《毒宠万兽太子妃》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章 穿越,太子被非礼了 盛夏七月,烈日炎炎,皇家别院的一座山崖下,却是阴凉宜人。 一个俊美到妖孽的男子斜卧在软塌上,精美绝伦的五官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眼神却慵懒而随意,偶尔目光一转,流丽万方,好像飞出朵朵桃花。 妖孽,除了妖孽再没有第二个词能形容的男子,只要他勾勾手,一定会有无数男女前扑继地扑上去想要成为他的袍下之臣。 此时,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瓶碧绿色的药液,可是却并不往嘴里送,而是眼神悠远,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忽然,一阵狂风从天而降…… 呯! 噼哩叭啦…… 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夜墨所在的软塌上狠狠砸下来一样东西。 周围伺候的人瞬间全都傻了。 不会吧,居然从天上掉下来个人? 这里可是皇家别院啊,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来的,而且什么人会从天上掉下来呀? 夜墨只觉得被砸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翻覆,尚未反应过来,一只手毛毛躁躁地,直接按上了他的胸膛。 夜墨面色一变,眼角跳动着,狠狠盯向眼前在他身上肆虐的某物。 “呸呸呸……” 云轻吐出口中不小心吃到的树叶,一个用力坐起身,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因为她这一用力,脸色狠狠地抖了抖。 痛死了! 云轻皱着脸,这一摔,都快要把她摔散架了,不过幸好底下有东西垫着,不然她这次非英勇牺牲不可。 小手一按想要起身,却发现手底下有个突起,心中一惊,不会是毒虫吧! 云轻想着,猛地用手一捏! 她可是堂堂动物心理师,虽然还不能和软体类动物建立有效沟通,但对付一两条小毒虫还是没有问题的。 “嘶……”一阵抽冷气的声音从叶墨口中发出,他的手啪一用力,一下把手中的药瓶捏了个稀啪烂。 云轻察觉出不对了,毒虫是一条,不会是一个点啊。 而且,虫子也不会穿衣服啊。 缓缓松开手,云轻看了一眼自己刚才手放的地方,拜她砸下来所赐,衣领已经拉开了,露出一片莹白的肌肤。 云轻眼角抽了抽。 淡定,一定要淡定,不就是男人的胸膛么?男人的上半身不是禁区,部队里那些人都是光膀子的,她早都已经看腻了。 “还挺漂亮的……”云轻自言自语,皮肤很白,比部队里那些家伙们好看不知道哪儿去了。 她这话说的声音极低,可夜墨还是听到了。 一张妖孽容颜瞬间青筋直跳。 堂堂归离太子爷,居然、被一个女人、说漂亮。 简直是奇耻大辱。 夜墨的性子,越是愤怒,越是笑的灿烂,他微笑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周围伺候的人齐刷刷打了个冷颤,妈呀,太可怕了,太子殿下居然笑成这个样子。 又同情地看向云轻:小姑娘,快节哀顺变吧,等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轻却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她一抬头,眼睛里立刻飞出无数小心心。 好美啊,这个男人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美。 “漂亮!”她用力说道,不过是说夜墨的长相的。 夜墨的笑容更灿烂了。 好,真是好得很,不仅敢说,还敢说的那么大声,唯恐别人不知道她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 周围伺候的人捂脸,已经不忍心看了。 小姑娘,难道你不知道,太子爷最忌讳的就是这两个字。 “真的特别特别漂亮!”云轻以为他没明白,用手比划着解释,努力加强自己的诚意。 夜墨的笑容终于有些扭曲了。 三次,这个女人,竟然一连三次,用漂亮来形容他堂堂一个男人。 他如果不收拾了这个女人,他夜墨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云轻眼珠一转,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个男人好可怕,明明是笑着,可是却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吃了她一样。 她爬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全是人,完蛋了,跑肯定跑不掉。 好女能屈能伸,道个歉吧,而且刚才砸到了他,好像是她不对。 “那个,刚才对不起。”云轻很有几分诚意的说道。 “如果道歉有用,要孤王的规矩做什么?”夜墨眯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别以为道了歉,他就会放过她。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云轻掏掏耳朵,这不是二十世纪初某个风靡一时的偶像剧里的台词么,没记错的话,原台词是:要是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吗? 切,以为他是霸道总裁啊?可是怎么改成孤王了?难不成是在拍电视? 配合一下好了,云轻扬头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夜墨危险地一笑,倏地起身,伸手往云轻的脖领子抓过去。 云轻为了表现她的强硬,也一挺胸,往前走了一步。 可,不巧,这一步正好踩在一颗小石子上。 “啊!”云轻尖叫一声,五体投地地往前摔,她挥舞着双手想要保持平衡,指尖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想也不想连忙抓住,可是却重心不稳往前一扑…… 她抓到的人是夜墨,这一扑,直接把夜墨压倒在软塌上。 啵…… 轻轻一声,两片唇紧紧地压在一起。 嘶…… 周围的顿时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天啊,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竟然被……非礼了? 呜呜呜,他们好羡慕那个女人啊,因为,他们也想能对太子殿下一亲芳泽啊! 好羡慕,真的好羡慕。 “女人,你想怎么死?”夜墨温柔地,温柔地问道。 这个女人,他不止要杀了她,还要把她碎、尸、万、段! “我……我也是初吻啊!”云轻不服气地说道,她是女人,吃亏的是她好不好? 一说话,嘴唇又碰了好几下。 还敢亲?夜墨身上的寒意轰一声爆发。 完蛋了,刚才完全是意外,她也不想的啊,看这个男人的样子,如果再不溜,恐怕她小命堪忧。 “看,灰机!”云轻忽然一扬手。 趁着所有人怔愣,云轻嗖一声,像丛林里最敏捷的动物一下跳起来。 一群人看着她抓着树枝几下借力翻上半山腰,然后消失在一条山路里,他们发誓,绝对没有见过有人逃命能逃得这么利索。 夜墨起身,两颊因为怒意微微泛红,唇上还带着一点水色,鲜艳欲滴。 好美,真的好美…… “你们的眼睛,是不是都觉得很多余?”夜墨阴森森说道。 被女人非礼就算了,可是这些人,一个个看着他花痴似的表情,算怎么回事。 低头,垂眸,飞快把眼睛从太子身上移开。 美色重要,可是光明也很重要啊。 “拿布巾来!”夜墨用布巾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唇,可怎么擦也擦不掉那种被人亲过的感觉。 永远都是一副淡然样子的脸罕见地出现裂缝,夜墨寒声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那个女人给孤王找出来!” “是!”群侍卫齐齐应声,主辱臣死,敢侮辱他们主子的人,他们绝不会放过。 夜墨眸中寒光闪烁,女人,你最好祈祷,不要被孤王找到!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章 王女,被破了身子 云轻在山路上跑了一阵,渐渐冷静下来,也回想起一些事情。 云轻,二十一世纪特种兵,从小在丛林长大,八岁时回归人类社会,精通毒物、医术,武力值四星半,最特殊的是,她能够和动物沟通,是部队里唯一一个动物心理师。 她记得正在执行一个解救珍稀动物的行动,可是犯罪嫌疑人竟丧心病狂的给那些动物打了燥狂剂,她在安抚时被一只失去本性的白虎扑下了山崖。 原本以为死定了,可没想到竟又活了过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这具身体带着原主的记忆,巧得很,也叫云轻,南昭王女,懦弱胆小,受尽欺凌,昨天才来到归阳,是为了来和未婚夫完婚的。 她有一个继姐自幼在归阳长大,她今天本该参加继姐为她举行的接风宴,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还摔下山崖。 想到山崖,就想到被她砸到的那个男人,那么美的男人,偏偏又小气又计较,最好不要再遇见他了。 她记得自己掉下山崖时好像弄坏了他一瓶药,但没关系,她的医术在部队里可是有名的,万一遇到了,大不了再配一瓶给他就是。 胡思乱想着,云轻不知不觉翻过山,到了一个非常雅致的园子里。 原来这山,竟直接和园子连着的吗? 云轻看了一眼,发现这山很陡峭,如果不是她这样在丛林里生活过的,天生知道怎么找路,根本翻不过来。 可是这个园子又是哪里?她抬头打量,正好不远处的月洞门里,簇拥着走出一群人。 “什么人擅闯柳园?”云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园子的侍从团团围住了。 柳园?这不就是继姐云娇要为她举行接风宴的地方吗?没想到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前方打开一条路,一个总管样子的人走进来,看了云轻一眼,皱眉嫌恶说道:“哪里来的青楼女子?还不快点赶出去!今天静雅公主也来赴宴,不要污了公主的眼!” 青楼女子?云轻怒了,你才是青楼女子,你全家都是青楼女子!我可是今天堂堂主客! 正要上前理论,忽然看到自己的穿着,云轻一下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她浑身上下,除了一件肚兜和一件长袍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两条小腿白生生地露在外面,上面还有用手抓过的青紫印子,相当明显。 夏天天热,她又一路上都在想事情,根本没发现自己的穿着竟然这么狼狈。 如果是在现代就算了,露胳膊露腿都是正常的。 可是这是古代呀,连胳膊多露一点都要被人说没了清誉的古代呀! 而她这副样子,竟然还被人围观了。更麻烦的是,那个静雅公主也在,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静雅公主可就是她要嫁的人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小姑子! 被小姑子看到这副样子,以后见面多尴尬? 绝对不能让人认出她是云轻,也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唯今之计,还是先离开为上策。 可是,迟了,人群里奋力扑进来一个人,大声叫道:“王女!” “你们都让开!让开!不许碰我家王女!你们这些脏手,也是可以碰王女的吗?” 准备抓云轻的侍从们听了都乐了,说道:“小丫头失心疯了吧,你知不知道咱们归离总共也只有一个王女,居然管一个青楼里卖的叫王女……”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就是王女,是堂堂……”那丫头一脸忠义护主的样子,就要把云轻的底细抖个底朝天。 “闭嘴!”云轻厉喝道。 还嫌她不够丢人是不是?非得把原主那小姑子引来是不是? “王女!”那个小丫头一下子跪下了,流着泪拼命磕头:“王女,都是奴婢不好,没有拦住您去南风馆,可是王女,那南风馆真的不是好地方啊,您就是好奇也不能去啊!” 一抬头看到云轻这一身装扮,小丫头的哭声一下子大起来:“王女,您不会真的在里面过夜了吧?难道您的身子已经他们破了?王女,您真是太不小心了,您是堂堂南昭王嫡女,是南昭王女,怎么可以被那些人破了身子……呜呜……” 柳园里出了乱子,自然早有人聚集过来,那些准备动手抓人的侍从本来还不信,一听红玉这么哭,一个个都停下手,在旁边看热闹。 而当听到“南风馆”“身子破了”“南昭王嫡女”这些劲爆的词语时,他们一个个嘴都张圆了。 天,这个打扮的跟青楼女子一样人,居然是南昭王女,是今天的主客。 虽然她昨天才到归阳,可是花痴的笑话早就已经传开了。 昨天她进城,二皇子出于礼节去迎接她,可是她因为贪看二皇子的容貌,竟然连下马车都顾不上,直接从马车上摔下来,运气好才没破了相。 这么花痴的女人,天下也是少见,本来这也只是个茶余饭后的笑话,可是她去了南风馆那就不一样了。 南风馆是什么地方呀,那是男人当女人使的地方,可偶尔,也有些不检点的女人贪里面男人的容貌,偷偷找上门去淫乐。 这些女人,简直就是女人中的败类。 二皇子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有才干,不知道归阳城里有多少女子爱慕,他们本来就已经觉得这个花痴的南诏王女配不上二皇子了,现在还出了这件事,简直是忍无可忍。 今天云轻的接风宴,云娇请了不少京中贵女,这里就有好多爱慕二皇子的,每一个都在对她冷嘲热讽破口大骂。 而云轻的贴身婢女红玉还在拼命地边哭边叫:“王女,您实在是太糊涂了啊,您马上就要嫁给二皇子了,大小姐今天还特意把静雅公主请来为您接风,万一这件事情让静雅公主知道了,再传到二皇子的耳朵里,那可怎么办……” 忽然红玉的声音一噎,盯着云轻身后恐惧说道:“静……静雅公主,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红玉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说道:“静雅公主,奴婢刚才都是乱说的,我家王女没有去南风馆,没有被破身,也没有做对不起二皇子的事情!” 此地无银三百两,几个没有喊的那么大声,唯恐别人不知道云轻做了什么。 戏演的太差,云轻已经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 “红玉,我对你不错。”云轻说道,原主只有这一个婢女,是把她当亲姐妹的。 红玉躲避着云轻的目光,却往另一个方向看过去。 云轻顺着一瞅,那里站着两个女子,当先的女子一身娇纵,脸色气的铁青,正恶狠狠地看着云轻,想必就是原主那位小姑子静雅公主了,可是云轻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滑而过,落在她身后半步的女子身上。 那个女子穿着一件淡粉夏衫,发髻、妆容,没有一处不精致,表情柔顺,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她,甚至比她旁边的静雅公主还要耀眼几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章 挟持,只想好好说话 这就是原主的继姐云娇,也是今天接风宴的主人。 看到云轻看她,她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却泫然欲泣地说道:“二妹,你好歹也是南昭王府的女儿,来京之前,母妃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你到归阳来,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是我们南昭王府的脸面,你这样,对得起母妃,对得起父王吗?” 本来刚才围观的人对云轻的身份还有点怀疑,但现在一点怀疑都没有了,连南昭王府的大小姐都承认了,谁还能做假呀? “这真的是南昭王府的王女啊?太不要脸了。” “就是,这种品德败坏的人,还怎么嫁给二皇子?” “嫁什么嫁?这种人,就应该直接让她骑木驴浸猪笼!” …… “云轻,今天的事情,我必须给静雅公主一个交代,实在是你做的太不象话了,你不要怪姐姐!” 云娇就盼着这样的场面,简直迫不及待,她一脸大义灭亲的表情,一挥手说道:“给我把她押起来,等候公主发落!” “大小姐,您饶了王女吧,王女只是一时好奇才去了南男馆,她绝对没有在里面呆整整一夜!” 红玉把“整整一夜”四个字咬得格外重,生怕人听不清。 只是好奇就能去南风馆,那如果真有兴趣,是不是可以直接把里面的男人全都包下来啊? 周围的人对云轻更鄙夷了,就差没有对她吐口水。 “王女,您快跟大小姐和公主认个错吧!”红玉又扑过来求云轻,可暗地里却把她的腿抱的紧紧的,好像生怕她跑掉。 云轻能感觉到红玉的手拽着她的袍子,这种动作,等会儿侍卫一来抓她,她身上袍子就会被撕扯掉,到时候就算没有什么也要变成有什么了。 要知道,她的袍子底下可是真空的! 云轻眼中闪过寒光,云娇和红玉今天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在古代,一个未婚女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赤身露体,以后还怎么活下去?就算是没有人追究,自己都得去跳河。 云娇的侍卫已经拨开柳园的人冲进来了,伸手就要抓云轻。 “滚开!”一直沉默的云轻陡然喝道,目光森寒凌厉,狠狠扫了一圈。 这目光铁血犀利,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倒吸一口冷气,被震地纷纷后退。 云娇也被吓了一跳,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可是她今天一定要除掉云轻,只要有云轻在一天,她就没办法当上二皇子妃。 她喝道:“云轻,你做了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快抓住她!” “说?”云轻冷笑:“我会说的,但不是现在!” 她说着话,身体一扭就脱出了红玉的钳制,一脚把她踹飞,然后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掠到了云娇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云轻,你要做什么?”云娇大叫,云轻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掐得她叫不出来。 云娇翻着白眼,一张娇嫩的脸涨得通红,手脚拼命地挣扎着。 云娇的侍卫和公主的侍卫都围了上来,手中长剑指着云轻,可是这么多人,却都奈何不了她一个女子。 “云轻,你敢行凶!”夜静雅怒喝道。 这个云轻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在她堂堂公主的面前,竟然敢做这种事情。 “公主言重了,我不过是想好好说话而已!”云轻掐着云娇,直接把她拖到了红玉跟前。 红玉刚才被云轻一脚踹倒,到现在还没有爬起来呢,一看到眼前的场面,连忙大叫道:“王女,你快放开大小姐,你怎么能对大小姐这样!” “本王女记得你是本王女的贴身丫头吧。”云轻嘲讽说道:“怎么现在你不为我担心一下,反倒这么担心大小姐?” 果然是危难见真情,刚才要死要活一副为她好的样子,现在真主子有危险了,立刻露出了真实嘴脸。 这么差的演技,也好意思出来演,她看都懒得看。 可是云轻懒得看,却不代表别人也不看。 “太狠毒了,连亲姐姐也下得了手!” “大小姐真是可怜,竟然摊上这么一个妹妹。” “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现在连亲情都分毫不顾,这种女人,怎么还有脸活着?” “真是丢尽了南昭王府的脸!” 周围的小姐们侍从们不遗余力地骂着云轻,云轻却只作未闻,她是当兵的,口水仗不是她的强项,可不代表她就会任人欺负,这些账,她马上就会一笔全部清算回来。 “姐姐,我们现在来好好说说话。”云轻冷笑一下,对着红玉问道:“你说我去了南风馆?” 红玉身上还疼呢,骤听云轻对她说话一惊,下意识说道:“没错,我亲眼看见的。” 这是谎话说的太多,自己都麻痹了,一张口就是假的。 “你亲眼看见,那你是一直跟着我了?”云轻问道。 红玉说了第一句也就缓过来了,一看周围这么侍卫,想着云轻是肯定跑不掉的,一挺腰理直气壮说道:“我一路劝王女不要去,可是王女不听,到了南风馆外面,人家不许我进去,我只好守在外面,守了整整一夜。” 又是整整一夜,云轻眼睛眯了眯,忽然伸手,狠狠一巴掌打在红玉脸上。 “好一张利嘴!那本王女就来问你几个问题。我是闺阁里的小姐,从哪里听到南风馆这种东西?我昨天才到归阳,如何知道往南风馆怎么走?你说我自己走进去,那就是去嫖的,嫖好了自然穿戴整齐走出来,为何是这副打扮?你说你在外面守了一整夜,那今天早上,为何没有接到我?就算退一万步,这些都不说,你是我的婢女,我要做错事,你又为何不以死相谏血溅当场,反而现在来搬弄是非要置我于死地?” 红玉被问的瞠目结舌,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而且云轻那一巴掌把她的脸都打肿了,她也说不出话来。 云轻目光逼视着她:“你这样的奴才,不忠不义背主求荣,我就是打死你,你也是罪有应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章 说谎,万鼠噬身 红玉身子剧烈一颤,死啊!这个词光听一下,就让她脊背发凉。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她忽然向着夜静雅扑过去,大哭道:“公主明鉴,奴婢虽一时贪生没有死谏,可也是人之常情,但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王女她去了南风馆,奴婢亲眼看见她在里面呆了整整一夜……”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的要命,正好和云轻掐着云娇的强势形成鲜明对比。 只要是人,就会有同情弱者的天性,而现在,云轻是小姐,红玉是丫鬟,那些人自然同情红玉,何况这里好些人都是侍从侍卫,红玉和他们的身份相近。 他们看着云轻更是厌恶了,在他们眼里,云轻就是欺负下人的恶主子。 云轻忍不住冷笑了,真是白莲花到哪儿都有活路啊,处处不缺瞎子。 但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就算不瞎,看得出红玉的谎话,冲着云娇的面子,也会假装瞎。 不过人瞎,却总有些东西是不瞎的。 云轻勾唇一笑,说道:“你说你句句都是实话,我们就交给上天判断。南昭代代相传说谎之人受万鼠噬身之苦,看看老天帮不帮你!” 红玉听到这话不由一喜,南诏百族聚集,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说多了去了,从来也没见哪个应验过,云轻说交给上天,那就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可是忽然间,她脚上一痛。 她连忙一看,就看到一只老鼠不从哪里跑出来,狠狠咬在她的脚上。 “啊,好多老鼠!” “这里也有,哪里来的老鼠啊!” 一时间,满园子都是尖叫声。 云轻冷眼看着,她可是堂堂动物心理师,召唤些老鼠出来还不是小菜一碟?更何况这园子背后就是山,老鼠多了去了! 好像只是一眨眼,足有上百只各色老鼠、山鼠、岩鼠还有叫不上名字的鼠类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全向红玉跑了过去,一跑到她身边,就亮出白森森的牙齿,狠狠地啃在她的身上。 “啊,不要咬我,不要咬我!”红班爬起来拼命要跑,可是哪里爬得起来啊,鼠群早就围攻上去了,她倒在地上拼命翻滚,两只手也到处扑打,但老鼠那么多,根本打不完,只能死死护住头脸。 “不……不可能”云娇脸都白了,什么万鼠噬身,不过是传说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有? 围观的人哪见过这么多老鼠呀,全都吓的大喊大叫起来,尤其是那些小姐们,拼命跳着脚,一点形象都没有了,最可笑的就是夜静雅,直接跳到了侍卫身上。 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堂堂一个公主跳到侍卫身上,也足够百姓议论好一阵子了。 直到他们反应过来,发现那些鼠群只攻击红玉,并不往他们这里来,这才定下心来,可是形象是早就没了。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也不敢跑,万一动了,把老鼠引过来,那该怎么办呀。 “你还要说你说的是实话吗?”云轻冷声说道:“万鼠噬身只惩罚说谎的人,只要说实话,自然不用再受这种苦。” 红玉满地翻滚,身上也不知道被老鼠咬了多少口,跟个血人一样,听了云轻的话,她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尖声叫喊:“我说,我说,我刚才说的全是谎话,王女根本没有去南风馆,是有人让我污蔑王女的,让我污蔑王女的人是……” 云娇面色骤变,对着一个侍卫狠狠使了个眼色。 这个奴才太没有用了,绝对不能让她把实话说出来。 就在红玉要叫出名字的时候,一道剑光一闪,她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云轻微微一怔,她倒是真没打算杀了这个婢女,这种人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罢了,要杀,也要杀幕后主使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死的时候会不会后悔,做了这么多违背良心的事情,最后还是被自己的主子灭了口。 红玉一死,那些老鼠也不动了,可是也没退走,好像在等着什么。 云轻把云娇放开,还给她整了整衣襟,说道:“姐姐,我们现在来谈谈吧,姐姐还觉得我去了南风馆吗?姐姐知道是谁故意陷害我吗?姐姐还要把我押起来吗?” 一连三个问题,云娇哪一个问题都不敢回答。 说实话,那就等于把她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了。 可是说假话……那么多老鼠围着盯着,云娇哪里敢说啊,她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二妹,刚才是姐姐不好,竟听信了那个贱丫头的一面之辞,误会你了,现在姐姐已经帮你惩戒了她,你就不要再在意了。” 只要跟事实有关的,云娇一个字也不敢答,只敢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她怕呀,万一她说了谎话,这些老鼠也来咬她怎么办? 说来也神奇,她说完这些话之后,那些老鼠居然自己就散了。方才红玉说了谎话,这些老鼠聚集,现在它们散了,岂不是证明云娇真的误会了云轻? 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云轻!”一道吼声猛然传来:“你竟敢招出这些肮脏下贱的动物来吓唬我们!” 夜静雅铁青着脸,她刚才直接跳到了侍卫身上,这多丢人啊! 这个贱人竟然敢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她绝饶不过她! “没错,能招老鼠,肯定是自己也和老鼠一样肮脏下贱!” “她怎么招出来的?是不是妖人呀?应该给她泼狗血!” “她也太自甘堕落了,居然和那些脏不兮兮的动物为伍!” 其他的小姐们都和静雅公主一样,尖叫的,跳脚的,甚至还有差点吓失禁的,她们长这么大都没经过这么丢人的事情,一定得把这个面子讨回来不可! 下贱?肮脏? 云轻的脸上本来淡淡的,现在却猛地冰寒起来。 她出身丛林,八岁之前都是和动物为伍,甚至抚养她长大的也是动物。 这些动物们哪里下贱了,哪里肮脏了? 在她看来,那些老鼠比这些花枝招展却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女人好一百倍,一千倍!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章 下跪,不会放过你 “公主是哪只眼睛看到它们是我招出来的了?”云轻目光直直望向夜静雅。 虽然那些小东西确实是她用秘法唤来的,可是绝不能承认,这要是万一真的被安上了妖人的罪名,她有几条命都不够杀的。 云轻一指天,说道:“这是我南诏的天神之意,我南诏百族聚集,族族敬神,静雅公主要否认我南昭的神吗?” 夜静雅一噎,她的确不敢,南昭那些野蛮人,对神是很崇敬的,万一传出去引起南昭民变,她担不起呀。 她心思一转,又叫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都是因为你才来的!你吓到了本公主和这么多小姐,必须赔罪!” “赔罪!必须赔罪!” “云轻,你要跪下来给我们道歉!” “要跪到我们肯原谅你才行!” 这些人都是云娇请来的,个个都和她是一路货色,一个个色厉内荏,方才吓的不敢说话,可是一看有夜静雅撑腰,就又跳出来落井下石了。 云轻目光冷冷地扫视了她们一圈。 赔罪?她们方才辱骂她的账还没有算,辱骂她那些动物伙伴的账也没有算,居然想让她赔罪? 还要跪下来?她云轻上不跪天,下不跪地,只跪父母,她们这些人想让她跪,也要看能不能受得起! “二妹,你就给公主和各位小姐们认个错吧!”云娇苦口婆心地说道,她本来想今天一脚把云轻踩下去,可是不仅没得逞,还损了自己的形象,一定得想办法补回来才行。 而让云轻下跪就最好的办法,只要她跪了,那就永远低自己一头,而且,她也巴不得看云轻受辱的样子。 “姐姐要跪直接跪就是,我绝不拦着。”云轻说道。 “你……”云娇急怒道:“这是你惹出来的事情,自然是你跪,你拉上我做什么?” “你是我的长姐,妹妹犯了错,姐姐难道不该代我赔罪吗?” 想装圣母白莲花,好啊,我给你机会装! 云娇又恨又怒,母妃不是说云轻胆小懦弱最好拿捏吗?可是眼前这个女人词锋如刀,哪里好拿捏了? 她狠掐了自己一把逼出两滴眼泪来,含泪对夜静雅说道:“公主,二妹说得对,她做得不好我这个姐姐也有责任,我代她向各位赔罪。” 说着话,泫然欲泣地就要拜下去。 夜静雅一把拉住她,说道:“娇儿,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快起来,本公主今天就是要她跪!” 一只手直直地指向云轻:“云轻,你还不给本公主跪下!要本公主让人帮你吗?” “公主别怪二妹了,就让我跪吧!”云娇一边哭,一边还要往下跪,被夜静雅用力扶住了。 这副大度,温柔,善良友爱的样子,简直是世间第一模范姐姐,立刻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看看大小姐,这才是世家女的典范!” “都是南诏王府里出来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一个是清莲,一个是烂泥!” “要我看,大小姐才应该是王女,那个云轻哪里配当王女?” 一句一句,全都在夸赞云娇。 云娇垂着眸子听着众人对她的夸奖,眼睛里全都是喜色。 “云轻,你跪不跪!”夜静雅厉声喝道。 云轻一直在看戏,此时才慢慢说道:“静雅公主,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归离哪条律例写着,你可以让我给你下跪?” 南诏王女秩比公主,这是当年封南诏王的时候,当今皇帝亲自下的旨意。 其实原主的身份不低,只是可惜母妃去世的早,本身又懦弱胆小,所以才处处被人欺负,就连昨天她从马车上摔下来也不是因为什么贪看二皇子美色,而是驾车的小厮下的手,就是要败坏她的名声。 云轻又看了看那群小姐,斜着眼睛说道:“你们确定本王女堂堂一个公主给你们下跪,真的受得起?” 原本叫嚣着的一群小姐立刻退缩了。 云轻的名声实在是太差太懦弱了,她们之前根本没想起来这回事,可是现在云轻提出来,她们却不能不想了。 让一个公主给她们下跪,这是欺君啊! 别说真的下跪了,就是她们刚才说的那些话,追究起来,都是可以抄家杀头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闭嘴,懦懦地站着。 “别人不敢,本公主敢!”夜静雅快要气死了,她的母亲是皇后,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给她面子。 “云轻,本公主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你吓到了本公主,现在让你给本公主下跪道歉,就是说到父皇那里去,本公主也是说得通的!” 云轻的母妃早就死了,南昭王又不喜欢她,她就不信父王会偏袒云轻。 云轻眼睛轻轻眯起,她刚到这里,好多事情都不清楚,不想惹事,已经够退让了。 可是既然夜静雅咄咄逼人,那正好,就把之前的账一起算了吧。 她忽然一笑,说道:“静雅公主,我们南昭还有一个传说,据说如果一个人说的有道理,那她就是香的,天上也会降香花给她,可如果她说没道理,那她就是臭的……” 夜静雅心头一颤,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云轻那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是有阴谋。 忽然间,一块湿湿地东西掉在了她的脸上,她伸手一摸,只见黄黄绿绿的一坨,一看就让人恶心,还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到扑楞楞扇动翅膀的声音,夜静雅一抬头,只见四面八方飞来了无数只的鸟儿,每飞过一只,就噗嗤一声留下一坨她手上那样的东西,这么多鸟飞过,天上也不知道掉下来多少坨鸟屎,把那一片地方全都覆盖了。 不仅是她,那些小姐们,还有云娇,通通都没有漏过,只有云轻站着的地方,没有一只鸟儿过来。 “啊,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臭死了,快把这些鸟赶走,快赶走呀……” “我不要呆在这里了,快带我走,我要回家……” 园子里鬼哭狼嚎,那些小姐们一个个捂着头拼命奔逃,夜静雅厉声吼着:“云轻,你给本公主等着,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在侍卫的掩护下,夜静雅飞也似的逃走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章 进宫,狗血淋头 这园子里的鸟追着那些小姐们的头顶拉屎,她们根本不敢留下来,只不过片刻时间,刚才还满满的一园子人,现在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云轻和云娇。 云娇一头一身都是鸟屎,一指手指着云轻,浑身气得颤抖:“云轻,你……你……” 云轻翻了个白眼,她怎么了,她现在干干净净地站着,好得很。 “好臭。”云轻掩了掩鼻子,说道:“大姐,你以后还是多讲点道理吧,要是老这么臭,怎么得了。” 云娇一口气上不来,竟然直接晕了过去,幸好有侍卫丫头接住了她。不过那些侍卫丫头也是接得很勉强的,毕竟她一身都是屎,谁愿意碰她啊。 云轻看都没有再看云娇一眼,直接往外走,走之前没忘记把柳园的老板叫过来,吩咐他在靠山的地方多洒米面,刚才那些小老鼠和小鸟们都辛苦了,总得犒劳一下它们。 至于账,自然记在云娇身上,谁让她是今天的东道主呢。 出了柳园的门,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都停住了,一个个目光惊奇又鄙夷地看着云轻。 云轻一怔,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这才反应过来,她还穿着那一身破袍子呢,风一吹,两条白皙笔直的玉腿就在衣摆中若隐若现。 真是,光顾着教训那些女人,竟忘了自己还穿着这么一身。 可是这个时候再想换也已经晚了,而且她就是想换,也没有地方去换,除了云府里的人,她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银子。 想了想,云轻干脆抬起头,大步往原主记忆中云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又遇到了不少指指点点,但云轻根本不在意,她没做亏心事,她的心是干干净净的,又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 柳园门前那些小摊贩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呀?怎么会有女人穿成那样出来?” “嘘,别乱说话,那可是二皇子的未婚妻,我昨天在城门那里看见过的。” “可你瞧她那副样子,明显就是被男人那样过的,这样的女人,二皇子还会要?” “可不是?我看啊,这门婚事要玄咯……” “不是要玄,是肯定没戏了!我侄子就在柳园做事,我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往外传,这南昭王女,昨天居然到南风馆去了,还叫了好几个人来陪呢!” “不会吧,她竟然这么不知廉耻……” “等着看吧,退婚的消息一准马上就传出来……” 就在这些小摊贩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骑人马从远处匆匆而来,为首的勒停马匹,四下看了一眼,大声问道:“云轻何在?皇后娘娘有旨,召云轻入宫!” 有胆大的指着云轻离开的方向说道:“官爷,她往云府的方向去了。” 传旨的军官看了他一眼,一挥手叫道:“走!” 马匹哒哒,又飞快地往前跑了。 …… “哗……”坤宁宫前,一盆东西泼了出来,把云轻浇了一头一脸。 云轻知道夜静雅不会放过她,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她还没有走到云府呢,就被禁卫赶上抓了起来,而刚刚在坤宁宫前站定,就受了这么一下子。 匆促中,她只来得及拿手护住眼睛,在危险的时候护住要害,这是她丛林生活练就的本能。 血腥味刺鼻,云轻用手抹了一把,满掌鲜红,看着就够触目惊心的。 “云轻,这盆黑狗血泼下去,看你还怎么使妖法!”夜静雅的声音在宫门前响起,趾高气昂的:“把她给本公主带进来!” 夜静雅认定了之前云轻召唤动物的事情是使妖法,所以用黑狗血破妖法呢。 可见她也是真的怕了云轻,得先想办法让云轻不能召唤动物,这才敢把她唤进坤宁宫。 “进去!”两个人高马大嬷嬷在后面猛力推“公主殿下叫你呢!” 云轻猛地回头,目光凌厉地看着两个老嬷嬷:“本王女自己会走!” 任谁莫名其妙被泼了一身血也不会有好脾气,如今她满面鲜血,目光犀利如要吃人,就如从地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修罗一般,把两个老嬷嬷被吓得面无人色,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云轻瞪了她们一眼,这才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早已坐满了人,皇后,夜静雅,云娇,还有刚才的一些小姐们,全部都在,衣服自然是早就换过了,一个个愤恨地看着云轻。除了她们,还有一些例行请安的命妇妃子们。 皇后身侧的椅子上还坐了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云轻朝他多看了一眼,这就是原主的未婚夫,归离二皇子,玄王夜天玄。 看到云轻看他,夜天玄厌恶地皱了下眉。 这个丑女,穿的那么暴露,又是一身的血污,连看她一眼也觉得脏了眼睛。 其实云轻并不丑,甚至是很清秀的,只是现在满脸鲜血的样子,不论谁看了,都会觉得脏和难看。 两道目光射在她的身上,一道是怨恨,一道是得意。 “跪下!”一道声音厉声喝道,一听就是狐假虎威惯了,扯着皇后娘娘的虎皮吓唬别人。 云轻根本不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皇后,施礼说道:“云轻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今年四十多岁,但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至多只有三十多。她是当今归离英帝的原配,据说与英帝十分恩爱,可偏偏英帝并没有立她所生的儿子为太子,而是立了皇长子。 至于这位皇长子的生母,在归离是个禁忌,没有人敢提起。 但不管她的儿子是不是太子,皇后都绝对是归离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她想要自己的命,不过就是抬抬手的事情。 “大胆云轻,你犯下大罪,见了皇后娘娘还不下跪磕头认罪?”皇后身边的宋嬷嬷厉声喝道。 云轻终于肯看她一眼,扬着头说道:“我犯了什么罪,我怎么不知道?” “你公然在京城公众之地使用妖法,有公主、南诏大小姐还有各家贵女为证,你还敢说没罪?”宋嬷嬷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上来就先声夺人,如果是没见过世面的,听着这几句话就先被她吓住了。 云轻目光眯起,环视了周围一圈。 她现在一身的血,本来应该是很狼狈的,但云轻从小在丛林长大,这点血不仅压不住她,反而让她凭添了几分凶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章 眼神,先帝也是妖人 云轻目光从那些小姐们身上滑过,那些小姐忍不住就缩了缩身子。 这个女人真的好凶啊,看着她们的目光,就好像老虎看着小白兔似的,好像随时都会露出獠牙! “云轻!”夜静雅看云轻都已经使不出妖法了还这么厉害,噌一下站起来,拍桌子大叫道:“你刚才在柳园先招来老鼠吃人,后招来鸟拉……反正不管怎么样,本公主和这么多小姐都是亲眼所见,你难道还敢抵赖?” 被鸟屎拉了一身的事情,是夜静雅永远的屈辱,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也正是这样,她更感愤怒,大喝道:“快认罪,本公主还能赏你个全尸,不然的话,就把你活活烧死!” 烧死?这么残忍的处刑方式,云轻真的是很久没有听说过了。 不过这种事情可吓不倒她,云轻一扬眉毛说道:“公主殿下,我刚才在柳园做什么了?是念了咒文,还是开了法坛?公主殿下说我施妖法,可有证据?” 妖法之罪不比其他,历朝历代,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试想,如果一个人通过妖法巫蛊之术就可以轻易取人性命,那当皇帝的哪里还有安全感? “你们南诏一向古古怪怪的,如果不是你施妖法,那些东西为什么会来?”夜静雅理直气壮说道。 云轻忍不住笑了,目光看向一旁坐着的云娇,笑道:“若是南诏人就会施妖法,那在场的南诏人好像不止我一个吧?你说呢,姐姐!” 方才在柳园不是晕过去了吗?这么快就醒了,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心还真迫切呢。 云娇一听,眼泪就下来了,扑通在皇后跟前跪下:“娘娘明鉴,娇儿从小在归阳长大,连南诏是什么样子都快不记得了,怎么可能会那些东西?” 又转头看向云轻:“二妹,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还是从实说了吧,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胡乱攀咬也没有用的,不如如实说了,皇后娘娘还能给你些恩典。” 说完,就低着头不断垂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瞧瞧,这副深明大义,大义灭亲的样子,就算是那些忠烈传上的人物都比不上她。 “娇儿快起来!哀家知道你是个明道理的好女孩儿,你为她指一条明路,她还要攀咬你,这种妖人的肠肚都烂透了,你不要与她计较!”皇后伸手扶起云娇:“这种人根本不配当你妹妹。” “娘娘一口一个妖人,究竟有何实证?”她不过是能够与动物沟通,能够召唤它们来帮些小忙罢了,哪里就是妖人了? 一口一个妖人,她们就这么想置自己于死地? “大胆!你还敢顶嘴!”皇后怒喝道,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又受皇帝宠爱,不记得多久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了。 “妖人一词干系太大,云轻不敢冒认!”云轻强硬说道。 从一开始她就坚决地不肯承认这一点,没办法,她实在是担不起这个罪名啊。中华上下五千年,巫蛊案死的人还少吗?只要承认了这个罪名,她就必死无疑。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不是为了刚活下来就去死的。 “还敢顶嘴,气死哀家了!”皇后脸都白了,指着云轻叫道:“来人,给我掌嘴,狠狠地打!” “是!”皇后身边地宋嬷嬷立刻应声,狞笑着就走过来,还没走到呢,手掌就已经高高地扬起。 这个死丫头刚才竟然敢驳她的面子,她非得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宰相门前七品官,她可是皇后身边的人,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云轻目光陡然森寒,直盯向宋嬷嬷。 她满脸血污,浑身散着血腥气,配上那样的目光,像是盯着一个胆敢挑衅她权威的侵犯者,似乎随时有可能亮出獠牙利爪把这个侵犯者撕碎。 这个眼神,太凶,太犀利。 宋嬷嬷一阵胆寒猛地后退,竟然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一个眼神,就逼倒了一个见过大世面的嬷嬷。 “云轻,你没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你一来就有那么多动物聚集起来,难道还不能说明是你在使妖法吗?”夜静雅没想到宋嬷嬷这么没用,跳出来叫道。 “柳园里那么多小姐,还有侍从侍卫,个个都能作证!你想要证据,本公主一百个一千个都能给你找来!” 那些小姐鸟粪淋头,个个恨云轻恨的要死,而柳园紧靠皇宫,是皇商经营的饮宴场所,里面的人自然也不敢不听夜静雅的。 云轻冷笑,今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可是件件都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静雅公主,你今天的意思,是一定要认为我是妖人对吗?”云轻冷声问道。 “不是本公主认为,是你根本就是!”夜静雅恶狠狠说道:“如果你不是妖人,如果你没有使妖法,怎么会有那么多动物聚集?” 这个贱人,害得她这么丢脸,她今天非要她死不可! “那是不是只要有动物聚集,就是妖人呢?”云轻诚恳问道。 夜静雅立时一喜,看来这个云轻终于撑不住要承认了。这时一直在边上坐着的二皇子夜天玄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目一动正要说话,夜静雅已经抢先说道:“没错!你还不速速认罪!” 云轻忽然笑了,说道:“照静雅公主的说法,那先帝也是妖人了?” “你乱说什么!”夜静雅吓了一跳:“你施行妖法,关先帝什么事情?” 归离先帝帝号武,是英帝的哥哥,在归离的声望非常高。武帝英明神武天纵之姿,当年东征西讨,差一点统一云蒙大陆,可惜天妒英才,在北境一战中意外中伏身故,而且没有留下子嗣,若不是如此,根本轮不到英帝当皇帝。 无论在归离民间还是宫廷,武帝都是神一样的存在,谁也不能有半点不敬。 所以云轻一提先帝,夜静雅就立刻吓了一跳。 “据我所知,先帝当年征战同国陷入困境,也曾有百兽齐出帮忙,这才帮先帝一举攻克同国。按静雅公主的意思,如果有动物帮忙就是妖人,那先帝岂不是最大的妖人?” 诽谤先帝,是会被百姓唾沫淹死的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章 巴掌,先行奉还 夜静雅大急,慌忙叫道:“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连皇后的脸色也变了,这里除了被云轻得罪的那些小姐们,还有一大堆的命妇和妃子啊,如果让她们拿到了把柄,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也就是说有动物帮忙并不是妖人了?既然如此,公主又为何一口咬定我是妖人?”云轻咄咄逼人,上前一步说道:“这件事情静雅公主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的话,我们就去百姓面前讲理去!我倒要看看,归离的百姓是不是都认为先帝是妖人!” 现在云轻有点感谢夜静雅为了定死她的罪名留了这么多人在这里了,那些妃子,肯定有和皇后过不去的,那些命妇家里的人,也肯定有不向着二皇子的。 “母后……”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的二皇子夜天玄终于开口了,他沉声说:“静雅性子急,有些事情没有弄清楚也是有的,这件事情不如就不要追究了。” 说完,阴沉地盯了云轻一眼,情报上说南昭王女懦弱胆小,昨天城门一见果然如此,被驾车的小厮算计了都不敢吭声,可今天是怎么回事?不仅大胆,而且词锋这么锋利,连先帝都被她抛出来。 皇后对于武帝似乎是忌讳很深,有夜天玄圆了一句话,立刻就着台阶下来:“云轻,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今日先饶你一回,但若查清楚你真是妖人,哀家绝不饶你!” 看来今日是没有办法取这个贱丫头的性命了,只能先暂时放她一马,但来日方长,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皇后娘娘英明,云轻先行告退。”云轻没什么诚意地说了一句,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当务之急,要先离开这里,然后尽快找到自保的法子。 “且慢!”就在云轻要走的时候,夜天玄忽然开口。 云轻一回身,目光清冷,方才她被刁难的时候夜天玄一句话都没有为她说过,现在开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夜天玄向着皇后一欠身,说道:“母后似乎忘了,今天召云轻王女入宫,是有正事的。” 皇后眼睛一亮,嘴角也勾起来了,慢慢说道:“不错,若非皇儿提醒差点把正事忘了,云轻,你长姐云娇贤良淑德温柔婉约,哀家甚是喜爱,因此决定,你长姐与你一同嫁入二皇子府。你会妖法之事,哀家可以先放下,可你私逛南风馆一事,哀家却不能不追究。你这种不贞不洁的女子,已不适宜为妃,就此贬为妾,立你长姐为二皇子玄王妃!” 此话一出,云娇的脸立刻笑成一朵花,可是却硬忍着,低下头不表露出来。 她本来以为能嫁给二皇子就很好了,想不到竟然能一举成为正妃,看来皇后真的是对云轻厌恶到极点了。 皇后鄙夷说道:“云轻,你总不会以为你做出那种丑事,哀家还会要你这样的儿媳妇吧?” 坤宁宫里立刻响起了细细地私语声,一个个对着云轻指指点点,在男女大防的归离,一个女子居然去逛南风馆,而且还是未婚女子,这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新闻,足够他们茶余饭后说一整年了。 云轻目光紧紧盯着二皇子,这一巴掌,打得好响啊。 二皇子说这是正事,也就是他们早就商量好要让云娇和她同时嫁进去。 妻妾同入,这无异于在妻子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以后就是在府里,都休想再有一点地位。 这个未婚夫是原主的,云轻没有什么感情,可是这一巴掌,她记住了! 夜天玄淡然坐着,只随意扫了一眼云轻。 那一眼,有不屑,有嫌弃,有厌恶。 这个满身是血的丑女,真的没有一点配得上她的地方。 云轻吸一口气,傲然转头,总有一天,她会让夜天玄知道,谁才是那个没有资格的人。 而现在,她绝不会任人把自己的尊严放在脚下踩。 “皇后娘娘,如果我没记错,所谓入南风馆的事情,那个婢女已经承认是她陷害我了。” “哼,那分明是你使妖法用老鼠咬她在先,她才被迫改口,妖法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她说的话如何能信?” “那么皇后娘娘同样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我逛了那里,又凭什么凭此事来更改我的位分?” “云轻……”夜天玄却是开口了,带着几分不耐烦:“你有没有逛过南风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副样子已经被几十几百个男人看过了,你以为你还配得上本王吗?” 今天的事情已经闹的太久了,夜天玄想早点结束。 “不错,女子身体发肤都不可轻示于人的,云轻,你早就没有资格嫁给我皇兄了!”夜静雅落井下石地大声叫道。 “都这样了,还妄想着嫁给二皇子呢。” “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是南边来的蛮子……” “妻变成了妾,那可是半个奴,看她还怎么嚣张……” 那些小姐们终于抓住了奚落云轻的机会,一个个都在嘲讽辱骂,又纷纷恭喜云娇: “娇儿,恭喜你了,马上就要成二皇子妃了……” “没错,婚礼的时候可一定要叫上我们……” “早就觉得你比你那个二妹强多了,你才配得上二皇子呢……” 云轻冷眼看着,忽然说道:“姐姐,真是恭喜你了!” 云娇早就喜不自胜了,可是却不能表现出得意的样子,她转过身,娇弱地说道:“二妹,这是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的抬爱,可是姐姐也是真心喜欢二皇子,姐姐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如果实在气不过,就打姐姐吧……” “好啊!”云轻应了一声,在云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步到了她的跟前,一巴掌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啪!”响亮至极的一声,云娇捂着脸,愣了。 她不过是以退为进再摆个好姐姐的样子,笃定了云轻不敢打,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真的打了。 其他人也全愣了,万万没想到云轻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章 反击,誓不为妾 “大胆!”夜天玄厉喝一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云轻的母妃早就死了,南诏王又不喜欢云轻,现在当家的是云娇的母妃,只有云娇才能让南诏王在夺嫡的时候偏向他这一边,他自然要护好云娇。 “二皇子,是姐姐让我打的,难道我听姐姐的话也有什么不对么?”云轻冷笑道。 “王爷,让二妹打吧,她心里不痛快我能理解,若挨一巴掌能让您府上日后和睦,娇儿愿意承受……” 云娇低泣说道,这模样,又大度,又温柔,果然是为人正妻的典范,可是却再不敢说让云轻打她的话。 她怕呀,怕云轻真的再来一巴掌。 “姐姐说什么呢,云轻已经出过气了,又岂是不讲理的。”云轻说道。 云娇闻言抬起头,孰料,刚抬头,云轻一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抽过来。 “啊!”云娇尖叫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 “云轻!”这一次,夜天玄一步赶到了云轻的身边扶起她,皇后也拍案而起。 “云轻,这次你还敢说是娇儿让你打的?”夜天玄怒喝。 “的确不是,不过,我这是在教训勾引嫡妹未婚夫的庶姐,这是我南昭王府的家事,二皇子也要插手吗?” 夜天玄一噎,云轻盯着云娇不屑说道:“南昭王府让你留在归阳,是崇尚天子脚下礼仪风气,让你来学习的,不是让你来勾引嫡妹未婚夫的,还是说这就是你学习的成果?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云娇脸色煞白,她母亲是在原南昭王妃怀孕时勾引了南昭王,并且怀上她和双胞胎哥哥这才得以入府为妾,因为此事,还害得南昭王妃那一胎流产,后来南昭王妃去世后,她母亲虽然扶正了,可是一日为妾,终身为妾,她也永远摆脱不了庶女的名份。 云轻这样说,是赤果果地在打她的脸。 而正如云轻所说,这是南昭王府的家事,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说什么。 要知道,妾扶正的妻子,在地位上永远矮嫡女三分,更何况妾的子女。 “云轻,你做事之前最好想清楚,过了门之后,娇儿是妻,你是妾,你要以主仆之礼服侍娇儿,现在做的这么过分,对你有什么好处!”夜天玄怒声说道。 “难道我不做的这么过分,我这位好姐姐就会放过我?”云轻斜着眼睛:“她连抢人家未婚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想威胁她,她云轻可不是从小吓大的。 “二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云娇泪水涟涟:“是不是一定要姐姐死了,你才能相信,如果这样,姐姐就死给你看!” 说着话,就做势要撞柱,可是夜天玄就在她身边,哪里会让她真的撞上,一拉一扯,在云轻看来,就好像在看戏一样。 夜天玄用力抱着云娇,对云轻怒喝道:“云轻,本皇子以你未来夫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向娇儿道歉!” “未来夫婿?”云轻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一扬头说道:“谁说我一定要嫁入二皇子府了?” “你说什么!”夜天玄这次是真的暴怒了,脖子上青筋暴起。听云轻的意思,居然是她不想嫁了,这个又丑又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敢这样挑衅她的权威,他岂能容忍? 云轻丝毫不惧,傲然说道:“本王女是南昭王女,皇上亲封秩比公主,二皇子见过哪个公主给人家做妾?还要居于庶女之下,从古至今都没有这个道理!请皇后娘娘恕罪,云轻可不敢开这个先河,二皇子愿意娶谁尽管去娶,可是云轻誓不为妾!如果皇后娘娘觉得云轻说的不对,云轻愿与皇后娘娘到皇上面前去理论!” 尊嫡卑庶,这是一朝得以立国立家的基础,绝不可动摇,越是皇帝,越是要维护这样的统治基础,云轻深知这一点。 “反了!反了!”皇后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为了拉拢南昭王,云娇又是一定要娶的,原本为了那件东西想把云轻也控制在手中,可是现在权衡利弊,却只能放弃了。 她一拍案子喝道:“这样桀骜不驯的东西,哀家如何能让你做哀家的儿媳!云轻,从今天起,你与玄儿的婚事就此取消,哀家自会去与皇上说这件事情,可若让哀家知道你以后敢以二皇子妃自居,哀家绝不饶你!” “谢皇后娘娘恩典!”云轻直接躬身施礼,求之不得。什么二皇子妃,她才不稀罕! 直起身,云轻盯着云娇说道:“姐姐,恭喜你!愿南昭王府永不败落,愿你皇妃之位永远稳如泰山!” 云娇脸色立刻一抽,云轻是在提醒她她为什么能够嫁进二皇子府,这全都是因为她背后有南昭王府,有南昭的十万精兵。可是这又怎么样,结果是她赢了。 所以她撇开头,根本不屑答云轻。 云轻又看向夜天玄,微带嘲讽说道:“二皇子,也恭喜你,从此拥有一只漂亮的贵宾犬!” 说完话,云轻头也不回地往宫外走去。 “云轻……”衣袖忽然被人拉住。 这个女人说那些话时那么骄傲,语气那么自信飞扬,眼神那么亮,夜天玄一时间鬼迷心窍一样,居然觉得那样的云轻很美。 “别意气用事,你跟娇儿认个错,本皇子以平妻之礼娶你!”这个女人,竟让他觉得不该放手。 “二皇子……”云娇悲叫一声,转眼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忙对云轻说道:“是啊二妹,姐姐愿意与你一同侍奉二皇子。” “放手!”云轻冷声说道,平妻?她云轻要的爱情,必然坚定纯粹毫无杂质,而平妻是个什么东西。 夜天玄不放,云轻忽然伸手,从云娇头上扯过一根发簪,狠狠往夜天玄地手上扎去,夜天玄本以为以他皇子之尊,又是云轻的未婚夫,云轻不敢下狠手,熟料云轻根本眼睛都不眨。 眼见着簪子要扎在手上,夜天玄连忙松手,云轻一簪子划在衣袖上,半截衣袖飘然而落。 “二皇子,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她方才说了退婚,我与二皇子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二皇子请自重,你我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最好永不相犯!” 说完话,大步往宫外走去,再不回头。 而夜天玄眼睛盯着飘然落下的衣袖,却觉得有些什么好像和这衣袖一样,此一去,就再也不复返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章 秘密,谁要杀她 云轻这干脆利落的举动,让坤宁宫里的人都有些回不过神,而云轻就借着这个空档,寻了个小太监把她带出了宫。 这宫中实在是太危险了,每多留一刻,就多一刻的麻烦,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回到云府,云轻顺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她住的院子。 一看院子,云轻就忍不住一撇嘴,云娇给她安排的哪叫个院子呀,是个杂物间还差不多,到处都脏的一塌糊涂,送她到归阳来的人都是现任南昭王妃王夫人派的,说白了,其实是派给云娇的,因此一来就都被云娇叫走了,而且云娇大概也根本没想让她再回到这里来,所以偌大的一个院子,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但好在,她从南昭带来的嫁妆还在,可能是云娇还没来得及往她自己那里搬。 云轻生了心思,先去看看自己都有些什么东西,希望不要太穷。 顺着院子里堆着的那些箱笼看了一眼,云轻眼睛倏然一眯,以她在特种部队锻炼出来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几张箱子上的锁都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她唰地掀开一个箱子,只见里面凌乱一片,明显是被人翻找过。 看来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有人来看过她的这些箱子,而且好像在里面找什么东西。 是什么人来翻她的箱子?他们在找什么?他们找的这样东西和原主接连遇险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几个问题接连浮现在云轻的脑海里,云轻轻抚着那些箱子,略想了一下,就把箱盖啪地一合,不再去理会了。 不是她不想查,而是她初来乍到,了解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就是想查也找不到方向。 既然如此,倒不如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不过云轻心里已经确定了,原主的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而很可能就是这个秘密,才导致了她的杀身之祸。 就在云轻刚把箱子合上的时候,十几个家丁大呼小叫地冲进了院中。 “来人啊,把这些东西通通搬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大声叫道,根本不理会云轻还站在这里。 不过是几个奴才,也敢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原主以前是怎么样的她不管,可是换了她在这里,这就行不通! 云轻眯了眯眼睛,冷声喝道:“慢着!” “二小姐有什么事?”那管家看是云轻叫他,表面恭敬,可实际上十分不屑地问道。 南昭有名的废物王女嘛,他虽然这些年一直在京里,可是南昭的消息却从来没有断过,云轻的名声都已经传到京城里来了。 所以他连句王女都不叫,只叫二小姐。 “谁让你来动我的东西?”云轻冷声问道。 “二小姐这话就说错了,这些东西都是南昭王府给二皇子妃的陪嫁,如今二小姐已经不是二皇子妃了,这怎么还能说是你的东西?” 管家对着手下人一扬手,呼喝道:“动作都给我快点,小心点,别弄坏了大小姐的陪嫁!” 不要她,可是却还要这些陪嫁,这是云娇的主意,还是夜天玄的主意? 云轻的脑子飞快地旋转起来,如果是云轻的主意,那也就罢了,可如果是夜天玄的主意…… 二皇子府绝不会穷到缺这些陪嫁,云轻嫁过去,王夫人也一定会给她准备更好的,可是夜天玄仍然要这些东西,那这里面的玄机可就大了! 至少,二皇子和原主的死,绝脱不开干系! “王管家!”云轻陡然叫道,王管家一回身,一只脚就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直接把王管家踹出了三步之外。 云轻不满意地摇了摇头,这具身体还需要加强锻炼啊,如果是她前世的身体,这一脚,足可以把他踹到十步开外,顺道断上两根肋骨! “你,你敢踢我!”王管家趴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指着云轻恼羞成怒地狂叫。 “本王女堂堂南昭王女,打不得你一个奴才?”云轻说着,上去又是一脚,狠狠踹在王管家的腰腹上。 这种借势欺人的东西,就活该被教训。 王管家捂着肚子,痛得五官挤成一团,连话都说不出来,而周围搬东西的人见到这个场面,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不敢再动了。 他们诧异地盯着云轻,不是都说这个南昭王女又懦弱又无用吗?怎么会这么凶? 那两脚踢的,他们看着都疼。 云轻走到王管家跟前,一脚踩在他的身上,王管家直接哆嗦了一下,他实在是被云轻踢怕了。 “我问你答,如果有一句话不实,别怪本王女不客气。”云轻说道,声音很冷。 如果真是二皇子害死了原主,那她与二皇子之间便有了死仇。既然继承了这具身体,就有义务为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复仇。 云轻目光冷冽如山中王者,王管家竟不自觉地心生惧意,他再没有之前的跋扈,艰难说道:“王女请问。” 此时他再不敢称呼什么二小姐,而是规规矩矩地称呼王女。 “谁叫你来动这些东西的?”云轻问道。 “是大小姐。” “她什么时候下的命令?” “王女没入京之前就说了,大小姐说王女带来的东西其实都是王妃给她准备的,叫奴才只管收起来。只是昨天要准备柳园的接风会,奴才一时没来得及,所以现在才来收。”而来收的时候,又正好知道了云轻被退婚的消息。 管家说完,想了想又苦着脸说道:“王女,这些东西真的都是南昭王府的,您不能私自留下,小的也是奉命做事啊!” 云轻瞪了他一眼,这些东西哪里是南昭王府的?分明就是原主母妃的,只是原主太懦弱,王夫人又不是个省油的,这些年来巧取豪夺,把这些东西都换了主人。 不过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幕后的人。如果收这些东西不是夜天玄的意思,那么究竟是谁要杀她? “王女?”王管家可怜兮兮地叫道。 云轻一抬脚,对他说道:“走吧!” 那些东西,也让王管家一起带走了,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很清楚,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留住那些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已经被人翻过一遍了,就是有什么秘密估计也早就被人翻走了,既然这样,干脆扔给云娇干净,等她守得住这些东西的时候,自然会再找云娇去拿回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章 救人,宛如王者 王管家走后,云轻终于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以她现在的能力,一天最多只能大规模地召唤动物一次,可是之前在柳园连着召唤了两次,又在皇宫之中斗智斗勇,其实她的精神早就已经到了极限,头痛的像是要炸裂开一般。 可是她仍不能休息,闭上眼睛,云轻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断地向周围发出一种极强烈的意念。 片刻之后,四五条野狗通过墙上的狗洞钻了进来,云轻看到它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她拍拍其中一条的脑袋说道:“我要睡一会儿,辛苦你们帮我守一下。” 那些狗竟好像能听懂云轻的话一样,一个个轻声叫着,似乎是在让她放心。 云轻对它们也的确是放心的,至少比对某些人还要放心。 进了房间,还好是有床有被褥的,云轻把自己扔在床上,立刻合上了眼睛。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醒来。 一夜好眠,云轻觉得精神好多了,头痛也缓解了许多,可是肚子却咕咕地叫起来。 云娇真是有够狠,不派人来照顾她,居然连点吃的也不送给她,这是要活活饿死她的节奏吗? 不过也可见她不是个做大事的人,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的,在大事上永远都缺份决断。 爬起来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衣服,换衣服的时候云轻发现,原主虽然脸长的一般,可是身材真好啊,凹凸有致的,该翘的地方翘,该挺的地方挺,说一句极品都不为过。 而且皮肤也好,可能因为保护的好长年不见阳光,白的欺霜赛雪,和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这样一副身体,连她自己看了,都有点心猿意马。 在镜子里欣赏了一番这个新身体,云轻换好衣服,手腕一翻,翻出一锭金子来。 她怎么可能真的把那些东西全部留给云娇,至少也要给自己留点生活费不是?就算不为她自己考虑,那些动物伙伴们帮了她这么多,她也得买点东西犒劳一下它们。 走出院子和那些狗狗轻声说了几句,让它们先散去,云轻迈步出了府门。 不管怎么说,先填饱肚子再说。 在街上打听了一下,知道城门口有家胡家肉包子很好吃,云轻也不嫌远,一路过去,等见到那包子,果然皮薄馅厚,香气袭人。 云轻把金子破开,一口气买了三十多个,抱在怀里一边吃一边走。 一整天没吃东西,也真是饿狠了,正吃得专心,忽然前面传来疯了似的尖叫声: “啊……马惊了,快闪开,闪开!” 云轻一抬头,就看到一匹马狰狞着脸狂奔过来,见什么撞什么。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可是越急越出错,路当中一个孩子在跟着大人往边上跑的时候一下子摔倒在地,只不过是一瞬间的耽搁,那马就几乎到了孩子的身前,抬起硕大地马蹄往下踩过去。 “丫头……”那孩子的母亲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拼命往孩子的方向扑,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所有的人都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猛地出现在小女孩身前,一把抱住那个孩子。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可是更同情了,如果抱着小女孩闪开也就算罢了,这样送上去,不过是自寻死路,再死一个人嘛。 “停下!”云轻把小女孩用力按在自己怀中,眼睛盯着那匹马,口中如闷雷一般暴喝道。 她的眼神如鹰如虎如闪电如惊雷,如天空草原一切至高无上的王者,又如天下间最尊贵的宝石,发威严至极的光芒。 那匹马愣了一下,已经抬起的蹄子竟真的一直抬着,不敢落下。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云轻一手抱着小孩,另一手用停止的手势摆在马前头颅前,而那匹马就真的停下不敢动了,还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好!”猛然爆发出一阵热烈喝彩声,刚才这一幕实在是太精彩了,就算是最好的驯马师也做不到只凭一个手势就让惊马停下啊! 孩子的母亲过来千恩万谢,马的主人也终于奔了上来,对着云轻不停地作揖。 可是云轻却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你是怎么对自己的马的?它受伤了你不知道吗?” 马主人一怔,云轻已经低下身,把马的一只蹄子抬了起来,那里有一根刺深深地扎入脚掌中,肯定已经扎透脚掌深入肉里了。 “这根刺至少也扎了三天,难道你就没一点发觉?”云轻一看,就怒了,对着马主人厉声说道:“它任你骑,任你坐,带着你到处走,就是你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不关心它?连它伤得这么重都没有发现?今天你肯定又骑着它去走坑洼的路了吧?如果不是它疼的受不了,怎么会受惊?” 马主人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可是云轻才不管它,拍拍马的脑袋说道:“委屈你了,我这就帮你!” 她蹲下身去看马的脚掌,这个动作几乎就是把自己放在马的蹄子下,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惊呼,这马刚才可是疯的啊,而且差点就把那个小孩子踩了,可是这个女人居然不怕。 “小刀!”云轻一伸手,语气根本不容任何人质疑。 马主人连忙从身上找了把小刀递过去。 云轻把马掌划开一点,找着那根刺,伸手用力一拔,马疼的哆嗦了一下,却还是乖乖地立着。 “回去以后要立刻给它上药,听到没有!”云轻厉声说道。 那马的主人竟然不敢反驳,乖乖地点头。 起身又安抚了那马儿两句,云轻看着地上滚落一地的包子,心疼的摇了摇头。 她的饭啊,花了好多钱呢,连那些小狗狗们都没得吃了。 “姑娘,姑娘!”那马的主人看着云轻要走,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追着她叫。 “干吗?”云轻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都是这个人,才害得她包子没了。 “姑娘是驯兽师吗?”那人问道。 “不是!”她和那些动物是朋友,而不是它们的训练者。 “呃……”那人噎住了,但立刻又说道:“不瞒姑娘,我家主子有两只好鹰,可是一直无法驯服,我这次出来也是来找驯鹰师的,我看姑娘刚才伸手不凡,能否上门去为我家主子试试驯服那两只鹰?我家主子定不会少了姑娘的酬金。” “不去!”云轻头也不回,能被他们说是好鹰的,肯定都是鹰王这一类,它们好好地在天空上飞多好,却被人抓了来,云轻才不会帮这种忙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章 太子,居然是他 “姑娘……”那个人还要再说,城门处却一下骚动起来。 “太子回城了……” “快出来,快出来看,太子回城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二姐姐他们都叫出来啊!” 城门口本来就已经很多人了,现在人更多,云轻给挤得动都动不了。 “大婶,太子的威望这么高?”云轻拽了拽大婶的衣服,她隐约知道太子是和二皇子对立的,自然要打探一下。 大婶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威望高算什么?咱们是出来看美人的!你知不知道咱们归离太子长的究竟有多美啊?简直是天上地下,绝世顶尖的第一大美人!” 云轻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就浮现出一张妖孽到极致的脸。 第一美人,能有那个妖孽男美吗? “你这无知妇人,就知道这个!”一个大叔开口斥责道:“咱们太子英明神武,才能卓绝,上次澄河发水,上上次渭城灾荒,再上上次文城疫病,哪一件不是难上天的事,可是太子一去,立刻民心安定,平稳渡灾,你去问问那些地方的人,哪个不说太子好!而且……” 大叔顿了一下,忽然脸露花痴状:“咱们的太子,是真的美啊!” 啊喂,大叔你是男的吧?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幽魂的表情? “可惜就是脾气差了点。”又一个大婶说道。 “可不,上次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太子漂亮,被太子命人剥了衣服游街三天。” “还有上一次,有个不长眼的冲上去摸了太子衣服一把,被太子命人剃了头直接送到庙里去了……” 一句一声,全都在谈论着这位太子殿下,云轻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可是城门口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挤不出去。 城门前,尖叫声陡然响起:“太子……” “太子殿下!” “啊啊啊,太子殿下请往这边看……” 城门中,缓缓行来一队人马,人数不多,却纪律森严井然有序。 当中一匹黑色的骏马上,一道人影目不斜视,安然而坐。 他束着紫金冠,穿着紫金色太子常服,明明领口已经拢到最上面,可是周身上下就是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魅惑与雅致来。 五官精美如玉,线条无一分不完美,而一双眸子如三月的花六月的风九月的月和十二月的雪,钟天气所有灵气,在修长的睫毛下淡然相望,这样的眼神,如果肯看谁一眼,又怎能容得那个人不为他疯狂? 无论是男是女,都没有人能逃脱得了他魔力。 云轻一抬眼,正好看到一双眼尾飞扬如朵朵桃花散落的眼眸,那眼眸搅动阳光点金跳跃,却又深邃悠远不可琢磨,只一望进去,就让人再也拔不出来。 忽然,那眼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美到极致,但,也危险到极致。 云轻瞬间觉得天塌地陷,这张脸这个笑容她怎么可能忘得掉,任谁看到那么妖孽的男人也绝不可能再把他的形象从心底赶走。 太子居然就是那天被她砸到的人,她还非礼了人家好几把。 “啊啊啊……太子往这边看过来了,太子太子……” “她在看我,一定是在看我……” “呸,太子明明就是在看我!” 一群女人们不分是七岁幼龄还是七十大妈都骚动起来,疯狂地尖叫着。 可是被那双眼睛看着的正主却一头黑线,这是不是该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本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到。 当务之急只有一个字:溜! 她一转头,方才缠着她要她去驯鹰的人居然还在,云轻快速说道:“我帮你和那两只鹰聊聊,快给我开条道。” “啊?”那个人也正在看太子,但总算还有点责任心,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说道:“好,好,姑娘跟着我!” 有个男人在前面开路,云轻立刻跟着就出去了,而她空出来的位置马上就有人填补上,疯狂地叫着太子。 夜墨眼睛轻轻眯起,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逃。 那目光紧凝在云轻的背上,云轻就算不回头也知道太子在看她,耳边没来由就响起太子那温柔地,温柔地的声音:女人,你想怎么死? 如果有一个人温柔比生气更可怕,那一定是太子。 一路上,云轻都心神不宁的,刚才那么多人,那个妖孽男也不一定就是在看她吧? 她那天摔下来的时候一身狼狈,而且还披头散发的,那个妖孽男根本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也说不定。 毕竟她看过原主的容貌了,最多只是清秀外加皮肤不错而已,又不是每个人都能长的和那个妖孽男一样,让人一眼看过就忘不掉的。 云轻想尽了词来安慰自己,连身边人说的话都没有仔细听,只依稀听他说什么云轻运气好,他家主子刚好回来了,不然还没有办法那么轻易地见到那两只鹰什么的。 云轻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关心这种事情呀,她猛然想到,万一那个妖孽男认出她了,她好歹也是二皇子的前未婚妻,为了避嫌,太子不可能大白天的派人来找她,那就只有趁着夜晚偷偷摸摸地把她抓过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晚上就一定得想个办法避出去才行。 而且她现在也确实不能直接去,今天帮她守卫的那些小家伙们还等着她的肉包子呢。 旁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家主子和那两只鹰,云轻一口打断他:“等会儿我还有事,你晚上再来接我吧,在云府后门等我就行!” 本来想说告诉她地点她自己去的,可是她才来这个世界,那人就是说了她也找不到啊,只好请他来接她了。 此时云轻还不知道,不过几个时辰之后,她就会对她这个决定后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回到胡家肉包子又买了一大堆包子,云轻捧着回了云府,把那些小家伙们唤来看着它们个个吃得肚腹圆圆,然后往床上一倒,再次闷头大睡。 晚上还要和鹰聊天呢,那些家伙最是骄傲,这天可不好聊。 一觉睡到日头偏西,云轻醒来洗漱了一下来到云府后门,就看到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可是来接她的却不止白天那一个人,还有好几个带刀执枪地守在周围。 话说,这阵势也太大了吧?云轻嘀咕着,不就是想让她驯个鹰嘛,至于派这么多人来接么? 白天见到的人一见云轻就迎上来,热情地把她往车上引。 云轻也没客气,她答应的事情,向来说到做到。 但,一开车门,就是一阵暗风袭来,云轻想要躲避却来不及,颈上暮然一痛…… 这些人是来请她驯鹰的,没理由这样对她,除非…… 眼前闪过一张妖孽的容颜,云轻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但愿,不要是太子的人……”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章 毒舌,要对我负责 哗啦…… 一盆水泼下来,云轻有些恼怒地摇摇头,她是不是和液体犯冲,怎么谁都想来泼她一下? 摇摇头回笼神智,晕倒前的场面一下回到脑中,她微惊,立刻抬头。 “女人,再见到孤王感觉如何?”夜墨的眸子流丽万方,却闪着丝丝寒意:“孤王可是颇为期待。” 居然真的是太子的人,上天果然不肯站在她这一边。 “能得太子殿下期待,荣幸万分。”云轻露出讨好的笑意:“我一定会为太子殿把鹰驯好的。” 前天发生的事情,提也不提,只当根本没那回事。 但愿太子也能暂时性失忆或者老年痴呆。 “你记性不太好,是天生这么蠢?” 你才蠢!脸长的这么好看,怎么这么毒舌? “殿下说笑了,驯鹰的事情我记得一清二楚,不然怎么会准时出现在云府后门呢?” 本想避开这个麻烦的人男人,结果却是自投罗网,她堂堂精英特种兵居然会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如果被以前那些兄弟们知道,非笑死她。 “不错,准时出现,自投罗网!”这男人像是知道云轻心底在想什么一样:“云王女主动来投,孤王也就不必客气,来人,给孤王好好招待云王女!” 这么狠?云轻都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 一道高大身影往云轻逼近,云轻深吸一口气,遇上这么干脆果断的人,什么拖延招数都没有用,唯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快刀斩乱麻! 在那人的手就要碰上自己的时候,云轻猛地一抬头,口中厉喝:“我是太子中意的女人,你敢碰我!” 啥? 咳咳……一屋子的呛咳声,殿下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女人疯了吧,这样的话也敢说。 夜墨美丽的眉眼也闪过一抹怒色,不过随即,他便发现了云轻的用意,眼中一道精芒闪过,却什么也没有说。 要抓云轻的人也愣了一下,趁着那怔愣的一瞬,云轻猛地出手,她不许别人碰她,她碰别人的时候倒是毫不客气。 一团身撞进那人怀中,在腰间某个部位上一点。 她医术精绝,对人体穴位也是了如指掌,这个穴位能让人有瞬间麻痹。 搭住那人手臂一个过肩摔,把足足比她强壮两倍的侍卫大汉,直接摔的平趴在地上。 一招摞倒一个高手侍卫,云轻半刻也不敢停留,踩在侍卫大汉背上脚尖一点,纤细的身影如乳燕投林,纵身就往早已看好的窗台跃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太子府侍卫还没从云轻那句震撼的宣言中回过神,云轻已经离窗口只有咫尺之遥。 一屋子没有任何人动一下,太子也是袖手旁观,明显都在看戏。 就在云轻马上就要跃出窗口的一瞬,脚踝一紧,被人抓住狠狠甩了回去。 太子身边的疾风卫是连皇帝都眼红的力量,能做到疾风卫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没用,如果让云轻这么简单就逃出去,他也不用在疾风卫呆了。 方才不过是云轻说的话太震撼,让他失了神才被钻了空子,回过神之后立刻就扑上去抓住了云轻。 云轻被重重甩出,在平滑的地面上滑了老远,直到太子脚前才停下。 太子身前站着两个人,显然是疾风卫统领,其中一个伸手就来抓她,她离殿下太近了,而殿下最讨厌有人接触。 巧得很,这个人正好是白天邀请云轻的人。 云轻疼的龇牙咧嘴,一抬头看到他,心念电转,表情忽然变得楚楚可怜,两滴泪瞬间涌上眼眶。 是他邀请了自己,又卖了自己,云轻就不信,他心中没有一点愧疚。 那眼中含泪又死命控制不流出的表情太悲凉,战飞一瞬间恍了心神。 他都做了什么呀?虽然听殿下的命令是天经地义,可看着一个弱女子被欺负而毫无还手之力,而且是自己亲手把她骗回来,他顿时下不了手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骗过女人。 还会愧疚就好!这人倒也不算太坏。 云轻眉眼一挑,在心中给了战飞一个机会,单手按地,身形借着方才的冲势再次弹起,这一次,却是直接扑向夜墨。 “殿下,你要对我始乱终弃吗?”有疾风卫统领荆远帆和副统领战飞守着,夜墨并没有防备有人会扑到自己身前来,当他发现准备把这个女人挥开时,更劲爆的话语却让他真气一滞,一下让云轻扑了个满怀。 云轻抱住夜墨就不撒手,这些人都是会武功的,离得远了她只有挨打的份,只有这样的近距离才有一搏之力。 “殿下,你说我记性差,其实我只是不敢说而已。我怎么会忘掉,那天是殿下吻了我啊!那可是我初吻!”云轻八爪鱼一样缠住夜墨,口中更是劲爆话语不断,一句一句冲击地在场所有人的神经,夜墨更是气得脸色阴沉,连运功甩开她都忘记了。 “我知道殿下是喜欢我才会强吻我,虽然我还没有考虑好,可是殿下这么好的条件也不用妄自菲薄,只要给我时间,殿下的机会是很大的,你看我不是已经为了殿下把玄王的婚事退掉了吗?”云轻语不惊人死不休,有的没的全都扯出来,连和夜天玄退婚的事情也都扯到了夜墨的身上。 一屋子的侍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还有这样的事情?一双双眼睛看向夜墨,只知道殿下平日里不近女色,可原来是早就有中意的人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怎么他们一直守在殿下身边却从来不知道。 夜墨气得眼角桃花朵朵飞动,目光狠狠往手下一扫,那些人瞬间垂下了眼睛,殿下好可怕,不就是恋情被揭穿了吗?至于这样吗? “殿下,你要对我负责啊!”云轻又是一句大喊,夜墨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掐上云轻的脖子,狠厉说道:“女人,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在云轻口中,他拥有万千爱慕者却不屑一顾的堂堂归离太子,却成了一个追在女人后面的白痴,而且追的这个女人,还是长得平凡至极,一点修养形象都没有的云轻。 这个番邦恶女,哪里配! 云轻给掐得呼吸一滞,可是没关系,她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知何时,她的手已经抵在夜墨小腹的一个穴位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章 亲热,我对你负责 “殿下,你可以杀了我,可我也保证,在你杀了我之前可以让你断子绝孙,你说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子,还能不能坐在储君的位置上?” 那个穴位,掌管的就是传宗接代。 夜墨眸子猛然一眯:“你威胁孤王?” “不敢,只是想和殿下谈谈!”云轻说着,忽然尖叫:“殿下,不要这样……” 头一低,压在夜墨唇上,可是因为夜墨掐着她,从外面看,却好像是她被夜墨拉着衣领强吻一样。 夜墨怒到眸子都有些微泛红,显得一张妖孽面容更是动人无比。 “女人,你找死!”夜墨狠声说道,可唇被云轻堵着,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殿下想让你的侍卫们欣赏我们亲热的画面吗?”云轻快速说道。 夜墨往堂下一扫,果然,那些侍卫一个个瞪着眼睛,张着大口,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劲爆啊,最讨厌和人接触的殿下居然会和一个女人这么亲密,还主动强吻人家。 这个女人,八成会成为他们的女主子吧? “都给孤王滚出去!”那一副副欣慰的样子让夜墨更是怒极,厉声把人都赶出去。 呜呜,其实不想走的,可是太子太可怕,不得不走。 “殿下,属下告退。”一个个不舍地离开了,战飞和荆远帆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知道远不是那么一回事,可是这件事情殿下不想让人看见,他们也不好干涉太多。 殿外面,隐隐传来议论声:“云王女为了殿下才和玄王退婚,你说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看八成是,咱们殿下,谁能抗拒得了?” 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肖想着殿下的。 殿下那副容貌,实在是这天上地下,独一份啊。 片刻间,殿中就只剩下云轻和夜墨两个人。 此时,夜墨反而平静下来,也不急于把云轻推开,甚至唇角一勾,露出一丝邪意笑容。 “女人,你想怎么死?”他温柔地问道,可是云轻却一下打了个寒战。 这句问话,好可怕,就像是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她的脖领子里伸进去一样。 她挤出一丝笑意:“殿下别动不动就说死的,人家会害怕的。” “孤王从不随便说……”夜墨笑容更美,云轻瞬间觉得不好,正要手中加力示意夜墨不要乱来,忽然一股真气从夜墨身上冲出,直接把她弹得往旁边落去。 她身形都不稳,更别提按住穴道,云轻直觉想逃,可是夜墨手一捞,就把她捞了回来。 本想直接把她点了穴道扔在脚下,可一阵少女清香传来,让夜墨微微一怔,这香气宛如月夜下的青草芬芳,他好像并没有那么讨厌。 这个女人不用脂粉,总算有点可取之处。 身体一翻,刚才本来是云轻压着他,现在却变成了他把云轻压在身下。 夜墨手长脚长,甚至没有用招式,只用体型和姿式就把云轻制得动弹不得。 云轻心中暗暗叫糟,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和真气吧,可惜华夏已经失传了,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失算。 “殿下,刚才只是和殿下开个玩笑而已,殿下不会当真了吧?”云轻干笑着,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但,必须得说。 “你说呢?”夜墨的声音凉凉的,看着云轻像看着一只落入掌中的猎物。 他的威压本来就盛,这样不肯给句明白话,更让云轻心里忐忑。 “殿下,那天的事情全都是意外,我也是被人推到山下的,真的不是故意冒犯殿下。”微扬着脸,用最诚恳地目光看着夜墨,她脸上本来就有些水珠,看上去楚楚可怜的。 “怕了?”夜墨目光含着戏谑,凉凉说道:“现在才知道害怕,不觉得晚了点?” “怎么会!”云轻义正词严:“殿下尊贵朗逸,我对殿下只有爱慕的心,哪里会害怕。”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肉麻,但好女能屈能伸,该拍的马屁还是要拍。 夜墨要是能信了她这话,也就枉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了。 “不是孤王爱慕你吗?”刚才那一句一声可全是指控,他都快成了陈世美了。 云轻胸口一阵闷咳,真是祸从口出,她苦着脸说道:“我年纪小不懂事,刚才都是胡言乱语,殿下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了。如果殿下实在不解气,不如叫人打我一顿好了?” “打你……”夜墨的眼睛骤然收缩起来,墨黑一片见不到底,修长的手指划过云轻颈侧微微跳动的血脉:“你可是孤王中意的女人,孤王的人,哪个敢动你?” 这一句话,当真是咬牙切齿。 他这许多年的威严,被这女人几句话就毁光了。 “那殿下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话,已经说出去了,收不回来。 既然没逃掉,只好明刀明枪的来谈。 “你觉得孤王会放过你?”夜墨手一扬,嘶啦一声,云轻的半片衣服瞬间离体而去。 “啊!”云轻尖叫一声,连忙伸手要捂住自己,可夜墨却快一步把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上。 “放开我!”云轻活了两世,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羞辱她,更从来没有人看过她的身体,可是现在,却快要被这个妖孽太子看光了。 这该死的混蛋,说话就说话,干吗撕她衣服? 云轻心头羞怒,胸口中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夜墨的眼神深了,这个丫头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可是身材却出人意料的好,尤其是一身雪肌玉肤,如凝脂一般。 “殿下看够了么?”云轻咬着牙问道。 夜墨回过神,眸中有微微的恼意,他居然会被一个女人蛊惑。 “不是你说要和孤王亲热么?”冷酷地扬手一扯,又是一片布料飞开:“孤王要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你起你刚才说过的话。” 云轻瞬间懵了。 事情不该这样发展的啊,说好的不喜欢人碰触呢?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这都是什么情况? 怔愣间,又是几片衣服离她而去。 “不要……”身上的凉气让云轻反应过来:“殿下我错了,我跟殿下道歉!” 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来真的!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孤王的规矩做什么?”夜墨表情冷酷,根本不打算放过云轻。 云轻奋力挣扎,可是不断扭动的身体却只让夜墨的眼神越来越深。 云轻倒吸一口冷气,她差点忘了原主的身材,这身材可是一流的啊,足以让任何男人发狂。 眼见身上最后一块布就要被夜墨扯掉,云轻也急了,一发狠叫道:“亲热就亲热,我对你负责还不行!”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章 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哗啦……大厅的门一下子被人挤破,摔进来两个人。 “战飞,你干什么推我!”荆远帆一脚踹到战飞身上。 “荆远帆,是你往前倒把我带进去的!”战飞也不客气,截口反驳。 忽然,感觉到一股森寒的视线,两人看向夜墨,齐齐打了个寒战:“殿下您继续,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虽然留了云轻和夜墨单独在里面,可是太子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守护?他们只是尽自己的责任罢了,谁想到会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 不过看看美到极致的殿下,再看看凶霸霸的云轻,怎么就觉得云轻说的那句对太子负责,好像也没有说错呢? 两个人你推我挤地滚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带好。 夜墨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他所有的威严经今天一事之后,只怕都会被云轻败光。 他的性子,越愤怒,笑的越灿烂。 唇角勾起勾魂夺魄的笑容,夜墨说道:“对孤王负责?” 呜呜,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笑,这笑容太可怕了。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笑比怒还可怕,那一定是太子。 云轻缩了缩脖子,强笑着:“殿下听错了,我的意思,是对殿下的毒负责。” 之前她坠下山崖的时候曾经砸了夜墨的一瓶药,只凭气味,她就判断得出那药的大致成分和效用。那瓶药是解毒的,而且是不彻底的那种解法。 夜墨瞳孔倏然一缩,一只手慢慢沿着云轻的脖颈摩挲:“你猜,你知道了孤王的毒,孤王还会不会放过你?” “殿下如果杀了我一定会后悔的。”云轻现在不怕了:“殿下用的药只能缓解毒性,可是我能为殿下彻底解了这毒!” 听到这话,夜墨的动作顿了一下,可是立刻,他就收紧了手指。 “你说,孤王就信?”这毒伴随着他已经有二十多年,问遍天下名医,都只能压制而已,云轻才几岁,居然夸口说能解了这毒。 “殿下不信我,也不信南诏吗?”云轻忍着喉咙的痛意:“殿下当知我南诏多秘术,在别人看来复杂的东西,在我南诏看来,却未必有多困难。” 云轻又把南诏扯出来当虎皮,幸好她出身的那个地方古古怪怪的,什么事情都能往那里扯。 “殿下,这毒深入体内,随血遍行全身,只用药物是没有用的,必须将全身的毒血拔除才行!” 夜墨眯着眼睛,这个女人说不是没有道理,但拔除毒血,谈何容易? “拔毒血这事人做不了,可是有一种动物能做……”云轻露出讨好的笑:“殿下忘了,你是找我来驯鹰的,我能驱使得了那种动物帮你拔毒。” 换言之,别人都做不了的事情,只有她能做。 云轻深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如今知道太子身上的毒,如果不能说服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毕竟他身在太子这个位置,就有无数的明刀暗剑,不说别的,一旦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只皇后和玄王就绝不会放过他。 如果他不想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就只能将她灭口。 “殿下……”云轻轻轻地叫:“反正也没有别人能解得了殿下这毒,殿下何不让我试一试?” 夜墨的手依然放在云轻的脖上,可是却没有再加力。 他打量着云轻,在思考,也在衡量。 这个女人说的事情委实太诱人,他从出生起就中了这毒,如果不是有奇遇,早在五岁的时候就该死了。这些年来皇上那一家人一直对他多有顾忌,就是不能确定这毒是不是还在。 如果这毒能解…… 那这天下,还有什么拦得住他? 可是,万一这是这个女人的缓兵之计呢? 这个女人狡猾奸诈,不可以常理度之。 云轻看出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我不敢逃跑的,我是南昭的王女,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南昭王府几百条人命着想吗?我能跑到哪里去呢?” 云轻美眸眨动,摆出自己最诚恳的样子。 “女人,你只有一次机会。”夜墨同意了,一个身中剧毒的人,面对着可以解毒的机会,任是谁都没有办法拒绝。 云轻目光一跳,有一抹喜色,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绽开,夜墨忽然低头,狠狠咬上她的唇瓣。 这不是亲,就是咬,牙齿在云轻的唇瓣上狠狠交错,云轻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唇瓣上的肉在夜墨的牙齿间变形…… 夜墨似乎要借着这个动作,把被这个女人非礼的气都出出来。 好疼啊!一股血腥味蔓延在口中,云轻知道肯定破了。 她的手脚都被夜墨压住,动也动不了,想要转头,却又被那个混蛋太子固定住,让她只能被动承受着他的啃咬。 一道血线从两人的唇间滑了下来,夜墨终于停下,一翻身从云轻身上起来。 云轻用手背轻触嘴唇,一碰到伤口,就疼得她一哆嗦。 “从来没有人能威胁孤王而不付出代价。”夜墨冷冷说道:“女人,你最好牢牢记住这一点。”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云轻慢慢坐起来,她的衣服都被夜墨撕坏了,只能勉强遮住重要部位,她拉了几下没什么用,索性也不去管它了。 之间在城门前听说太子的脾气不太好,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太坏了!睚眦必报,一点亏也不肯吃。 可是想想他报复的方法,云轻又忍不住觉得想笑。 不是说他最不喜欢和人接触么?用这种方法,难道不是他自己更难受? 至于她,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就好,而且,还是只特别漂亮的狗。 擦干净唇边的血,又碰了碰自己唇上的伤口,正想起身离开,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云轻一惊,生怕是夜墨又回来,可是想想那个男人才不会这么有礼貌的敲门,也就放下心来,沉声说道:“背对着门,进来!” 她一身这个样子,快赶上前世的比基尼了,可不想给人看见。 要知道,自打她进太子府以来,连个婢女也没见到,外面的人不用想也是个男人。 门开了,战飞果然老老实实地背对着门,说道:“云王女,殿下召你去后园。” 后园,听起来像是个花园,到那里去干什么? 她在房间里描了一眼,见着一帘轻纱,随手一扯裹在身上,淡声说道:“走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6章 驯鹰,太打击人了 到了后园,云轻立刻明白了夜墨找她做什么。 两只幼鹰拴在一个金属鹰架上,虽然精神已经非常不好,可还是高傲地昂着头,两只眼睛泛着凶光,狠狠扫视着眼前的人。 夜墨这是要她驯鹰,而且也想看看,她说能用动物帮他解毒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今夜,孤王要看到这两只鹰屈服!”夜墨冷声说道,看都没看云轻一眼。 “它们的身体状况不好,不适合驯!”云轻当即就顶了回去。 驯鹰,又叫熬鹰,鹰是很傲的动物,轻易不肯屈服,所以要用不给吃喝,不让睡觉的方式,把鹰的精神打垮,然后再通过手段教会它做事。 然而这种事情,却是云轻最厌恶的。 “你真的会驯鹰?”夜墨的眼睛眯起来了,这个女人连驯鹰的常识都不知道:“按孤王的话做,或者,你刚才对孤王说的话,根本都是胡说八道?” 不会驯鹰,自然也不可能驱使别的动物,更别说用动物帮他拔毒。 “怎么会!”云轻连忙说道:“我和它们聊聊就是。” 如果现在说驯不了,这个妖孽太子一定不介意把她大卸八块。 “我要一些伤药,一些水,一些吃的。”云轻说道,那两只小鹰不断地在架子上挣扎,有些地方已经磕伤了,看得云轻一阵心疼。 战飞看了夜墨一眼,这和通常熬鹰的方法完全不同,简直就是恰恰相反,这样真的能熬出鹰来吗? 夜墨眼中的危险之色更浓,可是这个女人现在在他的手心里,不敢耍什么花样。如果她做不到,大不了杀了就是。 “给她。”战飞领命,立刻把东西拿来给云轻。 “殿下能不能先回避?”云轻又说道,虽然夜墨肯定不会亲手驯鹰,但这两只小鹰看着夜墨的怨色甚浓,显然心里知道这个男人才是罪魁祸首。 “哼!”夜墨冷哼一声,也不多话,直接拂袖走了,后园边上有个小宫殿,他就在那里休息等待。但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见见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有驱使动物的本事。 夜墨一走,云轻立刻捧着肉和水往小鹰走去。 “云王女小……”战飞急叫,这两只鹰凶着呢,驯了这几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它们抓伤啄伤。 可是话才叫到一半,战飞就愣住了,那两只小鹰不仅任由云轻走到它们面前,没有半点攻击她的意思,还立刻就低下头吃东西。 玄幻了,太子府里熬鹰的人怕它们死,隔一天也会给它们喂点东西,可是它们骨头傲得和什么似的,一点都不吃,所以这才几天的工夫,就已经虚弱的快要死了一样。 可是没有想到,云轻只是随手一喂,那两只小鹰就立刻过来吃了。 “云王女,这是……” 云轻已经拿起药和布带动作熟练地开始给小鹰包扎伤口了,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有大魔王在,它们胃口都不好,现在大魔王走了,它们当然能吃下东西了。” “咳咳……”战飞一顿猛咳,不住地向云轻使着眼色示意。 “你眼神不好?”云轻包扎好了小鹰的伤口,问战飞。 战飞脸憋的通红,忽然插手行礼道:“殿下!” 云轻一怔,慢动作一样转过头,就看到夜墨妖孽的容颜,正在她的身后。 云轻郁闷,狠狠瞪战飞一眼,不早说。 战飞也很冤枉,殿下走来的时候他就使眼色了,眼睛都快歪了。 云轻咧嘴一笑,灰溜溜地站在原地不说话。 可是她又没说错,有夜墨在,这两只小鹰是吃不下东西啊。 夜墨冷眼看着云轻:“驯了大半个时辰,驯出什么来了?” 云轻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没觉得时间走的很快,可是实际上,确实已经不少时间了,难怪夜墨回来。 战飞不由有些紧张,这半个多时辰云轻尽给它们喂东西了,可是半点也没有驯啊! 他偷偷地看向云轻,同时在脑子里想着万一云轻拿不出成果来怎么帮她圆上两句多争取点时间,毕竟云轻是他骗回来的不是。 云轻可不知道战飞在想什么,而且她根本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请殿下验看。”云轻一招手…… 不会吧! 战飞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明明云轻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她这一招手,离她比较近的一只小鹰立刻飞起来,带着链子短短地绕了一圈,然后乖巧地停在云轻的手臂上。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跟着夜墨过来的几个驯鹰师也诧异了,他们驯了这么些天,别说让小鹰听话了,就连靠近它们都做不到。 云轻欣赏着周围人的表情,眉头轻轻挑了挑。 甚至她就连招那一下手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她和动物的沟通其实根本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动作,只要一个念头,这些小东西们就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和想让它们做什么。 这种能力,就连云轻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总之她能做到。 那只小鹰吃了东西又包扎了伤口,精神已经好了许多,顾昐间很有些天空之王的样子了。 夜墨眸子一眯,这个女人,真的有些本事。 “光听你的话有什么用?”夜墨冷声道,他要的是听命于他自己的鹰,否则的话,难不成到哪里去都要带着这个女人? “这有何难?”对于和动物有关的事情云轻从不觉得有任何难处,她那种自信的表情让她整个人都亮眼了一圈。 云轻一伸手,抓住了夜墨的手。 天!战飞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超大,云王女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敢直接去抓太子的手?难道就不怕被剁手么? 夜墨的俊脸也一下子沉下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发作,云轻就将小鹰停着的手臂往夜墨一靠,说道:“别怕,他不会伤你了。” 云轻的话是说给小鹰听的,告诉它这个大魔王不会伤它了,可是听在夜墨耳里,就全变了样。 他冷哼说道:“一只鹰而已,孤王会怕?” 这个女人简直是小瞧他,而且被一个女人好像保护似的这样说,感觉也有点怪怪的。 思忖着,也就忘了云轻牵着他手的事情,任由云轻把他的手拉到与小鹰平齐的位置。 云轻知道夜墨误会了,但却默默地不说破。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傲娇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幼稚。 绷着脸上的表情,云轻手上做着手势,但其实是用念头让小鹰飞到夜墨的手臂上。 小鹰对夜墨虽然还有些不好的回忆,可是却架不住骨子里对云轻的亲近和信任,它知道云轻不会伤害它,居然真的一振翅飞了过去。 旁边驯鹰的几个人看得都呆住了,这不是打击人吗?他们驯了那么多天什么都没有驯出来,可是这个女人只不过半个时辰就搞定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章 助手,不想搭理她 驯鹰这件事情,能让鹰亲近是最难的一步,做到了这一步,再教它们技能就简单多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驯兽的天才啊! 一堆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可是云轻却好像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其实这件事情在她来说是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却让那些人误会了,以为云轻这是技艺高超,所以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崇拜。 太子殿下要建立一只快速情报系统,如果有云轻的帮忙,那他们能省多少事啊!一个个盯着云轻的眼睛都亮了,又往夜墨看过去:殿下,留下这个女人,一定要把她留下来啊! 云轻并没有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她摸着小鹰的羽毛,一歪头冲着夜墨说道:“现在殿下相信我能做到了?” 这动作,显得她清秀的面容清纯甜美,可偏偏身上只裹着一层纱,将好身材显露无疑,如此明显的反差,顿时让人觉得一股难言的诱惑。 忽然间,一件外袍兜头罩了下来。 “三日后的晚上,战飞会去接你!”夜墨冷冷说道:“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和人,直接和战飞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裹着一层纱在这么多人眼前,他觉得特别不顺眼。 云轻把衣服扒拉下来露出头:“我要的动物很难找的!” 她要找的动物虽然不至于是稀世珍品,可是也要费点工夫的。 “这个孤王管不着。”夜墨理也不理他,一甩手径自离开:“三天之后解不了孤王的毒,后果自负!” 可恶! 云轻盯着夜墨的背影,这个太子的脾气真的太差了,根本不听人说话的。 “云王女,我送你!”战飞陪着云轻往外走,路上小声说道:“你别怪殿下,殿下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不就是三天后毒发么?”云轻冷哼说道。 小瞧她的医术,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懒得说而已。 “云王女慎言……”战飞连忙说道。 这个云王女实在是太让他意外了,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看出来,可是这件事情是太子府的最高机密,就算这里是太子府没有外人,也一定要小心才行。 不过因为这句话,却让战飞对云轻的能力又高看了一眼。 从把她抓回来开始,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刷新战飞对她能力的认知。看着云轻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却忍不住觉得,也许这个女人真的能解了殿下的毒。 云轻撇了撇嘴,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殿下的药是谁配的?医术应该不错吧?我那天要做的事情有点复杂,可能需要人帮忙。” 虽然可以用动物把毒素拔出来,可那也要先用金针把毒素逼在一处才行。云轻自己能做这件事情,但夜墨中毒太久了,逼毒的时候反应一定非常强烈,她怕出什么意外,如果有个人在旁边照应就最好了。 “这个……”战飞正准备说,忽然前面袅袅婷婷过来一个人,对着战飞盈盈一礼:“战副统领。” 女的? 云轻诧异地看着那个女子,这可是她到太子府之后,除了她自己之外看到的第一只雌性,要知道,连那两只小鹰都是兄弟,全是公的。 “战副统领,这就是为殿下解毒的云王女吧?”那女子从头到脚一身白色,声音也清清淡淡的,但云轻总觉得很刻意,好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没错,我是。”云轻直接说道,省得面对面的还要让战飞传话。 那女子这才把目光望向云轻,好像才看到她一样,她张口正要说话,忽然目光一凝。 这个女人,居然穿着太子的衣服,要知道,太子用过的东西,是宁可扔了也不会给别人的。 目光上移,又看到云轻的嘴唇时,顿时差点尖叫出来。 云轻的唇被夜墨狠狠咬了一口,此时云轻已经处理过了,擦掉了血迹,但红肿却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的。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亲吻似的。 那女子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怨毒不甘,滞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云王女,我是殿下身边的医女宋婉玉,方才荆统领说云王女要为殿下解毒,也许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让我来看看。” 这些话说的客气,但她的头一直抬得高高的,语气里也全是不屑。 从这番话云轻也算是弄清楚了她的身份,能在夜墨身边做医女肯定不是庸手,说不定那些解药就都是她配的,否则的话,很难解释为什么连个婢女都没有的太子府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女人。 她本来是想找个人帮忙的,但如果是这个女人…… “云王女,你刚才不是问我……”战飞暗想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云王女正问是谁给殿下配的药呢,宋医女就来了。 “我刚才问你该怎么出门,不过既然你直接送我,我就不必问了。”云轻一口打断战飞的话。 她云轻虽然想多个人保险点,但也不想让这样的人做助手,只看她眼高于顶的样子,云轻就不想搭理她。 治病救人这种事情,是一定要有足够的心胸和接受能力的。尤其是她解毒的方法特殊,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做她的助手,至少要保证在看到那些小动物的时候不要惊吓不要质疑更不要阻止。 但这个宋婉玉明显做不到这一点,云轻怀疑,可能只是看到她的治疗方法,这个宋婉玉就会先冲上来跟她理论争执。 如果这样,那还怎么解毒? 而且这个女人一看就是拜倒在夜墨袍下的,瞧瞧看着她的眼神,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拜托,她对那个妖孽太子又不感冒,而且巴不得什么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可是云王女,你刚才……” “刚才什么呀刚才,你快点送我出去,我还想回去睡一觉呢。” 说着话,拉着战飞就走,直接把宋婉玉扔在了身后。 直到云轻的身影消失,宋婉玉才反应过来,她的脸一下子气的通红。 因为能为夜墨配制解毒剂,她在太子府的地位一向特殊,不仅是整个太子府为数不多的女子,更被太子府所有人恭恭敬敬地供着。 这太子府的人,哪个见到她不客客气气地问声好,可是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番邦女子,居然敢这么羞辱她!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章 为原主不值 宋婉玉狠狠地扭绞着衣角,在原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战飞把云轻送到门口又回来,看到她还在那里站着。 “宋医女……”战飞叫了一句。 宋婉玉回过神,看到战飞眼睛一亮,她轻轻一笑说道:“战副统领,怎么你没有送云王女回去吗?” “云王女说想自己走一走,不肯让我送。”战飞说道,他本来是应该把云轻一直送到府上的,可是云轻执意不让,他也没有办法。 “战副统领,我有一句话问的唐突,依战副统领看来,这位云王女真的能解殿下的毒的吗?” 宋婉玉是太子身边的医女,从八九岁的时候就跟着她师父为太子配制解毒剂,后来她师父被太子的仇敌刺杀身亡,她就接过了治疗太子毒素的工作,她关心太子的身体在战飞看来是完全正常的。 想了想战飞说道:“我也不知道云王女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但依我看来,这位云王女灵心慧智,的确有些与众不同的本领,有八成可能真的能为殿下彻底解了这毒。” 战飞说的很肯定,因为云轻真的是个很容易让人信任并且对她生出信心来的人。 “是么……”宋婉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她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着话匆匆离开,可是一背对战飞,她脸上的神色就立刻变得狰狞。 这么多年来殿下的毒只有她能压制,她也因此成为唯一能够长时间留在殿下身边的女子,可是如果殿下的毒彻底解了,那她还能留在殿下身边吗? 云轻,全都怪那个该死的云轻!她明明可以一辈子陪着殿下,却全被那个女人毁了。 眼前又闪过云轻穿着太子衣袍的样子和她红肿的嘴唇,宋婉玉的神色几近怨毒,殿下和云轻单独呆了一会儿她是知道的,可是一出来,云轻的嘴就成了那样,再加上殿下才第一次见云轻居然就同意让她解毒,让人想要不猜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都不可能。 殿下明明不近女色的,可是为什么他竟然碰云轻?难道他对云轻…… 宋婉玉死命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不可能,太子一定是被云轻蛊惑了,她要除掉云轻,一定要想办法除掉云轻。 …… 云轻婉拒了战飞要送她的好意,只拿了宵禁通行的令牌,因为她有些事情要好好想一想,而她最喜欢在走路的时候想事情。 招了只小鼠在前边带路,云轻慢慢地走在归阳寂静的街道上。 给太子解毒一事是势在必行,一穿越过来就惹上这么个大人物,不知道该说她是砸的太准还是运气太背。至少目前看来,肯定是运气太背,因为她的小命还捏在太子手心里,那个男人要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只希望这次解了毒之后也能和他把关系撇清,不要再有什么交集了。 至于以后,南昭王府肯定不会是她的家,她那个继母和继姐都不是省油的灯,南昭王又一味偏袒她们,她之前跟太子说什么不能不顾着南昭王府上下几百条性命,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那些人她见都没有见过,关她什么事? 她真正在意的是原主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为了控制原主,这个妹妹一直都被南昭继王妃王夫人捏在手中。 原主一直想着带着妹妹脱离南昭王府去过自在的日子,等她解决了太子这边的事情,倒是可以帮原主实现一下。 不过在那之前,却要想办法先把原主的妹妹从王夫人的手中救出来才行…… 除此之外,她现在的力量太弱了,最好能养只小家伙在身边,要是能遇到一只小毒貂就是最好了…… 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天色亮了,路上也有了行人。 云轻发现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怪怪的,一看身上,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郁闷,她又忘了这是古代了,这次比上次还要糟糕,上次好歹是自己的衣服,这一次,却是套了身男装,更引人遐想。 路上的人都指指点点的,不用去听,云轻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也懒得去管。 反正她现在也根本没有什么名声不是么? 可是到了云府门口,她却有点后悔了。 她不介意这样子被某些人看见,却讨厌因此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现在看来,这麻烦是免不了了。 云府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大箱大箱的礼物往里面抬,明显,是夜天玄送来的。 云娇笑得嘴都合不拢,却强摆出一脸娇羞的样子和站在身旁的夜天玄说话。 云轻觉得很刺眼。 都是南昭王府的女儿,一个受尽千般宠爱,一个差点连命都保不住。 都是夜天玄的未婚妻,一个礼物流水介的送,一个却被当众贬为妾。 她不稀罕这些待遇,却为原主有些不值。 假装没看见台阶上的两个人,云轻径直往府中走去。 “二妹!”云娇眼尖,一眼看见了云轻:“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玄王爷送了些礼物过来,本想叫你来挑些喜欢的,可是居然找不到你。” 说着,无限娇羞地看了夜天玄一眼。 云轻差点吐出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抢了人家的未婚夫,一点当小三的自觉都没有,还要巴巴地赶上来秀恩爱。 “姐姐还想着我,真是有心了。” 云轻说着,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折腾了一夜,她是真的累了,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和体力。 至于旁边的夜天玄,她连看都没看。她现在这一身,不用看都知道夜天玄是什么表情,既如此,何必找不自在。 昨天在皇宫和夜天玄退婚之后,她和夜天玄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来看谁,送礼物给谁,与她毫不相干,她也用不着看夜天玄的脸色而活。 可惜她的好姐姐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二妹!”云娇一步挡在云轻的身前:“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昨天彻夜未归,是到哪里去了?” 语气里又焦急又关心,如果不是眼睛里的看好戏的意味那么明显,没准还真能让人把她当成好姐姐。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章 得治,脑洞太大是病 为什么天底下的白莲花都这么爱演?而且演出来那些男人还都信? “姐姐以为我去哪儿就是去哪了吧。”云轻不耐烦说道:“要是没其他事就请让让!” “你不会又是去南风馆了吧?”云娇一下子叫出来,下一秒一脸恨铁不成钢:“就算玄王爷和你退了婚,你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你这样,把玄王爷放在什么位置……” “你在归阳城是不是只知道南风馆一个地方?二皇子,玄王爷……”云轻终于看了一眼夜天玄:“麻烦管好你家贵宾犬,别老放出来乱咬人!” 随手把云娇拔到一边,云轻大步离开。 想当白莲花,偏偏要让要你当狗。不知道夜天玄看到云娇这副乱咬的样子,会不会后悔之前的决定。 不过他这样的男人一双眼睛长着也是摆设,否则也不会见都没见过原主,只是听了传言,就硬逼着她让出正妻之位。 原主对夜天玄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却有一份期待,一直把夜天玄当成她的良人。一想到这份期待云轻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如果经历现在这些事情的是原主,估计她会觉得还是死了比较好。 云轻走时的那句贵宾犬让夜天玄的脸色铁青,可是眼睛里又有些说不明白的情绪。 这个女人明明懦弱、胆小、无知愚蠢,可是为什么现在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透出来的那些强硬自信,那些不以为意,好像一块磁石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 昨天夜里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装扮?还有那件衣服,好像有点眼熟。 蓦地,夜天玄一下想起来了,那不是夜墨的衣服么?那个女人的动作就这么快?才和他退了婚,就搭上了夜墨的船? 眸子里浮起一丝阴鸷,云轻是他的,他的东西,就算不要也绝不会给夜墨,更何况他现在想要她了。 仔细回味着云轻方才的表现,他一直不肯看自己,想来,也是心里还有他吧。 他和云轻订婚十几年,云轻也一直想要嫁给他,不可能说退婚就退婚,一点感情都不剩下,她心里肯定是还有他的,否则也不会那么怨愤满满地管云娇叫贵宾狗。 这么想着,夜天玄的心气一下舒展开来,心里暗暗思忖,只要他用点手段说两句软话,云轻必然还是愿意嫁给他的,到时候就按之前所说的,给云轻一个平妻之位。 云轻如果知道夜天玄这个想法,一定会默默地跟他说一句:玄王爷,你真的想多了,脑洞太大是病,得治…… “王爷……”云娇一下扑到夜天玄的怀里:“你看二妹她……她竟然这么说我……呜呜……如果我是贵宾……那个什么,那王爷您是什么呀?” 挑拨离间这一招云娇向来用得纯熟,如果是平时,云娇这么说夜天玄必然怒了,可是此时他却只是看了云娇一眼,随手拍拍她敷衍说道:“她刚被退了婚心里不舒服,你是她姐姐,让着点她。” 早晚有一日都是要进他的府中的,如果处不好,那怎么行? 云娇伏在夜天玄的怀里,可是心中却闪过一抹不安。 玄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不仅没有怪云轻,还让她们好好相处,就好像…… 她掐了自己一把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抬起头,让夜天玄看清自己明明委屈至极却硬是忍着的表情:“王爷,我知道我顶了二妹的位子,对二妹不公平,如果您能把二妹一起娶进门,那是最好不过的,可是二妹她性子强,竟然当面拒……” “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忙,这些东西你收好,进去休息吧。”夜天玄认定云轻心里还有他,就不愿意提起她当初拒绝自己的事情。 说完,就想要离开。 但这种时候云轻哪里会放手,从昨天在皇宫里开始,夜天玄对云轻的态度就有点不一样,现在更是这么冷淡,她一定得想办法让玄王的心再回到她的身上。 她一把拉住夜天玄的衣服,眨着含泪的眼说道:“王爷不喜欢娇儿了么?” 这一番楚楚可怜的样子,在平日里看来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真有点像讨好主人的贵宾狗。 都是被云轻给影响了,夜天玄按着性子说道:“你说哪里的话,本王和你认识十几年,自然是喜欢你的。” “那王爷在我这里坐坐再走好不好?”云娇摇着夜天玄的衣袖:“王爷带了这么多礼物过来,如果扔下就走,别人还以为王爷不疼娇儿了呢。” 这种扮痴扮癫的样子让夜天玄更不耐,他无来由想起云轻那张素净的脸和干净利落的态度。 自己不过是少在她这里坐一会儿,云娇就不依,那他当众退了云轻的婚,还不一定云轻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不在意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想要云轻了,就连这种小事都考虑到了。 夜天玄想着将来她们两个要在一个府里生活,就正了面色,对云娇说道:“娇儿,你将来是要当王妃的,处事要贤惠大度,说话也要注意,什么南风馆之类的话,本王不希望再从你的口中听到。”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云娇猛地怔住,张口想要说什么,夜天玄却先一步随口安慰了她两句,匆匆离开了。 在门口足足愣了好几秒钟,直到夜天玄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云娇才反应过来。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极为狰狞。 她没有猜错,夜天玄对云轻还没有死心,他真的要把云轻一起娶到府里来。 可是,她怎么甘心,她和夜天玄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对夜天玄情根深种,加上皇后娘娘也很喜欢她,她一直觉得自己肯定能成为夜天玄的妃子,而根本不把云轻放在眼里。 可是没有想到,云轻来了才不过两三天,夜天玄竟然就对她生出了兴趣,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要把云轻做平妻娶回去。虽然云轻当时拒绝了,但看样子夜天玄并没有放弃。可是夜天玄是她一个人的,她才不会允许别的女人来分享! 想到夜天玄方才说的话,云娇心头嫉妒的发疼。皇后娘娘把云轻贬为妾入玄王府是一回事,夜天玄自己要娶云轻又是另一回事。她接受得了前者,却绝对接受不了后者。 那个废物王女云轻,从一生出来运气就比她好,明明她才是长女,可是王女的位置是云轻的,南昭王府那么多产业是云轻的,和玄王爷的亲事也是云轻的。 哪怕她现在被退了婚,可还是阴魂不散,竟然要一起嫁到玄王府来和她抢男人! 说她不够大度,不够贤惠,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能大度贤惠得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章 无命,生意有蹊跷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云娇一张脸如厉鬼一般。这几日来积累的事情,让云娇对云轻的怨愤越来越深,几至于怨毒。 母妃不是说已经把云轻养废了吗?不是说她懦弱胆小的遇到事情只知道哭,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吗?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可恶!她绝不会让云轻挡了自己的路,绝不会让云轻入玄王府! 鸟粪淋头的仇,那两巴掌的仇,还有今日羞辱的仇,她都要云轻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 …… 太子府。 夜墨招招手,小鹰立刻飞了过来。夜墨露出满意的神色,一天能把鹰驯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驯的,这鹰虽然明显不情愿的样子,可还是会听他的指挥。 情不情愿他根本不在意,只要听他的话就行。 他一直想建一个快速情报系统,有那个女人在,看来还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那个女人驯鹰时的那份自信,夜墨有些意外地发现,他的脑海里居然能够清晰地勾勒出那个女人的样子,这对他来说可是极为难得。 对于女人,他向来很少能留下印象的。 “查得怎么样?”他淡声问道,声音流动在空气里,和他的长相一样尊贵又华丽。 再加上他斜倚软塌,星眸微抬的样子,饶是已经见了无数次,荆远帆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脏一跳。 他们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妖孽了啊,这魅力,无论男人女人,都休想逃过。 “云王女出了太子府就径直回云府,中途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接触,属下留了人在暗中监视,请殿下放心!”荆远帆据实回报他所探查到的。 云轻知道殿下中毒这等重大机密,虽然放她离开,但却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只要她有一点异动,她身边的人都会立刻杀了她。 “嗯。”夜墨淡淡地嗯了一声,既没有问派了几个人,也没有问派的是谁。 他用人向来是信者不疑,荆远帆办事,他放心。 一抬眼,看到荆远帆神情犹豫,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说!”夜墨冷声命令,微微不满,荆远帆做事向来利落,很少有这么磨磨蹭蹭的时候。 “是!”荆远帆连忙应了一声,偷眼打量夜墨:“跟踪的人说,云王女在云府门口遇到了云府大小姐和玄王,看样子,玄王似乎有再重新娶云王女的意思!” 说完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夜墨,生怕漏掉他一点表情。 夜墨逗着鹰,闻言一顿,一双流丽万方的眸子轻轻眯起来:“这种事情也要和孤王说?荆远帆,你很闲?” 荆远帆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他这不是关心殿下的感情生活么?这么多年来,那个云王女可是第一个能靠近殿下的女人,所以他才特意打探的仔细一点,可是殿下居然用这么可怕的语气和他说话。 怎么殿下就没看到他的一片忠心呢? 荆远帆委屈着,可是当着夜墨的面却立刻一个立正站好,正色说道:“殿下说哪里的话,属下事情多着呢,无命派人来了,正在偏厅里等着。” 夜墨眼神一跳,挥手让小鹰飞开,起身说道:“去看看。” 偏厅里,一个面貌秀致的女子垂首站立,浑身上下都透着淡漠。可当她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时,却一下张大眼睛,满脸都是狂热。 片刻后,她期待的人果然走了进来,通身的俊美和风流,但,又丝毫无损他的尊贵和强大,那份风致,足以让任何看到他的人发狂。 没有来的时候,这个女子瞪大了眼睛盼着,真的来了,她却又不敢看了。 身体随着夜墨走进来的轨迹而一路转着方向,强压下呯呯乱跳的心脏,不敢让一丝不该有的情绪泄露出来。 等夜墨在上首坐定,她上前一步,垂下头恭敬地行礼:“四十七见过殿下。” 无命阁的杀手,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夜墨没说话,只是目光冰凉地盯在她的身上,他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听人问安的。 感觉到夜墨在看着自己,哪怕那目光是冰凉的,四十七还是心头一阵狂跳,她知道夜墨在等着什么,连忙说道:“阁主要属下转告殿下,幽魂阁最近动向异常,好像正往归阳聚集,但尚不知所为何事。” “幽魂阁的阁主还没查出来?”夜墨这话不是问四十七,而是问荆远帆。 “属下无能!”荆远帆也不推诿,当即请罪。说到这个幽魂阁他也有些恼,这是和无命阁并立的另一大杀手机构,可是组织非常严密,他查了这么久也没有查到那个首领幽魂的身份。 四十七安静地立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她知道她方才的举动已经让夜墨有些不满了。 如夜墨这样的男人,是天下极品,每次给夜墨送消息,都是她最为期待的事情。只是她也知道夜墨对女子有多厌恶,所以只能把对夜墨的爱慕死死地压在心里,半点也不敢露出来。 露出来的后果,是洗去记忆废掉武功,从此泯然众人。她不怕泯然众人,可是却不愿意从此再也见不到夜墨。 听到荆远帆的回答,夜墨哼了一声,但也没太在意,这么多年都没有查出来,也不可能这一时半会儿就能知道。 “殿下,幽魂阁向来在西楚一带活动,此次突然来到归阳,恐怕是不安好心。要不要我们想办法把他们的人揪出来?”四十七问道。 “怎么揪?陪上无命阁的人?”幽魂阁既然能和无命阁并立,里面的人自然也不是庸手,想要把他们揪出来,势必要让无命阁也搭进不少人去。 四十七心头不由就是一暖,殿下这是顾念着他们,不愿他们有无谓的损伤。 虽然这顾念不是对着她一个人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感动。 夜墨眸光流转,淡声说道:“用不着管他们,无论他们想做何事,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 “殿下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幽魂找出来?”荆远帆不愧跟了夜墨这么多年,立刻猜出了他的用意。 夜墨没承认也没否认,转而问道:“无命呢?” 按照本来的计划,来这里的应该是无命,他有事情要无命去做。 无命向来不会违背他的命令,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来。 “回殿下,阁主接了一单生意。”四十七说道,头埋的更低,生怕一不小心就让眼睛里的感动和爱慕被人看到。 夜墨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不听他的命令,却去接了一单生意? “殿下,无命不是会胡来的人,大概这桩生意有蹊跷。”荆远帆说道。不是他为无命开脱,而是无命的确就是这样的性子。 那个人虽然又冷又冰超级难打交道,可是若论对夜墨的忠心,就是荆远帆自己恐怕都得让一让。 那是一个哪怕夜墨让他去下油锅,他也会毫不犹豫睁着眼睛跳下去的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章 重娶,给孤王传出去 “殿下放心,我来之前阁主说了,最迟三天,他一定会到归阳。”四十七连忙说道。 “嗯。”夜墨应了一声,淡声说道:“幽魂阁的事情你们不必再管,按平日行事即可。” “是!”四十七躬身应下,见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虽然心里舍不得,还是上前一步行礼告辞:“属下先行告退。” 等到四十七走了,荆远帆低声说道:“殿下,虽然还不知道幽魂阁的目的,但他们此来必然不善,要不要多调些人来以防万一?” “你看着安排。”夜墨随口说着,长指却在软塌边沿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 荆远帆知道这是夜墨在想事情的习惯,因此也不打断,只是默默地立在一边。 片刻之后,夜墨终于停止敲击,说道:“你去办一件事情。” “殿下请吩咐。” 夜墨面无表情地说道:“把夜天玄要重娶云轻的消息,给孤王传出去。” 啥? 荆远帆立刻抬头看夜墨,却只看到夜墨静止下来有如一副玉雕美人似的妖孽容颜。 荆远帆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他还以为殿下根本不在意他刚才说的消息呢,却原来是早就想好招了。 殿下实在是太坏了,云王女那性子,连殿下都敢扑上去咬,能同意嫁给一个退了她婚的人才怪。这消息只要一出,玄王爷是死都休想得逞了。 “你听不懂孤王说的话?”看荆远帆一直不动,夜墨挑眉问道。 “听得懂听得懂,属下立刻就去办!”一躬身,荆远帆飞快地消失在大厅里。 开玩笑,这个时候他要是还留下来,那不是找着让殿下虐吗?殿下收拾人的段数,那可是虐死人不偿命的。 夜墨冷哼一声,手指重又在软塌上轻轻地敲击起来。 荆远帆在想什么他岂会不知道,而他也确实是故意让荆远帆那么做的。 他向来厌恶女人,那个女人身上的气息却让他觉得不讨厌。都是女人,那个女人和别人究竟有什么不同?在弄明白之前,他是不会让云轻身上沾上别人的味道的。 所以夜天玄的想法,永远都只能是想法而已。 …… 云轻回到自己那间好像杂物间一样的小院,立刻扑到床上,昏天暗地的睡了一觉。 一个人有时候就有这种好处,没有人跑来东问西问的,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一觉直到太阳西沉才醒来,云轻伸了个懒腰,肚子立刻咕咕咕地叫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千古真理,颠扑不破。 就着井水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云轻往院外走去。 她要去的地方很明确,管家房。 这个点钟云府都已经吃过饭了,管家安排好了守夜的事情差不多也回房了,云轻就直接去找王管家。 云府的管家有自己的一间小院,王管家正惬意地捧着壶茶在院中消暑,看到云轻他噌就跳了起来,大叫道:“你……你来干什么?” 上次云轻的那几脚,真的给他踹怕了。 两个护院听到王管家的叫声立刻从偏房跑出来,连声问道:“王管家,出什么事了?” 这两个人的出现让王管家吃了颗定心丸,脸上也露出几分得意,亏得他聪明,上次吃了亏之后立刻找了两个人在自己院子里守着,就是为了防着云轻,没想到还真防着了。 “二小姐,这么晚了还乱跑什么呀?早点回去歇着吧!”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跟赶要饭的一样。 在他眼里,云轻就是个要饭的,自先王妃死后,这南昭王府里哪还有云轻的位置,能赏她一口饭,让她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这两个护院都是练过的,他就不信云轻这次还能把他怎么样。 云轻眉梢挑了挑,一府的管家那都是人老成精的,她就知道一次打不服他们,可也没想到王管家反脸反的这么快。 “王管家年纪大记性也差了,不过一天,就又记不得谁是主子了。”云轻唇角一勾说道。 王管家面色顿变,心里暗暗厌恨,他们当管家的这些人最是欺上瞒下,在主子面前有多谦卑,在下人面前就有多横,而像云轻这样明明有主子的身份却一直不受重视的人,更是他们羞辱欺凌寻找优越感的对象。 可是现在云轻居然敢在他面前摆主子的谱了。 “二小姐说什么话,奴才可一直把你当主子看的,所以才让你晚上不要乱跑,否则又跑到什么南风馆里去,奴才可不好跟大小姐交差!” 想在他跟前摆主子的谱,可没那么容易。 云轻目光泛寒,忽然往前一步。 “你想干什么?拦住她,快拦住她!”王管家终究还是没忘了上次被踹得多惨,立刻大叫。 两个护院虽然觉得王管家反应过度了,但还是上前说道:“二小姐还是先回去吧。”说着话,伸手就去抓云轻。 可是还没等他们挨到云轻,只觉得手臂上一麻,然后咚咚两声,两个人竟然都被狠狠砸到地上,摔得连腰都快断了。 云轻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她只是没有真气,但近身格斗,再来十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在两人腰眼穴位一人踹了一脚,直接废了他们的战斗力,云轻边往王管家的方向走边笑着说道:“王管家,随意编排主子,该受什么惩罚?” “你……你不要过来!”王管家惊恐地后退,心里面别提有多后悔了。 原以为有两个护院就够了,可是谁能想到云轻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强啊? 眼见着云轻已经到了近前,王管家忽然扑通一声,在云轻跟前跪下来。 “王女,奴才一时猪油蒙了心胡乱说话,王女大人大量,不要和奴才一般见识!”一边说,一边啪啪就打自己的脸。 云轻心里一阵膈应,这就是典型的奴才嘴脸,是最让人厌恶的人。不过这是云娇的人,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只要这人把她要做的事儿办成就行。 “我饿了。”云轻淡声说道。 王管家一见有戏,立刻爬起来说道:“王女想吃什么?奴才立刻安排人给王女去做。” “我还要洗澡。”云轻又说道。 “王女放心,奴才这就让人去烧水!” 这王管家没什么骨气,但伺候人的事情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章 使诈,着了道了 云轻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王管家就叫人进来安排吧,安排好了,陪我在这府里走走。” “这……夜已经深了……”王管家只想赶快把云轻这尊瘟神打发走,哪里愿意陪她啊? “王管家不愿意?”云轻似笑非笑问道,可是那目光却在王管家身上打量,似乎在找该从哪里下脚。 王管家立时一个激灵,连声说道:“愿意,愿意,这是奴才的荣幸!” 云轻下脚那可是毫不容情,他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云轻踹啊! 叫来人把云轻要的东西安排下去,王管家陪着笑问:“王女想去哪里看看?” 这云府虽说是云轻住的地方,可是到现云轻也不过是在里面睡了两觉而已,除了自己住的院子,其他地方一点都不清楚。 而偏偏南昭又是不缺钱的,虽说在京城为了表示对皇帝的尊敬不称王府而只称云府,却也把个宅子修得富丽堂皇,面积更是超级大。 云轻想了一想,说道:“先带我去认认大小姐的住处吧。” 王管家面露犹豫之色,可是云轻只是一个眼神过去,他就立刻什么话都不敢说了,乖乖地带着云轻往云娇住的地方而去。 这会儿已经入夜了,云府的下人也都回房休息,只偶尔有些查夜的人,他们看到这个时间还有人在府里走动不免有些奇怪,可是因为云轻来的时候云娇根本没有让下人来跟他见礼,所以大部分下人都根本不认识她,再加上有王管家带着,所以即使看到了,他们也什么都没说。 云娇住的地方自然是府里最好的,一个独门小院,有花有水有亭台。 “王女,这会儿大小姐已经歇了,就是奴才也不好进去。”王管家苦着脸说道。 “无妨,我也没想进去。”云轻望着那院子,问道:“云娇住哪间屋子?” “正房,就是朝南的那一排,正中间的就是。” 云轻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周围的守卫尽收眼底,一转身说道:“现在带我去看看我那些东西,你该不会不记得放在哪里吧?” “记得记得!”王管家连连说着,根本不敢提醒云轻那些东西已经根本不是她的了。 放东西的地方离云娇住的地方不远,就在旁边的库房里,看来云娇还挺看重那批东西的。 云轻过去认了认地方,又拉扯着王管家往府里别的地方转了转,东走西绕的根本没有什么目的地,王管家苦着脸带她一一去了,根本没发现云轻一路走来,揪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转了几个地方,云轻终于开恩把王管家放走了。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洗澡水已经烧好,饭菜等她洗好就会送过来。 云轻叫来狗狗守在门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神清气爽地坐在饭桌前。 不得不说,王管家还是很会做事情的,她洗好澡出来,饭菜正好上桌,都是热腾腾的。 这桌子没有摆在房间里,因为云轻嫌闷,所以就摆在了院子里,为了照亮,旁边又放了盏灯。 云轻挑了挑灯花,用筷子拨着那些菜,可是却并不吃,反而淡笑道:“窝了那么久不累不饿么?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院子里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人回答她,好像云轻是自说自话一样。 可是实际上,树上那个疾风卫心里早就一惊一乍的了。他自认绝没有露出半点马脚,可是云轻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人? 她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他藏身的地方,也许只是诈他。嗯,一定是诈他! 心里面认定了云轻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那个疾风卫躲得更好了。 云轻翻了个白眼,她承认那个疾风卫确实躲得不错,换了别人或许真发现不了,可是她是普通人吗? 从她一回来就知道有人跟着她,被抢了巢穴的鸟儿早就来向她告状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太困只想睡觉,所以懒得理会。 没见她方才睡觉的时候连狗狗都没有叫出来么?这世上只有她能解夜墨的毒,有夜墨的人帮她守着,比狗狗安全多了。 要是树上躲着的人知道云轻拿太子殿下最精锐的疾风卫和狗狗相比,一定得郁闷死。 见半天都没人出来,云轻一挑眉,目光直直望着树上,说道:“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请你出来了!” 说着话念头一动,立刻十数只鸟儿呼啦啦地飞过来,没头没脑地就往树上扑去,翅膀,尖嘴,全都往那人的身上招呼。 那人被啄的手忙脚乱,慌忙运起了真气想要低档,可是这一运气才发现,他浑身软绵绵的,别说真气,连力气都运不起来。 一个不妨,扑通一声从树上掉下来,直摔了个嘴啃泥,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呢,就听着汪汪狂叫,七八条狗吠叫着把他围在了中间,一个个对他龇牙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这疾风卫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呀,这些狗要是真的扑上来,他的小命可就要玩完了。 “云王女留情!属下是专门来保护你的!”那人急忙叫道,简直是欲哭无泪。 妈呀,这云王女究竟是什么人呀,虽然知道她能驯兽,可是能把动物运用到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吧! 在云轻这里,动物根本就和人一样,会配合还会用计。 而且还有,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啊?明明他一直跟着她,完全没有看到她有任何动手的机会,也没见到她从哪里拿过药,可是他怎么就着了道了呢? 这个疾风卫简直郁闷死了,只要一想到他堂堂太子手下的精锐近卫,现在连几条狗都打不过,他就有种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云轻笑眯眯地看着,亏他还跟着她在云府里转悠了一大圈,当她白转悠的呀? 这世间有好多平常的植物,可是只要配伍得当,就可以发挥出迷药乃至于毒药的作用。方才她一路揪着花花草草,就是配药来着,洗浴的时候把那些植物捣成药汁,又滴到灯花里。 这灯就在树的正下方,那人想不中招都难。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章 出城,找解毒之物 不过这些事情云轻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的,她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菜,看也不看那人。 云轻吃东西的速度不慢,可是也绝不粗鲁,而且她吃东西总是给人一种很享受的感觉,仿佛她吃到的每一口都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那个疾风卫眼巴巴地看着,忽然咕噜咽了一口口水。 这一声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他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啊!哪怕是金山银山国色天香放在眼前都绝不会动一动心神的,可是现在居然被云轻吃东西的动作给诱惑了。 “想吃?”云轻夹起一块肉,在他眼前晃了晃。 刚才请他来吃他不来,现在想吃可没有他的份了。 那个暗卫十分有骨气地想摇头,可是动作还没做出来呢,肚子里又是咕噜噜一叫。 啊啊啊,让他死了算了! 云轻吃饱了,擦擦嘴站起来,端了一盘青菜馒头到那个疾风卫跟前,说道:“我请你你不来,所以现在只有这个了!吃饱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最不喜欢后面有人跟着,要是还想我帮他解毒,就少弄点这些没用的事情!” 伸手一拽,把疾风卫腰间的令牌拽下来,对着周围的狗狗说道:“月亮没到头顶上,不许放他走!” “汪汪……”狗狗们叫着,好像真的能听懂云轻的话一样。 云轻又指着桌上的大鱼大肉说道:“那些是你们的了,轮班去吃啊!” “嗷呜……”几只狗狗立刻撒着欢就跑过去了,剩下的几只则仍是围着那个疾风卫。 云轻满意地笑笑,不再说什么,回屋换了一身利落的衣服,大步出门去了。 疾风卫被几只狗围着,憋屈地啃着馒头青菜,眼神不住妒忌地看着远处桌上狼吞虎咽的其他狗狗们,心里面一个劲地哀嚎。 真是没天理了啊,他为了盯着云轻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可是现在他一个大活人蹲在这里啃青菜馒头,那些狗倒是吃着大鱼大肉,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这世道,人不如狗啊! 不过另一方面,他对云轻驯兽的能力却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这个女人在对付动物方面,真不是一般的天才,看那些狗狗围着她撒欢,既亲热又尊敬的样子,就好像云轻是它们的女皇一样。 云青拿着疾风卫的令牌一路到了城门,这个时候城门早已经关了,可是正如云轻所料,疾风卫令牌一出,守城的人立刻打开了城门。 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势力可不是一般的大,他的亲卫哪个敢拦啊。 云轻出了城,一路往最近的山脉走去。夜墨只给了她三天的时间,她自然要先想办法把解毒需要的动物找到。 而且她也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什么合适的小家伙带在身边,最好是有毒的,毕竟她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太弱小了,如果不是用计,遇到疾风卫那种战力的,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而如果有只小家伙在身边,那她至少有一拼之力。 云轻心里面比较好的选择是貂和蛇,但貂太难找,而蛇…… 有些郁卒地叹了口气,她现在能用念头沟通的动物仅限于哺乳动物和鸟类,其他诸如爬行类、鱼类、昆虫什么的都不行。 如果真用蛇的话,那指挥起来完全比不上貂儿得心应手。 多想无用,这件事情得看运气。云轻决定还是先去寻找解毒要用的动物。 一路奔进山里,云轻闭上眼睛,感觉着空气中的湿度,然后选了一个方向,快速地奔跑过去。 山路崎岖,十分难行,可是在云轻这里却完全不构成任何障碍,只见她的步伐轻盈优雅,身体左右摇动仿佛随风轻摆,崎岖山路在她脚下和平地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一片波光盈盈出现在面前。 云轻面色一喜,她要找的就是这个,那种小家伙只有在水边才会有。 对面的山上有一片竹林,云轻跑过去顺着竹节削下一节,在水边打理干净做成一个竹筒的样子,然后郁闷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血啊血啊,那种小东西只有用她的血才能引出来,她不怕出血,可是怕疼啊! 闭了闭眼,云轻还是拿小刀一下划开了手臂,血流出来,云边连忙用竹筒接住。 接了一个指节左右的深度,云轻伸出舌头去舔自己的伤口,虽然出了丛林,可还是有一些习惯改不掉,比如用舌头止血的方式。 刚要舔到自己的伤口,忽然,一道声音温和地响起:“姑娘,我这里有些止血药。” 云轻猛地吓了一跳,手上一震,竹筒直接就掉了下来,一下子掉在了水中。 “我的血!”云轻大叫,心疼得不得了,她流了好多血的啊。 开口说话的男子大概也没想到他会把云轻吓成这样。要知道云轻自认与山林中的动物十分契合,如果有什么人到来必须会有动物通知她。 可是没有想到这人来了,周围的动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竹筒是直着落下去的,一时间并没有被淹没,云轻身形一扑就要到水里去抓住它,可是却一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下拦在了她的身前。 “你干什么?别挡道!”云轻怒道,她的血可是很宝贵的,才不想随便浪费。 可是那人却是一笑,脚尖一点飞身而起,凌空把那只竹筒捞了回来。 可是一出水,他的目光就是一变,捞出来的并不只是竹筒,竹筒的上面,还缠着一条黑糊糊的东西。 他目光一凝,就要运劲把那东西震掉。 “别,别!”云轻大叫起来,一把从他手中把竹筒抢了过来。 别?男子微微皱眉,转头看着云轻微微发着光的小脸。 一般的女孩子不是最讨厌这种虫子一类的东西吗?可是她居然让他别扔,是没看清楚,还是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 心头忽然就起了一丝恶作剧的心思,他把竹筒递给云轻,可是却偷偷地用了点劲,让那东西往云轻的手上甩去。 但云轻一开始就是奔着那东西去的,哪里会在意,竹筒在手中一转就把那东西接了进去。 “多谢啦!”云轻用先前做好的盖子捂住竹筒用力摇了摇,小东西刚才居然想咬她,现在也要让它吃点苦头,她本来是打算用手把血在竹筒里抹匀的,现在好了,直接摇吧。 摇好了之后打开盖子一看,云轻不由喜笑颜开,她朝着那男子一晃竹筒,说道:“你眼光真不错,抓到条这么大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章 救人,你亲了本王 云轻面容原本就清秀,在月色下更显得空灵,再加上她眸如点漆,唇似莹粉,这一笑,就像是山中走出来的精灵似的。 那男子不由微怔,没想到这荒野深山中随意遇到的女子,居然有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色。 他的目光只是在云轻面上略一停就收了回来,毕竟直直盯着一个女子看是不礼貌的事情。 “公子是出来赏月散步的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 这男子气度非凡,举止从容,身上又没有带任何东西,必然是途经此处,在附近安歇,然后随意出来走走的。 他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这样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好,惹上一个太子殿下就已经够她受的了。 不等那公子回过神来,云轻已经远远地跑开了。 这湖周围都是树丛,云轻又特别习惯这样的地形,三晃两晃的就没了人影,等那公子去看的时候,早就连片衣角也看不见。 微微一笑,他也不去追,转身往来路走去。 出来了这么久,营地里那些人也该着急了。 云轻跑到湖的另一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那竹筒又放入了水中,不过却是放在浅水里,还找东西固定好,竹筒口微微浸入水中一点。 她今天要抓的东西是王水蛭,这东西天生喜欢吸食毒素,只要找到了它们,那解夜墨的毒就是小菜一碟了。 水蛭这种东西都很嗜血,只要有血一般就都捕得到,只是一般人的血只能捕到普通水蛭,而她的血却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在丛林里的时候吃到了什么东西,她的血对动物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只要一用她的血,王水蛭必然会来,而且不把竹筒里的血吸干净,它们是不会走的。 约摸等了一柱香左右,估计着血差不多吸完了,云轻跑过去捞起竹筒一看,顿时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她的血对动物来说果然有着绝对诱惑力啊,这一会儿工夫,抓了小半筒王水蛭了,一条一条缠在一起,拼命吸着竹筒壁上的血。 这么多差不多够用了,云轻把竹筒一盖,又用衣服包了好几层,带着他们准备回程。 刚刚走上来时的山路,云轻忽然面色一变,一下躲入了一株大树后。 前面有人。这一次,还是没有任何动物提醒她,是云轻自己凭眼睛发现的。 她探出头看过去,见银白色的月光下,一个人眉目紧皱,脸色微微泛青,很明显是中了毒。 而在他的脚下,一条死蛇翻着肚皮躺在一边。 是那个差点打翻了她的血,可是又救回来的男人。 这人倒也不错,云轻想了想走上前,想要查看他中的毒。 可是那男子却微微一侧身,避开了云轻。 “你怎么会被咬?”云轻问道,他走过来时连只小鸟都不带惊动的,又怎么会被攻击。 男子如玉的面容微微泛粉,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未说出口,就一下晕了过去。 云轻赶在他倒地之前伸手扶了一把,把他慢慢放在地上,然后去检查他的伤口。 当看到伤口在脖颈处时,云轻明白了,大概这蛇是挂在树上的,他走过来一时不查,惊动了蛇或者干脆碰到了蛇,所以才会被咬。 不过咬在那里很麻烦啊,那里有大动脉,血液流动又快,如果是别的地方只要让王水蛭帮他吸出毒素就行了,可是咬在那里光凭王水蛭就不行了。 云轻把伤口轻轻划开,抓了一条王水蛭放在那里让它吸毒,然后一步迈到旁边,捡起了地上的那条死蛇,一刀划开捏出蛇胆,放入男子的口中。 可是男子此时早已被毒素麻痹,连吞咽都不会了。 蛇毒发作是很快的,如果再不吞下去,只怕就真的没救了。 云轻低下头,覆在男子的唇上,用香舌一下把蛇胆推到男子的嗓子眼,到了那里,人都会条件反射地吞咽的。 这个动作只是为了救命,在云轻看来十分正常,毕竟什么事情能比得上一条命啊!可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出格了。 男子张开眼,就看到那个有如月下精灵般的女子在亲吻他。 这本来是件极为无礼的事情,可是云轻做出来却显得再自然不过,月色下她的小脸莹白专注,让人更疑心她其实不是人,而是从山间水泽中孕育出来的。 她亲吻着他,可是一举一动却都透着圣洁,让人半分也无法把她和轻薄、非礼这样不好的词联系在一起。 月光如水倾泻,映得她的眸子比星光还亮,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东海子云忍不住想用手去碰碰她的那双眼睛,可是却又觉得,任何碰触对现在的她而言,都是种亵渎。 毒蛇的毒素不多,一条王水蛭就够了,看着伤口流出的血液从暗黑变成鲜红,云轻知道这个男子大概是无碍了。 这一番救治,用了足有小半柱香时间,东海子云回过神,意识也一并回笼。 “你刚才亲了本王。”一恢复,他就盯着云轻说道,用的是陈述加肯定的语气。 本王? 怎么又是个王爷?云轻很郁闷,这年头王爷都不要钱了吗?满山遍野都是。 早知道这样就不救了,她对那些权族贵胄一点好感都没有,先是夜天玄,后是夜墨,哪个也没给她留下好印象。 云轻皱着眉头,说道:“我那是为了你救你,如果不把那东西吞下去,你活得了么?” 她指着地上的死蛇,说的有几分坏心眼,果然,东海子云一看到那蛇就皱起了眉头,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洁癖,虽然是为了救命,可是知道自己生吞了蛇胆,还是心里不舒服。 “既然现在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云轻说着站起身,刚走了一步忽然又回来,伸手往东海子云肩头摸去:“还有这条,小宝贝儿,跟着姐姐走吧。” 她是叫那条王水蛭,可是偏偏那条王水蛭在东海子云身上,听起就跟叫东海子云小宝贝似的。 东海子云眉头微皱,忽然一把握住云轻的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章 房间里,有人 他看似用力不大,可是任凭云轻用力拽也拽不出来,云轻怒瞪着东海子云,眼睛因为生气而闪闪发亮,显得更漂亮了。 “你还没有回应本王的话。”东海子云眸光如月,心头感觉也是各种复杂:“你刚才亲了本王。”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为了救你!你被毒素麻痹了,根本吞不下蛇胆,我不帮你怎么办?”云轻没好气地说道。 东海子云唇上还留着一种香甜的感觉,他知道云轻没有说谎,可是还是没有放开她。 “你不会是觉得亲了我要对我负责吧?你想娶我?”云轻彪悍地问道。 东海子云听了这话,立刻松开了手。 云轻收回手,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这些男人最怕负责什么的了,古今中外都是一样。 “放心吧,我用不着你负责的。”云轻说道:“不过我要走了,别再烦我!” “姑娘……”东海子云有些讪讪,他方才并不是怕负责,而是实在被云轻的彪悍给震到了。 他跟着云轻一起起身,清冷的声音因为弄明白云轻并不是轻薄他而放得柔和:“多谢姑娘了。” 云轻的性子最是吃软不吃硬,见他的态度这么好,也不好意思绷着脸了,一边把那条王水蛭扔到竹筒里,一边说道:“你怎么会被蛇咬?按理不应该的啊!” 这个男人能让所有的动物息声,而且武功一看就不低,就算那条蛇挂在树上,他也没理由避不开。 “方才想着姑娘的事情,一时失神了。”东海子云语不惊人死不休。 虾米?云轻一脸惊愕,随时准备落跑。他不会说对她一见钟情,要她对他负责吧?好吧,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她也怕对人负责,尤其是这种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虽然他长的真的很不错。 东海子云一见就知道云轻误会了,说道:“很少见姑娘家不怕这种东西。”他指了指云轻的竹筒。 云轻这才松了一口气,东海子云又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 云轻哪里愿意招惹这种麻烦啊,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在意。” “这怎么可以。”东海子云说话不紧不慢的,可是里面的坚持却让人很难忽略,他似乎铁了心要报答云轻。 “你真想报恩?”云轻眼珠一转说道:“那好吧,诊金五百两,童叟无欺。” 人情债不好欠也不好让别人欠,所以最好还是银货两讫,这样最干净。 东海子云忍不住一怔,要知道云轻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精灵一样的人物,可是没想到一句话,就把他的印象全都推翻了。 这个女子很现实,但现实的又很可爱。 “本王今天只是随意出来走走,没有带这么多钱在身上。”东海子云说道,他的自称已经把身份表明的很清楚,可是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王爷,在云轻眼里还没有五百两银子值钱。 “既然没钱那还说什么?”云轻嘴一撇:“告辞了,不送!” “姑娘难道就没有兴趣知道本王是什么人吗?”背后传来东海子云温润清和的声音。 要是想知道还用得着这么急着走么?云轻翻了翻白眼,转头方要说话,一块玉佩递到了眼前。 这玉佩晶莹剔透,在月光下闪着细细光华,一看就非凡品。 “这是我东海国的令牌,他日姑娘如果到了东海国,东海国上下必以上宾待之。”东海子云说的十分诚恳,可是云轻却有些诧异。 东海?东海国的王爷到归离来做什么?难不成归离最近有什么大事?可是搜遍了脑海也想不起来。 那玉牌一直在云轻面前递着,好像云轻不接就不会收回手。云轻瞅着这牌子成色不错,上次从嫁妆里拿出来的那几块金子快用完了,可如果把这牌子卖了,可就又能买好几天肉包子了。 这么一想,云轻就眉花眼笑的把牌子接过来,说道:“恭敬不如从命,这牌子我就收下了。告辞!” 说完话,云轻头也不回往来路跑去,她虽然不会轻功,可是走路的身法独特,只不过一小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东海子云盯着云轻消失的方向,温润眸中浮起一丝迷蒙之色。 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唇瓣,方才云轻用小舌喂他东西的画面一下跃入脑海,他那时本是昏迷的,可是此时想起,却比亲见还要逼真。一时间,连俊脸都有些微微红了。 他长这么大,从不曾与一个姑娘家如此亲近,可那姑娘之所以这么做,却又完全是为了救她,那看似无礼的动作里全是专注与圣洁,让人半点也无法往歪处想。 回到营地,等候的人立刻围上来,他出去的确实太久了,再不回来他们就要去找了。 “到归阳之后到各当铺去打听,把本王的玉佩赎回来。”东海子云淡声说道。 他虽然性子温和,但并不是傻子,只看云轻的表情,就知道云轻压根没打算留着他的玉佩,可是没有关系,只要找到了当铺,自然也就能知道云轻的下落。 侍卫一脸莫名其妙,王爷人还在这里,怎么就要去归阳赎他的玉佩?可是一眼扫过去,王爷的玉佩确实没有了,而王爷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所以虽然不明白,他们还是立刻应下了。 月已中天,再不休息天就要亮了,东海子云不再说什么,径自去营帐中安歇。 云轻找到了解毒用的动物心情不错,用疾风卫的令牌叫开了城门之后,脚步轻快地回到云府。 方走进自己住的院子,忽然就有什么咬了咬她的裙角,她一低头,就看到一只小鼠不断地眨巴着黑豆似的眼睛。 “我知道了,多谢你,去吧……”云轻弯腰拍了拍小鼠的头,小鼠撒着欢的跑了。 房间里,有人。 云轻在的时候,用狗狗来守卫,这样有人她就能立刻知晓。 可是如果她不在的话,就用小鼠来守卫,这样她回来的时候小鼠能偷偷来告诉她,而不会惊动里面的人。 她将身上一把防身的小刀摸出来,做好了准备,却故意加重脚步走到房间前,一把推开门……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章 杀手,没用 云轻推开房门,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直接往里面走去。刚走了一步,一股劲风带着寒气猛地往她袭来。 这人好狠啊,竟然是直接要她的命。 云轻冷笑一下,这种偷袭对别人就罢了,但对她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头也不回,一个后踢狠狠地往后踹去,只听咚的一声,那人惨叫一声,直接被踹到了墙上。 这一脚正中心窝,踹得他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等到从疼痛中反应过来,一把小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面前一个女人冷冷地盯着他:“说,什么人让你来杀我!” 云轻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得罪了云娇夜静雅和夜天玄,可是这三个人就是再蠢也不会蠢到在云府杀了她。她们要杀她,一定会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都不合适。 想杀她的另有其人,可是,是什么人呢? 云轻想不出来,把小刀往那人脖颈用力一压,冷声说道:“说!” “要杀就杀,我是不会说的!”那人倒挺硬气。 云轻笑了,论审讯嘛,她的方法多的是,就不信这个人的骨头能硬到哪里去。 她把那人绑起来,然后从身边的竹筒里拿出一条王水蛭,淡声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这东西叫王水蛭,最喜欢吸人的血,尤其是从身体里面吸,你说我如果把它喂到你肚子里,会是什么感觉?” 王水蛭离开水半天了,很不舒服,在半空中不住的扭着身体,那黑乎乎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里生寒。 “你,你不敢!”那个人强撑着说道,可是脸色却早就白了。 天底下还没有云轻不敢的事情呢,她也不废话,直接一掐他的嘴就要把王水蛭放进去…… “不要……不要啊!我说,我告诉你就是了!” 眼睁睁看着这种东西进到肚子里,哪有人能受得了啊。那个人一下子就崩溃了。 云轻仍然捏着那个人的嘴,王水蛭也没有拿开,冷声说道:“说吧。” 那架势,只要他敢反悔或者乱说,立刻就会把王水蛭塞进去。 “好,我说,我说,是……”刚说了几个字,忽然两把飞刀射来,那飞刀来势很急,云轻不得不躲开,可是这一躲,另一把就直接射入了那个人的咽喉。 “喂……”云轻躲开飞刀连忙上前去看那个人,可是已经晚了,那人的颈动脉被割开,死的不能再死。 可恶!云轻知道自己不会轻功,肯定追不上杀人的人,正在懊恼,忽然一道人影撞破窗户,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拼命地扭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起身,可是最终却是再一次栽了下去。 云轻吓了一跳,立刻往窗边看去,只见一个妖孽的身影斜倚在窗旁的墙壁上,月色从窗外照进来,仿佛给他的容颜笼罩上了一层如玉的光华,更显得魅惑至极。 夜墨流丽万方的眸子微转,口中却吐出与他美好薄唇绝不相衬的话,他嫌弃说道:“没用。” 云轻气结,但只能忍,她的确是不会轻功,没有真气,被人说没用也没办法。 不理那个妖孽太子,她抓起那个人的头想要问话,可是却见那人口中流出一道鲜血,居然咬碎了嘴里的毒药,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就是抓回来也没有什么用了。 云轻抬头,不屑说道:“太子殿下有用,可还不是抓了个死的回来?” 夜墨俊美的脸一僵,他这种有洁癖的人哪会亲手抓人啊,只是直接把人踢回来而已,谁知道这人居然这么有骨气,直接自尽了。 冷哼了一声,夜墨走过来,低头看了看那人的死状,淡声说道:“幽魂阁的人。女人,你怎么惹上魂销阁了?” 幽魂阁进归阳,他们一直弄不明白所为何事,难不成与这个女人有关? 云轻一脸大写的懵,幽魂阁是什么东西,她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好不好? 夜墨一眼就看出云轻所想,眸光一转再次说道:“没用!” 凭什么这个也能归结到她没用上面?她入归阳城才两三天吧?而且她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不知道江湖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肚子里不住的腹诽,可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她忍着气,开始收拾自己,将衣服的袖口和裙角都扎紧,竹筒也放到一边收好。 看样子夜墨来的时候应该没有看到她是怎么审讯那个刺客的,自然也就没有看到王水蛭。 她本来打算在驱毒之前让夜墨看上一眼,让他有个心理适应过程,不过现在却决定改主意了。 她要等到逼毒开始,夜墨就算想反抗也没有办法反抗的时候,再把这些小家伙拿出来。这个妖孽太子有洁癖,到时候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些王水蛭爬在身上却不能反抗,那种场面才叫解恨! 只要一想到那种场面,云轻就觉得心情大好。说她没用,她云轻是那么好得罪的吗? “你要做什么去?”夜墨问道,皱着眉,很不满这个女人不理她。 云轻头也不抬,还是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口中冷声说道:“有人要杀我,难道我就等着被人杀不成?要杀我的总共就那么几个,总要先去看看最近的那个!” 夜墨眉梢一挑,她居然要去夜探云娇。 “她住的地方有守卫,而且高手不少。”夜墨淡声说道,可是却留了一丝话意。 像云轻这样没有真气又不会轻功的,想去夜探云娇可不容易,所以赶快来求他,有他在,大内皇宫都去得,更别说云娇的房间。 可是云轻好像根本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似的,收拾好了直接就往外走,说道:“我知道。” 一步跨出房门,直接把夜墨一个人扔在了屋里。 夜墨这些年大概从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居然怔愣了,反应过来,一张俊美的脸先是一黑,接着唇解缓缓勾起,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 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还没有人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脚步一转,跟着云轻一起出去。 云轻出了门大松一口气,其实她也是无奈啊。每次跟夜墨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跳都根本无法控制,这个男人妖孽的容貌每时每刻都在影响着她,而他的气息和他的容貌一样邪魅,还有说不出的霸道,让她根本想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只好尽量不去看他。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章 夜探,可以换血的 可是云轻这口气才刚松出来,就立刻又收回去了,这个妖孽太子居然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殿下做什么去?”她问道,虽然已经猜到答案,可还是希望答案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惜夜墨根本不给她机会,华丽的嗓音像是夜色里的一道流光,淡然说道:“你去做什么,孤王就去做什么。” 我可以不允许你去么? 云轻想说,可没胆子说出来,这个殿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她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殿下别碍我的事!” 说着话,大步往云娇的房间走去了。 云府她之前让王管家带着早就看过了,因此一路走过来都是轻车熟路的,很快到了云娇的院子外面。 避开守卫,她来到一处有树木遮蔽的院墙下,夜墨看着她,这院墙可不低,倒要看她用什么方法过去?如果是来求他的话,他可要看心情才决定帮不帮忙。 可是云轻根本没有求他的意思,她后退两步一个助跑,然后直接踩在墙上,噌噌噌三步,手一伸正好扒到墙头,然后一个用力就翻身就落在了院子里。 夜墨流丽的眸子微张,这么大的动作,可是这个女人做出来却干脆利落甚至赏心悦目,而且她轻盈的和猫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没有武功,没有真气,可是绝不弱。 今夜,这个女人倒是给了他惊喜了。 脚下一点,夜墨身形如随风舞动一样缓缓升起,然后落在院中。 云轻盯着夜墨的身形,那叫一个嫉妒呀。同样都是翻个墙,她要费老大的劲,可是看看夜墨,跟仙人下凡似的。 等到夜墨落地,云轻立刻把眼中的情绪收起来,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个妖孽太子傲骄得很,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羡慕他的功夫,一定会故意拿出来打击她的。 云娇的房间也早就知道了,云轻一路潜行,猫到了云娇房间的后窗处。 方才那个人没来得及说出幕后指使就死了,和之前在柳园云娇杀死冤枉她的婢女时情形很像,她要先来确定那个杀手是不是云娇派去的。 如果是云娇,那她现在一定在等消息,肯定没睡。 窗户亮着,云娇果然还没有休息,云轻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她是丛林里出来的人,最讲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如果真的是云娇派人来杀她,她不会放过云娇。 云娇以前欺负原主就够了,如果以为她也和原主一样可以任打任杀,那就是做梦。 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将窗纸捅开一个小洞,云轻往里面看过去。 夜墨站在她身边脸色发黑,虽然他是打定了只跟着不帮忙的主意,可是这个女人也未免把他忽视地太彻底了。 从进院子之后,不仅没有交代一声她的打算,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这会儿看到云轻往窗户里面看,他伸手一扯,直接把云轻扯到了一边。 云轻还没看着呢就差点摔一跤,摔疼了不要紧,可是惊动了房间里的人怎么办?她还想打探点消息出来呢。 恼声问道:“你干什么?” “孤王要看!”夜墨说道,一副霸道又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要看不会自己戳一个洞啊?云轻郁闷至极,心里想着,也就这么小声问了出来。 夜墨看了看云轻的唇,淡定地吐出两个字:“口水……” 戳窗纸要用手沾了口水才不会发出声音,他堂堂太子殿下哪里肯做这样的事情,多脏啊。 云轻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夜墨一副嫌弃的表情,十分想拿沾了口水的这只手指在夜墨脸上使劲揉。 可是她忍啊忍,终于忍住了,又往嘴里沾了一下,狠狠地往窗纸上戳了个洞。 我戳戳戳,戳你这个死洁癖太子。 云轻直接把窗纸当成夜墨的脸了。 她的面容很清秀,看起来显纯,此时双颊因为生气鼓起来,整个人显得清澈剔透,让人忍不住想要时常逗逗她,多露出些这样的表情,又想要把她好好地保护在怀里,除了自己再也不让任何人看到她这种样子。 夜墨眸色深了深,转回头,看向云娇屋里,云轻此时也集中了精神,因为云娇的屋子里,有动静了。 “王管家,这么晚了什么事呀?”出乎云轻预料,云娇并不是在等消息,而是才被王管家叫醒的。 “大小姐,王妃连夜让人送了一样东西过来,嘱咐一定要立刻让大小姐收好,老奴不敢怠慢,所以才扰了大小姐睡眠。”王管家陪着小心说道。 “母妃送来的东西?”云娇认真了一些,说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虽然她从小作为人质生活在归阳,与王夫人只能每年大典的时候见一次,可是关系却并不疏远,毕竟王夫人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里送,通信更是非常频繁。 “王妃交代了非常贵重,请大小姐小心些。”王管家小心翼翼把一个玉盒子递上去。 云娇接到手中,只打量了一下,就啪一声把盒盖打开。 “啊!”她猛地尖叫了一声,玉盒也往一旁扔出去。 “哎哟小心!”王管家一个飞身扑上去,总算赶在玉盒落地之前接住了,可怜王管家一大把年纪,这一下不但闪了腰,还摔得连下巴都破了。 “你这老奴才,居然拿条虫子给我,是什么居心!”云娇怒声喝道,她一个娇小姐,一打开盒子,却看到一条白乎乎的肉虫子,而且还有两个头,她能不被吓到吗? 王管家捧着玉盒,身上疼的要命,可还得陪着笑说道:“大小姐,可不敢小瞧了这条虫子,此虫名为双头玉蚓,是可以在两个人之间换血的。据说换了血连寿命都能延长。这眼看着皇上的寿辰就要到了,王妃可是费尽心思才找了这么条宝贝来啊!大小姐想想,皇上如果得了这个,您和玄王爷的婚事,不就是板上钉钉了的事了吗?” 云娇眼睛顿时大亮,扑过去一把把玉盒捧在手里,越看越觉得那小虫子可爱。口中说道:“我就知道母妃最疼我!” 如今她和夜天玄的婚事虽然得了皇后娘娘的话,可是皇上那里却还没有下旨意,有了这个东西,没准皇上一高兴,旨意就下来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章 欠的,全部抢回来 王管家听到云娇说南昭王妃的好,自然是要顺着往下说的:“大小姐说的是,咱们王妃最疼你了,什么好东西不是往你这儿送。” 云娇得意地的连眼睛都笑眯了,觉得这个老货说话分外中听,说道:“行了今天辛苦你了,下去领五十两银子,这没你的事儿了!” 王管家连忙谢恩,又交代了双头玉蚓的照顾方法,这才走了。 房间里云娇喜气盈盈,窗外面,云轻的目光却是不住泛冷。 好一副母慈女孝,和乐天伦的画面。 可是不要忘了,那个王夫人,是趁着原主的母亲怀孕的时候勾引了南昭王,这才生下一对儿女又当上了南昭王的小妾,而原主的母亲,却因为这件事情生生流掉了肚子里的男胎。 后来原主的母亲又生下了原主和原主的妹妹云妩,可惜在生云妩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按照归离的规矩,正妻去世,要么在一个月热孝内续弦扶正,要么就要守满三年孝才可以再娶妻。 可是原主的父亲用了多久把王夫人扶正呢? 说出来云轻都觉得齿冷。 三天,只用了三天,南昭王就把王夫人扶正了! 虽然经历这些事情的人不是云轻,可是云轻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这些情绪,却是感同身受。 换做任何一个人,他的父亲在他的母亲死后三天就另结新欢,能受得了吗? 而且王夫人在坐上南昭王妃的位置之后,又是怎么对待原主姐妹两个的? 虽然对于原主在南昭的事情,云轻的脑海里很模糊,可是只要听听原主的名声,懦弱、胆小、无貌无才无德…… 只听这些,就知道原主在南昭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云娇了,可是这对母女知不知道,所有的这些东西,根本不属于她们! 以前原主没有那个能力拿回来,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来了! 所有属于原主的东西,她会一样不少的,全部为原主讨回来! 云轻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不甘和厌恨,穿越过来这么久,她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她和原主是同一个人。 这种气息甚至连身旁的夜墨也能察觉得到,他默默地看着云轻没有出声。 一直以来,云轻的坚韧和强大常常会让人忽略她是个女子,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发现,即使是看起来这么坚强的女子,也有伤心事。 但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云轻忽然转过身,目光里光亮灼灼。 “你想做什么?”夜墨一挑眉,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喜欢这个女人强悍一点的样子,像只野性驳驳的小老虎。 “抢!”云轻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字。 既然本来就是属于原主的东西,那她就抢回来。 可是抢那东西要进云娇的房里,而且抢完之后还不想让云娇发现是她抢的,这就有点难了,得有人帮忙才做得到。 夜墨笑了,他的笑容在月色下像是盛开的优昙花,美艳得不可方物。 就在云轻想着要用什么样的东西交换才能让夜墨出手的时候,夜墨的声音却隐含着一丝笑意传来:“女人,你运气很好,这件事情孤王可以帮你,免费的。” 云轻一怔,立刻往夜墨看过去,却见夜墨看着房间里的双头玉蚓,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寒光。 太子不想让皇帝得到双头玉蚓!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撞入云轻的脑海里。 可是为什么?就算他们兄弟不合,可是皇帝好歹是太子的父皇啊,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夜墨特别不待见皇帝,甚至,有一丝隐隐的恨意。 皇家的事情真是一团乱麻啊,云轻不由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太子肯帮忙就好。她扬起笑脸说道:“既然殿下这么热心,我就盛情难却了。” 说得好像是夜墨上赶着帮忙一样。 夜墨流丽的眸光往云轻脸上转了一圈,云轻脸立刻有点发烧,她就占这么点小便宜,夜墨就发现了。 撇过头,云轻说道:“我们等她熄灯就动手。” “既然抢,还等什么熄灯?”夜墨不屑说道,忽然在云轻腰上一提,直接就穿窗而入。 “啊!”云轻尖叫一声,这个该死的太子,行动之前先打声招呼好不好?她都没反应过来呢。 而且这样进去,要是被云娇看到她的脸怎么办?那抢了不是等于没抢?她现在没权没势的,斗云娇还真有点麻烦。 “什么人!”房间里只有婢女没有侍卫,反应慢了不是一点半点,夜墨都到了她们的跟前了,这才大叫出声。 云轻正好面对一个婢女,她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因此想也不想,一手在那婢女眼前一挡,另一手一拳挥过去打在咽喉,立时让她闭气晕倒。 “身手不错。”等云轻解决了这个婢女,回头一看,立时瞪大了眼睛。 满屋子的人包括云娇全都倒在地上,而她解决的这个婢女就是最后一个。 这个妖孽太子还是人吗?她解决一个人的时间,他把所有的人都解决了,而且云轻肯定,这里没有一个人看到了他们的样子。 夜墨对云轻毫不掩饰的崇拜很满意,抬了抬下巴说道:“还不拿东西,等着人来抓你吗?” 侍卫进来只需要几息,这几息的工夫他随随便便都能逃掉,要抓也只能抓到云轻。 云轻回过神,一步跨过去从云娇的手里把装双头玉蚓的小盒子抢过来,然后对夜墨说道:“走吧!” “走?为什么要走?”夜墨手一挥,只见一道无形掌风将一个昏迷的人直接挥到窗户边,轰地一声撞开窗户飞出去,而云轻自己则是身体一轻,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屋子的大梁上。 几乎他们刚落稳,侍卫就呯呯呯撞开门进来了。 “大小姐,出什么事了?” “大小姐……” 第一声是询问,第二声是见到云娇躺在地上,吃惊的。 “快去追,有刺客!”此时侍卫们也看到有人撞破窗子跑了,立刻纷纷追出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章 你亲孤王,亲上瘾了 云轻站在梁上看着底下乱成一团的模样,对这太子的妖孽更是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这男人不仅人长的妖孽,武功,见识,应变,更是没有一处不妖孽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提着她闯进来的那一瞬间,这个男人就把一切都算好了。 包括让她去对付其中的一个婢女,包括拿东西的时间,也包括怎么躲过侍卫。 云轻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不要和他为敌,千万不要和他为敌。 这样的男人,太危险,太可怕。 下面的人忙乱一片,只顾着安顿云娇,请医生,根本没有人往上看,更没有人能想到打晕了云娇的人,居然还藏在屋子里,根本没有走。 毕竟现在屋子里这么多人,有什么刺客敢这么胆大呀? 云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皱了皱眉,转头去问夜墨。 可,刚一转头,就一下擦过一瓣微凉温软的唇瓣。 云轻一下呆住了,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只是想问夜墨一句话,但夜墨也在看下面,头是低着的,这么一个抬头一个低头,正巧就撞上了。 梁很窄,两个人站的本来就近,而且夜墨还扶着她。云轻不敢乱动,僵硬地站着。 夜墨的脸和她离得很近很近,眼睛几乎正对着她的眼睛。 这个男人的眸子就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大海,里面点点碎金闪烁,只是这样看着,就要把人的魂都吸进去。 云轻甚至忘了要把嘴唇移开,就这么保持着唇贴着唇的姿势。 “你亲孤王,亲上瘾了?”夜墨轻轻地,慢慢地说道。 下面人声嘈杂,他们这点声音,根本没有人能听到。 云轻脸腾的红了,夜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离开她的唇,每说一个字,就会碰触一下。 这种事情云轻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做过,可那是无心,而不像现在,夜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音,都像是诱惑。 “我不是故意的。”云轻极力收着自己的唇,不让唇瓣再碰到夜墨的。 不是她不想离开,而在这窄梁上她根本无法站稳,而现在夜墨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根本没有办法移动,转头也不行。 “那就变成故意的吧。”在云轻尴尬并且想要避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夜墨低沉的声音。 她很惊愕,下意识抬头,夜墨忽然压过来,紧紧压在她的唇上,霸道的啃噬,品尝着她的甜美。 “唔……” 云轻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挣扎,却听夜墨说道:“想掉下去就尽管反抗孤王。” 云轻一下子反应过来她们现在的处境,力道顿时轻了。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如果被云娇知道是她抢了双头玉蚓,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定很不好过,而且这件事情她不占理,云娇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把她往死里折腾。 她的力道一轻,夜墨立刻感觉到了,变本加厉地吻住她,亲吻的力度,好像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走一样。 足有小半盏茶的工夫,他才放开了云轻,一双极美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云轻。 “孤王,不讨厌你的味道。”他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抚摸着云轻的唇瓣。 云轻回给他的,是狠狠一个白眼。他不讨厌她,她还要感恩戴德是不是? 夜墨轻轻笑了,附在云轻耳边说道:“女人,以后你就是孤王的人,记住这一点。” “你说是就是?我可没答应!”云轻没好气说道,用手用力擦自己的唇瓣。 她也心慌啊,虽然她很想安慰自己说就当是又被狗咬了一口,可是她自己很清楚,刚才她是可以反抗的,就算是被云娇发现又怎么样?就算是以后有点麻烦又怎么样?她不信自己应付不了。 只是因为吻她的是这个男人,所以她不自觉就减弱了反抗的心思。 不仅如此,方才那个吻,甚至让她也沉沦进去,好像她很期待他吻她似的。 撇开脸,不让夜墨看到自己红通通的面色,云轻淡漠着声音问道:“我们怎么出去?” 躲在这里虽然一时可以避开那些侍卫,可是现在这里人来人往的,他们总不能一直躲在梁上吧。她刚才想问夜墨的也是这个问题,可却闹了那么一出香艳。 “这有何难?”夜墨不在意说道,手往下一挥。 云轻又一次看见了,许多道无形的劲气好像利刃一样,唰地一声就把房间里的蜡烛都割灭了,而且是同一时间。 顿时,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什么人?” “刺客又来了!” “保护大小姐!” “灯呢?快掌灯!” 云娇的住处里陷入一片混乱,而在这混乱中,夜墨带着云轻如轻烟般,早就飘得远远地了。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云轻看着仍然跟在身后的夜墨,有些无奈地说道:“太子殿下,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他居然跟着自己又回来了,究竟是要怎样啊? “你的事情做完了,孤王的事情还没有。”夜墨在云轻的房间里,却熟悉地像是自己家一样,随意地坐在床上。 “殿下有什么事情?”云轻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她之前做的事儿了。 “想起来了?”夜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云轻在想什么,身体往床柱上一倚,说道:“把孤王的疾风卫困在狗群里,还抢了疾风卫的令牌,这个帐,你说孤王该怎么和你算?” 云轻一边快速地在脑子里想着对策,一边腹诽:这个太子怎么这么小心眼啊,这点事情都要来计较。 她又没有伤疾风卫,抢了令牌也是为了帮他找解毒用的动物。 “殿下大人大量,定然不会计较我这种小小的不敬的。”云轻陪着笑说道,她是真没想到夜墨居然会亲自来找她啊。 “孤王什么优点都有,偏偏就是没大人大量这一条。”夜墨淡声说道。 如果他大人大量,坟头上的草都有一人高了,哪还活得到现在。 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她了,经过方才的事情云轻也知道,她根本不是这个妖孽太子的对手。 既然这样,倒不如老实一点。 她做出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问道:“殿下想要我怎么办?”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章 睡觉,伺候孤王 云轻会这么老实,是因为她知道夜墨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在这个前提下,就算夜墨有什么要求,只要不太过分,应了也就应了。 反正好女能屈能伸,坚决不吃眼前亏。 不过等到治伤的时候…… 云轻偷偷瞄了一眼竹筒,心里的阴暗又加深一分。 到时候一定要怎么恶心怎么来,膈应死这个妖孽太子,让他再敢欺负她。 夜墨支着下巴,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云轻的问题,居然连她那个小动作都没有看到。 房间一时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就在云轻以为这个安静会一直持续到天亮的时候,夜墨终于开口了。 “孤王要睡觉。” 什么睡觉就回他的太子府睡去好了啊,跟她有什么关系? “过来,伺候孤王。”夜墨的下一句话,让云轻差点把眼睛瞪裂。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要睡觉,还要让自己过去伺候,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而且他不是最讨厌人接触么?不是不近女色么? 这些说好的事情都到哪去了? 云轻此时全都忘记了,那些说好的事情,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被认真遵守过。 脚步悄悄往门口移着,云轻陪着笑说道:“殿下真会开玩笑,我这种番邦蛮女,哪敢亲近殿下?” 夜墨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眸子饶有兴味地盯着云轻,好像在说:孤王看你能不能逃得掉。 云轻放弃了,她刚刚才见过夜墨的身手,想从这个男人的手下溜走,难,太难! “殿下换个条件吧。”云轻说道:“不如我帮殿下再驯两只鹰?” 云轻只希望夜墨赶紧打消掉这个念头。 她现在有点害怕夜墨靠近,不仅因为夜墨方才对她做的事情,也因为自己的心。 她只要一靠近这个妖孽太子,就觉得心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要孤王去请你?”夜墨声线压低,极度危险,云轻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腰间一紧,那空气竟好像是有形的一样,卷着她的腰,把他往夜墨那边带过去。 卑鄙! 云轻暗暗咬牙,刚才那一声她还以为是警告,可是谁想到这个妖孽太子居然直接就动手了。 直到到了夜墨身前,腰间的束缚感才消去,夜墨一伸手,揽着云轻就倒在了床上,直接把她压在了怀里。 “殿下……”云轻急叫,可是夜墨的一句话却让她立刻闭嘴了。 “孤王只是想睡觉,如果你再这么一副希望孤王做点什么的表情,孤王可就不客气了。” 他的眸光闪烁,说的话也似真似假,让云轻根本无从分辨。 我哪有希望你做点什么?云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再说话,闷着头闭上了眼睛。 夜墨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总好像是只小兽似的,表面看着温顺听话,可是骨子里有着自由和强悍的因子,绝不会轻易屈服。 可是只要对她好一点,她又会敏感地感觉到这份好,并且投以回报。 就像他方才帮了她一次,她对他的抗拒,立刻就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这样的女子是他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她比其他所有的女人都要特殊和与众不同。 而更重要的是,他好像真的不讨厌和她接触。方才的吻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现在,他还想再证明一次。 看着云轻黑云般的发丝,夜墨轻轻一笑,闭上了眼睛。 当他的呼吸渐渐均匀,云轻却悄悄把眼睛睁开了。 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还能睡得着,那才有鬼。 夜墨睡得很安稳,妖孽俊美的容颜就在她的咫尺之遥。这和方才亲吻时的感觉又不一样,方才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可是现在她却可以看清他的每一个五官细节。 这个男人真的是深得上天厚爱啊。 眉、眼、鼻、唇,每一样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再醒上精致无比的脸形,更是让人怀疑他根本不是人,而是哪只九尾狐得道成仙化出来的。 他睡得很香甜,很满足,好像难得有这样好的睡眠。长而卷翘的睫毛轻垂,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小扇子似的阴影,偶尔眨动时,却带出一份令人心疼的不安和孤独。 据说每一个坚强和强悍的人背后,都有他不得不坚强和强悍的理由,这个俊美无双,权势倾天,总是妖孽的笑着的男人,也有他不得不强大的理由吗? 想起在云娇窗外他眼中滑过的那一丝恨意,那里面,分明有着无数无法说出口的过往。 云轻叹了口气,江湖相逢本是路人,何必过问太多? 这个男人只要笑一笑,想要关心他的人可以一直从归阳排到东海,又哪里轮得到她? 她有和动物一起睡的习惯,却没有和人一起睡的习惯,想要掰开他的手下床,可是这个男人却搂她搂得紧紧的,根本掰不动。 云轻今晚折腾一晚着实累了,眼见着天色都快要亮了,她也懒得再计较这么多,眼睛一闭。实在睡不着,就闭目养神好了。 云轻没有看见,在她放弃反抗的时候,一抹笑意悄悄爬上夜墨唇边。 …… 本以为在个陌生男人怀里根本不可能睡得着,可是没有想到,她不仅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香。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身边自然是早就没有人了。 云轻也不在意,那个妖孽太子大概也不想被人看见大白天的从一个姑娘家的闺房里出来,而且这个姑娘还是他皇弟刚退了婚的女人,如果他没有走才是奇怪。 起来慢悠悠地打了水洗漱,等到梳头的时候,云轻对着镜子很纠结的想,虽然她向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可是要不要入乡随俗,也找个人来照顾一下她。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古代的发髻和衣服都好麻烦啊,她自己根本搞不来。 好不容易把头发弄好,正想出去买点吃的,顺道把昨天夜里从那个东海王爷身上拿到的玉佩当掉,就听外面响起一片嘈杂声。 云轻走出门,正好看到王管家带着七八个家丁走进来。 一见王管家,云轻先笑了,扫视了一眼他后面的人,含笑问道:“怎么,王管家又要来我这里收东西?” “不敢,不敢!”王管家现在是真的被云轻收拾的怕了,陪着笑说道:“昨夜家里进了贼,大小姐那里丢了点东西,让老奴带着人四处找找。”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章 成交,王爷的玉佩 “既然丢了东西,你们不去报官,在家里乱搜什么?难不成那贼还会留着等你们来抓?”云轻不屑说道,半点没有因为那贼是她自己而心虚。 王管家郁闷至极,要是能报官他们早就报了,可是这东西是要送给皇帝的寿礼啊,如果皇帝知道他们找到了这么个好东西却给弄丢了,那还不得狠狠迁怒?到时候他们南昭王府的宠爱就算不到头,可也一定会大大减少。 所以他们只能私下里查,半点也不敢声张。 “这是大小姐吩咐的,王女您看……”王管家苦着脸看着云轻。 他也为难啊,大小姐不能得罪,可是这个王女也不是好惹的,看起来他一府管家威风八面,可是谁知道他夹在中间有多难做。 “行了别装可怜了。”云轻一挥手,说道:“我屋子就在那儿,进去搜吧。” 一边说,一边往房门走去,口中随意说道:“搜完了记得把东西给我原样放好,别弄乱了。” 说完,人就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 王管家没有想到云轻这么好说话,大喜之下连忙躬着身子送云轻:“王女慢走。” 云轻挥挥手,飘然消失在王管家的视线里。 等到出了门口,云轻摸了摸了怀里的小盒子,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这东西夜墨并不稀罕,昨天抢来之后就一直留在她这里,如果王管家知道他要找的东西就这么被云轻大摇大摆放在身上从他眼皮子底下带出去,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笑。 保持着这副好心情,云轻一路到了街上。 归离是天下四大国之一,归阳作为归离的首都,其繁华程度自然不必多言。街上人来人往,穿流不息。 云轻跑去胡记买了两个肉包子,一边啃着一边寻找当铺。 走了没多远,云轻就看到了一家当铺的招牌,看那规模门面,应该是不小的,她两口把肉包子塞进口中,迈步进了当铺。 “这个东西,你看看值多少钱?”云轻把昨天那个东海王爷给的玉佩扔在桌子上,半点也不心疼。 虽说那男人看起来非富即贵,他给的东西必然有些特殊的用途,可是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越珍贵的东西麻烦也越多。相比而言,还是早早当掉换成银子比较划算。 掌柜的一看那玉佩神情就是一动,他将玉佩紧紧收在手中,面上却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姑娘这玉佩成色一般,也就值个八百两。” 当铺掌柜的话那是绝对不能信的,前世从穿越小说里看来的当铺第一守则,掌柜的开价,翻上十倍,差不多就不亏了。 云轻懒得费口舌,直接说道:“八千两,若要就留下,不要就还给我。” “姑娘真是狮子大开口,哪里能值那么多。”掌柜的一副你好贪心的样子,说道:“最多三千两。” 云轻忍不住笑了,这掌柜的当她在讨价还价呢,她还真没有这个爱好。 一把将玉佩抢过来,云轻转头就往外面走:“我不当了。” 掌柜的一愣,连忙追出来叫道:“姑娘可是嫌价低?我们再好商量嘛,怎么就不当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柜,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连个还价的机会都不给。 云轻停下脚步,斜眼看着掌柜的:“掌柜的是真心想和我做生意?” 掌柜的一双眼睛全盯在云轻手上的那块玉上,咽了口口水说道:“真心,自然是真心的,不如这样,五千两如何?不能再高了!” “一口价,八千两。”云轻分豪不妥协,把玉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掌柜的可要想好,如果出不起,我就到别家去了。” 掌柜的那个肉痛啊,玉他想要,可是真不想出这么高的价。 想了想忍痛说道:“姑娘想去就去吧,我这家当铺在归阳城中也是数得上名号的,我家出不了这个价,不信别家出得了。” “多谢掌柜的提醒,那我就先去碰碰运气,实在卖不掉,我再回来找掌柜的。”云轻一点也没把掌柜的说的话放在心上,居然真的举步就要出门。 但其实她自己也有些嘀咕,那什么当铺守则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谁知道准不准?万一真的高了呢? 不过就算这样也无所谓,至少心里对这玉佩的价格有底了不是? 就在她的脚要迈出门槛的一瞬间,忽听掌柜的割肉剜心一样叫道:“八千两就八千两,谁叫我就看上这块玉了呢!姑娘留下吧!” 云轻眉梢一挑,露出一丝得意笑意,回过头的瞬间却极好地收敛住,说道:“成交!” …… 走出当铺大门,云轻只觉得神清气爽。 俗话说人有了钱腰杆都硬,云轻现在就很有种这样的感觉。 她心里清楚,那块玉佩的价格定然远远不止八千两,不说别的,只说让东海国当上宾对待这件事,就完全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但那些事情对于云轻都太遥远了,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有钱能生活下去。 摸了摸怀中鼓鼓的一沓银票,云轻想了想,决定先去买两件衣服。 她本来就没几件衣服,来归阳三天就弄坏了两身,只剩下身上这一套了,脏了连换洗的都没有。 在街上问到了最大的成衣铺,云轻快步往那边行去。 而就在云轻当玉佩的同时,归阳城中有一拨人同样也在寻找着当铺,每到一间,他们就会进去拿着一张图纸问掌柜的:“见过这样的玉佩没有。” 归阳城繁华,当铺也多,足足找了一个上午,才有一个侍卫找到云轻进来的这家,而他进来的时间,只比云轻晚了半盏茶,掌柜正捧着玉佩细细的欣赏,连收都没有收。 “王爷的玉佩!”那侍卫进来眼睛就是一亮,直接从掌柜的手上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当天化日想抢劫吗?”掌柜的怒了,他才收到的好东西啊,连看都没看够呢,就被人给抢去了。 “掌柜的,我不是抢。”那侍卫回过神连忙说道:“这玉佩多少钱?我买下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章 出卖,云王女偷东西 掌柜的眼光很毒,一眼看到他衣服上东海国的标记,心下不由也陪了点小心。 最近皇上快要过大寿了,各国的皇子公主过来贺寿,权贵很多,可千万不要一不小心弄成外交事件。 他小心说道:“公子,这是客人当的,我不能随意出售,万一她还要回来赎怎么办?” “这块玉佩是我家王爷的,掌柜的放心,她不会来赎了。”对于这一点,侍卫还是很有把握的,因为王爷就是这么交代的。 “这个……”掌柜的还是很为难。 “这样吧,不论这块玉佩掌柜的是多少钱收过来,我都再加两成,但……”侍卫陡然将身上配剑往桌上一拍,冷声说道:“无论如何,这块玉佩我都必须要拿回来。” 掌柜的给吓得一哆嗦,强辩道:“就算公子是东海国的贵客,可也不能强买强卖啊。” “我再加两成。”侍卫说道。出来时王爷吩咐了,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事情。 掌柜的眼睛立刻一亮,说道:“我这玉佩是一万两收来的!” 明明是八千两,他张口就涨了两千两。 侍卫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看穿掌柜的在说谎,可他也不说破,只说道:“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当这块玉佩的人,是谁?” 片刻之后,侍卫拿着玉佩满意地离开了,而掌柜的捧着一万四千两银子,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生意值啊,转手就赚了近一倍。同时他又暗暗窃喜,幸好他没事喜欢凑热闹,前两日街上的热闹他都去瞧了,要不然那个女子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他又如何能够知道,那个人是南昭王女呢? …… 云轻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卖了,她正在成衣店里左看右看,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呢。 选了两件,正要付账出门,迎面却进来一行人。 云轻随意一瞟,心头立刻一阵厌烦。 这归阳还真小,越不想看见谁就越要碰上谁。 夜静雅和云娇两个人联袂走进来,紧接着,夜天玄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云轻把头一低,加快了付账的动作,和这些人在一起没有任何营养,她懒得应付。而且她觉得云娇还真是心大,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还有心情来逛街。 不过大概是丢了也就丢了,她也没办法吧。而且和夜天玄一起出来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云娇不想搭理他们,有人却不愿意。 夜静雅一步走到云轻的跟前,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云轻,这家店可是以婚嫁常服出名的,你又不出嫁,来这里买什么呀?” 皇家的人可真是嚣张,就连打脸也打的毫不客气,这么赤果果地把她被夜天玄退婚的事摆在台面上。 “静雅公主也是以温文有礼出名的,却把出嫁挂在嘴上……”云轻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她云轻可从来都不是给人欺负的,既然夜静邪要卖弄这种小伎俩,她也就不客气了。 “你……”夜静雅立刻气的脸色发白,但云轻只当没看到,淡声说道:“公主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话,拨开夜静雅就往门外走去,夜静雅对着跟她来的宫女一个眼色,那宫女立刻了然,手微微动了动,忽然指着云轻叫道:“呀,那是什么?云王女不会偷东西了吧?” 云轻只买了两件衣裳,全拿在手上,可是现在她的腰间却多了一个荷包,而且看绣工,价格不菲。 那宫女这么一嚷,把店里的人都惊动了,立刻就有掌柜的过来,他看了一眼云轻,有礼地说道:“云王女,可以把那个荷包给在下看一眼吗?” 他们店里的东西上都有暗记,结过帐的就会消去,没结过账的则会保留。 掌柜的这话说的虽然客气,可是却分明说明那个荷包上是有暗记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问云轻要过来。 “云王女,你该不会是要送给那里面的什么人吧?”夜静雅得意地往门外扬了扬了下巴。 云轻这才发现,这成衣馆居然是在南风馆旁边的。 夜静雅那话故意说的旁边人都能听见,一时间周围立刻窃窃私语起来。云轻之前在柳园的事情早就传得整个归阳都知道了,现在又出现在南风馆旁边,还偷荷包,这个女人的品性怎么就这么差呀? 一个二个,都对着云轻指指点点的,这让夜天玄的面色不由难看起来。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夜静雅使的小把戏,夜静雅身边那个宫女可是会武功的,往人身上塞点东西只是小菜一碟。可是几次接触下来,他现在已经想把云轻娶回府了,静雅怎么还是这么胡闹? 一旁的云娇看到夜天玄的表情,连忙上前拉住云轻的手,轻声说道:“公主,二妹应该只是无心的,她犯了什么错都是我这个姐姐管教无方,还请公主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这话听得云轻一阵恶心,她这个姐姐,不装白莲花会死么?当云娇的手拉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避开了。 夜静雅诧异地看了一眼云娇,据她所知云娇比她还要恨云轻,现在怎么会为云轻说话? 但不管怎么说,云娇现在是她的准王嫂,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她和云娇关系不错,云娇发了话,她总不好再开口。 夜天玄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看来之前在云府门前说的那些话是管用的,娇儿现在已经开始学着怎么去做王妃,维护内宅的平和和脸面了。 云娇心里面恨不得云轻去死,可是上次的谈话之后,她也知道夜天玄有意把云轻收入府中,所以无论她再怎么不情愿,表面上都要表现出维护云轻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让夜天玄不会讨厌她。 只有云轻冷眼看着这一切,又想当白莲花是吧,给她机会。 眼睛一眨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哽咽着说道:“这件事情是我不好,我带来的嫁妆全都给姐姐送去了,一文钱也没有留下,我今天只是想找件东西给姐姐做大婚的贺礼,可是太贵了,我买不起……” 云娇一下急了,她的确是把云轻的嫁妆全都拿走了,可是这事儿能在人前说吗?尤其是能在夜天玄面前说吗? 要是让夜天玄知道她连一文钱都没有给云轻留下,该怎么想呀! “二妹真是的,姐姐只是怕你乱花,你没有钱不会来跟姐姐要吗?姐姐难道会不给你?”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章 打脸,借一步说话 云娇急着撇清,焦急地看着云轻。 这种该云轻说话的时候,云轻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了,只是低头,好像不想让人看见她眼中的泪水似的。 越是这样,却让周围的人对云娇疑心越重,看来很可能是云轻要了,云娇却没有给。 云轻垂着头撇着嘴唇,她这个姐姐最善于利用周围人的舆论,这次倒要她也尝尝这种滋味。 云娇急的没有办法,云轻不说话,她说什么也没有用,她都已经感觉到夜天玄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了。 “云轻,你快跟王爷说,我都是有按例给你月钱的!” 云娇一急,抓住云轻就推了一把,想让她说话,可是云轻今天好像特别娇弱似的,啊了一声就往旁边倒去,这一倒把云轻所有在电视里看到过的技能都用上了,倒的特别楚楚可怜。 只可惜落下的时候却悲剧了,没看到旁边的柜台,一下磕在硬木上,撞得腰眼生疼。 云轻的脸顿时纠结起来,可是这样,反而显得更逼真。 就在此时,一只手轻柔却有力地扶起了云轻,紧接着一道声音淡声说道:“掌柜,本王要买下店中所有的荷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往说话的人看去。 好温文的男子啊!这男子穿着一件淡蓝色锦袍,五官柔和温润,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无边的大海一样。 而此时他一手扶着云轻,对着掌柜有礼地一笑,接着说道:“你只管包起来,回头到四方馆找东海国结账就是。把荷包都送到那位小姐家去,权作本王替云王女送的贺礼!” 这话一出,云娇的脸都白了。 这是送礼吗?这是赤果果地打脸啊! 云轻也扭过头看清了这个男子的长相,不由一阵郁闷,要不要这么巧,居然是她昨天夜里救下的那个人。她才刚把人家的玉佩给卖了,万一等会儿他问起来,那该怎么回答?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既然送给她那就是她的了,她是当是卖,都和这个人再无关系。 而且虽然不想承这个情,她还是不得不说,这打脸打得好爽啊! 皇家之人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又气派又痛快。 “云王女还有其他东西要买吗?如果没有,不知可否赏光,让本王请云王女吃顿便饭,以谢云王女的救命之恩。” 此言一出,店中所有人都禁声了,说这话的是谁?是东海子云啊! 温文尔雅,宛如玉人,又精擅琴音,是无数少女梦中对象的东海逍遥王东海子云啊! 东海子云向来喜欢四处游历,之前也曾经作为东海代表来过归离,因此归离好多上层人物都认识他,这店中不乏权贵,自然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周围人想看的是云轻被退了婚还要来逛吉服店,却正好被正主撞个正着,狼狈不堪的样子。可是没想到却看到这么一幕。 夜静雅刚才还讽刺云嫁不出去呢,可是转眼他身边就有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 夜天玄脸色铁青,救命之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能勾引男人?先是夜墨,现在又来了一个东海子云。 云轻早就想离开这里了,而且对东海子云还真不讨厌,一笑说道:“好啊,我正好也饿了。” 说着话,理也不理店里的人,迈步就往外走去。 东海子云微微一笑,说道:“失陪!” 这就是皇家的教养,即便在这个时候也不忘了礼节,虽然这礼节生生能把人气死。 “王爷,二妹只是一时糊涂,你别跟二妹……”云娇永远都不会忘记落井下石,她伸出手去挽夜天玄的胳膊,可是还没碰到,夜天玄忽然大步走开,奔着云轻一道出去了。 “王爷!”云娇惊叫,看着落空在半空的手,脸上满是惊愕,然后又转变成羞愤。 夜天玄居然追着云轻出去,而把她这个正牌未婚妻扔在一边。 夜静雅更是诧异至极,他这个皇兄向来得父皇母后宠爱,别说讨好女人,连她这个妹妹在他面前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可是现在他的皇兄居然去追一个女人,还是个声名那么狼藉的女人! 这让她怎么甘心?手使劲地扭着帕子,恨不得把帕子扯烂。 可是人已经出去了,她又能怎么办? 周围人现在转而把目光调向云娇了,之前都说夜天玄是因为喜欢云娇所以才退云轻的婚,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啊。 众人的目光像利针一样扎在云娇身上,云娇勉强笑了一笑,这种时候,她不能丢了玄王未婚妻的身段,可是心底里却早已把云轻恨毒了。 那个女人不能留,她一定要想办法除了云轻! “云轻!”云轻和东海子云刚走出店外,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喊。 她回过头,就见夜天玄几步到了她的跟前:“借一步说话!” 夜天玄沉着脸说道,看样子,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如果云轻不去,他很有可能用强的。 东海子云微微上前一步,没有说话,但很明显,只要云轻开口,他一定会为云轻挡下来。 云轻根本不怕夜天玄,倒是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拉扯起来,她本就没剩多少的名声就更加糟糕了。 想想夜天玄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事,云轻痛快一点头,说道:“好,就是劳烦逍遥王等我一会儿了。” “无妨。”东海子云淡声说道,春风一样让人舒服。 旁边有一道小巷,没什么人,云轻带着夜天玄走到这里,忽然手腕被人捉住。云轻看也不看,冷声说道:“放手!” 夜天玄之前对云轻只有鄙夷不屑,可是这些日子每见一次云轻,那些感觉就消退一分,反增一分好感,因此他的打算,他觉得还是直接告诉云轻比较好。 此时云轻这么一说,他略一犹豫就放了手。 “云轻,本王虽退了你的婚另娶云娇,可也并不打算弃你于不顾……” “就这个?那多谢了,不必。”云轻转身就往巷外走。 “等等!”夜天玄无法再温情脉脉,一把拉住云轻:“本王知道你对退婚一事伤心欲绝,可也不能因此就自暴自弃,随意与其他男子勾搭,这非是好女子所为……”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章 倾诉,不再是他的 云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夜天玄到底是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伤心欲绝?还自暴自弃? 夜天玄还在继续说:“你我自幼订婚,本王知道你心中对本王一定情深意重多有期许,可是你也该知道你在南昭王府的地位,太子势大,本王若想与之相争,必须得到南昭王府的臂助,本王只有与云娇成亲,南昭王府才会归于本王麾下。身在皇家,不可能不想那个位子,这对本王很重要。” “南昭王府?”云轻本来只是很懒散地听着,忽然勾唇一笑。 南昭归顺归离不过二十多年,可是好像所有人都忘了,在南昭女子也是可以为王的,而她这个王女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只是有了王夫人的那个儿子之后,她这个身份就被所有人刻意遗忘了。 那一笑有自嘲有讥讽,又有几分怜悯。她虽然怕麻烦,可若夜天玄真的入了她的眼,帮他抢一个南昭王府又有何妨?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她也愿意试一试。 但现在…… 那笑意一闪即收,又恢复了那种懒散的态度。 “云轻……本王的意思……” “我明白,我了解,我懂得”云轻正了颜色,一副被他励志故事打动的样子:“玄王爷的无奈与苦衷说完了,你的雄心壮志倾吐好了?我都听到了,皇位就是玄王爷的全部,婚姻也当为此而奉献。”云轻一脸崇拜:“玄王爷的志向当真高远,还请玄王爷继续努力,得偿所愿,不会白日做梦。” 云轻说完,转身要走,却再次被夜天玄拉住。 “云轻,本王知道你气本王退你的婚,你伤心,难过,所以故意与其他男子接近……” 第二次说她伤心了!到底她什么举动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我伤心,我难过,我故意和其他男人接近……”云轻指着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 玄王爷,就算是皇家的人也不能这么自恋吧?别说她不是原主,就是原主和他也是前几天才第一次见面,哪里就有机会发展出这么可歌可泣的爱情?现在换做是她就更不可能了,就算真的是爱情,她云轻也没有自轻自贱到这个地步。 合着你以为我这些日子的不在意和懒得搭理,都是对你太喜欢? 她惊愕的表情看在夜天玄眼里却成了心事被戳穿的证据,他眼中精光一闪,接下来说的话就更理所当然。 “云轻,你也不必太伤心,本王虽然娶了云娇,可对你一样会以平妻之礼迎进门,入府之后,本王绝对会一碗水端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 好一个如意算盘,要权势,还要享齐人之福。 她怎么就没发现,夜天玄还是这个么理想主义的人? 云轻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夜天玄,笑了。 她正色看着他,诚恳说道:“玄王爷,您要追求您雄心壮志,尽管去,就不必分心再来管我了。您就让我自己痛苦难过伤心欲绝去吧,您平妻的那个位置,爱给谁给谁,反正我是实在坐不起!” 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夜天玄还要去追,可不知从哪窜出来几条狗,一下围在他身前汪汪大叫,他恼怒想要杀了它们,那些狗却又一下散开了。 但这一耽搁,云轻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站在小巷中面色沉郁。现在的云轻和刚入城时简直判若两人,也许是没有了南昭王府的束缚,她像是一颗蒙尘已久的明珠,一朝尘埃拂尽,闪烁出灼灼的光华,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只想拥为己有。 这颗明珠本来是他的,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收入囊中,只须小心照顾即可。如今这颗明珠光芒尽放,可是却已经不再是他的。 他错过了最佳的收藏时机,已经再难将这颗明珠握于手中,难道就放任她流落在外,眼看着她成为别人的收藏?那个收藏他的人又会是谁?夜墨?东海子云? 不!夜天玄握紧了手掌。 他的东西,永远都是他的,他一定会把云轻,重新收入他的掌中。 靠,真是彻头彻尾的渣男,幸好她一穿越过来夜天玄就露出渣相,没让她浪费一点时间。 云轻一肚子腹诽走出来,看到巷口的温润男子就是一愣。 她把东海子云彻底给忘了,还以为她和夜天玄说了这半天废话,他早就该走了呢。 东海子云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好涵养如他,也不由面色微沉。 这女人还真是不把他放在心上。 “王爷还在啊!真是守信用。”云轻打着哈哈迎上去:“让你等我半天怪不好意思的,不如这顿我请你吧。” “难道你不该请?”东海子云身子微侧,正好让腰间的玉佩能被云轻看见。 云轻尴尬了,没想到这男人的动作这么快,居然都已经赎回来了。 她挠挠头说:“我请就我请,我请你吃胡记的肉包子,超好吃!” 前一句还像话,后一句东海子云直接无语,当了他的玉佩,至少也有八千一万两银子,就请他吃肉包子? 举步,直接往附近最大的酒楼走去。 “王爷,你走错地方了,那地方我可请不起。” “本王的玉佩够在里面吃一年!”东海子云说道。 “那也是我的钱,你给了我就是我的了!”云轻急拉他:“那里真请不起,要不我再多帮你加碗面吧……” “本王请!”东海子云头也没回,他算是看明白了,要让这个女人出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当真?”云轻一下子就眉开眼笑了:“王爷,这家的佛跳墙特别有名,我早就打听好了……” 难以忍受云轻的呱噪,东海子云一步跨了进去,立刻有小二看着他这一身华贵衣衫前来招呼。 云轻挑了个最好的雅座坐下,不客气地把这家店里所有的招牌菜都要了一份。 等到食物上来,她也没问东海子云,拿起筷子就吃。 东海子云本来还想说一两句,可是看到云轻吃东西的样子,不知为何就说不出来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章 洁癖,这个世界玄幻了 云轻吃东西的时候,有一种特别虔诚的感觉。 她吃东西的动作不慢,可是看起来特别享受,好像她吃进口中的每一块食物都是这天下难得的美味佳肴。 东海子云出身皇家,受到的都是贵族教育,平时一顿饭也有几十道菜。吃饭的时候,他每道菜最多吃一两筷子,不能多吃,更不能流露出这种好像享受一样的表情来。 在皇家看来,被口腹之欲左右是很低级的事情,他所交往过的贵族女子也大多矜持端庄,绝不会对某道食物表现出特别的喜好。可是现在看着云轻,却觉得吃东西本来就该这样,否则就要辜负食物存在的意义了。 看着云轻吃,就连本来不太饿的东海子云也觉得肚子有点空了,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只觉得这平平无奇的菜肴,吃在口中似乎特别美味。 放在平时,他绝不是一个会轻易被人影响的人,可是现在,他却分明的被云轻影响了,而更重要的,却是他并不排斥这样的影响。 一时间,桌子上两个人没有一个说话,都在闷着头吃,可是又并不见粗鲁,只有享受。 “真的这么好吃?”忽然间,旁边响起一道华丽的音线。 夜墨看着这两个闷头大吃的人,流丽的眼睛里有疑惑,更有不满。 他来的时候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啊,楼下的人几乎都快叫疯了,尤其是那些女人们,声音几乎要把这座楼都掀掉,可是这两个人竟然一句也没有听见。 荆远帆极力板着脸,可是心头却忍不住给云轻竖个大拇指,好样的,这还是殿下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忽略地这么彻底。 夜墨的声音刚一响起,云轻就猛地噎了一下。 “咳咳咳……”她抬起头,控诉地看着夜墨,吃东西是件很神圣的事情,能不在她吃东西的时候突然出现吗?要知道夜墨的声音对她而言简直就是魔音。 之前是害怕,怕他找自己算账,可是昨夜过后……那种感觉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反正只要夜墨在,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更何况现在还在他面前被噎住。 眼前的夜墨一身玄色镶金边太子常服,头顶束九龙抢珠冠,腰缠同色腰带,明明是很正常的装束,可是不知为何,好像不管什么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总是要比常人好看三分。再配上他完美的毫无瑕疵的面容,以及随意慵懒的气质,只要一见,就让人不想移开眼睛。 这个男人,真的是妖孽的没救了。 因为呛咳,云轻的眼睛里微微含泪,那种泪蒙蒙看着夜墨的样子,竟让夜墨觉得心头一跳,莫名觉得,这个女人不凶悍的时候,居然让人觉得有点美。 相比于云轻,东海子云就淡定多了,他和夜墨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起身拱了拱手打招呼:“太子殿下。” “嗯。”对于东海子云,夜墨的态度很冷淡,好像对他有什么不满似的,而东海子云似乎并不在意,还对夜墨的态度有点包容。 这两个人一东一中,中间还隔着个吴国,会有什么交集?云轻把他们两个的神色收入眼中,心里暗暗犯嘀咕,这古代国家之间的事情真的好复杂啊。 不想理这两个人,也不想抬头看夜墨,云轻果断决定继续吃东西。 夜墨不请自入,在云轻旁边坐下来,忽然开口说道:“痛苦难过伤心欲绝?孤王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这话一出,云轻身体一震,一下噎住了,用手拼命拍胸口。 一杯水适时递到云轻跟前,云轻感激地看了东海子云一眼,正要接过来,却一下子被夜墨劫走了。 云轻瞪着夜墨,这个混蛋太子,不仅偷听她和人家说话,还要谋杀吗? 可谁知夜墨劫走之后,又再次递到云轻面前,只是眼风不善地扫了东海子云一眼。 这女人是他看上的,他觉得很有意思,在没有腻之前,容不得别人碰。 云轻哪里弄得明白夜墨这复杂的心思,只觉得他简直是多此一举,连忙接过来喝了,又用力拍了拍胸口,才终于顺过一口气。 好险,差一点被食物噎死! 要是抚养她长大的动物妈妈知道这件事,非得鄙夷死她,这简直就是丢它们的脸嘛。 “太子殿下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这件事情,云轻果断装傻,就算她心知这只是对夜天玄故意说反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能在这个太子面前承认她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话。 出身丛林,她对危险都有一种本能,而现在本能告诉她,如果承认了,一定会很糟糕。 夜墨没再跟云轻说话,反而眼风扫了荆远帆一眼。 荆远帆立刻打了个激灵,眼神哀怨地看向云轻,云王女,你动作怎么这么快,他都还没来得及把夜天玄要重娶她的消息散发出去啊!如果把玄王要重娶她的消息传出去,那云王女对玄王爷一定不会这么客气,也不会说那种会让殿下不高兴的话了。 云轻只觉得得莫名其妙,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是怎么看起来荆远帆好像对她很有怨气的样子。 “这菜很好吃?”夜墨再次开口,问出了他最早问过的问题。 “食物是有尊严的。”云轻没回答他的话,却是很认真地说道。 东海子云闻言微怔,然后笑了,难怪她吃的那么认真那么享受,原来有这么古怪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好像很可爱。 “殿下要不尝尝好了。”见夜墨一直盯着她不说话,云轻心里一阵发慌,脱口说道。 可是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个妖孽太子可是有超级洁癖的,哪里会在外面这种地方吃东西啊,而且这东西还是被他们吃过的。 可谁料,下一秒,她碗中的筷子被一双修长手掌拿走,然后将她碗中没来得及吃的一片笋片夹起,慢慢放入一张淡粉色宛如薄樱的唇中。 整个过程,云轻都好像跟拍摄像头一样随着那片笋而移动,直到那笋入了口,她才顺着往上看,然后…… 她整个人都被惊吓了。 不会吧,有超级洁癖的太子殿下,竟然用她的筷子,吃了她碗里的东西! 这个世界,玄幻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章 嫉妒,太子要选亲 “味道确实不错。”太子很难得地给出了一句赞誉,然后指点着云轻的碗:“孤王要吃佛手……” 这是什么意思?要吃就去夹好了啊。 可是夜墨只是看着云轻,不动作。 云轻瞬间明白了,这是要让她夹到她的碗里,然后太子殿下才会动手去吃。 太子殿下这是把她当成消毒机么? 云轻腹中吐槽着,可是却不敢不去照做,乖乖地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把太子殿下要吃的东西夹到自己的碗里。 东海子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却并没有说什么,对于夜墨,他总是有一种十分包容的感觉,就好像兄长在看着自己任性的兄弟一样。 而夜墨也丝毫不在意东海子云怎么看他,在他而言,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重要,别人怎么想怎么看,都与他无关。 只是苦了云轻,只能当个任劳任怨的小丫鬟,把太子要吃的东西夹过来。 而整个过程中,荆远帆都像是嘴里被塞了鸭蛋的假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除了震惊,都不会再有别的反应了。 回去以后,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兄弟们,太子居然会吃别人夹的东西,这简直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 一顿饭在一种和谐而又有点诡异地气氛中进行,可是没有人发现,在对面茶楼的雅间里,有一个人眼中的怨毒几乎都要溢出来。 “不可能!绝不可能!”宋婉玉狠狠地撕扯着帕子,殿下的洁癖有多严重她是最清楚的,那样的殿下,怎么可能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还吃别人吃过的菜? 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分明告诉她,那不可能的一切,都确实发生了。 “宋医女亲眼看到了,有太子在她身边,我们根本没办法杀了她,若不是太子,昨夜宋医女派去的人又怎么会死?还连累了我们一个内阁的兄弟。” 房间里,除了宋婉玉还有一个人,只是他面无表情,一看就是戴着人皮面具。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宋婉玉死死盯着那人,好像想透过他脸上的人皮面具看到他下面的真实表情一样:“为什么要找上我?” “我们和宋医女一样,只是想要让云轻死罢了。”那人淡声说道:“虽然和宋医女的原因不一样,但目的都是一样的。” “那你们就去杀好了啊!干吗要来找我!”宋婉玉尖叫。 那人静静地看着宋婉玉,等她安静一些了,才淡声说道:“宋医女不是看见了吗?她现在是太子的人,我们杀不了。” “胡说,她才不是殿下的人!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宋婉玉最无法忍受这个,她发狂似地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那个人也不阻止,仍是静静的。 他看得很清楚,宋婉玉这个女人,既自私又偏执,他相信,不用他说,宋婉玉自己就会提出来的。 果然,等宋婉玉发泻够了,冷冷地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宋医女果然是聪明人。”那人顺口给宋婉玉戴了一顶高帽,说道:“我听说天下这么多女子,却只有宋医女能呆在太子身边,不知道如果宋医女有危险,指明要云轻来换,太子会不会答应。” 宋婉玉眼睛骤然一亮,她兴奋说道:“会答应,我爹当年是为了救殿下才死的,殿下答应会好好照顾我。他一定会答应的。” 转念一想,宋婉玉又问道:“你们不会利用我要对殿下不利吧?” “怎么会。”那人说道:“我们想要的只是云轻的命而已。” 宋婉玉咬着唇,她不想让夜墨出危险,也害怕将来夜墨知道了这件事情会责怪她,可是相比这些而言,她还是更不能容忍云轻出现在殿下身边。 毕竟,这个云轻实在太特殊了,殿下已经为他破了好几条习惯。 虽然殿下平时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优待,可是正如这个人所说的,在那么多女人里,只有自己能陪在殿下身边,所以她很满足,但现在殿下居然开始对某个女人特殊,这就是她绝对不能忍的了! 片刻后,宋婉玉的面色一沉,咬牙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做。不过有一个条件,必须是今天夜里,否则的话,我定可死也不会配合!” 夜墨毒发是明天夜里,所以一定不能在那个时候,可如果过了那个时候,云轻就已经解了殿下的毒,她对殿下也就没用了,所以,只有今天夜里。 她相信凭夜墨的本事,只要没有毒发,就算再危险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人在面具下面露出一丝冷笑,这个女人太愚蠢了,以为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但这笑却不会给宋婉玉看见,只说道:“好,就听宋医女的。” …… 雅间里,夜墨足足让云轻伺候了小半个时辰才放下筷子,云轻手都快夹断了。 等到饭菜撤下去,一壶香茗端上来,夜墨才开口和东海子云说了第一句话:“皇上的寿辰还早得很,逍遥王倒是积极。” 一出口,就毫不客气,不过太子殿下向来都是肆意妄为的,而他也有那个肆意妄为的本钱。 东海子云淡然一笑,说道:“我不是为了皇上的寿辰而来,而是为殿下而来。” 面对夜墨,他没有用本王,而是用了我这个称呼,云轻忍不住想,这两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啊?难道真的有奸情? 偷偷瞄了夜墨一眼,却正好被夜墨逮个正着,她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坐好。 “孤王可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逍遥王大老远跑过来的。” “自然有。据说归离陛下寿宴之后,就要为殿下举办选亲大会,这件事情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云轻心忍不住一提,头仍埋着,可是耳朵却竖起来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想听听相关的事情。 夜墨冷声说道:“逍遥王关心的还真多,莫非想改行做媒婆?” 东海子云又是一笑,这次归离的选妃大会办的声势浩大,几国都惊动了,就连东海国也命他皇妹子莹来参加,他只是比东海子莹先到几天。 他说道:“不管殿下怎么想,这次大概是躲不过去了,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要操心孤王的事情,不是该早点么?”夜墨冷冷一笑:“现在未免太迟了。孤王事忙,就不奉陪了。” 说完话,径自下楼远去。 走的时候没有和云轻说一句话,好像把她给忘了似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章 夜访,连做梦也梦见他 对于夜墨的无礼,东海子云没有生气,但也没起身去送他。 云轻透过窗户看着夜墨远去的身影,不得不说,那个男人真的是好出色,就算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也有一种风流自骨子里泛出来的感觉。 可是他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肯吃她夹的东西,但却又不理她。在他的心里,她到底算是什么呢? 云轻满脑子都是疑惑,他让她伺候他的时候,她觉得他对自己是不同的,可是他这样一声不响的走掉,又让她觉得,她纯粹是自做多情。 就像他说的,他只不过是不讨厌她的味道,所以才勉为其难地用一用她。 收起多愁善感的情绪,云轻一回头,就看到东海子云在看着她。 原来是归离王寿辰要到了,难怪昨天会遇到东海子云。看来之后归阳会很热闹,大概还会来一堆王爷皇子什么的吧。 云轻撇了撇嘴,说道:“他好像不太喜欢你?” 从头到尾,夜墨都没给东海子云一个好脸色过。 “不是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所有东海国的人。”东海子云说道,有几分无奈,可更多的,还是那种包容。 “为什么?”追问别人是不礼貌的事情,可不知为何,涉及到夜墨,她就是想问一问。 “不过一些陈年旧事罢了。”东海子云却不愿意说,反而换了另一个话题:“你身为南昭王女,他的选妃大会,你也是够资格的。” “免了!”云轻立刻说道:“皇家什么的太麻烦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才不要进去。” 可是心里,却为东海子云的话狠狠地跳了一下。 方才听到选妃大会,也不知为何心里就不太舒服,可是原来,那个选妃大会,她也是可以参加的吗? 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她一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参加这种无聊的事情啊?一堆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破头,这种事情多蠢? 云轻心里乱七八糟的,连东海子云和她说话都没听见,直到东海子云说到第三遍,她才反应过来他是要送她回府。 她胡乱点了点头,跟着东海子云一起出了酒楼,一路上东海子云都没有说什么话,把她送到云府之后,就很绅士的离开,而离开前,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云轻一眼。 他一定要找到云轻当然不是因为救命之恩那么简单,他那天之所以会被蛇咬到,也不是因为想着云轻不怕虫子,他想的都是别的事情,但这些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而当他知道云轻的真实身份时,那些事情的第一步验证就已经完成了。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师傅曾经交代过,如果她有那种能力,才能认下她,如果她没有那种能力,那就不要打扰她,让她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可以了。 而云轻,你又究竟有没有那种能力呢? …… 夜墨处理了一些事情回到府中,战飞急急地过来找她。 “殿下,出事了,宋医女失踪了。” 夜墨的脚步微停,转头看着战飞:“怎么回事?” 当初他身中剧毒,是宋婉玉的父亲找到压制的药物救了他一命,后来又为了救他而死,对于宋婉玉,他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却要保证她的安全。 “今日下午宋医女出去买药,然后就没有回来。方才有人用箭将这张纸条射入府中。”战飞一边将纸条递给夜墨,一边说出上面的内容:“今夜,城外明园,用云王女去换。” “今夜?云轻?”夜墨好像想到什么,唇角缓缓勾起,好,好得很:“还有什么内容?” 战飞那张纸条,明显没有念全。 战飞很不情愿,可是夜墨的威压根本不是他能抗拒的,只好说道:“只许殿下一个人去。殿下,这万万不可。” “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东海子云。”夜墨打断战飞的话,说道:“备匹马,入夜孤王去找云轻。” “殿下……”荆远帆愕然,他们家殿下虽然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但对云王女分明是特殊的,难道是他看错了? “听不懂?”夜墨冷声说道。 荆远帆立刻什么也不敢问了,躬身退下。殿下虽然常常都是面带笑容的,可是说出来的命令却绝不容任何人违背。 城外明园,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很快收到了消息。 “主子,太子去找云轻了。”一个黑衣人下跪说道。 “嗯,夜墨对那个女人很特殊,肯定会同意我们的条件。我们的目标是夜墨,都准备好了没有?”戴着人皮面具的人冷声问道。 “主上放心!”那黑衣人说道。 “下去吧!”戴人皮面具的男子挥退属下,眼睛里闪着精芒。 “皇兄……”一个女子从屏风后转出出来,眼睛里闪着狠意:“那个云轻,我要教训她!” 男子眼光一转,沉声道:“别胡闹,你是要参加选妃的!” “反正夜墨会死,选不选有什么区别?可是那个女人,我一定要教训她!”如果不允许,她就自己出手! 男子沉默了一下,他很了解这个妹妹,如果真的擅自出手,万一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因此他虽然不愿意却还是点头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哥哥放心!”女子眉花眼笑了。 男子眸中露出一抹幽光。 夜墨,都说你是天下第一天才,这次倒要看你还逃不逃得过这一劫! …… 云轻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她前世在丛林里长到八岁,并没有人教她感情的事情,回归到人类社会之后,又因为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歧视,所以她对感情这方面真的很空白。 现在她只知道心里乱乱的,却不知道这乱从何来。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云轻干脆不去想了,爬到床上去睡大觉。 她昨夜睡的实在太少,现在补眠正好。而因为她的房间已经被人搜过了,因此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这一睡又睡到黄昏时分,忽然被一个人粗鲁的推醒。 一张眼,就看到一张妖孽至极的脸,五官精致绝伦,在月光下更显妖艳。 “做梦?”云轻伸出手,用力揪上那张脸。肯定是做梦,如果是真的狗狗会叫她的。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她睡着之前想了许多和他有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果然就梦到他了。 夜墨俊美的脸在云轻两只爪子的蹂躏下都扭成一团了。 “云、轻!”散发着寒意的声音从夜墨唇中吐出来,一下子把云轻吓醒了。 “啊,你是真的!”她一下坐起来,嗖地缩到墙角。 呜呜呜,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在非礼他啊?她真的不是色女,很洁身自好的。 夜墨沉着脸瞪着她,敢情这个女人以为她是在做梦。 不过转念一想,她连做梦也梦见他,这心情忽然就好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章 地狱,有你陪着我 云轻不知道这么晚夜墨来干什么,警惕地盯着他。昨天他过来还情有可原,就当是为疾风卫讨公道,可是今天就没有任何理由了。 难不成,又要抱着她睡觉? 这个念头一入脑海,云轻心扑通扑通跳起来,耳根子也有点发烧。 “起来,陪孤王出去一趟。”夜色太黑,夜墨没有察觉到云轻的这些小情绪,只是霸道的说道。 他说让她陪她就要陪啊?她又不是三陪! 云轻腹诽着,终究没有勇气反抗夜墨的暴政,乖乖地爬起来,不过却说道:“殿下,让我陪你出去可以,但总要告诉去哪儿,要干什么?还有,你做的事情我不一定会帮忙。” 这个太子一看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他不惜纡尊降贵地亲自来找她,那肯定是有些事情只有她能做,而且很麻烦。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夜墨眼睛轻轻一眯,这个女人的确很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但想明白有什么用?他要谁做什么事情,就算那个人再反对,也一样得去做。 虽然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可是表露出来的那种气势,还是鲜明地说明了他的行事风格,云轻挣扎了一下,说道:“好吧,如果不难,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一下。” 夜墨勾唇一笑,他喜欢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这个女人在这一点上无疑很合他的胃口。 “孤王数十声,在后墙外要见到你!”夜墨说完,身形一闪,不见了。 “我还要洗漱呢!”云轻急叫,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不刷牙不洗脸就出门啊? “一……”夜墨根本不理她,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数字从夜空中传来。 “我离后墙很远啊!”虽然她的院子是在后墙边,可是跑过去也要时间的。 “二、三……” “墙那么高,你好歹带我一下……” “四、五、六……” 可恶!这个妖孽太子,为什么总是不肯听人说话啊! 抓起桌上的冷茶倒入口中,云轻拿出练兵大比武的速度,疯狂往后墙冲去。她敢肯定,如果她没有按时出现在后墙外,那个妖孽太子一定准备了一堆后手在等着她。 “十……”第十声刚刚数出,云轻的身形出现在院墙上,而当声音落地的时候,她也刚好跳下来。 噗地一口把漱口的冷茶吐出来,云轻盯着夜墨恨恨地说道:“到了!” “嗯,孺子可教。”夜墨很是傲骄地给了一句评语,好像云轻堪堪入他的眼一样。 墙外有马,一匹通体乌黑的夜墨自己骑着,还有一匹枣红色的,却正好是之前云轻救过的,明显是给她准备。 上了马,夜墨也没有多话,当先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在城中的时候两人的速度尚属正常,可是出了城门,夜墨骑马的速度就渐渐快了起来,他跨下的马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马王,十分神骏,至少比云轻的马要快上一筹。 可是跑了一段之后,夜墨发现不管他怎么加速,云轻的马似乎总能稳稳地跟在后面,虽然落下一段距离,可是落的绝不远。 心念微转,对云轻驯兽的技能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一路前行,行了约摸半个多时辰,到了明园的外面。 明园外早有人等着,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那人一躬身,说道:“请太子殿下和云王女入内,家主人等二位很久了。” “下来。”夜墨翻身下马,又对着云轻也说了一句。 云轻下了马打量了一眼这园子,地处偏僻又黑糊糊的一片,她走到夜墨身边问道:“殿下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了吗?” 夜墨流丽的眸子斜了云轻一眼,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地说道:“孤王要送你去地狱,你信么?” 云轻微怔,看着夜墨已经往前走的背景,忽然几步追了上去和夜墨并肩,笑道:“就算是去地狱也有殿下陪着我呢,我怕什么呀。”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这是云轻的原意,但,夜墨很明显误会了。 因为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在云轻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却勾起一丝魅人的笑意。 明园一片漆黑,而且一路静默,一路走过去,连个人影也不见。 引路人把他们带到了指定的地方,就退了下去,只留下他们两人站在园子中央。 云轻心头虽然有些不安,但更多的却是好奇,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盼着谜底快点揭开。 “既然这么想见孤王,为何又不出来?”夜墨说道,华丽的音线不管什么时候都懒散好听,好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他放在心上。 话音方落,忽然响起一阵孑孑地怪笑声,仿佛是幽鬼在笑一样,让人一阵毛骨悚然。 三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不远处的房顶上,为首的人黑衣黑裤,可是一张脸却平平板板,一点表情也没有,看起来就更显诡异,在他的身后,有一个罩着鬼面的人,可是因为衣服太过宽大,男女莫辨。 随着他们的降落,数道绿莹莹的光同时窜起,将好好的一个园子映照得像是地狱幽阁一样。 “幽魂来迟,让太子殿下久等。”为首的人声音平板地说道,听起来就好像是僵尸一样。 这副场景着实诡异的很,世人都是怕鬼的,见到这样的场景先就要怵几分,但是夜墨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不屑说道:“幽魂阁果然是装神弄鬼。” 那人听了也不恼,只是说道:“不管是不是装神弄鬼,只要有用就行。太子既然来了,就不必废话了。” 一挥手:“把人带出来!” 下方庭院里立刻有两个蒙面男子推着束口缚手的宋婉玉出来。 “呜……”宋婉玉满脸都是泪,一看到夜墨就拼命摇头,口中还不断地想要说着什么,好像是让夜墨不要管她。这副忠心的样子,只怕是个人就得为她感动一下。 可是夜墨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他只要保住这个人的命就行了,其他的不在他的范围之内。 “太子留下云轻,就可以把宋医女带走了。”幽魂声音平板地说道。 用她,去换宋婉玉?这就是夜墨今天带她出来的目的? 云轻心头涌上一股愤怒的感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强烈的失落。 她不知道这种失落从何而来,却知道现在这种情绪绝不合时宜。她和夜墨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没有义务为夜墨做这件事情。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章 好处,你是孤王的人 “太子殿下,这件事情太难了,我帮不了殿下。”她不能无原无故地把自己的命送掉,更不甘心用自己的命去帮夜墨换另一个女人。 “女人,你忘了孤王说过的话。”夜墨的语气危险。 什么话?云轻隐约觉得夜墨很认真,可是又想不起这认真何来。 “哼!”夜墨冷冷地哼了一声,问道:“怎么换?” 幽魂看了一眼夜墨,似是有感而发:“久闻太子殿下魅力惊人,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看样子,好像云王女并不知情。” 连什么事情也不问就心甘情愿地跟着来,这份魅力想说不大也不可能。只是之前有多爱慕,现在就要有多伤心了。 “这与你有关?”夜墨心情似乎一瞬之间变糟了。 “无关。”幽魂那么平板的人皮面具上,居然都能显出一丝笑意,好像只要激怒夜墨,就让他很高兴似的。 “交换的方法很简单,两人相隔三丈,云王女往我的人这里走,宋医女往殿下那里走,两人必须同时到达中线的位置。” 隔三丈的距离,是为了防止两人交错的时候出什么意外,比如云轻带着宋婉玉退回到夜墨那边。 “好!” 夜墨回答的这么痛快,让云轻心里像几百个火药桶在燃烧,她怎么会遇到一个这么冷心冷情的男人。 “殿下凭什么以为我会去?”她怒声问道。 “你以为你能从这里离开?”夜墨眼角一勾,妖孽至极,可是声音,却是冷冷的。 云轻一下子噎住,幽魂阁既然选在这里换人,怎么可能不布下天罗地网,凭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要想离开,只能帮他救人。 她竟然忘了,这个男人向来谋定而后动,会把她带来这里,就算定了她只能照着他的意思做。 轻轻吐出一口气,云轻说道:“帮了殿下,我有什么好处?” 既然无法违抗,至少为自己要点好处吧。 夜墨表情黑成一片,好像已经极度不耐烦:“你是孤王的人,还想要什么好处?” 宋婉玉猛地抬头,连哭都忘了,她在夜墨身边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夜墨是最护短的,可是她从来没有听夜墨这么赤果果地宣布谁是他的人。 说了这句话,就证明这个人谁也不能动,否则夜墨一定不会放过他。 凭什么?凭什么?宋婉玉心里的怨毒都快要把她逼疯了。 云轻也给愣住了,原来她忘了的是这句话,可是昨天夜墨说的时候,她又没有答应,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看来殿下是不打算换了。”幽魂平板的声音也起了波动。刚才还在问他交换的方法,这不是耍着他玩吗? 正想逼迫夜墨快点开始换人,忽然身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衣服:“我要教训那个女人!” 一道声音传来,满是怨毒。 她看上的人虽然不是夜墨,可是夜墨对她的维护却让她想起了那个人对云轻的维护。 幽魂心头很是不情愿,可是怕身后的人胡来,面色一沉说道:“太子不想换也可以,我给太子一个机会,让云王女和我的人较量一场,如果赢了,我就放你们走。” 话音一落,他身后戴着鬼面的人立刻跳了下来,往云轻走去。 只看她落下的身形,就知道她的武功绝对不低。至少,比云轻高明几倍。 而且她走来的动作来势汹汹,好像和云轻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云王女,请动手吧!”鬼面人呛啷一声拔出宝剑,身形一展就要往云轻扑过来。 “慢着!”云轻陡然大叫,止住了鬼面人的动作:“如果我赢了她,你真的放我们走?” “自然!”幽魂不耐烦说道。 “那就好……”云轻说着,却在鬼面人根本没有察觉的时候陡然动了。她一低身前冲一步,直接撞到鬼面人的怀里,等到鬼面人反应过来,一柄小刀已经顶在她的咽喉。 “云轻,你敢伤我幽魂阁的人!”幽魂猛地上前一步,厉喝。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皇妹,他不可能不动容。 鬼面人浑身颤抖,气的,她比云轻的武功高明那么多,却被她一招就制住了。 “我赢了,请幽魂阁下放人吧!”云轻才不理会他们怎么想,只是大声说道。 “你敢伤我幽魂阁的人,还想让本阁主放人?做梦!”幽魂不看云轻,却是看向夜墨:“太子,让她立刻松开我的人,否则我就让人杀了宋婉玉!” 云轻怒了:“你们幽魂阁的人,说话都是这么不算数的吗?” 她可是既没有武功又没有真气,赢这一场容易么? “杀手的话什么时候能信了?是你自己蠢!”夜墨华丽慵懒的声音传来,很嫌弃。 这个蠢女人,他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跳出去应战了,白费工夫。 云轻狠狠瞪夜墨一眼,不应战,她就得去换人,这两种选择,她当然要选择为自己拼一把。 “太子!”幽魂加重声音叫了一句。 “放个人还要孤王出面,孤王还真是高看幽魂阁了。”夜墨的不屑,从每个字眼里都能透出来。 幽魂就算是面无表情,也能看出气得要命,可是,没有办法。 “宋先生当年是怎么死的来着?”幽魂忽然恢复平静,慢慢开口:“好像是为太子挡了一剑吧,伤口足足有几十公分,连肠子都流出来了……” 好好的,干吗突然说起这个?云轻疑惑地看着。 “呜呜……”夜墨说了云轻是他的人那句话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声的宋婉玉陡然挣扎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 云轻明白了,那个宋先生一定是和宋婉玉有关的人,幽魂说这些不是为了可怜宋先生的死,而是要威胁夜墨。 夜墨的眸子陡然眯起,散发出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 “女人,放人。”他幽幽说道。 云轻不甘啊!方才幽魂的举动她看到了,分明很在意这个鬼面人的生死,他们就不能拼一把吗? 拼一把也是有可能救出宋婉玉的,为什么非要用她去换? 难道就只因为那层关系,所以宋婉玉不能冒一点险。那么她呢?她就可以去冒险? 云轻咬着牙,看向夜墨。 夜墨黑眸加深,缓缓说道:“孤王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章 鞭子,夜墨毒发 什么话算数?她是他的人?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她去冒险? 云轻弄不懂夜墨,夜墨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流丽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 片刻,云轻别开眼睛,任手中的刀滑落在地上。 这个男人,就是个生生的妖孽,她只是看着他,居然就无法拒绝,而且云轻也不否认,这个男人给她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既然他说他说的话都是算数的,那她就赌一次,信他。 就算输了,她也认了。 鬼面看到云轻扔下刀,眼中一抹凶光闪过,可是刚要动手,一枚瓦片砸过来,直接砸在她的手上。 “啊!”鬼面惊叫一声,这一下砸的虽不痛,可是却也让她没办法再对云轻出手。 “回来!”幽魂冷声说道,看到鬼面人眼睛里一片怨愤好像在怪他,他心头也有些恼,他这个皇妹真不是一般的蠢,如果不是他出手,刚才夜墨就能直接砍下她一条手来。 鬼面无奈,只得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转身回到了幽魂那一边,但却并没有再上屋顶,而是就在下面等着。 马上云轻就要被换过来了,刚才没有教训得了她,但等她过来之后,她就不信还收拾不住她。 “太子,我们别浪费时间了,换人吧!”耽搁了这么久,幽魂有些急躁了。 夜墨根本不理会他,只是看着云轻,淡声说道:“去吧。” 云轻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往十米之外的地方走去。 赌注已经下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要一往无前的去赌就好。 十米之外的对面,鬼面人和几个属下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云轻,她本来只打算教训一下云轻就算了,但现在,她绝饶不过她。 宋婉玉也被割断了绳子,站在夜墨的对面。 当幽魂说出走这个字之后,两个人同时往对面走去。 “慢慢走,不许比云轻快!”幽魂冷冷地警告着。 宋婉玉原本小跑的步伐立刻停了下来,怨毒地看着云轻,这个死女人,为什么走的那么慢?只要过了中线,她就可以飞奔到殿下的怀里,而这个女人也就可以去死了! 她的眼神都是背着夜墨的,转过头的时候,就又是那种受足了惊吓的样子。 云轻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但还是很快到了中线的位置,一过中线,宋婉玉就飞奔着往夜墨那边跑去,而迎接云轻的,却是狠狠地一声破空声响。 “看什么看,不知道你该往哪里走吗?”鬼面人早就等着这一刻,看到云轻到了中线,立刻拿出身上的长鞭狠狠往她抽过来。 这种程度的攻击,云轻本来很轻易就能躲过去,可是看清鬼面人所使的兵器时,她却好像被夺了魂一样,突然定住了。 等反应过来,一鞭子已经结结实实抽在她身上。 “啊!”云轻惨叫一声,咬着牙伸手去握鞭子,但鬼面人哪里给她机会,缠着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拖到了自己这边。她的脚边有一个笼子,云轻缓过气,已经直接被人塞进了笼子,还重重落了锁。 “贱人!”鬼面人恶狠狠地骂,这笼子很小,只能蹲着,而且连转个身都勉强。这本来是讯问的工具,可是现在用来羞辱云轻倒也正好。 不,不要…… 云轻看清处境,一瞬间眼前发黑,世界都昏暗起来。 她害怕鞭子,害怕笼子,不要把她关起来。 当初她刚从丛林里被人发现的时候,那些人就是把她关在笼子里,当怪物一样到处让人围观,展览,稍有反抗,就用鞭子狠狠地抽她。 那段时间足足持续了半年,是她此生最大最恐怖的噩梦。 她连枪和炸弹都不怕,却独独怕鞭子。 她本以为这些事情她早就已经忘记了,可是当鞭子临身的那一刹那,她才知道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被遗忘,只是深深地埋藏起来罢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云轻猛地扑到笼门的地方,用力抠上面的锁,又用手拼命地掰栏杆,丝毫不顾这样可能让自己受伤。 她的样子让鬼面人吓了一跳,以为她是要反抗,拾起鞭子,狠狠地从栏杆间隙抽下去。 笼子这么小,云轻连躲都没办法躲。 她惨叫了一声,却仍是死命地掰着栏杆,不断地叫着:“让我出去,不要关着我……” 她害怕,真的好害怕。 那哀鸣,连心肠最硬的人听了都会觉得动容。 可是宋婉玉却不会,她只是很鄙夷,之前云轻老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可原来这么不堪。 “殿下,云王女怎么了呀?是不是疯了?”她奔过来,本来想借机投到夜墨的怀里的,可是夜墨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直接闪开了。 所以现在云轻出丑,她更要狠狠地踩上几脚,让夜墨知道他根本看错了人,那个女人才是最不值得的。 “滚!”夜墨冷冷地说道。 宋婉玉一惊,夜墨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和她说过话的,那声音都快要把她冻住了。 “殿下,您和我一起走!这里太危险了。”宋婉玉仰着头,又忠心又可怜。 “宋婉玉,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这次孤王保你一条命,从此之后,好自为之!” 一股风陡然一荡,一下子把宋婉玉荡的飞出十多米之外,狼狈地落在上。 而也正是这一荡,让夜墨鼻中闻到一股异香。 这香其实一直都在的,只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存在感,而且女子身上用香也是正常,可是方才他出招空气震荡,这香就一下子强烈了起来。 夜墨心头掠过一丝警觉,下意识就想闭气,就听幽魂哈哈狂笑起来:“太子,这个时候才想闭气,不觉得太迟了吗?” 随着话音,幽魂掣出长剑,人剑合一地往夜墨扑过来。剑尖,直对着夜墨的要害。 夜墨想躲,可是身体却是一震,一股剧痛强烈袭来,让他半步也动弹不得。 幽魂见状更是得意,宋婉玉身上的香是墨兰香,关押着她的那个房间里到处都放了这种花。夜墨所中的毒一遇墨兰立即催化,现在的夜墨已经毒发了! 幽魂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夜墨方才高高在上半点也不把他放在眼中,现在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他的剑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章 幽魂,成为历史 幽魂的剑越来越近,眼见着就要刺到夜墨的身上,忽然夜墨头一抬,露出一抹不屑至极的笑容。 那笑容让幽魂心头大惊,难道夜墨没有毒发?可是这个时候想撤招也来不及了,夜墨手一抬,一道风刃就往幽魂的腹部划去。 “你没毒发!”幽魂踉跄着落下地,血一滴滴从手臂上滑下来,总算他收招得及时,用手臂挡去了这一道风刃。 “孤王就是毒发了,也不是你这种废物能对付得了的。”夜墨冷哼一声。 幽魂眼中闪过羞恼的神情,忽然大喝道:“夜墨,你就不想去救云轻吗?” 夜墨顿时一顿,鞭子抽在人身上的声音一声一声传来,可是那个女人的呼叫声却越来越弱了。 幽魂眼中光芒一闪,他要的就是夜墨这一刻分神。 “夜墨,你去死吧!”他再一次朝夜墨攻了过去,声势浩大,似乎唯恐夜墨不知道。 夜墨似乎也被他吸引了,目光一直盯着他,这种攻势,根本伤不了夜墨,可是幽魂的眼中却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是的,他杀不了夜墨,因为杀夜墨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一个浑身漆黑的人,一柄墨漆漆的剑,就好像深夜里最深的幽魂一样,突然出现在夜墨的身后,剑尖直指着夜墨的后心要穴。 这一剑刺中,夜墨必死! 千钧一发之际,夜墨忽然一个转身,狠狠一道风刃挥出去,这风刃之强,连空气都好像割破了。 偷袭的人如果继续向前,在他杀了夜墨之前,就会先一步被风刃斩断身体。 他猛地一个翻身,在空中连换了几个身形,才堪堪避过了风刃。 “孤王等你好久了,幽、魂!” 这个偷袭的人才是真正的幽魂,先前的人,不过是冒着幽魂的名字吸引夜墨的注意力罢了。 被夜墨叫破了身份,幽魂也没有太意外,身为杀手,就要有被人杀的觉悟,他早就知道就算藏的再深,也会有被人发现的这一天。 “幽魂阁收天下幽魂,太子也变成幽魂吧。”幽魂平平板板地说了一句,就再次举剑,如一道黑色残影般扑向夜墨。 “东海子云,你还不出来!”夜墨厉声叫道。 “你还是这般任性。”空中传来一声轻叹,一道蓝色身影从天而降,一伸手就接过了幽魂的攻击。 “抱歉,本王不能让你杀他……”这种时候,东海子云还是一样的温文有礼,好像根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跟人谈论琴棋书画。 有人接过幽魂这个麻烦,夜墨的目光一下子就转向假幽魂,假幽魂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又强自站定,硬着声音说道:“附骨缠遇墨兰,百分百毒发,我不信你现在还好好的!” “你就这么确定孤王一定中了附骨缠?”夜墨眉梢一挑,毫不掩饰的轻蔑:“就连亲手下了这毒的人都不能确定。” 假幽魂心头更是惊疑不定,中了附骨缠的人活不过五岁,夜墨却已经二十二了,难道他真的没有中毒?那今天晚上的事情要怎么收场? 就在他犹疑的时候,忽然啊的传来一声惨叫,却原来是鬼面人看到东海子云到来,心中想起白天看到的事情,一怒之下下了死手,鞭子狠狠地抽向云轻。 云轻窝在狭小的笼子中,躲不能躲,闪不能闪,只能任鞭子无情地落在身上。 疼,好疼啊。 不要再打她了,她也是人,凭什么把她当怪物,凭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呜呜呜……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夜墨!”东海子云顺着声音看到云轻的处境,不由得立刻急了,他的幽魂的武功不分仲伯,根本分不开身,本想着接下幽魂之后夜墨会先把云轻救出来,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在那里和人慢条斯理的聊天。 “快去救云轻!”东海子云喝道,终于有些破了一向的温文形像。 他不能不急,因为云轻是那个人的女儿,还有可能和他有着莫大的干系。 夜墨瞳孔不可察觉地收缩了一下,可是却还是没有动。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从刚才闻到墨兰香气他就已经毒发了,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现在假幽魂之所以不敢动,就是因为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毒发,所以他绝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假幽魂也发现了一些不对,以夜墨的性子如果真的没事,应该早就上来杀了他了,怎么会一直不动? 眼中精芒闪过,假幽魂一跃而起,口中大声吼道:“太子,我就再来领教你的高招!” 夜墨眸中闪过一丝狞厉的狠色,正要还击,忽然听到一阵呼啦啦的声音,好像无数的翅膀在天空中扇动。 他一抬头,顿时被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惊住了,漫天遍野,也不知道有多少,全是红着眼睛,肉翅无毛,相貌狰狞至极的吸血蝙蝠。 假幽魂跃到一半,硬生生被这些蝙蝠给逼了下来。 那些蝙蝠遮天蔽月,黑压压一片地飞过来,到了这个院子里,见人就往冲,毫不客气地咬在他们的身上。 “啊……什么东西……” “走开……走开……” “它们会吸血,快杀了它们……” 可是这么多,哪里杀得完? “人呢?快叫那些魂来,给本公主把这些东西赶走!”那些蝙蝠冲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云轻所在的笼子边,而鬼面人也就是被蝙蝠围攻的最惨的人。 她大声地呼叫着,为了今天的围杀,他们可是布下了几百幽魂阁的人在这里。 她这一叫,假幽魂也反应过来了,他们这里打了这么半天,怎么一条魂也没有见到? “在找你的魂?”夜墨随手挥掉想要吸他血的蝙蝠,冷笑说道:“你有幽魂阁,难道孤王就不能有无命阁?从今天开始,幽魂阁就是历史!” “可恶!”假幽魂恼羞成怒,万万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竟然把幽魂阁都搭进去。 既然这样,那夜墨更是必须要死,否则的话,幽魂阁就白牺牲了。 他跃身往夜墨冲过去,此时他也想明白了,夜墨必然是已经毒发,可惜想明白的太晚了,蝙蝠一波又一波地冲过来,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冲到夜墨的身前去。 而且他的手臂之前被夜墨划破了,血腥味对那些蝙蝠更是有着致命地吸引力,他就算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刀,也不过能勉强自保而已。 东海子云和幽魂也受到了这些蝙蝠的影响,可是却比假幽魂要小,两人一边应付着不断飞来的蝙蝠,一边还在交手。 可是东海子云明显有些分心,他盯着云轻的方向,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眼神。 她是有那种能力的,而且,究竟得有多强的精神力,才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召唤出这么多的蝙蝠来? 看数量,至少有上万只吧? 这种强大,他连想都不敢想。 夜墨控制着身边的空气,猛地一爆,将周围几尺的蝙蝠炸开,立刻往云轻的方向赶去。 虽然有些不确定,可是这些蝙蝠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是这个女人的杰作。她的御兽能力,他可是见过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能惹麻烦。 身上剧痛如万针齐扎,夜墨却好像不觉得一样,仍是神色如常地落到了云轻的笼子边。 此时鬼面人正被身边的几条魂保护着,虽然如此,身上也有不少血口了。 看到夜墨,鬼面人大声嘶叫道:“不要管我,不许他救走云轻!” 几条魂向来都是只听命行事,立刻往夜墨扑过来。 “滚开!”夜墨一挥手,一道风刃就割破其中一个人的脖子,鲜血一下飙出来,喷洒地到处都是,这鲜血几乎让那些蝙蝠疯狂,一瞬间,就像一颗黑色的炸弹一样,轰地冲了下来。 这阵势,把其他两条魂也吓到了,连着退了好几步,夜墨也终于能够走到笼子跟前。 云轻整个人都蜷缩着,靠在笼子的一角,眼睛里全都是无神的,只是念着:“不要打我,不要这么对我,我是人,不是怪物……” “女人!”夜墨叫了一声,可是云轻却毫无反应。 “说你蠢,还真是有够蠢!”夜墨口中不客气地说着,忽然将手从笼子中伸出去,一把抬起云轻的脸:“看着孤王!” 夜墨的声音极为强势,哪怕是意识混乱的云轻,也忍不住抬头看向夜墨。 “女人,给孤王听清楚,你是孤王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给孤王记住这一点!” 能召唤出这么多动物,不是怪物才奇怪,可是只要是他夜墨的人,就算是怪物又如何?他一样能让她享尽这天下最好的,不受一点委屈。 “我是你的人……”云轻慢慢地重复着,眼神也渐渐清明起来了。 是的,她不是刚刚被人从丛林里捡出来,没人要没人心疼,而且不把她当人看。现在至少有一个人,在她最最需要的时候,来救她,还对她说,她是他的人。 “醒了?”夜墨看着她的眼神,说道:“醒了就让这些东西赶紧滚蛋!” 他有超级严重的洁癖,可是现在这些东西却使劲往他身上扒,他哪里忍受得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章 军队,太子个性好恶劣 虽然夜墨说的很凶,云轻却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并不是嫌弃这些动物,而只是不喜欢有东西碰自己罢了。 云轻点点头,说道:“我要出去。” 她不想再在笼子,永远都不想。 夜墨也不说话,一手手心空含,开始凝聚风刃,可是云轻却发现,他这风刃凝聚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那天夜里在云府的时候,他的风刃明明就是瞬发的,可是现在却需要一点一点的凝集。 “夜墨,你去死!”一道剑光忽然冲破黑压压的蝙蝠,狠狠向着夜墨冲过来。 “小心!”云轻猛地扑到笼子上,想要让夜墨离开,可是夜墨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仍是凝聚着手上的风刃。 就在那一剑即将刺到夜墨的时候,夜墨手中的风刃也终于成形,他一抬手狠狠往笼子的锁上斩去,同时身子一侧,避过了要害部位。 哐啷一声,锁应声而开,而那一剑也狠狠地刺入了夜墨的肩胛。 一剑未能得逞,假幽魂抽出长剑,又是一剑刺来,他和夜墨似乎有着深仇大恨,一定要置夜墨于死地。 “你敢!”云轻冲出笼子一把抱着夜墨往旁边滚去,口中厉喝:“给我攻击!” 那一片足有数百只蝙蝠,他们本来都在吸那个被夜墨杀死的魂的血,可是听到云轻的命令,它们却连天性中的嗜血都顾不上了,轰地一声齐齐飞起,往假幽魂攻去。 假幽魂身上本来就有血,这一下如何受得了,顿时手忙脚乱,拼命忙着自保。 可是云轻自己喝出这一声之后,头脑里也是一阵眩晕,更是痛得像要裂开一样。 她一天之内最多可以大规模呼唤一次动物而不产生副作用,而这大规模的界定,也不过是百只左右。 可是方才在曾经阴影的影响下,为了自保,竟一下召唤出了近万只的吸血蝙蝠,她的精神力早就到头了,再指挥那些蝙蝠去攻击假幽魂,更是强行透支。因此危险一解除,她立刻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夜墨扶住了她。 吸血蝙蝠其实是不会这样大规模到人类居住的地方来的,此时云轻的精神力一解除,那些吸血蝙蝠也就没了束缚,开始分批撤走,可能它们自己都很奇怪,怎么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了? 不过能饱餐一顿,也算是没有白来。 黑压压的天空在瞬间变得清朗了,重新露出天空的月亮,好像刚才经历过的事情,不过是一场幻觉。 在场的每个人都很狼狈,尤其是假幽魂,整个衣服几乎都成了破烂。 “这一次,我看还有什么能帮你们!”精心计划的行动却落得这个下场,他恼羞成怒,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厉声吹响。 顿时,明园当中响起一声声机关打开的声音,还有整齐的脚步声。 云轻看着一队队从地底上来的精兵,神情也有些严肃了。他们这一次的行动果真是做足了准备,不仅有幽魂阁的杀手,竟然还有装备精良的军队。 虽说地底机关藏不了多少人,可是至少五百人总是有的。 他们加上东海子云,总共也不过三个人,可是东海子云被幽魂绊着,夜墨毒发,她的精神力又透支了,面对这么多人,该怎么办? “西楚。”夜墨冷冷吐出两个字,看向假幽魂:“三皇子,若是孤王没死,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隐瞒身份的必要。假幽魂一把摘掉面具,露出一张英俊却嫌有几分轻浮的脸,正是西楚三皇子赫连明泽。 “太子,狠话谁都会说,先看你怎么活下来吧!” 一扬手,就要让手下的士兵进攻,可是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猛地扑了上来。 “你混蛋!你说不会伤害殿下的!你骗我!”宋婉玉方才被夜墨一震直接震晕了过去,却也刚好躲过蝙蝠临身的厄运,此时一醒过来,就听假幽魂说要杀夜墨,她顿时感到自己被欺骗了,因此不管不顾,上来抓着赫连明泽就又抓又打。 此时的宋婉玉半分也没有那种白衣飘飘好像白莲一般的感觉,反而让云轻看着顺眼一些。 最起码这个女人对夜墨的喜欢是真实的,而且为了这份喜欢敢做些别人不敢的事情。 “殿下的魅力真大。”云轻说道,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别的什么。 夜墨斜了她一眼,流丽的眸子在月光下更显得波光凛凛,美极了。 “怎么?你吃醋?” 云轻表示很尴尬,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呀?她无缘无故地吃什么醋? “有空吃醋,我认为我们现在,还是逃命比较重要!” 云轻说着,拉着夜墨就往明园后山跑去。 宋婉玉的出现非常突然,而且她知道因为自己才害夜墨陷入险境,因此心里十分内疚,撕打起赫连明泽几乎是不要命的,而赫连明泽方才受伤不轻,一时之间竟然摆拖不了宋婉玉,而那些精兵也就处于无人指挥的状态。 这个时候不跑,更待何时? 那些机关都是埋在院子里和屋子里的,后山方向反而没有,云轻拉着夜墨就拼命地跑。 夜墨身体里的毒发的越来越剧烈,虽然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从他凝结风刃都需要那么长时间,就知道他的体力和功力都早已被疼痛耗尽。 而云轻虽然精神力不济,可是因为从小在丛林里长大,山上的路对她而言比平地上还好走,因此影响反而不大。 她一手扶着夜墨,奋力往前奔。 “滚开!”一看云轻和夜墨跑了,赫连明泽也急了,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如果不能把夜墨留在这里,势必会非常麻烦。 虽然碍于两国邦交,夜墨不敢在归阳城里杀了他,可是这个太子出了名的小气和睚眦必报,一旦得罪了他,就是天涯海角,他也必会把这个仇报回来。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皇子追!快追!”赫连明泽一把甩开宋婉玉,狂吼着,当先追了上去:“今天必须给本皇子杀了夜墨!” 这一次他下了这么大的血本,连幽魂阁都赔进去了,绝不能再让夜墨活着! “殿下,别告诉我你这次真的只带了我和东海皇子来。”云轻一面跑,一面微喘着气问。 他们已经跑上了明园的后山,幸好这明园非常讲究风水园林之美,后山遍布树木,这才让后面那些追兵的弓箭失去了用武之地。如果这里是一片平地,那云轻真是想都不敢想。 “你当孤王和你一样蠢?”夜墨不客气地说道。 进明园之前,这女人说就算入地狱也会有他陪着,他还以为这女人明白他的意思,谁知道根本没弄懂,还矫情了一把。 虽是小仇,但夜墨可是时时刻刻都记得,这个蠢字更是经常挂在嘴边。 云轻无语地看着他,这个妖孽太子心眼也太小了吧?而且现在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吗? “那殿下的人什么时候来?”云轻又问道。 “快了。”夜墨仍旧维持着平静的面色,可是从他额上不断滴落的汗水却可以看得出,他体内的毒发作的越来越厉害了。 与此同时,他肩头被赫连明泽刺中的那一剑也一直在流血,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湿透了。 云轻扶着他没有受伤的那一边,但以她的嗅觉,那么明显的血腥味怎么可能闻不到?看着夜墨好像没事人一样的淡然表情,云轻忍不住想,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强悍,才能在这么疼痛且虚弱的情况下,还保持着清醒与理智。 又跑了一段,忽然,云轻停下了,因为,前方已经无路可走。 一片断崖突兀地横在眼前,就好像在嘲笑他们的选择一样。 “蠢!”夜墨又说了一句,这路是云轻带的,有事当然要算在她的头上。 云轻憋屈的要命,她是初来归阳,根本不知道这里的路,可是这个妖孽太子难道也不知道吗?为什么就不能提醒她一声? “夜墨,你还想往哪里跑?”片刻的工夫,赫连明泽就追了上来。 夜墨将半个身子靠在云轻身上,面对着赫连明泽的询问,却自然而然地带出一股尊贵的慵懒来。 他淡声说道:“三皇子,你可曾听说孤王做过什么没有准备的事情?” 赫连明泽一听这话就是一愣,脑海中瞬间想起听过的关于夜墨的传说。 这个男人,变化无端,算无遗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心头一下有些惴惴,可是看着不断围上来的西楚士兵,他的心却又一下子安定下来,他冷声说道:“夜墨,你不用在这里虚张声势,今日无论如何,本皇子都会让你死在这里!” “孺子不可教也!”夜墨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动作,能活生生把人气死。 云轻看着,对夜墨的恶劣个性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这个男人碾压对手也就罢了,偏偏还是那种不气死人不罢休的! 赫连明泽还没有察觉到夜墨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云轻却察觉到了。 出身丛林,她的五感比起普通人来说都要敏锐,她已经隐隐地感觉到,风吹过树林的时候,似乎夹杂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在其中!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章 坠崖,总算聪明了一次 那些声音夹杂在夜风吹动的树叶响声中并不明显,当赫连明泽察觉到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赫然已经陷入了归离士兵的包围之中。 这些士兵个个盔甲整齐,刀枪锋利,更有无数弓弩上紧了弦,明晃晃地对着他们。 “夜墨,你太狡猾了!”赫连明泽怒喝道。 以无命阁对幽魂阁,以军队对军队,他的每一步计划竟然都落入夜墨的算计之中,而更郁闷的是,无论是幽魂阁还是军队,他好像都不是夜墨的对手。 “孤王会当成是赞赏。”夜墨淡然一笑,月色下绝代风华,可是声音却极不耐烦:“你们还在等什么?等孤王请你们动手吗?” 带领这些人的正是荆远帆和战飞,这两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的,但真做起正事来,却是绝对一等一的好手,他们也不废话,大喝一声:“放箭!” 一轮箭射之后,一人带着一队精兵,就往西楚的军队杀过去。 两方军队几乎是瞬间就冲撞在了一起,这是实打实的战斗,容不得半点花哨取巧,一声声刀剑交击,一下下肉体冲撞,只不过是片刻工夫,这一片断崖之上就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云轻扶着夜墨站在断崖的边上,直到此时才喘过一口气,可是就在此时,她的肩头忽然一沉,夜墨几乎把全部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云轻一惊,连忙往夜墨看过去,只见他后脖颈上的青筋早已根根暴起,可见毒发的有多厉害,又有多疼,可是偏偏,他的面色却是一如往常,连皱一皱眉头都没有。 看一眼面前的战场,云轻立刻明白了,荆远帆他们带出来的人并不多,大概也只有三百人左右,虽然一轮箭射杀了西楚的一些人,但也堪堪持平,这种时候夜墨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哪怕夜墨什么都不做,但只要站在这里,归离的士兵心中就是安定的。 可是如果他一旦倒下,那么对归离的士气一定是致命的打击,所以这种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心里忽然有一丝心疼,这个男人强悍的背后,又承受了多少,背负了多少? 虽然云轻自己也一身是伤,可是她却一咬牙,用力撑住了夜墨的身体,而且让表面上看起来,就好像是她依偎着夜墨,而并不是夜墨靠着她。 夜墨看了她一眼,冷哼说道:“总算聪明了一次。” 一句话,就让云轻刚才的感慨都跑到了九霄云外,她无语地看着夜墨,十分想说:太子殿下,你能不说话吗? 不说话的时候,我还能把你当美人看,可是一旦开了口,就只剩下毒舌了。 赫连明泽看着自己一手安排的必杀之局变得面目全非,整个人都快气疯了,在人群之中狠狠地砍杀着,但忽然,一个戴着鬼面的人踉跄着跑到赫连明泽跟前急促说道:“皇兄,归离有大队骑兵出城,很快就会到这里,我们快撤吧!” “你说什么?”赫连明泽砍翻面前一个人,抓住鬼面人恶狠狠问道。 “马上会有大队人马过来……”鬼面人急声说道:“我们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可恶!”赫连明泽怒吼一声,这肯定又是夜墨的安排,这个混蛋,为什么后手这么多! 他狠狠地逼退身前的两个归离士兵,红着眼睛四下一望,一眼看到站在断崖边的夜墨和云轻,他忽然大叫一声,飞身朝他们扑了过去。 不管今天死多少人,只要夜墨死了,那就是大功告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杀了夜墨。 “战飞,拦住他!”荆远帆眼角余光扫过,正好扫到这一幕,顿时大惊,他根本顾不上自己身前的人,挥剑就往赫连明泽扑过去,同时叫着战飞,让战飞从前面一起拦截。 战飞闻言也立刻赶了过来,一剑就往赫连明泽扫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赫连明泽的身上,所以没有人发现,西楚士兵中有几个人,不着痕迹地往夜墨和云轻的方向逼过去。 当荆远帆和战飞把赫连明泽拦下来的时候,那几个人也已经离夜墨和云轻很近,忽然之间,他们同时跃起,长剑寒光闪烁,狠狠地往夜墨刺去。 云轻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一转头,就看到这让人心惊胆战的一幕。 那些人的剑都是冲着夜墨的,并没有针对她,可是那千均一发之际,云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忽然间用力一推夜墨,口中大叫道:“殿下小心!”同时身子一低,自己也往一旁滚去。 夜墨毒发已深,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力气,云轻一推,他就不由自主地往一侧倒去,却也恰好避开了刺向他的几支长剑。 而云轻那一推,就相当于是把她自己暴露在了刺客的剑下,她只想着要避开刺过来的长剑,可是却忘了她们现在是在断崖上,而她所滚的方向,刚好就是崖边。 “女人!”夜墨厉叫一声,这个蠢女人,谁需要她来救? 谁救人又会像她这么蠢,没被刺客杀死,却要自己把自己摔死! 几乎是想都来不及想,夜墨用仅余的功力在地上一拍,如电般向云轻飞射过去,在云轻摔出悬崖的一瞬间紧紧搂住她,和她一同滚落崖下。 “殿下!”变故发生的太突然,荆远帆和战飞几乎来不及反应,见到夜墨摔落悬崖,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 “哈哈哈哈……”赫连明泽陡然狂笑起来,想不到这一招真的有效,想不到夜墨竟然真的死了。 之前幽魂无论如何都要在精兵中安插几个刺客高手的做法他还觉得多余,可是现在起作用的,却正是幽魂的安排。 但此时此刻,他也懒得再去计较那么多,不管谁的安排,只要夜墨死了就好。而且反正幽魂是个见不得人的人,难道还会出来跟他争功劳不成? 他连出几剑逼退身前的人,身形猛地往高一拔,大声叫道:“撤!” 他这次行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夜墨的命,现在夜墨死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过两天他按官方行程入了京,就是西楚的使臣,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下了命令,西楚的士兵自然立刻遵行,可是此时荆远帆和战飞却是红了眼,嘶吼着:“给我杀!一个都不许放跑!” 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他回来知道他们竟然放跑了这些人,才会真的狠狠教训他们! 两个人心里都焦急万分,可是这个时候,却不约而同地做着最正确的事情,那就是,把这些胆敢伤害殿下,冒犯殿下的人,全部留在这里,一个活口也不剩。 半个时辰之后,除了赫连明泽和鬼面人在众多护卫之下勉强脱身之外,其他的西楚士兵几乎尽数死在这里。 而此时,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从山下如闪电般地飘了上来,一上来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夜墨和云轻呢?” 他和幽魂的武功不相上下,方才一直打的难解难分,可是在山上发出一束红色信号之后,幽魂忽然拼着受他一掌快速退走,他就知道,山上一定是出事了。 荆远帆咬着牙,不说话,只是下令道:“立刻备绳下山,搜寻殿下的下落!” 东海子云的面色立刻变了,他再次问道:“他坠崖了?和云轻一起?” 荆远帆还是不说话,和夜墨一样,他对东海国的人也非常没有好感,而且这世上除了夜墨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命令他。 战飞走过来说道:“逍遥王,正如你所看到的,殿下和云王女坠崖了,荆统领心情不太好,请不要见怪。” 东海子云和夜墨之间的关系很奇怪,一般人看不明白,可是战飞知道,东海子云是帮着夜墨的,因此过来打了个圆场。 东海子云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只是温和却不容拒绝地说道:“多备一根绳子,本王要亲自下去!” 绳子很快备好了,战飞在上面主持大局,东海子云,荆远帆,还有几个疾风卫的人一同下到崖底,可是在底下找了一大圈,却什么也没有找到,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怎么可能!”荆远帆急了,殿下和云王女明明就掉下去了,无论是生是死,总要有些痕迹才是,可是他们把崖底方圆数百米的地方都找遍了,却硬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东海子云面色沉凝,他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搜崖壁!找有突出物的地方!” 荆远帆眼睛一亮,没错,这崖壁上生着好些树木,殿下他们很有可能根本没有掉下来,而是被树拦住了。 他们立刻呼唤着上面的人,把绳子一点一点的吊上去,仔细检查着有树干和石块伸出的地方。 崖壁上的树并不多,很快,荆远帆大叫道:“这里!” 东海子云立刻荡着绳索靠了过去,只见荆远帆停留的那棵树上有很明显被人撞击的痕迹,最粗的主干甚至已经被撞断了,露出白森森的树茬。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章 解毒,欠了他这么多 “他们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检查了一下,东海子云肯定了下了结论。 “可是人呢?”荆远帆急道。 这棵树横长在崖壁上,不过两三米的长度,一眼就能望全,根本没有人,而周围也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明明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地方也总共就那么大点,人到底到哪儿去了呀。 东海子云也是困惑不已,他抬头四下看了一眼,到处都静悄悄的,只有数十米远处的洛河水像一条银色的带子,在月光下奔腾着流过。 蓦的,他脑中灵光一闪:“会不会是这棵树改变了他们落下的方向,落到水里去了?” 荆远帆闻言一愣,用力跺了跺树试了试树枝的弹性,又目测了一下距离,忽然觉得东海子云说的极有可能。 “立刻上去告诉战副统领,所有人沿洛河向下游搜索,一定要找到殿下!” …… 云轻醒来,只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疼,而且冷得要命。 居然是在水里,还好是夏天,如果是冬天的话,她这会儿大概已经成烈士了。 烈士这词滑过脑海,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是在现代,也不是军人了,而和她一起落下来的,似乎还有一个人…… “妖孽太子!”云轻惊叫一声,连忙坐起身转头四处查看。 但刚坐起身,她就猛地发现不对劲,手好像被什么人用力地握着,一低头,就看到原来夜墨就在自己身边,而一只手正紧紧纂着她的手腕,那力度,几乎把她的肉都掐得凹陷下去了。 他紧闭着眼睛,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但却一点也无损他的美丽,只是面色苍白的让人觉得心惊。 之前的回忆一下子全都涌入脑海。 她从崖上滚落,夜墨冲上来抱着她一起坠下,下方忽然出现了一棵树,当时她是在下面的,以他们落下的速度和重量,那棵树很有可能直接把她的腰骨撞断,而就在她要撞上的前一刻,夜墨忽然一用力和她换了个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所有的冲击。 那巨大的力量直接改变了他们落下来的方向,他们被高高弹起,然后落入因夏季而水流暴涨的洛水河中。 虽然她的水性不错,可是从高处落下的冲击和湍急的河水还是让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而这个时候,又是有一个人一直死死地抓住她,哪怕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松开。 云轻看着直到此时还一直死死纂着她的那只手,心里面五味杂陈,也不知道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这个男人,又傲骄,又小气,又毒舌,性子简直恶劣的不能再恶劣。 可是她出事的时候冲过来的是他,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始终没有放手的人,也是他。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云轻戳了戳夜墨的脸问道。 可是这一碰,却让她立刻一惊,夜墨身上的温度高的吓人,而且他整张脸都因为云轻的这一碰而扭曲起来,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差点忘了,这个妖孽太子身上还有毒,而且因为宋婉玉愚蠢的举动,这毒不仅提前发作,还和墨兰混合,变得更为严重了。如果不立刻帮夜墨解毒,他很可能有性命之危。 “是不是很疼?你别急,我马上帮你解毒!”此时此刻,云轻无比庆幸他们是落在水边,她之前取到的那些王水蛭都放在云府的房间里,并没有带在身边,但那东西只要有水就有,她完全可以现取。 站起身想要先把夜墨弄到干爽的地方,可是夜墨的手却一直死死纂着她,让她根本没办法自如行动。 “喂,你放开呀!”云轻急死了,不放手,她要怎么帮他解毒?可是夜墨此时哪里听得到?仍是用力地纂着。 云轻连挣了几下挣不开,想了想,趴到夜墨耳边说道:“殿下,我们安全了,我没事了,你放开我吧。”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夜墨真的听到了,当云轻说完这些话之后,夜墨的手居然真的松开了。 云轻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夜墨拖到岸边干爽的地方。 拖的时候,夜墨的眉一直紧紧的皱着,云轻心里暗暗道着对不起,她知道这毒发作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好像骨头被打断了一样的疼,她应该用更温柔一点的办法移动夜墨,可是她没有办法呀,她现在的身体,就只有这么一点力气。 “这是最后一次,今天解了毒,以后你再也不用承受这种疼了……”云轻一边念叨着,一边用力地把夜墨拖到岸边的一块大石上。 等会儿用王水蛭吸毒的时候是要直接放在逼毒的穴位上的,云轻快手快脚地解开了夜墨的衣服,这一看,更是心头暗惊,他背后被赫连明泽刺的那一剑也知道流了多少血,现在伤口被水泡的皮肉都已经泛白,好像所有的血都流失了一样。 这道伤口,好像也是为了她呢。云轻叹一口气,她一小心怎么欠了这个妖孽太子这么多,这次她无论如何都得替他把毒解了才行。 扯下一截袖子在底部打了个结,看了看一身的鞭伤,选了个伤的最严重的使劲一挤,疼的哆嗦的同时,血也汩汩地流了出来,云轻把血全都滴在那半截袖子上,把袖子全染红了才罢手。 她把袖子放在水边,又找了几根树枝把袖口支起来,就等着那些贪婪的小东西上钩。 做好了这一切,她飞快地跑回夜墨身边,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盒。 这玉盒里是银针,幸好前世跟老中医学习的时候养成了随身带针的习惯,而且放的十分妥帖没有被水冲走,要不然还真就麻烦了。 拈起一根银针,云轻没有任何犹豫,一针扎在夜墨的穴位上。 “唔……”夜墨立刻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他现在身体,哪怕是用手轻轻地触一触都会疼,何况是银针入体呢? 而且云轻现在做的事情,是用银针把他身体里的毒全都逼到特定的穴位上去,这就相当于赶着毒素在夜墨的经脉里走一趟,这种痛,更是任何言语都不能形容。 云轻知道夜墨很疼,但是她的老师说过,当医生,首先的一条就是要心狠,不能让病人的反应影响了你的判断,所以虽然她听到了夜墨的声音,却只当根本不知道,手起针落,又是一针扎在夜墨的穴位上。 “你在做什么?”在她要下第三针的时候,夜墨陡然醒了,一把握住她要下针的手。 他不可能不醒,毒素经行的痛,就算是死人,都能再疼活了。 “帮你逼毒。”云轻淡定地说,事实上,她正期待着夜墨的醒来,如果夜墨不醒,她还真不敢做下去了,可是如果他醒着,云轻相信,不管后面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这个男人都一定能做到她的要求,配合她把这毒一起除去。 夜墨美眸轻眯,盯着云轻的脸。 这个女人现在是很狼狈的,一身湿,头发都贴在脸上,袖子还少了半截,可是她的神情却是那么认真,眼神也是那么的清澈,好像帮他解毒是这个世界最重要也最虔诚的事情。 这样的一张脸明明只是清秀而已,根本说不上美的,可是现在在夜墨的眼里,却意外地觉得,这个女人,真的长的不错,很不错。 面对着这样一张脸,他无法产生任何怀疑和不信任。 将手一松,冷声说道:“快点。” “会很疼。” “别说废话!” “再疼你也不能动……” “再不动手孤王现在就杀了你!” 就算是伤的这么重,就算是毒发的这么厉害,这个男人还是一样的强势又傲骄。 可是他这样说,云轻却放心了,她不再犹豫,又是一针扎在夜墨的穴位上。 逼毒的过程,随着银针不断增多,毒素也会越聚越多,对人体产生的疼痛感也就越大,可是夜墨除了之前昏迷着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之外,后面竟然再没有出过一点声音,就好像被逼毒的人根本不是他,又好像那些毒素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且从始至终,他果然如云轻所说的那样,一动也没有动,半分都没有影响到云轻的治疗。 云轻一边下着针,一边也不得不对这个男人生出佩服之心。银针逼毒是很危险的,只要有一点偏差,就很有可能不旦逼不出毒,反而让毒素反噬。 按照云轻原来的想法,为了让夜墨在治疗的过程中不因疼痛而乱动,是打算先灌下麻药再让人点了他的穴道的,就是这样,她也不能完全放心,最好还有人在旁边看着以防万一。 可是现在,夜墨一样都没有用到,竟然就这样清醒着承受了这种痛,连半丝都没有移动。 这个男人的心性,毅力,还有忍耐力,到底有多坚韧? 足足下了有近百根银针,云轻终于将夜墨身上的毒素逼到了膻中、期门、天枢等七个大穴,此时这七个大穴几乎是乌黑一片,在穴位周围更是如延伸出一条条细小的毒素轨迹,这些轨迹组合交叉在一起,就像某种神秘又邪恶的图腾,狰狞吓人。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章 解毒,一定能救活他 下好最后一根银针,云轻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下针的速度非常快,下了这么多针,也不过用了两柱香的时间。 这个时间用来捕捉王水蛭刚刚好。 云轻下好针,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立刻奔到水边去查看王水蛭的情况,虽然衣袖不如竹筒的效果好,可是无论什么样的容器,她的血都是一样好用的,此时里面已经装满了王水蛭。 她拎着王水蛭回到夜墨身边,拿出一条刚要放到夜墨身上,夜墨忽然说道:“女人,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虚弱,连带着气势也弱了。 云轻看着夜墨,疑惑说道:“给你拔毒啊!”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问吗? “你就用这个东西给孤王拔毒?你要把它放在孤王身上?”即使连说话都费力,可是夜墨还是连问了两句,脸色黑成一片。 云轻一下子想起这个妖孽太子的洁癖,一时间不由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还记着这些事情,到底是命重要还是洁癖重要啊? “不想死就乖乖呆着别动!”云轻不客气说道,拿着一条王水蛭就往夜墨身上放去。 “不许放!”夜墨厉喝,可惜他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这句话说的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你说不放就不放?我偏要放!”云轻说着啪一声把王水蛭放在其中一个穴位上。 “让你抓我!” “让你命令人欺负我!” “让你威胁我吓唬我!” “让你用我去换别人!” 每说一句,就往夜墨身上放一条王水蛭,方才下针的时候那么疼夜墨都没有动一动,可是这会儿却气得浑身发抖。他狠狠地瞪着云轻,杀了这个女人的心都有了。 她说有种动物可以拔除他体内的毒,可是却没说过是这种软趴趴黑糊糊又丑到极点的虫子。 看着夜墨气成这样却碍于满身银针一动也不能动的样子,云轻心里简直爽翻了,这场面她可是在心里想过好多回了,现在真正实现果然比想像中还要觉得痛快啊! 七个大穴都放了王水蛭,云轻又在大穴旁边的脉络上又放了几条以清余毒,夜墨此时早已闭上眼睛,眼不看心不烦了。 王水蛭天生喜欢吸食毒素,它们的口器也十分适合刺破人的皮肤,一到夜墨身上,他们好像遇到了什么天下难求的美食一般,立刻贪婪地吸吮起来。 只不过一小会儿,原本只有小指大小的王水蛭居然生生变成了食指大小。 云轻把它们摘下来扔回水里,又换了新的上去吸。 “殿下,你看它们多卖力!有它们在,你的毒肯定能去干净的。”云轻热情地介绍着,夜墨却是张开眼睛冷冷地盯着她:“女人,把脖子洗干净,等着孤王!” 云轻瞬间囧了,好可怕,明明虚弱成这样了,怎么还有这么可怕的杀气啊? 而且他的命现在还在她的手心里攥着吧?这么迫不及待地威胁她真的好吗? “殿下,你不怕我干脆现在把你杀了吗?”云轻无奈地问道。 现在的夜墨就是小猫眯一只,还不是由着她搓圆揉扁。 夜墨的回答是冷冷一哼,根本不理她。那样子好像在说:你试试? 云轻一口气顶在嗓子眼,真想试试看,可是看着他肩胛处一直从后背穿透过来的剑伤,就立刻把念头打消了。 好吧,她是不会杀他,谁让她深受丛林教育,最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呢? 只冲着夜墨救了她,而且不止一次的事情,她都不可能动手。 坐在夜墨的身边静静地等着,不时用一只新王水蛭换下已经吸饱了毒的王水蛭。 随着一条条的王水蛭被换下来,夜墨七大穴位处的墨色也越来越淡,当快要把衣袖里的王水蛭都用完的时候,夜墨皮肤上的黑色终于完全褪去,血色也变成鲜红。 “好了!”云轻轻叫一声,把王水蛭全部从夜墨的身上拿下去,问道:“殿下,你感觉如何?” 可是夜墨却没有声音,云轻心头蓦地一跳,直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又大声问道:“殿下,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同时,拿起他的脉想要查探。可是刚碰到夜墨的皮肤,云轻立刻惊吓地缩回手,之前碰到夜墨的时候,是被他身上的高温吓到了,可是现在却是被他身上的冰凉吓到了。 夜墨身上冷的一丝温度也没有,就好像死人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云轻用力抓住他的脉凝神诊查,可是把过之后,却一下子懵了。 夜墨脉搏的跳动弱到不能再弱,几近于无,就好像他的血管里已经根本没有血液流过。 想到血液这个词,云轻猛地反应过来。 该死,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要想拔除夜墨体内的毒,至少要放掉他身体里二分之一的血液才行。对于夜墨这样武功高强,真气充沛的人来说,流失这些血液虽然会让他们虚弱一阵子,但是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云轻却忘了,他们刚刚才经过一场苦战,而夜墨肩上中的那一剑,流的血几乎把他半个身子都淋透了,这得是多少血量? 在这种情况下再让王水蛭吸去他身体里一半的血,这哪里是救人?根本就是要夜墨的命啊! “殿下……夜墨,夜墨!”云轻把夜墨的身体抱起来,拼命叫着他的名字:“你不要睡,你醒醒,听到没有,醒醒啊!” 大量的失血让夜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意识不清的状态,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大概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蠢……”靠在云轻的怀里,夜墨模模糊糊地发出一个音节。 这个女人,真是蠢得没救了。他该不会真的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吧? 云轻眼泪都快要下来了,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怎么就还是这么毒舌?可是,如果他能活下来,她一定不会计较他这一次说她蠢,因为,这次她是真的蠢! 怎么办?怎么办? 云轻一边叫着夜墨的名字,让他不要睡,一边不断地问着自己。 不要慌,会有办法,会有办法的。 我能救活他!一定能救活他! 云轻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拼命地想着主意。这个时候慌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 云轻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大脑快速地运转着,蓦地,她猛地想起一样东西。 把夜墨放回大石上,云轻从怀里一摸,再次掏出一个玉盒。 打开,里面一只白白的,长着两颗头的小虫子慵懒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屑地趴回软垫上。 云轻瞬间大喜,这条小虫虽然被水泡了一下,可是却没有任何损伤,简直太幸运了。 在这个条件落后的古代,她没有办法输血,而且就算能,她也不能判断她和夜墨的血液相不相融,可是有了这只小虫子,却可以把所有的问题通通都解决掉。 从云娇手里抢到这东西之后,她特意问过夜墨,任何血液,只要经双头玉蚓吃进去再吐出来,就一定可以彼此契合。 也就是说,她现在可以用双头玉蚓帮夜墨输血,这样他就不会死了。 一时间,云轻只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不错,随手从云娇那里抢来一样东西,现在就能派上用场。 有了这条小虫子,夜墨肯定不会再有事。 夜墨的呼吸越来越虚弱,事不宜迟,云轻立刻将双头玉蚓拿出来,把它吸血的一头咬在自己手腕上,又把吐血的一头咬在夜墨的手腕上,半跪在旁边紧张地看着。 毕竟它能输血只是听说而已,也不知道这小虫子到底有没有用。 念头刚转过,就是一阵细小的疼痛传来,手腕被双头玉蚓咬破,一条红线顺着双头玉蚓的身体,从云轻的手腕上一路蔓延到夜墨的手腕上,而血进入夜墨身体之后,夜墨也没有出现任何排异反应。 真的有用!云轻彻底放下了心,她放松身体,好让血液能够更通畅的流动。 足足让双头玉蚓吸了小半个时辰,夜墨的面色才渐渐恢复一点血色,身体也变得稍微温热了一点。 云轻长舒一口气,体温回升,那暂时就不会有事。她伸手把双头玉蚓摘下来,重新收好。 可是,当她拿着双头玉蚓想要放进玉盒的时候,却发现这只白白胖胖的小虫子一动也不动。 “喂,喂……”她戳着小虫子,想要叫醒它,但它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随着云轻的力道翻了个身,直接掉在了地上。 云轻眸光一闪,心下闪过一道怜惜,不知什么时候,双头玉蚓居然已经死了。 她终于知道双头玉蚓为什么珍贵,它生来就能够为人换血,可是这一生,也只能为人换一次血。 当它完成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就是它死期到来的时候。 伸手将双头玉蚓拾起来,重新放回玉盒中,云轻轻声说道:“你因为我们而死,我不会亏待你的,怎么也会找个好地方让你入土为安,你就再跟着我一会儿吧。” 说完,把盒子收好,起身去看夜墨。 刚起身,就是一阵眩晕袭来,云轻晃了几下才站稳。她足足输了身体一半的血给夜墨,不晕才怪。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章 发热,她是最好的退烧药 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个山洞,云轻忍着身体的不适,费尽力气把夜墨拖到山洞里,火折子这种东西是肯定没有的,云轻来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学会用,而夜墨尊贵无比平时都有人伺候,身上自然也不会带。 云轻想了想,微微闭起眼睛,开始试着与周围的动物联系,然而她刚一动念头,脑中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疼的几乎把她的头都要撑破。 “啊,好疼啊!”云轻捂着额头,痛苦地蹲了下来,一定是之前召唤吸血蝙蝠的时候伤到了,她平时召唤动物最多也就百余只而已,甚至从来没有超过三百只的,可是刚才那一下,却足足召唤出来近万只蝙蝠。 疼痛让云轻的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可是一张眼,就看到夜墨苍白的面色。 心头微微一紧,夜墨本来就失了许多血,体温偏低,现在必须要暖和起来才行,否则的话,真的会有危险的。 咬了咬牙,云轻强迫自己忽略那种疼痛,再次尝试。 疼,真的好疼啊! 可是不能放弃,如果现在放弃了,夜墨怎么办? 云轻咬着牙拼命地坚持着,想要找些动物伙伴来帮忙,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坚持就行的,那近万只吸血蝙蝠把她的精神力全都耗光了,就算她再怎么凝聚念头,都没有一只动物到来。 终于,云轻放弃了,因为实在是太疼了,她再强行凝聚念头的话,恐怕精神都会错乱掉。 没有火,也没有动物可以帮忙,要想让夜墨的身体暖和起来,只有一个方法了。 云轻把自己的衣服解开一些,只留着肚兜,在夜墨身侧躺下。她咬着唇,这个死妖孽太子这次真的是占便宜占大发了,可是现在人命关天,就算是再害羞,也要往后放一放。 克服自己的羞涩,云轻手臂一伸,把夜墨搂进了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帮他取暖。 其实她的体温也不高,毕竟失了那么多血,可是比起夜墨来说,还是要好上不少。 夜墨的唇本来是苍白的,身体也冰凉,可是随着云轻把他抱入怀中温度上升,他的面色明显开始好转起来。 云轻长舒一口气,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她这一晚上又是打架又落水又是救人,现在也累的够呛,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睛,在夜墨身边睡着了。 睡了半夜,云轻忽然惊醒了,睁眼,就看见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那目光,好像要把她吃了。 “殿下……”云轻吓得魂都快飞了,连忙张口叫,可是只叫了两个字,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云轻连忙伸手去掰,可是她的力量哪里是夜墨的对手,她用尽了全力,可是夜墨的手却是动也不动,甚至还一点点的收紧。 “殿……下……”云轻吃力地叫着:“你快放手呀,我是云轻……” 可是夜墨好像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似的,掐着她脖颈的手烫的吓人,云轻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发烧了,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夜墨狠狠地盯着她,血红的眸子里全是残忍,还有拼命压抑的痛苦。 从她见到夜墨开始,这个男人就总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骄傲尊贵的肆无忌惮,几时见过他这个样子呀。 那种痛苦,好像从最深的骨髓里渗透出来,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排解和控制。 “说,为什么要杀母后!”他的声音凌厉凄然,仿如从最深的地狱里爬出来:“母后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为什么还要杀她?” “殿下,我没有,我是云……” “你杀了母后,孤王不会放过你……”夜墨握着云轻的手腕陡然收紧:“你们这些人,通通都该死……唔……” 夜墨突然捂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母后,不要,母后不要死……” 发烧让他的神智错乱,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极不想回忆起的事情,整个头疼的快要炸裂开了。 夜墨狠狠地在太阳穴砸了一下,强把那股疼痛按捺下去,猛地再次抬起头:“都是你们!孤王要杀了你们给母后报仇!” “殿……”云轻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夜墨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他的眼睛越来越红,几乎真的能滴出血来,手中的劲道也一下加大,云轻瞬间觉得喉骨一痛,如果再不阻止,只怕真的会被夜墨掐死。 她手腕一翻,露出一根银针,扬手就要往夜墨的穴位扎去。 可是一抬眼,看到夜墨眼中那般的痛苦,忽然间就犹豫了。 这个男人,不顾生死地来救她,又在最危险的时候对她不离不弃,她怎么舍得伤害他? 只是这一犹豫的时间,夜墨就察觉了她的动作,他伸手一拂,顿时一道风刃划过,云轻痛叫一声放开了手。 对于夜墨而言,这只不过是随手发出,可是对于云轻而言,这却是皮开肉绽。 颈中的力道再一次加重,云轻死命地呼吸着,可是却吸不到一点空气,胸痛的要爆炸了。 “殿下……”声音嘶哑了,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如果再不阻止她,也许她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殿下,我是云轻……” 云轻这两个字,让夜墨似乎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可是在高烧的影响下,这一点点的熟悉感实在是太弱了,根本不足以让夜墨清醒过来。 都是他们杀了母后,给母后报仇,把他们全都杀了! 夜墨手中一紧,就想要捏断云轻的脖子,把所有这一切都终结,可是,在看到云轻苍白痛苦的面色之时,却不知为何,竟无法下手,不仅如此,还下意识地松了一下五指。 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黑,轻轻晃了一晃。 就在此时,云轻涣散的意识一下回拢,她猛然出手,伸手在夜墨某个穴位上用力一按。 夜墨痛苦地低吼一声,一扬手把云轻甩飞了出去。云轻重重地撞在山洞的墙壁上,可是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一步冲到了夜墨的身前。 几根银针快速扎到夜墨身上,云轻焦急说道:“殿下,你发烧了,而且真气很乱。我想办法给你退烧,你控制住真气,不要乱行,相信我,一定会好的。你连附骨缠那么疼的毒都不怕,怎么可以输给这种小事情!” 夜墨的意识微微回拢,可是却根本不想听云轻的话,他只觉得热,想要好好地发泻体内多余的热量。控制住真气,还怎么发泄? 他才不要听这个女人的话。 察觉到夜墨的挣扎,云轻快速说道:“殿下,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这世间哪有可以相信的人,凭什么要相信她? 夜墨燥热的要命,他通红着眼睛,只想要把云轻挥开。 他觉得自己快要着起来了。 “殿下,我解了你的毒你记得吗?你要相信我,绝对不要让真气乱行!”夜墨的真气让几根银针开始逐渐往外移,一旦这些银针被弹出,所有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发烧的时候真气乱行,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全失,重则丧命。 “殿下!”看着银针几乎就要被弹出,云轻知道夜墨被发烧和心中的痛苦所影响,快要撑不住了,她心头一阵焦急,大声叫道:“夜墨,你是胆小鬼吗?这点痛苦都撑不住,你要怎么去报仇,怎么为你母后讨回公道?” 夜墨双目烧得通红,视线里,却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那眼睛黑白分明,如点漆如墨轮,却又比天上的星星更耀眼。 那里面的焦急和担心,是为了他吗? “殿下,我会陪着你!”手中银针一捻,重新扎下去几分,感觉到指下的身躯不住的微微颤抖,云轻什么也不顾了,双臂一张,紧紧地抱住夜墨。 夜墨身上烫得犹如火炉,而云轻只着肚兜睡了半夜,却是偏凉的,这温度一挨到,就让夜墨觉得说不出的舒服,好像所有的燥热都被缓解了。 他一使力,把云轻紧紧地勒在怀里,低下头,如有意识一般,寻到她的唇。 一口咬下去,用力吸吮,里面清凉的汁液让干燥的唇舌得到缓解,微凉的唇瓣也说不出的舒服。 他辗转厮磨,不肯离开,云轻被他吸得舌头都麻了,可是却不能阻止。 人体的温度,其实是发烧之人最好的退烧药。 这个说法,她以前听说过,可是没有想到,会是真的。 “亲亲,轻轻……”朦胧中,夜墨呢喃着轻叫,抱着这个女人,他终于觉得舒服了,头一埋,在云轻的肩窝里再次睡着。 云轻把夜墨推下去,抚着被亲肿的嘴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夜墨。 这个男人刚才到底叫的什么呀?是说亲亲,还是叫她轻轻? 不过这种事情她现在也懒得管,在夜墨身上行了一遍透山凉的针法,把衣服撕成长布条去蘸了湖水,给夜墨敷上,又用物理方法帮夜墨降身上的温度。 她手上没有药,也不能召唤动物,所以只好用这种笨办法。 夜墨额上的布巾热了,她拿下来要去换新的,忽然衣角被揪住,一转身就听到夜墨说道:“母后,母后不要死……”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章 流氓,没好处不帮 云轻心头一下震住,她忍不住想起当年抚养她的那头白虎妈妈被人捕猎杀死时的情形,她也是这般的悲伤而无处发泻,一直守在它的尸体旁边,让它不要死。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也被那些人捉住,过了半年悲惨的生活。 摇摇头挥去那些不好的记忆,云轻拍着夜墨的手,柔声说道:“不死,母后怎么会死呢?母后一直陪着你,快睡吧……” 夜墨听到她的话,唇边竟然露出一丝完全不含半点杂质的笑意,满足地偎着她再次沉沉睡去。 云轻看到过夜墨各种各样的笑意,邪肆的、妖孽的、含怒的、危险的、算计的,却唯独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笑意,纯净而满足。 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好美。 可是,也好让人心疼。 他太强了,强到让人根本不觉得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可是现在云轻才明白,他也会痛苦和难过,他也有孤单和脆弱的一面。 皇家那种吃人的地方,没有母亲护着,皇帝又不亲近他,他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忽然间,一个疑问闪过云轻的脑海,夜墨刚才叫的是母后,可是据她所知,归离只有一个皇后,那就是夜天玄的母亲吴皇后。英帝和吴皇后感情不错,从来没有别的女人坐过皇后那个位置。 那么,夜墨口中的母后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他不停地说他们杀了母后,那个他们,又会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云轻的心头,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余力去想那么多,垂头看着夜墨妖孽却满足的脸,云轻忍不住微微叹息。 她今天做了这么多,和这个妖孽太子之间的关系,应该真的算是两清了吧。 直到第二天上午,夜墨才终于醒来,云轻正打算再给他换一块布巾,就看到夜墨张开了眼睛。 “殿下,你醒了!”云轻有些开心,发烧最怕的就是醒不过来,可一旦醒来,那温度八成也就退下去了。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恢复力真的很强大。 正想问夜墨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忽然脖子一痛,一下被人掐住了。 夜墨的眸子阴沉沉地盯着她,冷声问道:“孤王昨夜说了什么?” 夜墨的表情通常都是云濙风轻的,带着一丝丝妖孽的笑,就是再怒,也不会放在表面上,而且往往是越怒就笑的越开心。 云轻从来没有见过夜墨这样,此时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夜墨,对她起了杀心。 “殿下能说什么呀,不过就是叫了几句母后而已,没想到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关系这么好啊!”云轻装傻说道。 昨夜的事情,明显是这个男人心头不能提起的痛,还涉及到了皇家隐秘,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所以云轻故意把夜墨口中的母后说成是吴皇后。 夜墨流丽的眼睛细细眯起,不见桃花,只有死神般的杀意,他打量着云轻,似乎在考量到底要不要杀了她。 “好了好了我说……”云轻连忙叫道:“我冒充了你母后,还哄着你睡觉,可是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啊,我救了殿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总不能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吧!” 云轻避重就轻,大声嚷出来,可是心里面却一直忐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服夜墨。 她一边说手一边在空中挥舞着,夜墨目光一凝,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 那个伤,是为了救他而让双头玉蚓咬的,虽然不大,可是因为吸了太多血,周围全都是红肿的,看着好像整个手腕都粗了一圈。 还有她手中的布巾,那是她照顾了他一整夜的证明。 眸光连续变动了好几次,终于,夜墨做出了决定,他的手一松,云轻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得救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忽然领子就是一紧,被夜墨直接拉到了身前。 “唔……”薄薄的唇,一下覆在她的唇上,夜墨好像已经是轻车熟路,精准地覆上她的唇齿,重重侵袭,掠夺着的她的香甜。 这是在做什么?明明上一秒还要杀了她,怎么下一秒就变成这个样子? “流氓!色狼!登徒子!”云轻拼命拍打着夜墨,可是却根本挣不开他。 这该死的妖孽太子,又是受伤又是生病,尽然还是这么强悍。 直到夜墨吻够了,才放开云轻,可还是抓着她,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离得很近很近。 一双眸子美丽而危险,可正是因为这样,才充满了毒药般的诱惑力,云轻盯着夜墨的眼睛,好像整个人都要陷进去,根本移不开。 “女人,你是孤王的人,别背叛孤王,否则……”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伸出舌尖,又在云轻的唇上舔了一下。 “啊!”云轻尖叫着嗖一声后退,两手紧紧地捧着胸口。她是真的被惊吓到了,他最后舔的那一下好可怕,就好像她是什么美味的食物,他随时都会把她拆吃入肚。 夜墨勾唇,风情万种的一笑,心情极好地出山洞了。 等到云轻反应过来跟出去,就见夜墨正从湖水中出来,身上的血污早已一洗而净,修长匀称的身材上,水珠接而连三地向下滚落,再被正午的阳光一照,性感的让人想扑上去给他舔干净。。 好美啊,这个男人的美,真的是逆天了。 云轻前世听说过舔屏这个词,只以为是夸张,可是没想到到了古代才知道,真有人能美到让人产生这种冲动。 怔愣间,夜墨已经穿好了衣服,虽然有些破,可不知为何穿在他身上,就是让人觉得风华绝代,就连些微破损的地方,也成了他不羁肆意的证明。 “孤王饿了。”夜墨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吃穿住行什么的从来不用他操心,云轻是他的人,自然要负责照顾他。 “没有火,生鱼你吃不吃?”云轻没好气地说道。 夜墨面色一黑,盯着云轻危险地说道:“比起生鱼,孤王觉得你更好吃。” 说着,目光还上上下下地把云轻打量了一番,云轻瞬间没脾气了,这个混蛋太子威胁她,可是她也可以确定,他真的敢把她当成食物啃两口。 “我去找些野果。”云轻说道,认命地往树木深处走去。 可是刚走一步,忽然夜墨一把拉住了她,身形一动,闪回了山洞里。 “怎么了?”云轻问道,没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云轻就好像是聋子、瞎子,在视力和听力所及之外,根本无法察知山林中的动静。 “有人来了。”夜墨淡淡说道,目光一直盯着外面。 足过了有半盏茶的工夫,云轻才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气喘吁吁的呼吸。 显然,他正被人追着,而且追的非常急。 跑到山洞不远的地方时,那个人忽然脚下一绊,狠狠摔在地上,而他腰间的一个布袋子也一下子断裂,嗖地飞了起来。 啪!云轻看着落入手中的东西,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天降宝贝么? “狗屎运倒好。”夜墨不客气说道,云轻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妖孽太子就不能不开口么?保持着他美人的形象多好? 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外面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云轻连忙往处看去,只见最先那个人已经被一群身穿白色衣服的人围住了。 “白亚,你身为圣宫核心弟子,竟然敢偷圣宫的东西,还不赶快交出来?”为首的人大声喝道。 “白欣,有本事就来拿。”白亚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水,看样子早就受伤了,可是却硬撑着。 他下意识把手往腰间一摸,却一下子愣住了,他的东西呢?牺牲了那么多人才偷出来的东西呢? “白亚!你竟然把无极圣兽丢了!”白欣顿时大怒,对身后人吼道:“你们,快快去来路上找,剩下的人,跟本使者把这个叛徒杀了!” 说着话,白欣长剑一举,就往白亚刺去,可是白亚也不是好欺负的人,虽然受了伤,可是所谓困兽犹斗,发起狠来,白欣一时间居然拿他无可奈何。 外面乒乒乓乓打得热闹,云轻却已经把注意力全放在自己手中的东西上了。 无极圣兽?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她正好想找个小东西做伙伴,就是它了。 可是把袋子一打开,云轻郁闷了,哪里是无极圣兽,分明就是无极圣兽蛋。这东西要怎么变成无极圣兽啊?难不成让她和老母鸡一样去孵? 云轻想想那画面,寒了一下,这种东西既然能被称为圣兽,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 “啊!”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云轻露头一看,只见那个叫白亚的被白欣一剑刺中了大腿,单膝跪在了地上。 “白亚,你不是号称神行使者么?有本事你倒是再跑啊?”白欣一脸小人得志地说道。 白亚狠狠盯着他,二话不说,一剑又挥了上去。 他必须要离开这里,必须要找到圣兽交到公子手里,如此,才能不负公子的恩德。 可是,无论是他的体力,还是伤势,都注定不会是白欣的对手,死在白欣的手里,只是迟早的事情。 “殿下……”云轻转头,谄媚地看着夜墨。 “什么好处?”夜墨一挑眉,傲娇问道。 他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女人的小心思,她想救下那个人,问出把这颗蛋孵化的方法,但她一个人做不到这件事情,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但想要他出手,没有足够的好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章 圣兽,太不给力了 云轻纠结,她能有什么好处给这个妖孽太子啊?本来救命之恩可以拿来用一用,可是夜墨先前也救了她的命,所以这个自然不算了。 想了想,一咬牙说道:“我答应殿下一件事情,不论殿下说什么,只要不伤害我在意的人,我都照做。” 天地公道,善恶是非,在云轻这里都不重要,她所在乎的,只是不能伤她身边的人。 夜墨眉梢一挑,唇边勾起一丝诱人的弧度,他抬起云轻的下巴,飞快地印下一吻:“成交,这个条件,孤王勉强同意。” 说着话,人影已是一闪,直接飞了出去。 云轻突然又被亲,顿时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砸了一下墙壁,该死,这个妖孽太子又轻薄她! 可是一砸,却忘了岩石有多硬,顿时疼得她脸都皱成一团。 她一边揉着拳头,一边追了出去,却没有发现,她手腕上昨夜被夜墨风刃划破的伤口居然裂开了,而一滴血,正顺着手背,流到了那个布袋子里。 “什么人?敢管无极宫的闲事!”白欣眼见着就可以杀了白亚,可是却被夜墨一下子拦住了,他气得大叫。 “不入流的野鸡门派,也敢在孤王面前呼三喝四!”夜墨冷声喝道,一道风刃甩过去,白欣吓得立刻躲避,可还是被划过了脸颊,立刻鲜血就流了出来。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念……”他似乎要说什么,但夜墨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是一道风刃发出,不屑说道:“孤王是什么人,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白欣被风刃逼得狼狈躲闪,也没有机会再说话了,只是冲着自己人大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给本使者杀了他!” 一时间,所有人都往夜墨围上去,但这些人哪里是夜墨的对手,云轻出来,就看到夜墨手中拎着一把随手夺来的长剑,长剑所指,必有人血溅三步,不过是几个瞬息,已经至少有五个人倒在他的剑下了。 虽然让这个妖孽太子出手不太容易,不过他一旦出手,信誉还是很好的。夜墨把所有的人都圈在手下,云轻就快步往倒在地上的白亚跑去。 刚跑过来,白欣就看到了,他大吼道:“列十二星阵,缠住他!你们几个,去把白欣杀了!” 白衣人立刻阵形一变,十二个人结成一个剑阵,这剑阵虽然夜墨不怕,可是一时想要冲出去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而多出来的三个人则一跃到白亚身边,提剑就往他刺去。 “不许杀他!”云轻一见,身形像豹子一样冲过去,半空中手腕一抖,一把金针洒出去扎翻了两个,落地之后又一脚飞踹,把另一个也摞翻。 她在白亚身边落下,提着手中的布袋子干脆问道:“这东西要怎么孵出来?” 白亚眼睛一亮,无极圣兽没有丢,太好了。他伸着手要去拿,云轻却一下子闪开了,这东西她到手就是她的,想拿回去,没那么容易。 白亚苦笑一下,忽然张口吐出一口血。 他早就受了重伤,现在又强行动手,几乎已经没有生路了。 “孵不出来……”他吃力地摇着头,说道:“要,要纯……”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云轻为了听清,不得不把身子往下俯,就在此时,她忽然看到一道精光从白亚眼中闪过。 与此同时,夜墨的声音带着几分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心惊传来:“女人,小心!” 一股危机感从心头滑过,云轻根本来不及考虑,只是出于身体对于凶险的本能反应,她一下侧身倒地,拉着白亚就转了一个圈,把白亚拖到了自己上方。 “唔!”白亚眼睛一下子张大,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胸口,一柄刀从背后一直穿透前胸,就停在云轻的衣服上,离她胸口只有头发丝那么细的一点距离。 又是一抹苦笑,他本来想借那个人的刀杀了云轻的,想不到死的却是他。 大概,这就是命吧。 公子,对不起,我不能把无极圣兽带给你了。眸中现出一抹痛苦和无奈,白亚头一歪,彻底咽了气。 杀了白亚的白衣人暗叫一声晦气,不过杀了白亚也是一样的,他把刀一抽,再次往云轻刺过来。 他们之前往来路去搜寻无极圣兽的下落,还没走多远就看到白欣发出遇袭的信号,于是就又回来了。 现在看来,回来的正好。白亚死了,而无极圣兽就在这对男女的怀里,只要杀了他们就好。 长剑一闪,再次往云轻刺来,白亚死后直接压在云轻身上,死人是最重的,云轻用力把他掀翻,再想躲避的时候就迟了,长剑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她拼力一躲,想着至少不要刺中要害,忽然间却是领口一紧,直接被人拎了出来。 “蠢!”毒舌的声音,可是听在云轻耳朵里,却比任何声音都要好听。 风刃凝聚,一下把要杀云轻的人直接开膛破肚,漫天的血雨和内脏无不显示着,夜墨的心情很不好。 之前去寻找无极圣兽的白衣人全都回来了,足有三四十个,而夜墨因为本来就受着伤,刚才为了突破剑阵又强运真气,却是让伤势更加重了。他强压下喉中的腥甜,冷冷看着这些人。 “你好大的胆子!云蒙九国数百诸侯,哪一国不对无极宫毕恭毕敬,你竟敢挑衅无极宫的权威,还抢夺圣兽,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白欣恶狠狠地吼着,他快要气死了。 无极宫是云蒙大陆上最为神秘的地方,也是最为强大的地方。在九国之中,几乎每一国都有无极宫的分殿,他们到哪个地方不是高高在上,谁遇到他们不是毕恭毕敬?可是现在这两个人,竟然敢出手管无极宫的事情,还敢对他们大开杀戒。 如果不教训一下他们,无极宫的威严岂不都扫地了? 一挥手叫道:“上,杀了他们!” 白衣人齐应一声,一涌而上,夜墨手中风刃再次凝聚,正要发出之时,忽然之间,一道白影从云轻手中的布袋子里一下跃出,犹如闪电一样在那群白衣人中间转了一圈,然后又再跃回云轻身边,往她怀里一钻。 “啊……” “好痛……” “这是什么?我被咬了……” “有毒……” 一瞬间,白衣人一下子倒了七八个下去,而剩下的人也都猛地后退,紧张地看着他们。 只见倒下的这些人个个面色青墨,手脚死命地挣扎,可不过挣扎了几下,就脑袋一歪,彻底断了气。 云轻下意识接住钻进自己怀里的东西,只见是毛茸茸的一只小家伙,通身雪白,最多只有两只拳头大小,长的有点像猫,又有点像小老虎,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它眦着牙,得意地看着云轻,摇头晃脑的,好像在求表扬。 云轻连忙去看手中的布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地下掉了一地蛋壳。 “你就是无极圣兽?蛋里面孵出来的猫?”云轻凌乱了,这不科学啊! 谁见过猫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嗷嗷嗷……”小东西抗议地叫,一脸委屈:你才是猫,人家是圣兽,就算归类也要归到威风凛凛的老虎里才像样! “圣兽!”白欣猛地叫出声,眼睛死死地盯着。 天啊,无极宫保管这颗蛋已不知道多少时间了,想不到它竟在今天孵化出来,如果回去告诉宫主,绝对是大功一件。 目光在夜墨和云轻身上转了一圈,这两个人不是好对付的,圣兽的威力他刚才也见到了,硬夺恐怕不太现实,没准还会把自己的命送掉。 可是没关系,反正他们已经记住了这两个人的样子,也记住了圣兽的样子,就算今天夺不回来,以后找到他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脑海中念头飞转,白欣权衡利弊立刻做出了决定,猛地一扬手喝道:“先留他们一命,撤!回宫禀报宫主,圣兽出世了!” 他的话显然是极有权威的,白衣人一听,立刻摆出撤退阵形,留了几个人断后,其他人飞快地离开。 云轻眉头一皱,圣兽出世,难道这东西一直都没有孵出来过?只看白欣把这件事情看的比杀他们还重要,就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真的让他们走脱把这件事情报告给那个什么无极宫,以后一定会有大麻烦。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云轻把圣兽往宫中一抛,喝道:“去,留下他们!” 她和夜墨去杀那些人很麻烦,他们只有两个人,那些人却足有三四十个,万一有漏网的,那就算把其他人都杀尽也没有用。可是这圣兽却不一样,它的速度那么快,又有毒,对付他们再简单不过。 至于圣兽会不会听她的话,云轻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这圣兽明显有灵智,而且和她很亲近,否则刚才也不会帮她,还往她的怀里扑。 可是一扔,那小东西却没有如云轻所想往无极宫的人扑过去,而是直接从空中掉下来,狼狈至极地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那副倒霉样,和圣兽两个字,可是半点也沾不上边。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章 无命,别逼孤王杀你 “喂,关键时刻,你给力一点啊!”云轻郁闷死了,那小东西一脸哀怨地看着云轻,它才刚刚孵化出来啊,吃没吃喝没喝的,能有力气杀了那么多人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云轻认命地把小东西捡起来往怀里一塞,就打算追上去自己动手。 不管怎么说,绝不能让这些人离开这里。 可是刚迈出一步,就忽然一道影子如清风一般从她身边掠过。 快,无与伦比的快,云轻从没见过一个人能这么快。 像疾风像闪电,更像一支一往无回的利箭,即使以云轻这么感觉这么敏锐的人,也不过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眼角余光里一闪,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一片白色的无极宫众人当中,不过转瞬间,就从头到尾从左到右穿了个来回,而每当他所到之处,必有人血溅当场,死于非命。 而他们死的时候,甚至连一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只因为,杀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快了。 “你……你是什么人?你敢杀无极宫圣使,无极宫不会放过你的!” 白欣恐惧的浑身发抖,这真的是个人吗?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带来的所有人就全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面对着这个人,就好像面对着死神的镰刀一样,强大的压迫感和逼迫让人窒息,几乎连动都不能动,只能伸直了脖子给他杀。 有人动手,云轻和夜墨乐得清闲。两个人闲闲地站在一边,就看着那个人杀人。 如果换个地方,换个人,可能白欣的威胁会有用处,可惜,他今天遇到的,刚好都是不把无极宫放在眼里的人。 对于白欣的威胁,那个人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手中细剑一挥,干净利落地割断了他的脖子。 所有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云轻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动作,就已经结束了。 那人杀了白欣,径直走到倒在地下的白亚身边,伸手从白亚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看了看数字之后放入怀里。 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低低响起:“时间,没活到,人,杀了,酬劳!” 这人说话的时候很怪,都是两三个字地往外蹦,好像十分不善于和人交谈似的 不过从这几句话里,云轻还是理解了,大概是那人白亚和他约好了一个时间在这里碰面,然后他会帮白亚把这些人解决掉,可是白亚在这时间之前就死了。但虽然如此,他杀了那些人,酬劳还是要拿的。 云轻无语,不知道是说他冷血好还是说他有原则好,人死了,生意照做,钱照拿。 说完那句话,那人目光一转,盯着夜墨。 云轻立时上前一步,挡在夜墨挡在身前。她知道夜墨的伤势不容乐观,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就好像她前世执行任务时挡在人质和战友面前一样。 夜墨眸光一动,盯着云轻的眼神有些变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女人身上体会到被保护的感觉,虽然他并不觉得这种保护有什么用,可是这种感觉,还是让他的心里动了一下。 那人并没有理会云轻,看了夜墨一眼之后就飞身而起,去时的速度甚至比来时更快。 夜墨踏前一步,云轻见他似乎打算跟去的样子,连忙一拉他的手臂:“他武功很高。” 这是实事求是的评价,看过他刚才杀人,只要长眼睛就知道这一点。 夜墨看了看云轻拉着自己的小手,眸光深邃,他有多讨厌和人接触他自己最清楚,但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居然可以这么轻易就碰到他? 不过他的心思向来不会轻易让人看出来,夜墨唇角一勾,眸子里波光流转:“怎么,担心孤王?” 云轻立刻松了手,这个妖孽太子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型的,她和他什么关系呀,干吗要担心他? 可是她松了手,夜墨却反手抓住了她,俊脸凑到云轻面前:“这是个好习惯,你要保持下去。孤王去去就来,在这里好好等着孤王。还有,别把孤王想那么弱!” 说着话食指一伸,在云轻的额头上不客气地弹了一下,起身一掠而去。 那一下弹的还真不轻,云轻痛的几乎叫出来,她抚着额头郁闷的不行,可是想着方才夜墨拉近的妖孽容颜,又不由有几分心动。 那个妖孽太子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可是这短短的时间里,却已经不知道碰了她多少次了,而更让云轻郁闷的是,她居然,一点也不讨厌…… …… 密林中,一袭黑衣的人笔直而立。 夜墨慢慢走过去,黑衣人身子一屈,就要下跪。 “无命,你要是跪下去,就不用再来见孤王了。”声音很随意,却,绝不容违逆。 无命僵持了半晌,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你迟三天来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夜墨淡声问道,四十七说无命接了笔生意,没想到接的是和无极宫有关的。 “是。”无命沉声说道:“无极宫,内讧,难得。” “以后没有孤王的允许,少去碰无极宫。”无极宫,他是迟早要碰的,但不是现在,现在还太早,如果无命出了事,这损失绝非他愿意承受。 微微一顿,夜墨再次问道:“你找孤王何事?” 如果没事,无命杀了人就会走,可他却留了下来。 “长公主,回京。”无命说道,眼中透出一股森凉杀意。 “无命,别逼孤王杀了你!”夜墨眼神陡然凌厉:“你应该知道,她是孤王的姑姑。” “好。”无命平板无波的说道,甚至还点点头,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但,只要他活着,就一定要把造成当年那些事情的人杀尽。 “如果有必要,孤王会这么做的!”夜墨扔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无命静静地立在林中,身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悲哀。 他一生都不会背叛夜墨,可也绝不会放过自己的仇人。 如果夜墨真的不允许,那就来把他的命拿去吧,反正,这条命也是他给的。 …… 云轻检查了一下那些尸体,那个人杀的那么快,万一有漏网之鱼就麻烦了。但事实证明,她是多此一举了,那个人杀的不仅快,而且绝对够狠,所有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不会有任何人能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 查看完,她的头晕了一下,但她却咬牙忍住了。 她不是娇小姐,也没有做娇小姐的资格,在他们脱险之前,无论有多难受,她都绝不能倒下去。 刚刚站稳,夜墨就回来了,云轻张口想打招呼,可是刚张了张口就又闭上,夜墨的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他和那个人都谈了什么,但云轻觉得最好还是不要现在去打扰他。 夜墨没有发现云轻的异样,只是叫了她一声,就往林中走去。这附近很难说会不会还有无极宫的人,知道无命肯定会把他的消息告诉荆远帆等人,但能早一刻和他们会合也早一刻安全,所以夜墨决定自己也往他们的方向靠近一些。 云轻强迫自己把虚弱的感觉压下去,抱着小毛球跟在夜墨身后,她的步履自如,如果只是从表面看,绝对看不出任何问题。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样子,云轻忽然心头轻轻一动,抬头往前面望过去。 她的精神力好像恢复了,刚才她感觉到了附近动物们的波动,在告诉她前面有人。 “殿下……”仿佛是为了印证云轻的猜测一样,荆远帆的声音远远传来,还有许多其他人的声音,整整一夜,夜墨的人终于找来了。 “孤王在这里。”夜墨冷着声音应了一句,片刻之后,荆远帆战飞狂奔着出现在夜墨的身前。 看到夜墨安然无事,他们总算放下心来,立刻在夜墨身前跪下,请罪道:“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嗯,回去之后自己把训练加倍。”夜墨毫不客气,直接下了命令,而荆远帆和战飞半点也没有不满,全都心悦诚服。 他们居然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找到殿下,的确该罚。 东海子云也在他们当中,他仔细地打量着夜墨,忽然说道:“你的毒解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附骨缠,天下奇毒,需有特殊血脉之人全身换血方可救之,而换血之人献血之后,从此功力尽失,且体弱多病,寿不永久。 当初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师傅才拒绝了归离长公主救治夜墨的要求。 但现在夜墨身上的毒居然解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夜墨身上的毒,那么当年的那场拒绝又算是什么呢? 他眼前浮现出归离长公主抱着奄奄一息的夜默在东海国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的样子,心头一阵烦闷。 若非如此,夜墨也不会这么讨厌东海国的人,讨厌他这个师兄。 东海子云面色几变,最终归于平静,他看着夜墨诚心说道:“恭喜你。” 不管怎么说,夜墨的毒解了都是件好事,他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受那种非人之痛的折磨了。 东海子云的语气诚恳至极,就是夜墨这么毒舌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冷嘲热讽了,不过就这么让他忘了这件事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怎么说,干脆就不理。 夜墨朝着云轻一招手:“女人,过来!” 这些人见到夜墨之后,全都把云轻给忘了,云轻也一直没有说话,多亏夜墨还能想起她来。 知道夜墨脾气不好,他的话最好不要违抗,云轻应了一声,迈步想要走过去,可是刚抬腿,忽然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前,云轻自己也有些郁闷,原本以为能撑到归阳城的,可是现在看来,真的是到极限了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章 问罪,谁不知道云轻是我的人 太子府,夜墨冷着脸问道:“她怎么样?” “殿下放心,云王女只是劳累过度,染了风寒,加上受了伤,又失了点血……” 大夫每说一句,夜墨的脸就黑一分,这个女人怎么这蠢?这么多的事情加在一起,身体早就该超过极限,可是她居然一声不吭,后来还跟着他硬是在山林中走了半个时辰。 她不舒服难道就不会跟他说吗?如果说了,他自然会在原地等着荆远帆他们,不会再让她长途跋涉的。 在夜墨看来,最后那半个时辰的路,根本就是压倒云轻的最后一根稻草,因此心里对云轻的隐瞒颇为恼怒。 大夫被夜墨吓得腿都打颤了,赶紧把结论说出来:“虽然看起来麻烦,但云王女并没有伤到根本,只要休养一下就好了。” 夜墨听到这句话表情才好了一些,挥挥手让大夫去开药。 大夫见到这个手势简直如蒙大赦,连忙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太子殿下和云轻。 夜墨看着床上的女人,她的面色苍白,眼圈下有淡淡的青黑,昨天一整夜她为了照顾他,估计根本就没怎么睡过。 夜墨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现在却觉得自己也有些太大意了,居然连这个女人这么明显的疲惫都没有看出来。 不过她也太能撑了一些,都到那种程度了,居然一点都异样也看不出来,甚至还能和人动手。 伸手抚过云轻苍白到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嘴唇,忽然有样东西一拱,差点把他的手打开。 夜墨定睛一看,就看到一个白白的小毛球,那只无极圣兽窝在云轻的胸口睡得正香,夜墨碰触云轻的时候不小心也碰到了它,所以它很不客气地一爪子就挥过去。 夜黑目光微定,他忽然想起来,这个小毛球似乎早在刚孵化出来之后就呈现一种非常虚弱的状态,之后在云轻怀里也是一路恹恹的,后来在云轻晕过去之后,它更是也睡了过去。 难道这个小东西竟然和云轻是息息相关的?一个念头在夜墨脑中闪过,但很快就又否定了。 这个东西刚刚孵化出来,虚弱一点也是正常的,和云轻有什么关系? 小毛球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它,翻了个身,爪子正好搭在云轻的胸前。 夜墨的脸色一下子就墨了,这是什么色东西,居然敢把爪子往那里放!他都还没放过! 一伸手,把它滴溜起来,扔到一边的软塌上。 咚地一声摔下去,幸好软塌上铺的垫子厚,这才没摔疼它。 小东西这样都不醒,但突然失了温度,却让它不满地伸着爪子到处摸索,可是在夜墨冰冷地注视下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委屈地在软塌上蹭了蹭,埋着头继续睡过去。 “殿下……”荆远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心地说道:“宫里来人召殿下进宫。” 他其实并不想来打扰夜墨,之前云轻晕倒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次在殿下脸上看到那么紧张和急切的表情,这一路从山中回来,他们跑的那叫风驰电掣,太子府的马都几乎被累垮。 而进入城门的时候,殿下更是半点也不避讳,就那么搂着云轻穿越了大半个京城,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得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不住地怀疑他们看到的是不是从来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 如果不是夜墨的绝色容颜没有任何人能够模仿,他们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虽然殿下自己好像还没有觉得什么,可是荆远帆这些人却隐隐都有预感,云王女在殿下心里恐怕真的是不同的。 事实上,听完医生对云轻的诊断之后,他们也的确都非常感激云轻,云轻身上根本没有会大出血的伤口,可是大夫却说她的血都快流干了,只要想一想就知道,那些血必然是被她用来救殿下。 如果不是云轻,也许殿下早就有危险了。 如果之前他们都觉得云轻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却不会再如此想,至少,如果再看到有人欺负云轻,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皇帝?速度还真快! 夜墨扯唇,不屑地笑了一下。 又回头看了一眼云轻,药煎好还要一点时间,她身上的伤也还没有处理,可是对于现在的云轻来说,好好睡一觉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伤等她睡醒了再处理也不迟。 想着,夜墨走出去,淡声说道:“备车。” …… 皇宫里,夜墨慢慢往皇帝所在的御书房走去。 此时他已经换过衣服,一身紫金色的太子正装,显得整个人尊贵非凡,俊美的面容绝色无双,可又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从心底里升出敬畏。 太子与皇帝不亲密的事情在归离并不是秘密,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敢因此而轻视太子,因为太子的威势,从来都不是来自皇帝。 皇帝正在御书房等着夜墨,他今年不过四十岁,正是男子壮年,面容周正,是典型的书生长相。可是现在,他却是一脸怒容。 “夜墨,你今日与南昭王女搂搂抱抱,还纵马过闹市,可有此事?”英帝怒声问道。 夜墨昨夜出城是悄悄出去的,可是今日回来却是兴师动众,不仅有大军,还有整整三大车的人头。 英帝本来想追究夜墨私自调动兵马一事,可是这三大车人头却一下子把他的算盘打翻了,因为满城的人都传诵太子出城剿匪,战果斐然英明神武! 如果太子英明神武,那他这个皇帝又算什么? 听到那些说词,英帝气得扫翻了一桌子的笔墨纸砚和奏折,不过幸好,这件事情不行,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发作。 “确有此事。”夜墨淡声应道,一点也没把英帝放在眼里。 他抱着云轻进城的事情至少也有几百人看到,否认也没有用,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而且,他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这件事情。 “混帐!”英帝直接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来:“你不知道她是玄儿的未婚妻吗?” 皇帝砸东西是不能躲的,夜墨身子不动,可是身前的空气却诡异地波动了一下,那东西一偏掉在地上,却是方金石镇纸。 心头冷笑,这东西如果真的砸在头上,他这条命都要没了吧。 “回父皇,据儿臣所知,云轻已经和二弟退婚了。”夜墨不着声色地提醒英帝。 “胡说八道!这门亲事是朕亲自定的,朕都没有同意,算什么退婚?朕今日叫你过来,就是叫你检点自己的行为,莫要与弟媳勾勾搭搭,回去之后,立刻把云轻送回云府,朕自会为他们定下成亲的日子!” 一口气说完,英帝根本不给夜墨说话的机会,手一挥说道:“你跪安吧!” 口中虽这么说,可是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夜墨,似乎在期待夜墨的反驳。 夜墨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该说任何话,顺着英帝的意思,让他去折腾就对了。 可是一想到云轻要嫁给夜天玄,他心中一抹戾气就缓缓地浮了上来。 那个女人是他的人,嫁给谁,也只有他才能决定。 唇角一勾,露出一丝慵懒笑意:“父皇此言差矣,现在满城百姓,谁不知道云轻是我的人?” 狂妄,肆意,就这么当着皇帝的面赤果果的抢人,整个归离没有任何人敢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偏偏,夜墨敢,而且敢的这么理所当然。 “放肆!”英帝肺都气炸了,他是希望夜墨反驳,可不是让他用这种方式,这么嚣张的挑衅他的权威。 他指着夜墨厉声喝道:“什么叫你的人?堂堂太子如此说话成何体统!而且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这是你说了就算的吗?你把我归离太子选妃的规矩置于何地!” 归离太子妃不重身份,却重能力,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却要经预选,然后文试,武试,能够力压群芳,从千万人中最终胜出的那个,才有成为太子妃的资格。 这是归离开国皇帝的留下的规矩,据说是希望给子孙后代帝王留一份找到真爱的可能性,免得所有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到最后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这个选妃大会已经成为一种形式,但规矩毕竟还是立在那里的,除非通过选妃大会,否则任何人不能成太子妃。 夜墨挑眉,不接话茬,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让他选妃罢了。但可惜,他不会这么容易上当的。 他淡淡一笑,说道:“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传出去了,父皇如果不怕天下百姓看我们皇室二男抢一女的笑话,那便尽管把云轻许配给二弟好了,儿臣剿匪也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说着话,一弯身就打算退出去。 “你……”英帝豁地站起来,气得面色铁青,他是皇帝,皇室的面子,夜墨可以不要,他却绝不能不要。 二男抢一女,这放到平常百姓家里没有什么,可是放在皇室,这就是天大的笑话啊!人家会说归离的皇子都没有人要了么,要去抢女人。 夜墨只当根本没看到皇帝的怒气,一转身往外走,可是迎面却遇上吴皇后走进来。 眸子中瞬间聚起寒芒,可是却在有人发现之前淡然掩去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章 偷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过皇后娘娘……”夜墨淡声开口,举手施礼,礼节完美到不能再完美。可不知为何就是让人觉得,哪怕他在行礼,也是高高在上的,而那个受礼的人在他面前反而矮了一截。 “免礼!”吴皇后强笑着说道,其实她真的不愿意受夜墨的礼,每受一次,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没有当皇后的时候,在真正的皇权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吴皇后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本来是吴国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公主,和亲嫁给当时还不是皇帝的英王,在宗室之中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后来武帝死,英王即位变成英帝,她也成为了皇后,日子这才好过起来。 “太子在正好,我正要找太子呢。”皇后笑着说道,又走向皇帝:“皇上,臣妾今日可是带了个好消息给皇上,皇上不是最喜欢我们家宝珠吗?赶着皇上寿辰,我皇兄和皇姐可是特意派宝珠来给皇上祝寿了。” 说着话一招手,说道:“宝珠,还不快进来!” 一个女子步履翩翩地进了殿,对皇帝一福身娇声说道:“皇姑父,宝珠代父皇和母后祝皇姑父千秋永贮,万寿无疆!” “免礼,快免礼!”皇帝看样子是真的挺喜欢这位宝珠公主,连怒气都下去了,连声让她免礼。 吴宝珠直起身,目光移到了夜墨的身上,立时,好像拔不出来似的,好半天才控制住,对着夜墨柔声说道:“太子哥哥,好久不见。” 那声音,柔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可惜,夜墨完全不领情,就跟没看见一样。 吴宝珠咬了咬唇,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可是却又强忍住,只是一脸哀怨地转过了头。 “墨儿,你是怎么做兄长的?宝珠难得来一次,难道连个招呼也不会打吗?”皇帝沉着脸说道。 “儿臣累了。”夜墨淡声说道,丝毫也不给皇帝面子。 “放肆!”英帝当即就要发怒,吴宝珠连忙上前一步说道:“皇姑父,宝珠一进城就听说太子哥哥出城剿匪,现在太子哥哥刚回来,累是必然的,就让太子哥哥先回去休息吧!” 吴宝珠这几句话说的,又体贴,又周到,英帝有了台阶,怒气缓和下来,却还是对着夜墨说道:“既然宝珠为你求情,你就先去休息吧,不过你却要代朕好好招待宝珠,今后三日朕给你放假,什么也不必做,就带着宝珠好好在京城游玩!” “皇姑父!”吴宝珠惊喜地叫了出来,转头偷偷地瞧向夜墨,夜墨面色冷淡,可是却什么也没有说。 对于皇帝不能反抗太过,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 方才云轻的事情已经让皇帝很难堪了,如果再拒绝,万一激怒了皇帝硬把云轻许给夜天玄,那就反而弄巧成拙。 所以夜墨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看也不看吴宝珠一眼,径自转身离去。 夜墨一走,吴宝珠也告退离开。 “你怎么这么糊涂?居然让玄儿把云轻的婚退了!”人一走完,皇帝就怒声说道。 “臣妾也是没办法,都是那个南昭蛮女太狡猾,当着那么多的命妇妃子面前,把话给说绝了。”吴皇后想到那天她被云轻逼得不得不退婚,心里也是一股气。 “现在可好,如果那样东西落在夜墨手里怎么办?”英帝眉间满是煞气,一想到那样东西,他就恨不得立刻杀了夜墨,好让那样东西彻底失去效用。 可惜,夜墨实在太狡猾,他七岁之前,大长公主护小鸡一样把他护在北疆,逢年过节都不放他回京城,而七岁之后好不容易以启蒙上学为由把他召了回来,可是他小小年纪,却狡猾的跟千年老妖一样,这么多年用了多少方法,硬是杀不了他。 如今更糟糕,连唯一有可能置他于死地的毒也被解了,枉他还把费尽心思才收集到的墨兰都给送了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动手。 这些事情越想越是糟心,英帝连皇后都不想理了,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 夜墨记挂着云轻的伤势,极快地赶回太子府,可是到了房间里,他的面色却一下子沉下来。 “人呢?” 床上空空的,哪里还有云轻的影子? 荆远帆和战飞一头冷汗,太子府里没有女人,而殿下对云王女明显又是不一样的,他们根本不敢进来,只能守在门外,可是谁知道云王女居然从窗户跑掉了? 两人心里不住哀嚎,云王女啊云王女,你要走直接从门走就好了啊,难道他们还能拦着不成?干吗非得钻窗? “去找,找不到她的下落,你们两个也不用回来了!” 夜墨的气不打一处来,蠢女人,伤成那个样子,还敢到处乱跑。 而此时此刻,云轻跟在小毛球后面,心情也是郁闷至极。 一醒来,这小毛球就在她跟前可怜兮兮地揉肚子,那样子分明是说饿,可是云轻给它水果,它不吃,给它点心,他也不吃,咬着云轻的衣角就往外拉。 云轻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它的习性,为了不让它饿死,只好跟着它出来了。 他们现在其实根本没有走远,还在夜墨的府里,只是这小毛球机警的很,拉着云轻东奔西走,居然半点也没有惊动守卫。 只冲着这一点,云轻觉得它圣兽这个称号就不算白叫的。 “嗷嗷嗷……”跑到一个院子跟前,小毛球终于停下了,小前腿一个劲地指着院门的方向蹦跶。 “你要进去?那里有你要吃的东西?”云轻问。 “嗷嗷嗷……”小毛球用力点头,这女人,还不算太笨。 “那就进去吧!”云轻倒也没客气,虽然这里是太子府,但想来那个妖孽太子应该还没吝啬到连一点吃的东西都不舍得。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药香,小毛球撒着欢地跑到一株植物前,一扑就扑下来一颗红通通地果子,两只小爪子抱着往嘴里啃。 刚啃了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跑到云轻跟前,献宝一样把它啃了一口的果子往云轻跟前递。 “你吃过的给我?”云轻在它脑门上点了点:“有没有诚意?一边吃去,我自己会摘!” 小毛球被嫌弃了,委屈地跑到一边啃果子。云轻则是先打量了一番,这里香气浓郁,一闻就知道都是上好的灵果,补充血气有奇效的。 想不到夜墨府中还种了这些好东西,不客气地摘了一颗月月果下来,直接扔进口中。 一边吃,一边看,麒麟果,三月红,玄元果,清露果…… 都是又好吃又可以入药的,小毛球啃完一个就扑上去再摘一个,吃了个不亦乐乎。 云轻总算是明白了,这小毛球居然是以灵果灵药为食。可如果这样的话,那养它很费钱啊,云轻想了想自己那薄薄的几张银票,顿时有些头疼了。 这些灵果灵药个个都价值千金,她那几千两银子,还不够它吃几顿的呢,看来回去之后得想办法赚钱才行。 一路走一路吃,捡着药性相合的吃了四五颗之后,云轻停了下来,这些灵果灵药虽好,但却不能乱吃,这小毛球是天赋异禀,但她可不行,现在吃的这些药都已经足够她消化好久了。 小毛球估计是饿的狠了,一连吃了十几颗,等它终于吃饱,对着云轻露出一个很狗腿的笑容时,忽然门一响,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什么人,敢在太子府偷灵药!”门外的人一眼就看出这药被人动过,立时大叫起来。 随着叫声,那人快速冲了进来,云轻正抱起小毛球打算从另一个出口溜,可是现在却来不及了,只好转过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可是笑容到一半,就停住了,而那人也瞪着眼睛叫道:“云轻!” 来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宋婉玉。 云轻没想到还会在这里见到她,宋婉玉和赫连明泽勾结一气想要害死她,而且直接导致夜墨毒发,云轻还以为夜墨早就把她处理了,没想到居然还在太子府。 “云轻,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太子府的药!”宋婉玉上前一步先发制人,把云轻的罪名给定下来。 “我是光明正大的拿。”云轻抱着小毛球,淡定说道。 这些药都是太子府的,就是问罪也轮不到宋婉玉,大不了多少钱,她跟夜墨去买好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云轻光明正大的说辞,小毛球扬了扬爪子,露出里面一颗鲜灵灵的果子,然后往嘴边一凑,在云轻怀里咔嚓咔嚓啃起来。 这挑衅的动作气得宋婉玉脸都青了,她大声叫道:“这些药都是给殿下调理身体用的,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你居然把这些给那个小畜牲……” 小畜牲几个字刚出口,宋婉玉忽然顿住,颤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因为云轻的眼睛猛然眯起,狠厉地盯着她,那眼神好凶,好像要吃人似的。 云轻轻抚着怀中的小毛球,淡声说道:“宋医女,如果不会说人话,就不要说,否则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章 泡澡,绝世美男爱上我 云轻不是在威胁她,而是真的。这小毛球通人性,又奇毒无比,如果真的惹恼了它,不过是一口或者一爪的事情,保证宋婉玉会死的一点悬念都没有。 而事实上,小毛球刚才的确是躬起了脊背,这是进攻的信号,如果不是云轻安抚住它,只怕这会儿宋婉玉已经死了。 “你……”宋婉玉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威胁,可是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而且刚才有一瞬间,她像是被什么定住了,动都动不了,哪怕到现在都是一身冷汗。 她们在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有人快步往药园跑来,还大声喝问道:“什么人在里面?” 云轻扫了一眼被小毛球扫荡了一小半的药园,忽然出手,一掌把宋婉玉打晕。 宋婉玉说的没错,她和小毛球就是在偷药,这些药哪颗拿出去都能卖个上百两,她这种穷人可赔不起,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千万不要被人抓包。 至于宋婉玉醒了之后把她说出来,云轻非常淡定地表示,如果太子府的人现在还会相信宋婉玉说的话,那就让她说去好了。 “喂,看你的了!”云轻拍了拍小毛球的脑袋,小毛球嗷嗷嗷几声,兴奋地不行。 跟人玩躲猫猫什么的,它最擅长了。 赶在人进来之前,一人一兽从另一个门溜了出去,七拐八拐地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晕倒的宋婉玉在药园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进来的太子府侍卫纳闷又鄙夷地说道。 “估计还想着为殿下治伤好重新获得殿下的看重吧。”另一个说道。 “真是不自量力,难道不知道殿下已经有云王女了吗?云王女连那么厉害的毒都能解,殿下受的伤又岂会在话下。” “就是。可是她是怎么晕倒的?”有人提出了疑问。 几个侍卫立刻警觉起来,这药园平日就是宋婉玉打理的,虽然里面也有一些毒草,但断然不会伤到她自己。 忽然有人往宋婉玉脚下一指,说道:“估计是自己摔的吧!” 宋婉玉的脚下,正好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踩上去很容易摔倒。 疑问解决,几个侍卫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决定再四处巡查一下。 至于宋婉玉,就让她躺在那儿吧! 敢伤害殿下的人,就是死在那里都没有人会理会的。 …… 云轻泡在温热的泉水里,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这小毛球带着她绕来绕去,就绕到了一处建在山壁前的房子里,一进去,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个温泉。 云轻算是服了,这小毛球带的路不是吃的就是玩的,它前世是不是个纨绔公子哥转世的呀? 看着不远处划着四条小短腿游的不亦乐乎的小毛球,云轻觉得应该给它起个名字,要不然老是小毛球小毛球的叫,好像有点不象话,也太不方便。 但想了一会儿,一时之间却想不到太好的。 云轻决定暂时先放弃,等什么时候有灵感了再说。 在温泉里泡了不少时候,云轻从里面起身,旁边的屏风后面备着干净衣服,云轻不客气的穿上了。 这是一种白色的丝衣,有点像日式的浴袍,但比那个更轻薄,而且一点都不透。 因为不是特意给云轻准备的,所以有点大,云轻正低头调整着,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云轻还来不及反应,一道修长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夜墨流丽的眸子微微张大,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云轻。 之前发现云轻不在,他命人前去寻找,不过太子府中几十处暗卫都说没有见到云轻出府,他也就放下了心。 太子府固若金汤,只要云轻还在府中就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他决定先来沐浴梳洗一下,等着荆远帆等人把云轻送到他跟前就行了。 可是万万想不到,最先找到云轻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云轻那个尴尬啊,这个地方这么舒适华丽,不用想也知道是夜墨专用的,不过她身上实在太脏了,所以想着泡完赶快出去,只要不留下痕迹就行。 但可惜老天不会一直站在她这边,偷药没被人抓包,偷用人家沐浴的地方却被抓了个人赃俱获。 云轻眼光四下瞄着,想着脱身的可能性,小毛球也察觉了目前情况不妙,一跃跳到了云轻的怀里,滴溜溜转着大眼睛打量着夜墨。 当它看清夜墨的那一瞬间,小毛球忽然从云轻怀里立起,四肢往云轻手上狠狠一踏,以飞天少女猪的姿势华丽丽地往夜墨扑过去。 美男啊!好美啊! 都怪那个笨女人之前精神那么差,害它和美男呆了那么久才第一次看清美男长什么样子。 早知道身边有这么美的人,它才不要呆在那个女人的怀里。 美男美男我来了,快用你结实地怀抱接住我吧! 小毛球脑中脑补了一万字绝世美男爱上我的精彩剧情,张大四肢就要搂上夜墨的脖子,可是…… 啪…… 无情而冷漠的一击,小毛球瞬间变了方向,吧唧一声摔在地上,标准的大马趴。 “呜呜呜……”小毛球委屈了,跑过来在云轻腿上一个劲的蹭,刚才夜墨挥开它那一下虽然不重,可是它的心被伤到了…… 云轻丢人的都没脸去看夜墨,就算对方是绝世美男,可你也是无极圣兽,好歹有点节操好不好?而且被夜墨嫌弃了就来找她,她是什么?备胎吗? 夜墨嫌弃地看着这一人一兽,薄唇一张吐出几个字:“有其主必有其兽!” 云轻瞬间吐血的冲动都有了,这个妖孽太子实在是太毒舌了,她好歹没有直接往上扑好不好?比这个小毛球好多了。 这个地方她是没脸呆下去了,扔下一句我先出去就匆匆往外跑,可是才跑了两步就被夜墨叫住了。 “用了孤王的地方就想跑?过来,伺候孤王沐浴!” 片刻后,夜墨坐在池中惬意地闭着眼睛,而云轻则在一边又是帮他洗头发,又是帮他擦背,都弄完了还要帮他按摩,累得出了一身大汗。 小手一边在夜墨的背上捏着,云轻一边郁闷地想,这一身汗,刚才的澡白洗了。 不过她却没有半句怨言,因为她看到了夜墨肩头的伤口。 那道伤口从背后直接贯穿到胸前,又在河水里泡了好久,周围的皮肉外翻着,一片红肿,而伤口中心却是惨白色,似乎血全都流光了。 虽然夜墨现在泡的温泉有些药物作用,让伤口的情况似乎好了些,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十分狰狞。 云轻不是个会把恩情挂在嘴上的人,但心里,她会牢牢记住。 夜墨从崖上扑过来的事情,他在水中牢牢抓着她的事情,她每一件都会记在心里。 大约半个时辰后,夜墨从温泉中起来,他身上还穿着一条亵裤,不至于走光,所以云轻也不用回避。 她一边用毛巾帮夜墨擦着身上的水珠,一边说道:“我帮殿下包扎一下吧。” 夜墨微微转头,淡声说道:“不然你以为孤王找你做什么?” 他本来就是想把云轻带到这里来的,不过不是为了包扎,而是为了她背上的鞭伤,这里的温泉水有疗伤的作用,还有美肌的作用,不过这些事情,他并不打算和云轻说。 云轻撇了撇嘴,都伤成这样了,这个男人怎么就还这么傲娇呀? 等到夜墨在软塌上坐下,云轻上前仔细地查看着伤口,有些皮肉已经腐烂了,不能再留着,只能割掉。 一边有早就准备好的用具,云轻拿着小刀在火上烧了烧,咬着唇说道:“殿下忍着点。” 夜墨的眸光闪了闪,这种小伤其实他根本不当一回事,可是云轻这样哄着他,好像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却让他心头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而且,他一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云轻虽然说的轻柔,但下手却十分干净利落,她始终记得老师说过的话,当医生的最容不得的是心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很专注,好像眼前这个男人的伤势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任何事都再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夜墨微微挑眉看着,都说认真的人最美,此时的云轻,无疑就是这句话最好的注解。 腐肉很快割下来了,那伤口看着惨白好像没有血,但肉一割下来,还是有大片的血迹洇出。 云轻用止血药快速地给夜墨敷好,又拿起绷带,说道:“我帮殿下包扎。” 夜墨这伤是贯穿的,要帮他包扎,必须要把绷带绕过他的身体才行。云轻一心都记挂着夜墨的伤,并没有多想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当她把手绕到夜墨背后的时候,那动作简直就跟抱着他一样。 夜墨身体僵了一下,他最近虽然和云轻有不少身体接触,可是这样被人抱着却是头一遭,一种不太适应的感觉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可是随即,就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他的鼻间。 没有脂粉,没有香氛,只有最原始最自然的香气,好像是清晨草叶的第一颗露珠,又好像是林间月下的那一汪清泉,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夜墨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再一次确认,这个女人的味道,他真的不讨厌。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章 心动,绝不允许 “好了!”片刻之后云轻把绷带缠好,打了个漂亮的结,又拿了一件那种白色的丝衣给夜墨披上。 环绕着夜墨的香气忽然消失,让夜墨有些不悦,但下一秒,他唇边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容。 “不小……” 什么?云轻愣住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呀? 顺着夜墨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看,忽然,云轻的脸猛地红了。 她刚才帮夜墨包扎的时候,因为姿势的原因,对着夜墨的刚好是胸前,而且她刚才做了那么多事情,衣服领子有点开了,夜墨只要一低头,就什么都能看见。 刚才那两个字,分明就是说她的身材。 偏偏,原主虽然长的清秀,可是身材却着实好,尤其是胸前,绝对可以称得上傲人。 一阵羞恼闪过,低头,正好看到小毛球流着口水在看夜墨。 “叫你偷窥,叫你偷窥!长得这么好,怎么就不学好?”云轻抓着小毛球就是一顿蹂躏。 可恶,真是气死她了! 真正偷窥地某太子慢慢拉起衣服,看不出半点愧疚之情。 “欠教训,跟本姑娘过来,我们出去谈谈人生!”云轻抱着小毛球就往走,可是刚走一步,就听到夜墨华丽的嗓音:“站住。” 不是吧?还要她怎么样呀? 云轻郁闷至极,只好转过身,对上夜墨的一瞬间,脸上快速换成笑容。 小毛球好不容易从云轻的蹂躏中抬起头,鄙视地看了一眼她。没胆的女人,就只会拿它出气。 可是一看到夜墨两眼又冒星星了,好美好美,真的好美,美男你不要抱抱我吗? 夜墨黑着脸忽略掉那只无耻的圣兽,拍拍身边的软塌说道:“你做完了,轮到孤王。” “啊?”云轻一头雾水,可是根本不等她反应过来,一道空气已是在腰间一绕,直接把她拉到了软塌边,面朝下栽倒。 下一秒,夜墨温热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背上。 “你做什么?”云轻慌了,这个妖孽太子不会是想对她做那种事情吧? 虽然她不讨厌夜墨,可是也不想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把一个女孩子最珍贵的第一次交出去。 正要挣扎,夜墨大手用一种极其小心地方式轻抚过她的背,那力度,好像生怕只要用一点力就会伤到她。 “疼吗?”一片雪白细腻的美背暴露在夜墨眼前,可是却被横一道竖一道的鞭痕毁的乱七八糟。 语气里的关心,让云轻身体轻轻一震,没来由的鼻子发酸。 她是个很要强的人,因为出身丛林,她没有亲人,也没有长辈,无论遇到什么事,受了什么伤什么痛,都只能自己承受,自己在没人的时候默默舔舐伤口。 可是她也会有脆弱的一面,也希望有人能在她受伤的时候帮她包扎,问她一句疼不疼。 夜墨这无心的一句话,却像是石子重重砸进云轻的心湖,让她的心间狠狠震荡。 “已经不疼了。”云轻不再挣扎,轻声说道。 鞭子对于她的意义从来都不是疼,而是那种赤果果的羞辱和践踏。在鞭子下面,她根本不被当成是一个人看待,而是一个怪物。 “这件事情,孤王会给你一个公道。”夜墨说着,蘸了一些药膏,往云轻的背上抹去。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对赫连明沚起了杀心。 云轻安静地趴着,任夜墨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背上游走,那感觉痒痒的,温热的,让她说不出的安心。 夜墨细心地帮云轻涂着药,每一处都不落下,开始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还能集中在伤口上,可是渐渐的,事情却有些不对了。 为了不漏过受伤的地方,夜墨几乎是把云轻整个背上都抹上了药,包括没有受伤的地方,反正这种药就算不治伤也对皮肤有好处。 云轻背上有伤口的地方很狰狞,可是没有伤口的地方,手感却好到不可思议。 云轻的皮肤极好,夜墨早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只是那一次他满心都是被云轻威胁的恼怒,并没有好好欣赏。 可是现在,当他的手一寸一寸滑过云轻柔腻的肌肤,才发觉她的皮肤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妙。 细腻,光滑,像丝绸,又像温玉,好像有魔力似的,手放在上面,就不想离开。 他擦药的力道越来越轻柔,到后来,根本不是擦药,而是在抚摸。 云轻也觉得不对劲了,夜墨的手中的温度越来越炙热,每过之处,就激起她身体细小的战栗,让她又是心慌,又是紧张,可是隐隐的,却又有些期待。 她真的很不擅长感情,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所以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身体越来越热,似乎要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殿下!”云轻惊慌地转过身,用仅存的理智说道:“不用再擦了。” 手,放在胸前,掩着衣服以免掉落,可,还是掩不住春光半泻。 夜墨盯着她微微有些慌乱的表情,脑中回响起他在宫中说过的话:谁不知道云轻是他的人? 这个女人,是他的! 目光渐渐幽深,夜墨俯下身,离云轻越来越近,云轻紧张的心脏直跳,但却没有躲避…… 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挨到的时候,嗖,一个白色毛球团身前空翻七百二十度转体落在云轻胸前,撅着嘴就往夜墨凑过去。 嗷嗷嗷,美男亲也要亲它啦! 旖旎的气氛一瞬间被打破,夜墨看着毛球踩在云轻胸口的爪子,眼中飞快地闪过杀意。 抓着它的后颈皮一拎,就打算直接甩出去。 “殿下!”云轻连忙把小毛球抢过来护在怀里,虽然这小毛球又爱吃又爱玩又好色还老把她当备胎,但好歹也是在她身边孵化出来的,云轻还是得对它负责。 云轻这么护着它的样子让夜墨更不爽了,可是一转眼看到云轻衣衫凌乱歪倒在软塌,他目光一动,一个念头猛地跃入脑海: 如果不是那只毛球,他和云轻之间,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夜墨眸光接连几闪,忽然拉过衣服自己穿上,直接出了温泉馆,一句话也没有和云轻说。 方才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从来没想过和一个女人这么亲近,也从来没想到会有人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竟让他连一向自傲的自制力都失去了。 如果那只毛球没有冲过来,他可能真的会在这里要了云轻。 这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更不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什么时候,他夜墨,竟会受到一个女人的蛊惑而情难自禁?这绝不允许! 他必须要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对待这个女人。 夜墨毫不留情地离开,云轻却在温泉馆怔住了,又是这样,前一秒还那么亲密,下一秒就好像是陌路人。 夜墨到底是怎么想她?他们之间又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心,微微痛了一下,云轻难过地捂住心口。 以前听人说,动了心才会有心痛的感觉,她动心了,那夜墨对她呢?他对她有没有动心? 荆远帆把换洗的衣服送到了门外,云轻穿上,就离开了太子府。 她走时的情绪十分低落,所以也就没有发现,太子府不远处夜天玄近乎狰狞的面色。 “王爷,二妹太不应该了,您别怪她,我回去会好好和二妹说的。”云娇劝着夜天玄,可是眼底却是一阵喜色。 夜墨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任何人能拿走,现在他看上云轻,那就意味着云轻必然不可能嫁给夜天玄了。 玄王妃,只能是她一个人。 而太子妃的位置,云轻想也别想!太子选妃虽然人人都能参加,可是里面能动手脚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她才不相信皇室的人会允许云轻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成为归离储君的妻子。 就是皇室允许,那些支持夜墨的清流大臣也不会允许。要知道,皇帝不亲近夜墨,夜墨在朝中的势力主要就是那些清流大臣,如果清流大臣们反对,就是夜墨也要掂量掂量。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云娇的心情就更好了,用尽心思哄着夜天玄,可惜他怎么哄都没有用,直到两人分开的时候夜天玄的面色还是极差,而分开之后夜天玄没有回自己的王府,而是进宫去了皇后那里,至于两人说了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云轻回去之后又是一通好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醒来之后,云轻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并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有些事情想不通,干脆就先不去想。 一个小毛球滚到她的跟前,用爪子一个劲的指肚子。 “又饿了?”云轻点点它,小毛球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它现在是发育期,稍微能吃了一点。 云轻虽然十分鄙夷这只毛球只会吃只会玩,既好色又没胆,但这好歹是她决定养的,所以还是用力揉了揉它的脑袋,梳洗一番,带着它出去找吃的去了。 在药店转了一圈,买了几颗灵果出来,云轻的银票至少少了一半。她很认真的想着,是该找个机会把她那些嫁妆拿回来了,不然这只毛球光是吃都能把她给吃个倾家荡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4章 使臣,你真的是云轻吗 塞了一颗灵果给毛球抱着啃,云轻自己也往城门口走去。 虽然这几天没少吃好东西,但果然胡记的肉包子才是她的最爱。 到了包子铺,正要买包子,忽然城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那是西楚使团吗?” “不会吧!好歹也是使团,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人啊?” “听说西楚使团在离京一百多里的地方遭了山贼,全军覆没,只有三皇子赫连明泽和四公主赫连明沚逃了出来。” “咱们归阳城附近有山贼?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就算有,一国使团精兵打不过几个山贼,这也太好笑了吧?” “哈哈哈哈,可不是,都说西楚国多么强悍,并列四大国之一,可是原来这么不经打啊?” “下次看他们还敢不敢对咱们归离不敬,如果敢不敬,咱们就直接派山贼去灭了他们!” 这话一出,又是引得众人一阵大笑,虽然他们也都知道这不过是笑话,但语气里却透着说不出的自豪,毕竟他们归离,有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在啊! 虽然太子殿下从来没有上战场打过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归离百姓都认为,只要夜墨出马,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就算是打仗,他也一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一片笑声中,一个男子一和个女子在夜天玄的陪同下从城门处黑着脸走进来。 这两人虽然衣衫还算完好,人也还算干净,可是那气质却是透着说不出的狼狈。 他们可是来给归离皇帝祝寿的啊,可是几百人的使团,说灭就灭了,就连寿礼也被人打劫一空。而更郁闷的是,从头到尾,他们连对方长什么样子,有什么标识都没有看清楚,更别提抓到一两个活口留下证据。 甚至如果他们不是遇到夜天玄,恐怕连马都没有,要走着入归阳城了。 真要是走着进来,那他们的脸才是丢尽了。 云轻就站在人群中,赫连明泽她是认识的,那天在明园被夜墨叫破了身份之后,他直接摘了伪装,而赫连明沚她则是第一次见到。 赫连明沚的五官颇为艳丽,第一眼看上去,就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看多了,就难免觉得俗气。她穿着一件红色系西域胡装,整个人都透着股刁蛮跋扈的气息。 云轻冷冷地笑了,就是这个女人,那天狠狠地在她身上抽了几十鞭,还将她带回那个永远都不愿想起的惨痛回忆中。 她从来不是个大方的人,这个仇她记下了,总有一天会还回来! 这个念头闪过,云轻忽然愣住,耳边浮现出一句似真似幻的话语。 “这件事情,孤王会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难道西楚使团团灭的事情,就是夜墨给她的公道? 归阳是归离的京城,在它的附近怎么可能会有山贼,就算有,又是什么样的山贼才能把有精兵护卫的西楚使团屠个一干二净,只留下这兄妹两人? 这肯定不是山贼做的,在归阳城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人不多,而夜墨,绝对是其中最有可能的那个。 云轻眼前几乎已经浮现出了疾风卫扮山贼的样子,只有疾风卫那样的卫队,才有可能把事情做的这么干净。 想想那个男人的小气和睚眦必报,一股甜蜜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 那个妖孽太子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给了她一个公道。 唇角控制不住地绽开,心情好得想不笑都不行。 不知是不是这笑容太灿烂,竟一下引起了赫连明沚的注意。 “云轻!”赫连明沚陡然叫出声,脸上神色一厉,扬鞭就要抽过去。 “明沚!”赫连明泽一把拉住她,目中全是警告之色。 她疯了吗?这里可是归阳城的城门口,满街的人都在看着,她如果在这里打归阳上了品秩的公主,那就算是把他们杀了也是罪有应得。 赫连明沚也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将鞭子收回。 “四公主认识云王女?”夜天玄有些诧异地问道。 对于云轻他还是了解的,在来归阳之前连南昭的地界都没有出过,怎么可能有机会和赫连明沚相识? “自然不认识,只是云王女声名响亮,皇妹曾听说过一些而已。”赫连明泽语气自然,但懂得其中意思的,却知道这话有多恶毒。 云轻的确是声名响亮,可是这声名却是逛男风馆,衣衫不整招摇过市,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堆积起来的。 赫连明泽说她声明响亮,倒不如直接说她臭名远扬的好。 夜天玄的面色也是微变,他十分清楚,云轻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名声,与他脱不了干系。 面色一沉,夜天玄说道:“三皇子,我归离女儿的名声,还轮不到其他人来说三道四!” 无论他对云轻是什么态度,在外人面前他都是归离的皇子,自然而然地维护归离的脸面。 云国没想到夜天玄会为她说话,一时间倒有些诧异,她对着夜天玄点了点头,算是道谢,不管夜天玄为何帮她说话,说了就是说了,不能不认。 夜天玄心头一热,自与云轻退婚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云轻对他态度缓和。 想想和皇后之间的谈话,夜天玄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三皇子,四公主,父皇还在宫中等着二位,我们还是尽快进宫吧。”意外在城门停留,为了不让皇帝等急,夜天玄催了一句。 “好。”赫连明泽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一提缰绳往前走,云轻认清了人,也懒得留在这里,转身也想离开。 可是刚转身,就听赫连明沚大声叫道:“云王女,本公主此次要在归阳盘桓不少日子,还请云王女多多指教了!” 她叫的声音极大,云轻就是想装着听不到也不行,她转头看向赫连明沚,赫连明沚死死地盯着她,眼中如能飞出刀子来一般。 她到底是哪里惹到赫连明沚了呀?云轻实在是想不明白,不过没有关系,就算她没有惹到赫连明沚,赫连明沚也惹到她了。 虽然夜墨已经帮她讨了一次公道,可是鞭子临身之仇,如果她不亲手报掉,永远也不会甘心。 现在赫连明沚挑衅,她难道就会怕了不成? 微微一笑,云轻淡声说道:“四公主客气了,云轻一定会好好招待四公主的!” “好!本公主就拭目以待!” 说完话,赫连明沚一抖马缰,大步离开。 云轻回过神,打算继续去买肉包子,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她,那眼光,一个个古怪至极。 “这不就是太子殿下那天抱着的人吗?” “太子殿下怎么想的呀?居然会亲近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她根本配不上太子殿下!” “没错,肯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用了巫术也说不定!” 云轻眉头轻轻跳动,夜墨抱她入城是夜墨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在这些人的口中,就全都成了她的错? 难不成是因为她长的没有夜墨漂亮? 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云轻本来很愤慨,可是想着夜墨那张妖孽动人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就算想生气,好像也生不出来。 一时间有些郁闷,那个妖孽太子这样简直就是自带作弊器嘛,对上他太吃亏了。 算了算了,随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不过想在这里买包子吃的想法是行不通了,听着他们的话,哪里还吃得下去。 云轻离开了城门,走到一个稍远的地方,寻了家酒楼进去坐下。 刚坐下,就听到门口一阵骚动。 “青泉公子,是青泉公子!” “静如青竹,雅似流泉,可是有天下第一公子之称的林青泉?” “除了他还会是谁呀?世上还有谁当得起青泉公子这个称号?” “一定是因为圣上大寿,所以青泉公子才会来归阳!要知道圣上最喜欢用的文房四宝,可全都是青泉斋出品的。” “天啊,能见到青泉公子,我现在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到底是什么人啊?这赞誉声和那个妖孽太子都快有得一拼了。 云轻望过去,只见门口缓缓进来一人,穿着淡青色的衣衫,袍摆绣着几枝翠色的竹枝,身形修长纤细,一举一动温文尔雅,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透着笔墨的香味。 云轻看着他,正好,他也向云轻看过来,这一望,只有一句话能形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公子名士,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山水写意。 他盯着云轻打量了几眼,忽然一笑说道:“原来真的是云王女,若不是方才玄王爷肯定,我差点认不出来。” 云轻微微皱眉,她认识这个青泉公子吗?怎么他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 而且他的话还透出另外一个信息,那就是他是从城门处跟着她来的。 他跟来做什么?找她有事? 林青泉在云轻对面坐下来,又看了几眼,才一叹说道:“数年不见,云王女全非旧日模样。你……” 微微一顿,林青泉忽然问道:“你真的是云轻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5章 读心,好一个大家闺秀 云轻心头顿时发紧,这个林青泉的目光看似清澈实则幽深,好像能看穿她似的。神色上的异样一闪而过,云轻保持着镇定,正要开口说话,就听林青泉笑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与云王女三年不见。云王女如此很好,人生在世自当快意而为,何必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显然,方才在城门处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而且对云轻的做法很是赞赏。 小二过来招呼,林青泉含笑说道:“难得与云王女重逢,这一餐饭,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东如何?” 云轻没有回答,她正在脑中拼命搜索着三年前的记忆。终于,似乎是想起了一点点,那是林青泉去南昭游历,被南昭王请入府中居住,正好看到下人在欺负原主,于是林青泉为原主解了围,还劝原主说他只能解一次围,真正能够为原主解围的人只有原主自己。 可惜原主的性子实在是太懦弱了,林青泉的金玉良言对她一点作用也没起。 在她想事情的时候,林青泉已经把饭菜点好了,云轻不是矫情的人,既然有人愿意请客,那她也不必客气。 “小二,你们这里有没有灵果,给我上一盘!” 灵果其实就是一些果子,只不过因为长的地方和条件特殊,所以兼具药物和水果的双重功效,有些大户人家喜欢用它来招待客人,以示体面,上档次的酒楼里,也会有售卖。 虽然这些都只是普通灵果,完全不是小毛球心仪的那种,但价格也十分昂贵。 “云王女还真是不客气。”林青泉轻笑打趣。 “是林公子自己要请客的,不会连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吧?”云轻也笑得十分诚恳。 林青泉笑意更浓,看向云轻怀里听到灵果两字两眼放光的小毛球,说道:“你的灵果是为它叫的?” 云轻点点头,这事儿没什么可隐瞒的。 “以灵果为食的兽类都非凡物,这种普通灵果恐怕无法满足它吧?”林青泉一张口,就直中问题核心。 云轻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了,这个林青泉似乎很博学的样子。 林青如果知道云轻这么想他,一定会笑得十分无奈,他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公子,就是因为他的博学好吗? 耸了耸肩,云轻说道:“我倒是也想找好的灵果,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就算有,她也得有钱买啊!就算她有嫁妆,可是以小毛球的食量,估计那些嫁妆也够它吃不了几天。 林青泉闻言忽而一笑,说道:“你家有宝山,却要向外面寻,真是舍近求远。” “什么意思?”云轻立刻问道,难不成云府里就种的有灵果?不可能啊,如果有的话,以这小毛球的鼻子,早就拉着她去了。 林青泉微怔了怔,才说道:“我忘了,你与南昭王妃不亲近,看来她是连请了什么人来京都没有告诉你。她这次来京,请了天下第一名医,医者洛尘亲自出手为皇帝调理身体。洛尘不仅医术高明,手中更握着天下近七成的药馆,无论你想要什么药,他都能为你找到,而灵果对他而言,更是小事一桩。” “那又如何?难道他会免费给我?”云轻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林青泉会说出什么来呢,这哪叫什么宝山?这根本是在让她把宝山送过去。 林青泉忍不住又笑了,他似乎总是在笑,而且同样的笑容,他却可以笑出千百种意思来,而且每一种意思都让人绝不会错认。 “他还真有可能免费给你。” “哦?” “医者洛尘最出名的其实不是他的医术,也不是他遍布天下的药馆,而是他读心的能力。无论什么人,只要被他盯着看上片刻,他就能猜出人家心里在想什么。” 云轻睁大了眼睛,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人?可是这跟免费拿灵果有什么关系?tqr1 林青泉一眼看出她所想,笑道:“因为他对这能力也十分自信,所以他曾说过,如果有人能让他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就可以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说完,林青泉忽然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多言了,洛尘的这个条件还从来没有2人达成过,我就是说给你听,恐怕也没有什么用。”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说完之后,云轻性子里一种不服输的野性却忽然间被激起了,她眉梢一挑说道:“不就是不让他猜到心里在想什么吗?这有何难?” “你有办法?”林青泉盯着云轻,目中似乎有一种期待。 可惜云轻却不会让他轻易如愿,她目光往林青泉身后看去,笑道:“菜来了!” 饭菜上来,云轻就把全部精神用在了吃饭上,正如她所说,食物是有尊严的,不用心吃饭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而小毛球似乎也和云轻抱持着一样的态度,埋着头啃灵果,这灵果虽然普通了点,但总比别的东西要好。 云轻吃东西不慢,但却有种非常享受的感觉,只要看着她吃,似乎肚子就会饿起来。 林青泉还想问什么,可是看着云轻吃东西,硬是没有办法问出口。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云轻优雅地擦了擦唇边并不存在的饭渍,对林青泉笑着说道:“让林公子破费了,云轻谢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陪林公子了。” 说完话,直接就往门口走过去,林青泉向来云淡风轻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没想到云轻吃完就走,半点都不打算给他解惑。 她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洛尘的读心术? 站在桌子旁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叫住云轻,云轻忽然又转过头来:“林公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激我,也不知道我去找洛尘对你有什么好处,但无论如何,你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都要谢你一声。既然林公子已经告诉了我这么多,想必也不吝啬再多告诉我一点,我想知道,医者洛尘什么时候到京城?” 林青泉神情微微凝肃,但很快又浮上一贯的笑意,含笑说道:“云轻,我对你没有恶意。” 云轻挑眉不置可否,如果林青泉真的对她有恶意,她早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可是没有恶意的人,也不一定是为她好。 静静地站着,等着林青泉的回答。 林青泉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袭淡绿色的夏衫,翠绿的披帛和腰带,怀中抱着一只小小的白色绒球,清新淡雅的像是林中走出来的仙子,而脸上那般自信又从容的表情,更让她凭添一分与众不同的淡静与高贵。 “云轻,你真的不是云轻了。”林青泉轻声说道,声音极小,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但转瞬,他就用正常声音说道:“明日。” “多谢。”云轻道谢,抱着小毛球就要离开,可是林青泉却叫住了她。 “林公子还有事?”云轻问道。 林青泉目光平和地看着云轻,轻声说道:“小心夜天玄。” 这个提醒没头没尾,云轻目光跳了跳,她和夜天玄已经没有关系了,难道夜天玄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林青泉身为天下第一公子,他口中的话必然不是随意说说,所以虽然不是很明白,云轻还是再次说道:“谢谢。” 这一次,再没有回头,直接往酒楼门口走。 一边走路,云轻一边在脑海里转着念头,小毛球除了灵果是不吃别的东西的,如果把灵果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小毛球就得饿死,这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脉交在别人手中,绝不是云轻的风格。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能让自己手中掌握着灵果的来源。 到了酒楼门口,正要出去,忽然迎面遇上一个人。 夜墨?他怎么会来这里? 看到夜墨,云轻整个人都怔住,连脚都不会迈了。 昨天的事情虽然云轻不再去想,可是却并不代表着不曾发生,那些心动是真的,那些失落也是真的。 可是与此同时,方才城门口看到的那一幕也涌上心头,夜墨为了她而杀尽西楚使团,让赫连明泽明沚兄妹灰溜溜的进城,她心里的感动和喜悦也是真的。 这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云轻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夜墨。 太乱了,对于她这种根本没有经历过感情的人来说,太复杂,完全理不清。 除了看着着夜墨,云轻没办法做任何事情,就那么怔怔地挡在酒楼门前。 “太子哥哥,怎么不走了?游玩了这半日倒是真的饿了呢。”一道女声轻柔响起,随即,一个女子出现在夜墨身侧。 女人?夜墨身边居然会出现女人?不仅如此,他还陪她去游玩,现在又陪她来吃东西? 云轻本就混乱的心像是被人塞了一大把青桔子皮,再添又酸又涩的滋味,让她难过的眼睛都开始发胀了。 “这位姑娘,请你让一下好吗?”那女子温柔有礼的开口,云轻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才把目光从夜墨身上转到了那个女子身上。 好一个大家闺秀。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6章 救人,打成猪头 那女子面容温婉秀丽,气质尊贵却不张扬,明显受过极好的教育,一身淡黄色夏装,略显有些跳脱,可是却用淡青色的半臂披帛压住了亮色,整体搭配相得益彰。 再看她说话处事的方式,就知道这样的女子娶回家中,必是最合格的一家主母。 夜墨喜欢的类型,是这样的吗?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伤心难过不甘不愿所有不好的情绪都集中在一起,到最后反而麻木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姑娘,你是不舒服吗?”吴宝珠轻声问道,一脸关切。 “没有。”云轻回过神,神色淡淡的:“只是想事情想入神了。” 她往旁边退了两步,淡声说道:“挡到姑娘的路,很抱歉。” 出酒楼的人让一让进酒楼的人,不妨碍店家的生意,这是礼节。云轻这一退,没有半分不妥。 若是之前,见到云轻这样的动作,夜墨怕是早就带着怒意绽出妖孽的笑容了,就算当场不发作,也会在心里把这个仇记下来,私底下再找云轻狠狠讨要回来。 毕竟他已经说过她是他的人,他的人见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仅不生气,还往后退让,这怎么能让他不在心里记仇? 可是现在,夜墨却像是没有看到云轻一样,他目不斜视,径直从云轻让开的道路往酒楼里面走去,哪怕是和云轻擦身而过,也连眼角都没有斜一斜。 “多谢姑娘!”吴宝珠对于夜墨的性子早就已经习惯了,她对着云轻道了声谢就匆匆追了进去,只留云轻一个人站在原地。 云轻抱着小毛球的手不自觉收紧,小毛球疼了,可是它好像能感觉到云轻的心情,居然一点也没有闹,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云轻的下颌。 云轻一下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低头看着小毛球说道:“还是你好,以后就我们两个人一起过吧!” 什么情什么爱,再也不要去想了。 如果想这些东西只会让人难过伤心烦闷痛苦,那就通通不要了吧! 收拾起情绪,拍拍小毛球的脑袋,云轻大步离开,君既无心我便休,在这里伤春悲秋只会苦了自己。 那边夜墨入了酒楼,刚走上楼梯,正好林青泉结好了账要出门,只听他温声向掌柜询问:“可有看到云王女往哪个方向去?” 夜墨上楼的脚步一下顿住,停了一下才继续往楼上走,可是周身的气息却一下子妖异起来。 他嘴角的肌肉动了动,勾出生硬的弧度,那弧度像是死神的镰刀一样,锋利到可怕。 吴宝珠身上一阵寒意,她喜欢夜墨这么久,夜墨什么时候生气她还是知道的,可是刚才明明好好的,究竟什么事情得罪了他? 方才门口的一幕瞬间涌入脑中,吴宝珠落后两步,像身边的侍女低声问道:“刚才门口的是什么人?” “回公主,是南昭王女云轻。” 吴宝珠的眼睛一下子眯起,云轻,原来那个女人就是云轻,让夜墨一路抱着纵马过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云轻。 手指紧紧掐起来,那个云轻果然不能等闲视之,得想个办法才行。 狠厉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下一秒,吴宝珠犹如变脸一样恢复了温柔娇怯的表情,对着已经上楼的夜墨娇声喊道:“太子哥哥,玩了一上午我快累死了,你走慢点啊!” 一边叫着,一边却是加快步伐,追着夜墨上了楼。 …… 虽然让自己不要再想,可是发生这种事情,难免还是有些心头烦闷。 云轻抱着小毛球心不在焉地在街上走着,走到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忽然听到里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臭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富贵赌坊的钱也是你能赢的!还不快交出来!交出来大爷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这是我赢的,你们不能这样仗势欺人!”一道还有几分稚嫩的童音传出来,明明被打的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了,可却还是执拗地说着。 云轻一挑眉,赢了钱就出来劫人?还真是有够无耻的,若是平时她肯定懒得管这样的事情,毕竟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世间的规则,可是今天,她正好心情不好。 身形一转,往巷子里面走去。 巷子深处,四五个大汉围着一个最多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子,不住地拳打脚踢,那男孩子浑身是伤,可是却死死地伏在地上,不让他们抢走怀里的银两。 “臭小子骨头倒硬,我今天就把你的骨头掰断,还你护不护得住!”领头的大汉大叫着,一挥手喝道:“上,把他的胳膊给我掰折了!” 两个大汉当即就走上前,可是刚要动手,忽然两颗东西一下砸了过来,直接砸在他们的脑门上。 两个大汉一声大叫,啪地往后仰倒,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嗷嗷嗷……”小毛球两手捧着颗灵果,狗腿地往云轻手上递。 这灵果刚才酒楼里拿的,不好吃,刚好打人用掉,让笨女人再给它买好灵果。 “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的闲事!”为首的大汉当即怒了,可是一转身看到云轻,那表情却瞬间变成猥琐。 “哟,原来是个姑娘家,不好好地在家绣花,来这里管什么闲事?是不是寂寞了啊?放心,等爷教训了这个小子,就来陪你!” 原主的相貌十分清秀,一眼看上去,就像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一样,因此这大汉虽然明知方才的东西是云轻打过来的,还是忍不住对她存着几分轻视之心。 在他看来,这样的小姑娘他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搞定,而且他还有一个恶癖好,就喜欢云轻这样看起来清清纯纯的。 这大汉这样一说,底下的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他们出来执行个任务还有附带的福利啊,这下可真是有福了!这里是富贵赌坊的地盘,没人敢在这里得罪他们。 “陪我?”云轻眼睛轻轻一眯,忽而勾唇一笑:“我还真想让你们陪陪。”tqr1 这话一出,大汉笑的满脸横肉都堆积起来,没想到这姑娘这么上道! 他上前一步就伸就要去摸云轻的脸,可是还没摸到,就被云轻一把捏住了手腕,然后一拉一拧,伸脚再在膝弯一踹,一个标准的小擒拿术,直接让就大汉背对着她跪在了地上。 而大汉的手腕被拧成不自然地形状,痛得他鬼哭狼嚎:“啊啊啊……疼死了!贱人,你敢动你家爷,不想活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拿下!大爷我今天要好好地教训她!” 这一下变故十分突然,明明上一秒他们老大还要去摸美人的,怎么下一秒就被美人制住了呀? 大汉的手下虽然心头诧异,可是老大被人治住却不能不救,立刻大喊着扑了上去。 可是其中的两个人刚跑出一步,就一个狗吃屎跌在了地上。原来方才一直抱着头挨打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们的腿,硬是把他们拉倒在地上。 “姐姐,你打不过他们,你快走,不要管我!”那少年以为云轻是来救他的,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打得过这么多人,他被打就被打了,大不了银子也被他们抢走,他再想办法去赚就是,可是却绝不能连累别人。 云轻一挑眉,看了少年一眼。本来她根本没有留意他,可是他这一说话,却让云轻对他生了几分好感。 剩下的三个大汉全都朝云轻扑了过来,云轻把小毛球一扔,说道:“自己玩去。” 小毛球听话地往旁边一跃,跃出去的时候还顺脚在一个扑来的大汉脸上蹬了一脚。 这群无知的人类啊,居然把老虎当小猫,要倒霉了都不知道。 接下来,只听到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拳拳到肉,脚脚上身,四个彪形大汉,在云轻的面前就跟沙包一样,被云轻摁着就是一通狂打。 “啊,不要打了……” “姑奶奶,我们认输,不要再打了!” “我们真的错了,再打就打死了啊!” 一声一声,就算说他们是哭爹喊娘也不为过。那两个被少年拉倒的人本来打算爬起来去帮他们老大,可是看到这副场景默默地又趴下了,假装自己根本脱不开身。 天呀,这女人长的这么清纯,怎么会这么暴力?这不是欺骗他们吗?太过分了。 “你刚才不是说要陪我吗?怎么,不陪了?”云轻踩着老大的背问道。 “不陪了,不陪了……”领头的老大脱口说道,可是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话,连声说道:“小人不敢,姑奶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就饶小人一次吧!” 陪了这么一会儿,他们四个人就都变成了猪头,再陪下去,那不是连命都得送掉呀! 云轻打了一架,心里的郁结去掉不少,她也懒得跟这些人计较,一松脚说道:“滚吧!” “是,是……”老大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招呼着五个手下跑了。一边跑一边还狠狠踹了那两个装死的手下一脚:“混蛋玩意,敢对老子见死不救!老子回去再收拾你们!” “老大,我们真的打不过呀!”两个手下哀嚎着,一行人飞快地消失无踪。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7章 秦锋,太子殿下是明君 云轻整了整衣服,神色一收,整个人又是清清淡淡,好像林中仙子一样。tqr1 地下的少年已经爬起来,他看着云轻,眼神清澈明亮,一望就让人生出好感。 看着这双眼睛,不知为何,云轻的心头微微动了一下,莫名觉得这个少年和她很亲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是不可能啊,云轻很确信,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 “伤到了没有?”云轻过去给他检查了一下,这少年最多不过十一二岁,也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查看一番之后放心说道:“还好,都是皮肉伤,没伤到根本。” “我学过怎么挨打的。”少年闻言笑了,笑容仿佛清风一样,又看着云轻真诚说道:“姐姐好厉害。” 云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学过挨打就能这么乱来吗?小小年纪,居然去赌!” “我也是没办法了。”少年眼睛一垂,带出几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来:“爷爷病的很厉害,没有钱,我就不能给他请大夫。”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刚才被打的那么狠都不肯把钱交出来。云轻对他的好感不由更深了。 正想要说什么,忽然一道脚步声匆匆跑来,一个中年男子远远就叫喊道:“秦锋,前面是不是秦锋?秦大爷的病加重了,我们好多人出来找你,都找了好一会儿了,你快回去看看!” “爷爷?”秦锋的脸色一下变了,他看向云轻说道:“姐姐,我家中有急事,你留个地址给我好不好?改日我一定会报答姐姐的恩德。” 云轻做事都凭自己喜好,哪里需要人家的报答,而且她今天本来也不是专门救这个少年的。 “你不是要给你爷爷请医生吗?怎么?你觉得我的医术不行?” 秦锋这才想起来他方才的伤就是云轻给看的,登时大喜,连声说道:“姐姐肯去就最好了,无论姐姐能不能治好爷爷的病,秦锋都绝不会忘记姐姐今日的恩德。” 这个少年深情重义,又难得的明事理,云轻对他的印象更好了,微微一笑和秦锋一起去了他家。 秦锋家居然并不小,可是只有一间破旧的小房子,其他的都是院子,里面种了不少东西。 秦锋记挂着爷爷的病情,拉着云轻就冲进了房,云轻也没时间多打量。进了屋子,只见一个老者躺在床上拼命地咳嗽着,甚至已经咳出了血,周围有几个邻居在照顾着。 一见秦锋回来,他们就连忙招呼,秦老爷子吐血吐的太可怕了,他们生怕等不及秦锋。 “姐姐,你快帮我爷爷看看吧。”秦锋声音哽咽,都快哭出来了。都是他没用,继承不了爷爷的手艺,所以才没办法赚钱给爷爷看病。 云轻也不废话,上前搭上老人的脉,仔细地给他诊查着,又翻开老人的眼睛看了看,然后就松手站了起来。 “姐姐,怎么样?”秦锋满脸紧张的问道。 云轻微微挑眉,说实话,秦爷爷的病情不重,只是治病所需的药物都十分名贵,一直拖延着才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要能好好用药,好好休养,很快就会没事的。 但以秦锋的家境,明显负担不起那些药物。 不过云轻不帮就是不帮,一旦决定要帮什么人,自然会帮到底。 她一笑说道:“你别着急,你爷爷没什么大碍,我开个药方给你,你去抓药就行了。” 说着话,云轻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一副方子,又交到秦锋手中。秦锋正要看,云轻却笑道:“现在先别看,到了药店再看。若是现在看了,这药方就不灵了。” 秦锋一阵愕然,哪里还有这样的方子?云轻脸一板说道:“你不信我?” 秦锋这孩子是个老实孩子,云轻救了他又给他爷爷看病,在他心里已经是神仙一样的存在了,哪里还敢不信云轻,当即点了点头跑出去抓药去了。 等到秦锋跑到药店打开药方一看,这才发现,里面除了药方之外,还夹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而这三百两,刚好够买三副云轻药方上开的药。 秦锋看到那银票眼睛顿时就酸涨了,云轻当面给他一定是怕伤了他的自尊,所以要他到了药店才能打开。到时候人都在这里了,他总不能不抓药,空着手回去眼睁睁看着爷爷咳到吐血。 这个姐姐,真是个神仙一样的人,日后无论她要他做什么,他一定毫不犹豫就去做,哪怕他是让他死,他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只一瞬间,秦锋就下了这样的决定。 下了决心之后,再用云轻的钱,他心里也就没有那么多负疚,买了药就赶回去。 院子里早有好心的邻居烧好了水,就等着秦锋的药来了好煎。而云轻则已经出了房间,站在几株花树前仰头看着。 她一身淡绿色的衣衫,满头青丝随意束起,风过时衣摆随风飘舞,淡然宁静,飘逸若仙。 秦锋直接看呆了,面前女子如此不染凡尘,就好像是从山水之间走出的仙子般。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是我的姐姐该有多好?秦锋心头忍不住想着,这时,正好云轻转头,看着秦锋一笑,招招手道:“过来!” 秦锋偷看云轻被抓个正着,脸上不由一红,连忙把药递给帮忙的大婶跑了过去。 “这些都是你种的?”云轻问道,她方才打量了一下这院子,发现虽然不大,可是却种满了各色植株,而且都长的十分好。 “是爷爷种的。”秦锋老实说道,面上有一丝骄傲:“我爷爷是归阳城里最好的园丁,只要是草木,就没有他种不活的!” “如果不是草木,而是灵果呢?”云轻问道。 秦锋眼睛一眨,问道:“姐姐很需要灵果吗?”这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云轻只一问,他就立刻理解到云轻的需求。 云轻点点头:“很需要。”她只说需要,却没有说为什么需要,虽然她觉得秦锋这孩子很不错,但两人还没有熟到什么都可以说的地步。 秦锋也不多问,只是肯定地一点头说道:“没问题,以前太子府的宋先生尝试种植灵果的时候,就是和爷爷一起讨论方法的,可惜宋先生去世了,而灵果的种子又太难找,我们种不了。” 说到这个,秦锋的情绪又有些低落了,如果他们有灵果种子,能种出灵果,现在也不会没钱给爷爷看病。 云轻微微挑眉,夜墨府里的药园她是见过的,那些灵果的品级都很高,连小毛球都满意,可是想不到却是秦锋家里的人种出来的。 她正在想怎么解决灵果来源的问题,上天就把种灵果的人送到她的面前,这难道就是好心必有好报? 她一揽秦锋肩头,直接拉着他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笑眯眯说道:“好啦,别伤心了,现在有我在,不是一样能给爷爷治病么?不过,如果我想要开个灵果园子,你和你爷爷能不能来帮我?工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的!” 秦锋祖孙的生活明显很困顿,帮她管理灵果园,也是给他们一份生计。 “嗷呜嗷呜……”小毛球也叫了几声,眼睛瞪得大大的,快同意吧,同意了它的灵果就有着落了啊,不用再吃那么难吃的。 秦锋一愣,他早就下定了决心不管云轻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的,可是这件事情…… 他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说道:“这件事情我要问爷爷才行,只有爷爷才会种灵果,我对这个一点天分都没有。” 爷爷在京城里是有几个老主顾的,如果不是他完全不会,爷爷病倒之后,家里也不会这么困顿。 秦锋害羞的样子让云轻一下子笑了,说的也是,一个人如果能把草木照顾的很好,肯定性子难免呆板一些,又怎么能想出去赌场发财的主意?更不要说,秦锋在赌场里还赢了。 “好,等你爷爷病好了我们再说。”云轻话风一转,问道:“你不会种植,那你将来想做什么?” 秦锋眼睛一亮,刚想说,又不好意思了。 “怎么?连说的勇气都没有?”云轻激了他一句,故意说道:“只要是梦想,无论什么梦想都不可笑,但如果连说的勇气都没有,那就可笑了。” 秦锋也不知为何,特别害怕云轻对她失望,云轻话音刚一落,他就脱口说道:“我想当大将军!” “大将军?”云轻倒是真没想到秦锋还是个这么有志向的孩子。 “是!”秦锋用力点头,说出了第一句,后面再说就容易了,他说道:“我想当个大将军,然后辅佐太子殿下,和他一起征战四方,让天下一统,四境清平,从此家家户户客居乐业,再也没有战争和流血。” “辅佐太子殿下?”云轻更是诧异,想不到秦锋对夜墨的印象这么好:“你就这么确定太子殿下是明君?” “嗯!”秦锋重重点头,眼神里全是崇拜: “太子殿下是归离的骄傲,虽然他不受当今圣上喜欢,可是每一次归离有了灾有了难,不管是多棘手的事情,他总是第一个前往,而且每一次都能把百姓安置的稳稳妥妥。 哪怕他做了这些事情皇上并不奖励他,还把他的功劳安在别人身上,可是他却从不在意,下次有了同样的事情,他还是依然会前往。他虽然看着性子不好,可是对百姓却是真心好的,姐姐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归离的百姓就没有不爱戴太子殿下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8章 夜墨,我喜欢你 云轻知道那个妖孽太子的民望很高,可是却没想到这么高。秦锋眼里的眼神简直就是她那个年代小男孩崇拜超级英雄的眼神。 秦锋一说起夜墨的事情就停不住,又说道:“其实不止归离,就连西楚北境这些国家对太子也是一样尊敬和敬畏,因为有几次西楚和北境侵犯我归离边境,刚好太子巡游到开战的地方,结果这两个国家就立刻退兵了,可见太子的威望有多大!” 西楚和北境?这可是和归离一样的超级大国。 当今天下是九国三岛的局面,这九国里又分了四大国五小国,四大国分别是归离、西楚、北境还有东海。 其中东海国远悬海外,不大参与云蒙大陆上的事情,其他三大国则是连年征战,连带着下面的小国也不得安生,更不用说其他那些尚不足以立国的诸侯势力。 其实二十多年前归离武帝曾经有机会一统云蒙大陆,结束这种纷争,可是在征伐北境一战中却意外身死,而他的皇后在他的死讯传来后就自尽了,连子嗣都没有留下,这才有当今英帝的继位。 英帝对于夜墨颇为忌惮,从来不允许他碰兵权,可是太子一去巡游两国就退兵,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肯定是那个妖孽太子使了什么手段,对于夜墨的算计和后手,云轻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百姓也不傻的,肯定也有人想到这一点,所以虽然夜墨一次兵都没有带过,可是在百姓的心里,却是归离不折不扣的战神。而且几乎人人都相信,只要有朝一日太子掌了兵权,那一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有这种结果,恐怕就连英帝也想不到吧。 不过,这些关她什么事情?云轻离海中回想起酒楼前发生的那一幕,心又微微疼了一下,她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去想那个妖孽太子的事情了吗,怎么又想到他了? 正好此时药煎好了,云轻借故站起身,让秦锋把药给秦老爷子服下,看着秦老爷子明显好转,就告辞离开,不过离开之前却嘱咐秦风帮她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做灵果园的地方,如果有,就去云府告诉她,顺便让他三天后再到云府去找她,因为秦老爷子要复诊,药方也要重新调整。 做好这些事情,天色都已经黑了,云轻也就不再停留,往云府走去。 到了云府,正想要找王管家要些水来洗漱,忽然间微微一叹,说道:“出来吧。” “云王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战飞又诧异又郁闷,难道他功力退步的这么厉害,连没有武功的云轻都能发现? 云轻拍了拍扬着脑袋邀功的小毛球,有了这小毛球之后,她连小鼠什么的都不用招了,小毛球的感觉灵敏的要命,方圆数米之外根本没有能逃脱它感观的。 “有事?”明知战飞的疑问却不回答,保命的手段越越好。 “殿下请云王女去驯鹰。”战飞说道。 那两只鹰,除了第一天稍微沟通了一下之外,就一直没有机会再理会,现在它们顶多就是不排斥夜墨。 “走吧。”云轻其实并不想去太子府,可是答应了的事情总要做到,她答应过会再去看那两只小鹰的。 到了太子府,看着战飞走的方向,云轻顿住了脚步。 “我是来驯鹰的。”而那个方向,是太子后院的方向,她昨天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里,她记得的。 战飞苦笑了一下:“云王女,殿下的伤得换药,可是你也知道,殿下不喜欢别人碰……” 后面的话,不说了,只有云轻碰触的时候,殿下才没有那么排斥。 云轻挣扎了一下,可是想着夜墨那伤是为了她受的,终究还是心软了,跟着战飞往那边走去。 很快到了夜墨住的地方,上次云轻没有来得及好好看,这次看清楚了,门额上写着飞龙走凤的三个大字:非白居。 “非白?”云轻轻声念了出来。 “是的。”战飞回身笑道:“好多人都以为是书法飞白体的飞白,想不到是这个非白呢。” 云轻眨了眨眼睛,姓夜,名墨,住的地方叫非白,这不是从内到外都黑透了吗?不过不得不说,真的很符合那个妖孽太子。 战飞把她送到门口就走了,云轻想了想,先打发小毛球自己去玩,然后自己在门外立了好一会儿,却都没有抬手推门。 忽然,门呯地一声被气流冲开了,夜墨的声音带着几分邪意传出来:“怎么?不想见孤王?” 他斜靠在软塌上,手中拿着一本看不到名字的书,似乎是刚沐浴完,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说不出的慵懒,同时也说不出的魅惑。 长眉入鬓,眼角飞散着朵朵桃花,随意的一个眼波流转,都像是月光照映在清泉上,波光凛凛的诱人。 他身上披着一件云轻曾经见过的那种丝质浴袍,很宽松,胸前露出一片玉白的肌肤,好像从未经过半点风雨,可是云轻却知道,那薄薄的一层肌肉下,拥有怎样的力道和爆发性。 此时,他的随意垂落在身侧,目光轻轻流转,滑过云轻的面容也不过是瞬间,但只这瞬间,就已叫人失了神。 这个男人,活脱脱是个妖孽,生在人世间,就是为了魅惑众生的。 而她,也不过是被魅惑的其中之一。 所不同的,只是他们离得更近,他曾真真实实地抱过她,亲过她,还不止一次地对她说,她是他的人。 可是现在再见,他的目中却是一片平静,好像她不过是最普通的路人,而之前的种种,根本没有发生过。 云轻扯唇一笑,说道:“哪里,我以为是太子不想见我。” 中午在酒楼的时候,夜墨表达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夜墨目光微挑,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伸手一扯,直接将身上的浴袍扯掉,露出左肩上狰狞的伤口。 夜墨是沐浴过的,原来包好的绷带自然也扯掉了。 云轻很清楚她应该做什么,在夜墨褪下衣服的时候,她也跟了过去。 软塌旁边一应药物和绷带都是准备好的,云轻倒也不用费事。 先仔细查看了一下夜墨的伤口,他沐浴的时候向来都是在那个活水药泉里,倒不用担心伤口会恶化,相反,因为泉水的药物作用,反而有些收口了。 云轻把药物轻柔地涂抹在夜墨的伤口周围,然后拿起绷带为他包扎。 还是一样要绕过他的身体,一样好像要抱着他似的,但和昨天相比,却远没有那份让人难堪的地悸动,有的,只是平静。tqr1 像死水一样的平静。 包了几圈,云轻手法熟练地打了个结,轻声说道:“好了,殿下休息吧。” 说着话,转身就想出去,可是却被夜墨一把拉住。 “殿下……”云轻微微皱眉。 “陪孤王睡!”夜墨好像没有看见云轻的不悦,径自说道。 “我没有这个义务。”云轻瞥开脸,冷淡地说道。 “怎么,见了一个林青泉,就把孤王抛在脑后?”夜墨恼了,又想起荆远帆的汇报: “云王女与青泉公子在酒楼共尽午餐,其间笑语不断,宾主尽欢!” 如果云轻知道这个汇报词,一定会觉得冤枉死,她和林青泉根本就是斗智斗勇,哪里就笑语不断,宾主尽欢了? 可惜他不知道,而夜墨看着云轻冷淡的面容,却只是想着,这个女人对着不相干的人笑,对着他却摆出这么一副面孔来。 “别让孤王说第三遍!”阴沉的威胁。 云轻瞪眼:第二遍在哪里? 看到这个女人还愣在那里,夜黑手中一个用力,直接把云轻压倒在软塌上。 “太子殿下!”云轻急叫。 “想求饶?”夜墨清丽的眉眼高高挑起:“你觉得你这个时候求饶,孤王会不会放过你?” 以为云轻要屈服了,夜墨眉梢眼角都带着微微的得意,这种表情,让他妖孽的容颜凭添一份孩子似的稚气,更显得动人之极。 真的好美,云轻看着这张脸,忽然间什么气都生不出来。 这个男人,生下来就是她的克星吧? “夜墨,我喜欢你……”一句话,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说了出来。 夜墨一下子愣住,如有桃花飞散的眼睛瞬间张大,带着难以想象的诧异。 怎么会有女子这么大胆?多少女人看着他的目光几乎快要喷出火来,可就算是死,也无法说出这几个字。 但是偏偏,这个女人目光清澈的一点别的意味都不带,就这么简简单单,平平静静地就说了出来。 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云轻的眼睛黑白分明,纯粹透明的像是水晶,她的表情那么淡静,可是又那么虔诚。 夜墨一瞬间觉得狼狈,他忽然长身而起,一把拽过软塌上的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云轻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房间里。 云轻躺在软塌上,放任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 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因为一说出来,就是结束,可是云轻还是说出来了。 她是故意的,因为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每天在夜墨的态度中起起伏伏,还不出给自己一个痛快,真的死心了,也就不会痛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9章 错误,不是他的女人 泪,瞬着脸颊一直流着,可是云轻却管也不管,她觉得难过,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疼的要命,可她就是不想去管,只是放任泪水拼命地流着。 荆远帆和战飞两个人在院子外面守着,急得一头汗,方才殿下逃一样的从房间里出来,只丢下一句:看好那个女人,出了事提脑袋来见!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两个赶到这里,门却关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有人似的。 他们既担心云轻出事,又害怕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只好一直守在门外,可是守在这里的每一秒钟,都好像是度秒如年,这一小会儿的工夫,他们两个觉得自己的抬头纹都要出来了。 好在,云轻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不过一柱香的工夫,门开了,云轻慢慢走出来,她的表情平静,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点异样的地方,就好像刚才完全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如果没有发生事情,向来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殿下怎么可能跟逃似的跑出来? “云王女……”荆远帆小声地叫着,想打听出一点端倪来。 “不是说要驯鹰吗?带我去看看它们吧。”云轻淡声说道,好像只是寻常的对话,但,却正好堵住荆远帆要问的话。 荆远帆心知,他肯定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与战飞对视一眼,只好说道:“云王女请跟我来。” 两只小鹰还是养在花园里,因为还没有驯好,所以脚上还拴着链子。tqr1 云轻看到那截链子,心头就一阵不舒服,她命令人把链子打开,两只小鹰立刻飞到她怀里,很腻味地蹭着她,可是这样一来,却有其他兽不愿意了,一个小毛球闪电般蹿过来,两爪子就把鹰挠飞。 刚才这女人为了美男把它扔在一边它就很不高兴了,现在居然还有东西敢和它抢地方。 这女人的怀抱虽然不如美男的怀抱吸引人,可这怀抱是它的,绝不允许其他人霸占! 看着小毛球一副宣示领地的样子,云轻忍不住笑了,拍拍小毛球,把它拎到一边,专心地和小鹰沟通起来,这两只小鹰这些天过的不错,有吃有喝,毛也溜光水滑的,对夜墨也没有之前那么排斥,倒是让云轻省了好大的工夫。 而且云轻还感觉到,不过几天的工夫,这两只小鹰竟似乎有点喜欢夜墨,鹰类是很骄傲的,它们只会向它们认为比它们强的人臣服,而夜墨无疑是这样的人。 云轻扯唇笑了一下,那个男人,连动物都逃脱不了他的魅力。不过小鹰喜欢他,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压力了,她本来是打算如果这两个小家伙实在不愿臣服,就想办法要过来的。 鹰类飞行和辨认的能力都是天生的,只看能不能领悟人类的意图而已,其他人不可能像云轻这样直接和动物沟通,但却有一些特定的手势表达特定的意思,普通人驯鹰需要不断地刺激和奖励来让鹰知道这些手势的意思,但云轻则直接通过念头告诉它们就可以了。 约摸小半个时辰,这两只小鹰已经可以很好地领会到各种手势的意思,云轻也就不再久留,抱着小毛球往太子府外面走去。 荆远帆和战飞一路跟着,想说什么,可是又实在找不出来话。 两个挤眉弄眼拼命让对方开口,那动作大的连云轻都不得不出口了:“两位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走。” “云王女,殿下他……”不开口不行了,荆远帆期期艾艾地看着云轻,希望云轻能看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那啥,殿下虽然长的妖孽了点,可是从来没有亲近过女人啊!在某方面还嫩着呢,云王女能不能再给次机会? “云王女,我们殿下……”战飞也跟着开了口,可惜,跟荆远帆一样,都只能说这几个字,其他的都寄希望于云轻脑补。 云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回去吧,你们想说的话,确定是殿下希望你们说的吗?” 荆远帆和战飞瞬间闭嘴,云王女实在是太坏了,居然拿殿下来威胁人! 在他们愣着的时候,云轻已经走远了,他们也不好再追上去,好在太子府里也不会出什么事,两人互看了一眼,无奈地回去了。 云轻这些日子来了好几趟太子府,对出门的路还是很熟的,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拦住了她。 “我还以为赶走了我,你会多得意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宋婉玉走上前,还是一身白衣,可是此时却不装那种清高的感觉了,只是一脸的恶毒和幸灾乐祸。 云轻皱了皱眉,对于宋婉玉从头到尾她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不想搭理。 其实这种样子才是她的本性吧,不得不说,她的本性虽然挺招人嫌恶,但也比那种装的样子好一点。 “云轻,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殿下只说你是他的人,却没有说过你是他的女人,在殿下眼里,你和荆远帆、战飞,还有这些守门站岗的人都是一样的,可笑你却自以为是,还以为殿下对你有意思,你现在这样,全都是活该、自取其辱!” 宋婉玉平衡了,她得不到殿下,可别人一样也得不到。 “宋医女,一个马上就要被赶出太子府的人,有什么立场来跟我说这样的话?”云轻淡声说道,她和夜墨怎么样,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别人在这里说三道四,尤其是宋婉玉这样的人。 “你胡说什么!”宋婉玉脸色一下变了,尖声大叫。 她回来之后夜墨一直没有发落她,她只盼着夜墨把她之前做的事情忘了,可是现在云轻却这么说,难道她知道什么? 云轻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宋医女,你可见过太子把背叛自己的人留在身边?劝你还是早点收拾行李,免得走的时候太难堪。” 说完,云轻像拔苍蝇一样把她拔到一边,直接从她身边越过去。 走出两步,忽然又转回头说道:“你猜那天晚上在云府要杀我的人,太子知不知道是谁主使的?” 宋婉玉一张脸唰的惨白,如果之前很难想到有谁会想要杀云轻,那么在明园的事情发生之后,这件事情却变得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宋婉玉派人去杀云轻,结果被云轻抓住,幽魂阁派人去灭口,再以这件事情威胁宋婉玉诓骗夜墨……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你……血口喷人!殿下不会信的!”宋婉玉尖叫。 “你这么认为就好。”云轻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可是这承认还不如不承认,只会让宋婉玉想的更多。 不再理会宋婉玉,云轻径自离开。 她是在夜墨那里碰了壁,可也不代表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就宋婉玉这点水准,想踩她还差得远。 帮夜墨治伤还有驯鹰花了不少时间,回到云府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虽然有小毛球在,可是在离开的时候,云轻还是习惯性会叫一只小鼠帮她看家。 一到屋子跟前,小鼠就吱吱叫着跑来迎接她,这只小鼠长的特别胖,两只眼睛黑豆似的,跑起来的时候屁股一扭一扭,憨态可掬。 云轻心头不由微暖,就算这世间人都弃了她又怎样?至少她还有这些动物伙伴。 “喂,你们求偶的时候都是什么样的?我好像失恋了呢!”云轻说道。 小鼠眨着眼睛,不懂云轻在说什么,倒是怀里的小毛球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高高地昂起了头。 只有长的像本圣兽这么可爱的才不会失恋,你这种女人失恋是正常的好不好? 云轻对别的动物只能约略地感受到它们的喜怒哀乐以及喜欢或者不喜欢,可是对这小毛球却是清晰地可以感应到它每一个细微情绪和表达。 “今天你睡外面!”拎着它的颈皮,往外一扔! “嗷嗷嗷……”抗议,小毛球飞速往房间里蹿,可是…… 啪…… 圣兽大人在门上拍成一个肉饼滑了下来。 云轻随意洗漱了一下就爬上床睡觉,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直到天亮时分才模模糊糊的睡着,可是刚睡了没一会儿,她就不得不起来。 马车里,云轻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街景,脑中却是不断地思考着。 她现在是要去皇家别苑清荷苑,皇后今天在那里给赫连明泽和赫连明沚兄妹接风,叫她也过去参加。 虽说以她的身份参加这样的宴会并不稀奇,可是以皇后对她的厌恶,绝不可能主动邀请她。 但现在偏偏请了! 这是谁的主意?是皇后?云娇?还是赫连明沚?她们想做什么? 但无论她们想做什么,她现在都不能不去,因为这是皇后的旨意,不去,就是抗旨不遵,皇后更有借口对付她。 云轻微微垂下眼睛,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自从上次召唤出万只吸血蝙蝠之后,她的精神力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虽然能和一两只动物单独沟通,但却完全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大规模的召唤动物。 失去这个能力,对她而言,就是少了一项最重要的保命的后手,唯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摸了摸怀中的小毛球,幸好,还有这个小家伙陪着它,也许今天,要全靠它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0章 下药,叫的千回百转 一路想着,很快就到了清荷苑,此时时间还早,客人几乎都还没有到,但皇后作为此次宴会的主办人,却是早早的到了,小宫女一路把云轻引到了皇后休息的地方。 房间里人不多,皇后,几个命妇妃子,还有云娇。 云娇一看到云轻,眼睛里猛地闪过一道怨毒之极的光芒,那样子,恨不得把云轻生吃了。 这目光让云轻心头闪过一丝警觉,云娇想嫁给夜天玄,已经如愿了;云娇不想让她同入玄王府,也已经如愿了。现在她和云娇之间应该没有不死不休的事情,为何云娇会用那么怨毒的眼神看她? 难道是双头玉蚓的事情暴露了? 云轻想想已经被她入土为安的小虫子,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 思忖间,皇后声音冷冷地开了口:“云轻,你身为南昭王女,可是却行为粗鄙,难登大雅之堂,今天本宫在这里招待西楚三皇子和四公主,邀了京城中诸多名门贵女及公子相陪,你也在旁边看着,好生学习学习,不要总把南昭的那一套拿到归阳来!现在你先下去休息,等宴会开始本宫自会派人去叫你!” 说着话手一挥,好像不想看到云轻一样,直接让人把她带走。 这样就完了?皇后虽然说话不好听,可是这样的程度和云轻想象中委实差的太远,这几乎连刁难都算不上。 难道重头戏在后面?云轻一路想着,一路被宫女带到了一间僻静的房间。 “云王女,您请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叫奴婢。”那宫女说了一句就退出去,只留下云轻一个人在房间里。 云轻一头雾水,她现在是真的弄不明白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她打量着这个房间,很普通,装饰华丽但却算不得名贵,可以看得出是一间标准的客房,桌上有一壶茶水,云轻用指尖蘸了一点就知道没毒,但她还是不敢轻易尝试,今天的一切,都透着陷阱的味道。 一旁的瑞脑销金兽烟炉里燃着香,云轻辨认了一下,也是没有毒的,只是很普通的清心宁神的作用,归离贵族常用的。 她把房间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干脆在椅子上坐下来闭目养神,如果现在没事,那重头戏就一定在后面,她昨夜几乎没睡,现在需要好好地养养精神。 坐着坐着,忽然间手指上一疼,她猛地警醒,这才发觉,刚才那片刻的工夫,她竟然差点睡着。 可是不可能啊,她向来最是警醒的,以前执行任务时七天七夜不睡都有过,何况昨夜还多少睡了一会儿,怎么可能会睡着? 难道是…… 目光移向窗台上的香,又轻轻地嗅了嗅周围的空气。 她出身丛林,五感远比常人要发达,这一嗅,就发觉有一种隐隐的气味,极淡,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分辨不出来。 这是柘木的香气,这香本身没什么,可若是混合了香炉里的香,就会有迷魂药的作用,说白了,就是催眠。 皇后要让她在这里睡着,她要做什么? “嗷嗷嗷……”小毛球低低地叫了起来,有人来了! 云轻眼神一缩,拍拍小毛球的头:“干得好!” 刚才如果不是叫毛球咬了她的手指,她恐怕就真的睡着了,而那之后会发生什么,真是不敢相想象。 脚步声清晰地在门外响起,云轻听到一个声音问道:“里面怎么样?” “回玄王,一直没有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夜天玄!云轻的眼睛一下眯起,夜天玄迷晕了她,接下来想做什么,就算是用膝盖也能想得到。 这里是皇后办的接风宴,京城几乎一多半的公子贵女都会到场,而且还有西楚的赫连明泽和赫连明沚,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和夜天玄发生了什么事,比如被捉奸在床,然后再被那些人看到,那云轻就是想不嫁给夜天玄都不行。 毕竟之前南风馆的事情是扑风捉影没有任何证据,而这一次却会是实实在在的,有那么多人证,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上次小巷对话,她以为她把事情都说清了,可是想不到夜天玄还没有对她死心。 没有死心就罢了,竟然还用出这么卑劣的手段。 这种男人,居然出身于皇家?居然是夜墨的兄弟? 同样都是皇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一个虽无情却高贵,而另一个,则只会让人恶心。 云轻心头像吃了只苍蝇一样,她拍拍小毛头,低声说道:“给我把他咬晕!” “嗷嗷嗷……”小毛球低叫,它的毒液都是藏在牙齿里的,它可以控制毒液的数量,咬昏中毒咬死,都只在它一念之间,方便的不能再方便。 门上一响,夜天玄要进来了,云轻连忙身形一闪到了桌前,伏身趴在桌子上,做出睡着的样子。 夜天玄推门进来看到云轻这副样子,顿时心中大喜,连忙把门关上,往云轻走过来。 趴在桌上的女子面容清秀瓷白,睫毛长长的,鼻子小小的,嘴唇红红的,这相貌,初看上去只觉得清秀,看得久了,却是越看越耐看,而且越看越美。 夜天玄忍不住伸出手,就想去碰触云轻,可是突然,云轻猛地张开眼睛…… “你……”你没睡着! 夜天玄想说,可是后面的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有个白色的影子一下从云轻的怀里窜出,对着他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噗噗噗……”咬过之后,小毛球立刻回到云轻怀里,一个劲地往外吐口水。 呜呜呜,它不要咬那么猥琐的人啦! “回去给你灵果吃,上好的……”云轻安抚着小毛球受伤的心灵。 小毛球立刻伸出爪子,比了个五的姿势,它一只手上只有五个爪。 “两个,不然就没有。”灵果那么贵,小毛球那种吃法,她哪供得起? 夜天玄看着一人一兽旁若无人的讨价还价,只觉得恼怒非常,可是他头脑晕晕沉沉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小毛球的毒液,把他说话的能力都冻结了。 “震惊是吗?不服是吗?”云轻嘲讽说道:“玄王爷,有人叮嘱我,要小心你!” 此时此刻,云轻才想起林青泉的话,同时心里也冒出一个疑问。tqr1 那个男人,是能未卜先知吗?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就太可怕了,因为他竟然对归离皇室之人的性子了解到这种程度。 一阵恼怒和挫败涌上夜天玄的心头,他狠狠地瞪着云轻,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而此时,毒液也发挥了作用,夜天玄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喂,慢点晕!”云轻连忙伸脚,这才在夜天玄倒地之前勾住了他的身体,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正在想着要不要从窗户跳出去,外面忽然又传来脚步声。 “云小姐!”之前引云轻进来的宫女恭声见礼。 “王爷进去多久了?”云娇问道,虽然极力维持着骄傲的感觉,可是声音里却不可避免地带着愤怒和伤心。 她不甘,不服,凭什么她都已经这么努力去讨好夜天玄,夜天玄心里还是记挂着云轻,还是想方设法要把云轻弄到他的府里? 而更可恨的是,一向表现出很喜欢她的样子的皇后娘娘,竟然也支持夜天玄这样胡来。 是云轻不好,都是云轻不好!如果不是她那么狐媚,玄王爷也不会被她勾引。 夜天玄是她喜欢的人,皇后是她得罪不起的人,所以云娇把所有的账全都算在了云轻的头上。 云轻眼睛再一次眯起,这件事情,云娇明显是知情的,否则之前看着她的时候,不会露出那么怨毒的神色。 可是她虽然知情,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有任何提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她就眼睁睁看着夜天玄对她做手脚,甚至现在看着夜天玄玷污她的清白。 云娇心里现在一定把自己想成了一个苦情戏女主角,她深爱的人临幸别的女人,她就在门外,可是却不能阻止,甚至连说一句的权力都没有。 云轻也相信,云娇现在的感觉一定和吃了几百个黄连加青桔子皮一样,又苦又涩,可是她却只想说两个字:活该! 如果她肯提醒她一句,她自然会想出办法破这个局,绝不让云娇为难半分。 可惜…… 云轻眼睛一转,忽然娇声叫了起来:“啊……王爷……你不要这样……你马上要娶姐姐了……不要……你是我姐夫……” 她叫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那叫一个莺啼婉转,怎么刺激云娇就怎么叫。 云娇那个女人,所有的心计都用在争夜天玄的宠上了,她就不信这么戳她心窝子的事情,云娇能忍得住。 果然,只听外面传来那个宫女焦急的叫声:“云小姐,你不能进去!” “滚开!”云娇厉喝,眼睛都红了。 里面的人是她的未婚夫,就算有人要和他行鱼水之欢也应该是她,凭什么她要在这里听着他和别的女人做这种事情?凭什么她还要在别人发现的时候故做大度的样子,开口让夜天玄把云轻纳入府中? 她不要,她受不了!夜天玄就不能只有她一个吗? 呯!云娇什么也顾不得了,狠狠推开了门……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1章 看戏,玄王爷大被同眠 下药让自己的儿子成其好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吴皇后也没有让太多人守着,只有那个先前带云轻过来的宫女。 这一个人怎么拦得住云娇,门一下被云娇推开了,可是刚推开,云娇就觉得后颈一疼,紧接着眼前一黑,直接就晕倒在了地上。 云轻瞪了小毛球一眼,挑嘴的家伙,咬了夜天玄之后居然不肯再咬了,害她要亲自动手。 “云王女,你没有睡……”宫女惊叫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跑。 完了,现在事情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必须要赶快通知皇后娘娘,尤其等一会儿千万不能让人过来。 “一颗灵果!”云轻说道。 这宫女跑的挺快的,她不会轻功,追起来还真挺费劲。 “嗷呜!”小毛球低叫一声就冲了出去,云轻略微惆怅了一下,这么贪吃,真的是圣兽嘛?tqr1 小毛球出嘴果然不是盖的,宫女刚跑出一步,就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幸好皇后为了做这种事情选的是个僻静地方,而且还把周围的人都赶走了,所以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怕人听到。 云轻把宫女也拖进了屋子里来,看着地上的三人一脸冷意。 想设计她?现在倒要看看是谁设计谁。 她把夜天拖上床,随手扯掉他的衣服,然后又把云娇和那个宫女的衣服也扯掉,放在夜天玄的身边。 她并没有做的太过分,只是扯掉了外衣,然后把贴身穿的衣服弄乱,毕竟这种事情,只要有个样子就行了,谁都不会去深究的。 扯那个宫女衣服的时候,云轻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个宫女只是替人办事,但很快她就把这种同情放下了。 每个人都是在不断的选择之中,既然这个宫女选择了去做这种事情,她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 而至于云娇,她不是不想让别人和她一起入玄王府的门吗?现在她就偏偏帮她找个人。 还没有成亲,就妾妻三人大被同眠,而且这人还是皇后身边得用的宫女,到时候看云娇怎么办。 云轻从不主动惹事,可是事找上门来了,她也绝不怕事,敢对她做那么卑劣的事情,就不要怪她出手还击。 做好一切事情,云轻把小毛球留在屋子里,自己则掀窗一跃而出,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今天这出戏就是针对她的,自然要躲好,因为一旦她露面,皇后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安排有问题,那她刚才的力气也就白费了。 要知道,把三个人拖到床上可是很累的。 才把身形藏好,就听到前方有声音响起,她透过枝叶看过去,只见一大群人往这边走过来,为首的一人是夜静雅,她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身材高大,五官英俊周正,只是眉宇间隐约透着一份阴厉轻浮,让人对他整体印象都要下滑几分。 而女子一身红衣,五官张扬艳丽,就连走路都微微抬起的下巴更是说明,这是个骄蛮任性,而且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不过据说西楚多皇子少公主,赫连明沚身为为数不多的几个公主之一,受宠一点也不是什么怪事。 云轻唇角一勾,这个宴会还真是有意思,好像把她的仇家都聚全了。 这宴会虽是皇后主办的,但没有正式开始之前,皇后都是不会出席的,夜静雅就负起了接待的重任,只听她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清荷苑不仅有荷花,还有一株天下名品的大叶海棠,它早不开花晚不开花,偏偏今日开花,一定是听说三皇子和四公主要来,所以才巴巴地赶着迎接,咱们这些人可真是借了三皇子和公主的光了。” 夜静雅虽然娇蛮了些,但终究是皇室出身,这几句话说的极漂亮,可是云轻却冷冷地沉下了眼睛。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方才进去的那间房间前面,就种着一株海棠。 这些人好快的动作,好精密的设计。 如果不是她发现的早又当机立断,只怕现在已经被堵在房间里了吧? 思忖间,夜静雅已经引着人过去了。云轻唇角一勾,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光明正大地跟在了那些人的身后。 夜静雅唯恐看见云轻丑事的人不够多,足足带了四五十个人过来,长长的走了一路,云轻就算跟在后面,也没有什么人注意。 说话间,就到了方才云轻休息的那间屋子前面。 “我叫里面的人准备些茶点……”夜静雅一路压着性子才走到这里,这会儿早就等不及了,一把就推开房门。 一推开,她就啊地一声大叫,连忙退了出来。 “里面……里面……”她一脸娇怯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好意思说里面怎么了,可是垂下的眼睛里,却分明有一丝得意滑过。 床上乱七八糟地躺着人,看来皇兄一定是准备好了,到时候只要说是云轻自荐枕席,然后把她当妾纳回去就可以了。 云轻那个贱人敢几次三番地对她不敬,等她做了妾,看她怎么收拾她。 正暗自想着,忽然听到一道声音问道:“静雅公主,里面出什么事了?” “里面……”夜静雅正要说话,一抬头,面色却一下跟见鬼了一样,惊声叫道:“云轻,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 “我应该怎么样?”云轻笑眯眯的:“静雅公主说话真是奇怪,我在这里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是……”夜静雅整个人都混乱了,云轻不是应该在里面吗?她是怎么出来的?什么时候出来的?为什么没有人来通知她? 更重要的是,如果云轻在这里,那里面的人是谁? 不管是谁,都绝对不能让人看见,夜静雅强笑说道:“里面乱得很,我看就不要进去了,我们等一会儿再来看海棠吧,我先叫人来打扫。” 说着话就把门拉上,引着众人往外走。 可是,她想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也要看云轻肯不肯。 念头微微一动,联络着还在里面呆着的小毛球,小毛球本来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画圈圈,感觉到云轻的感召,懒洋洋地爬起来,跑到凳子跟前伸爪一勾。 哐啷…… 实木凳子摔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声声响。 这声响之大,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没有听不到的,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有胆子小的贵女一下子惊叫起来:“啊,有贼!” 这一叫可是不得了,今天是皇后娘娘宴客,来的人非富即贵,守卫工作做得严严实实,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那贵女喊了一嗓子,立刻有侍卫听到跑了进来。 为首的队长更是一脸担心加惶恐,这清荷苑的防守是他亲自检查过的,怎么可能有贼?如果在皇后的宴会上出了我什么纰漏,他这队长就算是做到头了。 “公主,出什么事了?”侍卫一跑进来就大声询问,而且作势要冲进去。 夜静雅哪里能让他们冲进去,当即大声说道:“没事,你们先退……”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房间里突然传出啊的一声尖叫。 原来是凳子砸下去的声音太大,把里面的几个人都惊醒了,而云娇从来都是沉不住气的,醒来一看到有人在自己身上,连是谁都没有看清,就先一步大叫出来。 “保护公主和各位公子小姐!”连尖叫声都传出来了,侍卫哪里还能相信夜静雅的话,狂吼一声就带着人啪地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 可是闯进去的瞬间,他却愣住了,手还保持着拔刀的姿势,整个人跟石像一样,石化了。 怎么会是这样? 正对房门的大床上,坐着一男二女,都是衣衫凌乱,正匆匆忙忙地穿着衣服,那两个女子一个是南昭王府大小姐,一个是皇后身边得用的宫女,而那个男子,赫然是皇后的亲生儿子,玄王夜天玄…… “是玄王爷!他们在做什么?” “不会吧,那云小姐和玄王爷不是已经订婚了吗?难道连这两天都等不及?” “何止等不及,没看床上还有一个吗?” “真看不出来,玄王爷还是这种人……” “那云大小姐也不差啊,这种事情都容得下,将来定是个好主母!” 上流社会最缺的永远不是八卦,尤其是身份尊贵之人的八卦,当即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云轻!你……你……”夜静雅急得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设计好的事情里,明明只有云轻会衣衫不整,而且是扒着夜天玄的样子,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就再傻,也知道她现在把她皇兄陷入一个很糟糕的境地里了。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云轻搞的鬼,可是她指着云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呀?难道说她们本来是打算陷害云轻的? 什么叫哑巴吃黄连,什么叫有苦说不出,她现在全都体会到了。 而云轻则只是站在一边,面上的表情淡淡的。 想陷害她,也得有陷害她的本事才行!否则的话,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 赫连明泽和赫连明沚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番,几乎立刻就猜出是什么情况。 他们都是皇家的人,对于皇家这种龌龊事情比谁了解的都清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2章 威胁,本王是在救你 “云王女真是好手段。”赫连明沚冷笑着说道。 “四公主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云轻微微一笑:“静雅公主来这里看海棠可都是借了四公主的光,云轻可不敢抢功。” “你……”赫连明沚顿时一噎,虽然刚才夜静雅那么说不过是客套和托词而已,可是云轻现在把这句话抬出来,她还真没法反驳。 狠狠瞪了云轻一眼,赫连明沚冷声说道:“云王女,宴会还长着呢!” 说完,就转过头,理也不理云轻。倒是赫连明泽一直看着云轻,眸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一会儿工夫,里面的人都已经穿戴整齐,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夜天玄恼怒非常,所有的一切明明都设计得好好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今他在皇后宴会上做出这种事情,脸面扫地不说,而且还有一个母后得用的宫女,这该怎么交代? 正焦急着,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威严响起:“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 随着声音,皇后带着一行人快速到了门前。 虽然皇后极力维持着自己的仪态和步伐,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走的十分急,眼中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皇后娘娘……” 满院的人立刻跟吴皇后见礼,云轻也跟着略福了一福,没办法,官大半阶压死人,这里的人都在行礼,她要是不行就太显眼了,而现在她并不想让自己这么显眼。 皇后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过来眼睛就狠狠瞪向云轻,恨不得把她直接撕了。 但这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她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对着夜静雅略带责备地说道:“静雅,你这孩子怎么把人带到这里来了?本宫为了今日的宴会,特意给你皇兄和皇嫂准备了一身新衣服,叫采英拿给他们寻个僻静的房间换一换,你这倒好,全让大家看了笑话!还不请大家回宴席喝两杯酒赔罪!” 吴皇后终究是在宫里呆久了的人,表面上是责备,可是实际上却是轻描淡写地把所有的尴尬都化解了,他们只是来换衣服而已,其他的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虽然众人未必相信,可是这话是从皇后嘴里说出来的,他们就是不信也得信! 夜静雅反应过来,连忙顺着吴皇后的话把人带走了。 云轻略挑了挑眉,吴皇后来的这么快,让这出戏没怎么演就结束了,多少有点可惜,不过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就不信那些公子贵女们会真的相信吴皇后说的话,今天这事儿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得满京城皆知。 当初云娇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她就用什么手段再还回去! 眼见着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云轻一转身正要离开,却一下子被人叫住。tqr1 “云轻!”院子里的人都走光,夜天玄终于可以从房间里出来,他满面都是怒气,走到云轻身边咬牙切齿说道:“你以为本王在害你?本王告诉你,本王是在救你!” 云轻瞬间就呵呵了,对她下催眠药,还把那么多人引来打算看她的活春宫,这是救她?当她是白痴么? 下巴微抬,云轻冷声说道:“如果玄王爷救人的方法都是这样的,那请恕云轻消受不起!” “你……”夜天玄还要说什么,可是却一下被皇后打断了。 “玄儿,跟这种女子还有什么好说?还不跟本宫离开!”吴皇后的声音冷到不能再冷,可是却一眼都没有看云轻,只是严厉地盯着夜天玄,似乎在警告他。 吴皇后平时看起来并不严厉,甚至是有些温吞的,可是此时发起威来却别有一股狠意,就连夜天玄也不敢轻易违背。 他咬了咬牙,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吴皇后离开。 在夜天玄之后,云娇也走到了云轻的身边,她看着云轻的目光极为复杂,既有怨毒,又有一分快意,怨毒很明显是因为云轻让她出了丑,而快意…… 一时半会儿,云轻却想不明白。 云娇盯着云轻说道:“云轻,如果等会儿发生什么事情,你要记得,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她半步也不停留,紧跑两步追上了皇后和夜天玄的步伐。 云轻眉头微微皱起,看来今天这场宴会根本就是完全针对她的,吴皇后的表现和云娇的话语,无不说明她们是早有准备,可是她们准备了什么,等会儿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却一点也猜不透。 因为出了这件事情,宴会开始的时间往后延了半个时辰,云轻不想那么早到宴会上去,就抱着小毛球一路走一路思索。 她尽捡着僻静的地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清荷苑的后园,因为今天皇后宴客,这里都清了场,没有什么人,云轻正想走出去,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因为,前方已经有人了。 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她站在荷池边,背影修长清雅,虽然看不到面目,但却让人可以确定,他的面容,一定也是清朗明俊的。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总让人感觉有点寂寞。 在他的身前,是一池开得有如七月骄阳般灿艳的荷花,接天莲叶层层铺展,朵朵娇荷红艳含春,在这样明丽的色彩中,唯有他一身白衣,孑然而立,身后束发的白色丝带轻飘,在风中转了几个圈,却找不到可以依附的地方,只能再次垂回到身后。 真的是,好清雅的人。 也真的是,好寂寞的人。 云轻想不到皇后这一次的客人当中竟会有这么出众的人,可惜原主对京中的公子贵女不熟悉,连带着她也不能确定这个男子的身份。 “公子,宴会要开始了,皇后娘娘请公子过去。”一个身材高大壮硕,面容忠厚老实的青年男子走到那男子身边,恭敬说道。 云轻闻言立时一惊,她还以为她只看了那个男子一小会儿,没想到居然看了这么久,连皇后的宴会都要开始了。 那个身材高大的人看样子是那个男子的仆从,从他的话里听得出来,就是皇后也很重视这个男子,不然的话不会用请这个字,而且不是用宫里的奴才请,而是用他自己的仆从来通报。 这可是极高的待遇了。 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呀?云轻更好奇了,不过却没有急于一时,反正等会儿在宴会上一定会见到的,到时候自然知道。 想着,她转过身,先往宴会的方向走去。既然今天的宴会是针对她的,那么就算躲也没有用,皇后总能找到办法让她出席。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主动去。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从来不是怕事的人。 等到她走远,荷池边的男子却轻声开口问道:“走了?” “回公子,走了。” “长生,你觉得她如何?” 身材高大的男子想了一下,才说道:“有勇有谋。”然后将方才看到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跟这男子讲了一遍,还特别说了说小毛球的事情。 有勇有谋这四个字用在一个女子的身上,绝对是很高的赞誉了,这个叫长生的仆从刚才也不知道在哪里,竟将云轻所做的一切全都看在眼中。 白衣男子静静地听着,听完之后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自己对着荷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才淡声说道:“走吧。” …… 同一时刻,夜墨正和吴宝珠在归阳城中游玩着。 确切地说,是吴宝珠在游玩,夜墨只是在一边站着而已。 若不是为了不让皇帝当场把那个蠢女人指给夜天玄,他也不会答应陪吴宝珠三日。 不过他所谓的陪也不过是把人带到地方,然后吴宝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至于他自己…… 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摆明了没事别来烦孤王。 吴宝珠心头焦急,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装模做样的赏了一会儿花,就走到夜墨身边笑着说道:“太子哥哥,这归阳城我也来了好几次了,好玩的地方差不多都玩过了,倒是城外从来没有去过,不如太子哥哥带我去城外玩玩吧。” 出城? 夜墨眼睛微微一眯,好端端地,吴宝珠为什么要出城? “你真想去?”夜墨淡声问道,眉眼处轻轻一挑,立时挑动的眼角桃花朵朵飞动。 吴宝珠一时意动情迷,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她连忙点点头,眼神中一片期待。 “那就走吧。” 夜墨说完话,就径自走在前方,他今天穿着一身淡紫色太子常服,外罩轻纱罩袍,罩袍中嵌有银丝暗绣,行走间光芒流转,更将他整个人衬得长身玉立,尊贵非凡。 吴宝珠想不到夜墨居然这么好说话,连忙跟了过去。 到了城门处,夜墨忽然一住身,淡声叫道:“来人。” 战飞本欲上前,可是看到夜墨唇角似笑非笑的那抹弧度,立刻踢了一个疾风卫上前。 那疾风卫满面不愿,可是架不住战飞官比他大,只好郁闷地上前。 “务必保护好宝珠公主的安全。”夜墨淡声说道。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3章 定罪,勾引王家子侄 吴宝珠起先并不知道夜墨为什么要叫人,待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一甜,没想到夜墨竟然这么重视她,不过是出个城,竟还特意嘱咐侍卫要注意她的安全。 “太子哥哥,你如此看重宝珠,宝珠无以为报,无论你想要宝珠做什么,宝珠都是愿意的……”感动之下,居然吐了衷肠。 夜墨美眸轻眨,终于正眼看向吴宝珠,吴宝珠立时心脏跳得更快。一起游玩了一天半,这还是夜墨第一次正经打量她,他是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了吗? “太子哥哥……”吴宝珠近乎虚弱地叫了一声,没办法,谁让这个男人这么好看,只是被他看一眼,就好像全身都要酥掉了。 “宝珠公主不会是有病吧?”夜墨唇角微勾,妖孽面容魅惑惊人。 吴宝珠意乱情迷之下也听不真切,还以为夜墨是关心她,咬唇忍羞说道:“我是病了,这病,却是对太子哥哥的相思病……” “相思?”夜墨眉头高高挑起,身体也因为惊讶而微微倾向吴宝珠。 吴宝珠只觉得一股男子特有的强大气息扑面而来,更是让她心头小鹿呯呯乱跳。 “太子哥哥……宝珠自第一面见到太子哥哥,就……” “宝珠公主在城外玩的愉快,孤王就送到这里了。”就在吴宝珠沉浸在自己的一片深情之中时,夜墨却忽然转身,大步往城中行去。 “太子哥哥……”吴宝珠惊诧至极,夜墨不是已经答应要带她出城玩了吗? 可是刚走一步,方才站出来的疾风卫就挡在了吴宝珠身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宝珠公主,属下陪你出城游玩。” “滚!谁要你陪!我要太子哥哥陪,皇上说了的,让太子哥哥陪我游玩三日!” 吴宝珠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前想要跑到夜墨身边,但那个疾风卫哪里会让她如愿? 要知道,他如果连这种事情都办不好,那回去之后绝对会被战统领狠狠收拾的。 他一伸手拦住吴宝珠,口中说道:“宝珠公主一定是弄错了,皇上说的是让殿下陪宝珠公主在京城游玩。” 京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既然吴宝珠要出城,那可就一点也不关夜墨的事情了,所以当吴宝珠说要出城的时候,夜墨才会答应得那么痛快。 他陪着吴宝珠到京城门口,可是把皇帝的命令执行的彻彻底底。这也向来是他处事的作风,就算让皇帝难受,也绝不会让他抓到半点把柄。 吴宝珠挣扎的动作顿时一僵,她万万没想到,夜墨打的竟是这个主意,那她刚才的那些告白和诉说衷肠,根本就是自以为是,自做多情? 想想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话,吴宝珠只觉得羞愤难当,忽然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战飞一直关注着后面的动静,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一撇嘴说道:“这种程度就晕了,还真是个娇小姐,比云王女差远了。” 想当初,云王女在明园受到那种对待,也都没有晕过去。 云王女三个字一入耳中,夜墨眉头就不由微微展开,连神色都温柔了几分。 那个女人,确实强悍多了…… 可是一转念,就又想到昨天夜里的事情,他的面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殿下,那个女人要怎么处置?”战飞问道。 下属已经替他挡了一次了,总得帮他解决好后面的事。 “扔回宫里去。”夜墨不在意地说道。tqr1 “是!”战飞立刻应了一声,刚要去传话,夜墨忽然又叫住他。 “殿下还有事?” “去给孤王查查,今天城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事!” 吴宝珠不会无缘无故要和他出城,一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战飞正要去,忽然荆远帆从远处飞奔而来,到了夜墨跟前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就急声说道:“殿下,云王女出事了……” …… 清荷苑里,云轻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整个人都沉默着。 从她来这里的第一瞬间,她就知道她一定会见到这个人,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又会是这么突然。 “云王女,你来归阳才不过几天的工夫,怎么,连自己的母妃都不认得了吗?”皇后居高临下,淡淡地说道。 然而那神色里,却含着无限的威压。 云轻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皇后这个表情,似乎是吃定了她的样子,可是皇后到底准备了什么后手? 在皇后身边站着一个妇人,与皇后年纪差不多,一身华贵衣裙,而面容更是化成了灰她都认得,正是从前对原主百般欺压的继南昭王妃王夫人。 “王夫人。”云轻不卑不亢,淡淡打了声招呼。 知道她是怎么对待原主的,那一句母妃,她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轻儿,怎么出来才几天,就连母妃也不会叫了吗?”王夫人仿佛埋怨似的轻声说道。 王夫人是妾出身的,能爬到现在的这个位置,心计自然不容小觑,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云轻在众人眼中落下了一个没有规矩的印象。 如果云娇有王夫人一半厉害,只怕云轻在归阳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轻松。 这么说来,她倒是有些感谢王夫人早早把云娇送进归阳,没有留在身边培养,不然的话,斗这一老一小,还真有点费劲。 “王夫人说哪里话,我母妃与父王一同辅佐先帝开疆拓土,父皇封王时,就连当今圣上也说过我母妃是不可替代的。而且王夫人也知道,我乃是堂堂正一品王女,秩比公主,而王夫人……” 云轻淡淡一笑,没有说下去。 原主的母妃可不是什么娇小姐,而是辅佐着先帝一起打过天下的,所以原主才能一出生就被封为王女。 而南昭王妃的品秩其实也是正一品,可是因为王夫人是妾扶上去的,按例降一级,所以只是个二品诰命夫人。 这天底下,哪有女儿比母亲的位份还要高的?换言之,王夫人根本没有资格让云轻叫她一句母妃。 同样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云轻半点不落下风,就把刚才被王夫人落下去的面子找了回来。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想让她叫她母妃,想都别想! 凭她对原主做的那些事情,她不找王夫人的麻烦,王夫人都该烧高香了。 王夫人身份低微,最恨别人拿身份说事,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却立刻掩去了,只是淡声说道:“王女说的不错,只是我终究嫁给了王爷,虽然比不上王女尊贵,可有些职责还是要履行一下的……” 说着话,她的面色猛然一厉,厉声喝道:“云轻,你可知错!” 这一声厉喝非常突然,尤其是王夫人之前说话都非常轻柔的情况下。 如果换了一般的人,只怕这一声就要被吓住,可是云轻是什么人?丛林里最多的就是意外,就是她睡觉的时候突然有只熊瞎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没有被吓到过。 “云轻不知有什么错,还请王夫人明示。”云轻淡言道。 王夫人看到自己没有吓到云轻,面上的神色也变了变。 这个丫头是她养大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云轻。她明明既懦弱又胆小,在南昭王府的时候,她随意一句话,就能让云轻吓的连哭都不敢大声,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来了归阳才几天?怎么居然就这么大胆? 她心里疑惑,可是面上却没有表露半点,只是一欠身转向皇后,微一躬身说道:“臣妾先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明知这是皇后娘娘招待客人的宴会,可是有件家事实在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而且这件事情还关涉到皇家体面,臣妾如果不处置了这个逆女,对皇家也无法交代,请皇后娘娘允准臣妾当众处置这件家事。” 她说的谦卑至极,皇后一笑,说道:“今天这个宴会是为了招待三皇子和四公主,南昭王妃,你问本宫没有用,得问三皇子和四公主才行。” 话音方落,赫连明沚就立刻说道:“南昭王妃不必在意我与皇兄,只管自便就是!” 说着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往云轻看去,神色里全是幸灾乐祸。 她真没想到皇后居然把南昭王妃请来了,今天这出戏可有得看了。 云轻根本不理会她的目光,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她倒要看看,这群人究竟想演什么闹剧。 “云轻,你勾引本王妃家中子侄,做出有辱皇家体面的事情,还不认错!” 王夫人的话一出口,坐在皇后下首处的夜天玄面色就变了变,但终究,他什么也没说。 王家子侄?她什么时候勾引过王家子侄? 云轻正犹疑间,一个男子被两个人押了上来,跪倒在云轻身边,云轻看到他顿时瞳孔一缩。 这个人她认识,她刚穿越过来时,原主的贴身丫头红玉诬陷她去南风馆,她召来万鼠,以万鼠噬身的惩罚逼红玉说出幕后主使人,就在红玉马上就要说出的时候,一个侍卫杀了他,而现在这个人,就是那个动手的侍卫。 想不到他居然是王家的子侄,难怪对云娇那么忠心。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4章 名份,皇后想做什么 “皇后娘娘,都是妾身管教无方。云王女身份尊贵,又是前王妃姐姐留下来的,妾身一直都不怎么敢管,谁知她竟养成了轻浮的性子,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王夫人好像用尽用力才说出这几个字,满面都是嫌恶之色,又接着说道:“也是书维年轻不懂事,才会被云轻勾引。臣妾原本并不知这事,谁知书维听说云轻与玄王爷解除了婚约,居然求到臣妾头上,请臣妾将做主将云轻许配给她,臣妾这才……” 王夫人忽然在皇后娘娘身前深深一福:“臣妾斗胆,请皇后娘娘看在故去先王妃姐姐的情份上,不要再追究云轻有辱皇家体面一事,臣妾愿意让侄儿娶了她,也算是给她一个名份,不至于让她以后做人难堪……” 做人难堪? 把这种事情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还说以免她以后做人难堪? 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云轻几乎要笑出来,还有比这更拙劣的谎言吗? 她现在终于明白夜天玄之前对她说的话,他在救她,因为如果她不嫁给他,就要嫁给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王家子侄。 她也明白了云娇对她说的话,原来她早就知道王夫人到京了。 她更明白皇后为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是王女,秩比公主,皇家刚刚退了她的婚,一时半刻也不好再为她指婚,否则的话,就好像是把皇家不要的推给别人一样。可是王夫人来了就不一样了,就算不是亲生的,她也是云轻名义的母亲,完全有权利支配云轻的婚姻,而由王夫人出面求皇后赐婚,更是再正当不过。 云娇是要嫁给夜天玄的,王夫人和皇后是一个鼻孔出气,这侍卫又是忠于王家的,她嫁给这个侍卫,也就等于被皇后拿捏在了手上。 之前夜天玄对她下药,她以为是夜天玄的主意,可是现在看来只怕未必,应该也是皇后的主意。 皇后似乎无论如何都要控制住她,可是,为什么? 许多念头在云轻脑海中晃过,可是一时半刻,却又完全摸不到头绪。 “皇后娘娘,臣妾这侄子做下这等事情,死不足惜,可是幸好玄王已经和云轻解除了婚约,不至辱及皇家体面,而这侄子又是臣妾哥哥唯一的血脉,臣妾恳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让他娶了云轻,也算是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用什么功?赎什么罪?”云轻一直冷眼旁观那些人演戏,直到此刻,终于开口了。 她盯着王书维,勾唇一笑:“王侍卫,难道你忘记了吗?在我们南昭,说谎的人,可是要受万鼠噬身之痛的!” 云轻冷冷地威胁着,虽然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召唤出那些小鼠,可是王书维不知道啊,吓人还是没问题的。 王书维脸色瞬间大变,之前红玉是如何被万鼠噬咬,他可是亲眼所见。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特意请高僧为我做了护身符,你的妖法不会灵的!”王书维咬牙狠声说道,忽然脸一扬,对着云轻大声叫道:“轻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的恩爱难道你全都不记得了吗?” “书维住嘴!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大声喧哗!”王夫人表面厉声制止,可是实际上却是给了王书维说话的机会。 而王书维也果然不负所望,大声说道:“姑母,侄儿一定要和云轻说清楚,侄儿对她一片真心,她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说着话,索性膝行几步到了云轻身前,仰脸大声叫道:“你难道忘了吗?在南昭,我们在树林里夜夜恩爱,一路来京的马车里,你借口害怕贼人,都是让我在内相陪,我们何等亲密,抵死缠绵,甚至到了京城,你还约我在南风馆见面,说在那里不易引人注意……” 满座的公子小姐无不发出“原来如此”的声音,云轻夜宿南风馆的事情在归阳早就传开了,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她不是去找小倌,而是去会情人。 “能把地方选在那里,云王女想得还真周到啊。” “只怕她是觉得只有一个不够,想要多来几个吧。” “早就知道她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货,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在座的小姐至少有一半都是那天在柳园被云娇邀请过的,也都被云轻唤来的鸟淋了个满头鸟屎,对云轻无不恨之入骨,编排起来更是什么恶毒说什么。 夜天玄一张脸绷得铁青,现在这种场面绝非他所愿,相比而言,他更希望是之前的计划成功,现在名正言顺地把云轻纳入府中。 毕竟他对这个女人还是产生了兴趣的。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这是不可能了。 不过没关系,这个侍卫就算娶了云轻也不敢动她,因为他早就说过了,云轻是他的人!那个侍卫娶了她,也不过是帮他养了个外室而已。 这么想着,夜天玄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一点,他闭上眼睛,索性不去看不去听这乱糟糟的场面。 皇后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总算是放下了一点心。 她必须把云轻控制在手里,可是却又绝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对云轻生出感情。她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那个位置的,女人对他而言,只能是玩物,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她就帮他毁了云轻。 但现在看来,她儿子做得很好,总算让她安心了。 轻轻抿了一口茶,皇后淡声说道:“云轻与王书维私通淫乱,按律本不该轻饶,可是看在南昭王妃如此为他们恳求的份上,他们又还都年轻,本宫就网开一面,准了南昭王妃……” “且慢!”云轻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可是却瞬间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的话被打断,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 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云轻,现在则是更加厌恶。这个南昭蛮女,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断她的话,让她的威仪何在? “皇后娘娘,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他,待我问完了,皇后娘娘再下旨意也不迟。” “二妹,在皇后娘娘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云娇立刻出口打断,她巴不得云轻现在就被皇后赐婚,好离夜天玄远远的,让他再也无法惦记。 她已经察觉到夜天玄对云轻不同寻常的态度,认为只要云轻嫁了人夜天玄就不会再想着她了,毕竟以夜天玄身份之尊,怎么可能会要一个被别人用过的女人? 可是云娇永远也无法想到,夜天玄早就把一切都算好了,就算云轻嫁了人,也照样会是他的人,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夜天玄要把云轻纳入府中的想法。 云轻不理会云娇,只是淡声说道:“就是上了公堂,还要允许人自辩几句,你们口口声声都说我与他有染,难道就不许我问几句话?还是说,这根本就是栽赃,你们怕我一问,就全都漏馅?” 云轻这样一说,就把南昭王妃和皇后逼到了绝路上。 不得不说,人多也是有好处的。他们可以利用这些人把对云轻的诬蔑传得更广,云轻也同样可以用这些人逼迫皇后和王夫人不得不给她一个机会。tqr1 “你还有什么好说?”南昭王妃冷冷问道。 “王……书维是吧?”云轻不理会南昭王妃,却转向了那个侍卫:“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可敢回答我?” “有何不敢!”王书维挺胸说道,他早已将云轻的一切都记在了心中,自问绝不会出任何差错。而万鼠噬身…… 他摸了摸怀中的灵符,到现在都没有见一只老鼠,可见这灵符是真的有用的,他的心就更定了。 也是他今天运气好,如果云轻的精神力没出问题,她不介意今天真的让那些小鼠好好饱餐一顿。 但此刻,她只能用别的办法。 “我在南昭与你夜夜亲热,你从南昭接我入京途中,我们在车中抵死缠绵,就是到了京城,我们还偷偷在南风馆相会,是不是?” 这些话都是王书维之前说过的,他心中不由暗喜,这云轻该不会是被气昏头了吧?居然问这些话,他只要承认了,云轻岂不是更洗不清? 当下毫不犹豫,大声说道:“是!” “既然我们这么亲密,那你对我的身体想必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是不是?” 王书维想也不想便说道:“是!” “那好……”云轻忽然笑了,她扬声说道:“既然我们亲热过那么多次,你对我的身体又那么熟悉,我耳朵后面有颗痣,不如你说说看,是长在左耳还是右耳,是长在上边,还是下边?” 这话一出,王书维一下子就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云轻会问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可偏偏,却是他根本回答不出来的。 他下意识就往云轻耳朵的地方看过去。 云轻不会梳古代的发髻,从来都是简简单单扎一个马尾,可是因为原主的头发长,马尾分开两边从肩头垂落下来,刚好把耳后盖住了,谁也看不见。 “是在……左耳……上边……”王书维说得吞吞吐吐,极其犹豫。 “你确定?”云轻问道。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5章 轻轻,这称呼太那啥了 王书维本来就是蒙的,哪里能确定。 “不不……好像是下边……” “哪只耳朵下边?左耳还是右耳?” “左……右耳,右耳下边!” “真的吗?”云轻一笑,手好像无意似的摸了下自己右耳上边。 王书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大叫道:“我想起来了,是在右耳上边!没错,肯定是右耳上边!” “真的确定,不改了?”云轻笑眯眯的。 一旁的南昭王妃看王书维这样子,简直气得咬牙,真是个蠢材,居然云轻往哪摸就说哪,想也知道不可能呀。 “王公子真是厉害,对我的身体这么熟悉,可是那么明显的一颗痣,却把左耳上边下边,右耳上边下边都说了个遍……”云轻讥讽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半丝紧张的表情。 王书维一下子觉得不妙,他不敢让云轻再说下去,陡然大声叫道:“轻儿,我们都那么亲密了,你就不要再抵赖了!” 说完,又转皇后拼命磕头:“皇后娘娘,我对云王女是真心的,求皇后娘娘把云王女赐给我吧!” 云轻理也不理王书维,只是同样看向皇后,诚恳问道:“皇后娘娘,按我归离律例,信口开河,诬陷公主,该当何罪?” 吴皇后心知云轻必是抓着了十足的把柄,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她把话说出来,最好是干脆赐了婚,她的话是懿旨,只要说出来,再想改就不可能了。如果云轻一定要反对,还能治她一个抗旨不遵。 她眼睛狠狠一眯,就要张口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云轻瞬间急了,她知道吴皇后这是什么面子都不顾,一定要先把她拿下。 上前一步就想要阻止吴皇后,可是这个时候她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吴皇后呢?直接打倒她?别说隔着这么多侍卫她做不到,就是真能做到,难道她的速度还能比吴皇后说话的速度更快? 用小毛球?小毛球的速度倒是没问题,可是如果小毛球咬了皇后,咬死了她也得死,咬不死她一样罪责难逃…… 根本没有妥当的法子,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云轻竟陷入了一个死局。 直到此刻,她才深切体会到权势的重要,她营造的再好的局面,都赶不上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地位。 “信口开河,诬陷公主,按我归离律例,轻则拔舌,重则当斩……” 就在此时,一道好听到近乎华丽的音线远远传来,云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夜墨一身淡紫色太子常服,外罩轻纱罩袍,罩袍中嵌有银丝暗绣,身姿优雅地往园中行来。 行走间袍中银丝光芒流转,更将他整个人尊贵的有如这整个世间的王者一般。 “太子!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么会来?没听说啊!小翠,快看看我的头发乱不乱?” “早知道不该穿这身,穿那身穿花百蝶袍就好了……” 有的人天生就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夜墨无疑就是这样的人。他一出现,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贵女小姐们一个个忙着整妆,唯恐在夜墨面前不是她们最美的样子。 夜墨却是看也不看他们,他唇角微勾,笑得妖孽动人,对着皇后问道:“皇后娘娘,不知孤王可有说错?” 他本就长的极美,这一笑更是把人的魂都勾去了,可是皇后却只觉得脊背发凉,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很害怕看见夜墨的笑,因为夜墨一笑,必然不会有好事发生。 “太子殿下熟读我归离律,说的自然是对的。”皇后僵硬地说着,可是心头却是恨极。 眼见着就可以把云轻捏在手中了,可是夜墨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她不是特意嘱咐宝珠一定要绊住夜墨吗?那个丫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哪知道吴宝珠是太想绊住夜墨,结果反而弄巧成拙了。tqr1 “荆远帆!”夜墨叫了一声,声音淡淡的,可是其中的危险意味,却让人不寒而立。 荆远帆立刻出列,躬身在夜墨身前。 他和夜墨其实已经到了一会儿,只是那些人只顾着看云轻的笑话,所以没有发现他们。 他刚才就看那个姓王的家伙不顺眼了,堂堂男子汉,却要靠巴结奉承往上爬,而且还敢用云轻当踏脚石! 云王女是他能诬蔑的吗?她可有八成的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女主子! 就算之前不确定,可是看到刚才殿下往这边赶的急切劲,他也能确定个八九成。 那个家伙,根本是自己找死! “拔了他的舌头。”夜墨懒懒说道,既然长着舌头不会说人话,那就不用留着了。 反正信口开河诬蔑王女,本来就该拔舌。 “是!”荆远帆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刻大步上前,战飞紧随其后。 “不……不要啊,太子殿下饶命啊,饶过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王书维哪里经过这种阵势,直接就大哭大叫起来。 这副样子,又是让荆远帆一阵鄙夷,不过鄙夷归鄙夷,两人手下可是半分也不会手软的。 战飞一手掐住他的两腮,另一手把舌头硬拽出来,而荆远帆毫不犹豫,一刀就削下去。 “咔咔……”王书维表情痛苦至极,好像在狂叫,可是因为舌头被割了,却只能发出这种咔咔的声响,好像声音被硬塞进嗓子里去了似的。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性子不好,虽然平时看起来轻淡漠然,可其实是个杀伐果断的主。 但问题是,谁也没有当面见过啊。几乎所有见过夜墨的人,都只记得他那张堪比妖孽的绝色容颜。 但今天,他们看见了。 好好地一条舌头,说割就割,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在座所有人都有同一个感觉,把这条舌头换成是人命,夜墨同样也会毫不在意,说杀就杀。 “皇兄!”夜天玄忍不住站起身厉声大叫,他眼睛冒火的看着夜墨:“皇兄,我归离是有王法的,而且母后还在这里,皇兄这样做,难道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他很愤怒,也很憋屈,云轻是他的未婚妻,就是护也该是由他来护,可是他偏偏不能,而且还要看着云轻受冤枉。 但就算如此,夜墨也不能一点也不避讳,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护着云轻吧? 这简直是赤果果地打他的脸! 夜墨根本不把夜天玄放在眼中,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淡声说道:“二皇弟多虑了,信口开河诬蔑公主,罪当拔舌,孤王这正是在维护王法。” 微微一顿,夜墨忽然笑了,说道:“看来二皇弟也不知道,轻轻耳后,可是一颗痣也没有的。” 轻轻? 云轻猛地打了个哆嗦,这称呼,也太那啥了,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如果是昨晚之前,他这么叫,也许云轻还会小儿女的觉得甜蜜一下,但现在…… 微微叹了口气,她已经知道她在夜墨心中是什么样的定位了。她是他的人,却不是他的女人,所以当夜墨这么称呼的时候,她只是觉得: 就算是为了气夜天玄,也不要这么肉麻啊,她牺牲好大。 夜天玄闻言,只气得面色铁青。 他狠狠瞪向云轻,目光就好像抓到红杏出墙的妻子,满是愤恨。 云轻木着脸看他,神色极其淡漠。 就算夜天玄曾经想救她,但那种所谓救的方法,本身对她就是极大的侮辱,这份情,她领不了。 而且夜天玄好像还是没有弄清楚,他根本就是弄错了人,早就跟他说过他们的婚约解除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和他有关系的是云娇。 “真是精彩!” 啪啪啪,场中居然有人拍起手。 赫连明沚站起身,一脸笑意:“云王女方才那场自辩真是精彩,换了别人,可还真是想不出云王女这样的方法……” 皇后和王夫人的脸色同时变了,这西楚公主什么意思?她不过是个客人,难道也要当众打她们的脸吗? 可是赫连明沚忽然话风一转,说道:“可是云王女的事情,本公主进城的时候也听说过了一些,好像并不是像王夫人所说的那样吧。” 说着话,向身后的人示意:“给本公主把那些人带出来。” 立刻,十几个浓妆艳抹的男子被推了出来,他们一出来,就连滚带爬地往云轻的方向涌过去,口中大声哭嚎着:“云王女,看在我们伺候过你的份上,你救救我们吧!” “是啊,求求你了!四公主把南风馆买了下来,说我们诬蔑你的名誉,要把我们全部杀了,求求您跟四公主说一声,是你自己来南风馆要我们伺候的,真的不是我们诬蔑你啊!” 世俗对于女子从来都是不容情的,尤其是高贵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只要但凡有一丝可容人议论抹黑的空间,就会有千万只脚踏上去。 十几个小倌里全朝她这里爬过来,个个哭天喊地,说着云轻和他们在一起的细节,那淫糜程度,连听一听都会觉得脸红。 云轻站在原地,面色冷冷的,今天这场宴会真的是把她所有人的仇人都聚齐了,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两个,全都冲着她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6章 福气,入了云王女的眼 “云王女,难不成你现在还有一颗痣可以让他们指认一下?”赫连明沚脸上全是幸灾乐祸:“不过他们只是伺候人的,见过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有痣什么的,估计也记不清了。” 说完,立刻有人笑出声来。 “我就奇怪,怎么南昭王妃会把那么丢人的事情说出来,原来是真相更丢人,南昭王妃那是遮丑呢吧!” “可不,要说南昭王妃也真是仁至义尽了,为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居然舍得赔上一个本家侄子。” “这么说来,倒是可惜了那个侄子了,本是好心,却被拔了舌,唉……” 只一瞬间,王夫人的举动就成了识大体为王府着想,而王书维也成了忍辱负重的功臣。tqr1 夜墨的面色一瞬间沉了下来,他也没有想到,云轻面临的居然是这么险恶的局面。 眸光轻转,他一张唇正要说话,忽然云轻抢先一步打断了他。 “你们都伺候过本王女?”云轻淡声问道,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人,神态说不出的高贵。 “当然,云王女您不会忘了吧,您那天还说我伺候的好呢!” “也说我的皮肤白……” “还说我最会说话……” 一群男人争先恐后地说着,好像谁先说了,就能让云轻救谁。 “够了!”云轻猛然怒喝,她轻易不发怒,可真的怒起来,身上的那股气势却犹如女王一般,天下地下,唯我独尊,虽千万人在前,亦只能匍匐听命。 云轻挺直胸膛,环视了在座所有人一眼,所有被她看过的人情不自禁都有了种低她一等的感觉,只想低下头去。 “你们在这种场合诬蔑堂堂朝庭公主,居然还以为自己能活下去?”云轻问道,声音很轻,可是话语里的意思,却让一众小倌瞬间汗湿了衣衫。 他们之所以来,不过是因为赫连明沚威胁他们如果不来就杀了他们,而来了就能保他们一条命。 可是现在听了云轻的话,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可是在归离的京城诬蔑归离的公主啊!而且,他们可不是南昭王妃的侄子,不会有人为他们求情的! “王……云王女……”瞬间害怕了,结结巴巴地叫着云轻,想要求饶。 可惜,云轻却根本不打算给他们机会。 她扬起头,大声说道: “我南昭女子,向来并无男女大防,只要喜欢了,就勇敢去追求,男子能追求女子,女子亦能追求男子,只要未曾出嫁,女子与谁交往,与谁相好,都不关任何人的事。 当年先帝先皇后与我母妃把臂游南昭,亦曾说过:南昭此风甚有古意,可永世流传,不与归离其他地方相同。漫说本王女根本没有逛过南风馆,就是真的去了,那又如何?难道有人还想借此说点什么不成?” 事到如今,她去不去逛南风馆根本不是重点,这些人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情败坏她的名声,羞辱她罢了,既然如此,她就一次性把这件事情解决干净。 “云王女,那你喜欢的也未免太多了些!”赫连明沚一看众人都不敢说话了,哪里肯这么简单放过云轻,立刻出言相讥。 “四公主说的是他们?”云轻伸手指着那些小倌,面上忽然扬起讽刺笑容:“四公主此言说差了,论喜欢,我怎么比得过四公主?四公主可是把他们全都买下了,想必是想一个人独自享用吧!” “你……”赫连明沚买下他们只是为了有把柄威胁他们而已,因为只有他们成了她的奴隶,她才能名正言顺地杀他们,否则的话,就算是她也不能在归阳擅自杀人的。 可是想不到现在这却变成了她自己的把柄,被云轻用到她的身上。 “而且四公主可不要把你的审美强加在本王女身上,这些人做下诬蔑王女的事情居然还想着活命,智商堪忧也就罢了,而且一个个还长的歪瓜裂枣,四公主看得上,本王女却看不上,要想让本王女睡,至少……” 云轻的语声拉的长长的,目光也往四下扫了一圈。 夜墨眉梢一挑,唇角勾起斜斜的弧度,他倒是要听听,这个女人想要睡谁。 “至少也要长那个样子,才值得本王女睡一下!”云轻的手忽然一伸,直指向人群最外围的一个人。 夜墨的脸猛地垮下来,甚至连云轻手指的是谁都没有看,只是狠狠地盯着她侧脸。 不管她指的是谁,反正不是他! 好得很,这个女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想睡别的男人! 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荆远帆和战飞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体,同时后退一步,站得离夜墨远了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同一个意思: 殿下这次怕是真的栽了,难道被云王女当众指着要睡,就会很光荣了吗?可是看殿下的意思,好像真的完全不介意啊。 云轻感觉得到夜墨几乎要把她吃了似的眼神,可是却硬是顶住了,半点也没有妥协。 云轻知道,就算夜墨不喜欢她,也还是把她当成是他的人,看到她陷入困境一样会出手救她,可是云轻从来都不是等着别人来救的人。 她和夜墨之间的账早就两清了,她帮夜墨解了毒,驯了鹰,夜墨也帮过她,如果夜墨不喜欢她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再有任何牵扯。 毕竟她现在还做不到,面对着一个刚刚拒绝了她的告白的男人,还能心平静气,甚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现在王夫人已经来到归阳,想必原主的妹妹云妩也快到了,等见到云妩之后,就照原计划带着她远走高飞吧,至于夜墨,就当从没有认识过好了。 打着这样的主意,云轻更是看也不看一眼夜墨,只是手臂直直指着一个白衣男子。 方才云轻指人的时候只是找着人群中长的最好看的人去指,可是真的指出了这个人,却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那男子一身白衣,飘逸若仙,眉目不似夜墨那般张扬,可是却清淡雅致,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赫然是她之前在荷池边见过的。 即使在这么多人之中被云轻指出来,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依旧是淡淡的,好像对这一切完全不在意。 他身后的男子面色一变就要上前,虽然他先前对云轻的印象不错,可是她居然敢把他家公子和那些小倌相比,却是绝不能忍!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被一声厉喝打断了。 “放肆!”王夫人怒目而视:“云轻,谁教的你这般无礼?连洛公子也敢随意羞辱!” 洛公子?他是洛尘? 云轻在瞬间反应过来这个男子的身份,她早该想到的,林青泉说过王夫人请了洛尘来给皇帝调理身体,还说洛尘今日会进京,能让王夫人这样维护和尊敬,而且又姓洛的,除了洛尘也没有别人。 而且她还真是有够笨的,林青泉明明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洛尘进京,王夫人必然也一起进京了呢? 如果她早想到这一点,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居然把洛尘给得罪了,要知道,这天下能不限量的拿到灵果,解决小毛球食物的人,可只有洛尘了啊。 “嗷嗷嗷……”好像是知道情况严重,小毛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躲在她胸前的衣服里,连头都没有露,直到此时才抗议地叫了几声,好像在说云轻蠢似的。 云轻郁闷至极,伸手一按,暴力地把小毛球又给按了回去。 敢说她蠢,小心她天天用萝卜白菜喂它! “洛公子,他是医者洛尘!”周围一下响起窃窃私语。 “早就听闻洛公子医术无双,兼且有一副医者仁心,是这天下最好的医生。” “何止,洛公子气质清雅宛如仙人,不知多少女子被他看好了身上的病,却得了心里的相思,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往日只是闻名,今天见到才知道名不虚传,我从来没有见过气质这么干净的人,真的好像仙人啊!” “那个云轻居然敢把洛公子和小倌比在一起,简直太可恶了!” “没错!她又是和侍卫有染,又是在南风馆叫了那么多男人伺候,这么脏的人,简直提一提洛公子的名字都是侮辱了他!” “云轻,你还不快和洛公子道歉!”王夫人厉声说道。 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请来洛尘为皇帝调理身体,万万不能让云轻把这件事情给破坏了。 “洛兄真是好福气,居然一来就入了云王女的眼!”一道声音随和自然地传来,随着声音,林青泉一袭淡青衣袍,含笑走入园中。 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一样,一进来,就晃了众人的眼。 “青泉公子,青泉公子也来了!” 园中的小姐们幸福地都快要晕过去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呀,夜墨、洛尘、林青泉,来的男子都那么优秀,是不是全天下所有最优秀的男子都聚集在这里了呀?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7章 吃醋,亲你来抚平创伤 然而她们的幸福还没有结束,几乎是在林青泉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又有一个人走入园中,同样笑道:“洛公子果然是运气好的,不知道本王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也得云王女看重。” 东海子云一袭淡蓝衫袍,温润谦和,再次让园中众女失了心神。 “逍遥王,你可是抢了我的话了。”林青泉淡笑着打招呼。 众人本来都沉浸在这一个接一个的美男子带来的冲击中,可是当他们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却一下子全都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好像是十分看重云轻的青睐似的,就好像如果被云轻青睐了,是他们的荣幸。 要知道这两人可不是普通人啊,一个是天下第一公子,一个是以琴技和温雅性情闻名的东海逍遥王。 这样的两个人,竟同时出来为云轻说话。 一时间,所有女子的目光全都涌向云轻,羡慕有之,钦佩有之,但更多的,却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怨恨。 这个女人有什么呀?竟然能赢得这么多极品男子的爱护。 赫连明沚在东海子云说出那句话的那一瞬间,几乎把衣服都拧破。 贱人,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竟让东海子云不惜自降身份,也要把她给抬上去! 她喜欢东海子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云轻那个贱人敢和她抢男人,她绝不会放过她! 目光狠狠瞪向云轻,几乎恨不得把她给生吃了。 云轻无意中指到了洛尘之后,本来已经做好了再次被刁难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却被林青泉和东海子云轻而易举地化解。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帮自己,可是这份情她记住了。 感激地看了东海子云一眼,又对着林青泉点了点头。 对于这两个人,她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对林青泉,她总有一分防备,而东海子云从头到尾都没有害过她,而且看着她的时候还总有一种宠溺的感觉,所以云轻对她也更信任一些。 夜墨的脸色黑到不能再黑,他从来没有过这么憋屈的感觉。 一直以来,都是他让别人吃憋,可是这一次,他却是自己尝到了那种感觉。 这个女人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他的,可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居然招惹了这么多男人? 而且这些男人,每一个都不差。 荆远帆和战飞也是一脸忧色,看来殿下的情敌不少啊,这下他们想要有一位女主子的愿望估计得费点时间才能实现了。 连东海子云和林青泉都自甘被云轻所指,其他人就更不能说什么了。洛尘眉宇轻轻一凝,他没想到云轻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竟然连林青泉和东海子云都为她圆场。tqr1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然转过了身打算离开。 虽然这两个人为云轻圆场,却不代表着他也要接受。 云轻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要糟,洛尘心里必然是已经对她印象极差了,可是他现在是万万不能走的啊,他走了,小毛球的灵果怎么办? “洛公子!”情急之下,云轻大叫出声。 洛尘转身,眉眼低垂,淡声问道:“云王女有何指教。” “洛公子,我方才虽是无心之失,毕竟冒犯了洛公子。”云轻上前一步诚恳说道:“我不敢求洛公子原谅,可是我听说洛公子很善于猜心,不免也想试一试。如果我侥幸没有让洛公子猜出我的想法,就请洛公子不要和我一般计较,可好?” 洛尘终于抬起眼睛,正眼打量了一眼云轻。 这个女子穿着一袭淡青色的夏装,翠绿的腰带,头发没有梳髻,只是高高的束起,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可同时却又透出一种极致的简单自然。 她的五官不算惊艳,但却清透精致,一双眸子黑白分明,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你根本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句诗词不经意涌入洛尘脑中,面前的女子是这样简单,却又是,这样动人。 而且他还知道,她不仅动人,而且坚韧,就像一株傲立水中的荷,迎风而立,任风吹雨催,自傲立不倒。 轻轻眨了下眼睛,他点头说道:“可以!” 规矩是他立下的,有人要挑战,他自然不能拒绝,而且他对于自己的这一点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没有一次看不出过。 云轻立时大喜,她说道:“好,那就请洛公子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吧!” 她望着洛尘,微笑着,脑中明显在想着一件事情。 周围的人全都让开了,好让洛尘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她,也更方便地猜测她的想法。 毕竟医者洛尘猜心的事情只是传说,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亲眼见过。 今天有幸能见到,当然要好好观摩。 洛尘看着云轻,忽然微微皱了皱眉,面上也倏然一红,既而现出古怪的神色。 而云轻的唇角一直含着笑,胸有成竹。 林青泉目光一直在两人中间打量着,昨天云轻就说有办法应对洛尘,他本以为能看出什么端倪,可是现在看了半天,他还是不知道云轻用的是什么办法。 难不成她也有和洛尘一样的能力,而且比洛尘更为出众? 在场的众人之中,只有夜墨看到了洛尘面上一闪而过的红晕,也只有他猜到了云轻用的是什么方法。 可是猜到这个方法,却让他的心情更差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欠收拾,竟然用这种方法。 片刻后,洛尘轻轻撇开眼睛,淡声说道:“云王女高明,我认输了。” 他不是感应不到云轻的念头,而是虽然感应到了,却根本无法说出来。 因为云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男人好干净,好出尘,好像天上的仙人! 被一个女人这么赤果果的夸赞,他就是感应到了,在这种大厅广众的场合,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别说是向来淡漠的他,就是脸皮再厚十倍的人,只怕也说不出口。 “那洛公子是不介意我之前的事情了?”云轻立刻笑眯眯问道。 她一早就想好了这个法子,既然洛尘敢立下猜不透对方想法就任对方提条件的赌约,那就证明他必然有办法感应到对方的想法,就像她能感觉到动物的想法一样。 这种情况下要去防守是很难的,这就好像对你说:不要想大象。你脑子里想的一定是大象一样。 所以云轻制定的策略并不是怎么样让洛尘猜不到,而是让洛尘就算猜到了,也说不出口。 就比如她刚才想的那些念头,我不怕你猜,但也要你敢说出口。 现在看来,她的方法果然奏效了。 她没有用这件事情去要求交换灵果,因为像洛尘这样出色的男子,是一定要用诚心去交往的,用赌约来约束他,只能得一时的利益,却会失了他的认可,到最后一定得不偿失。 “是。”洛尘轻轻点点头,这个女子远比他想象中狡黠,可是这种狡黠,他并不讨厌。 “太好了!多谢洛公子!”云轻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真诚的说道。 可是,她这种真诚却让某人再也忍不了了。 腰间一紧,一下子被某太子直接揽入了怀里。 “轻轻,今天可是皇后娘娘给三皇子和四公主的接风宴,你未免喧宾夺主了,还是早点入席吧!” 说着话,直接搂着云轻往首席走去。 他是太子,有足够的身份坐在首席,就是夜天玄也得让一让。 这一举动,更是惊掉了园中所有人的眼。 太子殿下不是不近女色的吗?不是最讨厌与人接触的吗? 可是谁来告诉他们,现在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他竟然主动去搂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声名狼藉的云轻。 啪啪啪…… 云轻几乎可以听到,满地少女心摔成粉碎的声音。 “殿下,我自己坐就可以了。”云轻低声说道,他是真的不想再和夜墨有什么接触,尤其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 “你觉得孤王敢不敢做点更过分的事情?”夜墨眉梢一挑,唇角微勾,好像只是随口说说,可是云轻却立刻闭住了嘴。 她知道夜墨是认真的,如果换了别人也许会忌讳一下她夜天玄前未婚妻的身份,但这个妖孽太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她只是尽量挺直了身躯,好不离夜墨那么近。 夜墨更怒了,可是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手中一用力,强迫云轻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 “轻轻,你这么疏远孤王,孤王会伤心的。”夜墨唇角的弧度更迷人,可是眸子里全是冷色:“万一孤王伤心过度,只想亲你来抚平创伤,那可怎么办?”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她现在就已经快被下面那些贵女们的眼神杀死了,如果夜墨在这种地方亲她,她只怕立刻就会成为全民公敌,到时候整个归阳的贵女阶层,都会恨不得把她杀之而后快。 怒瞪了夜墨一眼,云轻柔顺地放软了身躯,倚靠在夜墨的身上。 形势不由人,她忍! 可是,当真的靠在夜墨胸膛上,感觉到那坚实的环保和专属于男子的强悍气息时,她却还是忍不住失神了。 她果然是喜欢这个男子的,如果夜墨也喜欢她,那该多好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8章 有事,自有孤王担着 沉思间,皇后已经开席了。 林青泉和东海子云都是身份超然的人,虽然皇后的宴会是为了给赫连明泽兄妹接风,并没有宴请他们,可是对他们的到来,也只有表示欢迎的份。 菜肴流水介的送上来,歌舞节目也都纷纷上场。 这一场接风宴在经过了漫长的各种状况之后,总算进入了正轨。 “葡萄……”夜墨淡声说道。 云轻拈起一颗葡萄,剥了皮,送到夜墨的口中。 “青笋……” 云轻用筷子夹起一片青笋,用另一只手托着,喂到夜黑口边。 “酒……” “酒不好喂,你自己喝!”云轻终于抗议了。 “孤王的手在抱你,没空。”夜墨淡然否决。 明明是无赖至极的话,可是他说出来,偏就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云轻怒,可是无奈,只能拿了酒杯凑到夜墨唇边,让他就着她的手喝下一口。 夜墨似乎是为了出方才心头的恶气,故意支使得云轻团团转,而云轻因为不敢得罪他,只好照做,可是看在别人眼里,这却是赤果果的打情骂俏秀恩爱。 夜天玄的位置就在夜墨位置的对面,把这一幕全都收入眼底,他狠狠地一杯一杯往口中灌着酒。 这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女人,可是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夜墨的怀里。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柔顺听话过。 夜墨究竟有什么好?不就是那张脸长的好了点,难道对女人来说,脸就那么重要吗? 枉他对她一直留着一线情意,枉他还想要娶她做平妻,枉他特意找到她,把他的心事全都告知,甚至在知道母后的计划之后,还想出办法要来救她。 可是云轻呢?云轻就是这样对他的? 愤怒、羞辱,再加上酒精,把夜天玄的眼睛都烧红了。 这个女人真的变心了,不过才见了夜墨几面,就弃他这个订婚十几年未婚夫于不顾,而转投到夜墨的怀抱里面去。 可是这种事情夜天玄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宁可相信云轻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也不能相信他不如夜墨。 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二人,目光里,全是阴沉,不管他们的恩爱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他的东西,宁可毁了,也绝不能让夜墨得到。 又是一杯酒入肚,夜天玄狠狠地把酒杯顿在桌上。而在另一边,赫连明泽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之间的暗流汹涌,此时,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云轻这个女人,他,也有些感兴趣。 而现在,他似乎找到不错的合作伙伴了。 酒过三巡,节目也演了四五个,在两个节目的间隙,赫连明沚忽然站起身说道:“皇后娘娘,歌舞已经看了不少了,不如找些刺激点的节目如何?” “刺激点的?”吴皇后眉头微皱。自从夜墨等人出现之后,她早就没有心思办什么宴会了,只想快点结束。 可是赫连明沚跟看不出来似的,自顾说道:“没错,明沚出身边疆,就喜欢做些骑马舞刀的事情,明沚这次前来,特意从西楚选了两匹好马,想要献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只是出来得急,还没来得及好好调教。不如就在这里请人当众调教了,也好献给皇上和娘娘,权做娘娘宴请我与皇兄的谢礼。” 赫连明沚这番话可谓说的十分得体,让皇后根本无法拒绝。 而且皇后也听出来了,赫连明沚这分明是意有所指,只是,她是在针对谁呢? “四公主,我归离虽然人人习武,可是调教马匹这种事情却不是人人都会,不知四公主是想让谁来调教呢?”皇后淡声问道。 如果赤连明沚说的人合她心意,那就允了,不合她心意,驳了就是。 赫连明沚目光往云轻一定,直接说道:“听闻南诏素以各种秘术闻名天下,调教一两匹马对于云王女来说,恐怕是小事一桩吧!” 云轻目光一凛,从赫连明沚开口,她就知道是针对她的了。 果不其然。 皇后见赫连明沚是针对云轻的,眉梢也是轻轻一跳。 驯马这活虽然不难,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如果云轻做的不好,正好可以借机惩治她,出一口恶气。 “云轻,四公主属意你来驯马,你就去试试吧。这是四公主献给皇上和本宫的一片心意,你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皇后这话乍听起来像是关心,可是实际上,却根本就是威胁。 西楚献马给归离,如果是诚心的,自然会献已经调教好的,可是他们偏偏带了两匹没有调教好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挑衅。 如果归离的人能驯好也就罢了,无非是损失两匹马,可如果驯不好,那就丢人了,堂堂归离,别人送来了马,竟连收服都做不到。 这已经不是纯粹个人的事情了,而是关系到国家的体面。 所以吴皇后那句话实际上是在说:“如果你驯不好,就不要怪本宫收拾你!” 夜墨眉头微皱,云轻驯兽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可是明园那晚赫连明沚也在,自然也清楚云轻对动物很有办法。 明知如此,她却还是提出驯马,足见这其中必然有古怪。 可是偏偏,事关国家体面,赫连明沚又指定了云轻,就算是他也无法随意出面。 云轻根本没有把赫连明沚提出的事情放在心上,只要是动物,她就总有办法,因此她只是淡声说道:“蒙皇后娘娘厚爱,云轻一定不辱使命。” 说着话,就从席上绕出来,准备往场下走去。 “等等!”夜墨忽然拉住了她。 “轻轻,衣服乱了。”夜墨起身为云轻随手整理了一下,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如果有不对劲,立刻放弃回来,有事自有孤王担着!” 说完话,将云轻一缕发丝别入耳后,说道:“去吧!” 云轻深深地看了夜墨一眼,这才转身往场中走去,可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坏了,为什么在她明明都要死心的时候,却突然对她那么好,说那么关心的话? 这个样子,让她还怎么放下他远走高飞? 坏人!天底下最坏的人就是这个妖孽太子。 带着满肚子的纠结和混乱,云轻站到了场中,她压下心头的思绪,对赫连明沚说道:“请明沚公主让人把马带上来吧!” 赫连明沚一挥手,立刻有人去办了,她则笑着向云轻问道:“云王女不需要什么工具吗?比如说……鞭子!” 鞭子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格外重,在明园的时候,云轻在鞭子底下哭泣惨叫的样子,她可是永远也不会忘记。毕竟那场面实在是太大快人心了。 云轻瞬间一僵,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鞭子都是她永恒的噩梦啊! 可是好在,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里是皇后的宴会,还有这么多人在,不是明园,她也没有被关在笼子里,不会有人敢用鞭子抽她的。 深吸一口气,云轻淡声说道:“只有技艺不精的人才会需要工具来驯马,而我对马匹恰好还算了解。” 说完,她就不再理会,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下人把马带上来。 而赫连明沚也没有再挑衅,只是带着一抹笃定地笑容坐回了位置上。 夜墨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可是眼底却飞快地滑过一丝阴鸷。 他早就看西楚这个白痴公主不顺眼了,今天她又成功的让这份不顺眼更深了一分。 东海子云也垂下了眼眸,明园那天他可是也在场的,云轻的哭泣和惨叫只要他一闭眼就能回想起来。 他这个小师妹是何等坚韧和刚强的一个人?可是却会露出那么无助的神色,足见鞭子对她的心理阴影有多大,可是这个赫连明沚居然故意用鞭子去刺激她,真是罪该万死! 虽然还没有相认,可是确定了云轻是他的小师妹,东海子云就不自觉地开始护短。 其实论起来夜墨也是他的师弟,他从来没有在夜墨身上寻找到做师兄的成就感,只希望能在云轻身上把这份感觉找回来,因此维护得也就更厉害。 赫连明沚一心痴恋着东海子云,想要给他留下好印象,可是却不知道这一句话,直接就让东海子云在心里给她判了死刑! 驯马是有一定风险的事情,而在座的人都是京中权贵子女,万不能有所损伤,因此在把马拉上来之前,皇后先命所有人都到了高台之上,又让侍卫在台上竖了好几道人墙,这才让人把马放开。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两匹马一直狂躁地跳动着,足足出动了六七个人,才把马拉住,不至于伤了人。 东海子云和林青泉看着马那般狂躁的样子,心头都有些担心,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连夜墨都不好说什么,更不用说身为客人的他们。 洛尘也看着云轻,一双眸子仍是淡淡的,可是长生却知道,他的主子已经和平时不一样了,如果是平时,他是连看都不会看的。 等到一切安排好,皇后一发话,那些人立刻松开手,两匹马狂奔着冲向站在它们正前方的云轻。 两匹马的冲势极猛,可是云轻却丝毫不惧,只是安然立在原地,仔细打量着那两匹马。 这两匹果然是好马,一黑一红,体型健硕高大,肌肉结实有力,毛色溜光水滑,如果放在野外,绝对都是马王这个级别的,西楚盛产战马,果然是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拿出两匹这么好的马。tqr1 卷一 云落归离 第69章 孤王的女人,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打量间,两匹马已经冲了过来,它们似乎知道云轻就是要驯服它们的人,大眼睛里满是凶气,离着还有好几米的距离就猛地跃了起来,硕大的马蹄狠狠往轻踩过去。 “啊!”有胆小的贵女忍不住叫出声来,太可怕了,不会是要出人命吧! 其他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云轻,这个女人该不会是疯了吧?马都要踏到她的身上了,她怎么还和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 只有夜墨、洛尘、东海子云、还有林青泉几人还能保持着冷静,只是淡然地看着。 他们似乎都笃定,这一点小场面根本难不住云轻。 而战飞则悄悄对荆远帆说道:“喂,把眼睛睁大点,会有神迹出现的!” 当初云轻在闹市中只用一只手就拦停了惊马,那个场面,战飞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样的云轻,就好像是女王一样。 而此时,同样,云轻眼睛紧紧盯着两匹飞奔而来的战马,就在它们马上就要撞到她的时候,忽然间伸出手摆出停止的姿势,同时口中轻声喝道:“停下!” “她是不是吓傻了?她说马就会听吗?” “她肯定要死了,我不想看见血!” 高台上瞬间尖叫一片,好些人甚至已经捂住了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看见云轻被撞的血肉模糊的身体。 可是,就在她们都以为云轻必死的时候,那匹马却像是听懂了云轻的话一样,猛地停了下来。 因为奔的太猛,它们的马蹄在地上划出好长一道痕迹,才终于停了下来,正好停在云轻的面前,再有半拳的距离,就要伤到她。 两个巨大的头颅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云轻,似乎是在思考那个能把声音突然传到它们脑海里的生物究竟是什么。 云轻对着它们一笑,马这种动物是很温顺的,只要能突然把念头传到它们的脑海里,它们百分之九十的时候都会选择按照这个念头去做,就算是奔马和惊马也不例外。 这也是为什么她敢选择在马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因为她知道这些马肯定不会伤到她。 但制止住它们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好好和它们沟通才行。 两只马头就在她近在咫尺的位置,云轻笑着,伸手去抚摸它们,可是忽然,她的面色猛然大变,摸向它们的手瞬间收回,身体也用最快的速度往一边窜去。 可即使她的反应这么快,还是迟了,其中那匹黑马巨大的马头狠狠摆过来,张口就往云轻身上咬去,云轻躲闪不及,被马的牙齿狠狠地刮了一下,肩头鲜血淋林。 “怎么回事!”夜墨拳头猛地握紧。 这个女人对动物的控制有多强他是亲眼所见的,现在不过是两匹马而已,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出错? 东海子云和林青泉也一下子探身向前,密切地着注着场中的局势。 洛尘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可是身体却不自觉绷紧了。 场中,云轻早已成了一个土人,两匹马像是疯了一样拼命地向她攻击着,蹄子踩,身体撞,用嘴咬,好像不把云轻置于死地就不罢休。 云轻的身手已经算是灵活的,可是面对着这两匹马,还是不得不用上懒驴打滚这样的招数,才能勉强躲开它们的攻击,几次下来,她衣服乱了,头发散了,身上还有斑斑血迹,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高台上的人简直呆住了,这都是什么情况?他们以为云轻会死的时候,云轻一句话就止住了两匹奔马,他们以为云轻可以制住这两匹马的时候,情况却又在一瞬间逆转,变成她被马追得这么凄惨。 情况变得太快,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态度才是正确的了。 赫连明沚得意地看着被逼得左支右绌的云轻,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 你不是对动物很有办法吗?本公主今天就看看,你能不能收服这两匹马。 如果不能…… 冷冷一笑,一道阴森诡异的表情瞬间从她脸上滑过,只是这表情实在太快了,谁也没有注意到。 “云轻,够了,给孤王滚上来!”夜墨看不下去了,沉声厉喝。 这个女人是没长耳朵吗?明明跟她说过不对劲就立刻放弃,有事情自然有他担着,可是这个蠢女人在干什么?都已经这么危险了,居然还硬撑着,半点要上来的意思都没有。 她不上来,那就他去把她抓上来! 夜墨做事情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他要护着的人谁也不能伤,哪怕是两只畜牲也不行。 单手在身前栏杆上一撑,就要从高台上跃下去,与此同时,东海子云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他可只有这一个师妹了,万万不能再有什么损伤。 云轻奋力躲过其中一匹马的踩踏,一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不许过来!”她猛地大吼道:“谁都不许过来!” 她的声音那般强硬,带着绝不容人插手的气势,好像遇到了什么让她极为愤怒的事情。 这声音瞬间就止住了夜墨和东海子云的动作,两人顿住了,这才发现,云轻望着他们的眼睛,竟然是红的。 从眼角,到眼眶,都是红的,眼睛里也是血丝密布,那血丝多到几乎连成片,让她的整个眼睛都呈现出一种仿佛血液在水晕开似的感觉。 她怎么了?夜墨心头瞬间一紧,那个丫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愤怒伤心成这个样子? 那两匹马到底有什么问题? 目光一厉,望向一边的赫连明沚。tqr1 赫连明沚正欣赏着云轻的狼狈,只觉周围空气突然一寒,转头,就看到了夜墨冰冷仿佛没有温度的眸子。 “太子殿下看着我做什么?”她强笑道:“我们不是该欣赏云王女驯马吗?” “四公主真是找的好马。”夜墨淡声说道:“孤王向来最讲究礼尚往来,四公主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孤王一定会还一份更贵重的礼物,到时候,四公主可千万不要客气。” 他说的清清淡淡,可是赫连明沚却只觉得心头暗惊,浑身都像是掉进了冰窖似的。 可是只一瞬她就又恢复了强硬,这里是归阳,而她是西楚的公主,还是为了给皇帝贺寿才来的,如果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大事,所以夜墨一定不敢对她怎么样。 而出了归阳,她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西楚,绝不给夜墨对付她的时间。 这么想着,她一下心安了,挑眉说道:“太子殿下还是先关心云王女能不能驯得了这两匹马吧,毕竟,这可是我西楚送给归离的礼物!” 言下之意,如果驯不了这两匹马,那就是归离无人,归离好歹也是云蒙四大国之一,这丢脸就丢大了。 夜墨唇角一勾,淡声说道:“孤王的女人,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宋婉玉在这里,一定又惊又愤恨,因为夜墨居然说云轻是他的女人,不再只是他的人,而是明明白白地说,是他的女人! 夜天玄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把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脸上的神色更愤恨了。难道云轻已经和夜墨做过那种事情了?那个贱人,真是不知廉耻! 夜天玄望着场中的云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就让那个贱人,被这两匹马踩死吧! 他的东西,就算是死,也绝不能给夜墨。 而此时云轻终于从狼狈的奔逃中摸出一点经验,可以稍微从容一些。 她看着这两匹马,目中满是悲切,刚才她伸手去摸这两匹马的时候,这两匹马也在打量着她,就在她要摸到它们的时候,忽然感应到了它们对她的想法。 那想法只有两个字:食物! 马是食草的,可是它们看着她,竟然认为她是食物! 那一瞬间,她震惊的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感应到的。 难怪,西楚的马那么狂暴,在战场上可以抵挡得住七八匹别的国家的战马。 难怪,西楚的骑军这么有名。 原来,都是这样造就出来的。 西楚,竟然把活生生的人,给这些马当食物! 这么残忍的事情,他们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生生把马匹这种对人类最为友好的动物之一,变成了杀人狂魔。 这两匹马的眼睛中满是暴戾狂乱,没有任何一点动物会有的清澈善良,这样子,让云轻一下子想起她前世意外身亡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面对的那只白虎也是被药物刺激的发狂,它的眼神也是这般凶厉,除了杀戮的欲望,什么都不剩下。 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在两匹马又一次对着她狠狠撞来的时候,云轻猛地停下,她眼睛紧紧盯着那两匹马,忽然厉声喝道:“给我停下!”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念头顺着相视的目光一直深入到两匹马的脑中深处,两匹马原本凶戾的动作在一瞬间静止。 在这一刻,这个原本在它们眼中只是食物的人类突然间散发出无上的威严,让它们不由自主地生出畏惧之意。 她就好像是丛林中的万物之王,在她的面前,他们只能臣服,只能卑微地匍匐在她的脚前。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0章 杀马,会有报应的 “唏律律……”一声长长的马嘶,两匹马猛地翻倒在地,它们离云轻太近了,根本来不及刹住,可是它们脑海中的念头又告诉它们,绝对不能伤了面前这个人类,所以它们只好硬停,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把它们自己狠狠地摔倒在地。 两匹马倒地,带起剧烈的烟尘,一时之间,连场中的情况都看不清了。 “怎么样?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轻呢?不会真的被踩死了吧?” 就算高台上的那些公子贵女之前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心思,可是现在也忍不住被场中的情形吸引住了,人人都伸长了脖子,极力想要看清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赫连明沚也忍不住紧紧抓住了栏杆,刚才她只看到云轻在两匹马身前停了下来,可是后面的,却全没有看清。 那个贱人,最好被马踩死踢死咬死!这样,就不能再继续勾引东海子云了。 赫连明沚在心里狠狠地诅咒着云轻,可是,她注定要失望。 一阵轻风吹过,烟尘渐渐散开,场中的情形也映入每一个人的眼中。 两匹马一左一右,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而云轻就站在它们身前,一身衣衫破烂不堪,头发也全都散开了,凌乱的披在背后,可是偏偏,这么狼狈的一个人,却让人觉得高贵威严,而且这种气质和她的穿着打扮没有任何关系,哪怕她再狼狈十倍百倍,也依然让人觉得她是这世间行走的王者,让人只能尊崇仰慕。 鸦雀无声,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也无法言说。 云轻停了片刻,终于慢慢走动起来,她的动作也瞬间惊醒了场中众人。 “活着!她还活着!” “天啊,她好厉害,这样的马也能驯服!” “归离威武!云王女威武!” 那样的一场大战之后,云轻还活着,甚至驯服了这两匹马,这让在场的人一下子沸腾起来。 虽然他们根本不喜欢云轻,虽然他们的本意是想看云轻出丑,可是在经历这么一场苦战之后,云轻还能赢下这关系着归离尊严的比试,就让他们不能不为云轻呐喊欢呼。 但是云轻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只是慢慢走到两匹马跟前,那两匹马一看到云轻,眼睛里就猛地冒出凶光,四肢狠狠地挣扎着,脖子也拼命摆动,想要去咬云轻。 云轻的精神力只能压制它们那一瞬间而已,精神力消失,它们还是一样的暴戾凶恶,只是它们方才急停的时候实在太突然了,这也让它们受了极重的伤,根本挣扎不起来。 可是即使这样,它们还是想要杀死云轻,足见它们究竟有多凶恶。 “云王女威武!云王女威武!” 看到云轻的举动,高台上的人以为云轻是要展示她的胜利,叫喊的声音更大了。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就在这片欢呼声中,云轻忽然从靴筒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扎在其中一匹马的额头上。 众人的欢呼声刚刚叫出一半,就一下噎在嗓子眼里,而此时云轻早已拔出匕首,又狠狠地往另一匹马额头上扎去。 拔出匕首时带出的血迹瞬间喷溅了云轻一身,让她看起来好像个血人似的,让人忍不住胆战心惊。 “云轻!”皇后原本一直淡漠地看着场中的一切,虽然她不喜欢云轻,可是云轻赢了西楚的这场挑衅,她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国家的面子总是要顾。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云轻竟然转手就把这两匹马给杀了。 这是根本不想把马给皇上和她吗?皇后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云轻,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是西楚送给皇上和本宫的礼物,你竟敢动手杀了它们?” 皇后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厉声叱喝。 这个云轻实在是太大胆了,皇后既觉得失了面子,可是隐隐又有些兴奋,她正想着云轻立了功没办法再处罚她,结果她就立刻把把柄送到她的手上来。 云轻抬起头,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她出身丛林,每一种动物都好像是她的朋友,虽然她并不迂腐,对那些伤害她的动物绝不会手软,可是却从来没有一次,杀它们的时候会杀的那么难过,那么悲伤。 她不理会皇后,只是看向赫连明沚问道:“四公主,你可敢告诉大家,你是用什么来喂它们的?” 赫连明沚瞳孔骤然一缩,不会吧?她知道了?这怎么可能?西楚的顶级战马都是用人肉喂出来的,而且是活生生的奴隶。 这可是西楚的顶级机密,绝没有任何人知道。 “自然是好东西。”她一抬下巴说道:“怎么?云王女想学?不过这可不行,这是我西楚的不传之秘。” 云轻冷冷一笑,学?她就是死也不会学这种东西。 方才她杀那两匹马的时候,在临死的一瞬间,它们的目光都透出解脱的神态,甚至亲昵地蹭了蹭她,好像是像她表达感谢一样。 它们本是平和善良的动物,却被人硬逼着以人肉为食。但现在,它们终于不用再过那种日子了。 “人在做,天在看。”云轻淡声说道:“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上天总会降下报应的!” “你说什么?”赫连明沚恼羞成怒:“你敢威胁我?” 终究是做了亏心事,所以,她不能不怕。 云轻没说话,威胁?她根本不屑。 “云轻,本宫在跟你说话!”皇后怒喝道,还没有人敢把她无视的这么彻底! 云轻终于转过头,看到皇后娘娘的同时,也看到了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夜墨,头脑中忽然一阵尖锐剧痛袭来,她张了张唇,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就一下子晕了过去。 “轻轻……” “云轻……” “云王女!” 夜墨,东海子云,林青泉同时大叫,身形一闪便往云轻移去。 但最终,还是夜墨先接到了云轻,目光往东海子云和林青泉警告性的扫了一眼,手中拥紧了云轻。 这个女人是他的,其他人都靠边站,尤其是这两个方才自荐要做云轻入幕之宾的人。 东海子云有些无奈的一笑,站在了一边,他只是担心云轻,现在云轻在夜墨怀里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林青泉则是好风度的微一点头,十分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云轻擅自杀死西楚赠送的礼物,不能不罚,请太子把她放下,本宫要将她杖责五十!”皇后冷冷说道。 对于云轻,她始终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也要出了。 可是这话一出,周围好些人的脸色就立刻变了,五十廷杖,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得伤筋动骨,何况云轻不过是个弱女子,还昏迷着。 皇后这哪里是要惩治云轻?根本就是要要云轻的命。 “那两只畜牲咬伤轻轻,抽筋扒皮都不为过,轻轻不过是自卫而已,皇后娘娘的话未免小题大做了。”夜墨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神里却飞快闪过一丝阴鸷。 用得着的时候就想尽办法利用,用不着的时候就杀了干净。 隔了这么多年,吴皇后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可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允许!tqr1 “太子莫非要袒护她?你可知道,包庇与犯者同罪!”皇后厉声说道。 “我归离的一个公主,还比不上西楚的两匹马?”夜墨的声音也凌厉起来,他看着皇后,唇角微微翘起,冷冷说道:“孤王还真不知道,原来在皇后娘娘的心里,我归离的子民,就这般不值钱。” “云王女刚才赢了那两匹马呢……” “是啊,如果不是她,咱们归离就出丑了……” “那两匹马那么凶,一看西楚就没安好心,杀了正好免除祸害……” 这些公子贵女并不是全都对云轻怀有敌意的,在看过方才那么惊险的场面之后,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对云轻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意,虽然不知道云轻是怎么做到的,但显然,能赢过这两匹马,让它们臣服,是云轻用命换来的。 因此当皇后说出那样的惩罚之后,有人小声为云轻打抱起不平来了。 “本宫……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皇后急声说道。 身在高位,笼络好这些权贵非常重要,在座的这些无不是权贵家的子女,对他们的父兄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所以皇后万万不想在这种时候失了他们的心。 “既然皇后娘娘也认为轻轻比那两匹马重要,那想必也不会介意孤王先带轻轻去看大夫,人孤王带走了,多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 目的达到,夜墨不介意给皇后戴上一顶大帽子,抱着云轻大步离开。 他心里早已焦急透了,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倒? “皇后娘娘,本王叨扰不少时候,也该告辞了,多谢娘娘款待。”东海子云礼数周到的道了别,也跟着夜墨而去。 他眉头微微皱着,云轻方才的症状让他想起一件事情,该不会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吧? 随着夜墨和东海子云的离开,其他人也陆续散去。 洛尘是王夫人邀请来的,自然是与王夫人一道。 他看着夜墨抱着云轻远去的身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但最终却只是垂下眼帘将这情绪掩去,随着王夫人一道离开。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1章 云妩,差别太大了 云轻并没有昏迷太久,在路上的时候就醒了。 一醒来,她就要求下马回云府。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夜墨看着他的目光让她觉得背上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可是她还是硬撑着没有妥协。 她已经知道她在夜墨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既然他不喜欢她,也就不要再有更多的纠缠,不然她决定要走的时候,会舍不得的。 夜墨盯着她看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才松手让她下了马,然后看也没看她一眼打马而去。 夜墨是归离所有百姓心中的偶像,走到哪里都会有无数人的关注,这一幕自然也被别人看到了。 于是京城中立刻流传出一条消息:太子殿下终于认清了云轻的真面目,在大街上把她抛弃了! 这个消息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称赞。本来嘛,像云轻这种声名狼藉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完美的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那么美,那么英明神武,那可是他们所有人的梦中情人,绝不能被云轻这样的女人给玷污了。 有人为了这个消息,甚至专门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大开了一天流水席。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是云轻会知道的了。 太子府,几乎是夜墨刚进门,东海子云就到了。 他比夜墨晚出来片刻,可是出来的时候夜墨已经没影了,所以干脆直接到太子府来。 夜墨虽然不太待见东海子云,可也不排斥,二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一种很别扭的和谐,因此东海子云进太子府倒也方便。 “云轻呢?”进来没有看到云轻,东海子云立刻有些奇怪地问道。 夜墨本来就不爽,听到东海子云问就更不爽了。 眸光一挑,冷冷说道:“怎么,逍遥王还真想当她的入幕之宾?” 东海子云微怔,眼睛里闪过一抹促狭的亮光,用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说道:“好酸!什么坛子打翻了吧?” 夜墨流丽的眸子一眯,手中一个茶杯就飞了过来,那劲道既准且狠,绝不是开玩笑。 “真动手?”这一下,就连东海子云也不敢硬接,双手连出,一股柔和之气包裹在那茶杯,茶杯嘀溜溜转了几圈,将夜墨的暗劲尽数化去之后,他这才任茶杯落入手中,随手放在一边。 “本王不是来和你斗嘴的。”正了面色,东海子云说道:“那丫头伤的不轻,若是不好好处理,只怕会落下麻烦。” 夜墨虽然气极云轻的不知好歹,可是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集中了精神,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其实想想,云轻今天的昏迷确实蹊跷,那个女人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是实际上体力相当不错,而且性子也极坚韧。 明园那次,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照顾他一夜,甚至和人动手,这次不过驯个马而已,怎么就会虚弱到晕倒? 难道她身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暗伤?这么一想,夜墨忽然有几分懊恼,早知这样,方才就不该被她气到,把她放走的。 只是那个女人也着实是气人,那一脸淡漠疏远,好像和他全无关系的样子,让他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余怒未消。 微微沉着脸,等着东海子云的说明。 东海子云轻叹一声,说道:“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该不会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念力的事情吧?” 念力? 夜墨流丽的眸子微张,东海子云一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无奈说道:“你我从小就有人引导,可是她的念力似乎是最近才刚刚知觉。先前在明园的时候她就超负荷使用过一次,到今天不过短短两三天的工夫,肯定还没有恢复,而刚才……” 东海子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夜墨已经明白,她最后对两匹惊马喊的那一声,必然又是用了念力。 “真是蠢!”扔下一句话,夜墨瞬间不见了踪影。 好在东海子云也习惯了,端来茶喝了一口自行离去,还让战飞不用送他。 云轻回到云府,正好王夫人带着云娇也刚刚回来。 云轻头还是很痛,不想理会她们,正打算直接进去,就听王夫人叫道:“轻儿,你对我与娇儿有成见也就罢了,难道连妩儿也不想见吗?” 云轻的脚步一下停住。 妩儿?难道是原主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云妩?这次入京她也来了? “姐姐!”正想着,一道身影飞奔着扑过来,直接扑到云轻的怀里。 “姐姐,妩儿好想你!”怀中的小人仰起脸,柳眉大眼,虽然只有十二岁,可是已经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眉眼间天生一股妩媚婉约的气质,如果不是眼神中还有不谙世事的纯真,几乎要让人连她的年龄都要忽略掉了。 原主和云妩从小就是分开养的,即使同在南昭王府里,她们也很少能见到面,可不知道是不是血缘的作用,即使这样,云妩对原主依然很亲密,每次见到的时候都会扑过来。 云轻的双手比她的思维更快,早已伸手接住了云妩,抚着她的头说道:“小阿妩又长高了。” 这些几乎都是本能反应,说完了这句话,思维好像才又是云轻自己的。 她打量着云妩的容貌,心头不由感叹了一下。 造物主真的这么神奇?同一个娘同一个爹,她生得如清汤挂面似的,这云妩却是妖艳非凡。 心头微微涌起怪异的感觉,这差别,也有点太大了。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云轻知道这是原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下了决心要实现原主的愿望,带着云妩一起远走高飞,过平静幸福的日子。 因此她拉着云妩的手说道:“小阿妩,路上累不累?” “不累!”云妩紧紧牵着云轻的手,微微转身往王夫人那边:“母妃一路都非常照顾妩儿,真正辛苦的是母妃。” 王夫人挑了挑眉,云轻则目光微沉。tqr1 不得不说,王夫这一手十分高明。 原主比云妩大四岁将近五岁的样子,前王妃去世的时候,原主已经有了记忆,而云妩则刚刚出生,还是白纸一张,因此王夫人就把云妩放在身边养,还对她非常不错。 她这样做一来向南昭王卖了好,让南昭王觉得她非常贤惠;二来,却也无形中拉开了原主和云妩两姐妹的距离。 只听云妩那句母妃就知道,她对王夫人是真的爱戴,而没有半句虚假。 “姐姐,母妃一路上很辛苦,我们进去说话吧,妩儿还给姐姐准备了礼物呢。” 王夫人为了配合皇后高那个局,昨天半夜就带着几个人先往城里赶,可不是很辛苦? 云轻冷笑了一下,虽不想去,可是架不住云妩哀求的眼神,终究点了点头。 云妩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奔到王夫人身边拍手笑道:“母妃你看,我就说姐姐一定是很欢迎你的!” 看样子,云妩知道云轻和王夫人的感情不好,所以想方设法地为她们拉近关系。 云妩的心思云轻明白,可正是因为如此,云轻有些担心了。云妩被王夫人教的完全不知道上一辈的恩怨,也不知道她对原主的虐待,这样的云妩,会跟着她一起走吗? 胡思乱想着,却已经被云妩拉了进去。 “母妃,我可以把准备好的礼物给姐姐吗?”到了厅里刚坐下,云妩就连忙问道,好像迫不及待似的。 王夫人朝着一个丫鬟一抬下巴,说道:“早给你备着了,去拿吧。” “太好了!”云妩欢叫一声,跑到丫鬟那里拿过一个盒子又回到云轻面前,献宝一样说道:“姐姐你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云轻打开一看,只见是一对玉石做的簪子,难得的是碧青的玉色上有一道血纹,细如游丝,光芒微蕴,看起来极是不凡。 “这对簪子我一见就很喜欢,母妃说这叫青天一线,是玉里很难得的品种。妩儿想着和姐姐还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就求母妃买下来了,姐姐一支,妩儿一支,好不好?” 云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云轻,说不出的渴求。 云轻无声轻叹,看来王夫人虽然对云妩不错,但那种血脉亲情,恐怕还是只有在自己这里才能找得到吧。 她伸手拿起一支,说道:“当然好,小阿妩送的礼物很漂亮,姐姐很喜欢。” “太好了!”云妩又是拍着小手,高兴说道:“妩儿帮姐姐戴上!” 可是真要戴的时候,才发现麻烦了,云轻根本没梳髻,想戴都没办法戴。 “姐姐,你……”云妩有些无措地看着云轻。 “没事,姐姐帮小阿妩戴也是一样的,回头姐姐把头发梳好,就和你一起戴。”云轻说着话,拿起另一支簪子帮云妩戴上。 云妩戴着簪子高高兴兴地跑到王夫人那里,问了好几遍好不好看,直到王夫人说好看,她这才满意地笑了。 她们相处得极为和谐,如果是不知道的人看了,一定会以为她们是一对真正的母女。 云轻眼眸微微沉了沉,看来想带着云妩离开的事情也并不简单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2章 扯平,蒙古大夫 云妩一路过来确实很累了,坐了这一会儿面上就现出疲色,可是看着云轻在这里,又强撑着不想离开。 云轻想说让云妩和她一起去小院子,可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一来王夫人未必会同意,二来那个院子实在是太简陋了,也不太适合云妩。 云轻也很想和云妩说一些原主所知道的关于她们娘亲的事情,但云妩能和王夫人这么亲密,想要扭转她的想法不是一日之功,也不能操之过急。 因此看到云妩实在困得不行,云轻就果断起身告辞。 云轻走后,云妩也被人带了下去,云娇不愿意见到云轻,从刚才开始就没在厅里,直到这个时候才从后堂走出来,对王夫人说道:“娘,皇后娘娘为什么叫我们送东西给她?她配吗?”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王夫人淡声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玄王爷多把心放在你身上。” 一提到这个,云娇就一肚子的怨毒:“都是云轻那个贱人,竟敢勾引玄王爷,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杀了她?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我们留她一条命……” “闭嘴!”王夫人猛地厉喝:“皇后娘娘是你能随意议论的吗?” 云娇给吓得浑身一颤,面色都惨白了。 “娘……”她期期艾艾地叫道。 王夫人闭了闭眼睛,挥手说道:“行了,你下去歇着吧,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也不许再胡说八道” 云娇鼓了鼓嘴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下去了。 王夫人独自在厅中坐了好一会儿。 她何尝不想把云轻杀了?杀了那个贱丫头,王女名号就会落在她女儿的身上,南昭王府也才真正是她的。 但是不行,前南昭王妃刚死,宫里就传下了旨意,她怎么对待云轻都行,只是不能让她死,如果云轻出了什么事,宫里第一个就把账算在她的头上。到时候不止是申斥一下这么简单,而是抄家灭族,让她王家以及她这一双儿女,通通灰飞烟灭。 眸中倏然浮起一丝厉色:柳真如,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你死了这么多年,皇家都不敢明目张胆对你女儿下手? 想起前南昭王妃那张明艳淡静的面孔,王夫人心里全是恨,可是却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 云轻从厅中出来,走了没有多远,便见路上一人白衣飘飘,面向荷池负手而立。 满池荷花在他身前开的正艳,就越显得他的身影格外寂寥。 小脸微微一僵,蹑手蹑脚地就打算从旁边绕过去。毕竟她在清荷苑上逼得他认输时用的可不是什么光彩的法子。 可是才不过刚走几步,就感觉到一道目光望着自己。 洛尘不知何时已经转身,淡声说道:“从那边走要绕过大半个云府,云王女真的打算从那边走么?” 咳咳咳,居然要绕那么远啊?云府没事干建那么大做什么? 云轻一挺身站直,打死也不能说是故意绕着他走,尴尬笑道:“我伤口太疼,都疼糊涂了。” 她伤在肩头,衣服也破了,夜墨抱她上马的时候随手给她披了件披风,云妩没看见也就不知道她受了伤,但洛尘可是知道的。 “哦?是么?”洛尘眉目清平,温柔说道:“不如我帮云王女看看。”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眉梢眼角都透着医者特有的悲天悯人。 云轻已经见过不少美男,夜墨冷艳妖孽如月色下的九尾狐,东海子云温和仁厚如踏海而来的麒麟瑞兽,林青泉潇洒写意如林中闲步自在的悠悠青鹿。 这三人都是人间极品,而眼前的洛尘比起他们却是分毫不落下风,犹如祥云缭绕中一只远离凡尘的仙鹤,那么清澈,那么无瑕,又那般的悲悯。 不过虽然如此,终究是第一次见面,治伤什么的还是算了。 正想出声婉拒,洛尘已然再次开口说道:“你那伤混了兽涏,若不及时处理便会留疤,而且不是一般的疤痕,而是筋肉虬结,凹凸不平,有如犁地……” “洛公子,拜托你帮我治伤!”云轻一步上前,双手重重握住洛尘的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他。 开玩笑,原主这一身细皮嫩肉可是连她自己都喜欢的,绝对要好好爱护。 在前世用握手来表达重视之意是很平常的,可是云轻忘了,现在是古代,一个女人这样双手握住男子的手,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你做什么!”长生出来寻洛尘,一眼就看到云轻拉着洛尘不放,立刻大声喝道:“色女!竟敢轻薄我家公子!” 方才在园中的时候就没羞没臊地说要睡他家公子,现在竟然落实到行动上! 这个女人简直是又无大胆又无耻! 啪!一巴掌狠狠拍在云轻的手上。 云轻手背都给拍红了,连忙松了洛尘的手,心里面郁闷的要命,她不就是握个手么?至于这样嘛? 这里可不是什么偏僻地方,长生那一句又喊的颇为大声,往来的家丁婢女都听到了,立时往云轻这边看过来。 “王女轻薄了洛神医?” “不会吧,她不是和太子在一起的?” “你消息太不灵通了,太子已经把她抛弃了!” “那不是还有逍遥王和青泉公子?” “都已经有那么多男人了,现在连神仙一样的洛神医都不主放过,简直是个女魔头。” 云轻满头黑线,短短一会儿工夫她的地位直线飙升,已经从不知廉耻的淫娃荡妇了直接升成了辣手摧花的女魔头。tqr1 她控诉地瞪着洛尘,你家的仆从,管好一点成不成? 洛尘淡然的面色掩不去他眼中的笑意,眉梢一挑:“扯平!” 云轻顿时愣住,这厮根本是故意的,就为了报清荷苑里一箭之仇! 刚才谁说他清澈的?谁说他无瑕的?啊呸,根本就是瞎了眼! “美人儿,既然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就快帮我治伤去吧!”云轻早就没什么名声了,干脆伸手一抄,直接抄住了洛尘的胳膊,拉着他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亏都已经吃了,要是再不把伤看好,那不是亏大发了。 洛尘微微一笑,其实他并非故意,只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反对,因此纵容着云轻扯住了他,回头说道:“长生,去把药箱拿来!”然后就一路被云轻扯远了。 长生一脸愕然地站在原地,他家主子是大夫,生平最重视的就是那双手,绝不会轻易让任何人碰,可是却就那么任云轻握住了。 主子的洁癖虽然没有夜墨那么严重,可是却也不遑多让,可同样,云轻拉扯他,他竟半分也没有排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生满心不解,可还是回房拿了药箱,郁闷地往云轻住的地方去了。 …… “啊!” “轻点儿……” “你个蒙古大夫,到底会不会治伤啊!” 一阵阵鬼哭狼嚎从屋子里传出来,云轻将肩头衣服直接剪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而洛尘长指轻动,正在伤口上处理着。 他处理伤口的动作也极好看,十分修长纤细,一举一动精细准确,仿佛根本不是在处理血淋淋的骨肉,而是在弹琴又或者画一副绝世丹青。 一瓶药液哗啦啦倒下去…… “啊!”云轻又发出一声惨嚎,如果不是她精通医术,知道洛尘用的真的都是治伤的药,只怕会以为他是存心来用疼折磨死她的。 “抱歉,蒙古大夫手不太稳,药倒得多了些。”洛尘淡淡说道。 云轻疼得眼睛里都有水光了,愤恨地瞪着他,刚才谁还说他悲悯来着?这双眼珠子直接扔了算了。 终于把伤口处理好,云轻也已经快疼的虚脱了,她垂在一边,无力地哼哼。 洛尘见状,知道她在装可怜,也不理她,只是叫长生打水,径自出去净手。 可是他方一出去,云轻便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那样子,哪里有半分虚弱。 她跑到洛尘的药箱边上,目光飞快地扫视着。 药箱分着许多小格,虽然药物繁多但却很是整齐,几乎都是上好的伤药,这样的药放在外面,都是有价无市,然而,也正如她所料,这些药物都有一丝丝的欠缺。 拿起一瓶药在鼻尖闻着,仔细地分辨,同时脑中也飞快地转着念头。 正在想要如何与洛尘说,忽然听到一声大喝:“你在做什么!” 长生气的脸色发青,这个女人,居然敢随便动主子的药箱。 “这些药不错,不过我能做出更好的,洛公子信不信?”云轻才不理长生,直接往洛尘看过去。 “主子掌管天下七成药馆,制药功力更是天下公认第一,你算什么,竟敢夸口做出比主子还好的药来!”不等洛尘说话,长生直接就驳回去。 “能不能总要试试,难不成你做得了你主子的主?”云轻眼睛一瞟,毫不掩饰挑衅之意。 “你……”长生气得语结,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洛尘倒是没有生气,他只是沉吟了一下,便说道:“先把你的方法拿出来看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3章 夜袭,死太便宜她 学医之人,对于更高的方法和更高的医术总是有着一种来自本能的追求,云轻自己也学医,自然知道这一点。 当即说道:“好!” 铺开笔墨,在桌子上快速地书写起来。幸好伤的是左臂,不然还真是麻烦了。 很快,她把其中几种药物的提炼和煎制方法就写好了,吹了吹,递到洛尘跟前。 洛尘瞄了一眼,还没说话,长生已经噗一声笑出来:“这字……云王女,这绝对是字如其人!” 云轻一瞄,顿时也囧了,她在现代的时候都是用水笔写,哪里用得惯毛笔?那些字都歪歪扭扭的,要多丑有多丑。 长生根本就是借机说她丑,可恶! 洛尘也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非常舒展的感觉,好像清风蕴开月色铺展,极之动人,可惜这样动人的笑却是在嘲笑她的字。 云轻恼怒说道:“形式不重要,内容才重要!给我看内容!” 洛尘收住笑容,但唇角仍是浅浅地弯着,把注意力移到了内容上,然而看着看着,他的神色便认真起来。 片刻后,他将纸一收,淡声说道:“我先回去试试。” 云轻会把这张纸给他自然有所求,可是洛尘却半句不问,但云轻却明白,这张纸已经打动了洛尘的心了,等他试过有效之后,自然会再来找她。 大度说道:“洛公子尽管试,这样的方法和配伍,我知道的还多着呢!”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医学精粹,她就不信打不动洛尘。 长生本以为云轻字那么丑,肚子里必然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是没想到主子竟真的被她打动了,一时多少有些郁闷。 云轻恶作剧心起,故意对着长生笑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更是把长生气得够呛,抱起药箱就走了。 “主子!那女人有什么好?你居然把烈火莲露都给她用!”跟在洛尘身后,长生愤愤不平地说道。 烈火莲露,生肌愈伤第一圣药,虽然敷到伤口上疼了些,可是药果却不是一般的好,用过这个药,不管什么样的伤都不会留疤,而且还会让皮肤更好。 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算洛尘也没有多少,可是刚才却一下子给云轻用了大半瓶,说什么手抖倒多了,好像是故意欺负她似的,可其实,根本就全都是为她好。 “我若说我愿意,可不可以?”洛尘淡然答道。 “主子!”长生急叫。 “好了,既然知道我不愿意说,问了不是自己添堵么?” 长生顿时无言,自己这个主子只有在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这样揶揄人,虽然不知他为何心情好,但,难得主子心情好,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破坏。 这样的主子,总比那副总是淡然,仙人的样子要好。 房间里,等到洛尘他们一离开,云轻立刻关上了房门,正想召唤两只狗狗在门口帮她守一下,可是方一动念,脑中就是一阵剧痛袭来,让她差点尖叫出声,直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这一次不会是真的伤到根本了吧,但就算如此,有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她把门拴紧,把自己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番,尤其是方才洛尘处理过的伤口,又绕了几圈布在上面,晃了晃胳膊,确保不会影响行动。 做好这一切,云轻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又不知从哪儿摸出几片草叶,用厚布垫着,小心地一遍一遍擦在匕首上。 易腐草汁,骨肉沾之则腐,无药可解。 片刻之后,确认匕首上每一处都被药汁布满了,云轻起身,在床上堆起一堆被褥,做出有人在睡觉的样子,然后翻窗一跃,消失地无影无踪。 夜墨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狭长流丽的美目紧紧眯起,手中锦盒握得几乎快要变形。 那个女人,伤得那么重,甚至连精神力也伤了,怎么就不能老实一点?又跑到哪里去了? 空气中隐隐有种奇怪的味道,夜墨仔细分辨了一下,眉头立刻皱起,眼前又回想起白天时云轻泛红的双眼,一股不好的预感立时涌入心中。 “荆远帆!”低喝一声,荆远帆立刻出现,垂手侍立。 “去找东海子云,让他……”低低在荆远帆耳边说了几句,荆远帆虽然不明白,却仍是点头应下,转身就去了。 夜墨扬头,看到天色已然微黑,时间不会很多了。 再看一眼床上凌乱的被褥,夜墨眉目深沉,那个女人真是欠揍,这一次若是抓回来,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心头发狠,可是动作却是分毫不慢,身形一闪,穿窗而去。 当他离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阴影里缓缓现身。 “主子,归离太子对这个云轻好像真的很不一样。” 白衣人影静默不言,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主子,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她肯定是去……” “你在教我做事?”洛尘终于开了口,声音清清淡淡的,但冷意却极为明显。 “不是!”长生急了,连忙说道:“主子,我是担心万一那边出了事,到时候终究会怪在你头上……” “难道怪得还少了?”洛尘一笑:“只要我一日有用,他就一日不会杀我,怪两句又何妨?” 话意如此凄凉,长生一下子失了声,半晌,他才小心地叫道:“主子……” “回去吧。”洛声淡声说道,只不过这片刻工夫,他的声音又恢复一贯的清冷淡漠,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又仿佛根本没有情绪。 这样的洛尘,浑身上下不带一丝人间气,好像是天上的仙人似的,可是长生却一下蹙紧了眉。 主子总是这样,什么都闷在心里,什么都自己扛,真的让人好心疼。 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要娘娘一日在那些人手中,主子就一日只能做那些人手中的刀。 …… 四方馆。 赫连明沚面色阴沉,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方才吃晚饭的时候,赫连明泽竟叫她不许再对云轻动手,虽然他嘴上说在归阳城中不可轻举妄动,可是她却看得出来,赫连明泽分明是对云轻起了兴趣。 否则白天在清荷苑的时候,他不会看得那般聚精会神,当云轻将那两匹马放翻的时候,她竟听到赫连明泽口中叫出一个好字来。 可恶!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每个人男人都围着她转,别人也就罢了,可是竟然连东海子云也被她给魅惑了。 她喜欢东海子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还记得那年她混进使臣的队伍,偷偷去参加东海国的海祭,祭台上,东海子云一袭水蓝色的祭司服,披散着头发,海水纹的抹额在海风中上下翻飞,既高贵又神圣。 那年他才只有十二岁,可是面对着数万人的鼎礼膜拜,却表现得沉稳淡薄,宛如大海般波澜不惊。 只一眼,她就再也忘不了。这么多年来,她不断地找机会接近东海子云,可是东海子云对她除了礼貌和客气之外,再也没有过任何多余的情绪,可是为什么云轻却能得到东海子云不同的对待? 那个贱人哪里配得上东海子云!东海子云是她的,谁也不能跟她抢! 夏夜夜色极美,明月当空,夜风柔和,可是即便这样,也掩不去赫连明沚脸上的狰狞。 那个女人不能留,她一定要她身败名裂,用最惨的死法死去! 一路咬着牙,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可是刚进门,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她房间里的婢女呢? 下意识就要退出门,可是哪里还来得及?一柄长剑如月光下最闪亮的银芒从门后电闪般穿出。 赫连明沚一躲,但那只是虚招,一个人影抢上前来,左手一划,赫连明沚只觉得脸颊一凉,甚至没有觉出痛,就有热热的液体顺着颊侧汹涌流下。 这一刀划的干脆漂亮,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啊!”赫连明沚尖叫一声,直觉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这一摸,只摸到一道深深的沟壑,还有一手的血红。 “我的脸!”一声狂乱地嘶吼,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可是这个人竟然一上来,就毁了她的脸。 到底是什么人?和她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鲜血糊住了赫连明沚的眼睛,她看不到是谁伤了她,可是耳边却响起低沉的声音:“四公主,我说过,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 云轻的声音冰冷而无情,那两匹马临死之前看着她的眼神,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做得出以活人喂马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西楚这个国家,她早晚会让它彻底消失,而现在,赫连明沚就要先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云轻!”赫连明沚怒吼出声。 贱人!贱人!她才想着要怎么教训她,可是她竟然就把她的脸划了,她这个样子,还怎么去见东海子云? “贱人,我要你死!”容颜被毁,恨怒之下,她要和云轻拼命了,这一扑又狠又快,几乎让人无法低档。 云轻并没不打算在这里杀了赫连明沚,她和赫连明沚之间的账太多了,死太便宜她!tqr1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4章 人蠢,养的东西也蠢 身形一闪就要穿窗而出,可是她却低估了赫连明沚想要杀她的心,她掌心泛红,一股炙热真气急速从她掌中逸出,若是赫连明泽看到,必会惊叫一声:幽血掌。 这是西楚武功禁术,用自身血气换得攻击增强三倍,这一掌若是打在云轻身上,云轻不死也要重伤,更重要的是,幽血掌掌温剧热,会让人的血液都生生沸腾起来。 云轻不会武功,纵使急退仍脱不开赫连明沚掌风笼罩的范围,正想叫小毛球帮忙,忽然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身影快极,哪怕她一直张着眼睛,都没有看到这身影从何而来,只见眼见一花,就已经多了出了一个人来。 “走!”那人低低喝出一个字,伸手就对上赫连明沚的手掌。 无命? 云轻诧异瞪大眼睛,眼前这个一身黑色又快到极致的男人,可不正是她曾经见过一次的无命。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做什么? 疑问从脑中滑过,可是却来不及想太多,只是身形一矮,从窗户中飞快地钻出去了。 这个男人的武功他见过,在他的面前,就算赫连明沚再狂化也伤不了他,毕竟就算无法抵御禁术,以他的轻功想要逃,也绝对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落在院子,头也不回地往四方馆正门的方向跑过去,灯光下这才看见,云轻身上穿得居然是件四方馆侍女的衣服,而且脸上也不知抹得什么东西,蜡黄一片,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不会有认出她是云轻,只会当她是四方馆的一个小婢女。 刚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杀猪一边的叫声:“啊,我的脸,找大夫,快给我找大夫来!” 赫连明沚被黑衣人阻了一下,那人救下云轻后也不恋战,转身就走,赫连明沚想追,脸上的伤口却诡异地麻痒起来,就像有无数的小虫在脸上爬。 她心头惊惧一片,哪里还顾得上追人?只是控制不住地大声嘶吼,拼命叫着来人,找大夫。 她房间里的丫头都被云轻让小毛球咬晕了,人只能从外面赶来。 可是终于有人来的时候,他们奔进门,却一下子愣在原地不敢靠近。眼前的人脸上流着血,表情狰狞可怖,就算是天天伺候她的人见了,也认不出来这就是赫连明沚。 “快来人,给本公主叫医生,叫他来看好我的脸!” 赫连明沚不停的哭叫着,这个高贵不可一世的公主,此时却像个疯婆子一般,捂着脸,只是不停地叫着医生,凄厉又疯狂。 这声音几乎把四方馆所有的人都惊动了,赫连明泽的身影快速冲了进来,环视一眼四周怒声喝道:“怎么回事?” “云轻!”赫连明沚歇斯底里地叫道:“那个贱人毁了我的脸,抓住她!我要划花她的脸,把她送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去,我要让她日日夜夜生不如死!皇兄,你快去啊,快给我把她抓回来……” 恶毒又下流的词汇从赫连明沚口中不住地吐出来,让听到的人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出自一个公主之口。 赫连明泽脸色铁青,在清荷苑的时候他就觉得云轻的目光不对劲了,可是想不到她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盯了一眼赫连明沚的脸,只见血肉模糊的一片,连骨头都能看见了。 终究是他妹妹,怎么也不忍心,赫连明泽厉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抓刺客!医生呢?怎么还没有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轰地一声去了。 而此时,云轻却面临着一个大危机,她从西楚使团住的地方一路跑出来,原本出了乱子往安全的地方跑是很正常的,可是她居然遇到一队侍卫,张口就问她口令。 口令?她哪里知道什么口令啊? 正在想怎么应付过去,可是想不到那个侍卫是个极机警的,当即就发觉不对劲,呛一声拔出长剑,厉声喝道:“什么人!束手就擒!” 开玩笑,束手就擒她还有活路吗?当即怀中一把粉末洒出去,她出身丛林深谙药性,随意找些植物一配就可成为迷药。 只是这迷药制的匆促,效果算不得太好罢了。 不过云轻也没指望着这些迷药能起多大的效果,只是唬住了那一队侍卫之后,立刻翻身跃入花木掩映中间,直往后山奔去。 她本来是想从前门光明正大出去的,可是现在明显行不通,也只好改变主意了。 那队侍卫被一耽搁,等到挥散那阵迷烟再想去追,却听四方馆另一头大声叫道:“来人啊,走水啦!快来人救火啊!” 一片火光从四方馆东南角直窜而起,一看到那个方向,这侍卫头领立时就是一惊,那可是东海国逍遥王的居所啊! 东海子云可是归离的贵客,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刺客,那侍卫统领一挥手,厉声喝道:“快去救火!” 这一场火恰到好处解了云轻的围,让她顺利逃了出去,可是到了后山,云轻正在寻着道路,忽然脚下一陷,她心头顿时掠过糟糕的预感,尚不及反应,只听嗖嗖破风声接连响起,从她的前后左右乃至于下方,射出来了无数枝箭矢。tqr1 这四方馆为了风水原因依山而建,可是为了防范有人心怀不轨,在山上设了许多陷阱,平日里也都有人暗中守卫。 这在京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云轻哪里知道,一下子就着了道。 奋力跃起躲过一波身前几枝箭矢,可是看着其他几个方向还有从脚下射来的箭,云轻心头顿时一阵无力。 莫非她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不成?若是这样,只划了赫连明沚一刀还真是亏了。 凭她的身手,是断然避不开这么多箭的,云轻闭上眼睛,等着即将到来利箭穿身的痛苦。 可是忽然之间,身体一轻,几乎是贴着地横飞出去,一张眼,便看到一张妖孽惊人的面容。 斜眉入鬓,目如迷星,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好像最漂亮的洋娃娃一样,月色温柔地打在他的脸上,更是让他多了一份迷离又蛊惑人心的妖艳。 这个男人,真的好美,就算这样从下往上望下去,也丝毫没有半分不完美的地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蠢!” 可惜,一开口,所有的美好就都被打破了。 云轻叹着气,思考着如果自己对他说尽量少说话以免破坏美人的形象,有几分的可能会活下来。 但是思考过后,她聪明地闭上了嘴巴。 真的说了,活下来的可能,为负数,所以还是算了吧。 美人什么的,她在心里想想就好了。 “嗷嗷嗷……”怀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四肢大张就往夜墨的脸上趴过去,一张嘴撅的老高。 美男啊!而且还是英雄。居然为了它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大场面,它怎么能不感动…… 小毛球满身粉红泡泡的扑向救了它的大英雄,可是…… 啪…… 干脆而利落的一拨,小毛球立刻半空急停转向,由水平运动变为直线重力加速度运动,和大地来了个热烈的亲吻。 亲吻姿势,是标准大马趴。 云轻一手捂住了眼睛,她能不能说根本不认识这东西,太丢人了。 “人蠢,养的东西也蠢!”夜墨嫌弃地说道。 云轻无语,只能委屈地看了夜墨一眼,默默地掉转了头,假装没听到。 “什么人,敢擅闯四方馆!”四周守着的人发现机关被发动纷纷冲了出来,对着夜墨就拦截过去。 可是还没有到跟前,就被一道白影飞速闪过,小爪子连挥带拍,连蹬带踹,就把他们通通打了个措手不及! 都是因为这些人在这里,所以美男才不好意思亲它的! 小毛球坚定地把错误都归在这些人身上,下起爪来毫不留情。 等到这些人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夜墨的身影。 …… 溪边,云轻拼命地大叫着:“啊啊啊,疼死了!你要谋杀啊!” 夜墨只做未闻,拿着云轻的袖子沾了水,在她脸上用力抹着。 “本来就长得丑,还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怕吓不到孤王么?” 云轻的手被袖子带着在脸上抹来抹去,抹得皮肤生疼,她也火了,大叫道:“我的脸,爱抹就抹,关你什么事!” 动作停了下来,今天夜墨这么好说话?云轻正要喘一口气,忽然见到一张妖孽到极致的面容在眼前无限放大。 “啊……” 云轻吓得立刻要躲,就算这张脸美到惊人,可是这样突然出现也会把人吓到的啊! 但偏偏,身体被禁锢住了,根本躲不开,只能近距离地看着夜墨。 实在是,太美了。 这妖孽太子不仅脸长的好,就连皮肤都一样的好,就算离得这么近都看不出一丝瑕疵,反而能更近地看清他性感的喉结,薄而偏淡色的嘴唇,还有那一双像是无尽的夜空般的眼睛,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被他吸进去。 “谁的?”那漂亮的唇瓣微微开合,问出一个问题。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5章 喜欢,对她毫无招架之力 什么谁的?云轻大脑完全当机了,什么都不记得,只看得到那樱粉色的薄唇。 “跟孤王说……你的一切,都是孤王的。”夜墨轻轻吐着气,诱哄着云轻。 “嗯,我的一切,都是……” 两人离得极近极近,呼吸与闻,甚至只差一点点,两唇就要挨上了。 “嗷嗷嗷……”一团白色的东西猛地团身七百二十度空翻窜上云轻的脸,对着夜墨就撅起嘴…… 美男只能亲它,坚持这一点绝不动摇! “啊!”云轻被小毛球一屁股坐在脸上,坐得差点闭过气去。 呸呸呸,吐出嘴里的毛,一把把它揪下来,不用夜墨动手,直接把它按成了一个大马趴,那张撅起来的嘴还是去亲吻大地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横眉竖目地教训着,心里却是暗暗侥幸,幸亏小毛球出来闹这么一场,不然就真的要把自己卖了。 他又不喜欢自己,凭什么还要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想着,心里觉得委屈,手上就更不客气地蹂躏小毛球,像这种毛茸茸的东西,揉一揉什么的最抒发压力了。 两只手把小毛球举在半空蹂躏着,忽然,云轻停住了,又仔细地看了看,云轻发出一声震惊的尖叫:“你你你……你是公的!” 小毛球跟着她也有好几天了,可是因为事情太多,再加上它老是那副色眯眯的样子,云轻从来没有注意过它的性别,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这么重要的事情。 小毛球身子一缩,嗖地从云轻手上跑走了,边跑还边鄙视地回头:色女,居然看人家那里。 云轻额角直抽抽,看了夜墨一眼,幽幽说道:“殿下,你魅力真大。” 连公的都被你迷住了。 夜墨眉尖轻轻地跳动着,可是面上不仅不怒,反而唇角一勾,绽出个勾魂夺魄的笑容来。 云轻立刻脊背发凉,宁可看夜墨怒,也不要看夜墨笑,他一笑,绝对有人要很凄惨。 “殿下,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门还没关……”云轻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往后退,退了几步转身拔腿就跑。 可是,她哪里跑得过夜墨,一把就被揪住了后衣领。 “啊啊啊……强抢良家妇女了!快来人救命啊!”云轻死命地抱住一棵树,不肯被夜墨拉过去。 刚才说小毛球是公的,把这妖孽太子得罪了个彻底,如果落在他的手里,一定会被大卸八块吧! 呜呜呜,她不是故意的,真是一不小心知道太多的。 夜墨被这魔音吵得耳膜都快震破了,不耐烦地喝道:“你再反抗孤王一下,信不信孤王在这里办了你!” 什么? 云轻瞬间僵住了,回头震惊地望着夜墨。他刚才说什么?是她幻听了吧? 夜墨挑了挑眉,流丽的眉眼挑剔地打量着云轻,好像在思考云轻值不值得他办一下。 云轻缩了缩身体,她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被人用这种事情威胁。 “松手……”夜墨说道。 云轻松开树。 “给孤王滚过来……” 云轻乖乖地跟着夜墨走回去,突然发现,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马车。 不会吧,连地方都准备好了? 云轻猛地后退一步,戒备说道:“殿下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好了!” 她虽不是迂腐的女子,可如果夜墨不喜欢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夜墨做那种事情的,就算她再喜欢夜墨也不会做。 这是她的尊严,亦是她的底线。 夜墨转头,眉眼低沉地看着她,眼神中全是威胁。 你自己走,还是孤王动手? 云轻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无视夜墨的压力,说道:“殿下,你不能办了我。” 夜墨修长的眉一挑,声线华丽清凉,在夜空中漫不经心地传过来:“为什么?” “你不喜欢我!”云轻说道,说完,满嘴都是苦涩。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孤王偏要呢?”夜墨问道,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我不愿意……”云轻摇了摇头:“我不会愿意的,我会用很多种方法阻止你……” “包括对孤王出手?”夜墨伸手往小毛球一指:“让那个东西毒死孤王?” “嗷嗷嗷……”小毛球抗议地叫起来,它怎么可能对美男出手,美男居然不信任它,它脆弱的心被伤到了。 “不会让它伤害殿下性命的。”云轻嚅嚅说道。 言下之意,真打算用那小东西咬他。 夜墨气得快笑了,问道:“那孤王怎么才能办了你?” “喜欢上我!”云轻立刻回答,一双眼睛亮亮的:“如果你喜欢我,我就愿意!” 出身丛林,她根本不懂男女情爱的事情,只知道那件事情应该是你情我愿,两个人彼此喜欢的时候才可以做。 她现在已经喜欢夜墨了,那夜墨只要喜欢她,自然就可以做那件事情。 她心里这么想,就直接这么说出来,半点也没有弯弯绕绕,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直白而清澈地望着夜墨。 夜墨一张妖孽容颜,不知曾被多少人追逐贪看,早练就了面对任何目光都八风不动的无上本领,可是如今面对着云轻清澈透亮的目光,竟不自觉微微红了耳根。 幸好现在是夜晚,泛红的地方又在后面,才不至于被人看见。 “蠢!”薄唇轻启,再次吐出这个字眼。 云轻目光本来颇为殷切地看着夜墨,想着也许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可是想不到又是这个字。 也许她是真的蠢吧,夜墨前几次的举动早就把他的态度说明了,她却偏偏还不死心。 目光黯淡下来,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猫。 乍一看,倒和那只小毛球有些像。 夜墨心头涌起深深的无力感,无论他面前面对的是怎样的女人,婉约玲珑的大家闺秀也好,长袖善舞的花魁行首也罢,甚至是机心深算的蛇蝎美人也无所谓,他都自问可以心坚如石,分毫不为所动。 可是偏偏在这个女人又笨拙又直白的情绪面前,他却半分招架之力也无。 她可知道她方才说的那些是什么话?简直无异于向他求欢。 她又知不知道对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他怀疑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女人,除了说她蠢还能说她什么? “孤王对脏兮兮的女人没兴趣,滚过来!”夜墨低喝一声,径自往马车走去。 云轻看了看自己,方才跪在小溪边,下摆都是泥,袖子上黄黄的一片,是易容药物,想来,脸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以那个妖孽太子的性子,还真不太可能对她做出什么来,于是她放心的举步,跟着夜墨一起往马车走去。 很久以后云轻才知道,当一个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时候,所谓脏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因为夜墨无数次身体力行地让她知道,在先洗澡还是先运动这个问题上,他的第一选择是什么。 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两个一起进行。 云轻低估了自己,其实刚才在溪边,她的脸已经洗的十分干净,只是衣服太脏罢了,车里有干净的衣服,她换好出来,就见外面已经燃起了篝火,一阵香气袅袅传来。 咕噜…… 云轻用力咽了咽口水,她一早就被叫到清荷苑去,然后破计谋斗继母驯惊马,用药方勾搭洛尘,晚上又当了一回刺客,这一天下来可算得上是日理万机,到现在居然连口饭都没来得吃,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 篝火旁边锦帆铺地,放着几个小案子,案子上摆着数个琉璃瓷瓶,虽然离得还远,云轻却是早已嗅出醋、酱、胡椒等等的味道,一边还有一个酒坛,云轻虽不好酒,可也闻得出,必是有年份的佳酿。 而案子另一边,摆着一张质地考究的软塌,夜墨斜斜倚着,见到云轻出来,一抬下巴:“去烤鱼!” 几条鱼已经收拾干净了,穿好了枝条放在火上面,才微微烤了一小会儿,正是该上作料的时候。 云轻无语了,这妖孽太子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她已经懒得去追究,反正他权势通天,就算更大的排场,更奢侈的事情,只要他想,也必然弄得出来。 她只是郁闷这时间究竟是如何算的,为何她换了衣服出来,正好赶上干活? 不管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了人,只有她和夜墨,夜墨是断然不会动手的,那就只有她去了。 好在她出身丛林,之后又是在部队里,为了不亏欠肠胃,手艺向来都是一流,尤其是这样的野外烧烤。 拿着小刷子把调料一样一样刷在鱼背上,又慢慢翻烤,不过片刻的工夫,香气就逼人而来。 虽然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可是在这妖孽太子面前,云轻可不敢先动口,挑了一条最大烤得最好的,狗腿地捧到夜墨跟前。 夜墨睨了她一眼,本不欲理她,可是那鱼金黄酥脆,香气一阵阵地传过来,竟比宫中御厨整治的还要美味几分,他略微挣扎了一下,终究傲骄地伸手接过,撕了一条往口中一送,目光顿时微微一亮。 除却身上的味道不让他讨厌之外,这女人总算又勉强多了一样可取之处。tqr1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6章 太丑,不符合本公子审美 云轻看到夜墨没有嫌弃地吐出来,这才放下心,伸手拿了一条,狠狠一口啃上去。 好香!tqr1 果然天下没有比吃更幸福的事情了。 “殿下怎么会准备这么多东西?”云轻在野外烤了这么多次东西,就属这次最为美味。 既有野外的情趣,又有正宴的水准,二者合一,妙不可言。 夜墨长指撕着鱼肉,慢条斯理地往口里送,这个男人就连这种吃野味的动作都透着说不出的优雅和尊贵,云轻与之一比,更是粗鲁的什么形象都没有了。 “断头饭,自然要准备好一点。”夜墨淡声说道。 “咳咳咳……”一根鱼刺顿时卡在云轻咽喉里,上不上下不下,疼得她泪水都快要下来了。 想她当年在丛林里抓了多少鱼,生吃了都不知道几百几千条,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有被鱼刺卡了嗓子的时候。 她抓起一旁的酒坛,用力灌了一口,可是没用,还是咽不下去。 “出息。”夜墨嫌弃说道,可是手却按在了云轻的背上,轻轻一用力,云轻顿时觉得咽中一顺,终于把那根鱼刺咽下去了。 “殿下,什么断头饭啊?”危机一解除,云轻立刻可怜兮兮地问道。 夜墨拿出一样东西在云轻眼前晃了晃,云轻立时变了面色。 那是一根簪子,通身碧青,只有一条血线有如游丝一脉,在簪身中明暗游走。 这是云妩才送给她的,因为她不方便插戴,当时就顺手放在了怀里,可是想不到居然掉了。 她去刺杀赫连明沚看似鲁莽,可是动手之前却早就想好了,西楚公主在归阳的四方馆里出了事,归离先就逃不过护卫不周的罪名,西楚也一定会要求归阳交出凶手。 可是偏偏她这凶手是归离的公主,交出去,堕了归离的名声,不交出去,又是摆明了和西楚交恶,皇上怎么处置都是不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本不承认划了赫连明沚的人是她。 既然皇上不承认,自然也就没办法追究她,就算赫连明沚咬定她,可是只要没有证据,皇帝就会为她开脱。 但如果,这根簪子落在赫连明沚手里,那就不一样了,凭他们的手段,必然能查出这簪子的来路,而她也就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夜墨说是断头饭,还真是没有错。 “眼光真差!”夜墨嫌弃说道,把簪子扔回给云轻。 “我妹妹送的。” “有其姐才有其妹!” “我和她从小就没在一起长大。” “血缘相传!” 血缘相传也应该是从我爹娘那儿传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轻冤枉的不行,不过她也看出来了,不管怎么样夜墨都会把眼光差这几个字着落在她身上,干脆不说话,闷着头啃鱼。 夜墨慢慢吃完手上那条,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手,忽然问道:“为何不来找孤王?” 云轻一怔,想了想才明白,夜墨是在问赫连明沚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去找他。 如果夜墨来做,一定会漂亮的多,就像他在城外灭了西楚使团一样还让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样。 但云轻不想。 她不是个惯于依赖的人,出身丛林,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更独立。 穿越过来,每一次麻烦都有夜墨在身边,无论是无意还是巧合,他每次也都帮了她。 可是这终究不能长久,他不喜欢她,他们不可能过一辈子,她还要想办法带着云妩离开,带着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活下去。 她还会面对许多风风雨雨,不可能每一次都依赖夜墨,所以,就从赫连明沚这一次开始吧,完全靠她自己。 何况,如果夜墨知道她要行刺赫连明沚的计划,也未必会支持她,毕竟这看起来太鲁莽了,弄不好还会上升到国家层面,夜墨虽然与皇帝不睦,可是云轻看得出来,他对归离很有感情,也很有责任感。 不知道怎么说,干脆就不回答,她总不能说,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干脆我们断交吧。 所谓分手还能做朋友什么的,根本就是扯蛋。 虽然他们根本就没开始,也无所谓分不分手,可是她已经告白过了,而她又没有强大到能当成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云轻的沉默,在夜墨看来,却变成了完全的疏远,他的面色渐渐沉下来,原本有些话想说,现在却也完全不打算说了。 啪! 一样东西扔在云轻脚边,云轻一怔,再抬起头,夜墨早不见了身形,只有马车渐渐去远的声音。 云轻心头忽然一阵发堵。 第多少次了,这个男人,扔下她就走,就算她做错了什么,好歹也要让她知道错在哪里,凭什么想见就硬掳她来,不想见转身就走? 心里难受,连夜墨扔过来的东西也不想捡,扭头就走。 可是走了几步,终究又走回来,恨恨捡起地上的锦盒。 用力地瞪着,好像瞪的是夜墨那张妖孽的脸似的,瞪了半天,还是认命的承认自己输了。她就是想知道,夜墨究竟带了什么东西给她。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样东西嘛!给了我就是我的,我凭什么不看!” 本着大无畏的阿q精神,云轻用力打开,一颗药丸和一本书静静地躺在锦盒里,药丸清香扑鼻,一闻就知道不是凡品,而且只是这么闻一闻,她就觉得头里隐隐的疼痛好多了。 而那本书只有薄薄的几十页,封面上三个古朴的篆字:引念诀。 这是……治疗精神力用的? 他发现她的不对劲了?所以特意为她找来? 云轻心里一暖,既而又纠结起来。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一面为她找来这些东西,一面却又那么对她。 云轻觉得自己混乱的快要爆炸了,那个妖孽太子,就不能好好地对她好,又或者干脆地对她坏一点吗? 他这样,叫她该怎么办? 想靠近,不得方法,想退缩,又被他勾得舍不得。 云轻万分痛恨自己手欠,只希望根本没有打开过那个锦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寻路离开。 …… “殿下,云王女肩上还有伤呢。”荆远帆说道。 刚才那餐饭,鱼是高山逆水鱼,酒是仙泉桂酿,就连调料里都加了有助于精神力恢复的芷香草。 做了这么多,明明喜欢就是不说,那一位又是迟钝的要命,让他在一边看得都牙疼。 “有力气划人家的脸,她的伤还用得着孤王操心?”夜墨冷冷说道,声音里还是有着怒气。 但只稍停了一下,夜墨就又说道:“让战飞去看着她,别让她出事。” 虽然肩头上的伤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是那个女人的念力一时半会儿却是无法使用,不能召唤那些动物,她就好像是聋子,瞎子,在云府那么个龙潭虎穴,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好。 想到这个,夜墨心头不仅又涌上一丝怒气,真是蠢女人,他今夜本来打算把她带回太子府的,明天还可以带着她去看一出好戏。 可惜…… 那女人自己错过,怨不得他! 这处山林其实离云府并不远,云轻没多久就回到了云府,不过她却没有进自己的院子,而是往府中一个偏僻的地方摸去。 王书维被夜墨割了舌头,却也因此捡了一条命,王夫人把他带了回来。 本来夜墨是绝不会放过他的,可因为云轻突然晕倒,他一时之间也就没顾得上,这也就让王书维落了个安生。 掠过一间院子,云轻身形一顿,无奈地转过了头。 “这么晚了,洛公子怎么还不睡啊!” 洛尘一袭白衣,月色下好像仙家公子,淡声说道:“有老鼠从在我院子外面跑来跑去,吵得睡不着。” 靠之,怎么遇到的人一个赛一个的毒舌。 脸长的像无欲无求的神仙一样,嘴巴却这么坏,真是大骗子! 云轻不怀好意地看着洛尘,忽然一个前扑,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不撒手。 “如此良宵如此夜,洛公子一个人多寂寞,刚好我也是一个人,正好凑个对儿,也省得辜负此情此景。” 以洛尘的身手,真要是想躲,云轻哪里碰得到他,但他偏偏就被云轻抓个正着。 “太丑,不合本公子的审美。” 丫丫个呸! 云轻咬牙,却是笑道:“没事,多看看就习惯了。” 二话不说,拉着洛尘就走。 片刻之后,两人站在王书维的房间里,周围七零八落躺倒了一堆人。 “那是我的药。”洛尘说道。 这女人身手不怎么样,第三只手倒是不错,他都没有知觉,身上的药就到了她的手里,还迷晕了这些人。 “那么多人都看到你是我的人,还分什么彼此啊?” 云轻不客气地把那瓶药直接装进了自己怀里,医者洛尘的药果然好用,只要一点点,就迷晕了一大片。 床上王书维正在睡着,被人一壶凉水浇上去,立刻醒了。 “啊……啊啊啊啊……” “行了行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云轻不耐烦说道。 对于这个害过她的人,她没有什么耐心。 “听着,我问你答……忘了你没办法答了,你在心里想答案就行,如果想的不是答案,我不仅割了你的舌头,连你下面也一起割了!” 手在空中作势一划,又干脆又利落,王书维立刻觉得裤裆里一阵凉风吹过,秋风扫落叶般寒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7章 念力,夜墨的作风 “洛公子,麻烦你了。”云轻威胁过了王书维,一转脸,就换上狗腿谄媚的笑容。 “我有什么麻烦?”洛尘并不吃这一套,淡声说道:“我从来没说过要帮你。” “洛公子……阿尘,不要这么见外嘛!”云轻扯着洛尘的袖子:“俗话说,这世间最铁的关系,莫过于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咱俩一起干这违法犯罪的行为,和分赃也差不了多少了。再说你看,这满地的人都是被谁的迷药迷倒的啊?你要是不帮我,我现在就喊捉贼。” 洛尘身为医者,行走于各国权贵之间,见过的女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唯独没见过这么惫赖的。 可是偏偏她说着这些话,眼睛却又圆又亮,让人半点也生不出猥琐之感,只觉得面对着的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阿尘,贼船都上了,就别扭捏了。我问了啊,你帮我注意着他心里想什么。” “用不着。”洛尘知道这次是被她拖下了水,横了她一眼,走到王书维身前,把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啊啊啊啊……”王书维乱叫着。 “别叫,老实点,不然我立刻阉了你!”云轻不知从哪儿弄出一把小刀,明晃晃地晃呀晃。 洛尘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能不能说话稍微注意点? 可虽然如此,手下的动作却并不慢,在王书维肩上搭了两三个呼吸,他将手收回来,淡声说道:“他奉云娇之命打晕你送到南风阁,但半路上被人劫走了。” 云轻瞪大了眼睛,指着洛尘的手:“你你你……” 你碰人家一下,就能知道别人过往经历的事情? 嗖地一声离洛尘三尺远,她刚才可是没少碰洛尘,心里那点小秘密该不会全被洛尘看到了吧? “认真说,洛公子,你没有看到我换衣服的场景吧。”云轻沉痛问道。 洛尘的眼角抖了抖:“值得本公子看么?” 云轻顿时舒了一口气,看来是没看到了,原主的身体绝对是值得一看的,有时候她自己看了都觉得运气不错,能穿成这么一副尤物身体。 “阿尘倒是很值得我看的。”云轻哈哈一笑,从洛尘身边飞快地窜过去。 一阵草木的香气随着夜风飘进洛尘鼻间,窈窕的身形剪影一闪而过,洛尘眼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也许,是值得看一下的。”他轻声说着,慢慢地出了房间,也回房了。 …… 云轻收拾了一下自己,什么也不管,倒头就睡。 第二天洛尘一早就被人请走,请人的正是四方馆西楚使团的人。云轻撇了撇嘴,虽然洛尘是天下最好的医生,可是易腐草可是没有解药的,就算请了又有什么用? 她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出门,闷在房间里看夜墨昨天给她的书,小毛球百无聊赖地趴在她身边,可是实际上,耳朵一直竖得高高的,帮云轻看着门。 没办法,谁让它现在是这个蠢女人唯一能沟通的对象了呢? 现在的云轻,别说大规模地召唤动物,就连一只小鼠都召不过来。 云轻看过那本书,眼前就好像被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以为是精神力的东西其实叫做念力,这种念力只有一些特殊的人才有,但一旦拥有,就和武功真气一样,可以练习,并且可以不断增长和控制。 念力也分为许多种,每一种都有单独的法门,可一些基本的入门方法却是相同,夜墨给她的引念诀正是念力的入门方法,讲述了如何引导、激发念力,以及过度使用念力之后的一些后果和修复方法。 云轻看到那些后果时心头忍不住一阵后怕,因为那些后果不是变疯就是变傻,再不然,甚至有直接爆体而亡。 云轻想着自己变成疯子傻子的样子,身上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把那个念头甩掉,吞下夜墨给的药,然后按照册子上讲述的方法,开始尝试着修复自己破损的念力。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云轻睁开眼睛,顿时觉得头痛好多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她的念力似乎要比之前强大一些。 心头微微一动,云轻倏然张大眼睛。她竟然感受到近两三百只的动物念头波动,并且能大致辩知它们的情绪。 不会吧!这么管用?要知道她之最多可以同时辩知一百只左右而已。 若是夜墨知道她这个想法,肯定又要骂一句蠢,高山逆水鱼,仙泉桂酿,芷香草,再加上一颗千金难寻的凝念丹,要是还不能让她的念力凝实一些,那云轻可以直接在自己身上挂个废物的牌子了。 起身,扔了一颗灵果给小毛球,抱着它出门去找东西吃。 寻了一家热闹的酒楼,捡了个僻静地方坐了,随意叫了点酒菜,云轻竖起耳朵,听着酒楼里面人的议论。 昨天夜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的。 “云王女,还真是巧。”一道清淡的声音传入耳中,云轻抬眼,就看到一张微笑着的面孔。 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好像不要钱似的,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他总是在笑。 林青泉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书生长袍,袍角是几朵墨梅,简简单单的图案,一股书香气却不经意间就流淌出来。 “我可以坐在这里么?”林青泉含笑问道,礼仪完美。 云轻翻了个白眼:“可以啊,你请客。” 这种男人看着温文有礼,可是实际上不过是包了层外皮而已,无论云轻同不同意,他最后都一定有办法坐在这里的。 与其费劲拒绝,不如落些实惠。 林青泉一笑,在云轻对面坐下,笑问道:“今天还要不要灵果?” “青泉公子肯送我,那就最好不过了。” 到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林青泉笑着,果然叫人上了一盘灵果,而且还是去药房里买得上好的灵果,把小毛球喜得抓耳饶腮,伸着两个小爪子,恨不得全部抱在怀里。 “云王女可曾听说昨夜的事情?”酒菜上来,林青泉微笑问道。 “昨夜?昨夜什么事情?”云轻装傻。 “昨夜四方馆西楚驻地遇袭,西楚四公主被人划破了面容。” “是吗?那可真是恶人有恶报!”云轻不客气说道。 “不错,恶人自有恶人磨。”林青泉笑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云轻。 云轻立刻一噎,连忙喝了口水掩过去了。这男人,不会知道什么了吧?云轻很郁闷,怎么她连吃饭都吃不安生,竟遇到些不简单的人。 “青泉公子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那想必也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处理了吧?”云轻问道,她来这里本来就是想知道这件事情最后是什么结果的,现在林青泉在这里正好,听他的肯定比听市井之言要可靠得多。 林青泉微微一笑,也没有推托,淡声说道:“昨夜玄王在四方馆呆了一夜,可是什么也没有查到,一早西楚三皇子和四公主就进了宫,四公主还声称凶手……” 林青泉顿了一下,盯着云轻慢慢说道:“是你!” 云轻镇定地吃菜,眼睛都没有眨一眨:“她一定是看错了。” 林青泉一笑,说道:“不错,四公主果然是看错了,因为同一时刻逍遥王的驻地也遇到了袭击并燃起大火,可见那人肯定是有同伙的,但云王女初初入京,要说云王女有同伙,还真是没什么人肯信。” 云轻翻了个白眼,她没有同伙哪里是林青泉说的原因,分明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声还有她在南昭王府的地位,知道她这么个没权没势的孤女,不可能有人会帮她。 不过她动手的时候东海子云那里正好起火,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云轻抿着唇,问道:“然后呢?”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太子进了宫,倒是把这个难题给解了。” 林青泉说到这里,又不说了,云轻心里万分想知道夜墨怎么解决了这个难题,可是林青泉却只是吃菜喝酒,气得她拿眼睛一个劲地瞪他。 “林公子,说话说一半是会遭天谴的!”云轻直接用手把菜全都盖住了。 林青泉唇角上扬,弧度极大的笑起来:“天谴吗?我早已受过了。” 那样的灿烂的笑,却低低地吐出无比寂寞的一句话。tqr1 “什么?”云轻没有听清。 “没什么。”林青泉随口遮掩过去,仍是笑着,说道:“太子带了几具尸体进宫,每具尸体上都有幽魂阁的标记。归阳四方馆防守这么严密的地方,除了训练有素的杀手之外,还有什么人能随意闯进去呢?不仅如此,太子殿下还举出一系列证据证明,前些日子袭击并团灭了西楚使团的,也是幽魂阁杀手。如今把这些尸体交给三皇子和四公主,也算是给西楚一个交代了。” 云轻听着,很用力才忍住没笑出来,但还是低下头拿着杯子喝水,顺便挡住自己憋笑憋的很辛苦的表情。 幽魂阁,这根本就是西楚自己的杀手组织,夜墨拿着西楚自己的人,去顶袭击西楚的罪,可是赫连明泽和赫连明沚为了维护西楚皇室的声誉,偏又一个字也不能说。 这种打了人家脸,还要让人家不能不说打得好,还真是夜墨的作风。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8章 被掳,见到大长公主 一边憋着笑,一边想着:要是能看到赫连明沚那张脸上的表情就好了,一定很精彩。 云轻遗憾着,却不知道如果不是昨天夜里无心中又得罪了夜墨,她今天是真的能看到的。 话说完,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云轻没打算多留,起身说道:“多谢青泉公子招待,我们后会有期。” “云轻……”林青泉再次叫住了云轻。 “青泉公子还有事?”云轻微微挑着眉。 “不要掉以轻心。”林青泉静静说道,云轻眉头顿时一皱。 上次他说小心夜天玄,结果夜天玄真的在清荷苑动了手脚,这次他又让她不要掉以轻心,难道是又知道了什么? 正想要问,可是林青泉却是一转身离开了,根本没有给她问的机会。 好在,走之前把账付了,就冲这一点上看,倒也算得上是君子。 回到云府,刚走进自己的院子,忽然看到一个身穿白袍,身形干瘦的老者站在正中间。 云轻忍不住一怔,要知道她和小毛球的感官都是极灵敏的,可是他们两个却没有任何一个发现院子时里有人。 “云轻……”那老者发出干枯嘶哑的声音,云轻下意识要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光忽然呈现光怪陆离的光影,三千世界旋转不休,脚下的大地消失于无,她只觉一股大力冲入脑中,就再也没有了意识。 …… 而此时的太子府里,夜墨正不耐烦地盯着眼前的人。 “太子哥哥,昨天说要出城玩,是我任性了,可是太子哥哥答应陪我三天的,今天再陪宝珠出去逛逛好不好?” 吴宝珠扬着笑脸,讨好地对着夜墨说道。 “孤王有客人。”夜墨淡声说道,看向一边的东海子云。tqr1 “无防,本王与太子也不是外人,太子要做什么自去做就好。”东海子云故意装作听不懂夜墨的话,十分大度地说道。 昨夜他接到消息,一把火烧掉了自己住的院子,自然要找夜墨给他安排睡觉的地方。 今天一早本想先去看看云轻,可是没想到还没出门,就先遇到了堵上门来的吴宝珠,一时间就留了下来,想看看夜墨的热闹。 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回头也许还可以跟云轻讲讲。 “多谢逍遥王!”吴宝珠对于东海子云的上道大为欣赏,连忙对他福了福。 东海子云一笑,满脸都是不用客气的意思。 夜墨流丽的眸子眯成一线,先看一眼东海子云,又看一眼吴宝珠。 “宝珠公主如果真想去玩,孤王倒是有个不错的地方。”夜墨淡声说道。 他眸子微垂,长长的睫毛如洋娃娃一样在眼睑下方洒下长长的阴影,随意地靠在软塌上,既慵懒又迷人。 吴宝珠光是看就入迷了,再听夜墨说有地方要带她去玩,更是喜不自胜,这可是夜墨第一次说要带她去玩啊。 “只要有太子哥哥在,去哪里都是好的!”吴宝珠连声说道。 “好啊。”夜墨勾唇一笑,妖孽的容颜像是明珠一样,突然发出一层光来:“那就去南风馆吧。” “好……不是……”吴宝珠一个好字出了口,才瞬间反应过来不对,她急声叫道:“太子哥哥……” “你去不去?不去的话,孤王就和东海皇子去了。”夜墨一句话,就把东海子云也捎上了。 “我……”吴宝珠进退两难,不去,平白浪费了和夜墨相处的时间,可是去,那她以后的名声可就毁了。 夜墨可不是有耐心等人的主,说完话就站了起来,直接从吴宝珠身边越过去了。 “宝珠公主,失陪了。”东海子云有礼的一笑,跟在夜墨身后也去了。 他了解夜墨的意思,南风馆的人昨天敢那样侮辱云轻,可是因为云轻晕倒,所以他们什么都没做。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会就此放过南风馆。 吴宝珠傻傻地站在厅里,看着夜墨渐渐去远,她使劲跺了跺脚,可是终究也不敢跟上去。 要知道,那可是南风馆啊!这个世上没有几个女子和云轻一样不要脸的。 “真是没劲,要是云王女,肯定主动跑过来了,没准比殿下跑得还快。” 荆远帆小声说道。 “可不,我之前有听云王女说过一句,她被冤枉了那么久,可是一次都没去过,她说自己亏呢。” 一个疾风卫接了一句,这个疾风卫就是被云轻用狗圈在树下啃青菜馒头的那个,那句话倒真是云轻发牢骚的时候说的,正好被他给听去了。 刚说完,忽然身体周围就是一寒,吓得他顿时缩了缩脖子。 好可怕,殿下为什么又生气啊? “荆远帆!” “属下在。” “去归阳府传孤王的口喻,归阳城中风气不正,有些行业该整顿就要整顿,孤王给他三天时间,要是再让孤王看见那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就让他府尹的位置挪挪窝!” “是。”荆远帆连忙应了一声,快速下去叫人办了。 风气不正,有什么能比特殊行业更风气不正。不该出现的东西,那南风馆可是首当其冲! 殿下这根本就是针对南风馆的嘛!可怜啊可怜,过了今天,南风馆就再也不会存在了。甚至连类似的行业,在短时间内恐怕都不会出现了。 东海子云忍不住笑着摇头,只不过是云轻无心的一句话而已,他这个师弟的占有欲还真是强的吓人。 南风馆的线索早已经查过了,那天云轻根本就没有到南风馆,半路就被人劫走了,可是劫人的人却没有半点线索。 据夜墨所说,那天云轻是被人从崖上推下去的,那么,是什么人要杀云轻呢? 不管怎么说,南风馆都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不过这种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办就行了。他们哪里是真的要去南风馆,不过是找个幌子摆脱掉吴宝珠罢了。走到半路,便随意地找了家店进去吃饭喝茶。 可是夜墨不知道,他刚刚离开没有一会儿,战飞就如失了魂一般跑进太子府,听到太子不在,他几乎快哭出来,大声吼着命令疾风卫的人立刻去寻找太子。 与此同时,夜墨和东海子云刚刚落座,忽然一团白色的毛球闪电一般冲了过来,四肢大张地扑向夜墨。 只是这一次,它没有撅着嘴亲夜墨,而是咬着他的衣袖,拼命地往外拉。 “云轻的色兽。”夜墨皱眉,它怎么跑来了?它在这里,那云轻呢? 你才是色兽,人家是圣兽!小毛球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可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嗷呜呜……”小毛球拼命地用嘴拽着夜墨。 快跟它走吧,蠢女人不知道被人抓到哪里去了。 那个人又会念力,它对付不了。 小毛球的眼睛黑碌碌的,好像会说话一样,那焦急和害怕一下冲入了夜墨的心头。 夜墨立时站起身,正在此时,战飞也终于找到了夜墨,连气都来不急喘匀,冲上来急切说道:“殿下,云王女……云王女被人带走了……” …… 此时,云轻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好像昏迷了很久,意识很散乱,可是又模模糊糊地能听到一些声音。 哗啦! 一盆冷水泼下来,云轻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彻底清醒了。 打量了一眼周围,是在一间装饰朴素的房间里,面前站着三个人,一个中年女子,身穿铠甲,气势华贵,坐在正当中,满面阴沉地看着她,还有一男一女站在她身后。 男子就是她先前在小院中见到,而且弄昏了她的人,之前没有看仔细,现在才发现这人是真的老,皮肤都褶到一块儿去了,至少也有八十岁,另一边是个女子,也是穿着铠甲,约摸三四十岁。 这些是什么人?她好像没见过,应该也没得罪过吧? “你就是云轻?”中间的女子开了口,声音很锋利,有种刀剑一样的感觉。这样的女人多半刚愎自用。 云轻在心里下了句评语,正想点点头,忽然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嫌弃、厌恶、好像在看垃圾一样。 云轻眼眸轻眯,原本想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好好回句话,现在也懒得这么做了。 人家根本没打算尊重她,她又何必尊重别人。 眉梢一挑:“问人家姓名之前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么?” 这可是礼节,不信这人看起来这么尊贵,会不懂。 “放肆!”旁边的女子陡然开口,厉声喝道:“大长公主问你话,你敢如此无礼!” 大长公主? 云轻的身体微微绷紧,原主虽然根本不关心朝中的事情,但一些基本的事情还是知道的,比如大长公主并非真正的皇家之人,而是武帝皇后的贴身侍女,因为二人关系极好,而且有次皇后遇险,是她舍命相救,这才让皇后安然无恙。 武帝感念她的恩德,索性认了她当姐姐,封了她一个大长公主的称号。 这位大长公主不仅武功高强,兵法也相当不错,武帝在时,她就曾带领兵马冲锋陷阵,而武帝去后,她更是手握十万大军,牢牢地驻守在归离北部边境。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和太子极为亲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79章 逃跑,每次都遇到断崖 据说,太子七岁之前,都是在北部边境大长公主的军中长大的。 可以说,夜墨之所以会成为现在的夜墨,这位大长公主功不可殁没,不说别的,只说夜墨身上的毒,如果不是她寻来大夫和药物压制,只怕早就死了。 这么一想,云轻对眼前之人不由起了一分退让之心。 至于为什么退让,这事儿云轻不愿意去想,因为只要一想,就会想到夜墨对她的那些态度。 微微正了正身体,云轻点头说道:“我是云轻。” 大长公主的面色却是猛然下沉,冷声喝道:“跪下!” 云轻是昏迷着被弄到这里来的,直接摔在地上,她回话的时候也是撑着身体回的,可是现在大长公主却让她跪下。 刚升起的一丝退让瞬间消退。 她云轻,上不跪天,下不跪地,只跪自己的生身父母,就是见了皇帝皇后,她也没有跪一跪。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居然让她下跪,还是用那种问罪的语气。 凭什么? 未免也太看轻她了吧? 心头一冷,面色却是如常,云轻身体一转,没有跪下,却直接面对着大长公主盘腿而坐,淡声说道:“抱歉,我没有跪下的习惯。” “你……”旁边的侍女瞬间大怒,迈步就要上前,云轻目光一闪,森冷地瞪过去。 她敬他们是夜墨的长辈,所以谦让有加,可是既然他们自己不要这份尊重,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云轻的目光并没有多么狠厉,只是幽幽的,就像是林中等待着捕猎的猎豹一样,在发起最后一下的冲击之前,永远都是那般平静,可只从这平静里,就能让人想象到,一旦她发动的时候,会是多么催枯拉朽。 那女子一下定住了,她跟着大长公主不知闯过多少千军万马,可是在云轻这个目光面前,竟不敢寸进。 “春雨,退下!”大长公主冷声开口。 这一句,却是给春雨解了围,春雨低头应了一声,退回身后。 云轻目光放缓,可是忽然,一道细而尖锐的疼痛如有实质一样,一下钻入她的脑中。 好疼! 云轻忍不住十指紧扣,死死抓住了地面。 可是她却没有退缩,反面强撑着,硬是望向大长公主身边的另外一个人,那个老者。 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就是因为没有防备,所以才被他的精神力直接冲击的昏了过去。 可是现在她醒着,又一直保持着戒备,还想用同一招来对付她吗? 回忆着引念诀里的内容,云轻将脑海里细微的念头一点一滴的收集起来,顽强地抵抗着侵入脑中的念头。 “咦……”那人轻轻咦了一声,之前在小院里的时候,云轻的精神力明明就是很弱的,怎么现在这么顽强? 而云轻在凝聚着精神力的时候,心头也是苦恼万分。 修习引念诀之后,她对自己的精神力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也知道怎么把那些细小的精神力碎片集中在一起,好形成更强大的力量。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她似乎只能凝集,而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比如像那个老者一样,用精神力来攻击别人。 这就导致了她现在只能被动的防守,却完全无法化解自己的困境。 这种感觉,太憋屈了,她从来都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性! 忽然间,脑中的刺痛又加深了,那个人加大了攻击的力道,一双眼睛泛着混沌的色彩紧紧地盯着云轻。 丫丫个呸,看我好欺负是么? 忽然间,云轻猛地闭上了眼睛,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那个老者浑身一震,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似的。、 不可置信的神情从他面上露出来,怎么可能,他在实施精神攻击的时候,除非他主动放弃又或者对方精神力比他强,是没有人能这样主动摆脱控制的。 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停止攻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难道,云轻的精神力比他要强?可是怎么可能?她才多大呀?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南昭王女修习过念力。 正想着,云轻已经一手拍地,整个人如炮弹一样直冲向那个老者,她的眼睛仍是闭着的。 云轻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精神力上无法胜你,那我直接用武力可以了吧!看他那七老八十的样子,又干枯瘦弱的,风一吹就倒了,就不信自己连这样的人都收拾不了。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如果真的被对方的精神力控制了,她是根本没有机会使用武力的。tqr1 就在云轻将一拳将要打到那个老者的时候,忽然一道劲风从身侧而来,狠狠地击在了她的腰腹。 “唔……”云轻身体倒飞出去,噗地吐出一口血。 好狠! 张眼,就看到大长公主缓缓收回拳头。 “多谢大长公主。”有惊无险,那老者躬身向大长公主道谢。大长公主微微点了下头,算是知道,一双眼睛仍是看着云轻,目光极冷。 “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人也敢伤。”再次开口,大长公主声音里满含杀意:“云轻,你今天落在本宫的手里,是你不走运,若有机会,下辈子来找本宫报仇吧!” 说着话,大长公主手掌猛地抬起,狠狠地向着云轻劈下来。 云轻怎么也想不到,大长公主居然真的要杀她,而且是一见面就要杀了她,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身体一转想要避开这一掌,可是刚一用力,方才被大长公主打到的地方就钻心地疼几乎,似乎连骨头都断了,让她根本避不开。 难不成她没有死在皇后和西楚那些人的暗算之下,却要死在夜墨的姑姑手里? 这算是什么事? 急切之下,就是想要召动物来帮忙也来不急了,云轻只能看着大长公主的手挟着万钧之力毫不留情地往她劈过来。 就在大长公主的手要劈到她的时候,忽然,一道影子如鬼魅般乍然出现在两人中间。 再没有人能有这样快的速度,似流星似闪电,似银瓶乍破,似飞瀑纵击,那般鬼魅那般突兀,就仿佛平地生莲一样,正正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一柄细剑从胁下穿出,犹如三月春日风中的花信,颤抖着往大长公主袭去。 因为快到极致,反而让人生出慢的错觉,仿佛那剑法的每一下颤抖都能让人看清。 这样凌厉的一招,就算是大长公主也不能不闪身避开。 “找死!”避开之后,大长公主一伸手就往那人抓去,眼睛里更闪着熊怒火。 可是她的手刚伸出去,一片黑色的火幕就猛然在她眼前炸开。 是的,黑色的火幕,火都是黄色的,红色的,蓝色的,可是偏偏,这火是黑色的,带着地狱般的色彩。 大长公主连忙收手,而就在这一耽搁的工夫,那人已经伸手抓着云轻,从窗户里跃出去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大长公主怒吼着,一掌狠狠拍出去。 她的武功极高,这一掌拍出去,明显可以看到那人的身影踉跄了一下,而且狠狠吐出一口血。 可是他却没有停下半步,反而借着那一掌的攻势,更往前扑了一段距离,头也不回地往外面奔去。 而这边,大长公主因为连续出招出的太急,面色也有些苍白。 “大长公主,你没伤到吧?”春雨连忙迎上去,关心地问道。 另一边的老者说道:“是他吗?”看样子,竟好像能猜到来人。 “如果不是看在他对殿下还算忠心的份上,本宫早就杀了他!”大长公主恶狠狠说道,又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他们抓回来,那个云轻必须死!” “是!”春雨和老者齐齐应了一声,快步往外走去。 可是他们刚刚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两人同时退进房屋,然后在两边垂手立住。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去?”大长公主含怒问道。 一个人影慢慢从门外进来,淡紫色的衣袍,带着紫金冠,一举一动,一举手一投足,占尽天下风流,当他的面容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令人只觉得房间里的光似乎都亮了几分似的。 “殿下……”红玉和老者同时躬身,恭恭敬敬地行礼。 夜墨微微一笑,对着大长公主叫道:“姑姑……” …… “喂,你跑快点啊!他们要追上来了!”虽然春雨和那个老头没来,可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其他人却追过来了,现在的情况仍是极不乐观。 无命的面容被黑巾遮着,毫无表情。 大长公主那一掌,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现在怀里又抱着一个人,如果不是这样,那些人想要追到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这些事,他懒得和云轻说。 “喂喂喂,听到没啊,他们真的要追上来了。”云轻半点愧疚的情绪都没有,无命已经不是第一次救她,一回生二回熟,有工夫客套,还不如跑快一点正经。 可是忽然,无命停下了。 “干吗不跑了?”云轻问道,扭头一看,顿时郁闷了。 断崖,又见断崖,怎么她运气这么差,每次逃跑的时候都遇到断崖。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0章 跳崖,最讨厌你这种人 云轻从无命身上滑下来,问道:“你能不能跳下去?” 明知道他停下来肯定不行,但云轻还是怀着一丝微小的希望。 “没受伤,没有你,行。”无命说道。 他说话的方式很特别,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 云轻黑线,这是说她是累赘吗? 毕竟,无命受伤也是因为她,以他那种和鬼魅一样的轻功,如果没有她的话,估计也不会被大长公主伤到。 后面的人离得越来越近了,都已经能听到他们的喊杀声。 “如果打一场呢?”云轻又问道,十分期待地看着无命。 无命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他们,是军队!” 所谓军队,就是一个人也许没什么,可是一旦给他们一百个人,他们就会彻底弥补掉个人战力的缺陷,而成为一个麻烦的对手。 这和京里里那些权贵人家的家丁是不一样的,那些家丁只不过是乌合之众,无命可以秒杀,但是跟着大长公主身经百战的军队,却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无命虽然是顶级杀手,但面对着军队,也是很头痛的。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他是夜墨的人,行刺大长公主是一回事,却未必愿意杀归离的士兵。 要知道,这些士兵可都是北部边疆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 云轻叹气,她好像真的很倒霉。 无命也有些烦躁,他对夜墨百分百的忠心,只要是夜墨想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他不惜一切代价都会为夜墨做到得到。 夜墨对这个女人很不一样,否则的话昨天夜里也不会让他出马去保护她,所以云轻是一定不能死的,可是如果不放弃云轻,他又该怎么面对眼前的情况?tqr1 而这个时候,云轻却像是没事儿人似的,不断地两边看来看去。 她看看追兵,又看看前方的断崖,忽然对无命一笑,说道:“我们去玩个跳楼机怎么样?” 什么?无命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跳楼机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云轻用力一推。 他本来就站在崖边,而且注意力都放在前方的追兵上,根本没有注意云轻,这一下竟然站立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他眸子一下张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被云轻推下去。 而就在下一秒,他看到面前出现了云轻的面孔,云轻四肢大张地跳下来,就在他的正上方,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大叫道:“我来啦!” 一边喊着,一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 无命觉得胸疼,有种要吐血的冲动。 这女人疯了吗?把他推下来,然后自己也跳下来。她难道以为这样能活命?她知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就敢这么做? 如果被这个女人害死,他绝对会变成厉鬼,要知道,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 “别怕,我没想和你殉情。”云轻忽略掉无命凶厉的眼神,嘻嘻一笑说道。 就在她说完的时候,无命耳边陡然传来一声鹰啼,这鹰啼的声音极近,好像就在他们身边似的。 而事实上,这鹰真的在他们身边,因为声音刚落下,无命就看到头顶上方的空间被一片阴影给笼罩了。 一只翼展足有一米大小的雄鹰出现在无命的视线里,爪子一伸,直接抓住了云轻的衣领。 “呕……”云轻脖子差点被勒断,就不能抓腰带吗?干吗非要抓衣领?她没摔死也会被勒死的。 两人下落的速度瞬间减缓了一下,可立刻又往下落去。 无命憋了半天,吐出一个字:“蠢!” 他时常跟在夜墨身边,好几次夜墨说云轻蠢的时候他都听到了,可是现在才觉得,夜墨的用词真的很准确。 他们两个人加起来足有两百多斤,一只鹰怎么可能抓得住?到最后还不是一样得死? 可是念头刚转完,就见这只鹰一下松了爪子,在它松开爪子的同时,另一只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啪地一爪再次抓住了云轻。 “呕……”云轻被勒得差点翻白眼,暗暗检讨着自己精神力的不过关啊不过关。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一定得跟它们说,要抓腰带,一定得抓腰带。 鹰的抓力是很强的,一只雄鹰有时可以抓起一只几十斤重的绵羊,但两个人对于它们来说,明显负担还是太重了,而鹰的翼展很长,也不可能同时让几只鹰来抓住他们,所以云轻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每只鹰只是抓一下,缓解他们下坠的冲力,然后就松开,换另一只鹰来。 两三只鹰轮换着,就好像接力一样,这样他们下坠的速度不断被减缓,高度也不断降低,等到不太高的时候,直接落下去就行,了不起被摔疼屁股。 在空中停一下又落下,停一下又落下,起起伏伏的,还真有点像前世的跳楼机。 耳畔的风声呼呼而过,同时被勒的苦不堪言,云轻在这样的下坠之中,眼前却突然闪过一幅画面。 一群人围着一个女子,在不断地问她什么问题,可是那女子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好像真的不知道。 后来有个人说了句什么,站在最前的人就开始脱衣服,还伸手去扯那个女子的衣服。 那女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咬了为首的人一口,然后拼命地跑。 可是她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崖边,那些人步步逼近,女子不住后退,然后脚一滑…… “呕……”又被拉了一下,云轻脖子一疼,那幻象也散去了。 晕,原来原主是这么死的,云轻一穿越过来就已经在空中了,完全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掉下去的,可是现在看来,倒好像是自己不小心。 因为那些人虽然逼近她,但好像并没有想让她死,反而有想要拉住她的样子。 他们似乎更在意的是从原主口中问出一些东西,就连脱衣服什么的也好像是逼问的方法,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可是很在意名节的,他们也许就是用这种方法来逼迫原主。 可是,他们究竟想知道什么?原主又藏了什么秘密呢? 摔!哪有接收记忆接收成这种样子的啊?关键的东西一个也没记住。 又被鹰扯了几下,只听:呯…… 重重地一声,无命胸口一滞,差点闭过气去。 这个女人,还真重。 “咳咳咳……”云轻抚着胸拼命地咳嗽着,她的脖子呀,真的差点被勒断。 她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用这种蠢方法去跳崖了。 当然,最好永远也不要遇到断崖了。 “起来。”无命艰难地发出了一点声音。 哦哦哦,云轻连忙站起身,她居然忘了,下面还有个肉垫呢。 无命起来,默默地整理身上的衣服和草叶,可是忽然口一张,吐出一口血。 “你别乱动了!”现在暂时安全,云轻立刻想起无命身上的伤。 之前长公主曾经给过无命一掌,那个时候他就吐过一口血,现在看来是严重了。 “无事。”无命淡声说道,转身就想离开。 可是云轻却眉毛一竖,厉声喝道:“站住!” 她那声音极凶,而且还插着腰,原本清秀的面容横眉竖目的,指着一块石头说道:“坐下!” 无命不想理会,可是云轻的目光莫名有压力,而且那明明茶壶一样的姿势,也有着说不出来的气势,好像只要他不照做,云轻就会把他给生吃了似的。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最讨厌你们这种人,受伤就受伤,说出来很丢人吗?硬撑什么?”云轻一边说着,一边不客气地拿起了无命的手帮他把脉。 无命默默地坐着,回想着在夜墨身边的时候,好像没见云轻这么凶过。 却不知道他这是触了云轻很不爽的事情了,她以前在部队里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些队员们就常常受了伤之后说没事,有一次有个队员抓捕罪犯的时候从刚刚起飞的直升机上摔了下来,因为没有外伤就没有去管,还是拼死把罪犯抓住了,可是三天后,他突然倒地身亡,那个时候才知道他早已有内出血了。 那个时候云轻学医未精,明明就在那个战友的旁边可是却没有看出来,这也成为她心头永远的痛。 所以后来只要有队员受了伤,不管别人怎么说没事,她都一定要诊查过才行,这后来也成了她所在的部队里的一个惯例,只要云轻一开口,不管他们怎么觉得自己的伤没大事,都得乖乖诊查。 而此时无命都已经吐了两口血了还说没事,云轻怎么可能会不凶。 在脉上仔细地探查了一会儿,云轻松开手,说道:“伤了脏腑了,虽然你底子很好,但也得好好调养才行。” 云轻不太懂真气的事情,只感觉到无命的脏腑受了很重的冲击,但他体内同样也有什么在保护着,两相相抵,所以他受的伤并不算太重。 “稍等一下!”云轻对无命说道,然后微微低着头,停了一会儿。 窸窸窣窣,片刻后,忽然出现了几只灵巧的小猴。 “我要一种草……”云轻开始边说边比划,同时不断地在脑中形成形象,传递到小猴的脑中。 在传递形象的时候,云轻忽然微微一顿。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1章 云轻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吧 一道灵光闪现在云轻的脑中,方才面对那个老者的攻击时只能防御却发不出攻击,可是现在向小猴传递的时候,不正是精神力的一种散发吗? 可为何这样沟通的时候她可以做到,对战的时候却做不到呢? 云轻微微想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就像大喊大叫人人都会,可是佛门狮子吼却只有极武功极高深的人才会一样,她可以自如的和动物沟通,这更多的是本能,而那种对战,却需要经过精密而系统的训练。 也就是说,她不是做不到,只是需要多加练习而已。 想明白这个,云轻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看过引念诀,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念力这样一种奇怪的东西存在,而能够拥有念力的,只是一小部分人。 既然她刚好是这部分人之一,当然就要努力做到最好,毕竟她在这里未知的敌人太多了,就像大长公主,简直是天降横灾,所以保命的手段自然是越多越好。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云轻继续跟小猴描述着她需要什么东西,只是再往它们脑中输送念头的时候,她有意强化念头的具体程度,尽量让每一个细节都能在念头里完整的呈现。 在引念诀里,这也是念力修习的一种方法。 无命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但却什么也没有说,表情漠然的像是个木头人。 他知道云轻可以驯兽,但这和指挥动物去做事情完全不一样,更何况她要做的还是那么精细的事情。 可是片刻之后,当那些小猴带着云轻指定的药材回来的时候,就连向来没有表情的无命也忍不住露出一丝诧异。 她竟然真的能做到?这是怎么做到的? 云轻根本没注意无命的表情,只是狂喜叫道:“真的找来了?宝贝儿,你们太棒了!” 抓着一个小猴子就亲了一口。 无命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敢情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还让他在这里等?如果真的是重伤,只怕他直接就会等死了。 虽然蒙着黑巾看不清表情,但那森寒的冷气云轻却感觉到了。 她转过身,干笑着说道:“这不发现个新技能,试试嘛,如果它们找不到,我会自己去找的,而且我针术不错,一样能治好你的!” 努力地说着自己压箱底的绝活,只是怎么看,都有点心虚。 因为她就是把无命当小白鼠了来着。 如果真的和这个女人较真,无命会被气死,所以干脆不去想,只是淡声说道:“二阶。” 云轻心头一跳,二阶?是第二阶段的意思吗?什么第二阶段? 看她真的不明白,无命又再次说道:“念力。” 云轻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先前与动物沟通的时候,只限于能让它们大致了解她的意思,比如攻击,比如跑跳走吃,可是现在她却可以指挥着动物去做十分精细的事情,比如这次寻找草药。 她的精神力在一种完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升级了,也就是无命所说的,第二阶段。 再仔细想想,刚才让鹰过来帮他们落下悬崖的时候,事实上也是十分精细的动作,只是那个时候云轻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念头一动,直觉地感觉到自己能做到,所以就直接唤了鹰来。 她还真是命好,如果精神力没有升级,没准她刚才就已经去和阎王喝茶,还拉着无命一起。到时候他们两个就真的无命了。 “喂,念力是怎么分级的?”云轻问道。 无命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向云轻的手。 云轻立刻明白了,狗腿地将手中的草药递给他,扬着大大的笑脸说道:“无命公子请用,对你的伤有好处。” 这态度,变得太快了。 无命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情绪,默默地吃下了那棵草药,然后又运功化去药力。 紫芝草,上等,至少有三十年的药龄。 药力很快在身体里化开,温热的热流遍行四肢百骸,紫芝草有通经和修复的作用,运行一周天之后,无命立刻感觉到体内被大长公主打的瘀堵的经脉好了很多,那些破碎的地方也隐隐有修复的迹象。 这等灵药,果然是好东西,而云轻现在有了这种技能,只怕以后灵药再也不会缺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动物更了解山里,而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是动物去不了的。用它们来采药,不知道比用人来采方便多少倍。 运功完毕,无命一张开眼,就看到云轻一脸期待加渴望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那笑容十分灿烂,但无命不知为何却觉得,她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在他点头之后,云轻笑得更灿烂地说道:“那就付药费吧……” …… 云轻离开的房间里,大长公主端坐椅子上,沉着脸看着夜墨。 七岁一别,每年只有过年时才能再见到大长公主一面,这些年北境异动频繁,他已经有近五年时间没有见到大长公主。 “你是为那个女人来的?”大长公主冷冷问道。 夜墨垂了垂眼睛,没有回答,却是说道:“侄儿这么大也该选妃了,姑姑不也是为这件事情才回来。” “那也不能是那个女人!”大长公主顿时暴怒,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跪下!” 夜墨微微沉默,但却没有任何迟疑,将茶放在一边就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他的跪姿也是极美,脊背挺直,身量修长,看起来只见尊敬,不见卑微。 “拿先帝赐的鞭子来!”大长公主冷冷说道。 “大长公主!”春雨急了,连忙叫道。 怎么五年没见,一见面就要打呢?上次见殿下的时候,殿下不过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打一打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五年过去,殿下已经二十二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更是国之储君,哪里还能再打? 更何况,五年不见,殿下出落的更美了,这般完美容颜连天上的仙人都未必能有,大长公主怎么就下得了手呀? 不止是她,就连外面守着的一些人也有同样的感觉。 可是大长公主却没有半点转圜余地,只是冷声喝道:“拿过来!” 春雨很了解大长公主的性子,知道不能再劝了,只好拿了过来,交给大长公主。 啪!狠狠一鞭子抽在了夜墨的背上。 “你父母的仇,你都忘了么?” “未曾……”那么重的鞭子,可是夜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仍是跪得笔挺。 “你父亲惨死北境,你忘记了么?” “你母亲吊死深宫,你忘记了么?” “你身重剧毒,苟延残喘,你忘记了么?” “你仇人身居高位,百般迫害,你忘记了么?” “几十万将士无辜枉死,你忘记了么?” 每打几鞭,就喝一句,每喝一句,夜墨口中就会低低吐出未曾两个字。 大长公主足足打了二三十鞭,夜墨一袭淡紫衣衫早已破烂不堪,满背都是鲜红血痕,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夜墨背上本来就有伤,还是贯穿整个肩胛的重伤,此时再被这么责打,更是全都撕裂了。 又是一鞭下去,春雨看不下去了,扑上去抱住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不能打,不能再打了!” 大长公主打得也是累了,而且还很失望,她用鞭梢指着夜墨说道:“当年你母后将用命换来的那样东西交给柳真如,却不想她私自匿下,无论如何不肯归还,如果不是这样,你早在两年前就该登基,又怎么会到如今还是个太子?你若真记得那些仇恨,就去杀了云轻,杀了柳真如那个贱人的女儿!” 夜墨眉峰蹙起,却只是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 大长公主从小把他带大,对他的性子最了解不过,夜墨对她很孝顺,可并不是言听计从,这个孩子从小就极有主见,每逢遇到他不赞同的事情,他虽然出于尊重不会开口反驳她,但却会这样沉默着,一语不发。 “混账!”气极,一鞭子扬起来,又是狠狠地抽下去。 “大长公主息怒!殿下身上有伤,真的不能再打了!”荆远帆就站在夜墨旁边,他知道夜墨和大长公主之间的感情,所以一直没有插手,可是这个时候也不能不出手了。 殿下的血把地上都染红一片了。 他握着大长公主打过来的鞭梢,急声说道:“当年的事情云王女还未出生,怎么能算在云王女的身上,而且云王女还解了殿下的毒。” 这句话一出,大长公主立刻愣了一下,这是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报到大长公主面前。 “墨儿,你的毒解了?”大长公主什么都忘了,急声问道。 她之所以逼夜墨逼得这么紧,就是因为夜墨身中剧毒,随时都有可能会死,而在那之前,如果不能把夜墨送上归离皇帝的位置,不雪了当年的仇恨,她死也不会甘心。 夜墨微微点头,这才开口说道:“姑姑,隐族因那样东西覆灭,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云轻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吧。”tqr1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2章 洗去云轻的记忆 夜墨的毒天下无人能解,偏偏让云轻给解了,有这样的事情在先,就是大长公主再想杀云轻,也说不出道理来。 大长公主阴沉着脸,说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娶他!墨儿,你当知道自己该娶谁的!” 夜墨眼眸轻眨,没有说话。 他不想说话的时候,谁拿他也没有办法,就算是大长公主也不行。 大长公主心头又是一阵气闷,可是终究不忍心他这样一直跪在地上,说道:“你起来吧!” 大长公主这样说,就是同意不再杀云轻了,夜墨微微舒了一口气,就连背上的鞭伤都觉得不那么疼了。 毕竟大长公主是救了他并且养他长大的人,如果不是必要,他不想违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能同意不再杀云轻,这是最好的结果。 “谢姑姑。”夜墨起身,静静地立在大长公主身前。 大长公主冷着脸说道:“虽然你的毒解了,可是有些事情却也不能再拖,我们的仇恨背得太久了,再拖下去,你父皇和母后都要寒心的!” 夜墨垂着眼眸,静静听大长公主训话,但这几句话确实和他想的一样,有些事情,他也不想再拖了。 大长公主平静了一下情绪,又说道: “你到了这个年纪,选妃的事情是避不过去了,再拖下去,就是那些清流老臣也不会放过你。但是有两件事情,你必须要听姑姑的!” 夜墨仍是沉默着,他从来不习惯在还不知道内容的时候就去承诺一件事情,哪怕对方是大长公主也一样。 如果承诺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遵守什么承诺,照样会按照自己喜欢的做,既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只答应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还省去一道麻烦。 大长公主知道夜墨是什么心思,却还是说道:“第一件事情,你的选妃大会,让吴宝珠成为获胜之人;第二件事情……” 大长公主顿了一顿,目光紧紧盯着夜墨,说道:“洗去云轻的记忆,你从此以后,不能与她有任何往来!” …… “付钱!”云轻插着腰,恶狠狠地说道:“三十年紫芝草,五百两!” 这个混蛋无命,她那么狗腿地把药给了他,等着他告诉她念力的事情,可是他运完功之后,居然只告诉了她两个字:不知! 她再三追问,无命才又多说了几个字:不同,不知! 虽然这几个字省略的让人蛋疼,当然前提是云轻得有,不过以她强悍的理解能力还是解读出来了。 无命的意思是,念力不同,每种念力各阶段表现的也不同,他和云轻不是同一种念力,自然也就不知道云轻念力各品级的表现是什么。 刚才说第二阶段,也不过是猜的而已。 枉她刚才那么殷勤,居然被人摆了一道,云轻能不气嘛! 她气得脸微微泛红,眼睛因为冒火也亮亮的,显得整个人极有生气,正好和木头石块一样的无命形成鲜明对比。 无命扫了一眼这个女人,他们现在在崖下,上面有许多树木,太阳的光透过树叶照在云轻的身上脸上,像是点点碎金,让她整个人越发鲜活,只要看着她,都可以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从一个既小气又爱财,而且忘恩负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身上,他居然能觉出世界的美好来。 云轻看他一直看着自己,忽然眼神一跳,说道:“喂,你是不是没钱?没钱就用肉偿好了!” 无命顿时一噎,这个女人说话未免太彪悍了。 其实那是他还没见过云轻和夜墨还有洛尘说话,如果他知道那句对夜墨负责,还有要睡洛尘的话,就知道现在这句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被云轻的话炸得略微有点恍神,只这一下疏忽,面上的黑巾一下被人抽走。 无命瞬间怔住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摘下他的黑巾。 “哇赛,果然是肉偿啊!”云轻眼睛都亮了。 这男人每次出现都是黑衣黑裤黑巾蒙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杀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黑巾下面,居然有这么帅的一张脸。 深刻而立体的面部轮廓,干净利落的五官线条,每一处的起落,都有一种刀剑般锋利却又克制的感觉,再配上他修长笔挺的身姿,整个人就像是一柄不世出的绝世名剑。 他的眼睛很黑,就像是他方才用出的火焰那么黑,而现在这双眼睛,正泛着淡淡杀意。 完了,好像忘了他是杀手了。 云轻缓过神,捏着黑巾,十分纠结。有些事不知道最好,有些人不看到最好,可是她刚才气坏了,偏偏给忘了。 她看到了他的脸,他该不会要杀人灭口吧?tqr1 “那个……能不能当我什么都没看见。”云轻很纠结地问道。 无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到云轻几乎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动手了,才忽然嗖的一下,手中一空,再抬头,黑巾已经又回到了无命的脸上。 看也不看云轻一眼,无命转头就走,可是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 云轻立时一缩肩膀,不会临走时要给她来一刀吧? 可是无命并没有,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减肥……” 刚才从崖上摔下来,差一点点,就要把他砸闭气了。 这两个字,比给云轻一刀还狠,因为这一刀,直接戳在了云轻脆弱地心灵里。 云轻顿时石化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发狂地大吼大叫着: “啊啊啊,我胖吗?我胖吗?姑娘我标准童颜巨那啥,魔鬼身材,哪里要减肥了?” 一直走了好远,还能听到后面云轻的喊叫,无命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微微一动,绽出一个极小极小,几不可察的笑容。 这表情一出现,连他自己都愣了,他都不记得多久没有笑过了。自从知道当年的事情之后,他好像就再没有这种表情,甚至他怀疑连脸上的肌肉都要退化了,可是方才,他居然笑出来。 沉默了一下,他脚尖轻点,快速远去。 他今天本来是要刺杀大长公主的,可是没想到被云轻的事情搅了,但他并不会放弃。 大长公主虽然救了殿下,养育了殿下,可是并不代表,她就不该死。 无命的速度很快,所以他不知道,就在他走了没一会儿,云轻大喊大叫的声音就变成了呜咽的哭腔。 “我哪里不好,凭什么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他姑姑要杀我,我犯什么错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凭什么?凭什么呀?” 云轻呜咽着,又变成了号啕大哭。 今天大长公主要杀她的事情与其说是让她害怕,不如说是让她伤心。 前世看了那么多故事,有多少是做长辈的棒打鸳鸯散?夜墨那天夜里拿了引念诀和丹药给她,她不争气地又生出一丝期待,可是大长公主的到来却是把她的这丝期待彻彻底底地打碎了。 在这场关系里面患得患失,她的神经早就已经绷得紧紧的,而现在,大长公主就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坐在草地上,云轻放肆的大声哭泣,那声音,连周围小动物们的心都要碎了。 …… 大长公主的两个要求一提出,房间里的人都愣了。 “大长公主,吴宝珠根本配不上殿下!”荆远帆大声说道。 那个女人既无胸又无脑,这么多天下来唯一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因为殿下都拒绝的那么明显了她还是一个劲地往上贴。 “大长公主,云王女救了殿下,怎么可以恩将仇报洗去她的记忆!”战飞也急声说道。 这么多天下来,他们对云轻的印象早就极好了,不说别的,只凭她是唯一能接近殿下的女子,就不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轮不到你们说话!”大长公主根本不理他们,只是问道:“墨儿,你的意思呢?” “殿下……” “殿下,云王女……” 荆远帆和战飞想要提醒一下夜墨,可是有大长公主在这里,他们什么也不能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夜墨的身上,偌大的房间里,一时寂静一片。 夜墨站在大公主身前,身上还有血迹,背上的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但他好像不觉得,只是微垂下眸子,好像在思索。 让云轻死,或者洗去记忆,从此之后,再也不与她有任何往来? 这样的事情,他能接受吗? 这就意味着,再也没有那般好闻的青草香气,再也看不到她狡黠却明亮的眼睛,再也没有人在他有危难时,用哪怕微不足道的力量护在他的身前,再也没有人在他受伤时,不眠不休的照顾他一整夜…… 也再没有人,用那样清澈坦诚的目光看着他,对他说:夜墨,我喜欢你。 心一下柔软起来,好像被温泉水包裹着,那么温暖,那么甜美。 他忽然有点后悔,那天就不应该落荒而逃,而应该把那个蠢女人压在身下,好好地告诉他,什么才叫喜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3章 动情,心真的死了 “墨儿,你该不会动情了吧?”看到夜墨沉默了那么久,大长公主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大声喝道。 夜墨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勾起一丝微微的弧度,不似平日里那般妖孽,然而却极美,又美又暖又甜。 荆远帆和战飞整个都呆住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们绝不会相信,太子殿下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笑容。 天呀,平日里那种妖孽的笑容也就罢了,顶多让人有些受不住诱惑,可是此时这个笑容,却让他们的心脏呯呯直跳,好像要被勾走了似的。 明明是这么不合适宜的场合,两个人心底却是忍不住地哀嚎,殿下呀,别再这样笑了,他们都快受不了了。 这个笑容足以说明太多事情,大长公主猛地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的喝道:“墨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能动情,绝对不能动情!动了情你就会有弱点,就不再是无坚不摧!你忘记你的父皇了吗?如果不是因为有人用你母妃威胁他,他如何会惨死在异国之上,连尸首都没有收回来?” “你是要做帝王的人,你可以三宫六院,可以万千粉黛,你想要多少女人都行,可是唯独不能动情!” “晚了……”夜墨轻声说道。 什么?大长公主没有听清,瞪着他等他说下去。 夜墨抬起眼睛,唇解还是微微勾着,平静说道:“姑姑,已经晚了。” 听到夜墨这样的话,荆远帆和战飞同时鼻子一酸,眼圈也红了。 说实话,他们虽然尊重大长公主,可是同时也有不满,因为大长公主对殿下实在是太严格了。 殿下身中剧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离世,可是这么多年来,大长公主却没有让他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几乎每天都在用他父母的仇恨逼迫他。 逼迫他习武,逼迫他学权术,逼迫他登上帝位报仇雪恨,甚至逼迫他三宫六院好传宗接代。殿下就好像只是一个工具似的,只要完成这些任务,就可以去死了。 可是殿下这么美好的人,明明值得更好的生活啊!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都对云轻印象很好,因为只有在云轻面前,殿下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有喜有怒,而不只是一架精密运转的机器。 夜墨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之前一直被灌输着帝王伟业,权术平衡,三宫六院的思想,所以他一直用很轻薄的态度对待云轻,一旦云轻鼓足勇气向他靠近,他就会立刻避开。 他想尽办法把和云轻的关系控制在一个度里,以达到大长公主的要求,可是避了这么久,却在今天发现根本避不过去。tqr1 无论承不承认,他都已经动了情,说起来应该要感谢大长公主,如果不是大长公主如此咄咄逼人,也许他还不会这么快认清自己的心意,而那个女人也就还要多受一阵子苦。 但既然现在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那就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抱歉,我恐怕要让姑姑失望了。我好像继承了我父皇的性子,这一生只想有一人,只想爱一人,只想和一人春秋冬夏,南北西东。” “你……”大长公主颤抖地指着夜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墨打量着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可是头发都已经花白了,看起来比她实际年龄要大,夜墨知道,这都是这些年来她为他殚精竭虑费心谋划的原因。 这终究是养育他长大的人,虽然严厉了些,也是因为那仇家太大,但总归,还是为他好的。 微微一叹,夜墨说道:“姑姑,你希望墨儿做的事情,墨儿都会做到的,只有这件事情,就请姑姑允了墨儿吧。” 自七岁离开北疆开始,夜墨就没有用过墨儿的自称了,可是现又用了。 “连你父皇都抬出来了,我还能怎么办?”大长公主冷笑说道。 “父皇已经去了,姑姑是墨儿现在唯一的亲人。” 大长公主顿时一震,不得不说,这话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冲击。终究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现在他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她怎么还能拒绝? “你们都先出去!”大长公主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她盯着夜墨,说道:“她母亲背叛了你母亲,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知道。” “她的部族族灭之时,你虽未出手,可却袖手旁观,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夜墨沉默了一下,才说道:“知道。” “这两件事情横在中间,你还是非她不可?还要喜欢她?” 夜墨没说话,但那神情已足以说明一切。 自己带出来的孩子自己最了解,大长公主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夜墨的想法了,她闭了闭眼睛,忽然说道:“你父皇的尸首,可能并未遗失。” 夜墨眸子瞬间大张,灼灼地望着大长公主。 “白璇玑那个疯婆子对你父皇有执念,尸首很有可能被她带走了,应该就在无极宫里,无极宫的秘术极多,保持原样并不难。” 夜墨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一字一字说道:“终有一日,我定会踏平无极宫!” “你没有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大长公主话题一转:“你还年轻,想要胡闹我也不管,但是,除非她把那样东西给你,让你能够一雪耻辱,否则的话,你绝不能娶她。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哪怕拼着你恨我,我也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说完,大长公主不再给夜墨开口的机会,直接走了出去。 铠甲摩擦,发出铿锵的声响,好像在召示着她的决心。 “殿下!”长公主出了门,荆远帆和战飞连忙进来,手里拿着一件外衣,关切地看着夜墨。 刚才大长公主都对殿下说什么了呀?殿下不会真的洗去云王女的记忆,从此再也不和她往来了吧? 两人都一脸担忧地看着夜墨。 “看着孤王做什么?眼睛不想要了?”夜墨冷声说道,那个女人可真有本事,这才多少时间,居然连他身边的人都收服了。 荆远帆和战飞只觉得周边的空气凉了一凉,可是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殿下啊。 懒得理会他们,夜墨将外衣往身上一披,淡声说道:“回府。” …… 云轻在林子里大哭了一场,哭够了,心里也舒服多了。 而且她还因祸得福,那些小动物看她哭得伤心,都想着拿好东西来哄她,哭完了一看,身边堆着一大堆灵果,还都是上好的。 云轻抹了抹眼泪,谢过了那些小家伙们,把灵果一包往回走。 其实出了大长公主这件事情也好,让她知道自己和夜墨真的是没有可能的,这样也能少一点妄想,就好好照顾好云妩,带着她去个山清山秀的地方,种田过日子好了。 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小毛球,她被袭击的非常突然,也不知道小毛球到哪里去了,看样子没有被抓到。那个小家伙很机灵,应该会没事,也许一回去就能看见也说不定。 然而回到云府,小毛球却不在,云轻一下子急了,虽然只和它一起呆了几天,可是感情却早已经十分深厚,那小东西有时候就和她的分身似的,她想什么那小家伙都会知道。 把院子前前后后找遍了都没有,忽然间,云轻涌起一个念头,小毛球不会是在夜墨那里吧,因为她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好像就是向夜墨求救。 虽然没出息,但不得不承认,那个妖孽太子在某些时候真的很可靠。 要去问一问吗? 云轻想着,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去见夜墨。 可是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有人来了。 握着一柄匕首飞快地闪到窗边,另一只手中则扣住了一把迷药。 实在被袭击的怕了,这次侥幸能捡回一条命,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云王女,殿下让属下来接云王女。”战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云轻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同时,心又提了起来。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来找她。 她沉吟一下问道:“小毛球是不是在你家殿下那里?” “是。” “你帮我把它送回来,我今天很累,就不过去了。” 身体累,心更累。 根本没有力气去见夜墨。 战飞沉默了片刻,然后声音再次响起:“云王女还是去一趟吧,殿下说了,如果云王女不去,他就把云王女的那只小兽炖了。”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佩服夜墨,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啊,见都没见就知道云王女不愿意去。 云轻咬着嘴唇,她真的不想去,可是那个妖孽太子向来都是说得出做得到,如果她不去,小毛球很有可能变成清炖毛球。 太子府,必须得去,她得把小毛球接回来。 调整了一下呼吸,云轻走出门去,说道:“走吧。” 她此时衣服也没有换,人也没来得及收拾,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战飞看着就觉得心里有些内疚,要知道她会这样可全都是因为殿下的原因。 如果不是殿下,大长公主不会对云王女出手的。 他小声说道:“云王女,今天大长公主……” “她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没有错。”云轻打断战飞的话:“不过她其实可以放心,我和太子殿下根本没有什么的。” 心,真的死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4章 只要喜欢,就能做那种事情 天时地利人和,她和夜墨之间什么都不占,就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战飞立刻急了,叫道:“云王女……” “好了快走吧,一整天没见小毛球,我都有点想它了。” 她根本不给战飞说话的机会,战飞也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云轻往太子府赶去。 进了太子府,云轻看着行走的方向,又一次站住了脚。 她抿着唇,不悦地看着战飞。前方就是温泉馆,她是来接小毛球的,不是来见夜墨的。 “小毛球在哪里?我接了它就走。” 云轻半步都不肯再往前迈,钉子一样站在原地。经过今天的事情,她是打定主意不再和夜墨之间有牵扯了。 温泉馆里,夜墨穿着一袭宽大的丝衣,只在腰间松松地系了一根带子,露出一点玉白色的胸膛,看得某只色兽口水直流,只差没有眼睛里飞出桃心了。 要不是夜墨的气息太可怕,它早就扑上去了。 美男啊!真的是绝世大羡男啊! “叫两声。”夜墨在它头上敲了敲:“惨一点……” “嗷呜呜……”某色兽讨好地低叫了一声,然后小爪一握,屁股一蹲,扯着嗓子就直嚎起来。 “嗷嗷嗷……”那声音,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好像全身的毛都一根根被人拔了似的。 外面战飞正在拼命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云轻进温泉馆去,却不想这声音一出,云轻立时面色微变,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战飞微张着口愣在原地。 就这么简单?他费了半天口舌云轻跟没听见一样,可是现在却主动冲了进去。 想也知道,那小毛球不会自己大叫的,一定是殿下做了什么, 荆远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战飞旁边。 两人对望一眼,目光里都是同一个讯息:殿下,太阴险了。 …… 哗啦! 云轻一进来,就被直接扔到了药泉里,她挣扎着露出水面,就见夜墨站在池边,而她担心了好久的小毛球则抱着一颗灵果,一脸狗腿地站在夜墨身后,一副狗奴才样,还对着她龇牙咧嘴,脸上全是幸灾乐祸。 谁说和这狗东西感情深厚来着?现在就把它直接炖了吧!她来架锅! 敢笑话她?云轻面色倏然滑过冷笑,念头一闪,一个定字立刻向着小毛球脑中侵袭过去。 小毛球没料到云轻的念力进阶了,猝不及防一下愣在原地,而就在这短短的工夫,云轻扑上前一把抓住小毛球,直接按进了水里。 “嗷嗷嗷……”圣兽大人这次真的惨叫了,一边惨叫一边朝着夜墨伸爪,可是夜墨会理它才奇怪。 他只是在池边的软塌上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人一兽在水里使劲扑腾。 泄愤地把小毛全身的毛揉得像金毛狮王似的,云轻这才松了手。 小毛球低头在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立刻惨叫一声,捂着脸奔上岸梳理它的毛发去了。 在心爱的美男面前露出这副样子,它不要活了。 云轻没想到小毛球突然跑掉,它一离开,泉水附近就只剩下了她和夜墨,这感觉,怎么样都别扭。 云轻目光盯着一侧的地板:“多谢殿下照顾小毛球,麻烦殿下帮我找件衣服,我就不打扰殿下了。” “没关系,孤王不介意你打扰。”夜墨漫声说道,目光只是望着云轻。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是个天生的尤物。 她的面容很清秀,眉目清丽,鼻子小巧,唇若涂朱,可是在这样的一副面孔下面,却有着足以让男人疯狂的完美身材。 虽然此时大半身体都埋在水下,可只是露出来的那一部分,就足让他眸色加深,身体里也微微发热。 不知道等下上来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正想着,云轻忽然起身,直接翻上了池子。 “殿下府中大概是没有女子的衣服,反正现在是夏天,也不冷,我看我就这样告辞好了!” 衣服,湿淋淋的,全都贴在身上,把本就玲珑的身体线条更加衬托的曲钱毕露。 胸前的弧度,不盈一握的腰身,还有笔直修长的腿,无论哪一样,都可以激起男人身体里最原始的本能。 “站住!”夜墨陡然喝道,手也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去?” 眸子里,全是怒气。 这个女人穿成这样,居然要往外走。她难道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有多引男人犯罪吗? “我要回去。”云轻抿着唇,倔强地说道:“请殿下放开我!” 夜墨眸色发墨,危险地盯着云轻。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云轻受委屈了,也知道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幸好无命赶早了一步,否则的话,等他赶到的时候,云轻也许只剩下一具尸体。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紧缩成一团,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女人走入他的心里有多深。 可是,她现在这种唯恐避他不及的态度,还是让他极为恼怒。 不是说喜欢他么?那现在这种视他如蛇蝎的样子,又算是什么? “衣服脱了,去温泉里好好泡着。”夜墨沉声说道,极力压抑着自己的不快。 大长公主打了她一掌,姑姑的功力,这一掌的伤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不用了,我回去也可以……啊……” 一句话没有说完,身上就是一凉,衣服瞬间四分五裂,只余了肚兜和亵裤在身上。 “出去还是下去?”夜墨眉梢一挑,问道。 云轻看了自己身上一眼,牙一咬心一横,继续往门外走去。 反而又不是光着,比前世的比基尼差远了,至于名声什么的,她早就没有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要断,就断个干净! 刚迈了一步,周围空气流动,缠着她的腰一下把她拉了回去。 呯…… 重重摔在软塌上,夜墨修长的身体压了下来,直接把她压在身下。 “你……你想做什么?” 云轻怕了,因为这个男人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危险,眸子黝黑一片,牢牢地看着她,好像一只大型食肉猛兽在看着到口的肉一样。 而她,很不幸的,就是那块肉。 肌肤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很危险,云轻想把身体蜷起来,但做不到,他全身都压着她,让她动也动不了。 “你觉得孤王想做什么?”夜墨慢条斯理地说,手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游移。 “你不能碰我!”云轻叫道,这一次,她真的怕了。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恶劣,在她都要放弃的时候,却做这种事情。 “孤王明明记得你说过,只要孤王喜欢你,你就愿意和孤王做这种事情……”夜墨唇角微勾,妖孽横生:“所以孤王认为,孤王可以做。” 什么? 云轻的大脑一下当机了,他都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懂? 夜墨的手还在她身上游移着,已经渐渐滑到她的腰身了,可是云轻却还是愣愣地,也不知道反抗,就那么看着他。 她刚刚没有听错吧?夜墨的意思,是他也喜欢她? 可是怎么可能?明明他每次都把她推开的。 “你是属木头的?”夜墨恼了,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这个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的告白就这么没有震撼力? “啊啊啊……”云轻猛地尖叫起来。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喜欢我?”云轻终于反应过来,尖叫声几乎能将温泉馆的房顶都震破。 “殿下殿下殿下,你再说一遍好不好?说明白一点好不好?”云轻两手交握放在胸前,眼睛亮闪闪,简直就跟撒娇的小猫似的。 那光芒几乎晃花了夜墨的眼睛。tqr1 夜墨顿时感到一阵无力,这个女人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那种话,说到那种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女人居然还让他再说一遍。 好啊,那就遂了她的意。 大手在她腰间用力一捏,云轻吃痛,神思也一下回来,就见夜墨唇角微微勾着,一双眼睛危险的看着她,邪声说道:“孤王觉得用做的更好。” 什么?眼睛又睁大了一分。 就算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可夜默在她身上游移的手也让她知道夜墨此刻要做什么。 连忙一把按住:“殿下,不能这样!” “不能?”夜墨眉梢高高挑起:“孤王记得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云轻可怜兮兮地看着夜墨,理论上讲的确是那样没错,可是这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准备好。 她甚至没有从夜墨喜欢她这件事情里回过神来。 这女人微微咬着嘴唇,脸蛋红朴朴的,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又认命又可的样子让夜墨心头倏地窜起一股邪火。 这个女人在别面前张牙舞爪犹如老虎一般,可是偏到了他的面前,却像只小猫。 这认知让夜墨心头说不出的受用,也就更想欺负云轻。 眸色倏然加黑,手也不受控制地一路上探,直接握住了她胸前的美好。 仿佛似泄愤似的,夜墨的手那里重重一捏。 “啊!”云轻一声尖叫,夜墨却已起了身,不屑说道:“无胆!滚到池子里泡着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5章 诱惑,这女人找死 说话的时候,夜墨微微背过身,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他没打算这么快就要了她,可如果她再用那种目光看着他,他恐怕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之前夜墨一直压着心里的想法,所以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如今放开了,只觉得这个女人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好像是在诱惑他一样。 这药泉来自天然,夜墨把整个源头都圈进了太子府里,然后在那附近多种灵药,药性自然融浸到泉水里,所以这泉水的效果比某些汤药都要来得好。 他前半生饱剧毒折磨,所以弄出了这么一个池子,现在剧毒去了,这池子却照样好用得很。 云轻两世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摸到那里,脸上红红的。tqr1 流氓,色狼,居然摸人家那里! 云轻在肚子里腹诽着夜墨,一边悄悄揉着胸口,一边乖乖泡到池子里。 夜墨在云轻来之前就已经泡过了,所以没有下去,只是在池边的软塌上坐着,手边摆了高高的一摞奏折。 他一定很忙吧。 身为太子,虽然皇帝没有让他带兵,可是却把许多又难又累的事情交到他的手里。 就比如这次皇帝大寿,出面迎接招待外国使臣的人是夜天玄,可是负责准备寿宴,采买安排的人却是夜墨。 出风头的事情就给夜天玄,苦活累活就给夜墨。 皇帝的心,真的是太偏了。 想着,就不仅为夜墨报起不平。 夜墨一抬眼看到云轻绷着脸的表情,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他以为是云轻的伤口疼。 “皇上对你不好。”云轻闷闷说道。 夜墨心头微微一跳,一股暖意就涌上心间。这个丫头,是在为他报不平呢。 唇角浮上笑意,夜墨放下奏折,说道:“起来吧,泡久了也不好。” 云轻当然为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她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而且还是湿漉漉的,怎么起? “请殿下拿件衣服给我,然后回避一下。”云轻说道。 “该看的早就看过了,你身上还有哪儿孤王没看过?”夜墨不仅没起身,反而坐正了身体,一副打算欣赏的样子。 “殿下,非礼勿视!” “你是孤王的女人,孤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夜墨要是在意一个礼字,那就不是夜墨了。 云轻羞怒之下也没仔细听夜墨的话,更没发现夜墨的用词已经从他的人,变成了他的女人! 气恨地瞪着夜墨,这个妖孽太子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明明刚才有说过喜欢她的,凭什么对她这样啊! 这么无赖,她就算是来自现代,都有些难以接受。 偏偏,夜墨还换了个姿势,斜斜一倚,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就等着她上来。 看到云轻小脸上又羞又气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要欺负她。这感觉,就好像中学时候的小男孩,越是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越是要对她恶作剧一样。 夜墨在别的事情上虽然沉稳老道,聪慧绝艳,可是在感情一事上,却和刚出茅庐的人没什么两样。 而且他刚才发现云轻只会在他面前露出小猫似的模样,所以就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看,毕竟,这是只有他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云轻知道想跟这个妖孽太子讲道理根本就是白搭,她忽然站起,说道:“上来就上来,但愿殿下你把持得住,别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 说着,一步迈上了池边。 原主的这副身体,她可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身上的衣服这次是湿得彻彻底底,全数裹在身上,夏天的衣料薄,几乎能看到下面的肤色,胸前也是若隐若现。 而偏偏,云轻还故意眨着眼睛,用又娇又怯的声音问道:“殿下,还满意人家的身体吗?” 化妆潜入也是云轻前世必修的课程之一,根据不同的装束表现出不同的性格更是她的拿手好戏。 原主的身材劲爆,可是长相却是清秀至极,这种长相不适合做妩媚一类的表情,可是偏偏最适合这样又纯又怯,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表情。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还用那种表情问着那么勾引人的话,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夜墨只觉得一股火从小腹轰地烧上来,烧得眸色深不见底。 这个女人,简直是找死。 以后一定要好好管教一下她才行,这样的表情绝不许在别人面前露出,只有他一个人能看。 “嗷嗷嗷……”小毛球在外面把自己的毛梳理的帅帅的,撒着欢跑过来找美男,可是刚刚转过屏风,就被一道风裹起,远远地扔到了外面。 “滚远点!”这个女人的这副样子,就连是只兽也不能看!更何况,那还是只色兽! 好久之后,才听到啪的一声,某圣兽大人四肢大张趴在墙上,然后慢慢地滑了下来。 呜呜呜,它不要活了,它心爱的美男居然和它的备胎跑到一起去了,这叫什么事呀?人都不是好东西,全都欺负兽! 一件丝衣唰地披在云轻身上,下一秒,整个人都被夜墨拉过来压在身下。 “孤王的!”夜墨紧盯着云轻,恶狠狠吐出这三个字,然后压下来狠狠地吻上她。 这应该算是夜墨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之前的吻不是意外,就是带着些调笑和轻薄的意思在,可是这一次,他却只是纯粹地想吻她,吻这个自己玩火找死还不自知的蠢女人。 “唔……”夜墨的吻好用力,云轻快要不能呼吸了,她觉得心里被撑得满满的,可是又好像空空落落…… 她觉得好像飘到了很高的地方,却又为下方没有落脚点而惊慌。 一切都是最好,一切又好像是最坏,她觉得自己完全混乱了。 她说让夜墨不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可是现在,好像分不出谁更丢脸了。 手,不知何时攀上夜墨的肩,用力地搂住,却忽然,听到夜墨发出低低一声闷哼。 “怎么了?”云轻瞬间清醒:“我碰到你的伤口了?” 可是不对啊,夜墨伤的是左肩,而她用力的,是右肩。 “不必管它。”夜墨头一低,又要衔上云轻的唇,可是却被云轻一下挡住了。 “女人……”夜墨恼怒地低叫,美食就在口边,可是这女人却不让他吃,如何能不恼怒。 “让我看看!”云轻说道,很坚持,半分也不妥协。 夜墨瞪着她,半天,哼了一声,从云轻身上下来,坐在软塌边。 云轻半跪在软塌上,轻轻地把夜墨的衣服从后背褪下来,这一看,立刻捂住了嘴。 那是怎么样的一副惨像啊,原本结实光滑的脊背上,现在全是鞭痕,横一道竖一道,几乎把满背都布满了。 这些鞭痕几乎道道见血,有些皮肉都被抽破了,向两边翻开着,看起来狰狞可怖。这还是已经泡过药泉的,如果没有泡过,必然会更可怕吧。 “谁打的?”云轻怒了,夜墨这么美好这么优秀的人,她连生气都舍不得,谁会下这么狠的手。 “打都打了,你能如何?”夜墨一把将云轻拉到身前,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与其说那些没用的,不如乖一点让孤王亲热,那孤王这顿打也算是没有白挨。” 云轻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之后震惊地看着夜墨:“是……大长公主打的?是……为了我?” 希望如此,可是又不敢确定,只能带着不可置信望向夜墨。 是她想的这样吗?这个男人为了和她在一起,不惜挨大长公主一顿打,而现在,大长公主已经不反对了吗?也不会再来杀她了吗? 夜墨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望着云轻。他一开始没打算让云轻看到他的鞭伤,可是云轻既然看到了,他也不介意把这件事情利用得彻底一点。 云轻轻轻抚着他肩头的一道鞭伤,问道:“疼不疼?” 天下间最疼的事情,也莫过于附骨缠毒发,夜墨受了二十多年附骨缠毒发的痛苦,这些疼痛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更用不着矫情地问疼不疼。 可是偏偏,这个女人担忧的神情,让他心里止不住的温软。 这个女人,是真的心疼他。 怎么就遇到这么个蠢女人啊?既不懂假装,又不会遮掩,喜欢一个人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放在表面上,生怕人家看不出来似的。 难道就不怕被人利用了而受伤吗? 蠢得一塌糊涂,他却偏偏对她毫无招架之力。 大手在她腰上滑动着,夜墨唇角微勾:“你帮孤王亲亲,孤王就不疼。” 云轻面色一红,她问的这么正经,这个妖孽太子却耍流氓。 身子一扭从他腿上下来,说道:“我帮你上药。” 夜墨是很讨厌别人碰他的,一般这种皮肉伤他都是直接用药泉解决,根本不会让人帮他敷药。 可是现在有云轻在,那自然不一样了。 背上的伤很多,几乎满背都是,云轻一边敷着药,眼睛就忍不住有点湿。 虽然更厉害的伤都看过了,可是一想到夜墨这些伤是为了她才得的,想到他这么高贵的人居然会跪在别人面前任其责打,云轻心里就十分难受。 “殿下,我喜欢你。”云轻轻声说道:“真的特别特别喜欢。” 夜墨身体微微一震,华丽的嗓音傲骄地传来:“废话,你这么蠢,喜欢孤王是应该的。” 不傲娇一下会死吗? 云轻看着他,默默说道:“殿下,你耳根红了。” 夜墨的身体一下僵住,低喝道:“闭嘴!” 云轻还是第一次看到夜墨这样,心头好笑的要命,她强忍着笑意说道:“是,是,我闭嘴,我帮殿下擦药。”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6章 选妃,胜出者安排好了 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后面再看到夜墨背上的伤,云轻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这个男人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了,那她只要好好地喜欢他就行了。 等到擦完药,夜墨反手又把她给按在了软塌上,云轻知道他是要帮自己处理伤口,也没挣扎,乖乖地趴着。 夜墨把她身上披的衣服扯开,看到她背后的鞭伤已经快要结痂了,肩头也有一道伤口,这是那天在清荷苑被马咬的,这明明是后伤到的,可是好的速度竟比背上那些还要快,伤痕收口,甚至连痂都快掉了。 目光微微一缩,一边给云轻上药,一边好像漫不经心问道:“肩头的伤是谁帮你看的?” “洛尘。”夜墨的指尖在背上抚过极为舒服,云轻懒洋洋的,也没有什么防备,随口答道。 “为何不来找孤王?”夜墨又问道,这一下,云轻终于听出不对劲来了,一回头,果然见夜墨唇角妖孽的勾着。 不怕夜墨生气,就怕夜墨笑。 云轻顿时提高了几个警戒线,讨好地笑着说道:“以后都找你还不成嘛!” 虽然那个时候是夜墨先不理会她的,但这个时候哪里敢说,两个人都穿得这么少,又在这么暧昧的地方,万一夜墨真的把她给办了怎么办? 夜墨冷哼了一声,知道那个时候也有自己的错,不多说话了。 给云轻把伤口处理好,夜墨又用真气帮云轻揉了揉腰腹部,把大长公主的掌力化去,然后便直接用衣服裹着云轻回了自己房中。 那天抱着云轻睡了一晚,竟是这么多年来难得的安眠,他一直也忘不了,现在人在自己手中,自然是绝不会放过抱着她睡觉的机会的。 一路走过去,路上巡逻的太子府侍卫都快把眼眼睛看直了,太子殿下竟然会这么抱着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抱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太阳真的要打西边出来了吧? 躺在夜墨怀里,云轻还是有些兴奋,睡不着,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殿下,你必须要召开选妃大会吗?” 那天在东海子云那里听到的事情,她可没忘。 如果一定要召开选妃大会,那就算夜墨说喜欢她,那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因为在选妃大会这件事情上,夜墨除了能从送上来的画像中挑出三幅自己不喜欢的排除之外,就没有任何权力了。 预选和夜墨最亲近的皇家长辈主持,那自然就是大长公主,文试和武试则都是由皇家举办。 此时夜墨还没有松口,但云轻知道,大长公主都已经专程回来了,那这次的选妃大概是势在必行,而且很有可能,是夜墨原本就计划好的,要不然,大长公主一定不会回来。 要知道,夜墨在毒没有解之前,只剩下了两年寿命而已,所以他所有的事情一定是有所安排。 就算现在多了一个她,这种安排想必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 果然,夜墨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一只手把玩着云轻的头发,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 “殿下……我好像也有资格参加的。”云轻说道。 夜墨的动作停了一下,云轻没有注意道,只是又说道:“我去参加好不好?” “不好。”夜墨一口回绝。 “为什么?” “姑姑不会让你过预选。” “试都没有试,怎么能肯定过不了?”云轻执拗的性子上来了,爬起来紧紧盯着夜墨。 夜墨的面容淹没在帐幔的阴影里,看不太清,更没办法捉摸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殿下……”云轻咽了口口水,艰难说道:“你是不是……连胜出的人选都安排好了?” 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夜墨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他既然计划好了要在最近选妃,就必然不会对选妃的结果不闻不问。 夜墨的眸子微眯,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他本来的确是安排好了,而且他的安排和大长公主的意思一样,让吴宝珠胜出。 但是现在…… 夜墨一把把云轻按下去,冷声说道:“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次选妃,不会有人胜出!” 当年他父皇为他母后散尽后宫,谁敢多说一个字,要么发配边疆,要么就扔到太庙里去,到现在还有一帮老臣子在这两处地方苦哈哈的熬着。 他父皇可以做到的,他只会做的更好而已,既已选择了云轻,那就没有任何人能再碰触太子妃这个位置,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但云轻却没有就此停下这个话题,而是说道:“那就让我去试试吧,没准我能胜出呢!” “凑什么热闹!”夜墨脸黑了,把人往身下一压:“睡不着,不如我们来做点运动?” 黑夜里,夜墨的一双眼睛跟墨水晶似的,又美又诱惑,还有一种让人着迷的神秘气息。 可惜,此时却是充满邪气地看着云轻。 “那个……我突然好困啊!”云轻慌忙闭上眼睛,心脏呯呯直跳。 “哼……”耳边传来夜墨不屑的哼声:“之前是怎么说的?只要喜欢就能做,事到临头,就这么点胆子?” 云轻脸涨的通红,可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理论上来讲,的确是两个人彼此喜欢就可以做那件事情的,可是谁知道真的面对的时候,会觉得这么古怪啊? 她只是被夜墨靠近就觉得整个人变得不像自己了,要是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她还不非得爆炸不可。 原谅她在感情上真的很晚熟,完全不懂啊。 不过好在夜墨也不是真的要办了她,把她往怀中一搂,渐渐睡着。 第二天云轻醒来,夜墨已经不在了,可是那股专属于他的男子气息却仍然残留在床上和被子里。 云轻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感觉就跟做梦似的,从大悲到大喜,这转变实在是太快了,让她简直想在床上翻两个跟头。 不过这太破坏形象了,所以云轻果断放弃这个想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刚出门,一道胖乎乎的白影就嗖地窜了过来,一下扑到云轻怀里,指着自己的鼻子拼命叫。tqr1 “昨天摔在墙上拍到鼻子了?” “嗷嗷嗷……”就是这样,快来安慰我! “那也是活该!”谁让它敢用叫声骗她进去。 “嗷嗷嗷……”小毛球两只爪子捂着心,它脆弱的心脏又受伤了,连备胎也不要它了。 云轻不理会这只爱演的小毛球,一抬头看到夜墨院落门口大大的“非白居”三个字,心中念头忽然一转。 低头看小毛球:“喂,本王女决定今天给你取个名字。” 小毛球一听立刻两眼放光,期待地看着云轻。 它可是无极圣兽,一定要起一个很拉风的名字才行! 云轻凑近它,小小声地说道:“小白,怎么样?” 小毛球瞬间僵住,一脸嫌弃,这是什么破名字?它全身白毛就要叫小白吗? “回去我教你一个特殊技能,棉花糖,别瞪我,就是在地上打滚,你看你这么胖,打滚的时候不像棉花糖吗?” “抗议?抗议无效,从今天开始就叫小白!” “不听?可以啊,不听没有灵果吃,你就做全天下第一只饿死的圣兽吧!” 一人一兽嘀嘀咕了咕了半天,最终以云轻的全面获胜告终,毕竟灵果可是小白这个吃货的命啊! 抚着小白的毛,云轻眼前已经浮现出一副非常美好的画面。 以后只要那个妖孽太子欺负她,她就叫小白做棉花糖给她看,斗不过那个妖孽太子,她阿q精神胜利法一下总行吧! 小白和云轻心灵相通,表情瞬间哀怨了起来。 不要啦,它是堂堂圣兽大人,不要做人那么没形象的事情啦! 战飞在外面候着,告诉云轻这两天夜墨都要陪大长主,而且还要准备皇帝的寿宴,不会去找她。 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就要去忙,云轻有点心疼,但知道夜墨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回到云府,正往自己的院子走,正好看到洛尘也往这边过来,长生跟在他的后面。 因为一起干过坏事,云轻见到洛尘自然生出一股亲近感,也不避讳,拉着他一起进了自己的院子。 云轻今天的心情看上去很好,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一般,洛尘目光微动,口中说道:“你的伤该换药了。” 昨晚就该换的,可是昨天晚上云轻并不在府里。 一说起这个,云轻就想起夜墨那微微笑着其实浑身都是危险因子的样子,立刻打了个冷战,说道:“不用了,小伤而已,我自己就行。” 听到这话,洛尘的目光微微黯淡,其实一靠近就闻到药味了,早就知道有人帮她治了伤,但还是忍不住要问,知道了,也不过是徒添黯然而已。 收拾起心里的情绪,洛尘淡声说道:“你的方法我试过了,很有用。” “我的方法当然有用,不止那些,其他的我也知道不少。” “我出银子买下可好?无论你有多少,可以尽管开价。”洛尘说道,对于医术一途,他从来都是精益求精。 “不用!”云轻摇了摇头:“我全部默写出来,你尽管拿去好了,一分钱也不要,也不要其他的任何东西。” 这话一出,不止是洛尘,连长生都诧异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7章 做主,堂堂正正嫁给他 长生本来根本不相信云轻会知道什么好的制药方法,后来发现有用了,又觉得云轻一定是要借机大捞一笔,或者求洛尘办什么事,可是没有想到云轻竟自己说什么都不要。 不等他们说话,云轻就说道:“百草堂就是你的药店吧,我前两天在街上看到百草堂在施医问诊,对穷人都是免费的,我还听说,百草堂每年的收入至少有七成都用在布施医药上面,剩下的三成才用来维持运转,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这是云轻刚才回来的路上看到,看到的时候她就决定了,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洛尘。 医术本来就是用来救世活人的,她知道这些东西顶多救活几个人,可是洛尘如果用这些办法制出更多效果更好的药来,那就是造福天下苍生的大福德。tqr1 要知道,这云蒙大陆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有百草堂的分店,有了这些药,能救多少人啊! 其实云轻本来是打算用这些方法入股百草堂的,这样有一天她带着云妩远走高飞的时候,走到哪里都不愁钱花,但昨晚之后,自然也是不用了。 夜墨背负着好多事情,而她,想尽可能的帮助他。 洛尘并没有什么表情,只问道:“你真的什么也不要?” “嗯。”云轻点了点头,忽然涌起一丝恶作剧的心思,故意邪邪的笑了笑,说道:“不然,要你?” 她只是说着玩的,洛尘时常给人一种非常寂寞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云轻忍不住想要说些话逗他开心,让他别总是那样好像站在所有人之外似的。 可是想不到…… “好。”洛尘竟然轻轻地点了下头。 这话一出,云轻愣了,长生更是大叫:“主子!” 主子在想什么呀?竟说把自己给她,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洛尘已经淡淡地开口:“长生,去把百草堂所有档案整理一份,全部转到云王女的名下。” “主子……”长生急叫。 “去!”洛尘却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阿尘,我只是开玩笑的!”云轻连忙说道,她就是随口一说呀,洛尘怎么就当真了呢? 说话的时候急,手直接抓住了洛尘的胳膊,想要阻止他。 洛尘目光落在云轻的手上,忽然问道:“不怕吗?” 怕?怕什么? 云轻只一怔,就想起来了,洛尘用手碰到谁的时候,好像就能直接读取谁的心思。 云轻原来不了解,但现在大概知道,这应该也是念力的一种。 一瞬间,云轻似乎终于知道为什么洛尘看起来很寂寞,大概就是因为这种能力吧。 一个能随意看透人心的人,有谁敢和他在一起?只怕见到了,就要远远的躲开去,更不用说和他亲近了。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拉着洛尘给她治伤的时候,他去了,她拉着洛尘去问王书维的时候,他也去了。 原因不在于什么事情又或是什么人,而在于:她拉着他。 心里忽然有点心疼这个男子。 明明这么美好这么优秀,可是却注定了是孤独,就算有长生跟在一边,可是只要看长生也不敢离他太近,就知道他有多寂寞了。 莞尔一笑,云轻说道:“阿尘不会随便读我的心,我信你!” 那一笑,一下撞进洛尘心底。 自从念力觉醒,他看到永远都是疏远,永远都是排斥,就连他自己的母妃也从不亲近他。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在他提醒之后,还是握着他的胳膊,而且还对他说:“我信你。” 洛尘眉目舒展开,他笑的时候,真的是有种很舒展的感觉,就像是三月的杨柳在春风中荡开身姿似的,风华无限。 “长生,三日之内,把这件事情做好。”洛尘说道,这一次,声音极淡,可是却带着完全无法抗拒的强硬。 长生恨恨地瞪了云轻一眼,公子为了百草堂费了多少心思啊!这地方对公子有着特别的意义,可是居然就这么给云轻了。 云轻拦也拦不住,她摸摸鼻子:“你给我也没用,我不懂经营。” “无妨,落在你名下,从今日起,我便是在帮你打工了。”微微一笑,洛尘说道:“是你说要我的。” 云轻张大了口,她真只是开玩笑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 但事实证明,洛尘决定的事情,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他根本不再纠缠这件事情,直接拿出那几张纸,和云轻讨论起里面的几个步骤。 云轻从二十一世纪而来,虽然有着华夏五千年的医学积淀并且融合了西医精华,可是在洛尘的许多问题面前,依然要仔细思考才能回答出来。 一个多时辰下来,不仅洛尘收获颇丰,就连云轻也觉得受益不浅,不得不说,洛尘真的是个医术天才。 他问的药物萃取方法中有几味药是有关生肌去痕的,云轻假装没听到,敷衍过去了。 昨天她出门的时候听说西楚使馆请了洛尘去看病,这几味药自然是给赫连明沚准备的,她才不要帮那个女人! 洛尘很聪明,只问了一两味就不再问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云轻却疑心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顿时有点心虚起来。 和太优秀的人在一起,也是种压力啊! 医道之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竟全功的,问了一些之后,洛尘起身告辞,他还要再去给赫连明沚看伤。 这就是洛尘另一个让云轻不解的地方了,因为不管什么人,只要求到洛尘的门上,他基本上都会出手,而丝毫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也许在洛尘的眼里,不管什么样的人,都首先是病人吧,这种品格,云轻自问做不到。 其实洛尘的那个能力是根本不适合做大夫的,因为心里有秘密的那些人,即使有病也不敢找洛尘,不过洛尘曾经立过誓,绝不会在行医之时窥看任何人的内心,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这才让他的医者贤名越传越响。 云轻把东西收拾好,算算日子,秦峰差不多该来了,正想着,秦峰被王管家领了进来,说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药园,云轻颇为开心,拉着秦峰就出去了。 秦峰对云轻的事情很上心,在城郊找到了处废园,占地面积很大,可是因地方不好,所以很便宜,而里面的土地秦爷爷看了,说是极为适合种植东西的。 云轻对秦峰很信任,立刻掏钱买下来了,至于灵果的种子,那更是不成问题,昨天从山里回来的时候可是带回来了一大堆呢。这些灵果可以给秦爷爷调养身体,吃完了的核则可以栽种,一举两得。 唯一不高兴的就只有小白大人。 因为觉得小白这个名字实在是太不霸气,小东西死活缠着云轻给它加上了大人两个字,叫它的时候如果不加大人两个字,他就撅着屁股不理人家。 小白大人看着自己的灵果被人家分去了,蹲在地上画了半天的圈圈,但到底也没有改变云轻的主意,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云轻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夜墨没在京中,自然也不会来找她,百草堂的过户文书果然在三天内就办了下来,放在云轻桌上的时候,云轻只能干瞪眼,不过她立刻就又扔回洛尘那里去了,理由是,老板让他先管着。 这是洛尘的心血,她怎么都不可能拿的,总有一天要还回去,不过这期间倒是跟洛尘提了提,可以无限量的供应小白大人的灵果,小白大人听到这话咧了个大嘴使劲笑,直到云轻提醒它牙花子露出来了,它才哀怨地看了云轻一眼闭上嘴。 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可爱了,老是败坏它的形象。 云轻这些日子每天上午跟洛尘在一起讨论药物萃取和医道,下午到药园去看着雇来的工人进行整理,几天下来,虽然忙碌但是颇有收获。 这些日子,无论是皇家、西楚、还是云府,都没有来找她的麻烦,倒是让她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这天刚从云府出来准备去药园,忽然看到大街上有一处地方挤满了人,云轻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但去药园却必须要经过那里,因此还是走了过去。 一到那里,就听众人议论纷纷。 “太子选妃了!太子殿下终于要选妃了啊!” “快去告诉我们家二丫头,这选妃大会可是人人都能参与的,千万不能错过,没准太子殿下就看上我们家二丫头了呢!” “快去报名啊!交了画像就能报名!快去找城南的李画师,一定要画得美美的,让太子殿下一眼就看上!” “时间只到今日未时,只有两个时辰了,都给我让开,别挡着我!” 瞬间,上百号人纷纷往外狂奔。 云轻走到那附近,正好赶上这波狂潮,一下把她裹在其中,差点把她撞得趴在地上。 好不容易让过这群人,看着疯狂了的人群,云轻暗自咋舌,这妖孽太子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啊?他选个妃,整个归阳城都快要沸腾了。 不过人群的话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那天她问夜墨她能不能参加的时候,夜墨一直没有给她正面回复,既然这样,她自己做主总成了吧? 她喜欢夜墨,就要光明正大,正正当当地嫁给他。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8章 画像,谁比得过青泉公子 云轻的行动力向来很强,想到就去做。 一回头,正好看到一个熟人,她想也不想就迎上去,招手叫道:“逍遥王!” 东海子云看到云轻,微微黑了脸,转过头不理会她。 云轻很郁闷,她没做什么得罪东海子云的事情啊,他干吗对她这么不待见。 “那个,逍遥王好久不见啊,最近过得可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有求于人,当然得多笑笑。 可惜东海子云根本不上她的当,硬绷绷的答道:“不好。” 咳,云轻一下噎住了,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他不是最有礼的吗?多少也要客套一下啊。 可惜,东海子云跟谁都会客套,惟独不会跟她客套。 正想问问原因,忽然听到一声大叫:“子云哥哥,你在这里!”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云轻还没回过神来,一团艳红的身影直接撞开她往东海子云扑过去。 东海子云一见这人影脸色就变了,往旁边一闪,那人收不住势,差点撞到对面的墙上。 那人回过头,面上蒙着纱巾,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眼泪一瞬间盈满眼眶,她对着东海子云大声叫道:“子云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难道只因为我的脸毁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这话劲爆啊,难道东海皇子始乱终弃,告示旁边本来就围着很多人,虽然跑走了一些,但剩下的还是不少,听到这话,顿时感兴趣地看向这边。 东海子云饶是再好的性子也脸色发黑,这女人是赫连明沚,那日被云轻划了脸又知道治不好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冲到他住的地方来大吼大叫地说喜欢他,还一口咬定他因为她的脸毁了,所以就不要她,说得好像他们两人曾经有过什么似的。 可是天知道,他与赫连明沚除了点头之交之外,根本就再没有任何的交集。 而更让东海子云头疼的是,从那天之后,赫连明沚好像认准了他一样,每天都要跑来找他,甩都甩不脱。 更可气的是赫连明泽看到这样的情况不仅不管,还干脆把赫连明沚扔到了他新换的院子里,说什么:舍妹就拜托逍遥王照顾了! 这都叫什么话? 东海子云配合着夜墨烧了四方馆驻地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这样的麻烦。 此时的赫连明沚神智已经有些问题了,他怎么处理都不是,只能尽量躲。 这些日子他过的简直和打游击的差不多,几乎没在一个地方睡过安稳觉,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云轻,他要是能给云轻好脸才奇怪。 云轻终于明白东海子云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差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幕,却突然很想…… “哈哈哈哈……”云轻捂着肚子不厚道地大笑出来,东海子云是最温文有礼的一个人,就算是气人也能斯斯文文的气,看到这么一个人居然也能被人逼到这么狼狈,那场面,为什么就那么喜感呢? 云轻一笑,赫连明沚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过来了。 “云轻?”她本来是对着东海子云扮可怜的,现在却猛然换上狠厉神色,对着她就扑过来,口中厉声吼道:“贱人,我要杀了你!” 话一出口,眼眸就立刻泛红,扑向云轻的手掌也是泛着血般的颜色,还有丝丝的热气。 又是幽血掌,她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神智问题本来就和动用禁术使用幽血掌脱不开关系,可是现在居然又用出了这一招。 对于云轻,她真的是恨毒了,哪怕现在神智有些问题,都念念不忘要杀了她。 云轻虽从夜墨那里得了练习念力的方法,可对武功一途还是不通,只能飞速后退,可是她再快又怎么比得过已在发狂状态的赫连明沚,几乎只是眨眼的时间,赫连明沚就冲到了云轻的跟前。 云轻心头暗骂一声,这里这么多人,难不成让她用懒驴打滚不成?太损害形象了。 可是生死攸关,形象什么的,就先放到一边去吧! 正打算用这招避过赫连明沚,忽然听到一声低喝:“够了!” 东海子云忽然出现在云轻身前,他掌心一伸,数根藤蔓凭空就从他的掌心中冒了出来,就好像变魔术一样。 但他的招术显然比魔术厉害的得多,因为那些藤蔓几乎是见风而长,只一瞬,就长了足足有三米多长。 它们舞动着,在云轻身前筑起了一座绿色的墙壁,还有几根伸出去,直接就往赫连明沚身上缠去。 “子云哥哥,你竟然帮她,帮那个贱人!”赫连明沚狂吼起来:“我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都是她害的我……” “啪!” 忽然间,一根藤条跃起,狠狠地抽在了赫连明沚的脸上。 这一下,就相当是打耳光了,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外表温和淡然的东海子云,出手的时候却这么不留情。 “四公主,回去吧。”东海子云又恢复了那一贯温和淡然的贵公子样:“装疯很有意思么?” 赫连明沚一下愣住,她强硬说道:“子云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可是心里,明显慌了,因为她一只手垂在身侧,不住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至于幽血掌,在东海子云的藤蔓抽那一下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消退了。 “有些人不是四公主骂得起的,更不是四公主能杀的。”东海子云根本不理会她说什么,只是温和而有礼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四公主如果不想更多的人看笑话,还是先行离开为好,否则,本王只好用青云藤上的汁液请四公主睡一觉,再让三皇子来接你。” 要么,自己走回去,要么,躺在这里,直到有人来接。 怎么选,全看她自己。 “子云哥哥……”赫连明沚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东海子云一脸宁定,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表情,让她一下想起了许多年前她第一次见东海子云时的情形。 东海边巨大的海祭台上,十二岁的少年穿着一袭水蓝色的祭司服,披散着头发,海水纹的抹额在海风中上下翻飞……tqr1 那时,他也是同样的面无表情,可是看着却是那般的神圣,那般的不可侵犯,他的目光悲悯而淡漠,让人觉得下面的芸芸众生,没有一个值得他一顾。 而现在,他就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赫连明沚一下子崩溃了,她本以为她可以成为他最特别的那个人,可是原来,她也只不过是芸芸人生之一。 “回去吧。”东海子云淡声说道,赫连明沚在刚刚被划破脸的时候也许真的神智受到了一点冲击,所以才会冲到他那里去告白,但后来就肯定是顺水推舟,他一直没有说破,可是当她要诬蔑和伤害云轻的时候,东海子云却不能再忍了。 他虽然看起来温和,但其实,越是这样的人,却是无情,对于他不想要的,他从不会有半分委屈自己。 赫连明沚终于受不住了,掩面狂奔而去。 她一走,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毕竟,他们敢看云轻的热闹,却不敢看东海子云的热闹,不说别的,只看东海子云方才用出来的那一招,就没几个人敢呆在这里。 念力啊,那可是这云蒙大陆中最顶尖的人们才拥有的能力,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能够得罪得起。 东海子云一转身的工夫,那些藤蔓就已经消失了,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云轻眼睛亮亮的,好像贪吃的小兽看见吃的一样,有点小贪婪,但又说不出的可爱。 东海子云看着好笑,而且经过方才这么一闹,以后赫连明沚不会再缠着他,他对云轻的闷气也就散了一些,温和解释道:“我可以掌管草木的能力,但你的念力若是再强一些,只怕会比我的更有用。” 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东海子云也就不再说更多,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念力一途千差万别,每一个人的念力修习方法都有所不同,他贸然说了,也许只会对云轻有害也说不定。 “你叫本王什么事情?”东海子云问道,没忘记刚才云轻大声叫他。 “哦,我想问问这归阳城中谁画画最好。”云轻回过神,立刻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她一定要画一幅美美的画像。 东海子云上下打量着云轻,眉梢微挑,隐隐带着些揶揄,就在云轻快要被看恼了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若论诗书画,有谁能比得过青泉公子呢?” …… 青泉斋,墨香迎面,书香扑鼻。 青泉斋做尽天下笔墨生意,但凡是读书人,如果案头没有几件青泉斋出品的东西,那都算是白读了书。 门口来来往往,竟是长衫士子,而店中的店员,更全是眉目清秀的少年或者二八年华的豆蔻少女,个个能诗能文,口齿伶俐,兼且言语雅致。 一个明明是做生意,却能做到一个雅字的人,当真是不简单。 当云轻到来的时候,接待的少年一看到她就把她往里面迎:“云王女请上二楼,公子交代了,云王女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进去就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89章 圣子,灭归离 云轻纳闷了,这林青泉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就好像是个算命的似的? 他说小心夜天玄,夜天玄就在清荷苑算计她。 他说不要掉以轻心,她就差点被大长公主杀死。 而现在,他又算到自己要来找他。 几步上了楼,就见林青泉正伏在案边小心运笔,似乎在描画着什么。 “云王女来得正好,只差一笔。”抬头看到云轻,林青泉一笑,挥笔在那画像中一点,轻轻吹干,含笑说道:“好了。” 将画像拿起,那里面的人赫然正是云轻。 她正面而立,面容明亮光彩,怀中抱着一个白色的小毛球,无论是谁看了,只怕都要赞一声:好一位佳人。 可是云轻却皱起了眉,这副画不是画的不好,可是,总是有些奇怪,如果硬要说,那就是,太像一副画了。 这画里每一笔都精确到毫巅,然而,太精确了,就好像是个死物一样,没有半点生气。 云轻有些困惑,是她的艺术造诣太低了吗?她看不出这画的好来,可是世人又都品评,说青泉公子的画是最好的。 云轻有很多的事情想问林青泉,比如他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比如他还知道些别的什么?可是想来想去,她什么都没有问。 因为虽然林青泉总是笑着,可是他却是所有人里让云轻觉得最为深不可测的,他的笑容背后,你只能看出他让你觉得的意思,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上前一步收起了画,云轻直接问道:“林公子这一次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 “有。”林青泉倒是真不客气,微笑说道:“我这幅画,可能未必用得上。” 什么? 云轻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用不上的意思,是说她根本无法报名吗?这算什么,根本就是在诅咒她好不好? 云轻眼睛一瞪,正要说话,林青泉又笑道:“但这用不上,却未必是坏事。” 云轻一怔,林青泉却是什么也不肯再说了,只是笑道:“交画的时间只到未时截止,云王女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云轻一看外面的日头,果然时间已经不多了,顾不得再问林青泉什么,尖叫一声拿着画就冲出去。 虽然林青泉很可疑,但现在什么事情也比不上交画重要啊! 林青泉笑望着云轻离开,但她的身影一消失,林青泉面上的笑容就慢慢转冷,虽然仍是笑着,但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出来吧!”林青泉淡声说道。 一个人出现在林青泉的身前,一身白衣白袍,袍角上有一朵淡淡的白莲图案,赫然是无极宫的标志。 “公子,圣宫密信。” 林青泉看了一眼,却并没有接过来。 那弟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无极宫宫主为大,其下一圣子一圣女,然后是四护法八堂主六十四圣使,再剩余的,就是核心弟子与外围普通弟子。 所有这些高层里面,他始终觉得最让人看不透的就是这位圣子大人。tqr1 他总是笑着,可是谁也没办法弄明白他笑容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青泉不接这封信,他只好开口说道:“传宫主令,灭归离!” …… 云轻下午很是用力跑了一下才赶上交画的时间,可是偏偏,收画的人居然是夜天玄。 归离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夜墨选妃,却让夜天玄去把关。 夜天玄看到云轻的时候,一双眼睛差点瞪裂,而云轻也十分担心,这个渣男不会把自己的画像偷偷拿出去吧? 不过看到有存画稿的地方还有几个清流大臣一起监督,云轻立刻就放心多了,根本不理会夜天玄的目光,转身就离开了。 因为完成了交画像这么一件大事,云轻也不想再去别的地方,就直接回了云府。 吃过晚饭,云轻让王管家送来水,好好地流漱了一番,又把小毛球也按着清理了一遍,便上床钻进了被窝。 睡到半夜,忽然一阵清凉的气息传来,直接从身后把她拥入了怀中。 云轻刚想挣扎,可是立刻辨认出来这是谁,便又缓缓地放松了身体,问道:“回来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这语气,就像是妻子问候出门归来的丈夫一样,平平淡淡的,可是莫名,就能把人的心填的满满的。 夜墨觉得说不出的受用,淡淡地嗯了一声。 同样是很平淡的回应,可是就是让人觉得温馨。 云轻问过一句,立刻就觉得不对劲,她从夜墨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疲惫,而且空气中,还隐隐有血腥的味道。 她立刻翻转过身,紧盯着夜墨:“你受伤了。” 夜墨懒懒地笑了一下,挑眉说道:“真是狗鼻子。” 他都已经在温泉里泡过了,没想到云轻还能察觉到。 云轻不满地皱皱眉头,她出身丛林,五感自然要比平常人敏锐一点。 而且夜墨这受的是新伤,血腥气还很浓,就是洗过了也很容易分辨出来。 “我帮你看看。”云轻立刻说道,起身要去点灯。 “没关系,只是皮外伤,三两天就好了。”夜墨拉住她,低声说道:“让孤王抱一会儿。” 听得出,夜墨真的很累,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上的。 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呀? 云轻又在夜墨怀里躺下,轻声问道:“谁伤的?” 这个男人,她连生气都舍不得,可是却老是被别人伤。 夜墨低低地笑了,华丽的音线在夜色下更明显:“你心疼了?” 他开玩笑逗着云轻,不想让她太担心,可是云轻却毫不迟疑地点头:“是。” 她就是心疼了,夜墨身上之前的伤还没有好呢。 夜墨顿时无语。 云轻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实在是太诚实了。 他有千般手段万般算计,在云轻的老实面前,却是一样也用不出来,只能被她克得死死的。 叹了一声,夜墨用力箍紧云轻的身体,有些泻愤似的说道:“你这妖精,你就招孤王吧!” 云轻给勒得喘不过气来,而且觉得莫名其妙,她明明就在好好地跟他说话,哪里招他了? 要说招,也是这个妖孽太子招他才对,只这张脸,就足以招她一万次了。 微微转身面对着夜墨,再次问道:“谁伤的?” 她说的那么认真,大有要去找人报仇的意思。 夜墨看着喜欢得不行,低头就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云轻面色立刻微红,但还是坚定地望着夜墨。 在有些事情上,她十分执拗,必须要问到有答案才行。 夜墨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云轻更舒服地抱在怀中,才说道:“无命。” 云轻的眼睛立时张大,无命不是他的手下吗?他们两个怎么会打起来? 夜墨说了第一句,后面的也就懒得再瞒着云轻,慢慢说道:“无命去行刺姑姑,孤王挡了他一下。” “他为什么要去行刺大长公主?”云轻更是弄不明白了,他们不是一个阵营里的人吗? 夜墨沉默了一下,才斟酌着词句说道:“姑姑和无命的父亲之间,发生了一点意外,正好被无命的母亲看到……后来,无命的父母皆因此而死。” 夜墨说的极隐晦,可是云轻还是听懂了。 她眼睛睁得更大,大长公主和无命的父亲有奸情,然后被无命的母亲捉奸在床,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大长公主那种刚愎自用的性子,竟然会和某个有妇之夫有做出那种事?这太不可思议了! 云轻觉得,以大长公主的行事风格,如果真喜欢一个有妇之夫,也应该是先杀了那个女子,然后再去追求或者强迫那个男子,这才比较合理。 不过人性多变,到底是怎么样子的,谁也不能预料。 而且这件事情涉及到大长公主的隐私,夜墨能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对她极为信任了。 “大长公主武功高强,身边又有那么多厉害的人,哪里用得着你去?”云轻微微不满,夜墨身上还有伤呢,还是那么严重的鞭伤。 夜墨眉梢一挑笑了,这丫头,是在心疼他呢。 不得不说,他很享受这种被人心疼的感觉。 “他们是他们,孤王是孤王。他们保护得了大长公主,并不代表孤王就可以不去。” 而且,大长公主手下的人不会对无命留情,而他绝不能让无命死。 这后半句话,夜墨没有说。 云轻想到大长公主身边那几个人,忍不住问道:“大长公主身边那个老头是什么人?他的念力是什么?” 她就是在那个人手上着了道,自然要问清楚一点。 “老头?”夜墨眉目一动,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淡声说道:“他只有四十五岁。” 什么? 云轻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那个老头明明看上去极老极老,至少有八十岁! “他是夏风,是姑姑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他之所以会看着那么老,是因为本没有念力,却利用禁术,强行修习了念力。” “念力还可以强行修习?”云轻又知道了一点了不得的东西。 “嗯,但是要付出代价。也许是容貌,也许是寿命,也许是其他的东西,看禁术的不同有所不同。”夜墨耐心地跟云轻讲着这些东西,正如东海子云所说,他们一出生就有人教他们这些东西,而云轻不同,根本没有人会告诉她。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0章 淘汰,殿下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云轻把听到的这些全都记在心里,又说道:“我还是帮你上点药吧。” 这些日子和洛尘研究医术,顺便扣了不少好药在这里,肯定有用的。 可是夜墨却不放开她,只是说道:“你若是兑现你的承诺,那孤王现在就可以好。” 承诺,当然是互相喜欢就可以做那件事情。 云轻顿时脸红,这个妖孽太子,怎么老拿那件事情来耍流氓啊? 夜墨就知道这件事情对她有用,一笑,手臂更是揽紧了她,说道:“睡觉还是兑现承诺,你选一个。” 这种事情还用选吗?云轻立刻把头埋在夜墨怀里,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轻模模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夜墨在她耳边说道:“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一定要相信孤王,听到了吗?” 云轻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真的,下意识点头应了一声,就彻底熟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夜墨已经离开,洛尘也不在,云轻洗漱一下正打算去药园,忽然王管家带着一个小太监进来。 “云王女,皇上要见你,请跟奴才走吧!” 皇上怎么会突然要见她?云轻满心疑惑,可是圣旨是不能拒绝的,她只好跟着小太监进了宫。 小太监把她带到御书房,然后就退了出去。 云轻满心疑惑,皇帝要见她,可是又不在,这是什么意思呀? 正想着,一个人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云轻面色顿时一冷,转头就往外走。 “站住!”夜天玄没想到云轻这么不给他面子,厉声喝道。 云轻根本不理她,还是往外走,可是走到门口一拉,却没拉开。 门被锁住了。 云轻转身问道:“玄王爷,同样的招数,还想再用一次吗?”tqr1 “云轻,你别不知好歹,本王上次是在救你!若是你好好地配合本王,又何至于被人当面羞辱?” 夜天玄怒声说道,他直到现在还觉得他是为了云轻好。 云轻真是无语了,这个夜天玄为什么就能那么自恋呀?她都说过多少遍了?她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他的未婚妻是云娇! “是,是,玄王爷在救我,多谢玄王爷大恩大德。如果玄王爷是想要道谢的话,我已经道过了,能不能让人把门打开,我很忙的!” 云轻的态度把夜天玄气得七窍生烟,他狠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本王的未婚妻?居然去勾搭本王的兄弟,你要不要脸?” 云轻快气笑了,这是乌鸦说煤黑吗? 她也不说话,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夜天玄,夜天玄一下想起云娇好像是云轻的姐姐,脸顿时紫涨。 光想着骂云轻,一不小心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夜天玄问道:“云轻,你是不是觉得夜墨就一定很好?” 云轻还是不说话,夜墨好不好,是她和夜墨的事情,没必要和别人说。 夜天玄冷着脸,忽然从御案下抽出一副画,冷声说道:“这是夜墨淘汰的候选人的画像,你要不要看一看?” 云轻心里顿时一咯噔,涌起极不好的预感。 “怎么?不敢?那本王帮你打开好了!”夜天玄冷笑着,伸手就要去扯画轴上的丝线。 “不用了!”云轻陡然喝道,根本用不着打开,她早就看出来了,林青泉给她的画像有他的特殊印印,画轴上小小的青泉两个字,她看得清清楚楚。 不用说,这一幅,是她的画像。 可是为什么?夜墨为什么要把她的画像挑出来? 虽然她叫着不用,可是夜天玄还是把画扯开了,画中的少女笑容明艳,但现在看起来,却全是讽刺。 “云轻,夜墨手中有三个淘汰名额,可是他只淘汰了这一幅而已,你还以为他有多好,但是本王告诉你,他根本就不要你!” 在云轻面前,夜天玄一直都在吃亏,终于有一次能占上风,他极尽所能地挖苦讽刺着云轻。 云轻抿着唇,一语不发,因为在样的事实面前,她什么也不能说。 “云轻,你以为夜墨真的喜欢你,本王告诉你,根本不可能,因为太子的事情,你什么也不知道。” 云轻眸光一闪,可是夜天玄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只是换了话题说道:“你可知道当年隐族覆灭的时候,夜墨做了什么?明明隐族的求救信已经送到了他的案头上,可是他却什么也没做,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隐族被全数屠尽!” 隐族?这是南诏第一大族,云轻的母妃就是隐族人,可是就在她母妃去世那一年,皇帝突然下了旨意,说隐族谋反,举族诛除,当时动手的人,就是她的父王! 这段记忆在原主的脑海里埋的很深,此时夜天玄说起,才一下跳了出来。 云轻只觉得眼眶骤然一酸,一股悲凉义愤的感情从身体深处汹涌地涌了出来。 眼前似乎回荡着一副副的画面,欢快的歌舞,觥筹交错的酒宴,还有热烈的火光,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但是突然,所有人都露出痛苦神色,倒在了桌子上。 全副武装的士兵奔了进来,明晃晃的长刀手起刀落,原本欢快的酒宴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场,到处都是惨叫,都是哭声,还有她母妃撕心裂肺叫喊。 这是在什么时候?对了,是她母妃的寿辰,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九个月的身孕…… 手紧紧地握起。 原来是这样,原来她母妃的死,还有这样的隐情。 云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云府的,可是夜天玄的话却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脑海里:“你知道夜墨为什么不救隐族吗?因为他恨隐族!你也是隐族人,你以为他真的会接受你?别做梦了,云轻,你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一整天云轻都觉得神思恍惚,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到了黄昏时分,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太子府。 “云王女!”战飞正好在门口,一看到云轻就连忙往里面让。 云王女主动来太子府,这可是第一次啊!一定得好好招待才行。 “云王女来找殿下?殿下正好在,我带云王女过去。”战飞殷勤地说道。 云轻没想在这个时候见夜墨,本来想说不用了,可是想了想,还是点了头:“好,劳烦了。” 战飞觉得有点奇怪,云轻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不太像她之前的样子。 不过就算再没有精神,等会儿见到了殿下也该好了吧。 他很乐观地想着,带着云轻径直进了夜墨住的地方。 夜墨刚刚沐浴过,正坐在软塌上看着一本书,看到云轻,他把书随手搁在一边,眸子轻眨地望过来。 这个男人,真的很美很美,哪怕只是这样随意坐着的姿势,都透着优雅和尊贵,仿佛一尊艺术品,只要看到,脑海就会呈现出无数的美好。 可是,夜天玄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夜墨也很意外云轻居然来找他,可是看到她只是站在门外看着他,又觉得有些生气。 这女人,该不会只是专程过来盯着他看的吧? 云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情绪,带着笑意走进去。 “殿下用过饭了吗?”云轻问道。 夜墨已经吃过了,可是看到云轻,忽然想起她吃东西的样子,不觉就有点饿,而且看云轻的样子应该没吃,因此说道:“还没。” 说着话,传令下去让人摆膳。 不多时,饭菜上来,云轻也没客气,拿着筷子就吃,她吃东西的时候特别享受,哪怕现在心里装那么多事,还是很虔诚地对待每一口食物。 夜墨并没有怎么吃,只是在一旁看着,看到云轻喜欢哪个,就夹一筷子到她的碗里。 从来都是别人伺候夜墨吃饭,夜墨伺候别人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但这种感觉,居然不坏。 看着云轻把自己夹的东西吃掉,夜墨就有种小小的满足和成就感。 不过这种感觉也就只能在云轻身上才有体现了,因为只有她会把吃饭当成一件这么虔诚的事情。 云轻也没说话,老老实实地吃了一小碗饭,这才放下筷子。 “去洗个澡!”夜墨说道。 云轻今天在外面奔走了一天,风尘仆仆的,夜墨要不是想着空腹洗澡不好,刚才就把她赶过去了。 云轻也没反对,乖乖地去了。 洗好澡回来,夜墨已经坐在了床上,看到她进来,就伸手一招,说道:“过来。” 云轻走过去,夜墨将她一揽,直接就放在床里边,抱着她躺下去。 这个女人今天格外乖顺,让夜墨心头也很顺畅,他忙了一天,此时闻着这个女人身上的香气,只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了。 闭上眼睛,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只听云轻幽幽问道:“殿下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夜墨的睡意在一瞬间被赶跑,他是什么人啊?玲珑心肝水晶肚肠,只这一句话,就让他知道云轻今天不是乖顺,而是有事情发生了。 “孤王要说什么?”他淡声问道。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1章 跟丢了云王女 夜色里,夜墨的神情都淹没在黑暗中,云轻看不清夜墨的表情,但她却爬起身面对着夜墨,看着应该是夜墨面容的地方,执着地再次问道:“殿下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这一次,夜墨沉默的时间稍久,却是很肯定地给了两个字:“没有!” 云轻心里一下重重地落下来,她不知道夜墨为什么把她的画像拿出去,但知道夜墨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可是至少应该和她说一声不是吗? 这样什么都不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根本连这个都不配知道? 她起身,下床往外走。 越过夜墨身上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抓住:“你做什么去?” 夜墨的声音里,有隐藏的怒火,眼角的桃花在黑暗里飞快地跳动,可惜,云轻根本看不到。 “我有点累了,今夜就不陪殿下了。”云轻说道,硬是从夜墨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飞快地跑到了外面。 夜墨坐在床边,眼角不住的跳动着。 “战飞!”他叫道。 “属下在!”战飞立刻出现在门外,比平时快了至少三倍。 没办法,云王女刚才居然走了啊,他本以为云王女肯定会留在这里的,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呀? 但不管发生什么事,云王女走了,殿下的心情肯定不好,一定得小心伺候。 “拿件外衣给她!”夜墨皱着眉头说道。 那个女人,穿着沐浴后的丝袍就出去了,又想被满城的人议论吗?不过就算议论也没有什么关系,以前他不在意,现在她是他的人,如果有谁敢议论,杀光就是。 战飞没有半分迟疑,连忙跑着就去了。 太子府里没有女人,自然也就没有女子的衣服,可是数天前太子殿下却下了令,让宫中的尚衣局赶制了一批衣服出来,常服正装都有,每一件都精美异常,面料和做工更是最好的。而那尺寸,分明就是云轻的。 因此此时战飞也不用费什么事,拿出一套衣服就飞快地赶着追云轻去了。 “荆远帆!”夜墨又叫道。 “属下在!”荆远帆也出现在房间里:“去查一查,她今天出什么事了?” 夜墨说完,用手微微揉了揉眉头。 他这两天真的很忙,归阳城中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虽然皇帝大寿加上他选妃这两件事情,各国来了许多使团,必然会有一些生面孔,可就算是这样,这些生面孔也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不得不警觉的地步。 以至于,对于云轻身边的一些事情,他有些疏忽了。 半个多时辰之后,荆远帆再次出现在房间里,躬身说道:“殿下,皇上宣云王女进宫了一趟,不过时间并不长,一个时辰左右就出宫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夜墨问道。 “辰时到巳时。” 夜墨面色顿时一变,那个时辰皇帝正在上早朝,怎么可能接见云轻,召云轻入宫的肯定另有其人,而敢假传皇帝旨意的人…… 猛地站起身,夜墨快速说道:“让战飞报告云轻的位置,孤王去找她!” “是!”荆远帆下去正要联络战飞,可是还没走出门,战飞就一下冲了进来,羞愧又焦躁地说道:“殿下,属下无能,跟丢了云王女!” …… 城外的山林里,云轻一路狂奔着。tqr1 她心里面很闷,特别特别闷。 无论是谁不许她参加选妃宴,她都有办法去争取,可是偏偏,不让她参加的人是夜墨,是他亲手把她的画像拿出来。 直到刚才,她那样问他,他还是说没有事情和她说,还是不告诉她。 明天开始,入选的人就会陆续收到宫中发下来的令牌,七日后在大长公主指定的地方进行预选。 是不是直到最后一刻,他才要让她知道,她连参加选妃大会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凭什么呀?就算她再怎么配不上他,也不能一个尝试的机会都不给她呀? 难道,真的像夜天玄所说,因为她和夜墨之间有血海深仇,所以夜墨根本不可能让她参加选妃大会? 云轻拼命地在山林中奔跑着,眼睛里好像有泪水,但是风一吹就干,只有这样跑着,才有让她不被心里的难过压垮。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忽然一阵清香传来。 是酒,而且是很好的酒。 云轻精神一震,立刻转了方向,顺着酒香而去。 她不好酒,但是今天心情不好,却格处地想喝一点。 路上有一辆拉着酒的马车,满满一车都是酒。云轻不欲多费事,直接一把迷药迷晕了赶车的人,在他留下一张银票,赶着马车往山里行去。 一边行,一边拍开一坛,仰头倒进口中。 …… 归阳城里,夜墨接连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有云轻的身影。 云府,药园,甚至东海子云那里,全都没有。 本想找到小毛球让它带着去找云轻,可是不止云轻找不到,那小毛球居然也找不到。 心头越来越着急,上一次云轻被大长公主掳去的事情,到现在想想还有后怕,可是这个女人现在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夜墨找人的动静瞒得住别人,却瞒不过洛尘和东海子云,两人听说云轻失踪,都帮着出来寻找,好不容易战飞过来汇报说,有人看到云轻出城,三人立刻往城门赶去。 可不想,在城门口,居然碰到林青泉。 “青泉公子也要出城?”东海子云温声问道,但,毫不掩饰语气中的疑问。 林青泉微微一笑,说道:“我订了一车百泉酿给圣上做寿礼,可不想方才在城外被人劫了,听描述,这劫酒的人……” 停了一停,林青泉才继续说道:“好像是云王女。” 此话一出,几个大男人都愣了。 夜墨简直咬牙切齿,这女人,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跑到城外劫酒去,她就没想过万喝醉了,在那荒郊野的,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们也在找云王女,请青泉公子带个路!”还是东海子云招呼了,一行人快速往城外而去。 直走出城外三十多里,才看到一条车辙斜斜地往山里去了。 他们跟着车辙印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都是哭笑不得。 前方是一片林中空地,中间有条小溪汩汩流过,马车就停在溪边上,而云轻靠在溪边的大石上,正拿着一坛酒在喝,周围已经堆了好几个酒瓶子。 在云轻的面前,小毛球也抱着一坛酒,头都已经歪的快要睡在酒坛子上,可还是伸出小舌头去舔酒。 一人一兽,两个醉鬼。 林青看看着散落的酒瓶,有些无奈说道:“我的百泉酿。” 周围洒了那么多,浪费的比喝的还多。 几个男子看着心头好笑,正要走过去,忽然云轻一把抽掉小白大人的酒坛子,醉眼朦胧地说道:“小白,棉花糖!不做不给酒喝!” 若是平时,小白大人必然不屑做这种有损兽格的事情,可是现在不一样,只要有酒,它什么都做。 在地上一躺,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真像坨棉花糖似的。 云轻看着就吃吃地笑,伸手戳小白:“叫你欺负我,叫你把我的画像拿出来!” 说得声音很小,可是,面前这几个男人是什么人呀,自然听得真真切切。 东海子云想了想,忽然问道:“夜墨,你的号,好像是叫做非白吧?” 不然的话,也不会把这两个字挂在院门上。 夜墨的脸早就黑了,这女人什么时候给这色兽起的名字?还教了它这么一个猥琐的技能? 大步走过去,一把把云轻拉起来。 云轻看到夜墨,很是不满,啪地一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可是,正好挥到夜墨的脸上。 这一下虽然不重,但那可是切切实实地打脸啊。 夜墨眼角的桃花朵朵飞动,声音令人发颤地叫道:“女人!” 若是平时,云轻估计早就吓得不敢说话了,可是偏偏,她现在醉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挥开夜墨,对着其他三人招手:“阿尘,逍遥王,林公子,你们也来啦!来,陪我喝酒!我请客!” 说着,拎起一坛酒就往那边扔过去,她醉得连扔酒的力气都没有了,幸好这三人都是武功不错的,林青泉伸手接下酒,摇头笑道:“我的酒,倒要劳云王女请客,不过既然云王女这么盛情,我也不好推却。” 说着,拍开封泥,喝了一口。 东海子云和洛尘也走上去,笑着说道:“不错,盛情难却,自然是要喝上一点的。” 两人也一样各拍开一坛,灌入喉中。 他们听说云轻失踪,心头都有些担心,足足找了半夜,此时见云轻完好无损,还醉态可掬的样子,心头一口气松下来,也就有了些开玩笑的心思。 而且不得不说,云轻那只小兽的棉花糖表演着实不错。 夜墨凶名在外,这么多年来,谁敢拿这个天才太子开涮啊?只怕刚有了这个念头,就已经被夜墨打包扔到黄泉地狱去了。 也就云轻有这个胆子,而且涮了之后,还不用担心夜墨会对他怎么样。 有这样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2章 念力,只为讨她开心 “爽快!”云轻看到三人都过来了,立时大喜,扔开夜墨到他们跟前,拎着酒坛就要和他们相碰。 刚要碰上,就被夜墨一把拉了回来。 眼见拿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没有办法,夜墨索性自己也拍开一杯,大大喝了一口。 “有酒,有月,有美男,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云轻本来是来喝闷酒的,没想到有这个待遇,一时兴起,跳起来说道:“我来给你们唱歌吧!” “好啊,你唱什么,本王帮你伴奏。”东海子云说着,随手拿出一只竹笛来。 他以琴技闻名云蒙,但今天出来的急,没有带琴,可其他乐器的造诣,一样是这大陆上顶尖的。 “不行……”云轻摆摆手,我唱的,你们不会,伴奏不出来。” 她现在醉了,一点顾忌都没有。 东海子云也没有生气,只是望着她含笑说道:“哦,那倒要好好听听了。” “看着!”云轻把洒坛一扔,拉着袍摆往另一侧一挥,直接摆出一个弗朗明戈的起手势,口中拉长了音调唱道。 爱……情…… 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 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 没什么了不起。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 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 简直是男的女的在作戏。 是男人我都喜欢,不管穷富和高低。 是男人我都抛弃,不怕你再有魔力。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 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 简直是男的女的在作戏。 你要是爱上了我,你就自己找晦气。 我要是爱上了你,你就死在我手里。 这首歌叫卡门,描写了那个很著名的吉普赛女郎。云轻前世的时候就很喜欢听,此时只觉得这哥词万分合自己的心意,醉后不知岁月几何,也不管这里是哪里,直接就唱了出来。 一边唱,一边踏着弗朗明戈的舞步,身体充满劲力地挥舞,旋转。 她现在身上穿着夜墨府中特制的丝质浴袍,袍摆较普通长裙更宽大,跳起弗朗明戈来,倒也算得上合适。 这不是这个时代的歌曲,可是强劲鲜明的节奏,还有大胆奔放的歌词,听起来却也让人别有一番滋味。tqr1 在座的几个男子都不是拘泥于一事一物的人,虽然云轻歌词中的某些句子在这个时代近乎大逆不道,可是听在他们的耳朵里,再看着云轻这样明快的舞步,竟觉得这曲子其实十分适合云轻,也只有云轻这样不在意世俗目光,随心而为的性子,才能唱出这样的歌来。 所有人里,只有夜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有他能听得懂这歌词的每一个字。 他默默地喝着酒,看着云轻半癫半狂的舞蹈,直到她一个旋转失了重心差点摔倒,才上前去把她接住,然后按在自己怀中。 “好曲。”东海子云提起酒坛。 “好词。”洛尘淡声说道。 “好酒。”林青泉笑着。 三人同时举杯,敬向夜墨,夜墨脸色黑成一片,云轻拎着酒坛还想和他们碰杯,被夜墨一把按住了。 三人同时大笑,仰头喝了杯中的酒。就连洛尘这样孤单自矜的人,今夜也难得地放开一回,大口喝着酒。 “难得尽兴,本王也来助个兴吧。”东海子云竹笛一横,一曲悠扬乐声立刻逸出。 如果说云轻方才那首曲子是大俗,那东海子云这首曲子就绝对是大雅。 曲调愉悦欢快,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是在跳舞一般,透着轻灵清澈。 “我也来搭把手。”林青泉微微一笑,单手一扬,一侧的溪水忽然跳起,一根根水柱水幕交替变化,就有如音乐喷泉一般。 洛尘眼睛轻眨,坐在原地不动,可是周围的环境却忽然为之一变,不知何时,竟多了许多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萤火虫不喜刺激性气味,而这里全都是酒,根本不可能出现。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些萤火虫,全部都是幻象。 洛尘的能力,绝不只是能看到他人所想那么简单。 念力高明的人自有一套守护自己精神世界的方法,在夜墨这些人面前,洛尘也无须顾忌什么,自如发挥便好。 夜墨眸子微眯,一手揽着云轻不许她乱动,另一手抓着酒坛,一股风无地自起,柔和而轻暖,将草木吹得摇曳生姿,仿佛是海浪一般。 念力是云蒙大陆上最为神秘也最为强大的力量,只有这世上顶尖的人才会与生俱来的拥有这种能力。 一般人都将这种能力视为极为尊贵的存在,除非必要,甚至不肯轻易示于人前,可是现在,却被他们拿来讨一个女子的欢心。 “我也要我也要!”乐声悦耳,轻风拂面,水意盈人,幻象当空,所有的一切都美的像梦里一样。 云轻闲不住了,她迫不及待地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念力。 “看我的!”云轻张牙舞爪地叫着,脑中念头飞转,片刻后,只见一队兔子从树林深处列队跑了出来。 到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这队兔子集体立了起来,然后,只见他们长腿一抬,竟然跳起了云轻刚才跳过的那种舞。 “噗……”林青泉一口洒就喷了出来。 洛尘也呛了,以袖掩唇,不停的咳嗽着。 东海子云哪里还吹得了笛子,直接扔到了一边。 夜墨则是无奈地看着怀里的人,这小女人,怎么就这么能搞怪? 然而还没完,只见眼前白光一闪,那小毛球居然也跑到了兔子堆里,立起后腿,加入了动物弗朗明戈大军。 它跳得特别陶醉,闭着眼睛,那旋转跳跃,俨然舞王一般。 “小白小白,跳得好棒!”云轻大声叫道,手脚都挥舞着。 东海子云三人更是笑得连酒坛子都握不住了,只有夜墨脸色越发漆黑,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简直想把这小女人摁着打一顿屁股。 可是这脸黑到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 笑声和酒香顺着夜风飘出去很远,这里离官道并不远,而正巧,附近还有个驿站。 因为归离皇帝大婚还有夜墨选妃的事情,不少使臣都在最近到了归离附近,驿站住满了人,听到这样的响动,不少人都派下属去查看。 当他们听到下属回报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 归离太子夜墨,逍遥王东海子云,医者洛尘,青泉公子林青泉,这天下间最优秀男人的其中四个,竟然会聚在一起,而且,只为了一个女人。 好些人不死心地自己去查看,直到亲眼见到,他们才真的相信了。 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事情,那个女子前世是积了多少德呀,才能让身边有这么多优秀的男人。 夜墨等人早就查觉了这些人的存在,也早就布下了防范,只要他们敢走进某一个距离之内,就会被念力所伤。 而这些人纵有心上去套近乎,在被念力所伤之后,也不敢再去了。 知道夜墨等人不愿被人打扰,人群渐渐地散去,毕竟,无论是被这四人中的哪一人记恨在心,日子都不会好过的。 没有了那些人,他们也就更尽兴。 夜墨以手支颐,斜斜的卧着,妖孽似的容颜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云轻跳来跳去地去追那些幻象的萤火虫。 几个人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是有人举起洒坛的时候,心照不宣的各喝一口。 这一夜,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林青泉只知道他订了一车一百坛百泉酿,到了最后,一瓶也没有剩下。 这一场狂欢,直到天色微明时才散。 几个人的亲随都赶了马车过来接自家主子,看到自家主子醉成这个样子,每个人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但不信也不行,事实就摆在面前。 夜墨也喝了不少,但还能保持一点清明,他抱着云轻上了荆远帆驾来的马车,云轻仍在嘟囔着:“我还要喝!” 夜墨无奈地把这个醉猫按在怀里,忽然就听到云轻轻声说道:“凭什么把我的画像拿出来?凭什么连个尝试的机会都不给我?” 那种委屈,伤心,让夜墨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伸手点了点云轻的鼻子,问道:“就这么想嫁给孤王?” 云轻忽然张开了眼睛,眼中的神色很清明,让夜墨微微吓了一跳,可是看到她的目中没有焦距,这才确定,她应该还是醉着的。 “你是不是很恨隐族?”云轻问道。 夜天玄的话,她一直都没有忘,这里只有夜墨,她忍不住就想问。 “算不上。”夜墨说道。 他的爱与恨都很奢侈,对于隐族,他只是不喜欢而已,恨,还差了一些。 “那是你是不是对隐族的覆灭袖手旁观?”云轻又问道。 夜墨微微沉默,但还是点头:“是。” 他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赖账。 云轻抿着唇,好像很委屈,又很犹豫,半天才问道:“如果隐族有我呢?” 如果那个时候隐族有我,你会不会还是这样袖手旁观? “谁敢伤你,孤王定不死不休。”夜墨几乎毫不犹豫,便吐出这句话。 云轻瞬间圆满了,她闭上眼睛,往夜墨的怀里窝了窝,嘴里嘟哝着:“我就知道,我才不信夜天玄!” 夜墨眉梢轻轻一跳:夜天玄吗?他记得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3章 救了是情份,不救是本份 云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小毛球在她旁边,一人一兽都有点迷糊,宿醉什么的,下次真的不能再做了。 夜墨照旧不在,云轻隐约记得昨天好像发生了好多事情,她有唱歌来着,后来夜墨和洛尘他们来了,每个人都好像都展现了念力,场景很美,很开心。 可是因为醉的太厉害了,她又不能确定这些是真的假的,总觉得似幻似真。 出门,照例是战飞在那里等着,不过他的目光好像总是往她怀里的小毛球身上瞄。 忍了又忍,战飞还是没忍住,问道:“云王女,它叫小白?” “小白大人。”云轻认真的纠正:“不加大人两个字,它不会理你的!” 小白两个字就已经够让战飞喷饭的了,更何况还有大人两个字。 “是,我知道了。”战飞强忍住笑,说道:“我送云王女,还有小白大人出去。” 等到云轻等人出了太子府,战飞一回来就狂笑,他听荆远帆说了还以为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 云王女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小白,小白大人,哈哈哈哈…… …… 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云轻虽然身体难受,但心情还好。 酒这种东西,有时候是真的能舒缓一下人的压力的。 可是一路走回云府,她的心情却是越来越差,因为一路上都有人在狂喊:“我收到太子选妃的预选名牌了!” “我家二丫头也收到了!” “还有我,我也收到了!” 云轻听着这些声音,心里就泛苦,所有人都会收到,只有她收不到。 而明明,她才是离夜墨最近的那个人。 不听不看不想,云轻快步跑回云府。 可是刚到府门前,她就停住了脚步。王夫人,夜天玄和云娇,全都站在门口,云娇一脸嫉恨地看着她,夜天玄的面色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轻正迟疑着,云妩一下跑出来抱住她:“姐姐,恭喜你,选妃大会,太子特别指定你可以参加呢!” 什么? 云轻脑中轰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太子特别指定,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就是如果有人没有报名,而太子又希望这个女子参加,就可以特别指定她,不参加也得参加! 可是她不是被夜墨把画像挑出去了吗?怎么又给了她特别指定?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夜天玄把旨意狠狠摔在她手里,她才反应过来。 特别指定因为是强迫参加,所以是有旨意的,夜墨选妃的前期筹备都是夜天玄在做,所以这送特别指定的旨意也由他来。 他现在还记得夜墨一早进宫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当时皇帝对他这个举动十分恼火,觉得夜墨是在儿戏,可是夜墨竟然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幅画,理所当然说道,他之所以挑出那幅画,只不过是因为那幅画不合他的意而已,并不是要挑出云轻这个人。 而且归离也从来没有说特别指定的人不可以是已经淘汰的人。 那幅画,夜天玄看了,一个少女,扑着漫天的流萤,忽然回过头来,莞尔一笑。 那么生动,那么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必然画不出来。 今早夜墨等人醉酒归来的事情,他也听说了,难道说,这就是昨晚的情形? 看着画中那么美的女子,想着她本该是自己的未婚妻,夜天玄就嫉妒得发疼,而夜墨更是笑着说,要劳烦他亲自把特别指定的旨意送过去。 这是在打他的脸,更是在挖他的心。他可以肯定,夜墨绝对是故意的!tqr1 这些事情云轻并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一定会惊奇,因为林青泉的话,又一次说对了。 那个男子对人心,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洞察。 夜天玄靠近云轻,口中低声说道:“云轻,你是怎么伺候夜墨的?让他连仇恨都不顾了?难道你身体真的这么销魂?本王没有尝尝,还真是可惜了。” 夜天玄本来想娶云轻做平妻过门,可是云轻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尤其是她这么明显地投到夜墨的怀抱里,却把他的耐性全都磨光了。 他现在看着云轻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毁了她! 他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会让夜墨得到。 他口中说着下流的话,可是表面看起来,却好像和云轻很亲近。 云娇死死扭着手中的帕子,嘴唇也咬在一起。她不过就是想好好地嫁给夜天玄,当玄王妃,为什么云轻却总是要勾引夜天玄? 那个贱人哪一点比她好? 看到夜天玄离云轻那么近,她几乎要冲上去把他们两个分开了,王夫人瞪了她一眼,她才强忍着没动手。 夜天玄下流的话让云轻面色微变,云轻心里和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面上却微笑道:“那玄王爷想尝吗?” 她微微笑着,清秀的小脸发着一层淡淡的光,眼波流转,又妩媚,又动人,再加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下就勾起夜天玄身上的热度。 这样的一副身体,如果能压在身下,只是想想,就让人觉得销魂。 听云轻这话的意思,竟像是有机会似的,夜天玄难耐地动了下喉结,压低声音说道:“云轻,你听本王一句话,太子的事情你根本不知道,你跟着他,不会有前途的。” 这句话夜天玄已经说过两次了,昨天在御书房的时候也说过一次。 可是夜墨究竟有什么事情。 云轻仍是笑着,问道:“那我跟着玄王爷是不是就有前途?” 夜天玄闻言大喜,更是压低声音:“云轻,只要你愿意跟着本王,本王必以平妻之礼娶你入门,到了府中,你为上,云娇为下。有朝一日本王登上大宝,也必当立你为后!” 原本他只是说雨露均沾,可是云轻越出落越是动人,就像一颗蒙尘的明珠,随着尘埃一点一点拭去,散发着越来越亮的光芒,而云娇则越来越平淡无聊,让夜天玄情不自禁分出高下。 可是云轻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夜天玄说继位的事情说的十分自然,好像肯定这位子就应该是他的一样。 将疑惑压在心底,云轻忽然面目一收,看向夜天玄身后说道:“姐姐,你都听见了?” 夜天玄猛地回头,这才看到云娇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一张脸惨白,眼泪泫然欲泣。 “王爷……”她凄凉地叫道,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一心想跟着夜天玄,夜天玄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她面上做出欲哭不哭的娇态,可是心里却是怨毒了云轻,这些事情,她不认为是夜天玄的错,却觉得全是云轻狐媚,勾引了夜天玄,所以夜天玄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暗暗咬牙,她不会放过云轻,绝不会! “云轻,你……”夜天玄大为恼怒,他不知道云娇什么时候过来的,但很明显,云轻刚才那些话,全是哄她的! 云轻面色早已变得冷冷的:“玄王爷,龙配龙,凤配凤,乌龟配王八,你既然有自己的贵宾狗,就别再打我的主意了。我的滋味,你永远没机会尝!” “云轻!”夜天玄一把拉住她:“夜墨在隐族时袖手旁观,你就不恨他?别忘了,那可是血海深仇!” 夜天玄一直想用这件事情来困住云轻,云轻也烦了。 她甩开夜天玄的手,问道:“他为什么要救隐族?” 夜天玄一下怔住,这关系到一些秘密,他不能说,略想了一下,他才说道:“他母样和你母亲交情极好,是过命之交!” 夜墨的母亲?这是归离的禁忌,从来没有人提起。可是云轻分明记得,夜墨是叫他母亲为“母后”的。 他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人呀? 疑问在脑中一闪而过,云轻没有去深究,如果有一天夜墨想说,一定会告诉她的。 眼中滑过一丝不屑,云轻冷冷说道:“那又如何,上一辈的交情是上一辈的事情,和下一辈有什么相干?这种事情,救了是情份,不救是本份,我为什么要恨他?” “云轻,你简直是不孝,母族血仇都可以忘记!” “够了!”云轻陡然厉喝,眼睛紧紧盯着夜天玄。 她的目光幽黑深邃,散发着犀利的光芒。 “玄王爷,我的母族究竟是谁下令屠杀的,玄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夜天玄一下子噎住,他只想着着夜墨袖手旁观,却忘记了,下了这个命令的,正是英帝。 “冤有头,债有主,如果要报仇,我第一个就会找上你!玄王爷,你好自为之!” 说完,云轻看也不看夜天玄,拉着云妩便离开。 云轻和云妩虽然住在同一个府里,可是两人见面的机会却仍是不多,王夫人对云妩控制的十分严,云轻之前总是有太多事情要做,不免也就疏忽了云妩。 毕竟,就连原主也和云妩相处没多久,要说感情多么深厚,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那天在御书房里想起那些南昭旧事之后,对这个妹妹就多了一些心疼。 那场杀戮发生的时候,原主母亲肚子里怀的就是云妩吧!想到这个,云轻就十分佩服原主的母妃,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竟然还能撑得住,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做了一系列的事情,最后才在生产时难产而亡。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4章 特训,用自己当赌注 原主的母亲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云轻并不是十分清楚,因为原主那时候太小,记忆里就是那时母妃总是很忙。但当时隐族是以叛乱之名被族诛的,原主的母妃在那一个月里竟能先保住自己和两个女儿,再让英帝承认是受了小人蒙骗,为隐族正了名,最后,在做了这么多之后,还能让原主和云妩都顺顺利利长大,而没有被皇帝杀掉。 只凭这几点,云轻就可以判断,原主的母妃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而南诏王…… 云轻原本对这个父王是存着几分期待,可是当她想起来隐族就是南昭王带人灭掉,还是在原主母妃的寿辰上做这件事情,她心里就充满了冷意。 都说南诏王与南诏王妃曾在武帝麾下并肩作战,是难得的战场佳侣,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能对与自己同甘共苦,并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做出灭她母族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只这一件事情,就让云轻对南昭王的印象差到极点。 而也因此,她对云妩就多出一份心疼,在她看来,云妩在南昭王府过得一定十分糟糕,既没有生母的疼爱,生父又是个那样的人。 可惜云妩太单纯,又一直养在王夫人那里,她说了几次让云妩和她一起住,云妩都迟疑着不肯答应,还是要和王夫人在一起。 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云轻也没有办法,跟云妩说了一些有委屈不要憋着,尽管来找姐姐的话,就让她回去了。 夜里,云轻早早地洗好了澡,就坐在床上等着。 果不其然,初更时分,窗棂一响,夜墨身形闪入房中。 “这么主动?”看到黑暗里云轻亮晶晶的眼睛,夜墨唇角一勾,走到她的面前。 “殿下累不累,我帮你松松骨吧。”云轻也不介意夜墨的调侃,十分殷勤地说道。 “怎么,不避着孤王了?”夜墨没客气,上床躺在云轻的腿上,让她帮自己按揉着额头,这两日的事情的确有点多,即使是他也觉得微微疲累。 “殿下,你说,大长公主会出什么样的筛选条件呀?”归离对于太子的培养可谓是云蒙大陆上最为重视的,选妃的程序也极多。 夜墨闻言眼睛一张,那目光在月色下有如积水空明,桃花朵朵在眼角飞散着,流丽万方,云轻忍不住就被吸进去了,只是看着他,不想离开。 “怎么?怕了?” “才不是!”云轻立刻反驳,不过接下来却谄媚笑道:“可是有殿下的关系在这里,不用白不用嘛!” 有些事情当然要靠自己,可是有些事情,却不一定非要如此。 夜墨重新闭上眼睛,淡声说道:“姑姑会出最有可能淘汰你的条件,不过她不会跟孤王说的。” 云轻哦了一声,有些闷闷的,手中仍是给夜墨揉着,可是却不说话了。 两人沉寂了一会儿,夜墨有些不忍心,说道:“孤王过两日带你见个人。” “什么人?”云轻立刻问道,夜墨肯带她见的人,肯定非同小可。 “见到了就知道。”夜墨不告诉她,起身坐了起来,说道:“孤王也帮你松松骨如何?” 云轻微怔,在她的印象里,夜墨从来不是个会服侍人的人。难得他这么说了,云轻自然不会拒绝,连忙点头说道:“好!” 半个时辰之后,云轻站在太子府一处专门练功的广场上,面色都是苍白的。 “殿下,我不想松骨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夜墨所说的松骨,是这样的。 广场上,十余个疾风卫一字排开,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样东西:鞭子。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个的铁笼,不大,可是却足以装下一个人,用最屈辱的方式。 云轻面上的血色早已退得一干二净,她要很努力站着,才让自己不会摔倒。 “这个骨,你必须松。”夜墨此时说不出的冷酷,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他们会攻击你,不用内力,只凭招式。你只要能夺下一个人的鞭子,就算过关。” 说完,夜墨冲着领头的荆远帆一点头。 荆远帆上前一步,说道:“云王女,得罪了。” 说着话,一鞭子抽过来。 动,动啊! 云轻拼命地对自己说,可是没有用,她就是动不了。 对鞭子的恐惧,早已深入到她的骨子里。 啪,一鞭子落在云轻身侧的地上。 没办法,让他去抽云轻,他真的做不到啊! “云轻,如果你只能站在原地,那现在就从选妃宴中退出!”夜墨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冰山一样冷酷。 云轻转头看着他,脸上满是祈求,她怕,真的怕。 一丝心疼从夜墨眼中滑过,但一闪而逝,半分也没有让人察觉,只是沉声说道:“再来!” 荆远帆点了点头,说道:“云王女,这一鞭请你注意,如果你再不动,我会直接抽在你身上。” 不要,救我,救我…… 云轻的表情无声地诉说着,可是看到的,只是夜墨一无所动的表情。 这个男人,真的好残忍,她从不知道夜墨有这么残忍。 “云轻,你对孤王的喜欢,只有这么一点点?”夜墨的声音幽幽响起:“连一条鞭子都敌不过?” 云轻身体猛地一震,而此时,荆远帆也再一次打了过来,如果再不躲,她真会被抽中的。 猛地闭了闭眼睛,云轻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一边扑了过去。 距离,短的可怜,因为她腿上根本使不上力气,鞭子还是打在了身上,可是,却只是打在腿上,要害避开了。 夜墨的心随着那鞭子微微一抽,他很想把这个女人抱在怀里,看她伤的怎么样。 但不行,做他的女人,不能有弱点,否则的话,一定会被伤得很惨。 而他,不能承受这个女人被伤到。 要想做他的女人,就必须要有能站在他身边的能力。 腿上疼的火辣辣的,云轻咬着牙站起来,不看夜墨,说道:“再来!” 夜墨说的没错,她不能被一条鞭子打败。tqr1 现在是古代,是冷兵器的时代,鞭子是最常用不过的东西,难道她每一次见到鞭子,都要发狂一次? 这样的话,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夜墨的身边? 一鞭又一鞭打下来,云轻在场中不断地腾挪着,她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鞭子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她连枪和炸弹都不怕,还会怕这种东西吗? 开始的时候,几乎每一鞭都能抽中云轻,可是慢慢的,十鞭里面有两三鞭抽不中,到了半夜的时候,云轻几乎能躲开所有的鞭子,可是让她去握住鞭子,却还是不敢。 时间持续了很久,足有半个时辰,云轻几乎没有再被鞭子打中,可是,却同样一根鞭子也没有夺下来。 夜墨在一旁站着,突然身形一动,云轻尚未反应过来,夜墨的身形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前,而一根鞭子,正好往夜墨打下来。 “不要!”一声尖叫,云轻猛地扑去,毫不犹豫伸手,狠狠抓住了那根鞭子。 夜墨这样美好的人,她连生个气都不舍得,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 手心中传来一阵刺痛,可是云轻管也不管,只是对着夜墨大声吼道:“你做什么!” 夜墨根本没有看鞭子,只是盯着云轻的眼睛,问道:“抓住它,很难吗?” 云轻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竟然把鞭子抓住了。 一下怔住,然后眼眶突然酸酸的,想哭。 这个男人,为了帮她克服鞭子,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做赌注。 万一,她没有克服。 万一,真的打到他了呢? 那根鞭子,可是正对着他的脸啊!那张妖孽绝世,天下无双的容颜。 云轻把鞭子一扔,转头就走。 想到夜墨差一点受伤,她生气,很生气。 可是刚走一步,就被人一下拉住了。 扯着云轻的手臂拉到自己怀中,夜墨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轻叹说道:“云轻,你还真是喜欢孤王!” …… 一夜特训,云轻身上多了不少鞭伤,虽然荆远帆用的力道不重,可是还是见了红肿。 夜墨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只要看荆远帆忙的脚不沾地的样子,就知道夜墨心里还是不爽了。 当夜墨带着笑让荆远帆又去送一样东西的时候,荆远帆终于崩溃了。 “殿下,那是你让我打的啊。”他真的好冤枉,明明都已经用最小的力度,可是鞭子打在身上,哪有不留痕迹的啊。 “那又如何?”夜墨斜倚在软塌上,旁边,云轻含着泪睡得正香。 昨天结束训练之后,云轻大哭了一场,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从前受到的那种屈辱和恐惧,现在,她终于不用怕那些了。 哭得累了,就直接趴在夜墨身上睡了。 夜墨现在是怎么看云轻怎么顺眼,他的女人,他自然要帮她报仇,哪怕这命令根本是他自己下的。 “孤王今日再教你一件事情,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猜拳没有猜赢战飞,接下了这门差事,怨得着谁?”夜墨说的好整以暇,荆远帆听得却是欲哭无泪。 殿下这性子,实在是太护短了啊! 他发誓,以后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得罪云王女一星半点儿,要不然,他就算不死于职责,也会被夜墨折腾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5章 跟踪,我是小哥哥 预选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皇帝寿辰前三天,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夜墨也就越发忙碌起来。 云轻已经连着几日没有见过夜墨,洛尘也为了帮皇帝调理身体住进了皇宫,除去每日晚间的特训之外,她干脆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药园里。 本来是打算从灵果开始种起,可是和夜墨之间有了默契之后,她就干脆把太子府药园里的那些灵果移植到了自己的药园,反正宋婉玉已经被夜墨安置到了别处,那些灵果也没人打理。 除了种植灵果之外,云轻还在药园里开辟了一块地方,做了些十分古怪的器具,她有一个想法,但还需要一些人和工夫来实施。 这天忙碌到中午,云轻找了个地方吃饭,却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 她出身丛林,五感都极敏锐,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 不过她并没有动生色,而是继续吃东西,还伸手拍了拍怀中的小毛球,示意它不要东张西望。 吃好东西,云轻慢慢出了酒楼,先在街上转了一圈,然后就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四下无人,云轻转过身说道:“阁下跟了那么久,还不现身吗?” 没有人应答她,云轻眼睛一眯,念力瞬间发散,天空中几只飞鸟立刻俯冲下来,像是小型炮弹一样对着墙角某处狠狠冲去! “别让它们过来!”墙角有人叫了一声,身形翻动现出行踪。 这人鬼鬼祟祟跟了自己半天,云轻会听他的才有鬼,在鸟儿飞下来的瞬间,人早已扑了过去,手中一扯,方才在街上随手买的牛皮绳就露了出来。 牛皮绳顶端早就被结好一个绳套,云轻手中一甩,那人下意识就往一边躲避,可是刚要躲,小毛球嚎叫着迎了上来。 阳光之下,它的牙尖闪着点点幽蓝色,一看就是有毒的,那人瞬间不敢再往那个方向,可再想要换别的方向,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正好被云轻的绳子套了个正着。 “功夫不错,再来几招!”那人大概是没想到云轻竟然真的能套中自己,居然被激得兴起,身体一缩,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角度逃脱了绳圈。 他伸手在怀中一掏,摸出一个小小哨笛来,对着云轻笑道:“你用动物,我也用动物,来比比好了!” 说着话,哨笛一响,方才原本是听云轻指令的几只鸟竟然方向一转,向着云轻攻击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云轻心头微惊,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和她一样指挥动物。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云轻连退几步,目光紧紧盯着几只鸟,正想再用念力影响它们,忽然看到它们眼中的痛苦之色。 心头顿时不忍,她和这个男子比斗,可是受苦的却是这几只鸟儿。 虽然她是用念力,那个男子是用声音,方法不同,可是影响的都是这些鸟儿的大脑,这样对待它们,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念力没有发出,却是低低地喝了一声:“散!” 那些鸟儿瞬间眼睛一亮,如蒙大赦一般,飞振翅一飞,飞快地飞走了。 云轻随手扔了绳索,正要揉身扑上,和这个男人好好较量一番,就听这男人轻叹一声说道:“轻儿,你和姑姑一样,都是这么善良。” 轻儿?云轻怔了。 那男子再看向云轻,目光里都是宠溺,他朝着云轻伸出手,说道:“轻儿,来让表哥抱抱。” 云轻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脑海里的记忆又被激活一处,表哥,原主的记忆里,有好几个表哥,每一个都对她很好很好,因为原主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常年生活在王府,所以只要她一去隐族,这些表哥们就会轮流抱着她玩,把最好的东西给她。 这里面最疼原主的,就是原主的小表哥,比她大七岁的柳清朗。 这本该是极美好的记忆,可惜,在原主五岁那一年,随着她母妃寿辰上的那场杀戮,所有的表哥都在她眼前,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血色弥漫了满眼,云轻心里尖锐的疼。 她连忙摇摇头把那些幻象摇去,这才定睛看向面前的人。 她的表哥都死了,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云轻眼中的悲痛让那人也是眼睛一酸,他强忍着情绪说道:“轻儿,我是小哥哥啊!小哥哥那时候病了,没有去参加宴会,逃出了一劫……” “这些年来,小哥哥总想去找你,可是南昭的人一见到小哥哥要杀,小哥哥试了好多次,都没能见到你……” 想着这些年云轻在南昭可能受到的苦,男子的眼睛湿了,微哽说道:“轻儿,都是小哥哥没用……” “小哥哥!”云轻再也听不下去了,带着哽咽之声叫了一句,一下子扑到那个男子的怀里。 是的,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的小哥哥柳清朗,当年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柳清朗已经十二岁,容貌已经初步定形。 如今十一年过去,虽然柳清朗的模样变了一些,可是她还是能认得出,这就是她的小哥哥。 紧紧地抱着柳清朗,就像是小时候那样,云轻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了下来。 虽然,经历那些事情的人不是她,虽然,这些人其实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是,当那些回忆涌起的时候,她却觉得感同身受。 毕竟,那么多的血,那么惨烈的声音,怎么可能不动容。 眼泪都流在柳清朗的胸前,柳清朗也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过了好一会儿,柳清朗才笑着说道:“好了,不哭了,都这么大了,还是个小哭包。” 原主是很爱哭的,包括被王夫人欺负的时候也是只会哭说不出话。 但云轻可不是个爱哭的人,只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出来,此时她擦了擦眼泪,辩了一句:“我已经不爱哭了。” 柳清朗也不说话,只是把袖子上的泪水给她看了看,那是刚才擦的。 云轻红了红脸,问道:“小哥哥怎么到京城来了,有住的地方了吗?” “还没安排。”柳清朗说道。 “那正好,住我那里!” 云轻说的她那里,不是云府,云府那种地方,只怕柳清朗看也不愿意看一眼,王夫人和云娇母女让人倒足了胃口,更不用说住进去。 她说的地方,是她的药园。tqr1 秦峰和秦老爷子早就搬到了这里来,因为有云轻的药方和源源不断的灵果灵药,秦老爷子的病早就好了,而种植灵果又是他最大的乐趣所在,现在搬到这里来,简直是他蒙昧以求,每天乐呵呵地伺候着那些灵果树,虽然累,可是却来越健朗。 而秦峰虽然有心跟着他爷爷学一学,但无奈他好像真的没有天份,什么树一经他的手准要蔫上几分,秦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根本不许他插手,秦峰每天都很郁闷。 云轻看在眼里一直记着,她知道秦峰想要当个大将军,所以一直留心着,要为他找个好师傅。 要知道,秦峰的梦想可是辅佐夜墨呢,真的把他培养出来,那对夜墨也是有好处的。 这祖孙两个都把云轻视为大恩人,看到云轻带人来了什么也不问,只是殷勤地为柳清朗准备着住的地方还饭菜。 柳清朗看到秦峰的时候先是一眼扫过,然而紧接着,又再次盯着他,仔细打量。 “小哥哥,怎么了?”云轻问道。 “秦峰是哪里人?”柳清朗问道。 “我没仔细问过,不过秦老爷子是世居京城的,应该就是京城人吧。”云轻随意说道。 “原来是这样。”柳清朗摇了摇头,当年隐族覆灭,但还是有一些人逃了出来,柳清朗看秦峰觉得面善,总觉得会不会是当年逃出来的什么人或者他们的后人,但现在看来,果然是想多了。 这些年收拢族人,收拢的有些走火入魔了吧! 柳清朗自嘲地笑了一下,跟着秦老爷子先去了为他准备好的房间。 他不知道,他此时的一个疏忽,竟让一桩秘密晚了好久才被揭示出来。 当他们知道真相的时候,简直后悔的要命,如果他们当时再多问一句就好了。 等到沐浴洗漱完,又吃过了饭,云轻让秦峰泡了一壶茶过来,和柳清朗对坐慢慢喝着。 茶很好,有秦老爷子在,再好的茶他也种得出来,香汽袅袅,柳清朗透过为水汽看着云轻,只觉得万般感慨。 上一次见云轻,她还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现在却已经这么大了。 云轻也在看着柳清朗,柳清朗只有二十三岁,可是眉宇间的沧桑却比同龄人多一些,让他看起来更沉稳持重,因为夏天热,他的袖子微微卷起来一截,云轻看到上面有伤疤。 心头微微发紧,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想要在那样的围剿中逃出去,一定很难吧。 这些年,也不知道小哥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看到云轻的目光,柳清朗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握住云轻的手,柳清朗一笑说道:“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现在小哥哥过的很好,比你想像中还要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6章 南诏王妃,被爱情迷住眼睛 云轻不知道什么叫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但柳清朗这么说肯定是不想让她担心吧。 所以云轻也没有问,只是撒娇说道:“小哥哥这次来了,可得多呆一些时候。” 这小儿女的模样,让柳清朗的目光不自觉就温软下来,好像面对的还是那个才三四岁,会攀着他的脖子说:小哥哥,要果果。 而根本不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过来,来小哥哥这边坐。”柳清朗把云轻拉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这是姑姑留给你的信,当年她安排人送我出去的时候交给我的,我从来没有看过,现在给你。” 信是用竹筒封着的,两端有火漆,一看就从来没有拆开过。 云轻微微有些发怔,她没想到柳清朗能逃出去竟然是自己的母妃安排的。 她的母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怀孕九个月的时候遭遇那种剧变,竟然还能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柳清朗目光微微沉痛:“姑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可惜,看错了人!” 柳真如那样的女子,无论嫁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一定会有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是偏偏,她被云宏烨骗走了心,然后一步一步迈入他挖下的陷阱,到最后,连整个人和整个部族都赔了上去。 柳清朗有时候很恨柳真如,如果不是柳真如一意嫁给云宏烨,并且力主南昭并入归离,隐族现在还是南昭的王,自由自在地生活大山里,更不会遭遇灭族之灾。 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却深深知道柳真如做的是对的,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当初武帝横扫天下,如果不是柳真如做出决定,只怕等不到云宏烨动手,武帝就会先灭了他们。 那个男人,眼里可是绝对容不得沙子的! 而且在归顺归离之后,隐族其实着实过了几年好日子,直到那场剧变。 所以现在想起来,柳清朗更多的,也只是为姑姑不值。 每次想到柳真如,柳清朗就会觉得心头烦闷,他不想影响云轻的心情,也不想这样平板无味地把柳真如的事情讲给她听。 关于她母妃的一切,应该交给云轻自己去发掘,因此他闭了闭眼睛,说道:“你先看信吧,房间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就走了出去,云轻连叫都来不及。 等到他走了,云轻没有急着看信,而是先坐了一会儿。 她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的得知关于她母妃的事情。 母妃的一切,在她这里都是个谜,她很强大,很精明,很厉害,可是同样,又很糊涂,很愚蠢,很软弱。 这两种方面,并不是对立的,它完全可以表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尤其是一个女人。 因为当一个女人完全被爱情迷住眼睛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云轻忍不住想,也许只有临死前最后一个月,才是她母妃真实的样子吧,因为那个时候,她一定已经从爱情的美梦中清醒了。 轻叹了一声,停止对南昭王妃的想像,云轻打开了信。 然而看完,她却怔住。 信只有短短的十四个字,简洁,干练,内容清晰。 云轻看着,几乎能想象到她母妃执笔之时,杀伐果绝,又充满矛盾的神态。 可是这十四个字,想要做到,何其艰难。 偏偏,她不能不做,因为这封信里,用了无比严重的两个字。 轻叹一声,云轻随手把信放在火焰上点燃了,走出门。 外面月色一片清明,铺洒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一眼望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无所循形,可是为什么事情不能像这片大地一样呢?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母亲和夜墨的母亲之间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告诉她? 柳清朗从一侧走过来,问道:“轻儿,姑姑和你说了什么?可是要你复兴南昭?如果是这件事情,你不必管,有小哥哥。” 云轻心头不由就是一暖,这就是亲人吧,还什么都没有说,就把最难的事情接过去。 “母妃没有说。”云轻说道,微微笑着。tqr1 信里的确没有说要复兴南昭,可是,与那个的差别也不算大,而且,为什么会和他有关系…… 云轻说的很自然,柳清朗也没有怀疑,说道:“轻儿,过几天,你和小哥哥一起离开这里吧!只要不是南昭,小哥哥还是有本事把你平安带走的。” “不行!”这一次,云轻立刻就反驳了。 柳清朗疑惑地看着她,云轻反驳的太快了。云轻脸有些红,她怎么好意思说,她是要参加夜墨的选妃,所以不能离开。 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说道:“不是不能走,只是,要带着小阿妩一起。” “小阿妩?”柳清朗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是姑姑的小女儿!” 当初南昭之变发生的时候,云妩还没有出生,柳清朗对她没有印象也是正常的。 “没问题,小哥哥可以带着你们一起走。” 云轻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这件事情有点难,小阿妩她……”顿了顿,云轻说道:“算了,找时间我让小阿妩和小哥哥见一面,到时候小哥哥见了就知道了。” 又往柳清朗走了几步,把他拉到床边:“小哥哥,你一路过来一定累了,先睡吧。” 说着话,打算退出去,可是胳膊却被人拉住了。 “轻儿,不和小哥哥一起睡吗?”柳清朗看着她,目光里全是宠溺。 一起睡?小时候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原主很粘小哥哥,睡觉一定要他哄。 可是,那个时候原主才只有四五岁,柳清朗也只有十一二岁,可是现在…… 但,看着柳清朗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云轻说不出口。 在柳清朗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要他抱抱的小丫头吧。 在床边坐下,云轻一笑说道:“一起睡就一起睡,不过小哥哥要给我唱摇篮曲……就像小时候那样。” 柳清朗微窘,不过却还是说道:“好,你想听哪支曲子?百兽谣好不好?” 低低的声音从柳清朗口中发出,带着种自然的韵律和神秘,云轻听着,感觉自己好像到了无边的森林中,周围都是百兽,和平共处,快乐嬉戏…… 柳清朗的手在后面轻轻拍着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第二天醒来,云轻看到柳清朗用一种保护的姿势搂着她,他外表看起来文弱,可是手臂骨肉结实,再加上身体露出来的部分能看到的一道一道的伤痕,让人知道,他绝对是个有担当的人。 心里,很温暖。 从此以后,她也是有家人可以依靠的人。 柳清朗睡得很香,眉目紧紧地闭着,即使云轻搬开他的手下床,也没有醒来。 他大概很少能这样安心的睡一觉吧,不论是逃亡,还是报仇,都是件很累很累的事情。 云轻先起来,亲手做了饭菜给柳清朗端过来。 她的手艺非常不错,一碗粥也能熬的香甜可口,小菜也腌制十分清脆。 柳清朗大口的吃着,他虽然身上有些伤痕,可是眉宇间却有贵气,而且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也十分考究,可见生活过的相当不错,可是此时吃着这么平淡的小菜,却好像极为满足。 别人也许看不明白,但是云轻却是明白的,因为,这是和家人一起吃的,就算是再平凡的东西,有了家的味道,也会变成天下第一美味。 等到柳清朗吃完,他拉着云轻说道:“走,上街去,这么多年小哥哥都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这次一定要补上才行。” 根本不给云轻拒绝的机会,柳清朗拉着云轻就到了街上。 一路走过来,柳清朗拉着云轻尽往那些贵得吓死人的店里走,随便一件东西都要几千上万两银子,而且看见什么好东西都要问云轻要不要? 云轻一脸无语,拉着柳清朗就往外走:“小哥哥,你就是有钱也别这么花啊!给他们不如把钱都给我算了。” 好说歹说,才终于打消了柳清朗给她买东西的念头,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过十来家店了,每家店都是转一圈就出来,还是被云轻面色难看的扯出来的。 酒楼里,一身戎装的女子冷冷地看着这一幕,面上都是厉色。 光天化日之下和别的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就是墨儿看上的女子?简直不知廉耻。 “春雨,夏风,你们给本宫想想办法,这个女人,本宫绝不许她参加到墨儿的选妃宴里去!” 这是大长公主,她许多年没有回京,之前由夜墨陪着先去祭了一下墓,今天闲着没事出来转转,没想到就看到这么一幕。 本来夜墨说出那样的话,她想着暂时先不管,可现在看来,不管不行! 夏风眼目微垂,没有说什么,他和云轻交过手,知道她的精神力极为强大,其实,殿下有这样的一个帮手,也未必是件坏事。 可惜,她是柳真如的女儿。 想着,微微叹了口气。 春雨则向来听从大长公主的命令,她只是一想便说道:“长公主,我有办法,你看他们两个的衣服……”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7章 迎接,四大公主 大长公主凝目望过去,春雨指点着说道:“云轻身上穿的,是宫里尚衣局制的,不用说,这一定是殿下的手笔,看不出真实水准来,但那个男子……” 柳清朗原来身上穿的洗了,现在是穿的是云轻昨天临时让秦锋临时出去买的,是从成衣店中买的,不寒碜,但也非常一般,了不起是寻常人家的面料。 大长公主皱着眉问道:“穿的衣服怎么了?” 春雨说道:“大长公主管着预选,预选的条件自然是随大长公主高兴出,那只要出个能淘汰掉云轻的不就好了,你看他们那身行头,能值多少钱……” 春雨话没有说的很明白,大长公主却听出来了,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不错,本宫只要能淘汰她就行了!” 云轻此时还不知道大长公主已经有了对付她的法子,只是用力拉着柳清朗到了街上,正打算寻个地方吃饭,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拥挤起来,把她和柳清朗挤得站都站不稳,柳清朗连忙伸出手臂,把云轻牢牢抱在怀里,免得她被人挤倒。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tqr1 “殿下往这边看啊!” 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声。 无论什么时候夜墨出行,都是满街的叫喊和崇拜,如果他往那个方向看上一眼,被看到的人能立刻幸福地晕过去。 这场面,比起二十一世纪的追星绝对不遑多让,所以说那什么看到偶像太激动以至于晕倒什么的,绝对都是真的。 夜墨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腰身笔直,紫金色太子常服穿戴得一丝不苟,就连领口处都合得密密实实,不露出一丝缝隙,可越是这样,越是突出他性感的喉结,小小的突起上骨肉均亭,只这一点,就能激起人无限的想像。 他面容淡静,没有一丝表情,墨发束在紫金冠里,每一根都服服贴贴,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不合礼仪的地方。 可是偏偏,这样一身严谨到不能再严谨的打扮,却生生给人一种禁欲的性感,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口舌发干。 云轻怀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几天没见了呀?她是真的有点想他了。 想起这个妖孽太子几次说要办了她,而她却想尽各种办法逃避的样子,云轻觉得她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人。 人在嘴边的时候,她没那个胆子去吃,可是离得远了,她又止不住地对着他生色心。 也许是云轻的目光太热切了,夜墨眸光一转,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瞬间,危险的神色一闪而过,让云轻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呀!她有做什么得罪他的事情吗? 云轻觉得很冤枉,她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马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速度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他就是太子夜墨?”一旁,柳清朗问道,皱着眉。旁边那么多人在叫,他想不知道是谁都不可能。 云轻一下想起夜墨曾经对隐族袖手旁观的事情,连忙拉着柳清朗说道:“小哥哥,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柳清朗心里云轻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一听到云轻说饿了,立刻把夜墨的事情抛到一边去,带着她去找吃饭的地方了。 而已经远去的太子仪仗里,荆远帆低声说道:“殿下,柳清朗竟然入城了!” 夜墨面色微微发沉,本来想等柳清朗交了那批东西之后,带着那个笨女人去见他一面,给她点惊喜, 毕竟是隐族的人,想必那个女人也会高兴的。 可是没想到,柳清朗居然自己跑进来。 打算落空,让夜墨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殿下,柳清朗会不会在归阳城里做什么事?要不要去查查?”荆远帆低声说道,柳清朗和归离皇室之间可谓是血海深仇,难保他不会做出些什么来。 夜墨沉吟着,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必,找点事情给他做,预选之前,孤王不想再在城里看到他!” 说完话,一催马,又快速往前去了。 但脑中,却忍不住回想着方才柳清朗与云轻的姿态。 居然,抱着那个女人,而那个蠢女人,也就那么任他抱! 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么?回去之后,要好好教导一下她才行。 想着那具身体淡雅的香气,想着那个女人彪悍的言语和截然想反的身体表现,夜墨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孤度。 真是,只会嘴里喊的凶,实际上有色心没色胆,还没她那只色兽有出息。 “阿嚏!”小白大人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不是感冒吧?这么热的天!”云轻疑惑着。 天天吃灵果还感冒,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小白大人用小爪子揉了揉鼻子,很困惑,不过很快它就把这困惑抛一边去了。 笨女人的胸膛很舒服,靠在这里睡觉要紧。 …… 城门外,东海子云一袭蓝衫,坐在马上静静等候。 无论何时看去,东海子云永远都是温和淡雅,就像他家乡的一湾海水,让人生不出半点不舒服的感觉。 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是一只竹笛随意地插在腰间,但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目光,哪怕他身边的夜天玄同样贵为王爷,可是这两个人在一起,却只能看见东海子云,而看不见夜天玄。 城门外聚集了好多人,都在欣赏着东海子云的风姿,虽然归阳城里已经有一个夜墨,可是毕竟美男人人都爱,没有人会嫌看得多的。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的时候,忽然又有马蹄声从城门内快速传了出来,众人一看,顿时眼睛都亮了。 真是想谁就来谁,那标志性的紫金色衣袍,除了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百姓立刻沸腾起来,一个个呼叫着,直着脖子看他们最爱戴的太子殿下,同时,也对能让太子殿下亲自来迎接的人更为好奇了。 东海国二公主,东海子莹。 虽然东海国地处海外,向来不太参与云蒙大陆上的事情,可是东海子莹的名声还是几乎人人都知道,因为,她被称为云蒙大陆上公主中的公主。 无论哪个人见到东海子莹,都不能不被她的风姿所折服,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处处都透着高贵和典雅,而且她的性子温和纯善,从不以势压人,亦从不以贵贱论人,凡是看过她的人,几乎没有不喜欢的。 云蒙大陆四强国各有一位公主,被称为四大公主。 归离夜静雅,西楚赫连明沚,北境宗岚,东海国东海子莹。 相比而言,后两位要比前两位至少高出一个层级,夜静雅和赫明明沚不过是运气好生在四大国,所以才能排进去的。 除了东海子莹之外,另外一位宗岚也是云蒙大陆上的一个传奇。她虽是女子,却性情冷峻,武艺高强,而且不爱红装爱武装。 据传,她从三岁的时候就泡在军营里,与三军一同吃住,十岁初上战场,十二岁领军百人,十四岁就可独当一面,成为军中将领。她生性不苟言笑,而且执法严苛,以至于北境军中都说,宁得罪北境王,莫得罪岚将军。 这位岚将军虽然不讲人情近乎冷酷,却独独对北境大王子宗靖妄言听计从,没有半点违逆。 而这位北境大王子说出来,就更是了不起,因为,他竟然能和夜墨一起,被并称为云蒙双王。 虽然在归离人心目中,夜墨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和取代的,可是,这云蒙双王的称呼能够得到绝大多数国家的认可,就足见宗靖的厉害。 只不过,这两人是不会来归离的,因为归离武帝就是死于北境一役,武帝当年在归离的声望比起太子来只高不低,去世后归离人对北境恨之入骨,北境和归离是死仇,又如何会以身犯险? 夜静雅是夜墨的妹妹,不可能参加选妃大会,看来,选妃大会的胜出者,就只会从赫连明沚和东海子莹当中诞生了,赫连明沚虽毁了脸,但归离太子选妃重的是能力,还是有机会的。 还有一个吴宝珠,或许也可以拼一拼。 百姓都在一旁八卦着,虽然有人提出南昭王云轻,毕竟那可是太子特别指定的,可是只一提出就被人给否决了,毕竟,云轻的名声太差了,她怎么能当太子妃呀! 如果真的是她当选了,那绝对是对太子的侮辱! 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在看夜天玄,夜墨一来,就更没有人看他了,他冷着脸说道:“皇兄,迎接使臣,好像是臣弟的事情。” 夜墨表情都不变一下,淡声说道:“孤王并非迎接使臣,只是迎接一个朋友。” 当年大长公主带着他去东海求医,在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就只有才两岁的东海子莹迈着尚不稳的步子,拿了一颗果子给大长公主。 夜墨的性子,恩与仇,都记得格外分明,东海子莹值得他一迎。 东海子云对此自是清楚的,但也只能无奈地笑了一下。 远处,忽然一行车马进入视线,那车马不疾不缓,但很快还是到了跟前。 东海子云纵马上前,一翻身落下,亲自掀开车帘,微笑说道:“子莹,你来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8章 圣女,不屑一顾 这马车里就是传说中公主中的公主?百姓的眼睛顿时大张,一眨不眨地望过去。 他们要看一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高贵的人! 车帘掀开,一张温柔含笑的脸出现在众人眼中时,顿时,安静一片。 美,自然为是美的,可是更难得的,却是她身上那种温婉随和的气质。 夜墨看到她也微微点点头,可是,却也仅止于此而已。 他对女子向来是敬而远之,能来迎接东海子莹,是他能做到的极致。 能得东海子云和夜墨两人迎接,无论什么时候说出来,都绝对是件值得骄傲和自得的事情,可是,东海子莹面上却并没有想像中的笑容。 她微微蹙着眉,对东海子云说道:“大皇兄,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位旅伴。” 说着话,让出身形。 东海国和其他几国的关系都只是泛泛,要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和东海子莹做旅伴啊? 百姓都踮着脚望着,看里面会是什么人。 一只手伸了出来,柔若无骨,皎若白素。只是一手,就足以让人联想到有多么美。 当那人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那是怎么样一个美人啊! 面若白玉,眉如细柳,明眸皓齿,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裙角绣着一朵绽开的莲花。 更出众的,是她气质,圣洁,高贵,仿佛是这世上最崇高的人,这世间其他所有一切,在她眼中都只不过是微不足道。 无极宫,居然是无极宫的人! 有人看清了莲花的瓣数,不由惊呼! “九瓣,那是九瓣莲花,她是无极宫的圣女!”tqr1 “无极宫的圣女出世了吗?是来选择天下之主的吗?” 据传,每逢天下乱久,无极宫便会有圣女出世,寻天下间有大智慧之人,并辅佐之,以为天下之主。 过去的十几年,无极宫的圣女虽然出现过,可也只是去各地的分殿巡查而已。可是现在,无极中的圣女居然在太子殿下选妃的时候到了归离,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要择太子殿下为主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太子殿下本就天纵英姿,如果再有无极宫的辅佐,那这天下岂不是指日可待,灭掉北境一雪国耻,也不过是举手间的事情。 “太子!太子!”人群激动的狂吼起来,夜墨深得归离百姓爱戴,所有人都巴不得他能得无极宫圣女青睐,成为云蒙大陆上最为了不起的人。 可是夜墨的面色却是沉静如水,只是在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冷,极冷。 无极宫的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到了归阳城。 归离,是云蒙大陆上唯一一个没有无极宫分殿的地方。虽则对外都说是归离不以教治国,不宜开设分殿,可是实际上,是由于归离境内有一股力量,无极宫的人进来一个,就杀一个,就算有英帝的保架护航也不行。 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开得出分殿? 东海子云的面色也有些微变,他看了一眼夜墨,又看向东海子莹。 东海子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她也没有办法,东海国和无极岛的关系向来算不得太差,白静书找上门要一起来,她没有办法拒绝。 这一次,只怕是要将夜墨得罪惨了。 打量间,白静书已经下了车,抬头,正要说话,看到夜墨,忽然顿住。 怎会,如此之美? 身在云蒙大陆,不可能没的听过夜墨的名字,可虽然如此,一见面,还是震撼了。 精致的五官,尊贵的气质,暗含着锋锐的慵懒,他像是一阵变幻不定的风,静时如渊如海,动时八方变色。 一袭紫金色太子常服,即使只是随随便便坐在马上,也轻易就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一颗心,不受控制的跳起来。 这么多年来,见过了多少优秀的男子,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像夜墨一样,一见,就让她倾心。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圣宫定下的预选人之一。 她决定了,就是夜墨,这个男人,绝对配得上天下之主! “有劳太子相迎……”轻轻点头,矜持自傲,把她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夜墨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种圣洁的感觉让他一阵反胃,脑中不自觉回想起某张在他面前总是有点狼狈,但却异常生动的小脸。 那张脸宜喜宜悲宜怒宜嗔,每一种表情,都是那么真实可爱。 只是想着,心就柔软了几分。 唇角一勾:“圣女弄错了,迎接你的另有其人。” 说着,打马往东海子莹迎过去,擦身而过的瞬间,连个目光也欠奉。 白静书面上笑容顿时微僵。 夜墨究竟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是无极宫圣女,她拥有的,不仅是美貌,还有能力,以及能让他君临天下的强大势力。只要得到她,就可以得到整个无极宫倾力相助。 可是,他竟然这么对她? 堂堂圣女,主动示好,换来的,却是不屑一顾? 白静书微微笑了笑,就是这样才好,能为天下之主的人,如果没有一点自己的性子,那才无聊了。 挑战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她看上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就只能是她的,她一定会让她臣服在她的脚下。 多年来圣女的教导让她很快恢复一贯的高贵与圣洁,暂时不再去看已经离开的夜墨和东海子云东海子莹三人,白静书微微一笑说道:“二皇子,我们是不是也能进城了?” 夜天玄还沉浸在白静书的美貌中,闻言才回过神来,连忙神情一震,说道:“圣女请……” 一边把白静书往城门中让,一边在脑中飞快地盘算着,幸好夜墨选妃的报名已经结束了,就算是圣女,也不可能为她单独破例。只是,只看神情,就知道白静书对夜墨的感觉非同一般。 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夜墨究竟有什么好?不过是一张脸长的漂亮了点,明明,他才是更有资格成为归离皇帝的人! 一同来的两个人,却分成了两部分,由不同的人陪着,往城中走去。 …… 夜墨和东海子云等人过来的时候,照例又引起了一阵骚动,云轻担心柳清朗又想起当年的事情,干脆拉着他躲在人群后头。 其实,避到别的地方去更好一点,只是这条街上归阳的主街,好玩好看的都在这条街上,今天柳清朗立心要陪着她好好玩,所以也只能还在这里了。 但云轻不知道,她就算避得再后面,某些人也能一眼就看到她。 目光落在云轻拉着柳清朗的手上面,夜墨的面色顿时泛黑。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本事,之前柳清朗抱着她也就算了,是怕他被人挤到,他勉强能原谅她一下,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居然主动去牵着他,而且,还牵得那么紧。 一道眼风,凌厉地丢过来,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云轻瞬间打了个哆嗦,连忙往夜墨的方向看过去,可是夜墨却已经回过了头,继续和东海子云还有东海子莹离开了。 “大皇兄,发生什么事了吗?”东海子莹莫名觉得身边空气一紧,小声问东海子云:“怎么感觉太子殿下不太高兴。” “子莹不用放在心上。”东海子云对这个妹妹也是极喜欢的,淡笑说道:“有人家里开着陈年醋坊,习惯了就好了。” 闻言,东海子莹先是一怔,然后微微抿嘴,转向夜墨问道:“太子殿下,我这一次,是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夜墨这样漂亮的人,谁会不喜欢?东海子莹这次来虽然是奉父皇之命,可是如果真的能成为夜墨的妻子,她也一点都不反对,哪怕,这样做有可能面临着危险。 在东海子云和东海子莹心里,这是东海国欠着夜墨的,所以只要有可能,他们愿意成为夜墨的后盾,助他拿下归离帝位。 而且,如果夜墨拿下帝位,对东海也是有好处的,毕竟东海滨临海边,如丝棉粮食一类的物资都需要从内陆运输过去,而归离正是这些东西的丰产国。 夜墨闻言,没有直接答复,只是说道:“你只当来游玩就好。” 言下之间,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只是,不知道夜墨看上的人是谁?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东海子莹心中,不由有些期待。 而另一边,云轻看着夜墨远去的身影,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东海子莹,公主中的公主,不得不说,当她和夜墨并骑走在一起的时候,那种仪态,那种气场,都实在是太合了。 相比之下,她实在差得太远。 想想,夜墨会喜欢她,还真是运气。心里面暗暗下了决心,她一定要更加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夜墨。 心念波动,念头一下强大了起来,小白大人受到影响,也一下子探出头来。 正好此时,夜天玄陪着白静书走到了附近,白静书突然拉住马匹,口中轻轻地咦了一声。 “圣女,怎么了?”夜天玄问道。 如果是平时,白静书到来必然会引起一大批人的尖叫,可是此时有夜墨先行走过,归阳百姓的激情早已经被用完了,看到白静书几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99章吃亏,自己把场子找回来 白静书皱着眉头,目光在四下的人群中快速扫过。 方才,她分明感觉到了念力的波动,而且,这还让她心头隐隐一跳,仿佛,是圣兽的感觉。 想到圣兽,白静书的目光阴沉起来。 圣兽自有无极宫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向来被无极宫视为至宝。 可是想不到这样至宝,在月余前,竟被六十四圣使之一的白亚施展诡计偷了出来。 后来同为六十四圣使之一的白欣一路追杀白亚来到归离,却在归阳城外和圣兽一同失去踪迹,不仅如此,和白欣一同来的四十余名圣宫弟子,全都消失无踪,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而与此同时,圣宫中留存的能够感应到圣兽状态的圣石却光芒大放,让所有无极宫人震惊之极,因为:圣兽被人孵化了。 无极宫曾有先贤留下预言,圣兽出,纯血现,无极天宫,飞凌九天。 意思是说,这世间会出现一个纯血之人,他能够孵化圣兽,带领无极天宫飞凌九天之上。 无极宫历代宫人,只要一出生,就会挤出鲜血,涂抹在圣兽蛋壳之上,以期能够孵化圣兽,可是这么多年来,却从没有一个人成功。 可是想不到,现在圣兽蛋一失踪,竟然就被人孵化了。 白静书体内的血液是无极宫所有人中最为接近纯血的,当年在蛋壳上涂抹之时,圣兽蛋隐隐有破开现象,只是到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不过这却让她和圣兽之间,有着一丝极细微的联系。 她闭上眼睛,整个人仿佛会发光一样,有一层淡淡的光华以她为中心,往四周铺展开去,原本在云轻怀里探着头正打算嘲笑一下她的小白大人突然一僵,然后嗖一声从云轻怀里跳出来,像一只最普通的小猫一样,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的宠物……”柳清朗吓了一跳,伸手要抓,可是小白大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没事,不用理它。”对于这只无极圣兽,云轻也摸不准到底是什么,不过她很清楚的是,这只毛球精着呢,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闭目搜索一圈,白静书猛地张开了眼睛,没有了,方才明明感觉到似乎有圣兽的气息,可是只一下,就消失不见。 难道,真的是她感应错了? 不过虽然没有圣兽,却有了别的收获,她目光一凝,有如实质一般,一下子往云轻望过去。 云轻正和柳清朗说话,突然间脑中巨痛,刺得她眼前发黑,天旋地转。tqr1 这种感觉,之前就有过,大长公主身边的夏风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一次对她有用,难道两次三次,她还会被这一招所伤吗? 心头快速默念着引念决的法门,将体内念头一点一点汇集起来,狠狠向着侵入进来的念头迎击过去。 呯…… 一声巨响,两个念头狠狠撞在一起,然后轰然炸开。 看上去平分秋色,但云轻知道,她吃亏了。 因为这爆炸,是发生在她的脑中,受到影响的也是她。 头脑中一片轰鸣作响,有如几千几万只蜜蜂同时围着她在轰叫,让云轻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但她却强撑着,目光冷冷向前方望去。 发出去的攻击被人破掉了,可是白静书的面上却没有任何神色,她也看着云轻。 一方高居马上,神情倨傲,气质圣洁,另一方则站在地上,气息粗重,神情也有些萎靡。 高下立判! “圣女,发生什么事了?” 念力的事情,只与血脉有关,只有一些有着特殊血脉的人,才有可能天生拥有念力这种能力。 夜天玄虽然贵为王爷,可是这种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没有念力的人,是根本入不了白静书的眼的,她自然不会跟夜天玄说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收回了目光,淡声说道:“没事,烦请玄王爷带路,我们入宫吧。” 说着话,一催马,优雅高傲地乘马而去。 这世间有念力的人并不多,九成有念力的人都聚集在圣宫之下,剩下的一成,圣宫也牢牢掌握着他们的名字。 方才感应到圣兽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周围居然有一个有念力的人,所以顺手试了一下,才不过入门二阶而已,连让她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云轻站在原地,脑中仍是剧痛。 被无视了,赤果果的无视。 那个女人的念力,足足要高过她十倍,百倍,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她连被人家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轻儿,发生什么事了?”柳清朗虽然没有念力,可是隐族却曾经出过不少有念力的人,包括云轻的母妃,就拥有十分强大的念力。 所以他能看得出来,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人碾压了。”云轻揉了揉额头,直到这会儿,她头脑里的疼痛才好一点。 “有人敢欺负你!”柳清朗瞬间炸了:“小哥哥去帮你报仇!” “别去!”云轻连忙拉住柳清朗,那个女子方才使用出来的念力估计连她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没有,谁知道她真正的实力是什么样子?如果柳清朗贸然找上去,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而且,实力不如人,被人小视也是正常的。 但,总有一天,她会把今天的账讨回来,她要让那个女人,再也不敢小看她! “小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吃了亏总找你啊!”云轻挽着柳清朗的胳膊不让他走,笑着说道:“这场子我自己会找回来的,如果我找不回来,到时候再请你出面,给我狠狠地教训她!” 云轻说得俏皮,柳清朗就是心头再有不满,看到云轻这样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他无奈地伸手给云轻揉着眉尖,低声说道:“轻儿,念力并不是万能的,念力的凝聚需要时间,有时候还需要各种不同的条件,只要足够强大,只要能够看准时机,武道对上念力,并不是完全处于下风的。” 隐族出过多位拥有念力的人,柳清朗的话绝对是金玉良言。云轻连忙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柳清朗看看云轻,说道:“算了,回头小哥哥给你找件趁手的兵器来,再遇上这样的事情,至少不会吃亏。” 虽然云轻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柳清朗还是不放心,一定要拉着她去医馆看一下。 云轻自己就是大夫,哪里有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正在和柳清朗撒娇,忽然身侧传来一个声音:“公子,我找了您好久!” 一个男子,垂手站在柳清朗的身边,目光扫过云轻,有一丝恨意。 但,他很快掩住了,公子有多重视这个小妹妹他们都很清楚,所以就算心头再恨,也绝不能表现出来。 “不是说这两天不要打扰我吗?”柳清朗脸色沉了下来,不悦说道。 这样的神情,云轻还从未见过。但她也并不奇怪,柳清朗能从当年那场浩劫中逃出来,还能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如果全是她看到的那种样子,才奇怪。 她的小哥哥,只是把所有的好都留给她了而已。 心头微暖,偏着头问道:“小哥哥,这是……” “这是木逍,小哥哥店里的掌柜。” “掌柜?小哥哥是做生意的?”云轻这次真的意外了。 做生意的人,身上难免有丝圆滑之气,但柳清朗身上绝对没有这种感觉。 “一点小生意而已。”柳清朗不欲多说,随口带过去了。 “公子,生意上出了点问题,需要你亲自去处理一下。”木逍说道,眼睛,一直避开着云轻,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流露出那种恨意。 毕竟,当年隐族会灭族,都是因为云轻母妃,他们都有父母家人在那场浩劫中死去,就算明知不关云轻的事,可也不能轻易释怀。 云轻只做没有看到木逍的眼神,一笑说道:“小哥哥,既然木逍请你回去,一定是这问题他处理不了,你还是快点回去看看吧。反正我就在这里,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来找我的。” 乖巧的话,让柳清朗极为贴心,想了想,他这次来本来就是要带云轻走的,到时候兄妹两个有的是机会相聚,倒也确实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因此点点头,又用力抱了云轻一下,这才跟着木逍离开了。 远处,荆远帆用力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刚才殿下一经过这里,就带着笑说他办事能力越来越出众了,惊得他三魂掉了二魂半。 如果再不把柳清朗从云轻身边调开,恐怕他回去一定又会被殿下折腾个半死。 想到这里,荆远帆万分悲催,他认真的想着,要不要和战飞换个职责,他去负责内勤,让战飞来负责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荆远帆的痛苦,云轻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是仍然站在原地,看着柳清朗离开的方向。 虽然只是短短一日的相处,可是对于这个小哥哥,她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如今他这一离开,纵然街上仍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是在她眼里,却全都没有趣味了。 一时间百无聊赖,干脆回云府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0章 孔雀,孤王就是要求偶 下午的时候,她还没有走到云府呢,就被战飞半途拦住了,然后直接来了太子府。 进来,直接来了温泉馆,她知道太子殿下的洁癖,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很大方地就进来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正赶上一副美男出浴图。 夜墨果着上身,一步一步,从温泉的阶梯走上来。 墨色的发丝湿淋淋的,顺着肩背贴下来,还滴着水珠。 因为刚泡过温泉,身上水汽氤氲,在雾色中,更显得唇红齿白,面如敷粉。 鲜明的锁骨,匀称的肩背,劲瘦的腰身,笔直的双腿…… 云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一路往下看过去,越看,身体里就越是火热,她拼命地控制着自己…… 啊啊啊,千万不能冲上去把他压倒啊,那就是把自己送到虎口里了! “亲亲……”忽然,华丽的嗓音响起,近在咫尺。 云轻一抬头,才发现,夜墨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胸膛,喉结,离着自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咕噜…… 咽了一口口水。 云轻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还能不能再丢人一点。 “孤王真的这么好看?”夜墨问道。 如果是别人这样,夜墨早就让人拎出去找个地方杀了干净,可是云轻这样,却只让他觉得可爱。 而且,对自己的魅力能对她造成的影响,很满意。 这话,该怎么答? 云轻可怜兮兮地看着夜墨,别人家不都是女人对男人这么问的么?为什么到她这里就反了呢? 可是她又不能不承认,夜墨真的长的比她好看。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殿下要听实话么?”云轻问道。 “你可以试试说句假话。”蠢女人一个,还会跟他打机锋了。 云轻悄悄后退了几步,抬头小心地说道:“我觉得殿下就像只孔雀……” “孔雀?”夜墨眉头微蹙,不知为何,有点不好的预感。 “是的,每次雄孔雀到了交配的季节,要求偶的时候,就会乍开满身的毛,向雌孔雀展示自己有多漂亮,殿下现在就像只乍毛的孔雀……我说完了……” 转身,拔腿就跑,可是跑了几步,却发现领子被拎了起来,根本就是在空中蹬腿。 那模样,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云轻放弃无用功,转头看着夜墨:“殿下,是你让我说的。” 不能秋后算账。 “没错,孤王让你说的,你说对了,孤王就是要求偶。” 手一扬,直接把云轻扔到了软塌上。 “啊啊啊……不要啊……”云轻手脚拼命乱舞着:“我今天逛了一天街,身上很脏的……” “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水里,反正求偶这种事情,在哪里都可以做!” 夜墨身体手臂一伸,做势要把云轻抱起来。 “不要不要……”云轻慌了,两只手用力按在夜墨的胸膛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恐:“殿下,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黑色的瞳孔,因为害怕,带了水汽,却正好,印出夜墨的样子。 夜墨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副长相其实确实不错,因为,印在这个女人瞳孔里的时候,是那么相得益彰。 “这么一点胆子,还来撩孤王!”不屑的语气,走到温泉边手一松,直接把这个没胆的女人扔了进去。 “咳咳……”又被丢进来,死妖孽太子,真的喜欢她吗?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 挣扎着冒出头,划到温泉池边上,只露出个头,怨念地看着夜墨。 那样了,像极了一只小兽。 夜墨看着好笑,却是嫌弃地瞥她一眼:“快点洗,洗好了给孤王上药!” 一听到要给夜墨上药,云轻立刻正色起来。洗浴好又换上衣服,云轻拿着药膏帮夜墨涂抹。 有药泉,有灵药,再加上夜墨本身的恢复能力十分强悍,不过短短几日的工夫,背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痂都掉了,只是皮肤上还有一些印迹,但就算是这些印迹,想来不久也会消失的。 倒是肩头的那道伤,因为是贯穿伤,还需要一点时间。 一边抹着药,云轻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殿下,你想要南昭吗?” 忽然身体一轻,被人整个抓到了身前。 此时,云轻才发现,这个妖孽太子看起来匀称纤细,但其实,十分高大,至少,她坐在他的怀里,就像是只小猫似的。 低着头,流丽的眼睛微微眯起,有些危险:“不说就忘了,孤王还没有和你算帐。” 他们有什么账可算?云轻疑惑地看着夜墨。 不知道,哪里又招惹到他了。 “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还敢让别人碰?”夜墨冷着脸说道。 云轻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叫道:“那是我小哥哥!” “那又如何?”夜墨直接驳回。 看着夜墨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云轻忽然反应过来:“你知道我小哥哥到归阳了!” “不然呢?”夜墨眉梢一抬:“你以为没有孤王的允许,他能入得了归阳城?” 云轻心头一道灵光闪过:“那殿下之前说要带我见的人……” 夜墨冷哼一声:“居然敢提前入归阳城,还真是不把孤王放在眼里。” 原本是想给这丫头一点惊喜,顺便讨点好处的,现在也没机会了,想想就让人不爽。 “小哥哥只是想快点见到我而已,殿下别生气了。”生怕夜墨记恨上柳清朗,云轻赶忙安抚夜墨:“再说我小哥哥有事,现在已经……” 说到一半,忽然间再次反应过来,盯着夜墨说道:“我小哥哥急着离开,该不会也是你吧!” 夜墨放松身体靠在软塌上,神色没有半分不自在:“敢抱孤王的女人,不该滚蛋么?” “你你你……”云轻无语了:“我小哥哥这么年没见我,就来了一天,你就把他赶走,我……” 云轻气急,拧身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 “找我小哥哥!”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云轻瞪着夜墨,这个混蛋男人,太过分了,虽然他吃醋是件好事,可是也不能吃的这么过分啊!tqr1 连她小哥哥的醋也吃。 她的眼睛瞪的圆圆的,黑白分明,又亮又好看,夜墨从来不是会妥协的人,此时却在云轻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说道:“明天下午预选赛,自然会让他进来!” “啊!”云轻弹了一下,连忙要从夜墨身上下来,流氓,居然打她屁股! 可是身体被夜墨禁锢着,跑不掉,她只好往后挪了挪,好不要挨得那么近。 “殿下,明天早……”还想再讨价还价,可是一句话没有说完,夜墨就用一种危险的语气打断了她:“孤王记得,孤王现在好像是在求偶……” “下午就下午!”云轻立刻改口,一副殿下的话就是最正确的样子。 “出息!”这小模样,把夜墨也逗笑了,停了停,他像是解释一样说道:“他确实有事情要处理,上午根本入不了城。” 云轻心头忍不住就泛起一股暖意,夜墨哪里是会给别人解释的人呀?可是现在,他却在给自己解释。 想了一想,云轻又说道:“殿下,能跟我说说无极宫的事情吗?” 夜墨的身体顿时一紧,但很快,又慢慢放松下来。 “你遇到白静书了?”夜墨问道。 云轻不知道白天那个女人的名字,但想来,应该不会错的,就点了点头。 “离她远点。” 夜墨不欲多说,云轻也就没有多问,但夜墨说的,她懂。 她和那人女人现在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上的,那个女人要杀她,太简单。而她,也从来不是个不自量力的人。 没本事还要凑上去送死,这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药还没有擦完,云轻从夜墨身上翻下来,继续把药给他抹好,两人正要出去,忽然外面传来荆远帆的声音:“殿下,无极宫圣女求见。” 白静书?刚刚才提到她,现在就找上门来? 夜墨看了云轻一眼:“你换件衣服先去吃饭,孤王去去就来。” 云轻撇了撇嘴,她和小哥哥抱一下都不行,他就能独自去见美女。 她对那个白静书虽然没有好感,可是却不能否认,白静书真的很美。 那种莲花一样的圣洁,对于很多男人来说,都是极有吸引力的。 “想什么呢?”夜墨伸手在云轻脑门上弹了一下:“不想孤王去,不如我们把求偶的事情做下去?” 语声,华丽而暧昧,眼神,微微带着火热。 这妖孽太子,不是说着玩的! 云轻瞬间尖叫一声,一溜烟奔到屏风后面去,跑得比那只毛球都快。 夜墨脸色顿时泛黑,她没有做好准备他能理解,他也没有打算真的在这种时候就要了她,可是,躲得这么快是怎么回事?他是洪水猛兽吗? 黑着脸,穿好衣服出去了。 “殿下,有件事情属下还未来得及跟殿下禀报。”荆远帆凑上前,把下午看到的事情说了。 白静书和云轻之间有一场较量,虽然他没有念力,但却看出来了。只是他回来的时候战飞已经把云轻接了过来,他没来得及跟夜墨说。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1章 孤王不愿意 伤了云轻? 夜墨的唇角微微勾起来。 他还未曾去找无极宫的麻烦,无极宫的人却已经找到了他的头上来。 “去见见吧。”夜墨淡声说道。 进了宴客的大厅,白静书正静静坐着。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仍是素白,但样式,材质,与白天的都有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袍角处的九瓣莲花,不得不说,这朵莲花固然是她的身份代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她整个人的气质也极为契合。 无极宫的圣女,果然非同凡响。 看到夜墨,白静书的目光明显亮起来。 身为无极宫的圣女,天下间的男子她见得多了,却没有一人能如夜墨这样,肆意却尊贵,慵懒又沉稳,只一眼,就让她再也移不开目光。 “太子殿下想必知道我今天的来意……”夜墨的气质是极尊贵的,一般人在他面前常常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可是白静书却能不卑不亢,可见这个女子并不是只有外表那么简单。 “天下分久必合,每逢乱世,必有圣宫圣女出世,择有能者佐之,太子殿下是这次圣宫挑选的两位候选人之一,只要太子殿下愿意……” 白静书侃侃而谈,她有自信,面对着圣宫的庞大势力,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人会不动心。 毕竟,圣宫掌管着天下九成以上拥有念力的人,还拥有天照国这样一国之力,在争夺天下之时,这样的力量,几乎没有人够拒绝。 但偏偏,夜墨连眼睛都没有抬,只是薄唇一掀说道:“孤王不愿意。” 白静书准备了一大堆话说服夜墨,但连个头都没有开完,就被夜墨一口堵回去了。 她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是谁?是圣宫圣女,是拥有着择选天下之主权力的人! 普天之下,只要是有点野心的男人,无不对她趋之若鹜,谁敢对她这样说话? “太子殿下,你何妨听我把话说完!”白静书强压着心头的怒气,仍是冷静说道。 只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她的不凡。 但可惜,她面对的人是夜墨。 “荆远帆,送客!”留下几个字,夜墨飘然而去。 白静书的双拳倏然握起,他竟真的这么对她,竟然当面就拒绝了她,而且,从头到尾,连多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好歹是无极宫的圣啊,高高在上尊贵非凡的,可是太子殿下居然就这样把人家扔下了。 荆远帆摇摇头,不过对于夜墨的命令,他向来是百分百执行的,一伸手说道:“白圣女,请吧。” 白静书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淡然说道:“太子殿下国事繁忙,有些事情大概不太清楚,我圣宫虽独居世外,不大理会尘间俗事,但在各国之间,多少还有一点影响力。若是圣宫不高兴别人做什么事,那那个人,大抵是做不成的。”tqr1 这番话,句句谦虚,可同样,句句威胁。 她是在告诉荆远帆,这天下,只有圣宫让谁得去,谁才能得去,而如果与圣宫对抗,别说天下,就是这太子的地位,夜墨也未必能保得住。 在她看来,荆远帆能在这种时候迎送她,必然是在夜墨身边有点地位的,她方才在夜墨面前没有说完的话,此时,就让荆远帆传给夜墨。 荆远帆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把白静书送出了门,直到她出门,荆远帆才撇了撇嘴。 殿下是什么人?这女人想说的事情,殿下自然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哪里用得着他去多嘴? 且不说殿下与无极宫之间的对立之局,就是真的要接受无极宫的帮助,按那女子所说,就要先娶了她。 可是,现在殿下心里除了云王女还容得下别人么? 答案是:容不下。 所以他还是老实一点,否则的话,他敢肯定,他前面说出这句话,后面就会被殿下折腾得死去活来,还叫不出半点苦来! 拍拍手,荆远帆让人关上大门,施施然地回去了。 …… “殿下想吃什么?我帮殿下布菜!”回到后厅,云轻格外热情。 夜墨的处理方法太漂亮了,让那个女人狠狠地吃了个瘪。 敢那么藐视她,活该被人收拾。 虽然还没有报仇,但这样小小的出了口气,云轻也是极开心的。 夜墨眼睛斜着她,不客气地点了两个菜,让云轻伺候着他吃了,又喝了一口汤,才淡声说道:“你是孤王的女人,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跟孤王说。孤王讨得回来的,就顺手帮你讨了,讨不回来的,就放着以后加倍讨,听明白了?” 云轻一怔,顿时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知道白天发生的事情了,刚才是故意帮她出气呢。 一时心里感动的要命,伺候的也就更殷勤。 一顿饭,夜墨用得很是舒心,比平时多吃了三成。 吃过晚饭,喝了杯消食茶,看着时间差不多,夜墨上了床,拍拍自己身侧:“过来……” 云轻揪着衣角,有点忸怩,他们两个这关系进展的也太快了,除了最后一道防线之外,差不多能做得全都做了。 “要孤王请你?”夜墨眸子一眯,云轻顿时一步上前,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放入夜墨的怀里。 真的要夜墨动手,只怕,就绝不止是躺着睡觉这么简单了。 云轻躺在夜墨的怀里,很忧伤。 他们没有表明心意的时候,是自己单恋,被夜墨吃得死死的,她认了。 可是现在挑明心意了,这个妖孽太子也是喜欢她的,按照前世的言情小说里的桥段,她不是可以借着这种喜欢拿捏一下夜墨吗?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她难道真的命中犯他? 听着夜墨的呼吸已经均匀了,云轻悄悄转过身,打量着夜墨。 这个男人,真的是生得好美啊。 卷翘的睫毛垂在眼睑下,看起来很乖,可是偏偏,却让人半分也无法忽略他的强悍。 他的心里藏着许多事,让人看不透,可也正因此,多了一种罂粟般的神秘感,让人只想追着他的秘密,一路跟随下去。 伸出一只手,忍不住想去量量他的睫毛到底有多长,却忽然,她一直以为睡着了的人开口了。 声音在夜色里不太真实,却很是清晰:“选妃大会,一定要参加?” 云轻愣了一下,但立刻回答:“是!” 声音,斩钉截铁。 “为何?”停了一下,又开口:“就是不参加选妃大会,孤王也自有办法让你成为孤王的妃子。” “不要!”云轻立刻否决:“我有站在你身边的能力。” 参加选妃大会,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告诉你,我有站在你身边的能力。 夜墨背负着的事情,虽然从来不说,但她知道,一定很难,很沉重。 身为他的妻子,如果不能拥有站在他身边的能力,那么,她宁可不做。 喜欢一个人,是想要成为他的助力,而不是,他的负担。 夜墨扣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许久没有说话,云轻等着等着,倦意来袭,而夜墨的怀里又太舒服,不知不觉睡着了。 可是在她睡后,夜墨却张开了眼睛,盯着面前清秀俏丽的小脸,食指轻擦过她的面颊。 蠢女人,怎么就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 想让她中途退出比赛的想法,看来是行不通了。 若真那么做,只怕会大大伤了她的心,人心易伤不易补,伤了,再想得回来,就不容易了。 向来谋定而后动的太子殿下,头一次因为一个女子的话,而感到无可奈何…… 夜色下云轻的睡颜安宁而美好,夜墨垂下头,很温柔,很温柔,在云轻的额上落下一吻。 点着她的额头,低声叹道:“又蠢又倔,真不知看上你哪一点。” 口中嫌弃着,手却是又把她抱得更紧一点,将下巴埋在她的肩颈中,闻着她身上独特的清草香气,沉沉睡去。 …… 清早醒来,夜墨又已经不在了,今天是预选的日子,而预选又是大长公主主持,夜墨无论如何都要过去帮忙的。 洗漱好一出门,战飞就迎了上来:“云王女,殿下把衣服给你准备好了,还有首饰,对了,还特意请了梳头的妆娘来。” 一听夜墨为自己准备的这么充分,云轻心头也不由泛出一丝甜蜜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步入准备好的房间,在妆娘的服侍下把衣服换好,头发梳好,云轻在镜子里照了一下,今天的打扮中规中矩,虽说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可也绝对没有出彩的地方。 尤其是首饰,夜墨不知为何,为她选了几件质地非常一般的。 虽然心头疑惑,可是因为是夜墨挑的,云轻还是戴上了。 收拾完毕,也差不多要出发了,预选是在下午进行,选出前十名之后,便直接进行晚宴,然后三日后皇帝的寿辰之上进行文斗,也刚好作为为皇帝祝寿的一件礼物。 预选赛的地点定在云轻曾经去过一次的柳园,马车用的就是太子府的,一路过去,到达柳园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2章 条件,以财富论高低 一进柳园,云轻就四下张望着,昨天夜墨说过的,今天预选的时候柳清朗会来,可是望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柳清朗的身影,云轻顿时有些郁闷。 柳清朗还不知道她参加选妃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跟柳清朗说,所以,不如直接让他看到,然后后面再想办法解释。 “云王女,你别着急,殿下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的,也许柳公子只是路上有事耽搁了。”战飞小声地安慰着云轻。 云轻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静心等待。 之所以选在柳园,是因为柳园地方大,而此时,偌大的柳园早已挤满了人,虽然当初留下的报名时间只有短短的半日,但夜墨的魅力是无穷的,还是有好几百人都交上了画像,此时,她们就都在园中,等待着大长公主的出题预选。 几国公主和使臣,还有其他身份高贵的贵女都有单独的坐席,云轻也有,而且因为她是公主之尊,坐席还十分靠前。 白静书虽然不能再参加选妃,可是因为她是圣宫圣女,身份非凡,所以特许前来观看,也在一边特别设了座位。 除此之外,两侧还安排了其他席位,以见证预选的公证性。 不过此时,他们都没有坐在座位上,而是在园中三三两两的交谈着。 预选的条件是由大长公主来出,在大长公主公布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是什么,但在这样的场合,打扮的隆重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穿得花枝招展,就算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也都想尽办法拿出一两件压箱的首饰带在身上,所以,当云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好些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轻今天穿着一袭淡青色的衣裙,一头青丝难得的挽了个髻,斜插了一支同色的青玉簪子。 清秀素净的小脸上不施粉黛,却更突显出她的干净灵透,再配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让她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仙气。 她行走之姿落落大方,顾盼之中美眸流转,一举一动发自天然,绝非这些被皇家规矩束缚了太多的贵女们所能比拟。 甚至,一袭白衣圣洁高贵的白静书在云轻面前,也输了一分自然之意。 今日,满园之中尽是珠环翠绕的各家闺秀,云轻这一袭装扮就仿似一阵清风吹入,让人忍不住都心旷神怡起来。 男子们纷纷把目光停驻在云轻身上,好像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南昭王女,竟是这样一个灵秀的美人儿。 而女人们的关注点却截然不同,已经有人小声议论起来了。 “这就是南昭王女吗?怎么如此寒酸?” “不错,你看她那簪子,是最普通的玉质的,我都不好意思戴出门。” “还有衣料,就算再次也要穿件雪纺才好,居然是满大街都有卖的丝绸。” “她难道不是知道今天是为太子选妃吗?简直是对太子殿下的怠慢。” “太子殿下居然点了她的特别参加,看她那样子,哪里配得上?” “好啦,你们也别说了,听说这位南昭王女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不过是寄生在南昭王府里,能有这些已经不错了。” “说的也是,等今日的事情结束了,我倒是可以捡几件不要的送给她,本小姐那些不要的,也比她现在穿得好呢!” 战飞今日奉命跟在云轻身边,闻言只气得面色发青,云王女自然率性,哪里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殿下也是,太子府又不是没有钱,殿下更是从尚衣局给云王女做了一堆的好衣服,可是怎么偏偏今天给云王女选了这么一件呀! 一时间,他忍不住有些埋怨起夜墨了。 可是云轻倒是安之若素,在她而言,衣服只要舒服就好,而且她相信夜墨,他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吧!tqr1 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开始,云轻又遍寻一遍还是不见柳清朗的踪影,也只好上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刚刚坐下,一道拉长了嗓音的通报就响起:“大长公主到!” 夜墨扶着大长公主,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乎是他一出现,场中就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 美,实在是太美了。 无论什么时候夜墨出现,都能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因为扶着大长公主的原因,他的面上不似以往肆意妖孽,而是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尊重与恭敬,这种恭顺的神态,更显得他面如冠玉,俊美非凡。 这样的男子,哪里有人能够拒绝他的魅力。 在场的无数佳丽本来都对自己的容貌多少抱着信心,可是在看到夜墨的一瞬间,这信心立刻就飞到九霄云外,半点也不剩下。 他就是像是一块天然的发光体,但凡有他走过的地方,连阳光都好像要多照耀他几分,而其他所有一切,都成了暗淡无光。 夜墨的神态没有一丝变化,并不是因为他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把这种场面放在心上过。 他神态少见的温和谦恭,只是恭敬地扶着大长公主走到主台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夜墨,云轻也不例外,只是,夜墨并没有看向她。云轻眨了眨眼睛,大长公主是夜墨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在她面前,就算是向来肆意的夜墨也要多少收敛一些吧。 今天这个场合,大长公主没有穿戎装,而是装了一件华丽非常的宫装,将她的面容衬得十分富贵。 看着这样装扮的大长公主,不知为何,云轻心头却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个人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习惯的,尤其是大长公主这样带惯了兵的人,穿这样的衣服肯定很不习惯,但她却偏偏穿了,不可能没有用意。 果然,在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大长公主淡声说道:“本次预选,本宫将提出一个条件,满足此条件的前十人,胜出,其余人等,就可以自行回家了!” 大长公主的话说的十分简单强硬,就和她的性子一样。 简短地宣布完规则,大长公主对着春雨一示意,春雨立刻命人拿出一个牌匾,上面有红布遮着。 大长公主握着红布手一抽,红布落地,露出上面大大的两个字:财富! 一看到这两个字,底下立时响起一片喧哗。 “怎么可以这样!太子难道缺钱吗?为何选妃之时要比拼财富?” “是啊,我爹爹虽是一品大臣,可是为官清廉,大长公主这样,岂不是把我们都排除了出去?” “大长公,这样太不公平了!请您更换条件!” “大长公主,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家如何配得上太子殿下,请大长公主三思啊!” 底下的呼声响成一片,都是家中有些权势地位,但在银钱上相对不足的人。 相比而言,那些普通百姓中因为交了画像而入选的人反而怨言少一些,因为她们自己也知道,太子的选妃大会虽然说是每个人都可以参加,但这是不可能的,一国储君,怎么可能迎娶一个什么地位背景都没有的平民女子? 她们来这里,更多的是来看热闹,又或者,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夜墨,她们也就知足了。 但是,不管下面怎么喊,大长公主的面色却是连变都没有变,只是冷声说道:“本宫的条件已经提出来了,不可能再行更改。此财富必须是参加选妃大会之人个人名下的财富,且需提出切实证据,而且,以现场能提出的证据为限,人证物证皆可,以多少排名次,有觉得财富不足的,现在就可退出,觉得财富足以进入前十的,就当场报出来吧!” 话音方落,吴宝珠就抢先站起来说道:“本宫是吴国公主,名下封地为吴国最肥美之地,兼之每年分例若干,收益若干,有账册为证,随时可查。” 她说完之后微一示意,当即有吴国使臣上前,躬身说道:“外臣可证明宝珠公主所言句句为实,如大长公主有疑议,还可向皇后娘娘求证!” 吴皇后是宝珠公主的姑姑,有皇后为证,这份财富自是假不了。 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命春雨将吴宝珠所说的财富数字记下,并交由专门请来的帐房先生估出一个大致的总数来。 想要把一个人的所有财富都统计出来,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大长公主的这个条件看起来就好像是玩闹一样。 但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并非如此。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财富并不是平衡的,往往百分之八十的财富都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的手里。 想要给每个人排一个财富顺序固然很难,但如果只是想要区分出前十与后面的那些人,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尤其,大长公主还加了两个限定条件,一个是财富必须属于参选之人个人所有,另一个是必须能够当场证明,这几乎是将人选范围限定在了各国公主之中。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在出嫁之前,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财富的,只要一国公主,才会在封了封号之后有自己的食邑和财富。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3章 师兄,为她添妆 在吴宝珠之后,又陆续有十余个人报出了自己的财富,绝大多数是各诸侯国的公主和贵女,个别几个是纯正的商贾之家,但几乎没有比吴宝珠多的。 吴宝珠一直都是得意洋洋,似乎稳操胜券,直到赫连明沚和东海子宝出场,她脸上的得意之色才不得不消去,变得有几分悻悻的。 因为赫连明沚除了封地和份例之我,还有数个马场和两座矿山,马就不用多说了,西楚出好马,而几乎每一国都缺马,一匹好马的价格,有时候比数十数百个奴仆都值钱,而矿山更是如此,赫连明沚的矿都上好的精铁矿,这在战乱不断的云蒙大陆上,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用金钱能衡量的。 而东海子莹看起来温文婉约,可是谁也想不到,她名下竟然有一只庞大的船队,这只船队不仅通过内陆河流在云蒙各国之间进行商业交易,甚至还远探海外,把波斯、大食等地的稀有物品贩运到云蒙大陆来。 而这些东西,几乎在每一个有些权势的人家里都会摆上一些,以作为自己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若是单以财富而论,东海子莹在在座诸女当中,绝对可以排在第一。 财富的对比直观而残酷,在听过赫连明沚和东海子莹的财富之后,有些贵女们就是有心想争也不敢开口了,她们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里或者可以算得上是富贵,可是与这二人一比,那还算是什么呀? 很快,几乎所有的人都说完了,只剩下一个人:云轻。 吴宝珠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一拍手说道:“好像云王女还没有说吧,云王女可是殿下特别指名参赛的,一定是早有准备,不如就说给我们听听吧。” 吴宝珠的话,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云轻这里来。 云轻知道,这把火迟早都会烧到自己这里来,就是吴宝珠不说,大长公主也不会放过她。tqr1 这个规定,根本就是针对她的。 且不说她的财富都被王夫人把持着,她根本拿不到手里,单只是那句当场证明,就已经把她推入了绝地。 这里能够证明她的财富的,只有南昭王府的人,可是王夫人和云娇会为她证明,那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出来。 大长公主出了一道最简单的题,可是,也是最难的题。 因为,她确实没钱。 虽然洛尘把百草堂放在了她的名下,可是百草堂七成的收入都用来义诊施药,真正的营收并没有多少,而且就算有,她也不会用。她不会用洛尘的心血,来达成自己的愿望。 如果那么做,未免太自私了。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难道她真的就要被这个条件排除在选妃大会的门外? “云大小姐,云王女不好意思说呢,想来一定是太多了,怕说出来吓到我们,不如云大小姐你帮云王女说好了,反正你等下也是要做人证的。” 吴宝珠一袭嫩粉色衣衫,说的话温柔有礼,如果不是有东海子莹在这里,一定会有人把她当成公主典范。 但珠玉在前,她明显就失色了许多,所以才更要想办法突显出自己的存在。 可她却不知,这个样子,只会让她看起来像个跳梁小丑。 在座的其他人,包括大长公主都静坐一旁,看着吴宝珠挑衅云轻。 有的时候,是需要一个跳梁小丑跳出来,去做某些事情的。 云娇被吴宝珠点了名,心头暗暗窃喜,从大长公主说出这个条件开始,她就在等着看云轻出丑,现在吴宝珠把机会送上门,她怎么会错过? “宝珠公主说笑了,我们南诏王府地处偏远,哪里有什么财富,而且二妹尚未出嫁,这……” 女子尚未出嫁,就是有嫁妆,也是要算在家里的,而不能算是自己的。 云娇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二妹,姐姐这次真的没有办法帮你,你不要怪姐姐!” 好一副好姐姐的模样,这些日子云轻和云娇没有什么交集,她差点都快要忘了她姐姐的这副样子! “不是吧!”吴宝珠大声叫了起来:“云王女,你竟然一点自己的财产也没有?” 那声音,唯恐下面的人听不见,唯恐大长公主听不清楚。 下面的女子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她好歹也是个公主呢,怎么会这么穷?” “什么公主呀?不过是皇上看在她娘亲的份上随手赏的而已,一无封地,二无食邑,就一个干巴巴的名头,有什么用?” “可不是,看她那身衣裳,还没有我穿的好呢。” “难怪她会去勾引那么多男人,该不会,就是看上他们的钱了吧?” “那可说不准,人一旦没了钱,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看啊,八成就是这样!” “为了钱去勾引男人,那可是比水性杨花还要过分,简直是下贱……” 议论纷纷,都是对云轻的鄙夷,看着她的目光也如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唯恐和她呆的时间久了一点,都会脏了自己。 大长公主是习武的,那些声音虽然琐碎,可还是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唇边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其实今天这个法子她心里也稍有些吃不准,所以准备了好几个条件,只是进来一看云轻的穿着打扮,她却是立刻就放下心了。 虽然云轻穿得非常得体,可是,那首饰的和衣料的普通是掩饰不过去的,这些都足以说明,云轻并没有多少钱,用上这个题目,一定能把她淘汰出去。 而现在,果然。 云轻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淡然看着。 真当她没有钱吗?她可是有一个药园的。 那些药园里种的全都是灵果,而且托夜墨的福,相当一部分灵果都是极为珍稀,而且年份也很久的品种。 这些灵果树先前在宋婉玉的手中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但本身已经有了很厚的积累,经秦老爷子这样专业的巧手一调教,不过十余天的工夫,就不知结出了多少果子。 这些果子里,有些就是万金都买不到,而她,有整整一园子。 更不用说,她因为对这个药园很上心思,还指挥着小动物们从山里挖来了一些灵药,也种在里面。 真要论财富,她或许比不上赫连明沚和东海子莹,但区区一个吴宝珠,她还不放在眼里。 但问题是,这个药园,不能说! 那里面的每一株果树,每一颗药,都是外面有钱也寻不到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 俗话说,财不露白,如果她把这件事情暴露出去,只怕那个药园转眼之间,就会成为所有人眼红的对象。 里面的东西毁了,她可以不在意,可是还秦峰和秦老爷子呢,如果她们出了什么事,才是她绝不允许的。 因此她只能一语不发,快速地想着应对之策。 东海子云眉头微皱,微一扶桌案站起来,正要说话,可是大长公主却冷厉说道:“逍遥王,你可是要为你皇妹添妆?你皇妹的财富已经足够了,不需要你再添妆。” 言下之意,东海子莹才是你该照看的人,至于其他人,还是不要出手了。 这样冷厉的话语,东海子云却是毫不在意,只是微笑说道:“大长公主,本王并非想为皇妹添妆,而是,想为师妹添妆。” 师妹?他在说谁? 东海子云已经走到了云轻的面前,温润的面容如玉一般润泽,温和地看着云轻。 他气质淡泊,神情温润,像是与世无争的一处净水,可无论谁看到他,都会为他的风采折服。 这是一个全无侵略性,如清风明月风采朗然,让人觉得舒服至极的男子。 今日,他一如既往的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袍,只是这一次,是深海蓝,更显贵气。 “本想择个朗辰吉日来认下你,不过看起来,好像要提前了。”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宠溺,东海子云含笑说道:“丫头,叫一声师兄,师兄帮你添妆。” 东海子云,竟然是云轻的师兄?这是从哪里论起来的关系啊? 而且,这个云轻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天下谁不知东海逍遥王,以温润性情和无双琴技闻名天下,是不知多少闺中女子最为理想的夫婿人选。 可是这么一个优秀的男子,居然是云轻的师兄?还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不仅如此,更要为她添妆! 看这意思,东海子云出手,绝不会是小数目,也许,一举就可以把云轻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鬼推上今日预选的前十。 吴宝珠把帕子都快要拧烂了,她是要让云轻出丑,可谁知,竟有这种事情,反而让她出了风头。 大长公主面色一变,她设的条件就是为了把云轻挡在选妃之外,怎么可能让东海子云把这件事情破坏掉? 张口就要阻止,可是还没来得及,就听云轻口中毫不犹豫吐出两个字: “不要!” 斩钉截铁,一点也不犹豫。 东海子云微怔,皱眉说道:“丫头,不要任性!” 这是什么时候,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任性?难道她不想嫁给夜墨了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4章 南商行之主 可是云轻却摇摇头,说道:“我不是任性,逍遥王好意我心领了,但不能确实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之前,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东西!更何况……” 云轻微微一顿,说道:“大长公主说的很清楚,这次的条件,是参选者个人名下的财富,就算逍遥王为我添妆,只怕也不能算在内吧?” 说着话看向大长公主,问道:“大长公主,是这样吗?” 从预选开始到现在,云轻还没有怎么看过大长公主,毕竟,对于一个一见面就想要自己命的人,就算她是夜墨的姑姑,云轻也不可能圣母的说一句没关系。 大长公主今天的穿着十分华丽,大概是想配合着财富的主题,可是如她这样的女人,就算穿着宫装长袍,给人的感觉也一样唯我独尊,刚愎自用。 冷冷哼了一声,大长公主冷声说道:“没错,正是如此,逍遥王还是请回吧!” 东海子云眉头皱得更紧,云轻的情况他是很清楚的,难道这场预选赛,她真的要以淘汰告终? 他眼中的担忧,云轻看的一清二楚,心头不由微微一暖。 就是没有任何证据,她现在也相信东海子云是她的师兄,从认识他开始,东海子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她不利的事情,相反,处处都帮着她。 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如果她是他的师妹,那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我没事的。”云轻一笑,对东海子云低声说道:“我有办法的,你别担心……” 停了一下,云轻轻声叫道:“师兄……” 东海子云微微一怔,这声师兄,他想听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可是夜墨那个别扭性子,死也不肯叫一声,现在终于有人肯叫,他顿时有种圆满的感觉。 一点头说道:“好,你尽力而为,若是实在不行,也不必一颗树上吊死,师兄带你去东海国,那里好男儿多得是。” 就是故意,想气气夜墨。 让你记仇,让你这么多年不叫本王师兄! 现在本王有师妹了,还要把师妹给拐带走。 夜墨坐在大长公主身侧,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只是微垂眸子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但是站在他身后的荆远帆却突然觉得空气骤凉,明明八月盛夏,却好像是冬天一样。 逍遥王,你说什么不好,非要说把云王女带走。 不知道我们家殿下的占有欲是最强的嘛! 等东海子云回到座位上,大长公主终于沉声开了口:“云轻,如今只剩你一人不曾报出财富数量,你可是要弃权?” 虽然是询问,但大长公主却生生说出了肯定的语气,足见有多不待见云轻。 她冷声说道:“想站在太子身侧,必须要有足够的势力、财力、能力,云轻,你哪一点都不占,在这里淘汰你是其实是件好事,总好过你在后面的比赛中丢人现眼,到那时,丢的不仅是你自己的人,还有南昭王府……” “谁说轻儿会丢人!”一道声音,猛地从人群中响起,带着鲜明的怒气。 小哥哥!云轻一下回头,她从预选一开始的时候就在找小哥哥,但一直没有找到,想不到,他会在现在出现。 怎么偏在这种时候啊,刚好在她最丢人的时候,哪怕再晚一会儿也好啊。 她都想好了,等长公主说完,就把药园的事情说出来,了不起今天之后,就把药园里的东西全部卖掉,不开好了。 但无论如何,她绝不退出夜墨的选妃宴。 她一定要证明,她是有能力站在夜墨的身侧的。 柳清朗大步走到台上,紧着大长公主,冷声说道:“不过是财富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些人区区一点点钱,还敢拿出来炫耀,简直是可笑!” 说着话,目光不屑地扫过吴宝珠。 “大胆,你是什么人,敢在预选宴上喧哗!”吴宝珠被看的恼怒之极,又有点心虚,这个男子虽然穿着打扮一般,可是说的那话却好像极有底气,她生怕这人真的很钱。 柳清朗根本不理会吴宝珠,只是转身面向云轻,微一躬身,一字一字说道:“南商行大掌柜柳清朗,见过小主子!” 南商行三个字一出,周围忽然间寂静了,足足有好几秒钟,偌大的一个柳园里,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可是数秒钟后,柳园忽然轰地一声,就好像是炸开了一样,充斥着各种震惊和议论的声音:tqr1 “南商行,可是那个南商行,北商行,南北商行通四海的南商行?” “除了那个南商行,还能有哪个南商行?据说南商行通行云蒙大陆南部,掌管云蒙大陆近一半的商路。” “南商行的主人是云轻,不可能吧?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云轻如果是南商行的主人,为什么一直不说,还那么为难的样子?” “你懂个屁!人家这叫低调,没准听着别人报财富的时候,心里在怎么笑呢!” 一声一声,都在议论着突然出现的变故。 但所有人里最震惊的,却要属云轻本人。 她是听柳清朗提过他在做生意,可他说只是一点小生意,但,南商行,掌握云蒙大路一半商路的南商行,这是小生意么? 而且,她怎么会是南商行的小主子? “南商行是姑姑建立的,当年也多亏了南商行的人,我们才能逃出去。姑姑的东西,自然是你的东西。”柳清朗看出云轻的疑问,主动为她解释。 然后,他一转头,目光如利刃般看向吴宝珠,冷声说道:“宝珠公主的封地之所以是吴国之中利润最丰之地,是因为那里是南商行的一个中转站。但本公子以南商行大掌柜之名在此宣布,从今日此时起,南商行全数撤出宝珠公主的封地,今年宝珠公主将不会收到南商行的哪怕一文钱税赋,此外,南商行从此不在宝珠公主的封地经商,凡在宝珠公主封地经商者,我南商行必封杀之!” 说完,对着大长公主说道:“大长公主最好还是重新统计一下,除去我南商行的赋税之后,宝珠公主的财富,恐怕已经不足以进入前十!” 柳清朗这一连串行动既准且狠,打击得吴宝珠几乎回不过神来。 等她终于回过神,一切却早已经尘埃落定,再没有任何回圜的余地。 “你……我的封地……”吴宝珠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口中发出一声短促尖叫,一下子晕了过去。 变故太突然,大长公主面色铁青,她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条件把云轻踢出夜墨的选妃大会,可是想不到突然出现一个柳清朗,竟反而让云轻成了所有人中最符合条件的人。 东海子莹的船队和赫连明沚的马场矿山再有钱,终归是一国之力,如何比得上南商行,几乎垄断了云蒙大陆的一半商路。 “姑姑,已经可以决定出前十名了吧?”夜墨含着笑,催促了一句。 大长公主狠瞪了夜墨一眼,冷声说道:“春雨,把入选者公布下去!” 说完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天这一场预选,绝对是她做的最失败的事情,没有之一。 春雨躬身应声,等到大长公主走了,夜墨微笑说道:“多谢春雨姑姑。” 春雨看了夜墨一眼:“殿下……你真的就那么喜欢那个云轻?” 喜欢到,不惜为了她来找自己,还安排了这么多。 夜墨眼睫轻垂,美丽得像是个洋娃娃,他轻笑说道:“春雨姑姑,情之一字,可有半点由人?” 春雨不由一叹,不说话了。 殿下,和他的父亲真像。 不,比他的父亲还要更痴情。 看了一眼云轻,心里暗暗感慨,能走进殿下的心里,也不知这女孩子上辈子积什么福了,但愿她能知道殿下的好,好好珍惜吧。 另一边,云轻却是赔着笑,讨好地看着柳清朗。 “小哥哥,我打算和你说的……” 夜墨和隐之间的那段公案,柳清朗不可能没有芥蒂,所以云轻一直迟迟没敢告诉柳清朗她要参加夜墨选妃的事情,可是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柳清朗气不打一处来,但,不是对云轻,而是对夜墨。 他今天早就想进城了,但遇到种种阻挠,就是进不了,等能进城的时候,就听说云轻参加了预选,于是急急忙忙地赶来,可一到这里,看到的,就是云轻被人轻慢,羞辱。 他向来疼爱这个小妹妹,加上这么多年没见,只想着要补偿她,哪里能见她受那种气?所以想都不想就跳出来了。 现在气是出了,可同时,也亲手把云轻送进了夜墨的选妃大会。 柳清朗不觉得这是云轻的错,只觉得全是夜墨的算计。轻儿这么单纯善良,一定是被那个腹黑太子给利用了。 “轻儿,你不要被夜墨的表面骗了,他……” “小哥哥,我喜欢殿下,是我自己一定要当太子妃!”云轻打断柳清朗的话,不想让他再对夜墨有不好的印象。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5章 云妩,让人失望 虽然相处不久,可是云轻知道,柳清朗对她十分在意,凡是涉及到她的事情,绝不会有半分马虎。 当年的事情,她无法改变,所以只能试着说服。 毕竟,当年夜墨也不过只有十一岁而已,就算收到了告急信,又能做些什么呢? “小哥哥,你刚才太威风了,要不是你,我肯定没办法通过预选。我真的喜欢太子,想嫁给他,你就再疼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柳清朗想都不想就反驳,莫说夜墨当年对隐族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就是没有这回事,他也不会让云轻去参加选妃。 夜墨与皇帝不睦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皇帝会那么好心为夜墨选妃?这选妃宴中不一定藏着什么致命的杀机,越是往后,就越是危险。 更何况,现在连圣宫的人都参与进来了。 他今日进城的时候,听说白静书已经跟皇帝挑明了,夜墨是圣宫定下天下之主两位候选人之一,如果白静书真的看上了夜墨,她会允许云轻的存在? 而以无极宫的庞大势力,想要杀死云轻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他这次来归阳一方面固然是做生意,另一方面,就是想要把云轻带走,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云妩。 姑姑身后只剩下这么一点血脉,他无论如何也要护她们周全,尤其是云轻。 刚才帮她出气是一回事,让她去选妃绝对是另一回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轻儿,听小哥哥的,你想要嫁谁我都不管,但是夜墨不行!”柳清朗对着云轻的时候向来是和颜悦色的,但此时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小哥哥这两天就会带你离开归阳,你准备一下!” “我不走!” “这件事情由不得你作主!”tqr1 柳清朗在这件事情上格外强硬,云轻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根本听不进去。 柳清朗为她好,她知道,但有些事情,不是别人可以决定的,就算是最亲最亲的小哥哥也不行。 云轻吸一口气,攀着柳清朗的胳膊:“小哥哥还没有见过小阿妩呢吧,我带你去见见她可好。” 先转移话题,等到柳清朗冷静一点,再和他说这件事情吧。 但无论如何,选妃大会她都是一定要参加的。 柳清朗能做到南商行之主,云轻的这点小心思如何会看不出来。 但,他只能叹气,云轻表现的再内敛再隐忍,她眼中的决心都是无法隐藏的。 柳清朗暗暗想着,如果实在不行,就是打晕了她,也要把她给带走才行。 归离皇家的事情太乱了,不是他们能参与进去的。 心中想着,表面上却点了点头,任由云轻拉着他去见云妩。 预选赛结果已经出来了,可是因为大长公主的离开,原定于之后举行的酒宴就显得有点冷清,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毕竟这么多国家的使臣能聚在一起的机会难得,每个国家的人总有些需要和其他国家的人交换与攀谈的东西,因此酒宴的气氛还是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而且,这毕竟是皇家举办的酒宴,不呆够一段时间是不能走的,既然这样,他们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云轻和柳清朗这里也围了许多人,南商行啊,这可是垄断了云蒙大陆近一半商路的超级商业帝国,如果能和他们攀上关系,那以后还用为钱的发问题发愁吗? 一路过来,尽是想要和云轻以及柳清朗交好的人,可惜,云轻对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这些人极大的影响了他们行进的速度,让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到王夫人一行人面前。 王夫人的目光一直在柳清朗的面上打量。 柳清朗,可是当年隐族的那个小子,他的运气好,那天刚好没在柳真如的寿宴上,后来又被柳真如安排着逃了一命,这么多年没有见动静,可是想不到,再出现的时候,居然已经是南商行之主! 不用说,这一定又是柳真如的安排。 那个贱人到底有多少后手,明明她拼过了她,坐上南昭王妃的位置,可是每个地方都有她的影子。 “娇儿,敬你表哥一杯酒。”王夫人说道:“你们也多年未见了。” 云娇的年龄比云轻大,对于柳清朗,她是有印象的,她还记得,这个人当初经常带着云轻一起玩,可是对她却总是不理不睬的,让她心里不知道有多怨。 那个时候,他是隐族的小王子,而她只不过是个庶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马上就要贵为玄王妃,而这个柳清朗,却只不过是个商人。 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云娇举起酒杯倨傲说道:“表哥,我敬你……” 话还没有说完,柳清朗一挥手,直接把酒打到了一边。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表哥?我的表妹,只有轻儿和妩儿!” 王夫人生下云娇的时候,柳清朗已经记事,十分清楚王夫人是用什么手段上位的,对这母子三人,他除了厌恶就是更加厌恶,怎么可能喝云娇敬的酒。 “你……”云娇气极,当年他就是这样对她不屑一顾,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如此。 一股怨气,凶猛地从胸口涌上来。 但柳清朗根本不看她,只是盯着一旁拉着王夫人衣角的小女孩,问道:“你是小阿妩?” 云妩怯怯地点了点头,问道:“你是谁呀?” 云妩年纪虽小,可是面容却已经渐渐长开,她修眉杏眼,眼中水波流转,有如会说话一般,透着一股天然的妩媚。 脸上的表情娇怯怯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无论谁看了,也要先生出三分怜意。 柳清朗微微皱了皱眉,是不是和王夫呆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把相貌和气质也给养歪了? 云妩看起来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大家闺秀一般,看着柔弱,可是眸底深处又透着一份世故和心机,完全没有半分柳真如当年的豪爽快意,果绝刚毅。 相比而言,他还是更喜欢云轻这样的,自然亲近,让人察觉不到半分虚假。 直觉地,他不太喜欢云妩。 尤其,是对云妩牢牢拽着王夫人的动作,很不满。 隐族之人对恩对仇都看得很重,当年柳真如因为王夫人这个毒妇失了第一胎,隐族上下都恨不得把她杀之而后快,若不是柳真如阻止,只怕王夫人早就死了。 后来柳真如去世仅仅三日,王夫人就被扶正。虽说那个时候发生了许多事情,柳真如难产死亡很有可能,但柳清朗一直怀疑,这件事情中少不了王夫人的手脚。 一双眼睛盯着王夫人,似乎能把她盯出个洞来。 云轻本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因为在古代生产就是个鬼门关,尤其她母妃又做了那么多事情,她继承原主脑中母妃难产死亡的记忆时十分自然,可是现在看到柳清朗看着王夫人的表情时,她却不得不生出几分怀疑。 确实,她母妃死的太巧了,而王夫人,上位的太快了。 对于王夫人和云娇,柳清朗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的,他过来这里,只是想看一眼云妩,可是看过之后,也只是失望,因此干脆拉着云轻离开。 “云妩和王夫人一直这么亲近?”柳清朗问道。 这件事情,是云轻也头痛的,她点点头:“从小养在她身边,我一年也难得见到几日,而且在南昭的时候,我也不是很自由……” 在南昭时候是原主,根本不是她,所以云轻只能含糊地带过去,可是柳清朗一听,眼中却立刻泛起心疼来,姑姑去世的时候云轻已经记事,不像云妩还只是个婴儿,王夫人怎么可能对她好?这些年来,她一定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都是小哥哥没用……”自责,深深的涌上心头。 云轻连忙劝慰柳清朗,她只是想遮掩一下她并非原主的事情,绝没有想让柳清朗伤心。 然而,云轻不知道,她这无心的话语,却更加深了柳清朗要带她离开的决心。 “云轻!”一声叫喊突然传来,吴宝珠拎着酒壶,醉醺醺地冲到了她的跟前。 天下人都知道,吴宝珠喜欢夜墨,每年想尽办法来归离,就是要陪在夜墨的身边,好让他能够看到她。 嫁给夜墨,就是她人生最大的目标。 可是方才最后一刻,柳清朗把吴宝珠从前十的位置上打了下来,她现在已根本没有资格再参加夜墨的选妃大会,也根本不可能再嫁给夜墨。 “云轻,我和你有什么仇?你竟如此对我!”吴宝珠大声哭叫着,张牙舞爪地往云轻身上扑。 那一身酒气,要多刺鼻就有多刺鼻。 云轻眉头微皱,事情,都是她自己找的,如果她不挑衅自己,小哥哥也不会这么针对她。 现在却把账都算在她的头上,这算什么? “抱歉,我家公主喝醉了……”吴国的使臣有几个人冲上来,拖着吴宝珠往回拉。 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这样,太丢人了。 吴宝珠被人拉着,可是却仍不放弃,手脚拼命地挣动,口中大叫着:“云轻,你会有报应的,我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你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6章 逍遥王,有婚约 吴宝珠被人拉开,云轻心底却有几分恻然,情之一字,最是磨人,想想几天前,她不也曾借酒消愁过? 对于吴宝珠最后几句话的威胁,她反而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师妹。”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许多人,连东海子云也惊动了。tqr1 “没事吧?”他关切地问道。 一袭淡蓝色的身影立在云轻身前不足三米处,气质淡雅,语意柔和,袍摆随风翻起的时候,有如浪潮轻轻涌动。 陌上人如玉,说的也不过就是这种感觉了。 “没事。”云轻摇摇头,想起来东海子云的称呼:“你为什么叫我小师妹?你真的是我的师兄?” 东海子云笑了一下,淡然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说给你听吧。” 将身后的女子拉出来,笑着说道:“我皇妹子莹,还没有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东海子莹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温婉大方的,一举一动,就仿佛是一本行走的公主教科书,可是此时,也许是因为是东海子云介绍的缘故,她眼睛一眨,笑着说道:“比赛的时候,我可是不会放水的哦。” 公主中的公主,也有俏皮的一面,只是,不在外人面前展现罢了。 她这话,虽是挑战,可半分也引不起别人的嫌恶,轻眨着的眼睛,也只会让人生出好感而已。 云轻对这位公主中的公主心下也是亲近,正要说话,便听柳清朗硬声说道:“说什么放水不放水,轻儿根本不会参加!” “小哥哥!”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柳清朗斩钉截铁的拒绝。 他目光看向东海子云:“逍遥王,我方才好你听你说过,东海的好男儿多了去,会为轻儿介绍……” 云轻顿时有种捂脸的冲动,为什么都到古代了,还是逃不脱相亲魔咒啊?小哥哥这是在推销她吗? 她还不到十七岁,应该用不着推销吧? 而且,她明明是有喜欢的人的啊。 方才东海子云在云轻危难之时站出来,让柳清朗对他印象很好,所以问完第一句话之后,柳清朗紧接着就问道:“逍遥王好像也尚未婚配……” “小哥哥!”云轻顿时大叫,横眉竖目。 小哥哥这是要做什么呀?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她跟东海子云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好不好?而且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都已经有人传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传言,小哥哥再说出这种话,那岂不是都可以编个荒诞故事出来了? “本王确实尚未婚配。”谁料,东海子云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柳清朗的问题。 “那逍遥王觉得轻儿如何?”柳清朗眼睛顿时一亮。 若论这世间最美最有魅力的男人是谁,首推之人当是夜墨,或许,也有一部分人会说宗靖,那个和夜墨并称为天下双王的北境大王子。 可是,若论这世间谁最适宜做丈夫,十个女子里面,只怕会有九个半,都会选择东海子云。 温和,性子好,包容、稳重,所有一切最优秀的丈夫所具有的品性,都能在东海子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云轻前半生受了太多的苦,她要嫁的人,当是能给她稳定生活,让她再也不受半点委屈的人。 夜墨固然好,可是要背负的却太多。 而东海子云,正合适。 “小哥哥,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跟你绝交三天!”云轻急了,小哥哥这是做什么呀?怎么好像很急着把她托付给什么人似的。 可是偏偏,东海子云又是很认真的回答了柳清朗的问话:“本王觉得,轻儿很好。” 他的小师妹,自然是好的。 “那好,如果我……” “小哥哥,我真的生气了!”云轻一把捂住柳清朗的嘴,不许他再说下去。 如果他再说下去,估计就要说长兄如父,然后直接把她许配给东海子云了。 柳清朗的个子很高,云轻只到他肩膀,想捂住他的嘴真心不容易。 云轻像只猴子似的半挂在柳清朗的身上,对东海子云尴尬笑道:“逍遥王,我小哥哥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你不要理他!” “药?什么药?”东海子莹睁大了眼睛:“柳公子生病了吗?” “对,生病了!”云轻表情认真严肃:“嫁妹综合征!” 虽然有些用语现代了些,可是以东海子云和东海子莹的理解力,却是听懂了。 “噗……”东海子莹忍不住就笑了出来,用手捂着嘴,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 她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弯弯的,有如小船一样,一只小手没有捂住的地方,隐隐约约露出两个小酒窝。 真的是个美人啊,云轻如果是男人,也会被东海子莹迷住的。 “柳公子,你不用担心令妹嫁不出去的,她早已被人定下了。”东海子莹浅笑说道。 夜墨的性子,不要就是不要,可一旦要了,就绝对会要到底。 这次的预选,看着夜墨好像什么都没做,可是只要看看云轻的衣服,出的题目,还有柳清朗到的时间,就知道所有的一切,全都在夜墨的控制之中。 为了帮云轻赢得这个机会,夜墨也算是做到极致了。 可是东海子莹却不知,这正是柳清朗最担心的一点。 夜墨应该知道他是肯定不赞成云轻和他在一起的,可是居然能算计到让他主动跳出来帮助云轻胜出,这份心计,云轻遇到他,怕是只有被吃得死死的份。 现在夜墨对云轻尚有兴趣的时候还好,倘若有一天他对云轻的兴趣淡了,弱了,甚或没了,那云轻岂不是要连根骨头渣都不剩? 隐族人重情,尤其是女子,遇到情爱的时候,往往会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什么也不管不顾,这一点,只要看柳真如就知道。 柳清朗很担心,万一云轻也如柳真如一般被蒙蔽了双眼,那该怎么办? 要知道,云宏烨和夜墨绝对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人,柳真如当年能在云宏烨手中保住隐族残余,保住自己的两个女儿,但云轻在夜墨手中,只怕什么也做不到。 只看这次的事情,柳清朗就实在无法对夜墨产生信任感,所以唯今之计,就是趁着云轻还没有情根深重,早点斩断。 而且,他选择的人,也不是随便选的。 用了点力气,终于把云轻的小手掰了下来,柳清朗瞪着云轻:“长兄如父!这事儿你得听我……” “我爹还没死!”云轻立刻叫道,她这小哥哥今天抽什么风啊?干吗非得把她推给东海子云? 就算不想让她参加夜墨的选妃宴,也用不着把她推给另外一个人啊。 柳清朗不理会云轻,直接转向东海子云:“逍遥王,我姑姑当年怀着轻儿的时候,曾经和令师有一个约定,不知道令师有没有和你提起过?” 云轻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她看向东海子云,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可惜,事情往往与愿望相违背,事情,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东海子云淡笑说道:“提起过,当时柳师叔与家师约定,若是肚子里的这一胎是女儿,就给本王做王妃……” 云轻很懵。 她和东海子云之间居然是有婚约的。 那后来她为什么又被指给了夜天玄呢?这事儿太玄幻了,让她根本无从反应,以到于,夜墨什么时候到了身前,她都不知道。 “柳公子还打算在这里逗留多久?”夜墨淡声问道。 他眉目如画,神情淡然,但周身每一个肢体语言,甚至头发丝,都在透露出逐客的信息。 只差没有对着柳清朗说:你快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事实上,柳清朗早就是夜墨不受欢迎的对象了,从看到他搂着云轻的那一刻起。 这女人是他的,谁也不能动。 柳清朗看到夜墨就气不打一处来,毕竟,夜墨居然逼着他亲手把云轻送上他的选妃大会,这种憋屈,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绝对不会了解的。 那就好像亲手把自己心爱的宝物,送给了强盗,而且这个强盗还一脸的理所当然。 一想到这个,他就万分想往夜墨那张妖孽的脸上狠狠打上一拳。 可是偏偏,他不能。 “孤王也是好意,柳公子当知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每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柳清朗更是气愤,他的身份暴露,也想想,这是拜谁所赐。 若不是夜墨激得他不得不上台,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暴露。 但夜墨的神情从始至终,都只是淡淡的,唇角含着一丝浅笑,十分温和地看着柳清朗。 “身份?什么身份?”云轻问道:“隐族的污名不是已经洗刷了吗?” 虽然不知道她的母妃是如何做的,但这件事情是确凿无疑的。 所以,柳清朗在归阳应该是安全的,为什么又说会有危险? 夜墨的手不知何时绕到了云轻的腰上,十分自如地把她揽入怀中:“隐族自古以来多出拥有念力之人,皇帝屠了隐族,虽然迫于无奈恢复了隐族的名声,可是难道,真的能对隐族放心吗?” 夜墨看似是在对云轻解释,可是实际上,却是在提醒着柳清朗。 再呆下去,只会危险。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7章 不是唯一,绝不嫁入太子府 柳清朗对着夜墨恨的牙痒痒,他的来与去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且半点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怀疑,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已经被夜墨知道了,甚至就在他的监视之下。 可是那个势力这般神秘,应该不会轻易被夜墨探知吧? 冷冷看夜墨一眼,一把将云轻拉了回来。 “太子殿下,我妹妹尚未出嫁,请你自重!” 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未婚女子搂搂抱抱,这女子还能有什么名声? 柳清朗不可能容许有人这么作践云轻。 虽然云轻早已习惯了夜墨的碰触,但被柳清朗这样一说,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被维护的暖意。 她的小哥哥,是真的关心她。 柳清朗再次说道:“还是说,太子殿下已经认定了我妹妹,选妃不选妃的,根本无关紧要?” 句句逼人,夜墨微微蹙起眉头。 选妃之事,惊动了云蒙大陆上几乎所有国家和诸侯,现在这些女子更是全聚在这里,就算他心头是这么想的,可是却也不能说。 一旦说了,归离选妃这件事情就好像是闹剧,而这些国家也都会得罪个遍。 对于归离来说,这绝对不是件好事情。 “小哥哥……”云轻叫了一句,但被柳清朗狠狠瞪住。 “我了解太子殿下的难处,就算不提这个问题,可是另一句话也要问一问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能保证,若我妹妹在选妃大赛中胜出,此生此世,都只有我妹妹一个人?” 隐族的女子,嫁人之时向来都是如此,唯一的例外,恐怕就是柳真如。 她一手带领了隐族的兴盛,可也一手将隐族推向灭亡,而在柳清朗看来,在柳真如容忍下王夫人母子三人的时候,其实就是隐族灭亡的开端。 一个女子,爱一个人,卑微至如此地步,几乎也就奠定了一个悲剧的开始。 夜墨沉默,柳清朗冷笑说道:“太子殿下,选妃大会没有胜出的人,只要完成比赛,就可以直接入府做侧妃,是不是?” 有这个规矩?云轻怔了,她对于选妃大会的了解其实真的不多,完全没有听说过。 柳清朗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而夜墨的面色始终淡然如一,没有回避,却也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殿下……”云轻轻声叫道。 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夫一妻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所以她只是执着地想要嫁给夜墨,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三妻四妾的事情。 但却忘了,在古代,三妻四妾才是常态,尤其夜墨是太子,是储君,何止三妻四妾,有可能根本就是三宫六院。 这样的日子,她受得了吗? 眸子看着夜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却只看到夜墨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与怒意。 “云轻,孤王和你说过什么,你是不是从来都记不住?” 那天夜里,抱着她的时候,在她的耳边说过的。 云轻微怔,夜墨已是勾起淡然笑意,问道:“若是孤王娶了其他女子呢?” “太子!”柳清朗怒叫,明知隐族的习俗如何,却还是说出这样的话,欺人太甚。 “那我就不要你了。” 幽幽的,云轻的声音响起,眸光有些黯淡,但却黑白分明:“若不是唯一,我绝不嫁入太子府。” “好!”柳清朗喝了一声,也不管合不合时宜:“这才是我隐族女儿该有的骨气。” “放肆!”可是他的话音才落下,就被另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盖过去了。 大长公主方才愤而离席,但这场预选宴终归是她主持,还有许多使节在这里,不可能完全不出面。 她见夜墨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时间,过来找他,不想,一来就听到这样的话。 “你是什么东西,也想做太子的唯一?”大长公主上来就毫不客气地张口斥骂,对于云轻,她一点好感都没有。 只冲着夜墨宁可身受鞭刑也要护着她,大长公主就恨不得把云轻杀之而后快。 之所以不杀,无非是不想让夜墨和自己之间产生芥蒂罢了。 那一日,她虽答应了不再追究云轻,可却从来没有答应过夜墨可以效仿他父亲,一生只娶一个。 在她看来,夜墨是要做皇帝的人,三宫六院是必须的,惟有这样,才可以不重蹈当年的覆辙。 “大长公主,我妹妹是后帝亲封的王女,秩比公主,论品秩,和大长公主也不过差了半品而已,敢问这句什么东西,从何而来!” 大长公主一噎,她从来没把云轻放在眼里,却忘了这件事情。 大长公主长年带兵,身上声威极重,从来不曾有人敢这样的和她说话,可现在柳清朗不过一介江湖中人,居然就敢这样挑衅她。 眸子一厉,大长公主厉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个狂徒……” “大长公主……”东海子云含笑出声:“大长公主爱护太子殿下,柳公子爱护妹妹,说起来都是性情中人,倒让本王好生敬服,本王敬二位一杯如何?” 东海子云端起酒杯,对着大长公主和柳清朗各自微微一点。tqr1 东海子云的话说的十分得体,大长公主纵然满心怒气,可一时之间,也发不出来。 她也不喝酒,只是对着夜墨说道:“墨儿,陪本宫去见几个人。” 夜墨面色冷淡,扶着大长公主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云轻一眼。 他离开,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云王女,太子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对你……”东海子莹连忙说道。 夜墨对云轻有多维护,她进城的时候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方才,大概云轻真的有什么话说的惹夜墨不快了吧。 太子的性子不好,这可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云轻勉强一笑,谢过了东海子莹的关心,转向柳清朗问道:“小哥哥,你是不是要尽快离开?” 刚才夜墨说的话,她没有忘记,柳清朗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他再留在这里,有危险。 柳清朗点了点头,说道:“找个僻静些的地方,我有东西给你。” 云轻向东海子云和东海子莹告了声罪,和柳清朗来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 “拿着!”柳清朗将一样东西递给云轻。 “这是……”云轻接过来,见是一个镯子,不过只一眼,她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她前世是当兵的,而且是当特种兵,对兵器有着天生的敏感,两三下一扭,一柄细长的刺状物就出现在手中。 “军刺!”云轻吃惊地叫起来,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喜欢。 她出身丛林,喜欢一些简单粗暴的东西,各种兵器中,最喜欢的就是军刺类,之前用得最顺手的,也是一把三棱军刺,这种东西,招式干脆,杀伤力强,最合她的心意。 但想不到,柳清朗居然会准备这样一件东西给她,他怎么知道她喜欢? “不止!”柳清朗又拿过那样东西,重新恢复成一个镯子的样子,指着扣环处的两个暗钮说道:“这两个按钮,一个可以发射出二十米长的天蚕丝线,丝线顶端有倒钩,可以承受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攀爬和逃命都可以使用。 另一个按钮,按下之后可以发出三枚银针,轻按是单枚发射,重按,则是一起发射。银针上本想帮你淬些毒,但我看你药园中东西不少,想来对药性也是了解的,就交给你自己去处理好了。” 说着话,将镯子套在云轻手中:“你虽有念力,但还太弱小,下次若是再遇到强敌,这东西至少让你可以有自保之力。” 他不嫌麻烦的交代着,云轻只觉得眼圈发红,在柳清朗这里,她总是轻而易举体会到家人的温暖。 把镯子给云轻套好,柳清朗后退一步,说道:“小哥哥真的要先离开了,我留在这里皇帝不会放过我,只怕到时候还要连累你。” 他很想带云轻一起走,但明显,云轻不愿意。就算方才夜墨说了那样的话,但只要没有亲眼看到,云轻是不会死心的。 微叹一声,柳清朗正要离开,云轻却叫道:“小哥哥,能不能把小阿妩一起带走?” 云妩,不能再留在王夫人身边了,她现在虽然和王夫人这么亲近,但毕竟还小,只要把她们分开,时间一长,云妩自然也就会淡忘掉这些情份的。 到时候再把当年母妃和王夫人之间的事情讲给她听,也许她能明白过来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云妩都是原主的妹妹,现在自己已经自私地占据了柳清朗对原主的宠爱,就算是作为报答,也要把云妩安置好才行。 柳清朗只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云轻的意思,虽然他对云妩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却也觉得云轻的做法是对的。 一点头:“我在西门外等你。” …… 云轻返回宴会,在众人中找到了云妩的下落。 此时正好王夫人和云娇在去跟别人攀谈,只有云妩一个人在座位上。 “姐姐!”一见到云轻,云妩就扑了上去。 云轻接住云妩,在她头上摸了几下,微笑说道:“小阿妩,姐姐让小哥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8章 她,不稀罕 云轻的邀约非常突然,但云妩终究是小孩子心性,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只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妩儿刚才喝多了水,想先去更衣。” 更衣,古代上厕所的代名词,云轻一笑,说道:“快去快回。” 等云妩离开,云轻却是念头一动,召出了一只小鼠来,跟着云妩一起去了。 不是云轻小心,而是云妩和王夫人实在是太亲近,她唯恐云妩无意中透露出什么来。 片刻之后,云妩回来了,云轻从小鼠那里知道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了心,拉着云妩一起到了西门。 那里,早已停着一辆马车,柳清朗将云妩接上马车,云妩还一脸天真的问道:“小哥哥,你要带我到哪里去玩呀?” 柳清朗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是淡声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又深深看了云轻一眼,终究是不甘心,问道:“轻儿……” “小哥哥,一路小心,有空了一定要再来看我!”云轻笑着,却是把柳清朗想要说的话堵回去了。 柳清朗没有办法,只好放下车帘,木逍坐在赶车的位置上,一提缰绳,马车立刻快速奔跑起来。 柳清朗一走,云轻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他方才说的话的确是尖锐了一些,可是,却也让云轻认清楚一个一直忽略掉的问题。 夜墨是同意了她参加选妃,也说过会让她入太子府,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她会是唯一的一个。 甚至,他都没有告诉她,就算选妃没有胜出,只要完成比赛,就可以成为太子侧妃。 如果是这样,她参加这个选妃大会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是胜出了,也有可能和别人一起嫁入太子府,这和当初嫁给夜天玄,有什么不同? 走到西门门口,忽然腰身一紧,被人一下拉到隐蔽处,按在了墙边的阴影里。 “唔……”带着酒香的唇瓣紧紧贴在她的唇上,掠夺似的入侵。 不是第一次了,云轻早就熟悉这个味道,但这一次,她不愿意。 挣扎着,推拒着,用舌头用力地把他顶出去。 “唔……”夜墨一声轻叫,离开云轻的唇,眸光危险地盯着她。 这个女人,敢咬他。 “太子殿下,请自重!”云轻平复着气息,语声淡漠地说道。 “自重?”夜墨轻笑:“你盯着孤王流口水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这句话?” 云轻顿时气了,黑亮的眸子狠狠盯着他。这个妖孽太子,她哪有盯着他流口水? 夜墨冷哼一声,低头,又吻了上去,这一次,却比上一次轻柔,一边亲,一边嫌弃地吐出一个字:“蠢!” 他早就和她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信他。 他也说过,如果云轻不参加,这场比赛,就不会有胜出者。 可是这个蠢女人,还是怀疑他,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发了狠,一下咬在云轻的唇瓣上。 “啊……”云轻惊叫一声,这个混蛋,他是真的咬。 “等着孤王,孤王不走,不许离开!”一口咬过之后,夜墨起身,威胁似的扔下一句,先一步离开了。 姑姑还在那里,他不能离开太久,否则的话,姑姑会怀疑的。 现在姑姑只是勉强保持着不理会云轻的态度而已,如果他做的太过分,姑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她下杀手。 而姑姑的力量,就算是他,也不能完全保证护得住她。 云轻捂着唇瓣,疼,真的好疼。 这个妖孽太子,下嘴竟然一点也不容情。 她恨恨地瞪着夜墨的背影,只觉得心头满是不甘,不平,他都还没有给她一个答案,一个解释,凭什么对她想亲就亲,还要她等着他! 她偏就不等! 心里下着决心,可是脚步,却不知不觉的往园子里面走去了。 心里,终究还是想要听听他,想要说什么的吧。 离开西门,两个影从黑暗中慢慢现身。 一个,一身白衣,圣洁高贵,袍摆上绣着华丽的九瓣莲花。 一个,一身青衣,淡雅从容,周身上下都透着笔墨的香气。 “看来圣女想要夜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林青泉笑着,仿佛他说的是什么极为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白静书面色冷淡,虽然和林青泉一个是圣女一个是圣子,可是她却着实看不惯林青泉脸上的笑。 那样的笑容,总是让人觉得很假,在那笑容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少东西。 “本圣女的事情,就不劳圣子大人操心了。” 对于白静书的无理,林青泉也没有在意,只是说道:“圣女在决定天下之主之前,真的不要先去见见另一个候选人吗?” “用不着!本圣女就看上夜墨了!” 独断专行,刚愎自用,这一点,和宫主还真是相像。 “既然圣女看上夜墨,那么圣宫的命令……” 林青泉不会忘记,他几天前才从圣宫接到的命令,那道命令,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静书扬起头,修长的脖颈更突出她高贵圣洁的感觉。 “如果连那么点小事都无法应付,又怎么配做本圣女选上的人?” 一转眼,看到一个蒙着面巾的人从西门中出来,整个预选宴会上,只有一个人戴着面巾。 白静书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淡声说道:“圣子大人,本圣女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圣子大人闲聊了!” 说着话身形一起,直往赫连明沚的方向去了。 不是看过今夜的预选会,还不知道夜墨居然对一个女人那么在意,既然如此,她怎么能不送点礼物给那个女人? …… 幕色里,一辆马车飞快地在街道上奔驰着,他必须赶在夜色到来前离开归阳。 当年,皇帝对隐族下了诛杀令,虽然不知姑姑用什么方法逼着皇帝为隐族平了反,但是英帝向来多疑,不可能放任他在京中。 尤其,他现在手中还有南商行这么庞大的力量。 柳清朗在车中闭目养神,而云妩似乎知道他不想说话,一直静静地坐在车的角落里,乖巧的什么也不问。 忽然之间,木逍一拉马车,马儿长嘶一声,停在了道路中间。 这是一个很窄的小巷子,为了隐蔽,他没有走大路,但现在,好像是失算了。 全副武装的的归离士兵执着明晃晃的长枪,反整个巷子都包围了起来,将马车围在正中间。 木逍冷闪地看着,这么多年,这种事情遇到的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早就习惯了。 “大胆逆贼,当年逃得一命,竟然还敢出现在归离境内,还不受死!”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一片光幕,向着马车狠狠袭来。 柳清朗身形一动,正要出去,忽然听到角落一声低低的哭泣:“小哥哥……” …… 云轻重回了宴会上。 无论夜墨说的是什么,她都想要听一听。 如果她是他的唯一,她就留下来,好好地去比选妃大会,然后胜出,堂堂正正的嫁给他。 如果她不可能是他的唯一,她一样要在选妃大会上胜出,然后,堂堂正正的不要他。 她是喜欢夜墨,可是不代表会没有尊严的去喜欢。 如果他对她的喜欢只是几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的程度,那么她也会让他知道,她,不稀罕。 心头抱着这样的念头,不免有些烦闷。tqr1 “逍遥王,喝!”云轻举着酒杯,直接碰到东海子云的杯子上去。 没办法,在这里她就只跟东海子云熟,不找他喝酒,难道要自己一个人喝吗? 那多没劲! 东海子云有些无奈,云轻的酒量并不好,上次在城外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次更是验证。 不过几杯下去,她的脸上就已经见了酡红,虽然那红色衬得她的小脸十分精致漂亮,可是女孩子喝多了酒,终归是不好的。 “别喝了,这酒后劲大,喝了容易伤身。” 夺下她的洒杯,却又被她夺了回去:“不要,就要喝,这酒味道不错。” 云轻脑子里还算清醒,只是想要做点事情,否则的话,这时间太难熬了。 东海子云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在旁陪着,倒酒的时候帮她少倒一点。 云轻看着半杯酒,吃吃笑道:“逍遥王,又不是你家的酒,你也太小气了!” 说着话,直接握着东海子云的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夜墨虽然陪在大长公主身边,可是目光却一直关注着云轻的动静。 他所到之处,那些女子无不发出连连惊叫,就连各国的使臣也个个露出看傻了的表情。 这就是太子殿下吗?简单是太美了啊,而且,这风度,气质,还有待人接物的手段,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王。 难怪,就算英帝百般打压,他还是得了天下双王的称号。 英帝对夜墨向来非常防范,接待使臣的事情也都是交给夜天玄做的,如果不是大长公主带着,他根本没有和这些使臣接触的机会。 虽然他其实并不在意,可是大长公主的一番心意,他还是不能辜负的。 可是忽然,他身周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气忽然侵袭了他们这里,明明是盛夏的夜晚,却冻得他们想要打哆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这冷气,让他们的血液都快要被冻结在一起了。 找不到原因,连忙拿着酒想要和太子敬酒,说两句话,可是一抬头,才发现太子虽然笑着,可是那笑,怎么就这么瘆人呢? 一瞬间,他们似乎找到冷气的来源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09章 柳清朗,气息奄奄 那个蠢女人,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吗?居然喝那么多! 而且,还握着东海子云的手。 东海子云和她之间有婚约这件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她居然就和东海子云这么亲近,简直是欠揍。 “墨儿!”大长公主叫着夜墨,夜墨回过神,看到大长公主不悦的神色。 “你不必想了,今天本宫是不会让你去找她的!”大长公主冷声说道。 “姑姑……”夜墨眉头微蹙。 “不必再说,等一下你就和我回大长公主府,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见,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根本不给夜墨反驳的机会,大长公主迈步就往下一个人那里走去。 夜墨眉头紧蹙在一起,难道,真的要放那个蠢女人鸽子,这个念头只一闪,就被他放过去了。 他今夜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女人弄到府里去,敢怀疑他,真是长本事了。不过时间,可能要她等久一点了。 想着,夜墨面上还是惯常的面无表情,继续跟着大长公主去见那些使臣。 云轻喝着酒,看着有些醉,可是心里却一直都是清醒的,她在等夜墨来找她,可是怎么都等不到。 眼见着月上中天,云轻摇摇晃晃起了身,她不等了! 凭什么,说好了来找他,却不来! 凭什么,他说一句话,她就要乖乖的听从? 她不伺候了还不行吗? “云轻……”东海子云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可是云轻却摆摆手,一笑说道:“我没事。” 东海子云皱着眉头:“你这样怎么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云轻立刻否决了,她看向东海子云:“我就想自己走走。” 不开心,走走就散了。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 云轻坚决不让东海子云送,他也没有办法,而且让子莹一个人回去也不好,想了想,终究没有强求,看着云轻出了门。 到了门外,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哥,你通融一下吧,我姐姐真的在里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秦锋一边说,一边想往柳园里面闯,可是,他那副小身板哪里是那些侍卫的对手,根本闯不过去。 “滚滚滚!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吗?早点滚开,别让军爷动手!”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秦锋恳求着,那两个侍卫不耐烦了,其中一人忽然飞起一脚,狠狠踹向秦锋…… “嗷……”一声厉叫,划破夜空,但,不是秦锋的。 “本王女的人,是你们能动的?”云轻心情不好,那一脚,直接把人踹到了几米开外。 秦锋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云轻,他面上先是露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就散去,扑上去对云轻急切却又低声的说道:“姐姐,你快跟我回去,柳公子出事了!” …… 柳园在归阳靠近城效的地方,很偏僻,一般几乎没什么人来,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适合开辟药园,种植药物。 路上,有隐隐的血腥味,但,只有云轻这样灵敏的五感,才能分辨出来。 进药园的时候,秦锋小声说道:“柳公子来的时候,后面有人在追,刚好小白大人在这里,它把追兵引走了,一路上的血迹我也都打扫过了,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云轻点点头,可是心,却是越揪越紧,几乎是跑着进了房门。 一进门,就看到柳清朗一身是血,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虽然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了一些,但只看衣服上在大小的裂口,就知道,他受了多少伤。 “小哥哥!”云轻心头大痛,连忙扑到柳清朗的身边,伸手摸上他的腕脉。 外伤,失血过多,还有,毒! 那些人,好狠的手段,唯恐柳清朗不死。 可是,怎么会?他们是怎么找到柳清朗的? 当时柳清朗离开的时候,安排了好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作为疑兵之计,就是为了防范着归离皇室的追杀,可是现在看这样子,竟好像他们很肯定柳清朗在哪一辆马车里似的。 为什么?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姐姐……”一声低低的呜咽从角落传来,云轻一回头,才看到云妩,她身上也全都是血污,但很明显,不是她自己的。 柳清朗把她保护的很好,所有的伤都在自己身上,而云妩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姐姐,我好怕!”云妩哭着扑到云轻的怀里。 “好多士兵要杀我们,那个赶车的大哥哥死了,好多人来保护我们,也死了,哥哥受了好重的伤……” 断断续续的话,却让云轻弄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归离居然直接出动了军队去杀柳清朗,而柳清朗身为南商行之主,在京中的势力自然也不小,两方狠狠杀了一场,而柳清朗一定是为了保护云妩,所以才拼死逃了出来。 云妩一直哭着,才十二岁的孩子,经历这种事情,肯定是会怕的,可是这种时候,云轻实在没有精力去安抚她。 拍了拍她的背,正打算让她先到一边,她必须要先看一下柳清朗的伤。 还好,虽然重,但不至于致命,而且,柳清朗自己似乎服下了一些灵药,保住一口气息。 刚松了一口气,嗖的一声,一道白影闪了进来,直接跳进云轻的怀里。 因为白静书的到来,小白似乎有些顾忌,一直不敢呆在云轻的身边,甚至自己躲到了药园里来,却正巧,救了柳清朗一命。 它扬着头,正要求表扬,忽然却顿住了,抽着鼻子用力地嗅了嗅。 云轻看着奇怪,这里难道有什么味道是不对劲的? 她虽然五感十分敏锐,但她也知道,人的鼻子终究是不能和动物的相提并论的,有些气味,只有动物才能闻得到。 “小白,你闻到什么了?”云轻问道。 隐隐的,她觉得这件事情十分重要。 小白大人不断地嗅着,忽然,面露凶光,狠狠地朝云妩扑过去。 那架势,好像要把云妩撕碎似的。 “小白!”云轻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目光直视向云妩:“妩儿,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云妩本来一直在哭,楚楚可怜的,可是小白扑的那一下,吓得她连哭都忘记了。 “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的。”云妩瑟缩着说道,面容上,全是惊慌。 云轻闭了闭眼睛,再次问道:“那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王夫人或者云娇送你的?” 云妩想了半天,才拿出一个荷包,说道:“刚才在宴会上,母妃送我的。” 听了云妩这话,云轻只觉得心头咯噔一下,一种近乎恐慌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已经不想去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她只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必然能引导着追兵找到这里来。 立机立断,云轻一下站起身,说道:“这里不能久留,秦老爷子,小锋,你们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就离……” 然而,迟了。 话音尚未落下,外面忽然灯火通明,也不知道亮起了多少的火把。 跑步声,马嘶声,还有铠甲兵器碰撞的声音,密集地涌入园中,只不过片刻的工夫,就出现在了小屋的外面。 归离皇帝,对隐族的人,还真是不死不休。tqr1 事已至此,逃,是逃不掉了,可是,该怎么办? 正沉思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沉声喝道:“柳清朗,说出龙门位置所在,本王赏你一个全尸!” 龙门?这是什么东西? 而且外面的人,好像是夜天玄? 难怪,选妃预选这样的事情都没出席,原来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 “小锋,院子后面是不是有两匹马?”云轻压低声音问道。 秦锋点头,他们虽然把这里包围了,但住的地方和外面的园子是分开的,这两匹马他们还能拿得到。 “去准备好,我让你走的时候,就立刻带着我小哥哥先走。” 秦峰点了头,云轻又看向秦老爷子,秦老爷子一笑,说道:“云王女,你不用管我,我一把老骨头,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云轻未及说话,云妩已一把拉上了她,可怜兮兮说道:“姐姐,我怕。” 一双眼睛里全是泪水,惊慌之下,更有一丝妩媚。 这个时候,云轻想的居然是,云妩这个名字,还真是没有起错。 她吸了一口气,按着云妩的肩膀,认真说道:“小阿妩,外面的人要小哥哥的命,姐姐现在必须想办法救小哥哥,你呆在这里,有南诏王府做后盾,你不会有事。” “可是姐姐……”云妩还要再说什么,忽然云轻一手刀下去,直接把她劈晕了。 不是她狠心,而是她现在不得不这么做。 夜天玄想要南诏王府的支持,就不可能让南诏王府的人死他的手里,所以云妩必然不会有危险。 把云妩好好地放在床上,又盖好被子。 那边,秦锋和秦老爷子合力把昏迷的柳清朗绑在秦锋的背上,然后秦锋又在秦老爷子的帮助下上了马,对着云轻比了一个准备就绪的手势。 云轻点头,深吸一口气,一把拉开了门。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0章 玄王爷,把裤子脱了 “玄王爷,这三更半夜的,你在我家的药园里面吆喝什么呢?”云轻开了门,往门上斜斜一靠,眼波流转,又肆意,又妖媚。 她小脸在火光下微微泛红,目光也比往日迷离,看得夜天玄心头一荡。 但还好,他记得自己的职责,很快冷下脸来,沉声说道:“云轻,你怎么会在这里?” “玄王爷没有听见吗?这个药园,是我的!”云轻换了个姿势,这一动,胸前的衣服忽然就散开一些,露出细长的两根锁骨,这样子,就好像正准备睡觉,突然被人惊醒,连衣服都没有穿好。 夜天玄对云轻本就有着一份妄念,又哪里见过云轻这副样子,顿时就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女人,总是对他不屑一顾,总是把他的好意踩在脚下,如果之前对她还有几分怜惜,那么在知道她参加了选妃宴之后,夜天玄已经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用一切能让她痛苦的方法毁了她。 也让夜墨知道,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捡他剩下的女人。 此时云轻的这个动作,正勾起他心底最肮脏恶劣的那一部分欲望。 “玄王爷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云轻抿了抿唇,好像很苦恼:“这么晚了,人家还要睡觉呢。玄王爷如果没事的话……” “本王前来,自然有事。”夜天玄冷声说道:“当年隐族谋逆,父皇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饶了隐族一命,却下令隐族之人从此不得踏入归离,可是叛逆柳清朗不仅踏入归阳,还与逆党龙门勾结,本王追踪逆党到达此处,云轻,你该不会窝藏逆党吧!” 原来隐族不能进京,难怪柳清朗的身份一暴露,夜墨就说他很危险。 可是明知这样,夜墨却为何又要让柳清朗进京?tqr1 预选宴上的一幕,分明是夜墨安排好的,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云轻不知道夜墨到底想做什么,可是她知道,夜墨的举动,把柳清朗至于危险中了,想到这一点,一丝怒意,爬上了她的心间。 她是笨,看不出夜墨的谋划,可是,她只有柳清朗这么一个亲人,怎么可以让他身陷险境? 但此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云轻溜了溜肩,让衣服更下滑一点,她美好的身材啊,对不住了,今天得让夜天玄占点便宜了。 “玄王爷,我怎么会窝藏逆党?这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信……你进来看……” 说着,微微闪开一点身体,但目光里,却向夜天玄流露出一点可怜之色。 柳清朗在预选宴上的表现早已传到夜天玄耳朵里,他几乎可以肯定云轻把柳清朗藏了起来,看云轻现在的表现,也分明就是心虚。 可是,她让开房门是什么意思?难道…… 夜天玄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是想要用自己,来换得柳清朗的一条生路? “玄王爷,有事可以好好说,不如先进来,我为你泡杯茶……”云轻的态度越发软弱。 一抹邪笑爬上夜天玄的脸,他想要收拾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想得身体都疼了,现在,她却送上门来。 到嘴的肉不吃,那是傻子,而且,乘人之危什么的,他从来都不介意,甚至,越是这样,玩起来才越有意思。 不过,他可不是傻子,才不会随随便便地进到房间里去,虽然他可以确定柳清朗一定受了重伤,但万一没有,挟持住他什么的,那也是一件麻烦事。 “要谈什么,就在这里谈吧。”夜天玄冷声说道,目光,却一直盯着云轻露出来的那片瓷白皮肤。 云轻心头一阵恶心,可却还是笑着,娇怯说道:“玄王爷,我有些话想私下和你说,可以吗?” 说着,微微抬起双手,手中,身上,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藏凶器的地方。 夜天玄看得清楚,眼中的光亮更甚,他拿住了云轻的死穴,这一次,只有她求着他的份。 云轻慢慢走到夜天玄身前,忽然好像崴到了一样,身体一下向一侧歪倒。 “小心!”夜天玄直觉的身手接,而云轻则藕臂轻张,伸手搂住了夜天玄的脖子。 “云轻,你可从没有与本王如此亲近……”温香软玉在怀,夜天玄满心都是膨胀的得意,可是,一句话尚未说完,他猛地怔住。 “不错,我的确没有和玄王爷如此亲近过呢。”云轻巧笑嫣然,腕上的手镯不知何时变成了锐利的军刺,军刺的一端,正扎在夜天玄的脖子上。 寒凉的触感,让夜天玄全身上下都冰冷起来,他怒喝道:“云轻……” “我在这儿呢……”云轻笑眯眯的回答:“玄王爷,我的身体怎么样?看得还满意吧?只是这价格可有点贵,你可付得起。” “现在放了本王,本王既往不咎。” “什么?”云轻侧了侧耳朵,军刺戳了戳:“玄王爷,现在是你在我手上,该听我的才对吧!” “云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夜天玄被气疯了,万万没有想到,他小心防范,还是道了这个女人的道。 “命令你下面的人,把兵器扔了。” 夜天玄牙根紧咬,却是厉喝了一声:“所有人,把兵器都放下!” 云轻和夜天玄抱在一起,后面的人本来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可是夜天玄此话一出,他们也都知道了,一定是事情有什么不对。 可是知道也晚了,夜天玄已经落在云轻手中,他们只能照做。 “现在,把裤子脱了。” “云轻,你有没有廉耻!” “廉耻这东西,早在你们诬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扔了,现在问我这话,不觉得白问么?” 军刺往夜天玄大动脉上轻轻一扎:“脱!” 夜天玄憋屈至极,可是命在人家手中握着,只能再次下令:“把裤子都脱了!” “这才对,还有玄王爷你的,不如也一起脱了吧。” 夜天玄一张脸憋得通红,他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如果在这么多下属面前把裤子脱了,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云轻,凡事留一线……” “我没有这个习惯,如果你不脱,我不介意帮你脱,但脱的时候没准多脱下去什么,比如某块肉,那可就不好说了!” 唰啦,裤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夜天玄脸色几乎涨得和血一样红,一双眼睛凶厉地望着云轻。 他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绝对不会! 但他的想法,云轻可是一点也不关心,眼见事情都达到自己想要的,云轻一声呼哨,秦锋一直在后院等待着云轻的信号,听到声音,立刻骑着马飞奔出来,直往园外奔去。 院中有两匹马,一匹秦锋背着柳清朗骑着,另一匹是空的。 “玄王爷,多谢配合!”云轻扔下一句话,飞身一跃,直接跃上马背,和秦锋一起飞快地往园外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王追!”威胁解除,夜天玄声嘶力竭地吼道:“必须把柳清朗给本王抓回来,抓不到柳清朗,你们通通给本王提头来见!” …… 云轻和柳清朗骑在马上飞奔着,但后面的追喊声却是越来越近。 几乎整个归离的卫兵都被调动起来,看样子,不抓住柳清朗,誓不罢休。 方才云轻虽然成功从夜天玄手下脱身,可也同时激怒了他,而偏偏,归阳城中所有的兵马,几乎都是由夜天玄掌管的。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而且除非离开归阳,否则柳清朗迟早都要被抓到。 云轻伏在马上一路狂奔着,心里也在急速地转着念头,现在城门早就关了,就是没有关,他们也不可能从城门离开,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把小哥哥送到城外去呀。 四面八方都是追兵,他们不停的换着道路,不知不觉,奔到一处小山包上,到了顶,再往下,就是壁立如削,没有路了。 “姐姐,怎么办?”不得不说,秦锋的心理素质真的非常好,今天夜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半分慌乱,还保持着冷静。 云轻咬着唇,四下望了一眼,忽然眼前微微一亮,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里可是城墙?” 秦峰看了一眼说道:“没错!” 这个山坡居然是在城墙附近的,比城墙要高出不少,最顶端离城墙约摸有二三十米左右的样子。 云轻打量着这里的地形,脑中涌起一个疯狂的想法。 “小锋,骑着马从这里冲下去,你敢不敢?”云轻指着山包一侧,壁立如削的部分。 这山虽然不算太高,可也有近百米,从这个地方跳下去,几乎是必死无疑,可是秦锋只是看了一眼,就说道:“姐姐说的,我就敢!” 云轻心里生出一股豪迈,哈哈笑道:“好,我先来,你跟在我后面!” 说着话一催马,先往后退了十几步,然后扬鞭加速,用最快的速度冲下山崖! “姐姐!”如果是秦锋自己跳,他半点也不会害怕,可是看着云轻跳下去,他却一下慌了,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吼。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1章 龙门,摧毁无极宫 居高临下,二三十米的距离,抛物线的弧度,到达城墙高度的时候,差不多能跃过十多米,可是,离着城墙还有七八米的样子。 秦锋看着心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他死死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这样摔下去,必死无疑。 可是…… “小锋,跳下来,可以的!” 张眼,云轻竟然已经到了城墙上,挥舞着手和他打招呼。 怎么做到的? 震惊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追兵已经到了,他不跳,就只能被抓住。 他被抓住不要紧,可他的背上,还有云轻的小哥哥。 咬咬牙,云轻跳过去都没有事,那他自然也能。 拉着马后退了十几步,加速前冲,猛地一跃。 风,呼呼地在耳边吹过,眼见着,城墙在他前方七八米的地方,可是,却仍在不断地下落。 完蛋了,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就在秦锋近乎绝望的时候,忽然,原本一直下坠的马匹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四蹄猛一借力,竟就在半空又这么跃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锋张开眼睛往下一看,顿时惊的嘴巴都无法合拢,在马匹的下方,竟有近百只小鸟密密麻麻排在一起,组成了一块极为厚实的空中鸟飞毯。 方才,马就是落在这上面,一借力,才又跃了起来的。 离着城墙还有一米左右的时候,马势再次衰弱下来,可是云轻早已出手,在镯子上一按,一道天蚕丝立刻射出来,这天蚕丝可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拉住他们两人正好。 遗憾的,只是那两匹马,从这么高的地方帅摔下去,只怕是没有办法活了。 云轻把秦锋和柳清朗拉以城墙上,低头看了那两匹马一眼。 明天回来,她一定会为这两匹马造坟入墓,它们是为她死的,值得她这么做。 这场飞马表演把对面山头上的追兵都看傻了,可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轻用天蚕丝滑下城墙,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 柳园的宴会结束,夜墨在园中梭巡了一圈,没有看到云轻,面色立刻沉下来。 说了没等到他不许走,那个女人,竟然敢给他走掉。 有心想要去云府找她,可是大长公主并不放夜墨离开,硬拉着他去公主府。 他在这世间,唯有大长公主一个人可算得上是他的亲人,对于大长公主,他总是要多出几分容忍,因此纵然心不想,可还是去了。 坐下刚刚半盏茶,荆远帆从门外走过。 片刻后,又再次走过。 夜墨面色沉下来,荆远帆的性子他了解,如果不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不会如此。 大长公主也看到了,却故作没有看到,只是拉着夜墨说话。 荆远帆第三次走过,大长公主怒了,喝道:“本宫与墨儿说话,不相干的人,都给本宫滚远一点!” “是。”荆远帆在外面躬身应下:“属下只是想提醒殿下,今夜天色不太好,柳折云消。” 夜墨闻言面色倏然一变,他一笑起身:“姑姑辛苦一天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陪姑姑说话。” 说着话,连反应的时候都不给大长公主,起身便出去了。 大长公主要叫,可是终究没有叫出口。 在云轻这件事情上,她和夜墨之间的矛盾已经够多了,今夜看样子,好像真的出了些事情,如果再拦着,只怕会把情份一点一点的磨掉。 夜墨面沉如水,一出来便问道:“怎么回事?” “皇上今夜突然派玄王截杀柳清朗,目的是龙门,事前没有任何消息。”荆远帆快速说道:“他们在药园找到了柳清朗,正好云王女得到消息也在哪里,已经把柳清朗救出城了。” “龙门的人出动没有?” “已经出动了。”tqr1 “把柳清朗接走,不要让她牵扯到龙门的事情里来。”夜墨快速地下着命令,想了一下又说道:“孤王亲自去,把她的位置报过来。” “是!”荆远帆应着,又说道:“殿下,云王女选妃的事情……”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窝藏朝廷逆犯,这样的人如果还能选妃,那才是奇怪。 夜墨沉着面色,冷声说道:“这件事情孤王会解决,你不必管了。你现在立刻派人去药园,无论里面是谁,都好好地保护起来。” 荆远帆不再多说,快速地把云轻现在的位置告诉夜墨。 片刻之后,夜墨身形飞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 林中,云轻把柳清朗放在一处溪水边,请几只小动物帮忙找来药草,细心地给柳清朗处理伤口。 刚刚处理好,可是忽然之间,有人重重地敲上她的后颈…… “小哥哥!”一声惊叫,云轻猛地醒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华丽好听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云轻一转头,看到是夜墨,先是一怔,然后就猛地抓住他:“殿下,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小哥哥呢?还有秦锋,你见到他们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呀?丛林就和她的家一样,只要在丛林里,一举一动动物们都会告诉她,可是昨天晚上,她被人打晕时,却连一点事先的知觉都没有。 她是不是把他们弄丢了? 心头发急,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她并不是爱哭的人,只是因为夜墨在身边,眼泪好像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他们应该没事,孤王找到你的时候,你身旁的地上有字,是龙门的人带走了他们。”夜墨柔声说道,手指轻轻擦去云轻脸上的泪水。 龙门?云轻一下抬起头来。 她昨天听夜天玄说过这个组织,而且听他的意思,柳清朗似乎和龙门还有一些交道,否则的话,也不会知道龙门地址所在。 如果是龙门的话,那柳清朗可能真的没事,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特意给她留下信息。 “殿下,你可知道龙门……”云轻急切地问道。 “只是听说过。”夜墨淡声说道:“这个组织成立只有一个目的,摧毁无极宫。” “摧毁无极宫?为什么?” 夜墨眉间有丝戾色,但因为,问的人是云轻,他强压住了,把她按下去躺着:“这种事情,孤王怎么知道。” “可是……” “别可是了,总之他们没事……” “我不放心……” “你该担心的事情多着呢,窝藏逆犯,选妃大会,你还想不想参加?” 云轻此时才想起这件事情,立时尖叫一声。 “殿下……”苦兮兮地看着夜墨。 当时她所有的想法,只有救出小哥哥,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到了此时此刻,她才想起还要选妃。 背着那么严重的罪名,怎么选妃呀? 夜墨冷冷看她一眼,嚷着要选妃的人是好,现在把选妃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的人,也是她! 这个女人,真的是欠收拾。 冷声说道:“能有什么办法,自己请罪去吧!” …… 当日,在云轻还昏迷着的时候,就有一封请罪折子早早地流传在大街小巷。 南昭王女云轻明知表哥柳清朗禁入归离,但难忍亲情思念,仍与其暗中相见,并在柳清朗被发现之时掩护其离开归阳。虽为亲怀,但终究触犯国法,自知罪过深重,请皇上重罚。 折子大致是这个意思,但用词造句,却写的句句深情,尤其把云轻和柳清朗之间的兄妹之情,十多年不得相见的思念写的入骨三分,对于请罪一事,则随意提了两笔。 这折子皇帝还没看到呢,就先在民间传开了,顿时民间议论声一片,几乎都是力挺云轻的。 毕竟归离以孝治天下,对亲情尤为看重,如今云轻只是请哥哥前来见一面,又没有做什么事情,后面掩护哥哥离开,也是情之所在,根本没有任何可让人指摘的地方。 如果皇帝因为这件事情处罚云轻,那才是伤了世间兄弟姐妹之间的恭敬友爱之心。 民间议论如此一面倒,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当做不知道,让这件事情过去就算了。 而对于云轻选妃资格的事情,更是没有任何影响。 云轻对夜墨本来一肚子气,尤其对他把柳清朗陷入险境这件事情十分不满,可是因为醒来第一个人就看到夜墨,知道必然是他担心自己去寻找的,一时间,有些情绪也就放下了,这半日,反倒相处的极为融洽。 可是半日之后,云轻就回了云府。 有些答案,夜墨还是没有给她,在正式成为太子妃之前,她不想总是呆在太子府。 夜墨本打算昨天把云轻掳到府中好好跟她说那些事情的,但发生了这么多事,好像也不是很合时宜,因此也就没有多说,只是让战飞送她回去了。 看到夜墨的态度,云轻心头更是难受,根本没有让战飞送,直接自己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毛球跑出来迎接她。因为白静书的缘故,小毛球不敢乱跑,所以这两天都是深居简出的,昨天也没有跟着云轻。 云轻抱着它随手喂了颗灵果,正想再休息一下,就听到门外传来尖锐的骂声……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2章 你母妃没有死 云轻立在房间门前,看着云娇和王夫人气急败坏地冲进来。 “云轻,你这贱人,竟敢对玄王爷做出那种事情!”云娇冲进来就大吼。 云轻抚着小白大人的毛,唇角一勾:“那种事情?那种事情是哪种事情?” “你……”云娇死命地指着她,可是,夜天玄当着一大堆人的面被人扒了裤子的事情,哪里能说出口? 虽然当时夜天玄已经下了封口中令,可是当晚药园里有那么多的士兵,全都看到了,哪里是一句封口令就能封得住的? 今天京城里几乎到处都在传,玄王爷在大厅广众之下,被人扒了裤子。 云娇现在是夜天玄的未婚妻,夜天玄丢人,就是她丢人,遇到这种事情,她哪里受得了? 在她看来,云轻这就是故意在羞辱她!tqr1 忽然之间,一个念头涌入云娇的脑中,她大叫道:“你该不会还在肖想着玄王爷吧?以为对他做了那种事情,他就会对你负责,云轻,你还真是个贱货!” 云轻闻言,目光顿时眯起来,但,却是同情的。 “姐姐,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和你一样瞎?” 夜天玄那个渣男,从头到脚都渣,她自己抱着一团狗屎当宝贝,还以为人人都是贵宾狗,会和她去抢那团狗屎么? “你……你什么意思!”云娇怒极大叫。 云轻摇了摇头,她这个姐姐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居然到现在还没被人害死。 这手段,连王夫人的三成都没有。 王夫人从进来开始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那边,见云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才开口:“轻儿,无论如何,你对玄王爷做出了那种事情,皇后娘娘很不高兴,这件事情,你必须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原来正事儿在这里。 她就说,自从王夫人来了之后,云娇几乎已经没怎么来找过她的麻烦了,想来是被王夫人耳提面命过,这次突然冲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来骂她几句。 抿着唇,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只等着云轻接上一句话,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说皇后的打算,可是云轻偏偏一个字也不说,就把她晾在那里。 无奈,她只好再次开口:“皇后娘娘的意思,你的名声和作为都不足为玄王妃,这个位置你是不用想了,如今你又对玄王爷做出这样的事情,更是罪大恶极。不过,看在南诏王府的份上,皇后娘娘说,只要你肯嫁给她本家侄子,吴国平王,她就看在一家人的分上,不再追究。” 吴国平王?那个出了名的吴国傻皇子? 云轻简直想一口口水吐到王夫人脸上去,这种馊主意,怎么出得出来? “云轻,你还不多谢谢我母妃?你这样下贱恶劣又无德无能的贱人,就算参加选妃宴也不过是给人家当垫脚石的,如果不是母妃,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出去。现在母妃不仅给你找了门亲事,还是皇子,你就感恩戴德吧!” 云娇恶狠狠说道,仿佛,让云轻嫁给那个傻子皇子,是件多么大的恩赐。 然而,云轻想的却不是这些。 先是夜天玄,后是王书维,现在又是吴国的皇子。 皇后娘娘看她不知道有多不顺眼,可是却想方设法的要把她嫁给自己麾下的人马,明显,是想控制住她。 可是,皇后到底要做什么呢? “这是你的意思?”云轻盯着王夫人问道。 “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过,我也同意了。”王夫人一叹,换上一副慈母的面孔:“轻儿,母妃也是为了你好,选妃这件事情,你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你想想,你昨夜包庇罪犯犯下了多大的错,皇上怎么可能让你在选妃大会上胜出?” 昨夜? 她没有说起这件事情还好,说起来了,云轻胸中的戾气就一点点地开始积聚。 柳清朗气息奄奄的样子浮现在她面前,让她满心都是暴戾。 她今天之所以这么早回来,就是为了来算这笔账,可是,还没去找她们呢,她们倒是找上门来了。 “云轻,昨天的事情皇上虽未罚你,可是必然已经记下了,这对南昭王府绝非好事,你就算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云妩想……” 啪! 狠狠一个巴掌,抽上王夫人的脸。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从知道云妩的那个荷包开始。 “你敢打我母妃!”云娇一见就疯了,她自己挨了云轻的打也就算了,可是想不到云轻胆子这么大,连王夫人也敢打。 她张牙舞爪地就往云轻扑过去,可,还没近身,忽然小腿一阵疼痛,回头,就看到一只狗狠狠咬在她的小腿上! “啊!”她惨叫了出来,小腿上瞬间鲜红一片,血流的满裤腿都是。 “云轻!”王夫我想要护着云娇,可是周围不知又从哪里冒出七八只狗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快放开娇儿,那是你姐姐!”王夫人心疼的心都快要碎了,她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还是要嫁给玄王爷的。 “心疼了?”云轻不仅没有命狗狗放开,反而一步一步逼到王夫人身前。 “你的女儿,你知道心疼。我小哥哥受伤的时候呢?她被人用刀砍,用箭射的时候呢?” 手指微微抬起,又是一只狗狗张大嘴巴,一口咬在了云娇的另一只腿上。 “母妃,救我,我疼,我好疼啊!”云娇嘶声哭喊着,想动,又不敢动,只能趴在地上,冲着王夫人死命地伸着手。 “你到底想要什么!”王夫人心如刀割,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咬牙问云轻。 “跪下!”云轻冷冷说道。 王夫人目中瞬间冒出怒火,她是堂堂南诏王妃,怎么能对着自己的继女跪下? 云轻冷冷一笑,手一扬,王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看着云轻:“我已经跪下了,够了吧!还不放开娇儿!” “去把小小姐请来。”云轻对着王夫人身边的侍女说道。 那侍犹豫着,云府从来都是王夫人和大小姐说了算,云王女的话算什么呀? 云轻冷冷的笑:“王夫人,你的人好像不太好使唤呢。” 王夫人简直恨到极处,她跪在地上,却伸出脚狠狠地踹了那丫头一脚:“没有听以王女在和你说话,还不快去!” “是,是……”那丫鬟腿上剧痛,踉跄了一下跑走,跑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云轻。 云王女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竟让夫人跪在她的脚前,这在以前,哪里能想象啊! 这云府的天,以后是不是就要变了? 片刻后,云妩到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像是惊呆了一样,迈步就想跑到云娇和王夫人跟前。 可是看到云轻之后,又生生停下了,扬着脸问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母妃和大姐她……” “妩儿,你虽然小,但有些事情一定要弄清楚,不是所有对你笑的人都是为你好,还有可能是捧杀。你一直以为你的母妃和姐姐很好,今天不如就听她自己说说她们是什么东西!” 对着王夫人冷冷一笑:“王夫人,劳驾你把这些年做的事情都好好说说吧!” 王夫人面色铁青,云轻,竟敢这样羞辱她。 她死死地咬紧了牙,一个字也不说。 “不说是吗?”云轻目光瞟向云娇,没有云轻的命令,那些狗狗都没有再咬云娇,可是云轻的目光一过来,它们就纷纷露出利齿。 “啊,不要,不要再咬我了!”云娇死命地嘶喊起来。 怕了,她是真的被咬怕了。 以前听说过隐族的人对驯兽很厉害,可是云轻可是从来不会的呀,她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事情的? 云娇的呼声让王夫人几近崩溃,她虽然狠毒,可终究是个母亲,哪里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这种苦楚。 她大吼一声:“我说!” 咬着牙,硬着头皮,将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一件一件说了出来。 如何虐待云轻,如果故意把云妩和云轻分开养,如何设计让云娇诬陷云轻,好抢得玄王爷的婚事,还有几天前在荷花宴上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说了出来,甚至包括那双头玉蚓的事情,当王夫人说出来的时候,云轻才知道,王夫人打算给皇帝换血的人,居然就是云妩。 为了这件事情,她已经用药喂了云妩好几个月了。 “母妃!”云妩听到这件事情,整个人都懵了,不可置信地喊了她一句。 难怪这些日子天天给她吃药膳,原来,是为了备着给皇帝换血用的。 “姐姐……”一转头,直接扑到了云轻的怀里,小手死死地抱着云轻。 这么小的年纪,知道这件事情,必然很难承受这样的落差,可是,这却是她必须要知道的,否则的话,她还会继续认贼做母。 云轻轻拍着云妩的背,可是目光却还是紧紧盯着王夫人。 她冷声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母妃?”王夫人怔住了,片刻后,忽然说出一句云轻怎么也无法置信的话: “你母妃根本没有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3章 通通都是你 云轻彻底接手了云府,将王夫人和云娇直接赶到外面去住,这母女两个,她见了就烦,眼不见干净。 将云府里面的下人彻底盘点了一遍,只留下几个身家清白干净又老实不多话的,然后又哄睡了眼角带泪的云妩,云轻这才得出空来,仔细地想着王夫人说的话。 按照王夫人所说,原主的母妃并没有死,而是在生产当天,被人神秘带走了,她当时的确是想做点什么,可是到了产房里,却发现接生的稳婆都被打晕,只余了一床的血和云妩。 带走她的到底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 这件事情是南昭王府的禁忌,那些稳婆后来都被灭了口,而她也从来不敢在南昭王面前提起。 云轻问了好几遍,确认王夫人说的是真话,她是真的不知道。 而且,那个时候云娇还在兽口之下,王夫人也不敢说谎。 谜,又多了一个。 抛开这些事情,云轻到了存放自己嫁妆的地方。 现在她越来越确定,皇后就是要把自己控制在手中,而原因,很可能就是为了从她这里拿到某样东西。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花了半天的时间,把自己从南昭带过来的嫁妆仔仔细细地清查了一遍,每一件都细细检视,箱子都敲过以确认没有夹层,甚至,有些珠花干脆扭开,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但折腾了好久,除了一身汗之外,一无所获。 难道,皇后控制自己另有原因?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另有原因,也不会在自己刚到归阳的时候,就急着翻自己的嫁妆。 回到房间,命人打来了水,云轻迈进浴桶。 热水把疲惫都泡走了,她满足地轻叹一声,果然,还是要自己当家作主才好。 她之前嫌麻烦,而且一直抱着要走的想法,所以懒得动手。若早知道当家作主的滋味这么爽,事事都有人伺候着,她早就动手了。 云家那对母女,真的从未被她放入眼里。 闭着眼睛,安心地享受着热水,不过,这热水真心没有太子府的好。 虽然心里对夜墨还是有点芥蒂,但那池泉水,却绝对是天下难得。 “嗷嗷嗷……”正想着,外间传来小白大人嗷嗷的叫声,紧接着…… 啪…… 某样东西拍在了墙上。 刺啦…… 拍在墙上的东西慢慢滑了下来。 “嗷嗷嗷……”蠢女人,我又被欺负了! 迈着小短腿,小白大人毫不犹豫地往里屋冲,可,才冲到一半,就再次被人拎住,直接甩到了窗户外面,然后呯,窗户被合拢了。 “别进来!”这几下交手电光石火,外面的人解决了小白大人,她才刚刚从浴桶中站起来。 但,她的话会对某人有用么? 夜墨带着一身冷气走进来,云轻根本来不及穿衣服,只能嗖地一声坐回桶里,美眸带怒地瞪着来人。tqr1 她怒,有人比她还要怒。 “你洗澡的时候,就把那色兽放在外面?” 夜墨眸子里全是火气,这个女人,全身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乃至于一根头发丝都是他的,谁也不能看。 可是,她居然一点也没有防备地把那只色兽放在身边。 “它在外面,有人已经跑到里面了!”和小白大人相比,也不知道谁更色。 “你是孤王的女人,你身上还有哪儿孤王没有看过?” 同一个理由,屡用不爽,夜墨袍摆一掀,在房间的凳子上坐下来了。 “看过又怎么样?我不高兴再给你看了!反正你想看多的是人愿意脱,找你的侧妃去!” 昨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不代表她就把这件事情忘了。 夜墨眉目一闪:“说的好,孤王就来看看孤王的侧妃。” 话落,下一秒,人已经到了浴桶边,做势伸手要把云轻拉起来。 “走开!不许碰我!”突来的侵袭让云轻有些惊慌,但,更愤怒。 “我不做侧妃!” 她连有人分享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自己去做侧妃。 “孤王偏要你做呢?”夜墨的声音微微扬起,听不出喜怒,手上的动作,分毫不停。 云轻心头发怒,忽然手往浴桶中重重一拍,水花扬起,夜墨下意识避了一下,只这工夫,云轻已经翻身出了浴桶,随手扯过一块轻纱围住了身体。 这丫头,使起小性来了。 云轻隔着浴桶望着夜墨,眼睛又黑溜溜的,就算是在生气,也十分动人。 “太子殿下还是先请回吧,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夜墨不耻下问。 这个……云轻还没想好。 她只是知道自己要做夜墨的唯一,也希望夜墨能让她做他的唯一,至于其他的,她根本没想。 如果做不到,了不起,她就走得远远的,再不回来。 犹疑间,一股风忽然缠了过来,云轻顿时大惊,怒叫道:“卑鄙!” 竟然忘记了,这个妖孽太子的念力就是风,也不知道他是到几阶了,风和空气在他的手中简直千变万化,能使出各种各样的花样来,把她缠过去什么的,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反应过来,已经被夜墨直接扔到了床上,还好,床上的被褥够厚,她才没有摔疼。 身体热切的相贴在一起,热度都是惊人,云轻还从来没有和他这么赤诚相见过。 “啊……”她惊叫一声。 “我要叫人了!”瞪着眼睛威胁她,差点忘了,现在的云府是她当家作主了,她只要一叫,下人都会来。 “太子殿下,也不想被人看到这么登徒子的样子吧?” 某太子将人压在身下,手上的动作分毫没停,问道:“你觉得孤王在乎?” 云轻顿时默,没错,夜墨行事向来肆意妄为,他哪里会在乎这种事情?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毫不避讳地说:谁不知道云轻是他的人。 他出现在云轻的房间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云轻眼珠急转,忽然藕臂一伸,直接搂住了夜墨,凑到夜墨身前吐气如兰:“殿下,不要这么粗暴嘛……” 虽非本性,可是演一小会儿的娇媚美人什么的,对她完全不是难事。 另一只手在夜墨胸前拍了拍:“人家会怕……” 柔嫩小手滑过肌肤,触感一流,夜墨顿时一僵,牙齿微微咬紧。 这女人,胆子太大了。 就在他想着怎么教训这个女人的时候,忽然云轻长腿在他腰上一勾,一个用力,就翻到了他的身上,反把夜墨压在了身下。 脸上的妖媚收的一干二净,云轻咬牙切齿说道:“你能收侧妃,我也能,我明天就找上十个八个男人……” 那小嘴一动一动,十分诱人,可是说的话,却着实不讨喜。 “找死!”夜墨瞳眸一黑,翻身一压就将云轻再次压在身下。 一双流丽眸子带着凶意盯着云轻:“收回刚才说的话!” “不!”云轻立刻反驳:“你能,凭什么我不能?” “孤王什么时候说过要三妻四妾了?” “你刚才说我是侧妃!” “侧妃是你,正妃也是你,妾,通房,通通都是你……”夜墨一口气说完,狠狠望着她:“满意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能气死他。 他的父亲此生只有一个女子,只爱一个女子,这亦是他一生的追求,不过是没来得及跟这丫头说,又听了柳清朗和大长公主几句闲话,居然就被这丫头解读成这种样子,简直是可恶。 云轻原本一直在挣扎着,忽然间定住了。 “真的?” “假的!”夜墨黑着脸。 “不行!说过就要算数!”云轻圆满了,一把楼住夜墨,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知道殿下对我最好!” 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在夜墨面前占上风。 这事儿,值得纪念啊! 夜墨脸色难看不能再难看。他知道这丫头在感情的事情上单纯,没有一点经验,生怕她真的去找上十个八个男人来。 若非如此,他会妥协? 扬起手掌,在云轻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痛死了,云轻正要挣扎,忽然,僵住了,她察觉到夜墨身体有了些变化。 一下子,不敢动了,小心翼翼瞄着夜墨的脸:“殿下,要不……我先离开?” “闭嘴!”夜墨自制力向来惊人,什么时候会被逼到这种程度? 身体像是有火在燃烧一样,云轻在他下面都给烫得受不了。 小心地动了动身体,再这么下去,不是回事儿啊。 虽说她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以前在丛林里的时候,也没少见动物那啥啥的,可放到自己身上,那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不动,还好。动了,夜墨的身体就变得更热。 他咬了咬牙,觉得自己真是招的,想收拾一下这个蠢女人,到头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收拾谁了。 “不许动!”声音,从齿缝里发出来,想咬人似的。 云轻缩了缩脖子,很怕真的被咬。 不准动,不准说话,可是你到是离我远点啊! 尤其,她现在身上几乎是光的,就裹了那么一层小纱衣。 “殿下,要不……”咬咬牙,云轻豁出去了:“要不,你就要了我吧!” 反正,就认准了他一个人,迟早也是要给的,早一步,晚一步,也没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4章 只为她费心思 云轻下了决心,那种事情,什么时候算准备好啊? 这个年代的人十几岁就结婚生孩子了,也就是夜墨,表面上又嫌弃又不屑,可却一次次地纵容着她。 这丫头,在她心里,他就这么没自制力?夜墨真的很想咬她。 可是,也不能全怨她,他的自制力,的确正在经受着非凡的挑战。 “你就这么想?”心里面,为这个丫头的信任觉得丝丝甜蜜,可惜,说出来就全变味了。 “是不是怕选妃的时候选不上,现在诱惑了孤王,好叫孤王对你负责?” 云轻睁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想法啊!她再怎么样也是华夏军队教育出来的优秀士兵,会做那么龌龊的事情么?tqr1 不过好像,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还当真了是不是?”夜墨脸一下子黑了,这小丫头要是真的再来撩他一下,那他是不是就算是教唆犯了?就算真的事情演变成那样,也是他自己找的? 云轻咧着嘴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她刚才,还真想试试。 “蠢!孤王这种身份,就是真吃了你,你以为你能逼孤王负责?” 说话,只是为了缓解身上烈火焚身似的热度,这小丫头,说她蠢,她识时务,识大体,遇事也冷静,处处透着灵气儿。 可要说她聪明,在有些事情上,又着实蠢得一塌糊涂,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 云轻怨念地看了夜墨一眼,方法是他自己说的,又自己否决,这不是逗着她玩吗? 不过好在,这样说着话,夜墨的身体热度,好像是没有方才那么强烈。 “以后洗澡的时候,不许把那只色兽放进来。”想到一事,夜墨黑着脸警告。 “小白很乖的。”云轻为小白大人争取。 听到这个名字,夜墨的脸更黑了:“给它换个名字!” “不要。”云轻立刻否决,看到夜墨不善的面色,连忙又放软了声音:“叫了好久了,小白大人都习惯了。” 夜墨正要再说话,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姐姐……” 小阿妩? 云轻立时慌了,伸手就要推夜墨,可是,这一推,两人身体难免产生摩擦,夜墨才消停下去的火焰一下又高涨了起来。 “女人,你故意地是不是?”低声,怒吼。 夜墨这次是真的想干脆办了这个女人算了,好不容易才把火消下去,想抱着她好好睡一觉,结果,她却跑来添把油。 “姐姐,谁在你房里?”云妩急了,上前就要开门! “别说话!”这个时候,云轻哪里还顾得上太子殿下的感受,一伸手就把夜墨的嘴牢牢地捂住,对着门外急声说道:“没有人,我已经睡了,妩儿,你有什么事情吗?”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来,云妩的声音有点委屈的响起来:“姐姐,小阿妩害怕,能不能和姐姐一起睡?” “叫她快滚!”夜墨的声音透过云轻的手心低沉而模糊的传过来,这个女人,真是想死,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云轻瞪她一眼,好歹是她妹妹呢,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姐姐今天太累了,明天陪你睡好不好?”云轻安慰着云妩,云妩在门外静立了一会儿,片刻后再响起,十分失望:“姐姐,真的不行吗?” 毕竟是唯一的妹妹,云轻前世没有亲人,所以对于亲情这种感情,还是十分在意的。 她望了一眼夜墨,要不,太子殿下就先离开吧。她今天才让王夫人把以前做的事情说了一遍,云妩心里一定不好受的。 夜墨几乎快要气炸了,为了别人,要赶他走? 而且,还是在这种状态下! 没有说话,可是低头,在她颈侧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云轻发出短促的一声尖叫,声音不大,但足以传到门外。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云妩急问。 “没有!”云轻慌忙回答,可是声音,却忍不住有点乱,这个混蛋太子,咬了她之后,就用一双黑眸恶狠狠地盯着她。 摆明了,休想赶他走。 云妩还那么小,如果真被她闯进来看到,那简直就是罪过。 深吸一口气,云轻用尽全力保持着平静的声音:“妩儿,姐姐今天真的累了,明天一定会陪你,好不好?” 云轻已经这样说了,云妩只好应了一声,慢慢离开了。 云轻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却没有看见,门外的云妩在离开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十二岁,很小吗? 在古代,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议亲了,等到走完流程,准备一下嫁妆,一两年的时间,十四岁正好出嫁。 许多事情,该懂的不该懂的,云妩早就已经知道。 而一些感情,她也早就开始滋生。 大姐姐的未婚夫她见过了,说实话,只看外表的话,其实很不错,夜天玄好歹是一国皇子,又是皇帝着力培养的。 可是,和另外一个人一对比,那就什么也算不上了。 “嗷嗷嗷……”忽然一阵叫声,小白大人不善地盯着云妩。 云妩吓了一跳,看清是什么之后,嫌恶地瞪了小白大人一眼,小白大人可是堂堂圣兽,哪里是能让人轻易瞧扁的? 忽然后腿一躬,嘴唇眦起,露出白森森的尖利牙齿。 云妩一惊,连忙快速跑走了。 “赶孤王走?”云妩走了,不代表云轻就没事了,相反,这是算账的开始。 云轻笑,再笑,透着心虚。 没办法,只要一对上这妖孽太子,她就生不出脾气来,除了刚才小胜了一场之外,还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因为有人打扰,夜墨身体的反应终于完全降了下来,他从云轻身上翻下来,抱着她躺在床上,漫不经心问道:“文选的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云轻身体微微一僵,老老实实说道:“还没来得及准备。” 不能怨她,前段时间真的有好多事情要忙,而且光是预选都已经层层波浪了。 “哼!”夜墨冷哼一声,一定要参加太子选妃的人是她,如今什么都没有准备的人也是她。 这个女人,简直是欠揍。 “不过我已经想好要准备什么节目了。”云轻见夜墨不高兴,连忙又说了一句,好安慰她。 夜墨流丽的眉目微挑,黑夜里别有一种神秘又诱惑的气息:“什么节目?” “保密。”云轻抿了抿唇,不到文选上,她才不会让夜墨知道。 “殿下,文选是和皇上的寿辰一起进行对吧?” “嗯。”夜墨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是不是文选完了之后,要把给皇帝的礼物送上去?” 夜墨微微睁开眼睛:“你是要选妃的,你的节目就是给皇上的礼物,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轻担心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云妩。 她想了想,把王夫人最初的打算跟夜墨说了。 其实这件事情夜墨也是知道的,当初抢双头玉蚓的时候,他就是和她一起,在窗下的时候早就把整件事情都听到了。 听到王夫人打算用云妩做为换血的药人,夜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洛尘这几天一直在给皇帝调理身体,应该就是为了接受换血的事情,可是,双头玉蚓不是已经死了么?” 说起这个,夜墨就不由往云轻的手腕上看了一眼。 双头玉蚓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用在了他和这个女人的身上。 说起来,他现在身体里的血,至少有一半都是这个蠢女人的。 想着,心不由就微微柔软起来。 云轻并不知道夜墨在想些什么,只感觉他抱着自己的力度又紧了一点,她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会不会,这双头玉蚓不止一只?” 双头玉蚓虽然难得,但以南昭王府的力量,想要找到,也算不得什么太难的事情。 夜墨唔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种可能性。 “殿下,那怎么办呀?王夫人和云娇肯定不会死心,可是我不会让她们拿小阿妩去给皇上治病的!” 她翻过了身子,半趴着看向夜墨,好像在向他讨主意。 夜墨大手随意在她腰上摩挲着,漫不经心说道:“给她喂点毒药,不能换血不就成了。” “这怎么行!”云轻立刻否决。 为了避开一件对云妩有害的事情,就要去做另一件对她有害的事情,这哪里是什么办法? 夜墨根本就是在添乱嘛。 夜墨才没有心情管云妩的事情,在他而言,他看上的是云轻,也就只肯为云轻一个人的事情伤脑筋,至于其他的,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是最好的方法,不愿意就自己想别的办法去!” 他的方法哪里不好了,釜底抽薪,从根上解决这件事情。 云轻瘪着嘴看他,但夜墨这一次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把人往怀里一拉,淡声说道:“孤王困了!” 言下之意,老老实实地陪孤王睡觉。 云轻还想说什么,夜墨唇角绽出一抹邪笑:“睡不着,不如来做运动,累了,也就睡着了。” “睡得着!”这个威胁对于云轻永远有效,她连忙一躺,自觉地窝在夜墨怀里。 “出息!”夜墨又一次鄙视了一把云轻,但手,却再自然不过地把她揽在怀中。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5章 没有未来,就只当是小师妹 第二天醒来,夜墨人虽然已经不在,可是被褥上却仍留着一丝暖意,贴近一点,还能闻到他身上强悍又好闻的气息。 云轻闻了两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花痴,连忙一本正经地坐起来,好像暗中有什么人在偷看她似的。 等反应过来根本没人,她又懊恼地捶了两下自己的头。 真是的,夜墨说只有她一个人,让她喜的找不到方向了,干什么都像白痴。 洗漱过了,云妩怯生生地过来给她问安。这是在南昭王府养成的习惯,云轻拉着她一起吃了饭,盯嘱她在家里好好的,便一个人先出了门。 出了府,云轻直奔东海子云那里。 她文斗时需要几件衣服,而东海国从海上舶来的丝绸,是最符合她要求的料子,而且那种工艺,估计也只有东海国的人才做得出来。 东海子云听过云轻的要求,只略一想就同意了,只是,需要云轻画出图纸。 云轻写字不行,但画画却是极好的,没办法,前世刚刚融入人类社会的时候,早已经过了识字的黄金时期,而没有认全字,又还不会人类语言的时候,一切交流都是靠画画进行,这也就使得她的画工十分不错。 从东海子云那里要了一根烧过的焦炭,把一头削尖,云轻趴在案子上认真的画起来。 画画的时候,她的神情专注,每一笔都很小心,生怕画出来的,不是她心里想要的样子。 无论什么人,认真做事的时候都是极美的。 云轻看着画,东海子云却在看着她。 这个女子小脸白皙,面容清秀,睫毛很长,垂下眼睛看着画纸上的画的时候,忽扇忽扇的,好像两把小扇子。 离开东海时的一幕忽然浮现在眼前。 “子云,又要出去行走?”水如烟的声音里,有一种深沉的心疼与无奈。 “是。”东海子云含笑应答:“趁着还有时间,多走一些地方,省得以后没有机会了,会遗憾。” 水如烟要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说道:“当年南昭前王妃曾在幻雪岛受过几日指点,与为师也算有师姐妹之谊,当时她很是喜欢你,还曾说过,若是以后有了女儿,就嫁与你妻。你既要领略四海之事,又怎么能不尝试情之一字,不如,就去看看你这位小师妹兼未婚妻吧。” 师傅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如何能去领略情的滋味呢?一旦陷入,他还好说,可是那个被留下的人该怎么办? 所以他并未去找云轻,可是想不到,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就可以做到的,他还是和云轻遇到了,而且,是以那种意外的方式。 想起初见时和云轻的那次亲密接触,东海子云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这是他的未婚妻呢,可惜,他好像来的迟了一点。 而且,她喜欢的人,又偏偏是夜墨。 微笑着摇了摇头,罢了,就只当是小师妹吧。 “好了!”正想着,云轻已经画完了画,拎起来摆到东海子云的面前,讨好地说道:“逍遥王,两天的时间,应该做得出来吧?” 这个丫头惯常这样,要求人的时候,就摆出这么一狡猾的小模样,看着跟只小狐狸似的,但却只见可爱,一点也不会让人讨厌。 “叫本王一句师兄,便做得出来,否则……” 停了停,但很显然,没得商量,肯定做不出来。 云轻皱了皱眉头,她能感觉出来,东海子云对她没有恶意,但是,他怎么就对让她叫他师兄这么执着啊? “叫你师兄也不是不可以。”眼珠一转,云轻说道:“但你得告诉我我母妃的事情。” 关于原主的母妃,云轻知道的太少了,而似乎好多事情,都和原主的母妃有着千丝万缕的有着关系。 东海子云倒是并不介意告诉云轻这些事情,但问题是,他知道的也不多,除了知道当年柳真如曾经在幻雪岛上受过一些指点之外,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云轻听了东海子云的话,不由有些失望,不过既然东海子云如约告诉了她,她也就不再矫情,痛痛快快地叫道:“师兄。” 虽然在预选的时候听云轻叫过一次了,但此时听到,东海子云心头还是觉得很畅快。他伸手摸了摸云轻的脑袋,说道:“放心,这件衣服,到了文斗的时候,师兄一定为你准备好。”tqr1 画像画完,差不多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东海子莹招呼云轻一起吃饭,云轻也没客气,干脆就在东海子云那里吃了。 一顿饭,东海子云时常夹些菜到云轻的碗里,全都是她爱吃的。 云轻不由微微诧异,她和东海子云可就在一起吃过一次东西,可是想不到,他居然把她爱吃的东西全都给记下来了。 一边往嘴里塞着,云轻一边说道:“师兄,我要是不参加选妃宴,一定嫁给你!” 这尼码也太体贴了,难怪东海子云被誉为整个云蒙大陆上最让人想嫁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你现在想嫁也可以呀!”东海子莹插了一句:“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叫你嫂子!” 云轻吭了一下,只当没听到,埋着头吃东西。 “云王女,你认识我皇兄也有一段日子了,你觉得我皇兄……”东海子莹不放弃,继续跟云轻说东海子云的事情,可却被东海子云一块萝卜喂过去,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皇兄!”东海子莹不依,瞪着东海子云,萝卜是她最讨厌吃的东西。 “吃饭。”东海子云淡定说道。 东海子莹闷闷地瞪着东海子云,皇兄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都先为别人着想,而把自己的想法和需求放在最后。 可是这世上,最有资格不顾一切肆意活着的人,明明就应该是他才对。 一顿饭吃过,云轻告辞,东海子莹说她正好想去街上逛逛,非要和云轻一起。 云轻对此倒是没什么,她本来就不讨厌东海子莹,就算东海子莹想要说和东海子云的事情,她只要当没听到就好了。 可谁知,出来了之后,东海子莹反而什么也不说了。而且云轻还发现,出来到了人前之后,东海子莹立刻就变成了公主中的公主,和私下里略略有些任性的刁蛮公主样完全不同。 目光古怪地打量着东海子莹,东海子莹悄悄一瞪眼睛说道:“你看什么?” “唉,双面人啊双面人!”云轻大加感慨。 亏得夜墨亲自去迎接东海子莹的时候她脆弱的小心脏还受伤了一把,结果没想到东海子莹实际上的样子和外人传说的样子完全不同。 世人都被骗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东海子莹更可爱一点,毕竟,要是女人都像那个圣女一样整天端着,那累也要累死了。 东海子莹冷哼了一声,说道:“云轻,比赛的时候,我不会让着你的!” 云轻耸耸肩,根本不在意,她要堂堂正正的嫁给夜墨,自然要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东海子莹要是放水,她反而觉得没意思。 “要是你没胜出,就跟着我皇兄去东海吧!东海很漂亮的,每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近得就好像在眼前一样,比在陆地上看到的太阳,足足要大三倍。还有大海,也是非常棒的,你如果去了那里,一定会喜欢!” 云轻古怪地望了东海子莹一眼,她到底是有多想撮合她和东海子云啊? 可惜,她已经有夜墨了。 想到那个妖孽太子,就想到他昨天夜里说的话。 正妃,侧妃,妾,通房丫头,都只有她一个。 想着,就忍不住想笑。 “子莹公主,一道风景美不美,其实最重要的,是看是不是和想要的人一起看。” 说完,云轻先行迈步,往前走了,东海子莹愣了一下,可很快就追上来,但却不跟云轻说话了,只是气鼓鼓地走着。 云轻买了一些东西,都是文斗的时候装扮要用的,东海子莹虽然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可是云轻买的时候,她却又好奇地跟在旁边看着,只不过,打死也不开口问是干什么用的。 一下午下来,东海子莹在云轻心里的形像已经彻底被推翻了。 不过,这也难免,四大公主里面,夜静雅和赫连明沚她都见过了,又有哪个和传闻一样了? 倒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宗将军宗岚公主,让她多少产生一点期待。 能被叫作将军的公主,想来,总归会有点不同的吧! 到了晚饭时间,东海子莹不客气地让云轻请客吃饭,毕竟,有一个南商行之主的表哥,这云轻得多有钱呀? 庆幸的是,归离皇帝虽然派夜天玄围杀了柳清朗,可是对于南商行却并没有敢动手。 因为,南商行涉及的行业实在是太广了,如果真的动了南商行,只派归阳的商业得瘫痪掉一半去。 正往一家酒楼走,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姐姐!” 云轻一转头,就看到一个人影直往她扑过来,云轻看清那人之后也不由露出惊喜的神色,叫道:“小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6章 东海子莹,被她牵累了 秦锋像只小马驹一样直往云轻奔过来,云轻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确认他身上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这才问道:“你不是被龙门带走了吗?怎么回来了?我小哥哥在哪里?他的伤要不要紧?”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秦锋都不知道要回答哪一个了。 还是东海子莹解了围,一脸温柔地让秦锋先去酒楼里坐下,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话。 云轻也知道自己急了,不过还是鄙视地看了东海子莹一眼。 装,丫真能装! 一有不熟悉的人在这里,立刻就变成公主中的公主了。 不管怎么说,一行人还是先上了酒楼。 听秦锋讲完,云轻才知道,他们那天是真的被龙门的人带走了,不过,他们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因为每个人都蒙着面巾。 他们被蒙着眼睛带到了某个地方,那些人对柳清朗十分上心,一到地方就立刻有十分高明的医生前来看诊,因为柳清朗自己服下过吊命的丹药,后来又被云轻处理过伤口,因此虽然看着严重,但并没有性命之危,第二在就醒来了。 在这期间,他们一直住在同一间屋子里,龙门的人也丝毫没有要分开他们的迹象。 等到柳清朗醒来之后,龙门就来了一个人,跟柳清朗商量把秦锋和秦老爷子都带到南商行地盘上的事情。 秦锋不愿意,说要征求云轻的意见,那些人就又把秦锋蒙着眼睛送了出来,还说如果云轻同意的话,他们会再去接秦锋和秦老爷子。 云轻听过以后,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看来,龙门对他们果然是没有恶意的,而且和柳清朗可能确实有点交情。 至于让秦锋去柳清朗身边,云轻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想的比她都周到。 药园经过夜天玄一事之后,肯定是不能再用了。tqr1 不说里面的灵药会被人觊觎,单是夜天玄在那里出了那么大的丑,他都不会允许那个药园再存在下去。 更何况,秦锋和秦老爷子都是看见了那件事情的人。 其实说到这件事情,云轻有些内疚,因为她被人打晕之后,根本没有办法再去顾及秦老爷子和云妩,要不是夜墨派人去的及时,夜天玄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真的很难说。 现在京城中,已经很难保证秦锋和秦老爷子的安全了,让他们跟着柳清朗,确实是个极好的选择。 云轻思索的时候,秦锋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犹豫了几次,终究什么还是没有开口。 他已经回过一趟药园了,听爷爷说,当时他对夜天玄说自己只是个看门的老头,可是那位云妩小姐,却说他是云王女的手下,害得秦老爷子差一点被夜天玄杀子,还好太子派的人到了,这才没事。 云妩小姐是云王女的妹妹,这件事情应该不是故意的,所以,还是不要和云王女说了。 云轻将各种事情考虑了一遍,便对秦锋说道:“你听龙门的安排,先跟在我小哥哥身边,等小哥哥能走的时候,就尽快离开这里吧!” “我……”秦锋张口,他不想走。 对于云轻,他总是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不想离开云轻。 “听话。”云轻打断了他的话:“只是让你们先跟着小哥哥一段时间,我会去找你们的,你们不在,谁给我种灵果呀?小白这种吃货,没灵果会馋死的。” “嗷嗷嗷……”小白大人不满地叫了,它天生以灵果为食,没有灵果只会饿死,为什么到了云轻嘴里就是馋死啊! 云轻随手捏起一颗灵果塞到小白大人爪子里,小白大人叫了一半的声音立刻打住,腾出嘴来去吃灵果。 吃了一口才反应过来,上了蠢女人的当了,这么一来,不是更证明它是吃货了吗? 呜呜呜,好狡猾,太过分了,欺负它这么可爱的兽兽。 秦锋虽然和云轻相处没有多久,但对云轻的性子却很有些了解,知道云轻做出来的决定很难再有更改,因此鼓了鼓嘴,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现在太弱了,所以才会在云王女遇险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他一定会强大起来的,强大到能保护云王女的程度。 云轻不知道秦锋在想什么,只是拍拍他的头让他多吃点东西,等会儿回药园去收拾一下,如果今晚有龙门的人来接他们,那就直接跟着龙门的人离开。 药园,太不安全了。 吃饭的时候,云轻让人去把云府的马车叫来,好不容易做了云府的主,这等特权不用白不用。 秦锋自告奋勇地要送他们,云轻点头同意了,一行三人便下了酒楼,云轻因为要结账,其他两人先行上了马车。 正当云轻等待掌柜算账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声马匹惊嘶的声音。 这顿饭他们吃了不少时候,此时时间已经有些晚,根本没有剩下什么人,而使用马车的,也只有他们这一桌。 心头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正要赶出去查看,就见秦锋一下奔了进来,胳膊上一道鲜红的鞭伤,焦急说道:“姐姐,有人把马车劫走了,子莹公主还在上面!” 可恶! 云轻一步追出去,就见马车几乎已经跑得没了影子,她念头凝聚,集中力量散发出去,想要和驾车的马匹取得沟通,然而,太远了,她沟通动物是有范围限制的,大约百米左右,可是那辆马车,早已跑离了这个范围。 散去念头,云轻猛地攥紧了拳头。 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不然不会袭击云府的马车,东海子莹,是被她牵累了。 虽然云轻表现出一副很鄙夷东海子莹的样子,可是云轻自己知道,她是喜欢东海子莹的,这个东海公主,不仅是师兄的皇妹,也是她在这里唯一交到的朋友。 如果有人敢伤东海子莹,她绝不放过! “发生什么事了呀?要打架到别处去打,别打坏了我的东西!”云轻账都没有结完就跑了出来,店掌柜连忙也跟了出来。 云轻一伸手把店掌柜抓了过来:“去告诉东海皇子和太子,就说东海子莹公主被人劫走了,立刻去!敢耽误一分钟,就拿你全家老小来陪葬!” 东海公主?被绑架? 店掌柜整个人都傻了,云轻厉喝道:“还不去!” “是,是!”店掌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连滚带爬狂奔着去了。 东海国的子莹公主啊!进城的时候,太子和逍遥王亲自去迎的,如果真的因为他通报不及时而出了什么事,那他真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姐姐,现在怎么办?” 那位子莹公主人很好,而且看得出来,与云王女也是好朋友,自然是不能让她出事的。 好像和云轻在一起,一直都会有这样很刺激的事情发生,秦锋一方面为东海子莹担心,可是另一方面,又隐隐有些兴奋,好像血液都在沸腾着。 这种兴奋,连云轻都察觉到了,她看了秦锋一眼,心里不由想着,这小子还真是做将军的料呀,遇到这种事情,半点不害怕不说,还兴奋的要命。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微微闭了下眼睛,再张开的时候,两匹马嘶叫着冲过酒楼的大厅,从前面跑了出来。 这是客人寄存在酒楼中的,不过现在,要被云轻征用了。 和秦锋一人一匹跨上马背,云轻将某个小毛球从怀里往外一掏:“小白大人,看你的了!” “嗷嗷嗷!”小白大人兴奋得直叫,它已经有好久没有派上用场了,追踪什么的,它最行了。 归离皇宫之中一座用来给贵客居住的宫殿里,正在打座的白静书眼睛忽然一张,猛地冲出了宫殿外,闭着眼睛仔细感知。 圣兽,刚才的波动肯定是圣兽! 可是,那波动只是一瞬,就又消失不见了。 白静书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她之前的感觉没有错,圣兽就在归阳,甚至,一度就在离她极近的地方。 可惜,她却擦肩间而过了。 …… 两匹马,飞快地奔驰在城外的平原上。 马车就在前方不远处,眼睛已经可以看到马车扬起的烟尘了。 云轻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骑马的速度快于马车的速度,不然,如果真的弄丢了东海子莹的行踪,让她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好马儿,再快点! 念头,顺着与精神力量传出马匹的脑海中,一瞬间,马又加速了。 道旁的树林里,一行人看着马车和云轻秦锋的两匹马先后经过,为首一个公子装扮的人气得跺脚:“废物,一群废物!” 让他们劫个人,劫错了就算了,居然还被人跟上! “公……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随从问道。 这事儿,确实蛋疼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为首的公子怒意横生:“发信号给阿大,把马车驶到悬崖底下去,绝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是!” 顿时,林中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在夜色中传出极远。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7章 秦锋,有念力 “糟了!” 云轻前世是特种兵,有丰富的执行任务的经验,在劫持人质的时候,通常都会出现这种情况,真正的主使者埋伏在必经路途的某个地方,观察是否有跟踪或者其他凶险因素,一旦发现,就会发出危险信号,让行动的人把人质处理掉。 刚才的那声哨声,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该死!这群混蛋,不要让她知道是谁,她要是知道了,绝对要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云氏特刑! 拼命地催促着座下的马匹,云轻疯了似的往马车赶过去。 东海子莹,虽然你个双面人骗了全天下人,可是,千万不要有事啊! 他们在加快速度,前面的马车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死命地催逼着马匹,一时之间,竟然追不上。 前方,忽然出现一片空旷的风景,仿佛可以望到对面的大山。 云轻心头咯噔一下,好狠,竟然要把马车直接驶下山崖,这样一路滚下去,哪里还能有命在? 有什么办法? 急得要命!忽然眼角余光一瞥,看到秦锋手中居然拿起了一把弓箭。 这弓箭是原本就放在马匹上的,想来是原本那个客人的。 “你会用箭?”云轻问道。她不得不问,因为,她不会。tqr1 有了枪这种东西,那个时代的冷兵器已经越来越走向没落,就算是特种兵的训练里,也大多是培训匕首或军刺的使用方法,连弩都很少用到,更何况是稳定性和准确性都更差的弓。 “会一点点。”秦锋说道。 他说的是真话,学武是很费钱的,他这种家境,哪里出得起那个钱?都是他平时没事用树枝做了弓,自己琢磨的。 可是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在意那么多了,必须先把那个驾车的人射下来,不能让他再催赶马车了,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一线赶上去的机会。 张弓,搭箭,瞄准…… 好在,马匹在云轻的念头影响下,跑得十分平稳,几乎不会对射箭的人造成什么影响。 秦锋把姿势摆到最帅,嘣…… 手指松开,弓弦发出一声脆响,长箭嗖地一声射了出去。 然而…… 云轻简直欲哭无泪。 她寄予了厚望的箭矢偏得不是一星半点,根本就是偏到了姥姥家,再调整个三十度,都未必能射到马车上的人。 秦锋说只会一点点,还真没有谦虚。 长箭射出,偏了那么多,可是秦锋脸上却没有半点担忧,他只是紧紧地盯着长箭,整个脸上神色绷得紧紧的,好像在进行什么诡异的仪式似的。 而下一秒,奇迹发生了,那支偏得不能再偏的箭,竟然在快要靠近马车的时候自行调整了方向,对准了驾车的人,狠狠扎上了去。 “啊!”一声惨叫,一个人影从车辕上翻了下去。 云轻吃惊地盯着秦锋,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以理解了。 秦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如果他特别希望射中某样东西的话,那么无论他射得有多偏,最后都一定会射中目标。 这是……念力? 秦锋的身上,居然有念力? 云轻极为震惊,但,现在不是管这件事情的时候,东海子莹的安全才更重要。 驾着马,飞快地往前方狂奔,同时念力全开,极力与前方的马匹取得联系。 但…… 那马匹在架车人全力地催赶之下已经处于受惊发狂状态,对云轻的念力,根本一点也不肯接收! 可恶! 云轻不再浪费时间,只是催着马,拼命地往前赶去。 可是,来不及了!那个陡坡离着马车不足十米,受惊的马匹又不辩方向,直接往那个方向驶过去。 云轻只见到那马脚踝一崴,然后整个马车如一只风火轮似的,跌跌撞撞地往陡坡底下滚去。 “东海子莹!”云轻惊声大叫,而就在此时,却看到一道身影以几乎不可能的快速,在马车滚落的一瞬间,钻进了车厢里。 叫声,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刚才那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得简直不像是人类。 云轻来这里这么久,只见过一个人有这么快的速度。 心头忽然大安,虽然那个家伙很可恶,但可靠还是满可靠的,有那个家伙在,东海子莹应该不会有事吧。 深吸一口气,现在他们赶过去也没有什么用,那里虽然不是悬崖,可那个陡坡也不是那么好下的,只有等东海子云和夜墨的人来了,再到下面去处理。 云轻勒住马,掉回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马儿马儿,再辛苦一下。我要捉住那群下三滥的混蛋,把他们装到笼子里,全滚到山下去!” 这话,说得特温柔,可,听得秦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冻的。 姐姐好可怕,以后千万要小心不能得罪她! 两匹马向着来路上的那片树林飞快的地驰过去。 而此时,那群人也在飞快的撤退。 人,抓错了,还被盯梢了,再不走,他们就是傻子。 可是突然,他们跨下的马都不动了,任凭他们怎么踢打都不动,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下马,下马!”为首的年轻公子叫着,狼狈地往马下爬。 可是,来不及了,哒哒哒的马蹄声,踩着韵律的蹄点,不急不缓地往他们逼近。 终于,云轻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虽然只有两个人,可是在这有山有丛林的地方,云轻就是无冕之王。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最好的伙伴,而只要在这里,哪怕只有她一个人,也能带给对方最大的压迫。 此时,这一行人就都感受到了这样的压迫,他们无法动弹,无法呼吸,甚至连思考好像也停滞了。 面前的女子神情淡静,月光照在她清秀的五官上,仿佛镀上一层银纱,让她看起来仿如山林中走出来的仙子。 但,更像是掌管一切的女王。 “云轻,你想怎么样!”为首的公子开口了,恶狠狠的。 云轻脑中倏然画面一闪…… 这双眼睛,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蓦地,她想起来了。 之前和无命一起从山崖上摔下来,半空中,她脑中闪过原主坠崖时的画面,那画面里有一双眼睛,似乎,就是眼前这双。 “吴宝珠?”云轻犹疑着,叫出了眼前这人的名字。 “你认出我就最好!”吴宝珠见云轻叫出她的名字,一挺胸膛说道:“我是归离的贵客,你现在挡在我的前面,是想对我做什么?” 云轻仔细地看着吴宝珠的面容,当初她逼问原主事情的时候,也是这样女扮男装,所以原主一直潜意识里认为她是个男人,而云轻受此影响,也没有对身为女子的吴宝珠起过任何一丝怀疑。 难怪,她当时在脑海里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会觉得眼熟,因为在那之前,她已经见过吴宝珠了嘛。 “宝珠公主,你做这种事情,应该是轻车熟路了吧?”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危险的笑容。 一直想知道皇后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可是一直找不到人问。 现在可好,终于找到人了。 吴宝珠面色一变,可是却强硬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公主只是来赏月罢了!” 恨,她恨呀! 这个云轻,把她嫁给夜墨的机会毫不留情地斩断,一丝丝都没有给她留。 哪怕不要把她挤出前十名也好呀,这样只要她完成比赛,至少还有机会进夜墨的府中当侧妃。 但现在,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她注定,再也无法进太子府。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杀了云轻,也省得现在费这么多手脚,还被云轻抓了个现行。 吴宝珠不知道的是,她真的杀了云轻,现在的云轻,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一个了。 “宝珠公主,有人劫了我的马车,可是不巧得很,里面坐的不是我,而是东海国子莹公主,现在子莹公主落崖了,你猜这件事情,逍遥王和太子殿下会不会追究?” 东海子莹对夜墨有一饭之恩,而夜墨,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吴宝珠的面色瞬间难堪,可是嘴上却嘴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本公主只是在城中呆着闷,过来散散心的!” “是么?”云轻不紧不慢地碾压着吴宝珠:“方才我的人射中了一个赶车的人,他好像还没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指使的,本王女倒要去把她绑起来,好好询问询问!” 没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吴宝珠大急,正要开口叫云轻,忽然又是一阵马蹄声涌了进来。 是夜墨吗?云轻心头一喜,连忙转头望过去。 可是,立刻,她面上的喜色收敛,变成平淡无波的样子。 夜天玄看着云轻表情变化,只恨得咬牙。他扫一眼场中的状况,冷声问道:“本王接到报案,说东海子莹公主被人绑架,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云轻临走之时,让掌柜的去找东海子云和夜墨,可是那个掌柜的自作聪明,觉得这种事情一定要立刻派人寻找才好,而城中的兵马和治安都是由夜天玄掌管,所以他就直接找到城防军,结果,就是夜天玄反而先到一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8章 奸情,鸳鸯浴的节奏 就说,不服从命令,擅作主张什么的,最可恶了! 云轻一张清秀的脸黑成一片,恨不得把那个掌柜的大卸八块。 今天本来可以问出很多事情的,可是有夜天玄在这里,注定什么也问不出来。 “天玄哥哥,你要给我做主啊!”吴宝珠立刻迎上前去,一脸的泫然欲泣:“我没办法参加太子哥哥的选妃宴,心情不好,出来走走,可是想不到云轻还不放过我,居然要在这里对我动手!如果不是天玄哥哥来的及时,我可能就要被她杀死了。” 靠之! 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还有比吴宝珠更高明的吗? 这种蠢话,会有人信吗? 但,还真有! “云轻,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要太过分了!”夜天玄狠狠说道。 云轻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跟夜天玄讲道理:“玄王爷,我只有两个人,宝珠公主有多少人?我为难她?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可能不可能?” 对于夜天玄,她是真的一点耐性也没有了。 只冲着他害柳清朗身受重伤,她跟夜天玄之间,也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云轻毫不留情的话让夜天玄脸色一阵泛青,可是云轻却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她微微拱手说道:“玄王爷,我还要去看看子莹公主,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话,拨转马头,带着秦锋头也不回走了。 有些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就根本不必说什么了。 “天玄哥哥,那个云轻太过分了,居然这么对你!”吴宝珠火上浇油。 她这样的女人,在外人面前一副公主高高在上的样子,暗地里,却一肚子的宫诡阴谋。 东海子莹虽然也是人前人后表现截然不同,可是,实在要可爱多了。 夜天玄没有说话,也没做任何动作,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云轻的背影。 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他,但很快,他就会一把,全部报回来! 想着已经在酝酿中的计划,夜天玄面上泛起一丝狰狞笑意,云轻,当你在我身下挣扎求饶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摆出现在这副面孔。 …… 山崖下,昏暗的马车里,两道身影紧紧地抱在一起。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得出,其中一个人,护着另外一个,承受了绝大多数的冲击。 “啊!”一声尖叫忽然响起,东海子莹拼命打着身上的人:“流氓,你的手放哪里啊!” 抱着她的时候,居然刚好绕过她的胸前,可恶,太可恶了!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一怔,然后一下退开,仔细辨认了一下,才低声说道:“不是她。” 不是她?什么不是她? 东海子莹决羞得满面通红,只是盯着那人,气恨说道:“你怎么可以摸我……” 摸我那里! 后面的话,东海子莹说不出来,只能咬着嘴唇。 就算是救人,被摸到那里,也太过分了。 无命一直沉默着,东海子莹说了这么多,他的回应,却只有一个,那就是…… 转身就走。 虾米?东海子莹怔住了! 非礼了她,然后转身就走?这是什么情况?而且,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吧? “站住!”这里是悬崖下,没有外人,只有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东海子莹的第二面充分发挥,直接扑上去拽住了那人的衣服。 “你摸了本公主,就想直接走?”这个时候,只剩下气,连羞都不觉得了。 “松手。”无命说道,声音冰冷,淡漠。 东海子莹不松,其实她也不知道抓着能把他怎么样,可是这么松开,她不甘心。 想了想,她忽然说道:“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去东海国提亲!” 古代毕竟是古代,虽然东海子莹有些和平常公主不一样的地方,可是有些观念却是根深蒂固的,比如被男人摸了身体,就一定要让他负责。 无命的眉头皱起,说道:“认错。” 他看到云府的马车,以为里面的人是某个蠢的要命的女人,所以才飞身扑下来,没有想到是别的人。 可是他这句话一出,却让东海子莹更气愤了。 摸了她,竟然还说认错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管!摸了我,就得对我负责!去给我提亲!” 可恶,太可恶了,这个臭男人!好好说是为了救她,她也就找个台阶下来了,可是,居然跟她说是认错了。 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tqr1 “东海子莹!”云轻的从山坡上传来,她费尽力气攀过一块大石,一下就看到眼前这副情况。 无命一脸要走的样子,可是东海子莹居然拉着他不让他走。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立刻用手捂住眼睛,只是,手指中间的缝好像大了点。 奸情,这绝对有奸情啊! 一个舍身相救,一个以身相许,多好的一出话本子。 无命一看云轻来了,黑巾下的俊面顿时一黑,用力扯脱了东海子莹的手,而东海子莹因为云轻的突然出现一愣,居然让无命顺利扯脱了。 一得自由,无命没有任何犹豫,身形一起一落,瞬间消失不见。 而云轻则蹲在石块上,贼兮兮地看着东海子莹。 “你看什么看!”哪怕有秦锋在这里,东海子莹也懒得维护自己的形像了,刚才那件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 而且,她被誉为公主中的公主,无论走到哪里,男子们就算不倾心,也是以礼相待的,只有刚才那个人,居然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心头一阵恼火,可也同时,不经意记住了他。 “啧啧啧,英雄救美啊!可惜美人没有留住英雄。” 看到东海子莹没事,云轻看戏不怕台高,一脸很奸诈的笑。 “云轻,老实说,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东海子莹没受什么伤,爬起来逼问云轻。 “啊?我认识吗?我怎么不知道?”云轻装傻,开玩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告诉东海子莹,这种事情,就是要保持一点神秘感才好玩。 东海子莹哪里肯相信云轻的话,围着她追问,但云轻只是不说,两个人一时间热闹非凡,只留下秦锋一脸发懵。 子莹公主刚才不是这样的啊,难道,她被人掉包了? 与此同时,又忍不住望着无命离开的方向。 那个人,好强。 “看什么呢?”那边,云轻终于摆脱了东海子莹,过来关心地拍拍秦锋的头。 “我觉得那个人好厉害。”秦锋老老实实地说道。 “怎么?想学?”云轻问道。 “嗯。”秦锋用力点头。 有点难办。无命是肯定会跟在夜墨身边的,而秦锋则马上就要跟着柳清朗走了。 但想了想,云轻还是说道:“好办,有机会,我让他收你为徒。” 一句话说完,就听东海子莹吼道:“云轻,你还敢说你不认识他!” “喂喂喂,有你这样逼着人家的嘛!”云轻拔腿就跑,而东海子莹在后面追着,直到东海子云和夜墨到来,两个人才消停下来。 看着已经毫无公主形像的妹妹,东海子云微微摇头,对着夜墨说道:“见笑了。” 子莹的性子虽然不是真的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娴静,可是,也绝不是现在这么跳脱,果然,跟着什么人,就会学成什么样。 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云轻。 腰,立刻被人揽住了。 “孤王的轻轻,是最好的!” 除了孤王,谁也不能说她的不好。 呃,太子殿下的占有欲,好像太强了一点。 东海子云和夜墨来晚了一步,那个被秦锋射下马车的人已经被人杀死了,虽然夜天玄说那人是掉下马车摔死的,但只要有脑子,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凶徒死了,事情也就无可查起,云轻有些不满,可也没有办法。 有惊无险,一行人一起回到了归阳城中。 东海子云和东海子莹回四方馆的住处,秦锋回药园,而云轻自然又被带到了太子府。 “呯!” 重重地被扔进药泉里,云轻挣扎着露出头,怨念地看着夜墨。 能不用扔的吗?她明明就是弱女子一枚,需要怜香惜玉。 “脏死了,赶紧洗!”夜墨不客气说道。 云轻一路骑马奔驰,又和东海子莹追打了好一会儿,倒也真的出了好多汗。 她扯掉外衣扔到岸上,把自己整个缩进热水里。 这水是活的,也不用担心脏什么的,就是衣服上有什么脏东西,也一下子就顺着水流走了。 夜墨的这个池子,果然是极品享受啊! 正感慨着,忽然水声一响,云轻连忙睁开眼睛。 入眼,就是一副活色生香。 夜墨赤果着上身,慢慢走进水中。 不同大多数男子偏黄偏暗的肌肤,他的肌肤很白皙,只微微的偏一点小麦色,宽阔的胸膛上肌肉薄而匀称,看起来似乎偏瘦弱,但云轻却知道,那里面蕴藏着怎样强大的爆发力。 美男,真的是美男啊!不仅脸美,身材也美,猿背蜂腰,就算最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也不过如此。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夜墨竟然进了药泉,她可还在里面啊! 这是要和她,鸳鸯浴的节奏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19章 云王女,太有意思了 咕噜…… 咽了一口口水。 云轻已经根本不想遮掩什么了,反正她在夜墨跟前,早就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对着他发花痴也不是一次两次,估计夜墨早就已经免疫了。 果然,夜墨只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就径自浸入热水中。 水汽氤氲起来,云轻眨巴着眼睛偷摸摸看着。 这妖孽,眉修,目丽,鼻子挺得像布袋戏里的人偶,嘴唇薄薄的,泛着粉,下巴尖尖的,勾着人。 想亲。 两个字冒出来,云轻瞬间回神。 嗖一下沉下去,把自己整个埋在热水里。tqr1 太羞耻了,她居然真的成了传说中的色女。 “你想憋死自己么?”夜墨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边,把她一把拎起来。 云轻鼻子眼睛都被水泡的红红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夜墨,她怎么说,难道要说怕自己受不了夜墨的魅力,想把他扑倒吗? 要是说出来,她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殿下,男女有别……”正了神色,垂死挣扎:“你以后能不能别和我一起洗澡呀?” “这是孤王的泉水……”蠢女人一举一动早就落在夜墨的眼睛里了,让他好气又好笑。 他很怀疑,要是他不过来,云轻会不会真的在水池里把自己闷死。 云轻承认他说的对,换了方法:“那你能不能在你不用的时候,再叫我下去?” “这是孤王的泉水……” 换言之,他想什么时候下来,就什么时候下来。 云轻无语了,悲催的看着他。 那小模样,看得夜墨心头一阵一阵往外冒火…… 邪火。 在大火燎原之前,夜墨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这丫头一天到晚对着他露出那种花痴模样,可是她的他的吸引力又何尝小了? 只不过他这人冷归冷,但要真宠起一个人来,可以把她宠上天去。 既然认栽在这个小女人的手里,那无论什么,他都要给她最好的。 包括,那一夜。 云轻深吸一口气,刚才他靠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又要像昨天夜里一样擦枪走火了,但,还好,太子殿下的自制力不是一般的强。 走上池边,把早就准备好的袍子披在身上,夜墨早已舒适地趴在了软榻上。 他背上的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泡过泉水以后让这女人的小手帮他揉捏一下,也是种无上的享受,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事儿就形成一种习惯了。 云轻小手在夜墨肩头轻轻揉捏着,想着之前发生的事,轻轻说道:“殿下,我找到把我推下山崖的人了。” 夜墨肌肉一紧,又慢慢放松,问道:“是谁?” 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而且那个时候云轻根本没有入他的眼,自然也不会关注。 等到再想查的时候,所有的人证物证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根本无从查起。 可是,居然让这个女人先一步找到,夜墨还是觉得很不爽。 他怎么能,连伤害自己女人的人都找不出来? 云轻咬了咬唇,说道:“我先声明,我不是嫉妒,也不是挟恨报复……” 这吴宝珠对夜墨的情意太明显了,可别让夜墨以为她是公报私仇,她虽然并不介意公报私仇这种事儿,可对手是吴宝珠,有点掉份。 “哪儿那么多废话!”夜墨沉声喝道,不耐烦了,他这人典型的帮亲不帮理。 入了他的眼,就算云轻说狮子狗熊都吃素,他也能想办法调教出几只来。 所以这女人说这么多,根本就是自己欠揍。 云轻抿抿唇,她不过是先打个预防针,至于那么凶嘛? 不过还是说道:“推我下崖的人,是吴宝珠。” 夜墨没有说话,但云轻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殿下,我真不是公报私仇……”云轻又为自己辩护了一句,不过这次夜墨却没骂她,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云轻一边给他揉捏着,一边说出自己的判断:“殿下,我觉得吴宝珠是想要在我身上找一样东西,而且这样东西不是给她自己找的,而是给皇后娘娘找的,殿下,你知道他们要找什么吗?” 夜墨虽然没有军权,皇帝也一直压制着他,可是云轻知道,他有自己的势力,而且势力不小,她不知道的事情,夜墨很有可能知道。 “这件事情别理会了!”夜墨没回答她,却一翻身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不客气地扒开她的衣服就去看她的伤口。 还好,那些鞭伤都已经淡下去了,肩头被马咬的伤也好的差不多。 肌肤莹白一片,触手滑腻。 这个丫头的身体当真是个宝,不知道有天真的吃下去的时候该多让人稀罕。 “以后别让自己受伤。”夜墨说道。 “殿下,你这是心疼我?”云轻姑娘在感情这事儿上就是个直肠子,怎么想就怎么说,一脸雀跃的,就等着夜墨说是。 可惜,太子殿下会轻易说出那种话么? 翻了云轻一眼,夜墨冷声说道:“这是孤王要用的,疤太多,用着不舒服!” 云轻瞬间怨念满满,死男人,说句好听的会死吗? 这一夜,又是在太子府过的,早晨醒来的时候夜墨照例不在,皇帝大寿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而夜天玄除了接待一下使臣什么都不做,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夜墨的身上,所以他天天早出晚归的。 云轻也没赖在太子府,夜墨的事情多,她的事情也不少。 从夜墨房中出来,正好看到荆远帆抱着小毛球走过来,一看到云轻小毛球嗷一声就窜了过来。 美男不让它进温泉,也不让它进房间,为了防止它乱跑,这两个该死的侍卫居然把它关在笼子里。 笼子,那是笼子啊!堂堂圣兽居然被关在笼子里,太伤它的心了。 云轻伸了伸手,荆远帆立刻特别有眼色的递过来几只灵果。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这可是未来的女主子,能不把女主子的喜好和相关事情调查清楚一点嘛! 两颗灵果往小白大人手里一塞,小白大人刚才碎成一地的玻璃心立刻被治愈了,又重新焕发出对生活的渴望和热爱。 荆远帆在一边看着这一人一兽,真心觉得特别有意思。 每次看着云轻哄小白大人,他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夜墨哄云轻的样子。 说实话,这云王女在殿下面前的时候,好像真的特别像只小兽,虽然也会有张牙舞爪的时候,可是只要殿下找准了地方一揉一哄,准好。 这么想着,笑差点就憋不住。 “你心里没想好事!”云轻忽然开口。 荆远帆连忙立正站好,正色说道:“怎么会!属下只是想着要送云王女回去而已。” “哼!”云轻哼了一声,不客气地白了荆远帆一眼。 就算她不能像洛尘一样看到人的所思所想,可是憋笑憋那么辛苦的样子,当她是瞎子吗? 迈步,往太子府大门走去,荆远帆说了要送,自然是跟在后面的。 到了门口,云轻也不知怎么的,好像是踩到了一块小石头,哎呀一声就往后倒了下来。 这种往后摔倒是最难控制平衡的,摔在地上也是最疼的,荆远帆哪里敢怠慢,连忙大叫一声:“云王女!” 同时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接他。 可是,他明明只是伸出手,想要扶云轻一把的,可是接住云轻的时候,云轻的身体轻轻一侧,就变成了倒在他怀里的姿势。 伸出去的手,反而落空了。 就在荆远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轻已经站起了身,淡定地拍了拍自己身上,对着荆远帆说道:“荆侍卫,多谢相救了。” 说完,抱着小白大人出门。 直到云轻的身影消失,荆远帆才猛地反应过来,顿时狂叫一声。 目光看向门边站岗的太子府侍卫,荆远帆大叫道:“你们都看到了,一定要给我做证啊!” 侍卫甲:“我看到荆统领抱了云王女。” 侍卫乙:“抱得挺紧。” 侍卫丙:“抱了好几秒。” 侍卫丁:“荆统领放心,我们都会做证的!” 荆远帆只觉得胸中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是要他们做这种证吗?这不是把他往死里玩吗? 他自认平时对他们不错啊!除了操练严了点,关心下属友爱兄弟,绝对是位模范上司。 “怎么回事?”巧得很,云轻刚走,夜墨就回来了。 淡紫色的太子常服衬着俊美非凡的容颜,绝对是归离最美的景色。 可惜,荆远帆现在却根本没有心情欣赏。 “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是云王女自己倒过来的,我没有抱她……”哭丧着声音刚说了几句,忽然反应过来。 他脑子被门挤了吗?殿下根本就什么都没问,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旁边守门的侍卫憋笑憋的都快内伤了,要不是夜墨在这里,恐怕早就笑成一团。 寒意瞬间蔓延过来,夜墨唇角微微勾起,笑得美丽又妖孽:“你刚才说什么?孤王没有听清……” “殿下,我……”荆远帆欲哭无泪。 这尼码有个腹黑的主子也就算了,怎么找了个女主子,比主子还要腹黑? 这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给孤王滚过来!”夜墨墨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向里面走去。 荆远帆一脸苦意,可是却不得不跟上。 等他们走过,太子府门口憋了半天的侍卫们,终于哄然大笑出声。 云王女,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0章 隐族血,最佳药引 云轻回到云府,意外地见到一个人。 “蒙古大夫!”远远的,云轻一声厉喝! 洛尘一身白衣,神情淡雅,眉梢眼角意态淡然,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仙气。 听到这声招呼,他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倒是长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不过云轻是谁啊,才不会把长生放在眼里。而且,她和洛尘还有账要算呢,才不会对他们客气。 “洛尘,洛神医,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怎么这会儿想起来回来了?” 语气,很不善。 洛尘是王夫请来为皇帝调理身体的,而调理身体的方法,是换血,换血的人,却偏偏是云妩。 这件事情,她不信洛尘一点也不知道,可他却一个字也没有对她提过。 他心里肯定也觉得愧疚吧?否则的话,也不会随随便便把百草堂给了她。 但,云妩如果出了什么事,是区区一个百草堂能换回来的吗? “我回来拿些东西。”洛尘轻声说道。 他是王夫人请回来的,现在王夫人被赶了出去,他自然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 “怎么,不敢留在我这儿?”云轻眉梢一挑,眼睛里带了冷意:“不会是心虚了吧!” 洛尘静静地望着云轻,眸光里没有一丝变动。 这个男人,真的很寂寞,就好像是游离在尘世之外似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大概再也找不到一双这么静的眼睛了。 又静,又孤寂。tqr1 心,不知为何轻轻弹动一下,云轻有些心软。 洛尘总是让她想起当初的自己,她最初进入人类社会的时候,所有人都把她看成异类,她也曾尝过这种孤寂的滋味。 不过,她骨子里天生有种野性,对于这种孤寂,她采用的方式是更高傲更不屑地迎回去,而不是像洛尘这样,静静地退在一边。 他优秀,他出色,但,什么也无法掩盖住他的寂寞。 瘪了瘪嘴,冷哼一声说道:“不是要拿东西吗?还不进来!” 一扭头,先一步进了云府。 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但洛尘却轻轻笑了,这丫头是心软的,就算嘴上再怎么强硬,可是还许他进门,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云轻也没把洛尘往大厅让,直接就去了他住的小院子,长生憋着一肚子的气,天下的人谁见了他家公子不是客客气气的?惟有这个云轻,对着洛尘不是肆意轻薄,就是不假辞色。 可是偏偏,主子对她纵容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还把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百草堂送给了她。 让长生去收拾东西,云轻则插着腰,摆出一副大茶壶的姿势看着洛尘,摆明了要兴师问罪。 洛尘忍不住微微笑了,这个女子好像永远都是这么生气驳驳的,就算生气也能生的这么有意思。 在石桌边坐下,洛尘淡声说道:“你也换过血,换血这事,对你可有什么影响?” 云轻一呆,一怔,一懵。 几种表情先后在脸上滑过。 是啊,这双头玉蚓她也用了,而且还输了近一半的血液给夜墨,可是除了之后有点点贫血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换言之,这王夫人虽然让云妩去给皇帝换血,可是对云妩却没有任何坏处,甚至,皇帝看在云妩给他换了血的份上,没准还会给云妩赏些什么东西。 别的不说,赏个二三品的贵女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这样的机会,连云娇都没有,要知道,云娇到现在可还是个白身呢。 “那也不行!”云轻插着腰往前一挺:“那混蛋皇帝诛了我隐族一族,凭什么让云妩给他换血?王夫人就是要讨好皇帝,难道就不能随便找个人,干吗非要用我妹妹?” 混蛋皇帝,洛尘露出无奈之色,她也真敢说。 不过好在,这里只有他们,没有外人,否则的话,光是凭这句话,就足够把云轻砍头好几次的了。 眸子轻眨,洛尘淡声说道:“因为隐族之人的血效果最好。” 什么叫效果最好?听起来,就好像把隐族人的血当商品一般。 “蒙古大夫,你给我解释清楚!”云轻双手往桌子上一撑,居高临下地看着洛尘。 淡淡的青草香隐隐传来,带给人极之舒适的感觉。 这世间,也只有云轻的身上,会有这样的味道。 对云轻不客气的语气并不在意,洛尘缓缓把皇帝的病情讲了一遍。 皇帝的身体其实一直不错,可是两年前,他不知为何频发噩梦,如果只是一夜两夜也就罢了,可是几乎夜夜如此,不过一两个月的工夫,就折磨的形销骨立。 那时洛尘正好经过归离,便被皇帝大礼请了过去,查看之后,才发现皇帝并不是生病,而是被念力所影响。 念力一事,至今归离大陆上都没有人能够清楚解释,只知道它随血缘而来,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态,而皇帝所中的这种念力,显然是一种很特殊的,它能把某种影像保留下来,再以梦的形式根植到别人的脑中。 皇帝做的那些噩梦,其实都是那个拥有念力之人想要让他看到的景象。 皇帝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噩梦,洛尘不知道,他也不会去问,他要管的,只是皇帝的病。 那一次,他在归离停留了足足三个月,一边用药物压制皇帝的噩梦,一边研究着破解的法门,直到三个月后,才发现换血一法,或许可以治疗皇帝的这种病症。 天下人血脉有强有弱,最好的自然是拥有念力之人的血脉。不过拥有念力的人不是无极宫和幻雪岛门下,就是一方豪杰,自然不可能有人愿意给皇帝换血。而除了有念力之人的血脉外,天下最好的血脉,就是隐族。 在云蒙大陆上,除去无极宫和幻雪岛之外,念力都是随机出现的,只有隐族例外,虽然隐族拥有念力之人的数量远远不能和无极宫幻雪岛相比,可是与其他地方比起来,却也绝对是惊人的。 几乎每一代的隐族之人中,都会出现少则三四人,多则十几人拥有念力,这充分说明,隐族之人的血液和别人是不同的,这也使得隐族血在数百年前,就成为很有名的药引之一。 皇帝既然要换血,自然选择最好的,而隐族血,也就成了不二之选。 云轻和云妩,其实都满足这个条件,可是因为王夫人向来虐待云轻,她多年来很少能够吃饱穿暖,生了病也是自己扛过去,皇帝不能确定云轻的血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成分,所以不可能用她的。 这样一来,云妩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说起来,这对云妩并不一定是件坏事,王夫人为了在南昭王面前做样子,向来对云妩不错,而云妩给皇帝换了血,也就会让皇帝记住她,以后就算她再长大了,王夫人也不敢怠慢她。 洛尘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很轻,很淡漠,但他却着实是个讲故事的人,这些事情娓娓道来,云轻才知道为什么皇帝换血,非要选云妩不可。 而且听了洛尘的讲述之后,她对于念力的存在又惊叹了一层,把影像保留下来,然后植入到别人的记忆里,这招太牛了啊! 如果能够把影像植入到物品里,然后通过某种条件触发,这是不是就和录相机一样了? 也许是洛尘讲的东西太吸引人,不知何时,云轻已经洛尘身边坐下了。 蹙着眉,云轻问道:“云妩能不能不去?” 洛尘摇了摇头:“皇帝病情已经压制了两年,好不容易云妩的身体调理好,也找到了双头玉蚓,你觉得,皇帝会不会允许云妩不去?” 去的话,皇帝还念云妩一个好,如果不去,恐怕皇帝会直接把云妩抓过去,换了血之后干脆杀了都有可能。 这里是皇帝的地盘,云轻没有把握能毫发无伤地带着云妩离开这里。 咬着唇,十分不甘心,可是,没有办法。 “云妩给皇帝换血,真的对她不会有影响?” 这一次,洛尘一弹衣衫,摆了个冷冰冰的面容:“我只是个蒙古大夫,哪里知道那么多?” 太小气了吧! 云轻气结,不就刚才态度差了点吗?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她摆神医的架子。 可是偏偏,她还不能不服软,毕竟主持换血一事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 双手在下巴前一握,一双黑眼睛眨呀眨的:“洛公子,洛神医,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你就给我说说呗?” 洛尘尚未答话,长生拎着一个包袱走出来:“主子,东西收拾好了。” 云轻嗖一下跳起来,一把就抢过包袱,口中大叫道:“什么包袱不包袱的?让你进去收拾房间,谁让你收拾东西了?” 将包袱扛在肩上,云轻一把挽住洛尘的胳膊,笑得一脸谄媚:“洛美人儿,你看那天清荷苑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再到外面去住,太见外了不是?就住我这儿!本王女现在是云府的主人,保证你要什么都有,给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洛尘的目光仿似不经意地扫过云轻握着自己的手臂,缓缓滑过一丝暖意。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1章 帮忙,我永远不怕你碰 其实想要窥探别人内心的想法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需要安静,需要施术者集中全部心力,而且如果对方有念力,那窥探起来就更是难事。 虽然他从来没有跟云轻说过这些事情,可是云轻却好像从来也没有怕过他。 洛尘最终还是回答了云轻的问题,如果只是换血,对云妩是没有任何伤害的,但有一个问题却需要注意,就是云妩年纪尚小,血量未足,如果换血时失血过多,难免会对她日后的身体造成一些影响。 一听到这个,云轻的眉头就皱在一起,云妩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责任,她不可能让云妩去冒这样的风险。 眼珠转了转,云轻殷勤地给洛尘斟了一杯茶。 “洛公子……” 洛尘挑了挑眉,这女人对他向来张口蒙古大夫,闭口赤脚医生,突然这么恭谦有礼…… 一眼扫过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云轻满腔的话顿时全憋进肚子里,怨念地看着洛尘。 这蒙古大夫太不可爱了。 “蒙古大夫,你是不是偷看我的想法了!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偷窥!偷窥是要长针眼的!” 气呼呼的插着腰,摆出个大茶壶的姿势。 洛尘认真的看着她:“你这点心思如果还用得着本公子动用念力,那一定是对念力的侮辱。” 什么意思?合着她就是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傻瓜是不是?这比用念力偷窥还让云轻生气。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客气地说道:“不能让云妩去,你想办法让我去代替云妩。别说你做不到,皇帝现在指着你救命呢,肯定什么都听你的。而且我的念力觉醒了,皇帝一定更想要我的血。” “本公子为何要帮你?” “谁说要你帮了?”云轻得意了:“是你自己说的,你现在就是个给我打工的,我这个老板说的话,你当然要听!” 虽然不打算吞占百草堂,但可不代表云轻不会偶尔利用一下这个身份。 洛尘沉默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云轻会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个身份来。 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云轻也不拦着,只是挥着手高声叫道:“喂,蒙古大夫,我等你的好消息哟!” 竟是认准了洛尘一定会帮她。 洛尘的身体僵了僵,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转过身:“拿点差不多的血来。” 说完,转身就走了。 云轻先是愣了一下,既而跳着脚叫了起来:“蒙古大夫,你敢偷窥我!你肯定偷窥我了!” 那个死皇帝害得小哥哥重伤,她会把自己的血输给他才怪,随便弄点猪血狗血什么的给他输进去就行了,反正有双头玉蚓在,也不用担心血液相不相容的问题。 这想法这么天才,如果洛尘没用念力看,他怎么会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tqr1 可惜,洛尘根本不回答她,直接走远了。 长生跟在洛尘的身后,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事情。 主子在行医治病这件事情上很执着,从来不允许有任何差错,更不用说是对病人不利的事情。 可是现在,只因为云轻的一句话,他竟然就破了例,而且还要帮着云轻完成这件事情。 主子对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纵容了吧! 长生不能理解,但他却感觉得到,当洛尘帮着云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鲜活的,那些情绪的波动,更是洛尘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洛尘走后,云轻正想着把明天文选时准备的节目再练习一遍,云妩带着一个婢女走了过来。 “姐姐,这是东海国刚才派人送来的。我看姐姐在忙,就没有过来打扰。” 她要的礼服做好了?云轻眼睛一亮,笑眯眯说道:“多谢小阿妩!” “姐姐,这是什么呀?我能看看么?”云妩一脸天真的问道。 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云轻本来也要检查一下衣服和她设计出来的一不一样,当即一笑说道:“好啊,小阿妩过来一起看看吧。” 衣服一展开,云妩目瞬间亮起又惊艳又羡慕的颜色,这件衣服实在是太漂亮了,比她想像中还要漂亮。 “姐姐就是要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文选吗?那一定可以胜出的。” 云轻对东海子云送来的这件衣服也是极满意,做工,质地,还有她需要达到的效果,都只有比她希望中的更好。 “姐姐准备了什么节目呀?”云妩问道,说着话,伸手去抚摸这件衣服。 这样的衣服,她也好想有一件,如果能在那个人的面前穿上,他一定会露出惊艳的表情的。 毕竟,若论相貌,她远比云轻要妖艳。云轻是那种清秀精致型的,第一眼并不会让人觉得如何,但只要多看几眼,就会越看越好看,让人沉迷难以自拔,而她的面容,则是娇艳妩媚,一眼就会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抚摸着那件衣服,云妩忽然有些恨意,恨自己年纪太小,还没有到能够魅惑众生的时候。 “保密哟,明天小阿妩看了就知道了。”云轻满意地笑着,把衣服收起来。 眼看布料从自己手中一丝丝滑走,云妩心头只觉得无比遗憾,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地松了手,可是谁也没有看见,在她松手的时候,指甲从线缝里轻轻滑过。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日傍晚,皇帝的寿宴正式开始,而选妃的文斗,则是寿宴上的重头戏。 云轻命人套了马车到了皇宫门口,意外地发现洛尘竟然在那里等她。 “阿尘……”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云轻口中没遮没拦地乱叫,可是真的有外人的时候,云轻还是非常给洛尘面子的。 原本想叫一声洛公子,可是想起洛尘那种寂寞孤单的神情,很自然地就改了称呼。 洛尘伸手,将云轻从马车上接了下来,云轻嘻嘻一笑,也没扭捏,只是握着他手的时候说了句:“啧啧,听说医者洛尘最看重这双手,从来不让人轻易碰的,我今天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洛尘不理会她,只是淡声说道:“就是我不看重,也没人敢碰。” 碰到他,就有可能被他看到心中所想,普天之下,谁有这样的胆量。 也唯有一个云轻罢了。 他之前到底是受过多少的冷漠和孤立啊?都快怀疑人生怀疑社会了。云轻决定帮洛尘重新建立一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撇嘴说道:“谁说没人敢碰?小阿妩,让洛公子接你下来好不好?” 云妩正站在车辕上,闻言面色瞬间微变,她强忍住了,用一种很僵的笑容说道:“这种小事就不劳烦神医哥哥了,让下人们帮我就好。” 她是和洛尘一路上京的,对于洛尘的能力自然十分清楚,怎么肯让洛尘碰自己。 洛尘淡笑看着云轻,云轻脸上有点尴尬,按说小孩子的心思是最纯洁的,也是最不怕让人知道的,原本云妩应该没什么关系,想不到云妩居然拒绝的这么干脆。 云轻的思想还停留在她来的那个时代,总觉得十二岁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可是想一想,古代的女子十四岁就嫁人,十六岁就为人母掌管一大家子,怎么可能像她那个时代一样。 “我们进去吧。”洛尘淡声说道,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云轻抿了抿唇,说道:“阿尘,我永远不怕你碰的。” 接触,是一个人最原始的本能之一,有资料表明,幼年时缺少父母抚摸和接触的人,在长大后会比平常人更焦虑,更暴躁,更没有安全带感,甚至暴力犯罪的几率也更大。 洛尘能成为如今这样名满天下的医者,不知道有多艰难。 这个世上,至少应该有一个人,是不怕他接触的吧? 云轻看着洛尘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想到自己,她们同样都有一段十分孤单甚至可称之为黑暗的过去,洛尘表现出来的种种,和她刚回归人类社会时,简直一模一样,所以她总是忍不住就有点心疼他。 洛尘握着云轻的手轻轻一颤,但很快就稳住了,他淡声说道:“走吧。” 路上,云轻问起洛尘过来接自己的原因,而果然,也正如她所料,皇帝同意让她来代替云妩了,换血的日子,就定在明天。 “阿尘,那血……”云轻讨好地看着洛尘,让她带一大包血进宫,明显不现实。 洛尘白了她一眼,冷声说道:“我会帮你准备好。” 皇帝要换的血,自然不是普通的血,需要揉杂以各种药物,否则的话云妩之前也不需要喝那么多药膳。 “太好了!就知道阿尘最好!”云轻雀跃地跳了起来,如果这里不是古代,估计她会热情地送上一个贴面吻来表达自己的兴奋和感激,不过现在碍于影响,还是算了吧。 洛尘唇角微微动了动,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却显示得出,心情很好。 到达宴会会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夜墨负责这次宴会的所有筹备,自然是早就到场的,他一身紫金色太子正装,纵然满殿都是衣朱衣褐的各国使臣和花枝招殿的贵女,可却让人觉得,只有他,才是所有人中,最尊贵的那一个。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2章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东海子云和林青泉也到了,东海子云一袭淡蓝色长袍,如海浪轻轻摇曳,林青泉则是一身碧色衣衫,袍边几朵素净兰花。 这两人一人以琴技闻名天下,一人以学识广博为人称道,站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双倍放大的雅字,只看着就觉得无比舒服。 云轻扯了扯洛尘的袖子:“你和他们站在一起,绝对一点也不输。” 洛尘身上有一种淡漠却尊贵的气息,即使他通常都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衣,可却半分也掩盖不了这种尊贵。 也不知道因为站在了一个领域的巅峰所以自然而然的形成,还是说,他本来就有什么尊贵的血统。 不过云轻并没有去想这么多,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场中。 场中其余九位候选人早已就位,而其中有两位,尤为出色。 一身淡蓝衣裙的是东海子莹,蓝色其实真的不是容易穿好的颜色,因为偏冷,偏静,稍不容易就会沦为路人。 可是东海子莹穿起来却完全不用顾虑这些,不知道是不是东海国的人靠海,所以天生就受蓝色的青睐,东海子莹这身蓝白相间的衣裙就好像是大海上跳跃的浪花一般,在宁和中透着俏皮。 了解了东海子莹真实的性子,云轻觉得,这衣衫还真是适合她。她就是一簇不安分的浪花,而不是一湾什么波动都没有的死水。 另一边,与东海子莹完全不一样,入眼便是耀眼的红。赫连明沚红衣、红裙、连发饰和靴子也是红色。 她的面上遮着一幅红色的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额间坠着一颗火红色的宝石。 赫连明沚毁容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此时这种打扮,没有人知道她是为了遮掩脸上的伤,而只是觉得,她通身上下都充满异域风情。 一蓝,一红。 一水,一火。 这样出色的两个女子,吸引了场中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而云轻的到来却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因为,云轻实在是太低调了。 她披着一件藕合色的披风,将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不露出一点缝隙。 唯一能让她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她的发饰。她今天将头发高高地绾起,用云妩送她的簪子固定住,而在发髻上,则插了一只颜色艳丽的鸟羽,那羽毛随着她的走动轻轻颤动,带给人一种别样的风情。 “云王女,请将披风摘下。”门口,司礼太监说道,这一声,同时把殿内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在这样的宴会上穿着披风是极不礼貌的事情,那些参加了预选赛却落选的各国使臣和贵女看向云轻的目光都带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土豹子,连在宴会上不能穿戴披风的规矩都不知道。 云轻倒是毫不在意,反正她本来也没打算穿着进去。 伸手,将披风解了下来,司礼太监刚要伸手去接,可是,还没有接到,就有一只手赶在他之前,先行将披风接了过去。 “洛神医!”有人当场就低声惊叫起来。 “不会吧!洛神医为她拿衣服?” “她和洛神医是什么关系呀?” “你没听说吗?在清荷苑的时候,她亲口说过,要睡洛神医!” “洛神医不会真的被她睡了吧……” 每个人,尤其是女子,都用一种又恨又妒的目光看着云轻,这个女人凭什么呀,居然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陪在她的身边。 可是面对这些议论,洛尘却好像毫无所觉似的,只是再自然不过地将云轻的披风搭在一侧的臂弯。 披风落下,露出云轻里面穿的衣服来。这是一件淡绿色的长裙,从头到脚一色的素净,毫无任何出彩之处。 许是被方才洛尘的举动刺激到了,殿中这些女子们看云轻什么都不顺眼,当即有人说道:“丑死了!” 又有人说:“该不会是学子莹公主吧?比子莹公主的装扮差多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批判着云轻的着装,可是夜墨,东海子云还有林青泉三个人,却都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洛尘更是轻眨眼睛,目中有一分期待。 从刚才开始,他就有点好奇这个丫头到底穿了一件什么样的衣服了,如果没有出奇之处,不会需要用披风遮着。 在一片鄙夷声中,云轻动了,她轻轻迈动步伐,就在她迈出第一步之时,满殿之中,忽然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流光,溢彩,光芒,闪动! 云轻那素色的裙子竟然只是表面,而其实,下面不知道藏着多少褶皱,在这褶皱中,用金线,银丝,彩绣,绣着一片片有如眼睛般的孔雀尾羽。 站着不动时,这裙子再普通不过,可是一旦步履移动,那满裙的尾羽就仿佛孔雀开屏一般,绽出惊人的华丽。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不仅是裙摆,云轻衣服上装虽然看似什么都没有,可是实际上,却以暗绣手法用金银丝线绣出片片羽毛形状,随着她的走动和光影移换,那羽毛在视线中若隐若现,仿若梦幻一般。 这样的一身装扮,再配上头上的一支艳丽鸟羽,让云轻的姿态又优雅,又高贵,行走在众女之间,就仿佛百鸟之王在俯视自己的臣民。 无论是谁和她相比,都一下失了色。 几乎是瞬间,殿中所有的男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云轻的身上,这样的女子光芒四射,无可匹敌的高贵之间又不失一分女子的柔弱,让他们看得几乎连眼睛都拔不出来。 夜墨眸色暗了暗,东海子云也露出诧异神色。衣服的确是他找人来做的,可就是他自己,也绝没有想到云轻会穿出这种惊人效果来。 林青泉抿着唇,淡雅欣赏地笑着,而和赫连明沚坐在一起的赫连明泽,目中则猛然暴出精光。 这个女子比他想像的还要美,不枉他处心积虑谋划那么久。 云轻无视周围的目光,只是走到夜墨身前,微笑行礼:“太子殿下!” 夜眸目光不住闪动,云轻这一身的意思,大概只有他能看得懂了。这个搞怪的小丫头之前说他是求偶的公孔雀,今天穿了一身孔雀的衣裙到宴会上,只怕等一会儿,她的节目也就是孔雀舞了。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她。 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云轻就又向东海子云和林青泉打了招呼。 至于其他人,她不认识,也懒得认识。 这样的举动,本来无可厚非,可是此时看在满殿的女子眼中,就全成了勾引。 毕竟,在场这几个人,都曾经清荷苑上那般维护她,甚至自己说出,能被云轻看上,是件很荣幸的事情的话来。 “很美。”东海子云含笑说道,不枉他命近百个东海国绣娘赶了整整两天两夜。tqr1 “多谢师兄。”云轻含笑,微微一福身,可能是穿了这件衣服的关系,她今天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淑女,透着种高贵优雅。 目光转向一边的林青泉,云轻问道:“林公子,你今天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这句话,是种挑衅。 林青泉每一次说的话都应验了,云轻不认为这是因为林青泉会未卜先知,而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似乎知道许多事情,而且,对人心的揣摩达到一种洞若观火的程度。 林青泉依然在笑,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目光温和地看着云轻,林青泉含笑说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这世间之事不过是福祸相依罢了,我哪有什么好说的?” 不同于林青泉以往每一次预告时的意思鲜明,这一次,他就好像是在打机锋似的。 云轻眸中一抹精芒闪过,淡笑说道:“多谢林公子提醒。” 说完,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可是心头,却忍不住琢磨。 看来今夜不会是平安夜,要多加小心了。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洛尘很自然地和她坐在了一处。 这个举动,顿时又引起了场中各国贵女们如视仇敌的眼神。 要知道,洛尘在云蒙大陆上的地位是极为超然的,他医术无双,活人无数,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一点名医会有的怪僻或者架子,只要是求到他门上去的人,他几乎都会医治,更不用说他的百草堂长年义诊送药,更是不知道救下了多少人。 在云蒙大陆人的眼中,洛尘简直就是个神医一样的存在,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他心生倾慕,但凡他到了某个地方,那个地方的贵女想尽办法也要生一场病,好能够请洛尘来看一眼。 可惜,她们的努力全都是白费的,因为洛尘对任何一个病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只问病,不问人,不问事,而且看过即走,绝不会多留哪怕一秒钟。 可是现在,他不仅为云轻拿了衣裳,更和云轻坐在一起,这让那些贵女们怎么能不嫉恨? 在看到向来并不多话的洛尘居然和云轻有说有笑的聊天,她们心中的妒忌更是小鼠的爪子在心上找一样,又疼又痒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3章 鞭子,云王女害怕吗 对于那些视线,云轻自然是毫不在意的,倒是云妩在一边说道:“姐姐,那些姐姐的目光好可怕。” “小阿妩别怕,这叫有贼心没贼本事,她们除了瞪瞪眼睛之外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了。” 云妩点点头,又笑着说道:“姐姐今天肯戴妩儿送的簪子,妩儿很高兴。能和姐姐戴一样的东西最好了。我将来是不是也可以和姐姐一样漂亮呀?” 云轻目光掠过云妩头上的簪子,那簪子碧青一色,只有中央一条血线滑过,说实话,云轻并不是特别喜欢,而且她这个年纪戴也就算了,云妩这个年纪戴上,其实是有一点显老的。 不过今天入宫前云妩特意来央求她,她不好让云妩失望,所以就戴上了。 帮云妩把那根簪子正了正,云轻念笑说道:“小阿妩现在就是个小美人儿了,将来一定会更漂亮的。” 云妩羞涩地垂下了头,依在云轻身旁。 闲聊间,皇帝和皇后终于来了,满殿归离臣子和各国使臣纷纷起立见礼。英帝满面笑容地让众人平身,众人这才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云轻微微打量着英帝,按说她是南昭来使,又是为了完婚来的,进京之后英帝应该立刻接见她,可是不知为何,英帝一直也没有这么做,所以直到今日,她才是第一次见皇帝。 见到英帝的第一个感觉,云轻就觉得,他和英这个字其实不太搭。 英帝面皮白净,长相周正,虽然多年帝位生涯让他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威严,但这种威严相较于一个英字,显然是不够的。 英帝显然也看到了云轻,不过目光却只在他身上一滑而过,只一瞬间,云轻就感觉到,英帝不喜欢她,而且是非常不喜欢她。 但此时,无论是英帝还是云轻,都不可能就这个问题去表达太多,只见英帝先对着众人提了一杯酒,然后就向林青泉问道:“青泉公子,不知这次文选,你打算如何进行?” 林青泉以博学闻名天下,这一次皇帝就把文选主试官的职责交给了他。青泉公子选出来的人,必然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的。 林青泉微微一笑,起身对皇帝微微欠身,说道:“此次文选,入选者随意,各展所长即可。” “青泉公子,不知谁先谁后……”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赔着笑问道。 林青泉淡淡一笑:“一起。” 啊? 场中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多的人,技艺也不同,全都放在一起,这不是要乱套了吗? 皇帝面上也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只是林青泉博学之名甚高,他也不好轻易质疑,只是说道:“青泉公子此法甚是新奇,只怕互相影响,到头来,各位参选者谁也做不好,岂不是为青泉公子的评判增加难度了吗?” 虽然委婉,但皇帝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让林青泉换个方式。 可是林青泉跟没有听到一样,面上还是带着笑,说道:“身为太子妃,自然要有在各种干扰之中本心不乱,坚持自我的能力,若是被别人的技艺影响了去,那又怎么会有当太子妃的资格,在下以为,这个法子才最能选出适合为太子妃的人选。” 话说到这个份上,纵然皇帝不悦,也不可能当众反驳,若是反驳了,那岂不说明他对太子妃的要求太低了嘛? 不过皇帝办这个选妃大会本来就是另有主张,因此一笑说道:“青泉公子果然见识不同一般,既如此,就按青泉公子说的做吧!” 话音方落,赫连明沚就大步走到场中,一直藏在袖中的手露了出来,忽然啪地一甩,一截牛皮夹金丝的鞭了一下从她手中甩出,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狠狠地砸在地上。 那尖锐的破空声,让场中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云轻更是瞳孔紧紧一缩,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赫连明沚目光怨毒地望着云轻,挑衅说:“怎么?云王女害怕?” 她根本就是明知故问,明园那一夜,云轻对鞭子的恐惧,早就被她了解的清清楚楚。她今天就是故意的,她倒要看看,在她杀伤力和观赏性同样强大的鞭舞面前,云轻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以为穿了件与众不同的裙子就能胜出了吗?她今天一定会让她在人前露出她最真实的模样,又可怜,又卑微,跟只狗一样。 云轻死死地咬住唇,别开头,不去看她,赫连明沚见状,心头就更是得意! 她几乎已经可以看到,等一下云轻在鞭子之下哭着求饶的样子。 另一边,东海子莹也走了出来,将手中的琴往案上一放,便安然在案后坐下。 东海子云的琴技被誉为天下第一,东海子莹的琴技自然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此时她十指纤纤,轻抚琴弦,虽然一声音符都没有发出,可是那份气质与气场,却让同样抱着琴的几个人,忍不住露出了怯色。 东海子云亲自教授的人啊,她们谁的琴,能比得过呢? 看到这两人站了出来,其他的七个人心里都有一点明白,那就是这场比试,她们恐怕注定是要沦为陪衬了。 可是让她们就这样退开,她们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选妃的又是全天下最为俊美妖孽的那个男人,她们说什么都要拼一下,万一她们运气好,侥幸胜出了呢? 这么想着,其他七个人也全都迈入了场中。 这七个人有和东海子莹一样弹琴的,也有和赫连明沚一样跳舞的,还有一个人,居然是写书法,长案上笔墨纸砚的铺展开来,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当真是极有韵味的。 很快,候选的九个人就都站到了大殿的正中央。 云轻对着东海子云眨了眨眼睛,又回头低声说道:“蒙古大夫,我一辈子的幸福可都赌在这次上了,不许忘哦!” 这才迈步,在一片宝光摇曳中,缓缓地也走了上去。 东海子云收到云轻的目光,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云轻收到衣服之后特意跑去找他,让他帮忙在文选之时为她伴奏。 她要跳的舞是极有灵性的,若是东海子莹故意捣乱弹支乱七八糟的曲子,她舞蹈的效果一定会大打折扣,所以一定得找个能在琴技上压过她的人才行。 不过,让人家哥哥在有妹妹参加的比赛上压着妹妹一头,这事儿估计也只有云轻做得出来,但偏偏,东海子云还同意了。 至于洛尘,那当然是舞台效果啊。 那夜洛尘弄出来的那萤火幻象,云轻可是一直没有忘掉。 从二十一世纪过来,云轻深知,一场节目好不好看,表演者实力占一半,灯光舞美服装什么的,绝对要占去另外一半。 今天这场比赛,她无论如何也要胜出,所以自然要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诸位可以开始了。”林青泉微笑说道,他的笑永远都温和无害地挂在脸上,但云轻相信,现在场中的这些贵女们,绝地都很想去揍他一顿,谁让他居然想出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招。 可是既然林青泉话了,无论她们心里有多没底都得开始,顿时,弹琴的伸手拨弦,跳舞的迈动舞步,而写书法的那个也开始泼墨挥毫。 周围皇帝皇后还有其他大臣和使臣们脸上顿时露出一种非常难过的神色。 这弹琴的,每一个都有不同的曲子,这跳舞的,也都有人伴奏。若是只是跳舞也就罢了,不同的舞步碰撞在一起,百蝶穿花身影闪动,只当是在看一场舞蹈大杂烩。 可是这么多的乐声参杂在一起,那就着实是要了人的命了。 这曲子中有柔美的,有欢快的,有轻灵的,也有厚重的,此起彼落间,该停顿的地方参了别的曲子的杂音,该高潮的地方又突然冒出来一两声柔美的弱音,别提多难受了。 东海子莹一直静静坐着没有出手,直到杂音纷起,她才将手放上琴弦,轻轻一拨。 只是一声,明明声音并不大,也并不怎么高亢,却一下子从所有乱音中穿过去,让人只能听见这一个声音。 紧接着,乐曲如流水般从东海子莹的指法流淌出来,这琴声就像是一条奔向大海的水流一般,起于微末,然后入溪,入河,入江,最后浩浩荡荡,以一往无前之热汇入前方浩渺无垠的广袤海洋。 这曲声一起,场中的乐音忽然间就不再难听了,因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弹的曲子,竟都开始附和着东海子莹,好像她们只是依附着东海子莹那条河流的支流一般。 一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一个贵女颓然地停下手,猛地摔了琴。 被人家的琴声拐带到这种程度,还有什么好比下去的?tqr1 一时间,场中三个弹着琴的贵女通通摔了琴,掩面退了下去。 技不如人,再留在上面,丢人呀! 几个跳舞的人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她们是跳舞,不管什么样的曲子都能跳,就算曲声被东海子莹拐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调整舞步就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4章 面纱,当众揭掉 可是,她们高兴的显然太早了。 因为,赫连明沚动了,她一身艳红色,整个身体有如陀螺一般,刮起一阵强劲的旋风,而在这旋风中,她夹着金丝线的长鞭就有如一条灵动的蛇般,不断在空中卷出各种花形,极好看,又威武。 忽然,赫连明沚的长鞭向外一吐,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舞蹈动作,可是当她长鞭落下,却有一个贵女惊叫一声,猛地捂住了胸口。 她一身华丽舞衣在赫连明沚一鞭下去之后,竟然一下子从中间撕裂成了两半。 舞衣本来就被平常衣服布料少,这一撕开哪里还有东西能遮得住,那贵女一身细皮嫩肉都露在了满殿之人的眼前。 “啊!”一声崩溃地惊叫,那贵女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捂着胸头也不回地奔下场,立刻有随身伺候的小丫头拿着衣服上来,把那贵女紧紧地裹住。 可是裹住有什么用,该露的都已经露出来了,这名声是已经损定了。 那贵女所属国的使臣忍不住怒声喝道:“四公主,你太过分了!” 可是赫连明沚自容貌被毁之后,整个人的心态都偏了,根本看不得这世上人有任何人比她好,闻言根本不在意,只是刷刷两鞭子,又往剩下的两个贵女抽去。 “青泉公子,难道这也是文选的规矩吗?”那两个国家的使臣也不干了,归离是四大国之一,他们不敢向归离的皇帝抱怨,就冲着林青泉狂吼。 毕竟,林青泉是这场文试的主官。 林青泉尚未答话,倒是夜静雅开口了:“不被他人影响本就包含了不被他人所伤,现在是她们自己技不如人被撕裂了衣服,又能怨得谁来?” 说完话,还讨好地看向林青泉,问道:“青泉公子,是不是这样?” 眼睛里,全是爱慕和期待,又偏偏要装得很矜持。 夜静雅,看上林青泉了。 她自己刁蛮任性是个十足被宠坏了的娇小姐,可是偏偏,看了温文尔雅一派适意的林青泉。 有句话说,人在寻找另一半的时候,往往是越缺什么,就越要寻找什么样的。 这话果然没有说错。 可惜林青泉对于夜静雅的示好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淡淡一点头,含笑说道:“静雅公主所言甚是。” 虽然他那笑只不过是一贯的表情,毕竟这男人是对着谁都笑的,可是看在夜静雅的眼中,却觉得林青泉是对着她才笑的,一时间心头春心荡漾,越发要帮林青泉把这件事情揽下来,对着那几国使臣说道:“这可是比赛,衣服破了就没办法比了,那自然是输,还不快下去!” 夜静雅是皇后的女儿,向来都是很受宠的,她发话了,就是那几国使臣也没有办法,只能憋屈至极地退了下去。 而他们刚退下去,那个写书法的女子突然间将笔一掷,沉静说道:“我认输。”然后,头也不回地下去。 书法这事儿,是需要心很静的,方才东海子莹的乐曲已经把她的心扰乱了,写的字带着奔流的急切,远不如她平日的水准,如今赫连明沚又直接抽裂了几个人的舞衣,她生怕下一鞭子,赫连明沚就会抽在她的身上。 与其那样丢人,倒不如现在自己认输算了。 其实她这个决定真的很聪明,因为赫连明沚下一鞭子真的是打算抽向她了,不过,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的抽向身体,而是,打算直接抽废她的手。 她被毁容一事弄的心理全都是扭曲的,人家最得意的是什么,她就要毁了人家的什么。 原本乱糟糟一片的场中,在一瞬之间变得干干净净,而且,格外安静。 既没有琴声的乱耳,也没有舞步的迷眼。 东海子莹微微撇了撇唇,这些人,实在太没有挑战性了,也就那个赫连明沚还有点意思。 转头,正要和赫连明沚说话,忽然,目光定定望向角落。 而赫连明沚也是同样,目光也望着那个角落。 那里,云轻一身闲适,含笑望着她们,因为一直未动,流光溢彩的孔雀翎被遮了起来,一身碧色衣裙很不显眼,如果不是场中的人都清空了,东海子莹和赫连明沚都未必能发现她。 看着云轻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东海子莹忽然咬了咬牙。 和云轻一同出去一日,她对云轻已经有了些了解,知道这个女人最是狡猾。 她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参加方才的混战,那模样,摆明了是知道她们会动手,所以她乐得清闲,坐享其成。 这女人,简直是太可恶了,想嫁给夜墨,还这么懒。 赫连明沚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目光中瞬间闪现出一种羞愤和怨毒夹杂的神色。 云轻,竟然敢利用她! “云王女,比试还未结束,你躲在角落里,是要怎么比?不如往前一些。”赫连明沚笑着,可笑意却像淬了毒一样凶狠,只是她独独对着云轻,没有人能看得到。 “没错,云王女,还是一起来吧!”东海子莹笑容温柔,或不是云轻早知道她的性子,还真有可能被她给骗了。 微微一笑,云轻说道:“好啊。” 款款走上前来,比试是肯定要比试的,她方才不过是懒得自己动手清场而已。 赫连明沚将鞭子在手中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云轻盯着她的动作,心里,隐隐筑起防备。 赫连明沚表现的太冷静了,就算面容被毁之事已经过去许久,但这件事情对一个女子来说,可谓是不共戴天之仇,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仇人,都一定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才对。 可是从始至终,赫连明沚除了阴冷地盯着她之外,居然没有说过一句出格的话,也没有做过一个过激的动作。 她到底有什么依持? 不过,无论赫连明沚有什么样的依持,她都不怕,因为,她也并非是个原地踏步的人。 “接下来的比试至关重要。”林青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必须决出一二三名,而这名次,关系着你们明日武试时的入场顺序。” 不仅要斗,还要斗个你死我活,这林青泉想的主意可真是对不起他那副意态清雅的外表。 但,没办法,谁让在选妃这件事情上,她们根本没有半点发言权。 一阵琴音响起,却是赫连明沚的琴师率先弹起了琴,而随着这阵琴音,赫连明沚身形陡然一动,长鞭如游龙般狠狠往云轻抽了过来。 云轻面上顿时露出一种恐慌神色,她盯着赫连明沚的鞭子,身形不住后退,面上的表情也又惧又怕,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云轻,你去死吧!”赫连明沚露出得意而狰狞的神色,厉声低喝。 但,就在鞭子马上就要抽到云轻身上的一瞬间,云轻脸上的神色骤然一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不屑的鬼脸。 这是怎么回事? 赫连明沚直觉有异,可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云轻已经一个优美的旋转,恰到好处地闪开了她的鞭子,而且,还顺带接了一个舒展的舞蹈动作。 裙摆上的孔雀翎随着云轻的动作光芒流溢,耀花了一片人的眼。 再衬着她纤细的腰肢,细白的颈项,皓月般素白的双臂…… 美,实在是太美了,殿中男子的眼睛几乎不能控制,都牢牢地盯在云轻的身影上。 “云轻,你……”赫连明沚满心要打云轻一个满地打滚,让她到处求饶,就像那天夜里在明园中一样。 可是想不到,云轻不仅没有如她所愿,反而如此轻易地就避开了。 “四公主,一个人不会永远都在原地呆着的!” 说完,往夜墨看了一眼。 这个男人真是狠心,竟然用那么过分的方法逼她去面对鞭子,那天夜里,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被打了多少鞭了。 而且,他还用自己的安危去强迫她与鞭子对抗,简直是可恶至极。 但是,也正是因为他那些残忍的举动,她今天在面对着赫连明沚的鞭子时,才能这么游刃有余。 那个男人一定一开始就已经料到,赫连明沚会用这一招了吧!tqr1 赫连明泪面上露出一丝狞色,身形跟着一转,又是一鞭往云轻抽过去。 “舞蹈还没完,你急什么!” 乐声,倏地急促起来,鞭舞是战场上的舞,所以曲声以高昂急促为主,这琴声在方才东海子莹奏琴的时候根本没有响起,直到此时才突然发出,倒起了一种奇兵的作用,反而比东海子莹先了一步,也就让她没那么容易把琴声引走。 随着乐声,赫连明沚的动作猛地激烈起来,一鞭接着一鞭往云轻抽过去,但可惜,云轻可是出身于丛林的,论身法之灵巧,尤其是小范围内的身法灵巧,就算是武功高手,也没几个人能及得上她。 只她身体如一只真正的翩然的孔雀般,在赫连明沚的鞭子下旋转,进退,游刃有余,赫连明沚的每一鞭,不像是在进攻,反而像是在配合她的舞步似的。 忽然,当云轻踏着一个节拍要往后退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危险感觉涌上心头,原本要后退的步伐猛地停住,反而以单脚支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换了方向。 就在她换过方向的同时,锵的一声琴弦脆响,一直没有出手的东海子云忽然出现在东海子莹身前,单手一拨,一道音符带着肉眼可见的弧度,猛地往云轻身后的方向而去。 呯…… 一声脆响,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之中,却发出了尖利的爆鸣声。 念力,那个给赫连明沚伴奏的琴师,居然是会念力的人,琴音弹出的同时,音刀也随之而至。 虽然云轻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但念力最大的特点,便是可以随心所欲,如果不是东海子云及时出手,那音刀必然还会追着云轻而来。 既有赫连明沚的鞭舞,又有四面八方而来的音刀,如果真的陷入到那样的环境里,云轻就危险了。 “丫头,师兄来为你伴奏可好?”东海子云坐东海子莹身侧,可是琴却已经全都交在了他手里。 不得不说,东海子云真的是天生就适合操琴的人,他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可是整个人却好像已经和琴融为一体,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琴弦上,哪怕一个动作都没有做,可是却没有任何人会怀疑,那双手下流淌出的音乐,会是如何的悦耳怡心。 东海子莹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她是没有念力的,虽然跟东海子云学了一点把内力融人琴声中的方法,可是对上那种能直接用念力指挥音刀的有念力者,她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东海子云此时出现,不仅仅是帮了云轻,也是帮了她。 不过她还是故意小声说道:“皇兄好偏心!有了师妹就不要皇妹了。” 东海子云闻言只是一笑,对着云轻说道:“轻儿,开始了。” 手指流动,一道如月下仙境般的宁谥曲子从东海子云手下缓缓流淌出来,这曲声一出,赫连明沚的琴师额上就出了一层冷汗。 要知道,用急切快速的曲子去带动慢的曲子容易,可是用慢的曲子去带动急切快速的曲子却难,可是此时,他却好像要被东海子云带过去了。 纵使他极力拨动着琴弦,可是手指却好像无法动弹一般,曲声越来越慢,连带着,就连赫连明沚的鞭舞都受到了影响,根本无法再像之前一样狂风暴雨式的攻击。 云轻压力骤减,更是在赫连明沚的鞭影中有如一只雀鸟般翔动,那尊贵优雅的劲儿,甩了狠戾杀气十足的赫连明沚足足十条街。 “废物!”赫连明沚的鞭子忽然变了方向,不再抽向云轻,而是抽向了一旁的琴师:“你究竟会不会弹琴?” 那一鞭狠狠抽在琴师背上,让琴师的身体痛的一僵,手下也乱了,可是这疼痛也提醒了他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的比赛他绝对不能让赫连明沚输。 他虽然有念力,可是却并不强大,远没有达到能入无极宫的程度,而且,他也有亲人在西楚,赫连明泽兄妹的狠辣手段他十分清楚,如果这一次输了,那等着他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着,他一咬牙,将所有的念力集中起来,音符猛地狂乱,成片的音刀狠狠地往云轻攻过去。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赫连明沚的目标是云轻,所以所有的攻击都只向着她。 那些音刀有快有慢,从四面八方而来,几乎只是片刻,就把云轻全部包围住了。 云轻面色一变,但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跟随着东海子云的琴声,再自然不过地做了两个轻跃的动作,而这两个动作,也正好避开了所有的音刀,在她身后,碰撞声不绝于耳,东海子云几乎是毫不费力,就将所有这些音刀通通拦下。 将最后一个音刀被解决,东海子云眸色微沉,冷声说道:“你的曲子奏毕,该轮到本王了吧。” 手指一拨,一串音符带着铿锵之声跃然而出,赫连明沚的琴师骤然变色,忽然他的胸口向内一凹,惨叫一声,狂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血色,连琴都染红了。 随着这个变故,场中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逍遥王……”赫连明沚垂下了鞭子,目光悲凉地望着东海子云。 为什么,东海子云竟然帮那个贱人,而且,还帮得这么不遗余力。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个贱人划花了她的脸? 她这么喜欢他,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点感觉? 可是东海子云根本看也不看她,只是起身说道:“四公主的琴师,好像有些不舒服。” 方才那一场斗琴委实太意外,虽然在东海子云来说,根本没有费什么事,但在其他人眼中看到,却是险象环生。 太子妃的斗争从来都不简单,虽说文斗看起来好像是自己一个人在上面比拼,可是实际上,无论是用的琴,又或者伴奏的人以及其他一切器具,说白了,都是背后势力的综合比拼。 赫连明沚能找到有念力的人来给她伴奏,并且帮助她文斗,这是她的本事,而云轻能请得动东海子云,这自然也是云轻的本事,谁也没办法说什么。 现在赫连明沚的琴师没有了,这胜负,还要怎么分出来? 皇帝看向林青泉,沉着面色说道:“青泉公子……” 林青泉似乎早就料到皇帝会问他,轻轻一笑,站起来说道:“四公主的琴师有些身体不适,为了公平起见,不如云王女也不要再请他人伴奏了。” 目光在场中三人身上一滑,林青泉继续说道:“子莹公主的琴技也是极高明的,不如这样,子莹公主抚琴,四公主和云王女起舞,能跟得上子莹公主琴声,便为舞者胜,跟不上子莹公主琴声的,便为子莹公主胜,至于四公主和云王女的舞姿,在场诸位都是风雅之人,必然能评判得出的。” 不得不说,林青泉这个方法真的极好,既公平,又不失观赏性。 这样一出斗琴斗舞下来,才能最好地展现出这里三个人的能力,也才能看得出谁才最有资格成为太子妃。 众人都没有异议,东海子云也点点头,从东海子莹身边离开。 离开之前,微微看了东海子莹一眼,东海子莹则皱了皱鼻子,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个鬼脸。 “开始吧。”看到几人都准备好,皇帝下了命令。 现在,没有任何外力,就拿靠她们几个自己了。 东海子莹素手轻扬,第一声音符一拨出,赫连明沚的目光顿时就变了。 浅淡,轻柔,灵动…… 这乐声,分明是为了配合着云轻这一身孔雀翎的服装而进行的,只听着这乐声,就好像看到林间月下色,一只孔雀迈着优雅的步伐,怡然漫步。 与此同时,殿中的气氛仿佛忽然一变,明亮的灯火转成幽暗,众人好像不再是置身大殿之中,而是在一片有着明净湖水的溪边,而水边的草地上,正有一只孔雀仙子对月起舞。 萤火点点,尽皆围绕在她的身侧,而水中的倒影,亦和岸上的仙子跳着同样的舞步,美不胜收。 东海子莹和云轻,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去了? 赫连明沚面色骤变,而云轻却是露出抹笑意。 东海子莹虽然有些俏皮,但在正事上的时候,还是相当靠谱的。 身形一个轻轻的起跃,正好落在东海子莹附近。 “回头请你吃饭。”云轻小声说道。 “少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不然我就弹破阵乐!”东海子莹当即说道。 云轻翻了个白眼,还记着无命的事情呢?东海子莹还真执着。 不过,她云轻是会被人家威胁的人吗?当然不是! “不想被你皇兄打屁股,你就尽管弹。” 说着话,一个旋身滑远了。 东海子莹顿时气得面色通红,可是,偏偏没有办法,只能任命地将手中的乐曲弹下去。 而那一边,在最初的不适应之后,赫连明沚居然鞭子一展,也随着乐声舞动起来。 平心而论,抛去赫连明沚人品问题,她的舞技真的是极好的,明明一根刚劲的长鞭,可是到了她的手里,尽然也能舞出绕指柔的感觉来。 但是,这也仅仅只是感觉而已,当她舞到云轻身侧,忽然间眸光一闪,低声叫道:“云轻!” 随着话声,她的手在面上一掀,竟然把自己的面纱掀掉了。 她疯了吗? 云轻错愕,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赫连明沚面纱下的脸是什么样子。易腐草汁,沾之即腐,她虽然只划了一刀,但赫连明沚脸上的伤口根本无法愈合,现在恐怕是很可怕的样子。 就算有洛尘帮她看过了,可是在猜出这件事情有可能是云轻所为之后,就只是止住了她伤口的扩大,其他的事情,只说是无能为力。 这样一张脸,谁也不敢让它轻易现于人前的。毕竟现在知道她毁容之事的人还不多,可如果现在她把面纱揭掉,那就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她毁容了。 可是现在,赫连明沚竟然亲手扯到了面纱。 是想要让她产生愧疚吗? 如果是的话,那赫连明沚也未免太可笑了。 她划的时候,就从来没打算愧疚过。 因为,这都是她罪有应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5章 文斗,云轻胜 在云轻的错愕中,红色的面纱被赫连明沚扬手一扔,飘到了会场的角落,可是接下来,震惊的人却成了云轻。 云轻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赫连明沚的脸。 光滑,细嫩,更重要的是:完整。 整张脸上吹弹可破,哪里有半点伤口又或者毁容的样子? 怎么可能? 易腐草,天下无解!赫连明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词,同时闪现在在场的几个男子脑中。 禁术! 易腐草,天下无药可解,却不是无术可解。 念力就可以做到。 对于一个没有血脉传承,依靠禁术来获得念力的人来说,当获得念力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会被洗髓易筋一遍,无论身体上有什么样的伤痕,都会通通消失。 现在赫连明沚脸上的伤痕消失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赫连明沚实施了禁术,并且获得了念力。 可是,是谁帮她做的?她获得的又是什么念力? 几个人几乎同时凝起自己的念力,准备出手,可是,来不及了。 赫连明沚离云轻太近了,而且这一下,又实在是太突然了。 原本绵软的鞭子在一瞬间绷得笔直,有如刀剑一般,狠狠地往云轻刺过去。 这不是赫连明沚的念力,而是武功,她把真气注入到鞭子里了。 这一鞭对于云轻来说,想要避开并不难,可是就在她想避的时候,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那危险,好像只要她一个疏忽,就会对她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千钧一发的时候,云轻忽然间俯身后仰,柔软的腰肢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以膝盖为中心,九十度倒下去。 铁板桥,她在军队里的苦功不是白练的,鞭子几乎擦着她的鼻间过去,可是,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与此同时,在她倒下的时候,她将裙摆用力向上一掀,整个拦在了自己的上方。 因为藏了无数的孔雀翎眼装饰在里面,这条裙子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但其实裙摆却非常宽大,而且,重重叠叠的好多层。 云轻掀上去的,就是其中的几层。 这些裙摆刚刚遮挡住她,就听嗤嗤数声,有如密集的雨点一般,在她的上方不断响起。 随着这些声音,云轻这条流光溢彩的孔雀翎长裙,竟然像是被硫酸腐蚀了一般,出现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 能力,原来是这个! 赫连明沚获得的念力,似乎是能够让自己的真气具有腐蚀性,这样的真气根本不用打中人,只要稍稍挨上一点,就会让人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云轻方才心头本能地觉得危险,又当即立断撩起了自己的裙摆,只怕她现在的脸上身上,早就被腐蚀的坑坑洼洼了。 真的是,好狠! 一招避过,云轻快速后退,可是尚不等她站稳,赫连明沚的攻击就再次攻到,鞭子蕴含着真气,狠狠地挥了过来。 云轻长裙一摆,再次将那些腐蚀性的真气拒之门外,只是可惜,她那条流光溢彩的裙子,已经全部被毁了,都是大大小小的洞。 若不是这裙子的层数多,只怕云轻现在又要出丑。 会场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声的尖叫,各国使臣和贵女们站起身,匆匆地跑到一边。 这种腐蚀性的念力实是在太可怕了,而且,又是发散性的,他们都不能幸免。 夜墨始终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往大长公主的身边靠近了一步,可是那些腐蚀性的念力一到他的面前,就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半点也不见痕迹,至于皇帝,自然有他身边的高手帮助他抵挡。 看着这一幕,皇帝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幸好,他给夜墨选妃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为了让他去那个地方而已,如果夜墨真的得到了这么强劲的对手,那就麻烦了。 赫连明泽一直关注着场上的形势,此时却皱起了眉头。 明沚不会忘了他们之后的安排吧,如果云轻在这种时候伤了,那就没意思了。 目光看向云轻,云轻不会武功,躲得很是狼狈,但因为她古怪的身法,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忽然之间,场中的光线又是一动,云轻的身影一瞬消失,又再出现,可是,出现的不是一个,而是足足有十几个。 洛尘面无表情,淡然地望着场中,云轻心头突然一动,对着洛尘急声道:“阿尘,收回去!” 洛尘的念力是所有人里面最特殊的,他直指人心,所以发动起来的时候代价也就越大。 比如,当他全力施为的时候,身体的动作就会变得相当迟缓。 如果是平时,他可以直接作用在对方的脑中,可是现在不行,他不能出手去对付赫连明沚,那样的话,云轻就输了,所以他采用了这样的方式让赫连明沚无法辨别出哪个才是真正的云轻。 可这样,如果赫连明沚去攻击他怎么办? 念头方落,赫连明沚一鞭就往洛尘抽过去。 可恶,竟敢帮云轻那个贱人! “阿尘!”云轻又是一声惊叫,正要往洛尘赶过去,忽然空中一片水雾起来,淡然笼罩住了洛尘。 林青泉? 云轻抬头,正看到林青泉含笑的目光,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摸不透,可是同时,也从未伤过她。 云轻顿时放心了,正打算集中精神收拾了赫连明沚,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集中念力,按照本王说的做。” 抬头,正对上东海子云的目光,东海国与幻雪岛比邻,他对念力的了解,自然是毋庸质疑的,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师兄。 云轻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凝念,听从着东海子云的话语。 “百川入海,汇而成眼,聚而不发,发必无空……” 赫连明沚就是个疯子,这样的女人,活着都是多余! 将所有的念头凝聚,然后压缩,再压缩…… 云轻紧盯着赫连明沚的眼睛,猛地将脑中放空…… “啊……” 赫连明沚惨叫一声,身体踉跄地向后退去,一口鲜血,狠狠地喷了出来。 选妃文斗,至此,终结。 胜负一目了然。 对于赫连明沚的惨象,林青泉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站起来轻笑说道:“这场比试,云王女斗舞胜,子莹公主琴声未受云王女影响,可也未曾影响到云王女,可居中。至于四公主……” 微微一笑,说道:“略有败象,恐怕只能居于第三了。” 好好地一场文斗,到了这个时候,却好像是武斗一样,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比完了。 皇帝对于对样的乱象似乎并不在意,林青泉话音一落,就说道:“青泉公子评判甚是公平,就以此顺序决定明日武斗的入场顺序吧。” 云轻微微一怔,明天就是武斗?时间太快了吧? 按照她的理解,怎么也要隔个几天,让人有个准备才行。 皇帝,似乎非常急着武斗啊,为什么呢? 此时,她取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她,虽然那身裙子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可是因为特殊的材料,远远看起来,来是流光溢彩,十分美丽。 那些方才就对云轻垂涎的公子哥们纷纷上前祝贺云轻,云轻虽然不想招呼,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背上一凉…… 衣服破了? 是刚才被赫连明沚腐蚀的太厉害了吗? 可是,衣服是万万不能在这种时候掉下去的啊!她的名声在归离已经差到极点,若是再出了这种事情,那就丢人丢到整个云蒙大陆了。 可是偏偏,这裙子摆大,下边的重量也就更重,她几乎还来不及去抓,胸口处就直接滑落下来…… 满殿的人都张大了眼睛,这云王女长的虽然清秀,可是那身材,就是裹在舞衣里也能看到有多好,该不会,现在可以让他们饱个眼福吧? 而那些贵女们则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胜了文斗很得意吗?等裙子掉下来,看云轻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 一件衣服忽然飞来,直接罩住了云轻。 温暖的触感,接触到背部光祼的皮肤上,熟悉好闻的气息,也蔓延入云轻的鼻尖。 云轻方才有些慌张的心一下子就定住了。 夜墨,每次她出事的时候,他总是第一时间就出现。 而且,那个男人占有欲这么强,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看到她的身体。 东海子云和洛尘的身体在同一瞬间松懈下来,如果夜墨没有出手,他们也会上前的,总之,绝不会让云轻受到这样的委屈。 夜墨站在云轻旁边,对着皇帝拱手说道:“父皇,这场地要稍稍整理一下,儿臣下去安排,顺便,带云王女去换件衣服。” 文斗,只是寿宴的一个余兴罢了,就算有人见了血,有人受了伤,但接下来,该进行的还是要进行的。 “你去吧。”皇帝淡声说道,对于夜墨周到的安排,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不过夜墨同样,也并不把皇帝放在心上,只是对云轻说道:“走吧。” 面色,冷冷的,让云轻心里一下就打开了小鼓。 夜墨的脾气向来都是不怎么好,可是云轻却想不出,她哪里又得罪他。 一间特意腾出来的厢房里,一进门,夜墨就直接把云轻压在了门板上。 “唔……” 好用力,吻的好紧。 夜墨的牙齿咬着她,云轻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被他给吃了。 缠绵辗转,火热炽烫。 “殿下……殿下……”好不容易挣出一点空隙,艰难地叫着夜墨…… “闭嘴……”喘息着,却还不忘训斥她。 呜呜呜,好委屈,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 “殿下……不能呼吸了……”云轻执着地叫道。 这是真的,夜墨好像要把她胸中的空气都挤压出来一样,让她快要窒息。 听到这句话,夜墨才微微离开,一双流丽的眸子有些凶狠地盯着云轻,微喘着说道:“蠢!” 云轻抿唇,凭什么又说她蠢? “连换气都不会,还不蠢?”太子殿下现在就是云轻姑娘肚子里的解语虫,云轻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云轻眨眨眼睛,扯开话题:“殿下,我今天晚上跳得好不好?” 这孔雀舞,可是她前世在丛林里跟在孔雀后边研究了好久才跳出来的呢,裙子也完全仿照孔雀尾羽做出来的。 “怎么?怕孤王不发情?”夜墨瞪她一眼说道。 若不是她一晚上一直撩着他,他也不会把她带到这里来,先亲过瘾了再说。 事实上,就是没有出裙子破了那事儿,他也一样会找借口把云轻带过来的。 “以后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穿成这样。”有些权利,是一定要捍卫的。 云轻咧着笑,这男人的独占欲,真强。 不过,她喜欢。 她从小到大都是自己长过来的,没什么人保护也没什么人心疼,突然有个人这么管着她,她并不觉得讨厌,只会觉得欢喜。 她眯着眼睛笑的样子,像只满足的小猫眯,样子招人稀罕的要命,夜墨忍不住,又埋下头去亲了个饱。 直到终于解了馋,他才抬起头,对云轻说道:“去换衣服。” 之前的裙子滑到了身体一半,云轻一直用手揪着,不过被他亲了之后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现在裙子都滑到脚踝了。 那样子,虽非故意,但看起来,真的特别绮丽引人联想。 “哦。”云轻点了点头,忽然又抬头说道:“殿下,谢谢你。” 谢谢他愿意给自己竞争一次的机会,也谢谢他在预选的时候,默默为她做了那么多。 如果不是夜墨找了柳清朗来,她根本没有可能胜出的。tqr1 虽然柳清朗之后遇到了危险,可是云轻知道,那一定不是夜墨想要的,而是出了意外。 听到这句话,夜墨的面色不由怔了一下,闪过一抹不太自然的神情。 不过,这情绪很快就遮掩过去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正要再说什么,外面响起小太监的声音:“殿下,大殿都收拾好了,皇上请您回去招待各国使节。” 眸子微微暗了一下,想和这个小妖精再多缠绵一会儿的,可惜,不行了。 “孤王知道了。”淡声回应着,对云轻说道:“孤王先走一步,你换好衣服之后就过去,孤王会留个人在这里守着你。” 皇宫之中,不仅不安全,反而有可能,是更危险的地方,夜墨一点险也不会冒。 云轻点了点头,心头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 大殿中,洛尘正随意地抿着酒水,忽然长生到了他的身边。 他在云蒙大陆上的地位超然,而且,除了他自己的侍从之外,估计也没有什么人愿意服侍他,所以,长生也是可以在宫中的。 洛尘眉目微蹙,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还是跟着长生一起出了大殿。 “主子,这是刚刚收到的。”长生将一张纸条递给洛尘。 洛尘接过来看了一眼,忽然,手指一用力,将纸条狠狠攥在掌心,用力到指节都根根突出。 “主子……”长生担忧地叫道,纸条上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可是洛尘的反应,还是比他想像中更大。 这样的事情,让他怎么能做得到? 他不会做,绝不会做! “主子,您想想娘娘……”长生小声说道。 洛尘坚定的面色顿时出现一丝裂缝。 一边是她,一边是母妃…… 怎么选?该怎么选? 痛苦让他俊美的容颜都扭曲起来,原本寂寞清冷的气息里,又添了一丝无可言说的痛苦。 长生纠结地看着洛尘,他也不想逼他去做选择,可是谁让云王女,偏偏得罪了那两个人? “主子……”长生小心地叫道。 洛尘紧紧闭上的眼睛忽然张开,眸中又是清冷一片,他淡声说道:“我累了,你去和皇上告个罪,就说我先回去休息。” 这是,要按上面说的去做了。 可是主子,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但洛尘根本不会解答他这样的疑问,只是转身,大步离开。 一袭白衣,逐渐没入黑暗里,看不分明了。 …… 云轻换过衣服,出了门,没有看到夜墨留在外面守着她的人,一时间不由有点奇怪,但想了想,也许是那个人临时离开一下也说不定,反正这里离大殿也不远,因此决定自己回去。 刚走了几步,忽然前方一阵脚步纷沓,有人走过,两个人,而其中的一个人,似乎正在挣扎。 宫中还会有这样的事情?难道是什么人犯了错要被惩罚? 抱着一种纯粹看热闹的心情,云轻看了一眼,然而这一看,却让她浑身一震,下一秒,立刻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她出身丛林,五感比普通人都要好一点,虽然离得远,夜色又暗,可还是让她看清了一样东西。 簪子,和她头上一模一样的簪子。 这支簪子一共两支,一支在她的头上,另一支,就在云妩的头上。 前面的人速度极快,可是因为在皇宫中,不好用轻功,所以云轻并没有失去他的踪迹。 可是云轻也不敢贸然大喊引来人,云妩在他的手中,万一那人狗急跳墙害了云妩的性命,那她就太对不起原主了。 一路追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云轻的错觉,今天这皇宫中的守卫似乎特别少,这一路过来竟一个巡逻的人也没有看到,不过她现在全副心思都放在云妩的身上,所以也没有在意。 眼见着到了一处略开阔的地方,云轻念头一动,低喝道:“攻击!” 立刻,十多只鸟儿从空中一下扑下来,狠狠抓向那个劫持着云妩的人。 趁着这工夫,云轻几步赶上去,手中一动,一柄军刺就到了手中。 “放下!”一军刺,狠狠扎过去,胆敢劫持她妹妹,不想活了。 那人被飞鸟拦截住,本身就很错愕,云轻这一军刺扎过来,他更是一惊,直接往后跳了几步,手中的人也一下放开。 “救命啊,救救我!”被他拎着的人一落地,立刻往云轻拼命跑过来。 云轻微张开手,打算接住来人,可是来人刚一靠近,一股异香就传入云轻的鼻尖。 云轻心头顿时一惊,慌忙闭气,同时长腿一伸,狠狠把那个人踢了出去。 “啊!”半大的身影惨叫一声,在空中飞的老远,而云轻也忍不住微微踉跄了一下。 热,身体里面好热。 只不过吸进了一点点,但她的身体却好像是要着火了一样,烧得她面颊都通红起来。 死死咬着唇,云轻没有半分犹豫,立刻转身。 那个人不是云妩,那就说明,他们只是拿了云妩的簪子,云妩不在他们手中。 当务之急,是要赶快离开这里。 但,刚转过身,一个人就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 “云轻……”泛着阴冷的声音,带着得意之情叫了她一句。 夜天玄,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 “玄王爷真是好兴致,前面那么多客人,怎么,不要去招待一下吗?”淡然地说着,极力压着身体里的反应。 “那些人有夜墨招待就够了,本王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地招待你!”夜天玄无耻地说着,而甚至就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都还是透着一样的阴冷。 云轻脑中念头飞转,忽然明白了什么,一笑说道:“玄王爷,有一个特别优秀的哥哥是不是压力很大呀?” 果不其然,夜天玄面色骤变,怒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胡说八道吗?太子殿下这么优秀,无论什么事都比你强,有这么一个哥哥,玄王爷一定压抑死了,所以,凡是太子殿下有的你都要有,凡是太子殿下的东西你都要抢,就连女人也一样。啧啧,玄王爷,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叫心理变态……” 云轻一边说,一边不着声色的往夜天玄的方向靠近。 “闭嘴!”夜天玄怒了,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牙尖嘴利,可是偏偏,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正正戳在他的心上。 眼睛微微泛红,夜天玄怒吼道:“你这个贱人,不就看上了夜墨那一张脸,但是,你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云轻,你想干什么……”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6章 真相,夜墨是武帝之子 夜天玄暴怒地吼着的时候,云轻身形骤起,像一只最快速的隼鸟一样,狠狠往他扑过去。 刚才离得太远了,她一扑未必能奏效,所以才故意说些事情分散他的心神。 扑过去的同时,手中一按,三枚银针齐出,银针上被她抹了强效的麻醉药,足以制住夜天玄。 可,就在银针将要射中夜天玄,云轻也要扑到身前的时候,忽然,叮叮叮三声,银针被横空出现的一道身影击落,而云轻的腿上亦是一麻,一下子软倒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那道身影出现,摇着折扇,面容还算周正,可面上总有一丝阴冷轻浮之色。 “赫连明泽!”云轻低声厉叫,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勾结到一起了。 “云轻,你说的没有错,夜墨实在是太优秀了,所以他的东西,总是让人特别想要。”赫连明泽说着这样的话,却一点愧疚也没有。 明明同为四大国的皇子,可是夜墨却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比如明园那一次,明明都被他逼到了绝境,可是,对他说话的时候,还是高高在上的。 夜墨,是他在这个世间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只要有夜墨在,他的光芒就永远都会被掩盖。 “贱人,你敢劫持本王!”夜天玄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幽魂,他现在就已经被云轻劫持了。 云轻伏在地上,身体里的燥热更是惊人,这药也不知道是什么药,药效又快又猛。 她咬着牙,翻身而起,冷声说道:“劫持你有什么稀奇,我还想杀了你!” 只冲着他给她下这种药,就是死有余辜! 夜天玄怒到极处,反而笑了:“云轻,想杀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你现在一定已经燥热难耐了吧?是不是特别想要男人?你放心,本王和赫连皇子马上就会来疼你!” 以前夜天玄说这些话的时候多少还顾及着面子,可是现在,却是什么也不顾了。 甚至,他也已经根本不想娶云轻,而只是纯粹地想毁了她。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和赫连明泽联手。 云轻微微喘着,目光冰寒,这两个人,真是让人恶心。 身体里的热度烧得她浑身虚弱,半丝力气都没有,甚至,想要集中精力都不行。 可是,必须要集中起精力才行。 默念着方才东海子云告诉她的口诀,云轻闭上眼睛,调动着身体里全部的念力,片刻后猛然一张,低声喝道:“来!” 脑中的念头如突然绽开的流星一般,向着皇宫的四面八方而去。 来吧,这皇宫内院之中,所有能走的,能跑动的动物们。 她要它们来帮她,更要它们,把这两个恶心的人,狠狠撕碎!tqr1 但,就在念头发出的一瞬间,她脑中猛地一疼,一股比她的念头要强大的多的念力如尖锥一般刺入她的脑海,让云轻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疼,好疼啊! 她知道念力可以操控某一样东西,同时也可以把念头作为武器,攻击对方的精神世界。 之前长公主身边的夏风,还有和白静书的那次交锋,都是如此。 可是却从来没有一次,会是这么疼。 疼到她的脑子就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 整个人一下子虚脱,云轻目光狠狠望向黑暗中的某处。 谁?是谁对她做了这种事情? 黑暗中,一个身影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和无命一样的打扮,可是,却显然不是无命。 他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墙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他不能违背他们的命令,可是云轻,我会救你的,一定会救你的! 脑中转着念头,他动作飞快地脱下了身上的夜行衣,露出一袭飘然的白衣。 幽魂不能违背他们的命令,可是洛尘,却可以。 从墙后闪出,就想要追着他们而去,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却一下子惊呆了。 人呢? 方才还在那里的夜天玄和赫连明泽,竟然只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就全都不见了。 云轻觉得意识很模糊,对于念力,她的了解还是太少,但她现在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在念力最凝聚之时被击散,受创也会是最大的。 朦胧中,感觉到自己被重重摔在一张床上。 面前的灯光昏黄,摇曳,有人在一件件一脱下身上的衣物。 “夜墨的女人,玩起来格外让人期待。” “不错,就算他再如何高高在上,到头来,也不过只能捡你我剩下的。” “三皇子此计甚妙,若无幽魂相助,你我也未必能轻易擒下她。” “若非玄王有地利之势,本皇子纵有幽魂也无用处……” 幽魂,幽魂…… 指掌一翻,一根惯常带在身上的银针出现在手中,云轻狠狠一刺,对着自己。 脑中摇荡的精神渐渐稳固,眼前也渐渐清晰起来。 “云轻,你还在硬撑?”夜天玄的脸狞笑着凑到眼前,伸手一扬。 云轻顿觉胸前一凉,一双手凑了上来,触着肌肤,顿时就是一颤。 她的肌肤,如雪如玉,最能激起男人潜藏在心底的兽欲,夜天玄的目光瞬间烧红,赫连明泽的目光也渐觉幽深。 起初,他们想要的只是夜墨的女人,但现在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个极品。 她的面色潮红,衣服被撕破,露出的皮肤像是冬初的第一场雪,胳膊上几个鲜红的手印,就像是雪上的红梅,她浑身无力的躺在那里,眼神里却有着不屈。 柔弱,而坚韧。 这是她的女人!这本该是他的女人! 夜天玄的心里狂吼着,可是一念之差,他把她推了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 一瞬间,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赫连明泽。 他的女人,为何要与别的人分享。 “玄王爷,她是夜墨的女人。”赫连明泽立刻看出夜天玄心中所想,凉凉地抛出一句话。 夜天玄瞬间清醒,没错,云轻是夜墨的女人,就是收回来,她也会想着夜墨,只会想着夜墨。 不再犹豫,夜天玄俯身覆上云轻的身体…… 不行,不要! 除了夜墨,她不要别人! 集中力量,狠狠屈起膝盖,可是中了媚药的身体太过虚弱,一下就被夜天玄制住了。 “贱人!”一巴掌狠狠打上云轻的脸,箭在弦上,这种时候还被阻止,这让夜天玄很不爽。 “想为夜墨守身如玉是不是?本王成全你!”一只手,狠狠掐上云轻的脖颈,脸上全是狰狞。 这个女人,今天把他所有的暴力因子都激发出来了。 一边掐着,夜天玄一边厉声说道:“云轻,你以为你巴上了夜墨,就没有人能对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今天本王就告诉你,你想错了!” “你以为夜墨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可笑!他根本不是!” “你想不到吧,夜墨根本就不是本王父皇的种,你以为他能登上皇位?别做梦了!” 什么?云轻的眼睛猛然张大。 夜墨不是皇帝的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你……胡说!”云轻咬着牙,截口反驳。 那个妖孽太子,那么尊贵,那么英明,如果他不是皇帝的孩子,谁是? “这本来是我皇室秘辛的,但告诉你也无妨,你想知道夜墨是谁的种吗?本王告诉你,他是武帝的!那个混帐皇帝,还有夜墨那个贱人母亲,死了都不消停,竟硬把夜墨捧上了太子的位置,还冒充父皇的儿子!” “这太子之位是本王的!如果不是他,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本王的!”夜天玄此时已经完全疯狂了,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情绪,一次一次被云轻拒绝的羞辱,在马上就要得到云轻的时候,全都释放了。 “你以为明园的事情是谁做的?你以为墨兰是谁找到的?你以为是谁想要夜墨死?”好多事情,说出了第一件,后面的也就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夜天玄一件一件,把当初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本王告诉你,最恨夜墨的就是父皇!武帝当年仗着有点能耐,处处都压父王一头,现在他死了,还要让他儿子在父王面前羞辱他!夜墨只要存在着,就是对我们的羞辱!” 夜天玄的表情已经不像是一个人了,而像是一只野兽,赫连明泽站在一边看着,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当初是皇后来联系他的,他还以为皇后是为了给夜天玄解决一个竞争对手,而他又确实很想让夜墨死,所以就接下了这么一桩事情,可是想不到,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 今天听到这些事情,也算是一个收获了。 “你……们父子,都不配当皇帝!”云轻声音都已经嘶哑了,却还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贱人!”一巴掌狠狠扇在云轻脸上。 “贱人,你们全都是贱人!武帝是,夜墨那个贱人母亲是!夜墨也是!” “不许你……这么说他!”嗓子已经痛到快要断了,可是云轻还是狠狠地吐出这句话。 “这样你还向着夜墨?好,本王今天就成全你,反正本王也不介意歼尸,倒要看看,夜墨看到你尸体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说着话,手中狠狠地加了力。 唔,不要,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夜天玄这个变态,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而如果她真的这么悲惨的死去了,夜墨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骤然一道利刃扎入脑海,将云轻的脑袋都快劈开了。 该死,怎么能让夜墨看到那样的自己? 她就是蠢,就是没出息,可是只要想到那个妖孽太子会难过,她就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噗!”一口鲜血,猛地喷到夜天玄的脸上,云轻豁地张开眼。 夜天玄踉跄着退开,抹去脸上的血,就看到云轻已经翻身而起,冷冷地看着他。 “你……你想做什么?”那样犀利的目光,让夜天玄背后竟出了一层冷汗,战栗不止。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女人中了媚药,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而且,这里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赫连明泽。 可是余光瞥过,才发现,赫连明泽和他一样,居然也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退,只是在云轻的这个目光之前,他们不由自主地心生颤意。 “拿下她!”赫连明泽先反应过来,揉身就扑了上去。 云轻好像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一样,只是笑,冷冷的笑。 敢骂夜墨是贱种,还敢这么对她,如果她还能放了这两个人,她云轻这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赫连明泽直觉有些地方不对,可是却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就在他的手要碰到云轻的时候,忽然一样东西从斜刺里飞扑过来,狠狠咬上他的手腕。 “啊!”一声尖叫,他立刻往后退开,拼命地甩着手。 什么东西呀,竟然咬得这么狠。 念头还未落下,就听到夜天玄那里也发出了惨叫声,一回头,赫连明泽心头顿时一缩。 红色,满屋子红色的眼睛,好像鬼眼一样。 它们幽幽地布满房间,闪着凶狠的光,直瞪着他和夜天玄。 不可能! 她的应该被幽魂重伤了才对,不可能还能召唤动物的。 可是偏偏,她现在不仅召唤了,还让这些动物狂化了。 兔子,谁能想象得到,这满屋凶狠嗜血的东西,竟然是兔子! 云轻随手抱起一只白兔,轻轻地抚摸着它的皮毛,神情冷艳高贵如林间女王,她冷冷地盯着夜天玄和赫连明泽。 “宫里的人都喜欢养兔子,以为这东西温顺,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其实这是最贪婪的生物,因为它们一旦对什么东西上了瘾,就要一直吃到够,才会松口。” 声音,平平静静的,可是夜天玄和赫连明泽却背后发凉。 “云轻,你放过我们!”夜天玄猛地大喊出声。 这些兔子全都狂化了,嘴角边一片血红,那些是他们的血肉。 这些兔子现在对什么上瘾,还用说吗? 不要,他们不要被这些兔子吃掉。 “放过你?刚才,你想过放过我吗?” 云轻眼睛微眯,薄薄的唇中吐出冰凉的话语:“去吧,吃到饱。” 白白的一片,冲着赫连明泽和夜天玄就冲上去,兔子这种东西,平时看起来这么温顺,但现在,却好像是恶魔一样。 “滚开!”夜天玄拼命地挥舞着,赫连明泽也拔出长剑,一剑一个,将那些意图咬他的兔子全都砍死。 可是,太多了,兔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以繁殖能力著称,就是他们能砍死一两只,面对着这么多的兔子,又能怎么办呢? 他们想跑,可是兔子把门窗都堵得死死的。 他们想要攻击云轻,但还没有走到她跟前,就会被一群兔子围攻。 皇宫里没有凶猛的动物,他们也想不到,这么可爱的动物,竟会狂化成这种样子。 “云轻,你不要命了吗?”夜天玄还有一丝理智,怒声吼着:“你敢这样对我们,父皇不会轻饶了你!” “我?我做什么了吗?”云轻手中依然轻抚着那只兔子:“我现在正在换衣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贱人!”夜天玄怒吼:“有本事你就杀了本王,否则的话,本王总有一天,要你在本王身下求饶!” 笃定,云轻不敢杀他,夜天玄疯狂地叫嚣,而与他相比,赫连明泽就沉默许多,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只是咬着牙,死命地抵挡着这些该死的兔子。 夜天玄不说还好,一说,云轻的眼睛瞬间眯起了。 她身上的媚药还在,只是忍着而已,她不会忘记这药是谁下的,也不会忘记,刚才夜天玄是如何在她的身上上下其手。 目光微微一凝,云轻低声说道:“去……” 去?去什么去?去哪里? 这个该死的女人,又想了什么主意? 夜天玄对付着不断扑过来的闪亮着白牙的兔子,可是没有防备下方。 忽然间,他眼睛猛地瞪大,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滚开!快滚开!” 他抓住一只兔子,用力甩开,可是没有用,一只兔子被甩开了,另一只就又扑了上来,目标,只有一个地方。 “云轻,叫它们滚!” 他的那里,他身为男人最重要的地方。 可惜,云轻怎么可能听得进他的话,她只是冷冷地看着。 他不是总是想让自己成为他的人吗?不是总想着那些龌龊的事情吗?那就一劳永逸,让他再也想不了。 赫连明泽脸色都变了,他靠向墙角,手也不自觉地护住了某个部位。 他怕呀! 现在云轻,已经疯了!都怪夜天玄那个白痴,明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已经被药烧得神智不清,还敢不断地刺激她。 云轻怎么可能放过赫连明泽。 这个男人,虽然自从明园一战之后,就一直沉寂着,甚至赫连明沚出事,他都没有出头。 可是,就如在明园那次一样,他不出手则已,只要出手,就一定是最卑鄙和恶劣的手段,而且,不死不休。 嘴唇微微动了动,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急声叫道:“王爷,三皇子,太子殿下动用全宫人马搜索,已经往这边来了!” 夜墨? 云轻心头一震,不行,不能让别人看到现在这副场面。 她阉了夜天玄,伤了赫连明泽,如果这个场面让别人看到,她还要怎么参加选妃大会,犯下这么严重的事情,不打入天牢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还让她去竞选太子妃? 咬了咬唇,云轻伸手一挥:“散……” 满屋眼睛发着幽幽红光的兔子一下恢复了正常,只觉得嘴巴里的味道好奇怪,和青草的味道一比,简直难吃死了。 而且,它们不是都被人养在花园里吗?怎么会跑到这么一间小房子里来了? 一时间,蹦蹦跳跳纷纷跑远,回自己的窝去了。 而云轻则是一转身,飞快地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能和她有关。 几乎就在云轻消失的一瞬间,房门一下被人推开,数道人影快速涌入,分立两旁。 这队侍卫人人脊背笔挺,有如标枪,一看就是高手,而且,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疾风卫,也只有夜墨的疾风卫,能有这样的气势,能有这样的速度。 在两列卫队中间,一道人影由远而的,看似缓慢,但只不过顷刻,就到了近前。 妖孽的容颜,修长的身形,从方才鸟儿惊飞着入了主殿,对着他疯狂旋绕开始,就一直淡淡挂在唇边的笑意,此时绽开的更是华美。 夜天玄还在哀嚎,赫连明泽一头冷汗,可是在,在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挺直了腰身。 不甘,不愿,不服! 为什么,他们同为皇子,在他的面前,却永远都像是矮了一截。 夜墨极快到了近前,荆远帆上前迎接,他本不能入宫,是接到夜墨的信号,第一时间点兵到来的。 皇宫的守卫要拦,可是堂堂御林军,在夜墨的疾风卫面前,竟连一合都撑不过。 而入了宫,太子的亲卫,有谁敢拦? 厢房昏暗凌乱,可是夜墨连停留一下都没有,就直接入了房间。 目光快速在房中环视一眼,他一直隐在袖中握紧的手,轻轻松了一松。 房间真的很乱,所有的东西都被扑倒在地,夜天玄身下一片血肉模糊,赫连明泽也靠在角落,一身狼狈。 可是夜墨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连停留一瞬都没有,只是将目光定在了床上的滩血迹之上。 夜天玄倒在地下,他身上的血,流不到床上。 夜天玄顺着夜墨的眼神看过去,那滩血,让他想起方才云轻听到夜墨的身世时,突然暴起的反击。 她就那样突破了念力创伤与封锁,召唤来那些疯狂的兔子,然后,毁掉了他的一生。 此时,他终于反应过来失去了什么,剧烈的疼痛让他几欲死去。 “夜墨,叫御医,快点叫御医!”他狂吼着。 夜墨的目光淡淡地移过来:“你在命令孤王?” 那目光,淡静,却冰冷彻骨,夜天玄打了个哆嗦,却强撑着说道:“夜墨,你不敢杀我!” 夜墨笑了一下。 这世间,一定没有哪个男子,笑起来会和夜墨一样美。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7章 今夜,伤了谁 弯弯的唇角,优美的弧度,笑起来的时候,会有桃花朵朵。 夜墨没有看夜天玄,淡声说道:“帮他彻底一点。” “是!”荆远帆应了一声,大步上前。 “你要做什么?”夜天玄猛地往后缩,他的脊背发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荆远帆沉默如铁,想也不想地拔刀,落下。 他丝毫也没有想过如今在他面前的人,是高高在上的玄王爷,对他而言,只有夜墨一个主子。 凡是夜墨说过的话,他去做就对了。 短促而尖锐的惨叫响起,夜天玄只叫了一半,就因为疼痛彻底昏了过去。 “殿下,今日之事怕是有误会。”赫连明泽面色青白,却还是扯出一抹笑说道。 他是西楚的使臣,这里是归离的皇宫,夜墨不敢对他怎么样。 他在心里为自己做着建设,腰身也渐渐挺得更直。 没错的,在归离,夜墨根本不敢对他出手。如果因为他的乱来引起归离和西楚的大战,夜墨担不起。 夜墨唇上的孤度又加深了,他轻声说道:“三皇子,孤王一直懒得动你,因为你就像只赖皮狗,除了嫉妒和乱咬,什么都不会。” “夜墨!”赫连明泽怒叫。他知道夜墨一直都看不上他,可没想到他会这样侮辱他。 夜墨伸出一只手摇了摇,制止住他的怒气。 “可是孤王今天愿意理你了。” 赫连明泽眼睛愤怒地张大,可是下一秒,脖间忽然一凉。 他大睁的眼睛看到一条血线飙了出来,然后,才感觉到疼痛。 伸手捂住脖颈,他的眼睛里仍是不可置信:“夜墨,你敢……” 你敢杀我?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 夜墨收回手,风刃滑过,他连指甲都没有脏一点。 “三皇子,你惹到孤王了。” “救……救我……” 血线飙着,赫连明泽拼命向夜墨伸出手。 他一直想和夜墨一较高下,想让人知道,他也是这世间杰出出色的皇子。 但,死到临头,他才发现,他后悔了,后悔,把竞争对手,定在了夜墨身上。 夜墨淡然地看着,赫连明泽匍匐在他的脚下,那样子,真的和一只赖皮狗一样。 “龙有逆鳞,三皇子,你不该动她。”转身,连半丝怜悯都没有。 “殿下,这里……”荆远帆问了一句,这种场面,总要有一个说法。 夜墨妖孽的容颜闪着幽光,唇角一撇:“幽魂阁上次刺杀三皇子和四公主不成,又来再次刺杀,三皇子不幸遇难,玄王爷奋勇迎敌,身负重伤,这么明显的事情,你们都没有看见吗?” 荆远帆立刻后退一步:“看见了,幽魂阁刺客实在可恶。” “嗯。” 夜墨淡淡嗯了一声,随即又说道:“以此为中心,封锁方圆三里所有的宫殿,没有孤王的命令,不准放一个人进来。” 那个女人受伤了,这么点时间,跑不出三里吧。 “是!”荆远帆立刻低头应声,分毫折扣不打地把夜墨的命令传达下去,至于夜天玄,鉴于他伤的实在是有点严重,夜墨很发慈悲地让人把他丢出去治伤了。 不是他不杀夜天玄,而是,还没有到杀他的时候。 …… 云轻靠在一处宫殿上,恨恨地捶了下墙。 夜天玄那个混蛋,也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媚药,随着时间过去,不仅没有分毫消退,反而越来越强。 她觉得热,觉得痒,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好像在渴望着什么。 她本来是想找个水井什么的冲冲,然后想办法弄干衣服再回宴会上去的。 她要参加夜墨的选妃大会,一定要参加! 可是该死的,她现在虚弱的根本就走不动路。 阉了夜天玄,还真是便宜他了!她应该再在他身上划上七八十个大口子。 强撑着,继续往前走了一段。 这宫殿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主建筑看起来巍峨雄伟,很有气势,可是内里却是凌乱一片,而且到处都是灰尘,看起来好久没有人住过了。 在这里,不知道能不能躲一夜,也许过了一夜,就会好一点吧? 走到大殿门口,忽然腰身一紧,云轻瞬间警觉,肘尖一提,就要狠狠砸下去。 “轻轻,谋杀亲夫?”华丽,好听的声音,还有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云轻心头顿时一松,夜墨,他来了,真是太好了。 支撑了那么久的身体,终于不用再强撑,身体一软靠在了夜墨的怀中。 夜墨接住这个赖皮的女人,半抱着她,抬头默默地望了主殿一眼,眸中,一抹痛色闪过。 “殿下……热……” 用小脸蹭着夜墨的脖子…… “殿下……痒……” 小手,攀上夜墨的领口,不安分地扭动着,做势要解。 “殿下,身上难受……” 整个人都像是水蛇一样,缠着夜墨不停的扭动。 殿下殿下殿下…… 有他在,就不用忍受那该死的媚药了吧。 树袋熊一样抱着夜墨,怎么也不松手。 一墙之隔,有人听着这样的声音,死死攥紧了手掌。 洛尘发现夜天玄和赫连明泽带着云轻从秘道离开时,惊得神魂都快要失掉了。 他此生从来没有这么疯狂,他把自己的念力发挥到最大,听着方园二十米内每一个人的心声。 谁看到云轻了?谁知道她去哪里了? 一路走,一种这样疯狂地寻找过来,丝毫不顾这样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多大的负担。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听到的,却是这样的声音。 云轻没事,可是,他有事。 就算明知,云轻心中的人从来不是她,她肯碰触他,也不过是性格使然,可是,还是忍不住对她生出一分心思。 这分心思,不是在清荷苑的时候生出的,而是早在明园,看着她那样的凄惨的哭叫,可是却在最后,勇敢而坚韧的站直的时候,就早已生出了。 多可笑,他明明是想护着她的,可是,却伤了她。 而到最后,这伤,又回报在自己身上。 有夜墨,他已经不需要存在了吧。 咬牙,洛尘转身,步履艰难的离去。 他不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更不愿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夜墨要了她,与他无关。 夜墨没有要她,她的心里,也是只有夜墨一个人。 太子府的天然药泉,水汽氤氲,温度宜人,不管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的让人享受。 然而云轻不在温泉里,而是在一个特制的浴桶中,浴桶里是冰水。 夜墨坐在一侧的软塌上,换过了浴袍,但,眼睛发红,而且,整个人神色不善。 这个女人一路上都在磨着他,蹭着他,像个妖精似的,他连皇宫的守卫都没来得及撤走,就带着她回了太子府。 可是,两个人都快擦枪走火的时候,她却突然问他,如果现在做了,第二天是不是会很难受? 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女人刚经历这种事情,第二天会好受了? 更何况,她今天被药激得,整个人媚得要命,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但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还缠着他的人突然死命地把他往外推,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和他靠近。 问她为什么,她竟然说,明天还有武选! 该死!没有那么太子选妃,他一样能让她进太子府,做太子妃,这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就那么执着。 可是到底,他也没能拗过这个女人,他堂堂归离太子爷,还没到要靠强的地步。 只是,脸色实在不好看。 云轻缩在木桶里,脸色被冷水激得惨白。 幸好,夜天玄只是给她下了普通的媚药,而没有什么不圈圈叉叉就会死的副作用。 如果夜天玄真的给她下了那种,她一定会回去把他再阉一遍。 不过现在,比较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殿下,能不能不生我气?”露着半个头,可怜兮兮地问道。 她知道这样做很过分,可是,她是真的有理由的。 “你说呢?”夜墨声音几乎咬牙切齿,泡冷水澡的不是那女人一个,他也是直接冲的冷水,不然的话,身体的冲动怎么可能平息下去。 他前半生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上过心,好不容易有一个上心的,却这么能折腾。 他恨不得撕碎了她。 “殿下,我是有理由的。”云轻说道。 “把你那个该死的理由说出来,孤王考虑考虑真办了你的时候,能不能少一两分钟。” 一两分钟? 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和没少有什么两样? 不过口中还是认真说道:“殿下,我要名正言顺的嫁给你。” 又是这个该死的理由! “你怎么嫁给孤王都是名正……” 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之前的几次,这个女人说的都是堂堂正正,可是这一次,她说:名正言顺。 这两个词,看似相近,可是里面的意思,却是绝不相同。 眸光倏然沉下:“你知道什么了?” 云轻咬唇。 果然,夜墨太敏感了,她只不过是一个词语的变化,他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那些事情,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 纠结了一下,云轻决定还是说出来。 她轻声说道:“夜天玄,把什么都说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仿佛连空气都不会流动了。 云轻咬着唇,轻声叫道:“殿下……” “同情孤王?”夜墨忽然开腔,打断了云轻的话:“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可笑?” 明明是武帝的儿子,却记在英帝名下。 有着太子之名,可是却时刻被皇帝惦记着性命。 天底下,大概没有比他更纠结的太子,也没有比他更扭曲的身世。 云轻沉默了一下,片刻后,一双眸子直直望向夜墨:“我心疼殿下。” 骤然一颤,夜墨目光如利箭般望向云轻。 他强大惯了,习惯了自己去解决所有的事情,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对他说:我心疼你。 心里柔软了一下,口中却说道:“孤王用得着你心疼。” “用不着我也是心疼的。”云轻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夜墨黑着脸问,小女人,敢顶嘴了。 早忘了,云轻不是第一次顶嘴了,从初见面开始,哪次云轻老老实实过。 瘪瘪嘴,云轻照顾太子殿下的自尊心:“我说,我要让殿下的一切都是名正言顺的。” 从听到夜墨身世的那一刻起,她就理解了夜墨的许多做法。 为什么他明明有不小的实力,却一直没有对皇帝采取任何行动,反而还将皇帝交下来的事情一件不差的完成。 因为他根本不打算拉皇帝下马,他要的,是以武帝之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登上那个帝位。 而要完成这件事情,太难。 连她都想不到,夜墨会怎么去做。 “殿下,夜天玄一直在我这里找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的吧?”想起这件事情,云轻直接问了出来。 之前她问过一次,可是夜墨没有回答,可是这一次,他不会不回答了吧? 夜墨沉吟片刻,瞪着云轻:“你怎么这么多事!” 这些事情,真的不想让她知道。 他的女人,只要在他的羽翼下,开开心心的笑就好,其他的,自然有他去做。 不得不说,夜墨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可是偏偏,他遇到的人是云轻。 “殿下……”拖长了声音,没有再恳求,只是眨着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他。 眼中的祈盼之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夜墨瞪着她,不想去看,可是这女人这样撒娇的神色,又让他舍不得不去看。 对抗,再对抗。 败了。 夜墨收回视线,淡声说道:“我母后临死之前,逼英帝写下一份诏书,一旦我满二十岁,就公布我的身世,并将帝位还给我。” “那份诏书呢?”云轻立刻问道。 夜墨没说话,只是望着她。 云轻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能放在宫里,那个时候大长公主一定没有回来,就是回来了,也未必能见得到娘娘,所以必然有一个人,她能进宫,而且,有能力把那份诏书带出来……” 云轻喃喃说着,最后停住,看向夜墨,肯定说道:“那个人,是我母妃。” 南诏王妃,有身份。 战功赫赫,有能力。 先皇后的好友,足以被信任。 “那份诏书,难道没有……” 没有交给你吗? 云轻问不出口,夜墨倒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十岁之前,孤王根基未稳,拿着那份诏书也是无用,所以姑姑一直没有去要过,十岁时去要时,你母妃却不肯给姑姑,让姑姑恨恨而还,并对你母妃深恶痛绝。那之后不久,就发生了隐族被族诛一事。” 所以,夜墨才对隐族袖手旁观,因为是母妃,先背叛了他们。 一时间,苦涩难言。 云轻没有想过,她和夜墨之间,还有这么深的鸿沟。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虚弱地叫了一声。 夜墨一眼瞄过去,就看到云轻愁眉苦脸的样子。 一时间好气又是好笑。 当年的事情早就时过境迁,里面必然有许多曲折。 他要是在意那些事情,还会接受这个女人? 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的要命,该聪明的时候,却又蠢的要死。 “知道欠着孤王了?”斜着眼睛,夜墨不客气问道。 云轻想了想,点点头。 这份实诚,让夜墨简直想把她捞起来按在塌上狠狠亲一顿。 不过,还是板着脸:“那以后就要多听孤王的话,别老让孤王生气!” 云轻更郁闷,她自问已经很顺着夜墨了,谁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老生气呀? 放过这个问题,云轻想了想又说道:“殿下,你想不想要南昭?” 夜墨面色一沉,才刚说过让她听话,又说这些讨厌的事情。 “你管这些事情做什么?交给柳清朗去做就好。”他的女人,他才舍不得让她为那些不相干的东西东奔西跑。 “不是的。”云轻摇摇头,把南昭王妃遗信的事情说了。 当初收到那封信,信上只写了寥寥数语: 拜求吾儿:取南昭,得王印,交于夜墨。 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而且,用了拜求这两个字。 一个母亲,对女儿用这样的字眼,让云轻怎么能不上心。 夜墨听完也沉默了,南昭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留下那封诏书,并且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可是又要让云轻把南昭给他。 但她可知,就算是一个南诏,也比不上那封诏书重要,因为,只有那封诏书,才能证明他是武帝之子,才能让他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 “殿下,我是南昭的王女,而且还有母妃的遗命,我一定会拿下南诏,然后把它送给你!” 云轻说的很认真,夜墨心弦呯地跳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总是轻而易举就能温暖他的心。 父死,母亡,自出生起就身中剧毒,每日算着所剩无几的生命,时时活在暗杀与病痛中。 他以为自己早已看透这世间的一切,却偏遇到这么一个女人。 真是,他命里的劫。 走过去,一把将云轻从浴桶里捞了出来。 “够了,药性过去了吧?”夜墨问道。 真是,明明有更好的解药,却非要用冷水。 他的魅力,比不得一桶冷水吗? 云轻早被冰得不知道冷为何物了,被夜墨抱到怀里,才发觉这世上温度是件多好的东西。 “冻,都快冻死我了。”使劲往夜墨身上蹭。 太子殿下身上好舒服,就是个大火炉。 “又招孤王是不是?”夜墨黑了脸,这个女人,是真的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力吗? 云轻紧紧抱着夜墨,不蹭了,可是也不松手,她真的冷。 夜墨微微叹了一声,他是真的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好的,坏的,聪明的,笨的,都是他的。 试了试温泉的水温,舀起水,一点一点往云轻身上倒着。 刚刚从冷水桶里出来,不能直接泡到温泉里去,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云轻任由夜墨动作,好一会儿之后,才被他抱着,一起浸进了温泉。 待到身体适应了温泉,云轻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觉得,像是活过来了。 水温和夜墨的身体都太舒服,她靠在夜墨身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夜墨说:“轻轻,孤王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这个算情话吧,云轻想着,可惜还没有想清楚,就睡着了。 …… 皇宫里,赫连明沚发疯了一样嘶吼:“你们胡说!这里是归离皇宫,幽魂堂的人怎么可能闯到这里来?就是闯来了,他们也不可能杀我皇兄!到底是谁杀了我皇兄,你们把人交出来!”tqr1 旁边好几个宫女太监拉她,都拉不住。 赫连明沚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狂飙。 怎么会这样的?一个月前,他们到归离来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可是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毁容,而皇兄,竟然死了。 她不接受,绝不接受。 “四公主!”皇帝的声音响起,带着强自压抑的暴躁。 赫连明泽死了,可是他们就没有损失吗? 夜墨那个狼崽子,他竟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他……阉了夜天玄! 直到现在,皇帝还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虽然他的儿子不止一个,可和皇后的儿子,却只有夜天玄,这也是他寄予厚望,一直当作接班人培养的。 但现在,一切全都毁了。 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皇子,还怎么能够登上大位? 在皇帝看来,如果不是赫连明泽撺掇,夜天玄也不可能跟着他胡闹,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赫连明泽死了,根本就是活该!他还不知道该找谁去算这笔账,赫连明沚竟好意思到他面前来哭来闹? 冷声说道:“这件事情证据确凿,我宫中御林军均亲眼所见,况且朕的儿子也因此事身受重伤,朕还没有向西楚追责,四公主这样,是想与我归离交恶吗?” 归离,西楚,同为四大国,可若真开起战来,西楚倒当真不敢。不为别的,只因为西楚这些年来,人才日益凋敝,而归离在夜墨的许多动作之下,反而有蒸蒸日上之势。 所以当皇后找赫连明泽联手,希望他除掉夜墨的时候,赫连明泽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这不仅是因为他自己的缘故,更是为了整个西楚着想。 如今听到皇帝说要开战,赫连明沚一下就怔住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8章 拉下去,找二十个人 赫连明沚虽然想为赫连明泽讨回公道,可是真的要与归离开战,这个罪名,她背不起。 咬着唇,死死地压抑着心头的情绪,半晌,还是说道:“明沚放肆了,请皇上见谅。” 皇帝现在满心都是夜天玄被伤到的事情,哪有工夫理会赫连明沚,冷声说道:“没事你就下去吧!” 赫连明沚又悲又怒,屈辱的面色发红,终究,还是一语不发地走了。 走到大殿外,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忽然看到前方有人一袭白衣,淡然地站在道路一旁。 “圣女!”一看到那个人,赫连明沚就低叫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原来是四公主。”白静书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无论什么时候,她那种圣洁的感觉都萦绕在身上,好像自己真的是个九天仙女似的。 “四公主,我帮四公主得到的念力,还好用吗?” “圣女,请帮我加强念力!”赫连明沚脱口说道。 “哦?加强念力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很大的。”白静书淡然说道。 普通人通过禁术,也可以获得念力,但是却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比如夏风,他的代价,就是外貌和寿命,他今年不过四十岁多一点,可是用禁术取得了念力之后,看上去却像是八十多岁。 而赫连明沚付出的代价…… “我不在乎!”赫连明沚大声说道,死死咬着唇。 每个人使用禁术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并不一定,一定要到禁术实施完毕,才会出现在那个承受禁术的人的脑中。 赫连明沚自然知道自己的代价是什么,可是在她看到,那个代价还远的很,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哪怕加强念力会让你付出的代价加十倍,百倍,你也不在意吗?”白静书问道。 “是……”赫连明沚死死咬着牙:“我要有很强的念力,我杀了云轻那个贱人!” 虽然皇帝说在场的人里没有云轻,可是如果不是云轻那个贱人,皇兄怎么会死。 白静书微微笑了,她要的就是这个交果。 那个云轻,她本来并没有放在眼里,可是文斗一场,看到夜墨对她那般维护,还有今夜,为了对找他,夜墨竟不惜把他潜藏在宫中的力量全部调用起来,白静书就知道,她不能再让云轻活下去了。 有赫连明沚帮她动手,再好不过。 “既然四公主的愿望如此强烈,我就再帮四公主一次吧,请四公主随我来。”白静书说完,往自己住的宫殿走去,赫连明沚咬咬唇,飞快地跟了上去。 …… “玄儿……怎么会这样?玄儿,你可让母后以后怎么办啊……” 一走进夜天玄的寝宫,皇后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夜天玄是她唯一的儿子啊,竟被夜墨一刀阉了,别说做皇帝,就连以后传宗接代都成了问题,甚至夜天玄现在都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男人,这让吴皇后怎么接受。 皇帝心头更是烦躁,可是,看在和吴皇后多年情份上,还是走上前,揽着她的肩说道:“皇后,别再哭了,小心身体。” 皇后一听,反身就扑在了皇帝的怀里。 泪水不要钱一样往下流:“皇上,夜墨那个贱种,他伤了我们的儿子,玄儿他……他以后要怎么办呀……” 夜天玄一直昏迷着,皇帝也是心如刀割,毕竟,这是他一直着力培养的儿子啊。 不过,他很快咬紧牙说道:“选妃宴马上就快结束了,夜墨那个贱种,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杀……杀了他!”夜天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从齿缝中挤出声音。 “皇儿……”皇后连忙扑过去。 “我要杀了他……还有云轻……那个贱人……贱人……”眼睛通红一片,闪着恶毒至极的光。 想到那些原本温顺的动物扑上来,狠狠攻击他那里的样子,夜天玄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云轻,真的是好狠的心。 他不去反省他对云轻做了什么?却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云轻身上。 “皇儿放心,母后不会放过这两个人的……”吴皇后连忙说道。 皇帝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还有……还有……”那个部位被伤到,夜天玄话都说不完整,但还是极力开口…… “朕帮你带来了……”毕竟是父子,皇帝一下就知道夜天玄在想什么,一挥手,一个人被带上来,重重推在地上。 “皇上饶命,玄王爷饶命,不关我的事啊……”小小的身体,稚嫩的声音,如果云轻在这里看到,必然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个人竟然是云妩! 云妩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今天夜里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应该云轻被毁掉,然后她在暗处偷偷的笑吗?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贱人,你和云轻,是不是串通好的?”皇帝厉声喝道。 事情的具体经过,他都从夜天玄身边的人口中知道了,正是这个云妩主动配合把头上的簪子给他们,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虽然这簪子是皇后送的,送的时候,就打着要利用云妩引诱云轻上勾的意思,可是云轻居然能伤了夜天玄,安知不是云妩说漏了嘴,又或者,根本就是串通一气。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云妩拼命地摇着头。 “谁能证明?”皇帝冷声说道:“好大的胆子,竟敢串通云轻谋害朕的皇儿!” “我……”云妩还要说话,却听到夜天玄说道: “拉……下去,找……二十个人……”眼睛怨毒地盯着云妩:“你姐姐没承受的……你代替她……” 男人尊严被毁,让夜天玄整个人彻底扭曲了,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他现在,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来承受他的怒火。 “不要……不要啊……”云妩凄惨地叫着,但,根本没有用。 很快,人被拖了下去,远远的,还能听到她惊恐的哭叫声,但现在,什么都迟了。 “皇儿,不要再动气了。”皇后安抚着夜天玄。 夜天玄身体痛的要命,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不能接受,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接受他已经不是个男人的事实。 难道以后,他就要和宫里的这些太监们一样吗? 安抚了夜天玄几句,又给他喝下了止疼兼安神的药,皇帝和皇后走了出来。 “皇上……”皇后一开口,眼泪就又下来了。 “别再哭了,哭有什么用处?”亲眼看到了夜天玄的惨象,皇帝心情也很不好。 吴皇后纵使伤心,可是也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她收了泪,问道:“皇上,选妃大会……” “继续!”皇帝恶狠狠说道。 他一直都在逼夜墨进行选妃大会,无非是为了那件事情。 夜墨身边的保护太周密了,只有那个机会,他们才有可能杀了夜墨。 好不容易进行到这一步,他不可能放弃。 虽然夜天玄废了,可是这归离的江山,必须传承在他的子孙后代之中,他才不会交给其他任何人! …… 云轻睡到半夜的时候,一下子惊醒,口中大叫了一声云妩。 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受到的冲击又太大,竟然忘记了,云妩还在宫中。 夜墨也把这件事情忘的干干净净,不过他却安抚了云轻两句,说他会去查证,让云轻尽管安心。 到了后半夜,夜墨听到荆远帆的暗号,悄无声息地起了床,又点了云轻的睡穴,这才来到门外。 云妩一身狼藉,气息奄奄地躺在大厅的地面上。 “那根簪子,是怎么回事?”夜墨冷声问道。 云妩咬着唇,只是流泪。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她先在宫中受到了那样的折磨,现在还要受到夜墨的盘问,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可以在里面安稳的睡觉。 “不想说?”夜墨淡然开口:“不想说也没关系,那就永远不要说了。” 云妩一惊,立刻睁大了眼睛望着夜墨:“你放心,孤王没打算对你做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句而已。” 云妩不安地咬着唇。 她好爱这副容颜,从进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爱上了,在她的想象里,这副容颜应该对着露出怜惜的表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夜墨看云妩的目光很冷,他慢慢说道:“你昨天夜里,被皇帝提前找去换血,一直到天快亮才回来,为你换血的人是洛尘,记住了么?” 云妩咬唇。 “记不住,孤王不介意现在就让你消失。昨夜宫中大乱,消失个把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记住了。”云妩立刻说道。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离云轻远一点。”夜墨再次说道。 这个云妩,他一直就觉得很不舒服,上一次柳清朗遇袭的时候,也有她在其中。 如果一次是巧合,那么巧合多了,也就让人很难相信了。 他现在还查不出什么证据,但,绝不能容忍这么一个人,呆在云轻的身边。 “殿下……”云妩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她是爱戴殿下的啊,殿下怎么能这么残忍? 而且,离开了云轻,她还要怎么进行以后的事情? “别逼孤王杀你……”冷冷扔下一句话,夜墨拂袖而去。 云轻醒来,就听夜墨说了云妩的消息,她想要去看看云妩,可是,却有些来不及了。 “先吃点东西,武选回来了,随时都可以看,她只是失了点血,没什么大碍。” 夜墨好碑气地哄着云轻,云轻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个男人好脾气的时候,通常都是瞒着她做了什么事情的时候。 虽然现在她并不知道,不过目前的确是武选的事情更为重要。 如果之前她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堂堂正正地嫁给夜墨,现在,则更是想要为夜墨争取一份名正言顺。 这件事情,对她很重要。 吃过东西,夜墨亲手给她拿来了一身利落的衣装,这衣服都是在尚衣局做的,最好的质料,最好的款式。 云轻接过来要穿,却被夜墨闪开了。 “孤王来。” 微抿的唇,有一点点不适应,不过,还是很执着的拿在手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轻诧异地看着夜墨。tqr1 他虽然自幼身中剧毒,吃了许多苦,可是这些苦都是身体上的,平日里的起居照顾,却是半点都没有怠慢过。 而且,因为他中的毒,大长公主很心疼他,皇帝后来又想捧杀他,给的都是最好的,所以,夜墨吃穿住行一切东西,比皇帝还要奢华,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这么一个男人,现在居然要给她穿衣服? 平时可都是她给夜墨穿的。 “那个,殿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来,夜墨眼睛就是微微一瞪:“哪那么多废话?过来!” 呜呜呜,照顾人也照顾的这么凶。 可是,还是觉得心里有一丝甜蜜,这是夜墨第一次照顾人吧。 乖乖地伸出手,让夜墨帮自己把衣服穿上。他虽然不常做,但做起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坐下……”穿好衣服,夜墨又把她按在镜前。 云轻更是诧异了,这是要帮她梳头? 她简直是要受宠若惊了。 “殿下,你……”真的会吗? 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这种事情真的是要看天分的,比如说她,来到古代这么久了,还是梳不好。 可是事实又一次证明,她错了。 夜墨就是万能的。 她乌黑的长发在夜墨的手里就像是最乖顺的孩子一样,轻巧地绾出一个简洁,但却不失英气的发髻。 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簪子上,夜墨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不着声色地把簪子拨到看不到的角落,重新拿起一只墨玉的簪子,轻轻插在云轻的发间,为她固定好头发。 “殿下,你有什么是不会的吗?”云轻问道。太打击了,什么都不做的人,什么都比她做得好,这个就是天赋吗? 可是,不得不承认,被夜墨这样对待着的时候,心里很甜蜜。 这个男人应该,只对她做过这种事情吧。 夜墨今天好像对她特别好,每一件事情都亲力亲为,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他喂的她,而不是之前总是把她当丫头使唤。 “殿下,你对我这么好,怎么让我觉得我这次武选好像回不来了似的。”在夜墨打算直接把云轻抱出门的时候,云轻拽着门框,死活也不肯松手了。 夜墨脸色一下就黑了,这蠢女人,乱说什么话? 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啃了一口。 可是只咬了一下,就变成了吻。 这个女人的唇很甜,像是夏季做的甜汤一样,吻上了,就不想离开。 厮磨半天,夜墨才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不许乱说话。” 停了停又说道:“父王临走前,和母后说过一样的话。” 云轻心里一下就慌了,她不是故意的。 双手抱住夜墨的腰身:“殿下,是我不好,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嗯。”夜墨淡淡应了一声。 因为云轻极力反对,夜墨终究没有硬抱她出门,只是到了马车边上的时候,俯身把她抱上了车。 这一路上,夜墨几乎就没有松开过她,到了武选的地方,云轻几乎出了一身的汗。 武选定在京郊的一座山林,这里是皇家的独属园林,而里面有一处地方,是专门为太子选妃留出来的。 云轻到了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不仅皇帝和皇后早早到了,就连赫连明沚都到的格外早。 “云轻!”刚落地,一道声音就远远地传了过来。 “你没事吧?”东海子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虽然昨天夜墨将行动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可是那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更何况,今天还传出了赫连明泽的死讯。 原本以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选妃大会肯定是要推迟的,可是没想到皇帝竟好像丝毫不受影响,所有的事情还是照原计划举行。 东海子莹的关心让云轻心头一暖,摇头说道:“我没事。” “没事?”东海子莹确认了云轻的安全,眼神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啧啧,天时地利人和,真的没事……咦,这是什么……” 挨到云轻的身边,就去扒云轻的衣领子。 那边一点红痕,太可疑了。 “东海子云!”还没有扒到呢,云轻就被一只大手一下从身边拉开了,夜墨面色不善地叫着东海子云。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扒轻轻的衣服,这个妹妹是怎么管教的? “子莹,别胡闹。”东海子云轻声说了一句,目光也在云轻身上扫视了一圈。 云轻本来是绝不在意这事情的,可是先后被人打量,脸还是一下子红了,小手偷偷地拧了下夜墨的腰。 混蛋太子,都是他不知收敛,都说过不要在她身上留痕迹了。 夜墨一皱眉,这丫头,下手还真狠。 不过,他却是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若不是她跟个妖精似的在他身上拼命扭,他又怎么可能留下那么多的痕迹? 他没有吃了她,都已经算是自制力一流了。 云轻显然也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立刻老实了。 说到底,昨天她那么做,让夜墨硬是在箭在弦上的时候停下来,确实有点那啥。 “打住!”东海子莹受不了地叫了一声:“你们能不能顾忌着点?这里还站着活人呢。” 云轻脸顿时一热,不过却立刻说道:“还知道你是活的,不知道走远点么?” “有没有天理了?你们白日宣淫还让我走远点?”东海子莹大叫。 “东海子莹,你还是不是公主!嘴上给我挡块东西!” 两个人吵成了一团,另一边,夜墨又看了云轻一眼,举步离开。 东海子云和他一起,问道:“决定了?” “孤王不会再把她置于危险之中。”夜墨淡声说道。 东海子云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换了他在夜墨的位置,或许也会如此做。 东海子莹也就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是这种性子,两人闹了一会儿,都有些乏了,东海子莹小声说道:“云轻,你和太子殿下真的没有……” “你烦不烦?”云轻白了她一眼:“你是未婚女子好不好,问这种事,不害臊啊?” “可是如果你们真的没有,那我皇兄不是就还有机会?”东海子莹再次提起东海子云:“我皇兄真的很好的……” 云轻郁闷了,为什么东海子莹就这么想要撮合他们啊?明明她和夜墨的关系都那么明显了。 自动过滤掉东海子莹的呱噪,举目往四方望去,眼睛顿时一亮。 会场上一袭白衣,飘逸如仙,不是洛尘是谁? “阿尘!”云轻直接跑过去,问道:“昨天晚上,云妩是不是……” 还不等云轻说完,洛尘就点头说道:“皇帝终究不放心你,拉了云妩提前换血了,你放心,云妩没事,不过心神有些不宁,总是说着想要见……” 顿了顿才说道:“总说想见王夫人,我就把她送过去了,不然心情不好,对她的恢复也不好。” 夜墨要瞒一件事情,自然会把所有的地方都打点好。 云轻顿时一怔,都已经知道了王夫人对她做的事情,还是想要见她? 那些年的养育之情,就一直割舍不掉吗? 可是,不应该啊。 眉间微蹙,云轻随即展颜笑道:“算了,她想去就随她吧,阿尘,多谢你了。” 云妩,起怀疑的,不止是夜墨,既然夜墨现在冷处理了这件事情,那就先放着吧。 等她忙完武选的事情,自然会去查的。 洛尘目光滑过云轻颈侧的红痕,闪过一抹痛色,不过,很快移开了目光。 他翻手拿出一个小瓷瓶,说道:“带在身上。” “嗯!”云轻连问也没问,直接就接了过来。 这份信任让洛尘的心头微暖,正好这个时候,召集候选者的号角响了。 云轻对着洛尘挥了挥手,快步往场地中央走去。 赫连明沚已经等在了那里,她的眼睛全是红的,可是,却一眼也不看云轻。 云轻也懒得看她,赫连明泽对她做出那种事情,如果不是夜墨来的快,她自己也会下手的。 抬头,皇帝和皇后一起坐在上面,面上有疲色也有恨色,可是,却仍是整整齐齐坐在上面。 看到云轻东海子莹和赫连明沚都到了,皇帝淡声说道:“宣布规则吧。” 亲生儿子被阉了,还能这么冷静地主持非亲生儿子的选妃大会? 一道念头滑过云轻的脑海,可是规则说明已经开始了,她只好暂时转移注意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29章 代价,不得好死 武选的规则很简单,前方的树林里有一个迷阵,迷阵中有各种各样的关卡和陷阱,最先通过迷阵,拿到迷阵尽头的令旗,然后从另一条路安然返回的,即为胜者。 进入迷阵的顺序,由昨天文斗的名次来决定,但,不是赢了的人先进,而是输了的人先进。 因为迷阵入口处的一段路是相同的,先进去的人就相当于开路者,等到她破坏了那些陷阱和机关之后,后面的人就可以直接走过那一段,而不用再担心。 当然,先进去的人也有机会埋伏或者设下新的陷阱,但这也被视为对胜出者的挑战。 每两人之间的时间,间隔一柱香。 规则说完,皇帝淡声说道:“开始吧。” 赫连明沚是最后一名,今天第一个入场。 “云轻,我在里面等着你!”入场之前,赫连明沚狠狠说道。 云轻耸了耸肩,这个在别的女子做来有些流气的动作,她做出来却是格外好看。 赫连明沚没有再说什么,大步地走了进去。 过了一柱香左右,轮到东海子莹,她小声说道:“我在入口等你。” 这是皇兄特意交代的,昨天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东海子云害怕皇帝在今天的武选中动什么手脚。 云轻轻轻点了点头,她和东海子莹两个人,确实聚在一起的安全系数要大一些。 又等了一柱香,终于轮到云轻了。 迷林的入口处是一片浓密的树林,遮天蔽日的,让人望而生畏,但对于云轻来说,却好像是回到家了一样。 要知道,丛林本来就是她的家。 “嗷嗷嗷……”一声轻轻的低叫,云轻眼前一亮,立刻伸手接住了那一团毛球。 昨天文选,她要跳舞,不可能把小白大人带在身上,而且进宫面圣也不可能带着宠物,没想到今天小白大人自己找来了。 抱着小白大人好好地亲了几口,她真是好久没和小白大人在一起了,现在格外相念。 “嗷嗷嗷……”蠢女人,不要败坏它的形像啦! 它的爱好是美男,美男啊! 本来对山林就有亲近感,现在又有小白大人在身边,云轻的信心顿时又添了几分。 她大步往前走去,可是走了有一小段了,一直没见到东海子莹,这不对劲啊! 正在想要不要叫她一声,忽然小白大人在她怀里用力拱了拱,她目光一眯,手中军刺嗖地出手,也不回头,转手就往后刺去。 “啊!”一声惊叫,云轻连忙收住了手。 “云轻,我好心去帮你探路,你居然用这个对付我?是不是杀了我就没对手了啊?” 这里没有别人,东海子莹跳脱的性子表现的特别明显。 “突然出现在别人背后还有理?”云轻不屑地白了她一眼。tqr1 “想吓吓你嘛,谁知道你背后跟长眼睛似的。”东海子莹看到云轻怀里的小白大人,立刻扑上去。 “好可爱,给我抱抱!” “嗷嗷嗷……”小白大人拼命逃,它的爱好是美男,美男,女人给她滚开一点啦,尤其是那种会对着它又揉又抱的可怕女人。 两人闹了一小会儿,东海子莹告诉云轻,她担心赫连明沚会在前面设埋伏,所以先去看了一眼,不过可以放心,到正式进入迷阵之前,这条路都是安全的,而且甚至连陷阱都被赫连明沚破坏掉了。 难道赫连明沚真的转性了?只想嫁给夜墨?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夜墨封了皇宫,紧接着赫连明泽就死了,赫连明沚就是不起疑都不可能,更不可能还要嫁给夜墨。 心情凝重起来,云轻说道:“小心一点。” 接下来的路,肯定不好走。 东海子莹点了点头,她虽然跳脱,但遇到正事的时候,却向来很靠谱。 迷阵前面的一段路是一样的,走过约摸两里左右,到了一个满是迷雾的地方,也就是迷阵所在。 迷阵的面积不小,一旦进入里面,就算是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有可能被分开,别说伏击别人,自己想要走出来都困难,所以赫连明沚如果想要有什么动作,一定是在迷阵前面的这段路。 云轻和东海子莹一路小心,可是直到迷雾近在眼前,还是没有见到任何一点赫连明沚的身影。 “难道她真的什么也不打算做?”东海子莹疑惑说道。 但现在谁也没办法回答她的话。 “总之不要掉以轻心。”云轻淡声说着,目光紧紧凝视着前方的迷雾,说道:“进去吧。” “好!”东海子莹应了一声,和云轻并肩走入了迷雾。 嗖嗖嗖嗖…… 几乎是他们刚刚进入,就听到一连串移动声响,这迷阵竟然是会自己的变化的,一下就将入口封住,把她们两个全都困在了这里。 “可恶。”东海子莹低咒一声,可是反正她们也没有打算回头,因此并不在意,只是继续往里面走去。 一路走过,不时的有陷阱或者飞箭,可是云轻有小白指路,东海子莹的武功又颇为不弱,一时之间,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这迷阵虽然会移形换位,可是对于云轻来说,却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因为她在丛林中生活了那么多年,方向感天生极好,不论这里面的景物怎么变幻,她只是认定了出口的方向,领着东海子莹只管往那个方向走就行。 “云轻,你看!”走了约摸一个多时辰,雾气渐渐稀薄,一处出口就在前方。 “喂,我们要出去了。”东海子莹说道。 有云轻在,虽然这迷阵没什么麻烦,可是那浓重的雾气却让人觉得很压抑,呆在里面非常不舒服。 “我们快点出去。”东海子莹说着,拉着云轻就往出口奔去。 但,就在两人快要到出口的时候,云轻心头猛地掠过警觉,一把拉住她:“小心!” 说着话一转身,直接用身体护住了东海子莹。 而与此同时,出口处的雾诡异地飘动起来,像是有人操纵一样,直接向着两人笼盖过来。 “唔……”云轻发出一声闷哼。 好疼啊! 这雾飘到身上,就好像是会腐蚀人的肌肤一样。 猛然醒悟过来,云轻厉声喝道:“赫连明沚,你就只会偷偷摸摸吗?” 说话间,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这才发现,她虽然觉得疼,可是只有手背上和脖颈上有轻微的红痕,而身上有衣服的地方却一点事情都没有,甚至连衣服都没事。 想起早上夜墨亲手帮她穿衣服的样子,云轻一下就想明白了,夜墨只怕是早就防着赫连明沚这一手,所以提前为她准备好。 只是,这衣服是什么时候做的呀?一定是连夜吧,否则的话,也不会他们吃完饭才拿过来。 那个男人虽然不说什么,可是每一步都为她想在前面。 想着夜墨的事情,连此时的境况都不觉得有什么了,却听到东海子莹痛苦地哼了一声。 正要低头看她,却觉得自己也是一阵胸闷。 这雾,不仅有腐蚀性,而且,还有毒。 赫连明沚还真是有够狠毒,连生出的念力也一样狠毒。 掏出洛尘给的药丸,云轻快速给东海子莹喂进去一颗,自己也吃了一颗。 这药丸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入口就清香四溢,两人心头的难受感,顿时全都消失了。 赫连明沚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盯着云轻恶毒说道:“云轻,你运气还真好,这样也给你躲过去。” “赫连明沚,这么狠的念力,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打人一定要打脸,这是云轻的原则,她这念力付出的代价不会小,云轻也就不客气地问候一下。 赫连明沚的脸色一下变了,可是却说道:“关你何事?只要杀了你,本公主就值了!” 她扭曲了,彻底扭曲了,她在西楚国之所以得宠,除了因为西楚国公主少,最重要的,就是她有赫连明泽这么一哥哥,可是现在,她最大的依恃没有了,就算回到国中,也是凄惨的下场。 所以,她才一定要有念力。 为赫连明泽报仇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让她自己能生活的好。 但无论如何,在那之前,她都要杀了云轻。 如果不是云轻,她不会落到这地步,东海子云的注意也不会被夺走。 “云轻,受死!”赫连明沚尖叫着,手中结着奇怪的印,双掌发红,狠狠一掌往云轻推过来。 她的念力,必须要与真气结合在一起,而她一上手,就是西楚武功禁术幽血掌,足见对云轻恨到什么程度。 “子莹,离远一点。”云轻说着,一把把东海子莹推开。 东海子莹没有念力,在这里很被动。 不过,比念力是吗?那就一起试试吧。 云轻目光盯着赫连明沚挥出的幽血掌的真气,那掌温极热,也就使得真气中带着的腐蚀性和毒性挥发得范围越远。 “云轻,今天我一定要你死!”赫连明沚低吼着,表情都狰狞了。 “云轻,你快躲开呀!”东海子莹大声呼叫。 云轻傻了吗?她把她推开,可是自己却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好像在等着赫连明沚打上去一样。 一瞬间,场面变得极紧张。 东海子莹想扑上去救云轻,毕竟,这可是她皇兄上了心的女人呢。 可是,刚才云轻把她推得太远了,她根本就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轻陷入赫连明沚的攻击范围。 可是云轻好像浑然未觉似的,只是盯着赫连明沚,又或者,盯着赫连明沚身后的某处。 “云轻,你死定了!”云轻不闪不避,让赫连明沚大喜,更加快了速度。 但,就在此时…… 呯的一声…… 一样重物从后面狠狠撞上赫连明沚,直接把她撞飞了出去,手中的招式自然也就偏了。 同一时间,云轻飞快地扑向一边,正好避过赫连明沚的腐蚀性真气波动范围。 发生什么事了? 东海子莹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能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云轻也走了回来,对着东海子莹勾勾手:“走,看热闹去。” 走出迷阵的范围,雾也散了,东海子莹就看到前方赫连明沚被数匹马围在中间,手中的真气乱挥,企图自保。 可是她的武功本来就算不得太高,能有多少真气呀? “云轻,你卑鄙!”赫连明沚怒吼着,她竟然比自己还早一步凝聚真气,把这些马引来了,还在她攻击的最后一刻撞上她。 云轻侧了侧头:“我没听错吧?偷袭的人居然好意思说我卑鄙。” 赫连明沚狼狈地在马群里来回闪避着,西楚盛产马,她是不会怕马的,可是这些马都是野马,又被云轻指挥着,那就不一样了。 “云轻,你想干什么?”赫连明沚大喝着:“难道你敢杀了我?” 她是堂堂西楚公主,没有人敢杀她的。 闻言,云轻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杀了你。” 什么? 赫连明沚面色一下变了,云轻疯了吧!她敢对她这个西楚公主动手?不怕引起两国的战争吗? 可是她忘了,连赫连明泽都死了,她又算得了什么? “四公主,我忍你很久了。”云轻慢慢说道,可是语气却很森冷:“还记得你对你驯养的马都做了什么吗?” 赫连明泽一下脊背发凉,西楚的战马,都是吃人肉的。 云轻想做什么? 一匹匹野马打着响鼻,露出森白的牙齿,赫连明泽一下吓住了。 不会吧,云轻不会要让这些马吃了她吧? “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龌龊!你想被吃,它们也不愿意。”云轻冷冷说道。 “那你想做什么?”赫连明沚狂叫着,她的真气已经不足了,那些马之前都游离在她的身周,现在却越逼越近。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你的做法告诉它们了而已。” 一匹马跑到了云轻的身边,闲暇地蹭着它,云轻拍拍它的头颅,说道:“去为你的同类讨回公道吧。” 那匹马像是能听懂云轻的话一样,又蹭了蹭她,然后扬起头颅发出一声长嘶。 瞬间,马群躁动起来,猛地往赫连明沚冲过去。 “啊……”赫连明沚一下被撞飞起来,可是还没有落地,就又有一匹马迎上去,再次把她撞飞。 她就像是一块破布似的被撞来撞去,当终于落到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就看到一只硕大的马蹄朝着她狠狠跺下来。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 当赫连明沚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忽然想起她实施禁术时知道的代价。 不得好死。 当时她根本不在意,因为她以为自己的死亡还有很久。 可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 东海子莹在旁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云轻平时看上去老是笑嘻嘻的,她没想到云轻有这么冷酷的一面。 云轻抿了抿唇,转向东海子莹,很认真的说道:“子莹,你退出比赛吧。” 赫连明沚,只是这场武斗中最简单最没有威胁力的一环,后面的路一定更难走,她不想让东海子莹跟着冒险。 “那怎么行!”东海子莹立刻反驳,她可是要帮皇兄保护云轻的,虽然云轻好像看起来不怎么需要保护。 “我需要你的帮忙。”云轻说道:“赫连明沚被幽魂阁的人杀了,如果受袭的人只有她一个,有点奇怪。” 幽魂阁?哪有什么幽魂阁啊? 当东海子莹反应过来,面色立时变得极精彩。 幽魂阁还真倒霉呀,这一个黑锅,从头背到尾。 赫连明泽死了,要由幽魂阁买账,赫连明沚死了,还要幽魂阁买账。 怎么感觉幽魂阁就是为了来背锅的? 可是云轻这么说,也确实让东海子莹舒服了不少,她不是嫌弃自己没用,而是需要她的帮忙。 一点头说道:“好,本公主就被幽魂阁袭击一次。” 说着话一咬牙,竟在自己身上弄出了好几处伤口来,动作快的云轻都来不及阻止。 不过做戏嘛,总归是要做像一点才行。 看着东海子莹身上泛着血迹,好像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样子,云轻拍拍东海子莹的肩,算是记下了这份情,然后就拉响了求救用的烟花。 这支烟花是入场时交给他们的,很快就会有皇家的人来。 归离虽然国力不弱,可是也不敢轻易得罪东海国的。 虽然如此,云轻还是等在暗处,一直看到皇家的侍卫来带走了东海子莹,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她根本不担心东海子莹出去了之后会怎么样,现在西楚国已经根本没有主事的人活着,就算有一两个使臣在,也根本不敢说什么。 前面的路都没有什么难度,云轻直接召来了一匹马,就是方才野马群中的马王,骑着往前赶去。 马的速度极快,仿佛风驰电掣一样,也就是云轻,在没有鞍的马上也可以如平地一般,换了别人,只怕早摔下来了。 往前奔了不过数里,可是云轻却已经遇险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她甚至召出了山中之王的老虎,才终于摆脱了那些追兵。 但此时此刻,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身上有几处地方都伤到了,血大片的洇出衣服,而她的精神力也几乎枯竭,根本没有办法再大规模地召唤动物。 想要杀她的人,又或者说,想要杀夜墨的女人的人,太多了。 经过一处转弯,忽然嗖嗖数声,箭矢如雨一般密集而下。 “起!”云轻一拍马脖子,早已疲累到极致的马匹硬是往高处一跃,正好避过几支射向他们的箭矢。 这些,是皇帝的人。内卫的箭法,可以很容易的分辩出来。 “小白,去!”云轻低喝一声,现在她能用的,也只有小白了。 一道白影立刻从云轻的怀里钻出去,像是闪电一样,嗖嗖嗖地在树林里一钻,就听见几处地方同时响起惨叫,然后箭矢也不再射出。 但是片刻之后,小白就回来了。 它的毒性是有限的,而敌人,太多。 那些人见把云轻困在了此处,纷纷从暗处跃了出来,提着剑就往她刺过来,而云轻的军刺,也早已翻在手中。 如今能靠的,只有她自己了。 招式翻飞,血雨一片一片的落下。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面前的敌人身上,所以没有看见,不远处,有个人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只是,却不曾帮她分毫,只是有谁的兵器快要伤到她的时候,才从指尖弹出一颗黑色的火焰,直接弹入那个人的眉心。 云轻一路过来,早已精疲力竭,招式也越来越迟缓,可是对方的人越好像不仅没有减少,还越来越多。 小白大人奋力的挥动着爪子,但一人一兽,根本抵不过这么多人的围攻。 暗处的人终于呆不住了,一个闪身落在云轻身前,细剑一抖,顿时收割掉一片性命。 无命? 真是绝处逢生,云轻心头瞬间燃起希望,手中的军刺又有了力量,狠狠杀退了几个人。 “终点,有我。”无命的话,还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 云轻凭借着强大的翻译能力理解了,他让她先去终点,这里的人他会帮她挡住。 “无命,我决定原谅你说我的胖的事情。”云轻大叫一声,马儿和小白大人立刻靠了过来,云轻骑上马,往终点的地方飞奔而去。 无命手中细剑连点,每点一下,就会收割掉一条性命。 但,他显然低估了想要云轻性命的人的数量。 云轻骑着马还没有跑出几步,忽然前方人影飞掠,直接冲着她而来。 “侧面!”云轻急叫,马王顿时一偏,直接横移三寸。 呯…… 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而这个坑,居然是那个人用手砸出来的。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道警觉掠过心头,云轻翻身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刚滚下来,一道利刃就从半空中切割过去,如果不是她当机立断,只怕就要被切成两半。 而那利刃一刀划空,立刻转向,再次向着云轻划过去。 这已经不是武功可以解释的了,是念力,唯有念力才能做到如此。 强化系的念力,操纵系的念力。 前方出现了足足十几个人,很明显,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念力在身。 居然用这么豪华的阵容来杀她,背后的人,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0章 不准成为太子妃 “小心!”无命察觉到事情不对,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一片水雾凝结成箭,从背后悄无声息地往云轻攻过去。 云轻刚刚躲过操纵系那人的利刃,闻言一回头,水箭近在眼前,根本来不及躲。 她勉强一侧身,却只避过一半身体,水箭从上臂狠狠划过。 云轻被这一割,顿时痛苦地轻哼出声。 她的痛苦感染到了小白,小白小小的身子一下跳了出来,双目发红,嗷地狂吼了一声。 这一声一下把云轻身边那十几个人都震住了,定睛一看,就见到一个白色的毛球不断地膨胀。 随着膨胀,周围的气压都变得压抑起来。 他们一下子心头气血翻涌,好像不能承受这种威压似的。 远在的位置,作为特别嘉宾的白静书原本静静坐着,此时却一下睁开眼睛。 圣兽,她又一次感觉到了圣兽的气息,不会有错的,圣兽就在那里面。 她已经错过圣兽两次了,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错过。 看着周围没有人注意,白静书悄然起身。 绕个圈,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林子里,这一次,她一定要把圣兽带回去。 可是才走一步,她就一下顿住了。tqr1 因为圣兽的气息,再一次消失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刚刚出现就消失? …… 密林中,林青泉一手压在小白上空,唇边是永恒不变的笑:“你还太小,不要着急。” 又是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而且,他怎么能压制住小白? 刚才,小白分明就是要爆发的样子。 甚至,随着小白的气息波动,她的体内也像是有股力量要觉醒,而被林青泉一按,那股力量也沉息下去了。 小白的爆发一中断,那十几个人立刻觉得身上好受多了。 可看到云轻身边的人时,他们的表情却一下子变得震惊。 “圣子!”一个人大声叫道,随即反应过来,单手指着云轻:“圣子,奉圣女之命,杀了云轻!” 云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总是神秘兮兮的青泉公子居然是无极宫的圣子。 不过惊讶在她脸上只是一闪而过,与其震惊他的身份,不如好好判断,他此时出现,究竟是敌是友。 只看他能压制小白,就知道,他很厉害。 如果他是敌人,这一次,他恐怕凶多吉少。 “一起上!”被无命拦截着的人听到了这句话,立刻大吼了一句。 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杀了云轻,那就合起来。 无极宫的弟子还有些顾忌林青泉,虽然林青泉迟迟没有说话,但他们也不敢攻过来,只是用远程的操纵系的念力,配合着那些士兵,不断地向云轻发起攻击。 “你走……”一道身影倏地落在云轻的身边,无命细剑抖出,将几个快要攻到云轻身边的人直接点杀。 可是人太多了,还有无极宫弟子时不时用念力偷袭,云轻根本走不出去。 胳膊上的血,越流越多,但云轻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手中的军刺挥舞地越发疯狂。 林青泉两不相帮,抱着小白在一边站着,食指点在小白顶,一股白光没入。 小白嗷嗷嗷地狂叫,它要去帮那个蠢女人,但在林青泉的压制之下,它除了挥舞爪子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成长的太慢了,我来帮你一下。”林青泉说着。 看到林青泉并没有帮助云轻的打算,几个无极宫弟子的胆子大了,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的念力各系均有,有些强化系的,可以将身体某个部分变得极为坚硬,比兵器还好使,又有几个速度系的,出手极快,就算云轻五感敏锐,还是吃了亏。 无命一回头,就看到云轻身上的伤口又多了几处,而敌人的人数还是没有分毫减少。 目光一凝,一片黑色火焰忽然在手中翻出,火焰划过,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这黑色的火,沾不灭,似要将人烧成灰烬,有一个能够操纵水的无极宫弟子慌忙调水来扑,但尚未挨到火焰,就被蒸发殆尽。可虽然如此,这念力还是对火焰产生了一点影响,让它的杀伤力降低不少。 云轻终于缓过一口气,但整个人也跟血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的状况,真的还能跑到终点拿到令旗吗? 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的敌人。 也许是需要叫些人来,他的人就在这迷阵四周,只要一发信号,就会立刻过来。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也就暴露了他的实力。 犹豫着要不要叫,就看到云轻手中军刺越来越慢。 可她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只是目光沉凝,毫不留情地解决掉胆敢靠近身边的人。 她不知道累吗?不知道疼吗? 自然不是,她只是比他想像的更加坚韧而已。 这场武选,她必须要胜出,哪怕,只是为了名正言顺这四个字。 不能再犹豫了,如果这个女人出了事,就算那些人没有暴露,夜墨也不介意亲手杀了他们。 这个女人对夜墨的重要,根本勿庸质疑,或许,对他也是。 手腕翻出一个竹笛,正要吹响,忽然之间,林青泉动了。 一道扑天水幕盖过,一下将十几个无极宫弟子分别包裹住,而且,只包住头部。 从远处看过来,就像是每个人的头上都顶了个水球一样。 “圣子大人……”一个功力深厚的,在水球包住自己之前大叫了一声。 他们是无极宫的人,圣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云轻也弄不明白了,这些无极宫人的念力给人们带来很大麻烦,现在没有了他们念力的干扰,无命的黑色火焰再无人能挡,只一发出,那些普通侍卫就惨叫着燃成了一根人烛。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林青泉并不打算解惑,手微微一紧,那些水球立刻绞紧,十几个无极宫的弟子顿时呼吸困难,不过几吸的工夫,就死了个干净。 杀了他们之后,林青泉毫不犹豫,又是一片水幕洒出,直奔那些普通侍卫。 一样的惨叫,一样的死法,再加上无命的火焰。 顷刻间,原本满满的人,全都变成了尸体,密密麻麻倒成一片,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惊。 云轻喘息着,浑身都是鲜血,小白大人终于摆脱了林青泉,直接跳到了她的身上,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伤口。 可是云轻并无所觉,只是看着林青泉。 这个男人,总是温和地笑着,可是想不到,出手这么狠辣,就连身为杀手的无命,在狠辣这一点上,恐怕都不及他。 或许这根本不能比,因为无命只是狠辣在杀人的手段,而林青泉狠的却是心。 “今日的事情我记住,来日如果你得罪了我,我会放你一马!” 云轻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往终点处跑去。 她不知道林青泉想做什么,但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打算杀她。 虽然林青泉一直帮她,可对于林青泉,她生不出伙伴或者朋友的感觉。 反而是无命,她没有谢,也什么都没有说。 今天的事情,不是一个谢字可以表达的。 无命看了林青泉一眼,转身离开。 林青泉微怔了一下,无奈道:“要让我来善后吗?” 不过想想也是,无命是杀手,杀了就杀了,只有他,才需要掩盖痕迹。 一片水幕涌出,落在地上的每一个人身上,瞬间,尸体开始腐烂,化成脓脓的血水。 要不了多久,这些尸水就会渗入地下,再也不会有人看出他们是怎么死的。 只是这块地方,恐怕要有些年什么也不会长了。 云轻召唤回马王,费劲力气才爬上去,她伏在马王身上,也不知道又跑了多久,等到马王停下来,才看到前方一处高地上,立着一面迎风招展的令旗。 云轻滚下马鞍,摇摇晃晃地走上去,拼命用力。令旗随手而出,她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夜墨,等着我,我一定会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迷阵外面,所有人都安静坐着。 云轻已经进去快有三个时辰了,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里面也没有多少地方,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一个诸侯国王子开口说道。 “要不要派人进去看看,说不定是死在里面了……” 话音方落,一只碗盏狠狠砸了过来,正砸在说话之人的嘴上。 “对不起,手滑了。”荆远帆淡声说道。 “你……” 一个侍卫,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那王子当即就要发怒,却一下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小声说道:“你看太子……” 他这才发现,夜墨虽然身色淡然,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可是身周的气息极寒低温,一片树叶落入他身侧,直接悄无声息的划成两段。 太子殿下在压抑着,现在的他,任何人惹上去,都是死路一条。 那个侍卫不是对他不敬,而是救了他,如果出手的是夜墨,他现在已经没有命在了。 吞了吞口水,什么也不敢说了。 可是心里却涌起好奇,那个云轻究竟是什么人,竟让一直自持的太子殿下如此在意。 当选太子妃的资格,是看谁最先从迷阵中出来,历代太子妃的最常时间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可是现在,太久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等到云轻的时候,一道身影,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当那个一身是血的身影缓缓走向他们时,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皇帝,皇后,白静书,面上闪过森然杀气。 云轻,命太大了,这样都不死。 夜墨大步上前,直接迎向这个小女人。 感觉到夜墨的气息,云轻抬起头,笑了一下。 夜墨目光从她身上一寸一寸滑过,她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不知道有多少伤,精神力看起来也很疲惫,只有脸上的那个笑,灿烂依旧。 想到早晨时他亲手将她打理的整整齐齐,夜墨目中泛过一丝厉色。 “殿下……”伸手,挥了挥那面小小的令旗。 进去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但,她还是去了,而且,活着回来了。 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对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轻身上,有人震惊,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敬佩。 竟然有人能为了选妃一事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而还有几道目光,看着云轻一身的血迹,心中却止不住的黯然。 她这么拼,这么用尽全力,为的,全是别的男子。 “记不记得你答应过孤王一件事情?”夜墨瞳眸幽深,掩过里面飞快划过的一抹异色。 “孤王要你,不准成为太子妃。” 为什么? 云轻懵了,他不是一直帮她的吗?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 “殿下……”张了张口,虚弱地出声。 “言而无信的人,孤王是不会要的!你不说,孤王来说!” 绝然转身,背影坚硬如铁。 “为什么?”云轻追上两步,身形摇晃差点摔倒,手中,却仍是紧握着那面令旗。 一切翻覆的太快,唯有这面令旗,能证明她,真的曾离太子妃那个位置如此之近。 夜墨停了一下,淡声说道:“玩够了。” 三个字,如针如锥,扎入云轻心里。 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无法判断,她不相信是真的,可是夜墨的声音那么冷,让她又不能不信。 她一身伤痕,满身血迹,换来一场空欢喜?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夜墨微微转身,目光斜斜看着她:“云轻,说出的话做不到,别让孤王瞧不起你。” 一句话,激起云轻心底最深的傲气。 她挺胸,说就说,又有何防? “皇上,这太子妃,我不做!”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所有人,在听到云轻这句话时,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云轻一路走来,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她为太子做到什么地步,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此时她顶着这一身血的孱弱身体,竟然说出:太子妃,她不做。 那些爱慕夜墨又未曾入选的人,纵然心头有多少不甘,此时,却没有一点欣喜的心思,只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胡闹!”皇帝厉声喝道:“太子选妃大事,岂能容你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 云轻心痛如搅,目光再一次看向夜墨,只要他能对她笑一笑,如以往一样说她一句蠢,她就把所有话都收回来。 但看到的,却是他冷峻如削的背影。 心,沉下去,终究无法再浮起来。 她挺直了身躯,傲声说道:“我隐族女子,只有天下人求之,安能求人?” 皇帝还要发话,忽然被大长公主阻止。 “皇上,太子妃事关重大,自然是要两情相悦,总不能强求,既然云轻不愿,我们皇家还能勉强她不成?” 太子妃这个位置,早有人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云轻做。 云轻自己提出来,虽不知为何,但,正合她意。 大长公主发话,连皇帝也不能不听,他对夜墨能不能选出妃子并不在意,只是云轻那样说,伤了皇家的颜面。 如今有大长公主出来搭台阶,他冷哼一声,仿佛是不好驳大长公主面子的样子,拂袖而去。 皇帝一走,皇后等人都跟着离去,今日之事太过奇怪诡异,众人只看到夜墨低声与云轻说了几句话,仿佛面有怒色,然后云轻就拒了太子婚事,谁也想不到,这婚事是夜墨逼着云轻拒绝。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走还是留,此时却听到有人低声惊叫:“云轻!” 云轻一身伤痕血迹,满心期盼又落了空,到了此时,终于支持不住,软软倒下去。 一道白影,一道蓝影同时跃出。 那女人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夜墨明明近在咫尺,可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伸手去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云轻倒下去。 洛尘将云轻接了个满怀,快速在她身上检视一遍。 痛色,在眼底滑过。 这个女人伤的这么重,最后这段路,她是怎么走出来的。 抱起她,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若是往常,夜墨早已将人拉回自己怀里,他的女人,从来容不得别人碰。可是这一次,他脚下就如生了根,垂眸静静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根本没有看见。 东海子云轻叹,他晚了洛尘一步,而且治伤,他并不擅长。 待到洛尘离开,夜墨才抬起头,一张妖孽似的容颜笑意如天边浅月,清冷冰凉,又带着刀锋似的弧度。 “荆远帆……”夜墨轻柔开声,荆远帆此生没有听过夜墨这般轻软的声音。 “在!” “明日日出之前,孤王要见到皇家林园所有守卫的人头……” 森凉的话语,和轻软的语气如此不协调,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惊,甚至没有人想过去问一问,夜墨有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去斩杀皇家守卫。 夜墨说完,转身便离开。 这个天下最最美丽妖孽的皇子,走时亦如流云一般,带着人所不及的仙气,但遗留下的,却是有可能刀山火海的屠杀令。 直到夜墨走的很远,荆远帆才豁然抬头,冷声喝道:“疾风卫!” “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声,他们主子的情绪,深刻地影响到他们。 长臂遥指远处密林,冰冷的声音下这指令:“执行!” 夜墨的命令就是他们的最高指示,殿下要明天日出见到,他们就一定会在日出之前,把所有人的人头奉上。 这一日的血腥经久不散,没有人知道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这一片皇家迷阵的土地被多少鲜血漫过。 只是当皇帝闻听想要阻止的时候,见到,已经全是一具具无头野尸,连面目都认不出来。 皇帝有没有怒吼,有没有咆哮,所有一切都被淹没在深宫之中,也没有人知道。 云府,洛尘为云轻处理伤口的时候,云轻醒了。 “疼疼疼……”云轻大叫着,横眉竖目:“蒙古大夫,你究竟会治不会治?” 洛尘不言语,只是手中的动作并不慢,抚过她每一处流血的创口,也抚过她每一处斑驳的痕迹。 刀伤、剑伤、念力伤,不知道有多少个,这个女人,拼到什么地步? 可是到头来却落得那么一个结果,她的心里,痛不痛? “蒙古大夫,你再这么用力我不客气了啊!”耳边传来呱噪的声音。 洛尘收拾心思,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她的伤口上。 这个女人有一身极好的皮肤,除了治伤,还要保证,她这一般皮肤不会有丝毫损害。 将四肢和一些不敏感部位的伤口都处理好,洛尘伸手去解云轻的领口。 “你干什么?”云轻立刻捂住领口,面容浮上一惯面对洛尘时有些惫赖的神色:“洛美人,我还没出嫁,看光了我,你可是要负责的。” 修长的指尖不曾离开,虚虚地搭在云轻故作紧张的手背上,面上的神色却是淡然:“我负责。” 云轻噎了一下,很想捶自己一拳。 叫你不长记性,洛尘从来不吃这种玩笑的,每次倒霉的都是她自己。 “算了算了,美男在侧,我怕有人追杀,还是我自己来吧。” “追杀的人,我搞定。” 不带这样的啊。 云轻快要哀嚎,一脸正经地说着这些话,是想要她怎样? “你搞定也不行!我隐族女子,只有人家来求的份,你都还没有来追求一下,哪能那么便宜你。走开走开,药留下就行了。” 云轻挥着手赶人,洛尘不为所动,忽然云轻嘶的一声,挥手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了,洛尘立刻站起身,免得云轻再乱动弹。 狡黠一笑,果然还是这招管用,只是那伤口,也是真的疼。 “云轻……”洛尘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身。 白玉般洁净的气息一下到了身前,大大的手掌按在她的头上。 “云轻,别笑了。” 那样的笑安慰不了任何人,只会让懂的人更心疼。 云轻的身体被紧紧压在厚实的胸膛,她这才发现,看似文弱纤细的洛尘,居然也有这样可靠的体格。 眼睛闭了闭,一股热烫的液体涌上来,云轻眨眼睛,再眨眼睛,在那股热流涌出之前将它们消灭于无形。 不打算哭,是她扔了夜墨,又不是夜墨扔了她,她是扔人的人,为什么要哭。 可是她不知道,仍有一丝细微的水迹穿透白色衣衫深入到某人肌肤,将他烫的心底一片冰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1章 跳三下,呸三声,说三句 “洛美人,你的肌肉好结实。”好一会儿后,云轻嘻笑着说道。 洛尘微微离开,低头,看到她被水洗过灿亮的眼睛。 唇角有笑,仿佛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女人有世间最强的生命力,无论什么打击,也不能将她彻底压垮。 这样一个生机驳驳的生命,哪怕只是在旁边看着,也让人满心欢喜。 要如何,才能参与进她的轨迹? 云轻,我来追求你可好? 这句话已经到了舌尖,上下嘴唇一碰就可吐出,却在要说出的瞬间,被人打断。 “主子,皇上召您入宫。” 换血的事情因为昨日的意外被打断,可是皇帝仍然受着噩梦困扰,所以就算心里恨极云妩,却还是要用她的血。 洛尘微微叹了一下,把药交给云轻。 “哪种先用哪种后用,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云轻连连点头,想起什么说道:“阿尘,不许治夜天玄!” 其实夜天玄就算想治也没得治,先是被兔子咬掉,都进了兔子的腹中,后面又被夜墨命人削了个干净。 洛尘是医者,夜天玄出事第一个就来找的他,他自然知道详细情况。 点了点头,昨夜的痛瞬间涌入心中,但他强压下了。 就是云轻不说,他也不会救治夜天玄。 他行医以来,手下向来没有不治的病人,可是为了云轻,已经两度破例。 这例,他破的心甘情愿。 皇帝相召不能怠慢,洛尘很快离开了。 云轻褪去衣裳,小心地给自己那些隐秘的伤口擦药。 真的好疼。 伤口疼,心上的某个地方,也隐隐做疼。 夜墨的转变太突然,让她根本就不能相信,可是,究竟有什么事情,连她也不能说? 她就如此不堪信任? 好不容易弄好自己,她下床,走到一边去看小白。 从林中出来之后,小白也不知怎么了,非常嗜睡,几乎一回来就睡着了。 平日里有它闹来闹去觉得烦,如今一下子安分下来,云轻反倒不适应了。 查看了一番,只见小家伙蜷着身体睡得不亦乐乎,除此之外呼吸平稳没有一点不对劲的样子,云轻这才放下了心。 待看过小白,门口传来轻盈脚步声。 “云轻,你死了没?”这声音,这跳脱,非东海子莹莫属。 “我若死了,谁告诉你那翩翩少年郎下落?”论噎人嘛,谁及得上她。 东海子莹方进房,被云轻一句话气得绊到了门槛,怒声问道:“还敢说,快告诉我,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真想知道?”云轻问道。 东海子莹以为云轻转了性,一双眸子睁大了看着她,只等着她口中吐出个身份名字,可等了半天,云轻上下嘴唇一碰,说道:“男人。” “我看你是伤的还不够!”东海子莹气得将手中东西狠狠砸向云轻。 云轻闪身要躲,可是身上实在伤了太多处,哎哟叫了一声,被那包裹砸进了怀里。 悠悠一股药香,浓郁逼人,心头顿时一喜,笑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占了便宜还卖乖,东海子莹简直想用眼神杀死她,过去狠狠把包裹夺了过来,翻了翻眼睛说道:“也不知道皇兄怎么就这么照顾你,连东海的血灵芝也让我给你送来。” 云轻伤处虽多,但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可这么多伤口,血着实流的不少,这血灵芝可是天下补血的圣物。 云轻知道东海子莹口中在骂,但其实是为着她好,而且言语间又把东海子云抬了出来。 她只做听不懂,笑说道:“还要麻烦子莹公主帮我煎药了,我这府中的人都笨得很。” 不是笨,而是云府上下,根本没有她信得过的人,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一个东海子云。 毕竟现在她满身的伤,让她自己去药炉边蹲上大半个时辰,也不现实。 东海子莹来之前就知道会给云轻做苦力,但还是狠狠翻了个白眼,这才去了。 有人服侍的滋味就是不错啊,何况服侍她那人还是公主中的公主,云轻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不过终究也没太过分,东海子莹煎药,她就在一边陪着聊天。 “云轻,你可真本事,连太子殿下都不要。”聊天的内容,自然离不开今日的武选。 只是东海子莹也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是云轻不要夜墨。 云轻心里泛苦,面上却笑着说道:“女人嘛,总要有人追才能体现出价值,若是倒贴上去,多不值钱?” 这不值钱的滋味,她已经体会到了。 “你倒是舒服了,但你知不知道有人倒霉了?”东海子云一边煎药一边把夜墨下的命令说了一遍。 “现在迷阵那边简直都不以去,据说离着三里都能闻见血腥味,那些人虽然放了刺客进去有错,可是这手段也太酷烈了。以前老听人说太子殿下性子不好,我还不相信,这次可算是信了。” 东海子莹说的无心,可是云轻心头却激起滔天大浪。 究竟是什么意思?一面不许她当太子妃,一面又用雷霆手段处置了伤了他的人。 夜墨这是要她?还是不要她? 他惯常总是这个样子,她以为他要她的时候,他缥缥缈缈,让人看不清楚,她以为他不要她了,他又总是做出点事情来勾着她,让她舍不得断个干净。 思忖间,东海子莹的药已经煎好了。 盛了一碗出来,东海子莹瞪着眼睛:“这可是本公主亲手弄的,你给我乖乖地喝干净,要是敢剩下一点,我就敲破你的头灌进去。” “你这么凶,找到那少年郎人家也不会要你的。”云轻低声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你贤惠温柔知书达理,当真是万中无一贤妻人选。” 东海子莹才不信云轻会这么赞扬她,不耐烦说道:“那那么多废话,赶紧喝药!” 云轻晃了晃药碗,没什么犹疑地将药倒入口中,可是方咽下一口,忽然盯着东海子莹,讶声说道:“你……” 只说了一个字,眼前便是昏黑一片,顿时软倒。 软倒前,看到东海子莹目中露出抱歉之色。 这都叫什么事儿?云轻忍不住想着,她满府找不到一个可信任的人,唯一信任的一个,却用药放倒了她。 她五感敏锐,一般尚未入口就会被她察觉,若不是这血灵芝异香扑鼻,盖了其他的药味,若不是她对东海子莹信任有加,这碗药,绝放不倒她。 做这事儿的人心思缜密,又对她极为了解,会是谁? 昏迷前的最后一瞬,云轻脑中闪过一张妖孽的面容。 …… 夜色漆黑,一辆马车在远离京城的方向上疾速奔驰。 马蹄得得,拼凑出紧张的气氛。 这是要离京,可是离京离得这么急,又是为什么? 中途颠簸,虽然马车中铺了厚厚的毯子和丝被,云轻还是给颠得五脏六腑都快要出来了,当又一次被抛起又重重落下的时候,她终于张开了眼睛。 疼死了,不知道她有伤在身吗?还赶得这么快。 一张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云轻很诧异,目光一溜扫过,柳清朗和秦锋是在一起的,秦锋不在,不过马车在动,想来是在外面赶车了。 “东海子莹呢?”云轻问道,那个家伙,居然敢对她下手。 “子莹公主回去了,是我请她把你带出来的。”柳清朗说道,说着话,轻轻咳嗽了两声。 云轻眼睛里闪着狐疑,柳清朗不去看她的目光,自顾说道:“我听说你拒绝了太子的选妃,这才是我隐族女儿的样子,如今这里的事情已了,正好,你跟我一起回千渚,到了那里你要好好学习南商行的事务,当年南商行在姑姑手中有了这么大的规模,你要发扬光大才行……” “小哥哥,你的伤怎么样了?”云轻打断柳清朗的话问道。 柳清朗一怔,随即说道:“已经好多了……” 可就像是为了反驳的话一样,话音方落,他就又再次咳嗽起来。 云轻豁地起身,一个跃身到了车帘前,厉声喝道:“停车!” 赶车的人果然是秦锋,他闻言僵了一下,可紧接着唇瓣一咬,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加了一鞭。 云轻眉目泛起鲜亮的色彩,一回头说道:“小哥哥,你也骗我?” 言语清凉,含着一线痛心。 到底今日是怎么了,来骗她的,都是她在乎并且信任的人。 “你在说什么?”柳清朗面色微沉,目光却不自觉避开云轻。 “小哥哥听不懂吗?那么小哥哥不如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伤根本没好,为何如此急着带我出京?” “自然是不想你再给夜墨迷了心!轻儿,夜墨不是你的良人。” “小哥哥想带我走,说一句就是,又何必让东海子莹下药迷晕了我?” “你顽固不化,我就算说了,你会走吗?” 柳清朗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句句说出来都有合理理由,滴水不漏。 云轻却只是淡淡微笑:“小哥哥以为我不肯走?” 柳清朗抬头反问:“难道你肯?” 肯吗?她本早就想走的,留在此处为了什么? 如今那留下的理由已不在,当然是要走,就算他有什么苦衷,她也懒得再在原地等待。 既然他觉得她不可信任,那就等他能信任她了再说。 “小哥哥,你猜对了,我不肯走。”云轻掀唇一笑,马车仍在哒哒奔走,忽然间狠狠一顿,停了下来。 只是片刻,两匹马掉头转向,向着来路又奔了回去。 “唷,唷……”车帘外传来秦锋急切的声音,稚嫩声音大叫着:“停下,停下,给我转回去!” 但纵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又哪里拉得动两匹马。 “该死的马,再不听话,小心小爷回去收拾你们!快给我转回去,你们想带着姐姐送死吗!” 事情紧急,一不小心说了实情出来。 云轻一双眸子立刻望向柳清朗。 她回去是送死?为何送死?去哪里送死? “轻儿!”柳清朗被马车转向甩得撞在车厢壁上,整个人晕头转向,定了下来立刻从怀中拿出一只叶笛,放在唇边就要吹响。 “小哥哥,你想要与我较量吗?”云轻立刻上前一步,逼近柳清朗。 “哥哥较量好了,我便放空识海,随小哥哥怎么处置。” 放在唇边的叶笛立刻吹不下去,柳清朗狠狠看着云轻。 偏偏云轻笑容惫赖,当真放松一切,仿佛任打任杀的样子。 云轻有念力,可操纵百兽,可是级别尚低,念力未成,所以初遇之时,柳清朗的叶笛才能让那几只鸟转了方向。 如今柳清朗要让这两匹马转向,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如果云轻真的放空一切,这叶笛在操纵马匹的同时,也必能伤了她。 可这是他的妹妹啊,他从小就最疼的妹妹,又是失散了许多年,好不容易找回身边的宝贝。 他岂能舍得伤她? “轻儿,你这些招术……和谁学来的!” 竟用他的在乎,来威胁他。 “小哥哥,身子不好,不要动气了。”眼见着有一丝松动,云轻立刻上前,体贴地把柳清朗手中的叶笛拿走。 马车辚辚,仍然在夜色里飞快的奔驰,只不过这一次,奔向的是归阳城门。 柳清朗神色晦暗,目中犹有不甘,却只见云轻从带塞的水瓶中倒了一杯清香四溢的清露过来,殷勤地捧到他的身前。 “小哥哥,我已然要去赴死了,你是看着我什么也不知道就一头冲进去,还是多少告诉点我什么呢?” 清露近在眼前,香甜美好,柳清朗却觉得满口苦涩。 说么?不说么?哪个才是正确答案? …… 一柱香后,一匹黑马脱离马车,风驰电掣的往归阳城赶去。 马上的骑士一袭碧衣,墨发被风激烈地吹扬到后方,像一面招展的旗帜。 迷药的作用,持续了四个时辰又三刻钟,谈判用了一刻钟,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泛明,离着归阳城,已是很远很远。 马车边柳清朗依辕而立,秦锋嘟着个嘴,满面不甘。 太子选妃,哪有那么简单,更何况他是武帝之子,英帝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成亲娶妻,再把那份血脉延续下去? 不停地催促夜墨选妃,不过是为了让他去祭祖而已。 归离先祖,起源边野蛮荒,数百年前开国帝君雄才大略,习汉文,学汉识,易服改帜,打下这片偌大江山。 他虽推崇中原腹地文明礼乐,可亦保留了许多蛮荒习俗,这其中,太子之选便是最为重要的一项。 说是太子之选,不如说是太子之战,皇子十四岁之前,被严密圈养,不许任何人有分毫伤害,可是十四岁之后,就放任诸皇子内斗,明砍暗杀悉听尊便,只要能杀得死人,且不被杀,就随你怎么折腾,最后剩下的那个人,就会成为新一任的王。 这种法子,就好像养蛊一样,把所有的蛊虫放在一个罐子里,最后剩下的,就是蛊王。 这法子虽残忍,可也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每一代蛮荒的王,都会是那一代人中的最强者,若非如此,这中原大好江山,也不会被归离占了去。 只是随着时间日久,归离人受中原文化影响日深,这法子逐渐被废止,但对太子的考核却是依然严厉,这其中有一项,便是太子选妃之后,要去九嶷山归离宗庙向列祖列宗告知,出宗庙之后,九嶷山偌大范围,允各皇子各率百人随意围杀。能平安出得九嶷山山口,即为天赐太子,皇位大统再无疑议,若出不来…… 谁杀了太子,谁就是新任太子。 祭祖,一不小心,自己就也会成了里面的祖。 祭祖之行不允许太子带任何随从,唯有一个人能够同行,那便是,刚刚选出来的太子妃。 事实上,太子妃必须同行。 谁能容忍太子死了,还要留一个他的未亡人来复仇呢? 九嶷山上,晨光曦微,皇帝皇后盛装立于山口之前,皇帝面色无悲无喜,这盼了许久,终于能让夜墨孤身一人排除所有保护的时刻终于到来,但因着夜天玄的重伤,已经让皇帝失去了应有的喜悦。 “太子,此去祭祖,当在祖宗灵前多多告慰,祈祷他们护你平安。” 皇帝语声淡淡,祭祖皇子猎杀一事,越往后来,越趋向于仪式,里面的人不过虚张声势,用刀背敲敲刀鞘,再射几支空箭而已。 无尊卑无以治天下,若是一个儿子连太子都敢杀,皇帝凭什么相信,他不会把自己也杀了? 唯一的一次认真,便是武帝之时,那一次他拒不遵皇帝之命选无极宫圣女为妃,而执意娶了平民出身的先皇后,皇帝震怒,亲自下了诛杀令,当时身为太子的武帝携妃三日夜血洗一十七位皇子,直杀得山河变色,出来之后,皇帝当场晕厥,不久便一命呜呼。 只有当时身为英郡王的英帝告病未参加那次围杀,最终留了一条命,还被武帝升为英王,待之甚厚。 只是想不到许多年后,居然就是英帝坐上了皇帝的宝座,而风云一时的武帝夫妇,早已变成漫长岁月中的一抷黄土。 皇帝的讥讽很明显,他们连自己尚且保不得,又如何能保得住夜墨? 夜墨神色无波无澜,只是淡然说道:“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一现武帝当年盛景。” 那遍地尸骨,血流成河的盛景。 皇帝嘴角微微抽搐,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每位皇子可携一百人,皇帝的皇子并不少,算上尚在襁褓中的,也总有那么十八九位,只是大多与夜天玄年龄差距较大,这是皇帝对皇后的一片心意,现在,则是正好用来做文章。 一挥手淡声说道:“太子这就去吧。” “好。”夜墨轻轻应了一声,缓缓走向山口。 前方茫茫大山,进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得来,迈入意味着九嶷山猎杀范围的细线时,他回身,往南方深深地看了一眼。 酉时,马车自西门出,出城五里,绕行往南,直奔千渚。 那个女人,现在已经离这里很远了吧。 不知道还有没有在伤心,又或者,纯粹在生气。 唇边淡淡绽出一丝笑容,不同于往日浮于表面,笑意渐伸,一直延入眼睛。 蠢女人,等着孤王出来,就去寻你。 只希望这些日子,你不要跑的太远了。 回身,一袭身影飘然而去,没入九嶷山巍巍密林之中。 天将正午,一道黑马疯了似的闯进归阳城中,惊得两侧行人纷纷走避,有那来不及的,肩上挑的担子被一勾一带,直接转了几个圈摔在地上,担子里的东西早已飞得满街都是。 “要死了啊?赶着去奔丧?” 飞驰而过的骑士忽然一拉马缰,马匹高高的人立而起,在空中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又狠狠踏在地上,然后冲刺似的往那人面前冲来。 这么近的距离,若是再撞上,必无生路。 那人已经被吓得傻了,连躲避都不知道,就那么呆呆地坐在上。 直到硕大的马头迎到身前,黑马喷着灼热的气息扫了他一脸口水,他才怔怔地抬起头。 那马竟硬生生在他面前停住。 “你刚才说什么?”马上的女子清秀精致,可是此时的目光却像是含了冰,如刺一样扎在他的身上。 “我……我……”刚才骂的那么顺溜的话,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说出来。 “收回你刚才说的话。”云轻冷冷说道。 收回?说出来的话要怎么收回?见过收金收银收破烂的,没见过收回说过的话的。 呛…… 一声脆响,寒光架在脖颈上,冷意贴着皮肤,让人心底发凉。 “姑娘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八十老母……” “你不超过二十五岁。” 五十五还能生?就算在她那个时代也是新闻了。 那人一下住了嘴,欲哭无泪地盯着云轻。tqr1 “站起来,原地跳三下,呸三声,说三句:我方才说的不算数。” 冷肃的面容,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反差着实太大。 “快点!”云轻手中一动,军刺又近了几分。 “是,是,这就说,这就说!”被五十五岁高龄母亲产下的摊贩爬起身,兔子一样蹦了三下,对着地连呸三口,一口比一口用力,又大声叫道:“我刚才胡说的,不算数,我刚才胡说的,不算数,我刚才胡说的,不算数。”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2章 求不得,最毒妇人心 云轻满意了,军刺一收,马匹再次扬蹄,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出,只留下一溜烟尘直扑而来,呛得那个小贩又是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马匹在归阳闹市街中飞驰而过,一直到了下座门禁森严的府邸前面才停下来。 “什么人!大长公主府门前,还不下马!”两柄长枪嗖地一声刺过来,分毫情面也不留。tqr1 “跳!”云轻低喝一声,跨下马儿平空横移三尺,正好避开刺来的长枪。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的兵,这些侍卫就和大长公主一般不通人情。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云轻一勒马缰,在马上一拱手说道:“烦请通告大长公主,就说云轻求见。” 若不是万不得已,云轻绝不会来见大长公主,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夜天玄一毁,她有念力一事估计瞒不住了,九嶷山为归离皇族宗庙所在,虽然动物不多,但也绝不会太少。 皇帝现在铁了心地要杀夜墨,绝不会放自己这个可以在里面派上用场的人进去,若想要进九嶷山,除非请大长公主来帮忙。 谁料门前侍卫听了她的话之后,原本只是虚架着的长枪陡然斜撩而起,一人往上直刺云轻,另一人则往下刺向她跨下之马。 “后退!”云轻一声急喝,跨下马竟有如灵性一样四蹄腾空,往后面跃出几步,而与此同时云轻亦同时后仰,后背都贴在了马身上,堪堪避开这一上一下两杆长枪。 一招避开,起身怒目而视:“本王女好言好语求见大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两枪却是丝毫不给云轻喘息之机,又迎了上来,一人开口说道:“大长公主有令,若见云轻,格杀勿论!” 有这种事情? 云轻一拨马头再次躲开两枪,面上泛出冷笑来:“想杀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三招已让,接下来该我了!” 脚尖在马身轻轻一踢,手中镯子轻磕,一柄军刺亮着寒光翻进手中,马匹忽然人立而起,向着其中一人狠狠踏去,那人慌忙后退,另外一人则趁机进击,手中长枪直往云轻没有任何防备的肋下刺去。 可是突然之间,云轻消失了。 那长枪一枪刺出,却只穿过空气,连片衣角都没有沾到。 人呢?正在犹疑间,忽听另一边伙伴喊道:“下面,她在马下面!” 他连忙低头去看,可是却已经迟了,云轻从马肚子穿过,趁那人被马挡住视线看不清楚之际,身如飞燕般穿过来,手中军刺狠狠一划,一道鲜血顿时飙出。 “看在你为国戍边的份上,小惩大诫,滚开!” 那军刺从这人大腿穿过,让他顿时跪在地上,面上冷汗涔涔而落。 方才马踏向一人,两人都以为云轻要攻击的是马踏之人,可是没有想到,云轻却是声东击西,举手间解决了另外一个。 趁着一人倒地一人发怔之间,云轻一提缰绳,马匹紧跑几步,就在将要撞到门口士兵之时,忽然间腾空跃起,直接飞过他的头顶,落入他身后院中。 “唏律律……”骏马一声长嘶,也觉得心中爽快无比。 这是云轻自宫中那夜之后领悟到的又一项新用法,只要念力使用得当,似乎可以激出动物身体之中潜力,让它们发狂,又或者,让它们发挥出超越于本身的状态。 这匹马能被用于拉车,自然资质只是一般,若没有云轻,只怕终它一生也享受不了这样快意的时刻。 一路之中又有侍卫来拦截,云轻与跨下马儿配合得当,或进或退,或偏或直,一路直进了大长公主居住的中院。 “大胆小儿,敢对大长公主无礼!” 进了院中,一道精神念力直射而来,细如尖刺,仿佛可以一直扎入云轻脑海。 云轻感知着那念力的运用,一瞬间心头了解,这夏风的念力只怕和洛尘一样,是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脑海的,不过无论是强大程度还是使用方法,都比洛尘差了许多,大概只能攻击。 不过,大长公主本身的武功很不错,如果真的有敌人,夏风只需要让对方产生一时的恍惚或者错乱,对于大长公主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个能力,无疑是最适合呆在大长公主身边的。 “还来这一套?”云轻冷斥一声,念头一动,小白大人从云轻怀里窜出来,扬着爪子就抓上夏风的脸。 洛尘全力施为的时候行动都会变缓,就不信夏风不会。 看本大人无敌风火小神爪! 小白大人两只爪子跟电风扇一样,扑落落在夏风脸上挠了几个来回,一脸洋洋得意。 云轻捂了捂脸,哪里是什么无敌风火小神爪,根本就是泼妇猫。 小白大人与云轻心意相通,顿时就悲愤了,又是一爪子抓上去,嗷地一声跳回了云轻怀里。 扬着爪子拼命给云轻看,那老头脸上褶子太多,爪爪都受伤了。 “回去奖励你灵果。”云轻拍了拍,随手一揪,把它丢到了马下,小白大人哧溜一声不见了踪影。 “夏大人,你值得么?”云轻高居马上眉梢一挑问道,夏风却一下怔了神。 四十岁的年纪,八十岁的外表,若不是对大长公主情根深种,谁做得下这样的牺牲。 可是这样的牺牲,究竟值得么? 夏风虽然几次对她出手,但始终并未伤她,就是方才也是警告居多,因此云轻并不想为难。 丢下一句话拍马而前,直接从夏风面前走过,而夏风果然再未出手拦截。 慧质兰心,杀伐决断。 这许多年,也只有她敢问一句:你值得么? 一路到了门口,大长公主站在阶上,依旧是一身戎装,冷冷盯着云轻。 “云轻,你好大的胆子!” 云轻扯唇一笑,胆子这种东西,练练就有了,她前世那么多年没有一天不在练,大点也是自然的。 “你来找本宫,想做什么?若是想入九嶷山,那就不必想了。能入九嶷山的,只有太子妃,而你,不够格!” 真不愧是人老成精,一句话就把云轻的来意给堵死了。 但云轻也不恼,只淡淡笑道:“大长公主不是想杀我吗?我来,就是给大长公主一个杀死我的方法的。” 普天之下,还有一个人会来给要杀她的提供杀人方法的?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 “大长公主,太子对我是什么心思,想必大长公主心里也清楚,大长公主要是真杀了我,就不怕太子与你之间生出嫌隙?” “你休想挑拨本宫与墨儿的关系!”大长公主冷声说道:“本宫若想杀你,自然有办法做的干干净净。” 大长公主说着,其实心里已经露了怯。 若不是夜墨对云轻的感情已经太出格,她又何必一定要杀了云轻。 “是么?”云轻露出有些惫赖的笑容:“可惜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和小哥哥提了一句,只要我死了,不管怎么样,只管算在大长公主的身上就是。大长公主,你猜我小哥哥有没有本事让人相信是你杀了我?尤其,是在大长公主有前科的情况下。” “你……”大长公主瞬间脸色涨得通红,这无赖女子,竟事先准备了这么一手。 “大长公主不必动气,我是真的来告诉你杀我的方法的,我阉了夜天玄,皇帝一定恨不得我死,只要你把我往九嶷山里一扔,我若是死在里面,绝对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做梦!”大长公主怒声说道:“你还想当墨儿的太子妃?本宫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若是我答应大长公主,就是从里面出来了,也绝不会借着这个由头做太子妃呢?” 云轻催马上前一步,针锋相对说道。 “你肯?”大长公主问道。 这个女子拼成那种样子,只为了做夜墨的太子妃,如今倒肯放弃了? 云轻懒懒一笑,清秀小脸上容光掠人:“大长公主,我隐族的女子,只有别人来求的份,哪里有求人的事情?我已然求过一次,大长公主以为我还会求第二次?” “你究竟为什么要去九嶷山?”大长公主动摇了,她清楚云轻的能力,也知道那种能力在山中会多有用处。 “若我说是为了报复,不知道大长公主相不相信?” “报复?”大长公主终于忍不住露了惊疑之色。 “我生平最恨有人逼我做我不愿意之事,到如今,也只有太子殿下一人成功了,大长公主,你说我要不要放过太子殿下?” “你这恶毒女子,到底想做什么!” 大长公主简直被云轻弄懵了,看她急匆匆赶来,似乎是要去帮夜墨度过难关,可是如今说着报复,却又好像是要去杀了夜墨。 “佛家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盛、求不得,俗语又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便要太子殿下也尝尝,什么叫作求不得。” 最毒妇人心,莫过于是。 可是大长公主却安心了,夜墨高高在上,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就不信真会有什么求不得。 这女人愿意和夜墨划清界限,倒是最好不过。 九嶷山前,皇帝并文武臣工都守在山口,太子祭祖是大事中的大事,太子能不能平安出来,不仅关系着归离的大位归属,更关系着归离未来几十年的国运和他们的身家前程,没有一个人会不重视。 所以当大长公主带着云轻前来,说要让她入九嶷山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是分外精彩。 皇帝自然是不愿意的,云轻的能力,在山林之中实在是太占便宜,而且夜天玄的伤势,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他巴不得云轻死。 文武臣工也是暗自嘀咕,以往从未有选妃大会选不出妃来的事情,也从未有太子一人祭祖的事情,有些暗地里支持夜墨的,还有看好夜墨治世之能的,都希望云轻能进去,毕竟她能通过选妃大会,必然有些手段,可以成为太子的强大助力。 虽然带了人来,可是大长公主的脸色并不好。 因为当她与云轻谈妥了条件,准备带着她来的时候,一只小兽突然从她身后窜了出来,她这才知道,云轻打算如果说不服她,就先毒翻了她,然后再威胁她带她来。 这个女子,脸皮够厚,心够黑。 若不是夜墨逼她放弃太子妃时她正好坐在他们对面,而春雨又懂得唇语,让她事先知晓了其中的原由,只怕这世上还真没什么人能把夜墨从她的手中抢走。 但现在好了,越是这样的女人,越是自傲,夜墨如此逼她,只怕她轻易是不会原谅夜墨的,就算夜墨是为她好也一样。 不过虽然如此,她还是下了一道双保险,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夜墨对这个女人动心。 夜墨该娶的女子,她早就安排好了。 “她不能进去!”皇上没有发话,皇后却是先一步大声喝止:“能进九嶷山的只有太子妃,云轻已经拒绝了,如何能进?” “皇后,能进九嶷山的,是选妃大会上胜出的人。历朝历代,都是出了九嶷山才会封妃,有哪一个入山时,就是太子妃了?”大长公主一句话,便堵死了皇后的理由。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云轻在选妃大会中胜出,自然有资格进入九嶷山,一旦进山生死不论,就是出了山,也依然如前言不会成为太子妃,并且……” 大长公主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目光在皇帝皇后脸上划过,缓缓说道:“云王女已经答应本宫,出九嶷山之后,愿嫁与吴国平王,为我归离吴国永结秦晋之好!” …… 九嶷山,九峰连绵,峰峰相似。 主峰离源峰,高耸峙立,其余诸峰不论位于何处,皆朝向此峰,因此又有万里江山朝九嶷之说,九嶷山也因此成为归离皇室宗庙所在地。 密林之中,青碧色的身影一路飞奔。 她赶回京城用了三个时辰,说服大长公主,又一路赶来九嶷山,哪怕中间没有半刻耽搁,到了此时,却也已经是下午时分。 算一算,从山路入口到皇家宗庙,不过只要一个时辰时间,祷告只是片刻,夜墨一人在这大山中,至少已有半日。 那些截杀开始了没有?夜墨又会在九峰中的哪一峰? 历来通往出口的路都是把守最严密之处,要想平安出山,最好是先去别的峰,然后寻找机会绕路出山,这也就更增加了云轻与夜墨相遇的难度。 “小白大人……”云轻寄厚望于怀中毛球,小白大人却是羞涩地埋起了头,只把一个毛茸茸的肥屁股对着云轻。 时间太久,林中气味又杂,过了这一整天的时间,它也无法辨认出夜墨的轨迹。 “听说胖子的鼻子都不好使,容易有鼻炎。”云轻说道:“你该减肥了。” “嗷呜……”小白大人哀叫一声,扑到云轻的衣服上开始大哭,顺便把鼻涕抹了她一前襟。 它是胖子嘛!它有鼻炎嘛!鼻涕多也是正常的。 云轻揪着它的颈皮拎起来,反过身,毫不犹豫地在胸前来回擦,直到把那些可疑物擦干净。 向来爱干净的小白大人看着自己一身雪白皮毛变成抹布样,顿时狂吼一声,嗖地窜出去找水源去了。 不保持好自己的美貌,如何能让美男对它钟情。 云轻没了超肥圣兽,跑起来总算觉得轻快一点。 脑中一路联系着山中飞鸟走兽: 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很风骚的男人? 是的是的,一身紫衣,长的妖孽但其实很欠揍。 性子超差,没准走过的时候还吓到了周围的花花草草。 前面是吗?多久之前走过的,啊,你不会看时间啊? 蠢鸟…… 你会看时间,太阳和烧饼一样大的时候走过的? 你不是蠢兽,你是蠢蠢兽…… 一路走,一路问,云轻未曾来过九嶷山,也不知道皇家宗庙在哪里,可是这一路走来,却也半分差错都没有。 小白大人半路的时候回来了,毛发已经洗的干干净净,这一次它坚决不肯再呆在云轻胸前,便四爪一收蹲在了云轻的肩头。 转过一个山头,庄严的宗庙建筑出现在视线尽头,空气中也有隐隐的血腥味飘来。 围杀已经开始了?云轻心头微惊,夜墨还在不在宗庙,若是在,他有没有受伤?若是不在,她又该去哪里找他? 天色渐渐暗下来,月尚未出,山中林密,也格外漆黑,一米之外就不见事物。 血腥味越来越浓,云轻奔到宗庙附近,一路过来,渐渐开始出现翻倒的尸首,离宗庙越近,尸首就越多,残肢断臂映入眼中,发出让人作呕的气味。 可是云轻却视而不见,只是在漫地尸首中狂奔前行,脚下的血水渐渐积多,到了宗庙近前,已经流成一滩一滩小溪似的,又凝结在一起,把周围的土地都染遍了颜色。 尸首在宗庙大门前达到一个高峰,然后一路往内殿,又渐渐减少。 想来,是因为这九嶷山中处处可以围杀,却只有这供着祖宗牌位的大殿,不容任何人损坏,所以也没有人敢来这里。 看来,夜墨是已经到过了大殿,拿到了证明他到过此处的信物,然后接下来呢? 云轻扫视着大殿,看到一排血滴形成规则的雨滴,一滴一滴滴向前方供奉的灵位,那血滴在牌位前形成小小的一滩,看得出,他在这里站了一会儿。 他受伤了?云轻心头微微一缩。 顺着血迹走过去,云轻站在夜墨站的位置上,抬头,目光正对着两个牌位。 归离开天行道大圣至仁武皇帝,归离孝庄仁宣诚敏恭懿至仁纯皇后。 夜墨的父皇,母后。 云轻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然后后退三步,对着两个牌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她没有下跪,倘若夜墨没有逼她退婚,倘若她今日是以堂堂正正太子妃的身份陪着夜墨一起到了这里,她会下跪,但现在…… 三拜,聊表敬意。 拜过,从另一边再次出了门。 一路过去,又是杀戮无数。 云轻一边顺着尸首向前,一边却在心头不住嘀咕。 她出来时问过小哥哥,这太子猎杀并无时间限制,只要太子能够想办法不死,那就是在里面周旋个一年半载也无所谓。 只是九嶷山地形并不广阔,想要躲那么久也不可能,所以一般的太子猎杀,都会在七日之内终结,就算是当年的武帝,也用了整整三日。 而这其中,大殿之内不得猎杀,也就是说,夜墨在到达大殿之后,完全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待体力和精力都恢复到最佳状态,然后再出去。 可是夜墨显然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 一路狂奔着,夜色越发的黑了,忽然之间,她身子骤然一低,整个人几乎平贴地面,一下飞窜出去,身在半空一扭腰,腕上镯子嗤嗤嗤三声,射向一侧阴影。 落地之后尚未站稳,便是顺势一脚飞出,又踹向另一边的黑暗。踹过之后身体直揉扑上,军刺一闪,顿时一篷鲜血飙出。 飞身、暗器、飞踹,刺杀。 几个动作做的有如行云流水,快速至极,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个埋伏在暗处的人同时殒命,连哼一声都没有发出。 如灵猫一般落在地上,云轻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亮,有人守在这里,说明附近有他们要杀的人。 夜墨,已经不远了。 拔腿又前奔了一阵,忽然心头一动,立刻在附近隐蔽下来,静静蹲着。 “好了没有?那边快要顶不住了。”一人声音急切催促。 “快了,再有一刻钟便好。想不到他这么厉害,短短的时间,竟杀了我们几百个兄弟。” “念力一道,岂是你我这种普通人可以理解的?不过我就不信,在数百张神机弩之下,他还能逃得出去。” 两人一路说着去远,云轻在那里又猫了片刻才起身。 英帝还真是看得起夜墨,神机弩一弩十二箭,箭箭连环,全部发完只需七秒时间,此弩作工精巧,工艺极难,就是最熟练的工匠,制作一把也要足足一年三个月,可是英帝竟一口气拿出几百把。 英帝是铁了心,要置夜墨于死地了。 云轻略想了想,身体一猫,跟在那两人身后一路潜行。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3章 孤王觉得,你也许会来 夜墨一片风刃发出,对面的人如砍瓜切菜般倒了一片,但数量,却并不见多少减少。 每个皇子一百人? 若是相信英帝的这句话,那才有鬼,这场围杀从头到尾都是英帝一手安排,也许在那些清流大臣们的眼前,的确是按照古制一每位皇子一百人的配额进来。 可是事先埋伏在里面的人呢? 他没有再发出风刃,而是将手中一柄几乎透明的软剑缓缓举了起来。 此剑身如琉璃,月光照过几不留影,若不是上面正有一滴血滴缓缓滑落,恐怕没有人会看见夜墨手中还有一把剑。 他一袭紫金色太子正装,上面鲜血点点,大多数是别人的,但,也有他自己的。 太子围杀,防守最严的便是出山之路,大多数太子经此事时都会选择先入别的山峰,然后再寻机绕路出山。 可是夜墨没有,他就选择了最近最直接的那条路,有如杀神降世一般,一路杀了出去。 他不知道英帝究竟在里面埋伏了多少人,设下了多少陷阱,也许无论他走哪一条都会有埋伏,那就干脆选择最近的这一条。 而果然,这一手很出乎里面之人的预料,让他们一时间手忙脚乱,而他也趁势冲出了很远。 不过到现在,这个优势要用尽了。 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人,夜墨眸中没有分毫情感,只是眼前隐约浮现一张清秀精致的小脸。 那张脸总是带一点微微狡黠的笑意,偶尔不经意的话和动作,却总是轻易撞进他的心底。 笨女人。 夜墨手中软剑一震,再等一等,孤王很快就会去寻你。 人群密密麻麻地围上去,夜墨软剑翻飞,往往是人还未到身前三尺,就已经血溅当地,一片片风刃更是神出鬼没,像是收割人命的幽灵似的。 “杀了他!重重有赏!”一个似乎是头领的大声吼着,可是刚刚吼完,一片风刃就飞了过来,锋利冰凉的感觉顺着头皮划过,若不是他见机的快,只怕大好头颅就要和他说永别了。 夜墨收割人命的速度虽快,可是因为里面的人已经完全动员起来,所以还是比不上增援的速度快。 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快要数不清,夜墨眯着眼睛,快速查看了一眼周围。 东、南、西三面靠近九嶷山内部,人潮汹涌,而北面是他的来路,也就是靠近出口,人反而少些。 围三缺一?tqr1 夜墨冷笑了下,北面必然已经设好了伏,否则的话,不会故意露出破绽。 可是,想从其他三面冲出去已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本来就决定原路返回,所以就算是有埋伏,他又何惧一闯? 身形一跃,直奔北方而去。 …… 云轻跟着那两人到了一处小山坡上,伏下身子一动念,便发觉周围至少有三百人。 小白大人嗖地在云轻肩上站起来,小爪子不住地比划。 山坡下是个小山谷,三面环山,靠近一侧山壁的地方有个小湖,它刚才就是在那里洗毛的。 撅着屁股,在夜风里风骚地卖弄着它那一身白毛,却被云轻不客气地给按在了怀里。 办正事儿,想卖弄回头再说。 小白大人方入怀,顿时猛地一跳又窜了出来,伸爪悲愤地指着云轻,爪尖一颤一颤的。 那地方,刚才擦过它的鼻涕啊鼻涕,好不容易洗干净的毛,又白瞎了。 一转身,就想再跑到水塘里洗洗,却被云轻一把揪住。 “打个商量,把那些人毒昏一些,太多了。”云轻在念头里跟小白大人交流。 之所以毒昏不是毒死,是因为小白大人的毒素是有限的,毒死用的毒太多。 小白大人扭头,假装没听见。 刚弄脏了它的毛,还想让它办事? “不干掉他们,你的美男就有危险了。”云轻继续和小白大人沟通:“他那么美,落到这些人手里,没准会被别人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再那样这样……” 云轻无良地把太子殿下定位成了娇弱的美人,反正在小白大人的认知里,夜墨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 小白大人瞬间愤怒了,美男是它的,只有它才能对美男这样那样。 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小白大人嗖一声窜出去。 云轻闭上眼睛,通过周围动物的反馈,脑中清晰地勾勒出周围弩手的分布范围。 三面环山的山坡上,分布着至少三百位弩手,每人手中都是精钢制作的神机弩,而且全身涂黑,以免在月光下发出闪光。 这三百架弩将整个谷地包围起来,形成有效的火力交叉,夜墨只要进了这里,不论处于哪个角度,都会处于弩箭的射程之内。 云轻观察着下方的情况,指挥着小白大人咬哪些人,这么多人,全部解决掉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要让这个火力交叉出现空缺。 小白大人小小的身形在夜色里勤劳的奔波,见着云轻指定的人上去就是一口,那人一声未出,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变,就已经失去意识,旁边的同伙见了,还以为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呢。 下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显然,有人来了。 一股紧张的气氛立刻蔓延开来,所有持弩的人都将弩箭紧紧对准了谷口。 云轻集中全部的精神,感知着,近了,更近了,马上就要进入谷口了…… 静寂无声,忽然之间,呼啦啦一片声响,无数夜鸟和栖息于谷地中的野鸭夜鹅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样,全部窜天而起。 嗖嗖嗖嗖…… 无数箭矢忽然间破空而出,齐齐地往下射去。 夜墨的一只脚几乎已经跨过谷地,里面的声音让他立刻停顿了一瞬,只是这一瞬的时间,他面前的地面上,已经插满了乌黑的精钢箭矢,密密麻麻,让人望而生畏。 “混蛋!射错了,装箭,快装箭!”有人狂怒喝道。 这样大好的机会,竟然就被他们错过了,都是那些该死的野鸟,怎么就会在那一刻同时飞起来,让他们紧张之下弄错了对象。 而同一时刻,一道身形突然从山坡上跃起,一路滑着落到了谷地。 “殿下!”云轻叫了一声:“这边!” 夜墨骤然转身。 是他听错了吗?他竟在这里听到了云轻的声音。 然而远处如灵狐般轻灵的身形快速逼近,让他知道他并没有弄错。 “该死!”低咒一声,夜墨没有犹豫,快步跟着云轻跑过去,他内功真气高明,很快就到了云轻身边,一道柔风一送,把云轻拉到了自己身边。 “谁叫你来的?”问的,几乎咬牙切齿。 “我赢了比赛,来这里是我的权利。”云轻毫不客气说道。 夜墨瞪着眼睛,他的喜怒向来掩藏的很好,就是怒,也是微微笑着,而且往往,怒的越厉害,笑的越开心。 如此时这般毫无形像的瞪着眼睛,大概是太子殿下此生头一遭。 “你这女人,为什么就不能乖巧一点?” 他明明都已经把她送出去了,还费了那么大的周章。 “我是野孩子,乖不了。” 说话间,破空声骤响,三面高坡上的神机弩如雨点般疯狂落下。 夜墨听声辩位,身形一侧,将云轻护在身前,挡住箭矢声响最多的那一面,同时手中一团空气急剧凝结,随时准备挡住其他方向可能的危险。 “没事的。”云轻一拨夜墨的手,只管拉着夜墨往前跑。 夜墨这才发现,那些箭矢虽多,可是却偏偏射不到他们跑的道路上。 看云轻跑的一路轻松,夜墨不由笑了,不用说,肯定是这个女人的手笔。 “别让夜墨跑了,杀了他!”当坡上的人发现自己的神机弩完全没有了功用,立刻扔了弩箭狂吼起来。 他们弄不明白,好好地一场围杀怎么就变了这个样子,为什么有些人不射箭,而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被人干掉的。 下方的人原本只需要守着谷口就好,现在也全都冲了进来。 “那边的人全都被小白干掉了,我们上去!”云轻指着一侧斜坡。 因为夜墨原路返回,那些人设置的陷阱都白费了,现在这个只是临时设置的,仓促的很,连断崖都找不到,都是斜坡,只要努努力就能爬上去。 云轻正奋力爬着,身子一紧,被人拉住了。 “喂,干吗?” 夜墨不仅不往坡上跑,反而拉着她一路往谷地中的那个小湖跑过去。 “会不会游泳?”夜墨笑道。 “会。”云轻点头,可是会游泳有什么用啊,这湖那么小,拿着那些神机弩一射,他们就要成刺猬了。 “潜水呢?”夜墨又问。 “三分钟……” “什么?” “几十息!” “那就好。”夜墨一挑眉,居然有种机谋得逞的感觉。云轻正要问,忽然身体一轻,居然被夜墨抱着,直接跃入了湖中。 “唔……”云轻猝不及防,差点灌进水,就在此时,一个温软地东西贴近她,夜墨的唇贴在她的唇上,一点一点地渡过气。 呼,得救了…… 云轻狠狠地瞪夜墨,这个妖孽太子,是要害死她吗? 夜墨却是神色淡然,只是渡气的唇在她的唇瓣上磨了磨。 短暂的停歇,云轻缓过气之后,用眼神示意:“接下来怎么办?” 躲在水底?他们能有多长的气?一旦浮上去,迟早是死路一条。 上面隔着水声传来嘈杂地喊话:“皇上有令,格杀勿论!” “不要放跑了他们!” “你们几个,跳下去!” 扑通扑通! 接连落水的声音,一片片水花溅起,足有几十个人。 那些人显然水性很好,一下水就看到他们两个,先看到的立刻做着手势,指引着后面的人,往二人包抄过去。 被这个妖孽太子害死了! 云轻瞪着夜墨,双腿一蹬打算浮上去,与其在水里被人枉杀,还不如上去有一拼之力。 可是还未用力,已被夜墨用力一拉,不仅没有浮上去,反而加倍下沉。 夜墨的水性其实算不得太好,可是却一路拉着云轻往极深的地方游去。 “唔……”云轻刚才渡过的一口气又将用尽,胸口憋的生疼,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张开了口。 在她以为自己会呛水的时候,一股空气却猛地涌入她的鼻腔,不仅不再憋闷,反而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不是吧?她还有这个功能? 张眼,发现自己在头的周围,不知何时被一个气泡包裹住,而里面,赫然是珍贵的空气。 她转头看向夜墨,只见夜墨也是如此,而且在他们身体周围,还有十余个气泡一路相随,大有不离不弃的意思。 这个男人的念力,是可以控制风,而风,是空气的流动形成的。 云轻气闷的要命,既然早有这些气泡,方才为什么又要用那种方式渡气给她? 她虽然来了,可却不是以太子妃的身份来的。 头向一边扭开,不看夜墨。 隐隐约约中也明白了夜墨恐怕并不是中伏,而是故意往这个方向来的。 他向来谋定后动,既然要入九嶷山,又怎么会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个小湖,恐怕是他早就看中的。 夜墨一手牵着云轻,一路往下,水下越来越黑,可是云轻却感觉到水流的流动加速了。 这说明,下方有出口。 果然,快到湖底的时候,一个洞口出现在与山壁相连的地方,她之所以能看到洞口,是因为那里扔着一颗夜明珠。 夜墨拉着云轻入了山洞,游过长长的一段,在所有的气泡都快要用完的时候,他们终于再次浮出水面。 云轻打量一眼四周,这是一个小小的竹林,竹林中间只有几丈见方的一个小小水潭,谁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和某处湖泊连通。 两人先后上了岸,云轻并不理会夜墨,只是往前走,然而腰身一紧,硬是被人拉了过去。 “在生气?”夜墨轻轻的笑:“该生气的是孤王,孤王还没有和你算账。” “殿下说笑了。”云轻一转头,并没有夜墨以为的生气,反而笑意明媚,像这林间的妖精:“殿下救了我,我感谢都来不及呢。” 一种不大好的感觉涌上夜墨心头,这小女人,还从未曾这样和他说过话。 “亲亲,有些事情,男人来做就好。” “殿下说的是。”云轻还是笑。 “所以你……”应该乖乖的和柳清朗走。 夜墨的话说了一半,他无法否认,当看到云轻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是欣喜的。 这莽莽世间,终究有一个女子,为他而不顾艰险,无畏死途。 “算了,来了,也很好。” “嗯,我也觉得很好。”云轻仍是笑,笑的夜墨有几分看不懂。 云轻一转头避开了夜墨的视线,望着四周说道:“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 他连水底的洞都找到了,不会没有后手。 夜墨也没有迟疑,走到一株竹子下方拨开尘土,拿出一个布包袱出来。 打开,露出里面的侍卫服装。 太子围杀本就是皇朝默许的,各人不必遮掩身份,穿的都是归离统一的侍卫服装。 可是云轻还是诧异了,因为这服装,有两套。 抖开看了看,其中一套,赫然是女子的尺寸。 她不解地看着夜墨,难道夜墨连这种事情也能料到? 夜墨靠近她,流丽的眸光难得静谥,说道:“孤王总觉得,你也许会来。” 云轻心里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似的,又酸又涨又麻,这男人总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一张妖孽面容便是他万年不摘的面具,可谁知他心底亦有如平凡人一样的渴望,比如这绝杀险途,有人与他并肩同走。 这无关担当无关责任,只是一个单独走了太久的人,藏在心底隐秘的愿望。 没有多话,两人都很快换上侍卫服装,还有两张人皮面具,也都一起戴上了。 太子围杀考验的是太子武功机变等综合能力,只要走出这九嶷山就是胜利,可没有人要求太子一定要像个傻子一样杀出去。 待收拾妥当,二人将换下来的衣服掘了个坑埋藏好了,一起步出竹林。 走的路,自然也是往出口方向的。 此时林中侍卫们失了二人的踪迹,想着皇帝的任务完不成会有何种责罚,俱都神色紧张,不住地在林间搜寻着,他二人混在其中居然并不显眼。 一路往北,行了约摸一柱香左右,忽然被人叫住。 “你二人好生面生,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是谁的麾下?” 那一队人马约有十余个人,为首之人鼠目獐腮,眼睛黑豆似的聚着光。 “启禀大人,我二人是徐英徐大人麾下。”夜墨上前一步,说了一个夜天玄心腹将领的名字。 那将领打量着云轻和夜墨,面上人是狐疑之色。 不能怨他多疑,实在这两人虽然穿着侍卫服色,可不知为何看起来总是觉得不像侍卫,尤其是答话这个,虽然说的恭谦有礼,可却总得他好像才是在上位的那一个。 相反,倒是个子矮的那个,身上微微透着点痞劲,反倒勉强有点兵样。 拈着下巴上没几根的胡须,黑豆眼睛一转,那首领说道:“莫怪本队长多事,口令!” 云轻听了心头便是一惊,不过面上却是一点异样也不露,只是一只手无意似的摸上了另一只手腕,仿佛在松骨似的。 这些侍卫的口令,他们哪里会知道,只怕少不得一场恶战了。 不过,十几个人,要怎么样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解决他们呢?要是小白大人在就好了。 可惜方才他们下水之后就和小白失散了,虽然云轻知道小白能找到她,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 就在云轻随时准备发难的时候,忽然听到那黑豆畅然说道:“原来真的是徐队长的麾下,倒是本队长多心了,不过正好,本队长正在为几位贵客准备饭食,正缺人手,你们也跟着来吧!” 说着话一转身,让云轻和夜墨赶紧跟上。 云轻瞟了夜墨一眼,难掩眼中惊诧,这妖孽太子,竟连人家的口令都弄到手了。 夜墨对这眼神极为受用,手飞快在云轻颊上捏了一把,低声说道:“蠢女人,以为孤王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 云轻怒瞪他,知不知道收敛一点,这么多人,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夜墨却是毫不在意,他想要做什么事情,又怎么会被人发现? 两本是想要一路出山的,可是被人征招了,又不得不去,只得跟着那位黑豆队长走。 到了一侧的树林里,就看到四个同样身穿侍卫服装男子坐在青石上,与其他人不同的,便是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一把笛子。 “你,去生火……”黑豆队长指挥着夜墨,又对云轻说道:“你……去多捡点柴!” “大人,还是我来生火吧,我火生的特别好。”云轻立刻说道。 太子殿下养尊处优,平日里连食材原样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会生火才有鬼。 为了不露馅,云轻果断接下了生火的重任。 “去吧去吧,这有什么可争的。”那队长不耐烦说了一句,赶着去巴结那几个贵宾了。 什么人呀,这么隆重对待。 云轻蹲在一边生火,一边架着柴禾,一边竖起耳朵听那几个人谈话。 “大哥,要说归离的人也真是没用,那么多人,居然连一个人也抓不住。” “不错,还是要劳动我们出面,有了这管猴,保他们逃不了。” 说着话,肩上冒出两只小小的猴子,那猴子长的和普通猴子不太一样,不过巴掌大小,可是一个鼻子就占了脸的三分之二。 仿佛感觉到了云轻的视线,小猴子忽然转身,对着云轻的方向用力嗅了嗅。 云轻心头一个激灵,扯唇一笑,慌忙转过头去,心下却暗暗心惊。 她尝试着用念力去与这两只小猴,可是它们居然丝毫不为所动。 糟了,这东西一看就是嗅觉很灵敏的,这些人现在还没有发动,估计是有夜墨和她气味的东西还没有送来,所以这管猴也不知道它们要找什么。 可是云轻确定,只要东西一送来,那她和夜墨的行踪,就必然无法掩藏了。 这里离出口虽然只有数里的路程,可是那些人知道了夜墨的路线,早将这数里守得跟铁桶一样,他们的行踪要是再暴露了,那得怎么才能逃得出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4章 不许跑 夜墨像模像样的抱了一捆柴禾过来,云轻凑上去迎接,低声说道:“那两只猴能嗅出我们的味道。” 夜墨随手拦住云轻接柴禾的动作,虽然他向来养尊处优,但有些粗重的事情,自然还是男人来做。 况且…… 眉头微皱,一股淡淡血腥味从云轻身上逸出,几乎将她天生的那股青草香都遮住了。 这个女人身上的伤,很重,而且方才一番折腾,怕是伤口又裂开了。 不动声色说道:“杀。” 两只猴,四个人,还有在场的这十余名侍卫,都要杀。 云轻点了点头,问道:“殿下身上有毒吗?” 这么多人,自然是用毒最好,可她是从半路出来,身上自然不会带着。 夜墨斜她一眼:“孤王不爱用那东西。” 他杀人,向来都是明刀明枪,让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 痛快,决断。 他向来谋定后动,后手一个接着一个,却唯独不喜欢用毒。 云轻抿了抿唇,说道:“是,是,太子殿下英风烈烈,光明正大。”tqr1 夜墨黑了脸,这小丫头损人不带脏字。 目光在云轻面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云轻戴着人皮面具,不怕他看,坦然地对着他。 但夜墨看人何曾在乎表面,只是透过她的眼睛一直深望进去。 自昨日一别,这丫头身上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他隐隐觉得不对劲,而且有些糟糕的预感,可是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这糟糕的预感又是什么。 “亲亲……”忽然伸手握住了云轻的手,一字一字慢慢说道:“你是孤王的人。” 云轻没料到这强敌环饲的地方,夜墨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却是很快扯唇惫赖一笑:“殿下怎么不说你是我的人?” 夜墨居然认真想了想,说道:“也行。” 云轻无语了,不理会他,抽了几根柴禾转身要走,却被夜墨一把握住:“不许跑。” 不知是说现在不许跑,还是以后都不许跑。 云轻无奈:“殿下,我要去生火,再生不出火来,大人们要怒了。” 夜墨的手和钳子一样半点也不放松,仍是说道:“不许跑。” “要是跑了呢?” “你跑不脱。”夜墨凑近来咬着她的耳朵:“这普天之地,都会是孤王的,无论你跑到哪里,孤王总会找到你。你生是孤王的人,就是死了,化成灰,也得呆在孤王的身边。” 这么久,夜墨终于第一次吐露出他的野心。 云轻微微笑了笑,说道:“殿下,我要去生火了。” 那边的侍卫们扎扎呼呼嚷起来:“柴禾好了没有?快点来生火做饭!” “是,是,马上就来!”云轻应了一声,借机抽开手,一溜小跑着过去,顺手在旁边的草叶子里揪了几了棵,借着架火的时机,将那几棵草叶子也揉了进去。 火光熊熊燃起,锅也已经架上,一缕轻烟随着火光悄无声息地升起。 云轻烧好了火就退开,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凑到夜墨身边站着,将手中另几棵草叶子递到他手里,微笑说道:“殿下,这林中有些草,是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夜墨睨了一眼,自如接过叼在口中,淡然说道:“你给的,毒药孤王也吃。” “殿下这句话没有诚意。”云轻眼睛一斜:“殿下身中附骨缠近二十多年,有这天下奇毒打底,还有什么毒能伤得了你?” “原来孤王现在是百毒不侵?”夜墨反应过来一件事情:“那你给孤王这草根做什么?” “想看殿下吃草。”云轻老老实实说道。 隔着人皮面具,都能看到夜墨额角青筋跳动。 “吃草?孤王的确是爱吃草,尤其是某根小嫩草。”目光在云轻身上肆意滑过,云轻顿时寒颤了一下。 本来只是想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好像不小心却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她在丛林呆得日久,身上自有一股青草香,这一点她自己是知道的,穿越过来之后,不知为何这味道原主的身上也有,夜墨那话,分明就是双关。 噎了噎,转过头不说话了。 而此时,先前扔进去的那几棵草叶子也发挥了功用,靠的最近的烧饭的侍卫不住地用手揉着眼睛,可仍是止不住睡意,忽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到火堆里,还是觉得灼烫了,这才猛地惊醒。 后面几个人也觉得无比困倦,一个个靠在树干上,要睡不睡。 “大哥,这归离的士兵真不经事。”先前说话的人不屑说道。 “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今日设围打伏,也折腾了一天,再说那太子又实在太难对付……”说着话,打了个呵欠,把后面要说的话也忘记了。 这呵欠像是会传染似的,一个打完,另一个紧接着打起来,此起彼伏的,只片刻,就人人眼中都是泪水。 而此时,那些周围的侍卫,几乎都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昏昏欲睡。 “不对劲!”又一个呵欠打过,那为首的大哥猛然站起,厉声喝道:“把火堆踢散!” 这些士兵累了一日,困一点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他们呢?他们可是刚刚到此。 “我来!”话声刚落,立刻有一个士兵飞奔上来,要踢散火堆,为首之人目光一松,总算还有一个经事的,可是念头方落,那奔着火堆而去的人忽然一个转向,狠狠扑向他,手中寒光一闪,刺入脖颈再拔出,已是血光遍地。 “大哥!”最多话的那个人嘶声大吼,却只见到他的大哥两目圆睁,不可置信倒下去的样子。 “混账!给我死来!”那人一声狂吼,对着云轻就扑上来,可是云轻看也不看,直接扑向大哥身上那两只管猴。 这两只东西,不知如何训练的,竟对她的念力分毫不理,如果留在这里,必成祸害。 在那人兵器即将落到云轻背上的时候,风刃一闪,看似全无痕迹,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他惯性地还是向下挥着刀,可是刀挥下,底下的人却没有任何损伤。 定下心神,这才猛地发出一声惨叫。 那一道风刃,竟将他的手臂齐肘割断,刀随着手臂落下,就在云轻身侧不足一毫米处。 云轻但凡轻轻一动,这刀就会碰到她。可是她却自始至终未动分毫,像是相信动手的那人,绝不会让这刀伤到她似的。 只这一耽搁,云轻已把两只管猴捏在了手中。 随手扯了块布一包,挂在腰间,云轻对夜墨说道:“风紧,扯呼!” 开玩笑地用了句黑道切口,可是一回头却愣了。 满地鲜血残尸,她解决一个人的工夫,夜墨已经这里所有人都解决掉,还有空帮她砍了那个人的手。 咽了口唾沫,这尼码太子才是最大的黑道吧? 这么夸张,难怪这么多人围杀了他这么久,还是不能奈何他分毫。 但也正因为要救云轻,夜墨没有第一时间割了那个人的喉咙,一声尖锐的哨声骤然响起,云轻面色顿时大变。 走过去一脚踩在那人手上,把他正在吹的哨笛一直踩到嘴里,又从喉咙透出。 可恨,临死都不忘报信。 …… 从生火的地方,到九嶷山的出口,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可是这么短的路途,却是云轻此生以来走过的最艰难的路。 他们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又被围攻过多少次,只知道身上已经被鲜血凝满,连动一动都觉得粘腻。 离着出口的那道白细线,只剩下不足百米,可是这百米,却好像成了他们跨不过去的距离。 无数人围着他们,无论他们怎么挥动攻击,都好像永远杀不完似的。 云轻自从听了柳清朗的话才开始稍稍习武,现在武力几乎就是个渣,但好在这些人人数众多,就有高深武学也发挥不出来,近身格斗技巧足够用。 一直被逼得太紧,连召唤动物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她现在一次最多召出三百只左右的动物,每次还只能召单一物种。 面对着这么多的人,召来的动物太过弱小,没有用,召来的动物足够凶猛,可是数量太少,一样没有用。 一时之间,两人无可避免地陷入困境。 云轻没有真气,持久力自然也就不足,久战之下动作越来越慢,一个疏忽,一把刀直直向着她奔来。 “女人!”夜墨惊呼一声,毫不犹豫伸手去扯,将云轻扯开刀锋范围的同时,另一人的剑从他臂上一划而过。 “殿下!”云轻大叫,夜墨的血像是一道刺激源,激红了她的眼睛。 她胸中有着一团说不出的感觉,她来此地是来帮夜墨的,可是现在看来,不仅没有帮到,还有些牵累了他。 这种事情,她绝不接受。 这念头有如雪球般在胸中渐渐涨大,无数细小的念流逐渐汇入,随着这股念流,云轻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某种力量在蠢蠢欲动,而这力量,又和另外的什么连结着。 鼓荡不安,撑得身体快要爆炸了,云轻陡然抬头,口中大叫一声:“啊……” 随着这声狂喊,远处的山林里传出同样一声“嗷呜……” 这声音中的感觉与云轻一样,既有仿佛撕裂般的痛苦,却又含着一丝畅快之意。 随着声音,某样东西挟着极大威压,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就已经到了眼前。 那东西一身白毛,毛尖泛金,足有一人高,四肢爪子落地,仿佛四根结实的柱子,利爪在月光下森森泛凉,没有任何人怀疑,那一爪下去,必然是肠穿肚烂。 那东西看也不看围攻的众人,直接往最中央的云轻跑去。 云轻也有些怔住,直到看到那东西目中熟悉的目光,才试探着叫道:“小白!” “小白大人!”圣兽大人高傲地仰起了头,直到此时,它才终于找到一丝作为圣兽的威严。 夜墨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微微闪了闪,却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从得到那颗圣兽蛋开始,就知道小白不是凡物,如今变成这种样子,也是可以理解。 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小白大人的出场方式太高调,让他们连围杀都忘了。 可是终究还是有人缓过神来,厉声喝道:“上,杀了他们!” 围攻的人这才想起皇帝的使命,狂吼一声,再将举着兵器攻了上来。纵然多了一只兽又怎么样?他们这么多人,就不信杀不了他们。 看着黑压压的众人,云轻唇上绽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拼人多是吗?本王女最不怕的,就是拼人多……” 她一身侍卫衣衫被血染透,含笑立在重重围困之中,周围刀光雪亮,却只能更映衬出她容颜绝世。 脸上的人皮面具早在被发现的时候就已摘掉,那一双如星瞳眸淡然,平静,将一丝锋锐之气轻而又轻的隐藏。 她身侧的男子姿容惊世,曾有多少人在这容颜前不敢抬头,怕被比到尘埃里去,可唯有这女子站在她的身侧,不露一丝怯意,自有一番风华。 杀手们前冲的速度不自觉放慢,隐隐觉得似乎会发生一些事情,否则的话,他们只有两个人,为何面上能没有一丝惧色? 而他们又实在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云轻此时身体里也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着,她觉得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明白,她和林中所有的动物的联系,亦前所未有的紧密。 她脑中很空,很轻灵,像是自成了一个世界,而那些飞禽走兽,都生活在她幻想出的一个念头里。 “感知就好……”夜墨的声音轻轻想起:“把你想做的事情,告诉它们……” 这声音华丽而沉稳,云轻并不拒绝,按着夜墨所说的去做,念头远远的延伸,似乎突破物种之间的限制,让她随心所欲。 “愣着干什么?杀啊!杀了他们!” “你们都忘了吗?杀了他们,黄金万两,加官晋爵,福延子孙!” 疯狂地嘶吼响起,被云轻震住的人都反应过来,狠狠吼了一声打破寻种迷障般的感觉,提着兵器冲过来。 就在此时,在他们的后方,陡然响起震天彻地的兽吼。 无数的老虎,狼,熊,以及各种大型食肉猛兽,从山林之中猛地冲出,狼奔虎跃,嘶咬进人群中。 兽群,兽群…… 这九嶷山中虽有猛兽,可是猛兽从不聚群,这些猛兽,究竟是怎么聚到了一起? “不要咬我……” “救命啊,救救我……” “我的手!” 一声声惨嚎,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凄厉,而小白大人只是端坐前方,犹如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似的,扫视着这片战场。 冷不防…… “帮忙去!”一只脚踹上小白大人的洁白的屁股,小白一扭头,就看到云轻嫌弃地眼神:“都是我叫来的,你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快点解决他们,我们要出去了!” 一瞬间,圣女变悍妇。 就算变成了成体的圣兽,小白大人也还是小白大人,它委屈地嗷呜了一声,虽说是云轻先激发了血脉中的力量,可是,如果不是它顺应这股力量完成了变身,云轻又怎么可能念力更上一层? 要知道,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体,相牵相系。 可惜云轻显然不领情,于是小白大人只好把被踹地的愤怒发泄在那些倒霉的人身上,一声狂吼跃入人群,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就是凶狠猛兽也要纷纷退避。 前路很快肃清,满地残尸。 看得出,云轻下令的时候,并没有留情。 小白大人一路蹦回云轻身前,在它身后,各路猛兽低低呜鸣着,在云轻面前排成整半环形,微微垂首。 云轻轻轻点头,对着它们说道:“散了吧,此地……随意。” 那些猛兽似是听懂了她的话,俱都露出兴奋神色来。 云轻对着小白大人招招手,小白向着云轻一扑,半空中身体不住变小,又变回一只奶猫大小的样子。 忽然间在云轻肩头乱嗅,似是闻到了什么,冲下去就对着云轻腰间的一个袋子不住扒咬。 那两只管猴。 云轻解开了袋子,将之呈现在小白大人身前,小白大人嗷嗷叫着,目露惊喜之色。 小爪子指着管猴,不停地指着。 “你要我去它们的老家?”云轻努力理解着小白大人的意思。 “嗷嗷嗷……”小白大人连连点头。 它还是太过弱小,只能表达出简单的意思,若是再大一些,它能将它所知全部告诉这个女人就好了。 “这是百纳族的珍兽。”夜墨看了那两只小猴一眼。 袋子开了,两只小猴却并没有走,而是爬在云轻的手指上,一脸懵懂又依恋的样子。 方才小白晋阶,云轻念力突破四阶,这两只被药力封了灵智的小猴也被她以念力破去屏障,能与她有所沟通。 云轻将两只小猴收在手中,看向夜墨:“百纳?” “是吴国的一个属族。”夜墨淡然说道:“云蒙大陆有两个部族有驯兽之能,一个是隐族,擅驯大型猛兽攻击作战,一个是百纳,擅驯精巧之物,猎奇讨巧。” 想了想又一笑说道:“百纳族人,都是最好的小偷。” 试想,有这样的动物帮他们,想要偷个什么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云轻一方面觉得太子殿下真是博学啊,一方面又觉得,此人真是深不可测,连百纳那样小的族群,他也能知道的事无巨细。 前路再无杀手,两人在一地残肢断臂中踏血前行,两侧猛兽以蹲姿站立,虽然云轻说了随他们便,但在云轻没有走之前,却没有一只猛兽去动地下的尸首。 这会让云轻不快,它们知道,所以不动。 夜墨看一眼左右说道:“我以为你会留他们一条性命。” 这个女人,从来不是个狠心的人。 “有所为有所不为。”云轻倒是不在意,说道:“留着他们的命,等着他们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吗?” 夜墨目光亮了一下,这个女人,真的是远比他想像的还要聪明。 “你知道外面不安全?”这话问的有些像废话了,但他只是想和云轻说说话而已。 云轻白了他一眼说道:“以殿下的身世,皇帝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此时夜深,他一定借口一时半会儿你出不来,将百官都带回京城,而这外面,必然还留下精兵,你若出不来最好,若是出来了,必然又是一场围杀,到时候只说殿下是死在九嶷山里的,谁能说不是。” 两人一路走着,那条代表着九嶷山山口的细线就在眼前。 “你怕不怕?”夜墨问道,语声很是轻柔。 云轻不回答,又白了他一眼:“我都想到的事情,殿下会想不到?” 夜墨眼中绽出快意的笑:“你太了解孤王了,这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拴在身边,永不给你机会与孤王作对。” 夜墨笑着,伸手将云轻一揽,一跃而出那道细线。 枪林,刀阵…… 银盔,赤甲。 皇家最精锐的赤甲卫,人数三万,只听从于皇帝一人号令,现在,全数聚集在九嶷山的山口前。 “殿下,你真招人恨。”云轻说道。 夜墨微微耸肩,说道:“有人送死,孤王是从来不吝啬的。” 为首一人戴金盔者,排众上前一步,长刀一挥遥遥喝道:“太子殿下死于祭祖一行,赤甲卫,为太子送行!” “喏!” 山呼而应,倒真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精兵,可是这样的兵马,竟用在归离内部的自相残杀上,云轻只觉得心头一阵感叹,很不舒服。 嗖嗖嗖嗖嗖…… 就在喝声刚落,满山之中便传便利矢出鞘的声音。 这声音云轻一点也不陌生,神机弩,她们方才才经历过。 然而这些神机弩不是射向他们,而是射向那些不可一世的赤甲卫。 “赤甲卫造反,龙军勤王!”一声大吼,从更远处的山林里雷霆响起。 “勤王!勤王!”比赤甲卫还要威猛,还要汹涌的喝声从密林中层层传来,伴随着神机弩尖锐的利啸破空,还有赤甲卫临死前的声声惨呼。 纵然早在被柳清朗带走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龙门是夜墨的组织,可是此时此刻,云轻还是诧异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5章 皇城危急 云轻一直以为,龙门,不过是个江湖组织,但现在,明显不是,而是……龙军。 夜墨,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养了一只大军出来。 这个男人,怎么做到的? 夜色下的山林迷蒙而厚重,却被血火染出一身猎猎风烟,被火光与喊杀声喧嚣了的九嶷山脉,有两人并肩而立,一脸闲适轻松。 偶尔有流矢飞过,便随手一拨,然后在大军交战的间隙中,缓缓步离这片战场。 “其实不是龙军,是珑,玲珑的珑。”夜墨一边前行,一边淡然地为云轻解说:“我的母后,叫水玲珑。” “她是东海幻雪岛的弟子,幻雪岛弟子,严禁嫁与岛外之人,可是她遇到了我父皇。” “我姑姑说,那是她们从幻雪岛出来的第一个月零十一天,我母后爬上墙去摘一只早开的梅花,正好我父皇大军打马而过,回眸望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是一生。” “亲亲,你信不信一见钟情?” 从容而淡静的男子转过身,妖孽容颜里有轻柔的欢喜:“我是信的。” 正如许多年前父皇一回首,看到了墙上折梅的母后,白雪红梅里,一种温柔的情愫悄然滋生。 而你,从天而降至我的怀中,又如何让我能不接受,这份天赐的缘分。 云轻走在夜墨身侧,却是微微咬着唇。 夜墨从来不喜欢和人说他的事情,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主动对人提起他的父皇和母后。tqr1 不过只说了这几句,夜墨就住了口,不再往下说下去,只是拉着云轻往山下走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妖孽太子就是那只狡猾的不能再狡猾的黄雀,英帝派了赤甲卫来围攻他,他便让珑军再把赤甲卫围在中间。 有神机弩助阵,这一场赤甲卫注定惨败。 而除去了这只皇帝手下最为精锐的部队,这归阳皇城在夜墨眼前,估计就和豆腐做的没什么两样。 云轻大概能猜到夜墨的心思,他暂时还不会杀英帝,但却要把他架空在那个位置上,然后他会慢慢找,一直到找到当初他亲笔写下的那道圣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再让英帝禅位。 不是继承,而是禅位,承认自己才能不足,把皇帝的宝座恭恭敬敬地还给他。 微微叹了口气,云轻有点惆怅了,如果今天夜里夜墨真的成功了,那她和亲的事情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数,但无论如何,吴国她都是要走一遭的。 两个人很快到了山下,忽然远处一骑飞马奔来,到了夜墨跟前滚鞍下马,满面锋烟不辨颜色,身上还有斑斑血迹与火烧之痕。 豆大的汗珠从他面上滚下,把满面墨灰滚出一道白亮的印子。 他喘息着,伏在地上嘶声说道:“殿下,皇城出事了……” …… 数个时辰前,皇帝留下赤甲卫在九嶷山,布置着夜墨的必死之局,他却不知道,城中也有人,在布置着归离的必死之局。 “使团先乱,虽是诸侯小国,每国却也有百余或者几百人马,可配刀枪,能战者多,从四方馆出发,沿路攻往皇宫,吸引注意力。” “然后圣宫出手,派出巽字阁弟子,分往归阳府,城防军,四大城门,袭杀中级以上军官。” “西楚使团先前被夜墨所杀,礼物也尽皆散失,西楚皇帝派了新的使团携礼物前来,子时二刻,这支使团会带着两万精兵作为礼物,到达西门……” “从七日前开始,北境王子宗靖便从北境秘密出发,携两万精锐,寻荒野秘道,绕过归离守军悄然入境,然后昼伏夜出宿夜前行,算算日子,今夜子时,也差不多该到了……” “最关键的地方,幽魂阁细作,会同时打开西北二门,迎两路大军入城……” “除此之外,各国大军都已在边境虎视眈眈,一旦攻下归阳,只要坚守三天,各路大军就会到来,到时,就算夜默有通天之能,也免不了归离覆灭之危。” 林青泉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划,每说一条,归离离死路就更近一分。 皇城最精锐的三万赤甲卫今夜尽数出城,偌大一个归阳城,不过只有万余府兵和数千御林军。 府兵身处后方,多年未经战事,更有许多都是权贵人家送进其中镀个金,好为将来入官入仕打个基础,这样的战力,如何能是虎视耽耽而来的几国大军的对手。 白静书一直静静听着,可是心底里却始终在猜度着林青泉。 她与林青泉一为圣女,一为圣子,按说该当亲密无间才是,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她从未弄懂过林青泉,也永远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虽然有许多出格举动,可是一旦圣宫下了命令,他就会丝毫不打折扣的执行,这也让她就是想要抓住林青泉一些错处,也无法抓到。 “圣子大人安排的甚好。”白静书说道。 “圣女谬赞。”林青泉微微一笑,仿佛什么事情也无法打散他面上的笑容。 不过话风一转,他却转而说道:“圣女看上夜墨,又要灭了归离,不是很矛盾吗?” 白静书面上傲然神色一闪:“我能灭了他的国,自然也能助他建立一个更好的国!” …… 夜风疾劲,两匹快马一路奔驰通往归阳的路上。 马蹄烈烈,从刀光血影的九嶷山巅,奔向血影刀光的归阳城门。 云轻的马落后夜墨一步,看着他前倾身形面色沉凝,想起方才炽烈喊杀中艰难的抉择。 三万赤甲军尽在包围,只要再一个时辰,他就可以将这些效忠英帝的精锐尽数诛尽,然后挥兵入城,将英帝从天上拉到地下,让他纵坐在这世间最高的宝座上,却活得有如囚徒般卑微。 这一天,他等了很久,英帝在找一个能杀死他的机会,他又何尝不是在找一个能将英帝王牌一往打尽的时机? 只要,再一个时辰。 可是他的身后,皇城已然开始颤抖,有无数的豺狼张着利牙而来,要将这矗立了数百年的皇城狠狠撕碎。 那是归离,是他的父皇建立功业,并终其一生守护的地方。 退一步,报私仇,然后归离皇都毁于一旦,纵有一日光复,也是千疮百孔。 进一步,报公心,然而三万赤甲毫发无伤,再想有这样的机会,遥遥无期。 她看得清月色下男子紧抿的唇,还有身侧紧紧握起的指掌。 但他所有的犹豫连一个瞬间都不到,便翻身跃上下属牵来的马,毫不犹豫地下令:“收兵,回京!” 私仇与公心的选择,在那一刻如此残忍,同时,又是如此鲜明。 云轻没有任何犹豫,跟着夜墨狂奔回京。 在他们身后,同样的三万珑军以最快的速度聚拢,只留下极少的人断后,便跟在夜墨的身后,从一场战争奔向另一场战争。 被围困的赤甲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压力骤然减轻,而对面的敌人居然莫名其妙开始后退。 赤甲军终究是皇家最精锐的军队,金盔首领见状立刻长刀一举,大声吼道:“反击,反击!” 杀戮的时间还短,赤甲军还没有什么损伤,命令一下,三万大军如狼似虎,狠狠向着珑军的方向扑去。 方才被压着打,方才被杀了无数同袍,如今,要他们以命来偿。 惨烈。 珑军留下不过三百人,可是,没有人一个人后退,亦没有人一个人临阵脱逃。 他们一边应对着潮水般杀来的赤甲军,一边扯直了嗓子嘶吼:“敌军来袭,皇城危急,敌军来袭,皇城危急!” 三百人极力嘶吼着,用的力气比他们手上的招式还要大。 哪怕已经被一剑捅入腹中,哪怕已经倒地,还是张着口,用尽一切发出声音:“敌军来袭,皇城危急……” “林将军,他们一直在喊话……”一个副将走到金盔的赤甲军首领林庆面前,面露犹疑:“太子退兵退的诡异,会不会是皇城真的遭袭了?” “胡说八道!”林庆大马金刀从鼻孔里哼出声音:“我归离皇城身处腹地,守卫森严,哪里来的敌军?就是有敌军,想要攻破我归离城门,没有三个月也休想!定是太子心虚,所以落荒而逃,不用管他们,只管杀了就是!” “将军……”那副将还想说什么,林庆却已举起长刀狠狠挥下:“杀了他们,追击太子!” “诺!”齐声响应,赤甲卫握紧手中长刀,狠狠逼上去。 三百人且战且退,退到下山的一处关隘,却再也不肯后退一步。 此地险恶,山道狭窄,两石夹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这是在两方人员相差不超过三倍的情况下。 可是如今,他们只有三百人而已,对方却足有三万人,就是耗,也能活生生耗死他们。 “诸位,我们不能再退,殿下大军方走不远,若被衔尾追击,殿下危矣,皇城危矣!” “宁死不退!”铁血的男儿,同时吼出同一句话,从留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会有怎样的命运。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6章 那个宗靖,很厉害 林庆带着赤甲军冲至,在关隘前站住脚,仰头喝道:“前方叛军听着,立刻让出道路束手就擒,本将军赏你们一个全尸。” “林将军,皇城遭袭是真,我若有一句不实,叫我天打五雷轰。林将军若信我的话,便在这里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在下绝不阻拦。” 半个时辰,已经足够珑军摆脱追击,而赤甲军到了皇城,也当能看得清皇城情状。 那时他们投入战斗,和珑军理应外合,定能保皇城无虞。 可是现在绝不能放他们过去,他们过去,只会对太子下手。 “笑话!你就是说谎,也要说个像一点的来!” 归阳皇城历代加固,固若金汤,林庆无论如何不肯相信归阳会被袭击。 珑军将军仰天长笑一声,笑声止,目光如炬:“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林将军,今天无论如何,我定要将你留在这里半个时辰!” 林庆身为皇家最精锐的赤甲军首领,如何面对过这种挑衅,当即大喝道:“上!给本将军杀了他们,把路打开!” 无数人潮汹涌的扑上去,可是上面的人却好像疯了一样,死死守住那窄窄的道路,宁血溅当场,也绝不让开半步。 林庆在后面气得跳脚,三万大军,竟硬是攻不开区区三百人守着的一个小小隘口。 场面,太过血腥,太过惨烈。 而没有人知道,这血腥,和这惨烈,是不是真的有价值。 本是同根生,相煎却急急。 这世间最可悲的牺牲,莫过于此。 那些人的抵抗太顽强,反抗太壮烈,连赤甲军都不得不动容。 他们亲眼看到,有一次快要攻破之时,一个珑军竟以身为盾,任凭数十杆长枪齐齐插在身上,也要拖住他们的步伐,好让后面的兄弟能够补充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百珑军死伤殆尽,到最后,终于只剩了那首领一人,而前面的赤甲军,也足足倒下了近千人。 林庆脸色铁青,冷声问道:“你还要抵抗?” 珑军首领一身浴血,面容却一如最开始一般坚毅。 “林将军,时辰已到,我一个将死之人,你可敢与我打一个赌?” 林庆冷声问道:“什么赌?” 那珑军将军轻轻一笑,说道:“赌皇城,真的有敌军来袭。若是如此,林将军可能答应我,至少在这场浩劫之中,不要对太子动手,不要对珑军动手?” 林庆目光猛地收缩,事到如今,连他也有三分相信,这些人悍不赴死,一遍一遍说着同样的话,难道,皇城真的有敌军来袭? 而究竟是什么样的敌军,竟让太子忙不迭回城救援,难道那样坚厚的城墙是纸做的,连几个时辰都撑不得? 他目光闪动,说道:“好!本将军就和你赌!” “多谢林将军!”那人一笑,提刀横颈,大声说道:“林将军过去吧!” 雪光一闪,一道血线溅向天空,他杀了赤甲军如此多人,林庆不会放过他,那他便用命换来这个赌约,只愿殿下,能来得及。 如此悍烈,林庆心中震撼,同是军人,自然最敬重这样的人。 珑军,珑军,太子竟能训出这样的一支军队。 一颗种子悄悄种在林庆心中,只待时日,生根发芽。 …… 九嶷山位于归阳城外约两个时辰的地方,快马飞奔,一个半时辰可到。 夜墨的马行飞快,快要到归阳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殿下……”云轻心知他有话要说,跟着勒住了马缰。 “云轻,孤王没有信你。”夜墨张口,说出这句话,可是云轻却没有意外,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夜墨接下来会说的话。 夜色中素净的女子黑眸格外动人,光芒闪动间有一丝野性的色彩,仿佛她天生就属于黑夜,属于归离城外这片莽莽天地。 “孤王想将你护在羽翼之下,以为你经不过九嶷山中的血腥杀戮,可是孤王小瞧了你。轻轻,这一次,孤王信你,可好?” 云轻眉梢微挑,问道:“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你身后珑军转瞬即到,你持孤王令牌,带着他们从南门入,不必管西门,全数去往北门,让荆远帆战飞搜捕全城,凡疑似无极宫人,格杀勿论,然后让人去找兵部邵瑾,南城司马魏兴,这两个都是孤王的人,让他们派兵护住归离重臣府邸,绝不可让我归离国基伤了根本。” 情急如此,可是夜墨仍然有条理清晰,一条一条说的分明。 两路大军,孰重孰轻,清内奸,护重臣,一切事情,井井有条。 夜墨面色虽然沉凝,可是却并没有紧张慌乱之色,他看一眼不远处已经隐隐泛起火光的归阳城池,好像现在面对的并不是存亡之局,而是他在府中闲来无事之时做的沙盘推演,一场自我考量,又或者只是一场余兴表演。 伸手抚过云轻面颊,他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情愿拼着一身鲜血,只要能将这个女子护在身后。 可是如今,他的轻轻衣上溅到的血迹尤未干透,他便要把更重的担子压在她的身上。 “亲亲,你聪慧至此,当知道孤王的嘱托中,哪一项最重要。” 云轻果然点头,问道:“那个宗靖,很厉害?” 他可以放着西门完全不管,却要把所有珑军都调去北门,足见对那个人的重视。 她好像隐约记得,那个宗靖似乎和夜墨,并称为天下双王。 “亲亲,西城可破,皇城可毁,但北境军,绝不能放进任何一个。孤王将这事托付给你,你可愿为孤王担起归阳的兴衰重任?” 夜墨流丽的眸光头一次如此认真看向云轻,将他的责任郑重又不舍的分了一半在云轻的肩头。 云轻也换了郑重面色,催马上前,柔声叫道:“殿下……” 一边叫着,一边侧过身子,对着夜墨伸出双手。 夜墨心头似惊又喜,他知道这女人在生他的气,一路过来一直对他冷脸相待,可是如今大难临头,到底让她不舍了。 毫不犹豫伸开双臂,隔着马匹拥上去,可是突然肋下一麻…… “云轻!”夜墨惊叫,一双眸子惊怒地看向云轻。 拥抱之时,这女人竟用银针在他穴道上轻刺了一下。 “解开孤王的穴道。” 咬牙切齿,若是目光能杀人,若是夜墨舍得,现在云轻一定已经尸横当地。 云轻扶夜墨在马上坐好,退开身子拢了拢鬓发,淡静说道:“那北境宗靖这么厉害,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对付得了?还是殿下亲自出手吧。” “云轻!”夜墨低吼。 云轻一笑,黑玉般的眸子含笑看着他:“至于我,就去解决解决殿下根本不看在眼里的西楚兵马好了。” 夜墨面色微微泛白,强自镇定了神色,说道:“亲亲,不要胡闹。” “殿下,我没有胡闹,男人不是应该挑起比较重要的那些事情吗?我这是在依靠殿下呢。” 夜墨只觉得怒火攻心,这个女人,为何偏要这么聪明? 他已经说的那般郑重,他敢肯定自己话语中没有半分看轻她的意思,全是托付和信任,可是这个女人,还是一眼看穿他的打算。 云轻回头望着珑军的方向,夜墨方才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可是却唯独没有说要如何对付西门的两万西楚大军。 没有说的,必然就是夜墨要去做的,她相信夜墨对北境大军的重视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可以用来对付西楚军的人,会很少。 而夜墨恐怕就是打算由他自己,带着那部分很少的人,去解决西楚大军。 就像他只留了三百珑军,去对付皇帝的赤甲军一样。 就算把守卫北门说的再重要又如何,有归阳高城厚墙挡着,再危险也是有限的,而对付西楚军,却是要短兵相接,实打实的拼。 她不知道夜墨有什么样的打算,但却知道,在今天夜里,谁都可以有事,唯独夜墨不能有事。 因为他不仅是归离的太子,更是归离百姓心中的神。如果他出了事,就算保下这归离皇城,又有什么用呢? 珑军的骑兵部队已经快要到了,云轻将夜墨身上的衣服拉拉平整,轻声说道;“殿下,这穴位一柱香之后会自动解除,殿下只管专心对付北境大军就好,西门的事情,我一定会帮殿下解决。”tqr1 说完话,不再理会夜墨,一打马快速往归阳西面驰去。 那背影挺直而骏烈,天然带着烈烈的风骨,夜墨不曾见过一个女子的背影可以如此,明明纤细到不盈一握,可是坚韧到无可摧折。 他咬着牙,用力闭上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珑军骑已经到了跟前,他们看到的,是尊贵淡静,沉稳从容的太子殿下,仿佛刚才的急怒,刚才的忧心,从来没有发生过。 “急行军,立刻由南门入城,入城之后,全速赶往北门。”夜墨沉声说道。 “喏!”千军一应,震天动地。 夜墨强迫自己不去想云轻离去的背影,不去想她谈笑间接了最棘手的事情,也不去想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会有什么后果。 他只是沉默着,沉默着,像一条墨色的闪电,劈进刀光火海的归阳城。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7章 武帝复生 归阳城古老而厚重,经过几百年的积累和修固,宛如铜墙铁壁,纵是十倍围城,也未必见得能攻破。 然而此时此刻,它却正经历着它建立以来的最大一次危机。tqr1 城门领狂吼着:“顶住,顶住,不许他们攻上城。”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个宛如暗夜中的幽灵一般的人,拿着一柄柄利剑,每剑出,必有人在剑下死亡。 城门外,是西楚两万精锐士兵怒吼叫嚣着一次次发起攻击,而城内,又有这些不明来路却武功高强的人,犀利狠辣的想要攻上城门。 他手下本就没有多少人,盼着别处能有援军来,可是遥遥看到皇城处冒出的火光,他便知道,他恐怕等不来援军了。 现在他能做的,只是死死的守着,皇城还有三万赤甲军,就驻扎在京郊不远的地方,也许只要坚持一小会儿,赤甲军就能赶来,到时候,这两万西楚军又算得什么? 可是时间一点一滴得过去,他两面受敌,只看到手下的士兵越死越少,而那本该早就赶到赤甲军,却迟迟不见踪影。 这个可怜的城门官并不知道,他倚为强援的赤甲军,早已被皇帝悉数掉走,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来救他。 有一个黑衣人杀到了城头,这个城门官亲自扑上去,和周围的士兵一起把他砍了下去,但他心里却绝望了,上来了第一个人,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城门,眼看着就要守不住,城外的挠钩也已经钩上了城垛,无数西楚兵正在向上攀爬,甚至有人已经攀上了城墙。 望着古老的归离城墙,想着这座自成立以来就从未经历过战事洗礼的恢宏堡垒,难道今日,就要破在自己手中?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长声。 这声音不是一声,而是此起彼伏,响动不绝。 鹰唳? 这叫声高亢,却也带着天空之中特有的苍凉。 这些鹰,是来这这座城送行的么? 城门官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一看,却彻底惊呆了。 数不清有多少鹰,漫天漫地,密密麻麻,把一片天空都遮蔽在下,空气中的喊杀声突然被强行压没,耳朵里能听到的,全都是翅膀扇动的声音。 “马……西凉的马发疯了!” “大人,大人你快来看!” 城门领不知又发生了何事,连忙奔到城垛口,这次西楚秘密潜行,带来的马并不多,不过两百匹左右,可是每一匹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顶级战马。 这种战马在战场上迥异常马,不要说不会被战场上的厮杀和声响吓到,就是有东西炸在它身边,只要它还能跑,就能带着主人继续作战。 可是就是这样精锐的马,却忽然同一时间齐齐人立而起,将马背上的西凉骑士狠狠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城门领守城多年,自然知道这事不寻常,可是他也弄不明白,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好,还是坏。 就在他犹疑的时候,又是一阵惊呼声响起:“大人,你听!” 叶笛声声,揍出没有曲调可是却神秘异常的乐音,视线尽头,一骑人马突兀的出现在视线里。 她穿着一袭银光闪耀的铠甲,面罩鬼面,可即使如此,却无法掩住她在夜色下熠熠生光的瞳眸。 她坐在马上,目光泠然,看着前方的两万大军宜然不惧,只是忽然,高高地举起了一只手。 “去!”那只手毫不犹豫地落下,大地忽然震动起来。 一条墨色浪潮在她身后出现,先是漫步走着,接着越来越快,到小步快跑,再到大步奔驰。 “老虎!” “豹子!” “熊!” 西楚的士兵失声叫了出来,人人面上都是惊恐的神色,纵然是百战精兵,可是几时有人见过这样的场景。 纵然二十多年前曾有武帝万兽军大破同国都城的事情,可是那故事随着武帝的死已经成为一段空旷的传奇,有谁能想得到,今天竟又出现同样的场景。 “武……武帝……”忽然有人哆嗦着说出了这句话。 一袭银光铠,半张鬼面,举手之间,万兽奔腾。 曾经攻打同国那一战时的传说忽然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银铠鬼面之人,眼中惧都露出惊恐之色。 终于有人忍不住崩溃叫道:“武帝,武帝复生了!” “他看不得我们来攻他的国,要来要我的们命了……” 武帝当年的赫赫战功,就算是过了二十多年,也一样能让他的敌人两股战战。 几乎只是瞬间,原本还井井有条的西楚士兵瞬间乱成一团,在茫茫夜色中左右冲突。 “不许乱,不许乱!谁敢临阵脱逃,军法处置!” “都给我把眼睛睁大一点,武帝早就死了!” 主事的将领长刀出鞘,狠狠砍了几个逃得最凶的士兵。 可是恐惧一旦兴起,就不是轻易可以熄去的。 那漫天的振羽声,那突然发疯的战马,那气势惊人的百兽大军,已经一点一滴在西楚士兵中种下不安的种子,而当酷肖武帝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们再也承受不了。 天上的鹰不断俯冲而下,将持在城墙上的西楚士兵狠狠抓落啄落,西楚战马在这种情境中激发了凶性,连咬带嘶带撞,在乱军阵中闯了无数个来回,每一个来回,就多一些人归魂天外。 城外在陷入一片惨烈厮杀的时候,城内的人则终于攻上城楼,直奔向开启大门的绞盘。 为首之人黑衣黑裤,黑巾蒙面,一双眸子冰凉寒冷,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却在偶尔回头一瞥的时候,用眼角余光扫到了人群中的一个身影。 身子,狠狠一震。 纵然穿着并不合身的铠甲,纵然被可笑的鬼面遮住了大半面容。 可是这万军阵下,隔着遥遥的月光与夜色,他却能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她。 可是怎么会?她不是被夜墨送走了么? 他明知有人要送她走,却没有任何阻拦,是因为,他也觉得,她离开了会比较好。 那人的命令,他不能不听,可是他也下了决心,这是最后一次。 这次之后,他就会回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现在这个血腥肮脏的身份死去。 从此之后,这个世上只剩洛尘,只有洛尘。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楼下的女子一人一马,静静地立在远处的黑暗中,而就在她的身前,无数人惨嚎厉嘶,在兽口下艰难求生。 她的目光冷凝而坚定,并没有半分不舍。 洛尘见过她为那只双头玉蚓起的小小的墓,也见过她珍而重之的将一只受伤的小鸟医好放回树上,她是那般善良的人,可是同时,现在冷血铁腕,千万人惨呼嘶嚎而不变色的人,也是她。 眸光滑过微微的困惑,以及一丝痛意。 她会如此,是因为她的对面,站的是敌人。 而他,是她的敌人吗? “阁主!”一人大声叫道:“可要开城?” 他们的人,已经完全控制了绞盘。 幽魂的神色微微沉凝,终究吐出一个字:“开……” 绞盘的声音吱咯想起,在惨呼声中并不明显,可是对于一直送注着这里形势的人而言,却已经足够清晰。 云轻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这些西楚军绝不能进城,她承诺过夜墨,会把这些人完全解决的。 “小哥哥!”云轻低声叫道。 柳清朗从她身后不显眼的地方上前一步,他们身后还有许多人,俱是青衣青裤,额头上勒一条青色抹额,典型的隐族打扮。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支叶笛,而那些叶笛,正在发出那种古老而神秘的曲调。 恐怕西楚军绝对想不到,这在他们眼中武帝复生,操纵百兽的人,根本连一只兽都没有操纵,真正控制这些百兽的,是柳清朗和他手下隐族的人。 昨夜云轻离开之后,柳清朗就和秦峰一起回转,他知道夜墨把云轻送出来,这京中就必有大事发生,云轻出了九嶷山之后,也定然会是要回京的,所以他就在回京的路上等着。 归离城中生乱的时候,他十分震惊,四面城门都派了人,只为截住云轻,可是截是截住了,却不仅没能带走她,还被她说服一起来了这里。 心头万分不甘,夜墨何德何能,能让轻儿这般对他? 可是再不甘也没有办法,谁让轻儿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妹呢? 此时他到了云轻身前,只听云轻问道:“小哥哥,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柳清朗皱了皱眉头,说道:“轻儿,有伤天和。” “若天要责罚,我一人担着。”云轻说道:“但这些人,一个也不能进归阳!” “胡说八道!”柳清朗很不喜欢云轻说她一个人担着说法,他举起叶笛,在口唇中用力吹响。 百兽倏忽而退,西楚士兵在慌乱中也感觉到了这一点,震惊之下又回过一点神,纷纷彼此看着,这是怎么了?要退兵了吗? 可是尚未来得及想完,忽然头顶振翅声又起,一包一包东西从头顶落下,又砸在地上或者人身上破裂散开,里面刺鼻的液体,浇了他们一身。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8章 狐假虎威 “阁主!”正在城上指挥着属下转动绞盘的幽魂听到属下惊心动魄的一声大吼。 其实不用他吼,他也感觉得到墙外骤然跃起的亮度和瞬间灼人的高温。 转头,一片熊熊火海出现在在眼前,幽魂微微一怔。 城下,是两万西楚大军,城门一开,他们就会长驱而入,将数百年不曾经历刀兵的归离古城染上战火的颜色。 他站在她的对立面,也是最后一次站在她的对立面。 可是她,却用一场熊熊大火,将这一切彻底阻隔。 一阵喊杀声传来,幽魂从大火中回过神,便看到一袭淡蓝色身形飘到眼前。 “抱歉,本王不能让你打开城门。”东海子云温文有礼的说道,就像在明园的时候,他对他说:抱歉,本王不能让你杀了夜墨的时候一样。 幽魂微微笑了一下。 他有点羡慕夜墨,其实夜墨一点也不孤单。 真正孤单的人,是他。 绿光一闪,一条藤蔓飞快地由东海子云手中蔓延出来,笔直刺向幽魂胸前,幽魂身形急退,退到退无可退,一个翻身,用最轻灵不过的身法,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临走时听到他果断的一声:“撤!” 不是他不执行那个人的命令,而是他这两万大军实在太不争气,根本撑不到他打开城门的时候。 飘然而下的时候,幽魂心头闪过一道隐秘的欢喜。 至少这最后一次,他没有与她做成敌人。 西城门的大火烧得的极凶,极旺,远在其他的城门也看得到。 “太子殿下好手段,本王子佩服。”北城门下,一个男子高居马上,对着城墙之上的夜墨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 夜墨不知何时又已换回了那身紫金色的太子常服,慵懒地靠在城垛上,说道:“劳宗王子白跑了一趟,孤王心头甚是过意不去,不然,孤王送宗王子一程?” “不劳太子殿下移步,本王子觉得,太子殿下还是救火要紧。来日有空,再与太子殿下一叙。” 那男子说着,手一挥,直接下令撤军。tqr1 两万人马前军变后军,井井有条的撤走,这男子最后才走,而且走的时候,居然就真的背向着夜墨,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夜墨会开城追击。 “殿下,我们追吧!”一个副将急声说道,眼看着人家在自己家门口转了一圈,然后悠悠然然的走,这滋味,真憋屈。 夜墨目光一滑,那副将立刻不敢说话了。 他与宗靖二人其实只是第一次见面,虽然两人口中好像好友一般的寒暄,但这里面的凶险,却哪里是外人能知道的? 此次惊变,城中似乎有细作可以给他打开大门,但宗靖这个人做事向来小心,根本不肯相信别的人,所以这城中他自己也派出了一支人马,他们赶到北城门的时候,那只北境悍军甚至已经爬上了城楼,他们要是再晚一步,这城门只怕就真的要给他打开了。 一旦城门破开,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军报上说宗靖率领两万大军,可是方才一眼看过去,明显还有埋伏和后手,宗靖带来的人,绝不止两万。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把三万珑军全部投入过来的原因。 要是追击出去,不用想也是惨败。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归离遭遇数国同时发难,里面更隐隐有无极宫的影子,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安抚下归阳城中的情形,还有…… 脑中滑过一双明亮又倔强的眼睛,夜墨恨得有些咬牙切齿,那个女人,竟然敢那么对他。 可是…… 西城门处一直有信号不断传来,那信号是,她安然无事。 也就是说,她真的解决了西城门的西楚军。 可是,她是怎么解决的,她可只去了自己一个人。 望着遥遥火光,夜墨深吸一口气。 那个女人不爱躲在他的身后,可是,他又怎么放心让她去面对那些危险和流血? 转身下了城墙,夜墨淡声说道:“巡视城中,肃清余党,行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是!”身边亲卫齐应,随着主子匆匆去了。 而北城门外,退开的北境军同样不甘。 “皇兄,我们大老远赶过来,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回去?”说话的是个女子,面容不似一般女子娇媚,而是深刻锋利,眉宇间有股英气。 可惜云轻没在这里,不然的话,她就可以看到一直想看的四大公主中唯一没见过的那个,北境公主,宗岚。 “大势已去,不必强求。”宗靖倒是毫不在意,他目光望向西边,语气中有丝淡淡的遗憾:“我本以为两大国同时攻击,夜墨分身乏术,总会露出破绽,可是没想到,他有能人做帮手……” 西边的火光冲天,宗靖招过一个亲兵,说道:“去查查西边的情况,事无巨细,每一个细节,本王子都要知道!” “是!”亲兵立刻领命去了,宗靖则是隐入沉思。 是什么人呢?居然在今夜帮了夜墨这么大的忙。 而此时此刻,云轻早已从旁的城门入了城,直奔北门而去。 西楚那两万大军在火海之中,就是想做什么也不成了,却不知道夜墨那里怎么样了。 城中此时极乱,各国使团一路杀向皇宫,为了制造混乱和营造声势,在城中不少地方都点起了火,百姓被火烧了房屋,不得已出来救火奔走,归阳守军在这种情形下敌我难辩,又因为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拦着他们让帮忙救火,两相误会之下,不知道多少人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再加上踩踏、还有一些宵小趁机做乱,此时城中火光处处,焦土遍地,再加上不绝与耳的惨呼与哀嚎,与之前那个繁荣的归阳城相比,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云轻一路走过来,心头十分不是滋味。 她毕竟是和平年代穿越过来,纵然那个时代也有战火,但都被控制在很小的范围之内,平常并不能得见,这样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惨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一次敌军甚至都没有攻进城来,就已经是这副样子,那有一天真的真刀真枪的上了战场,却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地狱般的场景。 这么想着,心头更忧心夜墨,连忙快马往北城门而去。 因为城中很乱,倒也没有什么人来拦她,眼看着到了北城门,冷不防一柄长枪从旁边挑过来。 “什么人?敢擅闯军事重地,下马受缚!” 云轻跨下的马儿随着她的念头轻轻一跃避开长枪,云轻喝道:“我是南昭王女云轻,来找殿下的!” “摘下面具!” 云轻与夜墨的关系时好时坏,往往是第一天才传出二人如何恩爱,第二日就会有二人交恶的消息传出来,再加上云轻刚刚拒了夜墨的婚,所以这小兵并不领情,仍是冷冷喝道。 云轻听他喝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情急之下冒充武帝的打扮,这会儿连面具都还没有摘下来呢。 一笑说道:“真的是我,麻烦去跟殿下通禀一声。” 说着话,就去摘面上的面具,却没有看到,夜墨正好出现在城墙上,正目光深邃的盯着她。 “放她过来。”一声命令。云轻听到声音立刻忘了手中的动作,连忙跳下马跑过去。 有了太子殿下的发话,小兵自然也不会拦着了。 夜墨走下城墙,慢慢走到云轻身边,盯着她的面容。 云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看自己的面具,这下也不急着摘了,反而咧嘴一笑说道:“殿下,帅不?” 她换上这一身衣服连镜子都没来得及照呢,也不知道威风不威风。 “丑死了。”夜墨说道。 云轻顿时怒了,压低声音说道:“这可是你父皇当年的行头!” “那也要看谁穿,你穿就丑。” 蠢女人,不老老实实呆着,一针扎麻了他,跑去逞英雄,还指着他表扬她? 他没在这儿打她一顿屁股就是给她面子。 “你这是歧视!”云轻很悲愤。 “孤王就是歧视你,你想怎么着?”夜墨凉凉说道。 云轻瞪着眼睛,咬牙:“我把西楚两万兵马解决了!” “狐假虎威。” 云轻牙齿磨了磨,她怎么这么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正在考虑着万军之前还要不要给他留面子,忽然夜墨伸手把她的面具一摘,头盔也拎了下来,淡声说道:“当年穿这套行头的不是我父王,是你母妃。” 武帝又不会驱兽,怎么可能指挥百兽攻破同国大门,当年那一战根本就是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柳真如扮了武帝在前面用百兽吸引了同国绝大多数的兵力,而真正的武帝则亲率一小队人马由防守薄弱的城门攀援而上,然后前后夹击,最终攻下同国。 只不过后世将武帝神化,而柳真如也没有出风头的意思,所以最后才变成了武帝指挥百兽攻下同国。 云轻摸了摸身上的铠甲,她今天这事儿纯属一时心血来潮,可是没想到,一不小心却在相隔二十多年之后,和原主母妃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39章 刺杀,谁想杀夜墨 云轻的性子是十分乐天的,听夜墨说了这事儿,只略微感慨了一下就笑道:“殿下你看,二十多年前一场大战,我母妃就是你父皇手下一员大将,这二十多年之后,归阳危难,我又无意中做了和我母妃当年一样的事情,这是不是说明我也是你手下一员大将啊?历史总是惊人的巧合和重复,你可一定要重视上天的预兆。” 夜墨瞄了眼她,伸手就在她头上揉了一把:“那不一样,你母妃是我父皇手下的兵,而你……” “我怎么样?”云轻立刻问道。 “你是孤王的女……人。” 女人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楚。 “身为殿下的女人,我当然得比你手下的兵更有用啊!”云轻坚忍不拔的说服夜墨,换来的却只是夜墨揽着她往前走,不管她说什么,夜墨都只是不搭理。 云轻说的嘴皮子都干了,夜墨愣是没搭她一下话茬。 云轻是真的想咬他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大男子主义?她敢肯定,如果下次再出了这事儿,他百分之九十九会把她再次送走。 磨牙,使劲儿磨牙。 “夜墨!”压低了嗓子叫。 “胆儿肥了?孤王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夜墨斜睨着她,眼尾的桃花在夜色里跳啊跳,妖孽的不行。 云轻定了定心神,警告自己绝不能被美色诱惑,正色说道:“如果你下次再敢把我送走,我保证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夜墨挑了挑眉,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我说认真的!” “女人,记住孤王在林子里说的话,你跑不脱。你活着,是孤王的人,你死了,是孤王的死人,哪儿都别想跑。” 云轻一口口水噎在嗓子眼儿里,特想喷他一脸,可是没来得及喷出来,忽然面色微变。 夜墨的面色几乎和她同时沉下,想也没想,一把捞着云轻一个转身。 一柄闪着寒光的剑闪电般从半空斜刺而下,有人低声喝道:“纳命来!” “自不量力!”夜墨一声冷哼,手中风刃一闪,孤形的风旋转着飞过去,可是那人居然武功不弱,半空一闪身,硬是躲闪开了,只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夜墨为了避开那人揽着云轻退了半步,可是风刃发出还没有站稳,就觉得身后又是一阵凉气袭来,想也不想侧身一闪,一柄弯钩从他腰侧滑过,差一点就要伤到他。 这两次袭击似乎是拉开了大攻击的序幕,一时之间,足有上百条人影从四周中的废墟暗影中扑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不同的兵器,狠狠地往夜墨招呼过来。 “有刺客,保护殿下!”夜墨身边的疾风卫反应过来,立刻有人大吼一声,飞扑上去挡在了夜墨的身前。 此时北城危机方解,北境大军退走,虽然城中仍有些小乱,可是已经无碍大局,所以众人心头不免有些放松,因此竟被这些人钻了空子。 要说疾风卫真不愧是训练有素,那些刺客的攻击十分突然而且迅猛,虽说是两击,可时间却不过是电光石火,除了疾风卫,天下可能没有别的卫队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反应过来。 夜墨的大军还是留在了城墙上,以防宗靖还有什么反复,身边不过一二百疾风卫,这些疾风卫是夜墨身边最为精良的力量,都是跟着他上过战场,杀过人沾过血,又受过严苛训练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在那些刺客的手里,居然讨不了多少好。 那些刺客的武功极为高强,而且似乎根本不在意疾风卫对他们的杀伤,只是不要命一般的往夜墨的方向冲。 夜墨的风刃寻常人根本无法躲避,可是他们却可以在间不容发之时让开,并且还有余力再次攻击。 “殿下小心!” 夜墨揽着云轻终究有些不便,当一柄利剑刺来之时,差一点就被刺中,惊得云轻叫出声。tqr1 “殿下,你放开我吧,我可以自保。”云轻怕影响夜墨的动作,不敢挣扎,只能打商量。 “闭嘴!”夜墨毫不客气低喝,而且好像被云轻这话激起了心头不爽,手中风刃一闪,直接结果了一个人的性命。 两方人马打得势均力敌,难解难分,而城中守军正乱,一时之间也顾不到这里。 夜墨将云轻牢牢护在怀中,身侧的空气便有如一堵防护屏障般,虽然不是坚墙厚壁般的坚不可摧,可是每当有攻击要到云轻身上的时候,却总是不知为何轻轻扯开,只能刺在云轻身边的空气里。 云轻看着只觉得叹为观止,她认识的几个有念力的人里,总觉得夜墨是把念力运用的最好的人。 这一片片风和空气,在他的手里,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而且,不像她每次大规模使用念力之后总会出现枯竭状况,夜墨的念力就好像永远也用不完似的。 一边随着夜墨的力道旋转避让着,云轻一边仰了脸去看他。 要说这男人,真的是好看的没天理了,就连打架的时候都能这么帅。外面强敌环绕,可是他的面容却随意的像是踏春赏月似的,连眼角眉梢都不带动一动,看着那些围攻他的人,也好像只是看着一堆没有生命的白菜。 不过,云轻毫不怀疑,这些人很快就会变成真的白菜,被夜墨砍瓜切菜一样杀掉。 正在感叹着,忽然视线里多出一样东西。 “殿下,头顶!”云轻大叫一声。 只见半空中突然多出一张大网,直往夜墨和她的方向罩下来,那网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可是只看它在夜色下微微闪光的样子,云轻就知道,这必然不是可以轻易破坏的东西。 这些人本就武功高强,连对着夜墨的风刃都有还手之力,如果夜墨被网罩住,那岂不是就要任他们宰杀? 夜墨眼睛微眯,一道风刃划过去,只见一溜火光闪过,风刃消失无形,而那网却半点都没有破坏。 “还是跑吧。”云轻小声建议。 “闭嘴!”夜墨何尝不知,瞪了云轻一眼,脚下一点就往网的外围跃去,可是人才刚跃起,就有好几把剑同时逼来,逼得夜墨不得不再次落下去。 而此时,网却已经到了头顶了。 那些刺客看到这一幕,纷纷拼死摆脱缠着他们的疾风卫,同时往夜墨跃来,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杀了夜墨,只要完成这一点,就成功了。 “殿下小心!” “拦住他们,不许他们靠近殿下!” 这网出现的非常突然,疾风卫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惊得要命,死命地往夜墨的身前靠拢去,可是那些刺客却返过身来,不要命一样对着他们狠狠冲杀,绝不让他们靠近夜墨。 眼见着网就要落在头上,忽然之间,却一下停住了。 不仅停住了,甚至还慢慢往高飞起。 “殿下,我还是挺有用的吧?”云轻的声音响起,脸上却有些发白,语音里也透着一丝虚弱。 不知从哪里来了许多飞鸟,就在那网要落下的时候,齐齐地用爪子勾住了网眼,然后拼命往上提。 刺客都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领头的人只是一怔,就大声吼道:“上!杀了夜墨!” 没有了那网束缚住夜墨的身手,他知道今天的行动恐怕是要失败了,到了这个时候,只能拼死一击。 而疾风卫有了这个缓冲,也都怒吼了起来,狠狠冲杀着那些刺客。 他们是夜墨身边的亲卫,也是京师中最为著名的王牌侍卫,如果夜墨在他们的护卫下受了伤,那也太丢人了。 “留个活口!”云轻急声叫道。 她倒要看一看,到底是谁这么想让夜墨死。 “是!”疾风卫的人见多了夜墨和云轻相处的情形,在他们心里,云轻和半个主子无异,因此想都没想就应了是。 “真是长本事了,孤王的疾风卫也能指挥得动?”夜墨此时已经不需要自己出手了,揽着云轻站在原地。 云轻笑了一笑,将剧烈的头痛全隐在笑容之下。 这一次不知道她的念力又要枯竭几天,方才在西城门的时候就是强弩之末了,现在又强行使用了一次。 片刻之后,刺客几乎全部被杀光,仅剩的四五个人也全都在疾风卫的刀剑之下。 “殿下,已留下活口。”荆远帆上前一步,躬身禀报,刚刚说完,就听到后面扑通几声。 一回头,只见那几人通通软倒,嘴角涌出鲜血。 “他们牙齿里有毒药!”战飞慌忙上前捏住最后一人的两腮,想要阻止他咬破毒药,可是还是迟了。 “可恶!”低咒一声,竟然是死士。 “等一下!”云轻挣脱夜墨跑到最后一人身前,翻出金针连刺了好几个穴位,那人闷哼一声,一下吐出好几口鲜血。 可是随着这鲜血,毒素也被吐出许多,至少,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 “你做什么!”那刺客怒声大吼。 他眼睛里都是绝望,他很清楚,他现在死了是种解脱,可是活着,却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毕竟他刺杀的人,可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0章 皇上召见 “做什么?大哥这句话就问的有意思了。”云轻笑眯眯逼过去,满脸都是和善:“你跑来杀我,现在被我捉住了,你说我要做什么?” “谁要杀你?”那人厉喝,话一出口,才发现失言。 云轻面上笑容更加和善了,旁边的荆远帆和战飞看得心头一阵阵发跳,话说云王女这做派,怎么和殿下那么像啊? 心里越是生气,笑的就越是灿烂。 方才她说那人要杀自己,还只是轻轻笑一下而已,现在那人失口说了要杀夜墨,她的笑就亮眼的让人直冒寒气了。 “谁让你来杀殿下的?”云轻问道。 “你不用问了,就是死,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听到一个字!”不愧是死士,说话的时候比上次宋婉玉派来的那个杀手有气势多了。 但云轻也不恼,只是淡然说道:“不想说啊?那好啊?你知道我是谁么?南昭王女知道吧?想来你也应该听说过,在我们南昭,各种奇奇怪怪的法子多了去了,比如万鼠噬身啦,水蛭穿肠啦,再不然就在你身上割上百十个小口,抹上蜂蜜,再扔到蚂蚁窝里去……” 云轻说的绘声绘色,好像是在说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可是一旁听得人却早已面色发白,荆远帆和战飞都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好像身上已经有蚂蚁在爬似的。 那死士更是面容铁青,咬牙硬撑着骂道:“毒妇!” 云轻委屈了,转头对夜墨说道:“殿下,有人骂我毒妇。” 她哪里毒了?明明就是最善良的人好不好?要不然那些动物哪里会亲近她? 夜墨面上闪过一丝好笑,这小女人,真是爱演,该不会是被那只色兽传染了吧? 想到小白大人,他下意识将目光移向云轻胸前,虽然他十分不爽,可是云轻总是把那只色兽放在那里。 可是一看之下,夜墨的眸子猛地眯起。 小白大人只露了个头,神情恹恹的,就算是见到他都没有抬一抬眼睛,和以往急吼吼往上扑的样子截然不同。 心头一下想起一件事情,夜墨走到云轻身侧,捞起她转身就走。 “殿下你做什么?”云轻大叫,她马上就要问出来了。 “回去治伤。”夜墨冷着脸说道。 那只色兽和云轻之间的关系他观察了许久,之前以为它是和云轻的身体状况联系在一起,可是后来发现并不是,它所反应出来的状况,是云轻的精神力。 它现在这么恹恹的,那云轻呢?她的精神力得枯竭到什么状况? 云轻咬着牙,她不知道夜墨怎么发现她精神不好的,明明她掩藏的很好。 眼看着夜墨就要带走她,可是她却不甘心。 她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想要夜墨的命。不会是皇帝,皇帝在九嶷山布下了三万赤甲军,不可能想到夜墨还会活着回来的。 眼睛微微一闭,瞬间,听到那死士尖锐的大吼起来:“什么东西,滚开!滚开!” 逼供这种事情,永远都是老鼠这种东西最好用,这种又小又多的东西会让人本能地产生惧怕,这些死士不怕熬刑,却未必不怕这些小小的东西。 夜墨一回头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低吼一声:“女人!” 他都已经把她按在怀里了,她还敢这么做!tqr1 云轻虚弱地笑了一下,但有些事情,她必须做。 不理会夜墨,她冷声喝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如果不说,就亲眼看着自己被它们吃光好了。你放心,我会让它们最后吃你的眼睛的。” 她被夜墨捞在怀里,这些话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可是话虽没有威慑力,实实在在的疼痛却是有威慑力的。 “啊……”疼痛,还有潮水一样往身上爬的老鼠让那死士崩溃了,他大喊道:“镇东王,是镇东王派我来的!让它们走开,快点走开!” 镇东王? 云轻脑中闪过这个陌生的名字,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倒在了夜墨的怀里。 长宁二十二年的这场火,一直烧了整整一夜,火光熊熊中,葬送了西楚两万精兵,烧黑了归离整面城墙,可同时,却也帮助这座城,迎来了又一个朝阳。 云轻睁开眼睛,就看到秦锋趴在她的床边,头一下一下地点着,每垂下来一点点,又立刻惊醒。 “喂,要不要我让半张床给你?”云轻笑眯眯说道,同时有点郁闷。 她又晕倒了。 念力这个东西虽然好用,可是用完之后,好像副作用也挺大的。 她昨夜在九嶷山召出百兽,念力就已经见了底,后来跟着夜墨一路驰回京城,根本就是强撑着。 在城门外的时候,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再去召唤百兽,那些兽群的进攻,根本就是柳清朗和隐族的人做的。 她所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最后那些鹰投下的烈酒和火油。 因为这样精细的动作,只凭叶笛根本做不到,唯有她的念力才可以。 后来到了城中又两次使用,她终于是撑不住了。 不过在夜墨的面前晕过去,还真是有够糗的。 “姐姐,你终于醒了!”秦锋激动的差点哭出来:“你都睡了三天了!” 没想到居然已经这么久了。 她安慰了秦锋两句,柳清朗和东海子云就都走了进来。 一问之下,云轻才知道,那天她刚晕倒,洛尘和柳清锋就赶到了,而赤甲军也正好是在那个时候入城。 夜墨不能放任城中情势不管,也不能在那种时候让皇帝占了上风,所以只好把云轻交给了洛尘和柳清锋,先去处理那些事情。 这一场大乱,虽然看似各方来势汹汹,可是因为最重要的西楚、北境两路大军都没能入境,所以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很容易就被夜墨镇压了,只有被使团围攻的皇宫受了点损失。 夜墨做事做来精细,看着宗靖大军退去之后,一方面派人解皇宫之围,另一方面则毫不手软地在城中捕杀无极宫之人。无极宫之所以能在城中有这么大的势力,与白静书和皇帝达成的协议有关。 白静书跟皇帝说,只要允许无极宫在归阳设立分殿,她就会给帮英帝杀了夜墨,皇帝开始时是不同意的,因为无极宫势大,很有可能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可是夜天玄被阉之后,他却改变了主意,同意了白静书的提议,这才有了武选时云轻被围杀,还有九嶷山里那两只来自吴国的管猴。 要知道,在吴国,无极宫的势力可是很大的。 无极宫的一些势力也是因为要杀夜墨,才被英帝默许进入归阳城,可是没有想到,这些人不是为了杀夜墨,而是为了倾覆整个归阳城。 三万赤甲军到达归阳,看到归阳的情况之后,林庆几乎心惊胆战,他无法想像,如果不是夜墨当机立断率部回援,那归阳城得成什么样子。 如果他们真的拿下归阳城,再凭借归阳的高墙厚壁坚守,那么,等到各国大军到来,归离就真的要灭国了。 想到那个珑军将军临死前说的话,林庆默默地命赤甲军协助夜墨稳定城中的形势,没有下任何绊子。 但无论如何,赤甲军还是皇帝的亲军。这三万赤甲军的回归让皇帝有了底气,这两日一直都在和夜墨较量,三万珑军的归属,朝中人事的安排以及诸如此事。 不过经过围城一事,太子本就极高的威望更是大涨,就是皇帝也有几分压不住,况且夜墨借清肃无极宫余党的事情杀了不少皇帝一派的死忠大臣,到了昨日,两人总算勉强达成了某种平衡。 皇帝还是高坐皇位,而夜墨的三万珑军由暗转明,正式成为太子独属亲军。 为了抑制夜墨的势力,皇帝给夜天玄加封九星亲王,有临朝专断之权。 云轻听了微微冷笑,这已经是摄政王的权力了,皇帝为了对付夜墨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不过夜天玄没了身体上那个最重要的部分,在权力上弥补一下什么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几人将归阳城中现在的情况说了说,洛尘进来了。 看到他进来,几个人都默契地退出去暂时离开。 云轻身上的伤太多了,而且有一些很深,不好好处理很有可能留下伤痕,除了洛尘之外,谁也没有把握能还一个完好无损的云轻出来。 所以除了那些非常不方便的地方由夜墨派来的女医官动手之外,其他的都是洛尘亲自医治。 但就是这样,也有一些胳膊腿啊的会露出来,所以他们当然要回避了。 只是,他们才刚刚退出去,就有一个声音趾高气扬地传过来:“云轻呢?叫她赶紧出来!父皇宣她进宫!” 这声音,这高高在上的语气,除了夜静雅不会有别人了。 云轻听了身体顿时就是一动,皇帝这个时候叫她入宫,而且还专门派夜静雅过来,会有什么事情? 略微一想,一下子想明白了,前两天皇帝忙着和夜墨争权,那件事情估计是忘记了,可是现在城中形势大定,也就该想起来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1章 洛美人,你思想不健康 那件事情,就是皇帝想不起来,大长公主也会帮他想起来的,而夜静雅向来看云轻不顺眼,自然要抢着来奚落她。 一时间,云轻心头有些惙惙,不知道夜墨知道那个消息之后,会不会气得想掐死她。 起身想要下床,却一下子被洛尘按住了。 “先上药。”洛尘淡声说道。 “可是……”那是皇帝的召唤啊,不去的话会不会被皇帝找到借口直接杀了啊。 洛尘撇她一眼,武选出来,她的身上那么多伤口,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收拾好?不过一天,她就有本事把自己折腾出更多的伤口来,而且,精神力也受了很大的损伤。 一转头,对着外面说道:“云王女伤势沉重,如不包扎,恐怕无法入宫。” 夜静雅向来跋扈惯了,一步迈入房中,高声叫道:“大胆,父皇召人,谁敢让父皇等着?云轻,你还不赶紧跟我过去!” 云轻挑了挑眉,看着夜静雅,皇帝叫她,她迟早是要进宫的,可是现在夜静雅这么咄咄逼人,她倒也不介意停留一会儿了。 “云轻,你听到没有?”看到云轻动也不动,夜静雅上前就去拉云轻,可是还没有碰到,就啊地一声,抱着手猛地报退。 “你……你敢袭击本公主!”看着洛尘,夜静雅张口大叫。 “云王女受伤甚重,一点碰触都可能加重伤势,静雅公主,你是想要故意谋害云王女,好让云王女不能面圣吗?”洛尘淡然说道。 云轻在一旁听得直想笑,洛尘看着一副神仙样子,这栽赃陷害什么的,居然也用得很熟练嘛。 “我才没有!”夜静雅大叫:“可是我父皇召她……” 她巴不得云轻早点到殿上去,好让皇帝把和亲的旨意下下来,怎么可能会不让云轻去面圣? “皇上那里,自有我去说。轻儿如今身体状况极差,就是上殿,我也是要跟着的,如此,静雅公主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夜静雅一下子语塞了,洛尘对自己病人的态度是天下闻名的,凡是他接手的病人,就绝对会对那个人百分百负责,就算有人要杀,也要等他治好了再杀,在治病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而且现在皇帝换血之后还需要洛尘调理,她哪里敢得罪洛尘啊? 心里憋屈的要命,可是却不得不说道:“那还请洛神医动作快一点,不要让父皇久等了。” “本公子医人,向来都只按自己的安排。” 半点面子也不给夜静雅,夜静雅气得要命,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恨恨地看了云轻一眼,转身出去了。 “噗……”夜静雅一走,云轻就一下子笑出来。 “洛美人,没看出来你这么牙尖嘴利的啊!” 洛尘目光淡淡一转:“你想试试?” 试?怎么试?云轻脑中冒出一个想法,瞬间窘了。 哼了哼:“洛美人,你思想不健康。” “佛看俗人皆佛子,俗子看佛皆俗人。” 言下之意,只有你自己思想不健康,才会看我不健康。 云轻彻底无语了,她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趴下去:“蒙古大夫,你轻着点啊!” 洛尘微微一顿,面上没什么表情,手中却拿着药往云轻的伤口上一倒,云轻顿时惨叫出来。 “啊,痛死了!蒙古大夫你谋杀啊!” 洛尘淡淡说道:“蒙古大夫手下没什么轻重,云王女多担待。” “洛美人儿,你能不能不这么狠心?”云轻眼泪汪汪的。 “不狠心,怎么当医者?”洛尘淡然说道,但手下的力度,明显地放轻了。 “反正我就这么一条命,要是把我弄伤了坏了,你就等着负责吧!” 云轻哼了一声,乖乖坐好让洛尘帮她治疗伤口。 她当然知道洛尘不可能故意让她疼,只是面对洛尘,不自觉就会用上这种比较轻松的语气。 洛尘太静了,就要如此喧闹一点,他身上才会有些人气。 洛尘十指翻飞,一点一点这女子身上的伤口清理,上药,包扎。 她这一身伤口尽为他人所负,但如果可以,能让他一点一点收拢,也是好的。tqr1 只是这番心意放在心中,不与他人知罢了。 “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片刻后,洛尘开口说道:“你的伤,你自己心里也该有数。” 云轻撇了撇嘴,她才从武选出来就又入了九嶷山,两天下来,这一身的伤的确是有点吃不消,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会昏了三天。 “反正有你嘛。”惫赖一笑,有天下第一神医在,她有什么可怕的。 洛尘敷药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再次在她背上推开,轻声说道:“是,有我。” 这句话说的极低,像是把文字放在齿缝里咬着,除了说出这句话的他自己,再无人能够听清。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白衣的男子眉目低垂,面如谪仙,专注地为手下的女子治疗着身上的伤口。 而方才低语的三个字,便在这日光中氤氲散去,成为从不曾出口的誓言。 足足半个多时辰,才把云轻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还有一些私密的地方,就算是洛尘也不可能碰触的,云轻把洛尘赶出去,自己龇牙咧嘴地处理好了。 等到全部弄好出去,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再不出来,夜静雅非抓狂不可。不过好在她提前已经派人到宫里跟皇帝说过要迟去,因此倒也不必担心皇帝会等的焦急。 养心殿。 这是历代归离皇帝的正殿,每日早朝及重大议事都在此处,尚未走近,便感觉得到高大宏伟的万千气象。 云轻进去,就见皇帝高高在上,两排立了了足有上百臣工,而夜墨一袭紫金色太子正装,站在所有人的正前方。 如今的夜墨,已经是天赐太子,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云轻一进来,夜墨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两日事情太多,太忙,他连去看一眼她都抽不出空闲,只听战飞说她一直昏迷着。 此时她穿着一件碧色的百幅长裙,一张小脸不施粉黛,虽然仍是清清秀秀的,可是从眉宇间,还是能看出一丝虚弱来。 心头忍不住就是微微一疼,这个女人,他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洛先生,你这是……”皇帝看到洛尘,开了口,他并没有召唤洛尘。 “回皇上,王女三日前一战,身体受损严重,洛尘担心王女身体,因此陪同上朝,还请皇上见谅。” 洛尘对于自己的病人,向来都是极负责的,这在云蒙大陆上早就传开,因此皇帝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夜墨,眼睛骤然眯起,有些不善地往洛尘看去。 不论云轻的身体是否真的差到这种状况,洛尘此时的维护与在意,都让他觉得很不爽。 云轻进了殿之后就一直低垂着头,没有去看夜墨。 她心里大概知道皇帝召她来何事,可是又不知道夜墨知道了没有,因此多少有些心虚。 “云轻,你可知罪!”正在思量间,猛地,座上传来惊雷般一声怒喝。 云轻豁然抬头,就见皇帝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知罪?她昨夜在西城门退了西楚两万大军,免归阳沦陷,何罪之有? 难不成是想说夜天玄的事情,可是夜天玄的那件事情她根本不在现场,皇帝就是想要追究也追究不到她的头上来。 思量已定,云轻抬起头,淡然说道:“回皇上,臣女不知罪在何处。” “云轻,你三日前的夜里做了什么,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云轻一看,是皇后在说话,表情间颇有些阴沉,她摸不准皇后在打什么主意,只是淡然说道:“臣女自然记得,臣女尽己所能,为归离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说的好听!”皇后冷笑一声,说道:“大胆云轻,竟敢假冒先帝,接受归离西楚两国军士朝拜,你还不认罪!” 云轻陡然一惊,看向座上的皇帝皇后,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请了小哥哥帮忙,拼着念力枯竭,才解了西城门之围,可是皇后和皇帝却要来追究她冒充武帝的罪名?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念头转着,云轻忽地一笑,说道:“皇上,娘娘,云轻不明白皇上和娘娘是什么意思。云轻是女子,战场上怕不能威慑众人,因此戴了个面具,这样也是有罪的吗?” 从头到尾,她可从来都没有说过她是武帝,想用这种罪名来栽赃她,未免太可笑。 两边的臣工也有皱眉的,若无云轻,就无现在的归阳,更不可能有皇上皇后在这里耀武扬威。 可是他们也都清楚,现在大事已定,皇上和太子之间正在较力,而云轻恰好就是其中最关键的那个点,因此他们都闭住了口,只看皇帝和太子之间谁能胜出。 “放肆!”仍是皇后开口,这种事情皇帝不便出面,因此皇后就充当了那支枪,她横眉竖目喝道:“天下谁人不知先帝在同国一役中银甲鬼面,你那般打扮,不就是故意冒充先帝吗?此乃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来人,还不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大胆逆徒拉下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2章 夜墨心里,她一无是处 不过一句话,居然就直接定了云轻的死罪。 两旁的侍卫一下子围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抓云轻,可是还没有碰到,就齐齐叫了一声,痛苦地捂着手。 每个人的虎口上,都插着一枚银针。 “洛先生这是何意!”皇帝怒声问道。 洛尘神色淡淡的,对皇帝淡然说道:“陛下应当知道我救人的规矩,如今云轻是我的病人。” 医者洛尘的病人,治病期间,不允许任何人动手。就算想要杀,也只能等到他治好之后。 他的地位身份超然,纵然此时面对着一国皇帝,可也同样不卑不亢,一身白衣飘逸清雅,丝毫不为这世俗间的权势所束缚。 云轻看了洛尘一眼,她现在的身体极度虚弱,那些侍卫来抓她,她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她也没有想到,洛尘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帮她。tqr1 轻轻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洛美人儿,你可是得罪人了。” 洛尘淡然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一番互动落在夜墨眼中,更是让他眸色深了一层。 不过是两天没去看这女人,这两人的关系已经如此好了吗? 他收敛情绪,盯着皇帝,皇帝今天在朝上耗了许久,然后又叫人叫了云轻来,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洛先生,你……”皇帝面泛怒色,可是却也说不出话来,他还需要洛尘为他主持换血的事情,不可能现在就得罪了他。 “皇上,昨夜情势危急,云王女也不过是事急从权,这件事情不如就此揭过吧?”忽有一人开口说道,居然是大长公主。 夜墨眸中神色更深,大长公主不喜欢云轻他是知道的,可是她现在居然会为云轻说话? 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听大长公主接着说道:“皇上答应与吴国联姻,云王女也同意了与吴国平王的婚事,如果真的处置了云王女,那又如何跟吴国交代呢?” 一句话出,夜墨的眸子瞬间张了一下,一抹精光从中炸出,随即,狠狠落在云轻的身上。 云轻感觉到了,身子轻轻一震。 果然,夜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什么要杀她?无非是借着这个由头,引出她要嫁到吴国去的事情罢了。 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夜墨,再次说道:“皇上,云王女好歹也是选妃大会的胜出者,虽然她看不上太子,不过既然有看上的人,又自愿嫁过去,我们也总要成人之美不是?” 一句一句,无不突出着自愿两个字。 云轻终于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只怕全是大长公主的意思,她看不得她嫁给夜墨,还要让夜墨彻底对她死心。 这自愿两个字,就是最伤人的了。 夜墨眸子黑沉沉的,一张妖孽的面容丝丝地向外冒着寒气。 他只看了一眼云轻,就撇过头,淡声说道:“云王女身体不好,一年半载的,估计调理不好。” 虽然没有说反对,可是这意思却也明了,他不许云轻去。 “本宫看云王女的身体还好啊。”大长公主再次开口,目光直直盯向云轻:“云王女,令堂可向来都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答应帮人家保管东西,就一直保管的好好的,云王女可要多向令堂学习才好。” 云轻顿时身体一僵,她的母妃当年从先皇后那里拿了圣旨,本该归还给夜墨,可是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给,长公主这是在说反话。 一股血气涌进胸膛,虽然那并非是她真正的母妃,可是占了这具身体,就绝不容人这样诬蔑,更何况前南昭王妃那样一个女子,会这么做必然是有原因的,她定然要想办法为她正名。 这些念头涌过,云轻上前一步说道:“多谢皇上不杀之恩,云轻既然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反悔。而且我的身体……”略微停了一停,云轻接着说道:“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完全可以上路,洛先生也会陪我同去,请皇上不必忧心。” 说着话,转头就去看洛尘。 她虽然医术不错,可是医不自医,更何况,还有念力方面的问题,这个问题洛尘一定比她专业得多。 洛尘眉头紧紧皱起,云轻要嫁去吴国的消息,就连他也是吃了一惊。 而且云轻现在的身体状况绝不适合长途跋涉,可是看到她眸中明显的祈求之意,洛尘眉目轻垂,说道:“云王女所言不错。” 洛尘从来都是不屑于说谎的人,之前就算威吓夜静雅,说的也句句都是实话,可是现在为了云轻,却又破了例。 他的人生遇上这个女子,似乎就是不停的破例。 “洛先生!”夜墨的声音陡然传来,带着丝丝寒意,他看着洛尘说道:“洛先生,医者父母心,洛先生可要看仔细了。” 洛尘目光平平静静地对上夜墨,却并没有半分怯场,他淡声说道:“殿下放心,我从不会让我的病人出事。” 更何况,这次的病人,是她。 满朝文武,有许多人都曾在九嶷山前亲耳听到云轻当初说过话,若非如此,她那日也入不得九嶷山。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与那些事情比起来,云轻出嫁这件事情,又实在算不得什么,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人想起来要告诉夜墨一声。 此时这事爆发出来,他们才看出夜墨有多不愿意。 可是虽然这样,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云轻又亲口同意了,夜墨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一个个的都闭口不言。 “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准备准备吧,明日启程!”皇帝似是根本不想让云轻再呆在这里,直接命她下去了。 云轻目光看向夜墨,可是夜墨却半点也不看她,云轻不由得一叹,这次得罪这个妖孽太子真的得罪大了。 可是吴国,她不能不去。 和洛尘一起回了云府,皇帝说要明天启程,那是半点也不能耽搁的,所以云轻立刻拜托柳清朗帮她收拾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反正和亲嘛,出银子出力的都是国家,不过嫁妆却是不能少的。 云轻回到府中之后立刻上书说了一大通归离和吴国如何世代友好,两方如何亲睦,往来如何密切,吴国公主通婚时如何带了大量财帛等等等等…… 总之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就是让皇帝觉得如果不把嫁妆给她给足了,就不好意思让她出这个门。 而果然很快,皇帝的旨意也下来了,给云轻带了一大堆的东西。 云轻这下满足了,趴在床上安安心心地养伤。 洛尘想要和她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 到了下午,又给云轻换了一次身上的药,云轻伤的严重,精神也不济,洛尘换着药的时候就睡着了,洛尘换好了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径自离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云轻忽然被一阵冷气给惊醒。 张眼,就看到一张妖孽容颜恶狠狠地盯着她。 “啊,鬼啊……”云轻大叫。 “鬼?孤王现在的确希望真的变成鬼,把你这女人开膛破肚,看看里面有没有良心!” 凉森森的气息,让云轻不由自主地把被子裹紧一点。 “原来是殿下啊。”她干笑着:“殿下这么美,就算是鬼也是好鬼,不会这么残忍的。” “没听说过越美的人越狠?”夜墨现在连美这个字都不和云轻追究了,直接开口反驳。 “殿下……”云轻伸着手想要去抱夜墨。 夜墨把她的手一按,冷声说道:“别来这一套,这就是你入九嶷山的代价?” 夜色中,这个男人依然美的让人心惊,又或者说,夜色让他更美了,微微笼罩的黑暗让他凭添一分神秘气息。 她居然敢?她怎么敢? 跑去嫁给别人! 就算明知她去吴国的目的不单纯,夜墨还是气得够呛。 “去跟皇帝说你后悔了,不愿意去,后面的事情孤王帮你摆平。”夜墨冷声说道。 “不要!”云轻立刻回绝。 “云轻!” “殿下,你讲讲道理,我都已经十六岁了,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你又不让我做太子妃,我总不能守在家里做个老姑娘吧?现在难得有个嫁人的机会,嫁得还是个皇子,我当然得为自己打算啊……” 云轻一本正经侃侃而谈,却听得夜墨想狠狠堵住她的嘴。 他也的确是这样做了,一低头覆在云轻的唇上,禁止她再胡说八道。 “唔唔唔……”云轻挣扎着,这个混蛋太子太用力了,好像要把她肺里空气都挤干了。 夜墨泄愤似的啃咬着她的唇瓣,把云轻软嫩的唇瓣蹂躏的红肿不堪,直到云轻不甘欺压要反咬回去的时候才一下退开。 “去退了这事!除了孤王,你谁也不许嫁!” 这女人是他的,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他的,别人一丝也不能沾,哪怕只是一个名份。 可是云轻却是轻叹说道:“殿下,这是国事。” 和亲,不是嫁给夜天玄又或者归离的某一个皇子,想办法退了亲事就行。 这是两国之间的事情,就算吴国和归离交好,就算归离皇后是吴国曾经的公主,可是也不能出尔反尔,想嫁就嫁,不想嫁就要回来。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吴国确实不能说什么,可是却会对归离的声誉大大有损,而且以后归离的信誉也会大大损伤,这对于夜墨将来要做的事情,肯定是不利的。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夜墨冷声说道。 那些事情,他自然会解决。 可是云轻的面容却一下子冷峻起来。 “殿下心里,我是不是就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弱女子,遇到危险,只能躲在你的身后,什么也不能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3章 分担,他不习惯 夜墨一怔,忽然反应到自己触到这个女人的雷区了。 他入九嶷山之前想方设法把她摘出去的做法,她恐怕到现在还没有原谅他。 他当然知道这女人不是她说的那样,她解了他的毒,单枪匹马把柳清朗救出去,在武选中走到最后,和他一起在九嶷山中并肩作战,还硬生生将西楚两万大军阻在门外。 无论从哪一点看,她都绝不是个弱女子。 他只是忍不住想要把她保护在身后而已。 夜墨的沉默却让云轻有些误会了,她抿了唇,忽然意兴阑珊,说道:“太子殿下请回吧,臣女马上就要和亲了,太子殿下深夜在臣女房中,成何体统?” 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原来还是不够格站在他身侧。 是不是如果下一次还有这样的事情,他还要把她提前赶走? 然后呢?看着他一个人身陷险境,看着他一个人在刀尖游走,安然地享受他带来的安全和宁静? 她做不到。 爱一个人,自当分担他的苦难,若是只有一人付出,而另一人只知享受,这样的爱情,她消受不了。 “殿下,太晚了,臣女要睡了。”云轻下了逐客令。 夜墨的眸子在黑夜中看着她,许久,忽然起身离去,没有再和云轻说一句话。 第二日,当云轻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足足近百辆大车,满满地排了一路。 她弯了弯唇,总算皇帝还算有信誉,给的嫁妆不算少。 城门口聚满了百姓,这些日子云轻出的风头着实不小,可是在百姓眼中却是大大的恶人。 “就是那个南蛮女,居然拒了殿下的婚。”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放着殿下不嫁,却要去嫁那什么吴国平王,听说吴国平王是个傻子,难道在她眼里,咱们殿下连个傻子也比不上?” “这就是报应,将来有得她哭……” 秦锋听到气得脸都红了,拳头一握就要冲上去,却被云轻拉住了:“唾沫淹不死人,且让他们说去。” “可是姐姐……” “轻儿,你这次真的只带秦锋去?”柳清朗问道。 云轻得了这些嫁妆,却压根没打算带到吴国去,而是让柳清朗半路全都带走,皇帝皇后用了那么多手段折腾她,在她看来,这都是她应得的。 柳清朗本来想要陪着她一起去,可是南商行却突然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海上盗匪又出动了,让他们损失了好大一批货物,他必须要先赶回去处理这件事情,毕竟,南商行是剩下的隐族人立足的根本。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决定先送云轻出境,千渚和吴国都算是在东边,有一段顺路。 云轻在归阳没呆几日,更没有收什么贴心的人,现在唯一能让人信得过的,也就只有秦锋了。 秦锋对这件事情倒是欣喜得狠,拍着胸脯保证:“柳哥哥放心,我绝不会让那个平王欺负了姐姐去的,他要是敢欺负姐姐,我就一箭射死他。” 小白大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别人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都是好的。 可惜念头刚刚闪过,头就被一下子按了下去使劲的揉了揉。 小白大人悲愤了,心灵相通什么的,真的不是好事啊! 云轻折腾它,它就转而去折腾那两只管猴,指挥着它们稍息立正什么的,玩得不亦乐乎。 洛尘看着这一人一兽,唇边露出一抹纵容的笑意,他们两个,还真的是很像。 除了秦锋之外,东海子云也在队伍中,他的理由很充分,反正要回东海也要经过吴国,既然如此,不如和云轻一起走,顺道还可以参加一下云轻的婚礼。 当然,后面这句话是他特意当着某人的面说的,说的时候某人黑成一片的面孔,让他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十分舒畅。 云轻对此当然是没有异议的,她很清楚,东海子云这是关心她,所以才会和她一起走这一遭。不然的话,吴国虽然是五小国之一,可是一直是以归离附属国的身份存在着,哪里值得东海子云跑这一趟。 时辰差不多快要到了,皇帝赐的送别酒也喝了,云轻回望了京城一眼,眼睛微垂。 每一次都是这样,在她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阻碍,会靠的更近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远了。 这一次其实她也有不对,那天去见大长公主的时候,就算不答应这件事情,她也有别的办法可以进九嶷山的,可是她那个时候在气头上,虽然说什么报复夜墨是假的,可也确实存了赌气的心思,所以才一口应下来。 但赌气也并不是全部,在她发现推她下崖的人是吴宝珠之后,早就存了要帮原主报仇的心思。 吴皇后不就是仗着有吴国这个靠山才敢这样大胆,这样对她为所欲为吗?tqr1 那她就干脆把整个吴国给掀了。 在认出吴宝珠之后她就特意去调查过吴国的情况,有东海子云这样常年在外面行走的人在,想了解一个吴国简直是太轻松了。 吴国皇帝今年已经六十多,而且身体一直不太好,皇后所出的太子和宠妃所出的三皇子谅王之间的斗争几乎已到白热化,吴宝珠就是太子的亲妹妹。 除了太子和谅王之外,吴国皇帝还有十几个皇子,不过大都各自投靠了两方中的一方,几乎所有人都被卷入了这场夺嫡之争当中,除了她要嫁的平王。 而平王之所以能被摘出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是个傻子。 据说平王也不是一开始就傻的,不仅如此,还很聪明,只是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醒来后就成了傻子,这么多年智力一直跟个小孩子一样,吴国皇宫里的人都拿他当个乐子看,因此居然也就活到了成年。 对于这种说法,云轻嗤之以鼻。 一场重病烧成傻子,放在别的地方或许还有些可信度,可是在皇宫,她只能呵呵了。 如果大长公主提出的是别的联姻对象,她必然当场就拒绝了,可如果是平王,她却是应下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想嫁到吴国,不过是想去给吴皇后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罢了。 至于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他在吴国只怕也未必过得好,等她做完了要做的事情,自会给他一个更好的环境,有南商行做后盾,这一点她还是做得到的。 总而言之,在答应大长公主之前,她就把一切都想好了,而且夜墨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把她送走,她也的确是生气。 既然夜墨不需要她,她留着又有什么意思? 他想让她走,那她走就是了,只是,绝不用他安排好的方法走。 决心也下了,决定也做了,可是,当夜墨从竹林里拿出两套衣服,对她说:孤王觉得你也许会来。 当夜墨拉着她的手恶狠狠地跟她说:不许走。 当夜墨在九嶷山上讲着他父皇母后当年的故事,轻声问她: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她心软了。 但偏偏,所有事情都已经被逼到了一处,想反悔也不行。 那个妖孽太子总是把“你是孤王的人”挂在嘴边,现在她这个他的人却要跑去嫁给别人,估计他都要气死了吧? 轻叹一声,又往城门口望了一眼。 就算生气,她都要走了,总该出来看她一眼吧。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洛尘在一边将云轻的动作尽数收入眼底,目中滑过一道失落的幽光。 夜墨对她,真的就那么重要? 就算昨夜不欢而散,她还是在期盼着他的到来。 城头上,一处隐蔽的角落里,这里能看到城下的一切,可是城下的人却看不到这里。 “殿下,云王女一直往门口看,肯定是在找殿下呢。”荆远帆说道。 “就是啊殿下,你真的不要去送送云王女?”战飞说道。 “云王女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荆远帆说道。 “万一她伤了心,真嫁给那个平王,不回来了也有可能。”战飞说道。 现在三万珑军浮出水面,正是夜墨和皇帝博弈的时候,所以夜墨是不可能跟着云轻去吴国的,可即便这样,去送送云王女也好啊,至少云王女心里不会难受。 夜墨妖孽面容毫无表情,直到战飞说不回来了,他才轻轻一斜,声音泛凉的说道:“你们的俸禄,究竟是谁在发?” 语气那么轻,可是,好可怕。 荆远帆和战飞立刻闭嘴了,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可是私下里却一直在眉来眼去。 他们两个搭档久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明明在意的不得了,还硬撑。” “再不追上去就真跑了,同情。” 唉…… 同时一声长叹。 太忧伤了,太子殿下明明看上去那么精明厉害的一个人,怎么追个太子妃就那么不给力?不仅越追越远,还给追成别人的未婚妻了。 对于这两个活宝侍卫,夜墨只是瞪了一眼。 两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在等。 目光一直看着下面,定在车上那个不住张望人影身上。 他习惯了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解决所有事情,就算是东海子云的帮忙,他也不是很接受。 突然有个人要来和他分担,他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4章 交易,各取所需 忽然之间,听到荆远帆说道:“哟,苏公公怎么来了?这大老远的,累坏了吧?” “荆统领折煞老奴了。”苏英达,英帝跟前最得宠的公公,可是在夜墨面前可不敢拿乔,他赔着笑说道:“殿下可在?皇上急召殿下入宫,有事相商。” 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往夜墨的方向张望着。这位太子殿下虽然向来不会抗旨,可是他耽搁一下什么的,那也是很要命的。 夜墨唇角扯了扯,他等的人来了。 没有说什么,转身淡声说道:“走吧。” 夜墨没有看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原本望着城门口的云轻忽然眉头一皱,一下捂住了头。 巨痛突如其来,让她差点尖叫出声。 细密的汗珠几乎是倾刻就渗出,让她额头上一片晶亮,而那蹙在一起的眉梢更是让人轻易就可看出,她现在有多难受。 “云轻……”洛尘立刻发现云轻的不对劲,想都没有想就递上一丸药丸,说道:“吞下去。” 云轻对洛尘的话向来是没有什么怀疑的,接过来放入口中,秦锋立刻递了水上来,也幸好她这车豪华,什么都有。 云轻咽下药丸之后,才看了洛尘一眼。 前几日她都在昏迷中,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的伤势,醒来之后洛尘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帮她处理了外伤,她自己也检查过,觉得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因此也没有在意。 可是方才的剧痛说明她的精神力必然出问题了,而洛尘也知道,否则的话,他不会这么快准备好药丸。 虽然心里明白,可是云轻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消化着药力。 她说过的,反正她的伤有洛尘。 可她越是不问,洛尘的眉头却是皱得越紧。 只是他和云轻一样,什么也没有说。 片刻之后,头痛果然减缓了,此时响起一声高呼:“时辰到,车队启程!” 云轻微惊,一下张开眼睛。 算算时间,她到来这个时代还不到一个月,可是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却已经太多了,多得好像一生那么长。 她开始时候想走,然后遇到他,变得不想走,但现在,终究还是要走了。 他不来送她,让她将来就是想回来都没有理由。 等解决了吴国的事情,然后去百纳的领地看一看,就跟着小哥哥去千渚吧。 她占用了原主的身体,而原主的母妃又留下了那样的遗信,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完成原主母妃的信上说的事情,把南昭收回,然后,将王印交给夜墨。 心里来来回回地想着,终究还是忍不住,咬着牙骂了两句:“死夜墨,臭夜墨!” 为什么一定要把她供起来,让她躲在他的背后。 这件事情是云轻绝不能妥协的,两个人在一起,除了两心相映之外,相同的理念和价值观也极重要。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不能达成统一,如果他总是瞒着她护着她,那总有一天,他们之间一定会爆发出更大的矛盾的。 所以她才会格外坚持。 但这种坚持,他会懂吗?他会不会不仅不懂,还因为她的不听话而生气,从此真的走向陌路? 如果他真的这么想,那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说,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吧。 马车辚辚,终归是慢慢走得远了。 而此时,夜墨已经到了皇宫之中,英帝和吴皇后高坐阶上,吴宝珠凑在吴皇后的身边,正在拉着她说话,满脸都是央求和笑意,只是一见到夜墨进来,她就立刻不吭声了,只是羞涩地望了一眼夜墨。 夜墨进去见了礼,便安然地立在一边,根本问也不问英帝找他来做什么。 反正是急事嘛,就比比看他和英帝谁更奈不住性子了。 英帝在上面等了半天都等不到夜墨开口,气得脸都白了,此时吴宝珠轻声叫了一句:“姑母……” 她这一叫,倒是给吴皇后开口的机会了,皇帝和夜墨比拼耐性,谁都不肯先行说话,由她来开这个口正好。 轻咳一声,吴皇后说道:“太子,宝珠在归离也呆了不少日子,差不多该回去了,可是这路上要是没有个人照看着,本宫总是不能放心,所以……” “娘娘说的是。”夜墨淡声应了:“宝珠公主身份尊贵,没有合适的人护送确实不妥,所以,不如就让林庆将军护送吧。” 他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吴宝珠眼睛都亮了,以为夜墨一定会亲自护送,可谁想得到他转口就推了个什么林庆出来。 而这两个字一出口,皇帝却是脸色一下变得难堪。 夜墨真是打得好算盘,林庆是赤甲军的将军,也是他现在可以和珑军抗衡的最大筹码,林庆一走,那不是把归阳拱手让给夜墨吗? 当即沉声说道:“林将军军务繁重,脱不开身。而且这次静雅也要和宝珠一同前往,太子,你亲自走一趟。” 说来说去,不过是想把他调离京城。 夜墨微微扯唇,面上仍是一副谦恭的样子,淡声说道:“父皇有命,儿臣自当遵从,儿臣这就下去将珑军点齐,护送宝珠……” “不准!”皇帝直接拍案了,拍了才发现太过激动,连忙缓了口气。 他为什么一定要把夜墨调出去,不就是为了赶走他好收拾那三万珑军吗?现在夜墨把珑军调走,他赶他出去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这一路山高水远,谁知道路上会发生点什么?如果有珑军护在夜墨身边,那也是件麻烦的事。 夜墨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英帝。 方才不是才说吴宝珠身份贵重吗?现在他点大军去保护吴宝珠,立刻就不行了。 英帝也知道打了自己的脸,绷着神色说道:“归离境内向来治安良好,哪里用得了点齐珑军,点一千人便够了,其他的人,你就交到大长公主手里吧。大长公主为国戍边劳苦功高,也该多休养一些日子,就等你回来聚聚之后,再回北疆。” 皇帝一开口,把他所有的底牌都抛出来了。 经过九嶷山一事,皇帝已经确认了云轻在夜墨心里有多重要,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特意在入九嶷山之前把云轻送走。现在云轻去吴国和亲,夜墨心里必然是不放心的,而这正是把他调离京城的最好机会。 他知道,珑军交到别人手里,夜墨肯定不会同意,而他不同意就不会出京,所以直接就点了夜墨最信任的大长公主的名。 可是同时,他又告诉夜墨,在此期间,大长公主必须在归阳呆着,什么时候夜墨回来,大长公主才可以离京。而如果夜墨想要借此机会不回来,那大长公主的性命,就休想再保住。 夜墨面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而且,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之前一直等了那么久,无非就是等着皇帝来找他而已,这是一个交易,他可以离开京城给皇帝收拾重整的时间,但是珑军必须仍在他的控制之下,但只有皇帝先开了口,才有达成这个交易的可能。 其实只要他不离开,珑军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是如果他不离开,又怎么放心得下那个蠢女人? 出京,是皇帝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皇帝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找他来谈。 没有再多做姿态,微微躬身,说道:“儿臣领旨。” 但无论他说的多恭顺,多有礼,可就是能让座上的皇帝和皇后一丝恭敬都感觉不到。 不仅如此,还觉得受了他的礼,根本就是如坐针毡,仿佛应该是他们向夜墨行礼一般。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反正皇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正想让夜墨赶紧下去准备,就听吴宝珠说道:“太子哥哥,这次父皇和母后这么急着叫我回去,其实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该选驸马了。” 说完话,脸都涨得通红。 这次她来归阳,因为云轻的原因,连选妃大会的预选赛都没有进去,更不可能嫁给夜墨,可是如果夜墨送她回吴国,那是不是说,可以让他来求娶自己? 虽然明知夜墨的性子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吴宝珠还是抱着一分希望,不管怎么说,总要试试才知道行不行啊? 夜墨眉宇间淡淡的,听到吴宝珠的话,唇角一勾,说道:“恭喜宝珠公主。” 吴宝珠眼睛一下亮起来,夜墨那一笑,实在是太美了,这是不是说明,她有可能说服他去参加自己选驸马的宴会? 这可怜的孩子,来了这么多次,虽然也隐隐知道夜墨笑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好事,可还是忍不住被他的笑给迷惑了。 所谓花痴什么的,也就是这样了。 看着吴宝珠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夜墨淡声开口:“宝珠公主急着选驸马,那就早点出发,一个时辰后,孤王在城门等着。”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哪有公主启程只给一个时辰的?可是夜墨的说的话向来是不给人商量余地的,他说一个时辰,就必然是一个时辰。tqr1 夜墨走后,吴宝珠也立刻走了,不然一个时辰哪里够收拾。 挥退宫女和侍从,房间里只剩下皇帝皇后两人。 “皇上,那葛万山,真的会动手?”皇后问道,眼睛里,全是尖锐的恨意。 夜墨废了她唯一的儿子,她要花多少心力,才能掩住恨不得撕他肉喝他血的恨意。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5章 追上云王女了 皇帝的伪装也卸了下来,冷声说道:“当年夜辰奕手下四大将,云宏烨,葛万山,崔均炜,还有燕世平,除了燕世平和夜辰奕死在一处之外,其他三个都活的好好的,还分别做了我归离的南昭王,镇东王,西平王,各领一藩。以前夜墨有朕压着,他们可以高枕无忧,可是现在夜墨手中有兵,连朕都压不住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着急?” 皇后听着,忽然说道:“听说大军围城那天夜里,夜墨曾经被人刺杀,而刺杀的人吐了口,说是镇东王……” 皇帝摆摆手,不屑说道:“葛万山那个炮筒子,哪里有这样的算计。” “那是……” “肯定是崔均炜的手笔,他一直在京里放着人,看到夜墨要得势了,就先下手为强,成了最好,不成也能推到葛万山那里去。” 说完,皇帝眼睛眯了眯,说道:“这样也好,还省得朕动手。来人!” 立刻有皇家的暗卫出来,躬身侍立着。 英帝说道:“立刻把镇东王刺杀太子的消息散布出去,让镇东王知道!” 这一次夜墨护送吴宝珠去吴国,势必要经过葛万山的藩镇。 他身为皇帝,为了千秋万世的名声着想,不能杀夜墨,但葛万山却是能杀的,而且是,不得不杀。 …… 云轻这一路的行程自有皇帝派来的侍卫负责,皇帝怕她跑了,足足点了三千兵马看护着她,而且临行的时候还让人送来了一支簪子。 没错,就是云妩送给她,她们两人一人一支的那个。 不过她自己的那支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了,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云妩有。 对于云妩,云轻的感觉很复杂,那天夜里如果不是看到这支簪子,她不会上了夜天玄和赫连明泽的当,还差点遇到那样的事情,只为这一点,她也不能不起疑。 可是换个方面想,云妩年纪幼小,又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也有可能是被人胁迫或者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拿走了。 不管怎么说,云妩都是原主唯一的妹妹,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都要保证云妩的平安。 现在皇帝用云妩来威胁她,她只有受着,但好在,她根本没打算要跑。 虽然有皇帝的侍卫在这里,不过整个车队的行程却是由东海子云说了算的,毕竟他的身份在这些人里最高,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他。 可不知道是不是云轻的错觉,她觉得一路上马车走的非常慢,走了整整一日,好像才走了半日的路程,甚至连一日之外的驿馆都没有到,还得露宿野外。 下了马车,云轻看着收拾的妥妥当当的林中空地,目光忽然闪了一下,这地方,有点眼熟。 东海子云和洛尘却是已经笑了起来,东海子云甚至举着手中的一瓶酒问道:“丫头,要不要再喝点酒?” 云轻想啊想,再想啊想,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夜墨把她的画从候选人当中拿出来,她一时不愤,抢了人家一车酒,又跑来喝酒的地方么? 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黑着脸看向东海子云:“师兄,你故意的是不是?” 车队的速度都是东海子云在控制,不是他故意的才奇怪。 东海子云也不说话,只是又摇了摇手中的酒瓶。 心头想起那天夜里云轻醉意朦胧,唱着大胆的歌词,跳着热烈的舞蹈的样子,眸中微微深了一下。 除了云轻,这世间再不会有女子会唱出那样的歌词了吧? 云轻则是有些郁卒,那天夜里她喝得实在是太多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快要忘记了,可是却记得,那天晚上很美好,很美好,就是夜墨有段时间一直黑着脸。 “嗷嗷嗷……”小白大人也认出这地方了,嗖地扑上去就去咬东海子云手中的酒瓶子。 说来也是奇怪,东海子云和洛尘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大美男,可是小白大人却不扑他们,就只扑夜墨一个人。 东海子云的功夫哪里是小白大人能抢得到的,不过他却放了水,任由小白大人把酒瓶子叼走了。 小白大人喝了一口,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忽然之间一转身指挥着那两只管猴,踢腿提臀,跳起了弗朗明戈,那陶醉的模样,真把自己当舞王了。 看着小白大人肥硕的屁股和颤抖的白毛,云轻一下想起那天晚上都发生什么了,顿时伸手捂住了眼睛,低声喝道:“不许跳了,给我滚过来!” 可惜,她叫得迟了,小白大人的舞姿早已落入车队其他人的眼中,顿时一阵爆笑涌起。 这一下云轻的记忆更深了,小白大人领着一队兔子跳舞的场景,她发誓这辈子绝对忘不掉。 那天夜里的记忆实在是太开心,太美好,就连向来清淡的洛尘,唇边都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 长生看着自己的主子眉间满是诧异,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开怀的笑过啊?哪怕那笑只有淡淡的一点,可是他却看得出来,主子是真的开心。 这里的人大多是被小白大人的耍宝给逗笑的,真正知道那天夜里的事情的人,其实只有云轻东海子云和洛尘三个,但饶是如此,还是耽搁了好一会儿时间,直到云轻受不了地把小白大人给摁在怀里,车队的人才开始收拾场地,搭建宿营地。 好在这些人都是常做这种事情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营地就已经搭建好了,篝火也升了起来,有人开始准备吃食。 凡是跟吃有关的事情,云轻都会特别小心,东海子云显然也是一样,因此都是他的人去做,免得吃下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就在等饭的间隙,忽然间辚辚马车声响,竟是又有人到了。 一辆车队从远处不紧不慢的驶过来,其中两辆马车尤其华贵,一辆香车粉盖,四角还垂着流苏,一看就是女子的车驾,而另一辆则通身漆黑,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可是只那沉稳的形制,就隐隐透出一种让人不可小瞧的贵气。 云轻心里忍不住就咯噔一下,暗自想着: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tqr1 可虽然如此,眼睛还是睁的大大的,一直看着那车子。 两辆车子到了近前,女子那辆车先掀开了车帘,两个婢女先下了车,一前一后扶出两个人来。 吴宝珠,夜静雅? 吴宝珠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云轻,一笑说道:“云王女,不对,应该是我的准六嫂,真是好巧啊。” 平王吴敬平排行第六,吴宝珠这是故意这么叫,而且声音还叫得很大,好像生怕什么人听不到。 云轻心头微微一沉,往后面那辆通体漆黑的马车望过去。 那里面,该不会真的是她所想的人吧? 吴宝珠看到云轻的动作,心里面更是痛快了,云轻害得她没能参加夜墨的选妃宴,可是她自己现在还有机会能嫁给夜墨,云轻却是已经要嫁人,和夜墨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这种事情,能不高兴吗? 在她身后,夜静雅也下来了。 她同样看云轻很不爽,直接说道:“云轻,你看什么看?再看太子也不是为了你来的。宝珠就要选驸马了,太子是特意送宝珠回国的。” “静雅……”吴宝珠轻扯了一下她的衣服,故意做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含羞带怯,欲语还休,让人想不误会都不行。 果然,云轻的面色沉了下来,手中揪着玩的草,不小心断了一根。 吴宝珠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袅袅走到另一辆马车那里,轻声说道:“太子哥哥,我们到营地了,下来歇歇可好?” 在她想来,云轻才说了要嫁给别人,夜墨一定非常生气,哪怕是做样子,都一定会应了她的话。 可是偏偏,她想错了。 马车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 吴宝珠有点尴尬,她咬着牙,再次说道:“太子哥哥,我们到营地了。” 可里面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吴宝珠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第三遍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如果她叫了三遍夜墨还是没有应她,那得多难堪啊! 好在,夜静雅看出了她的处境,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掀帘子,口中也叫道:“太子,我们到地方了!”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帘子,就一下被人给弹开了。 “荆远帆,你敢对我动手!”弹开她的是荆远帆,夜静雅气得大吼。 “殿下做事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还请二位见谅。” 荆远帆哪里会把夜静雅放在眼里,在京城的时候都不把她当一回事,更何况现在出京了。 他就是成心看着这两人出丑,现在看够了,才一扯唇,躬着身子在车边上说道:“殿下,咱们追上云王女了。” 话音方落,里面就传来嗯的一声,似是刚刚从什么事情中回过神来。 片刻后,帘子一打,夜墨慢慢走下车,一瞬间,这林间的篝火都仿佛亮了几分,片片飞动的火焰照在他妖孽一般精致的面容上,像一只只蝴蝶在上下翻飞,美的惊人。 夜墨神色间似有几分疲惫,不过在下车的一瞬间,立刻就掩去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6章 有些人,记吃不记打 里面的人果然是夜墨。 云轻看着,几乎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她出城的时候,他连一眼也没有来看她,可是紧接着,就护送吴宝珠回国。 这是什么意思? 一股涩意从云轻心底涌起,可是紧接着,她神情忽然一怔,那股涩意就变成了怒气,让她直接扭回了头,看也不看夜墨。 看到夜墨来,在座的人心思各有不同。 东海子云唇含微笑,微微有些促狭地看着夜墨,这次这个小师弟总要感谢他了吧,如果不是他这个师兄体贴,夜墨哪里能这么快就追上云轻? 柳清朗沉着脸,虽然夜墨不把云轻卷入危险的做法在为他小刷了一下好感,可是他不喜欢夜墨就是不喜欢夜墨,而且始终认为,夜墨不会是云轻的良人。 洛尘则是一直静静地坐着,眼眸微垂,什么表情也没有。 “嗷嗷嗷……”所有人里,最高兴的就要数小白大人了。 看到夜墨,它两只眼睛都快变成桃心了,四肢大张地就往夜墨扑过来。 美男美男,我来了! 看到小白大人撅得能有半里长的嘴,夜墨脸都黑了,手一挥,一道风壁直接竖在小白大人面前。 呯…… 小白大人以大马趴姿势撞在风壁上,又一点一点的滑下去。 “呜呜呜……” 一被美男嫌弃,小白大人立刻埋着头往云轻那里跑,美男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它脆弱的心灵又受伤了。 脆弱个毛线! 云轻满脸黑线,小白大人的心脏根本就是还原胶的,就是前世那种每个广场上都有卖的,往地下一扔成一坨,但只要几秒钟就会恢复原样。 根本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装什么林美人啊? 不是心意相通吗?难道感觉不到她现在在生气吗?这样还往夜墨的身上扑,让她这个主人的面子往哪里摆? 丢人,简直是太丢人了。 云轻一头黑线,直想把小白大人扔煮饭的锅里炖了。 可是她这么想,却有人不这么想,夜静雅一看到小白大人,眼睛就一下亮了。tqr1 凭心而论,小白大人长的还是很不错的,小小的,一身白毛,眼珠子圆溜溜,透着股灵动劲儿。 只要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的。 她忍不住问道:“云轻,你那小宠物是什么?能不能送给我?” 云轻一摆手:“送你了,带走吧。” 夜静雅欢天喜地的跑过去就要抱小白大人,可是小白大人一眦牙,猛地蹿起来,一口咬在夜静雅身边一个婢女身上。 瞬间,那婢女一下子倒地,脸色青紫,口吐白沫,但却没有死,只是不断地抽搐着。 “啊……”夜静雅顿时尖叫出声,大声叫道:“云轻,你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在身上!是不是故意要杀我?你简直太恶毒了!快打死它,打死它!” 云轻翻了个白眼,真是天家的公主,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说可爱要要呢,下一秒居然就要打死。 而且是她自己跑过来要拿好不好?关她什么事情? 小白大人对着夜静雅狠狠眦了眦牙,一跳跃到云轻怀中,一脸讨好地舔了舔云轻的手。 我很乖吧很乖吧,知道你看那个女人不顺眼,帮你教训她了。 小白大人是很有分寸的,那一口只是看着可怕,根本不会真的死人,只要过一会儿那毒素就会自己散去了。 心意相通,云轻难得的正要表扬小白大人两句,紧接着就听到小白大人下一句:所以你要帮我亲美男一下啊,绝对要亲到啊。 云轻脸色顿时泛黑,翻手一按,直接把小白大人按到草丛里吃草去了。 什么亲美男?不知道她现在在生气吗? 想到夜墨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云轻心头烦闷,蹂躏小白大人的时候也就更用力了几分。反正这色兽一身肥肉,最好捏。 “吱吱吱吱……”看到小白大人吃憋,两只管猴在旁边不停地跳,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样子,只是小白大人不许它们攻击,它们也没有办法。 云轻松了手,看小白大人顶着一脑袋草叶子跑远,还不忘回过头来对着她龇牙咧嘴,身后还跟着两只管猴对着它一起耀武扬威,一时间也是既无奈又好笑,不过几天的功夫,小白居然收了两个这么忠心的小弟。 云轻先到了足有近一个时辰,这里篝火也烧好了,饭菜也在做了,夜静雅等人自然懒得再自己张罗,直接就和他们一起坐下了。 这种小事,也没有人会特意去计较。 之前人少,虽然他们都是围着火堆而坐,但中间的空隙很大,夜墨似乎是看也没有看,就直接走到了云轻的右手边,坐下去,而云轻的左手边,坐的是洛尘。 可是夜墨刚坐下去,云轻就一下站起来了,招着手说道:“这餐饭我来!让你们尝尝姑娘我的手艺!” 野外生存啊,这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当然最重要的,现在不想和这个妖孽太子坐在一处。 “不准!”方站起身,就被人拉住了。 夜墨的神情很清淡,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如果不是扣在她腕上的那只手,云轻还要以为方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云轻瞪他,不准什么?凭什么不准? “这种事情用不着你,自然有人做。”夜墨淡声说道,丝毫心中所想都没有出来。 可是一边的荆远帆和战飞直接凌乱了,殿下,要不要这么夸张,不就是做顿饭嘛?他们可没忘,之前云轻可是给夜墨烤过一次鱼的,怎么那次可以,这次就不行了? 难不成,云王女的饭就只能做给你吃? 正暗自揣测着,忽然一个激灵,正好看到夜墨飞过来的眼神。 荆远帆连忙上前,狗腿说道:“云王女,这种小事儿哪敢麻烦您啊,我来我来!” 说着话,连忙带着人跑去弄了,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云轻。 这事儿本来就有东海子云的人在做,而且都快做好了,荆远帆去了也不过是打打下手而已,但殿下发话了,不去也不行。 云轻瞪了一眼夜墨,冷不丁身体一斜,被他拉着坐下去,眼看就要坐到他的怀里,另一边却也被人拉了一下。 “身上有伤,别碰到了。”洛尘淡声说道,这一拉,正好让云轻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被夜墨拉到怀里去。 夜墨轻轻皱了皱眉,却也果然没有再动作。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怎么说话,气氛有种诡异的宁静,东海子云忽然一笑,说道:“此地此景倒是熟悉,不如弄些酒来如何?” “好!” “不好……” “不行!” 说好的是云轻,不好的是洛尘,不行的是夜墨。 夜墨和洛尘互看了对方一眼,又是同时说道:“有伤。” 云轻怒瞪,这一次这两人倒是出奇的默契。 东海子云忍不住笑起来,他突然发现,看戏原来是件这么好玩的事情。 云轻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她发现这世上最会装的人就是东海子云和东海子莹。 东海子莹在外人口中是公主中的公主,可是实际上却那么跳脱,东海子云在外人眼中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可是实际上的性子也促狭得紧。 她早就该想到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不是东海子云先这么表里不一,又怎么会有东海子莹那种性子。 不过争了几句口的工夫,荆远帆那边就把饭菜弄好了。 这荒郊野外的,居然不是烤野味,而是有粥有水,还有小菜。 他们走了一日,中午只是随意在马车上吃了一点,此时都饿了。 可是在云轻要吃的时候,一句话却彻底坏了她的食欲。 饭菜都是侍卫端过来的,但吴宝珠忽然站起身,伸手端过一碗粥,直接走到云轻跟前,笑着说道:“六王嫂,请用饭。” 这礼仪,这笑容,比东海子莹那个公主中的公主还要公主,可就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吴宝珠挑衅地看着云轻,她就是提醒云轻,她已经要嫁人了,没有资格再去争夜墨,也要时时刻刻地提醒夜墨,这就是他看上的女人,当不成太子妃,转头就另寻了别的男人。 这么想着,吴宝珠端饭的姿势摆的更标准更恭敬了,她就是要让云轻不得不接。 可只是要接下,也就坐实了她平王妻子的身份。 云轻眼皮子跳了下,有些人,真是记吃不记打,上一次为难她时受到的教训,这么容易就忘记了。 她微笑着,看着吴宝珠,但就是不伸手。 吴宝珠不过端了片刻,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为:这碗,好烫啊! 会烫是当然的,这粥都是刚坐出来的,侍卫端过来的时候都是托盘托着,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这样可以一次性多端一些过来,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很烫了。 可是吴宝珠想要刁难云轻,居然用手去端,那不烫她烫谁? 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吴宝珠就受不了了,她金枝玉叶的,平时连茶水递到她手中的时候都会是正好的温度,更别提这种刚盛出来的饭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7章 孤王的亲亲,就是太善良了 “六王嫂,请用饭。”咬着牙,她又说了一遍,逼着云轻接她手中的碗。 可是她急,云轻不急,反正端着碗的人又不是她。 吴宝珠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碗直接扣到云轻的头上去。 可是她不能,因为,夜墨在旁边。 她不傻,知道没有任何男人会喜欢撒泼的女子,所以无论她多想,这一碗粥都绝不能倒在云轻的身上。 同样,也不能倒在地上,因为如果连一碗粥都端不好,那岂不是太没用了?夜墨一样会瞧不上她的。 一时间,这碗粥竟然只能端在手上。 手烫的受不了了,指头疼的就跟针扎的似的。 而云轻只是噙着笑,淡然地看着吴宝珠。 “云轻,宝珠在给你请用饭,你为什么不接?还没当上人家王嫂,就想摆王嫂的架子吗?”夜静雅和吴宝珠的关系向来都是很好的,大声为吴宝珠报不平。 吴宝珠也适时做出委屈的样子,直往夜墨看过去。 太子哥哥你看到了吗?云轻就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tqr1 可是夜墨却只是淡然地看着前面的火堆,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根本看不见似的。 也许是夜静雅的话起了作用,云轻终于伸出了手,吴宝珠面色一喜,只要云轻接下了这碗粥,那就是坐实了六王嫂这个名份了。 然而,云轻伸手并不是接吴宝珠的粥,而是从旁边的托盘上自己拿起了一碗,然后手一倾,全洒在了吴宝珠的头上。 “啊!”吴宝珠尖叫起来,原本半福着的身体猛地跳起,手上的粥直接翻在地上中,只是拼命抹着自己的脸。 “你……你敢泼我!云轻,你怎么这么狠毒!”到了这个时候,吴宝珠还不忘败坏云轻的名声。 “本王女就是泼你,如何?”云轻面色冷冷的,忽然手一扬,直接把碗也砸在了吴宝珠的身上。 “吴宝珠,枉你也是天家公主,难道不知道女子的名节大过天吗?本王女现在云英未嫁,六礼未成,你一口一个王,败坏本王女的名声。这种做法,泼你都是轻的,我现在就是打死你,你倒是问问,有谁敢说一句?” “你……”吴宝珠一头一脸都是粥,顺着头发不住地往下滴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云轻,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毕竟她说的没有错啊,在这个时代,女子名节可是大过天的,随意败坏女子的名节,就是被打杀了都不冤枉。 可是那是针对别人而言,云轻能算在内吗?她几次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大街上,早就没有任何名声可言了。 可偏偏,这话更不能说,她要是现在说出来,估计云轻还能再泼她一头一脸的粥。 她目光一转,陡然转向夜墨,委屈叫道:“太子哥哥……” 眼泪含在眼眶里,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来似的,这表情,谁见了都得心疼几分。 可是云轻却只是叹气。 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女人的眼泪只在在乎她的人身上才有用吗?对夜墨使这一套,注定白搭。 正想着,冷不防手被人执了起来。 夜墨拿帕子细细擦着云轻泼粥时不小心沾在手上的那一点,淡声说道:“孤王的亲亲,就是太善良了。” 什么?吴宝珠的眼睛一下子张的老大,云轻拿着粥泼她,夜墨居然还说云轻善良。 “不错,轻儿是太善良了。”东海子云居然接了一句。 “要是我,直接拿着滚粥泼上去,才不会像姐姐一样,还让粥凉一凉。”秦锋紧跟着说道。 洛尘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一直在云轻身上,想也知道他是向着谁的。 吴宝珠面色瞬间白了,滚粥,这要是泼上去,她就毁容了啊,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被烫了一下,有点狼狈而已。 目光在篝火边上的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她忽然发现,这里所有的男人,几乎都是帮着云轻的。 柳清朗和秦锋就不说了,他们本来就是云轻的人,可是从夜墨,到东海子云,再到洛尘,这天下最顶尖的男子其中之三,都是站在云轻这一边的。 再加上之前的林青泉…… 吴宝珠恨得咬牙,云轻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这些男人全都围着她转。 “宝珠公主,麻烦您别挡着殿下用饭。”荆远帆说了一句,吴宝珠太不会站了,正好挡在夜墨身前,让他给夜墨端东西都端不过去。 吴宝珠只觉得心里气苦,可是没有任何人帮她,她一跺脚,扭头跑开了。 夜静雅看到这种情况,连忙追上去,而走了她们两个,这篝火旁的人瞬间就都觉得顺眼多了。 云轻的被夜墨抓着,只觉得别扭的不得了,用了点力气缩了回来。 这女人还在生自己的气? 夜墨眸色加深,渗出点危险的气息。 就算他把她摘出去的做法让她伤了心,可是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去吴国和亲,这两件事情也该扯平了吧? 不对,这两件事情,根本扯不平。 这女人惹的事情大了,他还没跟她算账,她倒是敢跟他使小性子了。 夜墨是那种特别有存在感的人,他一不爽,整个篝火边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荆远帆端着托盘站在一边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家主子能不能不要那么傲娇啊?都大老远的追上来了,结果却在这个地方给人家脸色看。 他端着这些饭,究竟送上去呢?还是不送上去呢? 想了想,还是凑上去说道:“云王女,吃点东西吧,你今天一天都在路上,估计也没怎么好好吃饭。” 这句话是句废话,今天云轻一直在路上,中午只是在马车里随便吃了一点,自然是比不上平日里有汤有水的,可是荆远帆却偏偏说了。 果然,话一出口,夜墨那边的气氛立刻缓和了几分,虽然面色仍然沉着,但却不像之前那么冷了。 荆远帆长舒一口气,他简直是太机灵了,果然赌对了。 他家殿下就是个傲娇别扭的性子,表面上各种不待见,可是心里却不知道有多看重,只是听到云轻没有好好吃饭都能把气压下去,好让她可以先用饭。 在心里好好吐槽了一番,不过面上自然是一点也不漏的,恭恭敬敬把饭菜递上去了。 云轻也确实饿了,果断先去照顾肚子。 可是手方一抬,就忍不住眦了下牙,她武选的时候曾经被人在胳膊上刺了一刀,虽然有洛尘帮她医治,这两天好了不少,但抬胳膊这样的动作还是难免牵扯到伤口,偏偏荆远帆递粥饭过来的时候,因为身高的原因,放得稍微有点高,让她不得不抬手。 这一声痛呼声音虽然低,可还是被夜墨听到了,他面色顿时一黑,云轻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碗就已经被人拿走了。 一勺粥递到眼前,一道声线华丽却带着嫌弃响起:“张嘴。” 云轻一怔,抬头,就看到夜墨抿着唇看着她。 看着夜墨这样,不知为何,云轻有点想笑,他好像老是这样,一边一脸嫌弃的样子,一边又做着关心她的事情。 这个妖孽太子,怎么就这么别扭啊? 夜色之下,篝火之旁,面容妖孽的男子举着一勺粥,面容在火光明暗变幻下愈发漂亮的惊人,这样的动作,只要是个女子就无法拒绝,吴宝珠和夜静雅带来的那些侍女早就已经连嘴都张得合不拢了。 那可是太子殿下啊!他居然会这样对一个女人!如果换了是她们,早就已经张嘴吞下去,甚至恨不得把喂粥的人都一起吞下去,可是南昭那个蛮女居然一点不为所动,就那么任太子殿下把粥举着。 云轻一开始是想笑的,可是一想到夜墨出现在这里,她就笑不出来了,只是郁卒地盯着夜墨。 “你想让孤王换个方法喂你?”夜墨沉声问道。 这根本就是威胁了,东海子云不赞成地皱了皱眉,对于夜墨和云轻,他是乐见其成的,但夜墨的方式未免有些太武断了。 但夜墨才不会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向来肆意惯了,他对谁不好,自然不会给那人任何理由,可他要对谁好,亦同样不由得那人不接受。 洛尘,东海子云,燕倾还有柳清朗几人都看着这一幕,可是谁也没有说什么,洛尘安静地坐着,东海子云唇含淡笑,柳清朗皱着眉头,燕倾则沉默是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云轻一个人的身上。 被人这么盯着,压力也是很大的,云轻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张开了口。 虽然大厅广众之下被喂挺丢人的,但她相信,夜墨换个方式,一定会更让她为难,所以,干脆还是识时务一点算了。 她的口一张,几个男人的神色瞬间全都变了。 柳清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东海子云则是摇着头轻笑,而洛尘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的神色却分明暗了下去。 因为云轻的妥协,夜墨情绪明显好起来,神色都有几分飞扬。 要知道,他现在的这个动作,不仅仅是要喂云轻东西,更是在宣示所有权。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8章 亲亲,别这么急 这个女人很笨,尤其在感情一事上,可说是死心眼,认准了他,就对其他人的感情都很迟钝,就算别人对她有心思,她也感觉不到,只是她一时感觉不到,不代表永远感觉不到,洛尘几次对她的维护,终究还是让夜墨产生危机感了,所以,他毫不客气地宣示所有权。 夜墨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没有他伺候别人的,给别人喂东西估计也是头一次,开始几勺喂得别扭至极,差点洒在云轻衣服上,不过到了后面也就顺了。 云轻在夜墨的手中喝了一碗加了药材的粥,又吃了一点小菜,直到她摇头示意再也吃不下去了,夜墨才停了手。 “人孤王带走一下!”放下碗筷,夜墨随口扔下一句话,直接就带着云轻离开。 云轻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一边的树林里,被夜墨困在了一株大树和他的胸膛之间。 “你做什么?”云轻伸手推他,却被夜墨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看上去好像是她在摸他似的。 “亲亲,别这么急……”口中推拒,可是另一只手却在她的腰间一用力,直接把她贴向自己,毫不客气地俯身压向她的唇。 “唔……”云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他的魔掌之下。 “谁急了!”听了夜墨的话,云轻气死了,挣扎着出声反驳,可惜在厚脸皮这方面,她完全不是某太子的对手。 某太子一边轻咬着她的唇,一边低声说道:“无论你要对孤王做什么,孤王都不会反抗的……” 她是色女吗?说的她好像要强上了他似的,而且现在完全是他压着她在吃豆腐好不好? 云轻还想说什么,却被夜墨直接压住了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不仅如此,他的手也在她的腰线上滑动,让她短促地惊叫一声,就只能软在他的怀中了。 在不远处的树后有两道身影,一道身影跺了跺脚,恼恨的转身离去,正是被泼了一身粥,刚刚处理干净的吴宝珠。另一道身影则是陪着她的夜静雅。 两人在林中深处的溪流里整理仪容,刚刚弄好回来,没想到却看到这么一幕。 “那个云轻简直太不要脸了,居然勾引太子哥哥!”离得远了一些,吴宝珠气得使劲在撕扯着自己的衣摆,好好的衣服几乎被她撕烂。 “别气了,反正她就要嫁给你六哥了。”夜静雅安慰她。 “她那个样子,哪有要嫁人的自觉?明明就是有夫之妇,还这么水性杨花,连妓女都不如!” 吴宝珠恨毒了云轻,什么恶毒说什么。 夜静雅则是一边附和,一边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宝珠,既然她连妓女都不如,我们就让她变成真正的妓女好了。” 吴宝珠面色一动,看向夜静雅,问道:“静雅,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被刚才那一幕气得恨不得杀了云轻,可终究还是有点脑子的,夜静雅想要借刀杀人,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夜静雅也没有隐瞒,恶狠狠说道:“她害得我皇兄重伤,我早就想收拾她了,难得这次出门在外,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夜天玄被云轻阉了的事情,被皇帝死死地压了下来,除了云轻,还有那天和夜墨一起进入房间的荆远帆战飞等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夜天玄现在已经根本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这件事情,就连夜静雅也没有告诉,因为皇帝和吴皇后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夜静雅绝对不是个心里能藏住事的人。 因此夜静雅虽然恨云轻,可也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如果她知道夜天玄的事情,恐怕早就直接对着云轻喊打喊杀了。 夜静雅这么坦白,吴宝珠倒放心了,她还是了解夜静雅的,这不是个有脑子的女人。 想了想问道:“你想怎么做?” “过来我告诉你……” 夜静雅把吴宝珠招到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吴宝珠听着,脸上渐渐就露出笑容来,点头说道:“好,就按你说的来!” 那边云轻和夜墨的一吻进行了好久,直到云轻脑中的氧气都快用光的时候,夜墨才放过她。 “夜墨!”云轻好不容易挣脱他的吻,低声怒叫。 夜墨不再深吻她,只是在她面上浅浅啄着:“孤王在这里。” 云轻给他亲的唇上水色潋滟,一双眸子也雾气朦朦的,看着说不出的诱人,夜墨眸色一深,差点又吻上去,只是怕彻底惹恼了她,这才硬是克制着,离得很近地看着她。 他长的真的很好,长眉入鬓,眼睛形状优美,到了眼尾的地方微微一挑,就挑出漫天的桃花,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离得很近看着她的时候,好像眨一眨眼睛,睫毛就会拂到她的面上似的。 云轻用力呼吸,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被这个妖孽太子给迷去,不客气地瞪着他。 “蠢女人,你该不会在生孤王的气吧?”夜墨说道,仿佛觉得云轻不该生她的气似的,十分没有自觉。 “我不应该吗?”云轻问道。 “孤王把你从九嶷山摘出去,纵有些不对,也是一片爱护之心,可是你呢?”夜墨的眸子危险地眯起:“和亲,谁给你的胆子?” 云轻噎了一下,可她当时确实是被气昏了啊,反正夜墨也不需要她留在身边,管她怎么走,走到哪里去呢。 和亲,不也是离开的一种方法吗? 不过输人不能输气势,云轻头一扬,说道:“一人一次,扯平!” 夜墨没说话,不过眼睛里的意思却是很明显,这种事情,扯得平吗?敢嫁给别人,这笔帐有得算。tqr1 不过这种念头他是不打算让云轻知道的,否则的话,落下个小肚鸡肠的名声,那多不好? 不回应云轻扯平的话题,直接问道:“那你在闹什么?” 云轻想咬他,她是很认真的在生气,怎么就成闹了? 绷着小脸,冷声问道:“你怎么能这个时候从京里出来?” 夜墨之前很多事情都没有跟她说,所以云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可是珑军浮出水面之后,她也看得出来,夜墨一定是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先把归离控制在手中。 虽然出了各国围攻的事情,可夜墨在昨天的围城之战里表现极为出色,赤甲军也有了钦佩之意,只要夜墨在京城中,稍稍费些手段,一样可以达成他之前的目的。 可是他却跑了出来。 这样一来,岂不是之前的事情全都前功尽弃? 一想到这一点,云轻心头的情绪就更不好,这个妖孽太子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布置了那么久的事情,居然就这么放着不管了,那她岂不是成了他的绊脚石? 她才不要这样。 夜墨低头,看到云轻正轻咬着嘴唇,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他。 她似乎极力要表现出很凶的样子,可是偏偏,那眼底深处,怎么看都有一丝委屈。 忽然间明了,与其说这个女人是在生他的气,还不如是在生她自己的气。 她一定觉得都是她的任性妄为,害他连好不容易创出的大好局面都失去了,所以才会情绪这么坏。 夜墨眸色深深,幽黑的眸中全是这个女人的倒影。 他本以为她是因为他送吴宝珠回吴国的事情生气,可是没想到她提也没提,而只关心着他和皇帝的博弈。 这个小女人,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只为了他着想。 越看,心里越是喜爱。 她就像是只小动物似的,不熟的时候张牙舞爪,可是养熟了之后,就会一颗心全都系在他的心上。 心里面顿时浮起一大堆的养成计划,他一定得把这只老虎与小猫的结合体养熟,孰的不能再熟。 低低笑了一声,伸手就揉上云轻的头发。 “蠢!” 云轻瞬间不愤了,凭什么又说她蠢啊?她明明很认真的好不好? “不许揉我头!”伸手想要把夜墨的手打下来,他这动作,就跟她揉小白大人似的,可是她又不是小动物。 可她哪里知道,在太子殿下的心里,她就是只小动物。宠是放在心尖子上宠的,可是逗起来也是毫不手软的。 两人斗了半天法,终究是夜墨技高一筹,云轻拨了半天也没把夜墨的手拨掉,只好让他揉着,张大了眼睛不悦地瞪着他。 夜墨看逗得差不多,怕她真的恼了,这才轻轻给她顺好头发,不过口中还是不客气:“你以为你这么蠢的女人,值得孤王特意为了你跑出来?” 云轻气闷,她固然不希望夜墨为了她而出京,可是夜墨这么说,同样让她很不爽。 不过好在她了解这妖孽太子一向的毒舌,因此大度的当作没听到,只是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夜墨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她的头发,口中淡声说道:“赤甲军没事,京城的局势就动不了,孤王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与其在那里耗着,不如先去找别人讨些利息。” 虽然夜墨经常说云轻蠢,但很明显,云轻并不蠢,她只是想了一下就说道:“镇东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49章 阿尘救命 吴国在归离东面,她这次出必然要经过镇东王的藩地宛城,而东边能让夜墨感兴趣还要讨回利息的,也就只有一个镇东王了。 这一点,倒是和她不谋而合,她也打算在经过宛城的时候去会会那个镇东王的。 “镇东王和你有仇?”云轻问道。如果没仇的话,镇东王也不会派出那么多高手来劫杀夜墨。 夜墨眸子微微垂了垂,下意识不想提这事,可是看着云轻专注又关切的目光,却改了主意,说道:“他是我父皇当年手下四大将军之一。” 这是一种妥协,他习惯一个人去处理这些事情,所以不想让云轻知道,可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却说明,云轻不是一个肯乖乖站在他背后的人,既然这样,有些事情就不能瞒着她,免得她什么也不知道陷入凶险。 夜墨肯开口,让云轻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不过她却硬是绷住了,没表现出来,而是仔细地思考着夜墨说的话。 忽然她面色一变,问道:“南昭王……” 知道了南昭王是如何对待原主母妃还有母族,云轻叫不住父王两个字,只说南眼里王。 归离有三个异姓王,这一点云轻是知道的,可她并没有往深想过。现在知道镇东王是武帝手下四大将军之一,那是不是南昭王…… 夜墨眉梢挑了一下,说道:“不该聪明的地方倒是聪明得紧。”tqr1 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却肯定了云轻的猜测是对的。 云轻心头一下变得极沉重。 她本以为他和夜墨之间的鸿沟只是她母妃扣下圣旨的事情,可是现在,会不会他父皇的死,也和她的父王有关系? 她不傻,四大将军都是武帝的臣子,新帝上位,只会猜忌,怎么可能还给他们高官厚爵,甚至让他们独占一方? 他们能得到这种待遇的原因,必然是因为他们在英帝登基这件事情上,起到了某种让英帝不能不厚待他们的作用。 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看夜墨,怕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封圣旨,中间又夹杂了许多事情,也许有误会,有隐情。 可是杀父之仇,这要怎么算? 咬着唇,一声也不出。 “蠢。” 华丽的声线,再次吐出云轻最常听到的那个词。 云轻抬头,想控诉,可是想着方才夜墨说的事情,又觉得没什么立场,结果就是像只小鹿一样,目光湿漉漉地盯着夜墨,微撅着唇,一副既委屈又不想表现出来的样子。 这小模样,看得夜墨瞳色瞬间加深,喉咙也一下干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当年的事情,孤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才要去查。不过……” 顿了顿,夜墨说道:“要是有人蠢到用上辈人的恩怨来左右自己的思想,那不如现在就买块豆腐撞死。” 云轻心头一轻,可是同时又郁闷起来。 这个妖孽太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明明是在宽慰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就是找不到一点宽慰的意思。 撇了撇嘴,偷偷在肚子里腹诽。 其实她是比较担心夜墨的想法好不好?她这种现代人,早就知道不把上一辈的恩怨延伸到下一辈了,可是这个妖孽太子却是古人,万一死磕个孝啊什么的怎么办? 不过没想到夜墨的思想这么前卫,这她就放心了。 “万一你父皇的死真的南昭王有关怎么办?”云轻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你就一辈子给孤王赎罪,要听孤王的话,不准反抗孤王,不准惹孤王生气,不准生孤王的气,万事要以孤王为先,无论何时都要觉得孤王是最好的,虽然孤王本来就是最好的……” 云轻眼睛不断张大,后来干脆根本跟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夜墨。 如果不是能确定这个妖孽太子是个实实在在的古人,云轻几乎要以为他也是穿越过来的了。 这一段和河东狮吼里张柏芝的台词多像啊,只不过不同的是,不是女方对男方说,而是男方对女方说。 这么一想,云轻就觉得万分郁闷,而且这个妖孽太子也太自恋了吧,什么叫他本来就是最好的? “你听清楚没有?”正出着神,冷不丁夜墨问了一句。 “啊?”云轻一张口,立刻知道不妙,果然夜墨不善地看着她。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这个女人居然给他一点也没有听到? 狭长流丽的眸子轻轻眯起,危险的感觉就一层一层地泛上来,云轻顿时觉得脊背发寒,一眼看到林边一道素白色的人影,当即大叫道:“阿尘救命!” 洛尘看到云轻久久不归,忍不住找上前来,看到的,却是这么暧昧的一幕。 心头一阵微痛掠过,方才云轻和夜墨之间的别扭他是看到的,因为担心云轻才过来,可是不过这么一会儿,他们两人就已经和好了。 眼睛轻眨了一下,早就该知道的,无论他们两个之间有怎么样的不愉,都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旁的人,连一线都插不进去。 只是,知道归知道,亲眼看到的时候,心头还是说不出的疼。 面对云轻的求救,洛尘淡声说道:“该换药了。” 云轻一身的伤势,本来连出归阳都勉强,现在自然要好好照顾。 云轻喊着让洛尘救命,这让夜墨十分不爽,可是想到她身上的伤,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着她往马车走去。 马车边上,夜墨一伸手,不客气地说道:“药。” 虽然之前的伤也是洛尘帮云轻看的,可是那个时候他事情太多,分不开身,而别人又没有洛尘那样的手法,是没办法。 但现在他在这里,自然绝不会再让任何男人碰云轻一下,尤其是很有威胁性的洛尘。 洛尘目光微暗,神情却没有半分躲闪,他将一些药递到夜墨手中,淡声说道:“有些伤口要用特别的手法,否则恐怕会留疤。” 夜墨和洛尘都见过云轻的肌肤,都知道这个女人那一身肌肤有多美好,似丝缎似暖玉,让人碰到就不想离开。 这样的一身肌肤,如果真的留下疤,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两个人,哪一个都不希望有这样的结果发生。 夜墨接过药,说道:“那就麻烦洛神医在车外帮孤王指点一下。” 但无论怎么说,都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再看云轻的身体。 云轻对这么赤果果的占有欲表示很头疼,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偷偷地对洛尘吐了吐舌头,算是表示歉意。 可谁知,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被夜墨看到了。 感觉到他凉丝丝的目光,云轻脖子一缩,果断先上了马车。 可惜,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夜墨总归要上车帮她擦药的。 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扯去她的外衣、中衣,只留了一件肚兜在身上,露出洁白细腻的背部和两臂,也把全身的伤口都露了出来。 这是自武选之后,夜墨第一次看到云轻身上的伤,可是这一看,就让他的神情变得冷厉起来。 这个女人的身体,他看过不止一次,自然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白皙,柔滑,吹弹可破。 那样极品的一具身体,就算是淡定禁欲如他,都难以把持。 可是此地,这具身体上却满布伤痕,刀伤、剑伤、擦伤、还有念力伤,一条条一道道,几乎占据了她三分之二的身体。 那些伤口经过洛尘的处理,除了左臂上一处比较严重的刀伤之外,其他的都结痂了,可是痂口周围的红肿却没有褪去,看上去也就更显得触目惊心。 伸手,轻轻抚上云轻身上的一道痂痕,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好像生怕弄疼了她,又或者弄破了这道痂口。 云轻在夜墨面前本就没有什么抵抗力,受了伤的地方更敏感。 她身体一缩,回头看到夜墨的神情和动作,小声说道:“已经没事了。” 可她越是这么说,夜墨的神色就越沉郁。 他不会忘记,云轻的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更不会忘记,是为了谁才伤成这样。 “让你受伤的人,孤王一个也不会放过。”夜墨沉声说道,声音冷的,比高山上经年不化的冰雪还要冷。 他和归离那对帝后之间,又添了一笔新帐。 和无极宫之间,也又多了一笔新仇。 想到无极宫,就不得不想到白静书。 京城事变之夜,她根本没有留下来,而是安排好围攻的事宜之后直接就走了。 而围城结束的第二天,他的太子府则收到了一封白静书命人送去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告诉夜墨,他通过了第一次考验,如果能够再通过后面的两次考验,她就会正式承认他为天下之主,然后前来辅佐于他。 其实夜墨根本没有看那封信,是直接让战飞拿去扔掉的,于对无极宫的东西,他向来是连碰都不想碰。 可是战飞半途碰到八卦精神充沛的荆远帆,被荆远帆拦了下来,并且不客气地拆开看了,这种东西,夜墨可以不在意,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却不能不在意。 万一里面有什么对夜墨不利的内容怎么办?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0章 圣兽之事已泄 不过当然了,只有对无极宫的东西,他们才有这样的胆子,因为他们很清楚,夜墨和无极宫之间有多大的仇恨。 而夜墨之所以会知道里面的内容,也是荆远帆后来转述的。 而且是用一种特别欠扁的语气转述的。 毕竟,夜墨是天之娇子,从来都是他挑别人的份,可是现在居然来了一个女人要挑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让荆远帆的八卦之血熊熊燃烧? 和白静书一道,林青泉也离开了,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居然是圣宫的圣子,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和白静书一样,林青泉也命人送了一封信给夜墨,不同于白静书的信是送到太子府,林青泉的信是直接送到了夜墨的暗卫手中。 能在归阳城这样的地方精准地找到夜墨的暗卫,还把信送到他的手中,可见林青泉的能量有多大。 而相比于白静书的信,林青泉这封信也更让夜墨在意,因为上面只写了六个字:圣兽之事已泄。 “殿下……”云轻的声音传过来,把夜墨从思绪中拉回。 云轻光祼着脊背趴在马车里,虽然并不冷,也不难受,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腹诽,这妖孽太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居然趁着给她换药的时候吃豆腐,也太过份了。 夜墨是什么人啊,玲珑心肝水晶肚,一眼就看出云轻在想什么。 当下不客气地说道:“孤王对一身是伤的女人没兴趣!” 云轻瞬间窘了,不过嘴上却是绝不认输的,哼哼着说道:“那就快点给我换药,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坏我名声,我可还要嫁人呢!” 这女人,胆子肥了!tqr1 夜墨面色黑了一层,他已经发现了,自从他把云轻从九嶷山的事情里摘出去之后,云轻对他就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兽似的听话和依恋,而是时不时就会和他对着干一下。 就比如说现在这种怦,若是换了一以前,她肯定是红着脸把自己埋到被子里去,可是现在居然敢拿她要和亲的事情来和他顶嘴。 不爽,极端不爽。 可是一时之间又拿云轻没有办法,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恢复到以前的那种状态。 没有急着动手,却是先提高了声音说道:“哪里要特别处置?” 这马车是夜墨的,隔音做的非常好,要提高些声音外面才能听到。 洛尘便站在马车外面,里面一直没有动静,想也知道两人是在说些私房话,洛尘心头始终有些涩涩的感觉,可是却只能压着。 他淡声说道:“肩上的伤,要先用白色瓷瓶,再用蓝色瓷瓶,最后敷绿色瓷瓶里的膏脂。” 夜墨照着做了,敷好之后再次出声询问洛尘。 云轻趴在车厢里的软褥子上,简直有想死的心。 上药这种事情,本来不是应该很简单很普通的吗?为什么要变成这种样子啊? 这两人一个说一个做,感觉就好像自己身上凡是有伤口的地方都在这个两个人的心里眼里走了一遭似的。 这事儿做的时候没有什么,可是这样说出来…… 啊啊啊,为毛感觉这么活色生香? 她宁可真的被人占两下便宜,也不想这样现场直播啊。 好不容易,需要特殊照顾的几个伤口都说完了,夜墨又把其他的伤口也给云轻处理好,云轻有一个伤口在股侧,本来被亵裤遮着是看不见的,可是她刚才太害羞,来回蹭了蹭,亵裤蹭下去一点,就变得能看见了。 夜墨蘸了药膏,伸手就要往那边抹过去,云轻大惊,连忙伸手阻住他。 “殿下,那里我自己来。” 不止是股侧,下方大腿,还有膝盖内侧,都是有伤口的,但这些地方云轻打死也不会让夜墨帮她敷药,只要想想要在夜墨面前两腿张开的姿势,云轻就觉得醉了。 可惜夜墨却不知道她伤口在哪里,只看到云轻拒绝他的样子,不由冷哼一下说道:“你身上还有哪里孤王没见过?” 浴桶里,温泉池里,该看的早就看光了。 云轻一头黑线,完全不一样好嘛! 那种只是看看而已,现在却要自己在他面前打开双腿,能一样么? “总之就是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夜墨帮她处理那些地方的伤口。 夜墨的面色更黑,他向来不是个愿和人讲道理的,讲不通就干脆直接动手。 一手在云轻腰上一按,另一手就直接去扒她的裤子。 云轻连忙去拦,同时口中猛地发出一声尖叫。 那尖叫声音极大,连夜墨都吓了一跳,他看向云轻,眼睛里都是怒意,不过是帮她换药而已,至于叫成这样吗? 这个女人心里究竟把他当成什么啊? 荒郊野外,在马车里,外面有人,她还有一身的伤,他就是再禽兽,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的,这么戒备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女人,可是一抬头,却看到痛苦的皱着眉头,甚至已经有冷汗浸了出来。 “云轻……” 夜墨急叫,与此同时,车厢门呯地一声被人撞开,洛尘怒声喝道:“夜墨,你在做什么!” 洛尘面上全是怒色,早知道夜墨的个性只会强迫云轻,他就不该退让那一步,让夜墨来帮她敷药。 就算云轻已经没有什么名声,可是在荒郊野外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还让云轻怎么见人? “出去!”夜墨在车厢门被撞开的那一瞬间,将云轻整个揽入自己的怀中,不让人看见她衣衫半褪的样子。 云轻头疼的快要裂开了,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着实是没有办法见人的。 “阿尘,你先出去一下吧。”强忍着疼痛,云轻挣扎着说道。 她虚弱的声音立刻让洛尘意识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想要立刻去为云轻诊断一下,可是却知道,这种情况下,他的确是没有立场留在这里。 目光看向夜墨:“你动作快一点,穿好衣服立刻叫我。” 说完,转身出去了。 一出去,就看到马车外面围满了人,云轻刚才那声尖叫真的是太凄厉了,把东海子云,柳清朗等人全都引了过来,就连吴宝珠和夜静雅都赶到了马车旁边。 “洛公子,轻儿怎么了?”柳清朗一过来就大声发问,脸上全是焦急。 其实也不怪他急,实在是云轻方才那一声叫的实在是太惨了。 秦锋也直勾勾地盯着洛尘,似乎想从他那里看出一点答案来。 反倒是东海子云,在这种时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眉宇间有几分沉思,毕竟,他是拥有念力的人,对有些事情,了解得也更深刻一些。 一行人都张大眼睛看着洛尘,可是洛尘却是一个字也不说,只是静静立在马车旁边。 云轻的念力是她保命的本钱,正因如此,她念力受损的事情绝不可轻易让人知道,否则有人要趁着这个机会对她做什么,那就太危险了。 洛尘的性子本来就是极冷的,他不说,正符合他的性子,也没有任何人能逼他说什么。 可是他不说,却不代表别人不会怀疑,吴宝珠从洛尘的沉默中敏锐地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该不会是云轻出什么事情了吧?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洛神医,我六王嫂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我进去看看她吧。”吴宝珠拎起裙角,一边说一边就往马车走。 她倒要看看,那个云轻究竟怎么了。知道了她的状况,也方便她们进行下一步的事情。 可是她刚走几步,洛尘身体就是一闪,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吴宝珠柳眉一竖,洛尘虽然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可是毕竟也只是一介白身,如何能与她这样一金尊玉贵的公主相比? 现在洛尘居然敢拦她,立刻让她感觉到了被冒犯。 “让开!”吴宝珠娇声喝道:“你敢拦本公主的路!” 洛尘眉目间连一丝波动都没有,身形更是稳得不能再稳,对于吴宝珠这样的女人,连说一个字都是多余,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开口,只是直接拦住她。 “本公主要去看本公主的六王嫂,洛神医,你拦着我是什么意思?”吴宝珠看到洛尘不让开,怒气更甚,大声喝道。 “宝珠公主真的想去看吗?”温润的声音传来,却是东海子云开了口。 他神情淡然俊朗,有种如竹如玉的感觉,唇边微微勾起的笑意恰到好处,更让人觉得君子端方。 面对着这样一个谦谦君子,就算是吴宝珠也不好意思再耍狠,她敛了敛袵,说道:“逍遥王,我只是担心我的六皇嫂。” 东海子云仍是微笑着,可是如果洞察力足够的话,就会发现,他那笑并不达眼底。 吴宝珠这个女人还真是记吃不记打,才被云轻泼了一碗热粥,还敢一口一句的六王嫂。 她难道不知道,最介意这个称呼的人其实不是云轻,而是夜墨吗? 正想告诉吴宝珠夜墨在里面,忽然神情一动,改了主意。 他微笑说道:“洛公子,既然宝珠公主这么关心轻儿,不如就成全她,让她进去看看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1章 念力伤了,无法可治 洛尘拦在马车前,态度十分坚决,明显不想让人任何人进去,吴宝珠也不认为凭东海子云的一句话,洛尘就会听从。毕竟,洛尘在云蒙大陆上地位超然,绝不会因为东海子云是东海国的逍遥王就低头的。 可是出乎预料,洛尘竟然真的让开了。 他微微侧开一步,面容清冷淡漠,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却真的把通往马车的路让了出来。 吴宝珠心头奇怪,隐隐觉得这事不太对,可是想要探究云轻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急切心情战胜了其他一切,她还是拎着裙脚就往车上爬。tqr1 一边一爬一边叫道:“六王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爬上车辕,刚想伸手去拉车门,冷不丁车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吴宝珠躲闪不及,被车门打了个正着,啊地惨叫了一声,直接从车辕上摔了下去,砸的地面都抖了几抖。 “云轻,你敢打我!”连人都没有看,吴宝珠就先一步大声把这事情算到了云轻的头上。 可是当她转过身看到车门前站着的人时,却一下子语塞了,期期艾艾叫道:“太子哥哥……” 夜墨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森塞之间凛然。 这女人一口一个六王嫂,简直是想死! “你没长眼睛吗?”夜墨冷声说道,那寒意,让吴宝珠浑身一颤,张着嘴想说什么,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夜墨也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女人身上,直接对洛尘说道:“进来吧。” 云轻那个样子,明显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而这里,只有洛尘是大夫,而且还是神医级别的。 所以无论夜墨有多不愿意,他都不能不让洛尘来接触云轻。 洛尘也很干脆,直接一跃上了马车,进入车厢之中,夜墨转身就又跟了进去。 让那个女人单独和别的男人相处,他没看到的时候就算了,他看到了,就绝不允许。 车厢里,云轻躺在一块白色的厚地毯上,可是整个人却是蜷缩着的,两只手紧紧地捂着头,正是因为她这样的动作,所以才让夜墨给她穿了半天衣服才穿好。 她的身量本就小,这样的姿势更让她显得楚楚可怜。 看到洛尘,云轻几乎是下意识地轻叫道:“阿尘,疼……” 她不是个会轻易说疼的人,因为疼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能够帮她。 可是洛尘不一样,他是医生,还是云蒙大陆上最好的神医,虽然好像没有几次,可是她受了严重的伤的时候,都是洛尘帮她处理的。 云轻下意识里,觉得洛尘是可以减缓她疼痛的人,所以不自觉就说出口。 对着别人不能撒娇,那对着医生,总是可以的吧。 洛尘眼底飞快地滑过一抹心疼,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飞速地在云轻身上下了几针,待拔掉针后,又拿出云轻之前服过一次的药丸,低声说道:“吃下它。” 云轻疼得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夜墨拿过药丸,喂入云轻口中。 这药丸入口即化,几乎刚一入喉,云轻就觉得脑中剧烈的疼痛缓解了一丝。 她长舒一口气,正想笑一下,让夜墨和洛尘知道她没事了,忽然后颈上一麻,下一秒,就陷入了黑暗。 夜墨收回手,目光平静却极有压力地看着洛尘。 他久居上位,目光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威压,好些人在他这样的目光下连几息都撑不到,就要两股战战。 可是洛尘却好像根本无所觉一样,只是同样平静地和夜墨对视着。 夜墨微微冷哼一声,率先出了马车,洛尘明白他的意思,紧随其后。 “荆远帆,战飞!”夜墨沉声低喝,只一瞬,两人立刻出在他面前。 “守着马车,如果有人想要靠近,不管什么人,打死了孤王负责。” 说这话时候,目光微微往吴宝珠一扫,吴宝珠顿时一个激灵。她才刚刚被夜静雅扶起来,刚才摔的地方还疼着呢,可是夜墨这一眼,却让她连疼都不觉得了,因为,全被寒气冻住了。 夜墨这句话,分明就是针对她说的,如果她敢不知好歹地去打探云轻发生了什么事,那夜墨绝对不介意真的要了她的命。 “是!”荆远帆和战飞跟了夜墨这么多年,自然对夜墨话中的意思领悟的非常到位,一声是应得格外响亮。 交代下去之后,夜墨也不停留,直接往篝火处走去。 吴宝珠咬了咬牙,想要跟上去,不去看云轻,总不至于不能跟着夜墨吧? 可是才走了一步,就有一个身影拦在她身前,一个疾风卫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吩咐,请宝珠公主早点休息。” “你……大胆!”洛尘拦着她也就算了,现在连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拦着她,这些人简直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可是,不管她如何愤怒威胁,那个疾风卫都动也不动地拦在她的身前。 疾风卫只听从夜墨的命令,只要是夜墨发出的号令,就算是死,他们都要完成。 吴宝珠这一两句威胁和愤怒,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吴宝珠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她也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对这个疾风卫做什么。疾风卫是夜墨的人,如果她真的让她身边的人对疾风卫动手,那就想当于是和夜墨闹翻,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就算再不满,到了最后,吴宝珠还是只能悻悻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疾风卫见吴宝珠离开,也就没有再关注她,所以也就没有看到,吴宝珠对她身边的一个人低声说道:“给本宫好好看着,他们都在说什么!” 那人低应了一声,寻了个隐蔽的角落,目光小心地盯着篝火边的几个人。 篝火边,夜墨和洛尘正面对着这边,东海子云侧着身子,而柳清朗则是背对着他们,秦锋个子小小的,不太起眼,可是却也小心地呆在一边,生怕他们把他赶走,不能知道云轻的情况。 但幸好,在场的几个人谁也没有这样的意思。 周围数丈的地方都被疾风卫戒严了,可见他们这次谈话的秘密和重要。 “轻儿到底怎么了?”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柳清朗,这是他最重视的妹妹,又是小时候在他手中长起来的,他不可能不关心。 更不用说,前些日子他遇险的时候,云轻是如何豁了命出来救他。 夜墨和东海子云没有说话,可也同样望着洛尘。 洛尘沉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动,淡声说道:“念力受损。” 念力一途,就算是拥有他的人也不能十分明白的知道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能力,他们可以运用它,可以修炼它,甚至可以用它做一切他们想做的事情,可是唯独不知道,这能力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他们对念力的了解,不过是知道这能力血脉有关,与生俱来。还有就是,如果使用过度,会受到很严重的的损伤,而这损伤的表现形式,无一不是剧烈的头痛。这头痛如果不能得到妥善的治疗,到了最后就会越来越痛,发作也越来越频繁,到了最后,念力受损的人,通常只有一个结局:变成傻子。 说来也是可笑,拥有念力的人本是天之娇子,是这世上人人羡慕的人,可是一旦使用不当,却会变成傻子,成为这世上人人皆可笑之欺之的人。 洛尘话一说完,柳清朗就猛地吼道:“夜墨!” 在他看来,这全都是夜墨的错,如果不是为了争那什么太子妃的位置,如果不是为了帮夜墨,云轻不可能会透支念力,到现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夜墨沉着面色,其实在洛尘说出结果之前,他就已经多少猜到了,只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觉得心头狠狠一跳。 云轻变成傻子,这种可能,他连想都不会想。 “怎么能治?”没有废话,夜墨直接问道:“洛神医放下手中一大堆事情,专程陪着亲亲跑这一趟吴国,该不会只是为了好玩吧。” 夜墨的话里有话,可是洛尘却只当作没有听到,不过他也不得不赞一句夜墨的观察力敏锐,一眼就看出他有对策。 洛尘承认,他是有私心的,他和云轻一样,认为夜墨这次不可能离京,而能够治好云轻念力伤势的东西又恰好在吴国,这一路至少也要有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夜墨,而他们却会因为治疗的原因日日在一起,这会不会让云轻对感情的事情,做出一些新的选择? 洛尘并不想强求什么,可是,他也要为自己寻找一个机会。 只是想不到,向来都只关注事情结果的夜墨,居然真的放下京中那一大堆事情,跟了出来。 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洛尘淡声说道:“念力伤了,无法可治,这件事情我知道,你们自然也知道。除非能有无极宫的聚灵丹,但这种丹药,只有无极宫六十四圣使和以上级别人身上才有。” 天下之大,有念力的人很多,可是因为念力透支受损之后的严重后果,大多数有念力的人在使用念力的时候都十分顾忌,生怕一不小心伤到,只有无极宫的人没有这个后顾之忧。 而无极宫之所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们有聚灵丹这种可以修复念力的无上丹药。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2章 你不过来,孤王怎么吃饭 不过,无极宫虽然可以炼制聚灵丹,可也不是无限制的,因为这种丹药十分难炼,尤其是其中的一味主药,可谓是可遇不可得,所以无极宫的聚灵丹,也只有六十四圣使级别的人才可以拥有。 云蒙大陆四大国五小国,除去归离之外,每国的京城都有一座无极宫的分殿,而每一个分殿里,都会有一个圣使坐镇。 想要找到圣使拿到聚灵丹,吴国是最近的,而且也正好是云轻要去的地方,所以洛尘在金殿上才会说云轻可以去,所以他才毫无异议的随行。 因为如果云轻不走的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她只会更不利。 话说到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再好说的了,知道了云轻是怎么回事,知道了要怎么才能救她,这也就足够了。 几个人各自散去休息,云轻在夜墨的马车里,柳清朗想要把云轻抱回来,可是夜墨一句:你确定你的马车比孤王的舒服,就让柳清朗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因为夜墨着实是个很会享受的人,所有人的马车里,就属他的最宽大最豪华,云轻在里面也能休息的更好一些。 而当他们散去之后,一直蹲在那里看他们唇形的人也悄悄起身,进了吴宝珠的帐子。 “你说云轻的念力受损了,她现在无法使用念力?”吴宝珠兴奋地叫道。 她没有念力,自然也不知道念力受损会有什么样的代价,可是知道云轻不能使用念力,不能召唤动物,她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她和夜静雅的计划,如果云轻没有反抗能力的话,自然会更容易实施一点。tqr1 知道了这个消息,夜静雅和吴宝珠在帐篷里一整夜都没有睡,不停地完善着她们的计划。 同时,洛尘也没有睡。 微弱的灯光下,他拿起刀,毫不犹豫地往手腕上割去。 “主子!”长生从一旁出现,一把握住了他手中的刀。 “主子,不能再割了。”长生痛苦地说道。 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竟让主子为她付出那么多。 归阳被围那天夜里,云轻退去西楚两万大军的时候,念力就已经透支了,后来在夜墨被袭时又强撑着使用了念力,她的念力损伤不是一点半点。 如果不是洛尘以血和药帮她强行压制着,云轻恐怕早就疼的四处打滚了。 可是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啊?哪经得起日日这么用? 更不用说主子知道云轻对血腥味很敏感,每次以血和药以后,还要用大量的药物掩盖掉血的腥气,并且用一种极疼的药物快速使手上的伤痕愈合,免得被云轻看出什么不对来。 这几天下来,虽然表面上不显,可是长生知道,洛尘的身体早已经因为大量失血而变得远比以前虚弱。 “放开。”洛尘淡声说道,对于长生的动作并不领情。 念力损失极难治愈,除去聚灵丹之外,就只能用同样拥有念力之人的血液,才可以稍稍缓解。 念力本就是与血脉有关的东西,血脉越纯正,效果越好,而洛尘的血脉无疑是纯度极高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拥有心灵这样高级别的念力。 除此之外,他本身是医者,更曾经有奇遇而服下数种极为难得的奇药,他的血液,比任何人的血液效果都要好。 “主子,她根本不值得。”长生恨道。 那个女人的伤又不是为了主子受的,凭什么要让主子承受治疗她的代价? “值得不值得,我说了才算。”洛尘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但里面的意思却让人分毫不得违逆:“你自己松开,还是让我动手?” 长生眼睛都红了,可是看了半天,终究还是松了手。 洛尘虽然看上去随和,可是他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 “你先出去吧。”洛尘淡声说道。 以血和药并不是什么好看的场面,甚至有几分血腥,而且他给云轻配药的过程,也不想让人看到。 第二日云轻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摇摇晃晃地在走了,夜墨没在,反而是洛尘在里面,云轻一张眼,洛尘就递过来了一颗药丸,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她吞下去。 云轻一笑,同样什么也没问,直接吃了下去。 吃过之后,洛尘就出去了,让她再睡一会儿,好好休息。 云轻知道念力和精神力有关,睡觉也许是最好的休息方式,因此也没客气,躺在夜墨舒服得不象话的马车里,又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到中午她才醒来,下了马车就发现,他们到了一个小镇,这个镇子叫安平镇,是归阳城外的第一个镇子,也是进京出京的最常用的驿站,因此虽然地方不大,但却很是繁华,来来往往各地的人都有。 因为是中午,不需要住宿,所以一行人也没有去驿站,直接到了当地最大的一家酒楼。 一见到酒楼,云轻眼睛就亮了。 她可是以食物为天的,虽然昨天吃的东西也还算不错,可是在野外哪里能和这样正而八经的酒楼相比,当即一跃就跳下了车。 东海子云在旁边扶了一把,有些无奈说道:“轻儿,你好歹也是公主。” “公主也有各式各样的,不是还有东海子莹给我垫底呢吗?” 已经在回东海国路上的东海子莹突然之间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公主,你怎么了呀?”随身伺候的小丫头问道。 “没事。”东海子莹应了一句,把小丫头支了出去,可是小丫头一出去,她就用力捶了两下坐垫,气哼哼说道:“谁说本公主坏话了?云轻,肯定是云轻那个女人!” 不得不说,东海子莹猜得真对。 有酒楼就有好吃的,云轻大步往里面走去,夜墨和洛尘还有柳清朗等人已经进去了,占了一个靠窗的地方。 出门在外,没有那么讲究,可是夜墨身前还是摆了一套白玉杯碗,显然,是他自己带的。 这妖孽太子,排场也太大了些。 “云轻,你快点,都在等你了!”夜静雅不满说道。 他们其实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可是因为云轻没有醒,所以虽然早就点好了菜,可是却一直没有让店家上,只是在等着她。 云轻醒来的时候见东海子云在外面,还以为他们是刚到呢,没想到竟然都在等着她,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吴宝珠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云轻,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毕竟念力受损,这可不是玩的。 可是让她失望了,因为也许是睡得好的原因,云轻浑身上下精力充沛,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有些伤不是外表上看得出来的,云轻这种念力上的伤,很明显就是其中一种。 这张桌子四面,一边坐两个人,柳清朗和秦锋坐了一边,夜静雅和吴宝珠坐了一边,洛尘和夜墨各坐了一边。 剩下两个位置,一个在夜墨身边,一个在洛尘身边。 云轻想了想,自己上赶着坐在夜墨身边好像有点太掉价了,而且那个妖孽太子出了名的难伺候,还是阿尘身边好了。 想着,就往洛尘身边坐下。 可是刚挪动脚步,就听夜墨沉着声间说道:“过来!” 云轻抬头,看到夜墨脸色发沉,冷声说道:“你不过来,孤王怎么吃饭?” 说着话,往桌子上的菜肴看了一眼。 云轻一下想起来,这个妖孽太子可是有洁癖的,上次和东海子云在外面吃饭,也是要经了她的筷子,夜墨才肯往嘴里放的。 顿时欲哭无泪,她是紫外线消毒机么? 东海子云一张温玉似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中的促狭都快要溢出来了。 对于这个师弟有多难搞,他可是很了解的,当下先一步往洛尘身边一坐,含笑说道:“走了这半日,本王倒当真有些饿了。” 只剩下一个位置,这下云轻连选都不用选了。 云轻无奈,只好走到夜墨身边坐了下来。 菜肴流水介地送上来,夜墨抬了抬下巴:“布菜。” “是……”明明是金尊玉贵的王女一枚,却得在这里做小丫鬟的活儿,云轻觉得除了自己之外,也没哪个公主这么命苦了。 吴宝珠使劲地揪着衣摆,简直就把那衣摆当成了云轻。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谁不知道太子哥哥的洁癖?可是他居然肯吃云轻挟过去的菜。 不得不说,跟夜墨这种超级洁癖吃饭是很影响食欲的,毕竟谁能忍受自己只要碰一下那盘菜,就被人嫌弃得直接扔了啊? 不过好在夜墨是有先见之明的,居然弄了个分餐制,菜肴上来之后,居然是分成四份,每边一份,都是同样的东西。 这样一来,这顿饭总算是吃的没有那么艰难。 云轻帮夜墨布了几个菜,自己也低头吃了起来。等到众人酒足饭饱,夜墨忽然说道:“你那只色兽不吃东西么?” “嗷嗷嗷……”一声叫唤从云轻身边传了出来。 激动啊,振奋啊,感人啊…… 小白大人就差没有热泪盈眶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3章 念力,天地人级 美男见到它从来都是一副嫌弃到要死的样子,终于有一天也能主动想起它了。 这是不是他们的关系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是不是证明美男的心里终于有它了? 嗖地一声从云轻身边蹿上了桌子,两眼冒桃心地看着夜墨。 虽然人家是只吃灵果的,可是如果是美男给的,那不管是什么东西,它都会勉为其难地吃下去的。 两只管猴跟在小白大人身后,也谄媚地扭着腰,好像是在给小白大人刷好感。 夜墨看了一眼云轻,眼神里的意思:怎么还这么色? 这都过多久了,这色兽一点长进都没有。 云轻默默抚额,和她无关啊,小白大人一点也不像主人,真的。 虽然头痛归头痛,不过小白大人也的确是该吃东西了,本来是打算到了马车里再喂它的,可是现在夜墨提出来了,她也就直接拿出两颗灵果,塞到了小白大人的手里。 小白大人接过来,对着夜墨羞涩地抛了个媚眼。 云轻顿时觉得不平的要命,给灵果的人是她,为什么要向夜墨道谢啊? “轻儿,这只小兽到底是什么?”东海子云忽然出声。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只猫吧。”云轻随口说道,什么无极宫圣兽之类的,自然不能在这里说。 “我看它颇为不凡。”东海子云再次说道:“那两只是管猴吧?百纳族中,管猴为灵物,能让管猴甘心拜服的动物,可真是不多。” 云轻神色一动,有些奇怪地看着东海子云,东海子云从来都不是多话的人,可是他今天为什么说这么多? 东海子云被云轻一看,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端起茶杯,抿着杯中的茶水。 倒是一边夜静雅听到东海子云的话目中大亮,瞪着眼睛说道:“它真的不是凡物?难怪那天一口就叫得本公主的婢女倒地不起!云轻,你说过要把它送给本公主的,可不许说话不算话!” 云轻眉头微皱,她不希望话题再围绕着小白进行。 小白是无极宫圣兽,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很明显,它对无极宫有着特殊的意义,而且谁也不知道无极宫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辨认方法,如果小白被发现,那一定很麻烦。 当下唇角一勾,对夜静雅笑着说道:“小白咬人的时候,毒素可是不一定的,上次咬了你的婢女,只是让她昏迷,但下一次咬人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万一死了也说不准。如果静雅公主不介意被它咬一口,那就尽管来拿好了。” 云轻话音刚落,小白就对着夜静雅狠狠地龇了龇牙,喉咙中发出低低地威胁声音。 “啊!”夜静雅一声尖叫,差点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这小东西看着白绒绒一团十分可爱,怎么龇起牙来的时候会这么可怕? 又羞又恼,夜静雅一拖吴宝珠,恨声说道:“宝珠,我们先上车!” 她不想和云轻呆在一起了,好像只要呆在一起,就只有被气死的份。 吴宝珠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云轻一眼,就和夜静雅一起走了。 这两人一走,气氛反而好起来,几个人都吃饱了,就坐在桌边喝着消食茶,而小白大人捧着两个灵果不遗余力地向夜墨献殷勤,献得夜墨一脸嫌弃,最后直接拿了只碗把它扣住了,又惹得众人一阵好笑,连消食都比往日快了几分。 等到几杯茶喝完,他们也没有再停留,而是出门上了马车,继续他们的出使和和亲之路。 可是就在他们走后,旁边一张桌子上的几个人却瞬间抬起了头。 “那个真的是圣兽?”一个人说道。 “看样子是没错了,圣女那日在武选之时感觉到林子里有圣兽的气息,后来特意去探查过。那林子里虽然有许多人,可是却差不多都死了,只有云轻和东海子莹活着出来。圣女和东海子莹走了一路,可以确定圣兽不在东海子莹身上,那就必然在云轻身上。” “没错,你看那两只管猴的态度,这可是百纳的灵兽,除了圣兽,谁能让他们臣服?” “圣女和圣子因为归离一事失手,被圣宫召回去了,如今就属我们吴国渭城分殿离得近,这可是立大功的机会。” “没错,如果能够抓到圣兽,圣使大人一定会立大功,连着我们也会有好处的,说不定还有机会上沐灵台,突破地级念力,进入天级,成为六十四圣使之一。要知道,上一次圣兽失踪,可是折了两位圣使呢。” “我们要不自己先去试试?”一个人说道。 如果凭借着他们自己的力量就能抓住圣兽,那上沐灵台的机会也就更大了。 “夜墨、东海子云、洛尘,他们三个都是天级念力,你确定你能在他们三个手中拿到圣兽?”另一个人不屑说道。 当先说话的人立刻不说了,没错,在三个天级念力的人面前想要抢东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件事情,还是得禀报给圣使,让圣使亲自出手。 计议已定,这些人不再停留,立刻离开酒楼往他们在归离的情报处去了。 另一边,云轻再次踏上旅途,她望着窗外的景物,很惆怅。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车队行进的实在是太慢了。 昨天东海子云为了等夜墨,所以走的特别慢,她忍了,可是今天为什么还是这么慢啊? 她觉得这马车走得和蜗牛一样,她下去用走的都比这个快。 不过这些事情她也只是想想罢了,昨天夜里她突然剧烈头痛,服了药之后就被夜墨弄晕了,不过她当时叫的那么大声,东海子云和柳清朗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偏偏,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越是不提,越是说明事态严重,所以这些人走这么慢,肯定都是有用意的。 既然如此,她只要按照他们的安排就行了。 云轻不是个会让别人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但是在这些关心自己的人面前,她却也不会拂了他们的好意。 只是这么走也实在是太无聊了,总得找点事情做才好。 云轻闷在马车里想啊想的,终于想出来了一件勉强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 这天晚上露营的时候,云轻拉着东海子云:“师兄,帮我个忙。” 一边说,一边就往林子里钻,刚跑了几步,就听身后洛尘淡声说道:“我会把药送过去。” 一听这话,云轻的脸立刻垮下来了。 昨天晕倒之后,洛尘不仅让她吃了那种药丸,还端了一大碗特别苦的药给她,她本以为喝一次就算了,可是谁知道洛尘居然对她说,在去吴国的这一路上,她每天都要照三餐喝这种苦药。 云轻可是典型的味觉动物,虽然食物是有尊严的,可是药物对她来说绝对是没有尊严的,尤其是这么苦的药。 回头怨念地看着洛尘,眼睛眨得都快抽筋,却没换来洛尘的半点同情,只是转身去熬药。 云轻垂头丧气地转回了头,像只被打败的小兽一样,东海子云看着好笑,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问道:“你要师兄帮什么忙?” 这动作说不出的亲昵,一旁伺候的人,尤其是东海子云的贴身侍卫看到,只觉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们主子虽然看起来平易,可却绝不是个近人的主,尤其不会主动去与什么人接触。 事实上,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原因,东海子云待人向来都是这样的,不与任何人发生太过紧密的联系,以免有一日终会伤心。 但是这个云王女真的好厉害啊,不仅让冷淡的医者洛尘关心,而且还能让东海子云愿意主动碰触。 云轻不是个会长时间沉浸在郁闷情绪里的人,东海子云一问,她立刻拉着她跑到林中,找了一棵树,一边比划一边把自己要做的东西说了出来。 之所以找东海子云而没有找别人,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东海子云的念力就是木嘛,跟树木有关的东西,找他就准没错。 可惜,东海子云听了云轻的要求之后却是满脸黑线,他的念力多数用于对植物的催生、控制,可是削砍成特定形状什么的,这根本就是苦力做的活好不好? 不过看着云轻一脸期待的表情,他又不好拒绝,只好认命的做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洛尘端着药过来了,云轻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这个药,真的是太苦了。 洛尘不为所动,只是端着,不得不说,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真的特别好看,有种禁欲的性感,不像某太子,浑身散发荷尔蒙,随意一个动作,都是桃花漫天飞。 她转动着脑袋,想要找一个可以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这件事情上救她,尤其是东海子云,一脸温润如玉地看着她,可是眼睛里,分明有丝促狭。 让他做苦力,总要付出让他看戏的代价吧。 云轻郁闷,她忽然发现自己人缘怎么这么差。 无奈,闭着眼睛,一仰头把药喝了进去。 一入口,就苦得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可是下一秒,一颗东西塞入口中,传来甜甜的感触,她一张眼,就看到洛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蒙古大夫,算你有良心……”含着口中薄荷糖,云轻口齿不清地说道。 而另一边,东海子云也递了一样东西给她。 云轻低头一看,是一截竹筒,竹筒里有清亮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只看色泽,就知道味道一定极好。 东海子云的念力是木,对找一些植物中的甜蜜汁液,对他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云轻欢天喜地地喝了下去,果然嘴里的苦味立刻就好得多了。 这一幕,落在夜静雅和吴宝珠的眼中,两人的眼睛都要红了。 云轻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就能得到这么多优秀男子的呵护和宠爱? 心有不甘,夜静雅走上前去,娇柔问道:“云轻,你在做什么东西?” 一边说,一边插在了云轻和东海子云的中间。 云轻一看,顿时挑眉了。 文斗的时候,夜静雅看上了林青泉,这件事情有眼睛的人就都看得出来,可惜后来爆出林青泉是无极宫圣子的事情,这段单恋注定无疾而终。 但很明显,夜静雅公主就喜欢那种温文尔雅的人,所以没了林青泉,她就把目标转到东海子云身上了。 那娇滴滴的语气,让云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眼珠一转,忽然一步跨到东海子云身边,还挽起他的一只手,故做亲昵地说道:“这是我和师兄的秘密,不告诉你!” “你……”夜静雅眼睛盯着云轻挽住东海子云的手,都快冒出火来了,大叫道:“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嫁人了?居然还扒着逍遥王,要不要脸?” 这个云轻简直太可恶了,明明就已经要嫁为人妇了,还一点都不知道检点。 “我挽的是我师兄,师兄是家里人。”云轻理直气壮说道,顺口再激夜静雅一句:“难不成你嫁人了就连皇上和玄王爷都不要了?” “那不一样!”夜静雅气得要命,可是又不能就这件事情说什么太难听的话,毕竟如果想借这件事情骂云轻,就会连东海子云一起骂进去。 所以她蛮横说道:“云轻,快点告诉本公主,你到底在做什么东西?” “就不!”云轻轻轻巧巧两个字,却把夜静雅气了个半死。 “你……”她指着云轻,连话都说不出来。 夜静雅四处张望着能够给自己撑腰的人,看到东海子云,当即娇声叫道:“逍遥王,你看云轻……” 靠之,能不能不这么嗲?她真的鸡皮疙瘩起一身啊。 云轻觉得自己亏了,只是想发扬一下风格帮东海子云挡个桃花的,结果却被恶心到了。 “轻儿挺好。”东海子云正在按照云轻的要求把木头劈成像张纸一样薄薄的片,又做成同样大小,闻言根本连头都没抬。 而一边洛尘则是拿着一小盒蜜饯,在云轻要吃的时候随手递过去,更是当夜静雅不存在一样。 夜静雅更尴尬了,怒声对云轻说道:“云轻,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公主不稀罕!” “真的吗?”云轻一脸就遗憾的样子:“我可是准备了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正想说做好了找你们一起玩呢。”tqr1 “本公主不稀罕!”夜静雅大声喊道,说完,直接跑掉了。 云轻耸耸肩,低着头看东海子劈木头:“够了够了,五十四张就可以了。” 东海子云瞥她一眼:“人都跑了,你不去勾回来?” 这丫头说的话,分明就是勾夜静雅的好奇心。 “没事,人性本贱,越是不让她玩,她越是要玩的,你看着,我们东西做好了,她肯定要跑来的。” 夜墨正在不远处处理着京城的公务,此时正好往这边看过来,一眼望到云轻得意的小模样。 眉梢微微跳了一下,可是唇边却绽出一抹微笑来。 这个丫头,果然不适合静下来,只有这般跳脱的样子才像是她。 木头片很快就做好了,不过小片可不是她要的最终形状。 叫战飞拿了纸笔过来,云轻在纸上画出四种不同的花色还有数字时,东海子云的耐性终于告罄了。 五十四张竹片,居然要刻五十四种完全不同的图案!又不是真正的工匠,谁耐烦做这种事情啊。 不过东海子云这样的人,就算是耐性告罄也不会表现出来的,他只是微微笑着,对着云轻伸出手:“轻儿,师兄弄了这么久,手有些酸了。” 他要是没记错,云轻的医术可是不错的,那按摩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虽然洛尘就在身边,但医者洛尘可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事实上,他除了会帮云轻按摩一下伤口之外,就没帮别的人做过这种事情。 云轻有求于人,这点事情还是要做的,而且东海子云的手弄了这半天的竹木,都勒出了细小的印子,她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当即说道:“我帮师兄按摩。” 伸出手刚按了两下,冷不丁领子一紧,直接被人给拎了起来。 “饭好了。”夜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近前,淡定地说道。 荆远帆在一边欲哭无泪。 殿下,不带这么突然袭击的,云王女的饮食你交代了要特别照顾,哪有这么容易好啊? 不过既然殿下发话了,那就是没好也要好啊。 这边东海子云才不管这么多,只是将那些小小的木牌往夜墨手里一扔,说道:“五十四张,张张不同,图案在纸上。” 说完,一拍衣角,施施然去了。 他掌管木的能力,是为天下生长生发,这等刀砍斧凿的粗活儿,当然是给夜墨做去。反正他那风刃好使得的很。 由此也可见,云轻看人太不准了,完全没有掌握他们念力的特性。 洛尘看了夜墨一眼,淡定的离开。 他的能力在心灵,自然也是不做这种粗活的。 对云轻好归好,可有些事情也要看情形的。 “喂喂喂……”云轻没想到东海子云这么干脆就把她给卖了,不得已,谄笑着对夜墨说道:“请殿下帮忙。” 一双眼睛,眨呀眨得看着夜墨,好像是只小动物一样。 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有着从未经过世事搓磨的清澈,特别适合做出这样的表情,一眼看过去,就让人的心都软了。 可惜,她面对的是夜墨,这妖孽太子是从来不会放弃自己的福利的。 “帮孤王按摩。”夜墨淡定地提出要求。 云轻瞬间黑线,他要不要这么小气?她不过是说了要帮东海子云按摩,可是根本还没按呢,他就来了。结果到了最后,还是要讨回来。 不过她想要做的东西马上就要做好了,最后这一步怎么也不想功亏一篑,只好点头说道:“好。” 夜墨满意了,把木片往天上一扔。 一瞬间,风声轻啸,空气中突然起了无数的漩涡,每一个漩涡里面,都有一块木牌,而随着漩涡里面风刃的旋转,一张张木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图案,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木牌落下,正好是五十四张,每张上的图案都和云轻画的一样。。 不止如此,它们落下的时候,还刚好摞成一摞,连一片都不带错的。 这技艺,简直是神乎其神。 云轻瞪大着眼睛,问道:“殿下,你的念力是几级?” 她知道念力有九阶,夜墨不会是第九阶了吧?居然能同时雕刻五十多种不同的图案,而且还分毫不错。 “天级五阶。”夜墨淡声说道。 “天级是什么?” 夜墨嫌弃地看了云轻一眼,意思很明显:亏你也是有念力的人,连这个都不知道? 云轻十分愤懑,低声叫道:“又没有人告诉我!” 她这一说,夜墨才再次想起来,他和东海子云这些人,从小就有人教导和念力有关的知识,教他们怎么用,但云轻可没有这个待遇。 甚至,在她到京城之前,可能根本都没有发现自己有念力。 一时间不由有些心疼,隐族可是出念力的大族啊,当初的柳真如也是念力使用的大家,可是身为隐族之人,身为柳真如的女儿,居然连念力是什么都不了解,可见云轻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又被忽视的有多彻底。 云轻并不知道夜墨心里在转着这样的念头,只见他的表情放柔了一些,牵着她的手一边往篝火边走一边说道:“念力分为三级,分别为地级,天级,人级,地级和天级又各分为九阶。” “好别扭的顺序,应该是天地人吧?人级最弱,天级最高,是不是?”云轻问道。 按照一般的顺序,的确都是这样的排的,那夜墨是天级五阶,绝对是很厉害很厉害了。 谁料夜墨却说道:“不对,是地、天、人,地级最弱,天级较强,而人级……” 夜墨顿了顿,说道:“至今从未有人达到。” “这是为什么?没有人达到,又怎么会知道有人级?”云轻诧异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排序方法。 而且人级没有人达到这种说法也很诡异。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4章 长的好看的人智商也高 夜墨早就知道云轻会发问,毕竟这件事情确实挺诡异的。 “这是从无极宫中流传出来。”夜墨淡声说道:“无极宫矗立于世千百年,每代人都在寻找能达到人级念力的人,因为据说,如果能寻到达到人级念力的人,无极宫就可以飞升。” “飞升?”云轻被一个又一个概念打得头晕脑胀,她到底是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一开始有武功什么的,她觉得很正常,后来发现有念力,她也接受了,毕竟念力这事儿很稀有,只有极少的人有,可是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一个飞升。 飞升到哪里?到天上做神仙吗? 明明这里不是玄幻世界啊,大多数事情,都还是按照她前世所了解的历史规则在进行的。 “是无极宫飞升。”夜墨又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无极宫三个字。 “宫殿飞升?”云轻这次抓住了重点。 这比人飞升还要让人难接受好不好? 不过,这个好像倒是有可能的。 云轻脑中涌起了一个念头,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自己给否定了。 没办法,因为她想到的事情实在是太不科学了,别说夜墨等人不会相信,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几句话的工夫,他们已经到了篝火旁边。 这中间他们又聊了几句,云轻已经知道,东海子云和洛尘的念力,都是天级五阶,每一种念力进阶时都有各自不同的表现,所以念力的阶数并不能直接等同于这个人的强弱,念力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念力的性质以及运用的方法。 在篝火边坐下来,一碗粥端到了云轻的面前,云轻只略一嗅,就知道她这碗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有许多荣养精神的药物。 看来她这次的念力真的出了挺严重的问题,不说别的,就只说小白大人,虽然有夜墨在的时候还是挺活泼的,可是其他时候几乎都只是在她身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小白大人和她的精神力息息相关,只看小白大人,就知道她的状况怎么样了。 吃过晚饭,时间其实还早,可是洛尘却已经坚定而不容拒绝地站到了她的身前,样子,分明是让她去睡觉。 云轻很郁闷,可是洛尘只是淡声说道:“你不顾自己,也不顾它么?” 说它的时候,指着云轻的怀里。 云轻看着怀中没什么精神的小白,立刻站起了身。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小白为什么会和她息息相关,可是既然它们已经连接在一起,她就不能只顾着自己一个人。 云轻去休息了,其他人自然也都不会再陪着,各自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吴宝珠纵然有心和夜墨多相处一会儿,但奈何夜墨并不配合。 云轻的精神确实十分不好,虽然看着有说有笑,但其实一直都觉得十分疲惫,几乎只是一挨到夜墨车中舒服的毯子,就立刻闭上了眼睛。 夜墨把马车让给了云轻,自己却另寻了地方休息,毕竟云轻现在还是未婚,而且顶了个和亲的名头,他和云轻太过亲密,对云轻也不好。 只是当云轻睡着之后,几个男子却再次聚在了云轻的身边,夜墨悄无声息地在云轻身上点了一指,洛尘紧接着为她把了脉,而东海子云则在旁边看着,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睛里的关切却是显而易见的。 片刻之后,当他们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柳清朗和秦锋也在外面。 “情况如何?”夜墨问道。 小白的状况从中午到晚上有一种明显的委顿,虽然他们表面上都陪着云轻笑闹,可是心里的担忧却分毫也没有减少。 “不好。”洛尘直言说道:“她的念力枯竭的很厉害,必须尽快服用聚灵丹,否则的话,随时会有性命之危。” “最多还能坚持几天?”夜墨问道。 洛尘唇瓣轻启,吐出一个近乎残忍的数字:“十五天。” 瞬间沉默。 只有十五天,云轻的念力就会枯竭,而她整个人,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变成一个傻子。 当初王夫人传皇后的话要把她嫁给傻子平王,后来她自己又答应了这门样事,难道冥冥中,是有预兆的么?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就像他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一样,所有人又各自散开了。 而车厢之中,本应被夜墨点了穴位而昏睡的云轻,却慢慢张开了眼睛。 十五天啊? 她还真是有够倒霉的,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还没活明白呢,就要变成傻子了。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她还没看到夜墨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 还不知道小白大人到底是什么东东。 还没拿下南昭,复兴隐族。 她的母妃没有死,她还不知道在哪里。 还没帮原主安顿好她的妹妹。 最重要,她还没来得及嫁人! 活了两世,居然都没嫁过一次人,要是这样就变傻了,那也太亏了吧? 云轻梳理着来这个世界之后的未完之事,表情却是淡定,一丝伤感或者绝望的感觉都没有。 她相信天命让她重生这一回,不是为了让她来当傻子的。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外面的这些人,这些关切着她的人,绝不会让她出事的。 扯了扯被子,云轻闭上眼睛,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马车又已经在路上了,不过战飞很贴心地准备了水,所以倒也不用担心洗漱问题。 今天马车的速度明显正常了,而且还稍微快了一点。 因为前两天的超慢速度,连续错过了宿头,在野外住了两夜,那今日自然是要赶赶路,好能够赶到城镇去落脚。 中午的时候在中途停了一下,吃了些东西,收拾好,云轻就把昨天做的东西拿了出来,伸手叫着柳清朗和秦锋:“小哥哥,小锋,陪我玩个游戏!” “哦,就来!”这两人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秦锋更是高声应了一句。 几天的相处,车队里的人都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秦锋就是个姐控。 他对于云轻有一种近乎天然的依赖,凡是云轻说的话,就都是对的,凡是要云轻要做的事,就都要达成。 用这两个凡是来形容秦锋,绝对没有错。 到了车上,云轻把昨天做好的东西一摆,简单地说了说规则,然后就拉着两人玩了起来。 她做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一副扑克牌,不得不说东海子云的手工着实精湛,明明是木头的,可是五十多张摞起来,居然和纸牌的厚度差不多,而且手感也很好。 扑克可以玩的游戏太多了,不过云轻只教了最让人上瘾的一种,斗地主! 这游戏规则简单,对抗性强,最容易让人入迷。它虽然很考人的计算和谋略,可是运气也很重要,比如说,万一拿到一手前后不连没有任何大牌的牌,那就是再算计也没有用。 云轻说了规则之后,先陪着柳清朗和秦锋玩了一局,让他们熟悉了一下规则。紧接着就正儿八经地开始玩了,不过斗地主总有输赢,如果没有惩罚就没有意思了,所以又规定输了的人要往脑门上贴纸条。 夜墨等人都在外面骑马走着,只听车厢里不时传来毫无形象的大叫:“抢地主!” “管上!” “要不起!” “过!” 不过两三局的工夫,秦锋和柳清朗就都熟悉了规则,玩得热火朝天,夜墨几人从车窗里看了一眼,就见到三个人个个都是一脑门子的纸条,样子可笑的要命,可偏偏又跟斗鸡一样,瞪着眼睛出牌,只希望多赢两局能把自己脑门上的纸条给扯掉。 斗地主这种事情,真的是特别有感染力,夜静雅和吴宝珠坐在另一辆马车里,听着云轻车中的声音,只觉得心痒的不行。 昨天云轻说是特别好玩的游戏,到底是什么游戏呀,看车里那些人玩得不亦乐乎的。 “宝珠,云轻不知道又在弄什么鬼,我们去看看吧,省得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也影响我们的计划。”夜静雅说道。 这理由,冠冕堂皇的。 她们本来就想去,现在有了理由,立刻收拾东西到了云轻的马车上。 一上去,只看了几把,她们就被这游戏给吸引了,斗地主能在后世风靡那么久,一上公车地铁到处都是抢地主的声音,魅力自然不是盖的。 “云轻,我要玩,带我一个!”夜静雅理所当然说道。 云轻正好结束一局牌,眼睛一斜说道:“这可不太方便,这游戏只能三个人玩。” “那你就别玩了!”夜静雅自幼养尊处优,让别人以她为优先,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可惜,云轻可没那个义务宠着她,毫不客气说道:“这游戏是我想出来的,凭什么我不玩?” “你都玩了那么久了,也该换人了!”夜静雅说道,眼睛一个劲儿地往牌上瞄,明显,真的想玩。 云轻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问道:“真的想玩?” 夜静雅立刻点头:“路上无聊死了。” “宝珠公主呢?”云轻问道。她对夜静雅可没有什么所求的,能把吴宝珠拉下来才是正事。 吴宝珠虽然也觉得这游戏新奇,可是她毕竟有点脑子,沉吟着说道:“我先看看吧。” 云轻也没理会,说道:“其实光我们三个玩是有点自私,不过我倒是想了一个可以大家轮换着玩的法子。” “什么法子?”夜静雅立刻问道。 “简单啊,如果有人输了,那赢的人就可以问输的人一个问题,输的人必须回答,而且要如实回答,回答出来了,就可以继续玩下一局,但如果觉得回答不出,或者不想回答,就让位,换别人来玩。” 说完,又补充一句,说道:“问什么问题都可以,既可以问喜欢吃什么,也可以问穿的小衣是什么颜色。想玩,就回答,不想回答,就让位,如何?” 云轻这是把斗地主和真心话结合在一起来玩了,不过这个法子回答问题全凭自愿,没有一点强迫,如果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那就不回答好了。 夜静雅当即说道:“好,没问题,就按这个方法。” “既然用这个方法,那我们这点人就没意思了,得人多才好玩。”云轻眨眨眼睛:“没准能听到什么八卦呢!我去把殿下他们都叫进来!” 一听夜墨也会来玩,吴宝珠的心思立刻动摇了。 如果她赢了,就可以向夜墨问一些她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了,虽然夜墨不一定会回答,可是能和夜墨多说两句话,那也是好的。 要知道,从出京至今,夜墨几乎就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当下说道:“那不如我也参加吧。” “欢迎啊,多多益善。”云轻笑得十分和善,把妖孽太子祭出来,就不信吴宝珠不上钩。 探着头在外面叫了一声,十分殷勤地把夜墨、东海子云、洛尘都请了进来。 这三人方才在外面听着,早已明白了大致的规则,只是也知道这游戏玩家只有三人,因此不想进去和他们抢罢了,现在云轻提出了轮换玩的法子,他们自然也不客气。 这还不够,云轻甚至把荆远帆和战飞,还有几个侍卫也拉了进来,反正夜墨的马车足够大,就是装上二十来个人也不嫌挤。 只是可惜这么多人进来之后,这么豪华的马车,估计太子殿下是肯定不会再要了。 换了惩罚方法,之前贴纸条自然也就不算数了,云轻三人快手快脚把自己一脑门子的纸条都给扒拉下来,顶着那些东西,实在是太丑了。 第一局没有换人,还是云轻、柳清朗、秦锋三个。 云轻抢到了地主,而且她对这游戏熟,毫无悬念地赢了,看着柳清朗和秦锋三人,云轻笑眯眯问道:“你们还是处男吗?” 问题一出,立时哄一声炸了一片,云轻这问题,也太劲爆了。 偏偏秦锋还无所觉,大声叫了一句:“是!” 他才十二岁,当然是。 柳清朗则是面色通红,气得叫道:“轻儿,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云轻没说话,只是眼睛往夜墨的方向瞟了一眼。 虽然从前世过来,她早就无师自通,但是,能栽赃一下也挺好不是。 柳清朗立刻一个眼刀子往夜墨瞪过去,他就知道,这混蛋太子不是轻儿的良人,都教了她些什么啊? 夜墨面色不变,只是眼中光芒微微闪了一下,嫁祸他很好玩是不是?总有机会,要让这小女人长点教训。 接下来几把,云轻或者是地主,或者是农民,可是借着对游戏的熟悉,一直牢牢地坐在位置上,问的问题也无非是最后一次尿炕什么时候啦,最丢脸的事情是什么啦…… 诸如此类,她的问题都很刁钻,基本每次问出来都会有人下场,换别人来玩,但这些问题又的确只是游戏的问题,没有一点敏感的地方。 吴宝珠在下面观察了好久,终于在又一次有人下场的时候,坐到了游戏的位置上。 结果,因为第一次玩,输了。 云轻一边一洗着牌,一边问道:“你在吴国最讨厌的人是谁?” 这种问题,几乎没有什么难度,如果没有加上“在吴国”这三个字,云轻敢肯定吴宝珠直接会说她,不过加上了这三个字的限定词,吴宝珠只能遗憾地说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这名字云轻知道,是吴国的一个妃子,好像是对平王很好的。 暗自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又玩了一轮,云轻也输了,没回答问题,直接让位。 接下来,这游戏就一轮一轮地进行下去,游戏本身固然好玩,但后面的真心话也同样极有爆点,尤其是有些人连着玩了几轮之后玩上了瘾,不想换位下去,于是哪怕那问题十分隐私,也咬着牙说了出来。 这下子,不仅是游戏,后面的问题也同样让人极为期待,整个场面热闹的不行。 甚至直到到了休息的城镇,一群人都不愿意散去,只觉得今天这一路过的实在是太快了,好像还没有怎么玩,居然就已经天黑了。tqr1 众人都只觉得意犹未尽,到了第二天,几乎是一吃过午饭就又聚在了云轻的马车里,再次玩起了那个游戏。 这一路就这么玩下来,而几乎没有人发现,就在这荒诞的问答中,吴宝珠几乎将吴国的状况说了个底朝天。 皇帝宠幸哪个妃子,哪个皇子势大,哪个势力和哪个势力之间有仇,等等等等…… 所有这些,都是隐藏在云轻、夜墨、洛尘、东海子云一个一个看似无意的问题里的。 吴国的有些事情他们虽然能查到,但有些隐秘的事情,倒当真是从吴宝珠这里才第一次听到。 而且通过玩这个游戏,云轻越发认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夜墨这厮真的是很狡诈啊。 按说这斗地主,一来因为牌是随机的,二来能不能抽到地主也是随机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抽到了农民,那就需要与人合作,就算自己的技术很好,可是如果遇到了一个猪队友,那也会有输的可能。 换言之,就是不可能完全把控牌局。 可是这几日玩下来,云轻却发现夜墨玩这个游戏根本就是想输就输,想赢就赢,只要他想玩,哪怕他的牌再烂,甚至队友是夜静雅这种毫无大脑的女人,他也能随随便便就赢了。 本来这种件事情云轻是没有发现的,真心话玩了几日之后,刺激性已不如之前那么强,云轻索性就把大冒险也加了进去,反正这两个游戏从来都不分家。 听说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任意做一件当场就能完成的事情,吴宝珠眼睛都亮了,想方设法地要和夜墨一起玩,然后赢上几局,至于目的也简单,肯定是想让夜墨和她亲近一下什么的。 可是吴宝珠努力了好几天,竟硬是连和夜墨同台的机会都没有找到,每每快要轮到吴宝珠的时候,夜墨总是会恰到好处的输掉,让吴宝珠恨得连衣服都揪坏了好几件。 而每每轮到云轻的时候,夜墨又总是能赢了她,端茶倒水,敲肩捶背,也不知道占了她多少便宜去。而云轻也是因此才发现这游戏对夜墨来说有多小儿科的。 不仅是夜墨,东海子云和洛尘也是游刃有余,就算输掉,也一定会输在那些不敢让他们做出过分事情的侍卫手中,这几天就连云轻自己都有几次不小心输掉,做了好几件搞笑的事情,可这三人却还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子,好像那惩罚跟他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云轻没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好,发现了之后不由得仰天哀嚎,这世道太没天理了,长得好看的人居然智商也高,这还让别人怎么活啊。 如此在路上行了十多天,每天的气氛都极好,吵吵闹闹的,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放松的原因,这十天里,云轻的头痛只发作过两次,相比于一天就发作两次的情况,简直不知好了多少倍。 可虽然如此,云轻却很清楚的知道,她的状况并没有好起来,而是在一日一日的恶化,这一点,从她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就可以看得出来。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一点异样也不表现出来。毕竟着急于事无补,只会让身边的人伤心而已。 而且云轻还有一种很诡异的直觉,她觉得她这次一定会没事,原因很简单,没见那个妖孽太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点着急的样子嘛? 云轻觉得,他肯定是想出办法了。 第十二天,他们终于到了一座真正可称为城的地方:郁林城。 郁林城地处彬州,是彬州首府,而且因为已经靠近边城,往来商贸频繁,十分繁华。云轻一路上经过的大多是驿站和小城镇,郁林城是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大城。 这样的大城,条件自然要好许多,云轻要了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宽大的浴桶和水的热度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精神也随之松驰,云轻眼皮越来越沉,到了最后,直接合在了一起。 呯呯呯! 门外突然响起重重地敲击声,让她猛地惊醒。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5章 东海子莹,被人劫走了 “蠢女人,你还要洗多久?是打算把自己淹死么?”夜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如既往的毒舌。 云轻一个激灵,瑟缩了一下身体,这才发现,水不知何时早已凉了,她竟在泡澡的时候睡着了,而且,不知道睡了多久。 夜墨一定是等得着急了,所以才会来敲门吧。 “我马上出来。”知道这妖孽太子的性子向来不好,没准会直接冲进来,云轻赶忙应了一声。 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了,她从浴桶里爬出来,随意裹了一下,就站在了铜镜前。 镜子里的少女面容清秀,身材惹火,只是面色苍白的有些不象话,眼下还有着一层淡淡的青黑,明显是一种极度虚损的面相。 轻轻叹了口气,夜墨不光是等得及,恐怕也是担心了。 不想让他们久等,云轻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 这会儿还没到吃晚饭时候,东海子云几个人都坐在厅中的一张桌子上品茶,茶壶边摆了几碟点心和水果,刚走到桌边,怀里的小白大人就不安分起来,挣扎着往外爬。 “嗷嗷嗷……”精神不好,小白大人连叫声都比平时小了,跟小猫叫似的,可就算如此,它还是执着地伸着小爪子指着桌上的一盘果子。 那果子遍体通红,果皮莹润,在最顶端处亮得好像能反射出人影来,一看就透着股灵气。 夜墨流丽的眸光一挑,嫌弃说道:“吃货。” 云轻怨气满满地看着夜墨,这个妖孽太子,不那么毒舌会死啊? 小白都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当然会馋灵果。 不知道是不是云轻哀怨的样子让夜墨动容了,虽然嘴里说的嫌弃,手中却拿了一个塞到小白爪子里,又捏了一个塞进云轻口中,淡声说道:“这只色兽都这么馋,估计主子更馋。” 云轻张口就想要反驳,可是那果子鲜美多汁,她刚刚咬破,根本张不了嘴,只能恨恨地瞪着夜墨。 这个死太子,绝对是故意的。 夜墨神色淡然地飘了个眼神给她,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她笨似的。 云轻觉得十分悲愤,一般穿越小说里女主快要死了的时候身边的人不是都各种珍惜吗?可是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全不是这样?看夜墨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似的。 “这叫飞仙果,是郁林郡的特产,这果子从树上摘下来之后,只能保存半个时辰,如果现在不吃,可就吃不到了。”东海子云轻笑着,又往云轻口中放了一粒。 原来这东西这么神奇啊!难怪小白虚弱成这样都要跳出来。 云轻听了介绍,就觉得这口中的飞仙果更好吃了。 刚刚咽下去,洛尘又递了一个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云轻。 云轻被喂了两个已经有惯性了,张口就咬了过去,忽然听到一声冷哼。 一抬头,就见夜墨脸黑的真如墨一般。 一时间顿时郁闷了,他对洛尘怎么好像很有敌意的样子?明明东海子云喂的时候他就没这么大的反应。 而洛尘对此的回应只是端起桌上的茶,安然抿了口,只是那动作里,似乎怎么看都有点挑衅。 云轻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 她对于感情的事情十分迟钝,一颗心里认准了夜墨,就没有再想过别人,对于洛尘,她只是觉得十分像前世的自己,不想让他和前世的自己一样那么寂寞,那么受人排斥,所以会不自觉地对她好,但是更多的,她真的没有想。 因为问心无愧,现在看着夜墨那么明显的敌意,所以她觉得十分困惑。 这种困惑夜墨当然看在眼里,一方面是庆幸,另一方面又咬牙,这个女人,笨死她算了。 洛尘则是神色淡淡的,一个人可以一时不懂这些事情,不会一世不懂。 感情方面,云轻还只是个小孩子,以后,她慢慢就会懂吧。 诡异的气氛蔓延着,云轻本能地低下头去,虽然不懂,却感觉得到,这气氛,不太和谐,能避就避。 柳清朗看着这其中的暗流汹涌,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夜墨所图太大,云轻若是跟着他,必然会很累,可若是洛尘…… 秦锋手中捏着一颗果子,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不懂。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懂不懂的根本关系,反正只要听姐姐的就对的。 夜墨看了脸更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强忍着,没有把云轻直接拎到房间里去教训一顿。 这气氛持续了约有几息的时间,忽然外面有人高声叫道:“你是何人?站住!” “我是……我是子莹公主身边的吴义,有要事求见逍遥王,请让我进去!” 话音落下,就传来重重一声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东海子云闻言眉目一变,瞬间起身往门外掠去。 东海子莹在骗云轻喝下药之后就被他打发回国了,这吴义正是跟着东海子莹走的其中一人。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怠慢,云轻也立刻跟了出去。 只见外面倒着一人,浑身都是血水尘土,背后几道血口子连皮肉都翻到了两边。两个侍卫正扶着他架起来,露出一张满是风霜的脸。 “子莹怎么了?”一看到他这样子,就知道路上必是出了事,东海子云一步跨上前,沉声问道。 东海子云为人向来温润,就算有些促狭,也是掩在他贵公子的表面之下,而此时,他虽然声音仍然沉稳,可是眉目间明显带了些忧色,可见他与东海子莹的关系真的很好。 那吴义嘴唇几张,却就是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人连忙拿了水过来,他抱着水就咕咚咕咚往口中狂饮了几口,这才说道:“属下无能,子莹公主走到吴囯边界突然遇到强人,那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还有几个人有念力,属下等人打不过,被他们把所有人屠尽,因属下是负责的,他们留了属下一条命,让属下把这个交给王爷……” 说着话,递给东海子云一张字条,见东海子云接了过去,一抽刀就要抹脖子。 可是这动作早被周围人防着,刀刚架到脖子上,就被人一下敲在手肘上,把刀拿走了。 “王爷,属下失职,罪该万死!”吴义一伏身,对着东海子云拼命磕头。 东海子云已经一眼看完了纸上的内容,云轻站在他身侧,也看到了,内容很简单,告诉东海子云想要救东海子莹,就立刻拿着他们想要的东西去吴国边境交换,至于他们想要什么东西,相信东海子云知道。 “王爷,属下罪该万死!”吴义仍在那里磕头。 “你的确是该死!”东海子云面色淡淡的,声音也平静无波,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半分也不容情,他冷声说道:“不过要死,也要等你带本王找到子莹之后!” 吴义猛一抬头,立刻反应过来,他一心求死,差点误了大事,子莹公主遇袭的地方和情形只有他知道,无论如何也要带东海子云过去看看才行,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就带着他们要的东西过去。 当即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声说道:“属下为王爷带路。” 东海子云没有看他,反而回过身来,一张如温玉般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忧心:“轻儿,事关子莹,师兄必须要去一趟。” 云轻从一开始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黑幽幽的眸子盯在吴义身上,似乎在想着什么,直到东海子云和她说话才回过神。 不过回过神也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东海子云。 那一副淡然清和的神色,让东海子云心头不知为何就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云轻只有十五日的时间,而今天已经是第十二天了。 他伸手摸了摸云轻的头,轻声说道:“别怕,师兄很快就回来。” 云轻仍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东海子云不再犹豫,带着他的侍卫飞马离去,甚至连吴义的伤口都没有怎么处理。 好好的时光,突然出了这件事情,任谁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回到驿站,重新在桌子上坐下,目光一扫,云轻立刻轻叫一声。 他们不过出去这一会儿工夫,桌子上那盘红通通的飞仙果居然已经变得通体漆黑,还发出一股隐隐腐烂的味道,臭不可闻。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呀!”云轻懊恼地叫着。 虽然刚才东海子云说了半个时辰就会坏,可是云轻也没想成会坏成这个样子,她可才吃了三颗,根本没吃够呢。 不过出了那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心情吃了,叫人过来把这东西端出去,看看时间差不多到晚饭的时间了,正打算叫人上饭,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圆润温和的声音。 “太子殿下可在里面?”随着话音,一个身穿官服的老者迈步走了进来,见到夜墨就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一别经年,可是越见丰神俊朗了。” 这老者年约五十余岁,身材瘦长,一张脸上笑意满满,让人感觉一团和气,可是那眼角眉梢中透出来的精明,又让人知道他绝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好相与。 “原来是申大人。”夜墨淡声回应。 云轻和洛尘在一边站着,柳清朗和秦锋也在,可是这老者却当是没看到似的,只是和夜墨说着话。 云轻等人觉得没趣,索性往外面避过去,在外面的一张石桌上坐下,便听洛尘淡声说道:“这是彬州州牧申公屠,不仅如此,他还曾经是太子少师。” 一州州牧,这可是封疆大吏了,难怪这么傲。但云轻更感兴趣的还是他另一个身份: “他是殿下的老师?” 夜墨也会有老师?不知为何,云轻只要一想就特别想笑。 以那妖孽太子的毒舌和傲娇,只怕没人敢教他吧?真要教了他,那纯粹就是自己找罪受。 一边想,一边就忍不住笑起来。 洛尘看着她乐得跟只小老鼠似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自然是挂名的。” 其实皇帝最开始的时候未尝没有借太子老师压制夜墨的意思,只是夜墨实在太聪慧,他根本正面跟那些老师碰上,只是拿了经典一本正经的请教,可是他请教的问题,竟没有老实能答得出来,就算答得出来,他也立刻会找着老师话语里的漏洞,一句一句地问下去,直问到那些老师汗流颊背,口舌打结,什么也说不出来为止。 而这申公屠,可谓是里面最狡猾的一位,这边皇帝刚下了旨,他第二天就骑马跌伤了,还刚好是磕着下巴伤了舌头,这没舌头怎么教太子读书?没奈何,皇帝只好免了他这个太子少师职位。 算起来,这申公屠可谓是史上任职时间最短的太子少师了。 听着洛尘的描述,想着当年的发生的那些事情,云轻笑得更是开心,不过一转念,她就皱起了眉头:“既然连一天都没有教过,他现在来做什么?” 夜墨此次是送吴宝珠归国,不是巡视官员,不需各地接待,而且知道皇帝不喜欢太子,官员们更是小心,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来访,可是申公屠怎么就来了呢? 正想着,那边申公屠已经出来,边走边恭敬说道:“太子留步,可莫要折煞老夫,老夫这就回去准备准备,恭候太子大驾。” 夜墨随在申公屠身后,淡然笑道:“申州牧大寿,孤王去的仓促,申州牧别怪孤王拿不出好礼物就是。” “岂敢岂敢,太子肯赏面,便是老夫天大的荣耀了。”一面客套着,一面往外面走去了。 夜墨只是象征性地送几步,毕竟,以他在归离的地位,根本没有几个值得他送。 见云轻几人望过来,夜墨淡声说道:“孤王今夜要赴宴,你们不必等孤王用膳。” 说完,就直接回房换衣服了。 云轻用力皱了皱鼻子,自大狂,谁说要等他吃饭了? 夜墨很快就离开了,他带了荆远帆走,把战飞留在这里。 等到他走了,这驿馆里一下子就冷清下来,本来热热闹闹的,可是居然一下子就离开了两个人。 夜静雅和吴宝珠虽然没有下楼,可是却一直关注着下方发生的事情。 眼见着东海子云和夜墨相继离开,夜静雅崇拜说道:“宝珠,你可真是厉害,说能调开他们就能调开他们。” 吴宝珠不屑一哼,下巴扬得高高的:“我吴国和圣宫的关系向来好,收到我送去的消息,圣宫自然会派人来的。” 一边说,一边把一双怨毒的眸子盯在云轻的身上。 之前夜静雅出主意说找圣宫的人来帮忙,要知道圣宫对有念力之人的管理向来严格,白静书身为圣女不理这些杂事,可是下面的分殿对这种事情可是格外重视的。 每出现一个有念力的人,无极宫都会出动人马将其带回,进行一系列的念力测试,据传这种测试是在寻找某种血脉,但究竟真假,却没有人知道。 总之,被带回无极宫的念力者,最后要么加入无极宫,要么就会被无极宫秘密处死,所以才造成现在天下九成拥有念力者皆在无极宫的现象。 而那些身怀念力又不在无极宫统治之下的人,皆是势力极大又或者名望极高,连无极宫也不能轻动,如夜墨东海子云洛尘,就都是此之列。 但很明显,云轻不算。 但虽然如此,可吴宝珠也没有想到,吴国无极宫分殿的人对于她说的事情居然出奇重视,竟几乎整宫出动,前日她借口散步偷偷出去,见到分殿主白承的时候,惊得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要知道,那可是六十四圣使之一,即使是她也不是轻易能见到的,可是现在,居然为了云轻来了。 “宝珠,那我们要如何调开洛尘啊?” 吴宝珠眼睛一翻,说道:“我们干吗要调开洛尘?调开云轻不也一样的吗?” 调开云轻?怎么调?夜静雅念头还未转过,就见吴宝珠一扬手,吞了一颗东西进肚子。 药丸刚刚下肚,吴宝珠就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了腰。 “宝珠,你怎么了?”夜静雅惊慌大叫,只这眨眼的工夫,吴宝珠额头上就疼得汗都下来了,一看就是疼得厉害,夜静雅就是再笨,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奔出去大声叫道:“来人!快来人!宝珠病了!” 洛尘和云轻一起来到了吴宝珠的房门前,云轻的眼神很玩味,虽然吴宝珠总是给人一副娇弱弱的样子,可是就她的眼光看来,吴宝珠的身体绝对是壮得跟头牛似的,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病了? 洛尘救治病人向来没有任何条件,病人求不到他眼前,他自然不管,可只要这病人能求到他,他便不会理会这病人的任何身份背景又或者厉害关系,只是出手治疗。 现如今吴宝珠求到了他的跟前,就算他心中并不喜欢这个女子,他也一样会治。 吴宝珠已经被夜静雅扶到了床上,见到洛尘进来,立时大声叫道:“不要他看,出去,快让他出去!” 这世上,居然还有病人会把医者洛尘拦在外面的,真是稀奇了。 虽然洛尘老是被她嫌弃地叫蒙古大夫,可也不是谁都能嫌弃的。 “宝珠公主不需要,我们就回去吧。”一挽洛尘的手臂,云轻拉着洛尘就往外走。 洛尘也没有言语,他的确是不拒绝求上门来的病人,可是也没有求着人去救治的。 可是方一动脚步,吴宝珠就又大声喊开了:“云轻,你留下,你来帮我看!” 不要洛尘,却要她来看?吴宝珠的脑子秀逗了吧? 而且,吴宝珠算什么,凭什么她让自己给她看,她就要照做? “我医术没有阿尘好,阿尘都看不了,我就更无能为力了,宝珠公主,抱歉了。” 一边说,一边就拉着洛尘继续往外走。 “云轻,云轻……”吴宝珠凄厉地叫着,这一会儿的工夫,她的脸都疼的苍白了,吴宝珠长的不算难看,这样子看起来,颇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但可惜,她遇到的人是云轻,对于自己人,云轻的心自然是软的,但对于这种时不时就来害她一下,而且生病生的十分诡异的人,她可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夜静雅伸手要来抓好,云轻念头微微一动,小白大人立刻就冒出头来,对着夜静雅很凶地嗷呜了一声。 云轻现在只要一动用念力就会剧烈头疼,根本用不了,但好在和小白的沟通不在此列,而小白的精神虽然不太好,但做个样子吓吓人还是做得到的。 夜静雅被一吓,立刻缩回了手。 吴宝珠看得心里气急,夜静雅这个蠢蛋,连这么一点事情都做不好。 眼见着云轻就要走出这个房间,她急得要命,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忽然洛尘伸手,把云轻拉住了。 “云轻,医者父母心。宝珠公主的病,许是不方便男子去看。”tqr1 吴宝珠以手捂腹,面白,冷汗频下,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血腥味,的确是很像是妇科,尤其,像是小日子来时的疼痛。这种事情,的确不方便男子去看的。 他对云轻说那句话,言下之意,还是希望云轻去为吴宝珠看一看。 云轻一双眸子直视洛尘,似乎想要看看这倒底是不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传言医者洛尘对于自己看到的病患向来心怀仁慈,几乎百分百出手救治,所以吴宝珠也在其列?现在他自己不方便出手,所以就请云轻帮忙? “蒙古大夫,你怎么这么不把我当外人呀?”明摆着,就是在支使她嘛! 洛尘淡声说道:“难道你是我内人?” 云轻瞬间语结,洛尘虽然说话不多,但偶尔说出来的话,绝对都是能呛死她的。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同意去给她看看,不过……”眼珠子一转,云轻提条件了:“我能不能不要再喝那种苦药了?” 云轻深刻怀疑,洛尘是可以把药做的没那么苦的,只是他好像有种恶趣味,就算是对她好的事情,他也得用折磨她一下的方式做出来。 比如去疤的药就很疼,还有说话的时候老是噎她。 这么一想,云轻觉得真心命苦,怎么遇到的人都是这么别扭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6章 丹药,主动送上门 其实,她真的冤枉洛尘了,洛尘从没想过要折磨她,只是这世上获得什么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闻言,洛尘微微垂了下眼睛,低声说道:“放心,不会再喝了。”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奇怪,只是这个时候,云轻却并没有精力去仔细思量,因为吴宝珠就在一边声接一声凄惨地叫着,叫得人烦的要命。 “好啦好啦别叫了,我来帮你看。”云轻说着,往床边走去,而洛尘则退了出去。 若真是女子才有的症状,他倒是当真不方便在场。 房门关上,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只有云轻、吴宝珠和夜静雅。 “宝珠公主,手伸出来吧。”云轻走到床边正想给吴宝珠把脉,忽然身子一颤,急速后退,可是还是迟了,一个人从床底飞窜而出,一指向她点去。 小白从她胸前飞扑而出,可是它最近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这一扑不知道比之前慢了多少,根本来不及,云轻还是被一指点中。 而且那人似乎是早有准备,点住了云轻之后,居然拿出一个淡金色非布非绢的袋子,直接把小白也装了起来…… …… 马车辚辚,六十四圣使之一,吴国无极宫分殿殿主白承伸指一点,解了云轻的穴道。 云轻长出一口气,立刻动了动脖子。 古代人真讨厌,动不动就点穴的,她身体都快僵硬掉了。 她活动好了,这才坐起身,盘腿看着对面的人。 这男子很年轻,而且长的不赖,若是放在平常人眼中,那也是青年才俊了,可惜云轻身边个个都是美男,无论是东海子云还是洛尘,都是一等一的容貌,柳清朗也长的不差,就连秦锋也是个小帅哥,长大了一定能迷倒一大堆少女,更不用说,还有夜墨这种妖孽。 看过这些人,白承的长相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你不怕?”此时离开郁林城已经有两个时辰,而白承很清楚云轻不能使用念力,又不会武功,这才解开了她的穴道。 本以为云轻一定会怕得失色,毕竟一般的女子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这样的,可是没想到云轻居然一点要表示恐惧的意思都没有,自在地好像这马车是她的家一样。 云轻翻了个白眼,问道:“我为什么要怕?” 白承身为六十四圣使之一,又是无极宫吴国分殿的殿主,从来都是被人高高捧在上的,可是云轻的态度就好像他是个傻瓜,问的问题也一样蠢一样。 他面色瞬间变了,冷声说道:“你是不是还等着洛尘来救你?别白费精神了!本使的念力是能使空间与周围隔绝,方才房间中发生的事情,外面的人一点动静都不会听见,想让人来救你,哼,做梦!” 白承对于自己的念力是很有信心的,他们现在离城已经有两个时辰,却还是没有任何人追上来,这就是他能力的最好证明。 原来他的念力是这个啊,怪不得有恃无恐。 云轻眼睛一眨,似乎发现不会有人来救自己终于害怕了,怯声问道:“你们干吗抓我啊?” “所有有念者都要接受圣宫圣石的测试,你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 “我念力刚觉醒,而且一点都不好用。”云轻撅着嘴:“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白承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念力是何等高贵的能力,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粗鄙又傻的人身上。 不过这样也好,正方便他套话。 正想着,云轻已经又问道:“测试是什么?疼不疼?如果疼,我能不能不去啊?” 南昭王女流传于世的形像本来就是又胆小又懦弱,虽然云轻到来之后早已不是这样,可那些事情都是在归阳流传着,外面的人未必知道,云轻现在赌的就是这一点。 而显然,她赌对了。白承明显对她做过一番调查,看到她这个样子,眼底的不屑之意更重。 他根本不把云轻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对她有太多防备。 举起随身带着的那个非金非布的袋子,白承说道:“测试很疼很疼,而且不能不去,不过……” 微微一顿,白承说道:“如果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袋子里这只动物的,我就可以让你不那么疼。” “真的吗?”云轻把个胆小懦弱的样子演到极致,实际上去尝试着去联络袋子里的小白。 小白平时很机灵,而且它除了有毒之外,一双爪子更是法利非常,就算是寻常的铠甲也能划烂,她是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能困住小白的东西。 尝试过后,云轻的心有点下沉,她根本无法联络到小白,她和小白之间的联络甚至连念力都不需要,可是那袋子似乎把他们之间的这种联系给整个切断了。 不过,她面上却是一点不露,怯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呀,好端端的,它自己就跑来了。” “你胡说!圣兽以血脉择主,怎么可能……”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多了。 可是云轻的眼睛却瞬间一亮,她一直不知道小白为什么选了她,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血脉的原因。 来到这个世间,云轻时常听到血脉两个字,念力要凭血脉,只有特殊血脉的人才会拥有,现在小白认主也凭血脉。 那原主的血脉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将这些疑问放在心底,面上仍是怯怯的样子,好像对生气的白承很害怕似的。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圣兽的主人。 白承冷冷地看着她,心里也是直泛嘀咕。在圣宫的传说里,圣兽是十分强大的,几乎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是就他所见,这只小兽却实在是太弱小了,怎么看也不像圣兽。 而且圣女对于圣兽在云轻身上也只是猜测,并不能准确肯定。 若非如此,在抓到云轻的第一时间,他就会抓着云轻给自己换血。 要知道,唯有纯血之人才能唤醒圣兽,而念力本身就是从血脉中而生,如果身体里能拥有纯血的血脉,那么他能强大到何等程度可想而知,也许,就连宫主都未必能打得过他。 可是偏偏,他不能确定,如果随意换入不纯的血液,那他的念力不仅不能得到加强,反而有可能会因为血脉的混杂而变减弱,甚至彻底失去念力。 这个险,白承不敢冒。 打量了几眼云轻,白承冷哼说道:“你不承认也无所谓,只要到了分殿,用圣石一试,自然知晓。” 若这个女人真的是纯血,那他绝不会放过。 云轻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觉得你真的能把我带到你的分殿里去?” 白承微微一惊,正要反应,冷不防一直懒懒散散坐在车厢中的云轻骤然爆起,狠狠地向他扑过去。 白承急忙要退,可是他是在车厢里,根本退无可退,只不过一个犹疑间,云轻已经单膝压在他的胸前,一柄冰凉的军刺正对着他的颈动脉。 云轻的确是不会武功,虽然自柳清朗说了之后学了一点,但顶多也就是三角猫的工夫,可是,她近身格斗的技能,却绝对是不容小瞧。 在车厢这种密闭环境,两人又离得这么近,她的速度就算是武学大师都未必躲得过去。 而军刺平时都只是手镯的样子,白承根本不会想到,那看似漂亮的镯子,竟是这么危险的东西。 “停车!”云轻冷声说道。 如果白承有隔绝空间的能力,那她恐怕的确是需要自救一下了。 伸手将白承腰间的袋子扯下来,用牙齿把袋口的绳子咬开,放出小白。这一看,云轻顿时心疼的要命,不知道是因为在袋子里没有空气还是别的原因,小白的精神极差,几乎是半昏迷状态。 将小白塞进自己的胸前,云轻泄愤地在白承胸口狠狠一压。 白承疼得几乎叫出声,自他成为圣使以来,还没有受过此等屈辱,而且这屈辱,还是来自于一个他根本看不起的女人。 他愤怒地瞪着云轻,眼睛里几乎能冒出火。 云轻把军刺又往白承的脖子上刺了一下,冷声说道:“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你敢杀我?”白承恼羞成怒道:“你就不怕圣惹怒圣宫?” 虽然近些年来,因为念力者的减少,圣宫已经不再主动入世,也没有数百年前那么威风,可若是伤了圣宫的人,圣宫却绝对是不死不休,这事关圣宫的尊严。 云轻一挑眉,冷声说道:“你以为我怕?倒是你,圣宫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 夜墨与无极宫之间似乎有解不开的仇恨,仅凭这个,她和无极宫都不可能和平相处,更不用说,这群无极宫的混蛋,还敢这样对小白。 小白不是无极宫的圣兽吗?这样对小白,就不怕遭报应? 一想到小白的样子,云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军刺一斜,直接在白承脖子上挑出一道伤口,冷声说道:“圣使大人最好快点下命令,我耐性不好。” 白承疼得身上一哆嗦,只觉得羞怒异常,可是,却偏偏没有办法。 在圣宫与自己的命之间,终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他咬着牙叫道:“停车!” 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云轻知道,她武功不行,又不能使用念力,现在只能依靠白承取得一点先击,因此一手勒着他,强行把他拽了起来,淡声说道:“劳烦圣使大人送我一程。” 白承纵千般不愿,可是命在人手,只好往马车下面走去。 云轻推着他走到车辕处,外面的圣宫弟子本来都很奇怪为什么要停车,看到这一幕都是大惊,连声叫道:“圣使大人……” 又齐齐上前,把马车整个围了起来。 “叫他们散开!”云轻冷声说道,同时军刺往白承脖子威胁似的一戳,可是突然,她发现,她居然无法动弹。 云轻下意识地挣扎,瞬间,她就知道,她不是无法动弹,而是四肢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阻碍着她的行动。 只要她的力气够大,再给她一点时间,就能挣脱。 但可惜,白承是不会给她时间的,只这一瞬间的停滞,白承已经脱身而出,一指点在云轻的身上,再次点了她的穴道,同时厉声喝道:“把她给我捆起来!”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云轻五花大绑,云轻心头郁闷至极,马上就要逃出去了,居然在最后一刻出了事。 “你该不会以为,制住了本使,就没有人能奈你何吧?你真是太不了解念力了,我圣宫人才济济,想无声无息反制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白承眼中闪着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圣使大人,你没事吧?”一个人过来谄媚地问道。 “没事。”白承淡声说道,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制住,终究是件挺丢人的事情,白承心头不快,冷声说道:“这女人太不老实,给她灌点药,省得一路上都不省心。” “是!”那人应声躬身,拿出一个药瓶走到云轻的跟前,出声说道:“敢得罪我们圣宫,真是不自量力,这瓶药喝下去,会让你全身剧痛,痛到没有任何精力再去做些多余的事情,也让你长点教训,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说着话,就要把药往云轻的口中灌下去。 眼看药瓶到了唇边,云轻忽然一歪头,张口就吐了出来。 灌药的人一惊,嫌弃地退了两步,正要开口大骂,可是却见云轻的呕吐不仅没有停止,反而侧着头,越吐越是厉害,与此同时,她的脸上也流露出一种极端痛苦的神色,仿佛有什么正在凌迟着她的神经,让她根本无法忍受,如果不是她被点了穴道,只怕现在就要满地打滚了。 “怎么回事?”白承惊声问道。 他要把云轻安全地带回分殿里,如果她真是那种血脉的话,那么从她那里换过血后,还要把人活着送到无极岛。 所以他虽然敢给云轻苦头吃,但却绝对不敢让她死,但此时此刻,云轻看起来却像是要死了一样。 一个懂医术的弟子立刻上前,诊过脉之后说道:“圣使大人,她是念力受损,只怕不好了。” “念力受损?”白承问道:“到什么程度了?还能坚持多久?” “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立刻救治,只怕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变成傻子。” 白承的目光急剧地跳动着,落在云轻的胸口。 他忽然探手过去,一把把里面的小白抓出来。 看到小白气息奄奄,出气多进气少,似乎随时有可能死掉的样子,他满心都是惊疑。 据说圣兽与主人的精神力息息相关,若主人的精神力枯竭,圣兽就也会死去。 现在这只小兽这种情况,难道它真的是圣兽? 若是如此,那难道云轻也真的是纯血? 若真的这样,那就绝不能让这一人一兽出事。 圣宫千百年来,只剩下了这一只圣兽,也只找到了这一个纯血之人。 目光盯着痛苦的云轻,白承心底天人交战,这人,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犹豫间,那懂医的弟子又说道:“圣使大人,只怕她真的快要不行了。” 白承一看,果然云轻连气息都微弱了,就连剧烈的疼痛都不能让她的挣扎更激烈一点。 牙齿一咬,白承走上前,掏出一颗药丸送到云轻唇边,不甘心地说道:“真是便宜你了。” 云轻疼的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这一次的疼痛比以往哪一次来的都要激烈,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不是自己了,脑子里似是放了无数把刀片,又像螺旋桨一样旋搅着,好像要把她整个脑子都撕裂。 她不能动,不能叫喊,只能强自忍着,可是疼,真的好疼。 夜墨,夜墨你在哪里?我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阿尘,蒙古大夫,快来救救我。 我疼,真的疼。 一句一声地在心里叫着,脑海中走马灯似地掠过东海子云、柳清朗、秦锋,还有东海子莹的脸,这些是她亲密的朋友,可是会不会没有机会再见了? 又想起云妩,只觉得心头满是抱歉,本来雄心壮志地想要为原主报仇,照顾好她的妹妹,可是到头来,却是什么也做不到。 所有一切如浮世绘,纷纷扰扰叠落在眼前。 据说只有人快要死的时候才会这样,那她,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 若是真的要死了,那至少,让她再见夜墨一面,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蠢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愿望太强烈,她竟真的听到了那个妖孽太子的声音。 “云轻……” “轻儿……” “姐姐……” 洛尘,东海子云,小哥哥,还有秦锋…… 是她疼糊涂了吗?怎么这些人全都来了? “蠢女人,你给孤王坚持着点,听到没有!”夜墨的声音中含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暴躁,看着她疼,他比自己疼还难受。 将云轻紧紧搂在怀里,夜墨回头说道:“好了没有?到底是不是聚灵丹?” 他身侧的洛尘正拿着一颗丹药仔细辩别着,闻言点了点头,直接送到云轻的唇边。 一股清香瞬间窜入云轻鼻间,只闻着这味道,云轻都觉得她的头痛好了许多,洛尘修长白暂的手指凑在她的唇边,轻声说道:“云轻,吃下去。” 洛尘的声音带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而些这些日子,她时常听洛尘这样说。 “云轻,吃了它……” “云轻,喝了这碗药……” 每一次,都是温柔,但却不可拒绝,云轻觉得,她似乎都快要习惯了。 “蒙古大夫,我疼……” 半模糊的状态,云轻哑着嗓子说道。 “我知道,吃了它,就不疼了……”洛尘轻声地哄着。 夜墨脸色很不好看,这种时候,这个女人喊疼的对象,居然不是他。 可是这个时候根本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让云轻不疼。 云轻张口把药丸吞了下去,这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感觉顺喉而下,好像是一只大手,摘掉了那些刀片,也抚平了她的疼痛。 看到云轻的面色明显好起来,夜墨等人终于长出了口气。 云轻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坚持到吴国,所以他们必须想办法提前得到聚灵丹,而聚灵丹又只有圣使以上级别的人才有,所以他们才放出圣兽的消息,引圣使到来。 反正如林青泉所言,圣兽之事已泄,那么无极宫找上云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他们不过让事情提前一点而已。 就在他们想着怎么样才能从圣使手中得到聚灵丹的时候,洛尘却读取了吴宝珠的念头。 甚至,他根本不是有意读取的,而是吴宝珠想要教训云轻的念头实在太浓了,他们几次擦肩而过,又或者同桌吃饭的时候,吴宝珠的念头就如有攻击性一般,直往他的脑海里窜进来,让他想不读取到都不行。tqr1 当知道吴宝珠要利用圣宫的人把云轻带走的时候,他们索性将计就计,假装真的上当一样,一个一个被圣宫那些蹩脚的理由支走,好给圣宫的人腾出动手的空间。 这群圣宫的白痴也不想一想,他们这些人都是对云轻极为在意的,明知道云轻现在的情况这么差,怎么可能离开云轻身边? 云轻其实也看出这一点了,所以在马车里醒来的时候,根本一点都没有惊慌,只是得知白承的能力之后,害怕他们真的被隔绝,这才动手自救。只是没有想到,念力枯竭的症状,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厉害的发作。 而事实上,这也是夜墨等人计划好的,因为如果他们自己动手去抢夺,圣宫那些圣使虽然打不过他们,可是如果想要毁掉一颗丹药却是再容易不过,而且,如果他们给了一颗假的丹药出来,那就更会害了云轻。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把聚灵丹拿出来。 飞仙果虽然美味,却和云轻这些天所吃的一味药物相克,一颗果子能使发病提早一天,要让云轻吃到这果子,还要恰恰好吃到三颗,一颗不能多,一颗不能少,更不能让云轻起疑,不知道夜墨几人费了多少心思。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7章 你嫉妒我比你更了解云轻 所有的事情都算到极致,才有了今夜聚灵丹到手的结果,只是他们也没有算到,这念力枯竭产生的疼痛竟是这般强烈,让他们简直恨不得替云轻去疼。 但好在,这颗丹药下去,云轻的磨难就结束了,不仅如此,还会让她的念力更为巩固。 白承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不明白他是上当了,东海子云根本没有跟着吴义走,夜墨没有去赴宴,而洛尘根本一早就知道吴宝珠的房间里会发生意外。 从头到尾,他都是被人给算计了,为的,就是他手里的聚灵丹,而他,竟傻得把聚灵丹亲手奉上。 可是,面对着三个天级念力,而且背景势力极大的人,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相反,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想,都可以把他留下来。 好在,现在他们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云轻身上,白承当即带着他手底下的人,悄无声息地溜了。 药力正在云轻体内发挥作用,夜墨等人不敢打扰,就守在周围帮她护着。 云轻面上痛苦的神色一点一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详的神色,几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云轻念力枯竭的事情,一直都是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大石,但现在,总算可以放下了。 就在他们庆幸的时候,忽然秦锋叫道:“你们看,姐姐怎么了?” 几双眼睛顿时同时往云轻看过去,只见云轻原本安详的面容又开始眉头紧皱,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似乎又再次经历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夜墨回头,直接问向洛尘。 洛尘抿唇,他们自幼就有人教导念力的使用方法,更深知念力透支的危害,所以向来十分注意,这聚灵丹他也不曾用过,所以,他也不知道。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拉过云轻,将额头贴上了云轻的额头。 看到这个动作,一边的柳清朗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用念力直接侵入云轻的念力,去探查她的情况。 这是种极度危险的做法,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其他人的念力反噬,而且,也不是什么类型的念力都能做到这一点,只有洛尘这种心灵性质的念力才能做到。 夜墨的面色泛沉,这种时候,他居然什么都不能做,而只能看着洛尘的念力侵入云轻的身体。 两个人的念力相纠缠,这是何等亲密的行为,一股无名的戾气在夜墨的心头缠绕着,可是他却强行忍住。 只要这个女人能够好好的,那什么都不重要。 洛尘的念力一接解到云轻的念力,就几乎被她念力的纷乱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云轻的念力有如一场不受控制的洪水,狂猛地在她体内蔓延着。 洛尘既是诧异又是心惊。 诧异的是,云轻的念竟然如此强大,不过是区区地级四阶,可是其浑厚程度,竟能让他这个天级五阶都觉得棘手。 而心惊的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归行整理自己的念力,她现在的念力就有如一只出闸的猛虎一盘,充满了破坏力,随时都会伤人。 而云轻的痛苦,也正是由此而来。 微一接触,洛尘强行断开,退了出来。 “怎么样?”柳清朗立刻急声问道。 夜墨和东海子云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都在等他的诊断结果。 “她不会引导念力,我帮她一下,帮我守着,不能让人打扰。” 话方一出口,周围几人就齐齐变了面色。 以念力探知就已经够危险的了,而现在洛尘要做的事情却是更加危险,因为他要想办法把云轻狂乱的念力导入到自己的识海中,一点点的驯服了,再重新疏导回去。 进入他人识海的危险性很高,而开放自己的识海让他人进来,那就几乎是把自己赤果果地摆在那人面前,任人鱼肉。 这也是为何当初在京城外的马车上,云轻一说开放识海给柳清朗,柳清朗就立刻没招的原因,因为云轻是在用她自己的命逼近柳清朗。 而现在,洛尘亦要做同样的事,他要用自己的命去救云轻。 夜墨眸子极沉,他讨厌欠人东西,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欠人东西,尤其,是洛尘本身就对云轻有些不该有的想法。 可是,在云轻的命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往后退。 “孤王为亲亲护法。”夜墨淡声说道。 说是为云轻护法,不如说是洛尘护法,夜墨的念力虽然不像洛尘心灵性的念力可以在对方识海中做精微操作,可是,如果发现云轻的念力有不受控制伤害洛尘的倾向,他却可以及时断开两人。 洛尘的情,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承定了,可是,他绝不会让洛尘在这件事情里有任何损伤,因为,洛尘的任何损伤都会是云轻欠下的情,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洛尘眉目轻动,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云轻抚正坐起,再一次贴上了她的额头。 云轻晕晕沉沉的,好不容易头中的疼痛退去,可是没舒服一会儿,就觉得涨得要命,好像要炸开了一样,脑中似乎有什么力量盘旋着,想要寻找着一个出口,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凉凉的东西贴近了她,同时脑中好像突然开了一道门,可以让她把脑中涨痛的力量宣泄出去。 云轻晕沉中也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只想着让自己舒服一些,一股恼地把那些力量都赶了出去。 洛尘的面色瞬间痛苦,东海子云和柳清朗同时上前一步,他们都知道其中的凶险,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不止是洛尘会有事,就连云轻也一样会有事的。 夜墨见状,两掌分别贴于云轻和洛尘身上,一股中正浩大的念力顷刻涌入,一部分拦截着云轻的念力,另一部分,则稳固着洛尘的识海。 洛尘的识海并没有开放给他,他无法进入,但在外围稳固还是做得到。 很快,洛尘面色平静下来,东海子云和柳清朗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缓过这一阵,洛尘开始一点一点把云轻纷乱的念头放进自己的识海,然后用自己心灵性质念力所特有能力帮她一点点整理着,又重新输回云轻识海内。 随着念力一点一点理顺,云轻神智也回来了,她惊觉一种十分玄妙的体验,她竟然好像,是在一个人的记忆里旅行。 是的,就是记忆。 因为洛尘的识海完全对她开放,所以他记忆里所有一切的事情,对于云轻来说,全部都是透明的。 云轻看到漆黑的地下石室里,一个小小的男孩子奋力和一个明显比他大的男孩子厮杀。 “你输了,就是死,你死了,你的母妃就陪着你一起死!” 因为这句话,他不敢输,所以哪怕再处于劣势,他还是激起身体最后一丝潜力,狠狠地咬在了那个孩子的脖子上,直到那人死透了,他都没有松口。 后来有人进来看他的时候,才发现,是他咬得太紧,已经根本松不开了,最终是卸了他的下颌骨,才最终松开的。 然而,这并不是最后。 第一次是一个人,第二次是两个人,第三次是四个人,到后来,小小的石室变成了一整个地下大厅,男孩子变成少年,又变成青年,在一次一次的厮杀中,他掌握了最直接最快速的杀人技巧,人数越来越多,他出来的时间却越来越快,从一开始的满身是伤,到后来,身上只有别人的血。 而一个孩子,也就此死去,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杀人机器。 云轻心脏抽痛,怎么可能?洛尘不是医者吗?不是行医济世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过去?又怎么会杀了这么多人?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对求上门的病人来者不拒吗? “阿尘……”云轻低低地叫着,好想伸手去抱抱他。 看到这样的洛尘,就想起她刚从丛林里出来然后被人关在笼子里时候的事情,充满攻击性,对谁也不信任。 那个时候,她每天都祈祷有一个人,能够对她伸出双手,抱抱她。 可惜她等了好久,才终于有人救了她,而梦想中的那个拥抱,一直也没有到来,她等到的,是公式化,程序化的营救。 但现在,她想抱抱洛尘,想告诉他所有那些都过去了。tqr1 洛尘心头如被烈火煎熬,他一方面要救治云轻,不能关闭自己的识海,可是另一方面,又深刻地知道自己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害怕,害怕云轻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他是幽魂,知道他曾经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情。 汗珠,顺着额角一滴一滴落下。 他从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可以瞒很久,可是,还是希望能够晚一点到来,再晚一点到来。 此时云轻大半念力都已被归引回位,洛尘咬咬牙,将剩下一些仍旧狂乱的念力一口气全数理顺,尽数送入云轻识海,然后瞬间断开两人之间的联系。 云轻只觉得眼前的画面一下子消失,轻轻叫了一声,张开了眼睛。 “轻儿……” 这撤出如此突然,就连夜墨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略停了一下才松开手,而此时,柳清朗早已上前一把扶住云轻。 云轻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立刻看向洛尘,担忧问道:“阿尘,你没事吧?” 她还记得在洛尘脑中看到的东西,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看到人家的想法总是不好的,洛尘有那样的能力,可是从来都不窥看她的想法,没想到倒是她先偷看了他的想法。 念力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东西,亦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那般强烈的动作,让洛尘也觉得有些吃力。 他觉得脑中有微微的疼痛,但好在,他熟知念力的使用方式,这种程度的疼痛,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有点累而已。”洛尘淡声说道。 云轻还要再说什么,可是其他几人都围了上来,关切地看着他,荆远帆和战飞也过来,说这里不太安全,最好是能先回城中,毕竟云轻刚刚服下聚灵丹,洛尘也略有受损,都需要休养。 听到这个理由,云轻没有再反对,而且不得不说,方才脑中又是疼又是涨,就好像打了一场仗一样,她是真的很疲惫。 夜墨一弯身,把云轻抱了起来。 “啊……”云轻短促地叫了一声,这里这么多人呢,这个妖孽太子这是要干什么呀? 可是夜墨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只是把他抱上了荆远帆赶来的马车,然后低声问道:“还难不难受?” 云轻没答话,却哼哼着:“夜墨,你又瞒着我!” 虽然,他们做的很明显,她也隐约猜到,可是归根结底,他又没有告诉她他要做什么。 如果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呢?如果白承身上根本没有带聚灵丹呢?如果她真的成了傻子了呢? 想到这些事情,云轻忽然有些心灰意冷,她真的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副淡漠的神态让夜墨没来由有些心慌。 他知道云轻在感情是个钻牛角尖而且笨拙的人,可是,那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但现在,他们中间似乎多了一个人。 虽然现在,云轻好像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可是,如果洛尘继续守在云轻身边,如果他继续这样不要丝毫回报对云轻付出,他不敢肯定,云轻是不是还会和以前一样心里只有他。 对于云轻的这个问题,若是换了以前的夜墨,一定会不客气地说一句:“那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孤王要做什么,你可以直接笨死了!” 可是现在,他却沉默了。 “说话!”云轻戳了戳夜墨的胸口。 夜墨面上滑过一丝不自在,说道:“这次情况特殊。” 如果早早告诉云轻他们的计划,万一云轻表现点什么出来,让无极宫的人察觉,那就不好了,就让她猜着,似是而非的,才有最好的效果。 云轻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得答应我,以后都不瞒我了!” 想到夜墨把她送走,自己去闯九嶷山那么危险的地方,云轻心里就有一把无名火。 夜墨抿着唇,足停了有好几秒钟的时间,才说道:“孤王尽量。” “夜墨!”云轻恼怒地叫出声,这个该死的太子,什么叫尽量啊? 扬起手去打他,却被夜墨攥在手中。 握着云轻的手,夜墨一双眸子幽墨的吓人,他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但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声道:“你休息一会儿。” 转身,下了马车。 车厢外,战飞在警戒,荆远帆带着人在打扫残局,方才过来的时候,夜墨几人直接从白承手中夺了丹药,可是荆远帆带着的人却和外围的无极宫子弟发生了一点打斗。 洛尘略略休息了一会儿,脸色比方才要好许多,但还是有些白。 抬头,正好和夜墨的目光撞在一处。 洛尘心头一凛,知道有些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虽然夜墨不能进入他的识海,也看不到他过往发生的事情,可是回忆起那段事情时身上透露出来的感觉,却是瞒不过人,尤其瞒不过夜墨这样玲珑心肝的人。 但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什么也没有说。 荆远帆他们又找来了几辆马车,一行人重新回到了驿站。到地方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最黑的时候。 云轻在路上睡着了,这一通折腾,对她的消耗真的很大,夜墨也没有打扰她,直接把她抱回了房里,其他人也都各自睡了。 可是,当夜墨出门,却不出意外地看到洛尘在厅堂等他。 “换个地方说话。”夜墨淡声说道,当先往外行去。 夜墨一身功夫鬼神莫测,速度极快,而洛尘跟在他的后面,却能不落分毫。 在城外的一个山谷中,夜墨停下了脚步,豁然转身。 “幽魂,真是没有想到,名满天下的医者洛尘,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夜墨唇角微勾,冷笑着:“你那把黑色的剑呢?为何不拿出来?” 一个人的身法可以变,功夫可以变,可是他传达出的杀意,却不会变。 方才云轻看到洛尘幼年时的那段记忆,正是洛尘不断地杀人,取胜,再杀人的过程。杀意透过那段记忆,鲜明地表达出来,这让曾经与幽魂交过手的夜墨一瞬间就察觉出来。 他让荆远帆查了那么久幽魂阁首领的身份,始终都没有查出来,却想不到,杀手幽魂,和医者洛尘,竟然是同一个人。 身份被拆穿,洛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淡声说道:“英帝的太子殿下都可以是武帝的儿子,我为何不能是幽魂?太子殿下为了一个女子,竟将归阳城中大好局势弃之不顾,还真是让人钦佩。” 夜墨面色不变,冷声回应道:“幽魂阁下向来藏得好,这一次却为了一个女子不惜暴露自己身份,孤王又何尝不佩服幽魂阁下。只是洛神医,你该不会以为医足够多的人,就能擦干净你身上血,就有资格站在亲亲身边吧?” 洛尘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没错,他正是因为杀人太多,所以才立志于医术。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白天行医,夜里杀人,到了白天,再去行医,只为了减少自己的罪孽。 但正如夜墨所说,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救活再多的人,也赎不了杀人的罪孽。 可是,身为幽魂阁首领,做了这么多年暗杀的事情,这样的心理建设洛尘早就做好了,夜墨这一两话难不住他。 他眸光淡然,直视着夜墨:“太子殿下,你在嫉妒我。” 夜墨瞳孔收缩,可是却一语不发,只是身上的气机越发可怕。 但洛尘好像丝毫不在意,只是接着说道:“你总是想把她藏起来,把她护在你的身后,可是你不知道,她不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她想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想让你看到她的价值,你总是什么也不告诉她,你觉得,她能过得好吗?” “那是孤王和她的事情。” “呵……”洛尘低低一笑:“所以你还是嫉妒,你嫉妒我比你更了解她,我能陪着她去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太子殿下,你可知道,很多时候,理解是产生感情的基础。” 抬起头,淡然眸光中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情绪,洛尘一字字说道:“吴国之行结束之后,我也会回西楚,彻底把幽魂这个身份了解,太子殿下,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有自信可以赢我?” 夜墨面上各种情绪不断闪过,精彩纷呈。 他可以说把洛尘的身份告诉云轻,幽魂曾对云轻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不相信云轻知道之后还会像如今一样信任洛尘。 可是这种方法,太下作,如夜墨这等骄傲的男人,根本不屑使用。 两人都不再说话,对方最痛的点,都已经说过了,再也没有什么好说。 山谷中的气氛紧张而凝滞,像是大雷雨之前,闷热而烦躁,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突然间就炸开。 忽然之间,一股强烈的气息从两人身上同时爆发出来,山谷中的草木无风自动,那风有如刀子一样,划过草叶,草断叶折,划过树木石头,立刻留下深深刻印。 “上一次,我们没有分出胜负。”洛尘冷冷说道。 一袭白衣的洛尘,纤尘不染,是这世间最慈悲的医者,可是如今,他身上却透出凛冽的气息,浑身上下满满地都是杀气。 这是属于幽魂的气息,这样的气息,是绝不该医者洛尘身上出现的。 洛尘一直避免着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却不想管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杀掉眼前这个人。 为什么这个人的运气这么好,每一次,都在他不小心伤到云轻的时候出现,然后轻而易举,得到云轻的心。 而其实,那日云轻跌下悬崖,他也有去找过的,那日皇宫之中,他才是想去救云轻的人。 “那今天就来分一分吧。”夜墨同样,杀机频现。 话音落下,两个人同时向对方扑去,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 两人斗的是武功,亦是念力。 武功能够摧山开石,而念力更是玄之又玄,只见两人之间风如活的一样,一时是风刃,一时又如透明蚕茧,禁固着周围的空间,而洛尘一面则是幻象丛生,令夜墨根本分不清洛尘的虚实,不仅是眼睛,甚至听觉味觉,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8章 你会为我做饭 这一场,不同于明园当中,而是真的搏命。 这两个男人,似乎都觉得对方讨厌到极点。 他们一个人在九嶷山的围杀中受了暗伤,一个为了给云轻治病同样功力折损,可是真的打起来,杀伤力却是一样的惊人。 不多时的工夫,两人身上竟然都带了伤。 在凌空对了一掌之后,两人各自退开,同时瞪视着对方。 显然,这一场打斗,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云轻快要醒了。”洛尘淡声说道。 之所以停下来,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你运气好!”夜墨冷哼一声。 今天洛尘才拼着生命危险救了云轻,而且救治的时候云轻不知道在洛尘的识海中看到了什么,醒来之后对洛尘的态度明显很是亲密。 如果这个时候杀了洛尘,那个女人会伤心,而他,舍不得看她流眼泪。 浑身上下鼓荡的气息一收,这一下,空气当中立时一松,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夜墨身形微晃,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瞬间就消失在了山谷之。 有风性念力加持,夜墨在这世上的速度,当真是极少有人能赶得上。 当夜墨走远,洛尘口唇一张,呕出一口鲜血。 夜墨的实力,比他想像中还要厉害。 对于夜墨,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恶感,之所以布局杀他,也都是那个人的命令而已。 天下四大国五小国,九个国家之中,却有一半以上的君主,对于夜墨很是忌惮,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就算夜墨是武帝的儿子,也不至于畏惧成这样,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洛尘抬手将唇边血丝擦去,微微苦笑一下。 不知为何,想起那日林间醉酒,他们各施念力,只为讨云轻的一个开心。 那样的情景,此生,大概也只得那一次吧? …… 灯光昏暗,空气中隐隐飘浮着血腥味。 云轻觉得胸口闷的难受,想吐,可是不知为何,又吐不出来。 她心头萦绕着巨大的恐惧,整个人僵硬地好像是块木头。 朦朦胧胧中,有白色的影子不断地飘浮,好像鬼一样。 忽然之间,一道白色的影子往她走来,云轻拼命想要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可是什么也看不清。 “那里有人?”远远的,有人发问。 “不……没有。”那人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云轻,似悲悯,又似可怜。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离开…… 那些白色的影子也开始往外走去,云轻心头忽然剧痛,大声的叫道:“不要,不要带她走……” “放开她,把她放下来!” “不许你们带她走!” “亲亲,亲亲……” 一双手臂用力箍住她,同时,一道温暖的暖流从她背心源源不断地注入身体。 这温暖让云轻忍不住想要去汲取,用力地抱住了身边的人,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像是个小孩一样。 等到她的情绪安定地差不多了,夜墨才轻声问道:“做噩梦了?” 云轻没有回话,她知道夜墨是想用噩梦来开解她,可是,那感觉太真实了,根本不像是梦。 梦里的场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那些白色的影子是什么人?那个人明明和他们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救她? 还有,他们带走的人到底是谁?tqr1 她隐隐约约觉得那个人对自己很重要,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到底是谁。 看到云轻趴在自己怀里一直不说话,夜墨心头有些担心,纵然万般不愿,但还是开口说道:“要不要找洛尘来给你看看。” 无论心里觉得有多讨厌,但涉及到云轻,夜墨还是忍下了。 只是,在云轻这里忍下的,他自然会在别人身上报还回去。 可是云轻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什么事,阿尘为了救我已经很累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云轻刚刚醒来,自然不知道夜墨和洛尘已经打了一架,只以为洛尘是在休息。 夜墨的面色微冷,问道:“你就那么关心洛尘?” “嗯。”云轻并不掩饰:“我看到了阿尘的记忆,阿尘他……很辛苦。” 因为辛苦,所以她就要去关心吗? 夜墨冷哼一声,说道:“也许他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呢?” 幽魂阁的首领,武林中人人闻之变色,忙着杀人,他倒的确是挺辛苦。 可惜,云轻不知道那些事情,也不可能听出夜墨话里的意思,她只是说道:“阿尘和我很像。” 看到洛尘,就忍不住想起当初的自己,当初自己的经历的事情,不想让其他人再经历,尤其是洛尘。 经过万般苦,还能济世救人,还能形成现在如仙人一般的性子,该有多难得。 越是如此,越是不想让他那般寂寞。 “女人……”妖孽太子的声音忽然传来,云轻一抬头,就看到他唇角笑意弯弯,一时间,一股危险感觉顿时蔓延。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蠢的没药救了?” 夜墨的毒舌,一如既往。 可是这一次云轻听在耳中,却是分外的不舒服。 夜墨不是第一次说她蠢,以前她都可以不在意,可是一次一次,他老是把她排斥在他的事情之外,让云轻忍不住觉得,她是不是真的蠢,所以夜墨根本不觉得她能站在他的身边。 一时间,心灰意冷。 垂了头不说话,但那股淡而又淡的气息却夜墨有一瞬间的心颤。 不耍宝不对着他露出狡黠小样子的云轻,看起来,竟那么遥远。 是何事,让他把她越推越远? 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门外传来声音:“殿下,申州牧求见。” 无极宫的人将夜墨等人一个一个调开,有刻意为之,可也有因势利导,就比如这申州牧,倒真的是生日,而没有和无极宫勾结。 否则的话,以夜墨的性子,昨夜就摘下他的人头了。 “殿下有事,先去忙吧。”云轻说道。 夜墨看了云轻几眼,嘴唇微动,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出去了。 一出门,申公屠就迎上来,笑道:“昨夜殿下半途离席,今天可得陪我一个公道才是。” “昨夜实有要事。”夜墨淡声说道。 他久居上位,自然而然养成一股在上位者的气息,虽只是淡淡的几个字,却也在随意中透着股不可亵渎的威严,纵然语气还算得上和蔼,可是申公屠这种官场老油条,却是绝不敢造次的。 他陪笑说道:“殿下昨日也未曾尽兴,老朽今日在知味楼定下一桌酒席,殿下难得来郁林一趟,总要尝尝我郁林的特色。” 夜墨没有拒绝,毕竟昨夜夜在他寿宴上离席,多少有些失礼,今日宴席,就当是略做补偿。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申公屠便笑呵呵的走了。 他的身影方一离开,荆远帆就出现在夜墨身旁。 “如何?”夜墨淡声问道。 “郁林城三千兵马各安其位,无一异动,申府侍卫死士,亦没有任何异常。” 申公屠虽有太子少师之名,可终归是皇帝的臣子,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帝一心要杀夜墨的心思? 纵然他没有和无极宫勾连,可夜墨也不会轻易就去赴他的宴会的。 此时听荆远帆说了从申府到整个郁林城的兵马都没有任何异动,夜墨才淡然说道:“给孤王准备身衣服。” 好歹总是朝廷大员,这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夜墨走后,秦锋便进来叫云轻起床吃东西。云轻从昨天夜里一直折腾到现在,着实也饿了,就和秦锋一起出去。 等到坐上饭桌,没看到吴宝珠和夜静雅,这个云轻不奇怪,她之所以被掳走,虽然有夜墨等人布局的原因,可是这两人也功不可没,虽然不能杀,可是还想要保持之前的待遇,却也是不可能了。 可是没见到东海子云,却让云轻心里咯噔一下。 “不必担心,无极宫不敢对东海国的公主怎么样。”洛尘一眼便看出云轻心中所想。 说着话,把一碗弱递到云轻手中,淡声说道:“这粥中用了固念培本的东西,你多吃一点。” 东海子莹这次肯定又是被她给连累了,云轻心里暗叹了一声,觉得东海子莹真倒霉,哪怕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要被她给坑一下。 之前那个吴义到来的时候,她还暗自希望那只是为了调走东海子云的计谋,后来在马车附近见到东海子云时也确实这样以为,可现在看来,无极宫的人肯定是将计就计了,东海子云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一直留到确认她无恙无止。 不过现在东海子云已经走了,她担心也是无用,因此接过粥嘻嘻笑道:“洛美人儿,这是你做的?” 洛尘向来泰山崩于前色不变,可是听了这话却出奇地绷了一下面色,冷着声音说道:“吃就是了!” “就算不是你做的也不用恼羞成怒啊。”能逗洛尘的时候云轻从来不放弃,可是不管她再怎么说,洛尘都始终僵着面色,一语不发,完全不像平时能毒舌地呛得她说不出话。 云轻何等聪明伶俐啊,突然反应过来,说道:“洛美人儿,你是不是做饭特别难吃?” 话音一落,洛尘的身体顿时就是一僵。 “噗……” 云轻猛地哈哈大笑,她不过是胡乱猜的,可是看洛尘这反应,绝对是猜对了。 指着洛尘大笑说道:“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样没错,蒙古大夫,你之所以熬药熬的那么难喝,该不会也是这个原因吧?” 洛尘豁然起身,拂袖而去。 “喂,喂……别这么小气嘛!”云轻扬声大叫,可惜洛尘根本不理她。 长生瞪了云轻一眼,不过这次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因为,洛尘做的东西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吃啊,不过也幸好是这样,所以他才能被带在主子身边,要不然,进山采药什么的,估计洛尘能把自己给饿死。 洛尘一走,桌边就更冷清了。 “神医哥哥好可怜。”秦锋同情地说道,估计他也就这么一个弱点了,居然被云轻这么毫不留情地揭出来。 “他为了你的伤势,可是几日几夜没有好好休息吃饭了。”柳清朗意味十分深长地说道。 比起夜墨,他还是觉得洛尘要靠谱多了。 这一路走来,洛尘对云轻怎么样,他全都看在眼里,洛尘宠着云轻,护着云轻,云轻想做的任何事情,他都会帮云轻做到。 洛尘在江湖上地位超然,又没有什么仇家对头,更没有什么野心。 相比于夜墨而言,洛尘要合适太多,只有洛尘这样的男子,才能让云轻享一世太平喜乐。 所以,他果断在云轻面前宣扬洛尘对她的好,而那些好,甚至都用不着他去夸大。 云轻摸了摸鼻子,果然有些心里过不去了。 她老老实实地往嘴里扒粥,扒了两口说道:“我等会儿把饭给他送上去。” 希望蒙古大夫不要太记仇。 柳清朗满意地点了点头,趁着夜墨不在,要多给他们两个创造点在一起的机会。 几口把自己碗里的粥吃完,这是洛尘特意交代了要她吃的,因此就算急着去送饭,云轻还是不敢剩下,否则的话,以洛尘的性子肯定要更生气。 捡了几样清淡洛尘爱吃的,云轻敲了敲门,也没等洛尘回应,直接就推门进去了,还顺手关了门。 “洛美人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三天不吃,神仙也要遭殃。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洛尘根本理也不理云轻。 是人都有个短板,被人揭出来的时候,当然得恼羞成怒一下。 云轻哄了好几句,洛尘都不理她,无奈,云轻把粥放到桌上,自己跑到洛尘身前两手支着脸看他:“洛美人儿,不是我吹牛,姑娘我的厨艺可是超棒的,绝对是天上有地下无,以后你要是饿了就来找我,我做给你吃,保证好吃到让你把舌头都要吞到肚子里。” 洛尘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给云轻:“你会为我做饭?” 语声很轻,问的词汇也很怪,可是云轻全没在意,只是用力点头:“当然当然,什么时候你想吃,我都帮你做。” 洛尘的眼睛垂了垂,说道:“说定了,不许赖。” 云轻不忿,她堂堂大女子丛林一霸,至于赖他一顿饭吗?不过看洛尘开始拿着筷子吃饭,就把心头的不忿给压了下去,笑眯眯地看着洛尘吃东西。 洛尘吃东西的动作真的非常好看,不同于夜墨皇家式的矜贵与挑捡,他吃饭时安心而专注,夹菜时只夹离自己进这一边的,嘴唇微动不露齿龈,吃一顿饭,也能吃出种隽永的感觉来。 云轻有些不平,这世道真是没天理了,好看的人干什么都好看,连吃东西都好看,再想想自己在野外时惯常抓着鸡大腿啃的样子,顿时觉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你没吃饱?”看得太专注,冷不丁洛尘出声问。 他眉间微微皱起,显然心里已经开始想,云轻肯定没有听他的话多喝些那粥。 “我喝了,全喝了!”云轻立刻举起手保证。 洛尘转眸,不去理会她。 一顿饭在洛尘的优雅中很快吃完,洛尘放下筷子,轻轻地擦干净了淡粉色的唇瓣,抬起头淡声说道:“你想问什么?” “果然还是阿尘最了解我。”云轻不客气地送上恭维,才说道:“无极宫的人让师兄用东西去换子莹,是什么东西?” 她目光灼灼望着洛尘,这问题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她不是没想过去问柳清朗,可是无极宫要的东西必然是和念力有关的,柳清朗知道的肯定没有洛尘多。 云轻从不会是坐以待毙的人,更不会是放任朋友危难而不管的人,纵然一时不能和东海子云一同前去,可是,却绝不代表着她不过问。 “钥匙。”洛尘淡声说道。 “什么钥匙。” “故老相传,无极宫飞升,需要六把钥匙,但除了无极宫和幻雪岛的人,没有人知道那六把钥匙长什么样子,又在什么地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幻雪岛必然有其中的一把。” 幻雪岛有钥匙?云轻疑惑了,这不是无极宫的秘密吗?为什么幻雪岛会有?无极宫和幻雪岛是什么关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幻雪岛就在东海国,而东海子云似乎就是幻雪岛唯一的男性弟子。 “洛美人儿,你还知道些什么,就都和我说说呗……”直到此时,云轻才发现她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和念力有关的,所有的一切,在她的面前都像是个谜。 从洛尘的房间里出来,云轻的疑惑并没有少任何一点,无极宫存在的时间太久,也实在是太神秘,就算是洛尘了解的也不多,也许,想要知道无极宫的事情,只能问夜墨,或者东海子云。 可是这两个人,一个有事已经离开了,另一个…… 微微叹了一声,实在不想去问。 那个男人,恨不得把什么都瞒着她。 在外面百无聊赖地闲逛着,忽然间,云轻的步伐猛地一停。 一条条细小的念头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脑海,仿佛在她脑中形成了一副画面。 有人在靠近,而且,人数不少。 “战飞!”云轻立刻大叫。 夜墨带了荆远帆赴宴,而将战飞留下来保护他们。 战飞应声而到:“云王女有何吩咐?” “戒备!有敌袭!”云轻大声说着,一边说,一边不断地感知着来人的人数和方向。 究竟有多少人? 一百?两百? 经此一劫,她的念力稳稳进入第五层,感知的范围和可以接收的数量都有所提升,当她确实地弄清楚来人的人数和规模时,云轻猛地吃了一惊。 根本不是一百两百,而是足足在五百人上下,而且,是从四面八方,把他们整个包围起来。 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谁有这么大的魄力?他想要做什么? 一个念头猛地涌入脑海。 除了执彬州军政大军,可调动整个郁林三千驻军的前太子少师申公屠,谁还能布置得出这样的围杀? 这里只有五百人,那剩下的人呢?他们在哪里? 他们针对的人,呼之欲出。 夜墨,他现在在申公屠的酒宴上,身边只有十几个侍卫。 那么点人,如何对付申公屠的大军压镇? 纵夜墨曾以一人之力走出千人围杀的九嶷山,可是那时他早有准备,又对地势极为熟悉,那么现在呢?面对着比那时还要多的人,他可还能安然而出? “战飞,知味楼在城中什么地方?”云轻大声问道。 战飞此时也发现事情紧急,他急道:“知味楼不在城中!” …… 云轻心急如焚,知味楼不在城中,而在城外汴水河畔,这里背山临河建了一座山庄,风景既美,菜肴又佳,更兼清净雅致,钱财只是阿堵物,非权势不能入。 申公屠宴请当朝太子,自然要找这等有格调的地方。 这里美则美矣,可若是兵家来看,却也同时大险。 别的不说,只说这背靠的郁林山,山势险峻丛林茂密,便是藏兵数万,也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云轻只大略听战飞说了几句,就知夜墨面临的是何等危险的局面。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那满面笑容的申公屠,一转身竟做得这等大手笔的事情来。 云轻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只是将念力发挥到极致,令小白瞬间现出白虎状原形留在驿站,又冲洛尘大喊一声:“帮我照顾小哥哥和小锋!” 然后便召来一匹马儿,趁着包围尚未合拢,头也不回地冲出驿站。 一路上,用念力将马儿潜能发挥到极致,只希望快点赶到知味楼,赶到夜墨的身边。 狂奔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一栋建筑遥遥出现在眼前,云轻心头一喜,正欲再加速,却忽然神色微变,在马上一弯身,直接侧身而下,挂到了马鞍一边,同时手中几枚银针如电射出…… 只听一声闷哼,紧接着有什么重重倒下。 云轻马势不停,从马肚子下一穿而过,如飞燕般掠向另一边,一柄军刺翻腕而出,狠狠扑向一侧草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59章 你想谋杀亲夫 云轻一刺刺出,噗嗤一声,那人连惊呼都不曾发出,一双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似乎直至此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接连解决了两个暗桩,云轻重回马上,缰绳一扯陡然拉高马匹。 如今的她与动物之间的沟通越发顺畅,即使没有缰绳上的动作,马儿也知道云轻希望它做什么,当即高高一扬蹄子。 就在它越起的同时,草丛中一道银丝闪过,正是最阴毒不过的绊马索,马儿要是碰到那上面,两只蹄子是别想保住了。 瞬息之间连过几道大关,虽然惊险,可是云轻心头却是大定。 这里还有岗哨和暗桩,那就说明知味楼中的事情还没有完,这从某种程度上也证明,夜墨还活着。 离知味楼还有数百米的地方,云轻一跃下马,拍拍马儿让它自行离开。 从这里开始,为了防止目标太大,便不可再骑马了。 一路过去,不时有身装归离士兵服侍的人来回搜寻。只一眼,就知道这人远比驿站外的人要多,甚至,远比两千五百人要多。 “可曾见到点子?”有人问道。 “不曾。李老兄,点子就是逃也是进山,不会往这边逃吧?” “点子最是狡猾不过,将军说了,无论哪里都不可掉以轻心。而且你们也该知道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如果这次杀不了他,那以后就该我们倒霉了。” 先前说话的人顿时一个激灵,转身冲身后手下喝道:“都给本队长把眼睛睁大点,仔细搜,一草一木都不许放过!” 云轻心头顿时一松,然后又紧张起来。 松的是夜墨现在还没有事情,而紧张的是,这么多人在这里,夜墨要怎么逃出来。 就算她善于丛林野地的隐匿掩藏,可要在这数千人的搜寻下不露一丝痕迹,却也绝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一路入了彬州到郁林城,云轻常听人说话,大致也知道这彬州口音是什么样子,可是这些兵士说话,却绝不是彬州口音。 若不是彬州人,他们是哪里人? 但当下想什么都是太多,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夜墨。 潜踪逆行,进到知味楼里面,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血腥气。 许是这里是围杀最开始的地方,而搜查的人又觉得夜墨已经逃出去了,所以里面反而没有什么人。 云轻一进去,就看到数具疾风卫的尸体倒在地上,死状都极为惨烈,有一个甚至双手俱断,可仍用牙齿死死咬住一名敌兵。 云轻心头剧烈的翻腾。 虽然理智告诉她,夜墨没有事,否则的话外面也不会还有人在搜索,可是亲眼见到夜墨身边最亲近疾风卫野草般倒在地上,云轻的心还是忍不住紧紧揪起。 明明就还气着他的隐瞒,明明就觉得他并不把自己当作能并肩同行的人,明明方才就是不欢而散,可是…… 一旦觉得他遇到危险,却是什么也不想地赶过来,只希望他不要有事。 这个,就是孽缘吧。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小心地查看着周围地状况,包括周围人死时的动作方向,云轻只是略一耽搁,就往一个方向纵掠而去。 前世特种兵终究不是白当的,对这种痕迹很是在行。 甚至如果不是这里的血腥味实在太重,她更想依靠自己的鼻子。 那个妖孽太子常年服药,身上有一种灵果灵药才会有的淡淡药草香,有许多次,她其实根本不是因为动物们或者小白发现夜墨,而是这淡至只有她才能闻到的味道而发现他的到来。 一路寻去,又要避着搜寻的士兵,可是每经过一段路途,就能看到一名或者两名疾卫风的尸体。 这里面,不乏云轻认得的人,有些人在几日之间还和她一起斗地主,因为被逼着说出了童年或者少年的糗事,而羞的满脸通红,可偏又脑羞成怒的还要继续玩下去。 可是现在,却都已经死了。 一路算着数字,云轻心头渐渐冰凉。 夜墨出门一共带了十八个疾风卫,连荆远帆是十九个,可是现在,她已经数出十七具尸身了。 不过总算,她也知道她的方向是没有错的。 到了一处小院前,她看到了最后一具疾风卫的尸身,而在这具尸身旁边,足足有几十具那些官兵的,显然,他一人之力硬是拖住了那么多的人,显然,是在为夜墨和荆远帆争取时间。 云轻不知道他争取时间是为了什么,可是心头忍不住一热,当过兵的人最了解这种感觉,宁死,也要完成任务。 到了这处小院,官兵的人数猛地增多。 云轻身体弓得像只猫似的,一点声息都无,整个人更像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悄悄溜进去产,轻轻贴靠在一处假山边上。 这等隐匿技能是她当年在丛林中练出来的绝活儿,若非如此,又怎么能在环境恶劣的丛林中捕得猎物维持生存? “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有人恼火喝道:“明明看着一路往这里退过来,怎么就不见了?” “莫急,再仔细找找,就是把这知味山庄整个拆了,也一定要找他出来,否则葛……” “慎言!”又是一人一声阴沉喝道,冷着脸说道:“快些找吧!” 葛?云轻眉头皱起,脑海中一下掠过曾听过的归离三大异姓王的名字。 南昭王也就是她父王云宏烨,西平王崔均炜,还有镇东王葛万山。 不是彬州口音的官兵,还有姓葛…… 所有的线索串在一起,云轻心一下揪了起来。 这里离着边境宛城还隔着一个州,可是葛万山竟把手一直伸到了这里来。 藩王不能随意出藩地,这里必然少不了申公屠的手脚,可是申公屠又为什么这么偏帮葛万山呢? 一大堆疑问,全都涌上心来。 心里面想着事情,手脚就没留神,簌落一声,竟碰着了身侧的树枝密叶,顿时让院中三位穿着将领服饰的人齐齐回头。 “什么人!”一人大声喝问,问的同时,早已挥手,命四面士兵合围。 夜墨风刃有何等威力他们早就见识过了,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自己撞上去。tqr1 “倒霉!”云轻皱了皱眉,她可没打算跟他们硬碰硬的,念头一动,一只家猫嗖一声从身侧树枝中窜出去。 “原来是只猫。”较急躁的那个人说道,声音舒缓,可是尾音尚未落下,一剑就长虹出鞘,狠狠往云轻藏身的地方划过来。 一声狞笑狠厉非常:“大胆小贼,当你家爷爷是刚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吗?这种把戏也敢在爷爷面前卖弄!” 这人性情急躁,可是手底下却颇为不弱,一刀过来,叶乱花飞,连假山都被削去了半个。 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 空的。 明明应该有人站立藏匿的地方,竟然是空的。 “哈哈,于三,你这是风声鹤唳了吧!” “若是力气没处花,就去找个女人,何至于拿花花草草的出气?” 这三人之间的气氛显然不睦,那叫于三的出了错,其他两人立刻不客气的嘲笑。 但这笑只是极短暂的,片刻后最阴沉那人便说道:“都别闹了,今日便是掘地三尺,也要他找出来! …… 云轻唤出猫儿就知道此事难善了,而且她也没打算呆在原地,一把毒粉扣在手中,身形躬起有如豹子,紧紧盯着三人最为阴沉的那个人。 擒贼先擒王,这阴沉将军看起来是三人中官职最高的,擒住他之后,后面的一切都好办。 此地足有数千士兵,云轻就是再自负,也不认为自己可能在这种地方大杀四方,还能毫发无伤的逃出去。 只是,夜墨,他到底怎么样了? 正想要冲出去,忽然之间,身下一陷。 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云轻身体就一下落空,地板分开又在她眼前合上,速度迅快无伦,即使是中了招的云轻,也忍不住要感叹一下,这机关修的真巧妙。 她落下的距离并不远,只是一瞬,就落在了一个人的怀中。 尖锐军刺嗖地弹出,看也不看,直接向后挥去,却听到一声惊慌低叫:“云王女留情!” 这声音,是荆远帆的。 千均一发,云轻的手堪堪停住。 一回头,先对上一张妖孽容颜,即使黑暗里看不清晰,可只是微微的阴影,都传达出一种动人心魂的俊气来。 军刺尖锐的尖锋,已经堪堪刺到了他的脖颈。 “亲亲,你要谋杀亲夫?”夜墨手指顺着军刺刀身摸了摸,心里面想的却是柳清朗虽然讨厌,但送给亲亲的这样东西总算是不错。 他功力深厚可以夜视,所以即使是黑暗中,依然能够看清云轻的样子。 云轻在他面前总像只刚出生的雏兽,依赖信任兼而有之,仿佛这世间最听话的女子。 可若是真的这样认为,那就错了,此时她单手反握军刺,一双眸子冷静睿智,浑身透出干练果决的气息来,让人半分都不能小瞧。 夜墨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对着自己撒娇,总在自己面前一再退让的云轻,可同样,也喜欢这样野性十足,让人觉得既危险又充满神秘魅力的云轻。 云轻盯了一眼夜墨,发现他们现在是种很诡异的姿势,两个人,居然是坐在地上的。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她从上面跌下来,夜墨接她的时候被她撞在地上的? 可是这高度分明就只有一人多点,云轻跳起来,就可以摸到地道的顶端,而且以夜墨的身手,莫说是这么一点点高度,就是再高个三倍五倍,接住她也绝不会被撞倒在地。 “你怎么了?”也不起身,直接就盯着夜墨问道。 夜墨肯定出事了,不然刚才荆远帆不会让她手下留情。 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伤得到夜墨? 才怪。 夜墨低声说道:“亲亲,你若再坐在孤王身上,孤王可要让荆远帆回避了。” 云轻先一怔,待反应过来夜墨话里意思的时候,顿时面色大变,一跃起身,低声呸道:“流氓!” 虽然明知这种情况下,夜墨身体起反应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可是被他这样说出来,一样还是让云轻红了脸。 “孤王就算流氓,也只对你一人流氓而已。”太子殿下面不改色,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荆远帆欲哭无泪,殿下,这里还有人还有人啊,说这么劲爆的话真的好吗? 云轻又羞又恼,这个该死的妖孽太子,怎么这么没羞呀! 不理会夜墨,转向荆远帆问道:“殿下怎么了?” 荆远帆偷偷看了一眼夜墨,夜墨没什么反应,这事儿是肯定瞒不了的,说了也没什么。 不过,说出来之后,擅自泄露主子秘密,该罚还是要罚。 荆远帆又一次悲愤了,他能不能和战飞换个职责?他不往外跑了,乖乖去做内勤还不行吗? 可就算再想换,也得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殿下中了蛊。”荆远帆说道,眉目间泛起一丝懊恼:“那群混蛋,知道殿下解了附骨缠之后百毒不侵,竟想出下蛊的法子,也都是我没用,殿下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被沾了蛊毒的刀划伤。” 蛊毒? 云轻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毒术和医术都是一流的,可是唯独蛊术,在那个时代这早就已经被列为封建迷信了,她根本一点也不了解。 曾经有西医把蛊术解释为寄生虫一类的疾病,还大肆开了医学发布会,云轻去听了,听了几分钟就十分想拿一罐寄生虫扣到那个医生脑袋上。 蛊毒虽然也是让蛊虫进入人体,但和寄生虫却绝对不同。最简单的,寄生虫是没有意识而且不能控制的,可是蛊虫呢? 据说利害的蛊虫,甚至可以影响人的神智。 云轻深知,这种古老的东西是存在的,只是一直没机会遇上,哪怕到了古代也是,可是没有想到,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就是在夜墨身上。 “什么蛊?会有什么后果?” “别担心,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不过是让人功力尽失,一时使不出力气罢了。”夜墨淡声说道,似乎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天下间的蛊,不是随便拿出来一种就会要命的,越是厉害的蛊,下蛊的方法也就越讲究,如这种抹在刀剑上借由划伤入体的,是很低级的蛊虫,自然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只不过,在两军交战之时突然失去全身气力,也是件很要命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一十八位疾风卫,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的猛士,而且团战更胜个人战,只怕夜墨早就撑不到这时候。 云轻心头却是一跳,难怪夜墨接自己的时候居然会被压倒在地上。 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没有功力,也使不出念力,还跑来接她,这样砸下来,就算她不重,可是,摔在地上,一样会疼的啊。 就不能,让荆远帆来接她吗? 目光往荆远帆那里瞟了一眼,夜墨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除了孤王,不许别人随便碰你。” 声音淡淡,可是那份占有欲,却是鲜明的不能再鲜明。 荆远帆哭丧着脸,上次云轻故意摔倒在他怀里之后受到的惨痛教训阴影还没过呢,他哪里敢去碰云轻啊。 所以就算明知殿下会大失形象的被一个女人给砸倒,他也只能在一边看着了。 夜墨的气息喷吐在云轻颊侧,云轻耳根子一红,连忙撇开头,说道:“那些人就在上面,这里也不太安全,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关于这一点,三个人倒是一致的,当下荆远帆前方带路,快速往地道的深处走去。 三人都知道,这地道不过是权宜之计,这里仍是险境,所以没有一个人说话,云轻一直扶着夜墨,夜墨向来武力惊人,可是此时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走路都快不了,倒成了几人中最弱的那一个。 地道颇为庞大,走了一段路,居然还出现了岔口。 云轻出身丛林,对方向十分敏感,哪怕是在地下,也清晰看得出,一条是通往知味楼前门,郁林城方向,另一条则直通向背后莽莽大山。 外面的人找不到夜墨,必然会把回驿站的路守得死死的,绝不会放他去与援兵汇合,这一点,云轻一路上来的时候就验证了,那一路伏兵处处,若不是她精到潜形又天生对危机十分敏感,说不定早就被那些人杀了。 三人没有犹豫,直接往大山的方向走去。 这边的秘道口虽然也有士兵不断巡逻,可是比起前门却要少多了,而且山中树高林密,又不时有飞鸟走兽经过,对于三人而言十分便利。 云轻利用几只小动物造出动静,把巡逻的人引开,三人很容易就进了山林。 往里面走了约四五里路,确定安全了,夜墨已累出一身薄汗,气喘吁吁。 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美的,若是别人,这等气喘吁吁的样子必然透着狼狈和难看,可是夜墨做来,却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更添怜惜。 那模样,云轻看得直咽口水,心里忍不住想道,这要是归阳城那些爱慕太子殿下的姑娘们看见了,还不得扑上去把夜墨给生吃了呀? 偏偏,太子殿下现在还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想想那副美人被欺压的场面,不知为何,云轻竟觉得心痒痒的。 真的是,好想看呀! 从来都是这个妖孽太子欺负人,难得能看到他被欺负的场面。 “你在想什么?”冷不丁,一道声音冷冷地传来。 云轻一抬头,就看到夜墨正危险地看着她,一双好像黑色水晶似的眸子里浪潮翻涌,明显,如果她敢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夜墨绝对不会客气。 瞬间缩了缩脖子,云轻赔着笑说道:“什么也没想呀!” 嘴里说着,心里却在鄙视自己,呜呜,这个妖孽太子都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可怕呀。 好讨厌,怎么就被这混蛋吃得死死的? “孤王累了,扶孤王坐一下。”夜墨难得好心地没有去追究,对着云轻轻淡声说道。 云轻哦了一声,知道夜墨现在不是简单的失去力气那么简单,他的体力甚至连对常女子都不如。 扶着夜墨靠坐在一棵树边,因为这个动作,就难免背向荆远帆。 夜墨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歉意,抱歉丫头,不是不让你去,而是孤王要做的事情,着实太危险了。 荆远帆眼底划过一抹挣扎,凭心而论,他不想这么做,而且太子殿下孤单了这么久,难得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云王女又不是个弱的,为何就一定要推开她呢? 可是没有办法,他首先是夜墨的近身亲卫,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按照夜墨的要求去做。 一只手无声举起,就在要下劈在云轻颈间的时候,云轻忽然淡声说道:“殿下,你若是在这个时候打晕我,以后就再也不要来找我。” 荆远帆的手一下顿在空中,夜墨的神情也骤然紧绷,然而云轻却还是淡淡的,甚至仔细地扶了扶夜墨的身子,帮他坐稳。 她甚至没有回头,可是荆远帆却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压力,这压力甚至比起太子殿下都不惶多让。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看向夜墨,夜墨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人。 云轻根本不看他,只是低着头,帮他把身上的衣服理顺,几个褶子而已,摆弄了半天,好像那几个褶子里能开出花似的。 摆了摆手,示意荆远帆退下。 荆远帆如释重负,连忙向一边退开。 “你来赴宴,早就打算好了趁机离开是不是?”云轻问道。 夜墨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人,葛万山这么多人进入郁林城,就算有州牧申公屠代为遮掩,可是云轻不相信,夜墨真的一无所知。 如果夜墨的情报能力这么差的话,他早就死了知道多少次了,哪里还活得到现在。 微微沉默,最终,夜墨还是开了口。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60章 做这种事,会天打雷劈的 “申公屠有个私生女,嫁给了葛万山做小妾,这桩姻亲自以为隐蔽,却不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必然会在申公屠的地盘上对孤王动手,可这是他的机会,亦同样是孤王的机会。” 夜墨说的很模糊,可云轻却听明白了。 “葛万山能跨州袭杀殿下,殿下也一样能跨州去杀他。如果殿下在申公屠这里下落不明,葛万山就算不信,也绝想不到,殿下会直接到苑城去找他的麻烦。” 夜墨有些无奈,这个女人虽然有些地方很笨拙,可是夜墨知道,她从来不是个蠢人,只是有些时候,她宁可和林中的飞鸟灵兽一般,只用最简单的心思去看人,而不愿染上那些机关算计而已。 申公屠做彬州州牧不过五年,可是这座知味山庄却已经存在了十几年,申公屠自以为在自己的地盘上不会失手,却不知道,这座山庄的建设者根本就是珑门里的人。 就算郁林城兵马毫无异动,可若不是百分百确定自己绝无危险,夜墨这般身处高位者,又如何会轻易答应一个根本没有什么交情的老师的宴请?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花大力气弄了那么多那种低等却实用的蛊虫,还涂抹在当天的每一把兵器上,使得他不小心着了算计,否则的话,原本连那十八骑,他都可以全头全尾的带出去的。 “你去赴宴,然后遇袭,失踪,之后呢?驿站那边,你打算怎么安排?”云轻又问道。 “有夜静雅和吴宝珠在,他们不敢做什么。”夜墨淡声说道。 他没说的是,郁林城是商业大城,南商行势力不小,柳清朗能够护住她。洛尘能和他打一架而仅是微落下风,再加上对她的那份心思,洛尘能护住她。还有,驿站附近的住家商铺早就全换成了珑门中人,甚至有两组十人最精锐的珑组之人,他们也能护住她。 他活了二十二年唯一动过心的女人在驿站,他怎么可能不护好那里。 云轻和夜墨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知道他向来是谋定而后动,做一件事情,就必然把前前后后都考虑的清清楚楚。 可是,她心里还是泛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夜墨算的再清楚,可有些事情,也终归是他不可能算到的。 “殿下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听到殿下生死不测的消息,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这…… 夜墨口舌之争从来不曾输人,可是这一次,却实实在在地语塞了。 不能怨他,而是,他这些年步步为营,不知算计了多少东西,却从来没有算计过一个女子的心思。 云轻淡淡一笑,说道:“我会很难过,会很伤心,会心急如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我还会很愤怒,会不顾一切,也要杀了敢害你的人。” 微微举起手,周围忽然万籁俱寂,飞鸟止声,走兽止形。 云轻说道:“念力受损又何妨?变成痴傻又何妨?我会操万兽之军,挥三尺屠刀,荡平一切敢伤你之人。” 明明是金石般铿锵的语句,可是云轻说着,却怔怔地落下泪来,她轻声说道:“殿下从来,都没有想过吧。” “亲亲……” 云轻是蹲在夜墨身前说这些话的,一张流泪的脸,正正映在夜墨眼中。 夜墨心头如被溪水裹着细沙流过,既沁入心脾的甜,又被那细沙磨的丝丝生涩,仿佛心都要被磨疼了。 他伸出手,想擦去云轻颊边泪水,可是却被云轻躲开了。 她向后一侧身子,如今绵软无力的夜墨,就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掌从空处掠过。 云轻自己抹了泪,起身说道:“殿下既然什么事都不愿我参与,那我不参与就是了。殿下要去做大事,大概早就安排了人接应,等殿下的人一到,我立刻就回驿站去,绝不会缠着殿下的。” 说完,不等夜墨说什么,云轻就走到另外一边去。 夜墨的手从空气中滑过,心头忽然起了一阵不安,手中空落落的,心头也同样空落落的。 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这一次云轻离开,恐怕就是真的要离开了。 心尖一丝细微疼痛快而尖锐地掠过,他此生没有尝过这样的疼痛,就算是当年看到母亲亡故时的景象,也不曾这样疼过。 一只手抚上胸口,轻轻地抓了抓,可惜,云轻在树的另一边,没有看到。 而正如云轻所说,很快,接应的人就来了。 那些脚步声一响起,云轻就嗖地一声站了起来,如今夜墨浑身无力,她就算不以武力见长,可是,多少也总能护着他一点的。 可是见到来人,云轻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黑衣黑裤,黑巾蒙面,整个人像是一柄黑暗中的利剑,纵然看不清表情,但仍可以感受到一股逼人的锋利。 天下间能有这样杀气的人,只有无命。 无命一见到夜墨,便要跪下去,夜墨虽然方失了心神,但很快就缓过来了,冷声说道:“要跪就滚!” 无命微微一惊,夜墨每次都不让他跪,但却是第一次说这么难听的话。 夜墨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被那个小女人给影响了止水无波的心境啊,一直以来,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竟然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她对他的影响力竟然已经这般大了。 她几句言语,他就连待人接物都失了分寸。 云轻见到无命还有他身后的十多个人,知道有他们在,夜墨的安危必然无虞,起身就要离开。 心里,不是不黯然的。 如果不是她天生五感敏锐,如果不是夜墨早有前科在先,只怕早就被打晕给送回驿站了吧。 夜墨是太子,他背负了许多,也有满腔的抱负,而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番邦蛮女,没有家室支持,武力也是稀松平常,完全不够格站在他的身边吧? 纵然他说了喜欢她,说了只会有她一个人,可是如果这意味着要把她当金丝雀般养起来,却是她绝对不要的。 大长公主的话忽然浮现在耳边:你根本配不上夜墨! 是啊,她哪里配得上他呢。 “殿下,我回去了。”云轻轻声说道,转身想要离开,手却被夜墨抓住了。 云轻回头,有些希冀地看向夜墨,夜墨拉住她,会不会是同意让她一起去了。 她的眸中亮晶晶的,那么明显的希望,夜墨不是看不到,可是想着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夜墨终究狠下心,说道:“现在还太危险,你随孤王在山中绕行一段,天亮之后,无命送你回去。” 对不起亲亲,再给孤王一些时间,当孤王可以确保,至少在这归离境内,没有人可以伤你。 云轻眼中的光芒一下失去,散得夜墨心疼不已,但却终究没有改口。 云轻知道夜墨说的是对的,现在那些士兵还在搜索,贸然出去的确很危险。 虽然那些士兵顾忌着夜静雅和吴宝珠,可是她阉了夜天玄,能够杀了她,却绝对是大功一件。只有回到驿站里,让那些人投鼠忌器,同时不敢明目张胆的截杀使团,她的安全才算有些保证。 云轻留了下来,跟着夜墨一行人在山中绕行了一段路,只是这段路,她没有再和夜墨一起走,而是离了一段距离,也没有怎么说话,就默默地走着。 走了一个多时辰,夜墨命令停下来休息,一方面是固然是他体力的原因,而更重要的,却是因为从这里出山,回使团的路最近。 夜墨和无命有些事情要商谈,云轻心头烦闷,往山林深处走了走。 在山林之中,她向来是最自在的,月色如轻纱洒下,清凉如水,曾经最喜欢这样的夜色,有什么烦心事也忘了,可是今天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底的燥闷。 脚步声响,云轻一回头,发现是荆远帆。 “有事吗?”云轻问道,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荆远帆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云王女,你别怪殿下。” 云轻一听,就笑了。她哪里有资格去怪夜墨呀,夜墨把她排除在危险之外,不也是为了她好么?她应该感激才对。 “云王女,殿下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云轻的表情并没有掩饰,荆远帆一看就知道云轻怎么想的,他连忙说道: “云王女知道殿下是武帝陛下和孝纯皇后的儿子,早在殿下在襁褓之中时,陛下和皇后就先后亡故,可是云王女也许不知道,殿下曾不止一次亲眼见到孝纯皇后逝世之时的场景。” 云轻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呀! 从夜天玄口中知道夜墨的事情之后,她曾经去查过归离的史书,夜墨出生三日之后,教纯皇后就为武帝殉节了,一个只有三天的婴儿,说什么亲眼看到不亲眼看到的?就算看到了,又有什么用? 云轻不信有谁三天的时候就能有记忆的。tqr1 而且,什么叫不止一次见到? 荆远帆说道:“孝纯皇后出身幻雪岛,也是有念力在身的。孝纯皇后的念力,可以将一定的场景,封入玉石之中……” 荆远帆的声音越说越小,云轻却一下怔住。 荆远帆看云轻明白了,就轻声说道:“云王女,殿下亲眼看到母亲死在眼前,而且不止一次看到。虽然明知那时他不过是个婴孩,就算看到了也无能为力,可是心头终究还是烙下些阴影。殿下他,格外不能接受身边之人出事。他虽然瞒着云王女,可是真的是为云王女好的,那驿站之外,殿下至少布下三重防线,便是全天下的人都出事,云王女也绝不会出事……” 顿了顿,荆远帆说道:“云王女,属下从未见过殿下这么在意一个人,请云王女多多体谅殿下几分,好好保重自己。” 云轻怔着,好像根本没听到荆远帆的话。荆远帆知道云轻肯定是听进去了,就没再说什么,悄悄退到一边。 天亮时分,云轻跟着无命一起下了山。 夜墨要她走,她就走吧,他不放心她的安危,让无命送,她也由他。 一路上云轻都没有说什么话,倒是无命这个从来不怎么说话的人,在把云轻送到驿馆外之后,说了一句:“心里,有你。” 对于无命的话,云轻已经养成翻译的习惯了,无命是想跟她说,夜墨心里有她。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们的矛盾从来不在这一点上。 “谁心里有我啊?你吗?”云轻不愿意说这事儿,看着无命一脸惊恐:“这怎么行?你已经对子莹做出那种事情,怎么还可以跟我表白?子莹可是我的好朋友,我绝不能做这种事情,会遭天打雷劈的……” 云轻唱念俱佳,无命一脸黑线,十分想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直接咔嚓了。 他瞪了云轻一眼,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说走就走,真是的,没礼貌。”云轻咕哝着,往驿站里面走去。 昨天的战况看起来并不怎么激烈,正如夜墨所预料的那样,那些人只是牵制,而并不敢真的对他们做什么,所以只是缠着驿馆里的人让他们没办法去救夜墨,而天色微明的时候就都撤了,连人都没死几个,战场干净得很。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前方一道白色的身影。 晨曦之中,那身影长身玉立,不染尘埃,好像是仙人下凡一样。 “回来了?”洛尘轻声问道,却是半句也不问她去了哪里,又去做了什么。 “嗯。”云轻点点头,这一夜,她很累,不是奔袭的累,而是与夜墨的那一袭谈话很累。 “早餐已经做好了,热水也已经准备好了,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洛尘走上前,顺手脱下自己的外袍搭在云轻身上:“早晨天凉,多穿一点,不要生病了。” 云轻一夜的委屈心酸,忽然有人如此关心她,让她几乎当场就落下泪来。 她强忍住了,扬着笑脸说道:“蒙古大夫,你对我这么好,万一你将来的媳妇误会了怎么办呀?” 洛尘搭衣服的手微微一顿,淡声说道:“到时候再说。” 媳妇,很通俗的词,但让云轻说来,却有一种平淡而温馨的感觉。 他无法想象,把这个词用在别的女人身上的感觉。 “唉……”云轻忽然叹了口气。 “叹气容易老。”洛尘说道。 云轻立刻横眉竖目:“我刚刚还想着,你有了媳妇以后,肯定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果然,我才刚提了一句媳妇,你就开始咒我老。” 洛尘没说话,静静看着云轻:“他伤你的心了?” 云轻有一个习惯,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一旦她有什么不想说的事情,就会故意和人绊嘴,绊着绊着,别人想要问她的话,也就会忘记了。 但可惜,洛尘不是普通人。 云轻眼眶一下红了,咬唇说道:“谁要管他!” 他要自己去涉险,要把她排除在外,那就都随他的意好了。 “我会一直对你好。”洛尘说道。 云轻吃惊地看过来,洛尘淡然说道:“不管有没有媳妇,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好。” “洛美人儿……”云轻受宠若惊:“我好感动……” “那就以身相许吧。” “咳,咳咳……”云轻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狂咳,洛尘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这样一句话就能噎住她了,好像自她念力受损之后就没有了。 她还以为洛尘的这种功能消失了呢,看来人果然不能掉以轻心,这不,念力才好,洛尘的这个功能又卷土重来了。 “洛美人儿,以身相许什么的,都是话本子里的。” 不知为何,云轻心头有点发虚,洛真不会是说真的吧?她对感情向来迟钝,认识到自己喜欢夜墨之后,就从不再考虑其他可能,有人对她好,她也只当是朋友又或者是比朋友更近一步,但绝不会再是喜欢又或者是爱情。 可是如今洛尘如此直白的话语,却让她心头打起了小鼓。 “乱想什么?我不过是想着你没人要的时候,勉强收留一下你。”洛尘深知太过急切,会吓坏了云轻,淡声说道。 云轻长舒一口气。 洛尘牵着云轻的手进了客栈,正好赶上柳清朗出来,眼睛在两人的手上盯了一眼,柳清朗摸摸下巴。 这才是郎才女貌啊,不管怎么看,洛尘和云轻都很相配。 不过云轻明显是没有注意到,她吃了点东西,上楼去洗了澡,洛尘拿着一颗药进来。 他开出来的汤药几乎都是苦的难以下咽的,洛尘自己也知道自己在烹饪调味一途上明显是没有什么前途了,于是干脆利落的制作了丸药。 云轻虽然吃过了聚灵丹,但之后的巩固和修复还是必不可少。 只是,这丹药味道虽然比汤药好些,却不如汤药那么好吸收,服下之后,要用内力催化,至少也要半个时辰。 洛尘跟云轻说过之后,云轻倒是只有高兴的,那汤药实在是太难喝了,而内力催化什么的,那不就是按摩嘛,只有舒服的份。 服下丹药,云轻闭着眼睛感受洛尘的大掌在自己背上散发出的热力,只觉得舒服得想要直接睡过去。 “云轻,从吴国回来之后,你有何打算?”洛尘闲聊一般问道。 “去南昭,我母妃有遗命,让我把南昭打下来送给夜墨,而且那本来就是我母妃和隐族的地方,我得把它夺回来。” “夺回南昭之后呢?” “去找我母妃。”云轻脱口说道,说完一下反应自己说溜了嘴,猛地张眼,看到眼前的人是洛尘,一颗心立刻又放了下去。 在洛尘面前,无论说什么,她都是放心的。 低低说道:“王夫人说,我母妃还活着。” 心头不知为何,一下想起不久前做的那个梦来。 血腥气,穿着白衣服的人,还有那种撕心裂肺仿佛被夺走了什么的感觉。 摇摇头赶走那种感觉,有些无奈地说道:“为什么觉得我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其实我的志愿很简单,就要想嫁个俊美多金的如意相公,然后做只米虫,没事儿养养花种种地,门前栽柳院子里挖池塘,没事儿调戏相公,欺负欺负儿子女儿,然后混吃等死一直到老。” 云轻说的是真的,她前世的工作十分危险,过的一直都是高度紧张的日子,刚穿过来的时候,真心想做只这样的米虫,可惜,好像一直没有机会。 洛尘静静地听着,目光温柔至极,又带着淡淡的笑意。 调戏相公,欺负孩子,估计也就只有云轻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了。 等云轻说完了他轻声说道:“你想做的事情,我都陪你去做,等陪你找到母妃,若是他不要你,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如何?” “洛美人儿,我有那么差劲嘛,说的我跟只妖怪似的。”云轻为自己打抱不平。 “你不是妖怪。”洛尘淡淡说道,云轻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洛尘说道:“你是只妖精。” 云轻一口口水又差点呛死自己。 洛尘一边帮她拍着背,一边说道:“吴国一行之后,我要回家一趟,恐怕不能陪你去南昭。” 洛尘说的十分自然,他向来在诸国游荡,无拘无束,鲜少有人能找到他,可是不知不觉间,他竟好像觉得,陪在云轻身边,是件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以至于不能陪着云轻的时候,他定要先说明一声。 “家?”云轻微转过身,她还是第一次听洛尘说起他家里的事情。 “嗯。”洛尘应了一声,但明显,语气很是低沉,似乎不愿意提起。 除去感情之外,云轻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洛尘不想说,她也就不问,只是说道:“没问题啊,不过我继任南昭王时候,你可一定来观礼才行,如果不来,我就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医术不过是徒有其名,其实不过是个蒙古大夫。” 这威胁,可着实没有什么震慑力,可是洛尘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云轻奔波一夜,着实有些劳累,而洛尘的手法又实在舒服,不多时,便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洛尘看着云轻安静的睡颜,伸出一只手去,在她眉眼止方轻轻描摹,但却又并没有碰触到她,修长的手指映衬着如玉的肌肤,显得格外和谐。 卷一 云落归离 161章 孤男,寡女 云轻的肌肤真的是极好,细润光滑,只是看着,就能让人想像到摸上去的感觉有多好。 洛尘的手不断下放,似乎想要真的触摸到她,可是在触摸到的前一瞬,脑海中一片腥红黑暗闪过,让他有如触电一般,猛地收了手。 盯着自己的手,洛尘一下站起,大口的呼吸。 这双手,沾染了太多的血腥,太多的肮脏,他不过是西楚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只要是他下的命令,就必须听从,死在这双手下的,有恶贯满盈的贪官巨恶,可同样,也有善良忠臣甚至无辜稚子。 一双永远带着些委屈带着些求全的眼神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他母妃的眼神,他的母妃深爱着那个男人,无论那个男人对她做了些什么,她都永远如小鹿一般爱慕而讨好地看着他。 甚至,为了讨那个男人的欢心,毫不犹豫地把他献了出去。 在西楚,有念力的女人不能入宫为妃,有念力的皇子生下来就要被杀死。 而他的母妃,为了嫁给那个人,宁可自愿带上抑制念力的青金石手镯,这手镯名为石,实际是从石中提炼出来的合金,因为可以抑制及防御念力,所以十分珍贵,那种手镯配以特殊环扣,一旦戴上就不能解开,想要再次使用念力,除非将手齐腕斩断。 当年他五岁之后,随着年纪渐大,念力也渐渐显现,本是当场就要杀掉的,是他母妃说:“皇子不可有念力,可如果不是皇子,那便可以有了吧!皇家多秘事,放在别人手中总不放心,不如,就让他来好了!” 于是,才有了如今的洛尘,有皇子之血,却永不被承认,而永远只是,西楚皇家的一把刀。 深深地呼吸着,洛尘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回西楚,绝对要将这个身份,一刀斩断。 只有这样,他才真的有,碰触云轻的资格。 指掌握紧,洛尘下定了决心,这才大步迈出房门。 …… 密林里,一队人马在静墨地行走着,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一处水源边,就地休息。 即使全是自己人也依然黑巾蒙面的无命用水囊盛了些水递到夜墨身前,看着夜墨喝了一口,忽然说道:“失意,情场。” 他惯常的两三个字往外蹦的说话方式,让这句话的杀伤力无形中又强了几分,特别是情场两个字用强调的语句说出来。 如此强劲话语,夜墨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喝着水囊里的水,一点没有洒出来。 无命又说道:“幽魂,很强……洛尘,很好。” 夜墨仍是不说话。 无命再次说道:“孤男,寡女……” 一边忽然有人噗地一声吐出一口水来。 一直直着耳朵听两人说话的荆远帆尴尬地用手抹着下巴上的水,连声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无命不愧是无命阁的主人啊,说话够劲爆,最后这四个字绝对是直插红心。 夜墨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水囊,冷声说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无命耸了耸肩,淡定地到一边去。 他只是说出自己认为的而已。 夜墨总是想把云轻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可是云轻又是那种很要强的性子,这样一来就会越推越远,而在云轻的身边,偏偏又有个无论什么事,都会顺着云轻的洛尘。 此消彼涨,云轻如果不跟别人跑了,才是怪事。 把无命喝走,荆远帆识趣地跑掉,夜墨周身上下都是低气压,更没有人敢近他身周三丈之内。 夜墨拿着手中的水囊,一口一口地喝着,眼前,全是云轻说着狠绝的话,却落下泪来的样子。 心,微微地疼着。 那个丫头,他该拿她怎么办? “没了。”无命地话又传了过来。 一水囊的水,被夜墨无意识给喝没了,可是夜墨仍然在往口中灌着,可见分心到什么程度。 豁地起身,夜墨叫道:“荆远帆!” “属下在!”荆远帆立刻跑了过来:“立刻返回郁林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云轻给孤王接回来。” 停了一下又说道:“只接她一个人!” 荆远帆瞬间大喜,连忙说道:“属下遵命!” 点了两三个人,快步往回跑。 不管怎么说,殿下肯让人分担他要做的事,这就是个好迹象啊。 殿下这些年来实在是太苦了,也太孤单了,如果有云王女陪着,就算辛苦,可总会好些的吧。 …… 半夜时分,驿站的一扇窗户打开,一个人站在窗前,摸着手中的一鸽子,口中轻声说道:“小鸽子,快点飞,云轻回来了,夜墨一定没事,他一定是偷偷去宛城了,去告诉葛万山,一定要杀了夜墨!” 手一扬,直接把鸽子给扔了出去。 看着鸽子在夜色中飞远,这人脸上露出一线狞意,将一张娇美脸孔衬得丑恶了几分。 昨日那场绑架,简直失败到不能再失败,她的本意是想把云轻送给无极宫的人做炉鼎的,念力与血脉息息相关,可是这许多年来,却也发展出各种各样修行的法门,而吴国无极宫分殿的人,就最注重双修,尤其是那些下层外门弟子,更是有各种各样的古怪手段。 云轻如果落到他们的手里,必然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可是没想到,因为那什么圣兽的原因,竟然让圣使亲自出动,还一副对云轻很看重的样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而更气人的,就是他们的举动竟然全都落入夜墨的意料之中,不仅没害成云轻,反而帮她逃脱了一劫。 既如此,那就先杀了夜墨,再来收拾云轻。 “果然是你。”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人一回头,就看到一道身影倚门而立,山青色的衣裙在夜色飘逸万分。 云轻走上前,盯着面前的人,冷声说道:“围攻我们的士兵不是彬州口音,而像是边城口音。知味山庄里,十八疾风卫死的太过轻易,就像有人的招式专门克制他们似的,那时我就怀疑,我们中间恐怕有人给申公屠和葛万山通风报信,现在果然。夜静雅,夜墨好歹也是你的哥哥,你好狠的心。” 夜静雅面色苍白,可是只一瞬,她就挺起胸膛,故做高贵地说道:“这是我们皇家的事情,你少管!” “这当然是你们皇家的事情。”云轻声音极冷:“彬州三千军马昨夜一卒未动,所有人都是宛城兵马,调动近万兵马跨州围杀,若是没有皇帝陛下的允许,就算是以葛万山的大胆,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除非,他想死。” “云轻,你倒是聪明,连这个也看出来了。没错,夜墨必须死,谁让他不是我父皇的种!若不是为了一路上联络报信,你以为本公主愿意跟你走这一趟什么吴国之行?” “静雅公主以为自己做的很好?” “自然!”夜静雅挺起了胸膛,父皇母后总说她性子急躁不堪大用,她难得能做好一件事情,还是一件这么大的事情。 “消息我已经送出去了,葛万山一定会在宛城好好招待夜墨的!”夜静雅得意说道。 云轻一笑,淡然说道:“是吗?不知静雅公主说的消息,是不是这个呢?” 手轻轻一伸,一只鸽子穿窗而入,停在了云轻的手臂上。 夜静雅面色顿时大变,厉声叫道:“云轻,你敢劫持我的消息!” 她居然忘了,这个女人的能力,就是可以操纵万兽,之前被鸟粪淋头的屈辱,也一下子涌了上来。 “不敢。”云轻话语还是淡淡的:“我只是觉得静雅公主的消息说的错了,想帮你换个消息。” 说着话,当着夜静雅的面把竹管里的消息抽出来,看也不看就扔到烛火上,然后放了一张新的消息进去。 “你……”夜静雅扑上去就要抢竹筒,可是突然之间,却发现身体不能动了。 一道气劲击在她的身上,直接点了她的穴道。 洛尘的身影出现在云轻身后,眉目清雅安静,淡声问道:“还是要去?” 他便知道,云轻回来,绝不是跟夜墨赌气,而是来堵死最后一个漏洞。 云轻点了点头,说道:“他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凭什么这么听话?葛万山和我父王同为三位异姓王之一,我想知道,当年到底……” 抿了抿唇,没说下去。 当年武帝之死,虽然史书都说是死在北境一战中的,可是事实究竟怎么样,到底谁也不知道。 云轻昨天夜里就隐隐觉得,夜墨之所以不让她去,原因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父王也曾经身为武帝麾下四大将之一,可是武帝身死,换了新君以后,不降反升,成为了一方藩王,这其中究竟有怎么样的缘由,着实值得人去探究。 云轻其实隐隐中也在害怕,她害怕云宏烨真的对武帝做了什么,那她和夜墨之间,不是就更不可能了吗? 她母妃和夜墨母后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算清楚,要是再添一桩事情,那就更是跨都跨不过去的鸿沟了。 可越是这样,云轻越是要弄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清朗和秦锋还有战飞也都从门外走了进来,战飞命人将夜静雅严密地看守起来,向云轻问道:“云王女,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云轻说道:“我已经换了消息的内容,说夜墨在知味山庄生死不知,要葛万山稍安勿燥,等待消息。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制造出殿下生死不知的样子。” “云王女的意思是我去州牧府闹?”战飞一点就通。 云轻点点头,不仅要闹,还要闹的大,让所有人都知道夜墨在知味山庄遇袭,如今生死不知,这里闹的越大,拖延的时间越久,夜墨那边就更多一分把握。 毕竟葛万山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如果采用寻常手段,是根本不可能搬倒他的。 她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听夜墨的话,今天先一步回来,也不过是因为要揪出这里的叛徒,同时送一封假信给葛万山罢了。 “阿尘……”云轻转向洛尘,十分为难。 这里的人不能都走,她需有一个能撑大局的人留下来,而洛尘,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洛尘抿着唇,心头微微泛苦。 果然,她的心里,仍是只有夜墨。 可是,他说过的,他和夜墨是不同的,只要是云轻想要做的事情,他全都会支持。 把云轻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洛尘淡声说道:“注意安全。” 这就是同意了,云轻大喜,抱着洛尘啪嗒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阿尘最好!” 亲完,才反应过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一屋子的人,几乎都石化了,战飞更是几乎哭丧着脸,叫道:“云王女……” 完了,云王女不要殿下了,殿下啊殿下,你到底在哪里啊? 夜墨忽然之间觉得心头烦闷,猛地站起身,接连在原地走了几圈,都不能平息下来。 “殿下又怎么了?不是派人接去了么?”有侍卫小小声地吐槽,正好无命经过,淡声说道:“欲火!”tqr1 吐槽的侍卫和听到的侍卫同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别看无命公子说话不多,可是每一句都是直中红心啊! 精辟,实在是精辟! 在太子殿下“欲火”难耐的时候,云轻正一骑飞骑,往宛城的方向赶。 她无法像夜墨一样走近道,只能从官道上走,不过只要目的地一样,到了宛城,总能找到夜墨。 她脸上戴着一个人皮面具,这是洛尘给她的,免得让人认出她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当荆远帆从一侧密林里带着人飞掠而过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这个官道上的人,就是他要接的云轻。 云轻尽头倒没有要和夜墨错开的意思,葛万山势大,在归离东边几乎就是土皇帝,以夜墨的势力,尚且要潜行而去,暗中收拾他,云轻不觉得自己一己之力能把葛万山怎么样。 她去找葛万山,只是想要弄明白和她父王有关的事情,不是为了夜墨,不是为了夜墨,不是为了夜墨。 在心里跟自己催眠了好多遍,可是终究还是叹口气。 是的,她就是不爽葛万山去杀夜墨,她的人,凭什么别人可以想杀就杀。 云轻是丛林中出来的,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这点几乎是天生的,改也改不了。 而且,那个妖孽太子中了蛊,也让云轻一直挂在心上。 那个蛊有解吗?怎么解?夜墨该不会一直都要是那种柔弱的样子了吧? 虽说柔弱的夜墨看起来真的别有风味,可是那个男人做的事情,却是一件比一件危险,纵然他向来谋定后动,可是那样一副身体,怎么能行呢。 烦死了,明明那个妖孽太子那么恶劣,为什么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却好像斩不断似的? 葛万山事了,还有南昭的事情,一场战事,谁知道还能牵扯出多少事情来? 云轻奔行了三天,只希望能和夜墨赶在同一天入宛城,这天夜里,云轻在山中歇下。 比起城中,山里更让她如鱼得水。 入了山林,云轻习惯性地拿出引念诀,按照上面的说的法门练习起来。 这本书只在地级念力的时候才有效,到了天级就没有功用了。 按说夜墨洛尘和东海子云都是天级念力的高手,完全可以指点她一下,就算念力种类不同,可是总有些东西是共通的。 可是偏偏,这三个人就和商量好了一样,全都闭口不言,只能让她自己去摸索。 云轻想不通为什么,但也不在意,这种事情,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实在的,从特种部队出来,她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练习了一会儿,感觉到念力如水一般在全身游走,似乎从每个细胞中出来,流通一遍之后,汇聚在脑中,然后又再次散回到全身各处。 这种念力,究竟是什么呀? 云轻一边运行着,一边在心头想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东西其实没有那么玄,而是一种可解释的东西,只是她的医学都是学的实用型的,对尖端研究不那么敏感,否则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解释。 运行了几遍之后,云轻张开眼睛,正想要去找个有水的地方洗漱一下,忽然之间心神一紧,正要迎敌,可是早已被人一指点中身体某个部位,直接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云轻心头满是不甘。 到底怎么回事呀,她对危险的感知向来强烈,而到了林中,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是她的耳目,可是偏偏,有人靠近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之前遇到东海子云的时候有过一次这种情况,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呀? 在她倒地之前,一只手接住了她。 无命淡然地看着云轻,他这种顶级杀手,身上又没有杀意,若想不被发现,那简直是太简单的事情。 …… 郁林城里,战飞领着一队疾风卫直接打上了州牧府,这是云轻走前吩咐的。 “我家殿下呢?殿下来赴宴,如今竟然下落不明,快把我家殿下交出来!”战飞在州牧府中大声说道,腰中长刀一把拍在桌子上。 申公屠眉头紧皱,说道:“昨夜突有匪徒袭击知味山庄,太子竟下落不明,本官已加派人手寻找。战副统领,太子出事,我本官和战副统领一样着急,本官听说战副统领对太子一向忠心,如今太子失踪,你不去寻找,却来找本官麻烦,莫非,是已经知道太子在何方……” 申公屠不愧是当久了官,两句话就在试探战飞。 战飞心头忍不住庆幸,云王女真的很厉害啊,居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还和洛神医两个人合计着,把申公屠可能问到的问题全都总结了出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狠声说道:“胡说八道,我早就已经命麾下所有力量前去寻找过了,可是整整一夜,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若不是如此,你以为我看得上你这点府兵?” 一边说,一边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 申公屠一看,心里不由信了几分,看样子,这夜墨是真的没有回去。 跟战飞连着保证了几句,说一定会倾尽全力寻找夜墨,好不容易才把战飞送走。 回到厅里,申公屠也在想着夜墨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昨天围杀之时,被他身边的疾风卫拖延了片刻,等到再追过去的时候,就找不到夜墨和荆远帆的身影了。 可是现在战飞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看样子,难道真的失踪了?又或者,是入了山? 如果真的入了山,那倒好了,葛万山为了杀夜墨,派了足足一万的精兵过来,还有三名大将。 那山就是再大,一寸一寸碾过去,也能杀了夜墨。 但虽然如此,不能确定的话,总归还是心底打鼓。 要知道,那个太了可是最擅长出奇兵的。 这么想着,忽然起身说道:“来人,准备官轿,本官要去驿站!” 驿站外,洛尘一身白衣飘飘,虽然无官无职,可是对上一方大员的申公屠,却也是一点不落下风。 他淡然说道:“几个公主听闻太子失踪消息,急怒攻心,都病倒了,不方便大人探看。” “洛神医这么说,本官更要看看了,几位公主病了,本官怎能怠慢?”说着话,就要往里面闯。 洛尘也不拦,只是淡然一笑说道:“申大人果然要看?” “自然!”申公屠说着话,已经闯过去了。 洛尘微一闪身,让开了,申公屠直接奔夜静雅的房间而去,这几天夜墨的行踪,还有身边人的武力之类的,都是夜静雅给他传的消息,可是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 夜静雅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动也不言语。 “静雅公主,本官来看你了!”申公屠叫着,走到床前,可是只看了一眼,就大叫一声,掉头跑了出来。 “她,她怎么了……” 申公屠出了门,直接吐了出来,好半天才问道。 夜静雅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梅疮,还泛着刺鼻的臭味,那味道,竟然像是……天花。 洛尘淡然说道:“就是申大人看到的那样。” “那宝珠公主和云王女……”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62章 美得人让移不开眼睛 “此病会传染,宝珠公主时常与静雅公主在一起,自然也是一样,至于云王女,染了风寒而已。” 有洛尘在这里,想让人生个病还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对于云轻,那么恶心的病,哪怕是假的,他也不会安在云轻的身上。 “本官可否去拜见云王女?” “大人请便,但云王女见不见,却不是我说了算的。”洛尘眉目低垂,可是气质却高华,如他这样的男子,当真是世间极品。 那申公屠纵是一方大员,可是在洛尘面前,却也只有被比得抬不起头的份。 申公屠自知云轻绝不会见他,可是还是决定去看看。 都说这位云王女和夜墨感情深厚,如果夜墨真的出事了,她多少会有些表现吧。 想着,走到云轻房门口,说道:“云王女,下官申公屠,特来探病。” “请进……”里面传出一道微微有些发闷的声音,确实很像染了风寒。 申公屠推门走进去,可是刚进门,一颗瓷枕就朝他的门面直飞而来,同时有人破口骂道:“你这狗官,把太子弄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本王女交出来!” “混蛋,竟连太子殿下都护不住,要你何用!” “蠢货,亏你坐得了一品大员,还太子少师,本王女呸!” 骂一句,就有一样东西飞出来,而且那东西准头奇佳,几乎样样都能飞到申公屠的头上。 他进去不过几秒钟的工夫,就被砸得像个猪头。 洛尘在一侧看着,独善其身,可是唇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当时商量的时候就觉得这申公屠一定会想办法过来探个虚实,见与不见都不是好法子,云轻就提出了这么个方法。 反正她在京中的名声早就坏了,再多这么一条泼妇也没有什么。 当时听的时候并不如何,可是现在亲眼见到,却觉得痛快得很,这果然是只有云轻才能想得出来的法子。 如果是云轻自己来做,恐怕会更解气。 不过,让秦锋来做,效果却是更好,毕竟,秦锋的那个念力,也是极有意思。 想到秦锋的念力,洛尘微微沉思了一下。 念力随血缘遗传,却也并不是没有踪迹可寻的,比如说,只有母亲一方有念力,才有可能遗传到孩子身上,而如果是父亲一方有念力,却绝不会遗传。 秦锋有念力,说明他的母亲也是有念力的,可是,他的母亲是什么人呢? 世间有念力的女子,不是无极宫,就是幻雪岛,再就是隐族,其余地方有念力的人,少之又少。 就如洛尘自己的母妃…… 微微眨了下眼睛,洛尘苦笑,他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云轻,其实,他也可算得上是半个隐族人,因为,他的母亲,就来自隐族。 申公屠连见都没有见着云轻一眼,就被打的如猪头一般,忙不迭地告退出去了。 房间里,秦锋捂着嘴狂笑。 知道他有念力之后,云轻就请东海子云和洛尘指点指点秦锋,这两人对云轻的念力修行不管不顾,不过对秦锋倒是挺上心的,这一路下来,秦锋的念力运用大有长进,否则的话,刚才也不会砸的那么准。 柳清朗在一边看着也觉得解气。 见洛尘进来,柳清朗说道:“申公屠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了,不过这种老狐狸,肯定也不会完全相信我们,我们在这里留着就可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云轻?” 洛尘摇摇头说道:“不必了,如果他们拿下葛万山,这里必然也有动作,我便在这里等着她的好消息便好。” 柳清朗听到他这么说,对洛尘更是高看了分,这个男子为了云轻,真的是什么都肯做啊。 也不知道云轻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就非看上夜墨。 郁闷了一下,也就没再说什么,回房去了。 夜静雅和吴宝珠脸上的梅疮自然不是真的,不过是看着可怖罢了,等到苑城的事情完了,自然会帮她们弄掉。 他们可是还要去吴国呢,这两人若是出了事,只怕是连吴国的门都进不了。 洛尘安排好了所有事情,才终于停了下来,从窗口往宛城的方向眺望过去。 云轻,应该快要追上夜墨了吧。 那日云轻刚走,就遇到荆远帆回来。 洛尘那时只是淡笑,夜墨只怕,也担心了。 这世上,恐怕只有云轻,能让夜墨起了患得患失的心思。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 云轻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颇为豪华的房间中,软帐纱罗,香气袭人。 她转动着眼珠,四处打量着,正在想这是什么地方,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你醒了?”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面目娇美,如果以一百分来打分的话,可以打七十五,不过就是看起来小家子气了一点,一看就知道是属下或者婢女那一类的。 想想,名门大户不是没有道理的啊,比如原主,虽然一直受虐待,可是身上却还是一股大家气派,可见豪门之所以是豪门,也是有理由的。 那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往桌子上一顿,说道:“吃!” 那语气,就跟教训下人似的。 云轻从二十一世纪而来,没有那么多等级观念,待人向来一以视之,可是这女子却让她心头微微不爽了。 她理也不理那个女子,径自起身,淡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那女子根本不答话,只是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竟好像对她特别有敌意似的。 云轻满心都是不解,她和这个女子第一次见面吧,她干吗这么不待见自己? 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那女子娇柔的声音:“拜见主子!” 这声音,嫩得能掐出一把水来,和方才那句硬梆梆的吃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云轻扬头往外面看过去。 一袭身影,修长匀称,淡紫色衣袍在风中轻轻摇摆,走路的姿势不知为何,略略有些虚弱,可是更衬得一张妖孽似的容颜,美到言语都难以形容。 牙齿,轻轻地咬起来。 这个死妖孽太子,带她来就带她来,为什么非要打晕她? 夜墨一进来,就看到云轻坐椅子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眸中,隐有怒色。 殿下水晶心肚玲珑肚肠,自然立刻知道云轻为何生气。 轻声解释道:“这里是卢城珑门分部,珑门规矩,有外人到此,来去均不得有自主意识,以免暴露。” 外人,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个外人吧。 云轻微微咬唇,心,有些疼。 夜墨话出口,就知道说错了,但,规矩是他立的,他只是直说,当下,也不好再解释。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夜墨走上前,问道。 在云轻面前,他向来是游刃有余,可是最近却不知为何,好像越来越小心翼翼了。 他与云轻之间有一根弦,越绷越紧,他怕一不小心,这弦就断了,而云轻会离他而去。 他从前性命不久,普天之下,便没有什么畏惧的事情,可是如今,却是有了。 他发现,竟无法想象云轻离开之后,他该怎么办。 “我很好。”云轻也不想再怄气,她来这里是有事做的,不能把时间都花在生气上。 “殿下打算怎么做?”云轻问道:“总不会直接打进宛城去吧?” 卢城,是离宛城最近的城市,不过数十里之遥,可算是宛城的卫星城。 葛万山自在东边封地称王之后,就不断增强宛城的防御攻势,而且,不仅修面对着吴国那一面的,还修面对着归离这一面的,明显,知道自己这个藩王迟早遭忌讳,所以早做打算。 这样一座城池,想要攻打进去,根本就是开玩笑。 夜墨知道云轻是心里有气,所以故意这么说,他微微一叹,也不生气,只是在云轻对面坐下,缓声和她讲起了珑门。 “珑门是孤王和姑姑一手创建,里面分为三部,军部,自然就是三万珑军,但实际上,珑军不止三万,具体有多少,以后会和你说,珑组,俱是武技高明,精通刺杀之术的人,在人员上,和无命阁有一部分重合,但真正的精锐,便连无命阁也比不上。还有一部,是珑阁,或者,也可以叫玲珑阁。此阁功能复杂,负责情报和一切奇淫巧技,里面制作出来的人皮面具,不仅能改变面貌,甚至能改变气质,就算是至亲在眼前,也要认不出。珑军完全在孤王手中,珑组孤王和姑姑一人掌一半权,而珑阁……” 不知为何,说到珑阁,夜墨不说了。 知道这必然又是秘密,云轻赌气说道:“我不过是个外人,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可是实际上,却还是上了心,这么神秘的组织,感觉比前世那什么克格勃还要严密啊。 她出身特种部队,天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尤其是人皮面具,这东西在现代已经失传了,根本做不出小说里写的那么神。 “你现在虽是外人,可一旦嫁给孤王,不就成了内人?”夜墨一边说,一边用一双桃花似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向云轻。 云轻脸微微一红,这个妖孽太子太可恶了,居然用美人计。 不知道她对美男最没有抗拒能力了吗?不然也不会一来就吃了他的豆腐。 恶狠狠瞪了夜墨一眼,可是云轻不知道,她现在那眼神,水汪汪的,与其说恶狠狠,不如说是媚色天成的好。 夜墨忍不住就低低的笑,云轻这反应,证明了自己对她的影响力,他喜欢看云轻被他所影响的样子。 每当这时,他便觉得自己这副皮囊着实是不错。 不等云轻发恼,夜墨已经握住了云轻的手,柔声说道:“轻轻,站在孤王身侧吧。” 云轻一怔。 夜墨又说道:“以后有什么事,都不瞒你了。” 云轻那天夜里流下的泪,未必让夜墨想通,可是却让夜墨知道,他再固执己见,恐怕就真的把云轻越推越远了。 不给云轻反应的时间,夜墨说道:“皇帝生怕葛万山不肯出死力杀孤王,特意派了大太监福顺过来,表面上是说来视察边地,可是实际上,却是来坚定葛万山杀孤王的决心。福顺已经在苑城住了七天,估计是要住到葛万山动手之后才会走。我们想进镇东王府,就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了。” 夜墨先前说了人皮面具,现在又说这个,云轻立刻反应过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我们要冒充他们进府?” “原谅孤王了?”夜墨轻笑。 哎呀,怎么一不小心就有好脸色了?以前在特种部队的时候习惯了冒险,听到有好玩的事情就忍不住兴奋,这习惯真要不得。 云轻板着脸:“一码归一码。” 夜墨忽然凑到云轻的跟前:“若是还不解气,孤王任你施为可好?” 咳咳,这什么和什么呀? 可是,眼前的这张脸,真的好美。 而且,夜墨现在还没有力气。 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转些不健康的念头。直到看到夜墨促狭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羞恼说道“胡说八道!” “孤王说的是真的。”夜墨不知何时凑到云轻身侧,淡笑说道:“你早就想要压倒孤王了不是么,孤王躺平给你压,如何?” 云轻脸都涨得快出血了,这个妖孽太子,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滚出去!”一声狮子吼,太子殿下被人硬生生赶了出来。 以夜墨的长相,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被人给赶出来,可是被云轻给赶出来,太子殿下却并没有一丝恼怒,只是在经过花丛的时候,面色倏然转冷,淡声道:“出来。” 一个人影从花丛后面转了出来,正是方才端东西给云轻的女子。 她面色微红,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面前的人,是夜墨,是他们的主子啊,阁中的姑娘,哪有不憧憬这个主子的? 为了多见他一面,好些姐妹宁可入无命阁,去做那京城的联络人。 可是偏偏,谁也不敢把自己的情意表现出来。因为只要表现出来,主子就会立刻把这人调的远远的。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云轻有那么大的怨气。 想到今天早上,无命带着她进分部的时候,主子居然不顾自己没有力气,硬是从无命手中接了过来,一路抱进房中,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一个女子,凭什么能让主子待她那么好? “你叫什么名字?”夜墨淡声问道。 那女子更激动了,主子居然问她的名字。 连忙说道:“属下明溪。” “好名字。”夜墨笑着说了一句,可是紧接着,声音就阴沉了下:“不该看的事情就当没看到,不该说的事情,就闭紧嘴巴,你明白?” 明溪猛地一个寒颤。 她知道夜墨说的是什么意思。 珑门三部,珑阁的掌阁蓝夜晴蓝姑娘,是大长公主内定的夜墨之妻。 可是房间里那位云王女分明不知道这件事情,主子在警告她闭嘴。 “明溪的确是个不错的名字,可是,孤王却不希望有一天,你陈尸冥溪。” 说完,夜墨径自离开,只余下那个之前还耀武扬威的珑阁属下,留在原地不住发抖。 荆远帆在暗中看着,不住摇头。tqr1 这个姑娘自己傻,怨谁呀?不知道云王女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肉吗?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云王女,活该被太子吓死。 …… 夜墨的动作极快,说了要扮做福顺一行人入镇东王府,不过第二天,福顺一行人就已经到了珑门分部的地牢里。 这福顺太监也是有意思,明明是个阉人,可却偏偏喜欢美女,每次出行身边都少不了美女陪伴,他的身材矮小,可是偏偏喜欢身材高的美女,白天带出门,晚上就用各种法子祸害。 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女子也不知道有多少。 而这次就是在夜墨放出风声,说卢城有美女,然后把福顺引来抓住的。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但事实上,从夜墨得知福顺出京那天就开始布局,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连带着陪伴福顺的镇东王府几个随从,都一起抓了起来,一共是十二个人。 人抓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福顺身材矮小,这里面,就属云轻是子最矮,自然是由她来扮的,可是对于福顺身边的美女,由谁来扮呢? 这话是云轻问的,可是刚问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往同一个人身上望去。 夜墨脸色发黑,冷声说道:“都看着孤王做什么?眼睛不想要了?” 荆远帆还有几个侍卫立刻低头,殿下好可怕呀。 云轻则是一点也不怕死,笑眯眯说道“你看他带出来的那个女子,身量很高,你挺合适的。” 合适个屁,一个女人再高能高到哪里去,他可足足比那女人高了半个头。 “再说你长这么美……” 夜墨狠狠瞪云轻,这个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说他长得美。 旁边的侍卫们个个眼睛望天,我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云轻依然笑眯眯地,说道:“这个福顺出行,对身边的美女摸来摸去,上下其手……” “把东西给孤王拿进来!”夜墨猛地说道。 云轻几乎快狂笑出声。 他家殿下吃醋这一点虽然有时候让人很头疼,可是有的时候,是真心可爱啊! 云轻几乎快狂笑出声,旁边的人连忙跑出去把易容的东西拿了进来,夜墨一双流丽的眸子死死盯着云轻,他才稍稍退了一步,这个死女人就给他得寸进尺,非要扮那什么太监,若非如此,他随意扮个侍卫,怎么样不好? 本来是想把她扮太监的提议直接驳回的,可是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一不小心就心软了,到最后,恶果就落在自己头上。 “殿下,就容我这一次,大不了,我再答应你一件事情好了。”等所有人出去,云轻小声地提出丧权辱国的条约。 这应该算是化妆潜入吧,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呢,坚决要玩的尽兴。 夜墨眸子一转:“女子一言……” “八马难追!”云轻果断加了一倍。 在云轻的连哄带骗之下,夜墨总算是黑着一张脸让人上完了妆。 这里所有的人都需要戴上人皮面具,可唯有那位美女,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所以也根本不需要人皮面具。 化妆的时候云轻并未在旁边,而是在外面和荆远帆等人闲聊,片刻后,巧手易容的珑门子弟先从门中出来,只是表情十分怪异。 云轻看过不由得奇怪,这是怎么了呀?难道夜墨上了妆之后分外不能见人?可是不至于啊,那妖孽太子底子那么好。 想着,不由得期待起来,就想看看太子化完妆以后是什么样子。 可是,太子殿下居然半天也不出来。 “云王女……”荆远帆几个人对着云轻做口型,他们也想看啊。 云轻知道这是推自己上枪口,但是,这种枪口,怎么觉得上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殿下,我们差不多该起程了。”云轻在外面叫道。 里面没有声音。 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云轻想着,又叫道:“殿下……” 呯! 门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人散发着浑身冷气迈了出来,一出来,连八月燥热的空气都凉爽了几分,简直就是超级冷气机。 云轻站的近,只能看到夜墨的胸口,却听到身后传来齐齐的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该不会真的夜墨不适合化妆吧? 连忙退开一步仰着头去看,一瞬间,惊呆了。 美,真的是好美呀。 眼前的美人儿,绝对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雪花凝脂,花容月貌,眉若弯月,眸若点漆,一身风骨,似随风移影动,透着股难言的娇弱。 易容的珑门弟子果然深得化妆妙术,几乎没有在夜墨脸上施什么脂粉,只是改了改眉形,又修饰了一下脸容,掩去属于男子的英气,然后,又给他换上了一身女子的长衫。 可是这一眼望去,却是国色天香,美到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63章 人死了,才能叫万年 这妖孽太子若是女人,哪里还有女人的活路? 云轻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殿下,我前两天来的时候,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就是,躺平任压那句。 房间里,陡然响起一声阴森到极点的声音:“女人,你想死!” 好凉爽啊,真的是八月么?怎么感觉,好像是十二月似的? 一行人马,总算上了路。 无命把夜墨送到卢城分部就不见了踪影,所以只有荆远帆等人。夜墨的身量终归是太高,所以荆远帆又用内力帮他强行缩了骨,好在他们的内力本就同源,只要时间不要太久,也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福顺出来的时候是十二人,他自己,两个帖身伺候的小监,还有一队八人的王府侍卫加一个领队。 回去的时候,是十三人,多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从房间到马车,一路上,荆远帆几人总是若有似无地往夜墨这边瞄。 一边瞄,一边在心里哀嚎。 天啊,居然让他们看到太子殿下这么娇媚的样子,怎么办?回来的时候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还有,见过太子这副样子,以后可该怎么面对殿下啊?这样子简直像生了根在心底,恐怕只要见到夜墨,就会不自觉浮现出他这副容颜。 还有更严重的,以后他们可该怎么讨媳妇啊?他们跟着殿下,审美标准本来就高,殿下这一打扮,足足把他们的审美标准又往上提高了十个八个等级,他们以后还有能看得入眼的女人吗? 悲催,各种悲催。 他们在外面怎么想,夜墨可管不着,只是冷冷扔下一句话:“谁的眼睛不想要了,就尽管看。” 车厢里,面对着一个超级大冰块,云轻用力地搓着皮肤取暖,又拼命想办法去逗夜墨笑。 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弥补夜墨受伤的大男子心灵,另一方面,却也是好想看美人一笑啊。 偏偏,夜墨把她那点小心思看个透彻,根本理也不理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气息如此凛洌,就连一向见到夜墨就往他身上扑的小白大人都不敢造次了,只是乖乖地蹲在一边看。 在小白大人旁边的是两只管猴,一左一右,跟守护门神似的,那模样,说不出的好笑。 如果有人看到车厢里的场景,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的,一个萎缩干瘪的小太监不断讨好一个美人,而在美人对面,一只猫儿两只猴,端端正正蹲成一排,齐刷刷流着口水看着,这场景,太有画面感了。 在夜墨的极端不爽中,车子终于到了宛城,镇东王府。 刚停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迎了出来,赔着笑说道:“公公回来了,那美人儿怎么样?” 云轻此时穿着一身锦衣华服,正是太监们外出时最喜欢打扮的那种俗不可奈的样子,头上戴着富家翁的帽子,脸上又贴着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除非是极熟悉的人,否则绝不会有人能认出来。 她扮成福顺的时候就特意观察过他的言行举止,当下一副跋扈样子说道:“不错,过得去!” 说着,伸手从车厢里把夜墨扶了下来,夜墨此时头上早已罩了个纱帽,可即便如此,那身段,那气质,还是让人感觉得到,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镇东王府管家几乎看呆了眼,直勾勾地盯着夜墨。 “管家!”云轻不悦地叫了一声,管客这才回过神来,连声说道:“公公请进,这一路天热,累坏了吧,奴才已经让人给你备好了冰镇莲子汤,公公快去休息一下。” “嗯。”云轻大摇大摆地应了一声,揽着夜墨的腰往里面走。 夜墨比云轻足足高出一头,这场景,怪异至极。 一边走,一边就听到极远的地方有人小声说道:“这阉人,真是自己什么不行就要什么。矮的和冬瓜似的,偏喜欢个子高的,自己不行,还非要找女人。” 他们说的声音自是极小,只是云轻向来五感敏锐,所以听得到。 听了之后,云轻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这福顺公公,怎么好像就是为自己量身订做的呀?如果不是他有那古怪的爱好,她哪有机会一副大爷的样子揽着夜墨? 这感觉,着实不坏。 在他们身后,管家的眼睛仍然盯在云轻和夜墨的身上,尤其是夜墨。 在看到夜墨脚步虚浮,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个平常女子的时候,才略略散去精光,却又紧接着往荆远帆扮的侍卫望过去。 荆远帆抓住那些侍卫的时候早就拷问出了王府常用的手势切口,对着管家比了个一切正常的手势,管家这才完全放下心。 察觉到背后的视线消失,云轻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镇东王府,果然是戒备森严,若不是有着天子来使的身份,换了其他任何身份,恐怕都不容易进来。 神经正绷得紧紧的,忽听耳边传来一句:“矮冬瓜。” 云轻立刻转头,却见夜墨神色不动,一副美女的端庄样子,好像刚才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 云轻无奈,低声说道:“这么幼稚,真的好吗?” 敢说他幼稚?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讨打。 夜墨眯着眼睛,唇角一扬,再扬。 云轻顿时打了个寒战,妈呀,他就不会好好笑嘛,怎么笑的她毛骨悚然的? 两人这副小争斗落在管家眼里,却成了美女不满自己被太监人掳走而做出的反抗,再正常不过,会心的笑了笑。 一路到了福顺居住的地方,管家说了几句好好休息有事叫他的话,正要告退,忽然云轻叫住了他。 “福顺公公有何吩咐?”管家连忙说道。 不管再怎么说,总是天子使臣,礼数是一定要尽到的。 云轻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说道:“杂家来了也有不少日子了,本想看场大戏再回去,可是皇上用惯了杂家,别人伺候的不习惯,来信催杂家回去,杂家想,就请管家带个话,明日杂家就启程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管家想也知道,皇帝催这太监回去,必然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这太监办,没准,就是想从他口中知道苑城的情况,因此陪着笑说道:“福顺公公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皇上自然是离不了公公的。王爷一直希望公公多住些日子,好亲近亲近,没想到连这个机会也没有,公公放心,奴才定会将公公的话带给王爷。” 云轻点了点对,管家就退了下去。 进了房间,云轻微舒一口气,正打算先打量打量这四周情况,忽然腰身一紧,被人一下揽入了怀中。 “揽着孤王感觉很爽?”夜墨并未摘下头上纱帽,也许是还不习惯用一副女人的妆容对着云轻,可是那纱极薄,这样半遮半掩的,反而更添几分绝色。 云轻腰身都贴在他身上,连忙陪笑说道:“哪有!” “没有么?怎么孤王觉得你一副很爽的样子。” 因为真的很爽啊。 云轻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嘴上却是坚决否认:“一定是殿下看错了。” 夜墨哼哼了一声,忽然开口说道:“福顺是个急色之人。” 云轻没听明白,夜墨就耐心地解释道:“每次他找到合意的女子,往往一关上房门,就会开始调教那女子。” 所谓调教,自然是用器具,太监做久了,自然有些变态的嗜好,而福顺这一种,可谓是太监里面最多,谁让他们那方面不行呢。 听了夜墨的话,云轻面色不由微变,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本公公今天太累了,没有心情,偶尔例外一次,也是正常的吧。” “我们现在深入虎穴,半点都不得马虎,公公还是按例来吧。”夜墨如何肯让云轻逃开去,手腕一紧,硬将云轻拉到床上。 “殿下……”其实,现在夜墨中了蛊,浑身无力,云轻只要一推就可以推开,可正是因为这样,云轻反而不舍得对他下重手,如果这个时候对夜墨下重手,得多伤他的心啊。 被夜墨压在身上,云轻苦着脸说道:“殿下,我没叫过啊。” 被人凌虐,自然是要叫的,可是云轻真的没有经验。 相反,夜墨至少应该见过吧,没准…… 这种时候还敢打他的主意,夜墨觉得他对这个小女人真的是太好了。 微微一笑,淡声说道:“这种事情不需要学的,天生就会。” 指掌一动,在云轻胸前用力捏了一下。 “啊!”一声惊呼顿时从云轻口中逸出。 流氓,色狼,登徒子! 这个混蛋太子在捏她哪里啊! 云轻气得想一巴掌把他给扇开,却听夜墨低声说道:“外面必然有人在偷听。” 云轻心头一凛,知道他们现在不是闹着玩,而是确确实实在葛万山的府邸里,不敢怠慢,只好口中又叫了几声。 夜墨伸手把她脸上人皮面具给摘了,露出本来的真容。 手在云轻身上敏感之处游走着,时不时会重重捏上一下,美其名曰帮她叫的真实一点,云轻虽恨得想咬他一口,可终究还是有一声没一声足足叫了小半个时辰。 荆远帆等人扮的侍卫本来就是分配给福顺,负责保护他安全的,此时自然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叫声,虽然知道这是假的,可是里面的人可是殿下和云王女啊。 殿下前半生都极讨厌接近女人,可俗话说,越是不沾荤的人,一旦开了荤,就越是勇猛,以太子殿下的情况,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是真的呀? 一时间,人人都是面红耳赤,不住地在心里念心经。 嗯,这么激烈,该不会真的假戏真做了吧。 等到云轻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嗓子都有些叫哑了,而夜墨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极为不对劲,好像隔着一层轻纱,都能把她给燃烧殆尽。 “殿下……”云轻窘得要命,她只是想和夜墨一起,不想被他排斥在他的事情在外,可是却没想到做的第一件事情,就会有这么窘迫的局面出现。 夜墨轻轻地压下来。 轻纱拂在云轻的面容上。 痒,脸上痒,心里更痒。 隔着轻纱,一个吻,轻轻落在云轻的唇上。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这个吻,明明很轻,却热烫到云轻以为自己会烧起来。 可是她竟不知道怎么去拒绝,只能任夜墨吻着。 夜墨的手也在她的身上游移,甚至伸到了她的衣服里,就在云轻几乎想要认命让他施为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管家的声音。 “福顺公公……” 云轻一惊,连忙按住夜墨的手,说道:“什么事?” 一急,连掩饰声音都忘了,幸好,她刚才叫了半天,嗓子本身就哑了,就算有些异样,也差不太多。 管家早就从暗桩那里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鄙夷,一个死太监竟弄这些假凤虚凰的,可是面上却恭声说道:“福顺公公,王爷今夜设宴为公公送行,还请公公赏光。” 云轻和夜墨立刻对视一眼。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碍于皇帝的面子,送行宴上,镇东王府的主要人物都会出席,而那个时候,也就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他们不可能与镇东王的十万边军对抗,但擒贼擒王,只要镇东王死了,那所谓的大军,也就自然不足为惧。 当下应道:“杂家必会准时出席,劳烦王爷了。杂家现在有些事情,就不送管家。” 管家一听,会意地笑了笑,说道:“不敢劳动公公。”然后退了出去。 等到管家走完了,云轻才推开夜墨,恼怒说道:“都是你,差点露馅。” 这含嗔带怒的,居然也别有一番风情。 一路行来,其实多少有些疲累,而且晚上必然有一场硬仗要打,两人索性略略休息了一下。 到了傍晚时分,将军府里来人相请,云轻仔细收拾了一下,而夜墨也换下了那一身女装,换上了普通侍卫的衣服和人皮面具,陪着云轻一同前去。 其实云轻是不太赞成夜墨亲身犯险的,因为他现在的状况着实不合适,可是夜墨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就算他没有一点武力,可是只要他在那里,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似的,能让所有的人安心。 这一点,在明园那一战的时候,云轻体会的犹为明显。 因此,她也就不再阻拦了。 宴会安排在王府的一间大厅里,到了厅前,一行人已经迎在台阶下面。 为首的一个人身材高大,全身都是肌肉,就算是锦衣华服都遮不住,一看就是常年片战才能养成的。 毫无疑问,这就是镇东王葛万山了。 看来,这葛万山还真给皇帝面子呀,一个小小的太监离开,送行宴居然还亲自迎了出来。 “怎敢劳烦王爷!”云轻一见,立刻迎了上去。 “福顺公公代表天子,应该的,应该的!”镇东王葛万山外表刚硬,可是骨子里很是油滑,他深知自己地位尴尬,在没有能力造反之前,就只能拍好皇帝的马屁。 否则的话,这么一个小太监,岂能得到这种待遇? 两人客套了几句,云轻将那福顺的一举一动研究的十分透彻,这都要归功于她从丛林出来后的那段生活。 那段日子,她什么都不会,也根本融入不了人类社会,只能靠观察,模仿。 她学着别人怎么穿衣服,怎么用餐具,然后再自己试着做,这也使得她的观察和模仿能力非常强悍,现在模仿起福顺来,根本一点压力都没有。 两人寒暄了两句,葛万山一点也没有发现面前的人已经根本不是原来的福顺。 两个人一同往大厅里面走去,大厅前方挂着一个匾额,上书三个大字:万年堂。 “王爷的厅堂名称好气派啊。”云轻说道,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葛万山一看,打着哈哈说道:“一群书生乱写的,本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杂家虽然不识几个字,却刚好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云轻说道,眼底笑意深深,一字一字说道:“只有人死了,才能叫做万、年!” 一道飞光掠过,像是天色微曦时的那一抹白,葛万山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就觉得胸口剧痛。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荆远帆等人同爆起,雪亮的刀光往这边杀来。 他们如今都是王府侍卫的打扮,没有人想得到他们会突然抽刀杀人。 而今日葛万山为了给福顺送行,几乎将王府大半高级官员都聚集在了这里,这些人中虽然有一半是武将,可是一来没有防备,二来论杀人的本事,也绝对比不上久经训练的疾风卫,所以不过是片刻时间,万年堂前已经躺倒了一大半人,都真正的万年了。 “你……你是什么人!”云轻一军刺刺在葛万山的胸口,可是并没有要他的命。 原因很简单,夜墨身上的蛊虫是他放的,那他身上也必然有解除蛊毒的办法。 除此之外,对于当年的事情,无论是夜墨,还是她,都有太多想要问的。 王府的守卫终于反应过来,可是此时已经迟了。 所有王府主要的首脑人物,都已成了尸体,躺在血泊之中。 那些守卫一时想不明白,还想要往前冲,夜墨摘了面具,慢慢走到众人之前,淡声说道:“孤王夜墨,擅动者斩。” 孤王,在这归离王朝,有几个人敢自称孤王?又有几个人叫夜墨? 只有那天上有一,地上无二的太子殿下而已! 纵然他此时只穿着一件侍卫的衣服,但那惊世的眉眼,还有逼人的尊贵气质,都让人绝不会认错半点。 只是一瞬间,往上扑的侍卫们都定住了。 夜墨,夜墨。 天底下,独一无二太子殿下。 纵使他们都得到了命令,要杀了夜墨。 可是现在,下命令的人都倒在了血泊里,他们还有必要执行么? 一道旗花火箭嗖地窜上天空。 这是夜墨独有的,宛城附近的珑军,会在一个时辰之内,悉数到来。tqr1 与珑军相比,这些镇东王府的军队,完全不够看。 大局,似乎已定。 然而下一秒,对面的人群中忽然暴出一个声音:“杀了他们,本王重赏千金!杀了夜墨,世袭将军,儿孙可入府学!” 一个和云轻刺伤的镇东王一模一样的从军队中钻了出来,摇指着夜墨。 “夜墨,你以为本王真的这么蠢,会信了你在郁林传出来的消息?实话告诉你,从消息传来的那一天起,本王就再没有亲身出现在众人面前过,如今,你们都给本王去死吧!” 手臂一扬,指挥着手下的兵马向前进攻。 没有镇东王,这些军队自然是一盘散沙,可是现在有了镇东王,情况自然和之前完全不同。 更何况,葛万山还开出了那么优厚的条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人当兵,无非是希望能搏一场富贵,能为儿孙搏一条出路。葛万山的条件,把这两个都囊括进去了。 一时间,镇东王府中军兵,嘶吼着往云轻和夜墨冲过去。 夜墨和云轻瞬间陷入了苦战的境地。 无数的士兵疯狂向他们涌来,将他们直接逼入了身后的大厅。 “那个假太监,老子的万年堂,今天就送你们万年!”葛万山嚣狂地大叫道。 他本就是军伍出身,装了许久的文雅,可终究还是老子这样的称呼,最能合乎他的本性。 夜墨被所有人围在最中间,一点一点往堂中退过去。 云轻就在他的身边,忽听夜墨问道:“怕不怕?” 夜墨妖孽容易在这样的情境中没有半丝变化,淡然的好像闲庭信步一样。 云轻虽然前世也曾出入各种危险任务,可是这样被近千人围着,还真是第一次,就连上次在九嶷山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势孤的感觉。 她老老实实说道:“怕,你有办法吗?” 这时候问怕不怕,根本就是废话嘛。 不管怕不怕,反正,也是不能回头的。 这灵动俏皮的样子,让夜墨心头没来由就是一暖。 她能单枪匹马,甚至威胁姑姑,就只为了去九嶷山帮他,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害怕。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64章 杀人而已,不一定在法场上 这个女人,说想要站在他的身侧,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有心,又有能力。 “你怕不怕呀?”云轻问道。 夜墨眉头一挑,说道:“小场面而已。” 这样的场面,还是小场面,那这么多年来,他到底经历了多少厮杀战阵? 瞬间,云轻有些心疼。 一路往厅内退着,经过了方才杀人的地方,忽然,那个被云轻刺了一军刺,却故意留了一口气的假镇东王一跃而起,狠狠向云轻扑来。 临死一扑,就算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有着千均之力,何况这个人本来就是有武功的。 云轻五感已经足够敏锐,可还是迟了,那人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将一柄贴身藏着的匕首横在了云轻的脖颈前。 “都不许动!”假镇东王大声喝道。 “云王女!”荆远帆等人同时大惊,上前一步急声叫道。 一道白影飞速窜出,却没想到那假镇东王仿佛早就知道,拉着云轻一转,直接把云轻挡在了小白大人的前面,而且速度出奇之快。 看来,葛万山早就将夜墨和他身边的人都研究过了,云轻自然更是重中之重,这个假镇东王十分清楚她有这么一只厉害的小宠物。 “叫那畜牲滚蛋!”镇东王喝道。 小白大人龇牙咧嘴的咆哮,可是却也没有没有办法。 假镇东王拉着云轻,不住地往军队那一方退去,云轻以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被人劫持,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被人劫持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只要足够冷静,总会找到能够解决困境的方法来。 而云轻,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夜墨骤然上前一步,指掌在身侧微微捏起又放开。 “我没事。”云轻赶忙说道,生怕夜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片刻,云轻被拉到另一边的阵营里,到了真正的葛万山旁边。 “听说太子殿下特别宠爱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不受伤害,甚至自己一个人独闯九嶷山,就是你?” 葛万山一把扯掉了云轻的面具。 痛死了! 云轻瞪了一眼葛万山,这人皮面具紧贴在脸上,哪有这样直接拿下去的? 等一下,这个仇非报不可。 “云轻?云宏烨的女儿?”葛万山显然早就知道云轻的身份,一口叫了出来。 打量了几眼,忽然往夜墨看过去,大笑说道:“太子殿下的心可真大,居然连杀父仇人的女儿也能留在身边!” 什么? 云轻瞪大了眼睛。 第一反应,直直望向夜墨。 武帝四大将,到后来,成为英帝手下三个异姓王。 这其中,必然有些什么缘故。 她曾猜测过,所以无论如何,这次都要来葛万山这里探探。 可是,听葛万山说出这句话,云轻心里,还是微微泛凉。 她与夜墨之间,就是一段扯不清的纠缠。 她母妃和夜墨母后之间的事情是怎样还没有弄清楚,葛万山却又告诉她,她的父亲,是夜墨的杀父仇人。 夜墨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但,也没有看云轻。 云轻心头忽然止不住的心慌。 “啧啧,长的真不错,和柳真如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葛万山又说道,伸出一只手,掐起云轻的下巴。 “当年美人虽多,能上战场提枪跨马威摄天下的,却只有一个柳真如,追她的多不胜数,我们武帝四大将,个个都是她裙下之臣,可惜,她却只看上了你那个金玉其外,一肚子腐水的老爹。” 想起当年之事,葛万山还是有些不平,想他葛万山哪里比云宏烨差了,偏偏柳真如看不上他。 捏着云轻的下巴左右看了几眼,葛万山笑着说道:“没有老娘,有女儿也是一样的。小侄女,别急,等杀了武帝那个余孽,叔叔就来疼你,倒是让当年的兄弟白做了泰山大人了,不过想来,云宏烨也不会在意吧,哈哈哈……” 葛万山说着,竟大笑起来。 这几句话淫邪不堪,荆远帆等人俱都露出气愤至极的表情。 唯一不动声色的,只有夜墨。 他的面容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只有荆远帆看到,殿下的唇角微微地翘了翘。 倾城一笑,血溅千里。 瞬间绷紧了神经,用一种同情地目光看向葛万山。 和殿下出生入死久了,虽然现在好似身陷绝境,但他们一点也没有将死的觉悟,仿佛只要夜墨在这里,一切事情就都可以解决。 而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葛万山,触到了最逆的那一块。 “葛王爷,打算做下面的事情以前,不是应该先杀了孤王吗?”夜墨淡声说道。 “哈哈,太子不说本王都快忘了。”葛万山哈哈大笑,可是下一秒,这笑就是一收,冷喝道:“夜墨,自缚双手,走过来!” “不行!”话音方落,云轻就大声叫道。 夜墨中了那种该死的蛊,浑身无力,她一个臂力平平的人都把他推倒,现在走过来,不是送死吗? 更何况,还要自缚双臂。 “闭嘴!”葛万山不满喝道,又看向夜墨:“听说武帝一脉都是情种,想当年,若非你父皇非要娶你娘,拒了无极宫圣女的求亲,又何至于落到这个地?如是不是无极宫圣女一力促成,当年……” 蓦地,住了口。 夜墨轻淡的笑,问道:“葛王爷,如何不说了。” 葛万山神色狞厉,狠声说道:“说与不说,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左右就要死了,本王高兴让你做个糊涂鬼!” 说着话,夺过假镇东王手中的匕首,向云轻脖颈间一压,厉声喝道:“过来!” 云轻脖颈一疼,泛出丝丝血迹。 “葛王爷,你也算是声名在外的名将,战阵之上要靠一个女人取胜,不怕败了名头吗?”云轻突然出声。 看葛万山情形,似乎是早已知晓夜墨浑身无力,否则的话,以夜墨天级五阶的念力修为,还有神出鬼没的运用手法,葛万山绝对不敢让夜墨近身的。 可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让夜墨过来,所以云轻出言相激。 “名将不名将,总得活下来再说!”这葛万山虽看似莽撞粗俗,实际上却自有一种狡猾的精明,将许多事情看的十分清楚。 他斜看云轻一眼,说道:“你倒是和柳真如一样,看上谁,就为他着想得很,若是你上了本王的床,也能如此为本王着想,本王就让你多活几日。” 如此侮辱,云轻心头怒意横生。 她好歹,也曾是葛万山当年同袍的子女,这人竟如此无耻。 而且,他明知她与夜墨是什么关系,不仅仅是侮辱她,更是侮辱了夜墨。 侮辱她,她当被狗咬了也就算了,可是侮辱夜墨,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着杀父之仇,都是绝不能忍。 身形微微一动,便要出手,哪怕是拼着受伤,也绝不可让他再大放厥词,更不能让他再羞辱夜墨。 “好,孤王过来。”夜墨忽然出声,一下制止了云轻的动作。 云轻正要说什么,见夜墨流丽眸子轻轻一眨,雍容淡雅间,自有一派胸有成竹的写意。 一时间,停住了动作。 夜墨让人缚住了他的双手,慢慢往葛万山走来。 葛万山看得心头解气,恨声说道:“夜墨,当年你那个老子带着我们打江山,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连绑几个女人,都要军法从事。若非他如此苛刻,我等怎会反他?好不容易他死了,本王才过了几年的舒坦日子,就又出了一个你!你自己算算,这些年你明的暗的压制本王,何曾有一分放松。说是王爷,本王过得连个乞丐都不如。” 云轻本不知葛万山为何一定要夜墨自缚双手走过来,此时听了,才知他心头早就记恨夜墨,这次叫夜墨过来,想都不用想,必然是要用尽法子折辱。 可是夜墨为什么还要走过来? 为了她?她明明可以脱困的,了不起,受点伤。拼一下,说不定还能把这葛万山一起解决了。 说话间,夜墨已经走到了身前。 葛万山一手拿匕首威胁着云轻,对夜墨喝道:“跪下!” 夜墨眉梢挑了挑,微微抬头,望向葛万山身后,淡然说道:“虽然迟了些,终究到了。” 葛万山心头一惊,他向来知道夜墨心思机敏,他又埋下了什么后手? 下意识转头,只是这一瞬间…… 嗤…… 极轻的一声声响,云轻只觉得挟持着她的手臂一松,立刻抓住机会,一下挣脱了出来。 “殿下!” 口中急叫,可是,却被自己看到的情景惊呆了。 夜墨被缚住的双臂早已松开,绳索正从他身后簌簌落下,甚至还没有落到地面上。 而夜墨的一只手正从葛万山的背部离开,手中,捏着一块小小的骨头。 脊椎骨,第七颈椎,人体最关键的骨头之一。 这块骨头受损,想都不用想,绝对是高位截瘫。 云轻简直惊呆了,骨头周围有韧带肌肉保护,有可能折断,可是想要这样扯出来,谈何容易? 可是夜墨就这么轻轻巧巧的,用两根手指把葛万山的骨头夹了出来。 简单的好像是在地上捡了件东西一样。 葛万山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不受控制的瘫倒。 夜墨将手中的骨头往地下一扔,淡然说道:“孤王夜墨,擅动者死。” 一瞬间,兵器乒乒乓乓地掉了一地。 归离太子夜墨风华,举世无双。 荆远帆等人跟在夜墨身边,纵然早已见过无数次夜墨只手之间翻覆风云的样子,可是此时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激动了。 这就是他们的殿下啊,怎么能不让他们打心眼里敬服。 先前殿下有剧毒在身,性命不久,他们时时刻刻都为殿下揪着一份心,可是如今殿下身体痊愈,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挡住殿下的。 想到夜墨的毒,就不由看向一侧的云轻。 多亏了云王女,殿下才能解毒,再加上云轻先前做的一些事情,更是让他们对云轻心服口服。 荆远帆心底暗暗想着:不管大长公主和珑阁那人弄出什么未婚妻来,云王女,属下可都是支持你的。 只是…… 离归离越远,和珑阁的接触也就会越多,殿下,蓝姑娘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跟云王女讲啊? 云王女可也是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要是她误会你是故意不说的…… 叹了一口气。 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事儿,只能殿下自己作主,他要是敢去凑热闹,只有被殿下收拾的份。 镇东王府的军兵臣服之后不久,夜墨的珑军也到了,荆远帆拿出一张单子,让珑军的人按着单子去抓人杀人,又专门有人赶到夜墨身边,拿出一张早已拟好的折子。 折子的意思很简单,葛万山勾结北境意图谋反,被护送使团行经此地的太子殿下撞破,当即格杀,城中参与谋反之人俱被一扫而空。 随折子附上的,还有葛万山府中搜出来的与北境的通信和谋反证据。其实夜墨并没有冤枉葛万山,他这些年为了自保,着实没有少和北境眉来眼去,不说别的,只说夜墨中的那种蛊虫,就是北境边上的三苗国。 三苗地处吴国和北镜之间,之所以能立国,凭的就是这阴诡难测的蛊术。而三苗和北境的关系,又向来很好。北境一直是归离的心腹大患,当年武帝就是死在北境一役中,有这些证据,就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密令送至彬州郁林郡战飞手中,命他带人去找当地的统军,带人直接抄了申公屠府上,将所有申系官员缉拿正法,至于原因,自然是和葛万山勾结,反正葛万山府中当真有不少二人之间的通信,就是没有,夜墨也能造出来一些。 皇家斗争,向来无情,更何况这些当年叛了他父皇的人,夜墨不会有半分手软。 密令到日,郁林城血流成河,当地官员沆瀣一气,若是申公屠倒了,连他们也要受到牵连,因此聚在一起奋起反扑,想集合城中的府兵和家中的侍卫死士反杀掉要杀他们的人,然后再向皇帝申冤,说太子夜墨诬陷大臣,擅开杀戒,以皇帝和夜墨之间的恶劣关系,想必也很想听到这样的消息。 可是在洛尘的坐镇下,这个计划很快破产了。 战飞不曾面对过这样的局面,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置,洛尘便指了密令中的正法二字淡然说道:“杀人而已,没说一定要杀在刑场上。”tqr1 一句话,便提醒了战飞,数百疾风卫悉数变成刺客,深夜潜入,将反抗官员杀了一个干净,第二天天亮时,已再没有人能阻止密令的进行。 当京城英帝收到夜墨的折子时,已经是数日之后,边境宛城已落入夜墨之手,他在折中恭敬无比地说宛城位置重要,不敢一日无将,所以越俎代庖代封了将领,如有不妥,还请皇上示下。 可是就算是他示下又有什么用,宛城早已成了夜墨的天下,他派去的人,不过是派一个死一个而已。 紧接着,彬州上至申公屠,下至城门官所有与申氏有关的官员人头被悉数送入京中,以作为镇东王通敌的证据。 那冲天的血气让英帝当场晃了三晃,好不容易才站住了,挥挥手让所有人下去。 这申公屠虽说是葛万山一系,可是上上下下近百名官员,夜墨竟是说杀就杀,半点也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这样的太子,他如何要得起?更何况,那根本不是他的种! “皇上,夜墨绝对不能再留了!”吴皇狠厉说道。 夜天玄出事,让她把最后一层皮都撕了下来,只恨不得将夜墨千刀万剐。 “朕何尝不知道,可他若是那么好杀,又岂能活得到现在?” 更何况,他又破了他的一个局,还把葛万山一系人马整个拉下了台。 如今归离东部,只怕已经是不知皇帝,只知太子了。 “杀他有何难?当年杀得了武帝,难道现在就杀不了他儿子?” “你是说……”皇帝的眼睛一下瞪大:“朕堂堂一国天子,岂可做那种事情……” “皇上,是面子重要,还是你的江山重要!”吴皇后扑倒在皇上面前:“再不杀了他,不说为玄儿报仇,就是这江山,也不是皇上的了啊!” 吴皇后哭的撕心裂肺,英帝焦躁的踱来踱去,终究身子一定,厉声喝道:“来人,给朕送一封书信,去……北境!” …… 接收宛城不是件小事情,足足忙了四五天,才把城中安定下来,军队全都收编,派了新的将领,地方官员也全都做了相应处理。 之前在京中的时候,因为一直被皇帝掣肘,夜墨做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但即使是那些事情,夜墨也能处理的很好。现在天高皇帝远,英帝不能再压着夜墨,夜墨处理政事的能力更是彰显无疑。 这样偌大一个城池,居然被他几天之内就换了血。 这期间,夜墨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几乎没有,云轻也没有去烦他。直到第五天头上,云轻半夜一觉醒来,忽然看到夜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的房间里来,挤在她的身边,睡着了。 “呜呜呜……” 一阵可怜兮兮的叫声响起,云轻一看,几乎爆笑出声。 小白大人给缠得像个粽子似的,一屁股墩坐在桌子上,两只管猴一左一右地陪着它。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这色兽又往夜墨身上扑了,结果夜墨实在太累,懒得和它周旋,所以直接武力镇压。 对于这只色兽,云轻一点也不同情,而且知道以它的体质,这样缠一下根本不会伤到它。 “嘘。”云轻将指竖在唇边,让小白不要吵。 这个男人一定特别累,让他多睡一会儿。 小白大人悲愤得几乎想要以头撞桌,可惜坐着,死命低脑袋也撞不到,只好做罢了。 云轻微转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俊美的面容上罕见地带了一丝疲态,眼下也有淡淡的青黑。 他向来被皇帝看得紧,每次出来,身边几乎都是探子。而他因为寿命不多,为了能够一举将皇帝拉下马来,往往都是隐忍再隐忍。 可如今,他终于不用再忍了,这一次出行,大概也是他和皇帝的一场宣战吧。 从今之后,太子殿下不再只是归离国摆着好看的一件物品,而是真的要在这战乱九国之中,熠熠生辉。 一股强烈的情愫不知不觉从心头涌起,云轻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她想要站在他的身边,想要看着他登上这世间的顶峰,想要看着他快意恩仇,将从前害过他父皇和母后的那些人,全部揪出来,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这个念头像是风一样在她体内激荡着,让她觉得甚至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 一股雄浑的热潮不住游走,最后,全都冲到了云轻的脑中。 “唔……”她忍不住低低地叫出声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体内好热,细胞好像一个一个炸裂开来,一波接着一波带来绵密的疼痛。 忽然,一只手掌轻轻按压在她的背部,夜墨华丽好听的声音沉声说道:“别怕,将体内的力量收集起来,然后慢慢沿着经脉运行。” “不用刻意引导,顺着它本来的走向就行。” 对于夜墨的话,云轻从来都是不怀疑的,当下集中精神,按照夜墨所说的去做。 那些细胞炸裂的时候放出了巨大的能量,云轻就把这些能量都收集起来,然后沿着经脉运行,运行过程中,那些细胞又开始自我修复。 从外表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云轻却感觉到,那些细胞的力量其实是明显增强了,最直观的一个表现,就是她现在几乎能感知到身周三百米内,几乎所有的动物心声。 细胞修复的过程非常慢,足足两个多时辰,云轻才终于睁开了眼睛,而此时,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七阶。”夜墨探知了一下,忽然露出一个妖孽至极的笑容,微笑说道:“恭喜云王女,在念力一途上,正式登堂入室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65章 压到你服为止 云轻瞪着眼睛,诧异之极。 前面几次念力升阶,她几乎都没有什么感觉的,可是这一次为什么感觉这么明显? 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之前应该是只有四阶的,这次居然一下升了三阶。 “你先前服用了聚灵丹,本就有了积累,只是那时你念力枯竭的厉害,所有的药力都先用来修复你的念力伤势,所以才没有升阶,如今遇到了契机,自然一举都爆发出来了。” 夜墨解释了几句,忽然问道:“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啊? 云轻尴尬了,她想什么,要告诉这个妖孽太子吗?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谦虚的人,如果告诉他了,他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呀?以后更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一扭头,说道:“我想什么,干吗要告诉你?再说,这和我升阶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夜墨再次传道授业解惑。 “念力这种能力十分奇怪,修行固然重要,可是更重要的,却是心性和顿悟。简单来说,这既是身体的力量,更是心灵的力量,只有当心有所感,身体感觉到了你急切地需要身体的力量时,才会引发升阶。而你方才一升两阶……” 夜墨桃花似的眸子里忽然跳跃起朵朵灿亮烟花:“亲亲,你想的,可是与孤王有关?” “我……我才没有!”云轻立刻否认,说的太快,差点连舌头都咬到。 美眸怒瞪着夜墨,又羞又气。 这个混蛋太子,为什么一猜就能猜得到,而且还就这么一副肯定语气的说出来? 难道她表现的真的这么明显? 夜墨低低的笑,这个丫头,在有些事情上真是笨得可爱,看样子,她刚才升阶,是真的和他有关了。 天还没亮,可是两个人都有些睡不着了。 云轻这两天都没怎么和夜墨说话,此时找着了机会,用手戳着夜墨的胸口问道:“殿下的蛊虫解了?” 如果没解,那天他不可能一出手就重创葛万山,刚才也不可能帮她。 可如果解了,那就证明,他之前那种娇弱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可他还故意摆出一副身娇体弱任推倒的样子,而自己,居然还信了。 如果,她真的把他推倒了,那到时候,没准这个妖孽太子心里要怎么笑她呢。 “到了宛城才解的。”夜墨解释了一句。 这蛊虫能够那么大批量的下,自然不是什么难解的,而且既然是葛万山动的手,他这里自然也有解药。 如果珑门的人连这点东西也找不出来,那也就不用存在了。 云轻哼了一声。 解了蛊,却不告诉她,让她一直为他担心。 而且既然到了宛城就解了,那在王府里的时候,还故意压着她演那么一出戏,实在是太可恶了。 “你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的?”云轻问道。 很多。 不过,暂时不能说。 “你不是一直想问葛万山一些事情吗?”夜墨说道:“不问了吗?” 知道夜墨有意岔开话题,但云轻心里确实有一些疑问,就点了点头。 “那就睡一会儿,等醒了,我们一起去问他。” 本来葛万山一给抓起来夜墨就去问过的,但葛万山似乎是知道他不说还能多活两天,只要一说就得死,因此竟是咬紧了牙关,什么也不肯讲。 而那个时候宛城正乱着,夜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问,因此就暂时放了下来。如今忙完了,该好好去会会他了。 压着云轻又睡了一会儿,等到天大亮了,才再次醒来。 外面伺候的人送了水进来,夜墨虽然娇生惯养的,但因为喜欢别人碰自己,所以穿衣洗漱什么的,倒是十分习惯。 云轻也不是娇弱的人,很快也洗漱好了。 出门的时候,她习惯性地要把小白大人带在身上,可是当她想要把缠住小白大人的布条给解开时,却发现,小白大人居然睡着了。 云轻十分诧异,除了她精神力不济的时候,她极少见到小白睡觉,可是现在小白居然真的睡着了。 “这只色兽倒是会享受。”夜墨哼了一声。 “不许说小白。”云轻冲夜墨皱了皱鼻子,小心地把小白的布条解开,又把它放到软软的床垫里。 夜墨以这只色兽的待遇表示十分不满,他家亲亲对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好。 可是再不满他也不会和一只兽计较,只是等云轻安排好了之后,就和她一起到葛万山那里去。 葛万山虽然被揪了一劫脊椎骨出来,可却不至于死,这两日都有人在好好照顾着。 太子殿下没有问话之前,谁敢让他死呀。 他住的房间也相当不错,干干净净的一间厢房。 葛万山被捏碎了最重要的那块脊椎骨,只能像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转着眼珠子看着夜墨和云轻。 云轻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葛万山,可不知为何,要进房间里的那一瞬间,竟胆怯了起来。 那在葛万山张狂的话语犹在耳边。 “太子殿下可真是心大,连杀父仇人的女儿都能带在身边。” 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一只手掌坚定有力地拉住。 “殿下……”云轻虚弱的叫道。 她怕了,真的怕了,怕和夜墨之间没有缘分,却有着数不清的仇恨。 更怕,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父王杀了夜墨的父皇,那么有朝一日他要报仇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虽然,她根本不是原主。 虽然,从原主那里继承来的都是不好的回忆。 可是,她不能否认,她的身体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是因为有了那个男人,才能有她现在的生命。 咬着唇,有些可怜地看着夜墨。 她能不能,不去。 能不能,不问? “来人。”夜墨忽然叫道。 “殿下!”荆远帆立刻出现在夜墨身边,也不知道他平日在哪里的,总是能第一时间出现。 “把里面的人杀了。”夜墨淡声说道。 什么? 云轻睁大了眼睛,荆远帆也诧异地抬头。 当年,武帝携不世战功,带着四十万大军,大举征伐北境,而当时整个云蒙大陆,几乎都臣服在武帝蹄之下,千渚和三苗奉上降书,愿为臣属,西楚,同国,吴国,更是皇帝披发赤足,甚至将皇储送往归阳做质子,才得以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而负隅顽抗的北境,更是只有区区二十万兵马。 这样悬殊的力量差距,武帝竟然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四十万归离大军死了十之八九,武帝本人更是战死沙场。 当初,武帝本来是想拿下北境,以整个云蒙大陆为贺礼,来庆贺他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降生的,可结果,却是双双身死,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爱子,也身中剧毒,并不得不忍着屈辱活了这么多年。 夜墨,当时被传言说是死胎,也因此,被很多人说,是灾星。 当年的真相,夜墨查了许久,可是那场战事,所有知情的人都闭口不言,那些活下来的老卒,只知道到处都是敌人,好像不论他们打到哪里,都是北境的人。 说到底,他们只是打仗罢了,真正的布局谋划是什么样的,他们根本不知道。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知道,可是夜墨居然说放弃就要放弃。 “不许去!”云轻一语制止住了荆远帆。 “殿下……”荆远帆看向夜墨,虽然夜墨才是他的正主子,可是在某些时候,对于云王女的命令,绝对是要多斟酌一下的。 “我们去问吧。”云轻说道。 “不做胆小鬼了?”夜墨挑眉。 “谁是胆小鬼?你才是!”云轻恶狠狠地冲夜墨皱眉,嚣张说道:“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若真是杀父之仇,痛苦的是两个人,可如果夜墨都不怕面对这件事情,她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又怎么能退缩? “不过话要说在前面,如果害了你父皇的人,真的是我父王,你绝对不许不理我,也不准抛弃我,如果你敢这么做,我就……” “你就怎么样?”夜墨淡笑问道,看着云轻的眉眼却全是笑意。 可惜,云轻威胁夜墨的时候自己也有些色厉内荏,根本没发现。 她搅尽脑汁,想着要把夜墨怎么样。 “我就……我就……”tqr1 我就了半天,才一咬牙,豁出去了说道:“我就再给你弄点那个蛊虫,然后压到你服为止!” 静默…… 片刻后…… “噗哈哈哈哈……” 荆远帆实在憋不住了,狂笑出声,一笑出声就知道不好,肯定得罪夜墨了。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忍不住,他身形暴退,大笑着说道:“殿下,您容属下先笑一会儿,等下一定会回来任您罚的……哈哈哈,云王女太厉害了,压到服,听到这个,受罚也认了。” 呯呯呯…… 周围的树上,房顶上,掉下来好几个身穿暗色衣衫的人,一掉下来就赶忙再往自己藏身的地方爬。 一边爬还一边道歉:“殿下,对不起,实在没忍住。” 夜墨脸色黑了又黑,到最后,猛地挟起云轻,掠进了一边的房间里。 “压孤王,你本事大了啊!” 房间里,传出夜墨极力压低了的声音。 “啊……不许打,不许打我……”云轻也压低了声音,可却不停地叫着。 “是你说躺平任压的,我只是把你说的话变成现实……啊……再打我屁股,我要生气了!” “还会威胁孤王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啪啪的声音,又响亮了几分。 小半天后,两个人终于从房间里出来。 云轻的脸都是涨红的。 她小心地揉着屁股,怨念地瞪了一眼夜墨。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屁股,可是这个妖孽太子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明知道外面有那么多明卫暗卫守着,还是毫不客气地上手。 她刚才叫的那么惨,外面的人一定都听到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在这些人面前立威啊。 万一等到以后她真的当上太子妃了,刚往这些人面前一站,这些人就都想起她被太子打屁股的样子,然后狂笑怎么办? “放心,孤王的太子妃,没有人敢看轻。”夜墨淡声说道。 真的敢看轻,那就是不想活了。 云轻赏了他一个白眼,鬼才信,明明刚才笑的都从树上房上掉下来了。 经过这一场闹,云轻的心境也好了许多,再去看葛万山的时候,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这一询问,就是小半日的时光。 葛万山不愧是在军中政界混了大半辈子的人,都已经成了一瘫烂泥,还不忘了要用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和夜墨谈条件,想让夜墨放他一条生路,还要保他后半辈子的富贵。 可是夜墨是那么好商量的人吗?就算夜墨是,云轻也不是。 随便招了几只小鼠出来,又说了前世的一个惩罚。 曾经,有人为了逼供,就用一个铁桶扣在人的肚子上,再往里面放几只小鼠,然后用火在铁桶外面烧,里面的小鼠为了避免灼热,就会拼命地往人的肚子里钻,直到把那人挖得肠穿肚烂。 但云轻可用不着这么麻烦,她本来就能直接操控那些小鼠,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感觉一定会更好吧。 不是云轻喜欢用小鼠,实在是小鼠在这种情况下特别好用。 她故意用念力告诉小鼠,让它们露出獠牙,摆出凶恶贪婪的样子来,立刻把葛万山吓得差点当场失禁,再问他的时候,就什么都肯说了。 问完葛万山,已经足足是小半天之后。 而问话的结果,有喜,亦有忧。 喜的是,葛万山亲口承认,当初杀了夜墨父皇的不是云轻的父王云宏烨。 虽然当时云宏烨也背叛了武帝,可只要不是他亲自动的手,那她和夜墨之间,也就不算是死仇。 不得不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云轻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的。 而忧的则是,当年那场战争的真相,要远超过夜墨和云轻的想象。 夜墨调查了这些年,也只以为是无极宫圣女白璇玑记恨武帝不肯娶她,所以在那一战中利用无极宫的力量帮助了北境。 无极宫的力量向来神秘,而且,还有一只全部由拥有念力之人组成的军队,人数在千人左右。 这千人如果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出现,极有可能产生巨大的作用,甚至最终影响一场战争的结局。 可是,当听过葛万山所说的事情之后,他们才知道,他们还是太天真了。 根本不是北境和无极宫两地的力量,而是西楚,同国,吴国,三苗,千渚,天照,北境,整整七国,再加上无极宫,倾大半个天下之力,合起伙来做了一个局,才最终将武帝,还有忠于他的四十万大军,一起拖入死地。 当年武帝雄才大略,十四岁就亲上战场,十九岁选妃,与太子妃水玲珑一起通过九嶷山试炼,然后架空皇权,收编军马,势如破竹横扫天下,短短四年时间,连续攻破同、吴、楚、三苗、千渚。 除了远垂海外的东海国,以及直接隶属于无极岛的天照国,就只有北境尚能保全国号,并勉强有一战之力。 天下大势分久必分,分久必合,在武帝之前,四大国五小国已经混战了近百年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武帝横空出世,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必然是那个可以一统天下的人。 可是他的速度终究是太快了,虽然攻下了那些国家,可是并没有时间好好的收编治理,而且武帝也想等到打下最后一块难啃的骨头之后,再回过头来处理这些事情,因此只是让五国送了质子到归阳之后,就再次出兵。 武帝为人豪迈,曾经直言,等到天下一统之后,必会挥兵无极岛,亲眼去看看这个在世人面前摆了近千年高人姿态的地方倒底是个什么样子。 他这一宣言,让无极宫又惊又怒,再加上被拒婚而怀恨在心的白璇玑的一再怂恿,最终,由无极宫出手,暗中联络五国,在北境布下了一个必死之局,然后将武帝引了进去。 那些老卒们之所以觉得到处都是敌人,处处挨打被动,并不是他们的错觉,而是因为那时北境真的有这么多人,七国联军近八十万人,在北境苍莽原将归离四十万大军整个包了圆。 四十万大军宁死不屈,奋力死战,硬生生为武帝杀出一条血路,武帝携精锐亲军三万且战且退,最终在距归离边境仅有八十里的野狼谷又遭遇天照国和无极宫埋伏,最终不敌身死。 据葛万山所说,武帝死时尚且回望帝都方向,显然,是记挂着他的妻子和尚未出世的孩子。 “死到临头,还敢耍心眼!”云轻一动念,立时有数只小鼠围过去,对着葛万山狠狠地咬了几口。 这个葛万山实在是太可恶了,整个叙述之中,半点也没有讲到他们这几个大将军在当年的那一战中起到了什么作用,而且他最后还故意说什么武帝回望归阳,分明就是有意刺激夜墨,希望激起夜墨的情绪,让夜墨一时心软之下能饶他一命。 “啊……”葛万山惨叫着:“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为什么还要咬我?让这些该死的老鼠滚开!” 云轻手指轻抬,那些小鼠们都停了动作,可还是一个个磨着牙齿,不客气地盯着葛万山。 “本王女有几个问你要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如果敢有一个字的假话……” 念头一动,一只小鼠一口就咬在葛万山肥硕的手背上,直接咬下来一块肉。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被夜墨摘了脊椎骨,根本一动也不动,如果小鼠来咬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咬死,这感觉实在太可怕了,所以他只能妥协。 “好,我问你,七国串连,难道就一点迹象都没有?” 那么大的行动,彼此沟通,密谋,总不可能一点珠丝马迹都不露吧? “勾通,密谋,皆是无极宫神行念力之人执行,他们来去无踪,武帝又不可能在五国之中布满密探,只要做的小心一点,并非不可能。” “五国留在归阳的质子呢?” “无极宫早已联络了英王,许诺以皇帝之位,由英王保证各国质子安全。” “大军是怎么调动的?” 那么多国家的兵马齐聚北境,甚至还有最南边的千渚,这么大的动静,总不至于还能瞒得过去。 “当时孝纯皇后传出怀孕消息,白璇玑打伤了孝纯皇后,以至于胎象不稳,为了到东海求得疗伤之药,武帝有足足三个月不在归离,所有大事,都是由英王主持。再加上千渚水上行军天下一绝,由千渚调集大舰,数十万军队,不过一个多月便可全部调集完毕。” 云轻闭了闭眼睛。 武帝之所以兵败,不是一时一事的功夫,而是这大半个天下的人联合起来,足足算计了好几个月。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若是云轻猜得没错,应该是孝纯皇后怀孕的消息一传说,这一场算计就开始了。 女人在爱而不得的时候,往往由爱生恨,那一份心性和狠厉,当真是极可怕的。 虽然已经大至弄清了,可云轻还是接着问下去。 “入苍莽原的时候又是怎么回事?武帝陛下久经沙场,总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落入对方的陷阱!” 如果他能够早一步察觉苍莽原的异动,那也就根本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 葛万山嘿嘿一笑,似乎觉得这是很得意的事情,笑完了才察觉不对,面前站的可是武帝的儿子啊,在他面前笑,这不是找死么? 忙正了神色说道:“军中消息斥候,向来是由崔均炜一手负责,一路过来,他都告诉武帝,一切正常。”若不是这一句接一句的一切正常,又怎么可能把武帝一步一步诱入死地。 葛万山一直回避着他们几个异姓王的事情,现在说出了崔均炜,就算云轻不催,他也知道,后面的藏不住了,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咬牙说道:“后来退却的时候,本来是要走另一条路的,我为先锋探路,是我故意兵败,说那条路上全是北境兵马,后来才改走了野狼谷。而那时,白璇玑早已带着人等在那里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66章 你想和他分开吗 归离三个异姓王,崔均炜瞒报消息引武帝入局,葛万山诈败引武帝入地死,那么云宏烨呢? 她的父王,做了什么? “当年,我父王做了什么?”云轻问道。 虽然之前曾不止一次地被夜墨宽过心,可是真的问出口的时候,还是紧张了。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地捏了一下她。 夜墨的手修长而有力,让云轻的心一下定下来。 她吸了一口气,给了夜墨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只是想知道,她的那个父王,究竟做了什么,这件事情她不弄清楚,心里始终不自在。 葛万山犹豫一下说道:“你父王当时游移在外围,如果万一武帝逃了出去,负责堵住他逃路,不过,武帝最后并没有逃出去,所以,他也就没有派上太大的用场。” 这样说来,云宏烨在那场叛变中并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虽然葛万山的说法有贬低云宏烨的嫌疑,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云轻听了,只有庆幸的份。 将所有不明白事情都问过了,云轻和夜墨一起走出来。 夜墨从始至终都很沉默,只是听着葛万山的叙述,甚至连问题都全是云轻问的。 今天的事情对他的冲击一定很大,本来,以为他的敌人只有北境和无极宫,可是听了葛万山的话才发现,根本这大半个云蒙大陆,都是他的敌人。 云轻盯着他,这个男人的侧脸也是一样完美,有着最清晰的线条和最优美的弧度,令人一见就忍不住倾心。 天下间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夜墨完美、尊贵、强势、肆意的一面,可是有谁知道,他心里压着多少事情,又有多苦呢? 与这大半个天下为敌,如果换了个人,只是听一听,恐怕就要吓得色变吧,可是惟有夜墨,还能这样淡然,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 “殿下……”云轻轻声叫道。 夜墨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云轻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看到云轻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先就沉下了脸,冷声说道:“蠢女人,又在可怜孤王?” “不是的。”云轻用力摇头:“我只是想和殿下说,不管殿下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陪在殿下身边。” 没有一个字说心疼,可分明,就是心疼到了骨子里。 夜墨只觉得胸口像被温泉水熨过一样,暖得贴心。 一伸手把云轻拉过来,挑着眉说道:“你以为你还跑得掉?孤王告诉你,你生是孤王的人,死是孤王的死人,这辈子都别再想打别的主意。就是有一天孤王要死了,也要先亲手杀了你才行。” “我告诉你,你也跑不掉了。你生是本姑娘的人,死是本姑娘的死人,这辈子都别再想打别的主意。就是有一天本姑娘要死了,也要先亲手杀了你才行!” 两个人凶巴巴的对视着。 半晌,一起笑了出来。 “小母老虎。”夜墨说道。 “小心我咬你!”云轻眦了眦牙。 一会儿的工夫,周围守着的暗卫身上衣服已经干了湿湿了又干走了两个来回。 有人伸手抹掉头上的汗。 妈呀,这两个主子谈个恋爱怎么和别人那么不同? 刚才那是说情话吗?他们还以为是不死不休的仇家呢。 远处,一个侍卫大步走来,对两躬身一礼,说道:“殿下,云王女,使团的人到了。” “阿尘到了?”云轻眼睛立刻一亮。 宛城离郁林城不过三四天的路程,他们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算算时间,洛尘和使团也差不多该过来了。 “我去接他们!”云轻身子一跃就要往门外跑,忽然看见夜墨发黑的脸色,立刻又停了下来。 咳了一声说道:“殿下,那个,我小哥哥和阿尘他们到了,我去接一下。” 脸上的表情,正经的不能再正经,夜墨看她装模做样的样子,就是心里再有气,也发不出来了。tqr1 板着脸说道:“去吧。” 他就是讨厌洛尘,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那也显得太没品了。 云轻应了一声就往外跑去,虽然夜墨心里想着不要计较,可是看到云轻那雀跃的样子,还是给气了一下。 平静下心情,转身,再次往葛万山所在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葛万山依然如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但却多了一个人。 那人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居然是无命。 那天制伏葛万山之后,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压制也是不行的,而带领珑军赶来的人就是无命,这也难怪云轻醒来之后没有在夜墨身边看到他了。 无命不愧是杀手出来的,身上的杀气很足,让葛万山满心都是惊恐。 他一看到夜墨,立刻就挣扎着想往夜墨这边靠过来。 “殿下,殿下,我都按照你的意思说了,你答应过我的,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葛万山现在能动的,也就只有一个头了,他不停地以头撞地,算是向夜墨磕头。 夜墨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冷漠地站着,直到葛万山磕得满头是血,才淡声说道:“孤王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但孤王方才让你撒谎的事情,现在,孤王要知道真相。” 葛万山一下停住了,一双眼睛不住闪烁着,甚至不敢看向夜墨。 刚才云轻问他云宏烨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听到夜墨对他传音入密,要他咬死云宏烨和他父皇的死之间没有直接关系,如果他这么做了,那夜墨就饶他一条性命。 夜墨那个时候故意捏云轻的手,表面上是为了宽云轻的心,实际上,却是为了给葛万山传这几句话。 当时云轻转过头来问他的时候,也完全没有看到,夜墨盯着葛万山的眼神,幽静可怕到仿佛来自黄泉,就算是葛万山这样几乎已是半个死人的人,也不能不怕,因此,他几乎是没有什么考虑的,就按照夜墨的意思做了。 可是现在,夜墨却要知道真相。 而此时,门外,同样有个人停住了脚步。 云轻奔去接洛尘和柳清朗等人,可是走到一半,忽然想到夜墨刚知道了这些事情,心情肯定不好,这个时候放他一个人绝对是不明智的,因此又转了回来,想拉着夜墨一起去。 路上遇到侍卫,知道夜墨又回了葛万山所在的房间,她也没有多想,就直接过来了。 可是没有想到,刚一走进,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真相,什么真相? 她刚才听到的,不是真相吗? 云轻出身丛林,走路向来很轻,甚至有些有武功的人,如果不是刻意防备,都未必能听到她走路的声音。 而夜墨身边虽然有暗卫,但看到是云轻,他们都很清楚云轻和夜墨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去提醒。 这就使得,云轻站在了门外,而门里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殿下真的要知道真相?”葛万山有些发涩的声音响起。 “孤王没有时间废话。”夜墨冷冷说道。 “好,微臣就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殿下。”葛万山似是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字说道:“当年,是云宏烨,亲手,从背后给了武帝一剑!” 什么! 云轻整个人都呆住了,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 葛万山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 “武帝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为善战的人,就算在野狼谷被围,可是他手中还有三万兵马,而且全都是精锐,以武帝的能力,想要逃出去,绝不是不可能。可是,就在他排兵布阵的时候,身为武帝亲军首领,离武帝最近的云宏烨忽然发难,从背后给了武帝一剑。虽然武帝在最后一刻察觉,闪开了一点,可还是受了重伤……” 后面的事情,不用云宏烨说,云轻也能想到,大军无人指挥,自然只有任人宰杀的份,而武帝受了重伤,在那样的混战当中,只怕也难逃一死。 虽然,未必是云宏烨亲手杀了武帝,可是武帝之死,却绝对是云宏烨一手造成的。 心,骤然揪成一团,疼得好像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夜墨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是极力压抑着:“孤王的父皇的尸骨,在哪里?” 武帝北境身死,连尸骨都没有回来,在归离境内葬着的,只是一座衣冠冢。 “我不知道。”葛万山摇了摇头:“武帝最后被身边心腹侍卫保护着,一路逃进了山中,白璇玑带着人追了进去,后来,我就没有见过了。” 夜墨深深地吸气,大长公主曾说,他父皇的尸首,很有可能被白璇玑带走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个女人,让他的父皇母后阴阳两隔之后,甚至连死了,都不能同穴。 母后自己一个人在那座空荡荡的皇陵里,一定很冷吧。 沉默…… 如死一般的沉默…… 里面如此,外面的云轻,同样如此。 她不是不想动,不想说话,而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真相,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她的父王,真的是夜墨的杀父仇人? 用力一咬舌尖,疼痛使得云轻浑身一震,力气也终于回到身上,她屏住气息,后退,再后退…… 然后猛地转身,跑了出去。 她和夜墨之间竟然有这样的仇恨,一时之间,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她脑袋里,心里,都乱成一团麻。 她要找个地方静一静,好好想想。 这样明显的动作,立时惊动了里面的人。 门呯地一声打开,夜墨从里面掠出来,却只看见远处一闪而逝的淡色身影。 “怎么回事?”他强压着怒气问道:“方才在外面的是谁?” 他对云轻的身影再熟悉不过,就是再远三五倍也能认得出来,可他却还是问了,为的,只是心底存的那一份侥幸。 “回殿下,是云王女。”两边守着的暗卫就是再蠢,现在也知道出事了。 殿下一身气息像是被极力压抑着,可饶是如此,还是让他们觉得心惊胆战。 身为暗卫,明知有人靠近主子却不拦截示警,这是失职。 可是,那个人是云王女,云王女在殿下这里有太多的特殊…… “有人来了,为何不通知孤王?”夜墨冷冷问道:“自己下去领罚!” 暗卫们一句异议也没有,他们知道,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错。 “属下知错,以后绝不会再犯。”为首的人低头说道,说完,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就算是云王女,也要拦下来吗?” 云王女,终究是不同的。 夜墨直觉地就想说自然,可不知为何,前些日子答应云轻的话忽然涌上脑海。 那天他怕云轻生气,抱着她说:以后再也不瞒你了。 虽然,说的时候,其实是抱着几讨好她的意思,可这时涌上心头,却让他发现,他不自觉间,又想要瞒着云轻了。 那个女人,看着乖巧好说话,可若是真的碰到她的底线,执拧起来,却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他那天为了哄她而说的话,只怕要落在实处在才行,否则的话,夜墨有种预感,他们迟早有一天会为了这件事情而产生不可预期的裂痕。 闭了闭眼睛,开口说道:“不用,以后,都不必拦着云王女。但今天,必须要罚!” 以后是以后,可今天之前,他从没有说过不用拦云轻的话。 “是!属下明白!”为首的暗卫应了一声,一语不发,用手势另调了一队暗卫过来守卫,自己则领着自己这一队人下去受罚去了。 虽然他们猜的没有错,云王女在殿下心里的确是特殊的,可是自作主张,也的确是该罚。 这个罚,罚的不冤。 …… 云轻一路狂奔着出了门,门口挤满了人,正忙碌得紧。 云轻出嫁吴国,有公主随行,使团的规模本来就不小,加上云轻要了不少嫁妆,这车队的规模就更是庞大,等到了半路,再汇合上夜墨送吴宝珠的一行人马,总人数更是达到了三千人上下,这么多人到来,自然有得忙活。 不过好在战飞经验丰富,对他而言,就算是调配几万兵马的粮草辎重都不在话下,这么一点小事情,绝对是大材小用了。 所以虽然看起来忙碌,但却井然有序。 有这么一个能干的人在,其他人自然乐得轻松。 洛尘、柳清朗还有秦锋三个人站在镇东府门前,因为猜到云轻肯定会来迎接他们,所以都没有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 “这镇东王府还真是气派。”柳清朗不客气地评论着,南昭也有南昭王府,可南昭王府是他姑姑柳真如一手设计的,虽然更讲究因地制宜,融于自然,住起来也更舒服,可若是比起气派来,还真是比不上镇东王府。 “这里这么大,走一趟要好远,姐姐会不会不来接我们了呀?”秦锋问着,眼睛也一直往门里看,通报的人都进去好久了。 “她会来的。”洛尘淡声说道,之前柳清朗和秦锋说话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有怎么插话,直到此时说到云轻了,他才开口说了一句。 话虽淡,但对云轻的信任,却是毫无疑问。 他了解那个丫头,听到他们来了,那个丫头一定会第一时间跑过来的。 如果她没有来…… 洛尘的眉目微微阴郁了一下,那一定是被夜墨给拦住了。 正想着,忽听秦锋叫道:“姐姐来了!” 话音方落,一道淡青色的人影就如旋风一般冲到了门口。 “轻儿……”柳清朗当即叫了一声,可是云轻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直接从门口的车队里夺了一匹马,翻身而上,一拉马缰,就头也不回地冲向外面。 马队正在整理,突然有人冲过来,立刻就乱成一锅粥,马匹受到惊吓,也拉着车子到处乱转。 战飞气得要命,正想狠狠喝斥一句那个不长眼色的家伙,可是看清马上之人后,却是吃惊叫道:“云王女?” “轻儿这是怎么了?”云轻的动作太快了,柳清朗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我去看看!”洛尘则是在第一时间就拉过了另一匹马,声音落下的同时,人早已在一箭之外。 刚刚经过一次骚乱的车队很快就又经历了第二次,但战飞此时已经根本顾不得了,他只知道云轻这样飞奔出去一定是出事了,所以也拉了一匹马,准备追上去看看。 这宛城刚刚经历一场变革,周围还乱得很,云王女身边一定得跟个人保护她的安全才行。 可是才上马,洛尘就已经冲出去了,洛尘的功夫比他高多了,战飞顿时放下心来,可是紧接着,又提了起来。 洛神医去了,那殿下在做什么啊? 难不成,云王会这个样子,是殿下惹的? …… 一路风驰电掣,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又跑了多远,只知道那匹马儿受她的心性影响,跑得极快。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出了城,到后来,根本连路都看不见了,全是山中的密林,马儿根本没办法跑,云轻这才一个倾身,直接从马鞍上滚了下来。 仰面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八月的阳光刺目而热辣,照射得她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抬手搭在眼睛上,云轻直到现在,心里还是乱乱的,根本无法消化自己之前听到的话。 忽然之间,一道阴凉遮在了头顶。 “本来就不白了,还想要晒的更黑吗?”清淡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云轻睁开眼睛,就看到洛尘清俊出尘的面容出现在自己正上方,这样倒着看上去,他原本淡雅的面容除去俊美之外,又多出一分庄严之气。 就连那目中的神情,都有种佛祖看人时的悲悯相了。 “阿尘……”软着声音,小猫似的叫了一声。 洛尘看不得云轻这般自暴自弃的样子,原本是打算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先教训她一顿再说的。 可是看到云轻这般委屈的样子,不由轻叹一声,低下身子说道:“先坐到阴凉处去。” 女孩子家最是娇嫩,这样大的太阳,真的要晒坏了。 云轻听话地起身,跟着洛尘往树荫里面走了走,甚至找到一条小溪流,洗了把脸。 洛尘用袖子给云轻把脸擦干净了,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睛,却仍是什么也不问。 能让云轻冲击这么大的事情,除非她愿意主动跟他说,否则,他绝不会问。 云轻也一直没说话,就抱着膝盖坐着,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溪水。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开口说道:“阿尘,我父王杀了武帝。他从亲手给了武帝一剑,从背后。” 方才听到的内容,此时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狠狠震动了一下。 到现在她都不能相信,事情真的会这么狗血。 而且,她最在意的事情,是从背后。云轻是特种兵,职业的原因让她对背叛这种事情特别敏感。 在她看来,无论有多大的仇,宁可面对面的杀上一场,也绝不该在背后捅别人刀子。 洛尘也是微微一惊,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情。 听到这件事情的第一个反应,竟是一丝欣喜。 南昭王杀了武帝,这不就意味着,云轻和夜墨之间有杀父之仇? 这样的关系,怎么还能在一起?对于他来说,这岂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如果云轻不能和夜墨在一起,那么最有可能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心脏狠狠地跳动着,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几乎张口就想告诉云轻:那就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却一下看到云轻的眼睛。 那双眼睛向来都是黑白分明的,透着说不出的灵动,可是此时,却好像笼上了一层轻雾,让人心疼。 洛尘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你想和他分开吗?” 只是听到分开这两个字云轻心里就是一疼,脱口说道:“当然不想!” 这样果决的反应,让洛尘觉得胸口仿佛有股浊气,涨得闷疼,但他却强忍住了,淡然说道:“夜墨呢?可有说他在意这件事情?” 他当然也没有,如果不是她恰好返回去听到,夜墨根本不会告诉她。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67章 七阶,念力的好处 可是,就算他们不在意,这件事情却是实实在在地摆在他们的中间。 杀父之仇,夜墨不可能不报,而南昭王再不好,也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如果有一天夜墨要杀云宏烨,她该怎么做?是拦?还是不拦? 如果夜墨放弃报仇,那他的属下又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昏庸?不孝? 所有的一切,都是麻烦事。 “云轻,若是他不在意,就必然会想好处理这件事情的方法,如果他没有想好,就证明他根本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因为他连让你安心的能力都没有。” “他……” 云轻郁闷了,她听到这件事情就直接跑出来了,根本没问过夜墨。 “我好像应该问问他。”云轻挠了挠头,有些懊恼了。 这件事情,她和夜墨曾经讨论过来着,当时那个妖孽太子还说了一大堆霸道的要命的话,想来,那个时候他应该就有所准备了吧? 现在她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就直接跑出来,他肯定要气死了。 一瞬间,云轻忽然觉得有点脊背发凉,那个妖孽太子,最是记仇的。 见云轻一瞬间就解开心结,站到了夜墨的那一边,洛尘的心头却是又不舒服了,他淡然说道:“可是有件事情,我却要先提醒你。杀父之仇不是小事,也不是一句原谅就可以解决的。也许他现在可以不在意,可若是有一天,他又在意了呢?” 现在二人情浓,自然什么都好说,可若是,感情随着时间淡去,又或者,发生别的事情,让他们不那么信任彼此呢? 不否认,洛尘有私心,可是,他说的也是实情。 本以为云轻会纠结片刻,可是想不到,对于这一点,她反而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刻就说道:“若是那样,才证明他根本不值得我喜欢。到了那时,我自然会离开他!” 洛尘心口重重地一跳,却是强自压抑住了。 伸手将云轻一缕发丝别到脑后,淡然说道:“你放心,若是你没有人要了,我可以勉强收留你。” “喂,你说的也太难听了吧!”云轻张牙舞爪的抗议:“你说话这么直接,我看你得罪人没人要的可能倒比较大,放心,到时候姑娘我也会勉强收留你的!” “那就先多谢云王女了。”洛尘低低的笑,眸中一片漆黑,看不出真实情绪。 又低声安慰了云轻几句,洛尘淡声说道:“你休息一下,我去把马鞍拿过来。” 方才云轻倾身下马的时候,连马鞍都蹭掉了。 现在马在一边悠闲的吃着草,可是鞍子却不在。 云轻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方才跑过来的时候,心里真的特别灰暗,但是,幸好有洛尘在这里。 洛尘一边往云轻方才下马的地方走去,一边在心底自嘲。 这么好的机会都放过,他是不是太高风亮节了? 但,夜墨没有对云轻说他就是幽魂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走到地方,没有伸手捡马鞍,却是先说道:“回去告诉夜墨,他的人情,我还清了!” 一侧的树林微微晃了晃,明显里面有人,但是在洛尘的话说完之后,离开了。 …… 云轻和洛尘回到镇东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云轻这一跑可着实跑得不近。 一路上和洛尘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远,可是临到镇东王府的时候,云轻又纠结了。 她就这么跑出去,现在回来了,该怎么跟夜墨说呀? “阿尘……”一转头,就想从洛尘那里问个主意。 “跑出去的人不是我。”洛尘淡然说道,明显,不打算帮忙。 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致,还要出主意让他们两个和好?洛尘自问,他没有这么伟大,让他做这件事情,不如杀了他干净。 云轻怨念地看了洛尘一眼,终究还是认命地往门里走去。 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得自己收拾后果。 可是不等云轻想出来该怎么去找夜墨,荆远帆带来的消息,就直接省了她的麻烦。 “云王女,殿下在见客人,让你回来以后不要去找她,也不要乱走,最好不要出院子,和柳公子聊聊天就好。” 荆远帆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面上没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云轻就是感觉得出来,他在对自己不满。 而云轻也很清楚的知道,他为什么不满。 让自己不要在意荆远帆的态度,云轻强压下心头的不适,问道:“殿下真的这么说?他没有再说别的?” 荆远帆眼睛都没有抬,冷声说道:“不曾说别的。” 夜墨竟然连见都不见她,他是真的生气了吧?tqr1 云轻心头也不好受,她并不是故意的,那可是杀父之仇,哪个女子能受得了自己和喜欢的人之间有这么深的一道鸿沟。 夜墨,连这一点理解都不肯给她吗? 心头凉的很,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一切以结果为导向,其他的事情,他心里恐怕根本不会想的吧? 点点头淡然说道:“我知道了。” 举步,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没有去问柳清朗安排在哪里,但肯定和自己的院子是挨着的,否则,也不会说让她去和柳清朗聊天这样的话。 洛尘神情淡然,微微看了一眼荆远帆,就随在云轻的身后,和她一起去了。 柳清朗的院子果然和她的挨着,中间还有一道小门可以连通。 云轻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以后,没有急着去见柳清朗,而是先回了自己房间,命人送了水来,她要好好洗漱一番,把方才一路风尘洗去,再换一件干干净净的衣衫,这才能去见柳清朗,免得柳清朗为她担心。 在等水来的时候,云轻去看了看小白大人,结果小白大人还是睡着,这都已经大半天了,也不知道小白大人这是怎么了,竟然睡了这么久。 两只管猴仍然尽职尽责的守在小白大人身边,而且它们似乎除了小白大人谁也不认,云轻刚一靠近,就有一只低吼一声扑了上来,张嘴就往云轻咬去。 小东西,这么凶。 云轻对付动物向来有自己的一套,鲜少动手。 “趴下!”她低声喝道。 喝完,才一下子想起来,这两只管猴算是百纳族的灵兽,天生就比别的东西聪明通人性一些,而她的念力,只能勉强和它们沟通,至于它们理不理会,全要看它们高不高兴。 换言之,她刚才说的话根本不会起作用。 笨死了! 云轻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此时管猴都扑到跟前了,就是想躲都来不及,这东西个头虽小,性子却凶,直接冲着她的脸扑过来,这一爪要是抓下去,云轻非得破相不可。 虽然有洛尘在这里不用担心她会毁容,可是身为女子,她还是很爱惜她的这张脸的,于是伸手在前面挡了一下。 就在她以为那只管猴会狠狠在她胳膊上抓一下的时候,忽然之间,扑通一声,那管猴一下从空中掉了下去,正正地趴在床上。 掉下来之后,似乎连它自己都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挣扎了一下还想起来,云轻却是灵机一动,立刻低声喝道:“不许起来!” 同时,脑中的念头不断地往管猴压迫而去,那只管猴挣扎了两下,终究,老老实实地趴在那里,没有再试图爬起来,更不会再去攻击云轻。 原来念力七阶这么强啊!原来跟大爷似的管猴,现在却可以仅凭念力就直接压制。 这念力,果然是有好处的。 云轻心情大好,在两只管猴头上揉了揉,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守好小白大人,回头给你们带桃子吃,和你们个头一样大的大桃子!” 两只管猴竟然真的听懂了,吱吱吱吱地叫着,还伸着两个手指头,竟是在跟云轻讨价还价。 云轻大笑,本想再逗逗这两只小家伙,可是正巧送水的人到了,她也就大方的应下了,先进去洗漱。 反正两只桃子什么的,对她还真算不得大事,至少,比小白那个挑嘴的家伙的灵果要容易找多了。 等到洗漱好,再换过一身干净衣裳,云轻这才清爽利落地出现在柳清朗的面前。 见了柳清朗和秦锋,几人自然又有一番热络,问了分别以后郁林城发生的事情,又把宛城的事情也说了一遍,自然,把她被挟持还有遇到危险的事情都略过去了,只说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攻下了这里,至于柳清朗能信多少,那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柳清朗在说郁林城的事情的时候,有意无意说起洛尘做过的事情,尤其是他那一句话所起到的作用,言语之间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长生在一旁听着,头扬得高高的,心里面更是对柳清朗好感度爆增。 这柳公子不气愧是南商行之主啊,看看人家这眼光,不像有些女人,眼睛根本是瞎的,一点也看不到自家主子的好。 云轻一开始的时候还没听出什么,听到后来,忍不住就往洛尘的方向瞅,用眼睛一个劲的示意:“喂,你给我家小哥哥喂什么迷魂药了?” 洛尘的念力,可以通过接触读取他人的内心,但事实上,如果两人离得足够近,而对方的想法又特别强烈的话,他就算不接触,也一样能够读取到,这种读取,甚至都不需要他特别去窥探。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对天下人说出如果他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就可以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情。 因为人只要一在意,就会忍不住去想,而那么强烈的念头,洛尘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所谓我不想青山,青山已在我心中,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所以云轻现在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意思,洛尘却是可以全然明白。 不屑地转开目光,洛尘慢慢抿了口茶。 他若是真想让谁开心,哪里用得着迷魂药这么麻烦?他那种念力就已经足够了,而且还能做得无形无迹。 云轻这丫头,真是太小瞧他了。 而且对于柳清朗,他从来没有用过任何手段,柳清朗之所以会对他印象这么好,不过是因为他为云轻所做的而已。 只是,若柳清朗知道他另一个身份做的事情,不知道还会不会对他有这样的印象,想着,就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忽然云轻神情一动,身子一下挺直。 “怎么了?可是有事发生?”柳清朗立刻问道。 “小白醒了!”云轻扔下一句话,转头就往自己的房间奔。 几人方才聊天的时候云轻说过小白今天不太对劲的事情,对于那只毛绒绒的小色兽,几人虽然脸上嫌弃,可是心里却是十分喜欢的,一听说小白醒了,立刻都跟着云轻过去。 “小白!”云轻人还未进房间,声音就已经先一步传了过来。 床上,小白闻声转过头,云轻瞪时一怔。 床上的小兽虽然个头依然很小,可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尊贵的气息,虽然仍是毛绒绒的样子,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却绝没有任何人会用可爱来形容它。 这小兽,竟有种王者般的风范,尤其,是它的一双眼睛,当它转向云轻的时候,那里面的光芒,竟然是金色的。 而伴随着那股金光,云轻只觉得身体某处咔的一声轻响,就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似的。 之前夜墨说她的念力是七阶,云轻自己却总是有些存疑,可是现在,她却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念力,真的入了七阶,也就是通常所说念力之途的登堂入室。 到了这个阶段,念力已经雄厚,不会轻易枯竭,也可以开始修行各种运用的法门,真真正正地体会念力带来的好处。 这是……进阶?之前她的念力升阶,从来没有一丁点影响到小白,相反,倒是小白在九嶷山中现出庞大真身时,影响了她的念力,让她能够升阶到四阶。 可是这一次,她的升阶终于能够影响到小白了吗?而小白和她之间,是不是又是一种互相影响的关系? “小……白……”一大堆的念头涌过,云轻又叫了一句,几乎有点不太相信。 她身边的小白,向来是个好吃懒做,除了耍流氓一点正事不干的色兽,眼前这只充满圣洁气息的小兽,是谁呀? 就在她怔愣的时候,小白眼中的金光倏地散去,小白蹲在床上用力一跳,直接就撞到云轻的怀里,不仅故意对着她胸前的软肉,撞上之后还用脑袋蹭了蹭。 蹭了一下正准备蹭第二下的时候,忽然,被人揪着颈皮一下子拎起。 云轻一抬头,就看到洛尘板成一张木头的脸。 “它刚醒来,我看看它身体有没有什么损伤。”洛尘淡声说道。 这只色兽,之前不是只色夜墨的吗?怎么现在对着云轻也下手?忽然想起,云轻平时都是把它装在胸前怀里的,那也就是说,这色兽之所以不表现出色云轻的样子,根本是平时就占够了便宜? 这么想着,洛尘身上忽然就散发出一种冷意来。 这只色兽,真是该死。 小白大人可是堂堂圣兽,这么明显的杀意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嗷嗷嗷,太可怕了,这男人长的一脸温润的样子,怎么杀气这么可怕呀? “阿尘……”云轻有些诧异地叫着。 洛尘的样子,太可怕了,那种森冷的杀意,根本不像是神仙一样的医者洛尘会散发出来的。 而且,云轻隐隐觉得,这股杀气,很熟悉。 洛尘听到云轻的声音顿时一惊,身上杀气顷刻散去,整个人,又是闲适淡雅,虽冷淡却悲悯,正是医者洛尘惯有的气息。 而方才的杀气,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 云轻轻轻摇了摇头,她一定是弄错了吧,跟神仙一样出尘的阿尘,身上怎么可能会散发出杀气? 一定是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出现幻觉了。 “啧啧,阿尘,你还是兽医啊?”云轻一脸崇拜地说道,可是眼睛里,分明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什么看看小白有没有损伤,看伤,有那么粗鲁的吗?小白的颈皮都快吊起十厘米长了。 洛尘面色微红,一手把小白托住,另一只手却也没有离开,仍是压住小白,小白拼命挣扎着想往外跑,可是,就是跑不掉。 “嗷嗷嗷……” 蠢女人,还不快来救我! 念头清晰地出现在云轻的脑海中,云轻看向小白,不客气在它脑袋上敲了一下:“以后换地方,蹲在我肩头就行了,想睡觉的话,我在腰间给你准备个袋子。” “嗷嗷嗷……” 抗议,这两个地方哪有胸前舒服! “不愿意的话,我就让洛神医帮你多看几天病,洛神医熬的药可好喝了。” “嗷呜呜……” 小白瞬间就萎了,骗谁呀?不知道兽类的鼻子是最灵的吗?尤其它还是圣兽。 洛尘的药每次端过来的时候,它都要跑得远远的,可见有多难喝,现在居然骗它说好喝! 蠢女人,胳膊肘往外拐! 可是形势不由人,如果不同意,云轻很有可能真的让洛尘给它开上几天的药来,而抓着它的这个男人,明显也很乐意这么做。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了! 小白大人委屈万分的点点头。 云轻哈哈大笑,洛尘则是一张脸更黑。 他熬的药,真的有这么难喝吗?难喝到云轻都用这个来当威胁筹码了。 正想着,就听云轻不知死活地说道:“阿尘,你的药简直太好用了,下次我要是遇到嘴硬的人想拷问什么事情,也不用鞭子刀子了,直接拿你的药去灌……” “你升阶了?”洛尘倏地开口,打断云轻的话。 “啊……嗯,升了一点,七阶了!”对于这一点,云轻没有隐瞒。 “我之前给你的药,你都按时吃了?”洛尘又问道,神色淡淡的,典型的给人看诊时的神情,公事公办。 “吃了。”知道洛尘对于医病非常看重,云轻赶忙点头:“一顿都没有落下。” “未必吧,我只给你准备了十天的药量。” 可是云轻却离开了足有十五天。 云轻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洛尘说道:“你先前受损严重,虽然用了聚灵丹,可还是需要丹药固本培元,而且升阶也不宜立刻进行。可现在你不仅断了药,还一升三级,身体里的能量未必跟得上。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必须好好帮你补补才行。这补药,丹药可是做不到的,必须要用汤药。” 洛尘向来不是多话的人,可是现在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越说,云轻脸上的神色就越苦。 “阿尘……”云轻可怜兮兮地叫着,且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可是洛尘就跟没有看到一样,淡声说道:“我会帮你熬制一些补血补气补精力的汤药,让你好好补补,这种事情宜早不宜不迟,我看,就从今天开始吧。” 说着话,把小白往云轻怀里一扔,掉头就往外走。 “阿尘!阿尘!”云轻狂叫,可是洛尘哪里理她,几晃身形就没影了,只留下云轻哭丧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地站在原地。 “噗,噗,哈哈哈哈……”一道笑声突然响了起来,先开始还压抑着,后面直接变成大笑。 云轻怨念地看着捂着肚子的柳清朗:“小哥哥,你不厚道。” 柳清朗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秦锋也笑,不过他比柳清朗有良心多了,一边笑着一边却认真说道:“姐姐放心,我会帮你找最好吃的蜜饯来,多多地备着,还有漱口的清露水,也会准备得多多的。” “还是小锋好!”云轻胳膊一收把秦锋揽过来,直接在秦锋头上亲了一口。 她这动作做的极自然,在她看来,秦锋才十二岁,才不过是个小屁孩呢。 可是秦锋却一下红了脸,虽然他对云轻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可是毕竟男女大防,这动作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姐姐,我去帮你要蜜饯!”红着一张脸,秦锋快速跑走了。 “小哥哥,你要笑到什么时候?”好一会儿,柳清朗还在笑,云轻终于忍不住了,哀怨地看着柳清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68章 离开夜墨吧 “你这是自作孽。”要不是她先拿熬药的事儿先撩洛尘,洛尘何至于要给她熬药?这事儿,还真怨不得谁。 不过说了这一句之后,柳清朗也总算是不笑了。 喝了一口茶润了润笑的有些干哑的嗓子,柳清朗问道:“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在府门口亲眼看着云轻冲出去,不可能没有事发生,他早就想问云轻了,但却一直忍到现在。 有些事情,在只有他们兄妹两人的时候,才更方便说。 云轻咬了咬唇,倒也并没有瞒柳清朗。这种事情不揭出来也就罢了,一旦揭出来,想瞒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她自己主动说出来。 将上午在葛万山那里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和柳清朗说了,云轻讲的十分专注,所以没注意到柳清朗越来越紧绷的面色和越皱越紧的眉头。 “轻儿,离开夜墨吧!”当云轻说完,柳清朗忽然截口说道。 什么?! 云轻一下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向柳清朗。 她跟柳清朗讲这件事情,只是不想瞒着他罢了。早在下午的时候她就已经想通了,夜墨不曾介意过这件事情,她也不想和夜墨分开,所以他们一定会找到好的方法去处理这件事情的。 更甚者,也许这里面还有什么连葛万山也不知道的内情,她完全可以先查清这件事情之后再考虑她和夜墨之间到底何去何从。 可是没有想到,柳清朗竟直接让她和夜墨分开。 “小哥哥……” “轻儿,你和夜墨本就不合适,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情,更没有理由在一起。姑姑以前曾经和我们说过,她不希望你将来和她一样,盛名重,可是吃的苦也多,她只希望你能够安安稳稳,轻轻松松地过完这一生。可是轻儿,夜墨做不到这一点!” 柳清朗自幼就最喜欢这个妹妹,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才又找到她,只想为她找个好夫婿,有人疼有人宠,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生。 如果夜墨只是归离的太子也就罢了,哪怕当年在隐族出事的事情没有出手相帮,可夜墨当时毕竟年纪小,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过去,只要云轻喜欢就好。 可偏偏,夜墨竟然是武帝的儿子,而武帝之死,又有那么大的隐情。 轻儿如果跟着夜墨,那就是与大半个天下为敌。 其中的艰难和凶险,连想像一下都会让人觉得心惊。 “轻儿,你听小哥哥的,夜墨绝非你的良人。”柳清朗的语气出奇的严肃,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味。 “小哥哥……” “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夜墨一个,依小哥哥看,洛神医就很不错,而且,他对你比那个夜墨好多了!”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夜墨!” “喜欢是可以培养的,只是要时日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喜欢!”柳清朗对云轻一直都是很顺着的,可是现在却连话都不愿意听云轻说。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小哥哥会找时间亲自和洛神医说这件事情。长兄如父,你母亲离世,父亲有等于无,婚事自然由哥哥作主。出了归离边境之后,你也不要去什么吴国了,直接跟着小哥哥回千渚南商行本部!至于云妩,她好歹也是云宏烨的女儿,皇帝不敢轻易杀她的,到时候小哥哥自会想办法把她接出来,这点能耐小哥哥还是有的,你只管放心就好!” 柳清朗和夜墨从一开始就处于对立的立场上,更是被夜墨算计着亲手把云轻送进了选妃大会,这让柳清朗一开始就对夜墨没有什么好感。 可是后来因为云轻喜欢夜墨,而且夜墨的珑门又救过柳清朗,所以柳清朗虽然不喜欢夜墨,可一直也没有太明显的表现出来,说到底,他是疼云轻的,只要云轻喜欢,有些事情,他可以忍。 云轻猜到柳清朗知道夜墨的真实身份和武帝的事情之后,可能会为她担心,可是却没有想到,他的态度会这么激烈。 看着柳清朗严肃面庞和坚决的态度,云轻心知她现在说什么柳清朗也听不进去。 可是,吴国她不能不去。 先前她以为原主是被吴宝珠推下山崖,可是这一路走下来,她几次旁敲侧击,却发现吴宝珠似乎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毕竟,她回忆起来的只是原主一瞬间的片断,只是记住了一双眼睛,根本不有确定那个人就是吴宝珠。 但就算不是吴宝珠,也肯定是吴国王室中的其他人。她借了原主的身体,如果连这个仇都没办法帮原主报,那岂不是太没用了。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却是云轻谁都没有说的。 那就是方才小白眸中金光射出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烈的召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让她去找它。 而那个东西所在的地方,明显是在吴国境内,甚至很有可能…… 看了看一边玩着的管猴,这两只管猴是小白要带在身边的,而且还让云轻去它们的老家。 也就是说,那样东西,是在百纳,在这两只小猴存活的地方吗?tqr1 小白收服管猴的时候夜墨也在,还是夜墨告诉她管猴是百纳的珍兽的,更听到了小白让她去百纳的事情,这次夜墨放下归阳那么一大堆的事情到吴国去,未尝就没有陪她去百纳看一看的心思。 他其实为她做了许多,只是不喜欢说而已,就算几次把她赶开,从心底里也是为了她好的,她又怎么能在知道夜墨的身世之后,转头就走呢? “好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吧?”云轻摸着肚子看向柳清朗:“小哥哥,你饿不饿,我叫人去摆饭。” 一双眸子带丝讨好,水灵灵地盯着柳清朗,柳清朗看了她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分别太久了,这丫头虽然对他还是很亲,可是主意却已经大得不得了,就像当年的姑姑。 只是…… 但愿她的情路,不要和姑姑一样吧。 云轻在柳清朗的纵容下成功转移话题,为表诚意,亲自出去打算到厨房吩咐几个柳清朗爱吃的小菜。 走了几步,发现这镇东王府和平常不太一样,好像戒备太森严了一点。 心头正疑惑着,忽然迎面走过来一行人,为首的一人一眼看到云轻,立刻大叫起来:“云轻!” 云轻微叹一口气,这是吴宝珠,她和夜静雅被洛尘用秘药做出疔疮的假相,足足在床上马车上躺了近十天,直到快到镇东王府的时候才被解掉,早就是憋了一肚子气。 可是碍于洛尘那神鬼莫测的用药手法,又不敢表露出不满,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她。 拉住身边一人的衣袖,吴宝珠愤恨说道:“皇姐,她就是云轻!” 吴宝珠身边是个宫装丽人,面目和吴宝珠至少有七分相像,不像的地方,就是那宫装丽人眉眼间要锐利的多。 目光好像x光机似的,一瞬间把云轻从头到脚扫了个遍,那宫装丽人没有理会云轻,却对一旁的荆远帆说道:“太子殿下不是说云王女病着么?可本公主看着,怎么云王女好得狠,一点了不像病着?” 荆远帆瞪了云轻一眼,怎么搞的呀,回来的时候不是和她说过了吗?不要乱跑! 可她怎么还是跑出来了?还嫌太子殿下不够忙乱吗? 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云轻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冲着吴宝珠那一句皇姐,还有他自称的本公主,云轻还是猜出了她的身份,吴国皇后一共生了三个孩子,除了吴国太子和吴宝珠之外,还有一个大女儿吴丽珠,想必就是这个女子了。至于她来的目的…… “听说云王女要嫁到我国,我们吴国上上下下都是期盼得很,尤其是本公主这个傻弟弟,一天都等不及,非得拉着我们亲自来接云王女,可是真没想到……” 吴丽珠好厉害的一张嘴,这傻弟弟几个字,听起来像是姐姐对弟弟的昵称似的,可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那人真的是个傻子。 还有后面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一个字也没说,可是却分明是在控诉云轻的无礼。 云轻并没有逞口舌之快,她现在不太弄得明白是怎么回事。 吴国来使团到边境接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夜墨为什么非要她藏起来,不许她出来见面呢? 而且这么藏着又有什么意思?就算今天不见,等到了路上,自然还是要见到的。 正在猜想着,就听吴丽珠又说道:“景平,那就是你的未婚妻,还不快去和她打个招呼!” “哦!”一声响亮的回答,紧接着,一个男子大叫着向云轻扑了过来…… “小媳妇!” 几个字,喊得震天动地,几乎整个人镇东王府的人都听得到。 云轻的脸一下黑了,她顿时知道夜墨为什么不让她出面了。 这几个字,她听了都想揍人,夜墨占有欲那么强的人,哪里能容忍有人这么叫她? 只要躲过了今天,只怕夜墨就会想办法让这个吴国平王再也开不了口。 但现在知道已经晚了,吴景平不仅大叫着扑了过来,还撅起嘴就往云轻脸上亲过去:“小媳妇,给我亲亲……” 云轻雷得三魂冒火七窍生烟。 先前觉得有个傻子未婚夫没什么所谓,还方便她在吴国行事,可是现在看来,绝对不是那么回事。 对方是吴国的王爷,打,不好打,躲,那么多人看着,又涉及到两国,躲的太明显了也不好看。 正在想怎么用一个合情合理的方式把吴景平弄到一边去,忽然后颈一紧,直接被人抓了过去。 没回头,只那一身淡然温和的气息,就足以让她知道是谁。 一回头,果然看到洛尘淡雅出尘的面容,一袭白衣在微暗的天色里,更是像明玉一样,莹润生光。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小媳妇?”吴景平对着洛尘大叫道。 离得远了,云轻这才能看清吴景平的样子,他其实长的不差,眉目五官都很周正,如果不说话的话,绝对会让人以为是个翩翩世家公子,可是一开口就露馅了,这语气,这神态,分明就是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 原来不是傻子,而是不知什么原因,智力发育停滞了。 云轻轻叹了一声,看向吴景平的目光就有些可惜,皇家龌龊事情太多,谁知道这吴景平在五六岁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是药?是惊吓?是外伤?还是别的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这么想着,倒是坚定了云轻吴国一行结束之后,要把吴景平带出来的想法了。 不管怎么说,她至少能保他后半世安乐平安。 “她不是你的小媳妇!”洛尘冷声说道,显然,也被这三个字炸的不轻。 “她是!所有人都说她要嫁给我,小媳妇,你是不是要嫁给我?”吴景平像个孩子似的插着腰,先跟洛尘叫板,然后,又像是讨好似的,可怜兮兮的跟云轻求证。 这神色态度变化的,倒真是孩子的脸,三月的天,快得很。 面对他的问题,云轻郁闷了,说是,身后一股冰冷冷的气息,她毫不怀疑只要一承认,洛尘绝对会撒手再也不管她,可说不是…… 吴景平那模样,又确实可怜的很,就像小孩子讨糖吃似的。 云轻想了想,说道:“平王爷,媳妇这个词,是要过了门才能叫的,我还没过门,你不能这么叫我。” “可是你马上就要过门了呀!”吴景平听到云轻没否认,立刻高兴地笑起来,伸手就想要牵云轻,又被洛尘快一步给拉走了。 云轻翻了个白眼给洛尘,长的这么出尘,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居然直接拉着脖领子,衣服勒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洛尘根本看也不看她,很明显,这事儿不解决掉,休想他有好脸色。 云轻郁闷,她今天是怎么了呀?夜墨,小哥哥,现在再加上一个洛尘,都把人给得罪光了。 要是东海子云在这里,没准会出点什么事把他也要得罪了。 皱着眉毛又想了一想,忽然招招手,对吴景平说道:“你过来,我有悄悄话要跟你说。” 对付小孩子嘛,自然要用小孩子的方法,吴景平一听悄悄话,立刻露出兴奋之色,快步跑了过来。 “呐,你知道我要和你成亲对不对?”云轻说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成亲了以后,都要听媳妇的话?” 吴景平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说道:“嗯,父皇母后,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弟妹妹都这么说!” 废话,他一个智力不全的,周围的人都指着将来他的王妃能把这么个麻烦接手过去,至少不要闹出皇室的笑话,自然都会让他听媳妇的。 云轻笑眯眯说道:“这就对了,所以你要听我的,我现在告诉你,不许叫我小媳妇,不然我会生气,生气了就不和你成亲。” “那怎么行!”吴景平一下就急了。 “别着急,你惹我生气我才不和你成亲,你要是不惹我生气,我就可以考虑一下啊……” 说着,云轻自己都鄙视了自己一下。 说实在的,这事儿她做的不地道,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嫁给吴景平,在没有见到吴景平之前,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可是见到吴景平之后,她的良心上却有点小小的谴责了。 因此她更是下定了决心,以后不管怎么样,总归要护他周全才好。 “你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啊?”吴景平果然是小孩子心态,一句话就被云轻带着走了。 “你不要叫我小媳妇,我就不生气。”云轻说道,越说越觉得自己像狼外婆。 “那要叫什么?” 这个…… 云轻一时间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看一眼吴景平清澈一片的眼底,张口就说道:“叫姐姐吧。” 吴景平其实比她大,但心理年龄只有五六岁,叫她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吴景平微微瘪着嘴看着云轻,委屈的要命:“可是我想叫你小媳妇……” “哪那么多你想!”云轻扬手就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瞪着眼睛说道:“就叫姐姐,听到没有!不听话,我就不和你成亲了!” 这个威胁比什么都管用,吴景平连被打疼的额头都不敢去揉,拉着云轻就说道:“好嘛好嘛,我叫你姐姐还不行!” 一个小孩子而已,就不信她还治不了了。 云轻笑眯眯说道:“这才乖,放心,以后姐姐会对你好的。” 几句话,就搞定了称呼的事情,洛尘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一点,总算放手不再拎着云轻的后衣领。 云轻整了整衣衫,只觉得万分悲伤,她可是堂堂特种兵,高级动物心理师,从前在部队里可是横着走的,现在倒好,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居然要被人拎着后衣领说话。 看洛尘离开了一点,吴景平忽然小小声说道:“姐姐,那没有人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偷偷叫你小媳妇?” 刚刚淡下去的那股冰凉气息骤然又起,云轻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正要说不行,可吴景平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心就软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但只许没人的时候叫。” “哼!”一声怒哼从身后传来,洛尘衣衫微拂,云轻连忙伸手抓住,低声说道:“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总不至于跟个孩子较劲吧!” 洛尘面上依然满是不悦,不管心理年龄是不是孩子,可实际上,他就是个成年的男人。 但此时,吴景平得了云轻的允许,早开心地回到吴丽珠那一边了,洛尘又是一声冷哼,整张脸都是冷的。 但虽然如此,洛尘却还是没有离开,只是淡然地站在云轻的身后。 很明显,吴丽珠还在那里,荆远帆虽然在此地,但身份上终究差一些,洛尘担心云轻吃亏。 云轻心里暖暖的,阿尘就算是生她的气,可也不会忘了要对她好。 “听闻云王女生病了,不知道生的是什么病?来的时候没见到云王女,还以为云王女病的起不了床了呢。” 云轻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女人太过无礼了,上来就咒人重病。不过使团到来她没有出去接的确是她失礼在先,因此她微微抿着唇,不想计较。 可是见云轻不说话,吴丽珠却以为云轻是怕了自己,越发张狂说道:“云王女,你若是有什么恶疾,还是先说清楚的好,本公主可不想景平才娶了你就暴病身亡,到时候你一死了之倒是没什么,可我们却是晦气了。尤其是景平,好端端一个弟弟,总不能因为你而背上克妻的名声。” “没错,云轻,你到底什么病?该不会也是那满身长疮的病吧!”吴宝珠饱受疔疮困扰,一直没有机会发作出来,现在总算找到出口了。 “云王女有恶疾?” “这还真说不准,要不我们大老远来了,怎么都不出来迎接我们?” “天,我们怎么娶了这么个人回去?就算是配那位,那也是配不上的啊……” 吴丽珠身后跟了不少使臣,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云轻看着,听着,只是冷笑,洛尘身形微动想要为云轻出头,可却被她给拉住了。 她唇角微勾:“本王女恶疾没有,就是有个毛病。” “哦,什么毛病?”吴丽珠立刻问道。 这种事情,就怕不承认,既然云轻自己都承认了,她有的是方法让云轻更难堪,更下不来台。 云轻笑意更深,看也不看吴景旭,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说道:“本王女这个毛病嘛,奇怪的很,那就是遇到一些自高自大,自视甚高,自以为是,自命不凡,自我陶醉的人,就会心里恶心的要命,躺在床上起也起不来。今天下午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这么个人,隔着几里地就开始让我难受,若是因此没能迎接您这位什么公主,还请这位什么公主见谅!” “云轻,你……”吴丽珠气的脸都白了。 云轻一口一句什么公主,摆明了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不说那些话,单是这个称呼,就能让吴丽珠气得胸口疼。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69章 夜墨的特殊,不止对她 “哎哟,我好像又要犯病了,好恶心……”云轻捂着胸口,转头向着洛尘说道:“阿尘,你快帮我看看,这世上怎么这么多这种人啊?我这病可怎么样才能好?” 那装模做样的样子,看得洛尘一阵好笑,可是他脸上却是十分正经地说道:“杀了。” 杀了那些人,云轻自然就不难受了。 云轻差点破功,对着洛尘偷偷地竖了个大拇指。 这堂堂神医看着一副出尘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出尘,不过,她喜欢,痛快! 吴丽珠脸色由白转为铁青,气得嘴唇直颤,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一拂袖恨恨的离去。吴宝珠瞪了一眼云轻,只得也跟着离开,倒是吴景平看着云轻,颇有一番依依不舍的样子,可是架不住其他两个人,只好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云轻看着这情况简直哭笑不得。 她和吴景平才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可是这吴景平竟好像对她极为依恋了。 由此也可见,他平日在宫里,必然没过什么好日子。 云轻做了个鬼脸,转身拉着洛尘的袖子,笑嘻嘻说道:“阿尘,你怎么出来了呀?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洛尘看着云轻,意味深长说道:“药熬好了。” 什么? 云轻的脸色顿时大变,片刻后,惨叫声响遍了整个镇东王府。 实在不是她编排洛尘,而是洛尘的药真的太难喝了啊。让她喝洛尘的药,还不如让她去吃毒药来的痛快,据说有些毒药是可以做的很好吃的。 洛尘板着一张脸,可是眼睛里却有一丝淡淡笑意。 先前他说给云轻熬药,固然有一方面是故意的,另一方面却也是真的担心云轻的身体。 她的念力连续枯竭几次,再一升三阶,必须得好好稳固一下才行。 所以不论云轻的叫声有多凄惨,到了最后,还是被抓回了院子,把药喝了下去。 吃了一大堆秦锋拿来的蜜饯,又喝了好多清露水,才终于把口中的苦味漱下去。 使团到来,夜墨必然要准备宴会接风什么的, 云轻刚才出去本来是想去叫晚饭的,可是因为遇到了吴丽珠,这件事情也就只好作罢,现在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连忙叫了人去传晚饭。 吃过饭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天,几个人就各自回房休息。 云轻今天先是一进三阶,紧接着情绪又大起大落的,着实也是累了,洗了个澡之后就睡着了。 不过这一觉,她并没有睡多久,只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养好了精神,她就把自己收拾利落,然后迈步出了房门。 没有急着出去,而是走到了洛尘的房门前,抬手正要敲门,门已经被洛尘从里面拉开了。 “走吧。”洛尘一袭白衣,在月色下更像是天上来的人了,他一边迈步,一边淡然说道。 云轻觉得他真是神了,狗腿地跟在后面,问道:“阿尘,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你?” 洛尘并不回头,只是淡声说道:“皇家里面,哪那么容易让傻子存活下来?” “阿尘,你好聪明!”云轻不吝惜地送上溢美之辞。 吴国的使团来的十分奇怪,就算是迎接,在吴国境内就可以了,云轻可不认为自己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张地跑到归离境内来迎接。 今天和那个傻王爷吴景平接触了一下,虽然他的举动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可是知道了武帝之死的前后始末之后,云轻却知道她不能在任何一个环节上掉以轻心。 要知道,这天下之大,几乎所见之处,都是夜墨的敌人。 所以,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嫁给吴景平的打算,有些对不住他,想要好好安置他,可是在那之前,她还是要先确认吴景平是真的没有问题。 而最简单的,就是拜托洛尘了。 洛尘的念力可以直入人心,只要探查一下,立刻可辩真伪。 若是吴景平是在装傻…… 云轻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那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可就真的多了。 两人一路避开守卫,一直到了吴景平住的房中。 吴景平住所周围除了归离的士兵之外,自然也有吴国士兵看守的,可是这些人自然不被云轻和洛尘看在眼里,随意施展一点本领,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到了吴景平的房中。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床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平稳却浊重,显然,是没有武功的。 云轻和洛尘两人到了吴景平的床前,吴景平跟个小孩似的,睡的四仰八叉。 云轻对着洛尘做了个鬼脸,又冲着吴景平努了努嘴。 洛尘不轻不重地瞪了她一眼,将手放在了吴景平的额头…… 片刻之后,二人一起走在镇东王府的小道上,云轻一边走一边打着道旁的树叶子:“这下放心了,他是真的心智有些问题。” 洛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着,又走了几步,马上就要到回云轻院子的叉路口,云轻的脚步明显地慢了下来,往另一边看过去。 洛尘轻叹了一口气,他一直陪着云轻走过来,隐隐就有这样的预感,云轻不会直接回院子,而是会去找夜墨。现在看来,这根本不用验证,无论何时,这个丫头心里总是先想着夜墨。 在感情上,云轻就像是一只小兽一样的,出生之时,第一眼看到谁,就会认准了他,从此全心全意,半点旁的人都不看。 洛尘心头泛苦,这等纯粹又坚定的感情,是多难得的事情,可是为何偏偏,不是他? “若是想去看他,就去吧。”洛尘淡声说道。 他不是神仙,做不到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给别人。 可是,他更看不得云轻受苦,她这般纠结难以决断,苦得只是她自己而已。 若是这样,他宁可推她一把。 “阿尘……”云轻叫了一句,脸上不好意思地微微泛红。 “怎么,不去?那就随我回去睡觉。”洛尘说道,虽是开玩笑的口吻,可是眼里的神情,却是认真。 “我哪里有说不去!”云轻立刻叫道,叫完了,才看到洛尘淡然平静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在说,早就知道云轻的选择是什么。 云轻一下恼羞成怒了,冲着洛尘皱了皱脸:“蒙古大夫,你也学会使坏了!小心将来找不到媳妇!” 说完,直接往路的另一边跑走了。 那一边,是夜墨这几日临时办公的地方。 洛尘看着云轻的背影,面色清淡,可是眼神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微苦。 他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就站庭院中的分岔路口。 在这个交点,他和云轻是相遇的,可是下一秒呢?会不会就像现在这样,突然之间,分道扬镳? 不知道站了多久,洛尘忽然开口说道:“出来。” “主子……”一道人影从树后转了出来,哼哧了几句,开口说道:“主子,你就忘了云王女吧!” 主子这样,实在是太痛苦了,明明就很喜欢,可是却一直忍着,一直让着。 他知道,主子是因为皇宫里的那件事情而觉得对不住云王女,所以许多时候,明明可以开口,明明可以更进一步,却都放弃了。 主子一心想要摆脱了那个身份,然后再干干净净地来喜欢云王女,但这样,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啊! 不说别的,只说幽魂阁,这些日子里阁中来的消息越来越少,除了几个心腹之人外,主子几乎收不到别的什么消息了,很明显,这些人一定都是被皇帝收起来,交到别人手中了。 纵然主子早就不想当这个幽魂阁阁主,可也绝不该用这种方法失去。 洛尘转过身,神色仍是清淡,可是语气却严厉:“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 云轻,是他的劫,而这个劫,他应的心甘情愿。 “可是主子……”长生还想要再说什么,洛尘却不再给他机会。 “好了,我不想再说这件事情,有什么消息?” 长生这么晚来找他,不会无缘无故,必然是有事情了。 虽然洛尘平时看起来清清淡淡的,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可是长生知道,他绝不是这样的人,他决定的事情,绝不容别人擅改。 强压下心头的翻涌的情绪,长生低声说道:“娘娘送信来了。” 洛尘眉梢轻轻一动,这世间能够让他动容的,大概也只有他的母妃了。 那个明明拥有念力,可是却柔弱得仿如一朵莬丝花般的母妃。 “皇帝有何事?” 他的母妃眼中只有西楚皇帝,根本没有他,也从来不会主动给他传信,但凡她传的信,必然是皇帝又有事情要他做,但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所以就借了他母妃的手,实际上,却是用他母妃在威胁他,如果他不照做,就会抛弃他的母妃。 其实他巴不得西楚皇帝这样做,就可以带着母妃远走高飞,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过日子。 但可笑的是,他偏偏不能,因为她母妃早就把自己活成了西楚皇帝的附属,如果西楚皇帝不要她,她会直接枯萎而死的。 想着那样的母妃,洛尘心里一阵烦躁,眼前没来由就跳出另一张脸。 永远都是笑嘻嘻的,好像不知道愁的滋味似的,就算偶有失意,偶有伤心,可是下一秒就能开心起来,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垮她。 那般独立而坚强的一个女子,哪怕哭着,哪怕因为疼而叫喊着,可是依然坚忍强大,只要稍微给她一个契机,就能立刻恢复得活蹦乱跳。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对她留了心吧。 “娘娘信上说,她生日快要到了,在生日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想要见见主子。” 这里是归离的最东边,而西楚在归离的西南方向,赶回去的话,要穿越整个归离境内,还要在西楚的境内赶几天路,至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而据离娘娘的生日,却不过只有二十多天,如果再算上准备礼物,那他们这两日必须启程才行。 微微犹豫,长生还是开口说道:“主子,你之所以陪着云王女走这一趟,不过是因为她念力受损,你想去吴国都城的无极宫分殿拿到聚灵丹,好帮她医治。可是现在我们聚灵丹已经拿到了,云王女的伤势也没有大碍,主子,你已经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长生的话,让洛尘忍不住一震。 没有必要? 对于云轻,他已经是没有必要的了吗? 也是,云轻去吴国,明着去和亲,暗地里,却是存了闹事的心思,而夜墨那个男人,向来城府深沉,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云轻就摞下京城那一大堆事,跑到别的国家去。 他肯去,一定是因为去了那里,会有更大的利益。 他们二人在吴国都有事情可做,甚至相互配合,那么他呢?他去吴国又是做什么? “主子……”洛尘心里纷乱的厉害,外表上却像是定住了,一言不发,长生又叫了他一句。 “去查查,最近皇宫都有些什么动静,又有什么人到了颖都。”回过神,洛尘冷静地下了命令。 “主子,那回去的事情……” “查清楚了再说。” 西楚皇帝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让他回去,必然是皇宫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不查清,那么他回去,岂不是一回去就要陷入被动,又如何有筹码和西楚皇帝谈判,彻底缷下那个身份? …… 云轻顺着那条路一直往前,很快就到了夜墨办公的地方,因为上午发生的事情都被夜墨身边的暗卫看到了,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并没有光明正大的过去,而是利用了她在丛林里学到的那些技能,一路悄悄地靠近。 如今她的念力到了七阶,对周围动物们的感知几乎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随意一沟通,就知道那些暗卫们藏在哪里,很容易就避开了他们,再加上她虽然没有轻功,但步履之轻却是天生的,一直到了夜墨的房间附近,都没有人发现她。 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果然如她所料,这里的灯还亮着。 这个时间了还在办公,夜墨是真的很忙吧?可是,她不仅没有帮到他,好像还给他添了麻烦。 这么想着,心里更是纠结,她躲在房间附近的一处阴影里,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去。 正在天人交战着,忽然,那边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云轻一咬嘴唇,正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出去了再说,至于要怎么跟夜墨道歉,他又原不原谅自己,等见到了再说。 可是身形刚一动,就立刻又停住。 她张大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房门,眼中的神色却是复杂。 从房中出来的,并不是夜墨一个人,而是还有一个女子。 那女子的身形纤细,穿着并不华丽,但朴素中却透着一股谨慎细致和干练。她侧身对着云轻,云轻看不清她的样子,但她身上透着一种沉稳的大家气质,却莫名让云轻心头沉甸甸的,极不舒服。 “不敢劳殿下相送,殿下请回吧。”那女子开了口,声音谦虚又恭谨,就连云轻都不得不承认,这声音让人极有好感。 而且,虽然她极力压制了,但云轻还是听得出,她对夜墨,极为爱慕。 这个女子是谁?是夜墨的下属吗?夜墨不是最讨厌他的下属对他有爱慕之心的? 她听荆远帆说过,以前有几个下属不知死活地拿花痴的目光看着夜墨,直接被夜墨洗去记忆,永久赶出珑门了。 可这个女子为什么可以?而且,好像夜墨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嗯。”夜墨淡淡哼了一声,并没有多做回应,但是比起他惯常的不加理睬,这已经是极让人意外的了。 那女子往阶下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说道:“殿下,这次见到殿下,比上次似乎瘦了,请殿下仔细饮食,按时休息,不要累着了自己,也免得姑姑担心。” 一番话,又体贴,又合宜,既不会特别谄媚,又恰到好处好表达了自己的关心,最后再扯出大长公主来,以示自己的孝顺。 这女子,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好一副绵密的性子。 就连向来不是特别喜欢她的荆远帆都不得不承认,她能做上珑阁的阁主,帮夜墨收集天下情报,还有那些机关奇巧之事,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啊! 这举止,这态度,硬是让人生不出半点不快来。 无论是哪个男人,听到了这么一番话,估计心里都得软一软。 夜墨虽然不曾心软,可也没有像对待别的姑娘那样直接赶走,而只是木着一张淡冷冷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落在云轻的耳里,却无异于一记重锤。 她知道夜墨不喜欢女子靠近和碰触,连说话都嫌烦,只有她是例外,可是现在看来,例外的人好像不止她。 夜墨对那个女子,同样是很不寻常的。 那个女子是谁?和夜墨又是什么关系? 而听到夜墨的嗯声后,那女子也是干脆,并不多做纠缠,向夜墨施了一礼告辞,就往门口走去,荆远帆则跟着去送他。 夜墨并没有在门口停留,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直接进了房间继续处理案头上的事情。 足有半刻钟之后,躲在原地维持同一个姿势不动,近乎麻痹了的云轻才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悄悄地离开。 走在镇东王府的小路上,云轻的心情十分糟糕。 她本来是想找夜墨去道歉,可是没想到,却看到了那么一幕。 说不在意,那根本就是自己骗自己,她心里在意的不得了,方才她差一点就想直接冲出去问夜墨,可是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这么做。 夜墨的性子,她我少了解一些,他会对那个女子特殊,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如果他觉得可以和她说的时候,一定会和她说的,至于现在…… 云轻微微抿唇,她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但是,再想让她去找夜墨低头,那想都别想。 “死夜墨,臭夜墨……”纵使心里安慰着自己,可是终究不平,云轻对着空气用力地抽了几下,这才散去心头的闷气。 可是回过神来,她忽然发现,她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好在,她出身丛林,辩论方向的能力一流,知道自己的院子在南边,只要往那个方向走,肯定能走到。 转了身正要往前行,忽然目光一厉,低声喝道:“谁?” 前方的花草丛中一阵细小的动作,一个人穿着单薄衣衫,顶着一头树叶出现在云轻面前,一见她就委屈说道:“小媳妇,我找不到路了。” 吴景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轻正疑惑着,吴景平已经自己说道:“府里的嬷嬷说我睡着了爱乱跑,可是在府里,我自己都能找回去的,这里我找不回去。” 那模样,委屈的。tqr1 云轻立时散了心里的疑团,她在想什么呀?之前阿尘不是都测试过了吗?他的过往一片混沌,分明就是没开化的样子,自然不可能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的。 露出笑脸走过去,口中哄道:“不怕不怕啊,我带你回去,不过你不能叫我小媳妇,要叫姐姐。” “可是你说没人的时候可以叫你小媳妇的。” 云轻无语,不是智力不全嘛,怎么这件事情就记得这么清楚。 扯吴景平的袖子,云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问你,是媳妇亲近,还是姐姐亲近?” 吴景平想半天没想出来,困扰地看着云轻。 云轻说道:“我告诉你啊,媳妇和你是从不同的家里来的,如果你惹她生气,她会骂你,打你,不给你饭吃,可是姐姐就不一样了,她是你的亲人,不管你怎么样,她都不会嫌弃你的,你想想,哪个更亲近?” 连哄带吓的,原以为吴景平肯定会说姐姐亲近,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低着头小声咕哝道:“姐姐才不是这样的……” 云轻一噎,登时想起吴丽珠那副跋扈样子,有这么个姐姐,恐怕还真的很难去跟吴景平解释说姐姐比较好。 头痛了一下,云轻干脆蛮横不讲理地说道:“总之你叫我小媳妇,没准准我不高兴了就会打你,但如果你叫我姐姐,我以后就一直帮你,你自己选一个吧!” 吴景平不说话,低着头,嘴里咕咕哝哝的。 云轻听半天听不清,只好问道:“你在说什么?” 吴景平一抬头,大声说道:“我就想叫你小媳妇!”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0章 媚药,找洛尘 事实证明,跟一个智力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争论这种事情根本是不可能赢的,云轻也没有办法,只好放弃了。 她领着吴景平到了他住的房间外,说道:“好了,你已经回来了,现在快点去睡觉吧!” 对于吴景平,只能哄,云轻觉得自己恐怕还真的得学着当个姐姐了。 本以为吴景平到了这里就会好好睡觉,可谁知他却位住了云轻,低声说道:“小媳妇陪我!” 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盯着云轻,云轻顿时无语,不管年龄再小,可是外表始终是个成年人,这样的动作做出来,实在是…… 云轻压下心头的违和感,哄道:“自己睡觉才是勇敢的孩子,不自己睡,就永远长不大。” 大概云轻的这个吓唬起作用了,吴景平不再说让云轻陪他,可是却一直望着云轻,那模样,委屈的不行。 云轻也是郁闷了,终究是没顶住吴景平的眼神,拉着他的袖子说道:“好啦,我陪着你进去,看着你躺在床上,不过,也只能这样了,看到你睡好之后我就要回去。我也有哥哥,我要是半天不回去,他会担心我的。” 不得不说,吴景平还是很容易知足的,一听云轻说会再陪他片刻,立刻就露出笑容,拉着云轻的袖子就往门里面走,进了门之后,没有往床前走,却是一溜烟往内室跑去,说是有宝贝要给云轻看。 云轻知道小孩子往往都会这样,如果他肯把自己收藏的东西跟别人分享,往往就说明他真的很信任这个人了。 因为根本不打算算嫁给吴景平,所以云轻对他一直有一分歉疚,自然耐心也多了一点,就让吴景平放心,她会在这里等到看到宝贝再走。 吴景平跑进去只是片刻就跑出来了,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盒子,云轻正打算捧捧场问问里面装的是什么礼物,忽然吴景平打开盒盖,将盒子里的东西对着云轻用力一扬…… 瞬间,漫天的粉状物四散飘扬,房间里的空间本来就小,这粉尘立刻就弥漫了整个四周。 云轻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一派天真不知世事的吴景平会突然对她出手,虽然第一时间闭住了呼吸,可还是不小心吸进了一点。 她出身丛林,对各种植物的性质都十分了解,只这一点点气息,已经让她判断出来那粉尘是什么。 这粉尘居然是:媚药。 吴景平居然会有媚药,而且,还对着她使用。 云轻心知一定是被人算计了,而且算计的这人,一定十分了解吴景平的性子,甚至知道她对吴景平心怀歉疚。 她是半夜出来的,而且又是和洛尘一起,所以身上也没有带太多的药物,尤其,没带媚药的解药,事实上,谁会没事把这种药放在身上啊。 快速拿出一点清心宁神的药物塞入口中压制了一下,云轻立刻扑到门边。 可就在她要推开门的那一刻,门外传来咔嚓一声落锁的声音。 “来人,给本公主搬把椅子过来,本公主今天可要看场好戏。” 那声音熟悉的要命,可不是下午才见过的吴丽珠。 又一道声音喊:“再多搬一把来,本公主也要看戏。” 吴宝珠吴丽珠,这两个还真不愧是姐妹。 外面的人传来一阵窃窃笑语,吴丽珠喝着茶满面得意。 敢得罪她,那就要付出代价。 其实她跟云轻碰面以后才把那药给吴景平的,告诉吴景平那是宝贝,只能在只有云轻和他两个人的时候用,还哄他说,只要给云轻用了那个药,那他小媳妇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当是也只不过是想先埋下一招后手,至于什么时候能发挥作用,再找机会,可是没有想到,这机会来的这么快。 云轻扑到门上又被狠狠弹回来,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慌了。 半夜出来,没有跟任何人说,甚至连暗中守着她的暗卫也摆脱了。进吴景平院子的时候,虽然有镇东王府的侍卫看到了,都只是在外围,这里是吴国使团居住的地方,里面都是吴丽珠的人。 身体里热的要命,而且力气,也一点都使不出来。 这媚药,简直又霸道又可恶。 “小媳妇,我热,好热呀……”吴景平红着眼睛看着云轻,一边伸手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听凭着本能往云轻凑过来。 “不许再过来!”云轻叫道,强压着身上的难受说道:“你不许再过来了,再过来,我就要生气了,我生气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tqr1 吴景平停了一停,可还是继续走过来,口中说道:“小媳妇,我真的好热……” 云轻此时身体软的几乎连站都站不住,她忍不住靠在门上,心里却是乱成一团。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云轻手指抠着木门,几乎连指甲都抠出血来,疼痛让她有了一丝清明,她集中起所有的力量,向着周围她能够联系到的全部动物,发出了一条指令! 半夜三更,镇东王府被一阵凄厉地叫声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有多少种动物们,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同时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这叫声就像是一只警讯一般,一下子穿破了整个镇东王府。 而云轻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刻,在镇东王府的外面,也传来了尖锐的哨声,伴随着哨声,镇东王府四周火光大亮,不知道有多少人展开了进攻。 夜墨临时办公的场地之外,一道身影猛地掠了出来,可是只掠出一段距离,就又停了下来。 “殿下!”夜墨的速度太快了,他停下来片刻,荆远帆才赶了过来。 “殿下可要去看看?”荆远帆问道。 这么多种不同的动物在同一时间嘶叫,能够如此控制动物的人,也只有云王女了。 可是…… 望了一眼外面的火光冲天,荆远帆又犹豫了。 太子殿下奇袭镇东王府拿下了葛万山,可是一直呆这里没有走,一方面是要等后面的队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葛万山的势力根本没有清扫干净。 不说别的,只说葛万山派往郁林郡的三大将军和他们手下的人马,就根本一点损失都没有。 这次吴国使团突然之间到来,太子殿下什么也没有说就放进来了,原就是给他们机会里应外合,葛万山和吴国太子之间一直都有勾结,若不是如此,又怎么能把葛万山的势力全都调出来呢? 如今等了许久,战事马上就起,如果没在太子殿下主持大局的话…… 荆远帆都知道的事情,夜墨自然更知道,他薄唇紧抿。 如此百兽齐鸣,那个丫头,一定是遇到非常糟糕的事情了,可是,他走得开吗? 如果他走开了,这边的战事,还有这数万将士怎么办? 心头激荡的厉害,但他表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叫道:“无命!” 一道黑影落了下来,夜墨冷声说道:“不许她出任何事,否则的话,提头来见!” 无命微微颔首,立刻去了。 夜墨用力闭了闭眼睛。 这里是镇东王府,总共只有这么大的一点地方,无论云轻发生了什么事,无命都可以立刻赶到。 而这里数万将士的性命,是他的责任,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几乎是无命刚刚离开,又是一道身影到了夜墨的跟前。 “夜墨,云轻呢?”洛尘的身影一落下,就立刻出声质问道。 夜色下,他向来温润的面庞都有些狠厉,额角上更是透着青筋。 方才与云轻分别之后,云轻分明就是来找夜墨了,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动物的叫声,她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来求救? 她现在哪里?又遇到了什么事? 听到洛尘的话,夜墨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云轻来找他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孤王没有见到她。”夜墨沉声说道。 这句话,让洛尘一直提起的心一下子炸裂了,他忽然问道:“夜墨,你到底把云轻放在什么位置上?” 夜墨眸色一沉:“这件事情轮不到你管。” “的确轮不到我管,但你却给了我信心。夜墨,或许我该多谢你。”洛尘向来都是出尘淡静的,但骨子里,绝非如此。 可,这也只有面对夜墨这样同样的优秀的男人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来。 没有再多话,洛尘身形一闪,又是不见了踪影。 云轻,云轻在哪里?他又遇到了什么? 念力施方到最大,尽全力听到王府中每一个人的声音。 洛尘一路飞奔,一路寻找着,这个场景忽然让他想起了不久之前,那个时候在皇宫,他不也是这样的吗? 一股焦急骤然涌上心头,他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时的惶惑,皇宫那么大,而他找不到云轻,他居然找不到云轻。 瞬间,更加急切了,快速在府中掠过去。 “殿下,要不然,你先去看看云王女吧……”荆远帆忍不住了,低声劝道。 “现在找她的人已经够多了。”夜墨仍旧没有表情,却是把目光放在了王府四周的火光上。 “半个时辰之内,解决战斗!”夜墨冷冷说道。 半个时辰,他能忍受的极限,也只有这么久了! “是!”知道主子心中担忧云王女,荆远帆立刻应了一声,带着人飞快地往战事最激烈的地方而去。 …… 吴景平的住处里,云轻极力压制着体内的药性。 吴景平早就已经丧失了理智,不断地向她扑过来。 云轻把她当成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可是再心智上再怎么小,在身体上,也是一个完全的成年男人了啊。 云轻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的,她明明只是想去找夜墨和好,可是却把自己陷入了这样的一个险境。 奋力躲开吴景平又一次扑过来的身形,她心里越来越慌。 她是真的没有多少力气,现在还躲得开,等一会儿呢? 这媚药把她的功力什么的都封住了,剩下的,只是男人和女人本能的体力,而女人在这一点上,始终都是不如男子的。 又是一热潮涌来,云轻一咬牙,正打算在自己身上弄个伤口好清醒一些,忽然呯的一声,从房顶上掉下来一个人。 “谁?”声音,是嘶哑的,带着一丝情欲的味道。 无命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声音,身子忍不住就是一震。 这种声音,他并非没有听到过,为了任务,他曾经在青楼里一动不动躲了整整三天。 可是,从这个女人的口中发出来,却是如此不同。 “救你。”压下突然翻涌的一丝情绪,无命冷冰冰说道。 两三个字往外蹦的说话方式,再熟悉不过了。 云轻身体里绷着力气一下子全都用光,身体也瘫软了下来。 在倒地之前,无命伸手把她接在了怀中,而云轻虽然有些连话都说不出,却还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似乎,有话要问。 无命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事。” 这不是解释的解释,让云轻的嘴角微微翘起。 到底,是什么事? 连她的求救,都不肯来吗? 他是不是,真的这么生气。 那忽然间绽起的笑意,却没有一丝笑的表情,无命也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居然发酸。 喜欢上夜墨,其实是件很倒霉的事情吧。 夜墨要做的事情,注定有很多凶险,所以,他不能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 可是,偏偏出现了云轻。 他先前,把云轻排除在他的事情之外,其实,多少也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云轻的安危,和他要做的事情之间产生了矛盾和冲突,他该做何选择?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选择。 但云轻又如此好强大,她想要站在夜墨的身边,所以,她就必须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 至少,她要懂得照顾好自己的安危。 今天的事情,无命不觉得夜墨做的不对。 事实上,把他派来寻找云轻,已经是夜墨能做的最好了。 在战事里,任何人都可以不在,唯独主帅,不能不在。 “好热……”云轻嘤咛出声,她的身体里真的好热啊,快要把她给烧化了。 身体,不自主地在无命怀里动了动。 无命一瞬间僵住。 他从不曾和女人这般接近过。 因为幼时的那件事情,他痛恨女子。 “别动!”无命冷冷地说着,抱着云轻打算离开,刚好吴景平又一次扑了过来,无命毫不客气,一脚把他踢到一边。 “热……”云轻见到了可以信任的人,最后那丝清明早就没有了,只是不断地叫着热。 无命抱着她,只觉得这是有史以来最难完成一项任务。 极力让云轻离自己远一点,不走门口,而是再次从房顶跃了出去,然后,直接落在了院子里还在看热闹的两个人身前。 “你是什么人?”吴丽珠和吴宝珠两人吓了一跳,惊声叫了起来。 可是刚叫出声就发现无命手上的云轻,她们哪里甘心云轻被人救走,于是立刻喊道:“来人,给本公主拦住他!” 但那些草包,哪里是无命的对手,他把云轻换了个姿势,先用一只手抱住她,腾出一只手,把吴丽珠和吴宝珠一人一个,直接抓了起来,从房顶扔到了吴景平的房中。 那个房间里,现在媚药都没有散掉,而吴景平,早就已经神智不清了。 会发生什么,他才管不着,也不想管。 他只是,不爽云轻被这些人欺负。 抱着云轻,无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按说,云轻现在这种样子,最好是送到夜墨那里去,可是夜墨正指挥着镇东王府的这最后一战,就算送过去,只怕夜墨也分不出手来。 可是,如果不送到夜墨那里去,她现在这样,又该怎么办? 正在犹豫的时候,听到一声大叫:“放下我妹妹!” 是柳清朗,听到动物的叫声,他也赶出来寻找云轻了,大概他运气好,居然一出门,就遇到了已经被无命救出来的云轻。 无命见到柳清朗,倒是解决了一个难题,他将云轻往柳清朗的方向一递,干巴巴说道:“媚药,找洛尘……” 说完,就直接回去跟夜墨复命了。 这镇东王府里,总归是他们自己的人多,云轻在柳清朗的手里,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对柳清朗说话的意思,是云轻中了媚药,洛尘或许会有解除的方法,可是他却忘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理解他说话的意思的。 方才离得太远,柳清朗并没有发现云轻的不对劲,还以为无命是掳掠云轻的凶手,可是此时无命把云轻放在他的手上了,他才发现云轻的不对劲。 那潮红的面色,灼热的身体,还有唇中不自觉发出的嘶哑的声音。 柳清朗要是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真的是蠢了。 “哪个混帐,竟然敢对你做这种事情!” 瞬间,气得脸色发白。 他这个唯一的小妹妹,为何竟有人敢这么害她! 柳清朗驳然而发的怒气居然让云轻找到一点理智,她看清眼前的人,艰难地开口说道:“小哥哥……水……很冰很冰的水……” 柳清朗这才反应过来云轻这还难受着,连忙说道:“小哥哥知道,你别说话了!” 一边说,一边抱着云轻飞快地赶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又让人打来了一大桶冰水。 当洛尘赶回院子的时候,看到就是柳清朗把云轻放入桶上的画面。 衣衫都湿透了,贴在身上,露出玲珑的曲线。 云轻这丫头,面目清秀,身材却好,这一沾水,更是让人血脉贲张,更不用说,她还不住地发出细碎的呻吟。 水很冰,而她又因为药性在不断地挣扎着,柳清朗一个人放她进去都有些费劲,洛尘连忙过去搭了一把手,这才把云轻安放在水中,而过程中,难免碰到些不该碰到地方,让洛尘的唇一直抿得紧紧的。 后来,为了让云轻能够老实呆泡水,柳清朗干脆点了她的穴道。 否则,她这样一直挣扎,他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看着她吧?那样的话,她哪里还能有清誉? 该是为她找个贴身照顾的侍女了。 等到从里面出来,洛尘只觉得身上热的要命,好像中了媚药的人根本不是云轻,而是他了。 “可有什么好办法?”在门外的石桌上坐下,柳清朗一张脸都是黑的,又心疼云轻要泡冷水,张口向洛尘问道。 洛尘摇了摇头:“本来可以催吐,可这药中了有一段时间,只能先泡水缓解药性,等一下我再开一些清理剩余药性的汤药来。” “嗯。”柳清朗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 两人之间保持了好一阵的沉默。 足有半刻钟,柳清朗再次开口问道:“夜墨呢?” 洛尘没有说话,只是往四周望了一眼。 其实,镇东王府现在四面都是火光,都是感杀声,只是,他们的心都在云轻的身上,所以,根本就忽略了。 柳清朗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要出归离境内,而他也打算要离开了。 千渚那边有一批海盗劫了南商行很大一批货物,他必须要回去处理一下。 在走之前,他一直想把云轻的事情处理好。 本来,他是想让云轻直接跟着他去千渚的,有南商行,绝对可以保云轻一世无忧。 可是云轻执意要去吴国,他也没有办法。 那至少,要为云轻找一个真正可以托付的人。 云轻用百兽求救,说明她肯定遇到了危险,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夜墨居然都没有来看一看,真正一发现危险就立刻出去找云轻的人,却是洛尘。 这优劣,一下就可以看出来。 打定了主意,柳清朗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之前,他一直顾忌着云轻的想法,不想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可是今天的发生的事,却是他绝对不能忍的。 以前,云轻也遇到过危险,夜墨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 可是这一次,他却放任不理。 为何? 难道,和他们之间的杀父之仇,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1章 变成孤王的人 在柳清朗的印象里,夜墨向来是为了要做的事情不择手段的,而且夜墨也向来喜欢谋定后动,所以这一次,柳清朗不自觉地把夜墨阴谋化了。 “她要泡多久的冷水?”柳清朗问道,有些担心。 “要看药性的深浅,不过,至少半个时辰。”洛尘也皱了眉,冷水泡多了,对女孩子并不好。 说了这两句话之后,两人之间又没有话了。 直到时间差不多半个时辰,柳清朗起身体说道:“她差不多该出来了,我一个人抱她出来不太方便,你帮我一下。” 洛尘微微一怔。 不管怎么说,云轻都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柳清朗是她的哥哥也就罢了,可是他怎么可以进去? 而且云轻现在衣衫全湿,那景象…… 想到自己先前看到的,洛尘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又悄悄热了几分。 “洛神医,你总要帮她看诊,难道,你就一直不进来?”柳清朗倒是一副十分信任的样子:“医者眼中,难道还分男女吗?” 洛尘面上没有表情,心头却是百感交集,他心头,的确不曾分男女,可问题是,那个人是云轻。 “洛神医,如今这镇东王府中,没有我可以信任的人,我不想轻儿再出事。”柳清朗声音骤然一沉。 “我随柳公子进去,只是,我会蒙住眼睛,柳公子有什么要帮忙的,交在我手上就好,等柳公子帮她遮好身体,看诊的时候,我自会把眼睛解开。”洛尘说道。 无论如何,总是不想伤她,自然更不想伤她的清名。 柳清朗点点头,说道:“走吧。” 洛尘用一条丝巾蒙住了眼睛,和柳清朗一同进了房间。 虽然看不见,但他的举动却和常人无异,当年在那黑暗中的厮杀搏斗,让他早就适应了黑暗。就算不看,用听,用气流,也可以分辨周围有什么东西,而绝不会撞到或者摔倒。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说蒙着眼睛帮柳清朗了。 云轻被点了穴道,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泡冷水。 大概泡了一柱香左右时间的进时候,她就已经有些清醒了,当看清自己的处境,她简直想大声咆哮几句。 为什么又是媚药啊。 上次中媚药的时候,知道这东西并不是所谓不交合就得死,可是泡冷水也是很难受的啊。 尤其是药性被冷水降下来,血液里没有那么热之后,泡冷水真的是种酷刑。 只是,这种酷刑云轻也并没有受多久,因为吴景平不知轻重,把一整盒的媚药都洒了出来,吸入的,沾在身上的,加在一起让云轻药性极重。 这药性最初的强烈过后,就会让人如脱力一般,所以即使是泡在冰冷的水里,云轻还是觉得累得晕晕乎乎的,连水的冰冷都不觉得了,只是软绵绵地靠在桶壁上。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听到有人在轻声地叫自己,努力了又努力,才勉强睁开眼睛。 看清楚来人是柳清朗,云轻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句小哥哥,就把自己完全交给她。 她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柳清朗把云轻从浴桶中抱出来,向洛尘说道:“洛神医,麻烦你帮我扶一下她,我去给她拿衣服。” 洛尘应了一声,准确地走到浴桶边,伸出手。 入手,冰凉,但衣衫下少女身体的线条,却清晰的不可思议。 倘若没有蒙住眼睛,也许还不会这样,可正因为洛尘为了避嫌蒙住眼睛,手中的触感,才更加清晰,更加真实的可怕。 甚至,他的眼前,都能浮现出云轻玲珑的身段。 虽然,以前帮她擦伤口的时候,也曾见过她的肌肤。 但,那跟这次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个时候,他的眼中,只有她身上的伤,只想尽快把那些伤痕除去,所以他不曾避嫌。可这一次,并非如此。 这感觉太真实,也太可怕。 正想让柳清朗动作快些,只要帮云轻除去外面的衣服就好,里面的,可以帮她裹上一条大毛巾,然后放进被子里,让她自己来处理。 他知道她现在浑身脱力,但,换那几件衣服,她还是做得到的。到时候,再帮她重新换干净的被子就是。 正想开口的时候,便听柳清朗说道:“哎呀,我居然忘了拿浴巾进来了,洛神医,你先扶一下她,我很快就来。” 说完,根本不给洛尘回应的机会,直接出门去了。 “柳公子……”洛尘急叫一声,但哪里还有人回应。 洛尘想要出去找柳清朗,可偏偏,云轻就在他怀里,他只要一松手,云轻就会摔在地上。 这场面,竟是骑虎难下。 鼻间,传来女子淡淡的体香,手中,是少女身体清晰的质感。 不过是片刻间,洛尘的额头竟逼出了冷汗。 “咦,小哥哥到哪里去了?怎么是你在这里啊?”云轻的神智还有些不清晰,一抬手抽走了洛尘眼睛上蒙着轻纱,吃吃笑道:“阿尘,你眼睛好好的,蒙块布条干吗呀?” 眼前骤然得见,洛尘忍不住,呼吸紧了几分。 面前的女人,小脸,桃红,目光,迷离,薄薄的夏衫湿了水,全布贴在身上,正嘻嘻笑着,看着他。 看到的,与感受到的,果然完全不一样。看到的,更美好一百倍,一千倍。 “阿尘,你生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红?”小手,无意识地爬上洛尘的脸颊,似乎想探探他的温度。 贴上的瞬间,两人都微微震了一下。 好舒服,云轻另一只手也伸了上去。 她身体里一直有奇怪的气流,可是碰到洛尘的时候,却觉得好舒服。 “云轻,如果是我,可行?”洛尘低低问道。 柳清朗离开,而且这么久不回来,如果洛尘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就太笨了。 他不想勉强云轻,更不想在云轻无意的情况下,强迫她做什么。 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如果,就连云轻的亲人也更希望是他陪着云轻,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放纵一次? 只要一次就好,事后,无论云轻是怨他恨他,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用他所有的柔情和爱护,用他的一生,去给这个女人幸福。 “阿尘,你怀里好舒服啊。”云轻微微叹了一声。 药力冲击得,她只顺着自己的本能说话。 “云轻……”洛尘的声音都嘶哑了。 佳人在怀,她的眉眼,她的唇,都离他那么近,那么近…… 洛尘忍不住,微微低下头,想轻轻吻住那张小巧的唇瓣…… …… “殿下,事情办好了!”荆远帆在战事结束的第一时间,快速跑到夜墨身前。 他知道,殿下一定早就心急如焚了。 夜墨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淡声问道:“葛万山救走了?” “救走了。”荆远帆点头说道。 “可有给他们瞧出破绽?” “殿下放心,弟兄们很卖力,他们绝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伤亡如何?” 荆远帆报了一组伤亡数字,虽然死伤是难免的,但总体,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夜墨点了点头,说道:“死者和伤者,都按疾风卫的规矩好生安排下去,尤其是伤者,要给他们安排日后能做下去的营生。” 疾风卫对待伤病老卒向来都是授之以渔,并不会只是给一些银钱就了事,而是会让他们彻底能够安身立命,这也是为何不论是太子府中的府兵,还是珑军,都于夜墨都格外忠诚的原因。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跟着夜墨,就再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 荆远帆一一应下了。 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夜墨这才起身,淡声问道:“她在哪里?” 这句话,就不是问荆远帆,而是问无命的。 “柳清朗。”无命说了三个字。 夜墨一个字也没有说,迈步往外走去。 他的身形,还是一如既往的尊贵,优雅。 只是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袍角挂在门口的倒刺上都没有发现,发出轻微的一声刺啦声响。 荆远帆叹气,殿下的衣裳都是上好的丝绸做的,这一下,虽然不至于把衣服挂坏,可是抽了丝,也要报废了吧。 明明就是着急,那就直接去就好了嘛,偏偏要装模做样,可惜了一件好好的袍子。 无命在一侧想了想,身形一闪,跟上了夜墨的步伐。 他把云轻交给柳清朗的时候说了两句话,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离了之后想一想,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的好。 夜墨的镇定,也只在属下面前而已,一离开荆远帆的视线,他的身形就一下掠起,周遭的风有如他的羽翼一般,更让他的速度增添了不少。 一路之上,夜墨也说不出为什么,总是有些隐隐的心慌。 洛尘说云轻来找过自己,她是何时来的,既然来了,为什么没有见她?莫非…… 想到今天夜里来过的人,夜墨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该不会被那个丫头看见了吧? 不是他不跟她说,而是,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她说。 镇东王府,本来就算不上大,夜墨很快就到了云轻住的院子,但一进门,就被一个人挡住了。 “你来做什么?”柳清朗一看到夜墨,气就不打一处来。 云轻发出求救信号的时候,夜墨没有来,现在来了,又有什么意思? 柳清朗在这里,那么洛尘呢? 夜墨心头更乱了,而且,还有一丝仿佛要失去什么似的惊慌。 本以为,他此生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也不会再惊慌,但现在,终究是又害怕了。 “让开!”沉着声音,冷冷说道。 柳清朗是那个丫头的哥哥,他不想对柳清朗做什么,所以只是冷冷地喝着。 可是,柳清朗怎么会让夜墨在现在这个时候进去,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的动作,显示他绝不会离开。 越是这样,夜墨越是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根本没有时间再在这里和柳清朗浪费,单手陡然一抬,顿时,一股风从四下而起,直往柳清朗缠绕过去。 柳清朗知道念力发动是需要时间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对方来不及使用念力的时候,先一步出手,缠住对方的动作,但夜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的念力,近乎于瞬发,柳清朗甚至还没有来得衣出手,就被缠了起来。 “夜墨!”他怒声吼着,但夜墨哪里会理他,早已飞快地掠到了柳清朗身后的屋子里。 呯! 门被推开,只一眼,夜墨桃花般流丽的眸子,便瞬间腥红,散发出瘆人的杀气。 房中,云轻衣衫不整,和洛尘二人滚落在床塌上,她的面容潮红,星眸半闭,脸上还带着柔媚的笑意。 笑意! 与洛尘在一起,会让她如此开心吗? 洛尘显然也听到身后的声音,但,却看也没看身后的人,只是有些费力把云轻从自己身上扯开。 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近。 夜墨心头那惊慌,在这一刻到了一种顶点。 半个时辰。 从云轻出事,到他赶来,中间隔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与洛尘之间,是否已经…… 不敢再想下去。 有一瞬间,他感觉到心头惊人的刺痛。 他的责任,他要做的事情,和这个女人…… 他早知,在之后的日子里,定会经常面临这样不可兼顾的时候。 不是每一次她有事,他都能那么恰好地在她身边。 所以这一次,他试着放一放她,至少,不让她影响了他要做的事情。 他也相信,她身边的力量足以保护住她。 但结果呢? 塌边,洛尘也转过了身,一双眸子,淡然地看向夜墨。 不说话,不解释,就只是看着而已。 夜墨眼眸都红了,若是可以,他不介意在这里,直接杀了洛尘。 杀意惊人,森寒的气息几乎把整个房门都变成了冰山。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寒意影响,床上的云轻抚了抚胳膊,发出嘤咛一声。 这一声,彻底拉回夜墨的注意力,他大步上前,直接弯腰抱起云轻,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夜墨满含怒气和寒意出来,刚刚赶到的无命识相地站在一旁,根本没出来。 探着头往屋子里面望了一眼,正好看到站在床前的洛尘。 他的衣服上都是水渍,而且,非常凌乱,好像被人用力抓过似的。 无命想了想他说的话,似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瞬间,一股极为古怪的情绪涌入到他的心头。 是……因为他吗? 是因为说话的原因,才造成这种局面吗? 心头忽然难受很,闷闷的,却又让他根本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黑暗里默立了半晌,终于,无命默默地走开了。 荆远帆在夜墨院子里守着,不是他闲着没事,恰恰相反,而是他的事情太多了。 因为,今夜的事情,并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他等着夜墨从云轻那里一回来,就可以出发。 不过他也做好了等上一会儿的准备,殿下这两天一直在和云王女闹别扭,但刚才云王女求救的时候殿下没有第一时间过去,不管殿下心里是怎么样的,只为这一件事情,那不管什么样的别扭,殿下肯定都会先低头了。 想想,还真是玄幻,在遇到云轻之前,荆远帆可从来不敢想殿下有一天会跟人低头啊! 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窃笑着,可是,当他看到夜墨抱着云轻飞掠入房的时候,却一下子被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是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回来,而是殿下抱着? 而且,云王女好像,衣衫不整? 更恐怖的是,他从来没有在殿下的身上看到这么暴戾的气息,好像哀伤,愤怒,惊慌,后悔,所有的有情绪参杂在一起,到了最后,恨不得把身边的一切都毁掉似的。 “殿……”张嘴想叫,但终究,没有叫出声。 殿下今夜,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云轻其实一直是半醒状态,一路上风驰电掣,比她以往遇到的哪一次都要快,那风把她的脸都刮的疼了,让她只好一直往夜墨的怀里钻,好把自己藏起来。 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云轻给直接扔了出去。 呯地一声落下,还好,身下有被褥,并不疼,可是这样被扔下来,还是让她有点伤心。 夜墨对她,也未免太粗鲁了吧? 挣扎着起身,晃了晃脑袋,看清眼前的人,先就伸出手去叫道:“殿下……” 那模样,就像是撒娇。 若是以往,夜墨必会拉着她,抱到自己的怀中。 可是此时,脑海中却全是她半躺在床上,对着洛尘笑的样子。 身形一下压下来,高大的体魄,顿时让云轻产生一种极大的压力。 “看清楚,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什么意思? 云轻的脑海还是混乱的,夜墨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夜墨的眼神却是凶厉,他一手掐住云轻的下巴,冷声说道:“告诉孤王,孤王是谁?” 云轻尖尖的下巴在他的大手里,显得脆弱的可怜。 云轻吃痛,终于看清他眼中的怒意。 该不会还在为她跑走的事情生气吧。云轻想着,绽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你当然是殿下啊!” 没办法,谁叫她理亏呢,认错就认错吧。 可谁知,夜墨不仅没有因为她的服软而放开她,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冷声说道:“不要别把你对别的男人的笑容拿到孤王这里来!” 她笑的那般温软,让他瞬间就想起方才她对着洛尘的笑脸。 别的男人? 云轻用自己混乱的脑子用力想了想,忽然噗嗤笑了出来:“殿下,刚才可好玩了,阿尘那么大一个人,居然抱不动我……” 她没有力气,洛尘又要把她弄到床上去,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平时力气很大的洛尘,今天却好像文弱公子似的,居然抱不动她,还被她给带到了床上。 这也就是,夜墨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会看到那么一幕。 这样,算是解释了吧。 可是,夜墨却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他现在看到的,只是云轻的笑。 她和洛尘在一起的时候会笑,提到洛尘的时候也会笑,和洛尘在一起,真的就让她这么开心? 大掌一扬,一下把云轻身上的衣服扯成了两瓣。 云轻的皮肤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凉意让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吃惊道:“殿下……” “你说过喜欢孤王对不对?那就变成孤王的人如何?”黑眸紧紧盯着云轻,加重语气说道:“现在!” 今天夜里,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若是,他没有及时赶过去,若是,他再迟一些,会不会,这个小女人,真的就不再是他的了? 云轻瞪大了眼睛,现在,她终于彻底清醒了。tqr1 他……怀疑自己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现在,要先下手为强,先占有了自己,是这样的吗? 细腻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夜墨的眼前,如果,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所以撕开了她的衣服,那么现在,却是身体真的有变化了。 目光,渐渐幽深下去,在她光洁的身体上,不住流连。 云轻感觉得到他的身体不断地发烫,气息也逐渐着重,可是她却分不清,他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想要自己,还是说,他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 “不要!” 云轻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夜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埋首在她胸前,啃上了她细白的肌肤,而手,也在放肆地流连在她身上一些不该触碰的部位。 眼底微微一慌,他并没有打算这样的,只是这个女人就是个妖精,每次看到她,他的自制力都会失控。 想要放开她,可是云轻又一句不要传入耳中,却再次激起了他心底的那丝戾气。 “为何不要?”扬唇,泛起邪气的笑意:“你不是喜欢孤王的吗?还是说,你心里根本就是想着其他男人。” 云轻挣扎的动作一下停止。 夜墨,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 曾经,他们有无数次亲近的机会,有时候,是她把持不住,可是每一次,夜墨都放弃了,他嫌弃地说她小,说她没风情,可是眼底的怜惜,却绝不容她错认。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2章 手串,孝纯皇后的遗物 云轻知道,他是珍视她的,所以,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包括,做那种事情的体验。 可是现在,她却感觉不到一点那种珍视,好像这件事情,只是证明他对她的占有似的。 那样的眼神,让夜墨心底一痛,但,却强忍住了,冷声说道:“如何?” 心,微微颤抖着。 她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对方心里想什么,彼此都是知道的。 可是原来,根本不是吗? 忽然苦笑了一下,其实本来就不是。夜墨心里有好多秘密,从来不曾告诉她,她又何尝不是? 两个人想要完全信任,哪有那么容易? “好!”云轻一咬牙,忽然抓住夜墨的肩膀,一翻身用力把他压在身下。 一双墨黑墨黑的眸子看夜墨,低声说道:“你想要我喜欢你的证据是不是?我给你。” 手,伸向夜墨的衣衫,胡乱地拉扯着。 她根本没有章法,而且那媚药的后遗症,也让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虽然用尽了方法,却也只不过是把夜墨的衣服扯乱而已。 一边扯着,一边,不知何时,眼泪盈满了眼眶,只是,她死死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衣服,本来就破了,翻到夜墨身上以后,更是直接滑下来,露出没有一丝瑕疵的如玉肌肤。 方才,被压在身下,并不能够好好看清楚,可是现在,云轻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微微的灯光中,显出一种精致和完美的样子。 没有吻痕,没有印迹,没有任何暧昧欢爱过后会留下的东西。 她的动作看似粗鲁,可仍然青涩而生疏,无论哪一点,都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半个时辰里,没有事情发生。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心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被妒忌蒙蔽的神智,也终于恢复了一些。 忽然,颈中一湿,抬头,就看到云轻眸子里盈润的水光。 肌肤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夜墨伸手抱住云轻,靠着床坐起来。 “够了!”大手抚着云轻的背,低沉说道:“别再做下去了,已经足够了。” “混蛋!混蛋!”云轻忍了一晚上的委屈终于爆发了出来,用力捶着夜墨的胸口。 凭什么怀疑她呀?她昨天晚上明明在他的房里看到别的女人,她都还没有说什么,这个混蛋太子,凭什么敢来怀疑她的清白? 越想,越是委屈,埋在夜墨的怀里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夜墨抚着她的脊背,轻柔地拍着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鬼迷心窍一般,居然会不相信这个女人。 其实,他父皇的事情,虽然他决定要瞒下来,决定要不追究,可是心底,也不是没有担忧的吧。 怕这个女人想不通,怕这个女人因为这件事情离她而去。 她那天突然跑掉,也是真的刺激到他了。 他一直在想,该怎么才能抹消掉这件事情在两个人之间的影响,还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就出了今天这件事情。 各种巧合集结在一起,才会让他做出了伤她的事情。 慢慢的,云轻的哭声小了,忽然问道:“我给你证据,那你呢?” 什么? 夜墨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女人问他要证据,什么证据? 他喜欢她事情?这还要证明? 他这么多年来,可曾让一个女子近身过? 慢着…… 夜墨的面色突然有些黑,果然,就见云轻一下把小脸从他怀中扬了起来,盯着他问道:“昨天夜里去找你的女人,是谁?”tqr1 他单独和她在房间里,送她出门,对她的关心也淡然受之,根本不像对别的女人那样。 夜墨抿了抿唇。 他不是不说,是真的还没想好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这个小女人,他的妻子其实早就被大长公主定好了,只要他一登基,就要按照姑姑的意愿去娶那个女人? 其实之前,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怎么排斥,反正他的寿命不久,在死前,总要为夜家留下一点骨血。 但,那只是之前。 自从这个蠢女人出现之后,他早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一边,根本想都不去再想。 短暂的沉默,云轻却是黯然。 他不愿意说,他的事情,从来都不愿意跟他说。 好像无论她怎么努力,仍是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殿下,我累了。”轻轻推了推夜墨:“殿下还要不要我证明?如果不要,就让我休息一会儿。” 语气里的萧索,让夜墨心头不由就是一紧。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敢让她证明? 正想把蓝夜睛的事情告诉云轻,忽然听到外面轻轻地叫声:“殿下,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发,要晚了……” 荆远帆站在门口,这句话简直说的是压力山大。 这两位主子在里面闹的厉害,又没有房间掩藏声音,就算他不想,可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先是殿下暴怒到差点强了云王女,接着又好像云王女反压了主子,这场面,简直太激烈了,让他这在外面听都心惊胆战。 倒是后来两个人静下来小声聊天的时候,他听得不那么真切了,当然,也是他没有那个胆子去听。 “你要做什么去?”云轻昨夜中媚药的时间,和王府遇袭的事情几乎同时发生,那个时候她药性深重,所以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墨将云轻一缕发丝别过耳后,低声说道:“昨夜王府遇袭,葛万山也给人救走了。” 有这样的事情?云轻张口想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忽然想到一事,眉眼瞬间沉了下来。 太巧了,这两件事情,真的只是巧合的发生在一起? 她抬眼看向夜墨,沉声说道:“王府遇袭和我中媚药几乎是同时发生,这其中,可有何关联?” 夜墨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底的神情幽黑,看不出什么情绪。 云轻想了一下,自己说道:“有人想让你因为我的事情乱了心神,好趁虚而入。如果你昨夜不居中指挥,是不是……” 是不是就不止救出一个葛万山,而是这整个王府都会出事? “他们的确没有尽全力。”夜墨淡声说道。 昨天的遇袭,其实是一场光明正大的阳谋。 他不杀葛万山,就是等着人来救他,而来救葛万山的人,也是借着这件事情探一探夜墨的虚实。 若王府防卫严实,他们救了葛万山就会走,但若王府防卫空虚,他们真实的力量就会出动。 若是能把夜墨斩杀在这里,一定有不少人做梦都要笑醒。 “可是葛万山还是被人救走了。”云轻愤愤说道。 那个男人,是武皇手下的三大叛将之一,虽然夜墨捏碎了他的脊椎骨,可是就这样让他跑掉,还是让人心里太不甘心了。 云轻气鼓鼓的,几乎完全忘记了,她片刻之前,还在跟夜墨生气,还在纠结着他房间中半夜出现的女人。 那种愤慨的神情,看得夜墨心头一阵温软。 他的丫头,在感情上就像一张空白纸张似的丫头,所有的一笔一划,都是由他来填充涂抹的,而她,傻傻的,只知道一心为他好而已。 这样的丫头,怎么可能做出背叛他来的事情呢? 他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怎么才能把他再抓回来?”云轻可不知道夜墨在想什么,而是认真的思考起来。 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戳了戳夜墨的胸膛,说道:“刚才荆远帆叫你,是不是要去追踪葛万山?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在丛林里面长大,追踪什么的最擅长了,带着我去,保证就算他藏在蚂蚁窝里,我也能把他揪出来!” 说到自己擅长的事情,云轻小脸不自觉就闪出一道耀眼的光彩,还顺道挺了挺胸。 做完这个运作,没有听到夜墨的回应,往他看过去时,就看到夜墨的目光根本没有看她,而是被直直盯着她的胸前。 低头…… “啊!”一声尖叫响起,云轻翻身滚到一边,拉起被子把自己卷起来,控诉地对着夜墨喊道:“流氓!” 夜墨呼吸有些不稳,眸色也墨黑的一踏糊涂,但毒舌的本色却是恢复了几分。 微微一扯唇,流丽的眸中星光点点,问道:“你就这副样子和孤王谈了半天军国大事,到底是谁流氓一些?” 云轻无话可说,只能更用力地瞪他,是哪个混蛋猪油蒙心把她扒成这个样子的? 而且,还差点强了她! 一想,就又捡起刚才没有问完的事情:“你还没说,昨夜在你房里的人是谁!” 云轻说着,有些咬牙切齿。 她和阿尘那样,全是因为她不小心中了媚药,怎么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他自己呢? “亲亲,可是要开始管教孤王?”夜墨微微凑过去,俊美的面容离的那么近,高大的身形也带来前所有的压迫感。 云轻其实不太怕和夜墨对视,只是,现在这个混蛋太子穿得整整齐齐,而她却是那样…… 这先决条件上,有压力呀! “不许再过来!”云轻伸出小手,抵着夜墨,不许他再靠近。 而夜墨却趁势抓住了她的手…… “你……你要做什么……”云轻心里又急又羞。 方才,虽然夜墨对她很粗鲁,可是,他身上泛起的热度,她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他该不会真的想在这里…… 可是,他不是马上就要出去了吗? “我警告你,不许乱动,否则……” 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手腕一凉,被套进了一个什么东西。 云轻定睛一看,是一串碧绿色的翡翠手串,这手串的石头不像平常一样是珠子,而是不规则形状的,但每一颗都被人细心地打磨过了,并点也不会硌伤手腕。 “这是……”云轻看向夜墨,夜墨送过她很多东西,衣服,首饰,吃的用的,什么都有。 那些东西他都是他特地命人去找去做的,但给她的时候往往都是她住在他的府中,第二天拿出来就穿了用了,很少有特地递给她。 但今天这一件,明显不同。 “戴着,不许摘下来。”夜墨说道,明明应该是很霸道的话,可是不知为何,他的目光却微凉,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殿下,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 荆远帆在外面说道,声音里简直想哭。 明明计划是殿下自己定的,结果却这么不守时,这样真的好吗? 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祸水呢,为了哄好云王女,殿下连行动都快要扔到一边去了。 “你药性还没有过去,在这里歇着,有什么事就叫战飞!”夜墨拉过云轻的头颅,在她的唇上用力地印了一下:“孤王去去就回,没回来之前,不准离开这里!” 其实夜墨的意思,是不准去找洛尘吧? 别扭太子,硬撑着,不肯说。 不过没关系,她理解就好了,而且,其实她现在真的很没有力气,根本不想动。 “是要去追葛万山吗?” “嗯。”夜墨点了点头:“葛万山跟吴国太子一直有勾结,昨天来劫囚的都是葛万山去郁林的旧部,但吴国太子肯定也来了,只是没有出面而已,孤王要给他一点教训。” 顿了顿说道:“不会很久,最多午时。” “不回去,小哥哥要担心的,我午时在这里等你,可好?”云轻说道。 夜墨的面色微黑,但想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肯在午时在这里等他,那就是要和他一起用饭了,想到她把柳清朗和洛尘甩开而来跟他用饭,他就勉强同意她先去处理一些别的事情好了。 他有意在吴国培养一个傀儡,太子殿下是不错的选择,这一次,只是要先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痛一痛,先有了惧怕感,以后再收服起来,会容易一点。 至于为什么不选三皇子,一个野性勃勃的皇子,和一个懦弱无能的太子,自然是太子要更好一点。 至于他倚为靠山的父皇母后,还有那些大臣们…… 武帝当年的那些账,总是要找人清算的,如果没有血,怎么算得清呢? …… 夜墨走后,云轻直接就在夜墨的床上睡了。 折腾了一夜,加上媚药本身带来的副作用,让她觉得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倒真有点做完那个事情的后遗症似的。 那个事情的后遗症究竟是怎么样的,其实云轻并不知道,等到后来知道了,就发现这药的交力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色大亮,至少也是巳时。 云轻刚想下床,可是一看自己身上,就又尴尬了。 都是那个混蛋太子,竟然把她的衣服都撕了,现在怎么办呀? 才刚郁闷着,就听外面战飞的声音说道:“云王女,属下放了衣服在外间,麻烦云王女自己出来拿一下。” 房间,是分里外的,用屏风隔着,云轻睡在里面,战飞不敢进去,就把衣服放在了外间。 “我知道了。”云轻应了一声,可是脸却是红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该不会又被人全听去了吧? 她很怀疑,跟夜墨在一起,她会不会很快变得没脸没皮。 洗漱了一下,走出门,今天的阳光特别好,热烈的耀人眼目,云轻情不自禁拿手挡了一下。 这一挡,袖子落下去,自然而然露出手腕上的翠绿宝石,上等的极品翡翠映着阳光,说不出的耀眼夺目。 正过来打算问云轻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的战飞看到这一幕,忽然间就怔住了,脱口说道:“云王女,那手串……” 云轻闻言转头,晃了晃手上的东西,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战飞立刻说道。 他真是傻了,那东西会在云王女的手上,当然是殿下送的,只是他真的没想到,殿下竟然会把这串手串送出来。 云轻不是傻子,看到战飞这样子,就知道这串手串一定有故事。 她走到战飞面前,问道:“这手串怎么了?可是有特别的意义?” 战飞目光一直落在那串手串上,可却是没有说,只说道:“云王女去问殿下就好。” 战飞越是不说,就说明越是有问题,云轻微微翻了个白眼,有些事情,她可以去问夜墨,也肯定夜墨会跟她说,可是有些事情,却是那个男人一定不会说的。 比如,让他拿着他对她的情意来邀功,那个男人一定打死都不会做。 他对她的好,从来都是默默的,也不是成心如此,而是他大概觉得,他本来就该那么做,于是就做了,根本没有必要和别人说什么。 眼前晃出昨天夜里夜墨看着这手串的样子,那微微的悲伤,是云轻无法理解的,而她可以确定,这也是夜墨所不愿意说的。 想了想,云轻一扬头,说道:“不愿意说就算了,本王女还不稀罕听呢!” 嘴上这么说,手却故意往院中的桌子上重重一落,用的,就是戴了手串的那只手。 桌子如果是放在室内的,大多是木头制的,可如果是放院子里的,因为常常风吹日晒的,为了坚固起见,就都是石头坐的了。 宝石这种东西,向来都是金贵的很,怕碰怕摔怕磕,尤其是这样的翡翠。 如果云轻这一掌拍实了,那翡翠非得被碰碎一两颗不可。 “云轻女小心!”战飞大叫一声,飞扑上去,伸着手就要往云轻的胳膊底下垫着。 宁可让那翡翠把自己的手划破,也绝不能让它磕在桌子上。 可……他的努力白费了,因为云轻的手在离桌子还有半尺的地方,停下了。 似笑非笑地看着战飞,云轻笑道:“原来战统领这么喜欢这串珠子呀,要不,送给你?” “云王女怎么能这么对待殿下送给你的东西!”因为云轻最早是被战飞带到夜墨那里去的,他对云轻一直怀着几分歉疚之意,在夜墨府中,也向来是他对云轻的态度最为恭谨,在云轻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如此急怒过。 就算明知,云轻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明知,云轻说送给他什么的,只是为了让他说出这串手串的故事,可是战飞,还是忍不住怒了。 云轻也怔住了,她不知道,这手串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竟让战飞如此看重。 深呼吸几口,缓了缓气息,战飞这才恢复往日的恭谨,他低声说道:“云王女,属下失礼了。” “无妨。是我不好在先。”云轻爽快的认了错,就算想知道夜墨究竟给了自己什么东西,也不该用这种手法。 毕竟,这可是夜墨第一真正意义上送给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做摔坏这种举动,又或者是说出送人这样的话呢? 明知夜墨对这手串极为重视,若是被他看见,定要伤心的吧。 一时间,云轻也为自己的任性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战飞,讲这手串的故事给我听可好?” 云轻说的极诚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真诚地望着战飞。 战飞嘴唇抿了又抿,才说道:“云王女,你若是真的做出对不起殿下的人,我们疾风卫与珑军,都绝不会原谅你。” 这话,真的是极无理了,可是云轻却没有在意,仍是等着战飞的下文。 “这手串,是孝纯皇后的遗物。”战飞低声说道:“是当年武帝陛下亲手给孝纯皇后打造,又戴在她手上的。据说,武帝陛下与孝纯皇后初相遇之时,曾一起坠入某处困境,二人在里面九死一生,后来终于一同出来,而这翡翠就是在里面所得,武帝陛下后来把这翡翠打造成手串送给孝纯皇后,这也就成为二人的定情信物。” 云轻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对于这东西是夜墨母后的遗物这一点,她隐隐约约能猜到,而这手串是夜墨父母的订情信物,这点云轻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这些都不能说明他们对这串手串的重视程度,尤其,就连战飞看着这串手串的表情,都是悲伤的。 这串手串里面,到底有什么呀? 云轻不自觉地摸着手腕,觉得那冰凉的石头质感,似乎透过皮肤,渗入到血液里和骨头里了。 战飞也注视着那串手串,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云王女,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孝纯皇后的念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3章 可是想找我负责 一路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战飞走时被夜墨吩咐了要照看好她,所以,也跟在后面。 走到院子外面的时候,看着云轻要进去,战飞却出了声,叫住了云轻。 “有事?”云轻回过头,一路上,她都没有太说话,只是沉浸在自己刚才听到的事情里面。 此时战飞叫她,她才回过了神。 “云王女,关于南昭王和武帝陛下之间的事情……” 云轻面色立刻沉下来,最近半个多月来,尤其是知道葛万山要杀夜墨,而自己的父王恰好也是三王之一以来,关于夜墨和她之间可能有着杀父之仇的猜测,就一直在困扰着云轻。 虽然他们两个都努力去调解了,可是,当事情在葛万山这里得到证实的时候,还是让云轻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不然,他们这两天也不会这么别扭。 沉着脸,听战飞要说什么。 “云王女,关于这件事情,其实不止云王女受到了冲击,殿下心里的压力,一点也不比云王女小。” 这是当然的,毕竟,被杀的人是夜墨的父皇,喜欢上杀父仇人的女儿,除了夜墨,恐怕很难有人,能这么坦然的地接受吧,而且,还不住地护着她。 “其实,殿下昨天夜里去云王女那里,就是为了拿翡翠手串给云王女的,其实,从云王女跑出去之后,属下就看到殿下一直把那串手串拿在手里,好像在想着什么,结果,真送去的时候却看到……云王女,请你不要怪殿下。”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战飞从无命那里问出无命到底说了什么,而无命这一次很也奇怪,居然出奇地好说话,虽然黑着脸,可是,却把他说的那五个字跟战飞说了。 战飞脑补一下,也能知道夜墨过去看到了什么,如果不是那样,他回来又怎么会那么大的怒气,还差点把云轻给强了。 云轻心头一紧,她昨天突然跑出去,夜墨一直没有去找她,她还以为夜墨是在生气,可是却没想到,他是在想用自己的方法,打消她心头的惶恐,让他知道,他现在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对她的感情,以后,也永远不会。 心头一下酸酸的,第一次觉得,那个妖孽太子,真的好笨。 压下翻涌的情绪,云轻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不会怪他的。” 在收下了这串手串之后,她心里满满的都柔情,哪里还会怪他? 本以为战飞要说的只是这件事情,可是却看到战飞还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还有事?” 战飞犹豫了一下,他知道他没有资格说这些事情,可是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咬了咬牙说道:“云王女,昨夜殿下没有去找你,是真的顾不上,昨夜,我们死了三百多人,伤了近千人。” 云国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只知道昨夜发生了很严重的战事,可是却没想到,小小的一个镇东王府,会死这么多人。 这还是在有夜墨坐镇的情况下,这还是夜墨所说,对方没有尽全力的情况下。 “云王女,殿下面对的情况,远比我们所能想像的还要严重的多,以后这种情况,可能还会发生。云王女,若是你想陪在身边,最好能够拥有自保的能力。虽然,云王女救了殿下,也是第一个走进殿下心里的女人,弟兄们都感激你,可是,如果你不能展现出足够的能力,那么,弟兄们永远也不会服你。” 战飞平日里话不多,可是一旦决定要说出来,却是说的十分透彻:“云王女,你不能让殿下每次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是在做选择题,选了你,就要抛下跟着他的兄弟。你必须知道,殿下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云轻沉默着,这件事情,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知道,夜墨与英帝有仇,可是,却要守护着归离,因为这是他父皇的江山,她以为她早就了解夜墨所要背负的,可是直到今天听战飞说了这些,她才发现,她之前了解的,都太肤浅了。 “云王女,殿下的路,注定很艰难,你若是想要和殿下一起走下去,就请让自己变强,凭自己的实力站在殿下身边,不要影响殿下的脚步。” 战飞的话字字句句,都如重捶一样,他看着云轻的目光,也是明亮坚定。 他是所有人中,对云轻的态度最为恭敬的人,可是连他认为云轻还不足以让他信服,不足以认可她站在夜墨的身边,就更不用说别的人了。 恐怕,这个时候她就是真的嫁给了夜墨,在这些人眼中,也不过是个金丝雀一类的人物,要靠着夜墨的荫庇才能站住脚。 今天,倒是重新认识战飞了。 迎视着战飞的目光,云轻眼底也是诚恳,她微微一笑说道:“你家主子你还不了解吗?他的心志之坚,哪有人能影响得了?” 战飞眸光微动,不过,并未开口说话。 殿下的一生,仿佛就是一个设定好的剧本,活着,报仇,传宗接代,然后就可以去死。 以前的殿下的确是心志坚定,因为,他根本生无可恋,只要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去死,而死对他,或许是更好的解脱。 可是,当云王女出现的时候,这一切就都变了,云王女说没有人可以影响她,但可知,她自己本身就是最大的影响。 若不是她的出现,选妃宴上,殿下早就按照大长公主的意思选了吴宝珠为妃,有吴宝珠陪着殿下进九嶷山,皇帝和皇后的人马就要束手束脚,不知道要省多少事。 可是,只因为云王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殿下就真的严守着自己身边的干净,宁可面对数千大军,也不肯按原计划把吴宝珠推上妃位。 更不用说,因为云王女的出现,殿下连性命都得已延续。 如果这不是影响,那什么才是影响? 战飞现在担心的,只是这次的吴国之行。 殿下前往吴国,虽然的确是为了云王女,可是,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 五小国之中,以吴国的实力最为弱小,可谓是依附着归离而活,可是偏偏,却是吴皇后的母国,只为了这一点,殿下也不会放过吴国。 这次出使,殿下定会将吴国收入手中,这就意味着,前期的许多时候都需要韬光养晦,不能和吴国皇帝起直接突。 可是,万一,在吴国那两位公主的撺掇下,吴国皇帝在殿下布置好之前就要让云王女和平王成亲,那该怎么办? 他很担心,殿下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贸然出手,那样,一旦吴国收拾不干净,到了最后,一定会留下许多后患,对于夜墨要做的事情也是不利。 对于这些,云轻此前并没有想那么多,但以后,却是真的要想一想了。 摸了摸手上的翡翠玉石,心里,为那个男人心疼。 他要做的事情,要背负的东西,真的太多,也太重了。 和战飞分别,云轻整理了一下情绪,往自己原先住的小院子走进去。 昨天夜里的事情,她可要和某人好好说道说道才行! …… 昨天云轻媚药冲有些有神智不清,但中间断断续续醒来过几次,至少,无命把她交给柳清朗的时候,她是有印象的,也正是因为到了柳清朗的怀里,她才能那么安心的昏过去,把自己全都交给他。 那可是她的小哥哥,虽然见面没有多久,可是,却一直护着她,疼着她的小哥哥。 可是,云轻没有想到,算计起她来最狠的人,居然也是小哥哥。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还不快想办法把这个给我解开!” 柳清朗气急败地嚷着,夜墨的念力居然这么霸道,昨天他想拦住夜墨,结果被夜墨用空气缠住了,本以为片刻这空气就会散去,可是现在都整整一夜加一上午了,这空气散是散了,但他却还是动不了。 虽说这院子里没什么人,可是这傻乎乎地站在这里,还是让他恼羞成怒。 “柳哥哥,我有在想办法了,可是我的念力对这个没有用啊!”秦锋看着姿势怪异立着的柳清朗,想笑,又不敢笑,把脸都憋成了苦瓜。 “你这点念力顶什么?我在族里看过书,不管什么性质的念力,到了最高级别的时候,其实都是相通的。去叫洛尘来,他跟夜墨的念力等级相差不远,他一定可以解开。” “我去叫了,洛神医不开门。”秦锋说道,他也很无奈地好不好。 洛神医平时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人,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理也不理他们的。 柳清朗一听,因为心虚,顿时不说话了,停了片刻,又对秦锋说道:“你再多试几遍,没准瞎猫碰上死耗子,就碰巧解开了呢!” 秦锋脸上都是委屈的表情,念力明明是很高贵的能力好不好,他刚知道自己拥有的能力就是念力的时候,高兴的好几天都没睡着觉呢,怎么到了柳清这里就成了瞎猫了? 不过柳哥哥是姐姐的哥哥,所以,他就还是听话再试试吧。 集中精神,正想再试着侵入到束缚柳清朗的力量里面去,帮他解除,就听一道声音凉凉说道:“解什么解?这儿的风景这么好,就站会儿欣赏欣赏不好吗?” 一听到这声音,柳清朗的脸瞬间绿了,他身体被束缚住,脖子却是可以动的,但现在,他连脖子都不敢转,全身也僵了起来。 “姐姐!”秦锋一上午没看到云轻,这会儿看到高兴得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柳清朗,直接跑到云轻跟前去,一脸撒欢的样子,连声问道:“姐姐,你到哪里去了?早餐吃了没有?要不要我去帮你端?” 活脱脱,一只见到主人的小奶狗。 云轻对秦锋稀罕得不行,就没见过这么听话又这么贴心的孩子。 揪揪秦锋的脸蛋说道:“我吃过了,你别忙了。” “那我去帮姐姐倒茶!”秦锋说着,一溜烟跑远了。 “秦锋……小锋……”柳清朗张口大叫。 这倒霉孩子,别把他和云轻单独留在这里啊! 这些日子,他和云轻相处甚欢,一直都是兄慈妹俏的,可这会儿,他竟然觉得,后脊背有点发凉。 云轻在石凳上坐下来,扯着唇角:“小哥哥,昨天的事情做得可开心?” 柳清朗一脑门子都是汗,连声说道:“哪有……嘿嘿……哪有……” 一边说着,柳清朗一边在心里为自己郁闷,平时轻儿看起来是很温柔的啊,怎么现在这么可怕。 “那个……轻儿,你让洛尘……”吭哧着,说不出口,但,被定在这里也太难受了。 云轻哼了一声:“我说也未必管用,我先去看看吧,若是他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没关系,没关系,轻儿肯帮忙就好!” 开玩笑,云轻开口,洛尘怎么会不同意,就只怕,轻儿这丫头还恼他,故意让洛尘不来解开他的束缚。 云轻看着自家小哥哥也是无奈,她自然知道小哥哥是为了她好,只是感情的事情……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这样去设计呢? 走到了洛尘的房门前,手扬起来,可是,却敲不下去。 昨天夜里,她的神智是不太清晰,可是休息了一晚之后,有些事情,她还是能想起来的。 而且昨夜两人那样,也算是肌肤相亲了。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情况特殊,可是那个人是洛尘…… “若不进来,我就锁门了。”洛尘的声音传过来,清冷清冷的。 云轻无奈,推门进去,笑着说道:“阿尘,有没有吃早餐?” 话一出口,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跟秦锋学的一样了? 可是洛尘却是看着她,问道:“你为我做?” 她曾经答应过会做东西给他吃的,但到现在,还没有吃到。 云轻摸摸鼻子,说道:“下次有机会,一定做给你吃。” 今天,答应了午时回去等夜墨,怕是来不及了。 洛尘只看云轻的样子,便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的念力,让他对人的心思特别敏感,就算不去探知,也总能猜到大半。 微微转过头,淡声说道:“昨夜的事情,可是想找我负责?” 昨夜,他已经做了一切他可以防范的措施,也并没有想对她做什么,只是…… 造成那样的局面,是意外,可谁又能说,不是他心中所想? 但这样的心思,绝不能说出口罢了。 云轻差点被洛尘的话给呛着,亏她还想了半天要怎么跟洛尘开口,结果洛尘的话,却是这么劲爆。 突然有点好奇,若是她真的说一句要洛尘负责,不知,洛尘会说什么呢? 正想着,就听洛尘说道: “昨夜是你投怀送抱,本公子的清誉都被你毁了,你若是想借此要挟本公子做什么,那本公子是万万不能从的……” 洛尘每说一句,云轻的面色就黑一分。 这个蒙古大夫,把她说成什么了呀?怎么感觉在洛尘的嘴里,她就跟辣手摧花的大恶魔似的? 她是那么急色的人吗? 再说昨天,她被那媚药弄的晕晕乎乎的,根本不记得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不好?连有没有占到便宜都忘记了。 这个念头才一跃到脑子里,云轻就呸呸了两声。 都是被洛尘给影响了,还真以为自己是色魔花痴呢。 用力咳了一声:“咳,那个,我只是想来问一问,你吃早饭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不如一起吃,我亲自去做!” 幸好,刚才进来的时候用了这么个借口,云轻心头直庆幸。 如果简单一点,应该赶得及午时回去的吧。 洛尘唇边似笑非笑,问道:“没有别的事?” “没有!”洛尘不说话的时候就算了,一旦说话的时候,绝对可以把她噎死,云轻果断决定不能再给他噎她的机会。 “是吗?”洛尘笑了笑:“本来想着去帮柳公子把身上的束缚解开的,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吧。” 云轻:…… …… 到了最后,洛尘自然还是去把柳清朗的束缚给解开了,正如柳清朗所说,所有的念力在本质上,是有共通之处的,洛尘和夜墨的念力等级相近,只是略微感知了一下,就将深入柳清朗身体中的风性念力化解,将柳清朗解救了出来。 当柳清朗终于能够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坐着还要舒服的事情,长长地喟叹了一声,看向洛尘的时候,却是有几分尴尬。 虽然,他的本意是想撮合洛尘和云轻,可是,任谁被用那种方法撮合,只怕心情都不会好的。 只看洛尘明知他被夜墨束缚住了,却假做根本不知道,也不来解救他,就知道洛尘心中绝对不是感激他的。tqr1 不过,能够说服洛尘出手的,果然只有轻儿啊!秦锋敲了半天的门洛尘都不理,可是轻儿进去不过几句话,洛尘就出来帮他解束缚了。 一边揉着自己酥麻的双腿,柳清朗一边说道:“洛神医,昨天的事情……” “昨日的事情,不必再提了。”洛尘淡淡说道,摆明了,不想再说。 可是柳清朗如何能甘心,他说道:“洛神医,别跟我说你不喜欢轻儿!” 若是不喜欢,为何会在轻儿身边停留这么久,为何会明明宁可看着轻儿和夜墨在一起痛苦,也要留在她的身边? 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出手去争取? 洛尘目光淡静,慢慢开口说道:“柳公子,我喜欢一株花儿,并不会一定要把它折在手上,我也许会选择在它旁边建一座茅屋,日日夜夜看着它,偶尔为它挡去风雨,只要这株花儿开的开心,我便也是满足了。” “难道你就不会想要彻底拥有它?”柳清朗问道。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她只为我开放的那一天,而不是,折断它,看着它就此枯萎。” 若是云轻再不能露出那般俏皮开怀的笑意,若是她再不能肆无忌惮却做她喜欢做的事情,那便是把她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昨夜,纵然他们离的那么近,纵然她精致的小脸,她红嫩的唇瓣,还有她玲珑的身体,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想,只要他再狠心一点,就可以把她变成自己的人。 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抱扶着她往床上走的时候,被她无意识不断贴靠过来的身体乱了心神,才被会勾倒在床上。 至于那一幕恰好被夜墨看见,那就真的只是巧合。 “若是那株花最终还是被别人采走了,永远也不会向你开放呢?”柳清朗问的有些尖锐了,他只是十分不甘,明明已经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洛尘怎么就不下手呢? 相比于夜墨,他显然还是更喜欢洛尘来当他的妹夫,只冲着洛尘事事都把轻儿放在第一位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大大加分。而夜墨,在被困了一夜之后,他当然是更不待见了。 这个问题,让洛尘也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极缓慢地说道:“也许有一天,我会再看到别的花也说不定。” “可是洛公子,你为那株花儿付出了时间,付出了心血,照顾它保护它,它对你而言就是不一样的了,也许是这世间的独一无二,你……真的还能看到别的花儿吗?” 长久的沉默,在柳清朗以为洛尘根本不会回答的时候,洛尘语气淡然地开了口:“那便是……命吧……” 如此的回答,就连柳清朗也不能再问下去了。 恰好在此时,云轻端着饭菜过来,看到他们聊的很热络的样子,一边摆饭一边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我能不能也听听?” 并不是真心的,只是随意的聊天而已。 洛尘和柳清朗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秦锋大声说道:“种花!” 云轻左看看右看看,洛尘和柳清朗两个人居然在聊种花,他们两个真的有这么无聊吗? 看着云轻怀疑的眼神,洛尘和柳清朗对视了一眼,然后非常有默契的同时点头。 “我们在聊种花!”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4章 为他布饭布菜 懒得去理聊种花的两个无聊男人,云轻把自己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其实,在厨房做菜并不是她所擅长的,她最擅长的,是在野外的烧烤,在野外,就算没有调味料,她也一样可以把那些野味烤得香喷喷,让人只要吃了就忘不了。 云轻并不是迂腐的人,不会因为自己能和动物沟通就矫情地根本不吃肉,又或者只要见到濒死的动物就要去救一救。 她是在丛林里长大的人,而丛林第一条法则,就是弱肉强食。 她只是不会主动地去虐杀滥杀动物,也绝不会容忍别人虐待动物,所以在云轻做出的食物里,往往都是荤素俱全的,能满足各种人的口味。 不过这一次嘛,因为赶时间,不好去弄那些费工夫的肉菜,云轻就弄了点清粥,又炒了两个清脆可口的小菜,有红有白有绿,光是看起来就有食欲。 菜一端上来,秦锋就大叫道:“好香啊!” 洛尘也是微微挑了挑眉,这个女人曾说她做的东西能让他好吃的把舌头都吞下去,虽然他知道只要是她做的,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吃,但心里还是以为她多少有些夸口,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小看她了。 柳清朗更是直接,拿着筷子就往盘子中间夹去。 啪!tqr1 刚伸到一半,筷子一下被人打掉了。 “没你的份,你想吃,叫厨房做去!”云轻斜眼看着他,一副你做出那种事情还敢做我吃的饭的表情。 柳清朗简直要哀嚎,还有没有人权了?被夜墨捆了一夜加一上午就算了,现在居然连饭也不给他吃了。 “轻儿……”柳清朗可怜兮兮地叫着,但云轻根本就当听不见,盛了一碗粥放到洛尘前面:“阿尘,尝尝我的手艺,趁热吃。” 给洛尘盛完了之后,又给秦锋盛上,洛尘看着她布菜布饭的样子,眼神非常温柔。 小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他的母妃会这样为他布饭布菜,可是每一次,母妃总是离得远远地看着他,好像生怕近了一点儿,就会被他看穿心中所想。哪怕她戴着可以防护念力的青金石,仍然是这样。 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愿意亲近他,别的人,就更不会亲近他,再后来,他习惯了一个人,干脆主动不和别人接近,于是这样在张饭桌上,被人布菜布饭的场景,就成了梦一样。 可是想不到,居然现在实现了。 “轻儿……”其他两个人都有粥了,只有自己没有,柳清朗咬着筷子,怨念地看着云轻。 云轻瞪了他一眼,但手中终究还是盛了一碗粥,放在柳清朗面前,凶巴巴说道:“没有下次!” 明明是哥哥,可是却一点哥哥尊严也不剩下的柳清朗立刻两眼放光,连声说道:“放心放心,肯定不会有下次了!” 他倒是想撮合,可是连身为主角的洛尘都不配合,他能有什么办法。 “好了,开动吧!”云轻筷子一挥,跟指挥千军万马似的下了开饭令。 做饭的主人没说话之前不动筷子,这是基本的礼节,所以之前三人虽然看着一桌的菜眼馋,可谁都没有动手,但云轻的话刚一落,三双筷子就齐刷刷地伸了出去。 唔,清炒笋片,笋片薄而均匀,炒之前先焯过水,焯水的程度和翻炒的火候都是恰到好处,又清脆又爽口,好吃! 四喜豆腐,豆腐被别出心裁地弄成了圆形,变成一个一个的豆腐圆子,一点点葱花,一点点蒜沫,再用一些高汤提味,再洒上一些小虾米,又香又嫩,好吃! 还有其他的两个菜一个汤,都是又鲜又入味,让人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从云轻说开动开始,餐桌上就再没有一个人说话,三人都是一语不发,只是筷子不住地往盘子里夹着。 开玩笑,吃东西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时间说话? 秦锋还是小孩子,仗着自己年纪小别人不能说什么,动筷子绝不客气。 柳清朗一边吃眼睛一边瞄,想着下一筷子要夹哪个。 而洛尘的吃相虽然比另两人要优雅的多,可是那下筷子的速度,也绝对是超快。 很快,几个菜就见了底,白瓷的盘子上还剩下最后一片青笋片,三人的眼睛瞬间都跟狼群见到最后一块肉一样,全都亮了起来。 三双筷子,齐齐往那片笋片夹去,但终究,还是洛尘的速度最快,几乎都没怎么看清他的动作,那片笋片就已经到了他的筷子上。 在秦锋和柳清朗两人怨念的眼神中,他优雅地将筷子上的菜放入唇中,然后擦了擦嘴唇,说道:“味道不错。” 什么叫味道不错,根本就是太好吃了好不好? 此时,桌上的几个盘子碗,全部都是干干净净的,比舔过的都干净,云轻深切怀疑,她都可以不用刷碗了。 而她自己的筷子,则是一直停在空中,都没有机会落下去。 夸张,简直太夸张了,有这么好吃么? “姐姐,以后经常做好不好?”秦锋的眼睛闪闪发亮。 “轻儿,这一路过来,你居然直到最后一天才做饭,是不是故意的?”柳清朗控诉。 “以后可以多做些。”洛尘淡然说道,言下之意,没吃饱。 一句话出,秦锋和柳清朗立时都瞪了过去,三个人里,属他吃的最多好不好?连最后一片笋都抢走了。 但对于这种目光,洛尘早就习惯了,非常淡定地无视。 云轻看着他们这样,简直是哭笑不得,不就是一餐饭嘛,怎么就跟快要打起来似的。 她站起身,把手上盛的最后一碗粥端起来,走到一直侍立在旁边的长生跟前,开口说道:“这是给你的,还有菜,我在厨房的时候每样挑出来了一些,你可以过去吃。” 知道长生向来恪守和洛尘之间的主仆关系,从来不会和洛尘同桌吃饭,所以云轻特意帮他留了一些。 长生方才看着他们几人抢着吃,肚子也早就饿了,不过他还是十分不屑,不过就是一餐饭,能有多好吃啊?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云轻居然还记得他,还给他留了,顿时,他也忍不住期待起来,那些菜,能有多好吃。 可是这期待还没来得及浮上眼底,就感觉到几道杀人的目光,难怪不够吃,原来是云轻把菜先分出去了。 就是这个家伙,抢了他们的吃食。 长生瞬间一头冷汗,别人都这样看也就算了,怎么主子你也这么看着我啊?你这样看我,我压力很大啊! “你快去吃吧,不然等下要凉了。”云轻的一句话,就像赦令一样,让他立刻抱着粥碗跑掉了。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其实云轻也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 云轻做饭的速度很快,几个人吃饭的速度更快,以至于吃完了饭都还没有到午时,云轻坐在那里说了会儿话,想起和夜墨说过的,午时会在他的院子里等她,就和柳清朗几个人说了一声,先回夜墨那边去。 走之前,又让他们把行李什么的收拾一下,敲打了吴国太子之后,夜墨在宛城要做的事情应该就是做完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正式要进吴国了。 到了夜墨的院子里,还有一点时间,云轻想了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脆做点东西算了,她刚刚给柳清朗他们做了一餐饭,如果夜墨回来知道她给别做了饭却没有他的,那个小气的太子,没准要闹什么别扭,当然,当场不表现出来,但却记仇,后面再找她算帐的可能性,也是大大的。 所以,她还是主动表现一下的比较好。 而且,刚才那餐饭差不多都给三个男人吃去了,她几乎一点没吃,还真的有点饿。 同样,没有做费时费力的东西,就是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战飞在一边看着心头欣慰的差点流泪,这云王女还真是能听进人说话啊,他上午刚刚说完,现在云王女就知道为殿下着想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如果云轻知道他心里在怎么想,一定会不屑地撇嘴,她只是纯粹怕那个妖孽太子打击报复好嘛。 做好了饭,时间已经到了午时,然而,夜墨还是没有回来。 不知为何,云轻心头掠过一丝阴霾。 夜墨是特别有主意的那种人,而且,掌控力强的变态,他做每一件事情之前,往往会把这件事情的三四五六步都看好,既然他说去敲打吴国太子只是小事,午时前就能回来,那就说明,这件事情一定很简单,绝不会超过午时,可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战飞……”云轻叫了一声,战飞立刻应声过来:“殿下他,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战飞其实也有点奇怪,低声说道:“不曾。” 事情没有按照殿下预料好的进行,这可绝对是很少发生的事情。 难道……有什么意外? 不过这个念头,战飞很快打消了,吴国太子的动静,他们早就探的明白,带了约八千精兵从吴国境偷偷过来,一路潜踪逆行,自以为隐蔽,可是实际上,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进了两国交界的大山之中后,才失去了踪迹。 这也是为什么殿下会任吴丽珠住进镇东王府,还放水让她的人探查葛万山境况的原因,只有他们把葛万山救出去了,才有可能跟着那些人,找到吴国太子的下落。 吴国太子在吴国和三皇子竞争,需要大量的花销和人力物力,而葛万山管着两国边境的互市,油水很大,虽然葛万山被殿下捏断了脊椎骨,可是几条隐蔽的走私通道却都在他心里,所以吴国太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葛万山,这也是他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亲自过来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混水摸鱼,看能不能干脆杀掉夜墨,毕竟,夜墨太强大了,现在又解了毒,如果真的被夜墨得到归离,那么吴国存在的日子,恐怕就不会长了。 太子殿下这次出去,带了一万多人马,足足是吴国太子的两倍,还有荆远帆和战飞随行,无论如何不该出事。 想着,就安慰了云轻一句:“可能殿下路上有什么耽搁了,最多再一个时辰一定会回来的。云王女,我帮你把菜先在灶上热着,殿下回来如果看到,心里一定高兴。” 战飞没有乱说,殿下算好的事情,误差绝没有超过一个时辰的。 人不在身边,云轻就是想做什么也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可是心头,还是有种很古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出身丛林,有的时候,直觉远比理智要准确的多,心头这么烦躁,让她很是不安。 可是,偏偏,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皱着眉头在那里想,忽然之间,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尖利的吵闹。 “云轻,你给我滚出来!”吴宝珠被疾风卫拦在院子的外面,跟个疯婆子一样,拼命地又踢又打。 “云轻,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出来了!”吴宝珠哭着,又去抓拦着他的人:“你们滚,滚开,我要去找云轻!” 能守在这个院子外面的疾风卫,自然都是夜墨心腹的,而且,也都是见过夜墨和云轻之间事情的,怎么可能离开。 “你们滚开!”又是一道声音,吴丽珠也来了,厉声喝道:“本公主命令你们,立刻给我让开!” 守门的四个疾风卫互看了一眼,领头的不卑不亢说道:“丽珠公主,殿下的院子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恕难从命!” 开玩笑,以为他们是云王女呀?殿下住的地方,想进就能进? “你们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吴丽珠怒声吼道:“我今天就偏要进了,就不信你们敢拦着我!” 说着话,迈步就往前走。 刚走上一步,几柄刀就拦在了她的身前,几个疾风卫同时说道:“丽珠公主,请止步!” 吴丽珠下巴一抬,戾声说道:“本公就是不止步,你们能如何?难道,你们还敢伤我不成?” 虽然,吴丽珠住进王府之后没有少做小动作,可是,那都是暗地里的,明面上,她还是吴国的公主,而且,还是迎亲来的,是来使,这就是他们万万不敢伤的了。 弄个不好,就要成了外交事件,殿下现在终究没有登基,要是真的闹起来,也麻烦的很。 吴丽珠往前逼近一步,几个疾风卫无奈地后退了一步。 吴丽珠满脸都是戾气,狞声说道:“几个奴才,也敢拦本公主的路,看来归离太子真是不会管教下人,那本公主就代他好好管教管教你们!” 说着话,扬手就狠狠往为首的疾风卫脸上打过去。 可谁料,手还没落下,就猛地尖叫一声,捂着手一下退到了一边。 “好样的。”云轻摸摸早就窜回来的小白大人,说道:“一颗灵果。” 小白大人正在呸呸呸地往外吐,闻听立刻伸出了两个爪子。 两颗,那个女人臭死了。 云轻无语,到底是什么圣兽啊,为什么讨价还价这种事情做的这么快? 在它头上按了一下,算是成交。 云轻抱着小白走到门口,微笑说道:“丽珠公主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难道是昨夜睡得不好?” 昨天夜里,一直到无命来找她之前,她都是苦苦支撑着的,所以自然知道无命把她和吴宝珠扔到房间里去的事情。 而且无命看着冷冰冰的一个人,但心眼也是不少,居然故意不走门,而是把她们从房顶扔进去,而且走的时候,还在门锁上摸了一下。 想也知道,那门锁想要打开,肯定是难咯。 云轻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好多事情都来不及细想,此时想想,才忍不住感叹一声,原来看起来硬邦邦根本不知变通的无命,也是个腹黑的。 山林里,无命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感冒了?堂堂无命阁的阁主大人,居然也会感冒?”荆远帆幸灾乐祸地说道。 很奇怪,无命虽然还是黑衣黑裤,黑巾蒙面的造型,但却没有隐匿身形,而是,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队伍里,而且走的位置,好像还是…… 独领一军的将军。 无命揉了揉鼻子,默默地看了荆远帆一眼,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说道:“我没有……感冒。” 荆远帆先是窃笑,既而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该不会听错了吧,方才无命虽然还是两三个字两三个字往外面蹦的,可是,分明连起来表达了一个完整的意思。 知晓无命的过去,对于他的这个变化,简直震惊到不能再震惊。 “无命,你……” “赶路!”无命说道,终结了这次的谈话。 而在夜墨的院门口,吴丽珠却是气得脸色发青。 昨天夜里,她和吴宝珠都被扔到了那间满是媚药的房间里,她们又不会武功,一进去就吸了不少。 里面的吴景平早就开始发狂了,而她们只不过坚持了几吸的时间,就觉得身体像是被火烧一样,也是热的要命,只想找个人能赶紧把自己从这种地狱里解脱出来。 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有理智,知道吴景平是他们的兄弟,可是到了后来,根本顾不得,只要有人能解了这热度,什么人都行。 等到外面的扑役好不容易把门砸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吴景平和吴宝珠抱在一起,吴丽珠又从另一面抱着吴景平,虽然,还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可是衣衫全都扯开了,那场面,简直乱到不行。 仆役们赶忙去把他们拉开,可是那个时候,房间里面还有好多媚药,这些进去拉他们的人,也吸进去了一些。 拉人本来就是要肢体碰撞的,再加上媚药,很快,里面的情况就彻底变了味,也不知道是谁开始的,一屋子的人,都凭着本能来行动…… 整整一夜,使团驻地的屋子就像是一个淫窟,里面种种景象简直不堪入目,光是发出的声音,就足以让听到人难堪地想要去自杀。 这场闹剧,直到一刻钟之前,才刚刚结束。 吴丽珠不知道自己和多少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那些男人,甚至只是最下贱仆役,她现在只恨不得杀光所有知道昨夜之事的人,而云轻居然敢问她:昨夜过得怎么样。 “云轻,我要杀了你!”一声嘶叫,吴宝珠忽然从一侧扑了上来。 “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毁了我的清白,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吴宝珠哭得撕心裂肺,当她早上醒来,看到那一屋子的乱象,看到自己裙子上,那代表着贞洁的斑斑血迹,她傻了,真的傻了。 她不像吴丽珠,早就养了面首,她喜欢夜墨,她只想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留给夜墨,可是现在,却全都毁了。 激愤之下,吴宝珠的力道居然非常之大,两三个疾风卫才把她给扯住。 “云轻,你好手段!”吴丽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此时,她脸上全是纵欲后的青白,只是匆匆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 她醒过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找云轻来算账,可是,见到疾风卫之后,她已经清楚,她想要在这里算账,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也就冷静下来,转头对着吴宝珠喝道:“嚎什么嚎?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院子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可是吴宝珠居然还自己喊出来,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一个妹妹。 吴丽珠的眼睛里,满是阴戾,但云轻根本不放在心上。 “小媳妇!”一个叫声远远传来。 云轻心头一动,立刻看过去,昨天的情况实在是太混乱了,她自顾不暇,更不用说去顾着吴景平。 虽然,是吴景平把媚药洒到她身上的,但他只有小孩子的心智,错不在他。 倒是,那两个女人,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不知道吴景平昨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媳妇,好多女人,我不喜欢他们,我就喜欢小媳妇!”吴景平委屈至极地说道。 “闭嘴!”吴丽珠狠狠喝道,目光冷冷地对云轻说道:“云轻,昨天的事情,公主绝不会放过你,我们走着瞧好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5章 教唆别人,抢自己的东西 吴丽珠知道,她今天在这里讨不了好处去,所以,不如先回去。 反正,云轻是要嫁去吴国的,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转身正要走,云轻却突然喝道:“慢着!” 吴丽珠身形一顿,凶狠地看着云轻。 云轻向着方才吴丽珠差点打了的疾风卫说道:“丽珠公主,这里好歹还是我归离的地方,你在我归离的地方口口声声要教训我归离的人,难道就不该道声歉吗?” 刚才,吴丽珠那跋扈的样子,云轻全都看到了,夜墨的亲卫,岂能容人随意这样侮辱?这口气,她必是要讨回来的。 “你……” 吴丽珠气得脸色更白,可是只是片刻,她忽然又平静下来,冷冷说道:“云轻,你以为夜墨还能再庇护你多久?” 云轻面色顿时一变,心头的那股不安也一下加重了。 “你什么意思!”她一下上前一步。 她要知道,她一定要知道,吴丽珠到底做了什么。 吴丽珠凑到云轻身边,幸灾乐祸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以为我们昨天真的不知道葛万山是夜墨故意让我们救走的吗?夜墨想找我皇兄,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找她?实话告诉你,那山里,不仅有我皇兄的一万人马,还有北境的两万人,吴国和北境可是接壤的,你难道忘了吗……” 吴丽珠越说越得意,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云轻的心里一下子慌了,夜墨这次过去,只带了一万人,而且,还是追着葛万山过去的。 这可以说,是一场阳谋,两方的人都在算计着,只看谁更计高一筹。 可是,这是不公平的,夜墨只有一个人,可是对面,却是大半个天下。 几乎天下所有国家的人,除了东海子云,都想让夜墨死。 谁让夜墨是武帝的儿子。 如果,夜墨真的跟着葛万山入了圈套,如果,那三万人真的汇合在一起,那夜墨就真的危险了。 “把她们关进院子里,没有我的吩咐,不放他们出院子一步。”云轻一下站起来,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云王女,你做什么去?”战飞急急问道,听到吴丽珠的话,他也慌了,他是好的侍卫,却不是好的将军,遇到这种事情,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要去找夜墨。”云轻一边说,一边走路的速度更快了。 “轻儿!”一个人用力抓住了她,柳清朗,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里。 “轻儿,你别胡闹!”柳清朗的面色很严重:“那可是战役,货真价实的战役,几万人在互相厮杀,你只有一个人,能做什么?你去根本于事无补,还只会把自己也拖到危险里去!”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小妹妹,哪里能让她再涉到危险里去? 可是云轻早就听不进任何事情了,她的心里只有夜墨,她不能让夜墨出事。 他才给了她那串手串。 孝纯皇后的念力,是可以把景情封到玉石里面,然后在合适的情况下再播放出来。 夜墨给她的那串手串,就是孝纯皇后封印了临死时候影像的手串。 这么多年来,他每日摩挲着这串手串,一遍又一遍经历着孝纯皇后死亡时的情景。 这场景,是压在他肩头的大山,可同样,亦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没有这串手串,在附骨缠那样的奇毒之下,恐怕夜墨早就要支撑不住了。 所以,这不仅是夜墨母亲的遗物,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夜墨自己的命的一部分。 云轻说:你问我要我喜欢你的证据,那么你呢?你给我什么证据? 夜墨给了,他把这串几乎和他的命一样重要的手串给了她。 云轻抿着唇,埋头往外走。 夜墨的命在她的手里,她不会放他一个人的。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洛尘站在前方。 他一袭白衣,永远都是那般出尘。 吴宝珠是先跑到他们住的地方来闹,看到云轻不在,才跑到夜墨住的院子那里闹的,他们怕云轻出事,跟过来,却看到这么一幕。 云轻抿着唇:“阿尘,你也要拦我?” 洛尘静静看着她,眼中有一丝无奈,又有一丝仿佛看好戏的表情,他淡声说道:“转身,看看你后面。” …… 云轻把厨房里的菜都端出来,放在荆远帆和无命的面前,又把战飞也叫了过来。 “今天辛苦你们了,快吃点东西,尝尝我的手艺。”云轻说道,完全无视身边某个太子殿下。 这菜,做的是真心不错,战飞亲眼看着云轻做的,在云轻做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吃的不得了,而且他知道云轻也做了他的份。 只是那个时候殿下没有回来,他自然也不可能先吃。 但现在…… 战飞苦着脸,这菜当然还是好吃的,可是,在太子殿下杀人一样的目光中,真的能吃得下去吗? 和战飞一样的,还有荆远帆,云王女,你到底是不是成心让我们吃啊?如果是成心的话,那偷偷送到我们房间里去不就好了嘛? 殿下现在的气压堪比万年冰山,这种情况下吃下去,会消化不良的。 三个人里,只有无命最淡定,哪怕夜墨用杀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他还是伸了一筷子出去,夹了一根小青菜放入口中。 瞬间,眼睛亮了一下,再下筷子的时候,那速度,就变得跟风一样了。 不会吧! 战飞和荆远帆互相看了一眼,无命身为杀手,是最不重视这种口腹之欲的,对于他来说,山珍海味和大白馒头没什么两样,就是皇宫御膳房里大厨的东西放在他的面前,他也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可是现在…… 瞬间,顾不得殿下就在旁边了,战飞和荆远帆同时拿起筷子,就往盘子里夹去。 开玩笑,就无命这种吃东西的速度,再不吃,他们就一点也不吃不到了。 一入口,战飞和荆远帆眼睛同时大亮,接下来,别说太子殿下,就算是天皇老子在旁边也不管了,先吃东西为上! 夜墨那个气啊! 这群混蛋,真是越来越没有下属样子了,那是亲亲做给他吃的东西,他们这群浑蛋,怎么敢下筷子?而且,还一点都不客气。 反而他这个正主,已经在旁边干巴巴喝了半天的茶了。 虽然,这茶也是好茶,算成银子,得百十两一杯,可是现在,就是再好的茶,也比不上桌子上那几根青菜,因为,那可是亲亲做的。 心里郁闷的要命,可是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没看到,继续抿着茶。 旁边,柳清朗和秦锋还有洛尘正在聊着云轻上午做的饭,色、香、味、口感,你一句,我一句,说的不亦乐乎,而某个到现在都没能吃上一口的太子殿下,连茶都喝不进去了。 太欺负人了! 可是,又明知理亏,根本不能说什么。 直到…… “还要……”桌上的菜一扫而空,无命干巴巴地说了两个字。 荆远帆和战飞虽然没说话,同样眼睛发亮地盯着云轻。 夜墨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这是他的女人,做饭也是给他吃,这群人是怎么回事?吃完了他的东西还有再要的? “无命,好像葛万山还没抓回来,明天之内抓不回来,孤王之前说的话,就只当没有说过。” 无命的脸色一僵,将面上的面巾蒙上,默默地走了。 至于荆远帆和战飞,那就更简单了,夜墨淡声说道:“你们何时这么能吃,孤王的俸禄大概养不起你们了。”tqr1 “没有没有,我们吃的很少的!”荆远帆战飞二人连忙表忠心,心里面却在哀嚎:殿下,要不要这么夸张,不过是吃了云王女做一点东西,就想把我赶出太子府么? 呜呜呜……他们这侍卫,当的太不值钱了。 夜墨打发走了自己的人,又把目光盯向柳清朗三人:“柳公子,明日就要离开,你们不要去准备一下吗?” 柳清朗正要说自己收拾好了,云轻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揽着柳清朗的胳膊说道:“小哥哥,我去帮你收拾!” 这个混蛋太子,又骗她,自己呆着去吧! “亲亲!”夜墨动作比脑子还快,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抓住了云轻的手臂。 “殿下有何事?”云轻沉着一张小脸看他。 夜墨无奈,大概这一次,又不小心把她给得罪了吧。 但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轻声说道:“轻轻,你这些嫁妆,真的打算带到吴国去?” 云轻目光微微一动,当然没有这个打算了,她要这么多嫁妆,就是给柳清朗他们要的。 这次南商行在海上损失了一大笔,这些嫁妆虽然不多,可也不少,绝对能弥补一下南商行的损失的。 夜墨轻咳了一声说道:“亲亲,这些嫁妆,好歹也是归离皇帝赐的,总不能……直接送……还是要想个别的办法的。” 云轻眨了眨眼睛,别的办法?什么办法? 她一开始想的,就是直接给柳清朗带走就行了,毕竟,这些东西赐给了她,就是她的东西了。 可是夜墨这么一说,好像也对。 如果柳清朗直接带了这些东西走,那以后归离皇帝就有借口对南商行动手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夜墨。 夜墨又咳了一下,才说道:“比如说,抢……” 他觉得他自己这个太子真的是当到极致了,居然教唆别人来抢自己的东西。 不过,想到这东西是给大舅子的,也就……忍了。 云轻眼睛顿时一亮,开心说道:“真的可以,我们可以抢吗?那多抢一点行不行?” 吴宝珠也带了好多东西,夜静雅也带了好多东西,还有那个吴丽珠,行李也不少! 笑容绽在一张小脸上,明晃晃的,让人的眼睛都快要被耀花了。 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一咬牙,说道:“行!” 话音落下,又说道:“你可要与孤王商量一下做这事情的细节?” 这丫头,摆明了要和柳清朗他们回房去,现在的当务之急,就不是管用什么方法,先把她留下来再说。 “好!”云轻立刻应下了,能给小哥哥多带些东西回去,也弥补掉南商行的损失,这种事情,她自然是愿意做的。 “小哥哥,阿尘,小锋,你们先回去吧。”云轻说道:“等我好消息!” 那一脸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找到了好玩的游戏。 柳清朗虽然还是不愿意云轻和夜墨在一起,可是经过昨夜的事情,大概也知道,想要改变云轻的念头,恐怕是不容易了。 而洛尘,一直都是淡淡的。 昨夜的事情,他和夜墨之间,并未曾交谈过,但两人都是同样优秀的男子,有些事情,不说,彼此也知道。 洛尘没有对云轻做什么,于夜墨而言,并不是优势,洛尘越是不做,以后,才会有越大的可能性。 而他自己,危机也就越大。 因为,这个男人和他一样,也是用全部在守卫着云轻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 洛尘嘴角弯了弯。 这还是他所听说过那个肆意傲娇的归离太子?为了哄云轻,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夜墨则是不屑地扬起头,这是他和他家亲亲的情趣,别的人,懂什么? 所有人终于离开,云轻兴奋地拉着夜墨说道:“殿下,我们要怎么做?” 抢劫这事儿,真心没做过,不专业啊! 夜墨怨念一片,他看着云轻说道:“亲亲,孤王还没有吃东西……” 云轻虽然气恨夜墨,可是终究也是心疼他的,出去那么久,连饭都没吃,胃要是饿坏了怎么办。 所以,跟夜墨呛了几句之后,终究还是走到厨房去了。 其实,夜默不是第一次吃她做的东西,之前曾经吃过一次在野外烧烤的,不过那个时候有点紧张,估计也没发挥出最好水平。 在厨房做菜的时候,荆远帆和战飞又来过几趟,向夜墨汇报事情的一些后续情况。 吴丽珠说出那些话,已经足以证明吴国的不安好心,可是偏偏,只有口说,后面她一抵赖,就什么也不算。 毕竟,总不能拿着空口白话去跟吴国皇帝说:你女儿要陷害我。 夜墨也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他在意的,是吴丽珠对云轻做的事情,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让吴丽珠好过。 虽然,吴丽珠自己已经尝到苦果了,但那对夜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要让吴丽珠真正知道,得罪他家亲亲的后果。 “事情做好了?” “殿下放心,请的最厉害的刀笔匠,保证字字入心。” 云轻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么几句话,心里不由疑惑,夜墨什么时候还要请人捉刀写文章了啊? 不过话说出回来,从认识他开始,就没见他自己写过东西,难不成,真的不会写? 这么一想,莫名又有点喜感了。 因为夜墨只是临时住在这里,而且也没有在自己院子里开伙的习惯,所以厨房的东西有些不足,云轻就叫战飞送了一些过来。 战飞把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小声说道:“云王女,其实殿下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夜墨一开始带着人出去,的确是想要入山寻找吴国太子的下落的,可是,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夜墨却觉得,这个葛万山让他们跟上的太容易了,和搭救他的困难程度成全不成正比,所以临时决定,不再继续跟下去,而是稍等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而之所以等的那一会儿,是因为夜墨在做一个决定。 他本来是打算放火烧山的,虽然这个方法很容易有漏网之鱼,可同时,若山里真有那么多的大军,也是最好地可以给他们造成重创的方法,因为他们虽然不能确定人到底在哪里,可是大致的范围还是可以圈定的。 可是最终,夜墨没有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云轻和动物沟通的能力。 云轻念力上七阶之后,与动物沟通的范围和清晰度都大幅增加,夜墨害怕云轻听到太多动物求救和惨嚎,会难过,所以最终放弃了这个做法。 这些事情,其实云轻之前就从已经大致知道了。 只是,她那个时候以为夜墨遇到了危险,都打算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了,结果他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让她一腔热血全都洒空,那感受,也不是一两句话能打消的,因此,只是板着脸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不过有这样的回应,战飞已经很满足了。 这两日,殿下和云王女的感情似乎前进了很多,他在一边看着心里也高兴。 毕竟,殿下真的是太苦了。 云轻把饭菜做好了端过去,放在桌上之后,就见夜墨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想了想,忽然想起刚见面的那几次,自己是怎么吃东西,一时间满头黑线。 这个太子殿下,怎么还是那么傲娇,想要她动手帮她布菜那就说好了呀,居然就一直坐着看着她,等着她自己发现。 这性子,实在是…… 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夜墨碟子里,却听夜墨说道:“喂孤王……” 云轻白了他一眼,真是的,要求越来越高了。 “不喂,明天的事情,就算了。” 云轻一听,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居然敢威胁她! 不过,云轻也知道,如果没有夜墨的配合,所谓抢劫什么的,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把菜夹起来,故意和哄小孩一样说道:“啊……” 不是想让人喂么?姑娘我可是只喂小孩子的! 可是夜墨居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定地张了嘴,把菜咬入嘴中。 之前荆远帆他们吃的那么开心,早就让他嫉恨不已了,但在他看来,亲亲做的东西,自然亲亲亲手喂他,吃起来才更有感觉。 可是,这菜一入口,夜墨神色就变了变。 他很快把口中的菜咽了下去,说道:“换一样!” “你自己有手!”云轻无语了,不会真的打算让她一直喂下去吧。 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拉到了夜墨腿上坐着,夜墨两手环在云轻腰间,理直气壮说道:“现在没手了。” 云轻:…… 一顿饭,吃的万分辛苦,当然,辛苦的只有云轻。 夜墨只负责张嘴,还有,不停地说:“快点!” 这菜,真的好吃,每一道都好吃,虽然只是清清淡淡的食材,做的方法也简单,可是吃起来就是和平时吃过的不一样。 夜墨吃的时候就想起云轻说的一句话:食物是有尊严的。 估计云轻做菜的时候也很尊重这食物的尊严,所以才能做的这么好吃吧。总之,几乎每一种食材的原味都被最大限度的激发出来了。 夜墨不是贪吃的人,尤其平日里吃东西精挑细选的,每顿饭都吃的不多,可是这一次,却几乎把云轻做的所有东西都吃光了,看的云轻也是咋舌,不停地问他:真的还能吃吗?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结果,只换来夜墨不耐烦的催促,后来云轻也就不管了,只管喂就是了。 吃过东西,夜墨还想让云轻留下,自从选妃宴之后,他们两个已经好久都没有亲近过了。 昨天夜里那场误会,虽是激烈,可却也是他们这段日子以来,最亲近的一次。 看着云轻收拾桌子的身影,夜墨的眼神渐渐幽黑。 他想这个丫头,很想。 还在太子府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可以把这个丫头拐带到太子府,在温泉里泡汤,然后抱着她一起睡,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举动,几乎成了奢望。 “亲亲……”云轻刚把东西送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就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瞬间,她有些心慌…… 真的是,好久,没有和他有过这样的肌肤之亲了,以至于,云轻再离他这么近,竟会觉得,胸口,控股呯呯直跳。 “殿下……”微微叫了一声,小手,也抵在夜墨的胸前。 “今夜,留下可好。”夜墨低声说道,气片微微拂在她的耳边,热热的,酥酥的,让云轻的骨头都快要被吹软了。 “只是抱着你睡而已,不会做别的。”夜墨仍是耐心地哄诱着云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6章 吴国,终于要去了 夜墨是谁?天下容色十分,归离独占八分,而这八分,说的就是夜墨。 这样的男子,用那般温软的话语,求陪睡,天下有几个人可以拒绝呀?但偏偏,云轻就拒绝了。 以前可以经常留宿在夜墨府中,一方面,是夜墨强迫,另一方面,也是府里没有别人管得着她。 可是现在不同,她小哥哥就在,云轻哪里会在夜里留宿在外面? 夜墨美人计失效,气得一张脸泛黑。 “那个,殿下,我先走了……”云轻小心翼翼说道。 夜墨不说话,云轻想直接走,可是,终究没敢。 这妖孽太子,最会记仇的,真让他记了仇,那以后准没好果子吃。 想了想,云轻走过去,在夜墨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然后又比过去更快的退开,再次说道:“殿下,我先走了……” 可是,她的动作再快,哪里有夜墨快,还没有离开几步,就被夜墨一把抓了过去。 唔…… 低低的声音,从紧贴的唇齿间逸出,云轻被紧紧地压在夜墨的怀里,腰都好像要被折断了…… “殿下……别……” 呜,吻得这么用力,她都要不能呼吸了。 夜墨却是全然不顾,真的太久了,太久没有和这个笨丫头这样亲热过。 一直以来,担心她的身体,担心她的安危,还有昨天夜里受到的恐慌,惊吓,一直没有来得及暴露出来的部分,现在,通通都爆发了。 昨天有事要忙,很多事情,根本都没来得急,直到此时,她在自己的怀里,夜墨才终于能确定,她是自己的,还是自己的。 “丫头,别抛下我……” 罕见的,夜墨用了我这个自称,而那语气中透出来的害怕和小心翼翼,也是云轻从未曾感受过的。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夜墨。 夜墨的腰身劲瘦,抱着,就让人有种安全可靠的感觉,可是,云轻却体会到了一种艰辛。 今天的事情,其实是夜墨运气好,在进入合围的前一瞬间停了下来,若是,他真的进山了呢?若是,他真的被那些人围住了呢? 她到午时以后才知道这些事情,就算赶过去了,可是万一,来不及呢? 心头,忽然之间,很心疼。 “殿下,别再推开我,让我站在你身边,可好?” 闻言,夜墨倒是笑了,轻轻掐着她的脸蛋:“你这笨蛋,不在孤王身边,还能到哪里去。” “我说的是……”云轻有些急了,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孤王知道。”夜墨止住了云轻的话,“亲亲,从吴国回来,我们就成亲,可好?” 他当初,就不该为了把她从九嶷山摘出去,而逼她不准胜出。 早知他会回来,何必多此一举,还平白惹得她伤心。 本以为,她一定会同意,可谁知,云轻居然摇了摇头。 “蠢女人!”夜墨恼,黑眸带着威胁看着她。 “殿下,我说过,要名正言顺的嫁给你,我会拿下南昭,会找到那封信,到时候,你以武帝之子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娶我吧。” 如此慰贴,夜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这个小丫头给暖化了,这个笨女人,怎么就这么会往他的心里钻? 他还要怎么喜欢她才够? “轻轻……真的不怕?”夜墨轻柔说道:“和孤王在一起,便是要与这天下为敌。” 云轻用力摇了摇头,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夜墨,两人又温存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云轻才离开夜墨,回自己住的地方去。 云轻走了没有一会儿,夜墨淡声说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洛尘的身形淡淡一晃,出现在夜墨所在的房间里。 两人彼此对视着,谁都没有先说话,这一场对峙,本该发生在昨天,可是没有,到了今天,两人谁也不想再对昨天的事情发表什么意见了。 “洛皇子还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听闻,西楚皇上,已经为你把婚事订好了。”夜墨淡淡说道。 洛尘眸子微微一缩,这件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而夜墨,却是已经知道了。 “此事无需殿下操心。”语声,微凉,洛尘说道:“我来,只是问一句,云轻的念力,殿下可有眉目?” 夜墨眉梢微皱,没有说话。tqr1 洛尘冷哼一声说道:“太子殿下若是少放一点心思在我的事情上,恐怕早就能查出来了吧?云轻的念力,和我们所有人的都不同,我们没有任何人能够指导她的念力修为,也不知道她的念力会向何种方向发展,更不能确定,她是否是那个有可能达成人级念力的人。” 洛尘说话的时候,夜墨一直沉默。 这件事情,也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重石。 事实上,每一次云轻的进阶与成长,都让他心惊胆战。 云轻念力的进阶,太快了,只不过短短的半个多月,就从入门,一跃而成为七阶。 而她念力的性质,更是让他担心。 人级念力…… 传说中的那种层级,可是听说,有这样的念力的人,也会遭到天谴。 “你对这件事情又有何看法?”夜墨收起了敌意,问道。 洛尘沉默着,其实,他也不知。 云轻前些日子,和他打探了不少百纳的事情,虽然她隐藏了一些事情,可是洛尘却能感觉到,云轻,似乎是要往百纳一行。 他不知道云轻去做什么,然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的母妃让他在寿辰时回西楚,他担心,他来不及陪云轻去百纳,所以,只能来找夜墨。 “小心百纳。”洛尘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说道。 …… 这些事情,云轻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所有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快点结束吴国之行,去一趟小白拼命想让她去的百纳,然后就回南诏。 对于她的母妃和父王之间的事情,她心头始终十分介意,她想要弄明白,当年,她的父王和母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她的母妃,是不是真的如她的那个梦里感知到一样,被人给带走了。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早晨,云轻精神极好,满脸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昨天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跟夜墨那边说定了,到时候,夜墨会稍微往别的地方避开一下,而带领使团卫队的人则会放水,到时候,让柳清朗带着人来把早就打好包的嫁妆搬走就行了。 使团的人早就在门外准备好了,吴国几人的马车也在车队里,因为他们使团的身份,夜墨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但夜墨也对她说了,入了吴国境内之后,会把他们先赶回去,不会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同行。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云轻的抢劫大计,昨天就已经把他们赶走了,根本不会让他们出现在这里。 云轻倒是无所谓,反正抢劫是要抢的,他们也没少欺负她,那些东西,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 不过,想起一事,云轻问道:“平王,在吴国的生活如何?” 这样一个傻王爷,在吴国的境遇恐怕不会好吧?若是这样,那抢来的东西,有一部分倒是给他留下比较好。他能活到现在,肯定有忠心照料的人,到时交给那人保管就好。 谁知,夜墨一听到云轻的话,脸就黑了:“你对他倒是好!” 云轻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快地说道:“我对他好怎么啦?” 她想的,是对吴景平心怀愧疚,可是话说出口,才想起一事来,不管吴景平智力情况如何,这名义上,可是她的未婚夫啊! 一时间,也黑线了,小心地看着夜墨,又觉得这太子也未免太无聊了,一个小孩子的醋也吃。 殊不知,夜墨心里正是吃味得很,云轻先后已经有两个未婚夫,可是,两个未婚夫与他无关。 明明,这是他的女人才对。 沉着脸,让车队启行,然后直接骑马到另一边去了。 云轻摸了摸鼻子,一时间心头也是无奈。 她真的是不小心的啊。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夜墨忽然又来到了云轻坐着的车旁,敲了敲窗户,淡声说道:“帘子打开,最近有个新话本,正讲的热闹,你听着玩玩。” 新话本?云轻不知道夜墨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不过反正她坐车也是无聊,于是就打开了帘子。 这一听,顿时目瞪口呆。 这话本是在一家露天茶座里讲的,说书的先生声音极大,云轻的马车经过这里的时候,又特意放慢了步伐,于是,就听了不少进去。 只见那先生讲的,竟然是吴国皇室公主如何不自爱,用媚药助兴,不分主仆尊卑,大开男女淫乐饮宴的事情,一句一字,说的有板有眼,而情节,根本就是那天夜里吴丽珠等人发生的实事,只是隐去了吴景平的名字。 毕竟,兄妹什么的,惊讶太大,根本不好往外传播。 “可解气?”夜墨淡声说道。 那天夜里的事情,算得了什么?这话本子一出来,吴宝珠和吴丽珠两人,却是再也休想有立足之地。 只怕就是到了吴国,以后也要被人当成是淫娃荡妇。 云轻挑挑眉,一笑说道:“解气!” 对于这姐妹两个,云轻正在头疼,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她不能对也们做什么,但想不到,她不能做的,夜墨早就为她做好了。 低声说道:“殿下最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夜墨听了这话,眉眼顿时飞扬起来。 可是面上却偏偏还要板着,不客气说道:“蠢女人,你是孤王的人,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出了事,自有孤王!” 这话,不是第一次说,可是每次听,心里都暖暖的。 有个男人,愿意为你承担一切后果,这世上,再没有比这种感觉更好的了。 一路上,云轻的心情都极好,可是却不知道,远处的山上,有人正看着他们。 “皇兄,就这么放夜墨离开?” 说话的,是一名女子,虽是女子,却不着女装,而是穿着一身铠甲戎装,而她的面容,也不像寻常女子柔媚,而是带着一丝刚硬和英气。 若说和谁相象,那就是大长公主了。 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子,那男子五官线条极为圾锋利,像是刀削斧凿出来的一般,发色和眸色,都黑的近乎纯净,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野性扑面袭来。 这个男人,就好像是荒莽草原上的一苑野狼。 此时他一笑:“和吴景宇那个笨蛋合作,我就没想过夜墨会上当!” 他的声音,也是狂放而豪气,好像连声音都在散发着荷尔蒙似的。 旁边的女子看着他的目光连眨都不带眨的,全是崇拜。 “皇兄,你打算如何做?我们上一次在归阳城不攻而退,已经让摄政王很是不满了,如果这次在吴国还是不能拿下夜墨的性命,只怕那个老不死的就会直接找机会,要剥夺掉皇兄的继位之权,自己篡位了。” 说到这个,女子的眼中满是愤恨,而男子也微微沉默。 不过只是片刻,他就恢复一贯的豪气,伸手一挥说道:“急什么?这一路上,多的是机会。而且,比起和那个蠢太子合作,我倒是更看好另一个合作者。相信这一路上,定会好玩!” 说着话,他的眸中透出一种光来,他的眸子本来就极黑,发出亮光的时候,感觉就有如丛林中的某种猛兽。 宗岚对于皇兄宗靖的话是从来都不会怀疑的,只是听着,一语不发。 宗靖的目光随着车队游动,片刻后,忽然问道:“归阳城外那个冒充武帝的人,查到了么?” “查到了,叫云轻,就是那个赢了太子选妃宴,却当众拒婚,说只有天下人求娶她的女人。而且明明拒了婚,后来却又跑到九嶷山,和夜墨一起杀了出来。” “哦?”宗靖的眉毛高高挑起,还有这样的女人?能拒绝得了夜墨? 有意思! 他倒是一定要看看了。 “她也是有念力的,而且,她的念力似乎有些特殊。”宗岚又说道:“无极宫的人原先一直在抓她,可是自林青泉回无极岛和宫主谈了一番之后,这事情倒是淡下去了,也不知道无极宫是怎么想的。” 宗岚是宗靖的眼睛,耳朵,以极一切地一切,她会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宗靖。 宗靖眯着野兽般的眼睛,仔细地想着,忽然说道:“岚儿,你听没听说过,无极宫一切命脉,都系于一纯血之人?” 宗岚只一想,就说道:“我知道的,据说这个纯血之人,能助无极宫恢复千年前的盛况,不过千百年来,这纯血之人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我看,这也只是无极宫的自欺欺人罢了。” “是么?”宗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车队几乎消失在视线里了,宗靖才再次开口,而声音,则是势在必得的野性:“岚儿,我们的行动,就定在今晚!” …… 抢劫这种事情,总归是个技术活儿,是绝不能定在白天的,所以,自然就定在从王府出发的第一个夜晚了。 车子行了一天,云轻终于从马车上来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你你……”云轻指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说不出话来:“无……” “珑军……大统领……燕倾……”那个摘了黑巾,一身戎装的青年,努力把话说长:“见过……云王女。” 珑军大统领?燕倾? 他不是无命吗? 而且燕,这个姓氏好熟啊。 “你是我的护卫队长?”云轻觉得玄幻了,一个杀手,居然成了领军的大将军。 无命点头,可是点了头之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努力开口说道:“是的。” 云轻看着无命艰难的样子,忽然开口说道:“若是不想说,不要勉强。” 可是无命却拒绝了,仍是艰难地说道:“我要尝试。” 那天夜里,都是因为他简省的话语,才让云轻差点遇到不好的事情。 从那之后,他就下决心,要好好地开口说话。 所以,他努力做到。 若是他能好好开口说话了,是不是就可以面前这个女子有说有笑的?那样的生活,想想,竟让人期待。 无命坚持,云轻自然不会打消他的积极性,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你想说话,尽可以来找我,如果你不想说话,也可以来找我。” 无命目光微动,最终,点点头,吐出两个字:“好的。” 车队在此扎营,开始生火做饭,这里,已经过了吴国和归离两国的边境,算是吴国了。 只是,毕竟是边境,还是稍有荒凉,一眼望去,都是灰褐色的戈壁,很是枯燥。 云轻还沉浸在无命摘面巾,换戎装的事情里面没有回过神,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立刻跑去找夜墨。 夜墨和洛尘都已经在火堆边坐下了,映着火光,两人的面貌出尘的更出尘,妖孽的更妖孽,简直是要人命的俊美帅气。 云轻站在远处看得忍不住就呆了,这古代果然是出美男啊,比现代那些人造的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感叹了好一会儿,直到夜墨不耐烦了,眸光一转,含着警告之意看过来,云轻才连忙跑了过去。 “殿下,无命……” “燕倾。”夜墨淡声说道:“他的父亲,燕世平。” 武帝手下四大将之一,唯一一个死战在武帝身边的那个? 旁边洛尘只是挑了挑眉梢,就没有任何表情了。 他只是奇怪,当年四大将的后代,居然会去做了杀手。 而且,虽然燕世平死战,但听说当年泄露武帝行军路线图的人,就是…… 眸光沉了沉,这其中,只怕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但,这却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云轻的脑子里很快闪过一些事情,可,却让她不能深思,她想了想,问道:“等一下,负责这里防卫的就是燕倾对不对?” 夜墨点头。 等一会儿,柳清朗就会带着南商行的来抢劫,除了燕倾,谁还会愿意配合她? 这可是今晚的大事件,云轻还从来没有预谋抢劫过,兴奋得不行。 正好燕倾过来,云倾立刻迎上去,低声说道:“喂,今晚要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我跟你说,你一定要认真放水,东西都要打包好,要一拎就能走。” “告诉你的手下,只能虚张声势,绝对不能伤一个人。” “要不你们把枪尖什么的都摘掉吧?” “不好,棍棒也能伤人,要不,我小哥哥一来,你们就都蹲地下抱头投降吧?” 云轻越说,越是不像话,堂堂珑军,连打都没有打,就直接抱头投降,像话吗? “再说,就死守!”燕倾被说烦了,恶狠狠说道。 云轻瞬间消停了,只是一双眼睛委屈地看着燕倾,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死守,明明嫁妆就都是她的。 燕倾无奈了,说道:“不伤。” “行了,快点过来歇一会儿,等下有你忙的。”夜墨伸手把云轻拉了过来,而洛尘则是恰到好处地递上了一杯水。 旁边侍卫们看到这一幕都几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夜静雅和吴宝珠这些人身边的侍女们,都一个个地瞪大了眼睛。 那个女子是谁呀?竟能让归离的太子殿下和名满天下的神医都区别对待,简直是太让人羡慕了。 更有吴丽珠身边的人忍不住担心:这就是要嫁给平王殿下的人吗?她居然有这么硬的后台,那以后,他们这些曾经欺负过平王殿下的人,是不是都要惨了?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这一夜,许多人,难眠。 而到了半夜,突然喊杀声起,虽然,有点敷衍,可是,抢劫还是认真进行了的,云轻的嫁妆自然是双手奉上,而其他人带来的东西,也没有留下。 虽然吴国那些人和夜静雅的人尽力保护,可是,又怎么敌得过燕倾的故意放水呢?好多珑军明面上是帮忙,实际上,却是故意挡着路,不让他们有机会抢回被拿走的财物。 夜墨等人提前一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聊天,抢劫发生的时候,根本不在,只当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柳清朗看着玩兴大起的云轻,柔声说道:“轻儿,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保重了。” 云轻直到此时,才有了一丝分别的明悟,但她却是笑着,说道:“小哥哥,你放心,我还要去千渚找你呢!” 柳清朗还想说什么,但想说的太多,反而说不出来,同时他也必须要回南商行了,他已经出来的太久,再不回去,恐怕要乱了。 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那些云轻为他准备的礼物,渐去渐远。 夜色渐渐平静下来。 云轻回望一眼归离的方向,又望向吴国那边的土地。 迁延了这么久,吴国,终于要去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7章 上天有好生之德 云蒙大陆四大国五小国,吴国可谓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他一直处在夹缝之中,靠着给各国进贡为生。 好在,这处地方虽然小,但却盛产一种银沙,这种银沙是打造兵器极好的材料,只要在锻造的时候加入到兵器中,造出来的兵器,就可以至少比普通兵器坚硬两倍以上。 而这种银沙又都产在一片深山密林中,那里的地形地势十分复杂,除了长久居于那里的百纳族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够够采得到。 云轻一路往吴国走过来,一路就听洛尘帮她普及着关于吴国的情况,洛尘四处行医,对于这云蒙大陆的情况,除了东海子云之外,恐怕就是洛尘知道的最多。 这一路上,夜墨要顾及的事情很多,所以远没有洛尘空闲,每每看着云轻和洛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他就忍不住黑了一张脸,可是,却又没有办法。 谁叫他肩上的责任,真的很重,很多。 比起刚出京城的时候,使团里的人少了许多。 东海子云和柳清朗相继离开,而夜静雅在做出通风报信的事情之后,直接被夜墨送了回去,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这直接送回去的举动,就已经是狠狠打了皇帝的脸。 而皇帝对此,偏偏是什么都不能说,只好对外面说是夜静雅生病了。 至于吴国这一行人,因为夜墨命人散发出去的那个话本子,吴丽珠和吴宝珠这一路上都没有敢露面 那么丢人的事情传出去了,她们还要怎么活呀! 因此这一路上行来,云轻过的颇为惬意,又没人烦,又没有吵,当真就当是旅游了。 对于到了吴国之后怎么办,怎么解除掉这桩婚约,云轻并没有十分妥善的想法,但这件事情,总归还是要见机行事的。 “阿尘,你说,百纳领地被吴国的人设定为禁地,只有得到领牌的人才能进去?” 真的让云轻苦恼的事情,大概只有这件了。 一开始以为百纳只是吴国的某个普通地方,只要到了吴国,自然就能进去,可是现在听洛尘一说,才知道进百纳有多难。 百纳四周都有重兵军镇把守,除非得到皇族的手令,否则任何人不能进。 毕竟,那里可是产银沙的地方,吴国这些年来就指着这样东西立身了,如果被别的国家得了银沙的采集方法,那他们就真的是不用活了。 洛尘淡然说道:“原则上是这样。” “那不原则呢?”云轻立刻问道,这反应,快的,让洛尘忍不住一笑,轻声说道:“吴国人对百纳人十分严苛,百纳人自然也要想些办法,听说,有几条路可以秘密通往百纳的驻地,而这路,只有百纳自己人知道。” “只要我们找到几个百纳人就行了?”这种事情,云轻还是可以反应过来的。 洛尘点点头,眼看云轻正要笑开,却又接着说道:“不过,这比得到手令还要难。” “啊!”云轻直接怔住了,反应过来气鼓鼓地说道:“阿尘,说话不带你这么大喘气的!” “有吗?”洛尘微微笑,逗这个小女人,总是十分有意思。 而感知到某人寒凉至极的目光杀人一样望过来,就更有趣了。 不过,这种小事情,洛尘根本不放在心上。 “阿尘,为什么找到百纳人比拿到令牌还要困难啊?” 她急于知道答案,仰着头看洛尘,而且不自觉就和洛尘离的非常近。 忽然间,腰间一紧,被人直接给抓了过去,一回头,就看到夜墨,不由皱起眉头,轻轻扭动着身体,说道:“殿下,你干吗啊?” “不想知道百纳人为何难找到了?”夜墨微微挑眉,淡声问道。 云轻立刻老实下来,看向夜墨问道:“殿下知道?” 夜墨给了她一个孤王当然知道的眼神,口中却是干净利落的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云轻顿时被他给打败了。 殿下,能不能不要这么傲娇啊!你这摆着知道的表情,说不知道,谁会信啊! 转过身,小手在夜墨的胳膊上揉捏着,云轻讨好地说道:“殿下,你大人有大量,就跟我说一下好不好?” 夜墨享受着云轻的服务,流丽的桃花眸子微微眯起,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孤王真的不知道。” 什么? 云轻顿时不爽了! 这一个二个的,都是怎么回事?耍着她玩很好玩吗? 一拧身,就要从他怀里挣出来,可是,尚未及动作,就被夜墨抓住了,他目光斜斜看着她:“长脾气了?” “哪儿敢啊?”云轻皮笑肉不笑,可是分明,小脸上就是生气的表情。 她眸子亮亮的,鼓着腮,说不出的可爱。 夜墨看得心里爱极,忍不住低头,在云轻脸上亲了一口。 “你为什么亲我小媳妇!”刚一亲完,就有人惊天动地的叫起来。 云轻的手臂一紧,一下子被人拉出去了。 “小媳妇,你怎么能让别人亲你?”吴景平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盯着夜墨,更是好像被抢了心爱东西的小孩子一样。 小媳妇几个字一出口,夜墨身上的气息就不对了,连带着,洛尘也有几分冷意。 云轻简直一头冷汗,她连忙安抚住吴景平,瞪着眼睛说道:“不是说了让你叫姐姐的吗?怎么又乱叫……” “可是……”吴景平委屈地看着云轻。 云轻虽然觉得有些对他不起,可是,另外两尊神更大啊! 她低声说道:“再乱叫,以后就真的不理你了。” 吴景平那天夜里做了坏事,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可是自己也约摸知道,因此这几天都很安心,这是看到有人亲云轻了,才实在忍不住跳出来。 此时听到云轻这么说,也不发话,就只是抿着唇。 “让他滚远点!”夜墨不客气说道,目光如刀子一般在吴景平身上打量了几眼。 云轻连忙把他护在身后,说道:“殿下,他就是个孩子。” 可惜,夜墨心里的想法和洛尘是一样的,再怎么心智是个孩子,外表,就是个成年男人。 云轻很知道,这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难哄,所以,连骗带吓的几句,把吴景平给打发走了,夜墨和洛尘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那个,殿下,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百纳人难找?” 夜墨看在云轻那么乖地把吴景平打发走了,夜墨终于大发慈悲,沉声说道:“其实数年前,百纳人并非如此难找,他们擅于驯养小动物,又身法灵活,是天生的小偷和跟踪者,吴国也知道不能压得太狠,每年都会允许一些百纳出来行走,只要每年给他们交上数量足够的银沙就可。可是从五年前开始,不知为何,凡是从百纳领地里出来的人,都会莫名失踪,而且,没有人能查到他们去了哪里。” 失踪? 云轻皱起了眉头,如果只是一个两个的失踪,那也就罢了,可是成批的失踪,这里就必然有阴谋在其中。 可是,是什么人绑走了百纳,他们又要做什么呢? 事不关己的话,云轻并不会在意,可是现在,她要进百纳,要么拿到皇家手令,要么,就要找一个百纳人。 有吴丽珠吴宝珠在,她拿到手令的可能性,为零。 所以,只能试着找一个百纳人了。 “前方的安阳城,就是最靠近百纳领地的一个城池,曾经,百纳人出来之后,第一站都会来安阳。”夜墨淡声说道:“这是座大城,安阳的城守,恐怕也快要到了。” 话音落下,就见荆远帆驰过来说道:“殿下,安阳城守率安阳百官,在城外迎接。” …… 如果是在归离国内,这种程度的宴请,夜墨估计理都不会理,可是现在毕竟是在人家的国度内,太过失礼也是不好,因此在驿站休整了一下,一行人马就打算去赴安阳城守的宴会。 吴丽珠等人到了这里,总算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一刻也不想再和夜墨和云轻多呆,立刻就自己从使团中退了去。 这两姐妹对于云轻自然是恨之入骨的,可是吴景平却念念不舍,一个劲地说道:“小姐姐,你要来看我啊!一定要来啊!” 云轻哄着他答应了一定会去,吴景平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到了宴会上的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来了。 那安阳城守是个年近四旬的胖子,见状连忙迎上来,连声说道:“下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云王女。” 夜墨淡然地免了他的礼,他天生有种尊贵的气质,不论是不是在他的国家,也不论坐陪的是些什么人,都丝毫无损他的尊贵,这等风姿,立时让所有的女子都看直了眼睛,就连端菜送酒的人,都忘了手中的东西。 一瞬间,失手了好几样,气得安阳城守差点太发雷霆,这些人,实在是太落吴国的威风了。 宴会上忙乱了好一会儿,才进入了正题。 这只不过是个例行的宴会,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云轻有些无聊,就干脆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看看歌舞,吃吃东西。 好歹也是正式的使团,就是要动手脚,也不会在这里。 宴会进行了到了一半,菜也上的差不多全了,忽然,吴丽珠站了起来,颇为自傲地环视了众人一圈,紧接着,目光定在了云轻的身上。 “云王女,你是初次来我吴国,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把这安阳城的一道特产拿出来,给云王女尝尝。” 云轻一直在走神,根本没在意,直到此时,才回过神。 眉头轻轻一皱,能让吴丽珠这般说出来的特产,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可能拒绝,云轻目光淡淡地,也不回话,只是望着吴丽珠而已,就好像在看一个人演独角戏似的。 吴丽珠心头恼恨,这个云轻,还真是能装,等一下,看她还装不装得出来。 她要拿出来的东西,其实,还真的是个好东西,只不过,一般的女子见了,总是受不了的,等一下,看云轻还不得吓得跳起来。tqr1 想着,面上露出一分得意之色,吴宝珠也是同样,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轻儿,小心些,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洛尘淡声说道,对那两个女子,他实是厌烦到极致了。 云轻本是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忽然有人关心着,让她心头忍不住就是一暖,回看向洛尘,淡声说道:“没事,她们做不了什么,不过是吓人罢了,再吓人的场面,我都见过了,还真不信有什么能吓得住我。” 洛尘看她这个样子,也便放下了心。 另一边,夜墨微微蹙着眉头,好歹是别国的土地上,不好做的太过,所以,他并没有和云轻坐在一起,如今,看到洛尘安慰她,心头既是安慰,同时,却也有些不爽。 那女人身边的男子太多了,该如何,才能清理清理? 几个人各有心思间,一样东西,已经被人用小车推着,到了宴会厅的正中央。 “就放在云王女跟前,她完来是客,想必不曾见过东西的。”吴丽珠娇横说道,却不曾察觉,云轻的面色,已然变得铁青,连眼睛,都微微红了。 根本不用那东西到跟前,云轻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她豁地抬起眼睛,狠狠望向坐上。 那伤心又愤怒的神态,让夜墨心头一动,一下子站起身。 场中之人,夜墨的身份最为尊贵,他一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动,尤其是那些第一次见到夜墨的女子,心头都忍不住去想,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又要到谁那里去呀? 夜墨的目光半分也不往旁边看上一眼,只是步履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云轻。 当他在云轻的桌案前停下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露出一丝了然之色,同时,又有一种鄙夷。 都说这归离太子和南昭王女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原本以为是只是说说而已,但直到今天看到了,才知道,原来是真的呀! 吴国也真是可怜,给平王娶亲,竟娶回来一个二手货,那云轻与归离太子在一起,恐怕早就不是清白的了。 一时间,无数鄙夷目光往云轻看过去,可是,在看清云轻面上表情的时候,却同时都是怔了一怔。 那样子,简直好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也太可怕了。 这样子,到底发生何事? 这场中,并没有可以让人如此愤怒的事情发生啊。 夜墨到了云轻跟前,单手掐住她的下巴,沉声说道:“丫头,呼吸。” 这蠢丫头,气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同时,洛尘也握住她的手,轻轻掐住她的合谷穴,淡声说道:“你生气,只会遂了别人的心意而已。” 云轻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看向二人,眼眶却是红了。 夜墨居然对云轻这么好,只因为她有点情绪,就连这满座的宾客都不顾了,直接去到她的那里。 要知道,云轻名义上,可是吴国的媳妇。 吴宝珠这些日子憔悴的要命,此时,更是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给云王女准备的东西打开?” 那推车上来的人似是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掀开车上的盖子,讨好说道:“云王女,这是我安阳郡的名菜,活吃猴脑……” 盖子掀开,是平板上面有一个洞,只露出着红红白白的一片猴脑,那样子,残忍的让人根本不能直视。 云轻的手下子握紧,而那个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向云轻介绍着:“这可是我安阳城的一大特色,这猴脑最是鲜嫩,若是死了,吃了就没有味道了,就是要活的时候,直接往上淋热油,听着那滋滋声响,然后直接下筷食用,此时去吃,最是美味……” 那人说的一脸得意,毕竟,这可是他的拿手好菜啊,他就是靠了这一手,在城守府中能稳占厨房一席。 夜墨和洛尘总算知道云轻为何脸色变得这般厉害,她能与百兽沟通,方才,必是感觉到了这只小猴的痛苦,所以,才会这般愤怒。 而她又什么都没有做,那是因为她知道,猴脑暴露在空气之中这么久,这只小猴,已是活不了的了。 “云王女,小人为你现场烹调可好?”那人还在邀功。 此时,云轻终于动了,她轻声说道:“你已经,做过多少次这道菜?” 云轻居然没被吓到?吴丽珠和吴宝珠均现出一丝不甘之色,若是换了别的女子见到这副场景,早就吓得大叫了。 这云轻的神经,究竟是什么做的呀? 那厨子得意说道:“这可记不清了,但凡大人有贵客,总是要做一次的。” 云轻没有说话,只是唇,抿得越发紧。 她开口方要说话,忽然先一步,夜墨已经将她揽在了怀里,转向安城守问道:“城守大人,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城守一怔。 夜墨已是冷声说道:“为何将如此血腥之事,呈现在云王女面前?” “这……我等这是待贵客之礼……” 城守连忙解释着。 其实,他还真没有什么坏心,这道菜,也真的是安阳的出名菜肴。 不安好心的,是吴丽珠和吴宝珠,尤其,吴宝珠知道云轻的念力,更是在宴前极力让安阳城守一定要做这道菜。 为的,就是让云轻难受。 大仇报不了,先报些在小的地方,也未尝不可。 “待贵客之礼?”夜墨撇了撇唇,冷笑道:“那下次孤王杀人之时,也请城守大人家的女眷前去观礼如何?” 城守直接噎住了,这两件事情,能一样嘛! 可是夜墨何时是个讲道理的人了,他冷声说道:“此人冲撞云王女,还不拉下去,杖毙!” 夜墨的话一出,真是满座哗然。 听说这位归离太子殿下极宠云轻,可终归是没有见到过,此时见到了,才发现,传言真的是不虚,这何止是宠,简直是宠到家了。 只不过,因为她皱了皱眉,竟然就要直接杀了一个人。 “太子殿下!”吴丽珠嗖地一声站起来,厉声说道:“殿下,这里好歹也是我吴国的领土,轮不到殿下在这里发号施令吧!” “不错,太子殿下,还请息怒,既然云王女不喜欢这道菜,我让人把它撤下去就是了。”城守还想息事宁人,因此连忙说了几句软话。 可惜,他想这样,却有人不想。 “这道名菜历来都是如此,凭什么一个人不愿意吃,所有人就都不能吃?难不成,要把百兽园也关了不成?”吴宝珠张狂地说道。 “可不是,百兽园里都是这样的菜啊,还有从活熊身上弄下来的熊掌,好吃的紧呢。” “对啊,这云王女也太娇贵了些,难不成为了她一个人,竟要把这些美食全都废掉不成?” 一句一声,全都在说着云轻的不好。 然而,云轻听到的,却只有百兽园几个字。 这安阳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从动物身上活着剐下来,这样的东西,他们也吃得入口? 云轻小脸不住地下沉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抿着唇。 “云轻……”洛尘轻轻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默默地传达着自己的关切。 云轻勉强抬了下头,却是笑不出来,眼睛,只是盯着那个小车。 她忽然走上前,那厨子立刻后退了一步,有些吃惊问道:“云王女,你要做什么?” 这个女子,该不会真的这么大胆,想要在这里杀了她吧? 云轻却是面对着城守,淡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安阳城做这种事情,难道上天就不怕上天降罚吗?” 城主一听,立刻就火了,这女子,怎可这样诅咒安阳城? 云轻却是不在意地说道:“我来问你,你安阳城近些年来死于兽口之人,有多少?” 云轻也并不清楚有多少,只是,她出身丛林,知道动物们并非是一无所知的,如果有人伤害它们,它们会记住,并且,一定会报仇。 这安阳城对动物们做了如此残忍之事,不信动物会丝毫也不采取反击。 此言一出,安阳城守,立刻愣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8章 最精彩的,是人和兽斗 正如云轻所说,安阳城的动物远比别地动物暴烈,莫说是大型野兽,就是普通的动物,也比别的地方要来的暴躁。 这些年,尤其是这五年来,安阳城死伤于动物之口的,没有上万也有大几千,原本他们还把这个当成活吃动物的借口,可是现在想来,难道是因果关系弄错了? “云王女……” “我不舒服,这宴会,我不参加了,先行告辞!” 云轻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随意施了个礼就往外边走去,走过小车的时候,手在上面轻轻一按。 这动作,别人察觉不到,夜墨和洛尘却是感觉得到,云轻的真气透过小桌,直接把那只被开了脑的猴子震死了。 夜墨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他记起不久之前,云轻在清荷苑中杀马的事情。 明明,对动物最有感情的就是她,可每一次,不得不出手杀了它们的,也是她。 倘若,这只小猴是被猎人打死了,然后被做成菜,云轻一定什么也不会说。 物竞天择,这是自然的法则,一味拘泥于不杀,并不是最好的,反而,容易落入执念,能够遵守规则,顺势而行,才是云轻向来坚持的。 可是偏偏,这只小猴却被用来做了如此残忍之事,就像那两匹马一样,云轻现在的心里,能好受么? 云轻一走,洛尘便起身,淡声说道:“我也有些累了,不奉陪。” 说完,直接跟在云轻的身后就走了出去。 洛尘可是天下闻名的医者,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被他瞧过病的姑娘们在他身上丢下了一颗芳心,他这次到安阳城,几乎和安阳城守能攀上点关系的姑娘们都想办法跑到城守府来了,虽然有好些人都是为了夜墨,但为了洛尘的,也绝对不在少数。 可是没想到云轻一走,居然连洛尘也走了。 那些姑娘这个怨啊,纷纷把目光投在了吴宝珠和吴丽珠身上。 都是她们两个,若不是她们两个随意去找云轻的茬,她们又怎么会连美男都看不到? 夜墨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淡然地站在大厅中央。 这群混蛋,竟然让他亲亲,伤心了。 眸子,淡然望向城守大人,问道:“孤王杀不得一个厨子?” 只是一句话,就让城守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可是好像又不敢说,正要开口,忽然之间,大厅内起了一道气流,众人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呢,一道血箭,突然就从厨子的脖子上喷涌而出。 夜墨的声音极冷:“这世上没有孤王不能杀的人。” 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吴丽珠和吴宝珠身上淡淡掠过。 两人瞬间缩了一下,把身子紧紧地藏起来。 吴宝珠更是脸色苍白。 怎么会这样,她和夜墨见面的次数也不少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毫不容情的模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云轻! 云轻的心情很不好,她知道这世间有些人会用很残忍的方法对付动物,但却没有想过,居然有这么一个地方。 洛尘跟着她一起回来,为她泡了杯水,淡声说道:“来喝一点,有菊花,薄荷,都是清心宁神的。” 云轻闷闷地坐过去,喝了。 不多时,夜墨也到了。 他高大的身子往云轻身边一坐,云轻微微嗅了一下,就也递了一杯水过去,说道:“消火。” 毕竟,杀了人,那血腥味儿,就算只有一点,她也照样闻得到。 “狗鼻子。”夜墨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 “说吧,你想如何做?”喝了水,夜墨问道。tqr1 遇到这种事情,这小丫头能坐得住才怪。 夜墨可不会忘记,当初杀了那两匹马,她大半夜地一个人跑到四方馆去,硬生生在赫连明沚的脸上划了两道。 洛尘自然也不会忘记,就是在那天,这个小丫头指着自己说:要睡,也得睡他这样的。 想着,倒是瞄了夜墨一眼,夜墨显然也想起这件事情了,顿时脸一沉。 “我们去百兽园看看可好?”云轻说道。 方才,她回来的路上,特意找了城守府的人来问过了,这百兽园,不仅提供百兽的各种活吃之法,而且,还有百兽的搏击表演。 他们有一座非常大的斗兽场,会在里面放置猛兽,然后让人下注,赌被迫参加斗兽的死活,以此来找乐子。 而且,这种斗兽很多时候并不是一对一的,而是一对多,各种不同种类的兽放进去,让他们厮杀到最后一刻。 有的时候,为了刺激兽类的能本,还会放药,让那些比较弱小的动物,也能激发出更强的凶性,以此增加赌博的不确定性,也能吸引更多的人来。 百兽园在吴国很有名,不仅是安阳的人,就是不远的皇城之人,也经常会来这边玩。 他们现在到了安阳,去看一看,也无可厚非。 云轻说了,夜墨和洛尘自然没有意见,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云轻换上了男装,头发挽起来,又微微把胸束了束,然后穿上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袍。 这一出来,立时就让洛尘和夜墨的眼睛一亮,这丫头,长相因为清秀,所以居然是可男可女的,如今做了男装打扮,半点也不显突兀,反而小脸尖尖,肌肤嫩嫩,好一个小俊俏公子,让人想去啃上一口。 “去把脸抹黑一点。”夜墨沉着声音说道。 “为何?”云轻问道,她对自己这一身还是挺满意的。 “去吧。”洛尘叹了一口气。 这模样,太俊俏了,吴国偏安,最多那些绮丽异俗,喜欢小公子的人,太多了。 云轻虽然有些嫌麻烦,但明显,如果她不照做的话,这两人是不会跟她出去的,只好用东西把脸上的肤色抹得黑了一点,这才出了门。 百兽园,本就是晚上最为热闹,到了那里一看,早已经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三位公子,里边请,是想吃还是想玩,尽管告诉小的,小的去为三位安排。”迎上来的人十分伶俐,两句话就把这里的特色都介绍清楚了。 夜墨和洛尘的外表都太出色,此时都带了人皮面具,但即使如此,二人的气质也是上上,让人一见就不敢轻慢,因此迎接的人十分殷勤。 更不用说,还有云轻这么一个俊俏小公子。 “先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吧。”云轻说道。 那迎客侍从立刻就去看旁边两位公子,论气场,明显是这两位公子更足一些,可是怎么发话的却是中间那个小公子呢? 夜墨眸光一厉,不悦说道:“没听见?” 洛尘则是说道:“去找吧。” 迎客侍从顿时一个激灵,他在这里当差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看走眼了。 没想到这二位,居然这么听那位小公子的。 赶忙在前面领路,把他们领到了一处楼上的雅座。 这个地方位置很高,果然能将百兽园里的景像看个大概,这才发现,这园子建的当真是十分精心,前半部分是吃饭的地方,而在园子的后半部分,则有一人巨大的圆形凹陷,四周都是座位,乍一看,有点像古罗马的斗兽场。 那地方和前面隔着有段距离,在云轻的位置望过去,只能远远看到有这么个构造,但里面真有什么,却是根本看不见的。 那迎客侍从此时已经知道这里做主的人是云轻,当即笑着说道:“怎么,小公子想看斗兽,只是这斗兽可是要看日子的,只在每月逢十的时候有,今天是九号,到了明天就有了,几位要是有兴趣,不如明天再来看。至于今天,还是先来吃点东西吧。” 说着话,把手中的单子递上来,云轻扫了一眼,发现上面首先印的就是活吃,心头顿时难受起来。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残忍了,根本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可是,在弄毁这里之前,她首先要做的,却是查到那些动物们都被关在什么地方。 夜墨瞟了一眼那单子,冷声说道:“上些素菜。” 没想到这几人来了这里,居然不点百兽园拿手的东西,迎客侍从一时有些错愕,目中也现出几分怀疑,这几位,该不会只是表面上光鲜,实际上,却没有钱吧? 正想着,夜墨已经随手甩出一锭金锞子,再次说道:“上些素菜。” 合着,这就是人家的爱好,光是这锭金锞子,就足以点好几道活吃的菜了。 迎客侍从连忙笑着退下去,去张罗了。 可是,夜墨等人没有看到的是,一离桌子,那迎客侍从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快步往园子后面的一处建筑跑去。 “属下见过主人。”跑到了一处很暗的小房间里,他对着里面的一个纳头就拜了下去。 “起来吧。”那个人说道,问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现在看不出,不过,属下觉得,他们似乎对这里面的动物很感兴趣,听说那位云王女能够与动物沟通,属下想,她该不会是想把咱们这园子直接毁了吧。” 这迎客侍从倒是聪明,竟然一语就说中了云轻的想法。 “嗯,由着他们。”那黑影说道:“立刻把人转移走就行。” 那侍众领了命令正要离开,忽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声音笑着说道:“百兽园主人怎么这么胆小,难道就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夜墨留下来吗?” 那黑影先是全身一绷,看来到人才放松下来,冷声说道:“说的容易,我可不想和夜墨拼个你死我活,倒让宗靖王子做了渔翁。” 这男子身材高大,有深刻野性的五官,尤其是一双眼睛,好像是草原上的狼一样,正是宗靖。 他一笑说道:“放心,暴露不了你的那批人。” “那如何留住他们?”百兽园主人皱眉说道:“他们几个,可都不是好惹的人。” 宗靖一笑,说道:“怎么百兽园主人居然望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明天,斗兽大会不是就要开始了吗?” 百兽园主人微微一怔,也不由得笑了,说道:“没错,斗兽大会。斗兽大会最精彩的节目,可不是兽和兽斗,而是人和兽斗。” …… 那侍从离开没一会儿,夜墨三人,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也许只是针对洛尘的。 “洛公子,好久不见。”来人,一袭白衣,衣角,绣着五瓣莲花,居然是无极宫的人。 云轻当即瞳孔就是一缩,无极宫的人,绑了东海子莹,让子云师兄现在也下落不明,不知道到底在哪里,这些人,居然还敢找过来。 真的是,太可恶了。 可是,难道阿尘和这个人认识? 洛尘微微沉默,淡声说道:“我并不想见你。” 云轻一听,瞬间心里舒服不少,洛尘果然不愧是洛尘啊,只要他想,绝对可以一句话把人噎死。 那个女子面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掩去了,仍是笑着,说道:“可是我却很想见你,洛公了,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可否借一步。” 云轻有些弄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了,怎么那个女子,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转头看了一眼夜墨,夜墨却是直接占有性地把她往身旁一拉,嫌不够乱似的说道:“有美人相约,洛神医还不快去?莫要辜负了美人恩才好。毕竟,洛公子这样的人,可是人家很想睡的。” 云轻瞬间郁闷了,太子殿下的心眼怎么就这么小?她不就那天说了一句嘛? 可是,也不用在这种时候挤兑洛尘吧? 难道,洛尘真的和这个无极宫的圣使有什么关系? 莲花五瓣,至少都是圣使了。 洛尘沉默着,并不语,只是倒了一杯茶水给云轻,淡声说道:“喝茶。” 摆明了,不想去。 可是,那女子却再次说道:“洛公子,我要谈的事情,是有关雪夫人的。” 洛尘的手顿时一僵。 片刻后,他垂了垂眼眸,淡声说道:“我处理些私事,很快回来。” 说完,终究起身,先一步下楼。 那女子走前有些尖锐地盯了云轻一眼,冷冷说道:“管好自己,别乱抢别人的东西!” 云轻还没反应过来,那女子也走了。 云轻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夜墨将茶水送到她唇边上,缓声说道:“消火。” 这话,刚好是不久前云轻他说过的。 “她居然说阿尘是东西!”云轻犹自气鼓鼓的:“她才是东西!什么东西啊!” 夜墨脸色微黑,这女人,真是让人气死了,居然为了洛尘气成这个样子。 “殿下,那个女人是什么人?”云轻问道,对刚才那个女人真的有些好奇了。 夜墨眼角挑了挑,终于有了几分好心情,淡声说道:“未婚妻!” 那个洛尘就是对云轻再好,云轻对他的感觉就是再特殊,那又如何? 洛尘,可是有未婚妻了,而且,很快就会完婚。 若是他猜得没有错,这次洛尘被叫回去,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太子殿下此时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也是有未婚妻的。 而云轻,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终于也不在说什么了。 平心而论,她觉得那个女子配不上洛尘,那种盛气凌人,那种浮躁,都让人很是不爽。 但,如果真的是洛尘的未婚妻的话,那她就没有资格说什么。 好与不好,都只有洛尘自己知道而已。 又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云轻就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 “你去哪里看?”夜墨沉声说道:“此地这么大。” “我就随便走走就行,只要走到一定的范围之内,我自然会感觉到,而且,我还有小白。” 云轻不想再等,她每多等一时,就有更多的动物会被虐杀,换到前世,那些都是她的伙伴。 夜墨站起身,正想要和云轻一起去,却被云轻阻止了。 “我们刚到这里就集体消失,这里的人肯定要起疑的,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去就好,而且我保证,就算发现了什么,也绝不会轻举妄动,一定会先回来找你,好不好?” 云轻祈求地看着他,实在是,这件事情只有她去做最为合适,去的人多了,很容易被对方发现。 而且云轻也担心,这个地方能发展成这么大的规模,后面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力量,她一个人涉险也就罢了,夜墨和洛尘在这里,总能还能想办法救她。而若是把他们也拉入险境,才是她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 夜墨心头很是不爽,但,看着云轻的面容,却又没有办法拒绝。 此时,他总算是了解了当初自己把云轻扔下时,云轻的感受。 到了最后,还是只能听从她的话。 毕竟,如果这里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引起怀疑而让他们大肆搜查的话,对他们才是真的不好。 拉过来在云轻额头上亲了一下,沉着脸说道:“孤王在这里等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云轻用力点点头,想走,可是夜墨却不放手。 沉着脸,总是有种太好的感觉。 这个丫头,武功一塌糊涂,念力也勉勉强强,放着她去,还真的不放心。 可不管怎么样,云轻是肯定要去的,转头,在夜墨唇上狠狠地印了一下,算是保证,云轻身子一弓,像只小猎豹一样消失在了夜色里。 …… 百兽园很大,云轻也不知道从何找起,只能胡乱地逛着,中间,不时有侍者来回穿梭和上菜,云轻都小心地躲过去,又跟前他们往厨房的地方摸过去。 到了那边,总会容易一点找到他们潜藏百兽的地点吧。 摸到厨房附近,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挣扎喊叫声。 “唔唔……放唔……” 显然,嘴被堵住了,根本喊不清楚,但隐隐的,还是能听明白,是叫人放开她。 云轻心思一动,连忙找了个地方把自己隐藏好,然后探头往那边看过去。 只见两个大汉拖着一个瘦小的身子往她这边走来,那个瘦小的身子死力地挣扎着,一双眼睛里,虽然害怕,可是同时,却又有种很坚韧的光芒。 脚边忽然有东西用力咬她的裤管,云轻一低头,发现是两只管猴。 小白大人可以在她的怀里,或者身上找位置,可是这两只管猴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一般都是自己跑,而且,时不时地就会失踪,但失踪云轻也不担心,反正有小白在,自然会回来。 之前,这两只管猴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这个时候,却突然出现。 “吱吱吱……”被压地极低的声音,它们都跳着脚,不停地指着那个瘦小的身影。 “你们是要我救她?”云轻问道,看到两只小家伙一个劲的点头。 云轻心思微微一动,管猴是百纳的珍兽,大多,是由百纳族里地位很高的人养的。 现在这两只管猴认识那个被拖着的人,难道,那个人是百纳族人? 正想着不知道去哪里找百纳族人,这就送上门来了。 云轻敲了敲两只的头,表示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但是,并没有急着去救那个瘦小的人,而是先跟在了两个大汉的后面。 他们带着人,肯定要去关押的地方,没准,会发现这百兽园的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两个人顺着园子七拐八弯的,很快,走到一间很不起眼的小房间跟前。 他们进了屋,一个人拉着那个瘦小的人影到了房间中央,而另一个,则在门口的某个地方按了一下。 顿时,屋子中央的地板一下陷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开口。 “走吧!”一个大汉招呼着,开机关的大汉则背对着他们往洞口走。 就是这个时候了,云轻念头一动,吩咐了小白一声,同时,自己也一下跃过去,手中的镯子早就变成了军刺,一军刺平贴第二肋间刺入,解决了一个。 而小白大人自然更不用说,它的速度本来就奇快,齿中又有剧毒,一口咬下去,那大汉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之前被拖着的瘦小身子直接被扔在了地上,云轻飞快地跑过去到她身边,先翻过来看了看,看到她仍然清醒着,而且目光明亮,总算是放下了心。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79章 百兽园,大火 本想解开她的绳子,谁料那瘦小身影一看到她过来,就用力地冲她摇头,眼睛里急得都快要冒出来泪花来了。 云轻微微一惊,立刻停住住了脚步,可是,还是晚了。 就在那个洞口的旁边,那个瘦小身影躺着和她站着的地方,突然之间陷落,云轻猝不及防,一下子掉了下去。 …… 百兽园外,洛尘步代快速地在前方走着,但,走到一个略微隐蔽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 转过头,清冷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然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女子。 那女子其实长的极为不错,不知是不是真的是血脉的原因,无极宫的女子们大多长的都很美丽,仿佛天下间的灵气和资源都向他们倾斜一样。 “白灵姑娘找我有何事?”洛尘的语气,就跟和陌生人说话一样。 白灵一笑,一双丹凤眼微微一转:“洛尘,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说着话,就往洛尘的身边蹭过去,可是洛尘只是一侧身子,就避开了。 “白灵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你我是普通的男女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妻,你母妃亲口答应,你父皇亲自下的旨,这次你母妃的寿辰上,我们就会成亲!”白灵怒了,她堂堂无极宫六十四圣使之一,天下间的男人谁不对她趋之若鹜,却只有这个洛尘,她三番几次对她表示自己对他的好感,他却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 这一次,如果不是她答应西楚皇帝可以无偿将西楚无极宫分殿的一百名念力之人借他使用一次,只怕西楚皇帝还没有那么容易同意她和洛尘的婚事。 只是,她既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就断不会容许她的付出落空。 无论如何,洛尘,她一定要得到。 洛尘眉眼淡淡,唇边却是露出一丝讽笑:“白灵姑娘,你弄错了吧?西楚,何时有洛尘这么一位皇子?” 他不过是西楚皇室的一把刀罢了,既没有洛尘这个皇子,又谈何指婚? 白灵眼睛一亮,以为自己发现了洛尘的心中所求,头颅一昂说道:“洛尘,若是这件事情,你大可不必担心,你放心,只要你和我成亲,成亲之日,我必会让赫连震认下你,到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想做西楚的皇帝,我也会为你拿下!” 这话,说不出的倨傲。 洛尘却只是淡嘲:“拿下西楚的皇帝,好做你无极宫的傀儡么?” 白灵微微一僵,随即说道:“那又如何!无极宫本就该为天下之主,若不是千年之前的那一劫,我们无极宫早就是天下之主了!” “千年前的旧事,就不要拿出来显摆了。白灵姑娘,你无极宫现在有人几何?比之百年前,又减少了几何?你如此想要与我成亲,究竟是真的看上了我,还是只不过将我当作借种机器,好多生几个有念力的孩儿?” 洛尘的词锋,若是毒起来,那也是相当毒辣的,云轻就常常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无极宫这些年来,人数不断减少,那只念力大军,若是放在两三百年前,足有上万人,可是如今,却只不过千余人,就算无极宫隐藏了实力,也不会超过三千人。 无极宫的人在一代一代减少,有念力的人也在一代一代减少,这种减少虽然是潜移默化,在无极宫占据极高地位,并且不断通过沐灵台强行将一些没有念力的人催生出念力来的做法掩护下,虽然并不容易发现,可是如洛尘这等人,自然是轻易就能看出来的。 “洛尘!”白灵气怒到脸发白:“我真心爱慕于你,你非要如此不识抬举?” “白灵姑娘想找我借种,我却不能明白白灵小姐的抬举在何处。”洛尘淡然说道:“若是一定要借种,我宁可借给自己喜欢之人。” 一张小脸,浮现在洛尘的面前。 会笑着叫他蒙古大夫。 会说永远不怕他碰。 会想方设法的逗他开心,仿佛一时不这么做,他就会被扔在哪个角落孤单至死。 那种微微的担心,有些可笑。 但,却让他觉得满足。 面上浮现一抹笑,不过,自然不是给白灵,洛尘淡淡说道:“白灵小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慢着!”白灵怒叫,正要再说些什么,目光看到一样东西,忽然就笑了,说道:“你要回哪里去?难道,可是火堆里?” 火堆? 洛尘的心里一下紧了起来,立刻回头,却见,不知何时,那灯火通明百兽园,虽然仍然亮着,可却已经不是灯,而是火,熊熊的涌天大火。 云轻! 心一下子抽痛了,洛尘猛然回头。 白灵往后退了一步,这,可是洛尘? 医者洛尘,永远都是清冷,淡雅的。 可现在,这个面色狰狞,眼中的光芒恨不得杀了她的男人,是谁? 真的是她爱慕了好些年的那个男子吗? “洛尘,你想要做什么?你别忘了,我是西楚无极宫分殿的殿主,你若是敢动我,无极宫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你母妃。” 她怕了,真的怕了。面前的洛尘,完全不是她所知道和认识的那个人。 “白灵,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洛尘说完,再也不看白灵一眼,飞快地向百兽园奔过去。 …… 百兽园的火,起得极突然,极迅速。 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蓄意放火,园中还有好多客人,拼命四处奔走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夜色和火光中显得格外凄惨。 洛尘在人群中快速地奔行,同时,将念力扩散到最大范围。 他猜得到,他走之后,云轻一定会在这百兽园中探查,这里面,也许有人见过她也说不一定。 尤其是那些百兽园中的侍者,他们一定会特别注意。 可是连着探查了数百人,都没有任何关于云轻的信息,甚至他抓了几个侍者来问,也是没有一点头绪。 火越烧越大,洛尘四处看着,焦急地恨不得立刻把这整个园子都毁了,好把云轻找出来。 急速的奔行中,他的身体突然一停,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快速地奔了过去。 那里有人在叫云轻,而且,十分强烈。 奔了片刻,一眼看到前方的身影,洛尘一步窜过去,直接问道:“云轻呢?” 夜墨听到声音回头,整张脸都往下沉。 一语不发,只是往火势最烈的地方,又奔近了几分。 云轻走过,不过盏茶时分,这火就突然而起,起的速度之快,火势之烈,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做出任何反应。 他已是用最快的速度来寻找云轻,可是,四处除了火,除了不断奔跑的人,什么都没有。 洛尘忍不住上前,狠狠一掌击向夜墨,怒声喝道:“夜墨,你就是这样照顾云轻的!” 云轻在他的身边,不是受伤,就是伤心,现在更好,直接把人弄丢了,他到底,能不能照顾好她? 若是早知这样,他绝不会跟着白灵出去。 大不了,就在云轻的面前,被揭穿西楚皇子的身份,那又……如何? 火势实在是太大了,很快就惊动了所有人,南阳城中的官兵带了水龙前来救火,燕倾和荆远帆以及战飞长生这些知道他们到了这里的人,也都赶了过来。 一见到这么大的火,他们也都慌了,要知道,他们的主子还在里面! 几人二话不说就往里面闯,别的人拦都拦不住。 此时火势已经烈到根本无法进人,燕倾的双手一分,一道黑色的火焰立时从他手掌中涌出,而百兽园的火在这火焰面前,竟都纷纷低头。 以火制火,硬是给燕倾开出了一条通路。 几个人飞身从这通路中冲进去,拼命地在园子中叫喊着夜墨和洛尘的名字。 可是百兽园太大了,要到哪里去找他们呢? 还是长生想了一下,大声叫道:“去火最大的地方,这火起的突然,主子他们一定在火最大的地方。” 这虽然纯属猜测,可是,却被长生给猜着了。 夜墨和洛尘也是如此想,云轻孤身一人出去,然后就突然起火,那云轻所在的地方,也一定是火最大的地方,所以他们都逆着火势冲进去。 在里面足足冲了有小半刻钟,果然在靠近斗兽场的地方看到夜墨和洛尘的身影。 “殿下!” “主子!” 几声惊叫,同时往前面两道身影冲过去。 “殿下,不能再往前了!”荆远帆死死拖住夜墨的胳膊。 斗兽场是个漏斗状,本来就聚火,而且里面似乎被人故意填充了引火助火的东西,现在冲进去,就是神仙也得死。 “主子,云王女她聪明伶俐,不会往这种地方来的。”长生也大声说道,他一向都是很不待见云轻的,但这个时候也开始违心地夸赞起云轻来了,只因这样,才有可能让洛尘从这里离来。 “放开……”夜墨森寒开口,一双眼睛都有些红了。 他和洛尘寻了一路,可是却都没有云轻的身影,现在,只剩下这里没有寻找了。 如果,云轻真的在这里呢? 如果,她正等着他去救她呢? 洛尘亦是冷声说道:“让开。” 他一贯的清清冷冷,可是长生却知道,他家主子这是认真的,若是不把这里的每一处地方找遍,他是不会罢休的。 “可是这里火太大了……” “是啊殿下,保重身体,万一云王女根本没在这里……”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却是谁也劝不住,就在两人要冲进去的时候,忽然之间,燕倾的手一扬,一片剧烈的火焰直接冲到已经烈火熊熊的斗兽场里。 燕倾的黑色火焰,岂是凡火可以比的,瞬间,整个斗兽场全都塌了。 燕倾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去不了了。” …… 云轻落下洞口,发现下面是一个滑道,她和那个瘦小的身子一路下滑,这滑道非常长,也不知道是通到哪里去的。 不知道滑了多久,云轻呯一声摔在地上,她记得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的身体还是被绑着的,于是立刻下意识伸手一接,直接跑着那个人滚了一圈。 “啊……”黑暗中,就听到一声惊慌的轻叫。 下滑的时候,那个人的口中的布巾被蹭掉了,所以她能够叫出声来。 “公子,你……你的手……”是个女孩子,而且年纪不大,只是,此刻她已经快要羞死了。 云轻的手,正按在她的胸前。 云轻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听她叫公子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男装打扮,连忙说道:“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想救你而已,你当知道的。” 那女孩子自然知道,她微微咬着唇,羞涩说道:“公子,你先放开我吧。” 云轻只顾着解释,把这个给忘了,连忙松开手。 “公子,我们快走,这个地方是通往他们老巢的,一直有从把守,如果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云轻心里郁闷得不行,她只是想来探查一下情况,根本没打算做什么,乍然见到这个女孩子被抓,也只是想顺手救下来,然后就立刻回去找夜墨。 这个百兽园能开到这个程度,肯定不简单,她又不是傻子,没蠢到打算以一人之力做什么的地步。 可是,谁料得到那些人那么狡猾,放了一个洞口竟然是诱敌的,真正的洞口却在旁边。 听到那女孩子声音焦急,可是云轻却并没有急。 反正现在已经落在这里了,盲目地逃走,不如先弄清楚情况,然后再想处理的办法。 “你叫什么名字?”云轻问道:“什么人?又怎么到这里来的?” 虽然是询问,但是云轻的声音很温和,那女孩子因为方才的事情还红着脸,小声说道:“我叫茶茶,是百纳人。” 她只说了这两句,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则是没有说,只是说道:“公子,我们快走吧,再不走,这里的人来了,那就真的糟糕了。” 云轻无奈说道:“你以为还来得及么?” 从她们落下来的时候开始,小白就感知到前方有人过来,而这暗道,只有一个方向,她就是想躲都来不及,所以才只能和茶茶聊两句,尽可能地了解情况。 火光亮起,一行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一见到茶茶,脸色就一下狠厉了起来,从下属手中拿过一条鞭子,一下就朝茶茶抽过去,嘴里狠狠骂道:“贱丫头,竟然敢逃!” 茶茶先前被绑了一路,哪里还有体力,看着鞭子过来,连躲都没办法躲,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闭着眼睛等鞭子,可是,迟迟也没有落在身上。 一睁眼,就看到云轻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面前,手中正抓着那条鞭子,正冷冷注视着前面的人。 “哟嗬,居然来了一个出头的!”那人不怒反笑,猥琐说道:“都落到这里了,不想着怎么活命,居然还为别人出头,怎么,看上那个丫头了?就是看上了,也得你有命留下来才行!” 云轻沉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已经伤的很厉害了!” “想让我饶了她?”那人居高临下地说道。 “再打,她会连路都走不了。” 茶茶的伤,真的很重。 云轻看着那人继续说道:“你主子让你到这里来,不是让你来杀我们的吧?如果我们真的出了事,你能担待得起?” 云轻这两句,只是诈他一下而已。 她才去探查后院,就出了事,刚掉进这里,就有人来,所有的事情,都太巧了。 她打赌,后面一定有人。 那个人不甘地看了她们一眼,突然转身走了。 云轻舒一口气,她赌对了,这个人果然是奉命带她们走的。 “把这个戴上!”有两个人拿了黑色的头套过来,扔到云轻手上。 云轻知道这是规矩,这个地方既然建的这么隐蔽,就必然不想让人知道,所以肯定会想办法不让她们记住路的。 现在这种情况,先顺着他们比较好,无论什么都不如活着,只有活着,才有逃出去的希望。所以云轻也没有挣扎,帮自己和茶茶都戴上了。 起身的时候,就听到茶茶声若蚊蝇地说道:“公子,谢谢你。” 如果不是脸被头套遮住了,云轻一定能看到,茶茶脸上羞红的红晕。 …… 燕倾的大火,烧掉了夜墨和洛尘的最后一丝希望,他们不得不跟着其他人出来。 那样大的火,就算云轻真的在那里,也肯定活不了了。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熄灭。 燕倾做好了夜墨会打自己一顿的准备,可是没有,夜墨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火灭之后,命人将整个百兽园又搜查了一遍,当报告回来说没有云轻的消息的时候,他也只是抿紧了唇,一语不发。 “殿下,你喝口水吧。”战飞捧着东西到夜墨的跟前,殿下整夜都在火场里,那么大的火,早就把人身体里的水分蒸干了,殿下的唇上都裂开口子了。 “拿走。”夜墨冷声说道。 这种时候,他哪里喝得下。 洛尘同样,什么也喝不下,只要想到云轻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会不会吃什么苦头,他就一点吃喝的欲望也没有。 一行人都坐在屋子里面,气氛却是沉凝的让人难受。 外面忽然有人通报:“殿下,丽珠公主和宝珠公主来了。” 话音落下,两个女人已经不经通报直接就闯了进来。 “太子哥哥,我听说云轻出事了?”吴宝珠一进来,就立刻大声说道。 虽然面上焦急,可是眼底,却是掩不住的开心。 云轻那个贱女人,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好自己就出事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百兽园,可真是立了一大功啊! 太子哥哥明明对哪个女人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偏偏,就对云轻是特殊的,现在,那个碍眼的女人终于死掉了。 “太子殿下,云轻虽然死了,但归离与我吴国的联姻却是不能耽搁,依我看,不如……” 吴丽珠说着,吴宝珠则是一脸的喜意,云轻不能联姻了,那现在可以嫅姻的对象,自然只有一个,她只等着皇姐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谁知,吴丽珠接下来竟说道:“不如这联姻就由我和太子殿下进行如何?” “皇姐!”吴宝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大声叫了起来了。 吴丽珠看她一眼,淡声说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喜欢太子哥哥的是我,自然是由我跟太子哥哥联姻。” “你年纪那么小,急什么?”吴丽珠不屑说道,转头问道:“太子殿下,你意下如何?” “太子哥哥,你不能答应!” 两个人,还什么都没有说,就在这大厅之上吵了起来。 夜墨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唇上的笑意弧度越来越高,越来越森凉。 “你们两个,商量好了没有?”半晌,他才森然说道。tqr1 那声音,好像把空气都冻住了,吴丽珠和吴宝珠一下子停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夜墨一下子站了起来,慢慢朝两个人走去。 “你……你想做什么?”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都面露惊恐之色。 云轻死了,难不成夜墨也疯魔了? 不断后退,可,还是被夜墨逼到了身前。 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夜墨一字一字说道:“再敢说一句她死了,孤王,就把你们一片一片活剐了!” “啊……”吴宝珠一下子尖叫起来。 她是喜欢夜墨,可是不代表不怕夜墨,夜墨如此森然的语气,让她根本受不了。 “荆远帆!”夜墨冷声叫道:“把这两个人给孤王扔出去,再敢来一次,就直接打断她们的腿。” “是!”荆远帆也被这两个人的嚣张和狠毒给气着了。 百兽园里并没有找到云王女的尸骨,可这两个人居然迫不及待就来抢男人,就是无耻,也没有这么无耻的。 “你敢!”吴丽珠尖声叫着:“我是堂堂吴国公主。” “扔的就是吴国公主!”荆远帆应了一声,直接提起两人的腰带,像扔狗一样毫不客气地给扔了出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0章 山林里,巨大的兵寨 吴国两个烦人的公主被扔了出去,房间里总算是清静了。 夜墨的脸色还是沉的难看,那两个女人真是不想要命了,居然敢说云轻已经死了。 洛尘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此时问道:“这件事情,你如何看?” 明明和云轻在一起,但却弄丢了云轻,这让洛尘的心头十分不爽,但再不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都是找到云轻。 夜墨亦是同样,他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淡声说道:“这件事情不是针对云轻的,而是针对孤王的。” 这一路从京中出来,针对他的行动就没有停止过。 从郁林城,到宛城镇东王府,再到现在的安阳城。 甚至,连北境的人都用上了。 唇角冷笑,英帝,还真是看不得他活下去,下了决心要杀死他了。 当年,他就是勾结北境的人杀了他的父皇,现在,又想故计重施,可惜,他这辈子,活了多少岁,就有多少年在防着别人,想置他于死地,没这么容易。 “可是吴国太子?”荆远帆问道:“他在宛城想伏击殿下未果,匆匆忙忙地退了回去,肯定不会甘心。” 而且这里是吴国境内,想要烧掉那么大的一个地方而不必担心后面势力的纠葛,也必须在吴国有很大的权势才行。 “有可能,但不是。”夜墨面色冷冷的。 “吴景宇不过是个胆小鬼,在宛城边境上,如果没有北境的大军给他撑腰,只怕他根本不敢过来。他纵有那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胆子动孤王。” “那会是谁呢?”战飞蹙起了眉头。 现在讨论的事情,虽然看似和云轻失踪没有什么关系,但愉愉相反,只有知道了是谁想要动太子殿下,他们才能顺藤摸瓜,找到云王女的踪迹。 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太子殿下的话,那就一定不会杀云王女。 原因很简单,太子殿下从来没有隐瞒过他对云王女的在意,那些人也该知道,要想诱使太子殿下做什么,就只有拿云王女来要挟了。 厅中又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夜墨才说道:“洛神医,难道你就没有什么看法?” 从头到尾,洛尘只问了一句,然后就一直沉默着,好像根本没有在听一样。 洛尘淡淡看夜墨一眼,说道:“殿下心中已经有想法了,何需洛尘多言?” 虽然,看不惯夜墨,但却不得不承认,在某些事情上,夜墨还是非常有一手的。 夜墨轻哼了一声,他便知道,洛尘必然也看出些事情来。 “殿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呀?”荆远帆有些急了,虽然在夜墨跟前,常常有种被碾压智商的感觉,可是,现在这样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的感觉,也实在是太糟糕了。 夜墨瞥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从宛城开始,发生的每一件事情,虽然看似毫无关联,但这其中,却隐隐都有一丝牵系,有一只幕后黑手,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暗中算计着孤王。” 什么? 荆远帆和战飞面面相觑,同时露出凝重的神色,他们都是夜墨的贴身护卫,可是,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不过仔细想想,夜墨这几日里遇到的事情,好像是比平常要多。 “是什么人!”荆远帆立刻问道。 这一次,夜墨和洛尘都没有说话,燕倾则是同情地看了荆远帆一眼,拜托,不能用用脑子吗? 如果真的知道,又怎么会这么头痛?只怕,早就打上门去问他要云轻的下落了。 想到云轻,不由就想起最早见云轻的两次。 一次,是在山林里,他迟了三天,却刚好遇到云轻和夜墨被人围杀。 那个女人,明明自己的武力值就是渣,可是,看到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却是护在夜墨的身前。 第二次,是她被大长公主抓走,明明她面前的人都比她武功高那么多,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屈服,仍然想办法自救,逃走。 虽然,她有时候自救和逃走的办法特别蠢,但是,她不是个会放弃的人。 有了这个想法,忽然,他心中多生出了一分信心。 若是别人,被抓走之后,他们必然要担心会不会被人给杀了,但换成云轻,他却有种信心,这女人一定会等到他们去救她。 甚至也许,不等到他们去救,这个女人自己就会闹出一大堆事情来,救了自己。 厅中之人都不再说话,坐着也是没有意思,就各自都散了。 洛尘起身,也往外走,看着,他是要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可是走到花木后面的时候,他却忽然一拐,身形飞速地掠向另外的方向。 吴景平门外。 吴景平不会武功,按说应该有重兵把守才对,可是,因为他是个傻子,向来不受重视,所以他住的房子外面,比个普通的官家子弟还不如,根本没有人。 洛尘的身影刚刚落下,一道淡紫色身影就也出现在院子的另一边。 两人相视了一眼,洛尘直接撇过头,夜墨也轻哼了一声。 这两人,谁看谁也不顺眼,可是,却又经常想在一处。 若不是为了云轻,只怕这会儿一定会有一个人转身就走。 毕竟,谁想和那个男人想到一处去? 两人同时迈上台阶,房门狭窄,只能一个人先进。 洛尘懒得争这种无谓的小事,淡然说道:“殿下先请。” 夜墨也没有客气,直接一步迈了去。 “你们……你们是来找我玩的吗?”现在是白天,又因为刚出了事,吴景平并没有出门,就在桌子跟前百无聊赖地坐着。 见到有人来,他高兴的不得了,他正觉得烦闷呢,就有人来找自己玩了。 夜墨伸指一弹,叮的一声,直接把吴景平给定住了。 “你们……你们……我为什么不能动了?”吴景平连连使劲,脸都憋红了,可就是动不了,急得一头汗。 这么吵,烦死了。 夜墨看到吴景平就是一肚子的气,这么一个人,哪里配得上他的亲亲? 云轻那个女人也是欠揍,不过是跟他赌气,居然答应了这么一桩婚事,简直是气死他了。 又是一弹,直接把吴景平的哑穴也给封住了。 封住之后,他便站着不动,只是看着洛尘。 本来,他是想用自己的手段,在显然,在这事情上,还是洛尘的能力最好用。 洛尘也不曾推诿,走上前去。 他曾和云轻一起探过一次吴景平的底细,那一次吴景平虽然睡着,可是就他所看到的记忆,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智力不全之人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半点异样的地方。 可是接连出事,在排除掉所有可能的对象之后,剩下的那一个,就算再怎么不可能,他们也一定要再来查一遍。 上一次,只是随意的查看了一下,而这一次,洛尘直接把手放在了吴景平的额头,念力像是水流一样,深入到他的识海里去,他仔仔细细地查看一下这个平王爷,究竟是不是真的如他表面上表现的这样简单。 探查,足足持续了半盏茶左右的时间,洛尘的面色甚至有些苍白。 不同于夜墨等人的念力,洛尘的念力,是对体力消耗最大的一种。 “如何?”夜墨待他喘了一口气,问道。 “我一直看到他五岁的记忆。”洛尘淡淡说道:“五岁之后的,都没有问题,五岁之前的,一片漆黑,可能,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吴景平竟真的只是智力不全? 夜墨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不是吴国太子,吴丽珠和吴宝珠没有这个能耐,吴国三皇子想要争夺大位,巴结他都来不及,现在吴景平又确实是无辜的。 那么,背后想要对付他的人,到底是谁? 英帝就是想要杀他,在吴国也要借把刀才行,那把刀,会是哪个人呢? 分别到来,回去却是一起回去的,走之前直接把吴景平弄晕了扔到床上,洛尘又施了点小的幻术,让他以为自己一直在睡觉。 刚走回自己居住的地方,荆远帆就急匆匆跑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急声说道:“殿下,云王女有消息了……” …… 云轻在黑暗中走了好远的一段路,然后转到地上,又走了好远的一段,中间还有坐车,最终,她的头套被解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大片的山林里。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到了自己的地盘不用再这么防护,那些人没有再遮云轻的眼睛,而是就这么带着她走。 云轻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入了山林,就跟入了她的家一样,她在山林中的辨识能力可是一流的。 可是,只看了一小会儿,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眼前的景物为何这么相似呢?那些树和石头,好像看来看去都是一样的。 “公子,你不用再看了,这树木是有阵法的,看了也没有用,我们记不住的。” 云轻心头不由微微一沉,这些人藏的居然这么隐蔽。 前面带着她们的人似乎听到她们的说话,转过头来说道:“别做白日梦了,没有人领着,你们休想在这里进出。这阵势,可是我们家主子亲手布的。” 云轻一听,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说道:“你家主子这么厉害啊?不知道我这次有没有荣幸可以见到他?” “自然可以,你就是我们主子点名要抓来的。”带路的人得意地说道。 “真的?那我见了你家主子,该怎么称呼,要是什么都不叫,太不礼貌了。”云轻表现出十分尊崇的样子。 那人一扬头正要说,忽然被旁边的人踹了一脚,厉声骂道:“蠢货!” 被这么一骂,那人才反应过来,原来云轻这是在套他的话呢。 一时间,立时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云轻一眼,只是,这是他们家主子亲自开口要的人,不敢而已。 云轻耸了耸肩,她也没指望能在这些人的口中套出那个主子的身份,只是,问问总是好的,万一有人傻呢? 又走了好一段路,这段山林终于走了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当云轻看到眼前景物时,差点惊讶地叫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在这安阳城附近的山林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一座营寨? 没错,就是营寨,虽然这里表面上建得的万兽园的格局很像,但云轻好歹是部队出来的,当初学习古代军事的时候,教官曾特意讲过古代一些营寨的搭建和隐蔽方法,而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在各种民居和建筑隐蔽下的巨大兵寨。 这么大的兵寨,一定会有不少人吧?可是,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呢? 虽然云轻才刚刚来到安阳,可是安阳的情报夜墨一直都有收集,没听说安阳最近有大批人马失踪啊。 心里,满是疑惑。 忽然,心头一动,转头向身边的女孩子问道:“茶茶……”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茶茶却是明白了,面色凄苦地点了点头。 是的,这里都是百纳人,是她的同族,她曾经在这附近闯了好几次,想要进来探查她同族被关押的地方,可是都被外面的树阵给阻挡住了。 她没有办法,才跑到百兽园去,想看看能不能在那里跟踪到一个往这里运送同族的人,但却不小心被抓了。tqr1 云轻眸孔轻轻一凝,难怪这几年几乎都见不到百纳人了,原来都是给抓到这里来了。 可是,如果他想要抓兵丁的话,应该什么都行才对,为什么,单单就只抓百纳人呢? 云轻想不明白,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却都已经知道了。 既已如此,那此地就不必久留,云轻念头微动,顿时一丝丝极细的念力就像是蛛网般向四面八方而去。 她要联络周围的动物,这片树阵纵然难走,可是,难道还能难得住那些世代在些居住的动物吗? 比起动物的本能,阵法什么的弱爆了。 可是,让云轻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念力才探出去一点点,就突然间全都消失了,就好像水失去了源头,虽然能往外流一点,可是,根本流不远。 这是怎么回事? 云轻的心头,有些慌了。 她的念力在这个时代里,除了几次使用枯竭之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哈哈哈,想用念力?”带他们过来的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别妄想了,从你们下来的滑道,还有坐过的马车,还有我们身上,都有青金石,你接触了这么多的青金石,到少三天之内,休想能够使用念力。” 这人毫不客气地嘲笑着,似乎在骂云轻蠢,她们这个地方如此隐蔽,怎么可能不做好防范措施? 在这个大陆上,本来就是防范念力更甚于武力的,他们来的一路上都布有青金石,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念力,但总归是有备无患。 现在,果然不就有人中招了吗? 正好,前去请示把云轻关在哪里的人回来了,一回来,就怒气冲冲,厉声喝道:“臭娘们儿,居然敢吓唬老子,还请为你是什么贵客呢,原来,也不过是个兽奴!来人,把她们关到兽奴呆的地方去!” 云轻先前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点了穴道,武功一点也用不出来,但反正,她武功那么低微,有和没有也是一样,所以,她也不是很担心。 那几个看押的人小心了一路,心里都有戾气,很是凶狠地把云轻给扔进了一间又臭又脏的牢房,云轻进去的时候,被狠狠地推了一下,一时间站立不稳,差点摔了一跤,幸好茶茶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有摔倒。 “公子,你没事吧?”茶茶扶住云轻,脸上满是愧疚:“公子都是因为我才落到这个境地的,都是我不好。” “不关你事。”云轻淡淡说道:“没有你,我也要探一探百兽园的。” 云轻本来就是有求于百纳族的,若是换了别人,此时估计就顺水推舟应下茶茶的感激了,万一出去,刚好拿这件事情让茶茶帮忙。 但云轻却是没有这个习惯,她做事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从不喜欢弄这些虚假的事情。 但越是这样,也就越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茶茶看着云轻,只以为云轻是为了让她宽心,更是感动,问道:“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这娇羞的语气,云轻总算听出些不同了,一转头,正看到茶茶眼中水波涌动。 一瞬间,囧了。 她好像没做什么事情吧? 不对,她之前,好像摸人家的胸了来着。 这姑娘,不会要对她以身相许吧? 赶忙正了正神色,说道:“免贵姓云,你叫我云姐姐就行了。” “好,云姐……姐姐?”茶茶失声叫了出来,一双眼睛瞪大了使劲看向云轻。 云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对,姐姐。” 心里默默地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打碎少女春心萌动的想像是件十分可耻的事情,可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总不能,等这个茶茶真的喜欢上自己吧? 毕竟,共患难什么的,是十分容易激起人的爱情的。 茶茶看了再看,看了又看,直到看的云轻都快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才终于垂下头说道:“云姐姐。” 只是,声音有些失落。 之前,云轻不顾危险出去救她,她是真的对这个云公子很有好感的。 云轻对这件事情也没有办法,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件事情,云轻转头去打量着牢里的环境。 这是间地牢,很大,牢中自然不止他们两个人,至少还有二十多个人,此时,他们都靠在墙边奄奄一息地倒着,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情,似乎把他们所有的精力都给榨干了。 茶茶也转头去看他们,当她看到其中的几个人时,立刻冲了过去,大声叫道:“小木,青青,阿成……” 有男有女,但明显,全都是她认识的人。 那几个人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少女,眼中绽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但很快就用力推她,连声说道:“茶茶,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走!快走!” “我不走!”茶茶看着他们虚弱异常的样子,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哭着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呀?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明明他们走的时候,都是十分健壮的,可是才被抓走没有多久,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那些人,都不给他们饭吃的吗? 他们不是在抓壮丁?如果这样,还怎么要他们做事呀? 茶茶心里又是疑问,又是心疼,哭个不停。 “快走,一定要走,这里是魔鬼的地方!”那几个百纳人,尤其是叫大成的,用力推着茶茶:“再不离开这里,我们都会变成魔鬼的。” “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何时,云轻到了他们的跟前,沉声问道。 总觉得,他们的话中,似乎是有深意的。 那几个人看了一下云轻,忽然警觉地说道:“你不是百纳人!” “云姐姐救了我。”茶茶连忙说道:“她是为了救我才被抓的。” 茶茶在百纳的地位似乎很高,这几个人一听茶茶这样说,面上的警惕性就放松了一点,青青解释说:“这里的人会把我们变成魔鬼,变成魔鬼的我们,比野兽的力气还要大,也比野兽还要凶残,他们就让变成魔鬼的我们的族人,和野兽决斗,然后,用这个来赚钱。” “赚钱?你们的对打有人观看?”云轻问道。 “嗯。”青青点头说道:“每个月十号,这里会开斗兽大会,有许多人都会来。他们会先在我们当中挑选自己的兽奴,然后下赌注。” “兽奴?到底什么是兽奴?”云轻今天已经听到好几次兽奴这个词了。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面上齐齐露出黯然的神色,低声说道:“我们,全部都是兽奴。” 云轻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扫过,眼中却全是不信。 他们?瘦骨嶙峋,几乎奄奄一息,会比兽类的力气还要大,会比兽类还要凶残? 这是在开玩笑的吧? 青青苦笑了一下,说道:“云姑娘,明天就是十号了,你到时候只要一看,自然就会知道。”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1章 她喜欢的人 兽奴两个字,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似乎是讳莫如深,谁也不想提起,云轻看他们痛苦的神色,也就不想再多问。 他们走了很远才到这里,也都累了,因此也不嫌地上脏,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而茶茶则一直跟她的族人们在一旁说着话,从那些聊天之中,云轻知道,最近五年来,那些失踪的百纳族人似乎都是被抓到了这里,只是最早来的那些早就已经死了,他们剩下的人这些人,有一部分也正在渐渐死去,直到两年前被抓来的这些,才基本上都活了下来。 而且,别看他们似乎身体状况特别差,可是其实,不过是表象而已,他们根本不会轻易死去,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和这世上最顽强的动物一样,有着超强的生存能力,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消化。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青青还从地上抓起一把腐肉,说道:“你看,这就是我们平时的食物,我们就算吃了这个,也绝对不会死的。” 那腐肉也不知道烂了多长时间了,几乎都生了蛆,那味道,让人一闻就恶心的想吐,可是,房间里这些人,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显然,他们都已经吃惯了。 云轻听着他们的叙述,感觉着他们的麻木,心头非常不是滋味。 虽然,她出身于丛林,虽然,她把动物们都当作朋友。 可是,她也认同,人与动物各自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人吃熟肉,动物吃生肉,人喜欢洁净的,而有些动物天生就是食腐的。 这不存在歧视或者别的,而是天性如此。 可是现在,怎么能把人改造和动物们一样呢? 到底是谁做的?他们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思索中,居然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有些迷迷糊糊的。 忽然,听到一串钥匙碰撞的声音,云轻一下子惊醒,她盯着走到牢房附近来的狱卒,巧得很,倒正好是之前押着她和茶茶过来的人。 念头一动,云轻盯前两只管猴。 这两只小东西乖巧的很,拉着云轻去救茶茶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 “偷东西会不会?”云轻用念力问道。 虽然,念力上了七阶,可是,除了小白之外,想操作动物做非常具体的事情,还是十分困难,只能大致的指挥它们。 云轻自己估计着,想要操纵动物做非常具体的事情,至少也要等到她的念力上了天级才可以。 两只管猴十分茫然地看着云轻,似乎在理解偷东西这几个字的意思。 云轻有些头疼,忽然,一旁的茶茶看到这两只小猴,当即大叫了一声,立刻扑过来。 那两只小东西平时傲得很,不过见到茶茶却不反感,反而扑到了她的怀里。 “云姑娘是从哪里找到这两只灵猴的?”茶茶一脸惊喜:“它们代代活在我们百纳的领地里,引导我们去找银沙,也只有他们指点的地方,才会有银沙挖出来。可是半年之前它们突然失踪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们。” 说着,珍惜地摸着这两只管猴。 这两只小东西,还有这个功用? 云轻忍不住开始想,夜墨几乎要与这天下为敌,如果真的开战,那如果有好的武器,肯定会顺手许多,假如,那些银沙可以不限量的供给夜墨…… 眼睛一下亮了,说道:“茶茶姑娘,我与你谈笔生意。” 茶茶疑惑地看着云轻,对她而言,云轻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想要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说什么谈生意呀? 一下子就好生份的样子。 云轻却是正色说道:“不瞒你说,我有个朋友,很需要你们百纳族的银沙。我想,如果我能够把你的族人们都救出来,同时,解除掉他们身上兽奴的症状,你能不能将你们的银沙无限量的供应给我那位朋友,当然,该付的银子,我们还是会付的。” 茶茶看了云轻几眼,忽然一笑,问道:“什么朋友?是喜欢的人吧?” 无论是救出她的族人,还是解除兽奴的症状,这都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有什么人,会值得云姐姐用这么难的事情,只为了换取一些银沙? 除了喜欢的人,估计也没有其他的了吧。 云轻面色一红,却也没有否认,说道:“总之这笔生意,茶茶姑娘愿不愿意做?” 她看得出来,茶茶在百纳族里的地位是很高的。 茶茶收了笑容,正色说道:“云姐姐,不必那么麻烦,只要我还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只要我百纳族还能从这场浩劫里存活下来,无论云姐姐要多少银沙,我都供给你们。” “好!”云轻大喜,当即说道:“一言为定!” “嗯,绝不反悔。” 定下这件大事,云轻心头也安定下来,她蹙着眉头,开始去想该怎么才能做到答应茶茶的两件事情。 虽然,茶茶说不需要,可是,她既然说出口,就要去做到。 而且,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硬生生把人和兽一样圈养着。 外面又是一阵钥匙声响,那个看守的人似乎很喜欢炫耀似的,隔不了多久就会来回走一趟。 云轻往外看过去,却发现这一次,他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而是在他的身后,又跟了一大群人。 茶茶一看到那些人就扑过去,大声叫道:“爹,姐姐……”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怎么也来了!” 茶茶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双手死死地抠着木质的栏杆,不住地大声问着。 那群人里有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女,看到茶茶的时候,他们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 老者仰天长叹:“是天要亡我百纳族啊!” 他们居住的地方,突然遭遇到有人大规模的袭击,他们虽然奋起反抗,可是好多族人还是被抓了过来。就连他这个族长和女儿,也是没有幸免。 本以为,他的小女儿早就溜出了门,可以幸免于难,可是没有想到,茶茶竟比他们还要早一步的,被抓了进来。 “磨蹭什么,赶紧走!”看押他们的,都好几十个人,似乎是为了防止他们串连,很快,就被带到别的牢房,根本看不到了。 “爹……姐姐……”茶茶眼看着他们走远,撕心裂肺地叫起来。 云轻握了握拳,她走上前一步,抱住了茶茶,低声说道:“别担心,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没用的。”那个叫青青的也走了过来,虽然,她也很想安慰茶茶,可是,她却不能给她虚假的希望。 她神色悲戚地说道:“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今天晚上,他们就要开始改造兽奴了,一旦成为了兽奴,那就什么都完了。” 今晚,改造…… 云轻敏锐地听到了这两个词。 如果兽奴是改造出来的,那如果知道他们是怎么改造出来的,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就可以把他们从兽奴的状态再变回去? 心里面快速地想着,可是,又一次听到了那串钥匙声响。 不得不说,那个看守真的是太讨厌了。 明知这里都是一群失去自由的人,可是,却偏偏在这里走来走去,成心刺激他们。 看到两只管猴藏在茶茶的衣襟里,云轻抱着试一试的心思问道:“茶茶,你能让这两只小猴去偷东西吗?” 茶茶一怔,目光有些难堪的望着云轻。 云轻立刻想起夜墨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百纳人是天生的小偷和刺客。 心头微微一凛,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如果能把钥匙偷过来……” 他们人被关在牢里,没有办法出去,那狱卒也不会傻到站到跟前来让他们偷。至于刺杀就更不可能,这里不止一个狱卒,所以,偷是最好的办法。 茶茶的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当然没有问题,我经常让灵猴帮我去拿银沙的。只要有了钥匙,我就可以把爹和姐姐他们放出来,把族人也救出来……” 回头望着牢里的二十多个人,茶茶兴奋说道:“等一下,你们就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她进来的时候看过了,如果被抓的族人都在这里,那么和外面的守卫的人数其实差不多,是有一拼之力的。 可是,里面的人在僵了一下之后,几乎同时摇头,青青说道:“茶茶,你要是能救出族和和大小姐他们,就带着他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们。” “为什么?”茶茶扑过去:“你们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吗?难道宁可留在这里?这怎么可能,你们在这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 青青几个人却只是沉默,一句话都不说。 茶茶还想说什么,云轻却拉过了她,低声说道:“他们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tqr1 茶茶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看到他们瘦到脱形的样子,还有地上的腐肉,一瞬间,也了解了。 她低声说道:“云姐姐,他们都不走,那我们拿钥匙做什么?” “别急,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云轻低声说道。 “有人救我们?”茶茶睁大了眼睛:“什么人会来救我们?百纳族的族人几乎全都在这里了,连爹和姐姐也被抓了进来……我知道了,难道是云姐姐喜欢的那个人……是了,一定没错,云姐姐这么好,突然不见了,他一定会急死了……” 云轻小脸微微一红,觉得茶茶的称呼实在是太实在了,一口一个她喜欢的人,好像生怕她不知道自己喜欢夜墨似的。 不过,她昨天夜里突然失去踪迹,只怕夜墨真的要急坏了吧? 还有洛尘,跟他未婚妻聊回来之后,发现她不在,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点心。 只是,那个女人真的是洛尘的未婚妻吗?看起来,似乎洛尘一点也没有这么认为。 云轻昨天掉来之后,就一直在地下行走,等到出了地面的时候,已经离百兽园很远,又戴着头套,所以并不知道百兽园大火的事情。更不知道那两个男人为了她,几乎都快要急疯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下,云轻看着苛茶茶指挥着管猴一拐一绕的,趁着那个看守不注意,轻手轻脚地就把钥匙给摘了下来。 有几次,差点被那个看守发现,不过这管猴聪明的很,只要一有异动,立刻就会躲起来。 它们身量小,体重轻,动作又灵活,突然钻到钻到哪里藏起来,根本没人能发觉。 片刻后,云轻把自己这间牢房的钥匙取下来,又把整串钥匙交回管猴,让它再挂到那个看守的身上。 接下来,就是等到晚上了新被抓来的那些百纳人被带走的时候了。 她倒要看看,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究竟是被怎么改造成有如动物一般。 云轻隐隐约约觉得,在这件事情里,受害的并不仅仅只是百纳族人而已,那些动物们,恐怕同样受到了难以想像的危害。 …… 此时,夜墨手中握着一封烫金的请贴,面色沉凝。 这请贴是用飞箭射进来的,上面写着邀请夜墨参加明日晚上的地下斗兽大会,若愿意出席,只需在安阳城外的十里亭等候就可,自有人前去接他们。 不过,为了保证地下斗兽大会的安全,一个人最多只能带两名侍从。 接到这个消息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时辰,这短短半个时辰里,夜墨已经将这地下斗兽大会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这安阳城,有名的是百兽园的斗兽大会,每月逢十举行,但真正常来常往的人才知道,这里真正吸引人的,其实是同样逢十举行的地下斗兽场。 因为,百兽园斗兽不过是兽与兽斗,了不起用些药物,激发弱小动物的凶性,让他们跟大型动物去嘶咬,这有什么意思? 而这地下斗兽场,却是人与兽斗。 那种场面,那种气氛,才能真正激起人的欲望。 因此,许多人表面上是来参加百兽园的斗兽大会,可实际上,却是去参加地下斗兽大会。 吴国国家安定,是九国之中最为骄奢淫逸之国,这等娱乐方式,也只有吴国才能想得出来。 这地下斗兽场虽然吸引人,可是规矩却十分森严,只有接到邀请的人才能前去,而且,地下斗兽场的地方十分隐蔽,每次去的人都是用一辆全封闭的车子接过去的,因为那车子是木制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从里面就能破开,所以去的人也无需担心安全的问题。 相比于百兽园,地下斗兽场下注的规模要庞大的多,这也使得那里的利益十分可观,曾有人想要打那里的主意,可是无一例外,最后都死的非常凄惨。 后来,才听说那里有无极宫的势力在后面撑腰,这才没有人敢再去打那里的主意,就连吴国的皇室,都只能放任着它的存在。 云轻在百兽园失踪,紧接着就有人送来地下斗兽场的请贴,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关系,难道还不明显? 夜墨当即起身,冷声说道:“去查,无论这斗兽场在什么地方,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地方给孤王找到!” “是!”荆远帆立刻应了一声,可是却没有立刻走,而是问道:“殿下,明天夜里,您看,要带谁去?” 只能带两个人,他,自然是想去的,只是,怕轮不到自己。 “给我一件侍卫的衣服。”洛尘淡声说道。 堂堂医者洛尘,居然愿意做夜墨的侍卫? 夜墨微微斜着眼睛,看向洛尘。 请贴,是下给他的,只有他才有权决定由谁去。 洛尘也不说什么,只是安然的坐在那里,但很明显,那两个随行而去的人当中,必须有他一个。 夜墨微微哼了一声,没说话。 那种地方,的确是有个实力强些的人会比较好,而无论他多看不惯洛尘,洛尘的实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我去。”燕倾在一边,也默默地发声了。 可是,话音方落下,夜墨就直接说道:“你不行!” 燕倾动了动嘴,想说话,可是,他实在是太不擅长说话了,还没等他说出话来,荆远帆就说道:“燕统领去的确不合适,珑军还要燕统领带领。” 珑军的大统领一直都是给燕倾留着的,之前燕世平身死,他明知仇人是谁,却一直没有办法报仇,所以然宁可以杀手身份行走世间。 不过却也与夜墨约好,只要杀掉三王中任意一人,就脱下黑衣,回来珑军任职。 这一次镇东王府,他后来追出去杀了葛万山,这珑军,千真万确是他说了算。 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终究嘴笨,说不出来,只是满腔郁气。 “殿下,属下……”荆远帆正想说还有一个名额让他去,却接连被两个人抢了先。 “我去!” “我去!” 战飞和秦锋同时开口。 秦锋见有人和他抢,直接急了,大声说道:“我要去救姐姐!” 云轻出事,所有的人都在商量对策,可是,他们都把他当成小孩子,并没有特别重视,可是,秦锋心里也着急啊。 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觉得有个人能像云轻一样这么亲过,她出了事,他觉得比自己出了事还要难熬。 “谁也不准和我抢!”秦锋急的大叫出来。 可是,在场的人显然是不会让他去的。 云轻对这个孩子非常看重,虽然平时老是没事儿就逗着他玩,但那份关心和爱护,绝不是假的。 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夜墨淡声说道:“你跟着燕倾,战飞随我去,就这么定了。” 秦锋还要为息争取一下,可是夜墨的身形一晃,直接不见了踪影。 …… 天色渐渐黑下来,云轻一直在等等着时机,等到月色出来的时候,那些下午才被押送过来的人,果然再次被带了出去。 按照青青的说法,这是要去改造他们了。 等到他们从牢门前走过,周围也没有什么人看着的时候,云轻用钥匙打开牢门锁,出去后正要再锁上,茶茶的身形一闪而出,说道:“我跟你去。” 云轻只是想了想,就点头说道:“小心一点。” 跟踪那些人并不难,这里的兽奴们大多都是奄奄一息的,所以他们大概也想不到有谁敢跟踪他们,走得十分不经心。 而云轻出身丛林,隐匿的功夫又是一流的,让她刮目相看的是,茶茶的隐匿功夫居然也不错。 不过想一想也就觉得正常,毕竟,百纳族也是常在山里的。 两人跟前队伍一路七拐八弯,一直到了一间低矮的建筑之前,那建筑并不大,可是那么多人,居然一个接一个的进去,好像那里面的空间有无限大似的。 有机关,云轻立刻反应过来,等到那些人基本上消失,云轻和茶茶追过去的时候,却只见到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快找!”云轻连忙说道。 这个机关下面能容纳那么多人,肯定不小,云轻害怕下面有岔道,若是她下去的晚了,万一跟不上他们怎么办? 茶茶心里也急,毕竟,那里有她的爹和姐姐,两个人连忙在房子里找了起来。 可是找了好半天,都没有,根本摸不到机关在哪里。 云轻心急如焚,但却知道,却是这个时候,却是不能慌,她想了想,说道:“我们下面都找过了,看上面!” 这建筑建的太低矮了,跳一跳都能够到屋顶,建成这样,总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吧? 两人抬头在屋顶上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云轻一跃而起,在那上面用力一按。 顿时,一边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斜向下的通道。 “快下去。”云轻一招手,和茶茶两个人快速跑了下去,刚跑到最后一阶台阶,那通道口就缓缓合拢,再也看不到了。 正如云轻所料,这里地方这么大,果然有许多的岔道,而之前那些人走的是哪里,根本看不出来。 抿了抿唇,云轻说道:“没办法了,我们就先四下找找吧。不过,不要分开,这里太大了,万一分开,我怕我们找不到彼此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2章 小奴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自信,这处地宫虽然非常大,可是居然没有什么人守卫。 不过虽然如此,云轻和茶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两人小心翼翼地的掩藏着身形,在这有如迷宫一般的地下穿行着。 这里被建的十分整洁干净,甚至整洁干净的有些出乎云轻的意料。 她不知道一个地宫为什么要建的这么精心。 而且一路走过来,云轻发现这里的房间被建成很有规律的一间一间的,那种排列方法和门外的设置,没来由的让云轻想起前世的医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云轻忽然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她立刻一拉茶茶,低声说道:“找到了。” 两个人隐藏着身形走到不远处的一房间前,比起先前看到的房间,这间房间极大,里面有不少的床位,每个床位的旁边,都放着许多古古怪怪的小仪器,而茶茶的族人们就被捆在这一张张的小床上。 看到这个场景,云轻忍不住愣了一下,她不会看错吧,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为什么那么像是:实验室? 那个极细的竹管,像是:注射器? 那个琉璃瓶子,像是试管? 云轻玄幻了。 在几千年前的古代,居然有一个实验室? 甚至这里面的人穿的都是一模一样淡蓝色的衣衫,虽然没有戴口罩,但也和实验室统一着装的感觉非常像。 他们在这个实验室里做什么?又要实验什么? 正想着,有人从实验室内步用推车推过来一只巨大的铁笼,那笼子里装了一只棕熊,只是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药物,正颓废地趴卧在那里,一点力气都没有。 只见一个穿着统一服装的人拿了一只极细的竹针,走到棕熊面前毫不犹豫地一针扎下。 “嗷……”那棕熊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显然疼到了极点。 云轻离得近,那痛苦的意念仿佛针尖一样穿透空气,一直传到她的意念里面来。 好狠,竟然就这样一针扎到了棕熊的脊椎里,然后,在后面接了一个气囊,抽取了一管髓液出来。 云轻看那人拿着髓液走到一个被捆在床上的百纳人身边,拿了一只新的竹针,一下刺破他的身体,看样子,同样是扎在脊椎里的。 那人疼的狠狠一颤,可是因为被绑着,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爹爹……”茶茶的身体一颤,拔腿就要冲出去,却被云轻拉住了。 “他们的人太多,我们现在出去,只能也被捆在那个床上。”云轻静静的说道,那模样,近乎冷血。 可是,她不得不冷血。 这个地方对她们而言,真的太不利。 茶茶泪流满面的,可是她也知道,云轻说的没有错。 死死咬着唇,又再次将身体隐藏好。 云轻继续看着里面。不得不说,这里给她的感觉太意外了,她完全想像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一个这么现代,这么科学的地方,虽然,这个地方就有如七三一或者是纳粹的实验室一样,做的都是惨无人道的勾当。 虽然有现代实验室的样子,但毕竟没有那么先进的工艺,那血,是用东西引着,一点一点滴到竹针里,然后再流到茶茶爹爹的身上。 当做好这一切,有人说道:“把他推到沐灵台上去!” 所谓的沐灵台,其实是一间透明的小室,在小室的上方,挂着一颗绿色石头,整个小室里,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绿光。 茶茶再也忍不住了,她可以看得出来,进入那个沐灵台,应该就是所谓的改造,她不能让她的父亲也变成兽奴。 正想要冲出去,忽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云轻连忙拉着茶茶躲起来,她知道茶茶心里痛苦,可是,如果她们两个都在这里陷落了,那就更没有人能救他们了。 刚躲好,就听有人说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主人放心,这两年已经很少失手了,他们都会活下来。” 有人说道。 云轻探出头,想要看看他们的主子到底是谁,可是,那个人刚好背对着她们,她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但就是那个背影,让云轻忍不住觉得,好熟悉啊。 此时,茶茶的爹爹已经被推到了那个叫做沐灵台的地方,绿光一照到他的身上,他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要!”茶茶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窜了出去。 她不要她的爹爹也变成那种样子,变成所谓的兽奴,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什么人!”那些人没想到这里居然混进了外人,立刻大声叫道。 云轻心知她们绝不能在这里被抓,立刻拉住茶茶的手,低喝道:“快走!” 同时,她集中所有的念力,去和房间中的那只熊沟通:起来!难道真的要成为别人的奴隶,一点尊严都没有地沧为试验品吗? 她的念力在青金石的影响下,只能发挥出一点点,可是现在离的距离那么近,倒也是足够了。 一声巨吼,那只熊一下子站了起来,两只爪子狠狠地撑着铁笼,竟硬生生地把铁笼撑坏了。 云轻将自己仅余的念力全都输送到那熊的脑海中,她的念力,可以最大限度的激发动物的潜力,那只熊的力量一下比平日大了好几倍,它嘶吼着,往那些囚禁它的人狠狠地撕咬过去。 “救命啊!野兽失控了!”tqr1 “快来人,杀了它,杀了它!” “快走!”趁着这个机会,云轻拉着茶茶飞快地往外面跑过去,那个为首的人几步追出来,他的脸上戴着面具,可是在看到云轻的背影的时候,身形却明显露出了几分迟疑。 但很快,他就毫不留情地说道:“追上去,杀了他们!” 云轻拉着茶茶拼命的跑,可是这个地下实在是太复杂了,真的就好像是迷宫一样,后面的追兵不断增多,很快就要追上她们。 在跑过一个拐弯,暂时看不到人影的时候,云轻把茶茶往角落里一塞,低声说道:“躲在这里,我去引开他们,然后你就赶紧出去!” 她们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往出口的方向跑,因为那些人肯定会在出口的地方拦截,可如果现在她先一步去出口的地方把人引开,那茶茶再走的时候,应该就没有这么困难了。 云轻飞快地往那边跑过去,半途中的时候居然遇到了那只熊,它也从那个实验室冲出来了,只是,一身都是血。 “好样的。”云轻低赞了一声,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那熊估计会对着她过来蹭一蹭。 要知道,这种大型猛兽虽然看着凶悍,可是,却是云轻最喜欢的动物,因为她可以很方便的和他们沟通,而不像那些小而多的动物,直到现在,云轻也并不能和它们产生有效交流。 “跟我来。”对着熊说了一句,云轻飞速地往门口的方向跑过去,那里果然已经围了很多人,云轻翻身一跃跃跃上熊背,低声喝道:“走!” 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竟然能骑着熊,而且,那熊还一副心甘心情愿被骑的样子。 那只熊也知道现在是生死攸关,如果闯不出去,他们就惨了,因此激发出身体里的全部潜力,凶狠地往外冲过去,这一拼命,前面的人竟然没有人敢拦,硬生生被他们给冲了出去。 有迷阵,而且守着的人大多是兽奴,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守卫,一出了这里,就是一马平川,云轻跳下熊背,拍一拍它,指着山林说道:“快去,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棕熊仰天大叫了一声,真的低下脑袋在云轻的身边蹭了蹭,然后大步地跑走了。 云轻正想想个办法溜到哪里去躲一躲,忽听身边有人说道:“云王女,这是想去哪里啊?” …… 夜色已深。 院子中央,有人坐在石桌边上,一袭淡紫色的身影,美好的像是画中人,可是,却莫名给人一种孤单的感觉。 荆远帆不由有些心疼,自从遇到云王女之后,殿下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落寞的背影了。 虽然夜墨在人前的时候总是一副很强悍的样子,但是他们这些陪在夜墨身边的人才知道,夜墨也有疲惫和累的时候。 毕竟,哪个人会在一出生就背负着那么沉重的使命,又有谁能够时时刻刻承受着自己可能会死的巨大压力。 “殿下,天晚了,你去睡一会儿吧。” “不用管孤王。”夜墨淡淡说道。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每次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只要权衡过利弊,觉得对他复仇有用就去做,而从来不会去管危不危险,也不会去管别人怎么想。 所以云轻怪他的时候,他并不能理解,就算答应不再瞒她,也不过是出于哄她的心思,但此时,他却有些了解云轻了。 每次他离开的时候,云轻等他的时,就是现在这样的心思吗? 坐立难安,心乱如麻,完全不能平静下来。 每一分,每一妙,都希望她能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面提心吊胆的。 他还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也会体会到这个词。 时时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还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呢。 现在才知道,他也的怕的事情,怕的时候。 等那个女人回来了,非要将她带在身边,一刻也不离开才好。 否则,这样提心吊胆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呀。 就这么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夜,完全没有休息,到了第二天,又处理了几件事情,正打算出门,忽然一道白影嗖地一声扑过了过来,嗷嗷嗷地叫着就往他脸上凑。 夜墨对小白大人向来没有好脸色,不仅因为它色,还因为它每次都会占云轻的便宜。 所以迎接小白大人的手法,往往都是让它在墙上、地上、床上等任何地方变成一个大马趴,可是这一次,他却罕见地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一把把那个小毛球接在了手中。 “嗷嗷嗷……”小白大人凑着嘴就要往夜墨脸上亲,真是死性不改。 夜墨把它举得远一点,冷声说道:“想死就继续。” 寒气,杀气,吓得小白大人一哆嗦,菊花都紧了紧,差点失禁。 委屈地看着夜墨,它跑这一趟回来容易么? “你主子呢?”夜墨直接问道,他知道小白大人听得懂。 “嗷嗷嗷……”小白大人翻白眼,它听得懂有什么用,它又不会说话。 “拿地图来!”夜墨叫道。 一副大的安阳城附近的地图立刻落在了桌子上,小白大人跳上去,用爪子在一个地方踩了踩了。 “燕倾!” “明白。”燕倾说话不多,但是领悟能力却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夜墨只说了一句话,他就直接应下来,然后转头就出去了。 秦锋也跟在他的后面。 夜墨直到此时,才终于放下了一点心,小白大人没事,那就明,云轻也没事。 接下来,就只等着今天晚上的地下斗兽大会了。 云轻,会出现在斗兽大会的什么地方?又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呢? 明知,只要有动物所在的地方,云轻就不太可能受到伤害,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 云轻此时,正在和面前的男子对峙着。 他有一张野性十足的面孔,头发极黑,眼睛极亮,云轻甚至怀疑,如果到了晚上的话,这双眼睛会不会真的如狼一样发出亮光。 “你到底想做什么?” 心头,有几分气闷,方才在外面遇到这个男人,本以为他和这里的人是一伙的,也做好了被抓的准备,所以提前把小白大人放了出去,让它到外面报信。 虽然外面的树林有迷阵,可是小白大人好歹占了圣兽两个字,云轻相信,这点事情应该难不倒它。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并没有把她交给追兵,而是把她点了穴道藏了起来,等到追兵走后,才把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刚才,那些追兵对他的态度很恭敬,很明显,他在这里的地位颇高。 可是,他究竟是什么人。 云轻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但他好像对云轻很熟悉。 “云王女,归阳城下的时候,本王就很想见你了。” 能以一已之力,守住了整个西门,还被传为武帝重现。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变数,夜墨根本不可能去北门,而那天晚上的情况,也就会全部重演了。 云轻脑中也在回忆着那天的事情,脱口说道:“宗靖!” 北境王子宗靖,与夜墨并称天下双王的人。 云轻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男人和夜墨完全不是同一个种类,身上锋锐之气满满,几乎要横溢出来。 这样子,还真像是草原上出来的人。 “想不到云王女居然知道我,可真是荣幸啊。” “能得北境王子重视,我才是荣幸。”云轻毫不示弱地说道。 话风一转:“可是不知道北境王子抓我这么一个小女子,有什么事?” “小女子?”宗靖笑了,能陪着夜墨一起去闯九嶷山,还帮他退了西楚的两万大军,居然还敢自称是小女子,这女人也真是有意思。 不过,他本来就是因为她有意思所以才想要把她抓来看看的。 姿势霸气地坐椅子上,宗靖说道:“当然是看看夜墨看上的女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宗靖与夜墨,虽然并称为天下双王,可除了归阳城下那次之外,还真是没怎么见过面。 不过双方的事迹,各自应该都是听得很久了,心里,也难免会有计较。 “男人有事不找男人,找我一个女子算是什么?”云轻不屑说道。 “谁说我找你就不是为了男人的事?”宗靖忽然起身,逼近了云轻。 云轻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野性和不羁的气息,很明显,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现在她完全落在他的手里,该不会,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吧? 好歹也是个王子,能不能讲点格调和人品? 宗靖逼得越来越近,手也往云轻的肩上搭过去,似乎,是想撕掉她的衣服。 云轻看着宗靖的眼睛,看着看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宗靖王子,别玩了,你吓不到我。” 宗靖的手一下停住,但面色却没有变,还是盯着云轻,说道:“你怎么就能确信?” “宗靖王子小时候和狼一起生活吧?你那姿势,根本不是发情,就是想威胁……噗,哈哈哈,我还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这么重的习性。” 云轻是真的笑开了,生活在丛林里,狼群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群毛茸茸的大狗一样,外面的人拿狗当宠物养,而云轻则是拿狼当宠物养,所以对于狼的习性,她可是最熟悉的。 之前就觉得见到宗靖有点亲切,但一直想不明白什么原因,直到此时才想明白。 只要一想到宗靖这样的人,居然是只摇着尾巴的大狗,云轻就想笑的要命。 “闭嘴!” 北境的形势复杂,宗靖年幼时的确是给丢到狼群里去一段时间,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性子向来极沉得住气,可是此时,硬生生被这个女人给气得绷不住了。 “哈哈哈……对不起,让我再笑一会儿……” 宗靖,大狗,实在是,想一想就忍不住要笑。 “我杀了她!”在宗靖的旁边,不知何时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见状上前就要杀了云轻。 “不必!”宗靖却是一抬手拦住了她,淡声说道:“给她易容。” 易容? 云轻终于止住了笑,为什么要给她易容?宗靖是想要做什么? 但可惜,宗靖是不会回答她的。 那个瘦小男子看着其貌不扬,但是一手易容的功夫却是出神入化,不一会儿的时间,云轻就整个变了个模样。 她的五官原本是清秀俊俏的,可是此时却被改变得很有北境人的风格,头发也被改成了北境人的发式。 然后,宗靖又拿出了一套衣服,要她换上。 云轻虽然不愿意,但看宗靖明显一副你若不自己换,我不介意来帮你换的样子,云轻很识时务地换上了。 等到云轻再出来,她和之前那个人已经完全不一样,就是她自己照了照镜子,都未必能认得出自己来。 “王子,给她赐名吧!”那个瘦小男子说道。 云轻盯了他一眼,她敢肯定,这个瘦小男子肯定是易过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可恶。 “我有名字,用不着赐名!”云轻说道。 “这可由不得你。”瘦小男子说道:“在北境,谁救了人,那个人就是他的奴隶,现在是我们王子救了你,你自然就是他的奴隶,王子有权利力你赐名!” “我又没求你救!”云轻怒了,她宁可被那些人抓住。 反正,她也看出来,这些人真正对付的人是夜墨,根本不会对她怎么样。 “你看到了那些秘密,以为自己还能活下去吗?”宗靖黑眸凝聚,说道:“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这么蠢,抓你是为了对付夜墨没错,可是只要你一失踪,这个局就已经完成了,你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 她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别的原因,宗靖开始还以为他的合作伙伴转性了,不过看今天他明显是动了杀心,才觉得有些人豺狼之性,是一辈子都不可能逆转的。 云轻抿着唇。 自从被抓过来,云轻一直都尖牙利爪的,还真是难得看到她吃鳖。 宗靖心情大好,说道:“我决定了,就叫你小奴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王子的奴隶了,小奴儿,去给本王子端杯水来!” 端端端,喝死你! 云轻要是这么听话,也就不是云轻了,她端了一杯水递到宗靖手边,看着宗靖要喝的时候,却突然笑问道:“我端的水,你真的敢喝吗?” 宗靖一怔,看向杯中的时候,一张脸立刻就黑了。 那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青黑色,这要是喝下去,必死无疑。 这个女人,还真是个不省心的。都到这时候了,还能搞鬼。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3章 宗王子是断袖 旁边的瘦小男子拿过那杯水一下倒在地上,地板立刻冒起丝丝白烟。 “大胆!”他怒声喝着,上前就要抓云轻,云轻挥挥手说道:“你就不怕我手上还有毒?” 那瘦小男子闻言,一时间,倒是真的不敢动了,只是恨恨地看着她。 “刚才为何不直接毒死我?”宗靖问道,眼睛里,有些探究。 云轻倒是一怔,她该怎么说?说因为那种狼般的野性让她觉得很熟悉,所以习惯性的就不下杀手吗? 丛林里,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是可以沟通的,就和人一样,动物也是有好动物,也有坏动物。 说出来也许不信,可是,有些动物真的是性情恶劣,他们捕食和猎杀并不是为了生存,而只是为了杀戮。 宗靖给她的感觉,至少不是那种嗜杀的人,所以云轻淡声说道:“本姑娘愿意,你再敢乱来的话,下次就绝不会客气了。” “放肆!”那个瘦小男子又是一声轻喝,这个女人居然敢对王子这么无礼,简直是太气人了。 云轻被她左一句大胆,右一句放肆说的烦了,张口说道:“我说这位小哥,宗王子到底是你什么人啊?是你小媳妇吗?你怎么这么护着他?” 云轻本来只是随口说的,可是没有想到,说完之后,那瘦小男子居然语塞了,说了一个你字,然后就再也说不出来,还回头去看宗靖。 云轻一脸震惊地样子,脱口说道:“宗靖王子,你是断袖?” 不然,那瘦小男子脸红什么啊? 宗靖的脸一下黑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这个样子,夜墨也受得了? 却不知,在夜墨的跟前,云轻只会更加的口无遮拦,夜墨也只拿她没法子。 最终,宗靖还是决定不跟她再做任何交流,直接起身往外走。 “等等!”云轻却叫住了宗靖,问道:“夜墨会到这里来?你们想要对他做什么?” 明知,宗靖肯定什么也不会告诉他,但这样问问,没准会得到些什么别的线索。 宗靖回了身看她,高大的身材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此时云轻才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很高很结实,恐怕,比夜墨还要高一点点。 “你放心,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你不会把我关在这里吧?夜墨来的时候,你敢带我去见他吗?” 宗靖和夜墨被并称为双王,必然也是有傲气的,所以云轻故意如此说。 可惜,这点小激将法宗靖一眼就看穿了,他嘴唇一咧,露出一口生生白牙,说道:“放心,到时候就算你不想去,我也会拉着你去的。” 说完,宗靖就出门去了。 那瘦小男子狠狠瞪了云轻一眼,也跟了出去。 如今,云轻穴道被点,念力又被这里处处布置着的青金石抑着,哪怕只是这么一间小屋,也足够困住她了。 出了门之后那瘦小男子说道:“皇兄,那个女人太可恶了,我帮你杀了她好不好?” 从小到大,皇兄都是她最尊敬的人,可是那个女人竟然如此侮辱皇兄。 宗靖却摆了摆手说道:“没必要,她现在就是只满口利齿的小野猫,我倒是有些期待,把她那一口利齿拔光。” 易容跟在宗靖身边的宗岚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而房间里,云轻也是沉默了下来。 虽然,刚才的话似乎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却至少知道了两件事情。 一件事情是,夜墨很快就会来这里了,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消息,就是不知道,小白赶不赶得及。 而另一件事情,是云轻猜的,但她觉得她没有猜错,那就是,他们对付夜墨的方法,很有可能和她有关。 可是,会是什么方法呢? 想半天,也想不出来。 又想到和他分开之后,也不知道茶茶怎么样,有没有跑出去。 从被抓过来开始,云轻一直就没有怎么好好休息,此时虽然被人抓住了,可同时,却也有了一个空闲的时间,不知不觉,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下去,那个瘦小男子进来把云轻叫醒,又给她弄了一些吃的过来。 “这伙食也太差了。”云轻咕哝着,那瘦小男子瞪云轻一眼,冷声说道:“有得吃就不错了。” 他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是看着宗靖的目光却明显的与平常人不同,云轻挑了挑眉,既然知道他是易容的,那这男女,也实在是值得怀疑得很。 随意吃了两口,把碗推开,那瘦小男子就说道:“走吧。” “去哪里?”云轻问道。 “到了自然知道!” 云轻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跟着他往外走了。tqr1 到了外面,宗靖正在等着,云轻一直没有仔细打量过宗靖,此时才看到,他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衫,可能是因体魄原因,这长衫在他身上绷得此微有些紧,更显出一种完全不同于南方修长秀致的野性。 这样的男人,如果在他的国家,穿着那装饰着兽皮与兽骨装饰的服饰,想必就是一座行走的荷尔蒙吧。 宗靖显然没有被人这么打量过,一时间也没想着阻止,反而微微感兴趣地看着。 倒是一旁的瘦小男子不乐意了,直接推了云轻一把,喝道:“看什么看,赶紧走!” 云轻差点摔一跤,心头也有气,回头说道:“这位小哥,眼睛长在我身上,我想看哪里就看哪里。到是你,凭什么不让我看?宗靖王子是你家的?他脸上写着你的名字?自己是断袖,是不是就以为别人都是和你一样的变态啊?” 云轻出口也是够不留情的,她明知这个瘦小男子很有可能是女子易容的,却故意说那些气她的话。 宗岚只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倒是宗靖哈哈大笑起来。 他出身草原,草原女子向来都是直爽泼辣,就连宗岚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可是偏偏在云轻跟前连个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这女子的个性他喜欢,就是放到北境去,也绝对是个能让北境男人们心服的好女子。 “好了,都不要吵了,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说着话,在云轻衣领上一拎,直接把云轻给拎上了一匹马,然后翻身坐在她的后面。 “王子!”宗岚忍不住大叫。 宗靖尊贵高傲,就算是草原上再漂亮再泼辣的女儿们,也不敢轻易靠到他的身边去,宗靖也向来对女色不是很感兴趣,几时见过他和别人同乘一匹马,可是此时,偏偏就见到了。 她不服,不甘,不愿。 但所有这些都没有用,因为宗靖已经马鞭一扬,快速地跑走了。 “我们要去哪里?”云轻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 又是这句话,云轻恨透了她现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宗靖这个人表面上虽然看着野性十足,让人以为他必然没有什么城府,可是事实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男人小心谨慎,绝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破绽。 既然问不出来,也就索性不问了,只是随意地看着周围。 宗靖并没有带着她跑太远,而是跑向了昨天她进来的那片树阵,到了那里,云轻才发现,树阵边缘已经集结了许多人马,竟好像是要出去一样。 所有的信息在脑子中汇集着,云轻终于猜出了他们的目的。 “是要去地下斗兽场?” 她昨天就听青青他们说过地下斗兽场的事情,之前她以为这里就是地下斗兽场,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不过想想也是,地下斗兽场必然会有许多人参加,而这里有这么多的秘密,怎么可能会放在这里?万一被什么人撞破了,那不就糟糕了? 不过云轻也可以肯定,那地下斗兽场离这里必然不会太远,否则的话,他们每次开斗兽大会的时候必然会十分麻烦。 云轻在队伍里不住地打量着,一眼看到了茶茶,还好,茶茶没有什么事情,看来是顺利逃脱了。 茶茶也在四处张望,眼睛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焦急,明显,是在寻找云轻,不过云轻现在易了容,茶茶就是见到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现在不方便和茶茶打招呼,云轻也就不再去看,再往队伍中看了一眼,就看到昨天见过的茶茶的父亲那些人,顿时心头忍不住发紧。 昨天出来的太仓促了,应该先让那头棕熊把那个所谓的沐灵台掀翻才对,看得出来,所以谓的改造,与注入的猛兽髓液,还有那个绿色的石头有关系。 隐隐约约中,云轻有一种时空交汇的感觉,她觉得,她所处的这个时代,好像并完全是古代,否则的话,怎么会有那样的东西? 可若说真的不是古代的的话,这里的一切,经济,军事,科技,又都和真正的古代没有什么差异,只是偶尔会有一两样不该出现的东西而已。 难道说,是之前某个穿越者留下的? 想着,忽然问道:“宗靖王子,云蒙大陆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 “什么叫特别?”车队还有一会儿才出发,宗靖倒也没有这么早就让她戴上那个黑色头套,所以还颇有聊兴。 “就是,反应就是些不一般的故事传说什么的。”云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比如,突然有一个人很厉害,会好多这个世界上的人本来不会的东西。” “例如昨天你在那个地下宫殿里看到的东西?”宗靖倒是直接。 云轻噎了一下,还是点头。 她就是想知道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还有那块奇怪的石头,又是什么东西。 “这还真没有。”宗靖说了那么多,让云轻以为他知道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却扔出来这么一句。 云轻顿时气结。 她总算是发现了,古代的男人都喜欢做这种事情,先把人的好奇心吊得高高的,等到你满怀期待了,却又直接把你给扔到地上,管你会不会摔得小心肝成八瓣。 正要赌气不再理会他,就听宗靖说道:“云蒙大陆上虽然没有什么传说,不过无极宫却有。” 云轻也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无极宫这个名字了,这个地方就好像超然于这片大陆一样,每次提起来,都像是在提天方夜谭。 “那里有什么传说?”云轻立刻问道。 一个这么神秘的地方,必然有各种各样的秘密,也许,她昨天看到的那些东西,真的来自于无极宫也说不定。 宗靖淡声说道:“无极宫说自己是天选之人,必将统治整个无极大陆。这个算不算?” 眼睛里,有丝促狭,分明知道这不是云轻想问的,却故意说这个。 云轻简直是被这人的恶劣给打败了,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直接转回头去。 可是转过了头,却又听宗靖慢慢说道:“大概三千多年之前,无极宫的这个预言差一点就要实现了,可是不知为何,无极宫却突然在一夜之间败落下去,人数也变得越来越少,不过无极宫的野心却是没有变,每当天下大乱的时候,就会派出一个圣女来,到乱世之中选择一个最有可能统一天下的人加以辅佐,当然,条件就是圣女必须成为那个人的皇后。” 这三千多年来,大大小小的乱世足有二三十次,但每一次大乱世的终结,都是由无极宫的圣女成为皇后,所以,无极宫的分殿才会分布的这么广。 若不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极宫的人数越来越少,只怕无极宫还真的就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了。 宗靖说的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是几国高层一点的人员,就都可以知道。 云轻听着,琢磨着,总觉得这里面很有玄机,但这玄机是什么,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车队启程了,一张黑色的头套蒙下来,云轻隔断了视线,竟好像思路也被隔断了似的。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云轻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几乎快要睡着。 当身下的马匹停下来,云轻张开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百兽园。 不过,看到这周围明显的高山密林,还有要小了一号的斗兽场,云轻这才确定,这里并不是百兽园,而是百兽园很相像的另一处地方。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建一座同样的,那除了这里的主人之外,恐怕也没有人知道了。 想到那个主人,云轻脑海里一下跳出一个背影。 那个背景,很熟,真的十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呢? 思索中,被宗靖带到了斗兽场一个视野很好的年看台之上。 除了封了她的武功和念力之外,宗靖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云轻走到栏杆前面看了看,转头问道:“宗靖王子,你带着我来,到底想要做什么事情?” 宗靖仍是一脸平静无波的样子,淡声说道:“只是带你来看一场斗兽罢了。” 云轻抿了抿唇,这个男人,真的十分难搞啊,他不想说的事情,真的是一个字也不会说。 她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之间,一侧的座位处一阵喧闹传来。 云轻立刻往那个方向看过去,一瞬间,眼睛亮了。 夜墨,居然是夜墨。 一袭淡紫色的衣衫,白玉冠,修长俊逸,微微顾盼之间,眸子里似有朵朵桃花流转,一出现,就将在场所有人的光芒都夺去了。 此时,这斗兽场早已到了许多人,只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甚至有些,是吴国大家族里出来的人。 这些人当中的不少,拿到外面去也可以说一句相貌堂堂,可是在夜墨的面前,他们却是连看都不够看的。 所谓荧火之虫怎可与皓月争辉,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云轻一下激动起来,张口正要叫,背后却是一麻,被宗靖将穴位点了。 不仅不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云轻大急,眼睛用力地看向宗靖。 一直都没有对她做什么,却在这个时候点了自己的穴位,宗靖,到底想做什么? 宗靖没有说话,可是,另一个声音却插了进来。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王,什么天下双王,未免太多了吧!” 随着声音,一个女子转到了云轻的面前,让云轻的眼睛瞬间瞪大。 白静书?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不是喜欢夜墨的吗?又为什么会帮着宗靖,去害夜墨? 一切,都乱成一团。 云轻用力地看向夜墨的方向。 夜墨,看我,看我这里一眼啊! …… 归离的太子殿下居然也会来参加地下半兽大会,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所以,在场许多人都不认识他。 吴国向来以靡靡之国而闻名天下,各种玩的花样层出不穷,而男风,在吴国更是司空见惯。 夜墨长的如此之美,几乎一来,就让人有些人连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这一路上过来,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不长眼睛的富家子弟,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居然想要调线夜墨。 结果,可想而知,还没靠近呢,就被战飞揍得他妈都认不出来。 在又一个没眼色的人纠缠上来之后,夜墨终于不耐烦了,正想用风刃见点血,可是手指一动,却发现风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凝结出来。 眉梢一凝,这个地下斗兽场的手笔还真有够大的,竟然在附近都安排了青金石。 不过,想到这个地下斗兽场后面有无极宫的势力,这件事情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青金石有抑制念力的作用,无极宫是对念力了解最多的地方,同时,却也是拥有青金石最多的地方。 可以说,几乎这天下的青金石都被无极宫保管着,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流失了出去。 而无极宫的人,自有让自己不受青金石影响的方法。 只是片刻的失神,那个不长眼的富家子弟就欺到了身前,而且居然挑着手指想去勾夜墨的下巴。 夜墨脾气来不怎么好,而且极讨厌人家接近,看也不看直接抬手一挥…… 啊…… 一声惨叫,那人直接从看台上的位置摔下去,被夜墨扔到了斗兽场中。 这斗兽场的构造和百兽园里的那个一个,都是类似古罗马竞技场的,这一摔下去,不知道摔断了几根肋骨,那公子的随从们大呼小叫的,赶忙下去捡人。 而其他的人也终于知道面前这位主不是好惹的,能躲还是赶紧躲吧。 不过,打发走了那个人,并不意味着麻烦就已经完了,因为,打发走了男的,还有女的。 并不是只有男子才会追求血腥和刺激,女子亦是同样,这地下斗兽场中就有许多女子。能得到地下斗兽场的邀请函,这些女子背后的家世大都极厉害,先前见男子跟苍蝇一样围着夜墨,还在感叹那么好的一个男子,居然也是个好男风的。 待到夜墨把人挥出去,这些女子的目光立时就亮了,一个接一个地往夜墨迎上去,既然不喜欢男人,那么她们这些女子们,岂不就是有机会了。 夜墨一张脸黑成一片,都是因为只能带两个侍卫,若是平日里跟着自己的那些疾风卫在,哪里还有这些麻烦事? 战飞只有一个人,而且那些女子又不同男人,他不好直接用手去接触,挡来挡去的,只觉得爹妈把手生的太少,恨不得再多生个十只八只出来。 瞅着空隙,他朝洛尘低声哀求道:“洛公子,麻烦你帮帮忙可好?” 殿下的桃花实在是太旺了,他一个人,拦不过来呀! 洛尘虽然穿着一身侍卫衣服,但丝毫无损于他一身淡雅出尘的气息。 闻言,他连眼睛都没抬,只是淡声说道:“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了,有何资格陪在云轻身边?” 原本,夜墨只是皱着眉头在一侧看着,闻言,面色一下沉了下来。 战飞顿时暗自叫苦。 不管什么事,只要一提到云轻,就一定会变成大事。 果然,夜墨不再让战飞帮他挡开那些讨厌的女人,而是直接往前走去。 那些女子见夜墨过来正要高兴,可是笑容都没来得极绽出来,就齐齐啊了一声,往四面八方飞散开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4章 顶着她的脸,去伤夜墨 那些女人,直接被夜墨用护身罡气震了出去。 不过是要走到看台上的位置而已,都这么麻烦,夜墨的忍耐,也到了尽头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在前面阻拦夜墨,他们总算顺利地到了位置跟前。 一路走过来,夜墨利眸一直在看着周围的人。 那些人针对的明显是他,如果想要对他做什么,一定会用云轻当诱饵,也就是说,云轻现在一定在这里。 可是,她在哪儿呢? 把整个场中扫视了一个遍,夜墨也没有发现云轻的踪影,心情,瞬间极度不好。 “殿下,先坐一下吧。”战飞把位置收拾好。 夜墨正要坐下,忽然抬头,往一个方向望过去。 那里,是这个地下斗兽场的主人专门为自己留的座席,视野极好。 “殿下,怎么了?”战飞察觉到夜墨的异常,也往那边看过去,却只见到一个面目陌生的姑娘,正眨也不眨地看着夜墨。 离的稍微有点远,看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色。 不过,战飞还是有点不高兴,这女人是不是以为离得远,殿下看不清,所以就肆无忌惮了呀? 那目光,总觉得好像快把殿下吃进去了似的。 夜墨心头也极是不悦,冷哼了一声,直接转开了头。 “行了,你下去吧。”宗靖淡声说道,吩咐外面栏杆处来伺候的侍女下去。 那侍女施了一礼,离开了。 宗靖说道:“怎么,还想让夜墨注意到你?其实我倒是真想看看,你跟他是不是这么心有灵犀。” 行不行,让我试试不就知道了?云轻用眼神示意着。 她现在是真想咬宗靖一口,更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真的干脆一杯茶毒死他算了。 这个宗靖,表面上高大野性,而且出身北境,让人很容易认为他是个比较粗疏的人,可是实际上,心思却是比头发丝还细。 刚才站在栏杆边的本来是她的,可是就在夜墨抬头的一瞬间,竟被他拉了回来,随手扔了一个侍女过去。 “宗靖王子也太小心了,这么远,怎么可能!”白静书带着几分不屑说道。 宗靖也不生气,淡声说道:“小心些好。” 说着话,目光往云轻的方向看过去。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气恨难平的云轻,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此时的云轻,竟然十分平静,甚至连最初见到夜墨时的激动都没有了,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好像根本已经不关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他们又准备了什么手段对付夜墨。 宗靖的眉心微微皱了一皱,他留下云轻,一方面是为了看看她的能力,是不是能为他做件事情,另一方面,却也是想看看,能让夜墨看上的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出什么云轻有特别优秀的地方,除了泼辣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让夜墨看上? 思索着,外面响起一声响亮的锣声,期待了许久的地下斗兽,要开始了。 “诸位!”外面负责主持这个场合的也是个老手了,他站在场地中央,用内力把自己的声音扩到最大,大声说道:“多谢诸位来到百兽园本月的地下斗兽,我们地下斗兽的规矩诸位想必早就已经清楚,不过今天,我们却要换个新玩法!” 云轻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知道地下斗兽场的规矩,向来是一人对一兽,或者一人对多兽,在下场之前,先开出赔率,让众人下注赌博。 可是这一次,他们竟然破天荒地提出了一个词:群斗! 换言之,就是用一群猛兽,来对阵一群人,然后让众人来猜测最后的输赢,能剩下几个人,几只兽,更甚者,赌最后哪个人能剩下来,或者哪只兽能剩下来。 听到这个规则,场面一下就沸腾了,当即有人喊道:“早就该这么玩了!” “没错,一个人在那里打来打去的有什么意思?当然还是群斗好看!” 这些人,当真穷极无聊又穷奢极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善于依附,吴国的日子向来安稳,这也使得吴国的人极度空虚,如果不找点这样刺激性的节目来,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内心。 在场中的喧哗声落下以后,负责此次斗兽的主持便大手一挥说道:“放人!” 顿时,在斗兽场一边的一扇大门打开,足有四五十人被人硬推着赶进了场中。 云轻现在坐的位置虽然不在栏杆边上,可是,也是可以看到下面的场景的。 目光在下面那群人中一扫,顿时微微一紧,这些人,竟都是她昨日见过的人。 茶茶,青青,大成,还有茶茶的父亲和姐姐,都在其中,而其他的人,也全部都是百纳族人。 “你一定很想了解为什么只有百纳族的人被抓过来对不对?”宗靖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居然和云轻聊起了天,而且,说的还是云轻很想知道的事情。 “因为只有百纳族的人能接受那种改造,而其他人,要么在注射动物髓液的时候就会死,就算强壮一点挨过了这一关,在进入沐灵台的时候,也一定会死。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能撑过这两关的,只有百纳族人。” 这是为何?tqr1 百纳族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宗靖虽然说了,可是,却只是给云轻增添了更多的烦恼而已。 仿佛想起了什么,宗靖又说道:“不对,其实隐族人好像也可以,而且,据说效果比百纳族人还要好,可惜,隐族离的太远,抓起来不太方便,人数又太少,抓来也不顶什么作用。当然还有一点,你那个哥哥柳清朗确实有几分手段,把族人保护得不错。” 云轻抬了抬眼睛。 想不到,居然还打过隐族的主意。 隐族经过十多年前的那一劫之后,逃出去的就没有多少人,若是再经历这么一劫,恐怕,就真的要灭族了。 到底是什么人,在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云轻看得出来,宗靖在这里的地位虽然不你,可是明显是客,这个地方的幕后主使不是宗靖。 想在吴国开出这样的一个地方,必须得在吴国有相当的势力才行,而且这个人又针对着夜墨,会是谁呢? 太子? 三皇子? 还是某个他们并没有太过重视的其他皇子? 眼前又浮起那个背影,真的很熟悉,如果能再见一次,让她仔细看看,她一定能认出来,可惜,仓促中见了那一次之后,那个人竟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思索中,场下那些人已经全数入了场中,云轻随意地望了一眼,然后就掉开目光,打算继续思索,可是,突然,她猛地抬起头,再次往下望去…… “唔……”云轻挣扎着,发出一声低微的声响。 一双眼睛,也一下红了。 她终于知道,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下面那几十人里面,居然有她! 确切的说,是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虽然离得远,只能勉强看清,可是云轻感觉得到,那人就算是给人的内在感觉,都和她有几分相似。 是谁? 谁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还把她学的这么维妙维肖? 一下看向宗靖,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宗靖身边的那个瘦小男子,不见了。 “现在知道我为何留你在身边?还由着你闹?”宗靖看着夜墨那边:“夜墨那个人,疑心最重,如果不做的逼真一点,恐怕还真骗不过他!” 场中的那个人穿着她原本穿的男装,梳着她梳的发髻,无论怎么看,那都是她本人。 云轻眼睛里几乎都已经冒出血丝,这群人,实在是太卑鄙了,竟然用这种方法! 拼命地用少的可怜的真气冲击着体内的穴道,现在无比的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一点武艺,还以为有念力真的就是万能的。 “放兽!”主持的人,又发出一声大喊。 顿时,除了人进来的那一面之外,斗兽场其余几面的门全部打开,足足放进来百余只各色猛兽。 这些猛兽,一看就是饿了有些日子了,个个猩红着双目,几乎一进场,就狂吼一声,凶残地往那些兽奴扑过去。 这些事情,不过是转瞬之间,而同一时间发生的,还有夜墨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云王女!”在看到云轻的那一瞬间,战飞就已经吃惊地叫了起来。 他们想到那些人用云轻把夜墨引过来,是想要对他不利,可是,却没想到他们会让云轻做这种事情。 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就算,他们在这里抑制住了殿下的念力,就算,下面有些野兽,可是,难不成他们以为这些就能奈何殿下吗? 以殿下的身手,这些野兽根本就不看在眼里,就算那些斗兽的人也都是他们一伙的,殿下也绝对能应付得了。 想出这个主意的人,脑子有问题吧! 正想回头跟夜墨说话,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夜墨的影子,不仅夜墨,连洛尘也不在原位了。 此时,下面的情况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四五十个人对阵足足是他们数量两倍的野兽,这哪里斗兽,根本就是投食吧! 上面的人早就疯狂地叫起来:“咬他!快咬他!” “过瘾!” “怎么有人跳下去了?” “啊!是那个公子,怎么是他?太可惜了!” 一片惊叫声中,夜墨将速度奔行到极致,直往云轻那边而去。 他十分清楚,云轻的武力值并不高,没有了号令百兽的能力,在这些饿疯了的野兽面前,她绝对是处于劣势的。 洛尘亦是同样的想法,她们对云轻太熟悉了,所以才会更担心! 他们现在的想法,就是赶快把云轻从这里带走。 云轻被宗靖揽着重新站在了栏杆边上,让她能够更清楚地看清场中的一切,当看到夜墨毫不犹豫奔下场中的时候,宗靖玩味说道:“没想到夜墨对你真的这么看重啊!那一位是谁?医者洛尘?倒没看出来,你魅力这么大,竟让这两个男人都愿意为了你去赴死。” “卑鄙!”此时,云轻终于能够冲破宗靖点的哑穴,这还要归功于,宗靖本来就点的轻,本来嘛,哑穴而已,没必要用太重的手法。 “这个世界胜者为王,无所谓什么卑鄙不卑鄙。”宗靖一点也不介意云轻的话,只是淡声说道:“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语意中有几分萧索,但这个时候,云轻根本不会去在意他。 “夜墨!”云轻扯开了嗓子大声喊道:“不要去,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那个人是假的!” 云轻拼命地喊着,可是这个时候,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呐喊,为场中血肉横飞的场面而歇斯底里,而底下的野兽同样也在咆哮着,云轻的声音,根本不可能听得清。 但就算如此,云轻还是拼命地喊着。 求求你,夜墨,看我一眼,听到我的声音! 心里,全都是祈祷。 但……上天明显没有听到。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夜墨就已经奔到了场中那个假云轻的身边。 “亲亲!”夜墨大叫了一声,一眼看过去,顿时心疼了。 云轻此时满身是血,正和一个小姑娘背靠着背,合力低御着扑过来的野兽。 “殿下……”见到夜墨,假云轻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明显地惊喜,大叫了一声。 她身后的女孩子正是茶茶,见到这幕不由大叫着说道:“云姐姐,真的有人来救你,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吧!” 茶茶丝毫也不知道云轻被掉包的事情,昨天的事情之后,她悄悄地又跑回了牢房,因为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可是她一直在为云轻担心,害怕云轻因为自己而出了什么事情。 所以在云轻半路被扔到他们的队伍中的时候,她还高兴了一下,不管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至少现在,云轻是安全的。而等一下,她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云轻,这才有了她们并肩做战的事情。 但在这种情况下,茶茶的这句话,无疑是佐证了云轻身份的真实性,夜墨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怀疑,挥手将一只正扑向云轻的野狼打飞,大步走到她的身前。 “殿下!”假云轻又叫了一声,一下子往夜墨的怀里扑去,就好像所有女子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一样。 夜墨微微张开手臂,迎接着她的入怀,可是忽然,他的脸色猛地变了,一下子踉跄着退了几步。 “不要!”云轻猛地尖叫一声。 他们,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怎么能顶着她的脸,去伤夜墨? 那个男人,她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他们竟然敢伤他! 一声尖叫,一下从云轻口中涌出,她不想让夜墨受伤,不想让他流血。 她想帮他,想为他做些事情。 这想法从每一个细胞当中滋生出来,强大的不能再强大。 她身上有一种力量在澎湃着,似乎随时都会溢出来一般,只是因为被点了穴道,所以看的不是非常明显。 场中,血,从夜墨的腹部快速涌出,瞬间染湿了衣衫。 “小心!”洛尘紧随夜墨身后,落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短暂的惊愕之后,洛尘立刻伸手在夜墨身上点了几个穴道,又拿出一枚丹药,说道:“吃了。” 夜墨看也没看,直接扔进口中,眼睛却紧盯着假云轻:“你不是云轻。” 云轻,绝不会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都说归离太子最为谨慎,可是现在看来,传言也不尽实!”宗岚一击得手,立刻往后飞退。 冷笑着,宗岚说道:“太子殿下,让这些野兽陪你玩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话,飞身就要跃起。 可是,那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夜墨骤然出掌,冷声喝道:“下来!” 掌中的真气,竟也跟他平日里使用的风一般,有锋利如刃,也有缠绵如索。 宗岚只觉得脚上一紧,就被拉了下来。 夜墨的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宗岚的身前。 “敢冒充亲亲,赚了孤王的一声称呼,还妄想孤王会放过你?” 一掌,毫不留情地拍下去。 “岚儿!”宗靖脱口而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去阻止,但好在,宗岚的功夫不错,一个懒驴打滚,虽然姿势不雅,但终究避了开去。 宗靖哪里还敢怠慢,立刻跃了下去把宗岚扶起来。 “原来是宗靖王子,所谓王不见王,你我既然相见,那就留一个下来吧!” 今日之事,着实惹恼了夜墨,这些人做什么事不好,偏偏冒充云轻,云轻是这世上的独一个,岂是这些猫猫狗狗能够够冒充的? 宗靖既然已经下来了,也就不打算再上去。 他把宗岚往旁边一送,一笑应道:“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众命了!” 虽然夜墨受着伤,这样似乎胜之不武,可是,战场之上,哪有那么多讲究,而且,他是王子,是朝堂中人,又不是江湖中人,能趁着这个机会解决了夜墨,不是最好? 当下毫不客气,直接和夜墨打了起来。 而此时,看台上的云轻却是难受万分,体内的力量仍在聚集着,她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爆炸了,但偏偏,一动也不能动。 白静书一直在看台上呆着,她看着云轻,眸中顿时冒出一股凶光。 夜墨之所以会拒绝她,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还孵出了圣兽。 甚至这次回到无极岛中,宫主口中说来说去的,也全是这个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先在站在了夜墨一边对无极宫充满敌意,只怕自己这个圣女,都要让给她做了吧? 虽然,宫主说无论如何,绝对不能伤她的性命,可是现在这种地方这么乱,她要是死了,谁知道是她下的手? 这么想着,白静书冷冷一笑,单手在空中一抓,立刻凝出一只数寸长的冰锥。 她的能力看起来与林青泉相近,但其实并不相同,林青泉可以操纵水,而她则是能降低物体的温度,就如此时。 “云轻,算你运气不好,我就是杀了你,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见证。” 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将手中的冰锥,狠狠插向云轻! “嗷呜!”一声尖利的叫唤猛地从一侧响起,随即,小白大人不知从何处扑了上来,狠狠地抓向白静书。 就是这个可恶的女人,明明不是纯血,却用纯血来骗它,害得在它在壳里努力了又努力,以为可以冲出去,结果,白努力了好几天,却压根连个洞也没顶破。 对这女人,它可是烦透了,现在又这么恶毒,想要杀笨女人。 白静书没想到半路来了个截道的,吓了一跳。 不过她的杀心已起,现在谁也别想阻止她杀云轻,因此在小白大人再一次扑来的时候,她瞬间在小白大人面前竖起一道冰墙,另一手握着冰锥,再一次向着云轻狠狠地扎过去。 “嗷……”小白大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这个笨女人,该不会真的要有事了吧? 它拼命地撞开冰墙,想要去救云轻,但,终究迟了一步,冰锥,狠狠地上云轻的身体。 …… 宗靖和夜墨已经过招百余回合,两人都是称霸一方的狠辣人物,哪怕,这只不过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面,但彼此之间,却都已对对方起了杀心。 能够被称为天下双王,那心计,那武力,哪一样,都不是可以小瞧的。 宗岚见宗靖和夜墨打起来了,也不顾方才差一点就送命,立刻上前,缠住了洛尘。 洛尘的武功虽然比宗岚高不少,可是宗岚打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不要命的狠劲儿,招招都是要同归于尽的打法,这也让洛尘腾不出手去帮夜墨,一时之间,场面竟焦灼起来。 场边的观众分不清这是突发状况还是事先安排好的,但对他们来说,无论哪一种都是一样的。 这样混乱又热闹的场面极大地刺激了他们的欲望,他们疯狂地叫嚣着,还有人大声吼着:“吹兽笛,快吹兽笛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5章 百兽臣服 地下斗兽,自然有各种方法来刺激斗兽的双方,好让场面更加精彩一些,这兽笛就是其中的一种。 只听场中响起一阵尖锐犀利的笛声。 原本只是各自为战的野兽在听到这笛声之后,瞬间全都有如被抽出灵魂一般,齐齐停下了动作,转而仰头向望向夜墨的方向。 兽笛的声音倏然一变,短促而激烈。 那些野兽们顿时狂吼一声,撒开四蹄往夜墨等人奔过去。 宗靖早在听到兽笛之时,便拼着受了夜墨一掌往后飞退,口中笑道:“太子殿下,若你还有命活下来,我们再打一场不迟!” 说着话,身形骤退,掠过洛尘身边时不忘一记掌风攻出,趁着洛尘躲避的瞬间,将宗岚也带出了场边,然后借着看台上扔下的绳索,飞身而上。 当夜墨转过身,看到的,就是百余只野兽,排山倒海一般,嘶吼着往他这边攻来。 “夜墨,这些兽群有问题!”洛尘飞身到了夜墨的身边,沉声说道。 它们的眼睛都是红的,明显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夜墨自然也看到了,此时,因为方才的打斗,他腹部的伤口又再次开始流血。 洛尘再次递了一颗药过来,说道:“吃下去。” 夜墨也没犹豫,直接扔到了嘴里。 这么多的野兽,同时朝他们冲过来,两人都是力战之后,虽然洛尘要好一点,但他们离斗兽场边壁有些距离,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想要冲开兽群冲过去,太难。 现在的情况,竟然只能硬拼。 “杀了这些野兽,亲亲会不会不高兴?”这种时候,夜墨竟然还有功夫说这样的话。 洛尘淡然说道:“你死了估计她会更不高兴。” 兽群虽猛,但也不看在他们的眼中,他们的体力就是再差,这百余只兽,还是可以应付的。何况他们后面还有四五十个人,这些人就是四五个人对付一只,也以为他们分担去不少的麻烦。 野兽越奔越进,两人目光也全都集中在它们身上,身体的状态看似随意,但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周围看台上的人早已疯狂地大叫起来,下去了几个人,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只不过是斗兽场里增加了几个角色而已的,反正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刺激,有这样的场面,对他们而言,只有高兴的份。 野兽的狂奔越来越近,百纳族的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虽然长居山中,与山中动物也算是亲近,但他们更擅长的是与一些小动物打交道,这种大型猛兽,他们真的应付不来。 但无论有多害怕,终于,那些野兽还是冲到了他们的身前。 夜墨从腰间撤出一柄软剑,手中一陡,立刻迎风而涨,变得坚硬笔直。 洛尘向来不怎么用兵器,他手中虽然有一些毒药毒粉,可是这里的地方太大,毒药毒粉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而且人兽交织在一起,也很容易误伤。 场面,一瞬间混乱起来,看台上的人拼命嘶吼着,战飞在上面急得不行,可是斗兽场那么高的距离,一跃而下,他根本做不到。 但好在,那些动物的攻势虽然凶猛,但对夜墨和洛尘而言,还构不成什么威胁,两人举手之间,已经有十数具猛兽的尸体倒在了脚边。 “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夜墨略微分神回头看去。 这声音,他有些耳熟,正是之前和假云轻说话的那个女孩子。 虽然,因为她的话,让夜墨降低了警惕性,可是夜墨却判断得出,那个女孩子说的话是真的,她之前必然是和云轻在一起。 能叫云轻叫云姐姐,想来云轻和她的关系也还算亲密,此时她刚刚踢开一只猛兽,可是一只狼又迎面扑了过去,让她根本躲闪不及,这才发出了尖叫。 夜墨只略一想,就飞身过去,一剑把那只狼划成了两半。 茶茶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是看清了是夜墨,还是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假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否则的话,一定不会说那种话,害得这个超美的公子受伤。 夜墨对此,倒是并没有反应,反正,他也只是下意识救了和云轻相关的人,那个笨女人,是肯定不喜欢与她有关的人死掉的。 这一分神,一只猛虎向着他扑过来的时候,再想躲,就有些太迟了,夜墨皱着眉头,正打算硬扛一记,忽然一道掌上明珠风从旁边过来,将那猛虎直接掀翻在地。 “麻烦太子殿下先顾好自己,我虽救人,却不喜欢这种救法。”洛尘冷声说道。 若不是觉得夜墨出事云轻会伤心,他才懒得管夜墨。 夜墨面色微沉,忽然手中剑脱手扔出,直接从洛尘颊侧穿过,将一只飞扑过来的猛兽钉在地上。 掠过去拔出自己的剑,口中淡然说道:“同样的话,孤王还给洛神医,洛神医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 若不是云轻,根本不会与他合作,但即使是合作,两人之间还是各种不协调。 眼见着猛兽数量越来越少,看台上的人又大声喝起来。tqr1 这场面,太无聊了,他们要看的是猛兽和人之间势均力敌血淋淋的厮杀,而不是一面倒。 斗兽场的人大概也是颇了解看客的这种心思,一声法锐的兽笛再次响起,同时,会场三面的闸门同时开启,竟又有百余只野兽一涌而入,场面,再次变得狂乱起来。 并且,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野兽,不再是单独为战,而是有了章法,攻击之间此起彼伏,居然有几分配合的意思。 夜墨和洛尘的压力立时大了起来。 这百兽园果然不愧是百兽园,用笛声驱兽,居然能达到这个地步。 当夜墨和洛尘同时处理掉手边扑上来的动物时,忽然之间,一丝细细的哨音夹杂在百兽的吼叫之中,不引人注意地响起。 原本,也在努力抗衡着那些野兽的百纳人,此时突然同时呆滞了一下,然后,眼中的神色同时转为深红,目光齐齐落在被兽群包围在中央的夜墨和洛尘身上。 又是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那些人骤然转身,往夜墨和洛尘狠狠地扑去。 所有人当中,唯一正常的,也就只有茶茶,她原本一边在努力地与那些野兽抗衡,一边注意着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可是一转身,却看到父亲露出杀人一样的目光,直往她身边的这个俊美公子袭来。 在来的路上,有一只山豹挡在那里,可是她的父亲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直直地撞了上来,而更恐怖的是,这一撞,被撞飞的不是她的父亲,而是那只山豹。 这是……怎么回事? 茶茶整个愣住了。 …… 白静书一边用冰壁挡着小白大人,一边拿着冰锥往云轻毫不地刺下去。 可是,就在冰锥要挨到云轻的那一瞬间,云轻身上陡然爆出一股极为巨大的能量。 磅礴的真气从云轻的身上涌上,那冰锥刚刚挨到,就瞬间断成了四五截,崩落的到处都是,而白静书因为没有防备,也同样受到了牵累,顿时被弹了出去,狠狠撞后面的墙壁上。 “嗷嗷嗷……”小白大人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 是晋级,真的要晋级了吗? 不是从七阶晋到八阶,而是直接从地级迈入天级。 只有这样晋级的时候,才会引起如此大的力量爆发。 云轻觉得身体里面难受得要命,每一个细胞好像都被撕裂开,疼得她几乎想要尖叫。 先是疼,她觉得每个细胞都被硬生生地撑破了,一道一道细小的口子不住地累加,又汇聚成更巨大的疼痛。 然后是热,周身的血液都好像岩浆一样,流过那些细胞的时候,就像在本就撕裂的伤口上再用烙铁去烫…… 最后又是冷,不是外部施加的那种冷,而像是失血过多,由体内深处蔓延而来的空虚至极的冷。 云轻在这巨大的痛苦中煎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力量巨大到连她面上的易容都被震得脱落了,露出一张清秀俊俏的小脸,而身上的衣服,更是在巨大真气的爆发中,变得破破烂烂,差不多只能蔽体。 白静书给撞的气血翻涌,看着云轻的样子,眼中却满是惊骇。 从地级迈入天级,这种事情她见不少人经历过,更甚者,她自己本身就经历过。 可是,无论是她见到的,还是她自己经历的,都远没有这么骇人。 云轻此时的力量,该有多强大啊? 那种念力在空气中震荡的感觉,连天级五阶的她,都觉得无法抗衡。 一抿嘴唇,不能让她顺利的晋级,如果她晋级了,那么圣宫一定会更重视她,到那个时候,哪里还有她的存身之地? 这么想着,白静书从地上爬起来,手中淡蓝色光芒一闪,再次凝出许多的冰箭冰剑,振臂一挥,全数往云轻招呼过去。 小白大人急了,狂叫着扑上来,想要嘶咬白静书。 可白静书却是手臂一挥,就将小白大人挥的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 “叫你一声圣兽,无非是看只剩你一只的份上,说白了,千百年前,你不过就是我们手中的小宠物而已。我有念力在身,你以为你的毒素,伤得了我?” 小白大人愤怒地叫着,可是又不得不承认,白静书说的是对的,它能做的事情,其实真的很少。 尤其遇到有念力之人时,它的存在就更显得微不足道,所以,它在最初察觉到白静书的时候,才会尽可能的躲开。 可是,只这么一个耽搁,对于云轻来说,却是已经足够了。 云轻在晋级当中只觉得时间无限漫长,可是真的在现实当中,却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小会儿时间。 在云轻好几次都以为自己会死掉的时候,那痛苦终于结束了,让她猛然张开眼睛。 一张眼,就看到下方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形势。 野兽,兽奴,密密麻麻,把夜墨和洛尘全都围在中间。 晋级开始之前的那一幕回想在云轻脑中,云轻一下子慌了。 她看到那个人用刀刺向了夜墨,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上了,大声叫道:“小白!” 单在栏杆上一按,直接往斗兽场中跃下去。 白静来还想对云轻做什么,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自己跳了下去。 几步赶到栏杆边上,低头往下看过去,这个女人以为她有夜墨和洛尘那样的身手吗?这样的高度,摔下去非成烂泥不可。 看来不用她动手,这个女人就自己找死了。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一个白影嗖一声从她身边窜下去。 小白嗷呜一声,直接追向云轻,尚在空中,身体已经瞬间长大,变成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 它是从侧面跃过去的,正好在空中和云轻遇上,稳稳地把云轻接住,然后向着场中就跃过去。 两侧看台上的直接看呆了。 “那是,白虎?” “会飞的白虎?” “居然有人骑着它?” “不会吧,什么人能以白虎为坐骑?该不会是神仙吧?” 云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她就是觉得小白能够接住她。 夜墨看到这一幕,眼中顿时掠过一抹惊喜。 这个女人,还真是会出风头,不过不可否认,他喜欢这种风头。 破碎的衣衫,有许多凌乱的布条,若是放在平时,必然是狼狈的,可是骑在小白的背上,那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布条随着小白的跑动飞扬着,就仿佛是林中的仙子一样。 “宗靖王子,为何还没有杀了云轻?”看台上一处隐蔽的地方,一人蒙着黑面,正是斗兽场的主人。 他略有些恼怒地看着宗靖。 宗靖微抿着唇,他留下云轻自然有他的用意,只是,没有想到,云轻竟会在此时念力升级,而且,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阁下急什么,这么多的兽和兽奴,阁下认为云轻一个人,就能应付得了?” “那是你没有看过云轻的能力!”那地下斗兽场的主人不悦说道。 宗靖没有再说话,只是眯着眸子看着场下,他也想看看,云轻的能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又是不是真的能帮他进入那个地方,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小白一路向前,对着迎上来的数只猛兽根本不放在眼里。 它身为圣兽,天生对我百兽有一种威压,只是,现在的这些猛兽都被药物和笛声乱了心智,除了杀戮的欲望之外根本感觉不到其他,因此,还是吼叫了一声,就向着云轻扑了上来。 云轻轻斩拍小白,小白身子一顿就停了下来,在原地高昂着头鼎,脸上都是不屑的表情。 就在那几只猛兽几乎快要扑到身上的时候,云轻忽然伸出手,低沉而威严地喝道:“停下!” 念力,顺着云轻的以动作,往那几只野兽脑侵袭而去,纵然,它们都被药物和笛声控制着,纵然,它们什么都听不进去。 可是,听到云轻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停住了脚步,眼中现出既挣扎又痛苦的神色来。 兽笛的声音再次响起,吹的又急又快,那些猛兽们眼睛再次发红,本已停下的脚步微微移动,似乎又要扑上来。 “停下!”云轻再次喝道,声音,也比之前威严了数倍。 那些猛兽们不住地在地上刨着土,挣扎至极,云轻目光豁地抬起,一下望上看台的某个角落。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用药物和虐待手段对付动物的人,这会让它们都失去本心,沧为只知杀戮的机器。 她不会忘记,她上一世的时候,正是因为那只白虎被喂食了药物,而且在体内被植入了刺激源,所以才会把她扑下了山崖。 本以为这种事情是只有在她那个时代才会发生的,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也有,而且,手段还要更恶劣。 这管这个百兽园是谁造的,她都绝不会放过后面的人。 吹兽笛的人没想到云轻突然看过来,那目光跟针扎似的,笛声瞬间断了一瞬。 云轻在这个瞬间看向面前的这些野兽,念力更是加强一层,念头如细细的流水一般分散到场中的每一个动物脑中。 “停下现在的动作,我会帮你们……” 她天生,就与动物们有着亲近感,她的话和念头,比任何东西都要更有效。 顿时,有一只小熊一下趴倒在地,对着云轻地方向匍匐下身子。 好像潮水一样,有一只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其他的动物,也纷纷都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小白大人高傲地哼了一声,载着云轻往场中央的方向走去。 奇迹出现了,小白每走过一处,那里的猛兽兽就会匍匐下身子,在云轻身前恭敬地低下头。 夜墨与洛尘目中皆是露出惊讶又欣喜的光芒。 他们早知云轻的念力不同凡响,可是没有想到,上到天级之后,居然会逆天的这么夸张。 这场面,简直是百兽臣服。 只是,猛兽们虽然臣服了,但那些兽奴们却并没有。 他们方才似乎是被云轻出现的场面震住了,攻击有了一时的停顿,这才能让云轻慢慢走过来。 可是,当一阵尖细而又似有似无的哨声响起,他们顿时像是又被上紧了发条似的,向着夜墨和洛尘大吼着攻击过去。 茶茶在一边死命地想要阻止她的父亲和姐姐,她哭叫着说道:“爹,姐姐,你们醒一醒,快醒一醒啊!” 可是没有用,他们好像已经什么都认不出来,只知道前面的夜墨和洛尘是他们的敌人。 似乎是觉得茶茶阻挡在前面很是麻烦,茶茶的父亲忽然两手一张,就握住了茶茶的左右双肩。 “危险!”云轻吓坏了,大声叫道:“茶茶,小心!” 此时,洛尘也看到了,他眼疾手快,顺手将身边的一头猛兽死尸挑了出去,然后一伸手,把茶茶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茶茶的父亲拉茶茶没有拉到,却拉到了只死尸,但这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他双手一分,只见空中瞬间血雨纷飞,那死尸竟被他直接拉成了两瓣。 一瞬间,看台上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紧接着,他们又呐喊起来。 刺激,今天的表演实在是太刺激了,以前,虽然也有兽奴,可是顶多是力气稍微大一点罢了,哪像这一次的兽奴,竟然这么厉害,简直有种万人敌的感觉。 夜墨和洛尘的面色十分凝重,这些人怎么会这个样子? 方才他们交手的时候,夜墨和洛尘就已经发现了,这些人力大无穷,动作也十分敏捷,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好像没有痛觉似的,就算伤到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叫一声疼,就算打断了他们的腿骨,他们仍能姿势怪异地站起来,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腿已经断了。 对付他们,除了杀了之外,毫无办法。 可是对着这样又大力又敏捷的人,想杀了他们,谈何容易? 云轻催着小白一路急奔,很快到了夜墨和洛尘的面前,翻身下来。 夜墨一见,顿时黑了脸。 “谁让你过来的?蠢!”不客气地喝道,可是手中却是一拉,直接把云轻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云轻心头暗叹,殿下,关心人就不能好好说嘛?难道非要用这个字表达才行? 想想,似乎每次夜墨不满她把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的时候,都会说这个字。 对于这一点,云轻也是无奈了。 “云轻,你不该过来。”洛尘也低声说道,显然对云轻自险境很是不满。 但无论如何,云轻都已经来了,他们也不可能再把云轻赶出去。 而且,就算他们赶,只怕云轻也不会出去。 两人还有小白将云轻护在中间,专心地对抗着外面的那些兽奴。 这些兽奴真的很难缠,除了杀了,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云姐姐,云姐姐……” 茶茶哭着跑到云轻跟前,拉着她的衣衫说道:“云姐姐,这不是我爹他们的本意,他们也不想这样的,你跟那两位公子说说,不要杀他们,求你了,不要杀他们好不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6章 记住,这伤口是你刺的 茶茶泪水涟涟地哀求着云轻,她也知道她的要求很过分,可是,她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族人就这样死去。 “云姐姐,求你了,你帮帮我们,等我们出去了,一定会报答你的,百纳族的银沙,你要多少,我们就帮你采多少,好不好?求求你了。” 云轻扶住茶茶,眉头微微蹙着。 就算茶茶不说,她也会想办法帮助这些人的。 不是为了银沙,而是这些人,真的不该死。 他们,明显是被植入了动物的髓液之后,又利用那种绿色石头发出的某种光线,而对人体产生了强烈的作用。 只是,云轻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样东西,竟能让人变成这种样子。 但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无辜的。 可是,现在能做什么呢? 他们现在只有这么几个人,面对着这些近乎被兽化了的人,她和茶茶几乎一点战力都没有,夜墨和洛尘想要保护她们都有些吃力,又怎么能要求他们不要杀人? 要知道,这些被称为兽奴的人力大无穷,行动迅捷,又几乎没有疼痛的感觉,绝对不是好对付的。tqr1 宗靖一直看着下方的情势,他本来以为云轻听了那个女子的哭求,会让夜墨不要杀人,可是看到她居然没有说,而只是站在中间思考,倒是露出了一点笑容,那个女人不是个白痴。 这种时候如果真的让夜墨不要杀人,那就和杀了夜墨和洛尘差不多了。 如果云轻那样说了,宗靖定然会低看她一等。 “皇兄,那个女人居然真的能驱使百兽。” 宗岚站在宗靖的身边,眼睛里闪着光芒,也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宗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那我们要把她救出来吗?”那个女人能驱使百兽,想来也能帮他们进那个地方,要是死了,再找这么个人,可不容易。 可谁知,宗靖却只是淡然说道:“不必,她若有那个本事,自然能在这里活下来。” 而且…… 目光落在夜墨身上,若是连这点场面也解决不了,那夜墨还真不配与他并称为天下双王。 “云姐姐……”茶茶眼见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死去,哭的更厉害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这都是她最亲密的人啊。 “别急。”云轻拍了拍茶茶,问道:“你昨天一晚上都和他们在一起,可有又聊什么天?他们有没有什么弱点?” “不知道……”茶茶用力地摇头:“我问过了,青青说,她们每次听到哨子之后,就会变得神智全失,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往往都是全身脱力,就好像全身都被人掏空了一样。” 短时间内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就相当于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怎么可能不虚弱? 云轻手中握着军刺,偶尔逼开一两个靠近过来的人,可是脑子里却在拼命地转着,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不伤害他们,又让他们停下来呢? 乱战中,茶茶的姐姐冲了过来,挥手就往茶茶的身上抓去,这如果抓实了,非得抓掉一块肉不可,幸好云轻拉了一把,茶茶才躲掉这一劫。 虽然如此,茶茶却是惊魂未定,她哭着说道:“云姐姐,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连我都不认识了,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人?和野兽有什么两样?” 茶茶只是想起昨天青青给她说的事情,还有他们吃的那种腐肉,忍不住哭诉,可是云轻心头却是一动。 他们的身体里都注入了动物的髓液,而且现在又呈现出一种兽化的状态,那么她现在的念力,是不是也可以对他们起作用呢? 一念及此,云轻对夜墨喊道:“殿下,你把那个给我放进来!” 云轻指着的人,是茶茶的姐姐,夜墨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云轻不是个会乱做事情的人,因此逼开几个兽奴之后,将茶茶的姐姐放了进去。 她此时已经根本不认得人了,只知道脑中传来的命令是杀掉场中的这些人,因此挥舞着手臂就往云轻冲上来。 云轻将所有的念头都凝聚成一线,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就如之前号令百兽一般,低声喝道:“停下!” 她可以感知到动物的喜乐,也可以召唤他们,可是如果对象是人的话,却是绝对不行,毕竟,人脑比动物的脑子要复杂了千万倍,不可能轻易被影响。 这一次,云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纯粹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夜墨和洛尘听到这一声,同时回过头去。 这个丫头在做什么?难不成,竟想要试着操控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相同的想法,但下一秒,两人又同时别开了头。 谁稀罕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这一幕,云轻没有看到,若是看到的话,一定又要哈哈大笑了。 虽然,这两个一个傲娇一个清冷,但骨子里的骄傲什么的,还真是一模一样。 茶茶的姐姐有如没有听到云轻的话一样,还是往云轻冲过来。 “姐姐,你醒一醒!”茶茶大声地叫着,但显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真的不行? 云轻皱着眉头,不肯信邪,他们现在的表现,和动物的确没有什么两样。 她之所以不能影响人,很大原因都是因为人脑的复杂和精密,可是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就不信,她真的无法影响他们。 将念头更加集中,云轻再次喝道:“停下!” 这一次,随着喝声,云轻清晰地感受到,有一丝念力从她脑中伸出,有如实质一般飘向茶茶姐姐的脑中,下一秒,云轻惊奇地发现,她似乎能够看到茶茶的姐姐脑中所思,所想。 当然,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光场中所有的人。 原来,念力上了天级之后,还可以这样使用。 云轻想起第一次见白静书的时候,她似乎就是分了一缕念力进到自己的脑中,那一次云轻用尽全力才能和她抗衡,但还是吃了一个小亏。 想不到现在,她也能把念力伸入到别人的脑海中。 这一次,茶茶姐姐的动作似乎迟缓了一下,云轻立刻感觉到,在茶茶姐姐的脑中,有一小处地方,飞快地波动了一下。 是那里被改变了么?她的念力可不可做一些修复? 这个念头十分大胆,就算是在她的那个年代,想要对人脑动些什么,也是极为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她现在还不是用那些科学的工具,而是用这个连她自己也摸不清是怎么回事的念力。 但只是片刻的迟疑,云轻就下定了决心,她集中所有的精神,小心翼翼地操纵着自己的念力,往那块波动着的地探去。 那里似乎有一小片绿色的光,当云轻的念力触及到那里的时候,那块绿色的光立刻产生了强烈的波动,变得十分有攻击性,似乎想要把云轻的念力弹出去一样,而同时,茶茶的姐姐也捂住头,痛苦地叫了起来。 “姐姐!”茶茶大急,想要跑到她姐姐身边,可是想到她那种疯狂的样子,又不敢,只能向云轻问道:“云姐姐,这是怎么了?” 云轻感受着自己念力的变化,口中说道:“我正在试着能不能帮她解除兽化的状态,你不要动她。” 茶茶虽然很担心自己的姐姐,可是云轻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有种不得不信服的感觉,而且,方才云轻出场时,那种百兽臣服的画面,也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因此她用力点头说道:“好,我不会动她的!” “云轻,把念力收回来!”洛尘忽然喝道,并且快速赶到云轻的身前。 “不许试,太危险了!”只有有念力的人,才知道用自己的念力进入别人的脑中是件多危险的事情。 如果对方没有念力而且没有反抗的意图还好,可是如果对方也有念力,又或者某种情绪非常强烈,那么,对于把念力探进去的人,绝对是非常危险的。 就算是洛尘这种本来就是心灵性质的念力,上次进入云轻识海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更何况,云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 云轻自然知道洛尘是为自己好,可是,她明明已经看清茶茶姐姐脑中的样子了,而且,她感觉得到,那绿光虽然看起来厉害,可是,好像对她有着某种天然的惧怕,如果她小心一点,一定不会有事的。 “阿尘,你让我试一下,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去死。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云轻的小脸很坚定,虽然语气和善,但只看云轻的表情,就知道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洛尘抿着唇不说话。 他自己是这方面的念力,自然最知道这其中的凶险程度。 云轻想了想,轻声说道:“要不阿尘你帮我看着点吧,如果我有危险,你就立刻想办法把我的念力断开,这样总行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定要试一试的。 “让她试。”一侧,夜墨开了口,他盯了云轻一眼,冷声说道:“蠢女人,要是出事,我就把里的人全部杀光!” 云轻正想为夜墨的体贴感动一下,听到后半句话,顿时就黑线了。 这妖孽太子,好好说句话不行吗? 可是夜墨却已经转回了头,看也不看云轻一眼。 之前,洛尘说他不了解云轻,所以才会嫉妒云轻和洛尘的关系,现在他倒要让洛尘看看,不了解云轻的人究竟是谁。 这个女人虽然很多事情上都不会手软,但心绝对是软的,今天这些人如果出了事,她事后必然要难过很长时间。 所以,从云轻让茶茶的姐姐进去开始,他就已经几乎没有再杀人了。 洛尘不再说话,云轻也就再次集中念力,一路探到了茶茶姐姐的脑中。 那绿光再次看到云轻的念力,顿时又跃动起来,比方才还要激烈,那样子,竟好像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末日,所以想要垂死挣扎一下。 云轻没有客气,指挥着自己的念力迎上前,直接将那股绿光包围起来。 瞬间,那绿光死命地弹动着,可是,无论怎么弹动,也跳不出云轻念力的包围。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算拥有念力不是一天两天,可是云轻对于念力这种东西,还是一窍不通,但这不能怨她,因为这股力量实在是太神秘了,根本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而来,又该如何扩大修炼。 有许多人即使一辈子拥有念力,都搞不清念力的相关问题。 “云轻,想象。”洛尘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平静,淡定,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云轻立刻按照洛尘的说法,去想象,她要消灭这绿光,要把这绿光从茶茶姐姐的脑海中,彻底清除。 几乎随着她的想象,她的念力攸然发出一道白光,将那绿光包裹其中,直接燃烧殆尽。 当那绿光消失的瞬间,云轻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做成了。 而此时,茶茶的姐姐一下子瘫软在地下,眼中的红光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虚弱,她四处打量了一眼,看到茶茶时轻叫了一声:“茶茶……” 然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阿尘,有效!”云轻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有效,真的有效。 她能清除那些绿光,也能把这些人都救过来。 洛尘目中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沉声说道:“你要小心一点,我和夜墨帮你挡着外面的人,你一个一个来。” “不,多放进来两个,我刚才很轻松。”云轻说道:“我这里快一点,你们的压力也能小一点。” 目光往夜墨看了一眼,眼中,都是心疼。 方才,洛尘在这里陪着他,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夜墨一个人在挡着的,他本来就受了伤,还这样动手,受得了吗? 目光一掠而收,又一次说道:“多放两个人进来,我能行。” 洛尘从她的表情中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纵然心头微酸,但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 方才,他们一路被围攻着,已然到了斗兽场一处墙壁边,也多亏了是这样,夜墨才能一个人挡住这么久。当然,小白大人也有帮忙。只是,它的毒对于这些被改造过的兽奴用处不大,这让它很是郁闷,所以,也只能凭蛮力了。 不过,如果再让夜墨继续挡下去,只怕,也会吃不消。 洛尘沉声说道:“我先放三个人进来,你量力而行,如果觉得不舒服,立刻叫我。” 说完,立刻到了夜墨的身边,挥手接去一部分的攻击。 多出来一个人,夜墨的压力立刻轻了许多,他和洛尘一起,又放进去三个人。 三个人怒吼着往云轻扑过来,云轻同样用之前的方法,将念力集中起来,然后操控着一分为三,直往他们的脑中送去。 只一进去,她就觉得好像是她自己进了他们的脑中一样,清楚地看到在他们脑中,都有那么一小块绿色的光点。 就是这个,影响了他们的体质乃至于神智,把他们从一个人变成了野兽。 云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熟悉多了,直接让自己的念力包裹住了那些绿色的小光点,然后默默想着,要消灭他们,要让这些绿色的小光点再也不存在。 几乎只是瞬间,这些绿色的光点立刻嗤一声蒸发,而那些人,也都在恢复神智之后,直接脱力晕倒。 看台上,蒙着黑巾的斗兽场主人看到这一幕,眸中流露出一丝惊怒。 这兽奴,是他不间断地试验了足足五年,才终于试验出来的品种,这样力大无穷,身手敏捷,而且不知疼痛的人,如果大批量培养出来,该是多可怕一支力量? 可是,想不到居然有人能破解掉。 云轻,是真的不能留,留一日,就是一日的祸害。 猛兽对她不起作用,兽奴对她,也不起作用。 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正想叫人来吩咐什么,忽然之间,一个手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急切说道:“主人,不……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斗兽场主人此时心情正差,听了下属的禀报心情就更差了,几乎是低吼出声。 属下上前一步说道:“探子来报,有大队人马正往我们的兵寨而去,而且,已经快走出树阵了。” 怎么可能! 他的树阵是请无极宫的高人来布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走过? 目光一下转到下面的云轻,难道……又是她做了什么手脚? 见识到了云轻方才的表现,他现在对云轻不敢有任何轻视,只是沉吟一下,便把人叫到跟前,快速地下了几个命令。 “宗靖王子,此处恐怕不能再留了,我要先走一步,宗靖王子意下如何?” 宗靖眉梢轻轻一挑,说道:“你不是要杀了夜墨吗?如果夜墨在,不怕你的计划受到影响?” “杀人,哪里都能杀。”斗兽场主人阴森森说道:“而且宗靖王子认为现在,我们还能杀得了夜墨?” 宗靖眉头微皱,问道:“有人来了?” 斗兽场主人不甘地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何曾见到夜墨真的让自己处于危险中?珑军已经往兵寨而去,无论如何,谁知道会不会有另一拨人马正往这边赶来?但兵寨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想必宗靖王子也是知道的。” 宗靖眉梢轻轻跳了一下,夜墨自己到了这里来,却让大军去了兵寨?这是蠢,还是太精明?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那就算兵寨被端掉,那又有什么用处? 不对,他应该还不知道斗兽场主人是谁,自然也就更不知道兵寨里面有什么。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阴差阳错。 他不知如何探知了云轻所在的地方,并且以为云轻所在的地方和他今天晚上来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所以,才会派大军过去,这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云轻先前所呆的地方,和这里,根本不是同一处,这才会出现他人来了这里,大军却去了别处的情况。 这样想来,现在倒真是杀了夜墨的好时机。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掠而过,宗靖旋即就不再去想,夜墨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就正如斗兽场主人所说,他几时把自己真正放在危险境地之中? 如果他真的处于危险境地,那就必是有所图。 “本王子也一起离去好了。”宗靖淡声说道。 “好,那么走之前,再请宗靖王子看出好戏。”说着话,斗兽场主人伸手招来一个手下,低声说了两句,那人立刻快速离开了。 …… 场中,云轻正极力地解除着那些兽奴身体里的绿色光印,先开始的时候,是三个三个的来,后来更熟悉的时候,干脆五到八个一组,只求尽快解开。 这些兽奴人数并不多,不过四五十个,而且,还被夜墨和洛尘杀了一些,不过七八趟的工夫,云轻就将他们体内的印迹解除的差不多了。 当最后一批解除掉,云轻终于舒了一口气,她立刻走到夜墨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方才,她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顾不上夜墨,此时手中的事情一做完,第一个就先来问她。 可惜,夜墨却是不太领情,冷哼说道:“前日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孤王的?” 明明说了,去去就回来,可是,却一直走了这么久。 “我不是故意的。”云轻低声说道,她其实真没想做什么,谁料得到会掉入陷阱里。 虽然,夜墨说的话不好听,可他心头的焦急,她感受得到。 因此,她只是小心地陪着不是。 照顾不好自己,的确,是大错。 在夜墨的身边,第一条要学会的事情,就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否则,就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夜墨又是冷哼了一声,指了指腹间的伤口,倨傲说道:“给孤王记得这个伤口,这可是你刺的!” 什么?这要算在她的头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7章 万一,它们对云轻行凶 云轻简直是无语了,她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夜墨。 “那个不是我。”云轻委曲说道。 “若不是你的缘故,孤王会受伤?”夜墨立刻把云轻的理由堵了回去。 云轻无语,只好放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殿下,我们可有援兵?” 对于这一点,云轻还是相信夜墨的,毕竟,夜墨总是会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时候,准备一支兵马。这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永远不把所有的筹码放在台面上,永远都会为自己留一招后手。 若不是这样,他不知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可是出乎意料,这一次,夜墨居然摇了头。 正如宗靖所猜测的那样,这一次是阴差阳错,他以为小白所指出来的地方,和他今夜会来的地方是同一个,结果,却并非如此。 当他到了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不到,但想离开,却为时已晚,而且那个时候,假云轻也已经入场了,夜墨更是不可能离开。 他微微有些凝重说道:“这一次,恐怕我们真的有些麻烦。” 若只是他们三个人,还好说一些,可是这地上,还有这么多晕过去的百纳人,让云轻把这些人放弃,肯定很难。 几人看着这场景,都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确实,今天的事情十分不好收场。 现在,他们虽然看似暂时解除了危机,可是,却仍然在斗兽场的底部,这么高的地方,没有接应,很难上得去,就算还有战飞在上面,可是这里的主人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又岂会这么容易放他们逃走? 甚至,接下来的危机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洛尘走了过来,伸手拉起云轻的手。 “阿尘,我没事的。”云轻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毕竟,她好像又是一升两阶,直接跳入了天级,他记得的,洛尘说过,她的念力升得太快并非好事。 洛尘不理会云轻,探查了一下才放开手,淡声说道:“回去吃约。” 云轻:…… 一张小脸顿时苦了下来,哀求说道:“丸药?” 洛尘连个打擦边球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截了当地说道:“汤药!” 云轻顿时发出一阵惨嚎,要不要这样啊,她不过是不小心中了人家的陷阱而已,就是想要惩罚她,也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啊。 她可味觉动物,百分百的味觉动物啊! 可是不管云轻怎么哀嚎,两人都只当没听见而已。 这女人,真的是要长点教训,才能知道保护好自己有多重要。 虽然,他们看似闲聊,可是目光,一直都在打量着周围,也一直都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想出去,太难。 四周的看台上突然之间,一下子明亮起来,无数人我站在看台边上,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支把。 夜墨的瞳孔顿时一缩,洛尘的面色也凝重起来。 这些人,果然不肯轻易放他们离开,他们才刚刚烧了百兽园,看来,是要连这里一把火烧了吗? 他们正前方的位置上,是今天一直主持着这个地下斗兽大会的人,从头到尾,斗兽场的主人连个面都没有露。 “主人吩咐,送太子殿下、洛神医、云王女一程!” 话一出口,看台后方的人顿时就炸了锅,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那个俊美的男子居然是这么大的来头。 这竟然,是归离太子夜墨! 而神医洛尘,也同样是闻名天下,除了他,还有谁能担得起神医这两个字啊! 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他们,而看样子,他们马上,就要葬身在这里了。 那个主持的人说过这一句之后也不废话,直接手一挥,大声喝道:“放箭!” 那些手持火把的人立刻从身后掏出长弓还有绑了松油的长箭,在火把上点燃,飞蝗一般往场中射下来。 夜墨和洛尘神色顿时变得极严重,这个主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这样居高临下,乱箭只要飞射就好了,根本不用辩什么准头,更何况,这箭上还有火! 这斗兽场中虽然空旷,但周围却都是可燃的,一旦燃烧起来塌陷,那么在里面的人,根本逃无可逃。 夜墨和洛尘运用着掌风,不断地把飞来的箭矢挡开,可是,这只能支撑一小会儿,火焰迅速地蔓延开来,地上那些百纳族人有些中了箭,被火烧的生生惊醒过来,惊恐地大叫着,又在地上拼命地打滚。 更要命的是,那些动物们本性最是怕火,这些火箭立刻惊扰了它们,让它们疯狂地在场中跑动着。 此时,一道旗花火箭飞快地飞上天空,绽出绚烂的色彩。 几乎是旗花炸上天空的同时,战飞的顺着一根绳子飞快地从看台上跃了下来,跑到他们的身边。 这根旗花火箭是早就在身边的,只是,却不能轻易使用,因为援兵赶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若是那些人在这段时间里对夜墨做什么,那只是会更危险。 可是现在,却是不能不用了,这样漫天的大火,若是没有人帮忙,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他在上面根本帮不上一点忙,有那些箭手在,就是想把他们拉上去都做不到,与其这样,不如下来,多少也能护着殿下一些。 如今的斗兽场已经乱成了一团,看台上的人也没有想到斗兽场主人的胆子会这么大,竟然真的连夜墨都敢杀。 突如而来的大火更是让他们大惊失色,他们不过是些富家或者官家子弟,到斗兽场是来寻找刺激的,哪里经过真正的在场面,这一场火,足以吓得好些人都失禁了。 上面下面都是一片混乱,在这混乱中,那些箭手不知何时悄悄撤走了,反正下面的大火已经燃烧起来,他们在不在都无所谓了。 宗靖在看着火光中仍在极力求生的几人,目中掠过一丝淡淡可惜之色。 虽然,云轻也许有可能帮他进入那个地方,但和杀了夜墨相比,明显还是后者的诱惑力更大一些。 “皇兄……”宗岚叫了一声。 “走吧。”宗靖淡然说道。 事已至此,夜墨他们必然是九死一生,我纵然有援兵到来,这么大的火势,只怕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 “云姐姐,你们不要管我们了,先走吧!”大火之中,虽然云轻和茶茶极力把百纳族人拖到安全的地方,可是,还是有许多人都被烧到了。 茶茶拼命地努力着,可是族人那么多,她根本顾不过来。 而且她也发现了,今天想要带着族人离开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但云轻不同,那两位公子的武功那么高,还有那只威风凛凛的白虎,云轻是可以逃出去的。 “云姐姐,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们了,这也许就是我们百纳族人的命。只是对不起,答应你的银沙不能给你们了。” 茶茶说着,还露出笑容来,只是那笑容在火光中,显得太凄凉了一些。 “说什么傻话!还没死呢!”云轻小脸一收,不客气地教训着。 “这里离你先前被抓的地方有多远?”没有火箭再射下来,虽然火焰还在燃烧,但终究是有了一口喘息之机,夜墨立刻问道。 “不远,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的路。” 夜墨皱着眉,这火势,他们恐怕撑不到一个时辰。 一行人聚在围墙边一个没有着火的地方,面对着这样的强大火势,谁也没有办法。 “要是林青泉在就好了。”云轻忽然说道。 他的念力是水属性的,如果他在的话,这点火根本不放在眼里。 夜墨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种时候,居然给他想别的男人,真是想死。 这么凶的眼神,云轻一下就察觉到了,顿时一头黑线,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而已。 正想说些什么,看到夜墨身后一道黑影袭来,云轻立刻叫道:“小心!” 一伸手,用力地把夜墨拉得偏了一些,一只花豹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烧得疯了,直接往它们这边袭击过来。 看到这只花豹,云轻的眼前骤然一亮,低声说道:“我有办法了!” 她指着四周墙壁说道:“我们都陷入思维定势了,总以为到看台上才是安全的,其实根本不是,这斗兽场虽然建得结实,可是四周都是有门的,这门虽然也是石门,可是被火一烧,肯定脆弱。而且门后是通道,这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没那么容易烧到通道,我们只要能打碎一扇门,就一定可以出去。甚至茶茶的族人,我们也可以带出去。” “云王女,你在说笑吧,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带出去!”战飞立刻皱起了眉头,就算他们一人能带上两个人,也不过能带出七八个去,怎么可能都带出去? “哪里用得着我们?不是有很多更好的劳工吗?” 云轻手一指,正正地指着那些在火场中不住攒动的动物们。 用动物? 战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这样,真的可以吗?tqr1 纵然他知道,云王女和动物很亲近,也有一些训练它们的法子,可是让这么多从来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甚至还是饥肠辘辘的动物去驮人,这种事情,真的能够做得到吗? 夜墨和洛尘又是对看了一眼,眼中都有着彼此才懂的讯息。 一触即分,都若有所思地看着云轻。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云轻说道。 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但是,方才进入那些百纳人脑中的经验,让她有了一些信心。 有些事情,是一定要亲自做一下的,否则的话,永远也不知道行不行。 “我帮你看着,你尽管做好了。”洛尘淡声说道。 云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念头,先集中在一起,把身体里所有的念头,全部汇集成一束,然后,一分为许多。 云轻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分出多少束去,方才救治那些百纳族人的时候,最多也不过就分出了八束。 但现在,她体察着周围活着的动物的数量。 四十,五十? 足足六十七十只。 她一咬牙,将念头分为六十七束,直接往那些动物们的脑中散去。 一瞬间,那些狂奔着的动物一下停了下来,齐齐望向云轻的方向。 云轻松了一口气,她之前,只能凭借着一种本能的心理感应去和动物们沟通,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他们,也从它们那里接收大致的喜怒哀乐又或者是示警,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尝试着,用念力的能力,去请它们做具体的事情。 过来…… 不要动,驮一个人,别把它摔下去…… 现在,朝门边走…… 一个一个的指令传达下去,万幸,那些动物们竟真的能够听懂她的话,而且,全部照做了。 可是,云轻的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 念力,终究不是没有代价的,尤其,她还分了那么多份,要操纵着那么多的动物,甚至,每一个动物的指令都是不同的。 “云轻,收回一些念力!”洛尘急声说道,她的面色实在是太差了,再这样下去,万一,又念力枯竭怎么轸? 聚灵丹只对天级以下的念力损伤有用,她这一次如果再念力枯竭,那就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不!我可以。”云轻坚定地说道。 这些动物们其实也是无辜的,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她自然会优先顾及人的性命,可是现在她明明有能力,不过是辛苦一点而已,她一定要把它们也带离这里,不会让它们在这里活活烧死。 “云轻!”洛尘气得恨不得自己出手把云轻分出的念力斩断几缕,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阿尘,我真的可以。”云轻强扯出一抹笑意:“你有空管我,不如赶紧把门打碎吧!” 能早点离开这里,也就可以早点解除对动物们的念力了。 洛尘拿云轻毫无办法,只能一咬牙,走到了夜墨的身边。 “云姐姐,你……我……”茶茶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了,她的爹爹,姐姐,还有这么多的族人,如果没有云轻,他们今天就真的死了。 就算不死,也会变成那种跟野兽一样的兽奴,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好了别哭了,我现在可没有时间哄你。”云轻说道,她可没有开玩笑,操控着这些动物,几乎已经用去她全部的精力了,是真的没有精力再去哄茶茶。 “嗯,我不哭,我不哭了!”茶茶立该把眼泪擦了。 云姐姐都已经这么辛苦了,哪里还能让她再分心? 另一边,夜墨一直在观察着面前的城门,这是四个门中火势最小的一处,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燃烧,门也已经通红了,只要再想办法给他强力的一击,那这扇门必然会支持不住。 可是问题是,怎么给它一击。 那么热的地方,总不能用手去砸吧? 这个时候,云轻忍不住又想起了白静书,那个女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果早知道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就应该先把她抓过来。 那个女人的能力似乎是可以让周围的东西降温,如果能用在这个时候,那就再好不过了,极冷极热,这门准会一下子就爆了,哪里还用得着费力。 可惜,她不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把白静书抓过来。 而此时,夜墨观察的已经差不多了,他微微后退一步,手掌微微一含,顿时,一股强力的风在他手中旋转聚集起来。 这大火,烧坏了斗兽场,连着镶嵌在里面的青金石也一并烧坏了,被抑制了许久的念力,终于又可以重新使用。 洛尘见状,伸出一只手,缓缓搭在夜墨的肩上。 他的念力,在心灵,是可以最直接作用于他人念力之上的念力,如果说的通俗一点,那么就是玩游戏的时候,洛尘就是那个可以在旁边为人加血的人,他的念力,可以将别人的念力威力提高数倍。 当然,这人别人里面,不包括云轻,对于云轻的念力,没有任何人敢轻易尝试什么。 那风团在夜墨手中越聚越大,大到一个程度,忽然又开始变小,最后,变得只有拳头大小,但里面的气息,却是极之可怕。 云轻咽了一口口水,这原理,就和爆炸一样,在有限的空间里突然产生强大的气流,当这空间无法容纳气体膨胀的大小时,就会产生剧烈的爆炸。 而现在夜墨手中的风团,明显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威力大小和形状大小,真心没有什么关系。 当那风团被压缩到极致的时候,夜墨一扬手送了出去,风团冲上石门烧得最红最旺的一个点,轰的一声,瞬间四射炸开。 云轻等人尽量站在角落里,免得石块落在自己身上,当石块终于落尽,夜墨沉声说道:“快点,通到快要塌了!” 这通道,虽然火一时烧不到这里来,可是,上面依然是看台和座位,烧了这么久,周围的石壁都脆了,快要支撑不住了。 一行人知道时间宝贵,片刻也耽误不得,立刻快步往通道里面冲过去,但云轻却并没有急着跑,而是运用着念力,极力将自己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活着的动物脑海中,让它们赶快出去。 面色,越来越苍白,甚至有些信息,都不能够好好地传达。 但她还是咬着牙,极力地把念力发散出去。 终于,当最后一只动物也听明白了她的话,开始撒开四足往门外狂奔,云轻终于放心了,也开始大步往门外跑去。 “蠢女人,腿那么短,跑的慢死了。”夜墨不知何时又拐了回来,直接挟起云轻,飞快地往外掠去。 这个世上若论速度,恐怕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夜墨。 本来他的轻功就十分高明,再加上有风性念力的加持,就更是快的惊人。 通道虽然不长,但也有一段距离,跑过去,就看到洛尘在门边等着,显然,如果他们不出来,他随时都会回去找他们。 “快点。”他叫了一声,然后和夜墨一起,飞速地冲出大门。 几乎,就在他们冲出门的那一刹那,这早已烧了半天的石门哄地一声垮台,纷飞的石块差点砸到他们。 “呼,我们命好大!”云轻直接瘫在地上了,今天晚上,她实在是太累了。 说完话,忽然发现没有人回应她。 不至于吧,她有这么不受欢迎吗?想着,一抬头,顿时也怔住了。 五六十只猛兽,不知何时,一个个地都围了过来。 它们的种类极多,狼,老虎,花豹,豺,乃至于熊,什么都有。 之前,云轻能用念力操控着它们,可是现在,她一顿狂奔之下,早已将念力撤了下去,以她现在的情况,就是再想将念力发散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猛兽们一步步地朝他们靠近着,围着一个圈,把它们围在了中央。 夜墨的面色微微沉凝,洛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方才因为有云轻的操控,所以这些猛兽是朋友,那么现在呢?在没有了云轻的念力之后,这些猛兽,可还能把他们当成是朋友? “云姐姐……”茶茶下意识叫了一句,往云轻的身边躲了躲。 这架势,真的好可怕,比方才斗兽的时候还要可怕。 任凭谁,被那么一大群猛兽围着,怎么会不害怕?战飞连面色都有些白了。 云轻忽然站起来,强撑着往最领头的一只熊走去。 “老实点!”夜墨一把抓住了云轻。 这个女人,就不能消停点?她知不知道她现在的念力已经没有了? 云轻微微一笑,对夜墨轻声说道:“你相信我。” 夜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这个女人,不喜欢躲在他的身后。 他要学着,放一放手。 但,这种时候,他必须在她的身后,他要她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永远不会有后顾之忧。 因为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帮她解决。 云轻慢慢走上前,伸出一只手…… 后面几人看得心都要提起来了,那些,毕竟是猛兽啊。 万一,它们真的暴起对云轻行凶,那怎么办?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8章 洛美人,你身材不错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夜墨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阻止她,可是只是略略一想,就又停下了。 在对待动物这一方面,这个女人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虽然别人根本无法理解,但是,他相信她。 云轻的手慢慢地落下,落下,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地落在了那只熊的头顶。 那一瞬间,夜墨和洛尘的身体几乎都绷到了极致,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然而,只听云轻笑着说道:“辛苦你们了,去吧。” 仿佛是奇迹一样,那只熊不仅没有对云行凶,反而低下头,像是小狗一样,在云轻的手上轻轻蹭了蹭,云轻也不客气地来回揉了两下。 “嗷!”小白大人见状立刻不满了,一步跳上去,凶狠致极地瞪着那只熊。 它身为圣兽,自然有一股威压,这一吼,吓得那熊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有些不甘心地看了小白大人两眼,那只熊终究又低了一下头,然后转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在它的身后,其他那些猛兽们也都离开了。 小白大人哼哼着,自己把脑袋凑到云轻的手底下,来回蹭了几下。 这女人是它的,谁也别想抢。 可是还没蹭几下呢,忽然之间,那手感一下消失了。 云轻被夜墨抓了过去,一双桃花眸子不善地盯着小白。 占他女人便宜,还敢占得这么明目张胆。 呜呜呜…… 小白摆出一副委曲脸,郁闷的不行。 人家真正心仪的是美男,这女人只是帮它按摩而已。 云轻简直无语。 她觉得自己养小白养的十分失败。 这家伙饿了找她,渴了找她,想找人抓痒了找人按摩了也找她。可是真正献媚的时候,却还是只记得它的美男。 云轻挥了挥拳头,似乎想吓唬它一下,可是突然间脑中传来一阵虚弱,直接晕了过去。 …… 云轻张开眼睛,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全都是白雾。 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隔着那白雾看着她。 白衣,白发,白色抹额,眼睛里,仿佛藏着数不尽的悲伤。 看着她的目光既慈爱,又仿佛透过她,在怀念什么久远的过去。 “你是谁?”云轻问道,可是,那个人却不答。 云轻伸手,想要拨开那层迷雾,才发现那迷雾居然是有实质的,根本拨不开。 正想要再试一下,忽然额头的地方轻轻一凉,似乎有人贴了过来,而紧接着,一股温暖的力量缓缓侵入,让她的整个识海都变得极为舒服。 阿尘…… 云轻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很轻易就想明白,这必然又是洛尘以他的念力进入她的识海,好帮她睡复念力上的损伤。 这一次,她似乎只是用的过度了一些,却没有到枯竭的程度,毕竟念力上了天级,也不是那么容易用完的。 可是,用念力帮她这样修复,是很耗费精力的,更不用说,洛尘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耗费了不少了。 不要啊阿尘! 云轻有些急,不用这样的对她的,她只要休息一段时间,自己就会醒的。 可惜,洛尘现在根本听不到,只是不住地把念力注入她的识海。 云轻无奈,只能被动地接受着。 就像上一次一样,洛尘的思绪完全向云轻开放,云轻几乎可以看清他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情。 虽然,云轻并不是故意的,可是,那些事情就像走马灯一样,自动地在她眼前播放着。 上一次,她曾经看到过洛尘小时候的事情,而这一次,她却不断地看到一双含愁带怨的眸子,总是有些委屈又有些哀求地看着洛尘,好像只要洛尘一有什么事情不想做的时候,这双眸子就会出现,而一出现,洛尘就只能妥协。 这肯定不是洛尘未婚妻,那么,是他的……母亲? 这个念头跳入云轻的脑海,立刻让云轻不平了,哪里有一个母亲会是这样的? 感觉,就好像在用自己为筹码,要挟着洛尘做什么事情似的。 思维无意识地游荡着,忽然,看到一处极为黑暗隐蔽的地方,云轻下意识地想要过去看看,但就在此时,洛尘却一下离开了她额头,念力的输送也一下子中断了。 “她怎么样?”云轻嘤喧一声醒转,夜墨的声音立刻传出耳中。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累。”洛尘说道,脸色却是苍白的。 他微微抿着唇,几乎不敢去看云轻。 他的人生里,没有什么是云轻不能够知道的,却只有,他幽魂的身份,还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天夜里,差一点,他就要让云轻被夜天玄和赫连明泽玷污,对于云轻来说,那一定是灭顶之灾。 云轻那时的恨意,那双冷厉的眼睛,他到现在都不能忘怀,若是,她真的知道了…… 洛尘连想都不敢想,他匆匆说了一句:“我去配药。”就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阿尘怎么了?”云轻醒来,看到洛尘急忙避出去,心里十分奇怪。 “不想打扰我们!”某太子殿下十分自恋地说了一句。 云轻顿时黑线,无语地忘着他。 夜墨却是将云轻半抱起来,问道:“可有什么地方难受?” 云轻摇了摇头,她感觉还好,可能只是有点使用过度,可是,一切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她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那些百纳族人……”云轻只是给他们解除了脑中的那种绿色光芒,可是他们当时都晕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都无事。”夜墨淡声说道。 那些百纳族人醒来之后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这些人中,如茶茶的姐姐和父亲,是新进入的,但也有一些是早忆兽化了许久的。 他们不知道自己兽化之后是什么样子,但却见过别人是什么样子,那种样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而现在,他们再也不会产生那种变化了。 “云姐姐,云姐姐……” 正说着他们呢,外面就传来茶茶的声音,夜墨挥了挥手,让他们进来。 和茶茶一起进来的,还有茶茶父亲和姐姐。 “云姐姐……”一进来,他们就一下跪下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云轻连忙说道,她好歹也是现代人,其实真心不喜欢跪来跪去的。 “让他们跪吧,你当得起。”夜墨却是淡然说道。 云轻就是为了救他们才会念力过度使用,他们跪一下,也是应该。 “云王女,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你救了我们,我们理当跪谢。” “没错,若是没有云王女,我们真的是生不如死。” 茶茶的父样和姐姐都是很明理的人,而且,感恩图报。tqr1 “这是我和茶茶说好的,你们不必如此。”云轻说道:“我救了你们,而百纳从此之后不限量地向殿下提供银沙,我们不过是等价交换而已。” 说到底,云轻还是习惯,而且,为夜墨争取的东西,也一定要拿到手才行。 夜墨看着云轻,她的小脸依然有些苍白,可是,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为他争取一切有利于他的事情了。 这个丫头,怎么这么笨? 忍不住把云轻拉过来,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殿下!”云轻立刻轻叫。 这是干什么呀!这里还有人呢。 可是,夜墨哪里会在意这种事情,他现在只是觉得,这个小女人,简直可爱得不行。 云轻只好不理会他,对着茶茶说道:“好了,我们不过是等价交换,你们不要再跪了。” 可是,茶茶却还是不起来,一双眼睛只是看着云轻。 “还有什么事情?”云轻看出来了,开口问道。 茶茶的表情十分为难,想说,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夜墨面色黑了一下,淡声说道:“她还要休息,你们谢过了就下去吧。” 他们不说,夜墨也猜得到他们要说什么,但是,他不可能让云轻答应的。 “殿下!”云轻叫了一句,目光有些我严肃地看着他。 这些人,是来找她的,夜墨不能这么轻易地就给她做了决定。 “我们……我们没有什么事情了,云姐姐你好好休息吧。”茶茶自己,也察觉到在云轻还病着的时候说这些事情不太好,急忙起身想要出去。 “茶茶!”云轻猛地叫住她,沉着小脸说道:“你叫我一声姐姐,可有真的把我当姐姐看?若是当姐姐看,就把事情说出来!” 茶茶十分之为难,她既不想让云轻再受伤,可是那些事情,又不得不说,尤其,看着父亲和姐姐期待的目光。 最终,茶茶还是说了。 她扑通一声再次在云轻身前跪下,低声说道:“求云姐姐救救我的族人们!” 云轻一听此话,顿时看向夜墨。 她让小白去找夜墨,应该是把那个兵寨的地方传达给他了才对,而那些被改造为兽奴的百纳族人,只要不被笛声激发,是不会发狂的,到时候,她再想办法,一点一点去除他们脑中的绿色光点就好了。 可是,现在茶茶是什么意思? 夜墨的面色有些难看,不怎么情愿地说道:“那树阵有些古怪,燕倾过去的时候花了一点时间,那里面的百纳族人,都被人转移走了。约有万人左右。” “云姐姐,求求你,救救他们,我们百纳族,总共也不过就是这些人马了。”茶茶膝行上前,重重地给云轻磕了个头:“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可是现在我除了求云姐姐,也不知道还能再求谁了!” 茶茶眼中都是泪,她们百纳族,真的是多灾多难,本来就被吴国一直压榨着,现在又遇到了这种事情。 云轻沉吟了一下,说道:“茶茶,我们不知道那个斗兽场主人是谁,也不知道你的族人都被带到哪里去了,我会尽力帮你查,可是,我不能保证。” 不能做到的事情,如果贸然答应下来,只会给彼此都添麻烦而已,所以,云轻说的很谨慎。 “云姐姐肯帮忙,茶茶就感激不尽!”茶茶连忙说道。 云轻点点头,她对于百纳族的感观相当不错,他们一族的人似乎都是很明事理的。 答应了这件事情,可是茶茶还是没有站起来,云轻不由也有些不悦了,她沉着一张脸说道:“茶茶,你有什么事情?” 茶茶咬了咬唇说道:“云姐姐的大恩大德,茶茶无以为报,茶茶愿意此生都侍奉在云姐姐身边,请云姐姐把茶茶留下吧。” 这个要求,倒是吓了云轻一跳。 她连忙推拒,虽然她帮了茶茶,可是绝对没想过让茶茶用这种方式来报答,可是不管她怎么说,茶茶就是坚持,而且说云轻不答应她就不起来,茶茶的父亲和姐姐也都是同一种说法。 到了最后,还是夜墨拍板决定了这件事情,云轻身边早就该有个侍女伺候些贴身事情了,他可不想再发生上次媚药事件,连沐浴都是男子帮她进行。 茶茶了高兴的要命,连忙起来站到一边,称呼也直接改成了王女。 云轻无奈,也只能让事情这样了。而且,她也觉得没有个人在身边,好多事情都麻烦的很,比如,衣服,头发,都是很让她头疼的。 让茶茶和她的父亲先下去休息,只有云轻和夜墨两个人的时候,云轻将在兵寨中见的事情都说了。 末了说道:“殿下,宗靖和白静书都参与到这次的事情里面来了,你要多加小心。” 虽然,还不清楚夜墨在吴国想要怎么做,可是,有这两个人在,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不好做。 夜墨嗯了一声示意他知道了,便将云轻又按下去,让她再睡一会儿。 这一次意外事件,让他们在安阳城又耽搁了两天,两天之后,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前往吴国都城封城的路程。 茶茶跟着她一起上路,而她的父亲和姐姐则留在了安阳城,茶茶的父亲是百纳族的族长,前段日子,百纳族的族人失踪,都是个别失踪,所以他严格约束族人,让他们尽量少下山。 可是上一次他被抓走,却是直接来了大批人马,直接袭击了百纳族居住的地方。 百纳族可是唯一能操纵小型兽类帮吴国采银沙的种族,如果吴国没有了银沙,那他现在的优越地位也会荡然无存,对于归离也就再没有用处,就算他们的公主是归离的皇后,可是恐怕,以后归离一样不会再庇护他。 因此,安阳城守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直接报到了朝廷,要撤查,而茶茶的父亲和姐姐呆在这里,至少短时间内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从安阳到梧城已经不远了,不过是三天多的路程。 这三天走的很顺畅,沿途的官员们都十分殷勤地迎接出来,也没有出什么事。 只不过某太子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看,因为离梧城越近,就意味着云轻和吴景平的婚礼也越近,而吴景平又偏偏是非常没有眼色的人,缠着云轻一句一句地叫着小媳妇,只气得夜墨直接下令,不许吴景平靠近车队百米之内。 听到这命令的时候,云轻在车内笑得要命,茶茶在一边不住地劝着:“云王女,你别这样,再这样,殿下要不高兴了。” 茶茶在车队里面呆了这三天,把这一行人的情况也基本弄清了。当她知道云轻是来和亲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可是看归离那个太子殿下的意思,哪有半点要让她去和亲的意思? 想也是,吴国那个傻王爷她也听说过的,那么一个人,哪里配得上云王女?只有太子殿下和洛神医那样的才配得上。 这三天云轻过得很惬意,只有一事情让她稍稍觉得有些烦恼,那就是:洛尘。 不知道为什么,云轻总觉得这几天洛尘似乎在躲着自己,除了吃药的时候会在他面前露一下脸,盯着她把药吃完,其他的时候,就几乎根本不在她面前露面。 云轻仔细地想着,这几天可有得罪了洛尘的地方,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等到了第三天,晚上在驿馆住下的时候,云轻直接跑去敲了洛尘的门。 明天一入梧城,谁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事情,再不把话说清楚,到了明天,就来不及了。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还不行嘛! 说到底,云轻就是不忍心洛尘一个人。他这样的性子,根本不好交到朋友,更不用说是女朋友,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就和她前世刚从丛林里出来似的。 看着一脸不在意,其实谁知道心里有多孤单。 云轻自己尝试过,所以就不想洛尘再尝试。 因为怕洛尘用睡了之类的借口拒绝自己,云轻干脆连门都没敲,直接就闯了进去。 “啊!”一声尖叫,陡然从驿馆中传来。 “你你你……”云轻指着洛尘,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怎么没穿衣服呀! 说是没穿,其实还穿了的,只是光着上半身而已。 云轻一边大叫着,可是一双眼睛却还忍不住地看着。 啧啧,这个蒙古大夫的身材其实满不错的嘛,他老是穿着一身白衣,显得清清瘦瘦的,可是其实肌肉相当结实,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光是看外表的话,绝对看不出他有一副这种好身材的啊。 洛尘飞快地把一旁椅子上的衣服挑起来披在身上,一张俊脸微微红了。 他在这使团中身份超然,从来也不会有什么主动来找他,而长生来找他也必然会先敲门,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可是谁想得到,云轻居然会直接闯进来? 而且,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一边大声惨叫着,一边眼珠子却错也不错地在他身上盯,这算什么? 到底是害羞还是不害羞? “发生什么事了?”夜墨正外面安排一些使团里的事情,负责内部安全的人是荆远帆,他听到云轻的叫声几步跑上来,到了门前,一时没刹住,直接撞在了云轻的身上。 云轻顿时又是一声惨叫,直接往前扑过去。 而前方,就只有洛尘的。 洛尘见状,直觉地身手去接,可是接到一半,又想起自己是没有穿衣服的,这要是抱实了她,对她的名声恐怕不好,尤其,她刚才叫了一声,只怕马上驿馆的人都会过来。 于是半途,又叫回手。 但这么一接一收之间,时间早就延误了,云轻大叫着扑了过来,正好扑在他的身上。 洛尘此时把功力全都收起来了,冷不防被她冲过来,一时站不住脚,竟直接被云轻压在了地上。 不会吧!荆远帆直接瞪大了眼睛。 完蛋了,这么劲爆的一幕,等一下殿下过来的时候,会不会杀人啊? “洛美人儿,你身材真心不错哎!”云轻摔在洛尘身上,也没摔疼,第一句话就先冒出来这么一句。 洛尘俊脸顿时微微一红,正微恼着想要让云轻起来,忽然透过她肩头看到了什么。 于是他淡声说道:“你自求多福。” 什么?这什么意思?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阴森森的一句:“有多好?” “就特别好啊,穿衣显瘦,脱衣有……”一个肉字含在嘴里,没说出来,猛然间发现不对劲了。 那说话的声音,怎么熟。 “我好像听到殿下的声音了。”云轻说道,盯着洛尘,根本不敢回头。 “你听力很好。”洛尘淡定地说道。 废话,她的五感向来比别人好,可是,这一次她能不能不要这么好啊! 云轻苦着脸,想哭的冲动都有了。 完蛋了,那个妖孽太子心眼最小,这一次,说不定要怎么收拾她呢。 “殿下,我找阿尘,是有事情的,这个,只是意外。”云轻解释着。 夜墨自然知道这是意外,但意外归意外,生气归生气,所以他只是表情淡淡的,什么也没有说。 最后,是洛尘没办法了,说道:“云轻,就是要谈事情,是不是也该先让我把衣服穿好?” “啊!对对对!”云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洛尘身上跳起来,一溜烟跑到外面去了。 片刻之后,洛尘换好了衣服,不过却没有留在自己的房中,而是下楼,走到了大厅之中。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89章 殿下,你从了我吧 大厅之中,人早就已经清空了,只有夜墨和云轻坐在桌子旁边。 洛尘一眼望过去,明显,云轻正在小心地讨好着夜墨,自然,是为了方才的事情。 那模样,看得洛尘有些微的心酸。 忍不住想,就算他回了西楚,就算他彻底终结了那个身份,可是毕竟,他与夜墨已不是一个起跑线上,云轻的心向着夜墨,在这一点上,夜墨已经领先了他太多太多。 微微迟疑间,夜墨和云轻已经看到了他,他也便走了下去。 “阿尘,喝茶。”云轻把一杯茶端到洛尘跟前,洛尘喜欢喝清茶,而云轻给他的这一杯,正是泡得极清淡的。 洛尘心头稍微安慰,不论如何,她心里总是有他的。 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等到三人都喝完了两杯茶,云轻才开口说道:“关于我的念力的事情,你们是不是也该和我说说了?” 这件事情,困扰云轻其实已经很久了,念力这种事情,当然是有人指导的时候才会练得更快一些,但是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指点过秦锋,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指点过她,而明明,她和他们的关系才更亲近一点。 这其中,肯定是有缘由的。 洛尘和夜墨微微对视一眼,这件事情,在斗兽场的时候,他们就知道瞒不住了。 之前云轻能一直忍着,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念力只是地级,能够起到的作用有限,他们不愿意说,她也就不问。 可是现在,她的念力到达了天级,念力的作用也一下子发挥出来,如果这个时候对于自己的念力还是一知半解的,那将来万一遇到什么事情,肯定非常不便,所以,她下决心要弄清楚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最先开口的,居然不是洛尘,而是夜墨。 “亲亲,你觉得,孤王、洛尘、东海子云、燕倾,乃至于林青泉白静书,我们这些人的念力,谁的念力性质本身,最为强大?” 夜墨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若论杀伤力,自然是夜墨的最为强大,若认运用的多样性,林青泉的运用方式则让她叹为观止,其他人的念力也各有各的特性,真的是件很难比较的事情。 尤其,夜墨问的又很奇怪,他说,从念力本身的性质来看。 云轻想了想,试探的说道:“可是阿尘的?” 看起来,洛尘的念力或者是制造幻象,或者是读取记忆,或者是增加其他人的念力威力,似乎是单独的杀伤力最弱的,可是因为这念力本身作用于心灵,所以在性质上,反而应该是最强的才对。 谁知她说完之后,洛尘却是笑着说道:“你高看我了。” 云轻微微张大眼睛,居然不是洛尘,那会是谁? 难不成,真的是夜墨? 夜墨流丽的眸子横了她一眼,吐出一个字:“蠢!” 云轻顿时悲愤了,她对念力这东西根本一无所知好不好?又不像他们,一出生就是有人教的,现在让她猜,她怎么可能猜得到? 瞪着一双眼睛,鼓鼓地看着夜墨。 这模样,有些可笑,却又十分可爱。 云轻特别适合这样生气十足的表情。 最终,还是洛尘给出了答案:“是逍遥王。” 师兄? 云轻一下子张大了眼睛,居然会是东海子云? 如果云轻没有记错,东海子云的念力是木属性的,这个念力居然是本质最强大的? “他的念力强大之处,不在于他操控的是什么,而在于,他能够操控有生命的东西。”洛尘慢慢说道:“你应该见过的,他能够使种子瞬间生长。” 云轻想起有次在街上,赫连明沚装疯说喜欢东海子云,把东海子云缠得烦了,就曾经瞬间催生出藤条,让赫连明沚没办法接近他。 有些怔然地点点头,她的确是见过。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没办法指导你的念力的原因。”洛尘缓缓说道:“我们其他人的念力,就算再厉害,所能操控的也不过是无生命的东西,太子的风,燕倾的火,林青泉的水,都是如此,而我心灵性质的念力,所作用的也并非是人心,而是他过去所贮存的记忆,又或者是他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所有这些,都是无生命的。” “这世间,几乎所有的念力能够操控的,几乎都是无生命的东西,只有东海子云的稍稍特殊,但也只是特殊那么一点点而已,可是云轻你不同,你的念力,是直接作用于生命之上的。” 云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猜到自己的念力很特殊,可是却也没想到会有这么特殊。 “这是怎么回事?”忍不住问道,可是洛尘却摇摇头,无奈说道:“这个,恐怕没有人知道。” “不,有人知道。”夜墨截口说道。 “谁会知道?”云轻立刻问道。 夜墨微微抿唇,似乎很不高兴说,但最后还是说道:“无极宫。” 据说所有念力最初的起源,都是始自无极宫,所以,无极宫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轻顿时抬头看了一下夜墨,果然,夜墨的面色微微僵硬,握着茶杯的手也紧了起来。 “无极宫,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也是云轻早就想问的,比念力的问题还想要知道。 可惜,这个问题也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天色已晚,各自上楼休息,云轻本来是想多了解一些东西,可是聊过之后,却发现心中的疑问更加多了。 她回想着方才夜墨和洛尘两个人说过的一点关于无极宫的事情。 无极宫一宫主,一圣子一圣女,四护法八堂主六十四圣使,这个规阁,并不是一直就是这样的,而是近几百年才逐渐变成这样,而原因,据说是因为无极宫人数在渐渐减少,最早的无极宫,是以军队为建制的。 每一代的宫主,都是由圣女演变而来,但分工却十分明确。 圣女主管天下大势,是否出山,扶持哪个国家,在哪些地方建立无极宫,如何招收弟子,都由圣女管辖,而一旦由圣女升为宫主,就会将这些事情都转交由新任圣女,而宫主则只管一件事情,那就是想办法找到纯血之人,让无极宫飞升。 而且,伴随着无极宫飞升这个传言一起的,还有一个更夸张的传言,那就是,这个纯血之人,还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只是,这个传言太无稽,一直都被历朝历代忽视掉,但当云轻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心头却忍不住跳了一跳。 如果是在见到那个地下试验室之前,她肯定也一样会忽略掉,可是在见到那个地下试验室之后,她心头却涌起一些十分古怪而且大胆的念头,这个念头之夸张,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玄幻了。” “何事太玄幻?”一道嗓音,忽然传来,云轻吓了一跳,看到来人时,才放下了警戒。 “你就已经很玄幻了。”云轻微微不满说道。 他是数幽灵的么?怎么每次过来,都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从床上爬起来,云轻过去把房中备的药和绷带都拿出来,说道:“脱衣服。” 他的腹部被那个假云轻划了一刀,除了云轻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帮他包扎。 这个妖孽太子不喜欢人碰触也算是到了极致了,以前受伤的时候,宁可自己药泉中忍着疼浸泡,也不肯让别人碰他。 多亏云轻在这里,他有伤之后,才有了包扎上药这一说。 这两天,几乎每天晚上休息之后,他都会到她的房间来,让她帮他上药。 别人上药,对夜墨来说,是不可忍的事情,云轻上药,那自然就是另当别论了,不仅不必忍,反而,很是享受。 不过,今天明显有些不一样,听到云轻的话之后,夜墨一哼,说道:“怎么,也想看看孤王的身材,不是早就看过了么?” 云轻顿时黑线,前的事情,他还记得呢? 她还以为他方才没有说,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也未免太小心眼了吧。 “殿下,我是要帮你换药。”云轻无奈说道。 “这点小伤,不换也不会死。”夜墨一边说,一边却还是脱了衣服。 平时,都只是脱到内衫,然后掀起来就可以,可是这一次,却是直接脱光了,把整个上半身都露出来。 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可是有这点光亮也就足够看清了。 云轻不是第一次看到夜墨的身体,之前在太子府药泉的时候,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是自从选妃宴不停的出状况之后,他们好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在一起过了。 此时,夜墨蜜色的肌肤在夜色里闪着微微的光亮,宽肩窄腰,简直看了就让人想流口水。 “殿下,我只是换药而已。”云轻有点想哭,不带这样的,她对于美色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可是这妖孽太子,却故意诱惑她。 “孤王也只是换药,这样只是方便你而已。”夜墨不屑地轻哼,不过,对于云轻明显很欣赏迷恋的目光,却是无比满足。 嗯,有时候长的漂亮一点,身材好一点,也是有点用处的。 换药换药…… 云轻在心里默念着,她只是换药而已,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可是手指,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颤,这么美好的肉体在眼前,谁能把持得住啊? 云轻从来不是迂腐的人,甚至对于男女之事,她脑子里还有点丛林法则的遗风。 这种事情,只要双方是真的喜欢,那自然而然就可以做啊,何必在意那么多有的没的? 将夜墨的腰间的纱布揭开,眼睛尽量只盯着伤口,可是,一不小心,还是被劲瘦的腰身吸引了一下,深吸口气,稳定住情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药换好,然后快速把衣服扔到夜墨的身上,回身说道:“换好了,殿下快走吧!” 这么急着赶他走? 夜墨脸黑了,也不穿衣服,直接往床边一坐,冷声说道:“孤王要在这里睡。” 好久没有亲亲密密地在一起,再加上,一直有洛尘的威胁,夜墨都快觉得,这个女人离他越来越远了。 再想到,明天一到吴国,她就要被安排着嫁人,心里,更是不爽。 有种焦躁,还有种些微的不安,笼罩着他。 从未想过,他有一日,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同意。”云轻说道。 她现在好歹也是别人的未婚妻好不好?而且,这还是在使团里呢,这个妖孽太子,竟然还跑到他的房间里要跟她睡。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别的。 “抗议无效。”夜墨拍了拍身侧:“你自己过来,还是孤王请你过来?” 云轻微吸一口气,盯着夜墨半卧床上,分外显得诱人的身子,问道:“殿下,你真要在这里睡?” “少废话!”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云轻说着,到了床边,直接翻在了夜墨的身上。 夜墨好看的眸子微微张大,完全没弄明白云轻话里的意思。 “殿下说过,任我压的。”云轻小手在夜墨赤果的胸膛上微微移动着:“殿下自己送上门来,我自然不客气了,你知道的,我对美色没什么抵抗力。” 云轻的话,让夜墨的面色瞬间涨红了。 这场景,不对劲吧? 不是应该,他调戏她吗? 怎么反而,被调戏了?tqr1 “丫头,你胆子肥了。”那小手,像是会点火一样,让夜墨全身上下都火热起来。 “我是认真的。”云轻盯着夜墨的眼睛:“殿下,要不,你就从了我吧。” 这模样,活脱脱一个逼良为娼的恶霸。 夜墨已经无语了,而云轻的手却向下滑,似乎,真的想要除去他的裤子,把她方才说的话变成现实。 “丫头!”夜墨的手一下用力,握住了云轻的手,轻柔说道:“可是害怕?” 纵然,云轻表现得像个色女似的,可是,夜墨还是,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里,隐隐的不安。 云轻摇摇头:“不是怕,就是想这么做而已。”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0章 百纳,师兄 男人对于喜欢的女人,抵抗力向来都是零。 夜墨对于云轻的抵抗力,是负数。 这丫头平日里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他都想压着她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何况,她现在主动投怀送抱。 云轻小手从夜墨怀中抽出来,摸着他精壮的胸膛,问道:“殿下不想吗? 这该死的蠢女人!真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不许再闹!”夜墨按住她捣乱的小手,咬牙说道:“你是孤王的,早晚有一天孤王会办了你,别那么心急。” 呸!谁心急了,她只不过就是觉得现在天时地利都不错,可以做点什么应该发生的事情而已。 一个翻身,被夜墨压在了身下。 高大的身躯紧紧地压着她,夜墨眸色幽黑,口中的声音却是平稳镇定。 “别担心,孤王不会让你嫁给任何人。这世上除了孤王,你谁也别想嫁。” 云轻微微脸红,她的确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最近她心头一直古古怪怪的,明天又要入梧城,所以居然不自觉地想用这种事情来寻求一点安全感。 可是这样,其实是不尊重夜墨的吧。 心里一下觉得愧疚起来,这种事情,当然应该是两个人两厢情愿的才对。 整了整神色,小声问道:“天色晚了,殿下快回去睡吧。” 这个丫头,真是没有良心,他安抚好她了,她就把他往外赶。 “过来伺候孤王穿衣。”夜墨说道,起身走到一旁。 云轻有些诧异,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啊?居然没有难为她?tqr1 从床上爬起来,拿起衣服帮夜墨穿,可是…… “不对,要先穿那件……” “从左边绕,右边没有带子……” “那个是反面……” 最终,夜墨实在是受不了了,低喝一声:“滚到一边去,孤王自己来。” 他长这么大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么笨的女人,连个衣服都不会穿。 云轻颇委屈地站在一边,她就是不会穿啊,能把自己的衣服穿好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夜墨的衣服都是有制式的,就算是太子常服都麻烦的要命,她之前帮她穿衣服都只是穿最外面一件,了不起再系个腰带,谁知道全套会这么难穿? 不过就算这样,夜墨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居然让她滚到一边去。 夜墨自己穿好了大部分衣服,只剩下外衣,才又黑着脸说道:“过来!” 这件她是会穿的,以前曾经帮他穿过。 云轻磨磨蹭蹭地走到跟前,帮夜墨把衣服穿好了,正想退开一步好方便他出门,谁料夜墨不仅没有走,反而在房中坐下了。 “殿下,你不回房吗?”小声问道,他该不会真的要在这里睡吧? 虽然,这几乎整个使团没有人不知道夜墨对她的占有欲,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住在她的房里,还是过分了一点。 夜墨不爽地瞥她一眼,淡声说道:“今夜有事,不仅孤王,你也没工夫睡了。” 今夜会有什么事?云轻一头雾水,没听夜墨说过啊,正想开口问,忽然外面响起一片喊杀声。 云轻面色一下子变了,有刺客? 这一路过来,除了在安阳城出了一点事情之外,其实吴国的治安还是相当不错的,现在都已经到了都城外围,怎么会有刺客? “有刺客!” “刺客袭击使团,快救驾!” “杀了归离来使!” 两方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交锋十分激烈。 云轻立刻看向夜墨,这袭击有古怪,自己这一方的喊救驾也就罢了,刺客那一方不是应该埋头老实杀人吗?怎么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针对的是归离使团似的? 正在想着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洛尘的声音淡淡响起:“可准备好了?” 居然连洛尘也知道,云轻正要过去开门,忽然被拉住了。 她半边身子都被扯过去,还没有反应过来,夜墨已经吻上她。 重重啃了一口之后,在她耳边恶狠狠说道:“不许和洛尘走得太近!” 然后才上前拉开房门,房门打开的时候,又已恢复了一贯肆意尊贵的样子,淡声说道:“走吧。” 夜墨刚才那动作做的太快,让她连想反驳一下都没有机会,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出了门,才发现茶茶也在外面。 “殿下,这是……” “你不是要去百纳族的领地吗?一旦入了梧城,哪里还有机会?”夜墨给了一个你很蠢的眼神。 云轻顿时又是无语,这个妖孽王爷,真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明明是为她好的事情,偏偏要这样说。 但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一暖。 她的事情,他居然都记在心上,而且一早就帮她安排好了,甚至连留下茶茶这件事情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外面打得正是热闹,而且两拨人马都是夜墨的人,又故意吸引着视线,让吴国几个公主和使臣根本腾不出注意力去,所以一行人几乎没怎么费劲就离开了使团,然后在茶茶的指引下,乔装改扮地往百纳族所在的领地而去。 百纳的领地是一片山地,大体就在梧城与安阳城之间,从这两个地方往百纳去都要不了多少时间,最多一天的路程而已。 这些地方凡是出山的大路都被吴国派人把守着,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偷将银沙运出去,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百纳族也找到了一些秘密通道,悄悄地做着一些小规模的交易,否则的话,以吴国对百纳族的苛刻,恐怕百纳族早就要饿死了。 这些年来,百纳族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只不过,他们人数太少了,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反抗力量,而每一次反抗失败,都会换来吴国更严厉的打击,再加上,百纳族内部也会出现一些叛徒,这也就使得一代一代,他们只能在这深山中,沦为吴国的矿工。 之前,在九嶷山中带着管猴的那些人,其实就是百纳族的叛徒,他们都被吴国招安了,所以才会带着百纳的珍兽出去。 有茶茶的带路,一行人很快就从一条隐秘的山路进入了百纳的领地。 一进山,云轻就把小白放了出来。 “你让我来这里,接下来要去哪儿,就全看你的了。” 虽然来了这里,但云轻其实真心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小白让她来,小白在她身边向来是混吃混喝,向来不曾强烈地要求她做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还是第一件,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来看看的。 “嗷嗷嗷……”小白叫着,一副耀武扬威地样子。 云轻看它这个样子很是不爽,在它脑袋上敲了一下:“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个月不给灵果,吃萝卜!” “嗷呜……”小白顿时悲愤了,跑过去就往夜墨身上扑。 美男美男,那个蠢女人虐待我! 但明显,小白大人是找错目标了,夜墨早就看它不爽,又怎么会理会它?直接轻轻一脚把它踢到前方去。 小白大人左右撒娇无效,十分郁卒,不过,虽然它拿云轻和夜墨没有办法,但却也是有自己的小弟的。 嗷地叫了一声,两只管猴立刻嗖地一声出现在它的身侧,小白大人爪子点点,意为让它们带路,这两只不敢违逆小白大人的意思,立刻屁巅屁巅地跑在前面。 “王女,小白到底是什么?居然能让珍兽听它的话。”茶茶一直就很好奇,现在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云轻说了许多遍让茶茶还叫她姐姐就好,可是茶茶不肯听,她也没有办法,只好任她叫着了。 她看了看小白说道:“就是一只色兽,不用管它。” 不是敷衍茶茶,而是,她也不知道小白到底是什么呀。 几人一路在山上跋涉着,云轻想到什么,问道:“茶茶,你们百纳族的银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零零碎碎地听了一点,这银沙是在百纳山中特产的,可是好像数量不多,而且似乎出现的地方也不一定,而且,还要小动物爬上去去取,这种种奇怪的事情加在一起,还真让云轻有些弄不明白,这银沙究竟是什么了。 茶茶和云轻一起在兵寨中历险一圈归来,对云轻早就心悦诚服,凡是云轻想知道的东西,她都一点保留都没有,当即给云轻讲解了起来。 原来,这银沙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些银色的矿石,可是,这种矿石出现的位置都很刁钻,几乎都是在一些绝崖峭壁,而且并不是出现在山体的表面,而是在里面很深入的地方。 这银沙在某一个地方的产量是有限的,可是好像每年都会在新的地方再生出一些,但究竟为什么会生出来,就连他们百纳族人也不知道。 所知道的,就是管猴能够发现银沙的所在,然后,百纳人会想办法在管猴发现的地方将岩石探出小洞来,再指挥着小动物们去取。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把洞口扩大由人去取,则是因为那银沙似乎会侵蚀周围的岩壁,一旦某个地方开始生成银沙,周围围的岩壁就会变得极为脆弱,一旦大规模去做什么,就很容易发生塌陷事故,而百纳族在因此死了不少人之后,就不再由自己去取,而是训练小型动物从洞中进去,一点一点地为它们带出来了。 而这银沙数量虽少,可是功用却绝不可小看,一把剑里只要加入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银沙,就足以让这剑比寻常刀剑锋利五成以上。 若不是只在百纳人能训练珍兽管猴以及批量训练其它小兽,只怕吴国早就将这个种族灭族了。 毕竟,这个种族天生就很善于隐藏气息,是刺客的最好选择,对于王族来说,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云轻听过这银沙的事情之后,就和之前一样,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感觉谜团更多了。 但茶茶知道的也只是这么多,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往前行走。 忽然之间,云轻的脚步一停,沉声说道:“都别说话,这附近有人。” 入了山林,就像是入了云轻的家一样,她如今念力到天级,能够接受的动物范围更广,念头也更清晰,因此一入这山林,她就将念头放出去,感受着这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 而现在,这林中明显不止他们,还有别的人。 “在什么地方?”夜墨沉声问道。 这些人,该不会是针对他们来的吧?只是,他来这里,完全是临时起意,又怎么会有人知道? 难道是吴国那些人猜出来了?可就算如此,他们早出发了一日,那些人也不会赶到他们的前面来。 “云轻,你试着感觉一下,可能看到他们,或者,听到他们?”洛尘忽然说道。 对于云轻的念力,他们都没有什么经验去指导,但洛尘的这个说法,明显是十分可行的。 云轻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我试试。” 闭着眼睛,将念头集中在传来有人消息的那几只动物的方向,然后,努力地感知着…… 但是,不行,除了能感觉到那些动物们察觉到四周有人的念头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云轻,设想你就是那些动物们,你正通过它们的耳朵在听,通过他们的眼睛在看……” 洛尘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出奇地让人信服。 云轻对于洛尘向来是非常不排斥的,于是顺着他的声音,脑海里也回想着,前两日在地下斗兽场,看到那些人脑中绿光时的情景。 将念力,发散到那些动物们的脑海中,然后,设想那缕念力就是自己,就是她自己在那里看,在那里听…… 云轻不断地调动着自己的念力,额头上甚至都渗出微微的汗珠。 “王女……”茶茶有些担心的叫,云轻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她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别打扰她。”夜墨冷着声音说道。 他从刚才就一直在关注着云轻的情况,云轻现在明显是身有宝山,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而洛尘的话则是为她指出了一条路,无论如何,云轻都必须要试一试,因为只有如此,她才会变得更强,将来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受到的伤害也才会更小。 现在她虽然辛苦,可是念力并未出现不可承受的波动,所以夜墨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干涉。 云轻极力地调动着自己的念力,不住地设想着。 “云轻,去想,想象你要做些什么。”洛尘的声音再次传来,云轻心头微微一凛,忽然想起夜墨似乎也说过同样的放在。 念力,似乎是以自己的心意为引导的。 我要看见,我就是那些动物,我要看见…… 在心头默默念着,想象着在那里动物就是她自己…… 忽然之间,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云轻觉得她就像当初能看见那些人脑内一样,透过动物的眼睛,看到了它们看到的东西。 当视野渐渐清晰,云轻忽然一下往前走了几步,口中惊声叫道:“师兄!” …… 百纳领地的山道上,东海子云坐在一处枯木旁,面色淡淡的。 “逍遥王,请用些东西。”一个白衣的女子捧着一些烤好的食物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东海子云。 这逍遥王真的好帅啊,五官温润清和,有如上等的美玉一般,通身的气质也是如此,让人见到的第一眼,就会生出君子的印象。 这样的男子,难怪会被誉为天下女子最想嫁的人,如果自己的相公是这样一个人,那绝对是做梦都会要笑醒的。 东海子云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说道:“拿走,不吃。” 这些人,用子莹的安危来威胁他,居然还敢对他怀着妄想,真是可笑。 那女子是无极宫的弟子,虽然只有三瓣莲花,但平日里也是跋扈惯了的。无极宫的女子,向来都是各大世家赶着上门求娶的,几时受过这样的冷脸,顿时起身一哼说道:“逍遥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还是客气些好,莫忘了,令妹还在我们的手中。” 此话一出,东海子云面上立时闪过一抹怒色,但,极快就隐去了,他只是仍然淡淡地的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毕竟,子莹在她们手里,在这个时候,他不愿意和他们多起冲突。 那个女子出了气,脸上的表情好了一点,扭着腰往回走,可是,刚走了几步,忽然之间,一只兔子从路旁窜了出来,窜到她的脚边,又忽然停了下来,眨着两只眼睛看着她。 兔子这等可爱的小动物向来是女子所喜爱的,那人虽然是无极宫之人,可也逃不过女子的这种天性。 见到这兔子哪里不好停,偏偏停在她的身边,脸上不由露出惊喜笑意,立刻弯身想要把它抱起来。 “小兔子,你可是看着姐姐漂亮,所以想来找姐姐玩……”一边抱,一边不忘了自恋。 可是,刚刚要抱起它,突然之间,那兔子张开口,在她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那女子立时一声尖叫,一下就松了手。 而那兔子竟像是通人性一样,离开她的手之后,直接往东海子云那里跑去,还一下跳进了他的怀里。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1章 不止是耳光那么简单 东海子云虽然洁癖没有夜墨那么严重,可是向来也不爱接近这些东西的。 但不知为何,当那兔子跳起来的时候,眼中一闪而逝的光,居然让他想起那个女子。 不自觉地,就伸手抱起了那只兔子。 “逍遥王,请把那只畜牲给我!”那女子捂着手,怒声说道。 “本王很喜欢它。”言下之意,根本没把那无极宫女弟子的话放在眼中。 “你……”那女子怒了,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但方伸出手,东海子云却是目光一凝,冷冷地朝她看去。 身为王爷,就算是个闲散王爷,那威压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那女弟子登时怔住,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本王说,本王很喜欢它。” 再一遍的声音,微冷,还有一种令人心颤的寒意。 “白秀,回来!”一旁,有人发话了,那无极宫的女弟子总算有了个台阶下,恨恨地瞪了东海子云一眼,往自己人那一边走去。 走过去,才觉得浑身发冷,方才,如果她真的去东海子云怀中抢那只兔子,恐怕,她现在已经走不回来了吧? 东海子云虽然面上淡淡的,但那杀意,却是绝不假。 小兔子在东海子云怀里连蹭了几下,动了动在瓣嘴,居然好像是在笑。 东海子云目光温和,拍拍它的头说道:“还真有点像那个丫头。” 抬头,望向一片翠绿的山林,心头却忍不住去想。 分开这么久,那个丫头差不多也快要到吴国了吧?不知道这次事情了后,能不能赶得上她的大婚。 无论如何,那个丫头都是绝不能真的嫁给吴景平的。 而且,吴国这滩浑水…… 微微蹙眉,这吴国,可远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啊。 …… 哼,敢威胁师兄,咬死你! 云轻哼哼着中断了自己的念力。 “如何?”洛尘淡声问道,夜墨也在一旁看着她。 第一次比较具体的使用念力,两人都不知道云轻的速度能使用到何种地步。 “可以看到,但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云轻说道:“除了师兄之外,还有十一个人,都是无极宫的,有白承,还有……” 瞟了洛尘一眼。 洛尘的那个未婚妻,叫白灵什么的,也在那里。 “不必看我,我与她并无关系。”洛尘淡淡说道。 云轻咳了一下,说实话,那个白灵她也不是很喜欢,事实上,无极宫的女人,就没有哪个是招人喜欢的,只冲着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已让人觉得配不上洛尘了。 而说起那个白承,云轻微微咬了咬牙,虽然,上次她会被抓走都是夜墨和洛尘设计好的,但是,还是挺丢人的。 这一次遇到了,倒真是要好好算算帐才行。 夜墨和洛尘则是微微对望一眼,东海子云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东海子莹被抓走的事情,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可有办法与东海子云联络上?”夜墨沉声问道。 虽然对于东海子云他好像向来都很不待见,但是真的出了事情,他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云轻想了想说道:“我试试!” 没有急着再使用念力,而是向着茶茶问道:“茶茶,这附近可以适合埋伏的地方?” “有!”茶茶立刻点头:“前面再走十多里地,有一个小山道,中间窄两头宽,在那里埋伏的话,最合适不过了。” 云轻记下那个位置,再次将念力散发出去,方才那只兔子,还是在东海子云的怀里,大概,他也是觉得有些无聊,所以然一直抱着。 想象我就是那只兔子。 云轻想着洛尘的话,把所有的念力都集中在一起,指挥着那兔子,一下从东海子云的膝上跳了下来。 东海子云微微怔了一下,就见那兔子抬起短短地前腿,在地上慢慢地划开了字。 字一点一点成形,东海子云眼中一下亮起精光。 居然,是师兄两个字。 伸手一把将那兔子捞起来,东海子云面上全是笑意。 “云轻?”东海子云问道。 哎呀快放下呀!云轻郁闷的不行,她指挥着兔子写两个字容易嘛!费劲的脑子都疼了,可是东海子云居然把兔子抱起来。 可是没办法,只好点头。 “你能看见我?”东海子云又问道,云轻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口形看个大概,又指挥着小兔子点了点头。 东海子云目中露出一点思索的光芒,想不到,云轻居然也来到了这个地方。 想了想,将兔子又放了下来。 不远处无极宫的白秀一直看着东海子云的举动,觉得十分怪异,不由说道:“圣使大人,那东海子云一直抱着那兔子看来看去的,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白承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白灵淡声道:“能有什么古怪,不过是只兔子罢了。” 此时云轻的兔子是背对着白灵的,如果她是正面对着,就一定能看到白灵眼中一闪而过的奸狡之意,但此时,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云轻指挥着兔子写下了一个地名,然后又写道:离远点。 意思很明显,让东海子云在到达那个位置的时候,和那些无极宫的人离得远一些。 只不过几个字,可是云轻的额头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操纵动物做具体的事情,真不是一般的费力。 看到东海子云点了头,云轻脱力似地收回了自己的念力。 洛尘默默地递上一颗药丸,念力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办法补充和荣养,他能做的,只是帮云轻补充一下精力和体力。 简单的休息了一下之后,一行四人再次踏上路程,他们要比东海子云更快地到达那处埋伏地点,才能将师兄和他们隔开。 茶茶所说的地方果然很适合埋伏,中间那处不仅狭窄,而且两侧有高高的岩石,那岩石不是直上直下,而是从两侧向路的中间微微突出去一点。 两军如果在此相遇,那么只要想办法将那岩石炸断,绝对会给下面的人造成毁灭性的的击。 “殿下,这可有办法?”云轻问道,笑得十分谄媚。 上次做竹牌的时候,东海子云曾经说过一句:这种力气活,找夜墨做去。 虽然太子殿下俊美无双高高在上,可是也不得不说,他的念力性质,真的很适合做力气活儿啊。 夜墨瞪了云轻一眼,这丫头虽然笑得十分可爱,可是总觉得那笑容里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一挥衣袖。 瞬间,几道风刃飞射而出,立时将两侧岩石割裂了一个口子,表面看上去还和平时没有什么别,可是云轻却知道,只要再给它们施加一个轻轻的力道,这两边的岩石立刻就会跌落下去,将下面的人砸成肉饼。 殿下,太威武了。 夜墨冷冷地哼了一声,高冷地不理会云轻。 一行人准备好了,便在两侧隐蔽好身形,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远处,无极宫一行人马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视野里。 此时,东海子云怀中已经没有那只兔子了,他望了前方一眼,正要微微加快脚步,忽然听到身后一道声音叫道:“逍遥王,走那么快做什么?” 转头,就看到白灵正望着他,东海子云淡然说道:“本王走快些,不正合你们的意思?” “此言差矣,都已经到了这里,只剩下那么几步路而已,快与慢,有何区别吗?逍遥王走这么快,难道,是前方有什么人在等着逍遥王?” 东海子云的眼睛立刻微微眯起来,他这一路虽与她们同行,但关系却十分冷淡,他自己走的快些的时候也是时常有的,可是,却从来没有被如此阻拦过。 白灵一双眼睛笑眯眯地,微笑说道:“逍遥王明知此去就是赴死,却还是赶得这么急,难不成,死对逍遥王而言,就这么迫不及待?” 白灵的声音并不十分大,可是,却足以让山道两侧的人都能听清。 云轻的手一下子攥紧,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师兄到这里来,怎么会是赴死? 东海子云的目光也一下阴沉,这个女人,分明是知道了些什么,在故意激云轻出来。 冷声说道:“本王只不过是来取样东西而已,恐怕不是白灵圣使所说的赴死。” “可是只有纯血之人才能将通往那处的大门打开,逍遥王的血液虽然精纯,可终究比不得纯血,听说,非纯血之人,一身的血,才抵得上纯血之人的一滴,逍遥王,放干了一身的血,你还活得了吗?” “够了!”东海子云厉声喝道。 他既跟着无极宫的人到了此处,就是做好了一切地准备,方才之所以答应云轻要见他一面,并不是希望他们将自己从无极宫的人手中带出,而是想要劝云轻离开这里。 纯血之人的传说,他已经听过太多太多遍,这个人未出现之前,他也曾想过,若是他出现了,定要将他带往幻雪岛,完成师门的愿望,可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他却不想了,一点也不想。 现在白灵明显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他和云轻之间的联络,那些话,都是说给云轻的听的。 白灵微微笑着,说道:“真是没有看出来,逍遥王对你这个小师妹还真是情深意重。只是,你虽如此,人家可知道你的情意,又可愿意回报你的情意于万一?” 说完,又对着前方扬声说道:“云王女还不出来吗?难不成,真的要看着逍遥王放干一身的血?” 山崖后,云轻几人慢慢现出身形。 白灵当即捂着嘴笑道:“看来,云王女还是有些良心的,我刚才说的话,倒是说得重了。不过,云王女也真是博爱,又是归离玄王爷,又是太子殿下,又是逍遥王,现在还有吴国的景王,云王女这一份情,到底是分了多少份啊?” 这话,云轻听得多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边的男子太优秀,凡是见到个女人,就总爱拿她这一点说事。 夜静雅,吴宝珠,吴丽珠,谁不是如此? 现在,不过是又多了个白灵而已。 但,在场的几个男子,却同时沉了面色。 夜墨手指微动,风已经快速地旋转起来,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就听到啪的一声,洛尘一耳光打在白灵的脸上。 白灵捂着脸,不敢相信向来有如天人般的洛尘竟然会出手打自己,在她的印象里,洛尘绝不是个会打女人的人。 “你……打我?”白灵死死地瞪着他,眼睛里,既是怨毒,又是委屈。 西楚皇帝已经答应她和洛尘的婚事了,只要半个多月后,洛尘一回西楚,立刻就会举行他们的婚事,她可谓是洛尘的未婚妻,可是现在,洛尘居然打她? “洛公子,你太过份了!居然敢打圣使!” “你知不知道圣使是你的未婚妻,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无极宫的人纷纷跑上来为白灵打抱不平,无极宫的人向来跋扈,对外人都不看在眼里的,但因为洛尘是白灵的未婚夫,所以,他们还算是留了几分面子。 洛尘将手掌慢慢放下,淡声说道:“云轻是本公子很重要的人,若有人敢对她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本公子绝不会饶不过她。” 方才,白灵说与云轻有染的人,故意漏过他去,而事实上,与东海子云等人相比,他与云轻相处的时间更多,关系也更亲密。 所以,白灵只不过是想借机羞辱云轻,也让他看看,云轻是多不堪的一个人。 但,云轻是什么样的人,何需白灵来提醒,他自己,难道就看不到吗? 那般口出污言,该打。 白承与白灵同为无极宫圣使,见状自然不能在一旁无动于衷,上前一步冷笑说道:“洛公子,云轻在归离的名声如何你自己清楚,白灵圣使好歹也是你的未婚妻,你与云轻不清不楚地混在一起,白灵圣使一个字也没有说,如今不过提醒你一下云轻是何等样人,你居然如此作为,也未免……” “未免如何?”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一道风刃飞旋着从一侧飞来,白承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头掠起,连忙歪头躲避,可是,还是被划破了面颊。 “你……” 白承大怒,他在吴国养尊处优,还未见过有人敢对无极宫的人如此无礼。 张口想要大喝,可是,见到夜墨微微挑眉笑着的样子,却一下子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上一次劫走云轻的时候,他就曾见过夜墨,只是那一次印象更深的是夜墨的心思之缜密,居然把他们所有人都算于股掌之上。 可是此时见了夜墨的森寒表情,才察觉出他这个人本身所带给人的压力,绝不下于他的谋略与心智。 “孤王的女人,轮不到别人来指手划脚。” 一句话,既是打了无极宫的脸,却也把云轻和洛尘之间的关系拉开。 那女人方才的话其实真的很让他不爽,明明这个蠢女人是他的,可是在那个女人的嘴里,却好像洛尘和云轻之间有什么似的,怎么听怎么不爽。 白灵死死咬着嘴唇,洛尘今日的举动给她的屈辱实在是太大了,她开口说道:“洛尘,我是你的未婚妻。” “我并未承认。”洛尘淡然说道:“这件事情,回去之后,我自会和母亲说。” 白灵突然指着云轻喝道:“洛尘,为了这个女人,你连你母亲的话也要违逆?” 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她就是因为知道洛尘从来不会违背他的母妃,所以才直接先去求了西楚皇帝的旨义,又让洛尘的母亲也答应了这件事情,本以为是板上钉钉了,可是想不到,洛尘竟做到这一步。 洛尘抿着唇,不答。 他与他母妃之间的相处模式,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但这件事情,却是没有办法和外人说的。 云轻一直在冷眼看着这边的发展,此时忽然说道:“白灵圣使是吧,我劝你回去还是自己退了这门婚事吧。” 白灵狠狠一眼瞪过来,目光之怨毒,恨不得杀了云轻。 云轻却只是淡然说道:“我且不许你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也不跟你说你用阿尘母亲来逼婚有多么不耻,我只告诉你,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当学会信任他。你这般想要嫁给阿尘,想来是极喜欢他的了,可是旁人都没有说什么,你却自己开口诬蔑我和阿尘之间的关系,只凭这个,你就根本配不上阿尘。阿尘的性子好,看你是个姑娘家,估计愿意给你留着几分颜面,所以你就是主动去退婚,他一定也不会说什么的。” 云轻一袭话几乎可用诚恳来形容,可是却将白灵气得面色发青。 她陡然一甩袖子,狠狠说道:“本圣使今日是来办正事的,不与你一般计较,云轻,想说教本圣使,等你有命活着从这里出来再说!” 说着话,就想离开,可是却被洛尘叫住了。 “慢着。” 白灵心头微微一动,莫不是,洛尘回心转意?立时站住了,可是却还端着架子,问道:“洛公子何事?”tqr1 “别再让我听到任何一句对云轻不敬的话语,否则的话,不止是耳光那么简单。”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2章 幻象,鬼洞 白灵在无极岛学艺一十六年,出岛两年,执掌西楚无极宫分殿,一生顺遂,只是在洛尘身上,不停地遇到挫折。 她望着洛尘,眼中几乎有泪珠在滚。tqr1 她不过就是喜欢了洛尘而已,不顾女子矜持,一遍两遍地去提婚,虽然看着面上强势,可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一个在乎? 可是没有想到,洛尘竟连这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满心恼怒,气苦,那一点泪水瞬间散去,渐渐泛出一丝狠厉来。 她无极宫的女子,要什么没有?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挺直了脊背冷哼一声说道:“洛公子,你当知道我无极宫的女子对自己的丈夫,都是什么样的。” 念力一途,只可由母亲一方传递下去,无极宫中,向来是女子为尊,虽然也有丈夫一说,可是她们对待自己的丈夫,也和对待奴才没有什么两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不高兴了,出去找了别的男人,男子也是一句都不能说。 洛尘淡然说道:“不论是什么样,都与我无关。” 因为,他根本不会娶白灵。 白灵心头最后一丝期望终于也彻底破碎,她盯着洛尘,很久,究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转了身,对云轻说道:“云王女,既然遇到了,不如就一起前行如何?” 云轻对这个女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她对洛尘的态度,那种样子,根本不像是对待一个喜欢的人,而是对待一个看上的玩具,不择手段也要把它弄到手。 至于弄到手的过程中会不会伤了,会不会弄坏了,则是全然不在乎。 不过,现在她提出的这个建议,她也是完全没有办法拒绝。 东海子云离开的时候,她曾经听洛尘说过那些人让东海子云用钥匙去换东海子莹,而那个所谓的钥匙,幻雪岛就有一把。 云轻原本以为,东海子云会回幻雪岛,可是他不仅没有回,反而出现在了这里,那是不是说明,这里就有那个所谓的钥匙。 这把钥匙关系到东海子莹的安危,她不能坐视不管。 转头看向洛尘,征询地问道:“阿尘……” 如果洛尘十分不想和那个白灵在一起的话,她绝对不会和这些人同行。 这种时候,她还顾念着他的想法,洛尘的心头微微一暖,柔声说道:“无妨。” 对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在于心里,是否同行,根本不重要。 云轻定下心神,淡声说道:“同行便同行,只是白灵圣使,麻烦你们和我们保持十丈以上的距离,我们不喜欢讨厌的人在眼前晃。” 白灵牙齿微微咬了咬,可是面上居然还能保持着笑容,竟然一挥手,真的带着人往十丈远之外退过去了。 “师兄!”到了这个时候,云轻才往东海子云迎上去。 她心里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东海子云,可是要问的东西太多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从何问起。 还是东海子云自己主动说了起来,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东海子云赶到东海子莹失踪的地方之后,很快就有无极宫的人主动找上他,让他用钥匙来换取东海子莹的性命。 幻雪岛和无极宫同为天下两大念力者的圣地,虽然不像无极宫的人一样总是在外面走动,可是,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无极宫的态度十分强硬,竟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就用东海子莹的性命威胁,要东海子云随他们一道来百纳,寻找这里的钥匙。 而之所以一定要他来,就是白灵之前说的那个原因,寻找那六把钥匙,都需要纯血之人的血来开路,云轻身侧有太多人,他们根本下不去手,所以只好找同样血脉纯度很高的他来下手。 云轻听后,不免微微黯然,小声说道:“师兄,都是我连累了你。” 也连累了东海子莹。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血脉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可是好像为了这样东西,她身边很多暗流都在汹涌。 “师兄,钥匙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云轻想知道很久了。 “我没有见过。”谁知,东海子云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幻雪岛的钥匙在岛下极深之处,我幼年之时曾经潜下深海,想要去探寻究竟,可是寻遍了岛下也没有寻到,而师父又不肯告诉我,我也不知道,那传了数千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又长什么样子。” “那如果你拿不到钥匙的话,子莹怎么办?”云轻立刻问道。 东海子莹如果因为她而出事,她必然会一辈子都难以安心。 “子莹没有念力,不是无极宫需要的人,他们已经答应我,只要我来百纳帮助他们寻找钥匙,无论找到与否,他们都会把子莹放了。” 东海子云说的十分淡然,可是一侧却传来冷冷地哼声:“反正不管找到找不到,你开了门之后也要死了!” 夜墨一直没说什么话,直到此时才插了一句。 云轻看看夜墨,忽然头一歪说道:“殿下,你是不是关心师兄啊?” 此语一出,夜墨立刻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孤王为何要关心他?” 这反驳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云轻顿时笑起来了,拍着夜墨胳膊说道:“是,是,殿下一点也不关心,我们都知道的,哈哈……” 太子殿下的性格实在是太别扭了,明明对东海子云是有几分上心的,可是,偏偏不肯表现出来。 不过,这样的太子殿下,好可爱啊! 东海子云也忍不住轻笑,他和夜墨认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夜墨只是表面上冷,其实心里是很重情重义的。 若非如此,也不会吃了那么多的苦,还能忍得下来。 若是一个不重情义的人,受了那些苦只怕宁可死掉算了,还管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呀。 夜墨几乎恼羞成怒,他一双利眸盯着云轻,忽然轻轻说道:“亲亲,别人孤王管不了,难道你孤王也管不了么?” 云轻正笑的得意,闻言顿时一怔,转头委曲地看向夜墨,大家都在笑,为什么就只拿她一个开刀啊? 果然是她比较好欺负吗? 看到云轻吃瘪,夜墨的心情立刻好了,微抬了抬下巴说道:“下次想笑孤王之前,先考虑考虑清楚。” 一路上,这样说说笑笑的,居然很快过去。 虽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心事,但,愁眉苦脸的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能开心的时候多开心一点。 无极宫的人只是探出钥匙大概在百纳领地,具体的地方,其实并不知道,而云轻在到百纳来之前,甚至连自己是来做什么都不清楚,更不可能知道是在哪里。 这一路上,都是那两只管猴在带着路,而那两只管猴似乎也不能十分确定,带着它们在山中绕了好几圈,但总算能看得出,它们的确是很有目的地朝着某一个地方走的。 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茶茶忽然指着一个地方叫道:“那里是前几年我们采银沙的地方!” 云轻抬头望去,只见到了一处很高的悬崖下面,而茶茶指的地方,离地面足有百余米,而且这悬崖陡峭非常,如果不使用动物,而只用人的话,还真是采不到银沙。 “嗷嗷嗷……”小白大人从云轻腰间的袋子里探出头,指着前面的山壁嗷嗷叫起来。 这一出声,就连无极宫的人都飞快地跑了过来,白灵的目光在小白的身上停留了好久,这就是圣兽?看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蠢。 念头刚刚泛起,忽然之间,一道白光就窜了过来,小白爪子挥出,狠狠地从白灵脸上扇过去。 “啊!”一声惊叫,白灵用力捂住脸,可是,还是有一丝血迹从她的手指间渗了出来。 “我杀了你!”白灵怒火攻心,抬手就要去抓小白,可是,她哪里能得逞。 云轻一手格住她,冷声问道:“你不想找到钥匙了吗?” 看来,这里就是目的地了,按照小白的所指,那东西应该就在山壁里,但是,要怎么进去?门又在哪里? 世上的女子,哪里有不爱惜颜面的?可是在钥匙的诱惑面前,白灵却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云轻很自然地手一伸说道:“你们往那边,我们在这里,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总不能让我们砸山进去。” 白灵忍气吞声地朝着自己手下的人挥了挥手,一行人立刻四下散开,不住地找着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机关,可以进到山壁里面去。 但这种工作,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这附近的地方那么大,怎么可能找得到? 云轻几人也在周围寻找着,但不知为何,几人越走越近,到了最后,几乎碰到了一起。 那边白承猛一回头,发觉有些不对劲,大声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可是,已经迟了,几乎只是一瞬间,云轻几人冲着那道山壁猛地往前一撞,那道山壁竟然像是不存在一样,直接把他们的人给吞没了。 “站住!”白灵和白承尖叫着,飞快地赶到那面山壁前,可是想要往前撞的时候,终究犹豫了一下,没敢去。 这撞上去,没有开门的方法,他们会疼死的。 倒是白灵聪明一些,她想了想,忽然伸手往前面摸了一下,瞬间,只见她的手一下子没入山壁,只剩了半截在外面。 周围的无极宫子弟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天下底真的有这么神奇的机关? 白灵也怔了一下,片刻后,她猛地尖声叫道:“幻术!洛尘!” 她的声音里似乎含有什么巨大的能量似的,随着她的声音,周围的空间突然间一阵抖动,竟像水波似的动荡起来,紧接着,啪地一声破碎。 哪里有什么悬崖,哪里有什么山壁,他们根本就还在先前的山间小道上,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而云轻等人,早已消失的不见踪影。 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就已经掉入了幻术而不自知。 其实,想也知道,夜墨,洛尘,东海子云,这三个男人,有哪个是那么好相与的?他们怎么可能乖乖地跟着无极宫的一起同行? 更不要说那个云轻,只从她来归离之后出了那么多事情就知道,肯定也是个不安分的。 她明明已经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可是,居然还是不知不觉地中了他们的计。 白灵用剑使劲地砸着周围地,弄得泥土翻飞。 可恶!可恶!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使用的幻术?又是怎么沟通的? 她的念力在于声音,她可以听到很远之处的人的声音,之前云轻与东海子云沟通时,因为与夜墨和洛尘有交谈,所以人她完全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办。 而这一次,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白灵气得,眼睛都红了。 “白灵圣使,你还真是找了个好夫婿。”白承幸灾乐祸说道。 无极宫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每个圣使之间都是有斗争的。 这吴国本来是白承的天下,可是因为他上一次执行任务不利,所以被训斥了,又派了向来得力的白灵来协助他一起完成任务,他心头本来就有些不爽,逮到机会,自然要冷嘲热讽一番。 “闭嘴!”白灵恶狠狠喝道,眼睛也用力地眯起来。 洛尘,洛尘,你竟然这么对我,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 她盘膝而坐,将所有精力都集中起来,周围的圣宫弟子什么都听不到,可是他们却都知道,定然已经有一条声音,已经通过白灵的念力,传到应该知道的那个人耳中了。 另一边,云轻几乎笑得肚子都要疼了,她对着洛尘竖了个大拇指:“阿尘,你这能力真好用。” 洛尘的神色淡淡的,不置可否。 早在云轻叫了一句洛尘,看似征求他的意见的时候,就朝着洛尘使了个眼色,洛尘的能力向来都是读心,见到云轻的动作,下意识去读了一下她的想法,然后,就有了那一场幻象。 在那场幻象里,白灵他们已经走了一整个下午,天都黑了,而事实上,现在却只不过小半个时辰左右。 “我们不能久留。”夜墨沉声说道:“若如东海子云所说,白灵的念力是声音,那她现在必然会想办法通知吴国士兵,我们不能被人发现在百纳的领地里。” 虽然吴国依附归离而生活,就算他们做了什么事情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可是偏偏,无论是夜墨,还是她自己,都是归离英帝急欲杀掉的对象,有这样的机会能跟英帝表功,吴国皇帝一定不会放过。 他们现在必须尽快到达管猴想让他们到达的地方,然后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师兄,不会坏了你的事吧?”云轻问道。 和无极宫的人一起行动绝对是愚蠢至极做法,但云轻又害怕,万一无极宫那边对东海子云有什么禁制。 “不会。”东海子云淡声说道:“我也是如此打算,虽然无极宫说只要我帮他们打开门,就会放了子莹,但无极宫的话,向来不怎么让人信服。这钥匙,还是放在自己手里,然后亲眼看着他们放了子莹为好。” 其实,云轻的想法也是这样。 现在,既然对东海子云没有影响,一行人就快速顺着管猴的指引往某个地方一路出发。 一路上,就如幻境之中一样,茶茶时不时际就会指出某个地方是他们曾经采集银沙所在地,云轻一路看过去,保觉得这些地方当真是十分古怪,几乎没有任何规律可寻,唯一有规律的,就是每一处地方似乎都有点水。 难道这水居然是银沙形成的关键? 一个念头在云轻脑中快速掠过,不过她并没有深想,事实上,他们现在真的很赶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深想。 足足走了小半天,真的到了傍晚时分,管猴才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云轻一看,并不是什么悬崖峭壁,而是一个深深的山洞,只是,这山洞外围布满了藤蔓,把整个洞口都遮的严严实实,如果不是那两只管猴一跃钻了进去,只怕他们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可谁料,一看到这个地方,茶茶忽然尖声叫了起来:“鬼洞!” 她用力拉住云轻,大声叫道:“云王女,不要进去,这里有鬼,真的有鬼。我们族里代代相传,绝对不要靠近这个地方。” 有这么恐怖? 云轻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听茶茶叫得这么尖利,身上也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她知道小白要她来的地方肯定不会简单,可是鬼洞也有些太夸张了些。 微微抿着嘴唇,看向同行的几人。 “怕了?”夜墨眉眼一挑,望向云轻。 云轻本来是有几分发怵的,可不知为何,看到夜墨这个表情,立刻就不想示弱了,她一挺胸说道:“才不怕!” “不怕还愣着做什么?真想让吴国的士兵把我们围在这里?”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3章 柳真如到此一游 “茶茶,不管这鬼洞是什么,我们今天都必须要闯一闯,小白叫我到这里来,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我不能保证之后还从这里出来,如果你不敢进去,就先从原路离开,以你对这里的熟悉,定然可以避开无极宫那些人的。” 云轻不想强求茶茶,如果茶茶对这里这般恐惧,那让她留在外面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王女,我和你一起进去!”茶茶怕归怕,但看到云轻进去之意已决,立刻就挺起胸膛,说道:“我曾听族中说过一些传说,可以帮到你们也说不定。” 这般忠心的丫头,云轻唇边掠过一丝笑意,说道:“好,我们就一起进去。” 夜墨手中几个风刃飞出,瞬间,上面的藤蔓尽数被砍去,一片黑黝黝的洞口,让云轻没来由地生出些许古怪之意。 她觉得她并不惧怕这洞口,反而,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着她。 “阿尘,能不能在这里布下几个幻术?”云轻担心无极宫的人追上来,可是洛尘却是摇头,淡声说道:“我的念力,只能对人发挥作用。” 意思是说,洛尘的念力所作用的东西并不是周围的实物,而实际上,是人的眼睛和脑子吗? 云轻琢磨着,心头对这所谓的念力又有了一分认识,只是,还远达不到能够解开念力之迷的地步。 既然不能,那也就算了,反正,若是真的来了,就让他们跟吧,也许后面进去的反而遭殃也说不定。 不再犹豫,点燃一支火指,一行人全数进了洞中。 洞中很黑,即使有火把,所能照亮的地方也是有限的,但这些人谁也不是胆小的,因此,还是非常坚定地往前行去。 走了片刻之后,前方出现了三条岔路,这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可是云轻有小白在,这自然不成问题。 “我们应该往哪里走?”云轻问道。 小白嗷嗷嗷了三声,竟然是把三条路都指了一下。 “你是说这三条无论走哪一条,到最后都会到达我们要去的地方?” 小白点点头,用肉乎乎的爪子揉了一把脸。 它只是感觉到这两只管猴的身上有一丝那个东西的气息,所以才叫云轻到这个管猴的故乡来,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它也只是能够隐约地感觉到那东西的气息,但具体在哪里,它也没办法知道。 云轻不再言语,这只色兽虽然又馋又色可,可是对她说的话却从来都是真的。 既然这三条路哪一条都能到,那就随意走一条好了。 这样,也省得被后面无极宫的人追到。 随便捡了一条路又往前行了半个时辰左右,忽然之间,所有人都停住了,有些震惊地看着前方。 “这下,我们不用担心被人追上了。”云轻有些无奈地说道。 夜墨瞪了这女人一眼,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不过,他也对眼前的景像有一丝微微地震惊,因为在他们的前方,是一个大到令人震惊的,天然迷宫。 这里是一个穹隆形的大厅,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到处都是孔洞,不知道有多少个,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去,如果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到了这里,恐怕不用过去,就可以直接倒下了。 这么多的孔洞,就是无极宫的人追过来,也绝对不会知道他们最终是走了哪条道的。 这么多的洞口,究竟哪一个才是能通往他们要去的地方呢? 一时间,几个人都踌躇起来,云轻想了一想,忽然说道:“看哪个洞里有水!” 她的话一出,夜墨和洛尘东海子云几个人眼前同时一亮,只有茶茶问道:“云王女,为什么?” 云轻耐心解释道:“你之前说,你们的银沙每次出现的地方都不同,而且全无规律所循,而且每一次都很少对不对?” 茶茶点头,银沙的确是这样,就连他们百纳人,每隔一两年,都要花大力气先去寻找银沙的下落,剩下的才是开采。 “我本来以为银沙是天然生成的矿石,可是如果按你那样的说法,就不对了。所以,银沙不是天然的,而是有一样东西在持续不断地生成银沙,可是那样东西却不是固定的,它通过某种方式在不断的运动着,又或者说,那样东西虽然是固定的,可是它散发出的能够影响银沙生成的东西,却是通过某样东西在不断地运动着,这就导致你们每次寻找到的银沙都是在不同的地方。而这山中,有什么东西能这样不停的运动?” 茶茶的眼睛也亮,拉着云轻说道:“云王女,你真的太聪明了,这样都能想到。” 云轻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看到兵寨那边的绿色石头才想到的。” 一想到在兵寨那里的遭遇,茶茶的面色一下子苍白了,可是,又觉得云轻想的并没有错。 那个绿色的石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很明显,可以发出某种很神奇的光。 那种光可以改变人体,让一个好好的人变得像野兽一样,如果同样是这种东西,那么生成银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女,那会不会很危险?”茶茶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 “危险自然是有一点,但,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去看了。”上一次在那个神秘的地下实验室里,云轻并没有机会近距离去看,更不可能知道那个绿色的石头会不会对她们造成影响,如果这一次真的是同样的东西,那倒真的要小心为上了。 “对别人或许会有是影响,但对我们并不会。”东海子云发话了。 “为何?”云轻立刻望向他,却见夜墨和洛尘同样,都是一副十分笃定的姿态。 “因为血脉。”夜墨淡声说道:“那种绿色的石头似乎是用来装钥匙的盒子,据说,每把钥匙都是用那种石头做成的盒子装着的,不过,那东西只对没有念力的人造成影响,而有念力的人则半点也不会受到影响。” 说完,转向茶茶问道:“你们百纳族之所以使用小动物来采集银沙,并不是因为无法开凿,而是因为离银沙太近的人,最后都会发生一些怪事吧?” 茶茶心头微动,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 夜墨说的一点没错,最开始的时候,百纳的确是用人去采集银沙的,可是不知道为何,那些人后来都生了很怪病,身上的皮肤越来越硬,就好像铠甲一样。 这样的皮肤无法呼吸,亦无法透气,后来这些人都是被自己给活活闷死的。 茶茶将百纳族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云轻皱着眉头,对这神秘的钥匙不自主起了一种抵触的心思。 这样邪恶的东西,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而现在小白还明显要拉着她找到她。 眉头蹙在一起,云轻想了想说道:“殿下,如果我们找到这样东西,就把它毁了吧!” 夜墨微微一怔,却是轻声说道:“恐怕不能。” “为什么?”云轻立刻问道。 “因为要毁掉无极宫,必须要这六把钥匙不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夜墨语意里带出一种森凉。tqr1 那是一种恨意被压到了极致的感觉。 云轻瞬间有些心疼,夜墨和无极宫之间的仇恨,真的可谓是血海深仇了吧。 上前拉着夜墨的手,云轻轻声说道:“好,那我们就不毁了它,我们留着它,去毁了无极宫。” 夜墨身体轻轻一震,低了头去看云轻。 云轻的面容一如往日一般,算不得惊艳,可是那眉,那眼,那小小的嘴唇,还有整个人透出来的气质,都是那般的让人舒服。 夜墨不由轻轻笑了,问道:“孤王要毁了无极宫,你为何也要毁?” 云轻白了夜墨一眼,这男人,就哄着她说好听的。 可是,她偏不。 一挑眉,说道:“看殿下可怜,当发善心做好事了。” 原以为云轻会像之前一样说一句:殿下的事就是我的事。 既可以听点好听的,还可以宣示一下占有权,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 夜墨的脸立刻黑了。 云轻却根本不理会他,直接走过去一手一个搀起洛尘和东海子云,直接往那些溶洞口前走去:“那种可以形成银沙的东西一定是顺着水流来运动的,师兄,阿尘,我们去瞧瞧哪个洞里的水最丰富,然后就顺着走好了。” 夜墨在身后气得要命,可是这个时候,也只能跟上去了。 几人在洞口处探查了一番,很快找到一个水流最丰富的,云轻看向茶茶,说道:“茶茶,你在这里等我们可好?” 茶茶没有念力,万一被那个古怪的石头伤了的话就不好了。 “只是偶尔接触一下无妨。”夜墨淡声说道:“长期接触,才地产生那种状况。” 茶茶当即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族中生怪病的人,都是长期去采集银沙的人。” 云轻听了这才放下心,当即收敛心神,再次往洞中走去。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在火把几乎要燃尽的时候,溶洞到了尽头,墙壁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闪着微光门状的东西。 “嗷嗷嗷……”小白大人忽然跳了起来,直接就往那扇门上扑。 找到了,它都不记得隔了多少年了,居然又感觉到那样东西的气息。 它转回头,拼命地往云轻挥着爪子。 云轻走上前,正想问问小白里面到底有什么,忽然之间,小白扑上前,一口就咬在云轻的手上。 “滚开!”夜墨当即上前,狠狠挥开小白,一只手,早已握住了云轻的手。 可是此时,云轻的手早已破了,夜墨想也没想,直接抬起云轻的手指,送入口中。 云轻的脸一下红了。 “殿下……”轻声地叫着,这里,可是还有师兄和阿尘在呢,怎么可以这样啊! 可是夜墨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等云轻的手止了血,目光就极凶地往小白望去。 小白是想用云轻的血去开这扇大门,可是,在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时候,万一门中有什么凶险…… 小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呜呜叫着低下了头。 可是,这里面不会有危险的,它已经在这里沉睡了这么多年,哪里还会有危险啊? “它是云轻的宠物,应该不会害云轻。”洛尘淡声说道。 小白立刻拼命点头,还是白衣美男说的对啊! 夜墨的面色仍是不好,正想说什么,忽然之间,吱呀一声,那扇就在他们身边的门竟然发出打开的声响。 “小心!”夜墨立刻将云轻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原来,方才小白咬破云轻的手指,虽然夜墨的动作够快,可是小白一收口之间,还是将血甩在了门上,所以然这门自然而然地便打开了。 有些事情,真的是天意。 门开了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出来,只是气味呛人的很。 云轻皱了皱眉头,这气味,怎么感觉像是金属的味道? 有什么人,会在这里建一个纯金属的房间? 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云轻望向夜墨,小声说道:“殿下……” 如今门已经开了,又怎么可能不进去,夜墨淡声说道:“你跟着孤王。” 说着话,手很自然地牵上云轻的小手。 夜墨的手很暖,被他牵着,自然而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让云轻的心头也安定了不少。 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个男人总会是和自己在一起的。 洛尘眸光微微一暗,只是,他知道自己如今并没有资格说什么,因此只是目光一晃而过,只当什么也没有看到。 而东海子云则是目光微微停留了片刻,带过一丝淡淡的羡慕。 说起来,这丫头该是自己的未婚妻才对,只是,他本来就命不久矣,所以,还是不要再连累别人了。 火把的光芒渐渐暗下去,但是看清周围的情况还是可以做到的。 正要往里面走,可是火把一晃,一下子晃到一样东西。 “等一下,那里好像有字!”云轻拉住夜墨,让他把火把往一边照过去。 只见云轻所指的地方,竟然真的有一行字,时间太长,字迹都模糊了,隐约可以看到“……到……一游……” 谁这么恶趣味,居然在这里留下这样的字? 再往下看,居然还真的有落款,可是看清落款的瞬间,云轻一下子怔住了。 落款是三个字,只能看清两个:真如……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的母妃,似乎是叫:柳真如。 会是她吗?她的娘亲曾经到过这里?她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师兄,你可知道当年我娘亲到幻雪岛去做什么?” 云轻忽然之间,提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可是,东海子云却是听懂了,他轻声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的也多,只知她在那里停留了数日,而我师祖指点过她念力的修习和运用方法。” 原来东海子云也不知道。 可是,会不会是为了钥匙去的呢?幻雪岛,也有钥匙。 虽然,那字迹并不完全,可是,云轻却已经可以肯定,来到这里的人,必然是柳真如,她的母妃。 她的母妃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来找这些东西,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是没有能够进去,否则的话,定然不会只是在外面留字。 稳了稳心神,云轻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原主的娘亲,可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命运般的重逢了,她娘当初没能看到的地方,她现在却是要进去看看才好。 进到门中,一见到里面的陈设,云轻再一次涌起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 这里所有的一切,竟然真的都是金属的,虽然年代久远,里面许多东西都已经被锈蚀了,可是,还是给人一种十分现代的感觉。 整个房间是椭圆形的,就像是一只金属蛋,又有点像是她那个年代很流行的时间胶囊。 就是,用特殊材料做一个胶囊状的东西,然后,把那个年代最有代表性的东西放在胶囊里,等到五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后再来挖开。 如今这个房间的形状,就有点像一只巨大的时间胶囊。 这个房间不大,也就是七八平米左右,在房间的正中央立着一个金属柱子,而在那柱子上,赫然放着一个小小的绿色盒子,看样子,那盒子的材料,正是她曾经在地下斗兽场中见过的那种,只是不知为何,盒子已经破损了,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东西。 正要再往里面走,忽然之间,一下踩了一脚水。 云轻顺着水流一看,才发现这房间后面金属,紧贴着山壁的地方,有好几处都已经被锈蚀穿了,所以水才能流进来,然后又从别的地方再流出去。 想来,就是这水受了绿色石的影响,然后又流到山壁中,最后才会在聚集的地方形成银沙吧。 山中雨水无定向,水流在山隙之中也无定向,这也就导致了银沙出产的地方时常更换,要让管猴来寻找。 至于这管猴,云轻很怀疑,也许是受了绿色石头的影响,所以才会生出的动物,要不然,也不会只有它才能找到银沙。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4章 钥匙的真相 “这地方古怪了些。”东海子云皱眉说道。 夜墨和洛尘也露出了同样的神色,茶茶更是缩着肩膀说道:“这怎么跟个牢房似的呀?如果把人关在这里,那一定逃不掉。” 毕竟,哪有这样全都是金属制成的房间,连个透气的地方都没有,如果真把人关进去了,恐怕根本用不着任何手段,闷都可以活活闷死。 可是云轻心里却全部都是震惊,她觉得自己正在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可是这秘密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真的会是这样吗? 洛尘忽然看了云轻一眼,虽然这几人都有念力,对他的读心术天然就有抵抗的能力,可是云轻方才思想波动的太厉害了,他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却可以肯定,云轻必然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云轻既然不说,他也就不多问。 他知道云轻有些秘密,可是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他,也是有秘密的,而且,是绝不能说的秘密。 没有机关,没有密室,那个小盒子就那么大刺刺地摆在那里,让他们几个人都有些意外。 他们原本以为,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收好的,可想不到居然这么简单。 云轻走上前,直接伸手去拿那个盒子,可却一下被人拦住。 “孤王来。”夜墨淡声说道,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有可能有诈,这种时候,还是他出手要好一点。 若是平时,云轻也就让他来了,可是这一次她却是一拦,微笑说道:“没事的。” 夜墨深深地看着她,这个小女人面上带着一种笃定,好像早就知道这个里面是什么了似的,这种感觉不好,非常不好。 就好像,她心里有一个大秘密,但是却谁也不肯分享,就连他都不行。 “蠢女人……”轻叫了一声,带着些威胁。 这个女人,希望站在他的身边,希望他无论什么事情也不要瞒着她,可是她自己呢? “殿下,我还不能确定,等到我确定了,一定会告诉你的,好吗?”云轻哀求说道。 毕竟,她猜到的事情有些太不可思议,而且要解释起来,也太难。 夜墨冷哼了一声,没有再阻止,让云轻把那个盒子拿了下来。 盒子发着淡绿色的光,入手却很温润,云轻觉得身体十分舒服,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甚至觉得自己的念力都隐隐间更加凝实,可是,为什么那些百纳族人照了这个光之后,却一下子会那么痛苦呢? 茶茶看出了云轻的疑问,她轻声说道:“我在牢里的时候听青青他们说,那个石头不是一开始就有那个功能的,是改造了许多次,不知道他们往里面加了什么。” 云轻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如果这绿石头真的有那么强的破坏力,只怕这附近早就寸草不生了。 这个盒子上缺了一块,想来,是不知道怎么掉落下去,又被那个地下斗兽场的主人得到,然后又不知怎么发现了它奇怪的特性,最终改造成了祸害人的东西。 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钥匙了,好奇了这么久,现在总算露出它的真面目。 小手一掀,一下把盒子掀开,几个人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 “就是这个东西?”夜墨皱起了眉头。 “未免太过平平无奇。”东海子云淡然说道,难怪自己找遍幻雪岛也不曾找到。 一块小小的铁片而已,虽则上面有些奇怪纹路,可是实在太小,也太不引人注目。 而云轻则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一定是弄错了,芯片,这居然是个芯片。 这就是这片大陆上传说了好几千年的钥匙吗? 这是什么上面的芯片,里面又储存了一些什么内容?用什么东西可以读取它? 如果是在她那个年代,她有一堆的东西可以把里面的内容解读出来,可是现在却只能望着它发呆。 “把它拿出来吧。”洛尘说道:“我们总不能一直带着这个盒子。” 云轻闻言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把这块芯片拿出盒子,而那芯片拿出来,原本亮莹莹的石头竟像是突然失去了能量一样,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 光芒淡下去的瞬间,夜墨忽然面色一变,伸手就拉起云轻的手。 “殿下……”云轻挣扎了一下,这里这么多人,能不能不要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啊? 虽然说,她喜欢夜墨,可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也会不好意思的啊。 孰料,夜墨不仅拉起她的手,还直接把她的袖子往上掀开,一串绿色的手串出现在云轻的皓腕上,腕白如雪,石绿如翠,分外好看。 “这是……”云轻也张大了眼睛,这石头的质地,居然和夜墨给她的那串手串的质地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她没记错,战飞说过,这手串是武帝和孝纯皇后当年在某处遇险时得到的意外之物,如果这东西能够被做成手串,而且绿石头的光芒也没有了,那就说明,里面的东西一定也被人拿走了。 那么,那把钥匙是被谁拿走了?是武帝吗?如果不是的话,那钥匙又在哪里? 一时间,无数的谜团纷纷涌来。 正想要说话,忽然四周一阵剧烈的摇晃。 “不好,这地方要自毁了!”云轻面色顿时大变。 古代的凡是藏重要东西的地方都有机关,就更不用说现代了。 而且云轻怀疑,这里之所以要自毁,不是因为设计了什么机关,而是因为支撑这个地方存的能量没有了。 “快走!”一声大喝,夜墨直接把云轻抱了起来,当先往来路走,而东海子云也顺手拉上了茶茶,洛尘则在最后。 “我们不能一直跑,找个狭窄的地方,先躲一下!”云轻大声叫道。 这可是现代的东西,古代的机关如果要自毁,有千千万万种方法,什么流沙水银塌陷,哪种都有可能,可是现代的机关自毁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爆炸。 何况那东西是金属的,如果不爆炸,根本毁不了。 看来这东西设计之初,就是一旦有人拿走了钥匙,就会引发爆炸的。 夜墨虽然不知道云轻为什么这么说,但看她说的这么急,立刻向后面低喝了一声:“跟孤王过来!” 提步,就寻了一个非常狭窄的裂隙,直接窜了进去。 东海子云和洛尘紧随其后,也都躲了进去。 几乎洛尘的身影刚一进入,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爆鸣声,那个金属房间轰地一声炸开,直接成了粉碎。 几人躲在狭窄的地方,又有山壁挡着,总算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冲击,但也被震得够呛。 “殿下,你怎么样?”云轻焦急地问道,爆炸响起的时候,这个男人的内力几乎都用来护着她了,自己却是几乎没怎么留,那么大的冲击波,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夜墨胸口震荡的难受,一口血到了喉头,却是硬咽了下去。 这就是火器吧?数千年前,无极宫还势大的时候,就是用这种东西在云轻蒙大陆上逞凶,那个时候,几乎只差一点就统一了整个云蒙大陆,但是幸好无极宫内部发生了动乱,这才有后面的这些国家。 而火器这些东西,夜墨也只是在史书上才见过,如今亲身感受一次,才知道这东西果然威力巨大。 如果谁能够把这些东西搬到战场上,那么哪里还有别的国家的活路? 心里面念头百转,不过面上却是一丝不露,只是转头问道:“可还能走?” 方才那样东西的爆炸并不是炸完了就完了,这座山内部几乎都被水流侵蚀光了,全是密密的孔洞,被这样一冲击,只怕这山都要倒塌,如果不快点的话,他们就都要葬送在这里了。 “没问题。”东海子云沉声应道,而洛尘更是一句话不说,先一步迈出了这道裂隙。 方才他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是最危险的,而现在他在第一个探路,同样亦是最危险的。 “殿下,你放我下来吧。”云轻说道,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地形里,轻功其实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她可以自己走。 “闭嘴!”回给云轻的,是夜墨毫不客气的话语。 云轻瘪了瘪嘴,只好什么都不说。 山洞一路在塌陷着,速度极快,洛尘在前方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快速地前行,可是走到一处,却突然停下了。 “寻不到出路了。”洛尘说道。 前方,是他们进来的地方,那里一样有许多的孔洞,可是由于山洞的塌陷,洞穴都塌陷的乱七八糟,根本认不出哪一个是他们来的时候的路。 “小白……”云轻叫了一声,小白嗖地一声窜出来,脸上带了几分特意的神色,那样子,大有:怎么样,现在用到本圣兽了吧的意思。 云轻如果不是被夜墨抱着,很有可能上去踢它一脚。 “少得瑟,快点找路!”云轻喝道。 小白嗷呜了一声,坏女人,连让它陡个威风的机会都不给。 不过虽然如此,它还是极快跑在前面,立刻就往一个山洞跑了过去,剩下的人也不迟疑,都跟着小白往山洞的地方跑过去。 山体不断地在坍塌,几乎就追在他们的后面,就连前方也有山石不断地塌落下来,不过,都被洛尘给解决了。 “阿尘,小心!”当一块特别大的山石塌落下来的时候,云轻惊得心都到嗓子眼了,洛尘手掌微缩,似乎是想拿什么东西出来,可是在最后一刻却停住了,他运劲于掌,一下将那块石头打飞,而自己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阿尘!”云轻又大叫了一声,洛尘却先一步说道:“无事,我们快走!” 有小白带路,几个人的功力又都是一等一的,终于,在山洞彻底倒塌之前,他们奔了出去。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敢停留,又一路奔出好远,直到彻底远离了这座山的范围,这才停下来了歇了一口气。 一停下,洛尘就是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云轻连忙上前:“阿尘,手给我。” “我没事。”洛尘说道:“我也是大夫,你忘了。” “医不自医!”云轻不由分说把洛尘的手抓过来,夜墨向来看不得她和别的人接触,可是这一次居然也没有说什么。 方才遇到那块大石头的时候,洛尘分明是想把他那把通身漆黑的剑拿出来的,那柄剑是剑中剑,有半截剑身可以缩在里面,平时带在身上一点也不显,可虽然如此,却一点也不影响那柄剑的锋利。 如果洛尘在那个时候把剑拿出来,是一定可以劈开那块石头而不受伤的,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而是硬抗了一记。 他为了云轻面前瞒下那件事情,当真是什么都肯做。 做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夜墨,也不能说什么了。 云轻把了一会儿洛尘的脉,小脸直接绷成了一片,那伤势,绝对已经是内伤了。 微微闭了闭眼睛,在脑中和周围的动物沟通着:我要十叶草,玉玄参,清涧果…… 一边沟通,一边将自己所需要的药物的样子在脑中形成具体的形像,和那些动物说着。 幸运的是,百纳所居住的地方本来就是灵山,这些药物竟然都有,那而那些动物现在也都能够听明白她的话,纷纷跑去帮她取药了。 “下次再这么胡来,我做什么事情都不叫你一起去!”云轻闷声说着,但明显是认真的。 洛尘忍不住笑了,他淡声说道:“这也是我最近能陪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云轻,从山里出去之后,我就要走了。” 云轻抬了一下头,但很快,又低了下去。 “是回去成亲吗?阿尘……”云轻咬着牙,欲言又止。 她当然希望洛尘能得到幸福,能一个好的归宿,可是,那个叫白灵的女人,明显不是能给洛尘幸福的人。 一个把自己夫君看成物品,随时随地都摆着一副高高在上嘴脸的人,怎么可能是洛尘的良人? 可是如果直接劝洛尘不要答应,那是不是又不太好? 想来想去,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闷着头,把那些动物取来的约略加处理,然后递给洛尘。 洛尘也是大夫,这些药该怎么服用,他比自己还要清楚。 看着云轻那郁闷的样子,洛尘却只觉得说不出的窝心。 他长这么大,每个人都视他为蛇蝎,从来没有人会为他考虑,却只有云轻,从一开始,就肯亲近他,肯对他好。 可是……他却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 心头一阵闷痛,若不是那件事情,他现在面对她的时候,当会更坦然,对她的感情,也会更光明正大,而不像现在,纵然想去喜欢她,却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 云轻,再等等,那件事情,我不会瞒你一辈子,等到我这次回了西楚,把那个身份彻底解决掉,就会亲自来跟你说的。 所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心头默默地说着,口中却是淡然说道:“你别担心,我都知道的。” 云轻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什么?” “你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tqr1 云轻气得瞪他,这个蒙古大夫就是这一点最不可爱,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只要他想,总能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你最好知道!”把一根药材处理干净,用力塞进洛尘的手中。 洛尘吃了那药物,又调息了一会儿,云轻则是去看夜墨和东海子云有没有伤到。 爆炸的时候,夜墨护住了她,东海子云则护住了茶茶,而爆炸产生的冲击都让他们两个承担了,虽然不像洛尘那样明显可以看出来有伤,可是最好还是检查一下。 云轻帮他们查看的时候,茶茶就跑去打来清水,还摘了一些野果,供他们补充一点体力。 在看东海子云的时候,茶苛一直蹲在旁边,紧张地好像是她自己出事一样。 看过之后,夜墨和东海子云基本都没什么事情,她这才放下心来。 这会儿工夫,洛尘也调息完毕了。 从驿站出来到现在,他们几乎没怎么歇,现在也着实有些累了,就一边休息,一边问起这钥匙的时情。 “轻儿,你是不是认识这钥匙?”东海子云问道。 云轻在看到钥匙时的特殊神态,在场的几个人都看到了。 云轻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我的确是认识。” “那你可知道这钥匙究竟是什么东西?” 云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芯片什么的,他们肯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想说道:“这是一种储存信息的东西,里面记录了一些事情,不过要用特殊的工具和方法才能看到。” 本以为要费许多口舌,却只夜墨忽然说道:“是否和孤王给你的那手串一样?” 夜墨的手串,孝纯皇后用念力在里面封了一段影像,只有夜墨的念力输入进去,才能看到。 听夜墨这么一说,云轻顿时觉得事情简单了,立刻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样。不过这个东西用念力看不到,要用特殊的工具才行,这东西,我想只有无极宫才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5章 云轻,不是别人 无极宫存世这么多年,众人对钥匙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这次好不容易能找到一把钥匙,不免都报以厚望,希望能够解开一些事情,却没想到带给他们的仍是谜团。 不过虽然如此,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心智极为坚韧的,也并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毕竟无极宫太古老了,如果它的秘密那么容易就被人破解,那反而会让人觉得没意思。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以为面前站的是一只庞然大物,你鼓足了力气去对付,可是结果却发现只是一个小东西放大的影子,那感觉,也是一样无聊的。 既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读不出这铁片中的秘密,几个人干脆都放下不提,他们在这里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儿,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夜墨出来的时候曾经跟荆远帆交代过,让他们三日后在百纳领地附近接应他们,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该出发。 一行人站起身,正要走,却是忽然间,齐齐停住了身体。 “王女,怎么停下了?”茶茶问道,有些不解。 “因为有客人来了。”云轻说道,目光往无树林里望去,朗声说道:“白灵圣使,来都来了,难道居然不敢出来吗?” 早就知道,想要摆脱白灵他们没有那么容易,之前之所以那么做,也只是想要先一步看到钥匙是什么,免得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让白灵把钥匙拿走,到时候他们仍是一无所知,甚至连东海子莹都救不回来。 与东海子宝相比,这钥匙对云轻根本不算什么,就算这钥匙真的很重要,只要涉及到东海子莹的安危,她也一样会拿去交换。 更何况,现在这钥匙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没有用,甚至,对无极宫也没有用。 因为,这钥匙既然有六把,就说明这六把是一个整体。在她那个时代,这种加密的手段很常见,在集起所有的必要信息载体之前,只凭着一件载体,里面的东西是根本读不出来的。 就好像你在电脑上下载一份文件,哪怕下载了百分之九十九,但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没有下载下来,这个文件都是坏的,休想能够打开。 所以,云轻更是有恃无恐。 这钥匙,无极宫想要就给它们好了,反正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踏平无极宫的,她完全可以等到那个时候再悠哉游哉地慢慢去看这六把钥匙到底说了点什么。 前方的树林一分,一行十余人走了出来,白灵当先,微微一哼,倨傲说道:“你的感觉倒是挺灵敏的,在白承的念力之下,居然仍然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早知这样,我就该早点动手。” 若是方才出手偷袭,这后果,还真是不敢设想。 可云轻却只是一笑,问道:“白灵圣使,你不装一下是会死么?” 白灵面色一变,冷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你分明就是来晚了一步,在我们休息好的时候才到了这里,有心想要偷袭,可是又怕打不过我们,所以才干脆漏出一点形迹,让我们发现,对不对?” 云轻牙尖嘴利的,一下就说出事情的真实情况,白灵面色微微涨红,可是口中却说道:“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这个云轻,着实可恨! 她身为圣使,在属下面前自然是要维护自己的权威的,对方太厉害被发现,和她怕打不过主动现身,这两者可是完全不同的。 但这个云轻,居然给她一口就叫破了。 看她嘴硬,云轻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是不是我想象的,让阿尘看看就好了啊。白灵圣使,你敢不敢让阿尘的碰到你?” 白灵面色瞬间大变,口中正要拒绝,却听到有人先一步说道:“我不要。” 一转头,洛尘神色淡淡地,口中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欢碰别人。” 噗…… 云轻差点笑喷出来,之前她还担心洛尘真的会回家去和这个白灵圣使成亲,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白担心了嘛。 当场就说不要碰人家,还说的这么干脆,简直是一点面子都不留。 不过这样的洛尘,好可爱啊。 忽然一只大手,贴在她的脸上,直接把她的脸扳了过来,冷声说道:“脸上有东西。” 装模做样地在她脸上用力擦了擦,那力度,差点把她的面皮都要擦破了。 “你说的东西是不是我脸上的肉啊!”云轻忍不住低叫,再擦,真的就把她的肉都擦没了。 其实,云轻脸上哪有什么东西,不过是夜墨不喜欢让她看着洛尘太久,所以找了个借口罢了。 不过听云轻这么一说,夜墨倒是认真的看了看,然后点头说道:“确实肉有点多。” 这个死妖孽太子,就不能留点口德吗? 云轻心塞地恨不得揍他一拳,口中低低叫道:“这叫婴儿肥懂不懂!大美女才有这个呢!等我再长大一点,褪下去了之后,绝对是超级美女!” 对这一点,云轻还是很有自信的,原主的相貌非常清秀,眉眼都长的很好,再长大一点点,绝对会是个美人。 没见过这么自夸的。 东海子云看着好玩,忽然伸出手在云轻颊上微微捏了一下:“嗯,我觉得这婴儿肥不要褪去也不错,满好捏的。” “师兄!”云轻大叫。 谁料,另一边颊上也被捏了一下。 “手感是不错。”洛尘中肯地说道。 云轻简直无语了,他们不是在一致对外吗?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转到她身上来了? 而一边的白灵看着眼中几乎能冒出火来,怒声喝道:“洛尘,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碰别人吗?” 洛尘转了眸,淡声说道:“她不是别人。” 好,好,好! 白灵气得胸口起伏,她身为他的未婚妻,是别人,而云轻一个和洛尘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却不是别人! 身形陡然跃起,狠狠往云轻扑过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杯利剑,剑尖急速地颤动着,几乎把云轻罩得密不透风。 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敢和她抢洛尘的宠爱,最好赶紧去死! 她三年前在西楚一眼就看上了洛尘,这三年想尽办法接近她,换来的却是洛尘一句“别人”,可云轻那个女人凭什么? 嫉妒让她的双睛都发红,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几乎已经不是人所拥有的速度。 这样的速度,云轻也只在燕倾的身上才见到过,不过,燕倾之所以有这样的速度,明显是修习了一种特殊的轻功法门,而白灵会有这样的速度却完全看不出任何轻功的影子,倒像是她本身就有这样的速度似的。 在这样的速度下,不要说反击,云轻就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但,她也根本没有想要躲避,她现在总算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转到她身上去了,大概,就只是为了让洛尘说出那句:她不是别人。 白灵的速度固然够快,可是还有比她更快的,就在剑尖只差一根头发丝那么点的距离就要刺到云轻时,夜墨揽着云轻的腰用力一收,直接就把云轻带离了原地。 而同时,东海子云和洛尘同时出手,一人夺剑,另一人则并指如刀,直接横在了她的颈项上。 “洛尘,你算计我?”白灵的面允苍白如纸,眼中却是通红。 她真心真意地喜欢着这个人,可是想不到,他竟然算计自己。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白灵面上又泛起一抹喜色,问道:“你方才说云轻不是别人,只是为了激怒我对不对?” 到了这个时候,白灵还记着这件事情。 可是,她失望了,洛尘淡而又淡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瞬间,白灵的面色再一次苍白下去,咬着唇,狠狠地瞪着洛尘。 洛尘却是看也不看她,只是看向对面的无极宫人。 “原来你的念力除了声音之外,还有速度。”有洛尘和东海子云两大高手看着,云轻一点也不担心白灵会伤到自己,走到她面前张口说出她的念力。 白灵和白承两个人虽然同为圣使,但明显白灵的地位要高一些,之前他们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因为觉得只凭声音这种念力,完全不足以让白灵凌驾于白承之上,这白灵应该还有些别的什么底牌。 念力这个东西真的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两人对阵,就算对方的实力看起来再弱小,可只要不知道对方的念力,那就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谁知道对方会在紧要关头使出什么手段来? 就比如说赫连明沚被白静书强行灌注进去的念力,那种腐蚀性的东西,如果是在两人打斗的时候使出来,只要有一点溅到眼睛里什么的,那就是再好的功夫也没有用。 不过现在好了,她们已经知道白灵的底牌了,可是,还是有些不对劲。 “速度与隔绝相比,应该是隔绝更强力更有用一点,怎么看起来白承圣合好像很怕你啊?”云轻好奇地问道。 “你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情!”白灵恨声说道。 简直是屈辱,她堂堂无极宫的圣使,居然被被人制住,而且是在这么多属下面前。 这要是传回无极宫,她简直就是没脸见人。 云轻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本来她就没指望从白灵这里听到什么。 “你应该是上过沐灵台吧,我” 转头看向无极宫其他的人,说道:“东海子莹在哪里?把她带来吧!” “你们敢挟持圣宫的人,圣宫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的!”白承喝道。 拜托,能不能换句词,这句话她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好像无极宫的人特别喜欢威胁别人,而且每次威胁的话还都是一样的。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反正也没有什么用。”云轻冷声说道:“把东海子莹带过来,我们一人换一人。” “不许听她的!”白承尚未说话,白灵就抢先一步喝道:“本圣使倒要看看,他们敢对本圣使做什么!无极宫矗立云蒙大陆这么多年,不是浪得虚名的,你们今日敢对本圣使做什么,明日无极宫的念力大军就会潜到你家门口去,归离,东海,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本圣使看你们能护得住几个!”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女当真是够恶毒的。 念力最大的特性,便在于它的出奇不意,这千余号人如果放在战场上或者算不了什么,可若是真的潜行暗杀,那恐怕这云蒙大陆上还真没有多少人能防得住。 据说在无极宫的念力者里,不乏隐身、控物、神行这样的能力。 归离东海两家皇室那么多人,还有上下文武百官,的确是经不起如此杀法。 白灵没有用西楚来威胁洛尘,因为她很清楚,洛尘对西楚一点感情都没有,唯一能让他产生牵绊的,也就只有他的母妃了。 而且,不知为何,她也完全没有提起洛尘的身份,竟好像是有意在帮洛尘的隐瞒似的。 洛尘本来有些担心,但见到此种情况也并未多想,只当白灵是一时气愤之下忘记了。 白灵说的痛快,可是这威胁也确实有效,不论是夜墨还是东海子云,都必须要为自己的国家着想。 但云轻却是笑了:“白灵圣使,倘若,是你自己愿意帮我们杀了无极宫的人,并且救出东海子莹呢?” “你胡说八道!本圣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白灵截口喝道。 “那可说不准确,你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能力了吧?之前我用兔子和师兄沟通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白灵冷哼了一声,没有否认,她可以听见很远的声音,早在云轻和夜墨等人聊天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云轻的念力。 “不过是能操纵些动物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白灵冷冷说道。 “哦,是这样吗?”云轻笑眯眯的,问道:“白灵圣使,人是不是动物?” “你胡说八道什么!岂可把人和动物相提并论?”白灵怒喝道。 终究是古代,把人和动物区分的非常清楚,可是云轻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她来自那个时代,早就知道,人由动物进化而来,究其本质,不过是一种高等动物而已。 她也不恼,慢慢说道:“人会动,动物也会动,人会感情,动物也有情绪,人有生命,动物也有生命,人除了会说话,会使用工具,比动物更聪明一些之外,在本源上,和动物有什么不同的呢?” “荒谬,居然把人和动物等同在一起,只有你这种人才和下贱的动物是一样的,别扯到本圣使头上来!” 人一般一生之中只能有一种念力,可是有些异类,可以同时有两种念力。 而白灵,无疑是其中一种。 虽然,有两种念力的人,拥有的任何一种念力都不可能是无极宫几大主系念力,只是旁门左道,但在实用性上,却有着先天的优势。 因此白灵一方面因为永远不可能成为顶尖的念力者而懊恼,一方面却也为自己能修行两种念力而自豪,平时对自己也是自视甚高,怎么肯承认云轻说的人和动物没有区别? 不过,她隐隐也猜到了云轻的意思,眸底闪过一抹慌乱。 这慌乱,云轻看到了。tqr1 她继续说道:“白灵使圣,你一定看到了,我能操纵动物做些特别的事情,可是你说,我能不能在人身上也做同样的事情呢?我还从来没有试过呢,白灵圣使就做我的第一个实验品如何?不过这毕竟是尝试,有尝试就会失败,我的念力说到底是作用在人的脑子里的,这万一失败了,弄个精神失常什么的,白灵圣使可不要怪我!”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可恶啊!白灵气得浑身上下都冒着火气,可是,却拿云轻一点办法都没有。 云轻想了想又说道:“啊对了,我还可以让阿尘帮我!他的念力直入心灵,可以叫你不要抗拒我,这样我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你……”白灵几乎气哭出来,这个女人竟然让洛尘来对付她,她怎么可以这么可恶? “白灵圣使,如果你背叛无极宫,帮我们杀了这些无极宫的人,又救出东海子莹,你说,无极宫的人会怎么处置你?我听说只有出生在无极宫中,并且从小在那里长大的人才能出任圣使,那你的父母,朋友,是不是都在无极宫?如果你背叛了无极宫,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执行任务失利,和背叛,你觉得哪一个更划得来?” “够了!”白灵陡然大叫着。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可恶了,而更让她寒心的是,洛尘竟然一点也不帮她,就那么任由这个女人威胁她。 她这三年的努力,在洛尘的眼中,真的就什么也不是? “你不必再威胁本圣使了,不就是东海子莹吗?本圣使给你就是!” 说着话,对白承喝道:“还不把东海子莹放出来!” 云轻顿时就是一惊,东海子莹竟然就在这附近?他们居然是带着东海子莹一起的? “白灵圣使……”白承想说些什么,白灵却是怒声喝道:“这里我说了算,你想要以下犯上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6章 典型的视觉动物 白承明显是十分忌惮白灵的,被白灵一喝之后,虽然仍然十分不愿意,可还是不得不妥协,对着身后人说道:“把子莹公主带出来。” 在白承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片空间忽然一阵波动,露出了东海子莹和几个无极宫教众的身影。 看到这一幕,云轻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念力果然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白承的念力等级是在夜墨墨等人之下的,可是他把东海子莹周身的气息隔绝起来带在身周,他们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东海子莹一看到他们就剧烈地挣动起来,明显,这隔绝是双向的,他们看不到东海子莹,东海子莹也看不到他们,所以现在才会这么激动,可惜她被人无绑得结结实实,还点了哑穴,除了瞪一瞪那些人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子莹公主已经在你们面前了,你们还不放了我!”白灵含怒说道。 “先把子莹放过来,我们要先确认子莹安好才能放了你。” 他们可没有这么傻,无极宫各种莫名其妙的小手段多的是,万一他们在子莹身上做了手脚,等放了白灵之后白灵再反过来威胁他们,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白灵听了也没反驳,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无极宫若是真的动了手脚,你以为凭你们看得出来?” 虽然如此说,但还是让白承把东海子莹放过来。 “云轻,你这混蛋,本公主被你害惨了!”一得了自由,根本不用人放,东海子莹直接就跳了过来,对着云轻就是不客气地埋怨。 她被无极宫的人抓住不少时候了,自然早已听说她之所以被抓是因为无极宫的人要把东海子云从云轻身边调节开。 因为她东海国公主的身份,这些人不敢对她怎么样,都是好吃好好地供着,但被限制自由也是件很讨厌的事情。 “是是是,我给子莹公主赔礼道歉总可以了吧,要杀要剐都随你。”云轻知道东海子莹心头肯定有怨气,好脾气地说道。 东海子莹哪里是真的要把云轻怎么样,不过被关了这么久所以找云轻出出气罢了,见她这么伏小做低的,这气也就消了,瞪着白灵说道:“这群混蛋,我要好好收拾他们才能解我心头之恨,皇兄,你要给我报仇!” 一转头,就跑去找东海子云撒娇了。 不是东海子莹娇气,而是无极宫和幻雪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东海子莹虽然不是幻雪岛的人,可东海子云是,而且幻雪岛还是东海国的供奉神教,无极宫这样挑衅,如果幻雪岛不做出一点什么回应,倒好像是怕了幻雪岛似的。 东海子云轻轻抚了抚东海子莹,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夜墨和云轻。 无极宫在吴国的势力极大,而夜墨和云轻在吴国还要呆一段时间,具体怎么处理,还是看他们二人的意思好了。 东海子莹也就那么说一句,她和东海子云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是十分了解,东海子云一个眼神,她也就不说话了,同样看着云轻。 “子莹,先让阿尘帮你看看。”云轻说道。 现在最怕的,就是无极宫的人在东海子莹身上动什么手脚。 “你放心,我没事,他们这些人,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东海子莹很自信地说着,不过,还是伸出手给洛尘。 毕竟,天下神医啊,他的医术若是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了,给洛尘看一眼,总是保险。 “冒犯了。”洛尘微微一点头,探手搭上东海子莹的腕脉,认真地帮东海子莹诊断起来。 洛尘的长相本来就是那种十分出尘的,现在帮东海子莹诊脉的时候,一认真起来,那种出尘的感觉就更是明显,整个人好像镀上了一层光环似的,又俊美又耀眼。 云轻看得差点咽口口水。 她是典型的视觉动物,见到好看的就忍不住去欣赏,而洛尘,绝对是其中之一啊。 直到夜墨森凉的目光威胁性地落在她身上,云轻才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收回目光,又问东海子莹道:“她们没有给你吃奇怪的东西,又或者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洛尘的诊断是一方面,而东海子莹本人的回答才是最有可信度的。 “没有,就说他们不敢得罪我了。”东海子莹大大咧咧说道。 东海国虽然向来孤悬海外与世无争,可是绝不代表国力不强大。这近千年来,无极宫历次对云蒙大陆出手,可是一直都没有动东海国,一来是因为东海国的地理位置,二来就是因为东海国并不中啃,他们若真敢对东海国下嘴,难保不崩掉几颗牙去。 聊天之间,洛尘松了手,对着云轻轻轻点了点头。 云轻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东海子莹被放回来的得太轻易,让她总有些不敢相信。 “云王女,你还不放了我,难道打算食言吗?”看到他们确认完毕,白灵冷冷说道。 “食言?我说什么了就食言?”云轻一脸诧异地问道,知道东海子莹没有事,她心里也轻松了。 “你说把东海子莹带过来,就会放了我!” “白灵圣使一定是听错了,我只说一人换一人,可不曾说过东海子莹回来了,就放了你啊。这里这么多无极宫的人,我用谁换不行?” “你……” 白灵气得咬牙,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狡猾,而且这么可恶!偏偏,她又没有办法反驳云轻的话,因为无极宫的人数虽多,可是在这几个人的面前,还真是没有什么胜算。 夜墨、洛尘、东海子云这三个人,随便哪个人出手,都可以随随便便擒下无极宫的好些人。 “你到底想要如何?”白灵怒声问道。 事到如今,她若是再不知道云轻是有条件,她就是傻子了。 “白灵圣使真是聪明人。”云轻笑眯眯地说道,可是转瞬笑容就是一收,声音也倏地转冷:“白灵圣使,我听说你是西楚分殿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何到吴国来,不过,我要你保证,只要我们还在梧城之中,无极宫就绝不准再对我们直接下手。” 无极宫在吴国这么多年,和吴国的政治经济早已成为一体,如今吴国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这次让云轻嫁过来,就有冲喜的意思在,此时吴国当中风云动荡,让无极宫不插手吴国是不可能的,就是云轻说了,白灵也不会答应,所以,不如说些他们能做到的。 这吴国之中,只要无极宫的人不直接对他们动手,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好,我答应你。”白灵直接说道。 “别答应的那么快,我要白灵圣使起誓,若违背约定,就永不被无极宫所承认,有朝一日无极宫飞升,亦要被彻底抛下。” “云轻,你不要得寸进尺!”白灵怒声喝道。 每一个无极宫的弟子从出生起就被教导着有朝一日无极宫飞升,可带着他们都成为仙人,可是现在云轻居然让她发誓会被无极宫抛弃。 “我只是让白灵圣使尽量不要违背誓言罢了,只要白灵圣使不违背誓言,自然不用害怕。还是说,白灵圣使答应的这么快,其实是一开始就抱着违约的想法?” “云轻,你很好。”白灵咬牙说道:“本圣使就应了你又何妨?本圣使在此发誓,无极宫人在梧城境内,绝不对你们直接出手,若是出手,就让本圣使永被圣宫逐出,不得享圣宫飞升之福。”tqr1 这个誓言发过,云轻总算是满意了,转头对东海子莹说道:“下次再帮你报仇。” 东海子莹哼了一声:“要报仇本公主自己会,谁要找你?”只有在很熟的人面前,东海子莹才会露出这副样子,不过云轻现在居然是对她这副样子比较熟悉,都快记不得她公主中的公主是什么样子了。 东海子云把白灵放开,白灵环视了几人一圈,最终,落在了洛尘的身上。 “洛尘,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跟我走,以前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云轻心底微微一叹,白灵对洛尘的用情也不算不深了,哪怕刚才洛尘对着她出手,可是她还是记挂着洛尘。 可惜…… “白灵圣使的好意,我心领了。”洛尘淡淡说道。 白灵牙齿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最终什么也不说,只是一挥手说道:“我们走!” 白灵一走,无极宫的人就都跟了上去。 走出去一段距离,确定云轻等人不可能听到了,白承才带着怒气开口:“白灵圣使,你是圣宫派过来的,让我听你的没有问题,可这就是你办的差事?不仅东海子莹没有了,连钥匙也没有到手,这让我如何跟圣宫交代?” “你急什么?”白灵眼里白承就是个蠢货,不过她是不会表现出来,她只是淡然说道:“你放心,钥匙自然会回来的,不仅钥匙,所有属于我的东西,我一样不落的都会得到!” 白承张口还要再问什么,白灵却已是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白承圣使,不该问的不问。” 又是那般倨傲,白承气得要命,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硬是把那口气压下去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7章 什么烂桃花都招 能在这里救下东海子莹绝对是件意外收获,云轻一行人也不再耽搁,立刻往山的外围走去。 现在吴国的人一定已经出动来找他们了,如果被吴国的人发现他们在百纳的领地里,那他们可是百口莫辩,到时候吴国就是真的出动军队来对付他们,他们也无话可说。 一路到了与荆远帆等人约定好的地点,他们果然早就等在那里,见到他们顿时大喜,荆远帆上前说道:“殿下,你们总算出来了。” 这们位置是百纳禁地的边界线,再往前一点点就算是入了百纳的领地,他们在这里等的都心焦死了。 夜墨淡然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众人也不再说什么,直接起程往来路走去。 可不料,才走了不过半柱香时间,一大批人马突然从林中冲出来,把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为首的一人玉冠赭袍,面容周正,只是眼角眉梢隐隐间,似乎藏着一丝不平之色,好像不太得志似的。 “太子殿下让我们好找。”一出来,他就不客气地对夜墨说道,而且,嘴上叫着太子殿下,神色中却没有一点恭敬,甚至连马都没有下。 以夜墨的身手,念力,居然会被人掳走,鬼才信! 他若是这么容易被人掳走,归离皇帝早就杀了他几千几百遍了,岂会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原来这就是吴国的三皇子吴景含?云轻微微打量着,之前从吴宝珠口中听说三皇子和太子争位争的很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争位的皇子,不是应该谦逊一些吗?就像是清朝的八贤王什么的,怎么这位三皇子的锋芒这么盛?而且对夜墨这么不客气? 心里狐疑着,就听夜墨说道:“孤王就在三皇子面前。” 他就在这里,而三皇子好找却没有找到,这简直就是在赤果果地骂三皇子无能了。 三皇子脸下一下微红,他硬生生忍住,冷声说道:“太子殿下,若是本王没有记错,前方就是我吴国禁地百纳,敢问太子殿下从何而来?” 眼睛紧紧盯着夜墨,只要夜墨的回答有一个字的错误,他绝对会立刻让身后的这些士兵把夜墨捉拿起来。 擅闯吴国禁地,这个理由无论到哪里也说得通。 “你问孤王?”夜墨一勾唇,一道风刃突然地飞旋了出去,直飞向三皇子的面门。 其实,夜墨本来是想打马的,不过想着云轻对动物向来亲善,所以临时改了主意,直接打向马上的人。 但就是这样,吴景含也吓了一跳,慌忙躲避,夜墨的风刃很是刁钻,从前面划过去了之后,转了一圈,竟然又划了回来。吴景平方才为了躲避风刃身子是歪的,哪里还来得及再躲一次? 为了不被风刃划到,只能从马上跳了下来。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当着属下人的面这么难堪,吴景含大怒。 “三皇子,孤王在吴国的土地上被人协持,孤王尚且没有说什么,你还敢问孤王去了哪里?孤王是被你们的人带着,哪里知道去了哪里?若是孤王没有记错,这迎接一事,应该是三皇子你的事情吧!” 吴景含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堪,可是偏偏,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云轻对夜墨当真是崇拜地不得了,太子殿下这张嘴,生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五彩的。 明明是自己假扮土匪袭击了自己,还跑到人家的禁地上夺了东西,可现在居然全成了别人的错。 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当这种功能不是用在她身上的时候,云轻其实还是满喜欢看的。 “不论如何,此地离我吴国禁地太近,本王为了规矩,也是要对太子殿下搜上一搜的!” 纵然知道,夜墨等人的身上不可能有银沙,但吴景含心头不平,只要是能折辱夜墨的事情,他都愿意做上一做。 荆远帆腰中长刀当即就出了半截,殿下何等尊贵,岂是能让人随便搜身的?还有云王女,那可是太子殿下的逆鳞,平常人碰上一下,太子殿下都恨不得剁了那人的手去,更何况搜身? 吴景含若是真的敢做这件事情,只怕太子会直接就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太子殿下,职责在身,得罪了!”吴景含好像根本没看到荆远帆出刀,直接对着手下挥手下命令。 一排吴国士兵大步向着夜墨一行人走来,而荆远帆手下的人也全都严阵以待。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几乎是一触即发。 云轻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们来吴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这里打起来绝不是件好事。 正想着怎么化解一下这个局面,忽然一道人影大叫大嚷着跑了进来。 “都住手,不许欺负我小媳妇!” 吴景平气喘吁吁地跑到吴国士兵之前,大概是跑得太急,连束冠都歪了。 他张着手拦在云轻的面前,瞪着眼睛叫道:“谁敢欺负我小媳妇,我就打谁的屁股,把你们的屁股都打开花!” 打屁股大概是他认知里最严重的惩罚,所以故意用一种非常凶的证据把这些话说出来。 但对那些士兵来说,动辄军棍皮鞭,打屁股什么的,绝对是小儿科,于是这场面就极其搞笑了。 “你怎么跑来了?”云轻问道,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吴景平,她还以为驿站出事之后,吴景平就回梧城去了。 “我来找你呀!”吴景平一回头,给了云轻一个大大的笑,然后又一下严肃起来:“周母妃教我男人要保护自己的媳妇,居然有坏人要抓小媳妇,我是来救小媳妇和抓坏人的。” 说着话,又一伸手握住云轻的手:“小媳妇不要怕,我一定会抓到坏人给你报仇的。” 云轻没防备他会拉自己手,拉到了之后正想挣开,可听到他的话又有点不忍心了。 她向来觉得小孩子和小动物非常像,都是只知道吃和睡这些本能,都是只有最直观的思想和行动。tqr1 现在的吴景平就给她这种感觉,这份纯真的心意,她哪好意思拒绝?更不想挣开他的手伤了他的心。 可她这么想着,有人却不愿意了。 那个傻王爷叫云轻小媳妇就不说了,还一口一个坏人,要知道,扮假土匪的人不就是他么? 如果不是和洛尘再三探过吴景平,他绝对要以为吴景平这是装傻,否则的话,话怎么会说的这么准? 荆远帆在一旁激灵灵地打了寒颤,殿下这气场太可怕了,方才吴景含说要搜身的时候殿下都没有这样的寒气,可是吴景平这几句小媳妇一出来,殿下那感觉,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云王女,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硬着头皮,荆远帆说道。 云轻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夜墨的表情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好,连忙对吴景平说道:“平王乖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能叫姐姐。” 吴景平委屈地看着云轻,忽然一指夜墨说道:“你是不是因为他才不让我叫你小媳妇的?” 要不要这么准? 云轻知道有些智力有问题的人在其他方面有可能是天才,而且直觉都出乎意料的准,不过从来没见过,今天算是在吴景平身上见过了。 一咳说道:“总之我们说好了的,你只能叫我叫姐姐,如果你说话不算话,那我说过的话也不算话。” 云轻说过,姐姐会一直对他好的。 吴景平想了半天,终究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他一回头又对吴景含说道:“三哥,你不能欺负小……姐姐,不然我就跟父皇告状,让父皇打你;屁股。” 吴景含面色早就漆黑一团,但他又不可能跟一个傻子较真,冷冷看他一眼,对夜墨说道:“太子殿下,我们走吧,这次本王必会好好尽责,绝不会再有土匪来袭击了。” “如此最好。”夜墨淡声说道,直接往前走了,走过云轻身边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个蠢女人,什么烂桃花都往身上招。 “喂,你被抛弃了。”东海子莹走到云轻身边,幸灾乐祸地说道。 可是面上,偏偏是一副端庄温婉的神态。 这里可是有不少外人的,她自然要维护好她公主中的公主的形象。 云轻简直纳闷,东海子莹这么一副面孔究竟是怎么能说出那么促狭的话的,难不成她的肌肉结构和平常人不一样? “你还想不想知道那个英雄救美的人是谁了?”云轻问道。 想打趣发她,可没那么容易。 “是谁?”东海子莹立刻问道。 那个混蛋,竟然敢摸她胸部,这笔帐早晚要算回来。 “哼哼……” 这就是云轻给东海子莹的回答。 敢对她幸灾乐祸,居然还想知道,哪有那么容易? “喂,快点告诉我啊!”东海子莹心里耐不住了,拉着云轻一个劲地问,但云轻偏偏就是不说,只是吊着,把东海子莹气得要命。 这一路闹着,走得居然挺快,来的时候快马走了一日多,回去的时候是马车,但也不过两日的工夫,就再一次到了梧城门口。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8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荆远帆前去接应夜墨和云轻,而燕倾身为珑军首领,却是在留在使团稳定大局,看到夜墨等人回来,他心头顿时大定,可是,看到使团中的另外一人时,他面色却微微尴尬了一下。 虽然那一次不是故意的,不过突然见面,还是免不了有些别扭。 “云轻,这是谁?”东海子莹一眼就看到了燕倾,因为东海子云的缘故,她跟夜墨也算是熟悉,对他身边的人也知道一些,如荆远帆和战飞,她都是很熟的,可是这个人却从来没有见过。 “他呀……”云轻把话音拉得长长的。 “云王女……你累了。”燕倾脱口说道。 云轻一下张大了眼睛,难得啊,燕倾居然可以说出这么完整的话,虽然还是三个字三个字的说,可是比起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心里忍不住就狂笑,可是看着燕倾死板着的一张脸,云轻强把笑意压住,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没错,本王女累了。” 说完,不管东海子莹怎么问,都不再理会,只是回自己的房间梳洗去了。 她总归是来和亲的,总不能一身脏兮兮地进梧城不是。 而燕倾则是微微舒了一口气,那次救东海子莹的场面他还记得,这个女人看着温温婉婉的,可是,真不是普通的难缠。 和这个女人,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想了想,燕倾走到外面,把正在安排使团进城事宜的副统领叫了过来。 “马车,你负责……”燕倾说道。 他说话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副统领听了却是一头雾水:“马车的安危不是一直都由统领大人亲自负责的吗?” 他不解地说道。 这一路过来,只有云轻会坐马车,而在马车边上游弋的一直都是燕倾,生怕有什么意外。 可是现在,怎么让他去负责马车了呀? 燕倾目光一厉,副统领立刻打了个寒颤:“是,是,属下明白!” 真是的,居然把珑军的军令给忘了,上峰发令,他只要去执行就可以了,问个什么劲啊? 而且,燕统领的目光真的好可怕呀,真不愧是杀手出来的,一个眼神,就好像在他身体里捅了个洞一样。 于是到了第二天正式进城的时候,燕倾就以珑军大统领的身份,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开路,而云轻和东海子莹马车的旁边,则是换了副统领守卫。 好在,这里离梧城不过十余里了,而且都是官道,还有吴景含守着,走这一趟只不过是走个形势,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东海子莹问云轻问了好久也没有问出那个人是谁,窝在车里生闷气,不过她的性子,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当车子快要到城外三里接官停的时候,她早就忘了正在和云轻生气,掀开帘子不住地张望着。 虽然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到吴国,但却是第一次来吴国的都城,因此新鲜和好奇还是有的。tqr1 “云轻,你架子不小嘛,这么多人来接你。”东海子莹说道,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接官亭,顾名思义,就是有贵客到来之时,出城三里迎接,以示尊重的一个小亭子。 此时,这小亭子上下已经站满了人,数量真的是很多,就算是她来吴国,也未必能有这个阵势。 “哪里是来接我,他们是来接太子殿下的。”云轻说着,也往窗子边上凑过去。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小小王女,哪里值得什么人来迎接啊? 透过窗口,云轻看到接官亭最前方站着一个人,金冠长袍,若是光论打扮的话,和夜墨有几分相像。 想来这就是吴国太子了,吴国依附归离,许多东西都和归离极像,这服装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不得不说,同样的衣服,穿在吴国太子的身上,可比穿在夜墨的身上差远了。 夜墨那一身的太子常服,金冠紫袍,衣领一直规规矩矩地竖到最上面,既尊贵威严,又有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禁欲感。 而吴国太子穿在身上,却好像是个官家纨绔子弟,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没有夜墨的话,吴国太子这一身倒是也能看,可是当夜墨就在眼前的时候,吴国太子就几乎让人觉得惨不忍睹了。 云轻感叹着,目光不由又往夜墨的方向滑过去。 昨天回到驿站之后,因为东海子莹一直在她房间里闹她,所以夜墨也没有过去找她。白天的时候他明显因为吴景平的几句小媳妇生气了,也不知道现在气消了没有。 还有,他腰上还有伤呢,没有她在,那药,肯定又没有换。 想着,就不由叹气。 这太子殿下的脾气,着实是太坏了啊。 对别人坏就算了,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坏。 “喂,眼睛要拔不出来了。”东海子莹一捅云轻说道。 这女人,要不要这么花痴?夜墨不就是长的好看了一点吗?至于吗? 想着,自己也看了一眼过去,这一眼,正好看到夜墨如画般的侧颜,顿时心跳快了一下。 妈呀,这男人长的实在是太妖孽了,云轻被吃得死死的也不是没有理由。 连忙转开视线,可是这一转,就转到了走在夜墨侧面的燕倾身上。 “云轻,你说夜墨选手下是不是都是看脸选的?”东海子莹忽然说道:“你看他身边的人,好像长的都不太差,荆远帆,战飞,哪个拿出去都可以说是一表人才……” “你是想说燕倾燕统领吧?”云轻一眼就看出东海子莹真正的意思,目光里,全是促狭。 东海子莹面目微微一红,她也不知为何,对那个从未见过的燕统领,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又怎么样?”在云轻面前,东海子莹可不装那什么公主样子,恶狠狠地皱了皱鼻子。 “怎么?你喜欢他?那我去帮你做个媒可好?”云轻问道。 “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主喜欢他了?” “那你喜欢谁?那个对你英雄救美的人?” “什么英雄救美?分明就是登徒子!”一提到那件事情,东海子莹就愤愤不平:“居然敢……摸我那里……让本公主找到他,非把他千刀万剐!” 想她从来都是端庄温婉的,几时被人这么轻薄过。 云轻心里头早就笑成了一团,这明明就是记挂上人家了,却偏偏做出一副恨得要死的样子。 不过她面上却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说道:“子莹,我在书上看到过一种病症,是说一个人如果受到了欺负,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拿那个欺负她的人没有办法,慢慢地,就会忍受并且习惯上那种欺负,到最后,还会爱上欺负她的人,这个病症,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看,你怎么有点这个意思啊?” 什么? 东海子莹给云轻一大堆欺负不欺负绕得头晕眼花,不过最后几句话总算是听懂了。 扬着手就去打云轻:“你去死吧!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分明就是受虐狂!你才是受虐狂,天天被夜墨欺负,还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的!” 云轻没想到事情到最后又说回了自己身上,而且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一时间也有点恼羞成怒,和东海子莹两个人就在车里闹了起来。 前方的人感觉到马车不同寻常的摇晃,荆远帆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担心地说道:“殿上,不会有什么事吧?” 夜墨没什么表情,淡声说道:“不用理她们。” 这两个女人,在外人面前都是一板一眼的,结果却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不过,虽然这么说,可嘴角却是微微地翘了起来。 没办法,功力太好,马车里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东海子莹死心塌地那几个字,可是让他心中大悦,甚为满意。 那边云轻和东海子莹在车中互相呵着对方的痒,闹成了一团,车帘虽然放了下来,可随着她们的动作,却仍是不时飘起。 忽然之间,一道亮光在云轻眼前一闪。 一股与生俱来的敏感让云轻一下警觉起来,她停下打闹的动作低声喝道:“别闹了。” 同时,集中精力,与周围的动物们联系着。 数个画面一下闪入脑中,让云轻的呼吸都差点停止了。 军刺嗖地出手,云轻直接把马车的车板给划下来一块,二话不说把东海子莹往下一扔,而自己则穿窗而出,高声叫道:“殿下小心!” 几乎是云轻声音刚响起,嗖嗖破空声就一下传来,十数支巨大的箭矢挟着雷霆般的威势,狠狠地向使团袭来。 呯呯呯几声巨响,云轻乘坐的马车直接被一枝攻城弩洞穿,车厢在一瞬间散架。 东海子莹脸都吓白了,幸好她被扔下去之后车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否则这车子就直接压在她的身上了。 “攻城弩?”夜墨得了云轻的提醒,躲过一只巨大弩箭,那弩箭射在他身后的地上,直接把地面都砸得颤了几颤。 “殿下,他们在那边的山,大概两百人,十二架弩车,现在弩都发完了,一时半会儿不能再发新的,正是好时机……”云轻蹿到夜墨的身边,一口气把她看到的都说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199章 只是带她来走走过场 攻城弩的威力虽然巨大,可是却不能连发,每发射出一支之后就要很麻烦的工序才能再发第二枝,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他们发动反击最好的时候。 “谁准你跑过来的!”可是,夜墨听了之后,根本管云轻说了什么,却先是瞪着眼睛喝了一句。 这里这么凶险,这个女人的功夫又稀松平常得紧,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殿下不会觉得连保护我都做不到吧?”云轻在夜身边这么久,也算是掌握了一点和夜墨说话的方式,知道他其实是担心自己,所以就用了激将。tqr1 夜墨玲珑心肝,如何会听不明白,但现在这个时候,却也只能瞪她一眼就做罢。 云轻心情立时大好,这还是第一次她在这种事情上能不落下风。 “燕倾,子莹公主还在马车那边,快去保护她!”云轻又向着燕倾叫道,身为珑军统领,保护马车的安全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燕倾此时也有些着急,方才马车那边发生的事情他都看见了,平时走在马车附近的人都是他的,才刚刚离开一次,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根本不用云轻再说什么,他就已经直接窜了出去。 夜墨拉着云轻避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微微提高声音说道:“三皇子,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再有袭击?” 吴景含此时也是面色发黑,他看了一眼夜墨,咬牙说道:“殿下放心!” 然后一打马就飞冲了出去。 云轻眼睛微微张开,方才吴景含说的那话很让人回味啊,虽说护卫他们是吴景含的责任,可是被夜墨那样挤兑之后,不是应该更有气势的回击过来吗?怎么吴景含却说了一句:“殿下放心?” 抬头看了一眼夜墨,纵然在这样混乱的局势里,这个男人却是一脸淡定,好像他根本没有处在局中,而是只不过在看戏一样。 这样从下方看上去,他的五官线条更美了,这妖孽太子,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 一不小心又沉迷了一下,不过云轻很快反应过来,问道:“我们不出手吗?” 那些人,居然敢在离梧城这么近的地方袭击他们,胆子也真是有够大的。 夜墨淡然说道:“吴国自己的事情,我们凑什么热闹?” 云轻有种夜墨什么都知道,而其他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殿下,你是不是没朋友?”云轻问道。 这种性子,能交到朋友才奇怪。 夜墨面色一下黑了,他微微低头,线条完美的下颌轻轻收起,流丽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云轻:“再说一遍,嗯?” 云轻瞬间觉得周围空气都凉爽了,这妖孽太子,怎么随随便便一个动作,气势就这么足啊? 一眼看到洛尘正过来,云轻连忙挥叫道:“阿尘!” 洛尘走在队伍中间,其实离云轻的马车更近,马车出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赶过去,可是那个时候云轻已经往夜墨的方向跑过去了。 每一次,差别都是如此明显,洛尘心头几乎已经没有感觉了。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只想守护好她。 “有很多伤者。”洛尘淡声说道。 吴景含很聪明,他对夜墨说了那句话之后,并没有命令手下的人往山里去,而是先冲向了太子和那一众官员,以匪徒来袭不安全为由,把他们和自己这一行人全凑到了一起,然后才命人往山中冲去。 而说来也巧,太子一行人过来之后,那些往他们飞射的箭矢什么的果然少了不少,现在场面已经被控制住,只有受伤的人在不住哀嚎。 当然,这些哀嚎的人几乎全都是吴国的士兵,夜墨手下的人,就算是受了伤,也只是默默的,伤的轻的人截断箭杆之后,根本连队形和位置都没有乱一下。 不过有些被攻城弩砸到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攻城弩本就非常巨大,再加上那么快的速度,轻轻蹭到一下都是皮开肉绽,有几个被撞实的当场就不行了,但那些活着的,他们却不能不顾。 “我去帮阿尘。”云轻立刻说道。 这种时候,还是离夜墨远一点为好。 夜墨知道云轻的医术不错,虽然对方是洛尘让他很不满意,但还是松了手,让她去了。 云轻和洛尘一起,很快把场中的重伤员处理了,这种条件下,他们自然不能做什么太多的,可是却采取了非常妥当的急救措施,先保住了他们的命。 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时间的救治是十分重要的。 洛尘虽然知道云轻的医术不错,可也是第一次见她为人处理伤口。云轻的动作非常熟练,熟练到就连洛尘都有些自愧不如。 她的眼神十分专注,小脸紧紧地绷着,有些人被攻城弩撞中,肚子直接剖了个大口子,肠子都出来,若是寻常女子看到,早就要吓得尖叫起来,可是云轻却淡定的不能再淡定,好像经常见到这种场景一样。 而且洛尘还发现,她处理伤口的有些手法看起来很怪异,但却意外的有效,甚至处理速度比他还要快。 “云轻,你以前做过这种事情?”洛尘终于忍不住开口。 其实,不是他动作慢,而是中医的外科并不发达,洛尘平日里看的病,也大多都是诊脉开药,他能在外科之上有现在的水平,已经是他不拘一格,喜欢钻研的结果了,可是没有想到,云轻一个弱女子,做的居然比他还好。 “当然,我以前……”云轻正想说自己以前常做这种事情,可是话刚出口,就发觉到不对。 洛尘还不知道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呢,这事儿得慢慢说才行,要是突然说出她是借尸还魂的,那未免也太惊悚了。 因此话风一转说道:“我以前经常给小动物们治伤。” 原主在南诏的时候,被王夫人赶去睡马厩,甚至因为受不了王夫人的毒打,而在南诏山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她这么说,倒也能说得过去。 人和动物的,能一样吗? 念头在洛尘脑中一闪而过,但洛尘并没有去深究,云轻大概是有秘密的,但谁没有秘密呢? 尤其是他,更没有资格去追究这些事情了。 等到他们把重伤的人都处理完毕,吴景含的人也已经从山上回来了。 “三皇子战果如何?”夜墨淡淡问道。 吴景含咬了咬牙,冷声说道:“贼人全部伏诛。” “伏诛?”夜墨一挑眉:“不是自己吞毒药死的吗?” 两百多人,带着只有军队才有的攻城弩,在梧城门口袭击他们,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吴景含的面色铁青,却只能说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夜墨挑了挑眉,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往一侧望去,那边,云轻已经过来了。 她用这么的速度处理了这么多人的伤口,衣服上难免沾染了一些血污,甚至脸上溅上了一点。 可是她的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能救下一些生命,对她来说,总是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 “累不累?”夜墨极自然地伸出手,把她脸上的血污擦去,眼神里,都是宠溺。 一旁东海子云看着,微微摇头叹气。 夜墨这是真的彻底把云轻纳入到他的范围里了啊,明知道她和吴国有婚约,明知道吴国太子就在跟前,还对着云轻做这样的动作。 简直就差没直说一句:这女人是孤王的,孤王只是带她出来走走过场,把眼睛都放亮一点,少打她的主意! 夜墨想要给人传达信息的时候,通常情况下都是能传达的很准确的,可是,却有人不太领情。 “太子殿下,这是云王女?”不知何时,吴国太子吴景宇已经到了近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定在云轻身上。 方才云轻给人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看着她了,都说认真的人是最美的,而专心于为那些士兵们治疗伤口的云轻,无疑很符合这一点,更重要的是,云轻脸上不仅有专注,还在坚定,以及信心。 这样的表情同时出现在她的脸上,让她在那一片血色之中,显得格外的出众,就好像会发光一样。 这让吴景宇不得不多看他几眼。 云轻听到有人提到她自然地转过脸去,可是这一转过去,一下就定住了,直直地盯着吴景宇看。 夜墨揽着她腰的手紧了一下,这是很不悦的证明。 每逢他有这个动作,云轻通常都会很识趣地过来哄她。 这是云轻的一个优点,对于她喜欢的人,她向来都是非常纵容的,虽说这个词通常情况下都是男人给女人,但太子殿下却很享受云轻对他的这种纵容,所以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这一次,夜墨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云轻虽然感觉到了,可却理都没有理他,仍是看着吴景宇。 “吴太子,我们见过是不是?” 虽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一语既出,几个人的神色都变得十分微妙。 云轻,居然见过吴太子?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0章 没想到云轻长的挺不错的 “云王女说笑了,我从未去过归离,如何能与云王女见面?”按说,吴景宇在吴国也是称孤道寡的,可是在夜墨面前,他却根本不敢用孤王两个字,因此只用了我来自称。 虽然云轻觉得自己肯定见过吴景宇,可是吴景宇一力否认,她也不可能说什么,只能抿了抿唇,转身回去查看东海子莹的情况。 虽然之前已经叫了燕倾过去,可是东海子莹终究是女孩子,而且还是一国公主,自然是她过去更方便一点。 一过去,就看到东海子莹面色微红,而燕倾也是神色尴尬。 这又是怎么了? “王女,方才子莹公主差一点被攻城弩射中,幸好燕统领抱着子莹公主滚到了一边。”茶茶此时也从车队的后方赶了上来,正好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连忙跟云轻说着。 不会吧,这么巧,云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燕倾看到云轻的表情,面色当即微微下沉,冷声说道:“职责。” 云轻那笑容,明显含有某种暗示似的意味,不知为何,让他心底十分不快。 可惜这两个字一出口,却一下东海子莹认了出来,她指着燕倾大叫:“你是那个登徒子!” 这种两三个字说话的风格实在是太好认了,一出口,就要露馅。 燕倾面色一变,直接转身就离开。 “喂,你给我站住!”东海子莹大叫着,却被云轻拉住了手臂。tqr1 “你难道打算大庭广众的叫他去东海提亲?”云轻问道。 “不可以吗?本公主是堂堂东海国的公主,还配不上她不成?” 东海子莹气乎乎地说道,其实,她虽是古人,却也并不是这么迂腐,只是第一次燕倾碰了她,冷冰冰扔下“认错”两个字,这一次碰了她,又说是“职责”,好像她是多不招人待见似的。 越是如此,东海子莹心里越是憋了一口气。 想到一件事情,忽然又转头问云轻:“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还故意叫他来保护我!” 如果不是云轻,他们刚才也不会又抱在一起了。 “你也太霸道了,我这纯粹是好心没好报。”云轻为自己叫屈。 “不管,反正人是你推到我跟前来的,你得负责把他给我推到底!”东海子莹蛮横说道。 同是公主,夜静雅的蛮横让人十分不喜,可是东海子莹的蛮横却只会让人觉得娇俏可爱。 “你想做什么?”云轻问道。 看样子,东海子莹像真的对燕倾上心了,云轻对于这种事情,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东海子莹一皱鼻子,说道:“你想办法让他单独来找我,摸了本公主两次,还想一走了之,门都没有!” 云轻还想说什么,不过东海子莹却是一转身,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云轻摸了摸鼻子,只觉得十分冤枉,不过,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匪徒全数伏诛,很快又换了新的马车过来,云轻和东海子莹上了马车,这一次,吴国专门派了大军来保护,不过两三时的路程,却走得十万分小心,不过,却也总算是平安地进了城。 入城之后,云轻一行人被安排在专门接待宾客用的迎宾馆,吴景宇亲自将他们送进了馆中。 迎宾馆作为接待重要来宾的地方,本来就是守卫森严,因为之前在城门外发生的事情,此地的戒备更是严密了数倍。 夜墨目光四下环视了一圈,问道:“太子,孤王和使团应该不会再遇到袭击了吧?” 吴景宇面色微变,前面那次袭击的真相究竟如何,他心知肚明,当即笑道:“太子殿下放心,这里必然能够保证太子殿下和使团的安全,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也一定会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的。” “那孤王便等着了。”夜墨淡声说道。 梧城门外袭击,而且还出动了攻城弩,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想也知道会是谁做的。 只是,这个吴太子还真是有够蠢的,以为那种程度的东西,就可以杀得了夜墨吗? 吴景宇又寒暄了几句,告诉他们晚上为他们设了接风宴,请他们准时出席,然后就和三皇子一起离去了。 “殿下,方才那场袭击,真的只是为了劫杀殿下?”他们一起,荆远帆就凑到夜墨跟前,疑惑说道:“属下总觉得不对劲,那吴太子就是再蠢,也不至于以为区区几支攻城弩能对殿下怎么样。” 夜墨面上表情,淡声说道:“只要看看吴景宇接下来要做什么,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荆远帆当即应了一声是,立刻下去安排了。 夜墨这些年来虽然一直被皇帝打压,可是珑阁的势力早已渗入到各个国家之中,这梧城作为吴国的首府,自然是重中之重。 这里有不少珑阁的探子,吴景宇想要做什么,绝对瞒不过他们。 云轻在驿馆里休息了一会儿,茶茶就敲门进来,要为她沐浴更衣。 晚上的宴会是吴国的接风宴,是极正式的,所以云轻要穿正装。 连带着,东海子莹自然也是一样,只是,两个人明明是同时开始准备的,东海子莹在吴国侍女的服侍下早就已经弄好了,云轻却还在和衣服头发纠结。 “王女,不对,不是左衽……” “那根带子不是系那里的……” “玉佩,玉佩系错地方了……” “王女,求你别动了,都交给我来,行吗……” 茶茶都快哭出来了,她就没见过一个女人对服饰能那么无能的,云轻好心想要自己穿戴一些,好减轻一点她的负担,可结果,穿的就没有一个对的,根本不是减轻她的负担,而是给她添加了双倍的工作量。 东海子莹看到这一幕毫不留情地大加嘲笑,一边坐在旁边品茶,一边说道:“我说云轻,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啊?你这手笨的,跟脚都有得一比了!” 云轻正被那繁复的一层一层衣服给逼得心烦,又被茶茶求她别动给弄得不好意思,听到东海子莹的话直接说道:“他眼瞎……” “噗……”东海子莹直接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这回答,真彪悍! 不过,如果云轻接下来也能那么彪悍的话,她才是真的服她。 “殿下,属下什么也没听到!”不知何时,夜墨带着战飞和燕倾两人出现在了云轻的房门口。 “孤王眼瞎?”夜墨问道,一双如星辰般灿亮的眼睛轻轻眨动,桃花飞了漫天,可是云轻觉得,那不是桃花,而是片片飞刀,都快把她给生剐了。 “殿下一定是听错了,哪有人敢这么大胆,如此诽谤殿下。”云轻睁着眼睛说瞎话。 战飞暗暗地在心里写下崇拜两个字,敢在殿下面前这么红口白牙说瞎话的人,云王女绝对是第一个。 “虚伪。”燕倾说道。 云轻狠狠地瞪了燕倾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云轻这些小动作夜墨全收在眼里,但现在懒得跟她计较,淡声说道:“动作快些,时辰要到了。” “哦!”云轻连忙点头。 “一刻钟,孤王在府门外等你,如果不到……”夜墨微微勾唇,云轻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为何,想起夜墨带她去明园时,在墙外说的:十声,如果不到,后果自负。 那一次,她拼了老命才赶到,后面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算算时间,其实才不过个把月而已,可是不知为何,却好像已经过了许多年。 夜墨说完就带着燕倾和战飞又走了出去。 这边茶茶却是急了,苦着脸说道:“云王女,你可千万不要动了,全交给我,一定要全交给我!” 方才他们进来的时候,云轻才堪堪穿好礼服,饰物,香囊,还有头发,通通都没有弄,一刻钟里面要弄好这些,也真是要了人命了。 东海子莹总算还有点良心,站起来说道:“本公主来帮你,看本公主的!” 让茶茶帮云轻整理衣服,而她则是上手为云轻打理起了头发,她不愧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人,一双巧双来回翻飞,不过片刻就将一切都收拾好。 看了看茶茶整理的正装,她左看右看,又伸手调整了几处。 不得不说,东海子莹在这方面真的特别有天分,经过她的整理之后,原本平平无奇的正装一瞬间多出几分风姿,衬得云轻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全都弄好,东海子莹退开几步,正想欣赏一下自己的作品,可是看到云轻的瞬间,她却呆住了。 “云轻,没想到你长的挺不错的。”东海子莹颇有几分意外地说道。 本来,云轻在她的印象里,只不过是清秀而已,可是此时一打扮,却让她忽然发现,不知何时,云轻的面容竟已发生了微微的变化,这变化并不有显,也许只是眉目更长开了一些,又或者只是婴儿肥退去了一些,可是只是这细微的变化,却让云轻的眉目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特质。 云轻没注意东海子莹的语气,只以为她是在挤兑自己,于是没好气地说道:“多谢子莹公主谬赞!”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1章 没有孤王允许,不许这么穿 本以为东海子莹只是说笑着玩,可是没有想到出了门,夜墨几人的目光竟然都不对劲。 云轻向来不太注意自己的打扮,这次也是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穿正装,加上又有东海子莹这样打扮的高手帮她收拾整理,一瞬间,她像是蒙尘的明珠忽然被人拭尽光华,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来。 她穿着一袭正红色十幅的绣金宫装,梳着繁复的宫髻,头上的饰物并不多,可是每一样都恰到好处,细碎的流苏贴在脸边上,让她本就小巧的五官更显精致。 纵然知道这丫头耐看,可是从未发现,她竟是这样的一个美人。 “我脸上没洗干净?”云轻摸着自己的脸,她对梳装不在行,所以也没有仔细看,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何种诱人的模样。 荆远帆和战飞匆匆地低下了头,燕倾默默转开目光,东海子云目中流露出一丝惊艳,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洛尘轻轻垂下眼睫。 只有夜墨轻咳了一下说道:“没事,上车吧。” 不过是个王女和亲,可是送亲的队伍里,却有一位太子,一位王爷,一位公主,还有一位名满天下的神医,这样的送亲规模,也是前所未有的,吴国自然更是不敢怠慢,早早地就派了人来迎接。 云轻、东海子莹还有茶茶三人坐马车,而其他人则是骑马。 云轻到了马车边刚要一跃而上,被夜墨一把拉住了。 一个目光示意过去,立刻有人端了脚凳过来,夜墨不说话,只是扶着云轻的手臂。 “殿下,好麻烦。”云轻嘟着嘴说道。 这么低的马车,她一跃就跃上去了。 “也不看看你穿得什么,是能窜高跳低的么?”夜墨白她一眼:“你是猴子么?” 云轻立刻给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拿一双眸子盯着夜墨。 毒舌太子,说两句好听的会死啊? 老老实实地踩着脚凳往马车上爬,快要钻进车厢的时候,忽听夜墨低声说道:“以后没有孤王的允许,不许这么穿!” 云轻一怔,正要说些什么,夜墨却早已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一边去了。 “啧啧,真是好强的占有欲啊!”云轻后面,东海子莹也爬上了马车,她就在云轻身后,自然把夜墨的话都听入了耳中,一上来就客气地嘲笑。 云轻白她一眼。 “和占有欲这么强的人在一起,将来一定会被管得很严的,云轻,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皇兄?要是我皇兄的话,绝对不会管你这么多……”东海子莹逮住机会,又开始对云轻推销东海子云。 云轻简直是无语,她淡淡说道:“这马车隔音不怎么样,而他们几个人的功夫,似乎都挺不错的。” 一句话,顿时让东海子莹瞬间闭上了嘴巴。 完蛋了,她知道夜墨向来是最记仇的,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撬他墙角,不会被直接拖出去大卸八块吧。 这一路总算是清静了,不多时,到了吴国皇宫。 吴国身为四小国之一,可是皇宫却比归离还要奢侈,可见吴国整体氛围便是个淫靡之国,否则不会从上到下都是那般追求奇淫巧技与吃喝享乐。 吴国太子一早就在宫门口候着,对于他们靠山国家归离,他们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的。 当云轻从马车里下来的一瞬间,吴景宇的眼睛瞬间亮了,盯在云轻的身上一眨也不眨。 这会是那个云轻,那个南诏王女?tqr1 “吴太子!”一声重重的声音一下拉回他的神智,一转头,就看到夜墨神色森寒,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吴景宇一个寒颤,立刻收回目光,摆手说道:“太子殿下、云王女,逍遥王、子莹公主,洛神医,请!” 夜墨又看了一眼云轻,面色发黑,这个女人,果然还是不能打扮的太好,这种样子,给他一个人看见也就够了。 云轻被夜墨瞪了几眼,只觉得很无辜,不过这种时候,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先随着夜墨一起走进去了。 这是宫宴,除了有身份的这几人,其他人都是不能进入的,燕倾,荆远帆,战飞及,茶茶,以及送他们到来的珑军护卫,到了宫门口都只能留下等候。 夜墨对吴玉子很不爽,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而其他那几个男子女子,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都只当没有看到吴太子。 吴景宇本想与夜墨走个并肩的,可是夜墨在他身边根本连停留的意思也没有,而他后面的人亦是如此,等到洛尘淡然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面色已然黑成一团。 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太子,他们已经走过去了。”身边的近侍小声地提醒吴景宇,因为有夜墨在这里,他们不知不觉连殿下二字的尊称都不敢再叫,而是只叫了太子。 似乎这世上值得殿下二字尊称的人,就只有夜墨一般。 吴景宇寒着脸说道:“我知道!” “太子何必忧心,皇后娘娘的大军都已准备好了,只待太子这边一发动,今天夜里,这吴国的天就要变了,就容他们一容又何妨?” 那近侍显然很了解吴景宇的心思,连忙出言劝他。 吴景宇这才面色稍好一些,低声说道:“宫里那位可都联络好了?” “太子放心!” “皇宫禁卫呢?” “没有太子手令,保证今天夜里一个人都休想闯入皇宫!” 吴景宇听到这些,心头总算是满意了,又开口说道:“德胜,你可能认得出来那个云轻?” 那叫德胜的近侍低声说道:“不过月余不见,那云轻,着实有些人让人认不出来了。” “不错,当初我见她之时,畏畏缩缩胆小如鼠,面貌也是稀松平常得紧,可是今日见了,倒叫人心痒。” 德胜嘿嘿一笑说道:“过了今夜,太子就是这吴国的主子,这一行人哪个也别想落了好去,到时候,还愁得不到区区一个女子吗?” 听着近侍的恭维,太子面上总算是露出一丝笑意,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追着夜墨的步伐大步往宫里走去。 毕竟,今天的宴会他是主人,怎么都要招待一下的。 云轻进入大殿的时候,还没有到开席的时间,吴国皇帝和妃子也都没有到来,只有一些大臣们和陪客到了,吴宝珠和吴丽珠二人也在其中。 她们本来只是闲聊着,看到云轻的一瞬间,她们的目光先是一滑而过,紧接着,又紧紧地定在了她的身上。 “云轻!”吴宝珠猛地叫了起来。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 在吴宝珠的心里,云轻虽然得了夜墨的喜爱,可是本质上却是长相平平,跟她根本没得比,可是今日一见,却为什么和从前都不一样了? 本来还觉得就她那种长相,夜墨最多是图个新鲜,可是现在发现她长的居然这么漂亮,自己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 吴丽珠也是震惊万分,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数日不太见面,又换了个打扮,云轻竟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小媳……姐姐……”吴景平早已奔着来了,口中的小媳妇在看到夜墨的一瞬间,一下子收了回去,变成了小姐姐。 但,那脸上的委曲,简直是让人看了就心疼。 “过来坐。”云轻对于小动物和小孩子向来都是十分好的,不忍心看到吴景平这么委曲的神色,立刻招手让他过来坐。 吴景平走过来,刚想坐,可是看了夜墨一眼,一下子又不敢了。 他既想和云轻在一处,又害怕夜墨,想了一下,终究是硬着头皮,在云轻的身边坐下了,不过,却是躲在云轻身侧,一副怕受欺负的样子。 云轻看着好笑,对夜墨说道:“殿下,你不要欺负人家!” 夜墨登时气着了,他居然成了欺负人的。 转过头,理也不理云轻。 这样就生气了?云轻心头好笑,忽然觉得,其实夜墨比吴景平还要像小孩子。 也不理会夜墨,只是和吴影平低声地聊着天,随意问了问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吴景平只要能和云轻在一起就十分高兴,有一句是一句的回答着。 不多时,宴会终于开始了,吴国皇帝带着皇后从殿外进来,他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一看就被酒色淘空了身子,而且神色中有一种病态,让云轻想起他重病在身,命不久矣的传言。 看来,传言并非虚的。 吴国皇帝大致说了几句,欢迎云轻和夜墨的到来,这酒宴便开始了。 这场酒宴是很通常的接风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当皇帝一宣布酒宴开始,吴景平就拉着云轻到了一位宫装贵妇的面前,极开心地说道:“周母妃,这是小姐姐,是要给我做媳妇的人。小姐姐,这是我周母妃!” 云轻曾听说吴景平在宫中多亏了一位妃子的照料才能活到现在,想来,就是这位姓周德妃了。 周德妃对着云轻微微一笑,说道:“云王女,以后要拜托你多多照顾平儿了。” 言语之中,十分温婉平和,倒让云轻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2章 为她挡酒 云轻和周德妃见过了礼,便又回到了座位之上。 此时酒已过半,不少贵女胆子都大了起来,纷纷前来找夜墨和东海子云以及洛尘敬酒。 毕竟,这三人哪一个拿出来,都是能让天下女子动容的极品男子,现在居然齐齐出现在了吴国的皇宫酒会上,她们怎么能不把握这等机会? 可惜,夜墨连一眼都没有看她们,即使酒敬到了跟前,他也只是端着自己的杯子浅浅的酌着,只当那些贵女们是空气。 目光,始终只盯在一个人的身上。 一众贵女们顺着夜墨的目光看过去,面色立时就不好了。 云轻,太子殿下竟然是在看云轻。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长得狐媚了些。” 一个贵女说道,如果云轻听到真不知是要生气还是要高兴,毕竟,她从来都是被人长相平平,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狐媚。 “就是,都已经要嫁给那个傻子了,还要勾引殿下,真是恬不知耻。” “听说她在归离的时候风评就不好,那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哪里配得上殿下!” “不止如此,听说还玩小倌呢。” 一言一句,全是在诋毁着云轻。 忽然,一道声音插进来:“在这里说有什么用?再说,还能让太子殿下少对她宠爱一分不成?” 众贵女一看,却是吴宝珠不知何来了这里,她淡淡说道:“你们都没有去过归离,大概不知道太子殿下对她有多宠吧?告诉你们,那可是太子殿下的眼珠子,谁得罪了她,太子殿下那是要记一辈子的。” 记一辈子? 几个女子立时互相打着眼色。 太子殿下那么高贵的人,可惜根本不近女色,想要侍奉他恐怕是难了,可是,如果能被他记住…… 吴宝珠看着她们的神色,冷冷一笑,转身走开了。 “办好了?”回到座位上,吴丽珠淡声问道。 “我办事,皇姐放心。”吴宝珠说道,对这个皇姐,她总是有几分怕的。 “就是你办事,我才不放心!”吴丽珠一点面子也不给。 “这次好歹是关系到我们身家性命的,我就是再不可靠,这件事情也绝不绘掉以轻心,马上那些人就会去找云轻了,你看着吧!”吴宝珠气鼓鼓说道。 本来只是想让夜墨多喝点酒而已,可是夜墨偏偏不喝,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正说着,就见几个贵女走到了云轻所在的位置上。 她们珠环翠绕,单个看起来,也是长得不差的,可是与此时的云轻相比,却是生生差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她们趾高气扬地走到云轻跟前,云轻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只是低声听吴景平说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直到她们在案子前站住脚了,才微微转头,淡然平静地看着她们。 “云王女,远来是客,我敬云王女一杯,还请云王女一定要赏脸。”说着话,一杯酒就已经递到了云轻的面前。 敬酒,哪有这么强迫的。 “我不会喝酒。”云轻淡淡说道:“就用果汁代替吧。” “云王女这句话就说出差了,酒这东西,一仰头倒进嘴里就是,哪有什么会不会的?难不成是云王女看不起我们,所以不想与我们喝?” 这些人是存心来找茬的,若是普通来敬酒,云轻喝也就喝了,她酒量虽说不好,可是喝个几杯却也是没有问题的,可现在这样,她偏偏不想喝了。 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是觉得几位姑娘的话才是错了,明知我不会喝酒,却一定要我喝,莫不是借着主人家的威势,要来给我一个下马威?” 没错,她们就是来给下马威的,可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一个贵女当即转身,对着吴皇帝说道:“皇上,您瞧瞧云王女,我们几个瞧云王女投缘,特意来敬酒,竟是一杯都敬不进去的。” 吴皇帝年老体衰,又重病在身,可是却半点都不耽误他吃喝享乐,有酒不喝,在他看来,简直是想不通的。 因此一挥手说道:“云王女,你马上也是联的儿媳了,要多与我吴国的贵女们亲近亲近,怎么能不喝呢!” 皇帝发了话,还有谁能说什么? 说话的贵女转头得意地望着云轻,她就是摸准了吴皇帝的性子才开的口。 云轻心头微怒,但在这样的场合,却是不能闹将开来的。 可是她也深深地知道,这酒是万万不能喝的。 只要开了一个头,后面的人就都会过来敬酒,那就打不住了。 “云王女,请吧。”那贵女又把酒往前递了一递。 云轻正在想要怎么把这酒搅了,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把那酒杯接了。 “她不会喝酒,孤王代她喝。”不等云轻拦截,夜墨酒杯一倾,已将一杯酒喝的干干净净。 “殿下……”云轻轻叫,可是夜墨却没有理她,而接下来他们两人更是直接被那些贵女们给分开了。 “殿下,我也是想敬云王女酒的,你喝了别人的,可不能不喝我的。” “殿上,我的也是……” 这哪里是想敬云轻酒,根本就是想和夜墨套近乎。 可是,夜墨方才一片高冷,此时事涉云轻,竟真的来者不拒,全都喝了。 看到夜墨居然肯喝洒,原先没有来的贵女们也都凑了过来,吴国的大臣们更是都来凑热闹。 毕竟,这可是归离的皇太子,虽说英帝不喜欢他并不是秘密,可是这么多年来任凭英帝想尽办法也没能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这将来归离的归属,还是未知之数,自然是要巴结的。tqr1 夜墨虽然酒量不错,可是却也架不住如此喝法,而且这酒喝的又急,十数杯下去,他的眼角微微泛红,面色也如擦了胭脂一般,美不胜收。 云轻心头发急,想要过去拦住夜墨,这样喝怎么行?会伤了身子的。 方要动,忽听人说道:“张嘴……” 这声音是平时听惯了的,云轻下意识就张了口,一块香笋入了口中,一转头,才发现是洛尘。 “阿尘,你这是做什么呀?”云轻的面色有些微微红了,大厅广众,这样,太亲密了。 而云轻没有看到的是,厅中有些姑娘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太子殿下为她挡酒,她没有一点表示不说,竟还劳动洛神医为她喂菜。 每逢这种时候,东海子云都是微微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就像是在看一出很好看的戏似的。 “你若想帮他,就多吃些东西。”洛尘淡声说道。 云轻心头顿时一动,夜墨并不是贪杯的的人,更不是少谋算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喝酒的,可是,他想做什么啊? 蹙眉想着,洛尘也不去管她,只是又夹了一筷子东西,喂到了云轻的嘴边,云轻想着事情也没有在意,张口就吃了,却忽然听见哐当一声。 一只酒壶碎在地上,夜墨面色如常,只是话语里却带了几分醉意:“孤王手滑了,还有谁要敬云王女的酒?” 这酒,可不是为了他自己喝,而是为了云轻喝的。 云轻哪里还坐得住,不管是真的假的,她都不能让夜墨再喝了。 看着夜墨拿起一只新酒壶还要倒酒,云轻连忙迎上去抢下来,转头对着围在那里的一大堆人冷声说道:“殿下酒够了,不能再喝了。” “云王女,殿下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替殿下做主!”立刻有没有敬到酒的贵女不满了。 云轻目光一厉,口中却是淡然说道:“殿下的酒是替我喝的,从现在开始,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敬酒了,所以谁也不能再让殿下喝酒。” 夜墨身子微斜,把重量都放在云轻身上。 云轻心知他是故意的,可在这种场合也不能说什么,往吴皇帝看了一眼说道:“皇上,殿下有些醉了,请容我们先行告辞。” “这怎么可以?”吴皇帝想也没想就否决了:“宴不入中宵,说明朕没有将客人招待好,殿下醉了,自去旁边的房间休息就好。” 吴国,当真是一个享乐至上的国家,居然还有这些稀奇古怪的规矩。 云轻想要争辩一下,却忽然腰间的软肉被人摸了一把。 身子一颤,差点当场把夜墨扔下来。 转头,便看到夜墨星眸微眯,正离她很近很近,只是那轻轻眨动的一下眼睛,还是叫她瞧见了。 这混蛋太子,提醒人就好好地提醒,干吗要摸她那里?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敏感的,被他一摸,竟像是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强抑着,云轻说道:“多谢皇上厚意,就请皇上寻个人带殿下过去吧。” “父皇,这事儿交给我吧。”吴宝珠立刻说道。 “不敢劳动宝珠公主,而且,殿上不喜欢别人接触,宝珠公主派个人领路就可以了。”云轻一口就驳了回去。 夜墨分明特意避开,又怎么可能再让吴宝珠跟着? 吴宝珠脸色气得通红,夜墨现在正靠在云轻的身上,那句不喜欢别人接触,可不是赤果果地就在打她的脸?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3章 今夜,宫中不平静 吴宝珠到底也没能去送夜墨,而是派了身边的一个宫女前去带路。 走到门边,夜墨仿佛居然连门槛都没有注意到,直接绊了一下,栽了云轻满怀。 “殿下!”旁边有人急叫,而云轻却是狠狠瞪了夜墨一眼。 走出大殿一段距离之后,云轻才板着脸小声说道:“殿下,装的差不多了。” 这个男人,绊那一下还要吃她的豆腐,她看他根本不是摔什么跤,成心就是想揩油。 夜墨身体仍是压在云轻身上,懒洋洋的,慢慢说道:“恐怕还得一会儿,你以为这附近没人看着?” 云轻微微感受了一下,果然从几个方向都感受到了小动物传过来的影像,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暗中看着他们。 而那些人也同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在注视着,可是左右看看,除了能看到一两只鸟雀之外,又再什么都看不到了。 云轻没有办法,只得扶着夜墨继续走。走在夜墨前方的宫女倒是尽责,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来一下,直到到了一间宫殿门前,才低声说道:“殿下,请在这里休息一下。” “嗯……”夜墨应了一声,淡声说道:“你看好门。” 云轻微微一怔,这才看到那个宫女转过身,一阵熟悉的感觉涌过,她忍不住轻叫:“明溪?” 这个女子,居然是在宛城时,在珑门秘密据点见过的那个。 明溪一脸淡然,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放心。” 夜墨仍是那副醉着的样子,扯着云轻进了门。 云轻忍不住斜着眼睛去看夜墨,他喝了酒是真的,面上微微的红也是真的,此时眸若流萤,面如敷粉,就连气息中也透着微微的酒香,这副样子,只要见到了,不管男人女人,都一定恨不得把他压在身下。 可是,他的眼神又是那般平静清冷,仿佛这天下再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怎么?又想压孤王?”夜墨很享受云轻看着自己的样子,低低调笑。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极为愉悦。 云轻连忙转过了眼睛,说道:“你到了这里又不担心有人看着了!” “这座宫殿里,全都是孤王的人。”夜墨淡声说道。 云轻顿时瞪大眼睛,这妖孽太子,手居然伸的这么长,在吴国的宫殿里,居然有一整个宫殿,都是他的人。 “别这般看孤王,孤王会忍不住。”夜墨揽住云轻的腰:“孤王喝了酒,自制力没那么高。” 云轻脸微微一红,明明是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胡说什么呀! 相拥着,正想要说什么,一道声音细细的传来:“殿下……” 云轻一转头,身体顿时就是一震。 这个女子她也见过,那天夜里,夜墨亲自送她出来,而且,还淡然地接受了她的关心。 她怎么会在这里? 夜墨眸子微微收缩,他并没有让蓝夜晴来。 原本揽着的云轻的手松开了,身体也站直。 瞬间,云轻的心重重往下一落,像被人从高处松手,任由她自生自灭一般。 夜墨对她,向来是不避讳亲密的,可是这个女子一出现,他却立刻放开了她。 这个女人,真的是不一般的吧? 夜墨冷然看了蓝夜晴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他还没想好怎么把蓝夜晴的事情告诉云轻,她突然出现,确实有些打乱了夜墨的安排。 蓝夜晴低垂头颅,轻声说道:“今夜的事情有些危险,我担心殿下的安危。” 这般亲密的话语,云轻心头似是被什么划了一下似的,感觉麻木的很,也分不清是什么感觉。 “殿下有事要忙,我就先离开了。”云轻说道。 夜墨嘴唇微抿,似乎是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 云轻从那间小宫殿里走出来,只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夜墨到吴国来,必然是有事要做,这点她早就知道。 她以为自己可以帮上夜墨的忙,可是每一次,夜墨总是把她排除在外,而那个蓝夜晴,明明也是女子,为何却可以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又帮他做事呢? 她当然知道,他是为她好,不想看着她受伤,这也正说明她和蓝夜晴的不同。 可是夜墨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她觉得他们并没有站在一条线上,同甘共苦吗? 云轻心里乱得很,也不想这么早回大厅,索性在路上随便走着。 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忽然发现前方没路了,正打算回头,就听到来路传来一阵细细的声响。 真是倒霉,居然会被人堵个正着,云轻连忙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藏好,打算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出来。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立刻抱在了一起。 “太子……”后面的人嘤咛一声,直接投进了前面之人的怀抱。 “贵儿……”太子也叫了一声。 云轻顿时尴尬了,居然是吴太子和周德妃,云轻对周德妃印象还算不错,毕竟这偌大一个吴皇宫里,只有周德妃对吴景平还不错,如果不是周德妃,只怕吴景平早就死了,可是却没想到她和太子之间竟有这样的关系。 两人抱了片刻,便听太子说道:“贵儿,我让你做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周德妃从吴景宇的怀中撤出来一点,低声说道:“太子,我……我不敢……” “贵儿,难道你想一直和我这样偷偷摸摸地下去吗?只要你做了那件事情,我们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太子有些心急,却还是哄着周德妃。 “太子不要骗我了,我是皇上的妃子,就算做了,又怎么能和太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周贵妃苦涩地说道。 如今这般偷偷摸摸的,他们尚且能三五不时的一会,可若是太子登基,她就是先皇的妃子,是要送到一处统一居住的,太子根本不可能再去找她,否则的话,必被言官骂死。 太子温言哄劝道:“贵儿,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早就想好了,一等我登基,就给你一颗假死药,假托为先皇殉葬让你出宫去,等你出宫养一段时间,我再想办法把你接回来,到那时,你身家清清白白的,自然就能和我在一起了。” 这个法子,倒真的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周德妃抬起一颗臻首,问道:“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太子说道:“这些日子,说来找你,有哪次没来?” 云轻只听周德妃嘤咛了一声,接下来,便是一片让人脸红耳热的声音。 云轻尴尬地要命,想了想,手指一勾,立时一片树丛里摇动起来。 “谁!”这声响吓了太子和周德妃一跳,若是被人发现他们在这里,那…… “出来!”太子又大声喝道,声音方落,两只小猫从树丛中喵一声跑了出来,太子和周德妃这才松了一口气。 “贵儿,我们出来也有段时间了,这里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吧。那件事情,你千万记得帮我做。” 周德妃咬着粉唇,似是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等到他们走了,云轻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却是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太子要周德妃做什么?听太子的意思,只要周德妃按他说的做了,他就可以登基为皇,难道是要周德妃弑君,可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周德妃能做什么呢? 如果周德妃真的在大厅广众之下弑君,那就是太子再有办法,她也是必死无疑,看样子周德妃还想跟太子长长久久下去,必然不会这么蠢。 但如果不是弑君,那么周德妃又要做什么?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却忽然听到远远的叫声: “小媳妇,小媳妇……” 怎么是吴景平找过来了?只听吴景平似乎是拉住了一个人,问着:“你们见到我小媳妇去哪里了吗?见到了就告诉我……” 这满宫的奴才们哪里会知道吴景平口中的小媳妇是谁,听过这个称呼的只有使团里的那些人,所以自然是摇头的。 云轻瞬间头疼起来了,小媳妇这三个字到底是谁教给他的啊,简直是太可恶了。 他再这么叫下去,迟早有一天要被夜墨大卸八块不可。 走出去说道:“我在这里。” “小……姐姐……”本来又要叫小媳妇,可是一看云轻瞪他,不得不改了称呼,委委屈屈的。 云轻收了眼神,走到他的身边,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就像姐姐牵着弟弟一样,说道:“你今天不要乱跑,就跟在我的身边,听到没有?” 今天这宫中必然不平静,连周德妃都被卷进去了,哪有人护着他呢? 他叫她一句小姐姐,她自然是要保他的平安的。 一路走回宴客的大殿,就见洛尘正从里面出来。 见到云轻先是神色一松:“怎么去了那么久?”tqr1 还以为,又是夜墨拉着她胡来,可这样的日子里,夜墨该是有分寸的才对。 转眼,又看到云轻和吴景平拉着的手,神色间顿时滑过一抹不愉。 “衣裳乱了。”拉过云轻的手为她把袖子整理好,自然而然地把云轻的手从吴景平手中抽了出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4章 可要多看一会儿 洛尘的动作十分自然,云轻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笑着说道:“衣裳哪有不乱的?这点也要抚平。” 吴景平看着云轻的小手被从他自己的手中拿走,委屈地撅起了嘴,他伸手去拉云轻的衣服,可是还没有拉到,就被一道气流拂开了,洛尘半转射,眼中滑过一道警告似的光芒。 云轻不会嫁给他,过了今夜,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哪怕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傻子,可是,顶着曾与云轻有亲事的名份,一样会让他不舒服。 就算夜墨不安排,他也会安排人,把吴景平送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云轻的面前。 吴景平被这目光盯得往后瑟缩了一下,好可怕呀。 平时看到他的时候,明明都是很温和的,可是想不到,这个白衣公子哥哥也会有这么可怕的目光。 “平王爷,快点进来吧,里面的人看不到你要着急了。”云轻没有察觉到洛尘的目光,只是责任感让她转过头来招呼吴景平。 “没有人会着急的。”吴景平嘟囔着说道。 虽然他说的很小声,但云轻还是听清了,心头,没来由就酸了一下。 这世上的人都以为吴景平心智不全,所以分不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但其实,这世上对人心最敏感的就是小孩子和小动物,别看吴景平平时嘻嘻哈哈的,但他心中清楚的很,这宫里怕是没有一个真心对他好的。 唯一一个,大概也就是周德妃了。 想到周德妃,就不由想到方才听到的事情,周德妃等一下,究竟要做什么呢? 回到大殿,酒宴还在进行着,东海子云的座席就在云轻的座席旁边,等她坐下之后便低声说道:“再坐片刻,我们便告辞离开。” 云轻心头微微一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所有人都知道夜墨要做什么,只有她不知道,只有她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今夜洛尘和东海子云都在她的身边,分明就是安排来保护她的。 那个男人,总是这样,以为把她保护的好好的,一切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他能护她一时,难道还能护她一辈子不成? 心头发闷,云轻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当她又要倒酒的时候,却被洛尘按住了。 “喝酒伤身。”洛尘淡声说道。 “只喝一点,没什么关系。”云轻心情不好,只是想喝。 洛尘眼睛轻眨了几下,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还是说道:“你想让他为你挡的酒都白费了吗?”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个自然是字面上的,就是夜墨之前为她挡的那些酒,另一个,却是暗地里潜藏的,夜墨借醉酒离开,必然是有事要做,云轻若是此时醉酒,那岂不是坏了他的事情? 一时间,云轻握着杯子的手,倒是真的下不去了。 就在此时,场中的音乐忽然一变,一只新的歌舞献了上来。 先前宴会上也有歌舞,但都是比较正常的,可是这一支舞一上来,明显就有些不同,肢体舞动间,充斥着一片靡靡之色,舞姬身上穿得都极少,那一条条白生生的胳膊和大腿,让人看了就眼花缭乱,心头犯痒。 这支歌舞一出,云轻几人瞬间就愣住了,云轻还好,原来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这种舞蹈见得多了,更劲爆的也有,可是东海子莹却是一下红了一张小脸。 “好歹是皇家宴会,怎么会有这样的舞蹈呀?”东海子莹低声说道,实在是,太有碍瞻观了。 “吴国国风向来侈丽,这等舞蹈,才是他们正常的。”东海子云惯常走南闯北,对这个倒是早有所闻,不过他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双眼睛只看着面前的酒杯。 倒不是怕没有定力,而是嫌这等东西污了眼睛。 而且,今日这只舞蹈似乎是有些过了,据他所知,这只舞的名字叫作玉飞仙,似乎当朝有位妃子因此舞而得宠,那之后为了避讳,吴国宫中应该是已经不许再跳这支舞了才是。 洛尘的眸子也垂了下来,方才舞蹈上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眼,那般赤果的暗示让他心头直泛恶心,可是不知为何,眼前却浮现出了另外的一副画面。 那是云轻中了媚药的那天,这个小女人湿淋淋的从浴桶里爬出来,整个人都扑在了他的身上,浑身上下,明明一寸不该露的地方都没有露,可是,却从头到脚都是风情,就连一根湿漉漉黑幽幽的头发丝,都像是搔在他最心痒处。 她的小脸媚意朦胧,可又带着不自知的清纯与干净,那般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极品,而眼前的这些,根本就是下九流,只会让人觉得肉欲肮脏。 想着那天的景像,一时间,竟有些魂不守舍,连云轻叫他都没有听见。tqr1 直叫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云轻本来是觉得这舞蹈实在污眼睛,反正也是要走,不如就趁这个时候好了,可是没想到竟看到洛尘面上起了一丝红晕,不由促狭问道:“洛美人儿,可要留你多看一会儿?” 洛尘目光顿时瞪向她,这个女人,真是口中一点遮拦也没有,真不知,自己为何竟会看上她。 可偏偏,这副促狭的小模样,也是很可爱的。 “若你去跳,我便多看一会儿。”淡淡的声音,顿时让云轻又败下阵来。 口中嘟哝着:“真让我去跳,保证你们没一个敢看。” 想当初她闲着无聊,可是还练过几天钢管舞呢,就不信他们敢看。 一行人正打算起身告辞,忽听一侧嫔妃掩了口笑道:“哟,怎么把这舞搬上来了?我记得咱们中间,可是有人就凭这支舞才得了皇上宠爱的呢。” “可不,这舞在宫里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想来想去,还就是那人跳得好呢。” “要不,让她再来给我们跳一支吧。” 一声一句的,似乎都是意有所指,云轻正纳闷着,就见一个人豁然从位置上站了几来,满头珠翠乱颤,指着那几个妃子急声喝道:“你……你们……” 情急之下,竟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不许说周母妃坏话!”一个果盘嗖地飞了出来,直接砸向一个说话的妃子,吴景平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直接往那边扑过去,口中大叫着:“欺负周母妃,我要打死你们!” 原来他们说的人是周德妃,周德妃妃号中有一个德字,令人首先就会想到德行高贵,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她是靠着这样一支几乎可算是艳舞的舞蹈才得了吴皇的欢心的。 不过周德妃自己大概也引以为耻,否则的话,也不会宫中这么多年没有人跳了。 可是好好的,这支舞怎么又会被翻出来? 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周德妃要做的事情,所以先出手先发制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云轻总不能真的看着吴景平上去打人,就算他神智不全,可如果真的在这样的宴会上打了妃子,那一样是要受到惩罚的。 连忙上前一步抓住吴景平,低声哄道:“皇上会为周德妃主持公道的,可是你打人就不对了,万一后皇上因此治周德妃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怎么办?” 吴景平虽是心智不全,可是终究是皇家的孩子,对皇权的认知是天生的,一听这话,立刻停了下来,可还是急道:“她们欺负周母妃……” “谁欺负了来着?我们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方才说话的妃子身上挨了果子,满心的怒意,登时刻薄说道。 “可不,自己什么出身自己知道,以为封号是什么,自己就真是什么样了么?” 妃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竟像是半点也没有把皇帝放在眼中,云轻看了一眼吴皇帝,发现那个色老头儿对着这副景像不仅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竟仿佛还觉得很有意思似的。 顿时无语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吴国固然安逸,可是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也当真是奇葩了。 周德妃是唯一一个对吴景平好的人,也许正是因为她自己出身低微,所以才更能有那一份同情心吧。 无论出于哪一点,云轻也不可能看着周德妃受辱,正想教训一下那几个妃子,忽然间周德妃短促地叫了一声,双眼一翻,直接往下倒去。 “周母妃……”吴景平立刻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周母妃,周母妃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一边哭,一边叫,摇了几下见周德妃不动,他立刻转着眼睛想找人帮忙,一眼看到云轻,立刻叫道:“小姐姐……我母妃要死了……你帮帮我……” 云轻早已一步跨上前,从听到周德妃和太子的密谈之后,她就一直十分留意周德妃的一举一动,再想不到,她不仅什么都没有做,反而被人气得晕厥过去。 “真是扫兴,快抬下去!”发生这种事情,云轻本以为吴皇一定会叫太医将周德妃妥善安置的,万万没想到居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反正有她和洛尘在这里,也不一定非要叫太医,可是这般薄情的话,也实在是让人心凉。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周德妃救醒,云轻忍着气说道:“可否找间安静些的房间,让我为德妃娘娘看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5章 目标一直是云轻 吴皇总算在这一点上还有点明白,不过,八成也有可能是觉得宴会上有人晕过去了太扫兴,因此挥了挥手,让几个小太监带着云轻和周德妃到空闲的房间去。 一个管事太监挥手叫来了几个小太监,用软塌把周德妃抬了起来,对云轻说道:“云王女请随我来。” 云轻自然立刻跟上,一旁吴景平不安地拉着云轻的衣袖,好像把她当成了全部的救星。 那样子,当真是可怜极了,就像是丛林里失去了母兽庇护的幼兽一样。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母妃好起来的。”云轻说道。tqr1 吴景平也不知道听明白了还是没有听明白,但却是用力点了点头。 云轻轻叹了一声,这吴景平,其实真的挺可怜的,在宫中只有这么一靠山,本以为周德妃可以封妃,在吴王面前多少是有些恩宠的,可是现在看来,才知道这个吴王根本就是混蛋透顶,对于自己的妃子竟像是对待阿猫阿狗似的,一点尊严与体面都不留,甚至还以此为乐。 不过好在,看周德妃方才的情况只是急怒攻心,应该不会有大碍。 跟着太监往殿外走着,走过洛尘身边的时候,洛尘正要跟着同去,却一下被人拦住了。 洛尘面目一沉,冷声说道:“我是洛尘。” 洛尘,这两个字,足以让天下所有有疾在身的人动容,因为这两个字,就意味着神医,意味着哪怕半截身子进了阎王殿,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能帮你抢回来。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淡淡的,但已经足够震撼,那清冷淡然的面容透出一种只有真正的专业人士才会有的极强自信,任何人在这样的自信与笃定面前,都会忍不住要让路。 那个拦住他的太监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周德妃晕倒了,而天下神医在这里,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绝没有理由拦着他,这天下,有多少人想让洛尘诊病而不得呢。 可是只片刻,他就又站住脚,笑着说道:“洛神医,咱家自然知道你的大名,可是周德妃毕竟是宫妃,不大方便。” 究竟是看病不大方便,还是他跟过去不大方便? 洛尘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长臂一伸扣上云轻的手腕,淡声说道:“周德妃只是急怒攻心,并无大碍,皇宫之中也有良医,交给他们也就够了。” 目光看向云轻,沉声说道:“宫中出了这等事情,我们也不好久留,不如就此告辞吧。” 这宫中,马上就要乱了,他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这怎么行?管事太监面上顿时露出一丝急色,幸好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一直低垂着头,所以不容易让人看见。 “小姐姐……”吴景平焦急拉着云轻的衣袖:“小姐姐,你不管我周母妃了么?你要让她死了么?” 一边说,一边眼泪噼里啪啦地就开始往下掉。 云轻心头也是为难,她自然知道洛尘的话是对的,可是难道真的就这么放着周德妃不管?吴景平已经够可怜了,要是她都不帮着点他,岂不是更可怜? 正犹豫间,忽然周德妃身子一弹,口中一下吐出一口血来,那血,竟是黑色的。 这口血一吐出,空气中立刻泛起一丝淡淡的腥味。 不是急怒攻心,而是毒! 可是,谁给周德妃下的毒?刚刚还好好的,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许多疑问瞬间涌来,可是,此时此刻,却是顾不了这么多,云轻立刻说道:“周德妃情况复杂,我一人应付不来,洛尘神医必须与我一起!” 一转头,对吴皇行礼说道:“皇上,请允许洛尘神医和我一起为德妃娘娘看诊,而且,这殿中食物最好封存起来,立刻命御医前来检查,这殿中之人也一个都不能离开,事关皇上性命,请皇上立刻决断。” 周德妃口中忽然吐出黑血显然连吴皇也给吓到了,早就一袖拂翻了案上的东西,听了云轻的话连声说道:“准,准,来人,快去传御医。” “太……”本想点太子去传御医,可是一转念,却又换了人选,喝道:“老三,你去传御医。” 今天宴会之上,如果他死了,得益最大的就是太子,叫太子去传御医肯定不保险,而相反,只要他活着一日,老三就还有一日可争可盼,所以这个时候,叫三皇子去反而是最保险的。 三皇子吴景含立刻起身,大步走出殿外。 吴皇又看向洛尘说道:“洛神医,请一定要查出德妃中了何毒!” 听着,好像是在关心周德妃,可是在场的人心头却都是明白,他是怕自己也中了这毒,那么洛尘研究出来之后,他自己就也有救了。 “父皇,德妃娘娘毕竟是宫妃,儿臣陪洛神医一起过去,也好避个嫌。”突来的变故让殿中的气氛一下子紧凝起来,方才吴皇口中叫了一个太字,又中途换了三皇子,虽然很快,但场中的人却是都听清了,此时,太子干脆自请去看周德妃,也算是自我辩白的一种方式。 云轻眼睛立时轻轻眯起,她不会忘记,方才和周德妃在一起的人就是太子,如果真要做什么,太子总该在场才是,可为何,太子竟也跟着他们一道离去呢? 原本云轻还怀疑太子是要用这个方法把他们调离大殿,好方便他做某些事情,可现在看来,难道并不是? 该不会周德妃突然中毒,连太子都没有预料到吧? “云轻,我要和你去。”东海子莹拉着云轻的手说道。 云轻和洛尘一走,这殿中就再没有熟悉的人了,东海子莹才不要呆在这里。 其实,就是东海子莹不说,云轻也要拉着她一起去的,今天的事情,处处都透着大风起前的动荡,他们这些人,还是在一起比较好。 当下向吴皇说道:“我们需要逍遥王和子莹公主帮忙,请皇上恩准他们与我们一同前去。” 吴皇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情,而且反正他们都是在皇宫里,就算不在大殿也跑不到哪儿去,当下就准了。 到了此时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周德妃的毒不能再拖,一行人立刻往殿后僻静的房间而去,而太子亲自在前引路。 到了偏殿当中,太子命人搬来一个大大的屏风,云轻和东海子莹进了屏风之内,而洛尘和东海子云则留在外面,太子自然也是留在外面,招待二人。 云轻一进去,立刻仔细地给周德妃把着脉。 “小姐姐,我周母妃怎么样?她会不会死?你说话,你快说呀……”吴景平此时就像个真正的孩一样,泪水涟涟的。 “别吵了,再吵,你小姐姐不能用心诊脉,你周母妃就真的没救了!”东海子莹怕吴景平影响云轻,横着眼睛吓唬他。 云轻白了东海子莹一眼,她觉得东海子莹将来如果成了亲,绝对会是那种对小孩子说:再不听话,老虎就来把你吃掉的无良娘亲。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她的注意力还是完全放在周德妃的身体状况上。 “阿尘,寸脉浮,关脉滑,尺脉深而无力,口唇微紫……”对于中医,其实她的造诣真的不如洛尘,但好在,对脉相和其他症状的描述却可以做到精准。 “洛神医,德妃娘娘情况如何?”太子吴景宇立刻问道。 洛尘略一思索,神色便放松下来,说道:“无妨,只是很简单的寻常毒药,德妃娘娘无事……” 话音未落,忽听里面周德妃啊地尖叫了一声。 太子面色顿时一变,闪身便窜了进去,口中喝道:“发生何事?” 洛尘和东海子云亦同时起身,正要往里进,一声巨大轰鸣骤然响起,顷刻间,地动天摇,整个房间都摇晃起来。 洛尘和东海子云慌忙以千斤坠功夫稳住下盘,这才没有被震倒,定下心神往外一瞧,两人都是难掩震惊之色。 不远处,他们方才饮宴的大殿摇摇晃晃,竟在他们眼前坍塌了下去。 碎石纷飞,尘土飞扬,瞬间就弥漫得方圆数丈都是,连看都看不清。 吴国皇帝,还有一众官员都在当中,这样倒塌下去,里面的人是绝对不要想活着出来了。 做这事的人,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他们这偏殿离那大殿本就不远,所以,才会连他们这里都被牵连了。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想到此处,洛尘和东海子云对望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不妙,当下也不废话,拔身而起,疯了似的闯进内殿之中…… 可是,终究是迟了。 外面巨大的爆炸声掩藏了里面的动静,原本应该有周德妃,太子,云轻,还有东海子莹的内室,此时空荡荡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 而在床榻和床榻前方的一整片地板上,明显有机关翻动的痕迹。 方才,就是因为外面的声响,才让他们没有听到里面机关发出的动静。 该死! 事到如今,他们终于明白殿上那一出戏是为了什么,太子根本不是要在殿上做什么,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云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6章 夜墨的软肋 “殿下,吴太子借城门口遇袭一事,将城门守将全数撤换,换上的全都是他的自己人,此事是宴会开始后才进行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城了。”荆远帆明明是守在宫门外的,此时,却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无声无息地进了皇宫。 夜墨的神色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一旁的三皇子吴景含却是一下焦急了起来,急声说道:“我的人马都在城外,那城门守将原本是我的人,只待城中一乱,就会立刻进来的,现在换了吴景宇的人,这要怎么办?我在宫中的势力不及他!” 一直以来,夜墨给人的印象都是要扶植太子的,因为相比三皇子而言,太子明显更好控制一些,可是谁也不知道,夜墨什么时候把扶植的对象换成了三皇子。 这一路过来,吴景含缕缕刁难夜墨,谁都以为他二人不和,可是想不到,现在夜墨竟然是他的帮手。 夜墨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一张妖孽似的面容在烛光下静而俊美,像是从夜色中走出来的妖精似的,饶是吴景含此时急的要命,可还是忍不住看得呆了一下。 瞬间,一股冷气蔓延开来,吴景含连忙收起了表情,这位归离的太子殿下是最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外貌看的,他竟差点忘了这一点。 “呯”的一声,门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谁!”吴景含大惊,此处是他在宫中的一个据点,周围都有人把守的,怎么有人能一直闯到这里来? 震惊地看过去,只见到一人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就像是一把利剑似的,沉默地立在门口,即使一句话不说,也能感受到一种森然的杀气。 “办好了。”燕倾,又或者是无命,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将身上的一个大袋子往前一扔。 袋子并没有绑荦,顿时,里面的东西骨碌碌地滚了出来,吴景含看到那些东西先是一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可是看清之后却又忍不住大喜起来,叫道:“这是太子的人!” 里面足足有二三十颗人头,而每一颗,都是太子手下中坚派的力量,不知何时,夜墨竟已命人把太子在宫中有统领统作用的人全都翦除了。 “这是孤王送给三皇子的礼物,不知三皇子可还满意?”夜墨淡声说道。 想要做点事情,总归是要流血的,但是流哪些人的血,流多少血,却是一门极大的学问。 吴太子以为把皇宫水泄不通不通地围起来,再把吴景含的大军挡在外面,就万事大吉,可却没有想过,他宫中人手纵多,可若这些人通通都没有了头领,又当是如何呢? “三皇子,如此,你的力量可够了?”夜墨问着,唇角微微挂着一丝习惯性的笑意,那笑意并不达眼底,却让他整个人凭添一种威严和冷艳。 方才吴景含已经看呆了一次,知道此时万万不能再犯这种错误,连忙把眼睛移开,说道:“够了,多谢太子殿下鼎力相助,我先去了!” 说完话,像是要逃似的,连忙跑了出去。 夜墨从房间中走出来,看向远处,他走前已经跟东海子云交代过了,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往宫外走了吧,其实出宫,反而并不安全,在路上就会有他的人,把他们暂时带到这宫中安全的地方去。 云轻最讨厌他做事的时候瞒着她,这一次,说不定又要生气了。 正想着,忽然轰地一声,方才宴饮的大殿猛地垮塌下来,夜墨瞳孔顿时一缩,快速往前跨了一步。 好大的手笔! 他猜得到太子必然会在大殿之上对吴皇不利,可也只是想着刺杀或者下毒,可是现在,竟是把整座大殿都弄塌了。 云轻…… 一股心慌,莫名就蔓延了上来。 “接到逍遥王他们没有?”立刻,向荆远帆问道。 荆远帆自然知道夜墨在忧心什么,连忙说道:“属下立刻去问。” 还没有出门,一个侍众急匆匆跑来,叫道:“殿下,出事了……” …… 云轻正在给周德妃诊着脉,全部注意力都在周德妃的安危上,可是却没有留神,这整张床和床前的地板,竟然同时陷了下去。 这机关极为巧妙,下去之后居然不是地道,而是还有一段长长的滑道,云轻等人猝不及防,等到这撞到什么东西猛地停下的时候,云轻差点晕头转向。 “云王女,想请你可真不容易。” 还没有缓过神来,一把剑就架上了云轻的脖颈。 云轻一抬头,就看到吴景宇正得意地看着她,而眼中,还有一丝考量和比较的意味。 他在比较什么?和谁比较? 一瞬间,一个画面电光石火般跃入她的脑海,她忽然说道:“是你!” “呵呵,云王女记性还真是不怎么好,我还以为,早在我去接你的时候,你就该认出我来了呢。云王女如此薄情,真是让人伤心。” 吴景宇说着,目光不住地在云轻身上打量,从在城门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子和以往所见差别甚大,此时离得近了,只见云轻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有一种之前没有的冷静和雍容,感觉,瞬间高贵了几倍。 “云轻,你们之前见过?”东海子莹也爬了起来,走到云轻身边问道。 云轻没回答东海子莹的话,只是对着吴景宇说道:“是你把我推下山崖的。”tqr1 先前,她与燕倾一起掉下山崖的时候,想起了一双眼睛,后来无意中看到男装的吴宝珠,还以为推她下崖的人是吴宝珠,可是后来一种走来,她发现吴宝珠对这件事情根本一无所知,因此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断。 但今天,她总算知道是谁对原主下了黑手。 吴国太子向来以软儒无能出名,可真是想不到,他居然会亲赴归离,只为了对她下手。 想来,归离的那位皇后娘娘,一定许了他不少东西吧。 “太子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快带我们出去呀,小姐姐还要给周母妃看病呢!”吴景平也爬了起来,跑到前方大声地说着:“周母妃在生病,快让小姐姐给她看病!” 一路顺着滑道过来,几个人都多少有些磕磕碰碰,难得吴景平还一直记着他母妃。 吴景宇看到吴景平就心头不愉,冷声说道:“滚开!早就看你这傻子不顺眼,简直是有辱皇家尊严!” 长剑一陡,直接往吴景平脖子上横着划过去。 吴景平心智不全,更是没有练过武功,哪里经过这种阵仗,而且,他也想不到平日里还算和善的太子哥哥竟会突然对他下手,一时间,竟呆住了。 “躲开!”云轻伸手一拉,身子急速后退,千钧一发之际把吴景平拉离了太子长剑的范围。 她怒瞪着吴景宇,这个人也顶着个太子的名号,可是,与夜墨相比,却是连我提鞋都不配。 “太子找我究竟何事?”云轻冷声说道。 太子大概也想起正事,长剑微微一收,说道:“自然是请云王女陪我一起见见夜墨太子,夜墨太子威严太盛,我可是有些怕呢。” 自从在宛城之外袭击不成,他心中对夜墨就提起十二万分的防备,纵然从百纳领地到梧城这一路上,夜墨和吴景含之间冲突不断,可是这等障眼法,又岂能瞒得过他? 他就猜到,夜墨一定已经和吴景含勾结到一起了,今天也肯定会有所行动,所以,他索性送夜墨一个理由提前离席,让他去行动。 夜墨的名声,早就在各国之中传开了,有他在,今日他想在宫中夺权,必然是件极难的事情,那他干脆就不夺了,任由老三折腾去,他只要杀了吴皇就行。 “连见都不敢见,你也配做王?”云轻十分鄙夷。 吴景宇面上滑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就收住了,反而慢悠悠说道:“只凭我今日能抓住你,就绝对够资格做王。今日,无论夜墨打下多少东西,只要你在我手中,他自然都要乖乖交给我!” 夜墨对于云轻的在意,这世间还有谁不明白?那男人,自大到根本连遮掩一下都不带的。 可是却也刚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云轻是他的软肋,只要控制住了云轻,夜墨又有什么可怕的? 说到此处,似是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冷声说道:“来人,把他们带走!” 这秘道之中,自然早已布满了太吴景宇的人,立刻来了好些人,把他们给围了起来。 “云轻……”东海子莹忍不住往云轻靠了靠,她身为公主,自然见过不少大世面,可是这般夺宫政变的事情,却也是第一次经历。 身为公主,她十分清楚皇权的无情,这是一个不慎,就可能丢了命的事情,在这之中,没有一个人会手下容情的。 “别担心,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云轻安慰着东海子莹,而也的确,在没有见到夜墨之前,吴景宇是绝对不会对她们下手的。 一行人很快出了地道,到了地面上的一间大殿里,云轻仔细地看了看,意外地发现,这里居然是在后宫。 而一侧,原本已经晕迷过去的周德妃,竟然悠悠醒转,想来,这里就是她的宫殿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7章 断亲 “周母妃!”吴景平见状立刻扑了上去,连连检查着周德妃的身上,连声问道:“周母妃,你醒了,你没事吧?” 周德妃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方回过神,便察觉到一道冰凉的目光盯在她的身上。 抬头,看到云轻正冷冷地看着她,一时间,竟有些躲闪。 不过云轻只是略微一看,就转过了目光。 这个计划,从头到尾就是针对她的。 若不是因为她对吴景平有一份歉疚之心,周德妃生病什么的,她根本不会管,更不会来瞧病,更不会把自己落入这份险境之中。 吴景平的心智最多不过是个五岁左右的孩子,竟然利用一个孩子的纯真心性,这样,真的当得起一句母妃的称呼吗? 不过,看到大殿上吴皇是如何对待周德妃的,云轻心头又有些了然,摊上那样一个丈夫,无论对哪个女人来说都是足够倒霉的,周德妃为自己谋划一番,也无可厚非。 一阵脚步声响,吴宝珠和吴丽珠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 “皇兄,云轻抓到了吗?”一进来,吴宝珠就大声叫道,叫完,看到云轻,一张脸顿时欣喜起来。 “云轻,你也有今天!”吴宝珠见到云轻被几个士兵押着,大步走过来,扬手就往云轻脸上打过去。 吴景宇既然能抓到云轻,对于云轻的一切自然早有准备,不仅佩戴了青金石抑制云轻的念力,还始终安排了高手在东海子莹和吴景宇的身边。 明很显,只要云轻敢有任何异动,东海子莹和吴景宇就会产当其冲成为牺牲者。 可就算如此,云轻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你敢打我?”吴宝珠的巴掌几乎都要到了眼前,云轻才轻轻出声,语气里,全都是浑不在意。 如果有什么能比对手的打击更让人生气,那一定就是对手的无视。 而云轻,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吴宝珠放在眼里过。 吴宝珠手都扬得老高了,可是不知为何,硬是打不下来。 “宝珠,不要胡闹!”吴景宇喝了一声,如果不是吴宝珠跟他一母同生,他真是不想理会这个妹妹。 “蠢货!”吴丽珠也冷哼了一声,直接越过吴宝珠走了过去。 “嗷呜……”小白大人不甘心地叫了一声,从云轻怀里探出了头,为自己没能出手很是懊恼。 那个蠢女人,只要敢对云轻动一根手指头,它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口毒死她。 吴宝珠看到小白大人,立刻吓得往后一缩,先前在路上的时候,小白大人轻轻一下就毒倒了夜静雅侍女的事情,她可绝对没有忘记。 外面喊杀声震天彻地,有人跑到太子宫殿里大声说道:“太子殿下,不好了,我们死了三十多个人,现在军队没有人率领,全都乱成了一团,三皇子带着人正在四处堵截攻打我们,很快就要打到这里来了!” “这么快?”吴景宇一把拉住报信的人:“死了三十多个人而已,何至于就会这样?” 而且,居然就要打到这里来了,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在这里的? “死的人是……”那报信的人一连说了几个名字,每听到一个,吴景宇的脸就难看一分。 真是太过可恶,死的全是他手下的中坚力量,是带兵的人,他们死了,剩下那些小兵们能做什么?难怪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还要被吴景含压着打。 “方才宝珠公主他们过来的时候,似乎有人看到……”那个报信的人又说道,眼睛小心地往吴宝珠和吴丽珠的方向上看了一眼。 吴宝珠和吴丽珠的面色顿时有些不好,她们早知太子要炸了金殿,那殿中的承柱也是就动了手脚,因此借着要上厕所的借口一起跑了出来,可是却没有想到会被人看到,还一路指引出了吴景宇所在的位置。 现在那些人都往这边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吴景宇脸上显露出来的瞬间惊慌,云轻则是一脸瞧不上。 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却没有胆子承担后果,这样的人,居然还妄想做王,这简直就是笑话。 吴景宇只慌张了一瞬,忽然间,把目光瞪向了云轻。 “把他们带上,跟我走!”吴景宇大叫了一声,侍卫们立刻把云轻几个人都押解上,逼着他们再次下了地道。 这尼码吴国是搞地道站的么?怎么这么多地道。 云轻心头郁闷,口中却是冷嘲说道:“这宫中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能跑到哪里去?还带着我们,劝太子一句,你自己一个人跑,没准逃掉的可能性还大点。” “闭嘴!”吴景宇恶狠狠喝道,忽然唇边现出一丝狞笑,冷声说道:“云轻,你以为你真的能被救出去吗?你以为夜墨真的就无所不能。” 云轻心头咯噔了一下,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她也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但总之,心头莫名地就慌乱了起来。 …… “云轻呢?”另一边,夜墨和正在寻找云轻的洛尘还有东海子云也碰上了,他沉着脸,阴森地问道。 他明明特意把云轻交代给这两个人了,可是,他们却还是把她给弄丢了。 “正在找。”洛尘沉声说道,他心头也是极为恼恨。 他只需注意云轻便够了,为何,竟被外面的响动吸引了注意?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云轻,却已经不见了。 那么大的爆炸和坍塌,不注意到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洛尘却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是自己不够专注。 夜墨没有说话,正好一个士兵跑来报告说:“殿下,查到吴景宇在后宫周德妃处,三皇子带着人过去了。” “告诉他,不许强攻,若伤了云王女一根头发,孤王让他陪葬!”夜墨神色先是一动,紧接着,立刻暴戾至极的说道。 太子捉拿云轻的用意他大概能猜到一点,无非是为了用来和他谈判或者要挟他,所以只要不是陷入绝境,他是绝对不会拿云轻怎么样的。 那士兵立刻应了一声前去了,本来,只要吴景含杀了太子,这吴国就会成为他的,而吴景含早已用身家性命向夜墨投诚,只要他拿下吴国,这吴国就等于是入了夜墨的囊中。 但现在,为了云王女,殿下却愿意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放弃掉,可见云王女在殿下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微微闭了闭眼睛,夜墨强压下心头的担忧之意,沉声说道:“我怀疑吴景宇还会再跑。” 这吴国之中,地道极多。 不过这也难免,吴国夹缝之国,看似安逸,实则危机四伏,吴国之所以会有那般淫糜的国风,也和他们末世狂欢的想法有些关系。就连皇宫中的人都没有什么安全感,因此,地道非常多。 东海子云了然地点了一下头,说道:“你自去,我和洛神医往别处去寻找。” 洛尘一语不发,直接掉头。 念力被施放至极至,在每一个吴国宫中的人脑中,寻找着有关云轻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在看过数百人都没有云轻消息的时候,他对于自己这个能力,却忽然有些痛恨起来,为何,每一次都要用这种能力去寻找云轻,他其实更希望,云轻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在他的身边。 “听说此间事了之后,你要离一段时间,似乎是回西楚?”东海子云问道。 他是故意的,洛尘的能力用的太过了,脸色都苍白起来,还是不肯放松。 虽然寻找云轻很重要,但这样使用念力,也不是办法,若是伤了,是很麻烦的事情。tqr1 “我是西楚人。”洛尘淡声说道。 “回去做什么?” “退亲。”洛尘淡声说道。 “就是那个白灵?这桩亲事,退了好。”东海子云点头说道,对于那个白灵,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因此毫不客气说道。 不过同时,他心头一直存在的一个疑问也涌了上来。 白灵再怎么说也是圣宫圣使,这样的女人向来眼高于顶,又怎么会和洛尘结亲?就算洛尘是天下有名的神医,可是,若没有一定的身份的话,他也不觉得白灵会看上洛尘。 那么,洛尘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至少也该是个大贵族才是,可是,却没听说西楚有什么贵族是姓洛的。 不过这事他只是在心里想想,每个人都有权有自己的秘密。 “嗯。”洛尘应了一声,又说道:“还有一种亲……” 那亲,便是他的母亲。 他那个永远只会用可怜的神情来强迫他的母亲,若是,这次回去,他的母亲还是用那种方式来强迫他,那么,就断了这一身骨肉给她,又何妨? 只要想想,是他母亲亲手将他推入黑暗之中,成为西楚皇室的一把刀,他心头,就拉扯似的痛。 他的母亲心中,只有西楚皇上,只有她的丈夫,几时,在意过他这个儿子? 深深吸了一口气,洛尘淡然说道:“我好了,你不必担心我。” 东海子云的心思,他还是能明白的,休息这一会儿,也足够了。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云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8章 夜墨很快就要死了 吴国的皇宫之中,前所未有的乱,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火把,到处都是哀嚎。 夜墨很快到了到周德妃的宫殿处,此时吴景含已经攻下了那里,正命人在里面到处搜查。 夜墨一看到这景象怒火就一下从心头烧了起来,说了不许强攻,吴景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吴景含呢?”沉声问道,周身散发出的冰寒气息,都快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了。 “殿下……”吴景含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一看到夜墨的脸色,就知道他在为什么生气。 一时间心头也是暗暗吃惊不已,虽然早就知道夜墨对云轻很是看重,可是看重的程度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刷新着。 “殿下,这里是座空殿,我来到的时候,吴景宇就已经带着人从地道逃跑了。” 吴景含连忙说道,生怕夜墨把脾气撒到他的身上来。 夜墨眸子微眯,没有理会吴景含,而是自己进去看了一圈,殿内没有什么机关的痕迹,可是吴国地道四通八达,这件事情他却也是知道的。 “你可知地道都通往何处?”夜墨冷声问道。 “知道。”这个时候,吴景宇哪里敢说自己不知道啊,连连点头,快速说了几个地名,都是这地道的出口。 他在宫中多年,对于宫中的许多事情都是了如指掌,几个特别宫殿的地道更是一早就弄明白了去向,也幸好是如此,否则的话,此时夜墨问他他答不上来,肯定会死得很惨。 夜墨一直抿唇听着,在吴景含说了几个地名之后,他忽然截口问道:“灵山是什么地方?” 他只是随口一问,皇宫之中自然不可什么真正的山峰,否则的话,若是进了什么刺客之类的,岂不是太容易掩藏和逃脱了? 这所谓的灵山,很有可能不过是个小山头又或者是座假山。 果然,吴景含听了之后说道:“那不过是皇宫之中一个高些的山坡罢了,而且孤零零的,一旦被人围住,只要放火烧山,那上面的人连逃都逃不掉,吴景宇不是傻子,不会往那边去的。” 话音方落,忽然一个吴国士兵一路跑着大声叫道:“报!” 在两人跟前跪下,那士兵匆忙说道:“含王爷,在灵山附近发现一个出口,而且,周德妃被人扔在了那里。” 周德妃? 方才殿中的情形是怎么样的,早有人和夜墨说过,云轻就是去看周德妃的时候被绑走的,现周德妃出现在那里,那是不是意味着,云轻也在附近? 可是,灵山明明是死路,吴景宇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难不成,他是背水一战,若真的没有活路,就拿云轻来陪葬? 心头,顿时紧张了起来,夜墨一甩袍袖,冷声说道:“去灵山!” 灵山脚下,周德妃狼狈地向躺在地上,满身都是污泥。 她根本不看周围的士兵,一双眼睛空洞洞地看着前方,好像万念俱灰似的。 她一颗心都在太子身上,可是在出地道的时候,太子竟然嫌她身子不便,不能行动,而把她扔在了这里。 就这么,被抛弃了,枉她一片痴心,什么都听他的。 周德妃怎么样,他根本一点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云轻。 “云轻呢?”夜墨冷声问道。 声音,像是地狱寒冰一样的冰凉,这场宫变他可谓从头到尾都参与其中,如果云轻因此出了事,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周德妃纵然万念俱灰,可是,还是被夜墨的声音冻醒了。 “杀了他!”周德妃忽然说道。 夜墨的眼睛眯了眯。 “杀了太子,我就告诉你云轻在哪里,否则,休想我会说!”此时此刻,周德妃一腔爱意已经全数变成了怨恨。 那个男子,竟然在最危险的时刻将她丢下,她还有什么必要为他着想? 她做下了这种事情,必然已经是活不了的了,就算活下来,顶着一个与继子通奸的名头,她也不可参再抬得起头来,她现在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杀吴景宇,她要死,也要他陪葬。 “伤了云轻的人,孤王自然会收拾,但是,却与你无关。”即使这种时候,夜墨也是一点同情心都欠奉,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周德妃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根本没有任何能谈条件的筹码。 一阵难堪涌上心头,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根本什么都不在意了,只要能杀了吴景宇,是什么原因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那边……”周德妃伸手一指,正是灵山的方向。 夜墨瞳孔轻缩,吴景宇真的上了灵山?灵山是死路,他到底上去做什么? 抬眸看过去,虽然,灵山孤零零的立于皇宫正中,但其实,占地并不小。想来,吴皇既想享受山林美景,又害怕被刺杀,所以才造出这么个东西来。 山上树木成荫,很多都是有年头的大树,一眼望过去,竟看不分明。 “吴景宇做事,向来喜欢留退路,我也不知道他上灵山做什么,反正我能说的都说了,殿下想要怎么处置我,都请随便吧!” 周德妃说完,直接闭上眼睛,再也不说话了。 夜墨盯着灵山看了半天,周德妃的话,他不信,可是又不能不信。 这吴国皇宫比不上归离皇宫那么大,可是也不小,再加上还有那么多的地道,除了周德妃之外,没有人看到云轻的下落,现在唯一的线索摆在这里,他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燕倾!”沉声喝了一句:“带一队珑军,随孤王上灵山!” 不过是座小山而已,全部搜远,连半个时辰也不要,吴景宇还带着人,若是真的在上面,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夜墨没有让吴景含跟过来,事关云轻的事情,扯上吴国的人,那才是麻烦。 看着夜墨一行人渐渐入了灵山,周德妃面上,忽然露出一抹极诡异的笑容。 只是,天色太暗,那笑容又太快,竟没有人能够看得清。 …… 而另一边,洛尘和东海子云在寻遍了几乎大半个皇宫之后,忽然之间,洛尘猛地停下。 “怎么了?”东海子云立刻问道:“可是找到云轻在什么地方了?” 洛尘一语不发,可是,身体却像是离弦的箭似的,直冲往一个方向,这副样子,东海子云就是再傻也明白了,立刻紧随在洛尘的身后,要知道,东海子莹也和云轻在一起。 想到自己的妹妹,东海子云不由有些愧疚,子莹这次出来连番遇险,身为她的哥哥,真是有负于她。 此时此刻,也只能希望他们能尽快赶到,不要让子莹和云轻出什么事情。tqr1 云轻此时,心情十分不好,她们从地道口出来之后,吴景宇就把周德妃扔在了那里,然后带着他们左一绕右一绕的,往皇宫另外的方向走去。 吴景平在一旁大声喊叫,不许吴景宇把他周母妃扔掉,直接被吴景宇命人打晕了。 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周德妃扔在那里? 若说是觉得周德妃是累赘,那也该早就扔了,不会等到那个时候才做这种事情。 一时间,云轻心头早就有的一丝不安和惶恐再次涌上,似乎,要发生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似的。 很快,太子就带着他们到了一间很僻静的宫室里,到了这里,太子长长舒出一口气,这里是宫中极为偏僻的所在,就是平常小太监小宫女们都不会来的,到了这里之后,他就只要等待就可以了。 此时,他也终于有了心思要和云轻说话,他盯着云轻,眼睛里都是贪婪之意,说道:“云轻,本太子当初推你下山崖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美人?” 云轻抿着唇,根本不搭理吴景宇,可是脑中,却在不断地转动着。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着用什么方法可以逃掉,可是,她自己一个人逃简单,就算不能沟通动物,可是她和小白大人之间的沟通,却是根本用不着念力的。 麻烦的,是子莹和吴景平,她那点力气和三脚猫工夫,根本没办法带着他们两个逃走,所以,才不得不一路跟着吴景平到了这里。 “云轻,本太子给你一个机会,你跟了本太子如何?”他高坐在主位之上,完全就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云轻眼珠轻动,忽然一笑,说道:“太子,女子不是都很讲究三从四德吗?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清楚,我现在是归离太子殿下的人,如今殿下尚在,我若是跟了你,岂不是太不守妇道。” 云轻一路上都是沉默却强硬的,吴景宇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服了软,心头顿时得意起来,他大笑说道:“这点你放心,夜墨很快就要死了。” 云轻瞳孔骤然收缩,她当然看得出吴景宇一定准备了什么卑鄙手段,可是夜墨也不是好惹的,他凭什么就能确定夜墨马上就要死了? “太子莫不是在说大话吧!”云轻做出娇态掩唇说道:“他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本太子自然知道这点,可若是,北境宗靖在此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09章 东海子莹这性子 北境宗靖在这里? 云轻脑海中一下浮现出一个身材高大,五官深邃,仿佛狼一般的男子。 还有地下斗兽场中,那一环扣一环的阴谋。 “你竟然勾结别国之人!”云轻忍不住叫道。 “哼,这有何奇怪的?吴景含不是也勾结了夜墨吗?他做得,难得我就做不得?” “那怎么一样!”云轻当即说道:“吴景含不过是个王爷,他想要上位,自然会使出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可你是储君,这国家本来就该是你的,这国中的一切,也都由你来调配,连你都要借助外人的力量,这吴国此后,还能是吴国吗?” 云轻似是很激动,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似是极为激愤的样子,又大声说道:“若是换了夜墨,他绝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少把我和他相提并论!”吴景宇一下恼怒起来,这天下有多少国家,就有多少太子储君,他们本该是一国之中最为尊贵的人,可是偏偏,这天下出了一个夜墨,只要身为储君,就不可能不被和夜墨比较。 这些年来,他被人拿去和夜墨比较已经比得体无完肤,现在好不容易要把夜墨送到死地里去,想不到,还是要听到和夜墨的比较,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一伸手抓着云轻,怒声喝道:“再敢提起夜墨一个字,我现在就杀了那两个人!” 云轻是他的保命符,他不可能杀了云轻,所以,就用东海子莹和吴景平来威胁他。 “你放开我媳妇!”吴景平忽然扑了过来,太子一向对他就不怎么样,现在先是扔了周德妃,然后又要欺负云轻,就算是打不过他,也一定要过来帮云轻才行。 太子没防备他,一下被他抱住了手臂,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啊,滚开!”痛意传来,太子一脚把吴景平踢到了一边,但拉着云轻的手也松开了。 云轻一个踉跄,直接撞到了一旁的灯架,痛得小脸都皱了起来。 “你们都给我安分点,否则的话,我绝不会手软!”太子恶狠狠说道。 “吴国有你这样的太子,简直就是丢人。这天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储君自己往国中引外来人的。”云轻强撑着站起来,不屑说道。 “你懂什么!”太子伸着手让身侧的侍卫过来给他包扎,脸上却是一片狠厉:“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国家再好,若是坐上皇位的人不是我,那又有什么用!” “可是太子对得起你头上的储君二字吗?未免太没有仁义之心了吧?” “仁义?”吴景宇几乎笑出声,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云轻:“你跟在夜墨身边,就学到了这些?还是说,这是他为了在你面前留下个好印象,所以故意美化自己?权力之争中,哪有什么仁义?讲仁义的人,早都死光了!云轻,亏得我还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不似一般妇人那么短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这样的女人,也就只配给男人暖暖床罢了!” 说完,目光又在云轻身上滑动了一下,忽然笑道:“夜墨上过你没有?不过上没上过都没有关系,能上夜墨看上的女人,绝对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 一边说,一边哈哈狂笑起来。 “无耻!”东海子莹忍不住张口骂了出来:“云轻,你是死的啊?就让他那么说你?” 此时此刻,也不顾什么公主的形象了。吴景宇若说的是她,她估计还能很高冷的笑笑当是狗在吠,可是说云轻,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云轻眨了眨眼睛,说道:“他说的挺对的啊。” 什么? 不仅东海子莹气得七窍生烟,就连吴景宇的笑声都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云轻。 这女人失心疯了吧,方才他那么侮辱她,她居然说他说的是对的。 吴国向来国风淫糜,吴景宇身为太子,更是深得个中三味,他知道这世间有种女人,别人越是打她骂她羞辱她,她就越是兴奋。 难道,云轻就是这种女人? 难道,夜墨好的是这一口? 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倒可算是同道中人了。 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云轻淡淡地笑了笑,那一笑中,颇有些同情之意。 一时间,吴景宇顿觉事情不好,怒声喝道:“云轻,你耍什么花招?” 云轻不回答,却是说道:“还不倒么?” 倒?倒什么倒? 一个念头才刚刚转过,忽然之间,吴景宇就觉得身体一阵瘫软,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的。 不仅是他,这房间中的所有人,除了云轻之外,没有一个还能站立着的。 吴景宇又急又怒,大声喝道:“云轻……” 有心想说几句狠话威胁一下,可是,现在他的人全部都被放倒了,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云轻,你怎么弄的?还不快点把解药给我!”东海子莹本来以为他们这次很难脱身,可是也不知云轻怎么弄的,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倒了他们。 “我刚才被推到灯架的时候,往灯火里放了迷药。”云轻拿出一颗小小的药丸,放在东海子莹和吴景宇的鼻子跟前嗅了一嗅,他们两人立刻恢复了过来。 东海子莹一边爬起来,一边兴奋说道:“原来你刚才那些都是胡说的啊!” 说实话,那什么身为太子不能借别国力量,要讲仁义什么的,这调调,听得她都有几分郁闷,如果那话不是云轻说的,她估计早就翻白眼了。 “如果我不愚蠢一点,显得太子聪明,他又怎么会跟我们说那么久的话?”云轻一边帮他们解毒,一边解释了自己方才的行为。 乱世之下,结果为先,至于为了这个结果用了什么手段,只要不是特别触及底线,根本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就像吴景宇方才所说,国家再好,如果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意思。 太子是要争权力的,又不是做慈善的。 不过她有一些话说的也的确是真的,那就是以夜墨的性子,在收回归离的时候,绝对不会借助外来的力量,这是他的骄傲,他不会允许自己要靠别人的力量才能收回自己父亲的东西。 “小媳……姐姐,你好厉害!”吴景平虽然有些懵懵懂懂的,但总归也知道是云轻救了他,而且他对云轻一直亲近的很,因此上来就先对云轻表达了一下崇拜之情。 这种崇拜往往是最衷心的,就连云轻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当二人活动了一下,差不多恢复行动能力的时候,云轻正想说话,忽然心头一动,大声喝道:“小心!” 一股腥风扑来,四面的窗户全破,七八个眼睛通红的人一下子扑了进来,手指弯曲如鹰爪似的,直扑向屋子里的三个人。 “兽人!”云轻忍不住变了色。 兽人的厉害,她早在之前就领会到了,燕倾带着人围剿那个军寨的时候,因为迟了一步,那些兽人都被转移了,而他们因为还要来梧城,因此没有再查下去,可是想不到,这些兽人竟然出现在了皇宫里。 这些兽人没有意识,动作却是迅捷凶猛,就算是一般武功高手对上他们,也未必能有胜算,更何况他们三个,几乎是没有一点武力值。 一个兽人直接就往东海子莹扑过去,他也没有什么武器,事实上,他的手和牙齿就已经是最好的乌七八糟,眼看着他就要咬上东海子莹,云轻慌忙躬身,用尽全身道撞过去,硬生生把那个兽人给撞歪。 东海子莹惊得面色都白了。 “这些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可怕?”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像人,又不像人,像兽,又比兽还要凶残。 这些东西,简直可以说是怪物了。 “是人!”云轻的声音,忽然就传入了耳中,带着不容辩驳的意味。 东海子莹怔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大声说道:“知道了。” 这些兽人来势汹汹,立刻就让云轻几人陷入了险境之中,云轻拉着东海子云和吴景平退到了角落里,背靠着角落,好歹可以少应付一面的攻击。 可是同时,他们这样也是把自己陷入了死路,用凳子奋力挥开了一两个兽人之后,所有人都往他们围过来了,如果这一次他们一起扑上来,那就真的糟了。 云轻咬着牙,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硬拼,但无论如何,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的。 就在那些兽人再一次扑上来的时候,忽然之间,扑到一半,他们的身体一下子从空中顿了下来,紧接着,扑在最前面的两个兽人,仿佛被什么拉着一样,直接被甩出了房间外面。 有人来了! 云轻立刻往外望去,一看顿时露出大喜的神色,高声叫道:“阿尘,师兄!”tqr1 千钧一发的时刻,洛尘和东海子云居然赶到了。 “皇兄,快来救我啊!”东海子莹立刻叫起来:“你再不来,就见不到你可爱温婉的皇妹了!” 云轻差点踉跄了一下,东海子莹这性子,真是,没招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0章 又做这种事情 东海子云对于东海子莹的这种样子倒是习以为常,而且中气这么足,说明她没有受到什么损伤,知道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和洛尘一同跃过去,长指一点,他指中蓄了真气,若是一般人的话,自然应声而倒,而此时却听云轻喊道:“师兄,他们是兽人,没有用的!” 话音方落,就见那兽人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因为被人阻拦而发怒,直接对着东海子云扑了过来。 东海子云瞪了云轻一眼,不早说。 而且,兽人是什么东西? “他们的身体被改造过,不知道疼也不怕受伤,想要打倒他们,除非杀了。”洛尘简单地解说了一下。 他在解说的同时,东海子云也发现了兽人的另一个特性,就是他们力气要比一般人大得多,动作也要敏捷得多。 虽然,他们没有什么高明的招式和高深的内力,可是,光凭着那把子力气和速度,也足哆让人头疼的。 眼眸微微眯起,他不是个喜欢杀人的人,但并不代表不会杀,如果只有杀了这些兽人才能免于他们的追究,那他会毫不留情动手的。 可是,刚刚蓄了力,又听云轻叫了起来:“师兄,别杀他们,我有办法,你帮我拦住他们。” 东海子云简直无语了,这丫头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每次都是他要采取行动的时候才突然开口,当老是这样,他会得内伤的。 而反观洛尘那一边,大概是因为上次在地下斗兽场的时候已经有经验了,所以根本没有下杀手,一直就是把这些兽人逼出圈外,不让他们靠近云轻而已。 “云轻,你有什么办法?”东海子莹张着眼睛问道,十分好奇。 云轻白了她一眼,她的好奇心还真是有够强烈的,哪怕之前是在很危险的情境里,她的好奇心也没有减少半点。 “你看着就行了。”抽空答了她一句,云轻微微闭上眼睛,念力分成数股,细细地往几个兽人的脑中逼去。 之前已经做过这种事情,现在再做起来,自然就是轻车熟路,很快,她的念力就侵入到那些兽人的脑海里,而且开始在他们的脑中寻找那种淡绿色的光点。 这光点,分是就是装钥匙的盒子形成的,只是,那盒子在他们手中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这种特性,一定是掉下来的那一块也被什么人特殊炼制过了,所以才会拥有那种功能。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些兽人脑中的绿色光点就都找到了,云轻的念力对于那种绿色光点有一种天然的克制作用,只是过去一围,那光点瞬间就消失殆尽。 而就在光点消失的同一瞬间,七八个兽人同时身体一软,一下倒在了地上。 洛尘早就知道会这样,倒是东海子云见到那种样子,心头又是一阵诧异,挥出去的一掌突然失了对象,差点伤到后面的人。 一时间,心头更是郁闷了,这丫头怎么搞的,做事之前老是不打招呼。 不过好在,这些兽人已经解决了。 “你们没事吧?”东海子云上前问道。 “没事!”云轻摇了摇头,立刻问道:“师兄,夜墨在哪里?” 吴景宇刚才说,宗靖也在这里,那他刚才把周德妃丢下的用意,一定就是让周德妃去骗夜墨。 这世上其他的人云轻都不担心,在她看来,那些人伤不了夜墨,可是宗靖却让她不得不担心。 那个男人的狡猾,狠辣,历历还在眼前。 他好像从来不说什么狠话,甚至脸上总是带着笑,可是他布下的局,却是绝对会要人命的。 夜墨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如果突然之间遇上……tqr1 云轻几乎连想都不敢想。 “我不是很清楚,我们分开来寻找你们。”东海子云说道。 现在,他倒是有点佩服夜墨的先见之明,他似乎早就知道在周德妃的宫里是找不到云轻似的。 “不知道?”云轻一下急了,正想动用念力,问问这附近的动物可有人见到过夜墨,可是忽然之间,一下反应过来。 她转头问道:“师兄,你是说,夜墨主动提出来你们分开寻找我们的?” 东海子云微微点头,顿时,面色也有点变了。 洛尘则是抿了抿唇,眸子微微下沉。 “这个混蛋!”云轻忍不住大叫一声,忽然对着天空大声喊道:“有谁见过那个混蛋太子的,给我出来,带路!” 瞬间,草从里一下子掠出了好几只小动物,甚至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奶豹子,这都是养在宫中兽园里的,现在吴国宫中大乱,连他们也跑出来了。 “就你了!”云轻对着小奶豹子一指,让它在前面带路。 云轻的轻功只是一般般,虽然速度很快,但如果这么跑到夜墨那里,一定会累的。 所以洛尘身形一跃,直接跃到了云轻的身边,搂着她的腰轻轻将他带了起来。 云轻此时心里整个都是夜墨,对于洛尘的举动根本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只是说道:“阿尘快点,快点到夜墨那里去。” 而此时,洛尘也没有心思却想些多余的事情,他只知道,若是夜墨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小女人一定会很难过的,因此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她往前跑去。 东海子莹还是满头雾水,完全沉浸在方才云轻念力带来的震撼中。 这一招,实在是太帅了啊,对着天空大吼一声,就有那么多小动物跑出来。 这要是用一个文雅一点的词,就叫作云集而影从吧! 帅,真帅!这可是帝王才做得到的事情。 “云轻,发生什么事了啊?”眼见着云轻已经被洛尘带着追着小奶豹子大步往前跑了,东海子莹连忙跟上去。 不过,她的体力真的不见长啊,幸好东海子云在这里,挟着她一起跑了过去。 一边往那边跑,云轻一边在心里骂夜墨。 “死夜墨,臭夜墨,又做这种事情!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宗靖就在吴国皇宫,所以才会让洛尘和东海子云分头去找他们。这一次,看我还会再给你好脸色看。若不想办法让你彻底深刻地认识到错误,我就跟你姓!” 一边在心底腹诽着,一边却是不断地催着洛尘:“阿尘,快点啊!” 怕,真的好怕,万一他们赶到的时候,宗靖已经动手了怎么办? 云轻跑得太急,甚至都忘了吴景平还在那里,索性东海子莹还记得这件事情,而且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有珑军看到这边有打斗的痕迹赶了过来,东海子莹就叫那些人把吴景平保护起来。 此时,灵山之上。 原本秀丽的灵山,此时早已成了血肉横飞的战场。 夜墨等人方一上山,就受到了潜藏在密林中的兽人的攻击,他只带了两对人马上山,而兽人则至少有近千人,打起来吃亏至极。 可是,这种情况仅仅持续了片刻而已,很快,就有无数珑军从灵山的其他三面杀了上来,把兽人围困在中间,奋力拼杀起来。 原来,夜默虽是从周德妃指的这个方向上了灵山,可是暗地里,却早在三皇子的配合下,将本该呆在宫外驿馆里的千余珑军带了进宫,并且埋伏下来。 方才在山上一放信号,这些珑军就立刻冲了过来保护夜墨。 夜墨并不在动手的人群中,他站在战场之外的一处空地上,遥遥望着另外一边的人。 “太子殿下真是好算计,看来我这次是失策了。”宗靖一身长衫,结实的肌肉把衣服撑的鼓鼓的,可是,却一点都不给人野蛮的感觉。 他坦然承认自己的计策落空,可是却一点也没有懊恼的感觉,好像只是承认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过奖。”夜墨淡淡应着,同样是丝毫不以为意的表情。 他在地下斗兽场的时候见到过宗靖,还有过一番较量,据他所知,宗靖同样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他来吴国,不可能只是为了地下斗兽场这么一件小事,如果说他不会在吴国的储位之争里参上一脚,连宗靖自己恐怕都不会相信。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防备着宗靖。 这皇宫之中的事情,他全都交给吴景含自己去解决,他要对付的人,只有一个宗靖。 而现在,宗靖也果然出现了,并且如他所料,果然是带着兽人一起出现。 现在兽人的数量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据茶茶所说,百纳部族大约有一万人左右都落到了那个斗兽场主人的手中,可吴国的城防就算再差,突然多出来一万人也是会引起注意的,为了不引起注意,太子最多放一千人进来,剩下的那些人,只怕正在城外与吴景含的军队相争吧。 否则的话,吴景含是带兵的皇子,而太子虽说换了城门守将,守城的也不过是些早就过惯了安乐日子的老爷兵,吴景含的人不至于现在还打不进来。 没有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城外被人给拖住了。太子是没有兵的,能够拖住吴景含人马的,只有那些兽人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1章 若是来了,就呆在这里 快速地把目前的情况分析了一遍,并且把自己的判断告诉洛尘和东海子云,这两人也同样都认同她的判断。 一行人更快速地跟着那只奶豹子往夜墨所在的地方奔去,云轻一边看着两边飞速后退的景物,一边在心里念叨着。 希望还来得及,夜墨可千万不要大开杀戒啊!要知道,那些可都是茶茶的族人,虽然拿走钥匙之后,已经没有了银沙的出产,百纳族人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了,可是,那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不该这样死去的。 如果夜墨真的杀了那些人,虽然因为他们已经兽化,茶茶不会说什么,可是她心里肯定会难受的。 一行人都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几乎只用了不到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达了灵山脚下。 此时,吴景含正带人在这里守着,他的面容阴鸷,一直望着灵山之上,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只是还没有决定要不要下手。 “三皇子,我们做吧!”旁边一个幕僚低声说道:“若是不做,等到此事之后,你始终都要受命于人,难道三皇子竟能忍受不成?” “三皇了,慎思!”另一人连忙说道:“此事做成便罢了,若是做不成,那人报复起来,可绝非我等能够承受的,三皇子也该听说过他的传言,凡是与他作对的,都是无声无息就没了,连查都查不到那些人去了哪里。” “你这老儿,如此保守,如何能成大事?”先说话的人叱了一句,又向吴景含说道:“三皇子,富贵险中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次要是不动手,以后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们若是现在动了手,就是归离的皇帝也是要感谢我们的,到时候,三皇子还怕坐不稳江山?” “三皇子,万万不可啊!那归离皇帝可不是个心性仁厚的,如今也就那人能让他忌惮着点,若是杀了他,那以后八成会被归离皇帝当成奴隶使了!” 两人一人一句,意见却是完全相左,吴景含也是头大如斗,这两人是他最为倚重的,偏偏,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却怎么也无法达成一致。tqr1 他的眼角快速地跳动着,似是在挣扎,片刻后,他的眼神中一厉,扬头说道:“我们……” “三皇子!”就在他要下决定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叫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几乎是声音刚刚落下,洛尘就已经带着云轻到了吴景含的面前。 “三皇子,殿下可是在山上?”云轻一到就问道,几乎连一刻都等不及。 话音方落,眼睛往周围一打量,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宫中大乱,为了照明,宫中许多士兵手中都拿着火把,可是就算如此,这里火把的数量也太多了一些。 眼睛微微一眯,云轻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夜墨帮着吴景含在对付宗靖,可是看吴景含的样子,分明是打算放火烧山,将里面所有的人一起全部烧死。 虽然,云轻知道皇权斗争向来残酷,可是如此作为也太过让人寒心了,甚至,吴景含还没有确定自己一定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呢,居然就已经开始要对付盟友了。 这吴国的皇子,怎么就没有一个是好的? 眼神骤然森寒起来,不过面上却是一点痕迹都不露,只是和他聊起了天来。 “三皇子,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和你说起过,我们到梧国来的时候,路上曾经遇到过一些人,这些人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身体都被兽化了,他们跑得特别快,跳得特别高,力气也特别大,比如说这些距离……” 云轻比了一个从山脚到他们所站的位置的距离:“这一箭射程的距离,若是换了普通人,得跑个好几息,有他们跑近的工夫,箭早都射中他们了,可是那些兽人却不一样,他们只要一个眨眼,就能一下子跳过来,他们不知道疼也不怕受伤,而且都失去了本心,只知道杀戮,一旦过来一个,只怕周围一片的人都要遭殃……” “兽人当真如此厉害?”吴景含顿时问道。 “只比我说的更厉害。”云轻摆出一个反正我说了,信不信由你的姿势。 吴景含眼珠子快速地动着,一下想起他有几个死的特别惨的手下,身上的伤痕就好像是被野兽抓的一样。 他早就知道太子在进行着一些秘密的计划,也知道太子身边有几个神秘人物,似乎很是厉害,但却没有自由的样子,原本还有些想不通,可是现在给云轻一说,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那些人,想必就是兽人了,因为失了本心,所以才没有自由,每次出来都要由人看着的。 如果说这是太子的底牌,那么…… 眼睛顿时往灵山上望去,他也能猜得出宗靖和夜墨必然在灵山上有一场较量,之前还以为是宗靖带了北境的精锐过来,可现在想来,难道其实上面是兽人? 若是兽人真的如云轻所说的那么厉害,那夜墨在上面岂不是九死一生? 既然如此,云轻没事干和他说这个做什么? 抿了抿嘴唇,吴景含说道:“没想到云王女和太子殿下来路上还遇到过这种凶险,当真是我失职了。” 现在这个时候,还在打马虎眼。 云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开口说道:“三皇子,你猜如果兽人珑军联合起来,你这些人,能不能低档得住?” “什么?”吴景含的神色一下惶恐起来,他强笑说道:“不明白云王女在说什么。” “我就是说着玩玩而已。”云轻也是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正在山上和兽人对抗着吧,按说是绝对不可能联合在一起的,可是,若是突然有什么危机,让他们双方都觉得危险,那么,为了活下来,也就无所谓什么联合不联合了,三皇子,你说呢?” 云轻这几句话,可谓是连消带打,让吴景含背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法。 这话,别人听不明白,他还能听不明白吗? 云轻说得再清楚不过,如果他起了什么坏心,想要放火烧山的话,那夜墨和宗靖若是感到危险,很可能会暂时联手,先度过这次危机再说。 而夜墨和宗靖若是联手了,这世上,有谁能敌得过啊? 一时间,汗透衣衫,吴景含万分庆幸,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否则的话,事情就真的大了。 “云王女放心,这里有我守着,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危及太子殿下的安全?若不是太子殿下不许我等上去,我还要去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呢。” 这话,几乎就是保证了,说明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山上的人动手。 云轻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不过面上,却是一点也不表现出来。 事实上,如果吴景含真的放火烧山,后果会是怎么样,她真的不敢想像啊! 一旁东海子云眼睛里浮现一抹赞赏,他的印象里,云轻应该是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的,可是数日不见,她竟也能在将这种事情处理的得心应手了。 洛尘则是一直静静在一旁立着,不管云轻要做什么,他只需要守在她身边,不让她受伤害就好。 东海子莹纯粹就是看热闹,不过,她也隐约感觉出了其中的凶险,推了推云轻说道:“你刚才好帅啊。” 这种时候,云轻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东海子莹,只是把目光调往灵山的方向。 上面,喊杀声阵阵传来,很明显,夜墨和宗靖已经交上手了。 那些人都是兽人,夜墨要怎么对付那些人? 心头发急,迈步就要往灵山的方向走去,却从暗地里一下跃出来一个人,挡在她的面前。 “云王女,殿下说若是你来了,就呆在这里,他自有办法对付那些兽人。” 云轻的步伐被他一阻,顿时心头更是发闷,她沉声问道:“可是杀了?” “不会!”那暗卫连忙说道:“殿下说,他要百纳族的人还有用,不会杀他们的。” 不杀,有用? 已经没有银沙了,夜墨要百纳族的人还有什么用? 云轻用疑问的目光看着那个暗卫,但其实,并没有打算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毕竟夜墨做事,不是什么人都能猜得透的。 可谁知,那暗卫竟然说道:“殿下还说了,若是云王女想要知道答案,去问逍遥王就好。” 夜墨居然连这个都猜得到?云轻一时间有些无语了,既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无所不能,又为他什么都知道偏偏把她排除在外而心头不爽。 “不用他说,我也会去问师兄的!师兄游遍大陆,我想问的,他自然都知道!”云轻用力说了一句,可怎么听,怎么都有在赌气的意思。 这暗卫也是经历了云轻被打屁股事件的,闻言只是低着头,死活也不敢把笑意露出来。 可是不得不说,殿下和云王女之间的相处方式,真的很有意思啊。 云轻此时才懒得管那么多,直接去问东海子云了。 东海子云听后只是略一沉吟,便淡声说道:“夜墨要百纳族人,只怕是为了天照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2章 想把她打一顿 天照国?那是什么地方?百纳和那里又有什么关系? 云轻疑问地看着东海子云,东海子云也并没有要藏私的意思,很快解释道:“天照国,又被称为刺客之国,它直属于无极宫的领导,从前无极宫想称雄云蒙陆的时候,依靠的军队力量,也是来自于天照。”tqr1 百纳,是天生的小偷和刺客。 夜墨曾经说过的话又一次回响在云轻的脑中,看来,夜墨来吴国最大的目的,根本不是吴国的政局变化,而是百纳的这些族人。 就算百纳没有遭到那些灭顶之灾,夜墨一样会想办法把百纳族人带走的。 虽然同样是需要用到百纳族人,但云轻相信,在夜墨的手下,一定会比在吴国人手下要好得多,因为夜墨对他的手下向来很好,这一点,只要看疾风卫和珑军就知道了。 知道了夜墨的目的,云轻也就放下心来,至少,那些百纳族人的安危是不用担心了,夜墨既然要他们有用,那就一定会尽最大力量保住他们的平安的。 而此时,山上的斗争正渐渐出现微妙的变化,兽人原本是十分凶悍的,可是打着打着,不知为何,相当一部分的兽人动作越来越缓慢,后来根本跟不上珑军的动作了,干脆就站立在一边,而珑军则能集中精力却对付剩下的那些兽人。 “夜墨,你在兵器上抹了什么?”这种变化,宗靖当然看到了,立刻大声问道。 他的目光很是毒辣,一眼就看出来只有被珑军的兵器伤到的兽人才会出现这种症状,而没有被伤到的兽人则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觉得孤王会告诉你?”夜墨站在一边,冷声问道。 一早就知道宗靖会用兽人来对付他,怎么可能不做任何准备,珑军的兵器上都抹了强力的镇静药物,他知道除了云轻之外,谁也不能解除掉这些兽人的兽化,所以只求能先压制住他们的破坏力,等到解决了宗靖之后,再让云轻慢慢解除他们的兽性。 这种镇静药物极为强力,而且剂量也很大,如果是普通人用的话,恐怕会直接致死,而用在兽人的身上,却最多只能使他们的行动迟缓一些,可见兽化之后,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 “太子殿下以为这样就能对付兽人?未免太小瞧他们了。”宗靖问不出答案,也不恼怒,只是一扬手,说道:“吹笛!” 一阵笛声隐隐约约地响了起来,那些原本已经行动缓慢地兽人在听到这笛声之后,眼睛倏然红了起来,他们猛地抱住头,像是正在承受着什么世大的痛苦一样,那模样,简直让人看了就心惊。 “殿下,他们好像要狂化了!”荆远帆焦急说道。 这些兽人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可是现在,却是又红了几分,就像是有鲜血要流出来一样。 夜墨的神色也有几分凝重,他没有想到,这些兽人在兽化的基础上竟还能再进一步,他们兽化的状态之时就已经够可怕了,若是再狂化,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不必留手,速战速决!”夜墨陡然下了命令,同时身形一起,直接往宗靖扑去。 一直以来,他和宗靖作为两军主将,都并没有急着出手,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由不得他不出手了。 在这些兽人没有狂化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让珑军慢慢消耗掉他们的力气,然后通通抓起来,最后再去对付宗靖,可是现在,这些兽人狂化之后的威力,连他都不敢小瞧。 虽然他想要把百纳族的人收拢起来,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却显然比不上珑军重要,所以他直接下了格杀令,而自己也往宗靖扑过去。 宗靖见状大笑一声:“来得好,早想与太子殿下较量较量了!” 将身上披风一扯,也对着夜墨迎了过去。 云轻等人都在山下焦急地等待着山上的战果,先开始的时候,山上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停过,可是云轻等人听得出来,属于兽人的声音渐渐减弱,而珑军的声音则是越来越中气十足,不用想,也知道是珑军占了上风。 可是忽然之间,山上突然发出一阵有如野兽嘶吼般的声音,震得天地都几乎动摇起来。 云轻猛地上前两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山上。 那是兽人的声音,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兽人会突然之间集体发出狂吼? 夜墨呢?他又如何? 心头焦急的要命,忽然步伐一迈,直接就往山上走去。 “云王女!”那个珑军的人立刻拦在了前面:“殿下说……” “他说的那是正常情况,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正常吗?”云轻不等他说完,就一句话堵了回去:“你难道听不出来,山上出事了!” 云轻不发火就算了,一旦发起火来,还是相当可怕的,她一双眼睛冷厉地盯在那个珑军的身上,嘴唇也紧紧地抿在一起,那珑军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知为何,心头竟起了一丝颤意。 云王女,好可怕呀! 这种感觉,简直和太子殿下有七八分相似。 一时间,竟不敢再拦。 就算他拦,云轻也是一定要进山的,现在不拦了,正好省事。 正要往山上走去,身边一个身影一闪,洛尘淡声说道:“我陪你去。” 云轻心头顿时一暖,阿尘总是这样,根本不问她要做什么,也不问她为什么要做,只要她想做,他就帮她,就陪着她去做。 能这样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去帮着一个人,这该是件多难得的事情。 眸光看了洛尘一眼,却没有说谢谢,在这种时候,谢字已经根本不足以表达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东海子云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他也一起去,对于夜墨的事情,他向来都是很上心的。 可是还没有说出口,云轻就先一步说道:“师兄,子莹还在下面,你可要照看好才行。” 明明说的是子莹,可是目光却若有似无地往旁边溜了一下。 东海子云何等人物,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云轻哪里是不放心东海子莹,而是不放心守在下面的吴景含。 虽然之前用话震住了他,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反复无常,看到夜墨落难,又再次想要做些什么事情。 当下一点头说道:“你们放心上去吧,下面有我。” 有东海子云这句话,他们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云轻点点头,立刻和洛尘一起往山上奔去,那个珑军略微犹豫了一下,也立刻跟了上去。 没能阻止云王女上山,这已经是大过一条了,若是再让云王女出了什么事,他不如直接去抹脖子还快一点。 虽然云轻决定上山,可是她也不是鲁莽地就要冲到两军交战的中心去,毕竟她从来不以武力见长,而且还有那么多兽人在,她冲过去很有可能还没发挥什么作用,小命就要先没了。 那不是勇敢,纯粹就是愚蠢。 快要靠近战场的时候,云轻让洛尘带着自己跃到了一颗大树上,去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看之下,心头立时大惊,就连洛尘都微微蹙了眉。 “我们上一次的时候,那些兽人没有这么凶的。”他皱眉说道。 原来那些兽人,多少还保留着一丝人性,招式什么的虽然凶狠,但也还算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此时的兽人已经是连一点像人的地方都没有了,他们四肢着地,像动物一样去扑人,嘶咬,如果有什么人被他们抓住,更是直接用手掏进对手的肚子或者胸膛,更有甚者,云轻甚至看到一个人,是直接被抓住左右肩头从中间撕成两半的。 场地里,到处都是断肢残臂和肚腹内脏,血腥味浓得让人只是闻一闻都想吐。 “这些兽人,又被催化了。”云轻说道,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愤怒之意。 究竟是什么人研究出来制造和催化兽人的法子?简直是太残忍了,若是让她找到是谁,她绝不会放过那人! 四下又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云轻说道:“阿尘,你帮我看着点,我要解除他们的兽化。” “人太多了。”洛尘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沉着声音说道。 这不是三个五个又或者几十个兽人,而是至少近千,云轻想要解除他们的兽化,是要把念力分出去,进入他们的脑中,分别攻击那个绿色的光点,消灭那个绿色光点之后才行。 可是这里这么多人,得要云轻多少念力? “我可以的。”云轻知道洛尘在担心什么,说道:“我已经到天级念力了,你忘了吗。现在我的念力没有那么快用完了。” 洛尘还是沉着脸,他不赞成云轻的做法。 云轻叹了口气,说道:“阿尘,不管你帮不帮我看着,我总归都是要做的,我使用念力的时候是没办法保护我自己的,而且如果使用念力的过程中被打断,后果一定更严重,对不对?” 所以,要不要帮我,你看着办吧。 云轻很无辜的模样看着洛尘,可是洛尘却想把她抓起来打一顿,这个女人,居然学会用自己来威胁他了。 简直是可恶!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3章 阿尘心很软 可是再觉得云轻可恶,对上她的要求,洛尘还是没有办法拒绝,他微微冷下脸,说道:“如果我发现你有危险,会立刻阻止你。” 就算入了天级,念力远比之前深厚,可是也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云轻先前已经几次念力枯竭,如果再有这么一次,只怕谁也救不回她。 云轻有些无奈地看着洛尘,可是洛尘却是抿着唇,丝毫都没有妥协的样子。 云轻干脆也不说话了,反正这种事情,不管前面怎么说,最终的结果都只有做了才知道。 稍微准备了一下,云轻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就闭上眼睛,开始将念力发散出去。 之前,云轻最多也就是一次发出十余股的念力,可是这一次,她一下就将念力分出了近五十股出去。 她知道念力是有限的,所以,要趁着现在精神力还好的时候,尽量多分出去一些,也能多给夜墨解决一些麻烦,等到后面念力用得差不多了,她就不可能再分出这么多股去,因为就算她还能将念力进行细分,可如果分出去的每股念力不够强大,不能消灭掉那些人脑中的绿色光点,那就算分出去也是没有用的。 念力很快向前蔓延,进入最靠近他们的五十个兽人脑中,一进入他们的大脑,云轻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相比于之前解决掉的那几个兽人,这些兽人脑中的绿色光点明显更强力,也更狂躁,虽然,这些绿色光点在感觉到云轻念力威胁的时候,通常都会主动先来攻击她,云轻也早有防备,可是这一次的攻击,还是让她差点就吃亏。 因为,它们攻击实在是太疯狂了,就好像要拉着云轻渗入进去的念力同归于尽一样。 幸亏云轻不是第一次对付这些绿色光点,而且她的念力似乎天生可以克制这些绿色光点,这才没有被卷进去,而是先行躲开了,然后再集中力量,一点一点将那绿色的光点击退。 当处理掉十余个绿色光点之后,云轻不由长舒一口气,幸好她没有贪多把念力分成更多的份数,否则的话,这一次恐怕真的就危险了。 没有急着再去找别的兽人,而是把念力集中起来,先将这五十个兽人的兽化解除掉,然后张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是不是有危险?”洛尘立刻问道。 他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云轻的情况,方才云轻差点被绿色光点攻击到的时候眉头明显皱了一下,洛尘也悉数看在眼中。 “没事。”云轻笑了一下,却是立刻说道:“阿尘,你那里是不是有补充精力和血气的药?” 念力的使用,不光是念力本身,身体的状况也是会有影响的,念力不能补充,可是精力血气却是可以补充。 云轻现在半点也不敢托大,要把一切都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再去解除那些人的兽化。 她来这里是要帮助夜墨的,如果不仅不能帮到他,还要给他带来麻烦,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别做了。”洛尘直接说道,云轻问他要这些药,分明,是有麻烦。 “阿尘,是有一点棘手,可是我能应付。”云轻连忙低声说道。 洛尘抿着唇,只是不说话,可是,也不拿药给她。 云轻吸一口气,张口说道:“你真不给我,那就算了,我这样也能做。” 说着,就又要闭上眼睛。 “云轻!”洛尘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个丫头,是不是威胁他威胁上瘾了? “阿尘最好了,不管我要做什么事,阿尘都会帮我的不是么?”威胁了一下,云轻赶忙又换上笑脸,恭维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蹦。 对于洛尘而言,光威胁肯定是不行的,好话也要说才行。 洛尘看起来清冷,可是其实心很软,只要求他一下,多半就会硬了。 若是长生知道云轻这样的想法,一定会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 那是只对着她吧,若是换了别的人,别说求两句,就是把头都磕破,洛尘不想做的事情,也绝不会做的。 但现在,洛尘面对的偏偏是云轻。 他看了云轻几秒钟,看到她眼中既有小心,又有期待,还透着一丝小小的狡黠,虽然明知她这是仗着自己不会和她生气而耍的小小花招,可还是忍不住,妥协了。 “张嘴!”闷声说道。 云轻顿时大喜,连忙乖乖把嘴张开,足足四五颗药丸一起塞进了她的口中,云轻猝不及防,差点噎着。 她苦着脸看向洛尘,想报复也不带这样的啊,要是她真的被噎死怎么办? 若是放在平时,她少不得又要叫几句蒙古大夫,可是现在根本没有这个时间,所以她只是用力把药丸吞下肚中,甚至都没有等到药效发作,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解除这些人的兽化,一方面固然是在帮夜墨,可另一方面,却是云轻本身就想这么做。 连动物都是有尊严的,更何况是人?这些人好好的,却被改造成这个样子,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tqr1 再一次,将念力分成了五十股,又向着五十个兽人探了出去,这一次,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不像第一次那么凶险,很容易就将这五十人脑中绿色光点解除了。 五十人之后,又是五十人…… 那些被解除了兽化的人在绿色光点消失之后,立刻就软倒了下去,意识全无,那些珑军还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曾经和夜墨一起去过地下斗兽场的战飞却是立刻就明白过来。 看着眼前的兽人几乎是成规模地减少,他心头大喜,可是却也知道不能暴露云轻的到来,当下大声叫道:“兽人开始反噬了,压制住他们!” 那些突然失去对手的珑军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战飞的话恍然大悟,一个个也跟着吼了起来:“兽人开始反噬了,兽人开始反噬了……” 一边喊着,一边跑去帮助自己的同伴,兽人最开始狂化的时候,原本是占着上风的,可是随着云轻一批一批地解决他们的兽化状态,还有战斗能力的兽人急剧减少,当云轻解除了六批三百人的兽化之后,珑军已经开始占了明显的上风。 而此时,云轻也是有点累了,额上也冒出了点点汗珠。 但幸好,洛尘的药也在此时发挥了效力,这药不愧是医者洛尘的,见效不仅快速,而且药力十分强大,她只是感觉到了一瞬间的虚弱,之后精力就立刻被补充上了,让她除了念力被消耗之外,身体几乎没产生什么负担。 夜墨和宗靖也听到了珑军不断传来的喊声,两个人的面色同时一变。 一瞬间,夜墨凝力于掌,一掌劈了出去,同时风刃也绕了一个圈,从宗靖背后悄无声息地攻到。 前有夜墨的掌力,后有风刃,宗靖竟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死局。 可是面对这种情况,宗靖却是一点也不慌张,他不仅没有想办法化解,反而像是没有看到身后的风刃一样,身形飞速往后退去。 “啪啪啪啪……” 接连几声响起,夜墨的风刃撞在宗靖的背上,不仅没有对宗靖造成任何损伤,相反,却好像是撞在了金属上一样,在发出几声脆响之后,立刻消失于无形。 而夜墨前面攻来的那一掌,由于宗靖的飞速后退,而落在了空处。 眼见着宗靖逃脱自己的掌力范围,夜墨却并没有去追,而是站在原地,冷然地看着宗靖。 他一直知道宗靖也是念力的拥有者,对于他的念力性质和使用方法却并不是十分清楚,可是这一次,倒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宗靖应该是金属性质的念力,他竟能在一瞬间将这种能力用于自己的身体,让身体的某个部分在瞬间,变得和金属一样坚硬。 只要判断准确得宜,宗靖几乎可以说是刀枪不入的。 宗靖退后之后,也没有再上前的打算,他瞄了一眼战场,此时,兽人已经落在明显的下风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劣势还会越加的明显,因为云轻可以不断地解除兽人的兽化状态。 “太子殿下真是找了个贤内助。”宗靖笑着说道,明明现在已经落败了,可是他的语气中,竟好像是一点也不在意。 “这个夸奖,孤王就收下了。”夜墨面色淡然,眼神却是忍不住往某处看了一眼。 这个蠢女人,不是说了让她不要来的吗?怎么居然还是跑来了?不过,也幸好她来了。 夜墨只是习惯性地想把自己重要的人都排除在危险之外,却绝不是像这个年代的大多数男人一样,看不得女人比自己强。 云轻有这样的能力,夜墨只会大大方方的认下,而绝不会有半分不快。 宗靖见此,微微挑了挑眉毛。 上一次在地下斗兽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到了夜墨对云轻的看重,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他重视的还不够啊。 这么想来,他在这方面的眼光倒是真的不如白静书,白静书定下的那个计划,还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4章 救不了,不会勉强自己 因为兽人成片成片的倒下,这场战役再也没有任何悬念。 而宗靖也果断不愧是能和夜墨齐名的人,眼前的形势如此恶劣,他却没有半分慌张的痕迹,相反,还有精力和夜墨聊天:“太子殿下,我手下的兽人可不止这么一点,想必,我那小奴儿曾经和你说过吧?” 宗靖曾经救过云轻,虽然救她的时候也没安着什么好心,可是在北境的规矩里,只要救了人,那人就有权安排指使被救的人,所以不管云轻承认不承认,宗靖都是叫着她小奴儿。 当然,在这里这么叫,多少有些挑衅的意思。 夜墨眸子微眯,看似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宗靖却是瞬间面色大变,身形猛地高高拔起,几乎是他刚离开所站的地方,几道风刃就先后砸下,甚至把地上直接砸出了几个大坑。 脸色忍不住难看了一下,云轻在夜墨的心头,还真不是一般的重要啊,只不过叫了一句小奴儿,夜墨这架势,竟像是要把他留在这里似的。 “无论宗王子有多少兽人,孤王的亲亲都会解决干净的,宗王子为这些兽人操了那么多心,恐怕是要白费了。” 夜墨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手,出了手之后,却又能面不改色地挤兑对方,这种性子,也实在是简直了,让人根本没话可以形容。 宗靖也是首次领教到夜墨的这一面,不过他根本不会去计较,如果计较这些,他恐怕会生生被夜墨气死。 双手一挥,周围所有的兵器像是受到牵引一样,一下子通通往夜墨飞过去,无数的刀枪剑,凡是有金属材质的东西,顿时都不再受原主人的控制,而是全部脱手飞出,形成漫天兵器雨,几乎将夜墨淹没在里面。 “殿下!”这场面发生的极快,珑军从发现兵器脱手,到夜墨被围住,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他们甚至只来得及叫出一声。 “拦住他!”密密麻麻的兵器之中,夜墨的声音冷厉地传出。 宗靖这招虽然厉害,可是对他自己的消耗一定也非常巨大,现在的情况,他根本不可能杀了自己,那么他突然这么不遗余力,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要跑! 荆远帆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狂吼道:“拦住宗靖!” 可是终究是迟了,宗靖早已高高跃起,凭着珑军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他,更何况,底下还有那么多兽人需要对付。 宗靖挥动万兵的动静十分大,连正专心为兽人解除兽化状态的云轻都感觉到了。 “夜墨!”她猛地张开眼,脱口叫道。 那么多的兵器,几乎把夜墨整个人都包围了,这样的情况,夜墨要怎么逃出来? 现在这样,该怎么办? 就在云轻急得要命的时候,忽然之间,那些射向夜墨的兵器猛地停了下来,接下来,忽然围绕着夜墨旋转起来。 云轻一下子愣住了,那场面,实在是太壮观了,就好像她前世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巨大的鱼群在海底形成漩涡一样。 不知道旋转了几圈,里面的风猛然一爆,这些兵器就好像受到爆炸一样,纷纷往四面八方射去,而射去的方向,甚至还能避开绝大多数的珑军。 夜墨对于念力的操纵,当真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了。 云轻的一颗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此时,兽人已经被解除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两百多个还没有解除兽化状态,云轻正在想着要不要先去看看夜墨,忽然之间,就看到一道人影飞快地往他扑去。 “殿下,你怎么样?”那个人影一上去,就扶住了夜墨,声音里全是焦急。 虽然隔了这么远,但云轻的五感向来敏锐,还是一眼看出,那是个女子,只是身上穿着珑军的军服而已。tqr1 想想之前扶着装醉的夜墨去那个小宫殿时的场景,云轻一下就猜到了这个女子是谁。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她了,可是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只知道,夜墨对她也是不一样的,他可以接受她的关心,也可以接受她碰他。 心头,一下酸涩了起来。 原本微微起来的身体,也再次坐了下去。 一时间,竟有些恨自己为何五感这么敏锐。 “不去看看吗?”洛尘问道,神色里,有几分不满。 那个男人,得到了云轻全心全意的对待,可是,居然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这种样子,根本配不上云轻真心。 “不去了。”云轻坐正身体:“他没有什么大碍,还是先把兽人的事情解决掉。” 闭上眼睛,正想再次将念力分出去,可是却听到一道戏谑的声音:“小奴儿……” 云轻一下张开了眼睛,宗靖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走。 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白影就一掠而过,挡在了她的身前。 云轻心头顿时一暖,洛尘每次都是这样,总会在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身前。 “洛神医不用这么紧张,我不过是想和我的小奴儿说两句话而已。” 宗靖虽然没有走,可是站得却十分远,至少,是让人轻易无法追上他的位置,可见他确实是打算离开的。 “她不是你的小奴儿。”洛尘冷冰冰地说道,眼神里,带着几分刺人的神色。 这下更有意思了,夜墨不喜欢他这么叫,这个洛尘也不喜欢他这么叫。 可是偏偏,别人越不喜欢他做的事情,他就越是喜欢做。 不理会洛尘的话,宗靖直接越过他望向云轻,说道:“小奴儿,兽人的狂化是有代价的,如果不能在两个时辰之内解除,时辰一到,他们就会全体暴毙,现在城外还有九千兽人,小奴儿,我等着看你如何做。” “宗靖!”云轻猛地从树枝上站起来,大声叫着宗靖。 可是宗靖却早已去得远了,一路上,还留下他畅快的大笑声。 不否认,看到云轻为难,生气,他却会觉得开怀。 云轻站在树枝上,停了足有好几秒钟,然后再次坐了下来。 “云轻……”洛尘正要说什么,却被云轻打断了:“先把这里的兽人解决掉。” 城外的那些,她看不到,所以也可以先不放在心上,可是眼前的这些,却必须要先处理好。 洛尘垂下眸子,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护在云轻身边,等她先处理这里的兽人。 剩下的人不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狂化有一段时间,加上周围的兽人都已经解除了狂化,对剩下的也有些影响,这些兽人脑中的绿色光点明显要比一开始好对付得多,云轻才发现这一点之后,索性直接把念力分成一百股,只用了盏茶时间,就把剩下这些兽人的兽化状态都解除了。 而此时,夜墨也到了她的跟前。 “如何?”一过来,他就直接问向洛尘。 有关云轻身体状况的事情,虽然夜墨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洛尘要比他更了解一些。 “很累。”洛尘淡声说道。 “阿尘!”云轻不赞同地叫道,她吃了洛尘给的药,明明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的。 “没有药能真的补充人的体力,那些药虽然没什么副作用,可说到底,也是更多地激发你本来就有的体力,你现在虽然显不出来,但只要再一会儿,你一定会很累。” 洛尘平平静静,但却是一板一眼地说道。 “可是……”云轻咬着唇,看向夜墨:“殿下,我只去试一试,能救多少救多少,如果实在太累了,我就不救了,好不好?” 还有九千人,只有两个时辰,那些人,可全部都是茶茶的族人啊。 夜墨沉着脸,一语不发,云轻却是急了:“殿下,我们没有时间了!” 夜墨十分不想让她去,可是看着云轻的样子,却也知道,就算他不让她去,她也一定会去的。 如果现在打晕她…… “如果你敢打晕我,我绝不会原谅你!”在夜墨念头还没有转完的时候,云轻就已经先一步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直觉特别准,她每一次都能在夜墨打算这样做的时候看出来。 上次在山庄外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夜墨顿时有些无语了,他看向洛尘,说道:“可能保证她的身体?” 在云轻的事情上,他是最不愿与人分享的,哪怕是极小的一点事情,也恨不能亲手去做,可同样是为了云轻,只要是对她的身体好,他却又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去接受洛尘的帮助。 每逢这种时候,夜墨都忍不住会想,自己当初病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想着要学一学一医术? 如果学了,凭他的天姿,肯定现在就不用老是要找洛尘的。 “可以。”洛尘点了点头。 夜墨深吸一口气,说道:“量力而行,如果救不了,绝对不会勉强自己。” 看到夜墨肯松口,云轻心头大喜,立刻用力点头“救不了就不救了。” 夜墨深深看她一眼,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可信不可信,但无论如何,等到了城墙上的时候,他多看着她些好了。 正打算下令下山去城门的时候,忽然一个珑军路上来气喘吁吁说道:“殿下,不好了,兽人进城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5章 心,又一次酸了 夜色里,太子吴景宇看着面前一片杀戮的场景,面上全是狰狞之色。 “老三不是想要梧城,想要王位吗?我就给他!我倒要看看,人全都被兽人杀光了,他拿下这座城又能做什么!” 方才云轻药倒了吴景宇,可是急着去找夜墨,所以就没有管他,只是让珑军的人去把吴景平带出来。 可是没想到,不过片刻的工夫,就被宗靖安排的人找到了,还把他救了出来。 他出来之后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把城门打开! 原本,他换了城门守将,是要组织吴景含的大军进来,不仅如此,还派了九千兽人与吴景含的大军对抗,就是等着拿下皇位杀了吴景含之后,再名正言顺的收编这些大军。 可是因为夜墨的插手,连宗靖都败了出来,他原本的打算必然行不通了,因此,干脆就命自己的人打开城门,把兽人全部放进来。 这些兽人全都狂化了,只懂得杀人而已,以这些人的速度,力量,还有不知疼痛的特性,九千人,就是把梧城杀成一座空城,吴景宇都丝毫不会意外。 “殿下,你要帮我!”吴景含站在皇宫的瞭望台之上,看着眼前的景像眼睛都红了。tqr1 如果梧城的人都被杀光了,那他就算是拿下了梧城,又有什么用处? 这样的梧城,对于夜墨来说,同样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因此,他毫不犹豫向夜墨提出请求。 夜墨面色发沉,他也没有想到,吴景宇竟会如此疯狂,只因得不到皇位,便要连整个皇都都一起毁了。 此时,兽人正在城中大开杀戒,吴景含的大军虽然追了进来,可是,毕竟在速度上有所不如,根本比不上兽人一路势如破竹杀戮的气势。 而且,那些兽人明显是冲着皇宫来的,目的很明显,皇宫刚刚经历一场大乱,此时能够组织起的有效力量并不多,如果能够在这里把夜墨和吴景含都杀了,那这吴国,最终还是会落在太子的手上。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云轻就看到最先的一批兽人几乎已经到了城墙边上,对着皇宫的围墙发起了猛攻。 好在,这些兽人都是没有意识的,也不懂得分割包围之类的,他们是从北门冲进来的,所有兽人就都集中在这一条路上,也只猛攻皇宫的一个宫门。 可也正因为他们力量的集中,所以,皇城北门几乎就要抵敌不住了。 兽人已经杀了不少人,在街巷之中的时候,人们至少有地方可以逃,可若是入了皇宫,这皇宫四面都是墙,连逃的地方都有限,这里的人迟早都得被兽人给杀光。 “王女!”一声哭叫传来,茶茶双手死死拉住了云轻的衣衫,她是在皇宫大乱不久后被珑军接进来的,正好和往宫墙边走的云轻撞了个正着。 她进宫的时候,兽人还没有被放进来,可是没想到,才刚和云轻汇合,就看到这么一幕。 “王女,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根本不想这样做的,你救救他们好不好?”茶茶哭得眼睛通红,哀声求着云轻。 一边求,一边看向宫外的那些人,那些人都是她的族人啊,他们百纳族虽然因为天生的身体原因很适合做一些事情,可是就本质而言,他们都是非常与世无争的,更绝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但现在…… 泪水涌上来,茶茶痛苦的几乎无法出声。 “你放心,只要能救,我一定会救的。”云轻拍了拍茶茶,转头看向夜墨。 夜墨沉着面色,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亦有他的一部分责任,而且这些兽人总归是要处理掉,若能收服,总比杀了有用得多。 “传孤王命令,占领所有北门附近制高点,分批放进兽人。” 云轻眼睛一亮,这是给她机会,让她分批解除这些兽人的兽化状态。 这种情况,正是云轻最梦寐以求的。 “多谢殿下。”云轻立刻说道,眼神里都是欢喜的意思。 总算有一次,夜墨所想,能和她想的是一致的。 夜墨却没有同样的欢喜之意,只是冷声说道:“你若是伤了自己,就给孤王走着瞧!” 说完,直接一转身亲自去前方督战了。 狂化的兽人,那可绝不是好对付的啊。 云轻顿时瘪了瘪嘴,这个混蛋太子,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嘛! 不过埋怨归埋怨,心头终归是欣喜的,立刻对洛尘说道:“阿尘,带我去离他们进一点的地方。” 念力是有范围的,离得太远就没有办法起作用,所以,自然是要离得近一点。 洛尘没有说话,只是直接带着她到了离兽人较近之处。 几乎是刚刚在那处落定,兽人就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了。 云轻立刻往城门的方向望过去,此时,她才知道夜墨所说的分批放进兽人是件多么难做到的事情,因为兽人都已经狂化了,而且没有意识,只有向前冲和杀戮的本能,宫门一开,他们就跟疯了一样的涌进来,想要从中截断他们,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只凭着吴国的士兵和珑军,就根本做不到。 后来,还是多亏了夜墨一道巨风屏障硬生生兽人隔开,那些士兵才能把门关上,而同样,把冲进来的这些兽人拦截在一定的范围里,对于他们来说同样艰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云轻半点都不敢怠慢,立刻将念力快速分出去,一分就是一百缕,只为了尽可能快地将这些冲进来的兽人处理好。 进入到全神贯注的状态中之后,云轻几乎就再也没有精力去关注外面的事情,她只是不住地分出自己的念力,解除好那些绿色光点,然后再次分出念力。 一个又一个,这些绿色的光点如此之多,好像永远也不会结束似的。 渐渐的,她的念力越来越弱,解决绿色光点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原来只不过需要片刻的事情,现在却好像要拖上盏茶时间才行。 “云轻,够了!”洛尘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他知道云轻对这些兽人一直怀抱善意,所以尽量也不想打断她,可是现在却是不打断不行了,难道她不知道她已经看上去摇摇欲坠了么? “我,解决了多少个?”云轻问道,连说话都快没有力气。 洛尘抿了抿唇,几乎不忍心告诉她答案。 “一千多个。”旁边,一直跟着她的那个珑军说了一句。 这么久,才一千多个?云轻自己也愣住了。 “那药的副作用已经开始发挥了。”洛尘说道:“你前面已经解决了一千多个,之所以不累,是激发了你体内的潜能,现在再这么使用念力下去,迟早会透支的。” 云轻咬着牙,又要闭上眼睛。 才一千多人,怎么可以这么少,她还可以再救一些人的。 “别再逞强了,再逞强下去,你自己也会死的!”洛尘怒了,大掌一下按上她的肩。 一旁的茶茶看着自己的族人晕倒然后被抬到一边,脸上本来充满了喜悦之情,可是听到洛尘的话之后,这喜悦顿时变作惊色,尤其,是当她看清云轻的脸色的时候。 “王女,够了!”她也扑到云轻身边:“你已经救了我们好多人了,若是你有什么意外,我一辈子也原谅不了自己。” 云轻咬着唇,她何尝不明白洛尘和茶茶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总觉得,自己是可以救他们的,她不应该只有这么弱的。 只是,身体里好像有什么束缚一般,把她的力量,都捆绑住了。 “夜墨,别再放人进来了!”洛尘知道云轻心里不好受,干脆不再理会云轻,直接冲着夜墨喊道。 夜墨虽在指挥人拦截着兽人以及吴景宇军队的进攻,可是一直都有分神关注着云轻的状态,只是方才一波进攻猛烈了些,才暂时收回心神。 可是没有想到,只不过是这么片刻的工夫,云轻的神色竟然就差成这样。 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心头,这个女人怎么搞的?明明说了不要勉强的,竟然还这么勉强自己。 这么一个分心,就没有看到一支流矢,正直直往他射过来…… “殿下小心!”一道身影惊呼着,飞速地往他身上扑过去。 嗤…… 箭矢一下扎入那个人的后背,而夜墨却毫发无伤。 “晴儿!”夜墨的声音焦急响起。 纵然云轻正在因为自己的没用而懊恼不甘,可是听到这个声音,还是让她猛地抬起了头。 夜墨抱着一个女子的身影,就正映入云轻的眼帘。 心头,顿时就是一酸。 就算,明知是那个女子救了夜墨,明知夜墨并不是有意抱她的,可是,短短时间里几次见到她和夜墨亲密,云轻心头,仍是不可避免地酸涩起来。 强压下心头的这种感觉,云轻说道:“阿尘,把那个人带过来吧,她的伤要趁早治。” 这种时候,不是小儿女心态的时候,虽然,她的念力已经不能够再去解除这些兽人的兽化状态,可是至少,她还有体力,帮助处理一些伤员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尤其,夜墨似乎很重视那个女子,更不能让她有损伤了。 云轻不觉得自己这是滥好心,她只是纯粹的,不想让夜墨为难。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6章 负责给殿下传宗接代的女人 “殿下,你没事吧?”蓝夜晴身中一箭,可是半点也没有去管自己,只是问着夜墨。 “没事。”夜墨冷声说道,往旁边的荆远帆看了一眼:“送蓝小姐去治疗。” 声音,从最初的一丝焦急,变得微冷。 那种程度的箭矢,就算是到了他的跟前,他也一样能躲得过去,就算他不躲,风刃也会把它解决掉,蓝夜晴在他身边做事不是一年两年,他不相信她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方才看到蓝夜晴中箭,心里难免着急,所以有些事情就没有想起来,可是夜墨是何等样人?这样的事情立刻就想明白了。 蓝夜晴做出这种样子,只怕,是故意想要做给其他人看。 而那个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蓝夜晴心头忍不住就凉了一下,夜墨方才明明就是关心她的,可是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变得这么冷,难道,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真的已经这么重了? 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未开口,夜墨就已经冷冷说道:“下去治伤,还有,别做多余的事情。” 那声音,冷得让人直打颤。 蓝夜晴瞬间什么都不敢说了,而荆远帆也很有眼色的上前,说道:“蓝小姐,我扶你过去。” 不管蓝夜晴心头有多不甘,此时此刻,她都只能跟着荆远帆离开,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夜墨更讨厌而已。 咬着唇,顺从地让荆远帆扶着她从夜墨身边离开了。 往那边走的路上,蓝夜晴轻声说道:“是要带我去给洛神医医治吗?” 荆远帆看了蓝夜晴一眼,心头也不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蓝夜晴跟了夜墨十多年,为他做了许多事,甚至珑阁就是她一手建造起来的,可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tqr1 可是荆远帆对于蓝夜晴却始终也没有办法喜欢起来,可能,是因为她是大长公主的人,而且,还是大长公主钦定给夜墨的未婚妻吧。 “若论外伤,其实云王女的技术更好一些。”荆远帆淡声说道。 他说是实话,之前遇到袭击的时候,云轻的外伤技术他们都是亲眼所见,连洛尘都承认云轻的技术比他好。 蓝夜晴的目光闪了闪,说道:“殿下他……对云王女……” “蓝小姐,疾风卫和珑军从不私下议论主子的私事。”、 荆远帆一本正经地说道,很明显,蓝夜晴想要从他这里知道一些关于云轻的事情,虽然,蓝夜晴是珑阁的阁主,负负责夜墨所有和情报有关的事情,但真正夜墨身边的事情,她却是一点也渗透不进去,因为夜墨身边的人都实在太忠心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那么晚才知道云轻的事情,直到大长公主回京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又透露给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夜墨身边有了云轻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若是云轻在这里听到荆远帆的话,一定要鄙夷地狠狠翻几个白眼给他,不私下议论主子的私事? 那当初,她被夜墨压在身下的时候,是谁居然没品地从门外撞了进来?她和夜墨闹别扭的时候,谁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还有她被打屁股的时候,又是谁笑的从树上掉下来也不知道避避嫌? 疾风卫和珑军不议论主子的事才有鬼!她就是最大受害者。 可是云轻不知道,她的这些受害经历,有些人就是想要都要不来。 但不管怎么说,想要从荆远帆这里打听云轻的事情,那蓝夜晴是找错了人,蓝夜晴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闭了嘴,什么都不再说。 人送到云轻跟前的时候,云轻只当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上前一步迎了上去。 “云王女,蓝小姐受了点伤,能不能麻烦你看一下。”荆远帆说道:“蓝小姐是珑阁阁主,所以……” “不管是谁,在我这里,病人都是一样的。”云轻直接打断了荆远帆的话:“把她放这儿吧。”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既没有因为蓝夜晴的身份而不愿意看她,也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特意对她高看一眼。 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荆远帆不由暗暗在心底赞叹,还是云王女大气啊,她越是这样不闻不问,越是显示出对殿下的信任,比蓝夜晴问来问去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只要看到蓝夜晴,就会不自觉想到之前长公主为殿下安排的使命,报仇,传宗接代,然后就可以去死了。 蓝夜晴,就是那个负责给殿下传宗接代的女人。 而蓝夜晴,对于这样的安排不仅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竟好像还期待的很。 虽然知道,她之所以期待,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喜欢殿下,所以,哪怕明知道殿下的命不长久,也愿意为他生下孩子,哪怕以后孤独一生。 可是不知为何,荆远帆就是觉得这样的心思十分变态,她那种心态,根本就只是一厢情愿的自我牺牲和奉献,然后自己把自己想得很伟大,可是有没有考虑过,殿下愿不愿意? 所以从头至尾,他对蓝夜晴的感观都很不好,也因此,当云轻出现在殿下身边的时候,他很快就接受了,因为只有在云亲的面前,殿下才会真真正正地笑出来,有真正的情绪,像一个真正的人,而不只是一件工具。 就算,云轻没有办法解了夜墨的毒,他也一样更希望陪在殿下身边的人是云轻而不是蓝夜晴。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他才跟云轻解释这么多,希望云轻知道,殿下会对她不一样,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为殿下办事的人,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至于蓝夜晴是殿下未婚妻这件事情…… 荆远帆看看云轻一脸冷然淡漠地为蓝夜晴查看伤口的样子,觉得还是由夜墨亲自来说比较好。 这位女主子可也不是个容易相与的人啊,上次故意倒在他的怀里就害得他差点被殿下折腾得去了半条命,在她面前,哪敢说那么劲爆的事情? 为了小命着想,沉默为上。 把蓝夜晴放在云轻身边,荆远帆就离开了,毕竟,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兽人,还有太子吴景宇的军队,不是好应付的,他要守在夜墨的身边才行。 他离开的时候,云轻看也没看,只是低头检查着蓝夜晴的伤口。 这一箭倒当真是射的十分扎实,从肩胛而入,直扎入肌肉,连肩胛骨都差点扎穿。 这样一支箭,可见力度有多大,这个姓蓝的女人能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也足见对夜墨的一片深情了。 幸好,有骨头挡了一下,没有扎入太深,不然的话,如果贯穿胸腔,那就麻烦了。 不过虽然如此,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箭拔出来才行。 “阿尘,你让一让……”云轻微一抬头,说道。 洛尘一直陪在云轻身边,可是现在云轻要给这位蓝小姐拔箭,自然要把后背的衣服剪开。云轻倒不是担心洛尘会占人家的便宜,而是怕万一洛尘真的看到了,有人会用这个借口赖上他。 洛尘那么一副出尘的样子,要真遇上无赖流氓的性子,还真不好说。 而这个蓝小姐,明显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她得不到夜墨,把主意打到别人头上怎么办? 别人不知道云轻脑袋里转的什么念头,洛尘却是一眼就看穿了,一时之间,简直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 他看上去,就这么小白好欺负? 不过,这女人在这种地方都为他想着,又让洛尘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去看看其他伤者。” 医者洛尘,向来都是悲天悯人的,若是看不到的就罢了,看到了,就一定会出手。 走之前,微微看了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珑军一眼,那珑军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嘻笑着说道:“云王女,我来给你打下手,我们珑门里的人都是亲如一家,蓝阁主有难,我自然不能看着不管的。” 见这珑军还算识相,洛尘这才离开了。 云轻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说话,只是吩咐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 云轻此时所处的位置是一处较高的阁楼,是方才为了离兽人近些,洛尘带她过来的。这附近没有什么其他的人,也还算得上隐蔽,那珑军只要背过身,也就没有人能看到蓝夜晴的身体了。 不管蓝夜晴是什么人,对夜墨又是抱着什么心思,但无论如何,云轻也不会借机做那种坏人清白名声的事情。 她自己就深受这种事情之苦,自然不会施加在别人身上。 蓝夜晴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其实,她受伤的时候真的没想到会被送到云轻手底下来。 她虽然知道了云轻的存在,甚至利用手下的力量把云轻的过去查了个底朝天,可是她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云轻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所以对于云轻的许多事情还是一点也不了解的。 此时见她如此做法,隐隐间有大家之风,一时间竟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调查结果来了,在她所得到的信息里,那个南诏王女云轻,绝对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7章 夜墨不喜欢我受伤 云轻根本不在意蓝夜晴在想些什么,只是利落地将箭杆露在外面的部分处理了,然后说道:“我要把箭头拔出来,有点疼,你忍一忍。” 云轻如此,并不是真的有多关心蓝夜晴疼不疼,只是习惯性地说一句而已。 可蓝夜晴听了,却是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云王女只管动手就是,为了殿下,就是再疼,我都能忍。” 云轻的手顿时就是一顿,不得不说,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让人心头不是滋味了,那感觉,分明就是在跟她示威。 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云轻淡淡说道:“这种时候还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蓝姑娘倒真是位禁果英雄。” 说着话,手中的刀子却是丝毫不软,直接往蓝夜晴的背上划下去。 这种箭矢都是带倒勾的,根本不可能硬拔,必须要用刀子把伤口划开,否则的话,保不准连皮肉都撕一块下来。 蓝夜晴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都差点出来。 真是没想到,这个云轻表面上轻轻淡淡的,手下居然这么狠。 可是她也知道,云轻此举,实在是治疗箭伤最好的方法,说到谁那里去都不会认为云轻有错的。 因此她只好把这疼痛忍下,咬着唇等疼痛过去之后,又再次说道:“云王女,这皮肤上会不会留疤?” 问过了,不等云轻回答,就又说道:“你看我,真是着相了,能跟着殿下做事,就已经够让我高兴的了,还管什么留不留疤,云王女想必就没有这样的担忧吧?有时候想想,还真是羡慕云王女。” 云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蓝夜晴的伤口上,她有一点和洛尘十分像,那就是一个人如果不救就算了,一旦出手,就一定会做到自己的最好。 而且外伤处理是件十分精细的事情,最忌分心,此时蓝夜晴一个劲的唠唠叨叨,她烦都烦死了。 原本看在她是夜墨下属的份上,不打算搭理她,可她一个劲的说,而且,那样子分明是在讥讽她不能为夜墨做什么,云轻心头火上来,可是面上却是一点都不动声色。 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倒勾附近的肌肉和血管清理到一旁,云轻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还真没有蓝姑娘这样的机会,因为夜墨小气的要命,根本不允许我有一点危险。” 蓝夜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而就在此时,云轻手腕用力往上一提,直接把箭矢了出来。 “啊!” 虽然已经把周围的肌肉和血管处理了,可是突然拔箭出来,还是会有点疼的,方才划开皮肉的时候蓝夜晴能忍住,此时猝不及防,却一下子叫出了声。” 云轻把手中的箭往地上一扔,转头笑道:“其实蓝姑娘,该我羡慕你才是,夜墨总是当我是个瓷人似的,保护的牢牢的,烦都烦死了,不如蓝姑娘有机会替我美言两句,如何?” 想戳人心窝子,蓝夜晴还差得远。 云轻只是平日里不爱做这种事情,可一旦要做起来,却绝没几个人能做得过她。 原因也简单,当初刚从丛林里出来的时候,受了多少冷眼与嘲笑?她那个时候话也说得不好,所以干脆不说,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她天生敏感,又有心去琢磨,那些人生百态,有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蓝夜晴这点小心思,太小儿科了。 果然,蓝夜晴脸色几乎都苍白了。 她不过是想在云轻面前炫耀一下,让她知道自己在夜墨心里的地位是不同的,自己对夜墨是极有用的人,可是云轻一句话,就把她的这点得意之处全打没了。 毕竟,一个男人若是真的珍爱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让她时时处在危险之中? 只要看夜墨这些时日来的举动,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吗? 他为了不把云轻卷入选妃大会的危险里面去,甚至逼着云轻不许嫁给他,哪怕因此让云轻怨他也认了。 在蓝夜晴自怨自艾的时候,云轻已经动作利索为她包扎好了伤口。 纤细的手指打出一个漂亮的结,云轻淡声说道:“好了!” 说完,就打算到别的地方去看看。这种时候,她的医术还是能派上一点用场的。 虽然她毫不客气地回击了蓝夜晴的挑衅,可是说到底,还是有点在意的,她是真的希望能站在夜墨身边,能帮到他,也分担去一些他的压力。 只是那个男人的性子……tqr1 想一想,云轻真的觉得头痛。 “你真的想帮殿下?”身后,忽然传来蓝夜晴的声音。 云轻转头,微微眯起眼睛。 蓝夜晴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说道:“我刚才看到你能解除这些兽人的兽化状态,你若是真的想帮殿下,就把这些人的兽化状态都解除了如何?” 云轻挑了挑眉,直接转身就走。 她还以为蓝夜晴能说出什么话呢,没想到这是么低级的激将,她若是真的能把这些人的兽化状态都解除了,自然早就做了,可是她很清楚,她的念力没有那么雄厚,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很有可能不仅无法做到这一点,还要连自己都搭上去。 她才不会那么蠢。 蓝夜晴看着云轻头也回的样子,立刻就急了。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很想帮夜墨的吗?怎么她说出了帮夜墨的方法,她却连听都不听的?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蓝夜晴忍不住急躁起来,她快跑两步说道:“云轻,你可知殿下为何要收服百纳族?无极宫手下有天照国,而天照国又称为刺客之国,那国人数虽不多,可是神出鬼没实力惊人。凡是与天照国对上的国家,两军交战,往往是一兵未动,奖领就先被刺杀殆尽。这天下,能与天照国刺客抗衡的,就只有天生最适合当刺客的百纳族。现在殿下手中才不过千余人,连一支成建制的军队都组不起来,你既然希望能够帮助殿下,为何不帮殿下把这些兽人全部收服?”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蓝夜晴眼睛死死盯着云轻,当她看到云轻的步伐果然停下来的时候,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 她方才的话没有半字虚言,若是云轻真的喜欢夜墨,她就不信她会不动容。 可是,云轻虽然停下来了,却并没有如她所料那样露出诧异地表情,相反,在云轻看过来的目光中,满是戏谑人。 “云轻,你没听清我刚才说的话?”蓝夜晴大声叫道。 “你猜猜看,在我受伤和失去一只军队两者之间,夜墨会选择哪一个?” 蓝夜晴顿时就是一噎。 云轻又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夜墨不喜欢我受伤,特别不喜欢。” 说完,再次脚步一抬,大步往前走了。 蓝夜晴站在原地,心里像是吞了几百个没熟的桔子一般,酸涩的几乎可以拧出一地的酸水来。 明明,她才是最早陪在夜墨身边的人,明明,她才是那个不计报酬,不计付出,一心只为着夜墨的人。 可是,为什么夜墨却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那个女人? 一只军队,竟比不上那个女人受一点伤。 而她呢?都为夜墨伤成这样了,得到的又是什么? 居然是冷冰冰的一句:“别做多余的事!” 这样的落差,让她如何能接受? 闭了闭眼睛,一股泪水,从蓝夜晴眼角悄然滑落。 云轻走出那处隐蔽的地方,其实心头也是在不断地盘算着。 夜墨之所以要收服百纳族人的原因她从东海子云那里已经听说了,可是却没有这么详细。 原来天照国的刺客是成军队建制的,原来夜墨需要至少万人以上的同样建制军队,才能和天照国的刺客军团相抗衡。 那么,她要不要试一试呢? 她的念力他们其他人的都不一样,也许,她能成功也说不定…… 正沉思着,忽听前方大声喊道:“兽人退了,兽人退了!” 云轻立刻往前方看过去,只见,原本密密麻麻挤在北宫门附近的兽人不知何时,居然真的少了一多半,围在外面更多的,变成了太子吴景宇手下的普通人马。 只是,一片混战之中,宫内的人手又不足,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直到守宫门的人觉得压力骤然减轻,有人爬到高处去瞭望的时候,这才发现外面的兽人少了好多。 兽人居然退了,他们退到哪里去了?又要做什么? 这一战是决定吴国未来由谁作主的战事,兽人几乎是吴景宇最后的底牌,这个时候不用,一旦吴景含登基,那吴景宇就算是有这些兽人,他又能做什么? 而且,他拿什么来养这些兽人? 一股危机感骤然袭上心头,云轻猛然想到一件事情:这吴宫底下,四通八达的地道。 “兽人没有退!戒备!快戒备!他们到皇宫里面了!”她急促地叫喊着,可是,却已经晚了。 就在这同一时刻,大批的兽人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一下子从皇宫内部杀了出来。 因为迎敌,大部分吴景含的人马和珑军都是面向外的,谁也没有想到,敌人竟会从他们的身后涌出。 瞬时间,血花飞溅。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8章 一分三千 夜墨远来送嫁,带来的人本来就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千珑军左右,再多的人,吴国也不会允许了。 而吴景含在宫内虽然有些人手,可是一方面要应付太子的残余人马,另一面要维持宫中的秩序,能拨出来的也是有限,先前仗着宫墙能和外面的人打个平手,如今这些战斗力爆表的兽人突然间出现在宫内,和里面的短兵相接,无论是人数,还是战斗力,都一下子占了上风。 瞬间,高下立变。 这样的场面,就算是夜墨也有些头痛,毕竟,这些兽化了的兽人的战力,根本不能用普通的标准去衡量。 “传令下去,收缩阵形。”夜墨果断地下了令。 这种时候,如果被兽人围住,又或者是单对单甚至是单对多地被兽人围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把大家都集结起来,才可能有一拼之力。 洛尘此时早已从伤员之中赶了回来,再次守在云轻的身侧。 方才之所以能够去治疗,那是因为宫城里都是自己人,而现在,显然不可能了。 云轻冲出去的时候,就看到珑军正在快速往夜墨的方向集结,可是退却的速度,却赶不上兽人杀戮的速度,无数珑军惨叫着,在兽人的手下变成一具具残尸。 那血流的,几乎把地上都覆满了。 云轻的拳头一下子握紧,每一次,都是在这样的时刻,她才能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用和无力。 她的念力已经提升很快了,可是明显,还不够快。 “云轻!”一道尖叫猛地响起,蓝夜晴不知何时也冲了出来,她的眼睛都红了,厉声吼道:“你看不到他们都快要死了吗?你就这样见死不救?” 云轻心尖狠狠地缩了一下,她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像方才那样一点一点解除他们的兽化?可是她一次最多不过解除一百人左右的兽化,这还是在念力充沛的情况下,按照那种速度,不等她把这些人的兽化解除完,只怕珑军就要被杀完了。 “云王女……”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那个珑军也叫了一句,可是只叫了一句,就又停下了,只是望着云轻嘴抿得死紧,却不说话了。 “你叫我有事?”云轻问道。 那珑军咬牙再咬牙,才说道:“请云王女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他的任务是保护云轻,所以,就算看着自己的人在遭受屠杀,他也绝说不出要云轻去救的话。 “你说这话,是因你是夜墨的属下,可若以你自己的身份来说呢?”云轻淡声问道:“你希望我如何做?” 扑通! 那珑军猛地跪下了,仰头大声说道:“云王女,求你救救兄弟们!殿下重视云王女,我们都知道,也愿意为了保护云王女去死,可是云王女,若是你只能在我们的保护下而活,那珑军兄弟们……是永远也不会认你的!”tqr1 他不是战飞荆远帆,和云轻也没有那么熟,若不是事情逼到这个份上,绝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这话和荆远帆曾经说过的,何其相似? 夜墨总想把她护得好好的,可是却没有想过,若是真的这样,她永远也不会得到他的人的认可的。 “看来我不拿点真本事出来,还坐不稳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了呢。”云轻忽然笑了,也不理会那个珑军还跪着,直接大踏步走到附近最高的一处位置上,盘膝坐了下来。 “云轻!”洛尘一把握住了她,眼中都是不赞同。 她的念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用就是透支,而云轻经不起再次透支了。 “阿尘,念力是不是和人的心性与欲望有关?若是我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迫切地想要自己的念力变得强大,是不是就有可能触发念力的升阶?” 洛尘神色微微一动,却仍是拉着她,不说话。 “你觉得我现在的欲望还不够迫切和强烈?”云轻眼神里静静的:“是不是要他们死完了,我的欲望才能够得上迫切的程度?” “阿尘,别让我后悔。” 云轻的语气静静的,可是里面的坚定却不容小瞧,洛尘身子忍不住就是一震,终究,放开了手。 “我保你不死。” 一句话,让云轻顿时笑开了。 不死就好,只要不死,那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闭上眼睛,云轻将呼吸调到最为顺畅,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自己的念力中。 她很清楚,她必须要在极快的时间里,把在场所有这些兽人的兽化状态都解除,这宫中的危机才能散去。 而极快的时间,是多快? 默默地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云轻气息一沉,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念力陡然间有如四射的光芒一般,一下发散了出去。 这里的人大多都没有念力,只看到云轻的身体动了一下,而不知道云轻做了什么,只有一侧的洛尘身体狠狠一颤,几乎脱口叫道:你疯了! 三千…… 云轻竟将自己的念力,在一瞬间,分成三千。 之前,分成一百股,去击溃那些兽人脑中狂化意念,云轻都有些吃力,如今一分三千,足足比之前弱小了三十倍,怎么可能战胜得了那些兽人脑中的绿色光点? 云轻这样做,是不要命了吗? 可是最终,洛尘那句话还是没有喊出来,他只是紧紧地抿住了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轻,一旦云轻有什么异样情况,他会立刻上前打断她。 他的念力本来是对别人有加强和辅助作用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一丝一毫也不敢用。一则云轻念力特殊,他不知道他的念力是否能作用在她的念力之上,第二点,则是因为他必须要为自己留一份余力,他必须要有足够的精力和手段,才能保证云轻不死。 念力一分三千,云轻立刻感觉到了痛苦,控制一百份念和控制三千份念力,所用的精力完全不是数量级的,几乎还没有碰到那些绿色光点,云轻自己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之前试着控制动物,最多也不过是三百余只,那还是在用尽极限的情况下。 此时不仅要控制,还要争斗,这其中的苦楚,根本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可是云轻却是咬牙硬挺着。 此时此刻根本没有半点退路,要么她解除这些兽人的兽化状态,把珑军和他们自己从这场危机之中解救出来,要么兽人杀光了珑军,然后再来把她和夜墨,洛尘,还有东海子云东海子莹他们一起杀了。 二选一,背水一战,所以,她不成功都不行。 极力地操控着那三千念力,可是,在尚未操控熟练的时候,那些绿色光点就已经开始向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瞬间,就有十几缕念力被那些绿色光点反噬消灭掉,每一缕念力的消失,云轻都感觉到一股钻心的巨痛,而这样的巨痛又让她的控制力减弱,使得更多的念力被消灭。 瞬间,云轻的额上就渗出了一层冷汗,面色也是苍白至极。 “她到底行不行?”蓝夜晴出声问道,毫不掩饰她对云轻的质疑。 可是此时,根本没有人会回答她,附近两个人的目光都在云轻的身上,那个珑军后悔得要命,殿下前半生那么痛苦,好不容易才因为云王女而有了些笑容,有了些正常人的样子,若是云王女因为他的那些话而有了什么意外,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洛神医,你阻止云王女好不好?方才我那些话,全都是胡说的!” 洛尘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淡声说道:“如果不是她自己想,你以为你那几句话,能说得动她?” 那珑军一怔,继续说道:“洛神医,不管怎么样,你快阻止她好不好?云王女这样子,看着很不好……” 洛尘何尝不想阻止云轻,只是…… “我现在若是阻止她,就是要她死。” 三千股念力,都在与其他念力相争,此时他若出手,就只能强迫云轻将那些念力全数切断,而她本来就已经消耗了不少念力,再把这三千股全数舍弃…… 那就算不死,又与死有什么分别? 情况竟然如何严重? 那个珑军更是悔得几乎哭出来,好端端的,他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去刺激云王女? 而蓝夜晴的眼中却是现出一丝亮光,夜墨虽然对她不假辞色,可是,她却是唯一能接近夜墨的女人,如果云轻死在这里,那是不是又会恢复成以前那种情况? 至于这里那些人的安危,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珑军不能逃出去,可是她和夜墨两个人想要逃出去,却是绝对可能的! 这么一想,眼中瞬间泛起亮光来,要是这个女人能死在这里,那就太好了。 而此时,云轻正在经历着她穿越过来之后最大的一场危机,随着念力一股一股地被吞噬,她的心头涌起了巨大的恐惧。 她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一瞬间,曾经有过的那种疼痛和对死亡的恐惧,瞬间全都涌上了她的心头,铁笼,鞭子,一切的一切…… 曾经,在夜墨的训练之下,她已经不怕鞭子的了,可是现在,却是再一次回想起来。 而与此一同涌来的,还有另一种记忆。 那个记忆里,万千蝙蝠铺天盖地,狠狠地攻击着伤害她的人,而她身处其中,却好像如鱼得水一般……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19章 云轻死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回忆起当初明园的事情,一股明悟的感觉瞬间传入云轻脑中。 原来她不是做不到。她早就做到过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随着着脑中那种感觉的盘旋,云轻进入了一种十分奇妙的状态,好像她的意识第一次和全身上下的念力融合到了一起,它们顺服听话,完全听从自己的指挥,而且不断地有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来,好像把所有的潜能全都激发了出来。 瞬间,原本苍白的面色一定,而那些凶悍的兽人也在同一瞬间猛然一顿,然后接二连三的,开始不断往下软倒。 “怎么回事?”蓝夜晴又是大声问道。 这是怎么搞的,刚才这个女人不是都已经不行了吗?可是怎么不过片刻时间,她竟然好像又再次占了上风的样子? “云王女做到了!”那个珑军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可是明显,他看出云轻现在正在解除那些兽人的兽化,而且,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云王女太厉害了,她果然不愧是殿下看上的人!” 珑军不同于别的军队,这是一只以当年武帝灿烂部将后代为基础,完全以夜墨为核心建立起来的军队,这只军队有着比别的军队更严苛的训练和制度,可是同时,却又比别的军队更加的团结和友爱。 尤其,是有关夜墨的事情。 他们所有人都一心维护着夜墨,可是这么多年来,夜墨实在表现的太完美,太无懈可击,他们甚至找不到可以关心的切入点。 于是,当云轻出现在夜墨身边的时候,他们这种关心仿佛一瞬间找到切口爆发出来,并且演变成了很诡异的方式:八卦。 可以说,珑军所有人都很关心夜墨的八卦,所有人都是这种八卦的传播者和制造者。 每逢夜墨和云轻之间有点什么小事情,都会被看到人夸张十倍八倍地传到珑军内部去,这也就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关于云轻的事情,珑军里面没有人不知道的。 对于能让殿下笑,能让殿下表现出正常人情感的女子,所有的珑军都有一种近乎感激的心态,尤其,云轻还曾在夜墨已经把她送走的情况下,再次出现在九嶷山,那是她和珑军的第一次见面,可是,却让珑军极为满意。 珑军上上下下都对云轻抱着很大的期待,要求自然也严苛了一些,他们希望云轻能真正站在夜墨身边,能陪他一直走下去。 此时看到云轻真的能够在短时间内解除这么多人的兽化,那个珑军自然欣喜若狂,只觉得殿下眼光果然不错,这辈子终于不用孤独终老了。 若是夜墨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不用说,他这个月的训练量绝对会成几何倍数往上增长。 但此时,云轻却是完全感觉不到这些,她只是放任自己存在于那种奇妙的状态里,不断地解除着那些兽人的兽化状态。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一百个两百个…… 这些解除的顺序虽然有细微的差别,便基本上来说,几乎是同时。 当把这近三千个绿色光点同时消灭之后,云轻长舒一口气,猛地张开了眼睛。 “你怎么样?”洛尘立刻上前问道。 “很好……”云轻笑了一下,眼睛出奇的亮:“从来没有这么好。” 方才,她似乎是有一丝明悟,隐隐感觉到了念力的本质,只是可惜,她急着救人,并没有好好地去体会,那明悟一现之后就消失了,现在再想去找,可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这种事情云轻也不急,她现在不过是初入天级,到天级九阶还有漫长的一段路,她可以一边增强自己的念力,一边想办法,一边再慢慢去体悟。 也许,当她能够悟出念力本质的那一天,也就是她能够晋级人级念力的那一天。 把人级放在最高级,还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阿尘,还有没有药?”虽然刚入那种状态的时候,感觉到念力似乎很充沛,但很显然,那并不是真的,只是一种表象而已,当把第一批的兽人兽化解除之后,云轻只觉得身体里似乎都快要被掏空了。 洛尘清冷的脸上一无表情,这个女人,是真的想死吧。 哪有什么药是真的能在短时间内补充精力体能的?所有消耗掉的精力体能,到了最后都会是自己的。 但云轻只是笑看着他:“阿尘,有你在,我死不了的。” 一句话,瞬间让洛尘半个拒绝的字也说不出口。 他抿着唇,又拿出了两颗药丸,这两颗药丸,多少能够为她补充一点,只是,也有限罢了。 云轻接过,想也不想吞入口中,然后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宗靖王子,你不是说这些兽人很厉害吗?现在怎么这么没用?”吴景宇不知何时也回到了宫门附近,躲在一处隐蔽的角落,气急败坏地问道。 方才兽人大杀四方的时候他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现在一时落了下风,立刻就变脸。 这样的人,能成大事才怪。 宗靖打心眼里看不上他,不过脸上却是分毫也不显露出来,淡声说道:“厉害自然是厉害的,不过太子也该知道,这世上,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只凭这些兽人,就绝对可以杀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偏偏,他们现在遇到了云轻。 这个女人,武力一般,念力一般,但她的念力,却刚好是这些兽人的克星。 真是连上天都帮着夜墨。 “宗靖王子,现在怎么办?我们要阻止那个女人才行!” 吴景宇眼睛里冒火,当初他为了博得吴皇后的支持,而前往归离暗中帮吴皇后逼问云轻那道保证书的下落,谁料竟意外将云轻推下山崖,他当时还在懊悔,恐怕要被吴皇后责骂,所以匆匆回了国,也没有去山崖下看看。 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跟下去,直接一刀结果了这个女人。 吴景宇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真的跟下去,那死的人,恐怕就该是他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做的时候,就是轻车熟路,云轻将念力一分三千,直接进入那些兽人的脑中,将他们脑中的光点全数驱逐。 这一次,她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毕竟,这样大规模的使用念力,不是闹着玩的。 当第二次结束,她的面色已然苍白,张开眼睛,她长舒了一口气,问道:“还有多少?” 不是算不出来,而是脑子几乎木掉了,没法反应。 “两千,还有两千族人……”茶茶立刻说道,脸上的神色又哭又笑的, 先前云轻念力耗尽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些族人没救了,没想到云轻竟能绝处逢生,救了这么多人回来。 “再来。”云轻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不行!”一道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你不能再继续了!” 洛尘纂着云轻的手腕,神色极为坚决。 已经胡闹了这么久,不能再胡闹下去了。 “王女,别再做了,已经足够了,我们百纳族的人,永远记着王女的这份恩情,以后无论王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若是皱一皱眉头,都要叫天神惩罚我们!”茶茶大声说道。 云轻眉头微皱,说道:“阿尘,我觉得我还有些余力。” 如果真的不行,她会放弃的,可是她明明还有余力,却不去救那些人,她自己的心上过不去。 “要不这样,我几个几个的解除他们的兽化,若是你看到我不行了,就立刻出手,好不好?”云轻不是圣母,看到无辜的人有难,她虽然会伸出援手,可若是因此搭上自己的命,却是她绝不会做的。 生在丛林,她从来都是极为惜命的,除非那人是自己至为亲密的人,并且情况恶劣到除了以命换命别无选择,否则,她一定都会顾好自己的小命的。 看她并没有叫着嚷着要把所有人都救了,而是还有理智跟自己商量,洛尘也微微放下一点心,他点了点头说道:“好。”tqr1 只要不危及她的性命,她想要做的事情,他总是支持的。 云轻微微吸了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 念力,几丝几丝地放出去,小心地控制着,解除着那些人的兽化状态。 蓝夜晴在一侧看着,牙齿用力地咬住嘴唇。 这个女人可以,她竟真的做到把这些百纳族的人都保了下来。 要知道,蓝夜晴所得意的,不过是她能跟在夜墨身边,为他做事出力,而云轻却总是被夜墨排除在外。 可是经过今天之后,谁还能说云轻只会被夜墨保护着,什么都不能做? 这个女人若是不死,那她就永远也没有被夜墨注意到的可能了。 不成,她要死,一定要死! 想起进宫之前遇到的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女人说过话。 “用我的方式,她就算死了,也只会让别人以为她是死于自己的不自量力,和你不会有任何关系的。” 一颗药丸轻轻滑入手中,蓝夜晴指甲一用力,顿时掐碎。 无声,无色,无味,什么都没有,但分明,有什么东西散入到了空气中。 蓝夜晴忽然开了口,惋惜地:“这两千人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若是殿下能多得到两千人,也就能多一分胜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0章 走火入魔 蓝夜晴突然开口,而且话语极不中听,她是夜墨的人,洛尘向来都懒得理她,闻言连头都没有回,可是一侧的珑军却是受不了了。 虽然蓝夜晴与他同属于珑门的人,可是珑门三部向来都是分开管理,尤其是珑军,一直在夜墨的手中,半分也不曾让别人沾染过,因此蓝夜晴纵然为三部的掌权人之一,可是珑军对她却并不亲近。 只不过因为珑门都是夜墨的人,所以平日里见到蓝夜晴,珑军的人才会保持着表面上的尊敬。 此时,听到蓝夜晴说这样的话,那珑军当即说道:“蓝姑娘请慎言,云王女为救兄弟帮殿下已经做了如此多,你怎么还能说这种风凉话?” 蓝夜晴表情一冷,淡声说道:“我说的怎么就是风凉话了?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她话里面,可是句句都是为着夜墨。 瞟了云轻一眼,蓝夜晴继续说道:“若是我有这种能力,便是我死,也要为殿下把这些人全部收入麾下,能多些人马,殿下将来就能多一分胜算,也许将来殿下和无极宫正面对上了,缺得正是这两千人马呢?” “你……”珑军想说什么,可是一时之间竟然词穷,只好担心地往云轻的方向望了一眼,只希望云王女没有听到这些话。 蓝夜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正想再开口,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白衣飘飘,出尘若仙。 洛尘无论何时出现,那一身清冷出尘的气质,都让绝然无法忽略,虽然蓝夜晴一颗心里全都是夜墨,可是看到这样的男子,还是忍不住震了一下。同时心里也更是不平,这个云轻究竟有什么好?竟好像这天下间最美好的男子都聚集在她身边了似的。 “洛神医……” “没有本事,还在这里叫嚣,夜墨手底下的人都是你这样的废物?” 洛尘本来根本不想理会,可是蓝夜晴却是太过分了,明知道云轻正在集中精力去解除这些人的兽化,竟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说什么?洛尘,你别太过分!”蓝夜晴的脸瞬间涨红,她万万没有想到,向来虽然清冷但却有礼的洛尘,竟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何?难道我说错了?”洛尘问道:“难不成可以解除兽人兽化的人是蓝姑娘?” 蓝夜晴脸色更是难看,她咬着牙,却只听洛尘再次说道:“蓝姑娘,抢男人我可以理解,可是也别抢得太难看,否则,没人能看得上你。” 洛尘平日里只是不爱说话罢了,真要说起来,功力绝对是宗师级的,只看云轻常常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就知道。 而此时,蓝夜晴也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只不过,云轻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往往是无奈的,而她,则是屈辱的,洛尘说的话让她几乎无地自容,可偏偏,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说的每个字都是实情。 洛尘对于蓝夜晴根本不在意,哪怕她被气死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就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云轻的身上。 可是方转回目光,他就一下子发现了不对劲。 云轻的面容苍白若纸,额上也有冷汗不住地渗出,到了最后,甚至连成一串不断地从额头滴落。 可是虽然如此,云轻却没有停下来,还是不停地解除着那些兽人的兽化状态,只要看着那些兽人仍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晕倒,就知道云轻一直没有停下来。 “停下!”洛尘立刻低喝,半跪在云轻面前:“云轻,说过什么,你自己全忘记了吗?” 全力施展念力的时候,对于外面的感知其实是很弱的,可是洛尘知道云轻能听到他的话。 “夜墨……需要……我……要帮……他……”云轻口中断断续续的吐出一些字句,眉头拧得死紧。 “云王女,殿下不需要,殿下很厉害的,就算没有这些人,他也一样能获胜的!你快停下吧!”保护她的珑军也发现了云轻的不对劲,对着云轻大声喊道。 可是云轻对于这些喊声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她只是低声地喃喃着:“多……解除……多……胜算……” 这些话,赫然是方才蓝夜晴说过的话。 “云王女,我求你了,你快停下来吧!”珑军大喊了几句,求救地看向洛尘:“洛神医,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云王女停下来?她这是怎么了?” 洛尘脸色铁青,猛地转身,蓝夜晴一下子往后退了一步。 但退过之后,才发觉自己的举动十分不妥,立刻又停住,与洛尘对视着。 “你对她做了什么?”洛尘冰冷问道。 云轻重复的都是蓝夜晴说过的内容,分明是走火入魔了,否则的话,不会出现这样的状态。 他虽不知道原因,却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蓝夜晴动了什么手脚。 可恨,枉他被称为这天下第一的神医,有他在身边,却还是让云轻着了道。 “洛神医,就算你是神医,也不能血口喷人。”蓝夜晴说道:“我一直站在这里,连她身边都没有靠近过,能做什么手脚?” 蓝夜晴脖子耿得笔直,她根本不怕,她做的事情隐秘至极,根本不可能有人察觉的。 然而,她还是太低估洛尘了,事情涉及到云轻,居然还奢望洛尘会跟她讲道理。 洛尘单手一抬,一股强大的劲力立刻向着她涌了过去,那威力,就算是蓝夜晴没有受伤的时候也难以应付,更何况,她刚刚才被射了一箭,又割肉取出。 身形暴退,但却快不过洛尘的掌力。 蓝夜晴心头从来没有这么惶恐过,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殿下救我!” 一边叫着,一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她预想中的那种疼痛都没有袭来,张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夜墨站在她的身前,把洛尘的掌力全都挡住了。 虽然经历一夜苦战,可是夜墨的身形却是依然挺直,甚至衣袍上都没有多少脏污。 看着这道身形,这道背影,蓝夜晴心头顿时一阵怯喜,不论夜墨对她说过什么样的话,可他仍是在意自己的,在听到自己的呼救之后,立刻就赶来救她。 “殿下……”轻叫了一声,就往夜墨的身上扑过去。 她差一点死在洛尘的手下,只觉得委屈的要命。 可是这一扑,却是扑了个空,因为夜墨已经直接往云轻的方向走过去了。 蓝夜晴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跟着夜墨,也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她要亲眼看着云轻死了才能甘心,有夜墨在这里,洛尘不能再对她做什么了。 而洛尘在看到夜墨之后,也确实没有再对蓝夜晴出手,只是神色冰冷地等他走近。 “亲亲怎么了?”夜墨一走近云轻就立刻问道。 蓝夜晴的身体一下顿住了,轻轻,夜墨竟用这么亲密的称呼叫那个女人。 夜墨对女子向来都是厌烦的,别说靠近,就是离他数米之内,他都觉得讨厌,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自己,因为和他一起长大,而能得了一个“晴儿”的称呼。 可是现在,他居然这么亲密地叫云轻。 此时,蓝夜晴还不知道夜墨叫的是“亲亲”,若是知道了,肯定更加受不了。tqr1 “你来看看吧,也许你的话能对她有用一点。”洛尘虽然心头极为不愿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却不得不说。 云轻似乎受了什么心理暗示,现在满心里都只有救下这两千人,帮助夜墨的念头,这个念头让她走火入魔,现在根本无法停止念力,只是不断地救着人。 无论是他还是别人对云轻说她不用再做了,她都听不进去,可是,如果夜墨亲口来告诉她,也许能阻断那个心理暗示也说不定。 夜墨走上前,顿时一阵心疼,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刚才他离开的时候,这个丫头还满脸红润精神饱满的,可是现在,却是苍白的像个纸人似的了。 “亲亲,快点停下来。”夜墨低沉说道。 “不行……要帮夜墨……多……胜算……”云轻已然有些意识不清了,蓝夜晴捏碎的那颗药丸,有一点现代心理学中诱导剂的作用。 在现代心理学的治疗中,有些病人不容易放松,进入半睡眠的治疗状态中,医生就会用一些有助于安神的药物作为诱导剂,帮助他们更容易进入状态。 而方才蓝夜晴用的药物,就有一些类似的作用,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药物。 而且蓝夜晴方才说的那些话,分明也是带有心理暗示的。 云轻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解除那些兽人的兽化状态上,对于周围毫无提防,而且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会有这么高明的手段,因此猝不及防之下,便中了招。 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剩下的两千人的兽化,全部解除掉。 这个念头直接将她带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就算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停下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1章 竟然是他 云轻的念力几乎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只是不停地向外散发着,解除着那些兽人的兽化。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越来越勉强,可却还是不停地输出念力,不停地透支着自己。 “要帮……夜墨……要帮……夜墨……”一声一声细细地低喃,让夜墨心头如有海潮翻涌,这个女人,怎么就这傻? 云轻不是个蠢的,若是别的话,断然引不起她这样大的反应,就算她当时已经体力不足,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入局。 可是偏偏,百纳族人的事情,天照国刺客的人事情,她先前就已经知道,心里也一直想着要为他尽一分力,所以,当有人用这个理由来引导她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地就入了魔。 这个女人,就连走火入魔都是为了别的男人,洛尘心头虽然酸痛,可是看着云轻这个样子,却是一点吃味的心思也没有,只是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她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 再这样进行下去,云轻迟早都是会死的。 此时此刻,因为云轻先前两次大规模地解除兽人的兽化状态,珑军已经再一次控制住了局面,毕竟这个时候,他们和兽人的数量差距已经不大了,而云轻还在不停地解除着兽人的兽化状态。tqr1 一直跟着云轻的那个珑军上前一步说道:“殿下,把那些兽人全都杀了吧!” 杀了他们,云轻就没有地方再去使用念力,自然也就能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缓解过来了吧? “不可。”洛尘当即反对,眼睛只看着夜墨:“她心心念念是为你增强实力,若你杀了那些兽人,就等于是断了她的执念,只怕她会更危险也说不定。” 夜墨嘴唇抿得死紧,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洛尘说的是对的。 云轻现在就像是一个濒死的人,解除那些兽人的兽化状态就是她还撑着的一口气,若是杀了那些兽人,就等于是亲手断了云轻的那口气。 “你对她说说话吧,也许只有你才能让他停下来了。” 无论心头有多不甘愿,此时此刻,洛尘都必须让步,也必须承认,在云轻的心中,只有夜墨才是特殊的。 夜墨和洛尘之间,一直都有淡淡的火药味在弥漫,可此时,两人却是都没有了这个心思,而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救好云轻。 “亲亲,停下来吧。那些兽人已经不能再对孤王造成威胁了,珑军就可以应付他们……” “亲亲,孤王把那些人都抓起来,等你身体好一些,再为孤王把他们都驯化可好?” “亲亲,乖,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孤王还在这里等你,等你帮孤王……” “亲亲,孤王已经没有危险了……” 一句一句,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样,可是奇妙的,云轻听着夜墨的话,念力的动静竟真的一点一点开始变小,当听到夜墨说,他已经没有危险了的时候,她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骤然一松,人也一下子软了下去。 “洛尘!”夜墨立刻叫道。 洛尘一直在一旁注意着云轻的动静,早就一步赶上,伸手往云轻脉上一搭,顿时神色极为不好。 “我要帮她巩固念力。”洛尘飞快说道。 云轻的念力经经此一遭,透支的十分严重,若不及时巩固,恐怕真的会有生命之危。 巩固念力,要将他的念力深入到云轻的识海之中去,助她引导归流,他做这件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甚至夜墨都有些习惯,直接说道:“孤王会看着。” 洛尘也不废话,直接将云轻的身体往自己怀里一拉,额头轻轻贴上去。 云轻只觉得意识十分混沌,整个人仿佛飘在空中,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要往何去。 她就那么迷茫地看着,看到某处有一道光,甚至还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她往那里去,她就迷迷糊糊地跟着往那边走。 忽然之间,却听到一声焦急的叫声:“云轻!” 一转头,云轻立刻笑了:“阿尘,你怎么也来了?” “跟我来!”洛尘根本不解释,拉着云轻就往反方向走。 这个女人真是不要命了,念力居然逆着静脉与意识而行,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还好,他来得及时,可以把云轻的念力再次引回轨道上去。 “阿尘,为什么不往那边走,这个方向好费力啊。” 这个方向似乎是顶风而行,云轻立刻不愿意了,嘟着嘴问洛尘。 阿尘真是的,居然带她走这么辛苦的一条路。 “活着,向来都比死辛苦。”洛尘微微回头,充满深意地说道。 云轻身体陡然一震,她向来不是个傻的,听了洛尘这话,立刻明白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那边有光,又有力量推着她过去,在她之前那个世界,不是只有上天堂才会这样么? 顿时一阵后怕,妈呀,她居然差点又死一次。 再死一次,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重生一回。 不过重要的是,她不甘心啊!她还没有压倒那个妖孽太子呢。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洛尘黑着脸训斥,这个女人,满脑子都装了些什么?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而且,为什么不是被夜墨压倒?而是压倒夜墨?她和夜墨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云轻幽幽说道:“阿尘,你也别想有的没的。” 真是的,明明看上去那么清冷,怎么这么八卦啊? 要知道,这里可是她的识海,在她的识海里,她才是真正的主人,她想要看什么,没有看不到的。 也就是洛尘本身是心灵性质的念力,而且,等级又比她高那么多,所以才能在她要窥探到的时候硬生生切断。 脑子里面不自觉地又开始转起坏主意,现在她的念力也到天级了,要不要再看看洛尘的世界啊? 这个仿头刚刚一转,就感觉到手上一紧。 虽然是在识海中,可是洛尘心灵性质的念力,却使得他们在做的动作好像有实质一般,云轻立刻察觉到了洛尘的紧张,忍不住笑道:“阿尘,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居然还怕我看?喂,让我看看如何?” 洛尘紧抿着唇,一语不发。 他的那个秘密,如何能让云轻看到?若是真的看到了,他和云轻,还能这般融洽的相处在一起吗? 云轻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人活在世上,就自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她才没有那么讨人嫌。 洛尘的意识一路引导着她,将她的念力拉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云轻一路跟着他走,开始的时候很轻松,可是,当她感觉到自己穿透了某个壁垒的时候,忽然之间,她所有的意识都不再听从指挥,而是开始狂暴地流动,甚至连洛尘都有些控制不住。 “阿尘,怎么回事?”云轻有几分焦急,大声地问着。 “引导它们,云轻,你做得到。”洛尘快速地说着。 他把云轻本将溃散的念力硬是拉回正常轨道,引起她体内残存念力的反仆,这几乎将她体内所有念力都调动起来,包括那些平日深藏,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念力。 这一关,若是挺不过去,云轻一样必死无疑,甚至他的念力因为在云轻的识海中,也要大受影响。 而若是挺了过去,对于云轻之后的念力修行,好处也绝对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概括的。 云轻虽然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她知道洛尘不会害她,当即集中自己全部的力量,试图引导着那些狂暴的念力。 可是这件事情极为艰难,云轻一时半会儿根本控制不住,她的念力也在自己的识海和洛尘的意识中肆意窜流,只是倾刻间,就将洛尘脑中所有的事情,全数看了个遍。 当看到某一件事情的时候,云轻猛然瞪大了眼睛…… “呯……”一声爆响,原本轻贴着云轻额头,帮助她稳固念力的洛尘像是被什么力量狠狠轰击了一般,一下弹了出去,直到撞到身后的墙壁上,这才停了下来。 云轻的眼睛一下张开,直直盯着洛尘:“是你……” 洛尘两次探入云轻识海,都在云轻要看到某件事情的时候,强行退了出去,云轻一直以为那是洛尘自己的秘密,所以一直也没有追问过。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洛尘的秘密,竟是这样的事情。 洛尘是幽魂,幽魂是洛尘! 那个杀人如麻的刺客首领,和活人无数天下神医,竟会是同一个人,这让云轻怎么相信? 还有那天夜里,那个以念力攻击她,将她送入夜天玄和赫连明泽手中的人,竟然,就是洛尘? “云轻,不要乱想,控制住你的意识!”洛尘被那一下轰击,伤得唇角血都流出来了,可是他却什么也顾不上,只是飞扑回来,大声说道:“这些事情我以后会跟你解释,你现什么都不要想,专心在你的念力上!” 呵,专心?她怎么专心? 知道了那样的事情,她还专心得了吗? 若是这样她还能专心,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洛尘对她,什么都不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2章 我死了没有 “殿下……”云轻吃力地叫着,努力地向夜墨伸着手。 她不想看到洛尘,至少在这个时候不想。tqr1 当初夜墨问到洛尘的时候,她是如何说的,她说她觉得阿尘就是另一个自己,说自己百分之百的信任洛尘,说若是洛尘会害自己,这天下就再没有不会害她的人了。 可是现在呢? “孤王在这里。”夜墨握住云轻的手,目光狐疑地往洛尘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知道洛尘是幽魂,却不知道当初皇宫里面的那件事情是他的手笔。 若是知道,之前那场架,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收场。 洛尘痛得心尖都缩成一团,伸手想要触摸云轻,最终却在离她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下了。 夜墨不明白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情,可是却知道在场的人中,唯有洛尘能够照顾好云轻的身体和伤势。 云轻现在虽然停下了念力的使用,可是整个人却虚弱的有如初生婴儿一般,让他根无法放心得下。 “亲亲,让洛尘给你看看好不好?你伤得太严重了。”低声地哄诱着她,可是云轻却是用力地摇头,她翕动着嘴唇,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之间,有人惊声叫道:“小心!” 空气之中,数根全身漆黑的箭矢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袭来,只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就已经到了几个人的跟前。 若是平时的状况,夜墨等人绝不会察觉不到这几根箭矢的到来,可是此时因为云轻方才的异常反应,洛尘早已是心神大乱,而夜墨和其他人也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云轻这里,竟没有人看到这些箭矢。 等到他们看到想要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迟了,守在附近珑军奋力前去扑救,然而却是迟了一步,根本赶不及。 夜墨瞳孔微缩,单手微握,一阵风顿时旋转而起,可是因为时间实在太短,这阵风不仅强度有限,范围也有限,击落了几支箭矢之后,还有两支却是漏网之鱼,直接冲着云轻射去。 夜墨此时抱着云轻,根本没办法再出招,甚至转动身子都十分不便,他低喝一声:“洛尘,你不出手?” 洛尘浑身一震,这才猛地清醒过来,连忙伸手往那两支箭抄过去,可是,这两支箭的角度十分刁钻,洛尘出手又匆促,一抄之下,竟然只抓到了一支箭,而另一只箭离云轻的胸口,只不过半尺距离。 “云轻!”一声惊叫,洛尘面色剧变。 夜墨长眉早已纠在一处,暗暗低咒一声,身体却是以别扭的姿势转了半圈,这个丫头已经伤成这样,绝不能再有任何一点损伤了。 若是真的避不掉,那拼着自己受一箭,也绝不能再伤到她。 可是,就在他已经做好了用身体来阴隔那支箭的打算的时候,忽然之间,一个身影猛地扑了上来。 “小媳妇!”随着叫声,吴景平的身体狠狠一震,一下摔倒云轻的面前。 “平……王……”云轻吃力出声,她虚弱的连思维都快要迟钝了,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吴景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媳妇……”吴景平摔在地上,可却是吃力地扬起了脸:“我很……厉害吧……” 云轻已不知该说什么,吴景平身下的血像是小河一样,瞬间就洇红了身下的一大片土地。 “殿下……殿下……”云轻已是连说话都困难,只能死死地揪住了夜墨的衣襟。 去救他,快去救吴景平…… 拼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天下最有名的神医就在这里,可是云轻不去找洛尘,却是找上了夜墨。 洛尘心头一阵翻搅,云轻,是真的要跟他划清界限,再也不理会他了吗? 纵然心头痛得仿如刀割一般,洛尘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这是云轻在意的人,就算云轻要和他划清界线,他也不想看到云轻难过。 至少,他这一身医术,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小媳妇……”吴景平却是根本不管周围是怎么样的情况,他的眼睛里面,只有云轻。 他对着云轻伸出手:“小媳妇……好疼啊……” 利箭穿身,怎么可能不疼?吴景平又是小孩子心性,这种时候,只怕是最需要人安慰的。 云轻也伸出了手,想要握住吴景平,给他一点力量。 夜墨眉头用力地皱了一下,不过,最终没有做什么,任由云轻去和吴景平相握。 可是,就在两人的手将就碰到的那一瞬间,忽然之间,场中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吼。 “吼……” 随着这一声大吼,原本已经被渐渐压制住的兽人们,突然之间暴动了起来,他们像是不要命一般,根本不管身前的珑军,而是宁可被刺上几刀几剑,甚至丢了性命,也要往云轻的方向扑来。 一阵细细的哨音在场中不住地回旋着,方才每个人的心神都被事情牵动着,听不清晰,此时动乱突起,这哨意就瞬间清晰起来。 云轻的手一顿,下意识抬头去寻找哨音,而就在此时,几个兽人以惊人的速度一下窜到云轻附近,直接往云轻攻击过来。 夜墨抱着云轻立刻飞速后退,几个兽人一击落空,其中一个直接一拳击下来,顿时砸在地上的吴景平身上。 “啊!”云轻猛地嘶叫了一声,只见那一拳直接砸在吴景平的胸口,一个碗口大的窟窿立刻出现在吴景平的身上,鲜血四溅,根本不可能再活得了。 “吴景平!”云轻猛地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 那个男子,有如一个孩子一般,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倔强地叫着她小媳妇,一直被她哄着,骗着,压制着,可还是一门心思地对她好,甚至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想都不想就扑上来,即使受了伤,也没有邀功,只是委屈地说了一声:“好疼!” 可是,他就这么在她的眼前,眼睁睁地死去了。 是谁?到底是谁? 云轻猛地狂喊了一声。 兽人仍在肆虐着,他们此时的狂性,似乎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厉害。 他们原本也是好好的人,可是却被操纵着做了这样的事情。 云轻心头满是悲愤,可是,她却连该恨谁都不知道。 “啊!”她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身体里的念力有如江河冲破了堤坝一般,在身体中飞速地奔流着。 “云轻,不要!”洛尘焦声大喊。 他知道云轻要做什么,可是她的身体已经透支的如此严重,根本再经不起一点点的破坏了。 这种时候,她怎么还能使用念力? “夜墨,打晕她,快点打晕她!” 夜墨也早就察觉到事情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根本不等他动手,云轻的身体里就像是有一股力量似的,谁也无法轻易碰触,他刚刚发出一点力量,就直接被弹开了,甚至比之前洛尘被弹开的时候还要严重。 “亲亲!”夜墨大声地喊叫着。 可是没有用,云轻此时根本什么也听不到,她周身无风而衣衫发丝皆动,眼睛微微闭着,云轻觉得身体里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充满力量过。 念力遍布周身上下,似乎完全听从她的指挥和运转,她轻声地说道:“破!” 有如水流,一分数千,轻而易举进入到每个兽人的脑中,然后向着那些绿色的当点,狠狠地出击。 根本不需要任何费力,那些绿色光点便瞬间全数被击溃。 而随着绿色当点的消失,那些兽人们也一个个都倒下,彻底归于了平静。 云轻的发丝衣衫渐落,她没有张开眼睛,事实上,她也无法再张开眼睛。 她已经连这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身子一晃,缓缓倒下。 “亲亲!” “云轻!” 夜墨和洛尘飞速上前,夜墨快了一步,一把接住云轻摇摇欲坠的身子。 “洛尘,快点看看她!”此时,根本什么也顾不上追究了,只想知道云轻究竟有没有事。 而洛尘一把脉,脸色顿时惨变。 云轻飘飘荡荡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前面有一段白光,云轻之前已经见过一次,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没有办法,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本能往那边飘过去。 忽然之间,身子一重,一下落了下去。 “痛死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身体。 她现在应该已经是灵体了吧?怎么还会觉得痛啊? 云轻十分不平,但没有办法,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有人说到:“怎么,又想投怀送抱?我可不是夜墨。” 啊?这是什么人? 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带着一条抹额,别说,还算是个美男子。 “我已经等你好久了。”那美男子说道,一副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的样子。 云轻有些纳闷,这里是哪里?这个人又是谁? 他怎么会等了自己许久?他等自己有什么事情吗? 想着,就把所有的事情都问了出来。 那男子笑了一笑,说道:“你难道不该先问一问,你现在死了没有吗?” 云轻一怔,从善如流地问道:“我死了没有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3章 水长卿卿我我 自己到底死了没有,这是云轻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不该任性,不该在明知使用念力有危险的情况下还依然使用。 可是那种情况之下,她无法控制自己。就如之前每一次看到战友出事,她无法控制自己时一样。 想到此处,吴景平临死之时的样子就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来吴国根本没打算过要嫁给吴景平,可是那个孩子似的人却一直把她当小媳妇对等着,她本来是打算要好好护着他的,结果,她没有护着他,却反而被他护着了。 一时间,忍不住沉默下来。 可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抬头左右张望着。 “你还真以为你死了!”那带着抹额的绝色男子被云轻给气着了,恨铁不成钢地喝了一句。 这蠢女人,居然真以为自己死了,在这里去找那个什么吴景平。 “难道我没死?”云轻问道。 都伤成那样了,居然还没死? 若是没死,那夜墨一定在想办法救她吧?那个男人,最讨厌她出事情,现在的脸不知道黑成什么样了? 一时间,云轻忍不住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没有死,还有机会回去,再见到夜墨。 而悲的是,她醒了之后,不知道那个妖孽太子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其实她也真是蠢了,洛尘说过,会保她一条命,有那个天下第一神医在,她怎么可能死?怎么着都会有一条活路的…… 想着,忽然间一顿。 她居然还是如此信任洛尘,哪怕已经知道洛尘曾经对她做过那种事情,可她还是信任着洛尘。 但这份信任,究竟建立在什么样基础上呢?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洛尘和自己很像,所以不自觉地就去信任他,就像信任另一个自己? 好烦,真的好烦。 虽然没有死,可是却既觉得对不住吴景平,又要面对这些麻烦的事情,感觉比死还讨厌。 若是真的死了…… 云轻倏地一惊,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夜墨的感受。 你生是孤王的人,死是孤王的死人,你跑不掉…… 眼前,仿佛浮现夜墨微微带笑的唇角,对着她说:“女人,你敢死试试看……” 心里,一下酸痛起来。 那个男人,看着强大又独立,可是其实,却是最寂寞的人,这么多年来,抱着生而为死的想法,从来没有人能走近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她,若是她也抛下他,真不知道夜墨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他本来就是个不把自己性命放在眼内的,就算解了毒也是如此,若是她真的死了,只怕夜墨,会更不在意自己生死了吧? 一时冲动,竟没想到自己最在意的人。 懊恼的情绪,一下子把她充满了。 带着抹额的绝色男子看着云轻一下喜一下忧,一下释然一下纠结的神情,却几乎是无可奈何。 她还坐在他怀里啊,这个女人,当他是透明人吗? 这般做派,和当年那个人的体贴与善解人意简直是截然不同。 如此不同的性子,身体里,竟会是流着一样的血么? 若不是她的血和灵魂契合后,真的解开了圣兽蛋封印,他恐怕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找错了人。 云轻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大堆,终于想到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虽然没死,可是也没有活着,她现在分明是昏迷着,那么这里是哪里?这个神秘的抹额绝色男子又是什么呢? 一下转头盯着那男子,却正好迎上他注视着她的目光,那目光说不出的深情,只是在云轻转过来的一瞬猛地别开,动作几乎有些狼狈。 深情? 云轻自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他的深情是对自己的么?云轻可不至于这么自大,这个人一看就知道存在的时间绝对不短了,而自己才不过十几岁的寿命,那他深情的对象肯定不是自己。 既然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她娘亲? 她从柳清朗口中听说了不少柳真如的事情,她那么优秀,有些爱慕者也是应该的。 “你认识我母妃?你是她的追求者?”云轻脱口问道。 她娘也是有念力的,留住一个人的意识什么的,真的有可能存在。 可是谁料,那抹额男子听了之后却是露出愕然神色,然后淡声说道:“你误会了,我并不认识你母妃。” 那神态,绝不是在做假。 不是自己娘亲的追求者,那到底和她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会用那么深情地目光看着她? “别想了。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抹额绝色男子似是看出云轻的想法,淡声说道,在云轻诧异的时候,又再次解释道:“这里是我的地方,你在想的事情,我自然知道。” 他周身上下有一种极为安静的感觉,这种安静,不是死水似的安静,而是万籁俱寂的时候能听到的那一声蝉鸣,又或者是如静水面上突起的一丝涟漪,看似有动,却更衬托出非凡的静意。 那感觉,让人极舒服,就连云轻都不自觉地舒缓下来了。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云轻放松了身体,问道。 “你是不是先从我身上下来?”抹额绝色男子微笑说道。 云轻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他的身上呢,脸顿时红了,连忙站起了身。 “坐吧。”原本,这里只有他半躺着的一张软塌,可是他只伸手一拂,就立刻出现了一张小桌,还有个小小的石凳。tqr1 云轻知道这是意念世界,也没有诧异,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我叫水长卿,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男子淡然说道,眉宇间有一丝说不出的寂寞,让云轻忍不住就想伸手帮他把寂寞抚平。 “你饿不饿?”水长卿忽然问道。 云轻向来是食物大过天的,一顿不吃都要愁眉苦脸,水长卿不问的时候还不觉得,一问,立刻觉得肚子都开始叫了。 毕竟,她在宴会上几乎根本吃什么东西,又打来打去地打了半夜,还用那么多的念力,就算明知这里是幻境,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 “我快饿死了。”她老老实实地说道。 水长卿一见就忍不住笑,伸手一挥,瞬间,桌上摆满了各色精美至极的糕点,光是看一看就让人口水直流。 云轻简直两眼放光,说了一句:“我不客气了!”立刻就大吃起来。 奇怪,明明是幻象啊,可是为什么吃了这些,却会觉得体力真的在得到补充呢? 水长卿一直目光温柔地看着云轻,那表情,像是在透过云轻,缅怀一个认识已久的故人。 不过等云轻吃饱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早就已经移开,好像刚才根本没有看着她似的。 若是别人,估计根本发现不了水长卿的动作,可是云轻可不是普通人,她从小在山林里生活,五感远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水长卿的目光她从头到尾都感受的一清二楚,而且她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什么也不想,就算是水长卿也没探查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太怀念他的那位故人,所以根本没有分出心来探查。 想了想,云轻忽然问道:“水长卿,你是幻雪岛什么人!” 这一声十分突然,就是要打水长卿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云轻能感觉到水长卿对自己没有恶意,可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完全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也是她非常不喜欢的。 若是她没有记错,东海子云曾经说过,幻雪岛上的弟子,除了他这个皇家之人外,都是姓水的,甚至夜墨的娘亲,也是叫作水玲珑。 水这个姓并不常见,这个水长卿既然姓水,那肯定和幻雪岛有关联吧? 云轻如此一诈,十个人有九个半都要露出马脚,可是水长卿却让云轻又一次失望了,他有些诧异问道:“幻雪岛?什么幻雪岛?” 他对于幻雪岛,竟然一无所知。 云轻泄气了,这个水长卿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这么神秘,她以为他是她娘的追求者,结果他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以为他是幻雪岛的人,结果他居然连知都不知道幻雪岛这个地方。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云轻有些无奈地问道。 “你就当我是你的一个长辈吧。”水长卿淡声说道。 这么年轻,做什么就想当她的长辈啊? 云轻十分不服气,不过现在她也懒得计较,再次开口问道:“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要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水长卿一双眸子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是我带你来的,是你自己来的,我也根本没有办法让你出去。” 什么? 云轻一下坐直了身体。 他不能放她出去?那她要怎么离开这里? 她若是不离开这里,外面又是什么样子?她的身体又是什么状况? “你在昏迷。”因为云轻没有隐藏,水长卿轻易看出她心中所想,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虽然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但若是昏迷的时间久了,谁也不能保证,你的身体会怎么样。”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4章 你是小白 昏迷久了会怎么样? 身体虚弱,肌肉萎缩,就算护理的再好,躺个三两个月还能看一看,可是躺上一两年,那八成都没什么人样了。 云轻眼睛轻轻地眯了一下,问道:“你在威胁我?” 虽然水长卿面色温润平和,说的话也极轻软,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让人联想到威胁这个词上去,可是云轻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分明的威胁之意。 虽然,他的这种威胁很隐晦,可是云轻还是听出来了,他似乎是在警告她,她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我威胁你离开这里难道不好吗?”被看穿心思,水长卿也不介意,依然用那种淡而又淡的口吻说道。 眼中,微微闪过一道失望。 她不说话的时候,面目之间,隐隐还有几分那人的影子,可是一旦开口,那分熟悉就全都荡然无存。 那个人,就像水一样温柔婉约,就算最后的最后遇到那样的事情,都不曾有过眼前这个女子的咄咄逼人。 不是一个人,终究不是一个人。 就算,身上有着她的血脉,也始终是不同的。 云轻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话本小说里,永远都是主人公一落难,比如坠个崖或者落个洞什么的,就会出现一本武林秘籍,主人公练了之后就可以大杀四方横行天下。 这种故事是云轻前世也很向往的,但她好像没有这个命。 没有被水长卿淡然的话所激怒,而是又盯着他看了几眼,忽然开口叫道:“小白!” 水长卿原本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可是听到云轻这一句之后,却是一下僵住了脸色。 “哈哈哈哈,原来你真的是小白!”这一僵对于云轻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不是小白,怎么可能听到这个名字会变脸色。 “你是灵体?还是残魂?”她的身体她最清楚,她是穿越而来,本身就是灵魂状态,原主体内的灵魂在不在,又或者在她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她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也就是说,她的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现在她身边古古怪怪让人摸不清楚的只有小白那个家伙,而且它好像还和她是一体共通,现在她因为过度使用念力而出现危机,能够出现在她的灵魂世界里,又不被她排斥的,除了小白,再不做第二人选。 哼,刚才还敢给她摆长辈的面孔,真是欠收拾。等到回去之后,一定得抓着它好好蹂躏一顿才好。 至于现在这个,云轻脸上露出不怀好意思的笑。 “别把我跟它混为一谈!”水长卿脸上的淡然破了功,微恼说道。 “小白,别这么见外嘛!”云轻认准了他是小白,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来来回回的打量:“平时看着你就是一团肉球,胖的没边了,没想到变成人这么好看。” 小白居然是个人,云轻几乎没费力气就接受了这一点。 那个家伙身为圣兽,除了吃饭睡觉和耍流氓之外,几乎没显示出什么和圣有关的事情,现在它突然变成个人,这才勉强配得上他那个圣字嘛。 这算是夸奖么?可是…… “我说了,我不是那只兽,不是你口中的小白。”水长卿几乎咬牙切齿。tqr1 他只是借着那只兽的身体暂居,而且借着它体内的力量维持自己的存在,可他是他,绝不是那只只会撒娇卖蠢的笨兽。 “别抵赖了!”云轻对他的否认嗤之以鼻。 “小白,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啊,你每次见到夜墨就往他身上扑,是为什么啊?你也是公的吧?难不成你是断袖?” “都说了,我不是它!”水长卿几乎气急败坏了:“本公子不过是借它的身体留存于世罢了,它是它,我是我!扑人也都是他的本能,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恼羞成怒的连面颊都微微红了,看上去居然十分惊艳。若不是有夜墨珠玉在前,说不定云轻还真会被他的美色给迷惑一下。 仿佛终于被他给震住了,云轻没再说下去,就在水长卿以为云轻已经弄明白了的时候,云轻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可是你住在小白里面,小白扑人,不就是你在扑人吗?”云轻只要一想到水长卿往夜墨身上扑的样子,就忍不住爆笑的冲动。 美男扑美男,这场面,绝对养眼啊,就是不知道水长卿武功怎么样,会不会被夜墨直接甩出来。 这么想着,云轻笑的更厉害了,她干脆身子一倒,滚到软塌上,捂着肚子笑了个痛快。 白长卿在一旁面满怒容,可是,又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来的纯血之人,好不容易等来的那个人后代,怎么会……如此不靠谱? 强忍着心头的怒气,费尽力气平复住面上的表情,冷声说道:“你想不想增强你的念力?” 这话一出,立时引起了云轻的注意。 “当然想。”云轻立刻说道,她接连几次遇险,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 如果她的念力也和夜墨他们一般强,那就绝对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可,刚说完,就忍不住再次笑了出来,而且笑的比刚才还要厉害。 没办法,她一看到水长卿,脑子里就会想起小白大人圆滚滚的样子,再闪现出小白大人往夜墨身上扑的样子,然后再把小白替换成水长卿。 这么一圈轮下来,就是想不笑都不行。 实在不是她不上进,而是水长卿住在谁的身体里不好,偏偏住在小白的身体里。 “你……”水长卿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盯着云轻,忽然平了平气息,然后手一挥,空中立刻出现一副画面。 云轻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夜墨洛尘东海子云东海子莹秦锋都围在她的身边。 夜墨的神色紧凝,好看的薄唇抿得紧紧的,好像随时都会绷断一样。洛尘神色依然淡然,可是从他专注的目光中,却可以看得出,他有多在意,多担心。 东海子云眉心凝着,先前他一直在协助吴景含控制住宫中的情势,免得危及城墙边的战斗,可是想不到不过一会儿不见,云轻竟然就伤的这么重,这一次比起上次念力透支,来来要足足严重百倍。 东海子莹瘪着嘴,她觉得云轻实在是太倒霉了,动不动就受伤,这样让人怎么放心得下啊?难怪夜墨要把她当成瓷娃娃似的。 还有秦锋,这场宫变从头到尾都没有让他牵扯进来,而是一直把他保护在安全的地方,秦锋虽然着急,可是对云轻的安排却没有任何办法。此时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云轻,却竟然是这个样子,他一张小脸死死地板着,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奇怪的,云轻却听到了他心里的话。 “以后绝不再离开姐姐身边,就是死也不离开!” 心头顿时一暖,又是一酸。 这个孩子,只是无意中出手救下而已,可是没想到,却对自己用心若此。 云轻的笑声戛然而止。 “小白……” “我不是小白。” “好,水长卿。”云轻终于改了口:“水长卿,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水长卿淡声说道:“想到求我了?” 云轻好像没有听到水长卿的挑衅,再次开口说道:“他会担心的……” 水长卿说过,这里是他的地方,就算他不能送她出去,但至少知道让她回去的方法。 她回光返照似的发出那么大的力量,在解除了那些兽人的兽化状态之后就突然晕倒,而且一睡不醒,不知夜墨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而且现在东海子云和洛尘他们都在,如果她一直不回去,一直不醒,也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来救她。 她不想让她在意的人担心,更不想让她们因此而受伤。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水长卿淡声说道:“我虽无法送你回去,但却可以让他们知道,你没有生命危险。” 说着话,白长卿一指点在云轻眉间,一股清凉的气息窜入她的身体,让她觉得浑身轻爽。 而此时,正在帮云轻把脉的洛尘先是眉头一松,既而又紧了起来。 “如何?”夜墨立刻问道。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狠狠揍这个女人一顿,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安分?每次都要把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之中,难道就不知道他会因此而忧心? 他厌恶透了这种他明明就在她身边,却无法保护她,无法护她周全的感觉。他就不该顾忌她的什么想法,就该按自己的方法做,把她远远地隔离在危险之外就对了。 “她念力透支的很厉害,可是脉相平稳,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洛尘说着,可是眉心却依然紧皱。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夜墨紧接着问道。 这一次,洛尘抿着唇,没有答话。 他之所以忧心,原因就在这里:云轻为何晕迷不醒,连他也诊不出来。 连医者洛尘都诊不出来的病,这天下,还有谁能诊得出来?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5章 代码 夜墨等人的沉默像根针似的扎在云轻的心里。 这一次她是真的任性了,一下解除了那么多人的兽化状态,间接为吴景平报了仇是好事,可是,却没想过,她受了伤,同样会有人为她担心。 夜墨的容颜俊美妖孽依旧,可是眉间的皱纹却是那么讨厌,云轻伸出手,似乎想要帮他抚平,可是画面一阵波动,一下子消散了。 “喂……” 顿时转过头,不悦地看着水长卿。 真的是太过分了,不过看了一下而已,竟然就将画面收起来了。 “你现在看的再多也是无用,若是你不能出去,那他们接下来只会更担心,而且,你会死。” 这个男人真的好讨厌,明明长的不错,却总是说这么让人不爱听的话。 “说吧,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去?”一点也不拐弯抹角,云轻直接问道。 水长卿寄生于小白的身体中,而且她感觉得到,他对她没有恶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看起来是如此的平易可亲,可是云轻却总是觉得不想靠近他,这种排斥毫无理由,仿佛是从骨子里带出来似的。 水长卿的面色忍不住一变,这里是他的地盘,云轻想什么,只要没有刻意的隐藏,他都能感觉到。 一抹苦笑爬上他的脸庞,却是极快隐去了。 他背转身子,目光望向一个地方,淡声说道:“你看那里。” 云轻立刻转头看过去,一座小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山不高,光秃秃的,看上去十分寒碜。 云轻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青山绿水,一派安静宁谥的世外仙境景像,却唯有那座山与周围格格不入。 事有反常必近妖,这里是灵魂,又或者说是念力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水长卿制造出的幻像,自然他想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看他的习惯,似乎是喜欢那些山山水水的,可是却偏偏有这么一座秃山,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座秃山是不在他的念力控制范围之内的。 换言之,这里,只有这座山才是真实的。 “这是什么?” “宝山。”水长卿看着那座山,眼中却是浮现复杂至极的神色。 “对于修习念力之人而方,这座山是真正的宝山,只是,却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打开山门,找到里面的宝物。” 云轻神色一凝:“这和我出去有什么关系?” “你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你太弱。”水长卿不客气说道。 云轻面目一沉,可是,却没有说什么,水长卿说的没有错,现在的她的确是太弱了,否则,也不会总是出各种各样的状况,总是要让身边的人担心。 抿着唇,平静地着着水长卿,一点也没有被他的话激怒。 水长卿却是微微露出赞赏之色,这份宠唇不惊的气质,倒是有些像当年那人了。 只是,越是相像,他的心底,却越是疼痛。 将心头泛起痛意硬是压下,水长卿说道:“你既是因为太弱进来,那么变强了,自然就能出去,这些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能打开这扇山门,自然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山门?云轻当即往石壁看过去,只是一面山而已,哪里有什么门? 这山壁一看就极为厚实,要怎么打开?就算是夜墨那种绝世武功到了这里,恐怕都要头疼一下。 水长卿方才对云轻有一丝赞赏,此时却不免黑了脸:“以力证道,是最为愚蠢的法子,你该不会是想打穿她吧?” “以力证道,也是最简单的法子。” 云轻没提防心里的想法又被他给看去了,心头也有些发恼。 这家伙真的好烦,洛尘也能看到人心,可是就从来不看她心里的想法,和洛尘比起来,这家伙差远了。 刚想到此处,心头却是一凛。 明知洛尘对她做了那种事情,可只要想起洛尘,还是不自觉地只想到他的好。 心情一瞬间有些沉郁,云轻问道:“我要做什么?”tqr1 水长卿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却总是卖关子,可惜,云轻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情去听他卖关子。 水长卿没有说话,只是往山壁跟前走过去。 云轻翻了个白眼,说句话会死么?就不能不装嘛。 到了山壁跟前,水长卿说道:“手。” 要她的手?做什么? 云轻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水长卿对她没有恶意,她感觉得出来,所以把手给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水长卿拿到她的手之后,直接伸手一划,顿时,一滴鲜血立刻从她手臂上涌出。 “啊!”云轻尖叫一声,连忙要收回手臂,可是水长卿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拉着她的手,硬将她的手按在了山壁上。 “你要干什么!”云轻大声叫道。 这人看着温润淡雅,可是做事为何这么不可理喻? 而且,这里明明是幻境,可是,她却会感觉到真实的疼痛,甚至连这血,也好像是真的一样。 好在,水长卿并没有一直按着她的手,而是在将一滴血滴在上面之后,就松了开来。 难不成这山是什么神器,要滴血认主? 云轻脑子里开始疯狂的转着前世看过的修仙小说的内容。 “你想太多了。”水长卿有种无奈的感觉,他再一次深切地认识到,云轻是云轻,不是那个人,她和那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这里是幻境,这血自然不是真实的血,可是,它却是你念力的精髓,也是你启动这道山门的钥匙。” 钥匙?那是不是说,只要她的血融入进去之后,这山门就可以开了? 顿时,眼睛里泛出精光,目光灼灼地看着水长卿。 水长卿已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怕是他这种温润的性子,在面对云轻的时候,也不得不时常感觉到词穷。 不知道怎么说,便索性不说了,再次把目光调向山壁。 云轻正想开始问些什么,可是忽然,山壁发出一道耀眼的亮光,云轻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山壁上,可当看到上面涌动的东西时,云轻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那道亮光过后,山壁就像是用延时拍摄拍出来的云海一般,疯狂地涌动起来。 不是画面,也不是文字,而是代码,一个一个的代码,就好像是黑客帝国一样。 云轻完全弄不明白了,这里不是古代吗?这个幻境,也是典型的在修仙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就算与修仙无关,那也应该是用某种性质的念力把意识封在这里面。 可是现在这个场面是怎么回事? 难道,创立下这个幻境的人,和她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 云轻怔怔地看着那些代码,一时有些无从下手,毕竟,她又不是学计算机编程的,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看得明白? …… “她怎么了?”在云轻昏迷的时候,洛尘已经再次将自己的意识探入云轻的识海,试图寻找一下云轻念力的所在,然后将她拉回来。 可是这一次,云轻的识海里却是一片白茫茫,就好像有什么将云轻的识海遮住了,他虽然意在其中,却什么也看不到。 没奈何,他只能暂时地退了出来,然后转而开了一些补气补血补身的药物。 云轻虽然没有意识,可是本能还在,喂药的时候很听话,只要到了嘴边就会自己喝下去,可是,就在洛尘喂完药的时候,她却忽然弹动了一下。 房间中的几人注意力全都在云轻身上,她有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尤其是夜墨,立刻开口向洛尘询问。 洛尘的手早已搭上云轻的腕脉,云轻会这样,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他造成的,若是她不能好起来,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片刻之后,洛尘摇摇头,说道:“她的脉相很平稳。” 然而,只是醒不过来。 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医术不够专精,救不了最想救的人。 夜墨面色极沉,念力之事,虚无缥缈,念力存在如此多年,可是人们所了解到的依然不过是皮毛,洛尘是天下名医,但对于念力之伤,就算是他,也未必能有什么好办法。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孤王陪着她就好。”夜墨淡声说道。 云轻已经昏迷整整一夜,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情,因为兽人兽化状态的全面解除,太子吴景宇一败涂地,吴景含正在命人追查他的下落,皇宫中的秩序渐渐恢复正常,可还有许多善后的事情要做。 房里的人这一夜都没有怎么休息,此时,早已有了疲色。 一来,他们留在这里没有什么用,二来,夜墨可谓是云轻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们纵是想要留下,只怕也不如夜墨有这个资格,更何况,夜墨明显是想要和云轻独处。 东海子云最先迈步,淡然说道:“明日我来替你。” 谁也不是铁打的,云轻突然出事,夜墨此时是最紧张她的时刻,所以他不和他争,但明日却是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去休息一下的。 其他人也都知道夜墨的心思,都没有说什么,挨个退出了房间。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6章 不会说中了吧 房间里一下子清静下来,只有夜墨和云轻两个人。 夜墨伸手抚过云轻的面颊,这个蠢女人,总是做些蠢的要命的事情。 “云轻,你听着,孤王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沉默了片刻,夜墨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而阴厉:“孤王给你一夜的时间,如果明天早上的时候,你还不醒,那孤王就要用自己的方法来叫醒你。你越是不希望孤王做什么,孤王就越要做什么。” 云轻眉头用力地皱了一下,眼珠子也急速地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挣扎的样子,只是偏偏醒不了。 见到她这种样子,夜墨也没有半点心软的意思,仍是继续说道:“可以试试看,孤王敢不敢。” 说完话,竟是闭上了眼睛,只是握着云轻的手坐在床前,一句话都不说了。 “你怎么了?”山壁前,水长卿皱眉问道。 云轻好像突然之间被什么定住了一样,整个人都在发愣。 难道是看到这山壁的样子,太过震惊? 只是一面山壁就摆出这种神色,也未免太让他失望。 他的表情惯常都是淡淡的,就算是失望,也掩在一张淡然平静的脸下面,可惜,云轻天生五感敏锐,对别人的情绪更是能体会的尤为深刻。 她微微一笑,也不解释什么。 方才,她的心头突然没来由的慌乱,就好像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而这事情,她百分百确定,一定和夜墨有关。 那个男人,看着强大,看着无所不能,可是云轻却是知道,过往的那些生活,让这个男人有一种常人难比的执拧,他若是认准了一件事情,就必会做到才会罢休,他若是认准了一个人,就绝不会允许那个人在他的生命中半途而止。 若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那谁也无法预料,夜墨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那个笨蛋太子,可千万不要做出傻事来啊,她一定得快点从这个地方出去才行。 “这些东西是什么?”云轻指着那些代码问道。 “如你所见。”水长卿说道。 “我说不你卖关子会死嘛?”云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这样很难找到女朋友的知不知道?” 女朋友?白长卿有些困惑地望着她。 云轻不雅的翻了翻白眼,说道:“就是喜欢的人,你老是这么卖关子,就是遇到喜欢的人了,人家也不知道你喜欢她,到最后,没准就跟了别的人了……喂,你怎么了?” 水长卿的面色一直都是很淡然的,就是刚才被她叫小白的时候,也不过气了一下下,可是现在,他的脸色却是苍白的像鬼一样。 不是吧?她说什么话刺激到他了? 回忆一下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云轻一下捂住了嘴,瞪大眼睛说道:“喂,不会你喜欢的人真的……” “这面山壁,想办法读懂上面的信息,背下来,若是你能背下所有的信息,这面山壁就会打开,若是背不下,就会在这里困一辈子,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你好自为之。” 说完,直接袍袖一挥,大步离开了。 只是那身影,不知为何,看着单薄的让人有些心疼。 水长卿一只手用力抓着自己胸前,是这个原因吗?是因为他总是不肯好好地说出自己的心意,所以那个人才最终没有选择他,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可是,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么可笑的原因? 云轻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没来由的酸了一下,若真是被她不幸言中,那水长卿也算是个可怜人了。 只是,虽然如此,她还是觉得和他不甚亲近,好像他和她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在阻止着她亲近他似的。 但不管怎么说,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再次把目光调回山壁上,云轻犯起了愁。 这次看清出了,山壁上闪烁的东西,真的是一行行代码,只是,是在青色的山壁上,白色的光字。 如果,是黑色的底,绿色的字,那就和黑客帝国里的画面没什么两样了。 画面闪动的非常快,一行行白色的发光代码不断掠过,云轻自然知道这些代码里含着大量的信息,可是问题是,她要怎么样才能读懂这些代码呢? 如果连看都看不明白,又谈何记住它们? 盯着墙壁看了好一会儿,云轻忽然眼睛一闭,运用起了念力。 这里是念力的世界,白长卿也说了,这里对于有念力的人来说,是座宝山,那么想要叩开宝山的门,自然也得用念力才行。 将念力分出一股,试探地去碰触了一下山壁,瞬间,念力一下没入山壁,而云轻则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着一样,一下被卷了进去。 一片一片的信息铺天盖地地向她扑来,将她冲的头晕眼花,几乎只是片刻的时间,她便猛地张开眼睛,扶着旁边的一块石头用力地吐了起来。 她还以为只有她那个时代才有信息爆炸这么一回事,可是如今经历了这些,才知道原来那些不过是说着玩玩而已,这才是真正的信息爆炸。 缓了好一会儿,云轻才终于缓过来,她眯着眼睛再次看向这面山壁。 方才虽然失败了,可是却被她找对了方法,原来这些代码真的是用念力来读的,当云轻把念力探入石壁壁的时候,那些代码就都转成了她能看懂的信息。 时间太短,云轻只看清了一点点,可是却也发现,这些信息都是关于这片大陆上一切万物的属性和习性功用,既有动物,也有植物矿物,就相当于是一部囊括了天地所有的图书。 云轻的面色有些青黑,这样一部书,居然要她全部背下来,她是人脑,不是电脑啊! “水长卿!”云轻大声地叫着,可是无论她怎么叫,水长卿都好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点踪影也不见。 看来,是刚才说的话真的戳到他的痛点了,居然躲起来见都不见她。 云轻万般无奈,看来现在的事情,只能靠她自己了。 深吸一口气,云轻聚集起念力,再一次试着,探入石壁。 一次,两次…… 十一次,十二次…… 每一次云轻侵入石壁,都会被巨大的信息流冲击的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可是虽然如此,她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 探入,被攻击,退出,呕吐,然后再次探入。 不远处,水长卿不知何时再次再出身形,默默地看着云轻。 虽然,她到现在为止,都不能好好地将念力停留在石壁之中,可是,她停留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最后一次,她足足在里面停留了一刻钟的时间,才被狠狠地击打出来。 这一次的反弹十分厉害,云轻直接倒在了地上,大张着四肢不住喘息。 头痛的厉害,好像被人用解剖刀剖开,然后又再次安回到一起。 水长卿垂下眼睑,试了这么多次,这次的反弹又这么厉害,她大概会歇一歇了。 正想要离开,忽然眼角余光却看到,云轻居然又一次站了起来,双目一闭,就要将念力侵入进去。 “你不要命了!”身形消失又瞬间出现,一把抓住了云轻。 就算这里本来就是念力的世界,可是念力也不是这么用的,在这里过度使用念力,后果只会更可怕,若是在这里因为念力透支而昏睡过去,那就真的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云轻皱了皱眉头,说道:“放开。” “想要打开这座山壁,不是你这么来的!”水长卿厉声说道。 “不是这样,哪是哪样?”云轻头痛的要命,连带着说话也没有什么好语气,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上面的信息根本不用背,只要能用念力解读,自然就会被刻印在脑子里,所以我只要让念力在石壁中多停留一些时候,自然就能记住里面的全部东西。你说以力证道是最笨的法子,但是抱歉的很,我这种笨人,就只会以力证道的笨法子。” 说着话,一推水长卿,说道:“别妨碍我啊,我还忙着呢。” “你这样根本不可能完全读取里面的信息。”水长卿说道:“你以为你记住了里面的多少东西,连千万分之一都不到。” “那又如何?”云轻连眉毛都不动一下:“我的念力能够控制里面信息流的速度,只要我能一直呆在里面,然后加快信息流的速度,这些信息,有个一天两天的,自然全部都能吸收。 “不可能!你以为你是神仙,能承受得住那么庞大的信息的攻击?这是个阵法,是有阵眼的,只有找到阵眼,才能……” 水长卿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而云轻的唇角却已扯开一抹得逞的笑容。 “小白,多谢你了。”云轻拍拍水长卿的肩:“这种事情早点说出来多好,省得我费了那么大的工夫。” 水长卿嘴唇抿得死紧,枉他活了这么多年,竟在一个小丫头手里翻了船。 而这小丫头也是真心狠,竟舍得拿自己来做筹码。 “你以为我告诉你这些事情是什么好事?”声音冷冷的:“我说的越多,难度也会越大,原本只是个初级阵法,现今却变成了中级阵法,这一次,我倒要看你怎么破阵!”tqr1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7章 以力证道,是最爽的 水长卿说完之后就再次离开,而云轻立在原地也确实犯起了难。 阵法什么的,她不专业啊。 在她那个年代,阵法早就成为一种传说了,只有在古装电视剧里才能看到,可是谁知道,现在这种地方居然真的有。 这下该怎么办呢? 阵眼是什么,她又该如何才能找到水长卿口中所说的阵眼?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太阳露出第一线光芒的时候,夜墨张开了眼睛。 床上的女人仍然昏迷着,和之前没有任何一点不同,他目光微微一沉,伸手将云轻抱了起来。 “孤王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挨在云轻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微微一笑,将额头和云轻的额头贴在一起。 云轻正在苦思冥想着破解之法,忽然之间,却身体用力地一震。 她的念力突然之间增强了,而且,这种增强不是洛尘进入她识海时的那种增强。洛尘的念力可以辅助其他人的念力,他进入之间,云轻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念力被加持,因而比平时强大一些。 可是此时,这股念力却是直接汇入到她的念力里,似乎正成为她的念力的一部分。 这是,有人在直接把他自己的念力给她。 谁会做这样的事情?是谁? 云轻一下子急了,笨蛋夜墨,白痴夜墨,那个混蛋老是说她蠢,可是最蠢的人是他才对吧! 念力不是内力,是不可能随便给人的。 曾经,有人给过,可是给了之后,一夕苍老,原本二十多岁的人,却变得和七八十的老人没有区别。 而接受念力的人,只在短暂时间内念力有所增加,之后不久,那些由外界得到的念力就像是流水一样,飞速地流逝了。 念力这样东西太过神秘,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通过歪门邪道的方式来走捷径,而夺取别人的念力明显是所有方式中最快的一种,可是那件事情出现之后,这些人就不得不死了心。 因为念力是不能强夺的,只有对方心甘情愿地输送,才有可能得到,可是即使得到了,也不过只能拥三五个月,至多不会超过一年的时间,而且在这段时间里,念力还会逐步的减弱下去,对人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甚至,就算得到了那么多的念力,也只是在原有的等阶之上,连多升一阶都不可能。 这样无用的方法,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人会用了,可是想不到,夜墨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用出这种方法。 “笨蛋,白痴!别再输送念力了!”tqr1 云轻在心里狂叫着,可是根本没有用,她感觉到自己的念力还是在不断地被充盈着,很明显,夜墨根本没有停手,仍在不停地往她的体内输入着念力。 再这样下去,夜墨会成什么样子?他真的会一夕变老吗? “夜墨,你要是老了不漂亮了,我就不要你了!”云轻恼羞成怒,大声喝着,可惜,她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出去。 心头焦急的要命,忽然听到有人喝道:“夜墨,你在做什么!” “夜墨,你疯了!” 洛尘,师兄? 云轻顿时一喜,急切地说着:“拉开他,快点拉开他!” 可是依然,这话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殿下!”一道女声突然传了过来,蓝夜晴几乎连眼睛都要瞪裂,怎么会这样?殿下究竟知不知道,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在寻死! 这个女人,真的就那么重要? 不知何时,云轻居然能够听到现实世界中的动静了,虽然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但她的确是听见了。 对于这个珑阁阁主的蓝姑娘,云轻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经过那夜的事情之后,感观更差。可是此时,她却万分庆幸蓝夜晴能出现在此处,她那么喜欢夜墨,是一定不会允许夜墨去冒险的。 “殿下,您万金之躯,岂可如何冒险!”蓝夜晴大声叫着,可是夜墨根本连理都不理他。 她上前一步想要把夜墨拉开,可是还没有靠近,一道风刃就直接飞旋而出,蓝夜晴大惊,她若是不躲避的话,必会被这风刃伤到。 连忙后退,可还是被风刃划破了衣角。 “滚!”夜墨终于说了第一个字。 蓝夜晴的身体狠狠一晃,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夜墨第一次对她这样说话。 使劲呼吸了一口,蓝夜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殿下,您不顾惜自己,难道连干娘也不顾及了吗?” 蓝夜晴口中的干娘,就是大长公主。 夜墨仍是一语不发,也没有停止输送念力的动作,而蓝夜晴却注意到,夜墨的身体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立刻上前一步说道:“我刚收到珑阁传来的消息,英帝突然出手抓了干娘,现在生死未卜,殿下,您真的为了她,连干娘都不顾了吗?” 夜墨的身体顿时一僵,他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大长公主,如果没有大长公主,他早就已经死了,他不会忘记民,当年是谁不顾英帝暴怒,硬将他从皇宫中带出去,不会忘记,边境七年,是谁悉心教导,让他成长,更不会忘记,他毒发之时,是谁抛下自尊,在东海皇宫门前,一跪三日。 的确,大长公主在他身上加了诸多枷锁责任,甚至有时候他觉得,他只是大长公主用来复仇的一件工具,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长公主出事。 蓝夜晴了解夜墨,也很笃定他的这一点,在她看来,夜墨一定会立刻停下现在的举动,转而和她一起回转归阳。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夜墨再次开口,仍然是那个字:“滚!” 蓝夜晴一下怔住。 疯了,真的是疯了,为了那个女人,夜墨竟连抚养他长大的大长公主都不顾了。 此时此刻,夜墨正全力将自己的念力输送给云轻,能分出心神说一两个字已是极限,蓝夜晴眼中凶光闪动,几乎想就这么上去,直接打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虽然,夜墨身边依然有风刃,但这只是本能,只要她小心一点,完全有可能做到的。 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一道人影忽然由她身边飘上前,直接到了云轻身边,查看了她的情况之后,取出几根银针。 蓝夜晴长吁一口气,差点忘了这里还有别人,而且,她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之后,虽然云轻肯定是没救了,可是若也夜墨也出了事,那就绝不是她想要的了。 强忍着,退到一边。 洛尘也没有想到夜墨会用这么疯狂的办法,此时打断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刺激一些云轻自身的念力反应。 几针扎下去,云轻的手忽然动了一动,轻轻反握住夜墨。 云轻知道,大长公主一直都看不上她,她和大长公主之间,就像是儿媳和婆婆之间的关系似的。虽然,夜墨每一次都处理的很好,从来没有让她受半点委屈,可云轻也知道,夜墨很为难。 此时,她陷在念力的幻境中出不来,大长公主又出了事,这对于夜墨而言,简直就是一道媳妇和婆婆一同落水,要先救谁的难题。 夜墨的选择很明确,把念力输送给她,是夜墨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如果她能醒来,那就最好,如果她醒不来,念力全数耗尽之后,他离死也就不远了,而剩下的那些时间,正好够他去救大长公主。 反正,去救大长公主,依靠的不仅仅是他的念力,而且,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时间。 云轻明明知道是这样,可还是觉得很高兴。 毕竟,生死关头,他把她放在了第一位。 反握着夜墨的手,心也安定了下来。 这个男人待她如此,她怎么舍得让他为难?她要学会游泳,然后和他一起去救大长公主,永远也不让他面对那样脑残的难题。 脑中的意识一沉,云轻猛然张开眼睛,已是又一次出现在山壁之前,而站在她面前的,则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水长卿。 “阵眼在哪里?”云轻问道,这一次,她没有半点拐弯抹角,她没有时间了,她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醒过来。 水长卿的目光中有丝打量,方才他叫了云轻好几声,云轻都没有听见,明显是意识已不在这片空间内。 虽然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进入这片空间的人,可是水长卿知道,这片空间绝不是那么好出去的,尤其是已经探查了几十遍山壁,念力早已消耗一空的人来说。 到底外面是谁?做了什么?而云轻的念力又有多强大? 微抿着唇,一语不发,而云轻似乎也根本不对他抱任何希望。 微微一笑,问道:“以力证道是不是最傻的?” 水长卿眉头轻轻一皱,然后不客气的说道:“自然!” 这世间,道有千千万,无不讲究一个悟字,以力量来寻求大道,先就落了下乘。 云轻忽然笑了,露出一口白而整齐的牙齿,笑问道:“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以力证道,是最爽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8章 不许偷偷成亲 云轻一句话说完,根本不给水长卿反应的时间,忽然念力齐出,直接往山壁探去。tqr1 “你疯了!”水长卿陡然大惊。 云轻不是像之前一样简简单单把念力探进去,而是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将所有念力一放而出,又控制着分成了无数份。 即使水长卿在这片念力空间中如鱼得水,可是也没有办法确定云轻到底把自己的念力分成了多少份。 念力归根到底,是由自己的意识所操纵的,想要操纵如此数量的念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水长卿匆忙出手,想要阻止云轻这么做,可是,却已经迟了,云轻的念力已经没入了山壁里,除非她自己断开,又或者被山壁的力量弹出来,否则,根本不可能出来。 他看着云轻,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等到那个人的血脉,可是刚一见面就要死去吗? 那人当初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而已,若是云轻死了,他还要再等多少年,又或者,他还有没有可能等得到? 但无论他怎么想,此时此刻,他都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个女子真是个疯子,打开山壁的方法是记住山壁上的所有内容,而记住内容的方法,是让自己的念力读取出那些代码,若是找到了阵眼,那些代码就会形成某种规律,自动地进入云轻的脑中,现在她找不到阵眼,竟想要用蛮力,硬生生地用念力的数量,将那些代码全部解读出来。 这法子,简直是蠢到极致。 可是,又为何如云轻所说的,让人觉得……很爽? 也许,她真能成功也说不定。 心头,竟不自觉的起了期待。 云轻最多也不过是将念力分为千余份而已,此时一分数万,甚至数十万,连她也没有尝试过。 可是,她若是不用这个法子,也许就永远都出不去了,她若是出不去,夜墨会如何,她连想都不敢想。 生死关头,那个男人用自己的命来陪他,可是他的命那么珍贵,她哪里敢不珍惜? 信息如洪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过来,念力分散数量虽然多,但相应的,每股念力的力量却会变小,但幸好如她之前所预料的一样,只是代码的读取和翻译根本用不了太多力量,即使念力分散的再多,只要能读取信息也就够了。 那么多的信息同时涌入脑子里绝不是件好受的事情,她的脑子疼的快要炸掉了,可是她却咬牙硬忍着。 她能感觉得到每读取出一条信息,那个山壁上的这条信息就会消失,而这些信息,终归是有一个总量的。 强迫自己不能被那些疼痛击倒,云轻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山壁上,死命地吸收着里面说的一切。 水长卿本以为云轻只要片刻时间就会被山壁弹出来,可是他错了,足足半个多时辰,云轻仍是牢牢地站在那里,半点也没有移动过。 其实,也多亏了夜墨仿佛自杀似的将他的念力输送过来,否则,云轻还真没有那么强的念力能坚持到这种地步。 忽然之间,有道信息快速滑过,而云轻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时间,有如拨云见日,她心头大亮。 原来是这样。 所有的念力忽然收回,抱元守一,压缩再压缩,压缩到极致,瞬间爆发出去,顿时,念力化为千千万,直入山壁,而所有的信息在一瞬间,被通通解读。 “轰!” 一道沉闷声响如碾过人的心头,可是,却又是那么好听。 “不可能!”水长卿猛地跨前一步。 怎么可能,那个女子竟真的用这么疯狂的法子打开了宝山大门,真的做到了她所说的:以力证道。 山壁上原本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一瞬之间,白光尽消,露出苍青色光秃秃的岩石,而在岩石正中,一扇门凭空出现,正在云轻面前,缓缓打开。 而此时,云轻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也站立不住,几乎就要倒下。 她挣扎着立住身体,想要看清门内是什么样子,一道光从门中射出,一下往她冲过来。 “唔……”云轻站立不住,被那光束冲的一下往外倒飞出去,她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大叫:“啊……” “亲亲……”身子狠狠一沉,似乎落在了什么东西里,张眼,就看到一张精致到妖孽的容颜。 “殿下……”没有想到,竟被那道光冲回了身体里,这就是水长卿所说,打开门她就能回去的意思吧。 先是惊喜,既而想起夜墨做的事情,一股气恼顿时涌上心头,原本想要说两句关心他身体的话,出口却变成了:“你是白痴吗?” 念力这种东西,哪里是能说给就给他的?他现在到底给了她多少念力,还能不能补得回来? “你要是变老了……休想……我会要你……我绝对不要你……”纵然回了身体,可是仍是虚弱,激愤之下吼出第一句之后,后面的话又是说的断断续续。 云轻很怄,实在是太没有气势了。 夜墨愣了愣,慢慢说道:“刚才,你身体里有一股力量,那些念力,好像又被弹回来了。” 这是真的,他不知道云轻身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输送过去的念力确实全都弹了回来,而且,隐隐还有增加的趋势。 他输入这一次念力,不仅没有什么损失,反而,还加强了不少。 还有这种事情? 云轻也怔住了,但不管怎么样,只要夜墨没事就好。 心头一安,意识又开始涣散起来,云轻顿时大急,她不是已经打开那扇门了吗?为何感觉还是要回去似的? 趁着自己还有意识,云轻急切地说道:“殿下……你,快回归离吧……” 她得昏迷中听到的事情,大长公主出事了,而大长公主对于夜墨的意义,她比谁都清楚。 “我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回去找你……” 参加完吴景平的葬礼,就回去找夜墨。 但现在,无论是身体条件,还是吴景平的事情,她都不可能和夜墨一起离开。 脑子中越来越混沌,似是察觉到自己清醒的时候可能不多,云轻攥着夜墨的手用力紧了一紧。 夜墨立刻察觉到了,他本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是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回归离。” 无论何时,他向来都是习惯性地自称着孤王的,不是他自矜,而是他要用这两个字的称呼提醒自己他的身份,还有他背后背负的东西。 可是此时,却是连这两个字都忘记了。 “殿下……你可别回去之后……偷偷成亲了……”云轻记得昏迷中蓝夜晴叫大长公主为干娘,大长公主一直对她不待见,再加上蓝夜晴对她那么强的敌意,她就是傻子也知道这里面的关系不简单。 这句话,是开玩笑,也是心里真实的想法。 “你放心,孤王的太子妃只有你一人,除了你,孤王谁也不要。” 云轻顿时微微笑了,即使现在意识又有些消散,可是能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心里高兴的要命。 而另一边,蓝夜晴的脸色却是一下变得惨白。 无论夜墨对云轻多看重,对待她有多特殊,可是有大长公主在后面撑着,她始终觉得夜墨最后一定还是会娶自己的,可是想不到,夜墨今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殿下,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不许再输念力给我……”不知为何,心头总是有隐约的不安,可是,却实在是没有力气支撑更久了,不得不闭上眼睛,在夜墨的怀中沉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只觉得念力涌动,就仿佛有人在外面将念力输给她似的:“夜墨,不许再输念力给我!” 尖叫一声,一下醒了过来,可张眼却没有看见夜墨,而是水长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你命真大。”见到云轻醒来,水长卿淡淡地说了一句,可是不被云轻看到的地方,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相处不久,而且云轻之前的行为几乎可说是胡闹,可是水长卿也不知为何,竟真的为她而担忧。 “我为什么还是出不去?我打开那扇门了。”云轻直接问道。 在这个地方,她远不如现实世界里那般虚弱。 “你能醒来就是件不错的事情了。”水长卿说道:“不过既然醒来了,门也开了,可见它已经承认你,你这几天就呆在这里好好恢复念力,念力恢复得足够,自然就能从这里出去。” 知道自己可以出去,云轻顿时放下了心,她问道:“我能去那里面看看吗?” 水长卿看她一眼,淡声说道:“你打开的门,你自然可以进去,只是……”微顿一下,说道:“也没什么,你想去看就去吧。” 云轻不知道水长卿只是后面要说什么,不过,既然她可以进去,那自然是要进去看看的,就算有什么,看到之后也就明白了。 走到山壁之前,伸手推开那扇突然出现的大门。 而一进去,她很快就明白水长卿只是后面要说什么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29章 弹琴把命都快弹没了 山壁之内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tqr1 这里的一切都是以念力为敲门砖的,云轻略看一眼,就将念力分出缕向白雾中探了进去,可是出乎的她的预料,居然什么也没有。 即使念力深入白雾之中,却仍是任何东西也感知不到。 “你只有一把钥匙,最多也只能打开门而已,若想再进一步,除非你有更多的钥匙。” 云轻下意识往自己腰间摸去,自从拿到那把钥匙之后,她一直都是放在身上的,可是一摸,却是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来,她还真是傻了,钥匙是在她身体上的,而这里是念力的世界,怎么可能摸得到。 不过她却从水长卿的话中得到了另一个信息:“我还要再来这里?” 如果一把钥匙只够她在这里前进一步,那么一共有六把钥匙,她岂不是还要再来这里五次? “你想得没错,但前提是,你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通过这里的考验。” 水长卿望着白雾缭绕的山门内,淡声说道:“这的确是座宝山,可是能带走多少东西,却要看你的能力,若是不能通过考验,便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怎么会这么麻烦?云轻皱着眉头,想起了夜墨说过的许多和念力有关的事情,可是那些念头纷纷乱乱的,一时半会儿却又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她隐约知道自己大概是特殊的,可是却并不知道自己特殊在什么地方。 正想问些什么,却忽然觉得头脑中一阵眩晕。 她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又要晕倒?在外界晕倒之后到了这里,那在这里晕倒之后她会到哪里?该不会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吧?可是她的身体好像都已经没有了。 水长卿面上露出十分古怪的神色,这个女子,怎么尽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好好睡吧,你打开了大门,这里的气息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睡眠也是休息的一种方法,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么?” 这种事情,云轻当然听说过,只是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她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想不起来。 不过听了水长卿的话之后,她也就放下了心,安心地让自己沉睡过去。 夜色微茫,云轻晕迷了一天一夜,夜墨就守了她一天一夜,因为云轻在最后一刻将所有他输进去的念力都反弹回来给他,因此夜墨看起来精神还好,可是东海子云却知道并非如此。 “还是过两天再走吧。”他皱着眉头,夜墨的念力的确是没有什么损失,可是,却是不能使用了。 洛尘之前给夜墨看过,依他的判断,应该是夜墨当时将念力尽数输出,身体已经空了,就算云轻后来将念力反弹回来,可是夜墨的身体一时之间却并不能够完全接受,就好像一个人久病之后,不能立刻大鱼大肉,而要先吃些清粥小菜一般。 所谓虚不受补就是这样。 不过洛尘也说,这问题应该不大,只要休息几日,身体的状况好起来,念力自然也就能够使用了。 对于这种提议,夜墨自然是拒绝了,大长公主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他自然不能再留下去,而他虽然暂时不能使用念力,内力也因为那日的一场苦战有所损伤,可是身边毕竟还有不少人,这一次,荆远帆和战飞都会跟着他过去。 “那本王和燕倾,你至少带一个在身边。”东海子云再次说道。 “吴国初定,太子尚未抓到,情势不容乐观,你是绝不可能跟我走的,你们人太少,不留下燕倾,孤王不放心。”夜墨轻描淡写地打回了东海子云的主意。 “可是……” “不必可是了,孤王时间不多,就先走一步。”夜墨根本不再给东海子云开口的机会,直接一转身,带着人离开。 东海子云虽然气得要命,可是却又没有办法。 对于夜墨,他时常都是处于这种状态的。 不过好在,一千珑军,他带了一半回去,好歹路上也算是有点保障。 微叹了一口气,回去看云轻。 琴声,好好听的琴声啊…… 云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然间听到一阵缥缈却动听的琴声传来,有如仙乐一般。 一下张开眼睛,顿时看到东海子云正坐在琴案后,身前的古琴正发出悠然的声音。 “云轻,你醒了!”一道声音猛然从身侧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东海子莹放大的脸。 “皇兄,云轻醒了,你不用弹了!”东海子莹大叫着,没有先去查看云轻的情况,却是对着东海子云大叫了一声。 声音方落,东海子云的琴声便一下停止,而他的面色似乎也在这一瞬苍白了一下,只是,云轻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看不真切。 “我睡了多久?”云轻问道。 在那个念力的空间里,根本没有时间的观念。 “从昏迷开始算,三天!从你上次醒来开始算,一天吧!”东海子莹说道。 一天啊。 “殿下……” “已经走了,昨天夜里走的。”云轻一说话,东海子莹就知道她要问什么,忽然促狭地笑着说道:“喂,我要是没听错的话,不是你让人家走的嘛?怎么才一醒来就问人家?不至于这么舍不得吧?我皇兄为了让你快点醒来,弹琴都快把命弹没了,也没见你问一句……” “子莹!”东海子云忽然轻喝了一声。 东海子莹也知道自己说漏嘴,连忙吐了吐舌头,但可惜,云轻还是听见了。 “什么把命弹没了?”云轻狐疑地盯着东海子莹。 “哎呀我夸张的!”东海子莹一挥手说道,目光一转,又冲着门口不断招手:“洛神医,来了怎么不进来?” 洛尘不知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而云轻一听到洛尘的名字,面色就猛地变了一下。 昏迷之前她从洛尘脑中读到的事情一下涌上来,让她的心猛然间揪痛,她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胸口。 洛尘的面色瞬间苍白。 “还有药没有熬好,我去看一下。”说了一句,洛尘匆匆离开。 看着洛尘逃也似的背影,东海子莹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云轻和洛尘的关系不是向来很好的吗?云轻昏迷着的时候,洛尘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甚至我,东海子莹还亲眼看到,洛尘割了自己的腕,放血给云轻喝。 按照洛尘的说法,是他自幼被各种灵药喂大,血比灵药都好使,可只有看过洛尘记忆的云轻才知道,洛尘小时候过的有多苦,他的血之所以会有堪比药物的作用,是因为他在一次任务中重伤落下山崖,无意中服食了一株天材地宝,并且得到了一部奇书,自那之后,才开始逐渐以神医之名显扬于天下的。 可惜,洛尘给她喂血的时候,她还昏迷着,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但就是知道,只怕也没有什么用处,只会让她和洛尘之间更加别扭吧。 东海子云也来到了云轻的床前,云轻纵然还很虚弱,可是却也一眼看出东海子云似乎状态不太好。 东海子莹方才的话一下回荡在耳边,云轻面色一板,问道:“师兄,你的琴音,是不是融了念力在里面?” 方才那琴音,悦耳之余,还让云轻感觉到听了之后,似乎加快了念力恢复的速度。东海子云的这种做法,和夜墨的做法有什么两样? 顿时,神色不好看了起来。 东海子云原本是硬忍着,见云轻这样,忍不住咳了两声,待胸口好受一点,才说道:“只是见你昏迷的利害,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心急了一点而已。” “我昏迷着,只要不死,总能自己醒来的,可这样却会伤了你的身体,师兄,你以后都不要再这么做了好不好?” 东海子莹说话虽然夸张,可是云轻却有种直觉,她方才说的话并不是夸张。 东海子云心头微微一暖,他的琴声有疗伤之效,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往日他行走江湖,也会和人结伴,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有人受了伤,常常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他这琴声,可是,却从不曾有人想过,他用这琴声,于自身也是会有损伤的。 此时云轻一句话,却是除子莹之外,从未有人给过的关怀。 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却又说道:“轻儿,师兄也是不得已。其实,我也想让你自己慢慢恢复,但又害怕,若是你真的慢慢恢复,醒来之后,恐怕会怪师兄。” 云轻顿时张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怪东海子云? 正想着,就听外面有人大声问道:“逍遥王殿下,子莹公主,敢问云王女醒了吗?那件事情,实在是等不得了。” 在云轻疑问的目光中,东海子云淡声说道:“你进来吧,云王女醒来了。” 吴景含身穿一身白色孝衣,大步走了进来。 吴王在那日的爆炸中身死,吴景含身为儿子,怎么都要做个样子的。 他见到云轻醒来,立刻欣喜说道:“云王女醒来真是太好了,若是再不醒来,只怕尸身就存不住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0章 吴景平的愿望 尸身?什么尸身? 云轻想了一下,面色才一下子变了。 吴景平,他为她而死,可是她却差点把他给忘了。 现在虽然已是九月,可是天气仍是非常炎热,吴国皇宫这样的地方都是有冰窖的,可是数天前的这一场宫变,连冰窖都被破坏了,兵荒马乱的,居然连保存尸身的冰块都找不到。 吴景含原本一早就要将吴景平下葬的,可是却被夜墨阻止了,夜墨和洛尘虽然一直都在怀疑吴景平,但如今吴景平都已经死了,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也都被打消了。 夜墨和云轻认识这么久,自然是了解她的,如果吴景平下葬的时候她不在,只怕这个女人会难过很久,因此,他想方设法找到了一些冰块,将吴景平的尸身保存了几天。 不过,毕竟天气太热了,如果今天云轻还不醒的话,只怕就真的等不下去了。 虽然刚醒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对于云轻来说有些残忍,可却是不得不说,这样,总比云轻将来懊悔要好得多。 只凭着吴景平在最后关头为了云轻去死,都值得云轻去送他这一程。 “葬礼是什么时候?”云轻淡声问道。tqr1 “明天。”吴景含快速说道。 云轻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一语不发,吴景含知道他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思,就知趣的退出去了。 吴景含离开之后,云轻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一句话都不说。 东海子莹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东海子云用目光制止了。 示意东海子莹先离开,东海子云淡声说道:“人已经没有了,就不必再多想,东海国有一个说法,过度挂念一个死去的人,会让他不能投胎,难道你希望平王变成孤魂野鬼吗?” 云轻被东海子云的话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才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想不开,我只是在想,吴景平有什么期望。” 他死之前,云轻一直没有太把他当成一回事,如今人死不能复生,可是,若他有特别想做的事情,云轻一定会为他达成。 但可惜,她和吴景平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想了半天,竟是什么也没有想到。 忽然想起一件事,云轻顿时说道:“周德妃,周德妃知道!” 周德妃虽然与吴景宇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可是毕竟算是和吴景平最为亲近的人,如果她在的话,一定会知道吴景平有什么心愿的。 云轻立刻往床下蹭过去:“快把周德妃带过来。” 那夜吴景宇逃亡之时,为了让夜墨甘心上灵山,是故意留下了周德妃来误导他的,而夜墨也并没有为难周德妃,只是命人把她关了起来而已,换言之,现在周德妃是在这里的。 “你先躺好,本王让人去叫。”见云轻才刚刚醒来就这么折腾,东海子云的面色沉了下来,把云轻按在床头上,然后命人去周德妃提过来。 在等周德妃的工夫里,茶茶捧了一盏药小心翼翼地送过来。 云轻一见那药,面色就忍不住微微沉了下来。 从知道那天夜里的事情开始,洛尘就成了她心头一根细小的棘刺,看着不明显,可是因为扎的地方,只要动一动就疼。 “这药……” “这药你得喝。”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海子云就从茶茶手中把药接了过来:“你这一次受伤不闹着玩的,不喝药,是想死吗?” 我死不了! 云轻想反驳,可是才一张口,东海子云直接一勺药就塞进了她的口中。 好烫,好苦…… 洛尘做的东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入口。 云轻一张脸皱得几乎和苦瓜似的,一只小手立刻递到了她的眼前,急切说道:“姐姐,糖!” 不知何时,秦锋也进来了,他早就见过云轻喝药,也知道洛尘有种把一切东西都做的难以下咽的本事,早早地就备好了糖。 云轻连忙含进去,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师兄,你想谋杀人命?” 她平日里喝洛尘的药都是要做足了准备才喝的,哪有像东海子云这样直接喂进去的? 方才那一下,真是苦得她落泪的冲动都有了。 “良药苦口。”东海子云头都没有抬,淡声说道:“让你苦的人,也是对你好的人。” 分明,话中有话。 可是,这是什么道理? 云轻沉默着,一语不发。 东海子云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云轻和洛尘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眼睛和直觉知道,这世间所有人想害云轻,洛尘也绝不会害她,就算洛尘真的害了她,那也一定是无心的。 如果事情真是那样,那只怕,洛尘心里,比云轻还要难过。 只是这种事情,当局者迷,除非云轻自己想明白,否则其他人,谁说什么都没有用。 因此,模棱两可地劝了一句之后,东海子云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盛着药的汤勺还是一勺一勺地往云轻口边递去。 就可是天下神医开出来的药物,绝对不能浪费了。 云轻知道自己是肯定没办法违逆这个师兄的,没办法,只好苦着脸,把一碗药全都喝了。 门外,有人轻轻舒出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有东海子云在这里,好歹不用担心云轻任性。 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体最重要。 喝完药没有一会儿,周德妃就被人带过来了,在牢中呆了几天,她远没有那日云轻在大殿上看到的那么光鲜,可是精神却也并不萎靡,反而还要更好一点。 云轻微微眯了下眼睛,失去了皇帝这个靠山,又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抛弃,按说,周德妃应该很颓废才是,可是,为何在她的身上一点也看不出这种情绪? 难道,是因为彻底没有了指望,反而更轻松? 这些念头在云轻的脑中一闪而过,不过,这不是她所关心的,所以,周德妃一被带过来,她就问道:“你可知道平王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周德妃突然被带出来,本来并不知道是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一愣,无接着忽然笑起来。 “云王女这是在忏悔?他活着的时候不见云王女有一丝真心,人死了却来摆这副面孔,有什么意思?” 周德妃冷嘲热讽的,仿佛真的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把云轻放在眼中了。 “胡说,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云轻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秦锋就先怒了。 当初云轻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心,特意把银票藏在方子里,让他直到药铺的时候才看到。 这么体贴又心善的人,才不是周德妃说的那个样子。 云轻心头微暖,对着秦锋笑了笑,再转向周德妃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淡然的样子:“我是怎么样,用不着你来评判,你只要告诉我,他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不是那个样子,那是哪个样子?”周德妃冷笑着:“云王女,还是把你那迟来的善心收一收吧!” 语音尖刻,竟是一副死也不合作的样子。 云轻眉头微皱,她对周德妃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如果不是吴景平的关系,她才懒得理会她。 但此时…… “周德妃,说人者当先证己身无错,周德妃难道觉得,你有说我的资格?”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周德妃的神色一下僵硬起来,她说云轻生前不关心吴景平,等他死了才来假好心,可她在吴景平生前,又何尝关心过他? 之所以对他好,说到底,不过是这宫中太寂寞,所以当养只小猫小狗玩罢了。 咬了咬牙,周德妃忽然抬头说道:“若我说,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了你呢?” 云轻眉毛微微一皱,只听周德妃又说道:“他那个傻子,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和他一起玩,我就告诉他,只要娶了媳妇,媳妇就会天天陪着他玩,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一直昐着娶媳妇了,可惜吴国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他是个傻子,根本没有人愿意嫁给他,皇帝也根本想不起来要给他赐婚,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云王女,你可知你被赐婚与他的消息传来之后,他有多高兴?几乎天天都在念着要娶小媳妇。但可惜……” 周德妃冷哼了几声,没有说下去。 可惜她这个媳妇,也是从来不打算嫁给他的。 云轻眉心皱了起来,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吴景平喊小媳妇喊的那么开心,那是完完全全发自心里的,她听得出来。 但这个愿望,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为他达成。 要想达成吴景平的这个愿望,除非冥婚,可是一来,云轻没有这么愚昧,二来,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只怕吴景平的尸骨会直接被夜墨拖出来挫骨扬灰,让他连个安稳的栖身地都没有。 云轻毫不怀疑,夜墨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没想到叫了周德妃来,还是得不出个结论,看来,她也只能为吴景平多做功德,祈祷他来生,能投到一个好胎。 正打算让周德妃离开,忽然周德妃说道:“下葬那日,可否让我送他一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1章 葬礼 从周德妃进来一直到现,云轻才终于正眼看了她一下。 不论她对吴景平究竟是种怎么样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能想着送他一程,也算是尽了最后的心意。 应下这件事情,和周德妃之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让人把她带出去了。 云轻也没有叫人再把她送回牢里,没有了吴太子,周德妃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而已,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刚从幻境里出来,云轻的身体还十分虚弱,说了这几句话,就露出疲惫的样子,东海子云等人见状,也不再打搅她,干脆都退了出去,让云轻好好休息。 云轻在床上刚刚躺下,一个毛球就跳到了她的身边,一屁股坐在她的脸上。 “重死了,快给我滚下去!”云轻揪着颈皮把小白大人拎了起来。 小白大人四肢在空中乱挥,控诉地盯着云轻。 “你真的该减肥了。”云轻打量了几眼小白,认真地说道。 有洛尘的百草堂在后面撑着,小白的灵果完全不用担心不够,几乎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它,都能看到它抱着一颗灵果在啃,这也就导致本来就胖的它长得越来越胖了。 “知道夜墨为什么看不上你么?就是因为你太胖了。”云轻毫不留情地打击着某只搔首弄姿,自我感觉良好的兽。 “嗷嗷嗷……”小白不依地叫了起来,坏女人,太坏了,竟然这样贬低人家。 这只色兽的爱演云轻早就领教过了,因此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双手捧着它放在自己身前,云轻揉着它胖乎乎的小身子:“喂,水长卿到底是什么人?” 小白正龇牙咧嘴地抗议着,闻言忽然症了一下,忽然就开始抬头望天。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呀听不懂。 “装傻?”云轻冷哼了一声:“我拔光你全身的毛,让你当个秃子老大,你信不信?” “嗷嗷嗷!”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秃着出现在那两只管猴面前,小白立时就悲愤起来,死命地开始挣扎。 小胖腿在空中踢呀踢,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云轻只板了一瞬间的脸,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把小白往旁边一扔,说道:“懒得理你,我累了,你要么陪我睡一会儿,要么就一边玩去,别吵我睡觉。” 小白脱离魔掌,可是听了云轻的话想了一想,又往云轻这边爬过来,在云轻的身侧躺下了。 那小身子偎着她的样子,让云轻心头顿时温暖起来。 “其实你也不知道他是谁对不对?”云轻自问自答着:“你之前一直都没孵化出来,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可是,他又的确是寄居在你身上,那这么说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寄居过去的?又寄居了多久……” 神思忽然一动,云轻几乎有些惊诧了,她看向小白问道:“小白,你到底沉睡了多久?那个人又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人?” 小白眨了眨黑豆似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非常纯良,非常白目。 云轻不对它抱希望了,将它在怀里一搂说道:“好了,睡吧。” 这一觉睡得十分沉,一来她刚从幻境中出来,确实十分劳累,二来洛尘开的药方里,也有些安神的药物。 可饶是如此,很二天云轻还是很早就醒来了。 她不会忘记,今天是吴景平出殡的日子。 她本想此间事了就将他接走,保他一辈子的安乐无忧,可是却没有能够做到,那么至少这最后一程,她是一定要送他的。 她醒来的时候甚至天还没有亮,茶茶进来叫她的时候,就看到幽暗的光线里,云轻静静地坐在床沿,像个幽灵似的。 她吓了一跳,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情绪,上前来给云轻梳洗。 茶茶拿的是件素色的衣袍,这只是普通参加葬礼的人穿的。 按说,云轻与吴景平之间有婚约,就算没有过门,可因为是两国皇帝许的,也应该以未亡人的身份披麻带孝。 可问题是,谁不知道夜墨对云轻的在意?尤其吴景含是夜墨一手扶上来的,这天下,谁敢让云轻当别的男子的未亡人? 夜墨非拆了他不可。 可云轻看了一眼那衣服之后,却是说道:“去为我取一套孝衣来吧。” “可是王女……”茶茶急忙要说什么,却被云轻抬手阻止了,“他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算是他的家人,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茶茶拗不过云轻,只好出去为她换了一套孝衣进来,是只有至亲才会穿的重孝。 云轻将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心下却是有几分凄凉。 她没有穿过这种衣服,可是却送走过好几位战友。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阴阳两隔更让人痛苦的了,云轻在丛林中长大,看惯了生死,却看不淡生死,每逢有熟悉的人离世,她总是要消沉好一阵子。 但如今的当务之急,却是要先去送吴景平下葬。 收拾好自己,云轻往停灵的地方走去,吴景平和皇帝放在同一间殿里,皇帝在正殿,他在偏殿。 此时,放着皇帝棺椁的正殿里面跪满了人,都是劫后余生的吴国官员,还有吴景含这一派的人马,而吴景平那边,却只有几个太监宫女。 生前他没有受到什么人的重视,死后也一样冷冷清清的。 云轻眼眸沉了一下,这动作,极细微,可却还是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我去叫人。”燕倾低沉说道。 他被夜墨留下来保护云轻,因为从前做杀手的缘故,他的观察力,比旁人都要好上几分。 “不必了!”他刚转过身就被云轻叫住了,回头,便见云轻淡声说道:“那种虚假的东西,叫来了也没意思,最后一程,好歹让些真心为他的人送他走。” 燕倾微微沉默,就停住了脚步,安静地站在了云轻身后。 推己及人,若是他自己死了,只怕也只想要几个真心为他的人来送送他。 吴景含是以储君的身份来主持今日的葬礼的。 吴皇之死被他推到了太子的头上,现如今正是他表现孝心的时候,自然分外卖力。 可是幸好,他也没有忘记云轻对夜墨有多重要,而吴景平又是云轻看重的人。 总算,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吴景含没有忘记给吴景平这一份,也是十分隆重庄严,而且还为吴景平加封了亲王身份,也算是风光大葬了。 告别仪式过后,便启灵去往皇陵。 吴国的皇陵在距离都城大半日路程的一座小山上,直到下午时分,众人才到了那里。 按照风水师算好的时辰,启陵,下葬,然后封灵,整个过程,又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天色都已经暗了。 “云王女,今日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着吧。”吴景含见云轻一直神色郁郁,特意跑过来关照了一句。 云轻正想说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不回去!” 刚刚下葬就传出这种吵闹声,吴景含顿时觉得十分没有面子,沉了脸喝道:“什么人在那里吵闹?” 远处那些人不敢怠慢,立刻有人来小声回道:“启禀皇上,是周德妃。” “她?”吴景含皱起了眉头。 “是……”回话的人小心地看着吴景含的脸色,说道:“周德妃不肯回去,说要在这里为平王……还有先皇,守陵。” 周德妃的话里肯定是没有后面一句的,可是这个侍从怎么敢说,自然是要把皇帝也捎带上了。 吴景含眉梢一皱,还未来得及说话,周德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拉着她的人,一直冲到云轻跟前。tqr1 她扑在云轻脚前说道:“云王女,我这一生,并未遇到什么人以真心待我,若真说有,也就只有景平这个孩子了,我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说句不怕杀头的话,是侍生不如侍死,与其在下面的人世中浑浑噩噩,不如在这里和景平做个办。云王女,我知你不喜欢我,可是,却求你成全我!” 周德妃给云轻的印象向来不好,可是这几句话却说的十分诚心。 吴景含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云轻,他很清楚,只要云轻说一句,他就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谁让,夜墨握着他所有的命门。 云轻微微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却是转向吴景含说道:“皇上,周德妃愿意陪着平王,也是全了她一份母子之情,我想向皇上求个恩典,不知皇上可否应允?” 其实,云轻哪里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她完全可以直接自己做决定。 可是这么一说,吴景含的心头立时舒服了许多,他有些赞赏地看着云轻,这个女子其实很识大体,知道在什么时候给人留面子。 虽然是同一件事情,同一个意思,但这么一说,就让他舒服多了。 当下点头说道:“云王女言之有理,朕也觉得平弟若有周德妃陪着,必定会高兴的。”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吴景含又轻了几句让云轻回去休息,可是云轻却是婉拒了,她从吴景平死去就开始昏迷,一直到现在他下葬,都还没有好好地和他说几句话,现在若是再不说,以后恐怕想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2章 看看有没有机会趁虚而入 吴景含和吴景平之间是没有什么交集的,象征性的和云轻说了几句话之后,很快就带着人回去了。 云轻一个人站在吴景平的坟墓前,她觉得自己应该多少有些话和吴景平说的,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却反而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因为知道云轻在心里总觉得欠了吴景平些什么,所以东海子云和东海子莹还有秦锋他们都没有来打扰,只留下云轻一个人在墓前。tqr1 他们也并不担心云轻会伤心过度或者有别的什么意外,只因云轻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云轻是那种很重情又不耽于情的人,谁对她好,她会记住,有同伴死了,她会伤心,可是所有这些都不会妨碍她继续好好的生活。 因此就算只把她一个人留下,其他人心里也都是很放心的。 云轻在墓前站了许久,但心里还是空白一片,完全想不出要和吴景平说些什么。 说句实在话,其实她对吴景平的印象很苍白,因为早在根本没有见过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晰地把他定位在是一个需要补偿的人的位置上。 站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发觉身后有人。 云轻的五感十分敏锐,即使不回头,她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我和吴景平有婚约。”云轻慢慢开口说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心里承认过这件事情,我身边的人,想必也和我一样,现在他死了,就更不会有人觉得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洛尘站在云轻身后,安静地听着,他不是很明白云轻怎么会讲起这么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但她说,他就愿意听。 “我本以为,我和他有婚约这件事情,会随着他的死亡,彻底被人遗忘,可是我今天来送葬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吴国上上下下看到我,首先会想到的,就是我是未过门的平王妃,将来,很多年之后,只要有人提起吴景平,一定就会有人说一句:他曾经和南诏王女结过亲呢。” “不会的!”洛尘忽然说道:“不会有任何一本史书,敢记录这件事情。” 不知为何,他觉得心慌,似乎一定要推翻云轻现在所讲的话才能安心。 但云轻却只是笑笑:“没有正史,难道野史也不会有?这吴国百姓哪怕是当作趣闻逸事,也会传下去的吧?” “云轻……”洛尘上前一步。 可是云轻却是一抬手,止住了他。 曾几何时,云轻拉着他的手说:阿尘,我永远也不怕你碰我。 可是现在,她对着他抬起手,连靠近也不允许。 “阿尘,这世上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会留下痕迹,会产生轨迹,哪怕掩饰的再好,再自欺欺人,可它就是发生了,并且总有一天会暴露在阳光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 洛尘只觉得心尖被人揪着似的痛,他沉声说道:“云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做任何伤你的事。” 那一次,已让他尝尽后悔滋味,若不是如此,他和云轻又怎么会生疏到这个地步? “你可知我在夜墨面前是如何说你?”云轻问道。 洛尘一下抿住唇。 “我说,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我说,全天下所有人都有可能伤我,洛尘……也绝不会伤我……” 洛尘的身体顿时轻晃两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云轻……”口中喃喃地叫了一声,心里却早已痛得血肉模糊。 云轻曾经给过他一份多大的信任,可是这信任,却是被他亲手打碎了。 云轻说他像是另一个她,那么他自然知道,如他们这种人,信任是件多奢侈的事情,可是云轻,偏偏给了。 而且,甚至给的连丝犹豫都不曾有。 “洛尘,幽魂,还有……西楚的四皇子。”云轻一个一个地把洛尘的身份叫出来。 “云轻,有些事情发生了,永远都不可改变,可是我却也可以保证,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再发生。” “你能放得下?”云轻问道。 幽魂阁,这般庞大的势力,还有皇子,这般高贵的身份,洛尘真的能放得下?只要放不下,他们二人,就迟早还有敌对的一天。 洛尘一下子沉默了。 他可以不在意一切,可是,却不能不在意他的母妃。 纵然他的母妃从来不曾把他当儿子看,纵然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被她的母妃拿来当讨他父皇开心的工具,可是,他还是不能轻易放下她不管。 毕竟,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是那般柔弱脆弱,若是没有了他,他父皇可还会多看她一眼?在那个吃人的宫廷中,她又要如何活下去? 洛尘的迟疑落在云轻眼中,让她眼中的光芒顿时淡了下去。 她其实期望洛尘能说一句放得下,若是没有了那些身份,洛尘就可以只是洛尘,他们可以一直并肩前行。 可是…… 云轻轻笑了一下,她终究是太自私了,她有什么权力要求别人放下他的身份和人生? “我明白了。”云轻淡声说道:“洛神医,你既已做出选择,那我……” “云轻!”洛尘一下打断她:“再给我一点时间。” 一个人最初的迟疑是很能说明问题的,那往往代表了他心里最想要的答案,按说云轻应该直接就走的,可是对方是洛尘,她忍不住就还是抱着希望。 抿唇说道:“一夜可够?” 不等洛尘答话,云轻便说道:“我在下面等你一夜,你若是放得下,便下来找我,你若是没有来找我,那我……也就明白了。” 说完,云轻不再给洛尘开口的机会,直接越过他离开了。 山风微微,吹起洛尘洁白衣袍的边角,远远看上去,仿佛仙人一般出尘。 可是形似容易,真正做个仙人,却是何等艰难。 这世上,哪有人能轻易斩断尘世羁绊,心无挂碍的? 洛尘在夜色中静静立着,几乎成为一尊雕像。 他知道云轻误会了,他说的一点时间,是给他一点时间,却解决好他母妃的事情,可是云轻却以为,他是还要考虑。 其实,他哪里用得着什么考虑,他早就已经考虑好了,他不想再过以前的那种生活,他想做洛尘,只做洛尘。 但是,难道要把他母妃的事情和云轻说? 洛尘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这世上若说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愿意对人言的,恐怕,排在首位的,就是他母妃的事情。 毕竟,谁能够轻易启口告诉别人,他是个连自己母亲都不期待的孩子? 这是洛尘心中最隐秘的伤痛,也是他绝不愿在云轻面前呈现出的狼狈。 看着漫天星空,看着风中影影绰绰的树木的黑影,洛尘一时之间,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另一边,云轻下了山之后心情也是颇为沉重,她不知道洛尘会如何选择,如果,洛尘真的选择了那些势力,那些身份,那他们之间是不是终有一日,会变成敌对的状态,并且兵戈相向? “喂,你干什么呢?跟丢了魂似的。”不知道怔愣了多久,云轻被一道声音惊醒。 一抬头,就看到东海子莹站在她面前。 她一个人在山上呆了太久,东海子莹不放心,所以从驻地里出来找她,没想到还没有走多远,就看到她在那里发呆。 “现在什么时候了?”云轻问道,没理会东海子莹的揶揄。 “半夜了。”东海子莹随意地说了一句,往云轻身后看了看,问道:“洛神医呢?” 他们下山的时候看到洛尘上去的,不过谁都没阻止,这几天洛尘和云轻之间的别扭他们都看在眼里,也希望两个人能谈一谈。 不过现在看来,这是……谈崩了? 云轻抿了抿唇,没说话。 东海子莹往山上望了一眼,忽然一挥手说道:“真是不懂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啊?明明就是想让人家留下来的,偏偏这么别扭!” 云轻白了东海子莹一眼,这笨蛋,什么也不知道。 虽然东海子莹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可是这一眼的鄙视她却是看出来了。 心头顿时激起一股意气来,伸手一撸袖子,说道:“你在这里等着,看本公主出马!也不知道你们究竟在闹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强奸,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云轻面无表情地看着东海子莹,可不就是差点强奸? “该不会,真是这三种的其中一种?”东海子莹也被云轻的表情给吓到了。 云轻的回答是转了半个身了,继续不理她。 “那个洛尘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么衣冠禽兽啊?你等着,我非要帮你讨个说法去!”东海子莹骨子里有种很正的东西在,一猜到云轻受的居然是这种委屈,立刻按捺不住了,拔腿就要往山上冲过去。 “别去……”云轻立刻伸手去拉她,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东海子莹这么跑上去,这不是添乱么? 可是还没拉到,就见东海子莹回过头,直接做了个鬼脸。 “算了吧你,我宁可相信你强奸洛神医,也不相信洛神医会强奸你!我只是上去看看他,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弄个趁虚而入什么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3章 东海子莹,还不醒来吗 东海子莹的话让云轻一阵无语,不过她对于这样的东海子莹也是早就习惯了,而且,洛尘一个人在上面,她确实也有些不放心。 子莹性子活泼,行事往往有别人意想不到的角度,也许她去和洛尘说说话,真的对洛尘有好处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云轻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望着漫天的星光与夜色,神游去了。 东海子莹一路上山,说实话,她心里实在觉得洛尘很可惜。 他对云轻的那份心意,除非是瞎子,否则是个人就看得出来。 可惜,云轻偏偏还真就是个瞎子。 也不能说她瞎,只能说她这人一根筋,一旦认定了谁,那心里就只有谁,别人对她的感情就会自动被为亲情,友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而根本不会再往情爱上面想一丝一毫。 被云轻喜欢上是件很幸运的事情,因为她一旦喜欢上谁,就会一门心思地为那个人着想,可在云轻喜欢上别人之后还喜欢她的人,那就一定很倒霉了。 比如说……洛神医。 不过,这种倒霉也只是他们这些外人心里想的,至于当事人本人,也许心里是痛并甜蜜着也说不定。 云轻和洛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知道若是他们两人因为这事产生什么误会,那绝对是件最可惜的事情。 所以无论如何,她也得做点什么。 走了半天,脚都走痛了,好不容易走到了吴景平的墓前,可是却没有看到洛尘的身影。 一时间顿时郁闷的不行,云轻那个笨蛋,把洛尘一个人扔在山上,肯定还不知道说了什么蠢话,现在洛尘不在这里,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让她怎么找他啊? 正郁闷着,忽然墓的一侧传来啪嗒一声声响。 “什么人!”东海子莹立刻大喝道。 因为有云轻在这里,这墓附近都是有珑军守着的,想要靠近这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道身影慢慢走出来,东海子莹看清那人的相貌,顿时舒出一口气,说道:“周德妃,你还在这里啊,你有没有看到洛神医?” 对于周德妃,东海子莹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个深宫里的可怜女人罢了。 周德妃不答话,只是仍旧向着东海子莹走来。 东海子莹心头不知为何起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她顿时警觉起来,声音一沉说道:“周德妃,本公主在问你话,你没有听到吗?给本公主站住,好好答话!” 周德妃此时离东海子莹大约还有三四米的样子,听到声音,居然真的没有再走,而是听话的停了下来。 东海子莹见状不由心下一松,暗暗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周德妃悠悠说道:“东海子莹,还不醒来吗?” 东海子莹四个字一入耳,东海子莹脑中顿时就是一空,一阵眩晕瞬间向她袭来。 “怎么会?我的名字……”她踉跄了两步,用力地摇着头,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脑子越来越晕,好像不听自己使了似的。 “东海子莹,该醒来了。”周德妃再次说道,东海子莹只觉一股大力窜过脑中,像是被闪电劈过似的,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夜空中,一道白影快速掠过,到了一个略显偏僻的小山坡上,才落了下来。 她才刚刚落下,一个身影就紧随其后也落了下来,后面的这道身影同样是一袭白衣,动作却如行云流水一般,远比前面的人要好看多了。 “我以为我们该说的都已经说清了,你找我还有何事?”洛尘一落地,就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方才他在墓前站着的时候,白灵突然出现在这里,能够在珑军的守卫中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足见无极宫之人的能耐。 “洛尘,你真的不跟我回去?”白灵上前一步,沉声说道:“你若是和我回去,我可以保证,西楚皇帝再也不能拿你当刀使,不仅如此,我还能让你母妃坐上皇后的位置。这些年来你母妃在皇宫之中过的是什么日子想必你也清楚,你更应该知道,我有这样的能耐。” 白灵说的不错,以无极宫的势力,让一国皇帝换个皇后,虽然有些难度,但却绝对不是做不到。 而更重要的,有无极宫在身后,此后西楚上上下下再没有任何人敢看不起他们母子两。 但可惜,洛尘根本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淡然说道:“说完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请白灵圣使从哪里来,就还回哪里去。” 白灵面色顿时一变:“洛尘,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如今自由就在眼前,你难道就这么拱手放弃?” 洛尘想要摆脱西楚皇帝的控制,以他目前的实力,虽然不是做不到,可是,如果想要在不影响他母亲地位的情况下做到,那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答应她的条件就不一样了,洛尘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娶她。 这对于洛尘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白灵不相信洛尘会拒绝。 洛尘唇角一扬,露出一丝略带讽刺的笑意来,淡声说道:“白灵圣使,你可知我要自由是为了何事?” 白灵的面色一下僵了。 洛尘虽然一直想要获得自由之身,可是那种想法却并不是非常强烈,甚至为了他的母妃,还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想法。 可是最近,他的这种念头却突然之间非常强烈,甚至不惜违逆自己的母亲,还要和西楚皇帝翻脸。 而这所有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可恶的是,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她。 “洛尘,你别太过分!”就算早就被洛尘拒绝了不止一次,可是听到洛尘用那般微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白灵还是怒了。 “白灵圣使既然知道我为何想要自由身,也就知道,你所谓的自由,我根本不稀罕。” 白灵气得胸腔都在起伏,她用力地呼吸着,好半天才微微平复下来。 “洛尘,你会后悔的。”白灵咬着牙说道。 洛尘的回答是轻轻一笑,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他只是不想和白灵起纠缠才跟着她过来,现在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自然要走了。 “把他给我留下来!”白灵的声音陡然响起。 顿时,四面八方响起一阵细微的声响,十数条人影从周围的草丛树木中嗖地窜出来,全都冲着洛尘攻上来。 洛尘跟着白灵到这里来,就知道她不会全无准备,只是他并不怕罢了,这些人,还不放在他的眼中。 他向来是不太用兵器的,可是一双手掌翻飞,却比这天下最好用的兵器还要锋利,几个照面下来,就打飞了六七个人。 只是他以洛尘身份出面的时候向来不杀人,否则的话,这些人早就已经见阎王去了。 这些藏匿着的人同样都是一身白衣,可是在夜色中却没有被人发现,不过想想无极宫里有人拥有那种可以直接隔绝气场的能力,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不过,虽然同是白衣,洛尘的却无疑是里面最出色飘逸的,那身白衣穿在他的身上,生生比穿在别人身上好看出几个等级,再加上他招工灵动利落,更添一份俊逸之气,和周围其他无极宫弟子相比,绝对是云泥之别。 洛尘是高高在上的云,其他人是地上的烂泥巴。 白灵只看得眼睛都微微发光。 这个男子实在是太优秀了,他们若是结合,生下的孩子一定会具有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念力。 她要这个男人成为她的,她一定要他做她的丈夫。 但只是思索间,那数十人已经被洛尘解决了一半还多,他虽然不杀人,可是出手却是极重,那些人躺在地上就无法再爬起来了。 剩下的人虽然还站着,可是却已经不敢轻易靠近洛尘了,毕竟,这人也太凶悍了一些,他们凭武力根本是对手,而凭借念力的话,又抵不过洛尘的感应,几乎只要他们的念力一动,洛尘就能感知到他们要做什么,等他们酝酿出念力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出来的时候,洛尘早已不在原地,又或者已经把他们打趴下了。 打伤了这么多人,洛尘却是连衣角都没有皱一点。 看着剩下的十多个人围着他却不敢靠近的样子,洛尘微微整了整衣服,淡声说道:“若是不打,我就先走了。” 说完,竟真的一转身,打算离开。 而就在此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洛神医,是你在那里吗?”tqr1 问完之后,那声音又咦了一声:“咦,这里怎么这么多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这声音,洛尘神色顿时一变,东海子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更糟糕的是,她是从白灵那个方向过来的,也就是说,无极宫的人离她更近! “别过来!”洛尘顿时大声叫道。 同一时刻,白灵也大声喊道:“先把那个女人抓起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4章 是你 东海子莹面上露出愕然的神色,她不过是来找洛尘而已,怎么场面突然变成这样? 还在怔愣中,洛尘已经飞速地向她跃了过来,不得不说,洛尘的武功真的很高,至少,比无极宫的这些人要高出不少。 虽然无极宫的人离东海子莹更近一些,可是他反应的快,轻身功夫又好,还是赶在了无极宫的人前面到了东海子莹身边。 “不必慌张。”抓到东海子莹胳膊的一瞬间,洛尘心头顿时大定,东海子莹是云轻的朋友,他与云轻的关系现在坏到不能再坏,若是东海子莹再在他的眼前出了什么事,那云轻必然就更不能原谅他了。 但还好,现在他已经在东海子莹身边,无极宫的那些人想要伤东海子莹,没那么容易。 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忽然之间,他的面色一下僵住,不可置信地看了东海子莹一眼,然后缓缓低下头。 只见一柄刀正深深没入他腹中,而刀柄就握在东海子莹手中。 手掌一翻,就想要把东海子莹打开,可是将要落在她胸口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东海子莹眼睛里根本没有神采,现在的东西子莹,根本不是她本人。 落下去的手顿时收回了力道,只是纯用力气一掌把她拍开,却没有任何功力蕴含其中。 东海子莹踉踉跄跄地连退了好几步,手中的刀也顺着退势从洛尘的身体里拔出来,啪哄一声掉在地上。 “做的不错。”白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着东海子莹赞赏地说了一句,可是即使如此,东海子莹面上的表情仍是僵硬的,没有一丝变化。 “你对她做了什么?”洛尘捂着腹部的作品,怒声问道。 “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吗?”白灵腰杆挺的直直的,下巴也抬着,她在洛尘面前一直维持着高傲却又在乎的形像,可是此时却是完全打破了,她高高在上的,带着嘲讽地看着洛尘。tqr1 “洛尘,你说现在的你,我有没有本事把你带回去?” 原来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就都是白灵算计好的,只怕,从她那么容易把东海子莹交还给他们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计划好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而所有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洛尘回西楚。 一旦洛尘回了西楚,在他母妃的压制之下,有些事情,只怕就由不得他了。 可是洛尘却好像没有听到白灵的话一样,再次问道:“你到底对子莹公主做了什么?” 他与东海子莹虽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东海子莹并不是让人讨厌的人,尤其,她又是云轻的朋友。 能和云轻交朋友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可恶的人。 “想知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白灵负着手,声音中有着一丝得意,说道:“洛尘,你知道我的能力是声音,可你知道,一个人的声音在什么时候最好用?” 洛尘根本不答话,只是盯着她,腹部的血透过指缝一滴一滴地滴下来,东海子莹那一刀,着实伤他不浅。 洛尘的态度让白灵觉得有些无趣,可是她鲜少有这样完全占到上风的时候,因此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当然是在催眠的时候最好用,洛尘,你觉得我的声音好听吗?” 洛尘只觉得脑中微微一荡,白灵的声音仿佛有灵必一样,不仅钻入耳朵,还一直深入到他的头脑深处,那声音如此好听,竟让他觉得忍不住还想要再听下去。 “很好听对不对?这么好听的声音说来的话,一定也都是对的,洛尘,这一点,你同意么?” 洛尘的眉心一下蹙在了一起,似乎非常想要点头,可是又觉得不对,因此用尽全力挣扎着。 “洛尘,你好久没有回西楚了,庄妃娘娘很想你,你一定也很想她吧?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她好不好?” 洛尘脑中一下浮出庄妃的面容,那般柔弱,那般纯良,几十岁的人了,可是神色间却仍然像是个刚出生的小鹿似的,期待着他这个身为儿子的保护。 “母妃……”一句低低的呻吟,从洛尘的口中说出。 “对,母妃。”白灵一见洛尘开始顺着她的话往下思考,立刻说道:“庄妃娘娘心里牵挂你牵挂的要命,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昐着你结婚生子,这次回去,我们就立刻成亲,好让庄妃娘娘完成她的心愿,你说好么,阿尘……” 白灵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十分可笑甚至荒诞,可是她一开始就利用洛尘想要知道东海子莹发生什么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同时把念力运用到声音中,让洛尘无形中中了她的念力,然后又利用洛尘心最在意的人,一步一步引导着他。 一旦洛尘点头说一个好字,她现在说的这些话,就会彻底地在洛尘心中生根,他会觉得和她回西楚是理所当然的,也会觉得和她成亲是理所当然的。 只差一步了,可是忽然间,洛尘身体一震,眼神一下清明起来。 “啊!”白灵陡然发出一声法利的惨叫,捂着头连退了好几步。 “白灵圣使,你怎么了?”她在对宫的地位显然不低,她身后的无极宫弟子连忙上前,手心脚乱地扶住她。 这是怎么回事呀?方才洛尘不是都已经要接受白灵圣使的暗示了吗?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醒过来? 洛尘收回念力冷哼了一声:“除了她,没人有资格叫我阿尘。” 想用纯粹的念力来控制他,真的是痴心妄想,他的念力本身就是心灵性质的,若论纯念力的攻击,只怕这世上没人能胜过他。 白灵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方才到了最后的时候,她是想改变称呼好更拉近两人的距离,可是想不到就是这最后一句出了问题。 洛尘对那个女人的心竟然深到这个地步,甚至阿尘这两个字,都只有那个女人能叫。 一把挥开身边扶着她的人,白灵上前一步,冷声说道:“洛尘,看来你根本不知道我无极宫的手段,我不过是不想伤你,才用了这伤害最小的手段,既然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手一挥,身后那些无极宫的弟子立刻再一次扑了上去,这些人,洛尘本来根本不放在心里,可是他现在身上有伤,而且是极重的伤,顿时,就落了下风。 而且,此时东海子莹还在这里,虽然东海子莹伤了他,可是明显是因为被白灵催眠了,他也不可能扔下东海子莹一个人逃走。 洛尘脑中快速地转动着,想着要如何才能带着东海子莹一道,安全地离开这里。 而就在此时,一股危险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这感觉极为糟糕,洛尘将功力全都集中于掌中,一下逼开身前的无极宫人,然后猛地回头…… 但可惜,还是迟了,一道掌力带着巨大的力道按在他的胸口,让他直接飞退几步,重重撞在身后的一棵树上。 他盯着面前的人,面上露出一种既惊讶却又仿佛预料之中的神色:“是你……” 这两个字刚说出,一口鲜血就猛地从口中喷出。 他先前本就被东海子莹刺伤,流了许多的血,此时再加上这么重的一掌,真的是到了极限了。 “谁让你将下这么重的手!”白灵已经到了洛尘的身前,不满地说道。 这可是她要的男人,虽然制服他是必须的,可是把他伤的这么重,却绝对不是白灵要的。 “若是不伤的重一些,他一直有着抵抗意识,白灵圣使的手段又怎么能用得上?”那人淡声说道。 白灵冷哼了一声,去查看洛尘的伤势。 这个男人,真的是长的极美的啊,此时虽然半昏迷着,可是那长长垂下的睫毛,却让他更添了一分病弱之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 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想要先为他稳固一下伤势,可是没有想到,刚刚伸到他唇边,洛尘居然手一抬,一下子就把那颗丹药打飞了。 白灵顿时就是一愣,没有想到,他都这个样子了,还是防备着她,根本不许她靠近。 旁边突然传来轻轻地一声笑声:“恐怕除了云轻,他不会轻易吃任何人送来的东西吧。” 白灵立刻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明知道她最在意什么,就偏偏说什么。 不过,他说的又偏偏没有错,在洛尘的心里,就只有云轻是特殊的。 “那也不过是现在而已,很快,她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洛尘挥出那一掌,纯粹只是本能而已,他早就没有了任何力气,一掌过后,手就软软地垂在了一边。 白灵掐起他的下巴,将一颗药放在入了他的口中。 那人一直看着白灵的动作,此时才问道:“这颗药……” “这药中有我的念力,会让他对我的声音更敏感,认知度更高。”白灵淡淡说道:“我要的人,绝没有要不到的! 催眠,也是有深有浅,如东海子莹那一种,先对她下了暗示,然后留下一把钥匙,她平时根本不知道自己曾被催眠,一切都和正常人一样,可是一旦听到含有钥匙内容的句子,她就会立刻进入催眠状态。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5章 随你怎么用 只是东海子莹自己大概也想不到,激发她催眠状态的钥匙,居然就是她自己的名字。 不过这也难怪,她身为东海国的公主,其他人要么恭恭敬敬地叫她子莹公主,要么就如云轻一般亲密地叫她子莹,这个世上,会连名带姓地叫她的人真的很少。 所以,用她的名字来做钥匙,反而成了最为保险的事情,绝不会有人轻易就能激发她的催眠状态的。 后来出现的男子显然很容易想明白这一点,张口说道:“无极宫的手段果然让人佩服。” 不过白灵根本懒得搭理她,对她而言到吴国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洛尘,至于帮那个人,也不过是双方各有好处的事情。tqr1 “若是你没有别的事情,人我就带走了!”白灵淡声说道。 “白灵圣使请自便。”那人很有风度地说道,可惜这风度在白灵的眼中,实在看不上。 目光微垂,看着已然昏迷,虽皱着眉头却依然俊美出色的洛尘,白灵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既温柔又强硬的神色。 洛尘,你会是我的,不管你有多不愿意,你都一定会是我的人。 “我们走!”白灵说道。 一个无极宫的弟子立刻上前,想要抱起洛尘,可是还没有挨到身,就听白喝道:“滚开!” 一弯身,直接抱起了洛尘,她有武功在身,抱起一个男人并不吃力。从第一眼看到洛尘,她就被这个一身白衣,仿如天人般的男子迷住了,这么出尘的男人,别人碰一下都像是亵渎,她怎么可能让别人碰他? 正要走的时候只听那人叫道:“白灵圣使,子莹公主……” 白灵头也不回,说道:“交给你了,随你怎么用。不过……” 微微顿了一下,白灵淡声说道:“她虽中了我的念力催眠,可是只要有念力比我更精深的人为她解除,她很快就会恢复的,到底要怎么用你可要想好,别到时候出了事情,才说我没有提醒你。” 那人脸上连笑容都没有变一下,只是说道:“那就多谢白灵圣使了。” 白灵哼了一声,只当根本没听见一样,直接抱着洛尘去远了。 而那人则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东海子莹。 不得不说,东海子莹真的是颗特别好的棋子,她身份尊贵,又深得云轻信任,这个人,要怎么用才好呢?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他显然早有打算,因此很快就一笑,沉声说道:“东海子莹,听我命令……” 月色极好,山风也是宜人。 往常这样的日子里,云轻都是心情极好,也能好好地享受和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可是今天她却明显没有这样的心情。 夜色一点一点加深,又一点一点变淡。 她在这里守了已经快有一夜了,可是始终,都没有见到洛尘的身影。 也许,洛尘还是不能放下西楚的一切,放不下他的身份,他的势力。 毕竟,那些东西是那么诱人,比起区区的一个她来说,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要怎么选择。 罢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也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不管她有多希望未来的日子里她和洛尘能继续是朋友,可是,也不可能越过他去代他做决定。 当天际微微泛起一丝白色的时候,云轻终于站了起来,她在这里等待的够久了,整整一夜。 一路回到驻扎的地方,一进营地就看到东海子云站在她面前。 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东海子云面上露出一丝疑色,洛尘不在她身后,这显然是东海子云没有预料到的,在他看来,洛尘不是这么蠢的人。 可是,事实是,洛尘确实不在。 “师兄,子莹还在山上,你去看看她吧。”云轻轻声说道。 子莹早就上山去了,可是直到她回来,也没有见到子莹下山。不过这山的附近都有珑军的人守着,山上又有洛尘,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所以云轻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东海子云轻叹了一声,这世上,有些事情和缘分是不能强求的,虽然他很不希望看到云轻和洛尘闹到眼前这种样子,不过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谁也不能代他们作主。 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先休息一下。” 云轻点了点头,往房间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迎面看到秦峰从房间里跑出来。 “怎么起这么早?”云轻随意地和秦峰打着招呼,秦峰脸色微微一红,没说话。 可是云轻却是一下明白了,秦峰怕是一夜没睡。 她昨天在山上独自吊唁吴景平,她身边的人估计都怕她心情不好,所以一直在等着她。 一想到这一点,云轻心里一下暖暖的,她揉揉秦峰脑袋说道:“我没事,不过还真有点困了,我去睡会儿。” “好!”秦峰连忙让道,在他身后,茶茶也赶了出来,同样的一夜没睡。 “王女,你要不要先梳洗一下?我去打水。” “也好。”云轻点点头,在山上呆了一夜,这样直接睡,确实有些奇怪。 茶茶立刻往厨房的地方跑过去,可是刚跑了两步,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啊,蛇!” 蛇? 秦峰几乎是下意识的,瞬间跑到最前面,把茶茶和云轻护在身后。 他是这里唯一的男孩子,自然要负起保护女孩子的责任。 虽然云轻比他大,而且一直都是保护着他的,可是这个时候,却是本能占了上风。 “一条小蛇而已,别怕。”云轻丛林出身的,虽然不能和冷血动物沟通,可是对付蛇的办法却至少有几十种,因此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拨开二人走上前去。 茶茶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蛇头,她是百纳族人,和动物的关系也很亲密,按说绝不会怕蛇的,只是今天这蛇出现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再加上她又一夜没睡,精神也不太好,所以有些大惊小怪了。 云轻走上前,就看到前方盘着一只通体碧绿的小蛇,头高高地昂起,不断地吐着信子,这是做出了防卫和攻击的态势。 “小家伙,真调皮,可是你走错地方啦。”云轻笑着,伸手就打算去抓它。 蛇全是靠舌信来感知别的物体在哪里的,而且神经传导十分迅速,但对于云轻来说,这却不是什么问题,她在丛林里的时候,早就已经习惯捉蛇了。 一只手如闪电般地在蛇信前晃了一下,在蛇做出反应的时候,另一只手却已极快地动作在蛇的七寸一捏,一下就把它抓在了手中。 “我去把它放了。”云轻说了一句,就往营地外面走去。这附近既然能作为营地,自然都是洒了驱蛇虫的药的,也不知这条小蛇是怎么跑进来的。 “我去吧。”茶茶连忙上前,从云轻手中接过了这条碧绿的小蛇,她方才出了丑,现在急着将功赎过。 看了一眼这小蛇,茶茶忽然轻轻皱了皱眉。 “有什么问题么?”云轻将茶茶的表情收入眼底立刻问道。 茶茶眨了眨眼睛,说道:“王女初来吴国,可能对这种蛇不太了解,这蛇叫绿玉,向来只在兰句山里才有,别的地方从来没有见到过,也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茶茶在吴国土生土长,又对小动物习性十分了解,对这蛇自然也非常清楚,因此忍不住觉得奇怪。 只是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 以云轻对蛇的了解,它若是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出现过,说明它只能适应兰句山的生存情况,若是它突然离开了它的安全范围出现在别的地方,那就说明它之前呆的地方一定出现了某种非常大的变故,使得它不得不离开。 可恨她只能和鸟类还有哺乳类沟通,否则的话,就可以直接问这条小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自幼的原因,也因为她具有的特殊能力,云轻对涉及到动物的事情总是分外上心,正在想着要用什么方法知道这条小蛇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之间,一个地名猛地撞进她的心里。 “小峰,殿下他们是前天离开的,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到什么地方了?” 明明是在说蛇,怎么突然问起殿下了?秦峰疑惑着,不过他对于云轻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因此还是下意识回答道:“差不多要到武明地区……” 面色猛然一紧,秦锋看向云轻震惊说道:“兰句山就在武明地区!” 云轻嘴唇瞬间抿紧,她就知道是这样! “来人!”她大叫道:“去查看一下这两天山上的动物是不是突然增多,都多了些什么动物?可有兰句山特有的品种……” 一连串的问题出口,云轻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又叫道:“不用了!我自己来问!” 说着话,眼睛轻轻闭上,念力已是一分数百,直接笼罩了方圆三百米内所有的动物。 在水长卿那里时,云轻为了最快时间记下山壁上的东西,云轻曾经将自己的念力一分上万,而从那里出来之后,她发现将念力分散已经开始变得非常容易,几乎根本不用费她什么力气。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6章 失望 念力在一瞬间被分成无数缕,云轻联系着方圆百米内所有自己能够联系到的动物。 她微微闭着眼睛,淡青色的衣衫在夜色中无风自动,神色安宁祥和,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好像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秦锋和茶茶在一边看着,眼中忍不住露出极之崇拜的神色。 当云轻的念力散发出来的时候,他们只觉得心头极之宁静,仿佛连天地都宁和起来。 云轻以前也曾经在他们面前使用过念力,可是以前他们可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明显,云轻的念力又到了一个新的级别,威力也一定会更大了。 云轻并不知道秦锋和茶茶是怎么在看她,她只是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与动物们沟通上面。 很快,她就皱起了眉头。 太多了,不过是方圆百米左右,云轻能感知到的动物,就足足有近百只。 她是从丛林里出来的,非常清楚,每一只动物,尤其是哺乳动物,都有自己的领地范围,在这个范围里面,这些动物能够优先享受到狩猎权或者采食权,也就是说,这是他能生存下去的最基本的依靠。 一旦这个范围过小,换句话说,就是在同一范围里的动物过多,那么就会危害到他们的生存,这种时候,往往就会引起争斗。 因为一味地繁衍最终导致的只会是灭亡,而只有把种群数量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才有可能使这个种群延续下去。 而现在,这个范围内的动物明显太多了。 张开眼睛,云轻问道:“茶茶,除了你刚才说的那种蛇,可还有什么东西是兰句山特有的动物?” 茶茶方才一直看着云轻,满脑子都是云轻闭着眼睛和动物沟通的样子,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云轻问了第二遍,她才一下反应过来,又说了几种她知道的动物。 而每说一种,云轻的面色就略沉一分。 茶茶说的好几种动物,她刚才都感知到了。 吴国这个地方的山并不多,兰句山之后,能有丰茂树林,适合动物生存的,也就只有这座用做皇陵的小山了。 很明显,那些动物是从兰句山逃出来,跑到皇陵这边的。 可是兰句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么多动物都不顾生活习性的迁徙? 自然灾害?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最近吴国风调雨顺,没有半点自然灾害的影子。 不是天灾,那就只能是人为了。tqr1 人,而且是极大规模的人入侵了兰句山,严重影响了那里动物们的生存,才会让他们成群结队地跑到别的地方来。 想明白这一点,云轻立刻大步往门外走去。 “姐姐,你要做什么去!”秦锋立刻跟在了云轻的身后。 茶茶也小跑着说道:“王女,你才刚回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云轻快速说道:“茶茶,你留在这里,等逍遥王回来之后,告诉他带着子莹公主尽快离开这里,不要耽搁,若是想找我们,就去归离边境的宛城。小锋……” “我不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秦锋立刻说道。 之前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一直都被好好地保护着,完全没有参与到,甚至还眼睁睁地看着云轻受伤而毫无办法。 所以他下了决心,他绝不要再离开云轻,并且,绝对要保护好云轻。 云轻微微一怔,她知道秦锋这个孩子和自己亲,可是也没有想到他对的她的一片心意居然会这么醇厚。 只是想了一下她就说道:“好,你跟来也可以,不过你要先帮我去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知道云轻同意带他一起去,秦锋立刻高兴起来。 云轻说道:“去找燕倾燕统领,让他带着珑军立刻往兰句山出发,我在前面等你们!” 兰句山就在夜墨的归途中,这个时候兰句山里有人,而且人数多到能让动物们都回避的程度,想也知道他们是奔着谁去的。 夜墨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五百珑军,这么点人,对上漫山遍野的人,而且,还是以无心撞有心,那种后果,云轻连想都不敢想。 而且,这样的场面,她也没有自大到她一出马就能力挽狂澜,所以把燕倾叫上还是很有必要的。 秦锋犹豫了一下,云轻为什么要自己先走啊?难道不能等他们一起走吗? 云轻眼睛一瞪,问道:“你去不去?若是不去,就不用跟着来了。” 秦锋立刻一惊,反身就往外面跑,口中大声叫道:“姐姐,你等着,我一定会马上就赶上你的!” 将两个人都安顿好,云轻立刻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她对于动物有特殊的感知,一眼就知道哪匹马是脚力最强的。 翻身上马,几乎只是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了。 秦锋一路飞奔着跑到了燕倾那里,驻地不大却也不算小,找到燕倾的时候差不多过了一刻多钟,快速说了云轻让他转达的话。 云轻其实只是让秦锋告诉燕倾夜墨在兰句山有危险,以及她自己先去了,而为什么夜墨会在那里有危险,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却是一点也没有提及。 对于这一点,燕倾虽然心头也有些疑惑,可是却没有任何怀疑,毕竟,他也算是了解云轻的,事涉夜墨,她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立即,开始召集珑军,珑军虽然训练有素,可是召集起来也需要一点时间,秦锋等不及,瞅着空子拉了一匹马飞快地跑掉了。 对于秦锋而言,他最怕的就是和上次一样,云轻出事的时候他不能在身边保护,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跟得紧紧地才是。 为了防止燕倾阻止他,他溜得悄无声息的,燕倾忙着召集珑军,还真就没有发现。 其实,云轻打发秦锋来燕倾这里,就是希望燕倾把秦锋留下的,毕竟,兰句山那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是必然是很危险的,让秦锋过去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是偏偏,忙乱之下,燕倾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使得秦锋跟了上去。 万事万物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一次,若不是秦锋跟了上去,那后面发生的事情,恐怕真的就糟糕了。 珑军集合的速度极快,虽然他们都分散在各处执勤,可是不过盏茶工夫,所有人就都集合在了燕倾的面前。 燕倾正要下令出发,忽然听到有人叫道:“燕统领,等一下。” 是她? 一看到出声的人,燕倾的面色就微微变了一下。 虽然不是故意的,不过摸到人家那个地方,总归是不怎么好的。 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燕倾还是停下了,因为他知道,东海子莹和云轻的关系很好。 很有可能,是她临走前又想起来什么事情,所以让东海子莹特意过来说一声。 否则的话,以东海子莹的性子,只怕是不会主动过来找他的。 果然,东海子莹说道:“燕统领,云轻有句话要我告诉燕统领,请燕统领和借一步说话。” 和自己想的一样,燕倾对着珑军做了一个等候的手势,干巴巴说道:“这边。” 说着话,往一处僻静处走去了。 他走得足够远,确定珑军都听不到他们说话,可是东海子莹看了一眼却又往远走了一点,还转到了一处房子的背阴面,这里不仅珑军不会听到他们说话,就连看也看不到他们了。 “究竟,何事?”燕倾皱眉。 要到这么隐秘的地方来说,究竟这事儿有多重要? “你靠我近一点,云轻说了,这话就只能出我口,入你耳。”东海子莹说道,那副微微刁蛮的样子,和燕倾第一次年到她的时候,还真有几分相像。 燕倾虽然心头不悦,可还是靠了过去,对于东海子莹带来的消息,他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刚刚靠过去,忽然之间,他面色猛地变了。 “你……” 只吐出一个字,他的身子就一下软倒,嘴唇也麻麻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手捂在腰间,那里,正有血汩汩地出来,瞬间就把他的衣服染湿。 和当时的洛尘,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他们都是一样的信任东海子莹,一样都没有想到,东海子莹会对他们下手。 而此时的东海子莹,原本灵动的眸子早已变得无神,木然地看着燕倾,但里面却什么情绪也没有,甚至她刺了燕倾的那把刀,都还在她的手中握着,任由上面往下滴着血。 与洛尘不同的是,这柄刀上上了麻药,所以燕倾倒下时,才会那般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个人从房间后面转了出来,燕倾的眼睛一下张大。 是你…… 他动着嘴唇,明显想要说出这两个字,可是偏偏,他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燕统领,虽然我很欣赏你,可你偏偏是夜墨的人,我不可能让你去救他,只好请你死,抱歉了。” 那人说着,慢慢走进燕倾,而经过东海子莹的时候,更是顺手把东海子莹手中的刀拿抽了出来。 他就要用这柄刀,杀死燕倾。 那人的刀离燕倾越来越近,甚至只差一点就能割到燕倾的脖子。 燕倾的目光一直都没有半分惧色。 他是杀手,想要杀人,最先学会的,就是不要怕被人杀。 这样面对面完全处于弱势的情况,燕倾也许并没有怎么经历过,可是,却并不代表他会害怕。 他的目光一直平静如水,泛着寒潭反射的月光似的寒芒。 只有,当那刀逼近的一瞬间,他看了一眼东海子莹。 那一眼中,有着一丝极淡极淡,几乎不可察觉的失望。 燕倾是杀手,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已经学会将自己的情绪深藏,甚至说话都只是两三个字地往外蹦,能让他流露出这么一丝丝的失望,对于普通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可是对于燕倾来说,却已经极严重的事情。 他的确是很失望。 东海子莹现在是被人控制住了,他当然看得出来,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该如此漠然和麻木。 不知为何,燕倾觉得,如果这个中了招的人是云轻,就算被人控制住了,云轻也一定会表现出和东海子莹不同的样子,至少,绝对会有挣扎,会有抗争,而不是就这样乖乖地任人摆布。 枉东海子莹是云轻也认可的朋友,若是只有这种程度,未免太让人小瞧。 一眼瞧过,立刻撇开,然而,那一眼看在东海子莹的眼中,却像是一刀从心上割过似的,竟疼的要命。 那男人,竟对她如此失望。 对于燕倾看向东海子莹的一眼,那个要杀燕倾的人并没有在意,临死之前看别人一眼,很正常的事情。 因此对于他们之间的暗流,他自然也没有察觉到。 此时,他微微笑着,他的刀已经到了燕倾的脖颈了,只要再一用力,他就可以把这个夜墨的左膀右臂,直接斩于当场。 天底下能杀了夜墨左膀右臂的人,他绝对要算做第一个,就连宗靖也做不到。 一刀扬起,就要划过燕倾的脖子,可就在这里,忽然一股力道狠狠地往他撞过来。 “快走!”东海子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脑中瞬间清明了一下,直接冲着那个人撞过去。 东海子莹没有武功,力气也不大,可是这一撞之力,却绝对连个壮年男人都赶不上。 那人没有防备,竟被撞得顿时一歪。 “你做什么!”那人忍不住吼道。 东海子莹不是已经中了白灵的念力催眠了吗?怎么还会有自己的意识? 吃惊之下,那人大声吼着,可是东海子莹哪里理会这些,她头疼的要命,趁着自己还清醒,只是用身体拦住那人,对着燕倾大声吼道:“快走,快走啊!” 燕倾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幕出现,原本使足了念力蓄在身周的一圈火焰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他转而将那火焰全数逼入身体中,剧烈的疼痛顿时传来,而借助着这个疼痛,他原本无力的四肢短暂地恢复了一层力气。 他再次看了东海子莹一眼,在这种时候跑掉,绝不是大丈夫所为,把一个弱女子留在这里,更是懦夫中的懦夫,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除了走,没有任何办法。 一语不发,燕倾转头,飞快地消失在空中。 “东海子莹!”那人终于大吼了一声。 东海子莹原本死死拦着他的身体顿时一僵,眼睛里露出几许挣扎,然后微微一暗,再次回到那种麻木的状态。 她的名字,居然成为催眠她的钥匙,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件再讽刺不过的事情。 “追上去!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那人拉开东海子莹,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道。 宗靖正兰句山围剿夜墨,虽然燕倾现有的人马不过五百之数,可是他却是整个珑军的首领,谁知道他若是支援过去,这一路之上,会汇集起多少秘密散落各地的珑军? 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杀了燕倾。 好在这个地方离驻地的珑军已经足够远,足够隐蔽,而他在那边也埋伏了足够的人手,燕倾如果想着和驻地的珑军汇合,就相当于自投罗网。 而燕倾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逃出去之后,根本没有往珑军的方向去,而是直接投入了密密的丛林,瞬间不见了踪影。 看着自己的人追了过去,那人喘息了几口,有些恨恨地看着东海子莹,万万没有想到,都已经被无极宫的念力控制了,东海子莹竟然还能反抗,简直是差一点坏了他的事情。 不过,目前而言,东海子莹还是有用的。 他忍下心中的不快,对东海子莹说道:“去和那些珑军说,燕倾执行秘密任务了,让他们先原地待命,没有命令,不准离开。” 东海子莹木然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往那些珑军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她的神情就一边恢复正常,只是脑子里有一个指令,一定要让那些珑军留在原地。 若是云轻在场,看到这样的催眠术必然要大吃一惊。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难防的了,在她做事说话的时候,分明和正常人无异,甚至连性子都没有变一变,可是她又确实的不是她了。 若不是这样,无论是洛尘还是燕倾,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又怎么会一点也没有察觉,就被东海子莹伤了? 在东海子莹对珑军转达着那个人的消息的时候,东海子云则是刚刚回到云轻居住的小院中。 他在山上找了一大圈,可是既没有找到东海子莹,也没有找到洛尘。 山上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可就是这样的正常,却让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将要发生,又或者,已经发生了。 有些郁气在心头一直缠绕不去,既然在山上找不到,东海子云也就没有多停留,而是转身下了山。 也许,东海子莹和洛尘已经回来了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刚进院子,茶茶就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一见他就慌忙说道:“逍遥王,云王女让你带着子莹公主快点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如果想要找云王女的话,就去归离边境的宛城。云王女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7章 为何能和夜墨做朋友们 云轻走了? 东海子云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什么事情能让云轻走的这么匆忙?而且还留下这种留言。 以东海子云对云轻的了解,知道她从来不是无的放矢,更不是危言耸听的人,她居然会让他快些离开,就说明此地真的有很危险的事情。 而她明知这里有危险,却还是一个人先走,则又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夜墨有危险,而且,他所面临的情况,一定比此地还要严重。 东海子云是个极为通透的人,几乎只是一转念间,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个明白。 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先问道:“可曾见到子莹回来?” 茶茶摇了摇头,她今夜几乎就一直没有见到东海子莹。 东海子云心头顿时沉重一分,又问到:“那可曾见到燕统领?” 茶茶再次摇了摇头。 东海子云好看的眉头一下子收紧,若是夜墨真的遇到了让云轻如此紧张的危机,那么只凭云轻一人定然是难以解决的,云轻要走,也一定会拉着燕倾一起走,毕竟,燕倾是珑军的首领。 珑阁三部,只有珑军是完全掌握在夜墨手中的,而这也是珑门中最为强悍的力量,云轻若想解夜墨之围,必须带着燕倾一起走。 而夜墨虽然看似不待见他,可是二人的关系实则在一种很微妙的亲密与平衡之中,这一点,别人有可能不知道,可是身为夜墨手中一把利刃,曾为夜墨处理了许多他不便出面之事的燕倾,却是非常了解,所以燕倾若是走,必会派人来告知他,而且有八成的可能还会留下人供他调遣。 可是现在却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若是别的人,见到如此平静,恐怕心头早就安下心来了,所谓没有事情,就是好事情。 可是东海子云却非常人,在这一片宁静之中,他的心却是像暴露在空气中一样,前所未有地紧张。 几乎只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让他做出比平时敏感十倍的反应来。 “茶茶,通知所有人,轻装简行,通往营地西北角,那处有条秘道,可秘密入山而不被任何人发现。”东海子云一边说,一边走进屋中铺展开纸墨,快速将一副地图画了出来。 他生平在各国游历,对于山川河流,地图走向等事情极为擅长,每到一地,最先做的事情就是留意周遭环境,早在和云轻一起到皇陵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那条小道。 那小道估计是早些年留下的,年深日久,早就被植物淹没,就算是吴国自己的人,也未必知道那里还有这样的一条小道。 可是对于掌管着木属性念力的东海子云来说,这却完全不是问题,几乎是在刚刚走近那附近,他就发现了这条小道。 当时只是习惯性的留意了一下,谁会想到,居然会有用到的一天。 东海子云是如玉般温润的男子,除了温和,除了润泽,这种男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特点,那便是担当。 他们润如玉,亦从容如玉,即使面对着这么紧急的情况,可是东海子云却是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一切,所做的最大的情绪反应,也不过是皱了皱眉头,而即使是皱着眉头的样子,也是要命的好看。 若不是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只是东海子云的样子,都会让茶茶移不开眼睛。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好的。” 总算茶茶还知道现在他们的处境危险,答应了一句正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立刻转身问道:“王爷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云轻收的丫头倒也是有意思,只凭着重情重意这一条,也就够了。 东海子云不由抿了抿唇,对着茶茶笑了一下。 瞬间,茶茶先是一呆,然后面色暴红。 逍遥王居然对她笑了,虽然,逍遥王的脸上时常都会挂着笑容,可是茶茶分得出来,这个笑是针对她的,只对她一个人笑的。 虽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逍遥王对她笑了这件事情,却足以让她回味好久了。 “本王要去看看子莹和燕统领,你尽管先去,我们会追上去的。”怔愣中,东海子云已经对她做了交代,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东海子云的身影,只有空气而已。 用力拍了拍脸颊,茶茶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虽说逍遥王真的很好看,可是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王女留她下来,是为了提醒逍遥王和其他人避开危险的,那她就一定得把这件事情做好才行。 心智一下坚定起来,茶茶立刻返身,去通知其他的人。 珑军集合的小院中,东海子莹温和却端庄地站在五百珑军之前。 她被誉为公主中的公主,行事做派自然有她自己的一套,现在的她看起来虽然随和,可却也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接近,而是带着一种她特有的威严。 方才东海子莹已经向珑军宣布了燕倾暂时离开,要所有人原地待命的消息。 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再加上她的身份和她与云轻的关系,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有着让人绝对信服的理由。 那个控制东海子莹白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别人出马珑军未必会信,可若是东海子莹出马,那珑军断然没有不信的理由。 可惜,这一次,他却是注定失望了。 因为珑军的全体人,都只是淡淡地望着东海子莹,没有说不信,可也绝说不上信。 所有人,就只是沉默而已。 这场面,就连东海子莹都有些心中没底。 她受到了催眠暗示,要绝对听叫出她名字的人说的话,因此现在只想完成任务,因此开口说道:“你们对我所说的话,可是有什么疑虑?” 分明,是对他们的沉默有些不满的,可是,却是用这种疑问句的语气说出,瞬间就让人觉得她和蔼可亲。 珑军大概也是感觉到了这一点,面色稍稍放缓了一点,但还是没有人动。 只有一个为首的人站出来说道:“子莹公主,并非我等有疑虑,而是,请公主说出今夜的口令。” 珑军纪律,可谓是天下最严,尤其,是由燕倾一手训练出来。 当年武帝四大将,燕世平就以带兵出名,他虽然在北境一役中与武帝一同罹难,可是他生平所有带兵经验,却早已写成了一本书留在燕家。 燕倾自识字起就知道这本书,这些年来,几乎每一个字在上的什么位置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谓虎父无犬子,他本来就极有天赋,再加上夜墨对燕倾向来都是不惜成本着力引导,甚至不顾他并无一点经验,就直接放心地把珑军整个交给他。 而燕倾也没有辜负夜墨的期待,珑军在他的训练下,绝对可称得上是云蒙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力量之一。 这一点,也在历次的小规模战斗中证明了。 燕世平带兵最重纪律,明显,燕倾也继承了这一点。 无论战时平时,也无论情况有多正常,每日必换口令,这早已成为珑军铁的守则。 别说面前站的是东海子莹,就算站的是云轻,珑军也一定要得到口令,才会听从她的命令。 而东海子莹一下子就愣了,白灵的催眠,高明就高明在,中催眠的人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有自己的意识,而且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去执行,所以,就算是和中术者极为亲密的人,也很难察觉到破绽。 但正是因为如此,中术者执行任务的时候,往往只能从自己的经验出发,也只能从自己的经验判断。 说到底,东海子莹并不是带兵的人,对于这些口令什么的也是一窍不通,一听到珑军的人问口令,她顿时露出一种愕然的表情。 口令是什么?这种东西,她不懂啊! 珑军为首的小队长一看到她这种表情,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本来并不是怀疑东海子莹的,问口令也是例行而已,可谁知道,东海子莹竟真的不知道,还露出这种表情。 燕统领纪律严明是出了名的,绝不可能不留下口令就叫子莹公主来传话。 一瞬间,所有珑军都进入了战斗状态,为首的小队长更是大声问道:“子莹公主,你究竟为何而来?为什么骗我们?” 东海子莹哪里回答得出这种话,一时间更是愕然,而一边看着这一切的那人也不由露出懊恼神色,千算万算,只是没有算到,珑军组织居然如此严密。 “动手!”他也算得上是枭雄,安抚不成,立刻下令下杀手。 一瞬间,如蟥箭支如暴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射来。 本打算先杀了吴景含,慢慢再来收拾珑军的,毕竟,这绝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珑军面对这样剧变,纵然突然,可是因为方才就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因此只是一瞬间就调整过来了状态,立刻大喝道:“寻找掩体!” 五百人几乎只是一个瞬间,就分散到墙角,屋中,或者石桌后这样让箭矢不易射到的地方,可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就有十余具尸体躺在了小院的中间。 那么多箭矢,又是抱着必杀的心态,不可能不死人的。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东海子莹一下子傻了,她之前站的位置是在靠近房间的地方,本来就是箭矢的盲区,而那些人明显不敢杀她,因此漫天箭雨中,她愣愣地站着,竟然也没有受伤。 可是,身体不受伤,却不代表着她的心里不难受。 血,好多的血。 纵然她的思想和行动都被人控制着,可是她的本能却知道,这些人的死是因为她,都是她才把这些人害死了。 “不要……”她喃喃着,拼命地摇着头,脑袋里纷乱地浮起一些乱象,好像是她被抓的时候,那人并没有对她用刑,可是却不给她吃的东西,而且,还把她关在一间完全与世隔绝的房间里。 那个房间里,不要说与外界接触,甚至连声音都是屏蔽的,她在里面,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唯一的声音,就是她自己的说话,喘息。 她大喊大叫,让那些人出来跟她谈,还假意告诉他们,无论他们想要什么,她都可以主动帮他们争取。 可是没有用,不论她怎么喊,听到的,都只有自己的回声。 寂静,完全一片的寂静。 黑暗,永恒不变的黑暗。 东海子莹在那样的环境里,几乎要把自己逼疯。 不过她当然没有,她知道这就是那些人的目的,所以她冷静下来了,她开始唱歌,和自己说话,以免真的在那样的环境里被逼疯。 她不记得她在那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小房间里呆了几天,但她察觉得到她一点一点地虚弱下去。 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任何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下,都会免不了精神虚弱的。 当她终于被带出去的时候,她的精神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然后她见到了什么? 又做了什么? 东海子莹使劲想,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耳边传来的呼喝声和惨叫声惊醒了她,她一张眼,就看到一个珑军正被箭矢贯穿胸膛,血瞬间飙了出来,几乎溅在她的衣裙上。 满眼的血色让东海子莹一下崩溃了,她大声尖叫道:“不要!” 不要再杀了,也不要再见血了。 所有这些,都是因为她,全都是因为她。 她用力地捂住了脸,而不知是不是她的尖叫起了作用,下一秒,箭矢的破空声突然小了,而且还有坠落声和意料之外的叫声接连响起。 东海子莹下意识放下手,便看到一袭蓝衫踏空而来,熟悉的颜色和气息几乎让她一下落下泪来。 “子莹!”东海子云一到此地,就立刻将东海子莹搂在怀中,上上下下地查看着,问道:“没事吧?” “没事。”东海子莹摇着头,又点头说道:“有事,我难受,头里面,特别难受。” 说话的空档,几支流矢往他们的方向射过来,可是东海子云看也不看,只见一株藤蔓从他身侧以惊人的的速度一下长起,瞬间将那几支箭矢卷住。 所有人的念力当中,若说谁的念力用起来最为好看,最为让人震撼,最为赏心悦目,那一定首推东海子云。 毕竟,这样瞬间催生植物,并且在身边生成保护屏障,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实在是太帅了。 可惜的是,此时谁也没有心思注意这一点,东海子云一听东海子莹说头里难受,立刻就有了几分判断。 “子莹,别怕,放松精神。”东海子云说着,微低头将额头贴在东海子莹额头上,一缕念力轻柔却快速地探了进去。 他的念力并不像洛尘的念力一般可以治愈,但探查一下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尤其,是对东海子莹这样没有什么念力的人。 只是微一接触,东海子云眸中就瞬间浮现一抹怒色。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东海子莹脑内下禁制。 “有点疼,忍一下。”东海子云说道,调动着念力对着东海子莹脑中的禁制用力一冲……tqr1 白灵的念力本就在东海子云之下,这种念力催眠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所使用的念力也是有限,因此只是一冲,那念力禁制顿时有如玻璃一片,碎成一片一片的。 东海子莹只觉得脑内传来一阵疼痛,疼痛过后,就是说不清的虚弱,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东海子云手疾眼快接住她,而眸中早已染了怒色。 他这个皇妹自幼心地善良,与他的关系极好,这些人竟然敢对东海子莹下手,绝对是触了他的逆鳞。 “敢对本王的皇妹下手,可知道代价?”东海子莹晕了过去,东海子云却是笑了出来。 他向来温润,可是一笑,却生生带出几分森凉之意,让人很难想像这会是逍遥王能露出的笑容。 他单手向前平伸,手心空含,忽然一握。 冷冷说道:“都给本王付出代价来!” 随着话音,忽然间,远处响起一片惨呼声,只见外围那些拿着箭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边忽然冒出一枝疯长的植物,而且好像有意识一般,只是一下就缠住他们的脖子,然后狠狠地勒紧。 只不过是片刻间,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这片植物之下,而东海子云从头到尾,连表情都没有变一变。 珑军目睹了这一幕,忽然之间有些了解为什么逍遥王能和殿下做朋友了。 殿下的肆意横行,冷血绝决是摆在表面的,而逍遥王虽然有一张温润的表面,可若论起肆意横行,冷血动物绝决,却绝不在殿下之下。 前提,只是看有没有触到逍遥王在意的人罢了。 “王爷……”一侧,控制着东海子莹的人一直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也不免心惊,而他身边的人早吓得面无人色了,只能颤抖着嘴唇叫。 “叫什么叫!跟本王来!” 那人狠瞪了随从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时间已到,另一处的进攻也快要开始了,那里才是重中之重,只有在那处取得了胜利,他这么久的算计,才算是没有落空。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8章 隐患 吴历建成十五年,吴国接连发生数起大事。 先是太子吴景宇在大宴中突然起兵,以火器炸迎宾殿,杀死吴皇。 接着三皇子吴景含异军突起,驱逐吴景宇。 一夜之间,吴国皇室有如说书先生口中的评述一般,发生了两次造反,即使身在局中,都很难有人能完全理解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对于那夜还有印象的人,无不记得在那场宫变兼城变之中,出现了一群有如野兽般的人,他们眼睛通红,面目狰狞,动作奇快,力大无比,而且好像根本没有神智,所有一切都只凭本能来行动。 他们在吴国都城之中横冲直撞,手断野蛮残忍血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他们的双手之下。 凡是目睹这些怪物的人,无不在心头惨哦,这是天要亡吴国啊!出了这样的人,就算有人拿下了吴国皇位,又有谁能控制得住他们呢?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当那天的宫变结束之后,这些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没有了一点痕迹,仿佛昨夜所见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一夜宫变,最终死去的有份量的人,不过是吴皇,以及那个出名的傻王吴景平。 当吴国的人以为尘埃落定,三皇子吴景含会登位为皇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却再一次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因为,三皇子吴景含,在他为吴皇平下葬的皇陵里,被早已死去的吴景平所杀。 “王爷,吴景含已死!”一个将领手提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吴景平前面单膝下跪,而他面前站着的,赫然是曾经吴国人人皆知的傻王吴景平。 但此时此刻,吴景平哪里还有一点痴傻的样子,他一袭锦衣长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目光深邃面容平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绝对是青年才俊,更透着皇家特有的高贵。 “平儿,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周德妃。 她近乎喜极而泣:“我总算没有辜负娘娘当年的照拂之情。” 什么与太子通奸,什么帮着太子,也不过是为了让事情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的局面。 当年,她不过是宫中一个谁也看不起的舞女,一次,险些被胆大的侍卫拉去行猥琐之事,幸好被吴景平的母妃看到,救她躲过了这一劫,还处处照拂着她,后来,还把她举荐给吴皇。 只是可惜好人不长命,尤其是在吴国这烂透了的宫廷之中,不久之后,因为幼年的吴景平表现太过出色,引来了宫中其他妃嫔的嫉妒,吴景平母妃遭了毒手,吴景平也险些被人害了,是她伸手援手认养下吴景平,还出了装疯卖傻这一招,才让吴景平活到如今。 从那之后,她活着的全部意义,也不过是帮着吴景平为他母妃报仇,帮着他走到最高的位置罢了。 现在,这个目标终于实现了。 吴景平轻轻点了点头,温言安慰了周德妃几句,让人带她下去休息。 一转脸,面色却是立刻严肃了起来,他沉声说道:“立刻接收这里所有的军队和势力,传本王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劫杀燕倾和东海子云,尤其是燕倾,绝不能让他逃出去。” 密林中,燕倾踉踉跄跄地奔逃着,他中了吴景平的药,浑身都没有力气,方才能凝聚出那一丝功力,已经是极限。 在他身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他,幸好,他本来就是做杀手的,对于潜踪匿形本来就极为高明,这才能逃过那些人的搜索。 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只怕早就暴露形迹变成一具尸体了。 但饶是如此,情况还是不乐观,他很清楚,吴景平一定会想办法先接收吴景含的势力的,一旦那样,追杀他的人必然会越来越多,以他现在的状况,肯定迟早会被找到的。 可是他却不能出事,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因为,他必须要留着这条命去救夜墨。 想着,他强撑起身体,继续往前走去,珑军布阵,总有几个暗桩,他现在就是要找到这些暗桩中的一个,把夜墨有危险的消息送出去。 吴景平给他下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药,脱力也就罢了,竟然还越来越严重,他几乎能够感觉得到,身上的力气像是有实质一样,一点一点地从他的体内流失。 他咬着牙,不停地往前走着,终于,到了某个地方的时候,他厉喝了一声,一口叫出了今天的口令。 顿时,一个人从高高地树顶跃了下来,看清燕倾的瞬间,那个珑军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起他,焦急问道:“燕统领,发生什么事情了?” 燕倾此时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从身上摸出一面令牌,交到那个珑军手中,说道:“兰句山,带人,救殿下。” 他惯常不会说太多话,但并妨碍他把意思表达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传达着极为重要的信息。 一块木牌被重重压在那个珑军的手中,他低下头一看,只见手中的牌子黑漆漆一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看着不大,分量却是沉得要命,而木牌上面,以栩栩如生的刀法刻画着一只惟妙惟肖的狰狞龙形。 龙印。 珑军最指挥军符。 这符整个珑军只有一块,就在燕倾的手上,只用来调动极大规模的珑军,他虽然知道有这么一块符,可是却连见也没有见过,毕竟极大规模的珑军调动,只有可能是战争,而这龙印最初的功能,的确就是比照虎符来设计的。 想不到,燕倾竟在这个时候把这样东西都给了他,再加上他口中的一个救字,足见事情有多危急了。 也许,原本燕倾并没有把事情想得这么严重,所以即使得到了云轻的消息,他也只是集合了剩下的五百珑军而已。 可是现在,吴景平的突然出现,让他顿时意识到,所有的事情很有可能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甚至长公主有事,要夜墨赶紧回去,也是一个谎言,为的,只不过是让夜墨单身轻骑离开。 若是这样,那用来对付夜墨的,就绝不会是少数人。 这种时候,调动大规模的珑军,绝对是必要的。tqr1 “燕统领,这个……”那个珑军直接愣住了。 “走。”燕倾推了他一把,他已经听到身后无有追兵的声音了。 若是再不走,恐怕会来不及。 那个珑军也听到了追兵的声音,当即说道:“燕统领,还是你去,我掩护你!” 他在珑军受到的训练,让他不能够抛弃主官。 燕倾冷厉着一张脸,若不是他实在动不了,若不是这个人是珑军的兄弟,他怀疑他会直接一掌劈了他。 他指着那个珑军的身后,再次开口说道:“走。” 他向来是情绪不会怎么起伏的人,而且因为说话不多,更不会把同样的内容说两遍。 此时,他的语调虽然平平的,可是那个珑军却也听得出来,燕倾是生气了。 那平静的表面之下,压着的是一种很冰冷的愤怒,若是他不走,没准燕倾会杀了他。 而且他现在也知道自己是莽撞了,燕倾明显是身体有不对劲的地方,否则的话,这么危急的事情,他肯定是自己亲自去做的。 咬了咬牙,那个珑军不再废话,一个军礼扎在地上,说道:“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没有说什么要燕倾保重之类的话,此时此刻,讲究不了这些,更重要的人,军中之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儿女情长。 而就在他起身的时候,追兵也赶来了,有人看到那个珑军离去的身影,立刻大喝道:“抓住那个人,不许他走脱!” 开玩笑,他们这么玩命的抓燕倾,不就是为了让夜墨没有授军么?若是走脱了人,岂不就是白废了? 立刻有人追了上去,可是才追了两步,忽然一阵热浪逼来,一片黑色的,有如地狱幽冥般的火焰一下烧了过来,顿时让他后退了几步。 燕倾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手中一簇黑色的火焰跳动着,冷冰冰地说道:“找死。” 他虽力气流逝,可是念力尚存,只是念力有限,不可能对付太多人罢了。 但现在,为了让那个珑军把信送出去,他自然是不会顾惜这一点念力的。 他的念力为火,而且是黑色的业火,他身为杀手,以杀人的技术见长,还真不怎么使用火的念力,但不得不说,当他用出来的时候,真的极有威力。 那些人看着燕倾的火明显有了片刻的迟疑,可只是瞬间就有人叫道:“他的念力撑不了多久,上!” 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走了珑军的后果,他们担不起呀。 想想他们的主子,隐忍了十几年才有了今天的成果,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事,那必然是不会饶过他们的。 一时间,追兵纷纷围了上来。 燕倾眉目轻轻地拧着。 其实,他也是个极其矛盾的人。 他是杀手,杀手要做的是杀人,绝不会和人面对面的硬拼。 可是他又是大军统领,大军统领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人面对面的硬拼。 两种相互对立的情况,却全部集中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正式出任珑军统领以来,其实还没有正式执行过一个任务,也就没有怎么和人硬拼过,现在这一次,可以说是第一遭。 但燕倾想说,这感觉真不好。 将念力统统凝聚起来,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只等着那些人到了一定范围之后,就会给他们一个好看。 但就在他要将自己的火焰放出去的时候,忽然之间,一阵阵破空声袭来,那些人身体一挺一僵,竟纷纷倒地。 在他们的身后,东海子云和一队珑军出现在燕倾的视线当中。 “杀了他们。”东海子云手一挥说道。 这种时候,他是绝不会有半分心软的,而珑军向来都是训练有素,之前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此时全副准备,这些人自然再也不是他们对手。 顿时,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燕倾,你怎么样?”东海子云直接奔着燕倾过来了。 燕倾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东海子云却是早已猜到,说道:“云轻已经过去了,有她在,想必不会有事,你忘了,她的念力是动物,这山林之中,有她一个,抵得上千军万马。就算你的人迟点去,也是不碍事的。” 燕倾心头顿时就是一松。 方才的变故实在是太多,竟把这件事情都忘记了。 而这一松,他脑中顿时一片黑沉袭来,一下晕了过去。 腰间的伤口,中的迷药,一路的奔袭,还有方才强行发动的念力,他的体力和精神力,也都透支到极点了。 东海子云微微摇了摇头,却也不恋战,解决了这一小片追兵之后,命人背起燕倾,快速地撤退了。 …… 怀揣着那块沉甸甸黑色龙印,奉命传达消息的珑军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终于在几个时辰之后,到达了珑阁设在吴国的一处秘密据点中。 当他闯入据点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虚脱,里面的人连忙将他扶起来,并且快速去叫了这里负责的人来。 而当负责人到来之后,那个珑军面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叫道:“蓝姑娘。” 原来,蓝夜晴那日欲对云轻下手,虽然因为其他人的出声而没有真的做出来,可是她的不对劲却是被东海子云察觉了。 那之后,她自己也觉得没有颜面再呆在那里,而且,夜墨已经走了,她呆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意思,更让她觉得伤心的是,夜墨离开去解决长公主的事情,竟然没有让她同行。 以前,夜墨对她虽然也是冷冷淡淡的,可是,终究要比其他人亲近一些,像这样这么明显的疏远,还是第一次。 心里面憋着一口闷气,可是又不能违背夜墨的意思,于是,只好到了吴国珑阁的据点中,想先调整一下,再决定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 “发生什么事情了?”蓝夜晴身为珑阁的掌阁人多年,对珑军也是有所了解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珑军这么狼狈的时候,一时之间,也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殿下,在兰句山,有危险!”珑军飞快地把之前在皇陵发生的事情说了,蓝夜晴一边听,一边也忍不住露出凝重的表情。 那珑军叙述完,又将怀中的龙印拿了出来,递交给蓝夜晴。 最近的珑军离这里也有一日的路程,若是让他跑过去再带着人去兰句山,早就已经迟了,而珑阁本身就是珑门中传递消息部门,他们有自己的传递方法,远比他要快得多。 再加上几乎整个珑门中的人都知道蓝夜晴是大长公主为夜墨指定的未婚妻,此时把龙印交给蓝夜晴,他更是不会有丝毫不妥的感觉。 而蓝夜晴看到龙印的瞬间,也顿时明白了事情有多严重。 她连想都没有想,就立刻起身说道:“你好好休息,放心,我一定会把殿下救出来!” 说完话,立刻下去安排了。 不管她对于夜墨对她的疏远有多不满,也不管她对于云轻有多愤恨多忌惮,可是归根到底,她是爱着夜墨的,听到夜墨有危险,她的第一个念头,仍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夜墨的安全。 看到蓝夜晴如此雷厉风行,那个珑军的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但此时他还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会为以后埋下多大的隐患。 …… 兰句山上,夜墨一行人五百余人,早已只剩下几十人。 就是这几十人,也几乎是人人负伤,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血迹。 但即使损失了这么多人,而且境况越来越恶劣,可是这里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露出沮丧或者绝望的神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在他们当中,有夜墨在。 从被宗靖大军围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两天,这两天时间里,夜墨带着他们在山中巧妙的周旋,而且并不是一味的躲避,而是遇到小股敌人的时候,也会主动出击,去打一场伏击战。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也保持了昂扬的斗志,因为他们并不是一味逃命的。 此时,夜墨的容颜还是一样的俊美,面对这么糟糕的情况,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看起来就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除了袍角沾染了一些落叶和泥土之外,连衣服都没怎么脏。 那袭淡紫色的太子常服穿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俊美,说不出的尊贵。 他淡静的神色,让人只是看着,就能够生出无限的信心。 这样的夜墨,让人很难想像,他因为给云轻输入念力带来的副作用,其实身体非常虚弱,不要说念力,就连武功都不大使得出来。 经过一场苦战,他们终于暂时摆脱了敌人,找到了一处山洞可以容身。 战飞扶着夜墨进山洞坐下,立刻有人出去打水,又有人出去打猎物,确实烟火气不会外泄之后,又在洞中生起了一堆小小的火。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39章 不可能的就是真相 将夜墨安置好之后,荆远帆犹豫再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在他下定决心刚要说出口的时候,夜墨已经一抬手制止了他。 “没用的,我这是念力造成的损伤,你的功力就算输给我,也不会有任何用处,不如留着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殿下……”荆远帆还是想要试一试,毕竟,夜墨一直没有武功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一次围攻他们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北境之中的精英,也是宗靖手底下最为出名的部队:野狼军。 北境以草原居多,草原上又以狼居多,北境人世世代代和这些狼居住在一起,既相互斗争,可也从狼身上尝到了不少东西,比如这行军作战的方法,就有不少是从狼的我上学来,其风格就是狠辣异常,一旦盯上了什么猎物,不追到手绝不罢休。 这几天的山林周旋,他们已经深刻领会到了这只狼军的可怕之处,他们真的就好像是野狼一样,总能从最细微的地方发现他们的踪迹,然后狠狠地咬上来,他们不知有多少弟兄都是牺牲在野狼军这种凶残的打法之下。tqr1 “不必说了,最多再有半天,我的念力和功力自会恢复。你只管好好休息。”夜墨声音很平淡,但却透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荆远帆终究是夜墨的下属,他这样说了,荆远帆就是再担心,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让人用最快的速度把食物烧好,让大家分吃了,然后就立刻把火灭掉,尽一切可能最少地暴露自己。 安排好守夜的人之后,便让大家都睡一会儿,这几天下来,人也都累坏了。 总算,这一夜风平浪静,没有被野狼军找到,也没有任何别的事情打扰到他们,让他们能够好好地休息一下。 天亮之后,他们从藏身的洞穴里出来,夜墨略略看了下周围的形势,便说道:“我们往东。” “往东?殿下,那是吴国的方向!我们岂不是又走回去了!”战飞刚从洞里出来,就听到夜墨的话,立刻吃惊地说道。 他们是听到大长公主有事的消息,才急急从吴国出发,想要赶回归离,可是,如果是往东的话,那岂不是和归离背道而驰? 殿下对大长公主向来最是在意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夜墨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淡声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些追兵根本没有急着杀我们,而是在把我们往某个地方赶?” 他不说,别人也没有深想,可是夜墨一说,他们立刻回过味来,说道:“不错,每次他们围追堵劫,总是有一面的防守特别薄弱,好像在诱导着我们往那个方向突围似的。” 而这两日来,他们好像也一直是按照北境军的意思在走。 这么一想,不少人的面色都变了。 夜墨淡声说道:“宗靖算准我们只会往东走,所以在东面的防守特别严密,造成想把我拦在这里的假相,既然如此,孤王就遂了他的意好了,他以为孤王不会回吴国去,那孤王就偏偏回去。” 兵者,诡道也。 无非是看谁更算得过谁而已。 跟在夜墨身后的珑军和疾风卫面上都露出一种极为敬佩的神色,他们的主子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和精准的判断,就好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一样,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只要有他在,他们就永远不会慌张,并且始终都觉得他们是一定会胜利的。 其他人的心神松了下来,可是夜墨的神经却是依然紧绷的。 从头到尾,他都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局里,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好像被人预先看破了,甚至,那个人还做出种种巧合,牵着人不住地往下走下去。 那个人是谁? 一个答案在他心底呼之欲出。 虽然,他曾经几次试探过那个人,甚至,还和洛尘一起试探过,那个人的可能性应该被百分百的排除掉才是。 更何况,他还在他们眼前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可是,这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没有什么是一定的。 排除掉所有的因素之后,剩下的那人答案,就是再不可能,也一定是可能的。 吴景平。 这个名字在他的舌尖上绕了一圈,可是,却没有吐出来。 如果真的是个,那他现在应该已经采取行动了吧? 云轻怎么样了?可曾中了他的算计? 有洛尘,东海子云和燕倾在她身边,就算情况再坏,只怕都不至于太坏吧。 夜墨下意识地安慰着自己,可是他不是神,他算不到所有的事情,更算不到,洛尘和燕倾竟会先后在他们根本想不到的人手中受伤。 若是真的是吴景平的动的手,那么现在至少东海子云一定察觉了,燕倾也一定已经派了珑军来接应他。 最近的珑军离这里有一日左右的距离,加上他们发现吴景平阴谋的时间,用来通知的时间,如果快的话,三日左右,珑军就可以赶到了。 也就是说,他只要再坚持一天,就可以等到自己的人。 一天而已,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略微沉吟一下,夜墨忽然转头看向一个珑军,说道:“别再掩饰了。” 那个珑军一震,还想隐瞒,可是对上夜墨洞若观火的眼睛,终究上前了一步,说道:“属下明溪参见殿下,殿下,您别生气,蓝小姐只是担心您。” 夜墨面色没有分毫变化,蓝夜晴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居然敢在他的身边安插人。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淡声说道:“你是珑阁的人,易容的工夫当真不错,想必隐蔽的工夫也不会太差,你在此找地方隐藏起来,等到野狼军搜索过后,就吴国方向山下去,如果遇到珑军,就接引他们过来。” 明溪对夜墨的手段之严向来都是有所耳闻的,方才也是心惊胆战的,生怕会受到什么惩罚,如今听到这个,立时松了一口气,连忙一个大礼扎下,说道:“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夜墨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对着其他人说道:“我们走吧。” 一行人再次上路,而明溪则留了下来,正如夜墨所说,明溪是珑阁的人,对于易容隐匿这类的法门十分精通,只见她在附近草丛里折腾了一会儿,身体往下一伏,竟就再也看不到踪影。 甚至,身上的气味都被她用特殊的药物遮掩住了,除非有人特意来寻她,绝不会有任何人发现这里居然藏了一个人的。 因为转道而行,没有再往归离的方向走,北境士兵的包围明显要疏松了许多,一行人快速地行走着,直走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这让他们心中几乎生出了一种错觉,觉得他们好像可以直接这样走下山,跳出宗靖的包围圈。 有这样的感觉产生的时候,往往也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当又行走了一柱香左右,周围还是一片安静的时候,夜墨猛然顿住了身体,身边的人都在埋头赶路,几乎差一点撞到他。 “殿下,怎么了?”荆远帆立刻问道。 他警觉地看着四周,但四周都是一片安静,什么也没有。 夜墨立定脚步,抬首望着前方的一片空茫,朗声说道:“宗靖王子,既然来了,难道连出来一见的勇气都没有?” 这里有埋伏? 荆远帆和一众疾风卫以及珑军顿时警觉起来。 怎么可能,这里不是往吴国的方向吗?这几天来他们一直没有和宗靖正面对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宗靖? “哈哈哈……”一阵笑声传了出来,宗靖从半山腰的一道山梁后面缓缓现身。 “太子殿下果然好算计,竟然看得穿我的意图,还这么果断地往回走。” 夜墨面色不动,来自于宗靖夸奖,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惜,再好的算计,也敌不过人多。”宗靖再次说道:“我的确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这么果决,但很遗憾,这一次我非要留下太子殿下的命不可,所以这里所有的地方,我都派了人手封锁!” 这一次,他苦心积虑,一个计策连着一个计策,无非是要留下夜墨的命而已,又怎么会在这么小的地方忽略掉? 一抬手,顿时,周围的山坡上,站起了足有数千人,人人都是全副武装,只要很短的时间,他们就可以从山坡上冲下来。 夜墨一方人马只有不过几十人,而对方却有几千人,而且,还是训练极为精良的野狼军,饶是疾风卫和珑军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骄兵,见到这种阵仗,也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用几十人去打几千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所有人当中,只有夜墨仍是神色不变,好像周围的这些人根本不存在,他的面前只不过站着宗靖一个人一样。 这份气度,这份从容,即使身为他的敌人,也让宗靖不能不直到几分钦佩。 他扬声说道:“夜墨,若是可以,本王子更希望和你决胜于疆场!” 他们并称为天下二王,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较量过,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而让夜墨死于这些普通士兵之手,对他而言,也绝对是一种侮辱。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绝对公平的事情?许多时候,为了目的,也只能不择手段。 他的话说完之后,夜墨却是笑了,只是那笑,是种不屑的冷笑。 他本就长的极美,这一笑,纵冷,也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瞬间有不少人,都为他这笑容晃了神。 甚至有人忍不住在想,这样一个人,哪里适合出现在战场上,应当在春风秋月里吟诗做对才是。 可是下一秒,他们就知道他们错了,因为夜墨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冷冷说道:“若换了我是你,我会直接杀了你!” 两军对垒,哪有那么多话好话。 宗靖一愣,既而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是该直接动手!” 话音一落,宗靖的笑容也猛地收住,单手一扬,厉声喝道:“动手!” 他样本就是敌人,对于敌人,哪里有那么多话好讲的? 瞬间,野狼军发出狼号一般的大叫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一下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他们快要冲到山底的时候,忽然之间,一批风刃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样,一下子飞舞了出去。 “咳……咳……” 一片极低微压抑的声响,许多人连叫都还没有来得及叫出,脖颈间就裂开了一道血线,紧接着,鲜血像是喷泉一样一下子喷涌了出来。 宗靖的目光一下子紧凝,据他得到的消息,夜墨这几日应该都无法使用念力和功力才对,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夜墨念力用出,收割了一片生命,可是同时,他自己也是喉头一甜,一股血腥味直涌上来。 他抿着唇,硬将这口血咽了下去。 他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更是他们的灵魂,这世间谁都可以倒,却唯有他不能倒。 因为他代表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武帝,还有那些在当年那场叛乱中死去的战士的英灵。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他,等着他为他们的父辈平反昭雪,他的这条命,早已不单单是自己的。 所以,天下谁都可以死,唯有他不能死。 就算他死,也要先完成他身上的使命才能死。 云轻虽为他续了命,也不过是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完成他背负的那些东西而已。 “殿下……”战飞心细,察觉到了夜墨的异样,夜墨却是瞪他一眼,喝道:“专心迎敌!” 说着,又是一片风刃,直挥了出去。 顿时,又一批人倒了下去。 可是,即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冲了下来,毕竟,夜墨的风刃再多,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对付得了几千人。 宗靖一直站在半山腰上看着这一切,此时,淡声说道:“杀了夜墨,不惜一切代价。” 他是欣赏夜墨,可是这不代表着,他就不会杀他。 有些人,是必须要杀的,夜墨,绝对就在此之列。 “是!”宗岚应了一声,立刻带着一批人下去了。 一批穿着和野狼军无异,身手却明显要好出一截的人悄无声息地融了进去,并且不断地向着夜墨靠拢。 在大军之中夹入杀手,这不是什么新鲜的做法,可是往往都会极为有效。 所有人都在奋战着,忽然,战飞眼角看到一个身影,大声叫道:“小心!” 一柄利剑,居然往荆远帆的方向递了过去。 那剑递的无声无息,荆远帆正在激战中,根本无法察觉。 战飞扑了过去,一拳击开了那人,可是身上却也被那人的剑划到了一下。 那一下,伤口居然不疼,还有一种麻木的感觉。 他顿时大惊,吼道:“剑上有毒,别让他们伤到殿下!” 一句话喊完,只见已经有几个杀手往夜墨的方向扑过去,长剑几乎把每一个方向都封住了,总有一柄能刺到夜墨身上。 荆远帆顺着战飞的吼声看过去,也是心胆俱裂,飞身就要往夜墨的方向扑过去,可却被人一拉,而战飞就借着这一拉之力,以比荆远帆更快的速度,直接扑向了夜墨。 那一瞬间,荆远帆几乎觉得心神俱裂。 他和战飞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夜墨身边,他管外,战飞管内,从来都是配合无间,虽不同姓,但说是这世间最好的兄弟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眼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就要死在敌人的剑下,可是他却救不了,完全救不了。 心间窜上一股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痛苦地想要嘶嚎。 可是,就在那把长剑将要没入战飞身体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一幕发生了。 只见就在战飞胸前只有毫厘的地方,却硬生生地停顿了下来,分毫也不能寸进,就好像被什么阻拦着一样。 “风壁?”荆远帆吃惊叫道。 他常在夜墨身边,自然认得的,利用空气急速旋转,形成漩涡一样的东西,对想要刺进来的任何东西形成巨大的阻力,这是夜墨念力利用方法的一种。 可是,使用这种方法,要耗费巨大的念力,殿下在数个时辰之前,可是连念力都不能使用的,真的可以吗? 就在荆远帆想着的时候,突然之间,那道风壁上的漩涡骤然停下,然后狠狠地往外一弹,刺向战飞的几个北境杀手直接被弹的风了出去,而世大的劲力直接让他们在空中吐血不已,倒地的时候,眼见是不活了。 身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从之前的几十个,到只有十几个。 夜墨薄薄的唇抿得极紧,手掌抬至胸前。 “殿下,不可!”战飞猛地大叫起来。 他看的很清楚,方才夜墨使用念力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强逼着自己了,可是现在…… 但夜墨根本不理会他,只是一掌用力推出,顿时,飞沙走石,漫天罡风呼啸,一股强悍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劲力从夜墨的掌中发出,向着周围方圆十余米的北境野狼军推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0章 真正的念力 夜墨功力之深,念力运用之纯熟,只怕普天之下都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一掌挥出去,面前几乎没有一合之敌,那些北境杀手连带着围过来的野狼军,通通被打地直飞出去,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山谷中气流烈烈,平地起风,甚至谷中的树木都被连根拔起,可见夜墨的劲力有多大。而那些北境你落在地上之后,纷纷狂吐出一口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荆远帆和战飞转过头去,就看到夜墨立在风中,一袭淡紫色的衣袍随风而动,妖孽的容颜不损分毫,只是唇角渗出一丝淡淡的血迹,这血映红了他薄削的唇瓣,那副画面,既让人觉得惊艳,同时却又说不出的惊心。 “愣着做什么?快走!”夜墨低声喝道。 他的功力和念力都还没有恢复,强行使用一次,自然要达到最大的效果才行。 方才那一下,几乎将谷中清了个干净,原本围着他们的人都躺地上哀嚎,也就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路来。 战飞和荆远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声招呼,手中长剑唰唰两下,解决了两个在身前半死不活打滚的人,然后飞快地往山里跑去。 好在,宗靖也没有料到夜墨会往吴国的方向跑,这里虽然留了人,可是包围的并不充分,加上死里逃生,他们这些人都悍勇非常,一时之间,竟被他们给顺利逃了出去。 山谷里的风一直刮着,沙石迷的人眼睛都张不开,等到风终于落下来,可以看清谷中情况的时候,却哪里还有夜墨等人的身影? 能与他并称为天下双王的人,果然不简单,哪怕身陷这样的绝境,竟然还是可以逃出去。 不过,方才夜墨唇角的那丝血迹他也看见了,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就算逃了,又能逃到哪儿去? 宗靖微微一抬头,冷声说道:“追!” 他这一次,就是奔着夜墨的命来,只要夜墨死了,那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云轻一路狂奔,半点都不敢停留,更没有停下去等秦锋,在她想来,燕倾一定懂她的意思,会把秦锋留下的。 两天的路程,可是云轻只不过作了十二个时辰,就硬生生地跑到了兰句山下。 跨下的马早已不是最早拉出来的那一匹,而是在山林中一边跑,一边召唤来的,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足足换了四次马,而就算如此,每次换马的时候,先前那匹马都会累得口吐白沫。 她知道这样很对不住她这些林中的小伙伴,可是她实在太心急了。 她心头有种前所未有的糟糕预感,总觉得夜墨这次一定非常危险。 到了兰句山脚下,就不能够在骑马行进了,云轻翻身下马,用力拍了拍最后这匹马的身子,便把它放走了。 弃马而行,走了还没有多远,就看到前方入兰句山的路上,有几个人正设了卡子拦在那里。 一瞬间,心更沉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进兰句山的路上设卡子?这更说明里面一定是出事了。 毕竟,能让里面的动物都不得不迁徙,这里面藏着的人的数量,可想而知。 那个卡位对于长年在山中行走的云轻来说,根本一点难度也没有,而且,这些人守在外围,想必也不知道什么,因此云轻没有理会他们,直接绕开他们往山里奔去了。 兰句山很大,换了别人,要想在这样的山中寻找到几个人的踪迹,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幸好来的是云轻,她自有她的办法可以和这山中剩下的动物们沟通。 云轻很想像描述药物一样用念力对动物们描述夜墨的长相,可是,就像人看动物的时候,往往觉得它们长的都是一样的,动物看人也是如此,她根本不可能通过这个方法找到夜墨。 但幸好,她根本也不需要这么做,她只需要知道这片山中人群最集中的地方在哪里就行了。 如果那些人是针对夜墨来的,那必然会向着夜墨所在的地方聚集。 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闭上眼睛,正在和周围的动物沟通着,忽然之间,云轻用力地捂住了胸口。 疼,好疼啊!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的心被人划了一刀似的。 夜墨,一定是夜墨出事了,没有任何理由,云轻就是这样觉得。 等我,夜墨,你一定要等到我来! 强迫自己忽略掉这种痛感,云轻再次集中起念力,得到了一个方向之后,立刻大步地往那边而去。 “殿下,他们快要追上来了。”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荆远帆一咬牙说道:“我去拦住他们!” 说着话,就要返身回去。 他们所有人都能死,惟有殿下不能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一定要让殿下活着。 反正,从他到殿下身边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命给殿下了,这么多年,殿下一直对他不错,现在,也不过是到了他报答殿下的时候罢了。 “回来!”刚转过身,就听到夜墨一声厉喝。 荆远帆转回头,叫道:“殿下……” 后面的追兵是真的要追上来了,必须要有人拦一拦。 夜墨盯着他,口中不客气的说道:“荆侍卫什么时候武功盖世了?你能拦住几个人?能拦住多少时候?我培养了你十几年,不是让你在这里犯蠢的。” 这话犀利的,让荆远帆几乎连耳根子都红了。 战飞被一个珑军架着,他方才被那些杀手划了一刀,中了毒,虽然已经压制了毒性,可是还是没有力气,只能让人架着行走。 “真是……蠢……”他附和着夜墨说了一句。 荆远帆狠狠瞪他一眼,两人自幼就是欢喜冤家,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这样。 若不是眼底飞快而逝滑过的一丝对战飞的担忧,只怕外人还要以为他们之间真的有仇。 不理会这两个属下,夜墨往前方看了看,说道:“我们先前经过一处地方,三面环山,中间是个小坳,应该快到了吧?” “回殿下,最多再有三里路就到了。”立刻有人说道。 “好,我们就去那里。”夜墨斩钉截铁地说道。 任何人想要算计他,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他倒是要让宗靖看看,敢算计他的下场。 当宗靖等人终于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处水草丰茂的空地之中,夜墨一行人都在其中。 与他预想中的逃窜狼狈不同,他们的神情都很放松,甚至有些珑军都已经坐在地上休息了。 心头,顿时起了一丝疑虑。 对于夜墨,他从来都不敢小瞧,明明都已经被他逼上绝路了,却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来,这是什么意思?tqr1 停了下来,宗靖慢慢走上前,说道:“太子殿下,你早已是强弩之末了,何必再硬撑?看在你我被并称为天下二王的份上,我许你一个体面的死法,可好?” 宗靖说这些话,还真不是瞧不起夜墨,而是真的对他的尊敬,这般优秀的一个男人,死于乱兵之中,未免太可惜了。 但夜墨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只是淡声说道:“宗靖王子真的认为能取孤王的性命?” 宗靖目光一闪,问道:“太子殿下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 “孤王的命,只有孤王能作主。” 淡淡的语调,可是却能听得出,骨子里深执的骄傲。 宗靖眼睛一眯,不过却并没有生气,方才那些话,倒的确是唐突了,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伸着脖子给人杀的。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好,那本王子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手一扬,喝道:“杀了他!” 一声令下,早就蓄势待发的野狼军瞬间就冲了上去,他们方才那么多人围着他们,居然还是被他们给逃了出去,对于野狼军来说,也是一种耻辱。 夜墨静静地站在空地中央,平静地看着往他冲来的野狼军,只是当他们冲到近前的时候,才忽然一扬手。 他好像只是简简单单地做了个动作,姿势甚至可以用优美来形容,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可是只是一瞬之后,跑在最前面的几排人脖子上忽然出现一道诡异的伤口,然后下一秒,一排齐刷刷的血线就从他们的脖子上飙出。 血雨漫天,那些人就好像是被人砍断了腿的木头人一样,直挺挺地栽倒下来,那场面,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顿时,正在前冲的野狼军都停下了。 他们都听说过念力,甚至多多少少见识过念力,可是最多也只是见过皮毛,而像夜墨这般,真正掌控念力和运用念力的大师级人物,他们却是从来不曾见过的。 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原来念力真的这么可怕,他们这些普通人在念力面前,真的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群胆小鬼!”一道声音怒气冲冲地喝道:“王兄,我去督阵!” 不过是杀了几个人罢了,这些人竟然就被夜墨给吓住了,简直是太没有用了! 宗岚一直戴着一个男子的面具跟在宗靖的身边,她是马背上的公主,此时十分的不愤。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1章 一起迎敌 宗岚出马之后,野狼军的面貌立时为之一变。 她是带兵的公主,从来不缺绝断,上去之后,立刻毫不犹豫杀了几个退缩不前的士兵,剩下的人自然立刻就不敢再违抗军令了,都再一次发出嘶吼声为自己壮着胆,往夜墨的方向扑过去。 而宗靖的表情却是连变也没有变。 方才夜墨的举动,其实是让他觉得有几分失望的。 云轻伤重,夜墨必会不惜功力去救她,这件事情是早就算到了的,而这几天的围剿过程中,夜墨始终没有太出手,也证明了这一点。 方才夜墨勉强自己出手,若是只是为了救出他的属下也就罢了,可是他偏偏花了大力报,硬是让一行人逃了出来。 从追击开始,他就很小心,一直提防着夜墨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后手,毕竟,夜墨能够与他齐名,绝对不是轻易可以小瞧的。 当夜墨特意选在这里,还摆出这种轻松的阵势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有几分打鼓,可是当夜墨方才出手之后,他却只有说不出的失望。 身为掌权者,个人的战力或许能够让属下对自己更为信服,但显然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懂得利用手下的人。 就如他,就算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可是他手下的人一样会要了夜墨的性命。 可是夜墨方才的表现,却明显是想要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事情。 可是这种事情,他做得了么? 且不说这里并非是那样的险关绝地,就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过是个形容词罢了,难不成还真指望着一个人能够敌得过一万人不成? 他这次带来的军队,可不止一万人,就是耗,也要把夜墨活活耗死。 “杀了夜墨,赏万户候。”在宗岚的高压政策之后,宗靖眉梢一挑,直接抛出了让人不可能不心动的诱饵。 北境的等级观念是很重的,而且分贵贱籍,来当兵的人,大多都是贱籍的人。 宗靖的这条命令,直接让他们疯了。 “杀了夜墨!杀了他!” “我要当万户候!” 一片嚎叫声中,野狼军就像是真正的野狼一样,疯狂地冲了下来。 怎么办?难道他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被围在中间的十几个人心头都升起了一丝绝望,毕竟,这样的处境,实在是太糟糕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夜墨的样子时,心头却又没来由地定了下来,因为夜墨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平静,好像周围的那些野狼军根本什么都不是一样。 “宗靖还真是看得起孤王。”那道命令,夜墨自然也听到了,唇角一弯淡笑说道。 这种时候了,他却淡然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整个人从容自若,好像是闲庭散步,而面前那些人不过是些长得不太好的花花草草而已。 可惜,其他人却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情,荆远帆嘴唇紧抿,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北境士兵。 英帝把夜墨当作是眼中钉,夜墨的处境从来都没有太平过,从小到大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围杀,可是哪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一次这么危险。 数万人的大军啊,而且把每一步都算得这么准。 这个时候,殿下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他从来不怀疑夜墨的能力,他只是真的想不通,夜墨还能怎么办罢了。 夜墨终于把目光放在了那些人的身上,目光很淡,亦很冷淡,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一群注定没有生路的牺牲者一样。 北境的人越来越近,终于,离他们最近的人只有三十多米不到,而大多数人,都已经跑进了三面环山的范围之内。 夜墨微微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掌看了看,然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将念力尽数输入云轻的体内想要救她,可是没有想到,云轻反而还了一份大礼给他。 被封回他体内的念力,远比他输送过去的要丰厚。 就在方才,他强行动用念力的时候,虽然吐了一口血,微微受了些伤,可是那口血也像是钥匙一样,打开了他一直被压制的功力和念力。 现在,就让他试试云轻给她的礼物好了。 “蠢女人,孤王这也可算是带你一起迎敌吧?” 在心底调侃了自己一句,再抬起头的时候,忽然之间,一股风从他身周而起,可是,却并没有向北境军袭去,而是直接轰向两侧山壁。 “那个归离太子在搞什么?”宗岚此时已经回到宗靖的身边,皱眉问道。tqr1 本来他的念力就不多了吧?不用来多杀几个人,却轰到山壁上去,难不成是打算把山削塌,好把他们都压死吗? 就算是那样,也该选个狭窄的山谷或是山道吧?这里可是一片平坦空地,就算山塌了也根本压不着他们的。 “王兄,他该不会是吓傻了……王兄……” 宗岚本想和宗靖说笑一两句,可是一转头看到宗靖的表情,却是一下子也变了面色。 只见宗靖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凝重,甚至有一丝可怕的神色。 “叫他们退回来,所有人,立刻!”他陡然喝道。 王兄怎么了? 宗岚心头全是惊疑,可是她听宗靖的话听惯了,就算宗靖没有任何理由,她还是下意识立刻照着宗靖的话去做。 “全体听令,撤退,撤退!” 命令发出,传达命令的大鼓咚咚地响起,可是,迟了…… 只见一道道风刃撞到山壁上之后,有如有形之物一样在山壁上轻轻一碰,就以各种角度再次回旋回来,直往场地中央冲回去。 瞬间,风刃所过之处,鲜血四溅,这样从山壁上弹回来的风刃力道更强,轨迹更不可琢磨,北境野狼军在其中就好像是一根根木头一样,根本无躲开。 只是一波风刃过去,就足足有近百人倒下。 而更恐怖地还不是这个,而是之前夜墨发出风刃的时候,一旦风刃遇到阴击之后,不管有没有杀伤到人,都会立刻散去,而现在这风刃却比之前凝实了不知多少倍,哪怕是杀过人之后也不会散去,而是顺着轨迹撞到另一边的山壁,然后再次反弹回来。 这世间有念力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也不少,但是,能把念力运用到夜墨一般出神入化境地的人,,却绝对是少之又少。 风刃在空中交织成了一片网,根本没有规则,没有路线,总之就是撞击,然后杀伤,再撞击,再杀伤,如来来回往复,就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宗岚的面色一下子变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夜墨竟还有这样一手,她总明白宗靖方才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退回来了。 但现在,风刃把那一片都封死了,就算他们想出来也出不来了。 “王兄……”面色十分难看,到了这个时候,宗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是宗靖反而笑了起来。 “夜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让本王子更想杀他了。” 一转头问道:“他们还有多久才能过来?” 他身边一个亲耳立刻说道:“回王子,先前没料到归离太子会走这条路,大部队若是过来,至少还要一个时辰左右。” “唔……”宗靖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然后就沉默下来,似是想着什么事情。 片刻之后,他说道:“夜墨使用这个方法,虽然费不了多少念力,但很明显也不急着出去,他在等。” “等什么?”宗岚疑惑问道。 “援兵。”宗靖简洁地说道:“据说他手下的珑军十分训练有素,也许马上就要到了。” 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山下的人传来珑军将至的消息,不过珑军向来神出鬼没,就连他也不能很好地掌握珑军的消息,他们也许真的很快就要来了。 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夜墨为何如此气定神闲。 “岚儿,率领一只人马,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见到珑军,必须给本王子拦住他们一个时辰。” “是!”宗岚二话不说,立刻转头领命而去。 “命其他人马,最迟三刻钟,本王子一定要在这里见到他们!” “是!” 又下了几道命令,宗靖把目光调向场中。 夜墨,就算你再如何天纵之姿,这一次,本王子也定要留下你的性命。 两万人马,一刻钟,应该足够让你死了吧? 空地中央的仅剩的珑军和疾风卫看到这一幕,也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本以为死定了,可是想不到殿下只不过小小的一个手段,就生生把北境那么多人拒于数十米之外,寸步都不得进。 看着夜墨的目光,更崇拜了,他们的殿下果然是无所不能的啊! 可是此时的夜墨却是完全不能放下心来。 他在拖时间,他很清楚,想必宗靖也很清楚。 可是宗靖却没有命令停止进攻,只能说明,他也在拖时间。 现在,他们所有能做的都已经摆在这里了,剩下的,就看谁那边的援兵来的更快。 是他?还是宗靖?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赛跑,而是生死攸关。 风刃在撞击几次之后仍然会消散掉,夜墨一边不住地往里面补充着风刃,一边看了一眼外面广茂的山林。 珑军,应该能赶到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2章 来的太迟了 场面在这片小山谷里陷入了僵持,可是谁都知道,这种僵持不会持续太久的。 荆远帆一直在紧张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焦急的叫声:“战副统领,战副统领!” 战飞! 他本来就中了那些杀手兵器上的毒,又跑了这么远,全是撑着一口气,撑到现在,终于是撑不住了。 荆远帆一回头,只见战飞嘴唇眉目之间青黑一片,如果再不想办法解毒的话,只怕真的有性命之危。 “战飞!”一声低厉的吼声,荆远帆扑到战飞身前,几乎要掉下泪来。 心头疼得要命,这是他多年的好兄弟啊,难道,真的要看着他就这样死去吗? 那阵痛意尚未缓过,就听到又是一声大喊:“那边是什么人?” “那里也有!” 几乎没有等荆远帆去查看,一片尖锐的破空声就猛然响起,常年在军旅之中,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箭,而且是军中特有的强力箭矢。 珑军和北境军,终究是北境军要来得更快一些。此地三面环山,固然有利于夜墨的风刃发挥,可是,同样给了北境军居高临下的机会。 此时,三面山崖都已被他们站满,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而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北境特有的强弓。 北境是马背上的民族,几乎从还是个孩子开始就会骑马射箭,此时万箭齐发,那种场面,根本不是言语可以形容。 而他们这些人,就好像是靶子一样,暴露在北境军的弓箭之下。 “夜墨,你若知你为何而败,必然绝不会甘心。”北境军到,此地的事情也就尘埃落定,宗靖看着场中以一己之力硬是撑起整个战局的男子,摇头发出叹息。 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他从吴国一路布局,招招算计,步步为营,才终于把夜墨逼到了现在这个绝境。 可是,真正的原因,却远不止这么简单。 若是夜墨知道了,必然会极不甘心。 其实,在夜墨死前告诉他这件事情,也许会更让人快意,可是出于对对手的尊敬,宗靖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有些事情,人都要死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 万箭齐射,短短的距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知道,这一瞬间,有多么漫长。 这是等死的距离,其中的每一秒,都在折磨着人心。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甚至连躲的心思都生不出来,这么多的箭,他们躲得过一支,又能躲得过所有吗? 更不用说,在另一面,还有宗靖亲自带着人守着。 从头到尾,这位北境王子其实都没有真正的出手,可一旦他们想要逃逸的话,这位王子一定会出手的。 能和夜墨齐名的人,在他手下能逃出来的机率,可想而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必死的时候,忽然之间,一股狂风涌过,意料之中的箭矢和疼痛并没有落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诧异地张开眼睛,就见夜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控制风刃,而是双手画圆,做出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tqr1 随着这个姿势,一股狂风刮过,原本向着他们射来的箭矢,硬生生地被阻在空中,明明只隔着一点距离,却就是射不过来。 那种场面,说不出的壮观,无数箭矢在半空中的某一个点上突然止住,像是撞到了什么很厚实的墙壁,像是慢动作似的,纷纷折断,然后贴着一道看不见的阻碍,扑通落地。 瞬间,箭矢就在地上堆了一层,就连北境的士兵都被震惊住了。 念力的强悍与奇妙,在今天一次一次地刷新着他们的认知。 就在此时,夜墨忽然伸手捂住胸口,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本来就是伤势未愈的身体,方才又控制了许久的风刃,念力早已用去了大半。 本来,用风改变这些箭矢的方向,让它们直接射回北境军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夜墨的念力却已经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竖起一道风壁,将他的人全都保护起来。 “殿下!”荆远帆又是叫了一声,夜墨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他是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宗靖也被夜墨的举动震住了,在他看来,那些箭矢可以威胁到荆远帆等人,可若是夜墨有心要逃,却也未必拦得住他,可是没有想到,夜墨竟会为了他的属下做到这种地步。 “倒是情深意重,可是,情深意重可以救命么?” 他微微抬起手,然后用力向下一挥。身后的传令官立刻用旗语把他的命令传达下去:继续放箭! 夜墨晕倒,就更没有人能拦得住他要这些人的命。 远处的山林中,蓝夜晴心急如焚,她好不容易赶到兰句山,也从珑阁先行派过来的人手中得到了夜墨准确的位置,可是就在她往那边赶的时候,却遇到了挡路的。 “滚开!”她怒声喝道,眼睛都几乎红了。 “好狗不挡路,敢拦着我去救殿下,我绝不会放过你!” 相比于她的气急败坏,宗岚则是要淡定的多,她带着一队人马,并不算多,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大的口气,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不放过我。” 蓝夜晴怒火中烧,根本没有心思和宗岚废话,只是手一挥,大声叫道:“上,给我杀了他们,把他们全都杀光!” 谁敢拦着她去救殿下,她绝不会放过谁。 珑军也知道事情危急,自然二话不说,宗岚嘲讽地一笑,不仅不迎战,反而说道:“撤!” 她们人少,硬碰硬未必能碰得赢,可是这兰句山里,却绝对是他们比较熟,要知道,为了在这里伏击夜墨,他们可是布置了足足好几天。 一场战斗,很快在兰句山里面打了起来,宗岚虽然撤了,可是却仍然把持着每一条通往夜墨那里的道路。 宗靖说让她挡住珑军一个时辰,那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绝对要拖够一个时辰。 珑军的首领很快就发现,他们遇到的阻力有多么强大,北境公主不愧被人称为将军公主,这么多年来在宗靖身边耳濡目染,亲身历经百余战,战斗的技巧绝对不止是说着玩玩的。任凭他们怎么进攻,除了能让他们缓缓后退之外,竟完全没有办法冲破他们,冲到殿下身边去。 在他们被拖在那里的时候,空地上的珑军和疾风卫,却是已经面临着灭顶之灾。 三面的山壁上,再一次万箭齐发,凶狠地往他们射过来。 没有了夜墨的风壁,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幸免。 这种时候,荆远帆不知为何想起了云轻。 若是云轻在这里的话,情况一定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她好像天生就是属于山林里的人,入了山林,她比自己的家还要熟悉,还有她那种奇妙的能和动物沟通的能力,若是她在,定然可以早早地就发觉山中的埋伏,也能轻易地避开北境大军。 还有战飞的毒,她会医术,还能从山中轻易得到各种珍贵的药草,若是他在,战飞的毒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忽然之间发现,若是云轻在这里的话,殿下该能轻松多少啊? 可是偏偏,她不在,殿下之所以会这么虚弱,是为了救云轻,而云轻会陷入那么危险的状态,又是为了帮殿下所致。 这两个人之间,还真没有办法说,也许,他们注定就要如此互相相欠,纠纠缠缠吧。 可惜,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箭矢越来越近,荆远帆用力闭了闭双目,一伏身挡在了夜墨的身上。 罢了罢了,若是真的活不了,那至少,能死在一起也是种福分。 只是殿下…… 苦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解了身体里的毒,到最后,却还是难逃这样的下场么? 挡住夜墨,只是一种下意识的选择,就算明知必死,也还是想要遵守自己的职责,保护着殿下。 可是殿下,希望你来莫再入帝王家,不要再过这么苦的人生了。 眼看着箭矢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射在他们的身上了,忽然听到一声惊心动魄的喊声:“殿下,坚持住,我来帮你们!” 荆远帆闻言豁地张开眼睛,只见一侧的山崖上,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像是随风摇曳层层卷涌来的绿树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帘里。 那个人,不是云轻,又还能是谁? 只是,终究是太迟了,万箭已发,她只有一个人,就算再怎么有惊世骇俗的武功,又能做些什么? 不目是荆远帆这么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如今他们已是身处死地,除非神仙出手,只怕,是再没有任何办法了。 云轻在快速地朝着他们跑动着,人还在奔跑,口中却是大喝了一声:“来!” 凤鸣一声,万鸟朝阳。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绝不会忘记那天看到的场面,也绝无法忘记,那个好像是神仙一样的女子。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3章 敢伤她的男人 万只飞鸟遮天蔽日,而且仿佛是同一时间出现的一样,在荆远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到了个们的身前。 或是用嘴叼,或是用翅扇,或是用爪子拨打。 那么多的箭矢,竟是没有一支能射到他们的身上,全都在到他们身上之前被打落在地,或者打偏了方向。 这天底下的飞鸟不少,可是绝不会有人看到这么多的飞鸟在同一时间聚集在同一地方,还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 此时,云轻也已经奔到了崖边上,那里都是北境的士兵,立刻有人大叫道:“拦住她!” 许多人都围了上去,在他们看来,这个女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前方是高崖,到下面的距离怎么也有二三十丈,可是她还往崖边跑,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可是云轻却是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再次叫了一声:“小白!” “嗷呜……”小白撒欢似地叫了一声,一下从云轻的胸前滚了出来,滚出来的瞬间迎风见长,到了落地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只足有一人高两人长,威风凛凛的白虎。 宗靖一下往前迈了一步。 “这就是圣宠?”他不说是圣兽,却说是圣宠。 眼睛里,射出一道晶亮的光芒。 当今四大国五小国中,北境已归于蛮荒,可是作为与天照相临,同时也可算是与无极宫相邻最近的国家,北境却是关于无极宫的传说保存的最多的地方。 传说中,这种圣宠,曾经无极宫人手一只,只是千余年前那场大劫的时候,不知为何,全部都消失殆尽了。 据说这种圣宠与主人息息相关,可以与主人并肩作战,而且极为忠实,永远不会背叛主人。 可是…… 却不曾说过,它们还有这样的功用,居然身形可大可小,而且似乎还不止这一点。 只见云轻在小白落地我时候一跃而上,随后,小白一声长吼,看也不看围着它前面的那些人,直接四爪一按地面,直接跃过他们的头顶,直往崖下扑去。 崖下,在小白的脚下,数十只飞鸟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正好够小白踩在上面。 小白在那平台之上一踩之后,在下方又已形成了另一个这样平台。 二三十丈的高崖,小白却像是走台阶一样,转瞬的工夫就直攀而下。 这样的一招用法,云轻曾经在救柳清朗的时候用过一次,只是那次看见的人并不多,至少,荆远帆等人是没有看见过的,此时看到,只觉得不可思议又目瞪口呆。 转瞬之间,云轻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荆远帆,你傻了!”云轻叫了他两遍,荆远帆还是愣愣地看着她,让她不由得有些生气。 荆远帆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云王女,你来了太好,战飞中了毒,快去看看他……” 此时周围都是飞鸟,将四周遮的严严实实,既不用担心弓箭,也不用担心外面北撞军会冲进来。 毕竟,在狂飞乱窜的飞鸟之中想要冲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云轻翻身跃下小白,快步往战飞的方向走过去。 “还有……”荆远帆正想说夜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可是看着云轻坚定的步伐,忽然之间就说不出口了。 云轻对夜墨的心意没有人不知道,否则的话,也不会在重伤刚醒的时候,还拼着命赶过来。 她现在能这么镇定,一定是建立在夜墨没事的心理基础上,若是现在告诉她夜墨的情况不好了,那她的心一定会乱,也许连战飞的毒都解不了了。 不是他有私心,而是现在这种情况,真的是不能打乱云轻的心。 云轻很快走到战飞身边,伸手一探脉,战飞也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很明显,中毒时间太久,毒已随着血液运行全身,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但总算,还留着一口气。 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就不是没有办法。 云轻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战飞的口中。 这是洛尘给她的,能解百毒,让她时常在身上带着,她和洛尘之间已经彻底分道扬镳了,只是此时她也顾不得想起这些,救命才最重要。 医者洛尘的药果然不负重望,刚一服下去,战飞的面色立刻就好多了。 云轻呼出一口气,现在时间不够,只能先这么处理。 一转头,恰好望见面色苍白,胸前还有一滩血液的夜墨,瞬间,面色一下惨变。 “殿下!”大叫了一声,一下跑到夜墨的身边,嘴唇死死地咬着,可是却强迫自己不能哭出来,而是努力平复下心神,先去看夜墨的情况。 夜墨的情况比她想像的还要严重,本来就是强行冲破体内功力和念力的双重禁止,又透支了念力,哪里会好得了? 眼泪一下就涌上了眼眶。 夜墨永远都是妖孽又优雅的,脸上那肆意的神色有时让人恨不得把他的脸狠狠揉皱,可是此时,却成了这样。 软软的垂在荆远帆的臂弯里,好像没有了所有的生气一样。 “殿下,你撑着点!”将额抵在夜墨的额头,一股念力立刻向着夜墨的脑中输入了过去。 除了特殊性质的念力,如洛尘那般,一般人的念力是不可以轻易输给其他人的,但云轻的念力明显不是一般人。 但虽然如此,她也不敢输入太多,而且夜墨的识海在方才最后一搏透支的时候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念力进入他的识海时候,就宛如有什么直接从他的脑中不刺穿一样。 但即使是这样的巨痛,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抖了抖睫毛,甚至连抬抬手指回应云轻都做不到。 该死的混蛋,竟然把夜墨伤成这样! 云轻怒了。 “你们这些人,给我偿命来!” 她站起身,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原本疯狂飞舞的鸟一下停了下来。 “鸟停了,他们死定了!” “那女人有妖术,快杀了她!” “没错,趁着她妖力用尽的时候。” 崖上的北境军再次捡起了弓箭,而空地上北境军也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所有人都觉得,云轻是已经用尽了方法,只有一个人皱起了眉头。 他和云轻打过交道,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可是连他也想不明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云轻还能做些什么。 所以犹疑着,他没有第一时间下达撤退的命令,而仅仅在片刻之后,这就成为了宗靖最为后悔的事情。 “放箭,放箭!”有人大声地吼着,方才的鸟群真的是吓到他们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侧着脸,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tqr1 “声音?哪有什么声音啊?” “真的有,我听到了,这是什么声音?” 七嘴八舌的讨论不住响起,忽然有人指着他们的身后,惊恐地叫道:“那是什么?” 只见黑压压一片,好像是移动的黑云一般的东西向着他们飞快地移动过来,离得近了,就传来嗡嗡地声响,让人听得心里发颤。 “那是……”有人认出了是什么,惊恐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马蜂!是马蜂!快逃啊!” “啊,不要蛰我,救我,救救我……” “快跑!” 惊恐的吼声瞬间响遍了山崖,但是他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长着翅膀的。 只不过是片刻间,就有无数人被马峰包围住了,那些马蜂密密麻麻地盯在他们的身上,几息的功夫,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了。 不光是崖上,崖下的空地上亦是如此,甚至连宗靖也受到了马蜂的围攻,他招来无数兵器挡在身前,形成一道钢铁的防线,才保护住自己没有受到伤害。 可是他眼底的光芒却是掩不住的震惊。 召唤飞鸟,不过千百只,可是召唤马蜂,这得是多少只? 几万只?几十万只?甚至,更多? 这得要多么强大的念力,才有可能做得到? 那个女人是妖怪吗?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 云轻一直站立在空地的中央,目中的怒火并无半分减少,也好像没有听到这漫山遍野的哀嚎一般。 菩萨低眉,金钢怒目,可谁知,若是惹到了底线,菩萨怒起来的时候,是比金钢还要可怕的。 云轻向来不爱杀生,可是此时此刻,却是动了真怒。 这群混蛋,竟敢伤夜墨。 这是她的男人,凡是敢伤她的男人的人,通通都该死! 她不会放过他们,她要让他们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 她一袭碧衣,立在场中,衣裳无风自动,四周喧嚣成一片,却只有她宁静宛如永恒。 煞气,杀气,可是,美! 美得惊心动魄。 有北境军在奔逃途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声叫道:“妖精!她是妖精!快杀了她!” 此时,有不少北境军在马蜂的围攻之下,已经摔下了高崖,有人侥幸没有摔死,听到同伴的话,立时反应过来几分。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只有杀了她,这一切才能够结束。 几个人咬牙爬起来,抓着兵器就往云轻跑过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4章 我们做个交易 他们想要杀了云轻,只要这样,他们这里的人才有一丝活路,也可以不用再被可怕的昆虫攻击。 但这个时候的云轻岂是他们能够轻易近身的。 “去!”一声低喝,原本只是大范围散在的马蜂瞬间集成一团,直往那些人扑去。 马蜂的蜂针是很毒的人,那些人立刻捂着脸惨叫着倒了下去,当马蜂再次散开的时候,才看到他们一身都是红红紫紫的,有些地方都黑了,身上全是马蜂的尸体。 马蜂估计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烈的动物之一,但凡伤人,必先伤己身。 云轻用极快的速度解决了这些人,外面的人也都自顾不睱,能够在这样攻击之下保证丝毫无伤的人只有云轻自己和夜墨身边的人。 “宗靖王子!”云轻忽然大叫了起来。 “你想看着你士兵死完吗?” 宗靖的钢铁蔽障固然能为他挡去大部分的攻击,可是架不住有马蜂飞的高,从上面出来,而且,他也并没有把所有的地方都封闭住,至少总要留出一些空隙,让他可以看到外面的地方。 这样一来,就有不少马蜂飞到了蔽障的里面,虽然不多,他用功力就可以搞定,但也是很烦的。 “小奴儿,你可真是能给我惊喜。”宗靖一挥手散去了面前的整面屏障,直接面对着云轻,但即使如此,只凭着他的功力,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任何马蜂能够伤到他。 “有我在这里,今天你休想杀了夜墨,所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云轻大声说道。 “小奴儿,驱动这么多的马蜂,需我多少念力?”宗靖脸上淡笑着,根本不为所动:“让本王子猜猜看,你还能坚持多久?一刻钟?一柱香?还是一盏茶?” 宗靖的话让荆远帆他们也从云轻最初到来的惊喜中醒过来,他说的没错,驱动这么大规模的动物,那对念力的消耗可不是闹着玩的,云轻的念力曾经几次受过伤,她能撑得住吗? 可是云轻的面色却是变也不变一下,只是冷声说道:“你也可以试试,在我念力用心之前,能不能把这些人全都杀死!包括你和你那个皇妹在内!” 宗靖面色顿时微变,他想用话打消云轻的威胁性,可是想不到却被云轻给威胁了。 这个女人的念力很特殊,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连他也不能肯定,若是平时,人自然是不会怕动物的,可是若是她拼着一死把这山林内的动物全部发动起来呢? 在自然中,终究是动物为主的,谁也不能肯定,他们能不能活下来。 “你想如何?” “你们所有人,让开通道,我要带着我们的人离开,我保证我们离开的过程中和之后,蜂群都不会主动攻击你们。当我觉得足够安全的时候,我自会命令蜂群散开。” 宗靖冷硬的一笑:“云王女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云轻淡淡一笑,说道:“我有狮子大开口的本钱,或者说,再等片刻,当珑军到来的时候,宗靖王子再来跟我谈条件?” 蓝夜晴和宗岚发生了那么激烈的战斗,山林里的动物早就被惊动了,云轻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再等一会儿,胜算一定会更高,可是她不能等,也不敢等。 夜墨的情况,让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宗靖只是略一沉吟,就直接下令:“让路!” 北境军以悍勇著称,什么时候在两军阵前主动退却过,可是此时却是不得不后退。 因为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他们就算有力也无处使的刀蜂。 如果不让路,被蜂群攻击,再被珑军围上来,他们必死无疑。 “小白!”云轻叫了一句,小白立刻乖乖地卧下,让人把夜墨放在了它的背上。 另外有人扶起战飞,云轻带着他们从北境军让开的道路中毫不迟疑地行过。 荆远帆一路都很紧张,生怕北境军出尔反尔,突然攻击他们,但幸好,没有。 只是要走出北境军包围的时候,宗靖说道:“小奴儿,我们迟早会再见的!” 云轻的回复是指挥着一只马蜂,直接冲着宗靖的鼻子去了。 如果不是宗靖躲得快,只怕就要被盯成一个大红鼻子。 眼看着云轻一行人就要走远,旁边一个急声说道:“王子……” 可是他刚一动,周围原本只是虚停在空中并不攻击的马蜂就一下子躁动起来。 “别动!”宗靖冷声喝道:“不想死就乖乖站好!”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站定,周围的马蜂也又恢复到了最初只围着不攻击的状态。 “王子,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若是他们走了,又让这些马蜂来攻击我们怎么办!” 其他人也看着宗靖,都是一样的想法。 “不会的。”宗靖淡然说道:“小奴儿不是那样的人。” 宗靖怎么看云轻,对于云轻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云轻带着荆远帆等人走出了大约四五里地的样子,忽然间腿一软,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 “云王女!”荆远帆连忙上前,伸手要扶云轻。 云轻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叫人把鞋子脱下来。” 脱鞋子?这是什么命令,不过此时云轻看起来十分虚弱,好像这个命令都是勉强下的,所以荆远帆也不敢违逆,连忙照样下了命令。 鞋子刚被拿过来,荆远帆就看到附近多了许多只猴子。 云轻指了指地上,说道:“拜托你们了。” 那些猴子们一个个像是能听得懂云轻说的话似的,纷纷跳进鞋子里穿上,然后有灵性似的,排着队继续向前走了。 云轻指着一侧根本没有路的地方说道:“那里再走三里,有一个山洞,我们就去那里,你带人把痕迹清扫干净。那些蜂群,我控制不住它们了!” 念力幻境一游,为了不让夜墨再给她输入念力,最后关头她将自己逼到了极致,念力居然一化千万,最终记下了那道山壁上所有的信息,最终破境而出,可也同时,掌握了将念力分化的方法。 现在的云轻,可以轻易地将念力化分为无数份,当然,这无数份自然也是有一个数量限制的,可是相对于人的数量来说,这个数量绝对足够庞大。 有了这个技能,再控制昆虫,也就成为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念力的总数是一定的,分化的越多,单个的力量也就越小,分成了这么多份,也就只能控制昆虫这样进化相对初级,脑力也相对简单,几乎没有任何思维的动物,若是再想控制别的,完成相对心细复杂的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一行人又往前行了三里左右,果然看到一个山洞,他们立刻走了进去。 云轻此时已是虚弱的浑身无力,不过一进去之后,她还是立刻让人把夜墨放在一块突起的大石上,专心地为他诊治起来。 荆远帆清理好痕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云轻不住地在夜墨身前忙碌着,有时下几根银针,有时喂他吃几颗丹药,最后又用额头贴在夜墨的额头上,整个都陷入一种奇异而安宁的状态。 荆远帆不知道云轻在做什么,念力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也太过玄妙。 可是他知道,有云轻在,就和有洛尘在一样,真的有可能能救下夜墨。 夜墨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他最大的损伤全都是来自于念力的,据说洛尘的念力有治疗的作用,可是从他偶然听来的一言半语里也可以知道,云轻的念力似乎比洛尘的还要特殊。 “别点火,宗靖没有那么容易放弃。派个轻功好的人往西面去看看,珑军就在那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轻和夜墨分开,快速吩咐着。 她的声音里有微微的疲惫,可是却坚定果断,让人哪怕只是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生出信心来。 “好。”荆远帆应了一声,带了两三个人转身出去,一边去做云轻让他们做的事情,一边再检查一下附近的痕迹,看有没有什么疏忽的。 过了好一会儿,当荆远帆再次进来的时候,眼前顿时就是一惊。 他们跟着云轻出来的人,不算他和战飞,一共有十二个,既有珑军,也有疾风卫,几乎个个都是身负重伤。 但不过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们身上的伤口就差不多都被处理了。 他进来的时候,云轻正在处理一个疾风卫胳膊上的刀口,那个伤品颇为严重,已经两三天了,肌肉外翻,还有一些腐烂。 云轻已经用刀把腐烂的肉全部割掉,而手中握着一根细针,细针尾部穿着一根从衣服上抽下来的丝线,正在那个士兵的伤口上缝着。 把人的肉当成衣服一样来缝?这是荆远帆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这种事情,心头的诧异简直难以形容,可是看到云轻淡然宁定的表情,他却又忍不住觉得,她做的一定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治得好那个士兵的伤。 不远的地方,战飞也被安置好了,他受伤的地方被划开一个十字形刀口,不远处是一滩浓浓的黑血。tqr1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5章 让人安心 云轻身边有些一看就十分珍贵的草药,不用说,自然是她让林中的小动物们带来的,可是她却并没有急着给战飞敷药,而是拿起了一只看起来有些吓人的软虫子。 “云王女,你这是在做什么?”荆远帆压你声音问了一句。 这软虫子实在是太恶心了,他一个大男人家都看不下去。 云轻白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你家殿下的毒就是被它吸出来的。” 王水蛭,这东西就吃亏在长得太丑,其实真心好用。 云轻不理会其他人,直接把王水蛭放在了战飞的伤口上,只见那水蛭的身体只一会儿就像是一只被撑起来的气球似的膨胀起来,云轻把它拿下来,又换上了另外一只。 足足六只过后,云轻才轻舒一口气,把一侧的药揉碎了,给战飞敷在伤口上,只见战飞原本青黑的面色立刻就变得好了许多,远没有方才那么吓人了。 荆远帆不懂解毒,可也知道,战飞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云轻把所有人的伤势都处理好,就再一次回到了夜墨的身边。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夜墨的身前看着。 不同于其他人,夜墨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外伤,可是毫无疑问,他却是伤的最重的那一个。 念力的透支有多可怕,没有人比云轻更清楚了,去吴国的路上,她自己念力的透支的时候,疲累,嗜睡,而且有一种恐惧,那是清楚地知道你生命里很重要的构成部分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却毫无办法的恐惧。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她面前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所以她也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生命力从身体里不断流逝的感觉,真的很可怕很可怕。 那时,他有那么多人照顾,而且几乎拥有所有一切最好的资源,各种灵药,供养,什么都缺,可是现在夜墨呢? 他本来就是强行冲破身体里限制,又在那么恶劣的状态下撑了那么久,他如今的念力情况该有多糟糕? 云轻心疼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这个男人真是的,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都喜欢把她拦在身后,好像只要她一出现就会遇到危险似的,可是事实上呢?他才是最乱来的那个。 现在他这样,她该怎么办? 念力的东西那么玄妙,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人能摸得透,她还能做些什么? 与其这样,她宁可夜墨是和其他珑军一样满身伤口,这样,她至少能为他治伤,能为他止血,能清楚地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夜墨的面色十分苍白,好像一点生气都没有了似的,他向来都是最小心惊醒的人,可是现在云轻做了这么多事情,他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又沉默了片刻,云轻微微吸了一口气,终于转过身,看到荆远帆身上还滴着血,开口说道:“我先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伤了哪里?” 在山里周旋了两昼夜,不可能没有伤。 荆远帆却是没有动,只是盯着云轻的脸,问道:“殿下怎么样?” 云轻心头顿时就是一痛,她知道荆远帆希望她说一句没事,但这种事情不是她说就可以的。 淡声说道:“身上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念力透支严重,就算好了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退阶。” 念力一上天级,再想要进阶就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也只有云轻这样特殊血脉的人,在上了天级之后,念力还是能够不断地攀升。 但,荆远帆关心的并不是夜墨醒了之后念力会不会退阶,而是,夜墨容易还能不能醒。 “殿下什么时候会醒来?” 他问的焦急,可惜,云轻却无法给她答案。 “我不知道,念力入了天级,就算无极宫的灵药也不能轻易修补念力损伤,他也许可以醒来,也许,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云轻说的十分淡然,却让荆远帆一下瞪大了眼睛。 她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殿下真的醒不来了,她怎么可以用这么平淡的语气去说? 难道她对殿下,就一点也不关心? 云轻知道荆远帆是如看她的,他既因为夜墨对她的特殊而高看她一眼,又因为她有些时候的做法,而始终对她心存几分不满。 可是别人怎么看她,不是她能够理会的,她是夜墨身边关系最亲近的人,也是这些人里身份最高的人,这些人都是夜墨的下属,既然她在这里,就一定要带着他们平安离开。 想必,这也是夜墨最希望见到的。 突然伸手扣住荆远帆,说道:“坐好,我帮你先把伤处理了。” “你有空管我,不如先……” “我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云轻骤然低喊道,那声音里的痛苦,就连荆远帆都不能不动容。 可是也只是一瞬,她就把这情绪收敛的很好,淡声说道:“伤在哪里?” 一瞬间,荆远帆有些不敢回话了,他居然会质疑云轻对夜墨的心意,真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方才她驱劝群蜂,状若疯狂般的样子,不就是因为这些人伤了夜墨么? 而且,她驱动这么多的动物,想也知道要消耗多少念力,她现在应该也是强弩之末了,可是,却还是硬撑着。 这个时候和她每多说一句话,其实都是在浪费她的体力。 荆远帆终于不说话了,沉默地转身,把伤口暴露在云轻的眼前,让她为自己上药包扎。 因为战飞受伤,荆远帆成为这里唯一能挑大梁的人,有什么事情都需要他去做,所以之前一直也没有留意他的伤势,此时一看才发现,他伤得远比想像中严重,有两道背上的伤口几乎已经见了骨,皮肉血红地向外翻转着。 “我要割掉你的腐肉,还要把用针把你的伤口缝起来,会很疼。而且我没有麻药。” “没事。”荆远帆立刻说道,先前那么多伤他都忍了,现在这点伤痛,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当云轻真的在他身上动手了,他才知道远不是那么简单。 先前不觉得疼是因为在逃命,在和人动手,根本没有觉得,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们暂时安全了,又知道是在治伤,立时所有的痛觉都觉醒了,荆远帆疼的满头大汗,差点没大叫出来,幸好为着面子强忍住了。 好不容易弄完,云轻把东西收拾好,就望向了外面。 “如果你知道的没错,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荆远帆知道她是在看那两个去寻找珑军大部队的人,上前说了一句。tqr1 云轻点了点头。 她是真的着急。 夜墨的念力伤的太重,不能用无极宫的药丸,洛尘也走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需要去请教更有经验的人。 也许,大长公主会知道一些,毕竟,夜墨的母后也是念力的拥有者,而大长公主,在夜墨母后身边服侍了十几年。 只希望,珑军可以快点来。 但,万一没有来…… 云轻只是略一想,就对荆远帆说道:“你安排一下,让大家好好休息,我来守夜,明天一早若是援军没有来,我们就要想办法自己出去。” 她可以等得起,夜墨等不起。 “你去休息,我来守夜!”荆远帆立刻说道。 他一个堂堂大男人,还是担任护卫之职的,怎么能让云轻守夜?而且,云轻也已经很累了。 “不必。”云轻淡然地看着荆远帆,说道:“睡一觉有助于伤口恢复,明天若是援军没来,要做的事情还多着。” 荆远帆还要说什么,却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你……你做了什么?”回身一看,才发现被包扎好伤口的珑军和疾风卫们,几乎都已经睡着了。 “好好睡就可以了。”云轻拉着荆远帆到一堆铺好的干草跟前,轻轻一推他就倒下了。 “一点点助眠的药物而已,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影响的。” “可是……” “我睡不着。”云轻说道,回身看了一眼夜墨,说道:“你以为,我能睡得着么?” 荆远帆心头一酸,还想要再说什么,云轻已经挥挥手,说道:“好好睡吧,反正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会添乱而已,还不如睡着了都清净一点。你伤的很重,夜里可能会发烧,不过放心,我在这里,自然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荆远帆的药力已经发挥了,其实并不太听得清云轻究竟都说了些什么话,只是心对有一种很莫名的安心。 这种安心的感觉,居然和夜墨带给他的感觉很像。 每次不管面临什么绝境,只要夜墨还站在那里,还能带着傲然说一句孤王,他心底就会无比的安心,知道无论什么事,他们都能迎刃而解。 而此时此刻,在经历了整整三天的奔逃和苦战之后,云轻的这句话,竟然让他产生了和夜墨一样的感觉。 心头安了,睡意和疲倦顿时来袭,似乎有这个女人在这里,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地睡一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6章 为何不喜人碰 心下安心,再加上药力的作用,荆远帆真的睡了过去。 他从小跟在夜墨的身边,经历的危险也不知道有多少,每一次想着的都是守护夜墨,从来没有想过让别人来守护他,更不用提是让一个女人来守护他,可是此时云轻在他身边,却让他第一次觉得,其实,有个人愿意守护他,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尤其,是在他经历了那么一场苦战,又伤又累之后,能够安心的睡一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不知不觉间,眼前就黑了下来,沉沉进入梦乡。 云轻在他们入睡之后,又把每个人都探查了一遍,特别是战飞和荆远帆两人,他们都受了外伤,虽然包扎过了,可是还是很有可能会发热,外伤发热一旦处理不好,那后果一定是很严重的,而所有人中,明显是战飞和荆远帆伤的最重。 据说,一支部队陷入绝境的时候,有一个特别简单的法子能看出这支部队是不是足够优秀,那就是看这支部队里受伤的人。 若是士兵严重受伤,而主官无碍,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一定是有问题的,因为主官都想着保命去了,而如果相反,主官受伤最重,那这只部队就算眼下不优秀,未来也一定会成为优秀的部队,因为主官全都身先士卒。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不怕死的将领,又何愁带不出好兵来? 而现在,荆远帆和战飞,明显都是再优秀不过的主官,也难怪疾风卫的战力如此惊人,连皇帝都不得不忌惮。 而他派出那么多杀手想要杀夜墨,最后却全都铩羽而归,也足以说明疾风卫有多优秀。 至于珑军,有燕倾训练,那就更不用说了。 处理好他们的伤口之后,云轻再次回到了夜墨的身边。 夜墨睡得很沉,他面上的浮尘已经被云轻处理过了,妖孽的容颜即使是昏迷着,也让人觉得惊心动魄,这个男人,真的是美的没救了,不管是什么人,就算是他的敌人,也不能不承认一句,夜墨的俊美,天下无人能及。 指尘轻轻滑过他的面颊。 他现在看起来真是好欺负,她怎么对他他也不会知道。 可是这样的听话却绝不是云轻想要的,她宁可他醒着,用那种傲娇又冷淡的声音叫她一句:蠢女人! 能做的所有事情都做了,可是念力的损伤,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夜墨,我该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温养你的念力?但不管怎么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一整夜,云轻一直在照顾夜墨和其他受伤的人。 不是洛尘那种特殊性质的念力,是不可以随意输入的,先前她为夜墨输入了一次,已经引起了夜墨剧烈的头痛,她不敢再随意输入,怕反而弄巧成拙。 虽然尽力控制,但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是有几个人发起了热,幸好云轻一早让山中的动物们为她采来了灵药,连敷带喂,才总算控制住,但也因为这样,这一夜她几乎就没有休息过,但好在,在这样的忙碌之下,她也并不觉得疲累。 到了天亮,夜墨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一些,仍是昏迷着,但好在,战飞却是清醒了过来。 昨天云轻到来的时候战飞已经昏迷了,因此见到她十分吃惊,张口叫道:“云王女……” 云轻没等他说话,就直接扣住了他的脉,片刻后放开说道:“余毒确实已经清干净了,不过你身体还虚弱,少说些话。” 这镇定的举动,一下让战飞安了心,虽然云轻的武力并不出众,可是不得不说,她身上有一种气场,自然而然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好像有她在,一切就都没有问题似的。 不过只是一瞬,他的心就又提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躺在一边的夜墨。tqr1 “殿下他……” 急匆匆地问道,云轻回首看了夜墨一眼,淡声说道:“念力透支的有些严重,不过肯定会醒来的。” 就算现在不行,可是只要能得到一点温养念力的法门,她就一定能让夜墨醒过来。 云轻的眼神坚定,可是深处却透着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一丝黯然。 战飞并未察觉到,他挣扎着起来要去看夜墨,却被云轻一下按住了。 “有空浪费力气,不如好好养养精神,等会儿我们可没有人手抬着你走。” 走? 战飞回了一下神,这才发现他们是在一个很简陋的山洞里,这说明他们并没有脱险,那么接下来的离开自然也不会是轻松的事情。 他现在的身体确实还很虚弱,这么想着,战飞听话地又躺了回去。 一夜过去,都没有任何北境军的的士兵找来,说明他们应该是离开了,云轻用念力感知了一下附近的动物,它们也确实不再像昨天那么惊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珑军还是没有来。 “去找些吃的,我们吃过东西就出发。”云轻淡声说道。 如果是珑军的大部队找不到她们,那换她去找大部队好了,至少,以她的能力,想在山林中找那么多人,绝对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受伤的人中有些比较轻伤的,还有行动能力,很快出去打了一些野味回来,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食物,可是为了被充体力,也只有吃一些。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完毕,云轻又让他们做了一个简易的单架。 两个疾风卫把单架抬到夜墨的身边,正要把夜墨抬到单架上,可是,刚刚要碰到夜墨,忽然之间,一股巨大的风刃凝集,一下向着他们划了过来。 “小心!”总算旁边的人一直在关注着这里的情况,手疾眼快地拉了他们一把,这才没有让他们受伤,可是即使这样,他们胳膊上也已经被划破了。 “殿下!”战飞和荆远帆一下都扑了过来。 夜墨差点伤到人,可是他们心头却是没有一丝责怪,有的只是狂喜。 殿下能发出风刃,这是不说明,殿下已经醒了? 云轻也一下子扑了过来。 方才,战飞伤重,荆远帆在指挥别的事情,而云轻力气不足,所以抬夜墨的是其他人,直到看到夜墨的风刃,他们才聚了过来。 云轻心头和其他人是一样的想法,都以为夜墨是醒了。 可是到了近前一看,才发现夜墨双目紧闭,仍是昏迷的状态。 “云王女,这是怎么回事?”荆远帆忍不住问道。 云轻还未回答,战飞已经苦笑着说道:“殿下还真是,就算昏迷了,也不许别人碰自己。” 战飞和荆远帆分工明确,处理的大多是内部事务,所以一下猜到怎么回事。 夜墨真的很排斥被别人碰触,也就是他和荆远帆还好些,后来有了云轻,自然是另当别论。 先前他昏迷的时候虽然也有别的疾风卫和珑军扶过他,但估计那时受伤甚重,所以没有察觉,但现在休息了一夜,大概是有了些恢复,别人现想碰他,他就是想也不想的一道风刃了。 不过,夜墨这道风刃应该也只是本能而已,因为划出这一下之后,他的手就软软的垂在了身旁,绝不可能再发出第二道风刃了。 可是虽然如此,云轻却也不忍心再让别人碰他,对荆远帆说道:“你来帮我一下。” 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真的没办法把夜墨弄到担架上去,力量上的缺失,还真是她的弱点。 荆远帆也有此意,他一边走过去帮助云轻,一边低声说道:“殿下小时候,因为身上的毒,有两年时间连床都起不来,所有事情都是有人伺候的,还有那些大夫,给殿下治病的时候,也……” 荆远帆说的很隐晦,并没有说清楚,可是云轻却是听明白了。 那两年,夜墨一定连最基本的自理都做不到吧,对于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来说,那段日子简直想起来都是屈辱。 还有医生治病的时候,对于这一点,云轻的体会也是颇深,她在前世的时候也曾见过一些根本不尊重病人医生。比如,张口就叫病人脱裤子,又比如,检查女病人的胸部病变,却叫男实习生过来实践感受…… 他们为了教学或者研究本来无可厚非,但做法却实在是太差劲了一些。 在这些医生的眼中,病人已经被物化了,他们不再是人,而只是出了毛病的一件东西。 而让人无奈的是,医生和大夫非常容易染上这样的毛病,云轻在原来那个时代见得多了,所以也能想像出夜墨被那些大夫毫不客气在身上来回掐摸检查的样子。 这对于他来说,一定也是件无法言说的耻辱吧。 难怪,他会这么排斥被人碰触,难怪,他在受伤的时候,宁可用一池药泉去自愈,也不肯让人给他敷药。 只要一想,云轻心里就跟刀子剜了似的,疼得要命。 她伸手握住夜墨的手,轻声说道:“殿下,我是云轻,我要带着你走,所以,不要抗拒我好不好?” 夜墨昏迷着,也不知道这话他到底能不能听得见,可是周围的人都分明看得到,夜墨周身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下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7章 快速情报系统 夜墨不再抗拒,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向云轻的目光也是又多了一份信服。 能让殿下如此放下心防与忌讳,安心地接受碰触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云王女了吧。 云轻自己扶着夜墨,又招呼着荆远帆和另外一个珑军一起把夜墨扶上了担架,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洞口。 “云王女,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一出来,荆远帆就立刻向云轻问道。 现在,云轻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们之中的领袖,而更重要的是,所有人之中,没有人比云轻更了解山林。 在山林中,说云轻是神也不为过。 “往西边。”云轻只是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就开口说道。 她能感觉得到,那个方向有大队人马正在过来,此时宗靖的人是不会再留在这里的,他们毕竟是远道而来,而且云轻那日的马蜂也让他们受挫严重,他们是没有力量再和专程赶来的珑军一战的。 所以,那些人只能是珑军。 荆远帆对于云轻的话一点怀疑也没有,立刻命人往西面行去,并且当先就要开路。 可是云轻却把他给拦住了,淡声说道:“你守着殿下,我去开路。” “可是万一殿下醒来……” 若是殿下醒来了,第一个想要看到的一定是云王女。 “他醒来了你叫我就是。”云轻淡声说道:“我不是就在前面吗?” 不是她小心,而是和宗靖打过交道,知道那个男人做事向来是一环扣着一环,不得不小心防范。 她出身丛林,对于动物又比任何人都熟悉,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她更适合开路了。 荆远帆知道云轻说的是有道理的,在山林里,没有任何人能比云轻更如鱼得水。因此叮嘱她小心一点之后,就不再说什么。 云轻很快走到了队伍的前面,将全副精神都放在了山林中的情况上。tqr1 不知为何,忽然之间想起在九嶷山中的情景,那个时候,虽然生气夜墨把她撇在他的世介之外,可是好歹是并肩作战的,而且,他们两人最后,是携手走出了那片山林,让英帝的计划狠狠地落了空。 可是现在,夜墨却是虚弱地躺在担架上。 想着他苍白的面色,想着探脉时探到的他几近于无的念力,云轻心头就是一阵疼痛。 他是为了要救她才会冒险输入念力给她的,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她明明说过她可以站在他的身边,可以帮他,现在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于念力,她了解的真的太少。 但是,夜墨是那么强大的人,那么厉害的毒都没有把打打倒,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殿下,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心头不断地述说着,既是劝说自己,也是真的相信。 忽然一侧,出现了一块布巾。 “云王女,擦一下吧。” 云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居然已经流了出来,而且,让走在她身侧的战飞看到了。 战飞虽然刚刚解了毒,可是身体刚刚好起来一点,就尽起了他副统领的职责。 “这帕子挺干净的。”云轻笑说了一句,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确实,经过这么一场大战,这块帕子也不知道怎么保存的,居然一点都没有弄脏。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云轻把帕子收回怀里,说道:“这帕子我用脏了,回头还你一块新的。” 战飞没说话,可是眼中神色却是微微深了一下,云王女用过的东西,他是永远也不会嫌脏的,但这话,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没有其他人看到吧?”云轻又问道。 她现在可是主官,被人看到哭的话,就太不好了。 “云王女放心。”战飞轻声说了一句,看着云轻却是有些酸涩。 云王女才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女孩子,本该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可是现在却在经历这么艰难的事情,而且,还要负起这么大的责任。 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战飞只是略顿了顿就说道:“殿下曾经想要建立一只快速情报系统。” 战飞的话一下引起了云轻的注意,她说道:“你之前曾经想要找我驯鹰,就是为了这个?” 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再想起来,居然好像是好久以前了,云轻可不会忘记,她当初是如何地自投罗网到夜墨身边的。 战飞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忍不住露出笑容说道:“没错。” 云轻微微沉默下来,这次的事情,充分暴露出通迅不便利的害处,发生了事情之后,各方之间的联络几乎是中断的,根本无法迅速得知,也就无法采取有效行动了。 云轻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知道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基本还是依靠人和马,偶尔会有鸽子,但鸽子一来只适合传递短途信息,二来飞行高度太低,很容易被人打下来,传不到消息不说,还容易暴露秘密。 所以夜墨那个时候,才会尝试着想要用鹰。 但不知道是不是不同时空的原因,这个时空的动物比起云轻所在的那个时空,要难以驯服的多,这也是为什么在清荷园的时候,云轻展露出驯马的能力之后,会立刻得到园中那么多人拥戴叫好的原因之一。 因为能驯服动物的人,在这个时代实在是不多,所以当初她安抚住两只小鹰之后,夜墨才会那么大度地放过她,没立刻要了她的性命。 当然,她压了夜墨也有可能是原因之一,不过这个还是暂且不提好了。 与鸽子比起来,鹰飞的更高,速度更快,耐力更好,而且认目标物的能力也更突出。 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就能和它们沟通,很容易就可以和它们达成共识。 “你找一些人,对动物亲切,有亲近感的,回去以后我会立刻把快速情报系统建立起来,绝不会再让今天这种事情发生。”云轻毫不犹豫说道。 战飞只说了一句,云轻就立刻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夜墨以后面对的事情和局面只会更严峻,多一点实力,他就多一点安全。 除了快速情报系统之外,快速反应也是必要的,这样一来,她很早之前的另一个构想,也就需要提上日程了。 既然夜墨的前路注定艰难,那她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更多一点保障。 “云王女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做好!”战飞立刻说道。 他相信,有云轻在,殿下曾经的设想是一定可以实现的。 又走了一段路,云轻感觉到前方的大队伍应该已经不远了,看到前方的树木稀疏了一些,隐约有片空地的样子,就说道:“我们到那里歇一歇。” 抬手的瞬间,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云轻心头一下掠过一道不好的预感,还没有来得及辨认,忽然之间,一阵尖利的翁鸣声一下从四面八方响起。 “嗷呜……”小白大人忽然一下从云轻的怀中跳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就往前扑去。 扑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又掉转头咬住云轻的裙角,把她使劲地往前拉。 它早在山洞里的时候就恢复成了小猫大小,对于它来说,维持大型的身躯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 “嗷嗷嗷……”快走,快走啊…… 它焦急地对云轻叫着,却难掩目中痛苦的神色。 而此时,云轻也觉得头痛欲裂,她用力地捂住了耳朵,想要阻止这声音,可是没有用,这声音像是锥子似的,一直钻进她的耳膜深处。 “云王女,你怎么了?”战飞急忙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就是有些奇怪的声音,怎么云王女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就在此时,后方也响起了一声大叫:“殿下,殿下……” 那声音里,似含着无限地惊恐。 云轻的瞳孔一下张大,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了,拔腿就往夜墨的方向跑过去。 跑到近前,就看到夜墨胸前一滩血迹,那血几乎是黑色的。 “怎么回事!”云轻几乎是吼着问道。 “不知道……”荆远帆简直是吓慌了,他惶恐说道:“刚才声音响起,殿下突然就吐了血……” 声音还在不断地响起,云轻只觉得脑中的疼痛让她连精神都集中不起来。 她想起方才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强忍着难受说道:“这附近有些细丝线,想办法找出来,毁了,若是那丝线上连着什么东西,也一起毁了!” 荆远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也知道这时候云轻的话肯定不是乱说的,立刻把她的命令传达下去。 他们身边的珑军和疾风卫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们听来,不过就是些声音罢了,虽然有点刺耳,但也不至于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但云王女和殿下这么难受,又肯定不会没有原因,所以他们动作很快,不过片刻的工夫,就把那些丝线找了出来,连带着四周隐藏着的一些细碎的小矿石,也找了出来。 那种尖锐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云轻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连忙将手搭上夜墨的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8章 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殿下……”忍不住,失声地喊了出来。 夜墨的念力透支,整个人都陷入昏迷之中,可是整个人的状态还算稳定,但是,经过方才那阵奇怪的声音之的,他的念力却像是开了一道口子一样,疯狂地外泄。 原本夜墨的念力,就像是一池水被用干了,只剩下一个底,可是好歹,还是湿润的,可是现在他的念力,就像是那池底又经过了暴晒,满是纵横的伤口,几乎就要伤到本源。 “云王女,殿下到底怎么了?”荆远帆和战飞也赶了过来,焦急地问道。 云轻死死地咬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荆远帆和战飞更加着急了,连声说道:“云王女,你说话啊!” 她说话?可是她能说些什么呢? 说她对念力了解的太少,说她根本没有办法救夜墨? 这样的话,她说得出来吗?她能忍心说得出口吗? 心,痛得要命。 到了此时,云轻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看向荆远帆,眼睛淡然无波,而声音则充满了威严:“这附近的丝线可清理干净了?” 荆远帆愣了一下,云轻并不是喜欢用身份压人的人,平时也表现的十分平易近人,可是此时却有一种气场,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服从她。 “回云王女,清理干净了。”他下意识用了很标准的下级对上级说话的方式。 “那些石头呢?可都找出来了?若是没有,就再去找,一片都不能落下。” 云轻在那石头找到的时候就打量了一眼,有点像前世见过的云母石,泛着一种让人十分不舒服惨白色地。 先前在地下斗兽场还有百纳族的领地里见过那种绿色的石头,云轻知道无极宫的很多东西大概都和矿石有关。就跟来自母星的矿石能够克制超人的能力一般,想必念力也能被某些矿石影响和克制,而这种白色的石头,必然是其中的一种。 正想着,也不知是谁不小心,护甲从那矿石上划过,顿时发出一声尖厉的声音,云轻只觉得脑中重重一荡,第一个反应是立刻捂住夜墨的耳朵,大声喝道:“拿好它们,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显然,刚才她之所以会受到影响,正是因为那些细细的丝线从这种石头上划过的原因。 “还不照云王女说的做!”荆远帆立刻喝道。 其他的士兵虽然不明白原因,可是看到云轻面上微微痛苦的样子也大概知道,这声音虽然对普通人有没有影响,可是必然是对有念力的人有很大影响。 一个个的,连忙小心地将那石头拿好,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在云轻的吩咐下,他们又连忙去四周搜寻,力求不让一块这种石头漏网,要知道,都是这种石头,才让殿下的伤势又加重了。 等到周围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云轻对荆远帆说道:“你安排些人警戒,把周围守好,千万不要打断我接下来所做的事情。” 荆远帆心头没来由地跳了一下,问道:“云王女,你要做什么?” 云轻淡然一笑,说道:“我能做什么?救你家殿下而已。” “可是……” 你要怎么救他?之前不是说,能做的都做了么?现在,又是要做什么? 可是云轻却已经根本不回答他了,只是走到夜墨身边,盘膝坐下,然后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就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云……”荆远帆还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却有人一下拉住了他。 一转头,就看到战飞对着他轻轻摇头:“云王女已经开始了,别打扰她。” 荆远帆一看,果然,云轻面色平静,好像早已断绝了和周围的一切联系似的。 对于一片已经干旱开裂的土地,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快速好起来? 漫天大水是没有用的,只能用小水流,细细地,一点一滴地去浇灌它,等到它下面的土地被浸润了,然后再为他补充水源。 云轻现在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之前,无论洛尘和夜墨对她也好,还是她之前对夜墨也好,都是用额头碰触额头的方法,将念力直接输送过去。念力主要集中于脑中的识海,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可是,这也是最为粗暴的方法。 若不是洛尘的念力天性柔和,若不是夜墨对着念力有着天生的强大控制力,很容易就会伤到人。 而现在,她没有直接将念力输送进去,而是像她与万物沟通一边,一点一点将念力探入夜墨的身体。 这种探入并不是一缕念力,而是仍将念力分为千百份,虽然每一份的最终去向都是夜墨,可是,却是从不同地方,小心地,谨慎地探入,就像是用涓滴水流来润泽那片干涸的土地一般。 说起来简单,可是这个过程实际上却是艰难无比,毕竟,夜墨如今的识海几近干枯崩溃,也许她的念力哪怕只是多了一丝,夜墨都无法承受。 这需要极为精准的把控,和近乎残忍苛刻的耐心坚持。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荆远帆和战飞看到云轻额前的发丝几乎被汗水湿透,可想而知她现在做的事情有多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之间,远处传来大队人马靠近的声音,还有人大声喊着:“殿下……” “荆统领……” 是他们的援军来了? 荆远帆和战飞对视一眼,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却因此时的情景,让他们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去接他们一下,让他们不要再喊了。”荆远帆说道。tqr1 云轻说了,尽量不要让人打扰到她。 片刻之后,林中树叶一阵响动,蓝夜晴和几个珑军将领一起走了出来。 “姐姐!”一道人影刚看见人,就大叫着扑了过来。 “别去!”战飞连忙拦住他:“云王女在帮殿下治伤,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 秦峰因为去通知燕倾,比云轻晚出发了一阵子,可是到了路上却再也见不到云轻的影子,不过他是个倔强的孩子,硬是一路自己跑了来,直到在山脚下遇到一同到达的珑军。 这之后,珑军先是跟宗岚带着的人苦战了一场,后来宗靖撤走的时候,又设下圈套摆了他们一道,差点让珑军吃了大亏,因此才会这么晚才找到这里。 不得不说,除了夜墨,很少有人能在宗靖手下讨得便宜。 “她在做什么?”蓝夜晴也走到了近前,一见这场面,眉眼就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荆远帆向来不太喜欢蓝夜晴,因此没有开腔,战飞只好说道:“殿下念力用得厉害了些,云王女在帮他治疗。” 不管怎么说,蓝夜晴都是珑阁的负责人,而且,又是大长公主指定的夜墨的未婚妻,在这么多人面前,总要给她留几分面子。 “什么治疗?她是在要殿下的命!”蓝夜晴猛地尖叫起来,大步就往云轻走去。 “拉开她,快把她拉开!” “蓝姑娘,请止步!”荆远帆一下拦在了蓝夜晴的面前,这个女人当真是不讨喜,没看到云王女已经这么辛苦了么? “你懂什么!”蓝夜晴却是尖叫着:“你以为念力是什么?和功力一样,用完了让别人再补充进去就可以了么?念力是人脑中的力量,是最神秘也是禁忌最多的,除非特殊性质的念力,又或者有绝强的控制力,是绝对不能互相补充融合的,否则的话,就是不死也要疯!” 蓝夜晴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她指着云轻叫道:“你们以为她在做什么?你们再这样拦着,等殿下出事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荆远帆和战飞面面相觑,不得不说,他们对念力并不了解,而蓝夜晴说的这些虽然耸人听闻,可是听起来并不像是假的。 蓝夜晴见他们松动了,再次往前走去,眼睛里的光恨不得杀了云轻。 如果殿下因为这个女人冒失的举动出了什么事的话,她绝不会饶了这个女人! 而就在她要碰到云轻的时候,忽然之间,一道身影一下拦住了她。 “滚开!”蓝夜晴暴躁地吼道。 此时此刻,连形像什么的都顾不上了。 她心里不仅有着对夜墨的担心,还有着另一个根本见不得人的想法。 那夜珑军之人紧急向她求援之后,她带着人拼命赶到这里,却因为种种原因,直到此时才找到夜墨,根本没有发挥一点作用,还让云轻赶在了她的前面。 不用说,云轻在夜墨脱险一事上,一定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现在若是再让她把夜墨救回来,那她岂不是完全被云轻给比下去了? 本来,她在夜墨心里的地位就比不上云轻,现在更不能再让云轻出风头。 所以,就算云轻真的能救夜墨,她也绝不会让云轻在此时此地救醒夜墨,反正,只要带着夜墨去见到了大长公主,以大长公主对念力的了解,一定可以救殿下的。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云轻。 可是,面对如此凶厉的她,面前那个人影却是一动也不动,只是站在那里,口中固执地说道:“姐姐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49章 殿下有事,云轻能活吗 秦锋如一颗小树桩子似地站在云轻的身着,虽然身量小,可是任何人都不能小瞧她维护云轻的信心。 此时,云轻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夜墨的身上,根本没有一点保护自己的意识,而输入念力如蓝夜晴所说,真的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仅对于夜墨危险,对于云轻也是一样的危险。 如果真的半途停下来,那后果…… 事涉夜墨的安危,荆远帆和战飞关心则乱,尤其,他们知道在这样的事情上,蓝夜晴不敢说谎,否则,等到夜墨醒来的时候一于被拆穿,对蓝夜晴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他们虽然不是很喜欢蓝夜晴,可是也知道蓝夜晴有多喜欢夜墨,所以蓝夜晴是绝对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的。 这样一来,心头就更是信了几分,因此都没有上前阻拦。 毕竟,他们虽然信服云轻,可是,更重要的却是夜墨的安危。 云轻的身子一动也不动,但心里面却是五味杂陈。 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全都知道,只是不能动而已,控制着全身的念力,如细雨润物一样滋润着夜墨的身体,这本来就是一件需无比耐心和专注的事情,她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明明就已经交代了。 虽然,她没有时间去说的更多,解释的更多,可是她以为,荆远帆和战飞应当明白才是。 可是想不到,在这么危险的时刻,真正坚定不移站在她的身前的人,竟然,只有一个秦锋。 心头,不是不黯然的。 蓝夜晴本来都快要走到云轻的跟前了,没想到却遇到这么一个阻碍,一时间柳眉倒竖,厉声喝道:“滚开!你想谋害殿下吗?” “我不走!”秦锋倔强说道,扭头看向荆远帆和战飞:“荆大哥,战大哥,你们觉得姐姐会谋害殿下吗?” 荆远帆和战飞同时轻颤了一下,似是从什么事情中惊醒一般。 没错,云轻会谋害夜墨么?若是想要谋害夜墨的话,只要不理会他们就好了,何必还要那么焦急的赶来。 之前,云轻叫来那么多的昆虫,几乎疯狂发挥自己念力的样子,他们不可能忘记。 “荆远帆,战飞,真的不能再的拖了,再拖,那个女人就会把殿下害死的!”蓝夜晴见他们犹豫,立刻大声叫道:“给别人输入念力的危害有多大,我不信你们真的不知道!” 此言一出,原本已经有些想要动的荆远帆和战飞又停住了身体。 没错,他们虽然没有念力,可是跟在夜墨身边,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点,输入念力真的是件特别危险的事情。 真是该死! 蓝夜晴心里暗暗诅咒,同时知道绝对不能再拖,一定得立刻把云轻从夜墨身边拉开才行,否则的话,若是真的让她成功了,她以后在夜墨的身边就真的再也没有立足之处了。 “不准过来!”秦锋眼睛顿时发红,看着荆远帆和战飞的样子说不出有多失望。 他像头小狮子一样冲着蓝夜晴愤怒地吼着,转头再一次看向荆远帆和战飞,低声吼道:“殿下若是出了事,我姐姐她,活得了吗?” 短短几个字,可是,却像是千斤重捶一般撞入在场所有人的心里,不仅是珑军和疾风卫,就连云轻心里都微微动了一下。 真是没有想到,这里面最懂她的人,竟然是小小的秦锋,而荆远帆和战飞枉跟她相处了这么久,竟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没有看得出来。tqr1 若是夜墨有事,她岂能独活? 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再也不想管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 若是,连这样都不能唤醒荆远帆和战飞,那她也没有任何办法了。若她依然被蓝夜晴打断了对夜墨的滋养,那就只能说一句:也许,这就是命。 心头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了洛尘。 若是阿尘在,想必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不管他说什么,他一定会想也不想地就相信,而只要他在,就一定能把任何对她有危险的事情都阻挡在外。 他有那份心意,也有那份能力,而不需要像秦锋这样,几乎使出拼命的力气。 阿尘,他现在怎么样? 那天夜里,她等了一夜,一直等到清晨,可是,却一直没有等到他,心里,不可能不难受。 她承认,她就是个虚伪的人,虽然嘴里说给他选择,可是心里,却是希望他和她一起走的。 可是,上天终究是容不得她的自私的吧,洛尘终究还是选择了回去了当他的皇子,当他的幽魂阁阁主。 这对于他而言,应该才是最好的吧,他有母妃,有亲人,有地位,而她和他,终究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虽然,他说过好多次他是她的人,但,那不过是玩笑而已吧,怎么可能当真? 她看得出来,洛尘根本不喜欢当什么皇子,也不喜欢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他喜欢的是行医,喜欢的是一种简单却安宁的人生。 可他为什么要回去?难道,他是有什么苦衷?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呢?难道,不可以和她说么?她不可以帮他,和他一起解决么? 阿尘…… 阿尘你现在过得好么? 云轻此时,念力分为万千份,每一份都是在谨慎小心地滋养着夜墨的念力。 过分的专心,有时候,反而会形成一种仿佛灵魂出窍的感觉。 就是说,你明明在专注地做着一件事情,可是在意识里,自己却好像被抽离了出来一样,站在高空,看着下面的自己做事,同时思维也无限发散。 云轻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明明比所有人都认真都专注,但脑海却可以想着别的事情。 在她想着洛尘的事情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无极宫的人竟然会在他们当中埋下东海子莹这样一颗棋子,几乎让他们全军覆没。 更不会想到,她以该享受着美好生活的洛尘,却早已落入了白灵的手中,而且,正经历着莫大的麻难。 东海子莹的一刀,刺的不轻,却也不算太重,真正重的,太轻,制不住洛尘,太重,万一给洛尘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势,那就更糟糕。 此时,那伤势已经被止住血了,但是,洛尘却依然昏睡着。 “他的情况怎么样?”白灵问道。 “回圣使,伤已经包扎好了,药也已经喂了三日,可是他的意志……”皱了下眉头,说道:“还是很坚定。” “没用的东西!”白灵一脚踹开那个无极宫弟子,面色黑沉地走到洛尘身边。 使用了某种秘法在洛尘身上按了几下,原本昏睡着的洛尘略略张开眼睛,可是目中的光迷蒙混浊,似乎做梦似的,一点也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又是什么情况。 “我问你,你是谁?”白灵低声说道。 “洛尘……” “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白灵又问道。 洛尘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回想着他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有人刺了我一下,还有人……打了我。” 身上的疼痛,让他想起东海子莹的一刀,还有吴景平偷袭他的那一掌。 想到吴景平,他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人也立刻挣扎起来:“吴景平……云轻……危险……” 他要去提醒云轻,让她小心吴景平,他没有死,他一定会对云轻不利的。 云轻,云轻是那么的信任吴景平。 “放我离开!”他用力地撑起身子,想要下地。 这副样子,看得白灵心头一阵怒火中烧。 她给洛尘下了最重的药,每天都在他的耳边做着催眠,让他忘掉云轻,可是没有想到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只不过想起吴景平这样只和云轻沾了一点点边的人,他就激动成这样。 “洛尘,云轻有什么好?你就对她这么念念不忘?你给我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本圣使才应该是你喜欢的人,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知不知道!” 成亲? 洛尘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却突然有一抹黯然,低声说道:“成亲的人不是我,是夜墨……” 那样子,说不出的萧索,只要是看到的人,就不可能不心疼。 可是对于白灵来说,却只有挫败和愤怒。 她的催眠术曾在多少人的身上用过啊,就没有不成功的,可是偏偏,在洛尘这里,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洛尘……”她愤怒地大叫着,却被身边的人死死地拉住了。 “圣使,不能再在他跟前提云轻了,圣使忘了吗,若是他不停地听到云轻的名字,只会让催眠的效果更差,若是他醒来了……” 催眠之术,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使用者的念力必须比受术者的念力更为强大,才能有更好的作用。 洛尘虽然受了伤,可是念力仍是在的,为了加强施术效果,他们给洛尘喂了一种特殊的药,并且,除了白灵每日会亲自做一个时辰的催眠之外,其他的人,则要在洛尘昏睡地所有时间里,不断地用一种特殊的语调念着催眠的咒文,只有这样才行。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0章 痴情 白灵的念力并不能长时间的使用,对于意志薄弱的人来说,不要说一个时辰,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也足够她把对方的意志瓦解掉了。 可是对于洛尘来说明显不行,所以这几天以来,真正辛苦的是其他无极宫的人,他们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洛尘尘耳边灌输着白灵想要让她知道的信息。 现如今虽然还没有让洛尘忘掉云轻,可是也好不容易让她产生了一点混乱的效果,若是白灵一直在洛尘的耳边提云轻的名字,那他们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嘛? “都是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是不是你们没有尽心?小心本圣使杀了你们!”身为无极宫的弟子,自然多少都是有些念力的,要不然也不能帮着白灵做催眠的工作。 洛尘的催眠效果不好,白灵直接把火撒到其他人头上,在无极宫,等级是十分森严的,白灵杀了他们,根本一点工夫都不费。 “圣使饶命,圣使饶命,我们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周围无极宫的弟子纷纷下跪磕头,惶恐地哀求着。 “姐姐,什么事情这么生气?”忽然之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闪身走了进来。 她一身白衣白裙,在裙脚的地方绣着一朵六瓣莲花,这花瓣数目,竟是比白灵还要多一瓣。 身为无极宫人,大多都是傲气满身,这个女子自然也是一样,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便是她在傲气之中还能透出一丝平和来,这就显得颇为难能可贵了。 “你怎么来了?”白灵见人本想发怒,可是看清来人之后,立刻改了语气,用一种很复杂的语调问道。 那人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听说姐姐要成亲了,自然要赶来参加姐姐的婚礼的。” 这话肯定没有说完,白灵心知肚明。 这是她的妹妹白悠,与她的能力一样,都是声音。 可是,她的能力与白悠的比起来,简直就是正品和冒牌货的区别。 白悠年龄比她小,可是修习念力的天赋却比她高,同样是对声音的运用,白悠对人的催眠可以在几秒内完成,同样的一个人,她却要花上多好几倍的时间。 除此之外,其他在声音上的运用,她也远不及白悠。 所以,同为圣使,白悠可以在岛上专心地修行,享受着最好的资源,而她却要下山来处理这些俗事。 但偏偏,白悠又是她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这就让白灵的情绪很复杂了。 一方面她嫉妒白悠如此高的天分,另一方面白悠对她又着实不错,她又不能轻易地把这种嫉妒静现出来,到了最后,她对白悠的态度就变成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漠然。 她巴不得一辈子不要见到白悠,之所以那么痛快地答应出宫做这什么西楚无极宫圣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再见到白悠。 可是想不到,白悠偏偏又来了。 “我到了西楚,就听说姐姐去找你那不听话的郞君去了,等了好些天也不见姐姐回来,就想着出来找找。姐姐到底是为什么生气?难不成,是为了你那郎君?”tqr1 说着话,往一旁睡着的洛尘身上看了一眼。 白灵立刻移动一步,挡在了洛尘的身前。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白悠看到洛尘。 白悠眼睛轻轻一眨,没有说话,此时一旁跪着的无极宫人看到她来了,立刻膝行两步上前哭诉道:“白悠圣使,不是我们不尽心,而是这洛尘公子的意志实在是太坚定了,我们根本没办法让他忘掉云轻,承认是白灵圣使夫婿。” “闭嘴,你们想死是不是!”白灵恼羞成怒,她要成亲,居然要逼着人家,还没有逼成功,这种事情还让白悠知道了,她的脸往哪儿搁? 白悠听了,眼睛微微张大,对着白灵说道:“姐姐,你居然想要让他忘掉一个人?” “不可以么?”在白悠面前,白灵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示弱的。 “不是不可以,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你越是想让一个人忘记什么,他就越会记得什么么?就比如我对你说不要想大象,你第一个想起来的会是什么?” 大象! 这是白灵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瞬间,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她只是看不得云轻在洛尘心里占有着那么重要的位置,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让洛尘忘了云轻,可是却不知道,她却是想这么做,只会让洛尘把云轻记得越牢。 枉她研究声音催眠术这么多年,竟会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当真是关心则乱么? “那该怎么办?”白灵脱口而出,可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居然向白悠问主意。 不过白悠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且她是真的拿白灵当姐妹看的,在说出自己的判断之后她就在想主意了。 此时白灵问出口,她也就沉吟着说道:“事到如今,只怕云轻在他心中已经根深蒂固,就是想抹去也不容易了,不能抹去,那就只能篡改记忆。” “篡改?”白灵吃惊地叫出了声。 “没错。若是姐姐的夫君不能忘了她,那就恨她好了。姐姐的夫君现在心里对云轻的印象一定深到不能再深,除了爱能如此,也就只有恨能如此。” “怎么改?”白悠的话像是在白灵的心里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样,她想都没有想就立刻追问,连不想承认白悠比她强的事情都忘了。 毕竟,就如云轻在洛尘的心里是一个执念一样,洛尘在她的心里也是一个执念。 至于洛尘根本不喜欢白灵,白灵却非要洛尘做夫君,甚至采取不光彩的手段,这一点根本不在白悠和白灵的考虑范围里。 念力是随着母亲的血脉而遗传的,虽然想要拥有念力强大的后代,最好父母都有念力,并且都念力强大才有可能,可是,如果只是父亲一方有念力,那是生不出有念力的后代的。 因此在无极宫中之人的眼中,向来都是女尊男卑,一个有念力的男子,就和凡世的青楼女子一般,在无极宫常常是被当作生育机器来用的。 就如白灵和白悠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是,却并不是因为她们的父亲同时娶了她们的母亲,而是因为她们的母亲先后临幸了她们的父亲,这里面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也因此,她们早就习惯了男子不能有自己的思维,就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借种工具就好了。 工具不衬手,自然就要修,那对一个不听话的男人用些手段,当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洛尘自然是特殊的,因为白灵早在心中下了决心,洛尘只可是她一人的,她绝不会把洛尘与别人共享。好在,无极宫中要对一个男子下手,多少也会尊重一下他的最初持有人的意见的,而不会强行动手,这也让白灵多少放心一些。 “姐姐先把你夫君的事情跟我讲讲,尤其是那个什么云轻。”白悠说道。 只有了解了洛尘心中为何会有那么深的执念,才好篡改他的记忆。 篡改记忆,说白了就是重新编一个故事给他,总要编的合情合理才好。 白灵虽然不是很愿意,不过,还是把云轻和洛尘之间的事情说了。 洛尘先前帮助赫连明泽在明园伏击夜墨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后来与云轻的交往也大都是光明正大的,看见的人不少,而最后在皇宫暗算了她的事情,也有幽魂阁的人看到。 对于不知道洛尘是幽魂的人来说,很多事情都很难解释得通,可是对于知道洛尘是幽魂的人,想要了解他和云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很快,洛尘和云轻之间的事情,白悠就几乎已经全部了解了。 一时间,她居然觉得心头有种怪怪的感觉,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 一个男人,真的能对一个女子做到那种地步么? 几乎是不求回报地呆在她的身边,哪怕,知道她心中另有他人,哪怕,知道他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在让她离自己更远。 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洛尘,这一次,是真正用心地在打量他。 洛尘早白悠进来的时候,就被白灵用秘法弄的昏睡过去,此时,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像一尊干净透彻的玉像,只是眉心微微蹙起,显示着他正在担心着什么。 他担心的,一定又是云轻吧? 都伤成这种样子,还被接连不断的催眠,可是,居然还在想着云轻。 这种男子,就是世间所说的痴情么? 白悠不懂,她自幼生活在无极岛上,无极岛上的行事方式对她来说就是常态,是正常的。 她偶尔在书籍中看过有这样的男子,但只是付之一笑罢了,但现在,却似乎有这么一个男子,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白悠,他的事情我已经说完了,你想好要怎么改他的记忆了么?”白灵挪了一步,一下挡在洛尘跟前。 对于洛尘,她有着十足的占有欲。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1章 治沉疴要下猛药 白悠其实对洛尘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白灵这么紧张,她也没有在意,只是收回目光说道:“想要让云轻在姐姐夫君的记忆中存在的合情合理,就只能让洛尘恨云轻了。” “怎么才能让他恨云轻?” “爱之深,恨之切。既然如姐姐的所说,这位洛公子对云轻有那么深的情意,那么,假若在他的记忆里,他们本是一对爱侣,但云轻却因为夜墨而背叛了洛尘,姐姐觉得,洛公子会怎么想?” 白灵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立刻说道:“最好让洛尘以为,他的幽魂阁也是因为云轻的告密才受到重创的,还有赫连明泽,也是因为云轻与夜墨串通而死,赫连明沚死在云轻手里的事情也要加强一下,洛尘虽然与西楚皇室不亲,可是这些人终究是他的兄弟姐妹,他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其实是在意的。” 虽然,洛尘对白灵一直都是拒绝的,但白灵对洛尘的了解却不可谓不深刻。 白悠只是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但白灵的这几件事情,却足以把云轻在洛尘心里的印象直打到谷底。 “白悠,你要帮我!”白灵说道,她的念力能力有限,篡改记忆这么高端的事情,她做不到。 “好。”对于这一点,白悠倒是没有什么推。 她来这里的其中一个目的,本来就是来参加白灵的婚礼,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连新郎都没有搞定,现在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去准备一间静室,再多点几支息心香。” 息心香是一种可以安抚人情绪的香,可以让人更容易接受催眠和暗示。 其实这房间里本来点的就有,只是纯度不是最好的,数量也不足够。 这倒不是白灵的疏忽,而是息心香这东西虽然有用,却不能点的太多,否则若是吸入的量过大,很有可能一觉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不过若是只是催眠的时候点上一会儿,那倒是不太要紧。 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昏暗的灯光,迷蒙的雾气,洛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安安静静的,只是眉间那一抹愁始终蹙着,让人忍不住心底就生出怜惜。 看到白悠示意可以了,白灵上前在洛尘身上轻轻一按,解除了让他昏睡的秘法。 “这是……什么地方?”一直被人催眠着,好不容易醒来,再加上息心香的作用,洛尘的神智有些模糊。 “这是安全的地方,夜墨和云轻想要杀你,是我们救你出来的,你不记得了么?”白悠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一颗重磅炸弹。 许多人都以为催眠必须温柔的徐徐图之,这在大多数时候固然是对的,可是有时候先入为主,先声夺人也是很重要的,就如悠现在所做的这样。 “不可能!”洛尘当即就反驳出口。 怎么可能,云轻怎么可能害他?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你以为她还是你最初认识的那个云轻么?西楚是夜墨的仇人,自然也就是云轻的仇人,而你呢?你可是堂堂西楚皇子,你以为他们能容得下你?”白悠用一种极为凌厉的语气对他说道。 白悠的声音一出口,就带着一种十分玄妙的气场和力量,那声音威严,着重,蛊惑人心,让人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无论她说什么,只要是她说的话,就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她说的就是真相。 更何况,她说的话基本都是事实,她是在用这种事实诱导着洛尘自己去想。 “云轻,要杀我?”洛尘面上现出一种似诧异,似愕然,似难以相信,可是到了最后,却又变成一种解脱似的理所当然。 白悠一直观察着洛尘的表情,好决定接下来该对他说什么话,看到他这样的神色转换也不由得觉得奇怪。 他不是该伤心若者愤怒吗?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只见洛尘眼睛里仍是一种迷蒙的样子,可是口中却是淡声说道:“她若要我这条命,拿去就是了。” “洛尘!”白灵猛地尖叫出声,她不能忍,真的不能忍。 白悠一惊,手中匆促地做了几个动作,洛尘眼中闪现几丝挣扎的神色,可是终容是敌不过脑中传来的昏昏沉沉的感觉,一下晕迷过去。 一侧的房间里,白灵怒声吼道:“你不是说你可以的吗?这就是你说的可以!” 对于白灵的愤怒,白悠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还难以平复心头的震撼,洛尘对那个云轻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感,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竟然连命,都可以给她。 所谓痴情,这世间真的有? 自幼在无极宫长大,白悠心头是不信这种事情的,不得不说,洛尘激起了她心头的好奇,亦激起了她心头的好胜。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我们怕是要演一出戏给他看才行。”白悠淡声说道。 “什么戏?”白灵立刻问道。 对于洛尘,她早已用尽了法子,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否则的话,她绝不会向白悠求助。 “等一下,你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白悠抿着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洛尘昏昏沉沉地醒来,一张开眼睛,就看到一张他期盼了许久的面孔。 “阿尘,你醒了?”云轻见洛尘醒来,连忙惊喜地叫道。 云轻?她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知道了那件事情,她没有恨自己?还是这样的关心他? 一股喜悦涌上心头,正想说什么,忽然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立刻转而焦急地说道:“云轻,吴景平……” “我已经知道了。”云轻握着洛尘的手:“我不放心你,上山去找你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对你动手。阿尘,你不知道,看到你被他伤到的时候,我有多难过,那个时候我才知道……” 知道什么?洛尘心头骤然涌起一丝近乎狂热的希望,他死死地盯着云轻,等着她将话说下去。tqr1 可是云轻说到这里,却忽然不再说了,只是一笑说道:“你先好好养伤,有什么话,等你好了我们再说。” 不,现在一样可以说! 洛尘伸手要去抓云轻的手,可是却被云轻闪开了,她笑着跑了出去,只留下声音给他:“阿尘,你要快点好起来,若不是不好起来,我可不要理你哦!” 洛尘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云轻会这样对他说话,只觉得身在梦中,可就算是梦,只要可以一直这样甜蜜下去,他宁可永远也不要醒。 日子一日日过去,云轻每日都来看他,他的伤也很快就好得七七八八,当可以下地走动那天,他迫不及待去找云轻,想要听听云轻那天没有说完的话。 他不是很清楚他在哪里休养,只是园子里空旷的很,根本没什么人,让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阁子的外面,那里面有人说话,他一下听出是云轻的声音,立刻走了过去。 正打算敲门,却听里面传来夜墨的声音。 “你的计划进行的如何了?” 计划?什么计划? 敲门的手,下意识地就停了下来。 门没有关严,微微开着一条缝,这条缝中正好可以看到门中的两个人。 夜墨正从身后揽着云轻,而云轻靠在他的怀里,一脸笑意。 她把玩着夜墨的头发,轻笑说道:“进行的很顺利,他现在一定很相信我喜欢他呢。” “难道没想过这样孤王会吃醋?” “又不是真的,有什么醋好吃?”云轻不在意地说了一句,面色却突然正了起来,冷声说道:“他亲手把我送到夜天玄和赫连明泽的手中,让我差点被人侮辱,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原谅他!” 不是……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我去找你了,可是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洛尘胸腔一阵剧痛,几乎连心都碎在里面。 而云轻又再次将身体靠在夜墨身上,柔声说道:“而且殿下,我喜欢的是你,只要是为了你的事情,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夜墨轻笑了一声,问道:“你喜欢的人是我,那他呢?” 我呢?我算什么?就真的,只是报复而已么? 却听云轻低低一笑,说道:“他啊,不过是无聊时的小玩具而已……” “不是,我不是……” “云轻,云轻,不要这么对我……” “白悠,怎么回事,他吐血了。”白灵看着在躺在床上的洛尘,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 她按照白悠说的剧本,用了双倍的安息香,然后以念力入声音,直接在洛尘的脑中演了这么一出戏,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洛尘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从他听到云轻说的话开始,整个人就开始不断地挣扎,而到了后来,更是不断地呕血。 那血几近深紫色,止都止不住。 白悠的面色也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却说道:“治沉疴要下猛药,若不让他对云轻彻底死心,他如何能接受姐姐?” 白悠拳头死死地握紧,可是终究,她还是同意了白悠的观点,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2章 钥匙 “云轻,我不是故意的……别这么对我……”洛尘的挣扎极为剧烈,呕出的血将衣衫都染湿了,看起来近乎惨烈。 这种样子,没有人能不动容,白悠虽然口中说的坚决,但说到底,她不过是在无极宫呆得久了,什么都以无极宫的见闻先入为主,若说狠辣,倒还真算不上。 因此,当白灵问她的时候,她居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不为别的,只为洛尘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心酸。 真的有一个人,会将另一个人记得如此之深?简直是入心入肺,入骨入髓。 “演下去!”白灵忽然出声。 白悠一转头,就看到白灵一脸狠厉。 “事到如今,就算想收手也来不及了。他既然无法自己对云轻死心,那就让云轻帮他死心好了。” 白悠嘴巴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白灵却已经根本不再理会她。到了这个地步,洛尘已经根本没有能力却分辨和抵抗念力幻境,有她一个人也就足够了。 她心思一沉,再次将自己的念力沉了进去,白悠唇一抿,连忙也跟了进去。 可是等到她进去之后才发现,她的角色已经被白灵抢了。 先前白灵不知道她打算用什么方法,所以是她在扮演云轻的角色,白灵则扮演着夜墨的角色,而现在,白灵却是自己幻化成了云轻。 只见她大步走上前直接把门推开,看着洛尘说道:“你听到了?” 幻境中的洛尘并不知道这是幻境,只是唇色发白,而一双眼睛中也有着分明的痛色。 他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重复着:“云轻,别丢下我……” 他那该死的念力,让他生而孤独,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他的身边,就连长生,也是有意无意中不敢离他太近。 云轻,只有云轻,从一开始,就毫无芥蒂的碰触着他,而半点也不忌讳他的能力。 可是如今,连云轻也不要他了么? “云轻……”他近乎期艾地叫着。 他从不是这般没有自我的人,只有这一次,恐惧如此深重。 “洛尘,你怎么还不去死?”白灵幻化成的云轻,出口便是将人直打到地狱的恶毒话语。 这个女人,真的好狠,就算对着她口口声声喜欢的洛尘,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洛尘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白灵以云轻的样子逼近两步,口中怨毒说道:“洛尘,西楚皇子殿下,你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想着我可以原谅你吗?我告诉你,我不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你还妄想我会喜欢上你,真是可笑,你永远都别想有这一天。” “我差一点被人侮辱,为何你能安然无事?还假装好人呆在我的身边,这世间,可有比你更卑劣的人?” “洛尘,你怎么不去死?” 每一句话,都让洛尘心尖痛苦的收缩,直到最后一句,他才停下了后退的脚步,定定地望着云轻,问道:“你希望我去死么?” 云轻,恨他到这个地步? 白灵幻化的云轻眼神冰冷,语声更冰冷地说道:“没错,我恨不得你去死!” “白……”白悠想要冲上前。 太残忍了,那个男子,好像谪仙一样的男子,现在面上的神色让她几乎不忍心去看。 白灵不是喜欢他的么?她怎么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里是念力的世界,所有一切的对话都是以精神的形式发生的,在这里,洛尘当然不会真的身死,可是若他真的绝望了,精神却是会崩溃的。 白灵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奋力地往前冲,但才走了几步,就被白悠的念力禁锢住了。 白悠的天分不如她,却不代表手段不如她,下山历练这几年,她在念力的运用上着实不弱,至少禁锢白悠片刻还是做得到的。tqr1 那边发生的事情,洛尘看不到,他也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那边发生的事情。 现在,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只回荡着一个声音,那就是云轻方才说道:我恨不得你去死。 他捂着头,觉得头痛的剧烈。 不可能,云轻不可能会这么对他,不可能让他去死。 可是白灵幻化成的云轻口中恶毒的话却是一句接着一句,无不告诉他,她希望他去死,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白灵,不要再说了,他会崩溃的,他真的会崩溃的……”白悠拼命地叫着。 她后悔了,后悔跟白灵说了那么一个主意,她本来只是想改掉洛尘的记忆,用平和一点的方式让洛尘接受白灵,可是没有想到洛尘心中的执念又或者是情意,竟然是如此的深重。 再往下进行下去,她不能确定,会不会悔了洛尘。 但这个时候,事情早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 白灵绝情而狠毒的话语仍然一句接一句地说着,洛尘的神情越来越痛苦,身体也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这里本来就是幻化出来的,白悠甚至觉得,洛尘的身形似乎越来越淡,几乎已经淡的要看不到了。 忽然之间,洛尘猛地惨叫了一声,在这个念力筑成的世界中,洛尘的身形一下子崩裂开来,化成了星星点点,再也聚不起一个实体。 这个念力的世界是构筑在洛尘的脑中的,洛尘的意识崩溃,白灵和白悠也一下子被弹了出来。 床上的洛尘猛然喷出一大口血,几乎将胸前的衣服都湿透了。 “白灵,现在你满意了?”不知为何,白悠忽然从心底起了一阵愤怒。 她与洛尘素不相识,可是此刻,她却对那个谪仙般的男子有种说不出的愧疚。 想要对洛尘形成影响,白灵的每一句自然都不是简单说说,而是施加了念力在其中的,洛尘的意识终于崩溃,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副念力使用过度的样子。 她没有理会白悠的怒气,而是直接命令道:“布置法阵,我要行催眠术。” “白灵,你疯了!”白悠大叫,洛尘都这样了,怎么还能再对他催眠? 白灵忽然瞪向白悠,恶狠狠说道:“你也不想他变成意识全无的傻瓜吧?不趁着现在重建他的记忆,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白悠微微一怔,也一下了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劲。 无极宫之人对于情感一事向来淡薄,她自幼受到的教育更是一切以圣宫为重,可是今天,她对于洛尘的事情,好像是表现得过激了一些。 平复了一下情绪,白悠说道:“姐姐,我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对自己喜欢的人,你也下得了手。” “那又如何,难不成放着他去喜欢别人?我圣宫之人看上的东西,就是得不到,也绝容不得别人染指。” 白灵一点也不把白悠的讽刺放在心上,冷哼了一声再次说道:“要帮忙就过来,不帮忙就别挡路。” “我不帮忙,你做得到么?”白悠对于白灵今日的作为,始终是有一丝不快,不过,她坚决不承认那是因为洛尘,而认为是白灵敢擅自在幻境中禁锢她,所以她才会有所不满。 催眠一个已经意识崩溃了的灵魂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要把他之前的记忆重建,就需要费一点手脚,需要强大的念力支持。 对于洛尘先前的事情,白悠是不怎么知道的,所以她也就没有怎么参与,只是为白灵输送着念力,看白灵如何为洛尘重建记忆。 白灵对洛尘先前的事情是十分了解的,她重建的记忆也几乎都是仿照着洛尘的原样,并非她乐意如此,而是记忆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如果和之前的有太大的偏差,很容易引起意识的排斥,从而让人怀疑自己的记忆,进而想起原本的真实。 因此在重构记忆的时候,往往都会选择大部分和真实一样,只在关键的几个点更改。 洛尘的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纯粹的凭念力去虚构一个人的记忆,从根本上来说是不可能的,那需要的念力庞大到不可想象,除非达到了传说中人级的念力,否则的话,不可能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所以,现在一般所谓的重建记忆,不过是用念力引出记忆的一个引子,然后让它自然的生发下去。 只有这样,这个人在醒来之后,才不会觉得突兀,不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好像是假的。 在到了和云轻有关的记忆时,白灵的处理方式很简单,就把之前洛尘在纪境里经历的那一切重复了一遍,毕竟,那些事情洛尘已经经历过了,心里有了印象,也就更容易相信。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这个记忆重建才算是完成。 白灵召来手下,让他们为洛尘洗漱收拾了一下,而自己也累得几乎快要虚脱。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放心白悠和洛尘在一起,硬是拉着她一起去休息了。 白悠没有反对,只是临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洛尘一眼,在心头默默说道:洛尘,我为你留下了一把钥匙,若是有一天你能听到这把钥匙的关键词,就还可以想起真实的事情,只是,能不能听得到,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3章 念力都给你 白灵把白悠拉了出去,经过了这么一个大术,她们也累得够呛。tqr1 不过她却并没有去休息,走廊上,白灵不客气地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如白悠这种被宫中极为重视的弟子,不可能没事就随便出来的。 白悠倒是也没有隐瞒,淡声说道:“你当知道,圣兽出世,说明圣宫的机缘也就到了。” 机缘?圣宫难道还真的能飞升不成? 白灵虽然自幼就接受着无极宫的教导,这件事情更是耳熟能详,可是她毕竟在西楚做了几年的圣使,对外界的接触比较多,对于飞升一说,终究是不太信的。 要知道,圣宫历代都说可以飞升,可是都已经近千年过去了,也没见圣宫真的飞升。 看来什么飞升,也不过是宫里安慰他们这些人的罢了。 就是真的能飞升,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只怕方法也早就已经失传了。 “你不信?”白悠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我当然信。”白灵说道:“圣宫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信。” 口中说着信,但分明就没有一点相信的意思,而且很快就转了话题问道:“圣宫飞升和你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白悠知白灵只怕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可是她也说不出什么,只好淡然说道:“圣宫要飞升,自然是要凑齐六把钥匙的。” 说到钥匙,白灵就想起她的遭遇,那么大好的机会,可是居然被云轻摆了一道,连钥匙也抢走了。 那个女人,实在是可恨至极。 “那钥匙没了也就没了,反正那个云轻迟早也是要到圣宫来的。” “哦?为何?”白灵立刻问道。 可是白悠却是不说了,淡声说道:“总之她一定会来就是了,你不必问这么多。” 这里面明显有秘密,可惜,以她的层次,却是根本接触不到。 “西楚有钥匙?”白灵问道。 那钥匙到底在何方,谁都没有定论,就算西楚有,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钥匙不在西楚,而是在……”白悠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道:“南昭!” …… 南昭! 云轻不知为何,心头忽然一惊,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力,让她和夜墨面上同时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们看到没有,殿下有危险!”蓝夜晴陡然大叫起来。 她没有想到,秦锋竟然敢拦在她的前面,而荆远帆和战飞居然也没有任何动作,虽然没有阻止她,可是也没有把秦锋拉开。 方才她想要对秦锋动手的时候,秦锋竟不知哪里弄了一把弓出来,锋利的箭直直地就对准她。 两人相聚不过是几步的距离而已,这箭射出去,哪里有射空的可能。 荆远帆和战飞一直关注着云轻和夜墨的状况,见状也不由紧张起来,连忙往前走了两步。 “后退!”秦锋大叫道:“姐姐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她!” 秦锋如今对谁也不信任,就是荆远帆和战飞也不信任。 谁叫他们在第一时间,没有站出来保护云轻。 他跟着洛尘和夜墨的时候,这两人都曾知道过他的念力,所以他很清楚,如果云轻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扰了,情况会有多严重。 他挺直了身板,如一尊门神一般拦在云轻的身前,眼睛里满是坚定。 今天只要有他在这里,就谁也休想跨过他,去打扰云轻一下。 云轻方才分了一下神,差点把她和夜墨都送入万劫不复之地,此时回过神来,连忙又专心地用念力为他滋润着识海。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念力输送,夜墨的识海终于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不再有那种干涸的感觉,可是,云轻却仍是联络不到夜墨。 要知道,在念力的空间里,只要自己想,是可以形成意识,只用意识交流的。 当然,这只限于对对方绝对信任,完全向对方开放识海的情况下。 就如洛尘为云轻疗伤的时候,云轻其实就可以和洛尘以意识的形态直接沟通。 可是现在,任凭云轻怎么努力,她都没有办法感知到夜墨一星半点。 难道他真的受伤这么厉害,连自己的意识都无法形成了么? 心中,忽然很疼。 这个男人,其实过的真的很苦。 就算有着崇高的地位,可是从出生到这么大,竟是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的。 病痛,仇恨,责任,每一样都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就被压垮,连活都不想活下去了吧? 可是他却没有,不仅如此,他还习惯性的自己去承担这些事情,不仅不让人分担,甚至想以一己之力把身边所有人都护得好好的。 他是殿下,是众星拱月的那个人,明明该是他身边的人去保护他的,可是每一次,却都是他在保护他身边的人。 也许,荆远帆和战飞他们,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对他如此忠心如此不渝,不仅以侍卫的责任为他守护,更是打从心底里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吧? 荆远帆他们曾经说过,夜墨对她是不一样的,希望她能让夜墨再开心一点。 可是,她做到了么? 环目四顾,夜墨的识海中一片空茫,根本看不到半点他的意识。 云轻忍不住问道:“夜墨,我有没有让你开心一点?”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云轻眼睛忽然间止不住地酸涩,抬头叫道:“夜墨,你出来!” “你若是好起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我不会再和你赌气,也不会再说什么要嫁给别人……” “我不好,若不是我任性,你也不会遇到这种危险。” “若是你死了,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夜墨,你听到了吗?听到了没有!” 可是,哪里有人回答她? 云轻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在念力的世界里,当不会有什么真实的眼泪,可是云轻的泪滴却是掉的又快又凶。 她微微哽着声音说道:“夜墨,你混蛋,你连句喜欢我都没说过,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抹干眼泪,云轻将自己的意识从探索夜墨识海的状态中收回来,面上的神情却开始变得严肃。 “夜墨,你最不喜欢我有危险。你的事情,哪怕再苦再难,你也不想让我参与,宁可自己冒险,受伤。但是现在,我们的命已经是一起的了,若是你不醒来,我也就只能跟着你在这里,一起不醒来。” “夜墨,你最在意我的命,可是现在我的命就在你的手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但奇异的,原本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夜墨的识海中,竟然起了一丝微小的波动。 云轻心头忍不住一喜,她极好地掩藏好自己的这份情绪,大声说道:“夜墨,你听好了,若是我死了,那就都是你害的,你可千万给我记好这一点!” 识海中的波动更加厉害了,似乎他正在挣扎着,要阻止云轻。 而此时外面的对峙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秦锋跟只小老虎似的,死死守在云轻身前,警觉地盯着周围所有的人,尤其是蓝夜晴。 蓝夜晴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这个小子实在是太碍事了,有他在这里,她今天休想动云轻。 要想个什么办法,把这个小子除掉呢? 眼睛微微一眨,忽然惊叫道:“云王女!” 那惊慌的样子,好像云轻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 秦锋一听,立刻下意识地回头,而此时,蓝夜晴手中忽然出现一把薄如蝉翼般的小刀,掩在袖子下面,直接往秦锋划去。 这刀,是大长公主送她的一样宝物,极薄极薄,薄到用它刺了人之后,肌肉自动将伤口挤合,外面连丝痕迹都看不出来。 因为蓝夜晴先前的叫声,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夜墨和云轻的身上,谁都没有注意以蓝夜晴的动作,只有云轻,因为念力高度地集中,所以感觉也就分外的敏锐,她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情况,可是却本能地知道,蓝夜晴没有安好心,而秦锋很危险。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在帮夜墨滋润着他的识海,根本没有办法做什么。 尤其,此时夜墨的识海波动的厉害,似乎马上就会醒来,她能在这种时候退出去么? 但是,秦锋这样的维护着她,她又能放着秦锋不管吗? 一瞬间,云轻做出了决定,她极快地对夜墨说道:“夜墨,你醒不来,我也没有办法,可是我要救小锋,念力都给你,希望你以后,可以吸收得了吧!” 一语落下,云轻的念力忽然如不要钱一般,死命地往夜墨的识海中涌去,而仅剩的一丝,则被她一下退了出去。 就在她的手将要拂上秦锋之时,忽然之间,一股力量猛地爆发开来,狠狠冲击在她的身上。。 “啊!”蓝夜晴惊叫了一声,好疼啊! 手指用力地收住那把刀子,或是这刀掉在了地上,那她就百口莫辩了。 而此时,秦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扑上去大叫了一声:“姐姐!”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4章 打的就是你 先前云轻不敢向夜墨的身体中大量地输入念力,是因为他的识海本身就已经非常脆弱,再多一点的念力都地让他的识海彻底崩溃。 而经过她这么久的温养之后,夜墨的识海已经有所稳固,而更重要的是,云轻的念力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念力似乎和洛尘一样,有些微的治疗作用,输入别人体内的时候,并不会像其他念力那样产生严重的排斥感。 这一点,在她昏迷时,将念力返回夜墨身体里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体现了,所以云轻才敢这么放心地把自己的念力输入夜墨体中。 “姐姐,你怎么样!”秦锋一下扑了过来,担心地看着云轻。 他一张清秀的小脸上都是懊恼的神情,在责怪自己太没用,不能多守云轻一会儿,若是云轻出了什么意外,他是一定难以原谅自己的。 “我没事。”云轻站起身,拉着秦锋的手,一双眼睛却是看着蓝夜晴。 “你看着我做什么?”蓝夜晴自认为刚才做的十分隐蔽,应该不会有任何人看到,可是云轻的那个眼神,却让她觉得好像云轻什么都看透了似的。 心底一阵发虚,所以她先下手为强,反而质问起云轻来了。 “蓝姑娘对殿下的一片心,真是让人感动。”云轻眼睛一抬,淡声说道。 蓝夜晴没想到云轻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有些意外,不过立刻就说道:“我与殿下的情意,不是你能懂的。” 说话间,特意扬高了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把云轻比下去似的。 云轻却是淡淡一笑,说道:“的确,夜墨对待下属的方式,我是没有怎么经历过。” 蓝夜晴先听到云轻的承认,正想得意,可是听到后一句,却猛地变了脸色,怒声喝道:“云轻,你……” 云轻忽然扬手,一巴掌就抽在蓝夜晴的脸上。 啪! 清脆至极地一下响声,把周围的人都给打愣了。 蓝夜晴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云轻,因为有大长公主的庇护,她从小到大都过得极为顺遂,就连在珑门里也是身居高位,如鱼得水,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荆远帆和战飞也给愣住了。 这云王女,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 要知道,殿下虽然不待见蓝夜晴,可是碍于她在大长公主心中的地位,也一向只是敬而远之而已。 可是现在,云轻居然二话不说,扬手就打了她。 “云轻,你敢打我!”蓝夜晴疯了,直接嘶吼着说道。 可惜,云轻根本就当没有听到一样。 “我打的就是你!” “你凭什么!” “凭什么?”云轻忍不住冷笑了,一步逼上前,冷声说道:“先打你无用,梧城到兰句山,短短路程,你居然走了两天。” 蓝夜晴忍不住一愣,她是存了私心的,一心想要在夜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这样她的救援才会在夜墨心里留下最深的印象,也能让夜墨更感激他。 她对夜墨很了解,算好了时间的,区区两天,夜墨一定能撑得下来。 一路上,她都表现的十分焦急的样子,这等隐秘的心思原本该只有自己知道,可为何云轻却像是全部洞悉了似的? 这疑问云轻自然不会给她解答,只是在她怔愣的当口,一扬手,又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再打你无能,近万大军,竟被敌人区区小队拖住一天一夜,你有何资格呆在殿下身边?” 蓝夜晴又挨了一巴掌,本是要发火的,可是听到云轻的话,竟开不了口。 先前她有私心,还可安慰自己并非是她无用,可是到了兰句山之后她已用尽一切解数,却还是生生迟了这么久,只能说是她无能了。 可是云轻打了两巴掌之后意犹未尽,手一提,第三巴掌卯足了劲,又是狠狠地落下去。 “云轻,你够了!”蓝夜晴片刻之间挨了三个把掌,几乎把这一生的巴掌都挨尽了,她如何能不愤怒。 “你凭什么又打我!” “凭你差点害死夜墨的命!”云轻冷冷说道。 若说前面两条蓝夜晴都认下了,这一条她却是绝对不认了。 “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肆意为殿下输入念力才有可能害了殿下的命,我是在阻止你!” “一个连念力都不曾有的人,凭什么这么说?”云轻不屑说道,面色忽然一变,冷声说道:“你可知道,若是方才我真的被你打断,夜墨就可能真的没命?你只差一点,就害死他了!” “你胡说,你是陷害我的!”蓝夜晴大声叫着。 若是一开始云轻就提出这件事情,恐怕还真有人会站在蓝夜晴这一边,可惜云轻前两个巴掌,已经坐实了蓝夜晴无能无用的名声,此时她再这么争辩,可信度立刻下降了不知多少倍。 周围的人都静静地看着,谁也没有开口。 云轻三个巴掌打完,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她自己知道,她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将念力全数输给夜墨,她现在就连站着都觉得困难。 可是她却仍是把脊背挺得笔直,让人看不出一丝虚弱的样子。 “蓝姑娘,我不喜欢有人伤害我身边的人,如果有人敢这么做,不管她是谁,不管她背后有多大的靠山,我一定会不死不休!蓝姑娘,你听明白了么?” 蓝夜情眼睛陡然睁大,如果这个时候蓝夜晴还不明白,那她就真的是个蠢人了。 云轻分明是已经看出方才的事情了,她找着各种由头打了她三巴掌,并不是真的因为那些事情,而是在报复她方才想要杀了秦锋的事情。 忍不住战栗了一下,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和洛尘一样,能够读到人心?可是不应该啊,就算是洛尘,也要碰触到对方的时候,才能够感应到对方在想些什么。如果不碰触,那就要对方的想法极为单一强烈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但云轻分明是没有碰到她的,而且她方才的心思十分隐蔽,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察觉到。 她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云轻,只能归结到一个词了:直觉,这个女人,有着仿佛野兽一样的直觉,竟比念力还要能够洞察人心。 “殿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轻这种强烈的愤怒刺激到了夜墨,原本一直安静地躺着的夜墨竟然出现了细微的颤动,这让一直守在他身边的珑军立刻发现了。 夜墨怎么了? 云轻闻言,立刻转身往夜墨那边看去。 虽然,蓝夜晴的所作所为让她愤怒地恨不得杀了她,若不是她反应快,她简直不敢想像,秦锋会是什么后果。 那么薄那么锋利的刀,也许,秦锋伤了内脏都不自知,到最后,会直接内脏大出血而死,可是却查不出任何原因。 但现在秦锋没事,那么其他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夜墨的动静重要,哪怕是教训蓝夜晴这件事情。 毕竟,蓝夜晴和夜墨比起来,简直连几万分之一都不如,她连讨厌她都觉得浪费力气。 夜墨的眼睫急速地颤动着,额上遍布冷汗,眉目间也仿佛在挣扎似的。 云轻知道这是因为她之前留下的念力在夜墨的识海中肆虐的结果,现在,夜墨必须想办法收服她留下的那些念力,否则,恐怕会很痛苦。 其实,本该慢慢滋养的,可是方才的情况,实在是来不及了。 她若是不及时的退出来,秦锋就会受到伤害。 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夜墨的身上,云轻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夜墨,一定要融合它们,一定要挺过去啊。 原本还是众人目光中心的蓝夜晴,一瞬之间被弃之脑后,几乎这里所有人的想法都和云轻一样,和夜墨比起来,蓝夜晴的分量实在是太轻了。 蓝夜晴半边脸肿着,眼睛里闪过怨毒的光芒。 都是这个女人,原本,她是唯一一个能靠近夜墨身边的女人,原本,她是珑门当中地位最特殊的那个人,原本,所有人都是用着尊敬的目光看着她。 可是一瞬之间,她就从天上掉落地下。 年轻有为,长得美,又有能力的珑阁阁主,成为了云轻口无能无用,还差点害死夜墨的人。 就连珑军看着她的目光,都全变了。tqr1 这种落差,她怎么能够忍受。 云轻就在她身前不远处,蓝夜晴的目光不住地闪动着,袖子中的刀也再一次握紧。 这柄刀,知道的人并不多,甚至连夜墨都不知道,方才云轻能看出来,让她极为吃惊。 可是,若是云轻死了,那不就又没有人知道了么? “殿下,殿下,你睁开眼睛好不好?”荆远帆忍不住急声叫着。 真的是急死人了,能看到殿下在努力地挣扎,可是,就是醒不了,怎么也醒不了。 战飞也是急得嘴唇发白,几乎连呼吸都忍不住和夜墨同步了。 可是,想要吸收同化一个人的念力,真的不是简单的事情,只见夜墨眉心紧紧蹙在一起,似乎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他完美的薄唇抿的紧紧的,大概自己也想要克服这个困难,可是一再的努力,却始终没有成功的迹象。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5章 和夜墨在一起,压力山大 忽然之间,夜墨的神色渐渐的暗淡下去,似乎吸收他人的念力真的是件特别难的事情,而他真的是要做不到了。 “殿下!”周围的人都大声地叫了出来,荆远帆更是急得几乎连眼泪都要下来了。 蓝夜晴也是一惊,夜墨真的要出事了么? 她几乎是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要嫁给夜墨,一颗心也都在夜墨身上,夜墨委实是太优秀了,就算明知他寿命不长,她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只想着,哪怕能和他在一起一天都是好的。 后来夜墨被云轻治好,她几乎是欣喜若狂,只是没有想到,云轻虽然治好了夜墨,可是却也赖在他身边不走了。 从那时起,她想着的就都是怎么赶走云轻,却从来没有想过,夜墨会再出什么事情。tqr1 毕竟,夜墨是那么厉害! 可是现在,他却好像真的要走不过这一关了似的。 怎么办? 各种念头在脑中纷乱地转过,只一瞬,蓝夜静就做出了决定。 无论夜墨是不是能挺过这一关,云轻都是再不能留了。 就算夜墨真的出了事,能拥有他未亡人这个身份的,也只有她而已。 这么想着,蓝夜晴也悲叫一声:“殿下!”然后向着前方扑去。 她的前方是夜墨,可也是云轻。 云轻一直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的着急,甚至反而淡然地笑了出来。 身后有种凉气,是有杀意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来的那种,她在丛林中那么久,对这种杀气再熟悉不过了。 可是她也没有去阻挡,只是看着夜墨低喃道:“你要放弃了是不是?那好啊,我陪你一起去死。” 身子,一动也不动,任由身后的蓝夜晴看似扑向夜墨,实际上,却是扑向她。 夜墨的挣扎猛地激烈了起来,一扫方才暗然的样子,他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似乎拼尽了力气。 战飞眼睛一亮,大叫道:“殿下,殿下……” 殿下,求求你了,快点醒来吧! 他们只注意着夜墨这里的情况,却是完全没有看到云轻面临的危机。 毕竟,有谁能够想像,好歹算是他们同门的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对云轻和她身边的下毒手呢? 蓝夜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亮光。 云轻,你去死吧! 我保证这一刀下去,谁也不能从你身上查出半点伤口来,洛尘不在这里,简直是老天都在助她。等到洛尘赶到的时候,那个小小的伤口,早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和她抢夜墨了。 藏着刀的手,几乎马上就要碰到云轻的身体。 可,就在她要刺到云轻的瞬间,一股狂风猛然刮起,瞬间就到了她和云轻的中间。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荆远帆和战飞等人诧异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人人都是一脸疑惑。 好好的,蓝姑娘怎么飞到了十几步外面去? 而和她很近的云王女却好好的。 难道是云王女动的手?可是这种时候,云王女怎么会有这个心思?还有,云王女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正疑惑间,云轻却是笑了。 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从某个人的身上离开过,而此时,她如愿以偿地看见,那个已经昏迷了好几天的人,正睁着一双比天上星星还要耀眼地眼睛,看着她…… 其实,是瞪着她比较合适。 “云……轻……” 两个字,从牙齿缝里咬出来。 云轻恍若未觉似的,走上前说道:“你醒了。” 夜墨牙齿紧咬,死盯着这女人。 这个该死的女人! 好样的,够狠,敢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忽然间,脸上的怒意散去,变成了邪意的微笑。 “没错,孤王醒了。” 那语声,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温柔的,让人打心底里生寒。 云轻原本满心的欢喜,都硬生生打了一个寒战。 顿时,脸上换上了幽怨的表情,这个妖孽太子,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是为什么,居然一醒来就会威胁人? 不过,这种笑意还真的是好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了。 这么一想,居然有些怀念的感觉。 “殿下醒了,殿下醒了!” 因为被蓝夜晴的叫声转移了视线,直到云轻开口说话,周围围着的人才发现夜墨已经醒了。 一时间,欢呼声几乎把整个兰句山都震动了。 只有蓝夜晴呆呆地坐在一旁的地上,几乎不知该如何言语。 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很清楚,那风除了夜墨,还有谁能使得出来? 可是,夜墨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是,他发现她的意图了? 心下虚的不行,夜墨早就警告过她了,不许去招惹云轻,可是,她却还是这么做了。 那么,夜墨会如何对她? 想着,偷偷地望了夜墨一眼,可是这一眼,却将她刺激的心头的怨毒几乎满溢出来。 夜墨,竟连往她这里看一眼都没有。 他的目光,全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哪怕,那目光是带着些微威胁的,是带着几分恼意的,可是任谁都能看出,那威胁和恼意,是因为对这个女人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因为没有办法,所以不得不露出这样神色的样子。 凭什么?凭什么? 胸中如有滔天巨浪。 云轻,殿下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得到!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蓝夜晴的面容扭曲的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珑军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因为夜墨的醒来一下子欢腾起来。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只要他在,就像是定心石,定海神针一样。 因为夜墨身体的原因,众人没有急着下山,而是在山上再住一夜。 不过此时和之前自然是不能再比了,有了珑军在这里,所有的的设备都很齐全,也不用再住山洞,而是有帐篷。 云轻看了一下这个帐篷,觉得古人的智慧倒是不可小瞧,虽然经比不上她那个时代那么轻便方便,可是却也已经十分不错,不仅有遮盖的,地下还铺了一层,人住在里面十分舒服。 “这帐篷不错啊。”将夜墨安顿好之后,荆远帆等人就都退出去了。 云轻本来也想出去,可是一看到夜墨的表情,就没敢动。 可是不得不说,和太子殿下同处一室,压力山大啊。 “是不错。”夜墨说道。 “没用兽皮?”云轻又说道。 古代的帐篷好多都用兽皮的,保温又保暖,可是这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用。 “我用了你会高兴?”夜墨问道。 知道自己的小女人与动物之间有着亲密的联系,知道她虽然不会圣母的见个动物就要救,可是也知道剥皮什么的这种方式,她大概不会喜欢。 所以,这些帐篷都是他下令换掉的,这顶估计也是刚做了没多久,这次上山就顺手带着了。毕竟,这是行军必备物品,就算是轻装,也要带个一两顶的。 云轻笑了笑,没说话,不过心头却有丝甜甜的。 这个太子殿下看起来傲骄,可是实际上心细如发,连这么细小的事情都为她想到。 想着,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她笑,夜墨也在笑,不过夜墨那笑,却是绝对会让她心底发寒的。 又找了好些话题来说,几乎把这账子内所有能说的物品都说了一遍,云轻终于再也找不出话题了。 于是,只好讪讪地,看着夜墨。 “说完了?”夜墨问道。 这个蠢女人,真是,想逃避也表现得这么明显。 这么笨,怎么活到现在的? 想到这里,不由又想起云轻先前的生活。 这女人先前的生活过得确实不怎么样,居然被人欺负得这么惨。 不过,以后不会了,有他在,所有属于这个女人的东西,他都会帮她拿回来。 云轻抿了抿唇,救命啊,她真的找不出话来和夜墨说了啊。 “过来!”夜墨说道。 云轻看了他一眼,哮嘴说道:“你叫小狗呢……” 这样子,真的跟叫小狗没什么两样。 “孤王在叫不听话的小狗。”夜墨淡声说道。 “你……”云轻气得差点噎住。 瞪了夜墨半天,还是过去了。 没办法,她不过去,夜墨就要过来,他现在身体根本没有完全恢复,哪敢让他动。 慢慢走了过去,刚走到他近前,已经被他一把拉到了怀里。 “啊!”云轻惊叫一声,连忙往帐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和孤王亲近一点,见不得人?”夜墨脸黑了,这女人,一副做贼的样子算怎么回事? 云轻抿了抿唇,其实夜墨从来不避讳在人前和她亲近,当着皇帝他都敢说一句:谁不知道云轻是孤王的女人。 这天下,还有什么是她怕的呀? “这不是影响不好嘛,毕竟是在军营。”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夜墨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打算这么放过云轻,问道:“刚才不是胆子很大么?” “殿下说什么呢?我胆子很小的。”云轻连忙说道,打死也不承认方才用命来威胁他的事情。 夜墨又是轻哼一声,说道:“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来胆子果然大得很。” 云轻默,现在不管她说什么,估计在夜墨这里都是没理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6章 太子殿下怜香惜玉 一时间无语,只得默默看着夜墨。 夜墨再次冷哼一声,对于这个蠢女人,他真的是一肚子的气。 那个时候,明明知道蓝夜晴在她后面动了什么手脚,可是居然躲也不躲,若是他没有醒来呢?那现在云轻会怎么样?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心头一阵后怕,看着云轻,也就更加气愤了。 一双眸子盯着云轻,眸光里有淡淡光芒流转,似乎在想着要怎么惩罚这个笨蛋。 云轻觉得背后一阵一阵发凉,连心伸出小手抚了抚夜墨的胸前,陪着笑说道:“殿下,别气了,生气伤身。” 她还知道生气伤身? 夜墨简直是哭笑不得。 伸出手在云轻头上用力揉了几下,把她的头发揉得一团乱。 云轻郁闷,这是真把她当成小狗了啊? 可是,就算是当成小狗她也没有办法,谁让这个妖孽太子不好得罪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有伤在身,她舍不得让他动得太厉害,免得又耗费心神了怎么办? 云轻静静地依偎在夜墨的怀中,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甚至连蓝夜晴都没有提。 接连不断的危机,让这一刻两人静静相拥的时光显得太过珍贵,谁也舍不得打破。 过了好久,云轻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殿下,那个蓝姑娘好像对我敌意很重。”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每次见了她都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 云轻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坦然的,只是这个时候涉及到自己在意的人,难得地扭捏了一把,明明心里想知道蓝夜晴和夜墨的关系想知道的要命,可是却偏偏不直接说出来。 但就是这副样子,却偏偏取悦了夜墨。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你抢走了她未婚夫,她自然要对你敌意大。” 什么? 云轻一下子愣住了,身体唰地从夜墨的怀里弹出来,怔怔地看着他。 夜墨则是微微感叹了一下,曾经想过无数次,不知道该如何把他和蓝夜晴的关系告诉云轻,可是想不到居然会用这么一种方式说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遮遮盖盖的反而容易出事,不如坦诚一点。 云轻面色微微下沉,掰着夜墨的手就要离开。 混蛋夜墨,可恶!都已经有未婚妻了,还招什么亲?故意来招惹她! “放开我!”夜墨抱着她不放手,云轻忍不住怒吼了。 眸子圆睁,柳眉倒竖,可是看在夜墨的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漂亮和可爱。 “真是只小母老虎,难道连给孤王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肯?” 云轻撇过了脸,自己都承认是人家未婚夫了,还有什么好说? “孤王和她的婚事是姑姑定下的,不过,孤王从来没有同意过。”夜墨知道这个时候的女人激不得,一开口就把云轻最想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果然,云轻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点,但还是不太理她。 夜墨轻笑着,将云轻的身体拉过来,淡声说道:“方才你用性命威胁孤王的事情,孤王还没有找你算账。” 一说这话,云轻的气势瞬间就矮了三分,没办法,这事确实是她做的太过分了点。 若是有一天夜墨也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她能和夜墨去拼命。 挺直了脊背,不让自己露出怯场的样子,云轻点着夜墨说道:“先交代你的问题。” 她喜欢一个人,却不想去当小三。 别和她说什么真爱,人之所以成为人,就是因为人比动物懂得控制,不会一发情就只剩下兽性,而是还要懂得责任,尊重,并且推己及人。 若是她真的是这段关系里的小三,那么,就算再痛,她也不会留下的。 想着,心居然痛了起来,她该不会,真的是人家的小三吧? 虽然,在这个古代里,根本没有小三这样的概念。 “蠢女人,你的表情告诉孤王,你在想一些特别蠢的事情。”夜墨看着云轻的面色阵青阵白变幻无端,不知为何,就是知道云轻在胡想八想。 云轻神色顿时一震,连忙说道:“我什么都没想,是你多想了。” 开玩笑,要是把她脑中的想法让夜墨知道,那指不定有多惨。 说不准,这个该死的太子殿下又要打她屁股。 忍不住,往外边移了移,好像这样就能避免夜墨这么做似的。 夜墨简直是无语了。 这个小女人有时候很聪明,就像他这次遇险,她居然能第一时间判断出来,还赶到的这么及时,可是有时候,却又实在是蠢得让人哭笑不得。 他若是真的想打她屁股,难道她以为,以她移开的那几公分距离,真的有用么? 云轻也察觉到这一点,立刻不动了。 刚才的举动,真是蠢死了。 夜墨虽然喜欢逗她,可是这个时候却知道,要先安下她的心,因此当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淡声说道:“蓝夜晴的父亲,曾经是我母后身边的侍卫,当年为了保护我母后,牺牲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夜墨为了报恩,就以身相许了? 云轻看着夜墨,这个妖孽太真的很有以身相许的本钱啊,不论他要许给谁,那个人都肯定拒绝不了吧。 “你再敢乱想一次,孤王不介意让外面的人再听一次!” 再听一次什么?自然是打屁股。tqr1 就算云轻什么也没有说,可是那打量的目光,却足以说明太多的事情。 云轻顿时干笑了两声,真是的,没事这么敏感做什么? 不过他掌控着风,风性本就善于探查,所以他才会这么观察入微吧。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也挺倒霉的,什么情绪都瞒不过他。 夜墨也觉得有些郁闷,这丫头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的,想和她好好说说话可是真不容易。 沉了沉声音,把话题拉回来,夜墨继续说道:“他一直守在我母后的宫门口,至死不曾后退一步,给英帝造成了很在大的麻烦,他死之后,我母后……也去了,未能庇护及他的家人,他的家人被英帝屠戮殆尽,只余了蓝夜晴被姑姑救出来。姑姑感念蓝侍卫的忠心,又看蓝夜晴可怜,因此收了她做义女。先前我身中剧毒,注定活不长,姑姑怕我断了父皇和母后的传承,自然希望我能够成亲留下一儿半女,可是,英帝防甚严,靠近我身边的人,哪一个都有可能是要我性命的,我长这么大,光是身边的人要杀我,就不下七次。” “有一个小婢女,是我在宫里救下的,那时我刚从边疆回皇宫,英帝对我十分苛刻,时有责罚,这个小宫女曾拼着一死为我挡罚,得了我的信任,可是后来有一次我毒发,本来可以抗过去的,却因为太过虚弱吃了她端来的一口粥,亲亲,你可知,就是那口粥,让我差一点挺不过来?” 夜墨一手抚着云轻的头发,一边说着很久远以前的往事,他的声音十分平静,似乎只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可是云轻却是心都搅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夜墨还那么小呢,难道信任一个人,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忍不住,握紧了夜墨的手。 无论如何,这种事情都不会再重演了。 她不会背叛夜墨,也永远不会辜负他付出的信任。 因为她深知,让一个人付出信任,有多难。就如她刚被人解救出来时那样,因为被在笼子里囚禁了半年,她根本无法信任人,直到后来努力了很久,再加上进入了部队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才终于渐渐地学会信任。 小手紧紧抓着他的大掌,带来一种无声的安慰,夜墨心头也忍不住微动。 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他早已不怎么在意,可却还是有人为他心疼。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体会过一次,就再也难以忘掉。 反手握住她示意自己没事,夜墨继续说道:“因为我身边的人都太危险了,所以姑姑才想要找一个知根知底,绝对可靠的人做我的妻子,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可以安全地留下子嗣。”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夜墨有些自嘲。 虽然大长公主是好心,可还是让他觉得,他好像一个工具似的。 报仇,传宗接代,然后这一生,也就可以这么结束了。 云轻抿了抿唇,她知道这事真怨不得夜墨,但在意还是免不了的。 毕竟,谁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是婚约在身的啊?哪怕,这种婚约并没有任何形式可以证明,只是一个长辈单方面的决定。 正想开口和夜墨说什么,忽然间,云轻的神色怔了一下,接着就大声说道:“那你呢?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看蓝姑娘长的也挺不错的,性子又好。” “蓝夜晴是长的不错,性子也不错。”云轻忽然说出这么没厘头的话,夜墨居然还顺着她说。 云轻狠狠地瞪他,而夜墨却只是笑着,接着说道:“可惜孤王却是不愿意的,孤王是迟早要死的人,何必毁了一个姑娘的人生。” 云轻的脸色酸溜溜的:“太子殿下还真是怜香惜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7章 亲亲做的东西,谁都不给吃 明知夜墨心里并没有蓝夜晴,可是听了夜墨这样说,心里还是不爽。tqr1 夜墨发现自己似乎有个恶趣味,就是喜欢看云轻这样为了他一副小肚鸡肠的样子。 这个女人绝不是个小气的人,大概也只会为了他如此吧。 想着,忍不住就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孤王心里是不愿意的,不过却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违逆姑姑的意思,所以一直没有说什么,若是姑姑一定要孤王娶她,孤王约摸也会遂了姑姑的心意。” 夜墨说的十分淡然,因为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反正命不久矣,那么,又何不做些让身边人高兴的事情? 由此也可以想见大长公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却愿意为了大长公主而委屈自己。 云轻抿了抿唇,问道:“那现在呢,殿下还是如此想么?” 夜墨和云轻都不是多话的人,更不是有事没事直抒胸臆的人,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问,一个答,问的人直接,回答的人也毫无遮掩。 只见夜墨忽然之间严肃了面色,淡声说道:“如今,自然不这么想了。” 云轻忽然觉得喉咙干了一下,她想问夜墨现在是怎么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问不出来,嗓子哑的要命。 她之所以会这样,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现在的夜墨正望着她,桃花飞舞的眼睛像是会勾魂一样,把她的三魂七魄勾了快一半出去。 夜墨一双流丽的眸子眨也不眨,缓缓说道:“孤王遇到一个蠢女人,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是不可将就的,这样的人,遇不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可一旦遇到了,除了她,就再没有别人。” 云轻的心怦怦狂跳,夜墨绝对不是个会随意说情话的人,可是一旦说起来,却是深情的让人根本完全无法招架。 他本来就长得极美,这样专注地看着人的样子,更是有一种别样的魅惑。 云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夜墨身上,甚至连帐篷外传来呯的一声都没有听见。 夜墨虽然听见了,可却完全不在意,他的眼中,此时也只有云轻一个人而已。 正如他所说的,那个人,遇到了,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 云轻根本移不开目光,她觉得口舌发干,好一会儿,她才添了添嘴唇,说道:“殿下,我想压倒你怎么办?” 呯呯呯呯…… 周围忽然传来一片杂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多高处掉落似的。 “没听见,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请云王女继续,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声音此起彼落地传来,再一次尝到从隐身处摔下来滋味的暗卫们个个一脸精彩。 云王女简直是太彪悍了啊,方才蓝姑娘跑到殿下的帐篷跟前来,正要掀帘子呢,云王女忽然就开始高声说话,说的还是蓝姑娘最想听的事情,结果,生生地把蓝姑娘给气走了,走的时候一脸的泪水,连路都没有看清,还绊了一下。 而现在,就更是高杆,殿下那么深情的表白,无论换成哪个姑娘,还不得哭着喊着地迎上去?只有云王女,能说出这么一句脱线,却让殿下绝对无法反驳的话。 平日里,殿下虽然总是笑着,可是他们都知道夜墨其实是很严厉的,所以多多少少对他都有些又敬又怕,现在看来,恐怕不怕殿下的人,只有云王女了。 可惜,他们恐怕都高看云轻了。 因为此时的云轻已经一蹦三丈远,离得远远地看着夜墨,一副小心翼翼地样了。 完了,怎么一不小心又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啊? 不过,都怪夜墨不好,谁让他没事干长这么漂亮的。 “殿下,那人……我不是故意的。” 夜墨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女人就这么一点能耐,做了坏事就跑? 那做坏事的时候怎么胆子这么大? 他现在在那些暗卫的心目中恐怕是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过来!”沉着脸喝道。 纵然心里根本没有生云轻的气,却不能被她看出来。 云轻怯怯地走过来,眼睛一副水汪汪的样子看着夜墨。 那样子,像极了森林里的某种小动物。 夜墨发现自己是真的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又好笑又好气,却又偏偏又爱又怜。 而且,他发现似乎无论这个女人什么样子,他都一样喜欢的不得了。 “满意了?”夜墨问道。 方才那些话,分明就是说给蓝夜晴听的。 这次的事情之后,云轻心里十分厌烦蓝夜晴,他知道。 同样,他也不希望蓝夜晴一直把希望系在他的身上,这无论对他还是蓝夜晴,都不是一件好事。 蓝夜晴的父亲曾经救过他的母后,看在这件事情的份上,他不和蓝夜晴计较,但也只限于这一次了。 他该警告的都警告过了,再有下一次…… 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夜墨淡声说道:“孤王累了。” 他伤重初愈,会累也是正常的,云轻正打算说让他先休息,却身子一歪,一下被他拉入怀中。 夜墨本来就是坐在床边的,这一拉,就直接拉着云轻倒在了床上。 “陪孤王睡觉。”淡然,却霸道地扔下这一句话。 就像他第一次出现在云府她房间的时候一样。 这种时候的夜墨肯定是不容人拒绝的,所以云轻也懒得费那个心思,很乖顺地躺在了夜墨的怀中。 累了这么多天,直到此时,才可以放下心来,云轻也觉得一阵疲倦上涌,渐斩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云轻服侍着夜墨穿衣洗漱,然后一行人马就往山下出发。 他们走的方向自然不会是回吴国,云轻出来时已经让人给东海子云传话在宛城会合,所以他们出发的方向自然也是往宛城走。 兰句山往宛城的方向绵延很长,不是一天能走得出去的。 众人在山林里行了大约半日,然后停下来埋锅造饭。 云轻处理野味的工夫向来都是一绝,夜墨的饮食自然由她一手包了。 只见将珑军们处理好的野山鸡拿来,架在烧烤架上,一层一层地抹着调料,随着野山鸡本身油脂被烤出,香气就仿佛随着油脂一样,滋滋地冒了出来,香得要命。 荆远帆几个人盯着云轻手中的吃食馋得眼冒绿光,只听夜墨问道:“想吃?” 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谁问的,周围的几个珑军齐齐点头。 却听夜墨忽然轻笑了一声。 顿时,几个人只觉得脊背发寒,齐声说道:“不想吃,一点也不想吃!” “既然说了想吃,怎么能不让你们吃。”夜墨才不理会他们,淡声说道:“去那边树上跳上跳下五百次,跳完了,就分给你们吃。”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离得远些的人一头雾水地看着这边,可是周围的那几个却是心知肚明。 不就是昨天不小心听到云王女的话然后从树上掉下来了么?现在倒好,殿下直接让他们跳上跳下五百次。 他们又不是猴子? 可是殿下说出口的话,是能违逆的么? 答案当然是不能。 几个人苦着脸互看了一眼,只好可怜兮兮得去了。 “喂,昨天荆远帆和战飞又不在。”云轻自然也看到出来今天在他们身侧当值的刚好是昨天暗中守护的那几个,不过却是为荆远帆和战飞说了句好话。 毕竟,战飞身上还有不轻的伤呢,虽然拔毒包扎,又有山中的灵药,恢复的很快,但还没到能活蹦乱跳的地步。 不过夜墨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他们身为统领,属下受罚,自然也要跟着。” 他才不会承认,是不想有人留在这里跟他抢东西吃。 他身居高位,深谙养生之道,向来吃的清淡,可是云轻此时烤得东西,却仍是让他觉得食指大动,半分也不想分给别人。 若是荆远帆和战飞知道了夜墨此时的想法,必定要抱着大树痛苦一场。 这还是他们的殿下么?他们的殿下可是大把金银洒出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可是现在居然连块肉得舍不得分给他们。 虽然,比起金银来说,他们也更想要那块肉。 跳上跳下虽然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可是五百个却也够人跳一会儿了。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他们才完成了这个任务,一个个早就累得腿都快抽筋了,一步拖一步地走过来。 这个时候,能够支撑他们的,也就剩下可预期的美食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不由齐齐地哀嚎了一声:“殿下……” 眼前,哪里还有烤好的野山鸡,只有一副鸡骨架子,而且,还是干净至极的骨架子。 夜墨,竟是一块肉也没给他们留,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一群人,用控诉的眼光看着夜墨。 云轻想笑的要命,正想说让人再打两只野鸡来,重新烤给他们吃,却被夜墨一拉说道:“孤王吃撑了,陪孤王去散步消食。” 总之,他家亲亲做的东西,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给吃。 荆远帆和战飞默默泪:殿下,我们看错你了,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8章 念力全失 荆远帆一行人到底也没吃到云轻做的东西,而夜墨拉着云轻走了一会儿之后,一个疾风卫出现在夜墨身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夜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疾风卫是他的亲军,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云轻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是究竟发生什么事,居然让疾风卫居然像要避忌着云轻的样子。 想来那个疾风卫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可是让云轻离开…… 皱着眉头,夜墨并不想这么做。虽然他经常瞒着云轻一些事情,可是这么明显地要让云轻回避,却是云轻做不出来的。 正想要说些什么,云轻已经先一步开口说道:“那边风景不错,我去那边转转,你别跟着我。” 说完话,直接自己先走了。 夜墨要拿回王位,还要为他的父皇母后复仇,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做,有些事情不方便她知道的,她也不强求,毕竟,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没有义务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扒开了给对方看。 如果夜墨想要让她知道的话,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夜墨看着云轻的背影,眼神微微跳动着,转过头来的时候,却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声说道:“你最好给孤王一个足够的理由。” 好可怕啊! 殿下的威压,真的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好像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固了似的,让人觉得压力山大。 但好在,他是真的有足够的理由的。 添了一下干涩的唇瓣,那个疾风卫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东海皇子他们失踪了……” 云轻自己一个人继续往前走着,漫无目的的,反正给夜墨留出足够的空间就好。 可是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的时候,忽然裤脚边传来轻微的拉扯,一低头,就看到小白大人正咬着她的裤脚,拼命地拉扯着她。 有夜墨在的时候,小白大人是万万享受不到云轻胸前的待遇的,一早就被夜墨揪着扔了出去。 刚才云轻和夜墨一起散步的时候,小白大人也没在云轻的身上,云轻知道它是只有灵的小东西,所以也不在意,可它这是从哪里冒出来,干吗拉着她? “你想干吗?”云轻弯下腰,正想把它拎起来,忽然脑中感觉到一个很明显的信息:“危险!” 这感觉如此清晰,既焦急又担忧,好像就响在她的脑子里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小白和她之间的交流是天然的,根本不需要她花费任何心思,云轻心头一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经闻到一股腥膻的味道向着她直扑而来。 这是…… 熊? 猛地抬头,就看到正前方的树林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黑熊,正眦着牙齿凶狠地看着她,看到云轻和自己对视,它低吼一声,直接冲着云轻就冲了过来。 停下! 云轻下意识地想要和它沟通。 越是像这样型的动物,其实心智反而越加成熟,也更容易沟通,反而是昆虫和一些小动物,因为只有生存的本能,反而很难形成有效的交流。 云轻天生就能和动物之间建立一些联系,有了念力之后更是如此,因此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直接和熊对话。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发出之后,云轻竟然半点也没有收到回馈,根本不像以前那样能轻易读到动物的意思。 忍不住就是一怔。 她的念力呢?她和动物沟通的能力呢? 将念力给了夜墨之后,她的确是觉得很虚弱,可是,难道连这样最本能的能务都失去了? 这是云轻万万想不到的。 “嗷嗷嗷……”小白大人焦急地叫了起来。 这笨女人在做什么啊?都已经这么危急的时候了,她居然还在这里发呆。 狂吼一声,直接冲着熊奔了上去。 可怜它虽是圣兽,可是却是不完全体,而且,它能力的发挥,有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主人的状态。 此时它这小小的身子,在这头熊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就算小爪子上有毒,可是想要划破黑熊的皮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啪…… 小白大人在咬了黑熊一口之后,被黑熊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一边。 “小白!”云轻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叫了一声。 小白大人在空中幽怨地看了云轻一眼,如果不是云轻这么没用,它至于被只笨熊给拍到一边去吗? 都怪这个笨女人,也不知道把自己的念力弄到哪里去了。 那只黑熊根本看也不看小白大人,再次奔着云轻过来。 也不知为何,它像是认准了云轻似的。 那腥臭的风,还有巨大的身躯,云轻几乎能看到它血盆大口后面的舌根。 “吼……”狂叫了一声,黑熊直接扑向云轻。 “云王女!”在云轻的身边自然是有暗卫跟着的,可是出于尊重,不敢跟的太近,此时的变故发生于电光石之间,就是他们用尽全力,也赶不到云轻的跟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熊在奔跑之间一个腾身,一下就把云轻压在了身下。 跟在云轻身边的几个暗卫都傻了,被黑熊这样压下去,还有活路吗? 他们奉命来保护云轻,却是这样的结果,这让他们如何还有脸去见殿下?tqr1 要知道,殿下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喜欢的人。 一众人发疯似地跑了过去,人还未到,刀就已经出鞘,刀气森然,只恨不得立刻就把那熊一劈两半,绝不能让它伤到了云王女。 而就在刀气将要劈到熊的那一刹那,那熊忽然狂吼一声,一下子跑开了,而且是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森林中,只留下灌木不住地摇晃。 “云王女!”暗卫们终于赶到了,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看到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而下一秒,他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云轻从地上坐起来,有些不满地说道:“那家伙该减肥了。” 一句话出来,周围的暗卫顿时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她可是刚刚才死里逃生啊1 “云王女,你没事吧?”一个暗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云轻一抬头不在意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一只笨熊而已,伤不了我。” 听到云轻这么说,几个暗卫总算放下了心,其中一个问道:“云王女,它怎么突然跑了?” 云轻淡然说道:“不知道,估计是被你们吓到了吧。” 那只熊会这么胆小?怎么看都不像吧? 可是除了这个解释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而且这个也不是很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云轻人没事,不过他们也不敢再掉以轻心,纷纷劝云轻回到营地去。 云轻也没有反对,只是走之前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山林。 她居然,无法再和里面的动物们沟通,也无法再感知到它们。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这片山林突然和她疏远了,不再熟悉,也不再是……她的家。 这种认知让云轻心头一涩,差点掉下泪来。 无论她回归人类社会多久,她从来都认为,大山会是她永远的家,可是现在,这个家却不要她了。 当云轻等人走后,远远的,树后转出两个人来。 许是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离得十分远,几乎只是勉强能看清云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直到云轻他们离开的人影都看不见了,他们才出来。 “如何,蓝姑娘,我说的没有错吧?” 这两人一男一女,那个女子,赫然就是蓝夜晴。 此时,她眯着眼睛,一脸玩味的表情。 真是有意思,云轻居然失去了念力。这个女人最厉害的一点,也不过就是能和动物沟通,甚至命令操纵它们,如果没有了这一点,云轻又能算得了什么? “云少爷,云王女歹也是你的妹妹,云少爷算计自己的家人,还真是不留情面。” 这句云少爷让那男子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普天之下,哪里不是男子继承爵位?偏偏在那南昭,居然说什么男女皆有继承权,又偏偏那个柳真如,在南昭和皇宫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居然生生把她生的那个贱种弄了王女,到现在,人人称呼他,都只称呼一句云公子,这三个字,真是听一次,便让他心头难受一次。 若是换了别的王府里,他早就该被称呼一句云小王爷了吧? 声音淡淡说道:“总之,我猜到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你了,也验证过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看蓝姑娘的意思了。只是我要提醒蓝姑娘一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趁着此时杀了云轻,若是云轻有一日念力恢复,再想杀她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说别的,只随意呼唤出动物来,就能让杀她变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凭什么相信云公子不会去向云轻告密?”蓝夜晴淡声说道:“说到底,云公子和云王女才是一家人。” “若是他不死,我可有机会得到南昭王位?”云阳倒是毫不遮掩,直接说道:“她本来就占着一个王女的位置,再有了太子的支持,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她压在底下,抬不起头?”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59章 等孤王忍不住了 云阳对于自己的心思毫不掩饰,一则没有必要,二则在这种时候,他也只有这么说,才能最大限度地打消蓝夜晴的疑虑。 蓝夜晴眼睛微微一闪,对于云阳的话是信了。 据她所知,云轻曾经在云王府是一点地位也没有的,就算有一个王女之名,可是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是尽早都要给让出来的,南昭王府的继王妃王氏想方设法地要把女儿嫁给夜天玄,也正是为了得到皇后和夜天玄的支持,好更方便地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 当时,云轻懦弱胆小,他们都认为她必然无法继承南昭王位,而夜墨身中剧毒,也必然无法成为归离的继承人,可是想不到,不过短短的时间之内,他们的如意算盘就都打错了。 每逢想起这事,王氏和她的一双子女都忍不住心中暗恨。 而且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懦弱到近乎于迟钝的云轻,怎么好像一夕之间就变了模样? 如今的这个云轻,再不是他们能够搓圆揉扁,为所欲为的了。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现在要操心的,云阳说道:“蓝姑娘,我已经将云轻念力尽失的事情向你证实了,接下来你要如何做?” 蓝夜晴神色淡淡的。 云阳想要借她的手杀掉云轻,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有夜墨在这里,无论什么样的手段都是不可能起作用的。 以夜墨对云轻的重视程度,杀掉云轻估计比杀掉夜墨还要难。 但好在,她也根本没有打算用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她淡声说道:“我能做什么?不过是光明正大地打一场罢了。” 光明正大? 云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笑起来,说道:“蓝姑娘好算计。” 云轻念力尽失,武力又只是泛泛,若是蓝夜晴能和想办法让云轻和她光明正大地打一场,比武场上拳脚无眼,就是了了什么意外,那也谁都不能说什么。 就算是夜墨,在那么多人面前,也无法怪罪蓝夜晴,更何况,还有大长公主为她撑腰。这场比试若是真的能进行,草蓝夜晴输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坏,而一旦赢了,就可以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 纵使夜墨心中对蓝夜晴有什么不满,可是只要大长公主执意,夜墨最后也只能娶她,而等时间一久,她再好好地用心对夜墨,夜墨终有一天会知道,谁才是那个真正对他好的人。 蓝夜晴只是一瞬之间就将有的事情都想的十分明白了。 其实,她也是被逼到了绝路之上,夜墨向来肆意而为,喜欢不喜欢,都只随着自己的性子。 他对云轻的态度,已经让蓝夜晴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她深知,只要云轻还活着,她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反倒是云轻死了,她没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终究是大长公主着力培养的,又是一阁之主,有些决断和魄力,绝非一般女子所及。 …… 云轻回到帐篷处的时候,夜墨已经和人谈完了事情,见到云轻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随意洗漱了一下,便在帐篷中睡下。 终究是受着伤的人,身体不比往常,行走了一日之后,十分容易疲惫。 “殿下,我帮你捏捏吧。”云轻说着,在夜墨身边坐下,慢慢地帮他按揉起来,她那个时代西医大行其道,总有人说中医如何如何不行,还出现了一个十分著名的词,叫中医黑。 但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之所以觉得中医不行,是因为根本没有享受到真正的中医,中医是一个需要传承和长期积累的东西,在那种社会里,有多少人能静下心来学习和实践中医? 真正的中医都是国宝级的人物,没见地位越高的人,反而越是相信中医,因为中医治未病的思维讲究防患于未然,而西医更多是事后医疗,尤其是创伤性医疗。 云轻先前许多年一直生活在大山里,知道山中的有些草木对伤病很有好处,后来学习了现代知识之后,也仍然更喜欢中医,加上她天生对于草药有着极高的分辨力,学习中医对她来说更是事半功倍。 而中医除了药之外,学位按摩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个她也学的十分不错。 只是可惜中医的传承丢失的太多,无论是配伍还是按摩的手法,她都远不及洛尘,反倒是她原来只是泛泛学了一下的外伤处理,到了古代反而成为了强项。 可见事物一体两面,总是有好有不好的。 一边帮夜墨按摩着,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居然就走了神,直到夜墨忽然低喝一声:“小心!” 云轻一惊,就见夜墨出手如电,一截树枝扔出去,一下把一样东西钉在了地上。 蛇? 三角形的头,明显是有毒的。 这里是山中,有蛇是很正常的。可是云轻却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若是真的被咬了,那绝对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在想何事?”夜墨淡声问道,这个女人,今天明显心不在焉。 云轻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会连来了客人都不知道?”夜墨问道。 云轻撅了撅嘴,说道:“我的念力只限于鸟类和哺乳动物,就是生下来要喝妈妈奶的那种,前两天才刚开始和虫类能够沟通,蛇什么的,我本来就不是很擅长。” 夜墨想了一想云以历来用念力的情况,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皱了皱眉说道:“以后孤王不在的时候,允许你把那只色兽带在身上。” 那只色兽色是色了点,可是对于周围的环境却很敏感,而且也多少有些战力,有它在云轻身边,至少云轻不会遇到这种未知的危险。 云轻低低地应了一声,心头却是忍不住滑过一丝黯然。 她只是不能号令蛇类去听她的命令罢了,可是感应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可是刚才,这条蛇进来,她竟是一点感知都没有。 她的念力,该不会真的没有了吧? 念力这样东西,虽然她先前并不知道这东西就是念力,可是念力却是一直伴随着她,陪了她二十多年。 突然之间没有了,就好像和动物之间的联系一瞬之间全被切断,让她好像被孤立起来了似的。 这种感觉,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可是,她却不想和夜墨说。夜墨本来就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她排除在危险之外,她这次好不容易才证明了自己,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念力没有了,恐怕更不会让她陪着他了吧? 他要做的事情那么多,若是不能站在他的身边,她会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在一起。 说她要强也好,说她的思维模式有问题也好,反正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既爱一个人,自然要努力站在他的身侧。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睡吧。”云轻说道。 夜墨眉梢一挑,忽然开口说道:“这可是邀请?” 邀请?什么邀请? 看着夜墨微微含笑的唇角,云轻一下反应过来了,她面色先是一红,既而说道:“殿下想被我压,我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夜墨微微挑眉,忽然间在塌上躺倒,斜支着头,慢慢说道:“请君品尝。” 墨发垂肩,眼波流转,一种迷离的诱惑之意瞬间散发出来。 他长的本来就妖孽,现在又做出这种样子来,云轻只觉得热血轰地一声上涌,几乎把她的头都要冲爆了。 不带这样的,这是犯规! 哪有男人可以对女人用色诱的? 云轻脸涨得通红,可是却又只能硬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然夜墨一伸手直接把她拉到了怀里,云轻吓得连忙推他:“殿下,不要,我还没准备好……” 这妖孽太子该不会真的打算在这里和她做什么羞羞的事情吧?这也太随便了一点,他的伤还没好,而且这外面这么多人…… “闭嘴!”夜墨一句话干净利落地堵住她,云轻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夜墨的眼中全是不屑:“有贼心没贼胆。” 云轻:…… 居然是涮着她玩的,太坏了。tqr1 心头一阵不愤,云轻气哼哼地摞狠话:“你等我准备好了的!再有下一次,你试试……” 夜墨眸色微微一深,压低嗓音说道:“你该说,等孤王忍不住了时……” 云轻脸色瞬间暴红,连忙把头往夜墨怀中一埋,说道:“睡觉!” 夜墨忍不住就笑开了,那声音一直传到账子外面去。 外面听到夜墨笑声的人都忍不住愣住了,殿下虽然常常挂着笑意,但那不过是他惯常的表情而已,甚至可以说,只不过是层保护色,几时听到他这样开怀地笑过? 那声音里,分明就满是愉悦。 一时间,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又觉得很欣慰,这世间能让殿下这样笑的人,恐怕只有云王女了。 这声音正好也传到了住在附近的蓝夜晴的耳中,她手中的一只杯子啪的一声被捏碎。 云轻,云轻…… 她若是不杀了云轻,恐怕,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0章 挑战 云轻说过睡觉两个字之后就真的将头埋在夜墨怀里,有这个男人在的时候,总是分外的安心,不多时,云轻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墨轻手轻脚地起身,确认自己不会惊动到云轻,然后走到了外面。 “殿下……”一出去,就有人落在夜墨面前,似乎想要汇报什么。tqr1 可是夜墨却是眼神一凝,往帐篷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侍卫立刻明白,一句话也不说了,随着夜墨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才说道:“回殿下,前面的消息探查回来了。” “怎么回事?”夜墨问道。 他虽然一直很不待见东海子云的样子,可是事实上,有东海子云在的地方,从来不用他担心,那是个绝对有能力独当一面的男人。 更不用说,还有燕倾,洛尘,就算吴景平的事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可是有这么多人在,不可能再出什么意外。 “回殿下,吴景平将消息控制的非常严,我们用尽一切手段,也只打听到那天夜里出了大乱,逍遥王一行人往山中退走,在某个地方突然踪迹全无,我们的人找不到他们,吴景平的人也找不到他们。” “可知道是否所有人都在一起?”夜墨淡声问道。 听到这样的情况,他其实是微微放下了一点心,只是找不到,而且是双方的人都找不到,很有可能是东海子云他们主动地去了什么地方,否则的话,不会消失的这么彻底。 那侍卫微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洛神医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洛尘居然不在? 夜墨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云轻昏死过去之前说的那句“是你”,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上,只是云轻不说,他也不想去逼问她,可是他看得出来,云轻与洛尘之间必然曾经发生过某件事情,而且一定是对云轻打击非常大的事情。 否则的话,云轻不会对着洛尘露出那么受伤的神情来。 他本以为洛尘一定会想方设法取得云轻的谅解,可是想不到不旦这次云轻过来是单枪匹马,甚至洛尘根本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云王女和洛神医在吴国皇陵前有过一场谈话,之后云王女单独下来了,再然后就是大乱,再没有人见过洛神医。” 侍卫是尽责的,立刻把夜墨想要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夜墨淡淡地咽了一声,说道:“加派人手去寻找逍遥王,我们沿途所过,皆留下记号。”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又请教了几件事情,就告退离开了。 夜色中,夜墨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忽然开口说道:“今天下午是谁在保护云王女?” 一个人从夜色中落了下来,单膝下跪说道:“是属下。” “可有发生什么事情,给孤王仔仔细细地说来。” 夜墨的声音不大,可是却格外有力量。 那个暗卫忍不住就是一怔,下午的时候云轻被熊攻击,险些受伤,幸好最终只是有惊无险。 这件事情云轻说不想让夜墨担心,希望他们保密,他们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对,可是云轻竟然威胁他们,让他们好好想想得罪她的下场,虽说这威胁玩笑的性质居多,可是先前她故意倒在荆远帆怀里的事情也让他们知道,云王女折腾起人来,那也绝对是一把好手,再加上云轻确实没出什么事情,因此他们也就默许了她的这个要求,在夜墨跟前提也没提一句。 可是想不到现在殿下居然会自己提起来。 微微挣扎了一下,还是把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夜墨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底的郁色却是越来越浓重。 那疾风卫只觉得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完蛋了,明知道殿下有多重视云王女,可是却还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怕殿下等会儿会有雷霆之怒啊。 他们这些人惨了。 可是谁知,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夜墨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发火,而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云王女突然受到熊的攻击的?” “是。”疾风卫说道。 “它扑倒了云王女?” “是。”疾风卫又说道,觉得头皮有点发炸了。 “那最后那只熊为何跑开,可是你们做了什么?” “不是,我们那个时候还没来得及赶到云王女身前。”说着,自己也觉得汗颜。 夜墨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半天之后才说道:“你去吧。” 那疾风卫听到这句话就如蒙大赦一般,可是心里终究是有些放不下,小心地问了一句:“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妥?自然是大大的不妥。 云轻对哺乳动物的感知是十分敏锐的,几乎方圆三百里的动作她都可以感知,可是那只熊居然能一直到离她那么近的地方而不被她发觉。 这说明了什么? 不过这种事情,夜墨却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他淡声说道:“没什么,将守护云王女的人加派到两倍,无论任何时候,都绝不许她落单。” 那疾风卫并不知道夜墨心头已是何等动荡,只是忍不住感叹,殿下对云王女是真的上了心啊! 看来以后有关云王女的事情,无论多大多小,都绝不能再瞒殿下半点。 疾风卫走后,夜墨又在夜色中站了半刻,心头涌起一丝细细地疼痛。 那个女人,真是太傻了。 回到帐篷的时候,正看到云轻揉着眼睛醒来。 “殿下,你去哪里了啊?”身后没有了熟悉的温度,云轻迷迷糊糊地睡得不舒服,就醒了。 夜墨看着她半倚在床上,衣衫半斜,云鬓偏垂的样子,心头是说不出的怜爱。 他走到床边坐下,握着云轻的手,轻声说道:“只是出去了一下而已。” 云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半夜出去,自然只有解决民生问题这一件大事嘛,自然不好再问下去的。 夜墨知她误会了,也懒得纠正她,只是说道:“亲亲,孤王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怎么这么煽情啊? 云轻用力睁了睁眼睛,可惜夜色之下,就算她的五感再好,视线之下的夜墨还是模模糊糊的。 难不成因为她救了他,所以要以身相许? 若是这样的话,那早就该这么做了,想着,不由就调笑似的说了出来。 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她就是猪,老是记不住教训,每次调笑夜墨,有哪次没有被反调笑回来的? 论耍流氓,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吃亏。 可是出乎预料,这一次夜墨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揽了揽她说道:“天晚了,睡吧。” 这么柔情的夜墨,真的很少见到啊。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原因,很温柔,连那种惯常的傲骄都不见了。 不过云轻本来就很困,对于睡觉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再加上有夜墨在这里,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连带着第二天起床之时的心情都十分好。 洗漱完比之后,有人找夜墨汇报事情,云轻就先一步出了门,随意在营地中走走,走到某处地方的时候,,忽然一样东西冷不丁地摔在了她的怀里。 云轻下意识地接住,定晴一看,才发现是个皮质的护腕。 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声说道:“云轻,我要挑战你!” …… 夜墨正在帐中听着属下的汇报,一夜过去,对于东海子云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但好消息是,吴景平也没有找到他们,还在继续追击。 看样子,他似乎是不杀了他们不罢休。 不过也难怪,他做下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和夜墨结成了死仇了,若不是再不杀掉一些他的帮手,那将来只会对他自己不利。 东海子云倒是其次,主要是燕倾,毕竟,夜墨手中的珑军可是他一手训练班出来的。 正皱眉沉思着,忽然账子一下被人掀开,战飞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焦急说道:“殿下,不好了,云王女,有人挑战云王女!” 挑战? 在云轻念力全失,几乎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时候,挑战她? 真是抓的好准的时机。 丢下一句“继续找!”夜墨身形如飞,直接掠出了帐子。 云轻淡然地看着面前的蓝夜晴,此时蓝夜晴还在侃侃而谈。 “云轻,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能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必要得到珑军的认可才行,可是你有什么本事,竟能这样恬不知耻地赖在殿下的身边?” 真不知道是谁恬不知耻。 云轻手中随意地把玩着一枝初秋的枝条,漫不经心说道:“我没看到珑军有谁反对啊?好像只有蓝姑娘你一个人而已吧。” 蓝夜晴根本不理会云轻说什么,只是说道:“总之,按照珑军的规矩,我不服气你,自然可以挑战你。那个护腕你已经接了,若是不肯应下我挑战,就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殿下!” “我缠不缠着殿下关你什么事情?若是他不愿意,自然会和我说的,你是夜墨的什么人?居然替他作主了,夜墨可知道这件事情?”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1章 挑战 若说之前,云轻对于蓝夜晴还保留着几分敬而远之的态度,那么在她对秦锋动手之后,云轻对她已经没有了一点好感。 她向来都是最护短的人,对她不敬,她当狗吠,不管就是,可是想对她的人动手,那她就绝不想再忍。 这几日蓝夜晴一直没有来找她的事情,她也就没有借口对蓝夜晴做什么,可是现在蓝夜晴主动送上门了,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那可就不像她了。tqr1 所以,云轻说的毫不客气。 “云轻,你怎可如此不知廉耻!”蓝夜晴气极大叫,她万没有想到云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身为女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承认缠着夜墨,纵然这里的人都知道夜墨与云轻关系不一般,可是看向云轻的目光还是有了几分古怪。 毕竟这里是礼教为尊的世界。 “云轻,你如此不知廉耻,如何配得上殿下!殿下身份高贵,是万万不能有你这种人伴在身边的!” 蓝夜晴的话深合这个世界大多数男人的思想,一时之间,周围有些珑军确实目光奇怪地看着云轻。 虽然碍于珑军的军纪不曾有人窃窃私语,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们中的不少人认为蓝夜晴说的是有道理的。 说到底,珑军效忠的只是夜墨,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蓝夜晴是大长公主指定的未来太子妃的事情在珑军之中早有耳闻,再加上这些年来蓝夜晴负责情报的事情,和珑军多有合作,哪怕是先入为主,他们也是对蓝夜晴更有亲切感的。 一道道或打量或质疑的目光往云轻的方向望过来,云轻虽然救了夜墨,可是知道全过程的只有跟随夜墨陷入险境的那些人,而其他的珑军则是习惯性的认为这应该是夜墨创下的奇迹,对于云轻并没有多少的认知感。 云轻感爱着这些目光。 夜墨的手下果然都是骄兵啊,这些人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是想要收服,却是真的很难,非常难。 云轻并不在意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毕竟想要让人认同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她只是看着蓝夜晴,问道:“蓝姑娘,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些话的。” “我……”蓝夜晴正想说她是以夜墨未婚妻的身份说的,可是还没有张口,云轻就问道:“你一副与太子殿下十分亲密的样子,是有父母之命,还是媒妁之言?” 蓝夜晴的话一下子堵在口中,夜墨和她的父母都不在了,自然没有什么父母之命,长公主虽然有意让她做夜墨的妻子,可是因为夜墨的身份和所处的险境,自然也不可能正式举行过什么仪式。 说到底,不过是大家一个心知肚明的事情罢了,什么都没有。 云轻笑了:“原来什么都没有啊。”面色陡然一变,云轻厉声说道:“蓝姑娘,在太子选妃大会上胜出的人是我,能在太子帐中过夜的人是我,太子当众承认是他的女人的人,也是我。你一个与太子殿下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凭什么来说我不知廉耻?” 蓝夜晴一下退了两步,云轻字字都戳在她的痛点上。 没错,她虽有大长公主撑腰,可是说到底,夜墨从来都没有对她表现过半点有兴趣的样子。 在这珑军之中,谁不知道夜墨看上的女人是云轻。 她猛地吼道:“我是以珑门之人的身份挑战你!云轻,你敢不敢应战!若是得不到我珑门之人的承认,就根本没有资格站在殿下身边!”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 她赢了,不过是打赢了区区一个女人而已,而且还是情报部门的,根本不以武力见长,根本不可能因此就得到珑门尤其是珑军的认可,可若是输了,整个珑门的人都会觉得她无用。 无论怎么样,对她都是没有好处的。 若是放在往常,云轻理都不会理。 但今天,她却不介意应战。 就像蓝夜晴想尽办法想要光明正大的为难她一样,她也缺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跟蓝夜晴动手的机会。 现在有这个机会,不用的是傻子。 二话不说,点头说道:“好!” 倾刻之间,林中就腾出了一个空地,珑军围成了一圈,只有云轻和蓝夜晴在中间。 “云轻,珑军规矩,一入擂台,除非死了或者认输,否则,永远不算结束。”蓝夜晴森冷说道:“我先将规矩告诉你,免得你说我欺负你。” 云轻淡然点头,说道:“我很期待听到你的认输。” 说到底,云轻都顾着夜墨与蓝夜晴之间的那一小层关系,不愿对夜墨恩人之女下杀手,而蓝夜晴则完全不一样,她在这里,就是要云轻死。 负责保护云轻的几个暗卫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那个去通知殿下的人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虽是负责保护云轻的,可是今天的事情是蓝夜晴光明正大的提出挑战,他们是万万不能插手的,若是一旦插手,那云轻想要再竖立起威信,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他们急的要死的时候,空地中央的蓝夜晴却是已经低吼一声,直接往云轻扑过去了。 蓝夜晴虽然是掌管情报,不以武力见长,可是有大长公主调教,身手却是不差的,至少比起几乎不会什么武功的云轻来说,要强了好多。 云轻仗着步法灵活,几乎用尽全力,才避开了这一击。 只是这一击,云轻紧皱起了眉。 她是丛林出来的,年幼时的生活,让她对某些气息十分敏感,她不会感觉错的,蓝夜晴是想要杀她。 方才那一击,分明就已经是杀招。 她疯了?在这种地方杀了她,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错处,可是,她以后还想在夜墨的地盘里呆下去吗? 虽不知她是不是重要到了能让夜墨去对抗大长公主,可是她却可以肯定,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夜墨极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见蓝夜晴。 这一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不过,根本来不及想太多,蓝夜晴的第二击又来了,云轻身体一扑,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躲了开去。 此时,夜墨终于匆匆赶到。 “殿下!”几个暗卫连忙闪身出来,不远处又奔来两个身影,正是战飞和荆远帆。 他们今日都被蓝夜晴想法调开了,所以这里有冲突的时候,竟然没能及时赶到。 空地中央的情景已经十分危险。蓝夜晴终究是练过的,一招狠似一招,而云轻则是颇为狼狈,几乎用尽全力才能躲开。 “我去阻止他们!”战飞的面色一下子变了,当即就要上前去。 可是刚走一步,就被喝住了。 “不准去!”夜墨面色沉凝,目光扫过蓝夜晴一眼,就全部放在了云轻身上。 “殿下!”战飞大急。 云王女有多少功力他是十分清楚的,她虽然会一些诡异的近身格斗技巧,可是武功却只是学了一点点,更是几乎没有内力,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幼习武的蓝夜晴啊。 “这一关她迟早要过。”夜墨淡声说道:“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过不去,又如何能陪孤王走下去?” 他的路,注定是一路荆棘。 战飞还想要说什么,忽然荆远帆拉了拉他。 战飞微带怒意回看荆远帆。 他知道荆远帆先前因为一些事情对云轻印象不好,可是在云轻救了他之后,他难道还是对云轻印象不好吗? 却只听荆远帆低声说道:“我信她。” 见过云轻之前救他们出来的手段之后,荆远帆已经打从心底里相信,这个女子必然有站在夜墨身边的能力。 战飞一怔,旋即释然。 没错,连他们这些人都相信云王女,殿下又如何会不信呢? 想必,殿下一定是觉得云王女可以应付这件事情吧。 想着,心性也平了下来,大叫了一声:“云王女加油!” 在这个时候加油其实真的很诡异,但战飞就是想要这么做。 云轻狼狈之中望了一眼过来,眉梢一挑,尽是飞扬之色。 而就在这时,蓝夜晴一脚踢过来,在云轻翻身躲避的时候,又紧跟着扑过来,直接把云轻压在了身下。 一双手,直接掐在了云轻的脖子上。 “啊!”周围顿时响起了惊叫,更有人大叫道:“云王女,你认输吧!” 认了输,就不能再打了。这云王女可是殿下好不容易看上的人,更是能让殿下真心大笑的人,怎么可以死呢? 云轻听了却只作未闻,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蓝夜晴只想杀了她,根本不可能让她认输的。 果然蓝夜晴几乎在掐住她脖子的一瞬间就开始用力,分明要让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轻,你不是很厉害么?不是能召唤野兽么?你现在倒是再召唤一个啊,让它们来救你啊!”心愿就要达成让蓝夜晴整个人都有几分疯狂,她压低声音,器狂说道:“你只不过运气好有些念力罢了,若是没有念力,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原来是仗着她念力没了才敢对她挑战,云轻心头一下子想明白,为何如此多人驻扎的地方还会有熊出现了。 原来如此。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2章 云轻很邪气 “殿下,快救救云王女吧。”这一次,就连荆远帆都没有办法保持镇定了,急声对着夜墨说道。 夜墨面色一如方才一般沉静,可是垂在一侧的手,却在袖中微微地攥了起来。 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他知道,他此时一旦出手,云轻就再没有得到珑军认可的机会了。 虽然,此次就算云轻赢了,珑军也不会认可她,毕竟她打赢的只是一个并不以武力见长的珑阁阁主,可若是她输了,又或是他出手干预,那所有珑军心头都一定会留下印象,云轻再想收服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在最后一刻的胜负分出之前,他能不动手,就暂且动手。当然,若是云轻真的有性命之危,他是绝对会干预的。不管什么事,也比不上那个女人的性命重要。 只是夜墨心头仍是懊恼的要命。 这个蠢女人,怎么会答应这种全无好处的事情? 蓝夜晴想要杀秦锋的时候夜墨正是最危险的时期,所以根本不知道,若是他知道的话,自然也就会了解云轻为何做这样的事情。 那个笨女人,虽然不说什么,但对身边的人都是很好的。 蓝夜晴的手劲不住地加大,恨不得一下子就拧断云轻的脖子。 她是个聪明人,虽然想看云轻痛苦的样子,但更知道夜长梦多,眼前这个时候,只有杀了云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云轻,你去死吧!”蓝夜晴狰狞地说着,手上加次加了劲力。 可是这一次…… “啊……” 擂场之中,猛地传来一声凄惨地尖叫,让周围的人同时心头狠狠一惊,可是当他们望向擂场之中的时候,却只看到一片尘土飞扬,原来方才云轻竟然扬起了地上的土,尘土之中,他们什么也看不清。 当尘埃终于落下,他们看清场中的人之时,顿时愣住了。 方才明明是蓝夜晴把云轻压在身下的,可是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竟然就变成了云轻把蓝夜晴压在身下,同时,蓝夜晴脖颈一侧鲜血淋漓,而同样布满鲜血的,还有云轻垂在一侧的手。 云轻此时的状态和平时很不一样,她单膝将蓝夜晴压在身下,身体微微躬着,呈现出一种猛兽进攻时才会有的状态,唇角的笑意邪气而肆意,眼中的神采更是说不出的危险。 她抬起手,微微舔了一口手上的血,似乎是品了品,然后又呸地一口吐掉。 “一个人品德太坏,连血也是臭的。” “云轻,你想干什么?”这样的云轻,让蓝夜晴吓得几乎魂魄都快要离体了。 现在的云轻哪里还像个人,分明就是只野兽。 “你敢杀我!”她尖声大叫着。 好刺耳啊! 虽然知道蓝夜晴现在是性命攸关,难免紧张了点,可是叫声还是让人觉得如魔音穿耳,实在是太难忍受了,就连周围的不少珑军都捂住了耳朵。 “蓝夜晴,你以为那只熊是为什么会跑掉的?”云轻邪笑着问道。 此时的云轻,如果要形容的话,那就只是一个字: 邪! 除了邪,还是邪。 偏偏,这种邪气的感觉之中,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这是从小在深闺和人世中长大的女子,绝对模仿到气质与韵味。 夜墨眸子轻轻地跳了一下。 这女人,竟有这样的一面。 不仅邪气,而且霸道。 她压着蓝夜晴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这一片的王者,而蓝夜晴不过是个偷闯领地,想要窃取她的东西的小偷,鬣狗。 那种感觉像什么呢? 夜墨的脑中无意识浮现出一个形象。 白虎。 据说只有修为高深,已臻化境的虎,才会呈现出通体白色,而山中若是有一只这样的虎,那便是百兽臣服,再无人能逆其锋缨。 想着那个形象,夜墨忍不住微笑起来。 小母老虎,这闹着玩的称呼,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这云轻,可不就是一只母老虎么? 云轻此时是根本无暇顾及夜墨在想什么,若是她知道夜墨的想法,只怕真的会化身为母老虎,先把夜墨吃了再说。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蓝夜晴多年执掌珑阁,总算有些胆识,知道有些事情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就如那只熊的事情。 可是云轻这个时候哪里在意她说什么,只是淡然说道:“蓝姑娘,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之所以厉害并不是因为我的念力又或者别的,而是因为,我这个人!” 曾经的山林之中,白虎妈妈之下,当之无愧的森林之王。 狼,狐狸,鬣狗,鳄鱼,有哪一样东西,是她没有角过力的? 她的力气算不得大,可是五指成爪的时候,却又任何神兵都要锋利。 那只熊压着她的时候,她只是五指按压到了它胸前白月形的那一块,那只熊就吓得自己飞奔而去。 而方才,一爪过去,蓝夜晴的脖颈处,就生生少掉一块皮肉。 慢慢抬起自己的手,云轻邪气地笑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刚才想对我做的事情,我还给你。” “不要!”蓝夜晴尖声地大叫起来。 她小瞧云轻了,她以为她已经足够重视她,可结果,她还是小瞧云轻了。 “我认输!我认输了,你不能杀我!” 珑军的规矩,一方认输,另一方就不能再下杀手。 她想要活,不想死。 可惜,此时的云轻根本不能以常理揣度。 她嘴唇挑着,冰凉说道:“那是你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我的规矩来自丛林,敢来挑衅的人,不死不休。” 说着话,五指成爪,直接往蓝夜晴抓下。 这一爪下来,以云轻在丛林中磨练出来的力量,就算是将蓝夜晴的整个头颅破穿,都不是什么难事。 “云轻,你不想知道东海子云的消息吗?” 生死关头,蓝夜晴猛地说出了这句话。 东海子云?她的师兄? 云轻停顿了一下,她入人世之后,往往约束着自己在丛林中的状态,鲜少流露出今天这种样子。 这种样子让她既快意又放松,可是心头却始终是留有一点清明的。 东海子云是她极为关心之人,因此听到他的名字,自然就会迟疑。tqr1 蓝夜晴见有用,立刻再次说道:“你可知道,东海子云失踪了,不止是他,还有东海子莹,燕倾,甚至包括你那个小婢女,他们通通都失踪了!” 云轻眸子顿时紧紧眯起。 怎么可能? 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是东海子云和燕倾联手也对付不了的? “你不信?那你想想,你出来这么多天,殿下脱险也两天了,可有听到他们的消息?如果你还是不相信,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吴景平根本没有死!就在你走的那天夜里,他领兵杀了三皇子,自立为皇了!” 蓝夜晴说的又快又急,云轻却觉得如阵阵惊雷闪过。这些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惊。 而若真的是吴景平的动的手,那帅兄和燕倾毫无防备之下…… 心头,忍不住为他们担心,举起的手,也就迟迟未能落下。 蓝夜晴看云轻失神,眼底瞬间冒出一丝厉色,她手掌翻起,狠狠一掌打向云轻的胸前…… “姐姐小心!”秦锋大声尖叫起来,而云轻本能对凶险的敏感也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偏了偏身体…… 然而,还是晚了。 那一掌重重击在云轻的身前,云轻口一张,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哈哈哈……”台上的蓝夜晴大笑起来,她再次扑到云轻身前,伸手就掐住了云轻的脖子。 “云轻,这一掌,足心摧心裂肝,这一次,我看你还能怎么办!你要求饶么?若你说一句求我饶了你,我没准心情好,会放你一马。” 蓝夜晴所有的声音都是说的极低,只有云轻能听到,毕竟,在别人的面前,她还要保持自己的形象。 再一次抬起手,蓝夜晴的眼神有如恶鬼一般。 “你必须死,你不死,太子哥哥就永远也看不到我!” “你敢!”夜墨的声音陡然传来。 云轻方才明明是占着上风的,可是不知道蓝夜晴对她说了什么,她居然在那种时候发起愣来。 那个蠢女人,简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心疼。 但无论如何,他对不会让人真的伤了云轻。 手中风刃早已成形,正要阻止蓝夜晴,忽然一道大力袭来,竟硬硬打散了他手中的风刃。 “一入擂台,至死方休,除非认输,否则任何人不得干涉,这是珑军的规矩,墨儿,你身为珑军首领,自己要坏了这规矩么?” “姑姑?”夜墨低声叫了出来。 怎么可能,不是说英帝暗中动手将大长公主软禁,甚至有性命之忧,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无论谁出现在这里,都没有救下云轻重要。 “姑姑,我稍后再向你请安。”极快地说了一句,夜墨手腕如游鱼一转,顿时挣脱了大长公主的钳制。 蓝夜晴那一掌已经要打下去,可他是绝不会容许这件事情发生的。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本宫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去坏了珑军的规矩!有本宫在一日,你休想偏袒那个丫头!”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3章 云轻是天地的宠儿 此时此刻,大长公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夜墨想要追究的了,他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救下云轻,绝不能让云轻被蓝夜晴所杀。 但偏偏,大长公主毫不客气挡在他的身前:“墨儿,若想过去,就从本宫的尸体上踏过去。” 夜墨瞳眸紧缩,大长公主向来不赞成他与云轻的事情,可是却也想不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逼迫自己做一个选择。 一个是救了自己,又辛辛苦苦养育自己长大的人,另一个,却是这些年来唯一动过心的女子。 当真不能两全? “大长公主,请不要再逼殿下了!”荆远帆忍不住上前哀求道。 对方是大长公主,他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哀求而已了。 可是大长公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在她的眼里,荆远帆不过是夜墨身边的一条狗,算得上什么东西? 蓝夜晴简直是喜出望外,夜墨的风刃向来以速度见长,如果方才夜墨出手的话,她想要杀了云轻,还真要费一番手脚,可是此时有大长公主挡在那里,云轻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 “云轻,下辈子投个好胎!” 一语说完,蓝夜晴的手中陡然用力,要直接捏断云轻的喉骨。 云轻第二次被蓝夜晴制住的时候和第一次明显不一样,这一次蓝夜晴对她有所防备,她不可能再轻易翻身,而且蓝夜晴太想杀她,掐着她喉咙的手极紧。 在大长公主和夜墨对峙的几秒钟时间里,她只觉得胸腔中的空气不住地留出去,整个人都呼吸困难,到了后来,甚至一点空气都呼吸不到,脑中也渐渐晕沉。 好难受…… 难不成真的会死在这里? 若是这样,也太憋屈了些。 不可以,不能就这样死! 可是连呼吸都困难,如何才能不死? 云轻只是靠着一股意识支撑着,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就在这时,她脑中响起了一声微带嫌弃的声音:“真是笨,身有宝山而不知用。” 水长卿? 那个别扭男!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她身有宝山了,可是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宝山? “你要么告诉我方法,要么就看着我死算了!”到了如今,云轻也懒得再和他打什么哑谜,直接很光棍地威胁起他。 脑中传来水长卿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是口中却是不情不愿地说道:“以念控物,念力从何而生?人体之上孔窍以千百万计,难道只有口鼻可以呼吸?” 除了口鼻,还有哪里可以呼吸? 云轻从现世而来,自然知道在那个时代的研究里,皮肤本身就可以和外界进行着能量的交换,可是虽然如此,却也不足以承担起呼吸的重任。 可是,难道水长卿指的就是全身的皮肤吗? 还有那一句话,念力从何而生,这也十分奇怪。 念力自然是从脑中而生,是个人强大意志力的体现,可是听水长卿的意思,难道不是如此? 若然不是如此,那必然也是从外界而来了。 所有的念头如电光石火,说起来繁杂,可是真的在云轻脑中闪过的时候,却也不过是一瞬间。 只是这一瞬间,蓝夜晴的力道已如泰山般压了下来。 “云轻!”夜墨的声音陡然响起,几乎已民经近在耳边。 云轻没有时间去看他。 他过来了么?在大长公主和自己之间,选择了自己,是这样么?tqr1 心头一阵喜悦涌过,纵然这喜悦似乎有些不太地道,可她还是高兴。 但此时,却是有些来不及了,因为蓝夜晴长时间的掐扼,她身体中所存的氧气似乎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而她最后那一下的狠手,更是让她几乎生机断绝。 “蓝夜晴,你敢!”夜墨的声音几乎撕裂空气,但这时的蓝夜晴根本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要杀掉云轻了。 她尖锐的长指甲已经刺破了云轻的肌肤,只要再用一分力,扼断她的喉骨,云轻就再没有一丝活路了。 而就在那一瞬,异变突生。 云轻身体周围忽然涌起巨大的漩涡,无数不知名的力量蜂拥着往云轻涌来,蓝夜晴离云轻最近,方一接触到这股力量,就一下被弹开,直飞了七八丈远,才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 她撞树之后又滑了下来,连续的撞击让她狠狠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大长公主身边的春雨连忙过去扶起她,问道:“蓝小姐,你没事吧?” 蓝夜晴咬着牙摇了摇头,可是目光却是怨毒地望向了云轻的方向。 此时,云轻身周的异象更是惊人,身周的能量几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透明旋风,一股脑地往她的身体里钻去。 云轻的身体处于旋风的正中央,好像是无底洞一般,不住地吸收着。 她微闭着眼睛,面上呈现出一种舒展而自然的表情,想也知道,这些能量的注入对她来说,肯定没有一点负担,得到的全是好处。 “姐姐这是怎么了?”秦锋也早已冲到云轻身前,只比夜墨慢一点而已,只是看到云轻这个样子,他不敢再上前。 “不知道。”站在他身边的是战飞,他有些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口说道:“不过感觉上,云王女好像是这天地间的宠儿似的。” 这句话瞬间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眼前的云轻可不是这样,她仿佛得到了天地的认同,所以当她受伤的时候,天地才会不惜用自己的力量为她修复。 大长公主面色忽青忽白,变幻不定,没有人能猜得到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异象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了下来,而云轻也张开了眼睛。 张开眼睛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世界从未如此清清晰过。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方圆一里之内所有动物的种类,数量,藏身地,甚至只要她想,她可以随时通过任何一只动物的眼睛,去看到它所看到的世界。 她的念力,全都回来了。 云轻慢慢站起身,先对着夜墨笑了一下,示意她没有事,又安抚地看了看秦锋。 然后她看向蓝夜晴,问道:“还要再比么?” 蓝夜晴此时哪里还敢再说话,和此时的云轻去比,那不是找死么? 先前之所以敢提出比试,不过是仗着云轻不能再召唤动物,而武力又不如她,但现在…… “吼……” 忽然的一声,一只巨大的白色猛兽猛然出现在蓝夜晴的面前。 “你这家伙,刚才跑到哪里去了?”云轻看着直到这时才出来耀武扬威的小白,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这到底是什么圣兽啊,太不靠谱了。 她刚才差点被人杀死,它连影子都看不见。 此时她把事情搞定了,它倒是跑出来了。 小白谄媚地咧着嘴笑,用大脑袋讨好地蹭着云轻。 云轻顿时更郁闷了,不就是一只兽么,怎么就能这么多表情。 小白很委屈,它不是普通的兽,是圣兽。 在某种合适的时候,可以与主人性命相连的圣兽。 只是可惜,好多事情,它现在都还没有办法和云轻说。 云轻其实也知道小白方才不出现,恐怕就是为了引出自然之力为她修复的事情,因此也不可能真的怪它,只是看向蓝夜晴说道:“若是蓝姑娘不肯认输,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手掌就直接扬了起来。 此时的云轻,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势,就好像真的是这丛林之中的王者似的,让蓝夜晴没来由得恐惧,她忍不住尖声叫道:“认输,我认输!” 这一声尖叫叫出来,蓝夜晴的脸色顿时灰败,她知道,她从此之后在珑军之中恐怕再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了。 因为她竟然被云轻两次反败为胜,而方才云轻被天地之力修复的时候,那些珑军也都看得出来,云轻先前是不能使用那些力量的,那也就是说,蓝夜晴分明是趁着云轻虚弱的时候故意挑战于她。 这种手段,不管从什么程度上来说,都实在是太恶劣了。 “云王女威武!”战飞忍不住喊了一声。 而这一声,也激起了周围珑军的同样反应,毕竟云轻两次都是绝地反击,这让身为军人的他们看来,绝对是十分刺激且振奋的。 一声声云王女威武的声音此起彼伏,倒让云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在这片呼声中,大长公主脸色铁青,转头往大帐的方向走过去。 夜墨看了云轻一眼,示意荆远帆和战飞留下,自己则默默地跟了过去。 一进账子里,大长公主就怒声喝道:“墨儿,你可知错!” 夜墨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端了杯水到大长公主跟前,温声说道:“姑姑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墨儿愚钝,还真不知道有何错处。” 大长公主本以为夜墨肯定会直接认错,可是想不到夜墨居然说他不知道。 一手将茶推开,大长公主喝道:“别和本宫来这一套。墨儿,我只问你,你究竟知不知道晴儿与你是什么关系?你就容着一个野女人这么欺负晴儿?” 夜墨本来端着茶杯的手顿时僵住,他转身把茶杯放在桌上,又慢慢地转回身,声音淡淡地说道:“姑姑,她是云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4章 不去南昭,怎么提亲 夜墨对大长公主从来都是很恭敬的,从不会正面顶撞她,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会。 可是这一次…… “墨儿,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女人,连姑姑的话都不听了?” 那么冷淡的语气,她还是第一次从夜墨的口中听到。 大长公主心头恨得要命,每一次每一次,夜墨会不听她话的时候,总是和云轻有关。 神情,微微有点悲哀,自己养大的孩子,居然不再亲自己了。 夜墨神色微微动了一下,对于大长公主,他做不到狠心,毕竟,是她救了自己,也是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长大的。 沉默了片刻。 大长公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总是如此倔强,他对自己很尊敬,所以从不顶撞,可是每逢遇到他不认同的东西,便会如此沉默着。 而一旦他沉默了,那么无论她再说什么,再用什么办法,都绝对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墨儿,你是不是认定了她?” 方才大长公主让夜墨跪下,夜墨一直没有跪,可是此时,他却是一掀袍角,跪了下来。 “姑姑,请姑姑成全。” 他身中剧毒,一直都是有今天没明天,所以从不曾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可是,却偏偏遇见了云轻。 他也只有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父皇和母后的大仇,姑姑吩咐的事情,墨儿全都会做到,只是这个女子,墨儿实在不能放弃。”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更何况,还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夜墨。 他居然,为了那个女人向她下跪。 大长公主养了夜墨这么多年,对于夜墨的感情十分特殊,他既是从前主人之子,是他的小主人,可是同时,又像是她的儿子。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他好,可是,他不懂。 微微一叹:“你可知,她如今已经是你的敌人了。” 夜墨心头微微一震,他与云轻之间因为上一辈的事情纠缠不断,可是从未听说她会是自己的敌人。 “你可知,夜天玄已经去了南昭?他和云娇已经成婚,此次借着省亲之名去往南诏,为的就是南诏王云宏烨的支持。若是南昭与归阳连成一线,这大半个归离就等于落入了夜天玄的手中,你再想将归离夺回来,将是难上加难啊!” 云宏烨是当年武帝手下四大将之一,能力自是不用多说,若是他真的站在夜天玄一边,那…… “姑姑……” “我知道你想说云轻和王夫人母女不睦,可是那又如何?云宏烨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你确定她真的会站在你这一边?”大长公主这么说,固然因为她不喜欢云轻,可是所说之事却也未尝不可能发生。 夜墨嘴唇紧紧抿起,一股情绪在心头激荡,让本就伤重的他险些吐出鲜血来。 “墨儿,不是我要阻止你,而是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葛万山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是云宏烨亲手刺了你父皇一剑,才导致他最终身死。难道你不该杀了云宏烨为你父皇报仇?而你若真的杀了云宏烨,云轻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夜墨喉头一腥,却是强自忍住了。 “墨儿,姑姑是为了你好,你就放弃了吧!晴儿才是最合适你的人。” 合适?两个要相处一辈子的人,只用一句合适就可以了么?tqr1 他抬头,直视着大长公主:“姑姑,若是云轻与我能走过这一关,你是不是就不会再阻止我们?”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怎么他还是如此执迷不误?大长公主面色沉了一下。 “你心意已决,姑姑的态度对你而言又有何意义?” 别的都可以将就,只有晴儿,夜墨必须娶。 “姑姑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自然希望我喜欢的人,姑姑也能喜欢。” “但我若是不喜欢呢?” 让她去喜欢云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喜欢? 一丝暴戾飞快闪过大长公主眼中,虽然短暂,但,夜墨却是看见了。 这是为何?大长公主不喜欢云轻他可以理解,毕竟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就在柳真如的手中,可是柳真如却拒绝给姑姑,可就算如此,最多也是不待见罢了,何心大长公主的眼中竟会有怨毒之色? “姑姑,你和柳真如之间,可是有什么过结?”一句话,突然地问出了口。 大长公主一震…… “你胡说什么,柳真如是你母后的好友,我能与她有什么过节,只不过是气她负你母后所托,明明拿着那张圣旨,却不肯还你罢了。” 果然如此么? 一个惯常没有那么多话的突然多话起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她心中有鬼。 姑姑心中有鬼倒不至于,但她和柳真如之间却是绝对有事情的。 不过夜墨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说道:“姑姑,既无过节,总该给我们一次机会才是。” 纵然地位高贵,可是在大长公主的面前,此时此刻,他也不过是个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得到长辈认可的少年。 大长公主嘴唇紧抿着,她否认了和柳真如有过节,如果再死咬着不放,只怕夜墨就要起疑心了。 而当年的事情…… 面色一沉,大长公主冷声说道:“好!若是云轻能找到那封证明你身份的诏书,我就给她一个机会。” “姑姑,一言为定!”夜墨的目光顿时就亮了,只要有条件就可以,最怕的,就是大长公主无论如何不许云轻和他在一起。 毕竟是他的亲人,他不想伤害。 大长公主狠狠瞪他一眼,冷声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三个月,我只给她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你二十三岁生辰,也是你父皇当年登上皇位的日子,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她找不到东西,而你又仍要包庇于她,就别怪本宫亲自动手!” 任何会阻止晴儿幸福的人,她都会亲手除去。 帘子一摔,直接大步出了门。 夜墨缓缓起身,站在原地微微想了一会儿,才走出帐门。 “殿下,云王女在那边等你。”荆远帆小声说道。 大长公主一来,春雨和夏风就带着人接手了帐篷附近的防务,大长公主不出来,就连他们也无法接近。 夜墨点了点头,抬脚往那边走去。 荆远帆小声说道:“属下已经问清楚了,大长公主并没有被皇帝囚禁,而是去探查夜天玄去南诏的事情,因为怕走漏消息,所以一时联系不上。皇帝表面假装不知道大长公主的行踪,可是大长公主一走,就立刻封锁了消息,然后又派人假传出大长公主被抓的消息,就是要引殿下急着回归阳……” 后面的事情,也就不用说了,皇帝必然是和北境勾结好了,所以才会有兰句山的这一场伏击。 二十多年前,他勾结北境伏击了他的父皇,现在又想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他。 可真是长进。 “殿下……”荆远帆又小声地叫了一句。 “有话就说。”夜墨最不耐烦属下这么吞吞吐吐的。 荆远帆脖子一缩,殿下现在明显心情不好啊,绝对不能招惹,因此赶忙说道:“云王女要再回吴国去。” 夜墨眉心一蹙,又放开了。 原本他不知道蓝夜晴跟云轻说了什么话,让她在生死决斗的时候还会分神,可是现在却是知道了,必然是东海子云的事情。 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过去看看? 走到云轻跟前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了。 “殿下……”她走过去,欲言又止。 夜墨离朝已经太久了,再不回去一定会很麻烦,可是她却不能和他一起回去。 想不到他们所有人都被吴景平骗了,东海子云,燕倾,东海子莹,甚至还有洛尘,他们全都在那里,不回去看一看,找到他们,她绝不安心。 “孤王不能与你一同前去。” 虽然早就知道这样,可是还是有些失落,当然,还有舍不得。 “战飞会跟着你,孤王和东海子云有一套特殊的联系方法,战飞能看得懂,他跟着你,你找到他们的时间也快一些。” 东海子云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轻易死掉的,在夜墨看来,找到他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是早一天还是晚一天罢了。 “我找到他们就回来。”云轻说道。 眼神里,有一丝舍不得。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女人,遇到喜欢的人,当然想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 夜墨呼吸忽然就乱了一下,任何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女人用这么毫不掩饰地爱慕目光看着的时候,都会受不了的。 可是…… “早点回来。”伸手理了理云轻飘落颊边的发丝,夜墨说道:“下个月是南诏王的生辰,你办完事不必回归阳,直接去南诏,到时候,孤王在南诏等你。” 去南诏? 这地方她迟早是要去的,但夜墨明显没有必要去。他堂堂太子,也不必为了给个番王贺寿就专门跑一趟。 “殿下做什么去?”傻傻地问道。 夜墨则是笑了,弹了一下云轻的额头,说道:“蠢女人,不去南诏,孤王怎么提亲?”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5章 处境极端危险 小道上,几匹马飞快地奔跑着。 除了战飞以外,秦锋也跟了来。 之前在兰句山发生的事情,让他不能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在那种明明生死一线的时候,夜墨身边的人居然会犹豫,任由蓝夜晴凑上前。 如果不是他硬是拦着,只怕那个时候云轻就要危险了吧。 不知为何,他心头对云轻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感情,总觉得不能让云轻受到任何伤害,那感觉,就跟云轻总是要想办法护住他一样的。 “云王女,再往前,就快要到皇陵了。”在离皇陵还有十多里的时候,三人齐齐勒住了马。 皇陵之处的山林风水自然是十分好的,得到的消息,东海子云一行人就是在皇陵消失的,而吴景平的人马一直围着山,迟迟没有离开,这也就说明,他们还在山里。 云轻望着那边,其实直到现在,她还是想不明白,有东海子云,有燕倾,他们究竟是怎么会陷入危险的。 吴景平虽然狡猾,可是也不至于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还有最奇怪的一点,那就是吴景平的死。 吴景平,可谓是死在她的眼前的,她出身丛林,除了获得和动物的沟通能力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对生气十分敏感。 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一股生气,也许是因为细胞活动,也许是因为精神思考,但总之,只要人还活着,这股生气就会一直在。 云轻的直觉对这种代表着生命力的生气有着绝对精准的判断力,想要在她面前装死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那个时候她分明就感觉到:吴景平,已经死了。 “弃马步行,去守陵村。” “云王女,太危险了!”战飞立刻叫道。 皇陵很重要,也有许多事情要做,为了保护皇陵和维护皇陵,每一国的皇陵几乎都有一个守陵村。 村中的人最早是驻军,后来就演变成了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的人,历代守陵的军队也会驻扎在这附近。 这里是离皇陵最近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云王女,守陵村的人对所有外来人都十分警觉,我们一去那里,立刻就会被发现的。尤其现在大军围山,一定就会更警觉了。” 战飞皱着眉,他绝不赞成云轻的这个主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没听说过么?”云轻随口说了一句,一转头忽然发现战飞愣着脸,秦锋也说道:“姐姐,这话是谁说的?” 囧,现在这是古代,这话可能还真没人说过。 “云王女,哪里有这种事情?危险就是危险。”战飞说道。 “灯下黑听说过没有?”云轻单手一竖比了个油灯的形状,说道:“灯是照亮的,可是它下面这一圈却是最黑的。用来比喻,每个人都有视力或者注意力上的盲点,却是觉得安全的地方,反而越是容易放松警惕。” 战飞还要说什么,云轻已经一拉他说道:“好啦,听我的准没错,我保证,现在这周围野地里绝对是搜捕的最严的,而我们去了村里,反而会没有事。” 两个时辰后,当云轻大大咧咧坐在村中的一间小店里喝酒吃饭的时候,战飞和秦锋才不得不服了云轻。 “姐姐,你真厉害,这里果然没有人查我们!幸好没听战大哥的。” 战飞脸一红,他们在野地里走的时候,至少遇到了四波来回搜查的吴国士兵,要不是云轻的能力简直就相当于一个雷达,早早的提前避开,还真不知道会有多麻烦呢。 他们截住了其中人数最少的一波,点了穴,又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上,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守陵村。 “这守陵村的防卫未免太不严了。”战飞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是他们不严,而是他们想严也没有办法严。”云轻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道。 “为何?” “简单啊。师兄他们在此地失踪,而且消息已经传了出来,吴景平得罪我们已经是得罪定了,所以他现在一定破罐子破摔,想着既然得罪了,就干脆得罪到底,无论如何也要置我师兄他们于死地。也因此,他一定会调许多人来围剿我师兄他们。这么多的人,要搜查自然要分成不同的小队,而这么多小队,难道所有人都能彼此认识不成?” 将茶杯放下,云轻说道:“若是这里只有守陵的军队,我倒真不敢进了,可越是人多,这里也就越安全。” “我就说我姐姐最聪明了!”秦锋兴高采烈地说了一句,那得意样子,好像这么聪明的人是他似的。 战飞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却是说道:“这就是云王女所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没错,孺子可教。” 云轻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小店里又进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军队服饰,只是某些纹色有些不一样,看样子和他们不是同一支队伍的。 他们一进来,就大声地要酒要菜,而云轻三人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水。 虽则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混进来却不是他们的目的,得到一些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而最容易知道消息的,可不就是这些参加搜捕的人么? 那些人要过酒菜之后,便听一人说道:“这搜都搜了这么多天了,别说人了,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搜到,这群人是上天了还是怎么着?这皇陵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就搜不着呢?” 另一人说道:“虽不至于上天,可也和上天差不多了。” “怎么说?”其他几人的兴趣立刻给勾了起来。 说话那人神秘兮兮说道:“你们大概都知道,那东海逍遥王是有念力的,可你们知道他的念力是什么么?” 这么高级神秘的事情,哪里是他们可以知道的,立时一群人齐刷刷地摇头。 说话那人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说道:“我可是听说了,那东海逍遥王的念力可以移山填海,挪动个把花啊树啊的更不在话下。你说咱们正搜着呢,眼看着快搜到了,他把树啊岩石啊什么的一挪,立刻就把他们挡住,连地形都变了,他们就是在咱们眼前也看不见呀。” 他这么一说,居然有人纷纷点头连声应和:“没错,好几次明明搜到同一个地方,可是地形全都不一样……” “移山填海啊,这可真是大本事!” 云轻在一侧听得直想笑,东海子云哪里会什么移山填海,但他的念力却比移山填海更神奇也说不定。 想到当初她曾经看过一棵种子瞬间在东海子云手中发芽疯长的画面,云轻心头不由微微放下一点。 在这山林之中,东海子云的能力甚至比起她来也不惶多让,这漫山遍野的植物,可都是他的盟军。tqr1 那群人议论了一会儿,又有一人抱怨道:“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搜到猴年马月也搜不到?这搜山的活,可真不是人干的!” “不必着急,咱们搜不了多久了。”先前说话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云轻神色一动,顿时凝神去听。 这些人为什么说搜不了多久了?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因为这事涉及机密,那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围在他身边的一圈人才听得到,可是这对云轻来说却全不是问题,她的五感本来就比正常人要灵敏一些,虽然他们声音小,可是只要她集中精神,还是可以勉强听到的。 只听那人说道:“我听上边说,这人虽然没有找到,可是却也把他们逼到了某个地方,到时候,只要放把火一烧……” 那人做出一个放火的动作,然后脸上露出笑意,说道:“轰地一声,再怎么移山填海,还不都得露出原形?到时候,你说我们还用搜么?” 云轻的手一下子握紧。 吴景平……或者说,那个叫吴景平的人,真是太狡猾了。 难怪这么多天没有搜到他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是的打着这样的主意。 若是真的用火…… “云王女,燕统领的念力便是火,而且那种黑色火焰威力极大,就算他们真的用火,应该关系也不大吧?” 战飞小声问着,可是分明是他也不确定,想从云轻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云轻的话,总是让人轻易就可以信服。 云轻蹙着眉,战飞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有一点她想不透。 吴景平能蛰伏这么久,必然对夜墨身边所有的人都做过一番了解,他们的念力虽然没有流传开来,可是只要身份够高,想要调查,也不是一件什么查不出来的事情。 如果明知燕倾的念力是火,他们为何还要用火攻呢? 难道是想逼出他们来,然后再以人力围杀? 这也说不通啊?若是真给燕倾的火占了上风,人集中的越多,死得只怕也会越多。 但不管为什么,有一件事情都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们的处境很危险,而且是极端危险。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6章 换别人 云轻想再听听东海子云他们被围在了什么地方,可是酒菜却上来了,那群人就开始喝酒吃菜外加吹牛,云轻想听的东西,却是一点也听不着了。 无奈,云轻只好从那家小店里出来,不过,却没有走远。 “云王女,我们现在怎么办?”战飞问道。 他虽知道和东海子云的联络方式,可他们现在在守陵村里,连皇陵的边都没有摸进去,就是东海子云留下了什么,他们也看不到。 云轻眼睛一直微微眯着,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找个地方睡觉。” 什么? 现在逍遥王他们这么危险,他们居然找地方睡觉,这也太说不通了吧。 云轻却是说道:“这件事情如此机密,可是却连下边的小人物都知道了,那说明什么?” 战飞眼睛一亮,说道:“他们快要采取行动了。” 只有因为这样,这件事情才有可能泄露的这么广,因为有些痕迹已经遮不住了。 云轻点点头:“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只是现在我们也无法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采取行动,也不知道师兄他们究竟被围在了什么地方,不过,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他们肯定会有兵马调动……” “而姐姐的小动物们就像是我们的斥候一样,无论什么样的调动,都瞒不过姐姐的眼睛。” 秦锋笑的眼睛都眯成一线,这样的话,他们可不是可以去睡觉了么? 只要在兵马开始调动的时候偷偷跟上,自然就会知道东海子云他们在哪里。 而至于怎么接应他们出来…… 云轻面色微沉…… 这才是真正难的地方,他们不可能派大军过来,现在云蒙九国基本上是处于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无论哪一国先对其他国家动手,势必都会引起整个天下的反对。 吴国这里闹得再乱,也是吴国自己的内政,夜墨是不可能出手的,就算是珑军,有大长公主在那里,也必然不会允许夜墨调动。 这一次,他们恐怕只能逃。 只要能把东海子云几人安全地接出来就是大功一件,出了吴国的地界,就是吴景平也不能做什么。 目光往茫茫的山林中看了一眼,云轻暗暗思忖着,恐怕,还是要请她最熟悉的这片山林和动物们帮忙了。 寻了一个隐秘地处所,三人都没有客气,直接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了一觉,而放哨的光荣任务则给了小白大人,反正它在云轻的怀里睡了一路,估计想睡也睡不着了。 更重要的是小白对动物们的异常也很敏感,有它在,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它可以在第一时间通知云轻。 不知道睡了多久,云轻张开眼睛,居然看到夜墨在前方不远处。 虽然他是背对着她,可是即使只是背影,云轻也能确定那个人就是夜墨。 “殿下,你怎么来了?”云轻惊喜地跑过去。 她当然知道夜墨很忙,而且归阳也有许多需要他做的事情,可是这个男人总是不按牌理出牌,他来这里也是很有可能的。 心里,一片惊喜。 她大步地朝夜墨跑过去,可是跑了两步,忽然诧异地发现,夜墨身上的衣服变了颜色。 本来是紫色的,可是现在却变成了红色。 不知为何,云轻一看到那红色,心里就猛地抽痛起来,仿佛浑身的血肉都被人一条条割烂了,疼得她喘不过气。tqr1 “夜墨,我好疼。”她捂着胸口,难过地叫着夜墨。 可是夜墨却是理也不理他,反而抬步往前面走去。 前面本来是一片空茫的,可是一瞬间,却也变了模样。 金壁辉煌,处处彩灯,大红的绸子一路绵延,到处是喜气洋洋。 而在那道路的尽头,一个人同样穿着红色的礼服,一张面容笑得色如春花。 似乎是感觉到了云轻的目光,那个人往云轻的方向看了一眼,得意,炫耀。 云轻只觉得心口如遭重击。 蓝夜晴,那个女人,居然是蓝夜晴。 他们这是要……成亲? 连胸口的疼痛都顾不上了,云轻往前跑了几步,大声叫道:“夜墨,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喜欢她的么?不是说只要她一个人的么? 可是为什么又会和蓝夜晴成亲? 但夜墨自如至终都没有看到过她一眼,只是一瞬间就到了蓝夜晴的身边,旁边有人大声叫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不要!”云轻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姐姐,姐姐,怎么了?” “云王女,你快醒醒!” 云轻张开眼睛,看着眼前有秦锋和战飞,还有些恍惚的感觉。 “姐姐,你出了好多汗。”秦锋递过来一块手帕,担忧地看着她。 云轻用力闭了闭眼睛,这才慢慢缓过神来。她接过手帕擦了一下汗水,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秦锋说道:“那等明天太阳出来了,你一定要对着太阳说三遍:夜梦不祥,照我西墙,太阳出来,保我吉祥。这样就能破解噩梦了,我爷爷说的。” 对着太阳念念有词,傻不傻啊? 云轻故意问道:“可是我们等不到太阳出来就得办事儿去,那个时候有没有西墙都不好说,那怎么办啊?” “啊?”秦锋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顿时摸着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模样看得云轻顿时笑出声,一拍秦锋说道:“好了,就是个梦而已。我感觉到吴国的兵马开始调动了,我们也要出发了!” 这是今天的大事,谁也不敢耽搁,立刻把这里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发。 几句话安抚了秦锋,可是云轻自己眼底却是滑过一抹黯然。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直到现在都觉得心尖发颤。 夜墨那身红衣,如此不祥。 而他,又真的会和蓝夜晴成亲么? 云轻想起梦里最后一瞬,拜高堂之时,大长公主突然望过来的目光,忽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那个目光并不凶厉,反而非常满足。 可正是那种满足,让云轻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冷,而且,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但是,太缥缈了。 她根本无法想清楚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情感。 摇摇头把这个梦先放到一边,云轻感应着周围动物们奔走的流向,然后逆着它们而行。 和动物有思想上的沟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小白这种灵兽,又或者有智慧地高级灵长类,才能够在思维的层面和他们沟通,对于其他的动物们,则往往只能简单的感知。 虽然云轻可以尝试像在百纳一样,把自己的思维直接寄托到某一只小动物的身上,可是一来那么做,她需要完全的静止,而且几乎没有防御能力。 二来,成功的几率也有限,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成功的。 所以,还是最简单的感知最有效,因为动物总体上是避人的,人往哪个方向聚集,它们就会下意识地往别的方向散开。 此时大约二更左右的样子,吴国军队果然开始大规模地调动。 云轻三人不敢离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缀着,同时还要小心四散的游骑。 因为在这样的行动里,必然每一只小队都有自己从属的部队和任务,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只要一遇见人,就会是麻烦。 再次入了皇陵所在的山脉,云轻发现他们是往皇陵背面的一个小山坳行去。 那山坳地形隐秘,树木繁茂,而且至少有三个以上的出口,当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但前提是,没有人知道有人藏在那里。 否则,以吴景平现在举国之力,连整座山都围得住,更何况是区区三四个出口? 当他们往那里去的时候,云轻几乎已经信了七分。 看来,东海子云他们真的是藏在那里了。 只是,云轻有一点点的担心,东海子云在山林中的能力只怕不下于她,万一,连她也不能找到东海子云的所在呢? 此时,山中一个小小的山洞里,传出东海子莹焦急的声音。 “皇兄,他的烧还没有退下去,怎么办啊!” 她不能不急,燕倾和洛尘不一样,洛尘是圣女宫的人点名要的,就算伤了,也只要让他不能行动就可以了,可是燕倾不一样,燕倾是吴景平下决心要杀的人! 所以,刺伤洛尘的刀,只是普通的刀而已,可是刺伤燕倾的刀,上面却抹了剧毒。 燕倾中毒之后的动手和急速奔跑,更加速了毒性的发作,这些天在山林中,若不是东海子云对植物药物的分布十分了然,而且还运用能力瞬间催化一些药物的年份,只怕燕倾早就已经没命了。 “燕倾,你可千万别死,你要是死了,我化成厉鬼也饶不了你,我这辈子还没有亲手杀过人呢,怎么第一个杀的人,居然就是你啊?虽然你非礼过我,可是我也没对你恨成这样,只想着打一顿就算了……” 东海子莹一边为燕倾额上敷着凉毛巾,一边口中不住地说着话,如果是动画片的话,一定能看到燕倾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黑线。 “换……别人……”他挣扎着说出这句话。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7章 有关云轻,不论真假 燕倾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死了,一定不是毒死的,也不发烧烧死的,而是被东海子莹咒死的或者啰嗦死的。 而且他也实在想不明白,他会这样全是拜东海子莹所赐,怎么东海子莹还要化成厉鬼也饶不了他?这逻辑简直就是强盗。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两人都在偷笑,子莹公主得知燕倾是自己的伤之后,就一直亲力亲为地照顾他,根本不让人假手。 而向来冷面冷心的燕统领,估计也就在子莹公主这里,才会有这么无奈的情绪。 看热闹都不够,谁会去理会他们? “逍遥……王!”燕倾咬着牙叫道。 能不能让这个女人离他远一点,他真的不想再让她照顾他了。 “燕统领,你的伤是因为我皇妹所致,你就让我皇妹照顾你吧,否则的话,她必会内心不安。” “就是就是!”东海子莹连连点头:“你要是死了,我就背上杀生的大罪名了,死了以后要下地狱的。我们好歹也认识一场,你一定舍不得我这么惨吧?” 燕倾紧紧地抿住了嘴,直接把脸转到一边去。 如果杀生就要下地狱,那他岂不是已经下了千百次了? 死在他手上的人,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了。 看他不说话,东海子莹继续为他换上一块新的毛巾,她口中说的不靠谱,但动作却是相当熟练轻柔,东海国的皇家女子教导极严,简单的医术也是她们要学习的,只怕就是茶茶也比不上她照顾伤者的技术。 东海子云走到洞口,已经是第七天了,夜墨那边也该得到消息,派出援军过来了吧? 他在山中一些隐秘的地方留下了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记号,可是这山中的士兵实在太多,只能说,希望他们可以看到。 这附近的植物都被他用特殊的法子移动和重新布置过,有一些简单的障眼法作用,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暴露,不过虽然如此,也是不可久留,最迟明天,他们一定要离开这里换新的地方了。 但这山中可留存的地方已经快要被他找遍了,再走的话,又往哪里去呢? 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忍不住踏出洞外,可是方一出洞,他的神色就是骤然一变。 有人! 而且就在附近。 难道已经被找到了? 东海子云不动声色,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待离洞口远一些,他单掌忽然一捏,顿时,身后某处地方的植物疯了一般狂长起来,直向特定的方向缠去。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一声冷喝,东海子云直往那个方向掠去。 他们现在的情况,绝不能让任何人把他们的位置透露出去。 既然来了,就必须死! 东海子云掠过去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是到了那里的时候,却只见到一片纠缠在一起的藤条,别说人,连片衣角都没有看见。 糟糕了,他们恐怕得立刻转移,只希望还来得及。 东海子云转身正要走,却赫然看见,就在他目光平视的地方,一棵树的枝条上,穿着一张信纸。 一股危机感猛地涌上心头,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厉害,以他的身手和念力,被人留了信在这里,却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沉下心神,走过去把信解了下来。 东海子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判断。 这个人这么厉害,想要杀他也是可能的,可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留下了信,那就说明,这个人对他们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是没有恶意的。 将信纸展开一看,东海子云的面色,瞬间变了。 “落日谷,云轻有难,迟则不及。” 东海子莹念出纸条上的字,抬眼问道:“皇兄,这是真的么?” 东海子云抿着唇不说话,若是他能判断真假,那就好了。 那个人鬼鬼祟祟,连面也不露,一留信息,就留下这么有爆炸性的,谁知道可信不可信? 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信,万一是个陷阱,他们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不信,万一云王女真的来找他们,又出了事,那他们还有什么脸回去见夜墨。 若是别的女子也就罢了,绝不可能来这里的,可是云轻却不一样,在没有殿下的时候,她向来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如今太子殿下身份敏感,不可能再次回转,那让云王女来,就是很可能的事情。 “去!”忽然,燕倾开口了。 一个字,斩钉截铁。 “有关……云轻,不论……真假……” 仍是惯常地两三个字的往外说,可是那种坚决,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体会得到。 东海子莹的神色瞬间暗淡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附和说道:“没错,去,不论真的假的,我们总得看一眼才放心。而且那个女人老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我们和她在一起,没准一不小心就逃出去了也说不定!” 不管什么时候,东海子莹都是一样的乐观。 这番话让其他人也燃起了希望,尤其是茶茶,简直眼睛发亮,说道:“子莹公主说的对,我家王女绝对是个能创造奇迹的人,想当初在地下斗兽场那么危险的地方,她都能带着我们闯出来,还救了我的族人,这次她也一定能带着我们走出去的!” 意见空前的统一,可是所有人还是望着东海子云。 夜墨不在,东海子云就是他们当中最有威信的人,就算是燕倾,在很多事情上也会听东海子云两句,因为东海子云和夜墨一样都是站在更高位置上的人,自然思虑也更周全。 东海子云温和地笑了一下,说道:“本王本来就是打算去的。” 此时,云轻一行三人缀在调动的大军后面,正在逐渐地逼近那个皇陵中的小谷。 “战飞,可有看到什么记号?”东海子云他们若是真的在这里,一定会留下些记号,好方便他们找到他的。 可是战飞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附近有可能的地方我都看过了。” 约定的记号,既有传递信息的方式,也有刻印的习惯地方,比如是刻在树根背荫草丛下,还是两丈高的横枝上,这都是事先要约定好的,否则刻的太隐蔽,找不到,那也是一样徒劳。 而战飞一路上都在留意着这些地方,却是一无所获。 云轻沉默着,再往前,就要进那个小山谷了,人马正在小心地往里面移动,显然正在完成着什么布置。 也许,记号还在更里面? 可是进去的话,就要冒更大的危险。 想了一想,云轻说道:“我们进去。” “姐姐……”秦锋拉住了云轻的袖子,太危险了。 “我们来这里,本来就是最大的冒险了,如果不找到师兄他们,那不就是白来了?”云轻淡声说着,又说道:“若是师兄他们因为我们不去而出了什么意外,那我永远也没办法原谅自己,这个后果,我承受不起。” 秦锋微微嘟着嘴,但手指还是抓着云轻的衣服。 云轻微叹了口气,伸手握住秦锋的手,说道:“小锋,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从来没有教过你什么,今天就教你一件事情好了。要不要做一件事情,没有那么多需要考虑的,只要考虑自己的心就行。若是放弃这件事情的后果你可以承受,那放弃也就放弃了,可若是放弃的后果你根本无法承受,那无论前面有多少危险,都必须去做,否则的话,你余生的所有日子,都会活在没有做那件事情的后悔里。听明白了么?” 秦锋的眼睛亮亮的,其实并没有听懂多少,可是他却觉得云轻说的很在道理。 云轻笑了一下,拍拍秦锋的手说道:“走吧。” 秦锋不再拉着云轻的袖子,和她一起往前走去了。 此时他虽然还不太懂云轻的话,但因为对云轻的信任,却把她说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更让他在日后遇到抉择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就按照云轻所说的话去做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时,他们跟在一个小队吴国士兵的队尾,悄悄地往前方的小山谷进去。 他们并没有跟的十分紧密,而由于他们穿的是吴国士兵的衣服,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在意他们。 毕竟这次包围行动进行的很大,彼此之间并不是完全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而云轻利用的就是这种信息上的不灵通。 在走进山谷范围之后,她们悄悄地慢下脚步,脱离了那队人马,往偏僻处行去,毕竟,他们是来找人的。 “姐姐,他们会在这里吗?”秦锋小声地问道。 “别急。”云轻安慰了一句,可是心底也莫名地觉得不对劲起来。 又走了几步,她一下停住脚步。 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原本从四面往山谷靠近的吴国士兵似乎都渐渐停下了脚步,而进入谷中的人也都没有停留,而是好像行军一般,又从另一头穿了出去。 不是要围杀么?不是要火攻? 哪里有一点这个意思? 云轻本能地觉得十分糟糕,正想开口说离开,忽然间轰地一声,四周火把齐明,将整个山坳照得有如白昼一般。tqr1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8章 请你来做客 “云王女,我们又见面了。”一侧略高的山崖上,站着一个身穿皇袍的男子。 他的五官自然是熟悉的,只是脸上那种既得意洋洋又阴鸷的表情,却让云轻绝对的陌生。 “吴景平?”云轻说了一句,又摇摇头说道:“不,你不是。” 吴景平会像只刚出生的小狗似的,用一双永远纯真湿漉漉地眼睛看着她,却绝不会像眼前这个人一样,那么阴森。 “哈哈哈哈……”山崖上的人忽然大笑起来,笑了几声面色一变,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像婴儿一样,对着云轻可怜兮兮说道:“小媳妇,你不要我了吗?” “啊!”秦锋一下子轻声叫了出来,这两个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一个人长期这样扮演着两个人格,难道不会分裂吗? 云轻摇了摇头,说道:“徒有其表,败絮其中!” 她的声音算不得很大,可是山谷中聚声,却足以让很多人听到了。 崖上的人面色猛地变了,厉声说道:“云轻,你是说朕不如那个傻子?” 云轻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她本来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见到这个吴景平的一瞬间,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她所知道的那个吴景平的确是已经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吴景平,和总是追着她叫小媳妇的吴景平,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以前的一些事情也渐渐在脑中回放,她忽然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哪些是那个吴景平,而哪些又是眼前这个。 比如,初次见面的时候,应当是那个吴景平,而在房间中忽然洒出媚药,差一点害她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则应该是眼前这个。 云轻虽不敢说自己看人有我准,可却有种独特的直觉,她从来没有觉得那个吴景平是个坏人,最初知道吴景平死而复生的消息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直觉出错了。 幸好,不是。 那个对她全心全意,甚至舍身而出为她挡了一剑的人,的确是她知道的那个吴景平,而她的伤心与愧疚,也全都没有给错了人。 “你打算如何?”云轻不愿意叫他平王爷,也许在她心里,只有死去的那个人,那个真正纯真没有什么坏心眼的人,才是平王爷。 吴景平将她围在了这里,若是真的想要杀她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了,可是他却没有,只能说明他另有打算。 “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在吴国做客而已。”吴景平已经收了脸上的怒意,淡声说道。 做客?云轻微微皱眉,正想要说话,忽然一个声音怒声喝道:“吴皇,这与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什么人?云轻的眼睛一下子眯起来。 吴景平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只是离得远,她没有仔细留意,此时他一出声,就让她不得不留意了。 吴景平现在好歹也是吴国的皇,能这样和他说话的人,必然要有些身份。 她的感观向来出色,凝目望过去,只觉得一种熟悉的感觉立刻袭来。 她皱了皱眉头,拼命地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着,顿时开口叫道:“云阳!” “吴皇,这与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你答应过我会杀了她!”云轻阳厉声说道。 他教唆着蓝夜晴去挑战云轻,没想到蓝夜晴却失败了。 在夜墨的身边,他没有办法杀了云轻,可是云轻只要一和夜墨分开,他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对他而言,云轻非杀不可。她明明是个女子,却是南昭王位最有资格的继承人,她若不死,他就永远也够不到那张王位。 吴景平冷哼一声,说道:“云公子,你该比我更清楚,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好杀的。” 夜墨的性子天下皆知,他的人,是那么好动的么? 一个手下也就罢了,就是报复也是有限,可是云轻是谁,这可是夜墨挑明了要护在怀里的女人。 为了她,宁可丢下国内那么多事情陪她和亲,只为了她不会嫁给别的人,连名义上的也不行。 当初就算那个吴景平没有死,夜墨也自会想办法让人废了那桩婚事。 杀了云轻,夜墨若是能放过他才有鬼。 而现在他羽翼未丰,留着云轻远比杀了她有用。 云阳把他当傻子,想让云轻死在他的手上,真是想的太天真。 云阳面色阵青阵白,可是在吴景平的地盘上,他又不能和吴景平翻脸。当下说道:“若是我不劳烦吴皇之手呢?” 吴景平面色淡淡的,根本不看云阳,而是看着云轻说道:“若是云王女答应了朕的邀请,便是我吴国的客人,自然是谁也不能伤的!” 云阳气得几乎吐血,而吴景平却只是看着云轻,说道:“云王女意下如何?” 他看似只是问了一句,可是一瞬间,气氛却一下子紧凝了,周围的吴国士兵原本都只是站立着,此时,却是箭上弦,枪微举,全然一副备战状态。 很明显,只要云轻的回答是不答应,他们就会立刻出口。 “姐姐!”秦锋一下拉住了云轻的手,下意识就挡在了云轻的身前。 战飞也是沉着脸,护在了云轻的身侧。 这才是真正的吴景平吧,看似清淡平和,可是骨子里的狠辣,却是不输于这世上任何为皇之人,甚至,比他们还要更狠几分。 若不是这样,只怕也不能在吴国隐忍了这么多年。 云轻微微拍了一下秦锋,不容置疑地把他拉到了身后。 “吴皇,百纳族的事情可是你做的?”云轻问道。 从这个吴景平一出现开始,她就一直觉得很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是,当这种阴狠的感觉一出现时,她便忽然想起来了。 在地下斗兽场的时候,也有人曾经给过她一样危险的感觉,那就是那个地下斗兽场的主人。 只是可惜,当时她只是见到了那个主人的背影,而没有见过他的正面。 “云王女在说什么?”兽人曾给吴国造下极大灾难,吴景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下这件事情的。 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只凭这一句话,云轻已经知道,她曾经在地下斗兽场见过的那个背影,就是眼前这个人。 “我若说,我接受吴皇的邀请,只怕你也不信,你要我如何证明?”云轻大声说道。 “姐姐!”秦锋一下急了,大声叫道:“你怎么能接受,他不会安好心的。” “云王女,请三思!”战飞也急声说着。 他比秦锋的想法更多了一层,曾经在宛城时候的事情他是亲历者,知道云轻那夜被吴景平下了媚药,差点出了大事。 而那个时候的吴景平绝不会是死去的那个,而一定是眼前的这个人。 这说明,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人对云轻都是不怀好意的,怎么能让云轻他接近? 云轻却是把他们两个都推到一边,只是看着吴景平。 吴景平大笑起来:“云王女果然识时务!你放心,只要云王女肯在吴国做客,朕保证绝没有人能够伤你。” 说这话时,几乎完全没有把云阳放在眼中。 啪的一声,一样东西扔在了云轻身前不远的地方。 “云王女,这东西你该不陌生。”吴景平说道。 云轻看了一眼,是曾经在地下斗兽场见过的那种石头,可以克制人的念力。tqr1 “带着它,走过来。”吴景平再次说道。 没有了念力的云轻,犹如被拔了牙的老虎,这不是和蓝夜晴一对一的比武,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之中,就算云轻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云轻抿着唇,走上前。 “姐姐!”秦锋伸手想拉她,却被云轻躲开了,直接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而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她似乎低声地说了一句什么,而秦锋也瞬间僵了一下,但幸好,他是背对着吴景平的,根本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拾起石头,云轻顿时感觉到体内的念力有如被什么层层包裹住一般,与外界的一切都隔断了联系,让她想要沟通任何动物都变得不可能。 念力对于云轻来说,早就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可是之前她接触到这种石头的时候,只是知道念力不能使用了,而不像是这一次,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念力是为什么不能够使用。 微微怔了一下。 念力不是消失,而是被隔绝,这说明了什么呢? 可是不及深思,吴景平就说道:“云王女,早一步晚一步,总是要过来的,不如不要浪费时间了如何?” 云轻看了他一眼。 眉间深深地厌恶。 这张脸,和她所熟知的那张脸一样,却远没有那样清澈的眼神。 与其说是那个吴景平盗了他的脸,倒不如说是这个人,盗了吴景平的脸。 反正,他早已习惯于黑暗中了。 云轻没怎么说话,只是往他走过去。 吴景平志得意满地看着云轻。 从他被人陷害,不得见天日的那天起,他就向往着极度的权力,向往着所有人都对他低头。 他暂时不能让夜墨对他低头,可是,能让夜墨的女人对他低头,那种成就感,同样是难以言喻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69章 继承人,我这种德性 云轻一步一步往吴景平的方向走过去,吴景平见状,笑意越发放肆。 如他这般的人,隐忍了太久,就越发需要外在的事情来证明他的权威,而现在云轻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毕竟,这世上公认年轻一辈最出色的人就是夜墨,有什么有比让夜墨的女人屈服更让人开心的呢? 而云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一副真的好像要屈服的样子,让云阳看了心头都有几分怒气。 他方才被吴景平彻底无视,没想到云轻居然也这么配合他。 他虽然与吴景平合作,却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在他看来,一个刚刚从底层爬起来的人,根本不算什么。 眨眼间,云轻已经走到近前,云阳冷笑说道:“我还以为你真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了,云轻,原来你还是这种德性。” 又懦弱,又胆小,废物一个。 云轻看他一眼,淡声说道:“没错,偏偏我这种德性的人,却是南昭王位第一继承人。” 轻轻一笑,云轻眯着眼睛说道:“云公子,你说是不是?” “你……” “哈哈哈哈……” 吴景平顿时大笑起来,虽然和云轻在一起的多是那个冒牌货,可是他在私下里也没有少观察云轻,对云轻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尤其是地下斗兽场和皇宫两战,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绝不会是任人随意欺负的。 果然,轻飘飘一句话,却是毫不留情戳中云阳痛处。 “云王女,他日你必会知道,你今日的决定有多正确!”吴景平一边说话,一边就伸出手去要位云轻。 他是很了解云轻的,知道只要没有念力,没有那些小动物帮忙,云轻就没有多大的杀伤力,虽然她也会一些拳脚功夫,但在他的武功面前,却是不值一提。 至于那只白色小兽,吴景平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凭他的身手,他自认还应付得来。当然最重要,是因为秦锋和战飞就在下方的空地当中,千万支箭矢对着,这女子对身边人分外爱护,绝不会看着他们涉险的。 看着云轻走来,他只觉得万无一失。 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云轻的时候,忽听下方一声厉喝:“云轻,你休想做对不起殿下之事!” 原本一直站着的战飞忽然由秦锋手中抢过弓箭,对着云轻便是一箭射去。 这箭极快极凶,更重要的是来势突然,谁也没有想到这侍卫竟这么大的胆子,夜墨的女人,他竟是半点也不不留手。 吴景平面对着箭矢,眼睛瞪得溜圆,云轻是他拖延时间,让夜墨无法对他动手,好抓住时机壮大的最大筹码,他怎么肯让云轻就这样死了? 一只手顿时抓住云轻,就要把她往一侧拉去,可是一转眼间,却看到云轻居然在笑。 她笑什么? 一道惊光闪过,吴景平心头顿时掠过危险至极的感觉,手中也不由一个迟疑,只是这片刻的工夫,箭已经到了云轻的背后。 该死!这个女人是绝不能死的。 她若是死了,只怕这吴国也就到了尽头。 伸手猛力一扯,正想把云轻扯开,眼前发生的事情却是更让他料想不到,那原本对着云轻射来的箭在靠近云轻的那一瞬间,忽然之间偏了数寸,竟是生生平移了三尺,从云轻脖颈一侧直往他的面门射来…… 怎么可能? 箭都已经射出来了,怎么可能还能平移。 除非…… 他不愧是能够坐上这皇位的人,不过是电光石火的时间里,已经想明白了。 下面的三个人中,有念力的并不止云轻这一个,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半大少年,竟也拥有念力。 念力何时变得这么不值钱,竟是人人都会?tqr1 念头归念头,吴景平此时危在旦夕,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松了抓云轻的手,向着旁侧一闪,可几乎是同时,一道白光瞬间在他眼前掠过,紧接着腕上便是一痛,似是被什么咬了。 “吴皇,对不住,要你送我们一程了!”吴景平松开了云轻,云轻却不仅不退,反而顺着他的退势直往前扑,标准地小擒拿就往他的脖子处锁去。 如今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杀了吴景平,他们也休想逃得出去,唯一能逃出去的办法,就只有抓住吴景平才行。 可是这事又谈何容易,不说这周围层层叠叠的士兵,就是吴景平本身的武力值,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为了达到现在这个效果,云轻可谡是大费苦心,又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又是叫秦锋给战飞传话演戏,抓住了他躲箭的空隙,才叫小白去咬了他一口。 这一口还不能咬重了,只能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绝对不能让他昏迷,否则的话,或是下面的人认为他们杀了吴景平,那他们一样是只有陪葬的份。 给这么一个人渣陪葬,她才不愿意。 吴景平眼中又惊又怒,他已经很高看云轻了,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狡猾。 眼中一道怨毒神色闪过,吴景平怒喝道:“区区伎俩,以为就能制得住朕!” 云轻微微一怔,吴景平已是一口咬破舌尖,鲜血喷出之后,人也硬是生出几分力气,直接扑倒在山涯上往下滚去,而云轻伸出的手,只差了一点点就能够到他。 “糟糕!”云轻暗叫一声,抓不住吴景平,那她们岂不是都要陪葬? 心里面乱得不行,却仍是保留了一丝清明,对着吴景平大声喊道:“吴景平,小白的毒除我之外无人能解,你若敢伤我们任何一人,就等着给我们陪葬!” 吴景平滚落山坡之后立刻被士兵们接住了,正想命人大开杀戒,听了这话之后却是一个犹豫,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当两天皇帝就去死的。 这个女人,简直可恶至极! 云轻微微松了一口气,正寻思着再用什么法子能脱身,忽然感觉到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同时秦锋和战飞的声音也同时传来:“姐姐(云王女)小心!” 两人目眦尽裂,眼睛都几乎红了,因为云轻身后那人实在是太卑鄙了,竟选在这样一个时候出手,他们看到的时候,那匕首几乎都已经碰到了云轻的衣衫。 他们拼命地往云轻的方向赶过去,可是毕竟远水难解近渴,哪里还来得及? 就连云轻自己,此时也不免生出了一种万事皆休的感觉。 她太大意了,竟算漏了云阳,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该往哪里躲?似乎往哪个方向也无法躲开这一击。 难不成,真要死在这里不成? 一念未落,便听到啊地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有人重重落地的声音。 云轻一回头,就看到云阳抱着脑袋,拼命地在地上打滚。 云轻看过来的时候,他也抬起头怨毒地看了一眼云轻,可是也只是一眼而已,紧接着,又抱着脑袋拼命地打起了滚。 云轻此时已经无暇去管是谁救了她,只是对着已经跑到身边的战飞和秦锋快速说道:“这边!” 说来也是可笑,吴景平把这个山谷附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可偏偏他自己的身后,却是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 云轻和战飞秦锋三人轻易就冲开那里的防线,一路飞奔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追,快给朕追!”吴景平狂吼着。 他自得到云阳的通风报信之后苦心布置,甚至到处安排人去散布他要在这里围剿东海子云一行人的消息,才终于在这里堵住了云轻,可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 云阳此时头痛终于微微缓解,一睁眼,就看到吴景平站在他的面前,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云阳强忍着头痛站起来,不得不说,他方才实在是太狼狈了,就那般在地上打滚,以至于吴景平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如此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云公子好胆识。”吴景平几乎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 他现在全身无力,很明显中毒了,若是云轻真的死了,而他的毒又无解,那岂不是连他也要死。 “区区一个女子的话,吴皇也信?”云轻自然知道他是在吴景平的地盘上,可是却也不愿弱了气势,毕竟他可是南昭王的大公子,是南昭王府这么多年来实际上的少当家。区区一个吴国,军队还没有南昭多,地方也不过和南昭差不多大,他有什么好怕? 吴景平显然也顾忌着有武帝时代四大将之一称号的南昭王云宏烨,不敢轻易对云阳怎么样,狠狠看了云阳一眼之后,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大踏步转身走了。 “主子,就这么放过他?”他身边一个心腹小声地问道。 吴景平眼睛细细眯起,冷声说道:“南昭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吧?” 那心腹只是略略一想,就说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吴景平应了一声,神色又变得狠厉,厉声说道:“给朕找到云轻!就算把这座山挖穿,也要把云轻找出来!” 那个女人,他与她,不死不休!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0章 洛尘,不在这里 云轻与秦锋战飞一路往前飞奔着,这山谷附近布满了吴国的士兵,虽然吴景平身后是防守最弱的,可这也只是仗着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已,只不过片刻之后,身后已经尽是人声。 “云王女,不如分路而走。”战飞说道。 其实他的意思是他去引开那些人,好让云轻和秦锋脱身。 云轻只是盯了他一眼,一边跑一边说道:“这么多人,你能引开几个?” 战飞面色微微一红,这点他其实也想到了,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更好的方法。 “先跑再说。”云轻毫不犹豫换了个方向,再次往林中跑去。 那个该死的石头,虽然碰过了之后差不多立刻就扔了,可是它对念力的抑制明显是有时限的,她现在根本无法召唤动物前来帮忙。 不过幸好,她勉强还能感应到,这也就让她总能找到人最少的方向。tqr1 战飞也知道云轻说的是对的,至少他们跑了这么久,还没有被人围住或抓住就是最好的说明。 一咬牙,跟在云轻的身后再次跑了起来。 又跑了盏茶的工夫,忽然之间,云轻一下子停住了。 “这么多树!”秦锋一下子低叫出声,不过只是一句之后,他就立刻转头望着云轻。 眼睛里虽然有惊讶,可是却并没有担心。 他对于云轻有一种谁都比不上的信心,好像只要云轻在,所有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似的。 云轻也是有些头痛。 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片杂乱无章的树林,不同于寻常山林,再怎么样也有路可走,这处的山林高低灌木相互交错,好些都是有尖刺的,人根本别想通行。 只不过是一个迟疑的工夫,身后的声音就近了。 云轻咬着牙,难不成真的钻到这刺林子里去?那就算能逃脱身后的追兵,他们出来也得成了个刺猬。 云轻哭笑不得。 那些动物们的指示倒是没有错,这里的确人少,可前提是,这里得能有人啊! 听着后面的声音越逼越近,云轻心知,若是再不决断,恐怕真的要给吴景平捉去了。 若不是吴景平要抓她好制衡夜墨,恐怕他们都走不了这么远。 但要让她成为别人对付夜墨的棋子,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的。 “刺猬就刺猬,走吧!”云轻身子一弹,直接就往那片灌木丛扑过去。 希望不要划到脸,进入刺林子的瞬间,云轻就只剩下这一个想法了。 虽则这容貌只是清秀,可是也不想毁容啊。 哗啦…… 就在云轻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的时候,忽然哗啦一声,那片林子居然自动向两边分开。 “轻儿,不过数日不见,不必如此投怀送抱的。”一道声音温润响起,可是却怎么也遮不住里面的促狭之意。 云轻收脚不急,一下子扑入了前方男子的怀中。 “师兄!” 简直不能更惊讶,虽则东海子云这师兄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而且云轻一直都此感觉很是薄弱,可是此时知他遇险又再重逢,这师兄二字竟是一下就叫出了口。 东海子云笑扶着云轻站好,心头也是万般感慨,他知夜墨定会想办法派人来找他们,可是却想不到,云轻竟亲自前来。 幸好先前得了那神秘人物的预警。 想到那个神秘人物,东海子云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上人身上有一种让他觉得很熟悉的气息,他本能地不太喜欢那种气息,可那人却又偏偏救了云轻。 时间紧急,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东海子云手一挥,一片灌木立刻随手倒伏,就在眼前让出一条道来。 “师兄,你好厉害,简直和摩西分红海有得一拼啊!”云轻直接眼睛都瞪大了。 虽说早就见过东海子云的能力,可是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壮观地让人不能不称奇。 “摩西是谁?红海是什么?”东海子云问道。 云轻无语,这个男人,抓重点的能力要不要这么强,只不过一句话而已,居然就抓住了最重要的两个点。 “我听说过的人,还有听说过的一个小水塘。”眼都不眨地说瞎话,立刻转移话题:“师兄,我们快走吧。” 东海子云轻轻眨眼,他当然听得出来云轻没有说实话,可是既然她不想说的话,他也不会勉强她,微一转眼睛,示意他们往灌木丛中走去。 一行人刚一没入,东海子云手微微一挥,那灌木丛就又在他们身后合拢了。 云轻一直分出了一丝心神观察着周围植物的动静,这一看就更是惊叹,原来那些植物并不是移动,方才之所以能够瞬间分出一条路来,是因为它们的某些枝条在瞬间枯萎,因此让出一条通路,可是看上去就好像是移动了一样。 而现在也是如此,它们看上去像是合拢了,事实上,却是方才合拢的那些枝条在瞬间焕发新生,又疯狂地生长起来。 云轻想起曾经和洛尘还有夜墨几个人的对话,问他们当中谁的念力最特殊,二人都不约而同地说东海子云的念力是最为特殊强大的。 现在看来,果然不需。 毕竟,这在某种程度上,几乎是在控制生命了啊,要是放到她那个时代去,这就是典型的生物科学。 “可是觉得你师兄很厉害?”东海子云淡淡说道。 云轻看了他一眼,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真是半点也看不出是在自恋。 可是偏偏,说的话就是这么自恋。 “师兄,谦虚是美德。”云轻默默说道。 东海子云倒是一笑,说道:“那是没有能力的人才会说的话。” 云轻顿时一噎。 好吧,你赢了。 因为入了灌木丛,短时间内将身后的人甩开一段距离,又走了一段,就看到一小片空地上,燕倾和数个疾风卫的人等在那里。 “你受伤了!”一看到燕倾,云轻的面色就一下变了,燕倾这苍白的面色,还有一种隐隐透出来的淡青,无不说明着一件事情,他不仅受伤,而且还中毒了。 燕倾照样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云轻的一瞬间,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 他如今状况的确不太好,跟着去很有可能只会拖后腿,所以克制着自己留在了这里,可这却并不代表他心头不担心云轻,如今看到云轻安好,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已经被灵药压制过了,虽然没有拔除掉所有毒性,但只要对症下药,再好好调养,问题不大。”云轻动作很快,已经帮燕倾把好了脉。 不过放下他的手之后,云轻又是纳闷了:“你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她的鼻子很灵,燕倾身上的血腥味腰间最重,明显是伤在那里,可是以燕倾的速度和身手,她委实想不到,什么人能有这个本事,居然能下面伤到燕倾。 “咳,咳!”两声咳嗽一下响起来:“云轻啊,咱们还在包围圈里呢,要不要先逃命再说?” 东海子莹一直站在一旁,只不过燕倾受伤的事情占据了云轻全部的注意力,让她一时居然没有看见东海子莹。 不过她这一说话,就把云轻的注意力拉过来了,见到东海子莹一副故意左顾右昐的样子,云轻先是诧异,既而面色不住下沉…… “好啦好啦,是我没用,我被催眠了,不仅伤了他,还刺了洛尘一刀,也是一样的位置……” 洛尘? 云轻顿时反应过来她总是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洛尘明明是和他们一起失踪的,可是为什么这里没有洛尘? “洛尘呢?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云轻一下子抓住了东海子莹。 一种不好的地感觉在她心头蔓延着,让她觉得极端不舒服。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被伤害了似的。 东海子莹没想到云轻的反应那么大,连忙大叫:“轻点轻点,你要把我骨头抓断了!” 云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力道太大,放开东海子莹,又转头对东海子云问道:“师兄,洛尘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当初,说要绝断的是她,说让洛尘选择的也是她。 其实,洛尘是很有可能离开这里回去西楚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不安。 东海子云微微蹙眉,却仍是条理分明地说道:“那夜情况很乱,子莹又被圣女宫之人利用,我们确实没有看到洛尘的踪影。” 没看到,是好事,还是不好? 该不会是她太敏感了吧,之前以为他们的处境很危险,所以才想第一时间看到,但若是,洛尘那天晚上就已经离开了呢? “吴皇,不敢,没必要。”一直沉默地燕倾忽然说道。 虽然还是一两个字,但云轻仍是听懂了,洛尘的身份,无论是医者洛尘,还是西楚皇子,吴景平暂时都不会动洛尘,一则动了洛尘是招了众怒,二则他现在应付一头都应付不来,又哪里有时间再为自己竖个敌人。 洛尘应该是安全的才对。 这么一想,云轻总算是微微放下一点心,虽然心头还是有些难以挥去的不适感,可是他们现在还身陷险境,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1章 把守陵的抓起来,杀了 一行人汇合之后并没有停留很久,就立刻再次行动起来。 毕竟那些灌木遮得了一时,这整个山脉却都还是在吴景平的控制之下,如果他们停留在这里不动,很快就会被找到的。 一边走,云轻一边和东海子云几人交谈着,终于弄明白了为何他们会陷在这里,难怪当初在百纳族领地的时候,白灵会这么容易就把东海子莹放了,还答应不在吴国境内对他们动手,却原来,她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动下了手脚。 这些人的心思,当真是可恶到该杀! 一股戾气在云轻身上微微冒出,却又一闪即逝,不过东海子云和燕倾是何等样人,自然瞬间就察觉到了。 东海子云挑了挑眉没说话,燕倾自然更不会说什么。 这些日子东海子莹虽然看起来一副蛮横的样子,可是他们都看得出来,她心中其实十分愧疚,做出那种样子,也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的愧疚而已。 云轻将东海子莹的样子收入眼底,可是却没有说什么,反而问道:“师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难道她的运气这么好,东海子云恰好就在附近? 可是明显不是这么回事,方才东海子云根本就是特意来找他的,就连其他人都是等在一边。 东海子云想起遇到的那个神秘人和收到的纸条,眉心微微蹙起,把事情说了。 “我刚才也被一个神秘人救了。”云轻顿时联想起刚才的情况,虽然连人影都没有看到,可是云阳会突然倒地,分明就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 云轻的感觉十分敏锐,可是那个时候却并没有感觉到有掌风或者暗器什么的,先前一直忙着逃命没来得及想,这会儿想起来,却几乎可以肯定,必然是念力的某种。因为云阳那样子,分明就是精神直接受到了打击。 “会是什么人?”东海子云问道:“你可有印象?” 云轻摇了摇头,她穿越过来,接触的人差不多就是夜墨和他身边的这些,根本没有机会去认识其他有念力的人。 甚至,那人的念力绝对要在他们之上。 到底是什么人会帮她呢?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答案,也只好不再去想。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人是帮她的。 这一走,就是又走了近一日,因为东海子云对这山中已经十分熟悉,所以这一日当中倒是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不过虽然如此,情况却也是越来越危急。 云轻到来之时,因为并不知道东海子云一行人的情况,本是打算先偷偷找到他们,确定了情况之后再想离开的办法,可是没有想到出了云阳这么一桩事情,彻底把计划打乱了。 而吴景平先前似乎也没有用尽全力,以他的阴险,定是打着先困住东海子云一行人,然后把夜墨的派来的援手之人也一并处理干净的想法。而来的是云轻,就更合他的心意了。 此时他几乎把周围所有的士兵都派上了山,采用的更是人海战术,从山的四周一寸一寸地搜过来,云轻一行人很快就被逼得几乎无路可走。 “逍遥王,云王女,燕统领,前面也被围住了。”休息的空档,前去探路的疾风卫回来,面色发沉地说道。 这一次,吴景平是真的不抓到他们不罢休了。 “我们能隐藏的地方不多了。”东海子云也微微沉了面色,低声说道。 “你们,先走。”燕倾忽然说道。 其实这些人里,他和东海子莹并不虞有性命之忧,甚至云轻也是如此,可是燕倾和疾风卫的人却是吴景平必杀的,因为他得罪夜墨已是得罪定了,若是不趁机剪除掉他的羽翼,将来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燕倾让他们先走,就是看穿了这一点。 “这怎么行!”东海子莹顿时急了,大声说道:“燕倾,你个混蛋,成心想让本公主内疚一辈子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什么时候死都行,就是这次不行!” 燕倾面色微微一变,却是不说话,只是看着云轻。 云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这种情境之下,她没有觉得紧张,反而觉得有意思。 这东海子莹也真是的,都这种时候了,怎么就不再说的劲爆一些呢? 许是云轻眼中的促狭实在是太明显了,燕倾面上泛起一层薄红,低喝道:“走!” 如果不是周围太多人看着,云轻简直要大笑出来了。 不过她却是硬忍住,反而高高挑起一边眉毛,说道:“燕倾,你可是觉得你特别英雄?” 燕倾抿着嘴不说话,不过反正云轻也没有打算让他说,直接自己说道:“你要是英雄才见鬼,没到最后一刻就放弃的人,只会是狗熊!” 燕倾眼睛一下暴亮,狠狠瞪着云轻。tqr1 这女人,说话为何如此不可爱?简直让人想揍她。 倒是东海子云温和问道:“轻儿,你可是有什么主意?” 他可控植木,但这些东西都是死的,所起的作用毕竟有限,而云轻的能力,能够了解的却是活物。 云轻点了点头,经过这一日,先前那石头对她造成的影响已经消下去一点,虽然仍不能召唤动物来帮忙,可是感知它们的思维却是更清晰了一点。 而正是这样,也让她发现了一条活路。 “跟着我走,这天下不会有绝人之路的!” 站起身,大步往前走去。 如此绝境之中,她却像是一点都没有觉得似的,反而一直都充满着就是他们这些男人也难及的冷静和从容。 哪怕是一直被追击着,也没有影响这冷静和从容半点。 一时间,这些疾风卫对云轻的印象更加好了,只怕是也只有云轻这样的性子,才站得到殿下身边吧。 想想自她与殿下一起之后,一路走来,哪件事不是危险万分的。可她不是一一都安然度过? 这么一想,他们心头也安定起来,只是跟着云轻前行。 这一路上,还是不住地迂回躲藏,尽量不与吴国士兵碰上,因着云轻感知能力的不断恢复,虽然走的辛苦,可也还算安全。 包围圈越缩越小,他们走的也就越发艰难,走了一段路,东海子云忽然问道:“轻儿,那里似乎是皇陵。” 皇陵凿山而造,几乎在这片山脉的最中心,周围的树木什么的也是最少,若真是到了那里,岂不是死路一条? 云轻看了东海子云一眼,情绪忽然低沉下去,轻声说道:“师兄,相信我。” 东海子云微微一怔,不再说话,只是跟上而已。 很快,他们便走入了皇陵的范围之内,但却并不是从正门进入,而是走向了皇陵的背面。 云王女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几乎所有人都有弄不明白了,可是不知为何,看着云轻丝毫不停顿的脚步,他们却是莫名生出信心,因此一句也不问,只是快速地走着。 忽然之间,嗖地一声利响,一支长箭一下破空飞来。 “小心!”燕倾终究是所有人中对于暗袭之事最为敏感的,即使还伤着,却仍是一挥手,一下把箭矢打落。 “快来人,发现他们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周围已经响起了一片大叫声。 事已至此,再躲藏也没有什么意义,云轻直接一跃而起,大声说道:“快到了,随我来!” 说着话,快速往皇陵奔过去。 吴景平布下天罗地网,却仍是被他们带着兜了一整天的圈子,怒得几乎连脸都青了,此时终于发现他们的踪迹,当即大喝道:“给朕围上去,绝不能放跑了他们!” 漫山遍野的吴军呼啦啦地围上来,而云轻等人则在前面拼命的跑,这场面,看起来简直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也亏得吴景平顾及着东海子云等人的性命,不敢放箭,否则的话,他们现在恐怕早就成箭靶子了。 “云轻,你还想往哪里跑?”吴景平以内力大声喝道:“前方死路一条,若是你现在投降,朕还可让你过得舒服些!” 对于这个差一点成为他王妃的女人,他心头终究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的。 可是云轻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不住地往前跑去。 吴景平气得七窍生烟,他前半辈子都活在别人的忽视之中,可是自从登上这个位置以来,却没有人敢这么做了。 他怒喝:“你们都没吃饭吗?连几个人都追不上!” 一语既出,那些吴军更加卖力地往前追去,而云轻到了某个地方的时候却忽然一停,紧接着,她微微跃起,然后往下一跳,身影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吴景一怔,紧接着,他就看到其他人也都和云轻一样,先是轻轻一跃,然后就都凭空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他的面色变得铁青,转头对身后人说道:“去把守陵抓起来,杀了!” 盗洞!堂堂皇陵之上,竟然会有盗洞! 眼角狠狠地抽动了几下,吴景平再次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朕下去追!传令下去,今次进皇陵,朕不追究!” 云轻像坐滑梯一样一直滑了小半柱香,这才探到了底,其余人也一个一个都下来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2章 念力,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里居然会有盗洞。”东海子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也是有些感慨。 吴国耽于享受,上行下孝,竟连历代皇帝的坟莹都看守不住,居然让贼人打了盗洞。 不过也是阴差阳错,救了他们一命。 他们并不敢在这里久留,因为这个盗洞他们能下来,别人就一样能下来,虽然最后进来的人已经想办法把洞口弄塌了一些,可是仓库之间必然不可能做得太好,再次挖开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一行人顺着盗洞飞快地往墓中央行去,云轻一路上感知着动物们的思维,分毫也没有行错,可饶是如此,不久之后,还是听到了身后纷乱的脚步声。 吴景平果然是个丝毫也不在意规矩的人,为了抓到他们,竟让这些士兵入了皇陵,从此之后,只怕这座皇陵也要废了吧,再不会有吴国的人葬入其中。 毕竟,此地已经被那么多人冒犯过了。tqr1 云轻一行人加快速度,飞快地往幕中行去,为了不被身后的吴国士兵抓到,他们跑得极为匆促,以至于身后的脚步声什么时候停止了都没有发现。 当他们终于留意到这一点转头看去时,就见为首的吴国将领一脸古怪之色,大张着双手阻止身后的人,而在他的脚下,是一道鲜红的横线,那横线也不知道是什么颜料染的,在幕道中夜明珠的照映下,幽幽地泛着血光。 一股极其不好地预感涌上心头,云轻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忽然之间一阵地动山摇,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力让他们连站都站不稳,纷纷摔倒在地。 “咳,咳……到底怎么回事?”东少子莹一边用袖子扇着灰尘,一边有些抱怨地问道,可是不等人解答,就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云轻,我们的路呢!” 在他们身后,他们原本跑进来的地步,哪里还有通道,反而变成了一堵墙。 “该死,这里被堵住了,我们怎么出去啊!”东海子莹上去用力捶了几下,可是传来的却是沉闷到不能再沉闷的声音。 这只说明一件事情,这面石壁,极厚。 云轻根本没有去探查,只是听了那声音,就不由自主露出一丝苦笑。 都说帝王陵幕之中多机关,果然如此,看来先前那个盗墓贼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去。若是云轻猜得没错,他在看到那条血线的时候就识趣地退却了,否则的话,这个机关不会到现在才启动。 这么一想,他们倒真是倒霉,成了小白鼠了。 “行了,别打了,把你的手砸烂这块石壁也不会掉层灰的。”云轻对着不死心地东海子云说道。 “那怎么办?”东海子莹一下转过来:“云轻,本公主告诉你,本公主还没打算死呢!你这灾星,本公主要是能从这里出去,一定离你远远的,跟你在一起就没好事!” 东海子莹虽然说的蛮横,可是面上的表情更多地却是一种故意做出来的凶恶,显然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只是纯粹地想吐槽云轻。 云轻耸了耸肩膀,想想还真是这回事,东海子莹只要和她沾上边,就没一件好事。 “据说一个人付出的每一件代价,日后都会有相应的回报,没准等着你的是一个大大的回报呢。”云轻说着,促狭地挤了挤眼睛。 那眼神,估计只有东海子莹能看懂。 东海子莹向来知道这女人精的像鬼一样,有些事情只怕早就心中有数,当下冷哼了一声,拧过脖子不再理她。 “咳,咳……”几声低低的咳嗽声响了起来,把云轻的注意力一下拉了过去。 燕倾微微捂着嘴,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他伤的真的挺严重的,虽然拔除了部分毒素,可是能撑到这会儿,真的很不容易。 “原地休息一会儿。”云轻说着,直接走过去,伸手再次探上了燕倾的脉,其实之前她有看过一次燕倾的情况,只是时间太紧,没办法仔细诊查。 这会儿虽然被困在了这里,可是同理,却也是相对安全,因此倒有时间好好为他看一下伤势了。 只是这一看之下,云轻不由皱起了眉,燕倾的毒是用药物强行解除的,并非对症下药,这样做虽然能暂时控制症状,可是却也容易留下病根,她倒是有解毒的方法,可是被困在这里,却没有解毒需要的药草。 “无事。”燕倾淡淡说了一声,像是安慰,可这安慰的效果着实有限。 云轻根本不理他,只是皱着眉头。 他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这陵墓里,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去,万一再耽搁个十天八天的,怕是真的就要留下后患了。 正思思间,忽听东海子云说道:“轻儿,你可曾想过,人为何会有念力?” 云轻愣了一下,转头看到东海子云面色温和,可是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种话,顿时目光一定,也不言声,只是看着他。 东海子云摊开手掌,一条绿枝就在众人眼前缓慢但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起来。 东海子云淡声说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念力究竟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就如这腾蔓,看似是我让他生长,可是生长之后,面临的就是凋谢,事实上,是我提前透支了它的生命力。可这世间的生命究竟以何为源动力?我又是如何催发它的?我能做到,却一直不知道我是如何做到。” 微微一顿,东海子云问道:“轻儿,你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生命以何为源动力?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云轻真不敢相信自己是在古代,这样的疑问和思考,就算放到她那个时代也是极为了不起的吧! 生命起源的问题,直到二十世纪末,都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云轻解答不了东海子云的问题,可是她却知道的比东海子云多一些。 她知道人体并非古人所以为的由骨血肉组成,在骨血肉的下面,还有更小的组成部分,那就是人体细胞。 曾经她在军队里的时候也曾听说过各种各样研究和实验,比如通过刺激人体的某些细胞,而使这个人在某方面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能力。 比如更快,力量更大,还有某种感观的成倍增长。 而现在,东海子云对植物所做的事情,似乎和那些研究是一样的,那就是通过某种方法,刺激了植物的生长因子,而让它们加速生长了。 可是东海子云现在说这些事情是什么意思? 云轻蹙着眉头,忽然目中一亮,猛地看向东海子云:“师兄,你是说……” “我不曾试过,也不知可不可行。”东海子云淡淡说道。 他隐约知道念力是可以作用于植物体内极小的某样物质,才促使了它们的变化,可是这样的作用是否可用于人的身上,他不知道,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可是云轻不同,她的念力,本就是这天下最为特殊的独一份。 相比于东海子云的不确定,云轻却是觉得这种方法极为可行,毕竟,她是有着前世的一些理论作为支撑的。 “燕倾,我会试着用念力催动你的某些细胞……” “细胞?”燕倾露出疑惑的神色,东海子云则是微微挑眉,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汇,云轻又是从何听来? 云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就是组成我们身体的一种很小很小的东西,我们的身体都是由它组成的。” “为何叫这个名字?”东海子云轻问道。 云轻郁闷,她哪里知道为什么这么叫啊?好像是从外语直接音译过来的吧? “叫什么不重要啦!总之我会试着用念力作用在上面,你别抵抗我,如果有什么痛苦,也要忍一扔。” 相比于让燕倾留下永久的后患,云轻觉得这个方法反而是可以试一试的。 燕倾几乎没怎么想,便点头说道:“好。” 拥有念力之人往往对他人的念力都十分防备,可是燕倾却是连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 东海子莹撇了撇嘴,在燕倾和云轻之间看了一眼,可是却没有说什么。 云轻仔细地想了想东海子云的话,又在心头斟酌了几遍,终于坐在了燕倾的身前。 因为并不是进入识海,所以也不需要额头相碰这样有些别扭的姿势,而是直接伸手握住了燕倾的手。 燕倾的身体微微一震,但很快就稳住了,只是眼睫微微下垂了几分。 燕倾没怎么摸过女人的手,云轻的手很小,很软,可是却有一种稳定而从容的力量。 燕倾握着这双手的时候,并不会感觉到柔弱或者麻烦,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就在这种安心之中,一股力量缓缓地流入他的体内,慢却仔细地探察着他的身体。 云轻极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念力,按照东海子云的说法,念力是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细胞级别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她的念力虽入了燕倾体内,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作。 她索性闭上眼睛,让念力成为她的眼睛,耳朵,一切,片刻后,燕倾体内的情况在她的感知之中,渐渐清晰起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3章 念力,驱除毒素 “轻儿,念力难道还比不上你的眼睛?”东海子云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云轻一下子反应过来,她真是糊涂了,念力的灵敏与探查力她比谁都明白,可是现在居然忘了。 闭上眼睛,把全身心都有沉入念力的世界中去,只不过片刻,她的脑海中竟清晰勾勒出燕倾体内的画面。 说起来也是有此些不可思议,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就好像自己变成了很小的存在,真的处于燕倾的身体里一样。 她在前世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说法,说人的体内就好像是另一个宇宙,还曾经有不少以这个为题材的电影,可无论什么电影,也没有此时此刻的感觉那么鲜明。 燕倾身体内的血液,各种细胞,在她面前不断变幻着位置,看起来就真的好像是一个宇宙一般。 云轻觉得非常玄幻,她现在明明是在古代,可是经历的事情,就算是在现代最先进的实验室里,恐怕也无法完成。 微微感慨了一下,还好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云轻立刻试着去寻找那些被毒素侵染的细胞。 要找到这些并不难,云轻很快就发觉了一些和正常细胞不一样的,她尝试着运用自己的念力,把这些细胞牵引,驱赶到燕倾的体外。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人都守在一旁,东海子莹低声叫了出来。 燕倾的手,脖子,额头,所有能看到皮肤的地方,都开始渗出一层细细的,淡黑色的水珠。 而引引的,这些水珠还泛着一丝腥味。 居然真的可以做到?东海子云目光幽暗,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云轻一眼。 他也只是猜测而已,可是没有想到,这竟然真的是可行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东海子莹一下转头望向东海子云,低声叫道:“皇兄,那你是不是……” 话未说完,那边却忽然动了,云轻长出一口气,张开了眼睛。 东海子云看东海子莹一眼,低声说道:“不要乱说。” 说完,就直接走向云轻,递了一块手帕给她。 “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妥?”东海子云温声问道。 云轻接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念力好用是好用,可是实在是每一次用都太累了。 不过只是驱除了一点残毒,可是她却累得跟跑了十公里拉练似的。 “还好,应该已经驱尽毒了。”云轻说道,目光直接看向燕倾。 燕倾此时也张开了眼睛,他体内的真气运行无滞,明显是体内毒素都已经清掉了。 只是,身上这层淡黑色的汗水味道着实不怎么好闻,让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虽然执行任务的时候也经常会有埋伏几天不吃不喝不动的情况,可是总体上来说,他还是十分爱干净的。 “皇陵之中虽鲜少有水,不过酒却是有的。”东海子云看出燕倾所想,淡声说道。 用酒擦身,有时候可比水还干净。 皇陵最讲究的就是事死如事生,一般的陪葬物中都会有酒,更何况这里不久之前才刚举行了一场葬礼,那水酒必是极新鲜的。 燕倾听到这个,面色才微微好了一些。 让这些毒素粘在身上,可着实不是件什么愉快的事情。 倒是云轻听到这个,神色微微暗了一下。 想到前不久葬下的人,就不能不想到他追在身后叫她小媳妇的样子,虽则智力不全,可是那份纯澈,还有最后时刻想也不想的舍身相互,却是云轻想忘也忘不了的。 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他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如果不往幕室中央走,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而且若是这皇陵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的话,最大的可能,也一定是在这中央墓室之中。 一行人略微休息了一下,辩了辩方向,便往墓室中央行去。 本来这墓室之中往往会有些机关用来对付盗墓贼,可是因着云轻对动物的感应能力渐渐恢复,捡着那些动物们会走的道路行走,这一路走来居然甚是顺畅,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 走过一处形制古拙的拱门之后,东海子云说道:“再往前,不会有危险了。” 他是皇族中人,自然对这些陵墓也是最了解的,那些机关之类的东西大多设在外围墓道,而里面则多半不会设置,毕竟陵墓是为了让里面的人安眠的,若是在里面也设置机关什么的,岂不是事与愿违。 云轻从动物们的思维中也得知,前方的确是没有什么机关了,心头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这才有机会观察一下这吴国的皇陵内部。 他们走了一小段之后,进入了一个非常大的大厅,这大厅呈穹隆形,他们手中所持用来照亮的夜明珠,根本连边都照不到。tqr1 “这里有烛火!”探路的疾风卫发现大厅周围的烛火,立刻点上了。 这烛火排布的并不密,可是点起一个之后,穹隆壁上忽然有亮光反射,并且这亮光正好反射到了石壁上的另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同样有一个能反射亮光的东西,就这么一个反射接着一个,反射,几乎只是一瞬间,这穹隆大厅就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萤石?”东海子云轻声说了一句。 “萤石是什么?”云轻立刻问道,同时把眼睛转向了东海子莹。 以她对东海子莹的了解,她这个时候肯定说会说一句:“笨,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然后得意洋洋地好为人师。 可是出乎预料,东海子莹竟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望着她,可是却不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像是东海子莹的性子啊。 仔细想想,似乎东海子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了。 云轻心头起了一层疑惑,却在此时听到东海子云声音温和地说道:“这是靠海才会产的一种东西,本身没有亮光,可是却可以反射其他东西的亮光,并且将亮光储存一段时间。夜明珠无光也可自亮,而这莹石,却是一定要先吸足了光才可以发亮,而且亮过一段时间,将储存的亮光用尽之后,就又会归于黑暗。” 这岂不是有点像她们小时候玩的那种夜光玩具? 云轻越接触这个世界的东西,心头的震撼与惊惧就越多。 她明明是在古代,可是却好像有无数的东西和她的那个时代重合。 但不等她把这些事情想清楚,就听疾风卫里有人叫道:“云王女,逍遥王,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好多的画儿啊!” 云轻和东海子云往四周一打量,这才发现,果然,这穹隆形的大厅中几乎全是壁画,而且画工精致,色彩也是艳丽至极。 “这里。”又是一道低低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就看到燕倾站在一幅画下,对他们说道:“第一幅。” 那意思,估计是说那里是第一幅画。 燕倾的判断力向来很好,既然他说那里是第一幅画,那必然不会有错的。 东海子云和云轻走了过去。 其实对于这里有画云轻是一点都不奇怪的,在死的时候刻上壁画是各国各朝的通例,估计这里的也差不多。 云轻对这个并不是十分有兴趣,不过东海子云都过去了,她也只好跟了过去。不过因为走慢了一步,所以落在了东海子云的身后。 “云轻……”这一落后,正好和东海子莹走在了一起。 东海子莹从好久之前就一直沉默着了,这会儿终于又开了口,可是不知为何,好像总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轻很奇怪,不过她也没催,只是等着东海子莹开口。 犹豫了好一下,东海子莹才开口说道:“云轻,你刚才帮燕倾解毒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云轻想不明白她怎么会问到这种问题,不过既然问了,她也不会隐瞒,便说道:“毒素分成了很小很小的东西,隐藏在燕倾的体内,我想办法用念力把那些很小的东西和燕倾本身分开,然后驱赶出来了。” 所谓分子啊,细胞啊,这些东西说给东海子莹她是肯定不会懂的,所以云轻用了最简单的说法。 而东海子莹似乎也并不意外,她咬了咬唇问道:“那你的念力,有没有可能彻底改变那种很小的东西,比如他们明明要死了,却想办法让他们活过来?” 云轻的瞳孔微微收缩起来,东海子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话,就好像是细胞医学或者分子医学的意思了。 而更让云轻不明白的是,东海子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难道是她身边有什么人病的很重,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救得了吗? “我没有试过,不能确定。”云轻说的很诚实,念力的神奇之处,她才只接触了皮毛而已,也许真的会有这么神奇也不一定。可是这毕竟太复杂了,所以她也不能打包票。 “子莹,可是你有什么人病的很重?” “我……没有,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东海子莹本来想说什么,可不知为何又改了口,反而拉着云轻往壁画走过去,好像不想再说这个问题似的。 “轻儿,来看看这些画。”东海子云的声音温润的传来,云轻只好将方才的话题放下,走到壁画跟前。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4章 陵墓,像一串糖葫芦 虽然云轻对壁画不感兴趣,不过既然来了,参观一下就当是长见识了。 历朝历代的皇帝在死后画的壁画,一般在最开始的时候,无不是宣扬自己是神之子,手中权力为天授的,想来这里也不例外。 可是,当云轻走到燕倾身边,看清楚壁画上内容的时候,却是一下子就怔住了。 没有佛光普照,也没有什么天降异象,而是让云轻怎么也想不到的内容:流亡。 在第一幅画上,画着许多人步履踟蹰,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向回望,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片云雾迷蒙,并看不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但很明显,他们是从某个地方出来,而他们十分舍不得那里,所以整个队伍的情绪才会看起来那么低落,而且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在往回看的。 画师的技法十分精湛,笔墨并不多,可是却把那种不愿离开,步履缓慢的情况完全表现了出来。 云轻几乎是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好奇心,立刻往下看过去。 第二幅画画着他们找到了某个地方,然后落下脚,开始安营扎寨,生活下来。 第三幅画画着许多人离开落脚的地方,往四面八方出发。 第四幅…… 第五幅…… 云轻越看越是惊奇,这些人似乎并没有长久地停留在某个地方,而是不停地在流浪,也不停地在寻找。而他们所找的东西,在壁画中表现的也不是十分明显,只知道每当他们找到一些,就会派人运回那个秘密的地方。 这样的壁画大约有七八幅的样子,可是因为画工精湛的技术,却可以看得出来,时间过了许久,也许有几百年那么多。 然后到了某一张壁画之后,忽然之间,壁画的画风一转,用一种近乎庞大的手笔描述了一幅画面,在那幅画面上,云轻震惊地看到了一幕巨大的光球,那光焰的形状,还有光芒的放射方向,都让云轻不得不想到一个词:爆炸! 而更让云轻确定这一点的,是下方那些人物的表情。不得不说,这个画工的技法真的是太精湛了,下方那些人脸上的绝望几乎可以透过壁画弥漫出来,让他们想感受不到都不可能。 而就从那张壁画开始,整片壁画的精气神都变了,不再朴拙,不再忙碌却充满希望,而是处处莺歌燕舞,处处五光十色,呈现出一种醉生梦死的状态,而且越往后,这种醉生梦死的感觉就越浓重。 也就在这个时候,壁画上第一次出现了国家的名称:吴。 再往后的壁画,看画风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后,显然是后来的画工一代一代加上去的,而内容也越来越无趣,大都是为当代的皇帝歌功颂德。 唯一一脉相承下来的,就是那种华丽浮夸的画风,与现在的吴国给人的印象十分吻合。 把所有的画壁都看完,一行人都同时沉默了。 好一会儿之后,东海子云才说道:“轻儿,你怎么看?” 云轻又瞄了一眼壁画,说道:“很明显,这些人是从某个神秘的地方出来,并且是为了寻找某种东西而出来的,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为之奋斗的事情毁掉了,所以他们就自暴自弃,变成了现在的吴国。” 说完,云轻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来吴国的吴,并不是吴侬软语,江南吴江的吴,而是通“无”。 唯一的希望爆炸了,可不就是什么都无了么? “那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出来,又是在找什么啊?”东海子莹问道。 她先前心里一直有事,可是此时也忍不住被这些壁画把心神给迷住了,又恢复了几分本性。 可惜,她的问题是根本没有人能回答的。 若是想要知道,除非找一个对吴国特别了解的人来,又或者,干脆穿越时空,回到那些人的时代去。 这壁画没来由地让他们的心情都有些不太好,一时间谁也不想说话,不过他们走了这么久也着实累了,因此干脆闭上眼睛坐下休息。 不管怎么说,这里有光,但凡是有光的地方,总是让人心情稍微好一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海子云眼睛忽然张开,失声说道:“糟了。” 东海子云向来是最沉稳镇定的一个人,鲜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动容的,更何况是这么失态地叫出声。 顿时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云轻更是直接问道:“师兄,怎么了?” 东海子云苦笑一声,说道:“本王竟然把吴国的葬仪忘了。” 吴国的葬仪?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吗? 东海子云说道:“云蒙大陆之上,不管哪个国家,帝王的陵王向来是一帝一陵,绝不会有几个皇帝葬在一个墓中的情况出现,只有吴国是例外。” 伸手指着一幅壁画的边际处,东海子云说道:“你们看那里,仔细找找,是否和周围的墙壁不同?”tqr1 不等他话音落下,燕倾早已过去并且伸手探查,只见他面色微微一变,对着东海子云点了点头。 这里的部分墙壁,的确是微微突起的。 东海子云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吴国帝陵很是奇怪,所有的皇帝死后都葬在这同一个坟墓之中,只是每个人放在不同的宫室中而已。就如这穹隆形的大厅中,只怕最少也放了十个八个的帝陵,只是向着不同的方向延伸而已。若是这一个大厅放满了,就会向前再挖出这样一个穹隆形的大厅,用来安葬后面的帝王。若是一定要比喻……” 东海子云想了想,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词汇,云轻却是脱口而出:“像一串糖葫芦。” 这比喻贴切而形象,东海子云立刻说道:“没错,就像是一串糖葫芦,每一个糖葫芦上都有向外延伸的小糖球,而所有的糖葫芦又不一定是在一条直线上,而是顺着山脉的走势……这也是为什么吴国的皇陵要选在山脉多的地方,而且要占据整片山脉。这些事情是我游历的时候从一些老人口中听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是现在看来,大概是没错的了。” “可是这与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东海子莹忍不住问道:“皇兄,你一次说个明白好不好?” “笨蛋子莹,你笨死算了!”云轻不客气地酸了她一句,然后说道:“既然所有的皇帝都葬在同一个墓里,你觉得这个墓,会真正的封起来吗?”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的人都石化了。 他们进入墓中之后,虽然知道被困住了,可是同时也知道,外面的人进不来,他们短时间之内是安全的。 可是被东海子云和云轻这么一说,他们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堵在这里,来个翁中捉鳖?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们的猜测,就在这时,墓道中传来一声轰然的撞击声。 “啊!”东海子莹叫了一声,直接拉着云轻的衣袖躲到她身后:“云轻,这什么声音?” 云轻翻白眼,她也是女的好不好?这里这么多大男人东海子莹不去躲,干吗非要躲在她身后啊?难不成把她也当男人看了? 白了东海子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应该是在砸墓门吧。” “砸墓门?”东海子莹不解地出声。 “既然历代皇帝都葬入这同一个陵墓,那这里的开启方法就该是绝密,恐怕只有皇位继承人,或者与皇位极近的人才会知道。” 先前吴国太子自然是知道的,而吴国三皇子在吴国向来势大,皇帝又昏庸,被他探知也是可能的,所以在吴景平下葬的时候,他才能开得了这墓门。 而吴景平就不一样了,他一直是以傻子的形象出现的,为了保密,在朝中几乎不敢有什么势力,这样隐密的事情自然不知道。 所以他想要进来,只能以暴力的方法破坏掉这里的墓门了。 还好,不是最坏的情况。若是吴景平知道墓门的开启方法,只怕他们早就被堵在里面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东海子莹问道。 “往外跑是肯定不行的,而别的方向都有机关,我们仓促之间很容易误中,依我看,不如往里。”云轻的目光深深望向通往远处的墓道。 “往里不一样死路一条吗?”东海子莹瞪着云轻说道:“云轻,我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可谁料,东海子云竟然同意了云轻的话:“本王也赞成往里。”他淡淡说道:“皇陵之中,无论生路还是死路,最有可能的机关,都一定是设在皇帝身边。留在这里,秘死无疑,往里走,反而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活下来。” 燕倾的反应最为直观,他口中低低喝了一声:“出发!”就直接往前迈步了。 看着所有人都开始往前方前进,东海子莹虽然觉得这想法其实不怎么靠谱,可是却更不想被单独留在这里,于是连忙叫道:“云轻,你等等本公主!” 一边叫着,一边飞快地跑上去,紧紧拉住了云轻的胳膊。 云轻简直无奈了,说道:“东海子莹,我也是女的!” 所以你害怕想拉人找别人去好不好? “那又怎么了?本公主就觉得和你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东海子莹一点也不介意的说道。 安全感个头,我是男人婆么? 云轻十分愤慨,可这里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只好任东海子云拉着,往前方前进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5章 逃出皇陵 吴国立国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皇帝自然也有好几十个,这样的穹隆形大厅一共有六七个,他们一路走一路探查,可是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出去的通路。 众人的心情越来越低落,但只要前方还有,就总还存着一分最后的希望。 而且也亏得跟着他们进来的人不是绝对信任他们,就是训练有素的疾风卫,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只怕早就自己的心思先乱了。 直到走到最后一个大厅之后,他们四下探查了一番,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难不成他们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不成? 这里已经是最后了,所有人的心绪都低落到了谷底。 “喂云轻,我们该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东海子莹靠过去,小声地问道。tqr1 云轻也是皱着眉头,他们对这里本来就不熟,觉得这里会有通道也是他们自己猜想的,如今现实情况和他们猜想的不符,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他们逃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要被那个吴景平捉回去,想想就会不甘。 想到这个名字,云轻心头又是微微滞了一下,在她的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是欠着那个孩子一般的少年一份情的。 “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云轻说道:“我们找的时间太久了,换换脑子,没准会有新发现。” 不管是不是安慰,这样的话听起来总是让人心头舒服的,一群人都沉默地坐了下来,反正就算不坐下,前方也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而云轻却是走向了东海子云,低声叫道:“师兄……” “可是想问他在哪里?”东海子云的洞察力极强,一眼就知道云轻想做什么。 云轻点点头,说道:“既来了,总要去看看他的。” “人到这个时候,只怕已成一片枯骨,再不然,就是腐烂的最难看的时候,你真的要去看?” 云轻一笑,说道:“师兄骗我,皇家之人下葬,岂会不做措施?尤其吴国这地宫,简直像是一个一个的储藏室,别说个把月,恐怕就是几百年,也不会轻易腐……” 云轻口中说着,可是思维却被储藏室几个字给绊住了,她脑中忽然间涌起一些念头,古怪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怎么了?”东海子云问道,这丫头为什么说话说一半。 云轻扭头看着四壁上一个一个可能像是门的地方,用力摇了摇头甩掉脑中荒诞的想法。 真是太可笑了,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她这就不是穿越到古代,而是穿越到科幻片里去了。 “没什么,师兄能分辨出哪个是他安眠的地方吗?” “若从动工新旧的痕迹上来看,应该是那里。”云轻不愿意说,东海子云也不勉强,只是指向了墙壁的一处。 那里隐隐有些痕迹,果然像是最近曾打开的样子。 “我去看看他。”云轻说着,迈步往那里走去。 刚走到那处墙壁处,一回头,却发现好些人都站在了她的身后。 东海子云,燕倾,子莹,战飞,还有秦锋茶茶都在。 “我去看他,怎么你们都来了?”云轻有些无奈地说道。 “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东海子云说道:“你既认了本王这个师兄,本王自然要护你平安。” “嗯。”燕倾发了一单音节词,云轻若是没有理解错的话,大概是顺着东海子云要护她平安几个字的意思。 “我反正得跟着。”东海子莹白的理由最无厘头。 “他救了姐姐,我自然得去看看他,向他道声谢的。”秦锋说的很认真。茶茶也是一样的理由,云轻是她全族的救命恩人,救了她救命恩人的人,自然她也要去感谢的。 而战飞的理由说出来之后,却是让云轻差点翻白眼。 “殿下出来前特意叮嘱,让属下看着云王女,不可许下什么不该许的话。” 战飞板着脸说的一本正经,云轻却是哭笑不得,夜墨是神仙么?难不成是算到了她会入到吴景平的墓里,怕她许个来生什么的? 可她有那么蠢么?而且感情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就许来生的?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看样子是要一起进入吴景平的宫室之中了。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打扰到吴景平的安眠,但他们这些人中没有任何人有恶意,而吴景平又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想来,应该也不会怪罪吧。 进去的门并不难打开,虽然有机关从里面关上了,但是疾风卫中有精于此道的人,略微收拾了一下,石门就发出吱呀的声响往后退去。 门一打开,顿时一个空阔的大厅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里面的结构极为简单,在大厅正中央的地方有一个梯形的高台,高台的最上方停着一具棺椁,而在大厅四周摆着一些随葬品,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不过云轻一进去,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大厅并不是常见的圆形,而是椭圆形,又或者说,是茧形。 吴国皇室究竟有多奇怪?竟会把墓室修成这个样子。 先前被云轻压下去的念头又一次涌了上来,而且比之前还要强烈。 可是,怎么可能? 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云轻说道:“我上去和他说说话。” 云轻对吴景平的愧疚之情,这里的人大多知道一点,因此都没有说什么,看着云轻往上走去,就连战飞本来想再叮嘱一声,都只是动了动嘴皮,但没有说出声。 在这个地方说出那样的话,总是有些不合适。 云轻一步一步走到高台的最上方,心情也随着一步一步越发沉重。 她来到这个世界纯属意外,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想好好活下来,后来遇到夜墨,就一心一意地想和他在一起,其他的,她其实都没有想过太多。 所以她也没有想过,居然会欠了一个人一条命。 这和她前世时看到战友的牺牲不一样,吴景平从本质上来说,就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只是想要对她好,哪怕对她好的代价,是他的命。 走到高台上方,让云轻诧异的是,这棺椁盖竟然是透明的,从上方一眼就可以看到棺椁里面的情况。 而更让她吃惊的是,里面的吴景平就和她所预料的一样,半点腐化的痕迹都没有,反而栩栩如生,就好像还活着一样。 一瞬间,云轻又是欣慰又是惊诧。 欣慰的是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这么近地看到吴景平,她认识的那个吴景平,而不是外面的那个阴险小人。 惊诧的是,吴国的技术与工艺。 无论是透明的水晶棺盖,还是这防腐技术,都已经超出某一个水准了。 看着吴景平安详的睡颜,云轻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你这一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下一世一定会幸福的。” 想了想,又说道:“到时候,会有个真正的小媳妇的。” 再想了想,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看到水晶棺盖上落了一些灰尘,云轻拿起袖子,想要把那些灰尘抹去。 可是,当她擦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忽然之间,脚下的地猛地一陷。 “啊……”一声尖叫,云轻几乎是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落了下去。 “云轻!” “云王女!” “姐姐!” 几道人影嗖嗖嗖地窜了上来,东海子云和燕倾的动作最快,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脸上全是焦急。 这该死的吴国皇陵,明明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会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该死。 若是云轻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真是不知该如何向夜墨交代,更无法面对自己。 “云轻!”云轻原先所站的地方早已成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东海子云对着下方大声喊着。 但愿能有回声,这就证明云轻还活着。 可是没有,东海子云急了,再次叫道:“云轻!” 这一次,底下终于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那声音似喜似悲,用一种古怪的情绪说道:“我们有救了,这里……有出去的路。” 谁也不会想到,在停灵的高台下方,竟然会有一条逃生的路。 吴国皇陵的地宫因为它的特殊构造,并不会真正封宫,而且还要派工匠不断地建造。为了保证宫殿的秘密不被泄露,每一批被派来建造新地宫的工匠最后的命运,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彻底地封入地宫中,直到死亡。 可是这一届的吴皇因为太过昏庸,连着守陵处的军队都极为玩忽职守,竟让那批工匠在这一个穹隆大厅中修出了一条逃生之路,而吴景平又恰好被安葬在了这个有逃生之路的宫室之中。 若不是云轻想要来看看他,想要为他清理一下棺盖,只怕他们根本不会找到这条路,可见一切冥冥之中,都是自有天意的。 这条通道因为是用来逃生的,修建的自然十分粗糙,许多地方都极为窄小,甚至只能弯着腰勉强通行。 可虽然如此,在入口处的机关却十分精巧,当人全部下去之后,还可以通过洞底的机关让上面恢复原样,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察觉到这里有个洞穴的原因。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6章 皇陵中的发现 墓室之中,吴景平紧盯着面前的吴军将领,冷声说道:“你方才说什么?朕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那吴军将领冷汗瞬间出了一背,可是又不能不说,颤抖着声音说道:“回皇上,全部都搜遍了,没……啊……” 一道血线飙出,吴景平把手中的剑随手扔掉,冷冷说道:“一个封闭的墓室,连个人也找不到,朕还要你何用!”、 说完话,对着周围其他将领说道:“朕要找到云轻,他们所有人,听明白了吗?” 周围那些将领早就被方才的一幕吓坏了,哪里还敢说不,顿时齐齐应了一声,再次四散而去,拼命地搜索起来。 吴景平面色阴沉,难道真的是上天不助他?明明已经把他们逼到了这个份上,可是却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逃了。 可是他不相信,这地宫牢不可破,他不相信云轻几个人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吴景平只知道这皇陵修建的分外小心谨慎,却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年下来,吴国代代歌舞升平的作风,早已让守陵的军队也被感染了,而这地宫,早已不再是密不透风。 一道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吴景平循声回过头。 “皇上!”一个士兵匆匆进来,在吴景平面前一跪,说道:“南昭云公子不见了。” 云阳?吴景平微微挑了下眉。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把云阳看在眼里。 就算云轻是故南昭王妃的亲生女儿,南昭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若是云阳足够优秀,不信南昭王会不想办法把他捧上继承人的位置。 可是南昭王偏偏没有这么做,那么云阳的能力也就可见一斑了。 而且之前的相处也看得出来,这个云阳,不过是空有心高,却根本没有与他的野心相匹配的胸怀和能力。 挥挥手说道:“走就走了,这种废物的事情,还用得着跟朕说?” 打发走那个小兵,正想也在这墓室之中四下看看,忽然又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吴景平一看,是方才在这里的吴军将领之一,他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他下了要找到云轻的死令,若是没有发现,这些吴军将领不敢来打扰他的,难道是找到了? “云轻在何处?”吴景平问道。 “属下没有找到。”那将军张口说道,吴景平的面色顿时下沉,他前半生受人看不起的多了,难道现在当了皇帝,还有人敢看不起他,不把他的命令当回事? 正要发怒,却听那将领又说道:“皇上息怒,属下虽未找到云轻的踪迹,可是却发现一些得不了的事情,请皇上亲自过目!”tqr1 吴景平目光闪了几闪,看那将领面色不像是在撒谎,这才说道:“若是让朕知道你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敷衍朕,就也留在这里,不必出来了!” 说完话,才顺着那位将领手指的方向,往外围的墓室走去。 片刻之后,吴景平看着眼前的东西,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 那将领在旁边介绍着:“皇上,臣在这墓室中找遍了也找不到云轻一行人的踪影,便想到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密室,恰好臣有一位手下对机关之术略懂,臣就让他看了一看,没想到发现了这个地宫。” 一边说,一边指着第一个穹隆大厅之中一个巨大的大坑。 这个坑显然不是靠机关打开,而是靠外力硬行挖开的,除去被破坏的地方,在下半部分,才是用青砖砌的整整齐齐,明显是有意修造的一个地下储藏室。 而在这储藏室中,到处都堆满了一种蓝莹莹的石头。 这石头吴景平不认得,可是却也不陌生。 他曾无意中得到过一种绿色的石头,那种石头配合着野兽的血液,可以让人也变得有兽性。 这种蓝色的石头虽然和那种绿色的不同,可是那种莹莹的光亮,却是在某种程度上极为相似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吴景平就判定,这种蓝莹莹的石头必然是有极大的用处的。 “把这些全都收集起来!”他立刻下了命令:“来人,派禁卫军来,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朕运到京城里去!” 吩咐自己的嫡系部队接管这批石头,吴景平又命人去搜查其他的几个穹隆大厅,看看是不是还有这种石头,如果有的话,就全都收起来。 而寻找云轻的事情,则被他全都抛到了脑后。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些石头,将来一定会有一天,能派上极大的用场。 但让吴景平失望的是,除了第一个穹隆大厅之外,其他所有的大厅都没再见到这种石头。 不过吴景平并不失望,在他的手下寻找的时候,他也仔细地看了墙上的壁画,墙上的壁画并不难理解,他自然看得懂。 和云轻一样,他也没有想到吴国的历史会是这样的,不过很明显,吴国的先祖们四处寻找的东西必然就是这些石头,而后来的变故发生之后,他们这些石头就算运回去也没有用,所以他们干脆就留在了这里,并且建了个地宫把它们埋起来。 而他们心中大概是怀着有朝一日这些东西还能用上的希望,所以在地宫中没有设计任何的机关,就算凭着蛮力打开也没有事情,否则的话,以这皇陵中其他地方机关的厉害程度,这些凭蛮力打开地宫的人,只怕没一个能活着。 那将领见自己歪打正着的东西果然吸引了吴景平的注意力,也是暗舒了一口长气。 若是这东西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只怕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福薄,可享用不起皇陵。 不过,这些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用处呢? 这些石头的数量并不多,搬起来自然也就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所有的石头就都被清空了。 吴景平心知在这里呆了太久,就是想要找云轻他们恐怕也找不到了,而且正如这将领所说,他们几乎搜遍了皇陵也没有找到云轻,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是借着什么机关逃掉了。 若是别人的话这种可能性也许很低,可是放在云轻身上,却是极有可能,她那种感应动物的能力,只怕到了哪里,都好像带了无数幅活地图在身上。 吴景平是个枭雄,既然找不到,他也就不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直接说道:“所有人撤出皇陵。” 一个大臣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皇陵的门……” 门是被硬砸穿的,机关都坏了,再想要修,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谁知吴景平目光一斜,冷声说道:“你以为,这个地方还配做皇陵?” 皇陵,自然是最圣洁崇高的地方,这里已经被那么多人进来过,还又搜又砸的,再葬在这里,只会是种耻辱。 那大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了嘴,一声都不敢吭。 吴景平冷冷说道:“给朕把这墓道砸塌,墓门封死,从此以后,谁都不许再进入这里!” 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声,安葬了吴国不知道多少代先王的吴国皇陵,被彻底地封死。 已经爬出秘道,正在快速脱离这片山脉的云轻听到声响,猛地回过了头。 远处扬起的灰尘冲天而起,隔的那么远,都能看得见,可想而之陵墓被毁成什么样子。 “别看了。”东海子云从她身后走上来,和声说道:“从此之后,无人可以打扰他的安眠。” 云轻从那里出来之后,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吴景平会对里面安葬的人泄愤,可又想着古代人讲究死者为大,事死如事生,尤其那里葬的都是吴国历代皇帝,是吴景平的先祖,他不可能对里面的遗体做出什么事情,尤其那个吴景平曾经代替真正的吴景平承受了那么多的侮辱,如果吴景平真的做了什么,首先就会被他手下的人非议。 因此云轻肯定,吴景平必然不会对已逝之人做些什么。 可是现在的举动却依然让云轻看不懂,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整个墓都毁了,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进去了吗?就算这样,他也完全可以另择新地建墓,而把这个墓保存起来啊,毕竟,这里几乎可说是吴国的传承。 但偏偏,吴景平毁了这个皇陵,而且,还毁得如此彻底。 云轻想不出为什么,干脆也就不再去想。正如东海子云所说,毁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打扰到里面之人的安眠,这对于已逝之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而相反,他们现在虽然暂时脱离险境,但离吴景平还太近,仍不安全。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才好。 没有再多停留,云轻回过头认准方向,再次开始先进起来。 足足走了两天一夜,确认吴国的人绝对不会追上来之后,他们这才寻了个背风有水的地方,升火煮了些吃的,又好好地睡了一觉。 这一睡,简直就是天昏地暗,不过幸好有小白大人在,它一路上都在云轻的怀里睡觉,只偶尔醒来一下,既然睡了这么多,那现在自然到了用到它的时候了,站岗放哨的工作就全是它的了。 几乎所有人都累的不行,这一觉下去,哪怕是最早醒来的东海子云,也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情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7章 分别,进入南昭 好好地休息了一番之后,云轻终于满血复活。 自然有人去捉了些鱼,又寻了些野物,几天以来,终于吃上了一顿热食。 “云轻,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东海子云问道。 云轻看着他,其实心里挺不平的,大家走的都是一样的路,在皇陵之中的时候,也一样又爬又钻的,现在虽然已经洗漱过了,可是他们看起来多多少少都有些狼狈,偏偏就是东海子云,除了衣服下摆稍微脏了些许之外,怎么看都还是那个翩翩如玉佳公子,全天下女子最想要嫁的人,好像这几日的辛苦在他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似的。 在心里嫉恨了一下,云轻说道:“我要回南昭。” “南昭王寿宴在即,夜天玄和云娇都回去了,这次又出现云阳的身影,你的确是该回去看看。”东海子云轰沉吟着,慢慢说道。 也不知道他的消息都是哪里来的,明明大家都在历险,可是他却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一样。 不过云轻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没有发达的通信和交通,可是古时候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方法和手段,有的时候,比现代的那些还要快速和精密。 “南昭是不是很好玩?我也要去!”东海子莹立刻叫道。 云轻正要说好,就听东海子云说道:“你不行,你要回东海。” “为什么啊!”东海子莹立刻撅起了嘴,身子往东海子云身边一靠就要撒娇,可她还没有靠过来,东海子云便淡声说道:“今次之事,你还想再有一次吗?” 东海子莹的身子顿时一僵,咬了咬嘴唇,终归往云轻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不去就不去嘛。” 东海子云对这个妹妹很好,所以才不会是一味放任,而显然,东海子莹也有她要做的事情。 云轻拍拍她安慰说道:“我对南昭势在必得,你随时有空,随时来找我玩就好,到时候你若来了,我让全南昭人去夹道欢迎,瞻仰一下天下第一公主的芳容。” “云轻你去死,死人才用瞻仰的!”东海子莹一下听出云轻话里的小陷阱,顿时不依地扬拳就往云轻打去。 两人闹了一会儿,东海子莹先前的低落也消去大半,她本身也不是个容易沮丧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活力。 “师兄呢?拉下来打算去哪里?”云轻问道。 “本王先送子莹回去。”东海子云看了东海子莹一眼,淡声说道:“无极宫的人既然敢把主意打到子莹头上第一次,也就敢再打第二次,不送她回去,本王不放心。” 说完,笑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本王送她回去之后,就会再去南昭找你,但愿你那时还在南昭才好。” 这段时间一直和东海子云在一起,他虽然有时有些促狭,但那种安危和可靠的感觉却也早已深入云轻心中,此时听到东海子云要走,云轻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不过子莹的安危也是很重要的,因此云轻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东海子云再次说道:“这里离吴景平的势力已经有一段距离,有燕倾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我们方向不同,所以明日就要分开上路了。” 云轻再一次感觉到分别就在眼前,心头莫名有些沉闷,不过却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吃过饭,原地休整了一日,晚上的时候东海子莹非要缠着云轻一起睡。 云轻对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的,只是觉得东海子莹说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东海子云看她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不过那奇怪也只是一闪而逝,因此她看过之后,很快就淡忘了。 到了夜晚,她和东海子莹并排躺在一起,离其他所有人都远远的。 “什么事情,说吧。”云轻压低了声音说道。 东海子莹微微一怔,也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 云轻翻了个白眼,那么明显,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吧,她可没有觉得自己魅力大到可以男女通吃的地步。 “和师兄有关?”云轻直接问道,若不是如此,东海子云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东海子莹,好像是警告她不许乱说话似的。 “云轻,我在墓里问你的那个事情,你能不能做到?” 墓里?云轻想了一下,想起当时东海子莹确实问过她,能不能让快要死的细胞再次活过来。 “子莹,可是有什么人病了?”tqr1 “我也说不好,算是病了吧,而且病的很重。”东海子莹扯了一下唇角,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她性子向来乐观,云轻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有这样的表情。 会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是东海子云?云轻目光疑惑地往东海子云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对医道多少了解一些,可是就她看到的,东海子云绝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你别猜是谁了,总之,你能做到那种事情吗?”东海子莹再次问道。 云轻收回目光,轻声说道:“我不确定,但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能做到。不过要怎么做,我现在也没有头绪。” 念力一途如此神秘,她不过涉及皮毛,东海子莹所说的事情,是真的有可能做到的。 可是东海子莹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后半句,只听她说可以做到就兴奋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连声说道:“云轻,你真的可以做到?不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做到才行!” 看来这件事情对东海子莹真的很重要,云轻想了一想,说道:“我会想办法的!” “那就说定了,你一定要做到这件事情,然后,来一趟东海国,我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他!只要你能救他,无论什么事情我都肯做的!” 东海子莹说的激动之极,好像云轻现在就已经可以救那个人了似的。不过云轻倒是想不到除了东海子云之外,还有什么人能让东海子莹这么看重。 她瞄了东海子莹一眼,忽然笑着说道:“真的什么事都肯做?” “绝对肯做!给你端茶倒水当小丫鬟都行!” 对东海子莹来说,命没什么,反正云轻也不会要,倒是端茶倒水更难做到一些。 “算了算了,你去给我端茶倒水,我一天买八十个杯子也不够你砸的,若真有这么一天,把你的婚姻大事交给我做主得了!” 东海子莹先是一怔,看到云轻唇边促狭的笑容之后,顿时伸手就去挠她痒痒,怒道:“云轻你找死!” 两个女子顿时笑闹成一团,连远处睡着的其他人都惊动了。 东海子云望了那边一眼,唇边挂着笑,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日一早,两拨人马便分道扬镳。 东海子云带着东海子莹和东海国的一些侍卫,一路往东回东海,而云轻则和剩下的人赶往归离的方向。 他们没有回归阳,因为和夜墨分别之时夜墨就曾经说了,京城那边他会处理,让云轻直接回南昭,而到时候,他也会往南昭一行。 想着夜墨说的要去南昭提亲,云轻心头就是一阵怯喜,这喜意连遮都遮不住,忍不住嘴角就翘了起来。 “丑!”冷不丁地,听到了一句话。 云轻一转头,就看到燕倾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就算是面无表情,还是感觉得到浓浓的嫌弃。 云轻不平了,她哪里丑了?就算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可至少也是个清秀可人的青春美少女啊! “燕统领,说话要负责任!” 燕倾看也不看她,直接越过她往前走了。 云轻超郁闷,转头问秦锋:“小锋,我丑么?” “不丑!”秦锋用力摇头,在他心中,天底下最美的美女也比不上他认的姐姐:“姐姐很漂亮。” 云轻又问茶茶:“茶茶,我丑么?” 茶茶也摇头:“燕统领一定是今天没睡醒,云王女很漂亮的。” 云轻满意了,回过头继续走路。 一旁看着的战飞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瞧云轻问这两人,一个是她认的弟弟,一个是救了人家全族人自愿跟着她的小丫鬟,这两人会说她丑才有鬼。 “怎么?战副统领有意见?”没提防,云轻阴森森的问道。 战飞顿时觉得脖颈上一阵凉气吹过,只听云轻没所谓的说道:“放心,你有什么意见,我一定都会转达给殿下知道的。” 说完,身轻气完地往前走去。 而身后的战飞则是傻了,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大声叫道:“云王女,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在属下心中,云王女是最美的!” 开玩笑,这若是真的让殿下知道了,那他不得扒下一层皮去? 此时,他们已经入了归离境内,甚至马上就要入南昭。终归是到了自己的地盘,虽还未见到夜墨,可是燕倾和战飞已经随时能联络上他们的势力,一路吃穿住用都安排的极好,行路也轻松了许多,再不像先前那般餐风宿露。 而离南昭越近,也就意味着离见到夜墨的时间越近,这让云轻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一路上笑闹着,连赶路都变的有意思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8章 视觉系,跟谁都行 又行了三日左右的路程,云轻一行人终于靠近了南昭。 看着一路的风景,云轻微微眯起了眼睛,越是靠近南昭,原主的一些记忆也越发清晰地在脑海中盘旋起来。 原主生于南昭,长于南昭,可是对于南昭却并没有多熟悉。 自她记事以来,除去仅有的先王妃还在时有些愉快日子之外,此后,就几乎一直是在王夫人的威压之下度过。 而就是那仅有的愉快日子,在原主的记忆里,也并不是完全都是开心的,那时她虽小,却也能记得,母妃眉间总是有着一丝淡淡的愁绪,尤其是看着她的时候,虽然也会温柔的笑,可是那愁绪却会变得更复杂。 虽然先王妃遮掩的很好,可是小孩子的直觉总是最敏感的,只是那个时候她太小了,根本不能明白先王妃的愁绪从何而来,所以现在的云轻也不能明白。 微微叹了口气,一边的茶茶问道:“王女,怎么了?要回家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家?”云轻重复了一句,眉梢一挑:“没错,这会是我的家。” 这哪里是她的家啊,这里的人,只怕是没有一个欢迎她的,可是没有关系,她会把这里变成她的家的,她母妃打下的领土,她怎么可能让别的人鸠占鹊巢?她相信就算是原主,也是有这个想法的。 而且母妃让小哥哥带给她的信: 拜求吾儿:取南昭,得王印,交于夜墨。 那短短十四个字,却因为一句拜求,让她一直记在心上,无时无刻都不曾忘掉。 这些日子云轻也想过,先王妃柳真如和武帝夫妇交情都极深,可是却在英帝上位之后仍然安安稳稳过了五年,甚至还让原主成为了南昭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手中必然是有某些筹码的。 甚至,柳真如去世后,原主在王夫人的威压之下,虽然受了不少苦,可是却依然能够好好地活着,恐怕也和这筹码脱不开关系。 这个筹码必须让英帝足够的忌讳,而能达到这个效果的东西,只怕也只有当年英帝亲自手写下的那份诏书了。 夜墨的母后把这份东西交给了柳真如,本想着是让柳真如在夜墨有能力的时候交给他,好让夜墨名正言顺地继承武帝的江山,可是柳真如为了保护原主,却私自扣下了那份诏书,使得英帝一直对她有忌讳,甚至在柳真如去世之前,也一定安排了什么手段警告了英帝,让英帝不敢对原主动手,否则的话,必然会有人把那份诏书公之于世。 虽然云轻几乎没有见过柳真如,但她却可以猜想出来,柳真如扣下那份诏书一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的孩子们。 想必她当年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很痛苦的,她保护了自己的孩子,却背叛了挚友的期待,她心底对于夜墨必然是极为歉疚的吧,所以才会留下那样十四字的遗书,让她的女儿把南昭拱手送给夜墨。 她女儿的命本就是夜墨的一纸昭书所救,如今还给夜墨,也是应当。 唯一让云轻想不明白的,就是那纸昭书到底被柳真如交给谁了。她是肯定不知道的,搜遍原主的记忆也没有,她也问过小哥哥,可是小哥哥也同样不知道。 看到这次到南昭除了要将原本属于原主的东西夺回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要悉心打听那份诏书的下落。 云轻想着这其中的因果,心头不由更加思念起夜墨。 算起来,分别足有大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夜墨现在在哪里,到了南昭没有。 这人简直太可恶,之前刚从吴国脱险出来的时候,倒是三五日就能收到他传来的消息,如今快要到了南昭了,算算却已是快有六七日只言片语也不曾得到。 云轻心头发闷,忽然迎头秦锋持着一大捧花跑了过来,大笑叫道:“姐姐,这花儿好漂亮,也香的很,你闻闻看。” 云轻没有防备,被那花凑了满脸,等到看清顿时连连挥手:“快拿到一边去,这花儿利害着呢,闻过它的香,最起码好一会儿鼻子都闻不到别的东西了,就连其他的感观都要受影响的。” 云轻从前在森林里见过这花,常有小动物们不小心着了道,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跟喝醉了一样。 秦锋先是一张笑脸,闻言顿时扔了花,又一脚踢的远远的,转头冲着战飞叫道:“战大哥,你有事没有?你采这花的时候,估计闻了不少吧?要不要让姐姐给你看看?” 战飞冷不防被秦锋的叫声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我好着呢,我们从小都是训练过的,这点香气不防事。” “那就好……”秦锋犹自不放心,说道:“若是不舒服了,可一定要早点说出来啊,千万别撑着。” 战飞连忙又应了几句,说自己一定不会逞强,一行人这才又上了路。 出了个小插曲,但对行路也没有什么影响,一行人仍是按照预定的行程往南昭走去。 按照他们的预计,今天晚上就该到达南昭边缘十里左右的一个小镇子,到了明日一早,就正式入南昭。 南昭多山多木,就算是正式的官道,也有许多地段是在深林中的。 当他们行进到这样一处道路时,忽然前方嗖嗖几声,走在最前面的人应声而倒。 “有刺客……”倒下的人只来得及发出这几个字,就一头栽倒在地,也不知是生是死。 “怎么回事?”因着离夜墨近了,云轻忍不住就放松了一些警惕,却万万料不到竟会出了这种事情。 这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这里刺杀她?难道是王夫人?她们就是不想让她回南昭,也不该做的这么难看才是。 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所以然,云轻身子往前一掠,正打算去看看究竟,忽然之间脖颈处一疼,竟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就近了身,还一掌劈晕。 可恶,到底是谁啊?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云轻才再次醒来。 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手脚都被绳子捆着,虽然不紧,可是却也不可能把眼前的布摘掉。tqr1 一阵脚步声传来,云轻心念电转,这个时候要不要装晕,先探探虚实? 可偏偏来人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直接开口说道:“我的力道正好让你睡到这个时候,如果还醒不来,只怕是要扔到水池子里才行了。” 这声音低哑微粗,云轻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可是话里的威胁之意,她却是听清了,当下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袭击我?想要做什么?” 如今的形势简直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她处于完全的劣势,这种时候,不如开门见山。 “我么?”那人低笑起来:“我是此处的王,偶然下山看到小娘子长的标致,就想绑上山来做个压寨夫人。” 云轻的五感向来敏锐,偏偏不久前被秦锋的花闹了一遭,如今仍有些晕晕乎乎的,五感都混乱不已。 她强自镇定住心神,冷声说道:“你可知我是谁,居然敢这么做?” “哦?倒要请教。” 云轻委实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恶劣的情境,就是在被困地下斗兽场,又或者是被吴国几万大军追着,也没有这么无力过。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真在这里做了压寨夫人,云轻脖子一仰,说道:“你可知道归离的修罗太子夜墨,我可是夜墨的女人,你敢动我!” 夜墨在归离的名声可是绝不小的,只希望这么说能镇住这人才好。 果然,半晌没有声音,就在云轻觉得那人应该被吓住了,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那声音又幽幽说道:“你当真是夜墨的女人?” “自然!”反正正主也不在,云轻回答的爽快不能再爽快:“你最好快点把我放了,否则的话,夜墨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巧得狠,我和他刚好有点过结,你既是他的女人,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不会吧?她运气怎么这么差? 云轻郁闷死了,这个妖孽太子,怎么处处都有敌人。 她被蒙着眼睛,手脚又被捆着,听觉嗅觉都是有些混乱,朦胧中只觉得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身上,似乎就要扯开她的衣服。 大风大浪都经过来了,莫非要在阴沟里翻船? 云轻心中终于涌起一丝焦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虽不是什么三九贞九烈的贞节烈女,可也绝不愿被不相干的人碰,尤其,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夜墨的时候。 急得不行的时候,猛然想起她身边还有一个救兵,顿时大声叫道:“小白!” 这家伙虽然又贪吃又好色,可是对她的忠心却是绝对不假的,它绝不会看着自己被人欺负才是。 可是没有想到,一声叫出去,根本半点动静也没有听到,反到是挨着她衣服的手力道倏然加重,一下扯开了她的一条衣带。 “你以为现在还有人能来救你?”那声音说道,不知为何带了丝恼意。 云轻一怔,忽然间软了声音,不仅不躲,反而往前凑过去,娇声说道:“这位大王,你先把我的眼睛解开好不好?让我看看你长的什么样,如果你长的比夜墨漂亮,那我跟了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反正我是视觉系的,只要美色,跟谁都行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79章 承诺 一股怒意突然地就在房间中蔓延开来,就算云轻五感混乱,可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不过她却半点也不惊慌,反而忍不住不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你这坏丫头!”那低哑,微粗的嗓音一变,变回了正常的声音。 低醇,质感,让人一听,就永远都忘不了。 云轻撇撇嘴,笑意更浓了,说道:“大王,你可要讲道理,是你绑了我来,凭什么说我坏?” “那么你的意思,坏的人是我了?”明知云轻认出了自己,可是夜墨心情也是不错,居然陪着云轻玩了起来。 “自然!”云轻说道:“你强抢民女,还不坏吗?” “可是我方才却听到被抢的人说,是我的女人。” 云轻面色一红,那个时候她哪里会知道眼前的人居然是夜墨啊?那么一句话居然被他听了去,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她在感情方面向来简单直白,闻言也不恼羞成怒,反而轻哼一声说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她被蒙着眼睛,也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是夜墨却是看得到的,这挺着胸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仿佛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她就能把自己给吃了。 忍不住轻笑出声,俯下身在云轻额上落下一吻,柔声说道:“是,你自然是。这个世界上,你只能做孤王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碰触,让云轻浑身都震了一下。 明明感觉都是混乱的,可是这一下碰触,却是来得格外鲜明。 她本来憋着一股劲,可是被夜墨这么一碰,却情不自禁的都散了。 微微瑟缩一下,云轻说道:“你还不解开我……那个花,是你故意让战飞拿过来的是不是?” 心头小鹿似的乱撞,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夜墨更是轻笑,方才的勇气都跑到哪里去了? 真是个没出息的笨丫头。 “在孤王面前,你还有空去想别的男人?”低低的声音,气息,却是靠的更近了。 “什么别的男人!”云轻不甘地叫道,那是他的手下好不好? “想孤王不想?”夜墨的声音就在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呼吸几乎能拂到她的脸上。 云轻脸上的热度不由自主地增加,就算不去看,她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红得要命。 想要让夜墨离她远点,可是嘴巴张了张,却是诚实的不能再诚实地说道:“想。” 就在不久之前,夜墨把她掳来的时候,她还正在想着夜墨呢。 夜墨心情大好,这个女人,明明在外面的时候强悍得不得了,可是到了他的面前,却总是仿佛像只温顺的小猫似的。 娇憨,可爱,就是发脾气的时候,也只是对着他扬扬小爪子,还从来不舍得亮出利齿。 这样的一个女人,让他怎么能不喜欢。 唇上一凉,云轻顿时震了一下。 尚不及反应,那凉意便又渐渐加深,直覆到她的整唇上去。 轻轻的描摹与游移,云轻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乍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受。 看不到,所以身体的触觉就会格外的敏感,这般被蒙着眼睛,束缚着手脚,全部身心都只能沉浸在一件事情上,只能感受着夜墨的亲吻。 战栗,颤抖,云轻觉得自己快被逼的疯掉了。 偏偏夜墨好似很享受她这个样子似的,分毫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是继续着这种甜蜜的折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吻才结束,云轻大口地喘着气,蒙眼的丝带什么时候被拿掉了都不知道,只是水气氤氲地看着夜墨。 “想孤王继续下去?”夜墨问道? 不说便罢了,这样一说,云轻才发现不仅是脸,连身体都热的厉害。 一股恼意涌上来,云轻眼睛一瞪说道:“继续就继续,以为我怕你么?” 别忘了,她可是说过好几次要把夜墨压在下面的。 夜墨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女人,怎么就能这么可爱。 外面的侍卫们先是一怔,然后就面无表情地继续站岗了。 殿下开怀大笑这种事情,自从云王女出现之后,根本就不稀奇了好吗? 不过,还是好想见一见啊。毕竟,殿下那种妖孽容颜,真的笑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好看。 夜墨一边笑,一边动手把云轻手脚上的束缚解下来。 都是用上好的绸缎绑的,而且绑的十分讲究,虽然不容易打开,可是却一点也不紧,好像是生怕绑疼了云轻。 云轻看着这颜色鲜艳的绸缎,忽然脑子一抽,问道:“殿下,你听说过捆绑play么?” “什么?”夜墨正在解绸缎,他并不急着一下就解掉,而是慢条斯理地动作,显然也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可是云轻嘴里的词,他却是第一次听到。 尤其是后面那一句,普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云轻话一出口,就恨不得找块布把自己的嘴巴给堵起来。 她抽风了啊,跟夜墨说这个。 “没什么!殿下,这里是哪里?”果断地转移话题。 夜墨看出云轻的小心思,却也没有戳破,只是淡笑了一下,便回答了云轻的话语。 “这是孤王的父皇母后当年在南昭时住过的地方。” 夜墨的父皇母后?这两个词一下就引起了云轻的注意。 “嗯。”夜墨淡声应着,手中却是慢慢为云轻推拿着被捆绑的地方,虽则捆的不重,时间也并不长,可是他还是担心伤了云轻,所以要为她推拿活血一下。 云轻享受着夜墨的服务,半点也没有觉得不妥当,而且她的注意力现在全在夜墨方才说的话上,只是眼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夜墨。 夜墨神色淡淡的,接着说道:“当年父皇招安南昭,费的时间和心力也不小,所以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南昭自古都是独立在外的,突然让他们归顺某一个国家,自然要面临不少的争议。就算有柳真如一力主张,只怕也不容易,所以要花费一些时间,也是很自然的。 为云轻手脚都推拿过了,夜墨拉着云轻站起来,说道:“带你去个地方。”tqr1 云轻也没问什么地方,反正眼前这男人,就是带着她去幽地狱,她也一样眼都不眨跟着去的,何况现在是在他父母的宅子里。 这宅子并不算很大,可是却很精致,处处花草亭台的布置,可见当年的生活情趣。 云轻跟着夜墨走了一段,到了一间书房。 夜墨在墙壁某个地方按了一下,正对面的书架顿时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门来。 云轻以前看书的时候,凡是书房必有暗室,看来还真是不虚啊。 跟着夜墨一起走了下去,最前面的一段路是没有光的,夜墨拉着云轻的手,走的很慢,也很稳。 可是云轻却察觉到,夜墨拉着她的手不自知地微微发紧。 这下面到底是什么呢? 下了最开始一段的台阶,夜墨不知道又在哪里按了一下,这地道中立刻明亮了起来。 是夜明珠,只是先前被什么遮住了,方才那个机关,就是让遮住它们的东西落下来。 夜墨到了这里之后,就变得很沉默,只是拉着云轻一路往前面走去。 云轻也不由自主地沉默下来,跟着夜墨往前走。 因为这里不大,所以也没有走几步,约摸盏茶时分,就到了一处小小的房间中。 说是房间,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有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两幅画。 两幅画一男一女,男子英武高大,穿着一身常见的长袍,可却透出掩不住的锋锐之气来,宛如一把神兵。 而女子则是温婉柔和,面上含着淡淡笑容。只是不知为何,比起旁边的男子画像来,这幅女子画像虽然画工一样精致,可是从神韵上来说,却好像欠缺了一筹。 而且,不知是不是云轻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副画像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是……”云轻轻声问道。 其实就算夜墨不说,她也猜出来了,只是,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下。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还未见过我父皇母后,孤王自然要带你来见见。” 夜墨的用词虽似玩笑,可是话语中的意思,却是极为认真。 云轻抿着唇,夜墨已经牵着她走上前去。 “我出生的时候父皇母后就已经都不在了,这是姑姑凭着记忆,让人画下来的。” 一边说,一边伸手从一旁的桌上拿了三柱香,交到云轻手中说道:“为孤王的父皇母后上柱香吧。” 云轻听话地照做了,点燃三柱香,规规矩矩的上在了武帝夫妇二人的画像前。 夜墨看着云轻做完,便又牵起了她的手,对那两幅画像说道:“这是我的太子妃,也是未来归离的皇后,我带来给你们看看。” 又看向武帝说道:“你曾空了后宫只要母后一人,这规矩我很喜欢,便延续下去罢。” 出了地下室许久,云轻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夜墨最后那两句话,虽是对墙上画像说的,可是,又何尝不是在对她说。 他是在告诉云轻,这天下之大,可是他所要的,却只是一个她,而且,只有一个她。 云轻知这男人高傲,轻易不会说出什么承诺,可是如今,他却在他的父母面前,给了她最重的一个承诺。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0章 辰王洛尘 从密室出来,云轻才知道这里叫作玲珑山庄,名字是当年武帝所起。 “你父皇母后感情可真好。”云轻说道。 夜墨的母后叫做水玲珑,所以夜墨的组织才会叫做珑门,而如今这山庄明显是以他母后的名字命名的,足见当时武帝对水玲珑用情之深。 “可是羡慕?”夜墨问道。 云轻皱了皱鼻子,说道:“才不!” “哦?”夜墨一边眉梢微微挑起,说道:“当真?” “自然!”云轻毫不犹豫说道:“因为我们会比他们感情还好!” 跟这个丫头在一起,夜墨简直是不能不开心,他掐了云轻滑嫩嫩的小脸一把,说道:“蠢丫头,你到底知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这天底下,恐怕再没有女人能向云轻一样,把喜欢一个人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这个丫头,当真是他的宝贝。 云轻又皱了皱鼻子,说道:“我们不仅会比他们的感情好,而且,我们还会比他们活得长。夜墨,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地活下去,我是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先离开的。”tqr1 夜墨只是想逗一逗云轻,却没有想过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但很快,他便回过了情绪,将胸中翻涌的心绪死死压住,面上不露一丝异样,说道:“说过的话,要做到才好。” “我肯定会做到的!”云轻忽然挥起了拳头:“你长的这么妖孽,我要是先离开了,保证不要三天,就会有一堆女人扑上来。我好不容易才得着的,才不让别人抢走!” 云轻出身丛林,虽然在人类社会也生活了不少时候,可是有些丛林习性,却会时不时地就冒个头。 就如这强烈的领地意识,生活在山林中,总有一块领地会被画为安全领域,除了自己允许之外,任何人不得擅入,而现在,夜墨无疑就是这样的一块领地。 夜墨先前的一丝感动顿时烟消云散,流丽的眉眼紧盯着云轻:“云轻,孤王是你的禁脔么?” 这个女人,真是屁股痒,欠打了。 云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不妙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她眼睛一眨,指着夜墨身后说道:“看,有灰机!” 用过一次的招,还想用?夜墨可不是那么好类弄的人。 云轻已经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了,却冷不防被人揪住衣领,两只脚在空中来回倒腾,却是跑不出半点。 她认命地停下了动作,苦着脸说道:“殿下,你不能仗着这是你家就欺负我,我这么可爱,就是你父皇母后看到了,也是要站在我这一边的。”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 可偏偏,就连这一点点的厚脸皮,也让夜墨喜欢的要命。 忍不住把人一把抓了过来,直接吻了上去。 “唔……殿下,这里是院……子……有……唔……” 话语,到头来也没有说出口,剩下的声音都被夜墨吞进了腹中。 微风从院中拂过,南昭的秋季来的晚,各色花依然开的茂盛,偶尔有细长的飞叶旋起又落下,倒似是俏皮又无声的背景。 “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荆远帆说道。 在京中的时候,这位主子好歹还顾忌一些,可是到了南昭,却是连那一点顾忌都不需要了。 天天撒糖,让他们这些单身狗怎么办?狗粮都吃的撑死了。 “不知道小时候隔壁街上的那个小丫头还在不在?”战飞说道。 这季节,当真让人也想找个姑娘,好好地谈场恋爱。 “得了吧,人家孩子都好几个了。”荆远帆不客气地一脚踢了上去,战飞一躲,两只眼睛却还是望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出声说道:“真的很美啊。” 荆远帆不及搭话,忽然面色一变,转身向后低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夜墨和云轻在一起,他们不宜离得太近,都是蹲在远远的树上,这才能吐个槽开两句玩笑,可是显然有人也同样看上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原来是夏风将军。”看到来人,荆远帆放下了防备,可是却依然警惕着。 虽说夏风是大长公主的人,而大长公主又是一心为着夜墨的,可是经历了先前蓝夜晴的事情,加上他们一直知道大长公主其实不喜欢云轻,所以心里难免就有些防着夏风。 “夏风将军怎么转到这里来了?正好我换岗的时候到了,不如去喝杯酒吧。” 战飞比荆远帆温和一些,笑着跃过来。 荆远帆是直接发问赶人,而他看似和善,可其实目的都是一样的,不愿夏风看到夜墨太多事情。 夏风仍是一幅老态龙钟的样子,甚至一些日子不见,他看起来一更老了,这样的一个形象,有谁能够相信,他今年不过才四十多岁? 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夜墨和云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淡声说道:“只是随便过来看看,太子安好,我就先走了。” 说完,身形微微闪了闪,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看着夏风的身影,战飞有些犹疑地问道:“夏将军不管怎么说也是大长公主派来协助殿下的,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荆远帆看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难得有开怀的时候,难道这种时候,还要让他想起大长公主并不喜欢云王女的事情吗?” 战飞顿时不说话了,只是面上也现出一些戚戚之色。 大长公主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更是唯一还和先皇后有关的亲人,而云王女又是殿下喜欢的人,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将来殿下要怎么解决呢? 但不管如何,这都不是他们能够考虑的事情,也只能一声长叹。 此时发出叹息的,却还有另外一个人。 “长生,何事?”长生对着面前的一池池水发呆,竟然没发现不知何时竟然有人已经走到了身边。 “回公……王爷,无事。”虽然回来已经有些日子,可是,终究还是叫不惯啊。 辰王,他所熟悉的医者洛尘,已经变成了西楚的五皇子赫连辰。 “你从前是从来不会叹气的,如今,却学会了对本王撒谎。” 与长生的不适应不同,洛尘对于新身份却是适应的非常快,本王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再自然不过,好像他从生下来就居于这个位置一样。 “王爷,你现在,过得快活么?”不知为何,长生就是想问一问,可是问出来,也是小心翼翼的。 “何以有此问?”洛尘不回话,却是反问了一句。 长生嘴唇动了一动,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说道:“回来之后,好像就没有见王爷笑过了。” “我以前常笑么?”洛尘又是一个问题,让长生彻底地什么也不敢说了。 他怎么敢说,当洛尘和那个被他视作妖女的云轻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经常笑的。 可是现在…… 看长生哑口无言,洛尘也不打算再为难他,淡然说道:“你去吧。” “是!”长生如蒙大赦,连忙低头告退了一声离开,走了几步才发现,冷汗已经湿了一身。 一个宫中内侍和他擦身而过,长生忍不住回头看着,那内侍明显是去找洛尘的。 他听着那内侍恭敬地说着皇上雪妃召唤洛尘,又看到洛尘淡然地回应,然后回房去换衣服,目光却越发地涣散起来。 当初在吴国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发现洛尘失踪不见了的人,他焦急地寻遍整个皇陵,才终于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顺着那一点打斗的痕迹,他一路追了下去,可是终于找到洛尘的时候,却发现他和向来最不喜欢的白灵在一起,而且那样子,似乎并没有十分抵触。 他本想偷偷地潜进去见一见洛尘,可是无极宫的手段十分厉害,他还没有实施行动,就被白灵发现了,白灵倒也没有难为他,反而很大方的放他进去见洛尘。 见到洛尘,他只是淡淡解释他遇到了一些事情,受了伤,是无极宫的人救了他,所以他没来得及通知长生。 洛尘受了伤,这自然让长生心头微惊,不过看到洛尘现在完好无损,只是略略有些虚弱的样子,又让他放下了心。 而且,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洛尘现在对白灵不再排斥,任何一个人对救了自己的人,恐怕都很难摆出一副恶脸来。尤其洛尘,看着面冷,其实却是最重恩怨的人。 重新回到洛尘身边,长生也是开心的,可是只不过几日之后,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而这不对劲,就是洛尘受伤的缘由。 这伤,竟是云轻亲手刺的,而原因,则是为了给夜墨减少一个敌人。 若不是洛尘此时就在他的面前,他绝不会相信,这话会是洛尘说出来的。 他虽不喜欢云轻,可是却也同样不相信,云轻会伤了洛尘。 还有那原因,为夜墨减少一个敌人,这样可笑的话,只怕就算是三岁的孩子也不会相信吧。 夜墨何等骄傲的一个人,会需要别人为他减少敌人?而云轻若是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成为夜墨认可的女人? 可偏偏,这样的话,却是洛尘亲口说出来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1章 赐婚,钥匙出现了 看着洛尘神色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长生便是再迟钝,也知道洛尘的记忆出问题了。 放在几日之前,长生绝对无法想像,有朝一日,洛尘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去说云轻。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想要告诉洛尘,云轻并不是这样的,可是话到了出口的一瞬间,他却又收了回来。 他一直为洛尘担心,洛尘明明这么好,可是云轻那个女人,眼睛里却只看得到夜墨,甚至连洛尘为她做了那么多,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洛尘的一颗心若是一直挂在云轻身上,将来带给他的,必然只会是痛苦。 可是现在洛尘自己忘了,自己厌恶云轻了,这不是最好的事情吗? 所以他压住了,什么也没有说。 从洛尘那里离开之后,他立刻去找了白灵,他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白灵对着洛尘的时候可以温言软语,那是因为她喜欢洛尘,而他呢?他算什么东西?白灵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她根本不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根本不告诉他洛尘的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屑说道:“洛尘这样,不是最好的吗?难道你想看着你主子一辈子都只是个江湖医生?” 只一句话,就让长生彻底沉默了。 没错,这样对洛尘,不是最好的吗? 有了无极宫的人站在他的一边,他可以恢复自己应有的身份,地位,可以得回他失去的一切。 楚皇再也不能把他当刀用,雪妃也不能再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去要挟他。 也许雪妃自己不知道,可是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得清楚,那种软刀子,比楚皇的命令还要伤人。 所以长生沉默了,就仿佛所有事情就是洛尘记忆里的那个样子,和往常一样跟在了他的身边。 可是越是跟着,他心头的疑惑却是越重。 从他见到洛尘开始,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里,洛尘和以往一样清淡,出尘,好像和从前一样,可是长生却知道,他已经很久不曾露出一个笑容。 这样的洛尘,长生其实不该陌生的,从他跟在洛尘身边开始,见到的便一直是这样的洛尘。 可是,见过了在云轻身边的洛尘,见过了那个和普通人一样会有各种情绪,尤其是会开怀而笑的洛尘,长生却觉得,这样的洛尘,让他分外的难过。 不告诉他真相,让他就拥有着虚假的记忆,这样真的好吗? 长生抱着头在湖边蹲了下来,他可以为了洛尘毫不犹豫地出生入死,可是却无法判定,他先前做出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洛尘换过了衣服,一路往雪妃的宫殿走去。 他是西楚的皇子,却是个见不得人的皇子,甚至连个自己的府邸都没有,每次回来,都是住在宫中很偏僻的一间房中。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闻名天下的医者,来宫中是为了给西楚皇宫的后宫妃嫔诊病的,却不曾有人知道,他本就是这里的一分子。 花花草草过了夏季最茂盛的季节,已经有些微凋,洛尘淡看过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从他的住处到雪妃的宫殿并不远,只片刻间就走到了。 一进去,就见一人迎上来开怀叫道:“阿尘!” 洛尘眉头微微一皱,他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又或者是,不喜欢别人这样叫他。 印象中,云轻似乎也是这样叫自己,可是一想到这个名字,洛尘心头就泛起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嫌恶,但这嫌恶的感觉又很奇怪,似乎是隔着一层什么发生的,而在那层帐幕的后面,却是空的不能再空,连他自己都不敢掀起看一看那后面到底有些什么。 “白灵圣使。”洛尘淡声打了招呼。 “阿尘,你怎么还这样?”白灵皱起了眉头:“皇上已经为我们指婚了,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你不该对我这么生分。” 白灵心头其实是微恼的,她都已经那样改变了洛尘的记忆,可是洛尘对她还是一样的客气而疏远。 就算厌恶了云轻,他对云轻的态度,依然是那般特殊而唯一,甚至对“救”了他的自己,也不曾用那样的态度。 洛尘不再理会白灵,而是望向了房间中的另外两个人,施了一礼,然后问道:“皇上,母妃,叫我来何事?” 他的称呼很奇怪,父皇两个字,他二十多年来不曾叫过来,现在一样叫不出来,而母妃两字,却又叫得太过寡淡,仿佛这只是两个字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楚皇对这个儿子显然是十分不适应,长久以来,洛尘都不过是他藏在暗处一把见不得人的刀,如今却要浮出水面了。 可是…… 看了一眼旁边的白灵,他又不得不淡淡地应了一声,说道:“你来了。” “尘儿……”一旁的雪妃开口了,一眼看去,她是个极为温婉乖巧的女子,眉目细致,身形纤细,未语声先娇,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弱柳拂花般的娇态。 此时,她宛若真的柳树似的攀附着楚皇的一只手臂,仿佛一只善良无害的白兔般,轻轻眨着眼睛。 一个已经四十多岁的女子,却仍能浮现出这样的表情,洛尘垂下眼睫,掩去目中的一丝嘲讽,对于此,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可是,这就是他的母妃,每当她用那种似天真似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却让他去做那些危险到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让他明知面临的是寒兵利刃,也要咬着牙吞下去,哪怕吞下去的结果,是肠穿肚烂,疼痛如绞。 这一次,不知道她又要让自己做何事。 静静地等待着,只见雪妃露出一个小女孩般娇俏的笑容,说道:“尘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该成亲了,今日你父皇就为你指婚,好不好?” “不错,你也差不多该成亲了,无极宫与我西楚向来交好,白灵圣使对你又青眼有加,亲自向朕提亲,朕看着也合适,不如就为你们选个合适的日子。” 说完,他根本不问洛尘的意思,而是直接叫了一声他贴身太监的名字:“看看,最近可有什么合适的日子?” 这事情是早已商量好的,哪里还需要查什么历法,那太监当即笑着说道:“回皇上,奴才看过了,五日后就是个好日子,最宜嫁娶的。” 白灵神色一喜,无论别人怎么看,说她强迫也好别的也罢,她喜欢洛尘这件事情都是真的。 嫁给洛尘,然后将来再生几个孩子,她与洛尘的天赋都是这么好,将来生出来的孩子,必然也能继承他们两个的念力,如此一来,连带着她在无极宫的地位,也会再上一层的。 而且,洛尘是她的丈夫,只是她一个人的,就是无极宫里那些人,也不可以对他下手。 只要想着这些事情,白灵心头就是忍不住的兴奋,她下意识往洛尘看过去,却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顿时冷却了下来。 洛尘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仿佛楚皇方才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阿尘,我们要成亲了。”白灵压着性子说了一句。 洛尘眉头微微皱了皱,与白灵的婚约这事,早在他没有回西楚的时候,就知道已经定下了,他回来之后,无非是以辰王爷的身份,又进行了一遍而已。 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不算排斥,但也绝说不上愿意。 那种感觉,竟好像随波逐流,只要不是某个人,那其他的什么人,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而那个人是谁呢? 想到一个名字,洛尘的胸口忽然地痛了一下。 随即,想到那人恶毒的做法和绝决的话语,眼神瞬间闪过厉芒。tqr1 他的真心一片,就算曾经做错了事情,可是换来的,就是那般无情的伤害么? “本王知道了。”洛尘淡声说道:“就如皇上所……” “白悠圣使到!”就在洛尘要应下此事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高亢悠长的通报。 随着声音,白悠慢慢走了进来。 白灵顿时恼恨地转过头去,白悠是故意的么?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她来了。 白悠步伐优雅地行进殿中,对着楚皇和雪妃点了点头,算是问了好。 白悠在无极宫中的地位比白灵要高,楚皇对她的态度自然也更殷勤,当下笑着问道:“何事劳烦白悠圣使亲自跑一趟?正好朕在为白灵圣使和辰王指婚,白悠圣使也是圣宫之人,算是白灵圣使的娘家人,来的正好。” 白悠眉目微微动了一下,眼角余光扫过洛尘。 从进入西楚之后,她与洛尘就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了,当初改动洛尘记忆的主意是她所提,操作也是她与白灵一起的,只是后来她想中途收手,而白灵却是一意孤行了下去。 从那之后,白灵防她便如防贼一般,好像生怕她把这些事情告诉洛尘。 此时,也不例外。 但她这一次过来,还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的。 收回目光,白灵淡声说道:“本圣使前来,是要和楚皇说一声,钥匙,出现了。” 什么? 楚皇豁然起身,眼睛里都发着亮光,问道:“在哪里!” 钥匙,只有各国至高掌权者才知道的钥匙。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2章 心疼,没有人会对他好 据说,拿到钥匙的人,就可以向无极宫提出要求,有朝一日无极宫飞升,他也可做为其中一员,与无极宫一起飞升。 这样的说法,只怕是个人听到了都会以为是个笑话,但是楚皇却是知道,若是这件事情能够作为一国的至高机密,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那就必然有其合理性。 身为一国帝王,已是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这世间已没有什么可以诱惑得了他,若是有,也不过就是升仙长生了。 而无极宫,恰恰提供了这样一个可能,这让楚皇如何能不在意,能不心动。 “白悠圣使,我与皇上正在商议事情!”白灵咬牙说道,一双眼睛中几乎可以冒出怒火来。 白悠尚未说话,楚皇已是手一摆说道:“赐婚而已,何时都可,倒是白悠圣使,凡是配合你们找到钥匙的人,都可以与无极宫一起飞升,这件事情,你们无极宫不会不认吧!” 白悠仿佛抱歉地看了白灵一眼,白灵咬牙切齿,可是面前的两人,一人是尘世的一国之皇,另一人的位份又比她高,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悠慢慢走上前,一直走到了洛尘站立的位置,这才开口说道:“我无极宫说过的话,自然从来都是算数的。” “那你就告诉朕,那钥匙到底在哪里!只要白悠圣使能指得出地方,就是将那地方翻过来,朕也必会将钥匙送到圣使的手中。” 二人对话的时候,洛尘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一样。 白悠眼角余光扫过,心头涌过说不清楚的情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今天这一趟来,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可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可能再收回去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了,因此她口唇微开,吐出了两个字:“南昭!” “白悠,你可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白灵猛地叫了起来。 她如今想尽一切办法要让洛尘忘了云轻,恨上云轻,可是白悠一来,就提起和云轻有关的地方。 无极宫的耳目向来遍布天下,云轻已经到了南昭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同样,洛尘曾经是幽魂阁的阁主,如今虽然恢复了皇子的身份,可是这幽魂阁却从来也没有脱离过他的控制,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果然,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洛尘,眉目轻微地动了一下。 “白悠圣使,你说的可是真的!”楚皇上前一步,有些激动说道:“钥匙一直就在离朕这么近的地方?可白灵圣使先前又为何不说?” 说着话,望向白灵的目光已然有了一丝怀疑,难道是白灵不想让他取得与无极宫一同飞升的资格,所以故意瞒着他? “钥匙的信息十分隐秘,我无极宫虽有秘法可以探测,可是,只有钥匙和纯血之人离得很近,足以激发其中能量的时候,才可以探测到。其实我无极宫一直知道当初的南昭王妃手中有一把钥匙,可是随着她的死亡和隐族的败落,那钥匙到底流落到了何方,我们也不知道,我也是近日才突然从秘法上察觉到钥匙位置,这才知道它还在南昭的。” 白悠慢条斯理娓娓道来,恰到好处地解除了楚皇的怀疑。 楚皇对白悠还是要更为信任一些的,毕竟她衣袍上的六瓣莲花不是作伪。 在无极宫里,能到这个级别已经是很高的位置了,再往上,就只有护法长老和圣子圣女那些人,才会比她的地位更高。 “这东西若是在南昭,倒是有些头痛了,那里毕竟不是我西楚的地盘。”楚皇沉吟着,面目有些阴沉。 南昭的云宏烨曾是武帝手下的大将,能征惯战自不必说,虽说他这些年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鬼,几乎不露面,而是把南昭都交给他那个精明却小家子气的夫人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可是南昭军的底子却还是在的,再加上南昭的人本身就善战,想要在南昭做什么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白悠方才的那些话,也说明她并不能十分精确地确定钥匙的位置,所以,若是不能在南昭大肆查找,那想要找到钥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忽然狠狠一拍椅背,楚皇狠声说道:“弹丸小地,却阻着朕进军归离的道路,忍了这些年也是够了,如今,朕就灭了这地方,看谁还敢阻着朕要做的事情!” 西楚与归离接壤,可其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国境,都是与南昭挨着,这些年来,西楚与归离之间摩擦不断,甚至数次想要出兵归离,可是绝大部分行动,都在刚碰到南昭的时候,就被瓦解了。tqr1 那南昭王云宏烨当年背叛武帝的时候毫不留情,人品让人不齿,但手底下的工夫,却是真有两下子的。 楚皇因着尚未做好两国大战的准备,这些年来一直都和南昭有一仗没一仗地打着,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再加上飞升的诱惑,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一次,绝不会对南昭手软。 “皇上,你要打仗吗?”一旁的雪妃怯怯地开了口,一双眼睛也是小兔子一般望着楚皇,那副娇怯的样子,不得不说,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对她生出怜惜之感。 楚皇几乎是瞬间收了脸上的狰狞,淡声说道:“做这副样子干什么,不过是场小仗而已。” 以前他不过是不愿意把干戈弄的太大,可是现在,他以一国之力去对付一个小小的南昭,就不信它还能撑得住。 “可是臣妾不想皇上和南昭开战。”雪妃再次开口,眼中几乎已经有了泪水,她哽咽说道:“皇上莫非忘了,臣妾也是南昭人啊。” 一句话出,眼泪当真掉了下来。 楚皇一怔,直到这时才想起来,他的这个雪妃,的确是南昭人,而且,当年甚至是柳真如很好的朋友。 那时他也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乔装了跑到南昭去,说是体察民情,不如说是游玩,就在那一次,他遇到了柳真如,也遇到了雪妃。 他与雪妃一见钟情,后来得知他的身份之后,雪妃也曾痛苦犹豫,那时柳真如并不赞成雪妃跟着他走的,可是那个女人最让他佩服的也是这一点,就算不赞成,她还是对雪妃说:问问你的心,你的心怎么想,就随着心意去做吧。 那个女人是最纯正的隐族人,像是山林里自由生长的野草,万事万物都只问自己的心意,而从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到了最后,雪妃还是决定和他一起回来,甚至不惜为了他自锁念力。 若是她生出的儿子是没有念力的,他必然会好好培养,只是可惜,连她生出的儿子也是有念力的,这与西楚历来的规矩不符,他自然要杀了他,可是没有想到,雪妃竟提出让自己的儿子去做他手中的那把刀,帮他处理暗中的那些肮脏事情。 皇家之事,有些确实不便外人出面,他想了想,觉得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也就允了,将洛尘扔到皇家的黑暗之地,命人悉心调教。 这些年来,洛尘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从来都把他的命令完成的很好。 对于雪妃的兴趣,其实很早就淡了下来,说到底,那不过是年少时候的一场冲动而已,只是雪妃生的这个儿子孝顺,所以他时不时地也往雪妃这里走走,摆出些柔情的样子,因为他很清楚洛尘已是一把十分危险的刀,而雪妃,就是牵制洛尘最好的筹码。 其实,他已经在想办法要处理洛尘了,因为他实在成长的太快,如今洛尘手中的势力,连他都不得不忌讳。 可是万万想不到,洛尘竟得了无极宫之人的青眼,甚至他还被逼着,认下了这个儿子。 想到这一点,楚皇就如芒在背,有念力之人,不得入皇室,这是西楚自古以来的古训,可是现在,他竟然违背了。 再看到雪妃哭哭啼啼说自己是南昭人的样子,楚皇心头更是生出一股不耐烦。 他忽地冷了脸,厉声喝道:“放肆!亏你也是读过女诫的,难道连出嫁从夫都不懂得吗?你已经嫁入西楚,竟还敢说自己是什么南昭人,难道你想要谋反吗?” 说着话,忽然抬起脚,一脚就往雪妃身上踹去! 呯…… 雪妃那样的身子骨,这一脚踹上去,哪里还得了? 可是这一脚踹过去之后,却并没有听到雪妃的痛叫,只有一声低沉的闷哼。 “皇上息怒。”洛尘不知何时已然挡在了雪妃的身前,那一脚正中他胸口,楚皇也是练过武的,力道不轻,洛尘只觉得朐口一阵血气翻涌,他费了些力气,才将涌到喉头的一口腥气压了下去。 楚皇出脚之后自己也是有些后悔,他居然忘了洛尘还在这里,让他看到自己对雪妃这样,岂不是要招了他的仇恨? 他如今有无极宫在后面撑腰,连他都不能拿他怎么样,一个当老子的,当皇帝的,却要看自己根本不想要的儿子的脸色,这感觉,也真是够憋屈。 “怎么,你也想和你母妃一起造反?”楚皇仍是阴着脸,冷声说道:“你也以为自己是南昭人?”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3章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其实说起来,我也算是半个南昭人。 洛尘不知为何,想起他应该告诉云轻,却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 只是此时再想起,已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尘儿,还不快和父皇认错!”他尚未说话,雪妃已经轻叫了起来,同时还拉着他往地上跪。 “皇上息怒,是臣妾一时糊涂了,自嫁给皇上那日起,雪儿就只当自己是西楚人,绝没有半分外心,求皇上不要误会了雪儿的一片真心。雪儿只是担心那云宏烨手段残忍,会对楚国的士兵们大加杀戮。雪儿当年在南昭的时候,就听说过云宏烨的事情,他打仗的时候,最是心狠手辣的。” 说着,又对洛尘说道:“尘儿,方才是母妃错了,皇上就是踢我也是应该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跑出来干什么?岂可对你父皇如此不敬,还不快认错!” 白悠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亲,儿子出面护了自己,不仅没有分毫感激,反而张口就说儿子错了,还要儿子给打自己的人认错认罪。 心头,不知为何,被轻轻扯了一下。 这便是洛尘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好像独立于世间所有人之外的原因吗? 只怕他的心里,是根本不相信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人是为他好的吧? 就连他的母妃,都半点也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考虑过。 一侧的白灵早已怒了,她大喝道:“雪妃,你在胡说什么!阿尘是为了你才受伤的。” “可是皇上是他的父皇,是我的夫君,皇上教训我们,本就是应该的。”雪妃不仅没有半点悔悟,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膝行几步到了皇帝跟前,急切说道:“皇上,雪儿真的早已当自己是楚国人了,尘儿也是如此,绝没有背叛楚国的意思,皇上如果不信,不如就让尘儿带兵,去为皇上攻下南昭吧!” “不可以!”白灵猛地上前一步,大声反驳。 可是楚皇的目光却是微微一闪,攻打南昭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伤亡几乎是可以预料的,他虽然下定决心要把南昭拿下,可是却也没有想好要派谁去。 可是没想到雪妃却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洛尘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打赢了,就安排些人直接杀了他,混战之中,就算死了主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若是打输了,就正好有了借口,可以明正言顺地杀了他。 到时候,就算是无极宫的人也不能多嘴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一国的国事,可不是指个婚这种私事。 “朕看却是不错。白灵圣使,你这么说,是不想找到钥匙么?”楚皇毕竟老辣,张口就先为白灵安了一个大大的罪名。 白灵咬着牙,又是狠狠看向白悠。 她总觉得,白悠就是故意的,否则的话,她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楚皇要为她和洛尘指婚的时候,就来了? 白悠也是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 她最开始的意思,只是想告诉楚皇钥匙在南昭,然后借着南昭和云轻之间的联系,看看洛尘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她并不是个心软的人,可是这些日子来,却总是一闭眼,就想起那日白灵强行更改洛尘记忆时,他近乎撕心裂肺的叫声,还有那满身的血迹。 她并不觉得更改别人的记忆是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可是却想要给洛尘一个机会,看他是不是还能再想起来些什么。 总觉得,先前做的事情,对这个男子来说,有些太过残忍了。 可是没有想到,楚皇竟会直接下令攻打南昭,而事情更是完全朝着不受她控制的一面发展过去了。 “不是不想找到钥匙,而是我和阿尘婚约在即,不宜沾血腥!”白灵此时什么也不顾,直接将他和洛尘的婚约搬上了台面。 “国事未已,何以家为?”洛尘的声音忽然淡淡地响起,他并未看向白灵,而是望着楚皇说道:“皇上,臣愿领兵前往。” …… “洛尘!”从雪妃宫中出来,白灵追上洛尘,大声叫住他。 “白灵圣使还有何事?”洛尘停住了身形,可还是淡淡的。 他从重伤醒来,就是白灵在照顾他,而且他还知道,是白灵救了他。按说,就算为着这些事情,他也该对白灵有几分感激之情,可是不知为何,偏偏没有。 每次想起白灵对他说的那些事情,他便总觉得仿佛中间隔了什么,厚厚的一层,半点也不真实。 “洛尘,你方才为何不肯应下婚事?”白灵上来就质问:“你我婚约早就已经定下,难道你不知道?” 她跋扈惯了,纵使喜欢一个人,也多是这种强硬的态度。 可是洛尘又岂是能让人这般对待的人,他淡声说道:“若是这件事情,本王就先告辞了。” “不准走!”白灵一下拦住洛尘,厉声说道:“你现在就回去和皇上说,先办完了你我的婚事,然后再出征南昭!” 洛尘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向来淡然,哪怕遇到这般不讲理的人,也是一样不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说道:“国事为重。” 他自然知道白灵想要快些与他成亲,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排斥,但也不欢迎,若有其他的事情发生,那么先放一放,也是很自然的。 可是谁料,白灵一听到他的话就尖叫了起来:“洛尘,你根本没有忘记云轻对不对?什么出征南昭,你就是想去找她,她怎么对你难道你都忘了吗?那个贱人……” “闭嘴!”洛尘猛地低喝出声,胸口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曾经无数次在脑中盘旋的回忆再次涌上。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他所痛的,并不是云轻最后刺他的那一刀,在他看来,那是他应得的,他痛的,是记忆中云轻和夜墨耳鬓厮磨,亲密纠缠的景像。 “白灵圣使,还请口下留德。”洛尘冷冷说道。 是了,纵使云轻那般对他,可他仍听不得有人用贱人两个字来叫她。 心底似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不是的,云轻并不是那样的人。 “洛尘!”白灵彻底尖叫起来:“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维护她!我就是要叫她贱人,贱人贱人贱人,云轻本来就是个贱……” “啪!” 一道清脆至极的声音响过,白灵剩下的一个字再说不出口,而是捂着一边的脸,愣愣地看着洛尘。 片刻之后,眼中的怔愣变成了愤怒,她震惊说道:“洛尘,你敢打我?” 洛尘看着自己的手,也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只是听到白灵口中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那个女子,所以不自觉地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微微沉默了一下,洛尘忽然开口说道:“你在害怕什么?” 洛尘的声音淡而平稳,却让白灵一下子慌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反驳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话,竟是连看洛尘也不敢,甚至连他打了自己一巴掌的事情都忘了追究,狠狠说道:“不管如何,等到你从南昭回来,我们立刻就要成亲!” 说完话,就几乎落荒而逃般仓皇离开。 “她的确是在害怕,白悠圣使,也许她害怕的事情,你恰好知道?”洛尘没有离开,反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花叶一分,白悠竟真的从一丛花树后走了出来。 她看着洛尘,这个男子一袭白衣,身材修长雅致,眉目如画,最让人沉迷的却是他的气质,那一分淡淡的疏离与清淡,仿佛不是这人间的人,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若是有人能拂去这疏离,使这眉眼生动起来,又该是怎样的绝色。 “白灵好歹也是我无极宫之人,辰王爷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白悠说道。 当初之事,是她的主意,甚至最开始的时候,也是由她动的手,她怎么可能把真相告诉洛尘。 洛尘眼眸在白悠身上流转了一下,清淡之中自有一别样的摄人,白悠一时间竟身体轻震,还好及时控制住了。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只一瞬过后,洛尘便垂下眼睛,淡然说道。 这么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是让白悠心头涌上说不出的不自在,甚至连洛尘礼节周全的和她告别都没有察觉到。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洛尘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她自己则低下头,忍不住说道:“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么?” 声音极低,也不知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tqr1 …… 玲珑山庄。 云轻和夜墨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只是休整了一日之后,便正式起程,往南昭行去。 只是一路上,云轻始终有些恹恹的,一点也提不起精神。 今日一早,就在他们出发的时候,传来了一条消息,珑门的人找到洛尘的下落了,不,或许他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洛尘,而是一个全新的人:西楚辰王,赫连辰。 回想当日,她摆出两条路给洛尘选择,她还记得洛尘当时的沉默,她知道无论是谁想要做出这样的选择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所以走开了,留出足够的空间给洛尘。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4章 云轻是恶女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其实早在让洛尘选择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当洛尘的选择真的是与她背道而驰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块什么似的,好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可是觉得无法接受?” 云轻心头不舒服,连夜墨来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直到他开了口,这才发现。 自然是觉得无法接受的,毕竟,洛尘曾和她在一起这么久,而且一直都是她最信任的人,从某种程度说,也许比夜墨还要信任。 夜墨为了她的安危,会哄她,还会避重就轻,可是洛尘却几乎从来没有骗过她,只除了……那一件事情。 想到那件事情,云轻的胸口就越发沉闷起来。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云轻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谁也干涉不了,他既做出了选择,那以后……” “云轻……”夜墨忽然出口打断了云轻的话。 他看着云轻,面上神色变了变,似乎有些不爽,不过最终他还是开口说道:“云轻,许多事情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不知道原委的时候,不要轻易下结论。再则……” 又顿了顿,夜墨才带着鲜明的不情愿说道:“洛尘会做怎么样的选择,问问你自己的心。” 说完话,夜墨便直接先一步离开。 脸,黑的要命。 云轻这蠢女人,对感情的事情迟钝的很,就连他们之间的事情,也是因为她实实在在地喜欢着自己,而且傻乎乎地问了出来说了出来。 若是换种方式,让他去追求云轻,只怕不知道要费多少心力才能让这个蠢女人明白。 而洛尘与她之间的情况,明显就是后面这一种。 只怕现在这女人的心里,都只觉得洛尘是朋友,最多,也不过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可是洛尘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身为男人,却是比谁都清楚。 洛尘这样的男子其实很可怕,他可以一言不发地守在云轻身边,甚至不求回报,也完全不点破云轻,可是夜墨很清楚,一旦他与云轻之间产生了什么罅隙,又或者他做了什么对不住云轻的事情,洛尘一定会是第一个进入云轻心里的人。 毕竟,云轻那般信任他。 洛尘,不折不扣地是他的情敌,可是现在,他却要为情敌说话。 这种感觉,真的想想就怄。 可是,相比于云轻一直这样闷闷不乐,那他自己的那些情绪,就又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他终究没那么大度,方才说的那些,已经是他能说的全部了。 “殿下,你怎么到前面来了?云王女呢?”荆远帆正在前面开道,没想到夜墨也到了这里。 这两个主子长久不见,昨天几乎是粘粘乎乎在一起一天,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路被洒狗粮了,所以看到夜墨,下意识就去找云轻。 可是没有想到,这一问却是正问到夜墨不爽的地方。 他眼睛轻轻一眯,唇角微翘。 荆远帆瞬间觉得背后发凉,都快记不起殿下有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每逢他这样笑的时候,就是生气了,也意味着一定有人会倒霉。 心下暗叫不妙,正想要溜,就听夜墨淡声说道:“孤王离京甚久,你们的训练想必也松懈下来了,此地地形合适,干脆就顺便练练吧,传孤王的命令,全军以野战队形行进!” 不要啊! 荆远帆简直想要哀嚎,他们疾风卫和珑军向来都是军纪最为严明的军队,几时曾经松懈过?殿下这分明就是借机整治他们好不好? 野战队形行进,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要以战时水准要求自己,还要不断应付夜墨随时提出的可能假想敌的行动,就连休息也不能有半刻放松,简直就是行军中最为凄惨的事情。 他们这趟出来,本以为路上至少是件轻松的事情,可没想到不过一句问话,却把自己给拉到那么大的坑里去了。 “殿下,弟兄们都是很勤奋的。”荆远帆欲哭无泪地说道。 “光是假想敌也没有什么意思,依孤王看,不如干脆分组对阵算了。战飞!” “在!”战飞脸色也跟苦瓜似的,可是听了夜墨的呼唤,还是习惯性的大声应答。 “你带一队人马,为敌军,沿途骚扰拦截,荆远帆防护,输了的人……”夜墨又是笑了笑,那笑容如明月照大江清风拂山岗,让二人差点失神,可紧接着就听夜墨说道:“输了的人,给赢了的人倒一个月马桶。” “啊……” 顿时,一片哀嚎。 夜墨说完便甩甩袖子离开,只留下荆远帆和战飞二人面面相觑。 二人先还是一样的苦瓜脸,可是不过片刻,那眼神就变了。 “荆远帆,我可就不客气了。”战飞先说道。 士可杀,不可辱,给荆远帆倒一个月马桶,这事绝对不能干。 “尽管放马过来!”荆远帆也是哼了一声,他好歹也是个正统领,要是去给战飞倒马桶,那脸还要不要了? 两人目光在空中狠狠一撞,各自回头。 本打算看着殿下和云王女秀恩爱一路悠哉游哉地到南昭,可现在这打算是彻底别想了,对抗行军,他们有得忙了。 云轻被夜墨那句话说的心头一跳,好一阵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洛尘会做什么样的选择,问问她自己的心。 而她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云轻不断地回想着当初发生的事情,还有她跟洛尘说的话,忽然就发现,其实她哪里有给洛尘什么选择,她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在逼洛尘,逼他表态,说他不会再和夜墨为敌,说他还会是自己这一边的。 所以当听到洛尘出现在西楚的时候,她才会这么失望和难过。 因为之前,她压根没有想过洛尘会真的选择西楚的啊。 而洛尘,就真的会让她失望吗?tqr1 脑海里一幅一幅,都是洛尘轻淡的样子,还有曾经他脑中看到的,他幼时受的那些苦。 西楚那个地方,除了他的母妃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让洛尘牵挂的地方。 那么一个地方,那么一些完全把他当作工具的人,洛尘真的会选择回去吗? 也许,他根本就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心性似是一下通明起来,云轻的心情也好转了,没错,必然是这样的,等到解决了南昭的事情,她一定要去西楚走一趟才行。 她要弄明白洛尘为什么要回去,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那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随着心情好转,云轻也终于有心情去关注身边发生的事情,顿时有些奇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人在打架似的。” “是太子殿下训练疾风卫和珑军呢。”秦锋说道,眼睛里现出向往之色。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训练了?”就算是要训练,也没有在中途中训练的道理,守卫本身就是件挺累的事情了,要是再训练的话,那哪里受得了啊? 夜墨不该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啊。 云轻一脸的奇怪之色,终于跟在旁边某人看不下去了,平平板板的声音带着一丝罕有的鄙夷情绪说道:“祸水!” “你在说我?”云轻耳朵还是很尖的,立刻看向燕倾,夜墨虽然离开,可是却是不可能放着云轻一个人在这里的,而燕倾的武力和经验,都让他足够放心。 燕倾根本懒得理会云轻,正想转过头去,却听云轻下一句问道:“我有漂亮到这个地步了么?” 脚下顿时一绊,差点自己绊倒自己,他忍不住转头,黑黝黝的眼睛怒视云轻。 天底下还有没有比这个女人更不知羞耻的?居然这么夸自己,而且,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好吗? 燕倾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善说话真不是个好习惯,若是他口齿伶俐一些,定要好好地讥讽这女人一顿。 云轻看着燕倾的狼狈样子,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转头对着秦锋说道:“小锋,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特别佩服一个黑衣剑客的身手来着,还说想拜师。”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一次有人要杀云轻,却是错绑了东海子莹,后来云轻和秦锋追上去,秦锋曾经见过燕倾的身手,当时就很是崇拜。 云轻那个时候还答应秦锋,有机会让那人教秦锋。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虽然燕倾一直在身边,可却把这件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 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地想了起来。 云轻指着差点被自己绊倒的燕倾说道:“喏,你崇拜的大剑客就在这里呢,你现在还想不想要拜师?” 燕倾几乎眼睛都能瞪裂,这女人怎么就能这么恶劣?竟在他最狼狈的是时候问别人要不要拜师。 “恶……女!”咬牙切齿,燕倾吐出这两个字,一转身就消失了踪影。 “哈哈哈哈……”云轻忍不住狂笑了出来,不管什么时候,逗燕倾都是件这么好玩的事情啊。 “燕大统领,你小心点不要从树上摔下来了啊!”燕倾奉命保护她,就算看似不见踪影,也一定不会离远的。 话音未落,就听树上忽然传来扑簌一声,竟好像真的有人失脚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5章 照顾,收徒的原因 顿时,云轻的笑声更响了,连着一旁的茶茶也是捂着嘴拼命笑,差点连肚子都笑痛了。 而一侧的珑军碍于燕倾是他们的统领,不敢笑出来,但个个憋笑的样子,却是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燕统领那样冷面严肃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云王女真的好神奇啊,似乎不管是谁只要在她的面前,就会多出几丝凡尘味,像是个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兵器,又或者面具。 所有人里,只有秦锋哭笑不得。 就算燕倾被云轻捉弄得狼狈的要命,可是从燕倾兔起狐落般的利落动作中,他也看得出来,燕倾的武功真的是很高的,绝对是绝顶高手的那个级别。 而且更让秦锋心动的是,燕倾不仅是个高手,还是个带兵打仗的人,虽然相处这些日子,他还并未见到燕倾的带兵打仗,可是从珑军的训练有素上,就已经可以看得出来,燕倾绝对是个十分出色的统帅。 再则,他也相信夜墨的眼光,珑军这么重要的军队,他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交情,就交给一点本事也没有的人的。 为着这一点,他想要和燕倾学习的心思就更浓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像天生就对打仗,对征战沙场有着强烈的兴趣,总觉得男儿一世,若是不曾上过战场,那就好像不曾活过。 “姐姐……”秦锋轻轻地叫了一声,眼睛眨巴着望着云轻。 秦锋长的不丑,相反,他的一张脸清俊分明,五官也是俊秀出尘,假以时日,必是小帅哥一枚。而他此时的年纪正是青年未成,犹有童稚,眨着眼睛看着云轻的样子,十分可爱。 云轻好不容易止了笑,说道:“还是想跟着大剑客学习?” 秦锋用力点了点头。 云轻说道:“好,我去帮你说。” “不收!”云轻话音刚落,半空就传来一个声音。 恶声恶气的,分明就是还在为方才的事情报复。 这个可恶的女人,害他出了那么一个大丑,他凭什么要收下她的弟弟。 秦锋面容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云轻。 姐姐把人家得罪了,害人家现在都不收他了。tqr1 云轻拍拍秦锋,安慰说道:“放心,他说不收就不收?” 说完,扬起脸,对着半空说道:“燕大统领,我这人性子很好的,只有一样不太好,那就是谁叫我不痛快,我就也要让谁不痛快,我和燕大统领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话说的笑眯眯的,任谁也听不出里面的半点不好来,可是树顶上的燕倾听在耳朵里,却是觉得脊背都发凉。 若是论武力,再有一百个云轻在这里他都不怕,可问题是,这女人从来不按规矩出牌,小手段一个接一个的,偏偏他现在是夜墨手下的珑军统领,想离这女人远点都做不到。 若是这女人真的成心和他对上了,那像今日这种丢脸之事,只怕得一日三次地上演。 心头恼得要命,难怪人人都说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说的就是云轻这样的人,既是女人,又是小人,还一点也不在乎把自己是小人这件事情暴露出来,居然赤果果地威胁他。 心头郁闷的不行,只听云轻又说道:“燕统领,其实我弟弟真心不错,人聪明,底子又好,还崇拜你,以后你是他师傅了,那我也得尊师重道不是。” 这几句话还入耳一些,而且若是秦锋真的是他徒弟了,那云轻就算是看在秦锋的面子上,以后也不能再这么捉弄他了吧? 不知不觉中,思考起收秦锋为徒的可行性来了。 可是还没有想几下,就听云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是拼命憋着笑的那种:“再说了,燕统领你这么羞于开口,我都担心你将来能不能找到媳妇,要是找不到媳妇,那以后谁照顾你啊?可收了徒弟就不一样了,好歹小峰可以照顾照顾你不是?再不济,我也可以搭把手,谁叫我是他姐……”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猛地落在了云轻的身前。 云轻话都没有说完呢,吓了一跳,只见燕倾往前走了几步,开口说道:“收了。” 说完,又再次转身离开,可是只转身走了一步,就又停下回过头,盯着云轻说道:“你的话……别忘。” 嗖的一声,这一次,是真的消失了。 云轻剩下的话生生被憋了回去,甚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半天才回过身,小声问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茶茶说道:“你说燕统领找不到媳妇。” 应该不会是这句话吧,云轻苦着脸,这话没什么好记住的啊。 “你说以后让秦公子照顾他。”茶茶又说道。 这句也还好啊,还挺正常的。 “姐姐说,你会帮我一起照顾燕统领。”秦锋说道,幽幽看向云轻:“我觉得,燕统领是想让姐姐记住这句话。” 云轻顿时傻了,不会吧,让燕倾收下秦锋做徒弟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 这是什么奇葩理由啊?她本来是打算用狐假虎威一把,用夜墨来施压的。 结果,都没威风成。 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云轻去和夜墨说了这件事情,就干脆把秦锋的拜师仪式给办了。 古人拜师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权贵之家,往往要举行很隆重的仪式,可是此时是在外面,而且燕倾又是军中之人,不讲究那么多,让秦锋敬了杯茶,也便算数了。 而事实上,连茶也没有敬,敬的是酒。云轻对这个事情疑惑的要命,秦锋也一脸不解,不过看在场的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连夜墨也是如此,就只好把疑问压下了。 敬过酒之后,燕倾直接扔了一本书做为给秦锋的见面礼,云轻看了一眼,顿时神色就变了,那可是燕倾修习的秘籍,可是现在居然就当拜师礼,随随便便扔给了秦锋。 若不是知道燕倾的武功有多高,就看他扔书那随意劲儿,保证会有人以为这是什么破纸呢。 “不懂,就问。”燕倾冷冰冰扔下几个字。 他不善说话,虽然经过宛城那件事情之后有努力去改,不过现在也不过是能多说几个字而已。 毕竟长久都不发声,骤然让他说很多话,他也说不来。 云轻心知燕倾口中不说什么,可是却是真的认下了秦锋这个徒弟的,因此拍拍秦锋说道:“小锋,还不快谢谢师傅。” 秦锋是个心思极为剔透的,看到云轻的表情就知道他手中的那本小册子不凡,立刻就要下跪向燕倾道谢,可是却被燕倾一下子拦住了。 燕倾皱了皱眉,说道:“军中……师徒。” 云轻对这个是真的有些不了解了,只好看向夜墨。 夜墨伸手揽着云轻,淡声说道:“军中师徒和外面的师徒不太一样,刚入伍,新兵自然是需要老兵来带的,有时也会拜个师,但这种拜师大多是经验的传授,平日里相处则还是像兄弟一般,大家还是平辈论交,没有外面师徒那么多的规矩。” 云轻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她一直想着秦锋想要拜燕倾为师的事情,可是却忘了辈分的问题,若是燕倾真的当了秦锋的师傅,那她这个姐姐岂不是也要比燕倾低一辈了?若是她再夜墨成了亲,那夜墨也得比燕倾低一辈了。 这么连着想下去,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她想不到的,显然夜墨和燕倾都想到了,所以方才才会敬的是酒,这样就不存在辈分上的问题了。 秦锋也听懂了,一张小脸顿时也高兴起来,总不能因为他的原因,而让云轻硬生生比人家矮了一辈?而且他也看得出来,似乎燕倾也并不想这样。 拜师的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解决掉,不过是一顿饭的工夫而已。 其实,这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秦锋有这样的运气,既能得到夜墨、东海子云、洛尘在念力一途上的教导,现在又能得到燕倾在武学和军事之上的教导。这几个男子,哪个不是高高在上几不可攀之人,也只因为他是云轻的弟弟,才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玲珑山庄离南昭已经不远,早上出来,到了傍晚时分,远远见到两山夹道,山峦起伏,在山峦的尽头,点缀着数间民房,袅袅软烟不断升起,犬吠相闻,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则竖立着一座坚厚的城池,铅灰色的城墙在南昭的满目绿色之中,显的突兀而刺眼。 南昭,终于要到了。 南昭不同于北方,不适宜修建高大城池,各部居民大多以族为单位,随兴聚居。早期的时候,多数是居住在山里,直到柳真如绝意跟随武帝,才不断有族群从山中迁出,并逐渐形成了一个个小的村落和城池。 再加上后来云宏烨治理南昭,带来了大批军队,许多军人家属随着当兵的家人一同迁入南昭,这些人习惯了居住在城池之内,于是在南昭建城造屋,南昭这才发展出了十数个或大或小的城池,有了几分中原气象。 而眼前这座差不多充当着南昭与归离之间关卡的雄城,正是那时候所造。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6章 迎接,下马威 此时虽近傍晚,但是关门还没有关,这也与南昭彪悍热情的民风有关,南昭多是游猎民族,夜猎,又或者打到猎物之后彻夜歌舞狂欢是极为常见的事情,若是关早了关门,于他们而言,就如生生割断了一天一般。 云宏烨虽已经南昭做了不少改变,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尊重南昭本身的民风民俗的。 因此云轻一行人到的虽晚,却也不担心进不了城。 他们到南昭来并没有隐藏行踪要,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到了城门附近,荆远帆拿着太子名贴正打算过去交涉,忽然就听到一道饱含欢喜的声音叫道:“姐姐!” 随着声音,一个身影有如小兔子般飞快地跑了过来,眼见着就要往云轻的怀里扑去。 “吼……”尚未扑到跟前,小白大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忽然对着那人低吼了一声,吼叫的同时,连身上的毛都乍了起来。 因为夜墨不许小白趴在云轻的怀里,还把它踢的远远的,小白大人一路上都在郁闷的放飞自我,鲜有见到身影的时候,此时竟然窜了出来。 那道身影一下停了下来,惊吓又可怜兮兮地看向云轻,再叫了一声:“姐姐……” “小阿妩?”云轻很是意外,自京中一别,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云妩,也没有得到云妩的消息了,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 当即走上前一步,有些竟外亦有些惊喜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之前的事情有种种让人费解之处,可是云妩毕竟是这具身体原主唯一的妹妹,在没有确实的证据证实之前,云轻对云妩的态度仍是十分好。 云妩上前一步,似是想要依入云轻的怀里,冷不防身子一颤,一抬眼,就看到夜墨正微勾着唇角,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一幕幕往事瞬间涌入脑海,那日在宫里,明明该云轻被人侮辱,被人欺负,然后再也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可是到了后来,遭受这一切的人却是她。 当她从宫中出来之后,便被夜墨的人接走,那时,她心头其实是有一丝暗喜的,她以为,不管什么原因,夜墨总是注意到了她,可是没有想到,夜墨找她去却只是为了质问她,而那个罪魁祸首的云轻,却在夜墨的房间里,安安稳稳地睡着。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离云轻远一点。” “别逼孤王杀你。” 当时的话,仿佛还回响在耳边,而夜墨此时的笑容,明显是警告了。 那样俊美的眉眼,一举一动都流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可是看着她的时候,却永远都只有警告。 云妩心头便如被一把带毒的刀狠狠插进去似的。 她强硬地止住了脚步,没敢冲进云轻的怀里,笑着说道:“我听说姐姐要来了,所以特意来接姐姐。” “小阿妩有心了。”云轻不知云妩为何停下,自己伸手把她拉了过来,随口问道:“你在这里等了几天了?” “两三天了。”云妩说道,搂着云轻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娇憨说道了:“三天前云娇姐姐和玄王姐夫也来了南昭,云阳哥哥过来迎接,我就一起来了,听说姐姐也要回来,我高兴的不得了呢。” 云娇和夜天玄也在这里?云阳也在? 云妩看似不经意的话里,却是透露了太多的信息。 云轻正想要再问什么,云妩已经拉着她的手说道:“真是太好了,大姐在,哥哥在,二姐也在,我们好多年没有聚过这么齐了。云阳哥哥的人刚过午的时候就来报告,说姐姐晚点就会到南昭,所以我才特意在这里迎着呢。我出来的时候,哥哥还特意让人备了酒席,说要好好给姐姐和太子殿下接风。他马上也要来接姐姐和太子殿下的。” 云妩话虽是对着云轻说,可是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夜墨的,而且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很明显,她是在为夜墨通风报信,而且希望能让夜墨对她的印象有几分改观。 可是夜墨的神色始终淡淡的,他对云妩从来没有过好印象,现在更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能想到来讨好他,只怕是比想像中还不简单。 她是多大来着?似乎是和秦锋差不多的年纪,那也就是还不到十三岁。 这么一点年纪,却已经有了这份心计,相比而言,云轻简直是可以用单纯来形容。 或者,是单蠢? 夜墨想着,目光自然而然地往云轻望过去,虽然心头想着单蠢二字,可是目光却是柔和的不能再柔和。 这女人这么蠢,也只好他多费点心,好护她周全了。 云轻给云妩一个又一个的信息弄得头都有些晕了,她知道此次来南昭必然不会简单,可是也没有想到人会聚得这么齐。 前不久才见过的云阳出现在这里,夜天玄和云娇也来了,而且,还在这里等了整整三天,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皱着眉头,正想问问夜墨是不是知道什么,可是一转头,却看见云妩怯怯地望着夜墨,似乎是有些怕他的样子。 顿时拍了拍云妩说道:“小阿妩,别怕,殿下不会吃人的。” 说着,还瞪了夜墨一眼,那么凶做什么?吓到小孩子。 夜墨面色顿时黑了下来,这个女人,为她好,竟还敢怪他。 两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可是互动的气息却十分明显,云妩看着,低垂下头颅狠狠咬了咬嘴唇,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云轻敢这样责怪夜墨,而夜墨会这般纵容的,也只有云轻一人而已。 几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入了城门,一阵马蹄声狂乱传来,云妩抬眼看了一眼,立刻叫道:“哥哥来了!” 远远的一队人马在横冲直撞,直往他们奔来,为首的一人衣饰张扬,神情跋扈,却不是曾见过的云阳是谁? 那马的速度十分快,不过几息工夫,就离他们近了一大截,眼见着离他们不过十数米距离,可是却一点勒马的意思都没有,仍是直往他们冲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在这里撞死他们? 云轻面色微微沉了下来,想凭几匹马撞死他们是不可能的,云阳也不会这么没脑子,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云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云阳成心飞马而来,要到云轻面前才将马勒下来,最好是让云轻和夜墨处于马蹄之下,那才能显得出他的威风。 他这么一点小心思,别说是夜墨,就是云轻也瞒不过。 一时间,几乎周围的人都怒了,荆远帆面色冷厉,这个混蛋算什么东西,敢对殿下无礼?tqr1 夜墨眼眸中波光流转,丝丝危险意味流动。 云轻去吴国的时候,他虽没有同去,可是却听人说了,他不会不知道,就是眼前这个人,曾经想要至云轻于死地。 而曾经跟着云轻亲历那一幕的秦锋和战飞就更是怒了,先前在他国的土地上明目张胆地要杀云轻,如今到了他自己的地盘上,更是张牙舞爪,竟想趁着他们刚到南昭,就先给他们一个难看。 这人,简直是可恨至极。 那马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就只有三四米的距离,可是依然没有分毫要减速的架势,还是往前冲来。 荆远帆身形微动,就要拦上前去,可是刚一动,就一下被云轻拦住了。 “云王女!”荆远帆低声叫道。 南昭地形多山,其实骑兵并不擅长,可是云宏烨曾经是武帝手下大将,骑术自然是不弱的,而这云阳显然得了真传,所以才敢玩这么一手蹄下留人的把戏。 “你忘了我最擅长什么?”云轻笑眯眯地说道。 荆远帆一怔,顿时想起来,驭兽,这可不是云轻最为擅长的嘛!有云轻在这里,哪里还用得着他们多事? 一身的怒气顿时平息下来,转而立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接下来的场面。 与此同时,周围其他人也都停了手中的动作,只是等着。 说起来很慢,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那马就一下到了近前,冲着云轻和夜墨高高抬起前蹄,与此同时,云阳也是用力一勒马缰,就要让马人立而起,然后再重重踏在云轻身侧。 这里是闹市,又有夜墨在此,他不敢真的伤人,可是这个下马威,却是一定要给! 他这马出名的凶悍,在他想来,这么一下子,哪怕是出其不意,都会让云轻和夜墨吓一跳,只要他们露出失态的样子,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什么南昭王女,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 想着,心头越发得意,手中用力,把自己十分的骑术发挥到十二分。 可是,也许是他实在太过用力了,那马人立而起之后,竟然没有停止,反而顺着起势一直后仰,直到…… 呯! 重重一声,云阳连人带马狠狠摔在街道上,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主子……” 荆远帆等人早已扯了身上的行军披风下来,严严实实地挡在了云轻和夜墨身前,那些个灰尘,半点也没有波及到他们们,只有云轻一个人摔在尘土中之后,又吃了一嘴的土,拼命地咳嗽着。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7章 后怕,只要有一次运气不好 哒哒蹄声响起,先前被云阳甩在身后的侍卫们终于跟了上来,大声叫着:“公子,公子你怎么样?” “公子摔下马了,快救公子……” 一片兵荒马乱,而云阳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对着那群人大声吼道:“闭嘴!” 是嫌他还不够丢人吗?竟还把他摔下马的事情大吼大叫出来,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尘烟散尽,荆远帆和战飞几个人撤了披风,云轻看着刚刚站起来的云阳,笑眯眯说道:“云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欢迎我们,也用不着这么大礼啊。” 云阳气得脸色铁青,可是却又不能撒在云轻和夜墨的身上,看着身下的那匹马,忽然抬起脚,就要狠狠踩下去。 这该死的马,若不是它,他又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丑。 云轻眸光微闪,这马儿是听了她的话才会故意摔倒,她怎么能让云阳对它下手? 还未动作,忽而一道风刃便从身边发出,直击向云阳要踩下去的腿。 数日不见,夜墨的风刃力量似乎又增强了,云轻觉得这风刃简直和真正的兵器一样,几乎可以看出真正的刃芒。 那风刃瞬发瞬至,云阳要是执意还要踩下去的话,当他踩下去的瞬间,他的腿也就别想要了。 这种险他怎么敢冒,连忙收脚,几乎是千钧一发,那风刃从云阳脚底掠过,消失于不远处的空气里。 云阳倒吸一口冷气,亏得他收脚早,否则的话,只怕这条腿真的就要没有了。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他怒声喝道。 他不能把气出在云轻和夜墨的身上,可是现在,居然连拿自己的马撒气都不行么? 夜墨却是丝毫也不为所动,只是淡声说道:“这匹马孤王甚是喜欢,不如云公子就送给孤王吧。” 夜墨要马,哪里没有?又怎么会特意看上这一匹? 不过是因为云轻在这里,他不愿云轻难过而已。 云阳狠狠地瞪着他们,咬牙开口说道:“这匹马顽劣不驯,太子殿下方才也看到了,连我都被它摔下,这样的劣马,我怎敢送给太子殿下,不如改日我挑匹好马,再送给太子殿下不迟。” “孤王看上的就是这匹。”夜墨却是根本不理会云阳,只是转头对荆远帆说道:“去把孤王的马收起来,好好安置。” 竟是根本不问云阳的意思,直接动手拿了。 云轻拼命忍着,才能不笑出来。 这哪里是太子啊,根本就是强盗嘛。 不过这样的强盗,她喜欢。 “这账算在你身上。”忽地,听到一声淡淡的低语。 云轻立时抬头,却见夜墨仍是望着云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根本没人能发现他已经威胁了自己一把了。 一时间,顿时哀怨起来。这妖孽太子简直是太可恶了,这么点小事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她满心的不甘,可是偏偏没有夜墨传音入密的工夫,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和夜墨讨价还价,只好郁闷地站在原地,什么也不说了。 荆远帆动作很快,已经把马收起来了。 那马是听了云轻的话故意摔倒的,自然就会挑准了角度,也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身上有些尘土,回头拉到河里去洗洗就好了。 云阳铁青着脸看着自己的马转手就被易了主,用力喘了几口气,才强压住怒意说道:“臣驾前失仪,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无防。”夜墨随意说道,根本未曾将云阳放在眼中。 云阳心头又是一阵气闷。 南昭虽属归离,可是这么多年来,却犹如自治,而云阳在这片土地上,也就和太子爷没有什么两样。 云阳也向来以此自傲,从不觉得自己低谁一头。 先前虽曾听过夜墨的传言,还曾远远见过,但毕竟没有正面面对,所以也不觉得,可是此时两人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夜墨那种强大的气场,立时让云阳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就矮了一截,在夜墨的面前,无论如何也直不起腰杆来。 那种气场上的完全碾压,让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如此一来,他如何能不气闷? “哥哥,姐姐和太子殿下一路走来也累了,不如先让他们去休息一下吧,哥哥不是还为姐姐和太子殿下准备了宴席吗?入席之前,总要让姐姐梳洗一下的。” 最终,还是云妩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僵局,她的话让云阳一下回过了劲来,将胸中的情绪用力压下,说道:“太子殿下,请。”tqr1 夜墨目光微微扫过云妩,云妩一脸天真,见夜墨看她立刻瑟缩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夜墨冷然一笑,忽地伸手缠上了云轻的腰身。 云轻顿时一怔。 她知夜墨向来不避讳在外人面前与她亲热,更是恨不得召告天下这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许动,可是在这里这么做,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怎么了?”云轻低声问道。 夜墨向来不做没理由的事情,而这动作却明显是带了情绪的。 “孤王只是觉得,你居然能活到现在,还真不容易。” “什么意思啊?”云轻简直是莫名其妙,可是夜墨却是不说话了,只是沉着脸。 这女人过往的日子里,只怕有无数次,只差一点,就会被人断送了性命,而那么多次里,只要有一次她运气不好,就不会活到遇见他的时候。 只要想想,就忍不住觉得后怕,这让夜墨的心情如何能好得起来? 云轻虽不知夜墨为何心情糟糕,可是她自有她的直觉,想着,云轻轻声说道:“殿下,我说过的话都是算数的。” 无论怎样,都会好好地活下去,绝不会放着夜墨一个人在这世上。 她以为是因为才入南昭就遇到这些刁难,夜墨在为她之后的行程担心,所以想说些什么安慰夜墨。可是她虽然猜错了,效果却是歪打正着,正说中了夜墨的心事。 夜墨心头的不快瞬间散去,是了,云轻从前的情况,如何能与现在相比,那时她似乎出了什么问题,神智未开,而现在总比那时候聪明些,更何况,还有他在。 “蠢女人。”嫌弃地说了一句,手腕却是一动,从揽着她的腰,转而握住了她的手,周身的气场也松快起来。 离得最近的荆远帆和战飞已经懒得表达情绪了,一言地狱,一念天堂,不知殿下自己有没有察觉到,云王女对他情绪的影响,竟已如此之深。 夜墨一行离开,甚至不曾跟云阳打一声招呼,可是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似乎云阳连个陪客的资格都够不上。 “可恶!”狠狠地对着空中挥了一下拳头。 一侧有人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公子,方才那马摔的很是诡异,我听人说,那云轻到了京中后莫名有了念力,能够驱使百兽,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云阳心头一惊,这才想起他也曾听说过的事情,其实本来在吴国的时候他就该见识到,只是那个时候云轻被吴景平的石头禁了念力,他没有看到,所以也没有这个意识。 直到方才,他那训练有素的马突然摔了,他才反应过来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也就是说,是云轻今天让他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 眼睛狠狠地眯起来,云阳狠声说道:“且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等一下,自然有她好受的!” 想到等下宴会上的安排,云阳的眉目终于舒展开来,他得意笑道:“不仅云轻,就连夜墨,本公子都会让他们好好难受一把的!” …… 来到古代,云轻最不适应的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宴会。以前在那个时代的时候,她身为特种军人,这种事情都是能免则免,可没想到到了古代,因着身份的原因,反而逃不掉了。 云阳准备的住处还算舒适,东西也都还齐全,不过小心为上,云轻并没有使用,而是用的夜墨带来的那些。 略微梳洗了一下,茶茶捧着一套衣服进来服侍云轻穿上了。 这是一套改良版的南昭服饰,领口和袖口的样子都是南昭式样的,腰身和肩背的剪裁则还是延续了归离惯有的风格,裙摆的长度也从南昭的及膝延长成垂地,最为出色的是这套衣服的颜色,明丽多彩却不繁复,一眼望去,如半坡次盛开的繁花,稍一迈步,裙摆轻微摆动,便如被风吹过,翻起层层花浪。 “这衣服好漂亮!”茶茶整理好了退后一看,忍不住就叫出声来。顿了一下又说道:“太子殿下可真是厉害,也没见他让人来给王女量尺寸,居然就准备的这么合身。” 本是无心之言,云轻脸却是唰地红了。他是没让别人来量过尺寸,可是他自己却是量过不知多少遍了。 但这话却是不能对茶茶说的,免得带坏小孩子。 镜中的女子明艳照人,确实是云轻从来不曾见过的自己,她低声说道:“出去吧。” 夜墨早已收拾完毕,正在外面等着她。见到云轻,眼睛顿时亮了一下,显出激赏的神色。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8章 不能跋扈,要孤王做什么 云轻的长相不似云娇或云妩,艳丽张扬,而是清秀淡雅,初一眼看上去,绝不会让人觉得惊艳,但是只要再看第二眼第三眼,便会让人觉得移不开眼睛,无比舒适和自然。 若是只看这张脸,只怕谁也想不到那衣服包裹之下,竟有一副全天下女人都为之羡慕的好身材。 不过这件事情,夜墨自己知道就算了,从来也不打算让别人分享,因此挑来的衣服虽然合身,但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掩去云轻身上的曲线,外人看上去,都会觉得云轻只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罢了。 只是这种印象,如今似乎也要改观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吴国一行太过艰苦的原因,云轻早先因为婴儿肥而有些丰润的两颊迅速地消瘦下来,连带着将眉眼处也伸展开,显得眼睛更大,眉目更秀致,出来时盈盈一笑,竟恍惚让夜墨有了美人的感觉。 目光在云轻上下不住游移,他知有种女子,不能以年幼时的长相定论,她如璞玉浑金,一朝蒙尘拭尽,必有熠熠光华。 “我没穿对么?”云轻还从没看夜墨这样看着她,既有赞赏,又有极强的占有欲,更有一种云轻看不明白的挣扎和苦恼。 她怎么能知道,夜墨是在想着,究竟要不要把这女人的这一面展现在人前? “殿下,云王女,云公子派人来催了。” 荆远帆进来报告,一眼看到云轻,顿时也愣了一下,张口说道:“云王女今天好漂亮!” 话刚出口,就感觉到一道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荆远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口无遮拦,不知道殿下对云王女的占有欲有多强么? 但也多亏了他的反应够快,察觉到夜墨的不悦之后立刻说道:“殿下眼光真好,这身衣服简直再适合云王女不过!” 这弯转的,在一旁的秦锋甚至忍不住给荆远帆竖了个大拇指。 能在夜墨身边跟前的,果然都不是凡俗人啊! 夜墨由着身边这些人做怪,最终却是神色一松。 罢了,藏是藏不住的,这女人,注定要展露在人前,他只能看好一点,不要让她跑了就好。 走上前一步,伸手将云轻的一条腰线扯平,说道:“走吧。” 云轻被夜墨牵着手,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山林里的大多数动物不喜欢过分鲜艳的颜色,所以她穿衣服也喜欢清淡,鲜少把这么多颜色穿在身上。 “这身衣服真的没问题么?”云轻小声问道:“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怎么,怀疑孤王的眼光?”夜墨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云轻的衣饰,他向来不假手于人,也许是正是因为这个女人总是穿得太素,所以他格外喜欢亲手打扮她。 虽然他不至于去做衣服做首饰,可是身在皇家,眼光却是绝对一流的,只是随意的一个搭配,就能让云轻整个人都亮眼起来。 如今她身上这件衣裳,可是他特意为云轻的南昭之行准备的,既符合南昭此地的民风,又显出归离皇家的气质。 毕竟,云轻将来总是他归离皇家的人。 可是云轻对这种方面却是着实弱了一点,她小声说道:“我穿着不会像只花孔雀吧?” 夜墨眉目轻轻一挑,忽然想起了云轻曾经说他像只求偶的孔雀,不由一笑,压在她耳边说道:“是孔雀正好,刚巧合了孤王要求的偶。” 云轻血色顿时涨了满脸,狠狠瞪了夜墨一眼,再不说话。 夜墨也是一笑,不再逗她,只是仍然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宴会的大厅走去。 一路走来,云轻更深觉南昭与归离的不同。 此处地处南方,天气炎热,此时已是十月,可是各种树木绿色未凋,百花未谢,还仿如北方的盛夏一般。 夜墨身份高贵,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拿大,虽然云阳下午想趁着刚见面时给他一个下马威,不过那毕竟能用急着迎接掩饰过去,可是如今的宴会上,却是没有人敢这么做了。 他们去的时间不早,而夜墨不入席,是没有人敢入席的,云阳带着一众人马尽皆候在宴会厅外面,在他的身侧平排站着一个人,一身深蓝色的袍子,面容算得上英俊,可是一张脸却是阴沉沉的,眼神也带着说不出的冷意,仿佛是从哪个地狱中望出来。 夜天玄。 云轻眼睛眯了一下,京中一别,许久不见,但终究还是又见到了。 南昭有能够证明夜墨身份的秘密,有云宏烨的十万大军,还有数不清的财富。 所有这一切,只怕每一样,都是夜天玄必欲得之的。 而夜天玄看到云轻的瞬间,也是神色狠狠变动了一下。 “那是云轻?”身后已然传来低低的惊呼声。 “不可能吧,我曾在南昭王府见过她,又瘦又干瘪,简直比穷人家的小丫头都不如。” “可不是,我也曾经见过,胆子小的像个兔子似的,哪里像是王府里的嫡女,那做派,比通房丫头生的还小家子气。” “可是她走在太子殿下身边,应该不会有错吧!” “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她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只怕就是王爷见着了,也要认不出吧?” 也许是因为夜墨今天为云轻挑的这身衣服真的太衬托人,几乎人人都被云轻如今的样子惊到了。 这些人中,有些厚道些的说道:“先王妃当年也是个出名的美人,她的女儿长的漂亮,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而有些不知是嫉妒还是纯粹心性恶劣的人,则带着不明意味的猥琐笑意说道:“这么水灵,该不会是被男人滋润的吧!” 这话实在是暗示意味太强,几乎一出口,就引得一些同样心怀龌龊的人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都说云轻上京路上曾经被掳,然后又辗转周旋在玄王和太子之间,还和医者洛尘与东海国的皇子都有绯闻流传,这一句被男人滋润的,简直就是诛心。 云轻的五感向来敏锐,那些人纵使说的小声,可是却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夜墨神色虽是未变,可是眼神已是冷厉。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当着他的面,就敢这般诽谤云轻。 虽然他自己很喜欢欺负云轻,可是却不意味着,他大度到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受辱。 忽然觉得衣袖被人揪了一下,一转头,就见云轻正地望着他,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殿下,如果我表现的特别跋扈,你会不会很难做?” “蠢。”夜墨不客气地说了一句:“孤王的女人,若是连跋扈一点都不行,那还要孤王做什么?” 霸气! 这么霸气的太子殿下好帅啊! 云眼顿时笑的眉眼弯弯,若不是在古代,她只怕会自动自觉送上一个奖励的亲亲。 走到夜天玄和云阳身前,云阳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云轻便叫道:“战飞!” “属下在!”战飞早就习惯了夜墨和云轻一体,听闻云轻叫他,立刻就站了出来。 “那几个人……”云轻的手指点了几个人,正是方才对她口出不逊的。 她冷声说道:“他们长的太丑,本王女看了不舒服,去给本王女一人赏二十耳光,通通撵出去!” “是!”战飞连犹豫都没有的,直接就带着几个疾风卫大步走了过去。 “你敢!”云阳没想到云轻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气得怒喝一声,大叫道:“这里是在南昭的地盘上,谁给你这个胆子!” “孤王给的。”夜墨淡淡出声:“云公子,莫非南昭不是归离的土地,莫非孤王连教训几个奴才都不可以。” “殿下……”云阳叫了一句,却是根本无法往下说。tqr1 南昭虽然实际上自成一体,可是大面上总还是属于归离的,如今南昭并未做好自立为王的准备,若是惹怒了夜墨,真的提兵来攻,那对南昭也没有好处,因此云阳怒得红了脸,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半天,才说道:“殿下,此地之人都是我南昭的贵族子弟,今日也是听闻殿下前来,才特意赶来此地为殿下接风洗尘的,殿下初到南昭,就这般对待他们,只怕有些不妥。” “原来是贵族。一个个说话就像刚从恭房出来,我还以为是哪里的下九流人物,走错了门。”云轻冷冷说道。 “云轻,你也是南昭之人,怎可如此侮辱他们。” “辱人者恒自辱之。”云轻毫不在意说道,忽然语气一变,问道:“王兄,我似乎是南昭王女,也是南昭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是云阳最为厌恨之事,偏偏云轻直接就说出来了,他冷声说道:“是又如何?” 不管云阳情不情愿,只要承认了就好。 云轻笑道:“既然我是王女,那这些人,自然就可以随我处置了。” 面色一变,冷声说道:“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就是要打,来人,给我拉下去,打完之后,通通扔出这座园子!” “是!”云轻话都说到这份上,战飞哪里还有半点犹豫,立刻就带着人扑了上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89章 敢和夜墨抢女人,佩服 云阳对云轻的认知总是不能从以前固有印象中摆脱出来,那时的云轻胆小又懦弱,见到他就如兔子见到鹰一般,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他哪里能想得到,如今的云轻竟是这么强硬。 一时间气急败坏,怒声喝道:“我看谁敢!来人,给我拦……” “云公子可是想要造反?”一道清清凉凉的嗓音不疾不徐的插了进来,夜墨唇角微弯,带着让人看不明白的笑意,可是那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他似乎正希望云阳这么做。 云阳顿时就是一个激灵,夜天玄此次来南昭,很明显是要拉拢他与父王,而夜墨与夜天玄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上的,而且因为云轻的原因,注定不可能和他们联手,那对于夜墨而言,灭了他们就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若是真的动了手,岂不是主动把把柄送到了他的手上去? 一时间,口中说了半截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夜墨此时又是一笑,淡声说道:“云公子一番苦心,何必让不相干的人扰了兴致,不如先入席吧。”说着话,当先入了宴会厅。 云阳只恨得牙根痒痒,可是碍着夜墨的身份,偏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此时,他才深切地感受到身份的差异。 在南昭,就算他再怎么像个太子爷,可是实际上,却终究是个番王之子。 说白了,他就是只蛟,在一片水域里可以蹦跶的欢,可一旦见了真龙,那就什么也不是。 夜天玄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话,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他整个人都阴郁下来,伴随着的,是心机也沉稳了许多。 直到夜墨走过他身边,他才也迈步往殿中走去。 可是方走一步,便听云阳说道:“玄王爷请放心,你先前所说之事,我一定会好好跟父王转达的。” 夜天玄微微一顿,转头说道:“那就多谢云公子了。” 云阳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吐出,脸色却还是狰狞。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年纪至少也有三十岁上下,寸步不离的,此时问道:“公子,我们是不是也该进去了?” 云阳回头看了他一眼,心头的气息瞬间一畅。 还好,他也有能让夜墨和云轻难受的事情。 走着瞧吧,敢如此让他出丑,他绝不会让那两人好过。 宴会安排颇为丰盛,看来云阳是下了工夫了,而且一入宴席,他就如换了个人般,似乎把刚才的不愉快全都忘掉了,整个人又热情又得体,好像是真的十分欢迎夜墨和云轻似的。 云轻忍不住就挑了眉,云阳的心机该不会比她想像中要深吧?要是这样,那倒真是麻烦了,此次的南昭之行,肯定比想像中还要费事。 云阳将前来陪同的人一一向云轻介绍,这里面的人如他所说,果然大半都是南昭的贵族,只是并不是什么当权者,而是贵族家中的二代子弟,平日里与云阳玩的很好的,此次云轻前来迎接云轻,他们也便跟着一起来了,一来礼仪所需,为云阳撑撑场面,二来也纯粹是来游玩。 南昭向来不重视男女之分,又出了柳真如这样的人物,所以女子在南昭也是很有地位的,来的人中就有不少女子,这些女子全然不像云蒙大陆上其他地方,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就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也要遮遮掩掩的,而是要热辣直接的多。 几乎夜墨一进入这里,许多女子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这天下长的好看的人不少,可是长的像夜墨这么好看的人,却是几百年也难得再找出一个。 眉目精致,五官秀美,可是却偏生半点也不让人觉得女子气,尤其举手投足间天生的清贵,更是让人想不被吸引都难。 夜墨几乎是从小就在这样的目光中度过,早就见怪不怪,甚至有些厌烦。 可是云轻却是气闷了。 她这时才觉得,有时候女子装一装什么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让她觉得有人在赤果果地要抢她的男人。 眼见着来敬酒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云轻简直快要郁闷死了。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要来参加这个什么宴会。 夜墨对这些人也是烦不胜烦,可是看到云轻气得两颊微微鼓起,像只小天竺鼠似的样子,却将胸中的不耐一扫而空,觉得这宴会好像也没有这么难以忍耐了。 “太子殿下真受欢迎。”云轻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 她就是不爽,就是吃醋,这妖孽太子简直是行走的激素,到处招风引蝶。 夜墨忍不住失笑,所有敬来的酒,他一滴也没有喝,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这丫头还气成这样。 不过看着云轻生气,他的心情却是不错,将面前盘中的食物切成小块,夹了其中一块说道:“吃些东西,别饿坏了肚子。” 云轻此时满腔愤懑都化成了食欲,毫不客气张口吃下去。 夜墨放下餐具,却是转而用手指将云轻唇边一点酱汁擦净,一旁伺候的战飞立刻递上了一张绢帕,殿下可是有洁僻的,所以这些东西,他向来准备的周全。 可是谁料到夜墨连看也没年地,直接将手指放入自己唇中,再自然不过地舔入唇中。 战飞的动作差点石化在那里,殿下居然会吃别人吃过的东西,而且那东西,还是从别人脸上抹下的。 这若是放在以前,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相信,可是…… 看了一眼兀自吃着东西,完全没有任何察觉的云轻,战飞默默地退下去,有云王女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而周围的南昭女子看到这一点,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她们的酒会被夜墨拒绝。 原来那个俊美又高贵的男子,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看看他看着那个女子的眼神,简直能把人都溺毙了去。tqr1 满座之人皆知夜墨眼中只有云轻,只有云轻还在生着闷气。 而夜墨也就这般由着她,甚至都不愿说破。 吃了几块东西,又是一道阴影笼罩在身前。 怎么又来人?还有完没完了? 云轻正想回头瞪夜墨一眼,却听那声音粗悍地说道:“云王女,我敬你一杯。” 敬她的? 云轻诧异了。 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于当初原主在南昭的形象,云轻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然之前在外面杀鸡儆猴了一把,可是只凭这么一件小事就想让这些人改观,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会来敬她酒? 一抬头,便前面前站着一个十分健壮的男子,大约三十岁上下,一身的腱子肌肉,脸侧有一道疤痕,从耳根直到嘴角,很是凶厉。 “这是巴图,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父王,这些年来在父王身边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是我南昭第一勇武之人。”云阳介绍的声音在云轻耳边响起。 这么一个人,为什么要来敬自己呢?她可不认为云宏烨这么亲近的人会来跟自己示好。 不过,她好歹是南昭的王女,有南昭的人来敬酒,出于礼节,她还是要喝的。 方端起酒杯,就被一只手按下了。 夜墨斜了她一眼,这女人,自己有多少酒量,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之前喝了一小坛酒,就在山林里又唱又跳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云轻吐了吐舌头,她今天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滴酒未沾,因为根本没有人来敬她,此时喝这一小杯,应该是问题不大的吧? 不过夜墨不许,她也不强求,反正她也不喜欢喝酒。 夜墨向后看了一眼,荆远帆立刻站了出来,端起酒杯说道:“云王女不会喝酒,这杯酒我代云王女喝吧。” 如巴图这个级别,根本连让夜墨代酒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巴图是云阳的手下,荆远帆可算做云轻的手下,这酒喝下去,也算得上是地位相当,可是谁想到巴图竟然眼睛一竖,轻蔑说道:“你没有资格喝这杯酒!” 荆远帆面上神色顿时一凝。 好大的威风。 可是巴图仿似没有看到,反而对着云轻说道:“云王女,这杯酒,必须由你亲自喝。” 云轻皱了皱眉毛,这个巴图挑衅的十分没有道理,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她的手还被夜墨按在手下,此时力道加重了一点。 一转头,已看到夜墨唇角微微上勾,露出一点肆意弧度,那模样,美的她顿时便把眼前的情况忘了,同时心中又是微微叹,这妖孽太子又露出此等表情,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瞄了一眼眼前这武将,好端端的人,干吗要来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被夜墨记住了,可绝不是什么好事。 “云王女!”巴图似是对云轻的行为颇为不满,又叫她一句。 云轻回过神,问道:“若是我不喝呢?” 巴图似是早就料到云轻会有此一说,顿时将脖子扬的高高的,大声说道:“你已是我的女人,没有资格拒绝我的酒!” 哐啷…… 荆远帆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他这倒不是吓的,纯粹是惊讶的。 居然有人敢从殿下这里抢女人,实在是,佩服佩服。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0章 强大,夜墨的气场 夜墨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云轻身上,根本看也没有看过巴图一眼,此时才终于抬起了眼睛。 云轻早已沉下面色,冷声说道:“巴图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说她是夜墨的女人,她承认,也愿意认,可是别人,却绝没有这个资格。 “二妹,巴图这话可不是乱说。”云阳看了半天的热闹,终于找到机会开了口。 “这是父王亲自定下的婚事,只等着你回来,就要为你和巴图完婚。”云阳脸上的笑容可恶的让人恨不得打他一拳。 “怎么?不信?”云阳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父王的手谕,我好歹也是当兄长的,不会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 一个侍女从云阳手中接了东西,直递到云轻的跟前。 云轻并不伸手去接,而那个侍女似乎也知道云轻会这样似的,没有强求,而是将那一旨诏书似的东西铺展的平平整整的,就立在云轻眼前。 这样一来,厅中的其他人也都能看到昭书上的内容:将长女云轻赐予巴图为妻,还有最后大大的南昭王印。 “二妹,你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先前你在京中被退了婚,父王担心因为这个会影响你的婚事,所以才特意让我南昭的第一勇士娶你为妻,父王的一片爱女之心,你可要好好体会才是。” “云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不快谢谢父王恩典。”从见面之后一直沉默的云娇此时像是被打了什么兴奋刘一样,一下跳了出来,眼睛里全都是怨毒的光芒,转而向云轻说道:“哥哥真是的,这种好消息,居然才告我,也没能让我提前准备点礼物给妹妹庆祝一番。” 云轻,你害得我那么惨,可是想不到吧,你也会有这一天。 巴图在南昭的名声绝对算不得好,他虽然三十多岁都未娶妻,可是侍妾却不知道已经娶了多少个,而这些侍妾无一例外,全都是被折磨死的,每一具尸首抬出去的时候,全都是伤痕累累,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整个南昭,都没有人家再敢把女儿嫁入巴府,可是云轻却是要去了。 这么想着,云娇的心头更是畅快,又说道:“云轻,快点谢恩啊!还有巴图将军的酒,他好歹是你的未婚夫,你还不赶紧……” “闭嘴!”夜天玄在这场宴会中也是一样沉默,此时忽地开口。 云娇身体顿时一颤,看清楚夜天玄看她的目光之后,更是恐惧的身体都在发抖,嗫嚅说道:“王爷。” “多吃饭,少说话。”夜天玄阴森森说道。 目光转向云轻,里面的阴狠更重。 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是这个女人所赐。他那个时候,明明对这个女人一让再让,甚至都愿意以平妻之礼娶她了,可是这个女人却是不识好歹,一再的激怒他。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同意赫连明泽的提议,要与别的人共享她? 还有最后,他那处的地方之所以会没有,也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命令…… 想起那只兔子最后那狠狠的一口,夜天玄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仿佛又回到了那让他痛不欲生的一刻。 可越是如此,他对云轻的执念反而越深。这个女人,最后一定要是他的,会让这个女人生不如死,此时又怎么能被别人抢了先。 云娇这个蠢女人什么都不懂,只会在这里添乱。 “云王女,喝酒!”巴图又倒了一杯酒,强硬地递到云轻的跟前,眼睛贪婪而傲慢地盯着她,仿佛此时就在想着将云轻收入府里之后,要如何对待她了。 云轻一直都静静的,只是目光望着那个鲜红的王印。 她想的也不是巴图和赐婚的事情,而是她的母妃,柳真如留给她的话:取南昭,得王印,交予夜墨。 看来,这王印是真的不能留在南昭王的手中啊。 原本,虽然知道南昭王不喜欢原主,可是总觉得,原主好歹是南昭王的女儿,南昭王怎么也要顾念着一点儿女亲情,可是现在,现实却只是在告诉她,她有多天真和多可笑。 全南昭都没有人家愿意嫁女儿进去的人,南昭王竟然用一纸王令,把她指婚了进去。 是嫌她没有地方受折磨,又或者死的不够快吗? 云轻心头涌上一股悲凉,王夫人和云娇兄妹这般对她也就罢了,没有想到南昭王,她的父王,竟比他们还要狠。 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把那杯酒接了过去,下一秒,直接按在了云轻的手里。 云轻一怔,抬头愣愣地看着夜墨。 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酒塞到她的手里?难道是打算让她喝了不成? 夜墨把酒按在她的手中,却没有离开,而是拿着她的手往上一扬…… 哗…… 整整一杯酒水,全都泼在了巴图的脸上。 “啊!” 巴图猛地大叫一声,夜墨泼出去的酒水,自然不可能只是酒水而已,而是还含着肉劲,冲击在巴图的脸上,就有如刀割一般。 只是瞬间,鲜血就飙了出来,顺着巴图本就狰狞的五官流了一脸,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太子殿下!”云阳豁地站了起来,大声喝道:“这是我南昭王府的家事,太子殿下想要插手吗?” 可是夜墨根本看也不看他。 “蠢女人,这种事情还要孤王教你?”夜墨嫌弃地看着云轻,口中也全是奚落,可是手中却是掏出了一条绢帕,细细地把云轻手指上方才沾上的酒液全都擦干净。 云轻指尖麻酥酥的,好像连心尖里也似被夜墨拂过似的,她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夜墨的手立刻轻轻一握,将她的指尖握在了手中。 云轻的指尖很凉,夜墨皱眉说道:“这么热的天,手怎么这么凉?” “心凉。”云轻低低说道。 南昭王今天的这一纸诏书,算是彻底绝了她对这个父王的念头了。 “有孤王在,你的心便不准凉。”夜墨不满说道。 云轻忍不住想笑,什么和什么嘛,这说法,简直和小孩子一个样。 不过奇异的,心里倒是真的热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仿佛根本没有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云阳几时被人如此忽视过,他不敢对夜墨说什么,顿时把怒火转到了云轻的身上,怒声喝道:“云轻……” “掌嘴!”刚叫了两个字,就听见夜墨冰冷的声音。 “是!”荆远帆早就看这个跋扈的南昭公子不顺眼了,身形一跃便到了云阳的跟前,毫不客气啪啪就是两记大耳光。 云阳也是有武功在身的,只是一时之间他也反应不过来,直到脸上的剧痛传来,这才惊怒叫道:“你……你敢打我?” 他虽无品秩,却是南昭王唯一的儿子,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他竟被一个奴才给打了。 “云轻是从一品王女,皇上帝亲封,你是什么东西?”夜墨淡然开口:“一个无官无职的东西,居然敢叫云轻的名字,难道不该打?”tqr1 云阳张口想要反驳,可是连动几下嘴唇都没有说出声。夜墨说的全是实情,若论起来,他根本没有直呼云轻姓名的资格,只是云轻原来软弱,所以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一点,此时说出来,他这几巴掌挨的着实不冤。 夜墨牵着云轻的手,一直往主位走过去。 这次的宴席,云阳为他们安排的位置是客位首席,自己占了主位,其实若是按照礼仪,这是很不合规矩的,因为夜墨的身份委实太高,而南昭又是归离的属地,所以,就算南昭是主,夜墨是客,也必须由夜墨高居主位。 只是,这里是云轻的故乡,迎接的人又勉强可算是云轻的家人,所以夜墨什么都没有说。 不管坐在哪里,反正与云轻坐在一起也就是了。 可是此时,他却是牵着云轻的手一路往主位走去。 荆远帆在夜墨身边伺候多年,瞬间就领会了主子的意思,也不多话,直接提起云阳就往下一扔,冷声说道:“什么东西,也敢坐在这个位置。” 云阳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恼火的脸上几乎涨出血来,可是却一字不敢说。他原先做的不合规矩的地方甚多,夜墨要认真和他论,他一点理也占不到。说一句,就是错一句。 夜墨高高地站在主位之上,淡然地扫视了一圈下面。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没有人敢做出任何动作,又或是发出任何声音。 云阳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他一见夜墨的时候,就觉得夜墨的气场十分强大,还为此而暗自恼恨过,可是此时才知道,那算是什么呀?夜墨根本没有把自己的气场放出来。 直到此时,他才深切地感受到,这位闻名天下的太子殿下有多可怕。 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但只是气势,都让他们觉得两股战战,额头冷汗直流。 云阳此时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他竟然这么早就想要挑衅夜墨的权威,就算真的要挑衅他,也该等到南昭王在的时候才对。 “你刚才说云轻是谁的女人?”夜墨开口问道,目光看着巴图。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1章 云轻的事情,你少插手 巴图满脸是血,直到此时才缓过一丝味来,他是南昭的第一勇士,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就是跟着南昭王去剿灭山里那些悍勇又不听话的蛮子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怯过。 可是现在,他却是怕了,可他毕竟是个粗人,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梗着脖子说道:“是王爷的命令……王爷他下了令,说要把她许配……” 他还想要往下说,可是一种本能的危机却让他一下住了嘴。 太子殿下正微笑看着他,那笑真美,可是却一下子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一瞬间,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从头到尾,这位太子殿下都是和云轻在一起的,而且表现出来的样子,分明就是极为在意。 云轻,是太子的女人。 而他,却是在和太子抢女人。 就算是武将,头脑不太发达,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大声叫道:“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下官不是有意的,真的是王爷下的命令……” 心头涌起来时云阳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太子夜墨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根本就不足为惧。 狗屁!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不足为惧,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存在就让所有人压力如山,这绝对是他此生见过最最可怕的人。 巴图神经很粗,但他却有着对于强者本能的感应,而在他现在的感应中,夜墨很强,强到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只是,先前他在云轻身边的时候,所有这些气息都被掩去了,所以他才没有察觉,竟然愚蠢地去挑战他。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他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是拼命地磕头。 但可惜…… “拉出去,杀了。”夜墨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巴图猛地抬头,凭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做,而且也求饶了,凭什么还要杀了他? 荆远帆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一跃到了场中,巴图眼中凶光一闪而过,他不想死,他这一次根本就是被云阳利用了,成了他挑衅夜墨的替死鬼。 毕竟是个武将,当巴图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生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拼了。他从地上跳起来,狠狠地往荆远帆打出一拳。 只是他功夫虽然不错,又怎么比得上自幼就训练有素的荆远帆?不过几个回合,就被荆远帆一脚踢中了腿骨。 只听咔嚓一声,巴图的腿就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起来,那样子,看一眼都觉得疼。 “我不服!”巴图怒声吼道。 他只是敬了云轻一杯酒,而且她还没有喝,凭什么就要受到这种待遇? “拉下去。”夜墨淡声说道。 荆远帆又是响亮地应了一个是字,一扬手,立刻有疾风卫的人把人拉下去。 满座这么多人,甚至有不少南昭的士兵,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动的。 只是片刻,就听外面传来接连两声凄惨地大叫,然后呯通一声,似是什么掉在地下的声音。 脚步声大步往地往大厅里传来,荆远帆回来躬身说道:“启禀太子殿下,罪人已经处决,处决之前,剜眼割手!” 堂中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处决之前还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云轻则是一下转头看向夜墨。夜墨手一伸,直接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淡声说道:“请在座的诸位南昭贵宾都看看。” “是!”荆远帆显然早有准备,一挥手就有人端着一个盖了红布的托盘上来,一人端着,另一人站在正好能挡住云轻视线的位置掀起红布,绕着整个大厅走了一圈,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托盘上的事物。 这番作派,就是再蠢的人也明白了。 挖了眼睛,是因为那双眼睛曾经冒犯地盯着云轻看。 割了双手,是因为那双手曾经端着酒水逼迫着云轻喝。 太子殿下对于云轻的在意,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看过托盘上的东西,几乎人人都是面色惨白,而那惨白之中,又带着分明的惊惧。 他们都低估了太子的手段和魄力,面对他们的挑衅,夜墨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法说明了他的态度,以后只要还有人想对云轻打什么主意,那就先好好想想今天看到的这一幕。 “云公子,这场宴会孤王很满意,不过孤王与亲亲一路行来也累了,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从头到尾,夜墨都没有特意跟云阳说任何话,对他也没有任何惩戒,可是云阳很明白,他才是被警告的最严重的那个人。 脸色和死人一样,僵硬地点了点头,说道:“太子殿下请自便。” 夜墨礼仪优美点了点头,这才牵着云轻,一路走了出去。 经过云妩身边的时候,云轻想了想说道:“小阿妩,你也和我一起走吧。” 方才夜墨传那些东西的时候,云妩自然也看见了,若说云轻有什么不满,大概也只有这一点了,毕竟云妩才十二岁不到十三岁,放在她那个时代还是个小孩子呢,看这些东西,会做噩梦的。 云妩抬头正要说话,恰好看到夜墨扫过来的眼神,那般冰冷,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颤,勉强笑着说道:“姐姐行了一天路也累了,我就不打扰姐姐了,我等会儿和大姐一起回去就行。” 云妩向来和云娇关系好。 云轻微微皱眉,却是终究没有说什么,和夜墨先一步离去。 “可恶!”直到云轻走了好一会儿,云阳才反应过来,狠狠地咒骂了一声。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等着看本公子的笑话吗?”看到周围的人还愣在座位上,云阳再次阴狠地说道。 他在南昭向来跋扈,那些贵子贵女们不敢停留,连忙匆匆地告辞了。 夜天玄也没说什么,直接离去了。 …… “啊!”玄王驻地,忽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云娇翻滚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 “不要啊王爷,不要再打了!” 她好疼,真的好疼。 当初宫中闹了一场之后,英帝夫妻一改往日总是拖着他们婚期的做法,用最快的速度为他们定下了成亲的日子,云娇原还还在窃喜,以为终于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甚至还期待着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天夜里,夜天玄不仅没有碰她一下,还搬到了别的房间里去住。 她又是伤心又是吃惊,怎么也想不到是哪里得罪了夜天玄,本以为第二天撒撒娇哄哄便好了,可是谁知,她越是想要接近夜天玄,夜天玄就越是厌恶。 云娇暗地里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可是日子长了,一些不对劲也渐渐显现出来,比如夜天玄的声音越来越细,喉结也消失了,还有,他不许自己近身也就罢了,可连更衣洗澡这些事情也不许她这个王妃在场,这些事情终于引起了云娇的怀疑,终于有一天,她趁着夜天玄洗澡的时候冲了进去,看到夜天玄身体的一瞬间,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嫁的这个男人,早已不再是个真正的男人。 难怪,英帝夫妻会那么急着为他们完婚。 难怪,夜天玄那么防备着她。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可是后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地狱,地狱还远在之后的日子里。 因为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夜天玄也便不再瞒着云娇,他没有办法行男子之事,可是皇家之人,见多各种各样的手段,而他就把那些手段都用在了云娇的身上,对她而言,简直每夜都是煎熬,让她恨不得死了算了。 除此之外,夜天玄性子中的施虐倾向也暴露的越来越明显,只要云娇稍有不如他意的地方,立刻便是鞭子伺候。 此时,云娇身上已经挨了好几鞭,这么些日子下来,她也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好少受点苦。 她挣扎着抱住夜天玄的腿,强忍疼痛哭叫道:“王爷,臣妾哪里又犯错了,请王爷明示。” 夜天玄面无表情又是一鞭下去,打得云娇一个瑟缩,这才嗓音沉细地说道:“云轻的事情,谁允许你胡说八道?” 云娇面色顿时一僵,更大声说道:“臣妾都是为了妹妹啊,她有一个好归宿,不也是王爷期待的吗?” 夜天玄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云轻害的,让云轻受尽折磨,不应该正是夜天玄想要的? “蠢货,别用你的蠢脑子来揣测本王的想法,本王警告你,云轻的事情,你少插手!” 不知道又打了多少鞭,夜天玄才把鞭子一扔,怒气冲冲地走了。 云娇伏在地上,伤痕累累,眼泪早已哭干了。 “王妃……”伺候的丫头进来小心地叫她,这种场面,这些日子她早已见得多了,打心底里可怜云娇,这个王妃,做得还不如她们这些丫鬟呢。 云娇没有回应,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想要扶起云娇,可就在这一瞬间云娇一下抬起头。 “啊!”丫鬟吓得一下退后了好几步。tqr1 只见云娇的目光有如恶鬼一般瞪黑夜深处,口中狠厉地念道:“云轻……云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2章 云娇,雪姨附身 云轻从宴会回来之后,心情也是不怎么好。她倒是不太在意自己被指婚这件事情,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闹剧,她又不是真的三从四德的古代大家闺秀,她自己的婚事,除了她自己之外,任何人也休想做主。 她只是为原主心疼。王夫人和云阳云娇兄妹怎么对待她,她都觉得无所谓,毕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没想到她的父王对待她的手法,竟比王夫人三人还要狠。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父亲,居然亲手把亲生女儿送去给别人虐杀。 她回来的路上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就没看到夜墨对战飞说了句什么之后,战飞和茶茶就先一步离开了。 等云轻到的时候,洗澡水都烧好了。 这里是云阳的地方,云轻并没有沐浴的打算,所以也没有让人准备热水,此时难免诧异。却听茶茶说道:“王女,殿下说心情不好的话,泡泡澡就会好很多的。” 云轻心头顿时一暖,这个男人,真的是什么都为她想到了。 “如此看着孤王,可是要孤王陪你一起?”夜墨微微挑眉,露出一副孤王随时奉陪的表情。 云轻面色轻微一红,在太子府的时候也就罢了,那里是夜墨的地盘,守卫森严。而且天然的洞穴也让人减少掉许多羞耻感。 可是在这里怎么说?只要一想到一墙之隔就站满了守卫的侍卫,云轻就万万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没羞。”对着夜墨皱了皱鼻子,云轻快步走到隔间去了。 隔间中热汽氤氲,还有些淡淡的香气,是舒缓神经用的香膏,夜墨真的准备的很周到。 也难为他,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居然能把所有这些都准备齐全。 在里面泡了个澡,好好地放松了一下情绪。 正如夜墨所说的,热水在缓解身体疲劳的同时,连带着情绪也渐渐被抚平了。 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别人如何对她,她就也如何对别人就好。 若是南昭王是个慈父,她便是个孝女,如今南昭王完全不把当她女儿看,那她又何必再把她当父亲? 等到云轻从水中出来,她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了。 换上一件白色丝袍,回到夜墨睡觉的房间,夜墨也已经梳洗好了。 他穿着和云轻一样的白色丝袍,半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在随意看着。 长长的头发顺着脖颈的弧度垂到胸前,黑白映衬,极有美感,灯烛的光从侧面照到他的面颊上,一时间云轻竟只能想到四个字:色若春花。 “口水收一收。”不知何时,夜墨已经合起了书,正望着她。 云轻顿时窘了,不过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反正她也习惯了,从第一次见夜墨的时候,就看他看呆了,以后再看呆几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笑嘻嘻地跑过去,在床上坐下说道:“殿下真美。” 夜墨面色黑了一瞬,他从前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美这个词来形容他,偏偏这女人不怕死,屡教不改。 不过如此好歹也能说明云轻对他的相貌是十分迷恋的,这么想了想,夜墨的脸色才稍微好看起来。 “殿下笑笑嘛。”云轻伸出手去扯夜墨的脸:“笑起来才更好看。” “欠揍是不是?”夜墨板起脸,这女人,他看她心情不好,所以体贴一点,她倒是不客气起来。 云轻正要说什么,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 “什么事?”云轻皱起了眉,夜墨的住所附近,守卫自然是十分森严的,什么人能闹到了这里来? 夜墨面色微微下沉,荆远帆干什么吃的?居然能让人闹到他这里来。 正想着,外面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 “云轻,你出来!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连你姐姐都不敢见了么!” “云轻,你听到没有,出来!” 是云娇?云轻眉头轻轻皱起。 夜墨拉住她的手,淡声说道:“不必理她,荆远帆会处理。” 原来是云娇,难怪能闹到这里来,不过,只要云轻和自己不出面,荆远帆想必也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可是云轻却没有跟着夜墨回到床边,而是仰起头说道:“殿下,我去见见吧。” “见她做什么?”夜墨面上都是不高兴。 今日云轻被指婚的时候,云娇是如何落井下石的,他可不会忘记。 更何况,云娇还是夜天玄的王妃。虽然夜天玄已经被云轻废了,可夜墨还是不愿她和夜天玄再有任何交集,哪怕是通过云娇。 他是水晶心肝玲珑肚肠,一转眼的时间已经转过了一堆的念头,比这个,云轻是断然比不上他。 她只是皱着眉头说道:“当初我把夜天玄那个了之后,受了点惊,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事情又太多,所以,我都没有和云娇说一声……” 所以云娇嫁过去的时候,很可能根本不知道夜天玄早已不再是个男人了,对于这一点,云轻心头总是有些歉疚。 这无关云轻善良与否,而是她的道德观念。就如前世读书读到所谓对食这种事情的时候,她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一样,她也不愿意把一个好好的女子推到那种火坑里去。 据书上所说,凡是生理功能不健全的人,心理往往也不健全,中国的太监就是其中的典型例子。 不用想,也知道云娇现在过的不会很好,就算云娇从前没少陷害她,但让云娇落到这种地步,出于一个女人的立场,云轻还是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所以她想去见见云娇,若是云娇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不过分的前提下,她能帮就帮一把。 夜墨还是不高兴的样子,不过看云轻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这个女人,平时在他面前的时候看着又乖又听话,可是一旦拿定了主意,那就是十头牛都休想拉得回来。 脸还是沉着,却是松开了手,说道:“别走太远。” “嗯。”云轻从善如流地点头:“殿下还可以安排人跟着我。” 这里是云阳的地盘,没准会发生什么事。云轻知道自己现在还不够强,而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夜墨最大的帮助了。 夜墨面色稍缓,算这女人有些自知之名,虽然就算她不说,他也是要派人去的。 “云轻,你是没脸出来吗?”云娇的叫声又在外面嘶叫起来:“你有本事做恶事,你有本事出来啊!” 云轻正往门外走,听到这话差点绊了一下,耳边一下响起雪姨著名的:“你有本事勾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脑中甚至已经开始自带bgm背景音乐了。 一时间心头不由得感慨,是不是这天底下泼妇骂人的时候,都是同一个节奏啊?要不然这云娇怎么会隔了这么多时间空间被雪姨附身? 云娇兀自叫骂的凶猛,不提防云轻已经出来,用古怪地神色看着她,淡声说道:“别叫了,我出来了。” 云娇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叫到云轻出来为止,本以为至少也要叫个一会儿,没成想才几句云轻就出来,倒是愣住了,缓了一下才重新收拾好表情,紧盯着云轻说道:“云轻,你还敢出来!”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云轻耸了耸肩,她此时穿着睡前才会穿的白色丝衣,只是随意地在外面罩了件袍子,看起来既恬淡又随性。 月色照在她的身上,丝丝流转,显得她眉眼间说不出的舒展,仿如一只在夜色里盛开的优昙,原本毫不起眼的一枝,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向着绝色的方向肆意生长。 一股不甘瞬间涌了上来,只有一个幸福的女人才会有这样的气息和表情,可是凭什么,一个无用的傻子能有这么好的命,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她,现在却落到了这么凄惨的境地。 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云轻,借一步说话。”云娇说道。 “你带路吧。”云轻做好了打算要听听云娇说什么,所以一点也没有扭捏。 云娇也不啰嗦,当即往前面走去。 两个人走了一小段路,到了这处宅子的花园中,云娇背对着云轻停了下来。 云轻皱了皱眉,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虽然和云娇一起出来了,可是却并不想呆得太久,别的不说,那个妖孽太子方才说了别回去太晚,若是她呆得太久,谁知道他又要想什么方法来收拾她? 虽说不会真的伤他,可是其他的方法也够她受得了。 云娇的身子开始轻轻颤抖,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忽然之间,她一回身,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往云轻扇过去。 “啪!” 云轻抬手一挡,便挡住了云娇的手。tqr1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好好说话比较好。” 云娇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大小姐,怎么比得上她?不说她前世本就受过系统的训练,就是穿到这一世之后,也曾经和夜墨,东海子云,燕倾,还有柳清朗等人学了许多。 云轻刻意忽略掉了一个人的名字,只因那人现在已经回了西楚,尚不清楚是敌是友,不去想,心头也就少一分难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3章 交谈,让云轻嫁给玄王 云娇酝酿了许久,只为了这出其不意的一巴掌,可是却依然没有打中,她全身都颤抖着,恨声低吼道:“云轻,你这个贱人,都是你毁了我!” 说着,又要往云轻扑过去。 云轻抬脚一踹,正好踢到云娇的小腿骨,让她直接扑在了地上。 “你有话就好好说,若是没有话,那我就回去了。” 她虽然跟着云娇出来,但只是因为同情她,顺便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可没打算由着云娇任打任杀。 云娇狼狈地倒在地上,却仍是骂道:“云轻,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你害我到这个地步,竟还下得了手打我?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的女人?” 云娇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让云轻也不乐意了。 她嘲讽一笑,说道:“玄王妃,你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我可承担不起。我知道你怨我没有把夜天玄已经废了的事情告诉你,可我就是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 云娇一怔,云轻已是接着毫不留情地说下去:“你是能退婚?还是能逃跑?那可是皇上指的婚,你敢说一个退字,不想要南昭王府和你母亲哥哥的命了?或者你想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一个弱女子,能逃到哪里去?再反过来说,就算你真的能做到,你觉得你母妃和你哥哥,会允许你这么做?” 目光有些怜悯地看着云娇,云轻淡声说道:“不论我告不告诉你,你都是必然要嫁到玄王府去的,我告诉了你,也不过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而已,有什么区别吗?” 云娇被云轻说的似是连哭都忘记了,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她才反应过来。 惨笑了一下,云娇再次抬起手,用力把自己的衣服一扒…… 云轻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什么样的一片肌肤啊,露在外面的,全是条条鞭痕,几乎连一块好肉都找不到了。 “云轻,这样,你还敢说没有任何区别吗?你亲眼看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云娇惨笑着,到了此时,她反而一滴泪也不往下掉了,只是那样子,却比掉泪更让人震撼。 云轻沉默了,可以想像,云娇什么都不了解就嫁进了玄王府,对于夜天玄的不对劲必然会有所怀疑,然后去探究,而最终揭开真相的一瞬间,也必然是夜天玄恼羞成怒,并将所有负面情绪都释放出来的一瞬间。 如果之前他还能保持克制的话,那么从云娇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可以变成肆无忌惮了。 微微叹了口气,云轻说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这件事情错不全在她,但她也难逃责任。 若她有什么能帮上云娇的,她也不介意做一下,毕竟一因一果,自己惹下的事情,自己总得承担一些后果。 云娇眼睛盯着云轻,似是在考量她说的话有几分真意。 半晌,她开口说道:“你真的愿意帮我?” “如果不过分。”云轻说道。 云娇目光亮了一下,忽然激动说道:“云轻,你嫁给玄王爷吧!” 云轻眼睛豁地瞪大。 只见云娇从地上一下爬了起来,急切说道:“云轻,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玄王爷的吗?玄王爷后来也喜欢了你的,你看今天宴会上,我哥哥要为你指婚的时候,玄王爷有多不高兴!云轻,玄王爷心里还是有你的,若是你肯嫁过来,他一定会好好对你,现在的性子也会改的。所以,你嫁过来好不好?我们姐妹两个人一起服侍他,也好效仿娥皇女英……” “云娇,你是不是当别人都是傻子?”若是云娇第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云轻还能当她魔怔了胡言乱语,后面的话说出来之后,却是让她的心彻底地冷透了。 夜天玄会变成这样是她一手造成,可是云娇却希望她嫁给夜天玄。 夜天玄的确是惦着她没错,可是,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若是她真的嫁过去,那等着她的,绝不会是夜天玄的温柔相待,而是比云娇遭遇还要凄惨十倍的事情。 那个时候,夜天玄有了她,全部的精力就都会集中在她的身上,而云娇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云娇想要改变目前的处境,云轻可以理解,可是,云娇的做法,却是要把对她表露出善意的自己,毫不犹豫地拖来当垫背。 人,对于不能施以善良的人,是绝对不能善良的。 “云轻,都是你害我到这种地步,难道你不该负责吗?”被云轻一语道破心中所想,云娇歇斯底里地大吼。 “云娇,路是自己走的,夜天玄原先是我的未婚夫,若不是你一力要抢,也走不到如今这一步。事到如今,除了自己,你无人可怨。” 心头觉得无趣至极,她就不该出来这一趟,早早听夜墨的话睡下就好了。 但还好,现在回去应该也不算晚。 “你要发疯,自己去发就好,别拖上我,我要回去睡觉了。”云轻说完,看也不看云娇,直接转身往回走去。 “云轻!”云娇大吼着,还想要追上去,可是刚抬步,忽然一片叶子飞下来,直接插在了她脚前的地面上。 那么柔嫩的树叶,居然破开坚硬的地面,直插入其中。 云娇一下子就住了脚。 没有想到夜墨竟然这么重视云轻,哪怕是和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出来,都丝毫没有大意地派人来保护她。 夜墨身边能人尽出,根本不是她能够应对得了的,她僵着身体,立在原地再也不敢去追。 “燕统领,我们回去吧。”战飞低声和燕倾说道。tqr1 燕倾刚才那一手飞叶如剑玩的真帅,换了他,就绝对没有这份功力。 “你回。”燕倾说道。 言下之意,他还要在这里呆一会儿。 “你觉得云娇还会有别的动作?”战飞目光一闪,警觉问道。 “万一。”燕倾说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战飞点点头,说道:“我去护送云王女,你也小心些。” 云轻走后,燕倾并没有留在原处,而是做势也与战飞一同走了,可是只一小段之后,他就悄无声息地再回次转。 他本是杀手刺客出身,论轻身功夫,就算是夜墨,在不借助念力的情况下,只怕也比不上他,他若是想要瞒过什么人,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一来一回,只不过用了一点点时间。换了个地方再次回到这片小花园的时候,云娇仍然站在那里,甚至足有一柱香的工夫,都没有任何人。 难不成是他判断错误了,云娇并没有什么后手?可是这个女人绝不像是会那么容易甘心的。 好在,燕倾不仅轻功好,耐性也一样好,他一声不出,仿佛融入了那一片树梢般,静静地伏在那里。 只要云娇不离开,他必然也不会离开。 终于,又等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一处地方轻轻动了一下,紧接着有人一下落在了云娇的身前。 “你怎么才来!”云娇有些发怒地说道。 她在这里等了好久了,就算是南昭天热,可是夜里也是有些凉的,加上她方才又哭又闹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冻的快要发抖了。 “我早已来了,但若不确定周围无人,我又怎会出来?玄王妃也该知道,你想做的事情,若是被人看见了,也就做不了了。” 云娇心知他说的是对的,还是冷哼了一声才说道:“既然你早就来了,想必也看清楚云轻那个贱人了。本王妃的要求很简单,抓住她,把她送到玄王跟前去!” 凭什么,她在受着苦,可是云轻却可以那么幸福? 那个女人,从小就不如她,那就算长大了,也一样要不如她才行。她若活的凄惨,那云轻就必须比她更凄惨才行。 “这件事情不好办。”那人说道,声音十分低沉,显然是掩饰过的。 “无论多少银子本王妃都出得起。” 又是一阵沉默,那人再次说道:“太子身边的人,就是有银子,也未必办得了。” 云娇眼中忽地掠过一阵精光,说道:“本王妃既然让你去办,自然也有法子助你。” “什么法子?” 云娇说道:“你放心,本王妃好歹也在京中多年,自然知道夜墨不是好对付的,若是在别的地方,本王妃还真的没有办法,可是这里是南昭,是本王妃的地盘,本王妃自然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先靠近云轻!” 那个人只是一顿,就说道:“有秘道?” 云娇扬头说道:“算你聪明!你放心,我自会把夜墨调开!” 说完,招手让那人过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云娇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说道:“这是三万两定金,事成之后,十万两一分不少地都会给你。” 那人把银票揣入怀中,说道:“既然此事有王妃协助,那也不是不能办,先走一步。” 那人的身法显然也是十分高明的,云娇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已经看不见人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4章 夫妻,在搞什么鬼 “云轻,我所尝到的痛苦,必要你加倍尝到才行。这一次我找来了天下排名第二的刺客,就不信你还能躲得过去!” 云娇伸手掐下一枝花,狠狠地掷到地上,这才转身而去。 真是可惜,她本是想要找天下第一的刺客的,据说那位无命楼的楼主,只要出手,就绝没有落空的。 可惜,他不知为何已经好久没有露面了,否则的话,今天这事必然更有把握。 等到云娇也离开之后,燕倾才从阴影中现身。 原来是那个天下第二孟和啊,先前总是想要找他比斗,好重新定个名头。 可是开玩笑,刺客又不是光看武功好的?而他出手又很贵,也懒得为无谓的人和事出手,所以从来没有搭理过他。 没想到倒在这里遇到了。 身形一闪,瞬间不见了踪影。 …… 夜墨住所。 云轻没有什么功夫,走路去走路回,自然比不得战飞和燕倾的轻功。 到了有人护卫的地方之后,战飞就直接先一步到了夜墨跟前,等到云轻回去的时候,战飞都已经把事情汇报完了。 云轻一进门,就看到夜墨一只手碾着书边,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 心头一叹,他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走过去叫了一声:“殿下……” “如何,聊的可愉快?”夜墨问道。 可那表情,明明就是明知故问。 云轻说道:“殿下,你别对云娇出手。” 这男人的独占欲强的可怕,云娇共侍一夫什么的说辞传到他耳里,此时不定他心里阴暗成什么样了呢。 没准把云娇大卸八块的心都有。 云轻还真是猜对了,果然夜墨脸色瞬间一黑,抿着唇没说话。 居然撺掇他家轻轻去嫁给别人,简直是自己找死。 这样的女人,死了也是活该,偏偏云轻为她求情。 “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也算是有些责任的,殿下就当是为我赎错。” 这事儿远远算不上什么罪,所以云轻用了赎错这个词。 夜墨就是有万般不满,听到云轻这话,也只能把先前的打算放回肚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殿下……”云轻心知向来强硬的夜墨在她面前有时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是要哄的,因此软软地叫了他一句,正想说些什么哄哄他,却没留神眼前一下多了一个人。 “你是鬼啊!”云轻吓了一跳,不满地叫了一句,燕倾真是的,仗着自己轻功好是不是?这么神出鬼没的。 “发现了什么?”夜墨知道燕倾向来不做多余的事情,而能让他这么急着赶来,就说明这件事情很重要。 “秘道。”燕倾说道。 云轻豁地一下站起来,从第一次见燕倾的时候,她好像就能很自动地去翻译出燕倾没说完的那些话,此时也是一样,她问道:“这间房里有秘道?” “谁要用这条秘道?要做什么?”夜墨则是直接的多,张口便问到最核心的问题。 燕倾没有说话,却是望向了云轻。 夜墨手腕一翻,手中的书啪一声扣在了桌案上。 “什么意思?有人要杀我么?”云轻皱着眉头问道。 夜墨挑了挑眉毛,杀她?这个蠢丫头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结合着之前战飞汇报过来的内容,夜墨几乎只是一瞬间就猜到必然是云娇要用这秘道,而使用的原因也绝不会是杀云轻,而是要按照她早就想好的那样,把云轻送到夜天玄的手上去。 “放心,有孤王在这里,你的小命安全的很。” 不想对云轻说这些事情,夜墨随口安慰了她一句,可是云轻也不是真的笨,只是对于有些心思,没有夜墨转的那么快罢了。 有这一会儿的缓冲,她已经想明白了,一时间顿时沉默下来。 人心,真的是难测。她刚刚还在为云娇求情,可是想不到云娇转头就来算计她。 “云娇倒是好本事,居然找得来敢对孤王下手的人。”夜墨神色间颇为不屑,说道:“看着点,不动手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敢动手,不管是谁,都不必客气!” 敢对他下手,就要有会死的觉悟。 燕倾点了点头,只是一闪,就从房中消失了。 对于夜墨的话他一点意见都没有,反正他先前也是这样打算的,那个孟和一直想找他单挑,这次就给他一个机会。 先前离开的时候,燕倾便已经在孟和的身上暗暗留下印迹,然后才回来通知夜墨,此时要再找到他,却也不是难事。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看到一条人影利用着建筑物和花木的阴影,在房舍之中不断地穿行。 那个人影对于如何隐蔽自己十分在行,每一次起落都最大地利用了地形的优势和明暗的变化,如果是一般的人,就算他从那些人眼前掠过,恐怕那些人都不一定看得到。 可是到了燕倾这里,却完全成了班门弄斧,燕倾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轻轻松松地缀在了他的身后。 只见那影子在这府中东转西绕,不一会儿就绕到了一个颇偏僻的小院子,这院子与夜墨和云轻住的地方没有直接相通的路,若是走过来的话,估计要走不少时候,而且中间还有一片林木隔开,似乎是完全不相干,可是若是有人从高处俯瞰,就会发现这两个院子的直线距离其实非常近,若是打地道的话,根本费不了多大的事。 看来把夜墨和云轻安排在那里住,也是煞费苦心了。 眼见着那人就要钻进院子里,燕倾决定不等了,还是早早出手解决了这个祸患为好,总不至到让他真的通过秘道钻到夜墨和云轻那里去,这要是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只怕夜墨是绝不肯与他善罢甘休的。 正要现身出去,忽然身形一顿,再次停了下来。 “出来!”下面的那人也停住了,忽然对着空气中大叫了一声。 这人的功夫也真是不错,居然跟了他这么久,到现在才被他发现。 夜色中果然现了一个人,张口叫道:“孟先生。”tqr1 孟和眼睛一眯,顿时显出杀意。 他是做刺客和杀手的,所做的事情,自然不能轻易让人知道,可是这人不仅看到了他要做什么,还一口叫出他的身份。 “孟先生不必担心,本王夜天玄。”那人慢慢从阴影中走出,燕倾在夜色中看清了他的脸,竟然真的是夜天玄。 除了脸之外,那通身的气派是久居上位的人才会具有的,绝不会是别人假冒。 他怎么会在这里?燕倾皱了皱眉头,这夫妻两个人在搞什么鬼?云娇让人来掳云轻的事情,自然是瞒着夜天玄做的,若是让夜天玄知道了,也就失去了意义。 可是现在夜天玄明显知道云娇做了什么,还亲自来把云娇的人拦住了。 可是他拦住孟和的感觉却又并不像是要救云轻,所以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 收了收身子,他不急着出去了,而是打算把这场戏先看下来。 孟和也眯了眯眼睛,被云娇和夜天玄两个人的行动弄的有些糊涂了。 “孟先生,本王的王妃莽撞,他请了先生的事情,本王也是半个时辰前才刚刚知晓。不过,这件事情本王更希望亲自出手,所以还请先生不要插手进来。” 夜天玄语声淡淡的,可是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却是让人半点也无法忽略。 自古官家江湖两条线,而江湖中人轻易不敢插手到官家的事情中来,尤其是还涉及到皇室中人的。 夜天玄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若是孟和敢出手,那他必然不会放过孟和。 孟和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手,可是也经不起夜天玄集官府之力的围剿,毕竟一个江湖杀手,是万万不可能和一个堂堂皇子去硬碰硬的。 “我已经收了钱。”孟和阴沉着脸说道,但闪烁的眼神却已经有些意动了。 夜天玄久居皇家,对人心的把握自然是有几分水准的。 他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关系,王妃的钱都是本王给的,本王虽不想让孟先生插手这件事情,可是却有别的事情委托孟先生做,对于孟先生而言,一样的价钱,只是换个任务而已,如此,对于孟先生的信誉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皇宫一事,夜天玄果然大有长进,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而且深谙怎么样说才能让听的人最舒服。 果然孟先生沉吟了一下说道:“玄王爷想换什么任务?” 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是弃了云娇,而承认夜天玄才是他任务的委托人了。 夜天玄轻哼一声,压低声音说道:“还请孟先生附耳过来。” 涉及到要做的事情,夜天玄也是极为警惕的,不再大声说话,而是让孟和过去。 孟和毕竟是天下排名第二的刺客,虽然比不上燕倾,可是也差得不远,所以燕倾也不敢离的太近,以免打草惊蛇。因此他们说的什么话,竟是一点也听不到。 但燕倾并不着急,既然夜天玄有事要让孟和去做,而且还亲自现身,那孟和必然是要去做的,等到他去做时,跟着去看看也就是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5章 夜墨看的书 房间里,夜墨和云轻也没有什么睡意,先前云娇说会想办法把夜墨调走,好方便那个刺客行事,他们倒也想要看一看,云娇究竟有什么本事。 夜墨仍是拿着一本书,在手中随意地翻看着,而云轻无聊,索性把小白大人放了进来。 逗小白玩了一会儿,眼看着月上中天,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云轻都忍不住觉得困了。 夜墨还是坐在那里,一页一页慢慢翻动着,随意的姿势,修长的手指,无不让人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很美,一举手一投足,完全不用花任何心思,就能美的宛如艺术品一般。 心头涌起了一丝不平,一个大男人家,凭什么比她这个女人还要漂亮? 云轻小心地看了夜墨一眼,然后忽然低下声音,小声说道:“小白,棉花糖……” 小白大人眼睛一翻,本兽乃堂堂圣兽,岂会做那么不雅的动作? 身子一转,直接用屁股对着云轻。 那肥嘟嘟的屁股在云轻面前一颤一颤的,摆明了自己的鄙视和拒绝。 云轻见此也不恼,只是手腕一翻,露出两颗极品灵果来。 跟着夜墨这种壕,灵果还会缺么?答案当然是:不会。 不仅不会,还全都是各种罕见和美味的。 小白大人鼻子动了动,嗖地转过身,嗷了一声就想往云轻手上扑。 云轻手一抬,再次说道:“棉花糖。” 小白大人恋恋不舍地看了云轻手中的灵果一眼,十分没有节操地往桌子上一躺,利落地打起滚。 “噗……”tqr1 云轻拼命地憋着笑,可是越憋就越想笑,甚至一道阴影笼罩在头顶都没有察觉,直到一股凉意莫名从背后升起,她才一下警觉过来,顿时僵住了。 “很好玩?”夜墨的声音轻柔温和地传过来,不用看,云轻也知道夜墨一定微微笑着,比三月的春花还要灿烂诱人。 “没……没有!”云轻将手中的灵果往小白一扔,转过头狗腿地朝夜墨笑,背后却在对小白挥着手,示意它赶快消失。 可谁知道小白是个见色忘义的,一见夜墨眼睛就贼亮贼亮的,咔嚓两口啃了灵果,爪子往嘴上一抹,嗷嗷叫着就往夜墨扑过去。 美男美男啊! 刚才他坐的远,而且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着它也不敢往上扑,省得又被踢到门外去,可是现在美男自己过来,它怎么能够放过?自然要果断献身才行! 啪! 小白大人本以为这一次还会和以往一样被打出去,可是没有想到,夜墨居然没有那么做,而是伸手揪着它的颈皮,把它拎在了半空中。 “嗷嗷嗷!”小白顿时兴奋了,这是头一次美男不仅没有把它赶走,还拥抱了它啊! 这是不是说明美男已经对它有兴趣了,它一定要再接再励才行! 四只小短腿在空中拼命挣动着,脸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求抱抱。 云轻已经没脸看了,这只色兽,就不能不丢她的人吗? 不过小白大人的美梦很快就破碎了,夜墨把它拎到了跟前,阴森森说道:“再做那个动作,就炖了你。” “嗷!”小白的动作一下僵住了,下一秒,两只小短爪捂在了脸上,一脸悲痛欲绝。 美男对它实在是太绝情了,它不要活了。 身子扭动着从夜墨手中滑出来,嗖一声跑出,找地方安慰它受伤的心灵去了。 小白大人消失,房间里只剩了云轻和夜墨两个人,云轻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居然在夜墨面前就玩什么棉花糖,这不是找死嘛? 现在这妖孽太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她呢。 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急速地想着解决面前困境的方法,忽然看到夜墨手中还握着的书,立刻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摆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问道:“殿下,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只昐能将夜墨的注意力转移开去,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 不过,出乎云轻的意料,这一次夜墨居然出奇的好说话,竟然真的顺着她的希望举起了手中的书,似笑非笑问道:“你想知道?” 夜墨这种表情的时候,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事,只是此时云轻火烧眉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嗯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只要不要再追究棉花糖的事情就好。 夜墨唇角微微勾起,带出一丝勾魂摄魄的笑意,云轻听到咕咚一声,居然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正好,孤王也想找你一起来看。”夜墨一边笑,一边将手中的彻底摊开。 什么书?居然想找她一起看? 云轻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探过头去说道:“到底是什么……啊!” 一声惊叫,云轻豁地退出三四米远,伸出手指着夜墨说道:“你……你怎么能看这种书?” 那火热的画面,纠缠的姿势,分明……分明是本小黄书。 亏夜墨居然能淡着一张脸,认认真真地看了半夜。 那专注的样子,云轻一直以为他看的是本兵书或者武功秘籍,谁能想得到竟是本春宫,还是明显属于皇宫珍藏等级的皇宫。 “迟早有一日要用,不提前学学怎么能行?”夜墨淡然说道,一副孤王看这个理所当然的样子。 云轻面色涨的通红,想反驳,却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过来。”夜墨招手。 云轻立刻又往后退了几步,这混蛋流氓太子,不会真想拉着她一起看吧? 她可是纯洁善良五讲四美好青年一枚。 夜墨沉下了眉眼,再次说道:“过来!” 敢躲他,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欠收拾。 云轻纠结了,其实,她真的是被夜墨吃的死死的,谁让她是视觉动物呢?对美色天生没有什么抵抗力,尤其夜墨还是那种妖孽级别的。 犹豫了片刻,说道:“你不能让我看那个。” 夜墨不屑说道:“出息!” 这女人,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他早就已经习惯她口中厉害,一到实际操作就蔫了的样子了。 云轻被鄙视了,一股不甘顿时又从心头冒了出来,张口说道:“你这算什么?我知道的比你这书上的劲爆多了!” 前世的小电影那么多,她就是意外点开,也多少看过一些不是。 比这个,古代的人哪里有现代的人会玩啊? “你说什么?”夜墨的眼睛倏地眯起,危险至极。 他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在玲珑山庄的时候,云轻也曾说过捆绑普勒什么的。他虽听不懂云轻后面说的词,可是他天生聪颖,连推带猜的,也大概能理解云轻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么看来,这女人似乎真的是知道一点东西。 只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又是谁让她知道的? 这么想着,身上的气息不自觉就危险了起来。 “我……我胡说的!”云轻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怎么在夜墨跟前,她就老是把不住门啊? 这样下去,是不是她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情,也要很快被吐露出来了啊? 眼看着夜墨一步步逼近,云轻简直都快哭出来了,她认真的想着,自己要不要夺门而逃,当然,如果她逃得掉的话。 就在夜墨快要抓到她的一瞬间,外面忽然响起嘈杂的呼喊声。 “走水了!” “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太子殿下的院子着火了,快来人!” 云轻和夜墨面面相觑。 “这就是云娇的法子?”云轻问道,十分无语。 到底能不能有点新意?确定这样就可以把夜墨调出去吗? 且不说这种小事夜墨会不会出去,就是出去了,确定在这种有危险的情况下,他会把云轻一个人扔在房间里么? 等了半夜的兴致瞬间全被浇灭,智商这种东西,果然是不能强求的。 “睡觉。”夜墨一揽云轻,说道。 “好。”云轻乖乖地走过去,等了半夜,她还真的困了。 …… 夜墨院子里着火的动静闹的不小,燕倾自然也看到了,和夜墨还有云轻一样,他除了默默感慨一下云娇的智商,就再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相反,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面那个仍在潜行的身影上。 这一次,燕倾是确确实实有些看不懂了,和夜天玄分开以后,孟和没有再往夜墨和云轻的院子里去,而是一转方向,来了一个他事前完全没有猜测到的地方:云阳的院子。 他来这里做什么?云阳是南昭王唯一的儿子,如果云轻没有夜墨撑腰,就算她有着王女的头衔,这南昭王也是迟早要落在云阳的头上。 夜天玄先前弃云轻而娶王夫人所出的云娇,不就是为了和这母子三人打好关系,好争取南昭的支持? 方才宴会上夜墨的那一番作为,已然彻底和云阳翻了脸,此时云阳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百分百会站在夜天玄这一边。这种时候,夜天玄为何要让孟和来找云阳? 要知道,孟和是刺客,是杀手,他所擅长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杀人! 燕倾揣度着夜天玄让孟和到这里来的意图,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6章 想要什么,偏不给他什么 这个工夫,孟和已经动作利落地劈翻了两个外面巡逻的人,悄无声息地把他们放倒,然后窜进了里面的房间中。 燕倾眉头仍是紧紧皱着,他真的想不明白。 云阳一死,南昭王膝下就只有三个女儿,到那时,谁还能与云轻争锋?南昭岂不是稳稳地落在了云轻手中?这对夜墨也是有好处…… 等等,若是云阳死了,南昭王就只剩下三个女儿…… 这个念头电光石火般窜入燕倾脑中,燕倾脚下一点,飞似的窜入了云阳的屋中。 夜天玄真是打的好主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云阳死。 就算他死,也绝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个时候。 “来人啊,有刺客!”就在此时,屋子里传出一声凄厉大叫。 云阳也算是运气好,他今天在宴会上受了气,心头烦闷怎么也睡不着,就找了几个姬妾来发泄了一番,此时那几个姬妾刚刚回去,他尚未睡实,迷迷乎乎地觉得有亮光闪过,本能一滚躲了过去,紧接着就大叫起来。 孟和今日任务几变,本以为杀云阳是件十分简单的事情,想不到居然又出了意外,他心头不爽,提着剑再去追杀的时候,冷不防一个人影忽然拦在他的面前,一把挑飞了他的剑。 “无命!”那人黑衣黑裤,黑巾蒙面,连剑都是黑色,一点光芒都不见。 “救命,救命!”云阳逃得一命,拼命往外跑去,燕倾却是在他跑过之时伸手一指,直接将他点倒在地。 “真是可笑,无命,你不做杀手做保镖了?”孟和冷声说道,他与无命虽未见过面,可是这副打扮,还有透露出的那股气息,却让他一下就确认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他虽是想方设法想要让无命出来和他决个高低,却委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在这种时候遇到他。 燕倾也不说话,只是剑一横,说道:“滚。” 那样子,根本不把孟和放在眼里。 孟和顿时恼羞成怒,他本就对燕倾不服,此时更激起了好胜之心,长剑一横冷声说道:“我偏就不走,我寻了你那么久,今日遇到,就决个胜负出来!” 说着话,长剑一挺就往燕倾刺去。 燕倾本能地一闪,却见孟和的剑半途收招,转而方向一换,直往地上的云阳刺去。 决出胜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他真正要的,是杀了云阳。 他就是再蠢,也不会在任务当中和燕倾决什么胜负。 “无命,你要保的人,我就偏要杀!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称第一杀手!” 眼见着剑尖就要刺到云阳,孟和眼中露出得意至极的神色,然而下一秒,这神色猛地一僵,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又抬头望向燕倾,张口说道:“你……” “白痴。”燕倾说道,面无表情的。 在孟和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洞,那洞贯穿孟和身体,甚至能直接看到对面的景物。 而在孟和身前不远处,一团黑色火焰徐徐熄灭。 论武功,也许孟和真的能和燕倾走上个几百招,可是他却不曾想过,燕倾是有念力的。 扑通一声,孟和重重倒在地上。 燕倾并没有多看一眼,孟和虽为杀手,却并不是个有品格的杀手,否则的话,也不会连掳人的事情都做,还半途更换雇主。 而且他在江湖上的恶事做的也并不少,先前燕倾是懒得理会,如今犯到了他的头上,还妄想用那些小伎俩来欺骗他,那么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 此时周围还是一片静悄悄的,孟和进来之前已经解决了一部分守卫,他进来的时候,又顺手把剩下的也打晕了。 云阳虽然叫了几声,可是托夜墨院中着火的福,所有人都往那边去了,周围又很吵,根本没什么人注意到云阳这里的事情。 燕倾想了一想,弯身把云阳扛在肩上,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 可能是因为真的困了,虽然外面救火的声音很吵,可是云轻还是在夜墨的怀中睡着了。 反正着火的地方只是院中一个偏僻的小房间,根本烧不到他们这里来,而且火势也不大,随便浇几桶水就灭了。tqr1 这处产业的负责官员亲自过来处理,在云娇的撺掇之下,拼命地想要见夜墨一面,以确定他平安无事,可是荆远帆和战飞哪里是好应对的,小小一个官员,有什么资格见夜墨? 两人门神似的守在那里,只是说夜墨已经睡下,不宜打扰,任云娇和那官员说破了嘴皮,都没能前进一步。 云娇心头满是不甘,可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战飞旁敲侧击地刺了她几句,问她是不是别有居心,倒是让云娇一惊,生怕被人看出她居然找人来设计云轻,只好闭了嘴,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而云轻睡梦之中,忽然间身体一动,一下张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夜墨也一样从沉睡中醒来。 云轻是因为从小在山林中养成的习惯,而夜墨亦是同样,只是他幼时所处的环境,比云轻还要危险得多。 两人虽然同处一室,甚至睡在一张床上,但却真的只是躺在一起睡觉罢了,所以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此时一起坐了起来。 能这样无声无息进他们房间的,也就只有燕倾,不知他这次回来,又有什么事情。 他们没有点灯烛,反正夜墨功力深厚,而云轻则是天生的五感敏锐,就算房间里光线昏暗,可是借着一点窗外的月光,也大致能够看个明白。 “云阳?”看清地上的人,云轻微微叫了一声。 燕倾好端端的,把云阳绑过来做什么? “孟和,夜天玄,杀他。”燕倾蹦出了三个词,云轻自动在脑中把这三个词连成一句话。 “你是说孟和是夜天玄找来的,目的是要杀了云阳?” 燕倾点了点头。 云阳在地下忽然拼命地挣扎起来,他穴道被燕倾点了,说不出话,却是极力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表情也很狰狞,那样子分明是在抗议。 他在宴会上的时候才对夜天玄说了,他会全力相助夜天玄的事情,夜天玄怎么可能会杀他? 这群人想用这种事情来骗他,想都不要想! 云轻和燕倾最开始的时候一样,完全想不明白夜天玄怎么会来杀云阳,这完全是不应该的,要知道,云阳可谓是夜天玄在南昭最大的盟友。 “夜天玄倒是长进了。”耳边忽然传来夜墨的声音。 云轻一转头,就见夜墨唇边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但目光却是冰冷。 夜天玄真是打的好算盘,可惜他的算盘里,不该把云轻置于危险的境地。 “可有人看见你带他出来?”夜墨问道。 燕倾果断摇头。 轻功和潜行,他对自己是有绝对的信心的,哪怕是带了一个人也是如此。 夜墨显然也一样有信心,半点也没有怀疑,只是说道: “疾风卫里有擅长易容的,你知道是谁,找具尸体,易容成云阳的样子,然后把事情闹起来,明天早上,孤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云阳死了。”夜墨冷冷说道。 “呜……呜……”地上的云阳死命地挣扎起来。 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那他岂不是真的活不长了? “吵死了,再发出一声,孤王让人阉了你。”夜墨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燕倾也是同样不耐,冷森森地看了他一眼,他也觉得云阳很吵。 云阳吓得双腿一夹,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你知道孤王的意思。”夜墨对燕倾说道。 燕倾点了点头,他跟着夜墨的时间,也许比荆远帆和战飞都要长,对于夜墨的想法,他很能领会。 而且他欠着夜墨不止一条命,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决定将自己的这一生都卖给夜墨,所以自然,也要让自己有这份能力。 “做的利落些。”夜墨的眼睛微微眯起,冷声说道:“夜天玄想要什么,孤王就偏偏不给他什么!” 这声音,华丽却凉气森森,在这样的夜里,让人骨头缝都往外冒凉气。 燕倾知道自己先前想对了,凡是涉及到云轻的事情,夜墨果然都是分外的不留情。 这一次夜天玄自讨苦吃,他这一趟南昭之行注定什么也得不到,说不定,还要夹着尾巴滚回去。 没有再说什么,燕倾再一次离开。 夜墨把荆远帆叫了进来,让他把云阳拎出去,云阳如今性命在别人手中,整个人抖得筛糠似的,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跟着荆远帆下去。 他虽然讨厌云轻,却也知道,这所有人当中,真正还把他的命当成是条命的,也就只有云轻。 所以他绝不能离开云轻的视线。 “云少爷,如果殿下要你的命,你早就活不到现在了。”云轻叹了一口气。 真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他如今留在这里,才是碍了夜墨的眼,离开对他反而是好的。 云阳呜呜地叫着,云轻又说道:“你放心好了,你的命对我们没有用,真正想杀你的人也不是我们,而是夜天玄。” 云阳死命瞪着眼睛,这话刚才就说过了,但他才不会相信,他是帮着夜天玄的,夜天玄怎么会杀他?有了他在南昭,夜天玄不知道会多多少便利。 云轻知道他想不明白,也不强求,只说道:“是不是,你跟着看就行了。” 不想再对云阳解释太多,有些事情,不是亲眼看到,是永远都不会相信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7章 死了是在帮你 云娇从夜墨的住处离开,满心里都是郁闷。 她花了大价钱才请了孟和过来,如果不能调开夜墨,那今天夜里的安排不就全都白费了? 越想越是心头不甘,云娇嘴唇一抿,直接往云阳的住处走去。 这里是她哥哥的地盘,她想不出来主意,她哥哥是一定能想出主意来的。 想着,她加快了脚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走到了云阳的院子外面。 一到此处,她心里就涌起一丝疑惑:怎么云阳院子外面一个人也没有的?他可是南昭王唯一的子嗣,安全之事绝对不可能这么马虎的。 必然是守卫的人不知道到哪里偷懒去了,等下进去一定要跟哥哥好好说说。 心里面打定了主意,云娇一路进去,可是越往里走就越是不安,外面没有人也就罢了,怎么连里面也没有人? 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冲到了云阳的卧室门前,呯一声推开了门。 “啊……” 一声尖叫,猛然划破了夜空。 灯火通明,小小的院子里围满了人。 云阳死了,这在南昭绝对是件大事,要知道,云阳可是南昭王唯一的儿子。 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围着云阳的房间窃窃私语。 云阳的尸身很干净,是被人一剑致命,他的嘴大张着,似乎还停留在临死时的那种恐怖当中。 一个人正在云阳的尸体边上忙碌着,片刻后回到夜天玄的身边,对着他摇了摇头。 夜天玄眉梢轻轻一挑,转过身说道:“诸位,云少爷已然遇难了。” “是谁做的!”人群一下子就沸腾起来,若说方才他们还有一丝侥幸,此时则是绝望了。 云阳死了,他们这些陪在云阳身边的人,谁也逃不过责任去。 “怎么办?我爹早说不让我来,如今出了这种事,只怕南昭王绝不会放过我家。” “我还不是一样!到底是谁那么不长眼,竟连南昭王唯一的儿子都敢杀!”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他们平时都是聚集在云阳身边的,可是如今云阳出了事情,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要将自己开脱脱出来。 云阳身边总算还有几个贴身的人,大声叫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如今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找出杀了我家少爷的凶手吗?” 这一声吼出来,总算让周围人的理智回来了一些,顿时有人说道:“不错,是应该先找出凶手来。” 找出了凶手来,南昭王的怒火也能平息一些。 “这凶手必然和云少爷有仇。”先从杀人原因上来推断,就可以把范围缩小很多。 “而且武功很高。”又有人说道:“云少爷的住处向来守卫森严,可是他竟能在这里杀人还悄无声息的离开,依我看,这人至少也得是个一流高手。” “还有,凶手对这里的地形也是颇为熟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开始说起自己的判断。 等到他们说的差不多,夜天玄忽然开口说道:“既和云少爷有仇,又武功高强,还对这里非常熟悉的人,可不算多啊。” 他这么一说,就像是给众人提了个醒似的,忽然有人说道:“该不会是太……” 刚说出一个字,他就猛地闭了嘴,瞪着眼睛,不住地环顾着众人。 他没有说出来的时候还好,这一说出来,几乎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咯噔,越想越觉得那人说有没错。 夜墨为了云轻的事情才和云阳在宴会上发生了冲突,还当众落了云阳的脸面,说他和云阳有仇,成立。 夜墨的武功谁也没有见过,可是天下几乎都流传夜墨武功极高,武功很高,也成立。 至于对这园子十分熟悉,夜墨如今就住在这里,又怎么会不熟悉? 这样一看,凶手的几个条件,夜墨竟全都符合了。 一片寂静之后,忽然有人嚷道:“太子怎么了?就是太子杀了人,也得偿命,无论如何,我们得让他到王爷那里去给我们一个说法!” 这人的话说的非常聪明,在场的贵族子弟几乎一听就明白了,顿时群情激昂起来,纷纷大叫着:“没错,太子也不能随便杀人!” “这事无论如何也要他给我们一个解释,带他去见王爷!” 云阳死了,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南昭王云宏烨把账算到他们的头上来,可是如果是夜墨杀的人那就不一样了,那是朝廷和南昭之间的博弈,和他们没有关系。 所以,如果云阳真的是夜墨杀的,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他们不用为云阳的死担责任了。 “我们这就去太子殿下那里,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一群人叫嚷着,当即就往夜墨的住处走去。 今天夜里至少要把这件事情嚷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夜墨杀了云阳,只有这样,才能推托掉他们的罪责。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夜墨那边而去,而夜天玄则负手站在一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过似的。 其实他也确实什么都没做,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见所有人都去了,他微微想了一下,就抬步,打算也跟着过去看看。 这群人都是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事,关键时候,没准还需要他提点几句。 反正他和夜墨关系不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懒得在这里做什么表面文章。 他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也说没有留意,云娇一直盯着他,明明是她第一个发现云阳的尸体的,可是在所有人都为了云阳的死群情激愤的时候,可是她却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此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突然叫了一句:“王爷!” 夜天玄回头看到云娇,眼睛里浮出几分不奈,可是想着等会儿还要用到她,便按下性子,说道:“你也别太伤心了,本王会给你一个公道,绝不会偏袒什么人的。” 这个蠢女人,总要先哄上几句。 可是谁知云娇跟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只是死死盯着他,说道:“王爷认识孟和吗?” 夜天玄面色一变,先向着身边几个心腹看了一眼,他们立时会意,将四周牢牢地守了起来,不许半个外人靠近。 夜天玄这才冷声说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娇将那些人的举动看在眼中,心中几乎可以确定三分,可是她还是怀着七分希望。 “殿下,孟和是天下第二的刺客,他杀人有一个特点,就是会在被杀者的耳后留下一个红点。”云娇说道:“我刚才看过哥哥的尸体了,他的耳后,就有一个红点。” “所以呢?”夜天玄身子往后仰,语调也变得冰冷:“你刚才不怎么告诉大家,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云娇突然喊了出来,大声问道:“王爷,让孟和来杀了哥哥的人是,是不是……是不是……” 她是不是了几次,也没有问出最后那个你字。 夜天玄冷哼一声,说道:“你就是平时没事做,所以才想得太多了。” “我没有乱想!”云娇叫道:“我找了孟和来,他是杀手,不可能轻易换主顾的,除非是殿下你,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所以孟和才听了你的话……” “本王杀了你哥哥有何好处?他可是帮着本王的。”夜天玄淡声说道。 云娇向来不是个聪明的人,可是这一刻她却仿佛福至心灵,说道:“因为就算是有哥哥,王爷和南昭之间还是隔了一层。让哥哥来掌管南昭,怎么比得上王爷亲自来呢?王爷,我说的对不对?” 一句话叫出来,倾刻间夜天玄的面色就变了,不过只是瞬间,他的面色就又恢复了正常。 “云娇,本王才发现原来你挺聪明的。” 云娇顿时往后退了一步,叫道:“你想做什么?我会叫人来的!这里是南昭,你不能杀我,现在哥哥已经死了,你如果杀了我,就更不可能得到南昭了!” 夜天玄眼睛微眯,他不得不承认,云娇这次真的聪明了,他的确是不可能在这里杀了她。 “云娇,如果你真的够聪明,那就继续聪明下去。你该知道,你现在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用,别人只会问,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会认识江湖上的杀手。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找杀手,是为了害自己的亲妹妹,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好名声?而且,本王也不会放过坏了本王事情的人。” “可是那是我的亲哥哥!”云娇大叫,她和云阳不仅是兄妹,还是龙凤胎,想当初,她娘不就是因此才进了南昭王府的门,并且最终成为南昭王妃的吗? 虽然她在京城,云阳在南昭,他们两个长年分开,可是龙凤胎之间的感情,又岂是外人能明白的。 如今,夜天玄居然杀了他的哥哥。 自己最爱的男人,杀了自己唯一的哥哥,云娇都觉得可悲,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那又如何?”夜天玄不屑说道:“有个这么蠢的哥哥,死了都是在帮你。”tqr1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8章 有些人,连动物也比不上 “你……”云娇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在夜天玄阴冷的目光下一下闭住了嘴。 “云娇,本王告诉你,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乖乖地配合本王把这出戏演下去,本王得了南昭,也会保你一个荣华富贵。而若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最好相信,本王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 夜天玄说完,看也不看云娇,直接转身离开了。 云娇在夜色里死死咬着自己的拳头,夜天玄临走时的那一眼让她好像掉到地狱里一般。 她不会忘记,这些日子以来,夜天玄是如何折腾她的,而方才夜天玄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的手段还没有用完,只要自己敢不遂他的意,他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自己。 直到这一刻,云娇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怜,表面上看,好像是万人之上的玄王妃,可是实际上,却是个受人威胁欺负,甚至连亲哥哥被人杀死,都不能稍加反抗,更没有人来保护她的可怜虫。 “王妃,王爷请你一起去太子殿下那里。”一个夜天玄的贴身侍卫走过来说道。 云娇抬起头,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人。 夜墨身边的人都听云轻的,云轻就像是他们的另外一个主子一样,可是夜天玄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会听自己的。 云娇心头又是一阵悲哀涌起,那人又说道:“王爷还让我问王妃一句话,王妃是想眼看着云轻成为南昭王吗?” 云娇陡然一震。 一股强烈的不甘涌起。 凭什么?从小到大,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和云轻的位置竟然彻底颠倒了? 那个可怜兮兮,连只老鼠都不如的女人,如今有了夜墨的疼爱,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而她却落到这么惨的地步。 更何况,这凄惨根本就是云轻一手造成。 如今,还要让她亲眼看着云轻成为南昭王,把本属于他们母子兄妹三人的东西都夺走? 不,不行! 云娇的眼神一下坚定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室内,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哥哥已经死了,可是她不能让云轻把剩下的也抢走,云轻小的时候,王夫人没有少虐待她,云娇不敢想像,如果云轻真的成了南昭王,她会怎么对待她们母女。而到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夜天玄也必然不会再留着她。 相反,若是夜天玄得到了南昭,那么她作为曾经南昭王的女儿,哪怕只是为了名声,夜天玄都一定会给她一份体面,哪怕只是把她供起来。 云阳的死逼着云娇开始动脑筋,而一系列念头闪过之后,她发现,如果她还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就只能和夜天玄合作。 整了整衣服,云娇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和王爷一起过去。” 今夜注定难以入眠,可是云轻和夜墨却是睡得很好。 让燕倾去做事之后,夜墨就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直接命令了荆远帆,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如果有人硬要闯进来,就以造反罪论处,直接杀就是。 他虽然不太稀罕英帝给的这个太子之位,可是这个身份有时候用起来,却也是真的很方便。 对于夜墨的决定,云轻没有任何异议,今夜闹的已经够多了,她也懒得再费心。 于是,外面的人又叫又嚷,死命地闹腾着,可是却连夜墨的面都没有见着。 他们闹得狠了,夜墨手下这个看上去清清秀秀的侍卫却是手一扬,一剑就见了血。 荆远帆还是很客气的,只不过是在那人身上划了一道而已,既没要人命,也没有卸下什么东西来,可就算是如此,也足够那些平日里只知斗鸡走狗的贵族子弟们喝一壶了。tqr1 几乎是立刻,他们就不敢再闹了,只是扔下了几句狠话,又找人来把夜墨住的院子围住,然后就骂骂咧咧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们虽然纨绔,可是眼色还是有的,荆远帆那样的,一看就是杀过人的,他们如果再闹下去,保不定小命就真的没有了,所以他们哪还敢再继续闹。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夜墨和云轻才施施然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那些贵族子弟们就又围了上来,这一次他们学的聪明了些,并不敢直接指责夜墨,只是派了个代表过来,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拿出了他们找到的证据:一块疾风卫的令牌。 这令牌,是他们昨天晚上回去后又搜查了一遍现场的时候发现的,这倒是坐实了夜墨是杀人凶手的事情。 就算不是他,也是他手下的人,总之,他难逃其咎,而只要是夜墨动的手,那些南昭贵族的心也就安了,因为云阳的死他们不必再担责。 夜墨由着那些贵族子弟诉说,可是根本就没在听,而是拿着云轻的一只小手在不断把玩,好像云轻的手比那些人的话和有意思多了。 事实上,在夜墨的眼里,也的确是这样。 云轻很是无奈,夜墨自己玩的专心,可是她却是感觉得到,周围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南昭贵女们的目光,都快要把她给刺穿了。 等到所有人都说完的时候,夜墨才抬起头来,说道:“就算是孤王做的,又如何?” 唇角微翘,眼神淡漠,一下子,沸腾的场面就停了下来。 他们今天早上敢来,就是觉得夜杀了人怎么也有几分心虚,却没想到夜墨竟是这样的态度,完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夜墨揽着云轻的手,淡然说道:“便是孤王做的,你们待如何?把孤王抓起来?还是杀了孤王?” 夜墨问一句,人群便瑟缩一声,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就没有了。 夜墨说的没错啊,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们这些人能拿夜墨怎么样呢? 真是一群废物。 夜天玄心头暗骂,却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皇兄,你做了这种事情,总要给人一个交代,至少也要去南昭王跟前,给南昭王一个说法才行。” 夜天玄一出声,那些南昭的贵族子弟们总算是反应过来,他们其实本来就不能对夜墨做什么,但只要夜墨能去到南昭王跟前,他们的罪责就已经足够洗清了。因此再次叫了起来,这一次,则是说夜墨不能私自行动,一定要由他们看着,直到见到南昭王为止。 “夜天玄,你也认为是殿下做了这件事情?”云轻豁地开口。 夜天玄眉角一缩,究竟是谁做了这件事情,他心知肚明,可是云轻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云王女,云公子就算不是你亲生的哥哥,与你也有一份血缘之情,如今你哥哥被人杀了,你还站在杀人凶手跟前,难道你血缘之情就如此淡薄?” 这种时候,他不能给云轻说话的机会,更不会给她质疑的机会。 云轻眉头轻皱,说道:“我听说,就连动物们都知道要爱护自己的兄弟姐妹,可是想不到做了人,却连动物也比不上。” 夜天玄脸唰地变色,云轻这话岂非是说他畜牲不如? 可是偏偏,他还不能出言反驳。 夜天玄一偏头,狠狠地瞪了云娇一眼,云娇一个激灵,可是也总算明白了夜天玄的意思,大声喝道:“云轻,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在南昭的时候,我母妃和哥哥好歹也照顾了你十几年,如今哥哥被夜墨杀了,你还要站在他那一边吗?” 无论谁出言指责云轻,都比不上云娇,毕竟他们同是姓云的。 一侧的云妩则是睁着大眼睛来回看,此时忽然哭了出来,轻泣着说道:“姐姐,哥哥死的好惨啊。” 她虽然没有半个字说云轻的不是,可是这么一哭,却瞬间让众人觉得云轻真的是狼心狗肺,家里人都被人杀了,她却还站在凶手一边。 秦锋突然踏上前一步,狠狠地盯着云妩。 那个女孩子不是云轻的妹妹吗?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岂不是把云轻完全陷入了不义? 就算是再不聪明,也该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是维护自己的亲姐姐的。 不过此时剑拔弩张,不宜再有任何冲突,所以他虽然踏上了一步,但最终也只是狠狠地瞪了云妩一眼,而再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动作十分微小,连云轻都没有注意到,倒是夜墨微微侧过眼光,目光里流露出一分赞赏。 与云妩比起来,倒像是这个小子才是云轻的嫡亲弟弟似的。 虽然他父母祖父俱是有据可查,明显不可能,不过这世间的事情,本就不能用血缘来圈定一切,就如英帝和他父王,不也是亲兄弟么? 可是下起手来的时候呢?又何曾见他有半分手软? 那一边,云娇仍在振振有词地数落着云轻,云轻直到她说够了,才问道:“云娇,你真的认为是殿下做了这件事情?” 她将真的二字咬得极重,似乎是在提醒云娇似的。 云娇一下想起云阳脖子后面的那个小红点,一抹惊慌飞速划过,可是看着面前的云轻,那抹惊慌瞬间就变成了不甘。 明明,现在的云轻已经陷入众人围攻,应该狼狈不堪才对,可是她偏偏没有半分慌乱,反而笃定的让人可恨。 凭什么? 卷一 云落归离 第299章 什么事,比儿子还重要 云娇一扬脖子说道:“事实俱在,你还想狡辩吗?” 云轻一叹,转头对夜墨说道:“殿下,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蠢!”夜墨毫不客气地吐出一个字。 昨天夜里燕倾离开的时候,云轻又叫住了他,让他在给尸体做手脚的时候,留下孟和独有的手法,一来是为了迷惑夜天玄,二来,也是希望云娇能有所发现。 云阳和云娇是龙凤胎,云娇不可能不仔细看云阳的伤口,而只要看到了,就必然会产生怀疑才是。 这是云轻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若是她能醒悟过来,不再帮着夜天玄为非作歹,那拉她一把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可惜…… 夜墨口中说着蠢,眼睛里的光却是很柔和的。tqr1 这就是他家的蠢丫头,强硬的手段之下,却有一颗最善良的心。 就算云娇几次陷害她,她还是给了云娇一次机会。 只是现在…… 夜墨的面色冷厉起来,云娇这番表现,必然很伤这丫头的心,而云轻的心情若是不好,他的心情又怎么会好得起来? “启程去南都。”夜墨说道:“孤王不想看见这些人,若有一人离孤王十里之内,杀无赦!荆远帆,可听清了?” “是!”荆远帆响亮至极地应了一声,然后杀气腾腾地看了这些人一眼。 这些人刚才竟然想要用监视的法子看着殿下直到南都,简直是罪该万死。 “太子殿下,你不能……”有人大声叫着,可是话音还没有落下,就是一嗖的一声,一柄剑直落到了他面前的泥土里。 “能向太子殿下说不能的人,现在还没出生。”荆远帆冷冷地说了一句。 众人重围之中,夜墨牵着云轻的旁若无人的走出去。 凡是他走过的地方,那些人无不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这就是夜墨的气场。 眼见着夜墨远去,夜天玄狠狠地眯起了眼睛。 云娇胆怯地问道:“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想不到杀了云阳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能让夜墨稍微低一下头,而现在夜墨就这么离开,他们竟是连稍微阻挡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夜天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说道:“我们自然是去见你母妃,见到你母妃之后该怎么说,不用本王教吧?” 云娇方才跟着他一起指证夜墨,就已然是上了船,以后无论是在谁的面前,她都必须咬死是夜墨杀了云阳才行,否则的话,她不仅不能从他这里得到庇护,在自己家人那里也休想有一席之地。 这件事情云娇自然也很清楚,她一念之差,却已经将自己逼上了死路。 垂下眼睛,云娇说道:“殿下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云轻和夜墨一路往南昭的都城南都行去,而在他们的身后,十里之内,果然没有任何人敢跟着他们。 虽然十里之外,还有南昭本身的哨卡处一直都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行踪,而且不断地向夜天玄和南昭王那里汇报,不过这对于夜墨来说,却根本算不得什么事情,他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相比于夜天玄的心机重重,还有南昭从上到下弥漫着的紧张气氛,夜墨和云轻却是轻松得不能再轻松,二人就好像是游山玩水一般,一路往南都行进着。 南昭的山水极好,对于这片曾经养育了原主母亲的土地,云轻心头也是颇为好奇,一路上时不时地停下来访查又或者与人交谈,尽可能多的了解着这片土地。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是片土地的王,所以,自然要了解自己的治下和子民。 了解下来之后,云轻发现南昭的民风十分淳朴,但同时也非常神秘,如果一定要做一个类比的话,大概有些像是前世常说的苗人。 他们热情,好客,可是同时又有着许多自己的习俗和信仰,更有着层出不穷的秘法。 云轻本以为自己的驭兽能力已经很厉害了,毕竟有念力在,这就像是开了一个外挂一样,可是到了南昭才发现,这里的人和自然以及山林的亲近几乎是天生的,随便一户人家都可以自如地支使着家中的小动物。 而且在这里养些小动物好像也是习俗,有些是鹰,有些是貂,还有狼和小熊崽子,他们捕猎,但不滥杀,人和动物们处一种很玄妙的平衡之境中。 尤其有一户养蛇的人家,对蛇群的控制几乎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云轻在那里停留了几天,虚心地请教着,居然受益不少。 她的念力一开始的时候只可以和鸟类以及哺乳动物沟通,因为相比较而言,这些动物是有智慧的,更容易交流,后来入了水长卿的念力幻境,能够将念力一分为多,又可以控制昆虫,可是对于蛇类之类的冷血动物,却一直都是她的弱项,她始终无法和这些动物达成很好的沟通。 但如今,就算不用念力,她也有了一些方法可以操控这些蛇类做些简单的事情。 先前入南昭的事情好像对云轻一点影响都没有,她就当是游玩一样,一路悠哉悠哉地走过来。 另一边,南昭王府。 “王爷,阳儿被人杀了,你要为阳儿报仇啊!”王夫人扑在一扇门前,哭得肝肠寸断。 “父王,哥哥死的好惨,您绝不能放过他们!”云娇也拼命地哭叫着。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哭叫,那扇门都一直关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夫人不甘心,又大声地哭了好一会儿,那扇门才终于动了一下,片刻后吱呀一声打开。 王夫人满怀希望地看向门中,可是看到出来的人之后,立刻又变成了失望。 眼中,隐隐有一丝愤怒。 “王爷呢!”她厉声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爷难道都不肯出来看一看吗?” 说出去,谁会相信?自几年前开始,南昭王云宏烨就渐渐不再理事,而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王夫人和云阳母子。 先开始的时候,王夫人还心头暗自窃喜,以为这是云宏烨信任她,而且也是她夺权的好机会。 可是到了后来她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云宏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时常把自己关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除了极亲信之人,不许任何人靠近。 先开始的时候,每个月不过有三五日如此,到了后来,竟变成了一个月只有三五日在外边,而且就算出来了,也是不理任何事情,好像这南昭根本不是他的一般。 可若说他真的不把南昭放在眼里,却又并不是什么回事,因为他虽然由着王夫人母子贪墨舞弊,任用私人,可是军权却是牢牢地握在他的手中,半点也没有放松过。 一直到现在,王夫人都不知道云宏烨究竟在忙些什么事情。 “王妃娘娘,王爷吩咐,此事由王妃娘娘自行处理便好。”从门里出来的人根本没把王夫人的愤怒放在眼中,神色淡漠地说道:“王爷的事情正到紧要关头,脱不开身。” “你说什么!”王夫人怒叫了起来:“王爷的儿子死了,他唯一的儿子死了!” 云宏烨究竟在忙什么事情?竟比他儿子的生死还重要吗? “王爷脱不开身。”那人又说道:“请王妃自行处理。” 王夫人的眼睛都几乎瞪裂,可是对于面前的情况,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使劲地平复了一下呼吸,阴冷说道:“王爷当真不管吗?若是我要为我儿报仇呢?” “王妃自便。”那个人又说了一句之后,居然啪的一声,直接把门关上了。 王夫你瞪着那扇门,好久之后,才咬牙说道:“我们走!” “母妃……父王到底在做什么事情?”云娇上前扶住王夫人,一边走一边问道。 她从小在归阳长大,和南昭王并不熟悉,可是无论如何,南昭王这样都太不像是一个父亲了。 而且她自幼听说的都是父王如何宠爱母亲,甚至为了母亲把前王妃柳真如威逼至死,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母亲也并没有受到多少疼爱,这和她想的差太远了。 “闭嘴!”王夫人喝道:“你父王的事情,是你可以问的吗?”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丧子之痛还郁结在那里,梗得她心口疼。 “等一下见到了玄王爷,不许乱说。”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 夜天玄之所以会娶云娇,至少有八成的原因是为了南昭的十万大军军权,若是让人知道南昭王现在对他们母子根本不在乎,那将来云娇的处境也好不了。 云娇抿了抿唇,还未说话,就听王夫人又说道:“你也是的,成亲已经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肚子若是不争气,如何在皇家站稳脚跟?不是母妃说你,你得使出点手段,将王爷勾在你的房间里,好歹先有一个子嗣才行……” 王夫人不住口地说着,而云娇顿时也是一阵气苦。 是她不争气吗?她就是在再争气,夜天玄已经是一个废人,她又能怎么办? 可是这事是万万不能和王夫人说的,若是说了,夜天玄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她。 她只好强忍着满肚子的苦水,不住的说是。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0章 还我儿子命来 到了前厅,夜天玄正在那里等着。 “南昭王的身体可有好一些?”夜天玄见过王夫人,直接张口问道。 “王爷此次感疾甚重,如今还有些不好,实不敢与王爷见面,以免冲撞了王爷。”王夫人赔着笑说道。 夜天玄眼睛中闪过一道厉芒,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几句关心的话,然后话风一转,说道:“王妃,令郎之事还请节哀,夜墨和云轻不日就将到达南昭,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王夫人只有这一个儿子,这几乎是她全部的指望,如今却被夜墨就这么杀了,她如何能不恨? “在归阳之时,本王妃无法拿他们如何,难道到了南昭,本王妃还奈何不了他们吗?”王夫人恨声说道:“这一次若是不让他们为我儿偿命,本王妃就枉为人母!” “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做?”夜天玄淡声问道。 “他若不进南都便罢了,只要进了南都,就不信我南都一万精兵,还留不下区区一个夜墨!” 王夫人此次是真的恨得毒了,竟连起兵围杀夜墨的心都有。 可是夜天玄闻言,却是轻轻一笑。 “玄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夫人心头不悦,强压怒气问道:“我儿死了,王爷觉得很好笑?” “王妃误会了。”夜天玄淡声说道:“本王只怕王妃如此做,不但杀不了夜墨,就连南昭和自己一家人的性命都要赔进去。” “玄王爷!”王夫人怒声叫道:“你未免太小瞧我!” 她身为云娇的母家,却被夜天玄如此看扁,叫她如何不怒。 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儿子,就只有云娇这么一个女儿,或是女儿再不能得宠,那么她的将来,还有南昭的将来,都会堪忧。 所以王夫一面是真怒,一面却也是作态,让夜天玄不能小瞧于她。 夜天玄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他端起茶慢慢喝着,却不说话,任由王夫人瞪着他。 场面一时间陷入一种静寂之中,片刻之后,王夫人缓了缓气息,说道:“玄王爷究竟何出此言。” 夜天玄这才放下杯子,说道:“王妃真以为凭南都这一点兵力,就能杀得了夜墨?” “难道杀不了?” “不错,根本杀不了!”夜天玄斩钉截铁说道:“王妃与王爷生活这么多年,当年的事情恐怕不是没有耳闻,这么多年来,最想杀夜墨的是谁?可是夜墨可曾死了?” 王夫人心头陡然一惊,当年的事情虽然被压得极死,可是坐到她这个位置上,自然多少知道一点,至少,夜墨并非英帝亲生儿子这一点,她是十分肯定的。 这些年来,最想杀夜墨之人当然是英帝,可是,就算英帝顾及着帝王的面子,不好做的太明目张胆,可是以一国帝王的手段,竟还是让夜墨平平安安活到了这么大,甚至到了如今无法掌控的地步,就足以说明,夜墨的手段有多厉害。 她本想着夜墨到南昭身边不过带了几百人,而南都有这么多的兵力,就是用人压也能压死夜墨,可是听了夜天玄的话才突然惊觉过来,是她想的简单了。 不说别的,只说夜墨到南昭之前,是从什么样的境况之下脱身出来,就足以让她出一身冷汗了。 北境王子宗靖亲自率军,还是几万大军,都没能把夜墨留住,她这么点人,又能做什么? 更不用说,夜墨明面上只带了这么些人,谁知道他暗地里伏下了多少棋子? 王夫人因为儿子之死,丈夫漠不关心而怒火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下来,她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她真的调集了人去围攻夜墨,只怕真的会如夜天玄所说,不仅杀不了夜墨,反而会被夜墨抓住把柄,直接把他们一家人都送上断头台,再顺手拿下南昭。 她一不小心,差点做出最蠢的事情来。 “王爷可有什么好计策?”王夫人压下心惊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王妃既知道本王与夜墨的关系,就当知道本王有多希望他死,王妃且请附耳过来。” 两人同时往堂中走了几步,夜天玄在王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夫人面色顿时亮起来,连声说道:“好!就这么办!” 因为云轻一路上边访谈边行走,原本只要三四天的路,硬生生被她拖了十天才走到。 远远地看到南都高大的城墙之时,云轻心头忽然涌上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 又向往,又害怕,隐隐中,还有一种自恨和苍凉。 向往着自己的故乡,害怕着那里的生活和人,恨自己不能继承母亲的才略,又对这片土地,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苍凉。 她一路上过来兴致都很高,可是到了此时,却是忍不住沉默了。 “丫头,你这是近乡情怯,还是因为孤王要去提亲,所以觉得不好意思?” 夜墨低沉问道,分明,是见她不开心,所以想调笑几句。 云轻原本心中沉闷,而且南昭之行要做的事情太多,所以把夜墨要来提亲之事忘的一干二净,此时被夜墨说起,才猛然想起,面颊顿时微微红了,颇有些不好意思。 冲着夜墨皱了皱鼻子,说道:“我去选妃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我可还没说同意嫁你呢!” 这小女人,给点阳光,倒是灿烂得快不是她了。 不过,这骄傲的小模样,他喜欢。 “孤王说要的女人,你去问问看,有谁敢抢?”夜墨说道,语声里,是不容质疑的强势。 他的长相极为俊美,是不分性别的那种美,这种长相通常和霸道两个字是沾不上边的,可是云轻却知道,霸道是这个男人刻在骨子里的属性,只看他此时的表现就知道。 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轻易地反抗夜墨,否则必会招来这个小心眼太子的打击报复,所以云轻没说话,只是吐了吐舌头,算是表达自己的不认同,然后就继续看着前方,大声说道:“进去吧!” 南昭,南都,她出生并且度过了将近十六年的地方。 时隔一年,她终于又回来了! 云轻拿着马鞭插着腰,很想像电影里那样凶神恶煞地说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这次回来,非把该清算的清算了,也算是还原主一个人情,毕竟这身体,总不能白用了。 南都非常繁华,来来往往地有不少人。 夜墨此来虽然没有通报,但无论是他还是云轻都相信,知道他们今日到达的人绝对不会是少数。 此时城门前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样,云轻和夜墨也没有在意,正常入城。 只是,方才城,就见道上一阵烟尘扬起,还没有等云轻看清楚,几十骑人马就非常嚣张地直逼到云轻的面前。 这是谁啊?在南都城中还有这么大的威风。 一挺小轿从这些骑士开出的道中飞快前来,到了近前,轿子方一落地,一个白色的人影就冲了出来,直接往云轻扑过去,尖声叫道:“云轻,你还我儿子命来!” 这人影扑出来的非常快,云轻确实有些猝不及防。 身子一紧,已经被夜墨拉到了一边。 “扔出去。”夜墨不耐烦说道。 呯地一声,那人影一下就飞了出去,云轻这才看清,这人居然是王夫人。 “云轻!”王夫人从地上挣扎起来,怒声叫道:“你已经杀了我的儿子,现在还想要杀了我吗?” “南昭王妃,令公子的死因为何尚未查清,还请慎言!”荆远帆上强硬的说道。 这些人,什么都没有查清,就想往他的主子身上扣帽子,简直是…… “不是你杀的,还能有谁?”王夫人红了眼睛,对云轻悲切说道:“云轻,你是前王妃姐姐的女儿,是南昭的王女,你觉得这南昭是你的,那你拿去就是,为何非要害我的孩子?他就算是男丁,可也从没有与你争过这南昭王的位置,你怎么就如此狠心!” 这里是城门,周围本来就有许多百姓,此时更是围了过来。 他们一时间还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驻足在原地观看,只有一两个出声问道:“这是柳王妃的女儿?” 言语中既有可惜同情,又有几分鄙夷。 想柳王妃那般出众英武的一个人,如何会有这么一个懦弱无能的女儿? “云轻,我虽不是你亲生母亲,可自问也平平安安把你养大成人,你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为了南昭王位,竟勾结外人来谋害我南昭。你娘亲尚且顾念南昭不易,纵归顺归离,亦许南昭自治,可是你呢?难道你要把南昭彻底拱手于人吗?”tqr1 王夫人见人围得多了,更是哭诉起来。 “她要把南昭送人?”王夫人的话顿时触动了一些人敏感的神经。 正如云轻一路上所见,南昭人既淳朴又神秘,他们多年来偏处一隅,自己当家作主惯了,虽说名义上归顺归离,可是实际上归离对于南昭并没有什么管控,他们只是听命于南昭王府罢了。 可是如今一旦完全归了归离,只怕税赋兵役什么都会随之而来,甚至有可能被强迫搬迁。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1章 敢不敢上拜月台 “她是柳王妃之女,怎可做这种事!” “柳王妃事事都为南昭着想,她却想要卖了南昭!” “难怪敢杀了云公子,先前我还不信,她可是出了名的懦弱胆小,如今我可信了,只怕是后面另有其人吧!” 敌意的目光,纷纷往云轻和夜墨身上扫去。 云轻冷冷地看着王夫人表演,她这个继母可真是厉害,一两句话的工夫,就已经把她变成了南昭公敌。 微微抿了抿唇,云轻打断王夫人慷慨激昂的表演,忽然开口问道:“王夫人,你是哪里人氏?” 王夫人一顿,心头突然生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云轻仍是笑着,说道:“我记得王夫人是渭南人氏,并不是我南昭人,没想到王夫人一个渭南人氏居然如此为我南昭着想,真是让人可敬可叹。” “对啊,王妃是渭南人,云轻才是地地道道的南昭人。” 周围的人似是才反应过来,这王夫人蹦得这么凶,基本根本就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云轻仍是笑着,微微眯起眼睛,像只小狐狸似的,继续用仿佛拉家常似的语气说道:“我听说云娇姐姐和玄王爷已经到南都好几日了,不知可住得惯,可吃得惯这里的东西?” 王夫人的面色顿时又差了一分。 这云轻怎会如此奸猾?她诬云轻想要把南昭拱手让人,可是云轻随口就点出来,她的女儿也是嫁了朝廷的王爷的,若论卖南昭,她也有份。 一道道目光都开始往王夫人身上刺过来。 夜天玄和夜墨在归离争权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年来夜墨一直都将夜天玄的势力压制得死死的,夜天玄跑到南昭来寻求突破口,也很有可能。 再加上现在云阳死了,王夫人只有云娇可以依靠,相比而言,倒是王夫人出卖南昭的可能性更大。 王夫人心头气得要命,她用了好大心思的一场表演,竟被云轻几句话便化解了。 “云轻,你别想东拉西扯转移话题!你杀了本王妃的儿子,本王妃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不是我杀的。”云轻想了想,又说道:“也不是殿下杀的。” 事实上,云阳还好端端地活着,谁也没杀他。 王夫人不依不饶说道:“当日足有数十人都可证明是你们杀了阳儿,你空口白牙,又何凭证?想要让本王妃信服,让南昭百姓信服,除非……”tqr1 王夫人牙齿咬得紧紧的,说道:“除非,上拜月台!” 轰的一声,周围一下炸开了。 “拜月台?那可是好久没有人上过了。” “一上拜月台,不见死生不下台,难不成真的是云轻杀了云阳,不然的话,王妃怎么会连上拜月台这种事都能提出来?” 原本周围的人还在怀疑王夫人的动机,可是拜月台三字一出口,他们却是立刻有几分相信王夫人说的是真的了。 因为上拜月台的风险委实太大,如果不是有刻骨深仇,一般人绝不会选择去的。 云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样子,一个高高的台子,悬空突出于深池之上,深池之下万蛇缠绕,只要看一眼就会觉得由心底里生寒。 云轻激灵灵地打了个颤,她想起来了,原主曾经去过那里,是被云阳抓着带去的,一边抓着她的头往拜月台的边缘按,一边大声笑着:“胆小鬼,胆小鬼,没爹没娘的胆小鬼,吓死你。” 那时的恐惧潮水一向袭来,云轻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就算是在山林中长大的她,见到蛇的时候,也还是有几分惧怕,更何况是完全没有任何自保之力,又年纪幼小的原主。 她还记得,那一次,若不是王夫人及时赶到,制止了云阳的举动,只怕她真的会被云阳给丢下去。 而王夫人之所以制止云阳,也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好心,而是因为英帝下了严令,不许杀她。 可是拜月之所以让南昭人如此谈之变色却并非是因为它地形的险要,而是因为上台之人的决心。 南昭多为部族群居,部族之中总有一些解不开的问题,当这种问题发展到极端,又不想诉诸于武力解决的时候,两方就会相邀上拜月台,在所有人面前论个是非曲直。 而那巨大的悬空石台也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由人工开凿而成,在连接山崖处有机关,辩者分居两端,由七名南昭当地最为德高望重的族老为裁判,当判定哪一方理屈的时候,族老就会将所携带的机簧插入机关中,而那一边的石台就会整整个向下翻折,将上面的人尽数送入蛇坑。 非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上拜月台。 如果不是有足够的证据,也不会有人上拜月台。 而如果一方提出上拜月台,而另一方不敢应声的话,那就几乎等于承认自己理亏,从此在整个南昭都会抬不起头,而该受的惩罚也不会少。 关于拜月台的信息在听到拜月台这几个字之后才源源不断地涌来,当初王夫人拦下云阳的场景也同样在她的脑海回放,她还记得,那时王夫人虽救下了她,可是脸上却是嫌恶无比的表情,而当她对着云阳的时候,面上的神色却是几乎在一瞬间就柔和下来,又安宁,又慈爱。 那样的王夫人即使是原主也从未曾见过的,因为王夫人根本就不怎么见她,似乎印象里也只有那一次,而当那个画面滑过的时候,云轻却是一下愣住了。 好熟悉。 王夫人温柔慈爱的样子,让云轻觉得说不出的眼熟,好像曾在那里见过似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可是,到底是谁呢? 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云轻一时间竟忘了回答王夫人的挑衅。 “她不敢上拜月台!”人群中已经有人叫了出来。 “难道她真的要将南昭拱手让人?真是枉为柳王妃的女儿!” 王夫人听着就更是得意了,上前又一次逼问道:“云轻,你可敢和我上拜月台?” 无论云轻上不上拜月台,这一局,都是她赢定了。 不上拜月台,证明是云轻理亏,她以后休想在南昭立足。 而上了拜月台,云阳之死八成是她做的,夜天玄手中又有令牌当证据,到时候直接将她扔入万蛇坑中,更是了却她心头大恨。 “云王女,真的是你做的?你真的不敢上拜月台?” 一些声音失望地传了出来。 想当初,柳王妃还在世的时候,南昭是多好的地方?她带着南昭人走出深山,过上了富足的日子,那些日子,所有南昭部族团结一心,作为柳真如麾下的万兽军,为武帝夜墨立下汗马功劳,谁听说是南昭人,不都要竖起一根大拇指? 后来武帝身死,分封回南昭之后,又将南昭治理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样的日子,只要想想,就忍不住打从心底里怀念。 云轻好歹也是柳真如的女儿啊,可是,她真的卑劣到连拜月台都不敢上?真的是她做了那些事情? 云轻终于回过神,她还是没想起来那样的王夫人是像谁,不过看向王夫人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复杂,她问道:“你真的要上拜月台?” “自然!”王夫人说道:“难道你不敢?” 云轻心头掠过几丝怜悯,拜月台,那就是将这件事情公布在全南昭的人眼前了,如果不上拜月台,王夫人兴许还有几分活路,可一旦上了拜月台…… 轻叹一声,云轻说道:“好,我随你上拜月台。” “好样的!”人群中响起一声高声呼喝。 “这才像是柳王妃的女儿!”又有人大声叫道。 “云王女,我到时候一定会去的,我们不相信你会做出出卖南昭的事情!” “我也是,我相信你云王女!” 出乎云轻意料,此起彼伏的,竟全都是支持她的声音。 柳真如在南昭竟然有这样的威望?哪怕原主先前十几年在南昭几乎根本没有存在感,他们依然对她抱着这么大的希望。 王夫人顿时气得胸口发疼。柳真如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这些年几乎都是她在掌管南昭,可是她的威望,竟还比不上一个死了的人。 不想再在这里久留,王夫人恨声说道:“明夜月圆之时,本王妃在拜月台等着你!”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2章 殿下眼光真好 王夫人离开之后,围观的人群却是久久不散,自柳真如去世之后,云轻就几乎没有再在人前露过脸,这里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她,纷纷围着她不住打量。 时不时地有人高喊,问她可是回来收复南昭。 在他们的眼中,南昭归属云宏烨,竟像是被侵略了一般。 也是南昭人向来热情大胆,才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喊出这样的话,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只怕根本没有人敢说。 云轻虽未做出什么承诺,可是却也再一次被南昭的人所感动。 南昭王一家也许不欢迎她,可是南昭的百姓和子民,却是实实在在地欢迎着她,甚至,对她寄予了莫大的希望,希望她把南昭重新夺回来,让南昭成为南昭人的南昭。 夜墨到来之前早已安排好了住处,不近的一段距离,却走了好久才走到,而且到了住处前面,云轻还好生安抚了一番,才让那些南昭人散去。 回到房间,夜墨早就已经梳洗好,随意的靠在床边,手中又拿着一本书。 云轻仔细盯了一眼,确定不是小黄书,这才走进去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殿下,当王是不是很累啊?我能不能不当啊!”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被他们的热情感染的热血沸腾的,可是一番安抚下来,却让云轻精疲力尽。 她是山野出来的人,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也是安安分分当个小兵,真心没做王什么的。 平时看夜墨做的轻轻松松,没想到会这么累,只是让人群散去,就快让她把口水都说干了。 “出息。”夜墨走过去,随手递了块毛巾给她,云轻接过来擦了把脸,正巧荆远帆进来,看到这一幕不顿时瞪大了眼。 虽说殿下为云王女破的例已经足够多了,可是这亲手服侍…… 算了,还是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以前以为夜墨就算喜欢云轻也是有底线的,可是夜墨却一次一次刷新他对底线的认知,到了现在荆远帆总算是认清一件事情,那就是,殿下在宠云王女方面,根本就是没底线的好嘛! 与其天天吃惊把眼睛都瞪疼了,还不如抱着看热闹的心看殿下的底线能降到何种程度呢。 “何事?”夜墨问道,声音中分明有了一丝威胁。 胆子越来越大了,进来不说事情,倒是看上了热闹。 荆远帆顿时一个激灵,啪地一声站好说道:“殿下,属下在外面捡到了这个纸团。” 说着,将手中已经展开的纸团递上来,口中又解释道:“这东西是裹着一块石头扔进来的,属下怕有意外,所以就先打开看了。” “这是……”夜墨的眉头顿时皱起。 “什么东西?”云轻好奇了,什么东西能让夜墨皱眉啊?她往夜墨靠了靠,目光向纸上看去。 此时夜墨已经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这是南昭古语,扔出这张纸的人倒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不过南昭古语失传已久,就是在南昭也没有多少人懂得。” 目光往荆远帆望去,荆远帆立刻会意,说道:“属下立刻去寻找。” 说完转身就要走,可是还没有走出一步呢,就听云轻叫道:“不用去。” 荆远帆身形定住,回头看着云轻,夜墨同样低头看着她。 可是云轻好像没有察觉似的,她伸手拿起这张纸,又仔细地看了几眼,肯定地说道:“不用去了,我认识上面的字。” 夜墨眸中精光一跳,问道:“你当真认得?” 这等玄奥的文字,云轻怎么会认识?就算是柳真如教她的,可是柳真如去世之时,云轻不过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学得了多少?难怪夜墨会怀疑。 “这是梵语。”云轻说道:“我刚好认识。” “你是如何认识的?”夜墨淡声问道,目光一直盯着云轻。 “我以前……”云轻正想说她以前为了尝试和蛇类沟通,曾经专门去研究过印度的舞蛇者,所以也学了梵文。 可是话刚要出口,一下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以前……做梦梦到的。”硬生生把要出口的话转了弯,云轻差点噎到自己。 夜墨不说话,只是看着云轻。 荆远帆捂了捂眼睛,云王女,你撒谎的技巧就不能高明一点么? “亲亲,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夜墨温柔地问道。 云轻顿时身子一颤。 呜…… 不怕夜墨凶,就怕夜墨笑。 他一这么温柔,就准没有好事情。 “殿下,这是我的一个小秘密,你等我准备好了,再告诉你好不好?”云轻都快哭了。 明明小说里写的都是男主角被女主角吃的死死的,为毛到她这里就变了? 每次都是她被夜墨压制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夜墨哼了哼,这蠢女人,不对劲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是这一处。 她一直不说,他也不想追问,只是这次居然到口边了又咽回去,让他多少有些不爽。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夜墨问道。 云轻长出一口气,这是放过她这一马了。 太子殿下大人大量,云轻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忙说道:“这是一篇驭蛇的方法。” …… 梳洗了一下之后,云轻决定到南昭王府去一趟。 不管怎么说,她总是南昭王的女儿,不住在南昭王府也就罢了,却绝没有到了南昭却不去拜见父王的道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到了南昭王府之后,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她还记得王夫人听说她来看南昭王时奇怪的笑容。 王夫人一点也没有阻拦她见南昭王,而且很好心地命人把她带了过去,可是她在那扇紧闭的门前等了好一会儿,等到的却只是一个身穿侍卫服饰的人半开大门,冷冰冰地丢出来一句:“王爷没空,你回去吧。” 云轻对这个父王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再上他甚至要把她送给别人去虐杀,不见也好。 只是当那个侍卫关上门的一瞬间,云轻却是一下停下了步子。 跟她一起去的战飞低声问她怎么了,云轻愣了愣才说道:“没事,回去吧。” 可是她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那间小院里有一股味道,很难闻的味道。 就像是……腐尸发出来的似的。 可是,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南昭王的王府,这里怎么会有腐尸的味道? 云轻摇了摇头,大概是她想多了。 再次回到南都城中的住处,夜墨正在接见着一些人,云轻知道夜墨来到南昭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就自己去研究之前得到的那份驭蛇法门。tqr1 算算时间,两人认识并不久,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不过却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无论是腻在一起,还是各自忙各自的事情,都自然无比。 拜月台离在南都城郊,还有一些距离,云轻下午的时候在茶茶的服侍下洗漱了一下,自己穿好了中衣,转眼间茶茶就捧了一套衣服进来。 云轻对于穿得向来是不太在意,可是穿的时候也觉得这衣服好像太繁琐了些,比她以前穿的每一件都要繁琐,有茶茶帮着,也穿了盏茶时间才穿好。 等到往镜子前一站,连云轻自己都惊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衣服?这件衣赏立领,窄袖,收的极好的腰线把云轻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是衬得不盈一握,上半身是浅紫色,但紫色中又透出其他色彩的流转光芒,并且随着裙身向下,一跳渐变,到了大幅的裙摆处,已经变成五彩斑斓,可是因着这五彩斑斓走动中又透出莹莹紫色光点,所以浑身上下全然一体,半点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整条裙子的造型高贵,隆重,似乎是件礼服。 茶茶帮云轻穿着的时候不觉得,此时退开一两步,忍不住眼睛都亮了:“王女真的好漂亮,殿下的眼光也好好。” 不用说,这又是夜墨的杰作。 夜墨似乎很喜欢打扮她,而且出门在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漂亮衣服一件接着一件,好像只要出席重要点的场合,他总是能找到最合适的衣服给她。 云轻把头发也收拾好,走出了门,门外,夜墨正一面听荆远帆说着什么,一边分出几分心神来关注着门口。 忽然间,他的目光就停留在门口的方向不动了。 眸中微微发暗,虽然已经猜到这个丫头穿上这件衣服会很漂亮,可是还是没想到,会这么漂亮。 先前就发觉得这丫头长大了,脸上的婴儿肥已经退去,眉目间有一种凛然的贵气,此时在这件衣服的映衬之下,这贵气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荆远帆说着说着就觉得夜墨的注意力不在了,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往门口一瞅,顿时也愣住了。 他们先前都觉得云轻不过是清秀,算不得漂亮,直到入南昭那次的宴会上,才隐隐觉得云轻可能是个美人。 可是不过十几天的工夫,他却发现,云轻怎么好像已经成了个绝世美人。 “殿下的眼光真好。” 荆远帆发出了和茶茶一样的感慨,不过茶茶说的是夜墨看衣服的眼光,而他说的是夜墨看人的眼光。 比如云轻这种美女,别人都没看出来,怎么就夜墨看出来了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3章 第三个人 “走吧……” 夜墨上前一步,牵住了云轻的手,云轻觉得他今天似乎牵得特别紧。 “殿下,太紧了。”她小声说道。 “嗯,孤王知道。”夜墨不在意说道。 “那放松一点吧。” “不要。”夜墨说了一句让云轻差点绊一跤的话。 这话像是一国的堂堂太子说的么?根本就是小孩子吧。 想笑又不敢笑,就听夜墨又低声说道:“女人,休想跑掉。” 孤王一手养成的,只能属于孤王。 云轻简直是无语。 她觉得今天的太子殿下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就好像一个牢牢抓着自己心爱之物的小孩子似的。 不过想着那心爱之物是自己,云轻心头又忍不住泛起一丝甜甜的感觉。 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却能对着她表现出如此的执着,还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的夜墨,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能见到吧。 一路到了拜月台。 传说很多动物如果到了有灵性的地步,就都会在晚上参拜月亮,吸取月亮的灵性,而拜月台下方的大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水和地形的原因,月光分外的集中,这也就吸引了许多动物来此拜月。 不过后来因为这里阴暗潮湿的环境很适合蛇类生存,不知道什么起,无数条蛇开始聚集在这里,别的动物就渐渐绝迹,只有蛇了。 这些蛇并不是人为圈养的,在深坑底部有无数的细小通道,这些蛇随时可来可走,不过常常是走多少就会来多少,所以无论何时从拜月台上望下去,看到的都会是万蛇缠绕。 云轻一行人很快就已经到了,马车一路过来,看到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是云轻先前没有想到的。 “拜月台地形特殊,对声音有聚拢作用,在拜月台上说的话,就算是很远也能听到。”夜墨淡然地对云轻解释。 云轻恍然大悟:“所以你才特意为我准备了这身衣服?” 原主在南昭待遇很不好,也没有人教她,许多事情她都是只知道一点。 比如这拜月台,她虽然知道由来和作用,可是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特性。 如果拜月台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在拜月台上理亏的一方,以后就真的在南昭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相反,赢的那一方则会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品性。 除此之外,这也是最好的展示形像和建立权威的时候。 王夫人约她在这里来,是笃定她杀了云阳,可是一件事情总是有两面的,这对于云轻来说,也同样是最好的在南昭百姓前露面的机会。 “殿下真好!”云轻笑眯眯地凑过去,毫不吝啬地说了一句。 夜墨的身体忽然就僵了一下,然后板着脸转到了一边。 云轻一句示好却得到这么个待遇,心下也是有点郁闷,可是当她看到夜墨耳根处那一点微微的红色之后,脸上的笑就忍不住越来越大。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夜墨居然也会有害羞的时候,而且害羞的原因,还只是因为她这么一句话。 “不许笑!”夜墨低喝了一句,这个女人,简直是讨打。 “是,是。我不笑……噗……”云轻用力想要忍住,最后还是破功了。 夜墨气恼地瞪着这个女人,先前这个女人还会怕一怕他,哪怕是装的,可是现在他在她面前好像是越来越没有权威了。 不过,自己养的,有什么办法。 平了平自己的气息,夜墨淡声说道:“上拜月台,还差一个人,你可有选好?” “啊?”云轻怔了一下,差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居然真的不知道。 夜墨挑了挑眉毛,她看得懂南昭最古老的文字,却不知道南昭几乎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真的让他看不懂。 可是…… 将心头疑问压下去,他不急,云轻若是想要告诉他的话,自然会跟他说的。 “上拜月台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双方的人员必须相等,而且不能少于三人。”夜墨说道:“一方上去几人,对方就必须也上去几人,而且,必须都是有相当利害关系的人。王氏一边所上之人,必然是她自己,云娇,还有夜天玄。而你这一边,除了你和孤王之外,可还有别人?” 还有这样的规矩? 云轻既是惊讶,也是感动。 夜墨想都没有想就决定要和她一起上台,虽然这一次他们胜券在握,可是他毕竟是一国太子,是这个国家中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么尊贵的身份,却甘心为了她犯险,而且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如果不是有人数的最低限定,夜墨可能根本都不会和她说这件事情。 在心里默默记下夜墨的好,云轻微微蹙着眉头。 她这一边有相当厉害关系的人就只有一个:云妩。 可是,云妩会和她站在一起吗? “如果人数达不到呢?”云轻问道。 “一个人若是连两个有勇气陪他上拜月台的人都找不到,又有何脸面上拜月台?”夜墨淡声说道:“若是找不到三人,就会自然失去上拜月台的机会,双方也不用在上面对质,只是人数不足的一方会一直被人瞧不起。” 拜月台在南昭极有权威,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一旦失败,败方就会至少损失三个有极亲密关系的人,若是部族间的争执,甚至会站十个八个的部族长老上去,拜月台一败,这个部族也就差不多完了。 所以人人知道拜月台公正,却极少有人敢上拜月台。 云轻眼珠一转,忽然向着夜墨偎过去。 “殿下~”她甜甜地叫道,一双眼睛也眨呀眨地望着他。 那模样,像是只小猫在撒娇似的。 明明没有蹭的动作,可是夜墨却觉浑身上下都痒痒的,想把这个女人抓到怀里,好好揉搓一番。 “谁教你的?”夜墨没好气地问道。 云轻吃吃的笑,夜墨向来什么事情都为她想到,又怎么会都到了拜月台却让她因为人数的原因上不了台呢? 只是故意吊着她的胃口罢了。 至于撒娇什么的,女人这种事情还需要学吗?根本就是天生的。 “殿下……”又叫了一句,还拉着夜墨的袖子摇了摇。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下被夜墨拉到了怀中。 “啊!殿下!”软绵绵的声音一下变成了惊呼。 再次与夜墨见面之后,因为身边一直有人,二人虽然亲密,可是却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顶多就是牵牵手而已,此时夜墨却把她整个人都抱到了腿上。tqr1 云轻的个子算不得高,坐在夜墨怀中像个小孩子似的。 “孤王在。”夜墨应了一声,目光幽深地看着云轻。 “我们快到了,外面好多人。”云轻说道,想要提醒夜墨他们现在的位置,还有马上要做的事情。 “嗯,那又如何?”夜墨问道。 云轻飞快地转动着脑筋,想要转移话题。 她可不想等一下衣衫凌乱地出去。 可是还没有等她想到,下巴一紧已是被夜墨掐着转了过去,一种柔软而凉薄的触感抵到唇上,云轻的大脑瞬间就空了。 霸道而强势的气息笼罩了她,她前一秒还想着要抵抗,可是下一秒就已经完全放弃了这种想法。 “别……弄乱我衣服……”最终,她只能含浑地说出这一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轻几次都觉得快要窒息,可是夜墨总是技巧地让她呼吸到一点空气之后,就再次吻上她。 好像她的嘴唇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似的,让他来来回回地品尝。 “殿下……殿下……”车外响起荆远帆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云轻一下回过神来,手在胸前一推,终于把夜墨推开了,她嗖的一声坐到车厢最远的角落里,抚着胸口急促地喘气。 夜墨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看云轻躲着他的样子,淡淡开口:“衣服没乱。” 云轻:…… 面对如此彪悍的太子殿下,她还能说什么? “殿下,拜月台到了。从这里开始,要下车走过去。”外面荆远帆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刚才叫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应答,只有一点点细微的喘息声。 这声音要是普通人估计也就忽略过去了,可是谁让他是练武之人,耳力不是一般的好。 他欲哭无泪地想着,完蛋了,又打扰殿下的好事了,殿下会不会一生气直接把他发配到哪个鸟不拉屎屎的地方去啊? “殿下,第三个人怎么办?”一听地方到了,云轻顿时着急了起来。 虽说她相信夜墨肯定有安排,可是刚才问到一半就被夜墨耍流氓把注意力分散了,现在还不知道第三个人在哪里呢。 “到了地方,人自然会有。”夜墨倒是毫不在意,又打量了一眼云轻,说道:“唇色正好。” 云轻先开始没有想明白,一转眼看到车厢放着的银壶,那壶的做工非常好,光洁的能映出人影。 而在壶身映出的模糊人影中,云轻分明看见,自己的唇色嫣红欲滴,说不出的粉嫩诱人。 在这样模糊的镜面中都能看成这样,那实际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4章 孤王的东西都是好的 云轻脸刷地一下红了,几乎不想下车。 这样下去,只要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猜到之前在车上发生了什么。 真的是……不要见人了。 “殿下,姐姐怎么还不下来?”秦锋奇怪地问道。 “她在梳妆。”夜墨淡声说道。 秦锋疑惑地往茶茶望了一眼,茶茶顿时浮现委屈的神色,临出门前,她明明已经帮云轻把妆容收拾得很好了。 “唇色淡了些,补补。”夜墨又说道,仍是一副面色淡然的样子。 “那要不要我去帮帮王女?”茶茶连忙问道。 马车中应该是没有镜子的,万一画歪了可怎么好? “不用!”夜墨还未答话,车帘已经一下掀开,云轻露出面容,狠狠瞪了夜墨一眼。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面无表情地耍流氓。 茶茶听到声音立刻把目光往云轻的脸上投去,主要看她的唇,没有镜子的话,自己画唇色,是真的有可能涂歪的。 可是看到的瞬间,茶茶眼中却是露出赞赏的光芒。 “云王女,你这款唇色真漂亮,殿下拿来的果然都是好东西!” 秦锋虽不懂那么多,可是却也觉得云轻的唇丰盈水润,色泽殷红,漂亮至极,因此连连点头附和着茶茶的说法。 云轻羞的都快把自己埋在地里去了,夜墨却是唇角微弯,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正想自己跳下车去,夜墨已经伸出了手,云轻压根不想理他,可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又不好落他的面子,只好嘟着嘴把手放进了他的手中。 谁知下车的时候夜墨的手微微使了个暗劲,她就站立不稳,一下冲到夜墨的怀中去了。 “呀”的一声惊呼,就听夜墨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啊啊啊……真是受不了了,这男人怎么这么恶劣? 云轻对着他眦了眦牙,恨不得咬他一口。 夜墨闷闷地笑出声,在云轻耳边轻轻说道:“孤王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呢。” 少了“拿来的”三个字,语意瞬间大变,云轻脸色暴红,终于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她是永远也比不过夜墨的,干脆不再说什么。 这里离拜月台还有百余米,周围几面的山上几乎全都聚满了人。 从前云轻几乎不露面,他们对云轻也没有什么印象,只隐约知道柳王妃有这么一个女儿而已。如今云轻再次回到南昭,还带来了当朝太子这么强大的助力,曾经感受过柳真如治下太平强盛南昭的人,忍不住就对云轻起了期待。 只是这份期待当中毕竟还有些怀疑,所以今天的事情才会吸引了如此多的人。 云轻一路缓步而行,随着离拜月台越来越近,她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晰。 当众人终于能够看清她的样子的时候,一阵私语声顿时此起彼伏地响起。 “好像!” “和柳王妃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也好漂亮。” “废话,当初柳王妃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她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周围的人瞬间沉默下去,方才的议论也止了。 良久,才有人低低地叹了一声:“不错,这位王女是出了名的废物,只是……” 他顿住了,没有说下去,可是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只是,还是忍不住要报一分期待罢了。然而云轻,又可能承得起他们的期待? 王夫人一行人早早地站在拜月台的入口处,看眷云轻徐徐走来,云娇目中神色复杂致极。 每一次看到云轻光鲜亮丽的样子,都好像是对她的绝佳讽刺。 王夫人面色铁青,而夜天玄则是越发阴冷深沉。 从前是他的未婚妻的时候,从未见云轻如此漂亮过,若是那时他有如今一半的美丽,只怕他也不会直接就去退婚。 可见这个女人是一早想好了,根本不愿意嫁给他,可却偏偏还表现出一副深情的样子,简直是可恨。 几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居然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原本站在他们身边的云妩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处隐蔽的地方,云妩盯着手中的纸包问道:“确定这个药有效么?” “小姐放心,我们拷打了那个贱奴两个时辰,她才肯开口说出来的,我们也已经试过了,蛇只要一闻到这味道,必然避开而走,百十条蛇几乎倾刻就散了。小姐只要把这药洒在身上,就绝不用怕底下的蛇。” 回答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看样子,是云妩身边的嬷嬷一类。 “嗯。”云妩点了点头,问道:“那贱奴的情况怎么样?” “死不了,我们已用最好的伤药为她治疗了。” 云妩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徐嬷嬷辛苦了,不过还是要劳你费心看好她,没把她身上的东西套出来之前,绝对不能让她死。” “是!”徐嬷嬷应了一声,云妩便挥手让她去了,盯了自己手中的纸包片刻,云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想达成她的目的,有些风险是必须要冒的。 她眼睛一闭,将纸包中的粉末均匀地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 云轻和夜墨走的并不急,两个人就像是游山玩水一样,慢慢走到了拜月台的前方。 “本王妃还以为你不敢来了!”王氏看着云轻,目光里几乎射出针,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杀死了她唯一的儿子。 她现在只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直接杀了云轻,而是任她活到了这么大。 她完全忘记了她之所以不杀云轻,根本不是因为她心慈,而是因为有英帝的命令,让她根本不敢杀云轻。 云轻说道:“我只怕等会儿后悔的人是你。” 王夫人脸颊顿时抽动了一下,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猖狂,杀了她的儿子,还敢如此挑衅她。 王夫人气得要命,咬牙说道:“少费话,既然来了,就上拜月台吧!” 转身正要走,可是看了一眼云轻身周,又顿住了身体。 “你别告诉本王妃,就只有你们两个人?”王夫人神色中露出一丝嘲讽:“云轻,好歹你也是南昭人,不会连拜月台的规矩都不懂吧!” 云轻还真不懂,若不是方才在马车里夜墨给她恶补了一下,她这会差点就要出丑了。 “云轻,我这一方上台的是母妃,王爷,还有我,你呢?除了你和夜墨之外,谁是第三个人?”云娇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既然敢来,自然有……” 云轻对夜墨是十分信任的,既然夜墨说有第三个人,那就一定有,可是云轻的话尚未落下,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我就是第三个人!” 随着声音,一道身影快速地跑了过来,一脸坚定地站在云轻身边。 “妩儿!”王夫人顿时惊叫出声。 “云妩,你这是在做什么!”云娇气急败坏,虽然,他们想要让云轻上拜月台,可是,云妩从小被王夫人养大,几乎可算是他们这一边的人,她此时跳出来,简直是当众打了她们一巴掌。 “我要陪姐姐在一起。”云妩拉着云轻的衣袖,咬着嘴唇说道:“我和姐姐是亲生姐妹,姐姐要做的事情,我自然不不能袖手旁观。而且在这里,也只有我有资格做第三个人了吧?” 要有和对方相应的利害关系,云娇一行人之间是母女夫妻,都是最近的亲缘关系,云轻这里能够和他们相对应的,也就只有云妩了。 “母妃,姐姐,对不起。”云妩低垂着头,似乎不敢看她们。 毕竟,她一出生柳王妃就去世了,是王夫人把她养大。 “好,好,好得很!”这句对不起更是激起了云娇心里的戾气,她转头对着王夫说道:“娘,看你养的好女儿,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不如当初一生来就把她……” “闭嘴!”王夫人陡然喝了一句,神色铁青地盯着云妩。 最终,咬牙说道:“好,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后果,你就自己承担吧!” 云妩的身体明显轻轻震了一下,可却还是拉着云轻的衣角,一个字都没有说。 云妩的举动让云轻心头诧异,又有些温暖。tqr1 她其实并没有想到云妩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从一开始云妩就表现得和王夫人母女更亲近,甚至在几次事件上也没有站在她的一边,这一次,她直觉得就认为云妩会和以前一样袖手旁观,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云妩身上。 可是想不到云妩平日里分不清亲疏,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居然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也许,这个就是血脉亲情的力量吧。 “小阿妩,这件事情姐姐能处理,你先回去吧。”云轻温声说道。 云妩先前有多少不对的地方,有了今日的举动,都可以抵消了。 云妩立刻抬头说道:“不!我要和姐姐站在一起。我……我不知道最终结果是怎么样,可是我相信姐姐,姐姐不会杀人的。” 若是云妩说什么要和云轻同生共死,云轻也许未必会相信,可是云妩说的怯怯的,只是说相信云轻,反而可信度增强了。 云轻还想要再说什么,忽然手臂一紧。 一回头就听到夜墨淡声说道:“亲亲,你妹妹一片心意,你也别辜负了才是。就让她来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5章 谁当南昭王 “殿下,她是我妹妹!”云轻低声说道:“同父同母,唯一的妹妹。” 所以,绝不能让她去涉险。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原主,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有些责任就要替原主尽到,不管怎么说,都要照顾好她的家人。 夜墨轻声笑道:“亲亲,别人不清楚今日的胜负,你也不清楚么?” “可是……” 就算他们有胜券,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下面那些蛇,夜墨和自己或者可以保一时平安,可是云妩呢?她可没有这种本事。 但夜墨却已不容她再说什么了,直接说道:“人数已经够了,上台吧。” 王夫人又看了云妩一眼,当先往拜月台上走去。 控制拜月台的是七个南昭部族的长老,都是各族中最为德高望众的。 在拜月台与悬崖相交的地方,有一座高大的门楼,透着古朴森严的气息。 在门的旁边站着七个老者,每人身上都穿着南昭特有的服饰,只是因为部族不同而在配饰上有微小的区别。 他们静静地看着向他们走来的王夫人和云轻一行人,并没有表现出太过在意的神色。 为首的一个老者半耷拉着眼睛,问道:“一入此门,生死由人,你们可确实想好了。” 之所以说由人,是因为他们所有的辩论场景都会被周围的人看在眼中,到时候能决定他们命运的,也都是场边的这些人。 一旦一方被场上判输,就必须随着启动的机关落入蛇坑当中,不能反抗,也不会再有任何生机。 其实拜月台也不过是个台子罢了,机关启动的时候是可以往回逃,或者跑到另外一边的,可是就算躲过了机关,到最后也会被七大长老命人再丢下去,而他们所属的部族也会因此颜面扫地,连他们的家人都别想再有好日子。 而想要把对方也拉下蛇坑与对方同归于尽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机关启动之前,两方的人马会被要求分别站在拜月台的最边缘,中间的距离绝不可能一跃即到。 “准备好了!”王夫人恨声说道。 云轻也点了点头,七大长老往旁边一让,让他们走了过去。 王夫人在前,往拜月台的左边走去,云轻也没在在意,自然往右边走过去。 倒是夜墨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不过却是没说什么话。tqr1 云轻这次上拜月台,最重要的目的是亮相,若是在这个时候斤斤计较,就失了他的本意。 “云轻,今日,我必要你为我儿偿命!” “云阳不是我杀的。”云轻淡声说道。 他们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可是因为拜月台附近奇特地形的原因,竟使得话声聚而不散,远远地传开,周围山上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云轻,你还敢狡辩!”王夫人恨声说道:“当日的事情本王妃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阳儿是王爷膝下唯一的儿子,在南昭,有谁会杀他?又有谁有这个本事杀得了他?” “当日查看阳儿尸身的人已经说了,杀阳儿之人必然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与阳儿有仇,二是武功极高。云轻,本王妃且问你,当日宴会之上,你曾与阳儿起了冲突,可有此事?” “有。”云轻点了下头。 “你还曾杀了阳儿的贴身护卫巴图,可有此事?” “有。”云轻又点了下头,可是当时,那些人只说巴图是南昭的第一勇士,可没说他是云阳的贴身护卫。 不过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随他们怎么说好了。 “本王妃再问你,你与他……”王夫人的手重重指向夜墨:“你们身边有好几个人的身手,都早已迈入一流高手的行列,是不是?” “是。”云轻又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没什么可隐瞒的,想瞒也瞒不住,夜墨的疾风卫,可是天下都闻名的。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王夫人在上拜月台之前,早对自己说了无数遍的要克制,可是看到云轻淡然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怒了,扬手举起一块牌子怒声喝道:“这是当日在阳儿房间里找到的,疾风卫的令牌,你们不会不认识吧?云轻,你真是好狠的心!” 说着话,已是崩溃般的大哭起来。 他们的说话因着拜月台的地形一字不漏地传入周围山坡上众人的耳中,让好些人都忍不住呆住了。 这种几乎一面倒的情况,居然也敢上拜月台? “云王女是怎么回事?她到底知不知道上拜月台的后果?” “难道她真的做了那些事?果然,柳王妃是柳王妃,而她……” 说话的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言语中的失望,却是不言而喻。 拜月台自存在以来,极少被启用,可是哪一次启用不是唇枪舌剑精彩至极,像这样一方质问,而另一方全盘应下的场景,还是第一次出现。 若是事情这么清楚,还上拜月台做什么? 枉他们还以为这件事情有什么隐情,而对云轻抱有着一丝期待。 “七位长老,事情还不够清楚吗?”王夫人大声喝道。 那七位长老都是年纪极大,见得也极多的了,闻言沉默了片刻,还是为首的那个长老开了口,似是叹息一般说道:“云王女,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的年纪这么大,自然是经历了柳真如时期的,还记得当年那个女娃娃是如何的聪敏大气,硬生生带着南昭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可是她的女儿…… 只要想到,就忍不住想要叹息。 “有!”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云轻已经无话可说的时候,云轻却是清亮至极的吐出一个字。 这个字,同样顺着夜风,飘进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人们忍不住往台上望过去。 隔得很远,其实看不太清云轻的样子,可是远远的,却能看到云轻一袭从淡紫到五彩渐变的衣裙,在月光之下,有一种神秘且朦胧的强烈美感。 云轻的腰身挺得笔直,当风吹起她的裙摆的时候,就像一面烈烈的旗帜,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她这一身,倒和当年柳王妃的战袍有异曲同工之妙。” “云王女真的好像当年的柳王妃啊。” “她说还有话说,也许事情真的还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人群中再次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方才熄下去的希望再次在人群中点燃起来。 只是一个动作而已,就轻易地左右了周围所有人的心绪。 “云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王夫人怒声说道:“那晚所有人都能证明符合杀害阳儿条件的人只有你,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云轻神色平静,问道:“王夫人,请问,我杀云阳的动机是什么?” “这还用说!”王夫人顿时大怒,厉声喝道:“你自然是害怕阳儿夺了你南昭王的位置!云轻,阳儿虽然是王爷膝下唯一的男丁,可是从来没有对王位起过不该有的想法。你要王位,给你就是,可你为何要杀了我的儿子?呜……阳儿……” 王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最终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就算杀了阳儿,本王妃也不会把这王位给你,今日,定要你给我的阳儿偿命!” 云轻面色仍是淡淡的,说道:“王夫人,云阳已死,现在你又要我的命,那不知接下来,这王位又会落在谁的头上?” 夜天玄眉头顿时一皱,王夫人已叫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王位杀我阳儿,我绝不让你得到这王位!此事与今日之事无关,你休想把话题岔开!” “当真无关么?”云轻挑了挑眉,向着入口处问道:“各位长老,我能往下说吗?” 那些长老都是活久成了精的人物,云轻突然把话题引到谁当南昭王上面,他们自然都嗅出了里面有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为首的长老沉声说道:“拜月台上,无人可以阻止你说话。” 这也是上拜月台的一个好处,在这里,你可以把任何你想说的话说出来。 云轻道了个谢,继续说道:“云阳死了,我也得不到王位,那就只有云娇和云妩了。可是云妩年纪太小,那合适的人就只有云娇……” 云轻自言自语似的说完了这些话,忽的一抬头,说道:“王夫人,云娇自幼在归阳长大,对京城比对南昭还要熟悉,如今又是玄王妃,她真的可以做南昭王吗?” 云娇此时正怯怯地站在夜天玄身边,只从站的位置上,就可以看出她平时和夜天玄之间的从属关系。 周围山坡上的人一下沸腾起来。 “若是让云大小姐当了南昭王,这才是真的卖了南昭!” “不错,若真是如此,只怕南昭以后就不存在了,该是什么?南昭郡?” “哼,柳王妃当初可是和武帝说好的,南昭名义上归顺归离,可是一切自治,归离也绝不会把归离的风俗及税赋兵役强加给南昭,可是你看看柳王妃走后,这南昭都成什么样了?再来一个归离的王妃做南昭王……想都不要想,我的部族第一个不答应,大不了再回山里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6章 愿赌服输 “云轻,你别想再转移话题!我们今天说的不是谁当南昭王的事情,王爷还在,这件事情也轮不到你做主!”王夫人匆匆打断云轻的话,她不能让云轻再说下去了。 云轻说道:“我没有在说南昭王的事情,说的就是今天这件事。得到利益越大的人,也会越有杀人动机,我杀了云阳,只会让王夫人你想要杀了我,如果我们都死了,谁得到的利益最大呢?玄王爷……” 云轻忽然把目光转向夜天玄,一字一字问道:“云公子虽然和你交好,可是,隔着一个人,总不如自己亲自来要好吧?” 夜天玄脸色早已铁青,他没想到云轻看得这么清楚,而脸会在拜月台上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云王女,推测是不能当证据的。” “那玄王爷能不能保证,如果云娇成为南昭王的,玄王爷对南昭之事绝不插手?” “本王的王妃对政事丝毫不解,本王自然是要协助她的,但也只是协助而已。”夜天玄冷声说道,眼睛几乎快把要云轻洞穿,当着这么多的人,他不可能承诺不插手南昭的事情,否则将来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他只能这么说,可是协助到什么程度上,就是到时候他自己说了算了。 云轻一笑,没有再看夜天玄,反而看向了那个高大的门楼,说道:“你都听明白了吗?” 她在对谁说话?夜天玄心头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团黑影忽然从门楼的阴影被扔了出来,扔他的人用的劲很巧,虽然踉跄了几下,但却没有摔倒。 那人一出现就指着夜天玄破口大骂:“夜天玄,枉本公子把你当朋友,还打算将来和你合作,你居然派人杀我!” “阳儿!”王夫人失声惊叫。 怎么会,云阳没有死?还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王夫人能做到这个位置,心机自然也是有的,几乎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必然是夜天玄要杀云阳,可是却被云轻救了,又在这个时候把云阳扔出来。 只要云阳还活着,那么她们指控云轻杀了云阳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存在。 可是,若是云阳没死的话,那他们不就糟了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拜月台。 这些念头在王夫人的脑中飞快的转过,可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云阳已是指着夜天玄连声的破口大骂。 拜月台上的所有声音都是可以传出去,周围的人自然也把云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阳儿!”王夫人厉声喝道:“住嘴!” “母妃,你怎么还和这种小人站在一起!就是他让人杀的我!”云阳不甘地吼道。 “我叫你住嘴,你没听到吗!”王夫人快要被气死了,云阳这是要把他们都扔进万蛇坑里去吗? “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阳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清醒,却是被燕倾拎着塞在拜月台门楼上的阴影中,刚刚听完下面的对话就被扔下来了,因为真相太让他气愤,到这时才意识到他是在哪里。 顿时,面色苍白。 “云轻,你陷害我!”云阳颤抖着对云轻说道。 云轻虽然救了他一命,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是让他亲手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推上死路。 “我问过王夫人好几次,是不是真的要上拜月台。”云轻说道:“是王夫人执意要上。” 王夫人也面色铁青。 “长老,大长老!”云阳陡然大声叫起来:“我母妃是受了奸人蒙蔽,这次的拜月台,不能算数!而且什么辩白定生死,这么落后的事情早就应该改一改了!我南昭自有律法,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律法来决断!” “放肆!”一直都给人威严沉默感觉的大长老罕见地动了怒气,厉声呵斥出来。 “本公子说的不对吗?母妃,我们走!就不信这些人真敢把我们怎么样!” 云轻轻轻地叹了口气,云宏烨当了南昭王这么多年,可是南昭各部族仍然有着自己的风俗习惯,甚至连拜月台这种事情也一直流传下来,足可见南昭本土部族在当地的势力,可是云阳却当众说什么律法,明显是对南昭各部族的挑衅。 这件事情就算本来有一些转机,现在也没有了。 王夫人也是脸色难看,怒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纵然方才她还因为自己的儿子没有死而有几分欣慰,此时却只恨云阳为何如此不争气,一点头脑都没有。 他若是有云轻的一半冷静和头脑,只怕这南昭的王位早已落在了他的手中。 王爷这么多年都不肯扶云阳上位,不是没有原因的。 “律法,是朝庭的,而我南昭的律法,就是拜月台,一上拜月台,生死由人。王妃娘娘,我先前应该是对你说过的。”大长老沉声开口。 这些年来,朝庭对南昭的压制还不够么,大量归离人及士兵家属迁进,南昭本王部族一面被强迫出山,一面又被当作最低等的奴才,什么脏事累事,都丢给南昭部族的人去干。 这些年来,南昭部族早已心生不满,而现在,云阳居然连南昭的传统都敢挑衅,大长老如何会放过他们? 拜月台几面环山,四周的山上几乎都站满了人,足有数万之众,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善了,就算碍于身份这些人不能对他们动手,从此后南昭王府的声誉也会一落千丈,这南昭,就更不可能是他们的了。 “王妃娘娘,你虽不是南昭人,可是拜月台的规矩你应当清楚,你可需要赦免?若是需要,老夫可向云王女陈情。” 大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语气哪里是提出建议啊,根本就是施舍。 拜月台论战,若是当中确有隐情,经大长老允许,输的一方可以向赢的一方提出赦免,只是从此之后,输的一方必须要向赢的一方俯首称臣。 今天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确有隐情,可是因为方才云阳的话,大长者分明就是不愿意提出赦免。 “母妃,快让大长老提出赦免吧,今天的事情怪不得我们。”云娇早已被眼前的变故弄懵了,听到可以活命,这才一下清醒过来。 “不必!”谁料,王夫人却是一口就拒绝了。 “母妃……”云娇尖声大叫,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怎么舍得去死。tqr1 王夫人看也不看她,只是紧盯着云轻说道:“愿赌服输。” 云轻微微挑眉,没看出来,这王夫人倒是个狠的。 她这么做,只怕是想用自己的命为云阳铺路吧。 只见她望向云阳,脸上的神色几变,最终定格在一种非常温和慈祥的表情,柔声说道:“阳儿,从此之后家中只剩你自己,你要争气些,不要惹你父王生气。” 只愿自己的死,能让南昭王起一点怜悯之心,把云阳扶上王位吧。 云轻一下向前走了一步。 “怎么了?”夜墨及时伸手拉住她。 “好像。”云轻蹙着眉头。 “像什么?” “王夫人很像一个人,我一时想不起来,可是一定见过的。”云轻用力地想,可就是想不出来。 夜墨抬头,王夫人已经转过了身,往拜月台的边缘走去。 按照规矩,他们也是要到拜月台的边上的,夜墨牵着云轻的手往那边走,淡声说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好想的。” 云轻勉强笑了笑,可是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回放着王夫人先前那一闪而过的表情,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后面好像还牵扯着一个更大的秘密似的。 “姐姐,我们这是……赢了?”走了两步,听到云妩的声音。 云轻差点把云妩给忘了,她心里有点自责,明明云妩很坚定的和她一起上拜月台,可是她却半点也没有把云妩当成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还真是有点对不起云妩。 “对啊,云阳没死,我自然没有杀他。”云轻应了一声,拉着云妩也往拜月台边缘走去。 “哦……那太好了!”云妩下意识哦了一句,然后好像才反应过什么似的,扬起笑容说了一句。 云轻眉角跳了一下,她以前受过微表情的训练,虽然不是专家,可是一般的还是看得出来的,云妩这样子,好像并不是很高兴他们获胜似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如果输了的话,云妩也一样是要死的。 片刻间,两方都走到了拜月台的边缘,只等着七位长老启动机关,然后输的那一方就会落入蛇坑,万蛇缠身。 “云公子,你是要站在哪一边?”大长老问道,此时云阳还站在王夫人那一边的拜月台上,而等一下机关启动之后,这半边的台子就会整个翻落下去。 云阳挣扎的要命,他来回看了看,终究说道:“母妃,娇儿,对不起!”说完就匆匆转头,站到了云轻这一面的台子上,只是他不是当事人,也不用走到边缘,就只是站在那边痛苦地望着王夫人他们。 他们不能都死,总得留一个! 王夫人轻叹了口气,这个结果是她早就知道的,她根本不指望自己的儿子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7章 把怨恨都给云轻 “我不想死!呜……王爷,母妃,我不想死……”云娇眼泪早已糊了一脸。 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以为嫁给喜欢的人,结果喜欢的人变成了阉人,现在还要莫名其妙的死掉。 “娇儿,事已至此,就让自己好看点,别失了身份。” 可是现在云娇哪里还听得进去王夫人的话,她都要死了,还在意那些身份做什么? 夜天玄看了云娇一眼,眼中满是厌烦,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差劲了,一点用处都没有,自己当初是怎么会觉得她漂亮的? 而反观对面的云轻,原先毫不起眼,可是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未到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夜天玄阴阴说道。 “王爷,你说什么?”王夫人敏锐地捕捉到夜天玄的话里有别的意思,连忙问道。 可是夜天玄却是不说话了。 那边,大长老说道:“插入钥匙!” 六位长老一一上前,将一枚手掌大小的钥匙插入孔洞之中,最后,大长老也把自己的钥匙插了进去。 七把钥匙齐备,而最后的决定权,却是在大长老的手中。 往左转动,则左边的台子就会折落下去,往右转动,则右边的台子就会折落下去。 王夫人一行人是在左右,大长老手腕用力,缓缓的转动了钥匙。 “啊……” “错了,转错了!” “云王女!” 尖叫声从四面响起,几乎所有人都慌乱了。 大长老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景像,又飞快地低下头去看自己手中的钥匙。 怎么会,他明明是往左转动的,为什么会是右边的台子落下? 这机关,难道…… 他的目光猛地往王夫人一行人看过去,王夫人和云娇一脸震惊,显然也没有想到,可是站在他们身边的夜天玄却是嘴角含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这些外来人!大长老几乎气炸了,拜月台是南昭极具权威的地方,平时并没有人看守,可是这外来人竟敢改动拜月台的机关。 “救人!”大长老高声呼喊。 这落下去的,可是柳真如的女儿啊。她这一生,也只有这么两个骨血留在世上了。 台子一动,夜墨就以最快的速度将云轻裹在了怀中,只是这拜月台的折落是借助重力,半个台子直接以九十度的角度垂下去的,速度极快,所以就算是夜墨,一时间也无法够到任何能把他们再拉上去的东西。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也从门楼的地方飞快地窜了下来。 “燕倾,帮我救小阿妩!”云轻连忙大喊。 她有夜墨在身边,可是云妩掉下去的时候和他们分开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要是真落到蛇坑里,那就糟糕了。 燕倾本来是往云轻的方向去的,听到叫声,也不知怎么做到的,身形在空中硬是换了个方向,往云妩的方向落过去。 这蛇坑并不深,片刻就落到了底,在落地之前,夜墨身周狂风横扫,硬是在布满了蛇的地上扫出一片空地来,让两人安然落下。 而另一边,燕倾则是手中细剑狂舞,把蛇都挑到一边,同样腾出了一小片空地。 “阳儿!” 上方忽然发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云轻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云阳,只是他本来就站的远,此时落下,离得就更远了。 往那边一看,云阳已经被蛇缠住了,没有人帮他,他落下的时候直接砸在了几十条蛇的身上,这些蛇受惊之后,直接往云阳的身上咬过去,毒液是有麻痹作用的,云阳几乎都没有感觉到疼,就已经脸色发青,呼吸困难,就在云轻望过去的时候,他挣扎的手脚最后弹动了一下之后,猛地落了下去。 云轻转过了头,他们救了云阳一命,可是他却最终还是死了。 只是现在没有什么时间感慨,她飞快地环视着四周,又往云妩的方向望过去。 这里果然不愧叫作万蛇坑,数不清有多少条蛇,互相缠绕着,而且不止一层。 他们是在坑的中央,除了从拜月台上递绳子给他们之外,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他们的。 荆远帆等人早已往拜月台上大步跑了过来,这些人简直该死,明明殿下和云王女都赢了,却还是把他们弄进了蛇坑。 这些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跑到台前,正好看到夜天玄和王夫人云娇三人走出来。 “站住!”荆远帆厉吼声吼道:“你们输了,凭什么可以下拜月台!” 若是这样的话,那方才的那些算什么?耍着人玩吗? 夜天玄不慌不忙转身说道:“长老,本王可否离开?” 大长老面色黑沉,可是却不得不说道:“拜月台从不裁决第二次。” 换言之,他们已经启动过机关,无论掉下去的是什么,留在上面的人,都不会再面临第二次的惩罚。 “你……”夜天玄的样子让荆远帆简直想要上去打他一顿,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绝不能这么做。 “若是没事,本王就先走了。”夜天玄怎么会把荆远帆放在眼里。 荆远帆几乎已经忍不住要动手,还是赶上来的战飞拉住了他。 “先救殿下。”战飞目光看向夜天玄:“我们一定会把殿下救起来的。” “但愿。”夜天玄淡声说道,眼中却有一丝嘲讽。 荆远帆和战飞不再浪费时间,飞快地往剩下的一半拜月台上奔去,其他疾风卫也都分工有素,有的和战飞等人一起奔了上去,有的则去找绳子。 拜月台虽然不算太高,可是也有几十米的样子,他们虽然随身备的有应急用的绳索,可是却没有这么长的。 所有人都拼命地想着办半营救夜墨和云轻一行人,包括周围的南昭子民也是,只有夜天玄和王夫人云娇一行人是逆着众人而行,在一大片的人流之中,显得分外醒目。 “玄王爷真是好手段。”王夫人咬着牙说道。 是他下手杀了云阳,可是现在的情况,她竟连和夜天玄翻脸也做不到。 上拜月台之前,她只有云娇这么一个依靠,下了拜月台之后,她还是只有云娇这么一个依靠。 不,也许还不如上台之前,毕竟…… 她被夜天玄骗也就罢了,这是她势不如人,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女儿竟然也跟着骗她。 云娇一直和夜天玄在一起,究竟是谁杀死了云阳,她不相信云娇真的就一点也不知道。 “王妃是聪明人。”夜天玄说道。 王夫人微怔,既而狠狠地吸了口气,是的,事已至此,这一次云阳是她的眼前死去的,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王爷就那么确定夜墨不会被人救起来?”就算夜墨掉进了蛇坑又如何,以他的功力,支持片刻绝对没有问题。 更何况还有最后跃入坑中的那个人,一看武功就很高。 有这两个人护着,云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而云妩…… 王夫人眉心狠狠紧了一下,既而又放开。她看得出来,云轻很在意云妩,只要云轻还活着,她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云妩的。 “王妃等着看就可以了。”夜天玄四周环顾了一眼,说道:“这里太近,本王已经准备好了位置。” 一行侍卫飞快地跑了过来,护在了夜天玄的跟前,王夫人眼角狠狠地抽动着,看来,夜天玄是早就算计好了。 可是夜天玄明明不是个有这么深城府的人,她几次见夜天玄,都觉得这个人只是志大才疏而已。可是现在却有了这种手段。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夫人目光凌厉地看向云娇,云娇心虚地转过头。 夜天玄已经是个阉人的事情,她怎么敢对别人说?夜天玄的那些手段…… 云娇心底泛上一股森寒的冷意,她假装看不到王夫人的眼神,只是说道:“母妃,我们跟王爷过去吧。” 王夫人眼中的凌厉转为震惊和失望,难道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的女儿,竟然完完全全地站在夜天玄那一边,那把她这个母亲放在何处? 可是形势不由人,王夫人知道她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的,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面色一下变得狠厉,说道:“走吧!本王妃要亲眼看着云轻这个贱人死!” 她现在没有办法和夜天玄翻脸,所以,就把所有的怨恨都加诸在云轻的身上。 在她看来,云轻既然救了云阳,就该早早的说出来,又何必上什么拜月台,还在最后一刻才让云阳出现。 如果不是这样,云阳根本就不用死。 所以现在会有这种场面,全都是云轻害的。 …… 蛇坑里的情况,现在有一点不妙。tqr1 夜墨和燕倾无论武功还是念力都是绝顶高手,可是问题是,这里的蛇太多了。 夜墨的风刃再一次把一条蛇斩成两面,而且远远地抛飞出去,可是额间已经微微见了汗水。 在这里,武功其实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全都要靠念力,而这样的使用对念力的消耗太大了。 同样,燕倾周围一地黑色灰烬,都是烧过的蛇尸,可是他的黑色火焰并不是凡间的火焰,是要有念力的支撑才能烧起来的,因此他现在的损耗也极大,情况看起来,比夜墨还要糟糕。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8章 她不会是在嫉妒吧 两方下落的地方不算太远,燕倾和夜墨一边对抗着蛇,一边往对方靠近。 在这种地方,他们只有汇合在一起,才有更大的生机。 可是在这种地方想要靠在一起根本没那么容易,夜墨皱着眉头,蛇太多了,清出一块地方,根本来不及移动,就会立刻被别的蛇填满。 这样下去可不行。 “殿下,能不能扫出一块空地,不用太久,一瞬间即可。”云轻指着两人中间的某个地方。 只要在那里扫出一个空地,然后燕倾带着云妩跳过来,在那里借一下力,就能跃到他们身边了。 对于这些蛇,云轻真的无能为力,所有的动物之中,她最无法沟通的就是这些冷血动物,所以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保护好自己,不给夜墨添麻烦,同时再想出一些主意改善几人的处境罢了。 夜墨看了一眼,必须承认,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燕倾!”夜墨叫了一声,方才云轻的话燕倾也听到了,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夜墨手中风刃猛地增强,把自己身周一大片的蛇都远远扫飞,然后紧接着一片狂风卷过,直落在他和燕倾中间的位置上。 燕倾单手抓着云妩,立刻就往那个位置跳过去。 那个空位只有一瞬间,他们的配合必须要十分精确。 可是,没有想到…… 跃起的人只有燕倾,云妩在燕倾跃起的瞬间不知为何一缩身子,让燕倾居然一把抓了个空。 距离很短,燕倾根本不可能再在空中变向,瞬间他已落在空地中,可是却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 是去夜墨那边,还是回云妩那边? 这一犹豫,瞬间周围的蛇就层层垮塌下来,它们受到攻击本能的防卫,垮塌下来的同时就直接往燕倾的身上腿上咬去。 “先过来!”夜墨挥退自己身边的蛇,沉着声音喝道。 燕倾此时的思维是混乱的,听到夜墨的叫声下意识就往他那边跃了过去,等到落了地,这才一下反应过来。 云妩可是云轻的妹妹啊,这种时候夜墨为了保全他而把云妩放着不顾,到时候要怎么和云轻解释? 飞快地看了云轻一眼,正好迎上云轻关切的目光。 “有没有受伤?” 心里顿时暖了,一般女人这种时候肯定是想都不想就责怪,可是云轻却能先想到她。 “我回去。”燕倾说道。 刚才的情况是蛇已经围了过来,他如果要反身再跃回去,肯定会有一个短暂的停滞,而有这个工夫,至少有好几条蛇都有可能咬到他,所以夜墨才让他先过来。 可是如果是再次回去的话,就不存在这种情况了。 云轻点了点头,云妩自然是重要的,可是却没有重要到让她可以随意牺牲别人的程度,现在有他们的全力配合,再加上燕倾本来的武功,自然就不成问题。 就在夜墨再次扫飞周围的蛇群,打算助燕倾回去的时候,情况却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你们看,蛇不咬云妩小姐!” “没错,还避着她走!” 看台上的人,还有周围山上的人都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像,云妩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蛇坑里面,可是那些蛇不仅不咬她,反而一个个的都远离了她,只是在她身周游弋着,使得云妩身边空出来好大一个圈。 刚才因为有燕倾不停地烧掉靠近的蛇,所以看不出来,现在燕倾一离开,这个效果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小阿妩?”云轻上前了一步,从担忧到惊喜。 难道云妩也是有念力的,只是她们先前不知道? 云妩心中狂喜,她做这件事情也是冒了风险的,幸好,那个贱婢提供的药真的有效,现在这些蛇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她表面上却摆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大声叫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早就到了一侧山坡上的王夫人激动的抓紧了裙子,同样激动的还有大长老。 驭蛇简单,可是数量最多只限于十数只罢了,能在这种万蛇坑中被万蛇退避,这绝对是南昭传说中最为纯净的圣女才会有的能力。 “姐姐,太子殿下,侍卫哥哥,你们到我这里来吧。”云妩怯怯地说道,目光却是一直望着夜墨。 这个男人真的好美啊,就算是掉在了万蛇坑里,可是举手投足间就把这些蛇都解决了,连衣摆都没有乱一乱。 这么出色又俊美的男人,她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可是偏偏夜墨的目光一直都在云轻身上。 她现在就要向夜墨证明,她是比云轻强的。 至少在这里,只有她才能够救他。 云轻愣了一下,因为云妩只有十二岁,所以她一直把云妩当小孩子看,可是刚才云妩看夜墨的眼神,分明就是一个女人看男人的眼神。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还没弄明白,可是一股酸乎乎的感觉却升了起来。 “殿下不去么?”云轻说道,自己都没听出来自己语气中的酸意冲天。 夜墨本来沉着脸,现在却一下笑了。 “不必。”夜墨冷冷地回了云妩一句,顺手把身周的蛇都扫清了。 “可是殿下,这里的蛇太多了,你们坚持不了多久的。”云妩没想到夜墨这么干脆地回绝,又转向云轻叫道:“姐姐,你快劝劝殿下呀,你现在帮不了他们什么,殿下和侍卫哥哥一定很累的。” 云轻深吸了一口气。 她自问对云妩向来都算得上尽心尽力,也一直想要照顾好她,可是她呢,当众觊觎她的男人,还把她说成是这么没用的样子,真的全是无心之言吗? 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云轻说道:“小阿妩,你呆在那里,保护好自己就好。” 她不想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和云妩吵。 可是心里,却是微微低沉下去。 因为云妩有一件事情说对了,那就是她在这里真的没什么用。 “蠢女人,别乱想。”夜墨一边挥手打发掉靠近的蛇,一边说道:“这世上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够了。” 燕倾和夜墨一人一边,把云轻保护在中间,挥手发出一道黑色火焰烧焦了一些蛇之后,也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嗯。” 这意思,是在赞成夜墨说的话? 云轻一下笑了,这两个男人,还真会安慰人呢。 有他们在身边,哪怕是万蛇环绕,也让人一点害怕都感觉不到。 看着三人融洽亲密的样子,云妩恨得衣摆都快要拧碎了,明明她这里更安全更省事,可是为什么那两个男人宁可费心费力也不到她这边来呢? 云轻有什么好的! 这时,山边忽然传来阵阵地呼喊声:“圣女,圣女!”tqr1 “天佑南昭,圣女降世!” 云妩立刻反应过来,这圣女不就是在说她吗? 心头的气息终于平了一些,她今天冒的这个险,总算达到了自己其中的一个目的。 只是,若是能让云轻死在这里,那今天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完美。 想了一下,她开始扬起头,似乎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同时脚步也往云轻的方向走动起来。 “姐姐,我到你们这边来吧!我实在太笨了,你们过来不方便,可是我可以过去啊!” 随着云妩的走动,蛇群也开始不断地调整方向。 它们不愿意靠近云妩,自然就是往云轻和夜墨的方向退却,一下子,夜墨这边的压力增加了许多。 “云妩,你站在那里就好!”云轻猛地喝道。 她感觉得到,长时间不间断地使用念力,夜墨和燕倾都已经非常疲惫,而且念力剩下的也不多了。 再这样增加压力下去,蛇群早晚会进到他们的防护圈里的。 “为什么?”云妩委屈地问道:“姐姐,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我可以保护你的,你看,这些蛇真的都不咬我!” “云妩小姐一定真的是圣女了!”周围再次响起了一阵一阵的议论声。 “云王女该不会是嫉妒吧……” 云妩听到之后更得意了,加快了往云轻那边走的步伐,口中还说道:“姐姐别担心,我来保护你们!” “停下!”云轻忽然大喝,不能走那么快! 可是已经迟了,云妩的脚踩在一只没来得及完全躲开的蛇尾巴上。 “咝……”一声吃痛威胁的声音响起,那蛇一下直起身子,张嘴冲着云妩咬过去。 “啊!”云妩瞬间尖叫起来,连忙往一边躲,可是旁边也是蛇,她又踩到了别的蛇身上。 “不要啊,不要咬我!”云妩惊恐地大叫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蛇不是明明怕她的吗? “姐姐,姐姐救救我!”云妩尖声大叫起来。 她好怕,真的好怕啊,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又想到云妩是她的姐姐。 “殿下!”云轻连忙向夜墨叫道。 夜墨冷哼一声,满脸不的情愿,可还是出手扫干净了云妩周围的蛇,而燕倾早已出手,把云妩带了回来。 “啊……不要咬我,不要咬我!”云妩还是在尖声地大叫着。 好可怕,那些蛇真的是太可怕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09章 她像是废物 云轻费了点工夫才把云妩安抚下来。 “好了,没事了,我们已经把你救出来了。”云轻淡声说道。 经过方才的事情,她心头多少对云妩生出一些芥蒂。 那些做法,真的是只因为云妩单纯没有心机吗?这恐怕很难解释得通。 她是想要保护好原主的亲人,可却并不是愚蠢,更不是圣母。 “姐姐……”云妩眼泪汪汪的:“我好怕。” 她也知道刚才做的有点过份了,本来以为可以凭借那个蛇药建立起她在南昭众人之前的威信和和信仰,可是没想到那个药那么不管用。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地哄一下云轻,让她不要生疑。 可是她不知道,她却是这样做,云轻反而越是怀疑她。 她在各个情绪当中转换的太快了,根本不该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你身上擦的那种药粉,并不是让蛇惧怕的药粉,而是让蛇厌恶的药粉,所以它们才会离你那么远,而一旦你激怒了它们,它们就算厌恶那种药粉,也会向你攻击的。”云轻淡声说道:“现在知道为什么了么?” 周围山上的人都在关注着蛇坑里的情况,这里的声音和拜月台中一样,都是可以传上去的,所以方才云妩才会惺惺作态的说了那些话。 可是现在,云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是药粉啊!” “我还以为真的是圣女降世。” “可是方才云妩小姐表现的样子,就好像她根本没有擦任何东西在身上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何止?她既然有这种药粉,为什么不给云王女他们送一点?之前的情势可是对云王女他们相当不利呢……” “都是一母同胞,这差别……” 方才的狂热来的有多快,现在退去的就有多快。 “姐姐,我……”云妩想要解释几句,可是此时上面却传来声音:“殿下,绳子准备好了,属下现在就扔下去,请你们抓住绳子。” 这救援来的太及时了,云轻现在根本就不想听云妩解释什么。 如果真的要解释的话,那云妩需要解释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 “玄王爷,你不是肯定夜墨一定会死在下面吗?”王夫人的情绪也跟着下面事情的发展忽上忽下的变了好几回,可惜到了最后,不仅不是她想要的,反而所有人都要被救上来了。 “急什么?”夜天玄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淡声说道:“往下看好了。” 王夫人越发觉得夜天玄有点让人看不透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安排了什么后手。 拜月台上的绳索已经垂了下来,因为长度不够,所以只有一条。 云轻纵然对云妩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可还是说道:“燕倾,你先带小阿妩上去吧。” 燕倾没说话,只是伸手一抓拎起了云妩的腰带。 刚才云妩分明是故意躲开他的手的,他来就不喜欢和别的接触,不过看在云妩是云轻妹妹的份上才愿意碰她,结果云妩做了那种事,他现在是连碰都不想碰了。 云妩在燕倾的手里就跟只小鸡崽子似的,她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腰带勒的,一半是羞和气的。 她可是个大姑娘家,还是南昭王的女儿,居然被人这么提了起来,她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侍卫哥哥,你能不能……” 能不能抱我上去?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 “哼!”燕倾回答的,是冷冷的一声哼。tqr1 怕丢脸,刚才又做了什么! 云妩立刻往云轻看过去,可怜巴巴的,云轻垂了垂眼睛,只当没有看到。 就算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无心,云妩也需要受到一点教训了。 燕倾擒着云妩走到绳索跟前,用力扯了扯,荆远帆立刻说道:“往上拉。” 绳索立刻往上升上去。 云轻看着燕倾和云妩缓缓升空,不知为何心里却觉得慌得狠,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眷半空中的两人,一眨都不眨。 眼见着两人的高度已经过半,荆远帆手中一用力,打算把燕倾直接拉上来。 以燕倾的功夫,这个距离借力跃上平台已经完全行得通了。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这次夜天玄到南昭处处都透着机心,这一次的拜月台,他真的就一点后手都没有? 燕倾的身形在空中摇了几下,好像他调整了一下姿势。 云轻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她一下转头看向夜墨,只见夜墨也正看着她,眼中同样有一丝阴郁掠过。 “快离开!”云轻猛地大叫起来,冲着上面大声喊道:“离开拜月台,所有人都走,快点!” 荆远帆的动作顿住,有些诧异地看着蛇坑中的两人,离开拜月台还怎么救他们? 夜墨沉声喝道:“听云王女的,不要拉了,都离开!” 战飞的心思要细腻一点,他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一下变白了,一拉荆远帆的肩头对着身后人喝道:“都走!”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 山坡上,夜天玄冷冷地笑着:“这么快就看破本王想要做什么,算他们还有一点脑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夫人也看出来了,她脸上顿时露出狂热的神情,恶声说道:“云轻,你害死了本王妃的儿子,如今,你就在底下给阳儿陪葬吧!” 夜天玄一扬手,淡声说道:“动手吧。” 他身后的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处高崖上,从胸中摸出一面小旗用力地挥舞。 而在下方,一个人早趁着混乱的时候不知不觉得躲在了机关的旁边,见到旗子挥动,他立刻按住机关处的某把钥匙,全力往下一扳。 轰隆……呯! 在机关的带动下,另一半的拜月台也坠了下来,与早先折落的一半碰撞到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啊!” “小心!” 一片慌乱的声音此起彼伏,拜月台上的人一瞬间失去了支撑,纷纷往下摔落。 糟了,就算是看出了夜天玄的阴谋,可是此时还是迟了。 这底下的蛇千千万万,数不清有多少是有毒的,还是剧毒,方才云阳落下来,只不过瞬息的时间就断了气,那其他人的后果…… 云轻简直不敢想下去。 夜墨脸色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他两手微拢,一股空气立刻在他的两手间聚集起来,其中蕴含的力量狂躁恐怖,就算还没有释放出来,也让人能够想像得到,这力量会有多大。 夜墨是想要最大范围的清理掉一片地方的蛇,至少,要让落下的人有缓冲的时间。 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拜月台上的人为了救他们,各司其职,位置站的很分散,所以落下来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分散,想要救下所有人根本不可能。 “小白!”云轻厉声喝道。 小白嗖一声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一边向外窜,身形一边就有如幻化似的迎风而涨,等到完全现形出来的时候,已经足有一人高。 “去救人!”云轻飞快地下了命令。 小白是圣兽,它的身体里也有毒性,毒蛇的毒对它的影响应该是最小的。先前云轻没有唤它出来,是因为影响再小也是有影响,她还可以应付的时候,不想让小白涉险,可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那么多条人命在那里。 小白嗷了一声,威风凛凛,四爪用力一蹬往掉落的人窜过去。 这些事情说起来时间长,可真的做起来却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夜墨手中的风团被压制到极限,一下挥了出去,顿时,足有三米左右的一个圆形空地露了出来,里面的蛇都被抛的有四五层楼高,然后才和下雨一下纷纷落下。 呯呯呯…… 几乎就是夜墨出手的一瞬间,已经有人落了下来,他们的运气很好,就落在那些圆形里,有了一瞬间的缓冲之机。 可是不哆,完全不够啊! 还有一些人,落在了圆圈之外,正正砸在蛇群之上。 下一秒,那些蛇就会咬上他们,再然后,他们就会和云阳一样,连说句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该怎么办? 云轻心头像是被沸水淋过,又急又痛,她在这里,好像真的是个废人一般。 可是忽然间,一些古怪的文字出现在她的脑中。 梵文。 有人用石头包了扔进来,写着驭蛇之法的梵文字纸。 云轻在驿站里闲着无聊的时候曾经看过一遍,不过因为她对蛇的认识向来不深,所以对里面的内容也没有很好的理解。 但此时,那些内容却在她的脑海里飞快地运转起来。 可是除了那梵文之外,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一起夹杂在里面运转着。 是幻境! 云轻想起来了,她那次重伤昏迷,在幻境中,水长卿说她只有记下石壁之上的所有内容才能出去,那一次,她领悟到将念力一分为数万数千的法门,成功记下了石门上闪现的所有信息。 如今,那些信息中有关蛇类的部分,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呈现出来。 可是说是放电影又不完全准备,更确切的说,就像是解码器一般,那些内容不旦闪现,而且,还像是自动翻译一样,把云轻不理解的内容通通解答出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0章 不会丢下他 燕倾从半空再次掉落,云妩吓得大叫起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 她居然挣扎着把身子扭过来,死死地抱住了燕倾。 燕倾身在半空本来就没有办法借力,被云妩一抱情况就更糟糕了。 他连动都动不了,忍不住微微闭了下眼睛。 真是没想到,他堂堂云蒙排名第一的杀手,多少大风大浪没有死掉,却要死在这里了。 下面的蛇坑里是毒蛇,而身边的人又是条小毒蛇,真是不甘心。 周围已经有人掉在蛇群上了,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明显是被蛇咬中了。而他自己离地面也越来越近。 下意识地抬眼,往云轻那边看过去。 如果真的要死了,能在临死时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这一看,眉目就轻轻一动。 那个女人在干什么?这么危险的时候,她却闭着眼睛站在夜墨的后面,好像这周围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似的。 脑海里一下想起了云轻的特殊念力。tqr1 没错,云轻先前不是能控制蛇,可是这个女人从来都是最让人意外的不是吗? 就如那次她抱着他从悬崖跳下去,本以为绝无生路,可是最后却是好好的。 心头一下生起了希望,他不是个主动说话的人,此时却叫了一句:“殿下!” 夜墨一眼就看出燕倾现在的处境,他被云妩缠的动也动不了。 “抛过来!”夜墨低沉喝道。 燕倾立刻运气一震,直接把云妩的身体震松,抓着她往夜墨的方向抛过去。 “啊,不要,不要把我喂蛇,我不想死!”谁知,云妩却挣扎的很厉害,本来燕倾抛出云妩还有余力再改变方向或是做出应对,可是现在却是完全来不及了。 燕倾一下落在了蛇群里,几条蛇被压到受惊,本能地直起身子,圆形三角形的头闪电似的咬过去。 荆远帆和战飞刚缓过神就看到这一幕,不禁失声大叫:“燕统领!” “你们敢!” 燕倾已经微微闭上了眼睛,可是一声娇喝,一下子把他唤醒了。 张眼第一个动作,就是看向云轻,云轻不知何时已经张开了眼睛,眸光如流水般环视过坑中的蛇群。 这么多人掉下来,蛇群本来极为躁动,可是不知为何,却一下子安静下来。 云轻迈步就往蛇群当中走去。 “云王女!”刚才掉下来的,有正好掉在夜墨身边的侍卫,连忙伸手去拉云轻。 那里可都是蛇啊,云轻要是就这样过去,非被蛇群群起攻击不可。 “让她去。”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 侍卫一回头,就看到夜墨威严俊美的面容。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脸色并不好,可是看着云轻的目光,却有着一种让人说不清的感觉。 有信任,更自信,更多的,却是数不尽的深情。 他信云轻能处理好这里的事情,自信就是云轻有危险,他也能救云轻,而那深情…… 侍卫不敢想下去了,那感觉,就好像如果云王女出了什么事情,殿下就一定会相陪而去似的。 “姐姐,你不要去,太凶险了!”云妩大声叫着,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她刚才在这么多人面前失的分太多了,现在要靠姐妹情深来挽回一些分数。 可是她虽然叫的厉害,脚步却是一动也没有动,就缩在夜墨的身后。 云轻心头掠过一丝悲凉,对这个妹妹,她是真的越来越失望。 心头情绪震荡,周围的蛇群忽然之间又躁动起来,云轻心头一惊,连忙稳住心神。 那张纸,还有在念力幻境里见到的东西,都是刚刚才领悟,一点不慎,就有可能全盘皆输。 “你再开口说一个字,孤王就割了你的舌头。”夜墨森然说道。 云妩一下子缩起了肩膀,惊恐地看着夜墨。 她不怕云轻,不怕很多人,可是唯一怕的人就是夜墨。 她不会忘记这个男人的心有多狠,在她被那样对待从宫里扔出来之后,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却是让她离云轻远一点。 “云轻,回去。”燕倾哑着嗓子小心地说道。 云轻控制蛇的能力不稳,他感觉得出来。 “不!”云轻说道,仍是慢慢往那边走过去:“我不会丢下你的。” 燕倾还想再说什么,云轻已经说道:“你别说话了,不要激怒它们。” 那些蛇虽然停止了没有去咬燕倾,可是仍然保持着攻击态势,最近的离燕倾只有几寸的距离,只要头往前一探就能咬到他。如果只有一条蛇也就罢了,大不了拼着被咬一下,总能想到办法救治,可是这里却是至少有成千上万条蛇,所以燕倾才会空有一身念力武功,也什么都做不了。 云轻现在还是在夜墨清出的安全空间里,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踏到蛇群中了。 “殿下……”身后的侍卫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句,真的要看着云王女踏到蛇群中去吗? 夜墨沉着面色,低声喝道:“别吵。” 云轻既有这份信心,他只要信她即可。 终于,云轻踏出了那一步…… 神迹! 她脚下那处的蛇群竟纷纷游开,给云轻让出了一条通路。 “乖。”云轻面上露出笑容,那个驭蛇秘籍里写的东西,还有幻境里的东西,真的有用。 她尝试着用念力去和这些蛇沟通,它们竟然真的听懂了。 “不要咬人,我不会伤害你们。把路让开好不好?” 耐心的,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用念力不断地和蛇群沟通着,同时小心地一步一步踏出去。 她每踏出一步,那些蛇就会自动游开,在云轻走过的地方,竟硬生生地开出一条道路来。 四周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方才云妩身边有蛇避开的时候,人群都激动地喊是圣女降世,可是到了云轻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场面太过震撼,所以他们反而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 终于,云轻走到了燕倾的身边。 他身下压着十几条蛇,周围还有好多蛇团团围攻着,咝咝吐着信子,警惕地看着云轻。 云轻想了想,忽然伸出手,往其中一条蛇探过去。 夜墨浑身顿时绷紧,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他们一路过来,云轻在路上跟着别人学驭蛇的时候,也曾经试图做过这个动作,可是却差点被蛇咬伤。 现在这么多蛇,她又想这么做,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可是,他却仍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全身戒备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轻。 只要有任何一点危险,他都会第一时间把云轻救回来。 云轻的慢慢靠近着,那条蛇的头突然往前窜了一下,好像要攻击云轻,周围人的神经差点崩断,夜墨身形一紧就要出手,却听云轻低声喝道:“都别动!” 这一声,硬是压下了所有人的举动。 那条蛇只往前窜了一下,就又收了回来,好像,它只是威胁一下云轻而已。 “不会的,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云轻在念力中执着的沟通着,同时,手还是不断地往前伸。 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先前之所以不能和蛇类沟通,与他们的外形和习性所带给人的厌恶感有很大的原因,如果她在心底先不喜欢它们了,又怎么能和它们沟通? 在幻境里,那面石壁上的内容告诉她,冷血动物不似变温动物,很难生出高等智慧,所以面对它们的时候,只要把他们当成是婴儿一样去沟通就可以了。 给它们足够的安全感,释放出善意。 云轻现在就是把眼前的蛇当成是一个小宝宝来哄,她的手不断地往前,几秒后,稳稳地落在了那条蛇的头顶。 “咝……” 并不是蛇信声,而是周围的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是,那条蛇却并没有躲开,相反,还用头在云轻的手底下蹭了蹭,好像在依恋云轻似的。 成了! 云轻忍不住露出笑意,这次是直接开口说道:“先退下去好不好?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蛇群好像真的听懂了,咝咝了几声,就都往旁边游开去。 片刻间,燕倾身周就腾出了一片空地,燕倾几乎没反应过来。 这就可以了?这么一场致命的危机,这样就化解了? 目光看向云轻,意味难明,方才,她对他说,不会丢下他。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容易了。 围在那些掉落下来的人周围的蛇纷纷退开,甚至在每一个人之间都留下了一条通路,然后在云轻所站的周围,又直接形成了一个大的圆形空地,让所有人都能走过来聚集到一起。 “云王女,有人受伤了!”一侧传来焦急的呼唤。 方才落下来的时候,终究是有人没有落在夜墨开出的空地上,被蛇咬了。 云轻立刻走过去,只见那人面色潮红,嘴唇发青,连呼吸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蛇毒是神经毒素,发作很快。 叫她的疾风卫痛苦又期待地看着她,似乎是明知自己的兄弟已经没有救了,可是又希望云轻还能带来什么神迹。 云轻快速地翻开他的眼睛看了一下,然后一转身,念力大片地覆盖出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1章 南昭不欢迎你 云轻的念力传达出去之后,蛇群有微小的骚动。 气氛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他们毕竟还是在蛇群的围攻之中,只要一个不对劲,这看似安全的境地就可能被打破。 云轻放缓语气,说道:“谁咬了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一次,她直接说出了声,周围的人这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 “这样也可以?”有人低代地说道。虽然方才云轻的行动已经让他们足够吃惊,可是这样直接问话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下一稍,他们就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几条蛇蠕动着身子,慢慢地从蛇群中游移了出来,它们走的很慢,好像伤了云轻的人很不好意思似的。 “银针。”云轻说道,立刻有疾风卫递了上来。他们当中,有用这个做武器的。 云轻接过来也没有多话,伸手抚了抚其中的一条蛇,低声说道:“有点疼。” 看到那蛇了解似的地点了点头,云轻才将手中的银针一下扎入,那条蛇疼地瑟缩了一下,可是还是乖顺地呆在云轻的手中,一点也没有攻击她。 无论是蛇坑里的人,还是周围山上的人都看呆了,甚至连云轻为什么要这样做都来不及思考,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云轻已经接连放了几条蛇的胆汁,把它们挤到受伤的人口中,而那个受伤的人面色明显好了起来。 “云王女,药。”一个疾风卫递过来一些金创药。 原本,他们对这些蛇是十分害怕并且厌恶的,可是因为有云轻在这里,他们不仅不再觉得厌恶,反而觉得这些蛇都是他们的伙伴了。 因此在云轻用蛇取出蛇的胆汁之后,他们自发地拿药出来给云轻,让云轻为那些蛇敷上。 大概有四五个疾风卫被蛇咬了,但蛇的胆汁本就是解蛇毒的最好的良药,因此几乎都没有什么事。 云轻不停地忙碌着,却没有发现,周围早就已经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那些人的目光几乎可以用狂热来形容。 “好了,没什么事了,可是我们要上去,所以能不能让条路给我们?”云轻包扎好了最后一条蛇,对它们说道。 不知为何,好像场中的气氛有点凝滞的感觉,不过云轻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她正沉浸在能和蛇类沟通的喜悦当中,看着这些以前觉得可怖的蛇,现在却觉得好像看着一群小宝宝似的。tqr1 咝咝咝的几声,蛇群再次游动起来,只不过瞬间,从云轻所在的地方,到蛇坑的边缘,就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通路。 “神……神迹!”大长老喃喃地说道。 “圣女,圣女!”山呼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轻诧异地抬头,才发现周围的人已经变得这么狂热了。 “快来人,快找绳子,救圣女上来!”大长老激动地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大长老在这里的威信是十分高的,他一发话,立刻所有南昭部族的人都动了起来,绳子也很快就垂了下来。 “我又不是无极宫的人。”夜墨不知何时走到了云轻身边,目光中掩不住的欣赏。 这可是他选定的女人,果然,从不会让他失望。 听到云轻的抱怨,夜墨忍不住笑了,他嫌弃地说道:“蠢,南昭的圣女,和无极宫的圣女,怎么可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云轻问道。 “南昭的圣女,是南昭各部族的神,南昭的传说里,圣女会带他们回到神的乐园。”夜墨淡声说道。 他几乎可以确定,云轻一定不知道这些事情。 果然,云轻愣了一下,说道:“我怎么感觉和无极宫那么像?” 无极宫说,集齐六把钥匙,可以飞升。 而南昭说,圣女在,可以带他们回到神的乐园。 虽然,从表面上看,条件,后果,都不一样,可是从内在逻辑看,却是十分近似。 似乎他们都相信在现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而且这个世界是可以达到的。 夜墨眉头微微一皱,他以前,倒是从没有把这两件事情连在一起想过。 正想说什么,绳子却已经垂下来了,夜墨也就终止了话题,说道:“先上去吧。” 而另一边,夜天玄客头青筋直冒,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边:“不可能!不可能!” 他大声嘶吼着。 怎么可能,他算计的那么好,为什么到了最后这些人还是毫发无伤的就出来了?而且,还为云轻赢得了那么大的声誉。 现在不用想,他也知道,他想要得到南昭注定不可能了,就算南昭王同意,南昭的这些蛮族也是会造反的。 王夫人更是咬碎银牙。 好一个云轻,明明有办法可以救人,可是却硬生生看着她的阳儿死去! 当初怎么会以为她懦弱胆小的?明明,这个女人的心肠比谁都黑。 “王爷,我们先离开吧。”心腹低声劝道。 现在的情况太不妙了,所有南昭人现在都已经认云轻为主了吧,如果现在不离开,恐怕后面会有危险的。 夜天玄的脸色难看至极,但他终究不是以前那么冲动了,一甩袖子说道:“走!” 不过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刚走下山坡,就被人看到了,顿时有人拦在他们面前,大声喝道:“你们往哪走!” “不能让他们走,他们对拜月台动手脚,侮辱我南昭,还陷圣女于险地!” “不能让他们走!他们要受到惩罚!” 瞬间,他们一行人就被重重叠叠地围了起来。 虽然有侍卫保护着,不至于危及到生命,可是这样的场面还是让人忍不住心里害怕,云娇早就死死地攥住了王夫人的衣角。 “让他们走吧。”纠缠的工夫,云轻和夜墨等人已经上来了,大长老也陪在他们身边。 “不可!”大长老说道:“我南昭一族流传已有数千年,从未有人敢如此侮辱我等。” “不放本王走,难道你们还敢对本王做什么不成?”听到大长老的话,夜天玄却是冷笑一声。 大长老顿时怒了,夜天玄又冷冷说道:“区区一个南昭,可经得起我归离大军压境?你们这等蛮夷之地,明明说了归顺,可是却一直以治外之民自居,父皇早就看不顺眼了,这样的地方,早些除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本王如今就在这里,你们要杀要剐,只管来便是!” 大长老气得要命,可是却又不能否认,夜天玄说的全是真的。 现在的南昭早就不比十几年前,在云宏烨的统治和压榨下元气大伤,若是英帝真的派军队来了,对南昭就真的是场灾难。这个险,他们不敢冒。 夜天玄又看向夜墨,问道:“皇兄,还是说,你想留下我?” 冷冷一扯唇:“为了皇位,诛杀兄弟,到时候这事情写在史书里,想必也好听得很。” 夜墨挑了挑眉,夜天玄倒是真的长进了,可惜他还低了自己,他只要登上皇位,这历史怎么写还不是由着他? 就如英帝登上皇位,不也是冠冕堂皇吗?而他父皇和母后的死因…… 夜墨心头袭上一抹阴鸷,却忽然感觉到手心里一暖。 云轻的小手不知何时握住了夜墨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 夜墨心头的阴影瞬间散去,云轻低声说道:“殿下,交给我可好?” 夜墨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眸光一转,根本看也不看夜天玄了。 赤果果地蔑视,夜天玄血液都往脑袋里冲,却听云轻说道:“玄王爷,你可以离开了。” 夜天玄一怔,目光回到云轻面上,云轻身上还是那件淡紫到五彩渐变的长裙,虽然入了万蛇坑,可是却依然整洁飘逸,半点也看不出来,就在片刻之前,她还差点在生死关头走一遭。 这个女人,本该是自己的。 可是,现在,他还能有女人吗? 夜天玄神色一下阴厉起来,冷声说道:“云轻,你现在放我走,就不怕会后悔吗?” “玄王爷以为自己值得我后悔吗?” 噗…… 周围的人一下笑出了声,凡是了解夜天玄和云轻之间事情的人,自然都听得出云轻的弦外之音。 不止此时夜天玄不值得云轻后悔,从很早以前就不值得了。 “云轻,你很好!”夜天玄万没料到会遭到这种奚落,从牙缝里咬出这句话,一转身喝道:“走!” 他身后的人立刻都簇拥着他往前走去。 他方才虽然说得硬气,可终究不打算真的死在这里。 “慢着!”刚走出几步,云轻忽然又喝道。 夜天玄停住脚步,回身冷笑说道:“怎么,还是后悔了?” “不是。”云轻摇着头:“玄王爷,这次我虽然放你走,可是,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夜天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云轻竟当众对他下逐客令。 云轻神色淡淡的:“南昭不欢迎你。” “不错,南昭不欢迎你们!” “滚出去,滚出南昭!” “云王女才是南昭的王!” 一声一声的呼喝此起彼伏,把山脉都喊的快要震动起来了。 这样的喊声不仅让夜天玄脸色铁青,王夫人的脸色更不好看。 南昭王还在,可是这群贱民,竟然就要立新的王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2章 求你救救婆婆婆 天意可违而民意不可犯。 在南昭部族人群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中,纵使夜天玄百般恼怒,最终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连带着王夫人和云娇也是一样。 看到他们离开,周围的人更是爆出了欢呼。 云轻费了不少的劲才和夜墨一起回到了住的地方,连马车都有人一路跟随着。 直到到了房间外面,荆远帆出去说云王女也很累了,希望众人给她一些休息的空间,他们这才退去。 只有大长老跟了进来,与云轻约定了改日再来拜访,还说南昭王寿宴的时候,他一定会出席。 南昭王这一次的寿宴会决定由谁来正式成为南昭王的下一任继承人,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夜天玄才会不嫌麻烦地跑这么远的路过来。 不过现在看来,他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但虽然如此,有了大长老的支持,云轻登上南昭王之路才会更稳一点。 拜月台的论辩都是晚上开始,折腾了这么久,回到住的地方早就已经天亮了,一夜过去所有人都很疲惫,云轻和夜墨稍微洗漱了一下,就偎在一起睡了一会儿。 到了下午时分,夜墨有事去忙,云轻就在房间里拿出那张写着驭蛇之法的字纸不断地翻看着。 虽说她现在已经能和蛇类沟通,可是这上面的内容还是吃透比较好。 一没留神,时间就匆匆过去了。 夜墨进门,就看到云轻一只手支着下颌,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字纸,时不时地还会在手中比划几下,面上的神情时而凝思时而微笑,有时会皱着眉头想一会儿,片刻又恍然大悟。 这专心的样子,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心头不知为何就涌上一股温馨的感觉来,忙碌之后回到房间,看到喜欢的人在,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丝情绪都能被他感知到,这种感觉,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仔细眼睛。”走过去,点燃了灯。 这会儿,天色是有些暗了。 “殿下回来了!”云轻抬头看到夜墨,立刻露出笑容。 “看得怎么样?”夜墨随口问道。 “很有意思。”云轻一听问这个,明显有几分兴奋:“不像先前在路上的时候,大多告诉我要用药物,声音还有其他的东西来驭蛇,这里的方法却是说人本身就是可以和蛇类在思想上沟通的,和念力倒是很像。” 夜墨微微挑眉,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却没有说出口。 不过下一秒,云轻却是凝着眉,说道:“殿下,我怎么总是觉得南昭这里有许多东西和无极宫很像?” 也是有着类似飞天的传说,也是将族中的人叫作圣女,而且现在的驭蛇法门,明显是和念力有关的。 如果这是年代比较近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是偏偏这张纸一看就看代久远,这让云轻不能不怀疑,南昭在很久以前,是不是和无极宫有什么关系? “南昭自古独立在外,年代也很久远,就是与无极宫有些什么关系,也是很有可能的。”夜墨说道:“其实,云蒙大陆上如南昭这样的地方,并不止一个。” “还有别的地方?”云轻诧异了。 “嗯。”夜墨淡然应道:“东海,西楚,北境,甚至千渚国,都有这样的地方,无论传承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都和无极宫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这片大陆之上,居然有那么多地方都有着无极宫的影子? 难道无极宫的势力真的有这么庞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无极宫干吗不干脆把云蒙大陆占领算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无极宫缩在大陆一隅,虽然在云蒙大陆有着极高的威望和权势,可是远远达不到能控制云蒙大陆的程度。 云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夜墨微微沉默了一下说道:“这种事情,只有去问无极宫的人才知道。不过在那之前,你饿不饿?” 夜墨不说也就罢了,这么一说,云轻才发现天色已经好晚了,的确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肚子忽然咕咕噜噜叫了一声,夜墨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轻顿时大窘,叫道:“肚子饿很正常,有什么可笑的!” “蠢女人!”夜墨一边嫌弃地说着,一边牵着云轻的手往前厅走去。 这个时间,晚饭差不多也该上来了。 到了前厅,果然,一桌饭菜早已准备好,不多,但是都很精致,很符合夜墨的作风。 那些菜色一见就让人食指大动,云轻拿起筷子刚吃了几口,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什么人?敢擅闯太子驻地!” “拿下她!” 疾风卫的声音不断地传来。 云轻立刻把筷子一放…… “吃完再去。”夜墨按住了她,眼神里都是不赞同。 饿肚子对胃不好,明明刚才肚子都叫唤了。 “殿下,南昭部族的人已经认同我了,现在几乎所有南昭人知道我住在这里,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对我动手,这时候找上门来的,一定是找我有事。”云轻认真说道,她没那么冲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惊动她的。 可惜夜墨却全然不听,只是说道:“吃完再去。” 天大的事情,也没这个丫头的身体重要。 云轻无奈,只好匆匆地往嘴里扒饭,她吃饭本来就不慢,现在就更快了。 夜墨看了几眼,终于一叹气按下了她,说道:“回来再慢慢吃吧。” 这种吃法,对胃更不好。不让这个丫头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怕是连顿饭都吃不安生的了。 两人走出院子,看到荆远帆正指挥着人按住一个人,那人身量不高,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口中不住叫着:“放开我,我要见云王女!” “云王女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荆远帆毫不客气的厉斥,这人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居然避过了外面的守卫,鬼鬼祟祟地闯到了里面来,幸好里面这一层守卫没有闯破,否则的话,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我找云王女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让我……”那人用力地挣扎着,一抬头,忽然看到了和夜墨并肩走出来的云轻,她眼睛一亮,脑子也清明了许多,忽然不再叫云王女了,而是一张口,发出了一串古怪的音节。 “你在鬼叫什么?”荆远帆已经在极力处理,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殿下和云王女,这让他更不爽了,大手一挥说道:“快点带下去!” “慢着!”云轻大声阻止了荆远帆,说道:“把他带进来!” 房间里,云轻和夜墨坐在主位上,那个人被侍卫按跪在地上,荆远帆则是黑着脸站在一旁。 “你刚才喊的,是那篇驭蛇法门里的内容?”云轻直接问道,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人。 这个时候才看出她是个女子,年纪和茶茶差不多大小,只是浑身脏污,看来处境不是很好。 “我不知道。”那个女子说道。 云轻愣住了,幸好她自己很快就解释说:“是婆婆教我念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只会发音,却根本看不懂里面的意思。 云轻缓了一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婆婆又是谁?你刚才说要见我,是有什么事情?” 听到云轻的问话,那女孩子的眼中迅速地积聚起泪水,她哽咽着说道:“我叫雅月,我婆婆叫雅珠,云王女,求你救救我婆婆……” 雅月说着就大哭起来,云轻劝了好一会儿才把她劝住,又细细地问过,才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雅月和婆婆雅珠原先都是生活在南都之外的山里,因为婆婆的腿脚不太好,所以一直都没有下山,不过婆婆一直在努力地医治着自己,半个多月前,治疗初见成效,婆婆就急忙带着雅月下山到了南都,并且说自己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临行之前,她告诉雅月,她做的这件事情有风险,如果她万一回不来,就让雅月想办法找到云轻,并且给她一个考验,若是云轻能通过这个考验,就请云轻来救她,若是云轻不能通过这个考验,就让雅月自己回山里去好好地过日子,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她这个婆婆,通通都忘掉。 雅月是弃婴,被婆婆捡到养大的,雅珠说,只要雅月帮她办好了她交代的这件事情,也就算是还了她的恩情,从此没有牵绊了。 “你所说的考验就是这个?”云轻举起了手中那张写着梵文的纸。 雅月用力地点头:“你听得懂我在念什么。” “你就这样冲进来,若是我根本没有出面呢?”云轻问道:“又或者,我就算出面了,可是觉得你很可疑,直接杀了你呢?”tqr1 “不会的!”雅月大声说道:“婆婆虽然没告诉我这张纸上写着什么,可是闲聊的时候却无意中说起过,有了这张纸,连万蛇坑都不怕,所以我在你去拜月台之前把纸扔了进来。我在拜月台那里看了,你真的不怕万蛇坑,而且你救人,救了好多好多人,绝对不是坏人!你一定不会不理我,也一定会救婆婆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3章 东西,不能交给云妩 雅月看似莽撞,可实际上却也算得上是粗中有细。 云轻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说让我救你婆婆,可是,你婆婆在哪里?” 总不能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让她去救,这本该是个很理所当然的问题,可是雅月却沉默了。 她使劲地抿着嘴,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你先答应我一定去救婆婆,我才告诉你!” 云轻的眼睛一下眯起来,这是在威胁她? “荆远帆,送客。”云轻冷淡说道。 “云王女!”雅月一下抬起头,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她大声叫道:“我好歹送了那张驭蛇的法门给你,难道你就连这么一个要求都不能答应我吗?” “你送那个法门给我,也不过是存了考验我的心思罢了。可是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考验?我能活下来,凭的是我自己的本事,若是我死了呢?” 对于那张纸,云轻感到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感激,想用这件事情来居功,那是雅月想错了。 雅月只看到云轻在万蛇坑中救人时的样子,却没想过私底下云轻也是可以这么冷淡的。 她知道此时再不说就晚了,连忙大声叫道:“云王女,我婆婆……我婆婆她在云三小姐的手里!” “等等!”云轻一下抬起了手,荆远帆拉着雅月下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云轻是在做态,这个雅月虽然有点小聪明,可是在他们这些人的面前,可就有些太不够看了。 “你是说云妩?”云轻走到雅月身前,说道:“你婆婆被云妩抓去了?为什么?” “我不知道。”雅月此时一点保留也没有了,语无伦次地说道:“婆婆去找云妩小姐,不让我去,让我在外面等着,说如果天黑不出来,那就是出不来了,我等了两天,婆婆也没有出来……” 纵然她说的乱七八糟的,可是云轻还是听明白了,雅月的婆婆所谓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云妩才能办,可是不知为何,云妩却把人抓了起来。 “云王女,求求你救救婆婆吧!”雅月再次说道,哀求地看着云轻。 “你先下去休息一下。”云轻说道:“让我想一下。” “不行,你不能再想了!”雅月猛地又叫了起来。 “云王女说要想想,哪有你反对的份!”荆远帆不悦地喝断了她。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一点眼色也没有。 他拉着雅月想要把她拉走,可是雅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了她直接扑到云轻的身前,抱着她的腿说道:“云王女,你不能想了,真的不能想了。今天云三小姐用的那种药我认识,是只有婆婆才知道怎么配置的,一定是她逼着婆婆说出了药的配方,可是现在药没有用,她回去一定会为难婆婆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 云轻的脸色沉了下来,若是雅月说的是真的,那她婆婆现在的处境可能真的很危险。 而雅月的样子看起来,又实在是不像撒谎。 她哭着说道:“云王女,我是婆婆捡回来的,没有婆婆,我根本活不到今天。现在婆婆在里面受苦,我却一点也帮不上忙,云王女,求你救救婆婆吧,只要你能把婆婆救出来,我以后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云轻方才对雅月的一点悦全都散了。她的小心,她的算计,全都是为了她婆婆着想。 云轻虽然才来南昭两天,可是已经充分见识了南昭人骨子里的傲气,身为一个南昭人,最不齿的就是臣服于别人,而现在雅月却为了她的婆婆甘心为奴。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现在就去云妩那里,看能不能找到你婆婆。”云轻说道。 对知恩图报的人,云轻天然就有一份好感。 因为动物的世界里也是这样的,没有利益,只有恩怨。 雅月没想到云轻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几乎不敢相信。 云轻安抚了两句,让荆远帆把她带下去好好安置。 雅月虽然很想让他们把自己也一起带去找婆婆,可是她也知道,她没有武功,只怕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拖后腿,所以听话地跟着荆远帆走了。 等走出了门,她小声说道:“侍卫大哥,对不起。” 荆远帆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和自己说话。 “我偷偷地闯进来,一定给你添麻烦了。” 荆远帆一想起这事心里不就爽,哼了一声说道:“你还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等婆婆救回来,我给你赔礼道歉,你说怎样就怎样。打我一顿也行。” 雅月说的这么诚恳,荆远帆就是有再多的气也撒不出来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和一个女子置气。 不过他也不想这么快就给她好脸色,仍是沉着声音说道:“打一顿就免了,你这样,顶得住我一根手指头么?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自信守卫安排的还是很严密的。 雅月的脸立刻红了,半天才嗫嚅着说道:“钻狗洞。” “什么?” “西墙角那边,有个狗洞,被树掩住了。”雅月说道,伸手指着一个方向。 居然有这么大的漏洞?荆远帆简直对自己的专业能力有了怀疑,他转身冲四周站着的疾风卫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我堵上!” …… 南昭王府,西偏院隐蔽的地下室中。 啪!啪!啪! 一声接一声的鞭子声响起,云妩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下,直到累得打不动了,才把鞭子一扔,对着被吊在刑架上的一个恶狠狠骂道:“老虔婆,竟敢拿那种冒牌的药来害本小姐,成心想我死是不是?” 被打的人年纪已经不轻,身子骨更是不怎么好,听到云妩的话却是挣扎着说道:“云妩小姐,你是王妃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害你。我给你的药,是真的可以驱蛇的。” “哼,不想让我死,又为何不说明白这上面到底写着什么?”云妩手一抖,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居然和云轻得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架上的老人顿时闭住了口,不说话了。 “为何不说话!”云妩怒急,拿起鞭子又是一鞭抽上去。 老妇人疼得缩了一缩,说道:“云妩小姐,你莫要问了,王妃说过,这张纸上的东西,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该知道的硬是要知道,也没有什么好处的。” “胡说八道!”云妩大骂了一句,不过想想她已经囚禁了这个雅珠一个多月,可是却一点也问不出来,那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问不出来,于是平了一下气息,转了话题说道:“这件纸本小姐不认得,那么你要给本小姐的东西呢?放在哪里?” 雅珠说道:“那东西不是给云妩小姐的,王妃交代过了,是要交给能读出那张纸上内容的人。” “放肆!”云妩尖叫了起来:“王妃王妃王妃!你少拿王妃当借口,你根本就是打算给云轻是不是?她是我母妃的女儿,我也是,凭什么给我就不行!” 雅珠彻底闭上了口,这一个月来,这样的对话也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 她偷偷潜进南昭王府找到云妩,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如她所想,云妩果然没有声张。然后,她就拿出了这张纸,告诉云妩,王妃给她留了一样东西,只要她能看懂这张纸,她就会把那样东西给她。 她也希望云妩可以看懂,可是偏偏,云妩看不懂。 她虽然失望,可是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王妃留下的遗言,自然不是那么轻易达成的,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云妩,居然囚禁了她。 她虽然进来之前给雅月交代了一些话,但那些话是防着她被南昭王府的人认出来才说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控制她的人会变成了云妩。 先前几天,云妩都是采用软的诱哄的方式来找她,希望她把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可是王妃的嘱咐,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不遵守,所以她一直没有说,还好言劝云妩不要再想太多,等到王妃的另一个女儿,云轻来的时候,再一起去见云轻。 但云妩不但没有被她劝住,当发现软的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之后,她就露出了雅珠怎么也没有料到的另一面:将她囚禁起来,并且严刑拷打逼问。 若不是云妩真真切切的是南昭王府的三小姐,她简直不敢想像,柳王妃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明明是个好孩子,都被王氏教成什么样了啊!tqr1 这样的云妩,简直让她痛心不已。 后来云妩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她的属下说云轻到南昭了,但是被王夫人逼着要上拜月台,云妩决定陪她姐姐一起上去,想要一些能够驱蛇的药,以防万一。 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很高兴的,因为云妩虽然性子差了一些,可却是有情有意,这才像是王妃的女儿,因此她毫不犹豫把自己知道最好的驱蛇方子告诉了云妩的手下。 所以,那个方子是真的,她绝没有半分害云妩之心。 可虽然如此,那样东西,她还是不能交给云妩。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4章 魂穿的真谛 “你真的不给我?”云妩森冷问道。 雅珠说道:“老奴不能给,王妃说了,除非能读出那张纸上的内容,否则绝不能给。” “好,好得很!”云妩冷笑了几声,说道:“既如此,我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对着身后的人看了一眼,那人立刻会意地点了下头。 “本小姐给你路你不走,就别怪本小姐心狠!”云妩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了这里。 “云妩小姐,云妩小姐!”雅珠顿时有些急了,大声叫着:“请让老奴见一见云轻王女,求你了,让老奴见见她……” 云妩本来就是一肚子火,此时更是怒火中烧。 云轻云轻云轻,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提起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 “好啊,你到地狱去见她吧!” 说完,云妩就再也看不见身影了,雅珠愣在了那里,云妩这是什么意思?云轻不是她的亲姐姐吗?她之前还表现的那么姐妹情深,可是现在…… 方才那语气里,分明就是怨毒。 夜色里,云轻和夜墨两人悄悄落到了云妩的院子里。 听过雅月的话,他们知道事情紧急,因此一点也没有耽搁,他们先去了云妩住的地方,可是并没有人,正在疑惑间,就看到云妩从一个很隐秘的地方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往那个方向掠过去。 云轻曾经从燕倾那里拿到过一本和轻功有关的秘籍,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没有懈怠,到了此时居然进步不小,虽然和夜墨比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比起一般的那些学武者,却也是不惶多让了。 毕竟,她身边的人可都是一等一的,夜墨随便点拨她几句,都比得上别人辛辛苦苦学个好几年了。 两人很快到了云妩出来的地方,是间平平无奇的小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过云妩既然从这里出来,那这里就不可能像看上去这么普通。 在里面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机关,用力一扳,一面墙壁和地面交接的地方顿时无声滑开,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入口。 洞口一打开,就能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声音:“让你死是小姐的命令,可怪不得我。” 云轻心头顿时一松,转头看了看夜墨,用唇形说道:“还好,来得及。” 夜墨微一挑眉,以手示意里面,云轻立刻想也不想地跃了下去。 她在来的路上最怕的事情就是雅珠已经被云妩灭口了,但幸好还有没有。 云妩留下的心腹举着刀走向雅珠,雅珠眼底一片绝望。 她不是吝惜她的这条命,而是自责自己没有完成王妃的托付。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云妩对云轻会有这么大的敌意,早知如此,她晚些下山,先去找云轻就好了。 只是,她因为腿伤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行走了,又哪里再等得及? 看来,一切都是命吧。 那个人的匕首狠狠地刺了下来,雅珠闭起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一阵风闪过,可是,并没有预期中被刺中的感觉。 雅珠疑惑地张开了眼睛,立刻看到面前的一个人。 那人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却明亮摧残,像是暗夜里的星星似的。 她看着雅珠问道:“你叫雅珠,是雅月的婆婆?” 雅珠并不回答云轻的话,而是看得眼睛都直了,愣愣说道:“王……王妃?” 眼泪一下流了出来,这是云轻,一定是云轻,和王妃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就是死,也绝不会认不出来。 云轻心底酸涩了一下,雅月一直只说婆婆,却完全不知道雅珠的身份,可是只冲她现在的表现,云轻就猜得出来,她和柳真如,也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一定有着极亲密的关系。 “我是云轻。”云轻快速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雅珠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身上有伤,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不然你走不出这里。”云轻说了一句,手中已经飞快地动作起来。 云妩下的手真的够狠的,不仅是皮外伤,有好些已经是内伤了,如果不先处理一下就贸然移动雅珠,真的会出问题的。 夜墨立在一边看着,这种时候,他插不上什么手,不过却可以保证这里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也没有任何人能看到是他们救走了人。 云轻快速地为雅珠固定断骨,压迫止血,又喂下了一颗固本培元的药物,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专注,就算是在黑暗里,小脸上也好像闪着光芒。 夜墨神色柔和,云轻的每一个样子他都很喜欢看,但工作时候的样子,似乎特别好看一些。 只不过用了盏茶时分,云轻就把雅珠身上的伤势控制住了,然后由夜墨伸手扶起她,一起原路退了回去。 临出门之前,看到云妩的心腹躺在地上,早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把这个人打晕了。 夜墨的手中凝起一片风刃,却被云轻拦住了。 “殿下,别杀她。”云轻说道。 夜墨挑眉看向云轻。 “丢了这么重要的人,她不敢和云妩说实话的,杀了她反而会让云妩警觉的。” 到了这个时候,虽然云轻不想,可是却也不得不防着点云妩了。 夜墨眉间舒展开来,手中风刃化为轻风拂过云轻面颊,淡声说道:“不错,长进了。” 说完,先一步走了出去。 云轻在原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阵风,好暧昧。 她这是……被夜墨调戏了? 夜墨是特别不喜欢碰别人的,不过有云轻在这里自然另当别论,虽然雅珠身上一片脏污,但他总不可能让云轻去扶着,云轻的力气也不够。 回到了住的地方,雅月早就等着了,看到雅珠就忍不住扑上去大哭,还是茶茶劝住了她,两个人一起把雅珠扶进房间,帮她梳洗,又让侍卫中懂医术的人来帮她看伤抓药。 这部分的工作云轻就没有再参与,她擅长的是外伤,对于内伤,还是交给别人的好。 而夜墨不用说,自然是去洗漱了,虽然到了外边之后他的洁癖有所控制,不过去过了那么脏污的地牢里面,他还是脸色臭臭的,十分不爽。 云轻自己也去梳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等到都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战飞早已命人给两人准备了一些汤水做夜宵,两人少少的吃了一些,雅月就在外面敲门了。 “云王女,婆婆想见你,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云王女说。” 她的声音还未落下,就听到雅珠的声音嘶哑地说道:“老奴……老奴雅珠,求见云王女。” 云轻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分明是雅珠也一起来了,她伤的那么重,不好好床上养着,怎么还跑下来了? 连忙过去开了门,说道:“你要见我,我过去就行了,你怎么能跑过来。” 语气间虽然埋怨,可是却也有一丝说不出的亲昵。 这种感觉很奇怪,地牢里,她看到雅珠流出的泪水的时候,心头就忍不住对她生出亲近的感觉。 “不可以!”雅珠用力摇头:“你是王妃的女儿,是老奴的主子,哪里有让主子来见奴才的道理。” 一边说,雅珠就要往下跪,口中说道:“老奴见过小主子……” 她的腿本来就有宿疾,又被打的十分严重,别说跪,就是弯身也十分困难。 “不许跪!”云轻急急厉喝,她知道雅珠这样的性子,好好说反而没用,索性直接喝道:“我命令你,不准跪我!” 命令两个字一出,雅珠果然不跪了,云轻连忙让人拿了个软垫过来,把雅珠安置好,这才问道:“雅珠婆婆,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不能伤好了再说?” 雅珠说道:“老奴的伤不碍事,王女的事情,方才老奴都听雅月说了,小主子真的能读懂那纸上的内容,还有在万蛇坑……” 云轻点头说道:“不错,我的确能看得懂,那纸上写的是驭蛇的法门,我能从万蛇坑中出来,全亏了上面的方法。” 其实还有她在幻境里得到的那些,不过这件事情云轻暂时不打算说。 “果然,果然。”雅珠喃喃了几句,忽然又看向云轻问道:“敢问小主子,你是怎么能看懂那文字的?” 云轻顿时噎住,这怎么说? 她的生活轨迹其实十分透明,前面十几年都在南昭,而她在南昭过的什么日子,也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王夫人对她并不好,更不可能派人教育她。 而后来到了京城之后,她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中间完全没有任何缓冲和过渡,就是她想要杜撰个神秘高人教过她的理由都找不到合理的时间。tqr1 看到云轻沉默,雅珠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感慨着说道:“王妃曾经说过,能看懂这张纸的人,当是生而知之,看来,果然是这样。” 生而知之!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大石投入水中一般,在在场的人心中都激起了滔天大浪。 夜墨目光敏锐地望向云轻,而云轻则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她带着一个现代人的魂穿越到这里,文明技术足足领先了几千年,可不是生而知之吗? 雅珠的这句话,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可是,却几乎是点明了魂穿的真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5章 有可能是假的 雅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造成的冲击,仍是继续说道:“云王女能看懂这张纸,自然是老奴的小主子无疑,小主子,王妃去世之前,曾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 这话总算把他们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什么东西?”云轻立刻问道。 能让柳真如留下来的东西,肯定非同小可。 “老奴没有带在身上。”雅珠说道。 她去南昭王府是冒了险的,自然不会把这么重要东西带在身上。 “可是一张纸?或者,和纸类似的什么东西?”云轻立刻又问道。 夜墨心头一动,立刻明白了云轻这么问的用意,她是在打听当年那张圣旨的下落,好让他可以明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她母妃留给她的东西,她却是第一个想到他。 雅珠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纸,也不是和纸类似的东西。” 云轻面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可是又不甘心,问道:“那可是容器之类的。” 如果是容器之类的,那也有可能装在里面的。 可是雅珠却再次摇了头,夜墨抓住云轻的手,轻声说道:“亲亲,别急。” 云轻被夜墨拉着重新在椅子里坐正了,但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夜墨向雅珠问道:“柳王妃究竟留了什么东西给云王女?” 雅珠自己似乎也是非常费解,可却仍是说道:“是一块铁片。” 云轻猛地张大了眼睛,飞快地和夜墨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露出相同的神色,难道是…… 一个多时辰后,云轻看着手中的东西,轻轻叹了口气。 手中是一块小小的铁片,上面有些奇怪的纹路,这铁片无论是样子,还是纹路,她都绝不陌生,因为在她的手中,还有一模一样的一块。 雅珠也是十分惊诧,问道:“小主子,你怎么已经有一块了。” “不止一块,只怕以后还有更多呢。”云轻说了一句,就立刻转移了话题,问道:“这就是我母妃让你交给我的东西?” “是的。”这一次,雅珠很肯定地点头,她也不知道这样的一块铁片有什么作用,不过这是王妃临终前重之又重地托付给她的,也是她小心翼翼地保护了十几年,所以绝不会弄错。 “我母妃可有说过它怎么使用?”云轻怀抱着几分希望问道。tqr1 这东西明显是芯片,可是在古代,没有任何可以读出芯片的设备,这东西到底要怎么去用呢? “不曾。”雅珠说道:“王妃把这样东西交给我的时候,是刚刚生产完,根本连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了,而且那个时候,王氏的人又带着人来抢孩子……” “抢孩子?”云轻眼睛一下瞪大,问道:“什么抢孩子?” “就是抢云妩小姐。”雅珠说道,神色也悲愤起来:“当年,王爷派兵剿灭了隐族,王妃也失了宠,又因为受了刺激,身体也变得不太好。而那个时候王氏已经成了气候,她不仅不给王妃请大夫,甚至在孩子出生的第一时间就把命人把孩子抢走了。” 雅珠到现在还能记得当时的场景,那时柳真如刚刚生下孩子,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王氏派来的嬷嬷就在她的床前冷嘲热讽地呵斥:“我家小姐和王爷才是青梅竹马,你就算抢走了王妃的位置又有什么用?到了最后还不是要还回来?不仅如此,就连你生下来的孩子也要叫我家小姐做母妃,而且,只认我家小姐这一个母妃!” 当时柳真如的手死死抠在床单中,可是却偏偏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夫人的嬷嬷把孩子带走。 那孩子从生出来,她连看都没有看到一眼,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啪”地一声,云轻用力拍在了椅子上,眼眶都红了。 “后来呢?”她哑着声音问道。 雅珠也十分黯然,她垂着泪说道:“当时王爷和王妃的关系不好,几乎把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赶走或者杀死了,我因为是年纪大了,又没什么用,才侥幸留了下来。王妃生产的时候,里面全都是王氏的人,直到他们把孩子抱走,我才能冲进去看王妃,可是王妃那个时候已经……已经……” 雅珠几乎说不下去,好一会儿之后才止住了哽咽说道:“王妃那个时候,已经是快不行了,我要去给王妃找大夫,可是王妃不让,她只问我,有没有看见她的孩儿?我冲进来的时候和抱着孩子的人打了个照面,那些人真狠,连个被子也不给孩子包,就那么光溜溜地抱出来,血都没有擦干净,所以我看见,孩子的腰上有个胎迹,像把小剑似的,我就和王妃说了,王妃听了还笑,说执三尺剑,荡平天下不平事,像是她生出来的,只是可惜,不知道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王妃还说,希望是个男孩子,若是女孩子还像她这么要强,将来是要吃苦的……” 雅珠一边说就一边抹泪,云轻也是听得心头难受,雅珠后来又说了一些事情,大抵就是柳真如如何把东西交给她,又嘱咐了她那些事情,以及后来她逃走时被云宏烨的人追杀,所以摔断了腿,不得不隐在山中好些年。 云轻好言安抚了她,让雅月扶着她下去休息。 当房间中只剩下云轻和夜墨之后,气氛就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云轻垂着头默默地坐在座位上,她不想怀疑的,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当雅珠说到抢孩子的事情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怀疑了。 云妩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对劲了,难道,这真的只是因为王夫人故意把她养成这样子的吗? 无论怎么想,都不会这么简单。 “亲亲,可要去验证一下?”夜墨说道。 云轻深深吸了口气,才咬牙说道:“要!” 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她一直都认为云妩是她的妹妹,也一直都对她抱着最大的责任和善意,可是现在雅珠无意中透出来的信息却显示,这一切很有可能是假的,这让她怎么能不去查个清楚? 云妩的心情很不好,虽然杀了雅珠之后,她得不到的东西云轻也别想得到,可是从她本心里来说,她还是更想要得到那样东西的。 冷着脸梳洗了一番,因为心情不顺,还狠狠打了不小心扯痛她头发的小丫头一巴掌,正要上床睡觉,忽然有人来通报说道:“三小姐,王妃娘娘来了。” 母妃? 念头刚刚闪过,王夫人已经走了进来。 “你们都出去,没有本王妃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王夫人一进来,就把所有人都赶走了。 “母妃。”云妩上前叫了一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王夫劈头就骂道。 “你要和云轻站在一起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母妃说?若是真的被蛇咬了,你让母妃怎么办!” 王夫人低声地吼着,说着,眼泪就一下下来了。 云阳的尸体已经在下午的时候被人送回来了,现在王府到处都飘着白色,失去了儿子,王夫人的神色像是一下老了二十岁,情绪也比往常激动,她抱着云妩,忍不住大哭起来。 其实不止云阳,她今天差一点就失去了两个孩子,亲生孩子。 云妩见王夫人这样,心里也有些恻然,她等王夫人哭了一会儿,才说道:“母妃别怕,我是准备好了的,我抓住了一个人,她是当年柳真如身边的。” 柳真如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根针一样,一下把王夫人扎醒了,她立刻盯着云妩问道:“怎么回事?” 云妩先前一直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和王夫人讲,本来是存了一些私心的,可是现在雅珠已经死了,也就没必要在意这么多了,于是就把雅珠找上门来,还有她说的事情都和王夫人说了。 王夫人的面色一直阴沉着,听完之后,她才忍不住说道:“你的主意也太大了!” 云妩知道王夫这是生气她没把事情告诉她,连忙说道:“母妃息怒,我是害怕她见你之后起了疑心。” 王夫人听了解释心情才好一些,正好这时有人在外面低声说道:“三小姐,奴婢求见!” 这正是云妩的那个心腹,云妩开门把人放进来,那人看到王夫人在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又和王夫人行了礼。 云妩直接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那人本以为是要瞒着王夫人的,听云妩这样问,好像完全不避讳,也就说道:“三小姐放心,都处理好了,人已经死了,也拉到外面埋了。” 她口中这样说着,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望了王夫人一眼。 云妩拍拍胸口说道:“嗯,处理干净了就好,你先下去吧,自己去领十两银子。” 那人长舒了一口气,却听王夫人猛地喝道:“站住!” 那人吓了一跳,可还是问道:“夫人叫奴婢还有什么吩咐?” “本王妃问你,人埋在哪里了?” “就……埋在乱葬岗里,半夜就会有野狗去吃的。” “带本王妃去看看。” 那人一下慌了,连忙说道:“王妃,那种肮脏地方,您千金之体,怎么能……” “啪!”王夫人狠狠一巴掌打过去,厉声喝道:“贱人,还敢说谎!”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6章 实验品,王府里就有 云妩看着地下室里明显有人来过的痕迹,怒火中烧,狠狠一脚把那踹倒在地,怒声喝道:“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可恶,这么大的事情,这个奴婢也敢隐瞒,若不是母妃眼光毒辣看出她在说谎,只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雅珠没有死,而是被人给救出去了。 “三小姐饶命,求求你饶命啊!”那个心腹凄厉地大叫着,她跟着云妩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只办错了这一件事情,云妩就要杀了她。 “慢着!”云妩叫道,那人眼中顿时露出一丝希望,趴在地下对着云妩连连磕头,口中连声说着:“求三小姐放过奴婢一次,奴婢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只要是为了三小姐,无论什么事奴婢都肯去做,求三小姐……”tqr1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云妩冷冰冰说道:“把舌头割了再打!” 这个贱人,知道她这么多事情,若是打的时候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不好了。 那人猛地抬起头,好狠,她跟了这么多年的主子,真是好狠的心! 她张口想要大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早有人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拉出舌头一把割了。 人终于拉走了,云妩和王夫人的面色却仍是阴沉沉的。 到底是谁把雅珠救走了呢?按照云妩的说法,她对付雅珠的时候十分小心,绝不可能让消息走露出去的。 除非……她还有同伙! 这个想法让云妩和王夫人同时出了一身冷汗,这南都当中,顶着柳真如女儿身分的人,可不止云妩一个,若是那些同伙把消息告诉了云轻…… 这南都城里,有本事不声不响从她这里救走一个人的,也就只有云轻了。 “母妃,怎么办?”云妩焦急地问道,她虽然有心机,但毕竟年纪还小。 王夫人凝着眉仔细地回想着。 “雅珠……雅珠……”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脱口说道:“遭了!” “怎么了?”云妩连忙问道。 “若是我没有记错,这个雅珠是柳真如当年身边的贴身嫲嬷,柳真如生下孩子之后唯一一个留在身边照顾的人,也就是说,她是曾经见过柳真如生下的那个贱种的!” “母妃,你怎么没有杀了她!”云妩焦急说道。 若是有人见过柳真如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那岂不是说她的事情很快就会露馅? “你怕什么?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而已,这么多年了,谁还能认得出来!不过……”王夫人沉吟着,说道:“你恐怕是要吃点苦。” 她要吃苦?这是什么意思? 云妩疑惑地看着王夫人,王夫人说道:“那个贱种的后腰上有一块胎记,是把剑的形状,我怀疑,这个胎记很有可能被那个雅珠看到。” 云妩想着这一个多月来和雅珠的相处情况,那个雅珠确实有几次在自己沐浴的时候在门外转来转去的,只是被她的人警觉拦住了。 “她肯定看到了!”云妩肯定地说道,她咬着牙,恨到极处,若是她真的被云轻救走,哪只怕云轻现在也知道了。 “云轻杀了你哥哥,又让母妃落到现在这般田地,这一次,我们母女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云轻,她若是不死,我们就得死。在那之前,你绝对不能引起云轻的怀疑。”王夫人说道。 “可是我没有胎记啊!”云妩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更糟糕的事情是,经过拜月台这件事情,云轻估计已经对她产生怀疑了。 “不用慌,她知道了胎记的事情,反而更能让她信任你。”王夫人说道。 “什么意思?”云妩连忙问道。 王夫人没有说话,却是对外面叫道:“来人,给本王妃把蔓花草拿来!” …… 云轻一大早就去了南昭王府。 经过昨天一事,夜天玄和云娇在南昭是呆不下去了,甚至等不及给云宏烨祝寿,一早就早早地离开了南都。 云轻到的时候,是王夫人亲自出来接待的她。 “云王女大驾光临,有什么事情?”王夫人冷声问着,态度明显十分记恨。 云轻也不在意,淡声说道:“王夫人,我母妃忌日快要到了,我想带云妩一起去我母妃的墓前祭拜一下。” 说来可笑,柳真如的忌日和云宏烨的生辰之间只相差三天而已,不过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去祭拜柳真如,所有人记得的,似乎都只有云宏烨的生辰。 王夫人说道:“云王女,本王妃记得应该对你讲过柳王妃的事情。” 你母妃没有死,而是被一群奇怪的人带走了。 云轻脑中回想起王夫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心里微微沉了一下,这也是她极想知道的一件事情,可惜,除了云宏烨之外,只怕没有任何人知道其中的关窍,但现在,她却根本见不到云宏烨的面。 把心头烦闷压下来,云轻说道:“就算是衣冠冢,身为女儿,也该去祭拜一下。” “本王妃并没有说不许云王女去,只是云妩年纪还小,经不起舟车劳顿!”王夫人生硬的说道。 云轻心头冷笑,去祭拜父母,一路都要斋戒沐浴,王夫人找出这么蹩脚的理由,只怕是根本不想让云妩去吧? 只是,她又为何不想让云妩去? 端起茶抿了一口,云轻淡声说道:“云妩也是母妃的女儿,难道祭拜母妃,连这么点辛苦都经不起?王夫人……” 云轻的语气豁地加重,一字一字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特别不想让云妩去?难不成,你是害怕云妩和我单独在一起?” 王夫人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惊,厉声说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为了云妩着想,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随你去了好了!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可不要怪到本王妃的头上来!” “王妃放心,就是出了什么事情,也自有我自己担着。”云轻针锋相对的说道。 “那就最好!”王夫人拂袖而起,冷声说道:“云王女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便吧!” “且慢。”云轻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仍是叫住了王夫人。 “你还有什么事情?” 云轻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去祭拜一下云公子。” 云阳之死,其实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也没有想到拜月台被人动了手脚,而对于那篇驭蛇法门的领悟,又恰好晚了那么一点。 所以对于云轻,她虽然不觉得愧疚,但抱歉还是有一点点的。 她不开口还好,一说到云阳,王夫人就一肚子火,怒声喝道:“不必了,本王妃的儿子,本王妃自会照管好!不劳云王女的大驾!” 云轻眉头轻皱,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她并没有直接离开南昭王府,而是再次去了云宏烨住的那个小院。 来南昭的时间也有两三天了,可是这么久的时间里,居然一次也没有见到云宏烨,这简直太不寻常了。 她有很多的事情想要从云宏烨那里找到一个答案,所以就算不能见到,她也要让云宏烨知道,她已经来南昭了,而且想要见他。 “王爷,云轻小姐又来了。”云宏烨的一个心腹云忠说道。 云宏烨根本理也不理,只是在一个台子前面忙碌着。 而在那台子之上放着的,居然是一具尸体。 那尸体显然刚死不久,外观和常人无异,肌肉也都还弹性十足。 云宏烨把手中的一小瓶液体滴到了尸体的口鼻之中,然后就紧紧地盯着,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云忠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好闭上了嘴巴,和云宏烨一起等着。 片刻之后,那尸体忽然噗噗两声,紧接着,弥漫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来。 “可恶!”云宏烨猛地暴走,一把掀翻了台子,怒声吼道:“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就是不行!我明明就是按他们给的方子做的!凭什么不行!” “王爷!”云忠叫了一句,可是却完全知道说什么,都已经十几年了,这种事情王爷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可是没有一次能成功的。 但,这种事情,应该本来就不可能成功吧? 他看了一眼台上的尸体,掩住眼中的厌恶之色,再次说道:“王爷,云轻小姐来了。” “不见!让她走!别来打扰我!”云宏烨暴躁地吼着,须发皆张,如果不是周围人的称呼,绝对很难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是武帝手下有儒将之称的第一大将。 云忠沉默地应了一声想要出去回话,却又忽然被云宏烨叫住了。 “慢着!”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血!”云宏烨说道,眼睛里闪出一丝狂热:“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血一定是特别的,想办法从她身上弄点血下来!” “是!”云忠应了一声,再次往门口走去。 “再去找个实验品来!”云宏烨对院子里另外的人说道。 “这……”回复的人有些迟疑:“王爷,恐怕要稍等几天。” “为何?”云宏烨又有了要发怒的迹象。 “城中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了不少,再抓下去只怕会出乱子,所以最近都是到城外去找人的……”手下委婉地说明了原因。 云宏烨皱着眉头,忽然冷冷说道:“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王府里不是就有一个么?”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7章 万一三小姐看出什么 云轻最终还是没有见到云宏烨,而大门打开的时候,她再次闻到了和上次一样的味道。 往回走的时候,云轻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如果只是一次的话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连着两次,她都闻到了,她不会闻错的,那是腐尸的味道。 云宏烨独自住在一间小院里,几乎终年不出来,连南昭都交给王夫人母子去打理,而在那个小院里,却传出腐尸的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云轻一下站住了。 “云王女,怎么了?”茶茶跟在云轻身后,差点撞到云轻的身上。 云轻的手握得紧紧的,她脑中涌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云宏烨的那个小院子里,该不会是她母妃的……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被她自己打消了。 从她得到的信息来看,当年她的母妃和云宏烨之间已经恩断义绝了,云宏烨应该不可能一边把她的母妃逼入死路,一边却又保留着她的尸体,这太不合常理。 手慢慢松开,云轻说道:“没事,想事情想岔了。” 一行人再次迈步,这一次,他们要去的是云妩的院子。 还有五天就是南昭五的寿辰,而再有两天就是柳真如的忌日,去柳真如衣冠冢的路上还需要一天,他们明天就一定要出发,这件事情,云轻自然是要去和云妩说一声的。 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忽然从侧面窜出来一个人,她的速度很快,直接撞在了云轻的身上。 “啊!”那人一声惊呼,一下倒在了地上,而云轻也往后退了两步。 手上传来一阵疼痛,让云轻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王女,你受伤了!”战飞一眼看到云轻手上的血,立刻低声叫道。 只见云轻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口子,鲜血正在不断地涌出。 “你是怎么走路的!”殿下把云王女当成眼珠子一样的护着,连有个淤青都要心疼半天,这要是看到云王女伤了,回去不得拆了他? “云王女饶命,云王女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撞了云轻的是个小婢女,跪在地上拼命地求饶,她手中握着一个银盘子,盘上的东西早就洒了一地,可她不知道是不是吓懵了,仍旧把那个空盘子抓的紧紧的,而在盘子的边缘则是有些血迹。 明显,云轻的手就是被那个盘子划伤的。 “算了,只是蹭了一下,小伤口而已。”云轻自己感觉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中毒,应该就只是个意外。 战飞也知道这些在大户人家时面做奴婢的人其实也挺可怜的,刚才不过是急怒攻心,现在云轻说没事,他也就不再追究,只是冷声说道:“你走吧。” 那小婢女连连道谢,给云轻磕了好几个头,这才千恩万谢地转身离开。 “等一等。”云轻忽然又说道。 小婢女身子顿时立住,转过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小心地问道:“云王女还有什么吩咐。” “以后拿盘子的时候小心些,不要再拿这么锋利的了。”云轻淡声说道。 一般盘子边缘都会特别打磨过,绝不会割到人手的,可是这个盘子边缘却不是这样。虽然银盘子用久了会有磨损的现象,可是这种事情出现在南昭王府还是有些奇怪的。 那婢女眼中闪动着一种奇怪的光芒,似乎没想到云轻受了伤不仅没有怪她,反而来关心她。 但最终她还是只说了一句:“奴婢记住了,多谢云王女关心。” 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片刻之后,这个小婢女出现在云宏烨的院子里,双手把那个银盘呈上去。 云轻烨看到里面的血色,立时露出一种兴奋的神色来,然后双手一用力,直接把那个银盘给掰断了。 那银盘其实是经过特殊改装的,有一个小小的导流孔,液体一进去就会顺着导流孔流到里面一个细细的囊状容器里,而囊中早已放了防止血液凝结的药物,此时那囊中,已经吸收了小半囊云轻的血液。 “王爷,王女的血其实早就试过了,不是没有用吗?”云忠不解地问道。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念力呢,现在不是也有了?”云宏烨冷冷说道。到现在他还想不明白,柳真如是如何把云轻有念力一事隐瞒下来的。 而云轻又为何一到京城就灵智大开,连着念力也觉醒了。 但不论如何,他都相信,云轻现在的血液已经不同了,这一次的试验和以往必然是不同的。 “试验品准备好了没有?”云宏烨问道。 “好了!”云忠立刻说道,他把台子上的布一掀开,上面躺着一个人,赫然是刚刚死去的云阳。 “姐姐……”云妩早就从王夫人那里得到了信,看到云轻过来立刻一脸欢快地跑上去,攀着云轻的手说道:“姐姐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吧,快进去坐!” 云轻目光长久地在云妩的面上逗留,似乎想要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直到云妩脸上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才说道:“小阿妩,明天姐姐要起程去看母妃,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当然愿意!”云妩几乎是立刻说道,察觉到自己太激动了,又连忙小声说道:“姐姐,其实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有悄悄去过的,如果能同时看到我们两个人,母妃她一定很高兴。” 眼睛里一片晶亮,居然是起了一层泪花。 云轻默默地看着,她无法判断,云妩现在的眼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她就是冤枉了云妩,可如果是假的,那她的心机,是不是也深沉的太可怕? 但无论是真是假,只要这一趟回来,就都可以确定了。 去拜祭母亲,自然是要沐浴斋戒的,只要她借着沐浴的机会看一看云妩的后腰,所有的事情自然就明了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接你。”云轻轻声说道。 又和云妩随意聊了几句,云轻没有多留,起身离开了云妩的院子。 云妩要送她,她也没有拦,任由云妩把她送出了大门外。 直到上了马车,一直跟在云轻身后的茶茶才说道:“云王女,你刚才一直盯着云三小姐看,万一云三小姐看出什么了怎么办?” 茶茶一直和雅月一起负责照顾雅珠,那天晚上说话的时候,茶茶也是在场的。 “就是要这样。”云轻淡声说道:“若不这样,她又怎么会对我采取行动?” 云轻口中说的淡然,但心里却十分的不好受。 她这样做,的确是在逼云妩,如果云妩真的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根本不是柳真如的女儿,那么今天一行之后,就应该知道云轻已经对她起疑了,那么如果她想要保住自己的身份,就必须要杀掉云轻才行。 就正如她在蛇坑里做的那样。 那时,她一步一步往云轻的方向走近,看似是想要救她,可实际上,却是把那些蛇都逼到了云轻那边,如果不是她自己心急踩到了蛇,只怕那时候的防护,真的有可能被蛇群突破,而云轻和其他所有人,也都会死在那里。 好累。 云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累。 任务,辛苦,危险,所有这些事情她都不怕,可是唯独怕的,就是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其实这些事情到了最后,有谁会是真正的赢家呢?tqr1 只是世上的人都想不明白罢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车里静静悄悄的,茶茶看着歪在一旁的云轻,纠结着要不要叫醒她。 正想开口,忽然帘子被人拉开了。 夜墨俊美精致的面容出现在车门口,他对着茶茶做了个手势,茶茶立刻会意地下车,把空间留给夜墨。 夜墨端详着云轻,她靠在车厢壁上,双目紧闭,可是眉头却微微皱着,明显睡得极不安稳。 那样子,让人心里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意。 “蠢女人。”夜墨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心:“不知道自己不适合皱眉么?有什么烦心事,交给孤王就好。” 也不知道这话云轻听见还是没听见,不过眉头倒是真的舒展了一些。 夜墨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弯身把她抱下马车。 云轻睡觉一向很轻的,可是对于夜墨的靠近却是一点警觉都没有,当夜墨抱起她的时候,还下意识往他怀里偎了一下。 这份依赖,顿时让夜墨的唇角翘起。 哪怕只为了这份亲近和信任,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了。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去南昭王府接了云轻,往城郊的方向走去。 柳真如去世之前虽已失宠,可是毕竟还是南昭王妃的身份,所以按规矩仍是葬在南昭王陵之中。 南昭王陵就在南都郊外,离南都约摸一日路程,不过因为南昭多山,所以这一路上几乎都是在山林中穿行。 一日的路下来,终于到了南昭王陵的山脚下。 山脚下有专门接待的驿站,车队就在这里停下了。 云妩从车里钻出来,一眼看到夜墨也正在下车。 今天是祭拜,所以夜墨没有穿紫色的太子常服,而是穿了一件素白的衣裳,他是不常穿这个颜色的,可是偶尔一穿,却让人觉得白衣飘飘,高贵出尘。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8章 以为谁都是云王女么 云妩的眼睛几乎离不开夜墨的身上,她吸了口气,往夜墨走过去,微一福身说道:“太子殿下。” 心脏呯呯跳得厉害,她已经好久没有离夜墨这么近了,先前车队去接她的时候夜墨根本没有现身,只有云轻在车窗里探了个头。 夜墨根本不想理会她,正好此时云轻也从车里出来了,云妩眼珠一转,就冲云轻笑着说道:“姐姐,我来扶你下车。” 说着就想往外走,可身子还没有动就听夜墨冷冰冰说道:“不必。” 长臂一伸,对云轻说道:“小心些。” 云轻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其实她根本没有这么娇贵的,只是夜墨特别喜欢做这样的事,凡是和她有关的事情,夜墨就绝不假手于人,好像这是他特有的权力似的。 将手放在夜墨的手中,还未迈步,夜墨已经一用力直接把她抱了下来。 “啊!”云轻轻呼一声,瞪了他一眼:“殿下,你干吗啊!” “怕你笨手笨脚的摔到。”夜墨淡定说道。 云轻无语,只好不理他,转向云妩问道:“小阿妩,一路过来可累了。” “还好。”云妩的笑容干得要命,几乎挂不住,她勉强说道:“太子殿下对姐姐真好。” 云轻面色似是轻轻一红,在云妩额前点了一下,说道:“小丫头家家的,少说这些没羞的话。” 云妩又笑了一下,可是一转脸,眼睛里的怨毒却几乎快要溢出来。 云轻究竟有什么好?竟能让夜墨那般对她。 要知道,夜墨可是归离的太子殿下,是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啊! 这样的人,是连她都倾慕不已的,可是在云轻面前,却好像处处把云轻捧在手心中。 她不服,绝对不服,能让夜墨这样对待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因为是皇陵下的驿站,又提前得到了通知,因此准备的十分周全,一行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晚饭就准备好了。 饭食都是全素的,但不失美味,尤其是有几道南昭特有的山鲜,味道很是美味。 云轻和夜墨一起吃饭惯了的,自己吃了觉得好吃就往夜墨的盘子里也夹了一块,说道:“殿下尝尝,味道比京城的好多了。” 云妩心中冷笑,亏云轻跟在夜墨身边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夜墨有洁癖么?连和别人共餐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吃云轻的筷子夹过去的东西?更何况,那筷子还不是公筷,是云轻用过的。 可是下一秒,云妩的眼睛就一下张大了,夜墨竟真的吃了。 他一点芥蒂都没有,就把云轻夹过来的东西放进了口中,而且还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一股嫉恨在云妩心中升起来,她心思一动,忽然起身,笑着说道:“殿下尝尝这个,这春藤才是我们南昭特有的,又嫩又鲜,好吃的不得了呢!” 说着,就夹着一筷子菜往夜墨的盘中送过去。 “小阿妩,你……”云轻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筷子菜已经到了夜墨的盘中。 “啪!”夜墨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云轻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我帮你换个盘子吧。” 她跟夜墨呆得久了,虽然早就习惯夜墨对她的不排斥,但这可不代表着,她会忘记夜墨的忌讳。 这个男人的洁癖可是半点都没有少过,就算偶尔有破例,也都是因为她的缘故罢了。 “战飞。”夜墨沉声叫道。 “属下在。”战飞本来就在一边伺候着,立刻就应声,而且他都已经猜到夜墨要做什么了。 “把这桌菜扔了。” “是!” 战飞连犹豫都没有的,就叫人进来收这桌子菜。 “另置一桌,送到孤王房间。” “是。” 云妩的面颊顿时涨得通红,云轻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给夜墨夹菜都没事,可是自己不过是用公筷给夜墨夹了一筷子菜,夜墨竟能把整桌席都扔了。 她坐在那里就像坐在一堆针上,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给埋了。 夜墨起身直接就要离开,看到云轻还坐着,顿时沉下了脸。 “云轻……”沉沉地叫了一声,这个女人,就没有一点眼色吗? “殿下,好好地一桌菜,扔了怪可惜的。”云轻试图打个来圆场:“殿下不喜欢,就让我陪小阿妩吃好了。” 暗暗叹气,云妩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这张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她和夜墨坐在一边,云妩隔了两个位置坐在他们的对面。 按照用餐的礼仪,云妩这样的大家小姐夹菜是不能越过自己身前的这几个的,而夜墨和云轻也是同样,所以,这其实和各吃各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云轻夹的菜也都是自己身边这几个。 可是云轻居然站起来给夜墨夹菜,夹的还是她身边的菜。 夜墨要是能愿意,那才有鬼。 “你陪他,谁伺候孤王用饭?”夜墨冷声说道:“过来!” 这是真恼了。 云轻无奈看了云妩一眼,说道:“小阿妩,我让人再送一桌到你房间里。” 云妩又羞又气,可是偏偏不能发作出来,她强撑着笑容说道:“我没事,姐姐先去伺候太子殿下吧。” 虽然看得出云妩绝对不是没事的样子,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先安抚好发怒的太子殿下,因此云轻点了点头,追着夜墨过去了。 “云三小姐,烦请让一让。”云轻走后,战飞有礼却不客气地说道。 对云妩,他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居然就敢来诱惑太子殿下,也不掂量一下,以为这世上每个女人都是云王女么? 云妩根本没有脸再呆下去,起身就跑回了房间。 “可恶!可恶可恶!”回到房间,云妩死命地捶打着床上的被褥,脸色狰狞地让身边的小丫头都害怕。 “你说,我哪一点比不上云轻?”她猛地转向贴身婢女,厉声问道:“说啊!我哪里比不上她?是没她长的漂亮,还是没她年轻?为什么太子殿下宁可要她也不要我?” 这种话小婢女哪里敢回答,只能不断地说道:“小姐是很好的,真的很好。”tqr1 云妩自己发泄了一通,渐渐冷静下来,但神色却更为狰狞。 都是云轻,若不是云轻,也许有机会到太子身边的就会是她。要知道,王夫人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不能把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既然已经把云娇许给了玄王爷,下一步的计划,本来就是要想办法把她放在太子身边的。 本来她还有些不愿意,可是当她跟着王夫人到了京城,见到夜墨的第一瞬间,就再也没有一点抵触的心思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完美的男人,只一眼她就知道,那就是她要的人,她一定要嫁给夜墨! 可是,所有的事情,却全都让那个云轻给搅了。 因为有云轻在身边,夜墨根本看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云轻是和她们姐妹两个犯冲么?先抢了云娇的男人,又来抢她喜欢的男人! “云轻,必须死!”云妩狠狠一拳砸在床铺上,咬牙吐出这句话。 第二天早上。 “错了,左襟在上!” “那个扣子不是那么系的!” “女人,你还能不能再蠢一点?” 夜墨黑着脸,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了。 云轻也很郁闷,昨天晚上她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哄好夜墨,一顿饭更是喂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还用了些说不得的方法,才终于如愿喂饱了太子殿下。 不过夜墨还是很不高兴,所以今天早上起来,云轻很狗腿地要服侍太子殿下更衣。 先开始夜墨还是有点惊讶的,平时都是他帮云轻打理衣服,难得云轻主动一回,他也就允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 云轻也是欲哭无泪,来古代这么些日子,她自己的衣服都已经差不多会穿了,本以为帮夜墨穿个衣服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没想到男子和女子的衣服差别那么大,一套衣服,穿了快一柱香都没有穿好。 而夜墨好像是以说她蠢为乐,都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蠢字了,也不肯出手帮她一下。 “我那么蠢,殿下就自己穿啊!”终于大着胆子反抗了。 “是谁说要帮孤王穿的?怎么,说话不算话?那孤王是不是也可以说话不算话?孤王说过,你太小,先留两年再吃……” “我帮殿下穿!”云轻立刻叫了起来。 她和夜墨都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夜墨却一直守着这道防线没有越过。 此时说出来威胁云轻,一等一的管用。 外面的侍卫早都已经习惯这两个主子的劲爆了,很少有人会从树上房顶什么的栽下来,不过刚刚到来的云妩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目瞪口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更是又恨又妒。 强抑着心里的嫉妒,云妩拍了拍门叫道:“姐姐,我们该准备一下了。” 斋戒是从昨日就开始了,早晨起来,沐浴上香,然后去王陵祭拜王妃。 云轻此时也终于在夜墨的打击下帮他把衣服穿好了,闻言不由一怔,神色也沉了下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19章 他们之间也有芥蒂 沐浴的时候,就能看到云妩的身体,也就能确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了。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云轻就心头沉重的很。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好犹豫的?”夜墨冷声说道:“难不成因为之前付出了感情,怕那些感情被辜负,就想干脆错着下去?” “殿下……”云轻抬头。 “蠢女人,孤王虽然向来知道你很蠢,但若是蠢到这种地步,也就没救了。”夜墨声音里还是一惯的嫌弃:“快点去,你不去,孤王也要去洗漱。” “哦。”云轻点头应了一声。 转头往外面走,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立时问道:“殿下,你明明也要沐浴,干吗还要让我帮你穿衣服?” 她是一心想要讨好夜墨,所以没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可是难道夜墨也没有反应过来吗? 夜墨抬高了下巴,淡声说道:“孤王愿意!” 云轻:…… 好吧,殿下你高兴就好。 祭拜王陵,自然有专门的香汤沐浴的地方,云轻和云妩一起走了进去,水早已添好,云轻沐浴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服侍,就让茶茶出去,云妩见此,就让自己的贴身侍女也出去了。 两个浴桶摆在前方,虽然不在一个浴桶里,但和人共浴,云轻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为了看到云妩的身体,也只能这样了。 云妩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伸手试了试水湿,就一笑说道:“姐姐,我先洗啦!” 说着话,伸手扯到了身上披着的纱衣。 当纱衣落到腰间以下的时候,云轻的眼睛倏然睁大…… 沐浴的时间不长,再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衫,钗环之类的东西也摘得一干二净。 云轻对云妩的态度明显亲密了几分,从浴室出来就一直拉着她的手。 云妩的后腰处真的有把小剑,和雅珠嬷嬷说的一模一样。 院子里马车早就准备好了,夜墨站在庭院当中,一身素白色的衣衫,清贵无双。 他目光掠过云轻和云妩相牵手,心头了然,可是脸色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云妩感觉到夜墨的视线一直放在云轻牵着她的手上,凉的刺骨,让她差点就把云轻的手松开了,她硬是忍着,仍是保持着和云轻手牵手的状态。 “亲亲,时间差不多了。”夜墨走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插到两人中间,想要把云轻的手接过来。 他讨厌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碰云轻,就算是女人,甚至是她的妹妹也一样。 云轻往旁边一避,说道:“殿下,今天我和小阿妩一辆车可以吗?” 夜墨的手落了个空,神色十分不快,再听云轻居然说出这样的要求来,神色就更不好了。 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云轻。 云轻无奈了,夜墨其实有的时候真的跟个小孩儿一样,尤其是关于她的事情,只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半刻也不想和自己分开。 她叹口气说道:“殿下,就今天,我和小阿妩是要一起去祭拜母妃的。” 这种时候如果还和夜墨坐一辆车,难免会有些不合时宜。 夜墨又盯了她片刻,冷冷地哼了一声,直接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姐姐,我没事的,你和太子殿下一起坐吧。”云妩连忙说道,一脸焦急:“你要是把太子殿下惹生气了,这该怎么办啊?” “没事。”云轻拍了拍云妩的手:“他对我生气生不了多久的。” “太子殿下对姐姐真好。”云妩说道。 仰着的脸上一片羡慕,可是心底却早已嫉妒得要死。 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夜墨对她这么好。 就如方才,夜墨把她放在第一位,可是她却因为别的事情拒绝了夜墨,只冲着这一点,她都根本不值得夜墨去爱。 “好了,我们先上车吧。到山上还有一段路,再不走要晚了。”云轻说着,拉着云妩往驿站外面走去。 一出门,她们就被惊住了。 万万没有想到,一夜的时间,外面竟然聚集了那么多人。 “云王女,我们也想去拜祭柳王妃!” “是啊!这些年来守陵的军队都不许我们进去,你把我们也带进去吧!” “云王女,请让我们一起!” 外面足有近千号人,呼声此起彼伏的,可每一个声音都听得出其中的真诚。 能在去世之后这么多年,还在南昭拥有这么高的声望,虽然云轻已经从夜墨,从柳清朗那里听说了许多关于她母妃柳真如的事情,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柳真如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特别特别了不起。 云妩眼中掠过一抹狠色,可是脸上却摆出崇拜的神色说道:“姐姐,我们的母妃好厉害!” “嗯。”云轻点了点头,说道:“她一定是非常棒的女子!” 上前一步伸手一压,只不过是一个动作,周围的声音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云轻大声说道:“大家放心,今日,你们就和我一起去拜祭母妃!只要本王女在这里,就没有人可以拦你们!” “多谢云王女!” “云王女千岁!” 周围又是爆出一阵的欢呼声。 “云王女,这不合规矩。”为了迎接云轻,山上守墓的主管官员也下山了,此时连忙出声阻止,为了防止南昭部族心怀旧事,生出不满之心,从来都是严禁南昭之人去拜祭柳真如的,而且还专门为了这件事情派了大军在这里驻守。 云轻目光一厉,冷声说道:“规矩?这是做什么的?” “云王女……” “从前南昭的规矩都是我母妃定的,那么今日在这里,本王女的话就是规矩,让那些人……”云轻手一指那人身后的军队,冷声喝道:“通通滚开!” 主管官员咬牙说道:“下官恕难从命!” 今天这事他要是允了,那南昭王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扒下他的一层皮来? 虽说现在云轻做南昭王继承人的呼声很高,可她毕竟还不是南昭王。 云轻唇角一挑,说道:“你们不让,那就是要本王女请你们让了。” “云王女这是什么意思……”主管官员说道:“此事乃是王爷所定,下官万不敢违背,若是云王女一定要硬闯,还请云王女不要怪下官失礼!” 为了防止南昭人闹事,这里专门派了重兵把守,对付这千把人,不过是小事一桩。 主管官员心头算的明白,因此态度也十分硬朗。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失礼。”云轻冷声说着,目光则是坚定自信,似乎确定这个官员一定会让步似的。 主管官员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是又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正想再劝云轻两句,就听身后猛地叫起来:“蛇,好多蛇啊!” 只听咝咝声一片,忽然间无数条蛇从山野中游窜出来,直接把那些军队都包围了。 “驭蛇!云王女真的可以驭蛇!”tqr1 “我那天没去拜月台,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看到!” “天佑我南昭。” “云王女,你……”主管官员冷汗都下来了,他竟忘了云轻还有这样的手段。 此刻,他身边也有两条蛇盘绕着,不住地朝他吐着蛇信。 “如何?这条路你让是不让?”云轻淡声说道:“其实不让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守卫期间意外被蛇咬身死,也算是因公殉职,我会多发些抚恤给你家里人的。” 那官员几乎已经快哭了,什么意外?这些蛇的动作,还不就是云轻的一个指令吗? “云王女,有话好说……” “让,还是不让?” 那官员终于知道,想要和云轻硬碰硬,那是一点门都没有的,他一挥手,喝道:“让开!” 云轻微微一笑,对众人说道:“你们都跟上吧,你们没走完之前,这蛇是不会离开的,只要有人擅动一下,这些蛇可是不长眼睛的。” 这话,就是说给那守墓官员听的了。 他苦笑着说道:“云王女放心,我们不会随便动的。” 一条道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敞开。 周围的人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云轻略略致意了一下,就在他们的注视中再次上了马车。 坐下之后,云轻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姐姐,你好像不是很开心,这么多人都相信你,崇拜你,不好吗?”云妩天真地问道。 她的心里都快要妒忌死了,这样的荣耀,这样的场面,是她处心积虑设计都没有得到的,可是云轻得到了却一副很累的样子。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云轻淡声说道:“这么多人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自然就累了。” “可是姐姐这么厉害,还有太子殿下帮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压力的啊。”云妩说道。 云轻脸上笑容微微一僵,说道:“这世间除了自己和真正的亲人,又有哪个人是能完全相信的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妩敏锐地听出了一丝异样。 难道说,云轻和夜墨之间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吗? 难道他们之间也有芥蒂?如果有的话,那她就一定要把这个芥蒂找出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0章 不能总让他压制在下 “姐姐,你和太子殿下吵架了吗?”云妩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人也偎到了云轻的身边。 在之前,云轻其实很少和她有这么亲密的动作,只是在沐浴过后,云轻对她就亲近了许多,这样的姿势也变得很自然了。 “没有。”云轻说道,仍是皱着眉:“玄王爷娶云娇是为了得到南昭,而我对于夜墨的意义,和云娇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其实……” 云轻想说什么,又顿住了,对云妩说道:“算了,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家该想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云妩心头狂跳,她故作乖巧地应了一声,又安慰了云轻两句,忽然话题一转,说道:“姐姐,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你听了可不能不喜欢我了。” 云轻的眉毛一挑,说道:“傻孩子,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是什么事情?” 云妩摆出一副很犹豫地样子,说道:“一个多月之前,有人来找我……” 一路上,云妩把雅珠来找她的事情和云轻说了,只不过在她的版本里,她不是要软禁雅珠,而是觉得这个人隔了这么多年找上门来,害怕其中有诈,所以就先把她留下来考察,而拜月台的时候,她担心云轻的安危所以向雅珠要了药粉,可是没想到那药粉却差点害死她,这让她确认了雅珠的间谍身份,因此回去处死了她。tqr1 末了,还可怜兮兮地问云轻,她杀了人,是不是很坏? 云轻自然安慰了她几句,这段路本就不长,说完这件事情,差不多也就到了陵园外面。 雅珠的事情一直是云轻心里的一道疑问,不得不说,云妩很聪明,选在云轻刚刚确定了她身份的时候和她说这件事情,一下子就把云轻对她最后的疑问也给的打消了。 从她说完这件事情开始,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就更亲密了一些。 再往里面,就是要步行了,云轻和云妩都下了车。 南昭王陵修建的十分气派,两侧翠柏森森,庄严凝重。 柳真如的墓在很里面的位置,而且并没有和南昭王正在修建的墓地合葬。 虽说柳真如先一步去世,南昭王陵墓还没有修好,暂时葬在外面也是可以的,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墓还是孤零零落在外面,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云轻一面走,一面在心里暗暗地思索着,据小哥哥所说,柳真如当年对云宏烨是真的爱上了,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襄助他,可是云宏烨对柳真如呢? 云轻先前一直以为,云宏烨最开始的时候也一定是爱着柳真如的,只是到了后来利益相争,才会发生那些事情。而且以柳真如的性子,若是云宏烨根本不喜欢她,她怎么可能嫁给云宏烨? 可是从墓地看来,似乎又并不是那么回事。 不说别的,只说人死如灯灭,柳真如死后,就是有什么恩怨也都随着一并消散了,生前争的再厉害,但凡有一丝真爱,到死了之后也会记起她曾经的好吧?又怎么会这么多来连合葬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曾做一下? 这些念头不断地在云轻脑海里旋转着,让她越发觉得有些事情十分不对劲,只是她一时就是想不明白而已。 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柳真如的墓前。 墓不大,甚至可说是十分寒酸,若不是亲眼所见,绝难相信这居然会是一个王妃的墓,尤其这墓中的人,还曾经是整个南昭的灵魂和象征。 “柳王妃!”当场有人就哭着拜了下来,这都是当年曾经见过柳真如风采,又或者曾经受过她的恩惠的人。 云轻叹了一口气,问身边的人要来了纸钱香烛,拉着云妩一起拜了下去。 虽然知道这里只是衣冠冢,可是,这也毕竟是这具身体的母妃。 上供,焚香,磕头。 云轻心头蓦地涌上许多感情,似乎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可是真到了要说的时候,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云妩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小,从跪下的那一瞬间就哭了出来,呜咽着说道:“母妃,不孝女儿阿妩和姐姐来看你了!” 一边哭,一边不停地诉说着,说母妃怎么离开她们这么早,说如果她在的话,她们现在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人,又说以后一定会常来看她。 相比起云妩的动情,云轻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可以用冷血两个字来形容。 但云轻哭不出来,也不习惯那么丰沛的感情表达方式,她也没有办法。 随着她的下跪祭拜,几乎跟来的所有南昭人都跪下了,此时就显得一些人格外突兀。 “你们为何不跪!”这么突兀的身形自然立刻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立刻有人吼了出来。 这不跪的人自然就是夜墨和他身边的侍卫,夜墨身份高贵,这普天之下还没有几个人能让他下跪的,而他的侍卫对柳真如没有什么认识,自然也不会随便去跪。 “放肆!”夜墨身边的人厉声呵斥:“殿下岂是随便可以下跪的!” “既来拜祭,难道不该下跪么?” “不错,听说太子殿下此次是来向云王女求亲的,难道连云王女的母妃也不跪么?” “什么求亲,我看,和那个玄王是一个德性!” 能够到此地来拜祭柳真如的,自然都是对她极为尊敬的,在所有人都诚心拜祭的时候,却出了夜墨这么一个异类,自然让所有人都心头不满。 再加上,归顺归离之后,除了武帝在的那几年曾经兑现了对南昭的承诺之外,后来英帝根本没有给南昭带来任何好处,相反有的只是奴役和压迫,他们本来就对归离没有什么好感,此时有了一个契机,这不满自然立刻爆发了出来。 “姐姐,殿下不要来拜一拜母妃吗?”云妩怯怯地问道:“殿下是要娶你的,如果能亲自来和母妃说一声就好了。” 云妩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云轻的面色,见到云轻面色微变,心头顿时大喜。 这种时候,她倒要看云轻怎么办。 若是她强迫夜墨拜了,以夜墨的高傲性子,一定最讨厌有人强迫,以后对云轻必然会有嫌隙。 而如果夜墨不拜,那云轻心里也会落下疙瘩。 无论怎么选择,这两人之间都一定会有裂痕。 “不拜就滚出去!” “我们南昭不欢迎你!” 因为夜墨一直站着一点表示都没有,周围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已经群情激愤地吼了出来。 “姐姐,怎么办啊!”云妩一副怕的要命的样子。 “殿下,这是姐姐的母妃,殿下若是娶了姐姐,也算是殿下的长辈……”秦锋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不由焦急地说了一句,目光也乞求地看着夜墨。 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夜墨不肯拜柳真如的话,连带着云轻在南昭人心目中的地位都会下降的。 而且以后,她若是再嫁给夜墨,在南昭人的心也一定把她看低一等,因为她连一个不尊重她母亲的人都嫁。 只要一想到这个,秦锋就有种心急如焚的感觉。 云轻也转头看着夜墨,开口说道:“殿下也来见见我母妃吧。” 太蠢了! 云妩脸上几乎现出狂喜的表情,真不知道云轻这么蠢的人,夜墨究竟是怎么看上的。 云轻在这种时候开口,简直就等于是变相地威胁夜墨。 夜墨是何等高傲的人,在这种时候,云轻身为他的女人,不仅不维护他,反而开口威胁他,这岂不是自己把夜墨往远处推? 强忍住心头的情绪,云妩怯怯说道:“殿下,母妃一定也想想见见姐姐选定的人的。” 这么一说,好像夜墨是上门女婿似的,果然夜墨的面色又下沉了一分,眼中的神色几乎可以用阴郁来形容。 云轻半分也没有退缩,就和夜墨对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是眼神的交锋却好像有一万年那么长。 终究,夜墨冷冷一笑,走上前来。 云轻神色一松,方才那场对峙,差不多也是决定以后地位的一次对峙,她不能让总让夜墨把她压制在下。 秦锋见到这一幕急的几乎快叫出声来。 云轻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她和殿下之间不是一向有商有量的吗? 难道,真的是因为有可能继承南昭王,有了权力,所以一切都要变了? 夜墨走上前,从荆远帆手中拿过一柱香,点燃插在墓前的香炉里,接下来一步,应该是退到云轻身边和她一起跪下。 可是夜墨却并没有这么做,只是退了一步站在案前淡声说道:“柳王妃有从龙之功,如今不幸身死,孤王本就该代武帝陛下和纯皇后来拜她一拜。” “殿下!”云轻一下叫出了声,眼睛紧紧地盯着夜墨。 夜墨这样一说,就不是以晚辈的身份来拜祭柳真如,而是以武帝之子的身份,纯礼仪性的祭拜。 而这样的祭拜中,他原本就是不用下跪的。 夜墨目光极冷地看了云轻一眼,淡声说道:“孤王先行一步,不打扰云王女祭拜。” 说完话,竟是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这是什么态度?” “归离的人都是如此狂妄吗?” 一片怒喝声瞬间响起,可是再怎么样,他们也不可能阻止夜墨的离开。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1章 他们要散了 “姐姐,你没事吧?”云妩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道。 云轻嘴唇抿得紧紧的,手也在身侧握成了拳。 她以为的良人,就是这么对她的么?竟连她的母妃也不肯拜一拜。 表情先是悲凉,然后转为愤怒,到最后,则恢复成一片什么也没有的平静。 “没事,和母妃说说话吧。”云轻淡声说道。 “姐姐,你如果心里面难受,一定要和我说。”云妩说道,眼睛看着她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有什么可难受的?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云轻淡声说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对于夜墨,和云娇之夜天玄,也没有什么不同,现在,不过是验证了罢了。” 自嘲地一笑,云轻忽而对着柳真如的墓大声说道:“母妃放心,你交托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这南昭,我也一定会为你守护好!” “云王女千岁!” “云王女威武!” 云轻掷地有声的话瞬间引起一片回应高潮,总算是冲淡了刚才一幕带来的影响。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的很快,云轻和云妩简单地给柳真如的墓清扫了一下,又植了两棵树,就算是结束了此行,再次回到山脚下。 只是与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夜墨和云轻之间的气氛极冷,甚至连房间都分开了。 秦锋急的要命,几次想和云轻说什么,可是云轻一直和云妩在一起,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茶茶故意把汤水倒在云妩的裙子上,想把她赶开一会儿,可是没想到云轻却亲自去帮云妩换衣服,还把茶茶大骂了一顿。 茶茶出来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哭着说道:“我跟着王女时间也不短了,王女还从来没有骂过我,这次竟然,竟然……”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早晨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吗?为什么不过一天的时间,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想哭。 殿下和云王女,这是怎么了呀?难道他们两个人,真的就要这样散了不成? 从山上祭拜陵墓下来已经是下午了,原本预定是要在这里休息一夜,第二天赶回南都,然后第三天正好是南昭王的寿宴。 这一次因为云阳之死,寿宴大办自然是不可能了,不过因为夜墨亲自来南昭给云宏烨祝寿,所以一顿寿宴还是必要的。 可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夜墨似乎对这个地方深恶痛绝,连多一秒都不想在柳真如的陵墓附近呆,因此只略略休整一下之后,竟下令启程,要连夜出发。 总算这里是南昭,他还顾着一点面子上的事情,没有直接把云轻和云妩扔下。否则的话,这样抛弃南昭王女的行为,会让他之后在南昭的事情也不好办。 云轻对于夜墨的命令并没有什么异议,她对这个地方同样觉得充满了失望,没想到,这里会成为她和夜墨的分水岭。 出发的时候,夜墨自己坐一辆车,而云轻和云妩坐一辆车。 “姐姐,你真的不要想办法去和殿下和好吗?”云妩忧心忡忡地问道。 “和好?怎么和好?”云轻淡声说道:“要我低三下四地去认错求饶么?我又有什么错?” “可是姐姐,你和殿下这样好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连母妃都不肯祭拜,还有什么好说的?”云轻声音极冷,看着云妩说道:“小阿妩,若是我没有料错,这一次我若是低了头,以后就真的沦为他统治南昭的工具了。母妃的前车之鉴在前,我岂能重蹈复辙?这些事情……算了,你还小,等你再大一些的时候就懂了。” 云轻似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淡声说道:“好了,睡一下吧,明天到了城里,还要再去见见父王。不管怎么说,南昭都应该是我云家的才对。” 两人一同睡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让云轻十分疲惫,很快她的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 “姐姐……姐姐……”云妩轻轻地叫了两声,见云轻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悄悄地爬起身,掀开了车窗附近的帘子。 “云妩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因为是在行军,所以外面依然是有人的。 “我好像不小心在车厢上划到手了,你能帮我照一下吗?”云妩说道。 “好的。”那人拎着灯笼走了过来。 “高一点……” “不对,低一点……”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照的位置不太对,高高低低地调了三次,云妩才说道:“似乎是我看错了,抱歉,谢谢你了。” “没事。”那侍卫虽说心里有些犯嘀咕,可云妩毕竟是云轻的妹妹,而云王女今天虽然和殿下有些不愉快,可这种不愉快先前也曾有过,而殿下对云王女还是一样的宠,所以他们对云妩的时候还是很小心。 云妩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又爬回去睡下了。 而这一次,嘴角边全是笑容。 “信号!见到三小姐的信号了!”远处的密林里,有人一直密切关注着车队的行进,此时低声叫道。 “好!记住此次的目标,一定要杀了云轻,明白没有!” “明白!”围在一起的人应了一声,迅速分散开去,而随着他们的各自分散,草丛里站起了一大批人,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种人数早就已经超出了山贼的范畴,这是……军队! 云轻在睡梦中被巨大的动静惊醒。 “杀啊!” “弟兄们,这是肥羊,杀了他们好过年!” “不要客气,金银财宝谁抢着算谁的!” 她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神色中全是警觉。 “姐姐,怎么了?”云妩也醒了,揉着眼睛听了几句,忽然惊慌地叫道:“山贼,是山贼!” 她尖叫的声音立刻传到了外面,那些山贼顿时叫道:“那辆车有女人,去抢那辆车!” 倾刻间,大批的山贼往这边围了过来。 山贼的人数非常多,疾风卫几乎都给缠住了,因此往他们这里奔莱的人几乎没有什么阻拦。 “姐姐,我们怎么办?”云妩惊声地问着,手也害怕地缠住了云轻的胳膊,这个动作正好把云轻缠的死死的,什么也做不了。 云轻透过火光,看到那些人面目狰狞,盯着她的目光中分明是杀气。 一瞬间,心头明了。 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山贼,而就是来杀她的。 “小阿妩,别怕!”云轻用力把云妩拉开,让她好好地藏在车里,然后直接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 此时原本驾车的侍卫也去御敌了,倒也没有什么妨碍。 云轻口中低声喝道:“马儿马儿,看你的了。”然后把缰绳一抖。 马匹听懂了云轻的意思,立刻箭一般地飞窜了出去,窜出去的瞬间,正好跑在第一个的刺客也到了,一刀飞出去,正砍在马车后厢壁上,若是再晚一步,只怕就要砍到云轻了。 “拦住他们!保护云王女!”荆远帆看到这一幕惊得魂都快掉了,连忙命人过去。 山贼的头子也是当机立断,立刻喝道:“一半人在这里,另一半人去追!”tqr1 可是这一耽搁,终究给了云轻机会,让她驾着马车跑远了。 云妩本来还想要借害怕的样子去缠住云轻的,可惜马车启动的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就被撞在了厢壁上,后来马车一路颠簸,她给撞几乎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好不容易马车不晃了,帘子一掀,云轻拉着她的手把她拽了出去。 “小阿妩,前面的路马车没办法跑,我们得自己走。” 云妩浑身上下都疼的要命,她说道:“姐姐,我们都跑了这么远了,应该没关系了吧?” 心里面,却是把手下的人骂了个半死,那群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连辆马车都拦不住,竟让云轻一路到了这里。 刚刚说完,后面就传来一阵喊声:“在那里!追过去!” “没时间了,我们快走!”云轻不再给云妩说话的机会,拉着她就跑。 山林对于云轻来说就像是家一样,她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想要逃脱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偏偏云妩既没有走过山路,人又娇弱的不得了,这就使得云轻虽然不至于被追上,可是却总也无法彻底摆脱他们。 两人边走边逃,当发现尽头没有路的时候,却是已经迟了。 断崖。 看着前方突出的崖壁,云轻只想翻白眼,她好像和断崖特别有缘,每次逃命的时候,都会遇到断崖,真不知道老天是厚待她还是看她不顺眼。 “姐姐,我们……我们怎么办?”云妩哭着问道,可是眼睛却在不断地转着。 不过云轻并没有看到,她只是一笑,问道:“小阿妩,姐姐要跳崖,你敢不敢?” 断崖嘛,又不是第一次了,她早就熟悉了。 “跳……崖?”云妩连哭都忘了,一道毒计瞬间从她心头滑过,她立刻点头说道:“跟姐姐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是死也不怕。”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2章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找云轻 “死不了的。”云轻淡声说道。 “他们在那里,抓住他们!”此时,后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踪迹,叫喊着往这边赶过来。 “时间不多了,跟我过来。”云轻一把抓住云妩的手臂:“小阿妩,抱紧我,等一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松手。” 云妩乖巧地点了点头,和云轻一起走到断崖的边上。 “准备好了么?”云轻问道,毕竟跳崖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就算是燕倾一开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何况云妩不过是个小姑娘家。 “准备好了。”云妩说道,语气里却全不是往日的天真,而是一种十分阴沉的语气,可惜,此时情况紧急,云轻根本没有听出来。 “我们要跳了。” 云轻拉着云妩正要往下跳,却忽然间,胸口猛地一痛。 “小阿妩,你做什么?”云轻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事情,云妩,竟把一把刀插进了她的身体。 “做什么?自然是送你去死!”云妩此时哪里还有那种天真的样子,一张脸上全是狰狞。 “为什么?”云轻问道,手死死地抓着云妩的手。 云妩用力挣了几下居然挣不动,她心里有点害怕,可是听了云轻的问题,胆子却一下大了起来,得意说道:“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因为我根本不是你的妹妹,你那个见鬼的贱种弟妹,早就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云轻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我说,你那个不知道弟弟还是妹妹的贱种早就死了,而你,也马上就要去见他们了!” 云妩就趁着云轻怔愣的机会拔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用力一推…… 官道上战场中,夜墨心口忽然间一痛,让他差点连呼吸都停滞。 他攥紧了拳,转头厉声问道:“找到云轻没有!” “回殿下,燕统领,荆统领和战副统领都去找了,可是还没有回音。” 刚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把他们所有的人都缠住了,就算疾风卫个个都是精锐,可还是过了足足两柱香的时间,才把局面控制住。而这,还是因为那些人先一步撤退了,否则的话,恐怕连他们也要陷入苦战当中。 夜墨面色沉得要命,刚才那一瞬间,他心口像是被利剑穿透了一样,疼痛几乎要深入骨髓里去。 手指在身侧紧紧握起,他沉声说道:“孤王亲自去找。” 这一找,就是足足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开始的时候,因为有马车印,还好找一些。 可是找到某个地方的时候,马车被云轻弃用了,线索就一下变得困难了起来。 一方面,云轻本来就是山林中生长的人,十分擅长隐藏痕迹,另一方面,后面追踪云轻的人太多,把脚印都弄乱了,很难分辨出云轻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发现了确切的痕迹,一路追到断崖之上。 夜墨当先上了崖,一看到崖上的场景,瞳孔就是忍不住一缩。 崖上,一片凌乱,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还有血迹,更有一道长长的拖痕,直落到了断崖边上。 夜墨的心瞬间提起,他急步往前,刚走出一步,忽然间回头喝道:“谁!” 在他的身后,是一丛乱石,有几根草,晃动了一下。 荆远帆身形一晃掠到那附近,长剑一提,忽听有人哭着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云三小姐?”荆远帆忍不住惊呼出声。 几乎是他叫出声的同时,夜墨就已经一步赶到,想也不想就把云妩一提直接扔到了一边,只管朝她的身后看去。 可是,云妩身后什么也没有。 那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石洞,藏下云妩这么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是可以的,但想要藏下一个大人,却是绝无可能。 “云轻呢?”夜墨转身,冷冷问道。 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夜墨平静的语调下面,心却是绝不平静的。 甚至,他的情绪可能已经到了某个极点。 “殿下……殿下!”云妩先是怯怯地叫了一声,然后就猛地扑了上去。 夜墨神色一动,伸手就要把云妩挥开,却听云妩大声叫道:“殿下,你救救姐姐!” 夜墨的动作顿时慢了半拍,让云妩抱了个正着。 “云轻在哪里?”夜墨冷声问道。 云妩哭得更大声了,哽咽着说道:“殿下,好多人,他们要杀我们,姐姐把我藏在洞里,自己和他们周旋,可是她只有一个人,那些人把她,把她……” “到底如何了,快说!”战飞猛地喝道,他的眼睛都几乎红了。 云妩泪流的像是洪水一样汹涌,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往崖边的方向一指。 不可能! 好几个人都踉跄了一下,云轻不可能遇到这种事情的。 “她,死不了。”一道声音冷冷地响起。 燕倾向来都是只做事不说话的,此时却是冷硬地开了口。 “坠过。”燕倾说道,似是怕别人不明白,又再次开了口:“有鸟。” 只要这附近有鸟在,云轻坠崖就不可能有事。 上一次,他们两个人一起坠崖都能完好无损,这一次只有云轻自己,肯定更没事了。 夜墨目光黑沉沉地望着崖边,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足有好一会儿才说道:“去找。” 疾风卫的动作极快,很快就找来了火把,绳索,把整个断崖照得有如白昼。 这片断崖一面是缓坡,另一面却是峭壁,而且是和另外一面的峭壁相对而生,形成了一个深谷,虽然也有平缓些的路可以进去,但那要绕很远的地方,如果要快的话,只能用绳子往下坠。 也许是吸取了上一次在拜月台教训,这一次疾风卫的绳索带的很充足,很快就把绳索接到了足够的长度。 绳子接好,荆远帆战飞等人都想要先下去,可是还没来得及碰到绳子,一道身影就拦在了他们跟前。 “殿下……”忍不住叫出声,这种事情,殿下居然要亲自去做吗? 燕倾则是压根没有去争,只是说道:“再一根!” 这是要他们多准备一根绳子,下人的速度可以快一些。 这个深谷看一眼就知道面积不小,要想找到云轻的话,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不行。 当夜墨下去之后,燕倾也跟了下去,再然后,荆远帆也跟了下去,而战飞留在上面照应。 战飞就算心头有万般不愿,可也知道这是很重要的,只好留下。 片刻之后,绳索用力地动了动,荆远帆连忙命人往上拉,却见上来的是荆远帆。tqr1 “怎么样!”战飞立刻问道,一脸希冀的样子。 可是荆远帆却是沉着脸,面色比锅底都难看。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荆远帆,你还是不是男人!”战飞忍不住狂吼了。 “下面,也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好多血,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荆远帆忽然一拳击出去,狠狠砸在了一侧的山壁上。 战飞双拳紧紧握着,猛地往崖边走过去,他不信,他要亲眼去看一看。 然而,当他真的下到底下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绝望了。 正如荆远帆所说,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还有血,甚至还有一些云轻身上衣服的碎片。 但是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所有的这些只说明一件事情,有人在他们之前已经下到了崖底,而云王女……凶多吉少。 气氛压抑地可怕,四周的士兵们都在寻找着,而夜墨素白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分外萧索和孤单,他已经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可是明显,他不甘心,不愿意放弃,还要往更远的地方去搜寻。 一股湿热的东西突然间涌上眼眶。 为什么上天对殿下这么不公平啊?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他喜欢,也是真心对他好的人,却这么简单就拆散他们。 这苍天,真的还有眼睛吗? 天色,渐渐发白,日上正中,然后又归于黑夜。 整整找了两夜一天,可是,几乎把整个谷都搜遍了,却是什么也没有。 “殿下,不能再找了!”荆远帆跟在夜墨身边,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 这两夜一天,夜墨除了一个找字,就再没有说过任何别的话,也没有进一粒米一滴水。 再这样下去,是会把身体熬坏的啊。 “殿下,这里找不到云王女,也是件好事情!咱们,咱们休息一下再找好不好?”战飞也是哀求着夜墨。 但夜墨好像听不见一样,只是目光紧盯着这片深谷。 还有许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也许云轻只是受伤了,也许他正在某个地方痛着,难受着,等着他去找到她。 他一语不发,只是继续往前走着。 一只手用力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夜墨回头,就看到燕倾的脸。 这张脸上惯常都是没有什么神色的,但此时,却轻易能看到他眼中的痛苦。 这两天,他也一样不眠不休,他眼中的通苦,一半是为了云轻,另一半,是为了夜墨。 “放开。”夜墨冷冷地说。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找云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3章 回南都 “不能,再找。”燕倾用力蹦出这几个字,手也依然在夜墨的肩膀上扣得紧紧的。 夜墨眼睛一下缩起,危险的感觉瞬间蔓延,荆远帆和战飞大惊,殿下这是要出手征兆,而且,是很认真的那种。 “殿下不要……”荆远帆几乎嘶吼出声,而战飞更干脆,直接飞身过去,想拦在他们中间。 就在他要动身的时候,一道白光闯入了他的眼角,战飞先是一愣,既而大喊起来:“殿下你看,是小白大人,是云王女的兽宠!” 夜墨和燕倾几乎同时转过了头,就在他们不远处,小白大人一副恹恹的样子蹲坐着,雪白的皮毛上也有点脏,但总体看起来还好,似乎是没有受伤。 “过来!”夜墨低声喝道。 他向来不怎么喜欢这只色兽,所以也没办法用好语气和它说话,可是放低的语声,却分明显示了他此时复杂的心绪。 小白大人见到夜墨的时候向来都是要嗷嗷叫着往上扑的,可是这一次却是没有。 直到夜墨又叫了一次,它才起了身,慢腾腾地往夜墨走过去。 “小白大人,你主子呢?快带我们去找她!”战飞已经忍不住激动地叫出声了,这只小兽看着不起眼,却是无极宫的圣兽,平时也是极为通灵的,只要有它在,一定可以找到云轻的。 小白大人歪了歪头,似乎没有听懂战飞的话,当战飞又问了一遍的时候,它很干脆身子一瘫,直接趴了下去。 断崖上,为了寻找方便,此处早已搭起了几座帐篷,这几天云妩就住在这里。 她并没有受什么伤,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舒服,不过,为了显示出她受了惊吓,而且也在担心云轻,她还是表现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还一直喝着随行军医开的安神药。 随行的人里没有什么女眷,有也只有茶茶一个,不过茶茶对云妩的印象向来不好,所以每次都是把药往她那里一扔,就再也不理会,帐篷中的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云妩一个人。 这正合云妩之意,要是有人在,她还得总是装出一副苦瓜脸,而如果没有人在的话,那就方便多了。 此时,她靠在枕头上,绞着手中的帕子,神色难明地想着事情。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夜墨想要找到云轻是不可能的。 那天云轻坠崖之后,她立刻召来人在崖上做出打斗的痕迹,好为她自己脱罪。 可是她根本不放心,因此让自己的人也下崖寻找,不管怎么样,务必要把云轻杀了才行。 只是,还没有等到她的人回报,夜墨的人就找来了,那个时候其实她也很担心,万一云轻没有死,被夜墨的人找到了怎么办?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她的心也就渐渐安定下来。 这么久还没有找到,那就说明,云轻肯定是被她的人先找到了,而且一定已经处理了,否则的话若是云轻没事又或者找到尸体的话,夜墨一定早就上崖了。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句话如今在云妩这里,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可是,夜墨总是这样不到她这里来也不是个办法,得想个什么主意让夜墨注意到她才好。 “殿下回来了!”一道声音忽然打破了崖上的宁静。 回来了?是找到云轻,还是找到了她的尸体? 云妩坐不住了,伸手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乱的,然后做出跌跌撞撞的样子跑了出去。tqr1 “殿下……”人还未到,声音已是凄凄惨惨地传了过去。 “殿下,你找到姐姐了吗?姐姐她怎么样……这是……” 一眼看到夜墨身边并没有人的影子,云妩心头顿时放下了一块心病,不过当她看到夜墨怀中的东西时,又忍不住心头愤恨。 这个小贱畜居然还没有死。 小白大人向来不喜欢她,虽然这两天她和云轻同进同出,同坐同卧,可是小白大人却是一个好脸也没给她,因为云轻不许它对自己凶,所以它就天天屁股对着她,摆出那个肥肥的屁股给她看。 尤其可恨的是,这小贱畜像也不知道哪来的能耐,无论她在哪个角度,它都能做出屁股对着她的姿势。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云妩上前一步哭叫着说道:“这是姐姐的宠物!殿下,姐姐呢,她怎么样了?” 一双泪眼,定定地看着夜墨,似乎极度渴望从夜墨那里得到什么好消息。 夜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小白大人交给旁边的人,淡声说道:“治好它。” 战飞连忙接过去了,小心翼翼的,小白大人的状态着实不太好,虽然没有受伤,可是整只兽都恹恹的,好像累到极点了似的。 不管它平时再怎么淘气,到了这种时候,它却已经成为了云轻唯一留下的东西,也是大家唯一的寄托。 “殿下,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它都在那里,姐姐一定也在!再下去找找好不好?我们再下去找找姐姐吧!” 云妩哭喊着大叫,直往夜墨身上扑过去,可惜被人给拦住了。 “用不着你说,殿下自然会去找的!”秦锋一只手死死地拦住了云妩。 小小的年纪,手臂却像是用铁做成的一样。 云妩的心思就算是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不代表他也看不出来,现在云轻不在,他绝不会给云妩机会让她趁虚而入。 殿下是姐姐的,他一定要为姐姐守好殿下。 夜墨也根本不理会身后发生的事情,只是直接进帐篷了。 片刻后,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梳洗过了,衣服也换了一身,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也比之前好些。 云妩此时还在断崖上坐着,她倒是不再哭了,只是望着断崖下面发呆,此时已经快近十月,就算南昭天热,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微微有些凉意了。 云妩这个样子,倒是更能体现出她的伤心和深情。 夜墨让人把她带了过来。 “当日,情况到底如何?”夜墨淡声问道。 从找到云寻到现在,还是他第一次开口问当时有关的事情。 云妩极少有机会离夜墨这么近,眼角余光一直在偷偷地打量他。 夜墨真的是好美啊,五官精致漂亮到极点,可绝不会有半点女气,只让人觉得尊贵,连头发丝都好像透着高贵的感觉。 还没说话,云妩的眼泪就先流下来了,她哭着说道:“殿下,都是我,如果不是为了我,姐姐也不会死……” 一边哭着,一边把早就编好的谎话又说了一遍,无非是很多人在追他们,追到这里的时候躲不过去了,于是云轻就把她藏好,然后自己应战,结果不敌掉下了山崖。 夜墨一直静静地听着,一个字也没有说。 “殿下,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会……” 云妩说着,又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其实她长的很不错,又正是少女青葱的年纪,这样一哭起来,颇有些梨花带雨的样子,十分动人。 可惜,夜墨根本不为所动。 从找到小白开始,他的面容就一直淡淡的,没有任何变化,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一阵脚步声过来,有人恭声叫道:“夏将军!” 夜墨抬眼看过去,这次南昭出行,姑姑把夏风派在了他的身边,这些日子以来,夏风只是作为一个客卿似的角色存在着,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也不会干预夜墨做的事情,让人都快把他给忘了。 “殿下,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夏风过来见过了礼,直接开口就说道。 夜墨沉着脸,一语不发。 别人害怕夜墨,可是夏风在大长公主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而且几乎算是看着夜墨长大的,可并没有这么害怕。 他说道:“殿下,明日就是南昭王的生辰,殿下难道忘了此次来南昭是为了什么吗?” 夜墨还是没有说话,可是云妩心头却是一动。 难道真的让云轻说对了,夜墨来南昭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提亲,而根本就是……想要南昭? 若非这样,云轻又怎么会跟她说,她对夜墨的意义,和云娇对夜天玄的意义是一样的? 若是这样的话,她一定有办法让夜墨注意到她! “孤王的事情,孤王自己清楚。”夜墨淡声说道。 “难道殿下要让大长公主失望吗?”夏风说道。 “你在威胁孤王?”夜墨声音冷冷的。 “属下岂敢?”夏风一笑,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呈现出沧桑:“属下只是觉得,殿下吃了那么多的苦,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难道现在要让那些代价全都白费么?” 夜墨眉间轻轻一动,夏风又接着说道:“殿下就是不在意大长公主,不在意自己,难道连皇后和陛下也不在乎了吗?” 大长公主一脉的人口中所说的皇后和陛下,只有武帝夫妇。 夜墨神眉间已是皱了起来,夏风口中仍未停止:“而且,就是殿下找到了云王女又如何?殿下是想让南昭再出一个柳真如吗?” 夜墨神色一震,眼睛闭了闭,终于开口说道:“回南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4章 她们,没有退路 从坠崖的地方到南都城中不过半日路程,走的快一点,中午时分就能到,寿宴之前,还来得及洗漱一下。 短短数天之内,南昭王的子嗣一死一失踪,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哪个父母,都不可能再有心思来摆寿宴了。 此时所谓的寿宴,不过是招待夜墨。 但王家自有王家的残酷,无论有多少人死伤失踪,有些和利益相关的东西,还是要谈,而且要不受任何影响地推行下去。 南昭王府。 隐蔽小院中,云阳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一张石床上。 这石床是特殊材料所制成,天然一股冰寒气,可以长久保存尸身。 他的尸体上有许多的伤口,都是被蛇咬的,一个一个密密麻麻的小点,让人看了就从心底生寒。 云宏烨手中拿着一个小瓶,面色很是凝重。 这是用云轻的血制成的,这么多年来失败了无数次,可是这一次他心底却有一种极为强烈预感,他会成功,一定会成功的。 将瓶中的液体小心地倒在云阳的身体的一个伤口上,看着那些液体渗进云阳早已失去生机的肉体,云宏烨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可是云阳的伤口处却没有任何变化。 云宏烨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可能!为什么这么多次,没有一次成功的?可他明明就是按照无极宫之人所交的办法做的! 他倒后几步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把他扔出去!”云宏烨说道,语气冷淡的要命,如果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云阳和他是什么关系,换一个外人来,绝对难以想象刚才的话是一个父亲对他儿子的尸身说的。 “是。”云忠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正打算去搬云阳的尸体,忽然之间,云忠的眼皮一跳,扬声叫道:“王爷,王爷你快来看!” 云宏烨一怔,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几步跨到了云阳身边。 只见,在云忠指着的地方,两个被蛇咬中,又因为毒液而腐蚀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在复原。 “成功了?”云宏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片刻之后,他忽然狂笑起来:“成功了!本王终于成功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这些年来,云宏烨几乎中魔似的日复一日地做着一样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在云家这些老部下心中的威信极高,只怕早就有人要把他当成神经病了。 毕竟,这种腐肉再生,伤口速愈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而且,还是在已经停止了生命机能的死人身上。 可是现在事实却证明,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 “云轻在哪里?”狂喜过后,云宏烨立刻问道。 他不会忘记,这一次的药是用云轻的血做的。 一时间,面面相觑。 云宏烨虽然把自己关在院子中专心地做试验,可是事实上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南昭的控制,可以说,南昭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是先前王氏母妃都是些小打小闹,他懒得去管罢了。 云忠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云轻……失踪了。” “什么!”云宏烨瞬间爆怒。 在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直接一掌将身侧桌子的一角切了下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永远都是个冒牌货!” 云宏烨简直恨不得把王氏母子掐死。 “立刻去找,只不过是失踪而已,说不定没有死。”想了一下,云宏烨快速下达命令:“就算把南昭挖地三尺,也得把云轻给本王找出来!” 试了那么多人的血,只有云轻的血可以达到这个效果,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是!”云忠立刻把命令下达下去,又说道:“王爷,今日便是你的寿宴了。” “本王死了两个儿女,过什么寿宴!”云宏烨不在意地说道。 “可是今日太子殿下会出席。”云忠小心地说道:“这些年南昭和太子的关系本就紧张,多少需要维护一下,听说太子的五万珑军,数日之前突然在皇帝的监控之下消失了踪迹,属下怀疑,他们是不是到了南昭,所以……” 后面的话云忠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就算不说云宏烨也能听明白。 很明显,夜墨这次是带着兵来和他谈的,无论谈不谈得拢,这南昭他都誓在必得,无非,是文取,还是武取罢了。 “不是说他对云轻感情很深么?怎么?云轻死了,他还有心思来参加本王的寿宴?” 云宏烨讽刺地说道。 云忠小心回道:“太子已经结束搜寻,回到南昭了。” “哼,不过尔尔!”云宏烨讽刺之色更浓,一起身说道:“好,本王就去会会他!” 一时半会儿,南昭还不能乱,就算乱,也要等他找到云轻之后。 又想了一下,云宏烨说道:“把王氏母子给本王监视起来,若是找不到云轻,本王定会要这对白痴母女付出代价!” 这话阴森森的,连云忠都忍不住打了个颤,连忙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 “妩儿,你疯了!”云妩的院子里,王氏惊怒非常。 “母妃,我没有疯,夜墨到南昭来根本不是向云轻那个贱人提亲,而是为了得到南昭。”云妩冷静地说道,一回南都都,她就被送了回来,而王夫人也立刻过来看她。 昨夜的事情本就是她二人一起调兵遣将,发生了什么王氏自然一清二楚,甚至比云妩还要清楚一些。 因为云妩后来一直和夜墨的疾风卫在一起,几乎得不到什么消息,而王夫人却是在一第一时间就知道,那些下崖的士兵并没有找到云轻。 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找到尸体,甚至,连第一批下崖的那些人,也找不到了。 所以王夫人心头一直都有些担心,万一云轻根本没有死,那怎么办? 可云妩却好像全不在意这些,反而一张口就告诉她:她要嫁给夜墨。 这个丫头,简直就是失心疯了,也不想想可不可能! “母妃,你听我说。”云妩压下几乎快要暴走的王夫人,说道:“这次我跟着一起去陵墓,收获很大。夜墨和云轻之间并不像我们看到的这么亲密无间,而是也有嫌隙的。夜墨想要得到南昭,而云轻则想把南昭置于她自己的控制之下,好让南昭依然姓柳。” 云轻在拜祭柳真如的时候说的是要让南昭还在云家之下,可是难道以为她这么说自己就会信了吗? 南昭那些蛮子,分明就是还想着隐族和柳家,但她绝不会让云轻得逞的。 “那又如何?”王夫人说道,表情仍是很不愉快。 云妩说道:“夜墨之所以看上云轻,不过是因为云轻王女的身份能让他最名正言顺的拿到南昭罢了。可是现在哥哥死了,大姐跟着玄王爷,而云轻又下落不明,如今这南昭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人……” 云妩看着王夫人说道:“母妃,南昭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王夫人忍不住惊了一下,她好像是才认识自己的女儿似的。 她一直知道云妩很有心计,可是却没有想过,云妩的野心居然会这么大。 一时间,她不由得想到,云阳的死,是不是也是她乐见其成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南昭。 “妩儿,你听母妃一句,那夜墨不是你能对付的……” “我为何要对付他?”云妩一口打断了王夫人的话:“我爱他。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我会一心一意地帮着他。如今他想要南昭,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吗?只要不是傻子,就都知道该怎么选。我知道他心里现在可能是真的有云轻的,可是只要我好好地对他,就不信,他不会喜欢上我!”tqr1 云妩的眼睛闪闪发亮,好像已经看到了夜墨和她两情相悦的样子,王夫人觉得她根本就是失心疯。 “可若是,他一直都不喜欢你呢?”王夫人问道。她不知道云妩究竟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可是明显云妩非常相信她所看到的,所以她只好反着问。 “母妃,父王可喜欢你?”云妩忽然问道。 王夫人一下愣住了,云宏烨喜欢她吗?也许是喜欢的,可是,他喜欢的真的是她吗? “母妃,你现在不也活的很好吗?”云妩说的话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说出来的:“若没有爱情,至少也要有权势,母妃,这天底下,可还有人能比夜墨给我的权势更多的么?” “可是……” “母妃,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夜墨要拿下南昭,可会放过我们?” “这……”王夫人终于沉默了,就冲着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夜墨会放过她的可能性也不大。 就算不会要她们的命,可是,贬斥和放逐她们,也一样让她们受不了。 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人,哪里还能再去过吃糠咽菜的生活? 而且她们这些年来不知道结了多少仇敌,一但她们失势,这些人也不会放过她们。 她们,其实没有退路。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5章 没有那么相爱 看到王夫人想明白了,云妩说道:“母妃,这是一场赌局,赌一赌,我们还有一半的胜算,可若是不赌,我们就输定了。” 王夫人忽然觉得很疲累,她问道:“你需要母妃做什么?” 在她们两人之间,不知何时,拥有主导权的人已经不再是她,而是她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女儿。 “母妃什么也不必做,只在今天晚上的宴会上,帮我向太子殿下提亲就可以了。” “提亲?”王夫人再次震惊了,她去向夜墨提亲,这怎么可能? “母妃不要问了,我一定会让这件事情变成可能的。”云妩说着,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王夫人叫道。 “自然是去见太子殿下。”云妩一笑,说道:“母妃觉得我今天这身衣服好看么?” 王夫人来找云妩的时候,她已经沐浴完并且换好衣服了,不过王夫人关心她的安危,所以并没有留意她穿的什么,此时一看,心头不由就是一跳。 这是一件上身修身,下身却如扇子般散开的衣服,而且散开的裙摆五彩斑斓,极为亮眼美丽。 “这是……”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 这是不久之前,云轻在拜月台那天穿过的衣服。 虽然不是完全一样,可是大体上却是极为相似的。 “你这是要做什么!”王夫人越来越看不懂她这个女儿了,云妩这是要当云轻的替身吗? 可是她可知道,当替身的日子有多苦! “我不许你这么去!”王夫人厉声喝道。 “母妃,我不是你!”云妩一眼就看出王夫人怎么想,直截了当地说道。 王夫人一下子被噎住,几乎说不出话来。 云妩说道:“就是养条狗,养久了也能养出感情来,何况云轻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刚死,太子殿下对她难免还有些怀念,母妃不觉得我正应该去安慰安慰太子殿下吗?” 说完话,整个人如一阵风似的就消失在门口,等到王夫人反应过来,早就不见了云妩的踪影。 母妃,我不是你。 这几个字还在她的耳边响着,她的手慢慢握紧了。 她一直以为云妩不知道,也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没有想到,云妩竟早就知道她在王府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心头一阵钝痛,可是只片刻,她就挺起了胸膛。 没错,云妩不能再走她的老路,既然这个丫头这么有主意,那就让她去试试吧。 也许,真的能让她成功也说不定。 而自己,只要按照她所说的去做就好。 “云三小姐有何事?”在夜墨的住所外面,云妩求见,疾风卫的人不好自己作主,所以特意把荆远帆叫了出来。 荆远帆对云妩从来就没有好感,尤其是这一次,如果不是她,也许云轻根本就不会出事。 而现在,云轻的下落还不明朗,她竟然就巴巴地跑到了夜墨这里来。 云妩并不在意荆远帆的脸色,她只是轻声说道:“荆统领,我是奉父王的命令,前来迎接殿下去赴宴的。你也知道,如今哥哥不在了,大姐去了归阳,我姐姐又……” 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下才说道:“虽然我不过是个女子,可是整个南昭王府,只有我能做这件事情了。” 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还透着说不出的悲凉,一时间,荆远帆竟然无话可说。 他终究是个武者,虽然跟在夜墨的身边见了不少世面,可是论到心机和拿话噎人,却是十个他也比不上云妩。 “请云三小姐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殿下。”荆远帆冷声说道。 “麻烦荆统领了。”云妩仍是轻轻地说道,一副好脾气的样子。tqr1 进到了院中,荆远帆一肚子的气,他万分不想为云妩做这个通传,可是这气他既不知道向谁去撒,还必须得把通传这件事情做了。 因为这毕竟涉及到南昭王,若是失了礼数,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但总算有一点他是可以放心的,那就是他可以确定夜墨一定不会想见云妩。 他是夜墨的贴身侍卫,自然知道夜黑对云妩是什么态度,对于云妩,他从来都是厌恶的,尤其这次她还害得云轻失踪,夜墨自然更不可能见她。 想到这一点,他心头的气总算是平了一点,反正不过是跑趟腿而已,也就认了。 到了夜墨的院子前,荆远帆扬声说道:“殿下,云三小姐求见!” 他连门都没有进,就打算夜墨说不见他就直接去回,还可以少走几步路。 院子里一片静默。 荆远帆微微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是夜墨又在想云王女,所以没有听见吧。 他提高了声音,正打算再通报一声,就听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让她进来。” “是……什么?”荆远帆诧异地叫出了声音。 他没有听错吧?夜墨竟然要见云妩? “殿下,属下说的是云三小姐。”荆锭帆忍不住重复了一句,也许是殿下听错了,是云妩,不是云轻。 “孤王知道。”夜墨的声音冷淡的传来,却是无比肯定地告诉荆远帆,他要见的人,就是云妩。 荆远帆有心再问一句,可是想了想终究没敢,只好再次应了一声是,转身往门外走去。 此时,他的心情是真的糟糕透了,夜墨居然会见云妩,这要是放在以前,简直是想也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现在竟然成真的了。 夜墨和云轻最后相处的几个片断涌上脑海,荆远帆一下站住了脚。 殿下和云王女之间该不会真的产生嫌隙了吧? 可就算如此,如今云王女失踪了,殿下也该放下那些嫌隙才对,之前夜墨下崖寻找时的那份偏执和疯狂,绝对不是假的,可是不过是半天的时间,他怎么就变了呢? 此时的冷淡,竟好像根本不在意云轻似的。 若是在意,又怎么可能在云轻还没有找到的时候,就有心思去见云妩呢? 云妩对夜墨的心思,先前还有些遮掩,可是云轻出事之后,却是半点也不避忌了,只要不是个瞎子,几乎就都看得出来。 殿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次回到门口,荆远帆脸色极差。 云妩心头暗喜,她清楚这个侍卫不喜欢自己,所以也肯定不想让夜墨见她。 现在他的脸色差,说明夜墨的决定肯定和他希望的相反,也就是说,夜墨的决定是见她。 虽然心里已经确定了八九分,云妩还是柔柔弱弱地问道:“荆统领,殿下准备好了吗?” 荆远帆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不说道:“云三小姐进来吧,殿下要见你。” 云轻心头简直是狂喜,但面上还是按捺住了,礼数周全地说道:“多谢荆统领。” 夜墨的院子在靠里的位置,因为是临时住所,所以地方并不大,走了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荆远帆在夜墨的院子外面停下,冷声说道:“殿下就在里面,云三小姐进去吧。” 云妩的心呯呯狂跳,她不是第一次见夜墨,可却是第一次单独见夜墨,而且,是夜墨主动接见她。 深吸了一口气,云妩才跨进了门槛,进了门,正想叫一句殿下,可是,在看到夜墨的瞬间,却只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叫出来。 夜墨并没有在房中,而是就站在院子里,看着院中的一簇花丛。 那花丛当中有两枝长的极好的,互相争艳,夜墨的目光就注视在上面,眉目微微低垂,夕阳从他的身子一侧照过来,抒他整个人都染上一层金红色的光芒,美得像是神氐一样。 好美…… 这个男人,真的美到超出人的想象。 好久,云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殿下……”她轻声叫道。 夜墨闻声回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瞳孔用力缩了一下。 云妩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得意,现在夜墨对她的感觉是好是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在第一时间吸引到夜墨的视线。 只有这样,她才能一步步地去说服他,若是夜墨根本连注意都注意不到她,那她又还能做什么? 很显然,现在他她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夜墨已经注意到她了。 眉间,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可是,却什么也没有说。 云妩心头喜意更重一分,夜墨从来不是个愿意隐藏自己好恶的人,就如他这一身衣服,若是以前,因为和云轻撞了,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叫人把她拉下去将衣服扒了。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说,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经过之前的事情,云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变化了,而现在云轻的失踪,正好给了他时间来思考和云轻之间的关系。 两个相爱的人,中间是根本没有余地去思考的。 一旦开始思考,就说明,他们已经没有那么相爱了。 云妩年纪虽小,这中间的事情却是理解的明明白白,此时,她更加庆幸,这一次的险,她冒得值得。 “殿下,你在赏花吗?”云妩大着胆子问道。 夜墨出奇的没有生气,他看着先前在看的花朵,淡声问道:“这花叫何名?” 南昭多奇花异草,他不认得也很正常。 “此花名为独丹。”云妩说道。 夜墨皱了皱眉,这花开的十分漂亮,可是这名字却着实不怎么样。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6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孤王三天前离开时,是另外一枝在上面。”夜墨淡声说道。 这花开着两朵,自然不会是同样高低,三天前他离开的时候,是左边的那朵在上面,可是三天之后,却变成了右边的那朵在上面。 如此现象,也可称得上奇怪两个字。 云妩听到这句话,几乎要在心头大叫上天助她。 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夜墨的身前,云妩鼓足勇气看着夜墨的眼睛,问道:“殿下可知这花为何叫独丹?” 夜墨的眸子淡淡地凝视着云妩,问道:“为何?” 夜墨在看她!真的在看她! 云妩的内心简直快要爆炸了,从开始到现在,夜墨的眼中除了云轻之外,从来没有别的女子,可是如今,他却真的在看她,他的眼中,清清楚楚地印着她的身形。 只是这一件事情,就让她觉得幸福地快要晕过去。 可是,她没有忘记她还有话要说。 再次上前一步,离夜墨更近一些,与他一同站在了那株花面前,云妩说道:“此花别看现在开的得好,再过两天,这两枝之中,必然会有一枝要死的。” “哦?”夜墨挑了挑眉,明显被挑起了一丝兴趣。 云妩压着心头的兴奋,说道:“这就是这花名叫独丹的原因,别的花若是开了两枝,一枝照不到阳光,自然就会往一侧倾斜,去寻别处的阳光,哪怕位置低一些,照到的少一些,也没有什么要紧,只要能活下去就好。可是这花却不一样……” 云妩用手托起其中的一枝花,说道:“这花一旦生了两枝,就会拼命与另外一枝去争夺高处的阳光,若是不能成为第一的那枝,就宁可去死,这就是这花为何叫作独丹的一个原因。” 夜墨听出了云妩话中的意思,淡声问道:“还有别的原因?” “是的。”云妩立刻点头:“若只是因为不肯服输就叫作独,未免有些不太厚道,这就是我要告诉殿下的第二个原因。那就是,胜利的那枝花,对于手下败将,绝不会有半点容情,它不仅会展开花瓣挡住失败者的阳光,还会在地下也争取养分,更甚者,胜利者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东西,彻底封闭掉失败者的获取养分的通路,从而将另一枝花再与它争高低可能完全断绝掉!” 云妩一口气讲完,再次凝视着夜墨的眼睛,说道:“殿下,你说这花,独不独?” 夜墨长久没有说话,云妩心头忐忑的要命,她要死命控制着,才能不让心脏跳出来。 就在她以为她快要窒息的时候,夜墨才说道:“你是在用这花,比喻孤王和云轻?” “我不敢!”云妩连忙说道,可是咬了咬牙又紧接着说道:“可是,我为殿下心疼。” 夜墨一扯唇,漫不经心地说道:“心疼什么?” 云妩咬着嘴唇,斟酌着词句,说道:“殿下这么优秀的人,对姐姐又那么好,我若是姐姐,就会心满意足,只愿在背后为殿下操持好一切,让殿下无论何时只要回头,就有一个温馨的家。至于权力,威势,都不过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罢。可是姐姐的性子却太好强,殿下不仅要为了自己的事情忙碌,还要为姐姐的事情操心。殿下也是血肉做的人,怎么可以这这么劳累,所以,我为殿下心疼。再加上去祭拜母妃的时候,姐姐和殿下之间的冲突,我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夜墨仍是淡淡地说道,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独阳的花瓣。 云妩用力地咬着嘴唇,似是极为挣扎地说道:“我觉得,姐姐也许并不像殿下爱她一样爱殿下。” 啪! 原本开的正盛的一枝独阳,竟一下在夜墨的手中被掐断。 “孤王和云轻的事情,也是你能随便乱说的!”夜墨陡然喝道。 “殿下恕罪!”云妩连忙跪下,口中却是说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真的心疼殿下!若我是姐姐,就绝不会与殿下发生这样的冲突。我若是爱一个人,凡我所有的,凡他想要的,我都会双手奉上,无论是什么。哪怕……” 云轻重重地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南、昭!”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夜墨。 她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她表达的也已经够明白了。 她相信,夜墨一定能听得懂。 夜墨目光淡漠地盯着她,不知为何,云妩由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退缩,因此还是硬挺着脊背和夜墨对视。 夜墨忽然一拂袖回了房间,叫道:“荆远帆,送客。” “是!”荆远帆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 院子里谈了些什么,他并没有去听,可是他却看得出来,云妩嘴角有一丝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她在笑些什么?又有什么事情值得她这么高兴的?要知道,云轻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她对云妩的疼爱荆远帆一直都看在眼中,可是现在云轻为了保护她而失踪,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目光,狠狠地盯过去。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当,云妩立刻收起了唇边的笑容,又是一副柔弱轻愁的样子。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是真的在笑的,而且是狂喜! 夜墨没有赶她走,没有对她做任何事情,只是让她走了而已,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被她说动了,说明他在考虑她的建议。 这样一来,晚上的宴会,只要母妃提出联姻的提议,夜墨至少有七成的可能会同意。 娶一个要和他争南昭的女人,和娶一个愿意把南昭拱手送给他的女人,这要怎么选择,相信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 殿下……殿下…… 在心里默默地叫着,云妩几乎能够想像到,他用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府中的场景。 太子妃是她的,只有她才能当夜墨的太子妃! 荆远帆将云妩送走之后,心头始终觉得不对劲,因此再次往夜墨住的小院走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但就是觉得应该回来看看。 到了门口,正要开口,却看到一副很奇怪的场景。tqr1 夜墨正把小白抱在手中,手掌在小白身后比划着,而且变幻着角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过一日的恢复和治疗,小白大人的状态已经好多了,至少不像刚救上来的时候那么萎靡。 它平时见到夜墨都是巴不得扑上去,可是此时却是缩着小身子,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夜墨。 呜呜呜,谁来救救本兽啊,这个男人好可怕。 谁来告诉它,他脑里到底在想什么,又在打什么主意啊? 这个是不是就叫作:最难消受美人恩? 小白大人笼罩在夜墨的阴影下,泪眼汪汪地想着。 忽然之间,荆远帆就觉得什么也不想说了,他站在门口想了想,返身再次离开,不过这次才走了几步,就迎面碰到战飞过来。 “有事?”荆远帆问道。 “去赴宴的时间差不多了,我来提醒殿下。”战飞说道。 荆远帆这才想起来,云娇过来不就是来接夜墨赴宴的么? 南昭王府,今日是南昭王的寿宴,满府的白色总算是去掉了一些,只集中在云阳停尸的院子里,而别的地方都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殿下!”云妩早就等在了大门前,一见到夜墨就立刻迎上去,口中开心地叫道:“殿下来的真快,我才刚回来没一会儿,早知这样,该多等殿下一会儿,和殿下一起过来。” 经过方才的一番谈话,云妩自觉和夜墨之间亲密了许多,连说话也变得比往常随意。 夜墨没有回应,也没有表达出什么不满,云妩又解释说道:“父王近些年来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养病,已经许久没有出过房门了,请殿下见谅。” 云宏烨这些年来连南昭的事情都不太管,除了说他是在养病,实在也找不出其他的借口。 云妩甚至都不确定,云宏烨今天是不是会出席这场寿宴。 如果他不肯出席的话,还要找个理由应付过去才好。 夜墨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对云宏烨没有出来迎接他这件事情并不太在意。 云妩连忙又说了几句话,就把夜墨引进府中。 到了举行宴会的大厅之中,看到坐在正中的人时,云妩忍不住就是一愣。 “父王!”她叫了一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云宏烨了。 两年?还是三年? 明明就在一个府中,可是却几乎完全不打照面,此时见到他,云妩甚至已经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云宏烨走了几步上前,施礼说道:“微臣近些年来身体不好,未能亲自迎接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夜墨打量着他,这个人他不是第一次听说,却是一次看到。 他保养的很好,近五十的年纪,看起来却不过四十出头,穿着一身金蓝色的王袍,整个人透出一种儒气,若不是知道他曾经武帝手下四大将之一,只看他的外形,很难把他和武将联系在一起。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7章 提亲,我不同意 在葛万山的叙述里,就是这个人在父王的背后捅了一刀,夜墨以为自己看到他一定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可是没有,看到云宏烨的时候,他居然很平静。 云宏烨说道:“殿下请入席。” 夜墨点了点头,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云宏烨也入席之后,宴会便开始了。 在这场宴会之前,所有人都想了很多事情,也以为这场宴会一定是剑拔弩张的,可是事实上,这场宴会却是安静的可怕,大概再也不会有这么安静的宴会了。 夜墨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用南昭王府的东西,只是坐在那里,云宏烨也是同样,除了场中的歌舞声之外,竟听不到半点的寒暄问候声。 云宏烨对夜墨的态度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原本就不太在意这些,若不是他做的实验暂时还需要南昭的稳定来支撑,他都根本不会参加这个宴会,因此他也就只是自己喝酒,完全不去管夜墨。 云妩则是急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场宴会会变成这个样子。 “殿下,您千里迢迢特意来为父王祝寿,妩儿感激不尽,父王身子不好,妩儿敬你一杯可好?” 夜墨抬眼看了一下,不说话,也不接酒。 云妩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连忙看向一旁的王夫人。 王夫人终究是做了这么多年王妃,当即说道:“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殿下身份高贵,是你可以随便敬酒的吗?” 话题一转,又向云宏烨说道:“王爷,臣妾听闻,太子殿下此番前来,除了为王爷祝寿之外,也是想从咱们王府中人寻个合适的女孩儿,好结通家之好。原本,云轻的年龄是合适的,可是现在云轻……” 微微顿了一下,好像很遗憾似的,但紧接着又就说道:“好在妩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臣妾斗胆,可否请王爷为妩儿向殿下提亲?” 一边说,一边眼睛死死地盯着云宏烨。 就算云宏烨对她的宠爱不过是昙花一献,就算他对她根本没有真情,可是云妩再怎么说都是他的女儿,他总不能不管吧! 云宏烨眉毛重重地跳了一下,王氏想把云妩嫁给夜墨?这对白痴母女在想什么? 不过,这倒的确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云宏烨微微一笑,转头向夜墨说道:“真是女大求嫁啊,让殿下见笑了,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夜墨似是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云妩问道:“你喜欢孤王?” 云妩大羞,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这种事情啊? 可是这种事情,却不能不答,她咬唇点了点头,说道:“臣女一直仰慕殿下。” “有多仰慕?”夜墨问道,好像完全不知道女子该对这些事情有所避讳似的。 云妩也豁出去了,说道:“是殿下都想象不到的仰慕,从见到殿下的第一面起,殿下就已经在我心里了!” “原来如此。”夜墨淡淡地笑了一下。 云妩魂都快飞了,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笑一下,让人觉得仿佛连空气里都开出花朵。 这还是夜墨第一次对她笑。 “看来殿下也觉得这桩婚事不错,那不如就请王爷定下来。”王氏连忙说道。 “好!”云宏烨应了一声,说道:“既然殿下也同意,那这桩婚事……” “我不同意!”一道声音,忽然由门外传来。 云轻大步跨进门槛,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云轻!”云妩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目光,往门外看过去,外面的这些侍卫都是死的吗?明明跟他们交代过了,只要看到云轻的踪迹,立刻杀无赦! 怎么居然还让人闯到了这里来? 可是一看之下,云妩的心就凉了半截。 那些侍卫人人脚边都有好几条蛇,站在那里动都动不了。 妖女!云轻这个该死的妖女! 云妩气得咬牙,她怎么把云轻的这个本事给忘记了? 这个工夫,云轻已经走到了大殿中央。 “怎么,看到我很奇怪吗?”云轻淡声问道:“还是觉得,我没有被你那一刀杀死很不甘心。”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云妩眼泪瞬间浮上眼眶,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明明是看到你太高兴了,你为了保护我掉下山崖,这几天我不知道有多担心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云轻心头冷笑,这个女孩子的这些本事都是天生的吗?变脸比翻书还快,她不去演戏真的是可惜了。 “姐姐,现在你回来真的太好了。”云妩一边说一边往云轻靠过去,就好像还要像以前那样依偎着她一样。 “你别过来,也别叫我姐姐,我担不起。”云轻冷声说道:“而且,我也不是你姐姐。” “姐姐是在生气吗?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云妩简直是泫然欲泣。 先前她在悬崖上刺了云轻一刀的事情,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死无对证,就算是云轻说出来了她也不怕。 盘算着,她哭得更可怜了,如果不是那一刀结结实实地刺在自己身上,只怕连云轻都要相信云妩的演技了。 可惜…… 哐啷一声,一把匕首被扔到了云妩跟前。 “这件东西可是你的?”云轻说道。 贵族女子,身上都会有些防身的小东西,并且不会轻易更换,平时也会有人见到,只要叫人来一问,就一清二楚。 “这……这是我的。”云妩脑筋飞快地转着,却仍是一副娇弱的样子说道:“可是姐姐,这个不是被你拿去御敌了吗?你到底是怎么了呀?为什么遇险一次,就连妹妹都不肯认了?” 真是不见管材不掉泪。 云轻上前一步,冷声说道:“因为你根本不是我的妹妹!” “你在胡说什么!”云妩猛地叫出声:“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妹妹!” “你说你是我的妹妹,可有何证据?” 云妩哀声说道:“姐姐,你都忘记了吗?我出生之时,后腰上就有一个剑形的胎记,当时为我接生的嬷嬷们都知道的。” 云妩果然知道胎记的事情,云轻冷然说道:“若真是这样,不如当场验证一下。” 要一个女子当众露出身体的肌肤,若是放在平时,这是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云轻当众说云妩不是她的妹妹,云妩若要证明这一点,就只能把胎记露出来给她看。 “姐姐,我们一起沐浴的时候,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云妩说道。 那场沐浴,也果然是做给她看的。 云轻冷笑着,说道:“我怎么知道你那是不是假的?也许,那个胎记就只经得起一场沐浴呢?而且先前我失踪了,那胎记只怕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吧?” 云宏烨一直沉默地看着他们。 原来柳真如生的那个孩子身上还有个胎记,这件事情,就连他都不知道。 “姐姐,你当真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你看?”云妩悲伤地说道。 “不错!”云轻还是冷冷的。 “王爷!”王夫人扑过去叫道:“王爷,妩儿是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当众露出身体,这,这让她以后……” 说着,就急得连眼泪都快要落出来。tqr1 云宏烨娶了王夫人这么多年,如何能看不出她是在做戏? 不得不说,在演戏这方面,这母女两人倒真的是一脉相承。 这些年来,他只专注在一件事情上面,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有乐趣的事情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云轻还活着! 云轻活着,就意味着那些血能够被源源不断地提供。 看在这个份上,无论今天云轻要唱什么戏,他都配合好了。 淡声说道:“都不是外人,便是看一下又如何?妩儿,你就把胎记给你王姐看一下。” 云妩很清楚自己身上有没有胎记,那天夜里,王夫人为她刺下了胎记,然后又用蔓草花做旧。 蔓草花接触身体的时候,那疼痛简直不是人能忍的,可是她都忍下来了,为的,就是万一有今天这种情况。 等她掀开衣服露出胎记之后,看云轻还有什么话说! 心中得意,可是面上还是悲悲切切的,说道:“既然姐姐要看,那我给姐姐看就是!” 说着,咬着唇,一点一点地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在云妩的后腰上,一个剑形的胎记赫然在目,而且那颜色陈旧贴合肤色,一看就是天然生在皮肤上的,绝不是后来添加的。 “姐姐看清了么?”云妩转过头,悲声问道,好像受了多大的羞辱。 “云轻,你也是做姐姐的,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妹妹!”王夫人也厉声喝道。 不过云轻却是一点也不为所动,只是喝道:“进来!” “王妃,三小姐,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小丫头连滚带爬地滚了进来,趴在地上就冲着云宏烨说道:“王爷,前几几天,就是三小姐去拜祭柳王妃的前一天夜里,王妃让我去她那里拿了蔓花草到三小姐那里,她们两人关着房门,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是听到中间三小姐叫的十分大声,好像很痛似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8章 愿意给你当一辈子弟弟 “云王女,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您让它们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呜呜……王爷,云王女,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都是实话。” 这丫头又弄了什么东西?夜墨目光一闪,一眼看到房门外飞窜而过的几个小黑影。 鼠…… 面色黑了下来,这丫头又用鼠类。 不过,好像对于女孩子来说,鼠类特别好用。 算了,懒得计较。 “贱婢!”王夫人气得面色狰狞:“你这个混账,胡说八道什么!” 云妩的面色也是有些不太好看,云轻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够让她心底愤恨的了,因为云轻的失踪,很多事情她都放松了警惕,却没有想到云轻趁着这个机会,竟去调查她,还被她查到了这些事情。 难道说,云轻根本是故意失踪的? 一个念头猛地窜了上来,那夜墨呢?夜墨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们会不会是串通好的? 飞快地往夜墨的方向看过去,却看到夜墨虽然看着云轻,可是目光中却全没有往日的宠爱,而极为淡漠的,还有丝丝精光,似乎是在算计什么。 心头立刻定下来了,云轻失踪的时候,夜墨的表现是骗不了的人,他应该不是和云轻串通的才是。 想明白了这一点,云妩挺起胸膛,用一种沉痛的语气说道:“姐姐,你是用动物胁迫她了吧?用胁迫得出来的证词是可以算数的吗?而且,我明明就是你的妹妹,你却宁可使手段,也要证明我不是你的妹妹。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怕我和你争这南昭王继承人的位置吗?” 真是好聪明的倒打一耙。 云轻小脸平平静静的,分毫也不为云妩的话所动,只是再一次说道:“雅珠婆婆,请您出来吧。” 云妩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雅珠被人救走,虽然她猜到有可能是云轻,但也觉得哪里会有这么巧,但现在这老虔婆果然在云轻那儿。 雅珠在雅月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先给南昭王施了一礼:“王爷,老奴雅珠,曾是王妃娘娘的贴身嬷嬷,好久不见王爷,王爷还是风采依旧啊。” 南昭王风采依旧?是什么样的风采呢? 大概是,还是如十几年前一样无情吧。 十几年前,他看着王夫人迫害柳真如而一语不发,十几年后,这些事情轮到王夫人身上,他一样是无动于衷。 简直难以想像,究竟要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动容。 南昭王似乎是想了一下,才说道:“原来是你。” 有了南昭王的这一句话,就等于是承认了雅珠的身份,不管接下来雅珠说什么,都会有足够的可信度了。 “雅珠婆婆,当年我母妃所生的孩子你是见过的,我问你,他身上可有什么印迹?”云轻问道。 “有,他后腰上有一个剑形的胎记,王妃还说,执三尺剑,荡平天下不平事,是她的孩儿。”雅珠说道。 云妩立刻说道:“姐姐,雅珠婆婆也这样说了,刚才你也看见了,难道你还要说我不是母妃的孩子吗?” 云轻根本不理会云妩,就好像根本没看到她似的,只是接着问道:“那么,那个胎记具体在哪个位置?是左后腰,还是右后腰?” “是左后腰!”雅珠肯定地说道。 “雅珠婆婆,你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也是有的!”云妩猛地开口喝道,脸色也一下子变了。 雅珠看了云妩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愤恨。这个女孩子的心机真的是太深了,明明不是王妃的女儿,却冒充,还差点杀了自己。 幸好有雅月和云王女。 “老身虽然年纪大了,记性却是不差的!”雅珠挺直腰板肯定地说道:“当时王夫人派人抢走了王妃的孩子,那人用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把孩子的下半边身子挡住了,只有上半边身子能看到,所以,必是左后腰无疑。” “云三小姐,你的胎记,在哪里?”云轻淡声问道。 云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刚才,这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身上的胎记,那胎记,在右后腰。 “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胎记自己会跑吧?”云轻再次问道。 “不是的,不是的……”云妩不住地重复着:“是她记错了,一定是她记错了……” 进来之后,云轻终于第一次把目光望向了坐在主位上的人,和夜墨一样,她也觉得云宏烨十分儒雅,根本不像是一个武将。 可这世间,往往心肠最狠的,不正是读书人吗? 隔了这么久才第一次见到这个身体的父亲,云轻感觉很复杂,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沉默了片刻,云轻还是叫了一声父王,说道:“父王,现在事情都清楚了,云妩根本不是你的孩子,这件事情该如何定夺,还请父王明示。” “不是这样的!”万没料到局面竟会演变到这种地步,王夫人扑向云宏烨叫道:“王爷,妩儿确实不是柳真如的孩子,可是她是你的孩子啊!王爷,这些事情……” “你在说什么?”云宏烨淡声说道,可是声音里却分明有着警告的意味。 王夫人一个惊颤,一下反应了来。 当年,她对柳真如做的事情,云宏烨的确都是知道的,可是她却不能在这里说,不能当着云轻和夜墨的面说,当年的事情,他都是知情的。 若是这样,那他堂堂一个王爷宠妾灭妻,成了什么了? 王夫人以头抢地,用力地磕起头来,口中不住地叫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妾身一时糊涂,用自己生的孩子替代了柳妃姐姐生的孩子,可是王爷明鉴,妩儿虽然不是柳妃姐姐的孩子,可却千真万确是王爷的孩子啊!” 她哭的涕泪交流,哪里还有半点王妃的形象。 王夫人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如今云娇长年不在她的身边,如果云妩也出了什么事,她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贱妇,你竟做出这种事情!”云宏烨冷冷说道:“来人,把她给本王押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她出门一步!” “等一下!”云轻上前一步走到云宏烨跟前,说道:“父王,我还有几句话要问她。” 云宏烨微微皱眉,但云轻已经转身对王夫人问道:“我母妃当年生的孩子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雅珠已经说的很清楚,柳真如的孩子是被王氏抱走了,那么,那个孩子到底抱到哪里去了。 王夫人死死抿着嘴唇,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又该怎么说。 “还不快说!”云宏烨厉声喝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是不表现出些什么来,未免太说不过去。 不得不说,云宏烨的话对王夫人还是有作用的,她身子颤,立刻说道:“我把她杀了。” “你说什么!”云轻只觉得头中一懵,她虽然想过这种可能,可是当王夫人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被冲击的差点站不稳。 “我和柳真如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占在上风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会留下她的孩子。”已经说出了口,王夫人也就不怕了,她痛快地说道:“孩子一出生,我就命人把他杀了,尸体随便丢到什么地方去喂狗。” “一个孩子,你也下得去手。”云轻几乎从齿缝中挤出声音。 那个孩子是原主的弟妹,和她无关,她甚至见都没有见过,可是当王夫人说她把人杀了的时候,她却从心脏深处觉出疼痛。 “不是我下不下得去手,而是我必须下手。”王夫人说道:“柳真如在南昭的地位太高了,我既然要让妩儿继承她在南昭的影响,又怎么会留下后患?” 王夫人此时似乎已经放弃了一切,说完这些之后,竟然笑了起来,非常畅快的样子。 “还不把她拉下去!”云宏烨沉声冷喝。 今天王氏已经说的够多的了,不能让她再说下去。tqr1 几个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王氏,拉着他往外走,而一道身影则是飞似的扑到云轻跟前,急声叫道:“姐姐……” “小锋。”自王夫人说她的弟妹有可能死了,云轻就一直有些恍惚,此时才回过神来。 “姐姐,你别伤心,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他们做的事情都会遭到报应的,而且……”秦锋涨红了脸,说道:“要是姐姐不嫌弃,我愿意给你当一辈子弟弟的。” 秦锋虽只是个小小少年,可是骨子里的傲气却不比那些世家少爷少半分,云轻想起刚见到他的时候,他宁可去赌钱给爷爷看病,也不愿轻易接受人家的施舍,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是十分难得的。 心头一阵暖意,她轻轻拍了拍秦锋的肩膀。 这一墓落在王夫人的眼中,只觉得无比刺眼。 她自己亲生的几个儿女之间都未必能有这样的亲密,而云轻是什么东西,为何一个外人都能对她这么好? 而且如今云妩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云轻只要活着一日,云妩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29章 脱衣服 一道狠意滑过王夫人眼眸,正好她也走过云轻身边,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云轻,你可想知道你弟妹的尸骨在何方?” 云轻神色顿时一凝,下意识问道:“在哪里?” 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 王夫人面上忽然现出狞笑,厉声喝道:“你去死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押着她的守卫,翻手亮出一把尖刃,狠狠往云轻刺过去。 距离实在太近了,云轻就是想躲都来不及,她与云妩真不愧是母女两个,连使用的招数都是如此相似。 “姐姐小心!”秦锋离云轻最近,想也没想就挡在云轻身前,用力把她推开。 “小锋!”云轻向后踉跄了几步,急声大叫。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省心?若是伤到了怎么办? “找死!”呯的一声,一道风壁排空而来,直接撞到了王夫人的身上,把她狠狠撞倒在地。 夜墨飞身赶到云轻跟前,沉声问道:“怎么样?” “我没事,小锋怎么样?”云轻匆匆应了一句,只急着去看秦锋的伤势。 “我没事。”秦锋嘿嘿笑着爬起来,刚才他推开云轻的时候自己也顺势往前扑了一把,王夫人的刀子并没有伤到他,不过能帮到云轻却是让他非常高兴。 秦锋虽然说了自己没事,不过云轻还是不放心,拉着他仔细检查。 前面看着没什么事,又让他转过身,而看到他背后的瞬间,云轻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 云轻握着秦锋的手臂猛地收紧,让秦锋疼的几乎叫出来,不过他看到云轻的面色不太对劲,因此忍住了,只是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小锋,你是哪里人?”云轻问道,声音里竟有些紧张。 “不知道。”秦锋不明白云轻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说道:“爷爷只说是在南边捡到我的,没说我是哪里人。” 云轻一下抓住了话中的重点,立刻问道:“秦老爷子不是你的亲生爷爷?” 在京城的时候,她居然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是啊。”秦锋挠挠脑袋:“我是他捡来的。爷爷说是采药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我的,还说种药的人要先有一份仁心,所以就把我带在身边了。不过,这些有什么关系么?” 云轻紧紧地盯着秦锋,几乎说不出话来。 南边,采药,除了南昭这片风水宝地,还有什么地方,值得秦老爷子那样的采药人跋涉奔波? 更不用说,他院子里还有那么多的灵果树,有一些,根本就是只有南昭才会出产的。 手指,轻轻抚过秦锋后腰,秦锋一阵痒,连忙躲着云轻的手,笑说道:“姐姐,你干吗?男女授受不亲的。” 云轻心里开心的要命,可是眼眶却又热热的,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她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 “我碰我自己的亲生弟弟,也要管什么男女吗?” 秦锋一开始没听清,待听清了之后,眼睛就一下张大了。 在秦锋的左边后腰上,正有一个宝剑形的抬记,三尺清锋,凛凛威风。 这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谁也没有料到会如此戏剧化,简直都好像不是真的。 王夫人的一刺,竟将云轻真正的弟弟的刺了出来。 虽然仅凭着一个胎记完全无法真正确定秦锋身分,尤其,是在王夫人说她已经把柳真如的生的孩子杀死的情况下。 可是云轻却几乎已经百分百的确定,秦锋就是她的弟弟。 不是因为秦锋越看和她越像的长相,不是因为秦锋拥有只随母亲遗传的念力,甚至也不是因为那个什么胎记,而仅仅是因为,他们出自同一血脉中那种割舍不断的亲情和感应。 若非如此,云轻怎么会第一眼看到秦锋,就想要帮他。 而秦锋一开始和她非亲非故,又怎么会对她如此依赖,而且几次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保护她? 无非,是因为流淌在血脉里的亲情罢了。 王夫人也是目瞪口呆,若是她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绝不会为了一时意气而要去刺云轻。 云轻向王夫人逼问出当年去处理孩子的人是谁,很幸运,那个人因为办事得力,居然一直很受王夫人重用,还在王府里。 把她召来一问,她才招出来,说当年她独自一人抱着孩子去山上处理,谁知山高林密,让人十分害怕,她正要动手的时候,突然也不知什么野兽叫了一声,吓得她把孩子扔在地上,就直接跑了回来。 而回来之后为了邀功,又向王夫人说已经处理了。 王夫人听到这些话恨不得撕了这个大胆的奴才,可是有方才的事情,她被人用力压着,只能狠狠地瞪她罢了。 事情到了此处,已经彻底的真相大白。 秦锋,就是柳真如的孩子,云轻的亲生弟弟。 这样的变故实在太大,就连秦锋自己一时间也接受不了,他除了知道自己真的是云轻的弟弟而感到很开心之外,对于云宏烨完全就是陌生。 云轻为了照顾秦锋的感受,并没有在南昭王府多留,而是在看着侍卫把王氏押下去之后,就先一步离开了南昭王府。 至于后面的事情,等他们都平静下来一些再说。 回到住的地方,云轻又和秦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真是怎么也想不到,她最想要找,最想要保护的人,原来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云轻颇有些埋怨地问秦锋,难道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个剑形的胎迹? 先前雅珠婆婆说起胎迹事情的时候,荆远帆茶茶都在,秦锋和他们关系很不错,就不信不知道这件事情。 秦锋则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他一个男孩子家,哪里会在意身体上的这些小标记,再说他又是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很早就是自己照顾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身后,就更没人会和他说起了。 但不管怎么说,找到了秦锋,都让云轻高兴的要命。 直到半夜时分,云轻才离开秦锋的房间,回到夜墨那边。 还没走到跟前,云轻就看到房间中亮着灯火,明显,夜墨还没有睡。 心头一下涌起一丝愧疚,前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虽然有一部分是她和夜墨之间的默契,可是也有一部分是之前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比如她受伤坠崖。 夜墨那个时候一定很着急,她也欠了夜墨许多说明和解释,可是因为秦锋的事情,她竟然让夜墨等了这么久,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走到跟前,云轻悄无声息的推开门,夜墨果然还没有睡,他斜倚在床边,手中惯常地拿着一本书,一头黑发已经解开了,墨缎似的垂在胸前,睡觉穿的丝衣因为姿势的原因没有完全合拢,微微散开,露出分明的锁骨和劲瘦白暂的胸膛。 那模样,说不出的诱人。 云轻忍不住就咽了一下口水。 咕噜…… 声音好大,云轻简直想要把自己埋到地里去。 怎么就这么不长进呀,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夜墨,都会被他的美色所迷惑。 尤其在这种时候,夜墨那个小心眼的男人,不一定记恨成什么样子了呢,自己居然还能对着他犯花痴,等会儿被怎么收拾的都不知道。 夜墨闻声抬头,一双流丽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云轻。 云轻咽了一口口水,关上门走进来,干笑着说道:“殿下还没有休息啊。” 夜墨还是不说话,只是望着云轻。 云轻被夜墨看得毛骨悚然,但她有错在先,因此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殿……” “脱衣服。”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我知道错了,你……” “脱衣服。”夜墨再次说道,声音冷冷的。 这个男人是认真的。 云轻忍不住握紧了拳,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惩罚她吗?没错,她是犯了点小错误,可是这样的惩罚方式是不过分了点? 她是喜欢他,也不介意把自己给他,但这种的,她不要。 “我不要!”云轻生硬地说道。 夜墨眉梢向上一挑,一下将手中的书扣在了案几上。 云轻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夜墨拉进了怀中。 “你做什么!”伸手抵御着夜墨脱她衣服的手,云轻低声喝道:“夜墨,你别这样,别让我讨厌你……” 刺啦…… 衣服被一下扯开,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云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羞辱感也更甚。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夜墨,我真的会讨厌你的!”低叫着,用手想要拢住自己的胸前,可是却被夜墨一只手就把她的两只手都抓住了。 云轻羞愤得几乎血液都要沸腾了,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tqr1 可是等了许久,夜墨都再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夜墨就只是想要扯开她的衣服而已。 偷偷地张开眼睛,就看到夜墨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胸前,又是一阵羞意涌过,顺着夜墨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自己胸前,一道鲜红色的伤口…… 忽然间,明白夜墨是什么意思了。 而差不多同时,夜墨修长的手指也落在了那道伤口上,低沉地问道:“疼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0章 夜墨,要算账 原来,他脱她的衣服,只是为了看她的伤口。 云轻脸微微红了,摇着头说道:“不疼。” 想了想又补充说道:“我一直防着云妩的,她刺过来的时候,只是匕首尖刺到了一点。” 这也是为了做戏,如果一点血也不出,云妩肯定会怀疑的。 其实,早在和云妩一起沐浴的时候,云轻就察觉到云妩后腰的胎记部位有问题,所以在和夜墨说话的时候,就不着痕迹地暗示了夜墨。 比如,她若是想做什么事情,和夜墨说的时候就通常会直接用:“我想……”这样的说法,而不会特意去征询的意见说“可以吗?” 可是偏偏,在她说要和云妩坐一辆车的时候,就用了这样的说法。 而且,还故意说去祭拜柳真如,和夜墨同车不合适。这种用词,明显会激怒夜墨,云轻在夜墨面前从来不会这么说。 夜墨本身就是玲珑心肚水晶肚肠的人,几乎云轻的做法一出来,他就知道里面一定有问题。 因此,虽然云轻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两人的默契却让他在后面自然而然地配合云轻演了一出戏。 墓前的冲突,还有后面的疏远,都只不过是做给云妩看而已。 其实,云轻一直也没有弄明白,为何云妩对她总是有这么大的敌意,如果只是为了南昭王位,那也只是仇恨,不该是怨毒,而她,却有一两次,分明看到云妩上眼中闪过怨毒的眼神。 但今天,她总算是明白了,一个女人,只有在和男人有关的事情时,才会露出那种怨毒的眼神,而云妩竟对夜墨…… 她真是太迟钝了,竟一直也没有发现。 原本,云轻设这个局只是想看看云妩究竟想要做什么,甚至驾着马车离开大队伍也是她故意的。毕竟,如果不给云妩机会,云妩又怎么会露出她真实的意图来呢? 只是后来,云妩亲自向她动手,她受伤坠崖,则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坠崖之时,她及时叫来了附近的苍鹰,总算没有出什么事情,可是不等她走远,就有人从崖上追了下来,所以下面的搏斗痕迹是真的,云轻不想在崖下引来太多的动物,省得被云妩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样就没办法让她的意图全都暴露出来,因此引着那些人走的远了一些,这才召来了动物。 不过,云妩对要杀了她真的是下了狠心的,派了极多的人,就算是有动物们帮忙,云轻也费了好大的手脚,等到边走边打地把那些人解决掉,她的念力也几乎消耗一空,这就是为什么小白大人会看起来恹恹的原因。 因为小白的状态和她的状态本来就是有种奇妙的联系的。 解决了那些人,云轻才想起来,因为情况紧急,她居然忘了给夜墨留下一点线索,于是她连忙让小白到夜墨身边去。 夜墨是知道她和小白之间的联系的,小白还在,至少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也是安然无恙的。 这也是为什么,夜墨在崖下搜索了两天多,一直不肯休息,可是在见到小白之后就上了崖。 他和云轻之间有一种默契,别人很难去体会,好像对方做的每一件事情,不需要特别说明,他就能清楚的知道。 当然,不包括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比如现在。 夜墨的手还是摩挲着云轻的伤口,云轻的皮肤有多好,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是现在那丝缎似的皮肤上居然有一道这么显眼的痕迹,让人觉得就像是一幅优美至极的画上突然有了不和谐的一笔。 “殿下,真的没事了。”云轻扯了扯衣服把胸前的春光遮住一点,想起什么,连忙说道:“对了殿下,我发现的身体伤口愈合的好像特别快,这道伤口不过两天,就已经完全愈合了,我想这道红色消除掉,一定也很快的。” “不准再受伤。”夜墨忽然开口,声音沉沉的,命令的语气。 云轻:…… 受不受伤,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殿下,我尽量好不好?”苦着脸说道。 “就是受伤,也只有孤王能弄伤你。”夜墨再次说道。 这话,为何这么暧昧? 云轻脸暴红,一下想起夜墨先前把她捆着时候的场景,夜墨说的伤,该不会是那种伤吧? “殿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这次,是她让夜墨担心了,所以云轻干脆的认错。 她不仅让夜墨担心,刚才,还误会了夜墨。 男人,总也是要哄一哄的。 “殿下,明天陪我一起去南昭王府吧?”云轻问道。 王氏,一定要得到惩罚,而秦锋,也一定要得回该有的身份。 夜墨眉梢微微挑起,问道:“孤王以何身份去?” 这可是南诏王府的家事。 云轻抿着唇,说道:“殿下说要提亲的,都没有提。” 神色中,颇有些幽怨的样子。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要说来南昭提亲,让她一直期待的要命,结果来了南诏这么久,这事儿居然连提都没有提。 好不容易有人提了个亲,还是云妩,向夜墨提亲。 简直是…… 那哀怨的小样子,夜墨眉头微微动了动。 要是别的女人,这样的话肯定说不出来,可是云轻说出来却是再自然不过。 “你是要孤王先提亲?”夜墨问道。 云轻想了想,却是摇了下头,说道:“殿下,我觉得不对劲。我是说,南昭王,云宏烨。” 夜墨神色不变,问道:“何事不对劲。” “我前几次去南昭王府,想要见他,但总是见不到,可从他住的小院里却传来一阵阵味道,那味道……就好像是尸体。” 这句话,让夜墨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他沉声问道:“你确定?” “本来是不确定的,可是昨天见到他之后,确定了。因为,他的身上也有一股那种味道,虽然洗的很干净,可是,我闻的出来。那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长期和尸体在一起才会有。” 那股淡淡的尸味,呛得她都快要吐了。 夜墨沉吟着,云轻的五感向来敏锐,对于云轻的判断,他一点也不怀疑。 可若是真的,云宏烨这些年究竟在做些什么? “不要单独见云宏烨,任何时候他要见你,都等着孤王一起。”夜墨说道。 “嗯。”云轻用力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希望明天夜墨陪她一起去南昭王府。 正事说完,好像又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云轻惊觉自己胸前的衣服还散开着,连忙说道:“殿下,我……我能不能先起来?” 方才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就半躺在夜墨的怀中呢。 夜墨没有说话,让云轻起来了。 云轻连忙把衣服拢好,转头说道:“殿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呢。” 夜墨嗯了一声,可是却没有动。 “殿下……”云轻小声地叫了一句,夜墨这是什么意思啊? “亲亲,我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夜墨淡声说道。 他们之间的账?云轻只觉得冷汗都要下来,这妖孽太子,出了名的小心眼,她说了那么多话,就是想要把他的注意力引开,可是结果,还是没成功吗? “殿下,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担心……”能屈能伸大丈夫,尤其是在夜墨这种霸权主义之下,能低头时则低头,云轻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样是没骨气。 可是…… “啊!” 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再次被夜墨抓在了怀里。 “殿下……”云轻刚叫了一句,身体就一下被翻转。 一道灵光滑过脑海,她一下就知道夜墨要做什么了。 “夜墨,你敢打我屁股,我和你没完。”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云轻的叫声。 “啊,不要了,好疼啊!” “殿下,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呜……殿下轻点……” 门外,扑通声音接连响起,暗卫又从房上树上掉了一地,这一次,就连荆远帆都没能幸免。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想起之前看到的夜墨的手掌在小白大人屁股后面比来比去的样子。 先前他还觉得奇怪,可是现在想想,原来殿下那是在琢磨从哪个角度打啊。 腹黑,太腹黑了。 云王女,我同情你,居然被殿下看上。 这顿打持续了足有盏茶时分才停止,之后灯便黑了下去,只是还细细地传出些说话声,不过说的是什么,这些暗卫们可就不敢去听了。 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听殿下和云王女说私房话啊。 同一时刻,王夫人的房间里,却是阴森森的一片。 王夫人是被押回到这里的,总算云宏烨还顾念着这些年的夫妻之情,没有把她押到牢中,而是还让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可是这有什么用,她做下了那种事情,还亲口承认杀了柳真如的儿子,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以柳真如在南昭的声望,她是再也别想翻身了。tqr1 王氏静静地坐在黑暗中,面上没有半分悔改之色,她只是恨,恨当年竟然没有杀死柳真如的那个贱种,竟还让他活到了现在。 好一会儿,她起身说道:“来人,伺候本王妃沐浴。”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1章 殿下越看越帅 身边的人都同情地看着王夫人,都已经做出这种事情了,难道还指望着王爷会来她这里吗?别说现在,就是之前,王爷都已经好些年不进她的房间了。 可是现在王夫人毕竟还是王妃,她这么说了,下面的人还是不敢怠慢,赶忙把沐浴用的东西给她准备好了。 王夫人的表情十分平静,她很快洗漱好了自己,又吩咐道:“把那套衣服给本王妃拿来。” 伺候的人脸上表情更是惊奇。 王夫人有一套衣服,她十分厌恶,平时连看到一眼都会大发雷霆,可是她偏偏又不许人把那衣服扔了,不仅如此,还要保存的好好的,定时拿出来翻晒。 此时王夫人一说那套衣服,众人就都知道是哪套衣服。 衣服很快被拿来,王夫人穿上,然后又命人按照她指定的发式梳好头发。 当所有的事情都按王夫的意思装扮好之后,王夫人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唉,打扮这么好有什么用啊。反正王爷也不会来了。” “可不是。不对……你说王妃她这样,该不是打算要自尽吧?” 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希望的人,只有在要死的时候,才会这么打扮自己的。 “那我们可千万要看好才行,她若是死了,我们也就完了!”守在外面的人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守在王夫人的屋子外面,一步也不敢离开,还支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过里面始终很安静,根本没有什么异样的声音。 “王爷驾到!”院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院子里的人几乎都以为听错了。 不会吧,至少有好几年没有来过的王爷居然到王妃的院里来了?还是在王妃犯了这么大的错之后? 正想着,云宏烨已经大步走了进来,院子里的人连忙跪了一地,一个个都在心里揣测着,不知道王爷现在这个时候来是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来送王妃上路的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王氏出现在门口,低眉顺目地说道:“妾身见过王爷。” 王氏说过之后,云宏烨却是半天也没有吱声,而且空气也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有胆大的侍女悄悄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王爷一直在看着王妃,而眼中的神色,竟然是迷恋。 王爷竟然是这么迷恋王妃的吗?那他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踏进王妃的房间呢? 权贵人家的事情,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进去说话。”云宏烨终于开口了,和王氏一起进了房间。 “王爷,臣妾有罪。”一进去,王氏就跪下了:“臣妾办事不力,居然让柳真如的生的那个孽种还活着,事到如今,臣妾也不敢求王爷饶命,只求王爷看在妩儿是你亲生女儿的份上,保妩儿一条命吧!王爷,臣妾求求王爷了。” 王氏一边说一边磕头,虽然口中说着求字,可是神色中却有一种坚定,似乎为母则强,这样的王氏,竟也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这样的王氏让云宏烨几乎看出了神,直到看到她眼中不经意闪过的一抹算计时,他才回过神,冷声说道:“行了,在本王面前就不用作戏了。” 王氏冷笑,若不是云宏烨就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她又岂会如此?而且,她方才的表现,在云宏烨眼中真的就全都只是做戏么? 一个男人心里若是没有你,那真的是做什么都是错的。 “本王问你,你可希望云轻身败名裂?”云宏烨问道。 这话一下就吸引了王氏,她立刻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按本王说的去做,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云宏烨说道。 王氏的目光拼命地闪动着,她不敢相信云宏烨的话,可是舍不得不相信。 她岂止是想让云轻身败名裂,她是恨不得她死,可是若是在死之前,还能再羞辱她,那就最好不过。 “你若敢杀了云轻,本王就让你们母女都下去给她陪葬!”云宏烨阴森森地说道。 王氏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看透了。 王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强忍着惧意说道:“王爷究竟想要臣妾怎么样?” “明天本王会宣布让那个秦锋认祖归宗,同时会在宗庙处罚于你。因为你谋害的是云轻的弟弟,所以告慰祖先,处罚你的事情,本王会交给云轻去办,到时,本王要你把事情闹大。” “如何闹大?”王夫人连忙问道。 “过来。”云宏烨淡声说道,王夫人连忙膝行过去,云宏烨在王夫人耳边低声说了一袭话,王夫人越听,眼睛就瞪的越大,到了后来,几乎是狂喜。 云轻,枉你以自己的身份自居,可是绝不会想到,你才是那个真正见不得人的吧! “人证本王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到时,你只管指出来就是,自有人会为你做证。”云宏烨说完之后就向后退开,仍是淡声说道:“不过你最好记住,本王要的只是把事情闹大,若是你敢随意对云轻动手,本王绝饶不了你!” “可是王爷,既然你明知云轻……又为何要留着她?” “本王的事情,岂是你能多问的?”云宏烨声音瞬间变冷,说道:“你只管照做就是,本王自然有本王的道理。这件事情你若是做好了,本王自会为云妩安排一个去处。无极宫的白静书,过几日就会到南昭,你若是办的让本王满意,本王就把云妩引荐给她。” 无极宫?圣女?王氏喜得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无极宫在这片大陆上的势力有多大她不会不知道,若是云妩跟着无极宫的人,再有机会上了沐灵台得到一些念力,那以后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这片大陆之上,念力就好像是区分一个人高贵与否的标志似的。tqr1 她自己没有念力,而柳真如却拥有能辅助武帝打江山的念力和本领,一直都是让她又嫉又恨的一点。 她一直知道云宏烨和无极宫的人有些联系,也曾经暗示过他给云妩搭条路,奈何云宏烨只当看不出来,从来不曾松口中,可如今,他却自己提出来了。 “王爷放心,臣妾一定会办好这件事情!臣妾保证,从宗庙出来之后,云轻一定会在南昭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嗯。”云宏烨淡淡应了一声,就起身准备离开。 “王爷!”王氏一下站了起来,叫了一句。 “王爷真的不要留在臣妾这里吗?”王夫人轻声说道。 云宏烨回头,就看到王夫人面上含羞带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而身姿和神情,都和许多年前的某个人重合了起来。 “……儿……”云宏烨口中模糊地吐出一个人名,神色一下狂热起来。 他转回身,一把拉着王夫人把她按在了床上。 片刻后,一阵一阵让人脸红耳热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面面相觑。 真是想不到啊,王爷居然是这么疼爱王妃的,难怪王妃那么有恃无恐。 他们这些人,竟然都看走眼了。 第二天一早,荆远帆战飞特意抢了送早餐的活儿,一进去,就憋笑憋的差点出内伤,云王女在凳子蹭来蹭去,完全坐不安稳,虽然看到他们进来就立刻忍住了,但荆远帆和战飞是什么眼力啊,自然还是看到了。 夜墨眼角余光扫过云轻,没说话,不过在荆远帆和战飞过来布菜的时候,却开口说道:“你们很喜欢做这种事?” “殿下,我们是怕不安全,所以才亲自为殿下和云王女送饮食的!”荆远帆立刻说道,显然早就想好了借口。 “没错,就是这样。”战飞也在一旁保证。昨天他没有值夜,不过却听值夜的兄弟说了,这才特意赶来的。 云轻气愤得要命,枉她平日对他们两个不错,现在居然跑来看她的笑话。 可恶,简直是太可恶了。 狠狠瞪他们一眼,没想到身子一动,屁股也连带着在椅子上蹭了一下,顿时疼的差点叫出来。 该死的夜墨,先前不过把她的手捏出了点印子都要帮她揉好久,这次却故意下那么大力打,还不帮她推拿。 不过,让他帮自己推拿那里…… 云轻默默地想着,还是算了吧,真推拿那里,她才会更想死一死。 身子一轻,下一秒,就一下落在了夜墨的怀里。 身下,是夜墨劲瘦却不失弹性的大腿,屁股上的疼痛立刻好了不少。 “殿下……”云轻连忙低叫,这动作,也太暧昧了,荆远帆和战飞还在边上呢。 夜墨按住她不许她动,挟起一筷子菜喂到云轻口边,夜墨对人好,是绝对不容人拒绝的,云轻只好张嘴,把菜吃了进去。 “你们这么尽责,那今天的饭,就都由你们去送吧。来人!”夜墨叫来了人,吩咐道:“传令下去,今天荆统领和战副统领为大家布菜,叫他们都等着就是,厨房的人全体休息。” “殿下……”荆远帆和战飞顿时一阵哀嚎。 殿下怎么能这样啊。 云轻则是一下就笑开了,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两个。 叫他们来看自己的笑话,现在报应临身了吧。 看着夜墨,真是越看越帅,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2章 教多少,还多少 “还看,吃饭!”夜墨又送了一筷子东西到云轻嘴边:“吃多点,屁股好得快。” 云轻的表情石化了,她吃掉夜墨送过来的菜,默默在心里收回刚才夸奖夜墨的话。 吃过饭,云轻夜墨还有秦锋一行人再次去了南昭王府。 南昭王一早就在等着他们,等到坐定之后便直接说道:“王氏如此毒辣行为王府难容,王家血脉也不容流失。本王已向族老通报此事开了祠堂,你明日一早便向祠堂出发,先在列祖列宗之前处置王氏,然后为秦锋正名。到时,本王自会为秦锋赐姓赐名。” 一见面,南昭王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云轻来这里,为的本来就是这两件事情,如今南昭王一下就说清楚了,倒显得她来的没什么意义了。 对于云宏烨,云轻是真的没有感情,秦锋自然更没有,事情谈清楚,几人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云轻就干脆地告了辞。 “云王女,您父王也太冷淡了。”路上,茶茶嘟着嘴说道:“从前我偷偷跟着族里的人进山打猎,回来之后我爹爹虽然狠狠骂了我一顿,可是后面也是嘘寒问暖的,生怕我受了伤,可是王爷和您足有大半年没有见了吧?锋少爷又是他才认回来的,这态度……” 确定了秦锋的身份之后,茶茶很自然地就改口叫锋少爷,她是真的看不懂云宏烨的态度。 云轻和秦锋可是他的亲生儿女啊,对亲生儿女有这样的吗? “小锋,你觉得怎样?”云轻没有回答茶茶的话,却是问了一句秦锋。 “我没什么感觉。”秦锋说道:“反正我也没见过他,我只要有姐姐就够了。” 秦锋这样让人又好笑又感动,一副有姐万事足的样子,根本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姐控嘛。 云轻前世没什么亲人,秦锋这样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拍了拍秦锋的肩头,才对茶茶说道:“其实他这样才是正常的,我听说他和我母妃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甚至还诛了我母妃的族人,他要是对我们表现的特别热情,我才会觉得奇怪。现在他只关心王府血脉的纯正,倒正是他的性子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啊!”茶茶忍不住给云轻叫屈:“天底下有这样当父亲的吗?” 云轻这次不回答她了,只是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一条规则规定说他生了我就必须得对我好,同样的,谁对我们好,我们也只对他们好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那些人,他们自己都不看重我们,我们何必再去看重他们?” “姐姐说的对!”秦锋重重点头。 他对云轻本来就有种依赖,现在确定云轻是他的亲姐姐之后,这份依赖更是几何倍数的增加。 估计云轻现在就是说天是红的,月亮是方的,秦锋也能跟着说一句:“姐姐说的对!” 一路从南昭王府出来,坐上马车之后,夜墨才淡声说道:“你现在算是有娘家的人了。” 云轻得意地一皱鼻子,扬了扬拳头说道:“那你可得小心点,休想再欺负我,否则以后叫我弟弟教训你!” 说着,想到什么事情,立刻整个人都凑到夜墨身边去。 “殿下……” 谄媚地看着夜墨,声音里都能掐出水来。 “怎么,想让孤王多教秦锋点本领,好更方便他将来教训孤王?” 这个女人,还真想得美。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啊,小锋是我弟弟,不也是殿下的妻弟嘛,他本领高强一点,将来也可以帮殿下的。” 为了秦锋的未来,云轻也是豁出去了。 夜墨伸手揪上云轻的面颊:“亲亲,去拿根尺子量一量,你这脸皮厚度,够不够三尺?” “殿下……”云轻抱着夜墨的胳膊摇了摇。 “他不是拜了燕倾为师,你还担心什么?”夜墨虽然根本懒得理云轻,不过被她这么抱着一摇,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殿下这是答应了?”云轻立刻说道,开心的要命。tqr1 “哼!”夜墨冷冷地哼了一声,抓起云轻就吻了下去。 “唔……”云轻手忙脚乱的,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还好夜墨抓住了她。 呜,这个妖孽太子是什么毛病啊,话都不回人家,上来就亲。 云轻很不甘的挣扎了几下,可是终究没能抵得过夜墨的美色诱惑,乖乖地臣服了。 一吻结束,云轻一边喘着气,一边不忘问道:“殿下,刚才的事情,你答应我了哦。” 夜墨在云轻唇上又啄了一下,才淡淡开口:“孤王教了他多少东西,你就得给孤王还回来多少。” 什么? 有没有这么交换的? 云轻刚想开口反驳,就听外面荆远帆说道:“殿下,云王女,地方到了。” 夜墨一掀帘子就走了出去,云轻一个人在马车里气得捶坐垫,这个混蛋太子,根本就是算好了时间,根本不给她反驳和讨价还价的机会。 气的要命,还是只能跟着他下车。 夜墨照常站在马车边上,等着接云轻下来,云轻却是哼了一声,直接从另外一边跳下了马车。 敢算计她,她才不给他接。 秦锋站在另一边,笑道:“姐姐又和殿下闹别扭了。” 云轻说道:“谁和他闹别扭,我才不稀罕,我是有话要和你说。” 夜墨挑挑眉,看在刚才还算尝到一些甜头的份上,不和她一般计较。 云轻把让夜墨教秦锋念力的事情说了,秦锋连连点头,他也想快些变得强大起来,只有强大起来了,才能保护云轻。 “姐姐,其实殿下一直都有教我的,还有洛神医。” 一个久违的名字忽然从秦峰口中蹦了出来,云轻顿时愣了一下。 洛尘,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 云轻做梦也想不到,洛尘现在其实就在离她极近的地方。 “主子,最多再有五十里,就到南昭的地界了。”长生说道。 他的心情很复杂,马上就要到南昭了,也就意味着马上就会见到云轻。 “扎营休息。”洛尘淡声说道:“不许生火,不许喧哗。” 他们此来南昭,为的就是打南昭一个措手不及,到目前为止都做的很好,绝对不能在最后的一段路上出什么纰漏。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洛尘是主帅,营账很快就扎好了,他和其他的人一样,都是吃的冷食,在这一点上,他没有任何特殊。 长生把行军床铺收拾好,可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还站在原地。 “有事?”洛尘淡声问道。 长生犹豫的不行,他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对洛尘说云轻的事情。 说了,洛尘现在的记忆是混乱的,会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刺激。 不说,万一洛尘真的伤了或者杀了云轻,而有一天他又想起来的话,那该怎么办? “想说,便说,不想说,就出去。”近在咫尺,洛尘却并没有用自己的能力,不对身边的人用自己的能力,是他长久以来坚守的原则。 长生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说道:“主子,你对云王女……” “阿尘!”一道声音一下打断了长生,帘子一掀,白灵大步走进来。 “我和阿尘有话要说,你出去!”白灵冷冷看着长生。 若不是他是洛尘的亲随,她现在就杀了他! 这个下贱的奴才,竟然想对洛尘说云轻的事情。 可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让洛尘成功地忘了云轻? “你先出去吧。”洛尘淡声说道。 他知道长生有话要对他说,但无论要说什么,有白灵,注定都是说不出来了。 而且,他隐隐觉得,他似乎并不想听长生说出来的话。 长生只觉得无比懊恼,但没有办法,还是只能出去。 谁让,白灵现在是洛尘的未婚妻,而洛尘也相信并且承认这一点。 “属下告退。”长生说了一声,往营帐外面走去,白灵的目光一直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才转头叫道:“阿尘。” “何事?”洛尘淡漠说道。 对于白灵,就算知道她是自己的未婚妻,他也无法提起任何热情来,一直都是淡淡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总吃冷食不好,所以为你煮了点汤。” 手腕一翻,居然真的有一个带盖的小盅。 洛尘的眉头一下皱起来,冷冷说道:“军中不许用火!” 他是大军主帅,可是,他的未婚妻居然带头违反军令,就算她是无极宫的人,也太过分了。 “你别担心,并非自然火焰,也不会有任何痕迹的。”白灵连忙解释:“是我宫下的一个弟子,他的念力就是可以生成火焰,我命令他们围紧了地方,用那弟子的火焰为你做的,阿尘,我是一片好心,而且我保证,绝没有任何人看到。” 洛尘的身体在经过之前的折腾之后,真的算不上好。白灵是真的喜欢洛尘,所以才会这么上心。 “不必了。”洛尘冷淡说道。 身为主帅,若是连自己下的令都不遵守,以后还怎么统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3章 喜欢到要用强 洛尘转身往床铺走去,口中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累了,白灵圣女也早些休息。” “阿尘!”白灵倏地大叫一声,身形一闪,就到了洛尘的前方,正拦在洛尘和床的中间。 “白灵圣使还有何事?”洛尘淡声问道。 白灵咬了咬唇,两手一撕,竟把自己的衣服给扯开了。 其实,说扯开也不太准确,因为她今天的衣服本就穿的非常宽松,几个扣绊都只是搭在一起,只要轻轻一扯,就能扯开。 而在她外袍的里面,竟然是真空的,这一扯,衣服顺势滑落,就把整个身体都露了出来。 在她脚边不远的地方,那个小盅被她扔在了地上,里面的汤汁流了出来,还在袅袅地冒着烟汽。 洛尘立刻转身,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白灵圣使,请将衣服穿上。” “阿尘,你不敢看我吗?”白灵丝毫不觉得自己赤身果体有什么不对,咄咄逼人说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为何不敢看我?” “白灵圣使,我们还没有成亲,请自重。”洛尘冷淡说道,对这样的事情,厌恶至极。 “那又如何,迟早都要成亲的不是么?既然如此,就是先一步又有何不可?” 洛尘眉头皱得更紧:“白灵圣使,若是你不愿出去,那么,我出去便是。” 说着,洛尘往外走去,可是刚走一步,就一下踉跄了。 他猛然转头,怒瞪着白灵。 这帐子里,除了白灵拿来的东西,没有别的了。 而那汤药,到现在还在发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身体,热了起来,血液似乎都在沸腾。 “你现在也很想要对吗?”白灵走近落尘,手轻轻搭上他的肩,柔声说道:“是我愿意的,所以,阿尘,我们就先做成夫妻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 “喜欢到想要用强么?”洛尘冷笑着:“我倒是真没有想到,无极宫的圣使居然这般不值钱。” 白灵的手顿时停住了,她恼怒说道:“阿尘,你一定就要这么对我么?” 明明,她就只是喜欢洛尘而已,可是洛尘为什么每次都能说出这么伤她的心的话。 “就算我们发生关系又如何,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对你负责,而不是更加厌恶你?”洛尘仍是淡淡的。 他虽然看上去温和,可是骨子却是极为高傲的,若是真被人用这种手段胁迫,只会让他更加厌恶而已。 白灵咬着嘴唇。 真的是,谁用情多,谁便输了,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她有无数种方法,可是换了是洛尘,她就会舍不得。 但是,洛尘这么不识好歹,那就算她做了什么,也怪不得她了。 “阿尘,你最好不要激怒我,我如今这般对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希望你也能喜欢我。可你若是一直这样对我,那我也不介意把你变成奴才,让你从此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听我的!” 若是得不到心,那至少也要得到人! 白灵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这一点,她做得到。 脑海中涌出她为洛尘洗去记忆时的一幕幕场景,为什么,明明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改变了他对云轻的记忆,本以为他对云轻失望之后,自己再对他这么好,洛尘一定会喜欢上自己了。 可为何,就算是这样,洛尘还是不能对她好一点,他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云轻? “你为何如此忌惮云轻?”洛尘忽然开口。 无极宫的人,对于念力自然有守护的方法,洛尘并不能完全看到白灵心中所想,可是,她情绪波动的如此厉害,看到一些想法,却还是可以的。 白灵猛地退开,厉声喝道:“洛尘,你敢看我的想法!” 她竟然忘了,这个男人是有着如此可怕念力的,只要他想,他可以看到任何与他接触之人的内心情感。 洛尘淡声说道:“是你让我看的。” 若是不想被他看到,就不要轻易来碰他。 “她到底有哪里好!”白灵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洛尘,她都那么对你了,为何你还是忘不掉她!” “我为何要忘?”洛尘淡声说道:“她对我做出那种事情,我不是应该杀了她以报羞辱之仇么,你应该高兴我没有忘记才对。可是白灵圣使,你为何这么忌惮?” 一步步逼近白灵,洛尘冷冷问道:“还是说,事情根本不是你告诉我的那种样子,你隐瞒了什么?又或者,你篡改了什么?” 白灵一步一退,猛地坐到了洛尘的床上。 这样的洛尘,敏锐得让白灵觉得可怕,尤其是篡改那两个字,简直像根针似的刺中了她。她一下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大声叫道:“你没有中百花缠!” 这名字,只一听,就知道是多么烈的药。 洛尘淡声说道:“你虽然叫着我洛尘,可是大概只记得我是西楚赫连辰,却忘记了,洛尘前面还有两个字:医者。” 区区催情药,如何能瞒得过他这个天下第一名医?就算是无极宫里的药,又如何? “啊!”白灵尖叫一声,一把捡起衣服披在身上,手忙脚乱地遮掩着身体。 眼睛,因为羞惭和愤怒已经红了,她刚才所做的一切,在洛尘的眼中,只怕不过是一场闹剧。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任何药物被蛊惑过,之所以做出那种样子,只是为了降低她的心防罢了。 她是无极宫的圣女,这世间,还没有人能这样折辱她! “洛尘,我既然看上你,你就只能是我的人,你就是逃也逃不脱的!我们走着瞧!”恨恨摞下一句话,白灵捂着衣服跑了出去。 长生虽然出去,但并没有走的很远,白灵跑出去他立刻看见了。 那样子,实在是有些奇怪,他连忙到了洛尘的帐篷外面,问道:“主子,发生什么事了么?” “无事。”洛尘的声音传来,分明有几分虚弱:“我说几味药,你去帮我拿来。” 一串药名飞快地由洛尘的口中报出来,长生跟在洛尘身边很久,虽然不是名医,可是基本药性还是知道的,他听完之后脱口说道:“主子,这是……” “快去!”洛尘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是……是!”长生不敢再说,连忙跑着去拿药了。 片刻后,洛尘将长生拿过来的药喝了,气息才终于舒缓下来。 “主子,你明知道百花缠的药性压不得,就算一时压住了,可是之后的副作用却会一直持续在身体里,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完全消解。这一个月里若是没有事情也就算了,可是你现在马上要带兵入南昭,万一遇到点什么事情引动伤势,那该怎么办?” 长生一边收拾着药碗,一边就忍不住埋怨。 他就是猜也猜得到帐篷里发生了什么,可是那白灵不是洛尘的未婚妻么?就算真的有了肌肤之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洛尘为什么非要忍? “主子,你是不是……” 忍不住想问,是不是还想着云轻,可是问到一半,连忙又收回了,这种话,哪里能问啊! 洛尘好不容易才忘掉云轻,要是再提起来,那不是更让他痛苦嘛?tqr1 “是不是什么?”洛尘问道。 “没什么!”长生连忙说道:“主子,我先出去了。” 拿着东西,匆忙就往外走。 “你之前,想对我说什么?”洛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先前长生似是有话要对他说,只是被白灵的进来打断了。 他不是傻子,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有太多的事情不对劲了,只是,没有任何人愿意对他说什么,而他,也在潜意识中抗拒着,似乎有些害怕想起从前的那些事情。 可是现在,南昭近在眼前,他却是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 无论过去的那些事情是什么,他都要去面对。 长生犹豫着,对于要不要和洛尘说云轻的事情,他一直都拿不定主意。 就他自己而言,他是不喜欢云轻的,因为云轻根本不能给洛尘对等的感情,可是洛尘这些日子的情况,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仿佛一潭死水一般,让人看了就心疼。 想了好一会儿,他一转身跪下说道:“主子,那段时间我和主子分开了,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能说,还是不能说。洛尘这次来南昭,是奉了楚王的命令来的,他的成败,不仅关系着他自己,还关系着宫里的雪妃娘娘,在这时候,绝对不能乱了洛尘的心。 他也没有说假话,他是真的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也都不过是他结合着前后的事情,推测出来的。 这样的事情,就算不告诉洛辰,也不算背叛吧? 洛尘面无表情,神色也静静的,半晌,他挥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长生如获大赦,连忙出去了。 主子,对不起,不是我要瞒你,而这种时候你若是想起了云王女的事情,也只会让你更为难而已。 休息了一夜,云轻的精神十分好,很早就收拾好了一切,先一步到了城门。 在古代,宗族系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个体再强大和优秀,也不可能凌驾于宗族之上。他可以在暗中操控着宗族,但在明面上,仍然要给族老几分面子。 云宏烨成为南昭王之后,云氏宗族就整族迁到了南昭。毕竟,一个姓氏若是没有宗族撑腰,就是没有根基的。他想要在这里巩固自己的统治,也需要宗族来为他打基础和造势。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4章 殿下真好 宗族中,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绝不会开祠堂,但这次不同,发生了两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王氏残害王族子嗣,还有秦锋认祖归宗,这两件事情,无论哪一件,都严重到了必须开祠堂的地步,更何况,还是两件一起发生。 祠堂并不在南昭城里,这也是惯例,一般宗族族老都会居住在大城周围的庄子里,离南昭大约有半日左右的路程。 云宏烨会和云轻一起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出发,然后在上午的时候到达宗祠,族老们那里云宏烨早已打好了招呼,只要他们一到,就会开始处理这两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等了一小会儿,南昭王府的人就也到了,果然是云宏烨亲自带队,云轻上前去微微行了个礼,云宏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直接命人把王氏押到云轻那边。 王氏看起来还好,云轻看着她被人押着走过来,只是淡声说道:“押到后面的车上去吧。” 对王氏,她不会放过,可是却也没有打算落井下石。 倒是王氏狠狠看她一眼,说道:“云轻,但愿你能笑到最后。” “你说什么!”秦锋怒声喝道。 他对王氏想杀自己的事情没有多大感觉,反正那个时候他还小,也感觉不到什么,可是对王氏对云轻不敬却是十分恼怒。 “算了。”云轻拉住秦锋淡声说道:“有些人,不必计较那么多,不值得。” 秦锋有些不甘心,但却还退回了云轻身后。 在王氏之后,居然还有云妩。今天是要在族老面前将王氏的恶行都说出来,然后由族老进行审判,云妩身为被调换的当事人之一,自然是要出席的。 “姐姐……”云妩怯怯地叫了一声。 云轻想起先前见面的时候云妩都是这般怯怯地叫着自己,心头也是感慨。不过,她也同样不会忘记悬崖之下,云妩是如何面目狰狞的。她插自己那一刀的时候,可是半点也没有留情。 “带她上车。”云轻冷淡地说了一句,并不多理会云妩。战飞立刻安排人把云妩拉走,云轻之前对云妩那么好,现在发生这么多事,心里肯定不舒服。 车队再次启程,云轻回到车上,和夜墨坐在一起。 “开祠堂的流程,南昭王可有和你说?”夜墨淡声问道。 开祠堂是件大事,这中间的流程若是不提前说的话,会出很大的乱子。 “他派人送了张纸。”云轻把一页纸拿给夜墨。 夜墨接过来看着,纸上的流程很简单,先是由云轻将王氏的恶行告之族老,由族老进行审判,这当中,秦锋和云妩作为当事人自然要出席,但云宏烨却不必在场。 等到族老审判完之后,云宏烨才会出面确证秦锋的身份,为秦锋赐姓赐名,然后请族老将他入族谱。 “祠堂外人不得入内,你入祠堂的时候,孤王会和南昭王在外面聊聊天。”夜墨淡声说道。 夜墨这样的人会和人聊天?分明是记得自己前两日说的话,不放心云宏烨和她在一起。 心头忍不住就是一阵暖流涌过,抱着夜墨的手说道:“殿下真好。” 这个男人,虽然面上总是一副嫌弃她的样子,可其实早就把所有事情都为她想得周周全全的,生怕她出一点事情。 夜墨瞪她一眼,转开了头没说话,可是耳根处却分明有些红。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再开放,在表面上也是有些矜持的。 有谁会像云轻一样,天天把“殿下真好”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这要说出去,简直就是不知羞,没教养。tqr1 可是夜墨却半点也不想纠正云轻。 只因,每次被她这样说的时候,就会感受到这个女人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这种感觉,他一辈子也不想失去。 车子很快就到了祠堂。 作为南昭王的宗族,云家村的规模很大,祠堂也十分威武气派,云轻看到十余个年纪都在六十以上的老者站在云家村的最前面,每个人都是一副既古板又傲慢的神情,就和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族长类的人物差不多。 不用说,这一定是那种老古董性子的,这样的人,对于王氏之流的做法自然也是绝不会姑息的。 云轻下了车,云氏宗族的族长上来和南昭王寒暄了两句,就把目光转向了云轻,说道:“这就是柳氏的女儿?” 在宗族的规矩里,女儿是根本没有资格入宗庙的,所以云轻也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为王氏的事情,族老也根本不会允许她进宗庙祠堂。 除此之外,云宏烨之所以能统治南昭,可谓都是因为柳真如的关系,偏偏柳真如又并不像归离别的地方的女人一样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相反,她在南昭的威望比云宏烨还要大,所以宗族的人对柳真如是十分不满的,对于云轻也就不待见,对她的语气也就更不好。 云轻面色微沉 这群老不死的,不过是沾了她母妃光才能到这里来,不过才十几年,还真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了? 微微一笑,云轻说道:“我是武帝亲封万兽将军,南昭之主柳真如的女儿!” 要搞搞清楚,谁才是南昭的主人,是隐族,是柳真如,而不是你们这些外来户! 云族长和身后族老瞬间被气得厉害,厉声喝道:“放肆!” “我只是说了实话,哪里放肆了?”云轻淡声说道。 “你……”族长气得要命,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云宏烨说道:“云轻,你不想秦锋入宗族了吗?” 这次云轻来是为了让秦锋入宗族的,按说少和族老们起冲突比较好,可是…… 他们连自己和秦锋的母亲都看不起,让秦锋入这样的宗族真的有意义么? “姐姐,我不想入族。”秦锋小声说道:“我不喜欢他们。” “先看看吧。”云轻淡声说道,心里对这个宗族也是很失望,这样的宗族,不入也罢。 “吉时已至,开祠堂吧。”云宏烨又淡声说了一句。 虽说在名义上云宏烨应该听从宗族的安排,但他现在是南昭王,云氏一族都要仰仗他,哪里敢不听他的话,于是族长只好狠狠瞪了云轻一眼,命人开宗庙祠堂。 “你跟我进来吧!”云族长冷声说道。 云轻拉着秦锋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夜墨一直都站在一边,没有表露身份也没有说话,虽然他的身份高贵,可这是人家的家事,他参与进去也不好。 “王爷,今日云轻所控之事系后宅之事,王爷就不必在场了。”云族长忽然又说了一句。 这话倒是正中云轻下怀,云宏烨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腐尸味,这一直是让她和夜墨琢磨不透的一点,夜墨也说了,让她不要和云宏烨单独在一起。 但宗庙是不许外人入内的,若是云宏烨和她一起入宗庙,云轻倒是真的要留几个心眼。 夜墨本来也是打算找个借口留住云宏烨,倒没想到族长自己开口了,这倒是正好。 “这点规矩,本王还是知道的。”云宏烨淡声说道:“族长自去处理就是,本王陪陪太子殿下。” 说完,就朝夜墨说道:“太子殿下可愿陪老夫手谈几局。” 夜墨淡淡一笑,说道:“正有此意。” 只要此时云宏烨不入宗庙,等一下秦锋归宗的时候是需要人见证的,而他这个太子殿下,岂不是最好的见证人?那云宏烨就不可能和云轻单独呆在一起,自然云轻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云轻看着夜墨和云宏烨离开,不知为何,心头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今天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好像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但一时半会儿却又并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云轻摇了摇头,他们已经尽量所有能想到危险都想到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云家祠堂走到近前之后,比想像中还要庞大和豪华,在族长的一声命令下,高大厚重的祠堂大门轰然打开。 大厅,足有一个学校的主席堂那么大,正对着门外的,就是云轻列祖列宗的牌位。 族长和族老进去之后进行了一系列极为繁琐的仪式。云轻是女儿,秦锋还未入族,所以这些事情,他们只有看着的份,而不能参与。 不过这正合云轻之意,反正她也不想拜那一大堆的牌位。 相反,倒是王氏跟着一起拜了,因为她现在还是云家的媳妇,自然是有资格拜云家的祖宗的。 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完了之后,族长才翻着眼睛说道:“柳氏之女,云家宏烨说你有冤情要陈诉,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就说说吧。” 这份高高在上,云轻撇了撇嘴,上前一步,将王氏当年如何以庶换嫡,并且谋杀嫡子的事情都说了。 说完之后,云轻沉声说道:“族长,如此重罪,相信族长会禀公处断。” “你有何证据?”族长仍是翻眼睛,不阴不阳地说道。 云轻沉着气,将雅珠嬷嬷的证词说了,然后又拉来秦锋,亲眼让所有人看到他身上的胎记,又指云妩身上假的胎记。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5章 不是南昭王的女儿 这处胎记,若是云妩身上没有也就罢了,完全可以说当年那个孩子身上根本没有胎记,只是雅珠看错了,可是偏偏,王氏给云妩身上弄了这么一胎记,这就是欲盖弥彰,反而说明当年那个孩子身上是真的有胎记的。 再加上王氏的贴身嬷嬷也能证明王氏当年真的也怀孕了,只是一直隐瞒的比较好。一条条证据形成完整的链条,铁证如山,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休想脱了王氏的罪。 云家的族老们听到这些控诉脸色也是不太好看,虽然他们都不怎么喜欢柳真如,可是王氏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敢这样混淆王府血脉,也着实是胆大包天,绝不是他们能容得下的。 “如此恶妇,真该沉塘!” “难怪南昭王府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再添子嗣,原来是有这个妇人在。” “我云家不幸啊,最有出息的子弟,竟然摊上这么一个女人。” 所谓族老,除了年纪大一点,和一般人也没有什么两样,也是一样的八卦和毒舌,此时一声一句,都在声讨着王氏。 云轻只是站在一边而已,她没有落井下石的习惯,但王氏现在的待遇都是她应得的,她也不会有任何同情。 云妩缩着身子站在一边。 此时的她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高傲和狡黠,再怎么心机深沉,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早就吓坏了,尤其,当王氏也被连累,她很有可能失去最后的靠山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慌了神,现在又入了祠堂,更是让她惶惶然,怕得除了发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王氏,你还有何话说!”族长怒声喝道,老脸上的皱纹都不住地颤着。 云轻微微舒一口气,从见到这个老头到现在,只有此时才顺眼一点。 看来,他倒也不是只针对她才这样,而是对一切有可能危害云家的人,都没好脸。 “这老头倒也不算太坏。”秦锋小声说道。 云轻忍不住就笑了一下,他们还真是姐弟,连想法都这么像。tqr1 王氏到了这个地步,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说法了,他们只要等着族老们的裁决就好,可是没有想到,王氏却大声说了一句:“我有话说!” “族长,各位族老,你们只看到我杀了柳真如的孩子,就以为我是谋害王府血脉,可是事实上,我这么做,不仅不是谋害王府血脉,恰恰是在维护王府血脉。” “你说什么?”族长诧异叫出声,随即脸一沉厉声说道:“王氏,你休要胡搅蛮缠!” 柳真如是王妃,她谋害柳真如的孩子,却说不是谋害王府血脉,而是维护,这岂不是就是在说,柳真如所生的孩子根本不是云宏烨的种?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控诉,而是根本在是诋毁柳真如的名声。 云轻当即站出一步,沉着一张小脸说道:“王夫人,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王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轻原本就有不安的感觉,现在这感觉无限放大了。 “我正要把话说清楚。”王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对族长说道:“族老,我们这云家祠堂,是绝不允许外人进来的,对不对?” “自然。”云家族长说道:“一族宗祠,怎么能容外人随便进来?” “可是现在这里就有外人!”王氏高声说道。 “王氏,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这里都是云家的人,谁是外人?”族长怒声喝道。 云轻是南昭王女,秦锋又刚证明了身上有胎记,王氏说这里有外人,岂不是说他们这些族老里有人不是云家的人? 岂料,王氏往云轻的方向一指,大声说道:“她不是!还有……” 手指往秦锋的方向也指了一下,说道:“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王氏,你到底在说什么!”族长已经不止是震怒了,他本以为今天的事情很简单,可是没有想到却出了那么多的变故。 这个王氏到底在说些什么? 原本,以她的罪名,只要休妻逐出族中再关上一辈子也就可以了,可是如果她胡说八道诬蔑云家的人的话,那就是沉塘也不为过。 不过王夫人显然一点也不在意云家族长的话,只是继续说道:“族长,本王妃有证据证明,云轻根本不是王爷的女儿。” “你别胡说八道!”秦锋怒声大喝。 这个王氏简直该死,她怎么可以这样诬蔑姐姐?不指姐姐,连他未曾谋面的母亲也一起诬蔑了。 王氏不屑说道:“诬蔑,本王妃才不屑于诬蔑一个野种,不仅是她,就连你,是不是王爷的种还不一定。” 秦锋气得脸色通红,想要说什么,却被云轻给止住了。 “让她说。”云轻淡声说道。 不知为何,当听到自己有可能不是云宏烨的女儿的时候,云轻不仅没有觉得失落,反而还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始终无法对云宏烨产生亲近感,也许她觉得一个男人能为了权势杀了自己的妻子不配为人父,又或许是因为,如果她的父产不是云宏烨,那么她和夜墨之间也就没有杀父之仇,他们之间就少了一条大鸿沟。 总之种种原因加起来,云轻现在更想做的事情是,弄明白王氏到底想说些什么。 “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点说呀!”云妩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亮了起来。 她本来以为自己都没有希望了,可是想不到王夫人竟还有这么一个大秘密,这简直是绝地翻盘。 “当年,族老们来到南昭的时候,想必也知道,柳真如有一段时间并不在南昭。”王夫人说道。 “不错,确有此事。”族长说道,当时他们这么多族人到了南昭,柳真如身为云宏烨的妻子却没有出来迎接,还曾让他十分不悦。 “柳真如到底去做什么事情去了,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甚至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族长却是知道的,对不对?” “柳真如总算还有些礼节,回来之后曾宴请过族人一次,我等自然知道。”云族长说道,不知道王氏东拉西扯这些做什么。 “那族长可还记得,柳真如回来之后多久,就产下了云轻?” “这……”云族长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脑中猛然反应过不对劲来,脱口说道:“当时不是说柳真如是早产?所以八个月就……” 话未说完,一双眼睛已是钢针般地扎向云轻。 “族长还记得对不对?就是八个月。”王氏怨毒地盯着云轻,一字一字说道:“究竟是不是早产,问问当时的稳婆,不就知道了?” “事隔这么久,还到哪里去找?”有族老说道。 “不错,南昭这么多人,要找一个人,那岂不是和大海捞针似的?” 王夫人一直盯着云轻,想要从云轻脸上看出不一样的表情来,但云轻却一直只是淡淡的,好像根本不把王夫人的指控放在心上一样。 还在装,是以为找不到证人就没有关系吗?等一会儿,看你还能不能装的下去! 王夫人目光一收,对族长大声叫道:“不用找,我已经把她带来了!就在外面的车队里。” “还不快去带过来!”身为一族族长,向来最为担心的,就是自己族中的血脉被混淆,云家族长以为今天只是处理一下内务,可是没有想到,竟真被他遇到这种事情。 这是不可能不被重视的。 很快,人就被带了过来,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婆,至少也有六十多岁了。 “我问你,当初南昭王妃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可是你去接生?”云族长厉声问道。 他虽然无官无职,毕竟是个大族的族长,因此威势还是有一些的,这么一问话,倒也颇为吓人。 那稳婆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是老身接生的。” “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早产!” 那稳婆似是极为犹豫,眼睛扫了周围好几圈,就是不说话。 “快说!”云族长怒喝了一声。 “不是!不是!”稳婆被吓的要命,脱口说道:“那孩子足月而生,要多健康有多健康,只是柳王妃给了我好些银子,要我说是早产……” 咚! 云族长一脚把那稳婆给踢了一个跟斗,吹着胡子叫道:“反了,反了!一个老虔婆,竟敢混淆我云家血脉,把她给我抓起来,等候王爷发落!” 说完,又转过身面向云轻,恶狠狠说道:“来人,把这个野种也给我抓起来!” 一群人立刻往云轻围过来。 “你们谁敢动我姐姐!”事情发展到这样,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但不管是什么情况,都绝不会影响秦锋对云轻的维护。 “你还敢逞凶!”云族长看到秦锋就更气了,厉声吼道:“不光他,就连你是不是云家的种都不一定!你们两个野种,竟敢混淆我云家的血脉。还有柳真如那个贱……” 啪! 一道白影飞快地从云轻的怀里窜出来又飞了回去。 “做得好。”云轻微笑说道,小白大人这次的举动深得她心,她也不吝啬地拿出两颗灵果,递到小白大人手中。 小白大人满意地用爪子抱着灵果啃,同时示威地向着云族长皱了皱鼻子。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6章 连自己的妻子都守不住 “你……你敢打我?”云族长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下来,小白大人那一爪,直接把他的脸都抓破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手了?”云轻挑眉问道:“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你被打了关我什么事?” “你这个野……”云族长还要骂,忽然小白一扬身子,对着他狠狠眦了眦牙,云族长瞬间一缩脖子,后面的话硬是没有骂出来。 云轻根本不理会云族长,只是盯着王氏,问道:“我问你,你怀孕的事情南昭王知不知道?” 到了此时,云轻已经再也没有必要叫什么父王了,南昭王几个字叫出来,反而更顺口一些。 王夫人本来是很得意的,可是不知为何被云轻一看,却有些怕。 可恶,这个草包废物有什么可怕的,她干吗要怕成这样? 为了给自己打气,王夫人梗了梗脖子,说道:“本王妃怀孕王爷自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本王妃是怎么能怀上孕的?” 她要挑衅云轻,让云轻生气,但云轻偏偏不上她的当,只是继续问道:“那你用云妩换下小锋的事情,南昭王知不知情?” 这一次王夫人沉默了一下,才反问说道:“你说呢?” 这话根本什么也没有回答,云轻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了。” 她真是太天真了,云宏烨是什么人?武帝手下的四大将之一,区区一个王氏,怎么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狸猫换太子的事情? 换言之,王氏之所以能这么做,根本是他授意,至少也是默许的。 云宏烨根本不相信她的母妃,也不相信小锋是他的儿子,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让小锋活下来,所以,才会在那么恰好的时间,让王氏也怀孕。然后还能在差不多的时间生产,正好替换掉小锋。 若是她没有猜错,只怕云妩当年才是有些早产吧。 毕竟,如果她不早产,就无法刚好和小锋同时出生,再想想一直都说云妩幼时身体不太好,只怕也就是这个原因。 南昭王,真是好狠的心肠,好深沉的心机。 只是,云轻还有一件事情弄不明白,如果说,她的出生是因为柳真如那段时间刚好在外,而她又是早产,所以才让云宏烨认为自己不是她的女儿,那么小锋是怎么回事呢? 就她的了解,柳真如那一次回到南昭之后,就没有再出去了,而以她的性子,也绝不会在南昭王府和别的男人有染的。 别人可以诬蔑她,她不在乎,但小锋不行。 而且,诬蔑小锋,就等于是说柳真如在南昭的这段时间里也是不守妇道,这一点,她也绝难接受。 毕竟,从柳清朗的讲述里,她知道,她的母妃是真的喜欢云宏烨的,甚至,被整个隐族的人都说成是为了爱情迷了眼睛。 这样的柳真如,她不相信她会背着云宏烨做什么事情。 “我的事情,还有待进一步查证,云家不认我,我没有什么意见。”云轻淡声说道:“但是小锋的身份,没有任何人能够怀疑!” 云轻冷声说道。 “凭什么没有任何人能怀疑?”云妩尖利的声音一下响起:“你母妃能做得出一次那种事情,就能做得出第二……啊!” 一声尖叫,云妩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惊恐地看着云轻。 她站的地方离云轻不远,云轻刚才扬起手,直接就给她一巴掌。 “你已经不是我的妹妹了,我打你,一点心里压力都不会有。”云轻冷冷说道,又随手拿出一块帕子,细细擦着自己的手。 然后,把帕子往地上一扔。 云妩的脸一半被打一半羞,涨得通红,云轻竟这样当众侮辱她,打了她,还好像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云轻心里则是感叹,她终于知道夜墨为什么会有洁癖了,有的时候,碰到了自己不愿意碰的东西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好脏啊。 “云轻,秦锋的身份还未确定!”云族长终于能插进话来,恼怒地说道。 “确定?还想怎么确定?”云轻说道:“柳王妃自那次回到南昭之后就一直在南昭王府之中,鲜少有踏出府门的时候,王爷也一直和她住在一起,这种情况下,有谁能证明小锋不是南昭王的儿子?还是说,你觉得你们云家最出色的子孙,连自己妻子在身边,都守不住?” “你……你……”云族长被云轻气得说不出话,若是这种时候再说秦锋不是云宏烨的儿子,那不就代表说云宏没有用了嘛。 “就算真如王氏所说,当年我是足月产生,可这事南昭王也不可能完全一点不知情,这当中必然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南昭王就在此处,之后向他求证便是,可是小锋是南昭王之子,这一点,却是确凿无疑,若是还有谁敢在这件事情上污言秽语,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云轻目光往四下一瞟,警告的意味鲜明。 这大殿之中,云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在上,本该怎么也轮不到云轻发威的,可是这一眼扫视下来,却让云家的齐刷刷打了个颤。 云族长一下想起许多年前第一次见柳真如的时候,他想要给柳真如一个下马威,柳真如也是一个眼神,就让他通体生寒。 好汉不吃眼前亏,云族长说道:“好,我们就姑且承认秦锋是云家的子孙,也会去请王爷来为他赐名,可是云轻,你必须先在祠堂的地牢中面壁思过,直到我们查清真相你才能出来。到时候,再决定如何处置你。” “好。”云轻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当务之急,是要先定下秦锋的身份比较重要,这不仅关系着秦锋的地位,还关系着南昭的继承人资格。 原本,云轻是最有资格的,可是没有想到爆出这件事情来,那么现在,秦锋是云宏烨儿子的身份就必须被确定下来,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继承南昭。 而这南昭,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云妩手上。 只要一想到云妩曾经对她的欺骗和惺惺作态,云轻就难受的想吐。 而地牢什么的,对云轻根本不在话下,只要确定了秦锋的身份,到时候,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夜墨,想要破掉区区一个地牢,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云轻是把前后的事情都想好了,这才说了一个好字。 可是,还不等云族长接话,一个声音就一下响了起来。 “不行!”秦锋直接挡在了云轻的跟前,眼睛瞪的大大的:“我看谁敢抓我姐姐!” “秦公子,她根本不是你姐姐!” “还没确证不是吗?”秦锋立刻反驳:“再说,不管是不是,我认就是了!只要有我在这里,谁都别想动她一下。” “小锋……”云轻心里软软的,她轻声说道:“大局为重,我没事。” “不行。”秦锋摇头:“谁知道地牢里等着你的是什么,我不能让你去。” 两人自顾地低语着,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周围的人。 “审判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云家的宗祠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王夫人忽然说道。 云族长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气的,这云家的宗祠可是云家最为神圣的地方,岂由得这两个小辈如此轻视。tqr1 当即大喝道:“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分开,把云轻关到地牢里去!” 这宗祠之中,除了云家的族老之外,还有一些执法的青壮年,闻言顿时呼啦啦围上去,就要去拉扯云轻和秦锋。 云轻本来觉得被关一下地牢也无所谓,可是秦然这么在意,她也就不想辜负了秦锋的好意。 云家的人虽然多,可是不过是没有武功的乡民罢了,顶多就是身体强壮一点,在云轻和秦锋面前讨不到一点好处,云轻和秦锋轻易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废物,废物!”族长气得大叫:“再上,再上!若是连个野种也抓不到,你们也不用姓云了。” 不得不说,宗族主义在这些古人的心中还是很重的,一听到这个威胁,那些原本被打到一边去的云家子弟立刻又扑了上来,而且这一次像是不怕疼似的,只管照着云轻身上就抱。 云轻觉得这些人简直和狗皮膏药似的,她不厌其烦,正打算干脆下个重手把他们都打晕算了,忽然一道人影冲着他们就扑了过来。 “小锋小心!”云轻把秦锋拉开,那个人就直接撞在了她的身上。 “呜……”虽然没有什么武功,可是这么用力的一撞也是挺疼的。 云轻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到了摆放云家列祖列宗的香案跟前,好不容易站定,才看清撞她的人是王夫人。 “云轻,这次看你往哪里逃!”王夫人此时已经跑到了祠堂边上的一个摆设旁边,把那个摆设用力往下一拉。 云轻只觉得脚底一空,整个人顿时落了下去。 “姐姐!”秦锋疯了一样扑过去,可是看到的却只是合拢的地面。 “你们把我姐姐弄到哪儿去了?把她交出来!”云轻的消失彻底刺激了秦锋,他像疯了似的往云家的族长那些人冲过去。 “抓住他,抓住他!”云族长大声叫着,现在的秦锋简直像只小疯虎似的,谁挨着他都要受点伤。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7章 你是什么东西 几个人好不容易抓住了秦锋的手脚,把他固定住,秦锋冲不到王夫人和云族长那里,忽然仰天长叫了一声,祠堂里所有的祖宗牌位顿时浮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家族长吃惊地叫起来:“牌位,这是祖宗的牌位啊,你快把他们放下!” 然后噼里啪啦地往云家众人袭去。 可是此时的秦锋早已双眼通红,哪里听得进去他们的话,他只想要把眼前这些人通通打倒,只有这样,他才能去救云轻。 一个念头,那些牌位顿时如下雨一样,狠狠地往云家人的身上拍过去。 “哎哟!” “拍死我了!” 云族长万没料到会有这个场面,他拍着腿大叫道:“完了完了,那是我云家的列祖列宗啊,谁快去阻止他!” “你躲什么,不许躲,给我好好接着!” 可饶是他拼命地吼着,那祖宗牌位还是落地的,撞墙的,插进人身体里的,哪里都有,乱七八糟地掉了一地,到处都是木茬子。 云族长欲哭无泪,而秦锋犹不解恨,只是怒声吼着:“我姐姐呢?你们把我姐姐交出来!” 这一次,不仅是牌位,几乎是祠堂里所有的东西都浮了起来,毫不留情地向着云家的人砸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远处,夜墨和云宏烨同时停下手中的棋子,往祠堂的方向望过去。 他们就在祠堂附近的一个亭子里下棋,祠堂里的动静第一时间惊动了他们。 “回王爷,祠堂里突然打了起来,但具体情况……属下不能进祠堂。” 一族的祠堂,除非族长允许,不然外姓人是不能进去的。 云宏烨当即站了起来,怒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 祠堂是何等庄重庄严的地方,竟然乱成这个样子,还在祠堂里面打架。 一转身向夜墨说道:“殿下,我去看看。” 夜墨面色绷得极紧。 今天的事情一直都太顺利了,顺利的像是不该这么顺利。 他站起身淡声说道:“孤王随王爷一起。” 还能打得起来,说明那个蠢女人在里面应该没事吧? 心里想着,可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一直在蔓延。 云宏烨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只是眯了点头说道:“也好,请殿下随我来。” 匆匆到了祠堂,在外围的地方,云家的人一下围了上来。 “殿下请留步!”一个执法模样的人说道。 宗族面前,就算是当朝的太子,他也一样敢拦。 夜墨面色极沉,云宏烨说道:“殿下不如就在此处等候,若是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夫将宗祠大门打开就是。” 宗祠的大门在云轻等人进去之后就关上了,宗祠里处理的都是一族的家事,而且往往有些丑闻在其中,自然是不可能开门的。 夜墨看了一眼,这里离宗祠最多不过三十步,如果云轻真的有什么危险,他不过是一个飞身的距离就可以冲进去,正要点头,忽听里面传来秦锋凄惨的大叫:“殿下,他们把姐姐抓走了,你快来救救姐姐!” 瞬间,夜墨一步上前。 “你不能……” “滚开!”夜墨一拂袖,直接把那你拂到十几开外,重重跌在地上,而夜墨的身形早已如一阵风一般,一下冲到了宗祠之中。 呯的一声,宗祠大门在夜墨的风刃之下,犹如豆腐一样,一下就破碎了。 大门洞开,里面的情形也终于露了出来。 只见,里面桌椅乱倒,摆设横飞,哪里还有一点宗祠平日里威风庄严的样子,更让人吃惊的是,就连所有的牌位都横七竖八地落在地上,不少都被踩烂了,甚至空中还有不少牌位在到处飞着,云家的那些族老们更是凄惨,一个个抱着头到处逃窜。 此时大门突然洞开,他们都愣住了,这副样子被族中的人看见,以后还怎么保持他们族老的威严呀? 可是这一愣,立刻就被空中乱飞的牌位狠狠拍在脑袋上,顿时无数人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秦锋,够了!”秦锋此时都是混乱的状态,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力,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场面。 但念力使用太多对他也没有好处,所以夜墨到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制止住秦锋再样肆意使用念力。 “殿下……”秦锋回过神来,看到夜墨就和看到救星一样,顿时大哭道:“殿下,他们把姐姐抓去了,你救救姐姐!” 说到底,秦锋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心力憔悴了,而夜墨的出现让他一下就放松下来。 这世上,无论多难的事情,只要有夜墨在,就一定没关系。 这念头也不知道是何时生成的,但秦锋就是有这样的信念。 这世间,谁都可能有做不到的事情,唯独夜墨不会有,他一定什么事情都做得到的,也一定能把姐姐救回来的! “云轻到哪里去了?”夜墨问道。 “那里,有秘道,姐姐掉下去了。”秦锋指着刚才云轻掉落的地方。 “殿下,是铁板。”荆远帆早顺着秦锋所指到了那边,伸指一敲,就发现那里居然是铁板,而且是必然是使用了特殊的手法从里面顶住的,想要从外面打开,根本不可能。 “你们这些外姓人……你们……”云家族长已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全了,拍着腿就号啕大哭。 他们云家宗庙,云家最为神圣的地方啊,居然就这样被这些外姓人毁了。 祖宗牌位砸了,地方毁了,还有那么多外姓人跑进来,他以后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族长,我们一定要给他们惩戒!” 一个族老跑过来扶起族长,恨恨地说道。 “不错,不错!”云家族长总算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叫人,去叫人!我要这些敢毁坏我云家祠堂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一边说,一边瘸着腿连滚带爬地出去。 夜墨这里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们。 “在附近找找。”夜墨沉声命令着,既然是地道机关,那总不可能只有这一处地板是空的,肯定是有一条通道的。 可是很快,荆远帆就摇着头说道:“地道只怕很深,附近地面都是实的。” 夜墨紧紧抿着唇,若是地道挖的很深,在地下再转向,那这么大的地方,到底哪里是地道,根本分辨不出来,就算可以把整个大厅都挖开,可是那又要用多少时间?到时,云轻早不知去哪里了。 沉思着,忽然听到一声厉喝:“站住!” “啊!” “扑通。” 两声之后,就看王夫人母女摔倒在地,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腿。 云家的那些族老们都撤出去了,他们也想跟着出去,可是却被秦锋发现了,他操纵着一个牌位直接往她们的腿部砸去,把她们给砸倒在地。 “你们想做什么!”王夫厉声叫着,可是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害怕。 此时,她终于是有些怕了,她没有想到,困住了云轻,会让这些人到这么疯狂的地步。 “绑起来。”夜墨淡声说道。 “殿下……”云妩突然叫了出来,哭着往夜墨身边爬,大声哭叫道:“殿下,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先前对你说的话是真的。我愿意为你守着后宅,愿意什么都听你的,甚至愿意把南昭都拱手送给你,殿下……” 云妩这两天一直都有些浑浑噩噩的,明明前一秒都向夜墨提亲了,夜墨也都快要答应了,可是突然云轻又回来,自己的母妃还被爆出那些事情,几乎失宠,这种落差让她一直反应不过来。 可是此时见到夜墨,她终于回过了神,哭着哀求,只希望自己的真情能打动夜墨。 夜墨面上一直都没有任何表情,直到云妩说完了,才淡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配得上孤王?” 云妩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她虽然知道夜墨不喜欢她,可是却不知道她在夜墨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地位。 她,居然连个东西都算不上。 心,一下子冰凉冰凉,她怔在原地,动也不动了。tqr1 而荆远帆和疾风卫的人则立刻上前,利索地把她们母女两个给捆了起来。 这两母女,简直是让人厌烦透了,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要陷害云轻。 刚刚捆好,外面就一下子传来喧闹的吼声。 “杀了他们,杀了擅闯宗庙的人!” “他们毁了我们的宗庙,我们绝不能和他们善罢甘休!” “当朝太子又怎么样?就可以毁人列祖列宗吗?” 一声一声,都在叫骂着。 “殿下,情况不太好,云家村的人都来了。”战飞第一时间把外面的情况告诉夜墨:“足有近千人,不仅如此,还不断地有人在往这里聚集。” 不得不说,云宏烨当南昭王的这十几年中,云家发展的十分壮大,一个姓氏,居然已经有了千余人,再加上娶媳的,嫁女的,各种姻亲家族加起来,附近十里八乡,只怕都和云家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这些家族都以云家马首是瞻,虽然夜墨是归离太子,可是南昭这片地界上,说到底,仍是云宏烨才是真正的土皇帝,所以云家的人一号召,他们就全部都来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8章 另一个玲珑山庄 “一群刁民,想要造反吗?”荆远帆声音里都是怒意,云轻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些人还来添乱。 “殿下,我去调珑军,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非要让这些刁民知道,这南昭究竟是谁的天下!” “不可!”荆远帆话音刚落战飞就急忙说道:“殿下,这些人并非南昭的军队,而是周围的普通百姓,我们若是对普通百姓用了兵,那以后殿下的名声……而且对先皇也不好。” 夜墨自己,是根本不在意什么名声的,可是他却不能让人戳武帝的脊梁骨。 武帝行事作风向来强硬,可是对待百姓的态度却是极好,对百姓用兵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干的出来的。夜墨身为武帝的儿子,自然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要怎么办!”荆远帆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懊恼地一捶墙。 打,打不得,难道就真的在这里被他们围着,任由他们胡乱叫骂?tqr1 “云宏烨在哪里?” 夜墨终于开口了,可是说的却和他们刚才讨论的话题完全无关的事情。 荆远帆和战飞面面相觑,他们也才发现,云宏烨真的不见了。 刚才他根本没有和他们一起进祠堂。 “殿下,我们是不是……” 中计了? 几个字绕在嘴边,却是说不出来,战飞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 他们已经很用心地防着云宏烨,可是想不到,还是让他脱离了视线。 夜墨唇角微微扯了扯,他一拂袍袖,说道:“仔细勘察机关,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这个机关给孤王打开。” 跟着夜墨的疾风卫当中自然有擅长机关之术的,夜墨的命令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殿下,外面的人怎么办?殿下身边只有我们这些人,才两百余个,那些暴民若是真的打进来……” 蚁多咬死象,那些人真打进来,他们未必能讨得了好。 “云宏烨只是要困住孤王而已,现在不会让他们做什么,命人看住外面的人,如有异动,立刻来向孤王报告,但是,不准动手,亦不准引发冲突。” 夜墨淡然的下了命令,就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祠堂里的机关上,淡声说道:“破解机关。” 夜墨如此淡定,给疾卫卫也增添了许多信心,除去一部分人观察着外面人群的动向之外,其他人果然再不关心,只是专注地探查起机关来。 “殿下怎么这么镇定,难道就不担心云王女吗?”战飞极为奇怪。 “笨!”荆远帆不客气地说了一句:“亏你平时比我心细,难道就没发现,燕倾也没在这里?” 战飞恍然大悟,云宏烨若是想要做什么,怎么防范都是枉然,只有盯紧他才是最直接的。 他想尽一切办法把殿下调开,可是却没有想过,殿下早就安排了人手。 早就说嘛,论谋略,有哪个能胜得过殿下的。 一时间,心也安了,外面的那些人都不在话下,只是安心地督促着手下的人快点破解机关。 云轻直接从洞里摔了下来,落在地上的时候,屁股都快要给摔成几瓣了。 谁做的机关啊?就不能安排个舒服点的方式吗?每次都要害她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的。 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发现并没有什么伤,可是这里极深,抬头看看上面,至少也有三米左右的高度,周围墙壁也是滑不溜手,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祠堂里面有地道,这点云轻一点都不奇怪,既来之则安之,也不知道这地道是通往哪里的,干脆走着看看。 眼前很黑,云轻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火折子,晃了晃点燃了,就发现这个地道当真是费了不少工夫,不仅处处都铺了青砖,而且装饰也颇为豪华。 走到某一个地方,看到一个机关,这机关她先前在玲珑山庄见过的,是用来控制周围墙壁上的夜明珠,只要一拉下来,遮挡住夜明珠的挡板就会落下,这地道也就用不着照明了。 云轻伸手一拉,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地道立刻明亮起来。 吹灭了火折子,云轻继续向前走着,可是越走,心里就越是奇怪。 这里的布置,和玲珑山庄好像啊! 如果不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云家的宗庙里,还会以为又一次回到玲珑山庄了呢。 若是这里和玲珑山庄一样的话,那么接下来,她就会看到一个小房间才是。 云轻顺着地道往前走过去,果然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房间,甚至在那房间的正中,都和玲珑山庄一样,挂着几幅画像。 云轻快步走过去,立刻发现这画像和玲珑山庄的画像有些不同,玲珑山庄的画像是大长公主画来为了纪念武帝夫妻,也给夜墨做个念想的,所以生活化的气息十分浓郁,尤其是武帝,那份英武的气息几乎透画而出。 而这里的两幅画像像是遗像,为了子孙后代瞻仰而画,所以画的十分严正。 云轻凑过去,其中的一副画像正是南昭王云宏烨,画像中,他穿的不是南昭王的王服,而是一身将军的服装。云轻有些疑惑,为何他放着身份更高的时候不去画,却要去画当年他还在武帝身边的时的形像呢? 而当她把目光望向另一幅画,顿时,身子狠狠一颤。 怎么可能,另一幅画像,竟然是曾经见过的夜墨的母后,武帝的妻子,水玲珑! 突然间,一个画面在云轻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来南昭时间不久,可是却几次觉得王氏很熟悉的感觉。 之前,她一直想不起来,可是直到此时,再一次见到水玲珑的画像,她才惊觉,难怪会觉得熟悉,那种露出温和淡然样子的王氏,和水玲珑竟是出奇的相似。 一切她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间都想明白了。 是的,云宏烨不爱她的母妃,因为他心里根本就有爱的人,而那个人就是夜墨的母后!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无法与武帝相争,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娶了水玲珑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她的母妃柳真如。 也许,这断婚姻里还有水玲珑的推波助澜,因为柳真如从来没有隐藏过她对云宏烨的感情,水玲珑希望好友能得逞所愿,而云宏烨则不想拒绝心爱之人的任何要求。 于是,这一段荒唐的婚姻就这么结下了。 当水玲珑还在世的时候,云宏烨自然不会让她看出任何破绽。这一段婚姻表面上看起来琴瑟和谐,可是实际上呢? 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吧。 而云宏烨身为武帝最为信任的四大将之一,为何会在前途不可限量的时候亲手杀了武帝的原因也迎刃而解。 因为,水玲珑怀孕了。 因为,武帝统一天下的大势越来越不可逆转。 因为,若是他再不动手,就永远也没有得到水玲珑的的机会了。 也许,在他原本的打算里,武帝死亡之后,他可以再以忠心于武帝的面孔回到京都,然后接出水玲珑和她的孩子,好好地照顾他们,过个几年,等到水玲珑对他生出感情,他再随便用个什么不让人起疑的方法,把那个孩子弄死,而他和水玲珑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在一起。 只是,他没有想到,水玲珑对武帝的感情居然那么深,宁可殉葬,也不肯和他一起出来。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云轻看到水玲珑的画像之时瞬间想通的。 云宏烨对水玲珑大概真的是喜欢到了骨子里,生时得不到,死了,就算在宗调里,也要和她的画像并列在一起。 至于王夫人,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她之所以能得到云宏烨的另眼相看,不过是因为她做出温和淡然的表情时,和水玲珑极为相似,而和云宏烨是梅竹马这件事情,应该只是个巧合。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也就瞬间理解了云宏烨的许多做法。 可是还有许多事情,是无法想明白的。 比如,他很可能非常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女儿,但因为他不在乎,所以,任由柳真如生下了她还活了下来。 又比如,既然他对柳真如一点感情都没有,而那个时候水玲珑也死了,那么秦锋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柳真如…… 这个念头只是一涌上,云轻就飞快地否决了,她相信,她的母妃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看来你都想明白了。”一道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云轻立刻回头,云宏烨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没看她,只望着玲珑的画像。 抿了抿唇,云轻说道:“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喜欢过我的母妃。从头到尾,我母妃在你的计划里都是要要被你牺牲的。” 就算水玲珑没死,而是跟着云宏烨出了宫,云宏烨为了名正言顺的跟水玲珑在一起,也是一定会杀掉柳真如的。 忽然,涌起一阵不值。 他的母妃,真的是爱错了人。 难道整个隐族都对她的意见这么大。 她的这段感情,不只害了自己,也害了整个隐族和南昭。 “天下这么大,我哪里有时间去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云宏烨毫不在意说道。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39章 一定要来得及 猜到以云宏烨的薄情,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态度,云轻还是忍不住有些愤怒。 她的母妃,可是真的为了云宏烨尽心尽力,但就算不在了,也落不到云宏烨的一句好话。 她绷着小脸,问道:“我母妃在哪里?王氏说她没有死!” 云宏烨打量面前的云轻,自从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之后,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但饶是如此,也知道她不过是个懦弱胆小的废物。 但此时的云轻镇定淡然,哪怕是落入了暗道又见到他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诧异之色,哪里还是他印象中的人。 “想知道?自己去无极宫问吧。”云宏烨说道。 “无极宫?”云轻立刻上前一步:“我母妃失踪和无极宫有什么关系!” 可是,一步踏出,云轻忽然便觉得脑中有些晕眩。 她极力稳住身形,不想在云宏烨面前露出破绽。 云宏烨却是说道:“不必装了,这整条暗道中都是迷药,从你落下的地方开始,每隔十米,迷药分量就增多一点,最初的分量非常轻微,就是猎犬也闻不出来,但到了这里,就算味道再浓,只怕你也感觉不到了。” 云轻身体又是晃了晃,软软地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 她的身子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意识却是清醒的。 “带她走。”云宏烨挥了挥手,两个人从黑暗处出来,直奔云轻。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云轻问道:“明知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为何不杀了我?难不成这种事情,你都可以忍?” 云轻故意激怒云宏烨:“你该知道,我废了夜天玄,现在就是你杀了我,皇帝也一定不会说什么的。” 先前英帝曾秘令无论如何都要让云轻活着,所以王夫人一直没能对云轻下手,可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想必英帝自己就是最想杀死云轻的人。 只不过他没有这个机会罢了。 “杀你?”云宏烨老奸巨猾,一眼看透云轻想要套他的话,淡声说道:“你不用多费心思了,你比你想像中要有用的多。” 这话,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杀气,可是云轻却觉得背后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用,这样的话从云宏烨这样的人口中出来,绝不是什么好话。 可是,她能有什么用处? 两个人直接找了一副担架抬着云轻,一路七拐八弯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云轻纵然方向感非常好,可这里是地下,她又是躺着,到了最后,也很难再记清路了。 走了足有近一个时辰,他们才终于出了地道。 虽然几个人都有准备,但刚地道的一瞬间,突来的光线还是让他们忍不住眯了眯眼。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白影嗖地一声从云轻的怀里窜出去,没到草丛里不见踪影了。 那些人适应了光线之后就继续前行,丝毫没有发现小白大人已经不见了。 云轻轻舒一口气,小白大人那么聪明,不会找不到夜墨的人,更不愁找不到她。 可是走了几步,云宏烨忽然停住,说道:“本王记得她有一只兽宠,先把那只兽宠处理了!” 云轻的身体顿时一僵,此时,已有人开始在她身上搜了起来。 他们对云轻的一切似乎非常熟悉,上来就直接摸她胸前的衣服,显然知道小白大人向来都是躲在那里。 可是一搜之后,那些人的表情就尴尬了。 “王爷,没有找到。”云忠小心的说道。 他们都知道有这只兽宠,只是云轻受制,所以就疏忽了。 云轻抿着唇,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小白大人放出去,可是想不到云宏烨这么精明。 “一群蠢货!”云宏烨不满地喝了一句,说道:“去找些味道貌重的东西来,洒到周围!” 那东西之所以能找到云轻,也不过是嗅觉在作祟罢了,找些腐臭的东西放在这附近,那它就算是找来了人,也休想找到云轻在什么地方。 云轻面上现出一丝怒意,云宏烨说道:“这点雕虫小技,就想在本王面耍心眼?趁早死了这条心。” 云轻似是极为愤恨的样子,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抬着她的人继续快速地往前走,目标十分明确。 看来,云宏烨对这一次抓到她真的是计划周密,这些人身上显然都有那种那克制念力的石头,她刚才试了一下,根本无法召唤到任何动物。现在又浑身酥软,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反抗。 只是,不知道云宏烨这么大费周章的抓到她,到底要做什么。 “殿下在哪里?”走了一段,云轻张眼问道。 夜墨特意告诉过她,不要和云宏烨单独在一起,所以应该会对云宏烨看的十分紧才对,现在云宏烨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夜墨那边怎么样。 “你倒是有心。”云宏烨一直跟他们一起走着,此时倒又显出他军人的风骨来,一点也没有叫苦叫累,又或者觉得自己尊贵。 “他在哪里!”云轻不理会他,只是又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放心,本王还没打算和珑军对上。” 云轻总算微微放心,至少目前看来,夜墨不会有事,应该是被困住了。至于被困住的原因还有地方,云轻在心里默默道了声对不起,不用想,肯定是和她有关的。 她突然出了事,以秦锋的性子,肯定把宗庙闹的大乱,夜墨若是不进去看看她的安危,那也就不是夜墨了,而云宏烨大概也就是趁这个机会溜了出来,那座宗庙建的那么牢固,想要困住个把人,肯定是很容易的事情。 知道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云轻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闭上了眼睛。 等一下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总要先养点力气才行。 这一走,就又是大半个时辰,当云轻听到一阵隐隐的水声的时候,一张眼,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条河边。 “都准备好了吗?”云宏烨问道。 “王爷放心,此条水路为南江支流,我们又是扮的渔家小船,一路出南昭,不会有任何人怀疑的。” 他们居然要离开南昭? 云轻原本是想看看云宏烨到底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又到底想做什么,可是到了此时才发现事情远远比她想像的要严重。 云宏烨究竟要做什么?竟然连南昭都不要了。这里可是他的势力所在,说是他的根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他却要带着她走。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燕倾沉着面色飞快地在林间飞奔着。 他和夜墨都小瞧了云宏烨,本以为以他们的安排,无论云宏烨想要做什么,都不会逃开他们的眼睛,可是当他悄悄跟上云宏烨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当年的武帝手下四大将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从他缀上云宏烨开始,就不断地遇到干扰和袭击,当他终于把这些障碍都解决掉,却发现,他竟然无法再找到云宏烨。 不是因为没有他的踪迹,而是踪迹太多了,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起。 他硬着头皮追了两条线,却发现都是错的,只能再回到最后痕迹消失的地方探查。 可是这一次,他依然没有把握可以找到。tqr1 云宏烨沉墨的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忘了他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 在地面不死心地探着云宏烨最有可能的去向,突然之间,一道灵光一下跃入燕倾的脑中。 这里的痕迹太多了,以一般人的思维定式,只怕就会觉得云宏烨一定是往其中的某一个方向去了,可是,如果他离开的地方恰恰是没有痕迹的那一边呢? 这个念头一出,燕倾快速地勘察了一遍地面,果然,有一个方向是几乎没有什么痕迹的,也正因为如此,之前他直接把这个方向放过了,但现在…… 一跃而起,直奔着那个方向过去。 刚奔出百余米,忽然一道白影嗖的地往他射了过来,燕倾提起手掌就要劈过去,可是在看清之后又硬生生收回了招式。 那东西直接就撞到了燕倾的怀里,小爪子扒着燕倾的衣服不放。 “嗷嗷嗷……”小白大人急得狂叫。 快去找那个蠢女人,这次恐怕真的妙了啊。 “带路。”燕倾说着,把小白大人一扔。 小白大人立刻嗖地一声,又往来路窜了回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云宏烨和云轻出地道的地方,阵阵恶臭扑鼻而来,熏的人简直要晕过去。 燕倾面色微沉,看向小白大人。 “嗷……”小白大人悲愤地长嘶了一声,如果不是求着他救人,它绝对要过去咬燕倾一口。 它是圣兽,堂堂圣兽啊!是需要靠鼻子来找人的吗? 它和那个蠢女人可是心灵感应! 鄙视地看了燕倾一眼,头也不回地从恶臭地带穿了过去。 燕倾感受到了小白大人的鄙视,不过这种时候也没有精力计较那么多,跟着小白大人就追了过去。 追了小半刻钟,小白大人的身子忽然一震,身上的白毛都乍了起来,速度猛地提升。 它和云轻是心灵感应,它感觉得到,云轻遇到麻烦了,所以他一定要快点过去才行。 燕倾先是一愣,然后速度也猛地提升起来,远远地看过去,简直看不到人了,只有一道残影而已。 他的唇紧紧抿着。 要来得及,一定要来得及才行!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0章 升阶 “把她抬到船上去。”云宏烨冷声命令着。 云轻心里更急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被抬上船,否则不知道会被云宏烨带到哪里去,到时候势单力薄,就更没有办法逃过他的手心了。 云忠指挥着人往船上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间担架左右一摆动,抬着的人站不稳,竟一下栽到了水里,而担架上的云轻却是一个翻身跃起,直接就往崖上窜过去。 她的轻功有夜墨和燕倾时时的调教,虽然算不上一流高手,可是也不差了,这一下突如其来,但也燕起狐落,非常利索。 “你没有中迷药!”云忠怒声大喝,他是云宏烨的死忠,见没有办好云宏烨交待他的事情,顿时极为不爽。 “那点迷药就想迷倒我,再等八辈子吧!”云轻逃命的过程中也没忘了回一句。 这世间有什么地方的药性比得上自然更重,她在山林里的时候差不多什么药都尝过了,身体的耐药性远比一般要要强,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头晕,不过走了这么久早就好了,只不过是想看看云宏烨的目的才一直没有采取行动而已。 脚尖在岸上轻轻一点,云轻直接往云宏烨扑过去,去势极猛。 “雕虫小技!”云宏烨冷哼一声,抬手就迎了上去。 这个野种心倒是挺大的,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想要杀他。 云轻要的就是这样,去势在半途减弱,几乎是刚一碰上云宏烨的掌风就飞快地变向,而云宏烨原本是要重伤云轻的掌风就反而变成了帮助云轻逃走的助力。 云轻身形瞬间加快了一半,她哈哈一笑说道:“多谢南昭王!”就直往树木里扑过去。 “放肆!”云宏烨怒喝一声,直接也扑了出去。 眼前见方就是山林了,云轻只要没入其中,就有无数的方法来躲避云宏烨的搜捕。 可是就在此时她觉得脚踝一紧,居然被人硬生生地给拉了下来。 呯! 重重地落在地面上,云轻给摔的五脏六腑都差点出来。 “这点伎俩就想在本王面放肆!”云宏烨的武功居然比想像中还要高,他怒瞪着云轻。 云轻摔在地上,沉着小脸看着云宏烨。 真是好麻烦,她不会真的要被云宏烨带走吧?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被摔到的一侧手臂,这一抬,就露出一片殷红色。 刚才摔倒的时候,手肘蹭在地上,摔伤了。 云宏烨的目光一下子阴沉起来,沉声喝道:“拿玉瓶来!” 云忠立刻把玉瓶拿了过来,云宏烨直接抓起了云轻的手。 “你干什么!”云轻忍不住觉得一阵惊恐。 从头到尾,云宏烨虽然抓了她,可到底也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但此时的举动却让她忍不住心底发毛。 血一滴一滴地滴下来,而云宏烨就把那些血全都收到了玉瓶里。他的眼神既贪婪又狂热,好像云轻落下来的不是血,而是什么金汁玉液一样。 疯子!疯子! 云轻并不怕云宏烨,可是却有些觉得恐惧了。 他抓了她,该不会就是为了她的血吧。 伤口不大,血流了十几滴就不流了,云宏烨拿一块布把云轻的伤口紧紧裹起来,低沉说道:“看好她,带走!” 云忠带着人再次到了云轻的身边,而云轻已经对他们极为排斥。 “别碰我!”她用力挥开他们,盯着云宏烨问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这个人,该不会是什么吸血鬼吧?若是这样,那南昭得死了多少人? “什么都不用你做,你活着就行。”云宏烨冷冷说道。 他的目的,居然,真的是自己的血。 一股寒意从心底里冒出来,自己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要自己的血又是想做什么? “云王女,请上船!”云轻不让云忠碰,云忠也怕再弄伤了云轻,所以倒是真的只是说了一句。 “我不会上船的。”云轻咬牙说道:“除非,你告诉我我的血到底能做什么!” 无论怎么样,至少也要弄明白一件事情而已。 云宏烨一笑,忽然扬起了手,向着云轻劈过去。 可恶!太暴力了! 云轻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身体丝毫没有停滞地往一边闪过去,虽然,她见识过了云宏烨的武功,知道根本不可能闪避过去,可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呯! 掌风扫过,尘土四溅。 云轻没感觉到任何异样,顿时心头一喜,真的闪过去了? 正窃喜着,就听一声微微嘶哑的声音传来:“快走!” 一道黑影旋风一样从她的身边掠过,直逼向云宏烨。 燕倾? 云轻脸上的笑容一下就绽开了,小白大人不错,真的给她带救兵来了,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事情并不乐观,因为只有燕倾一个人。 而且,他和云宏烨的打斗中,居然并不占上风。 云轻越看越是心惊,燕倾是什么武功她一清二楚,可是现在他连黑色佩剑都拿出来了,但和云宏烨也只在仲伯之间。 两个人的动作都极快,气流把周围的尘土落叶都扫了起来,劲风刮到人的身体上,甚至能感觉到生疼。 忽然之间,云宏烨手一扬,扔出了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顿时,烟雾四起,而且有股呛人的味道。 “燕倾小心!”云轻忍不住叫道。 这东西,该不会又是有毒吧! 燕倾连忙闭住了口鼻,同时心念只是一转,就往云轻这边跃过来。 但,还是迟了。 云宏烨已经到了云轻的身边,而且,已经用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云轻心里也是懊恼的不行,刚才她也想到了,可是,越根本避不过。 果然,实力不行,说什么都没用。 “放开!”燕倾嘶哑着声音说道。 云轻被人用剑指着脖子,这景像,让他愤怒到极点。 “缠住他,不许他过来!”云宏烨冷声说道。 云忠立刻指挥着人围了上去,他们也许单兵战力谁都不如燕倾,可是一起结成的军阵,却让燕倾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脱身。 “你打算干什么?”云轻说道:“反正你也不会杀我。” 虽然,云宏烨对她血的兴趣比要杀她可怕多了。 “本王改主意了。”云宏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细小的管子,而一边的云忠立刻捧着一个玉瓶到了云轻身边。tqr1 云轻一看那管子,瞳孔就忍不住缩了一下。 那个管子构造十分特殊,上半截尖锐而细,下半截却加粗。 这样的管子只有一个作用:放血。 云宏烨拿着管子逼进云轻的脖子,淡声说道:“本想带着一个活着的你,可以让本王的试验多一些原料,可是看来,不管是你,还是你身边那些人,都很麻烦,既然如此,干脆就放光你的血,一劳永逸。” “变态!”云轻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她倒是不怕死,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被放光,成为一具干尸,只怕是个人都受不了。 不知道她的尸体放光血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夜墨会不会被吓到。 到这个时候了,云轻想的居然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管子中有特制的药物,保证血液不会凝结,你放心,本王一滴也不会浪费。” 云宏烨说着,声音里染上一丝狂热。 但云轻的感觉却是更变态了。 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毒药之类的让她吃下去?他想要血,就给他一身毒血。 可惜,什么也没有,云忠命令两人把云轻牢牢固定住,让她连动都不能动。 “放开她!”燕倾看到这一幕,简直快要疯了,他突然攻出几招,将身前的人清扫一空,飞身就往云轻的方向赶过来,甚至连背后有兵器砍过来也完全不顾了。 他必须要冲破这个军阵才行,而这一冲,竟真的给他冲到了军阵边上。 “拦住他!”军阵里的人大声吼着,正对着燕倾的那个士兵竟然想也没想,直接扑了过来。 噗嗤…… 燕倾手中的剑贯穿了那个人,可是却也被他阻住了脚步,身后的人再一次围了上来。 此时,燕倾身上已经因为方才的行动受了伤,背后都是血。 他的眼睛瞬间红了,招式也猛然间疯狂起来。 他要杀出去,只有这样,才可以救云轻。 军阵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变成断肢残尸,可是这里云宏烨的人太多了,车轮一样的补充上来。 燕倾本来就是沉默的人,此时更是到了一种沉默到可怕的地步。 眼角余光看到云宏烨已经将那根针扎到了云轻脖子上,他忽然间狂吼一声…… “啊……” 气息,在燕倾周围凶猛地旋转起来,似乎天地间所有的元气都在往这里聚集,甚至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从来没有见过!” 周围那些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的不敢动手了,只是持着刀剑围在周围。 稍远处的云宏烨瞳孔一缩,吃惊说道:“升阶?” 话音方落,燕倾身周的漩涡一下炸开,一团团黑色的火焰犹如死神之口一样,把周围所有的人都包裹了进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1章 曾经见过他 云轻也是震惊了,她的念力自从在吴国一战突破天级之后,已经很久都再没有过动静。 她曾经听夜墨说过,天级以上的念力再想升阶就极为困难,而且升阶时产生的异象也远非地级念力之时可比。 尤其天级七阶之后,每一阶又分前中后三期,每进一期都是困难至极,更不要说直接升阶。 但现在燕倾因为云轻遇险而无能力的巨大压力之下,居然直接升阶了。 云轻不知道燕倾是几阶,但就升阶表现出来的天地异像而言,就已经足够震惊了。 黑色业火,席卷一切。tqr1 当燕倾身周的黑色火焰消失之后,周围就出现了诡异至极的景象。 那些围攻燕倾的人仍然站在原地,除了整个人变成黑色之外,与活着之时没有一点区别,甚至面容都栩栩如生。 这是瞬间碳化,因为温度太高,烧灼的速度太快,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突然一阵风吹过,云轻就看到她这辈子想忘都忘不掉的一幕:那些黑色的碳人,一瞬间变成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 “放开她。”燕倾沉冷地说道,慢慢往云宏烨走过来。 云宏烨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虽然燕倾升阶让人很意外,可是他可是跟过武帝的人,见过的事情远比他们想像中更多。 不过是个升阶而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他手中的管子还是放在云轻脖颈上,淡声说道:“能在这个时候升阶,倒也算是潜力不错,只是,你以为只凭这个就可以救云轻?本王倒要看看,是你的火焰快,还是本王的手快。” 那根针管,可以取血,也可以杀人。 以云宏烨的功力,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杀掉云轻,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燕倾沉着脸,嘴唇也紧紧地抿在一起。 “本王命你,挑断自己的脚筋。”云宏烨冷冷说道:“如果你还想要她活命的话。” “不行!”云轻顿时叫出声:“燕倾,你别犯傻!现在我还能指望着你来救我,你要是挑断了脚筋,我可就彻底没指望了!” 最恨的就是这种拿自己威胁队友的事情,从前在前世的时候也有过,那一次她和队友配合顺利脱险之后,第一次违反纪律,把已经投降的罪犯揍了个生活不能自理。 “挑断脚筋,还是要她的命,你自己选择吧。”云宏烨淡声说道。 “南昭王,你堂堂一个王爷,做这种事情不觉得太掉身价吗?”云轻根本不给燕倾答话的机会,抢着和云宏烨说话。 不管怎么说,不能让燕倾真的陷在云宏烨给的选择题里。 本以为云宏烨根本不会理她,不想云宏烨却回答了她的问题:“目的之下,手段算得了什么。” 云轻心头一动,忍不住问道:“那王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说出来,没准我愿意帮你!” 这话,让云宏烨也是神情变了一下,说句实话,他要做的事情,如果云轻愿意主动配合帮忙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很快,他就厉声喝道:“收起你的念力!” 不知何时,身周竟飘着几朵极小极不起眼的淡黑色火莲,虽然小,可是却能感觉得出,里面的能量一定十分惊人。 云轻暗叫一声老奸巨猾。 她说话分散云宏烨的注意力,就是想让燕倾可以趁机做些事情,他们配合的这么好,就连云忠和其他几个侍卫都没有发现什么,可是云宏烨跟她说着话还能发现。 “云轻,你就如你那个母妃柳真如一样,自以为是地让人厌恶!”这举动彻底激怒了云宏烨,他恶狠狠说道。 “既然你这么不想活,本王就成全你!” 手中管子在云轻脖劲上一用力,就往下扎去。 燕倾眸子瞬间瞪大,整个人就像是鬼魅一般地往云轻的方向冲过来。 他不善于说话,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候,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这么近的距离,看得出,他连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可见有多紧张,又有多愤怒。 可是正如云宏烨所说的那样,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杀云轻,根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燕倾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瞬间赶到。 云轻一阵郁闷,难不成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逃过了那么多大劫大难,却要死在原本以为是自己父亲的人手中?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坐以待毙的,前世良好的训练让她的身体本难地做出了反应,脖子往旁边一偏,尽量拉开和凶器的距离,同时手肘也屈起,用力往后撞过去。 这一撞,居然撞了个空! 随即,身体似是被人一拉,一下踉跄了几步,呯地撞入一个人怀里。 痛死了,酸麻感顿时在她的鼻子里蔓延开,让她差点掉下眼泪。 “你怎么样?”燕倾的声音在耳边急切地响起,虽然听起来平平板板的,可云轻还是感觉到了里面的一丝关切。 “你胸怎么这么硬啊!”云轻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戳了戳燕倾的胸膛:“我告诉你,我鼻子要是塌了,我就找你负责!” 燕倾:…… 片刻后,燕倾说道:“本来,也塌。” 云轻顿时悲愤了,燕倾这种只会两三个字说话的人居然也能嘲笑她,太过分了! 云轻开这几句玩笑只是让燕倾不要太担心,虽然燕倾的回应让她很悲愤,但她还是立刻把注意力转向了云宏烨,而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记上了一笔。 河边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白衣人,带着一个质地奇特的面具,看不清五官,但身形挺拔,气质也有一种优雅沉稳的感觉,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个人算不上年轻,但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帅哥! “你是什么人!”云宏烨怒声喝着。 他久居高位,对别人打断自己要做的事情十分生气。 “走!”那人不理会云宏烨,却是对着云轻和燕倾低声说道。 他的目光虽然是在云轻和燕倾身上滑过的,可是云轻却分明感觉到,那目光在她的身上顿了一下,虽然不明显,但对五感敏锐的云轻来说,却足以感受到了。 他认识我? 这个念头一下涌入云轻的脑中,一瞬间,云轻做出了决定。 “多谢前辈。”她说道,转身拉着燕倾毫不犹豫地往回奔去。 虽然云宏烨还有好多侍卫在这里,可是根本不敢拦他们,燕倾刚刚升阶,那种抑制念力的石头对他几乎没有用,对于一个会用那么恐怖火焰的人,他们每个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燕倾带着云轻一边跃起,一边说道:“以前,见过。” 云轻气息一乱,脚下差点摔了一跤,还好燕倾及时拉住了她。 “在哪里,你们在哪里见过他!”那个白衣人出现的十分突然,燕倾怎么会见过他? 而且,他刚才的目光明明是望着自己的。 “吴国。”燕倾说道。 被困在吴国皇陵深山的时候,有一个神秘人告诉了他们云轻所在的位置,所以他们才能及时赶过去和云轻会合。 那个神秘人,燕倾没有亲眼见到,不过却听东海子云说过。 白衣,面具,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武功,那个人的武功高到能在东海子云面前随意出入,那就和今天的人印证起来了。 毕竟,他们的武功都还不错,这个世上想要找出武功比他们高的人,也找不出几个了。 云轻在吴国和他们会合之后,后面的经历也十分惊险,又是逃亡,又是入古墓的,还被吴国的历史给震撼了一把,所以这件事情,他们也就一直忘了和云轻说,云轻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此时突然听到,云轻的心里很复杂,这到底是什么人呢?从那么早的时候就跟着他们了,而且,好像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了解。 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人啊? 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云轻干脆不去想了,反正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个人对他们没有恶意,不仅如此,还是帮着他们的。 只要知道这个,也就足够了。 正想再开口和燕倾说话,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云轻立刻回头,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上方炸响,那烟花是血红色的,即使是白天,在天空中也十分醒目。 “白退,红攻。”燕倾说道。 这是这片大陆当中烟花的一个通识。 “你是说这是攻击信号?”云轻拉着燕倾问道。 燕倾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什么紧张地神情。 云宏烨有安排,夜墨自然也有安排,他并不害怕云宏烨发动攻击,而且正如云宏烨所猜到的那样,数万珑军突然消失了踪迹,正是来到了南昭。 可是云轻看着攻击信号却是皱起了眉头,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她可能也会觉得没有问题,可是云宏烨明显比她想像的要老奸巨猾的多。 现在他明知夜墨有安排,还是发出了攻击的指令,这种攻击,真的是两军的对抗吗? 怎么也想不透。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2章 忍不住想起他 即使在思考着,两人还是没有停下脚下的步伐,在林间走了一段到达了一条小路上,云轻发现路上的人渐渐多起来。 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而且,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的。 “这位大哥!”云轻直接上前拦住了一个,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怎么这么急?” 那人见有人拦住,顿时十分不耐烦,挥手喝道:“小丫头快走开!归离的太子居然侵占了云家的宗庙,就算他是太子,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我们今天就是要他知道知道,在南昭,是由不得他肆意妄为的!” 说完话,直接把云轻推到了一边,匆匆走了过去。 云轻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一把抓住燕倾说道:“糟了,夜墨有危险,我们赶快去宗庙!” 燕倾疑问地看向云轻,不过是些乡民而已,能把夜墨怎么样? 这些人,还不够珑军热身的。 云轻急的要命,可还是解释道:“若是军队反而没事,就是因为这些人是乡民,这才糟糕。我问你,你出来的时候,夜墨可是进了云家宗庙?” “云家的人是不是把宗庙给围起来了?” “他们是不是还在不断地叫周围的人?” 一连三个问题,把燕倾都给弄懵了,云轻明明并没有在现场,可是她说出来的却和夜墨遇到的事情一模一样。 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他们,不敢!” 夜墨再怎么说也是归离太子,那些乡民有多少胆子,敢对夜墨去动手? “他们是不敢,可是,如果有人煽动呢?”云轻说道:“宗庙那边那么多人,根本不可能控制住,和疾风卫肯定会有冲突,如果疾风卫能控制住还好,如果疾风卫控制不住,推了搡了甚至打了那些乡民,煽动的人一定会把罪名扣到夜墨头上,让所有人去围攻夜墨的。到时候,场面就不可收拾了。那些人全是普通老百姓,难道真的要让夜墨用军队去镇压他们吗?如果这样的话……” 如果这样的话,那夜墨就休想再得到南昭,就算她还是南昭王女,想要和夜墨在一起都会阻力重重,因为在所有南昭人的眼里,夜墨就是个蛮横暴虐,杀戮成性的暴君。 这样,就算夜墨将来得到了天下,可也必然会留下不好的名声,甚至这名声,还会影响到武帝,别人会说:“武帝能生出这样的儿子,也不怎么样,还不如让英帝的儿子集成皇位。” 到时,原本是篡位的英帝,反而会变成正义的一方。 这种场面,是云轻绝对不想要的。 “我们快走!”云轻脚下一点,直接飞奔起来,现在夜墨的处境实在是太糟糕了,根本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她绝不能让夜墨落入这样的情况下。 “殿下,太憋屈了!”荆远扶着一个疾风卫走过来,气得要命。 那些暴民,不敢和疾风卫的人正面对上,就不断地扔石头,可是殿下却命令他们只能躲,不能反击,以防有石头被弹开之后砸到那些乡民。 结果就是,扔石头的人那么多,总有躲不开的,好几个疾风卫的身上都挂了彩。 而荆远帆扶着的这个人尤其严重,差一点就砸到眼睛。 夜墨坐在椅子上,淡声说道:“再传一遍孤王的命令,不准还手。” 荆远帆一口气卡在胸口,几乎上不来,不过是些乡民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殿下这次为什么这么保守! 虽然心头不平,可是荆远帆跟了夜墨这么久,更知道夜墨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因此就算再气闷,还是走到外面去传达夜墨的命令。 可是刚走出去,就一下又跑了回来,大声说道:“殿下,有烟花!” 夜墨的神情终于动了一下,问道:“白色还是红色?” “红色!”荆远帆焦声说道:“殿下,可是南昭王要发动攻势了?属下立刻去向珑军传令。” “站住!”夜墨沉声喝道:“谁让你去了!” “可是殿下……”荆远帆还想说什么,夜墨已截断了他,说道:“此地一个珑军都不许出现。” 荆远帆直接张大了嘴巴,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云宏烨都发出红色的烟花了,可是他却命令珑军完全不许来? 疑惑着,回过神才发现,夜墨居然都已经走到门口了。 宗庙是不会有院子的,所以出了大门就是一片小广场,小广场的外围由疾风卫组成了一个保卫圈,因为人少,所以保围圈并不大,顶多也就是直径七八米的样子,再外面就是那些乡民了。 夜墨这一走出去,就等于是直接面对那些乡民。 “殿下!”荆远帆连忙赶到夜墨身边,说道:“不能出去!” “孤王的行动,何时要你来作主?”夜墨冷哼一声,一步跨了出去,口中说道:“把那些牌位拿出来。” 云轻在山道上飞快地奔跑着,现在夜墨有危险,她只希望自己能快一点到。 奔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指着其中一条说道:“这条路是不是近一点?” 她对山林很熟悉,直觉得这条路更近。 “不能走。”燕倾说道:“瘴气。” 这条路过去是个山谷,四周环山,空气不流通,而且因为地势低洼空气又重,所以瘴气都沉在谷底,有不少的南昭山民都在这里丧命,死亡山谷的名声在这里很有名。 “顾不了这么多了。燕倾,我们分头行动。我从这里穿过去去宗庙,你去找一些身手好的珑军,再找一些能说会道的,全部脱掉军服,我们在宗庙的地方会合。” “这边,我去。”燕倾说道,他武功要比云轻好太多,而且刚刚升了阶,瘴气对他的影响不大。 云轻说道:“我知道珑军在哪里吗?知道怎么联系他们吗?知道他们当中哪些是我要的人吗?”tqr1 一连三个问题,云轻说道:“燕倾,我没那么伟大,把危险留给自己什么的。我只是让我们都做我们最擅长的事情。而且你速度比我快,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刚好和我一起到达宗庙的。” 燕倾沉默着,云轻又说道:“我还有洛尘给的解毒丹,没问题的。” 手腕一翻,露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果然是洛尘给的解毒丹。 燕倾终于不再说什么,只是说道:“小心!” 他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能说出这两句,已经是他表达的极限了。 看着燕倾的背影消失,云轻叹了口气,把手中的药丸扔了。 那是颗蒙汗药,洛尘和他们分开已经有快要两个多月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避毒丹? 心里,忍不住想起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其实,做西楚的王爷真的比跟她在一起要好得多,至少,锦衣玉食,安安稳稳,不像她,好像不管走到哪儿,都能陷入到麻烦当中。 云轻不知道,洛尘此时,离她所在的地方已不足十里的路程。 “辰王,你为何不发兵云家村!”白灵怒气冲冲地问道。 他们的探子探查到,今日一早,云宏烨就和云轻到了云家村,而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云轻和夜墨都在云家祠堂里,还被云家的人围攻着。 西楚大军潜行匿踪,悄无声息地入了南昭地界,而没有任何人发现,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云家村,那么毫无防备的夜墨和云轻一定会措手不及,一举杀了他们两个也是有可能的。 “白灵圣使,本王才是主帅。”洛尘淡声说着。 “可是你别忘了,本圣使有监军之责!”白灵说道:“这次行动,可不光是为了你们西楚打下南昭,而是为了寻找钥匙。如果因为你的失误遗落了钥匙,你可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因为那天夜里洛尘对她的态度,使得现在白灵对洛尘的态度也十分尖锐。 洛尘淡声说道:“本王认为夜墨不会轻易将自己陷入险境。” “他自然不会故意如此,可是这次所有的事情都是巧合!是云宏烨要对付他们。而且,就算夜墨有准备又如何,面对西楚三万大军,他就算再有准备也没有用!” 白灵咄咄逼人:“还是说,辰王你有什么私心,根本不想去攻打某人!” 某人是谁?洛尘神色不变,甚至连疑惑都不再有。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谁,可是白灵却好像很是忌惮,不断地在他面前提起,似乎是生怕自己对她口中的那个某人有一丝不一样的地方。 让一个人不要想大象,那个人会想起什么? 大象。 白灵总是这样提起着,让洛尘就是想不怀疑都不可能。 他和云轻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的如他所知道的那样,是云轻背叛并且嘲笑了他吗? 如果是这样,他该恨之入骨才是,可为何,他恨不起来?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脑中的那些事情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连云轻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不曾遗漏。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3章 扒下他们的衣服 良久没有说话,洛尘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灵,白灵被他看得心浮气躁,终于无法再对峙下去,暴躁地说道:“本圣使命令,向云家村全速行进,诛杀夜墨和云轻,寻找钥匙!” 说完,转身怒气冲冲地出去。幸好,西楚王给了她这个权力,若是觉得洛尘不对劲的时候,可以接管这支军队。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云轻死。 死亡山谷比云轻想象的还要难走一点。 这里的空气潮湿并且沉闷,而且不通风,瘴气都沉在里面出不去。 云轻进入这片地方的时候预先在附近找了一些可以预防瘴气的草药,这才往里面走,而且走的时候也尽量使用自己的轻功,都在树顶上过去。 可就算是这样,当终于从这片死亡山谷里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差点一个踉跄跌倒,还是扶住了山壁才稳住了。 一出这个山谷,云家村几乎就在眼前,只要跑过去两里路左右就到了。 云轻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先往她和燕倾约定好的地方赶过去。 几乎刚到那里,燕倾的身形就从一侧跃了出来。 “你们来了很久了?”云轻问道:“我走近路还是没赶上你。” “刚到。”燕倾硬邦邦地说道。 燕倾统领什么时候学会安慰人了啊,明明都等了一刻钟了,若是换了别的时候,早就骂人了,可是现在居然说刚到? 过来的珑军个个都在心里吐槽,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他们就是我要的人?”云轻问道。 燕倾点了点头,云轻看过去,只见大概有三十多个人,个个都是神完气足,一看就是练了许多年的,还有十个左右眼神灵活,就算是云轻在这里他们不敢放肆,可也不住地打量着她,似乎对这个传说中能得了夜墨青眼的云王女十分好奇。 燕倾果然是最了解珑军的人,找到的都是他要的。 这里离宗庙还有一段距离,可是也已经可以看到,宗庙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把整个宗庙都围了起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上千是早有了的。 “去抓几个人来,不要惊动其他人。”云轻快速说道。 抓人?有什么用?那些珑军眼中都露出奇怪之色。 不会是想要这样来救夜墨吧?那么多人呢,他们才三十个人,抓得完吗? “听,云王女的。”燕倾冷冷开口说道,这一定是珑军听他说过最多的话。 身为珑军的总统领,燕倾的命令不容违背,这些人立刻悄无声息地往那边摸过去。 宗庙的人非常多,有挤在一起的,自然也有落单的。 不多时,这些人两两一组,就抓回来了十几个人,都点了哑穴扔在一边,云轻又让他们去了一次,凑够了三十个人,这才停下。 “扒下他们的衣服。”云轻说道。 珑军到这里来,身上穿的自然都是军服,虽然已经脱了下来反穿,但还是十分明显,根本不像是南昭人。 原来是要鱼目混珠,珑军知道了云轻的目的,倒也没有排斥,干脆利落地扒下了他们的衣服。 那些人动也不能动,叫也叫不出来,一个个只是惊恐地瞪大着眼睛。 这里虽然离宗庙不远,可是因为有树木其他建筑物的遮蔽,反倒隐蔽的很轻易不会让人看见。tqr1 衣服扒下来之后,那些珑军立刻分批到旁边去换衣服,而云轻则在这些人面前走了走,脑中念头一动,不过片刻工夫,咝咝声响,一条条碧绿色,褐色,青色,甚至于白色的蛇就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这……” 一个珑军换衣服的时候一抬头,差点叫住声,可是刚张嘴,就有一样东西直接飞到了他的嗓子眼里,硬生生把他的叫声给噎了回去。 燕倾冷冷瞪他一眼,冷声说道:“驭兽。” 珑军这才想起来,这位传说的中的云王女,可是可以驾驭百兽的啊。 还有之前拜月台的传闻,能让千万条蛇就像是她养的孩子一样,说什么就做什么,那场面,看到的兄弟无不说,简直神迹。 可惜,他们那时候都在潜伏,所以无缘得见,此时还是第一次看到。 “真的能驭蛇。”有人吃惊地说道。 “这也太神奇了。” “可是现在找这些蛇来做什么?” 一起望着云轻,就见云轻已经停在那些人当中的一个面前,他们见到这些蛇都吃了一惊,更何况那些普通百姓了。 蛇群全都围到了他们的身边,可是他们却连动也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瞪着眼睛,眼睛都快瞪裂了。 云轻停着的那个人,就是面上的表情最惊恐的。 “我有话要问你。愿意回答,就眨一下眼,不愿意,就眨两下眼。当然,眨两下眼睛之后等待着你的是什么,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这些小朋友们,都饿了。” 一阵馊味传来,一滩液体从那人的下体蔓延出来,云轻指挥着蛇避了避,真是好恶心,居然尿失禁了。 不过就算是尿失禁,那人也还是记得求生的本能,拼命地眨眼睛,可是连眨了好几下之后又发现不对,连忙只眨了一眼,就瞪着眼睛再也不敢动。 “我会给你解开哑穴,解开之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声,若是敢违反,结果也是一样的,听明白了吗?” 那人连忙又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死命瞪大。 云轻让珑军解开了他的哑穴。 “你叫什么名字?” “哪个村落的人?” “指出一个你们村的人,说衣服,特征最明显的。” “他家有几口人,有无父母,有无妻子,有无孩子?” “你们村中现在最希望的是什么事情?”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那人果然听话的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那么多蛇的包围之下,他也不敢不说。 问过之后,云轻又点住了他的哑穴,再问了旁边的几个人。 这些事情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可是现在夜墨在宗庙之中被人围住,每一分时间都是珍贵的,若不是如此,云轻也不会一定要抄近路。 可是她为什么现在却在浪费时间? “云王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有个珑军忍不住了,在他看来,云轻问的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们可记住他们说的人名和特征了?”云轻问道。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心思卖关子。 珑军通通点了头,记住一些必要的信息,是他们的基本功。 云轻抿了抿唇,说道:“从他们刚才所说,南昭今年收成不好,好多村子都缺粮,可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王氏和云阳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这件事情。” “这又如何?”立刻有人问道,说来说去,还是和现在事情不相干啊。 “我要你们到人群中去,找到那些记得名字的人,告诉他们,南都的官员今天来村子里发粮了。” 几十个珑军全都不解,云轻做了这么多事情,就只为了让他们去说这几句话? “要说的有技巧,叫出他们的名字,聊天句天,假装不经意的方式把这个信息透出来。”云轻说道:“这件事情很重要,绝对不能有一点闪失!听明白了吗?” 云轻这些话,是向那些很机灵的人说的。语气中的严重,让他们虽然不解,也不是由自主地立直了身子,低声喝道:“领命!” “云王女,那我们要做什么?”剩下的还有二十多个人,是武功很好的那种。 云轻说道:“我们也过去,但是……等!” 宗庙附近的人远看就已经很多了,可是到了近前,就会感觉到,人数比想像中还要多。 “劳驾,我刚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云轻拉了一个人问道,她身上本来就穿着南昭的服饰,倒是不用特别去换了。 “嗨,今天这事儿可好玩了,云家的人说太子殿下砸毁了他们的宗庙和祖宗牌位,可是太子殿下却把云家的祖宗牌位都搬了出来,还让他手下的人现场修补。” 云轻的表情精彩起来,就听那人接着说道:“我们本来是帮云家撑场子来的,可是现在也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了,还有那个叫秦锋的,口口声声说是云家的人自己把牌位砸掉的,太子殿下麾下有能人,只是来帮他们修理的,这都耗了好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家里还有事儿呢。” 来这里的人,自然不可能全都是云家的死忠,相反,看热闹的人更多,还有一些人,是硬于与云家的关系,不敢得罪,所以不得不来。 和云轻说话的这个人,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可不,家里好多事情呢。”云轻顺着说了一句:“我刚才出门的时候,正好官府的人过来村子里派粮,这可是大事儿,所以我连忙帮家里领粮去了,这不就来晚了嘛。” “什么?你说什么?官府派粮了?”那个人瞬间低叫了起来,可饶是如此,还是引得周围几个人都回过了头。 “可不。”云轻压低声音说道:“听说粮食有限,先到先得,若是到晚了,就没有了。” “好,好,我知道了,多谢小姑娘。”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就不着痕迹地往外退。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4章 逼供,她最在行了 和云轻说话的人本来就在外围,很快就退到了不起眼的地方,然后身子一转,直接飞快地跑了起来。 那可是放粮啊,现在不去抢,什么时候去抢? 而在他周围同时听到云轻说话的几个人,也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奸诈。”燕倾说道。 云倾正有些得意呢,听到燕倾话不由得黑了脸。 “这叫智慧。”云轻不满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云家的事情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事情重要。 南昭今年本来就缺粮,村民们等官府的救济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如今突然到来了,自然立刻就要回去领的。 就是家里并不缺粮,反正免费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更何况,还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呢? 此时那些脑子灵活的珑军还没有离云轻太远,看到云轻三两句话就引走了十几个,一个个都是眼睛大亮。 云王女真是高啊,居然能想得出这种引走人的方法,一兵一卒不费,至少能让这里的人减少半以上。 而且,还丝毫不会引起南昭民众的反感。 顿时摩拳擦掌起来,凭借着刚才记住的人,走到他们身边一拍,笑嘻嘻搭起讪来。 这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工作,很容易就能做好,不大一会儿,人群就开始松动起来,而且这消息犹如裂变一样,飞快地在人群中传播起来。 “你听说了吗?官府放粮了。” “听说了,而且是数量有限,去的早才有,去得晚就没有了。” “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 “管他呢,我们悄悄地走,这么多人,不会看出来的。” 越来越的人开始悄悄往后退,云轻拉过燕倾,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看到燕倾点头,就迈步往里面走去。 现在人比方才少多了,走上前也没有那么困难。 很快,她就到了最前方。 宗庙的外面是一小片空地,此时,夜墨就安然地坐在这一片空地上,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很随意地看着,头顶还有一顶伞盖,替他遮住正午浓烈的阳光。 云家的牌位扔了一地,十余个疾风卫正在旁边,十分认真努力地修复着。 不得不说,疾风卫里面真是什么人都有,他们做起这活儿来居然手艺精当,一个个有所损坏的牌位到了他们的手中之后,竟真的被修复一新。 “太子殿下,你这么做有何意思!”云家族长终于忍不住了,大叫起来:“这些牌位就是你弄坏的,就算你修好了又有什么用?打一巴掌给颗枣吗?我云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胡说!这些牌位就是你弄坏的!”他话音才落,秦然就立刻张口反驳:“我是柳王妃之子,你却要抓我,若不是你要抓我,这些牌位怎么会被碰掉!” 云轻眨了眨眼,秦锋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啊?一句话就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目光往某个不良太子望过去,会教坏小孩子的,也就只有他了。 仿佛心电感应一般,夜墨倏地抬头,正好和云轻的目光对在一起。 云轻抿了抿唇,做口形说道:“我没事。” 夜墨的目光从精亮到慢慢平息,整个人的气息都平顺了。 他虽然坐在这里,心里却是没有一刻不在担心着云轻的,就算有燕倾跟着,可是他们先前都低估了云宏烨,他真的很怕会出事情。 但此时云轻回来了,他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放下书,慢慢站起身。 “你……你想做什么?”云族长大声叫道,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人啊,明明几乎没做什么事情,可是身上的气息却这么可怕。 “砸。”夜墨淡声吐出一个字。 那些疾风卫,大概早就在等着这个字,一听命令,立刻就是一阵噼哩叭啦,把所有的牌位都给砸了,包括他们之前修好的那些。 “牌位,祖宗牌位!”云族长差点晕过去,指着他们颤抖地说道:“你们……你们……” “归离太子砸云家宗庙了!” “我们南昭人不能被这么欺负!” “上啊!抓住他们,让他们认错!” 人群中不同的地方一下子冒出了好多个声音,每一句话都极富有煽动性。 夜墨突如其来的举动也真的激怒了南昭的这些人,先前云家的人和帮手想要围上去,可是夜墨把把牌位扔到外面修,有牌位护着,云家的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是不敬祖宗。 可是现在夜墨竟然又把这些牌位全给砸了,这岂不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太过分了,就算是归离太子也不能这样!” “抓住他,他要给我们一个公道!” 那些煽动的声音唯恐天下不够乱,又一次拼命地叫了起来。 可是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好运,正叫得欢,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们的肩上。 “你做什……” “呯!” 一句还没有问完,就直接被一拳揍到脸上,珑军直接把那人小鸡似的抓起来,然后用力一甩,居然生生把人甩到了宗庙前的空地上。 呯呯呯呯,接连几声,又有十几个人被扔了进来。 “怎么回事?”突来的变故让云族长一惊,惊恐地看着眼前景像。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云轻腿一跨走了出去,念头随之而动,叫来了一些她的伙伴。 逼供这种事情,她最是擅长。 “我们就是四周的村民……”一个人嘴硬说道。 “原来是村民啊。”云轻微微一笑,念头一动,天空顿时传来一声啼叫,一只猛禽俯冲而下,狠狠地在他腿上叼走一块肉。 血溅了一地,周围的人简直胆战心惊。 实在是太血腥,太残忍了,真的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法子。 “太子问的话你可能没有听清,我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 别怪他狠,而是这些人明显是云宏烨安插在这里的人,他先前进攻的信号也是发给他们的,如果不是夜墨聪明,用牌位做了挡箭牌,只凭着他们那些煽动,现在这里早就已经血流成河了。 要知道,这么多人打起来还想要控制伤亡,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一旦发生这件事情,夜墨的名声也会彻底坏掉。 “我……我是村……”那个人还想嘴硬。tqr1 “来!”云轻低喝一声,空中的猛禽立刻俯冲而下,刚才那块肉的味道着实不错,还能吃到自然最好了。 “不要!不要啊!我说,我全都说!”身上的肉生生被撕裂的痛楚让他再也不想尝到第二次,嘶声大叫起来:“是王爷让我们守在这里的,一旦见到他的信号,就煽动云家和南昭的人进攻太子,最好能把殿下杀死在这儿!” “什么?居然让我们杀太子?” “那是诛族的大罪!” “云老儿,你们云家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一声声职责,立刻响了起来。 云族长也是面色惨白,万万想不到,云宏烨居然把他们整族都当成太子。 “这件事情,我们……我们也是不知情的。”云族长颤颤巍巍说道,冷汗流了一身。 他敢向夜墨讨个公道,可是却不敢杀他啊。 “你们若是知道,以为还能活到现在?”夜墨不屑说道。 若不是他一直在等着云轻,何必修什么牌位那么麻烦,直接让珑军过来就可以了。 这些乌合之众,珑军收拾他们,连十分之一的力气都用不到。 “可是太子殿下,你砸碎云家牌位,这也实在太过分了!” 此时宗庙周围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留下的都是和云家关系铁的,这当中也有人算是有些血性的,明知道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利于他们,还是说了出来。 云轻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也不明白夜墨为什么要那么做。 如果说,是为了引出人群中云宏烨的人,那用其他的办法也一样可以,没必要这么过激。 但夜墨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云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夜墨。 “因为云家的牌位,本就不配再享有宗庙。”夜墨淡声说道。 犯了大罪的宗族,往往会被皇家剥夺宗庙,这是很正常的,周围的人一下噤声了,谋杀太子,这可不是大罪? 可是夜墨却是一笑,说道:“你们以为孤王在意的是孤王的生死?未免太小瞧孤王了。” “那太子殿下是何意?”云族长问道。 “明日午时,召集所有人到南昭王府的后山上来,你们自会知道。”夜墨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此时,虽然现场还有不少人,可是已经没有人再敢动手了。云宏烨只是想借助民众的力量,所以留下的人并不多。可是现在他的人都被找了出来,而且还暴露出他要拿这些人当刀的阴谋,这些人自然不会再傻乎乎地要去杀夜墨。 “云轻,你……你不是……”云族长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云轻不是云宏烨之女的事情。 夜墨的眼眸顿时一眯,云轻已是淡声说道:“云族长,我是柳王妃的女儿,而且从万蛇坑中安然归来,在南昭,你觉得是云家更有威信,还是柳家和隐族更有威信?”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5章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云族长瞬间不敢说话了。 如果真如夜墨所说,云宏烨犯有要除宗庙的大罪,那他们现在都是待罪之身,哪里还能再去计较云轻的身份? 更何况云轻说的也没有错,在南昭,柳家和隐族要远比他们有威信的多,这才是南昭真正的主人。 这些人本来就是普通百姓,没有了别人的煽动,再加上夜墨笃定而威严的态度,立刻就软了下来,再没有人敢像先前那样闹事。 可是就这样下去也未免太没有面子了,云族长梗着脖子说道:“太子殿下,你说明日上午会把王爷犯罪的证据给我们看,可是当真?” “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用得着和你们这些人说谎?”荆远帆厉声喝道。 这老头儿太不知趣了,都到这个时候,还想要说场面话。 云族长老脸阵红阵白,到现在云宏烨都没有露面,没有这个王爷的撑腰,云家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好,那我们就明日拭目以待,只希望太子殿下秉公办事,不要冤枉了归离忠臣!”此时,云族长是一点气焰都没有了,说是威胁,还不如说是恳求。 说完之后,看着那一地的碎牌位,简直疼的肝颤,他颤巍巍说道:“太子殿下,可否让我们进去收拾一下宗庙?” 这种宗庙对夜墨来说根本无所谓,正要同意,云轻却是抢先一步说道:“不行!” 她转向夜墨:“殿下,下面有些东西,我知道你一定会不高兴,可是,我还是觉得你该去看看。” 一个和玲珑山庄一样的地方,还有那副水玲珑的画像,无论如何,都应该让夜墨知道。 正好在这个时候,战飞过来说道:“殿下,地道的机关打开了。” 夜墨在外面的时候,也一直没有放弃对机关破解,虽然云轻已经安然回来了,可是里面的人却并不知道,所以这个时候刚刚好,把机关给破解了。 夜墨沉默着,往那边走过去,会让云轻这么说的,只怕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其他人都留在了上面,只有夜墨和云轻两个人下去,看到熟悉摆设和机关,夜墨的脚步明显加快,当走到那个小室看到墙上的画像时,夜墨的拳头在身侧紧紧地握了起来。 “殿下,别生气。”云轻说道,走上前默默地握住了夜墨的手。 无论是谁,知道有人居然在肖想着自己的母亲,而且,还在宗庙里把他们的画像像是夫妻一般的摆在一起,肯定都会生气的。 夜墨手一挥,风刃直接把云宏烨的画像撕碎,只留下了水玲珑的画像。 “殿下,你的母后真的很漂亮呢,又很温柔。”云轻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画像好像比玲珑山庄的画的还要好?” 不是说玲珑山庄的不好,而是和宗庙里的这个比起来,明显宗庙里的水玲珑画像要更生动,更栩栩逼真。 画像中的水玲珑面色温柔,但又带着一丝坚韧,好像要从画里走出来似的,而玲珑山庄的那副,不知道是不是画工的水平不到位,总觉得看起来像是个假人。 可是若真的是画工的水平不到位,那又为何武帝的画形神俱备呢? 这还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夜墨一直看着墙上的画像,眼睛眨也不眨,片刻之后,盘膝在地上坐了下来。 “陪孤王坐一会儿。”夜墨说道,云轻听话地在夜墨身边坐了下来。 夜墨眼睛还是看着墙上的画,淡声说道:“孤王并未曾见过母后,但也可以说,真真实实的见过母后。” 云轻知道夜墨说的这么矛盾的话是真的,因为水玲珑的能力就是将发生过的事情记录到某个载体上,然后在某种情况下又可以重放。 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串绿色的,不规则石头组成的手串,她还记得夜墨当时把这串手串戴到她手上,和她说不要弄丢的样子。 忽然手腕一热,夜墨把她的手抓了过去。 “你一直也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孤王就带你一起看看。”夜墨说着,念力缓缓地注入那串手串当中。 云轻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空间已经一变,到了一处庄严且雅致的地方。 “皇嫂,你不必再等了,皇帝不会再回来了。”刻薄的女声响起,十分耳熟,正是当今皇后,英帝之妻,吴皇后的声音,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只不过是个王妃而已。 画面中的水玲珑拍着怀里的孩子,淡声说道:“就算他不回来又如何,本宫已经诞下皇儿,有什么事情,按规矩处理就是。” 云轻暗暗在心中佩服,这种时候,还能如此淡然,不愧是夜墨的母亲,和武帝一起创出过传奇的人。 “皇嫂,你不必自欺欺人了!”吴皇后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指望着谁?四大将军?别妄想了,若是他们站在你这一边,我如何能这么肯定皇帝回不来?” 水皇后的手用力掐入襁褓,口中却是淡声说道:“你是说他们已叛变了?是谁?” “怎么?你还想找他们报仇吗?告诉你也无妨……全部!” “不可能!”水皇后立刻喝道:“至少云宏烨不会!” 武帝的四大将中,他的表现是最为忠心的,水玲珑也一直把他当成至交好友,在她看来,这天下谁叛变,云宏烨也一定不会叛变。 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叛变的最为坚决的,就是她心中的至交好友云宏烨。 “不会?不防告诉你,亲手杀了皇上的,就是云宏烨!” “为何?” “你猜不到吗?”吴王妃说道:“这么多年来,云宏烨一直跟在你们的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水皇后的面色在瞬间变了一下,明显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可是是什么事情,她却没有说出来。 云轻轻叹了一声。tqr1 因为水皇后没有说出来,所以夜墨也是不知道的吧。 男人的想法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吴王妃问了那个问题出来,男人都会想权势,地位,而只有女人才会想到和感情有关的问题。 夜墨对感情方面是相当迟钝的,也就更不会想到,否则的话,他们到南昭之后,对云宏烨的提防一定会至少提高几倍。 手有点疼,云轻感觉得到,是夜墨在用力,他甚至没有察觉到他抓疼了她。 云轻侧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夜墨眉眼中都隐忍着痛苦的神色。 他一定也在自责吧,这个场景他一定看了无数遍,这些对话他也一定听了无数遍,可是直到今天,云宏烨的事情都暴露了,他才明白这场对话里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水皇后终究是水皇后,她几乎只是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淡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吴王妃说道:“皇嫂,如今皇兄已经死了,你正值青春年华,守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依我说,不如……” 她的手往下用力一切,做出一个杀的动作,然后笑着说道:“反正你这孩儿刚生下来,到时,只要说生的是个死胎就可以了。皇嫂,你放心,杀了这个孩子之后,我和英王一定不会亏待你,你依然可以留在这皇宫里,除了名份,锦衣玉食,我和王爷一样也不会少你的,保你荣华富贵一辈子。” “真是好条件。”水皇后笑了笑,说道:“我若是说不呢?” 吴王妃面色顿时一厉,说道:“若是不,那就只好请你和他一起去见先皇了!” 水皇后神色淡淡的,说道:“你们已经占领了皇宫,可有找到传国玉玺?” “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吴王妃一下上前几步,这正是她们一直在找的。 “本宫能藏起来,自然能保证你永远也找不到。没有传国玉玺,你们就永远不是名正言顺的,不仅如此,本宫还能保证,这玉玺一定会在你们登基的时候出现,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和英王杀兄逼嫂,残害侄儿的事情!” 吴王妃脸色铁青,好一会儿才喝道:“你想怎么样?” “我的孩儿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成为归离名正言顺的王。”水皇后说道。 “不可能!”这次轮到吴王妃说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水皇后说道:“若是不行,那就按我先前说的办,大不了,这归离就乱起来,不要再姓夜。这天下受过我丈夫恩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若是到了那个地步,你和英王会是什么下场,只怕不用我提醒吧?” 云轻忍不住要敬佩水皇后了,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居然临危不乱,反而把吴王妃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吴王妃用力喘了喘,才说道:“他可以活下来,但是要以英王之子的身份。” “向全天下召告,立我皇儿为太子。” “你要交出玉玺,并且以武帝遗孀的身份,举荐王爷登基。” “立下诏书,说明今天之事,承诺我儿长大之后还政于他,加玉玺印和英王私章。” “下诏旨安抚四境军队,要他们归顺新皇。” “叫大长公主来,我的儿子,要亲手交给她。” 一连串极快地问答,把所有两人的条件都说清楚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6章 让孤王抱一会儿 短暂的沉默之后,吴王妃再次开了口,声音阴沉而狠毒:“他留,你不能留。” 夜墨的身子重重一颤。 这样的场面,不管看到多少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还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激荡。 子死母活,子活母死。 吴王妃真是好狠的心,生生出了这样一道选择题。 云轻的手都快要被夜墨捏断了,可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只是很心疼,在这种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夜墨。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可是却从很早很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一条命是由母亲的命换来的。 所以,他的使命才会那么重,才会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为武帝翻案,拿回这个本就属于他的归离。 水皇后轻轻地笑了一下,又看向怀里的婴儿,满是不舍。 她是真的不舍啊,本来,她和武帝期盼了这个孩子那么久,他本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的,可是现在,却一出生,就要成为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了。 “好。”水皇后淡声说道。 她提出要自己孩子活下来的要求时,就料到了这一点,无论是英王,还是吴王妃,都不可能让他们母子同时活下来的。 若是他们同时活下来了,那英王夫妇算是什么? 画面一阵晃动,再次稳定下来的时候,出现了大长公主的身影,她从水皇后的怀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孩子,水皇后的眼中全是不舍,却是猛地放了手,说道:“走吧!快走!” 大长公主抱着那个孩子后退了两步,终究一转身,飞奔了出去。 此局,已是死局。 带走那个孩子,已是她能做到的所有,再想带着水皇后一起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带着夜墨先走。 “皇嫂,请吧。”吴皇后说道。 水皇后一直看着大长公主的背影消失,终于登上高处,一条白绫垂晃,是最后的画面。 夜墨用力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再次张开。 “让孤王抱一会儿。”夜墨说道。 他把云轻抱在怀中,下巴抵在云轻的肩头。 云轻不似往日软软地依偎着他,而是紧定地用身体支撑着夜墨。 她一直知道他心头很苦,可是却不曾想过,他亲眼看到的,是这样的影像。 不知道夜墨第一次看到这些影像的时候多大,想必,一定很小很小吧。 那么小,受着毒素的折磨,还要让他知道这些事情,真的是,太残忍了。 云轻环住夜墨,想给他一点力量。 片刻之后,夜墨低声说道:“可有觉得孤王很没用?” 这么多年,都未曾为他的父皇母后报仇。 云轻抿了抿唇,说道:“殿下,若我是你,只怕连活下来的勇气都没有。” 灿然一笑,云轻说道:“我好像有点崇拜你了。” 夜墨怔怔地看着云轻,忽然忍不住笑起来,这个丫头,说些没羞没皮的话,可却莫名的让他心情好起来了。 “你崇拜孤王是应该的。”夜墨说道:“孤王的女人,自然要崇拜孤王。” 云轻伸出手揪起夜墨的脸皮,说道:“殿下,你去量量,你的脸皮有没有三尺厚?” 这话是之前夜墨说云轻的,现在云轻不客气地还了回来。 这么一闹,先前有些悲伤的气氛顿时冲散了。 夜墨小心地把水玲珑的画像收了起来,虽然这画像是出现在云家宗庙里的,可是画的却着实很好,所以夜墨打算带回去。 云轻伸手要去接画的时候,夜墨一眼看到云轻手腕上的青紫,不由立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轻委屈地看着夜墨,在看那些记忆的时候,夜墨都要把她的手捏断了,现在还来问她。 夜墨自己也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尴尬,他拉着云轻的手腕,说道:“你用那只手拿画,孤王帮你揉揉。” 夜墨是看不得云轻身上有一点伤的,云轻倒也习惯了,正打算伸过去,忽然一个人冲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有大军来袭!” 重新上到地面,夜墨和云轻就发现情况十分严重,云家村几乎已经被人包围了,先是箭雨,然后就是大队军马的砍杀,这里并没有多少人马,更多的是云家村的人和附近前来助拳的其他村民。 他们根本没有多少战力,遇到那些装备精良的兵马,几乎就像是木头桩子一样,被人随意砍杀。 “哪里来的军马?”夜墨问道。 “是西楚的。”战飞立刻回答,又说道:“我们已经通知了珑军,他们在的地方不远,最多一刻钟,一定可以赶过来。” 夜黑轻轻点头,云轻却是怔住了,她问道:“你再说一遍,是哪里的军马?” “西楚!”战飞肯定地说道。 “那……带队的是谁?”云轻又想知道又怕知道,她真的不想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难道,他们真的要成为仇人不成? 好在战飞说道:“是白灵,无极宫的人。” 云轻的一颗心顿时落了下去,还好,不是落尘。 西楚军的阵营里,白灵得意说道:“辰王,你可看到了,夜墨他们果然在这里,而且没有任何防范,照这样下去,最多一刻钟,必会攻破宗庙,杀了他们!” 洛尘面上表情淡淡的,说道:“那就预祝白灵圣女能成功。” 白灵说道:“放心好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成功!” 话音还未落,忽然就有人跑过来急声说道:“圣使,圣使,不好了,夜墨的珑军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现在已经快要将我们围住了!” 什么? 白灵顿时后退一步,叫道:“不可能!” 明明探查清楚了,夜墨只带了一点军队到这里来,他们来南昭又都是秘密的,没有任何人知道,这珑军怎么可能好像事先知道一样的,就堵在这里? “珑军有多少人?”白灵急声问道。 “很多,比我们的人多。”那人哭丧着脸说道:“而且云轻还以王女的名义发布了调兵令,只怕要不了多久,南昭的驻军也要赶来了。” 白灵攻击这里打就是速战速决的主意,这里虽然已经深入南昭一些距离,可是他们来的路线机密,如果打了就走,完全可以在南昭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从原路返回,和后面陆续赶来的大军会合。 而南昭死了夜墨云轻还有云宏烨必然大乱,到时西楚军再大举攻进来,何愁南昭不能纳入麾下? 到时,现根据宫里灵石显现的结果,慢慢查找钥匙就好。 可是谁能料到,夜墨竟带了五万珑军在身边。 白灵咬着牙齿,终于说道:“撤退!下令撤退!” 大军作战,最怕就是这样指挥反复,前一秒还在命令进攻,下一秒就开始撤退。 本来,让西楚军和珑军交锋一下,再从容撤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珑军虽多,也没有达到十倍围之的地步,可是现在被白灵这样一喊,却是立刻乱了阵脚。 眼见着大军乱成一锅粥,白灵的眼睛都要红了。 她在无极宫中可以耀武扬威,可是这带军队却不是她能够胜任的。 猛地转头说道:“辰王,难道你就如此看着吗?” 洛浱淡然说道:“白灵圣使似乎说过,如今这军队归你指挥。”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事? 在心底,他对西楚实无一点归属感,若不是母妃在西楚…… 心脏忽然一疼,印象里似是有人对他说,要么回西楚,要么跟她走。tqr1 可是那个人是谁?然后呢? 洛尘的沉默更激怒了白灵,她怒声喝道:“就算不用你,本圣使也行!” “白灵!”白悠一把拉住她,对洛尘说道:“洛神医,这些西楚士兵好歹也是西楚的子民,你真的忍心看着他们就这么死去么?” 洛尘胸口被突来的记忆刺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白悠的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才让他稍微好一点。 他此时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点了点头,就拉过一匹马往战阵中行去。 “他为何这么听你的!”白灵一把推开白悠,厉声喝道:“白悠,你别想打他的主意!” 白悠皱眉,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再说吧,我们跟着洛尘。” 白灵恨恨地看她一眼,却也终究默认了她的提议,两人跟着洛尘一起往战阵中而去了。 西楚三万精兵,若是真的全损折在这里,只怕西楚王以后对无极宫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战场之中,三面都有大军,唯有西面没有,洛尘打马而下,看了一下之后便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往南撤退!” “洛尘,你在胡说什么!”白灵紧随而至,听到之后立刻大叫:“明明西南才是没有人的,为什么要往南走!” “白灵,洛神医肯定有他的道理。”白悠立刻拉住她,说道:“我们还是听他的吧。” “这也能听他的吗?他分明就是乱指挥!”白灵手一扬,大声喝道:“听本圣使的命令,往西撤退!” 白灵的话在西楚军中还是有威信的,大队军马纷纷往西掉头,南昭多山,那边正好有一片山林,进入之后,就是追踪也会变得比较难。 白灵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对的,脸上几乎露出笑容,然而那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就听西边林中一阵叫喊,一支人马如下山猛虎一样的冲了下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7章 真的要成为敌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灵的脸色已是经一片苍白:“夜墨哪里来的那么军队!” 他的珑军就是能带来南昭,也是有限的,可是现在已经有那么多珑军在这里了,怎么可能还有伏军,而且那伏军的人数还不少。 “应该是南昭的人。”白悠终究要冷静一些,她说道:“夜墨要来南昭,不会不通知原来隐族的人。你别忘了,原来隐族的人并没有死绝,云轻还有一个哥哥。” 同一时刻,云轻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惊喜叫道:“小哥哥,是小哥哥!” 简直太开心了,在去吴国的路上分开之后,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哥哥了,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 “殿下,是你叫小哥哥来的吗?殿下太好了。” 夜墨不动声色,虽然云轻很开心是件好事,虽然她说自己很好也是件好事,可是为了别的男人这么开心,为了别的男人说他好,这就让人有些不爽了。 所以他板着脸,没有搭理云轻。 “殿下,小哥哥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算的这么准啊?” 云轻这次是真的要对夜墨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好像什么事情都逃不出他的掌握似的。 不过这一次云轻倒还真是太高估夜墨了,就算是他,也不会料到西楚的兵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淡声说道:“孤王叫他,是来陪你上拜月台的。” “那么早!”云轻微微吃了一惊,当时上拜月台的时候少了一个人,夜墨一直说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可是没想到云妩跳上去了,所以到了后来,云轻一直就没有问,却没想到柳清朗那么早就到了。 可是想了一想,云轻的面色一下变得很古怪,她说道:“殿下,你该不会故意找小哥哥来给你当苦力的吧?” 上一次夜墨找了柳清朗来,就是为了帮云轻在太子妃的预选上胜出。 这一次,又是为了让柳清朗陪她上拜月台。 总觉得,夜墨就是把柳清朗当成一个很好用的人,随时需要的时候,就拿过来用一用。 夜墨神色动也不动地说道:“大舅哥不就是这么用的么?” 云轻:…… 好吧殿下你赢了。 只是,小哥哥好可怜。 云轻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替小哥哥长点心眼,不能再被这个无良殿下这么用来用去的了。 “我去见见小哥哥。”云轻和夜墨说了一声,在夜墨的允许下,带着战飞和几个疾风卫就往那边走过去。 那里虽然是战场,可是柳清朗的人出现之后,两方的实力对比已经很悬殊,而且云轻他们又是从战场外围过去,应该不会有事,所以夜墨也就放心让他们去了。 燕倾在指挥军队,至于他自己,是一定要坐镇在这里的,这就是主帅的作用,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却不能不在。 “洛神医,我保证白灵不会现干涉你的指挥了,从现在开始,所有西楚军,只听你一个人的号令,还请你救西楚军队于危难之中。” 白灵的乱指挥让白悠也是不满,直接对洛尘说道。 她在无极宫的地位比白灵高,她说的话,白灵也不能反驳。 而白灵接连犯了两个大错误,连累西楚军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此时也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这次能这么顺利潜入南昭内部,本该是大功一件,可是现在却是全都被毁了。 洛尘往那边望了一眼,眼睛轻轻眨了眨,终于一拨马头,向前西面驰去。 “你去哪里?”白灵急叫:“那边不是有柳清朗的军队吗?” “白灵!”白悠厉声喝道:“我刚才说了,所有西楚军,只听辰王的号令!” 白灵瞬间涨红了脸,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要干涉他,我只是提醒他。” “还想活着出去,就给我闭嘴!”白悠也是真怒了,怒喝了她一句,拍马赶上洛尘,轻声问道:“洛神医,我们真的要往西面去?白灵说的也没有错,那边军马很多,我们未必过的去。” 相比白灵而言,白悠对洛尘的态度一直很温和,洛尘对她的恶感也没有那么大,他开口说道:“西面虽有柳清朗的军队,但和珑军之间却未必能够配合默契。” “你是说他们两军交界处必有漏洞,我们只要找到那个漏洞,就能冲出去?”白悠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洛尘的用意。 洛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悠皱着眉想了想,又说道:“可是我们如何能知道他们的交接之处在哪里呢?” 她期冀地看着洛尘,可是洛尘这一次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马速忽然提起,穿过两边正在厮杀的兵马,直奔着柳清朗大军的最后方而去。 “小哥哥!”云轻从外围绕到了柳清朗大军所在之处,一眼就看到柳清朗坐镇军中,正在指挥着人围攻西楚的兵马。 柳清朗是真正把她当亲人看的人,好久不见,此时再次见到,云轻只觉得说不出的亲切。 “轻儿!”柳清朗看到云轻也是极为意外,过去直接一把用力抱住了她。 “好像长高了点!”柳清朗说道。tqr1 云轻吐了吐舌头,这具身体才不过十六岁,还是发育阶段,长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怎么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夜墨是怎么做事的!”初见的喜悦一过去,柳清朗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而且毫不客气地数落夜墨。 云轻顿时黑线,好像小哥哥和夜墨是真的不对盘啊,在归阳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互相看不上。 现在到了南昭,还是这样。 正打算把这个话题岔开,忽然听到周围有人大声吼道:“大将军,小心!” 一道身影,白衣如玉,有如天外飞仙一般的瞬息而至,直接落到了柳清朗身前,伸手就往他的脖颈处抓去。 柳清朗也是有武功在身的,可是和来人却不能比,来人实在太快了,加上事发突然,他根本连躲都不可能。 “你敢!”云轻一声娇喝,腕上手镯瞬间发动,长长的军刺直往那人刺去。 可是刺到一半,她忽然惊声叫道:“阿尘!” 洛尘的手只差一毫厘就要握上柳清朗的脖子,闻言猛地一震,眼睛也一下看向云轻。 “阿尘,真的是你?” 云轻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过。 此时,洛尘的手握着柳清朗的脖子,而她的军刺,对着洛尘的心脏。 曾经以为,就算洛尘回到了西楚,做了王爷,他们也不会成为真正的敌人。 可是想不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阿尘,我们真的要成为敌人吗?”云轻问道,声音里酸楚的似是能挤出酸汁来。 他们曾经那么亲密,云轻把洛尘当成是最好的朋友,那现在呢? 杀了她! 一个声音在洛尘的心头响了起来。 这个女人那般对你,杀了她! 可是,为何仅仅只是这个念头,都会让他的心脏好像快要裂开了似的疼? 洛尘猛地踉跄一步,用另一只手用力捂着自己的心口。 真的是,太疼了。 这一踉跄,立刻给训练有素的疾风卫看到机会,一个疾风卫拔剑而起,一剑就刺向洛尘。 洛尘感觉到有劲风而至,但疼的连身体都麻痹了,只能勉强一躲。 这一躲虽然避开了要害部位,但受伤是免不了。 云轻大惊,连忙叫道:“不要!” 她从没有想过伤洛尘,就算是最气最气的那个时候,也没有。 洛尘和曾经的她那么像,她永远也不希望洛尘受伤,更何况,还是伤在她的人手下。 可惜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那个疾风卫离洛尘很近,剑刺出去之后,根本收不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倏乎而至,速度快到根本不可能,她抬手一挡,正好用手中的匕首把刺向洛尘的剑架开。 “快走!”白衣女子架起洛尘,一击即退,退去的时候还是和出现的时候一样,快到根本不可思议。 “阿尘!”云轻叫着往前追了几步,不过根本追不上。 那速度,太可怕了。 “是念力的一种。”柳清朗也几步走到云轻跟前,说道:“应该是类似瞬移吧,追不上了。” 云轻点了点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庆幸洛尘被人救走,终究没有伤在她的人手中,失落洛尘方才望着他的眼神,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白悠带着洛尘飞快地离开,忽然感觉到衣服被人拉了一下,白悠连忙看向洛尘。 只见洛尘面色紧绷,额上全是冷汗,一望就知道十分痛苦,可他还是指了一个方向,沙哑地说道:“那边。” 方才,他碰到了柳清朗,自然也就知道了大军的分布。 白悠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受到了那么大的冲击,都已经这么痛苦了,可是却还记得要把西楚大军带出去的事情。 他的责任感,其实比任何人都强。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为了他的母妃,就给西楚王当了那么多年的刀。 “西南方向,撤退!”白悠大声喊道。 大军本就在往西面行进,这样轻微转向并不困难,那个方向果然是珑军和柳清朗大军的交接处,双方第一次合作默契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数万西楚大军边打边撤,从那边消失。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8章 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军医,他怎么样了?”白悠问道。 洛尘指出道路之后就直接昏迷了,一直到营地里都没有醒。 军医擦着额头的汗说道:“老朽无能,看不出辰王这是什么情况。” “看不出?”白灵猛地叫了起来:“连什么病都看不出来,要你何用?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杀了!” 她今天说不出的窝火,指挥失误不说,还让洛尘见到了云轻,更气的是,洛尘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一见云轻就病。 “圣使饶命,圣使饶命啊!”军医大声地叫了起来:“实在不是老巧医不精,而是辰王没有任何外伤内伤,这让老朽从何看起啊?” 这件事情,他真的冤啊。 “白灵,够了,你杀了他洛尘就能好起来么?”白悠沉着脸斥了一句,又向军医问道:“你行医多年,对他现在的状况,有没有什么猜测?只管说就是,我保证不会治你的罪。” 军医捡回一条命,战战兢兢说道:“敢问一句,辰王以前脑部可有受过伤?” 白灵和白悠飞快地对视一眼。 洛尘虽然脑部没有受过伤,可是他们对洛尘施家的催眠术,可正是针对脑部的。 白悠沉着声音说道:“你只管说你的猜测就是了,不用问那么多。” 军医连连应是,说道:“据老朽观察,辰王似是因为脑部受伤影响记忆,而今日他因为某事受到了刺激,以前的记忆翻涌,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昏迷不醒,而又看起来十分挣扎的情况。” 白悠和白灵往床上望去,脸色都是沉了下来。 正如老军医所说的那样,洛尘虽然昏迷着,可是眉头却是紧蹙,眼珠也在不断地转动着,似乎正因为什么事情极力挣扎。 “我问你,若是他真的因为脑部受伤损失了记忆,有可能想起来吗?”白灵一把提起军医的领子,问道。 军医吓了一跳,白灵怒喝道:“快说!” “有……有可能!”军医连忙说道:“如果受到的刺激比较大,完全有可能想起来。” 一般人失去了记忆,周围的人自然是希望他想起来的。 老军医一心以为白灵和白悠是希望洛尘想起,尽捡着她们想听的话说,可没想到却是完全反了。 白灵一把把老军医扔出去,大声吼道:“滚!” 老军医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连滚带爬地跑远,一边跑一边心里还纳闷,这都说了有可能想起来了,怎么还这么粗暴? 不过白灵到底没有杀他,这也说明,他应该是说对了才是。 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老军医连忙跑远了。 白灵大步往洛尘那边走去。 “你做什么!”白悠一把拉住他。 “你觉得呢?”白灵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她费了那么多心思,用了那么多力气,才改了他的记忆,才让他觉得云轻是他的仇人,可他只见了云轻一次,原来的那些记忆就要觉醒了。 她不服,她到底有哪里比不上云轻? 再想起不久之前,她都已经脱光了在他的面前,甚至还用了药,可结果呢? “白灵,你想毁了他吗?”白悠说道:“你想清楚,你喜欢的究竟是洛尘,还是一个只听你话的傀儡。” 这么优秀的一个男子,若是真的被白灵做成傀儡,太可惜了。 “我喜欢他有什么用?”白灵说道,此时她已经完全没有怒气了,有的只是阴沉和狠厉:“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他不喜欢我,也休想去喜欢别人!” 她是堂堂无极宫的圣使,岂能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却喜欢别人这种事?与其如此,她宁肯将他做成傀儡。 其实做成傀儡也是不错,外表仍和以前一样,而且她说什么就听什么,比洛尘那副死硬样子,不知道要好多少。 “白灵,你真的要如此做?”白悠问道。 “不错。白悠,你虽然品级比我高,可是这是我的私事,只怕是你也插不了手。” 白悠微微一叹,松开了手,说道:“没错,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插手的,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件事情,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若是想强行为他施展秘术,只怕他会死的。” 把一个人变成傀儡,就是要完全控制他的精神,这是一件危险性非常大的事情,就算事先把一切状态都调整到最好,也会有一半以上的失败几率,更何况洛尘现在这么虚弱? “你若真想那么做,好歹等一两天,让军医为他调理一下。” 白灵目光闪了闪,冷哼说道:“用不着你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直接拂袖而去。 白悠又是一叹,知道白灵这是听进去她说的话了,不过…… 目光看了一眼洛尘,这么好的男子,真的要变成傀儡了吗?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不过,这和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招呼人过来好好是照顾洛尘,她也离开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光,才从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压抑的低鸣。 在洛尘房间外的窗下,长生咬着拳头,泪流满面。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不该瞒着洛尘无极宫的事情。 本以为,洛尘忘了云轻会生活的更好,可是事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而且,无极宫的女人竟如此蛇蝎心肠,主子这么好的人,她们怎么忍心把他变成傀儡? 他是绝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 抹干了眼泪,长生悄悄起身,看到房间里只有几个普通侍女在照顾洛尘,他寻出一只吹箭,利落地解决了她们,然后翻穿一跃而进。 “主子,你忍一忍,我这就带你走。我不会让你变成傀儡的。”说了一句,长生弯腰抱起洛尘,正要离开,就听到一个声音淡淡说道:“你以为就凭你,能带着他离开?” 长生一惊猛然转身,就看到白悠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就站在他的身后。 “让开!”长生低喝道。 白悠没有说话,也没看她怎么动作,人就一下出现在了长生的面前。 一掌拍出,长生下意识一躲,白悠已是伸手将洛尘夺了回来,重新在床上放好。 “你……”长生诧异了,他明明记得,白悠的能力是声音,可是现在。 白灵是有两种念力,一种是声音,一种是速度,白悠本来以为自己只有声音的能力,可是看到洛尘遇险的瞬间,却是自动觉醒了第二种能力。 她的速度,远比白灵的还要快。 她淡声说道:“你看到了,只凭你,是根本无法把洛尘带出去的。” 长生抿着唇,他不傻,白悠如何想对他不利,早就把他抓起来了,可是现在她却没有。 “你想做什么?”长生说道。 “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要你认清自己的能力,想救洛尘,你需要找人来帮忙。” 长生疑惑地看着白悠,说道:“找人?”tqr1 白悠说道:“我不能明目张胆的帮你,那会坏了我无极宫的规矩,但是你知道该找谁。” 一个名字瞬间浮上长生的脑中:云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长生警觉地问道:“难道你想对云王女不利?” 利用他把云轻引过来,然后再对云轻下手。 这种事情,他打死也不会做,因为若是有一天洛尘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杀了他都不为过。 白悠举起双手,说道:“我向你保证,我对云轻并没有恶意。” “我不信,做这种事情,不可能没有理由。” “若是一定要说一个理由的话。”白悠看了一眼洛尘,说道:“大概是我惜才,不忍心看到这么好的男子变成傀儡吧。” 说完,略略一顿,白悠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总之,凭你想要带走洛尘,是不可能的。具体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选择了。至于现在,你最好还是从这间房间里出去,如果被白灵看到了,她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长生连怎么从房间里出来的都不知道了,他只是一直在想着白悠的话,难道,他真的要去找云轻吗? 蓦的,白悠的最后一句话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我最多可以拖白灵两天,如果两天后你还找不到人来救走洛尘,那就只好看着他变成白灵的傀儡了。” 身子狠狠一颤,长生终于下了决定,飞快地再次往南昭的方向奔去。 不管白悠到底有什么目的,总之,绝不能让洛尘受到那种屈辱。 南昭王府。 云家宗庙的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可是却有太多善后的事情要料理。 那一战之后,云宏烨就不见了,云轻也把云宏烨准备了船,要带她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夜墨。 夜墨听后又是沉了好一会儿的脸,虽然最终云宏烨没有得逞,可是只要想想当时的紧急情况,就能让人出一身冷汗。 云宏烨究竟需要云轻做什么?为了云轻,竟连南昭都不要了。 他让南昭王府,云轻和夜墨也不客气,直接把行辕搬了过来。 这个地方,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们的。 两人沐浴过后吃了晚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云轻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殿下,你说云家犯了该除宗庙的大罪,还说有证据,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49章 不准超过三尺 云轻从在云家村的时候就很好奇这件事情,只不过夜墨一直在忙,所以没有机会说出来。 现在夜墨闲了下来,她立刻问出了口。 夜墨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种事情,就算是他知道了也是觉得有些震惊,想不到云宏烨多年不出门,竟然是关起门来做这样的事情。 只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想不明白云宏烨是要做什么。 “殿下……”云轻拉着夜墨的衣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每逢此时,夜墨就觉得云轻特别像只小兽,还是那种没长大的小幼兽,说不出的可爱。 若是以往,夜墨估计也就妥协了,只是这一次,他却是无动于衷,还是板着脸。 云轻想了想,说道:“殿下,可是与我曾经闻到过的那种腐尸味有关?” 这个丫头,真是,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夜墨眉头微皱,这表情已经说明云轻猜对了。 云轻更加的好奇,拉着夜墨说道:“殿下一定要带我去看,不然……不然我连觉都要睡不好了。” 看到夜墨无动于衷,云轻又举起自己的手腕,说道:“殿下果然是不喜欢我了,先把我的手捏的这么重,现在连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我……呜呜呜……” 夜墨满头黑线,这女人,演戏也认真点行不行?这干哭不见泪,还时不时盯着他是几个意思。 简直是受不了。 冷哼一声说道:“你自己不要后悔就行!” 这是同意带她去了,云轻顿时欢呼一声,快速地去准备外出的衣服。 此时天色早已经黑透了,一轮月亮大大地挂在天下,虽然不暗,可是这带着冷色的光线,却凭添了几分诡异可怖的感觉。 荆远帆,战飞,还有一些疾风卫打着火把,出门的时候遇到秦锋,也一起跟着过来。 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南昭王府的后山上,走到山上的某个地方之后,夜墨淡声说道:“你自己看吧。” 云轻看到前方是一个大坑,在她的位置看不到坑里是什么样,就从疾风卫手中拿过一个火把,走了几步上前。 这一看,猛然间就倒退几步,脸色也是煞白。 “姐姐,怎么了?”秦锋急忙叫着,大步跑到云轻的身边,扶住她的同时顺带着也探头看了一眼。 瞬间,他的面色也和云轻一样苍白,惊叫道:“怎么有这么多尸骨!” 原来在这大坑中,满实满在的,层层叠叠磊着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一眼看过去,至少也有几百具。 这些尸体显然都是随意掩埋的,只是最近才被清理出来,清理的时候也都尽量保持着原貌,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的阴森狰狞。 云轻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要冒出来了,她搂着自己的胳膊,用力地搓了几下。 她后退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夜墨的身边,夜墨伸臂搂住她,淡声说道:“孤王说了,你不要后悔就好。” 云轻抿着唇,问道:“这些人都是云宏烨杀的?”tqr1 “此处从云宏烨居住的小院中出来最为方便,多半不会错。” 难怪会闻到那么浓的腐尸,味,原来他已经杀了那么多人。 云轻皱眉说道:“他杀这么多人做什么?” 而且还是关起门来秘密地杀,这更让人奇怪,以他的地位,若是真的要杀什么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可他却偏偏做了那么多多余的事情。 夜墨淡声说道:“孤王也很疑惑这点。”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云宏烨要抽自己血的样子,一阵不适感涌上,云轻说道:“他不会,是在寻找某种血脉吧?” 夜墨的神色一沉,他已经从燕倾那里听说了云宏烨要抽云轻血的事情,此时被云轻一说,真的很有可能。 “可他要寻找什么样的血脉?又要做什么事情呢?”云轻自言自语着,但显然,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她的问题。 “回去吧。”夜墨淡声说道。 这地方,真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等一等。”云轻说道,挣开夜墨的怀抱再次往大坑走去。 “你做什么?”夜墨皱眉问道,他可是有洁癖的人,对这地方已经厌烦的要命了。 “只是看一下就好,殿下稍候。”云轻头也没回,直接说道。 夜墨心头百般不愿,可是怕云轻出事,还是跟了上去。 见状,秦锋和荆远帆等人也跟了上去。 到了附近,就见云轻拿着一根树枝正在对着一具尸体拨来拨去。 这些尸体不是一次性抛在这里的,腐烂的程度也有新有旧,有的只剩下一些白骨,而有的则还有不少腐肉,一走近,那味道简直让人快要吐了。 荆远帆和战飞这样的男人都受不了,看云轻这样,他们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云王女果然不是一般人啊,平常女子见到这样的事情吓也要吓死了,可是她不仅没有害怕,还敢过去翻弄尸体。 彪悍!厉害! 云轻察觉到他们过来,说道:“照亮一点!” 这里光线太暗了,好多东西她都看不清。 荆远帆挥手让几个疾风卫把火把都拿了过来,各个方向一打,有些像是手术室的无影灯,倒也方便不少。 云轻翻看了大概三四具尸体,然后就站起来说道:“这些人不全是被杀死的,还有病死和猝死。换句话说,这些人未必全部都是云宏烨所杀,而是其中的某些人,本来就已经死了。” “姐姐,这个也能看出来?”秦锋吃惊叫道。 云轻摸摸秦锋的头,说道:“万事万物都有他的学问,只要认真肯钻研,就没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说完,云轻自己都小汗了一下,秦锋一定不知道她那个时代有一门学科叫作法医学,尸体可比活人要诚实多了。 不过她本来只是想勉励秦锋两句,可是一不小心就成鸡汤了。 好在这个年代的鸡汤还没有泛滥,秦锋听了之后只是两眼发光,说道:“姐姐说的好有道理!” 反正在秦锋这里,云轻不管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可以走了么?”夜墨脸色臭的要命,让他呆在这里,真心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云轻只是想要来检查一下尸体的状况,现在看过之后,虽然心里还是有疑问,可是确实没有什么事情了,就站起了身。 “离孤王三尺。”夜墨立刻说道:“回去以后至少给孤王泡上一个时辰,不够时间,不准出来!” 这该死的女人,碰了那些东西,休想直接碰她。 云轻眨巴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有那么脏吗?她是用树枝碰的好不好?树枝也不是地上捡的,而是从树上折下来的。 但夜墨这次可是坚决不为所动,云轻只好嘟着嘴说道:“好嘛,知道了!” 其实不用夜墨说,她自己回去也是要好好洗洗的,不仅用水洗,还得放些药,这里这么多尸体,谁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夜墨冷哼了一声,转身往山下走去,走了两步一回身,看到云轻还在原地,不由面色一沉,沉声喝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不是殿下说不准离殿下太近嘛。”云轻说道,所以她才站在这里,等夜墨走远啊。 “孤王说的是,离孤王三尺!”夜墨一字一字吐出,又加了一句:“不准超过三尺。” 说完,快步回身。 云轻看着夜墨别扭的样子,差点爆笑出声。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可爱啊,既嫌弃她身上的味道,又不允许自己离他太远,结果就变成了离他三尺。 原来这个三尺不是要她退到三尺以外的意思,而是她最多只能离开他三尺。 荆远帆和战飞也是,憋笑憋的肚子疼,如果不是害怕夜墨收拾他们,早就已经爆笑出声了。 果然跟着云王女就是好啊,总能看到殿下别人看不到的一面。 一行人纷纷起身,包括给云轻打火把的疾风卫。 忽然一个疾风卫脚下一滑,哗啦一声,坑边的一些泥土顿时松脱,滚落了下去。 “小心!”幸好,周伴及时拉住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真是好险啊,这要是真滚到尸坑里去,只怕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伺候在夜墨跟前了。 估计殿下能嫌弃死他。 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叫道:“那不是云阳吗?” 一声惊呼,让云轻再次奔了回来。 果然,火把照耀之下,那人虽然已经开始腐烂,可是大致面容还是看得出来,可不正是云宏烨唯一的儿子:云阳!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本以为云宏烨只是杀了很多人,又收集了很多的尸体,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如果云阳在这里,那么前两天葬下去的人是谁?难不成是口空棺吗? 阴影沉沉地笼罩了上来,所有人都觉得十分压抑。 云宏烨究竟想要做什么?又是什么事情,让他狂热到,连自己的儿子的尸体都可以拿来使用? 这个人,真的好可怕。 也许,直到现在,他们都低估了云宏烨。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0章 孤王抱自己的女人 虽然云阳一直都在和他们做对,可是总算是认识一场,这样未免有些太可怜了。 云轻说道:“把他带回去葬了吧,也别让明天那些人看到了。” 好歹是南昭王的儿子,也算是给他最后一点尊严。 云轻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几个疾风卫下去把云轻的尸身拖上来,忽然间秦锋问道:“这是什么?” 他的眼睛尖,一眼看到云阳身体上有一块不一样的地方。 那里本来是个伤口,但好像又长好了的样子。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伤口明显是死后才形成的,因为以云轻的眼光看来,那伤口处没有一点生活反应。 一个死后形成的伤口,怎么可能会愈合? 更何况,那伤口分明是蛇毒腐蚀过的,这样的伤口,就算是还活着,有灵药,想要愈合都是十分困难的,当一个人连生机都失去,这种事情就更不可能了。 云轻的沉默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荆远帆问道:“云王女,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没什么。”云轻说道,这种事情说出来没准会引起众人的恐慌,在不确定的时候,云轻还不太想说。 “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夜墨淡声说道,眼睛在那愈合处停了一下,就一扫而去。 云宏烨的秘密,看来真的不简单。 一行人离开了尸坑,刚走到半山腰,就见一个珑军急匆匆地跑上来,说道:“殿下,云妩被人救走了!” 此刻的云妩,正被人单手拎着,飞快地在山林中奔行。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种待遇,这两天虽然被关起来了,但也是关在她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 此时,她被颠簸的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 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又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刚停下,云妩就是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她擦了擦嘴,惊恐地张大双眼,看清了周围的形势,不由惊叫一声:“父王!” 云宏烨就站在不远处,目光默默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之后,就转过了头。 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白衣的女子。 “南昭王,你说我若是帮你救回女儿,便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我,现在,总可以说了吧。”那女子淡声开口,如果云轻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居然是个熟人:白静书。 “圣女何必着急,本王既然说了会告诉你,自然会说的。”云宏烨淡声说道。 白静书看了看云妩几眼,微微一笑说道:“南昭王做事真是让人想不清楚,亲生儿子死了,南昭王丝毫也不在意,可是为了这个女儿,却愿意拿出秘密来交换,难不成南昭王在南昭呆的久了,也变的和南昭人一样,更看重女儿了么?” 白静书这么说是有意激怒云宏烨,但云宏烨是多年的老狐狸了,哪有那么容易受激,只是淡声说道:“若说看重女儿,这不是无极宫向来的传统么?” 白静书眼睛闪了闪,说道:“本圣女还是非常好奇,南昭王为何独独对云妩小姐这么好。” “这是本王的事情,和圣女无关。”云宏烨沉着脸,已是非常不悦。 白静书微微一笑,说道:“那南昭王可以告诉本圣女你要说的秘密了吗?想必南昭王也该清楚,如果你说的秘密不能让本圣女满意,那么云妩小姐……” 抓着云妩的人立刻把放在了云妩的脖子上。 “父王,父王救救我!”云妩尖声大叫起来! 白静书看着云宏烨的表情,她才不在意云宏烨为什么看重云妩,她只要知道,云宏烨是真的看重云妩,那就足够了。 不过这一次云宏烨根本没有看云妩,只是说道:“本王自然会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本王也想要问圣女一个问题。” “我们的交换里并不包括这一点。”白静书冷冷说道。 “本王问的问题并非是什么秘密,圣女听了,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本王也不勉强。”云宏烨淡声说道。 白静书没有答话,云宏烨已是直接问道:“圣女,你们无极宫可还有什么别的人到了南昭?男子,武功也许比本王还要高出一线?” 白静书眼睛中光芒一闪,问道:“南昭王何出此问?” “问问而已,只看圣女愿不愿意随手送本王个人情?” 这的确算不上什么大问题,白静书想了想,说道:“王爷的武功已属天下一流之列,哪怕我无极宫的人,想要找出比王爷武功高的,也不过寥寥几位。” “哦?都是何人?”云宏烨立刻问道。 “不过是几位长老罢了。”白静书说道:“不过他们都是多年闭居在宫中修行,从不轻易出宫,更不会出现在南昭。” 不会么?拦着他取云轻鲜血之人,一身白衣,虽然没有使用念力,可是武功明显是无极宫的路数。 天底下什么人会在意云轻这个野种的性命?除了造出她这个野种的爹,恐怕也不会有别人了吧? 真是想不到,和柳真如那个贱人苟合的人,居然是无极宫的人。 “王爷,你要问的问题,本圣女都说了。”白静书说道:“该到王爷了。” 云宏烨回过神,淡声说道:“本王的秘密很简单,那就是,云轻的血!” 片刻之后,白静书骑马飞奔在回去无极宫的路上。 云轻的血,可以使死者腐肉重生! 云轻,就是他们找了许久的纯血之人! 纯血之人的血,能做到的,绝不仅仅是腐肉重生,而是还有着更不可思议的作用。 这个作用,只在无极宫的典籍中才有记载,无极宫世世代代都在找她。 终于,现在终于找到了! 白静书难掩面上的狂喜。 如果师尊知道的了这件事情,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在她的身后,落下了很远的地方,无极宫的其他人也在往无极宫赶着路,他们之所以走的这么慢,完全是因为队伍中有一个累赘:云妩。tqr1 云妩一点武功都不会,人又娇弱,为了照顾她,只好走的慢一点。 让云妩跟着圣女,是南昭王提出来的,只是没有想到圣女居然真的答应了,就在南昭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 “圣女为什么这么着急?她有什么急事吗?”云妩自然知道周围这些人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摆出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问道。 在很多时候,小女孩都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圣女的事情不是你能够过问的。”一个无极宫宫众冷淡说道,同时,忍不住打量着云妩。 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小女孩,到底哪一点能够让连亲儿子都不在乎的云宏烨这么在意,甚至不惜费心思为她安排了这么好的出路。 可惜,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想,都很难想得明白。 此时此刻,云轻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云宏烨被人救走了,除了云宏烨,不可能是别的人,可是他连能传承他血脉的云阳都不在意,又岂会在意一个云妩,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 一路想着,回到了府中,就见到府中灯火通明,当值的疾风卫首领满面愧色地站在院当中。 “怎么回事?”夜墨问道。 “有人来救走了云妩,属下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首领说道,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属下敢肯定守卫的安排绝对没有问题,那些人好像……有念力。” 念力?云轻眉头又是皱了皱,云宏烨这是和无极宫的人勾结在一起了吗?可是不像啊,明明他那天要抽自己血的时候,出来阻止的人,也是无极宫的人。 真是有够乱的,都要弄不明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她的烦躁,忽然之间眼前一黑,忍不住就踉跄了两下。 “亲亲!”夜墨本来要训斥几句,但此时全忘了,一把搂住她问道:“怎么了?” “没事。”云轻摇摇头,说道:“可能是没有休息好。” 为了赶路所以走有瘴气的死亡山谷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夜墨知道。 幸好现在燕倾是在外面安排珑军驻军的事情,除了自己之外,再没人知道。 夜墨凝着眉,这女人的身体看着纤细瘦弱,可是向来精力充沛的很,从来没有这么娇弱过。 云轻不想让夜墨担心,正想再说句什么安夜墨的心,忽然间,身子一轻就被夜墨抱在了怀里。 “殿下!”云轻惊叫,又连忙小声说道:“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 “那又如何?”夜墨说道:“孤王抱自己的女人,谁敢说什么?” 云轻脸顿时羞红,又听夜墨叫道:“传军医来!” “不用了殿下,我自己就是大夫!”云轻连忙说道,生怕被军医看出她是受了瘴气的影响。 “闭嘴!”夜墨毫不客气地放说道。 那冷冰冰的模样,云轻只好缩了缩肩膀,不再说话了。 军医很快到来,给云轻诊了脉,幸好,这瘴气的影响很难看出来,而且军医更多擅长的是外伤,所以看了一会儿就对夜墨说道:“云王女没有什么大碍,应该只是累着了。” 这话与云轻自己说的一样,夜墨总算微微松开了眉头,没再像之前一样沉着脸。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1章 生病都在想着他 云轻躺在床上,虽然说是没事,可是很快就觉得昏昏沉沉的,甚至,脸颊微微发红,似乎有要发烧的趋势。 夜墨看着,脸色就更不好了。 他探手搭了云轻的脉,却又确实觉不出什么来。 无奈之下,只好一直守在云轻的身边。 云轻一开始的时候还劝夜墨去休息,可是渐渐的,她就觉得意识模糊,根本顾不得夜墨还在身边了。 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云轻只觉得无数的面孔在自己的脑海里转呀转,还都是云家人,都是想不通的事情。 一时是云宏烨,一时是云阳,一时是王氏,一时又是云妩,偶尔,云娇也会跳出来掺一脚。 这四张脸孔在面前来回晃荡,云轻便发现,云阳和云娇长的和云宏烨比较像,都是那种微微有些儒雅但又不失凌厉的长相,而云妩却和王夫人长的很像。 云妩和王夫人的长相属于乍看之下十分艳丽,可若是表情适宜,却会给人一种温婉柔和坚韧的感觉。 一时间,想不通的地方豁然而开。 “殿下……”不自觉溢出声音。 “什么?”夜墨立刻低声问道。 这个女人鲜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她就连受伤的时候也时常时元气满满的,几时见过这样? 微红的面颊,虚弱的神情,还有爱娇似的声音。 勾人,却更让他生气。 为何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他不信她的身体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一定是她又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可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没有说。 只要一想,就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抓起来打屁股,可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又舍不得。 真的是,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你要说什么?孤王在这里。” “殿下,小心云宏烨……”云轻说道:“云妩……像王夫人……像你母后……云宏烨……执念……” 说的断断续续的,可是夜墨只是略略一想,就拼凑出了云轻想说的话。 云轻是想要提醒他,云宏烨之所以会救云妩是因为云妩长的像王夫人,也就是像他母后,云宏烨对他母后的执念,比他们想像的还要深。 而一个拥有这种执念的人,对于他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感。 如果可能,云宏烨一定恨不得立刻杀了夜墨。 生着病,可还是在为他着想。 夜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沉着声音说道:“孤王知道了,你少再想些有的没的,好好睡觉!” 查不出病因,有时候,真的只能用睡觉来让身体自我缓解。 夜墨其实是个很不会表达感情的人,明明是关心,可是被他说出来,就像是生气一样。 这么一说,云轻反而清醒了。 骨子里,她好像就看不得这个男人生气。 舍不得。 “殿下,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她睁开眼睛,仍然是睡意朦胧的,可是却已经能看到外面的光线。 天已经亮了。 “殿下,你今天不是要在南昭人面前揭露尸坑的事情吗?” 有了这件事情,云宏烨在南昭的所有威信都会彻底被摧毁的,这对于夜墨将来名正言顺的入主南昭也有好处。 她这次到来南昭来,总体表现的很积极,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从云宏烨手中夺回南昭,夜墨也一直积极的为她造势,甚至有时候把自己摆在辅助她的地位上。 可是没有人知道,云轻得回南昭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夜墨。 确切点,是为了柳真如留给她的那张纸上的话:得南昭,交于夜墨! 这南昭,就算入了她的手里,她也是会毫不犹豫地交给夜墨的。为了原主母亲的遗愿! “那种小事不重要。”夜墨淡声说道:“你睡你的,孤王在旁边看着你。” “我睡的很丑怎么办?”云轻笑着问道,脑子里仍是飘飘荡荡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还是催促着夜墨说道:“殿下,今天的事情也很重要,去好不好?” 夜墨抿着唇,不说话。tqr1 “去吧殿下……”云轻说道:“我有点困,不然,我就陪殿下一起去。” 昨天夜墨都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今天如果不去,那对夜墨的威信一定是一大损失。这种事情,是云轻绝对不想看到的。 “殿下,我睡睡就好了,你快去吧……” 口中,有意识,又或者无意识,一直在催促着夜墨,手也把他往外推着。 夜墨沉默地看着云轻。 这世上,也只有这个女人,都病到这种程度了,仍是在想着他的事。 “好,孤王过去。”夜墨说道:“你好好休息,孤王很快就会回来。” 云轻听到,心头一桩事情终于放了下来,唇边也露出笑意。 夜墨叫来军医,再次为云轻诊了脉,确认她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终于迈步出门。 “燕倾可有回来?”一出门,夜墨就问道。 昨天的事情,只有燕倾知道,他必须弄明白云轻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该死的女人,又背着他做了什么事情,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还没有回来,不过应该快了。”战飞说道。 燕倾安排好珑军的事情,就会回来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叫他回来第一时间来找孤王!” …… 长生整整奔行了一夜,奔行到南都的时候正是清晨,南都的城门还没有开。 虽然,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开门,可是在这种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白悠说会拖延白灵两天的时间,而现在,也不过只剩下一天了。 如果他不能带着云轻回去救洛尘,那么洛尘,就真的有可能成为白灵的奴隶。 那么清淡,那么高傲的洛尘,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种事情? 可是,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待的时候,一分钟就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大门开了,长生几乎是飞窜着进入城中,然后直接往南昭王府奔去。 到了南昭王府门前,他却又是迟疑了。 他就这么奔进去,有用吗? 洛尘的情况,他知道,云轻却不知道,更何况,洛尘和云轻分开的时候,云轻已经知道了洛尘曾经对她做的事情,可以说,也许云轻还恨着洛尘。在这种前提下,云轻会愿意去救洛尘吗? 就算云轻肯去,那夜墨呢? 那个归离太子从来不是个大方的人,如果他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也许连云轻的面都不会见到。 正想着,大门突然开了,一行人马走了出来,长生立刻闪到一边。 夜墨出了大门,俊美的面容让人一望就忍不住自惭形秽,但不知为何,此时他的表情却是阴郁的。 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回过身,对身后一个老者说道:“仔细留意云王女的身体,孤王不准她出任何事情,若是出了事,你的脑袋也不必要了!” 军医吓得额冒冷汗,连声说道:“殿下放心,属下已命小徒去抓药来给云王女熏蒸,定然会让云王女的状况好转的。” 云轻现在昏迷着,汤药难进,除非哺喂,否则根本喝不下去。 但能做哺喂这种事情的,也只有夜墨而已,若是换了别人,别说哺喂,只怕就是碰云轻一下,夜墨都能手撕了他。 可偏偏现在约定好的时间要到了,云轻又很在意这件事情,夜墨只好先去,而军医也算聪明,想出了熏蒸这个法子。 这个法子,就是把药放在小炉上炖着,多放些数量,让药汽弥漫在房间中。这样,云轻通过呼吸,还有皮肤,就可以把药力吸收进去。 反正现在也查不出云轻的病因,所以炖的都是些补充身体的药,能帮云轻增强一下体力。 夜墨微微点头,又回头看了房中一眼,终于上车了。 当他们走后,长生才从阴影中站了出来。 他们在说云轻,云轻怎么了? 一种很糟糕的感觉从心中涌了出来,她不会正好在这个时候出事吧,如果这样的话,那还有谁可以去救洛尘? 因为洛尘的那种能力,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近他。 忽然之间,长生觉得他似乎能理解了为什么洛尘对云轻这么看重,一个明明知道洛尘有着看透人心的能力,还能够毫不在意地接近他的人,至少说明了两件事情,一个是,她的内心本来就坦荡荡,根本不怕被人看。 另一个是,她对洛尘的信任。 只怕后一种,才是洛尘真正无法割舍云轻的原因吧。 轻叹一声,长生为自己先前对云轻的敌视有些汗颜。 现在虽然夜墨出了府,可是王府里的守卫还是很严的,想要进去也不容易。 长生在墙角站了一会儿,想起那个军医的话,顿时有了主意,他一转身,往南昭王府那边的巷子拐过去。 那个巷子是通往南昭王府的唯一一条路,任何人想要进南昭王府,都要经过那里,换言之,去为云轻抓药的人,也要经过那里。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归离亲军军服的人从巷子口那里快步奔到了南昭王府门前,高举着手中的药说道:“药抓回来了,快让我进去,师傅等着要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2章 不会让他重复 严格来说,军医并不算是疾风卫的人,而是更多在珑军中效力,这一次是因为云轻身体出了状况,这才急急忙忙请来的,因此值守的疾风卫对军医的徒弟并不熟悉,这也就让长生钻了空子。 长生进了府中,可是却并不知道云轻的房间,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现在扮的是医军的徒弟,只要找人问就可以了。 “这位姑娘,请问……” “是你?” 好巧不巧,被长生拦住的人居然是茶茶,在吴国的时候,长生和洛尘是在一起的,所以茶茶自然也认得他。 “茶茶姑娘……”长生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此时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无论如何,洛尘是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所以他什么也顾不得,拉住茶茶的手臂就说道:“茶茶姑娘,请你带我去见你家云王女,我有急事找她,我家主子……” “少提你家主子!”茶茶杏眼一瞪,说道:“你还有脸提呢,当初我家王女在山下等了你家主子好久,可是你家主子还是选择了回西楚,让王女伤了好久的心。而且回西楚也就回了,为何还要带着人来打南昭?你可知我家王女看到你家主子的时候有多难过?哼,长的一副出尘的样子,怎么做事却这么狠心?” 因为在云家宗庙处见到洛尘,茶茶对洛尘的印象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 长生满嘴苦涩,若不是他出于私心瞒着,让洛尘早些知道事情的真相,事情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步。 “茶茶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家主子他……” “我才不听!”茶茶说道:“你快点走,不然的话,我就叫人来抓你了!” 说完,茶茶警觉地退后了一步,似是怕长生会采取什么不好的行为。 长生咬了咬牙,忽然之间,扑通……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此时,长时却是跪在了茶茶的面前。 他很清楚,连茶茶对他和洛尘的印象都这么差,那如果换了疾风卫或者夜墨手下的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去救洛尘。 现在还有可能对洛尘伸出援手的人,只有一个云轻,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云轻。 “你这是做什么!”茶茶也是吓了一跳,可立刻又板起脸说道:“你别以为你跪下我就会心软,你家主子带着兵马来打南昭的时候,可没见他心软。” “茶茶姑娘,那根本不是我家主子的本意。我家主子那晚在山上不知为何遇到了无极宫的人,而且被他们篡改了记忆。” 长生好不容易留住茶茶,生怕她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连忙把他所知之事都说了出来:“现在主子的记忆是错乱的,无极宫的人让主子以为云王女为了太子殿下杀伤了他,还催眠让主子恨云王女,可是就算如此,我家主子也从没有想要伤云王女之心。昨日在云家宗庙,我家主子一见到云王女就立刻停了手,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昨天茶茶确实也是在的,正如长生所说,云轻一出现,洛尘的动作就停了。 她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长生又说道:“我家主子见到云王女之后,回去就病倒了,医生说他有可能恢复记忆,而圣女宫的那个女人已下了决定,要把主子变成傀儡!” 只要说到此事,长生就忍不住哽咽,他说道:“茶茶姑娘,求求你了,带我去见云王女吧,现在能救主子的,只有云王女了!” 茶茶听得目瞪口呆,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复杂的事情,可是…… 可是现在云轻的状况,她根本不可能去救人啊。 “茶茶姑娘!”长生又叫了一句。 “你先起来。”茶茶伸手拉他,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云王女她现在……” “茶茶姑娘只要带我见到云王女就好,我自然会想办法说服她的,我知道我先前对她多有不敬,哪怕她要我以命相偿,我也绝无二话!” 长生如此坚决,倒让茶茶高看了一眼,可现在问题并不是这个啊。 她用力跺了跺脚:“唉,算了,说了你也不信,你跟我来吧!” 带着长生一路到了云轻的房间,又借口要准备熏蒸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说道:“你看吧,云王女也病倒了,根本不可能去救洛神医啊!” 长生愣愣地站在床前,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云轻已经是他救洛尘的最后一个方法,可现在…… 两滴泪,瞬间从他的眼睛中流了出来tqr1 难道主子真的没有救了么?真的要被无极宫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做成傀儡。 想到心高气傲的洛尘从此以后变成只会听那个女人吩咐,目光木然的活死人,长生心里就刀绞一样疼。 “呜……”控制不住,压抑地哭了起来。 主子,对不起,都是我私心里瞒着才会这样,可是现在怎么办?他还能做什么? 忽然之间,长生暴起冲到云轻床边,用力摇着云轻的身子,大声叫道:“云王女,你醒一醒,求求你醒一醒,你去救救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就要被人做成傀儡了!” 他这动作突如其来,就连茶茶也没能来得及阻止,她匆忙冲上去扒着长生的身体,怒声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家王女也在生病!” 只有他主子的命是命,王女的身子就不是身子么? 可是长生哪里肯放手,只是拼命地摇着云轻。 晕死了! 云轻其实并未睡实,从夜墨还在的时候,她的眼前就一直转着云家那些人的面孔,云宏烨,王氏,云阳,云妩,挨个的转过去。 等到朦朦胧胧中知道夜墨走了,她脑中的画面却没有停止,还是在转着。 只不过这一次,几乎全都是云阳。 有云阳的样貌,也有云阳死后的样子,还有他的尸体,她隐约觉得有些挺重要的事情,可是就是想不明白。 此时突然有人晃着她,她脑中的画面也开始急速旋转,这一回,却是显出了许多她先前一直忽略的事情。 比如,云阳死后第二日,她其实过来云府。 比如,那天他走的时候,曾有个小侍女撞了她一下,还划破了手指流了些血。 又比如,云身尸体上那个诡异的死后还在愈合的伤口。 再比如,云宏烨处心积虑地抓到她,却根本不杀她,而是上手就要放她的血。 血,尸体,云阳,划伤,愈合…… 一切地事情都交织在一起,像是个漩涡一样不停地旋转着,忽然之间,这漩涡骤然一停,云轻猛地张大了眼睛。 她明白了,全都是因为她的血。 她的血,有能令腐肉再生的能力,而云宏烨通过用云阳的尸体做实验发现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会想要抓她。 隐隐中,又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比如,夜墨中毒那么多年,虽然用水蛭吸血排互再输血的方法,可以为它清除毒素,可是,效果真的会有那么好吗? 方法对是其中一个方面,更重要的事情,只怕是因为这具身体中的血吧! 难以置信,这具身体中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云王女,云王女,你醒了!”激动而又狂喜的呼声在她耳边响起。 云轻的头脑其实还是很晕,可是因为这个声音很熟悉,所以她勉力支撑着转过头去。 “长生?”忍不住,诧异叫出声。 “云王女,求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吧!”长生此时的感觉几乎是绝地逢生,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 片刻之后,云轻已经从床上起来并且收拾好了一切,长生就在云轻的身后跟着,小心翼翼的。 一个大男人家,哭成刚才那个样子,确实是挺不好意思的,可是刚才那种情境,真的是太激动了。 “王女,你的身体。”茶茶皱着眉头,云轻刚才穿衣服的时候连手往哪儿伸都不知道,明显身体就没好。 “没有大碍,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清醒一下就好了。”云轻不在意的说道。 茶茶轻叹了一声,她就知道,如果云王女知道了洛神医的事情,肯定会去的,她只是担心,她的身体真的撑得住吗? “我会照顾好云王女的。”长生连忙在旁边说道。 他自然也看得出来云轻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可是现在除了云轻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且云轻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那就是无论她处在什么样的处境,都能让人觉得无比可靠。 “你照顾?你本来就是让云王女受累来的,还怎么照顾!”茶茶不客气地说道。 长生顿时噎住,无话可说了。 “好了,别斗嘴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有大碍。但阿尘遇到那种事情,我必须得去!” 得知洛尘根本不是自己选择了西楚,云轻说不上多么开心,可是却是真的释然。 曾经她还以为,他真的看重那些身份地位,比他们这些朋友重要。 洛尘太像曾经的她,在笼子里的那些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少次希望有人来救自己,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她不会让洛尘重复。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3章 你该不会也喜欢他 其实,等夜墨回来一起去是最稳妥的,可是今天的事情不是小事,就算有尸坑在那里,要让南昭的人相信那是云宏烨所做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再有万一有人在里面发现了自己失踪的亲人,一定又有一番哭天抢地的情景,所以夜墨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云轻跟茶茶交代了一声,让她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夜墨,就直接带着长生出门了。 他们没有走大门,而是从后门悄悄地绕了出去。 一来救人这种事情,带的人多了未必有好处,二来疾风卫的人大概都知道她的生病,很有可能根本不放她出去。 为了免得麻烦,悄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反正她也试过了,虽然疲累,可是念力并没有问题,有事情的时候随时可以召唤动物来帮忙。 “还撑得住吗?”出了后门,云轻问道。 长生已经奔波了一夜了,现在又要再赶回去,铁打的身子也要吃不消的。 但长生却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有问题!我身上有主子平时炼制的药物,可以增强体力,我吃了不少。” 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说道:“云王女,您也先吃上一颗,主子的药十分温和,绝不会有副作用的!” 这话,哪里还用得着长生说,洛尘的药有多好用,云轻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从前洛尘在的时候,她身上最不缺的就是洛尘的药,他总是会准备一大堆各种各样的药给她,好像生怕她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没有保命的良招。 可惜,后来分开这么久,那些药也都消耗光了,否则的话,区区一个瘴气林算得了什么?又岂会把她逼到要卧床休息的地步。 想着,也是感慨,云轻没有客气,直接拿了一粒服用,又拿了几粒备在身上。 果然,洛尘的药一下肚,就感觉到好多了,至少,头脑里没有再那么昏沉。 “好了,我们走吧。”云轻说着,一夹自己的马匹,飞快地往前窜去。 房间里,洛尘仍是昏迷着,医生的药几乎一点用处都没有,他的牙关紧闭,喂都喂不下去。 额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时不时地听到他的呓语声…… “轻……云轻……” “别那么对我……” “我不是……” “我不要和你做敌人……” 一句一句,全是和云轻有关。 白灵咬碎银牙,狠狠地看着洛尘。 她是无极宫的人,又在西楚独镇一宫,什么时候不是高高在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她自问对洛尘已是够有耐心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倾诉自己的爱意,甚至明知西楚皇家的禁忌,还强逼着楚王给了他王爷的身份,给了他所有他该有的地位和尊荣。 可是他呢?他是怎么报答自己的? 他的整颗心里,就只有云轻那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究竟帮他什么了?又有哪一点值得他这么想着念着? 伸手抚上洛尘的面容,这个男人长的真好,其实,就这么毁了还真点舍不得,但是,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了。 既然不能是她的人,那就不用是任何人的人! 她得不到,宁可毁掉。 “来人!把他带到静室去!”白灵喝道。 “慢着!”白悠得到消息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急声问道:“白灵,你真的不想让他活了?” “他没那么脆弱。”白灵淡声说道:“听说他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变成傀儡那种小折磨,对别人来说也许熬不过去,可是他一定熬的过去。” “然后呢?”白悠平了平气息,说道:“熬过去,却变成残废?白灵,应该很清楚,傀儡仪式之前身体过弱,就算熬过仪式活了下来,也有可能因为精神受损,而失去对身体的支配,到时候,他就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傀儡了,只能躺在床上任你为所欲为。不过我很怀疑,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会不会连那个都不行了,那到时你怎样?打算守一辈子的活寡吗?” “白悠!”白灵脸色涨的通红,没想到白悠居然说的这么露骨,她怒喝道:“我好歹是你姐姐!” “就是因为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才这么说的。”白悠说道:“若你不是我姐姐,我又何必管那么多。” “白悠,你不会也喜欢上他了吧?”白灵忽然说道:“我们是姐妹两个,虽然不是同父同母,可是我们的念力一样,喜好的事物一样,现在,该不会看上的人也一样?” 白悠心头咯噔一声,不过面上却是分毫也没有表现出来,她淡声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造出一个残废傀儡罢了,话到此处,我也懒得再说,你自己随便吧!” 说完,就走了出去。 白灵看着床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洛尘,想着他以后都只能这么躺着,似乎也确实挺我趣。 “白灵圣使,还要带他去静室吗?”几个奉命而来的宫中弟子问道。 “滚滚滚!”白灵烦躁地骂着他们:“再容他一夜。若是明天他还是这样,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变成傀儡!” 就算是残废的又怎么样?大不了,玩腻了,扔掉就是。 白悠长长吐出一口气,她虽然走了出去,可是实际上一直关注着屋里的动静,听到白灵如此说,知道她被自己说动了,自己方才描述的那个画面虽然不可直视了些,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确实还是有效果的。 抬头看向远方夜色。 不知道长生找到救兵了没有,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如果明天夜里他们还不来,恐怕连她也没有办法阻止洛尘的命运。 脑中忽然响起白灵方才说的: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白悠心头微微一颤,是不是呢? 只是洛尘第一次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吧。 她的念力是声音,用声音去催眠或者做些别的什么事情,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还从来没有过失手的时候。 洛尘,是她第一次失手。 不可否认,那时他的坚韧,还有挣扎,都让她不得不动容。 但难道这样,就是喜欢吗? 应该不至于吧。 安慰了一下自己,白悠又想起别的事情。 她这一次下山是有任务的,那就是钥匙。 她放长生走,让长生去通风报信,自然也不可能毫无目的。 她若是没有记错,云轻身上是有一把钥匙的。tqr1 而另外一把钥匙,虽然还没有探测到在南昭的什么地方,可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也是在云轻身上吧。 南昭王府里,夜墨呯地砸了杯子。 “你说什么!”声音,说不出的低沉。 茶茶缩了缩脖子,好可怕,殿下这样子,简直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早知道这样,就拦着云王女不让她去了。 不过,能拦得住,那才有鬼,云轻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可是比谁都执拗的。 “云王女和长生去救洛公子了,已经走了一天了,走的时候云王女状态还好,没有先前看着那么严重。她吩咐我说,如果殿下回来的早,就跟殿下说一声,让殿下去追她,如果殿下回来的晚,那一定是事情办的不太顺利,让殿下专心把事情处理好,不用去找她了,她最多三天,一定会平安归来。” 夜墨面色铁青,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这个蠢女人,又给他做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 可是,偏偏又被她给说中了,今天的事情真的处理的有些麻烦。先开始证明这个尸坑是云宏烨所为倒是没有花多少时间,可是后面的事情却是麻烦了。 云宏烨抛尸的时候非常随意,死者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在身上,而今日去的人又多,当场就有人认出那些东西是他们失踪的亲人朋友的。 一时间,那尸坑处几乎是哭声阵阵,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认尸。 原来这些人都是云宏烨从南都城中秘密抓来的,早期还抓些流浪者什么的,到了后来,却是根本不分身分,只要落单的就抓,这些年里南都城中不知道失踪了多少人,这些人的家人朋友都在寻找,如今终于找到了,却又变成了尸体,怎么可能不悲恸愤怒。 当时的场面几乎乱成一团,好些人跳进去就想要寻找有没有自己失踪的亲人。 为了今日之事,夜墨的前叫人在尸坑中洒入了一些防止疫病传播的药物,可是当时只是想着,揭露此事之后,就一把火烧了这里,彻底杜绝了传染源。 可是哪里想得到,这些人直接要跳进去? 为了安全起见,夜墨只好命人把那些人都拦住,又准备了大批药物,然后一具一具地把尸体拉上来,挨个认尸。 忙碌了一整天,也不过才认了三分之一,明后天还有得忙。 本想回来看看云轻如何,结果这女人,居然又给他跑了。 夜墨面色沉得像是深潭里的水似的,身周的气压低的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 “殿下,云王女都走了一天了,现在追也追不上了。而且云王女走前也说了,殿下要是因为她的事情而让南昭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她会心里不安的。”茶茶小声说道。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4章 幽魂阁的事情少管 茶茶不说还好,茶茶一说,夜墨几乎气炸。 那个女人还会心里不安?她要是心里不安,就该老老实实地等在房间里! 现在呢?她这样跑出去,可又管过他的心里安不安? 病着,还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为了别的男人去做。尤其他已经从燕倾那里了解到,她之所以会生病,完全是因为走了瘴气林。 那样的地方,是好走的么? 夜墨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地活动着,这一次她回来,若是不让她好好记住教训,他这名字,就倒过来写! 终于,夜墨说道:“都退下吧!” “殿下,那明天呢?”荆远帆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夜墨冷声说道。 这尸坑的事情,必须要妥善解决才好。 最好第三天云轻回来的时候,还能拉着她一起去,到时把发现这里的事情安在她的身上,南昭的事情基本就算是稳妥了。 刚想了一下,就忍不住浮出怒色。 那个女人都已经跑了,还为她想这么多做什么? 袍袖一甩,直接转身离开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战飞一头雾水,明明刚刚还说着正事呢,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呀? 荆远帆摸着下巴,做出一副高深的样子,说道:“离开云王女综合征。” “噗……” 周围的疾风卫,笑倒一片。 一日急奔,到了夜里的时候,云轻已经到了西楚驻地的外围。 云轻没有急着进去救人,而是先在外面休息了一下。 那里被西楚大军围着,云轻又算不得武功特别高的,如果贸然闯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长生在地上把整个大营的图都画了出来,尤其把洛尘的位置标明。 云轻看着,不过片刻,就有了主意,她问道:“你能不能不引人怀疑地把我带进去?” 长生说道:“可以,我是主子的贴身亲随,来去自如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你已经出去了一天一夜。”云轻说道:“难道不会惹怀疑吗?” “不会的,以往主子有事,也常派我出去的!” 确认真的没有问题,云轻说道:“那好,你先想办法带我进去,时间不必太早,初更左右即可,进去了之后,你听我的指挥行事便可。” 云轻胸有成竹的样子让长生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云王女,救出主子之后,我们从哪里出来呢?” 他去找云轻的时候,只是觉得云轻能救洛尘,可是真的到了西楚大营,他才发现他把事情想简单了,西楚大营的防守严密,就算他们能进去,可是想要带着洛尘出来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面对这个问题,云轻只是一笑,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长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就请云轻稍等,自己则先一步离开。 云轻心知他是去做能带自己进营安排,因此在原地一边等着一边思考。 其实这件事情还有点古怪之处她没有想通,那就是无极宫的两个女子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如今洛尘昏迷,而长生却能自由进出,这多少有点疑点。 可是长生却什么也没有和她说,云轻担心这多少会成为今天行动的变数。 可是这些事情和洛尘的安危比起来,却又什么也算不上了。 正思索着,长生回来了,而且手中还拿着一套衣服。 “云王女,请你委屈一下,穿一下西楚的军服。” 原来是这样带她进去,这倒也和云轻先前预料的差不多。对于穿一下敌方军服什么的,云轻没有一点排斥,她在原来的世界执行任务的时候,什么东西没有穿过? 只要能完成任务,其他的都不重要。 军服都是男人的,云轻身材娇小,穿在身上有点大,她把一些地方用植物上的尖刺别在一起,看起来也算是有点样子。tqr1 都收拾好了之后,云轻淡声说道:“出发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算上营救洛尘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应该正好。 一路往西楚军营走去,到了门口立刻有人喝道:“什么人!” “是我!”长生沉声应着:“长生。” 长生的名字在军营之中显然还是有着威信的,那人一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长枪,笑说道:“原来是长生侍卫,是又出去执行任务了吗?” “嗯。”长生淡淡应了一句,直接就往里面走去,云轻自然也跟着。 “慢着!”那人看到云轻时突然又大声喝道,脸上也涌起了警觉之色:“长生侍卫,这人是谁?” 长生办事向来独来独往,很少会和人一起,因此此时的云轻就显得十分显眼了。 云轻微微顿,不过却没有任何动作,她相信,这么点小事长生可以解决掉。 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解决不掉,那他也白跟在洛尘身边了。 “我带回来的人,你也要问!”长生怒声喝道。 那士兵被喝的吓了一跳,可是职责所在,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长生侍卫,按规矩要检查一下,得罪了。” 说着话,直接就走到云轻身边,伸手要搜查云轻。 长生面上顿时浮上怒色,云轻可是女子,哪能任人这么随意触摸身体的,可是进军营检查是例行规矩,他要是在这个时候阻止的话,反而显得心虚。 他有些哀求地朝云轻看了一眼,只希望云轻能忍下这次冒犯。 云轻微微冷笑了一下,那人的手将要挨到她身上的时候,云轻忽然反手一挥,一杯军刺就架在了那个士兵的脖子上。 “幽魂的事情,你少管。”冷冷的声音,地狱似的传来。 那士兵一下僵住了,刚想喊叫,可是云轻的话又让他叫不出来。 辰王是幽魂阁幕后的人,这件事情在洛尘的身份被楚皇认可之后,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而且现在为了稳定军心,洛尘昏迷的事情只有少部分知道,他们这些下层士兵,是不可能知道洛尘现在的状况的。 这样一来,洛尘吩咐幽魂阁的人来军营找他,也就不是什么可能的事情。 云轻赌的就是这一点,那士兵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看向长生说道:“长生侍卫,我不知道这是幽魂阁的人,咱们这是自家人打了自家人,你快让他放开我!” 小命在云轻的手中,他自然怕啊,幽魂阁哪怕是在西楚也是极有威信的,传言中,他们都是杀不眨眼的。他可不想就这样丢了小命。 长生见状连忙说道:“你胡闹什么,这里可是军营,还不快放下!” 这种呵斥的语气,倒像是云轻真的是他的手下了。 云轻冷哼一声,做出不太情愿的样子,把刀放下了。 长生问道:“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可以!”那士兵连连点头,这样的煞神,巴不得他们赶快离开呢。 走进去了一段距离,长生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云王女,多亏你见机的快。” “没什么。”云轻淡声说道,问道:“阿尘在那里。” “就在后面那排房子里!”长生伸手往前一指,就见不远处有一小排房间,而长生所指的,就是最正中的一间。 云轻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那间房子的门开了,他们连忙顿住身形,隐藏在树后。 “带他过来!”白灵当先而出,沉声喝着。 “白灵,你真要这么做?”白悠在一侧轻声问着。 “难不成你还想拦我?”白灵毫不客气喝问。 “我不想拦你,只是怕你会后悔。”白悠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相比而言,她没有白灵那么偏激。 白灵应该是喜欢洛尘的,把洛尘变成那个样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这个用不着你管!”白灵说了一句,对身后说道:“带过去。” 洛尘这两天挣扎的程度越来越严重,大夫说洛尘很有可能要醒来了,之前的事情也有可能会想起来。 洛尘的精神力有多强,她比谁都清楚,当初篡改她记忆的时候,集她与白悠两个人的力量都差点做不到,还是因为找到了洛尘心理的弱点,最后才成功的。 如果她现在再不采取措施的话,一旦洛尘的记忆恢复,很有可能她就是想把洛尘变成傀儡也做不到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今天晚上都一定要进行行动。 白悠还想要说些什么,忽然目光闪了闪,什么也没有说,而是侧身让开了道路,淡声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就随你吧。” 白灵闪过微微诧异的神色,她还以为白悠今天会继续阻止她呢,没想到这么好说话,但这样更好,省了她的手脚,因此跟着人也走了。 白悠也没有停留,往另一个方向走开。 她们走后,云轻和长生慢慢现出身形。 “怎么办云王女,那个女人要对主子动手了!”长生已经是六神无主,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狠的女人? “你身上可还有什么阿尘留下的药物?”云轻说道:“我要两种,一种是迷药,另一种……” 云轻微微顿了一下才说道:“是引火药。”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5章 想配洛尘,再等一千年 引火药?云轻要这种药做什么? 是想要烧了军营吗?可是一来这里这么多人,想点火谈何容易,二来他们只有两个人,就是真的点火,又能点几个地方,造成多大的损失? 所有这些都是问题。 可是看着云轻的表情,长生所有的问题都在一瞬间被压了下去,他点头说道:“都有。” “那就好。”云轻点了点头,她根本不去问效力如何,洛尘的药不用问,也知道效力必然是极好的。 云轻问长生把迷药要过来,就走了出去,一路跟上无极宫的那些人。 她并没有走的偷偷摸摸的,这里是西楚军营,她身上穿的又是西楚的军服,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而因为楚王给白灵给了很大的权限,如今在这里洛尘不在,白灵就等于是实际上的掌控者,所以白灵也没有再做更多的防范,这倒方便了云轻和长生一路跟上去。 所谓静室,也不过是一间房间罢了,只不过这个房间里充满了各种诡异的图案,而且还事先燃了一些云轻叫不出名字的香料,离得老远,云轻就能闻到那香气钻进她的鼻子里,头脑里一晕,差点踉跄。 “云王女,你怎么样?”长生担心地问道。 “没事,可能是之前的身体没好全,不过不碍事。”云轻淡淡地把话题带过去,事实上,她虽然清醒了,可其实头脑里一直都有一种很晕的感觉,只是她一直控制着罢了。 略略站了一下缓过这阵眩晕,云轻继续往那间房间走去。 很明显,那香气有迷惑神智的作用,而且不轻,云轻能够想像到,现在那间房间里,一定到处都弥漫了那种香气,他们为了摧毁洛尘的心智,还真是用尽了心思。 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里,白灵等人的警觉性并不高,云轻和长生轻易就摸到了那间屋子的外面。 “引火药。”云轻说道。 长生连忙从身上拿出来给她,同时也好奇地看着云轻要怎么用。 云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闭了一会儿眼睛,只片刻的时间,周围忽然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长生瞪大了眼睛一看,一只只小动物们有如朝拜一样纷纷往云轻的方向跑来。 这些动物有兔子,松鼠,刺猬,不一而足,但唯一的特点就是都是林中常见的,而且是小而不引人注意的。 一柱香都不到的工夫,就来了足有百余只。 云轻把引火药放在地上,拍了拍其中一只说道:“带着玩去,找很热很热的地方,然后放在那里。” 那只小动物亲昵地蹭了蹭云轻,叼起其中一颗就跑了出去,而后面的动物们也都有样学样,纷纷叼着引火药跑了出去。 这种引火药十分巧妙,外层是一层蜡壳,里面的东西燃点极低,只要融化了蜡壳,里面的东西只要稍有高温,一下就会烧起来。 云轻把药放在地上的时候已经用暗劲把蜡壳捏破了,到了有温度的地方,里面的东西自然会引燃。 这些一只只的小动物,就是她天然的放火员。 长生看着这一幕,心头不由自主地佩服起来,云王女的这个能力,真的是很好用啊。 上百只动物,就有上百个起火点,到时候一旦烧起来,哪里还能控制的住? 西楚军的人就是想找到是哪里烧起来的,只怕也不可能。 想到这里,长生的脸色忽然古怪了一下,按说,他也是西楚人,可是现在云轻破坏着西楚的军营,他居然还会觉得好。 这感觉,简直没办法形容。 不过只是为了洛尘,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了,反正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洛尘在幽魂阁,对西楚并没有多少感情。 等到小动物们都走光了,云轻这才直起了身子,拿出一根吹管,对准了窗户里面。 房间里,白灵正面色沉冷地问道:“你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想把一个人变成傀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仅要有药物,还要有十多个有念力的人,通过无极宫的秘密阵法一起来施行,才能最终抹掉一个人的神智。 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一旦出错,这个被施加秘术的人基本就再无生路。 而白灵还不想让洛尘死。 “准备好了。”周围的人说道。 白灵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洛尘在房间正中间,其余的人都围在洛尘边上,形成一个圆,随着白灵说开始,一阵低沉古怪的咒文从他们的口中喃喃吐出,这声音古老厚重,而随着声音的发出,他们的念力似乎也开始融合,那么多人的念力都形成了统一,缓缓往洛尘那边逼去。 白灵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带出来的人,果然还不算太废物。她是这个术的主施加人,到了最后,这个术还是要由她来施行的。 她双手结了个印,正想要把自己的念力也放出来,忽然之间,一个正在吟诵咒文的人摇了两下,然后竟然一头栽倒在地。 “你在做什么!”白灵怒声喝道,这个混乱,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出事? 可是还没有等她把怒火发出来,那人旁边的一个人居然也摇了两下,然后同样栽倒在地。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白灵又惊又怒,而就在此时,她自己的脑海里也传来一阵眩晕。 有人下药! 这个念头一下子冒了出来,白灵大怒,她委实想不到什么人居然会潜入到这个地方,还做出这种事情。 她气得眼睛都要红了,可是最终却敌不过头脑里的晕眩感,和其他人一样,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长生看到白灵倒地,立刻就要冲进去。 “等一下。”云轻拉住了他:“看看再说。” 无极宫的人,总是要防着一手的,万一白灵是装晕,那他们进去暴露了自己就太危险了。 长生连忙停下,此时他对云轻已经是言听计从了,尤其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她还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佩服。 等了片刻,确定里面的人是真的都已经昏迷了,云轻这才一挥手,和长生一起从窗户跃了进去。 “阿尘!”一进去,就看到被停放在正中央的洛尘。 此时,洛尘已经昏迷了两天了,但昏迷中一直都十分不安稳,不停地说着一些话。 “云轻,我不是故意的……” “别不要我……” “云轻……” 一声声,让云轻的心都快被拧在一起了。 他声音里的痛苦,就是再无情的人听到了都要动容,何况云轻根本从来没有怪过了。 “阿尘,我在这里。”云轻轻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是不会不要你的。” 也不知道洛尘是不是听到了云轻的话,在她说完之后,洛尘虽然仍是不安稳,可是面上挣扎的表情却是明显轻多了。 云轻看着他只觉得一阵心疼,曾经多么风华绝代的男子啊,不过数月不见,却好像是被人抽去了最重要的那根风骨似的,整个人都已经不像是他了。 “我们要带阿尘走。”云轻说道。 长生立刻点了点头,云轻让长生把洛尘背在背上,然后说道:“外面火一起,我们就走!” 小动物们点火不像人,没有那么快,而且很有可能,一些引火药根本没有送到合适的地方。 但云轻不着急,这么多的引火药,只要有几颗送到对的地方就可以了,而且不论扔到哪里,她相信,只要有一处火起,那么其他的地方,也一样会烧起来的。 两人静静地在房间中等待着,等待的途中,云轻走到了白灵的身边。 据长生所说,把洛尘害到这么惨的,全是这个女人。 一个自己得不到,就不让别人也得到的,这么狠毒,绝对不会懂得爱情真正的含义。 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洛尘。 云轻想了想,用军刺在她手上一划,然后蘸着血在她额上留下一行字:“癞蛤蟆!” 相信等她一醒来,就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 想配得上洛尘,再等一千年吧! 做完这件事情,又等了小半柱香,外面忽然喧哗起来。 “走水了,快救火!” “军粮,军粮被烧了!” “还有大帐,大帐也被烧了……”tqr1 一声声,此起彼伏,还有许多人来回奔走的声音。 时机到了,云轻对着长生打了个手势:走! 长生立刻负起洛尘,三人一起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云轻就直接往一个方向奔去。 “云王女,那边是大门,出不去的!”长生急忙叫道。 那个方向,居然是他们来的时候的方向,那里有守卫,如果从那里走,一定会被人抓住的。 云轻淡声说道:“不走大门,那走哪里?” 说完,继续往前奔去,长生纠结的要命,理智告诉他不要从那边走,可是情感还有这短短几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去告诉他,要相信云轻。 终于,他跺脚了跺脚,一咬牙带着洛尘跟上了云轻的脚步。 是生是死,总之,云轻是不会害洛尘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6章 用阿尘谈筹码,不接受 云轻在路上截了一个救火的士兵,扒下衣服披到洛尘身上,然后继续往大门口跑去。 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都是不等对方开口,云轻就已经指着起火的地方说道:“那边着火了,快去救火!” 偶尔遇到警觉些的人,问她:“火在那边,你为何要往这边跑?” 云轻就会一指洛尘说道:“我兄弟受伤了,我带他去找大夫。” 洛尘披着西楚士兵的军服,整个人又伏在长生的肩上,猛一看,倒真像是那么回事,也就轻易打消了那些人的疑虑。 这样一路过来,竟是顺利的不得了,一点阻碍都没有遇到。 长生一边由着云轻在前面就会,一边更是对云轻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前一直对云轻有偏见,此时真的和她一起共事过,才发现这个女子真的不凡。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这个时候要么早就吓得要命,要么就是只会蛮干,可是云轻却是举重若轻,处理起来简直是游刃有余。 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大门口。 里面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大门值守的人也都在望着里面,只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不能擅自离开,所以还都停留在这里。 但是,他们的注意力力也早就不在守门上了,而是都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此时突然见有人从里面出来,他们终于想起了一点自己的职责,立刻端枪喝问道:“什么人!” 里面那么乱,可别跑出了什么刺客去才好。 虽然说,他们并不认为刺客会傻到从大门出来,但该做的查问还是要做的。 长生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万一被这些人察觉了喊起来,那他们还是逃不出去。 心中正在纠结,就见云轻一个箭部冲出去,手中的军刺不知何时早已亮了出来,直接就拦上了那人的脖子,口中阴森森说道:“幽魂阁的事情,少管。” 说来也是巧,云轻和长生进去的时间不短,他们这拨人本来是应该换班的,可是因为里面突然起火,所以换班的人就没来,现在守卫的,还是云轻进去时候的那些人,而云轻军刺下的人,也是她进来时威胁过的那一个。 那士兵心头大叫倒霉,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竟然连着两次被人把兵器架到脖子上。 看来他回去得好好烧烧香去去霉气才行。 “饶命饶命!”那士兵大叫着:“对不住,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后面那位呢?难道是长生侍卫?” “是我。”长生露了一下脸,说道:“我背后这人有通敌的嫌疑,主子命我带出去好生审问。” 说着这些话,长生自己也是有些感慨,这次洛尘出去之后,只怕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吧,所以说他通敌,其实倒真的不算错。 只是,在洛尘的心中,只怕西楚才更像是敌人吧。 不过感慨归感慨,这个时候,他可是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 守门的士兵先是被云轻威胁了一下,又看到长生,心头的疑虑都被打破了,当即便让开身说道:“辰王的事情自然是紧要的,长生侍卫,请!” 长生点了点头,和云轻一掠而出,没入了军营外面的林中。 又跑了一阵,长生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这就出来了? 整件事情,难道就这么简单? 他之前还以为,他们一定会经过一番苦战的。 看到长生的脚步慢了下来,云轻回过头,微微皱眉说道:“你可是累了?” 虽然出来了,可是他们离西楚的军营还是很近,还不能停下来。 至少要往前跑上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停下来休息。 “没有。”长生连忙摇头,不敢给云轻看出他一开始的想法。 云轻倒是也没有在意,只是说道:“辛苦一下,我们要再等一会儿才能休息。” 长生点了点头,正要再次带着洛尘飞奔,忽然之间,林中传来一阵轻轻的笑意。 “长生,我让你把云轻带来,你果然带来了,做的不错。回去,本圣使定会重重的赏你。” 云轻的脚步一下停止,长生也面上大惊。 他急声说道:“云王女,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 又对着前方的密林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林子里缓缓走出一个白衣女子,她对长生笑着说道:“怎么,敢做不敢认吗?你倒是说说,是不是我让你去找云轻的?” “白悠?”长生眼睛都瞪了出来,他厉声喝道:“你故意放我走,就是为了让我找云王女过来,好对付她吗?” 白悠淡淡地笑着,不说话。 “卑鄙!”长生怒喝一声,将洛尘放下来,大声说道:“云王女,你快走,我掩护你!” 这个女人,她放他走,还说会拖延白灵对洛尘动手的时间,他以为她是好意,结果,她的目的却是在云轻。 “我们恐怕走不了。”云轻淡声说道。 这个女子她认识,前两天在云家宗庙,她出手带走洛尘的时候,那种速度堪称恐怖,只凭着这一点,她想要走也没有那么容易。 白悠微微一笑,说道:“还是云王女有见识。” “云王女……”长生忍不住急叫,走不掉,那怎么办? 云轻却没有长生那么急,她先前有些想不明白的,现在倒是想明白了。 难怪在洛尘昏迷的情况下长生能去找她,原来是白悠故意放他去的。 而她放走长生的目的,却似乎和自己有关。 “白悠圣使找我有何贵干?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还要赶路,就不陪白悠圣使了。” 云轻淡淡说着,同时念力也在聚集。 她还不知道白悠找她有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白悠真的不安好心的话,那一场大战就少不得了。 尤其,这里还离西楚军营很近,如果白悠想要叫人来,绝对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费了好大心思才把云王女请来,怎么会没有事情。”白悠微笑说道。 相比于白静书的不可一世和白灵的专横霸道,不得不说,眼前白悠的感觉倒是让人舒服很多。 云轻微微缓和了证据,不过仍是没有放下心防,说道:“那白悠圣使就说来听听吧。” 白悠没有说话,却是先看了长生背上的洛尘一眼,然后才说道:“辰王当真是天下极为出色的男子,这样的男子若是真的被我姐姐炼成了傀儡,那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好在,我总算是拖了几日,等到了云王女的到来。” “云王女,她说的是真的。”长生低声说道:“她放我走的时候,的确是说会拖两日,可是我不知道她是要我把你引来。” 长生有几分内疚,当时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怎么救洛尘身上,对于白悠的目的,的确是没有多想。 如果现在云轻真的因为他的疏忽而出了什么事情,那他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云轻将长生的话听入耳中,不过却没有回应,她看着白悠淡声说道:“如此,倒要多谢白悠圣使了。” 话风一转,云轻接着说道:“白悠圣使对阿尘既有爱护之心,想来现在定然不是来拦我们的了。今日之事,云轻日后自有重谢,今日就不久留了。” 说着话,竟然真的是招呼长生转身就走。 白悠一愣,几乎被云轻给气笑了。 她说出自己救了洛尘的事情,本就是要借着这件事情提出一些条件的,没想到云轻这么光棍,竟然根本不给她说出来的机会。 嗖…… 云轻才走出几步,白悠就出现在了云轻的面前,她微微僵着脸说道:“云王女,你还是让我把话说完的好,不然,你该清楚,你必然无法离开。” “哦,是么?”云轻淡淡说道,一张小脸也是冷冰冰的:“我不介意试试。” 威胁,她最不怕了。 但想用救过阿尘当筹码来和她谈条件,她一样不会接受。 “云王女,我好歹也救过辰王,难道云王女连让我说完话的机会都不给?”白悠也是有些恼了。 “你想用阿尘和我谈条件?”云轻淡声说道:“抱歉,我不接受。” “为何?”白悠讶异问道:“难道他不值得?” 若是真的不值得,云轻就不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洛尘。 长生也是不解又心痛地看着云轻,难道主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这么低。 “是因为太值得。”云轻说道:“我的伙伴都是绝不能用价值来衡量的,无论你开出什么条件,都只会侮辱了他们,所以,如果你想用洛尘来和我谈条件,还是省省吧。” 伙伴,怎么能和条件放在一起? 这是云轻最厌恶的事情。 白悠听到云轻的话,先是不解,然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这么有意思的论断,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但不否认,她居然觉得这种说法非常吸引人。tqr1 “好,我不用辰王和你谈条件,那么,我直接问你要谢礼如何?”白悠也是个头脑非常灵活的人,她一下就抓到了云轻觉得不爽的点在哪里。 “我救过你的伙伴,现在问你要一份谢礼,你总不会拒绝吧?”白悠有些狡黠的问道。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7章 无极宫的梦想 白悠这次的说法,倒是让云轻真的不能拒绝了。 她淡声说道:“白悠圣使请说。” 白悠微微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这次出来,也是带着任务出来的,是要找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就在云王女的身上!” 云轻眉目一动,已经隐隐猜到白悠要的是什么,还不待她思索对策,已听白悠说道:“请云王女把那两枚钥匙给我!”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两枚钥匙? 云轻警觉地盯着白悠,要知道,第二枚钥匙,就是她也才刚刚拿到。tqr1 长出一口气,云轻淡声问道:“无极宫有办法追踪到钥匙的所在?”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云轻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白悠说道:“我无极宫找了钥匙这么多年,自然有能感应到的法子。” 云轻淡淡一笑,说道:“未必吧,若真是如此,钥匙在云荒大陆上已经这么多年,为何你们一直没有找到,反而现在要向我来要?” 白悠面色微微一红,说道:“钥匙也激活未激活之分,我们只能感知到被激活的钥匙,而未激活之前,自然是找不到的。” 说完之后,似乎是察觉到说的太多了,当即说道:“云轻,我只问你,这钥匙,你给还是不给?” 云轻眉毛一挑,说道:“你说不用阿尘做筹码,而是问我要谢礼,可是这谢礼,却是因为你救了阿尘,白悠圣使,这种做法,和以阿尘为筹码,有什么不同吗?” 白悠面上浮上一丝怒色,冷声说道:“云轻,我是好心才救了洛尘,而且和你说了这么多的话,你若是不愿领这份情,本圣使自然也可以叫人来!” “云王女……”长生忍不住担忧地叫了一声。 这里离西楚的军营那么近,如果真的叫了人来,他们恐怕很难脱身。 可是云轻却仍是淡淡的,说道:“所有以阿尘为筹码的事情,我都不会接受,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钥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我就把它作为谢礼给你,那又如何?” 云轻的眼中精芒闪动,对于这钥匙,她老早之前就有诸多不解之处了,这东西明明就是她那个时代的芯片,在这个时代里能有什么样的用处?又该怎么用? 若是能知道这些事情,那么交出一枚钥匙去,也算不得太亏。 白悠未曾想到云轻在洛尘的事情上居然这么坚决,竟是一丝一毫谈判的余地也没有。 目光又往洛尘的方向瞄了一眼,她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洛尘都已经昏迷到那种程度了,还是心心念念只想着云轻。 云轻,果然有她的出众之处。 心头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影响着,白悠居然真的说道:“我并不知道钥匙具体是做什么用的,我只知道,这和我无极宫努力了数万年的梦想有关。” 数万年?梦想? 云轻脱口说道:“飞升!” 白悠慢慢点了点头。 云轻心头已经不是用震惊可以形容的了。最早在夜墨那里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云轻还以为这只不过是个传说。 毕竟说人可以修仙飞升就够玄幻的了,怎么可能整个宫殿都飞升。 可是现在从白悠口中说出来,这件事情的可信度忽然成几何倍数的提高,因为云轻意识到,无极宫的人是真的相信这句话的,而且还为之不屑的努力着。 一整个地方,真的能够飞升。 “云轻,我的诚意已经够明显了,你呢?”白悠说道:“是要把钥匙给我,还是我们就在这里分个高低?” 云轻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嗖的一声往白悠的方向扔过去。 白悠下意识伸手一接,看清之后不由微恼说道:“一枚?” “自然是一枚。”云轻淡声说道:“一个秘密,就想要换两枚钥匙,白悠圣使可不要太贪心了。” 白悠目中浮起怒色,然而不待她说话,就听云轻说道:“我这边虽然只有两个人,可是别的帮手却是不少,就算真的和西楚大军打起来,也没什么所谓。” 随着云轻的话声,周围的林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白悠警觉地往四周一望,就看到不知何时,这一片竟然已经布满了猛兽。 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草丛中游动的,大大小小,几乎看不清数量。 白悠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云轻的念力她是早就听说过了,可是真正的见到,这还是第一次。 想不到,威力这么大,尤其这里南昭边境,本来就多山,这山中的猛兽更是不可以数计。 再看那些草丛中游动着的蛇,个个色彩鲜艳,只一眼就知道,必然是剧毒无比,若是咬在人身上,只怕是一口就可以致命。 这些动物们,可比大军要可怕多了,不管是哪里的大军,只怕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云轻说道:“我知道白悠圣使速度惊人,可是不知,被我这些伙伴们从上而下的围起来,还能不能发挥出你速度?” 云轻身侧,有几只凶猛的猎豹,还有几只山雕,都是以速度见长的,如果是赛跑,白悠自然不怕他们,可若是被围住了,以这些动物的凶猛,再想要脱身出来,可绝不是什么易事,就是脱身了,只怕也要掉一层皮。 白悠面目下沉,好一会儿才说道:“云王女真是好心计。” “只是有些好伙伴罢了。”云轻淡声说道:“真正好心计的,该是白悠圣使才对。” 若是没有心计,又怎么会故意放了长生引她过来? 白悠被云轻噎的无话可说,只好苦笑一下说道:“一枚就一枚吧,我也足以回去交差了。” 听到此话,云轻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虽不怕,可却着实不想在这里和西楚军发生下面冲突。 她又不是超人凹凸曼,凹凸曼和超人打架的时候还只有一个小怪兽和大反派呢,以一人之力和整个军队对上,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那就多谢白悠圣使了。”云轻说道:“不过暂时,我还不能让我的这些伙伴离开,还请白悠圣使见谅。” 云轻略带几分抱歉说着,再次招呼长生,大步往山林深处跑去。 等到她觉得他们已经安全了之后,才会让那些动物们散去。 “云轻!”身后的白悠忽然叫了一声,大声说道:“你一定要治好辰王!” 云轻的身体微微顿了一下,紧接着挥手说道:“阿尘是我的朋友,圣使放心!” 说完,终于彻底地消失在了白悠的视线中。 白悠站原地,心头却是百般激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最后那一句话,只是看着洛尘离开,忍不住就说出来了。 心头,各种滋味聚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一路奔行了也不知道多远,在半途找到一间猎人打猎时留下的小屋,这里已经入了南昭境内,云轻总算微微放下一点心,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从南都出来一直到现在,他们几乎一点都没有休息,人不是铁打的,再这样下去,他们自己就要先出问题。 在南昭,猎人小屋是个很有特色的地方,因为猎人入山之后当天未必出得来,而住在野外又十分危险,所以就出现了犯人小屋这么一个地方,这里地方虽小,可是需要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从火种,食物,清水,盐,简单的草藧,什么都有。 进了猎人小屋的人可以随意取用,只要下次来的时候把东西再添上就行。 而经常进山的猎人也会时常带着些东西,用来补给猎人小屋。 这个地方让云轻用来休息,倒是正好。 进了屋子,先把洛尘放在了床上,让长生烧点热水,云轻立刻去查看他的情况。 洛尘仍是昏迷着,面色微微发红,眉头也紧紧地蹙在一起,嘴唇轻轻地张合着,但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长生烧了水进来看到洛尘这副样子,差点哭出来。 他的主子那么出尘清淡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哭是没用的。”云轻淡声说着,诊过洛尘的脉络,转头对长生说道:“就脉相来看,他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好像在和什么事情抗争着,所以一时醒不过来。” 长生连连点头,说道:“云王女,请一定救救我家主子。” 云轻其实也是有些为难,洛尘现在这样,抗争的东西一定就是那些被篡改的记忆了,除非他自己能想起来那些事情,否则的话,外面的人恐怕是帮不上他的。 而他能不能想起来,又或者万一想不起来会怎么样,她却是全无把握。 心头,也是有几分焦急,云轻问道:“你对白灵的秘术,有几分了解?” 长生连忙说道:“我知道她为主子施加了术法之后,曾特意去打听过,多少知道一点。” 云轻点点头,还算有心,她问道:“我问你,若是阿尘想不起来原先的事情,无法抗衡白灵留下的秘术,那结果,会怎么样?” 长生闻言,面色立刻就变了,他带着几分苦涩说道:“两个结果,一好一坏,云王女想要先听哪个?”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8章 还没有她的信任多 “先听好的吧。”云轻淡声说道。 大多数人都喜欢先听坏的,这样听到好的时,就还能有一丝希望,而云轻则是完全无所谓,反正哪个先说哪个后说,根本无法决定最终的结果,所以先听哪个都是一样。 “最好的结果,那些被篡改的记忆会完全覆盖主子先前的记忆,成为他真正的记忆,从此之后,根深蒂固。” 这是好的?云轻皱了皱眉,这种好,真是宁可不要。 一个人怀着虚假的记忆活一生,有什么意思?尤其,还是洛尘这样高傲的人。 “那坏的呢?”云轻问道。 “两股记忆若是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压服谁,到最后,很有可能两败俱伤。” “怎么个两败俱伤法?” “记忆冲撞,哪一个记忆都留不下来,而且……”长生用力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道:“这种冲撞极为伤脑,受到这种冲撞之后,往往会对智力产生影响,变成……变成……傻子……” 这几个字说出来,长生只觉得他的力气都要用尽了。 “不会的。”云轻斩钉截铁说道。 长生一下望向云轻,眼中充满了希望。 他一直不敢告诉洛尘事情的真相,这也是原因之一,万一洛尘知道真相之后引发记忆相争,对他而言,也是极为危险的。 这就像是,前方有一颗炸弹,虽然你知道把它的引线拆掉是最好的方法,可是拆引线是有危险的,而如果不去触动那个引线,至少它暂时是安稳的,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的选择,一定都是先不要去碰它,等到真的危险爆发的时候,再去拆引线不迟。 只是长生没有想到,洛尘的危险会来的这么快。 他不过是见了一眼云轻,就触动了最危险的情况。 “云王女……”长生希翼的看着云轻,如今洛尘脑中记忆相争,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他只希望云轻给他一些信心。 而云轻则是连表情都没有变一变,她淡声说道:“阿尘不是那么没用的人,这点小事,他一定做的到的。” 强大的信任,让长生都受了影响,他忽然间发现,自己跟了洛尘这么久,居然还没有云轻对他的信任多。 一时之间,忍不住心生羞愧,更是目光也坚定起来。 没错,主子一定没有问题的。 不过是些无极宫的宵小伎俩,主子定然能抗过去。 用热水帮洛尘清理了一下,把他安顿好,云轻和长生也几乎到了极限。 长生已经快四天没有休息了,而云轻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又在召唤动物的时候使用了庞大的念力,先前非常紧张的时候没有觉得,此时一放松下来,就觉得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不疲惫,尤其是精神,原先就有的昏睡感更加强烈,几乎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昏迷过去。 云轻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昏倒,要昏,也要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行。 “小白……”云轻叫了一声,小白大人立刻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颗灵果。 它是在云轻安顿下来的时候跑出去的。 这南昭就是好啊,风水一流的,随便一个林子里,都被它闻到灵果的味道。 “小白,站会儿岗。我们稍稍休息一下。”云轻轻声吩咐着。 “嗷嗷嗷……”小白咕噜一声咽下灵果,非常臭屁地叫着。 交给小白大人我吧! “先睡一下吧,有什么事情,小白会通知我们的。”云轻说道。 长生对云轻的这只小兽也是很了解的知道它非常通灵,因此点了点头,也没客气,在洛尘床边不远的地方寻个地方睡下了。 他是真的快要到极限了。 看着长生离开,云轻小声对小白说道:“你也看着点我,若是我有要昏迷的迹象,就咬醒我。” 想了想又说道:“要是我不醒,见血也行。” 她的身体,真的非常不妙,云轻感觉得到,可是她要撑住,必须撑住才行。 小白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云轻,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可惜它不会说话,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不过云轻还是感觉到了它脑海中传出来的意思。 “没事的。” 这小东西,知道什么? 云轻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去吧,好好站岗。”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云轻被一阵微微刺痛惊醒的时候,就看到外面黑沉一片,甚至连月亮都没有了。 这是,世界末日? 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可是随着小白尖利的牙齿不断轻轻咬在她手上带来的刺痛,云轻的神智也渐渐清醒。 这不是世界末日,而是黎明,日出前最为黑暗的时候。 “嗷嗷嗷……”小白急促地叫着。 外面来了好多人啊,要小心! 云轻的眼睛在一瞬间清明,几乎是同时,外面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 “云轻,把洛尘交出来!”一道声音,尖利地叫喊道,那里面的怨气,几乎能把夜色的撕裂。 “云王女,是白灵!”长生也醒了,走到云轻身边低声说道。 居然追来了?云轻皱了皱眉,胆子还真是够大的,要知道,这里已经是南昭境内了,而且还往里深入了相当一段距离。 “既然来了,也躲不掉,出去看看吧。”云轻淡声说道,当先走了出去。 外面,白灵带着二三十个无极宫的人,凶神恶煞地把整个小屋都包围了起来。 “云轻,把洛尘交出来!”白灵一见到云轻,眼睛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洛尘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女人! 今天,她还把洛尘从自己的手里抢走了。 “白灵圣使的脸洗的挺干净。”云轻笑着说道。 “你……”白灵的脸猛的铁青,当她醒来,发现洛尘被人带走,命令人去追的时候,外面所有的人却都在看着她笑,直到有人小声让她去照镜子,她才发现。 癞蛤蟆,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说她是癞蛤蟆! 这等奇耻大辱,绝不能忍。 “云轻,今天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白灵恶狠狠说道:“洛尘要留下,你更要留下!”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么本事!”云轻话音一落,人直接就扑了上去,腕上的手镯在瞬间恢复成军刺,毫不客气向着白灵就是一刺划过。tqr1 他们人太多,打起来是会吃亏的,若是能先把白灵擒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白灵冷喝一声,身形居然爆退,直接往后掠去。 她今天不是来和云轻分高低的,而是要杀了她,为了个目的,她不介意采用什么手段。 不得不说,白灵的速度真的很快,饶是云轻的动作已经够出其不意的,可还是落了空。 可惜…… 云轻一刺落空,心头暗叫一声,当即念力快速运转,拼人多的话,她可是不怕。 可是念头刚一动,她就发现,她居然完全没有办法和动物沟通。 “云轻,你以为我会明知你的念力却不做任何防范吗?”白灵得意喝道。 天下有念力者,至少有九成都集中在无极宫,论对念力的了解,无极宫说是第一,没有人敢说第二。 他们身上带着可以克制念力的矿石,可是自己本身的念力却不受任何影响。 只是一瞬间,云轻就落在了十分糟糕的处境。 白灵带来的二十多个人都是有念力的,或是能操控风,或是能操控水,还有的能形成雾状的东西遮蔽视线的,虽然能力的程度远不及夜墨和东海子云等人,可是合起来威力也是不容小觑。 那些人团团将云轻围在中央,长生看着焦急万分,可是他自己身边也有许多人,根本无法冲到云轻的身边去。 武功和念力的差别,在这个时候就会显现的特别分明,虽然长生武艺不俗,可是在单打独斗的时候,面对着念力层出不穷的使用方法,就显得捉襟见肘。 云轻也是同样如此,不过片刻的时间,她身上就已经见了好几道伤口,也渗出了殷红的血液。 “云轻,这次我看你还能怎么办!”白灵得意地大叫着。 就不信,在这种情况下,云轻还能逃得出去。 “云王女!”长生也大叫了起来,云王女受伤了!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主子就算醒了,也再不会原谅他了吧! 长生拼命地往云轻那边冲过去,想要保护云轻,可惜,拦住他的人太多了。 云轻身上的几处伤口已是血迹斑斑,可是,她却是没有一点惊慌之色。 “这么一点手段就想杀我,也未免太小瞧我了!”云轻冷笑一声,忽然开口低喝道:“小白!” 嗷呜一声,一只庞然大物从空中一跃而出,威风凛凛。 “太慢了。”云轻不满说道。 她的确是不能使用念力,可是她和小白之间的联系可是从来不用念力的。 小白的形体可以变化,之前曾经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九嶷山,一次是夜墨被宗靖围攻的时候。 那两次,其实都不是云轻主动的,而是因为形势危急,云轻心头的战意升至极点,刺激了小白的变身,所以那两次的变身也并不是完全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59章 云轻的杀伐决断 这一次,云轻在吴国经过了不少事情,又有了控制昆虫以及万蛇的经验,念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提升到一种很凝练的程度,所以她试着自己来激发小白的变身。 很明显,她成功了,只是速度未免有些太慢了。 如果小白变身成功再慢一点,没准它都要被人给杀死了。 小白委屈地看了云轻一眼,它变身慢,还不是因为云轻本身的念力太差劲? 她现在才勉强迈入天级念力,想要发挥出它真正的能力,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不过,如果再进那里一两次,想必也就快了吧。 “去,好好地给我招待他们!”云轻手一伸,往白灵等人的方向指过去。 “圣兽!”白灵早就已经惊呆了。 小白如今的形象,与无极宫壁画保存的形像一模一样,任何无极宫的人只要见到了,就绝对不会认不出来。 早在大半年前,无极宫就传来了圣兽失踪的消息,他们也一直在寻找,可是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时总是窝在云轻怀里,小猫一样的小宠物,居然就是无极宫的圣兽。 “云轻,你居然还敢强占无极宫的圣兽,你今天死定了!”白灵眼中冒出火热的光芒,如果能把圣兽带回无极宫,这可是大功一件。 云轻小脸上全是不屑,说道:“谁死定了,还不一定呢。” 嗷呜一声,小白四肢一蹬,往那些人飞扑过去。 小白的速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在它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就曾经用这种速度咬死了一大批无极宫的人,现在它能进化到这种一人高的形态,速度更是又提高了一截。 一片惨叫声响过,只不过片刻的时间,原本足有三四十的无极宫宫众,就纷纷倒在了地上,只剩下了白灵一个。 “不可能……” 白灵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云轻有些同情地看着她,说道:“你也知道小白是圣兽了,总得有点圣兽的样子吧。” 小白虎目一张,十分不齿地看了云轻一眼。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说它除了吃就是花痴,哪有一点圣兽的样子,现在遇到敌人了,倒是知道拿它是圣兽来说事了。 如果它刚才没有发威,回去以后还不一定被这个女人贬成什么样子呢。 总之,这个女人是坏人,大大的坏人。 可是,谁让只有她的血对它才有诱惑力呢? 回过头,小白恶狠狠地盯着白灵,不能拿云轻出气,只好把气都出在这个蠢女人的身上了。 白灵身子都在发抖,却仍是强撑着,说道:“云轻,你不敢杀我,你若是杀了我,无极宫不会放你的。” 云轻耸了耸肩说道:“我本来就没想杀你。” 她可是受过d的教育的好同志,怎么会随便杀人呢? “那你要做什么?”白灵问道。 这场面转换的太快了,让她完全无法接受。 “说出你秘术的解法。”云轻面色陡然一收,冷冷说道。 之前云轻为洛尘探察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洛尘体内已经有一丝不属于他的念力,看来,虽然她在白灵发动秘术前就救出了洛尘,可是那秘术还是对洛尘造成了影响。 这一丝多余的念力在洛尘的体内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不好,如果能消除掉,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白灵眼中光芒一闪,说道:“我告诉你可以,但你要放了我!” 发现自己手中还有这么一张保命的王牌,让白灵的心思瞬间活泛起来。 “可以。”云轻一点也没有犹豫。 说实话,她还真没有把白灵看在眼里,与白悠和白静书比起来,她根本算不上人物。 “好,我告诉你。”白灵说道,云轻下意识集中起精力,而就在这时,白灵的手一扬,一样东西立刻射了出来,直奔向云轻。 云轻此时的站位离白灵很近,但多年的丛林和军人生涯让她对危险十分敏感,当即身子一闪。 可是没有想到白灵扔出来的东西十分诡异,到了半途忽然呯一声爆开,有如暴雨般的笼罩了云轻整个身前。 卑鄙! 云轻心头闪过两个字,可是此时此刻,就算是她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这暗器的范围太广了,想要完全避开根本不可能,而这暗器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淬毒,一旦被射中的话,一定不堪设想。 “云轻,你去死吧!”白灵几乎疯狂地叫道:“洛尘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唰…… 一阵细细地落地声响起,云轻的手遮在面门之前,本以为手臂一定会被射中,可是等了一下,却一点疼痛也没有感受到。 她睁开眼睛,瞬间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立在眼前,长身玉立,好像神仙下凡一样。 “不是。”洛尘淡声说道。 云轻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洛尘是在回答方才白灵说的话,他是在说:他不是白灵的。 忽然之间,忍不住就想笑出声。 洛尘这种认真的语气,用在某些时刻,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幽默呢。 “阿尘……”她欣喜地叫道:“你没事了么?” “没事。”洛尘回过头,眼中闪过一抹极复杂的神色,但还是温声说道。 “洛尘,你想反抗我吗?”白灵忽然叫道:“你该知道,这天底下你能对任何人动手,却绝不能对我动手!” 白灵说着,一个复杂的手印做出,念力也随之涌向洛尘。 洛尘面上顿时涌出一种痛苦的神色,似乎体内有什么要操控他的身体,而他正在和那股力量抗争一般。 正如云轻所料,虽然那个秘术还没有完全开始,可是周围那些无极宫的弟子输出的念力已经影响到洛尘了。 否则的话,洛尘现在不会受到白灵的影响。 “白灵,你敢!”云轻瞳孔一缩,现在是真的有些想要杀掉这个女人了。tqr1 她委实太过恶毒,如此的手段,有谁会相信,她居然是喜欢洛尘的? 身子一矮,飞快地窜了出去,手中军刺紧贴手臂藏在袖中,掠到近前的时候,狠狠一下划出。 “你杀了我,洛尘也会死!”白灵陡然大叫。 云轻的军刺都已经贴在了白灵的脖子上了,却是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白灵说道:“云轻,你究竟有什么好?洛尘的心里全都是你。可是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如愿吗?想都不要想,我已经在洛尘和我的身体里种下了同命蛊,我活,他活,我死,他死!” 白灵的狠,到了此地又见一端倪,有什么样的人,会狠到在自己的身体里种蛊。 云轻目中光芒闪动,可是却迟迟下不了手,她不能冒会危害到洛尘生命的危险。 白灵脸上再次涌出得意之色,说道:“怎么样?若是杀不了我,就放我走!” 因为被云轻分散了注意力,此时她已经无暇分出精力再用念力去影响洛尘,洛尘终于缓过一口气,但额上已经出了细密的汗水。 “云王女……”长生哀求地叫了一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 “试一试。”洛尘开了口,竟是让云轻杀掉白灵试一试。 “洛尘!”白灵尖叫,她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洛尘对她就这么绝情! 可是她也不想一想,她对洛尘难道就不绝情么? “云王女,不要啊!”长生大叫,怎么可以拿主子的性命去冒险? 云轻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你走吧。” 白灵整个身体顿时松了下来,冷笑说道:“云轻,我就知道你不敢杀我。” “没错,我是不敢杀你。”云轻说了一句,忽然手中军刺又起,冷声说道:“可却没说不敢做别的!” 她一手制住白灵,另一手手起刺落,唰唰唰几下,顿时,白灵凄厉地惨叫起来。 云轻松开手,把白灵往地上一扔。 白灵的脸上全是鲜血,而顺着鲜血流出的地方看过去,可以隐隐地看出三个字:癞蛤蟆。 “云轻,你对我做了什么!”白灵怒声吼着。 她的脸,她的脸毁了。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把她的脸毁了。 云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说道:“自然是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这样的癞蛤蟆,永远也别想配得上阿尘!” 长生在一旁简直都愣住了。 云轻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很平和的感觉,直到了此时,他才见识到云轻的杀伐决断。 这样的云王女,好威武。 洛尘则是静静地凝视着云轻,这天底下,只怕也只有云轻,会这样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 “阿尘,你现在怎么样?能走吗?”云轻走到洛尘身边问道。 洛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这些天一直在昏迷着,虽然精神里面一直在碰撞,十分劳累,可是身体上倒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那就好。”云轻顿时微笑,洛尘看着云轻的微笑,只觉得眼睛都要被晃了。 他真是太蠢了,这样的云轻,他怎么会相信幻境里的那些说辞,以为她会因为夜墨就对他做出那种事情呢? 正想说一句什么,忽然就见云轻的身体软软一斜,直接往他倒了下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0章 年纪一大把 “云轻……” 一声紧张至极的叫声,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 “她是什么情况?”南昭王府,夜墨黑沉着面色问道。 这个该死的女人,是怕他打她屁股吗?好好地出去,竟然这么昏倒着回来。 但好在,这一次洛尘在,纵然夜墨对洛尘有千般不满,可是对于他的医术,却是从来没有任何怀疑的。 洛尘放下云轻的腕脉,说道:“出去说。” 他一袭白衣,优雅出尘,可是此时此刻,却是有些挥之不去的疲惫。 两人都到了客厅里,夜墨着紫,洛尘着白,一个华美清贵,一个优雅如仙,这样的两个男子站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是一道优美至极的风景。 当然,前提是忽略他们面上沉沉的面色。 “可以说了。”夜墨淡声说道,对洛尘,全是不满。 如果云轻不是拖着病体跑去救她,也不会这样回来。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洛尘一张口,就说出了一个让夜墨完全想不到的结论。 “那她为何会如此?”夜墨说道:“她曾穿过瘴气林,和这个可有关系?” “没有。”洛尘淡声说道:“她体内没有任何瘴气的残留,应该是入林之前采取了什么保护措施。”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夜墨未必会信,可洛尘不是别的,他自然是信的。 “你的意思,是亲亲没有任何问题,却就是昏迷?”夜墨眼睛细长的眯起,几乎已经处在发怒的边缘。 洛尘说道:“你可记得,上一次,云轻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 夜墨微微一怔,顿时想起了先前在吴国的遭遇。 那一次云轻念力用尽,又受了伤,最终陷入昏迷之中,过了好久才醒过来。 甚至,她醒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在她的身边,想不到这一次又是这样。 “你是说,她和那一次的情况一样?”夜墨问道。 洛尘点了点头。 夜墨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再次走近了房。 “蠢女人,上一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夜墨握着云轻的手,低声问道。 这么久以来,一直就没有问过,现在就是想要问,也是迟了。 云轻静静地躺在床上,小白大人蜷在她的身边,就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云轻昏迷的时候,小白大人的情况也不会很好。 “要醒来,听到没有。”夜墨沉声说道:“若是你醒来,孤王……这次放过你,不打你屁股了……” 云轻张开眼睛,眼前白蒙蒙的一片,可是隐隐的,又十分熟悉。 “你总算来了。”一声轻叹,云轻一抬头,立刻叫道:“是你!” 眼前的人一袭白衣,眉目温和,头发披散着,只有一根白色的带子在额上绕过,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这个人云轻绝不陌生,上次昏迷的时候,她就见过一次:水长卿。 “我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云轻从地上爬起来,明明就是念力空间,可是她每次好像都是摔进来的,难道就不能让她好好地进来吗? 水长卿温和地看着她,说道:“你找到了钥匙,自然就该进来了。” “每拿到一把钥匙,我就要进来一次吗?”云轻问道。 “不错,正是如此。”水长卿淡淡点头。 “那我要怎么才能出去啊?”云轻立刻问道,想起什么事情,又加问了一句:“我现在人在这里,那外面的我是不是昏迷着?” 水长卿又是点了点头。 “啊,完蛋了……”云轻立刻惨嚎起来。 “我答应了那个妖孽太子要好好回去的,你不知道那个妖孽太子有多记仇,这次我惨了,就是我醒了,估计也要被打屁股打死。” 呜呜呜…… 只要一想到夜墨那个恶劣的惩罚方式,云轻就想哭。 她来这里快要一年了,已经快要十七岁了好嘛!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被人打屁股,只要想一想,脸就没地方搁了。 哀嚎了好一阵,云轻才停了下来,抓着水长卿说道:“快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早点出去,快点醒来,好让那个妖孽太子息怒了。 水长卿一直看着她,当听道云轻的问题之后,忍不住问题:“你们感情很好?” “不知道!”云轻果断说道。 那个妖孽太子就没说过她一句好话,一会儿蠢一会儿笨的,还总是打她的屁股。 可是,他所有的事情都在为她着想,而她也是一样。 所以有时候,感情不是用好不好来形容的,怎么说呢?那是一种没有办法去取代的羁绊,除了他之外,找不到别的人了。 “若是换一个人,你可能接受?”水长卿问道:“比如,换成你身边的那个洛尘。” “你在乱说什么啊!”云轻立刻叫道:“阿尘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你年纪一大把了,怎么乱说话啊!”tqr1 年纪……一大把…… 水长卿额上一片黑线,忽然一拂袖,转身就走开了。 “喂,你还没说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自己去想!”水长卿不客气说道。 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爱,哪里比得上曾经那人万分之一的温婉与柔和? 他又一次涌起曾涌起过很多次的感觉,若不是只有她能进入这个空间,他真的要怀疑,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她的女儿。 事实证明,惹水长卿生气是十分严重的,接下来的半天里,水长卿硬是一个字都没有和云轻说。 “水公子?长卿少爷?”云轻缠着他,可水长卿就是不理。 “好了好了,我叫你长卿哥哥还不行!”云轻叫道:“这样你总能满意了吧!” 真是的,又不是女人,怎么那么在意年龄嘛? “胡闹!”水长卿陡然喝道。 她是那个人的女儿,怎么可能叫他哥哥? 云轻却是眼睛一眨,问道:“长卿哥哥,我问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这片空间一看就不是自然形成的,水长卿的形态也一看就是灵魂状态。一个人的灵魂被困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年,一定很寂寞,很孤单,水长卿的面上也偶尔能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可是他却好像从来没有厌烦过,反而有一种安之若素的状态,这说明,他是自愿呆在这里的。 而水长卿又说过,这里只有云轻能进得来,这也就说明,他和云轻一定有某种关系。 水长卿听到云轻的问题,眼中飞快地滑过一抹痛苦之色,但很快就消散了,他问道:“你不想出去了?” 云轻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刻问道:“怎么出去?” “那里。”水长卿一挥手,曾经见过的那片山壁就出现在云轻的眼前,不过,不同于上一次山壁是关闭的状态,此时的山壁已经开了。 水长卿淡声说道:“你自己去看看吧,若入得了第二道山门,自然就能出去。” 这是闯关游戏么? 云轻在心里嘀咕着,但还是往那边走过去。 山壁还是和原先一样宏伟壮观,一道道细细的光纹在上面流淌着,云轻记得,那些都是记录了庞大信息的信息流,上一次她在这里,因为夜墨一直在为她输入领略,她情急之下领悟出了念力一化为万的能力,才终于将上面的信息全部都解读出来。 而在那之后,她对于昆虫的操控就变得得心应手了,后来操控蛇群的时候,也是如此。 此时在这座大门的后面,又出现了一座山门,不过在两道山门之间,却是一间面积颇大的石室,一看到石室里的东西,云轻就忍不住微微愣住了。 石室中,什么也没有,只有米。 这个石室中,就是堆积了一室的大米。 “这是什么意思?要我把这些都吃掉么?”云轻一头黑线的问道。 水长卿面色微微抽动,这大概是他见过最不靠谱的人了,念力空间的考验,她居然会以为是要把这些都吃掉。 黑着脸说道:“这里的大米,当中有一万粒,上面是刻着特别标志的,若是你能在一柱香的时辰里把它们都找出来,第二道大门自然就会开启。” 云轻虽然嘴上开着玩笑,可是显然对这件事情还是很重视的。 她问道:“这是要锻炼念力观察入微的能力吗?” “不止。”水长卿淡声说道。 “为何我一定要提高我的念力?”云轻就是再傻,也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提高她的念力而做的了,可是她真的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水长卿淡声说道:“不过你不同,你是先有责任在身,所以,必须要提升你自己的能力。至于是什么责任,你以后就知道了。” 说完这些话,水长卿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居然不愿意再和云轻说些什么,直接转身就走了,就算是云轻喊也没有用。 水长卿不理她,而如果不打开第二道门,她又出不去,无奈之下,云轻只好尝试着驱动念力,在这一堆大米中寻找起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1章 念力的秘密 眨眼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夜墨几乎每一天都会来看云轻,可是云轻却是从来没有醒过,不止如此,连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就好像根本与外界隔绝了似的。 洛尘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这药,是补身体元气的。云轻这样一直躺着,也是很伤身的。 “她何时会醒来?”夜墨沉声问道。 “不知。”洛尘淡声回应,坐在了床边,拿起了手中的药碗。 夜墨见状,很自然地将云轻扶起来,然后坐在她的身后搂住了她,而洛尘就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云轻喝药。 云轻虽然是昏迷着,但好在吞咽动作都是正常的,因此还能喝得下去夜墨喂的药。 一开始的时候,夜墨是极不爽洛尘来喂药的,但云轻这样昏迷着,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完成喂药的动作,因此他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两人沉默地喂云轻喝下一碗补身药,夜墨把云轻平放在床上躺好,率先走了出去,洛尘神色淡淡一动,也跟了出去。 “辰王将来有何打算?”夜墨淡声问道。 “此后这世间,已不再有辰王了。”洛尘不软不硬地回应。 这是在说以后会跟在云轻的身边了么?夜墨只觉得心头一股闷气,他冷声说道:“大概洛神医忘了自己还有母妃。” 他之前一直当着西楚王手中的刀,不就是因为雪妃的关系么?难道以着顾念,现在就不再顾念了? 洛尘淡声说道:“这件事情,等云轻醒了,我自会解决好。” 夜墨盯着他,终于再无话可说,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云轻趴在椅子上,眨巴着眼睛说道:“你说他们两个都这么优秀,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朋友呢?” 她已经在那个房间里试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来也不知道试了多少次,虽然掌握了一点技巧,可是想要在一柱香之内把所有一万粒大米都找到,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更变态的是,那个房间中的大米每隔一柱香就会自动变幻位置,先前找到的也就全都白废了,只能重新找起。 后来实在太累了,就暂且歇一歇,跑来找水长卿聊天。 当然更重要的,是让水长卿把外面的景像给她看一看,她怕夜墨和洛尘太过担心,又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但好在,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两人都还算是稳定。 水长卿淡声说道:“如果两个男人心里都有同一个女人,那么他们就算是朋友,也一定走不到最后。” 云轻眼睛一眨,笑嘻嘻望向水长卿说道:“怎么听你这话好像很有故事似的?要不和我说说吧?” 水长卿面容一偏,说道:“小孩子不要随便打听大人的事情。” 可是口中说着,眼底却是滑过一抹苦涩。 这不是云轻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神情了,也不知道水长卿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为何每每一提起,就总是这种十分悲伤的表情? 心头疑惑着,可是却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问下去。 想了想,云轻站起来说道:“我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去试试看。” 对于念力的应用,云轻已经有了一些心得,她尝试着把念力一化为多,分散到这些大米当中去,寻找着有标记的那些。 可是这么一屋子的米数量足有几十万几百万,哪里是念力能应付得来的? 只不过几次之后,她就不得不败下阵来,揉着因为念力透支而发痛的额头,盯着这一堆大米发愁。 她该不会真的出不去了吧?不过在这里呆了三天而已,夜墨的样子都已经快要发狂了似的,虽然那妖孽太子表面上看着平平静静的,可是这么久云轻也算是了解他了,越是这样,才越是会出事。 就如她第一次出事的时候,他也是看着平平静静的,可是转身就干得出把全身的念力都输入给她的事情。 唉,头痛。 云轻又试了几次没有结果之后,终于再次走了出去,找水长卿。 “喂,你不会真的想让我一直留在这里吧?”云轻问道。 “有何不好?”水长卿淡淡的。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没有任何原因,却就是觉得不喜欢你?”云轻突然说出一句水长卿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话。 水长卿顿时震了一下,那种云轻见过的痛苦之色瞬间再次掠出。 云轻觉得有些抱歉,这话很伤人,她原本并不想说的,可是,她说的也是实话,第一次见到水长卿,她就有种隐隐的防备感。 并不是讨厌,可就是喜欢不起来。 好像水长卿和她之间有着什么过节似的。 可是想想又不太可能,明明水长卿一直就是在帮着她的。 “一个人的念力,能有多少?若是看每一件事物都如你那般看的那么仔细,累也要累死了。”水长卿忽然说道:“鹰在天空中飞翔,一眼就可以看到地面上的目标,好好想想是为何!” 说完话,水长卿再次大袖一甩,消失在了云轻的面前。 先前消失的时候,云轻好歹还能看到他,可是这一次,却是连影子都没有了。 这片空间本来就是水长卿的,自然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云轻嘟了嘟嘴,太任性了。 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认命地往石室中走去。 “喂,你这么任性,会没有女孩子喜欢的!”临进入石室之前,云轻对着空荡荡的空间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意料之中。 云轻进去之后,水长卿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看上去那般温雅淡泊的一个人,却是痛苦地蜷着自己,把自己靠在了一根柱子上。 “锦绣,我是不是真的罪大恶极,不止是你,连你的后人,都这么不喜欢我……” 一股悲伤,在这空间中肆意地蔓延着。 眨眼之间,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 鹰的眼睛为什么能看到很远的猎物,这件事情,就算是现代的科学家也还没有研究出来啊。 云轻很郁闷,科学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让她怎么知道? 可是水长卿却又偏偏说,要想到了这一点才能完成第二关的考验。 云轻闭着眼睛想了很久,把她所了解的念力,还有这些日子所见识过的念力通通在脑中过了一遍,忽然之间,一个很诡异的念头在她的心中形成。 “不可能是那样吧。”她自己低低地说着,可是,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云轻却也想不出别的了。 不管怎么样,试试再说吧。 云轻不再徒劳地去用念力感知,而是盘膝一坐,把所有的念力都集中在眼睛中,一股股细细的热流从四肢百骸中不断汇聚,全都集中到了眼睛当中。 云轻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给撑爆了,那是一种常人绝难以忍受的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压迫你的眼睛,要把里面所有的潜力都压榨出来似的。 终于,云轻眼睛猛地一张。 一瞬间,周围天地万物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这间石室,虽然不大,但也并不小,原本云轻除了能看到满地的大米之外,要凭着念力才能感知到更细微的东西,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这间石室中的所有一切,没有什么能逃过她的视线的。tqr1 那有着标志的一万枚大米,在她这样近乎恐怖的视觉洞察力之下,通通现形成而出。 根本用不了一刻钟,甚至,只需要一瞬间就行。 “成了!”云轻猛地跳了起来,脸上全是惊喜,更有一种豁然明朗的感觉。 没有想到,念力的本质竟然真的是这样。 原本云轻一直觉得念力是件十分神秘的事情,可是在她冥思的这个过程中,她却发现,无极宫的那些人,他们的念力似乎都是把身体的某一部分功能成倍数的放大了。 比如白灵和白悠的速度,还有在选太子妃时曾经见过的,有些人有能让皮肤坚硬的能力,还有些人的声音有着特别的影响力。 云轻忍不住想,会不会念力本身,作用的是自己身体里的细胞。 在他她那个时代本来就有种说法,据说人身体细胞的潜能,被开发出来的只不过占全部的5%左右,如果能够全部开发出来的话,人类的体力和脑力都会达到一种近乎恐怖的程度。 而有一些在某些领域里十分有天赋的人,就是因为他们这一部分的细胞比别人更加活化,开发出来的潜能更多。 云轻觉得,念力也许就是开发人潜能的一种方式。 所以,当直接使用念力无法完成水长卿布置下的任务的时候,云轻就尝试着把所有的念力都集中到了眼睛处,她要用念力来活化自己眼睛细胞的潜能,然后直接用自己的视觉洞察力来解决这个难题。 这几乎是异想天开的事情,可是,却被云轻成功了。 夜墨他们的念力,甚至包括云轻自己的念力,很明显不是这一种,要更为高级一些。可是云轻却知道,不管怎么说,这念力的第一层秘密,应该是已经被她给揭开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2章 空间崩塌 既然达成了水长卿说的要求,那岂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云轻心头涌起一阵兴奋,正要往外走,忽然之间,这片空间之中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 这是怎么回事?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云轻快速地冲了出去。 “水长卿!”她大声地叫着,却见这片空间到处都在摇摇晃晃,甚至连空气中也出现了丝丝的裂缝,似乎是要崩塌了似的。 “水长卿!”云轻拼命地寻找着水长卿的身影,这片空间是他的,应该只有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快速地在空间中穿梭着,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水长卿的身影。 此时空间已经开始变成碎片,不住地纷纷落下,如果落下的不是碎片而是花瓣,那这一定是一幅唯美至极的画面,可惜不是。 水长卿一袭白衣,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也平平静静的。 “这是怎么回事?”云轻冲了过去,脱口问道:“你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 一开始,云轻就知道水长卿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于这一片空间当中的,如果这片空间崩塌的话,那水长卿呢?他会怎么样? 水长卿的目中闪过一丝暖意,他总是觉得云轻和锦绣一点也不像,可是如今看云轻的举动,却是能够确定了,她就是锦绣的后人,就算性子上再怎么不像,在骨子里,也是一模一样的。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水长卿淡声问道。 云轻撇了撇嘴,说道:“那也得要你活着,我才能不喜欢你啊。” 又看了一眼四周不断崩塌的地方,云轻问道:“喂,现在别说这种废话了,这里到底怎么了?要怎么样才能阻止?” “不能阻止的。”水长卿淡声说道,倒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 “怎么会不能阻止!”云轻惊诧地叫了起来:“你不是说六把钥匙,每拿到一把我就要进来一次吗?我现在才拿到了两把,这里崩塌了,那后面怎么办?还有你,我以后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你?” 水长卿面上的暖意更浓,这里都要崩塌了,云轻却是丝毫都没有想到她自己,而是第一个想到他。 他温声说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将你的念力领入门,如今,你已经领悟到了念力的真实本质,我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不过这聚念珠非常奇妙,你以后依然可以进来,但看到什么,遇到什么,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如果我们有缘分,也许还能再相见。” 进来了两次,云轻还是第一次听到聚念珠这个名字,想来,这片空间就是聚念珠形成的。 “水长卿,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一切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水长卿的身形越来越淡,云轻终是忍不住地问道。 “想要知道答案,就去无极宫吧,若是有一日你的实力到了,自然就会知道的。”水长卿的声音虚无地从空中传来,云轻追上前两步还想要再问,然而这片空间越是崩塌的越来越快,终于呯地一声,整个散落开来。 “啊!”一声惊呼,云轻一下清醒了过来。 “轻儿!” “姐姐!” “王女!” 柳清朗,秦锋,还有茶茶都是大叫了起来,而一直最为关注着云轻情况的夜墨和洛尘,却反而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眼睛都望着云轻。 云轻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熟悉的人都在眼前,她知道,她是回来了。 可是,方才那个世界爆炸的余韵还回响着,水长卿说的话也在她心头激荡着,让她一时有些愣神。 “出了何事?一头的汗。”夜墨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边,伸指,轻轻抹去她额上的汗珠。 此时,云轻才发现,她居然已经汗透重衣,想来,刚才的事情对她的冲击真的挺大的。 “没什么。”云轻摇了摇头,又一展笑容说道:“我回来了。” 这一笑,像是冲破云层的一缕阳光似的,把一屋子人的担心都给冲散了。 要知道,云轻这一次昏迷的时间可不比上一次少,甚至,还要再长了两日。 虽然洛尘说感觉不到她的生命危险,可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悬着一口气,此时,这口气才终于舒了出来。 洛尘为云轻搭了搭脉,确认了云轻确实没有事,所有人这才终于放下心。 洛尘正打算开几幅安神补元的药给云轻,忽然一道白影飞窜而起,直接往洛尘扑过去。 洛尘抬手正欲阻拦,可是看清那东西是什么,便又放下了手。 白影一窜而过,然后又回到了云轻的身边,然后像个人似的一坐,两只小爪子捧着几颗灵果,不客气地就塞到了嘴里。 咔嚓咔嚓,房间里,顿时就只有它啃果子的声音了。 “贪吃鬼!”云轻伸手戳了戳小白大人,一醒就只顾着吃。 可是刚说完,咕噜一声,她的肚子居然也叫了一下,瞬间,房间里寂静了,然后一阵笑声传了出来。 “我说轻儿,你自己都这样,还好意思说人家呢?” “姐姐睡了那么久,饿了也是正常的。” 洛尘微微抿着唇,没有太明显的表情,不过眼睛里明显也是有着笑意。 夜墨则是不客气地说道:“有其兽必有其主。” 云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算了,丢人,太丢人了。 茶茶强忍着笑意说道:“我去给王女拿些吃的去,幸好灶上一直有备着的,热热就行。”tqr1 云轻在被子里捂了好一会儿,这才钻了出来,先去洗漱了一番,换了衣衫,然后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众人都坐在桌边等她,小白大人正恬着脸往夜墨身上扑,而夜墨手中正拿着一颗灵果,一时出现一时消失,跟逗小狗似的逗着小白大人。 夜墨拿出来的灵果,自然都是极为高级的,小白大人眼看着灵果就在眼前,可是就是吃不着,怎么扑都是扑空,急的不行,嘴里嗷嗷地叫着。 美食在前,连美色都顾不得了。 而夜墨也似乎是成心的,手中的灵果转来转去,就是不给小白大人吃。 云轻又好气又笑,连忙叫了一句:“殿下……” 夜墨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小白终于嗷地一声扑了上去,顺利地从夜墨手中抢过灵果,一口就塞到口中。 “小白!”云轻招呼了一声,一股念力随着她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波荡而出,夜墨和洛尘同时眼睛一张,一起望向云轻。 云轻把奔跑过来的小白抱到怀中,一抬头,就发现了异样,问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洛尘眨了眨眼睛,说道:“云轻,你如今的念力,是几阶?” 早在吴国对付兽人的时候,云轻的念力就一举突破天级,只是后来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而方才她招呼小白的时候,念力波动明显十分强大,绝不是刚刚晋入天级的模样。 云轻自己微微感受了一下,脸上顿时也露出吃惊的神色,说道:“不可能吧?四阶?” 要知道,天级之后的每一阶升起来都是极为困难的,先前燕倾由六阶入七阶,就是引起了极大的天地异像。 而这一次,她居然悄没声息的,就从刚入天级,直接晋入四阶了? 这根本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可是她体内的波动却又告诉她,这绝不是假的。 心念一动,云轻低声喝道:“小白!” 小白乌黑的眼珠子一转,身形忽然之间暴涨,只不过是一个瞬间,就由小猫大小,一下子变得有一人多高,小白变化之后的模样可比小猫的样子要威武多了,那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体形高大,皮毛顺滑,四脚坚实有力,爪子也透着闪闪的光,似乎随意一爪撕上去,就可以直接把人撕成几瓣。 而和之前所见不同的是,小白的皮毛之上似乎还隐隐有着淡淡的豪光,这一望之下就更是不凡。 有这样的小白在,若是再遇到先前的一些险境,云轻简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些人秒杀了。 “好厉害。”茶茶忍不住轻声惊呼道,她简直难以想像,时常懒洋洋窝在云轻怀里的小猫,居然还有这么威武的一面。 小白得意洋洋地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才又慢慢缩小,刚想往云轻怀里跳,忽然感觉到一道冰凉的目光。 一瞬间,背上的毛都乍了起来,黑溜溜的大眼睛哀怨地看了夜墨一眼。 为什么它都进化到这个地步了,可还是会被夜墨压制住,而且觉得他很危险啊?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级别? 不仅是它,一边淡然安座的白衣男也是的,气息很平静,可是很可怕,可怕到以现在的它,在他们的面前,没准连一个回合都走不到。 嗷呜了一声,小白委屈地半途转向,冲到了洛尘那里,洛尘早已伸手,掌上是几颗灵果,小白叼着灵果,到墙角自己默默地用餐去了,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云轻都忍不住想笑了,而夜墨的目光,却是又一次凉咝咝地望向了小白。 小白略略惊慌地抬头,它好像没做什么招惹夜墨的事情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3章 她是想当将军的 这顿饭吃的罕见的平和,坐在桌上的有柳清朗,秦锋,夜墨,洛尘,还有云轻。 可能是因为云轻刚醒,所有人高兴之余都有些小心翼翼,太子殿下也没有让云轻伺候,而是默默地吃完了这顿饭。 吃的最开心的可能就是云轻了,她昏迷了这么多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的要命,哪怕桌上有些什么诡异气氛,他也都当作看不到了。 “先喝粥。”洛尘将一碗煮的浓浓的粥品放在她的面前,里面还隐隐飘来一丝药香。 云轻好久没有吃东西,不能吃那些油腻太大的,粥是最适合的,而且里面还加了一些补充身体无所的药材。 可是云轻看到洛尘递过来,却是先警觉地抬起头,问道:“不是你做的吧!” 洛尘做的东西,那是绝对不能吃的,要不然,她没有病死,却要先被洛尘做的东西害死了。 洛尘面上瞬间涌上一抹微恼,冷声说道:“不愿意吃就不要吃。” “王女,是洛神医说了方子,然后我去做的!”茶茶连忙在一边说道。tqr1 也不知道洛神医以前做过什么东西给王女吃,居然把她吓成这样。 “我吃我吃!”云轻连忙抢了过来,她都快饿死了,现在不让她吃东西,绝对是要她的命。而且这方子可是洛尘给的,他给出的东西,对身体绝对都是有好处的。 这一抢一夺的,饭桌上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洛尘面上虽然有些微微恼怒的样子,可是眼睛里却是一片平和。 长生把所有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得由心底生出一丝暖意。 主子先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还差点和云王女产生冲突,可是当他回到他们中间的时候,这份自然和亲和,却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一下就融入进去了。 这种默契,这种信任,是在西楚,还在无极宫绝对不要想得到的。 夜墨今天也表现出了出奇的忍耐,对于云轻和洛尘的互动居然是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过云轻一转脸,盘子里已经堆了不少的东西。 “饿了就多吃点……”夜墨微笑说道:“要、吃、完!” 云轻瞬间一股子凉气就窜了上来,太子殿下,给人家夹菜让菜,是要用这种语气的吗? 那感觉,好像她不吃完,就一定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看着盘子里高高地一叠菜,她强挤出笑容说道:“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吃完的。” 夜墨的面色这才好看了起来。 他对人的好,是绝对不容人拒绝的,所以他挟过来的菜,云轻也一定得吃完才行。 本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点小事,夜墨和洛尘也是各自看着桌上的饭菜,谁也没有看对方一眼,可是不知为何,坐在桌上的其他人,还有站在旁边伺候的,都似乎感觉到,有一道激烈的火花在空中射开。 好像是从两人的眼角余光中碰撞出来的。 尼码,这样会消化不良的。 云轻在肚子里腹诽了一句,不敢再让这两个男人有任何方面的较劲,连忙埋着头,一口粥一口菜的,拼命吃着东西。 好在夜墨也是有分寸的,知道云轻好久没有进食,刚刚醒来不能吃太多,所以虽然挟了些菜,可是后面也没有再添加。 可是饶是这样,吃到了后来,云轻还是有些吃不下了。 她是个对食物非常尊重的人,这是多年的丛林生活教给她的,因为在丛林里生活,你不知道明天你是不是还能找到吃的。 她看着桌上的那些菜,有些委屈地说道:“殿下,真的吃不下了。” 若是放在往常,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现在刚刚醒来,胃口没开,没吃的时候觉得饿,可是吃了一点就觉得饱了。 “不是你在叫饿么?出息。”夜墨微瞪了她一眼,说道:“碟子给孤王?” 啊?这是做什么? 云轻有些愣愣的,不过还是按照夜墨所说的把碟子推了过去。 夜墨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将云轻碟中剩下菜,一点一点吃进口中。 他的吃机十分斯文优雅,看他吃东西,好像吃饭也件和赏花赏月一样风雅的事情。 可是周围荆远帆战飞这些人,却是彻底石化了。 太子殿下,说的洁癖呢? 先前和云轻一起吃东西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却是直接将云轻吃不下的东西也吃了。 这让那些碰殿下一下就直接被甩到十几米之外的大家闺秀们怎么想? 不过夜墨却是丝毫不在意这种事情,云轻剩的本就不多,他几口吃完之后将碟子又推回云轻那边,说道:“勉强算是你吃饭,孤王这次,不和你计较。” 目光,似有似无的掠过洛尘,洛尘则是眼睛下垂,只当作没有看到。 云轻几乎是无语了。 现在的气氛,怎么就那么古怪。 几乎是逃似的,云轻借口吃饱了要消食,跑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云轻在南昭王府的庭院里走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 还是古代的空气好啊,闻起来都是树木和花草的清香,一点污染都没有。 这一次从念力空间中出来的很突然,水长卿留下的很多事情都来不及细想,可是最后一句话云轻却是听懂了,水长卿让她去无极宫。 无极宫,这个地方从云轻一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不停地在她耳边出现着,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和无极宫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包括夜墨的事情,也是。 也许,她真的该找机会去无极走上一趟。 不过在那之前…… “你打算去哪里?”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微微低沉,但十分好听,而且有一种很华丽的感觉。 除了夜墨,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了。 “殿下……”云轻转过头,说道:“我想去我母妃曾经住过的地方看一看。” 来南昭这么久了,可还真的从来没有去过柳真如当初住过的地方。 就算那里早就已经荒了许多年,可是身为她的女儿,总该过去看一下的。 夜墨淡声说道:“孤王陪你。” 云轻从那片空间出来之后,似乎有了些心事,不过夜墨也不说破,只是陪着她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柳真如的房间在南昭王府的西面,并不是十分中心的位置,而且也不和云宏烨的房间在一起,想来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好,所以连住的地方也是分开的。 云轻来南昭王府之后差不多一直在生病,所以对这里也不是十分了解,可是夜墨却是早把事情处理的清清楚楚,柳真如的房间在哪里,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而且他也早料到,云轻一定会想要来看看,因此带着云轻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座院子前。 这座院子一看就十分荒芜,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大门外上着锁,有着斑斑锈迹,当人走过的时候,会有灰尘震落下来,更有一种苍凉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柳真如威名的惧怕,这么多年,这间房间居然一直还在这里,只是空置着,而并没有挪做他用。 附近没有什么人,夜墨一道风刃过去,房门应声而开。 “进去吧。”夜墨说道。 云轻看着那院门,不知为何,心头竟涌起一股退意,似乎十分不想去似的。 但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朝前迈了一步。 这次来到南昭,所知道的事情远比她想像中的要多,最最想不到的,就是她居然不是云宏烨的女儿。 原本以为从云宏烨这里可以了解到一些她母妃的事情,但这样一来,这条线索又断了。 她对她的母妃了解的实在太少,而眼前这间院子,也许是了解她母妃唯一的途径了。 大门推开,立刻便是一个宽阔的院子,院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只在最中间的地方有一颗大树,看上去干净,利落,只是这样的布置,就大概能想像出柳真如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说她在武帝麾下效力,为武帝的南征北战出了不少的力气,这样大气的布置,的确像是她的风格。 一股熟悉感从云轻的身体深处荡漾出来。 这不是她的感觉,而是原主的,看来,就算原胆小,懦弱,可是这记忆和情怀,却是分毫都没有减弱。 云轻觉得时光在她的身边呼啸着慢慢远去,她一路往正门走去,每走一步,就变小一分,过去的那些时光也渐渐清晰起来。 好像曾经,她在这里玩耍,在这里学习功课,而在她的身后,始终有一个女子,有美丽又不失英气的面庞,对着她温柔又慈爱的微笑。 原来小时候的原主一点也不懦弱,她也活泼,也调皮,还曾经爬上院中的这棵大树,去掏鸟窝,捡风筝,还对着那个女子说:“母妃,我将来要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人!” 那个时候,她居然是想成为将军的。 云轻微微惊奇地张大了眼睛,一个想要成为将军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变成后面那种懦弱胆小的性格,甚至在归阳城外,被那些根本不入流的宵小害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4章 是无极宫带走了她 云轻继续向前走去,终于走到了正门门前。 看着那因为岁月而显得沧桑的门,云轻心头忽然涌起一丝惧意,那是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似乎推开这扇门,就会有什么可怕事情发生似的。 手指在门上停留了足足有半盏茶,云轻才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 推开的瞬间,一股呛人的气味顿时扑面而来。 云轻觉得脑中一冲,差点后退。 血,这房间之中,居然有着血的气味,是那种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但依然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强忍着心头的种种不适不安,云国往房间里面打量过去,这里只是外间,家具还保持着许多年前的样子,正中是一张桌子,周围放着几把凳子,但凳子已经歪了。 云轻的面前浮现出一幅画面,几个嬷嬷带着侍女,为首的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血都没有擦干,凶神恶煞地闯出去,因为走的太急,所以裙脚绊到了凳子,把凳子都带歪了。 这应该就是当时的场景吧,王夫人派人来夺孩子,她们冲出去的时候,无心碰到了这里的家具。 云轻心头了然,可是却不知道,她脑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画面感。 地上有一些零星的血迹,这血迹应该是那个孩子身上滴下来的,只是断断续续,血腥味并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云轻往里面看过去,那里,才是血腥味的来源。 转过屏风,进入里面,云轻一眼就看到一大团深色的东西扔在地上,那是被褥,在被褥上,有着大片大片颜色更深的痕迹。 顺着这痕迹一路回溯过去,可以看到床上也有,那深色,几乎把半个床都蔓透了。 一副更为强烈的画面出现在云轻的眼前,那是柳真如,她的母妃,她浑身上下都是血。 是了,因为隐族不久之前才出了事,她拖着九个月的身孕处理了那么多的事情,到了临盆的时候,却是再也没有任何精力,原本身体那么好的人,在生秦锋的时候,居然出现了血崩的症状。 大夫,自然是没有的,甚至连好的稳婆都没有。 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她的丈夫,却是彻底地背叛抛弃了她。 “小姐,您不能去,那里是产房,不吉利!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更不是能看那种场面。” “不行!我要去,母妃在叫,你听不到吗?她很疼!我要去看母妃!” 画面鲜活的让云轻心都揪起来了。 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挣脱嬷嬷,被关了起来。 但那时的她,可是想要做将军的勇敢女孩子,母亲在受难,她怎么可能安得下心? 于是,她趁着嬷嬷不注意,从窗子里跳出来,偷偷地跑到母妃房间里去。 “母妃,你怎么了?是小弟弟弄痛你了吗?” 真是奇怪,那么小的时候,她居然就知道那是个弟弟,而且无比肯定。 柳真如脸色苍白,面上都是汗珠,却还是安慰着她:“没关系,母妃撑得住,你出去吧,不要留在这里。” 云轻不肯走,坚持要陪着柳真如,柳真如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至少女儿还陪在自己的身边,也是一种安慰了。 可是,门外却是突然地响起了脚步声。 “轻儿,藏起来,快点,藏起来!”柳真如急切地催促着。 她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如果让那些人看到云轻在这里,他们一定会对云轻下狠手的。 云轻虽然惊慌,可还是按照柳真如的要求藏了起来。 她躲在床边的柜子里,把自己缩的小小,只留着一条缝隙,张大了眼睛看着外面。 她看到王夫人手下的人凶神恶煞地冲进来,对着母妃冷嘲热讽,还抱走了她刚出生的小弟弟。 她想要冲出去,可是却看到柳真如垂在床下的手一直对她比着一个手势。 那是他们游戏时常用的,退兵的手势。 母妃不许她出来。云轻咬着牙,死死地忍着。 终于,那些人走了,而柳真如也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床上粗重地喘息着。 血,像是小河一样从她的两腿间流出,床上,地面上,全部都是。 云轻缩在柜门里,几乎忘记了反应。 她就是再勇敢,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多的血。 当她终于反应过来想要从柜子里冲出去的时候,房间里,却再次来了人。 云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那些人,是没有脚的吗? 他们一身白衣,面无表情,好像是飘着一样进了房间,径直往她母妃那里走去。 “这血,果然不错……”有人桀桀说道,声音像是金属刮过一样刺耳。tqr1 “拿回去好好培养起来的话,够用一段时间了。”又有人说着。 “动手吧。” 那些白衣人把因为失血已经昏迷的柳真如抬起来,又像是飘着一样,走出了门外。 他们的形态,动作,都是那么的可怕,让云轻除了瞪大眼睛看着之外,已经什么反应都无法做出了。 她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而忽然之间,那些白衣人当中,有一个人似是察觉了什么,忽然往云轻的方向望过来。 云轻一下子,仿佛被死神扼住了脖子,因为那个人的目光,就正对着他。 巨大的恐惧,让云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那么看着。 那个人,一步一步,往云轻的方向走近。 终于,走到了柜子跟前,云轻仰着头,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个人。 “有什么不对劲吗?”有人问道,并且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云轻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液。 那人看着云轻,盯着云轻的眼睛说道:“无事。” 然后手一拂,将云轻所在的柜门,轻轻关严。 云轻的身子重重一抖,一下抱住了自己。 “亲亲,怎么了?”夜墨掠过来,关切地问道。 因为尊重云轻,所以他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跟过来,可是云轻的状况明显不对劲,一进了后堂,她就站在原地发呆,好像被什么魇住了似的。 当他赶过来,就看到云轻面色苍白,脸上全是冷汗。 “没事。”云轻口中说着没事,可是身体却忍不住往夜墨的怀中靠过去。 方才的那些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尤其是和那人对视的感觉,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会死。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场变故,才彻底改变了原主的性子吧。 在经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之后,一个小孩子,是不可能不留下心理阴影的。 但更让云轻吃惊的是,最后的那个人,她曾经见过,就是在河边从云宏烨手中救了他的人。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第一次见面,早在云轻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他了。 那么他救她,难道根本不是巧合? 他是谁?又是为什么? “殿下,我母妃没有死。”云轻说道:“我想起来了,是无极宫带走了她。” 夜墨的眼中顿时精光闪过。 无极宫,又是无极宫。 “你现在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一下。”夜墨说着,打横把云轻抱了起来,身形一动,从柳真如的小院离开了。 回到住的地方,立刻让洛尘来为云轻看了一下,洛尘诊过脉之后有些奇怪地看了云轻一眼。 云轻这样子,像是耗了很多心神似的,但他却很难想像,这世上有什么事情会让云轻这么心力憔悴。 开了一副安神补气的药,熬好之后云轻喝了下去,很快就恢复了元气。 她把先前在房间中回想起来的事情和夜墨和洛尘说了,夜墨和洛尘听过之后,都是陷入了沉思。 无极宫是个十分神秘的地方,而且所有的秘密保守的极严,即使是他们,也只是知道很少的事情。 比如无极宫曾经十分强盛,可是千余年前突然没落。 又比如无极宫的一宫两圣四护法八殿主六十四圣使的构成。 但其他的,就所知甚少。 甚至不只他们所知甚少,就是无极宫本身的人知道的似乎都不多。 无极宫的秘密,历来都只掌握在最高级别的那几个人手中,而他们都是口口相传,想从他们的口中套出无极宫的秘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人说到了血,说我母妃的血很好,可以用很久。”云轻皱着眉,说道:“云宏烨也想要我的血。” 到了这个时候,曾经发生的事情,云轻自然是什么也不瞒夜墨了。 一听到这话,夜墨的面上就浮现了一丝淡淡的戾气,他淡声说道:“放心,有孤王在,没人拿得走你的血。” 好霸气啊!云轻对着夜墨咧了咧嘴,可是她想不通,那些人要他们的血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为了再生么?可是这种功能在云轻看来,其实很鸡肋。 人只要活着,自然就会自动复原,而死了的人,就算长好了伤口,又有什么用? 她沉思着,对夜墨说道:“殿下,我想去无极宫一趟。” 当然不是现在,可是无极宫,她却是必须要去走一遭才行。 夜墨目光微微一闪,说道:“孤王允了。” 反正那地方,他本来就是要去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5章 柳清锋 “姐姐,我陪你一起去。”秦锋立刻说道。 云轻要去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去,尤其云轻所说的事情,也是他母妃的事情。tqr1 他虽然没有见过柳真如,可是从云轻的回忆里,却是知道自己是柳真如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只这一点,他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不错。”柳清朗也说道:“既然姑姑没有死,那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把她救出来的,她可是我们隐族的骄傲。” 虽然柳清朗曾说过对柳真如不知是爱还是恨,可是真到了这种时候,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洛尘从云轻手中把碗接过来,也是淡声说道:“血为一身之精,我不喜欢看到你变成干尸的样子。” 云轻顿时一头黑线,有些无语地看着洛尘。 洛美人,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难道就不能把话说的好听点吗? 什么干尸,想想就让人嫌弃。 休息了一会儿,又有着众人的安慰,云轻的状况立刻好了很多,先前冰凉的四脚也渐渐回过温来。 因为洛尘说起干尸,云轻想起先前离开时候的事情,转头问道:“殿下,尸坑的事情怎么样了?” 夜墨看她一眼,冷哼说道:“怎么,你怀疑孤王办事的能力?” 因为云轻偷偷溜走的事情,夜墨现在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一直淡淡的。 云轻心里忍不住哀叹,夜墨这个样子,还真不如打她一顿屁股算了。 陪着笑说道:“那有,只是觉得那尸坑的事情一出,云宏烨在南昭的威信必定当然无存,这正是殿下收服南昭的好时候,想说殿下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才好。”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愣了。 云轻,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南昭王女,夜墨处理南昭之事时,也是处处以她为优先,而她现在,却让夜墨去收服南昭? “你……要把南昭给孤王?”夜墨沉默了一下,才问道。 “是啊!”云轻点头:“反正我也不会治理国家,给殿下不是正好?能者多劳嘛!” 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南昭有多重要? 这里多山,多险,民少却兵精,是天生的百战之地。 她一张口,就送了出去? “轻儿!”柳清朗已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南昭是南昭人的,当初柳真如决定归顺武帝,可好歹还提了好些条件,可是现在云轻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小哥哥,我相信殿下,他一定会做出对南昭最好的安排的。” “可是……” 他还想要说什么,云轻又说道:“小哥哥还记得你当初带给我的母妃遗言吗?不对,不能叫遗言,就是母妃留给我的话。” 柳清朗皱着眉,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云轻已是目光一转,看着夜墨说道:“殿下,母妃留给我十四个字,她说:拜求吾儿,取南昭,得王印,交于夜墨。” 一字一字地说出,云轻说道:“殿下,这也是母妃的意思,你就不用推辞了,母妃会留这样的话给我,一定不会没有原因的,只请殿下善待南昭就好。” 夜墨神色动也不动,就算柳真如曾经留下这样的话,可是如果云轻不想,她完全可以不理会,可是她却是说出来了,而且一点附加条件都没有提。 这个女人对他真的是全然的信任,没有一丝掺杂掺假。 所有的人都看着夜墨,不知道面对云轻的要求,夜墨会怎么说。 夜墨薄唇轻启,淡声说道:“好,这南昭,孤王便收下了。” 顿时,各种不同的目光往夜墨看过来,大多数是失望,想不到夜墨就真的这么收下了南昭,柳清朗直接嘁了一声,十分鄙夷,洛尘则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他和夜墨虽然也不对盘,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夜墨的了解却远比别人多,夜墨不会真的这么没心没肺地就接下南昭的。 果然,夜墨眼风淡淡一转,就落在了秦锋的身上。 “孤王,命秦锋继任为南昭王。” “我?”秦锋顿时愣住了。 “殿下……”云轻也轻轻地叫了一声,她把南昭给了夜墨,夜墨居然转手就还了回来。 “此事便这么定了。”夜墨说道,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你把南昭给了孤王,孤王说话,总该是算数的吧?” 云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个男人,看着霸道,可是却比谁都体贴。 夜墨说出来的话,很少能让人反驳,他做出的决定,也很少有人能更改,不管秦锋有多震惊,这件事情还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一旁的茶茶直接抿着嘴笑道:“以后不能叫锋公子,要叫王爷了。” 秦锋挠着脑袋,局促地要命,说道:“你不要取笑我。” 一旁的柳清朗面上总算露出几分霁色,夜墨的这个决定,勉强能入他的眼。 秦锋的事情,在云轻生病的时候,已经有人和他说了,他对于自己在归阳的时候居然没多问几句也是懊恼的要命,若是早把秦锋认出来,绝不会让云妩那个冒牌货逍遥这么多年。 不过这也就涉及到一事,柳清朗皱着眉头说道:“小锋的名字是不是要改改?” 他如今是南昭王的血脉,还要继承王位,还叫秦锋确实有些不合适。 秦锋一听这个,立刻望向了云轻,声音低低地说道:“别改太多行么,这名字是爷爷给我起的。” 他年纪虽小,可是却十分知道知恩图报,秦老爷子对他的养育之恩,他半点也没有忘记过。 云轻伸手揉了揉秦锋的头,眉头也是微微地皱了起来。 秦锋要继承南昭,必然得证明他有南昭王的血脉才行,而且那日在宗庙之中,虽然她的血脉被王氏闹出来说不纯正,可是秦锋的事情,她却是逼着那些老顽固认了。 所以,秦锋是得改个名字才行。 可是,让秦锋姓云? 一股厌恶感立刻闪过,她自己姓云,那是当年柳真如起的,而且叫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是在恢复了先前的那一场记忆,知道秦锋出生时的场景之后,她对云宏烨的厌恶却是达到了顶点。 他对秦锋根本没有半点关心,甚至连他的死活都不顾,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做秦锋的父亲,也根本不值得秦锋继承他的姓。 略微想了想,云轻忽然说道:“小锋,你可愿意随母姓?” “好主意!”秦锋还没有说话,柳清朗已经直接叫了出来,眼睛发亮地说道:“我们南昭,本来就是可以随母姓的,那云宏烨算什么东西?小锋是姑姑的女儿,自然是要随姑姑姓的。” 末了,又加上一句:“轻儿以后的儿女,也是可以和轻儿姓的!” 说完,还挑衅似地看了夜墨一眼。 夜墨冷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柳清朗,他们的孩子以后跟谁姓,轮不到柳清朗来作主。 云轻满头黑线,不是在讨论秦锋的事情吗?怎么又绕到她这里来了? 连忙打断说道:“小锋,你愿意么?” 秦锋想也没想,就点头说道:“愿意!” 他对于云宏烨也是没有多少好感,尤其云宏烨居然要取云轻的血,只这一点,就足够秦锋把他列为讨厌之人了。 云轻绽开笑容,说道:“好,从母姓,就是姓柳,小哥哥叫清锋,可见你这一辈是清字辈的,再加上你腰上又有宝剑的胎记,你的名字,就叫柳清锋吧!” “清锋……”秦锋喃喃念了一遍,顿时绽开笑容说道:“姐姐,我喜欢这个名字!” 柳清锋,既随了母亲的姓,又把秦老爷子的姓隐藏在其中,既跟随了柳家这一代男子的辈分,又应了柳真如当年的那句话:执三尺青锋,荡平天下不平事。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适合他的名字了。 看着秦锋喜欢,云轻心里也是开心的。 几个人又是商议了一下,就决定三日后举办南昭王的继位典礼,时间是有些仓促,可是他们这次在南昭着实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个工夫,只怕夜天玄都已经回到归离了。 虽然夜墨在京城之中也有布置,但能早一日回去,还是早一日回去为好。 决定了继位典礼的时间,就又有一件事情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南昭王府中,可有人见到南昭王的王印在哪里?”云轻问道。 取南昭,得王印,没有王印,可是没办法立南昭王的。 “一接手南昭王府,我就把整府都搜遍了,可是,没有找到王印。”说话的是战飞,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向来是他处理这方面的事情,这种重要的事,他自然不会疏忽。 但是,却是真的没有找到。 云轻沉吟着,说道:“云宏烨已经多年不理南昭事,这些年来,在南昭发号施令的人都是王氏,想来这王印的下落,也只有王氏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关在地牢里。”战飞立刻说道。 王氏在宗庙里还害了云轻一道,让战飞等人十分气愤,自然也不可能给她什么好的待遇,像先前一样关在房里根本不可能,直接就扔到了地牢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6章 永远不怕他碰 地牢里一片阴湿,不时还有老鼠或者蟑螂之类的东西飞窜而过。 王氏蜷缩在角落里,先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尖叫喝骂,但关了这么几天之后,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做这些事情,只是紧贴着墙角,尽量不让那些东西碰到自己。 此时的她披头散发,衣衫也脏乱不堪,哪里还有半点曾经南昭王妃的光彩照人。 一阵脚步声响,王氏有些麻木地抬起头,紧盯着通道尽头。 这种时候,还有谁会来看她? 难道是云妩?王氏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就算她犯了天大的罪,可是云妩毕竟是南昭王的血脉,那些人也不敢把云妩怎么样的。 如今她被关在地牢,云妩却不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说明。 可是,当她看到前面的来人时,目光却一下子恶毒起来。 居然是云轻。 云轻走到牢房前面站定,并没有让人打开牢门,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氏。 “你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吗?”王氏冷笑说道。 云轻微微皱眉,她并没有这个意思,但王氏要这么想,她也没有办法。 “我没有那个闲工夫。”云轻淡淡说道:“我来,只是想问一件事情,南昭王府的王印在哪里。” 王氏听到云轻的话,先是一怔,忽然便露出嘲讽的笑,说道:“怎么,你想当南昭王?” “不是王女当,是清锋少爷当。”茶茶在一旁嘴快地接了一句。 王氏把目光调到了云轻身后的人身上,整个人忽然暴走起来,一下子扑到了栏杆上! “你还活着,凭什么你还活着?”王氏的手指死死地抓着栏杆,怒声吼道:“我的儿子死了,柳真如的儿子凭什么还活着!” 她伸出手,死命地向前够,似乎是要掐住柳清锋的脖子。 饶是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胆小的人,可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放肆!”荆远帆怒喝一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这么嚣张。 云轻下意识把柳清锋护在自己的身后,冷声说道:“害人都必自害之。你处心积虑想要害死小锋,可是想不到最后死掉的,却是你自己的儿子。若是真要说什么,也只能说,这是你的报应。” 王氏死死地瞪着云轻,厉喝道:“你别得意,你杀了阳儿,阳儿是王爷唯一的儿子,王爷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会来找你算账!” “你想太多了。”战飞冷冷说道:“你可知你的宝贝儿子现在何处?” “他自然是入土为安!”王氏怒声说道:“你难道连一个死去的人都不放过?” 战飞面上现出一丝冷笑,说道:“你与云宏烨共同生活这么多年,总该多少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事情吧?” 王氏的瞳孔一缩,有丝不好的预感,战飞已是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的宝贝儿子,也被云宏烨用作了实验对象,早已扔进了府后的尸坑中!” “不可能!”王氏猛地尖叫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云宏烨只是把她当作替身,对她没有感情,可是云阳却是他唯一的儿子啊!难道他连儿子也不要了吗? 云轻微微叹了口气,不管王氏怎么可恶,但为儿女着想的一片心却和天下的母亲没有什么不同。 “是真的。”云轻淡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将他收敛,准备择日下葬。” 因为云阳的身份,云轻决定好歹也要给他最后的尊严,所以并没有草草下葬。 好在现在天气渐渐凉了,又有专门的草药,停个一两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云轻的话虽轻,可却是所有人中最有说服力的,王氏死死盯着云轻,终于是相信了。 她问道:“他竟然如此无情?” 她与云宏烨之间再无感情,也陪了他十几年啊!而且虎毒尚且不食子,云宏烨却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当初她去对付柳真如,固然有她自己的原因,可又何尝不是因为云宏烨希望她这么做? “王夫人,那南昭王印,你拿着并没有什么作用。”云轻淡声说道:“小锋并不会因为没有王印就不举行登基仪式,王印对于我来说,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王氏表情紧紧地凝在一起,却没有说话。 此时,洛尘忽然开口说道:“云妩已经被云宏烨救走了。” 这句话出口,所有人都立刻望向洛尘。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向王氏通风报信吗? 本来如果王氏执意不拿出王印,他们还可以用云妩威胁她一下,可是现在洛尘却是说出云妩被人救走的消息,这样一来,他们手中岂不是没有筹码了? 而只有夜墨和云轻的表情与别人不同。 夜墨面上没有一丝波动,似乎对洛尘的话一点也不意外,而云轻则是露出了一点怜悯之色。 出乎众人的意料,王氏并没有因为云妩被救走而变得肆无忌惮,而是仰着头,痴痴说道:“他来过南昭王府?” “他没有来,是让无极宫的人来的。”洛尘淡淡说道,末了又补充道:“那时我们所有人都不在府中,云妩被救的十分容易。” 王氏的身子一下委顿下去,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救云妩,他救了云妩,都不来看我一眼……是了,我老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像那个人,可是妩儿还年轻,她像,像极了……” 喃喃的,话语里的悲伤,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容。 然而夜墨的面色却是一下沉了下来,眸中也闪过一丝锋利至极的杀气。 “殿下,我们会找到他的。”云轻悄悄握了一下夜墨的手,轻声说道:“你母妃只有一个,其他人再像,也不是她。” 王氏说的话,别人听不懂,可是见过云家宗庙地下室的夜墨却是听得懂。 王氏是在说,云妩长的和水玲珑很像。 云宏烨究竟有完没完,究竟还要亵渎他母后到什么程度。 “孤王在外面等你。”虽然有云轻的安抚,夜墨还是难掩满身的杀气,终究一拂袖,转身离去。 这脏兮兮的地牢他早就不想呆了,若不是云轻在这里,他根本一步也不会踏进来。 云轻目送着夜墨离开,听到这么让人生气的事情,他先离开也好。 转头的时候,正好和洛尘四目相对。 云轻微微眨了眨眼睛,洛尘必然是读到王氏心中所想,知道她对云宏烨抱着希望,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的。 而王氏那些自语的内容,洛尘现在一定也了然了。 洛尘微微眨了下眼睛,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想要帮助云轻击破王氏的心房,并没有想到会得知这样的秘密。 “我把王印给你!”不知道哭了多久,王氏终于开口了。 云轻没有出声,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看看阳儿。”王氏说道:“看过之后,我就带你们去拿王印,那之后,随你们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王氏说这话的时候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最寄予希望的人又毫不留情地弃自己而去,王氏这一次,真的是从里到外都垮了。 云轻没有拒绝王氏的请求,让人将王氏带出了地牢,还让她去梳洗了一番。 半个多时辰之后,停放着云阳棺木的偏殿里,王氏走到棺椁旁,撩开云阳的衣服,当她看到伤口以及伤口处诡异的愈合迹象时,终于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大哭了一场。 云轻一直没有打扰她,而是在外面等着。她们上来的时候,夜墨有些公务要处理,于是先离开了,只有洛尘陪着她。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一时间,居然有些无话。 “可会觉得我很可怕?”洛尘忽然开口问道。 在云轻的面前,洛尘其实很少使用自己的能力,就是偶尔使用,也都是干净利落地说出云轻想要知道的内容。 如今天这般去窥探,甚至几乎残忍地断绝别人希望的做法,还是第一次。 “是有点。”云轻诚实地说道。tqr1 只要洛尘想,在他身边的任何人,都休想有秘密。 洛尘面目微微一动,云轻却是接着说道:“但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阿尘,我永远也不怕你碰的。” 洛尘心头的涩意尚未来得及散去,就被一种暖暖的东西填满。 他淡声说道:“好像我很稀罕碰你似的,你这种单细胞生物,不需碰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云轻顿时恼了,追着洛尘不依不饶的,非得要洛尘把单细胞生物这词收回去。单细胞的是草履虫,她才没那么低级。 洛尘自然不肯,只是板着脸,不理会云轻说什么,可是那唇边的一丝笑意,却是充分地说明了他的好心情。 长生在一侧看着两人的互动,一股久违的轻松感觉涌了上来。 果然,只有在云王女身边,主子才像是个真正的人,会说会笑,会有各种各样的表情。 那是因为,云王女把主子当成是一个人对待,而不像其他人,只把主子当成会窥探他们内心的怪物。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7章 密诏 王氏在房间中的哭声十分悲痛,所以云轻和洛尘笑闹几句之后,也就闹不出来了。 毕竟,房间里有一个如此悲伤的母亲,换成谁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的。 云轻想起一事,问道:“阿尘,你的母妃……” 洛尘如今在她这里,可是雪妃却是还在西楚,云轻知道洛尘是十分孝顺的,不可能放着雪妃不管。 洛尘面上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淡声说道:“连王氏都有这般慈母之心……”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从小到大,他从不曾在雪妃那里感受到半点的慈母之心,雪妃每一次找他,都一定是有事情需要他为楚王做。 这么多年来,洛尘几乎已经麻木,但此时见到连王氏都有这份为儿女的心,还是忍不住黯然。 “天底下或许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却一定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的。”云轻立刻说道:“阿尘,也许你母妃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等到南昭的事情完了之后,我陪你一起去西楚,把你母妃带出来。离开西楚,离开那个环境,你可以好好地问问她。” 洛尘心头微微一暖,他的事情,云轻始终是放在心上的。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王氏的哭声渐渐地小了,过了片刻,夜墨办完公事也来了这里,而王氏也终于走出了大门。 “印玺在妩儿住的地方,我带你们去拿。”王氏漠然地说道。 战飞和荆远帆对视了一眼,他们把云宏烨云阳和王氏的房间底朝天似的翻了好几遍,却没想到印玺是放在云妩的房间里。 那房间他们虽然也搜了,可是明显没有其他三人的房间搜的仔细,毕竟通常情况下,谁会把印玺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女儿的房间里呢? 到了云妩的房间,王氏在一处摆设上摸了几下,顿时那摆设后面的墙壁吱呀一响,露出一个洞来。 王氏伸手进去,从里面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说道:“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 云轻眼神微微一动,停了片刻,才伸出手去。 却不料,王氏的神情猛然变得狰狞,举起那方形的盒子就狠狠地往地上砸去,口中狠狠叫道:“我凭什么要给你!这王位是我阳儿的,阳儿得不到,本王妃也绝不给你们!” “住手!”云轻急喝着,想要去阻止王夫人,可是他们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 呯! 盒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在地上连弹了几下,然后直接从底座的地方脱开,变成了两瓣。 “哈哈哈……”王氏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万分痛快,大叫道:“碎的好,云轻,你休想得到南昭,我死也不把南昭给你!” “把人带下去!”荆远帆怒声喝着。 他实在是没有见过比王氏更自私狠毒的人,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是连一件好事都不肯做。 王氏被带了下去,可是王印却已经是被摔碎了。 云轻看着地上变成两瓣的王印,心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姐姐,没有王印也没有关系的。”柳清锋轻声安慰着云轻。 云轻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王印既是南昭的传承,如今看着它碎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但这不舒服,她却是不会让小锋知道。 微微一笑,说道:“没错,就算没有王印,你也一样是南昭的王!大不了,让殿下给你重赐一个王印,做个比这个女好一百倍一千倍的。” 一转头笑道:“殿下不会舍不得吧。” 夜墨轻轻地哼了一声,淡声说道:“既是新王,自然要用新印。” 众人都在努力打消着王印破损带来的沮丧感。 云轻弯腰拾起王印,说道:“这个,就扔了算……咦……” 忽然,一声轻咦从云轻口中发出:“这里面有东西!” 一句话,让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王印上面。 这王印当中,会有什么? 云轻小心地把王印中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条薄绢,虽然没有展开,可是却隐隐可以看出,那薄绢上面,有着殷红的印迹颜色。 云轻心头一动,涌起一个念头来,她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那条薄绢拿出,飞快地展开。 一目十行的扫过上面的内容,云轻的眼睛瞪的几乎有葡萄那么大。 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夜墨,说道:“殿下,这是……” 夜墨也疑惑着,伸手接过薄绢,在看过上面的内容之后,同样也是微微动容,手指一下握紧。 “殿下,这到底是什么?”夜墨在看东西的时候,荆远帆和战飞不敢凑过去,可是看着云轻和夜墨的反应,他们实在是太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让两个人的神情变成这样。 夜墨将手指缓缓松开,一字一字地说道:“诏书。” 当年水皇后被英王妃要胁,不得不再自己和夜墨之中选择其一,她选择了保存儿子,同时为英王夫妇设下了种种限制,其中的一条,就是让英王写下了一纸诏书,证明夜墨是武帝之子,并且在夜墨年满二十二岁的时候会还政给夜墨。 写下这纸诏书之后,英帝将皇宫封锁的严严实实,却还是被水皇后想方法送了出去。 这么多年,英帝一直在找这纸诏书的下落,可是一直找不到,但想不到,它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出现在这么诡异的地方。 “殿下,太好了,我们终于拿到这纸诏书,以后皇帝再也不能压制你,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先帝之子的身份登上皇位了!”荆远帆激动几乎说话都颤抖了。 他跟在夜墨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是夜墨最在意的事情,先前他身剧毒,这几乎可以说是他硬撑下来的支柱。可是,因为迟迟找不到这张英帝亲手写的诏书,所以一直也没有办法实现。 可是现在,终于可以了。 不仅是他,战飞,还有陪着夜墨一路走过来的那些疾风卫们,个个都有觉得鼻子发酸,一个个七尺男儿,却忍不住想要哭。tqr1 就连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燕倾,脸上也明显地有了波动。 虽然他也是跟在夜墨身边的人,可是除了他和夜墨之外,大概没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情,其实和他的父母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欠了夜墨的。 这一生,他必护着夜墨登上那至高之位。 “姐姐,这王印里面好像还有东西。”柳清锋瞄到王印中有一个小角露了出来,立刻说道。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王印,云轻连忙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紧贴着夹层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层绢,可能是因为时间久远,又压的太紧,所以紧紧地贴在上面,如果不是柳清锋注意到,可能还真就错过了。 云轻小心地将那层薄绢揭了下来,也没有客气,自己先看了。 看过之后,她面上却是有了一丝歉意。 她看着夜墨,然后将薄绢递给他,说道:“原来母妃不肯交诏书,是为了保护我。” 当年柳真如不知用什么方法得到了英帝的诏书,并且一直保管着,原本,她是打算尽朋友之义,等到夜墨年纪到了,就把这东西交给夜墨。 可是,没有想到她自己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当云宏烨对隐族大开杀戒之后,柳真如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危机,她可以把族人安排好,可是对于自己的孩子,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云宏烨看的很紧,绝不会让他有机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 于是,她只好想出了这个办法,她告诉英帝,这诏书就在她的手中,她的孩子一日平安无事,这诏书就一日不会重见天日。 而当云轻十六岁之后,她自会命人把这诏书送到英帝手中去。 柳真如当年在朝中的名声是很响的,一个能领军打仗的人,思维必然也是极为缜密。 当时英帝新登基没有多久,如果这纸诏书真的暴露出来,对他的统治是极为不利的,所以他只好接受了柳真如的条件,下令南昭王府保云轻的平安。 这也是为什么云宏烨早知云轻不是她的女儿,却一直没有杀她的原因,同样,也是王夫人百般虐待她,却一直不敢下手的原因。 目光看着夜墨,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没有想到,她和夜墨之间的羁绊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而且,还是以她欠夜墨开始的。 “母妃留给我的信里说:拜求吾儿,取南昭,得王印,交于夜墨。”云轻重复了一遍柳真如当年信上的内容,轻声说道:“我还取南昭得王印是一件事情,可是没有想到,其实是两件事情。” 取南昭是一件,得王印,又是另外一件。 至于交于夜墨,究竟是交王印,还是交南昭,也许,柳真如是把这个选择留给了云轻。 王氏为了泄愤摔了王印,可是没有想到,却摔出这样的一个大秘密来。 最初的震惊过后,众人也就都平静了下来,云轻看向柳清朗问道:“小哥哥,你可知道我母妃有什么很要好,而又很有实力的朋友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8章 亲情的感觉 柳真如的朋友? 柳清朗皱眉想了想说道:“我当年年纪也不大,姑姑的朋友,是真的不太知道。”话风一转,问道:“轻儿,你问这个问题是何意?” “我只是在想,母妃把诏书藏的这么隐蔽,如果不是我们无意中撞破,会是谁来把诏书取出来。” 云轻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由得都深思起来。 的确,英帝之所以愿意受柳真如的威胁,在云轻十六岁之前保住她的性命,除了害怕诏书的内容被曝光之外,也需要有一个可信的人来担保时间到了一定会把诏书交给他才行。 但那个人会是谁呢? 云轻的脑中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会是他吗? 可是应该不可能,那个人明明是无极宫的人,而且,他当年虽然放过了她,可是,若他真的和母妃的关系那么好,就不应该把母妃带到无极宫里去才是。 怎么想也想不通。 有了王印,清锋的继位就变得更加名正言顺了,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三天之后,就为清锋举行继位典礼。 大致商量了一下流程之后,众人就各自散开。 举行继位典礼的事情虽然有些仓促,但太子府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尤其有战飞这等料理内务的一把好手,自然也不成问题。 再加上柳清锋是柳真如的儿子,南昭之人对他也是十分欢迎。 南昭众人本来担心夜墨会借着这个机会把南昭彻底的收归归离,可是现在不但没有,还让柳氏的后人坐上了这个位置,不管之后会如何,至少现在,南昭人对夜墨的印象也是好上了几分。 两天的时间匆匆过去,再过一夜,就要举行继位大典了。 云轻这些天也忙得够呛,可却一直没有忘了柳清锋,他才不过十二岁,就要经历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这天又是忙到傍晚,吃过饭之后,云轻就往柳清锋住的地方走去。 一进院子,就看到柳清锋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正看着天空发呆。 “天上可是有馅饼?”云轻笑道。 “姐姐!”柳清锋回过神,连忙站起身,跑到云轻身边去。 “我们去房间里坐。”柳清朗说道,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就算是向来炎热的南昭,也已经有了凉意。 “不用,就在外面吧,空气好。”云轻笑眯眯的。 “那姐姐等我一下。”柳清锋匆匆忙忙地跑到房间里,拿了个软垫又出来,在石凳上铺好才说道:“姐姐,坐。” 云轻目中流过一道暖,这个弟弟实在是太贴心了。 她曾经一直非常困惑,为何云妩是她的妹妹,从她那里却一点亲情都感受不到,是不是她做的不够好? 而现在却是明白了,真正的亲人,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他根本就只是本能地要对你好。 “小锋,明天就要继位了,怕不怕?” 柳清锋摇了摇头:“不怕,我只是觉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tqr1 云轻挑了挑眉头,等柳清锋说下去。 柳清锋说道:“我本来只是个穷小子罢了,可是第一次看到姐姐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一直觉得,要是姐姐是我的亲姐姐就好了,可是没想到这个愿望竟然成真了,而且还有了这么显赫的身份,真怕一觉醒来,就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放心,若这真是一场梦,我就护着这梦,永远不让你醒来。”云轻霸气地说道。 柳清锋一下笑了,说道:“姐姐越来越像太子殿下。” 云轻脸顿时微微红了一下,这说话的方式,好像真有些像那个妖孽太子。 “谁和他像,我本来就是这么有气场的。”云轻说道。 柳清锋抿着嘴使劲笑,看得云轻生气,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当然是姐姐这边的,要是太子殿下敢欺负你,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是要保护姐姐的。” “这还差不多。”云轻哼了一声,勉强满意。 “姐姐,如果当上了南昭王,那是不是这南昭就是我说了算?”柳清锋忽然问道。 “自然。” “那我说的话,就是你也不能违背咯?” 云轻眼睛闪了闪:“你在打什么主意?” “没什么,姐姐就说是不是吧!”柳清锋居然对着云轻撒起了娇,没有确定云轻是他姐姐的时候,这语气柳清锋自然用不出来,但确定了之后,做出来就显得十分自然了。 云轻说道:“只要你做的决定不违背南昭和殿下的利益,我自然也是要听的。” “那就好!”柳清锋拍了一下掌,吓了云轻一跳。 不过柳清锋很快就用别的话把云轻的注意力岔开了,云轻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总归柳清锋是不会害她的,所以也懒得管那么多。 姐弟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柳清锋对明天大典的事情明显接受力很强,根本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倒也省得云轻安慰他,因此说了说话之后,看着天色不早,云轻就让柳清锋早点休息,然后走出了他的院子。 出了院门,一眼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立在不远处。 云轻的脚步顿时放慢了。 阿尘。 如果念力是上天对一个人的赏赐的话,那么阿尘的念力,却一定是一种折磨。 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敢有人靠近他,甚至连他的母亲都不敢。 所以他才会时时刻刻,都好像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似的。 “真是羡慕你们。”洛尘忽然轻声说道。 他的功力,想要察觉到云轻到来是很容易的事情,他也毫不掩饰,他听到了云轻和柳清锋的对话。 云轻抿了抿唇,走上前说道:“羡慕什么?” 洛尘面色清淡,转头问道:“亲人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很平静很平静的一句问话,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小孩子,问另一个人:“糖是什么味道。” 可是这该怎么说呢?说糖是甜的? 但没有吃近糖,又如何知道甜是什么滋味呢? 心酸,一下涌了上来。 云轻走上前一步,双臂一张,将洛尘抱住了。 “你试试看,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一仰头,云轻笑眯眯地说道。 洛尘心头剧烈的跳动,云轻的身体已经贴在了他的身上,好闻的味道,还有她星辰似的眸子,所有一切交织在一起,都形成了一种让洛尘无法抗拒的强烈感受。 “别胡闹!”面色一板,洛尘黑着脸说道。 可是微转开的面容,却是透露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云轻嘟着嘴放开他,说道:“我这不是想让你感觉一下亲情是什么样的嘛!” “你可敢在夜墨面如此?”洛尘问道。 云轻一下就蔫了。 “不带说他的。”云轻郁闷地说道。 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这醋劲…… 啧啧…… “行了,快些回去吧,明天的典礼上,你也会很忙的。” 洛尘说的没错,她身为前王女,明天的典礼上自然也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 而且现在洛尘的样子又恢复了平时,还是一样的毒舌,想来关于亲情的感慨,也就是那一下子。 云轻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也别站太久,现在天凉了。” 对当世最高明的大夫说天凉? 洛尘面色微微有些奇怪,云轻也察觉到自己说了句挺蠢的话,吐了吐舌头,说道:“总之你早些回去就是了,我先走了!” 当云轻离开很远的时候,洛尘才伸手抚向方才云轻抱他的地方,在自己的手臂上摩挲了两下,洛尘面上不由绽出一丝微微苦涩的笑容。 “云轻,你可知,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给我带来亲情的感觉,唯有你不行。” 因为,他对她的感情,远远不止亲情。 转头向着西楚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真正的亲人,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你……你是什么人!” 雪妃的宫中,她躲在纱帐后面,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要做什么?现在速速离开,否则的话,本宫要叫人了!”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黑影,而她宫中的宫女此时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黑影嘿然一笑,说道:“本王看,戏就不用演了吧。” 那黑影,居然是从南昭消失的云宏烨。 “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雪妃仍是一脸惊恐的样子,说道:“本宫再说一遍,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都速速离开,这西楚的皇宫,可不是随意能闯的!” “哼!”云宏烨冷哼一声,不屑说道:“什么西楚,当年若本王不愿再跟着武帝,这西楚早就该改名叫西楚郡了。” 雪妃咬着牙,只是望着云宏烨。 云宏烨对于当年的丰功伟绩显然也没有什么回忆的意图,他话风一转,淡声说道:“本王懒得管你究竟是谁,也不想知道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本王来这里,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微微一顿,云宏烨缓缓说道:“白子书,下山了。” 雪妃身子陡然一震,甚至往前走了一步。 不过只走了一步,她就立刻停住了,说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69章 她来诓回洛尘 这一次,她的语气明显和先前两次不同,云宏烨又是一笑,说道:“随你,不过错过了这一次,你再想见到他,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完,云宏烨转身就打算离开。 正当他要走出大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喝:“等等!” 云宏烨脸上露出一种毫不意外的笑容,慢慢转过身。 呯! 皇宫里,楚皇用力一挥手,直接把一案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混帐!朕叫他去攻打南昭,他竟然敢公然谋叛!” 他气得胸口不住地起伏着,祖训早就有说,不能纳有念力的女人为妃,更不能让皇室之中有有念力的子嗣,他没有听,现在果然出事了! 那个洛尘,当了那么多年他手中的刀,他就应该让他一辈子在阴沟里窝着,真是昏了头,才承认了他的身份,结果呢? 刚当了两天王爷,就成了叛将。 “白灵圣使,这件事情,你无极宫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白灵额上覆着白纱,眼神也是阴沉。 云轻真的好狠,竟在她额头上用军刺刻下了那几个字,那么深的伤口,根本不可能再长好。 而更让她恼火的是洛尘,她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可是他只见了云轻一面,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 她不甘,不服,不平! “楚皇真是好没道理,你自己的儿子,叛变了难道要怪我不成?”白灵冷着声音说道。 “白灵圣使,若不是你对那个贱种青眼有加,朕如何会给他辰王之位?更不可能让他带军!他那种身份,只要藏在黑暗里,做那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好!” “你是你说本圣使就只能配得上见不得光的人吗?”白灵怒喝道:“本圣使看上的人,自然要有匹配得上本圣使的身份!楚皇这么说,是不把我无极宫放在眼中吗?” 西楚皇帝顿时一噎,他倒的确是没有对无极宫不敬的一意思,一方面无极宫的念力神出鬼没,若是真的和他们把关系闹僵了,他们随时都能杀了他,换个皇帝来做。 另一方面,则是和无极宫的飞升有关。 这飞升的传说说了那么多年,民间会以为这不过是无稽之谈,可是到了他们这个身份地位,自然知道,飞升这件事情,是真的有可能的,而且甚至那可以让飞极宫飞升的契机,就在眼前已经出现了。 在这种时候,他自然不愿意和无极宫交恶。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去讨论谁对谁错已是没有意思,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挽回事情的结果。”白悠在一旁静静地开口。 这种时候,她倒是的确起到了很好的调和剂的作用,楚皇和白灵都不说话了。 片刻后,楚皇才说道:“白悠圣使可有什么高见?朕这一次,绝不能再让那个贱种活着。” “不,我要他活着!”白灵说道:“我要把他练成只听我一人命令的傀儡!先前不过是因为对他还有一份情,所以一直舍不得下手,但这一次,我绝不会手软。” 白悠微微皱眉,开口说道:“楚皇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可是除了辰王的事情之外,还有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哦,是什么事情?白悠圣使请说。” “钥匙。”白悠淡声说道。 “我本以为南诏只有一枚钥匙,可是实际上,算上云轻先前从百纳族领地得到的,她手上一共有两枚钥匙。这次本圣使用手段取得了其中的一枚,但另一枚,我无极宫也是势在必得。” 楚皇眉心微动,这钥匙可是无极宫飞升的关键,的确比洛尘的事情还要重要。tqr1 “可是,这钥匙在云轻的手中,而云轻又有夜墨陪在身边。那归离太子夜墨奸狡似鬼,想要从他身边把云轻身上的钥匙偷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本圣使自然知道。”白悠微微一笑,说道:“可是,若是想办法让他们来西楚呢?” “怎么可能!”楚皇叫了起来:“他们就是再笨,也不会自投罗网的。” “不,很有可能。”白悠说道。 “什么方法?”楚皇连忙问道。 白悠正要说话,忽然殿外高声通报道:“雪妃娘娘求见!” “不见!”楚皇怒声喝道。 叛变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儿子,她现在还有脸求见呢! 不见他还能控制住,若是见了,没准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雪妃给踢出去。 “皇上!”白悠叫道:“你要见,而且必须要见。” 楚皇疑惑地看着白悠,而白悠则是一字一字说道:“如何让云轻来南昭,就着落在雪妃身上了。” 楚皇将信将疑,终究说道:“宣她进来。” 片刻后,雪妃柔柔弱弱地走了进来,给楚皇行了个礼,怯怯地说道:“臣妾见过皇上。” 白悠在一旁看着这位雪妃娘娘,心头也是不仅感慨。 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可是这份少女般的娇怯,这份柔弱,还有这种柳枝般无人可依的感觉,就算是真正的十几岁少女,也比上。 “起来吧。”楚皇记着方才白悠说的话,勉强按捺住怒气,没有一见雪妃就发火。 “臣妾不敢。”雪妃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身子里。 楚皇眼中瞬间涌上怒火,这个女人,还真是会作戏,正要发火,就听雪妃说道:“皇上,尘儿的事情臣妾已经听说了。臣妾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养出了这样的儿子,全是臣妾的过错,是以臣妾不敢起来。” 还真是敢说。 白悠目光中泛起冰凉的神色,据她所知,洛尘在只有三四岁的时候就被扔进了西楚暗中的修炼场所,从洛尘很小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雪妃几乎根本没有尽过一天抚养的责任,可是现在居然有脸说:养出了这样的儿子。 虽然白悠心头不爽,可是楚皇明显对这些话很受用,他冷哼一声狠狠说道:“你还有脸说!” 雪妃泫然谷泣,说道:“臣妾自知罪孽深重,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尘儿回来,接受皇上的处罚。等他回来之后,皇上要杀要剐,臣妾绝无二话。” 虽然白悠也是想借着雪妃让洛尘回到西楚,可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怒气上涌。 她不曾养过洛尘,可是现在一句话,却是就要决定了洛尘的生死了? 这算是什么事? 饶是她脾性向来算是好的,也不轻易动怒,此时还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有出声。 楚皇沉着脸,说道:“你说的容易,那畜牲现在已经叛出我西楚了,如何还会回来?” 雪妃说道:“臣妾有个法子,没准能让他回来。” 楚皇微微一怔,他是实在没有想到,雪妃到这里来,竟然是为诓回洛尘出主意。 在他发愣的时候,雪妃已是说道:“皇上,臣妾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臣妾斗胆恳请皇上,为臣妾大办这次寿辰,然后召告四方,就说臣妾思念儿子,忧思成疾,所以才为臣妾大办这场寿宴冲喜。尘儿他向来孝顺,若是听到臣妾病了,定然是要回来看望臣妾的,到时……” 微微顿了一下,雪妃的泪水一下流了出来,哽咽着说道:“母子连心,后面的话,请恕臣妾无法说了。” 母子连心,好一个母子连心! 白悠一下站起来,吓了楚皇一跳。 “白悠圣使,你这是何意?” “无事。”白悠说道:“只是觉得雪妃此计甚好,简直是天衣无缝。” 楚皇若是放出这样的消息,以洛尘的聪明,自然猜得到并不是雪妃真的病了,而是楚皇在警告他,若是他不回来,就要拿雪妃开刀。 以洛尘的性子和他对雪妃的在乎,就算明知西楚是刀山火海,也是一定要回来的。 而云轻和洛尘的关系不一般,先前情境那么凶险,云轻都分毫不顾地来救洛尘,如今涉及到洛尘母妃的事情,若是事情隐秘她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召告的天下皆知,云轻是绝对不会让洛尘独自回来,而是肯定要跟着的。 如此一来,他们的目的就全部达到了。 只是这达到的途径,却是让白悠怎么都觉得心头不顺。 谁能想得到这么毒辣的计谋,竟是来自于洛尘的亲生母亲。 “皇上,本圣使有些不舒服,就先行告辞了。”白悠道了一声扰,转身往门外走去。 “白悠圣使,那你觉得雪妃所言如何?”楚皇急忙叫道。 “本圣使不过是个外人,该怎么做,还请楚王自己下决定吧!” 说完,白悠已是直接消失在楚皇的视线里。 楚皇把目光调向雪妃,雪妃一脸的泪,楚楚可怜地看着楚皇。 “雪妃,你方才所说,真的是你心中所想?”楚皇问道。 雪妃擦了一把眼泪,微带苦笑地说道:“皇上,早在二十多年前遇到皇上的时候,雪儿这一生的命运就已经是注定了,此生生也罢死也罢,都只有跟着皇上而已。” 那副楚楚可怜柔弱的样子,瞬间触动楚皇身为男人虚荣的一点,他伸手把雪妃扶起来,说道:“为难爱妃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0章 夜墨三诺 南昭王继位大典可谓是南昭近些年来最为盛大的事情,说起来,南昭归属归离也没有多长时间,这次的继位大典,也是继云宏烨之后的第一次。 可是因为先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而继位的人又是曾经南昭霸主隐族柳氏的后人,这使得许多南昭人心头都长舒了一口气,毕竟,这南昭又回到了南昭人的手中,而不会像王氏在位之时一样,被压榨的那么厉害。 南昭有专门的礼仪台,凡是重大的事情都在上面举行,此次的继位大典自然也是同样。 此时,礼仪台周围早已围满了从四处闻讯赶来的南昭族人,一眼望过去,足有数万之多。 云轻忍不住暗暗咋舌,这人也太多了。 柳清锋面色也有些微微发白。 “不是说不怕吗?”云轻调笑说道。 柳清锋委屈地看着云轻,这姐姐太坏了,居然在这个时候取笑他。 “不必理会他们,只要当他们都是大白菜就行了。”夜墨淡声说道。 噗…… 云轻忍不住笑了出来,太子殿下太彪悍了,大白菜,怎么想的。 夜墨白她一眼,又是说道:“当年孤王便是这么想的,怎么,有意见?” 云轻立刻敛住了笑意,连忙说道:“没有,一点意见也没有。” 开玩笑,她哪里敢对太子殿下有意见啊。 “这是移情的一种,你只当下面的人都是物品,自然也就不怕了。”洛尘淡声说道。 他的说辞明显要比夜墨的有安慰性质多了,柳清锋看了下面的人一眼,心里默念着:“白菜白菜……” 念了几遍用力一张眼,再看到他们,果然没有那么怕了。 咧开一笑容,说道:“洛神医的法子真有用。” 夜墨一下就黑了脸,那是他的法子!这小子到底识不识人! 柳清朗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笑,只要看到夜墨吃瘪,他心里就高兴。 云轻也是拼命地抿住唇,太子殿下和小哥哥永远都是那么不对盘啊。 “洛尘兄弟,有些事情你可不要放弃的太早啊,这世上,没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的。” 柳清朗拍着洛尘的肩,十分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意思,在场的就没有一个人是听不懂的。 云轻面色微微地变了变,洛尘这么好的人,应该有更好的女人去爱她,而她的一颗心早就给了夜墨,肯定是不可能了,她不愿意洛尘在她这里耽误,更不愿意有人把洛尘往那个方向引导。 正想要说什么,就听洛尘淡声说道:“随缘吧,有些事情,也不可强求。” 一转头,正对上洛尘温润如水的眼神,似乎是在安慰着云轻。 云轻的心一下放下来,可是又有些心疼。 洛尘真的这个世上最最温柔的男子,宁可自己难受,也要顾及着她的感受。 正在此时,礼钟咚咚地响起,继位大典的吉时到了。 “小锋,别怕,你可以的。”云轻轻志说着。 柳清锋用力点了点头,他不会怕的,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怯场,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所有的一切礼仪都安排的非常完美,祭天,祭地,用长篇檄文揭发了云宏烨在执掌南昭时犯下的罪行,又证明了柳清锋身份的正当性,最后宣布,由柳清锋继位为南昭王。 柳清锋虽然只有十二岁,可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却是表现的分外沉稳,他面色端容,一步一步地跟着礼仪官的引导,把所有的仪式都做了下来。 而且他虽小小年纪,可是因为近年来跟着云轻东奔西跑的缘故,身形已是长开,面容也微微退去青涩,可又并不是成年男子的样子,而是介于两者中间,正是青少年特有的清俊秀美。 这样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身上又带着说不出的沉稳庄肃,一下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当象征着南昭王位的王印被夜墨亲手交到柳清锋手中的时候,全场一下爆发出惊人的呼声。 “南昭王,南昭王,南昭王!” “千岁千岁千千岁!” “振我南昭!” 那般群情澎湃,就连云轻听了,都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柳清锋将南昭王印捧在手中,高高地指向天空,这波呼声立刻在瞬间达到了高潮。 下面的人都有一种预感,南昭在这位少年王的手中,必将会发扬光大。 “小王爷好威风。”茶茶说道,笑着,可是却用手抹了抹眼睛,说道:“王女,好奇怪啊,为什么这么高兴的时候,我却想哭啊?” “傻丫头”云轻把茶茶搂到自己怀里,说道:“人激动的时候也是想要哭的。看到小锋这样,连我都想哭了。” 当人声沸腾了一阵之后,夜墨轻轻一抬手,然后向下一压,神奇的,原本还叫嚷不停的人群,竟一下安静下来。 夜墨的威严和魅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那么鲜明,让人根本不可能违抗。 “孤王夜墨,归离太子。”夜墨淡声说道:“在此代表归离朝庭,向南昭许下三诺。” 场面一下静止了,人人都仰头看着夜墨,等着他下面要说的话。 “第一诺,终孤王有生,归离绝不主动插手南昭事务。” “第二诺,终孤王有生,南昭有难,归离绝不袖手旁观。” “第三诺……”夜墨忽然停了停,望向云轻。 云轻心头瞬间跳的厉害,她不知道夜墨将要说出什么来,可是却直觉的知道,这一诺,恐怕是与她有关。 夜墨唇角微勾,本就妖孽的容颜更是勾魂摄魄,让周围的人魂都快要看丢了。 只听夜墨慢慢说道:“第三诺,终孤王有生,只娶南昭王女云轻一人,只宠南昭五女云轻一人,如违此誓……”tqr1 “不准说!”云轻猛地喝了出来。 够了,已经足够了。 夜墨曾说来南昭是来向她提亲的,可是却一直没有提过,可是没有想到,他却在这个时候提了出来。 当着天,当着地,当着南昭的山山水水,当着这么多的南昭人,甚至,也许是当着她母妃的面。 只要这些就够了,后面的惩罚,她不愿夜墨说出来。 夜墨唇角微微泛起笑意,可却还是说道:“如违此誓,便叫孤王与云轻相见不识,生生相错,孤单终老,求而不得。” 几个词,一个一个说出来,云轻紧紧地抿住了唇。 场下一片寂静,片刻之后,猛地爆发出一阵高呼。 “恭喜云王女!” “云王女与殿下百年好合!” “祝云王女和殿下幸福!” 不由得南昭人不兴奋。 当年柳真如能够保下南昭,是因为她将南昭和平送入武帝手中,也是因为她的赫赫战功。 她的初衷自然是好的,可是后来局势动荡,南昭却并没有按照她想要的样子发展。 可是现在夜墨的这些话,却是因为云轻本身,而把南昭直接和他绑在了一起。 换言之,只要夜墨成为归离的王,那么南昭永远都不用担心会受到来自朝廷的任何一点压榨,而受到欺负了,却会收到来自归离最强有力的庇护。 还有什么,比这一点更让他们兴奋的? “殿下,你把我的风头都抢了。”柳清锋小声地说道。 夜墨瞥了柳清锋一眼,淡声说道:“记得改口。” 柳清锋顿时无语,这是他的继位大典好不好,结果夜墨最在意的却是这件事情。 不过事关云轻的幸福,所以他也就不计较了。 微笑地看着底下的南昭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欢呼,直到这呼声渐渐淡下去了,柳清锋才上前一步,说道:“本王现在,要发布继位之后第一条命令。” 这个举动又是出乎众人意料,他才刚刚上位,连南昭的种种情况可能都还没有弄清楚,就要发布第一条命令。 这个少年王,是要发布什么名命令呢? 柳清锋的目光也望向了云轻。 云轻心里重重地跳了一下,该不会柳清锋的命令也是和她有关的吧。 但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云轻很不幸地猜对了。 “南昭王女云轻,为本王亲姐,对本王爱护有加,多有扶助,南昭王位本应为其所有,今本王因王姐爱护窃居于此,特命,南昭王女云轻为南昭摄政王,与本王享同等权力。摄政王之命,便是本王之命。此位,永落于王姐之家,永继相传!” 云轻的眼睛瞪的不能再大,这个混小子,事先竟然连句口风都没有给她透过。 “柳清锋……”咬着牙叫了一句。 “姐姐,你说过的,我当了南昭王之后,只要命令不违背南昭和殿下的利益,就是你也要听的。” 柳清锋小声地说道。 云轻顿时无语,难怪他那天问了那个问题,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都说家和万事兴,云轻和柳清锋姐弟两个感情如此之好,就连围观的南昭民众都能感受得到。 他们从心底升起一种感觉,这一次,南昭怕是真的会崛起了。 一阵阵兴奋的高呼声,再一次在礼仪台周围响起。 今天这场继位典礼下来,几乎每一刻都是高潮,让南昭人兴奋的无法自已。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1章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举行完了继位典礼,柳清锋直接下令,今天的南昭彻夜狂欢,所有的酒食都由南昭王府提供,今天的好事确实很多,而南昭的民众压抑了许久,让他们尽情放松一下,也是治理之道。 只是守军自然是不在此列的,前些日子西楚的大军居然能悄无声息地入了南昭,这对南昭的守军来说绝对是一大侮辱,所以燕倾这些日子很忙,除了处理珑军的事情之外,就是把南昭的守军狠狠整顿了一番。 这可是接邻边境之地,万万马虎不得。 回到王府,府中之人自然也早就准备了一桌酒菜等着他们。 这么高兴的时候,不喝一点尽尽兴,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小王爷,你今天表现的可真威风。”茶茶笑着说道。 “有什么威风的?”柳清锋还没说话,云轻就已经先瞪了他一眼:“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说也不和我说一声!” 柳清锋在云轻面前向来是没有什么脾气的,他嘿嘿笑着,眼睛一扫看到夜墨,立刻找到了救星,说道:“太子殿下也没说。” 夜墨可是当众提亲呢,比他的事情严重多了。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一说到夜墨,云轻也是没脾气了,只好说道:“行了行了,吃饭!” 洛尘面上微微地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夜墨为何会有这种举动,恐怕也和柳清朗先前说的话有关吧。 这个男人,向来都是不可一世的,他们做了不少时间的对手,对于夜墨的高傲,洛尘还是很有认知的,可是没有想到,高傲如夜墨,也会有怕的时候。 若不是怕有可能得不到云轻,怎么会这么急着定下她? 只是他能对云轻这么在意,其他的事情,他也就不想计较了。 此时这么高兴,他更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来破坏这里的气氛。 一顿饭,十分尽兴,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今天的事情,恭喜着柳清锋,柳清锋在典礼的后半段又下了好几道命令,比如任命柳清朗为南昭的大将军,掌管南昭所有兵马,又比如柳清朗决定将南商行迁到南昭,助力南昭的发展,还有一些对外来移民和本地部族之间的政策等等,都是事先前夜墨拟好,又充分征求过柳清锋和柳清朗意见的。 而云轻对治国的这些事情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太过参与,但她却看得出来,夜墨是真的让南昭实现了自治。南昭是云轻的娘家,夜墨的这个举动,相当于给云轻打造了一个强大的靠山,有了这个靠山,就算是夜墨将来恐怕都不敢对她做什么。 这份心意,让云轻心里暖暖的。 酒过半酣,洛尘借口透气离席出去了一下。 片刻之后,夜墨也走了出去。 不过这在酒席之中都是很正常的,所以谁也没有留意。 夜墨走到庭院中,看到洛尘正在等他。 “你找孤王有事?”夜墨淡声说道,先前洛尘出去的时候,就传音给了夜墨,所以夜墨才会跟出来。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换了别的人,夜墨必然是不会理会的,但今天却是特殊时刻。 “你承诺的事情,要做到。”洛尘淡声说道。 “这个不劳洛神医操心。”夜墨不软不硬的回应。 “她若是幸福,我什么也不会做。”洛尘声音仍是淡淡的,可是语气中的认真,却让任何人也无法怀疑:“可你若是不能做到,夜墨,我不会放手。” 夜墨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不会放手,只这几个字,就让他有想直接杀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冲动。 “你们在干什么啊?”云轻看他们久不回来,也跑了出来。 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庭院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赏月!”异口同声。 洛尘和夜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纷纷错开眼光。 云轻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个男人,哪个也不像是有闲情雅致赏月的。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想深究什么,有些事情,深究了反而不好。 她说道:“外面这么凉,赏月也挑个好时候啊。大家都在等你们呢,还是快进来吧。” 对于云轻,这两人是谁也没有抵抗力的,又是互看了一眼,周时点头,说道:“好。” 进了屋中,人再次聚齐,洛尘端起一壶酒,说道:“今日这么高兴,倒要好好喝一场,太子殿下,不醉不归可好?” 这分明,就是挑衅。 只是掩藏在洛尘向来清淡的神色之下,谁也察觉不到。 “好!”夜墨面色不动,也是端起了酒壶,说道:“还从来没有和洛神医喝过酒,今日,正好是个机会。” “既然如此,我敬太子殿下。”洛尘将酒杯一倾,直接将酒倒入了口中。 夜墨自然也不会落后,同样的倒入了口中。 一开始的时候,众人只以为这二人是真的开心,可是到了后来,就觉得事情有些变化了,洛尘和夜墨弃杯换壶,然后又弃壶换坛,直接一坛一坛的喝。 云轻眼中闪过一丝担心,酒哪有这么喝的。 有心想要说什么阻止,可是却一下被柳清朗按住了。 只见柳清朗也拍开了一坛酒,说道:“如此高兴的时候,光你们两个人喝多没有意思?要喝,就一起喝!” 酒坛一举,竟是也加入了他们的战团之中。 柳清锋看着他们豪饮的样子,小声问道:“姐姐,我可以喝吗?” 云轻是一直不赞成他喝酒的,他还小,对身体不好。 可是此时,云轻却是一咬牙,说道:“小哥哥说的对,要喝,就一起喝!” 同样拍开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 在这场酒席中的其他人,如燕倾战飞荆远帆,甚至还有茶茶,全都拿起了酒坛,也不管能喝不能喝,都开始往口中倒了起来。 很快,几乎所有人的身子都开始歪歪斜斜了。 “痛快!”洛尘豪气地拍了一下酒坛,他向来清淡,很少做这样的动作,可是此时由他做出来,却只让人觉得分外的好看。 夜墨流丽的眸子斜斜看着,淡笑说道:“想不到洛神医的酒量倒是不错。” “殿下也是一样。” 夜墨一笑,又举起了酒坛,洛尘同样遥遥举起,又日一坛下肚。 “你们真是好无趣。”云轻也是有些醉了,她的酒量本来就不好,更何况此时喝了这么多。 “光喝有什么意思?得有助兴的才行!” 一想起助兴,就忍不住想起他们第一次一起喝酒时,夜墨一伸手把云轻捞了过来,问道:“怎么,又想唱那古古怪怪的歌曲?” 上一次那什么“爱情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男的女的玩游戏……” 可着实是刺激到了他,不过也幸好如此,才让他回去就改了主意,让云轻参加了太子妃的选拔赛。 若是他真的不让云轻参加,云轻才会恨自己吧。 “那算什么!”云轻一挥手,说道:“以为我就不会高雅的么?今日,本姑娘就给你们来一首高雅的。” 说着话,从夜墨的怀中挣了出去,四下望了一眼,说道:“好可惜,师兄不在。” 师兄不在,就没有人帮她抚琴了。 不过,好在那歌,不用人抚琴也行。 扔了酒坛,云轻一跃到了院中,此时,月色倒是正当空,庭中如积水空明,树影摇动澡荇横斜,如梦如幻,而云轻的歌声也是梦幻般的响起: 半冷半暖秋天, 熨贴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 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 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庭院中一时间陷入一片静默,只有云轻的歌声缓缓飘荡。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洛尘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不断闪烁着光芒。 燕倾微微沉默着,忽而举起手中的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口。 如今夜墨和他身边的人都醉了,他身负守卫之责,虽然也喝了,却只喝了一小口,是所有人里最清醒的人。 可是,正是因为清醒,所以体会的,反而分外深刻。 其他的人也都陷入了云轻的歌声里。 “唱得好,当尽一坛。”忽然洛尘一举坛,所有人都应了起来,同时举起,又是一坛酒,就这么灌了下去。 这场酒,直喝到半夜,到了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倒下了,没有一个清醒的。tqr1 燕倾看着这满院歪七扭八躺着的人,也是眼角抽了抽。 洛尘揽着酒坛,斜趴在院中亭子栏杆上,黑发散落,面色微红,他向来都是清淡的模样,几时有人见过这种样子。 若是有女子见到了,只怕当场就能扑上去。 夜墨揽着云轻,斜靠在一根柱子上,就算醉了,那手也是紧紧绕在云轻腰间,谁都休想拿开。 而云轻反而是最乖巧的,靠在夜墨的怀里,早就已经睡着了,夜墨宽阔的胸膛为她挡着风,又垫在她和凉亭的石柱这间,一点也凉不着她。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2章 和孤王的女人有关系 除去这几人外,其他人也都是醉态可掬的,柳清朗四仰八叉地躺在凉亭里的长凳上,柳清锋双手掿在桌上,头趴在手臂里,荆远帆战飞和茶茶算是好的,他们好歹还知道自己身上有职责,不过也仅是保存着一丝神智罢了。 燕倾淡漠着面容,指挥着人把他们一个一个地送回房间里去。 洛尘那里有长生,长生看着自家主子喝成这个样子也是有些无奈,他跟着洛尘这么久,洛尘只有两次喝成这个样子,一次,是和云轻,第二次,还是和云轻。 燕倾走到云轻和夜墨那里,刚要伸手把云轻抱起来,却一下子被人阻拦住了。 “孤王自己来。”夜墨睁开了微微发红的眼睛。 燕倾没说话,只是后退了一步。 而夜墨居然真的还有力气站起来,抱着云轻,一路到了他们的房间。 “殿下真是半点都不许人家碰云王女呢。”茶茶半醉半醒地,嘟囔着说道。 一旁的战飞则是借着醉意说道:“天下间殿下敢认醋意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就是就是!”荆远帆也连声符合,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夜墨对云轻的态度让他们早就想要吐槽了,只是平时碍于夜墨的威严不敢罢了,这次借着酒醉,总算是痛快说出来了一回。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的十分香甜。 云轻酒量本来就不好,还喝了不少,这一睡,更是睡的不知天昏地暗。 夜墨多少是有武功的,因此要好很多,再加上他向来自律,虽然喝了不少,可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 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酣睡的小女人,夜墨心情没来由地好。 用手戳了戳云轻的脸蛋,云轻皱了皱鼻子。 又戳了一下,云轻不耐烦地一推,直接把夜墨手推开,脸则是埋在他的胸膛里,又睡了。 这女人…… 夜墨哑然失笑,实在是太可爱了。 微微低头,正想在云轻的脸上亲一下,外面忽然传来荆远帆的声音:“殿下,您醒了么?” 声音里,有一种隐隐的焦急。 夜墨眉头一皱,低声说道:“在外面等着。” “是。”荆远帆立刻低低应了一声,就在外面等着。 夜墨先给云轻把被子盖好,又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这才走了出去。 “何事?”一出去,夜墨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昨天喝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有紧急的事情,荆远帆不会这么早来找他的,所以他直接就开口询问。 “殿下,是西楚那边的事情。”荆远帆说道:“西楚……” “等一下。”夜墨突然出口打断了他,往里间看了一眼,才说道:“跟孤王出来。” 两人一直走到院子里,夜墨才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回殿下,西楚楚皇放出消息来,说要为雪妃庆祝生辰。” 夜墨眉头轻微皱了一下,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荆远帆接着说道:“楚皇说,这次之所以为雪妃大办生辰,是因为雪妃娘娘思念儿子成疾,所以特意为她冲喜的。” 夜墨的眼珠一下缩紧。 什么冲喜,根本就是威胁,这是在逼洛尘回西楚。 而洛尘如果回去的话,那么云轻呢? 楚皇,真是该死! 他夜墨想要护着的人,可是楚皇那个老不死的,却设了局把云轻往里面引。 “孤王知道了,这件事情,先不要让云王女知道。”夜墨淡声说道。 “我已经听到了。”荆远帆正要说是,却冷不丁听到云轻的声音。 一转头,就看到云轻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她睡觉向来轻,只有在夜墨怀里的时候才会睡的特别熟,一点防备都没有。 可是夜墨一离开,她差不多几分钟之后就醒了,正好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正着。 要知道,她的五感也是特别敏锐的。 夜墨皱着眉头看着云轻,对荆远帆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荆远帆面上有几分尴尬,没想到,要瞒的人,竟然正好把他们的话都听去了。 行了个礼,荆远帆先退了出去。 “外面凉,也不说披件衣服。”夜墨走过去,拉着云轻的手往房间里走:“这么笨,也不知道以前怎么活下来的。” 云轻任由夜墨拉着,抿着唇往房间里走,一走到房间,就说道:“殿下……” “孤王会安排好。”夜墨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直接就是开了口。 云轻微微一怔,夜墨已是淡声说道:“不是雪妃的生辰吗?孤王亲自去贺寿,楚皇总不至于把孤王拒之门外吧。” “殿下……”云轻一下叫了出来,眼眶里,微微发红。 没想到,夜墨不仅猜到她要去西楚,还这么快就决定要和她一起去了。 “孤王自己找了个蠢女人,有什么办法?”夜墨说道。 真是的,每次都是为了别的男人的事情这么上心。 虽然被骂了蠢,可是云轻心里却是甜甜的,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夜墨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眯眯说道:“殿下真好。” 夜墨微微一怔,云轻已经跑进去洗漱了。 摸了摸自己被亲到的地方,夜墨面上现出一丝无奈。 真的是,每次云轻这么说的时候,他好像就完全抗拒不了,不管云轻要做什么事,他都会心甘情愿地帮她去做了。 摇着头笑了笑,夜墨也自行去洗漱。 等到洗漱好了回来,就看到夏风在大厅中,正在等他。 “殿下。”见到夜墨,夏风弯着身子行了个礼。 “夏将军有事?”夜墨淡声说道。 “听说西楚出了些事情。”夏风说道:“不过,和殿下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殿下完全可以不必理会,更不用去。 夜墨眸子一眯,淡声说道:“和孤王的女人有关系。” “云王女能力不弱,又有洛尘在,不会出事的。”夏风说道:“再怎么说,西楚都是洛尘的地盘,老臣想,他还不不至于没用到在自己的地盘上都保不住云王女。” 夜墨的唇角邪邪地掀起,说道:“夏将军,你是在说,孤王需要别人来保护孤王的女人?” 他连让别人碰云轻一下都不肯,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来保护云轻?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洛尘,这更是不可能。 夏风眉头一皱,知道自己是触到了夜墨反感的地方,连忙说道:“殿下,老臣只是觉得,殿下离开归阳太久了,还是尽早回去的为好。” “办完这件事情,孤王自会回去。”夜墨冷声说道:“孤王便借道西楚回归阳,途中,正好还可以会一会崔均炜。” 当年,武帝手下四大将,这崔均炜也是其中之一。 夏风的眉头紧紧皱起来,说道:“殿下,如今英帝诏书已到手,还是速速回去为妙,不宜节外生枝。”tqr1 “孤王的事情,几时轮到夏将军来作主?”夜墨面上已是一片寒色,冷声说道:“此事便这么定了,夏将军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退下吧。” 夏风嘴唇几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战飞。”夏风走后,夜墨叫了一声。 战飞立刻从外面进来。 “殿下……” “看着他一点。”夜墨淡声说道:“所有他和姑姑之间的通信,都给孤王截下来,待孤王看过之后,再发出去。” 战飞目光一动,却是立刻说道:“是!” 战飞也离开之后,夜墨的眼神渐渐深邃起来。 这一趟南昭之行,姑姑特意把夏风派在他的身边,虽说夏风也听从着他的指令,可是夜墨还是不得不起几分防备心。 他很清楚,夏风是姑姑身边最为信任的人,他这里的情况,夏风也一定会如实汇报给姑姑。 而姑姑对云轻……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殿下,你在想什么呢?”云轻洗漱好进来,刚走近就看到夜墨在皱眉头,立刻伸手去揉,说道:“别老皱眉头,会皱成老头子的。” 夜墨面上顿时阴沉下来,这个蠢女人,他在这里为了她的事情操心,她倒好,没心没肺地骂他成老头子。 冷着脸扫她一眼,说道:“蠢!” 然后一拂袖,离开了。 留下云轻在那里发怔,她好像没惹夜墨啊,怎么这个妖孽太子又生气了啊。 正想着,就听夜墨的声音传来:“还不过来,伺候孤王用膳。” 又变成霸道的大魔王了,云轻撇了撇嘴,认命地走了过去。 动作很快地吃过早饭,云轻立刻去了洛尘的房间里。 此时,柳清朗和柳清锋等人都在那里了,而洛尘面色淡淡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直到云轻进来,洛尘才抬起头,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孤王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夜墨一进来,就是不客气地说道。 “只是怕有人会生气罢了,所以才特意多留了一会儿。”洛尘淡声说道,目光却是往云轻看过去。 “算你聪明!”云轻也不介意,笑嘻嘻地走过去,说道:“殿下已经决定了,既然是寿辰,那我们就一起去给你母妃贺寿!阿尘,你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3章 近墨者黑 饶是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洛尘目中还是闪过一丝暖意。 “自然不会。”他温和地说道。 “那就好!”云轻说道:“这一次,正好把你母妃接出来散散心,一辈子闷在那什么皇宫里,闷也要闷死了,要是我,绝不会干这种蠢事。” 话一出口,房间里立刻陷入一片静默。 云轻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道声音阴沉沉地说道:“你好像意见很大啊。” 云轻一转头,看到夜墨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面色,这才陡然反应过来她说错话了。 夜墨是太子,将来登基了就是皇帝,而她嫁给了他,是肯定要在皇宫里的。 天,那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给锁住了? 云轻的面色顿时精彩起来,她一直想的都是要嫁给夜墨,可从来没有想过嫁给夜墨还有这种后遗症啊! 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多给夜墨说说,就算嫁给了他也不要总是把她锁在宫里,得给她特权,让她随时都可以出来溜达才行。 在心里打着小九九,嘴上却是飞快地把话题岔开,说道:“阿尘,你母妃的寿辰是什么时候?” “十五天之后。”洛尘淡声说道。 “那我们岂不是不能耽搁太久了?”云轻转头对夜墨说道:“殿下,我们这两天就要出发了吧。” “哼……”夜墨回给她的,是一声冷哼。 云轻郁闷的不行,拼命地对着夜墨使眼色,好歹这么多人,给她留点面子嘛。 眼睛都要抽筋了,夜墨才说道:“今日把南昭的事情处理一下,明日就出发吧。” 南昭离西楚虽然不算远,可是到西楚都城还是有些距离的,再加上他们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快马赶过去,所以十天左右的路程还是要留出来的。 “姐姐……”见云轻要走,柳清锋立刻出声,可还没说出话来呢,就被云轻眼睛一瞪,说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你是南昭王,想往哪里跑?” “可你还是南昭的摄政王呢。”柳清锋小声嘟囔着:“若是早知道当了王就不能跟着你,还不如不当。” “你说什么?”云轻笑眯眯问道:“我没听清楚。” “我说姐姐你们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柳清锋立刻说道。 云轻那笑容,实在是太可怕了。 忍不住,往夜墨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这位太子殿下也是笑的越灿烂,心里就越阴暗。 果然是近墨者黑啊。 这姐姐,跟着夜墨,绝对是学坏了。 夜墨神色动也不动,眉毛却是微微挑了一下,这女人,总算是有点可取之处。 南昭的事情百废待兴,柳清锋自然是不可能去的,柳清朗也不能去,因为要驻守南昭,还要处理南商行的事情。 而其他的人,因为都是夜墨的手下,而夜墨这次离开,肯定是要直接回归阳,所以都会跟着夜墨。 人选,很快就定下来了。 洛尘一直都没有说话,等到他们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才开口说道:“云轻,其实你们可以不必去。” 云轻一怔,立刻沉着脸看着洛尘,他乖乖地呆在这里没有提前跑掉,云轻还以为他开窍了呢,没想到又说这种话。 洛尘淡声说道:“说实话,这一次,我并没有什么把握。” 虽然,他为西楚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西楚,从来不是他的。 他在西楚的势力,也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强横。 “正是因为你没有把握,所以多了我们,不就是有把握了么?”云轻说道:“这一次,就把你母妃接出来吧,我在南昭给她修一座府邸,保证她可以过的舒舒坦坦的。” 洛尘还想要说什么,云轻已是先一步说道:“不许拒绝,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微顿了一下,云轻又说道:“阿尘,还记你先前问我的那个问题吗?其实,并不是有血缘才会产生那样的情感的,你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亲情,不就是在有困难的时候,会站在你身边的人吗? 洛尘眼神一阵波动,终于,说道:“好,那就如你所说吧。” 云轻这才终于放下心来,露出一丝笑意。 当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本来以为,有几日的时间可以将南昭初步理出一个大概来,这样让柳清锋上手也可以上的快一些,可是没有想到突然出了这件事情,所以夜墨也只好把柳清锋叫过来,有如填鸭式地耳提面命地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 好在柳清锋对这些事情虽然不太懂,可是对于夜墨却是十分信服,夜墨说什么,他就只管记就行了。 之后夜墨又和柳清朗交谈了一阵子,柳清朗虽然对夜墨很是不爽,可是对于夜墨的才能还是服气的,所以交流倒也还算是愉快。 柳清朗之后,夜墨又见一些南昭原来的大臣和族老,他的手段向来是恩威并施,那些族老们进去的时候多少有些桀骜之色,可是出来之后,却一个个都是老老实实的,可见夜墨的功力。 云轻知道夜墨做这一切其实全都是为了南昭的平稳过度,很大的程度上,也是为了她。 可是她和夜墨之间,已经根本用不上谢字了,所以她只是静静地陪着夜墨,在后堂里看着夜墨或怀柔,或威压,风神俊朗,风采惊人。 安排好所有这一切,都已经深夜了,两人略略休息了一下,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就开始向西楚进发。 西楚如其名,位于云蒙大陆西面,此地多戈壁与黄沙,在人印象之中,当是个荒芜之地,可是让人想不到的却是,这云蒙大陆之上最大的一片原始森林,却恰恰也在这片大陆上。 这片原始森林蔓延极广,而且里面崇山峻岭,道路极多,人一进去,稍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 在西楚生活的人,都管这一片绵延千里的地方,叫做十万大山。 据说,这里真的有十万大山之多,只不过,谁也不能具体考证罢了。 十万大山离都城并不算太远,不过是两三天的路程,而西楚的其他地方,则因为黄沙多,所以冶炼产业十分发达。 云蒙大陆上七成以上的刀兵和武器,都是出自西楚。 而当年围剿武帝时各国装备的武器,更是由西楚提供的。 夜墨一进西楚,面色就一直淡淡的,显然对于这个国家十分不喜,不过除了这点之外,他倒是也并没有表露出其他更多的。 到来之前,他和洛尘曾经有一场谈话。 他直接告诉洛尘,这西楚,他不来便罢,既然来了,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 而洛尘的回答也是干脆,他对夜墨说道:“你有本事做到什么地步,就只管做便是。” 说到底,洛尘虽是西楚人,可是对于西楚,却委实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在这里,他所拥有的只是排斥,只是那些黑暗的训练,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在路上走了十天左右,终于,前方遥遥出现一座高大的城池:西楚都城,凉城。 此时,在凉城的门外,黑压压地站着许多人。 为首的两人服色明显是皇子,西楚皇帝女儿不多,儿子却是二十多个,原先最优秀的一个是赫连明泽,不过他在归离被夜墨杀了,如今剩下的儿子里面并没有特别出色的,但出来迎接个人,倒也还是能做到的。 “该不会是来迎接我们的吧?”云轻有些诧异地说道。 虽说夜墨的身份贵重,的确当得起这样的迎接,可是他们这一行人里还有洛尘啊,楚皇现在估计恨不得杀了洛尘,自然不可能专门派出这么多人来迎接他们。 随着他们渐渐走近城门,门口的人也清晰起来。tqr1 “阿尘,那是谁啊?”云轻问道。 洛尘看了一眼,说道:“西楚六皇子和八皇子,是来跑腿的。” 他对于这些皇子的评价倒是毫不客气,云轻捂着嘴笑了一下,洛尘对待别人的,还真是一样的毒舌。 但总之不是对她毒舌就好。 他们能看清城门口的人,城门口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当即,两个皇子拍马迎了上来,远远地就作着揖,口中正要说话,却是一眼看清了队伍里的旗帜。 顿时,面色沉了下来,马也停住了,就在原地等着他们过去。 等到到了跟前,那年纪小一点的先开口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勾结他国的叛臣,还有脸回来!” 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则是说道:“洛尘,你还回来做什么?” 不等洛尘说话,云轻就抢先开口说道:“不是说雪妃思子成疾吗?阿尘回来有什么不对?” 六皇子和八皇子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抹冷笑,这些人真是太天真了,思子成疾?怎么可能,分明就是把洛尘诓回西楚,这种当他们居然也会上,真不知道洛尘先前是怎么有那么高的名声的。 六皇子冷笑一下说道:“那倒是回来的正好,欢迎欢迎!” 等到真的见到了皇帝和雪妃,才有得你受的。 云轻对此仿若未见,笑眯眯地问道:“二位皇子可是来迎接我们的?若是的话,就劳烦二位皇子在前面领路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4章 再次重逢 支使起别人,云轻是一点也不客气,可是六皇子和八皇子的面色却是一下变了。 八皇子当即说道:“想得倒是美,一个叛将,有什么资格让本皇子来迎接!” 云轻面色微微一沉,却仍是笑着,说道:“你说谁是叛将!” “自然是……”八皇子伸手就要指向洛尘,可是手才刚刚伸出,就有一道白影冲出来,啪地一爪子划上去。 “啊!”一声尖叫,八皇子捂着手臂暴退,看着手上那四道深深的爪痕,厉声喝道:“你敢伤我!” “对有王爵的兄长不敬,就是杀了你都不为过,现在不过是小小教训一下罢了。”云轻淡然说道。 “他算什么兄长!而且他的王爵……” 八皇子想说他的王爵早就应该不存在了,可是说了一半,就一下停住了。 西楚袭击南昭的事情十分秘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洛尘失踪的事情自然也是,所以现在这件事情并没有张扬出来,这些皇室中人知道归知道,但并没有明面上的诏书或者其他谕旨。 而且楚皇也不可能发这样的谕旨,一旦发了,这就不等于是打自己的脸吗? 所以,现在洛尘仍然是西楚的辰王,也没有任何关于他叛朝的消息传出来。 云轻刚才喝骂的几句话,八皇子竟是一个字的反驳之词都说不出来。tqr1 “哼……”云轻轻哼了一声,再次说道:“这里不仅有辰王,还有归离太子殿下,你们竟说我们不值得你们迎接,现在的西楚,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八皇子和六皇子顿时觉得头皮发紧,西楚跟归离是敌对国不假,可是却不能敌对到外交场合上来,若是在上面做的礼仪不够,那就是他们一国失礼,到哪儿都会被人耻笑的。 楚皇儿子很多,他们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差事,自然是想做的完美无缺,至少也要在楚皇心里加点分,好冲击一下太子的位置,现在若是做砸了,那就会让楚皇觉得他们没用,对他们委实是大大的不利。 六皇子毕竟年纪大一点,他扯出一个笑容说道:“云王女,先前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太子殿下到来,我们自然是要隆重迎接的,只是先前没有收到太子殿下到来的消息,所以未能妥善准备,还请云王女和太子殿下见谅。” 云轻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六皇子咬了咬牙,又加了一句:“也请辰王见谅。” 洛尘对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置可否,可是云轻在意,所以他也就受了这份好意。 云轻听到了自己想听满意了,这才问道:“你们居然不是迎接我们的,那是迎接谁?” 就算是一国的太子到来,出迎的人,只要有一位皇子,也就算是合了礼节了,可是现在却是一下来了两位皇子,云轻倒是有些好奇了。 “小奴儿,好久不见,看来你对本王子甚是想念啊!”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这充满野性的感觉,让云轻想不知道是谁都不可能。 一转头,果见身后不远处,一道高大的身影骑在马上飞奔而来,在他的身后,还有近百骑,可是这么多人马,步伐却是整齐的像是一个人似的,甚至连落下的马蹄声都听不到杂音。 那匹马转瞬就到了云轻跟前,马上的人缰绳一扯,马匹人立而起,长嘶一声重重落下,几乎就擦着云轻的鼻尖。 云轻是站在马车上的,虽然马匹的动作很危险,可是她却是纹丝不动,等到马匹落下,她正好能和马匹上的人平视。 宗靖落在云轻身前,尚未开口说话,忽然神色一变,身形猛地翻起,同时口中一声哨响,那马匹倒是有灵似的,听到哨音之后直接往一个方向跑去,正好接住了落下的宗靖。 宗靖落稳之后,才往云轻身后看去,说道:“太子殿下真是热情,一见面就送么大的见面礼。” 直到此时,一道风刃才在空中缓缓散去,刚才若不是他躲得快,只怕现在都要分成两段了。 夜墨先前一直在马车里,这些事情他懒得操心,云轻爱玩,就让她玩去,可是宗靖的出现却是触到了他的底线。 他缓缓从马车中出来,牵起云轻的手淡声说道:“宗靖王子大概不太认识孤王身边的人,孤王便为宗靖王子介绍一下,这是云轻,归离未来的太子妃!” 小奴儿?这种恶心的称呼,怎么可能允许别的男人叫。 占有欲,强烈的把周围的空气都快要充满了。 宗靖目光在夜墨和云轻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忽然大笑起来:“我北境的规矩,救过的人,就可以收为奴,她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也是本王的小奴儿,没有什么冲突的!” 夜墨墨眸猛地眯起,杀意几乎都快要变成实质了。 “我可并没有让宗靖王子救!”云轻也是有些恼,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 “若是像宗靖王子这么说,那下次我若是救了宗靖王子,宗靖王子也要给我为奴了?” “你若是有那等本事,本王子给你为奴又如何?”宗靖倒是毫不在意,一双眼睛只是盯云轻。 她这样眼睛里微微冒着火光的样子,让人想起山林中的小老虎,倒是别有一翻趣味。 “好,那你就等着那一天好了!”云轻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转头小声对夜墨说道:“殿下,别跟他一般置气,总有一天,我得让他成为我的奴隶才行。这件事情算在我头上,你别插手!” 这家伙这么嚣张,若是不凭自己的实力让他低头,心里怎么也无法甘心。 夜墨低头看了云轻一眼,终究是没有说什么话。 “宗靖王子远来辛苦,雪妃寿宴竟能得到宗靖王子前来参加,真是万分荣幸。” 直到此时,六皇子和八皇子才有空插上一句话。 “客气了,本王子觉得这趟行程必然会有趣得紧。”宗靖说着,目光又望向了云轻。 天下双王,宗靖夜墨。 先前,他们已经碰过一场,彼此都了解对方的手段,虽说那一场是夜墨开始的时候吃了点小亏,但到了后来,宗靖也没能占上什么便宜。 而导致这个局面发生的人,就是云轻。 能让夜墨看上的女人…… 宗靖眼眸深了深,只凭着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本王远来倒确实有些累了,就请二位皇子带个路吧。”宗靖也是不客气地说道。 六皇子和八皇子对望了一眼,六皇子说道:“还请宗靖王子稍候,还有一位贵客,马上就要到了。” “哦?”宗靖目光一闪,还会有什么人? 云轻也是有点好奇,还有什么人要来啊? 正想着,就听到一道声音含笑说道:“小师妹这是在生什么气?嘴上可以挂油瓶了。” 听到这个声音,云轻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大喜,一转头直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跃了过去,大声叫道:“师兄!” 对于东海子云,虽说这个师兄一开始是东海子云强认的,可是越接触,就越能感觉到东海子云对她的爱护。 如今分别了这么久,乍然再听到东海子云的声音,云轻只觉得说不出的高兴。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跃到东海子云的身边,云轻虽然开心,却也没忘了问一句:“还有,子莹现在怎么样?” “你这么多问题,本王要先回答什么才好?”东海子云温润的笑着,他还是那一身蓝色的袍子,还隔得老远,那一份温润的气质就好像有灵性一般,一直浸入到人的心里。 “一个一个说。”云轻说道。 能在这里见到东海子云,着实是太开心了。 “我本来就是送子莹回去而已,送她回去了,自然就要再出来了。而刚好听到这里有些好玩的事情,就过来看看。” 东海子云说的十分随意,可是云轻却是知道,他一定是猜到了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才特意到这里来和他们汇合的。 心头暖暖的,又问道:“你不带子莹出来,她不会生你的气吗?” 说到子莹,东海子云面上浮现出一丝微微的担忧之色,不过很快散去,轻声说道:“她这一次怕是真的出不来了。” “为何?”云轻立刻问道。 “她的念力,觉醒了。” 这句话,让云轻顿时愣住。 她的印象里,一直觉得东海子莹是没有念力的,可是没有想到,她也身负这样东西。 “吴国的事情对子莹多少有些影响。”东海子云淡声说道:“她说,不想在下一次的时候,还是当大家的拖油瓶,大概是因为这种信念太过强烈吧,所以,她身体中的念力,也觉醒了。” 云轻曾听洛尘和夜墨他们说过,念力的升级,和个人的意志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虽然有时候也有外力的因素,可是当你想要变强,或者想要守护什么的念头非常强列的时候,往往就会引发这种升级。 现在,子莹就是这种情况吗? 两人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再次走到了城门前。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5章 没准是床上工夫好 “逍遥王!”六皇子连忙一拱手,跟东海子云打了声招呼,同时,目中掠过一抹复杂神色。 如今在他面前的这四个人,都是这片大陆上顶尖的人,虽然他平时也觉得自己风姿不错,可是在这四个人的面前,却是被比的连渣都不剩。 这样的人,才算得上是这世间真正的风流吧。 想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云轻,这四个男子,好像都和云轻有点关系。 云轻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现在人都齐了,自然也就可以进城了。tqr1 六皇子和八皇子做了一个引路的手势,当先在前面开路,夜墨,宗靖,东海子云等人则是随在后面。 进入了凉城,云轻就发现,作为这西楚的第一大城,凉城和归阳的繁华程度完全没有多少差别,若是真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街上的铁匠铺和兵器铺特别多。毕竟,西楚是以产兵器出名的。 六皇子和八皇子一路把云轻等人带到了西楚城的驿馆前面,便告辞说道:“太子殿下,宗靖王子,逍遥王,云王女,父皇晚间设宴为几位接风,到时自会有人来请几位,现在还请诸位在这里稍事休息一下。” 夜墨几人淡淡点头,对于这种礼节上的事情,他们都是十分习惯。 今天的晚宴不过是个接风宴罢了,楚皇根本都不会露面,无非是走个过场,但这个过场,却是一定要走的。 云轻时常陪在夜墨身边,对这种事情也熟悉了,在驿站里洗漱休息了一下,又换了身衣服,天色微微暗下来的时候,来接他们的人就到了。 洛尘在凉城是有府邸的,不过此时并没有去住,东海子云在外行走惯了,向来都是独自一人,这次住骏馆的时候干脆和他们住在了一起,宗靖虽然单独住别的院子,可是毕竟是在同一处,所以几人倒是一起出了驿馆。 出门的时候碰到,宗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随着来迎接他们的使者一起往西楚皇宫走去。 西楚皇宫离驿馆并不算远,又有车代步,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就到了大门口。 “太子殿下,宗靖王子,逍遥王,云王女,此处是我西楚皇宫,不能行车,后面的路,还请诸位步行。” 这也是礼节,毕竟是一国皇宫,是不可能坐车往里面走的。 一行人都下了车,云轻打量了一下这西楚的皇宫,相比于归离的皇宫,西楚的皇宫没有那么精致,但却更添了一分粗豪之气,和这西边的莽莽黄沙十分相配。 收回目光,正打算往里面走去,云轻的身子却是微微一顿,几乎是同一时刻,夜墨将她向身后一拉。 嗖地一声,一道寒光就从云轻先前站着的地方呼啸而过。 如果不是夜墨手快的话,只怕那东西就真的会插在云轻的身上。 “这就是西楚的待客之道?”夜墨面色下沉,冷声说道。 在这西楚的皇宫门外,他们竟然会受到攻击。 “太子殿下息怒,容小人详查。”那接引的官员也是吓了一头冷汗,这些人的身份,哪个拿出来都能把人吓死,他们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真不是他的担待得起的。 他心中也是十分恼怒,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在这个地方给他添乱。 “谁!给我出来!”他厉声喝着。 一道身影,竟真的从宫门处走了出来。 “云轻,把我无极宫的圣兽交出来!”白灵目中寒光闪动,厉声喝道。 那接引官员一见是白灵,顿时也哑了,这无极宫的人,可不是他能得罪的。 “我以为是谁暗箭伤人,原来是你。”云轻看清来人,面上露出一丝淡然神色,说道:“都说赖蛤蟆最擅长躲在暗中射水箭,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白灵目中顿时涌起怒火,额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这个女人,竟敢在她额头上刻上赖蛤蟆几个字,此仇,不死不休。 她阴着眼神,厉声说道:“云轻,光逞口舌之利是没用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窃我无极宫的圣物,现在交出来,还能给你一个去无极宫受审的机会,若是不交,就别怪本圣使下手无情。” 夜墨,洛尘,东海子云几人都是眉头微皱,他们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白灵,当着他们的面威胁云轻,真的以为无极宫是无所不能的吗? 宗靖的眼中也是目光流转,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着实是不太讨喜。 云轻微微一笑,说道:“你想要回圣兽?” “废话,圣兽本就是我无极宫之物。”白灵厉声说着,目光,已是直接望向了端坐在云轻肩头的那只小白猫。 圣兽丢失,整个无极宫都是震动,若是她能带回去,就是大功一件,也许,还可以请宫中那些有着特殊念力的长老们出手,把她额上的字抹去。 眼光,无比的狂热。 嗷嗷…… 小白大人轻轻叫了两声,它不喜欢那个女人,那眼神,好像要把它的衣服都扒光一样。 云轻和小白心意相通,虽然无法说话,可是却隐隐感觉到了小白的意思,顿时白了它一眼,你本来就没有穿衣服好不好? 小白顿时伸出小爪子在身上捂了捂,坏女人,这么久居然连件衣服都没给它穿过,太色了。 云轻简直无语,懒得再理会小白,只是向着白灵问道:“我给你倒是无所谓,可是,若你根本不敢接呢?” 那么一只小猫,她会不敢接?云轻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你只需交还圣物即可!本圣使若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有何脸问你要圣兽!” 云轻的脸上笑意加深,说道:“好,我就把圣兽还给你。” 伸手把小白从肩上揪下来,往白灵一扔,喝道:“接好了!” 白灵万没有想到云轻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连忙向前伸手,眼见着小白马上就到她的跟前,可是忽然之间,那本只有小猫大小的动物瞬间暴涨,竟凭空变成了一只庞然大物,甚至比白灵还要大。 与此同时,小白恶狠狠地眦出了牙,张大口就往白灵咬过去。 “啊!”白灵猛地一声尖叫,身子也一下转开,用尽全力才避开了小白的这一击。 等到终于站定,白灵这才想起来,她无极宫的圣兽是会变化的,而且不久前她还见过一次。 只是她被云轻刻的那几个字气得狠了,竟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小白本来就没有打算真的攻击白灵,一击扑空也不再追击,而是转身又回到了云轻那边,到了云轻身前的时候已经又恢复小猫大小,一跃到了她的肩头,乖巧至极地蹲在那里。 “白灵圣使,不是我不给你,而是你自己不敢接,现在,你可以让路了吧。”云轻淡声说道。 白灵狠狠望着小白,那个女人,一定是故意让她出丑的。 “白灵圣使,今日是宫宴,各位皇子和大臣们,都在等着诸位贵客呢。”接引的官员苦着脸说道。这都叫什么事啊,还没有进去呢,在宫门口就打上了。 白灵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宫门里面走去。 她自己方才说了若是不敢接就没脸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悔,还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只好先行回去,回头再想办法。 那接引的官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诸位请吧,六皇子和八皇子,还有各位大臣们,一定都在等各位了。” 在宫中走了差不多一柱香左右,终于到了今天宴会的地方,六皇子和八皇子早早就已经等在门外,见到几人到来连忙迎上去,把他们请了进去。 他们是今天宴会的主角,也是身份地位最高的人,礼数自然是要周全的。 一路走来,就听到两边不住传来窃窃私语。 “那就是归离太子夜墨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男人……” “我觉得东海逍遥王更好,一看就是个君子。” “你们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分明辰王是最让人心动的。” “才不,我觉得那北靖王子最好,若是和他在一起,一定很有安全感。” 这个宴会,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才知道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其他来参与宴会的,都只当这是一次例行的招待,而能在一次宴会上见到天下这么多优秀的男子聚在一起,这绝对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所以她他们叽叽喳喳的,都在议论着。 终于有人把目光定在了云轻的身上。 “那个就是南昭王女云轻吗?” “听说归离太子已经定下了她做太子妃,可是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就是,瘦瘦小小的,行不行啊……” “可别小瞧,没准人家就是床上工夫好呢。” 诸多挑剔的目光纷纷落在云轻身上,云轻身边这几个男人哪个不是武功厉害到极点的,这么一点议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云轻自己是不在意这些事情的,正想跟夜墨他们说不用管,忽然一道劲风涌过,那些议论她的女子顿时一声惨叫,纷纷向后仰倒,直接翻了个跟头,不仅碰翻了自己的酒席,连带着把身后的酒席也都给碰翻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6章 洛尘的拒绝 “好痛……” “我的裙子……”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声声哭叫顿时传了出来。 “都闭嘴!吵死了!”宗靖往前一站,不客气地出声。 眼睛斜着六皇子,问道:“六皇子,这就是你西楚的大家闺秀们吗?涵养也太差了些。” 六皇子面色极为难堪,方才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宗靖出手,才会把他们都掀翻的。 “宗靖王子,方才明明是你……”八皇子可没有六皇子这么沉稳,当即就叫了出来。 “是本王子又如何?”宗靖不在意地说道:“本王子的小奴儿,也是这些东西能随便议论的?” 面色猛然间凶厉,恶声说道:“这只是个小小教训,再被本王子听到你们说她一句坏话,本王子就把你们通通扔到妓竂里去,到时候,你们的床上工夫就是想不好都不行。” “啊……” 一阵尖叫声响起,那些议论云轻的女子纷给连滚带爬地往后躲。 此时宗靖太可怕了,就好像是座凶神一般。 刚才是谁说跟他在一起一定很有安全感的?呜,是有安全感不错,可是那安全感,却不是给她们的。 云轻有些诧异地望了宗靖一眼,倒是真没有想到,他会为她出头。 “小奴儿,可是被本王子感动了,本王子不介意你以身相许。”宗靖忽然回头,正好对上云轻的眼睛。 云轻翻了个白眼,根本不理他。 宗靖顿时大笑起来,好像被云轻翻白眼也是件极高兴的事情。 有了这么个插曲,再也没有人敢说云轻一句议论,而那些被宗靖一掌掀翻的西楚贵女们,也都狼狈万分地哭着跑了出去。 六皇子生怕再出什么乱子,连忙安排夜墨等人入席。 等到所有人坐定,六皇子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连忙吩咐酒菜和歌舞赶快上来。 这只是一次常规的招待而已,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果然,歌舞声响起之后,场面立刻平和了许多,又等了片刻,就开始陆续有人前来敬酒,大多是西楚的一些大臣们,这种场面上的事情,在座的几人都是不陌生,有一搭无一搭地应着,宴会的气氛也还算是不错。 酒过半酣,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通报:“雪妃娘娘到!” 这一声,就像是一道警铃似的,顿时将云轻的神经拉紧。 雪妃,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还以为楚皇会把雪妃牢牢地控制在手中,直到最后一刻才让他们见到呢。 洛尘也抬起了头,只不过,他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激动之色,而只是淡淡的。 任谁,在被自己的母妃当成工具一般用了那么多年之后,都很难再对她生出什么感情了吧。 现在维系着洛尘的,也许只是那一丝极淡极淡的血缘之情,因为这个女人,也许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雪妃一路走进大殿,步伐虽然娇娇怯怯的,可是却也没有病态。 虽然早就知道雪妃的病是楚皇编造出来的,可是看到她真的没事,云轻还是轻舒了一口气,她低声说道:“阿尘,你母妃没有生病,这便是好消息。” 洛尘看了云轻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可是心底,却是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连云轻都能这样为他着想,可是他的母妃,身为他最亲近的人,却是半点也没有为他想过。 当雪妃进入大殿,露出身后扶着她的人的时候,洛尘的目光又猛地下沉。 白灵。 雪妃居然和白灵在一起,而且白灵还扶着她,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一种预感在心头升起,洛尘紧紧地抿住了唇。 他的母妃,不仅不为他着想,甚至,还要逼他吗? 除了白灵之外,还有另一个女子,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还算不错,可是那股狂傲阴厉之气,却将她本该属于少女的明媚全部遮去,看上去不像十五六岁,倒像是在深宫浸淫了十几年的阴毒后妃。 而她一进来,目光就立刻往云轻看过去,仿佛淬了毒的刀子似的。tqr1 云轻微微皱眉,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子又得罪了她,为什么她的目光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这是赫连明沚的表妹。”东海子云的声音轻轻响起,他常年在四处游历,对这样的事情十分熟悉。 “她叫唐敏,是赫连明沚母妃唐贵妃家里的人,从小被唐贵妃养在宫里,和赫连明沚的关系很好。你对她倒是要小心一些。” 原来是这么回事。 想到赫连明沚,云轻并没有什么愧疚之情,若不是赫连明沚先施辣手,她也不会反杀于她。 “尘儿!”雪妃似是丝毫也没有察觉到洛尘的异样,一进来就往洛尘的方向走去,面上全是喜色。 “母妃。”洛尘起身,对着雪妃微微施了一礼。 “尘儿,你回来了就好。”雪妃直接拉着洛尘的手,说道:“你在外面这些日子,母妃不知道有多担心,如今看到你回来,母妃的一颗心也就可以放下了。” 洛尘微微扯了扯唇角,恕他愚钝,真的不知道雪妃说的这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每一次他回来看雪妃,雪妃都会这样说,可是每一次说过之后,却还是会眼睁睁看着他去做楚皇手中的刀,而什么也不做。 对于洛尘身边的几人,雪妃好像没有看到似的,根本目光也不往他们那边移一下,尤其是就在洛尘身边的云轻,她更是直接当成了空气。 “母妃,儿臣有几个朋友,想介绍母妃认识。”洛尘淡声说道。 虽然,雪妃对他这般淡漠,可是,他还是想把云轻介绍给雪妃认识,这是种仪式般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喜欢的姑娘,一定要介绍给自己的父母。 可是雪妃却是一摆手说道:“这件事情不急,你父皇本来说宴会之后再让我把你召到宫里见一见的,可是母妃有件事情实在是等不及,所以就先过来了。” 洛尘心头顿时涌起糟糕至极的感觉,直觉地就要开口阻止,可是雪妃已经一把将白灵拉到了身边,说道:“尘儿,你与白灵姑娘的婚约已经订了不少日子了,依母妃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你们大婚的日子定下来吧!” 云轻闻言,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雪妃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一点也不知道白灵对洛尘做过的事情? 还是说她明明知道,可还是要把洛尘送到白灵的手中? 她希望是前者,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这样的母亲,当真是……不要也罢。 直视着长辈是不礼貌的,所以云轻一直也没有盯着雪妃去看,直到现在,她才第一次正面去看雪妃。 雪妃面上一派天真之色,带着微微的欣喜,好像真的是在为了自己的儿子要成亲欣喜。 云轻忍不住觉得诧异,天真? 已经这个年纪的女人,而且在深宫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脸上居然还会有这么天真的神色? “尘儿,你觉得如何?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妃觉得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不如,就在母妃寿辰那天如何,正好双喜临门……” “母妃!”洛尘一下打断了雪妃的话,饶是孝顺如他,也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心里总是对雪妃怀着一丝丝的期待,可是雪妃每一次都会让他的这份期待从头到尾的落空。 吸一口气,微微平静了一下心情,洛尘淡声说道:“母妃,我无意娶白灵圣使,这份婚约,就此取消了吧。” “洛尘!”白灵大喝一声,狠狠地瞪着洛尘:“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洛尘抬起眼睛,平静说道:“白灵圣使,我资质平庸,配不上白灵圣使,白灵圣使还是另择他人吧。” “他居然拒绝了无极宫的人?” “若不是被无极宫看上,他怎么可能被封为辰王,这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我倒是听说,这白灵圣使为了得到辰王,很是做了些事情,只是到底什么事情,就不太知道了。但你看辰王的样子,对白灵圣使明显没有什么好感啊。” 场中一阵窃窃私语响起来。 白灵面色几乎铁青,哪怕是隔着面纱,都能感受到她滔天的怒意。 “洛尘,你真以为你能拒绝我?”白灵怒声说着,今日之事,她特意把雪妃请了出来。她知道洛尘十分孝顺,对于雪妃的话几乎从来不会违背,可是想不到,今天他居然违背了。 洛尘一语不发,只是淡然地站着。 但那份无畏,那份坚定,却是分毫也不曾减少。 他不要白灵,就是不要白灵。 “洛尘……”白灵的声音忽然变得幽远空旷,幽幽地叫了一声洛尘的名字。 洛尘的身子顿时微微一颤,白灵又接着说道:“你刚才说的话,都不过是开玩笑的,其实,你非常愿意娶我,对不对?” 一股力量在洛尘的身体里涌动着,心里有一种冲动,让他差点开口把是字说出口。 不能说! 在将要说出口的最后一瞬间,洛尘生生把那股冲动忍住,可是一股剧痛立刻从身体深处传来,让他的面色一下变得苍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7章 比试 白灵眼神冰冷地看着洛尘,再次说道:“辰王,你是想要和我成亲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 洛尘面色几乎已是苍白若纸,体内的剧痛幅度成倍增加,可是他却紧紧地抿着唇,怎么也没有把那个字说出口。 这些交锋都发生在暗中,洛尘的全部心神都用来对付体内那股奇怪的冲动,以及因为拒绝那股冲动而带来的剧痛,根本无法再开口说什么话,以至于其他人看着他们,只以为他们是在对峙,而绝想不到暗地里已经这么凶险。 但其他人察觉不到,不代表云轻也察觉不到,她眼神中猛地闪过一丝怒意。 白灵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利用她在洛尘体内种下的秘法来伤害洛尘。 心头怒气不断地升级,云轻陡然起身上前一步。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白灵的脸上。 白灵正全力催动着秘法,想要逼洛尘说出那个字,根本没有精力去防备别的事情,而且她也想不到,云轻竟然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手打她。 对秘法的控制一下子中断,洛尘身子不着痕迹的颤了一下,面上的痛苦之色终于缓解开。 “云轻,你敢打我!”白灵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怒声喝着。 “白灵圣使误会了,我只是看到一只蚊子在你脸上而已。”云轻一扬手,手掌中竟真的有一抹细小的血色,好像真的是有蚊子在吸血一样。 “你……”白灵狠狠地瞪着云轻,这分明就是耍赖,可是大厅广众之下,她竟无话可以反驳。 “白灵圣使。”洛尘的声音清淡而冰冷的响起,白灵豁然望向洛尘,心头涌起糟糕至极的预感。 洛尘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可是神情却是冰冷的像是十二月的冰雪。 “白灵圣使,我并不想娶你。”洛尘仿佛没有看到白灵面上的神色,一字一字说道:“从开始到现在,一次也没有想过。” 白灵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本想在这个场合,借助雪妃对洛尘的影响力,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可是没有想到,却反而是彻彻底底地让这件事情变成了不可能。 “雪妃娘娘……”白灵低声叫道。 “母妃,这件事情儿臣自会向皇上说明,还请母妃不要再插手。”有礼,然而冷淡。 雪妃都不由愣了一下,洛尘还从来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 她往云轻的方向望了一眼,是因为这个女子吗?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洛尘居然会为了别的女人这么和她说话。 眼中一抹精芒飞快闪过,可是面上却是做出一副无辜神色说道:“尘儿,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和母妃说?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母妃是管不了你了。” 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 “雪妃娘娘!”白灵吃惊叫道。 真是没有想到,雪妃竟然也要在这种时候收手。 雪妃转向白灵说道:“白灵姑娘,本宫是很喜欢你的,可是尘儿他……唉,这件事情,本宫是真的管不了了。” 说完,便伸手向外面叫道:“来人,本宫累了,扶本宫回去休息。” 虽然雪妃是和白灵以及唐敏一起进来,可是门外自然有她自己的宫人在等着,听到召唤,那些人很快进来,扶着雪妃回宫去了。 白灵站在原地,目中神色既有吃惊,又有伤心,但到了最后,却是通通凝结成滔天的愤怒。 云轻,又是云轻,每一次都是云轻坏了她的好事。 “她居然敢打无极宫的圣使?” “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很有可能啊,听说在归阳的时候,她连无极宫的圣女都曾经得罪过的。” 一声声议论又是不住地响起,那些人看着云轻的目光更是惊奇不已。 无极宫在云蒙大陆上的势力有多强大根本不用说,就算有人对这个庞然大物不满,但也都是暗中的,敢这样上手就打的,云轻绝对是第一个。 “云王女,你远来是客,却敢打无极宫的圣使大人,未免太放肆了吧!”一道娇喝狠狠响起。 云轻抬起目光,便看到和白灵一起进来的那个女子,唐敏。 细看上去,唐敏的长相和赫连明沚果然有着三分相像,但更像的,却是那份跋扈的性子,不愧是表姐妹。 “这位姑娘听不懂人话吗?”云轻淡声说道:“我打的是蚊子。” 唐敏上前一步,不屑说道:“亏你还是堂堂一朝王女,居然敢做不敢当。怎么,难道南昭的人都是这般胆小的吗?” 云轻面色一寒,可却是没有说什么。 可是唐敏却不打算放过云轻,咄咄逼人说道:“早就听说云王女身手不错,今日难得一见,想向云王女请教教一二,还请云王女不吝赐教。” “真是有意思,我还以为只有我北境的女子才做得出这种事情,倒是没想到原来西楚的待客之道也是这样啊。”宗靖歪在桌子边,懒洋洋的说道,一双眸子里微微闪着精光。 云轻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已经不是他今天第一次出手帮他了,从入殿开始,这是第二次。 可是云轻实在弄不明白,宗靖为什么要帮她。 六皇子笑道:“我西楚也是十分尚武的,尤其唐家表妹功夫不弱,见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想要切磋一下也是有的。” 言下之意,对于这场比试乐见其成。 “轻儿,别去。”东海子云淡声说道。 这唐敏突然跳出来,明显不怀好意。 云轻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唐敏的身份根本不能和她相比,只要她不愿意,唐敏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逼她下场。 似乎是看出云轻所想,唐敏忽然冷笑一声说道:“云王女,你有本事杀了我皇姐,难道连接受我挑战的胆子都没有!” 赫连明沚死在云轻手中,这笔账,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云轻瞳孔顿时一缩,若是唐敏说别的,她可能真就不理会了,可是说到了赫连明沚,却是让她不得不回应。 毕竟赫连明沚是死在她的手中,如今唐敏找上了她,这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倒是不如直接在这里解决了。 “你想如何比试?”云轻淡声问道。 “简单!”唐敏说道:“我们就在这里打一场,若是你赢了,我任你处置,可若是我赢了……” 唐敏的声音瞬间变得阴森,冷冷说道:“你就去我姐姐墓前磕头赔罪,然后以命相抵!” 夜墨洛尘还有东海子云同时皱起眉头,这个女子,未免太过狂妄。 云轻的命,是她想拿就能拿的吗? 云轻微微舒出一口气,说道:“好,这场比试,我应下了。” 回头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夜墨几人,她这些日子跟在夜墨身边,有夜墨和燕倾这两大高手在,从来都没有落下对武学的修习。 唐敏的身手就算再好,她也不怕,更何况,她还有着别的底牌。 缓步走到场中,唐敏早已将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根鞭子在手上,冷声说道:“云王女,请!” 一个请字刚刚出口,人就直接炮弹一样地冲了过来,压根没打算给云轻任何准备的时间。 若是有云轻身边的人在此,肯定要大骂一声卑鄙,但此时大殿之中几乎全是西楚的人,对于这件事情,自然就当作根本没有看见。tqr1 鞭子唰地一声抽过来,这声音,听了就让人头皮发麻,云轻不由暗暗庆幸,幸好夜墨当初花了大力气来让她克服了对鞭子的恐惧,不然她今天还真有可能应付不了。 脚下微微一侧,就把唐敏的攻势躲了过去。 唐敏的武功虽然不弱,可是对于云轻来说,却是完全不放在眼中,差不多每一次唐敏的攻势,她都可以轻轻松松地躲过去。 夜墨眉头轻轻挑起,这个丫头,她的速度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东海子云则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云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唇角露出一丝笑容。 眨眼间的工夫,几十招就已经过去,唐敏怒声叫道:“云轻,你就只会躲吗?” 她打了这么久,居然一下都没有碰到云轻。 云轻身形微顿,冷声说道:“好,那就如你所愿。” 身体骤然加速,一下往唐敏冲去,单手并指如刀,穿透她的鞭影直接点向她的咽喉。 唐敏似乎就在等着云轻向自己攻击,见到这个动作,眼中猛地冒出凶光,低声喝道:“来得好!” 长鞭一卷,竟然直接卷住了云轻的手,然后另一手飞快地上前,手中也不知道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就要往云轻的手腕上铐。 当那样东西出现的一瞬间,洛尘豁然起身,厉声喝道:“你敢!” 云轻的一只手被鞭子缠着,根本动弹不得,眼看着那样东西就要被套上云轻的手腕。 然而就在此时,云轻的手臂却是飞快地震动一下,那奇异的波动一下就把鞭子震松了,然后她手腕一翻,不仅没让唐敏把那样东西套上她的手腕,反而直接给夺了过来。 脚下向着前方一踢,正踢在唐敏的膝上,唐敏一下就跪倒在地。 云轻把玩着手上的东西淡声说道:“你输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8章 只是去看热闹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上一秒,还是唐敏占据着上风,好像云轻马上就要落败了,可是不过一转眼,就变成了唐敏跪在了云轻的面前。 而且,她手中的东西还被夺走了。 云轻微微冷笑地看着唐敏,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唐敏是真的想向她挑战。若是如她所说她想给赫连明沚出气,那来暗的杀了她最好,怎么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挑战她? 所以唐敏必然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云轻一直防着她,现在果然防着了。 唐敏直到此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见到云轻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才一下回过神来,厉声叫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说着话,伸手就去抢,但云轻哪里会给她抢到,直接后退一步。口中冷冷说道:“你不是说,输了就任我处置?我这人向来善良,也懒得要你的命,就用这东西抵了吧!” “你……”唐敏还要说什么,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孤王向来最看不上那些输了还要耍赖的,这种人,最好杀了干净。”声音华丽,嗓音低沉,只是声音就让人有种着迷的感觉,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着实让人背后发寒。 夜墨流丽眸子斜斜挑向六皇子,淡笑说道:“六皇子,孤王的女人心软,但孤王可没这个毛病,若是孤王在这里出手,想来六皇子也不会怪罪吧?” 六皇子冷汗涔涔而下,强笑说道:“太子殿下开玩笑了,云王女既已大人大量原谅了唐敏,这件事情,还是按云王女的意思办吧。” 目光一转朝着唐敏喝道:“还不下去!” 唐敏此时也被夜墨有些吓到了,这个男人看上去长的这么美,可却给人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而且她察觉得出来,夜墨不是说着玩玩的,他是真的有杀了她的心。 瞬间,什么也不敢说了,拿起自己的鞭子,飞快地跑出了门。 经历了这场插曲,酒宴谁都无心再继续了,只过了片刻,夜墨就已累了为由,从酒宴离开,而六皇子听到这话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宣布今日的宴会就到这里,又派人把夜墨一行人送回去。 回到驿馆,大家都没有急着去睡,而是全都集中在了驿馆的客厅里。 云轻把玩着手中的东西,直接向洛尘问道:“阿尘,你认识这东西?” 那是一个碧绿色的镯子,可是又并不像是玉,而且两方合拢的地方明显有着一个锁扣,那锁扣现在是开着的状态,但云轻只看那锁的样子,就有种感觉,这锁如果合上的话,一定极难打开。 当唐敏把这样东西拿出来,还要扣在她手上的时候,洛尘的脸色都变了,可见这一定是件不可小瞧的东西。 洛辰看着云轻手中的镯子,面上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他轻声说道:“这样东西,叫作天机锁。” “天机锁?这是什么?”只听这个名字,就知道锁上了一定很麻烦,可是这么一个镯子,锁上又有什么用处呢? “我听说西楚能把克制念力的矿石融成水,然后加入到金属之中,这个镯子,可是这么做的?”东海子云忽然开口问道。 他游历非常广,见闻也多,一说出来,洛尘就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如此。” 伸手把镯子从云轻手中拿过来,仔细看了看锁扣的地方,才接着说道:“这个镯子能够抑制人的念力,而且一旦戴上合拢锁扣之后,除非有钥匙,就再也无法打开。要想拿下它,除非把手砍断。” 这么血淋淋? 云轻打了个寒颤,想起一事说道:“可是我拿着它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念力被抑制啊。” “这种镯子炼制的时候非常精密,要合拢之后才会有抵制念力的效果。”洛尘说道。 “洛神医似乎对这东西特别了解。”夜墨微微挑了挑眉,看着洛尘。 洛尘神色微微一动,终是轻声说道:“因为,我母妃的手上,就有一个。” 洛尘的母妃也是有念力的,否则洛尘不可能会有念力。 但当年为了嫁入西楚皇室,洛尘的母妃自愿带上这天机锁,还把钥匙扔了,从此彻底隔绝了念力。 难怪那唐敏想方设法地要把这东西戴在云轻的手上呢,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若是真的戴上了,那后果…… 一股寒意从夜墨的身上蔓延出来,刚才没杀了那个女人,真是种失误。 洛尘说出他母妃手上有一个之后,云轻就一直皱着眉头,她想了想说道:“阿尘,若是要救你母妃出来,我们是不是最好把这天机锁也给解了?” 洛尘摇头说道:“她的天机锁戴了这么多年,早已不在意,而且这东西除了抑制念力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所以解不解开,倒是问题不大。” 云轻眼前闪过雪妃娘娘那张天真的面孔和天真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雪妃娘娘有了自己的力量,没准性格也会有些变化。” 一句话,说的洛尘都有些发愣了,可是心头却又隐隐的生出希翼,也许,正如云轻所说,当他母妃拥有力量之后,连带着性格也有所改变呢? 云轻一看到洛尘的表情,就知道他被自己说中了,当下一拍桌子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钥匙。” 想要知道天机锁有没有钥匙,自然是要找拿出这锁的人。 片刻之后,云轻几人悄悄出现在驿馆的门外。虽然骏馆门外有着西楚士兵的守卫,可是以他们的身手,想要避开这些守卫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当脱离那些守卫视线之后,他们正打算运起身形,夜墨却是微微一顿,转向黑暗处说道:“宗靖王子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洛尘和东海子云也是转过头,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有云轻小小的郁闷了一下,她的五感虽然敏锐,可是和他们的武功还是没有办法相比啊。 一阵笑声从黑暗传出,宗靖大步走出来,近一九零的高大身材在夜晚看来也是格外醒目,他笑道:“这么热闹的事情,若是不能参与,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夜墨眸中光芒闪动着,他和宗靖被并称为天下双王,天生就有许多不对盘的地方,此时看到宗靖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可是此时宗靖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除非他们有把握一瞬制住他,否则的话,今日就哪里也别想去了。 云轻想了想说道:“宗靖王子只是想去看热闹?” 宗靖点点头,说道:“不错。” 似是为了打消云轻等人的疑虑,宗靖又是说道:“放心,我绝不会阻碍你们的事情,以镜原山神的名义起誓。” 镜原山是北境的一座大神,也是北境的神山,甚至北境的境字,就是来源于这座山的名字。 在北境,对镜原山神起誓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宗靖这么说,倒是让云轻微微放下了一点心,看来,宗靖这一次倒真的只是来看热闹。 “那宗靖王子就一起来吧。”云轻抿抿唇说道:“我可是相信宗靖王子的,宗靖王子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 宗靖眼神微微一动,云轻倒是好厉害的词锋,这么一说,让他就是有什么打算也不好实施了。 不过好在,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他的确是来看热闹的,不过,看的却是云轻的热闹。 云轻,上一次在吴国看到了你驱使万兽的能力,这一次,却是希望能看到你的更多。tqr1 最好,有进入那里的资格。 有洛尘在,西楚皇宫的防卫对于他们五人就等于不存在一样。 几人很容易进了皇宫,绕过皇宫里的守卫,直奔着唐贵妃的寝宫而去。 唐贵妃的寝宫位于西楚皇宫深处,毕竟是高位妃子,宫殿的规模与规格都不是寻常妃子能比的,远远望过去,就能看到那处宫殿十分奢华,占地也是颇广。 一行人往那边掠去,云轻随口问道:“阿尘,你母妃的宫殿在哪里?” 洛尘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方向黑乎乎的,隐隐约约能看以一间小小的院子,洛尘淡声说道:“就是那里。” 除了刚到西楚皇宫的那段日子之外,洛尘的母妃并不受宠,有这样的院子也不足为怪。 可是云轻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洛尘的母妃在皇宫之中并不受宠,可是她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在这么多年里都保持着天真的性子,甚至还一点不变地爱慕着楚皇,不断地逼迫洛尘为楚皇做事。 这事,怎么想也想不通。 难道,真的是爱情的力量? 云轻撇了撇嘴,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她不会觉得这样是爱情。 只是,这件事情涉及到洛尘的母亲,所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唐贵妃的宫殿掠去了。 西楚皇宫中的防卫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很快,他们就到唐贵妃的寝殿外面,此时唐贵妃还没有休息,唐敏正在里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79章 碰她,死 “姨娘,敏儿没用,没把那镯子戴到云轻的手上去。”唐敏跪在唐贵妃的身前,一脸自责的说道。 “不怪你,只怪那云轻太狡猾。”唐贵妃面色淡淡的,可是眼睛里却是有阴狠的光芒射出,她冷声说道:“她已经得罪了无极宫,无极宫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就是算逃过了这一次,也逃不过下一次。” “小奴儿,你可真是会惹事啊。”宗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云轻狠狠瞪他一眼,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不过无极宫盯上她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此时听到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失手!”唐敏咬着牙说道。 她在这西楚宫中不过是个外家的女儿,能够依靠的只有唐贵妃,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唐贵妃对她失望。 失去了唐贵妃对她的宠爱,她在这西楚之中也就没什么地位了。 唐贵妃欣慰地点了点头,毕竟是自己家的人,不管有什么目的,总是好用的。 她淡声说道:“后天就是雪妃的寿辰,在那寿辰之上,无极宫一定会对云轻动手,本宫要你好好盯住雪妃,绝不要出任何纰漏,只要雪妃还在,云轻就一定跑不了。” 唐敏立刻说道:“姑姑放心,我一定会死死看住雪妃的。” 洛尘的气息微沉,这两个女人,倒真是想到了釜底抽薪的好计,她们说的没有错,他们来的目的就是雪妃,只要雪妃还在这里,他们就不会轻易离开的。 一只手忽然轻轻地拍了拍他,云轻轻笑说道:“不知道才是最讨厌的,现在知道了,到时候不是做什么都方便了吗?” 洛尘涌起的气息顿时慢慢散去,微微点了下头。 也只有云轻,在这种时候还能看到好的一面。 里面的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看得出来,唐敏对唐贵妃十分讨好,说的话都是唐贵妃爱听的,等到她终于决定告辞的时候,已经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 “我们跟上唐敏,那天机锁既然是她拿出来的,知道一些其中的秘密也说不定。”云轻轻声说道。 对于这个提议,其他人自然都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然而,就在他们刚准备离开之时,却见一个女官匆匆走进来,说道:“贵妃娘娘,皇上身边的公公传话过来,说皇上今天要歇在娘娘这里,请娘娘提前准备一下。” 到了唐贵妃这个级别,自然早已将皇帝身边的人打点的妥妥贴贴,无论皇帝有什么动向,都有人提前来和她说,这样一来,皇帝看到的就永远都是她最完美的一面,而绝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此时楚皇要来唐贵妃宫中,也早有人来通风报信。 云轻一行人正要离开,听到这个消息却是立刻停住了。 唐敏不过是个小角色,她能知道的东西有限,就算再怎么多,也不可能有楚皇知道的多。 尤其,是涉及到天机锁的钥匙这种事情。tqr1 “我觉得,我们换个人问比较好。”云轻微微一笑,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来人,伺候本宫沐浴更衣!”下方的唐贵妃听到楚皇要来,连忙准备了起来。 身为后妃,自然是什么事情也比不上皇帝过来更重要的。 水很快就准备好了,唐贵妃进了浴房,只留了几个丫头在里面伺候。 正要宽衣,忽然听到咚咚几声,似是有人倒地,紧接着呯地一声,一个东西被重重地扔到了她的跟前。 “什么人!”唐贵妃一下叫出声,可是只说了这三个字,就直接被人点了穴道。 云轻笑眯眯地转到了唐贵妃的身前,说道:“贵妃娘娘,你今天在宴会上送给我的礼物不错,我特来还礼。” 唐贵妃只有眼睛能动,惊恐地看着云轻。 “你很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对不对?”云轻说道:“其实也不难,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贵妃娘娘帮我问一问皇上罢了。” 唐贵妃狠狠地看着云轻,她的女儿就是死在这个女人手里,这个女人竟然还想让自己去帮她问问题,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目光,毒的能把人身体穿透,但云轻也不在意,只是伸脚踢了踢地上的东西,说道:“贵妃娘娘送了我那么大的一分礼物,我也不好意思不回礼,娘娘不如看看这份礼物如何?” 唐贵妃眼珠子往下一看,就看到一个侍卫,被人打昏了,正躺在她的脚下,想来,就是云轻刚才扔下的。 一个侍卫,就想来威胁她吗?云轻也未免太天真了一点。 目光中,闪过一抹不屑。 云轻似是知道她怎么想,慢悠悠说道:“贵妃娘娘,如果皇上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你和值守侍卫光溜溜的躺在床上,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你这贵妃之位,又还能不能保得住?” 唐贵妃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云轻,竟然这么狠! 楚皇的性子本来就是十分阴鸷的,若是真的被他看到这一幕,只怕根本不知道她会怎么死! 而且不止是她,就是她后面的家族,也是彻底完了。 夜墨几人都没有出面,这种逼供威胁人的事情,还是云轻最为擅长,她每次都能抓到别人最痛的那一点。 “这丫头,还真是狠。”东海子云摇着头说道。 “别人若是对她不狠,她也从不对别人狠。”洛尘淡声回应。 “这样的性子,才够味!”宗靖看着云轻,眼中的兴味更浓了。 他们都是这个世上顶尖的人物,想要站在他们的身边,若是一朵小白花,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必须,要有足够的手段,还有心性。 而毫无疑问,云轻全都具备。 目光往夜墨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得不说,夜墨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不过,他们同为这天下双王,有时候眼光,会是惊人的相似。 “碰她,死!”夜墨薄唇轻启,忽然开口说道。 宗靖和洛尘不一样,洛尘在云轻的事情上是被动的,他只要守好云轻,不给洛尘机会就可以。 可是宗靖是狼,他一定会主动做些什么。 所以对于宗靖,夜墨从不掩饰他涌动的杀意。 龙有逆鳞,而云轻就是他碰都不能碰的逆鳞。 宗靖哈哈一笑,居然没有接话。 而此时的下方,胜负却早已见了出来。 云轻已经解开了唐贵妃的穴道,微笑说道:“贵妃娘娘可考虑好了?” 唐贵妃愤怒地瞪着云轻,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若是她的寝宫里真的出现了男人,那楚皇绝不会去查这男人是怎么来的,更不会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对于楚皇来说,只要出现了男人,就是对他最大的挑衅,足以让他把高贵妃斩杀一万遍。 “云轻,你手段如此狠毒,就不怕遭报应吗!” “贵妃娘娘,到目前为止,我都不曾对你做任何事情。”云轻淡声说道:“我做事情,从来都自认对得起良心,就是杀了什么人,也一定是那人咎由自取。你有空说这些话,不如记好我要你问什么问题。” 唐贵妃想起赫连明沚之死,心中痛的无法言说,可是她心里也明白,的确是赫连明沚先招惹了云轻。 如今赫连明沚已经死了,可是唐家还在,她绝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她背后的家族都拖下水。 咬牙说道:“你要问什么问题?” 云轻说道:“第一件事情,我要知道天机锁的钥匙在哪里。” “你别妄想了,天机锁一旦合拢,钥匙就会直接被扔掉,根本不可能再有。”唐贵妃冷笑着。 云轻想要把雪妃的念力解放出来,哪里有那么容易。 “这是你以为的,不代表就是正确的,我还是更想听听楚皇的说法。”云轻淡声说道。 唐贵妃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云轻又说道:“第二件事情,我要知道,为何西楚会有皇族之中绝不得有念力之人的禁忌。只要贵妃娘娘帮我问出这两件事情的答案,我保证今夜什么都不会发生,娘娘只管伺候好楚皇就是。但若是娘娘没有尽力的话……” 云轻微微一笑,踢了踢脚边的人,说道:“娘娘知道后果的。” 唐贵妃恨得几乎要把牙齿都咬碎了,可是却毫无办法。 最终,只得点头说道:“好,我按你说的做。” 云轻这才满意,说道:“那就多谢娘娘了,这个人,我先让他到床上等着娘娘,皇上会不会看到他,就全看娘娘的表现了。” 说完,拎着人退了几步,说道:“不打扰娘娘沐浴。” 回到暗处,几个男子都是看着云轻,眸子里玩味神色鲜明。 云轻的手段,说实话算不得多么狠,尤其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司空见惯,但云轻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这法子,反应可算是一流的。 云轻有些郁闷,说道:“坏人我都已经当了,你们还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倒是颇适合做一国之母。”宗靖毫不掩饰说道。 云轻翻了个白眼。 夜墨一手将云轻拉过来,低声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去做。” 纵然知道云轻不是什么未经世事的小白花,可还是希望能给她一片天地,让她只需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可,而不必面临着这么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0章 念力,滔天血祸 云轻微微抿唇,心里涌过一道暖流。 夜墨的这份心意,她收到了。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只要自己能扛下的压力,就通通都是自己扛着,这样,不累吗? 虽然她能做的不多,可是,还是希望为她分担一点。 将手中的侍卫扔到地上,说道:“这人得扒衣服,不会让我去吧?” 其实她去做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太子殿下的醋意实在太浓了,若是真的她自己动了手,不知道夜墨得记她多久的仇,又会想出什么手段来收拾她。 所以,还是老实点吧。反正这里男人这么多,这种粗活也轮不到她动手。 夜墨眸光中闪过一丝欣慰,这个丫头,总算是聪明了一次。 他嫌弃地看着地下的侍卫,眉头微皱。 他可是有洁癖的,除了他家亲亲,谁也不想碰。 洛尘淡然而立,只做看不见。 东海子云笑意温润,可是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宗靖看这几人的态势,忍不住问道:“难不成要我去?” “宗靖王子是自己跟来的,我们并没有邀请宗靖王子一起来。”东海子云微笑说道。 “宗靖王子不愿做的话,现在回去也不晚。”洛尘淡然补上一句。 夜墨则是眉梢一挑,根本不说话。 云轻看着这几人,只觉得心头爆笑。 亏这些人还是这片大陆上顶尖的人,居然都和小孩子一样。 不过,看着他们三个联合起来欺负宗靖的样子,这感觉,怎么这么爽? 宗靖面色发黑,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可是那个处于弱势的。 不过他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能屈能伸这点了解的非常清楚,当即脚尖一挑,把那倒霉侍卫抓在手中,说道:“本王子去就本王子去,只当是换了张看热闹的戏票,值了!” 说完,拎起人就跃了下去,目标正是唐贵妃的寝室。 片刻之后,宗靖再次回来,说道:“放心,本王子扒的很有技巧,保证西楚皇帝只要一看到,除了通奸,绝想不到别的事情。” 这扒人衣服也是有讲究的,扒的太干净了,反而有时候惹人怀疑,这该乱的乱,该露的露,该留的留,才是水平。 显然,宗靖觉得他在这件事情上做的十分好。 云轻微微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炫耀的啊? 差不多是宗靖刚刚回来,院中就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紧接着,就看到唐贵妃匆匆迎了出来。 “好戏要上演了。”云轻轻轻说了一句,身体微微趴伏下来。 洛尘呼吸微微乱了一下,不管怎么说,楚皇都是他的亲生父亲,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也曾经渴望过来自父亲的关爱和保护。 就算后来已经不再这样奢望,可是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叛出西楚,还上演这么一出听墙根的戏码。 云轻很快察觉到洛尘的异样,她低声说道:“阿尘,我相信天机锁一定是能解开的。” 希望雪妃得回力量之后,连带着能将性子也改一改。 明明,她根本不需要依附着楚皇而活。 洛尘轻轻地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下方的房间之中。 “你那个侄女,实在是太没有用了!”楚皇一进来,就是怒气冲冲地说道。 “皇上息怒。”唐贵妃连忙说道:“这件事情实在怨不得敏儿,而是那云轻太狡猾了。” 狡猾到,连她都已经威胁了。可是,想到床上可能存在着的那个侍卫,她又不得不按照云轻的话去做。 “皇上,用天机锁锁住她就真的那么重要?”唐贵妃问道:“若是不锁住她,就没办法对付她了吗?” “怎么可能!”楚皇冷着脸说道:“锁住她,只是觉得她的念力十分麻烦,但就算不锁住,无极宫也自然会有手段。” “那就好。”唐贵妃一脸欣慰的样子,说道:“幸好没坏了皇上的事情,否则的话,臣妾就是万死也辞其疚。” “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你那个侄女没用。”楚皇皱了皱眉,想起这是自己最为疼爱的一个妃子,安慰了两句。 唐贵妃温言和楚皇说了两句,话风一转,做出一副好奇样子问道:“皇上,那天机锁一旦合拢,真的就再也没有办法打开了吗?” 楚皇说道:“那是自然,这东西本就是为了对付皇室中有念力的人而特意做的,既然戴上,就不可能让他再打开。” “可那不会太可惜了吗?”唐贵妃说道:“臣妾听说这东西可是珍贵的很,咱们整个西楚,也不过才有几个而已。这合上就打不开,岂不是用一个少一个?” “哈哈,真是天真!”也许唐贵妃的问题让楚皇觉得颇为可爱,他居然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所有的天机锁,都是同一把钥匙。” “啊……”唐贵妃轻叫了一声,说道:“怎么会呢?不是每合拢一个天机锁,就会把钥匙处理掉吗?” “扔掉的那些,不过是给别人看的罢了。”楚皇不在意地说道:“正如爱妃所说,这天机锁十分珍贵,我整个西楚才不过几个而已,更重要的是,这天机锁是先祖流传下来的,会制作的人早已死了,若是真的用一个扔一个,那根本就是暴殄天物。我西楚皇室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那这天机锁其实是可以收回来再用的?”唐贵妃问道。 “没错,这把钥匙就收在我皇家库房当中,每当戴着天机锁的人死了,就砍下他的手把天机锁收回来,用钥匙打开后备用,至于毁掉的钥匙,不过是用来做做样子,掩人耳目罢了。” “可是皇上,为何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呢?”唐贵妃不解问道。 “自然是为了震慑那些身怀念力之人。”皇楚毫不迟疑说道:“让他们知道,就算他们有念力,我西楚也不怕她,有的是对付他们的法子。” “可是西楚如今并没有多少拥有念力的人啊。”唐贵妃说道:“而且为何先祖对有念力者如此排斥?” 唐贵妃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却问的顺水推舟,让人一点也察觉不出异样来。 楚皇说道:“爱妃所知道的都是如今的情形,可先祖当时却并非如此,那时身怀念力之人远比现在为多,自然要对他们多加限制。而先祖之所以对有念力之人如此排斥,则是因为……” 楚皇微微地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在我西楚故老相传,有念力之人,会造成滔天血祸。所以无论如何,我西楚绝不可出有念力之人。” 唐贵妃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忍不住就吓了一跳。 楚皇看到她如此,却又是大笑起来,说道:“这不过都是传言罢了,具体怎么样,从来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且念力在云蒙大陆流传这么久了,也从未见过有什么滔天血祸,想来应该时当时以讹传讹。而与此相反,那无极宫飞升的事情,却是很有可能是真的。” 人生在世,做到皇帝这个份上,便算是做到顶了,可是人总是不知足的,有了权势,还想要让这权势永远的存在下去。 而想要这样,就只能修仙,求长生,可是在云蒙大陆之上从来没有过修仙的法门,只有这无极宫的飞升听上去很像那么一回事,所以楚皇自然就把主意打到这里来了。 无极宫能在西楚站的这么稳,与楚皇的这个态度不无关系。 但这里具体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再跟唐贵妃多说。 “好了,朕累了,先伺候朕休息吧。”楚皇说道。 唐贵妃心头涌起一丝忐忑,不知道她这番表现可有让云轻满意,而那个侍卫又处理了没有。 若是一掀开床帘,却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躺在那里,那她的这辈子就是真的完了。 心惊胆战地走到自己的床边,一手掀开床帘,看到干干净净的床铺,唐贵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云轻一行人却早已在通往西楚皇库的路上。 天机锁的钥匙居然只有一把,而且从来都没有真的拿出来过,这个答案还真是让众人意外。 不过这样一来,洛尘母妃的念力也就可以被解开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皇库中把这把钥匙找出来。 这次他们想要带走雪妃,雪妃的态度是件很关键的事情,若是他们努力了半天,雪妃却根本不想走,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搭了。 “阿尘,你刚才可有看到什么?”云轻问道。 洛尘的念力,是当他碰到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读出那个人脑中想的一切事情。 可是如果对方的念头特别强烈,那么就算不碰到,只要有一定的的距离,就也可以读到他脑中的想法。 先前唐贵妃引导着楚皇说天机锁钥匙的事情时,洛尘就已经悄然动用了念力,所以,他们现在才能直奔皇库。tqr1 否则的话,要想在那么多的东西里面寻找一把小小的钥匙,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洛尘说道:“那钥匙在一个暗阁里,是皇库的深处,暗阁的左边有许多珠宝,更具体的东西我没有看到,楚皇的身上似乎有防备念力的东西。” 居然随身带着这样的东西? 云轻微微抿了抿唇,似乎西楚对于念力,以及有念力的人,都是一种非常防备的态度啊。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1章 改变不了蠢的事实 先前楚皇说,无论是天机锁也好,还是西楚皇室不得有有念力之人的规定也好,都是西楚先祖定下的,可见要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答案,就得往西楚的历史去追寻。 等一下拿到钥匙之后,若是还有时间,最好是往西楚的档案馆也走一趟。 不知为何,云轻对这些事情十分在意,似乎关系着什么大秘密一样。 有洛尘在,西楚的皇后对他们来说就有如后花园一般,只是片刻之后,就到了皇库。 皇库位于西楚皇宫的一角,可是守卫却是十分严密,不时看到有侍卫来来回回的巡查,哪怕只是有猫叫,都会有人立刻过查看。 毕竟,这里放的都是西楚的重宝,万一丢了一两件,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这种程度的巡查,对于云轻一行人却是并没有放在眼中,只是随意制造了点小混乱,趁着侍卫前去探查的空隙,一行人已是如影子般掠进了皇库的内部范围。 皇库大门自然是锁着的,但这种锁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麻烦,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锁就被拧了下来,而且外观上还能保持着原状。 掠进宝库之后,一行人反而轻松下来。因为这种地方都是外紧内松,一个放满了宝贝的地方,总不可能还让侍卫在里面转来转去的,若真是这样,皇室要防的就是这些侍卫们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紧守自盗。 “啧,真不愧是一国宝库。”这宝库里的东西还真是多,珍宝金银器物,各种东西分门别类地放着,看着杂乱,可是却也是自成体系。 “阿尘,能找到那个暗阁在哪里吗?”云轻问道。 “那个暗阁旁边的架子上,有一株翡翠树。”洛尘轻声说道。 有这个信息就已经很够了,几人立刻分开,分头寻找起来。 楚皇身上似乎带着什么对抗念力的东西,所以洛尘没有办法清楚地知道到底是哪里,可是能看到的事情已经为他们的定位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西楚皇库这么大,翡翠树也是不少,而且由于体积大小不同,并没有放在同一个地方,云轻等人找下来,至少找到了七八处符合洛尘所看到的地方。 洛尘一处一处地看过去,每看一处,就会微微摇头,这和他在楚皇脑中所看到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七八处看完,洛尘还是微微摇着头,这些地方,竟没有一处是的。 “辰王殿下,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宗靖斜着眼睛问道:“我们可是把殿中所有的翡翠树都找出来了。” 东海子云微微点头说道:“不错,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漏的才是。” 会不会是看错了,要不要再看一遍。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都是这个意思。 “全都不是。”洛尘清楚地知道他们的意思,可还是极为肯定地说道。 几人都是微微皱起了眉,难道楚皇在自己的妃子面前也没有说实话,这钥匙根本就不在皇库当中。 云轻也是颇为苦恼,找不到钥匙,就没有办法打开雪妃手上的天机锁,她也就会一直是现在这种没有任何力量,只能依靠着楚皇而活的样子。 其实雪妃有多少力量她真的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如果雪妃拿回自己的力量,能够更加自立一点,那么对待洛尘的态度,也就会和之前不同。 在南昭的时候,洛尘问她的那个问题,只要想想就让她心里酸痛,所以,只要能稍稍改变雪妃,有多难她都愿意去做。 想着事情,脚步无意识地一错乱,一下碰到了一排架子。 咔啦…… 一阵杂音响起,云轻顿时吓了一跳。 这架子上放的都是些器物,这要是砸了,就该把外面的人都引进来了。 那架了摇了两下,就开始往下倒,云轻连忙伸手去扶,可是那么多东西,根本就扶不过来,就在此时,四条人影同时窜了过来。 宗靖伸手稳住架子,东海子云和洛尘手疾眼快地把几样快要掉下来的东西接在手中,又或者用劲力平推在地上。 而夜墨最是神奇,一阵风呼啸而至,然后轻柔地包裹住那些器物,那些器物就有如凝聚一般,定在了空中。 “真是会逞威风。”东海子云忍不住笑了一下,走过来一件一件把那些器物都从空中拿出来,再放回到架子上。 稍微用了点工夫,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架子上。 “蠢!”夜墨不客气地说了一句,这女人,大事上面极有灵性,可是一到这些小事上,犯的错误有时候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云轻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来。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一低头,视线一下落到这个架子最角落的一样东西上。 那是个摆件,极小,最多只有手掌那么大。 可是,在方才架子波动的那么厉害的时候,那个摆件竟是在架子上纹丝不动,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一移。tqr1 云轻的目光瞬间亮了,她指着那摆件说道:“阿尘,你看到的翡翠树,是不是那个样子的?” 没错,那东西虽小,却正好是个翡翠树的样子。 它放的极不起眼,又不符合人们关于翡翠树都是大件摆设的印象,所以方才竟然没有注意到它。 洛尘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一凝,点头说道:“不错,就是它!”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轻儿,你可算是个福将了。”东海子云含笑说道。 找了那么久没有找到,可是云轻这么一摔,却是把这东西给摔了出来。 云轻眨着眼睛看着东海子云,很是无奈,她实在不知道东海子云这算是夸奖还是调侃。 看着云轻这样,东海子云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他这个小师妹,还真是有意思。 夜墨淡淡的声音传来:“那也改不了蠢的事实。” 若不是蠢,怎么会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居然还会绊倒架子? 若不是他们四个在,此时外面的侍卫早就冲进来了。 最终找到的翡翠树和洛尘在楚皇脑中看到的影像颇有些不同,因为这翡翠树是找到天机锁钥匙的关键,所以在楚皇的脑中,这样东西被强化的非常厉害,细节也会很清晰,这就给人一种这翡翠树应该是个大件的印像。 但事实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也就显露出洛尘能力一个弱点,那就是他所看到的东西,都是当事人脑中形成的最终印象,和实际上是有偏差的。 如果真的要好好地运用这种能力,还必须要有足够的分辨和判断能力。 但好在,这样的能力,洛尘并不欠缺。 “这个应该就是机关了。”云轻走上前,摸了摸那翡翠树,左右摆弄了一下,然后握住它,向顺时针一旋。 “吱呀……”一道极小的声音响起,在翡翠树旁边不远的墙壁上,轻轻开了一个小口,露出墙上的暗阁。 暗阁中放着一个小小的锦盒,锦盒并没有合上,而是就那么打开着,正中间黄色的丝绒上,静静地躺着一枚钥匙,黄铜色的色泽散发着一种古老的韵味。 天机锁的钥匙! 没错,这把钥匙一定是天机锁的钥匙,只看它的古老气息,就能够肯定了。 “太好了!”云轻脸上露出喜色,有了这把钥匙,就可以打开雪妃念力的禁锢,相信有了力量之后,雪妃的许多行为和态度,一定会有所改观的。 伸手就要去拿钥匙,可是却一下被夜墨拦住。 “等一等。” 云轻回头不解地看着夜墨,夜墨没好气说道:“又想犯蠢是不是?” 这么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一些防盗的措施,这个蠢女人,若是真的这么拿走,等一下会有什么麻烦都有不知道。 云轻额上下来三条冷汗,她的确是差点犯笨,不过还好有夜墨在这里。 “我对这些东西不熟。”夜墨看向东海子云,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东海子云常年在外行走,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比他要熟悉的。 东海子云颇为无奈地看着夜墨,这个家伙,就连有事要求到他的时候都这么恶劣。 看来也只有在云轻的事情上,他才会肯叫他一声师兄。 虽然心头不爽,不过对于这个小师弟,东海子云向来是十分包容的,而且这几人当中,的确是他对机关最熟,当即走上前去,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钥匙周围。 果然,在这锦盒下方连着一道机关,这锦盒的盖子是开着的,如果想要拿出来,必然会习惯性地先合上盒盖,而一旦盖子合上,就会牵动后面的机关,到那时,警报会响得整个皇宫都知道。 小心地将机关破除,东海子云这才将钥匙拿出来,说道:“好了。” 他们今天进宫,本来就是冲着钥匙来的,现在钥匙到手,自然就可以走了。 可是刚打算动身,忽然之间,一道尖锐的声音在皇库四周响起。 声音之中,外面有人大声叫道:“去皇库,有人闯进皇库了!” 怎么会? 几人同时对看一眼,明明已经把机关拆除了,为何还会引发警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2章 内室 “压力。”东海子云面色微微变了一下。 这机关竟然是明暗两条线的,就算看到盒盖上的机关,可是其实下方还有一个和重量有关的设计,如果没有关掉那个,只要一拿开盒子,重量发生了变化,就会牵动下方的机关,从而引发报警。tqr1 可惜,现在知道也是晚了。 外面的叫喊声扑天盖地,往皇库中扑过来。 此时,他们在皇库中比较深处的位置,总算是还有一点缓冲的时间,可是这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这皇库中明显只有大门一个出口,他们现在是被困在这里了。 他们的武功虽然高,但面对着那么多的士兵和侍卫,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便何况那不是四手,而是四百只四千只手。 一时间,几个人面色都凝重下来。 “阿尘,这里可还有别的路?”云轻问道。 对于西楚皇宫最为熟悉的,也就只有洛尘了。 洛尘微微摇了摇头,皇库之中,是不可能有别的路的。 “出口只有一个,不过暗阁的话,我不确定,据幽魂阁的情报所说,这皇库之中应该是还有一个内室。” 纵然,他在西楚掌控着幽魂阁,可是皇宫对他却从来都是防备的,他知道皇库的一些事情,都是来自幽魂阁的情报,而真正进来,他也是头一次。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个暗室在哪里,而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开门的机关,也绝对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情况,实在是差的不能再差。 可是云轻却是目光一亮。 “阿尘,你确定这里有暗阁吗?”云轻问道。 洛尘肯定地点点头。 对于西楚皇室的事情,都是他让亲信之人特意去调查的,虽然不能准确地找到内室的位置,可是确定内室到底存不存在,还是可以保证情报的准确性的。 “那就好。”云轻忍不住微笑起来,只要有暗室,就没有她找不到的。 念头微微一动,念力瞬间如水般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云轻闭上眼睛,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就说道:“在那边!” 手指,指着一面墙的位置。 宗靖眼睛忍不住亮了一下,问道:“小奴儿,你怎么知道的?” 云轻白了他一眼,她才不会回答呢,如果她回答了,岂不是默认了宗靖叫她小奴儿? 她才不是。 “轻儿,你是怎么做到的?”东海子云也是问了一句。 确实,找到内室对他们而言并不难,只要有时间,哪怕只有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在场的几个人绝对都能找到,可是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就绝对不可能了。 云轻这才是一笑,说道:“哪间库房里,还能没几个小偷。” 东海子云先是一怔,然后就忍不住笑了。 真是,居然把云轻的这个能力给忘了,她可以和动物沟通,而库房向来是老鼠最爱的地方,就算是皇家的宝库,也不可能没有几只老鼠的。 夜墨面色黑了黑,这女人为什么偏偏对这种动物用的特别好? 云轻也很郁闷,殿下,真的不怪我啊,谁让这种动物在人类存在的地方分布的最多最广,而且又是哺乳类,还有一些小小的灵智呢? 若是想要探查什么东西,实在他们是最好的选择啊。 不管怎么说,内室的位置找到了,一行人快速掠到那面墙壁跟前。 那片墙壁黑黝黝的,周围也没有任何东西,看不到任何有可能是机关的地方,似乎就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而已。 “机关必然在别的地方,但我们没有时间找了。”洛尘淡声说道。 “不必找。”云轻再次说道,当她问起暗室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进去的方法了。 东海子云和宗靖都是看着她,但那目光中不是疑问,而仅仅是好奇。 他们现在也都了解了云轻的性子,虽然小事上常常出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错误,可是在大事上面,却往往比他们这些男人们还可靠。 云轻转头对着夜墨一笑,说道:“殿下,要请你帮忙了。” 夜墨微微挑了挑眉,云轻说道:“一力降十会,我们找不到机关,干脆就直接冲进去。这皇库内室这么隐蔽,隔断就不会太厚,请殿下直接用风刃给我们开出一个门来吧。如果边缘能整齐一点,那就最好了。” 此话一出,东海子云眼中都是露出一片恍然和惊奇的神色。 这个丫头,还真是不按规矩出牌,没有门,就直接在墙上开出一个门来,除了她,估计再没有别人能想得到。 “大人,门锁被人拧断了。” “大人,这里被人动过!” “搜,快搜,他们肯定还在宝库里,不要让他们跑了!” “还有你们,去清点损失,看看他们都偷了什么!等一下,本大人要让他们一件件地全都吐出来!” 喧哗声已经传到了宝库里,显见那些侍卫已经冲了进来。 这宝库虽大,可是从外面冲进来,最多也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 “殿下,全都拜托你了。”云轻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她可不想在这里被人抓个现行。 夜墨轻哼一声,单手一抬,一道风刃立刻如有形质一般,向着那面墙壁劈过去。 具体墙后的空间在什么位置,云轻早已利用小鼠沟通,画了个大致的范围出来,夜墨的风刃就从那空腔之中,一下切入。 看起来黝黑厚重的墙壁,在夜墨的风刃之下,却好像是豆腐一般,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被切割出了一个口子。 不过那痕迹并不明显,尤其夜墨又是顺着墙壁本身的纹理切的,如果不是趴到墙上仔细看,是绝难看出那里已经被人切开了的。 很快,夜墨又把其他三个地方也切开,在墙上直接形成了一个门的形状,然后单手一吸,那块被切下来的墙壁立刻往外移动,漏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太好了,我们快进去!”云轻大喜,立刻往那边跃过去,其他几人见状,自然也是跟随。 当所有人都有进入内室之后,夜墨再次把墙壁一吸,那墙壁就严丝合缝地回到原位,与整面墙浑然一体,半点也看不出这里已经是道门了。 “大人,全都找遍了,没有人。”有侍卫大声说道。 “不可能!”那大人气急败坏,他们明明第一时间冲了进来,那些人肯定是被堵在了里面,怎么可能找不到? 难不成他们还会妖法,能上天入地不成? “再去找,他们一定还在里面!”那大人怒声吼着。 这皇库之中的东西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随意一件都会让他掉脑袋。 “大人,东西也请库官清点过了,什么都没有丢。” 那大人听了,这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那就是件好事。就算他有过错,也轻微许多。 放着天机锁钥匙的暗阁,早在云轻等人离开的时候就被顺手关上,而这么机密的事情,楚皇只有自己知道,是绝不可能告诉库管官员的,所以在他们看来,什么东西都没有丢,应该是窃贼误触了警报,惊慌之下还没有来得及下手,就先匆匆逃跑了。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里最为重要的一件东西,早就已经不在了。 既然没有丢东西,排查的力度就小了很多,又找了一圈确实没有找到人之后,那侍卫统领就留了一部分人在宝库之中留守,而他则是去向楚皇汇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定要报告给皇帝的。 听着外面的喧哗渐渐散去,云轻这才松了一口气,心神也从外面收回来,转而开始打量这间内室。 这间内室并不算太大,架子上零星的放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的价值明显比外面的东西价值更高,也更珍贵。 云轻看着有些眼花缭乱,但在场的哪个不是手中万金有花不完的钱见不完的珍宝的,一眼扫过这里,夜墨微微哼了一声。 如果这些东西就是西楚的珍宝,那也未免太寒碜了一些。 这些东西,他随手都能拿个百八十件来。 宗靖也是拎起一个看看,然后顺手就扔到一边,一点爱护的样子也没有,显然根本看不上。 东海子云更是,东海国本就是这片大陆之上最为富裕的国家,没有之一,就内室里的这点东西,连让他多看一眼的吸引力都没有。 “就这些东西,值得放在内室中?”夜墨淡淡出声。 “就是啊辰王,你们西楚怎么说也该比我们北境强点,这些东西,连本王子都看不上。” 洛尘静静地没有说话,他其实也是有着疑问,西楚的底子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因为善于冶炼,四大国五小国差不多每年都要从西楚购进大量农具和兵器,西楚就算比不上归离和东西,可也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底蕴。 “事有反常必近妖。”云轻说了一句,说道:“这些东西只是障眼法,这内室之中必然有真正珍贵的东西,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罢了。” 说着话,她的眼睛却是微微亮了起来,这趟西楚皇库之行,能够得到的东西,也许比她想像的还要丰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3章 辰王危险了 云轻都能够想到的事情,其他几个男人自然早就想到了。 这里面的东西虽然珍贵,可是却也绝对算不上什么一流珍宝,但是他们看得出来,不代表着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若是进来的是个普通的贼,看到这些东西早就已经两眼放光,只想着怎么搬空这里,哪里还会想到,这里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几人分头打量着这内室,也许是觉得没有什么人能找到这里,又或者,就算找到了,也是进不去,所以,除了摆在外面的障眼法之法,并没有更多的防护。 很快,东海子云就在房间中发现了一处异样的地方。 “这里似乎还有个暗室。”他指着角落的一处地方说道。 几人之中,以东海子云对于机关方面的事情最为精通,既然他说有,那八成就是有的。 居然是室中室。 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地方,竟放的这么隐蔽,又是暗室,又是障眼法,现在更弄出一个室中室。 “师兄,可以打开吗?”云轻问道。 东海子云指的地方是在墙角的位置,所以可以想见,这东西肯定是在地下的,既然是地下,就不可能像先前一样直接让夜墨切开。 因为在地下的密室,入口在一个地方,但真正的空间却极有可能在很远的地方。 就如云家宗庙里一样。 “我试试看。”东海子云淡声说道。 他向来都是温润温和的气质,也极少说什么非常激烈的话,但只要是他说出来的话,就人让人非常信任。 云轻当即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不去打扰他。 东海子云在那里研究了一会儿,又试了几种方法之后,面上露出一丝温和笑意。 “找到了。”他说道,在地面上的几块青砖上用特定的顺序一压,顿时,那墙角处两块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斜向下的通道。 真的还有一个暗室。 虽然早已猜到,可是当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惊奇的。 “下去看看!”云轻当即说道。 这么隐秘的地方,也不知道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也许,是对西楚有着非常重要作用的呢? 洛尘在这里,这些事情他知道了,总是好的。 一行人都没有异议,确定了下面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便一一走了下去。 下去之后,东海子云研究了一下开口处的机关,确定可以从里面打开之后,就将上面的出口恢复原状。 想来,就算是楚皇,也不可能想到他们竟然能找到这里。 下去之后,便是一条漆黑的甬道,皇家的秘道都有一些相似之处,夜墨对这样的通道明显是十分熟悉,随意在墙上摸索了几下,顿时有一些夜明珠从墙壁内伸出,柔和的光亮顿时在通道内溢出。 这通道很长,而且曲折拐弯,云轻的方向感十分好,虽然是在地下,却也隐约觉得是往东北方向延伸过去。 看这距离,他们应该早就走过了宝库的范围,可是西楚皇宫的东北方向有什么呢? 正在想着,便听洛尘忽然开口说道:“这条通道,似乎是通往皇家档案库。” 云轻一下转过头,问道:“档案库?” 她正打算找个机会到那里去看看呢。西楚对念力之人的防备,总是让她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洛尘点点头,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等一会儿出现的地方,就是皇家档案库的暗室里。” 宝库,和档案库之间,有通道连着。 而且相连的,全是暗室。 云轻微微吸一口气,她这算不算是运气好,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她相信,她想要了解的那些内容和历史,必然也是放在暗室中的。 这条通道比想像中的还要长,而且又很枯燥,一路走来都是一模一样的装饰,前方也看不到任何尽头,心志不坚定的人若是走在这里,很快就会产生疲累和厌烦感,就好像会一辈子都在这里走下去似。 但好在,这里的人都是心志极为强大的人,这样场景虽然枯燥,却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 走了约摸半个多时辰,终于,前方的装饰开始发生变化,而通道似乎也比先前宽了一些。 云轻微微舒了一口气,终于是要到终点了。 这边的出口和他们进来的地方是一样的,东海子云只是看了一眼,就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机关,开口悄无声息的滑开,外面静悄悄的一片,隐隐有一些墨香和纸张的味道传过来。 云轻看了洛尘一眼,被洛尘说对了,这里真的是西楚皇室档案馆。 …… “都滚出去!”皇库之外,楚皇面色铁青。 这些没用的东西,连皇库都能让人溜进去。tqr1 “皇上息怒!”负责的侍卫统领和库管齐齐跪在楚皇的面前,那侍卫统领说道:“皇上,臣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封锁了大门,可却并未在皇库中发现可疑人物,让贼人逃脱,属下有罪,可是他们绝没有时间拿走任何东西。” “回皇上,臣已经清点了库中的东西,未发现任何丢失。” 两人急着为自己开脱罪则,慌忙地把他们查探到的事情跟楚皇汇报了一遍。 可是楚皇的面色却仍是阴厉。 他们这些人能知道的,都是那些表面上的东西,这皇库中真正重要的东西,以他们这种级别,怎么可能知道。 “全都给朕滚出去,没有听到吗!”楚皇厉声吼着,只有他们出去了,他才能够去查看那样东西。 侍卫和库管不敢违抗楚皇的命令,连忙退了出去,连带着楚皇身边的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 看到库中没有任何人了,楚皇才阴着脸,快步往深处走去。 走到那处放着翡翠树的架子跟前时,楚皇一眼扫过,顿时面色就变了。 这架子放的很深,上面又没有什么常用的东西,摆放的方式是多少年都不会变一下的,可是现在,上面的东西的位置却分明就是被挪动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楚皇的心头,他连忙扳动了架子上的翡翠树。 咔嚓一声,墙壁上的暗阁应声而开,楚皇连忙往里面望过去。 而紧接着,他的面色瞬间变了。 原本放着天机锁钥匙的地方,现在只剩下空荡荡一个小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可恶!”楚皇猛地怒吼出声。 那些混蛋,竟然真的来盗走了天机锁的钥匙。 他们是想要造反吗? 暴怒的情绪充斥着楚皇心中,可总算他还有一丝清明,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快步奔向另一个地方。 侍卫说他们第一时间就封锁了出口,可是却没有找到人,洛尘还有云轻那些人,该不会连那个内室也找到了吧! 匆匆奔到库中的一个地方,一阵操作之后,内室所在的那片墙壁顿时悄无声息地划开。 楚皇奔进去四下看了一圈,尤其是墙角的地方。 一颗心,顿时落了下来,还好,这里没有什么异样。 虽然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但看样子,他们只是溜走了,而没有发现这里更大的秘密。 再次从宝库中走出去,楚皇盯着那守护的侍卫和库管,狞声说道:“把这两个蠢材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那两人一听,顿时狂呼大叫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有错,可是罪不致死啊!” 他们虽然让人溜了进去,可是毕竟什么东西都没有丢不是吗?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楚皇最为看重的东西,早就已经没有了。 处置了那两个人,楚皇又阴森着脸,说道:“封锁宫门,没有朕的手谕,连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若是有人强闯,杀无赦!” “是!”立刻有人应了一声,大步跑了出去。 “皇上,时间不早了,您现在……”身边的大宦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时候他可是不敢劝楚皇去休息的,一劝,就是正点在火药桶上。 只见火把之下楚皇的面色狰狞铁青,说道:“摆驾驿馆,朕要好好去会会那个贱种!” 说完,甩手就向前走去。 大宦官先是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同时心头暗暗心惊。 这一次,皇上是真的动了真怒了啊。 看来,定然是宝库里丢了什么东西,而他认定是辰王偷的。 所以他先下令封锁皇宫,不许任何人出去,然后又亲自去驿馆见辰王。 若是皇帝到的时候辰王未能出现,皇帝只怕再也不会放过他,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悄悄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这一次,辰王危险了啊。 虽然洛尘的不受楚皇喜欢,而且一直隐瞒了他的身份,可是他们这些一直跟在楚皇身边的大宦官们,对于洛辰却是一直就知道的。 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看着这个孩子一步一步苦熬出来,为了雪妃,无论楚皇让他做多难的事情,他都想也不想就去做。 而难得的是,在那样血腥的环境下成长起来,辰王居然并没有丢掉自己的那一份本心,甚至心头始终有一丝善意。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4章 打赌 有一次他生了病,明明只是普通的疹子,可是看起来却像是传染性的,宫里那些以往巴结着他的人全都躲的远远的,甚至有人已经想着怎么把他从位置上拉下来好自己替换上去。 幸好遇到了洛尘,他的一贴药治好了他的病,也让他保住了位置。tqr1 在这种时代里,人人都看不起宦官,觉得他们都是身体不完整的下贱之人,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有人对他表现出一丝善意,心里就记得越是清楚。 这大宦官对洛尘就始终记着这么一份恩情,虽然平时不表现出来,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是已经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救洛尘一次了。 毕竟,洛尘的遭遇,他们这些年看在眼里,虽然名为皇子,其实有时候很可能还比不上他们。 这么想着,脚步便匆匆地追着皇帝过去了。 …… 地道尽头的暗室和先前宝库里的一样,都有夜明珠用以照明。 云轻一上来,就直接奔到那些放满了书卷的柜子边。 她也不知道她想要找些什么,但总觉得,西楚的历史,最好还是了解一下。 就如吴国的历史一般,如果不是进了吴国的皇陵,只怕他们就是打死也想不到,吴国居然会有那么一段历史,更不会知道,他们居然是从某个特殊的地方出来,寻找某些物品的人。 那么西楚呢,西楚又会有什么样的秘密? 这个房间虽然不大,可是书册却也不少,十多个架子上,至少也有上千册的图书,究竟哪一个才是她想要看的呢。 “你要找什么?”洛尘看云轻一直在书架前徘徊,过去低声问道。 “想看看西楚的历史,最好是时间久远一点的。”云轻一笑说道。 洛尘微微沉吟,正要说话,忽然宗靖说道:“小奴儿,我与你打一个赌!” 云轻回头,不客气地打量着宗靖,在这种时候,他想要打什么赌? 宗靖说道:“这里有上千本书册,本王子知道你想要看的,是记录着西楚对念力禁忌原因的那一本。虽然我们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书,但辰王在这里,他自然可以帮你指出一些范围,可是,你敢不敢不要辰王的帮助,就只凭自己找出这册书来?” 这算什么打赌? 云轻白了宗靖一眼,说道:“宗靖王子,明明有帮手可以用,我为什么不用?我看起来有那么傻么?” 他们现在又不是在什么图书馆里,而是在西楚的皇宫档案馆,而且还刚刚在皇库里做了那么大的事情,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他们。 这种时候还在浪费时间,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挖坟。 “若是你用只凭自己的本事找出来,本王子救过你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从此之后,本王子再也不会叫你小奴儿。” 云轻抿了抿唇,根本懒得理他,一个称呼而已,她才不在乎,要为了一个称呼费那么大的事情,更是她不想做的。 正想顺着方才的话题问洛尘那些书册放在哪里,忽然察觉到一道幽深的目光。 云轻身子微微一颤,就听夜墨带着笑意问道:“亲亲,你是可以做到的吧?” 云轻顿时抬起头,正看到夜墨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这妖孽太子,不会真让她接下来吧?又回头看了一眼宗靖,就见他双手抱臂,脸上有一丝狡黠的笑意。 原来,那个赌注根本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夜墨听的。 谁要是因为宗靖的身材和气势就觉得这是个豪爽没心机的人,那个人就一定是个大傻子。 云轻抿了抿唇,说道:“殿下,不用这么麻烦吧。” “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想到我们在这里,就当是娱乐一下也无妨。”夜墨淡声说道,可是那语气,分明是不容拒绝的。 宗靖那什么小奴儿,早就听得他很火大了。 可是,就算是他和宗靖打一架,输赢且不论,宗靖知道这是会让他不爽的事情,也一定不会停止这么叫云轻。 现在宗靖主动提出来,正是最好的时机。 至于能不能做到…… 夜墨眸中罕见地闪过一抹柔情,这个丫头,从来都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 云轻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心眼小,这点她是早就知道的,如果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不知道他心底得压着多少火,到时候哪天爆发出来,就算不是对着她,她少不得也要受到一些波及,至少被他借机欺负一下是肯定少不了的。 既然这样,能在这里解决掉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宗靖王子,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云轻说道。 “放心,本王子好歹也是一国皇子,还没有无耻到会食言的地步。”宗靖说着,可是看着云轻的目光,却带了些隐秘的热度。 云轻,希望你真的能做得到。 这天下间的念力,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得到了。 云轻歉意地看了洛尘一眼,洛尘淡然一笑,退到一边,说道:“我也有些期待。” 云轻的念力升到天级四阶之后,他们都还不知道她拥有了什么样的能力。 房间中的几人纷纷往后退了几步,站在空白的墙壁前,以免挡住云轻的视线。 云轻深吸一口气,不仅没有再去寻找,反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曾经,在念力幻境中,她需要在一整屋的大米里一粒不少地找出一万粒被做了标记的,才能够从那个幻境中出来。 而现在,不过是从数千册的书中找其中的一册罢了。 可是,那时候她知道那些大米上都有着什么样的标记,但这一次,却完全不知道那本书是什么样子。 该如何做?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那本书? 云轻问着自己,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念力,缓缓地往眼睛周围聚集着,正是云轻上次在念力幻境中体会到的那样,当把念力聚往某个地方的时候,就会最大限度的加强那个部位的能力。 比如,当她把念力聚往眼睛的时候,视觉和洞察力就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唰…… 云轻的眼睛一下张开,周围几个人都忍不住盯着云轻。她已经张开眼睛了,那么,她能找到要找的那册书吗? 云轻只觉得房间中的东西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好像无论是什么都无法逃过她双目的洞察似的。 念力随着目光弥漫过房间中的每一本书,每本书的封面上都是有名字的,虽然层层叠叠地挡着,可是在云轻现在的状态下,却是可以把这些名字看的清清楚楚。 但问题是,云轻根本不知道她要找的书叫什么名字,又是哪个年代的。 宗靖面色微沉,眼睛紧紧盯着云轻,他会提出这样的赌约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他要确证一下,云轻的念力究竟能不能达到他希望的程度。 这个女人,被无极宫的圣兽主动认主,多少,总是有一些本事的吧。 云轻的目光无意识地在上漫过,她看得清,却不知道是哪一个。 该怎么办才好? 夜墨沉凝着面色,虽然云轻现在明显没有目标的样子,可是他却没有一丝沮丧之色,神情中,只是一种沉稳和淡然。 他相信云轻,这个小女人,从来不曾让他失望过。 云轻看了片刻,眼睛忽然又慢慢地闭上了。 光凭着看,是不可能找到她要找的那本书的,既然不能光看,那就要选择别的方法。 可是,是什么样的方法呢? 闭上了眼睛,云轻的念力却是变得空前敏锐,她沉下心去感知着,突然间,她有些诧异地动了动眼珠。 那些每一册书上,似乎都有一种淡淡的气场,这气场在她张着眼睛去看的时候一点也看不见,可是现在闭上眼睛了,却能感受到里面似有似无的波动。 这是什么? 她猜测着,探索着,忽然间,心头一道灵光闪过。 这些气场,该不会和她心头正在想的事情有关吧? 和她所想的事情越接近的,气场就越强,而和她所想的事情越遥远的,气场就越弱。 有了这个念头,云轻立刻试着去验证,先找到几本几乎没有什么气场的,然后张开眼睛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果然,只是近年来帝王的医案。 帝王的身体状况都是绝密,放在这房间里倒也说得过去。在这种东西里面,自然不可能有云轻要找的西楚历史。 又换了一个气场较强一些的,张开眼睛一看,是一本几百年前的西楚国史。 果然。 验证了这个念头,云轻心头一道喜悦涌上心来。 宗靖,等着瞧好了,这一次,本姑娘赢定了。 将全副身心沉下来,云轻全神贯注地去气场最强的那本书册。 周围几个人心神都跟着云轻的张眼闭眼而不断变化,每次她张开眼睛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涌起一丝期望,而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丝希望又会落空。 如此反复了几次,心就和过山车似的。 看着云轻又一次闭上了眼睛,东海子云苦笑说道:“这感觉怎么这么刺激,就是和被几百山贼围攻的时候,本王也不曾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5章 恐怖的猜测 这话,真是说出了几人的心声,他们都是一方势力顶尖的人物,见过的大场面也不知道有多少。 但,就算是千军万马在前面,也没有这么一小会儿紧张。 “亲亲会找到的。”夜墨淡声说道。 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件事情。 “本王子也希望如此。”宗靖有些痞的笑道,他提出来的赌,居然希望云轻赢,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合罗辑,可是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都能听得出来,宗靖这句话说的,不虚。 夜墨看了宗靖一眼,面色微微下沉。 他不知道宗靖为何要测试云轻的这个能力,但若是宗靖敢对云轻做什么,他绝不会轻饶。 就算是同为天下双王,那又如何? 忽然间,一直闭着眼睛好像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云轻猛地一下,再次张开了眼睛。 几个人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们都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云轻怕是就要得出最终结果来了。 她究竟能找到么? 云轻张开眼睛之后,先是滴溜溜地往他们身上一转,然后盯着宗靖说道:“宗靖王子,你输定了!” 她走到很靠墙的一个架子上,看也不看,直接从最上层抽了一本书说道:“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本书里!” 那份自信和神采飞扬,让人觉得仿佛连这房间里都亮了一瞬。 一抹震惊飞快地从宗靖的脸上滑过,难道云轻真的找到了?她的念力,真的强到这种地步? 但很快,他就恢复常态,说道:“究竟是不是,还是看过再说吧。” 这句话,也合了其他人的心意,方才在唐贵妃宫中听楚皇说了当年的一点秘辛,他们心中也多少都有些好奇,现在能够求证一下自然是最好。 这间秘室里面有一张桌子,云轻便把那书放在桌子上,吹去上面的灰尘,然后一页页地翻动起来。 书并不厚,而且上面的内容大多可以一眼掠过,当翻到中间某一页的时候,云轻的手一下慢了下来,说道:“是这里了。” 这本书册,记录的是足有近千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西楚刚刚立国不久,还是一个开拓进取,且十分强盛的国家。 书中是按照编年史来记载的,某些大的历史事件之下,还会有史官的评论。 这和云轻那个时代的史书最常用的方式是一样的,看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从书中的描述看得出来,在那个时候,西楚和无极宫之间颇为友好,两方的往来也十分紧密,甚至西楚皇室的几个妃子也是无极宫的人。tqr1 不止如此,西楚还会每年派人前往无极宫互通有无,只不过因为无极宫的规矩,凡是能够去那里的人,都是身怀念力的人。 可是在某一年,西楚去往无极宫的两百余人竟然一个也没有回来,甚至那一任楚皇十分器重的太子也没能回来。 楚皇大怒,连夜审问了皇宫里几个无极宫出来的妃子,审问的内容没有人知道,但那夜过后,那一任的楚皇就用各种手段,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宫中所有无极宫人都清除的干干净净,然后下了严令,从此之后,西楚皇宫之中绝不许再有任何有念力之人。至于原因,则是几乎糊弄人似的说,无极宫之人不祥,有可能引起滔天血祸。 这段记载十分模糊,显然是段秘辛,云轻等人虽然能够看到记载,可是对于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仍是一头雾水。 但在这件事情之后紧接着的一件事情,却是让云轻引起了很高的重视。 那就是在这件事情发生后不久,无宫突然的由盛转衰,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根本没有在世间出现过,一直到了百多年后,云蒙大陆上才再次有了无极宫人的影子。 但此时的无极宫却再也不可能像当初那么强盛,几乎是云蒙大陆上最强大的几个势力之一,而是变成了宗教似的存在,只是凭借着念力在各地广开分殿,实现一种隐隐的控制。 看完这一段历史,云轻忍不住轻轻地舒了口气。 想要知道西楚为何会这么排斥有念力的人,就得先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当年的事情那么久远,想要弄明白,谈何容易? 她来这里这么久,无极宫的事情了解的越来越多,但了解的越多,谜题也就越多。 无极宫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想做什么?所谓的念力,是怎么回事?是他们传下来的吗? 所谓的飞升,又是什么? 一个一个的问题涌来,让云轻的脑子都快要涨开了,她放下书,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一只修长的手伸手来,代替了她自己的手,精纯的内力从指尖涌进,云轻立刻感觉好过了许多。 转头望了望夜墨,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这笑容,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是各有滋味。 看来,皇室档案馆关于无极宫的记载也就是这么多了,再想找到也是困难。 云轻随手一翻,正打算把书合上,可是忽然之间,一行细细的字映入了她的眼帘,让她连忙止住动作,又把书翻了回去。 “怎么了?”夜墨看到她的动作,立刻问道。 云轻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先前被她忽略掉的那行字。 那行字,是史官批注的。 古代的书都是竖着排版,而且是从右往左写,这一行字正好在最左边的位置,差一点就要被装订到夹缝里,所以云轻一开始的时候没有看到。 此时她把书压开,仔细地辨认着,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太史官言:余观无极宫种种行径,恐非我世界之人。 短短的一行字,却是无异于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猜测实在是太恐怖了,当初写下这句话的史官也许自己也知道这个论断十分危险,所以都不敢写在明显的地方,而是放在了夹缝里,这才混水摸鱼的留了下来。 今天如果不是云轻眼尖看到,只怕也会错过去。 其余几人自然也是看到这句话,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夜墨才伸手把书合上,淡声说道:“不管是不是,他们已经在云蒙大陆这么多年,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分别。” 所以,就算不是这个大陆上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敢惹到他,他一样不会放过。 “不错!不管是哪里的人,别惹到我们就好!”宗靖也是说道:“孰强孰弱,总要打过才知道。” 两人的这些话,立时把方才那个论断带来的压抑冲淡了不少。 云轻微微笑了一下,可是心头却是波涛翻涌,早在一开始知道无极宫飞升这个说法的时候,她心里就隐隐有一种猜测,可是那个猜测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荒谬,根本不可能,所以从来没有深想过。 可是,若这史官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连带着,她的那个猜测也有可能是真的。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没有任何一点证据可以证实,所以云轻还是把自己的那个念头放在了心里,只是暗暗决定,这无极宫,她是一定要走一趟。 为了夜墨,为了她的母妃,为了那些不停困扰着她的谜题,她一定会去看看的。 把书原样放回去,云轻一转头,对着宗靖说道:“宗靖王子,记得你说过的话。” 宗靖一笑,说道:“放心,以后我会叫你云轻。” 什么小奴儿,不会再叫了,但是,会不会再换别的称呼,那就说不定了。 宗靖眼中有一丝算计的光芒,但却是那种并不让人讨厌的算计,只有夜墨对这光芒十分敏感,极为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感觉得出来,云轻显露出这个能力之后,宗靖对她的兴趣更浓了。 但是,无论宗靖想要做什么,他都绝不会让宗靖得逞就是。 “我们耽搁了好一会儿了,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吧?”云轻说道。 虽然西楚皇宫里的人不太可能猜到他们现在在档案馆这里,可是以云轻看过的那么多电视剧而言,这个时候,皇宫里面肯定已经全宫戒严了。 那么,他们想要出去,倒也是件麻烦事情。 转头看向洛尘,云轻问道:“阿尘,我们该怎么出去?” 洛尘能够成为幽魂阁的主人,思维自然足够严密,他神色动也不动,淡声说道:“幽魂阁在这皇宫之中,也是有地道的。” 幽魂阁是楚皇手中的刀,而洛尘,是握着这刀的人。 幽魂阁本应完全对楚皇负责,不得有任何一点背叛,可是,楚皇终究是小看了洛尘的能力,洛尘这么多年的掌控下来,早已将幽魂阁的一部分完全变成了他自己的。 他没有去动那些忠于楚皇的人,因为这样一来楚皇就会起疑,可是不需他们,剩下的那一半力量,也足够洛尘用了。 正是用了这些力量,洛尘才能探查西楚皇宫,甚至在西楚皇宫之中开出一条暗道来。 对于这个消息,云轻十分高兴,而夜墨几人则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洛尘考虑到这种事情是很应该的。 对此,云轻也是无奈,谁让这些人都不是平常人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6章 不准进 恐怕任谁都想不到,幽魂阁开在西楚皇宫中的地道口,竟然就在皇帝寝宫的不远处。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帝寝宫向来都是防卫最为严密的地方,可同时也是防备心最为薄弱的地方,毕竟,若是皇宫中真的出了什么事,哪个刺客会蠢到往皇帝寝宫的地方跑过来呢? 而且洛尘的地道口也并不是明目张胆的,而是很巧妙地利用了他们心理的盲点,开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 云轻等人的武功都算不弱,很快就到了那里,正打算开启秘道的入口,忽然暗处闪过一个人影,直接奔着他们过来。 云轻的身体一下子绷紧,在这种时候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那人奔过来之后,直接对着洛尘就跪了下去,口中低声叫道:“阁主!” 这一声出口,云轻才总算是出了一口气,原来是洛尘的人。 只见那人穿着一件太监的衣服,年纪也不算太大,很明显,是幽魂阁布在宫里的眼目。 “何事?”洛尘淡声说道,这是幽魂阁中比较得力的一个人,他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回阁主,属下收到德公公的传信,说皇上带着人去驿馆了,请阁主千万要小心!” 驿馆?洛尘的瞳孔一下收缩。 看来,他们拿走天机锁钥匙的事情已经被楚皇察觉了,他这一次,是下了狠心要置他于死地了。 心头滑过一抹淡淡的苦涩。 就算他再对亲情失望,再觉得无所谓,但当楚皇真的下手要杀他的时候,还是有点苍凉。 “我知道了。”洛尘淡淡点头,这个暗线,是他故意透漏给德公公知道的,他明明知道这个小太监是自己的人,可是却从来没有说破,洛尘便知道,他心里是记着自己的一份恩。 而现在,则更是通过这个小太监来通风报信,报还他当年施以援手的事情了。 “替我谢谢德公公,就说这件事情,我会记在心上。”那小太监点了点头,就立刻离开了。 “我们要快点赶回去了。”洛尘说道。 楚皇虽然是去找他,但他们所有人都是住在驿馆的,到时候若是发现他们所有人都不在,那事情恐怕就大了。 纵然他们的身份都足够尊贵,可是,夜闯西楚皇宫这件事情一被查出来,就是他们各自的国家,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国与国本来就是这样,只要没有拿到实在的证据,那就什么都好说,可是一旦被坐实了,背后的国家能做的事情,其实很有限。 尤其,他们看似身份高贵,但他们背后的人,却未必想让他们活着。 夜墨是如此,宗靖,只怕也差不太多。 一行人没有犹豫,立刻入了秘道。 此时,一定要在楚皇到达驿馆之前,先一步赶回去。 …… “皇上,末将已经说过了,太子殿下已经入睡,若是皇上有什么事情,还请明天再来。”荆远帆站在驿馆之前,强硬地将楚皇挡在外面。 可是,他心底也慌啊,对方毕竟是一国皇帝,以他的身份,哪里能挡得了多久?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是他能挡也要挡,不能挡也要挡。 总之,绝不能让楚皇发现夜墨他们不在驿馆中,否则的话,殿下这次只怕就麻烦了。 不止殿下,逍遥王,云王女,尤其是洛神医,更是麻烦大大。 一个弄得不好,他们就要打出西楚去了。 可是他们只有这么点人,想要打出西楚去,谈何容易。 “归离太子好大的架子,圣上亲自前来,归离太子竟然也不见吗?”楚皇身边一个大太监尖声说道。 荆远帆沉着声音说道:“此言差矣,我家殿下远来是客,按说皇上召见,我家殿下自当前去,可是,就算要见,也没有半夜来见的吧?现在是几更?二更?还是三更?敢问这位公公,可有大半夜见人的?” 那公公语气一呛,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楚皇面色铁青,冷着声音说道:“朕此来不是来找归离太子,而是找朕自己的儿子,去把赫连辰那个逆子叫出来!” 荆远帆心头微微一惊,若是他要见夜墨,他还能想办法拦下来,可他若是要见洛尘,他却是没有任何借口去拦。 楚皇冷哼一声,对着身边的人厉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把那个逆子给朕找出来!” 楚皇身边的人闻言,立刻应了一声就要往驿馆里冲。 荆远帆牙齿用力咬紧,这该怎么?是绝对不能让他们闯进去的啊! 他们如果发现洛尘不在,那很快就会发现夜墨和云轻不在,不管发现谁,后果都是一样的。 说不得,今天恐怕真的要动武了。 正当他打算要下令的时候,忽然一剑斜飞而过,划过一道漆黑的弧线,呯一声插在地上。 咝…… 轻轻一声,那些往前奔的人同时都站住了。 只因,那一剑过来,他们的头上,齐齐落下一缕发丝。 他们如果再敢往前,很明显,落下的不会是他们的头发,而是他们的人头了。 “大胆!什么人!”楚皇身边的宦官尖利地大叫着。 他并不是那个德公公,但在楚皇身边也是颇为得宠的。 跟在楚皇身边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无礼的,当场就大叫了出来。 一道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人穿着一身珑军高级将领服侍,五官深邃有如雕刻,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散发出一种森然剑气,好像站在他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似的。 “不准进。”燕倾出现,就只是淡声说了这三个字。 楚皇顿时暴怒,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拦着朕的路!” “珑军统领,燕倾。”燕倾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略微顿了一顿,又说道:“驿馆,归离所属,皇上,请回。” 燕倾一直都在黑暗中行走,可是并不代表着他只会打打杀杀。夜墨对待燕倾,向来就如对待自己的兄弟一般,夜墨受到了什么教育,燕倾就一样受到了什么教育。 他的话一说出,战飞就立刻反应过来,说道:“皇上,此地虽是西楚,可是按照规矩,这驿馆之中现在是我归离使团居住,暂且算是我归离的地方。就是皇上想要进来,只怕也要我家殿下先行同意才可。” 外交上的规则,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战飞说的这番话合情合理。 楚皇冷哼一声,这种规则他自然知道,可是他今天就是来找事的。 他有八成的把握,如今这驿馆之中根本就是空的,而他失踪的那把钥匙,就在驿馆里面。 “朕并非来找归离太子,而是来找朕自己的儿子,就是这驿馆暂时算做你归离的领地,可朕的儿子总是西楚人,朕要找他,谁敢拦,就别怪朕不客气!” 说着话一挥手,身后的大军立刻向驿馆涌去。 燕倾,荆远帆,还有战飞,眼中都是露出凝重的神色,这驿馆是万万不能让他们进去的,一旦发现里面没有人,那他们就会落入彻底的下风,别说要救出洛尘母妃,连他们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可是看这状态,和平解决已经是根本不可能了,难不成,今天真的要动手? 燕倾目光渐渐幽深,若是楚皇的人执意要往里闯,今天恐怕只能动手了。 正当燕倾下定了决心,打算下令的时候,忽然之间,一道声音淡淡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道声音,燕倾心头陡然一松,荆远帆和战飞则是内心狂喜,只是强忍着才没有表现出来。 “这是做什么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云轻一边扯着身上的衣服,一边抱怨地说道,那模样,就像是刚睡醒一样。 “幸好换了床铺不习惯,还没有睡着。”东海子云淡声说道:“不然可就真是讨厌了。” “楚皇陛下,你这是大半夜的来办公吗?”一道声音响起,宗靖也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这些所有的人,居然一个都没有少?不对,至少洛尘不在。 而洛尘,是最有可能做下那件事情的。tqr1 夜墨随手把云轻身上的大氅拉紧,揽着她一路走上前,看到楚皇时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楚皇陛下,不知这么晚御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情?” 夜墨居然在? 楚皇的眼瞳猛地缩在一起,是他判断错了吗? 他沉着面色说道:“朕并非来找殿下,而是来找朕那逆子!” “原来是找辰王。”夜墨淡声一笑,说道:“去请辰王出来。” 荆远帆立刻应了一声,往洛辰住的地方跑去。 看着夜墨毫不心虚的样子,楚皇心头沉的更是厉害,看来,洛辰是真的在了。 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他们是真的一直在此,还是说,刚刚从宫中溜出来? 可是宫里的那些人就是在蠢,在出事的第一时间也都知道要封锁宫门,若是他们真的是从皇宫里出来,那他这宫里,岂不是漏的跟个筛子一样了? 心下惊疑不定着,目光一挑,正好看到洛尘跟着荆远帆往这边走来,楚皇眉心紧紧皱起,心下知道,今天晚上是注定做不出任何事情来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7章 雪妃娘娘,你真可怜 眼见着在这里再难有任何作为,楚皇抬手一挥,做出不在意的神色说道:“朕忽然又不想见他了。太子好好休息,等到雪妃寿辰的时候,可要好好喝一杯。” 说完直接下令回宫,甚至连洛尘的面都没有见一见。 等到楚皇走了,洛尘才走到他们身边。 云轻撇撇嘴说道:“这楚皇的风度也太差了吧,大晚上的把人吵醒,总得道个歉吧。” 说的,好像他们是真的被吵醒似的。 夜墨白了她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洛尘和东海子云或清淡或温和地笑着,很是包容宠溺,只有宗靖应道:“说的没错,至少也该道个歉才是。” “祖宗们,你们可别再闹了,我魂都快吓掉了!”荆远帆简直快要哭出来,若不是燕倾出来,他那会儿可就真顶不住了。 他这一声,让众人一下笑了出来。 今天的事情虽然有惊,但好在无险。 奔波了一夜,他们都是累了,因此也不再多话,各自回去休息。 后天就是雪妃的寿辰,他们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楚皇怒气冲冲地回宫,今天兴师动众地出去,却是灰头土脸的回来。 “皇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唐贵妃和楚皇才刚刚安歇下来宫里就大闹了起来,所以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贱种!”楚皇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在外人的面前,他为了自己的形象,还叫一声逆子,可是在宠爱的妃子面前,却是完全把自己的性子暴露了出来。 华贵妃一惊,反应过来皇帝不是在向她发火,这才问道:“辰王又做了什么事情?” “什么辰王,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罢了!”楚皇冷哼一声说道:“他倒是好深的手段,竟把天机锁的钥匙盗走了。” 华贵妃面色顿时变了,问道:“皇上,那怎么办?雪妃的念力是要恢复了吗?她的念力是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念力向来都是以其神鬼莫测的手段见长的,这宫中若是真的有一个会念力的人,那就太危险了。 “哪有那么容易!”楚皇冷冷说道:“天机锁对于念力是有抑制作用的,她戴了那么多的,就算取下来了,想要恢复念力也得有个几天的缓冲期,可是,她能不能活过后天都不一定!” 楚皇的眼中闪着阴狠的色泽,对于雪妃,他早就没有什么宠爱了,若是她识相,没有听她那个贱种儿子的,还能让她活下来,若是不识相…… 面上闪过狞笑,那就让她和她的儿子一起去死吧。 华贵妃这才放下心来,可还是皱着眉说道:“这事情要不要和无极宫的圣使们说一声,万一她真的恢复了念力,对无极宫的圣使们也会增添麻烦的。” “此事不必你操心。”楚皇说道:“无极宫早就布置好了,后天,只要他们敢有任何异动,定要让他们知道朕的厉害!” 折腾了半夜,心头又窝火,楚皇心中十分不爽,在唐贵妃这里宣泄了一通,这才感觉好了一些,换了衣服继续上床休息。 云轻等人一觉睡到天亮,这才起来洗漱又一起用了早饭。 吃饭的时候宗靖也跑了过来,说是那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实在是空虚寂寞冷,所以一定要来凑个热闹。 看着宗靖一九零的身高和结实匀称的身材,一脸正经地说着空虚寂寞冷,云轻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可偏偏,当事人能说的脸不变色心不跳。 既然来了,也不可能赶走,所以这吃早餐的阵容也就颇为奇怪。 不过,这在云轻看起来奇怪的阵容,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只怕会羡慕的恨不得死过去。 天下间最优秀的男人差不多都聚集在这里了,然而却只有云轻一个女子,这简直就是众星拱月,换了别的女人在这里,别说吃饭了,可能只要坐在这里就会幸福的恨不得晕过去。 但云轻显然没有觉得这个阵容有什么奇怪的,她的注意力根本都没在人上,而是全在面前的食物上。 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过早饭之后,云轻才开口问道:“阿尘,你有什么打算?” 天机锁的钥匙拿到了,总归是要给雪妃送过去的。 果然洛尘说道:“我打算进宫去见一见母妃。” 云轻只是微微想了一下就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明天就是雪妃的寿辰,为她解开念力这件事情自然是刻不容缓,而云轻对于雪妃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实在是很难想像,这世上真的会有雪妃这么天真的人。 而且,这种天真在不受宠爱了这么多年之后,居然还能存在。 洛尘只是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本来,他也想把云轻介绍给雪妃认识。 因为知道和明天的行动有关系,所以就连夜墨也是没有阻拦,虽然他很不爽云轻和洛尘在一起,但也相信,洛尘绝不会让云轻出事。 而明天的计划还有许多要完善的地方,他也一时之间走不开。 短短的两天时间,这已经是云轻第三次进入西楚皇宫了。 前两次都是夜里,也看不太清,这次是白天,倒是看的清楚一点。 所以当云轻到达雪妃所住的地方的时候,忍不住惊讶了。 虽然昨天夜里已经约略看过,知道雪妃住的地方算不得好,可是白天看过来,还是觉得也太简略了一些。 这根本不像是个妃子的住所,倒像是那种份位最低的答应常在一类的住所似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答应常在是好几个人共用一个院子,而雪妃可以一个人用一个院子罢了。 “阿尘,你的母妃,是不是特别爱皇上?”云轻终于忍不住问道。 除了爱情之外,云轻已经想不出雪妃会这么委屈求全的原因了。 可是,这样真的是爱情吗? 洛尘目光动了一下,说道:“也许吧。” 否则的话,又怎么会狠心让他去做那些事情,只为了讨楚皇高兴? 知道洛尘不想提这些事情,云轻也就不再说,只是跟着洛尘进了院子。 “辰王……” 院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丫头和嬷嬷,见到洛尘,立刻有个小丫头叫了起来。 匆匆给洛尘行了礼,又跑到时面通禀道:“娘娘,辰王来看您了。” 洛尘和云轻往里面走着,还没有走到,雪妃就已经迎了出来,面上都是开心的表情,说道:“尘儿,你来了!”tqr1 那表情不似作伪,可却总让云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感觉就好像是,太过热情了。 若是许久没见还说的过去,可是他们明明昨天就已经见过了,而且昨天雪妃见到洛尘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高兴热情。 “母妃……”洛尘行了礼,微侧身让出身后的云轻,说道:“母妃,这是南昭摄政王女云轻,母妃昨天应该是见过的。” 雪妃看到云轻,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直接说道:“尘儿,这位姑娘就是你昨天拒绝白灵圣使的原因对不对?” 直接问出口的话让云轻和洛尘都有些尴尬了。 洛尘说道:“母妃,儿臣今天来看你,是有事想和你说。” 雪妃也知道自己出口的莽撞了,一笑说道:“好,好,你说。” 言语间,竟连把下人谴出去都不知道。 洛尘微微垂目,终究还是他开口,把房间里的人都清了出去。 “母妃,实不相瞒,儿臣这一次回来,是带母妃走的。” “走?”雪妃一下轻叫了出来:“往哪里走!” 洛尘淡声说道:“儿臣不愿再做辰王,也不愿再做皇上手中的刀。相比于在这西楚后宫之中,儿臣更愿意在外面做一个自在的寻常人,儿臣想问母妃,可愿意和儿臣一起?” 雪妃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似是完全不敢相信似的,她好半天才说道:“尘儿,你怎么可以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皇上是你的父亲,你这么做,不就是叛国谋逆吗?” 目光一下望向云轻,厉声喝道:“云王女,是不是你挑唆我的皇儿这么做的!” “母妃!”洛尘低叫。 “你别叫我!”雪妃怒气冲冲说道:“你为了一个女人,竟连你的父亲和国家都要扔掉吗?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也绝不会跟你走!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洛尘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忽然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说道:“好啊!” 一回头,就看到云轻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目光冷冷地盯着雪妃。 雪妃震惊说道:“什么好?” “自然是没有你这样的母妃好。”云轻说道:“阿尘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我真怀疑,阿尘究竟是不是你生的。” 雪妃闻言,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立刻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雪妃娘娘,你真是可怜。”云轻说道:“我听说你当初自愿进宫还锁了念力,是因为你和皇上两情相悦,所以才愿意为了他做这种事情。可是现在呢?你和皇上还是两情相悦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8章 真这么喜欢她 雪妃一怔,面上的表情飞快地变动着。 “不用我说,只看看你住的地方,就该知道皇上早就不把你放在心里了,还觉得皇上爱着你的,恐怕只有你自己了。雪妃娘娘,爱情是两个完全对等的人彼此的尊重和付出,而不是一个人的幻想。尤其,别让你的爱情只感动了你自己。” “你……”雪妃一只手猛地捂住心口,似乎是痛的难以忍受似的。 洛尘神色微动,云轻的最后一句话,就连他也是感触颇深。 爱情,的确是不能只感动了自己,而雪妃的爱情,分明就是如此。 “你给我出去!”雪妃娘娘终于喝了出来,大声说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云轻不在意的一笑,说道:“我本来就没有想久留,不过还是想再和雪妃娘娘说一句话,你要爱情,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把阿尘拖进去。他是你的儿子,但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疼会痛会难过会受伤,不是你用来维护你自己爱情的工具。如果你真的只要爱情就够了,请别把他当你的工具。” “你一个小辈,凭什么这么教训我!”雪妃急声喝着。 “世界虽大,却讲一个理字,只要有理,年纪大小算什么?”云轻说道:“你若不是理亏,何必这么心虚?雪妃娘娘,请您扪心自问想一想,这么多年来,你可曾给过阿尘半点关心与支持?阿尘被扔进西楚暗部的时候,你可曾有想办法救过他?阿尘做着危险事情的时候,你可曾尝试着保护他?楚皇连阿尘的身份都不愿承认的时候,你可曾为他争取过?通通都没有,你只是躺在阿尘用性命为你换来的资本上,作着爱情的美梦。你这样,真的配做一个母亲吗?” 云轻每问一句,雪妃的呼吸就急促一分,到了后来,脸色都是通红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洛尘面色微凝,这些话,他早就想问了,可是想不到,今天却是云轻帮他问了出来。 “云轻,让我和母妃单独聊聊。”洛尘轻声说道,那眼中的温柔,若是让其他女子见了,一定恨不得嫉妒死。 辰王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什么时候露出过这么温柔的神色啊。 云轻点了点头,其实今天来之前她就知道,她能做的事情有限,真正能说服雪妃的,还是洛尘自己,只希望她刚才说的一些话,能对雪妃有所触动吧。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洛尘和雪妃两个人,雪妃终于缓了过来,凝着一双泪眼问道:“尘儿,母妃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差?” 那泪水涟涟的可怜样子,好像是个小姑娘做错了事情,迫切地向别人求证似的。若不是知道她是自己的母妃,恐怕很难想像,这样的表情,会是一个年纪已经四十多岁的女子做出来的。 洛尘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母妃,从前的事情,儿臣不想再多说,但之后的日子,儿臣想按自己的想法过。” 雪妃目光眨了眨,忽然说道:“你喜欢那云轻吧?” 洛尘神色微动,没有说话,但这表情,分明是默认了。 雪妃说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不想和她为敌吧?” 云轻是南昭人,也就是归离人,和西楚迟早是有一战的。 “就算没有她,儿臣对如今的日子也已经厌烦了。”洛尘淡声说道。 “可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雪妃说道:“别以为母妃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喜欢的人,就是那个归离太子吧。尘儿,你的喜欢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洛尘微微沉默,说道:“儿臣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结果。” 只要她能开心,快乐,能经常看到她的笑容,就好。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雪妃的神色终于深了下来,好久之后问道:“真这么喜欢她?” 这一次,洛尘又是没有说话,良久之后,雪妃轻声说道:“好吧。” 洛尘目光一动,立刻抬头。 雪妃说道:“这些年来,是母妃亏欠了你,之后的日子,就按你想要的过吧。母妃……” 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雪妃说道:“母妃跟你走!” 洛尘的目光中终于闪过一丝亮色。 这么多年来,也许只是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一丝雪妃对自己的关心。 至少,她愿意为了他的幸福,而将自己的事情放在一边。 “母妃……”忍不住叫了一声,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极力控制了一下,才忍住鼻中的酸涩之意,洛尘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说道:“母妃戴了那么多年的枷锁,也该解开了。” …… 当洛尘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云轻立刻迎了上去,当看到洛尘唇边淡淡的笑意之时,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个天机锁,洛尘准备的很充分。他很早之前就打造过一个假的,所有的细节都和真的天机锁一模一样,只是材料不同,自然也就没有抑制念力的效果。 这一次将真的天机锁打开之后,立刻就将假的给雪妃戴了上去,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至于真的天机锁和钥匙,洛尘则还是带了回来,毕竟雪妃的宫中不安全。 当他们都离开之后,一个人影缓缓从雪妃的中宫殿中现出身形。 “你这个儿子还真是厉害,居然连天机锁的钥匙都能找得到。”云宏烨冷笑着说道。 “南昭王的女儿不是一样厉害?”雪妃毫不客气针锋相对。 此时的雪妃,面容淡漠而冰冷,哪里还有半分那种天真又可怜的样子。 云宏烨目光一变,说道:“明天的计划,你这里最好别出什么差错。” “南昭王放心,我自然会把他们引到那个地方去。可是……”微微顿了一下,雪妃说道:“云王爷也要跟我保证,那个人会出现。” 还真是痴情呢。 云宏烨笑了笑了,说道:“只要云轻有危险,他肯定会出现的。” 两人对视了片刻,又齐齐把目光转开。 云轻,你身上的血,总要给我全部交出来! 白子书,这么多年,你终于要出现了! …… 回到驿馆,夜墨还在忙。 想要从西楚带出一个人去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需要很多的接应和配合。对于夜墨来说,这完全是件不必去做的事情,可是,只因为云轻要做,所以夜墨就毫无怨言地接下了这些事。 云轻虽然口中不说,可是心里都是记着他的好的。 这个男人,常常都是这样,什么也不说,但却早已经把事情做得妥妥贴贴。 直到天色微微发黑了,夜墨才回到驿馆。 云轻连忙迎上去,夜墨却是伸手一拦,说道:“离孤王远点。” 看到云轻一下子僵住,夜墨有些无奈说道:“没看到孤王身上有雪吗?真是蠢。” 原来,是怕他身上的寒气侵了她。 云轻僵住的表情立刻化开了,撅着嘴说道:“真是的,也不说清楚。” 嘴里抱怨着,心里却是甜甜的。tqr1 此时已经十一月末,在南昭的时候感觉不到气温的变化,可是到了西楚,温度却是明显降低了,甚至,今天居然已经下起了雪。 云轻一直在房间里等夜墨,也没有察觉这件事情,直到夜墨说了才发现。 夜墨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交给战飞,又在炉边站了会儿去了寒气,这才走到云轻身边,问道:“今日情况如何?” 云轻想了想白天的情景,说道:“雪妃同意和我们一起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似的。” 夜墨眸子暗了暗,说道:“我们多加小心就好。” 云轻一时间确实想不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好也点了点头。 想了想又说道:“殿下,这场雪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吧?” 雪上面,可是会留下足迹的,要是顺着足迹跟过来,那就不好了。 “无妨……”夜墨淡声说道:“入了十万大山,就算再有足迹,也是没有用了。” “十万大山?” 云轻忍不住轻叫了一声,来的路上她曾经看到过那片原始林子,虽然只是在边缘经过,可是那广大的范围和里面透露出的古老的气息还是让她忍不住惊叹了一下。 虽然,她曾经也是在山林中长大的,可是她生活的山林比起这十万大山来,绝对是小乌见大屋。 “不入十万大山,你以为我们能从西楚走出去?” 他们入西楚,是不可能带着军队在身边的,所以珑军早在西楚边境的时候就已经分开,先行往归离的西边境而去,在两国的交界处等着他们。 如今在西楚境内的,不过是夜墨的几百疾风卫而已。 云轻抿着唇想了想,的确,他们在西楚境内,楚王随时都能调集各地的人马来追杀他们,除了十万大山还有一点机会之外,其他的路根本不可能平安离开。 可是十万大山,却是连西楚本地的人都没有探明的地方,还说那里有着诸多危险。 他们从里面走,也一定会遇到危险的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89章 待遇,只有云轻一人有 “殿下,谢谢你。”云轻小声说道。 夜墨为了帮她做这件事情,付出的心血和代价,真的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大。 夜墨眉梢一挑,面色忽然就暗了下来,阴沉沉地问道:“你为何谢孤王?” 若是,她敢说是为了洛尘而谢他,那么今天晚上,就等着小屁股被打吧。 云轻念头转的很快,几乎一瞬间就知道夜墨变脸的原因。 顿时觉得好笑,这妖孽太子,独占欲也太强了吧。 “有事夫君服其劳,自然是谢谢太子殿下对我这么好了。”云轻立刻笑着说道,只是,夫君二字出口,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 夜墨心情立时大好,这丫头,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她是害羞还是大胆,说她大胆,有些事情嫩的能掐出水,说她害羞,可是又时常把一些常人根本不敢说的话挂在嘴上。 其实,这全是因为云轻出身山林的原因,喜恶都十分鲜明,虽然融入人类社会之后改了一些,可是遇到真的喜欢的人,自然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光说谢是无用的,回头,孤王自会找你要谢礼。”夜墨淡声说道。 云轻的小脸一垮,有此怨念地看着夜墨,这个太子殿下,怎么一点亏也不肯吃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让夜墨不再生气了,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夜墨便让云轻先去休息,而他自己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 当云轻离开之后,夜墨也到了书房,不出意外,看到书房中有一道白色的身影。 “幽魂阁的力量在此。”洛尘将一份名单交给夜墨,又说道:“长生也会听从殿下调遣,他知道哪些是我的人。” 夜墨接过书册,淡淡地嗯了一声。 想要从西楚皇宫里带走人,光凭他的力量明显太过薄弱,幽魂阁的人是必须要动用的。 而洛尘一定会被楚皇盯的很紧,所以这些人交给他来是最好的。 书册交接完了之后,两人之间居然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洛尘才说道:“我其实,并不想接受你的帮助。” 夜墨唇角一勾,说道:“孤王却是十分想要帮你。” 门外,有三个人原本正打算敲门,听到这对话却是齐齐站住了。 这三人,自然就是荆远帆战飞还有长生。 他们被叫来交代一些明天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去听到这么诡异的对话。 一时间,三个人居然都没有再往前进,而是立在了门外。 里面的主子正在谈话,他们自然是要等主子谈完才进去的。 “就算你帮我,我也不会觉得欠你的情。”洛尘淡声说道:“我不做西楚的王,对殿下来说才是最好的。” 如今西楚皇子资质平庸,一旦夜墨夺下归离,不论西楚是谁做上皇位,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夜墨扯唇一笑,说道:“就算你做了西楚的王又如何?洛神医难道以为孤王会在意这点事情?不过……” 微微顿了一下,夜墨说道:“你这么做亲亲应该会高兴,这才是孤王愿意出手的原因。” 若是洛辰不当西楚的王,那么他和夜墨之间就不会有相争的一日,若是有一天他们在战场上相见,这一定是云轻特别不愿意见到的吧。 他肯出手,只是为了这个原因而已。 而同样的,洛尘愿意脱离西楚,只做洛尘,也是为了让云轻高兴而已。 门外的三人听着,不自觉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这天下家国的大事,最终的原因,居然只不过是为了让一个女子高兴。tqr1 看来,还是云王女最厉害啊。 “还不滚进来!”夜墨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几个人,还想要听多久。 荆远帆和战飞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叫道:“属下荆远帆、战飞求见!”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长生对夜墨的声音虽然没有他们那么敏感,可是这声音里的威严也是让他吓了一跳,连忙也走了进去,听他们细细说起明天要注意的事情。 第二天的时候雪下的更大,雪妃名为雪,到了她生辰的时候,居然就下起了漫天大雪,这也是够应景的。 到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有西楚皇宫的人来接他们入宫。 来参加雪妃寿宴的人不少,毕竟放出了风声去,总要做点样子出来的,但这么多人里面,最出色的无疑是云轻这一行人。 四个男子,或华丽高贵,或淡泊清和,或温润儒雅,或野性张扬,而且个个都是俊美非凡,只要走在一起,就够养眼的了。 而云轻作为里面唯一的女子,走在这四个大美男的包围之中,更是引人眼目。 更何况这四人还时不时地和她说些什么,云轻有时回一两句,有时则干脆瞪眼过去,可是四人没有一个生气的,反而都是十分纵容的样子。 这待遇,放眼全天下,恐怕也是只有云轻一个人。 来参加寿宴的有不少楚皇的妃子,更有好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看到这一幕,真是羡慕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云轻站在那里。 洛辰对西楚皇宫很熟悉,知道一般的寿宴都是在隆华殿举行,便当先一步,引着他们往那边过去。可是才走了几步,就有一个小太监匆忙拦住,陪笑说道:“辰王殿下,走错了。” 洛尘微微皱眉,淡声说道:“隆华殿难道换了地方?” “不是隆华殿换了地方,是雪妃娘娘的寿辰换了地方。”那小太监连忙赔笑说道:“皇上说难得这么好的雪景,不要错过了,因此把宴会设在了景玉山上的暖阁里。” 说着话,小太监还一弯腰说道:“辰王殿下,奴才来给您带路吧。” 洛尘面色忍不住就是一变,可地方换了,也只能跟着小太监换了个方向。 “阿尘,有什么不对劲吗?”云轻将洛尘的面色收入眼中,低声问道。 洛尘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淡声说道:“到了地方,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小太监伸手一指说道:“辰王殿下,各位,到了。” 云轻顺着他的手往前一看,只见那是西楚皇宫里数座小山的其中一座,而且是正中间的一座,皇宫中的小山大多都是人工堆积起来的,在这座山的四周,分别还有着其余几座小山,每座小山都和这座差不多高。 在景玉山的山顶,有一间暖阁,占地不小,若是真的赏雪,在这里倒的确是个好地方。 可惜…… “啧啧,四战之地啊。”宗靖说道。 东海子云也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此山四面不依,周围有和它等高的其他山峰,当中的暖阁又没有什么遮挡,若是封住下山的道路,再从四面射箭过来,真是插翅难逃。” “何止。”洛尘心底早已是冰冷一片,他淡声说道:“以皇帝的心性,只怕还会在山腰再备上一把大火。” 这哪里是做什么寿宴,根本就是鬼门关。 楚皇的心,还当真是狠。他不仅没有把洛尘当成儿子,只怕,根本是当成不祥,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好在,我们也没有打算上去。”云轻说了一句,又转向洛尘说道:“血缘这种东西,根本什么都不算,他若不把你当儿子,你也不必把他当作父亲。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洛尘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声音也变得柔和,轻声说道:“我没事。” “云轻!”一道声音忽然传来,白灵大步走到他们跟前,狠狠地盯着他们。 洛尘的眼神居然会那么温柔,她为洛尘做了那么多事情,还为他争取来了辰王的名号,都不曾见洛尘那么对过她。 云轻皱了皱眉头,这个白灵怎么这么讨厌,哪里都有她。 “白灵圣使又有什么事情?”云轻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脸上又有蚊子要打?” 白灵一噎,只觉得脸上好像真的已经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云轻,你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白灵狞声说道:“今天这座景玉山,本圣使会亲自守着!” 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从这座山上走下来。 云轻挑挑眉,似笑非笑说道:“那圣使今天可能就要辛苦了。” 白灵心头一惊,直觉地涌起不好的预感,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有人大声叫道:“来人啊,护驾,有刺客!” 只见,场中不知从哪里忽然窜起数十条黑影,直接奔着楚皇的位置就杀过去。 “杀了这个昏君!” 有人大喝着,长剑如蛇信一般地探出去。 怎么可能,居然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袭击楚皇,这胆子也太大了,而且,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想起云轻方才的那个笑容,她猛的回头,这才发现,云轻和洛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不见了。 “糟糕了。”白灵心里咯噔一下,有心叫人去阻拦云轻,可是此时的情况这么乱,她根本没有办法调动任何人手。 而好像是觉得场面还不够热闹似的,几声爆炸响声之后,宫里竟然又燃起了大火,这下就更加混乱了,整个西楚皇宫都乱成了一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0章 夜墨调皮 云轻和洛尘快速地往雪妃的宫殿里掠过去,好在,雪妃住的地方离景玉山不远,很快就到了。 临到门口的时候,云轻步伐一顿,说道:“我们先去抓人。” 云轻可不会忘记,在这雪妃宫殿的周围,还有一个唐贵妃安排下的眼线呢。 洛尘点了点头,两人身形悄无声息的消失。 在雪妃宫殿的一个隐蔽处,唐敏正隐藏着身形,眼睛紧紧盯着那边的动静。 方才皇宫里的乱象她自然也察觉到了,不过她却是连看都没有看。 “果然让姨娘说中了,只要盯紧雪妃,看你们能怎么样!”唐敏恨声说道。 “你说我们能怎么样?”一道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唐敏一回头,立刻吓得退了半步,叫道:“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是你说的吗?只要盯紧雪妃娘娘,我们就不能怎么样,那我们自然要先来解决你了。” 可恶!他们怎么这么狡猾! 唐敏心头气的要命,冷声说道:“你们就是找到我也没有用!这附近我早就安排下了人,他们肯定已经向皇上去禀报了,你们休想逃掉。” “你是说藏在那几个角落的十二个人吗?”云轻指了几个地方,笑眯眯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唐敏一下叫出声,这个女人,竟连她安排了多少人都知道。 “自然是因为已经解决了。”云轻原本笑着的小脸一板,说道:“唐小姐,现在轮到了你,就请你帮我们一个忙吧!” 雪妃宫里,洛尘和云轻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进了雪妃的房间,雪妃宫中的人少,所以倒也不是很费事。 雪妃早已按照他们的吩咐,把人都谴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宫女的衣服,而唐敏则被换上了雪妃的衣服,动也不能动地坐在那里。 “你们想做什么!”唐敏低叫着,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别担心,不过是请你帮个忙而已。”云轻一指点中了唐敏穴道,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制作的非常精巧的人皮面具来。 那面具,自然是雪妃的样子,戴好之后,云轻左右看了看,微笑说道:“还挺像的。” 唐敏动也不能动,说又不能说,只能拼命地瞪着云轻。 云轻一边把面具再调整贴合,一面说道:“我知道你要说就算我们这样也没有用,别人看到你不能动自然会起疑的,可是,如果是我们救援途中不小心被人把你夺过去,而你又刚好惊吓过度昏迷了呢?” 唐敏眼睛一下瞪大,可是却毫无办法。 云轻弄好面具说道:“唐小姐,今天就要麻烦你了。” 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镯子,咔嚓一下扣在了唐敏的手上,说道:“差点把这个天机锁忘记了。” 所有事情都弄好,洛尘看向云轻,说道:“小心些。” 云轻点点头,说道:“你也是,我先带娘娘去地道那里,我们在那里等你。” 洛尘微微点头,拎着唐敏扮成的雪妃出去了。 他要故意让人发现他,然后再假装不敌把雪妃失手将雪妃留下。 楚皇一定以为只要雪妃在手中就可以控制住洛尘,可是他一定想不到,他抢回去的人,根本是个冒牌货。 “娘娘,我们走吧。”云轻对着雪妃说道。 雪妃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他们的全盘计划,目光不住地闪动着。 先前云宏烨在这里的时候,她还担心云轻根本不能把她带出去,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女孩子倒确实有几分本事。 雪妃对云轻的这个评价倒还真是不虚,因为这用唐敏代替雪妃的法子本来就是她想出来的,那天晚上听到唐贵妃和唐敏的谈话之后,她心里就已经有一个雏形了,回去和夜墨他们说了一下,又被他们完善过,才成今天的计划。 云轻出门的时候也将自己的衣服换了,两人都是一副小宫女的样子,现在宫里这么乱,还真没有什么人注意她们。 快要走到他们先前用过的地道时,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眼前,云轻立刻止住步伐,警觉地抬起头。 但看清来人之后,她的气息就松下来,口中小声抱怨道:“你怎么每次出现都这么突然,就不会先说一声嘛。” 吓都要把人吓死了,如果她将来短命,一定要找夜墨去赔。 夜墨在云轻身上看了一眼,确定她没有受到什么伤,这才牵起她的手说道:“走吧。” 宫里的混乱还在继续着,几人很快到了地道的入口处,那里有幽魂阁的人等着,过了片刻,洛尘也到了,看到云轻和夜墨,他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一切顺利,云轻这才放下心。 打开地道入口,洛尘对着幽魂阁的人淡声说道:“今日之后,所有人就都退出皇宫吧,长生会告诉你们去哪里。” 那幽魂阁的人当即应下,而云轻一行人也进入地道,在一片混乱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 景玉山下,宗靖的目光一直闪动着,忽然身形一动,就要趁着混乱离开。 可是眼前一花,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宗靖王子这是打算去哪里?”东海子云温和地笑着:“雪妃娘娘的寿宴还没有开始,宫里又乱成这样,我们身为客人,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宗靖目光闪过,说道:“逍遥王真是说笑,这寿宴还开得起来吗?” “不管开不开得起来,我们总是为了寿宴来的,未结束之前,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而且……” 微微往旁边看了一眼,笑道:“只怕楚皇也不会让我们随意离开。” 此时,宗靖也看到一大队侍卫在领头之人的指挥之下,急匆匆地往他们跑来。 这个时候就是再想离开,也是来不及了。 “原来逍遥王是特意等着本王子的。”宗靖眼中闪过一道不甘,说道:“你的好师弟师妹自己跑去做那些好玩的事情,却把你丢下,逍遥王难道就不生气么?” 东海子云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夜墨跟他说让他拦住宗靖的时候,他何尝不是黑了脸? 只是…… “师弟调皮,师妹我又舍不得惩罚,也只好多担待一些了。” 言下之意,有他在这里,宗靖就别想离开,还是好好地在这里陪着他吧。 夜墨一路在地道中走着,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 “殿下,怎么了?”云轻就走在他身后,夜墨一停她立刻就感觉到了。 “无事。”夜墨说道:“赶路吧。” 心头,涌起一种不太爽的感觉,好像,有谁说他坏话了似的。 地道的出口开在皇宫外数百米的一座民居里,出来之后,立刻有幽魂阁的人迎上来,恭声说道:“阁主,目前一切正常,混乱还在皇宫里。” 洛尘点了点头,这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现在这个时候楚皇一定还在满皇宫地找他们,而不会想到他们早就已经到了皇宫之外。 而东海子云那边他们也是不太担心,他虽然留在那里,可是毕竟有着东海逍遥王的身份,只要楚皇没有证据他参与了这些事情,就什么也不能对他做,相反,还得要抱歉让他受惊,然后恭恭敬敬把他送出西楚。 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做留在那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他们也已经约定了见面的地方,离开凉城之后,他自然会过来与他们汇合。 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洛尘从幽魂阁的人手中接过两件大氅,轻声说道:“外面凉,披上吧。” 夜墨不客气地从他手中接过一件,动手给云轻披上了。 云轻抱歉地对着洛尘笑了笑,夜墨的独占欲,她现在都懒得吐槽了。 而洛尘只是淡然地垂下眸子,动手将大氅披在了雪妃的身上。 全都整理好之后,几人从院落中出去,直接往南城门的方向赶去。 这个时间,楚皇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命人封锁城门,而洛尘早已南城门的地方安插了幽魂阁的人,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为他们打开城门。 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可是不知为何,云轻的心里总是有些忐忑。 虽然他们定计划的时候尽力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过一遍,力求没有任何纰漏,可是真的这么顺利,反而让人心里觉得十分不对劲。 虽然心里想着,可是云轻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现在说出来,只会给大家增加阴影而已。 一路飞快地走着,很快就到了南城门。 看着前方巍峨的城门,云轻总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出了城门,楚皇再想要抓住他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什么人!”南城门前,有人大声喝道。tqr1 洛尘往前走了一步,月光之下,白衣身影如仙似幻,就算不用抬起脸,那般的风姿也绝不会让人认错。 “是我。”他淡声说道。 “是阁主!”上面的人立刻叫道:“阁主稍等,我这就……” 声音微微顿了一顿,忽然之间,转为说不出的狠辣。 只听那城门之上的人恶狠狠地吼道:“放箭!”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1章 只不过是个累赘 嗖嗖嗖…… 城墙上面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无数支箭矢如雨一般地飞落而下。 这么密集的箭雨,如果换了普通人,只怕早就要被射成个刺猬。 但幸好,夜墨和洛尘都不是普通人,在声音落下的第一时间,夜墨就是伸手一挥,空中立刻出现一面巨大的风壁,把几个人牢牢地笼罩在里面。tqr1 那些箭矢射在风壁之上,就好像是射在精铁的盾牌之上一样,纷纷折断坠地。 与此同时,洛尘揽着雪妃,夜墨揽着云轻,一退数十丈,远远地离开了箭雨能够射到的范围。 “看来你的幽魂阁不怎么样。”夜墨说道。 洛尘也不动怒,只是望着上面说道:“他们应该是被无极宫控制了。” 除了无极宫,这西楚不会有第二支力量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他的幽魂阁。 “辰王果然很聪明。”城墙之上,走出一个白衣女子,裙角的地方有一朵六瓣莲花,那莲花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绣的,在这样的夜色之中,反而分外鲜明。 是白悠。 云轻眉心皱了皱,居然又是白悠,她好像总是能拦在她的前方,上一次去救洛尘的时候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 “云王女,我们又见面了。”白悠说道,看了一眼洛尘之后说道:“我上次托付云王女的事情,云王女似乎完成了。” 上次她临走之前对云轻说:一定要治好洛尘。 现在洛尘看起来并没有大碍,想来云轻是真的尽心尽力了。 云轻说道:“我只做我愿意做的事情,和你的托付无关。” 洛尘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托付她了? 白悠闻言微微一笑,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道:“你们的计划早已被我看破,所以特意在城门这里等着你们。云王女,就算你们能逃出皇宫,可是,却也休想离开凉城。” 云轻抿着唇,停了片刻说道:“我用钥匙交换。” 上一次,她就是给了白悠一把钥匙。现在云轻很确定,钥匙就是芯片,而且一共有六枚钥匙,说明有六枚芯片。 在六枚芯片没有凑齐之前,就是无极宫想要做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云轻拿到钥匙之后也已经进入了念力幻境,甚至念力幻境都已经崩塌了,这枚钥匙对她现在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交给白悠也无妨。 白悠目光微动,却是说道:“我抓到你们,一样可以拿到钥匙。” 若是往日,放云轻一次倒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一来她手上有着无极宫的圣兽,二来无极宫不知为何发下严令,一定要活捉云轻。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宫中的命令是一定要执行的。 白悠对云轻并没有太强的恶感,但这一次…… “云轻,你得罪了无极宫,只能自认倒霉了。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你走。” 夜墨面色微沉,他看得出来,白悠是针对着云轻的。 手心微动,想要留下他们,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才行。 正打算出手,却一下被云轻按住了。 “殿下,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好不好,等一下不论我做什么,你都别阻止我,我保证一定全身而退。” 云轻低声对夜墨说着。 夜墨目光在云轻面上不住转动着,最后还是收了手,说道:“若是出事,孤王不会饶你。” 有他在这里,绝不会让云轻有什么危险,可若是云轻没有她说的那么有把握,那救下她之后,他可是不会客气了。 云轻满头黑线,万一出事,不仅不安慰,还要找她算账,会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估计也就只有夜墨了。 但没办法,谁让她已经上了这条船呢? “我不会有事的。”又对着夜墨说了一句,云轻抬头望向城墙上的白悠,手掌一翻,已是亮出一个小小的铁片。 “云轻,你要做什么!”白悠是见过钥匙的,一眼认出云轻手中的东西,立刻上前了一步。 “你要抓的人是我,那就放殿下和阿辰他们离开吧。”云轻说道:“否则的话,我立刻把钥匙毁了。” “你敢!”白悠一下急了,钥匙可是关系着无极宫之么多年来的梦想,若是毁了,无极宫岂不是彻底失去了希望。 “你猜猜看我敢不敢呢?”云轻小脸微微板着,手中已经用了点力道。 不过是个芯片而已,虽然足够坚固,可若是有人执意要破坏的话,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云轻已经发现了,这芯片用蛮力很难毁坏,可谓是坚不可催,但若是用念力,那情况就会完全相反,很容易就能毁掉。 看来,这是专门给有念力之人制作的。 白悠面色剧烈的变化,片刻之后终于是咬牙说道:“好。” “白悠圣使,不能放他们走!”一个西楚军将领立刻说道:“皇上说了,一定要杀了赫连辰!” “闭嘴!”白悠不客气说道:“钥匙重要,还是赫连辰重要?若是因为钥匙毁了而使得皇上无法获得飞升的机会,你倒是去试试看,皇上会不会饶了你!” 西楚军将领的面色顿时变了,僵硬着退了下去。 白悠说的没错,楚皇对于飞升这件事情可是看的非常重的。 “开门!”白悠喝道。 城门慢慢地打开了,可是夜墨和洛尘两人,却是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女人,你可没说过你要这么做。”夜墨冷声说道。 他是不是太宠她了,才会让她这么胡来。 “云轻,除非一起,否则我不会离开。” 他们先走,却把云轻留在这里,让一个女子为他们承担这么大的风险,根本不可能。 “我有办法脱身的。”云轻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就信我一次。” “不行。”夜墨直接说道。 洛尘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同样的意思。 他和夜墨向来不算对盘,也鲜少会有意见一致的时候,但这一次,却是出奇统一。 云轻无奈,说道:“殿下,阿尘,你们若是再不走,我们的处境就更危险了。而且,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们信任么?若是如此,我也没必要再跟在你们身边了,那和你们带了一个累赘有什么区别。” 声音里,已经有些微微的生气了。 夜墨忍不住皱起眉头,洛尘也现出挣扎的神色,他们都知道云轻平时虽然有些小迷糊,可是在大事上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若是他们真的执意要留在这里,只怕云轻就真的要生气了。 深吸一口气,夜墨当先往外走去,只是口中淡淡留下一句:“亲亲,这笔账,孤王暂且记着。” 洛尘见状,也是扶着雪妃默默离开,走过云轻身边的时候,同样轻声说道:“云轻,我会记得。” 先前,他愿意为云轻做任何事,只为了自己的心,如今,他愿意为云轻做任何事,更为了云轻对他的这份心。 两个人慢慢消失在城门之外,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城门又再次关上了。 “尘儿,云王女会不会有事啊?”雪妃小鹿似的看着洛尘,声音怯怯地问道。 她是担心云轻,只是这样的表情,由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做出来,那感觉,实在是没有办法言说。 “云轻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洛尘淡声说道。 目光没有放在雪妃身上,却是放在了那高大的城墙之上。 而夜墨则是一语不发,只是,那身上的气息,简直像是从幽冥地狱里来的一般。 无极宫,西楚,这些地方,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云王女,可以把你手中的钥匙交出来了吧?”白悠说道,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肯和我回无极宫,我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伤你。” 凭心而论,白悠对云轻真的没有任何恶感,而且因为她不顾自己安危去救洛尘,还有着一分好感。 只是,宫里的命令,她也不能违背。 虽然不知道无极宫为何突然间要活捉云轻,也没有办法保证到了无极宫之后云轻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但至少在去无极宫的路上,她可以保证云轻的安危,而且不会让人轻易羞辱她。 云轻微微一笑,说道:“白悠圣使想要要钥匙,总得亲自过来拿吧,交给别人,我可不放心。” 白悠只是微一沉吟,就说道:“好。” 她的身影消失在城墙上,片刻之后,就在下城墙的楼梯上出现。 走到云轻跟前,离着她约摸两三步的距离,白悠说道:“把钥匙给我吧。” “好。”云轻说了一句,忽然将钥匙一扔,探手就往白悠抓过去。 白悠已经想到云轻不会这么简单给她的,当云轻把钥匙扔出去的时候,她并没有去看钥匙,而是直接身体暴退,同时口中低声喝道:“云轻,我知道你想抓我做人质,可是你不会得逞的,你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我!” 说话间,人已经足足退了有十几丈。 她关于速度的念力被激发出来之后,甚至比白灵还要快,若不是这样,当初也不可能在大军之中带着洛尘离开。 她敢肯定,云轻肯定无法跟上她的速度,就算她修炼了轻功也没有用。 可是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一道声音淡笑说道:“是么?” 白悠心头忍不住就是一惊,这声音,怎么好像就在自己耳边似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2章 还不打算说吗 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白悠正要再退往别处,一只手是横空伸过来,手中的军刺正顶在她的喉间。 “对不起了白悠圣使,我需要你送我一程。”云轻淡声说道。 “你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白悠不甘心地望着云轻,这和她印象里差的太远了,当初她去救洛尘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速度,那个时候,她轻易就可以拦住云轻,但现在,却是云轻赶在了她的前面。 “侥幸而已。”云轻淡声地说着,对于念力的秘密,她也是机缘巧合才领悟出来了一点,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告诉别人。 白悠紧紧地盯着云轻,只有纯血之人才能激活圣兽,而无极宫中又有祖训,圣血之人出,无极宫才有可能达到飞升的条件。 难道说,云轻在念力一途上,真的这么有天份? 否则的话,她怎么会进步的这么快?明明据白灵所说,云轻的念力不过是驱动动物而已,可是现在她明显具备了别的性质的念力。 念力一途,应当是越精纯越好,也就是说,一个人最好只具备一种性质的念力,如果有了两种或者以上的念力,实战能力可以大大加强,但对于念力的修习却是并没有好处,如果单纯只和别人比拼同种性质的念力的话,必然会落在下风。 所以,她的速度觉醒之时,她心头还曾懊恼过,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但云轻的念力明显不一样,这么快的速度,至少要比她快上三成,就是与宫中那些只具有速度这一性质的念力之人相比,云轻也绝不会逊色。 为何云轻的念力,会这么特殊? “白悠圣使,请开城门。”云轻淡声说道。 白悠曾经用速度拦截过她一次,她算准了白悠会托大,所以她就利用了这一点,打了白悠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她成功地控制住了白悠。 凭借着她在念力环境领悟出来的那些内容,不止是洞察力,也不止是速度,也许人体中任何一种潜能,她都能开发出来。 念力,真的比想像中还要神秘。 “云轻,你逃不掉的。”白悠幽幽说道:“圣宫已经下了宫主令,从今天起,全无极宫都会追捕你,直到把你抓到宫里去为止。” 这倒是个挺重要的情报,不过可惜,她并不是很在意。 云轻小脸微微一收,说道:“我会让你们无极宫知道,你们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至于现在,我还是更想走出这道城门。” 白悠紧紧抿着唇,放走洛尘也就罢了,让她亲手把云轻放走,她怎么可能甘心? “哼。”云轻忽然冷冷地哼了一声,一下敲在白悠的颈上,把她给敲晕了。 “云轻,你敢伤无极宫圣使!”墙上的西楚军将领顿时大叫起来。 “立刻开门!”云轻冷声喝道:“否则的话,我就杀了她。到时候无极宫知道是因为你们不开门才导致白悠死了,会有什么后果,你们很清楚吧。” 西楚军的将领面色顿时变了。无极宫自从千余年前突然衰落之后,人数锐减,因此对于自己的宫人极为在意,凡是有敢杀了无极宫之人的,一定会遭到无极宫疯狂的报复。 数百年前,曾经有一个小国,因为杀了一个无极宫的宫人,直接被无极宫派了一小队念力强者,一夜之间把整个皇室都血洗了,那个国家自然也就灭国了。 “开门!”云轻再次喝道,手中的军刺在白悠的脖子上轻轻一刺,顿时,鲜血就流了出来。 “开门!”那将领大惊失色,这里除了白悠之外,还有不少的无极宫人,若是白悠死在这里的消息真的传出去,那西楚,还有他自己,那就危险了。 只怕他家都会被灭门。 要知道,他家里可还有着刚刚出生的幼子,这让他怎么能承受得了。 一挥手,大门再次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夜墨和洛尘见到那动静,顿时浑身都戒备起来。 夜墨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冷静高贵,甚至神色都没有变一变,可是微微收缩的瞳孔,分明表现出了他的在意。 洛尘也是同样,纵然表情淡然,可是垂在袖子下的手,却是微微地握了起来。 雪妃目中闪过一丝惊奇。 云轻真的平安出来了?虽然,她也不希望云轻死在这里,因为只有云轻活着,那个人才有可能出现。 可是,她居然真的有这个本事,还是让她很诧异,同时,心里对云轻也是更加高看了一眼。 看来,等一下出手的时候,倒是真的不能小瞧了。 城门一点一点地打开,云轻一手半托着白悠,另一手将军刺顶在她的颈间,慢慢走了出来。 这个丫头,竟然把白悠治住了?怎么做的? 夜墨黑眸之中先是吃惊,然后就平静下去,只是唇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这笑,可和平时他要生气之时的笑容不一样,而是真的笑。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果然有站在他身边的本事。 洛尘眼中的紧张神色也是慢慢放松,不管如何,云轻能出来就好。 夜墨身形微微一起,直接到了她的跟前,上下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伤痕,沉声说道:“算你逃过一劫。” 云轻一人从那城门中走出来,本来是颇有些孤胆英雄的感觉的,被夜墨一说,这感觉立刻就全都散去了。 她有些无奈地叫道:“殿下……” 夜墨却是一哼,根本不再理她了,只是和她一起走到洛尘和雪妃身边。 “云王女,你能出来太好了。”雪妃张口说道:“我们都要担心死你了。” 她一脸关切地看着云轻,那眼神,纯真的要命。 云轻心头又是涌起一些古怪的感觉,可是又抓不到头绪,只好对着她笑了一下,说道:“谢谢雪妃。” “云轻,你还不快把白悠圣使交出来。”后面,西楚军和无极宫的人也都跟了出来,一个无极宫的人大声叫着。 “她要怎么处置?”夜墨淡声问道。 云轻说道:“她算是无极宫里比较好的,从来没有对我们下过死手,而且……”转头微微了洛尘一眼。 白悠其实几次出手帮过洛尘,只是洛尘应该都不知道。 就像上一次,若不是白悠拖住了白灵,还让长生去向她报信,只怕洛尘现在已经遭到白灵的毒手了。 洛尘的目光跳了跳,相对于白灵而言,他对白悠的印象也要更好一些,不过正如云轻猜测的,更多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云轻眨了眨眼睛,说道:“就放了她吧,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了她,只是想要请她送我一程罢了,而且她先前也放过我一次。” 人是云轻抓的,她说要放,夜墨和洛尘自然都是没有意见的。 “都退回城门里去!”云轻大声喝道:“将城门上锁!” 虽然要放了白悠,可是在这之前,也得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才行。 “云轻,你若是敢伤了白灵圣使,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的。”tqr1 云轻撇撇嘴,说的好像现在他们就会放了她似的,连宫主令都下了。 “如果你们不退回去,我现在就杀了她!”云轻将军刺在白悠的脖子上一比划,对面的人立刻就慌了,只听一个无极宫的弟子厉声喝道:“退回去,全都给我退回去!” 涉及到白悠的姓名,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看到他们都退了回去,城门也被关上,云轻这才把白悠放在了地上,让她靠着一块石头坐好了。 “白悠圣使,这次多谢你了。”留下一句话,云轻快速和夜墨洛尘还有雪妃一起离开了。 城外早就备好了马匹,走了没有多远,就遇到荆远帆战飞等人的接应,一行人认准方向,直往十万大山的方向而去。 两天之后,他们的身形出现在一片林子边上。 那日在他逃出宫中不久之后,西楚皇帝终于察觉到不对,派人往宫外探查,却正好遇到守城的将领前去报告情况,楚皇大怒,没想到在他自己的地盘里,却还是让人把雪妃给救走了。 原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洛尘拿住云轻,可是不仅一个目标都没实现,自己还赔了一个进去,这让楚皇如何能不气。 这两天西楚军几乎就追在他们后面,若不是他们提早出发,而且路上又布下了好几道迷惑的痕迹,只怕还真就要他们追到了。 不过,过了今天之后,也就不用再担心这件事情了。 十万大山,十万大道,进去之后,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不用怕会被人追上。 看着面前莽莽的山林,云轻深吸一口气。 “怎么,很怀念?”夜墨淡声问道。 云轻点点头说道:“是有点,好久没有在山里生活过了。” “你什么时候在山里生活过?”夜墨仿佛无意般的问道,云轻却是一下子僵住了。 她一直南昭王府,虽然王氏对她不怎么样,可也确实没有把她扔到山里去。 “还是不打算说么?”夜墨说道。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3章 她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云轻的秘密,已经瞒了很久了。 云轻抿了抿唇,她很喜欢做这个动作,思考的时候,为难的时候,常常不自觉地就这么做。 夜墨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唇瓣。 “好了,别虐待你自己的小嘴了,孤王等你想说的时候。” 问一句,只是随口而已,云轻不说,他永远也不会逼她的。 云轻顿时松了一口气下来,她实在有些不确定,这个世界的人能不能接受鬼神之事。 如果夜墨知道她是借尸还魂的,万一吓到了怎么办? 而且云轻还有别的顾虑,她总觉得,自己和这具身体之间也许有些别的关系也说不定,这个想法,是在云宏烨想要她的血的时候涌出来的。 原主不是云宏烨的女儿,可是却也在他身边呆了好多年,这些年来,云宏烨不知道试了多少人的血液,原主身为柳真如的女儿,云轻不信云宏烨会放过原主,可是显然原主的血液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否则的话,云宏烨早就将她圈养起来了。 可是,当她接手了原主的身体再次回到南昭的时候,这血液突然之间就有用了,这中间,必然是有什么联系的。 还有那个已经消失的水长卿,也常给她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总觉得她身后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没有探查出来后面的关系时,她不想贸然地说出来。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什么了。 夜墨不再追究,云轻也不隐瞒她对山林很亲密的事情,直接说道:“殿下,只要入了山林,无论在哪里,我们都可以走出去。这十万大山,我们根本就不用怕的。” 一到山林前,云轻就连整个人的气质都会发生变化,那是一种充满了生气的样子,好像这山林能带给她活力似的。 到了此处,众人都不再犹豫,略微休整了一下之后,就鱼贯进入了十万大山的范围。 他们进去之后约摸半天左右,西楚的追兵也到了。 “他们进了十万大山?”为首的将领看着这莽莽林海,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这种地方,就是当地的山民都不敢深入,只因这当中不但树森茂密,道路难寻,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凶猛野兽,而且这野兽还不是一只两只,有时根本就是成群结队的出现。 谁贸然深入这里面,根本就是自己找死。 “将军,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追下去吗?”一个副将问道。 对于这个地方,他们也是心有余悸,虽然他身后有着数千的军队,可是在这山林里面,却是太过渺小了。 为首的将领沉着面色想了想,说道:“不追了,回去禀报皇上吧。反正他们进了这山林,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凉城之外,东海子云看着宗靖,淡笑说道:“宗靖王子,你我就在这里分别吧。” 雪妃寿宴现出事之后,楚皇借口情势不稳又留了他们两天,但很明显,真正的意图是要困住他们,以免他们与云轻等人串通一气。 直到消息传回来,说云轻一行人慌不择路逃入了十万大山,楚皇这才允许他们离开。 只是…… 宗靖似乎根本听不懂东海子云的话,只是看着他说道:“巧得很,本王子和逍遥王要去的地方正好是一样的。” “哦……”东海子云说道:“那本王倒是想问一句,本王要去哪里。” 宗靖哈哈一笑,说道:“去哪里不是去?总之,本王子与逍遥王要去的地方是一样的就是了。” 饶是东海子云好脾性,也被宗靖的话语弄的有些不悦。 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前方一骑人马快速奔来。 东海子云目光忍不住就是一凝。 这是他的人,他在外行走,自然不会没有他的势力,只是他的人向来低调,给他讯息也都是用十分隐秘的方式,这般直接冲过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来人很快奔到前面,滚鞍下马行礼道:“逍遥王!” “发生何事?”东海子云直接问道,心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逍遥王……”那人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挣扎着说道:“出事了,云王女和太子殿下在十万大山中遭遇伏击,现在去向不明!” 什么! 东海子云猛地跨前一步,温和的面上布满厉色:“是谁做的?” 他们进入十万大山是十分隐秘的事,入山的道路更是不可能对人说。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能伏击他们? “还不清楚……”那人急促说道,一得到云轻和夜墨遇袭的消息,他就赶忙来汇报了,具体的事情,他还没有弄清楚。 “西楚军,无极宫,还有……归离。”一侧,宗靖一字一字地开口,东海子云回头,就看到宗靖肩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巨型的苍鹰,而他的手中,还有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逍遥王,光你一个人,恐怕对付不了这些人。”宗靖说道。 东海子云面上闪过一丝戾色,这一次的交锋,看来真的是双方手段尽出,但无论谁敢伤夜墨与云轻,他都绝不会放过。 “召集人手,在十万大山等本王!” 东海子云对着手下吩咐了一声,直接翻身上马,往十万大山的方向赶去,宗靖发出一道命令之后同样跟了上去,而这一次,东海子云没有再阻止。 十万大山之中,一行人马在匆匆地赶着路。 队伍里的很多人身上都见了血迹,就是没有见血的,也大都衣衫凌乱,显然是经过了一场苦战。 夜墨和洛尘看起来还好,但气息也是微微有些起伏,燕倾的表情还是一样的木然,但偶尔举步间的一丝迟滞,让人可以看得出,他的消耗也极大。 昨天夜里入山时的那场伏击极为突然,而且有无极宫的人帮衬,几个人一起施展了一种可以隔绝人气息的念力,使得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如果不是有人杀心太重,让洛尘感觉到了一点异样,只怕他们的情况还要糟糕。 但就是如此,现在的情况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疾风卫至少损失了一半以上,武功最高的几个人也消耗了颇多的力气,甚至云轻,在昨天的袭击中也差点受伤,还是夜墨及时赶到,才把她救了下来。 云轻的面色颇为沉凝,昨天的那场袭击准备的太充分了,甚至连她的念力也算在其中,虽然没有完全隔绝,可是她召唤动物的速度,却明显比往常慢了许多,一定是他们采取了什么手段。 不过幸好,最后那些动物们还是来了,借着因此引起的混乱,他们才能够从包围圈中破开一条路,最终撤离。 可是因为计划被打乱,此时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只怕会迷失在这十万大山当中。 “殿下,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战飞说道,声音十分沉重。 真的不能再走了,昨日苦战一夜,今天又一直在山林里行走,很多人的体力都到了极限。 夜墨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微微点头,说道:“寻个合适的地方。” 战飞立刻派人前去打探,不多时前面的人来回报,有一小片空地,周围还有水源。 更重要的是,四面空旷,随时都可以发现敌人。 经过昨天的事情,没有人再敢掉以轻心。 很快,到了那片空地。 疾风卫的人不愧是夜墨亲手调教出来的,都已经到了这么累的情况下,还是没有瘫倒,而是井然有序的分工,有人扎营,有人取水,有人去寻找吃的。 山林不能起火,否则很容易被人发现行踪,所以生火烧水的事情倒是省去了。 “母妃,坐。”洛尘将雪妃扶一处布好了草垫的地方。 雪妃坐了下来,脸上的惊吓仿佛还停留在昨天,战战兢兢地问道:“尘儿,我们摆脱那些人了吗?他们还会追来吗?” “母妃放心,他们暂时不会追来的。”洛尘淡声安慰了几句,便说道:“母妃稍坐,我去看看伤者。” 昨天伤了不少人,伤口必须要立刻处理。 可是一转身,就看到一道身影已经在那里忙碌着了。 “伤在哪里?” “手上……” “伸出来。” 疾风卫依言伸手,云轻简单观察了一下,很快看清伤势。 刀伤,断了一条筋腱,这都是小问题,但麻烦的是,伤口微微发黑。tqr1 虽然及时用衣服把手臂上方扎住了,可是黑色还是有些蔓延。 真糟糕,毒可算不上她擅长的,虽然也能处理,可是却要花一点时间。 “用这个……”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上面有一颗淡白色的药丸。 “用水化开,浸入伤口就可以了。”洛尘淡声说着。 云轻顿时露出喜色,有洛尘在这里可是太好了,这可是天下最厉害的神医。 只要有洛尘在,永远都不用担心受伤,而且,他身上总是有层出不穷的灵药,感觉只要有他在,无论状况如何凄惨都不用害怕,因为他就是他们最可靠的大后方。 洛尘从云轻手中把这个伤员接过来,又拿出几丸丹药,说道:“这是补充体力的,给殿下和燕倾他们送去吧。” 他去送,夜墨他们未必领情,但云轻去,就不一样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4章 再花痴,就烤了 云轻立刻点头,拿着药丸过去了,果然,云轻送过去,夜墨和燕倾都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吃了下去。 云轻送完药之后,就立刻又回到了伤员这边。 “阿尘,我们一人一半。”云轻说道。 受伤的人不少,有人帮忙就快了很多。 洛尘点点头,两个人就分头忙了起来。 对于外伤,连洛尘都不得不承认,云轻比他的天赋还要高,尤其是她包扎和打结的方式,就是一些行医几十分的老大夫也比不上。 云轻包扎止血的动作利落优美,而且神情十分专注,当她到了伤员跟前的时候,就已经把其他的事情全都忘记了,眼中只有伤口,小脸上的认真神色,让她整个人都好像会发光似的。 “云王女真厉害。”战飞忍不住说道。 当初他把云轻带到太子府去的时候,可没想到过云轻会是这么厉害的,当然更没有想到过,云轻会成为夜墨这么重要的人。 偷偷看了一眼夜墨,夜墨的目光就定在云轻的身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身上的气息却极温柔。 这样的太子殿下,也就只有对着云轻的时候才会有了。 正当他们欣赏着云轻做事时的认真样子时,却听云轻语声冷厉地喝了一句:“我叫你脱下来,没听到吗?” “云王女……”那侍卫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实在是,不方便。” 谁快来救救他,他是大腿后方在混战中被划了一刀,要想包扎那里的伤口,就得把裤子脱了。 在女子面前脱裤子,看在她是大夫的份上,可以,他忍。 但是,在云王女面前脱裤子,他能忍,殿下不能忍啊。 不脱,好歹是伤口多疼几天。 脱了,估计就直接可以去死一死了。tqr1 云轻小脸绷得紧紧的,这些古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那一刀伤的不轻,又是在山林里,如果不赶快处理包扎好的话,万一感染什么的就麻烦了。 可是无论她怎么说,那个侍卫就是一副她要强暴他似的样子,怎么都不肯。 真是气死了。 “我来吧。”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其他人,洛尘走到云轻身边淡声说道:“你若是不想他被夜墨操练的太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云轻微微一怔,再看那侍卫一副万般无奈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她是误会了。 那个侍卫不是怀疑她的医术,也不是在意男女之别,而纯粹是在忌惮夜墨。 顿时,尴尬了。 唉,她家太子殿下这性子,真是没办法。 其实,那个侍卫心里也是非常清楚,如果这里只有云王女一个人的话,也许关系还不是很大,毕竟夜墨向来都是极重视他们性命的。 可是,现在还有洛神医在啊! 这种时候,他就打死也不能让云轻来动手了。 “那个,对不住了。”云轻小声说了一句,把人交给洛尘,然后先去看别的人了。 云轻和洛尘的手法都很快,约摸小半个时辰,就将三十多个伤者的伤口都处理好了,所幸,他们当中都没有伤的特别严重的,否则的话,想要在这十万大山里存活下去,就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在云轻和洛尘给伤员看伤的时候,夜墨也没有闲着,他带着人到四周去查看了一下地形,当云轻和洛尘收拾好的时候,夜墨也回来了。 “此地不能久留,原地休息一个时辰,继续出发。”夜墨一回来,就扔下了这句话。 这里还算是十万大山的外围,如果西楚的那些人想要追杀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行踪。 疾风卫齐齐答应了一声,立刻原地休整着,用最快的速度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夜墨走到云轻身前,说道:“亲亲,把你那只色兽借孤王一用。” 嗷嗷嗷…… 小白大人从云轻怀里探出头,哀怨地叫着。 怎么可以这样,它心仪的美男居然说它是色兽。 云轻有些无奈地在小白脑袋上拍了一下,把它递给夜墨。 “无论云轻在何处,你都可以找到她,可对?”夜墨把小白拉高,和它平视着。 真的好美啊,这么近看,就更美了。 小白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是却忽然全身一寒,让它差点把毛都乍起来。 “再花痴,孤王就把你烤了。”夜墨森然地说道。 呜呜呜,好可怕。 小白大人眼神幽怨地不得了,却不得不乖乖地点了点头。 它和云轻是血脉相连的,无论云轻在哪里,它都能感应到。 “总算有点用处。”夜墨哼了一声,说道:“现在出山,去找东海子云,然后把他带过来。” “殿下……”云轻忍不住轻叫出声。 夜墨的性子,只要可以应对,是向来不会向别人求援的,可是现在他却让小白去找师兄,这是不是说明,这一次的情况非常凶险? “去吧。”夜墨手臂一点,直接把小白大人扔了出去。 小白大人在空中翻了个身,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又是怨念地看了夜墨一眼。 真是的,就只会支使它做事情,连个告别的亲亲都没有。 但在夜墨的淫威之下,它什么都不敢说,嗷呜一声跑远了。 夜墨这才看向云轻,淡声说道:“以防万一罢了。” 说完,不等云轻再说什么,就直接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疾风卫都站了起来,再次往无十万大山的深处走去。 他们并没有急着找出路,因为现在他们的身后有西楚的追兵,就算找到了出路也没有用,所以他们最紧要的事情,是要先摆脱后面的追兵才行。 一行人再次上路,这一次的行进,他们明显小心了许多。 “殿下,东北方向有人。”走了一段之后,云轻低声说道。 夜墨转头看向云轻,云轻一笑说道:“试了试能不能看到动物们看到的。” 这个能力,她早在吴国的时候就有了,只是那个时候她需要在很安静的情况下集中心神才能施展,但现在她的念力已经迈入了天级四阶,所以就试了试。 结果没有想到,竟真的能分出一缕念力到动物身体之中,并且看到动物们所看到的景像。 只是这距离并不能达到太远,最多不过五六百米罢了。 “隐蔽……”夜墨极快的下了命令。 这个距离,太近了,稍有异动有可能被发现。 “阿尘……”云轻轻轻地叫了一声:“你能不能把他们引走?” 对于洛尘的念力她见识的并不多,但隐约觉得,他的念力既然是作用于人心的,应该多少能做到才是。 “我试试。”洛尘淡声说道。 微微闭上双目,一股奇异的波动从洛尘的身上散发开来,云轻觉得洛尘的影子似乎都有些虚幻了。 她当然知道洛尘就在那里动也没动,所以,这必然是他的念力起了某种作用,影响了她看到的又或者感知到的东西。 那边的人并不是大队人马,而是小队的搜索。 虽然人数不多,可是他们的身上必然都有着通风报信的东西,一旦让大队人马知道他们的位置,那就糟糕了。 他们只有这么点人,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正面相拼。 眼见着他们一点一点的搜索过来,云轻心头忍不住微微焦躁起来。 夜墨的手指也是微屈,若是洛尘做不到的话,那也只能把他们全部都抹杀了。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走到有可能发现他们的危险范围之时,忽然之间,那二十来个人都开始原地转起圈来。 不过,他们自己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一边转圈一边用手中的兵器拨打着周围的草地,好像还在搜寻一般。 这诡异的景象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多,一个士兵开口说道:“头儿,我们回去吧,这个方向看样子没有人。” “是啊头儿,我们找了半个多时辰了。” 看服侍像是领头的那个人瞪了他们一眼,凝着眉说道:“上面说了,他们就在这个方向,若是放跑了他们,你们谁担当得起?” 几个士兵噎了一下,可是很快说道:“可是我们找出这么远了,根本就没有人啊。” “没错,而且十万大山这鬼地方,就是司南到了这里都没有用,上面又怎么知道他们是往哪跑的?我看啊,该不会是给每个方向的兄弟都是这么说的,好让我们不敢掉以轻心吧。” 领头的人说道:“你们懂个屁,虽然别的方向上也派了人,可是加起来都没有这个方向的人多。上面的人自然有上面人的手法。” “但十万大山这么大,就算是这个方向,也不一定就在我们搜寻的这一片啊?这个方向我们连草皮底下都快要翻出来了,要是有早发现了。我看,我们就换个地方再搜搜吧。” 总在一个地方搜,总是会感觉到疲倦的。 为首的人还在犹豫,又有一个士兵说话了:“头儿,我们走的已经太远了,若是真的遇到了他们,就算发出了信号,只怕大部队还没有赶来,我们就要先被杀了。” 这句话终于触动了领头的那个人,他终于说道:“掉头,到别的地方搜一搜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5章 别让我讨厌你 听到那些人要走,云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们要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时候,就只能在原地打转,可是一转了方向,这打转的现象就立刻消失,畅通无阻的地直行而去,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就见不到他们的影子了。 又等了一小会儿,夜墨云轻洛尘才从隐蔽的地方缓缓现身。tqr1 “阿尘,你怎么样?”一出来,云轻就看到洛尘的面色有些发白。 显然,他的确是可以将念力作用于别人的脑中让他人产生幻觉,可是这对他本身的消耗也是十分巨大。 “不碍事。”洛尘轻声说道,淡薄的眸子里浮出淡淡的暖意。 无论何时,云轻首先关心的,都是他的安危。 “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这种方式还是少用。” 云轻沉着脸说了一句。 这法子虽然好,但对洛尘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 洛尘淡淡一笑,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看向夜墨问道:“你怎么看?” 夜墨沉着面色。 方才那些人说的很清楚,西楚那边有方法可以确定他们的位置,虽然不是具体的,但大致方向却是没错。 想要做到这一点,无非有两个可能,一是西楚的追兵里确实有什么手段,能够锁定他们的位置,二则是……他们中间有奸细。 这第二种,是任何人都不想去考虑的。 尤其,现在剩下的这些人里,疾风卫都是夜墨一手调教出来的,洛尘也不会通风报信,那么有嫌疑的人就只剩下一个:雪妃。 但是,如果雪妃真的要害他们,那在皇宫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又何必还要等到出来以后再做这些事情,这不是多余吗? 这些事情,还真是让人想不通。 云轻想到的,夜墨和洛尘自然早就想到了。 “这两天我会守在母妃身边。”洛尘淡声说道。 现在这种时候,不是在意有没有怀疑谁的时候,而是一定要先把事情解决掉才行。 云轻看了雪妃一眼,她的面色白白的,显然,方才的事情又把她吓到了。 真的会是她吗?云轻希望不是,因为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阿尘该会有多伤心? 抿了抿唇,看好雪妃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弄明白西楚那边的人到底是找到他们的。 光是这样等可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 他们本来就是因为遇到了人所以才停下的,而且又知道周围都有人,所以这里不能久留,略微调整一下状态之后,就立刻又启程了。 一路上,云轻都把念力尽可能远的外放着,沟通着远处的动物,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就会通知大家立刻隐蔽。 这样一时半会儿还行,可是一天两天下来,就算再深厚的念力也是撑不住,云轻的小脸早就已经苍白了,可她却是一声不吭,只是淡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这样是天经地义似的。 但这样的两天行走下来,他们就发现,他们还是没有摆脱西楚的人,那些人一直都可以确认他们的方向,就算偶尔有一点偏差,也是很快就可以纠正过来。 如果不是云轻总是能事先发现他们的动向,只怕他们早就被围住了。 到了第三天下午,一行人正在赶路,云轻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 “亲亲……”夜墨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 “把念力停下来!”夜墨厉声喝道,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 这个女人简直是太不听话了,和她说了好几次,她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是一转头就会把念力偷偷地放出去。 而她的念力又是无形无质的,事先也不可能察觉到,直到她开口说哪里有人了,夜墨他们才知道这个女人又没有听话。 “把这个吃了。”洛尘手腕一翻露出一颗丹药,面色也是不太好看。云轻虚弱地笑了笑,张口把药丸吃了下去。 真的是没有想到,在山林里,他们居然也会落到这么被动的地步。 追着他们的有大军,还有无极宫的人,她就算召来动物们也没有多大的用处,那些无极宫的人自然有办法能够处理。 他们现在除了不断地逃命之外,居然没有别的办法。 “把你的念力停下来。”夜墨再次说道。 “不……碍事的……”云轻说道:“不能停,万一,他们就在前面……” “云轻,听殿下的话,你现在必须休息一下。”洛尘也是低声说着。 她的小脸这么苍白,让他们几乎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云王女,你休息一下吧,我们会派人打前站的。”战飞也是说着,他们这些人才应该是负起保护责任的人,现在却让云轻把这个责任都扛了。 云轻的脑中空荡荡,疲累的要命,但是她却知道,她绝对不能倒下来。对方有着探查他们的手段,只有她的能力能感知到一些,如果她倒下来,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洛尘抬头看向夜墨:“她不能再撑下去了,我可以让她睡一会儿。” “不准!”云轻一下叫了起来:“阿尘,别让我讨厌你。” “就算你休息一会儿,我们也不会就出事的,你这般不信任我们?”洛尘淡声说道。 云轻这个样子,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是啊云王女,只是休息一会儿,我们没问题的。” 先前云轻总是很准确地就判断出危险所在的位置,而且一直都非常从容平淡的样子,他们也就没觉得有什么,此时云轻突然倒下了,他们才发现云轻承受了多大的负荷。 这个女子的坚忍,真的超出他们的想象。 “殿下……你劝劝云王女吧。”夜墨一直没有说话,荆远帆他们把目光都转向了夜墨。 同样,云轻也是望着夜墨,眼睛里却是绝不妥协。 不是她逞强,而是这种生死危机的关头,他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这几天走的也差不多了。”夜墨淡声说道:“孤王准你最后用一次念力。” 云轻目光一亮,夜墨终于是要出手了吗? …… 十万大山外围。 东海子云一身淡蓝衣衫站在入林处,举目向着大山之内望去。 “逍遥王和太子殿下应该事先有约定好见面的地方吧?”宗靖开口问道。 终究,他还是跟着东海子云一起来了这里,不仅有他自己,还有北境的一些军队。 “他们突然遇袭,就是约定了地方,此时应该也很难过去了。”东海子云说道,目光中飞快地掠过一抹担忧。 他们现在虽然来了,可是十万大山这么大,他们要去哪里找夜墨他们呢? 微微抿唇,思索着对策,而他身后的人都静静地立着,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足见东海子云和宗靖调教下属的手段。 宗靖目光阴沉沉地往山林里望过去,对于这件事情,就是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而且更糟糕的是,据他所得到的消息,西楚军中似乎有可以追踪夜墨他们的方法。 夜墨如何他并不关系,但若是云轻出了什么麻烦,就会让他觉得有些头痛了。 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云轻的念力有那个能力。 而距离那个日子,已经很近了。 正思索着,忽然一道脚步声飞快地传了过来。 “王子殿下,有人往这个方向来了!”那人到了宗靖跟前,下跪抱胸行礼,然后飞快地说道。 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 东海子云和宗靖的目光飞快地碰了一下,然后两人做出了同一个手势。 都是手挥,他们的人马就飞速地散入两边的山林里,掩藏了起来。 而当他们进去之后,东海子云的手中微微做了几个手势,周围的林木立刻有些生长有此枯萎,把他们的人最好的遮蔽在其中。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和宗靖两人也是隐藏好了身形。 等了不过半柱香左右,马蹄声哒哒响起,从远处飞快地奔来了一队人马。 这些人马人人都是白衣,衣袍翻飞间有淡淡的莲花状金色闪动,而最前面的一个人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九瓣莲花。 白静书? 东海子云和宗靖都是微微皱眉,她来这里做什么? 马匹在入林处停了下来。 “圣女,再往前就是十万大山了。”一个无极宫宫众说道。 白静书沉默不语,只是眸子紧紧地望着那里。 “咱们的人传来的消息说,云轻就在里面,而且准确位置也基本可以探测到。”另一个无极宫众说道:“他们这两天都被西楚军追着走,并没有深入太多,从这里入山,最多两天就可以追上他们。” 白静书终于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把云轻捉拿回宫。你们记得,可以伤,不能死!” “是!”一群人轰然而应。 “出发!” 马蹄声再次响起,无极宫的人沿着山路快速去远了。 直到好一会儿之后,东海子云和宗靖才现出身形来。 东海子云的面色极为沉凝。 现在云轻和夜墨的情况本来就已经非常不妙了,又加上一个白静书。 白静书身为无极宫的圣女,念力自然是不可小瞧,而夜墨他们却只有那么一点人,到时候遇上了,只怕是要吃大亏。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6章 云轻,太暴力了 “看来我们也不能再等了。”宗靖说道:“不如,我们跟上他们?” 白静书也是去找云轻和夜墨的,只要跟着他们,倒也不愁找不到。 “不可,那样就晚了。”东海子云微微摇头。 他们必须要赶在白静书前面找到夜墨他们,若是跟在无极宫后面,只怕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夜墨他们早已陷入危险。 这个道理宗靖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现在也是没办法。 难道,真的只是跟着白静书他们? 东海子云思索了一下,正打算命令人跟上去,忽然间一道白影嗖地一声从林中飞窜出来,直扑向他。 什么东西? 东海子云身周气息一阵涌动,可是在看到那东西的样子时,立刻把那些防备全撤了下去。 “小白?” 忍不住惊喜地叫道,这个时候见到小白,真是再好不过。 “嗷嗷……”小白大人张着嘴叫了几声,用小爪子使劲地指了指肚子。 它跑了一天多才跑出来,连东西都没来得及吃。 东海子云向来知道云轻身边这只圣兽十分有灵性,但看到这动作还是忍不住笑了。 “找些灵果来!” 时常在云轻身边,东海子云对于小白大人的食性也是摸的十分清楚。 很快,灵果被拿了过来,小白大人不客气地划拉到自己身边,放开肚子吃了个够。 它虽然看起来小小的,可是变身之后却绝对是个庞然大物,所以对灵果的要求自然也是很多。 可是这一点东海子云和宗靖的属下却是不知道。 于是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小小的一只猫似的动作,却一个接一个,足足吃下了有几个它那么大一堆的灵果,一个个全是目瞪口呆。 这家伙,也太能吃了吧?前世该不会是饭桶转世的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那些人的想法,小白大人突然抬头,对着他们狠狠挥了挥小爪子。 这些草民,哪里懂得它的高贵? 可惜,小猫状态的小白大人这动作一点威胁性都没有,相反还显得很萌。 一时间,顿时不少人都被小白大人圈粉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把手中的灵果递上去。 小白大人被果子都快给淹没了,一时间忽然发现它居然不了人类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对他们凶他们反而还高兴,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奴性吧? 它吃的虽然多,但速度却很快,而且它也不会忘记,它身上还是有着任务呢。 吃掉最后一个灵果,从东海子云的袖子摸出一条手巾擦了擦脸和嘴。 也亏得是东海子云脾气好,若是换了夜墨,早把它甩到不知道哪棵树上做自由落体运动去了。 “吃好了?”东海子云问道。 小白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往前一跃,再次落到了树林里。 “跟上!”东海子云也没有废话,立刻让人跟上了。 这天下,谁都有可能找不到云轻,但小白,却绝对不会。 他们两个之间,本来就是血脉相连。 十万大山当中,夜墨面色十分不好,可是手中却是小心地扶着身边的女人。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听话了,叫她留在原地休息,偏偏不肯,一定要跟着来。 还说不离得近一点,他也感应不到。 没办法,夜墨只好带着她一起过来了。 “可能察觉到他们在哪里?”夜墨黑着脸问道。 云轻闭着眼睛,将念力发挥到最大。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型的营地,里面的人正忙着生火扎营,丝毫没有察觉,一旁的大树上,有只小鸟正专注异常地看着他们。 “东南方向,大概四百米,人数,十二个……在准备生火做饭。” 云轻的一缕念力就附着在那只小鸟的身上,此时,她仿佛觉得她自己已经成了那只小鸟,而那只鸟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会源源本本地传到她的脑海里来。 “周围附近没有别的小队了,只要能同一时间制住他们,不会有人察觉。” “好了……”夜墨声音微沉:“足够了,把念力给孤王收起来!” 声音,微微含怒,这个女人有的时候,真的是欠收拾。 云轻吐了吐舌头,这都没办法的办法呀。 这十万大山里的树木出奇茂密,就算现在已经入冬了也是如此,这就导致视野极差,若是在平原里,这三四百米的距离,夜墨他们只要运起内力,就算看不真切,大致情况也能看清。 但在这里,却是完全不行。 更何况,还要确定这只小队是孤军。 他们这两天已经往大山深处走了一些,越往里走,范围越大,西楚分出来的小队就越多,而落单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好的。 “等天黑。”夜墨淡声说道。 夜色很快降临,夜墨三人悄无声息地迎上前去,那队小队人员已经进入了宿营的状态,毕竟这么冷的天气里还在野外呆着可不是件好受的事情。 只有两个人在外面值夜,但这两个人也是窝在篝火的旁边。 “真是倒霉,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 “就是,也不知道归离那些人到底在哪儿,找了这么些天了,赶紧找到他们完成任务就好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笑着说道:“你们的愿望很快就要完成了。” 什么人? 半夜,又是在这十万大山中,两人脸上现出一道惊色,猛地抬头,却只见一张少女的脸庞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还没有反应过来,迎面就是挨上了一拳,直接被打晕了过去。 夜墨和洛尘都还没来得及动手,看到这一幕,面色同时有些微微抽动。 云轻,太暴力了。tqr1 云轻没转头,所以也没看到他们的表情,只是从怀中拿出洛尘先前给他的药粉,直接掀开简易营帐洒了进去。 片刻之后,估摸着里面的人已经都中了药,这才打开营账,从里面拎了一个人出来。 这次只有他们三个人过来,也没带其他的人。 这种打人下迷药的事情,总觉得不管是夜墨做还是洛尘做,都怪怪的,所以云轻也只好亲自出手了。 好在她下午的时候多少休息了一会儿,念力和体力都恢复了一些,也没有那么吃力。 拎出来的这人是这个小队的队长,云轻把他扔到地上,也懒得再盘问什么,直接就是看向洛尘:“阿尘,你来看看吧。” 洛尘的念力,在想要知道什么事情的时候,比她方便多了。 洛尘微微点头,走上前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那人的眉心。 片刻之后,他将手收回来,没有说话,却是看向了夜墨。 夜墨眉心轻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可知道追兵之中有归离的人?”洛尘问道。 夜墨的神色微微阴了阴,这一点,在第一天遇袭的时候就知道了,英帝还真是唯恐他不死,竟然能把手伸到西楚来。 若是他真的死在西楚,就凭夜天玄那点能耐,只怕归离离灭国也不远了。 而他,绝不能让父皇的心血就这么毁掉。 冷哼一声说道:“孤王自然知道。” “太子殿下可曾有念力印迹在归离皇帝手中?” 念力这种东西,虽然无形无质,可是在一些特殊的矿石之中却是可以留下痕迹的。就如夜墨母妃的能力,本身就是将她想要让别人看到的影像封印到石头里。 想到此处,云轻就忍不住摸了摸手上的那串手串。 夜墨微微沉凝了一下,说道:“小的时候,的确一道念力印迹被留下。” 那时,他还没有能力完全地保护自己,被英帝用各种借口拿了一道印迹去。 “那便对了。”洛尘说道:“这人的记忆显示,追兵之中有一个无极宫的弟子,能够通过念力印记,感应到相同念力的人。只要使用了念力造成波动,就有可能被他感应到。” 云轻神情微微一动,说道:“殿下,这几天遇到特别难走的路的时候,你好像是用过几次念力。” 用来把那些拦路的东西清除掉,而在每次夜墨动用念力之后,他们似乎很快就会在附近发现搜索的小队。 原来还没有深想,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因为这样才找到了他们的大致方向。 夜墨面色阴沉,对于他们的行踪被泄露一事,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过,问题居然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殿下……”云轻叫了一声,夜墨却是完全不理她。 “阿尘,麻烦你把他们的记忆处理一下。”云轻指了指那两个被她打晕的。 他们这一次出来以探查消息为主,没想着打草惊蛇,所以才会用了迷药这种方法。现在只要再处理一下那两个值夜士兵的记忆就可以了。 洛尘微微点头,说道:“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去吧。” 知道这个消息,夜墨的怒气只怕不会小。 云轻没再多说什么,赶忙先追着夜墨过去了。 洛尘看着她的背影,心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云轻消失在视线中了,才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两个人身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7章 我们也可以利用 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是件很难的事情,白灵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到了最后,也还是没有达成目的。 可那时的情况和现在不同,这两个值夜的时候本来就是一种十分疲累的状态,云轻出现的又很突然,也许他们自己本身都没有反应过来。 洛尘并不需要去改变他们的记忆,而是只要顺着引导,让他们以为他们是睡着了,只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想来,他们在值夜的时候睡着,醒来了也不会敢跟他们的头领讲这件事情。 修长好看的手向前伸出,覆盖在那两个值夜士兵的额头之上,念力如水一般轻缓涌入,开始引导着他们的记忆。 夜墨走的非常快,云轻将自己的轻功提高到极致,这才终于追上了夜墨。 “殿下……”她低声叫着。 夜墨的唇紧紧抿着。 这一次他们的损失不小,二百多的疾风卫,到现在跟在身边的只剩下不足一百个。 他自羽翼丰满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疾风卫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对这些人的性命,他比谁都在意。 虽然在逃亡之中,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这件事情,他却从来没有忘记。 可是他没有想到,害他们战死的人,居然就是他自己。 云轻走上前去,伸手握住夜墨的手。 这种感觉她能了解,如果是因为她的原因造成队友的伤亡,她也一定会心里受不了的。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云轻小手温软的触感让夜墨的心绪稍微平静下来一些,他反握住云轻的手。 小手微凉,如玉生香。 云轻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算他们想要算了,西楚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些追兵会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那个有着能够感应念力的无极宫弟子也会一直感应着他们,现在他们只剩下这么一点人了,如果再被围住一次,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不仅洛尘的母妃救不出去,只怕他们全部都要折在这里。 “殿下,我刚才让阿尘把那两个值夜卫兵的记忆处理了一下。”云轻轻声说道。 夜墨顿时一转头,这个丫头在做什么? 如果是依着夜墨的性子,是要杀了干脆的。但云轻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么做,现在甚至把那两个见过云轻样子的卫兵也放过了。 “那个无极宫的弟子,他只是能感应到我们的大致方位而已,他能利用这一点,难道我们就不能利用吗?只是……” 微微看向夜墨。 那个人感应到的是夜墨的念力,如果想要做什么的话,恐怕就要夜墨去做个诱饵。 夜墨眉眼间亮了一下,伸出大手在云轻的头发上揉了揉,说道:“难得聪明一次。” 云轻扭着身子躲夜墨的手,好讨厌,这荒郊野外的,又没办法好好梳头,弄乱了怎么见人啊? 不远处走过来的洛尘看到这一幕,目光微微垂了一下。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云轻喜欢的是夜墨,可是有些感情,是由不得自己的。 既如此,只希望这感情不会给云轻带来任何的困扰和伤害。 “说说你的主意。”看到洛尘走来,夜墨的手也就放下来,淡声说道。tqr1 可是云轻却是一下子窘了,看着夜墨无辜地说道:“我没想好……” 这女人! 敢情她就只是觉得可以利用一下对方的这件事情,却完全没想过要怎么做。 “蠢!”夜墨简直是拿这女人没办法:“孤王方才说过的话收回。” “怎么可以这样!”云轻立刻大叫了起来,好不容易有一次夸她聪明,竟然还要收回。 “阿尘,快来帮我评评理,有说过的话还要收回的嘛?”云轻气的要命,拉着洛尘的袖子让他评理。 洛尘却只是微笑,一个字也不说。 那神色之中,隐隐竟然还有些赞同夜墨的意思。 云轻看出这一点顿时悲愤了。 这两个男人不是向来不对盘的吗?怎么这一次居然还一致起来了? 脸上的表情闷闷的,两颊也微微鼓起,云轻是有点婴儿肥的,不过经过吴国和南昭的东奔西走,这婴儿肥也渐渐落下来了,倒是很久没看到她这副样子。 夜墨忍不住伸手,在她颊上掐了一下,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怎么做。” 云轻说的没有错,那些人可以感知到他们的大致位置,那同样,他们也可以故意做出一个位置来让他们感知。 至于对方有上万人马,而他们加起来满打满算还不到二百,这场仗要怎么打,对夜墨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是以小搏大以少胜多。 在和英帝周旋的这么多年里,他做的还算少么? …… “白同圣使,可有感知到他们的位置?”一个人问道,脸上满是恨意。 云轻,洛尘,竟然敢把她扮成雪妃丢给侍卫,那些侍卫抓到她之后以为控制住了雪妃,就去跟楚皇回报。楚皇命人把她关了起来,然后继续在宫里搜捕。那个时候她已经昏迷了,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更不可能告诉楚皇,她不是雪妃,雪妃早已经被抓走了。 因为确认雪妃没有被带走,所以楚皇也认定了洛尘还在宫中,只命人在宫里搜,根本没有想到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 直到守城门的人前来通报,说云轻夜墨洛尘带着雪妃挟持白悠逃出了凉城,楚皇惊愕之下怒气冲冲地带着人来查实,这才发现雪妃是她假冒的。 楚皇当时就是大怒,她也差点被处死,还唐贵妃求了情才活了下来。 但是,却必须要参加搜索,把洛尘和云轻抓回去。 唐敏狠狠地咬了咬牙,就是楚皇不说,她也要来把云轻抓回去。 那个贱人,竟然害得她这么惨。 无极宫那个弟子手中拿着一块淡黄色的石头,里面有一道如羽毛似的印痕,很明显,这就是念力的痕迹。 他闭着眼睛,精力全副集中,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但这种感知并不容易,他的表情一开始还好,到了后来,却是痛苦地近乎于扭曲,额头上也是有大滴的汗珠落下来。 “到底行不行?”唐敏都有些不耐烦了,冷着声音说了一句。 这几天这个白同已经感知了好几次了,除了第一次打了云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外,后面每次指出的方向却是再也没有发现云轻他们的踪影。 唐敏怀疑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若是唐敏圣使觉得他不行,可以自己去寻找。”白灵冷冷说道。 她的心里,同样也是一团火。 她在景玉山布下天罗地网,可是云轻竟然根本不入,反而摆了她一道,轻轻巧巧的脱网而去。 只要想到云轻,她的额头上就开始微微发热发疼。 那几个字,让她现在根本不敢把额头露出来,不管什么时候,都包裹着严严实实的面纱。 手在身侧紧握:云轻,我们不死不休。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白同的口中喷出来。 他使用这种念力对身体的负担不小,而且这几天几乎也是没有间断的在使用,此时,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但这里,是不会有人在意这种事情的。 “他们人在哪儿?”看到白同停止感应,白灵立刻上前问道。 “南边,正南方向。”白同说道:“而且,他们似乎停下了。” 停下? 这绝对是这几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这里已经有些深入十万大山,看来他们以为已经逃过我们的追捕了吧?”白灵冷笑着说道。 “十万大山外围和内围之间有一条叫做青阳谷的山谷。”唐敏对于西楚的事情比白灵了解的多一点,说道:“我想,他们应该是在做深入之前的休整。” 白灵面色顿时一亮,说道:“你可知道那条山谷在哪里?” “我不知道,不过军队之中,自然有知道的。” 追了这么久,终于能够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唐敏的表情都阴厉起来。 “等一下。”一道声音开口,却是白悠。 她微微皱着眉头:“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对于自己宫中之人的能力白悠是绝对相信的,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可能伏击到夜墨他们。 可是后来的每一次他们都会扑空,这就说明,对方一定也有可以应对的方法。而且应该是为了防止被他们围攻,这几天每一次的探测,他们都是在行进中,怎么这一次就会突然地停下来了呢?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白悠,你放了他们一次,还想再放一次是不是?”白灵冷冷地出口。 在她看来,以白悠的速度要想被云轻抓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之所以能出城,必然是白悠放水。 白悠面上涌起一丝怒色,冷声说道:“白灵,虽然你是我姐姐,可是如此污辱我对圣宫的忠诚,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无极宫之人,自幼就被教导一切都要奉献给宫中,被白灵这么说,让白悠极为恼怒。 她先前放过云轻一次,是因为那时宫中还没有传出要抓云轻的命令。 而现在既然有命令,她就绝不会不遵守。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8章 反杀 白悠在宫中的地位比白灵高,白灵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这个问题,转而说道:“那如今已经探查到他们在什么地方,我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白悠圣使,你也太小心了一点,我们有着两万人马,而他们呢,最多不会超过两百人!怎么,你是觉得我们这两万人马,还打不过他们两百人吗?”唐敏对于白悠的小心态度十分不满,说道:“我是这次追捕的主官,传我命令,立刻前往青阳谷!” 白悠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这里却不会有人听她的。 那日她被云轻抓到一事,还是极大的损害了她的威严。 虽然无极宫的弟子们不会说什么,可是西楚的这些人对她的敬意,却是明显的降低了。 眼神微微动了动,想到宫主令上的内容,她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宫中的命令,是一定要执行的。 青阳谷中,四周十分安静,一队人马在谷中休息着,他们的位置十分隐蔽,紧靠着一边崖壁,在树木和岩壁本身的遮掩下,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 “他们果然在这里!”唐敏一看到那队人马,面上顿时涌出喜色。 一道狠意也滑了出来,他们居然敢那么对他,害她差一点被楚皇杀死,她绝不会放过他们。 转过头,低声命令了几句,立刻,队伍中的几个统领事着人马悄悄地向对面绕过去,不多时,就看到对面的山崖上一道旗帜伸出,摇了几下。 他们,已经把整个山谷都包围了起来。 “准备火箭!”唐敏阴沉着脸命令道。 这一次她准备的可谓稳妥,就算看到人马在下面,也没有贸然地冲出去,而是先把他们包围起来,又准备了火箭,谷中多树木,只要火一烧起来,就不信他们还能逃出生天。 就算有逃出生天的,面对着两万人的大军,也会被直接碾压死。 “唐姑娘,你不能这么做!”白悠一下冲到他的跟前:“无极宫有令,云轻必须捉活的!” “白悠圣使,那是你无极宫的事情,但我可没有得到过这种命令!”唐敏冷冷说道。tqr1 白悠还要再说什么,白灵往前一站冷声说道:“白悠,你觉得有夜墨在,云轻有那么容易死么?” 白悠微微一呛,白灵已是再次说道:“这一次我们也是答应了楚皇,会把洛尘母子还有夜墨都置于死地,你若是再阻拦,坏了西楚和无极宫的关系,你负得了责任么?” “那若是云轻死了,你又负得了责任么?”白悠冷冷回应。 “出了事,我自会去向宫主请罪。”白灵说了一句,忽然喝道:“来人!” 几个无极宫的人立刻站了出来:“白悠圣使累了,请她下去休息!” “白灵,你敢!” 白悠的在无极宫中的地位虽然比白灵高,可是西楚却是白灵的地位,这些无极宫中的弟子也是更听白灵的,一瞬间,她就被人给按住了。 这些弟子之中,还有人的念力是以束缚见长的,就算是白悠,在他们的压制之下,也是没有太多的反抗余地。 “敢不敢,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白灵凑到白悠跟前,伸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冷声说道:“白悠,你猜我会不会让云轻活下去?” 白悠的面色猛然间变了,她本以为白灵和她一样,也会以无极宫的事情为优先,可是现在看来,白灵早就已经被云轻还有洛尘的事情给刺激的心性失常了。 她根本,就没打算让云轻活下去。 “白灵……”她还要说什么,白灵已是冷声喝道:“把她给我拉下去,不许她再说一个字!” “白悠圣使,对不起了。”一个无极宫弟子把一块绢帕塞进她的嘴里,把她给拖了下去。 “呜……”白悠用力地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灵和唐敏二人离她越来越远。 “唐姑娘,动手吧。”白灵说道,眼睛盯着下方的那一队人马,几乎冒出火来。 云轻,我们之间的账,该要好好算一算了。 还有洛尘,我得不到你,那么,谁都别想得到你。 唐敏面色也是微微狰狞,一手高高扬起,喝道:“放箭!” 嗖嗖嗖…… 无数的箭矢,有如漫天的雨点一样朝着青阳谷里的人马射下去,这些箭大部分都是带火的,有些射了谷中的地上,有些射在了对侧的山壁上,当然也有一些,射在了里面的那只人马身上。 但无论射在哪里,箭头之上附带的火油囊袋都会立刻破裂,然后就是熊熊的大火燃烧起来。 “云轻,这一次我看你还不死!”火光冲天燃起,就连白灵的面目都被映照的扭曲了。 额上刻字的羞辱之仇,不死不休。 唐敏也是面色微狞,又充满着得意。 虽然和云轻的几次交锋之中,都是云轻占了上风,可是只要这最后一次是她赢了就可以了。 她杀了云轻,也就是为赫连明沚报了仇,唐贵妃没有别的子嗣,从此之后,只会对她更好,而她在西楚,也终将拥有一席之地。 两人都是打着各自的算盘,紧紧地盯着谷中,可是忽然之间,白灵面色猛地一变,她说道:“不对劲,为何那支人马一点动静都没有?” 被火烧,被箭射,他们难道不该挣扎,不该反抗? 可是为什么,那里却是静悄悄的,好像他们一点逃生的意思都没有? 正在想着,忽然之间,呯地一声响起,那远远看着好像是一只队伍的地方,猛地爆起冲天火焰。 白灵猛地上前一步。 “那底下不是人,而是助燃的东西!” 火焰猛地往上窜了好几丈,如果不是助燃的东西,不可能一下子烧的那么厉害。 唐敏瞳孔缩了一下,看来夜墨他们也不算笨,并没有真的在那里。 但虽然如此,她也并不觉得惊慌。就算不在那里又如何?这附近都已经被他们包围了,而且他们只有不足两百人,自己这里却是有两万人,就不信他们还能翻出花来。 “他们也太小看我们了吧?难不成以为我们会傻乎乎地冲进去杀他们吗?”唐敏面上现出一丝鄙夷之色:“虽然准备的这个杀招不错,可惜,对我们却是没有用的!” 他们的人又不在谷中,就算是爆炸了又有什么用? 正想再说几句嘲笑的话,忽然之间,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啊!救命啊!” “山崖塌了,快跑!” “救救我!” 唐敏猛地往前走了一步,差点从悬崖上面踏空。 只见,在她的眼前,对面的那片山崖,竟然整体地塌陷下来。 那队人马的所在之处,本就是靠着对面的山崖,而那边的山崖又是底部凹陷,而上部微微向外突出的。 这样的结构看着有些危险,但实际上,经过自然这么多年的雕琢,其实是十分坚固的,根本不用担心会坍塌下来。 可是偏偏,此时这山崖就在他们的眼前坍塌了。 “怎么回事!”唐敏尖声地叫着。 难道连上天都在帮他们吗?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的? “唐姑娘,那边的山壁上,好像预先被人切割过了。” 切割?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能把山壁都切割了? 脑中一下闪过一个名字:夜墨。 也只有夜墨的风刃,才会有这样的能力。 一声声惨嚎不断地传来,那些断崖毕竟是有重量的,一旦坍塌就是雪崩式的,不仅仅是突出的那一块坍塌了,连带着后面的也开始之间崩落,无数西楚士兵不断地从上面摔跌下来,跌的骨断筋折不说,就是没有怎么受伤的,下面是火海,上面是落石,能够从中逃脱的,千中无一。 唐敏的面色顿时变了,她带了这么多的西楚大军出来,如果都折在这里,那她也不要想活了。 “撤退,撤退!”她大声地叫喊着。 原本以为是件轻轻松松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唐姑娘想去哪里啊?”忽然一道声音从后面响起。 一转头,就看到云轻笑眯眯的面容。 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夜墨和洛尘淡然立着,一个妖孽高贵,一个淡泊出尘,那场面,说不出的养眼。 可惜,唐敏和白灵却是完全没有精力去欣赏了。 “云轻,你好狠的心!”唐敏怒声吼着。 这样的局,要死多少人啊。 云轻淡声说道:“唐姑娘伏击我们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心狠。” 人总是这样的,只有事情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才会觉得别人过分,而自己做的时候,却永远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唐敏双目都是通红的,大声叫道:“来人,来人,给我把他们杀了!” 虽然对面崖上的人受到了重创,可是她这里至少还有一半的人。 就不想信,这么多人还拿他们几个没有办法。 哪怕是车轮战,也足够了。 “唐姑娘!”云轻厉声喝了一句:“唐姑娘,现在带着人离开,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399章 云轻的念力天赋 唐敏狠狠地看着云轻,她是在说笑吗?就这么几个人,说要给他们一万多人活命的机会? “云轻,你今天,非死在这里不可!”怒吼着,让手下人去杀了他们。 云轻微微叹了一口气。 夜墨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说你是白费力气,如今如何?” 云轻说道:“人命至重,总是要先试一试的。” 说话间,唐敏已经指挥着人向他们冲了过来,云轻抿抿唇,轻声说道:“去吧。” 吼! 山林之中,猛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兽吼声,这声音震动天地,几乎能把人的魂都吓掉。 唐敏被声音震的一下怔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听到两侧的树木和山崖上全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惨叫,比先前对面悬崖塌陷还要凄厉。 一股恐具猛地涌上她的心间,她慢慢转身,惊恐地往两侧看去。 瞬间,一股酸气涌上,让她几乎吐了出来。tqr1 野兽,漫山遍野的野兽。 而且,全都是山中的猛兽,按说,猛兽一般不会大规模的聚集,可是此时,却恰恰就聚集了。 唐敏一眼望过去,简直分不清有多少,但几乎每一处的西楚军那里,都有几只甚至十几只的猛兽在进攻着。 它们张着血盆大口,毫不客气地撕咬,血肉,断骨,到处都是,凄厉惨嚎也几乎把这一片都充满了。 “云轻,你……”唐敏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白灵也是面色惨白,她本来以为他们至少在人数上是占着优势的,可是却忘记了,云轻的念力有多可怕。 上一次的袭击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事先有备,准备了可以压制念力的东西,而这一次,却是云轻他们准备周全,以有心算无心。 两种不同的情况,带来的结果自然是翻天覆地。 “云轻,和无极宫结仇,对你没有好处!”眼见着那些猛兽大军越逼越近,白灵厉声说道。 云轻撇了撇嘴,她和无极宫做对的还少吗?难道还差这一件不成? 心头念头微微一动,周围猛兽狂吼一声,顿时攻势更猛了,逼得西楚军节节后退,甚至有几只到了唐敏和白灵的身前。 她们拿出兵器,刚想要抵抗,却是一道风刃袭来,直接把他们的兵器给打落了。 她们无奈,只好狼狈地躲开。 躲避当中,只听云轻忽然喝道:“白灵,谁你带你找到我们的?” 白灵一怔,一个名字瞬间划过心尖,差点张口说出来,可是幸好忍住了。 她厉声喝道:“云轻,就凭这点本事想要杀了我们无极宫的人,没那么容易!你等着,无极宫必会对你不死不休。” 身周念力一起,速度立刻快了几倍,那些猛兽完全无法再碰到她。 而正如白灵所说,无极宫的人现在虽然狼狈,可是却并没有到束手无策的地步,现在还能有周旋之力的人,也就只有无极宫的那些人了。 云轻方才问的那句话,分明是察觉到了他们当中有可以探查他们念力的人,所以想要问出来,好去解决了,幸好她反应的快,才没有说出口。 她恶狠狠地瞪着云轻,可是云轻却是一笑,转头向洛尘问道:“阿尘,知道了么?” 洛尘微微点头,指向不远处无极宫的一个弟子,说道:“是那个人。” 白灵的面色这一次彻底灰暗下来。 有念力的人对于自己的念头自然有防护之法,云轻让野兽过来攻击她们根本不是为了杀她,而是让她放松警惕。 刚才她脑中掠过那个弟子名字和形象的时候,已经被洛尘所探知了。 心里,恨得要命。 洛尘的能力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却没有想过,洛尘会用在她的身上。 “云轻,我杀了你!” 念力将速度加到极致,猛地往云轻冲过去。 夜墨面色微微一凝,手中的风刃就要成形,可是却被云轻给按住了:“殿下,交给我来。” 夜墨微微皱眉,云轻笑着说道:“殿下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擒住白悠的么?” 白悠的速度,显然是连夜墨也有所耳闻,听云轻这么说,他倒是真的放下了一些心,手中的风刃也缓了下来,只是仍然在掌中含着。 只要云轻有一点危险,他必然会立刻出手。 只这片刻的工夫,白灵已经冲到了云轻的面前,她并指如刀,直接就往云轻的喉咙划去。 这一指非常锋利,光是指风就刮的人皮肤生疼,如果被击中的话,云轻的脖子只怕就要被割出来血槽来。 可是云轻看到这一指却是连面色都没有变一下。 她承认,白灵的速度的确是很快,可是,比起白悠来却是差了一截。 “你终究是比不上白悠。”云轻淡淡说道。 “等你死了,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得出这种话!”白灵又是一个加速,狠狠地往云轻攻去。 嗖的一声,那手指直接划过了云轻的脖子。 白灵顿时大喜,可是还没笑出来,她的面色就一下变了。 那一指过去,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鲜血飙出来,相反,那道影子却是渐渐散了。 残影?怎么可能? 一抹震惊闪过她的眼眸,就只身后传来云轻淡淡的声音:“速度而已,当谁不会么?” 一脚踹出,直接把白灵踹得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怎么可能?”白灵好不容易站住,惊恐地看着云轻。 云轻的念力,不是只有召唤动物吗?什么时候速度也是这么快了? 眼底惊疑不定,如果,她连最得意的念力优势都失去了的话,那还能剩下什么? 而云轻则是面上淡淡的,小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她淡声说道:“白灵,我是不是该说你蠢?无极宫的圣兽,只认我为主。你们的宫主花费无数大力气,也要将我活着擒拿回宫。关于念力天赋这种事情,你凭什么觉得你会比我强?”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把白灵打击的体无完肤,让她几乎想要吐血。 她本来就是因为念力天赋并不算出众,所以这才愿意从宫中出来到大陆上的分殿之中坐镇,云轻此时,差不多是说出她最介意的事情。 眼睛一红,怒声吼道:“云轻,我和你拼了!” 身形,疯子一样冲过来,不得不说,她这样拼尽全力,速度比之之前又快了一些,可惜,仍然是不够。 云轻微微一让,然后又一脚,直接把白灵往谷底的方向踹过去。 “你到下面,好好反省一下吧!” 眼中,闪着丝丝冷意。 对白灵,她早已看不爽了,如今还要咄咄逼人,那只能说,是她自寻死路。 白灵收势不住,直往谷底的方向冲过去,眼见着,就要跌落谷底,忽然之间,一道白影掠了过来,挟着白灵直接落到了一边。 “圣女!”白灵惊魂未定,好不容易缓过神,一眼看到眼前的人,立刻大声叫了出来。 对面,云轻则是微微凝起了眉头。 白静书,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圣女,你要为我做主!”白灵立刻大声叫道。 在无极宫中,她也是属于白静书这一派的。 白静书看了她一眼,淡声说道:“去指挥人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了。” “是!”白灵连忙应了一声,往大队人马那边去了。 打发走了白灵,白静书才把目光移到云轻等人身上来。 看到在云轻身边的夜墨,她的瞳孔顿时就是微微一缩。 不管什么时候看,这个男人是如此美丽,只要一眼看过去,就根本不要想移开目光。 这天底下,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的。 云轻抿了抿唇,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揽住了夜墨的胳膊。 那个女人,看着夜墨的目光几乎都能把他给吃了。 这个妖孽太子也是,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啊? 不爽,相当不爽。 夜墨心头忍不住好笑,偶尔看这女人吃吃小醋,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为了这个,白静书这么大胆看着他的事情,他也可以勉强再忍受一下。 想着,唇边就微微翘了一下。 这可不是平常发怒前的那种笑,而是真的笑。 只是这笑刚刚扬起一点,胳膊上就是一疼,被人拈着皮肉,狠狠地拧了一下。 夜墨表情顿时就是一僵,这丫头,下手还真是狠。 白静书原本只是看着夜墨,当看到云轻揽上夜墨的手,而夜墨居然也没有推开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立刻就是一变。 夜墨是她的,而别的女人,根本连碰他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太子殿下,我们又见面了。”白静书说道,微微一笑。 凭心而论,白静书长的不差,面容清冷端庄,尤其多年的圣女之位,让她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之感,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人能放在她的眼里。 可惜,夜黑完全不吃她那一套。 “亲亲,我们走吧。” 白静书到此,今日的事情注定没有办法竟全功,她虽然只带来了几百人,但却全是无极宫的人,每个人都有着念力。 这些人,绝对没有那么好对付。 “夜墨!”白静书失声尖叫。 她和夜墨打招呼,而夜墨的回应,居然是直接转身离开? 她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0章 我的命是云轻的 嗖地一声,白静书身影一下出现在夜墨的身前,冷声说道:“太子殿下可以走,但云轻必须留下。” 夜墨眉梢轻挑,一股杀意悄然浮现出来。 “太子殿下,我并无意和你为难,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你们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白静书冷声说着。 在他们的身后,数十名无极宫弟子连手发动着同一种念力,空气中的水份快速的聚集,然后落在山谷里。 原本的熊熊大火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尽数浇熄了下,而里面的西楚军虽然遭受了重创,但显然还有好些都活了下来,其中的一些,更是有着战斗力。 至于这边崖上的,云轻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让猛兽把他们赶到崖下去,而因为白静书的出现,现在这些猛兽都被无极宫的弟子各施手法困住了,显然也没有办法达成一开始的目的。 局势,再一次对他们不利了起来。 夜墨,洛尘,云轻三人的面色,都是有些凝重起来。 白静书一笑,说道:“洛神医,我知道你这次是想要带你的母妃离开,这件事情,本圣女不会有任何阻拦,洛神医任何时候想要离开,都可以请便。” 这话一出,空气里立刻就是微微凝定。白静书分化离间的手段,还真是有够高明。 在他们几人的身后,原先在一旁待命的荆远帆等人,不知何时也都围了过来。 先前的局面根本不需要他们出面,云轻的百兽就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 可是现在白静书带着人来了,局面就不一样了,也许,真的会有一场苦战。 他们纷纷盯着洛尘,他们之所以会陷入现在这种局面,都是因为帮助他救出他母妃,虽然,这决定是云轻和夜墨的,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与人无尤,可是,洛尘总不会真的过河拆桥吧? 若是这样,那夜墨和云轻做的这个决定,就太不值了。 “尘儿……”雪妃软弱的叫了一声。 这样的场面让她害怕,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让洛尘同意似的。 洛尘眉心微微一皱,但却并没有回头看向她。 “我曾说过,我的命是云轻的。”洛尘淡淡地说道,好像他说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一样。 “让圣女费心了,真是抱歉。” 这般有礼,这般温和,可是却让白静书的面色一下子狰狞起来。 为何,天下优秀的男子,都是站在云轻那一边的? 夜墨如此,如今,洛尘也是如此。 冷冷一笑,白静书说道:“既然洛神医已经做了决定,那倒是我多事了。” 目光直接望向云轻,冷声说道:“云轻,你乖乖跟我走,本圣女可以放你身边这些人一条生路,否则的话……” 重重一哼不再说话,可是眸子里却是杀意盎然。 在无极宫中人的眼中,这些人不过就是蝼蚁罢了,就是杀了,也是活该。 云轻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圣女阁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难道我们就不能当从来没见过,各走各的路吗?” “你觉得可能吗?”白静书说道:“云轻,你是我无极宫要的人,休想自己能逃得掉。” “好吧。”云轻点了点头。 白静书眸子中闪过一丝得色,若是云轻肯自己和他们走,那是最好的结果。 “那就打吧!”云轻一句话说出,身形立刻暴窜出去,那动作,让白静书都是吃惊。 但她终究不是白灵那种水平能够相比的,云轻的速度虽然快,却还是被她给避开了。 “云轻,你不想要那些人的命了吗?”白静书厉声喝道。 “就是想要才来找你!”云轻口中低喝,趁着白静书退开的一瞬间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用力往地下一摔。 顿时,烟雾弥漫,还有着刺鼻的味道散发出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夜墨手中足有百余道风刃一同发出,直往那些正在各使手段控制百兽的无极宫弟子而去。 “小心!”白静书狂喝,那些弟子虽然有一些手段,可是比起夜墨的风刃来,却明显是不够看的。 如果这些弟子有损伤的话,那她这一次出来就亏大了。 可是,她来得及喝出这么一句,因为烟雾很快弥散开,让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等到她冲出烟雾,云轻一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那些无极宫弟子几乎每个人都捂着身上的某一处,显然是被夜墨的风刃割伤,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没有伤的。 “夜墨!”忍不住,恨恨地叫了一声。 明明她对夜墨一片情意,可是夜墨为何就是一点也不领情? 不过,虽然无极宫的弟子伤了,可是那些百兽也退去了。 此时,到处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和断肢残臂,而那些凶猛的野兽们一点影子都没有了,如果不是地上还有一些被杀死的,只怕他们会以为,方才和猛兽搏斗的那一幕,不过是他们幻想出来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追!”白静书怒声喝着。 “白同!”她厉声叫了一个名字,可是却没人应声。 “圣女,白同他……怕是不成了……” 白静书这才看到,那么多的无极宫弟子几乎都是轻伤,可是却唯有白同被一道风刃直接穿过胸膛,虽然还没有死,可是,离死也不远了。 瞳孔狠狠地收缩起来,夜墨的风刃根本不是随兴而发,而是有目的的,他就是为了杀了白同。 能够感应他人念力的念力非常特殊,他们这些人里,也唯有白同有这样的念力而已。 杀了白同,他们就休想在这十万大山里再找到夜墨等人的影子。 白静书的眼睛狠狠地眯起来。 “没有白同,以为本圣女就找不到你们了么?那么点工夫,就不信你们能把所有的痕迹都清理掉!” 白静书这一次,是真的火了。 密林中,云轻一行人在快速地行进着。 他们这一次,是真的深入十万大山了。 原本,他们是打算在青阳谷教训了西楚大军之后沿着十万大山边缘横切而过,绕道回南昭的,可是现在却是明显行不通了。 白静书的到来把他们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而且,他们现在仓促撤离,地上又有着积雪,痕迹根本无法抹去,只要一会儿工夫,白静书他们就会追上来的。 情况简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 “他们在那边,快追!”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云轻紧抿着唇,这一次的情况真的不妙,而她方才召唤出那么多动物来,念力也早已枯竭,根本不可能再召唤出一次那种规模的猛兽大军来。 云轻一边奔跑着,一边快速地想着主意,但想来想去,却是真的想不到什么了。 因为,他们的底牌差不多都用光了。 忽然之间,洛尘的神色微微一动,他微微加速落到云轻和夜墨身边,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去那边。” 虽然不知道洛尘为什么这样说,但对于他,云轻是极为信任的。tqr1 而夜墨虽然和他在很多地方上都不对盘,但对他的能力却是没有任何怀疑,当下半分也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按洛尘说的做。” 整支疾卫风都是训练有素的,听到命令,立刻转向,往洛尘指的方向奔了过去。 那里是一片非常平常的树林,看起来和十万大山中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同。 可是,当跑到某一个位置的时候,云轻心头却是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很熟悉的气息。 因为临时转向,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背后的大军也就追近了一些。 白静书看着前方的那些身影,脸上满是冷厉之色,厉声喝道:“抓住他们!” 万余大军立刻向着那个方向狂奔过去,那么多人踩过大地,好像连山林都颤抖起来,而地上的积雪也是纷纷溅起,露出下面一片一片黑色的地面。 当白静书在疯狂发起最后的追击的时候,洛尘却是停了下来,淡声说道:“可以了,不用再跑了。” 此时,云轻和夜墨也是感觉到了一点什么,同时停了下来,转身回望着身后的大军。 不得不说,万余人一同冲锋的画面,真的很壮观,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排黑色的潮水似的。 只是,这些潮水之中,有着许多树木,把原本是一体的浪潮给分割开了。 “真是找死!”白静书看到他们居然不跑了,眼中闪过一道戾色,他们这是发现自己跑不掉了,所以打算停下来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吗? 但只有这么一点人,她倒是要看看他们怎么拼。 西楚的大军,已经冲到离他们不足两百米的位置。 忽然之间,在这片大军的中间,两侧的树木在一瞬间疯狂生长,明明离得很远的树枝一下子交错纵横,直接交织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网。 这些树枝伸出来的十分突然,许多西楚士兵躲避不及,直接被树枝洞穿身体,运气好一些的,虽然没有受伤,可是却被那些枝条困住了,好像笼中的困兽。 而最重要的,却是这突然暴起的枝条,把原本一体的西楚大军直接分成了两截。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1章 五个人联手的话 而就在那道阻隔线的前方,一些身穿白衣白斗篷的人突然从积雪下跃了出来,剑光闪过,毫不留情的把那些被困住西楚士兵一一斩杀。 西楚军有一部分是冲过了那道分隔线的,但因为突遭变故,所以根本没有回过神,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同袍已经被杀了一大批。 不过最初的惊愕过后,他们很快就开始反击。 虽然他们冲过来的人不多,但是比起伏击的人来说,还是要远远超出。 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那些伏击的人讨不了多少好处。 不过此时,宗靖却是站了出来。 “逍遥王这念力还真是好用,本王也来玩玩。”宗靖微微舔了下嘴唇,有一种狼般的侵略和嗜血。 他两手在身前微微团抱,形成了一个球形的姿态,然后双手一下推出,口中低声说道:“起。” 随着他的动作,只听一阵嗡鸣声响起,紧接着,那些西楚军身上的兵器竟然开始不听他们的使唤,自己就从鞘中跳了出来,一直蹦到半天高。 宗靖眼目幽深,嘴唇边微微笑着,双手向着两边一开。 唰,那些兵器又同时落下,直往西楚军的头顶落去。 顿时,又是一片惨叫之声,而伏击的那些人则是趁着这个工夫,毫不留情地收割着人命。tqr1 “好帅!”云轻忍不住说道。 念力这种东西并不是无限制的,所以几乎没有人用在两军交战的时候。 因为就算你把念力透支光了,最多也不过影响个千余人,对于动辄几万几十万的军队根本没有用处。而且,万一主帅伤了,那这战就更不用打了。 也幸好有这个限制,否则的话,无极宫只怕是早就统一这片大陆了。 “有多帅?”夜墨淡声问道。 “没有殿下帅!”云轻立刻回答。 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这妖孽太子也太小心眼了,连夸一下师兄都不行。 夜墨哼了一声,旁边的荆远帆等人则是憋笑憋的都快内伤了,不得不说,云王女的反应真快。 所有的事情发生的极快,不过是电光石火的工夫,西楚军冲过来的人就至少被解决了一半。 “大胆!”白静书终于反应过来,怒声喝道:“逍遥王,宗靖王子,你们要和我无极宫为敌吗?” 东海国因为某些原因,和无极宫向来有些不太对付,但也都是维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而北境和无极宫则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别的不说,只说武帝陨落之战,就是有无极宫撑腰,北境皇最终才敢做下那么一个局的,甚至现在,北境最受宠的一个皇子也不是宗靖,而是他们无极宫的一个妃子生的。 现在,宗靖竟然敢和她做对。 东海子云淡声说道:“白圣女,若是本王没有记错,无极宫和幻雪岛之间,应当是有协议,双方相安无事。但不知现在,你追杀本王的小师妹,又该做何解释。” 白静书铁青着脸说道:“逍遥王,当初柳真如不过是在幻雪岛盘桓了几天而已,根本算不上幻雪岛的弟子吧!”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柳师叔既然拜过幻雪岛的山门,自然就是幻雪岛的弟子,怎么,无极宫是要撕破协议吗?” 他的脸微微沉下来,都说东海子云是世上最为温和的人,可他要是生起气来,也是极为的可怕。 “宗靖王子你呢?”白静书目光一转问道:“你也要和无极宫作对吗? 宗靖眼睛一眯,说道:“无极宫很了起吗?” “你们很好……”白静书面色都铁青了,狞声喝道:“本圣女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拦得住!” 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白静书的身上爆发出来,原本横在西楚前面的树枝屏障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好像里面的生命力都被抽干了似的。 只是片刻的时间,那个屏障就出现了缺口,足以让人冲过来了。 “殿下,情况好像不太妙。”云轻皱着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白静书的念力很强大,只是一直都没有下面交锋过,此时看到才发现白静书的念力当真是十分的特别,她的念力似乎带着某种吞噬和腐蚀的性质,而且这种性质不仅仅是针对实物,就连念力都可以。 东海子云和宗靖的面色一变,同时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如果屏障那边的人冲过来的话,那事情就不妙了,他们现在不能恋战。 “给他们一个教训,先溜为妙!”云轻说道,然后目光滴溜溜在夜墨,洛尘,东海子云,宗靖还有燕倾的身上滑过。 “蠢女人,你在想什么?”夜墨觉得她不怀好意。 云轻撇了撇嘴,夜墨那是什么眼神?跟防贼似的。 “我在想,你们五个人如果联手的话,会是什么效果?” 五人联手? 这五人中有四人都是一方顶尖的势力,燕倾虽然愿意跟在夜墨的麾下,可是却不代表他的实力不济。 他们若是联手,那里面所蕴含的力量,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他们虽然聚在一起,可是因为各自属于不同的势力,也绝没有想过要联手,可是云轻那脑袋里也不知道想的什么,居然提出这么一个惊人的想法。 而且,这个想法,好像还挺诱人。 “太子殿下,看来我们要联手一次了啊。”宗靖挑眉说道。 他们上一次相见是在性命相搏,想不到这一次相见,居然要联手。 夜墨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静书全力催动着她自己的念力,先前东海子云布下的树木屏障几乎已经要被攻破了。 夜墨上前一步淡声说道:“孤王拦截。” 东海子云微微一笑说道:“我与洛神医布阵吧。” 洛尘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没有什么意见。 宗靖露出邪气的笑容,对燕倾说道:“看来要给他们教训的人,就是我们两个了。” 燕倾没说话,他才不想和宗靖成为什么“我们”。只是现在情势所迫,暂时联手一下罢了。 云轻大睁着眼睛,天下间最顶尖的六人当中的五人联手,这场面,可绝不是哪里都能看到的,绝对不能错过。 夜墨的手微微一动,大片的风刃凝聚而起,然后嗖地一声,铺天盖地的往西楚军的方向而去。 “给我拦住他!”白静书大声叫着,她足足带来了四五百的无极宫弟子,这些人可不是摆设。 虽然单打独斗他们打不过夜墨,可是这么多人的念力集中在一起,就不信还抵不过夜墨一个人。 那些人的念力的确是有防御性质的,顿时汇聚成一个无形护壁,尽可能的拦在所有人的最前方。 但夜墨的风刃实在是太霸道了,就算是这么多人的拦截,还是有不少风刃穿透过去。 白静书气得咬牙,终究不得不暂时停下破坏树壁的动作,而先来处理夜墨的这道攻击。 而她一离开,那片树壁就在东海子云的催动下,再次疯狂地生长起来。 洛尘的念力也随之而出,云轻看不出洛尘做了什么,但却觉得眼前那些树壁有些恍惚的扭曲感,明显是洛尘做了处理。 借着树壁的遮挡,宗靖操控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兵器全部钻入了地下,只有刀尖朝上,而燕倾双手微微一动,就是有一些黑色的小圆球,飘飘悠悠地布满了树壁之后的一片空间。 “可以了。”所有的一切做完,东海子云说道。 夜墨手中的风刃一收,转头说道:“走吧。” 这一次的教训,绝对会够白静书受的了。 至于撤退,这也没有什么,他们是来这里救人的,而不是来和白静书决一胜负,自然离开这里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在这个位置,再想从十万大山的外围边缘出去已经不现实了,西楚军经此大败,只会派更多的人在周围游弋,所以他们只能从内部穿越十万大山。 这条路很艰难,因为几乎没听说有什么人成功过,可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心智坚毅之辈,所以也没有谁会害怕。 当他们走出三百米左右之后,白静书终于破开了东海子云设下的树壁,怒声吼道:“给我追上去!” 无极宫在西楚有很高的声誉,先前一个白灵的话西楚军都不敢违背,此时圣女亲自来了,自然更是不敢不听,大叫着就冲了出来。 只是,刚冲了几步,就听到一声声惨叫响起。 云轻回过头,看到那些人正是踩在宗靖布下的兵器尖上,宗靖那些兵器虽然埋在地下,可是却也并不是完全看不到,可是那些人却像是眼睛瞎了一样,明明脚下就是,却还是踩上去。 “他们的确是看不到。”夜墨看出云轻的疑问,淡声说道。 云轻只一想,就把目光转向了洛尘。 真是好厉害,一定是洛尘的念力产生的效果。 这些刀尖都看不到,那燕倾的那些黑色火球就更看不到了。 正想着,就听轰的一声,一团黑色的火焰直接冲着冲出来的几个人就爆炸开来,那场面,简直让人心惊。 “啊……”一声声惨叫,凄厉地传出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2章 令牌,云 燕倾的火不是凡火,而且根本不需要什么助燃物,它燃烧的就是那些黑色火焰本身。 火焰烧尽,火就停下来,火焰不烧尽,就永远也无法扑灭。 那一道树壁前后,差不多只剩下惨叫声,就连白静书的怒喊都被淹没了。 五人联手,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真不知道,如果是六人联手的话,威力又会大成什么样子。 在这种时候,云轻居然想起林青泉来了。 自从在归阳城中分别之后,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他是无极宫的圣子,按说也该执行无极宫的任务才是,可是似乎每一次出面的都是白静书,他却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走吧。”夜墨的声音淡淡响起,他可没有兴趣看着无极宫那些人。 无论他们的结果多惨,都是咎由自取。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正打算快速地转头离开这里,忽然洛尘低声问道:“我母妃呢?” 人群里,竟然真的没有雪妃的踪影。 “可有人见到过雪妃娘娘?”云轻立刻问道,刚才是谁负责照看她的? 没有人应声,片刻后才有人说道:“刚才还在这里的,后来逍遥王和宗靖王子出,大家松了口气,就没注意……”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刚才的情况真的变动太大了,原本一直被追击,却突然来了救兵,心情兴奋是难免的。 可是,这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雪妃会到哪里去? “分头寻找一下,雪妃娘娘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一时走散,不会走的太远的。”云轻沉声说道。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雪妃带走,而如果雪妃失踪的话…… 走到洛尘身边,低声说道:“阿尘,不会有事的。” 洛尘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四周的林子。 十万大山,放眼过去,到处都是树林,无论往哪边看都是一样的。 他的母妃会去哪里呢? 她那么柔弱,那么胆小,在这样的林子里如果走散了,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 心里担忧,但终究还是收回目光,回到云轻身上:“我相信你,先找找看吧。” 所有人,都分头去找雪妃的下落,就连夜墨几人也是去了。 因为有拼斗,这附近的痕迹非常凌乱,要想找到脚印,非得去远一些的地方才可以。 可是偏偏雪又下的非常大,把脚印盖了不少。 “云王女,东面没有……” “西面也没有……” “北面也不曾看到痕迹……” 一个一个的消息传回来,都是没有找到的。 云轻思忖着,说道:“加大半径,再找!” 走的越远,脚印被雪覆盖的可能性就越小,也许,可以发现什么也说不定。 一边寻找着,一边还要担心地看着追兵的方向,虽然,五人联手给白静书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可是,最多半个时辰,她们一定可以破阵而出的。 时间,真的不多。 云轻微微闭上眼睛,也在沟通着所有能沟通到的动物。 请帮我看一看,可有人从你们眼前路过? 可是,因为动静太大,周围的动物们都被惊走了,云轻得到的消息,反而是最少的。 终于,一刻钟左右有之后,有人远远地发来了信号。 “云王女,那是找到的信号。” “快过去!”云轻立刻说道。 那个方向,似乎是宗靖寻找的方向,离着他们,足足有七八百米。tqr1 他们这次真的是太大意了,雪妃居然走的离他们这么远都没有发觉。 在云轻往那边赶的时候,其他方向的人也全都赶了过来,不过片刻的工夫,所有人就都聚集在了那里。 宗靖指着地上一道浅浅的脚印说道:“应该是往这个方向去了。” 十万大山因为树木繁多的原因,视野很差,隔着五六十米就看不到了。 云轻看到地上的脚印很凌乱,很明显,雪妃一定是一开始受到了惊吓走远,后面想要回来,却是找不到方向,所以越走越远了。 这种情况下,雪妃一定是走不远的,云轻一行人也没有犹豫,立刻顺着脚印追了上去。 本以为很快就能找到雪妃,可是没有想到,足足奔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雪妃的影子。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地上的脚印时断时续,他们不得不经常停下来辨认,这也就让他们的速度慢了很多。 忽然,他们追到某个地方的时候,一下顿住了脚步。 云轻走上前,面色立刻变了。 前方,居然是个很陡的下坡,而脚印,那里明显有滑倒的痕迹。 几个人飞快地赶到下坡前方,探头往下面看去。 一道长长的拖痕立刻让云轻的心沉到了谷底。 看来雪妃一定是走到这里不小心,滚落下去了。 坡度很长,一眼望不到底,而且坡上同样有着不少的树木,对视线的遮挡很厉害。 “我先下去看看。”洛尘说道,当先顺着滑痕往下跃去。 是他说服雪妃跟着他走的,如果雪妃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一辈子都很难原谅自己。 “殿下,师兄,我们也去吧。”云轻说道。 夜墨虽然向来不喜欢云轻对别的男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应了一声,也是往下跃去。 虽然有划痕,可是下面这么多的树,万一蹭到被带到别的地方去,也是有可能的。 一行人,包括疾风卫幽魂阁以及东海子云和宗靖的人马,全都下去寻找雪妃。 山坡上每隔一两米就会有人,确保绝对不会漏过雪妃的踪影。 云轻也是下去了,她先择的路线和洛尘一样,毕竟,只有滑痕附近才是最有可能找到雪妃的。 路并不好走,尤其这里的雪不像是别的地方是很松的,而是由于背阴,常年阴冷,地下都是冻土,只要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滑倒。 不过这些对于云轻来说并不成问题,在山林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再难的路她都走过。 在山林里,她的速度会比平地上更快。 这条山坡非常的长,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前方传来洛尘低低的惊呼:“母妃!” 云轻一抬头,雪妃,就倒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看样子倒下了好一会儿,大雪都快要把她给覆盖住了。 她立刻往那边跑过去。 这么低的温度,雪妃的身体又弱,万一真的冻着了,她的身体肯定受不了。 洛尘的医术比她高明,但这些野外急救,云轻认为还是自己更专业一些。毕竟,有着前世那么多年的积累。 一路快速地跑过去,洛尘正把雪妃抱在怀中。 “母妃……”声音,很焦急。 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洛尘绝不愿意她出事。 单掌一竖,一股真气立刻往雪妃的身体里输入过去。 “让我看一下!”云轻也到了,仔细地查看着雪妃的皮肤颜色还有其他的生命体征。 看了片刻,总算放下心来,虽然冻了一会儿,但雪妃并没有太大的妨碍。 只要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暖和过来,也就问题不大了。 但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这里是十万大山,哪里有休息的地方呢? 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着白静书的追兵。 为了找雪妃,他们已经耽搁了很久了,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让他们再耽搁。 “尘儿……”在洛尘的真气输入下,雪妃终于睁开了眼睛。 “雪妃娘娘,你怎么会往这边走?”云轻问道。 雪妃的胆子很小,应该没有胆量离开大队伍才是。 雪妃眼睛眨了眨,说道:“我……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这十万大山里面,到处都是树和白雪,怎么会有熟悉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洛尘问道。 雪妃抿了抿唇,手腕一翻,露出一块小小的令牌。 金色的,刻着蟒文,最中央是一个云轻很熟悉的字:她的姓氏,云。 归离王朝,只有王爷令牌才是如此,三王之中,姓云的…… “母妃!”洛尘忍不住叫了一声:“你看到这件东西,为何不和我们说?” 雪妃咬着嘴唇,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眼雾蒙蒙的,小声说道:“以前云大哥说过,见到令牌,顺着令牌尖的方向走,就能找到他,我想找到他之后,再和你们汇合。他是云轻的父亲,一定会帮我们的……” 那模样,说不出的天真。 洛尘微微闭了一下眼睛,他的母妃,真是在宫中呆的太久,竟连南昭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这样的性子,把她带出来,真的好吗? 他闭目的瞬间,却没有看到,雪妃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光。 云轻唰的起身,沉声说道:“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既然是云宏烨利用雪妃引他们来的,那就一定不能久留。 可是,才刚刚站起身,就听到山坡上传来阴森森的声音:“既然来了,那就不用走了。” 不知何时,在他们下来的地方,冒出来了不少人。 那些人都穿着南昭的服饰,只是胸口绣着云纹,那是云宏烨的直属部队特有的徽章。 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少,可是跟云轻这边也不过是势均力敌而已,无非占了一点地利上的优势。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3章 她值得 云轻目光扫视了一眼,说道:“云王爷,你这么点人恐怕也不能对我们做什么,真拼起来,你的亲军,恐怕还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云宏烨根本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云轻对他也不必客气。 只是,她这么说,也不过是想探探云宏烨的底,就她对云宏烨的了解,他既然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没有准备的。 云宏烨冷然一笑,根本不说话,直接举起了手。 顿时,他的亲军都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不大,黑色的,圆形,可是里面却透出一种让人觉得有些恐怖的气息。 云轻眼眸缩了缩,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个时代火药并不是不存在,只是威力不大罢了,难道他们的手中…… “是霹雳珠。”东海子云说道:“是同国的手笔。” 西楚善冶炼,同国善奇技。 云蒙大陆九成以上稀奇古怪的兵器和暗器都是出自同国之手,而同国和天照又互为友邻,天照刺客之国的名声,有三成都要得益于同国的暗器。 “这东西要近距离炸在人身上才有用,现在离的这么远,能干什么?”荆远帆不屑说道:“再说这些都是雪,连烧也烧不起来,他总不能把雪炸起来淹死我们吧?” 把雪炸起来?云轻小脸顿时微微一变,不止云轻,夜墨洛尘等人的面色也是变了。 夜墨一下就跃在了云轻的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 刚刚站稳,就看到云宏烨手一挥,顿时他身边的人把手中的霹雳珠都扔了出来。 霹雳珠扔在山坡半腰的地方,在离地面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就炸开了。 “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响声响起,雪沫横飞,不过,一时伤不到他们。 但,霹雳珠所造成的可怕并不是它本身的威力。 “雪,雪层在流动……” “速度越来越快了……” “我们脚下的雪也在动了—……” 一声声大喊响起,都是有着微微的慌乱,但他们还是极力保持着冷静,没有什么混乱的情况出现。 “霹雳珠爆炸的巨响,会引起雪崩。”云轻回头看荆远帆:“雪真的能淹死我们。” “现在怎么办?”荆远帆连忙问道,恨不得打自己一拳,真是乌鸦嘴。 这条坡道太长了,积雪又重,上面的雪如果真的崩落下来,他们还真的是没有办法。 人力,有时候在这种天灾面前,渺小的可怜。 好在,雪崩的形成也是要有时间的,云轻说道:“抛弃所有负重,往山坡两边跑,动作快点!” 夜墨带着云轻,洛尘带着雪妃,也是飞快地往山坡的两侧跃过去。 “啊……” “别管我,快走!” 叫声,从身后不断地传来,云轻一转头,看到,几个疾风卫陷在了雪里,战飞和荆远帆试图伸出援手,那几个疾风卫却叫他们快走。 现在不是讲感情的时候,如果他们回头,连他们都会死的,战飞和荆远帆犹豫着,理智告诉他们该走,可是感情却让他们根本无法抛弃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云宏烨一行人站在山坡的最顶上,雪崩也影响到了他们那里的雪流,但相对而言,影响不算大,所以他们还是站在那里。 而且,他们都从身后拿出了又宽又长的板子。 雪板?tqr1 云轻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 这场雪崩是人为造成的,时间不会长,规模也不算大,所以,雪板应该应付得了。 但,现在她从哪里去弄雪板呢? 目光一转看到了宗靖,云轻顿时喊道:“宗靖王子,我要一块雪板!” 雪板是什么?归离,东海,还有西楚的人,可能真的不知道,但宗靖却肯定知道。 北境,可有好多座的雪山。 这场雪崩里面,最从容的就是宗靖和他的银狼卫,正如云轻想的那样,这种场面的小雪崩对他来说,根本只是小菜一碟,他们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现在已经快要奔掠出雪崩的范围了。 他们没有提醒其他人,这倒不是故意的,因为他们自己对这种事情十分熟悉,所以就觉得其他人也应该知道,可是却忘了其他几国的地理和气候,是几乎根本不会用到雪板的。 “好,送你一副!”这种情况下,宗靖也没有多刁难,豪气地说了一句。 先前散落在地上的刀剑都飞了起来,在空中拼成一副体积不小的雪板,然后直接送到了云轻和夜墨的身前。 “殿下,我们上去。”云轻拉了拉夜墨,夜墨一飞身,立刻带着云轻落到了这副兵器雪板上。 落在上面之后,虽然也随着雪层在往下飘移,但总算不用担心会陷在雪地里了。 “我们去救人。”云轻说了一句,目光移向那些被雪崩陷在其中的众人。 此时,雪层涌动的速度更快了,横向走虽然能减少一点受力,但隐在其中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人一旦被陷住很可怕,雪会有吸力,仅凭着自己很难出来。 好些人都已经绝望了,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手给我!” 一抬头,就看到云轻正抿着唇看着他们,而夜墨则是在身后,用风的力量极力掌控着雪板,让雪板不会落的太快。 怔愣着伸出手,云轻卯足了劲,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往旁边走,我助你一程。”云轻说着,手中的劲力一发,把那个侍卫推向两边的山坡。 他们本来就跑了一段距离,只是被雪陷入了拔不出来而已。现在有云轻帮忙,自己又使足了力气,很快就跃出了雪崩的范围。 而云轻和夜墨则是方向一变,又去救别的被陷住的人。 夜墨掌管着雪板的方向和速度,而云轻则是出手救人。 一个,两个…… 短短的时间之内,居然被他们救出了十几个人。 甩出第十三个人的时候,云轻的肩膀忍不住颤动了一下,差点脱手,但她却是咬着牙,硬是把那个疾风卫送出去,这才一下垂下了手臂。 那手,几乎止不住地在抖。 她本来就不是以力量见长的人,但却要把一个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拉出来,而且,送他们离开雪崩地带的时候,也是一样需要力气的。 “我去帮她。”云轻的动作虽然小,但旁边的几个却是都看清了,东海子云当即就是身形一动。 “不行,那块雪板承受不了三个人的重量。”宗靖伸手拦住了他。 云轻和夜墨站在上面已经是极限了,而且他真的没有想到,云轻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那就再做一块。”洛尘眉目片刻也没有离开云轻。 她看起来那么娇小,怎么会有把一个个大男人甩出来的力气。 “这里哪还有多余的刀剑?” 以为他就不想吗?只是,为了做出刚才那块雪板,早就把所有人的兵器都用光了。 如今,一个弱女子在里面不断地救人,他们这些男人,却是只能在一边看着。 “亲亲,回去换别人来替你。”夜墨的目光定在云轻手臂上。 她的手臂,不能再受更多的力了。 “那样会耽误时间的。”云轻说道,抬起手臂给夜墨看:“只剩下几个人了,没问题的。” 夜墨要操控着雪板,雪层在不停地往下涌动,他要非常集中精力才可以让雪板不失控,如果云轻不愿意走,他根本没有办法把她赶走。 而现在,如果不把剩下的人都救上来,云轻是一定不肯离开的。 雪板一下加速,飞快地向着下一个被陷在雪中的人划去。 如果不救完云轻不肯收手的话,那就快一点吧。 雪中,只剩下四五个人了,每到一处,还是由云轻伸手拉住他们,然后再甩出去,边缘的雪其实也在滑动,但幅度比较小,所以那边的人还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每当看到有人过来,他们立刻就会甩出绳子接应。 一个个的,有惊无险,总算都落到了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 但是他们也同时发现,他们绳子扔出去的越来越长,说明云轻的手真的是负担越来越大,恐怕已经要撑不住了。 夜墨的面色很沉,可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尽快地把雪板催动起来。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人,云轻的手酸的几乎已经抬不起来了,两只手臂都是。 肌肉像是撕裂了一样的疼,相对而言,左手要好一点,到了最后那个人边上,云轻伸出左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用力一拉。 嘶…… 这个人陷的最久,这一拉,居然没有拉起来,而雪板却是不可能停下的,只有那一瞬间的机会而已,再想要救他,就就要费很大的力气去催动雪板绕回来,而那个时候,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露在雪面上。 云轻一咬牙,在交错而过的时候,把早已透支的右手伸过去。 “抓紧我!” 她的手,已经没有力气去抓紧别人了,只能让别人来抓紧她。 那个人是东海子云麾下的,对于东海子云来帮云轻的举动,他虽然听命,可是却有着满心不解和不满。 毕竟,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却陷入了这么危险的境地。 可是现在,他的眼眶却是红了,终于明白为什么东海子云一直如此看重云轻,因为…… 她值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4章 他们不见了 终究,那个陷落在雪中的人还是抓住了云轻的手,雪在不断地往下涌动着,巨大的冲击力让云轻的胳膊受力到了极限,似乎再用一点力气,就被被生生拽下来似的。 但云轻却是紧紧抿着唇,对那边大叫了一声:“师兄!” 东海子云等人的身形一直在跟着云轻和夜墨的速度往下奔行,看到有人甩了过来,立刻飞出了绳索。 这一次,云轻是真的脱力了,能借的力非常少,那个人又在雪里呆了很长时间,自己的力气也是不足,只到了一半的地方,就有些往下落了,还好东海子云早已预判到了这一点,绳索扔的距离很长,这才刚好把人接到。 做完这一切,云轻直接跪倒在了雪板上,两条手臂,在身侧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夜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手中的风力加到最大,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了雪崩的中心位置,回到了两侧雪层缓慢的地方。 “荆远帆,看好雪板。” 等到雪层涌动较缓的地方,夜墨把雪板一脚踢给荆远帆,直接就抱起了云轻。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他应该好好打她一顿才是,可是,比起打她,却是更想心疼她。 “洛尘,快帮她看看。”夜墨说道,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焦急。 洛尘早已到了云轻的身边,直接执起了她的手。 就算在他的手中,云轻的手也是在微微抖动着的,那是肌肉疲劳过度才会产生的现象,可想而知,方才她救人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负荷。 “我的手等一下再看也可以,我们先离开要紧。” 他们救人的事情说起来时间很久,可是实际上只用了很短的工夫,如果时间长的话,那些雪里的人也撑不住。 而在这段时间里,云宏烨手下的人已经把雪板绑好了。 他们没有夜墨的功力,也不能用风力来操控雪板,所以自然不可能像夜墨一样站在雪板上就行。 想要在这不断涌动的雪层上使用雪绑,必须要在脚下绑好。 有了雪板,那些人的行动自然会比他们快很多,他们必须快点走。 “等一下再看,你的手废了,算谁的?”洛尘冷声说道,手掌仍是在云轻的手臂上探查着。 不过还好,真的只是脱力,稍稍有一点轻微的拉伤,其他的更严重的,倒是没有。 “手臂不能再用力了,找到休整的地方,要好好推拿活血一下。” 松开云轻的手臂,几个人都往坡顶的上方看过去。 这条斜坡真的很长,他们先前找雪妃的时候已经跑下来一些了,雪崩又崩落下来一些,可是,仍然看不到底。 坡顶的云宏烨他们,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些小黑点。 “这雪崩,好像还帮了我们点忙。”宗靖说道。 云轻白了他一眼,如果他的人逃开时候能顺便喊一声,她和夜墨也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工夫去救人了。 宗靖干咳了两声,忽视掉云轻的白眼,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雪层的速度虽然缓慢了一些,可是仍是在不停地往斜坡下方涌动着,他们现在是顺着雪势往下,但如果想要往上走,则是很艰难的,至少,在雪完全停下来之前,是不可能的。 “这雪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不会停不了吧?”荆远帆说了一句。 刚说完,忽然一阵巨响又是响起。 “他们想做什么!”荆远帆吃惊叫道,那些人疯了吗?刚才的雪崩好不容易才停止,云宏烨的人竟然又扔下了霹雳珠。 “荆远帆,你以后给我少说话!”云轻气死了,这荆远帆,今天简直就是乌鸦神在世。 但不论说什么现在都是晚了,原本已经有要停止之势的雪层再次涌动起来,而且比之前的趋势还要猛。 “都往旁边跑,避开雪崩的中心!”这一次,宗靖总算是记得提醒一下众人,而他们也都有了经验,一听见爆炸的声音,就齐齐地往一侧跑过去。 夜墨抱起云轻就往旁边掠开,可是刚起身,就听到一声惊呼。 “救命!” 一回头,雪妃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想往洛尘这里靠过来的时候,居然摔倒了。 摔倒也就罢了,身体还滚了出去,一滚,就直接滚到雪崩最中心的位置。 “雪妃娘娘!”云轻眼看着她滚过去,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他们这一次来就是为了救雪妃的,如果雪妃出了什么事情,那岂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 心头一急,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直接就扑了出去,伸手就去抓雪妃。 其实,她就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只会选择同样的做法。无论是军人的身份,还是医者的身份,面对这种事情的第一选择……大概都只有一个:救人。 手在最后一刻够到了雪妃,够到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但雪妃也许是绝境之中激发了潜力,原本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此时的力气却是分外的大,死死地抓住了云轻就再也不肯松手。 云轻吃不住力,身子直接跟着雪妃一起滚进了雪里。而此时,斜坡上形成奔涌之势的庞大积雪也到了,云轻几乎连反应都没有,就被卷进了积雪里。 夜墨本来是向着一侧跃开的,谁知道云轻突然从他的怀中挣了出去,但此时他的身形已经跃起,匆忙间硬压下动作转身,可是大雪一片白茫茫,哪里还有云轻的身影。 轰隆隆…… 这一次的雪崩,才可算得上真正展现出了雪崩的力量,再不是之前能够相比的。 几乎没有人能够逃脱被大雪覆盖的命运,就算是宗靖他们都不行。 很快,所有人都被卷了进去,只有极少数的人因为运气好,才勉强逃脱出雪崩的范围。 云轻…… 几个男子,同时都是惊住了。 变故实在发生的太突然,这种时候,已经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想太多,一道紫影一道白影同时跃出,往云轻消失的雪堆中跃过去。 一道蓝色的身影和一道黑色的身影紧随其后,也是往那个方向追过去。 虽然已经看不到云轻,但是,只要落入雪中的地方和云轻消失的地方比较近,那找到她的几率也会比较大吧。 宗靖眸子连闪了几下,他的位置可谓是所有人里最好的,只要稍加运劲,就可以摆脱雪崩的范围。 可只是稍一停顿之后,他就立刻叫道:“把雪板给本王子!” 雪板,被荆远帆交给了一个疾风卫,这种紧急时刻,他也顾不上是谁在发号施令了,直接就把雪板扔了过去。 宗靖一跃而上,顺着雪层涌动的方向操控着雪板,同样往下追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云宏烨和他的亲卫,居然和宗靖一样,踩着雪板,一路往下滑过去。 不过他们是处于雪崩的后方,显然占了不少便宜,虽然也有人实力不济被雪埋了,不过大部分人都是能站的稳稳的。 那些逃脱了雪崩的侍卫们看着他们从眼前滑过,都是闪现出愕然的神色。 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啊? …… 云轻被雪埋在下面,可是却并没有停止,而是被雪裹挟着继续往前冲。 这样的流动带来了空气,让她们不至于致于窒息而死。 雪妃死死地抓着她的一只胳膊,让云轻钻心的疼,云轻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庆幸。 这疼,真不是人受的。 可是雪妃这样紧抓着她,也弥补了她力气的不足,让她们不至于失散。 这么想着,云轻就强忍着胳膊上的疼,反而伸出手去,也尽力抓着一点雪妃。 自己好歹有些功力护身,可是雪妃却不一样,她这么柔弱,肯定是受不住的。 努力换了一下方向,让自己挡在雪妃的前方。 雪好冷,好重,硌在身上的感觉,好疼。 云轻努力地维持着,可是终究,还是力气耗尽了。 眼皮沉的要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迷过去。 这一刻,她心头才涌上一丝后悔。 夜墨,他一定会追来的吧?那个男人,虽然总是说她蠢,总是一副很嫌弃她的样子,可是连她皮肤上青了一块都看不过去。 现在自己遇险,他怎么会不跟过来? 但是,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啊。 还有洛尘,一定也会来,固然一半的原因是雪妃,可是还有一半原因,一定是她。 师兄呢?他那么疼她。 还有燕倾,那个家伙,做的一定会比说的多。 一张张面容从她的脑海中闪过,云轻心里疼的要命,可是意识越来越模糊,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后悔也晚了。tqr1 身子被雪冲击的几乎散架,早已无力的手指却是潜意识里死死捏紧,但是,究竟能不能抓住雪妃,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了。 冷,疼,累。 云轻不知道自己在雪中被冲行了多久,又冲行了多远,直到忽然之间身子底下一空,似乎掉进了什么地方,然后重重地一摔,终于晕了过去。 这场雪崩持续的时间不长,可是威力却是巨大的。 战飞和荆远帆都跃出了雪崩的中心范围,但身子还是随着雪的下滑不由自主地滚落着。 足足半个多时辰之后,雪层才稳定下来。 荆远帆和战飞从雪中挣扎出来,周围也陆续有二三十个人破雪而出,可是,没有夜墨,没有云轻,没有洛尘和东海子云,没有燕倾,甚至连云宏烨都不见了踪影。 “殿下!”荆远帆大声叫起来,可是大雪上一片白茫茫的,哪里有他们的踪迹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5章 云王女手下留情 “嗷呜呜……”云轻是被一阵轻轻的叫声唤醒的,醒来,就看到小白大人圆溜溜的眼睛,它卧在她心脏的位置,用身体为她取暖,还不住地用小舌头舔着她。 小白大人和她血脉相连,但只有当云轻念力枯竭的时候,小白大人才会陷入昏迷和虚弱,如果只是受伤的话,问题反而不大。 她这是在哪里…… 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云轻一下坐起来。 殿下,阿尘,师兄,无命…… 他们现在怎么样? 手撑着地刚想起身,又一下坐了回去。 手很酸,很疼。 这感觉一下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还记得她是和雪妃一起被卷进雪里,然后没有多久就昏迷了…… 雪妃! 云轻一惊,立刻往四周看过去,雪里的时候她们两人是紧紧抓在一起的,现在她在这里,雪妃呢? 一转身,一下碰到身边有一块面料,云轻顺着摸过去,是一具人的身体,那入手的触感,肯定是女人。 云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很黑,她摸索到雪妃的手在脉上搭了片刻,确定雪妃还活着,心里总算安定了下来。 她用力在雪妃的人中上掐了几下,雪妃嘤宁一声,醒转了过来。 “雪妃娘娘,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环境太黑,云轻看不到雪妃的情况,只能问她。 “我没有事。”雪妃说着,又惊慌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云轻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她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雪妃娘娘放心,只要我还在,一定会把你带回阿尘身边的。” 说着话,再次以手撑地起身,手上钻心的疼,可是,却也顾不得了。 “嗷嗷……”有什么东西拽着她的裙角,云轻低头,就看到小白大人担心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在黑暗里也显得亮亮的,如果不是这样,她恐怕还真看不到小白了。 抿抿唇:“自己跳上来,我抱不动你了。” 小白是和东海子云一起回来的,真是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只有它陪在自己身边。 “嗷嗷嗷……”小白大人没有听云轻的话,而是冲着它叫了几声,然后拼命咬她的衣服。 “让我跟着你走?”云轻微微皱眉,她走了,雪妃怎么办?她是不可能把雪妃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但小白一直咬着她的衣服,让她跟自己走。 云轻略想了一下,就决定先跟小白走一下,这小东西虽然贪吃好色,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雪妃娘娘,你在这里稍歇,我到周围去看一下。” “不要!”雪妃顿时叫道:“我也能走,我和你一起。” 雪妃用力地拉着云轻,一副死也不放手的样子。云轻想了想,真的放雪妃一个人在这里,她也不放心,就点头说道:“好吧,你和我一起来吧。” 扶雪妃起来,云轻跟着小白并没有走很远,到了一处好像墙壁的样子,小白嗷嗷叫着,用力往上蹦。 这意思,是上面有机关? 云轻跟在夜墨身边,见他开过很多次的机关了,伸手在墙面上摸索了片刻,摸到一个突起,伸手一板,顿时,周围一下亮了起来。 好刺眼。 一直在黑暗里面,现在突然有光线,云轻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过了片刻眼睛适应之后,她才打量了一眼周围。 这里,居然是一个宫殿。 虽然,一切都是用最古老的岩石雕刻成的,但这样式,确确实实是一个宫殿没有错。 怎么会,在十万大山的中央,居然有一个宫殿。 “这……这里……”身后,雪妃的眼睛也适应了,她震惊地看着,同时手更抓紧了云轻:“云轻,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们到哪里了?” 云轻手本来就疼,被雪妃抓到差点叫出声。 她看了看小鹿一样的雪妃,心头叹气,阿尘这些年,真的是太辛苦了。 虽说,为人子尽孝是应该的,可是有这样一个母亲…… 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云轻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既然我们被冲进来了,可能其他人也在这里,我们先休息一下,然后去找找他们。” “好。”雪妃怯怯的应了,一副全都由云轻做主的样子。 云轻也没说什么,在宫殿里转悠了一圈,这里用作照明的是夜明珠,可是周围却有许多的家具,甚至烛台和火折子都有。 云轻找了找,运气很好找到一个能用的火折子,又捡了几块破碎的废旧家具过来,很快生起了一堆火。 她们的衣服都是湿了,如果一直穿在身上,会受凉生病的。她还好,但雪妃的身子肯定不行。 让雪刀把衣服脱下来烤的时候,雪妃还有点扭扭捏捏的,好不容易脱下来了,脸还微微发红。 而且那红不是假做出来的,而是真的连耳尖都红了,就好像这暗地里有人在看着她一样。 云轻一开始觉得好笑,但想了想,却是偷偷让小白大人跑了一圈,也许,这暗中真的有什么人也说不定。 不过小白大人传回的消息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云轻这才微微放心,只当雪妃的性子就是这样。 衣服烤干之后,云轻站起了身。 “云轻……”雪妃叫了云轻一句,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尘儿……尘儿他不会有事吧?还有太子殿下他们。”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洛尘吗?夜墨他们帮了她这么多,也是后面才加上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养育洛尘的关系,云轻觉得雪妃真的一点当母亲的感觉都没有。 “我们都没事,阿尘和殿下他们都有武功,应该也会没事的。他们都不是会这么容易死的人。” 这样的环境里,云轻的态度明显很能鼓舞人,雪妃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居然,连多一点的忧心都没有。 云轻把火堆灭了灭,只留了一只火把,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雪妃看云轻要走的样子,连忙问道。 “我去看看这宫殿。”云轻记得她被雪崩裹挟着的时候,是在某个地方突然落空,然后掉到了这里,虽然身体有些疼,但却是没有大碍。 而雪妃毫发无伤甚至状态比她还好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但不管怎么说,雪妃是阿尘的母亲,她能没事就最好。 这里虽然比上面干燥暖和,但她却不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尤其夜墨和洛尘他们很有可能也从什么地方掉了下来,她总要去找找他们。 往前走了几步,看到雪妃也急争忙忙地跟了上来。 “你的身体能走吗?”云轻说道,如果不能的话,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她可以把小白大人留在这里照看雪妃。至于她自己,凭着她的方向感,肯定可以走回来。 雪妃连忙说道:“我没有问题的。” 云轻微微怔了下,雪妃的体力似乎比想像中要好一些,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又掉入雪崩中,但现在还能走。 既然雪妃说可以,云轻也就不再说什么,举步往宫殿深处走去。 夜墨他们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心里不可能不乱,而且这宫殿里别的地方黑乎乎的,多一个人在身边,也算是有个伴。 一路往前行走着。 这宫殿,远比云轻想像中还要庞大和复杂。 一开始,她以为这里只是一个单独的石殿而已,可是随着他们不断的深入,她就发现根本不是的。 这里是一整个宫殿群,大殿小殿回廊,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光是云轻走过的,就已经有十几个了。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而他们恐怕连这里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走完,更何况,走过的地方还有许多暗角,她们根本不可能一一去探查。 火把已经快要燃尽了,可是前方还是一片浓重的黑暗,云轻被黑暗压得喘不过气,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道:“殿下……阿尘……师兄……燕倾……你们在哪里?”tqr1 “在哪里……哪里……” 黑暗之中传来一层层的回声,但,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云轻微微垮下了肩头,这么多的回声,说明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没有走到。 心头沉甸甸的,这么大的地方,她要怎么做才能找到他们? “先休息一下吧。”云轻说道:“我去找东西生火,不能让火灭了。” 除了她最开始掉下来的地方,这大殿中都是黑的,小白大人也没有带她再去找到别的机关。 她一路过来都拿着火把,在这么黑的地方,如果夜墨他们在的话,一定会看到火光寻过来的。 清理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雪妃坐下,正打算去找些废旧家具来生火,忽然小白一下窜了出去,对着黑暗中的某一处直接扑了过去。 “怎么了?”云轻嗖地一声把火把往那个方向甩过去,人也是紧随其后,手中的镯子瞬间变成军刺,直接对着那处黑暗刺了过去。 “不要!”一声尖叫响起:“云王女手下留情!” 火光此时才稳定下来,在火光中,一个穿着云宏烨亲军服装的人高举着双手,云轻的军刺就顶在他的脖颈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6章 燕倾也在这里 “云忠?”云轻认识这个人,他是一直跟在云宏烨身边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云宏烨的人也全都掉下来了? “我受伤了,别杀我。”云忠说道,面色有些尴尬。 他也不想向云轻求饶,可是形势比人强啊。 空气中有些血腥味,云轻把火把往下移了移,看到云忠的腿上果然有道伤口。 “外衣脱了。”云轻说道。 云忠愕然地看着云轻,云轻小脸上却是冷冰冰的,但显然,如果云忠不照做,她是不会客气的。 无奈,云忠只好把外衣脱了下来。 “自己撕成条。” 虽然受伤了,可是他是跟在云宏烨身边的,不能不防。 云忠总算弄明白了云轻的意思,这是要把他绑起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照着云轻的话去做。 很快,布条撕好了,云轻把云忠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捆好之后,布条还剩下不少,云轻在云忠的身边蹲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云忠一下警觉了起来,他的腿上有伤,云轻该不会想要趁这个时候对他下毒手吧? “你的腿不想要了吗?”云轻淡声说道,在这种地方受了伤,又被水泡过,如果不赶快处理的话,这条腿休想保住了。tqr1 云忠的面色接连几变,云轻不杀他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万万想不到云轻还会帮他治伤。 云轻却是没想那么多,教她中医的老师说过,医者仁心,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没有忘记过这句话。 虽然云忠是云宏烨那个阵营里的,但现在他已经被控制住了,有伤自然要治。 快速地把伤口清理了一遍,云轻拿起刚才没有用完的布条,把云忠腿上的伤口结结实实地缠了起来。 做好了这一切,云轻从殿中捡来了一些废旧家具,再次升起了火堆。 “你刚才是不是落进水里了?”云轻问道。 她看到云忠的时候,他身上湿淋淋的,那种湿不是雪化了之后的湿气,而是像刚刚从水里爬出来。 云忠神色微微一动,没说话。 “我要烧点水!”云轻说道:“你都不冷的吗?有点热水,好歹也能暖和一点。而且你失了不少血,也需要补充水份。” 云忠面上现出微微尴尬的神色,他居然又把云轻给误解了。 “你要说吗?不说的话也无所谓,反正失血的人也不是我。”云轻说着,很干脆地就要火堆旁边坐下。 云轻不说的时候,云忠也不觉得渴,可是她一说完,云忠一下就觉得嘴巴里干的要命,好像真的因为失血失的身体里的水份都没有了。 “那个水塘,在我来的方向,大概要穿过三个宫殿。”最终,云忠还是说了。 他是真的渴,而且真的冷。 云轻看了他一眼,云忠的嘴唇都惨白了,她也懒得和他计较什么,站起了身。 “云王女……”正要走的时候,云忠又叫住了她,他面上现出非常挣扎的神色,似乎有什么话,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云轻说道:“我救了你,就会救人救到底,不会因为你不说就不再管你的。” 她果真,不是王爷的女儿吧! 云忠是云宏烨最亲近的人,对云宏烨也是非常了解,这两人的性子,真的是天差地别。 又犹豫了一下,他终于开口说道:“那个水池里面,有鳄鱼,而且,夜墨身边的珑军统领也在那里。” 云轻的身子顿时一僵,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水池是什么情况?” 云忠已经开了口,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说道:“我和那个珑军统领掉在了一起,还打了一架,他武功比我高,不过不会水,所以他伤了我,我也伤了他,后来大概是血腥味,突然来了很多鳄鱼,我逃了出来,但他被水困住了。到现在,快有一个时辰了吧。” 云轻的心头顿时慌了起来,她发现云忠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再加上云忠逃过来的时间…… 燕倾不会水,云轻是刚刚才听说,一个不会水的人,在鳄鱼环绕的池塘里,要怎么撑下去? “我去看看!”云轻立刻说道,拿起一只火把就要往那边赶。 “云轻!你等一下。”雪妃急急地跑了过来:“你一个姑娘家,过去能做什么?连你都会有危险的。而且他已经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还……” 云轻的目光一下子看了过来,雪妃一僵,不敢说话了。 云轻的目光好可怕,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雪妃娘娘,他还活着。”云轻一字一字说道,不许任何人咒她身边重要的人。 “我要去找他,小白也要跟着我去,那个人请雪妃娘娘看着,他受了伤,又被绑着,不会对你有威胁的。” 燕倾会到这里来,一定和她有关,她不可能放着燕倾不管。 那个男子,虽然从来都是两个字三个字地说话,但做的事情,不比任何人少。 “小白!”云轻叫了一声,拎起一只火把,快速地往云忠指的方向过去了。 燕倾,一定要坚持住。 堂堂云蒙大陆的第一杀手,不会被一个小小的池塘和几只鳄鱼就吓住了吧? 心里焦急,云轻走的极快。 黑暗里,这宫殿格外的诡异恐怖,但此时也完全顾不上了。 将五感都发挥到极致,走了不过一个宫殿,就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传了过来。 闻到这个,云轻的心里更急了。 云忠说那个地方离他们休息的地方有三个宫殿的距离,现在才走了一个宫殿,血腥气就传了过来,足见那里流了多少的血。 “小白,再快点!”云轻飞快地奔跑起来。 两个宫殿的距离,很快的时间就到了。 一路飞奔过来,血腥气越发的浓重,这让云轻心里的不安也随之加剧。 这么多的血,肯定不会是燕倾一个人流的,要是一个人有这么多的血,早就死了。 这肯定是燕倾杀了鳄鱼,可是得有多少鳄鱼,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被那么多的鳄鱼围攻,燕倾的情况又会好到哪里去? 终于,火光中闪现出一片微微的凛光,那片池塘到了。 池塘上,满是血色,还有不少鳄鱼翻着肚皮,带着狰狞的伤口露在水面上。 云轻急切地打量着水面,燕倾呢?他在哪里? 可是,火光的范围太小了,根本就看不清。 “燕倾!”终是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你在哪里?” “听到了快回答我一声!” “你不会死掉了吧!要是死了,我就把今天的事情都说出去,说你堂堂第一杀手,死在几条小鱼的嘴里!” 心里很急,所以口中话反而越发的没有章法。 燕倾是个闷葫芦,越是这样的话,反而越能刺激得他开口。 但,连着喊了好几声,四周都是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的回声之外,什么也没有。 云轻简直快要疯了,燕倾不会真的出事了吧?若是他出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突然,一阵腥风扑过来。 一只鳄鱼居然一直悄悄地埋伏在水边,找准了机会,一下对着云轻扑了过来。 “滚!”云轻此时心里满是焦急,根本没有耐心去好好应付,直接就是一声暴喝出去,脑中的念力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向着鳄鱼笼罩过去。 “呯!”重重的一声,那只鳄鱼居然吓得硬生生从空中掉了下来,直接摔在了池塘边上。 这一摔,倒是让云轻看到,在岸上也是有着不少的鳄鱼尸体。 难道,燕倾已经上岸了? 连忙高举起火把,果然,一路上都有着鳄鱼的尸体,一路往某个方向蔓延过去。 心里顿时大定,燕倾上岸了,那危险相对而言就要小一点。 没有了水的限制,燕倾这第一杀手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 举步就要跟上去,目光一扫看到刚才的鳄鱼又悄悄地爬过来。 云轻眼波一横,冷声说道:“还没玩够?” 那条鳄鱼一个哆嗦,立刻缩了回去,直接跳到池塘里了。 小白大人看得直乐,真怂,不过遇到这个女人,不怂也不行。 云轻没有心思理会这么多,她只是想要找到燕倾而已。 顺着鳄鱼的尸体往前又奔走了两个宫殿的样子,一路过去,鳄鱼的尸体越来越稀疏,到后来直接没有了。 可还是没有看到燕倾的踪影,奔走到一个大殿里,四面都有着不同的路径,根本看不出燕倾是往哪里走了,空气里都是腐朽的味道,想凭味道分辨也不行。 云轻心头快要急疯了,站在大殿中大声叫道:“燕倾!你跑到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听到没有!” 依然,只有云轻自己的回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凄清。 虽然来到这里才不过几个时辰的感觉,可是黑暗会让人的时间观念无限拉长。 云轻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已经呆了好几辈子了,只有小白大人陪着她,还要照顾雪妃。 好不容易有了他们当中一个的消息,却又怎么也找不到。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快要绝望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7章 全部,这么危险的事情也做 忽然,一滴微微黏稠的东西滴到了云轻的脸上。 云轻伸手摸了一下,顿时微惊,这是……血。 “蠢……”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传了出来,云轻一抬头,几乎喜极而泣。 是燕倾,他没事。 燕倾一个翻身跃了下来,云轻直接往前一扑,抱住了他。 太好了,燕倾没事。 从知道他被鳄鱼围住开始,不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可是却过得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是因为自己才会被卷进来的,刚才看到那么多鳄鱼的时候,她简直没有办法形容自己心头的感觉。 她一直拼命地奔跑寻找着,根本不敢停下来,因为她不敢让脑子空下来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哪怕只是万一。 在云轻抱过来的时候,燕倾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做这个动作。 云轻的手臂压到他的伤口,他微微皱了皱眉,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云轻,并不是时常会对他做出这样的动作的,此时经历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下一次。 纵使知道不该,可是,仍是不愿舍弃。 云轻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只是太激动了,片刻后就放开说道:“伤到了哪里,让我看看。” 杀了那么多条鳄鱼,不可能没有伤到的,刚才也是有血滴到了她的脸上。 “无事。”燕倾说道,目光却是定在云轻的脸上。 相比这一点小伤,能再次看到云轻,才是最重要的。 先前看到云轻被雪淹没带走的一幕,他的心脏都快要停了。 如今,他是第一个找到她的人,这样很好。 “少逞强!”云轻板起了脸,因为受伤还逞强的事情,她曾经和燕倾生过一次气,这笨蛋,这次居然还是这样。 充满生气的样子,让燕倾心头不自觉的就是一暖。 他问道:“怎么治?” 云轻这才发现这里既没有水也没有绷带更没有药物,就是想治也没有办法。一时间,窘了。 “蠢……”燕倾说道。 但是蠢的很可爱,这是燕倾没有说出来的。 “你别把夜墨这些坏习惯都学过来!”云轻瞪了燕倾一眼,是不是跟在那个妖孽太子跟前久了都会近墨者黑啊? 脑中闪过夜墨的样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云轻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不去想他,说道:“雪妃娘娘和我在一起,我们先回她那边,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两个人原路返回,到了池塘边的时候,云轻从宫殿里寻了个容器去取水。 虽然水里有鳄鱼,水质肯定不怎么样,可是,烧开了再蒸馏一下,应该是可以用的。 看到云轻要往池边去,燕倾一下拉住了她。 那些鳄鱼的凶残他可是亲身体会,就算是他都受了些伤,才完全摆脱。 “没事的,你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了吗?”云轻笑嘻嘻地把燕倾的手拿开,从怀里揪出个小毛球:“小白大人,干活去。” 圣兽对于普通的百兽是有威压的,以前小白太小,能力也弱,体现不出来。 可是随着云轻的念力提高,小白的有些能力已经渐渐显现出来。 小白走到池塘边,拧了拧小腰活动一下身子,口中忽然发出低低一声咆哮。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肯定不能相信那么威慑力十足的咆哮是从这么一只小猫似的身板里发出的。 那些鳄鱼本来看到有人来的了都潜伏在岸边的位置,小白的一声咆哮,却是让它们猛地翻腾起来,一个个好像遇到什么天敌似的,嗖一声退出老远,目光里还都是敬畏。 “嗷嗷……”小白大人发好了威,立刻窜到云轻身边卖萌讨好。 怎么样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云轻摸出身上硕果仅存的一颗灵果,扔给了小白。一转头看到燕倾神色阴沉,只一想就明白了。 他先前一定被这些鳄鱼弄的颇为狼狈,结果小白一嗓子就把它们给吓跑了。 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换谁谁心里也得不平衡。 “那什么,术业有专攻,你不必放在心上……”云轻安慰了两句,但越安慰燕倾的脸色越沉,于是她只好假装没看见,用容器盛了水,和燕倾一起往原来的宫殿走过去。 来的时候心急如焚,只觉得这条路好像走不到尽头似的,回去的时候有燕倾陪着,很快就走到了。 一进去,就看到暖暖的火光,这让人的心情瞬间就好了,可是环顾了一眼大殿,云轻的面色立刻就微微变化。 “云忠呢?”云轻把水放下,直接向雪妃问道。 雪妃还在火堆旁边,可是云忠却不见了。 “我……我把他放走了。”雪妃说道,目光微微有些躲闪:“他是南昭王的人,我从前和云大哥也是认识的……” 她声音越说越小,但明显是因为她和云宏烨以及云忠都认识,也不知道云忠和她说了什么,她就把云忠放走了。 云轻心头只觉得说不出的气闷,回想起来,云宏烨先前制造雪崩一定不是没有目的的,他好像早就知道这处宫殿的所在,而云忠作为云宏烨的心腹,肯定知道些什么,她本来是打算问一问的。 可是还什么都没有做,雪妃就把人给放跑了。 燕倾目光微微变化着,来的路上云轻已经告诉他云忠被她抓到了,本以为到了这里就可以见到,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有机会。”燕倾说道,以他的方式安慰着云轻。tqr1 只要还在这座宫殿里,云忠总会被抓到的。 “是他告诉我你被困住的。”云轻摆摆手:“就算扯平了吧。” 虽然,也许云忠告诉她燕倾下落就是为了支开她好逃跑,但总算是让她找到燕倾了。 让燕倾先坐一下,她过去把容器架在火堆上,又在上方弄了一面铜镜,当作冷凝器使用,一个简单的蒸馏水装置就算是弄好了。 雪妃一直怯怯地看着云轻,不过云轻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太理她。 等到蒸馏水弄好了,她才接了一杯给雪妃,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话。 她自己和燕倾也喝了一些水,剩下的才用来帮燕倾清理伤口。 “把衣服脱了。”云轻说道,手上拿着一块软布,已经用水浸湿了。 虽然知道云轻这句话里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燕倾心头还是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微往旁边看了一眼。 雪妃都可以做他娘了,还这么介意啊?真是纯情呢。 云轻一笑,却是转向雪妃说道:“雪妃娘娘,我要帮他治伤,他不太喜欢被人看你,你……” 话还没有说完,雪妃的脸就是一红,匆匆忙忙地转过头去。 云轻道:“现在可以把衣服脱下来了吗?” 燕倾默默地伸出手,不过脱了两下,却是没有脱下来。 云轻等不及,亲自上手去帮他,可是这一看,眉头就一下皱紧了。 “怎么伤的这么厉害?”心头忍不住震动,燕倾的伤比她想像中严重的多,想起在水池边看到的那些鳄鱼尸体,心一下揪了起来。 那场恶斗,一定比她看到的还要惨烈。 动手把燕倾的衣服脱下来,很难脱,因为湿水,又有血,衣服和血肉都粘在一起了。虽然云轻的动作很小心,可是把衣服和皮肉剥离开的时候,燕倾还是微微皱了皱眉。 “还是堂堂天下第一杀手呢,被几条小鱼弄成这样,笨死了。”云轻埋怨着,可是心里,却是酸涩得要命。 虽然猜到他有可能会跟来,但真的看到了,心里的感动还是没有办法形容。 那可是雪崩,一个不小心就会送命的,但他还是义无返顾的来了。 不止燕倾,大概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吧。 一来,就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情,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了什么事,她才是没办法原谅自己。 如果,她能更强一点就好了。 燕倾看着正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云轻,她虽然嘴上说着笨,可是处理伤口的动作却是轻柔的不能再轻柔。这个女人时常都是这样,口不对心。 目光罕见的有一丝温柔之意,连疼痛都不怎么觉得了。 终于收拾好了伤口,云轻让燕倾先披着外衣,用剩下的一点水把里面的衣服洗了,又架在火边上烤着,这才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全部。”燕倾说的很快。 夜墨和洛尘是最先跟着进入雪中的,他的动作还慢了一步。 “笨死了!”云轻气得要命:“亏你们一个个都是王爷公子的,这种送命的事情也会做!” 燕倾静静地望着云轻,云轻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很没有道理,只是,她真的为他们几个人担心。 这里明显是地下的某个地方,可是这么大,又到处都黑乎乎的,该怎么找到他们? 目光滑过燕倾身上的伤口,连燕倾身手这么好的人,在这里都吃了亏,那他们呢?会不会遇到什么凶险? 何况这里不止他们,还有云宏烨的人。 “你帮我看着一点,我要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殿下他们。” 云轻盘腿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有鳄鱼,自然也会有别的动物,也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8章 谜题,这里是西楚旧都 这里这么黑,用动物的眼睛去看明显是不现实的,而且云轻的这个能力的范围只有周围的几百米而已,这个地下宫殿这么大,这么点距离很可能不够。 所以云轻只有用另外的方法,她要去沟通这里每一只她所能感知到的动物,去询问它们,是不是有看到过什么人。 这个方法所需要的念力比之前面一种至少也要多好几倍,可即使如此,她也要试试。 做好了准备,云轻闭上眼睛,念力立刻如水一般的散发出去。 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 方圆三四百米内的动物们,通通都落入了她的感知范围之内。 除了鳄鱼,还有一些穴居的其他小动物,但最多的,还是昆虫类。 可是,昆虫本身就没有什么灵智,云轻根本不可能和它们产生什么沟通。 而也许是由于低温的缘故,这些动物们都不会活动的很远,云轻闭目沟通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可是却是什么结果也没有。 她不甘心,想要让自己的念力延伸的远一些,再远一些。 如此大规模的念力使用,即使她已经步入天级四阶,还是有些吃不消。 头剧烈的疼痛起来,可她却还是不肯放弃。 先前不能确定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见过燕倾的样子,找不到他们,她绝对无法安心。 “够了……” 燕倾一直关注着云轻的状态,看到她面上的痛苦之色,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掌拍在她的肩头,硬生生将她从那种快要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拉扯出来。 “唔……”云轻闷哼一声,从念力里退了出来。 苍白的小脸,让燕倾心头狠狠一揪。 一语不发,手掌贴在了云轻的后肩,一股温暖的气息立刻从他的掌中传到云轻的身体里,云轻翻涌的气血被压住,立刻感觉到好了很多。 “他们……不会有事。” 一向寡言少语的燕倾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 云轻感觉得到燕倾的担心,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是太急了,这样对事情并没有什么益处。 只是以往只要沟通到动物们,就总会或多或少地得到一点信息,而这一次除了一点云忠的迹象之外竟是什么也没有得到,所以她难免有些不甘心,才拼命地摧动了念力。 微微平复下来气息,云轻说道:“没错,他们不会有事的。” 夜墨,洛尘,东海子云,这都云蒙大陆上顶尖的人物,她都没有事,这三个人怎么会有事。 燕倾眸中泛过一丝淡淡的惊奇,刚才云轻还很焦急的样子,但好像一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略微一想,就知道她是对他们抱着强大的自信。 看着云轻为别人担心,燕倾心头微微有些不自在,可是想到方才云轻去找自己的样子,就立刻又释然了。 至少,她对他也是一样,不是吗? 如果现在没有找到的人是他,她也一样会这么拼命的。 “别再为我输内力了,我没事。”云轻微微运气,把燕倾的手震开,她只是急了些,而燕倾却是还有着伤。 燕倾的手从云轻肩头滑下来,手中一下空了。 这感觉,竟还有些舍不得。 他与云轻的接触,向来很少,可能也就是此时,才会多一些。 两人回到火堆旁边,云轻看到雪妃居然已经睡着了。 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似乎雪妃从头到尾都没有担心过任何事情,真的这么天真吗? 至少,她刚才找洛尘的时候,她多少应该有些在意吧? 对于雪妃,她真的很难理解,先前雪妃答应和他们一起离开,她还以为雪妃终于学会为人母,为洛尘着想一下,但现在看来,就算她有了那么一点觉悟,离一个真正的母亲之路,也是还有着很远的距离。 火快要灭了,云轻让燕倾歇着,自己去找废的家具。 拿过来添火的时候,声音把雪妃给惊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雪妃睁着一双有些惺忪的眼睛,问道。 不得不说,雪妃这样半睡半醒的时候,确实很有风情,那副娇俏如小女孩儿一般的神色,也有着吸引男人的本钱。 但,作为母亲…… 云轻没有再想下去,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阿尘的母妃,她就算心里为阿尘打抱不平,也不会对她有任何无理。 “此地太黑,我们也没有办法分辨时间。”云轻淡淡说道,又望了一下四周:“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在十万大山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片宫殿?燕倾,你可有听说过相关的地方?” 云轻转头问燕倾,他是江湖中的人,也许听过什么传闻也说不定。 燕倾摇了摇头,对于这里,他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 云轻意料之中,倒也并不觉得失望,正在此时,却听到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也许,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云轻一下抬起头,雪妃娇怯怯地看着她,还咬着嘴唇,好像真的知道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云轻深吸一口气,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好有应对的办法。 她温声说道:“雪妃娘娘,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先说来听听好吗?” 雪妃点了点头,说道:“这里很有可能是西楚皇宫的旧址。” 西楚皇城不是在凉城吗?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西楚迁过都。 云轻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大量翻阅过史书,对这一点还是很肯定的。tqr1 “雪妃娘娘,麻烦你再说详细一点。” 雪妃嗯了一声,轻声说道:“我也是刚才睡着了,在梦里好像见过这地方似的,这才想起来。” “这地方,我是在西楚的史书里看到的,据说几百年前,西楚的都城并不在凉城,而就在这十万大山的某一处,只是后来有一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任的楚皇在宫里大开杀戒,杀了好多的人。史书里说,流的血几乎在皇宫的地方堆了半尺。” “从那件事情之后,楚皇就下令迁都,而且迁的非常仓促,不仅如此,还用很多方法把原来的皇城和皇宫一起都给封住了。” 雪妃小鹿似的往四周看了一眼,说道:“我从一进来就觉得这里的摆设很熟悉,现在看看,和皇宫里的很相似,所以我想,这里会不会是西楚的旧皇宫。” 云轻和燕倾对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雪妃的描述,竟是无意中和他们曾经看到过的西楚历史吻合了。 那天在西楚皇宫的皇家档案库里,他们在一本西楚史书里看到,楚皇曾经对西楚皇宫中的无极宫之人展开过一场大清洗,甚至,连那些人身边伺候的人和交往的人也没有幸免。 而雪妃此时所说的,就是那件事情吗? “再问问……” 燕倾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动了动嘴皮。 云轻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雪妃娘娘,你可知道楚皇当时为何杀人?” 那段历史,是他们心中的一个谜题,他们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西楚这么忌惮有念力的,只有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可以解开这个谜题。 “不知道。”雪妃摇摇头,皱着眉又想了一想,说道:“不过我曾经从老宫人的口中听说过,当年那些人死的都很惨,似乎是西楚有一种什么刑罚,可以把人的血生生放干而死。那些没有受刑的,就关在刑台的旁边,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好些人受不住刺激,都疯了。还说关着他们的那些地方,墙壁上都是他们画下的各种疯言疯语,曾经有人进去过,光看着那墙上的东西,都让人毛骨悚然……” “吱呀……”突然宫殿里传出一声声响。 “啊!”雪妃一下尖叫起来,云轻也瞬间起身,而燕倾的动作最快,想都没想就挡在了云轻的身前,深邃的眸子警觉地望着四周。 “什么……有什么东西?”雪妃惊惧不定地叫着:“是不是那些人的鬼魂?杀你们的人不是我们,你们不要来找我们啊!” 黑漆漆的宫殿里,正讲着那么恐怖的事情,突然传出来怪声,就是云轻都吓了一跳,更别提一直都是娇滴滴的雪妃。 云轻的念力瞬间扩散出去,可是反馈回来的结果,却是周围根本没有人。 “燕倾,这里没有人。”云轻说道。 虽然她自己就是魂穿过来的,可是对于鬼魂一说,云轻依然是不相信的。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她就算穿越过来,可一样要把一具身体才能够生存,如果鬼魂就可以生存的话,那根本就不必多此一举。 变成鬼,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有各种神通法力,不比变成人轻松多了。 燕倾是杀手,对于周围环境的感知自然也是很敏锐的,他和云轻得出的结论一样,这里根本没有人。 身形一下掠了出去,在周围查看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道:“家具。” 刚才的声音,居然只是家具裂开而已,是他们都太过敏感了。 “雪妃娘娘,没事的,只是家具发出的声音。这里的家具这么旧,会自然破裂很正常。”再次在火边坐下,云轻温声安慰着雪妃。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09章 出路,宝剑和切菜刀 也不知道雪妃究竟有没有信,她白着脸点了点头,神情仍是非常不好。 对于此,云轻也没有办法,恐惧是来源于人的内心里的,如果自己不能克服,别人谁也帮不了。 “雪妃娘娘,你刚才说的事情,可能确信么?”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一幕,虽然云轻知道不该再问雪妃,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因为有些事情,实在是太想知道了,而且对这里了解的越多,他们才能想办法出去。 雪妃脸色绷的紧紧的,她显然很不想再说下去,不过估计也知道不说的话就没有出路,因此强忍着心头的害怕说道:“我也不能确信,这些事情,一半是我无聊的时候翻宫中藏书看到的,还有一半是听老宫人们说的。他们说的都是有鼻有眼的,还说是从自己师傅那里听来的,但毕竟一代一传一代,这么多年了,谁也不知道那些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如果说这世上哪里的传承最不会断,恐怕还真是皇宫。 尤其是皇宫中的宫人们,新人入宫,都是老人们手把手的教着带,这带出来的,除了伺候主子的本事,自然也有这宫中的奇闻逸事。 一代一代传下来,虽然随着每个人的讲述方式不同,难免有添油加醋,甚至到了最后和故事真相相差甚远,但就算如此,在这传说之中,也还是隐藏着真相的。 云轻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雪妃娘娘,你先休息一下吧。” 雪妃微微点了点头,再次在地上躺下。 那地上,是云轻先前收集来的一些木板。这宫中虽然也有被褥,但毕竟已经几百年了,云轻只要一碰,就直接变成了粉末。所以无奈,她只能用一些木板烤干,放在地上隔潮。 雪妃刚躺在地板上,忽然又想起一事,一下坐了起来。 “我记得宫人还说过一件事情……” “什么?”云轻立刻问道。 现在这种时候,任何多一点的信息都是有用的。 雪妃微微皱着眉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有个老宫人曾说,这被封住的皇宫也分为外宫和内宫。这内宫当初被封锁的尤其严密,几乎所有的出口都被铁水直接焊死了,似乎是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而外宫就没有那么严。” 云轻心里咯噔一下,看情况,他们所处的地方明显就是内宫,所有的出口都被铁水焊死?那岂不是说,他们根本出不去了? “我们呢?”一直没有说话的燕倾忽然在此时说了一句。 他的话还是一样的简洁,不过云轻却是听懂了,她说道:“如果任何人都进不来,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的确是个悖论。 雪妃眨了眨眼睛说道:“老宫人说那些事情的时候,还说了一个传言,他说,这旧皇宫谁也找不到,除非,顺着鲜血的方向。这句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难道……”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雪妃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难道他们要流很多的血吗? 云轻心里乱糟糟的,可是面上却是一点也没有漏出来,只是对雪妃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雪妃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她大概也想到他们是在内宫了,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是躺了下去。tqr1 只从这一点来看,雪妃倒是颇有些解语花的潜质,知道什么事情别人不愿意说,所以就根本不提起。 看着雪妃躺下了,云轻和燕倾稍稍走的远了一些,才开口说道。 “这里,可能就是楚皇杀那些无极宫人的地方。”云轻说道。 燕倾微微点头,他们所看到的史书和雪妃所说的完全对上了。 而且,顺着鲜血的方向,有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我想去找找看。”云轻说道:“雪妃说那些人临死之前在墙壁上画了许多的东西,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而且这些东西,也许能让我们找到西楚为什么这么忌惮有念力之人的原因。” 楚皇杀那么多人,不会没有原因的,尤其,他杀了人之后,竟然还下令迁都。 从古至今,哪个皇宫里不是血流成河,可是从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会因为杀了一些人就下令迁都。 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燕倾沉默着,云轻说的不无道理,但现在…… “如果雪妃说的是真的,我们现在就是被困在这里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找找看。”云轻看出燕倾不太赞成,使出浑身解数说服他。 “而且我探过了,这附近根本没有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有危险,也只有那个云忠而已……” 说到云忠,云轻一下想起一事,眸中顿时亮起神彩,一下拉住了燕倾的手。 “燕倾,我们能出去,一定能出去的!” 小手柔软的贴在燕倾的手中,燕倾心头忍不住就是一颤。 他从来没有拉过女人的手,这感觉,和他自己的手真的不一样。 他的手,骨节分明,坚硬结实,可是云轻的小手却是软软的,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他几乎想把手掌合拢,把云轻的小手包在手中。 强力克制住自己的这种欲望,燕倾问道:“如何?” “云忠,当然是云忠!”云轻完全没有察觉到燕倾的异样,她眉飞色舞地说道:“你之前说,云宏烨的人跟着冲进了雪崩之中对不对?他们总不会是来寻死的,你想想雪妃说的最后那句话,要想进入到这里,必须顺着鲜血的方向,可是,如果是传说传错了呢?” 传说传错?燕倾微微皱起眉头,思考着云轻的话。 忽然之间,一道灵光闪过,一下看向云轻。 “是白雪。” “没错!传说说的应该是顺着雪的方向,是后来人自己添加了一个字,变成了顺着鲜血的方向。这场雪崩是云宏烨造成的,他一定是早就知道这里有这个宫殿,甚至有可能,是知道这个宫殿中有什么东西,所以专来找。既然如此,那他们就一定也知道出去的方法,所以,我们只要找到云忠就行了,他一定知道怎么出去!” 燕倾的神色也是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 不得不说,云轻的这个推断很有可能。 但,这里这么大,要到哪里去找云忠? 云轻看出了燕倾的想法,立刻说道:“我们去找那个行刑的地方!这宫里如果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一定就是处死无极宫宫人那件,云忠到这里来,肯定也是想找他们。” 原本,云轻只是想要去看看那些无极宫人在死前都留了些什么,但现在,他们却是非去不可了。 因为云忠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那里。 终究,燕倾还是点了点头,正如云轻所说,只有找到云忠他们才有出去的可能。 虽然这片宫殿里不知道会有着什么样的危险,可只要有他在,是一定不会让云轻出事的。 决定了要去找云忠,但他们也并没有着急,云轻让小白大人守着雪妃,而自己和燕倾则是回到了有水塘的那个宫殿里。 他们掉下来有一天左右的时间了,可是还一点东西都没有吃。 人是铁,饭是钢,要做事情,自然要吃饱了才行。 那边的鳄鱼虽然被杀了很多,但还剩下不少,一个个都在池塘里游弋着,也有爬在岸上的,看到有人来,它们的眼中都冒出凶光,可是云轻只是冷冷地一喝,他们就都不敢上前了。 其实也不光是云轻的原因,燕倾先前杀了那么多条鳄鱼,身上有着鳄鱼的血气以及一种让它们心颤的东西,就是没有云轻,鳄鱼也不敢轻易地攻击燕倾。 “找条死相好看一点的。”云轻翻了翻,说道。 这些鳄鱼都是才杀没多久的,新鲜度足够了,犯不着为了一口气的再滥杀它们。 燕倾瞟了这个女人一眼,吃东西而已,还要找死相好看的。 这些鳄鱼里面,有他杀的也有云忠杀的,死相好看的自然都是他杀的,他是杀手,向来讲究一击致命。 按照云轻的吩咐,一剑割下其中一条鳄鱼的小半个身子,云轻则是又去池塘里打了水。 因为要处理鳄鱼,这次,多打了一些。 两人回到雪妃所在的宫殿,把水烧开消毒之后,才用这水来处理了鳄鱼肉。 “切一下。”把鳄鱼肉洗好之后,云轻直接递给燕倾。 “没刀。”燕倾木着脸说道。 “不是有剑吗?”云轻说道,刚才还用剑把鳄鱼削下来了呢。 燕倾脸都快抽搐了,他的这把剑,是天下有名的黑炎剑,先前一剑削下鳄鱼就算了,好歹也是有些杀伐之气的,可是现在呢?这个女人居然让他用黑炎剑切肉! 天下排名第七的宝剑,用来切肉! 这事如果传出去,估计被天下人笑死鄙视死。 燕倾站着不动弹。 “你们这些男人,是不是都奉行君子远庖厨啊?”云轻还以为燕倾是不愿意做这种做菜的事情,自己走过去一把把燕倾的长剑抽出来。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我来吧。” 说着话,用黑炎剑把肉切开。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0章 幽闭,她要怎么熬过去 别说,这剑还真好使,轻轻在肉上一划就切开了,一点劲都不费。 “燕大侠,你这剑不错,下次要是再在野外做东西,记得借我使使。” 燕倾看着自己视若第二生命的宝剑就这么在云轻的手下沦为了切菜刀,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猛地一转身,走开了。 眼不见为净。 “不仅不愿意做,连看都不愿意啊?”云轻嘟囔着:“古代的男人,太大男子主义了。” 想一想,她身边的这些男人们,好像只有阿尘不怕下厨,不过…… 阿尘还是不要下厨好了。 想想洛尘做出来的东西,云轻立刻觉得胃都要收缩了。 阿尘不能下厨,有损他仙公子一样的形象嘛! 在心里安慰着,云轻快手快脚地把鳄鱼肉都切成小块然后架在火上烤。 经常在野外生活,加上对食物的尊重,云轻烧烤的手艺绝对是一流的,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肉香就飘了出来,虽然没有什么调料,但在一天没有吃饭的情况下,这香味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天下绝顶的美食。 雪妃在他们开始弄食物的时候就醒了,等到肉烤好,就食量一向不大的她也吃了不少。 一块鳄鱼肉,很快被三个人分食干净。 燕倾微微舔了一下嘴唇,有点意犹未尽。 这个女人的厨艺真的不错,可惜总是没有什么时间做,上一次见到她做饭,好像还是在苑城葛万山的王府里。 以后有机会,倒是要想办法让她多做几次才行。 目光一落看到身边的佩剑,燕倾的面色又有些黑。 下次再做菜的时候,一定得把剑收好,他这剑陪着他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拿来切肉。 吃过东西,又稍微休息了一下,云轻把火弄熄,起身说道:“我们走吧。” 一行人,再次开始移动起来,至于方向,云轻先前已经探测过了,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她是直接问动物们的,这里的动物们虽然活动范围不广,但毕竟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云轻用念力在脑海中描绘出一个类似地牢的样子,立刻有动物反馈上来了信息,一起反馈上来的,甚至还有那只小动物自己是怎么过去的路线,省了他们不少的事情。 在问地牢位置的时候,云轻也顺带着又询问了一遍夜墨等人的下落,但让她失望的是,还是什么都没有。 结束的时候,神情微微有点失落。 燕倾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守着她。 片刻之后,云轻展颜一笑,说道:“其实找不到他们是好事,也许,他们是落到外宫了也说不定。 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若是他们也落在了内宫,肯定会想办法找云轻,那这宫中这么多的动物,必然会有见到他们的。 但现在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除了云忠之外什么人也没有见过,如此一来,他们落在外宫的可能性至少也有九成。 按照雪妃所说,外宫的封锁情况没有内宫那么严,这倒是件好事了。 云轻没有猜错,此时的夜墨他们真的是在外宫之中。 看到云轻落入了雪崩之后,夜墨立刻紧跟着跃了进去,人力和自然的力量是不能相比的,巨大的冲力和漫长的路途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他立刻就去寻找云轻,但是找来找去,接连遇到了同样在寻找的洛尘,东海子云和宗靖,却始终没有云轻的踪影。 夜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以往每次云轻出事,至少小白大人还在身边,让他可以知道云轻的状态。tqr1 可是这一次连小白大人也不在,他不知道云轻落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就连她的安危都没有办法确认。 不止云轻不在,雪妃和燕倾也是不见踪影,这让他心头更是焦躁。 他们落下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宫城,刚看到的时候,很难想像在这十万大山之中居然有着一座这么庞大的遗迹。 不过这放在以往很壮观的遗迹现在却只让他觉得恼火。 因为这里太大了,他根本不知道到哪里能找到云轻。 还是后来,他们遇到了一个重伤的云宏烨亲兵,用了种种手段逼问,才知道这里还分内宫和外宫。 外宫是露天的,而内容却是被完全封闭在一个山壁里,而云轻,很有可能是落在了内宫当中。 知道了这个消息,夜墨内心情绪不住翻滚。 那个丫头怕笼子,怕幽闭的地方,如果内宫整个都被封闭住了,不知道那个丫头要怎么熬过去。 当初在明园时她那凄楚的表情,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疼。 他知道她很要强,总是想要站在他的身边。可是她怎么样是她的事情,于他而言,却只想好好地守护着她。 那个云宏烨的亲兵虽然知道内外宫之分,可是却也不知道内宫到底在哪里,夜墨只能自己去寻找,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一座封闭的宫殿真的很不容易,好在,他知道云宏烨也要去那里,只要找到云宏烨的踪迹…… 这片遗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一旦有人来,痕迹就会很明显,虽然云宏烨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但不过一天的工夫,还是被夜墨等人找到了他的行踪。 云宏烨领着人正在一面巨大的山壁下附近,在山壁前方,是一片黝深冰凉的寒潭,这里本来就是冰天雪地了,再加上这寒潭,只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冷气直冒。 此时云宏烨和他人的就在寒潭附近扎下了营,似乎在等着什么。 忽然之间,一股强悍至极的气息出现在他们的阵营之中,云宏烨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柄剑架在了脖子上。 夜墨的剑是一把缠在腰间的软剑,从不轻易出鞘,此时亮出来,是真的怒到极点了。 绝美的脸上寒霜遍布,眸子中没有一丝表情,可是那寒意却是比一侧的寒潭还要浓烈。 云宏烨征战沙场半生,都从中感觉到了浓浓的死亡威胁。 他没有动,因为感觉得到,哪怕他只是动一动小指,夜墨的剑都会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身体。 剑往云宏烨的脖子上近了一分,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留他一条性命,我们还要知道云轻在哪里。”洛尘走上前,淡声说道。 东海子云和宗靖也跟了过来,虽然他们只有四个人,在面对着足足百多人的云宏烨亲兵,却像是如入无人之境。 只要他们想,杀死这些没有念力的亲兵,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就是念力碾压式的优势。 云宏烨那些亲兵们在这四人的威压之下连动都不敢动,他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云宏烨就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了,这是什么样实力? 这几个人,每一个人的实力都恐怖到让他们惊叹。 云宏烨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个地扫过去。 “太子殿下,西楚辰王,东海逍遥王,北境宗靖王子……我这个女儿的魅力,还真是大!” 当初云轻在南昭时,身边只有夜墨,可是此时这四个人,却是每个人眼中都有淡淡的杀意,显然,是因为云轻。 夜墨没有说话,只是一股劲气顺着剑身前行,云宏烨脖子上的伤口,顿时又深了一分。 云宏烨涌起强烈的危机感,哪怕是当年他征战沙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难不成,真要死在夜墨手下? 他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只差了一点点而已。 云轻,那个女人生下的贱种,命还真是好。 “他制造出雪崩把我们带来这里,想必对这里也是了解的,还是先问问他云轻在哪里。”东海子云上前一步将夜墨的手按下。 南昭的事情,他多多少少听说了,他也很想杀了云宏烨,但,不是现在。 云轻没入雪中的事情只怕将夜墨刺激的狠了,如果他不拦着,夜墨绝对有可能真的杀了云宏烨,但,他们现在还需要云宏烨的消息。 夜墨最终还是没有刺下去,他的剑仍是放在云宏烨的脖子上,眸子冷寒如冰:“说。” 云宏烨此生还没有被人这么威胁过,他自诩就是武帝复生也休想这么对他,可是如今却是被一个小辈给完全压在了下风。 他面色极差,可是性命在人家手里,又不得不开口。 万般不愿,将这里的情况和夜墨说了一遍,包括这里是西楚皇城,还有内外宫的事情。 这里外面就这么大,若是在外面找不到人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落入内宫。 甚至,连入内宫的方法都讲了。 这内宫并不是完全不可入,眼前的这潭池水,就是入内宫的唯一方法。 听到此处,夜墨下意识往潭水的方向望过去,此地温度已经极低,可是这潭水却仍未结冰,说明这至少是潭活水,若是这样的话,那和里面相通的可能性极大。 沉吟着,忽然听到东海子云的惊呼:“小心!” 云宏烨趁着夜墨分心的片刻,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弹,几颗珠子脱手而出,直接落在他们几人中间的空地上,然后一下爆炸开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1章 安好,世上最美的字眼 顿时,烟雾弥漫。 这几人的速度都是极快的,加上有东海子云的出声提醒,都是纷纷避开。 可是,当烟雾散尽之后,只见周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云宏烨等人的身影。 东海子云用力扇去眼前的烟雾,神色中有几分懊恼。 云宏烨果然是老奸巨猾,这种情况下竟然被他给逃了。 这种时候去追他们没有任何意义,而且知道了进入内宫的方法,他们也根本没有心思去追他。 云宏烨什么时候都可以杀,但找到云轻的事情,却绝不能再耽搁。 “云宏烨的话,可能相信?”东海子云问道,对于云宏烨这样的人,任何时候都要留一分心眼。 夜墨没说话,只是望着眼前的潭水。 东海子云轻叹了一声,只要关于云轻的事情,自己这个师弟就会失去平日的冷静。 他方才的话根本就是白问了,不管云宏烨说的话是真的假的,夜墨必然都要去一试。 他们在外面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云轻,甚至已经可以肯定云轻就在内宫,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去试试看。 夜墨一语不发,走到一侧去盘坐调息。 这寒潭水在这种温度之下尚且不冻,寒冷程度可想而知,而且,也不知道这条水道到底有多长,如果不做好充分的准备,只怕他们自己就先到不了。 “逍遥王,真要下水?”宗靖走到东海子云身边问道。 这水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寒气直冒,这大冷天的再泡进去,绝对不亚于十大酷刑。 而且,现在云轻在不在里面都不能确定,若是她根本没在里面,那他们进去岂不是白遭了这份罪? “夜墨与洛神医应当是会去的,云轻是我师妹,我这个做师兄的,怎么都要去找找她。”东海子云淡声说道:“但宗靖王子完全不必凑这份热闹。” 外面没有云轻,云轻在里面的可能性就非常大,就算这里所有人都不去,他也要去里面找找看。 “逍遥王太小看本王子了。”宗靖哈哈一笑,说道:“本王子怎么都算是救过云轻的小命一次,她这条命里,可还有本王子的一份,本王子自然是要去的!” 东海子云微微蹙眉却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一边也去盘坐调息了。 宗靖看了看,差不多其他三个人都在调整状态,于是摸了摸鼻子,也坐下来开始调息。 那潭水不是玩的,如果不准备好,没准会把自己都折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墨原本闭着的眼睛豁然张开,然后站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其他几人也是从调息状态中清醒过来。 一行人往潭水边走去,走得近了,更能感觉到里面的寒意逼人,如果不是他们现在内力遍布全身做好了防护,恐怕只是走近都要冻的打哆嗦。 “这个药可让身体生热。”洛尘拿出一个玉瓶,不多不少,里面正好是四颗药。 这种时候,谁也没有问什么,都是接过来就吃了,就连夜墨也是如此。 深吸一口气,夜墨墨眸之中终于有了一丝神色。 亲亲,孤王很快就来找你…… 云轻和洛尘两人带着雪妃在黑暗中一路前行,猜测到夜墨他们很可能是落到了外宫,云轻稍微安心了一点。以他们几个人的本事,肯定是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的。 在黑暗里走路是件特别费体力的事情,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周围暗暗的光线让云轻稍微分神了一下,立刻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把她的小手牵进了手中。 “谢谢。”云轻抬头一笑说道。 燕倾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手却出奇的温暖,这还真让人有点想不到。不过换个方向想一想,燕倾的念力是火,温暖一点似乎也是应该的。tqr1 “休息。”燕倾拉住了云轻,她进入雪崩之前就受了伤,在这大殿之中又一直照顾着雪妃和她,好几次他都看到她在用力的时候紧紧皱着眉,想必双手的负担很大,可是她却一声也没有吭过。 云轻正想说不用,就听燕倾又说道:“我累了。” 云轻微微一怔,燕倾可是天下第一的刺客,武功和心性都是一等一的,虽然受了一些伤,但是走这么一点路就会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真的累,他也不会说出来,现在这么说,明显是为了她。 对于这样的好意,要是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云轻一笑说道:“好,那就歇一会儿。” 这一次,燕倾没有让云轻再去照顾他们,而是收拾了一块空地让她和雪妃坐下,然后自己去寻东西生火。 这里很冷,走的路的时候不觉得,但停下来之后,还是一定要点火的。 一行人里,负担最轻的就算是雪妃了,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要走路和享受他们的照顾就行了。 等到安顿下来,雪妃看着不远处微微闪烁的鳞光,说道:“这里怎么又有水潭?是第几个了?” 她只是无意中说了一句,可是云轻心头却是突然一动,一下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定定地望着那片水潭,为自己方才的发现而心脏狂跳。 见她突然站起来,燕倾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接一闪身护到了她的身前,可是等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异状,这才转身问道:“何事?” 云轻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那笑容看得燕倾有些毛骨悚然。 这女人该不会是在黑暗里走的太久了傻了吧? “水……燕倾,那边有水。”云轻笑着说道。 燕倾皱眉,有水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一路上不是经过了许多了吗?而且这里是雪山,最不缺的就是水。 云轻奔过去在水池边把手伸进去,燕倾面色微微一动,这水很凉,对女子尤其不好。 正要把她拉起来,云轻已经转头说道:“你来摸摸这水,这水是流动的。” 那又如何,燕倾只关注着云轻的行动,可是突然间灵光一闪,眼睛也微微这亮了一下。 “燕倾,这宫里没有吃的,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鳄鱼?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现在这水又是流动的,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水和外面是通着的?” 也就是说,这内宫并不是和外界全然的隔绝,至少,水路是通的。 这个发现真的太重要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从水路出去。他的火属性念力可以帮助云轻对抗一些这种寒意,只要解决了呼吸的问题,那就是行得通的。 “燕倾,我要想办法送点消息去外面,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燕倾微微点头。 接下来,云轻跑到四周的宫殿里找了许多木板,让燕倾用剑刻上安好两个字,然后又用念力召来水潭中的鳄鱼,用东西南固定在鳄鱼的背上。 因为不知道这水道有多少出口,所以足足了十几块。 这些鳄鱼先前凶悍的和什么似的,可是在云轻的面前,却一个个跟乖宝宝一样,燕倾一边往它们身上绑东西一边眼角抽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想他被追的狼狈样子,真的是太气人了。 “出宫,到外面的水域去。”等到所有的木板都固定好,云轻对着鳄鱼们淡声说道。 那些鳄鱼立刻一个个沉入水中,从水下的涟漪中,可以看出它们的确是往某个方向去了。 云轻心头微微一动,又闭上眼将念力附着在这些鳄鱼的身上。 她现在附着在动物身上能看到的最远距离大概是五百米上下,希望这水道不要太长,能让她看到夜墨等人。 水路不比陆路,就算是鳄鱼,这些距离也游了好一会儿,正如云轻所料,这水道的出口不止一个,而且长短也不一。 随着鳄鱼接连冒出水面,云轻的希望也一个接一个落空,透过鳄鱼,她能看到的差不多都是空荡荡的一片。 也是,天气这么冷,谁会在水潭的边上呢?他们知道这水有可能通到外界,可是夜墨他们又不知道。 有一条水道似乎出奇的长,云轻的念力范围都要到底了,可是还是没有浮出水面,就在云轻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瞬间,云轻的身体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燕倾立刻关切地看着她,他知道云轻的能力,她现在这样,明显是看到了什么。 “夜墨,那边有东西。” 几个男人正要下水,可是没想到一条鳄鱼突然浮了上来。 夜墨眼神一厉,一道风刃就在手中成形,这水中他是一定要探一探的,既然这东西不长眼,只能杀了。 可是正要动手,忽然目光一动,直接收回风刃,改劈为吸,直接把那只鳄鱼吸了过来。 “发生何事?”东海子云等人都赶到夜墨身边。 那只鳄鱼在夜墨的手中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郁闷至极地被抓了过来。 木板就绑在鳄鱼的背上,夜墨一眼看到,顿时,身子狠狠地颤了一下。 安好。 这世上一定再没有比这两个字更美好的字眼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2章 五阶,又见云忠 这是云轻带来的消息,除了云轻,没有人能这么自如的驱使动物。 云轻没有事,对于她们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只如此,这块木板还证明了更多的事情,比如,云轻真的是落在了内宫,又比如,这条水道真的可以通到里面。 他们本来就决定要去里面,此时这个消息,更是让他们有了非去不可的理由。 “云轻,你能看到我们吗?”洛尘想起一事,忽然开口问道。 云轻在里面将外面几人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问话也听到了。 可是她该怎么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呢?她虽然可以看到听到,却没办法回应。 “云轻,如果可以听到,就让鳄鱼点头。”洛尘的声音再次传来。 让鳄鱼点头,她办得到吗?以前从来没有试过。 但不管行不行,总要试一试。 云轻抿起嘴唇,将全副的心神都沉入到那一只鳄鱼里,距离很远,她就连想要看到听到都很勉强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操纵。 可是,她必须要传达一些信息给她们才行。 她面容紧紧凝在一起,似乎极为吃力的样子。 “云轻怎么了?”雪妃问道,一脸担心的表情。 燕倾根本不理会雪妃,他本来就话少,除了云轻还肯多说几句之外,别人的话向来都不会搭理。 他只是紧盯着云轻,念力是很好用,可是也很危险,一个不慎就会对人造成反噬,所以现在他不敢轻易打断云轻,只能在一边守着。 云轻现在一定是在尝试着用念力做什么,但,只要他发现云轻有危险,就一定会出手打断。 云轻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拼命地用意念去影响着那只鳄鱼。 动,动啊! 可是那只鳄鱼就是一动也不动,只是无辜地趴在那几个人的面前。 看着几人渐渐失望的表情,云轻心里焦急的要命,一股强大意愿涌上心头。 “给我动!” 轰…… 一股玄妙的的感觉在云轻身周流转着,似乎这天地间都和云轻产生了某种共鸣。 她纤细的身子盘坐在地上,但透出的感觉却极为强大,一圈若有若无的白光在她身周散发着,衬得她小脸晶莹圣洁,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升阶? 燕倾一下睁大了眼睛。 云轻的上一次升阶,好像还没有多久吧? 洛尘问过话之后,外面的几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图,齐齐盯着那只鳄鱼。 那只鳄鱼内心是崩溃的,这几个人透出的气息都好强大,为什么一直盯着它看啊,压力好大。 它除了把头埋的低低的,什么也不敢做。 等了好一会儿,鳄鱼都没有动静,几个人同时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就在他们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之间,那鳄鱼抬起头,用力地点了一下。 瞬间,一股狂喜席卷了他们。 他们,终于和云轻联系上了。 “亲亲,你可是在内宫?”夜墨立刻问道。 云轻集中意念,操纵着鳄鱼点了一下头。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什么危险?雪妃和燕倾,可有和你在一起?”一连三个问题,担忧之意溢于言表,云轻心头暖暖的,操纵着鳄鱼摇了两下头,点了一下。 “不要怕,我们马上就会进来找你。” 云轻再次操纵着鳄鱼,想要摇头,这个内宫实在是太过诡异和危险,而且既然知道了水路能出去,他们自己就可以想办法,完全不必让夜墨他们再进来。 可是刚刚摇头摇到一半,却一下子重重的垂下。 云轻顿时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被震了出来,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点头摇头的动作,可是对念力的要求却足足是看和听的几倍,只是几个动作而已,她都快有些撑不住了。 一睁眼,就看到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那目光中,分明是紧张。 直到看到她无事,才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气,不过立刻,他就发现云轻的面色不是太好。 身形一移,顿时到了云轻的身后,一只手贴在她的背上低声说道:“运功。” 暖暖的内力涌进身体,云轻方才用了许多的念力,确实有些透支,燕倾虽然不能像洛尘一样直接用念力为她治疗,可是内力的输入同样是可以为她补弃体力的。 而且燕倾的内力非常温暖,在这么冷的地方,她几乎有点爱上这种内力了。 没有废话,闭着眼睛吸收了一些燕倾的内力,又在体内运转了两圈,云轻就微微一震,把燕倾的手震开了。 “可以了,这里很危险,你也要保持体力。” 燕倾没说话,只是默默收回手。 “我刚才看到了殿下阿尘师兄还有宗靖。”云轻说道:“他们都落在了外宫,还说会进来找我们。” 云轻把刚才通过鳄鱼的眼睛看到的事情和燕倾还有雪妃说了一遍,想了想又对着雪妃说道:“雪妃娘娘,阿尘好好的,没有受伤。” 雪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说道:“他没事那就太好了。” 云轻眼眸微微暗了一下,虽然雪妃只迟疑了半秒,可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半秒的迟疑却已经足以让自己的孩子伤心了。 心里,忍不住又是心疼洛尘。 难怪他会有那么清冷的性子,和雪妃的态度脱不开干系。 “可要等?”燕倾对雪妃的态度并不敏感,只是直接问云轻。 既然夜墨他们要进来找他们,他们最好是在原地等待。 可是云轻却是摇了摇头:“底下的水道很多,他们就算进来了,也不知道会出现在哪里,我们等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不如留下记号,先去找找那个囚牢。” 心头微微有些懊恼,虽然,如果她的念力可以再强一些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引导着鳄鱼直接把夜墨他们带过来。 可是鳄鱼和那些有灵智的动物们不一样,那些动物们,她可以直接用念力描述她想要做的事情,然后他们自然就会理解,而如鳄鱼这种冷血动物,她却是一定要操纵才可以。 但操纵动物这件事情,凭她目前的念力,最多只能持续盏茶的时间。 方才那一点交流,就快要把她的念力耗尽了。 又恢复了一下体力,云轻站起身说道:“我们走吧,地方应该不远了。” 那鳄鱼突然之间垂下头,然后就再没有任何动作,让夜墨几人的心头都是些失落。 好不容易和云轻联系上,却只说了这么几句话。 不过好在,有这些信息,也就足够了。 方才他已经调息到了最佳状态,看着寒意森然的水潭,夜墨一语不发,直接跳了进去。 燕倾前方打着火把,云轻扶着雪妃,继续在内宫之中前行着,与先前不一样的是,每经过一处地方,云轻就会留下一些东西做为信号。 内宫里面十分黑暗,放小东西根本看不到,但好在里面的废旧家具非常多,云轻干脆每到一宫,就用这些废旧家具摆成一个大大的箭头,这么大的东西,总不至于看不到了。 只要夜墨他们能看到第一个,后面的自然也就不成问题,到时候,一定会顺着这些箭头找到他们的。 如此一来,他们的行进速度也就变慢了,但对他们来说,这显然不是什么问题,事实上,因为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他们都已经快要没有时间观念了。 雪妃看起来柔弱,可是走了这么远的路,居然一声也没有说过累,不过这倒是更让云轻有些疑惑,因为这份毅力和她的柔弱外表,实在是不成正比。 云轻心里有着先前和小动物们沟通时得到的地图,原本以为找到那里会很容易,可是真的走起来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些小动物们有时候走的都是地下,那种小洞它们能走得过去,云轻却是大活人,自然是没有办法走的。tqr1 她只能一边走,一边调整着方向,同时还不断地和周围能感知到的动物们沟通着。 好在她的念力升阶之后,做这些事情也容易了许多。 这么走走停停,走了约摸半日左右,云轻忽然一停。 黑暗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居然有人在这里。 燕倾的身形当即一闪,直接跃到了某个地方,云轻也连忙拿着火把赶了过去。 只见在一片家俱的后面,一个人影正蜷缩着躺在那里,他的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整个人还在不停地发着抖。 “云忠!” 当火把照到那个人的脸,云轻叫了一声,真是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云忠本来都已经快要昏迷了,听到云轻的声音居然硬撑着睁开了眼睛,他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光芒,嘶哑地说道:“救我……” 他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这里。 燕倾眼眸发寒,他掉下来的时候就是和云忠撞在了一起,因为不巧掉在了水里,被云忠利用他的不识水性刺伤了他,还差点喂了鳄鱼。 现在救他,真是痴人说梦。 云忠看到燕倾也是十分诧异,他万没想到燕倾居然还能活下来,而且还被云轻找到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3章 大阵,一个问题一块肉 燕倾的存在对于云忠明显是十分不利的,云忠已经有些糊涂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现在,必须要给他们一个救自己的理由。 “我知道你们要去哪里……没有我,你们进不去的……”云忠挣扎着说道:“救我,我带你们去!” 云轻目光微微一闪,他们对这个内宫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一些都是通过动物探查出来的,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们真的很难避免,如果有人带路的话,明显要好很多。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信了他。 “先说为何我们进不去?”云轻淡声说道。 其实,出于医生的天职,就算云忠不说,云轻也一样会救他的,但这事情她自然不会让云忠看出来,就是要给他一种如果他不说她就不会救的印象才行。 云忠看着云轻冷冷的面容,心头一阵惊怕,快速说道:“大阵!在刑台的周围有大阵,如果没有人领着,根本走不进去。” “你知道怎么走?”云轻问道。 “知道,我进来之前王爷给我看了地图,你救了我,我就带你去,真的,没有我,你们进不去的……”云忠此时被高热激的都快要昏迷了,说话也是越发的混乱。 云轻看他这样子,终于是撇了撇嘴,蹲下了身体。 云忠的心头顿时就是一松,眼睛一闭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太好了,云王女愿意救他,不过她这性子,果然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啊! 若是换了云妩小姐…… 后面的,云忠是实在想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云轻快速地检查了一下云忠,高热,瞻望,身上烫的能弄熟一个鸡蛋。 又翻了翻伤口,先前包扎好的地方已经渗出脓水,发炎是肯定的。 “遇到我算这家伙运气好。”云轻咕哝了一句,伤后感染就算是在现代都是让人很头疼的事情,在古代,那更是要人命的。 云忠如果遇到的不是他,至少有八成的可能会死。 但现在嘛,她自然有方法。 云忠身上有把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云轻把先前包扎好的地方划开,看着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唰地一下划开,刀划过肉,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感染的伤口腐肉是必须要去除的,否则的话伤口只会进一步恶化,只是那视觉效果,实在是瘆人。 燕倾身为杀手也算是狠人了,不过现在看过云轻,他自认没有云轻狠。 想想,幸好他没有受过这种伤,不然,看着云轻在自己的身上动刀子,那感觉…… 不过想归想,看着云轻忙碌,燕倾也没有闲着,他走到之前一个有水的地方打了水回来,学云轻一样,生火烧开,又蒸馏了一下。 蒸馏这个词也是他跟云轻新学的,云轻还说了一些别的新词,比如细菌什么的,燕倾也听不懂,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听懂了,那就是用这样的水来擦洗最安全,最有可能保命。 处理好了云忠的伤口,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他的发热。 他的发热明显是伤口的炎症引起的,如果在现代,那不过就是几针消炎药的事情,但放在这个时候,却是麻烦了。 但这也难不倒云轻,洛尘先给她的药里有一些可以清热的,她给云忠喂下去,然后跑到水塘边,在那里生长的植物中找了一通,揣着一堆在燕倾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然后找了个容器洗干净捣碎,滤出药汁尽数给云忠灌了进去。 “这是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就是草。”云轻头也没抬,只管给云忠灌,那绿色的汁液看得燕倾胃里一阵抽搐。 他先前少有和云轻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这女人,居然是这么彪悍的。 云轻知道燕倾心里疑惑,所以一边喂一边说道:“只要是植物就都有一定的功用,只不过有一些的功用特别强,所以被人叫做药,但事实上,只要配合对了,不管什么植物都是有治疗作用的。” 至于她怎么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一半是缘自她从前的生活,另一半,则是来自于那个神秘念力空间了。 她第一次进去的时候,那个石门上全是各种各样的信息,她在分散念力读取的时候,那些信息也就都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想到那个空间,云轻就忍不住想到水长卿。 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该不会真的烟消云散了吧?虽然云轻对他总是喜欢不起来,可她觉得那并不是她本身的意志,倒更像是潜意识深处在自动排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tqr1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是没有什么用,如果想要再次看到他,恐怕只能找到第三枚钥匙才行。 而云蒙大陆这么大,谁又知道第三枚钥匙在哪儿? 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云轻把目光调向云忠,此时他已经被安置好了,不过云轻担心有意外,还是在旁边守着。 但现在看来,一个多时辰过去,云忠睡的很安稳,身上的高热也消退到可以承受的地步,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想要他起来带路,估计还要一点时间。 燕倾走过来,让云轻去休息一会儿,他们本来就走了大半天的路,云轻又忙了半天,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好吧。”云轻想了想,同意了,说道:“不过他一醒你要立刻叫我,我有话要问。” 燕倾点了点头,在某些方面,他的确是比不上云轻,比如,说话。 他只杀人。 云轻这几天一直在照顾雪妃,睡也睡不安稳,此时有燕倾在,总算能好好地睡一觉了。 而且有燕倾看着,她也不用担心云忠会再被雪妃放走。 对于雪妃,她是真的无奈,按说,她应该把雪妃当成长辈去尊敬,可是,她总是做不出长辈的事情来,那也只好当成是陌生人一样防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几个时辰,醒来之后身体一阵轻松,看看云忠那里,果然他也醒了。 “我有话要问你。”云轻也没有客气,走过去直接说道。 云忠此时高热刚退,看起来很虚弱,但听到云轻的话却还是一下子警觉起来了。 他是云宏烨最为信任的人,先前肯告诉云轻燕倾的下落,一是想要逃跑,二是认为隔了那么久燕倾肯定死了,最后剩的那一点点,才是感激云轻为他治伤。 但现在…… 军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忠字,让他背叛云宏烨,他真没那个打算。 一看云忠的眼神,云轻就知道他是怎么样的。 一笑,干脆不问了,转而跑到有水的地方,又弄了些鳄鱼肉回来。 还是一样的步骤,洗好那些肉,然后架在火上烤。 云轻野外做饭的水准绝对是一流的,不大一会儿,肉香就溢了出来。 云轻把烤好的肉分给燕倾和雪妃,可是看也没看云忠一眼。 雪妃拿着肉刚想吃,可是目光一转,小声说道:“云轻,还有他呢,他好歹总是你父王的旧部……” 又是那种小鹿一样的眼神,云轻觉得如果自己出去了,一定会对鹿这种动物免疫,再也不会觉得它们可爱。 “雪妃娘娘,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并不是云宏烨的女儿。”云轻淡声说道:“云宏烨只是想杀我而已,包括他的这个副将,也是一样。” 雪妃忍不住啊地一声,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云轻也不想理雪妃,只是说道:“所以雪娘娘,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放他了,他现在对我们而言,是敌人。” 这话,云轻忍了好久,终于是在此时说了出来。 雪妃像是受了惊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把肉放在了嘴里,小口地吃了起来。 没有雪妃说话,云轻更是当没看见云忠,只是和燕倾吃着。 咕噜…… 云忠肚子里发出大大地一声。 他掉进来可没有带吃的,再加上受伤初愈,正是肚子最饿的时候,先前大家都没有吃的就算了,但现在,别人吃他看着,真是要了他的命。 “云王女……”终于,忍不住开口。 …… 气节再重要,也没有肚子重要。 难耐的饥饿感还是打败了云忠,他强忍着羞耻的感觉,同意了云轻的条件。 一个问题,一块肉。 云轻把肉都切成拇指大小的块,用树枝叉着。 “你是从雪崩中掉到这里的吗?” “不是。” 食物就在眼前,云忠忍受不住诱惑,话说的极快。 居然不是? 云轻顿时面色微微一变,她本来只是想从简单的问题入手,一步步深入问下去,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让她意外。 “什么意思?” 云轻问道。 云忠不说话,只是盯着她手上的肉。 那肉,真的太香了。 云轻把肉递到了云忠手上,他立刻塞到了嘴里,咽下去之后才说道:“雪崩之中,有某个特定区域是可以掉进内宫的,我是奉王爷之命到内宫来的。” 云轻把手中的肉给他,问道:“来做什么?” 云宏烨不会无缘无故让人来的,必然有他的目的。 云忠却是不说话了,他虽然想吃东西,可是也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 云轻哼了一声,也不勉强,只是站起身说道:“燕倾,我刚才来的水池里有鳄鱼,麻烦你把他扔过去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4章 聚念,可以从内部打开 云忠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好狠! 云轻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他怎么样,他的命本来就是她救的,而且救了两次。 她救人,是因为医者的仁心。但不代表着,她救过的人,她就不会杀。 燕倾毫不犹豫走上前。 说话,他不行,杀人,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且,云忠先前还在水池之中暗算过他,这笔账,怎么都要清一清。 云忠死死咬着牙,直到燕倾拎起他的领子走到了水池边,要把他扔下去的时候,他才杀猪一样的叫了起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面对死,还是被那么多条鳄鱼咬死,谁能不怕啊! 燕倾又把他拎了回来,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敢肯定,他调教出来的珑军里,绝对不会有这种孬种,不过别人的军人就不一定的了。 云宏烨本来就是个背主之人,他的属下,能有多硬的骨气? 云忠本来就受着伤,被这样一吓,就更是萎靡了。 他看了一眼云轻,认命般地说道:“王爷要找聚念珠。” 被吓了一通之后,云忠已经一点抵抗的意思都没有了,他也知道,现在他是鱼肉,只要云轻想,刀子怎么在他身上割都不过分。 聚念珠?tqr1 云轻却是一下子面色微变,当初水长卿消失的时候,也曾和她提过聚念珠,不过,听水长卿那时的意思,更像是这聚念珠是在她的体内的,可是现在,难道又有一个聚念珠出现了? 这聚念珠是做什么用的?云宏烨为什么要找这样东西? 云轻又问了云忠许多的问题,但这一次,云忠是确确实实地不知道了,任云轻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最终,她知道的只有两件事情。 一件事情是,这聚念珠就在刑场的某个地方,但具体在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另一件事情就是,这聚念珠不仅有它本身的作用,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可以打开这座内宫。 换言之,这内宫虽然被封闭了,可是只要找到聚念珠,就可以从内部打开。 说完这些,云忠所知道的事情,就差不多全都说出来了。 至于入阵的方法,他是死也不说,看来他也知道,入阵方法是他最后的价值所在,只要不说出这个,他的性命一时半会儿就不会有问题。 这些信息太过庞大,就连云轻都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燕倾点了云忠的穴道,把他扔在一边。 “给你半个时辰休息,然后带我们去刑台。”云轻说道。 本来早就要去了,却因为云忠的伤耽搁了好久。 “若是早知道这里可以打开,就不要让殿下他们过来了。”云轻有些懊恼,那水,看着就冷,就算他们几个武功高强,可是要在水里游那么久,对身体肯定也是不好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夜墨他们现在肯定已经进来了,只是不知道到了哪个池塘,也许现在正在找他们。 “我去把这里的记号布置好。”云轻站起身,往远处走过去。 他们现在是歇在这座宫殿的一角,而要布置记号的话,当然是要布置在中间。 燕倾本想过去帮云轻,可是想到先前雪妃把云忠放了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走,就留在了原地。 等到云轻把记号布置好,差不多半个时辰也到了。 云忠还是虚弱,但好歹能走。 看得出来,云忠对这个内宫真的是很了解,差不多是所有的地方都记在了脑子里,遇到要拐弯或者有岔路口的地方,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他也知道,现在他的小命就在云轻几个人的手里,既然先前已经认输了一次,后面再假装气节也没有什么意思,反而不是如坦诚一点,更能得到云轻几人的信任。 …… 两个多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刑台。 刑台有些类似罗马斗兽场,中间是一个凹陷的大广场,四周则是阶梯式的上升,但与罗马斗兽场不同的是,四周的阶梯上不是看台,而是一个个的洞穴,洞穴的外面都装着铁栏杆,很明显,是一个个的囚室。 云轻粗粗地数了一下,这囚室足有四五百个之多,也不知道当初这里面,是不是都装满了人。 如果装满,那些人的下场呢?可是如西楚史书里所说的,流的血都把地上积了半尺? 云轻他们此时所站的位置,就是看台最顶端的某个位置,云忠在附近摸索了一阵,场中忽然亮起了灯,他们这才能把这里看清。 在中间广场的位置上,有着一个大大的台子,这台子周围雕刻了无数狰狞的异兽,这些异兽则是拱位着最中间一个石床。 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可是那石床还是透出一种让人十分不舒服的气息来,似乎,那上面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镇魔台。”雪妃脱口说道,脸都白了。 云轻知道雪妃看过一些史书,对这里有了解,于是问道:“雪妃娘娘,镇魔台是什么?” 雪妃颤着身子,小声说道:“老宫人们说,当年死的那些人,都是在镇魔台上死的,那镇魔台……” 云轻正专心地听雪妃说,忽然燕倾长剑一伸,身影嗖地掠了出去。 原来云忠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后退了好几步,离他们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再逃,死。”燕倾冷冰冰的说道。 云宏烨手底下的人,果然都和他一样的狡猾。 云轻撇了撇嘴,说道:“云忠,你和我是不同阵营的人,想逃无可厚非,不过,没本事逃还要逃,我用一个字形容你,蠢。用两个字形容你,那就是:找死!” 真是,居然妄想在燕倾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当他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头是白来的吗? 云忠面色几变,终究是苦笑了一下。 有了这个插曲,云轻也不想再生事端,直接说道:“走吧,带我们进去。” 这斗兽场般的刑台,看着轻易可以进去,可是没想到刚下了第一层,云轻就立刻觉得眼前一变,竟是看不到下方了,而且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场景,让人完全无不清东南西北。 雪妃吓的一动不敢动,一个劲地拉着云轻的衣袖。 云轻也是暗暗咋舌,古人的阵法真的不一般,这阵法,连她都是有些心悸,不说别的,只说如果真的不辩方向乱闯,一脚踩空的话,很有可能就会直接摔死。 “云王女莫要担心,这阵法只在第一层,只要破了第一层的阵法,下面就是正常的了。”云忠讨好地说道。 他因为刚才想逃,所以燕倾的气息一直若有若无地锁定在他的身上,这种时候,他自然是要识趣一点。 云轻倒是没太在意,只是淡声说道:“带路吧。” 这个阵法很是凶险,就连云忠也是不敢再耍什么花招,小心地带他们走着,有时候还时不时地要停下来,在地上不住地写写算算。 有几次,明明云轻看着眼见是悬空的,可是云忠一踏上去,却变成了实地,而先前以为是实地的地方,却变成了空的。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云忠往一处地方一踏,突然之间,所有的景象都变了。 方才那些一模一样的地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方才看到的那个巨大的斗兽场。 他们,终于出来了。 而一出阵,首先第一个感觉,就是浓重的血腥气。 云轻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重的血腥,不知道是不是地形的原故,哪怕是隔了这么多年,都丝毫没有散去,反而越积越浓。 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雪妃更是直接到一边吐去了。 云忠也是面色难看,只有燕倾看着眼前一幕,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不觉得难受嘛?”云轻微微掩着鼻子问道。 她的五感向来敏锐,但此时,她却觉得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弱点。 “习惯了。”燕倾淡淡说道。 他做杀手的时候,再浓重的血腥都闻过,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云轻抿了抿唇,说道:“这种事情,没人能习惯的。” 燕倾心头忍不住就是一震,眸子也是不由自主望向云轻。 云轻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她身边的男人们都是用来让她心疼的。 夜墨如此,洛尘如此,燕倾也是如此。 看起来,似乎就是师兄好一些,东海子云真的是个超级大暖男,只会心疼他。 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一边,开始去探查下面的情况。 从第二层开始,就都是一模一样的小型囚室了,这囚室,似乎越是上面,越是罪轻,而罪重的人都被关在下面。 云轻一路走过去,只见这里和大多数皇宫中的囚室也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阴暗潮湿肮脏。 最上面的牢房多一点,里面的情况也相对好一点,虽然有些血迹之类的东西,但大多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越往下走,距离中间的镇魔台越近,一股压抑的气息也就更浓重。 云轻略微望了一眼,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越往下就可以越清晰地看到镇魔台上的一切,雪妃曾经说过,那些无极宫的人都被用一种很残忍的方法处死,而其他的人会在周围眼睁睁地看着。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5章 贱民血祭,无极飞升 云轻一直没有想明白什么样的构造才会造成雪妃所说的效果,可是现在看到这个牢房的和刑台的样子,却是了解了。 “这里……”燕倾忽然说道。tqr1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倒数第三层了,燕倾在一间牢室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云轻立刻走过去,一看之下,忍不住微微吸一口冷气。 “天下至尊,唯我无极。” 好张狂的语气,都已经被关在这里了,可是还是这么张狂。 “我们再往下走一走。”云轻说道。 从雪妃那里听来的说法,有好些人因为受不住一直看着人行刑的折磨,直接都疯了。 看来,应该是只有那些处于疯狂状态的人才会留下这些字迹。 而显然,越往下,看的越清楚的人,精神压力越大,才更有可能留下一些信息。 云忠一直老老实实的走着,有燕倾在这里,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举动。 几个人又往下走了一层,这一层的房间渐渐少了,但几乎每一个房间里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画和留言。 那些画十分扭曲,大多数都已经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可是里面的怨气却还是让人可以轻易地感觉到。 至于那些留言,也几乎全是标榜无极宫,诅咒行刑人的。 “好可怕。”雪妃忍不住说道。 那些用词之恶毒,让人看了就毛骨悚然。 云轻小脸淡淡的,她的确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是这样的情况,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安慰雪妃,只是到了阶梯的地方,再次下了一层。 这是牢狱的最后一层了,只有寥寥十几个囚室,照例,云轻把每一个都走进去看了一遍。 一看之下,就算是淡定如云轻,也是忍不住变了面色。 这些囚室里,几乎不约而同地画着同样的画面,写着同样字迹。 画面,是一大片的血海,之所以能看得出来是血海,是因为那当中漂满着断肢残臂。 而字迹则是写着:贱民血祭,无极飞升。 连着看了几间,云轻一转头走了出去。 太压抑了。 这些无极宫人的心里,竟都是这样的想法,难怪当年的西楚皇帝会采用那么血腥的手段,直接血洗了宫中所有的无极宫人。 不过有个问题云轻没有想明白,那就是这些无极宫人都是有念力的,而念力最为奇特的地方就是,你永远不可能想到一个人的念力究竟是什么。 就如阿尘,他的念力若是发展到极致的话,能控制人的行为也说不定,若是他被关住了,肯定很容易就能出去。 可是当年的西楚皇帝,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住这么多无极宫人? “聚念珠!”正在思索着,忽然听到云忠惊叫一声。 云轻立刻抬起头看过去产,只见云忠指着最中央的镇魔台,他们现在已经离镇魔台很近了,几乎可以看清楚上面每一只野兽石雕的样子,而在镇魔台上最大的一只野兽雕像上,它的两个眼睛,正是两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珠子。 云忠一跃就想过去,却是被燕倾拦下了。 “想死,就说。”燕倾冷冷地说道。 聚念珠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既然云忠是为了这个来的,不让他得到就对了。 云轻走近,仔细地观察着那两颗聚念珠,看起来,它们就是普通的玉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不知为何,云轻就是觉得它们有淡淡的危险感,似乎是不要碰触最好。 “云王女,这聚念珠必须得拿下来。”云忠说道:“聚念珠是打开内宫的钥匙,只要把他们插入那里的机关,这内宫就可以打开了。” 云轻顺着云忠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是巨大斗兽场东边,最上方一排一个类似塔楼的地方。 想来,当年那里应该是作为看守塔使用的,打开内宫的机关放在那里,倒也是有几分道理。 可是云轻却是一直犹豫着,这两颗珠子给她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好像不应该随便动似的。 燕倾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云轻,他是个做事的人,很我时候,他都更愿意相信云轻的判断。 最终,云轻还是咬着牙说道:“拿下来吧!” 他们到这里来,一来是为了了解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二来就是为了出去,现在出去的路就在眼前,没有道理不去做。 燕倾飞身而上,握住野兽眼中的聚念珠,直接抓了下来。 云轻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眼睛紧紧地盯着燕倾,燕倾也是把警觉提到了最好。 但,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 没有暗箭,也没有其他的机关,居然是让他顺顺利利地就把珠子拿到手了。 现在,只要把珠子放到看守塔里的机关上就行。 燕倾没怎么多话,直接就往看台那边跃过去。 “燕倾!”云轻心头还是不安,追过去叫了一句:“你小心!” 燕倾身形微停,背着云轻点了点头,继续往看台上跃过去。 云轻看着燕倾跃上最底下的一层,可是忽然之间,一阵细微的响动传入她的耳中。 这声音很微小,可是对云轻来说却是足够了。 心头顿时涌起极度危险的感觉,云轻大声叫道:“回来!燕倾,你快回来!” 吱呀呀…… 呯! 就在燕倾落脚的位置,石壁中忽然冲出来一物,对着燕倾就横扫过去。 燕倾人在半空无法借力,但好在他的轻功极为高明,硬是扭转了一个方向。 但,刚到那个方向,又是一物,冲着他狠狠地扫过来。 燕倾一口气差点乱掉,强压着,再转了一个方向。 可是一个接着一个,那石壁里的东西竟是不停地出来,让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他一脚踹在其中一个东西上面,把身体拔高了一些,这才看到,这些东西竟然是一个个的石人,而这些石人像是有生命似的,不管他落在哪里,那里的石人都会立刻发出攻击。 甚至,他连回都没有办法回去,因为那些石人连他身后的范围都笼罩了。 “燕倾!”云轻大声地叫着。 “别过来!”燕倾低声喝着,云轻现在过来帮不上一点忙,相反,还会把她自己陷进去。 云轻咬着嘴唇,忽然开始扯下身上的外衣,快速地撕成条。 情况紧急,她的速度也就极快,很快,一条绳索就做好了,云轻把绳索冲着燕倾甩过去,大声叫道:“抓住!” 好在,那些石人似乎是只能对人做出感应,对于其他物体则是不会发起攻击,绳索并没有被阻拦。 燕倾拼着胸口受了一击,抓住绳索,云轻立刻用力,把他给拉了回来。 噗…… 一落下,燕倾就吐出一口鲜血。 那石人的攻击力道极强,都可以相当于是一个高手了。 燕倾的面色微微发白,眼睛一直盯着周围的囚室,但终究是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别逞强,那些石人没有那么好对付的。”云轻扶着燕倾坐下。 她的预感果然应验了,这些石人,一定是被那两颗聚念珠给惊动的。 只要聚念珠离开原来的位置,石人阵就会被击发。 那些石人是从地面还有两间囚室中间的墙壁处弹出来的,几乎遍布了四周囚室的每一个位置,而这个刑台的整体形状又是漏斗形的,如果一级一级地登上周围的囚室,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也就是说,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云忠也有些懵,对于这个机关,就连他也不知道。 “云王女,怎么办?”不自觉地,就开始向云轻问主意。 “先休息一下吧。”云轻淡淡说道。 他们现在被困住,就是想做什么也难,不如先恢复一下体力,再去查看一下有没有破阵的方法。 云忠和雪妃的面色都不太好,云轻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着燕倾的伤势。 他先前本来就有外伤,此时被石人一击,怕是连内里都伤了。 但好在,伤的不是很严重,燕倾调息了片刻,也就缓了过来。 “我们得去看看这阵。”云轻说道。 方才燕倾是因为没有防备才会吃亏,如果能看出这阵法的运行方式,能出去也说不定。 让雪妃和云忠留在镇魔台上不要乱走,云轻和燕倾小心地靠近了那些石人。 几次试探之后,云轻和燕倾回来,面色都不是太好。 这石人阵十分敏锐,一旦他们靠近某个范围,就会自主发动,而且彼此之间似乎还暗合一些阵式,一旦陷入里面就会被拖住,很难出来。 而更麻烦的是,这些石人下面还有机篢,破坏了一个地方的石人,别的地方的可以借助机篢移动过来。 想要破阵,除非有方法,把这些石人全部毁掉。 回到下面,把他们看到的情况说了,雪妃面上立刻浮现出惊慌的样子,问道:“那我们怎么出去?该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吧?” 云轻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他们已经进来找我们了,我一路都留了记号,这里又有火光,他们应该很快会找到我们的。” 至于现在,则是尽可能的保持体力,这里,可没有吃的和水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6章 蠢女人,给孤王等着 在这斗兽场中央,一呆便是一日。 虽然镇魔台上有石床,但那上面的血腥味道也是最浓的,自然不可能去睡,所以,只好睡在石台的角落里。 这里虽然没有吃的和水,但好在,各种散落的栅栏和刑具却是不少,可以用来生火,否则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冷死在这里。 人是不可能不休息的,尤其他们在这里呆了有两三天的样子了,消耗都很大。 火堆生好之后,云轻把小白大人拎了出来:“帮我们看着点。” 他们在走路的时候,小白大人却是一直在云轻的怀里呼呼大睡,若说这里谁最轻松,那自然就是这它了。 小白大人委屈地看着云轻,它是圣兽,老是叫它来干看门的活。 可是,谁让这个女人是它的主子呢,所以它只好憋屈的点点头。 安排好之后,云轻直接就招呼燕倾一起休息一下,反正这里被大阵困着,谁也逃不出去,而云忠想对他们做什么的话,有小白大人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觉醒来,云轻先去看了看燕倾的情况,毕竟他身上的外伤不轻,在没有好之前,都要时刻注意着不要感染。 正在查看时,忽然,最上层的囚牢处传来一阵波动。 云轻立刻转头,在看到上方的人影时,她往石台方向猛跑了几步,差点从石台上摔下来,还是燕倾拉了她一把才稳住。 那囚牢最上层的地方,几个人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当中,为首的人一袭紫色,清贵,骄傲,却不是夜墨是谁? “殿下!”云轻忍不住大声喊着。 夜墨显然也看到了云轻,立刻往前走了一步。 云轻想起一事立刻叫道:“不要随便走进来,有阵法!” 这一声,总算是稳住了夜墨,而在他的身后,其他的人也露出了面容。 洛尘一身白衣,无论何时看去,都是那般清雅。 东海子云淡蓝的衣袍微微摆动,像是大海一样宽广温润。 而最后一个最是让她想不到,宗靖,居然也来了。 他一袭赭色衣衫,抱臂微微笑着:“云轻,本王子可又要救你一次了。” 北境的说法,如果救了人的命,是可以要求那个人为奴的。 若是往常,云轻一定早就顶回去了,不过此时,她却是根本懒得计较,能够看到这些人,实在是太好了。 “这里是何阵法?”夜墨在上面问道。 这片斗兽场很大,但好在,它的地形有聚拢声音的作用,云轻又用了内力,因此说话倒是可以听清。 云忠先前带着他们破阵的时候,云轻早就把路线记了下来,当即大声地告诉了夜墨。 他们必须把这破阵之法记住,然后在下来的时候按照方法行走,想要让外面的人指引是完全行不通的,因为一旦入阵,自然会形成新的东南西北的方向,外面的人和他们说是没用的。 夜墨几人都是人中佼佼者,记个路线还是没有问题的,差不多云轻只说了一遍,就都记住了。 “蠢女人,给孤王等着。”说了一句之后,夜墨长腿一迈,跨进了第一层的阵法之中。 云轻窘了,这等着,是让她在这底下等着,还是说,等着他和她算账? 算一算,好像到西楚之后,夜墨都和她说过好几次算账的事情了。 在夜墨身后,洛尘和东海子云还有宗靖也入了阵法。 云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开,专心地盯着上面。 这阵法,只有在其中的人才会看不清楚,云轻等人在下面,则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是怎么走的。 只见上方,他们几个人用一种十分诡异的路线在行走着,常常只差半步,就会掉到台子外面。 而且,在一些明明是平地的地方,还会抬脚好像迈过什么东西,更有一些时候,会莫名地在原地转个一两圈。 这在外面看起来,几乎是有些可笑的,可是云轻却知道,在阵中的时候,却是十分危险。 这囚牢整个是一个圆圈,如果不按照步法走,很有可能就会一直在这一层上绕圈,而根本无法下来。 “尘儿居然来这里找你?他是怎么进来的?是从那寒潭水吗?”雪妃有些震惊地说道。 虽然云轻说已经和夜墨他们联系上了,可是她还是没有想到这几个男子会真的进来。tqr1 毕竟,他们都是一方王者,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轻易涉险? 云轻头也没回就说道:“殿下,阿尘,师兄,他们都是最好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宗靖也还过得去。” 雪妃目光眨了眨,说道:“云轻,你倒是个命好的。” 云轻此时注意力全在上面的那几个人身上,根本没空理会雪妃说了什么,就只是嗯了一声。 燕倾在一侧气息微微有些下沉,云轻点出了上面的所有人,可是,唯独漏了他。 他这心里,居然有几分在意。 不过,想到这几天都是他陪在云轻身边,而她现在又是一脸期待,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上方。 终于,夜墨一脚踏出某个地方,目光再次往云轻望过来。 云轻立刻跳起来,他们终于走出阵了。 在阵中,他们因为看不到下方,是没有办法和他的目光对视的,只有出了阵才可以。 赶在夜墨要下来之前,云轻又焦急地喊起来:“殿下,你们不要下来,这下面有石人!” 快速把他们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若不是这石人,他们早就上去了。 夜墨眉头微微皱起,这里的麻烦还真是多,东海子云往前走子几步,在地上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起身淡声说道:“无妨,这石人应该只是阻止他们出来,进去是没有关系的。” 夜墨嗯了一声,直接迈步就往下走去,果然,那些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云轻却急了,这些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啊!都说了叫他们不要下来,偏下来,万一都困在这里怎么办。 “殿下,你们不要下来!”急得都快要跳脚了。 “闭嘴!”夜墨不客气地横了她一眼,脚步却是分毫也没见缓慢,直直往下走下来。 在他的身后,其余几人也是同样,哪怕知道这下面有石人阵,有可能困住他们,还是走了下来。 云轻的鼻子一下子酸酸的,这几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傻啊。 下来的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底。 几个人的气色看起来都不是特别好,一个个的,眼中都有着疲惫之色,甚至,还有着红血丝。 “殿下!”云轻跳下石台,直接向着夜墨跑过去。 夜墨走在最前方,一把将云轻接住,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唰地一声脱下了身上的外袍,披在了云轻的身上。 云轻的外袍先前为了拉燕倾回来撕碎了,但冬天穿得厚,所以她也没觉得什么。 此时带着夜墨气息的衣服落在身上,属于他特有的淡淡药气息传来,云轻顿时觉得身体和心都温暖了。 “轻儿,你的眼中只有夜墨,我们都不算是人么?”东海子云微笑着开了口。 云轻的脸立刻红了,他这个师兄和东海子莹一样,都是不能只看外表的。 就比如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个温润王爷,可是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有的时候其实很促狭。 连忙打招呼:“师兄。” 又对着洛尘说道:“阿尘,雪妃娘娘一切安好。” 洛尘已经看到了,微微点了下头,轻声说道:“多亏你在这里。” 并没有说谢谢,他和云轻之间的关系,也远不是一个谢谢可以打住的。 宗靖也会出现在这里让云轻很意外,但不管怎么样,他来了,总是要承这份情,于是也点点头说道:“宗靖王子。” 宗靖一笑,倒是没说话。 几个人都到了石台之上,洛尘也和雪妃叙了话,其实他和雪妃没有什么好说的,确定了安全之后,就再没有什交流。 他们身上的水囊里都有着一些水,这倒是个好消息,云轻连忙把水烧开了,让他们每人都喝了一些。 看着他们的疲惫之色,云轻忍不住问道:“你们多久没休息了?” 这样子,最少也是两天两夜没有睡。 她自己在这内宫之中虽然辛苦,可是该吃就吃,该休息就休息,但他们呢?在她呼呼大睡的时候,他们一定是心急如焚地在找着她吧? 只要一想到这点,云轻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什么都别问,我也什么都不会说,你们喝过水之后就都去睡觉,等你们睡醒了,我再跟你们说这里的事情。” 云轻不客气地说着。 这几个男人倒是谁也没有反驳。 两天两夜不睡而已,对他们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这两天两夜如果还在漆黑一片的地宫里到处奔走寻找,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他们休息调息的时候,云轻又生了几堆火,把地上烤得热热的,然后又把火堆移开。 知道这几个人大概谁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所以以几堆火是绕着镇魔台生的,这样睡下的时候,有石台挡着,谁也看不到谁。 至于睡的地方,这是冬天,每个人都有大氅,铺在地上,一半睡,一半盖,刚刚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7章 陪孤王睡 等到一切都弄好,那几人倒也没有矫情,各自都躺下了。 这里的石人阵不好对付,否则的话,不会连燕倾也被困在这里,想要破阵,总得养足精力才行。 云轻把他们一个个地都安置好了,最后才到了夜墨这里,条件实在是简陋的要命,可是,也真的没办法。 “殿下,地上我有尽量弄干净的,你将就一下。”云轻说道。 她可没有忘记太子殿下的洁癖,这些日子来他们一直东奔西跑,大概是夜墨过的最为不讲究的日子,现在居然还要他睡在地上,这可真是委屈他了。 想着,就觉得实在是有亏欠他。 夜墨一伸手,就揽着云轻的腰把她带入了怀里。 “啊……”云轻轻呼一声,连忙压住了唇。 镇魔台就这么大点地方,说什么人家都能听到的。 “殿下,你放开我。”云轻小声地说道,这妖孽太子,不会想在这里做什么吧? “陪孤王睡。”夜墨淡声说道。 “殿下,别闹了……”云轻极小声地哀求,这么多人在这里,陪着夜墨睡,这以后,她还哪有脸见人。 “这么脏,你不陪着孤王,孤王睡不下去。”夜墨声音仍是淡淡的,可是却又理直气壮。 云轻顿时无语,她想起来这妖孽太子的确是很喜欢把她当净化器用的。 先前吃饭的时候也是,他本来向来不吃外面酒楼里的菜,可是用她的筷子夹过去的,他就吃。 咬着唇,看着夜墨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终于点点头说道:“我先前已经睡过了,不如,殿下睡我腿上,我给殿下当枕头吧。” 这样也行,夜墨挑挑眉,勉强同意了。 夜墨的大氅方才披在云轻的身上了,云轻伸手要解下来,却被夜墨按住。 他淡淡说道:“好好披着,孤王睡地下即可。” 说完,不待云轻回话,就拉着她在地下坐下来,然后身子一倒,直接躺在了地上,只是头枕在云轻的腿上,而他的手,也是不客气地揽住了云轻的腰,把脸都埋在云轻的小腹处。 云轻只觉得这姿势别扭的要命,夜墨的呼吸透过重重衣衫一直吹到她的腹部,那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殿下……”云轻小声地叫了一句,想说能不能换个姿势,可是一低头才发现,夜墨居然已经睡着了。 心头,顿时酸涩的要命。 得要多累,才能让他这么快就睡着啊? 这个男人,这次恐怕真的是急死了。 这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内宫里面分不清日夜,就连云轻靠在镇魔台边上,都忍不住又咪了一会儿。 当她张开眼睛的时候,夜墨已经醒了,一张眼,就对上一张妖孽的让人心惊的面容。 “殿……唔……” 刚说了一个字,嘴唇就被人给堵住了。 薄薄的唇带着一点微凉的感觉,紧紧地压在她的唇上。 不要啊! 云轻羞的要命,虽然有石台挡着,可是这里毕竟还是同一片空间,若是被人听到了。 “殿……”挣扎着出声。 “不想被人听见,就把嘴巴闭上。”夜墨的声音唇齿间发出,还是那么有威慑力。 “反正孤王不介意。” 又补上一句。 云轻脸红的都快要滴出血了来,最终,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仰起头承受着夜墨的亲吻。 那吻很急切,很深入。 亲着亲着,云轻心底就忍不住泛起心疼。 夜墨的心里一定急坏了吧,所以才会有这么张狂的举动。 足足亲了好一会儿,云轻觉得嘴唇都麻了,夜墨才放开了她。 “起来吧。”他整整衣摆站了起来,淡然清贵的面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云轻低着头,也站了起来,和夜墨一起从石台后面绕出来。 这才发现,其他几个人都醒了。 东海子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宗靖眸子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洛尘的目光在她面上一扫而过,然后又淡淡的垂下,燕倾则是照顾着身前的火堆,目光都没有斜一斜,不过云轻却是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 心头郁闷的要命,被夜墨亲了这么久,嘴唇肯定肿了,而且这些人哪个不是一流高手,刚才的声音,肯定也被听见了。 一阵无奈。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想也没有用,再说她和夜墨的关系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被人知道也就知道了。 整了整面色和夜墨一起走过去,在火堆边坐下。 “石人阵看得如何?”夜墨直接问道。 他们没有食物,水也不多,不可能耗下去,必须尽快破阵。 在云轻睡着的时候,东海子云和洛尘几人已经试着去激发过一次阵法了。 “有些麻烦,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破。”说到正事,东海子云也收敛了面色说道:“这些石人并非全部连动,而是分区域的,只要把同一个区域的石人全部破坏掉就行了。” 夜墨眸子微微眯起,就算是分区域,同一个区域的石人数量也不少,而且它们的材质十分坚硬,先前东海子云试探的时候他看到了,就算是他一剑劈上去,也不过砍开了一道很小的口子而已。 “一人之力自然难以做到,不过,若是我们一起动手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东海子云说着,向夜墨问道:“你的风刃若是在最强状态下,要多久可以解决一道石人?” 夜墨默默评估了一下,说道:“十五息。” 这么坚硬的石人,十五息能够解决掉,已经是十分好的结果了。 “你们呢?”东海子云又问向洛尘燕倾和宗靖几人。 他们虽然没有风刃,可是本身的武功却是一流的。 “稍慢一分。”几人淡声回应。 东海子云盘算了一下,说道:“一个区域里,大约一百二十座石人,我可以困住这些石人一刻钟时间,让他们不能移动,你们必须在这个时间里把石人完全解决掉,否则的话,只要有一个石人没有解决掉而牵动了机簧,大阵会再次运转,不知这些石人会有何变化,这一次若是不能解决,恐怕,我们就得把这些石人通通解决掉才可以了。” 云轻顿时咋舌,这些石人就算解决掉一部分,可是只要大阵一运转,自然会形成错落有致的攻击网,能把出去的路完全堵死。 云轻目测了一下,这片阵法,只要有三分之一的石人,就足以封住所有的方向。 这些石人的总数在千个以上,若是要打爆其中的三分之二,那难度,简直不敢想。 可是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所有的石人都处理掉,也是一样的难度很高。 可是,这些事情似乎并没有被这几个人看在眼中,东海子云说过话之后,那几人就齐齐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一旁调息。 既然要出手,自然就要一击成功。 云忠的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几个人,他们,真的能把这个石人阵破掉吗? 这种石人阵,就是放支大军在这里,都有可能被困死的。 云轻小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她很清楚这几人的实力,他们从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如果他们说可以的话,那就一定是可以的。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夜墨率先睁开眼睛,紧接着,其他几人也都纷纷起身。 “可准备好了?”东海子云问道。 现在,其实云轻对东海子云最为好奇,这里四周都是岩石,也没有任何植物,她实在想不出东海子云能怎么来困住那些石人。 夜墨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风刃远距离就可以,其他几人则是走到了靠近石人的位置。 东海子云也是,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微微吸一口气,向着上方一扬。 顿时,一片细细的东西顺着他的掌风,一路从最低一级一直飘到高的地方。tqr1 “万物生……”一道低低的声音从东海子云口中发出,他的手掌一扬。 下一秒,云轻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神迹。 只见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那一片细细的东西在空中快速地完生了破壁发芽生长的过程,变成了一条条翠绿色的藤条。 这些藤条的出现立刻惊动了石人,一大片的石人开始运动起来,而那些藤条则是立刻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然后仍是不断生长,直到把他们的手脚和下面的机篢都紧紧地捆缚在一起。 他洒出去的那些东西,居然是种子! “动手!”在云轻惊叹的时候,东海子云低喝了一声。 他催发出来的藤条自然不可能和真的藤条一样那么脆弱,而是有着惊人的韧性,但在这些石人的作用下,也顶多坚持半盏茶而已。 毕竟这些石人是用机篢操纵,力道非同小可。 夜墨手中早已凝成一道巨大的风刃,直接朝着石人身上砍去,洛尘燕倾和宗靖则是化身为三道流光,直接冲到了石人阵当中。 这石人暂时不能移动,自然也就无法困住他们,现在的它们,不过就是一个个的靶子,只能挨打。 虽然只是第二次合作,但这五人的默契却是惊人的好,除了东海子云之后,其余四人各自负责一片区域,彼此间分工十分明确。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8章 师兄,收回念力 夜墨负责的区域要稍微大一点,因为他的念力在几人之中是最占优势的。 风刃和刀剑狠狠地劈在这些石人身上,他们砍劈的地方也是极为讲究的,主要是石人和机篢的连接所在,好像只不过是几个呼息的工夫,就见那些石人呯呯呯呯地倒了一地,到处石屑乱飞。 云忠瞪得眼睛都合不上,他虽然知道这些人很厉害,可是还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厉害。 这些人,真的顶得上一只军队。 他们是从下往上一路攻破上去的,这囚牢共有七层,东海子云的种子最多只能洒到第三层,只能破坏一层之后,再按顺序往上走。 好在,没有到那一层的话,那些石人也不会动,倒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场中不断传来兵器砍劈在石人上的声音,四周也全是溅起的石屑。 他们的速度极快,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就到了第四层。 可是,因为每个区域都是呈扇形的,越往上层走,石人的数量也就越多,而他们因为体力和内力的消耗,功击却是比之前弱了一些。 这样一来,到了第五层之后,速度明显就变慢了。 云轻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这样的攻击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十分消耗的事情,如果这一次没有成功,真的要把这里三分之二的石人都破坏掉的话,那对他们一定是更大的负担。 一时间,只恨为何自己的念力不是攻击型的,竟然无法帮上他们的忙。 终于到了第六层,可是,当宗靖挥剑劈往一个石人的时候,那石人间突然之间,一臂扫了过去。 “小心!”云轻顿时惊声叫了出来。 宗靖也是很意外,可是那石人离他太近了,根本没办法躲,就在此时,一道风刃扫了过来,把那个石人石臂直接切断了。 宗靖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这一臂若是扫实了,就算不死,只怕也得重伤。 “太子殿下真是大方,本王子还以为你会趁机干脆杀了本王子呢。”宗靖叫道,手中的兵器用力一挥,直接把那个石人给砍成了两截。 夜墨只当根本没有听到宗靖的话,只是对着云轻说道:“去看看东海子云!” 云轻也是反应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往东海子云那里跑过去。 对付石人虽然也很凶险,但好歹有四个人,可是束缚住他们的人却只有东海子云一个。 刚才那个石人明显是脱离了束缚。 跑到东海子云身边,一眼看到他的面色苍白,向来温润的脸上此时已是汗水淋淋,甚至连青筋都微微爆了出来。 她的师兄向来都是淡泊冲和,如玉一般的人,什么时候见过他这种样子啊? 这负担,对他实在是太大了。 “多少时间了!”云轻转头冲着云忠叫道。 方才,倒的确是让云忠记时了,云忠连忙看了一眼,说道:“已经过一刻钟了!” 难怪! 这石人比想像中还要难对付,不知不觉间早就已经过了一刻钟,可是东海子云却是还在支撑。 “师兄!”云轻忍不住叫道。 念力透支是十分危险的,东海子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只有一层而已了……师兄无事。”东海子云知道云轻要说什么,先一步打断了她。 云轻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看到东海子云这么辛苦还要坚持的样子,立刻不忍心说了。 他现在的坚持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在场的所有人。 如果这次不行,在他们已经消耗了这么多体力的情况下,再想要把那些石人都处理掉,绝对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成功才行。 “轻儿,师兄怀中有粒药丸,喂我吃下。”东海子云淡声说道,这是方才问洛尘要的,想不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虽然洛尘的药向来都是极温和的,但在这种时候吃的药,不可能没有副作用,云轻从东海子云怀中把药摸了出来,却不知道要不要给她吃下去。 “轻儿,连洛尘的药你都不信?”东海子云集中精力在操控着那些藤条,无法再做更多的事情,只能让云轻喂他。 云轻看了一眼那药丸,忽然用力一捏,把药丸给捏成了两半。 将其中的一半塞到东海子云的嘴里,云轻说道:“师兄,你再坚持片刻,等一下我让你收回念力,你就立刻收回。” 说完,云轻也不等东海子云回应,就直接在地下盘坐下来,然后紧紧闭上眼睛。 东海子云神情微微一变,云轻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云轻应该是想要试着操控这些藤条。如果是云轻的念力的话,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只是,半颗药,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云轻能在那之前领悟完成吗? 云轻此时已经整个把自己沉入到了念力的世界里。 夜墨曾经说过,他们这些人当中,东海子云的念力是最为特殊的,因为他可以掌控的东西是有生命的,若是因为如此的话,那她岂不是也可以试试? 在念力幻境中曾经在石门上看到的那些信息如河流一般地在脑海中涌过,云轻急切地在里面搜寻着信息。 师兄的负荷已经太大了,绝对不能让他再这么继续下去。 外面,夜墨等人也是发现了东海子云的状况,一个个地咬着牙,把自己身体里最后一滴体力和念力都压榨出来,攻势瞬间就猛烈起来。 他们必须在东海子云还能够坚持住的时候,把这里的石人都破坏掉。 他们已经奋战了这么久,甚至东海子云已经开始用药物激发潜能,不能让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终于,第六层的石人也全部解决完,只剩下最后一层,洛尘手腕一扬把一把种子洒出去,只要东海子云催化了这些种子束缚住石人,他们必然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它们全部解决。 东海子云面色已经苍白如纸,他催动着体内的念力,却是猛然间,一口血喷了出来。 束缚这么多的石人,而且时间这么久,对他的负担确实太大了些。 夜墨等人齐齐变色,如今他们已经上了第七层,一旦这些石人牵动机簧,那么先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是白费了。 东海子云也是知道这一点,神色一厉,就要再将念力催动起来,可是尚未及动作,就见那空中忽然之间如烟花盛世开一般,绽出一片片璀璨的绿色。 藤条迎风见长,几乎只是瞬间,就把第七层的石人牢牢地束缚了起来。tqr1 “师兄,收回你的念力吧。” 而在一侧,云轻不知何时张开了眼睛,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上面,手中不断地动作着,那些藤条就有如她手臂的延长一样,随心所欲,如臂使指。 这么好的机会,夜墨等人自然不会放过,最后一波攻势下来,终于,一百二十个石人被通通解决,而石人脚下的机簧却是一点也没有被牵动。 这阵,终究是在他们手中破了。 “师兄!”石人一结束,云轻就立刻跑到东海子云身边。 东海子云现在情况可着实算不上好,原本温润如玉的脸现在却是惨白一片,看了,让人心疼。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从最上层下来,洛尘执起东海子云的手要被他把脉,却被东海子云拒绝了。 “不妨事,只是有点脱力而已。” “师兄!”云轻板起小脸:“你这叫讳疾忌医,懂?快点让阿尘帮你看看!” “真的不妨事。”东海子云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可是看着云轻气鼓鼓的样子,终究还是伸出了手,对洛尘说道:“那就请洛公子帮我看看吧。” 洛尘的手搭上东海子云的脉络,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 “没事吧?”东海子云说道,不着痕迹收回了手。 洛尘盯着东海子云,他从东海子云脉相里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波动,可是时间太短,诊不出具体原因来。 看东海子云十分不想谈这件事情的样子,洛尘微微沉吟,终究还是说道:“逍遥王只是脱力,出去之后我会为他开些方子调理。” 云轻听到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番大战虽然时间不长,可是激烈程度却是不容小视,解决掉那些石人,几个人几乎都脱力了,他们服下洛尘提供的一些恢复体力的丹药,又调息了一会儿,这才一个个的张开眼睛。 “这就是聚念珠?”宗靖拿着一颗珠子,在手上来来回回地瞧着:“逍遥王,都说你博闻强志,幻雪岛和无极宫又有着不小的渊源,不知这聚念珠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用处?” 东海子云此时脸色比起方才好多了,他目光淡淡看了一眼那聚念珠,说道:“这里这么多人,也不过形成了两颗聚念珠而已。” 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这么多人,难道是说死在这里的无极宫人吗? 宗靖眼角抽了抽,忽然很想把这东西扔掉,若是这东西是死人形成的,那也太晦气了。 “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云轻问道。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19章 大阵,对念力有压制 聚念珠。 聚念两个字,既是这东西的功用,更是这东西的来历。 这世间有一种秘法,可以通过某种形式,把拥有念力之人的念力强行收集起来,如果念力足够,最终就会形成有如灵珠般的东西,而这东西的作用,却又反过来可以储存一个人的记忆和意念。 这种秘法原本是在无极宫中的,而且,并不是种狠毒的法子,而是无极宫中之人,每逢大限将到之时,自愿到那收集念力的地方,将自己一生记忆和意念输入进去,以待有缘人可以一代一代流传下去。 可是后来因为无极宫发生了变动,这收集念力的法子就失传了,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在这地底的西楚旧宫中又再一次看到。 这镇魔台,一方面是杀死无极宫人的刑台,另一方面,只怕也是收集念力的工具吧。 聚念珠要想形成实体十分困难,需要许多念力灌注,这个刑台周围足有几百间囚室,最终留下的,却是只有这两颗聚念珠。 “他们辛辛苦苦把聚念珠做出来,怎么没有带走?”云轻有些疑惑。 “聚念珠里面汇集着念力提供之人的意念,这里的人都被残杀而死,里面的意念一定十分凄厉,只怕没有什么人敢用。”东海子云扫视了一眼周围,说出自己的看法。 虽然只是猜测,可是在场的人心中都是颇以为然,这聚念珠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抛弃的。 几个人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通往上面的路也打通了,还有更重要的,开启内宫的钥匙就在他们手上。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有四五天,云轻是一点也不想再呆下去,于是一行人从镇魔台上跳下来,顺着他们打开的通路走到最上方,然后进了那个类似看守塔的地方。 正如云忠所说,在看守塔里有一个机关,上面的凹陷正好可以放入两颗聚念珠。 “只要将聚念珠放进去,这内宫就会打开?”云轻看着云忠问道。 云忠立刻点头。 虽然这是一早就问出来的事情,而且云忠也没有必要骗他们,可是云轻不知为何,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不过他们一路努力到这里,是不可能不去尝试的,如果不从这里出去,他们就只能走水潭,这么冷的水,她或者没有问题,可是雪妃…… 抿了抿唇,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开吧,只要他们小心一些就是。 云轻从宗靖手里把那两颗珠子拿过来,交到云忠手上,淡声说道:“去开机关吧。” 分明,就是不信任。 夜墨几人眉头微微挑了挑,暗自里也都戒备起来,云轻是不可能做无谓的事情的,虽然他们都不认为云忠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可是小心无大错。 云轻做的这么明显,云忠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他苦笑了一下,拿着两颗聚念珠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是警戒着。 轰隆隆…… 当两颗聚念珠放进去之后,忽然之间,一阵巨大的机关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紧接着,在他们的正前方,一扇山壁缓缓地向两侧打开。 白色的光透了进来,虽然刑台这里也有光亮,可是终究比不上外面的自然光,云轻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机关也太大手笔了,居然把整座山都利用起来。 …… “殿下!” “阁主!” “王子!” “王爷!” 当山壁打开,外面顿时响起一阵阵的惊呼。 只见,外面泾喟分明地站着两拨人马,一拨是云宏烨的人,而另一拨,自然是他们的人马。 他们落下来的时候也是落在了外宫,并且在寻找中互相遇到了,只是夜墨他们心急找云轻,走的太快,所以先前才没有遇到一起。 不过虽然如此,最终,他们还是找到了云宏烨的人马,并且产生了对峙,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对峙的过程中,一边的山壁突然裂开了,而且还看到了他们的主子。 瞬间拥了进来,护卫在他们主子的身侧,那脸上的惊喜之色,半分也做不得假。 云轻心头顿时一松,她先前最担心的就是遇到云宏烨的后手,但现在他们有这么多人,就是真的打起来,也是不怕了。 云宏烨也走了进来,目光阴冷地望向云轻的身后。 “王爷……”云忠叫了一声,却是往云轻的身后藏了一下。 知道这里打开之法的人只有他,现在云轻能打开,自然是他说的了。 云轻挑了挑眉,说道:“云王爷,你想要在这里打起来吗?” 他们有这么多人,而且,夜墨几人都算是超级战力,云宏烨想在这里打起来的话,半分胜算也没有。 云宏烨微微笑了一下,冷声说道:“你们有念力,难道我这里就没有有念力的人吗?” 云轻心头微微一惊,难道云宏烨还请了救兵? “圣子大人,你还要等到何时?” “云王爷还真是心急……”一道声音从半空中传来,紧接着,二十多个白衣白袍的人仿佛凭空出现,一个个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林青泉!”云轻一下子叫出声。 自归阳一别,她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林青泉,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之下重逢。 “云王女,好久不见。”林青泉微笑着打招呼,云轻却是沉下了脸。 当初,林青泉帮了她好几次,可是最后却是他里应外合,差点毁了归阳城。 现在,他又是这么一副无害的样子出现。 “林公子,你要帮助云宏烨对付我们吗?” “身为圣宫圣子,有些责任不得不尽。”林青泉叹息说着,好像十分无奈,可是下一秒身形却是一下爆起,直往云轻攻过来,口中说道:“云王女,得罪了。” 无数冰雪一下子扬起来,劈头盖脸地往他们浇过来,林青泉的念力与水有关,这里是大雪山,又有着不知道多少寒潭水,对林青泉来说最方便不过。 呯…… 一声响起,夜墨的风席卷而来,直接把林青泉的冰雪扫开。 “孤王来领教一下圣子大人的绝学。” 冷笑着,直接迎了上去。 后面,那些无极宫的其他弟子也冲了上来,他们的念力比起洛尘等人自然是不足的,但胜在人数多,倒也把洛尘几人都拖住了。 而云宏烨则是一声令下,顿时他下面的亲兵都冲了过来,和云轻一方的人都战在一起。 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到处都是刀剑之声,还有不少人立足不稳,直接从漏斗形的刑台边缘跌下去。 这刑台上的石人虽然被他们清理了一部分,可是没有清理的那部分却然是会动的,人一跌下去,立刻就会激发石人,一个个被打的血肉模糊。 雪妃吓得脸都白了,拼命地拽着云轻的袖子。 云轻虽然也很想上去帮忙,可是如果她走了,雪妃就会没有人照顾,因此扶着雪妃说道:“雪妃娘娘,你别害怕。” 雪妃点着头,可还是难掩惊恐之色,云轻正想再说几句话安慰一下他,可是腰眼上却是突然一麻。 “云轻在我手上,都别动!”一声厉喝响起,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了一瞬。 “母妃,你在做什么!”冲击最大的,就是洛尘。 他一下子回身,震惊地看着雪妃。 和他交战的一人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向他背后攻出一掌。 “阿尘小心!”云轻连忙叫道,可是却是迟了,那人一掌重重打在洛尘的背上,洛尘立时往前冲了两步,一口血吐了出来。 不过那人也没有讨到什么好,洛尘头也没回一剑挥出,那人立时惨叫一声,人虽然爆退,可是半截胳膊却是落在了地上。 “母妃……”洛尘一步步往前走着,眼中满是沉痛和不可置信:“你在做什么?” 他的母妃,怎么会用簪子对着云轻? 可是雪妃却是看也不看他,只是对云宏烨叫道:“说好的把云轻交给你,你过来拿吧!” 她和云宏烨的条件,就是要在镇魔台的地方把云轻交给云宏烨,她隐忍了一路,现在终于是做到了。 夜墨的眼中都是杀气,雪妃拖着云轻后退了一步,退到了下面的一层。 “太子殿下,你最好还是不要过来,不然你会后悔的。”雪妃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但是她的话根本不可能对夜墨他们产生任何的威胁,夜墨的身形尚未动,洛尘已经先一步跃起,直接朝着雪妃的方向掠过去。 这是他的母妃做出来的事情,他必须要解决掉。tqr1 可是,就在他的身形刚刚跃入第二层的时候,却是一下地坠了下来,身形也是一个踉跄,差一点跪倒。 夜墨几人见状立刻向前走了一步,洛尘却是急声叫道:“都别过来,这里对念力有压制!” “王爷,属下幸不辱命。”云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了塔楼,此时从塔楼里面出来了,对着云宏烨跪倒:“镇魔大阵已经打开,而且机关也被属下破坏了。” “做得不错。”云宏烨点点头,满意地说道。 云忠不愧是跟了他这么久的人,总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最后一刻完成了任务。 “太子殿下,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云宏烨走进几步,冷笑说道:“这里可是西楚皇宫用来关押那些无极宫人的地方,又怎么会没有压制念力的手段?凡是有念力的人,在这大阵中会比普通人还不如。”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0章 云轻是他的女儿 “阁主!”幽魂阁的人马见情况不妙,纷纷跳了下来,到洛尘的身边,快速地把他扶了出来。 他们在这里行动自如,没有任何影响,可是洛尘却是面色凝重,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压力。 林青泉站在上方,看着这一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圣子大人,多谢了。”云宏烨说道。 若不是林青泉和无极宫的人出手拖住了夜墨他们,云忠不会有机会去开启机关,雪妃也不会有机会制住云轻。 听到云宏烨的话,林青泉回过神淡声说道:“云王爷不必客气,只要记得将那聚念珠给本圣子一颗就可,这是宫主点名要的。” “圣子大人放心。”云宏烨说了一句,寻了条路就往最下方的镇魔台走去。 刑台的石人原本只是被破坏了一部分,可是随着镇压念力的大阵打开,那石人阵自然就停息下来,所以整个一圈,任何地方都可以下来。 雪妃也拉着云轻往最下层走去。 夜墨身形当即就是一动,连洛尘都被压制的举步维艰,那个丫头在里面,又该有多难受? 更何况,下面那个镇魔台处处透着邪气,如果云轻真的到了上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身形一动,就要跃下去。 无非是念力被压制而已,也好过在这里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嗷嗷……”一阵小小的声音忽然在脚下响起,夜墨低头一看,居然是小白大人。 小白大人一边咬着他的衣角一边呜咽不清地低声叫着,看着夜墨往它看过来,立刻用力摇晃着小脑袋。 摇头? 这是云轻叫他们不要下去? 立刻往云轻看过去,就见云轻也望着她,也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个丫头,在打什么主意? …… “雪妃娘娘,你为何这么做?难道你就一点也不顾念阿尘吗?”云轻虚弱地靠在雪妃身上,但话语里却是半点也没有服软。 “他是本宫的儿子,与你何干?”雪妃说道。 此时的雪妃,哪里还有半点娇弱的样子,整个人干练利落,而且还透着一股阴狠。 “他真的是你的儿子?”云轻说道:“如果全天下的母亲都是像你这样,我宁可永远这世上根本没有母亲。” “小小年纪,信口雌黄,你又未曾当过母亲,如何知道母样该如何当?” “我虽未当过母亲,却有喜欢的人。”云轻说道:“若是我有了殿下的孩子,只要看着他,就会想起殿下,那么我喜欢殿下的心也会自然转移到这孩子身上,一定恨不得把这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捧到他的身前。” “哼,你也说了,那是喜欢的人的孩子。” “难道雪妃娘娘居然不喜欢楚皇吗?”云轻似是发现什么,立刻追问到。 雪妃却是察觉到自己说的太多,当即喝道:“闭嘴,不关你事!” 他们往下走的过程中,夜墨一方的人一直都在周围跟着,他们没有念力,自然也不会受这里的影响,只是雪妃的簪子一直架在云轻的动脉上,所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很快下到最底下一层,云宏烨的人立刻围了过来,把他们和雪妃分隔开。 雪妃用力把云轻推给云宏烨,喝道:“你要的人!” 云宏烨接过云轻,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云轻:“先前本王好好地带你走,你不肯走,现在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就把你全身的血都交出来吧。” 说着将云轻交给手下:“上镇魔台!” 西楚,将有念力之人视为魔鬼猛兽,所以把这刑台也叫作镇魔台,云轻在这台边睡了两晚,还和夜墨有过一段小小的旖旎,但却是没有想到,这次居然真的要睡上去。 “你可知这镇魔台是如何处死那些无极宫人的?”云宏烨开口说道。 他在这底下颇为惬意,这刑台周围的大阵形成了一道屏障,他们这些普通人在里面一点事情都没有,而有念力的人却会举步为艰。 在这里面,他才是主导者,所以也开始有起闲情逸志了。 “可曾看到这些环扣?”云宏烨从镇魔台的一角拉出一个嵌在里面的铁环,上面有些十分奇怪的构造,可是云轻却是一眼就看出,那有些像是现代的引流管一类的。 “当年,楚皇把无极宫的人放在这镇魔台上之后,就会把这环扣扣上他们的四脚,这些尖刺会刺进血脉,尖刺上的药物使得血脉不凝固,而这镇魔床中的机关,则会源源不断地把血吸出人体。楚皇相信无极宫之人只有流干血脉才会终结祸患,所以每个人都会被抽去全身所有的血液,到了最后,这个台子之上,只会留下一句像干尸似的身体。” “而最残忍的,是这过程不是一时半刻就完成的,而是往往持续好几天,这些天里,楚皇会让他们亲耳听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到外面,那滴血的地方会放置增大音量的东西,你可曾注意到此处的地形,这地形也会让声音增幅,也就是说,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听到那滴嗒滴嗒的声音,昼夜不息……” 好残忍! 云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难怪这里的好些人都会疯了,每天听着这样的声音,醒着听,睡着了也听,怎么可能会不疯。 “云轻,今天本王就让你来试试这种刑罚如何?” 上面的夜墨等人面色都是发紧,这该死的大阵让他们完全无法进去,因为就算是进去了,也起不到一点作用。 云宏烨这种做法,简直就是让他们看着云轻死。 “云王爷,做事之前最好想清楚一些,若是今日云轻出了什么事,我东海国绝不与你善罢甘休!”东海子云当即冷声喝道。 “这丫头本王子挺感兴趣,若是伤了,本王子恐怕也不能和云王爷好好相处了。”宗靖邪邪笑着,可是眼睛中却是有着微微怒火。 燕倾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杀意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 洛尘紧紧抿着唇,那神情,让云轻心疼不已。 出现这种局面都是因为雪妃,洛尘现在心里一定在自责。可是,雪妃是雪妃,他是他,根本是不一样的。 本以为夜墨也会说些什么,可是在下面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夜墨开口,心里还有点失落,这妖孽太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也不说点好听的。 云宏烨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说了那么一大段,说完之后终于对手下说道:“带她上去,把环扣给她扣上!” “是!”几个人立刻来拉云轻。 气氛,一瞬间绷紧了,明显可以感觉到,上方的几个男人,散发出惊人的杀意,若是云轻真的出了什么事…… 云轻被按在镇魔台上,就在环扣要扣下去之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住手!” 一个白衣男子从林青泉带着的人中走了出来。 “白群,你出来做什么!”那些人中立刻有人喝道。 他们是来帮助云宏烨的,可不是出来阻止他的。 被叫做白群的人没有理会那声呼喝,只是看着下方说道:“你不过是想要我出来,我已经在这里了。” 这声音,根本不是白群的。 “你到底是谁!” “白群呢!” 无极宫的人立刻炸了锅,这一路他们都在这里,没想到同伴却被人掉了包。 相比于无极宫人,雪妃的脸上却满是激动,她上前一步,颤声叫道:“子书?真的是你?” 白子书往脸上抹了一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的脸清俊淡雅,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但云轻很肯定,他至少也要四十多了。tqr1 雪妃更激动了,又是上前几步大声说道:“子书,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你可知道这些年我……” 哽咽的居然说不下去。 这变故太过突然,就连夜墨几人都是没有想到,洛尘更是紧紧攥起拳头,冰冷着脸看着这一幕。 这么多年来,他都以为他的母妃是喜欢楚皇的,也是因为这份喜欢,所以才对他不管不顾。 可是现在,现实却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若是她的母妃根本不喜欢楚皇,那么他这些年来受的苦,又算是什么? “你千方百计逼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着你杀我女儿?”白子书的话,又一次掀起千层大浪。 云轻,居然是他的女儿? 云轻抿着唇,眼睛一直盯着白子书。 其实,她对白子书并不陌生,她曾经救过她两次,吴国的时候她没有看到,可是后来在南昭的那一次,她却是看到过他的脸的。 而这张脸,后来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到过:原主的记忆里。 他就是那个带走了柳真如,却又放过了原主的人。 最开始的时候,云轻看到的原主的记忆里,那张脸是模糊的,但后来渐渐清晰,她早就知道这个男子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是还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自己的父亲。 一股酸涩,忽然从胸中涌出。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不是吗?可是这么多年,却是不管不问,就算救了他,也不肯出来相认。 这究竟是为何? 眼眶有些发热,可她却是死死咬着。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1章 青雨,九转雷爆珠 “大长老!”无极宫的人都愣住了,白子书的出现让他们集体震撼,更震撼的是,白长老居然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还是云轻。 可是,白长老是上一任的圣子,圣子,都是要和圣女结合以便生下子嗣的。 唯一例外的,就只有这一任的宫主白琁玑以及白子书。 但即使如此,也从不曾听说过白子书在外面还有个女儿啊! “圣子,大长老竟做下这等背叛宫主之事,圣子绝不能姑息!” “不错圣子,请立刻下令,让属下等将他缉拿回宫!” 无极宫在外人的眼中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但想不到,此时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闻。 林青泉对这件事情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好像早就料到一般,他淡声说道:“本圣子自有分寸,你们不必多言。” 无极宫的人虽然还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敢说出口,无极宫的规矩,可是极严的。 雪妃在听到女儿两个字之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喃喃自语着,雪妃忽然扬起脸,厉声说道:“这种贱种,你怎么可以承认他是你的女儿?明明,那时与你两情相悦的人是我!一定是柳真如勾引你的,是不是!” 夜墨瞳孔微微收缩,虽然什么动作都没有,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然起了杀心。 敢说云轻是贱种,他的女人,没有任何人能这么说。 白子书神色不动,仍是望着雪妃:“在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问你一句,你是青雨,还是青雪?” 洛尘的身体忽然重重地震动了一下。 青雪是他母妃的闺名,而青雨,则是她的双胞胎姐姐。 这件事情雪妃从未跟他说过,还是他接手幽魂阁之后,无意中查出来的。 可是,白子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方的雪妃也是怔了一下,然后立刻说道:“你看不出来我是谁吗?” 白子书微叹一口气,说道:“青雨,的确是好久不见。” “你们叙旧的事情本王就不参与了。”云宏烨忽然开口说道。 “柳青雨,你要的人本王已经给你带到了,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本王还有些别的事情,恕不奉陪。” 对着一侧做了个手势,云忠会意,立刻跑到最下的一层囚牢处,扳动了某个机关。 立时,在那青石之上,居然出现了一条通道。 云宏烨根本没打算在这刑台上放干云轻的血。开玩笑,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给他足够的时间给云轻放血,说那些话,不过是要引白子书出来罢了。 现在事情完成,自然是要带着云轻走。 “云宏烨!”白子书怒喝,显然也没想到这刑台下方居然还有玄机。 “白长老,怎么,也要和我叙旧吗?”云宏烨怨毒的看着白子书:“还是说,白长老想要在本王面前炫耀一番,看看你和柳真如那个贱人给本王戴了多大的一顶绿帽子?” 自己的妻子,却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这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就算那个女人是他根本不喜欢的,也一样无法忍受。 “不准你诋毁真如!”白子书猛然喝道,可看到云宏烨目中嘲讽的目光,一阵刺痛又是滑过心底。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当初我和真如之完全是意外,我们中了阳阴蛇的毒,但是,真如喜欢的是你,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 这话,说出口,就是剜心的疼。 可是,不能不说,因为云轻的命在他的手中,更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眼睛用力闭了一下,那个女子是他心头不可亵渎之人,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到最后,冒犯了她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若是真如此,这个野种就根本不会出生!”云宏烨的声音阴冷暴躁地响起,一只手狠狠指向云轻。 “可她不仅出生了,那个贱人还骗本王是早产,这就是白长老所说,她心中只有我一人?” “云王爷,口下留德!”白子书厉声喝道:“我白子书的女儿,可不是能被你如此说之人!” 白子书是真的动怒了。 当年的事情,他本来是想给云宏烨解释一下,不是为了云宏烨,而是为了柳真如的名声。 可是云宏烨如此做法,却让他知道他的做法错了,云宏烨这等人,根本就不是可沟通之人。 就算他告诉云宏烨,柳真如留下云轻只是不想扼杀一条小生命,只怕云宏烨也根本不会相信的。 “露出真面目了是么?”云宏烨阴沉沉说道:“本王没有时间和你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愿意说,就和柳青雨说去吧,本王不奉陪了。” 一挥手,便要让人把云轻带走。 夜墨瞳孔瞬间收缩,高大的身形直接往前跨了两步。 他是不可能让人把云轻带走的,就算念力被压制又如何,只要他在这里,任何人都休想能够伤到云轻。 一侧,洛尘和东海子云几人也是同样的动作。 白子书看到他们的举动,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云轻的事情,他一直都在关注着,现在看来,云轻的眼光不差。至少这几个男子,几乎人人都可以为了云轻,而不顾自己的安危。 只是,不知道这里面谁,才会是云轻最好的归宿。 “云王爷,你确定真的带得走我吗?”就在他们马上要进入阵势之中的时候,云轻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嗷嗷嗷……”小白大人也在拼命叫着,嘴里一直咬着夜墨的袍角。 可是这男人也太过分了,居然一直忽视它,刚才往前迈的一步,差点把它拖个跟头。 堂堂圣兽大人要是就这么摔个大马趴,那多丢人?不对,丢兽。 小白大人此时早就已经忘了,它在这几人面前,早就已经丢兽丢的没有兽格了。 听到云轻的话,夜墨才注意到脚下的小东西。 “嗷嗷嗷……”小白大人又是叫,明明不会说话,可是从它的表情上,夜墨却硬是看出了安心的意思。 其他几人也都注意到了,顿时面上浮现若有所思之色,难道,云轻竟有办法对付面前的局面不成? “你已在阵中,还能有什么作为?”云宏烨听了云轻的话也是紧张了一下,不过看着云轻一副无力地样子靠在石床边缘,立刻就恢复了神色,亲自上手来抓云轻。 不管怎么说,小心为上。 云轻微微一笑,一道白影闪电般的从云轻的袖中窜出,直往云宏烨的手上咬去。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云宏烨捂着手后退,那手上,已经出现了两个血点。 “孽蓄!”云宏烨拼命甩掉手上的东西,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蜈蚣。这大雪山中的蜈蚣,自然都是剧毒,只是瞬间,云宏烨就觉得手麻了起来。 云宏烨甩掉了蜈蚣,他的手下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身后传来一声声同样的惨叫,还有人不断倒地。 “你的念力没有受到压制!”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云宏烨惊怒的叫道。 云轻招招手,把云宏烨甩掉的蜈蚣捧到了手上,人也站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没错,这个阵好像对我没什么作用。”云轻淡声说道。 “不可能,这个阵能压制一切有念力的人,对你怎么会没有用!”他无法相信,他设计的好好的局面,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云轻倒是不置可否:“我的血都这么特殊,我的念力特殊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幸好之前洛尘追入了阵中,云轻看到洛尘的样子之后立刻也假装念力受制,这才让他们对她失去警惕,连绑都没有绑她。 “云王爷,接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吧。”云轻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问题。 云宏烨面色接连的变化着,忽然狞笑一声,厉声喝道:“想抓本王,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手掌一翻,一下露出几颗黑黝黝的弹药来。 云轻眼睛顿时眯了一下:“云王爷,不过是些霹雳珠而已,难道你觉得这些就能吓住我吗?” “不是霹雳珠,而是九转雷爆珠。”云宏烨森冷说道:“你不妨问问你身后的人,这东西威力如何?” “云轻,让他离开。”几乎是云宏烨的东西一拿出来,夜墨几人的面色就变了,毫不犹豫,夜墨直接开口说道。 这东西如果真的爆了,在他身周方圆几丈的人,无一能够幸免。 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云宏烨什么时候都可以抓,但云轻只有一个,孰轻孰重,一目了然。tqr1 云轻紧紧抿着嘴唇,真是没有想到,云宏烨居然这么老奸巨猾,但目前这样,却是只能让他离开了。 “云王爷!”看着云宏烨带着人马要从最底层的地道撤退,雪妃连忙叫了一声。 云宏烨只一转头,就冷声说道:“柳青雨,你自求多福。”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和柳青雨不过是合作而已,现在合作破裂,想让他再去管柳青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云宏烨的人,不过片刻就是走光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2章 维护,你可是得了幻想症 诺大的一个刑台,只剩下了云轻和雪妃两个人。 夜墨等人在最上方,因为压制念力的大阵的原因,根本无法进来。 云轻转头,冷冷地看着雪妃,她根本不是洛尘的娘亲,却一直冒充了那么多年,还让洛尘吃尽了苦头。 只要一想起曾经在洛尘脑中看到的那些画面,云轻就忍不住的心疼。 柳青雨面色接连变化着,忽然之前,猛地冲向云轻,对着她出手。 现在,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了。 谁都没有想到,雪妃的身手居然是那么好的,枉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装出一副小白兔的模样。 可是雪妃更没有想到的是,云轻的身手也是不错,有着夜墨和燕倾两大高手调教,还有洛尘的各种药物和东海子云的开小灶,她的武功虽然还算不得一流,但对付雪妃却是足够了。tqr1 在下面对打的时候,有无极宫的人小声说道:“圣子,现在怎么办?我们也离开吧?” 云宏烨的人都已经走了,下面的雪妃又明显制不住云轻,他们现在处于弱势,若是不离开的话,只怕会对他们不妙。 林青泉淡声说道:“白长老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 “看到了!”无极宫的宫众说道:“回去之后,我们一定都会为圣子大人做证的。” “很好。”林青泉微笑说道,忽然手一挥:“那本圣子就有杀你们的理由了!” 一道水汽在空中迅速凝结,直接形成一个个圆形的水泡,把所有的无极宫人头部都给包裹住了。 “唔……救……” “圣子……为……什么……” 可是林青泉却是理也不理,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他们一个个窒息而死。 此时,云轻也已经擒住了雪妃,诧异地看着林青泉。 林青泉,为什么会帮他们? 如果他把白子书的事情告诉无极宫,那定然是大功一件,可是他却选择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杀了。 “无极宫也是有派系的。”林青泉看到众人都看着他,微笑着说道:“巧得很,我正好是白长老这一派的。” …… 擒住了柳青雨,他们并没有再在地宫这里停留,而是选择了先离开。 毕竟,这地宫之中有太多未知的东西,而且很多都针对着有念力之人的。 用来开启内宫的两颗聚念珠,在开完宫门之后就没有用了,云忠也把它拿给了云宏烨,而云宏烨也许是不想得罪林青泉,离开之前,居然还留了一颗在镇魔台上。 “这颗珠子,就当是我出手的报酬如何?”林青泉没有客气,直接把那颗珠子收入了手中,云轻几人也都没有说话,方才林青泉也说了,这是无极宫主点名要的,如今无极宫的人都死了,他总得拿点东西回去交差才行。 从出口出去,才发现他们离掉落下来的地方已经有很远的距离了。这里已经是十万大山很深处的地方,要想走回他们掉落的地方,至少也要走三到四天。 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外宫寻了一处房间,把安顿了下来。 出来之后,食物和水就都不缺了,这几个男人看起来谁也不是会下厨的,所以云轻很自觉地把这些事情担了起来。 燕倾不知从何处寻了一把匕首过来,云轻拿着处理食材的时候,忍不住吐槽:“借你剑用用又怎么了嘛!小气!” 这把匕首,可一点也比不上燕倾的黑炎剑。 燕倾黑着脸,只当做没听到。 还想把他的黑炎剑当切菜刀使?做梦! 很快,一顿食物就弄好了,在野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自然是烧烤最方便。 这里的人都是有段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自然也不会客气。 只是,云轻看着他们的吃相心里就是十分不平衡。 明明大家都饿的要命,可是看那几个人的吃相,虽然也挺快,可是看起来就是优雅尊贵,从容不迫,一顿肉啃下来,嘴上连油星子都没见几个。 哪像她…… 看着自己手上的油,云轻认命了,贵族不是一代两代就能培养出来的,要三代才能见一点雏形。 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当她的野丫头吧。 他们吃东西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忘记给雪妃,不,现在该叫柳青雨了,自然没有忘记给柳青雨拿一点过去。 白子书根本不愿意见她,洛尘也是一直沉默着,这里的人恐怕没有一个对她有好感,所以直接是让手下的人拿过去的。 柳青雨是被关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片刻之后,送饭人回来说道:“云王女,她一直在闹。” 刚说完,旁边的房间里就响起一阵大叫:“我不吃,叫白子书来见我!” “听到没有,叫他来见我!” 云轻抬头看了白子书一眼。 先前在内宫的时候,白子书说是她的父亲,可是这件事情太突然了,云轻根本一时无法接受,而白子书似乎也是有着什么一些担心,因此两人竟都没有提这件事情。 此时,白子书正好也往云轻望过来,那目光,十分复杂。 云轻收回视线,说道:“我们去见见她吧,一直放着也不好。” 云轻说的话,自然是没有任何人反对的,就连洛尘都默默起了身。 “阿尘……”云轻忍不住担心地叫了一句。 “我无事。”洛尘淡声说道,又轻轻道:“其实,这可算是件好事,不是吗?” 这么多年来,洛尘一直期望从雪妃处得到一些亲情的关爱,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如今知道雪妃并非是他的亲生母亲,虽然震惊,虽然心痛,可是心底里,却又有着一丝解脱。 原来,他并非是不得母亲的喜爱,而是因为,那个人根本不是她的母亲。 洛尘越是淡泊,云轻就越是难过。 她一直觉得洛尘在某些地方和她很像,明明在人群之中,可是却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是,她至少还有那些动物伙伴,后来还遇到了部队里的人,可是洛尘却连那一点点的牵绊都是假的。 “阿尘,这的确是件好事。如果她是假的,那么你真正母妃的下落,她一定知道!”云轻果断说道。 洛尘的眸子顿时一亮,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他们还沉浸在一些情绪里,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都没有想到。 可是瞬间,另一个担心又涌了上来,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真正的母亲…… “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云轻一下握住洛尘的手打断他的思路:“我们先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到了隔壁,只见地上的烤肉洒了一地,几个看守柳青雨的侍卫身上都有着一些油渍。 抓住柳青雨的时候点了她的穴道,所以就没有再捆绑,这倒是给了她撒泼的机会。 “子书!”一看到他们进来,柳青雨的目光就立刻紧紧盯在一个人的身上,至于其他人,她好像根本没有看见。 “子书,你终于来看我了!”说着话,就往白子书的身上扑过去。 云轻对着一旁的疾风卫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上前,把柳青雨拦住。 “你干什么?放开我!云轻,叫你的人给我滚开!” 那模样,如疯子一般,哪里还是之前小鹿似的雪妃娘娘。 “柳青雨,我们来这里,是有话要问你。”云轻直接说道。 这样的柳青雨和之前反差太大,呆久了,只怕洛尘心里会难受。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柳青雨破口反驳:“当年我与子书的感情好好的,若不是你娘在中间横插一杠,我们早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了,你这个野种,有什么……” 啪!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柳青雨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子书。 “子书,你打我?” 白子书神色淡淡的,他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保养得宜,看起来顶多三十多岁,气质淡泊宁静,仍然有着极大的魅力。 但此时他的眼睛中却是散发着寒意:“云轻是我的女儿,我说过,我的女儿,是容不得人乱说的。” 云轻心头忍不住微微一动。 一路走来,常常是孤身一人,虽然夜墨阿尘,还是师兄和燕倾他们也时常维护她,可是这种维护,和来自至亲之人的维护,感觉终归是不同的。 先前在内宫的时候,白子书就维护过她一次,可是那时情势混乱,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是感受到了,那种毫无保留,一心一意的维护。 说这种话的人是柳青雨也好,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人也好,白子书一定都会毫不犹豫站出来的。 虽然云轻还没有叫过他一声,对他的事情也有诸多不解,但心里的某个角落,已经悄然松动了一丝。 柳青雨愣了片刻之后一下跳了起来,嘶声大叫道:“子书,你怎么可以认她!我们才是一对不是吗?都是因为柳真如勾引你,你怎么可以认她!” 白子书的面色仍是淡淡的,他淡漠说道:“我与你何时是一对,柳青雨,你可是得了幻想症?”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3章 落下,真的喜欢她母妃 柳青雨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昐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要再见白子书,可是想不到好不容易见面了,白子书却是这么对她。 她急切说道:“子书,你怎么可以把我们之间的情分都忘记了呢?当年武帝死后,柳真如和我一起去无极宫讨要武帝尸身,我们一起遇到了你,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记得吗?我们曾经在林下吹笛,一起走过山山水水,你还曾经夸过我,说我的舞姿很美,有大家之风。这些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林青雨不住地诉说着她和白子书当年经历过的事情,可是云轻和夜墨却是同时转头忘向了对方。 当年武帝战死,连尸身都未曾找到,他们还是后来在葛万山那里,才知道武帝的尸身是被白琁玑给收走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当年的柳真如,居然曾经上无极宫去讨要过。 云轻一直担心她和夜墨之间有着上一辈的仇恨,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甚至柳真如的所作所为,可以担得起一句情深意重。 云轻的小手悄无声息勾上夜墨的手,夜墨唇角一弯,沉稳地看着云轻。 云轻的心思他自然感觉到了,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如今终于可以落下。 他与她之间,从来就不曾有着什么仇恨,相反,本就是纠缠紧密,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边,白子书淡然开口:“我在林下吹笛,是因为看到了真如,我从未见过那般逍遥飒爽的女子,所以笛声之中,忍不住带了爱慕之意。我们走过山山水水,是因为我想多陪在真如身边一段时间,所以才谎称顺路,却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是顺路。我夸你的舞姿有大家之风,是实话,但这世间有大家之风的舞姿,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而如真如那般潇洒的剑舞,却是只有她一人。” 一字一字,将柳青雨方才所说驳了个体无完肤。 柳青雨猛地倒退了一步,神色也变得凄厉,她大声叫道:“不可能!” 似是想起一事,她的神色又变得热切起来,身子前倾大声问道:“子书,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是不是?你喜欢的人一定是我,如果不是的话,为何当年我被圣宫发现时,你拼了性命不要,也要送我安全离开?” 白子书看着柳青雨,眼神中泛出一丝可怜之色,他从未想过,他的许多举动,在柳青雨这里竟会被如此解读。 淡声说道:“自然是因为,你是真如带来的人。” 柳青雨神色猛间僵住,白子书仍是接着说道:“当时我与真如之间发生了一些意外,真如心神震荡之下独自离去,而你却被宫人发现。我自知对不起真如,而你又是她带来的人。我无法对真如补偿什么,所以,只好尽全力护住她身边的人,不让她再有其他伤心之事。” 目光淡漠地看着柳青雨,白子书说道:“柳青雨,我的话,说的够明白了吗?” 柳青雨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可能,她一直以为她和白子书才是一对,是柳真如中间横插了一道,勾引走了白子书。 可是,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她一个人的想象? “不可能……不可能!”柳青雨大声嘶吼着。 她不接受这种说法,绝不接受。 从无极宫回来之后,她发现柳真如怀孕,而时间正和她和白子书一起失踪的时间吻合。她以为柳真如背着自己与白子书偷情,心头恨之入骨,为了报复柳真如,不惜假死,隐姓埋名地过了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白子书却来告诉她,她所以为的一切,不过是她自己唱的一出独角戏? 这场爱情,从头到尾,参与的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其他人,甚至连知情都不知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 目光恶狠狠瞪向云轻,柳青雨忽然指着她说道:“子书,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因为柳真如生下了孩子,你不想伤害她,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若是这样,我杀了她就好了啊!孩子,我也可以为你生的!” 越想越是有道理,柳青雨猛地往云轻扑过去,口中怒声吼着:“你这个贱种,我杀了你!” 但是,云轻身边有这么多人,柳青雨又没有武功,怎么可能碰得到云轻。 刚扑起一半,就被看守的人直接按在了地上。 “云轻,我要杀了你!”柳青雨拼命地挣扎着:“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子书才不要我的!” 那吼声,凄厉又怨毒,让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先前的雪妃,是多胆小怯弱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其实她的性子本来就是比较偏激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一个人就沉入到一段爱情里去,这么多年伪装下来,估计对她也是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到了如今,终于是爆发出来了。 让看守的人把雪妃看好,一行人都走了出来。 云轻心头微微有些乱,没有太在意周围的情况,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走到了房价外面,而夜墨等人不知何时都不见了踪影。 有心想要找一下他们,一回头,就看到白子书站在自己的身后。 夜墨他们是故意如此吧,方才听到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则是给他们留出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云……” “轻……”tqr1 白子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叫她。叫云轻,觉得生分了一些,叫轻儿,却又没有那么熟。 云轻也有些纠结,终于,她决定干脆先不管这些,只是问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子书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但还是开口说道:“你想听什么事情?” “全部吧。”云轻说道:“我总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子轻微微叹一口气,终于是将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武帝出事之后,虽然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柳真如却打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当时,她用了某种办法进宫,还从夜墨母妃手中得到了那旨诏书。当时英帝已经势大,而武帝四大将一将战死,其他三将的态度又很模糊,只凭柳真如一个人,已经很难扭转局面,所以没有办法,她也只能隐忍。 不过,在她去找三大将的过程中,却是从崔均炜那里得知了武帝尸道被白琁玑带走的事情,因此她甚至连水玲珑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就直接带人去了无极宫。 不过她当时并不是直接去的无极宫,而是先去了幻雪岛,她是隐族之人,天生就有念力,可是对于念力的运用却并不精通,而想要上无极宫要人,必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因此她希望能够通过幻雪岛,先增加一些自己的实力。 在幻雪岛的事情白子书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在那里盘桓了月余,然后就再次踏上前往无极宫的路途。 因为知道很危险,所以她并没有带太多人,只是带了自己惯常的一队亲兵,而柳青雨,当时就是这只亲兵的首领。 白子书和柳真如是在离无极宫还有三百多里的地方遇到的,那时他已经是圣子的身份,正从外面巡视各地宫殿回来,无意中看到了在林中的柳真如。 只是一眼,他就被柳真如吸引了,因此隐瞒身份,借口迷路,上前和他们做了结交。 接下来的事情,便没有什么好说,一路上,越是和柳真如在一起,白子书就越是被她吸引,可是那时柳真如却已经成亲,而且,她是真的喜欢云宏烨。 听到这里的时候,云轻忍不住插了一句问道:“云宏烨背叛了武帝,我母妃居然不知道吗?按你所说,她应该见过水皇后啊!” 对云轻打断自己的话,白子书没有分毫不满,十分包容的说道:“水皇后也只是从英帝那里听说这个消息的吧,所以她并不能确实,而且她与真如的感情十分好,自然也知道真如是真心喜欢云宏烨的,所以,应该是不想破坏他们的感情,所以就没有说。不过我想,水皇后一定是做了暗示的,只是真如对于喜欢的人从没有半点怀疑,所以将这暗示忽略了。” 微微停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白子书轻声说道:“真如就是这么纯粹的一个人,让人如何能不被她吸引?” 那般情真意切,半分也做不得假。 云轻看得出来,白子书,是真的喜欢他母妃。 可是…… 感情的事情,真的是谁也说不准。 谁能想得到,柳真如却偏偏爱上云宏烨那么恶劣的人呢? “后来呢?”云轻又问道。 “后来,快要到无极宫的时候,我因为无法再隐瞒自己的身份,而且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所以找借口和真如分开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真如居然也来到了无极宫。那个时候无极宫也发生了剧变,在我出去巡视的时候,老宫主突然爆毙,而原本只是圣女的白璇玑则登位成为新的宫主,就连我,也由圣子成为了宫中的长老。”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4章 离无极宫远远的 无极宫的体制,一宫两圣四护法八殿主六十四圣使,在宫主之下,就是圣子圣女。 圣女就是下一任的宫主继承人,而当圣女成为宫主之后,对应的圣子也会升任成为长老,并且会在之后时间里,短则三年,长则七年,成为长老会的大长老。 一般情况下,圣女成为宫主都是有着隆重的仪式,而且是由宫主引导着完成,像这样爆毙的,还是第一次。 当白子书到达圣宫的时候,白璇玑成为宫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她秘不发丧,所以一直在外的白子书居然不知道,而他之所以急急离开柳真如,也是因为知道了无极宫的剧变,所以才要赶回去。 只是,当他赶回的时候,白璇玑已经控制了宫中的大部分情势,他已经很难再做什么。 后来,便是柳真如叩山门,闯三关,最终到了大殿之前,可是却被白璇玑设计陷害,险些命丧黄泉,而白子书见到柳真如情危急,不顾性命救了她,却也因此跌入无极宫的秘地,他们在那里被阴阳蛇咬伤,当时柳真如尚能克制,可是白子就对柳真如心存爱慕,再加上蛇毒作用,最终对柳真如做出了那件事情。 后来两人清醒之后,柳真如原本要杀了白子书,白子书也自知罪孽深重引颈就戮,可是最终柳真如却是没有杀他,而是转身寻找出去的方法。 那处秘地地形复杂,很难走出去,两人足足在里面找了一个月的路。这期间,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柳真如身后,可是柳真如却是一次也没有理他。 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出路,柳真如原本想要再次杀上无极宫,可是不知为何又突然间下令撤退。 当时白子书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后来却是知道了,因为那个时候,柳真如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究竟是继续前去讨要武帝尸身,还是为了腹中的孩子退回去,想必柳真如也是挣扎许久,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也许并非是她所期待的,可是面对着一个生命,她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扼杀。 而这个孩子,自然就是云轻。 云轻忍不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底对柳真如,是真的生起了一丝敬爱之心。 难怪小哥哥会对她那么崇拜,柳真如,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 可是,云轻还有一事想不明白:“若是已经下了撤退的命令,那柳青雨又怎么会被抓到?” 白子书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嘲讽,说道:“真如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她虽只带了少数人马上无极宫,可是却在附近调集了隐族的大军。我无极宫人数稀少,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两军对垒,所以当时真如是与白璇玑打赌,由她单独破阵。破阵之时,柳青雨等人也在,亲眼看到真如遇险,掉下阵底的密地之中,也是亲眼看着我追随真如一起下去。” “那之后,因为顾及真如的大军,白璇玑并没有为难柳青雨等人,而是放他们离开了,柳青雨在那之后,也四处寻找真如,可是一直没有找到。那时柳青雨心里大概就已经起疑。后来真如因为身孕之事心里很乱,所以只是传令撤军,而自己则是先行了一步,柳青雨也许是想要找我对质,所以借口寻找真如,单枪匹马上了无极宫。我因为心里愧对真如,而且根本不曾察觉到柳青雨的想法,所以在白璇玑要杀柳青雨的时候,想尽种种方法保了她一命。当时我在宫中还算有些势力,白璇玑也并不想和我交恶,所以事情做下来还算轻松,至于拼了性命什么的……” 白子书微微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柳青雨的许多话语在他看来,已经近乎于妄想了。 因为她假设白子书爱着她,所以一切都往她以为的方向去想,但事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白子书的讲述十分平淡,但每个环节都是严丝合缝,没有半分对不上的地方,再加上他话语中时不是流露出来的对柳真如的真情,云轻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只是,真的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存在的?”想了想,云轻幽幽问道。 她母妃离开的时候,肯定不会和白子书说那件事情,可是白子书又是何时知道她的存在的呢? 白子书的表情顿时有些艰难起来。 他说道:“自你出生开始,我便有怀疑了。可是一直不能确证。” 云轻出生之时,到处流传出来的消息都是早产,想来,这也是柳真如为了保护她,而采取的一种权宜之计。 “我曾经见过你。”云轻紧盯着白子书:“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在南昭王府,你把我的母带到哪里去了?她现在在哪儿?” 白子书神色一凝,瞬间僵住,好半天才说道:“她在无极宫。” “为何?”云轻立刻追问。 若是白子书对柳真如这么深情,又为什么要把她带到无极宫去? 眼睛,紧紧地盯着白子书,不管前面的事情他有多么深情,如果这一件无法解释通的话,那所有的事情,就只能是一个谎言。 白子书面露苦笑之色,说道:“是你母亲让我这么做的。”tqr1 云轻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她的母亲居然让白子书把她带到无极宫去? 云轻震惊的表情让白子书一阵心疼,他伸出手,想要摸摸云轻的头,可是看着云轻眼中还残存的戒备,终究又放了下来。 他轻声说道:“真如离开无极宫之后,就再也不曾联络过我,可是几年之后,她却忽然之间联系我,对我说,她在南昭王印当中放了一样东西,若是你没有死,就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取出来,若是你死了,那么何时知道你死去的消息,何时把它取出来,但不论何时取出来,都只将那东西送到同一个人的手里。” “殿下……”云轻轻声说道。 白子书点了点头:“没错,是交给夜墨。” 云轻微微沉默着,几乎能感觉到柳真如当初做决定时的痛苦,她要用这纸诏书来保住云轻的性命,可是又不愿辜负挚友的所托,一定想了很久的时间,才终于想出这样的一个方法,甚至还去联络了她绝不愿联络的白子书。 而已白子书的身份地位,也的确是足以让英帝信任。 “我母妃去找你,你应该知道她的情况不妙,为何……” 云轻再次开口,想问白子书为何不去帮她,可是话问出口,就知道自己莽撞了,以柳真如的性子,只怕就是白子书想,柳真如也不会同意。 白子书面上也是露出苦涩之色,说道:“真如把所有的时间都算得刚刚好,当我接到消息赶去的时候,正好是她生产完,并且已经遭到了王氏暗算的时候。我曾想把你也一起带走,可是那时的真如却和说,若想让你活下去,就让你离无极宫远远的,最好永远,也不要让无极宫发现你的存在。”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直到重新回到夜墨几人的身边,云轻都没有从方才听到的事情中回过神。 柳真如说不要让无极宫发现她的存在,那肯定是多少知道她是纯血之人的事情的,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茫然着,好不容易回过神,却是看到洛尘在眼前。 他看着她,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心。 云轻心头微微一颤,对着洛尘笑了笑说道:“我没事,阿尘,你问柳青雨你母妃的事情了吗?” 先前被柳青雨和白子书之间的事情搅得太乱,竟把正事忘记了。 洛尘摇摇头说道:“等你一起。” 这么多年,不知道柳青雨是怎么处置他母妃的,也不知道他母妃现在是不是还在人世。 就算是洛尘,心头也难免会忐忑。 云轻毫不犹豫点头说道:“好,我陪你去。” 两人再次回到了关押柳青雨的房间。 柳青雨一看到他们就厉声喝道:“云轻,你又来做什么?可是想要嘲笑本宫?洛尘,你就这么看着人欺负你母妃!” 到了此时,也居然还以母妃二字自居。 云轻心头一阵怒火涌起,不客气地说道:“你觉得你有资格被我嘲笑吗?我看你,不过是个白日做梦的可怜虫罢了。至于阿尘,你已经害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就更没有资格再要求他做任何事情!” 柳青雨被云轻气得面色发白,洛尘却是开口问道:“你和我母妃是什么关系?” 柳青雨,柳青雪,这么相近的名字,不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柳青雨闻言忍不住一笑,说道:“尘儿,我就算不是你母妃,你好歹也要叫我一声姨母呢。” 虽然早有预料,真的证实的时候,还是觉得胸中如堵着一团气,闷得要命。 “除了那点血,你有什么资格做阿尘的姨母?”云轻冷声说道:“当人家姨母的人,会因为一己之私,顶替自己亲姐妹的位置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5章 重逢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如此说我!”柳青雨怒声说道:“说到底,都是柳青雪的不好。柳真如抢走了我喜欢的人,可是柳青雪不仅不帮着我,居然劝我不要计较,还说要在西楚为我找别的男人!我柳青雨岂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云轻觉得她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一个人如果失恋了,身为她最亲近的人,自然希望她从这段恋情中走出来,而这其中,为她介绍新的对象是最常用的方法。 可是到了柳青雨这里,却觉得是对她的羞辱,还认为柳青雪这样是不帮着她而帮着一个外人。 云轻已经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了,直接问道:“阿尘的母妃在哪里?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柳青雨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们?” “我并没说一定要你告诉我们。”云轻也是淡淡的,转头看向洛尘:“阿尘,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自己去看吧。” 洛尘微微点头,走上前一步。 他想要知道一个人心里的秘密,是从来不需要那个人自己说的。 一个人如果有念力,或者能对他的能力做一些防范,可是柳青雨在内宫的大阵里完全没有被压制,说明她根本就没有念力。 哪怕是隐族,一代之中,最多也不过有十余个人会有念力,而柳青雨,显然不在这些人当中。 “尘儿,你要对我使用念力?”柳青雨猛地叫了起来:“你难道不记得我的教导了吗?永远不可以对亲近的人使用念力!” 洛尘的动作顿时微微僵硬了一下。 简直是无耻! 云轻冷冷地看着柳青雨,她居然还对洛尘说过这样的事情,想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她一定是一遍又一遍对着洛尘说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洛尘把这个要求根深蒂固地刻到骨子里去。 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洛尘好,而是因为她心底有秘密,不想让洛尘知道,所以才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想一想,洛尘的确是从不对身边的人使用念力,这固然是因为洛尘本身的性子使然,而柳青雨的所谓教导,只怕也是功不可没吧! “你也说了,是不对亲近的人使用,可是柳青雨,你现在凭什么还认为你是阿尘亲近的人?” 现在的柳青雨,就算说是洛尘的仇人都不为过。 “阿尘,对这样的人,用不着客气。”云轻冷声说着。 洛尘慢慢走向柳青雨,柳青雨面上现出几丝慌乱,惊叫道:“阿尘,我好歹养你这么些年,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对于洛尘的能力,她不可能不忌惮。 洛尘眼眸微垂,淡声说道:“抱歉,我只想知道我母妃的下落,你既不愿说,只好我自己来看。” 柳青雨想要躲,却被看守的疾风卫牢牢地按在地上。 她张大着眼睛,惊恐地看着洛尘手指不断地向她靠近,最终,轻轻点在她的额间。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柳青雪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让她永远呆在那里好了。 可是越是不想,她的脑海中越是会浮现出一些清晰至极的画面。 那些画面顺着洛尘的接触轻而易举地被他读取到,洛尘的面色顿时变了。 “阿尘!”看到洛尘的面色变化,云轻立刻担心地叫了一句。 洛尘的手猛地拿开,狠狠盯着柳青雨。 他是十分内敛的人,向来少有十分激动的情绪,可是此时,却是怒极。 “阿尘,你找到你母妃的下落了吗?” 洛尘紧紧抿着唇,好半天才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 洛尘的母妃并没有死,这是个好消息。 可是,她却被柳青雨丧心病狂地关在了一间暗室里,甚至,这间暗室的门就在她睡的床上。 每当柳青雨与楚皇翻云覆雨的时候,柳青雪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自己喜欢的男人,和自己的妹妹,就在自己身边做着那种事情,可她却要被迫全程听取,甚至连躲避都做不到。 当云轻把洛尘母妃的事情告诉夜墨几个人的时候,几个男人都是皱起了眉头,这柳青雨,实在是太恶劣与疯狂。 最淡定的人反倒是林青泉,他淡然说道:“一个人为了爱情,总是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 “说的你好像很有感触似的。”云轻不满地嘟哝。 林青泉微微一笑,没有回云轻的话,只是那笑容里,似乎真的有些什么深刻含义。 云轻若有所思,不管什么时候,林青泉永远都在笑,但那笑容底下,却总是让人觉得,根本无法看透。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林青泉问道。 “自然要先把阿尘的母妃救出来。”云轻立刻说道。 他们这一次大费周章把雪妃带出来,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假的,而现在知道洛尘的母妃还在受苦,他们自然绝不会旁观。 “你们呢?”云轻本想问一下白子书,可是和他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么亲密的时候,所以还是选择了去问林青泉。 林青泉又是一笑,似乎看透了云轻的心思,开口说道:“我与大长老应该会回无极宫,我要拿着这颗聚珠去复命,而大长老本来就是出来巡查各地分殿的,巡查的差不多了,自然也就该回去了。” 云轻心头升起微微的怅然,虽然,她现在还无法接受白子书是她父亲的事情,可是才刚见面就要离别,也同样让她心里不好受。 “出十万大山,从西楚走最近,这段路我们倒是还可以同行几天。”林青泉说道,目光一直看着云轻。 云轻自然听得出他这话是为了她说的,当即一笑,冲着林青泉点了点头,算是表达谢意。 林青泉做的许多事情都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有些事情应该是让云轻恨他的,就比如当年归离一战,差点害得夜墨将归离都城都丢了。 可是不得不说,他身上有种魅力,让人很难真正的讨厌他。 而且云轻总觉得,林青泉,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知道和白子书还有几天相聚,云轻也就没有那么难过。 她和白子书之间分隔了太多年,在她的人生里,白子书可谓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虽然是为了保护她,但终归还是生分。 能够多相处几天,也许能让他们稍微熟悉一点。 无论是云轻也好,还是原主也好,对于亲情都是十分缺失的,如今有了亲人,不可能不向往。 一行人在外宫当中休整了一天,然后就启程往原路回去。 他们顺着雪崩掉下来了不少人,可是还有不少人是留在原地的,就如荆远帆战飞,都是如此。 他们现在一定找他们找疯了。 他们本来也不知道这雪崩究竟把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但幸好林青泉和白子书都是知道的,有了他们指路,倒是很快就回到了原路上。 至于找到荆远帆他们就更是简单,到了那附近之后,云轻就开始询问动物们,她的念力在内宫之中升到了五阶,对于动们的感应和控制都达到了新的高度,范围更大,沟通起来也更为容易。 很快,就知道了荆远帆他们的踪迹,连忙赶过去和他们汇合。 荆远帆和战飞看到他们几乎快要哭出来。 “殿下,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我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当野人了。” 一句话出,顿时引得周围人一阵大笑。 夜墨冷着面色说道:“孤王养你们,就这么点用处?” 还当野人,说出来都不够丢人的。 掉了殿下的份了,荆远帆自知说错,咧着嘴哈哈傻笑,假装刚才那话不是自己说的。 夜墨白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他。 相聚之后,众人都极开心,问了问分别之后的事情,又点了点人数,发现那场雪崩虽然带走了不少人,可是两边人马汇合起来之后,人数居然是和之前一样的,也就是说没有人死,这可谓是他们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tqr1 前些日子一直疲于奔命,而且被西楚王算计了一把,死去了不少同袍,这是夜墨心底最为介意之事,现在没有新的伤亡,他的面色也总算好看一些。 一行人寻了一个背风的空地扎下营,又去打了许多野味,这几天一直是云轻做东西给他们吃的,一群男人的嘴都被养刁了,看到疾风卫要动手烤连忙拦了下来,都齐齐看向云轻。 云轻十分无奈,她觉得技多不压身什么这种话一定都是不想干活的人故意说出来忽悠人的,如果不会,自然就不用做,可是一旦会了,那肯定就跑不了。 “你做一点就可以了。”夜墨对云轻说道。 疾风卫这么多人,全让云轻来做,非把她累死不可,不过,虽然这样,却也不能短了他们的美食。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云轻做给他一个人吃就可以了,不过这么多人在这里,总归是说不出口,而且云轻先前已经做了好几天了,这些人都知道她做的东西有多好吃,如果真的只做了夜墨一个人的份,只怕这些人都会直接跟他打起来,到时候还是没得吃,又或者吃的时候也凉了。 所以虽然极不情愿,夜墨还是不得不让云轻多做一点。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6章 下饭 云轻看着夜墨那种不情愿的样子就想笑,这个妖孽太子殿下,有的时候真的很小孩子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计较的啊? 让疾风卫先把野味都处理好,又把火架起来,云轻就亲自来掌厨了。 虽然她一个人的确是做不了许多,不过却是可以指导着其他人做。她做的方法和疾风卫的通常方法有些不同,负责做饭的疾风卫都是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道按云轻的做法行不行,万一做出来很难吃怎么办? 可是下一秒就被荆远帆一个巴掌拍到了头上:“还不按照云王女说的做!” 又谄媚地对着云轻说道:“云王女,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了,你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绝对不会走样的!” 云轻做的东西,荆远帆也是吃过的,自然知道她的手艺有多好。 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想吃到云轻亲手做的估计是不可能了,可是云轻指导出来的,那味道也一定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做的好。 所以为了一口吃的,荆远帆十分果断地把节操什么的都丢掉了。 茶茶在一旁拼命笑,她也没有卷到雪崩里,这几天都跟着荆远帆和战飞在找人,因为找不到云轻,她急都要急死了,现在终于找到了,自然是乐的开花,只觉得有云王女在,无论干什么都是极有意思的。tqr1 云轻也不戳穿他们,乐乐呵呵地到一边准备食物去了。 她从来不会觉得做这些事情是负担,能给亲近的朋友亲人做点事情,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很快,东西就烤好了,香喷喷地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勾得人食指大动。 荆远帆他们这些日子都是睡不好吃不好的,现在放下了一件心事,胃口自然大开,东西才八九分熟,居然就抢开了。 他们一动手,连带着东海子云的人,宗靖的人,都开始哄抢,也就洛尘的人还矜持一点,可惜当几只鹿腿不小心飞到他们身前的时候,他们也是没忍住,一起参与了进去。 夜墨看着这群人脸色发黑,这可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部队,居然为了点吃的抢成这样,成何体统。 其余几个男人也是如此,这些下属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精英相,这种样子……他们真是想都没有想过。 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他们就齐齐的没有做声。 他们的下属找了他们这么久,估计心底都绝望了,现在终于找到他们,心头大石落下,放松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云轻那边的东西也烤好了,那香味,立刻就让他们把眼前的事情忘记了,如果不是云轻烤得的足够多没准他们自己,都有可能会像他们的下属一样抢起来。 “谁娶了我这小师妹,倒真是有福之人。”东海子云优雅地吃着东西,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别的不说,至少,有口福啊! 夜墨挑了挑眉毛,他还是不爽这些人吃云轻烤的东西,不过想到以后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只有他能吃到,就暂且忍一忍吧。 洛尘没说什么话,倒是宗靖忽然间眼睛一亮,说道:“云轻,本王子向你提亲如何?” 啥米? 云轻愣愣地抬起了头,宗靖脑子坏了吗? 他们之间差不多一直处在敌对的立场之上,宗靖在想什么,居然向她提亲? 可是宗靖却是接着说道:“本王子未娶,你未嫁,身份地位相当,外貌嘛……”宗靖打量云轻一眼说道:“本王子勉强不嫌弃你,我们两个人凑一对,不是正好?” 还勉强不嫌弃她,怎么都没问问她有没有嫌弃宗靖啊? 云轻没好气说道:“我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云轻,别拒绝的这么快啊,你仔细考虑考虑,本王子也许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嗖…… 一道风刃,毫无预兆地飞了过来,宗靖手中的烤肉,立刻被齐齐削掉半个,直接落到了雪地上。 而在他的手中,则只剩下一截啃完的骨头。 噗……哈哈哈…… 方才宗靖的话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所以这场面所有人都看到了,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宗靖拿着一截骨头的样子,实在是太有喜剧感了。 “亲亲,过来。”夜墨淡声说道。 云轻因为要照看烤肉,所以坐在火边,看到夜墨叫她,问道:“殿下,可是还要一些?” 说着话,挑了一块刚烤好的,往夜墨走过去。 走到夜墨身前要把手上的肉给他,却被夜墨拉住了手腕用力往前一拉。 “啊……”云轻忍不住轻叫一声,身子却是不受控制地往夜墨的怀里倒下去。 “殿下……”云轻低叫,但下一秒,她就叫不出来了。 夜墨的薄唇正正压在她的唇上,甚至,舌头也不客气地伸了进去。 云轻方才轻叫的时候本来就张着口,自然更是没有一点阻碍。 脸轰的一声,红了个透彻。 这个该死的妖孽太子,怎么可以这样? 这里有多少人啊? 伸手推拒着夜墨,可是,夜墨的身体硬的和石头一样,根本就推不动。 “唔……”想说不,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像是呻吟一般。 云轻想死的心都有了,连忙收了声音,再不敢出一点。 好在,夜墨也并没有持续很久,只是片刻之后,他就抬起了头。 云轻的唇上水润润的,像是樱桃一般,夜墨眸子微暗,但在这种时候,自然是不可能做什么的。 “殿下,你做什么啊!”云轻得了自由,立刻轻声问道。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做那种事情,实在是…… “下饭。”夜墨淡声说道,声音平静的一丝起伏都没有。 说完话,便是拿过云轻手上的那块肉,撕下一小条,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云轻简直瞠目结舌,合着,这妖孽太子是拿她当下饭菜呢? 这性子,也未免太恶劣了! 红着脸回到了火堆旁边,一侧的几个男人,却是神色各有不同。 东海子云一直都是淡淡的,对于夜墨和云轻之间的互动,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般,虽然偶尔打趣,但更多的是包容。 燕倾什么神色也没有,只是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的淡淡涌动。 洛尘从头到尾,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只是垂在一侧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起。 其实,早就知道不是吗?云轻并非是他的,可是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他有胸口忍不住刺痛。 若是,先遇到云轻的人是他。 若是,他不曾有那样的身份,不曾和云轻对立过? 可是,事已至此,有再多的假设都没有用。 他能够做的,想要做的,也无非是护云轻一个平安喜乐。 这里面表情最为玩味的,倒要数宗靖,他自然知道夜墨那动作是什么意思,根本就是做给他看的。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顺便做给其他人看的意思。 他在向所有人宣布,云轻是他的,谁都不能染指。 宗靖眉梢挑了一挑,有时候,想法也是需要实力来实现的,而夜墨,又真的能顺利娶到云轻吗? 据他所知,夜墨那里还有着一堆的事情呢,他身边的那些人,可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还有两人,林青泉和白子书。 林青泉笑眯眯的,像是在看一出戏,倒是白子书,在最初的错愕之后,面上浮起一丝薄怒。 都说婆婆和媳妇是天生的冤家,其实父亲和女婿也是。 想也是啊,自己辛辛苦苦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被别的男人轻轻松松地带走了,若是他待她好也就罢了,若是不好,这当父亲的该有多心疼? 虽然白子书并不曾参与云轻的成长过程,可是这心却是一样的。 眼见着自己都还未曾和女儿相处过几日,可是却已然被别的男人摘走了,白子书这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连带着对夜墨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感觉,倒是和柳清朗对云轻的态度有点像,他们都以为云轻是应该被他们捧在手心中的小公主,从没想过这么快要把她交给别的男人。 一时间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倒是没什么人说话了。 东西吃的差不多,忽然天上扑簌簌传来一阵声响,战飞率先抬头,一眼看到天空飞过一只鹰,这鹰体型不大,可是速度却是极快,而且隐隐中有种神俊的感觉。 “好鹰!”就算是生长在北境草原上的宗靖,看到这鹰也不由出口赞了一句。 云轻心里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这只鹰,好像就是她最初被带到太子府的时候驯的,只是后来好久没见,想不到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战飞呼哨一声,那鹰就落了下来,战飞从它的脚爪上解下一个竹筒,那只小鹰似是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立刻就往云轻的方向飞过来。 它可不会忘记,当初那些人用所谓熬鹰的法子驯他们的时候,就是云轻救了它们。 云轻心里也是有些欣喜,接了那鹰过来逗弄着,却见战飞展开字条看了一下之后顿时变了面色,快步走到夜墨身前说道:“殿下,无极宫与西楚结盟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7章 只怕会有一劫 十万大山之中,一行人在快速地行进着。 昨天傍晚的欢乐气氛在那封消息送来之后,彻底地沉寂了下去。 无极宫已有千百年不理世事,只是作为一个世外的庞然大物存在着,可是这不代表云蒙大陆上的人会忘记无极宫曾经的辉煌。 在某一个时段,无极宫甚至差一点统一云蒙大陆,只是因为他们自己内部出了一些问题,最终才没有得逞。 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无极宫所拥有的能量,这一点,只从武帝陨落一事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除了无极宫,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有能力调动这么多的国家去做同一件事情。 这些年来,无极宫一直很低调,虽然在各国开设分殿,可是却再也不曾以一个单独主体的身份出现过,可是如今,它却是再一次把自己露在了世人的面前,并且和西楚结盟。 这是说明,无极宫要又一次入侵这片大陆了吗? 这个字条中透露的信息,绝不止是字面上那么简单,在座的都是当世的佼佼者,自然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危险的意思。 尤其,是在看过西楚旧皇宫中那些无极宫人留下的字迹之后。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洛尘。 洛尘淡声说道:“我并无意那个位置。” 西楚的皇,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他的性子也让他对那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 “现在不是你有意无意的问题。”夜墨极不客气说道:“而是西楚不能和无极宫结盟,而我们必须要找一个能确保不会和无极宫结盟的人成为西楚的掌权者。” 而这个人,洛尘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西楚其他的人,他们都不信任。 洛尘仍是微微沉默着,如果当了西楚的皇,那就意味着要负起当皇的责任,也就一直要留在西楚。 可是,他早就已经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守护着云轻了。 东海子云忽然开口:“洛神医,无极宫在此时冒出世间,所图想必不小,而无论他们要做什么,有一人都是他们势在必得的。” 东海子云没有把话说下去,可是里面的意思却是很明了了,那个人,是云轻。 千百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纯血血脉,却是出现在云轻身上,而云轻一出现,无极宫也就随之出世,若说这两者之间有没联系,那才是鬼都不信。 洛尘的神色微微变化之后,便是说道:“那便,试一试吧。” 无极宫扩张的越快,云轻也就越是危险,若是他当了西楚的皇能够减缓一些无极宫扩张的步伐,那么,他就愿意去做。 云轻微微抿了下唇,阿尘为什么总是这么傻?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这样的深情,她拿什么去回报? 可是此时,她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如果拒绝的话,未免太矫情了。 而且谁去做西楚的皇关系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很有可能关系着整个云蒙大陆。 但不管怎么说,先前那种欢乐的气氛都是寻不回来了,众人默默地找地方休息,然后一大早,就匆匆地踏上了回西楚之路。 在十万大山里又走了几天,快要到边缘的时候,林青泉和白子书也要离开了。 想聚总是如此短暂,尤其这几天里,云轻和白子书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至少,云轻连一句爹都没有叫出来。 如今白子书马上就要走了,他自然是希望能听云轻叫一声的,云轻也想满足他这个愿望,但也许是情份不到,不知为何,总是叫不出来。 先前她对着云宏烨的时候都能很自然地叫出爹这个字,现在面对着自己真正的父亲了,却反而开不了口。 人真的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反而手足无措了。 白子书有些失望,但却并没有勉强,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又告诉了云轻一个消息:柳真如,并没有死,可是,却也不算活着。若是云轻想要见她,就在集齐了六把钥匙之后,到无极宫来。 没有死,又不算活着,云轻实在很难想象那是种什么样的状态,但可以肯定,必然是在受苦就对了。 她点了点头,无极宫她是一定会去的,可是去之前,也一定会让自己有和无极宫叫板的姿本。 和白子书说完话,一回头,却看到一道身影一直立在背后。 这人影她还真是没有想到,居然是燕倾。 他沉默地立着,一身惯常的黑衣,可是不像往常那么锐利,而是有着一些迷茫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白芳华……在哪里?”终于,燕倾对着白子书问出了一个问题。tqr1 白子书仔仔细细地看着燕倾,眸中渐渐露出了然之色:“原来你是芳华的儿子,难怪一见到的时候,就有些眼熟。” “我不是!”燕倾生硬的说道:“我没有……母亲。” 那声音,平静淡漠的没有一丝波动,可是云轻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挣扎。 若是真的对母样如此痛恨,就不会特意来问了。 可是,难道燕倾的母亲也是无极宫之人。 白子书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要恨你母亲,她也是有苦衷的,而且做下那件事情之后,她也日日后悔,甚至……” “后悔,为何要做?”燕倾却不给白子书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 “她在哪儿?”燕倾再次问道。 “你既然没有母亲,又何必关心她在哪里?她自然是在无极宫,只是,状态并不好。你若是想要问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因为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事。” “她死了?”燕倾一下问道,这是云倾听燕倾说话说的最流利的一次。 白子书摇头:“没有死,可是,也没有活着。” 这话,和方才他对云轻说的居然一样。 燕倾眉眼重重跳了一下,还想再问什么,可是白子书已经不再给他这个机会了,他转向云轻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去无极宫,可是至少,在找到六把钥匙之前,不要去。” 云轻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有些事情固然要去做,可是却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去做。 那钥匙她才得到了两把,就已经经历了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对于剩下的钥匙里面有什么,她也是极为好奇的。 白子书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找了其他人。 夜墨等人都在出发的地方随意站着,白子书的到来倒是让他们多少有些意外。 “太子!”白子书一过来就直接叫了夜墨,那声音里,并没有多少亲近,相反,还有着一些不满。 夜墨微微挑眉,再不满又如何,云轻已经是他的人了。 不过,看在白子书是云轻亲生父亲,而且这父女情很有可能修复的份上,他还是很给面子的淡淡就了一声。 “云轻如今的念力,是几阶?”白子书问道。 “天级五阶。”说话的人是东海子云,因为知道夜墨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白子书看了东海子云一眼,目中的光芒温和了一些。 也许天下的父兄都是一样的,比起夜墨,白子书也是更欣赏东海子云一些,觉得只有东海子云这样的人,才更适合成为一个好丈夫。 “听说你与轻儿有婚约?”白子书问道。 那是柳真如从无极宫回来的路上,因为心神太乱,所以曾往东海国去了一趟,东海子云的母妃为了宽慰柳真如,半玩笑半认真定下的婚约。 但无论怎么说,婚约这件事情都是真的。 夜墨的脸色微微发黑,云轻身边这些人真是太讨厌了,为何总是见不得他和云轻好。 东海子云避过白子书的话,只是问道:“前辈问轻儿的念力等级,可是有什么事情?” 白子书沉吟一下说道:“当初真如在秘地之中发生过一些事情,不小心吸收了无极宫的一样东西。那东西是千余年前传承下来的,据说可以造出无极宫最后一位纯血之人,我怀疑云轻之所以会是纯血,正是因为那样东西引动的。” “是什么东西?”夜墨直接问道。 白子书看他一眼,心头仍是不满,不过还是说道:“是一颗聚念珠,不过,却是我们无极宫历代先辈不断灌注念力所形成的一颗极为纯净的聚念珠。” “这对云轻有什么影响?”白子书是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情的,既然说了,那对云轻就必然会有着影响。 白子书说道:“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是,当云轻念力升上七阶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七阶是念力的一个门槛,到了这个阶段,体内念力充盈,必然会与聚念珠产生相争,只怕那时,云轻会有一劫。” …… 白子书最终还是走了,他说的那些话,在场的几人男人都不曾提起,不过却是都放在了心里。 云轻回来之后,其他人都各自散开了,只有夜墨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她有些奇怪的地问道。 她不过是在那边陪了燕倾一会儿,怎么一回来,所有人都不对劲?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8章 被云轻吃的死死的 “无事。”夜墨淡声说道,只是伸手将云轻一揽,说道:“亲亲,你的秘密,何时才肯告诉孤王?” 以前,他不介意等待,可是听了白子书的话,他却隐隐觉得,那个所谓的大劫,只怕和云轻一直隐瞒的秘密有着莫大的关系。 云轻面色一紧,赔笑说道:“殿下不是说等我想说的时候吗?” “那么,你什么时候才想说?”夜墨幽幽地看着云轻。 他的眼睛真的是极漂亮,像是夜空里最善良的宝石,眼尾微微的挑起,仿佛弥散着朵朵桃花。 任谁看到这双眼睛,都会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多情的人,可是偏偏,从头到尾,他都只有她一个人,甚至,对那些对他有所觊觎的女人,一点空隙都没有留下。 虽然对于自己的来历云轻有着诸多的顾忌,可是面对着这么一个男人,她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想了想,云轻说道:“殿下,若我说,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你会不会怕?” 最终,云轻还是将自己的来历尽数告诉了夜墨。 夜墨一直静静的听着,当云轻说到她的灵魂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而另一个世界和这里有诸多不同的时候,他也仅仅是眸中微微波动了一下,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说完之后,云轻小心地看着夜墨:“殿下,这就是我的秘密了,我其实,不过是一缕魂魄罢了,至于这具身体,其实可算是我抢来的……” 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忽然被夜墨拉了过去。 “殿下……” 腰肢被紧紧的箍着,整个人都快要撞到夜墨的怀里。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脸色红的要命,虽然这里只有她和夜墨两个人,可是其他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们的。 “快放开我。” 可是夜墨不仅没有放,反而手顺着她的腰肢慢慢游移上去。 他的大掌温暖,有力,抚在她的身上,好像是点了一层火一样。 云轻忍不住地战栗。 她又羞双恼地瞪着夜墨,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tqr1 虽然她知道他对她的占有欲很强,可是昨天不是已经宣示过主权了嘛,她也没有表示反对,怎么今天又这样。 “快放开,不然我要生气了!”她可不想天天在别人面前表演活春宫。 “可有感觉?”夜墨不放开她,反而把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地说着话。 热气喷吐在云轻的耳垂上,更是激得她轻轻颤抖。 “殿下,别闹了,好多人在看着。” 硬得不行,只好还是来软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夜墨。 但可惜夜墨不为所动,仍是说道:“回答孤王的问题。” 云轻没有办法,只好咬着唇点了点头,强逼着一个女孩子说有没有感觉,也就夜墨才会做出这种事情了。 夜墨原本轻轻抚触的手在云轻腰间的软肉上忽然一捏,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变成嫌弃,说道:“既然有感觉,就说明这身体也是你的,什么一缕魂魄,难道之前和孤王亲热的都是空气吗?” 好疼! 云轻被夜墨最后那一捏痛的几乎都快掉下眼泪来了,可是听到夜墨的话,心头又是微微一暖。 夜墨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安抚着她的担心。 但是,殿下,你敢温柔一点吗?老是这么傲娇,将来会没朋友的。 眼睛里面还泛着疼出来的泪花,控诉地看着夜墨。 夜墨见状,大手在她眼睛上擦了两下,说道:“丑死了,不准哭。” “可是疼。”云轻说道,又补一句:“殿下的手劲好大。” 夜墨面容有些僵,终究伸出了手,抚在云轻方才被他捏到的部位,一股热流顺着手掌涌进云轻的体内,问道:“有没有好一点?” 这一点点的伤,居然用内力去帮她消除,云轻当即点头:“好多了,很舒服。” 夜墨黑着脸看她,本想略施薄惩,这个女人居然如此不信任他,可到了最后,自己做下的事情,还要自己来抹平后果。 真是,被这个女人吃的死死的。 两人说话的时间其实不长,也不过一刻钟左右,这个工夫,疾风卫等人已经彻底将营地收拾好了,准备出发。 此时离他们进入十万大山已经有将近半个月,四周西楚的军队也撤离的差不多。 这十万大山之中,还鲜少有进去之后还能出来的,更何况,他们已经进去了这么久,没准早就已经死在了里面。 …… 西楚皇宫,楚皇眼睛不住地打量着面前的一个女子。 都说无极宫专出美人,那白灵白悠都可算得上是一流的美女,可是和眼前这个女子比起来,却又是绝对算不什么了。 这女子五官不论分开还是合起来看,都是绝美,但更特殊的,却是她身上的那股气质,淡淡的,又好像极度清高,仿佛一只白莲,充满了圣洁感。 但有时候,男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这种圣洁感彻底践踏在脚下。 “皇上,我脸上可是有脏东西?”白静书冷声说道,微微一拂身上的长袍,一朵鲜艳地九瓣莲花顿时从楚皇的眼前掠过。 楚皇忍不住就是一惊,他差点忘记了这个人的身份,这可是无极宫的圣女,无极宫的圣女绝非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而是在无极宫中经过残酷的竞争之后,最终剩下的那个人,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所以这九瓣莲花,不仅代表了她的身份,更代表了她的实力。 念力本来就是高深莫测,楚皇毫不怀疑,只要白静书想,他只要一瞬间,就会人头落地。 当即收敛了心思,说道:“圣女说笑了,如今我西楚已和无极宫是合作关系,不知圣女还有什么需要朕做的?” 白静书脸罩寒霜,方才楚皇的目光,真的让她想要杀人,不过,想到出来前宫主交代的事情,还是说道:“该做的事情我都已经与白灵交代,皇上只要全力支持白灵,放手让她去做即可。” 楚皇连连点头,说道:“对女放心,朕对白灵圣使,向来都是极为支持的。” “那就多谢皇上了。”白静书淡淡说道:“还有那云轻,若是皇上见到,绝不可杀,必须活捉,否则的话,皇上想要与圣宫一起飞升的事情,恐怕就无法实现了。” 这件事情白静书已经一再跟楚皇强调过,所以楚皇连连应承,真是没有想到,这飞升的事情,居然都着落在云轻的身上。 他们如今进了十万大山,也不知道生死如何,若是云轻死了,那不就糟糕了。 似是看出楚皇的想法,白静书冷声说道:“皇上放心,他们必然死不了!” 夜墨,洛尘,东海子云,宗靖,还有一个燕倾,哪一个不是这片大陆上的顶尖之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死? 白静书可以笃定,他们都还活着。 楚皇虽不知道白静书为何这么大的自信,但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也就应承了下来。 白静书和楚皇又客套了两句,就告辞离开,她没有住在宫里,而是住在凉城的无极宫分殿。 白灵和白悠都在殿中,白静书直接向白灵问道:“本圣女要你做的事情,你都清楚了?” “圣女放心。”白灵立刻说道:“七座念灵塔,我一定会一座不少的建出来,还有圣使要我收集的东西,我也会尽力收集的。” 白静书点了点头,又看向白悠:“白悠,此次,你跟我回宫。” 白悠面色微微一变,说道:“圣女,要不,我在这里协助白灵吧?她一个人要做这么多的事情,只怕也忙不过来。” “白悠,你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吗?”白灵当即喝道,又转向白静书:“圣女放心,属下绝不会耽误事情。” 白静书目光静静看着白悠,淡声说道:“白悠,你出来一趟做了什么事情,不必本圣女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白悠面色微微泛白,她自认对无极宫是忠心的,可是,却也确实放走过洛尘,还是和云轻合作的。 “属下对无极宫绝无二心。”她连忙说道。 “若是你有二心,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白静书一哼,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和本圣女回宫。” 微微顿了一下,说道:“这不仅是本圣女的意思,也是宫主的意思。” 宫主? 白悠顿时抬起了头。 白静书淡声说道:“你在我宫中的天赋也算是极为出色了,宫主认为,你或许有能力,去上高级沐灵台。” …… “那里就是凉城了。”云轻看着前方的高大城池,隔了半个多月,他们又回来了。 洛尘望着那座城池,目光却是飘的很远,仿佛已经飘进了皇城,飘到了雪妃的寝宫,然后,又一路飘进她床塌后方的密室里。 在那里,有关他真正的母妃,也不知道,她究竟在那里被关了多少年,又吃了多少的苦。 母亲近在身边受苦,他一无所知,却对着另一个女人尽了这么多年的孝,这感觉,不是亲身经历过,绝对难以体会。 云轻抿抿唇,上前轻声说道:“阿尘,我们很快就会接她出来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29章 找到阿尘的母妃 比起上一次,这次皇城的守卫明显严得多,夜墨几人都是极为优秀的人,那通身的气度,绝对不是随便改扮一下就能蒙混过关的。 不过好在,洛尘在这里的势还是有不小,留下一个信号之后,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他们。 “阁主!”那些人见到洛尘之后,立刻上前见礼。 洛尘淡淡嗯了一声,直接说道:“我们要进城。” 凉城终究是幽魂阁的大本营,很快,就找到了办法,把云轻一行人接近了城中,并且在一处不错的宅子里安居了下来。 “我让你们查的事情,可有查到?”安顿好之后,洛尘再次叫来了幽魂阁的人。 早在一出十万大山的时候,他就已经传信让幽魂阁的人去查关于雪妃宫中秘室的事情。 “回阁主,雪妃娘娘床塌后方,的确是有一个秘室。”幽魂阁的人回道。 洛尘握在椅子抚手上的手瞬间紧了起来,不过他却强自克制着情绪,问道:“里面有什么?” 眼睛,紧紧盯在回话的人身上,可是却听回话的人说道:“回阁主,属下在里面什么也没有发现!” 什么? 洛尘心仿佛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一直一直往下掉,但却始终见不到底。 “仔细报来。”终于,他从齿缝中挤出声音。 原来,雪妃被带走之后,那宫殿也就空闲了下来,而且守卫也很是松散,所以幽魂阁的人潜入进去并没有费什么事情,很容易就做到了。 而那个密室,因为事先就知道位置,所以也很轻易地就打开了。 但打开之后,里面虽然可以看出有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但却是空无一人,显然,有人先一步把里面的人带走了。 除了这些,幽魂阁的人也不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了,毕竟从雪妃离开到他们知道真相,中间隔了不少时间。 挥退了幽魂阁的人,洛尘整个人都很沉默。 原本以为可以找到母妃,可是没有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方才幽魂阁的人回话,云轻他们不适合露面,因此就都在内室里,直到此时才出来。 “阿尘,别灰心,其实有人带走了你母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这至少说明,她还活着。” 洛尘闻言眼睛不由就是一亮,云轻说的没有错,雪妃离开宫殿已经快要大半个月了,没有雪妃的照料,一个人在密室当中呆那么久,没有吃的没有水,根本撑不下去。 可是现在人却是被带走了,若是从这个角度想,这的确也可算是件好事。 “柳青雨可有跟别的人说过这件事情?”夜墨问道。 当务之急,是要先知道是谁带走了洛尘母妃。 洛尘摇摇头,说道:“我从她脑中探过,她对这件事情十分谨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若是完全没有人知道,那么,别人又是怎么知道柳青雨床后面有密室的呢?更不用说,还把人给带走了。 “阿尘,我们再去看看柳青雨。”云轻想了想说道:“虽然她对这件事情很谨慎,可是你母妃在里面,总要有人送菜送饭和照顾的,柳青雨不可能亲自去做这件事情。” 云轻的话给了洛尘新的思路,他先前对柳青雨的探查都只是地集中他母亲所在的地方,根本没有想到这方面。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到了关押柳青雨的房间,柳青雨一看到洛尘就是横眉冷对,长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洛尘对她的言听计从,也一直把洛尘看成一个工具,可是想不到有一天这个工具居然开始反抗她。 “你们还想做什么?”柳青雨怒声问道。 “自然是有问题找你,既然你不肯说,只好我们自己来看。” 云轻说着话,往柳青雨走去。 “滚开!”柳青雨大声叫着,洛尘的能力就算是她也惧怕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把自己赤果果地摆在别人面前,无论心里有什么肮脏阴暗的角落,通通都无法遁形。 “你放心,我们对你那种畸形的幻想没有兴趣!”云轻十分不客气,想到这个女人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一厢情愿愿的幻想,就害了自己的孪生妹妹,甚至还让洛尘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云轻心里对她就十分没有好感。 让两个疾风卫把她的穴道点住,洛尘走上前,一指再次点在了她的额间。 虽然,洛尘可以有针对性地在她的记忆里搜寻一些东西,可是那些其他的东西并不是他不想看就可以不看的,还是会一股脑地涌入他的脑中。 洛尘的眉尖忍不住微微的蹙起,正如云轻所说,柳青雨的脑中有许多肮脏龌龊的东西,比如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过被白子书压在身下,而和楚皇行云雨之事时,也曾想过一墙之隔就是柳青雪,自己正睡着她最喜欢的男人,这种感觉,居然挺让人有成就感。 还有对着洛尘的时候,表面上一副无害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心里却一直是在叫着贱种。 一道道记忆涌入心头,让洛尘十分不好受,这时一只温暖的小手却是抓住了他,云轻的声音也传来:“阿尘,别让那些不相干的东西污了你的眼睛。” 心一下定了下来,洛尘收敛心神,在柳青雨的脑海中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终于,一张面庞掠过他的脑海,他顿时垂下手,退后两步,离柳青雨远远的。 目光幽幽盯着柳青雨,这般纯真如小鹿一样的面容,可是脑子里想的,却龌龊的让人恶心。 “找到了?”云轻问道。 洛尘微微点了点头。 云轻立刻露出笑容,拉着洛尘就要离开,在柳青雨这里,真是多呆一分钟都让人想吐。 “站住!”柳青雨大声叫道:“你们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云轻回头,淡声说道:“自然是关到阿尘母妃出来的时候,至少要怎么处置你,那也是阿尘母妃要决定的事情。” 柳青雨面色瞬间一白。 她生生关了柳青雪十几年,柳青雪出来了,会如何对她,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回到另外一间房,几个男人都在,洛尘将看到的事情都说了。 正如云轻所料,柳青雨是不会自己去做送饭打扫之类的事情的,而且有时候她还要跟着楚皇出巡什么的,若是没有人照顾柳青雪,那柳青雪可能直接就会饿死。 所以,她派了一个小丫头做这些事情,那个小丫头也是精挑细选的,不聋,却哑,而且也不会写字,也就是说,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把柳青雨的事情说出去。 不仅如此,她还控制了那个丫头的家人,为自己的卑劣行径上了重重保险。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个丫头。”云轻说道:“找到那个丫头,就一定可以找到阿尘母妃的下落。” …… 西楚皇宫,一间极小的房间里。 这里是最低等的宫女住的地方,一般的宫女都是会数人住一间,可是这间因为靠近恭房,没有什么人愿意住,所以只住了一个人。 “啊……啊……”一个女孩子举着手中的粥,努力喂向床上躺着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面容枯瘦,身子也干瘪的几乎像是一张纸。 可虽然如此,姣好的五官还是可以让人看出,她若是健康一些,必然是个大美人。 采薇可以想象她好起来以后的样子,定然是和雪妃娘娘一样的,因为这个女人,本来就是雪妃娘娘的孪生姐妹。tqr1 采薇最初被雪妃娘娘叫去,让她照顾这个女人的时候,心里面也是诧异无比,不明白雪妃为何要把自己的孪生姐妹关起来。 可是她也知道,宫闺之中,有些事情不能问,再加上,她的父母家人都在雪妃的手中,所以,她也只能按照雪妃说的做。 前些日子雪妃和辰王一起出了宫,她住的地方立刻就空了下来。 雪妃本来就不是很受宠,她这一走,宫里的人立刻开始寻找新的主子,纷纷四散而去,只有她,因为知道雪妃床后秘室的秘密,想了半天,还是留了下来,并且趁着一个夜晚,把这个人悄悄地接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好在,如今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倒也不怕被别人发现。 长年的囚禁,床上的女子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是她还是强迫自己张开了嘴,把采薇喂的东西吃进去。 一边用力地吞咽,一边目中,射出一道近乎犀利的冷光。 她要活着,当年柳青雨受了情伤到她这里来,她安慰了柳青雨,却被她反而锁进密室的时候,她想过死,可是一年年的过去,听着柳青雨在她面前炫耀,知道了柳青雨对她的儿子做的一件件恶事,她却反而坚强了起来。 她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她的肠胃不好,只能吃一碗饭,彩薇看着她吃完,又给她把嘴擦干净,这才端着碗出去收拾,可是刚刚打开门,一道人影忽然闪了进来,掐着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按在了门上。 “密室中的人,在哪儿?”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0章 你喜欢我儿 采薇瞬间张大了眼睛,难道她把人救走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这些人是来杀她的? 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可是下一秒却发现,这个人,居然是辰王。 她在雪忆的宫里,自然是见过洛尘的,只不过每次都只是远远地看一眼而已,因此虽然知道辰王生的好,但也没有太大的印象。 可是此时近距离地看到,她才发现,辰王的相貌竟然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那般清俊的面容,就是画上的人,也比不过他。 “啊……”微微张开口,却发不出声意,她无奈,只能指了指床上。 “阿尘,别吓到她,这姑娘是个好人。”云轻方才是跟在洛尘身后进门的,洛尘制住了采薇,而云轻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也就是真正的雪妃,此刻正警觉地盯着云轻。 这些是什么人?难道是柳青雪派来处理她的?手在一侧微微握起,抓住了放在身侧的一把剪刀。 是的,就算是对于采薇,她也是不放心的,所以才随时在身边备了一把利刃,只要采薇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听到那个女子的话,先前的男子一下转身,大步走了过来。 他凝望着床上的人,喉咙动了几动,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发出。tqr1 雪妃先开始还带着戒备之色,可是当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面前站着的白衣男子之时,眼中的激动之色却是越来越严重,终于开口试探地叫道:“尘儿……” 西楚皇宫的守卫对于洛尘来说就有如筛子一样,就算他们离开之后,楚皇对皇宫的防务做了大肆调整,可是先前幽魂阁所留下的暗桩却远非楚皇所能想像的,所以将雪妃带出宫,几乎不费什么事情。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当洛尘对雪妃说出他的打算之时,雪妃却是拒绝了。 “娘……”洛尘叫了一声,眼睛还有些红。 先前雪妃叫出那一句尘儿之后,云轻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两个,此时才刚刚进来,听到雪妃的拒绝,她也是有些意外。 “雪妃娘娘,你现在的状况需要好好调理,我们还是先出宫再说吧。”她也帮着洛尘劝雪妃。 雪妃看了云轻一眼,洛尘会带着她来,想必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莫非,这便是尘儿喜欢的女子? 云轻倒是没察觉雪妃目光里的意思,毕竟在她看来,雪妃如今的状况实在算不上好,应该没有什么精力去想别的事情,可是她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雪妃是洛尘真正的母亲,一个真正的母亲,不管自己的状况再差,都是会先想着自己的孩子的。 “我不出去,并不是要意气用事,而是我根本不必出去。”雪妃淡声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手腕。 “尘儿,这是西楚的天机锁,娘当年有眼无珠,信了赫连祺的花言巧语,自愿锁了念力。这天机锁并非绝对打不开,而是有着一把钥匙,那钥匙就在皇宫的库房当中,你想办法为娘把钥匙找来,其他的事情,娘自会处理好。” 雪妃神情极为坚毅,楚皇欠了她们母子这么多,那么,就用整个西楚来还吧。 洛尘神色微微一怔,先前还未识破柳青雨时,他们决定要带她走,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打开天机锁。 只是,柳青雨其实根本没有念力,所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但如今,雪妃却是自己提出了这个要求。 洛尘心头又是一阵激动,这一次,定然会是她的母妃,绝不会再有错了。 手腕一翻拿出一把钥匙,洛尘温声说道:“娘,钥匙我早已拿到了,我为母妃打开。” 咔嚓一声,天机锁应声而落。 雪妃神情微微一震,虽然一时半刻念力不会马上回来,可是她外界的天地似乎已经有了沟通之力,这让她的精神也好了一些。 “雪妃娘娘,天机锁取下之后,念力不会立刻回来,要休养几天才行。”云轻把自己知道的告诉雪妃,怕雪妃着急。雪妃微微点了点头,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 “这几天,娘就在这里休整吧,马上就要到冬月十五了,宫里要过冬令节,到了那天,娘要让楚皇把欠了我们的,全都还回来!” 云轻和洛尘又劝了劝,可是雪妃心意已决决,他们也是有没有什么办法。 而且雪忆被关了这么些年,心头必然有些郁气,这些郁气若是发不出去,对她的身体也是不好。 无奈之下,云轻和洛尘只好先离开,临走之时,郑重地谢了采薇。 若不是采薇把雪妃接了出来,还悉心照顾着,只怕雪妃早就死了。 采薇紧张地脸色通红,连连地摆着手。 她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好端端的人就那么死去而已,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哪里当得了洛尘这种感谢? 采薇的这种反应,反而让云轻和洛尘对她更是高看一眼。 云轻笑眯眯说道:“这两天还要麻烦你照顾雪妃娘娘了,我们出去准备些东西,还会再回来的。” 采薇连忙地点着头。 她虽然哑,可是却不傻,从洛尘的称呼还有他们的对话听得出来,现在躺在她床上的人,才是辰王真正的母妃,而先前的那个,则只是个冒牌货。 真是没有想到,她们居然服侍了一个冒牌货这么多年,而辰王心里一定更难受,他对那个假雪妃那么孝顺,而他真正的母妃,却是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想到此处,更是觉得要好好照顾雪妃才行。 洛尘和云轻没有多留,先前看多了柳青雨那种怯弱的样子,导致云轻一直认为真正的雪妃也是那种性格,可是真的见到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真正的雪妃十分有主见。 既然她已经计划好了之后要做的事情,那么他们配合就好,毕竟,雪妃对西楚的了解才是最深刻的。 洛尘离开了好一会儿之后,采薇才从门外进来,而且还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 辰王真的是太优秀了,虽然刚进门的时候吓了她一跳,可是后来的那种清雅温润,却像是小溪流一样,一下就流进了她的心里。 “怎么,喜欢我儿?”雪妃突然出声问道。 采薇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雪妃的床前了,而那微红的面庞自然也是瞒不住雪妃的。 当即慌乱地摆着手,她只是欣赏罢了,可是辰王的身份那么高,又怎么是她能攀得上的。 “啊……啊……”心里面慌乱急了,不停地用动作强调着自己并没有非分之心。 “不必紧张。”雪妃淡声说道:“若是我一直是这宫中的雪妃,只怕的确是会对身份地位有所在意,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牢狱生涯,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些吗?” 采薇瞪大着眼睛,听着雪妃说。 雪妃神色淡然:“什么身份地位,在我眼中全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对我儿好。若是对他不好,就如赫连祺这般,就算贵为一国之皇,又有什么用?” 赫连祺连她被人换了都不曾察觉出来,还和柳青雨在床上翻云覆雨,当年第一次隔着墙听到的时候,那种伤心欲绝,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啊……”采薇上前,快速地掰着雪妃的手,她把自己掐的掌心都流血了。 “不碍事。”雪妃也是察觉到自己情绪失控,松开了手掌说道:“我累了,先扶我休息吧。” 云轻和洛尘回到临时落脚的地方,把雪忆的事情说了一遍。 去宫中的人不宜太多,而他们几个男人,显然都没有参与别人家事的爱好,所以最后才会是云轻和洛尘一起去。 现在确定雪妃还活着,而且和洛尘相认了,自然是件好事。 而且云轻还把雪妃的打算说了,虽然雪妃没有具体说她要做什么,但现在离冬月十五也没有几天,所以几人倒是都不介意暂时留下。 虽则马上就要过年了,但西楚归离和北境都不算太远,要赶的话,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足以赶回去。 至于东海国虽然远了些,但东海子云出来时就已然料到这次过年要在外面过,因此也是不打紧。 几人略略商议了一番,就各自散去。 云轻照例是和夜墨一间房的,她与夜墨之间,早就不避这种嫌疑。 不过有时候云轻自己也是感叹,夜墨夜夜抱着她睡,自然会有肢体纠缠耳鬓厮磨的时候,甚至有几次情动的厉害,可是夜墨却是一直谨守着那一条界线,半步不曾越过。 他说过要给她最好的,包括那一夜,现在看来,果然是能做到。 对夜墨这份心性,云轻当真是要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坏心的想,要是她去压夜墨呢?可是只是想一想,也就做罢了。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有时候故意撩一下夜墨,但只要夜墨一反客为主吓一下她,她立刻就丢盔弃甲地投降,没出息的要命,每逢这种时候,就会看到夜墨毫不掩饰的嫌弃。 但云轻自己也是没有办法,谁让她一对上这个妖孽太子,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1章 快要等不及了 先前在外面奔波了足有近一个月,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安生的落脚地方,夜墨的洁癖立刻全面发作。 先前穿过的衣服全部丢了个精光,又足足在浴桶里泡了一个多时辰,把自己弄的清清爽爽的,而每天晚上上床之前,都是要好好泡个澡。 夜墨如此,云轻自然也不能将就,所以每天晚上也是要把自己弄的干干净净的。 泡了澡出来,就看到夜墨手中正拿着一张字条。 “归阳有信传来?”云轻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 这字条一看就是传信专用的那种,也不知道归阳又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姑姑让孤王回去过年而已。”夜墨将字条扔下,淡声说道。 可是云轻的面色却是凝重了起来,说道:“不止是过年那么简单吧,夏风是不是把消息传回去了?” 夏风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入西楚,而是先一步回了归阳,而他一定会把夜墨已经拿到诏书的事情告诉大长公主。 这么多年来,夜墨没有对英帝采取什么措施,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那旨诏书,他如果上位,要么是以英帝之子的名义集成,要么,就是更难听的篡位。 而这两样,哪一样也不是夜墨要的。这一点,估计大长公主也没有办法勉强夜墨,所以才会一直拖着。 可是现在诏书已经出现了,那么有些事情,就不可能再拖了。 夜墨把云轻按坐在自己身前,接过布巾很自然地帮她擦着头发,淡声说道:“早晚的事情而已,孤王本来也打算这次回去就把这件事情了了。” “可是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外面……”云轻说着,有些懊恼,夜墨一直在外面的话,那归阳城中的准备可充分? “孤王就算在外面,该做的事情也一样能做好。”夜墨毫不在意说道。 若是事事都要他在才能做,那他养的那些人也未免太无能了一些。 “有空想这个,不如想想别的事情。”夜墨淡声说道。 别的? “什么事情?”云轻微微转头。 “别动!”夜墨按住她,头发还没有擦干,水珠都溅到衣服上了,不止云轻的衣服上有,他的衣服上也有。 虽然是冬天,可是因为室内暖和,而且马上要睡觉了,夜墨穿的并不多,水珠一溅上去,透过白色的里衫,甚至可以透出肉色来。 云轻起了玩心,故意摇起了头,水珠立刻浅的更多,夜墨的胸前湿了一片。 湿身诱惑啊! 虽然湿的少了点,可是配着夜墨那张俊美的惊天动地的脸,这景色…… 咕噜…… 云轻不自觉地,居然咽了一口口水。 瞬间,脸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连忙就去夜墨的手中抢毛巾:“我自己擦。” 可是夜墨一抬手,她不仅没有抢到,还一头撞到夜墨的怀里去了。 “很好看?”夜墨盯着她,眸子幽幽的。 云轻心头立刻浮现出一种危险的感觉,她真的没有想撩夜墨啊,只是玩心起了而已,可是夜墨如今的目光,怎么就这么像看着小白兔的大灰狼? “殿下,天色不早了。”云轻干笑着说道。 她发现一件事情,夜墨似乎越来越不经逗了,往往一点很小的动作,就会让夜墨整个人都散发出不一样的气息来。 如果不是他强大的自制力,云轻毫不怀疑,他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压倒吃了。 “惹了事就要逃跑,这可不是南昭王摄政王该有的风骨。”夜墨缓缓靠近着,气息把云轻都笼罩了。 云轻想要跑,可是身后是桌子,她完全被困住了。 “这个摄政王,我没想当的。”云轻给自己找着借口。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当了,就要负起责任。”夜墨越压越近:“孤王觉得孤王有必要教会你这一点。” “殿下……”云轻快哭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她以后,是不是一点玩笑都不能和夜墨开了啊? 还没有想明白,夜墨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唔……”想要说不要的,可是两唇相触的一瞬间,却只发出一声浅浅的婴咛。 对于夜墨,她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的话? 夜墨辗转吻着云轻,身上独尾于男性的热烈气息几乎快要把云轻烧着了,她微微张着唇,任由夜墨欺负着,甚至感觉到,夜墨的手不知何时也到了她的身后,顺着她的身体曲线轻轻地抚触着。 “殿下……”一阵心慌,今夜,不会真的要发生点什么事吧。 那微微带着恐惧的声音一下惊醒了夜墨,他忽然间一下退开,口中微微喘着气,眸子里的热度还在,可是却强迫着自己恢复清明。 方才,若是再继续下去,只怕他会真的要了云轻。 但,已经忍了这么久,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他想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云轻。 “亲亲,孤王快要等不及了。”终于,夜墨平静下声音,对着云轻说道。 那目光,幽幽的,让云轻的脸轰地一声红了个彻底。 “要不我今天和茶茶睡吧。”云轻站起身,想要溜。 她没有猜错,夜墨现在的忍耐底线真的是越来越低,一个不小心,只怕就是真的生米做成熟饭。 可是还没来得及往门口跑,就被夜墨抓住了。 “孤王就这么不可信?”黑着脸,这个女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他都已经那么克制,这个女人居然还想给他跑。 云轻偷看了一眼夜墨,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这不是为殿下你的身体着想么?老憋着,不好……” 夜墨脸色瞬间一变,抓着云轻就扔到了床上:“老憋着不好,你就来帮孤王!” 啊…… 一阵尖叫,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门外的荆远帆掏掏耳朵,板着脸吩咐:“不该听的不听,知不知道?” 一众暗卫躲在各个的位置,默默点头。 他们也不想听来着,可是里面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啊。 最终,夜墨虽然压着云轻好一番轻薄,可还是在最后一刻放开了她。 揽着云轻的腰身,夜墨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游走着,淡声说道:“亲亲,这种好运,你不会再有多久时间。等回到归阳之后,孤王绝不会再放过你。” 云轻面上微微发烫,但还是听懂了夜墨的意思。 回到归阳,也就该是夜墨和英帝算总账的时候,到时,夜墨会成为归离名正言顺的皇,而他即皇位的那一日,也许,就是他们成亲的那一日。 忽然想起一事,云轻一哼说道:“我和殿下什么关系啊?你凭什么不放过我?” 夜墨眉梢一挑,说道:“你是孤王的太子妃,怎么,想赖账?” 云轻说道:“我可记得一清二楚,某人说过,不许我当太子妃,所以太子殿下你记错了,我可不是你的太子妃。” 想了一想说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算给平王守寡?”tqr1 虽然没有真的结婚,可是婚约总是定下了啊。 夜墨眼角跳动了几下,他当初不许云轻成为太子妃,后来又和云轻闹矛盾,让云轻一气之下答应去吴国和亲,这是他最为懊悔之事。 他的女人就是他的,哪怕是名义上的婚约也不行。 现在云轻用这话来噎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夜墨一沉默,云轻反而有些心慌了,连忙说道:“殿下,我是说着玩的,你别往心里去。” 夜墨将她的头往怀里一按,冷声说道:“睡觉!” 云轻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心里却还是有点忐忑,但夜墨的怀抱真的很让她安心,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只听夜墨在她耳边说道:“你是孤王的,也只能是孤王的。” 真是像小孩子呢。 睡着的前一瞬间,云轻忍不住想着。 到了第二天,云轻和洛尘一起在院子里整理着幽魂阁送来的药物,洛尘昨天给雪妃诊了脉,回来就开出了方子让幽魂阁的人把药配过来,今天夜里,他们会再进宫一趟。 雪妃执意不肯出宫,他们也只能如此了。 现在离冬月十五还有五六天的工夫,既然雪妃在那天有行动,那么他们就要在这几天之内尽量把雪妃的身体调养好。 不过,不知道雪妃的念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这几天夜墨和东海子云还有宗靖都没有什么事,他们也不能随便出去,毕竟,这几人的外貌都实在太出色了,只要一起出去,肯定就会被人认出来,这凉城当中现在到处都是楚皇还有无极宫的探子,哪怕是为了避免麻烦,也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不过好在,这几人都是能耐很大的,就算不自己出面,下面的人也一样能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 所以这几天,夜墨没事就和东海子云下下棋,后来宗靖也参与进来。 当宗靖参与进来之后,东海子云直接就退出了,只是饶有兴趣的在一边看着。 这两人身为天下双王,棋风截然不同。 宗靖的棋风大开大阖,可是于细微处又偶有奇招,着实是让人防不胜防,而夜墨的棋路则是不显山不露水,可是无论宗靖怎么进攻,都是攻不破夜墨的防线。 到了尾盘处,还会突然发现,夜墨先前所布的一些废棋,忽然之间就卡在了他的关键处,成为让他骨鲠在喉的厉害手段。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2章 离他远一点 看这两人下棋,就跟在看两军交锋一般,只要能看进去,那就是其乐无穷。 一整天下下来,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分出一盘胜负,差不多全是和棋收盘。 云轻不太懂围棋,不过看到东海子云和洛尘都是时而惊叹时而沉思时而又恍然大悟的样子,也知道这棋下的绝对不差。 到了天黑时分,云轻和洛尘带着药物再次进了宫。 这一次采薇一早就在门前等着他们了,一见到他们就高兴地招手,又连忙把洛尘手中的药拿过来,比划着说她去煎药。 “多谢你了。”洛尘温声说道。 采薇顿时红了脸,连忙摆摆手,小跑着走远了。 一直跑了好远,脸蛋上还是红扑扑的。 辰王爷真的好帅啊,又温柔,连对着她这样身份低贱的哑女,也会真心诚意的说谢谢。 这样的清雅温柔的公子,难怪被誉为世间最出色的几个人之一呢。 云轻若有所思地盯着采薇的背影,刚才是她看错了么?怎么觉得采薇的脸好像很红似的。 “你在看什么呢?”洛尘问道。 “没什么。我们先去看你娘吧。”云轻回过神,随意把话题带过去了。 雪妃的情况看起来明显比昨天好很多,这其中,定然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见到了洛尘。 先前洛尘被柳青雨骗走,生死不明,就算她出了地牢,心情也肯定不好。可是没有想到洛尘不仅没事,还回来找到了她,她一开心之下,自然连带着身体也是好得多。 “娘。”洛尘走到雪妃身边,轻声唤着她。 也许是因为先前一直管柳青雨叫母妃,所以见到真正的雪妃之后,他就没有再用过这个词,而是一直叫娘。 雪妃显然也对这个称呼更满意一些,这个称呼,听起来才更像是母子。 “你身体可有好些?”洛尘轻声问着。 他的态度算不上特别热络,毕竟才刚相认没有多久,但关切之意却也十分明显。 “好多了。”雪妃微笑,昨天太过仓促,没有时间仔细看洛尘,今天她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只觉得上天待她实在不薄,虽然这么多年都缺席了儿子的生命,可是很明显,洛尘依然成长的非常好。 看他们母子两人在说话,云轻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 这句话出口,却是提醒了洛尘,他当即站起来说道:“我差点忘了,那些药物中有几味要特殊处理一下,我去看吧。云轻,你在这里陪我娘说说话。” 雪妃娘娘的身体长年受损,有几味补药的确是要在煎煮的时候做些处理,否则的话对雪妃反而不好。 这么一来,云轻只好留下了。 不过虽然留下,她却是有点尴尬,她和雪妃不熟,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一时间,气氛有点僵。 雪妃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云轻,终于开口说道:“你是南昭云宏烨的女儿?” 若是先前,云轻肯定就说是了,可是现在知道了自己的亲爹是谁,云轻便抿了抿唇说道:“我是柳真如的女儿。” 雪妃很聪明,立时便听出了云轻的弦外之音,不过她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拍了拍塌前说道:“我身体不好,起不来,你坐过来一些好吗?” 她这么说了,云轻自然不能拒绝,坐到了雪妃塌前的凳子上。 “你是真如姐姐的女儿,长的可真像。”雪妃打量着云轻,伸出手,自然地握住了云轻的手。 云轻虽然没有夜墨的洁癖,可是也不习惯别人轻易碰触,雪妃来抓她的时候,她本来是想要躲开的,可是想到她是洛尘的娘,手缩了一下,却终究是在原地没有动,任由雪妃抓住了。 两个人略略聊了几句,雪妃突然说道:“你和尘儿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问的非常突然,差点就把云轻问住了,但云轻只是一愣,就说道:“我和阿尘是极好的朋友。” “就只是朋友?”雪妃问道。 “嗯。”云轻点头,她已经有夜墨了,自然不可能和洛尘再发生什么。 雪妃忽然放开了云轻的手,淡声说道:“你对那位归离太子的感情,倒是真不浅。” 云轻忍不住就是一惊,她们昨天才刚见面,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雪妃根本不可能知道夜墨的事情,相信洛尘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和她说起这个。 可是现在雪妃却是知道了,那么原因只有可能是一个…… 看着自己被雪妃放开的手,云轻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她冷声说道:“雪妃娘娘,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偷窥别人!” 只是接触,就可以看到别人的内心。 这个能力,云轻绝不陌生,但没有想到,雪妃的念力居然也是这个。 “你和尘儿的关系这么亲密,我作为母亲的,自然要为我的儿子着想。”雪妃却是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冷淡地说道。 云轻抿着唇,没有说话。 雪妃又是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尘儿喜欢你。” 云轻还是没有说话。 她的确是知道这一点,也一直希望,洛尘能找到一个更好更适合他的女子,而把对她的感情淡化掉。 “你既无意与尘儿发展去,就该离他远一点。”雪妃说道:“可是如今你却故意与尘儿这么接近,是把尘儿放在何地位?难不成小小年纪,就要学着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雪妃说着,声音已是冷了起来,她盯着云轻说道:“我已经亏欠了尘儿许多,所以以后,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卑劣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身边!” 云轻面色冷然。 阿尘的性子那么好,她本来以为真正的雪妃也会是温婉讲道理的人,可是现在看来,她高估雪妃了。 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先下了定论。 看着雪妃,云轻淡漠的说道:“雪妃娘娘,我与阿尘怎么相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方才说的话是为了阿尘好,所以我不会与你计较,可是雪妃娘娘,我也要奉劝你一句,为子女好,首先就要尊重你的子女。这世间最可恶的父母,就是那些打着为子女好的名号,实际上却在做着伤害子女的事情的人!” “你……”雪妃猛地撑起了身子,怒瞪着云轻。 就算被囚禁了这么多年,可是她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傲气,可是万没有想到,云轻这么一个小辈,居然敢教训她。 “娘……”门忽然被打开了,洛尘端着一碗药进来。 云轻立时上前一步,扶着雪妃,口中温声说道:“雪妃娘娘,你身子不好,还是躺着多休息休息吧,别的事情少想一些,身子才能好的快。” 雪妃显然也不想让洛尘看到她和云轻之间的不愉快。 虽然洛尘和云轻才不过来了两次,可是她却是看得出来,云轻在洛尘的心中很重要。tqr1 “云轻说的没错,娘,有些事情,等你身体好了再说,现在还是不要想了。”洛尘以为云轻说的是雪妃想着找楚皇报仇的事情,也是轻声安慰着。 雪妃一口气憋在胸口,却又发不出来,只好应了一声,躺下了。 药还有些烫,洛尘在一旁略略放了一会儿,这才喂雪妃吃下。 再次为雪妃诊了诊脉,洛尘微微皱了下眉头。 雪妃的脉相比起昨日要好许多,可是不知为何,却又同时有些郁气壅心的脉相。 以为雪妃是心气不顺,洛尘宽慰了两句,便跟雪妃告辞,并且说明日会再来。 雪妃被云轻气了一下,她经过这么多年的牢狱之灾,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忍的了,所以很快平静下来,她叫住洛尘说道:“尘儿,娘想和你多说说话,让这位云姑娘自己先回去可好?” 洛尘眉头微微一蹙,虽说云轻对西楚的皇宫也是极为熟悉了,但他还是不放心。 虽然白静书已经于几日前离开了西楚,白灵也回了无极宫的分殿,可是这宫中还是有着一些守备力量,若是云轻出了什么意外,这定然是他绝不愿意见到的。 “我母子二人分别这么多年,你难道都不想和娘多说几句话吗?”雪妃又是说道。 洛尘微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我先送云轻去地道。” 下了地道,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雪妃点点头,洛尘对云轻说道:“我先送你过去。” 云轻也是点了点头,她虽然和雪妃起了点小冲突,但雪妃对洛尘却全是真心的,所以她也不必担心什么。 到了地道口,云轻想了想还是说道:“阿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洛尘问道。 云轻说道:“雪妃娘娘的念力恢复了。” 这么快?洛尘目光微微一亮,他虽然知道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这么快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嗯。”云轻点头说道:“雪妃娘娘刚才展示给我看了,和你的念力是一样的。” 所以,别轻易被雪妃碰啊。这样的念力,若是不加控制的话,当真是极为让人忌惮的。 洛尘听到这话果然面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3章 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云轻也不知道自己的提醒洛尘能不能听得懂。 也许在内心里,洛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让雪妃知道的吧。 怀着一点心事,云轻自己一个人进了秘道。 洛尘回到雪妃的房间,雪妃正拉着采薇的手,似乎在和她说着什么,而采薇低着头,脸上红红的,见到洛尘回来,她脸上的红色更深了,连忙站起身跑了出去。 洛尘眉头微微皱了皱,采薇怎么好像在躲着他似的? 不过这并不是他要关心的事情,他坐到雪妃身前,直接问道:“娘,你的念力恢复了?” 雪妃面色不变,微笑说道:“云轻那丫头告诉你了?没错,是恢复了。” 雪妃握着云轻手的短短工夫,还有云轻先前的表现,竟是连云轻的性子都摸透了,猜到云轻绝不会在洛尘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所以大大方方的承认。 “娘的念力和我是一样的?”洛尘又是问道。 “没错。”雪妃点头,又是微笑问道:“知道这一点,可还敢让娘碰吗?” 洛尘眉目淡淡一垂,说道:“这有什么不敢,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娘。不过……” 微微蹙眉,洛尘说道:“方才娘握着采薇的手……”tqr1 他不相信,雪妃会无缘无故地握着一个人。 雪妃也没有隐藏,淡声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纵然,是采薇救了她,可是当初,她还接纳了她的孪生姐姐呢,可是她这个姐姐,又是如何对她的?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牢狱中出来,绝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懂的轻信了。 洛尘无言,他深知自己的念力对别人来说是多么忌惮,可他也同样理解他母妃的情况,一个人在被自己信任的人狠狠背叛,还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之后,是不可能再轻易相信人的。 想到这件事情,忽然就想起方才云轻和他说话时的神情,顿时微微变了面色:“娘,你方才是不是对云轻也做了此事?” 雪妃面色微微一僵,难道是云轻对洛尘说了? “娘不必乱想,云轻什么也没有说。”洛尘面色严肃起来:“不过,还请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云轻不会做任何害我的事情,娘若是不相信云轻,那就连我也不必相信了。” 这话,已经是极端严重,雪妃目光不断闪动,她虽然知道洛尘和云轻的关系不一般,可是还是没有想到,洛尘对云轻的信任和维护竟然会达到这种地步。 好一会儿之后,雪妃才说道:“我以后不会如此了。” 那声音里,竟然有些落寞,洛尘神色微微一动,知道是自己方才的话说的有些严重了,雪妃现在心里没准以为,她这个娘还比不上云轻。 但云轻和雪妃,在他心中本就是同样重要的存在,完全不能说谁比谁更重要。 他和雪妃相认不久,终究是没有什么太多可说的,说道:“娘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话站起身,可是雪妃却一下拉住了他的手,急声说道:“尘儿,娘向你道歉可好?明日云姑娘来了,娘也会向她道歉的。她是真如姐姐的女儿,娘对她绝无恶意。” 当年,柳青雪柳青雨都是柳真如手下的亲兵,对柳真如也很是崇拜,只是后来柳青雪爱上楚皇,这才先一步离开。 若说她会害柳真如的女儿,倒真是不可能。 洛尘想到这些,心里放松了一些,回身说道:“娘不必如此,相信云轻也不会放在心里,只是这么晚了,娘真的该休息了。” 又与雪妃说了几句话,叮嘱她按时吃药,洛尘也是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洛尘与云轻照例每日前去皇宫之中照顾雪妃,当他们第二日去的时候,雪妃居然真如之前和洛尘说的一样,向云轻道了歉。 这一来倒是让云轻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先前雪妃娘娘咄咄逼人,她也没有客气,可是雪妃如此放低了姿态,她自然不可能再怨雪妃什么,再说雪妃的出发点也的确是为了洛尘好,因此接下来的几日,几人间的关系倒是颇为融洽。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冬月十五,这是西楚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要祭天大宴,据说在这一天祭天,来年都会五谷丰登。 西楚皇宫中忙着大宴的事情,守备也比平时松懈一些,云轻和洛尘下午时分就到了雪妃这里,早早地为今天的事情做些准备。 进到房间中后,就看到采薇正在给雪妃梳妆。 雪妃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了,是一套妃子的正装。在柳青雨离开之后,这宫殿中的东西也曾经遭到下人的哄抢,但雪妃的正装因为抢去了他们也穿不了,所以反而剩下了。 这些东西都是柳青雨穿过的,雪妃对此显然极为厌恶,但为了今天的事情,也只能暂时穿一下。 “你们来的正好。”看到两人,雪妃淡笑着打了招呼。 “娘,你今天究竟是什么打算?”这个问题,他们问了不止一次,可是雪妃却始终没有说,可是今天已经是冬月十五,雪妃总不能还不说。 雪妃面上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你们只需要把我送到皇帝的寝室,然后想办法让我和他单独相处半个时辰即可。” 云轻眉心忍不住就是一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雪妃对楚皇还有旧情,又或者说,认为她还能够说服楚皇? 这几天她对雪妃的印象一直不错,觉得雪妃是个很清醒的人,但如果雪妃是这么想的,那她就要重新评估了。 洛尘直接说道:“这太危险,我不同意。” “尘儿,你要相信娘。”雪妃眼中滑过一抹暖,果然是自己的儿子,如此贴心。 “娘要怎么做,现在不能告诉你们,但你只管放心,娘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洛尘和云轻尝试着说服雪妃,但雪妃非常固执,一定要自己去见一见楚皇。雪妃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是很难说服她的,就如她一定要留在宫中一样。 到了最后,洛尘和云轻还是只好同意了,不过洛尘却是提出,要在门外守着他们,万一雪妃有什么危险,他也好及时出手。 这一点,雪妃同意了,又对云轻说道:“云姑娘,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情。” 云轻倒是没想到雪妃会向她求助,不过洛尘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说道:“雪妃娘娘娘请说。” 雪妃说道:“大宴约摸申时戌时开始,请云姑娘想办法,让太子殿下,逍遥王,还有宗靖王子,在那个时候都能出现在宴会上,至于要做什么,到了宴会上,他们自会明白的。” 云轻微微沉吟着,虽然先前西楚派了大军围剿他们,可是在明面上,他们仍是各国的王爷太子,在这样的公开宴会上,西楚不可能对他们做什么的。 就算有些危险,只要他们做好准备,关系也是不大,因此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和太子殿下说。” 雪妃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云王女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雪妃对洛尘说道:“我们这就出发吧,现在这个时辰,赫连祺应该正在寝宫之中准备赴宴,若是晚了,他出了寝宫,那就不好办了。” 洛尘微微点头,仍是先把云轻送到了地道中,这才转身回去。 云轻回去之后把雪妃的要求和夜墨几个人说了,这几人只是微一沉吟就同意了。 虽然不知道雪妃究竟要做什么,但区区一个西楚皇宫,还困不住他们,因此也就不在意这种事情。 几个各自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好歹是要参加宴会的,自然不能弱了自己的身份。 宗靖一身赭色长袍,在袖口和领口的地方都有着兽皮点缀,充满了野性感。东海子云仍是一袭淡蓝色长衫,搭配袍脚点点白色的浪花,温润如玉。而当夜墨出来的时候,云轻则是眼睛都亮了。 他一袭淡紫色的太子正装,点点银丝暗绣若隐若现,一头墨发高高束起,扎着玉冠,眸光流转之间,仿佛盛了一天星辉。 真的是,好美。 “轻儿,眼珠子要掉出来了。”东海子云的声音突然响起,云轻连忙回神,转头就看到东海子云眼中的一抹促狭。 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师兄真是讨厌,总是这样开她玩笑。 夜墨走过来揽住云轻说道:“我们走吧。” 因为他们并没有收到西楚皇宫的邀请,所以仍是走的秘道,待得到了皇宫中之后,再自行想办法去大殿。 而此时,西楚皇宫之中已是热闹非凡。 今日的大宴是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的,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露出不高兴的脸,以免犯了楚皇的忌讳,所以一眼看过去,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唐贵妃和唐敏也在,看着时间差不多,唐贵妃皱眉问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来?” 再有一刻钟就要戌时了,一般楚皇对这种事情是从来不迟到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4章 立雪妃为后 “姨母,可要我去叫人来问问?”唐敏说道。 若是放在以往,这种时候她早就自己跑去问了,可是她在十万大山之中折损了那么多人,楚皇气的差点杀了她,还是唐贵妃力保才捡了一条命,所以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到楚皇面前去找不自在。 “算了,皇上自会有分寸的,这不是时候还没有到。”唐贵妃说着,目光又望向门口:“也不知道他今天会带谁一起出席。” 楚皇无后,这样的场面本该带着一个妃子一起出席的,平时这位置都是唐贵妃的,可是今日唐贵妃在宫中一直等着,也没有等到楚皇传旨过来,无奈,她只能先来了,可是心里对那位子会出现的人,却是在意的很。 “我猜皇上今天身边根本不会带人。”唐敏连忙说道:“这宫里除了姨母,哪还有人配站在皇帝的身边。” “就是一张嘴会说。”唐贵妃看似嗔怪了一句,心里却十分受用。 正说着,就听门口传来一声长长的通报:“皇上驾到!” 顿时,所有人都起身去迎接楚皇,唐贵妃也是站起了身,可是,当她看到楚皇身边居然跟着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脸色就立刻变了。 而当她看清那人是谁,更是直接惊声叫了出来:“柳青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皇身边,跟着的赫然是雪妃! 大殿里的人都惊住了,雪妃不是已经跟着辰王叛逃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皇上在一起? “保护皇上!”当看到身后的洛尘之时,立时有人大声地呼喝。 可是话音还没有落下,楚皇就已是怒声喝道:“大呼小叫什么!雪妃是朕的妃子,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应该吗?” 楚皇这一出声,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可是他们心头更是惊疑,所有人里,最想要让雪妃母子死的人,就是楚皇啊,怎么他现在却是这么说? 不管满殿的人如何惊诧,楚皇带着雪妃径直走到了最高的座位上,还抚着雪妃坐下,对下面的众人说道:“先前朕对雪妃及尘儿有诸多误会,可是如今误会都已澄清,朕决定,立雪妃为后!” 什么? 满殿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就连刚刚到达殿门外的云轻几人也愣住了。 “有意思。”宗靖扯了扯嘴角。 “这是什么情况?”东海子云则是微微皱了皱眉,看向云轻。 云轻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雪妃要和楚皇单独相处半个时辰,可是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会让楚皇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他们要进这大殿自然不可能没有人阻拦,他们懒得费事,都是用洛尘的药直接把人迷晕了的,此时心急知道里面的情况,就都迈步走了进去。 只是里面的人都看着楚皇,居然没有一个人转头来看他们。 “我不相信!”唐贵妃猛地尖叫了起来,这皇后之位,她想了多少年都没有能够得到,柳青雪凭什么得到? “柳青雪,你到底给皇上下了什么妖法?” “你胡闹什么?堂堂贵妃,成何体统?”楚皇不悦地说道。 “皇上!”唐贵妃拼命地扑到前方,跪伏在地,大声说道:“皇上,您醒一醒,一定是柳青雪这贱人给你施了妖法,您快醒一醒啊!” 洛尘面色顿时便是一厉,可是却被雪妃握住了,只见雪妃眉心微蹙,那边楚皇已是喝道:“来人,给朕掌嘴!” 掌嘴都是内侍做的事情,那些内侍被这场面惊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也不知道是该做还是不该做,可是当楚皇又喝了一句之后,他们终究还是惧到楚皇的威压,跑到贵妃的面前,狠狠地扇起来。 唐贵妃被打的满脸是血,心里更是又恨又怕,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雪妃怎么一夜之间就翻身了。 其他人也是噤若寒蝉,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倒是唐贵妃被打出了几分凶性,挣扎着喊道:“柳青雪,你这后位是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没有人会承认的。” 雪妃微微冷笑,一语不发,似乎是想要做什么,可是却突然眉心一皱,目光也一下往云轻这里看过来。 这么多人里面,也就只有她发现云轻到了。 云轻一看到雪妃的神色,瞬间有了几分明了,她低声说道:“殿下,我们要帮雪妃一下,她快撑不住了。” 雪妃那神情,分明是在使用念力,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念力会这么可怕,竟能控制楚皇的行动。 一时间,心里竟有些惊惧。 夜墨面色也是沉凝,不过这种时候,他们是肯定要站在雪妃这一边的,他淡然开口:“归离夜墨,祝贺雪妃娘娘封后!” 在他身后,东海子云也是微笑说道:“东海国东海子云,祝贺雪妃娘娘封后。” 宗靖眉梢一挑,说道:“没想到本王子倒是赶上了一件盛事,宗靖祝贺雪妃娘娘封后!” 这些声音一出,那些西楚官员才发现殿中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而这些人,分明是应该被他们追杀着才对。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唐敏忍不住,直接大叫了出来。 “我们是皇上邀请的贵客,自然应该在这里。”云轻淡淡说道。 有雪妃在,她相信楚皇会承认的。 果然楚皇说道:“不错,是朕邀请他们来观礼的!” 这一来,是把夜墨几人的身份和来此的原因都承认了,而且是楚皇亲口说的,谁也反驳不了。 唐贵妃看着这一幕,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三大国的皇子都在这里,而且都承认了雪妃的地位,还有楚皇护着,这宫里,以后还有她的活路吗? 眼前一黑,终于是晕了过去。 楚皇见此,直接借口晦气,宣布宴会到此为止,然后携着雪妃直接去了后堂,离开之前,还邀请云轻夜墨几人一起。tqr1 这几个人也没有客气,直接跟着雪妃一起离开。 一行人到了皇帝寝宫,早在之前,洛尘就用雷霆手段以幽魂阁的人把皇帝的近卫都替换掉,因此这里倒是安全的。 雪妃身子猛地一颤,一下委顿下来,而此时,楚皇则是目光迷茫,似乎刚做了一场大梦似的,片刻后清醒过来,看到屋中的人,顿时怒声吼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朕的侍卫呢?” 他看到的都是夜墨和云轻他们,反而没有看到在他身后的雪妃,此时雪妃悠悠叹了一句,说道:“赫连祺,你可还记得我?” 楚皇一回头,看到雪妃,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惊惧,然后又立刻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朕的妃子,有什么记得不记得的?” “你果然是不记得了。”雪妃幽幽说道。 她最喜欢的男人,却连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人都不知道。 云轻知道雪妃这是要和楚皇算总账了,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们在这里也不好,而且楚皇被洛尘点了穴道,倒也不担心他会对雪妃做什么,因此云轻起了身,说道:“雪妃娘娘,我们去外面坐一会儿。” 正要走,雪妃却是叫住了他们。 “太子殿下,逍遥王,宗靖王子,今日我虽暂时制住了赫连祺,可是一旦他的人反应过来,必然会有所反弹,所以还需要将他手下的人都掣肘住才可以。尘儿已经去做了一些事情,但远远不够,可否请几位帮帮忙?” 洛尘眉头微皱,其实该解决的隐患他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一些非常顽固的老臣,杀了便是,不知雪妃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来,应该是雪妃担心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才会拜托夜墨他们,不过雪妃既然开了口,他也就没有反驳。 夜墨几人也是一样,雪妃年纪不管怎么说都比他们大一些,而且他们在殿上帮了雪妃,就算是雪妃这个阵营里的,帮过一次,自然就要帮到底,不然这个忙就帮的没有意义了。 东海子云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便听从洛神医的调遣,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这里是西楚的地盘,说是听从洛尘的调遣,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云轻也想跟着过去,可是想了想,他们这些人都走了,只有雪妃一个人在此处,防守就很薄弱,因此还是留下来好,抿唇说道:“你们去吧,我留在这里。” 洛尘知道她是帮他保护雪妃,眸光一软,对着云轻轻轻点了下头。 很快,几人就都是离开了,方才在宴会上扔下那么大一颗炸弹,现在各方差不多都要反应过来了,要做的事情肯定很多。 “云王女!”刚把他们送走,荆远帆匆匆忙忙地过来:“云王女,殿下命我把柳青雨送过来。” 云轻微微一怔,夜墨的速度还真是快,直接就把柳青雨给送过来了。 今天雪妃正好在算总账,柳青雨被送来正好。 “放着吧,我会带进去的。”云轻说道。 荆远帆问清楚夜墨在哪里,就离开了。离开之前看了一眼被带进房间的柳青雨,不由默默为她哀悼了一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5章 让他纳你为妾 云轻当初那么为柳青雨着想,可是最后她却挟持了云轻,这口气,云轻不觉得有什么,殿下可是记着呢,所以这边雪妃刚控制住局势,殿下直接就命他把人给送来了。 这天底下最恨柳青雨的,除了雪妃之外,还能有谁呢? “云轻,你干什么?你要把我交给谁?”柳青雨也是察觉到了情况不妙,大声地叫着,身子也拼命的挣扎,但可惜,她的力道早就被封了,根本挣扎不开。 “柳青雨,自己做过的事情,总是要还的。”云轻面色不动,上前敲了敲门,说道:“雪妃娘娘,我进来了。” 里面一时间没有动静,云轻微微愣了一下,还是推门而进。 里面,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可是一打开门,顿时愣住了,雪妃正一抬手,把一根长到惊心的银针从楚皇的脑子里拔出来。 云轻眼睛不由自主就是一眯,这么长的针,若是刺到脑子里,已经足以破坏某些脑部结构了。 “我破坏了他的脑。”正在想着,雪妃已是自己开了口,她淡声说道:“我的念力虽可控制他人,但时间毕竟有限,可若是这个人已经根本没有思考能力,那就会简单的多。” 云轻抿了抿唇,这种手法非常几乎可以说得上狠毒,云轻虽然猜到雪妃会和楚皇算账,但没有想到她会有用这么狠的手法。 看来,那些年的囚禁生涯,还是对雪妃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否则的话,她不会这么偏激。 但想想她这些年的遭遇,云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道:“雪妃娘娘,我把柳青雨给你带来了。” 说着话,把柳青雨往前一推。 柳青雨正好看到雪妃对付楚皇的一幕,吓得连身子都瑟缩了。 “妹妹……你饶姐姐一次……姐姐以后都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不对,我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会让你看到……” 直到此时,柳青雨才开始觉得害怕,她一直以来都是胜利者,万没料到有一天会彻底翻转,若是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该直接杀了柳青雪。 雪妃静静地看着柳青雨,目光极冷,片刻后说道:“你是我姐姐,我也不想对你做什么……” 柳青雨面上立刻滑过一抹喜色,却听雪妃接着说道:“当初你如何对我,我今日便也如何对你吧,你就也到我呆过的地方去呆一呆,至于生死,听天由命。” 说完话,叫人进来挥了挥手。 柳青雨面色一片死白,凄厉地叫了起来。 她当初把柳青雪关在那里,还日日给她送饭吃,可是现在那宫殿已经是个废宫了,谁还会理她? 柳青雪说的好听,可做的事情,根本就是要她死。 但不管她怎么吼叫,雪妃都只做听不到。 云轻默默地看着雪妃做这一切事情,柳青雨做的事情,死一万次都不嫌多,而且这是别人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插手的余地。 “可会觉得我很残忍?”雪妃问道。 可是云轻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雪妃娘娘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雪妃,和阿尘真的是不一样的。 相比而言,阿尘要好的太多。 经过了那么多年牢狱之灾的雪妃,心里有某些地方已经扭曲了。 这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云轻,本宫的衣服脏了,帮我去拿件换洗的衣服过来好不好?”雪妃忽然说道。 云轻一回头,雪妃的衣服上真的有一些雪迹,是方才把针从楚皇的脑子里拔出来时沾上的。 微抿了下唇,云轻同意了,大步出了宫门。 她一出去,雪妃的面色就是微微下沉,叫道:“采薇。” 采薇从门外走进来,带着一些惊恐看向雪妃。 现在的雪妃和前几日真的不一样,让她都觉得害怕。 “本宫让你做的东西你做好了吗?” 采薇点了点头,又看向雪妃一阵比划。 那意思是:真的要这么对云王吗? 雪妃淡淡笑了一下,说道:“采薇,你可知本宫的儿子有多喜欢这个云轻?你一定想不到,那日本宫握着尘儿的手,他脑中关于云轻的意念,强烈到几乎能让本宫感同身受。可是偏偏,云轻放着尘儿这么优秀的孩子看不见,却要去喜欢别的人。本宫身为尘儿的母亲,前面二十多年都没有能够为尘儿做什么,至少现在,要弥补他一件。” 采薇眼睛睁的大大的,雪妃想要弥补辰王爷的心她明白,可是弥补是用这种方法的吗? 她瑟缩着,还是不想去做,雪妃便又笑着说道:“采薇,你喜欢尘儿吧?” 采薇的脸一下红了,这个问题雪妃曾经问过她,没想到这次又问了一遍。她一直长在宫里,本来见过的男子就没有几个,而辰王爷是那么出众那么俊美那么温柔,怎么可能让人不喜欢? 但是,他们的身份相差的太远了。 “你的性子,本宫已经很了解,有你跟在身边,一定能把尘儿照顾的很好,只是你的身份不够,做尘儿的正妃,终究是差了一点。” 采薇面色微微一白,虽然她知道这一点,可是被雪妃说出来,还是很难受。 “不过,只要你帮本宫做好这件事情,本宫就让尘儿纳你为妾。” 采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下抬起了头,就只见到雪妃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给她承诺似的。 最终,采薇咬着牙,转身出了门。 云轻把衣服拿给雪妃,雪妃就找人去帮自己换上,而云轻还是坐在外面,慢慢喝着茶,等着夜墨等人回来。 “啊……啊……”一阵声音传过来,云轻一回头看到采薇端着一盘点心在她面前。 “是让我吃吗?” 采薇用力点着头,捧着盘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不过云轻对采薇印象不错,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多谢了。”今晚来来回回跑了不少地方,云轻的确还没有吃东西,便也不客气,拿了一个放在口中。 采薇一直紧紧地盯着云轻,直到她把东西咽下去,才终于放下了心,把盘子放在桌上,退了下去。 云轻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等着,不知为何,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支撑不住,呯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嗷嗷……”小白大人发现云轻的不对劲,立刻狂叫了起来。 里间的门一下打开,采薇扶着雪妃出现在门口。 “嗷……”小白身形猛地变大,凶狠地瞪着那两人。 云轻就是吃了那个女人带来的糕点才倒下的,一定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 采薇吓的一下瑟缩起来,雪妃则是冷哼道:“一头畜牲,也敢张狂!” 一道念力向着小白压下,小白顿时发出痛苦地闷哼声,原本变大的身形也被硬生生的压下,又缩小成了猫咪大小。 “装进去。”雪妃拿出一个笼子,让采薇把小白装进去,她的念力明显比小白高出不少,小白在她的攻击之下连维持身形都做不到,更别提反抗,直接被采薇拎着装进了笼子。 雪妃走到云轻跟着,淡声说道:“无色无味的迷药,倒还真是有点用处。只是,光这一点是不够的,尘儿那个傻孩子,就算你这样,他也一样不会动你。” 说着话,又拿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塞进了云轻的口中。 做完这些事情,雪妃才说道:“去把尘儿找来吧。” …… 热,好热啊…… 云轻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她这是怎么回事,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这种热度,简直让她想烧了自己。 先前的一幕涌入脑海,她是吃了采薇端来的点心,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这是雪妃做的?她想要做什么? 心里慌得要命,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她吃力地爬起来,去找门的方向。tqr1 这药烧得她浑身上下都发软,眼睛也看不清,摸了好久,才摸到墙边,又顺着墙一路找过去,好不容易,终于摸到了门的方向。 要出去,不能留在这里。 云轻跌跌撞撞地想要开门,可是才刚碰到门,门却一下子从外面打开了。 “娘究竟要送什么礼物给我,还这么神秘?”洛尘微带笑意问着,却见一个人一下从门中扑了出来,直撞到他的怀里。 “阿尘……”云轻难受的要命,挣扎说道:“带我走。” “云轻!”洛尘的眼睛一下张大,她的小脸红通通的,身上烫的吓人,微微抬起的眼睛里,媚意像是春水一般,瞬间就涨了他满眼。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反应过来,身后有人猛地一推,一下把他和云轻都推了进去,然后咔嚓一声,从外面落了锁。 “娘!”洛尘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连忙转身大喝。 “尘儿,这便是娘送给你的礼物,你可千万要收好才行。”雪妃的声音传来。 “娘,这种玩笑不好笑!”洛尘一手揽站云轻,另一手用力捶着门。 “这不是玩笑,她吃了西楚皇宫的秘药,一个时辰之内必须阴阳交合,否则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就算是娘也不能保证,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6章 夜墨在哪里 “娘!” “来人,把这里给我看牢了,不许里面的人出来!” 洛尘又叫了几声,可是外面根本一点回音也没有,显然,雪妃已经走了。 好热,好难受。 云轻快要被身体里的火烧死了,仅存的一点理智在这烈性的媚药之下也全都不见了。 她浑身上下都热,只有紧靠着的这具身躯才能让她感觉到好受一点。 这媚药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比之前中的两次都要凶猛,血液里的热度像是潮水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一波比一波猛烈。 不自觉地,她双手紧紧攀附着身边的躯体,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本能的知道这样做会让她好受一点,因此她不住地在这具身躯里磨蹭着。 洛尘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抱着云轻一个转身把她压在门上。 “唔……”云轻轻轻呻吟了一声,洛尘的动作禁锢住了她,却也把她从他的身上拉开了,唯一能让她舒服的温度离开,让她根本受不住,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想要再次接近。 真的好热好热,她要受不了了。 抬起脸,委屈而又痛苦地看着洛尘,洛尘心中一软,手上的禁锢就松了几分,云轻的手立刻攀上了他的衣衫,洛尘还没有反应过来,领口就已经被拉下来了一片,云轻的小手也伸进了他的胸膛。 当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不由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云轻是因为媚药的作用,可是洛尘却是真实的心底的渴望。 松开了禁锢,就再也没有第二次把她禁锢起来的毅力,洛尘任由她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着,低沉问道:“云轻,若是我的话,可以么?” 他对他的心绝不比夜墨差一分一毫,凡是夜墨能够给她的,他也一样能够给她。 他不过是晚了一步,所以就步步都晚,只能在一旁看着,守着,却从不能越雷池一步。 可是,真的已经受够了,明明喜欢的人就有身前,为何不能伸出手? 就让他任性一次又如何? 这次之后,他会宠着她惯着她让着她永远不会让她有任何伤心不快乐,他可以用一辈子去弥补她今日的伤害,所以,只任性这一次,可不可以? 挑起云轻的下巴,洛尘低头就要吻上云轻的唇,却听云轻呢喃着叫道:“殿下……” 瞬间,如被冷水浇了一身,浑身上下都是凉的彻底。 殿下这两个字,是云轻对于夜墨专属的称呼,她也会叫宗靖王子殿下,叫东海子莹公主殿下,可若只是殿下这两个字,却一定是专指夜墨。 到了此时,她的心里,仍是只有夜墨一个人。 心,疼得像是被刀割一般。 洛尘抽身而起,再次禁锢住了云轻,这一次,无论云轻如何挣扎,他都没有再放开。 若是,他今夜真的趁人之危,那么,他和那个自己幻想了一场爱情的柳青雨又有什么不同? 云轻不会原谅他,甚至,会永远都不再见他,他怎么还能妄想,可以用一辈子去弥补她? “云轻,再忍一下。”洛尘把云轻打横抱起,提气运劲,一脚把房门踹开。 这门,本来就没有多结实,雪妃不过是笃定,洛尘不敢放着云轻不管,更不敢让云轻尝试那药的副作用而已。 看到洛尘破门而出,外面的人立刻戒备起来,为首的人大喝道:“辰王爷,皇后娘娘说不准你出来,请你退回去!” 短短的时间,就已经是皇后了,洛尘也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滋味。 “滚开!”他喝了一声,直接就往前冲过去。 那些人见状,咬了咬牙,也是冲了上去。 皇后走时下过死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洛尘离开,只要拖够大半个时辰即可,否则的话,他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所以现在,也只能拼命了。 洛尘要带着云轻离开,自然不会客气,他的手中抱着云轻,但就算是这样,对付眼前的人也是足够了。 一脚踹出,直接把一个踹到几丈开外,躺在地上爬起爬不起来。 今夜宫中大乱,这里虽然有些人,但也不算特别多,不多时,洛尘就清出了一条道路。 他下手的狠劲,让这些西楚皇宫的侍卫都是心惊,这哪里像是主子,就是敌人也没有下手这么狠的。 洛尘担心着云轻的状况,他的母亲说是一个时辰,虽不知道是否危言耸听,可是为着云轻的安危,却也是绝不能轻忽视之。 夜墨,夜墨现在在哪里? “尘儿!”一道喊声忽然从身后传来,是雪妃的声音。 “尘儿,你可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雪妃厉声喝道:“她不是你喜欢的女人吗?你真的要亲手把她送到别的男人那里去?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争取,你可知你这不是商量,而是懦弱!” 洛尘的身子终究是顿了一顿,他转身说道:“这不是争取,而是掠夺。” 雪妃一颤,洛尘已是接着说道:“若她不喜欢我,我硬留她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这个道理你应该最懂才是,母后!” 最后两个字让雪妃的身子狠狠一颤,洛尘居然不再叫她娘,而是叫了母后。 一怔愣间,洛尘已经再次拔起身形不见了踪影。 “娘娘……”雪妃身边有已经聚集着一些听从他命令的人,那为首的立刻问道:“可要我们去追回王爷?” 雪妃没有说话,只是想着方才洛尘说过的话。 她应该最懂。 没错,她的确是懂的,若是她不懂,就不会毁了楚皇的神智,因为她十分清楚,楚皇已经不喜欢自己,留着在身边也没有用,与其这样,不如只要一个傀儡。 但万万想不到,她的这点心思,竟是被洛尘看了个通透。 没有理会问话的人,直接往房间里面走去了,那为首的人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咬了咬牙说道:“去追辰王!” 命令下了之后却又叫声说道:“做做样子即可!” 现在这时节,他们也不好做啊,不追,将来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他们吃不消,可追的话,万一真的伤到了辰王,那也是大罪。 “采薇,本宫真的做错了吗?”雪妃幽幽问道。 她只是个母亲,只是想要满足儿子的愿望而已。 采薇咬着唇,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今辰王爷没有和云王女发生那种关系,那是不是说她也没有办法做辰王爷的妾了? 眼底,有一抹失望,她在这宫里的底层生活了太长时间,好不容易有着一个机会可以摆脱这个身份,还能嫁给那么好的男子,哪怕是为妾,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惜,只是差着一步,却是功亏一篑。tqr1 “太子殿下,你真要和我无极宫为敌吗?”凉城无极宫圣殿,白灵气得暴跳如雷。 就在几天之前,此地还是一片形势大好,在西楚和无极宫正式结盟之后,她也是大肆地征召人手,开始准备按照白静书留下的图纸修建那七座念灵塔,这几天,甚至连地方都圈好,要打地基的位置也准备好了。 可是今天夜里却是突然有着大军过来,二话不说见到无极宫的人的就杀,那七处选好的地方和标记,也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带着殿中有念力的弟子出来迎击,就看到居然是夜墨等人。 而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西楚皇宫出了宫变。 夜墨神色淡漠,他们之所以要来西楚,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要破坏西楚和无极宫之间的盟约,宫中的事情他们没有洛尘熟悉,但这破坏的工作,却是再适合不过。 从一些知情人口中问出无极宫的位置和动向之后,他们就赶了过来,虽然不知道这些塔是做什么用的,但总之破坏掉就一定没错。 “无极宫也配当孤王的敌人?”夜墨冷笑一声:“那不过是孤王迟早要去踏平的地方罢了。” 白灵气得面色铁青,怒喝一声就想要扑上去,可是身边的人却一下拉住了她:“白灵圣使,我们其他的地方也被人破坏了,东海逍遥王,还有宗靖,他们都正在往这边赶过来。” “圣使,我们现在势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灵心里满满都是不甘,但到了此时,却也只能先行退走。 她厉喝一声:“撤!” 想走?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夜墨面色森冷,对这个白灵,他早已有诸多不耐烦,今日碰见,怎么可能还会让她逃走? 身形一动正要出手,却是心脏猛然间一疼,让他的身形一下顿住了。 不仅心脏很疼,同时,身体里还隐隐有种热意不住流窜,这种感觉,让他心头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 “荆远帆!”他厉声喝道,荆远帆立刻跑了过来:“殿下,你找我?” “孤王问你,云轻在哪里?” 云王女?荆远帆愣了一下才说道:“云王女在皇宫,和雪妃在一起。” 雪妃在皇宫,云轻在皇宫,洛尘也在皇宫。 夜墨脑中一下闪过云轻对他说过的,雪妃的能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7章 送到别的男人怀里 那是和洛尘一样的能力,也就是说,她能够看到别人脑中所想,雪妃,定然是看过洛尘的想法了吧? 一种危机感立刻涌了上来,他身形一起,直接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殿下……”荆远帆大声叫着,可是夜墨却早已去远了。 “他干什么去?”东海子云和宗靖都是刚刚过来,燕倾也从另一座塔的地方赶了过来。 荆远帆一脸苦瓜相,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殿下好像忽然身子不舒服,然后问了云王女的下落,就离开了。” 几个人都是对望了一眼,难道是云轻出了什么事情? 无极宫的人都已经退走,剩下的都是小虾小蟹,他们就算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关系,几人互望一眼,都是追着夜墨过去。 希望,云轻不会真的出事。 “呯!”一掌,重重打在洛尘的胸膛上,夜墨抱着云轻,面色狰狞的想要杀人。 他走到半路就遇到洛尘,而洛尘怀中之人的状态,直接是让他的理智全数燃烧殆尽。 洛尘唇角瞬间就有血迹涌出,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只是说道:“只有一个时辰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三刻钟。” 夜墨眸子黑到惊人,全是暴涌的怒意。 因为洛尘而中媚药,这已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洛尘所下,第二次,是洛尘的母妃所下。 全都和洛尘有关。 他现在,恨不得把洛尘碎尸万段。 但最终,他还是一语不发,只是抱着云轻飞快地转身。 寻常的媚药,只要泡冷水就可以了,可是这一次,明显不一样,甚至还有着时间的限制。 只有一刻钟,他恐怕也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夜墨的速度极快,山风冷冷地打在脸上,让云轻的意识终于是有一点清醒。 “唔……”她微微张开眼睛,就看到有人正抱着自己飞快地奔行着。 怎么回事?她记得她吃过采薇送来的东西之后就晕倒了,再然后,看到洛尘,她还往洛尘的身上倒去…… 身子瞬间瑟缩了一下,低声叫道:“不要……” 她的身子是留给夜墨的,夜墨那般尊重她,就算他自己都受不了了,可还是忍着,只想要把最完美的那一夜给她,可是现在…… 她不要,真的不要…… 那细微的声音让夜墨心头顿时就是一疼,这个丫头一定是吓坏了。 沉声说道:“亲亲,是孤王。” 华丽优美的嗓音让云轻错愕了一下,然后才张开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 那又担忧又害怕又期盼的眼神让夜墨心头都快扭搅在一起,他再次说道:“亲亲,是我,我是夜墨。” 听到这个声音,云轻终于放下心来,脑中最后一根弦也是崩断,小手紧紧攀附上夜墨的身体。 夜墨有些狼狈地降落下来。 他本想找间林中小屋,可是云轻的动作却是让他根本按照预期行动。 云轻小手已经开始在他的胸前撕扯着,眼中早已没有了焦距,只是不断地张着小口呼吸。 “热……” 夜墨目光落在她绯红一片的小脸上,这样的热度足可见她中的媚药有多厉害,她救了雪妃,可是雪妃竟然出这样的手段来害她。 不过此时,夜墨却是没有精力去追究那些事情,因为云轻似乎是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会让她舒服,整个人都缠了上来。 夜墨的呼吸一下变得极为急促,他大掌控制住云轻,让她没办法再往前靠近,哑声说道:“亲亲,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的确是在云轻面前控制的很好,可那是云轻不主动诱惑他的前提下。 一年过去,这个原本还有些青涩的小丫头早就已经成长的美味诱人,本就绝好的身材也是出落的更加窈窕,他对她早已没有自控力,只是因为珍爱她所以才迟迟没有要了她。 但现在…… 云轻此时早已被高热烧的神智模糊,她只知道夜墨不让她靠近。 一边拼命往夜墨身上蹭过去,一面忍不住地轻声低喃着:“我热……好热好热好热……” 这个魅惑人的妖精! 夜墨此时当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他准备了盛大的婚礼,准备了一切想要给这个女子最好的体验,可是现在,却要在这荒郊野外之中,完成她的第一次? 早知如此,在之前一个个情动的夜晚中就先做了此事,至少,也要比这样的方式好的多。 这种状态下的云轻,他甚至连她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给自己都不知道。 “亲亲……”声音已经哑到让人心颤,他低唤着云轻但云轻却是一点也听不到。 媚药的效果太过强烈,她只知道自己热,自己难受,身体已经快要爆炸了,想要去扯夜墨的衣服扯不开,她就转而撕向自己的衣服。 刺啦一声…… 瞬间,一抹雪色映入了夜墨的眼睛。 这个丫头的皮肤和身材有多好他早就知道,可是无论哪一次见到都没有这一次来的惊心动魄。 夜墨的眸子一瞬间暗沉,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眼前的女人像个妖精似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殷红的小嘴也不住地发出轻吟的声音,整个人,媚的惊人。 “亲亲,是你先招惹孤王的。” 再没有任何犹豫,大掌一伸,直接把她的衣服彻底扯开。 莹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比周围的白雪还要洁白美丽。 突如其来的冷气让云轻微微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就又舒展了身体,媚药的作用让她连冷意都感觉不到,星眸微张,也不知是清晰还是迷茫地望着夜墨。 那眼神,比之任何催情剂都要来得强烈,夜墨的眸子完全地幽黑下去,手不受控制地抚上云轻的身体。 一阵天旋地转,云轻重重地倒了下来,正倒在夜墨扔在地上的大氅上 一具身体压在她的身上,炽热可怕的气息向她袭过来。 异样的灼热让云轻的理智终于回复了一些,她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本能地害怕。 “不要,殿下不要……”软弱无力地推拒着夜墨:“你说要在大婚的时候……” 这个时候,她还能想起夜墨说过的话。 “现在才说不要,晚了。”夜墨见她如此说知道她寻回了一些理智,可是箭在弦上,早已停不下来。 还有她的小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这也完全不正常。 他从洛尘那里接过云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刻钟,现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亲亲,不要怕,孤王以后会补偿你。”夜墨爱怜地亲吻着云轻,本想第一次给她一个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注定不可能了,但以后,他一定会补偿给云轻。 “啊……好疼……”云轻忽然叫了起来,体内的血流似乎暴动了一样流动起来,让她浑身的经脉都快要被撑破了。 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夜墨身子一沉…… “啊……” 不远处的几道身影同时停了下来,洛尘的步子一下踉跄。 心痛的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他知道那是什么声音,知道那意味着云轻从此以后,完完全全的属于夜墨。 是他把云轻带给夜墨的。 他亲手把自己喜欢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怀里。 对不起云轻,他不想这样,他也不知道他的母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为何,为何每一次他想要向着她靠近的努力,到最后,却总是会让两人越来越远。 一掌,狠狠地打在身旁的树上,巨大的反震力弹回来,他却完全没有防守的意思,就那么任力道又作用在自己的身上。 噗…… 一口血涌出,心里的痛,却完全没有减轻任何一点。 云轻,云轻…… 东海子云和宗靖燕倾也到了此处,他们的脚步慢了下来。 看着前方的白衣身影,东海子云微微叹息。 洛尘是何人?白衣翩翩,永远清雅如仙的公子,何时见过他这样狼狈,就连每一根头发丝,似乎都在写着懊悔两个字。 “你若是伤了,她心里也不会好受。”走上前,慢慢说道。 今夜的事情,已经不能说谁对谁错,洛尘做了最对的事情,但伤的最狠的人,却是他自己。 “不过,若是此时想要发泄一下,我们都会当作没有看到。”tqr1 洛尘的指掌紧紧掐进手心,身形骤然拔起狂奔,到了某一处落地,终是忍不住狂吼一声,疯狂出拳。 雪落纷纷…… 偌大的一片树林,竟是倾刻间枝断干横,成了一地狼藉。 云轻所中的药力很强,竟似乎是连夜墨都能够感染,心知她是第一次,不可过于承受,可是,还是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动静才是停了下来。 云轻早已晕了过去,眼睫上有着微微的泪珠,似乎在控诉着夜墨方才有多过分。 夜墨心头止不住爱怜,轻轻吻去她的眼泪。 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开始感觉到冬夜的寒冷,忍不住地瑟缩着身体,那身体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夜墨眼神忍不住又是一暗,但最终却是控制住了,只是用大氅把云轻紧紧地包裹起来,还把地上的碎衣都收好了。 这是云轻穿过的衣物,自然是不能让任何人捡走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8章 煮一锅红糖水 慢慢走出去,就看到不远处,四个男子姿势各异地站在雪地里。 看到夜墨怀中的云轻,几人的眼瞳都是忍不住缩了一下,这副样子,还有刚才传出来的声音,就是傻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情,是迟早要发生的,甚至他们方才在某种程度上也亲历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真的看到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东海子云微笑着,惯常的面对亲近之人时略有的促狭,可是眼底深处,却是有一抹黯然。 曾经,他母妃得知柳真如怀孕,开心地去信和她说:若是女儿,便指给我家子云。 柳真如一口应下,回了一个好字。 纵然他从不曾真的对这门亲事抱着什么期待,也一直都把云轻看做是师妹,可是终究有些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 宗靖眸子不断地转动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燕倾沉默,比以往更深沉的沉默。 至于洛尘,早已恢复常态,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袍袖下的手,早已是血迹斑斑的一片。 “这件事情,孤王不会善罢甘休。”夜墨冷声说道。 他得到了云轻,可却一定给她留下了一下糟糕至极的第一次的印象。 而且,若是他不在呢?云轻又会发生什么? 只要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心底的暴戾就完全无法控制住。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洛尘淡声说道,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沉默…… 对视…… 终于,夜墨冷哼一声,大踏步抱着云轻离开。 云轻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火车碾过一样,每一块骨头都是酸的。 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疼痛的来源。 她和夜墨已经…… 脸一下烧得通红,用力把被子拉起来,整个人都钻在里面。 真是不要活了,第一次就那么劲爆,还是在野外。 她虽然偶尔开开小黄腔,可是从本质来说,还是一枚清纯纯洁的美少女啊。 “王女,你醒来了!”茶休从门外进来,一看被子的样子就知道云轻是醒的。 “你饿不饿,我端了东西来。” 云轻是真的有些饿了,做了一夜那么激烈的运动,不饿才会有鬼。 从被子里钻出来,就看到茶茶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一碗暗色的汤汁放在上面。 “这是什么?”云轻问道,那汤汁散发着非常甜的味道。 茶茶抿着唇,强忍着笑意说道:“当然是红糖水了,王女你才经历了那种事情,一定要喝红糖水补一补。” 云轻端着碗的手直接僵住,差点把碗摔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连茶茶都敢笑话她,而且,昨夜的事情到底是被多少人知道了? “太子殿下直接抱着你进来的,估计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吧。”茶茶像是能看出她心中想法似的,直接说道:“云王女,你现在可是实实在在的太子妃了,只等这次回归阳,再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云轻是夜墨的人,这几乎早已是所有人的共识,这件事情在疾风卫和珑军里虽然让他们又好好八卦了一把夜墨,可是却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相反,所有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心态: 殿下终于把云王吃掉了啊,他们还以为要等不到了呢。 云轻听茶茶说了这些,脸上更是黑线一片。 她被吃掉,怎么感觉好像是众望所归似的。 她人缘有那么差么?又或者说,夜墨的人缘有那么好吗?那些人平时不是都很喜欢看夜墨吃瘪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已经是事实了,根本没有办法再更改。 看到茶茶还在笑,云轻说道:“茶茶,你信不信等你到这一天的时候,我准备一大锅的红糖水,摆在府门口,逢人就发?” 茶茶脸上笑容一下僵住了,呜呜呜,主子腹黑,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好倒霉。 “云王女好大的威风。”一道声音传来,却明显带着戏谑之意。 茶茶听到这声音长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趁机跑了出去。 夜墨走到云轻床边,半坐在床上问道:“身体可还难受?” 云轻虽然昨夜已和夜墨有了肌肤之亲,可是那毕竟是在昏迷之中,此时见夜墨问,脸就先红了。 “不关你事。”云轻说道。 故意问这种事情,让她怎么回答。 含羞的小脸粉红一片,诱人至极,夜墨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 云轻身子一颤,顿时往后退了一点。 “现在还害羞?”夜墨问道,故意逗她。 云轻狠瞪了夜墨一眼,不肯再说话了。 过了片刻,她才问道:“殿下,我睡了多久?” “已经三日了。” 那么久?云轻顿时微惊,夜墨原本是要赶在新年的时候回到归阳的,可是现在停留了三日,那岂不是都耽搁了?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云轻一开始只是想起了身体酸痛的原因,可是随着她醒来的时间加长,那夜的许多其他事情也是想了起来。 她记得是吃了采薇的东西以后出事的,能够支使得动采薇的人,只有雪妃而已。 后来,阿尘进来,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最后帮她解了药的却是夜墨,这里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洛尘把她送到夜墨身边的。 云轻的心情很复杂,她十分不满雪妃的手段,可是对洛尘,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亏欠和心疼之感。 她和洛尘之间,曾经有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她知道洛尘绝不会再伤她,可是现在,雪妃的错误,却让他承担了结果。 “你想要什么时候离开?”夜墨问道。 云轻眨了眨眼睛,伸手握住夜墨的手:“殿下,不管什么时候走,走之前,我想……” 话还没有说出来,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通传:“殿下,楚皇有旨意到!” 云轻面色微凝,楚皇早已被雪妃银针入脑废掉了,这旨意与其说是楚皇的,不如说是雪妃的。 握着夜墨的手略微紧了一下,雪妃一计不成,不知道还要生出什么事情来。 倒是夜墨反握住她淡声说道:“无妨,听听也好。” 终究,他们还是出去听旨了,因为是归离的使者,所以也不必跪,只是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而已。 “奉吾皇之令,皇子赫连辰恭敏谨顺,甚合朕意,立为西楚皇太子,特此召告天下。” 念完旨意之后,传令的宦官笑着说道:“云王女,还有一道旨意是给您的。” 云轻面色立时微微僵硬,立了洛尘为太子,第二道旨意就是给她的,雪妃这是想要做什么事情吗? 手被人握了一下,夜墨淡声说道:“先听听看。” 不管什么时候,他似乎都是这么从容,云轻的心也微微定了,雪妃无论想要做什么,都要先过夜墨这一关。 她从不喜欢躲在别人身后,但这种有人保护的感觉也真的很好。 “你念吧。” 宦官满脸赔着笑,想着旨意的内容再看云轻的表情,暗暗感叹着云王女的气场真是不一般,难怪皇后娘娘会下这种旨意。 “南昭摄政王云轻谋勇双全,数次助皇太子于危难之中,特认为义女,封长乐公主!” 直到宦官拿着旨意递到云轻面前,云轻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雪妃,居然认她为义女?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夜墨则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他知道这就是洛尘给他的交代。 拿下西楚,挡下无极宫的阻力。 认云轻为妹,从此以后,再不会有那些别样的心思。 “长乐公主,皇后娘娘想请您进宫叙话。”宦官恭顺地说道。 那一脸的笑,都快笑出褶子来了。 “旨意领了,叙话就不必了。”夜墨冷声说道。 云轻一入宫,谁知道雪妃又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宦官的笑僵在脸上,不知所措地看着云轻,要是完不成旨意,他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去。”云轻说了一句,先把他打发走了,宦官如释重负,唯恐夜墨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跑的比兔子都快。 “殿下,这件事情,总要有一个说法。”云轻抿着唇说道。 昨天夜里她被药物控制着,不知道洛尘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肯定很难受。 她曾经警告过雪妃,不要打着为子女好的幌子做伤害子女的事情,很明显雪妃没有听,现在,她也想要听听雪妃究竟还要说些什么。 夜墨很是不爽,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拧过云轻,黑着脸同意了。 云轻一走,夜墨就是叫道:“燕倾!” 燕倾从门外进来,自从做回珑军统领之后,他已经很少会用那种神出鬼没的出入方式了。 “看着她点。”夜墨说道。 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他没那么容易放心。 燕倾没说话,只是转身去了。 云轻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进西楚皇宫了,但真是每一次进来都不一样。tqr1 此时的西楚皇宫比起先前要多了几分生气和井井有条,看来雪妃御下的功力不错,这么快就把这里控制住了。 宫门口早就有小太监在等着她,一听是长乐公主来了,连忙往里面引,恭敬的不能再恭敬。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39章 顶撞西楚公主 云轻跟在他身后,慢慢往里面走去。 “啪!”走到花园的时候,一声脆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大胆贱婢,没长眼睛吗?竟敢把东西倒在我的身上!” “脸皮也是够厚,把我的手都震疼了。” “有本事勾引男人,脸皮能不厚嘛?”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天残地缺的,还敢出来吓人!” 云轻本来并没有在意,无论是在哪个皇宫,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都会发生,她今天只是来和雪妃说几句话,然后就要离开西楚,没必要多生事端。 可是一道“啊啊”的声音却是让她立刻转过了头。 “啊……啊……”采薇被打的跪在地上,拼命地摇着手。 她没有,真的没有勾引太子殿下,只是刚才她端着东西走过花园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幸好太子殿下扶住了她,还温言安慰了她两句,没想到被这群进宫问候皇后娘娘的贵女看到了。 “哟,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有本事倒是说话啊,比比划划的,谁看得懂?” “就是,刚才投怀送抱的时候,意思可是比这会儿清楚多了。” “这等不知廉耻的东西,本姑娘今天就教教你宫里的规矩。” 最前面一个穿着粉衣的女子扬起手就又要再打下去。 “西楚皇宫里都是这么教人的吗?”云轻的声音忽然传来,下一秒她已是身形一闪出现在了采微的身边。 “一个大臣家未出阁的女儿,什么时候能教皇后娘娘贴身婢女的规矩了?” 她的出现让一众贵女微微一惊,云轻今天穿着一件淡青色的罗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狐狸毛大氅,整个人又清雅又高贵。 这些贵女们在西楚的宴会上都是见过云轻的,但今天的云轻却很不一样,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朵花终于完全的盛开了,而不再只是一枝青涩的花骨朵。 她们自己也都是长的不差的,可是看到云轻的一瞬间,却是自惭形秽起来。 见有人救自己采薇忍不住抬起头,可在看到云轻的瞬间就立刻再次低下。 正要开口说话,就听为首的粉衣女子尖酸地说道:“云王女,这是我西楚的事情,好像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云轻眼眸轻眨着看她。 那小姐身份高贵平时也是见惯了世面的,但被云轻一看不知怎么竟然心慌起来。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能掉了身份,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个贱婢走路不长眼睛,洒了东西在本小姐身上,本小姐就是教训她也是应该的,还请云王女不要多管闲事。” 她这一脉是曾经和雪妃有旧,现在听说雪妃成为了皇后立刻过来巴结,她完全不知道现在的雪妃和曾经的雪妃完全是两个人,因此仗着这个身份有恃无恐。 其他的贵女们家里也大多都有些势力,雪妃刚刚稳下朝堂很需要他们家里的支持,因此一个个也是骄矜的不行。 粉衫的女子说完话之后大概是觉得自己占理,腰杆都挺了起来,目光挑衅地看着云轻。 这里好歹也是西楚的皇宫,就算云轻的身份也不低,可不相信她能在这里做出什么事情来。 云轻看了那个女子一眼勾唇一笑:“区区一个大臣家的女儿,无级无品,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是嫌命长了么?” 她的声音淡淡的,不过里面的意味却是危险,让那粉衫女子一瞬间觉得危险起来。 她挺直的腰杆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但终究不愿在云轻的面前失了身份,这里到处都是权臣家的子女,她是仗着自家和雪妃的关系才能成为领头的,她若是在此时退缩,以后再想在她们中间拥有这种地位就不容易了。 “云王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还有事就先去忙吧,这个贱婢我自会教训,就不劳云王女费心。” 说着话大声叫道:“来人!给本小姐把她上拖下去打!” “我看谁敢!”云轻厉声一喝。 旁边两个听到招呼过来的小太监闻言顿时愣在了那里,也不知道该上前还是不该上前。 云轻的眉眼低沉,眸子里有点点寒意散发,这种锋锐的气息哪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家小姐们能比的。 粉衫女子忍不住退了一步,突然眼睛一亮,大声叫道:“太子殿下,你来的正好,云王女真是好大的威风,还请太子殿下和云王女说一声,这里是西楚,不是归离,更不是南昭!” 一声太子殿下叫出来立刻让所有贵女们把目光都投了过去。 洛尘封为太子的旨意是今天早上才传出来的,她们来宫里的目的也是这个。 立了太子自然就要选妃,先到皇后眼前晃一晃,为的是让皇后有个好印象。现在正主来了,她们自然更不敢怠慢。 一个个都开始检查着自己的仪容,看有没有失仪的地方。 云轻的身子微微一僵,她想到要面对洛尘,可是没想到这么早,她还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她这动作落在粉衫女子眼中却成了心虚,她立刻浮现出委屈的表情,柔弱的说道:“太子殿下,这个奴婢早上的时候撞到了我,还把东西洒在我的身上,好好的一身衣服都给污了,我想要让她给个说法,云王女却一味的护着,还说是我和走路不长眼睛。太子殿下,这里到底是西楚还是南昭?难道我连为自己讨个说法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云轻冷眼看着,真是唱念俱佳,都可以给她颁座奥斯卡小金人了。 采薇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洛尘的身上。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出色了,无论什么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是那么好看,这么出色的男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若是,他那天晚上和云轻发生了关系,那是不是现在,连她都已经成为他的人了。 想到他修长的身躯会压在自己身上,他清俊的脸离自己很近的样子,采薇就忍不住全身发热。 “太子殿下,请您给我主持公道!”粉衫女子又是哭诉着。 洛尘看向云轻,从他来开始,云轻就一直背对着他站着,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他,又伤到了她了吗? 可是明明,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所有,甚至,亲手把她交给了夜墨。 “这里,是西楚……”终于,洛尘淡声说道。 粉衫女子面上立刻露出喜色,太子殿下这是要给他们主持公道了。 顿时,挑衅地看着云轻。 就算你身份再怎么高贵,可是在这西楚里,总不能喧宾夺主吧? “太子殿下,那我就命人处置这个奴婢了……” 刚要叫人就听洛尘说道:“来人,这些无知愚妇顶撞西楚公主,都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什么? 粉衫女子还有那些贵女们四处张望着,西楚的公主? 西楚唯一一个公主赫连明沚早就已经死了,哪里又来的西楚公主? 一队侍卫飞快地跑过来,伸手就把她们给按住了。 一时间,兵荒马乱,惨叫连连,她们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啊。 总算还是那个粉衫女子恢复了一点神智,大声叫道:“太子殿下,你在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顶撞公主了?” 其他的女子也是大声叫着,这种罪名,他们不服啊! 正好先前给云轻传旨的宦官察觉到花园里的乱象也来,洛尘淡声说道:“吴公公,你告诉他们,云轻是什么身份。” 吴公公一看眼前这场面就是一头汗水,这些蠢货,怎么招惹到云轻身上去了。 不知道云轻现在的身份有多尊贵吗?就连这个公主的身份,都不一定人家要不要呢? 尖着嗓子厉声说道:“亏你们还是大家闺秀,一个个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云王女现如今是我西楚的长乐公主,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竟然敢顶撞云王女!” 公主? 粉衫女子此时死的心都没有了,方才她还叫嚣着这里是西楚,云轻根本没有资格,可是现在才知道,云轻的资格不知道比她们足多少倍。 “太子殿下饶命,我们不敢了。” “云王女,我们有眼无珠,您饶过我们一次吧。” 一个个,鬼哭狼嚎的。tqr1 但洛尘却是全不理会,只是低声问道:“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那声音,小心翼翼的。 云轻微微叹了一口气,回身一笑,说道:“阿尘,小惩大戒算了。” 这一笑,顿时让洛尘晃了眼睛。 从那天夜里开始,他就一直担心云轻会不原谅自己,会又恨着自己,但这一笑,却是把所有的担心都给消融了。 记得初初见面的时候,云轻的长相只是普通,顶多算得上清秀,可是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不知何时,她竟已出落的如此明艳动人,一个笑容,就能让他失神。 洛尘点点头说道:“好。” 那群贵女听见以为自己有救了,连忙向着洛尘道谢,却听洛尘说道:“就按方才说的做吧!” 这就是小惩大戒? 整整三十大板啊,打下去,她们三个月都不要想下床了。 而且,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被打了那种地方,以后还让她们怎么见人,号哭声又是响了起来,但这一次洛尘和云轻都是直接离开,谁也没有再看他们。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0章 他的圆满 采薇也跟着他们离开,一路上,她都是小心翼翼的,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到了现在雪妃住的地方,洛尘说道:“我先去通报一声。” “好。”云轻点了点头。 “放心,母后他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这一次,他一定会护着云轻周全,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再出一点事情。 云轻又是点点头:“那就全仰仗你了。” 眼睛一眨,竟是有些俏皮。 洛尘心底更是一宽,先一步进去了。 只有云轻和采薇立在外面,周围的人都避得远远的。 “啊……啊……”采薇终于是出了声,眼睛里都是感激,她没想到云轻会来救她。 “我只是看不惯别人仗势欺人,不代表我原谅你。”云轻冷冷说道。 对采薇,她自认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相反,在去看雪妃的时候,她很多东西都没有忘记给采薇也准备一份。 采薇顿时僵硬了,局促地拧着衣角。 “你是不是喜欢阿尘?”云轻问道。 采薇实在是个不怎么擅长隐藏的人,这一点连她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也难怪她会如此,阿尘本来就是那么优秀,有人喜欢是正常的。 就连无极宫的人,不也是为了他神魂颠倒吗? 采薇涨红了脸拼命摆手,先前云轻救她的时候,她还觉得她是个体恤人,很好相处的主子,将来若是真的能和她一起嫁给洛尘,也是个好主母。 但现在,云轻身上却寒气逼人,让她连喜欢都不敢承认了。 “你用不着否认。”云轻说道:“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这是人的天性。” 采薇脸更是红,她一边啊啊着,一边拼命摇头,似乎是说不敢了。tqr1 云轻见她吓得够呛,但也没有安慰她的意思,摆摆手说道:“算了,你要否认就否认,我也懒得拦你,我只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可以去争取,但若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你永远也得不到一个人的心。” 直到云轻离开,采薇还是愣在那里。 好一会儿,她才游魂似的走开了,她是真的喜欢洛尘,也是真的想要争取,可是,难道真的是她争取的手段用错了? 游魂一样的往自己住的地方走,走到一处阴暗地,突然身子一软被人给拖走了。 “啊啊……” 惊恐地往后退着,这是什么人?怎么会进到皇宫里来? 她的面前,有一个黑衣人,蒙着脸,完全看不到样貌。 “你可是觉得云轻说的很有道理?”黑衣人直接就开口问她。 采薇惊恐地看着那个人不说话,同时眼珠子不断地转着,想在逃走的方法。 皇后娘娘接管宫里之后对防务做了很大的调整,只要她能跑出去,就一定能找到人救她的。 可惜她的想法被看破了,黑衣人一笑说道:“逃跑的事情就不必想了,在我的手中,你是休想逃掉的。不过我带你来也不是恶意,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云轻和洛尘有多虚伪。” 采薇一下激动起来,狠狠瞪着那个人。 云轻和洛尘刚刚才救了她,她就算对洛尘有些妄想,可也是知恩图报的,怎么能让人这么说他们。 “你不相信?若是我告诉你,你方才之所以会受到刁难,完全是洛尘一手设计的呢?” 不可能! 太子那么清雅如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诬蔑,一定是诬蔑! 只恨她不能说话,不然一定狠狠地骂这个人。 “他之所以设计你,不过是想要让云轻看到,然后救你一次。而云轻救你也并非是出自真心,而是要借着这事情立威,毕竟,突然立一个公主根本没有什么说服力,可因为这件事情打了一群权贵家的女眷,却能让人知道,云轻这个公主的含金量有多高。” 采薇低下了头,心里仍是在说着不可能,但却忍不住有些动摇了。 方才云轻的威风她是亲眼看到的,从此以后,恐怕西楚再也没有人敢得罪云轻了。 “你想想看,若不是如此,为何不直接把云轻被封为公主的事情公布出去,而非要等到云轻救你的时候再说出来?若是那些贵女们早就知道,她们还会和云轻起冲突吗?你也不用跪那么长时间,一直受辱。” 死死地咬住嘴唇。 不信,千万不能相信。 她害了云王女,云王女还救她,她不是那种人的。 还有太子,他也绝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就带你亲自去听听好了。”那人说着,拎着采薇飞了出去。 “和她聊完了?”洛尘轻声问道,其实去雪妃那里,哪里需要什么通报,只是给他们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罢了。 “哪里有什么好聊的。”云轻说道:“只是看她走错了路很可惜罢了。” 洛尘没有说话,倒是云轻又说道:“其实她人也不错,很会照顾人,若是……” 洛尘忽然停下了步伐,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她。 云轻不知为何觉得心慌,她承认,因为那夜发生的事情,她有些乱了分寸,希望洛尘能快些找到她的寄托,不要再把感情放在她的身上。 所以,才会慌不择言。 采薇虽然不错,但配洛尘,是真的有些及不上。 “你很希望我娶亲?”洛尘问道,将眼底的受伤,隐在极深的地方。 “云轻,你可是觉得,因为你与夜墨已经有夫妻之实,所以对我有所亏欠,一定要我也娶了亲,你才能心里安稳。” “不是的阿尘……”云轻急忙辩解。 她真的不是这么想,只是,不想再看他这么辛苦。 “云轻,不是你所认为的圆满,才是真正的圆满,就算娶了妻,可若没有感情,这生活于我,只会更寂寞而已。” 但相反,只要能陪在云轻身边,看着她,伴她她,在她有危难的时候护持一把,在她开怀喜乐时同笑同庆,在她悲伤难过时能借一个肩膀…… 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才是圆满的。 虽然洛尘没有再说什么,可是那种气氛,却让云轻快要喘不过气来。 “阿尘,对不起。”终究,云轻开口道歉:“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阿尘这么好的男子,上天一定不会薄待他,他一定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 洛尘终于是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如此便好。” 牵起云轻的手,往殿内走去。 “阿尘……”云轻有些不自在。 “你如今是我义妹,难道还怕我牵一下吗?”洛尘淡声说道。 云轻被他说的没有脾气,想想也是这样,那样的圣旨都下了,也许洛尘也是在强迫他自己放下吧。 既然这样,总要给他彼此一个适应的过程。 放松了身体,凭由洛尘牵着她一起走到雪妃身前。 “皇后娘娘。”云轻对着雪妃行了个礼。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用在雪妃身上也是十分合适的。 几天前云轻见到雪妃的时候,她枯黄干瘦,除了一双眼睛里还有生气之外,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可是现在雪妃却是一身雍容华贵,面上也化了淡淡的妆,眼尾挑起,看起来极有威严。 只是,却远没有先前那么让人觉得亲近,对这样的雪妃,只怕洛尘也是叫不出娘了吧。 微微看向洛尘,是和她一样吗?总是父母缘薄,就算是见到了亲生的父母,但却总是得不到应有的关爱。 雪妃也在打量着云轻,云轻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整个人亭亭玉立,现在的她从内而外发出一种光华,那是只有经过人事的成熟女子所特有的。 而这种光华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她本想把云轻送给洛尘,可谁知,却是促成了她和夜墨。 世事弄人,不过如此。 现在,就连尘儿也和她不亲了,一口一句,都是叫着母妃。 心头,一声哀叹。 “尘儿,娘想和云姑娘单独说说话,你先在外殿等一会儿可好?”雪妃软下语气,对着洛尘说道。 洛尘眉头微微蹙起:“母后有什么话,是儿臣不可以听的吗?” 雪妃心头苦涩,她的儿子,是真的不信任她了。 “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娘还会对云轻做什么吗?”雪妃直接说道:“尘儿,娘只是想为你做点事情,却并不是不分情势胡搅蛮缠的人,先前的事情,你以为母妃就没有受到教训吗?” 洛尘还是沉默着,还是云轻开口说道:“阿尘,就让我和皇后娘娘单独聊一会儿吧。” 洛尘看向云轻,眼中的神色显然是问她是不是真的可以。 云轻用力点了点头,雪妃的行为虽然让她很不满,但她也只是为阿尘着想而已,而且那天的事情之后,想必雪妃也不会再做什么了。 “若有事情,就叫我。”洛尘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出去了。 大殿里陷入了好一会儿的沉默,雪妃才开口说道:“云轻,我真是没有想到,阿尘竟如此喜欢你。” 云轻抿了抿唇,从雪妃口中听到这个,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过雪妃也没有打算让她回应,直接说道:“今日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叫我一声义母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1章 提高生孩子的几率 云轻来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有想过这一种。 雪妃这是妥协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妥协。tqr1 云轻对雪妃的印象在这几天里起起伏伏的差距很大,先是觉得她很有主见很有风骨,像是阿尘的母亲,后面又觉得她不尊重人,而且刚愎自用,未必能做个好母亲,再到后来,她居然做出那种事情。 还好阿尘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否则的话,痛苦的一定是三个人。 而她此生,可能都不会再见阿尘了。 现在她对雪妃更多的是防备,可是雪妃却一上来就把自己的所有武装都卸掉了,让她防都不知道该如何防。 “你不信我吗?”雪妃说道,说完自嘲一笑:“没关系,换作是我,也不会信一个对我下媚药的人的。” “你对我下媚药不是为了你自己。”云轻抿了抿唇,还是开口说道。 她很不喜欢雪妃的行为,她差点把他们都毁了。 “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这些年的囚禁生涯已经把你的性子磨变了,我知道你想当个好母亲,可是如果你不能控制你的性子,你永远也当不了好母亲。” 一个偏激自我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懂得儿女要的是什么。 雪妃没想到云轻居然会这么跟她说话,先前云轻跟着洛尘来的时候明显是把自己摆在小辈的位置上对她很尊敬的,可是现在的云轻却让她觉得两个人是平等的。 云轻好像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甚至是一个不太合格的女人。 两个女人在讨论着为母之道,而其中的一个比另一个足足大上一轮,这种感觉没有办法细说,很奇妙,而且更奇特是,雪妃居然没有觉得被冒犯。 “你知道怎么当好一个母亲?” 云轻脸黑了黑:“我又没有孩子。” “说不定已经有了。”雪妃眼睛往云轻的肚子里瞄了一下:“那种药除了可以催情,还可以提高生孩子的几率,在西楚,可是秘宝。” 她拿这药出来也是有私心,万一云轻真的因为洛尘占有了她而恨上洛尘,可一旦有了孩子,再多的恨也会消失的。 云轻只是一想就明白了雪妃的意思,脸色更黑。 她在这一世的年龄才十六岁不足十七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根本没做好要个小生命的准备。 但,万一有了呢? 忍不住苦恼起来。 “若是有了,可以叫我一声外祖母。”雪妃说道:“我这西楚国,永远留着一个王爷或者公主的位份给他。如果你生的多,多留几个也可以。” 她是猪么? 云轻抿唇,雪妃已经表现出她最大的诚意了,她这么做不是为了云轻,而是为了洛尘,她不想洛尘恨她。 “云轻,其实本宫还是不喜欢你,不过你那天有句话说对了,那就是不能打着为子女好的名义去害他们,看看尘儿现在对本宫的态度,本宫也算是受到教训了。” 从那天之后,洛尘就不肯叫她娘,只叫她母后。 这个词,真是听了就让人生厌。 “云轻,你可觉得本宫功利?” 一出囚禁,就立刻封了自己为后,还把整个西楚控制在手里,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这个女人利欲薰心。 不过,那些人里不包括云轻。 云轻说道:“娘娘只是受够了没有力量的日子,你也不想再看到阿尘没有人保护了。娘娘得到了西楚,至少能让阿尘的背后,永远都有着一份力量。” 雪妃的目光一下扫视过去,面前的人面色淡淡的,但身形却很笔直。她开始有点了解尘儿为什么喜欢她,她总是能一眼看透最本质的东西,这能力,就算是她的念力都做不到。 “叫我一声义母吧。”雪妃说道,露出了几分懊恼之意:“你若是不叫,尘儿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 现在的雪妃,哪里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后,不过就是个为了儿子着想的母亲罢了。 叫,还是不叫? 云轻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义母。” 算了,就当是为了阿尘吧,那天的事情真的为难他了,至少让他能拥有一份完整的母爱。 “尘儿!”雪妃听到之后直接高叫起来:“尘儿,你听到了,云轻叫我母亲了!” 那模样,哪还有一点之前的威仪,简直跟个小孩儿一样。 洛尘从一侧走了进来,雪妃连忙跑过去说道:“尘儿,云轻叫我义母了,你看,娘说肯定能让她原谅娘的吧!” 洛尘看了一眼云轻,眼中掠过一丝温软。 云轻从来不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凡是得罪了她的,她一定会回报回去,可是这次不仅什么都没做,还同意认他娘当义母,这原因,只能是他了。 云轻有些不自在地瞥开了目光。 雪妃说道:“尘儿,我们说好的。” 眼睛一直盯着洛尘,就像生怕洛尘赖账一样。 洛尘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虽然雪妃做了些不好的事情,甚至差一点将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是为着他好的,她对他的关心和责备,全都是真心实意的。 一股暖暖的感觉升上来,他想起在南昭的时候她和云轻讨论到亲情的事情,云轻从身后抱着他说:“你会体会到的。” 现在他真的体会到了。 唇瓣微开,说道:“娘!” 雪妃一下捂住了嘴,差点尖叫起来,哪怕是刚和洛尘相认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激动。 她这个时候才觉得,娘这个词绝对是世界上最好听的。 后面时刻,雪妃几乎高兴坏了,连忙叫人做了好多小菜,留云轻和洛尘在宫里吃饭,席间一个劲地给洛尘夹菜,不停地说:“尘儿,吃这个……” “尘儿,这个是西楚的名菜,你尝尝……” 洛尘面前的碟子上,险些成小山。 他本来吃的清淡,但雪妃夹过来的好些东西都是肉啊鱼啊,洛尘不忍心拂雪妃的意,又不好不吃。 只是吃的时候,实在痛苦。 云轻在一旁看得闷笑,能看到洛尘吃瘪的样子,还真是难得呢。 忽然脚被人踢了一下,洛尘说道:“义妹,这些菜是娘布的,你也吃一点。” 说着话,就把碟子里的菜往云轻前面的碟子里拨过去。 云轻吓了一跳,她虽然食量不小,可不是猪啊!那么多,怎么可能吃得完? 目光愤愤往洛尘望过去:“那是义母对你的一番心意,义兄还是自己吃吧。” “这也是义兄的一番心意,你要拒绝吗?”洛尘面不改色地说道:“义兄会伤心的。” 啊呸! 有面不改色的伤心的么? 洛尘明明长着这么一张清俊的脸,为什么也这么腹黑? 不想吃就明说好了啊?干吗要她去做坏人? 可是洛尘却是定定地看着她,一副绝不会主动开口的样子。 看云轻不动,洛尘的手一绕就到了云轻跟前,要把菜拨过去,云轻护都护不住,当即大声叫道:“义母!” “怎么了?”雪妃看他们两个让来让去的正开心呢,以为是他们惯常如此,被云轻一叫给吓住了。 云轻说道:“义母,阿尘说想吃你做的菜。” 雪妃顿时一愣,其实云轻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不过都是胡说的,但说了第一句之后,后面的也就理所当然了。 她振振有词说道:“义母,阿尘本来就是西楚人,这些早就吃过了,不过亲娘做的菜却是从来没有吃过,所以他早就和我说过,如果有机会的话,要吃一次自己亲娘做的菜。” “尘儿,真的吗?”雪妃连忙看向洛尘。 洛尘从来没说过这话,但这时候却是不能反驳,反驳了,也就伤了雪妃的心,他只好点头说道:“是的。” “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雪妃为难地说道。 噗…… 云轻一口水给喷了出来。 雪妃居然从来没有做过饭,而阿尘做的东西世界无敌超级难吃,就连煎的药也是超苦。 这个大概就是,一脉相传吧。 雪妃因为自己不会做饭懊恼了好一阵子,还是洛尘安慰她不急于一时,可以以后做给他吃,雪妃这才勉强心情好了一点。 不过有了这个插曲,那顿饭是终于结束了,洛尘送云轻出去。 两都是吃的有些多,一路慢慢走着消食。 走到半路,忽然听到哎哟哎哟地叫唤声,云轻往声音那边看过去,就看到一零贵女被人抬着,正往宫外的方向走。 “她们怎么才走?”云轻微微皱眉,三十板子,应该早就打完了。 先前不喜欢这些贵女们仗势欺人,这会儿看着她们哭天喊地的样子,倒也是有点可怜。 “我没叫人送她们回去,派人挨家挨户通知了来宫里接的。”洛尘淡声说道。 云轻眼珠子一转:“你怎么通知的?” 直觉,洛尘所说的这个通知,一定是不简单。 “也没有如何,让人拿了旨意去的,把她们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轻顿时瞪大了眼睛,拿着旨意,跑到人家大门口,数落人家家里的贵女们的恶形恶状,然后再让人来接…… 这手段,真狠!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2章 她不该伤你 “其实,不必这样吧,她们也没有做什么。”云轻这次是真的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些贵女们了。 被这样折腾一番,名声都毁完了,只怕以后嫁人都难。 “她们早就该受些教训。”洛尘淡淡说道:“让她们以后眼睛亮一些,不要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 云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洛尘纵然也有些手段,但全都是用在别人身上的,可对着她,却永远都是那个有求必应的阿尘。 既然是洛尘动的手,云轻也就不打算继续同情她们,那些贵女们也算是罪有应得,而且谁亲谁疏她分得清,还没糊涂到会为了一点所谓的善心而伤了真正对自己好的人的地步。 洛尘陪着云轻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其实也不光是为今天的事情,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多多少少和柳青雨有些关系,见母妃掌了权,人也张狂起来,正好打压一下。” 云轻微微点头,她不懂那么多权谋的事情,但知道洛尘说的是没错的。 今天的事情看似巧合,其实早已是在洛尘的算计之中了。 想到这里,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云轻脱口问道:“阿尘,采薇该不会也是……” 那些贵女们之所以围攻采薇,是因为洛尘扶了采薇一把,而又正好被她们看见,若是这些教训这些贵女们是洛尘故意计划的,那采薇…… 这个念头让云轻有些乱,她不想再想下去,但洛尘却是淡淡地开了口:“她不该伤你。” 云轻对采薇,从来没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相反,很好。 可是她却给云轻下药。 洛尘容得下许多事情,却绝容不下有人伤了云轻,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伤过云轻,所以对这件事情分外在意。 若不是她曾经照顾过母妃,此时,只怕早已是个死人了。 “阿尘……”云轻忽然握住了洛尘的手:“阿尘,都过去了……” 方才的洛尘,身上涌动着一股黑暗的气息,好像是从暗夜里来,凶厉而无望。 云轻的叫声让洛尘微微一惊,眼中的神色退去,又恢复成清冷的形象,只是,面对着云轻的时候,他的清冷是有裂痕的,总有一抹温柔为她而留。 “可会不喜欢?”洛尘低声问道。 不是医者洛尘的时候,他便是那种样子,若不是步步算计,若没有心狠手辣,他活不到现在。 后来掌握了绝对的权力,那种样子就渐渐出现的少了,没有想到采薇一事,却是又把他那种样子勾了出来,而且,还是在云轻的面前。 “我有时候笨的要命,还任性,你可会不喜欢?”云轻说道:“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他们渐渐走远,采薇却是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那个黑衣人抓着她躲在路边很远的一块假山后面,他的手掌贴着她,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她一下就能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说话。 在假山后面呆了没一会儿,洛尘和云轻就走过来了,她还想提醒他们小心,可是那个人只是手在她身上一点,她就动不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黑衣人提着她,又回到了那个隐蔽的所在。 “如何,现在相信了?”黑衣人冷笑着说道:“自己最喜欢的却设计了让自己受辱,这感觉,不太好受吧。” “啊……啊……”采薇捂住耳朵,拼命地摇着头。 这个时候她好恨,为什么不干脆连听也听不见算了,这样,就不会听到那些刺心的话语。 “你把洛尘当成喜欢的人,但在他眼里,你却连云轻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你以为云轻会为你说句公道话,但可惜,她只会顾着洛尘的感受,连想都想不到你。” 采薇的眼泪一直流着,先前几天在她那个小屋的时候,洛尘和云轻对她都非常好,对她没有半点轻视,甚至让她觉得,她和他们是平等的。 可是现在,现实却是狠狠一个巴掌拍在了她的脸上。 “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恨他们吧?那不如和本公子合作如何?”黑衣人说道:“本公子看他们都很不顺眼,很想杀了干净。” 采薇立时瑟缩了一下,杀人? 就算洛尘和云轻算计了她,可是,她也从没有想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怎么了?怕了?还是舍不得?”黑衣人沉声问道。 采薇不说话,只是把自己抱的紧紧的,她不过就是个小宫女,虽然梦想着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也仅限于此而已。 梦碎了,被人践踏的滋味很难受。可她本就卑微,不是吗? 黑衣人看着她,眼底流露出十分不屑的神情,阴沉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他扔下一只竹哨,说道:“看来你对他们还有希望,无妨,若是你想清楚了,决定和本公子合作,就来这里吹响这支竹哨,本公子会来找你。” 说完,人就不见了。 采薇抱着自己坐了好一会儿,才敢抬起头。 一睁眼,就看到面前地上的竹哨,黄色的,有些油亮,很普通的一样东西,可不知为何,见到这东西就想起那个黑衣人,顿时,浑身都阴冷了起来。 这里是西楚皇宫里的一个废宫,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来,听说,还有失宠的妃子死在这里,采薇脑中回荡起种种传说,鸡皮疙瘩出了一身。 她猛地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冷宫顿时恢复安静,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哨子,静静地躺在地上。 洛尘一直将云轻送到住处外面,这里并非是他安排的,而是夜墨早就在凉城买下的。 他的性子向来多后手,在凉城有个宅子也不奇怪。 洛尘送到门外就回去了,夜墨还在里面,那夜洛尘打了他一拳,他自己也曾弄了一手的伤,但三天过去,该好的早已好了,他害怕云轻担心,还特意用了药,所以云轻倒也是看不出来。 但如果此时再见,他不确定,他和夜墨之间会不会又打起来,保险起见,还是送到这里就好。 云轻也知道夜墨现在心头对洛尘一定很不满,因此也没有邀请洛尘进来。 这个结,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 好在,他们马上要离开凉城,而洛尘刚刚立为西楚皇太子,应该要在西楚留一段时间。 两人不在一处,总算也是有些缓冲。 进了门,夜墨正倚在床塌上看书,看也不看云轻一眼。 云轻脱了大氅,但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凉气。 “殿下……”直接扑过去,把手伸到夜墨的脖子里。 这个动作,往往能让人吓一跳,可是夜墨却是动也没有动,连看书的姿势都没有变。 云轻讨了个没趣,讪讪的,自己把手抽了出来。 绕到夜墨身前,又是叫道:“殿下……” 夜墨还是不理她,云轻纳闷,她又怎么得罪夜墨了啊? 门外轻轻一敲,茶茶喊道:“王女,我端了参汤过来,你暖暖身子。” 大冬天的,能有一碗热汤,是最好不过了。 云轻叫了进来,自己走到桌子边,茶茶托盘上只有一盏。 云轻问道:“殿下的呢?” 茶茶一边把参汤端下来一边说道:“殿下的早就喝过了,王女,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啊,殿下等着你吃午饭,一直等到好晚呢。你回来前,殿下才刚刚喝的,不过就喝了一口,就让我们撤下去了。” 他一直……等着她吃饭? 云轻终于弄明白夜墨为何心情不好,满怀期待落空,任是谁也要心情不好的。 只是,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这样闹别扭,要不要这么可爱? 茶茶放好了参汤就出去了,云轻端着参汤走到夜墨跟前。 “殿下,你陪我喝一点好不好?” 夜墨连看都懒得看他,一进宫就是大半日,在宫里也不知道都做了什么,一碗参汤就想讨好他? “我认了皇后娘娘做义母,认了阿尘做义兄。” 夜墨眉梢微微动了一下,这个女人有这么善良?什么转了性? “你不知道,皇后娘娘可可怜了,若是我不肯叫她义母的话,阿尘就不肯原谅她,所以,我这个公主,可算是她硬塞给我的呢。她还说,将来我要是有了孩子,也为他们留着公主王爷的封号。” 听到孩子,夜墨目光不易察觉地往云轻小腹看去。 昨夜她才刚经人事而已,应该,不会那么快吧? 云轻察觉到夜墨的目光,顿时羞意上涌,可她却还是强忍着说道:“皇后娘娘说,那个药,不仅可以催情,还有助于怀上小宝宝……” 后面的话声若蚊蝇,几乎就要听不清。tqr1 可以夜墨的耳力,却是绝不会漏过的。 云轻的身体里,很有可能已经有他的孩儿? 这个认知,让夜墨整个人都有些兴奋起来,不过,他却是强压着,冷声说道:“还不把汤喝了?” 这汤里除了人参,还放了许多补身的东西,配伍,用量,都极讲究。 云轻笑道:“殿下陪我喝。不然我一个人吃独食,可吃不下去。” 夜墨眸子盯着她,忽然大手一伸,就着碗喝了一大口参汤。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3章 有喜欢的,让他娶了你 不带这样的,居然都快喝光了。 云轻正要抗议,冷不防夜墨的手按在她的脑后,直接把她拉了过来。 “殿……” 吃惊之下轻叫,还没有叫出口,夜墨的薄唇就印了上来。 借着这个动作,把口中的参汤全数喂进了云轻的口中。 云轻怔愣着,连要推拒都忘了。 咕噜一声,才知道自己做了多羞耻的事情。 不是第一次,可是每次这么做,都能让她恨不得羞到地里去。 喂完,夜墨并没有离开,而是更深入地加深了这个吻。 云轻微微张着眼睛,眼底都是这个男人俊美的容颜,都说长的好看的人如果近看的话就会有缺点,可是夜墨绝对不在此列,哪怕是近看,也是精致完美的挑不出一点缺点。 好一会儿,才分开,云轻脸上发热,低声叫道:“殿下,你做什么!” “喝汤。”夜墨淡定地说道:“是你邀请孤王一起喝的。” 可是我没邀请你用这种方式喝! 云轻瞪他,不过可惜根本没什么用。 亲也亲了,总不能再退回去,云轻把碗放到一边,走到夜墨身边说道:“殿下不生气了?” “孤王有生气过么?” 云轻:…… 好吧,殿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闹了这一出,夜墨总算是不再不理云轻,云轻和他说了几句话,知道启程的日子就定在明天。 其实时间已经是迟了,根本赶不及在新年的时候回到归离,不过夜墨对此却是不置可否,在他看来,迟便迟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看到他淡定的样子,知道这时间对他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她今天一进宫就是大半日,多少有些累了,加上房间里暖和,不多时就有些困,夜墨干脆让她让了床,就揽在自己身上,小睡一会儿。 采薇出了冷宫,一路不辩方向地狂奔着,忽然有个小宫女拦住了她。 “采薇姐姐到哪里去了?皇后娘娘正在找你呢。” 因为她是雪妃身边的人,虽然那些贵女们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但平常的宫女们却已经开始叫她一声姐姐。 采薇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方才经历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 可是用力掐掐自己,又是疼的。 她恍惚着,可也知道皇后娘娘叫她是不能耽搁的,因此还是快步跑了过去。 “采薇来了。”雪妃看到采薇,便叫她上前来,拉着她的手问道:“今天上午可有伤到哪里?” 她终归是一宫之主,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知道了。 采薇连忙摇头,她虽然跪了一会儿,还挨了几巴掌,可是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早就习惯了。 “委屈你了。”雪妃说道。 采薇这其实是代她受过,若不是她让采薇给云轻送下了药的糕点,洛尘也不会施以惩戒。 采薇心里顿时就是一暖,眼眶都忍不住红了。 她今天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原本以为要和以往一样憋在心里,没想到雪妃会安慰她。 雪妃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可怜,而且会造成结果,不少原因都是因为她。 伸手拉了采薇起来,说道:“采薇,你对本宫有救助之恩,本宫不会忘记,今日之事,你也是代本宫受过,本宫自会给你补偿。” 采薇的眼睛一下亮起来,补偿,难道是之前答应她的事情吗? 雪妃曾经说过,只要帮她送了那盘糕点,就会让辰王爷娶她的。 今日的事情居然是辰王爷一手设计,采薇初初听到时虽然心痛,可是想一想,是自己先伤了云王女在先,也没有什么好怨尤的。 辰王爷如此作为,更显得他重情重意,自己若是能嫁了过去,入了他的眼,他对自己也一定不会差。 因此一路过来,先前心里面的怨愤反而平息了一些。 此时听到雪妃说要补偿好民,立刻抬起头,期冀地看着雪妃。 雪妃被那目光盯的都有些受不住,不过她毕竟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虽然先前答应了一些事情,可是毕竟洛尘才是最重要的。 洛尘先前已经和她生分了,她好不容易才让洛尘再叫了她一句娘,绝不会因为一个采薇就把这事情再给推回去。 当即无视了采薇的目光,淡声说道:“明日本宫会叫各家适龄的公子进宫叙事,你就在一边看看,如果有喜欢的,我就让他娶了你。” 采薇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住了,怔怔看着雪妃。 雪妃眉心轻蹙,却还是接着说道:“你放心,本宫会给你一个身份,你是本宫身边的人,绝没有人敢欺负你。” 可是,先前不是这样说的啊! 采薇是个保守的人,她第一眼看见洛尘就喜欢上了,雪妃说要让她嫁给洛尘,她心里面就把自己当成了洛尘的人,现在又要嫁给别人,对她来说,就好像是不守贞洁,二嫁一般。 她猛地向雪妃叩下头去,一个一个,重重的。 “啊……啊……” 口中急切地叫着,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她会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不说话。 她急切地比划着,想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能成为洛尘的正妃,可是,只是做个妾,能伺候他就可以了,这也不行吗? 那样子,可怜至极。 雪妃没想到她对洛尘的执念这么深,明明才只见了几面而已。 这倒是有些头疼了,那边采薇已经把头都磕破了,血流满面的。 “采薇,本宫知道失言是本宫不对,但此事,已没有再论的余地。”终究,雪妃还是硬下心肠,说道:“你退下吧!” 采薇救了她,她自然会给她足够的补偿,但洛尘的感情这件事情,哪怕她这个母亲,也是不敢再轻易碰了。 雪妃说完就直接走了,只有采薇还跪在地上。 她只觉得从头到脚冰凉一片,脑子里闪过的全是洛尘。 她对洛尘的心思,其实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早。 整个雪妃的宫里,知道柳青雨不是真正的雪妃的人,只有她一个。 每次看到那个可怜的女人,她心里都忍不住同情,而看着洛尘毫不知情,还对柳青雨十分孝顺,她心里也是觉得十分难过。 她想过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洛尘,可是她不能说,也不会写,柳青雨又很忌讳她,每次洛尘来的时候都把她打发的远远的,所以一直没有机会。 后来她会救出雪妃,心里也是存一份念头,若是将来洛尘来找雪妃,那么她保了雪妃平安,至少就和洛尘有了交流的机会。 而后面的发展也果然如她所料,她甚至故意没有隐瞒她喜欢洛尘的事情,就是希望雪妃能看在她救了她的份上,出于感恩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好,让洛尘娶了她。 她本来都要成功了,可是,却忽然之间一夕翻覆。 在原地坐了好久,她才起身,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 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只是想要为自己争一份安稳和身份罢了,可是为何,连这么一点希望都不给她? 脑子里回想起今天在假山后面听到的话。 洛尘阴冷地说道:“她不该伤你。” 那阴冷,是她从来没有在洛尘身上见到过的,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可同时,一道灵光却也是浮了上来。 洛尘之所以会惩戒她,都是因为云轻,可见云轻对他有多重要。 那是不是说,如果云轻原谅了她,那洛尘也就愿意娶她了? 越想,就越是有道理,采薇爬起身,飞快地往宫外跑去。 她要去求云轻,她给她磕头,道歉,什么都好,只求她不要再他的气,让辰王爷还是能够娶她。 云轻下午小睡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不少,明天就要离开西楚,多少有些东西要准备,而且云轻是今天回来才知道夜墨的打算,都没有来得及跟洛尘说,不管怎么说,要离开,总还是要当面说一声的。 正想着这事情,就听人说洛尘来了。 夜墨面色有些有爽,不过却也没说什么,和云轻一起迎了出去。 虽然被封了皇太子,可是洛尘还是一身白衣,身上披着一件同色的大氅,站在西楚漫天的大雪里,清俊儒雅,好看的要命。 云轻眼前直接就是一亮,她向来知道阿尘好看,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看。 “比孤王还好看?”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轻想也不想就说道:“不一样的,你们两个各有千秋。” 说完,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顿时就是一哆嗦,连忙跑下台阶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回去看到收到来仪馆的折子,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怕来不及送行,就又过来了。”洛尘淡声说道。tqr1 目光透过云轻看向夜墨,这几天他和夜墨都没有碰面,多少有些刻意为之,但现在他们就要离开,却是不能不见面了。 “西楚太子送行,难道是打算让孤王出酒席?”夜墨沉声说道。 洛尘,可是孤零零一个人来的。 “我的酒席,殿下敢吃么?”洛尘也是毫不客气。 云轻头痛,这两人往日就已经很不对付了,现在更是针尖对麦芒。 夜墨冷哼了一声,说道:“亲亲,去安排一下酒席,女主人要有女主人的样子,别失了礼数!”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4章 吃饭了 女主人这几个字,可着实是不客气的很。 云轻看着这两个人,想了想,转身去准备酒席了。 “王女,殿下和洛神医会不会打起来啊。”茶茶跟在云轻身边小声说道。 这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对。 “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了,你能拦得住吗?”云轻问道。 茶茶连忙摇头,云轻说道:“我也拦不住,所以还是去做我们能得的事情得了。” 说是准备酒席,可是云轻稍一思索,还是决定亲自下厨。 他们马上就要走了,也许和阿尘又要很长时间见不到,这顿饭,总要精心准备一下才行。 一听云轻要亲自下厨,战飞荆远帆都过来了,很殷勤地帮忙打下手,只是看着那准备出来的菜,实在是多了一点。 “这么多没办法炒。”云轻皱着眉,菜一多,就成大锅饭了。 “没关系云王女,我们相信你的实力。”荆远帆立刻说道。 开玩笑,若是做的少了,哪里有他们的份? 云轻瞥了他们一眼,战飞说道:“云王女,你若是做的少了,时间也短,怕他们打不完。” 云轻微一沉吟,觉得很有道理,那多点就多点吧。 有人帮忙择菜,有人帮忙烧火,云轻一副大厨的样子,只管掌勺。 菜准备好的时候,有人来报:“云王女,太子殿下和洛神医打起来了!” 虽然洛尘现在已经是西楚的太子,但他们还是习惯叫洛神医。 “嗯。”云轻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炒第一个菜的时候,有人来报:“云王女,宗靖王子也加入进去了。” 荆远帆立刻扔掉手中的烧火棍站起来:“你干什么去?”云轻说道:“让你看着火呢。” “云王女,宗靖肯定和洛神医一起对付殿下啊,不行,我得去看看。” “坐下!”云轻冷声说道:“继续干你的活,肯定不会!” 宗靖怎么样不敢说,不过洛尘那么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和别人联合起来对付夜墨。 “情况是怎么样的?仔细说!”战飞说道。 那来报信的疾风卫也是一头雾水,说道:“是混战,他们谁也没和谁联手,挨着谁都打。” 云轻脸色黑了黑,暗暗想着,等一会儿该不会还要热闹吧? 有些事情就不能想,只要一想,就一定会发生,现在就是典型的这种情况。 云轻的想法还没落定呢,就又有人来报道:“逍遥王和燕统领也加入进去了,我们这房子都快要被人拆了!” “云王女,这可怎么办啊?”荆远帆哭丧着脸,这五人是怎么回事,居然同时打了起来,而且,还全是混战。 此时云轻已经做好最后一个菜,她把锅勺一扔,说道:“你们把菜端上去。”然后迈步就往院子里走过去。 院子里,气劲飞舞,雪花纷纷。 这五人的身手都在伯仲之间,这一打起来,可真是热闹的很。 云轻站在房檐下面,轻飘飘说道:“吃饭了!” 说完,也不管那些人听没听到,扭头就回去了。tqr1 听到了就来吃,听不到就活该! 身后,原本正打的热火朝天的几个人,同时停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次!”夜墨盯着洛尘,冷冷说道。 云轻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总是会受到伤害。 “我是云轻的义兄,算是她的娘家人。”洛尘淡声说道:“但,你若对她不好,我绝不会旁观。” 夜墨眸子暗了一下,有几分杀气,他一拂袖,直接转身走了。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身后,是他扔下的话语。 洛尘微微弹了一下衣服上的雪花,也走向了房间。 宗靖摸着下巴,看向东海子云:“云轻还没正式嫁人呢,就算嫁了人,在我北境,也算不得什么。” 东海子云温和的笑着:“你可以当面和夜墨说这句话。” 说完,也是走向了房屋。 燕倾一语不发,目不斜视地走过宗靖身边,宗靖连忙追上去,口中说道:“你们这些人,故意抢着进去吃饭的吧!” 那屋里的香气,都已经飘到这里来了。 这场混战,说起来也是有些可笑。 夜墨心头对洛尘有一股气,洛尘又何常没有。 虽说先做错事情的是他母妃,可是毕竟最后,是他亲手把人送到了夜墨的手里,他的心头,也一直都是郁郁。 此时打一架,也正合他意。 所以他并没有什么心虚的表现,夜墨的攻势如何,他也同样凶猛的还击。 过了百余招的时候,宗靖突然加入进来,同时对着两人出手,还大叫着如此热闹,怎么能少得了他。 有人打扰,夜墨和洛尘自然不爽,而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联手,于是就成了混战。 他们三人都是高手,打起来自然也是十分好看,一边原本观战的东海子云和燕倾也忍不住,于是也加入了进来,最后就成了混战。 他们都进去之后,荆远帆和战飞看着一院子的狼藉,头大如斗。 主子打完就走,收拾善后,还得他们。 “啧啧,这么一场混战,云王子只用了三个字就给制止了?”荆远帆眼睛里都是崇拜。 这五人哪个人的身手拿出来,都可以在天底下排得上名号,他们打起来,想要分开,绝对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 “如果搞个竞猜猜那三个字是什么字,十个人里,有十一个都会猜错。”战飞也是心有戚戚焉地说道。 吃饭了…… 一场被吃饭打断的顶尖高手的混战。 这说出去,谁信啊? 屋里,此时却是和乐融融,不知道是不是打了一架之后各人都把心中的一口气出了,所以居然是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就那么围坐在了一桌。 云轻总共就做了四五个热菜,其他的都是切了切,就直接端上桌了。 蔬菜也就罢了,还有肉,血淋淋的就那么往盘子里一放。 夜墨嫌弃地都快要让人把桌子掀了,那么恶心的东西,怎么吃?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脸的不自在,该不会是云轻不高兴他们刚才打架,所以故意做这么一桌东西给他们吧? 他们可是还期待着云轻的手艺呢。 “殿下,你这是表情,不爱吃?”云轻一歪头问道,笑容很甜,眼神很犀利。 夜墨沉着面色,他自然不能得罪云轻,不过推别人出去当出头鸟倒是没什么。 目光直接往东海子云看过去。 东海子云非常后悔刚才没有多揍夜墨几拳,他这个师兄,好像就是用来被夜墨坑的。 可是,谁让他先觉得当年是东海先欠了夜墨,所以咳了一声说道:“轻儿,这些菜,好像没熟。” “不是没熟,是根本没煮!”云轻干脆地说道。 东海子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难不成真让他们这么吃? 云轻白了他们一眼,真是可怜,连中华民族最历史悠久的民族美食都没有吃过。 “让开让开,好烫的!”一道声音传来,茶茶护着一个疾风卫,不停地让人让道。 那疾风卫手上端着一个锅,锅下面还有个碳盆,里面都是烧好的火碳,而那那个锅用巧妙的方法支在碳盆上面,里面也不知道煮着什么汤,又香又鲜。 这是云轻一进厨房就准备好的,里面的汤熬了好久,古代的食材又新鲜,自然味道也是特别香。 茶茶指挥着人把那个碳盆放在桌子中央,里面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在这样的下着雪的天气里,看了就觉得分外的温暖。 一时间几个人都好奇起来,宗靖直接问道:“云轻,这是什么?” “火锅。”云轻简单地解答。 “怎么吃?”洛尘也是问道,凡是出自云轻之手的东西,都不会难吃。 “我教你们。”云轻拿起一双长长的筷子,说道:“这是公筷,把这些菜放到火锅里,稍微煮一下。那边有酱,自己选喜欢的搭配。” 云轻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酱配好了,她喜欢吃辣,红通通的一碗。 配好酱,先前放进去的东西也煮的差不多了,云轻用公筷把东西捞出来,放到碗里,说道:“好了,这样就可以吃了。” 几人都盯着云轻手里的碗,似是在看她会把这第一碗的东西给谁。 结果…… 云轻拿起自己身前的筷子,直接喂到了自己的口中。 黑线…… 吃了几筷子一抬头,看到几个人都盯着她,云轻说道:“你们干吗不吃啊?吃火锅要自己动手,别人帮忙就没意思了!” 原来是这样…… 夜墨的脸色终于稍微好看了一点,其他几个人也是缓过神来,都纷纷配了自己喜欢的蘸料,然后又拿出几双筷子做公筷,去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肉不要太久,太久就老了。” “萝卜可以多煮一会儿,入味,还可以煮汤。” 云轻一边吃,一边指挥着,但几人几乎根本没空听她说。 这叫作火锅的东西,味道实在是太鲜美了,明明就是煮一下而已,怎么就会煮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尤其配合着自己喜欢吃的酱,让人根本停不下来好嘛! 桌上的东西飞快的减少着,不够吃,还让人又切了几盘喜欢的食材过来,一个个也是皇家贵胄,这速度……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5章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云轻很不想吐槽,可是这些人吃的也太快了,煮好一锅,她都还没有怎么动筷子,就没了。 如果不是旁边的一摞空盘子,云轻简直都无法想像,以他们那么斯文优雅的吃相,竟然真的吃了那么多东西下去。 这火锅,不仅好吃,而且暖身,只一小会儿的工夫,几人的面庞就都是微微有些发红了。 里面热火朝天,外面天寒地冻,这正是吃火锅的真谛。 在他们享受着美食的时候,却有人正在天寒地冻的外面苦苦哀求着。 “啊……啊……”采薇凭着一股子意气找到了这里,她想要见见云轻,想要求求她。 虽然她不会说话,可是以云轻的聪慧,自然知道她是要什么的。 可是在门前,却是被人拦住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疾卫风不耐烦地问道,这个哑女突然跑过来,他们以为是冻的饿的想要求些施舍,可是吃的也给了,衣服也给了,却全被她打落在地上,也不肯走。 这种情况很反常,自然也让疾风卫起了疑心。 “速速离开这里,否则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 采薇急的没有办法,她不会说话,平时都是靠比划的,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些人明白她是来找云轻的呢? 一抬头,眼睛一亮,拉着守门的疾风卫,拼命地往天上指。 那疾风卫也不太笨,天上有几朵云,他皱眉问道:“你是来找云王女?” 采薇立刻拼命点头。 没错没错,她就是要找云轻。 “你是何人,找云王女何事?”疾风卫没有放她进去,而是继续问道。 开玩笑,云王女岂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 采薇口不能言,她哪里说的明白,一时间没有办法,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对着门口的疾风卫拼命磕头,现在,她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以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急着见云轻了。 她的头在见雪妃的时候就磕过,还磕破了,出来时只是匆匆清洗了一下,现在沾着冰冷的雪,刺心的疼,但是她却是也管不了了。 现在能让她实现心中所想的人,只有云轻。 疾风卫吓了一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此时茶茶从房间里出来又去拿菜,那疾风卫见到连忙招呼道:“茶茶姑娘,云王女现在可有空?这里有个人想要见她,不知道茶茶姑娘方不方便通传一下?” 茶茶一趟一趟的拿菜忙得要命,哪有工夫理会这种事情,当即说道:“云王女现在正忙着呢,有什么事情,让他明早再来吧!” 反正他们启程也要到中午了,早上来也来得及。 说完,就自顾往厨房跑去了。 那疾风卫对采薇说道:“你也听到了,云王女现在没有空,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采薇只知道云轻明天要走,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 明天,明天哪里来得及? 云轻这是故意不想要见她吗? 慢慢站起身,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往回走了几步,忽然间一回身,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然把两个疾风卫都撞开了,一头往主房那边奔过去。 “你做什么!”守卫的疾风卫厉声喝斥,他们看这女子是哑巴觉得很是可怜,所以一直没有难为她,想不到她居然这么不识趣。 立刻,跟着追了过去。 采薇也不知道云轻是在哪间房里,但听得到有一间房最为热闹,就拼命地往那边跑过去。 眼看着,就要到了房门口,却是一下被人抓住了。 “啊……”她嘶哑地叫着,却因为天生的原因,根本叫不出声音来。 “不是说了让你明天再来,云王女现在没有空!”疾风卫把采薇往外拉着,采薇拼命挣扎。 正好此时茶茶端了东西回来,开了一条缝闪身进去。 从那半开的门缝里可以把里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采薇一眼看到云轻和洛尘,两个人本来就坐在一起,此时洛尘正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云轻的碟子里,温声对他说着话,眉眼里都是采薇不曾见过的温柔。 这就是云轻说的有事,他们明明就在吃饭,只为了这件事情,她连见自己一面也不肯? 采薇心里不甘心极了,拼命地往前挣扎,但敌不过疾风卫的力气,还是被拉走了。 那半开的门就在她的眼前合上,把云轻和洛尘的笑脸与她完全隔离了开。 “你这人,怎么一点好话都听不进去,说了让你明日再来!若是再如此,明日我们也不会放你进来!” 采薇居然自己往里面闯,让疾风卫的人也火了,直接把她推倒在地上。 采薇坐在雪地里,浑身上下直打哆嗦。 身上冷,心里更冷。 她本来没有怀着什么奢望的,可是云轻和洛尘一直很平等的待她,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和他们是平等的,至少,在他们心底,她和别的奴婢也该是不一样的。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她太天真了,就算她救了雪妃,可在云轻和洛尘心里,她仍然是个奴婢,她心底里最在意的事情,居然还比不上他们吃一餐饭。 “你还不走!”疾风卫奴喝道。 采薇看了他们一眼,起身慢慢地往回走。 心里很悲凉,她原来是什么样的身份,现在就还是什么样的身份,就连云轻的下人,都能像喝斥狗一样的呵斥她。 “公子,她现在心里一定已经恨极了云轻了吧?”在一侧的阁楼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对着另一个恭敬地说道。 “还差一点。”那个被叫作公子的人说道:“这样的人最是实际,她现在心里虽然恨云轻,可是更清楚她没有实力和云轻对抗,所以她就算再恨,也不会对云轻做什么,更不会和我们合作。” “那怎么办?”另一人立刻问道。 公子下了大力气在这个奴婢的身上,如果她不按他们说的做,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急,差的那一点,我们帮她补上就行。” 招了招手,让属下附耳过来,低低地说了两句。 那人一听眼睛就是亮了,片刻后恭声说道:“公子高明!” “去做事吧。”公子淡声说道。 …… 不要,不要靠过来! 采薇拼命地往后缩着,眼睛里全是惊恐。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却突然被人打晕,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黑乎乎的地方,面前,还有几个男人。 他们一个个狞笑着看着她,目光像打量货物一样打量着她。 “长的还过得去,这次的任务倒是不错。” “可惜是个哑子。” “哑子才更有情趣,喊不出来,别的感官就更敏感。”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却让采薇心都凉透了。 趁着几个人说话的空当,她爬起来,一头就往门的方向撞过去,她要逃跑,她不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可是还没跑几步就被那几个人拦住了。 “看不出性子还挺烈。”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看着:“放心,等会儿你就烈不起来了。” 用力一推,直接把采薇推在了地上。 刺啦一声,凉意顿时袭来。 “啊……啊……”采薇死命护着自己的身体,但是没有用,很快衣服就被扯光了。 身上一重,一个人压住了她的身子…… “唔……”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一个劲地往下流。 她想要陪在辰王身边,想要干干净净地陪着他。 可是现在,却再也不可能。因为,她配不上。 她本来向往着美好的生活,可是不过今天一天,就被从天堂打到了地狱。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情。 身上很疼,可到了后来,却已是麻木了。 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地响起,采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糟贱了她的身子,她只知道,这酷刑无比地漫长,好像永远也完不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最后一个人低吼一声之后,从她的身上退了出来。 “味道果然不错。”最后一个人嘿嘿笑着说道。tqr1 采薇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是躺在地上,麻木地流着眼泪。 为首的人看她这样似乎也觉得他挺可怜,扔了一件外衣给她,说道:“行了,别哭了,谁叫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完话,带着人离开了。 采薇原本思维都是木的,可是那人临走前的话却让她的脑子疯狂地运转起来。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她得罪了谁? 皇后娘娘,她说要为她找夫婿,不会再对她做这种事。 辰王爷,那么清雅的和仙人一样的人,就是要惩罚她,也不会用这么肮脏的手段。 那就只有一个…… 采薇的眼神一下怨毒:云轻…… 只有她会做这样的事情,上午的时候她就说了,她根本没有原谅自己。 可是,她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啊……”采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就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 她绝不会和云轻善罢甘休! 今天她遭遇到的事情,一定要让云轻百倍偿还才行!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6章 把国库都淘空了 云轻这边的火锅大宴还在进行着,火锅是一种特别容易吃多的吃法,本来只能吃一小碗饭的人,如果是吃火锅,至少能吃两大碗。 所以茶茶跑来跑去传菜也是够辛苦的。 又端了一次新切好的菜,茶茶想起一件事情,说道:“云王女,刚才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什么人?”云轻问道。 她在西楚没有什么熟人。 “不知道。”茶茶摇头:“一个女子,我让她明早再来了。” 云轻皱着眉头想了想,当真没有想到采薇身上去,今天上午的时候好些贵女因为她受了罚,也彰显出她这个公主身份的含金量,很有可能是哪家的贵女比较有眼色,被罚了之后还要再来跟她道个歉什么的。 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那确实不急。明早随意说一声就是了,反正她也不能常驻西楚,这种事情,不必费很多心思。 因此茶茶说了之后,云轻也没有往心里去,还是继续吃着东西。 因着明天要启程,所以晚上没有酒,不过有火锅在这里,已经完全不必用酒什么的来助兴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色微暗,众人才酒足饭饱地各自回房,洛尘也是要回宫中。 云轻把洛尘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来接他的马车,才转身往里面走。 进门的时候想起茶茶说过的事情,向门边值守的人问道:“今天有人来找过我?” 这会儿正好还没有换班,还是下午的两个疾风卫,闻言立刻回道:“是有一个女子,是个哑巴,说要见云王女,我们让她明早来了。” 云轻眼睛眨巴了一下,居然不是那些贵女,而是采薇? 她来找自己做什么?她和她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好说的才对。 她出手救下采薇只是因为看不惯别人仗势欺人而已,但心里却完全没打算原谅她。 不论有什么样的理由,同为女子,却对另一个女子下媚药,这行为根本不值得原谅。 “你们说过之后她就走了吗?”云轻问道。 疾风卫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她一开始不肯走,还非要往里冲,不过属下看云王女和殿下还有几位王爷公子正在用饭,就拦着没让进。” 云轻点点头,迈步进了门。 采薇似乎很急着找她似的,明天她要去宫里跟皇后辞行,要么,就去问一句? 云轻承认,心软是她的弱点,尤其采薇不会说话,就更容易让她生出怜悯之心。 反正只是问一声罢了,也不应承什么事情,若是采薇真有什么事要找她帮忙,也要看情况再说。 心里面打定了主意,云轻回了房间。 …… 采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宫的,她的衣服都被撕烂了,只能勉强穿在身上,好在,还有那个人最后留下的一件外套。 但,那外套是男人的,她披在身上,也肯定会招来非议。 所以她挑着小路,找到了一家成衣店,买了一套衣服换上。 那些成衣店的伙计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她,有好奇,有疑问,还有更多的,是鄙夷。 一个女人,脸肿着,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披着男人的外套,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采薇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了。 她换好了衣服,又借着店里的水盆打理了一下,才再次回到皇宫。 “采薇姑娘,你去哪里了?皇后娘娘可是问了好几次了呢。”刚到宫门,就有人和她打着招呼。 采薇笑了笑,做出去外面走走的动作,然后就快速进了宫。 雪妃找她,自然是要先去看看的,到了雪妃的宫里,刚一通报,雪妃就让她立刻进去。 此时雪妃已经快要就寝了,穿着一身睡觉时才穿的轻便衣服,见到采薇便是问道:“你都去了哪里,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采薇言语不便,但比划的动作也能表达出一些意思。 雪妃看了之后眉头微开说道:“出去走走也好,本宫知道这事委屈了你,你先散散心,之后若是看上了哪家的才俊,只管告诉本宫就是,本宫为你作主。” 采薇低垂下眼睛,她现在的身子还能嫁人吗?嫁了人,也会在新婚之夜被人发现她的异样,到时候,等她的还会有好日子?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一样的虚伪,看着对你不错,可是一刀刀,都往最狠的地方捅。 可是她面上却是不露分豪,只是点了点头。 雪妃见她的兴致还是不高,想着她救了自己,自己又食了言,就没有再说什么,让她回去休息。 采薇回到房中,叫人送来了一大桶的水,然后拼命地在房中擦着身,她的身子好脏好脏,被那么多人都碰过了。 直到把皮肤擦的快要冒出血丝,她才终于停了下来,可是却在浴桶中崩溃地大哭起来。 等她从浴桶中出来,天色已经微黑,采薇看着周围没有人,闪身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一路躲躲闪闪的,直奔向冷宫。 冷宫有好多宫殿,她先前太过慌乱,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个宫殿出来的,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印象中的那一个,连忙奔了进去。 哨子,那人曾经她留了一个哨子的。 一直奔到主殿,看一布满灰尘的地上一个黄澄澄的东西,采薇连忙跑过去,如获至宝地捡了起来。 握着哨子,稍微犹豫了一下,那个人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只说可以和她合作,可是却不知道合作的内容是什么。 叫他来,真的好吗?万一他的合作内容,对她也是不利的呢? 可是只一转瞬,她就把先前的想法都放下了,她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利的? 把哨子放在口中,用力一吹。 那哨子居然是无音的,怎么吹也吹不想。 采薇狠狠地扔了哨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骗人,骗人! 所有人都骗她,就连那个黑衣人都骗他! 一阵风吹过来,冷宫空旷,立刻发出呜呜的声响,有如鬼声一般。 采薇吓得缩了缩脖子,这才觉得她真是疯了,竟然在大晚上一个人跑到这见鬼的冷宫里来。 这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万一,真的有鬼呢? 不敢再留下去,提着裙角就要走,却是忽然间,一口冷气吹在了脖子上。 “啊……” 惊叫着,猛地跳了起来。 “呵呵呵……”笑声响了起来:“这么晚叫本公子过来,连本公子的睡眠都扰了,本公子还以为你很有胆子呢。” 他走上前几步,让采薇借着月光看清他。 其实蒙着脸,也没什么看清不看清的,但总归让他知道,他是人,不是鬼。 采薇惊魂未定,却强自镇定下来,用力地举起哨子。 “你是在告诉本公子,你同意了?” 采薇用力点头。 “还算聪明。”黑衣人说道:“本公子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不过放心,本公子也不会亏待,你有什么要做的,只管告诉本公子就是。” 采薇眼中立时射出怨毒光芒,她用手在脖子上一横。 “你要一个人死?”黑衣人问道。tqr1 采薇立刻点头。 “谁?” 采薇发不出声音,那个年代也没有手语一类的说法,她想了想,用嘴唇做出一个形状。 “云……云轻?”黑衣人说道。 采薇用力点头,不止要云轻死,还要让她把她所经受的都遭遇一遍。 “好,这倒是正合本公子之意。”黑衣人点点头:“既如此,我们的协议就达成了。” …… 云轻第二天一大早就入了宫,向雪妃辞行。 雪妃对此早有预料,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同来的夜墨说道:“太子殿下放心,归离的事情,我西楚一定是站在太子殿下这边的。” 隐隐的,算是为先前的事情道了个歉。 夜墨从来不是好相与的人,他淡漠着面色,根本没有说话。 云轻微微有些尴尬,拉了夜墨一下。 夜墨这才点了点头,勉强嗯了一声。 他向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对云轻做出那种事情,几乎害他差点失去云轻,他对雪妃绝没有一丝好感。 但云轻先和她达成了和解,他也只好把心头不满按下。 雪妃并没有留他们很久,只是让人送上了一份单子。 云轻打开一看,那单子极长,几乎快要拖到地下了,都是各色的珠宝金银。 有些诧异地看向雪妃,雪妃说道:“这些东西,就当做是义母给你的嫁妾,你叫我一声义母,西楚就是你的娘家,不能短了你。” 虽说,金钱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可是有些时候,别人愿意为你付出金钱,却也是代表了她对你的某种态度,更何况这份大礼,着实贵重。 云轻想了想,轻声说道:“多谢义母。” 雪妃苦笑,这单子哪里是她准备的,根本就是洛尘准备的,这西楚的国库,几乎被他淘了个遍,凡是看得上眼的,都列到单子里面去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雪妃说道:“你们这次是要从崔均炜的领地走吧?” 归离与西楚接壤的就是崔均炜的领地,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云轻点头,雪妃便说道:“可否劳烦你们一件事情?” 夜墨微微皱眉,云轻也是看着雪妃。 雪妃唤了一声,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对着他们都行了个礼。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7章 就喜欢你对孤王花痴 云轻看到是采薇,想起昨日她来找自己,心里觉得倒是正好,可以问问她有什么事情。 雪妃说道:“采薇是就是边境那边村子里的人,她自幼离家,这些年一直在宫里,也没有回去过,昨天来求了我,说是想回去看看,你们若是顺路,就带她一程如何?” 云轻问道:“听人说你昨天去找了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果然,云轻知道她去找她,她就是故意不见自己。 若不是她的人把她赶走,她如何会遇到后面那些事情? 心里恨极,采薇点了点头,有些祈求似地看着云轻,又连连比划着。 那些动作的意思倒也不难懂,她说自知做了错事,想这些日子服侍云王女,为自己赎罪。 云轻对采薇其实真说不上恨,因为还没到那个地步。 只是一沉吟,就说道:“反正也是顺路,采薇不嫌弃就好。” 进宫之后,一直没有看到洛尘,云轻多少有些奇怪。 而对此事,雪妃也是一字不提。 云轻本想要问,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洛尘不出现,自然有他不出现的理由。 告辞出来,云轻和夜墨的车队就一路出了城门。 雪妃虽然给了她礼单,却并不会现在就给她,而是要送去归阳城,因此车队还是原先的规模,行走起来倒也方便。 从凉城到边境不过几天的工夫,很快就到了。 因为人多,路上的时间过得也是很快,再加上准备充分,基本没有受什么苦。 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茶茶,扎营的时候她小声跟云轻抱怨着:“王女,那采薇把我的活儿都给抢了,我要做什么啊?” 这几天采薇真的非常勤快,差不多把和云轻有关的事情都做了,除了吃的不碰之外,别的事情都做的妥妥贴贴的,有些茶茶想不到的,她也想到了,也难怪茶茶会生出无用之感。 再这么下去,她都要担心采薇会不会抢了她的工作了。 云轻对采薇这样其实也是不太习惯,不过说了几次她不听,也只好由着她了,好在她只是顺路捎采薇一段,到了地方,自然就不用再这么相处下去。 云轻安慰着茶茶:“明天到了地方就好了。” 茶茶撅着嘴,也只好不再说什么,只盼着明天快快的到,不用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 云轻看着茶茶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明天到了采薇的村子之后并不用停留,只要把她放下之后,直接从村落后的山路上出去,就可以入归离的边境了。 只是…… 想起一事,又微皱眉头,归离和西楚的边境是由崔均炜驻守的,夜墨真的能这么顺利的就通过吗? 转头看了一眼夜墨,他的面色淡然平静,随意地坐在一截木桩上,可意态就是说不出的潇洒风流,俊美的容颜在火光的印衬下,像镀上了一层金边,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好看么?”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不知何时夜墨居然已经到她的身边。 “夜色是不错。”云轻咳嗽了一声,目光略过夜墨瞟向他后面的天空。 丢人死了,居然看到失神。 “今天云厚,无月。”夜墨说道。 “黑色是本真色,才更有欣赏的价值。”云轻硬着头皮嘴硬。 “亲亲,你都不可爱了。”夜墨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幽幽地看着云轻。 云轻手一抖,拿在手中的一根木棒差点直接挥出去,夜墨这是在撒娇? 云轻木着脸看他。 夜墨继续说道:“你以前从来都不避讳说孤王好看的。” 云轻:…… “殿下,饭好了。”云轻说道:“你要不要吃?” 这种问题讨论下去太伤神了,云轻果断略过。 看夜墨还是看着她,云轻豁然起身,向着一侧其他几个人招呼:“吃饭了!” 身后忽然传来夜墨闷闷的笑声,云轻听到差点一个踉跄,把手中端着的东西都摔出去。 “亲亲,孤王就喜欢你对着孤王花痴的样子。” 云轻一整顿饭都没有吃好。 太子殿下不说话就算了,说话的时候常常能把人气死。 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所以连吃了多少都不知道,等到感觉不对劲的时候,肚子已经撑得有些发疼了。 “轻儿,你很饿?”东海子云很纳闷地看着她。 云轻吃东西是那种很珍惜,但却不会吃特别多的,今天的食量确实有些吓人。 “本王子向你提亲的事情倒是要考虑考虑了,该不会养不起吧。”宗靖也是摸着下巴,一副认真考量的样子。 云轻狠狠瞪他一眼:“用不着你养!本姑娘自给自足!” 本来心头就闷,还被取笑,云轻起身说道:“我去走走。” 尼码胃里太撑了,要去消消食。 在她身后,几个男子都是笑出声,不知为何,好似只要和云轻在一起,就总有出不完的开心事。 就连这么吃个饭斗个嘴,都让人心情愉悦。 云轻听到了更气,快步往林子里面走过去。 一侧的燕倾悄无声息放下东西,跟了上去,夜墨余光看到,这才收回视线。 逗得过了也不好,让她自己清静一下。 方才吃饭的时候虽然没有月亮,可是到了此时,云却是渐渐散了一些,也有亮光从云层后面透出。 云轻呼吸着冬季微凉的空气,看着月色下泛着淡淡银辉的树林,一股惬意之感涌了上来。 古代果然环境好,风水好,若是在现代,想要享受这样的美景,估计只能往东北老林子里钻才行。 从到南昭开始就几乎一直在不停的出事情,中间还逃亡了近一个月,难得有这样闲散的感觉,倒可以算得上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云轻在林子里信步走着,察觉到的时候,居然走的已经有点远了。 微微沉吟一下,虽然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离得太远也不好,万一夜墨找不到她,没准会着急,想了一下,就往回走去。 可是才走了一小段,一股警觉就一下涌到心尖。 云轻站住脚步,盯着阴影里面。 簌簌,一个人踩着雪走了出来,怯怯的。 云轻看到来人,心头的警觉没有放松,反而更提高了几分。tqr1 “是你。”云轻淡声说道。 来的人是采薇,她应该不是紧跟着自己的,而是顺着她走的路过来,然后在这里遇到,不然的话,她肯定会有察觉。 采薇局促地站着。 “你有事?”云轻问道。 采薇抿了抿唇,伸手比划了几个姿势,然后扑通一声就要跪下。 可是还没有跪到底,就被一股力道给托住了,怎么也跪不下去。 一抬头,就看到是云轻。 “好了,你的歉意我已经知道了,你也是听命行事。”采薇刚才的手势是说想要给她磕头道歉。 但这件事情说到底,其实并算不上是采薇的错,只有她有这个态度,云轻也不想追究什么,更不会让她给自己跪下。 “起来吧,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采薇被云轻运劲托了起来,又连连比划了几下,这是在感谢云轻,还邀请云轻明天到了她的村子里,让她来尽地主之谊。 云轻淡然拒绝了,一来她虽则原谅采薇,可也不想再有更深一步的交往,二来他们确实耽搁的太久,不能再耽搁了。 采薇有些失望,可也没有说什么。 云轻又是说道:“回去吧,出来久了,他们是要担心的。” 越过采薇,往来路行走,这次只行了一步,心头就猛然一跳。 危险! 这次的危险感觉比方才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是云轻多年的丛林生活磨练出来的本能直觉。 她猛地往旁边一跃,甚至在雪地上打了个滚。 镀镀…… 她刚滚开,几支箭羽就扎在了她方才站立的地方,若不是她见机的快,这几支箭就要直接从她身体里穿过了。 “啊……”采薇惊声地叫了一起来,身子也下意识后退。 “别动!”云轻大叫一声,扑到采薇身边。 这种箭矢的力道和方向,不是人为,而是有人事先在这里设置好了机关。 果然,刚刚碰到采薇,又是几支暗箭从一侧射了过来。 云轻拉着采薇躲到了某个方向,那布置机关的人竟似乎是料到了他们会往这个方向避一样,又是一把银针飞了出来。 云轻紧紧抿着唇,她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现在居然有了。莫非是…… 看了身侧的采薇一眼,把这念头拂去了,这机关连采薇也要杀,她应该是不知情的,而且,她一个从小在深宫里长大的女子,又不会说话,到哪里去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看来,应该是在她已经走过,而采薇还没有到来的空当里布置出来的。 拉着采薇不断地躲闪着,机篢的速度极快,不过瞬间的时间,就已经连射出七八波,云轻轻功虽然跟着夜墨和燕倾多有练习,可是到了此时还是有些不够用的感觉。 躲过了七波,到了第八波的时候,一口气转不上来,眼见着几根钉状物就往她们袭来。 叮叮叮叮…… 接连几声,一把乌黑的长剑从半空射来,把那几根钉子打掉了,云轻终于是舒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有舒完,就看到其中的几根钉子被击中之后不仅没有掉落,反而呯地一声裂开,里面出现几支更小的钉子,更快速地往云射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8章 娶不到就娶你 “烧点热水!” 营地上,云轻凝声吩咐着。 方才那几支钉子射过来的时候,云轻已经根本没有时间去闪躲,就在她打算尽量避开要害的时候,没想到一直在她身后的采薇却是突然冲了出去,挡在了她的身前。 结果,那些钉子全都射到了她的身体里,而云轻反而没事。 那些机关都是一次性的,燕倾很快就解决了,等到夜墨和东海子云宗靖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只剩下一堆暗器残骸,而云轻则是半蹲在雪地上,浑身都是血。 当时夜墨一下就冲了过去,吓了云轻一跳,看到他脸上的担心才知道他误会了,和他解释了一下,这些血都是采薇的血喷溅上来的。 夜墨又仔细地检查过了,这才放下心。 采薇被抬到一个营账里,云轻立刻动手为她检查。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在那种时候,采薇居然会冲出来,虽然说她道歉的时候说了想要弥补,甚至云轻要她的命也可以,但云轻并没往心里去,可结果,她说的竟然是真的。 越是如此,云轻越是不能让她死。 无论是出于医者的道德,还是出于采薇的诚意,云轻都发誓,一定会救活她。 在遇袭的地方云轻已经为采薇检查过了,那些钉子都射中了采薇,但好在,被燕倾阻挡了一下之后,射出来的力道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强,再加上那些钉子是藏在外面的钉壳里的,外形质量都要小很多,射中人能够带来的伤害也一样小了很多。 这么多因素的作用下,采薇虽然被射中了,可是好在都没有完全没入身体,而是还露了一截在外面,这就让云轻的清理工作方便了许多。 营地里只有云轻和茶茶两个人是女子,因此茶茶在一边给云轻打着下手。 看着云轻剪开采薇的衣服,一根一根地把钉子从采薇的身体里拔出来,露出一个个小小的血洞,茶茶不忍地闭了闭眼睛。 这伤,得多疼啊。 “云王女,那天她来找你,我还说你没空,让她明天再来,现在想想真是……” 心头,忍不住内疚了起来。 “你那时候说的也没错。”云轻手中的动作不停:“那个时候有那个时候的态度,现在有现在的态度,不能因为她现在做的事情,就觉得原来的态度是错的。” 云轻很了解茶茶的想法,但她并不觉得茶茶原来做的就是错的。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本就取决于那个人做了什么事情,不能推前也不能滞后。 “要是真的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们就努力治好她。” 茶茶听了这话地精神一震,连忙把手中的一些辅料递过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帐篷外面,燕倾已经把遇袭的事情说了一遍,说的很简洁,但要点都说清楚了。 是机关,采薇是后到的,采薇也在猎杀范围之内,采薇救了云轻。 “你觉得如何?”东海子云听了燕倾的说法,向夜墨问着。 今天这事儿发生的太巧合,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就已经很难再相信巧合。 可是采薇的行为又完全找不到任何的漏洞,尤其,她应该不可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略微沉默一下,夜墨淡声说道:“云轻自会治好她,明日到了村子,放下她即可。” 若是在这中间真的没有出事情,说明采薇是真的救了云轻,那他们自会给采薇足够的补偿。 但在这之前,还是要防着一些。 对于这一点,几个人的意见倒是出其的一致,刚结束谈话,云轻从里面出来了。 顿时,几个人都望向她,云轻在外伤方面的本事,他们几个都是了解的。 “情况不是很坏,但也算不上很好。” 云轻的衣服上都是血迹,眉头也是轻轻蹙着:“外伤的关系不大,养一段时间就好,我还可以问阿尘要些袪疤的药,不过钉子上带了一种毒,解起来恐怕有些麻烦。” “什么毒?”夜墨问道。 “一种寒毒。”云轻皱着眉头:“解起来倒是不麻烦,可是却要有些固定的条件。” 云轻将那种毒对他们说了一下,这毒名为寒星,中毒之人会被其中的寒气浸入身体,由皮至肉至骨至髓,然后生生冻死。 这毒的发作进程极快,一般在一天之内就会到达骨髓。 而解毒的方法也很简单,丹药对这种毒是没有作用的,但若是能够找到一个天然的地热温泉,在里面泡上两个时辰,这毒自然就会解掉。 普通的热水也同样没用,这是因为地热温泉往往是火山喷发造成,里面含有一些现代科技也探测不明的微量元素,能够解决问题的,就是这些微量元素。 东海子云打量着云轻:“轻儿,我忽然发现你知道的事情似乎比我还要多。” 东海子云四处行走,向来是以见博广文知名的,可是现在云轻似乎比他还要博学。 云轻微微一怔,摸了摸鼻子。 其实,就算她是现代来的,又哪里能知道这么多,这些信息,都是第一次入聚念珠的时候,那扇信息流的大门告诉她的。 这些信息她平时也留意不到,可是每逢见到相关的东西,这些信息就会自己跳出来。 现在的云轻,就算说是一部行走的百科全书也不过分。 “这么看来,这采薇的嫌疑倒是可以减轻不少。”宗靖说道。 云轻有些疑惑地看向宗靖,夜墨掰着云轻的头扭向自己,淡声说道:“这寒星之毒,在云蒙大陆上是绝毒,中者必死,如果不是你说,谁也不知道还有解毒的法子。” 这女人,居然给她去看别的男人。 尤其,还是个口口声声要向她提亲的人,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云轻脖子拧的很不舒服,瞥了夜墨一眼,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半转了身子,没有再看向夜墨。 “云王女和殿下真恩爱。”茶茶捧着腮帮子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荆远帆翻了个白眼。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茶茶不客气地翻回去。 “你两只眼睛都看什么了,明明就是殿下在欺负云王女!”虽然夜墨是主子,可是这件事情上,他却得禀公说话。 好像从两个人在一起开始,就只见到殿下欺负云王女。 “你懂什么!”茶茶不屑说道:“看看殿下对云王女的独占欲,只有深爱一个女人,才会这么有独占欲的,再看云王女,虽然有些不满,后来还是随了殿下的意思,女人可是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妥协的。” 振振有词地说完,看着荆远帆说道:“莽汉一个,我看你以后别想讨到媳妇了。” 荆远帆听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冒出来这么一句,顿时顺口回到:“娶不到就娶你呗……” 话落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再看茶茶先是愣住,然后小脸就气得通红,狠狠一脚踹上去,吼道:“你给我滚!” 荆远帆本来是能躲开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子居然一滞,被茶茶踹了个正着,正正摔了个狗吃屎。 “谁暗算我!”荆远帆怒吼一声,看到两双脚走到他的眼跟前。 一双黑色的,绣着暗金线的小龙纹。 这是殿下。 一双白色的,小巧秀气。 这是云王女。 顿时,欲哭无泪。 他们不是在那边说毒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过来了?难不成刚才的话都被他们听到了?他可是还说了殿下的坏话呢。 “茶茶,可千万别看上这么没用的,回头我给你找个脑子好使的。”云轻说道。 茶茶羞红了脸,一扭身跑到帐篷里面去了。 云轻也是走了进去,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采薇也差不多该醒了。 一进去,果然,采薇已经张开了眼睛,可是却是抱着身子,冷得牙齿直打战。 云轻连忙上前,拿了厚厚的衣服给她穿上。 “啊……啊……”她是不是要死了,地狱里,是不是就这是么冷的? “想要你的命,也得问过我同不同意。”云轻一边说着,一边又在她身上加了一层被子。 采薇伸出手,颤抖着做了几个手势,云轻皱了皱眉,说道:“别想那么多,把你扔在这里,还不如一刀杀了干净,省得受那么多罪。” 采薇那手势是云轻不要管她。 云轻从来不是个冷情的人,何况刚才采薇救了她,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她把采薇收拾好了,再次走了出去,荆远帆低头耷脑地站在夜墨身前,战飞在一边偷笑。 虽说八卦主子向来是疾风卫珑军的传统,可是八卦主子被主子听见这就怨不得人了。 “行了,别装了,带两个人,干活去!” 一侧,早有人按照云轻的要求做了个简易担架过来,云轻让荆远帆和战飞两个人亲自抬了担架,又用绳子把采薇牢牢地捆在了上面。 “云王女,这是要去哪里?”荆远帆问道,这看样子是要走远路似的。 “多干活,少说话。”云轻说道。 荆远帆:……tqr1 并没有带太多人手,夜墨几人,又各自带了几个下属,都是武功高强的,约摸二三十个人,踩着雪地一路快速地往某座大山行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49章 让夜墨看我疼爱你 说起来也是采薇好运,她的村子是在几座大山的环抱之中,这些大山之中有一座恰好就是死火山,在里面有一个温泉。 这温泉的位置十分隐蔽,就算是住在这里的人都未必知道,可是云轻因为在幻境里受过那信息流壁的灌顶,却是清楚的知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说是采薇命不该绝。 那地方不近,也不算太远,赶了一夜的路,到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就差不多到了地方。 此时,采薇已经冷的连面上都开始结霜了,这还多亏了一路上云轻时不时让燕倾为她输点内力抵抗。 至于为何是燕倾,自然是因为他特殊的念力,寒星的毒就算是武功高强的人中了都受不住,采薇这种完全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若是没人护着点,半路就得死。 那温泉池在山巅之上,周围有一圈石壁略略高出,再往下就是一片树林。 云轻让其他人都留在树林处,自己和茶茶扶了采薇进去。 进了温泉肯定是要让她脱衣服泡的,男子们当然要避讳。 “王女王女,好漂亮啊!” 茶茶跟着云轻爬过高出来的石壁,顿时就大声叫着。 周围都是一片冰天雪地,只有这里热汽腾腾,而且在周围的土地上,还有花朵在开放。 雪花落下在花瓣上,那场景,简直像是梦幻一般。 “先干活。”云轻不客气说道。 茶茶这丫头,顾着看景色,就把采薇全扔给她一个人了,她们两个人,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丫头? 茶茶吐了吐舌头,连忙跑了过来,两个人一起把采薇放进了水中。 温热的泉水一接触到采薇的皮肤,她就舒服地颤抖了一下,片刻之后,便是睁开了眼睛。 好舒服啊,好像在地狱呆了好久好久,现在终于回到人间了。 “醒了?”云轻也是舒了一口气,她知道的东西都是那面信息流壁告诉她的,虽说真的在这里找到了温泉,可是是不是真的有用,还真是不能肯定。 但好在,现在的结果是好的。 “衣服脱了泡吧,会有效一些。”说着话,伸手去解采薇的衣服,采薇冻的手脚都是麻木,只能点头,可是一抬头却看到一双黑溜溜地眼睛看着她。 “啊……”吃力地抬起手,捂着胸前。 云轻低头一看,小白大人不知道何时从她的胸前露了半颗脑袋出来,一眨不眨地盯着采薇。 “色兽,滚出去!” 咻…… 一道抛物线滑过空中,直飞向小树林的位置。 “嗷嗷嗷……”小白大人尖声叫着,拼命挥动着小爪子引起注意力。 下面的人要接住我啊! 几个人仰头看着小白大人,东海子云往后退了一步,宗靖侧了侧身子,夜墨一挥手,竖了一道风壁挡在身前。 呯……咝……啪…… 小白大人撞上风壁,顺着滑下来,以大马趴的姿势摔在雪地里。 荆远帆在一边捂着嘴狂笑,真是怀念啊怀念,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小白大人这个姿势了。 小白大人被雪地冻的一个激灵,嗖一声爬起来,蹲到一边画圈圈。 坏人,这些人都太坏了。 采薇终于是把外衣都脱了下来,云轻帮忙的时候,她自己的衣服也湿了一些。 采薇拉了拉云轻的衣服,又指了指泉水。 云轻一笑,说道:“我就不必了,总得有个人看着。” 采薇又看了一眼茶茶。 云轻又是一笑,说道:“茶茶可是黄花大闺女,不想让人平白看了身体。” 采薇顿时就是一愣,茶茶也是张大了眼睛,云王女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轻眼神一凝,手中的镯子不知何时变成军刺,狠狠往温泉下某一处刺去,口中喝道:“还不出来!” 泉水不深,却是白烟缭绕,根本看不清水下,可是云轻一刺下去,温泉里顿时有着血水冒了现来。 一个人翻身而出,落在了云轻对面。 血迹从他的手背上流下来,他把手送到嘴边,诡异地舔了一口。 云轻瞳孔一缩,他长的,好像一个人。 “云王女真是好眼力。” 他对水的掌控仅次于林青泉而已,自认在这水下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可是居然被云轻察觉了。 “你夸奖错人了,是我的宠物发现你的。”云轻说道:“它很色,而且只对男人感觉兴趣……” “嗷嗷……嗷呜……” 小白大人听了云轻的前半句话正打算骄傲一下,后半句话直接把它打击得体无完肤。 它没有,它没有。 “孤王信你。”夜墨说道,他们早已到了石壁四周。 小白张着一双星星眼看夜墨,果然还是美男最了解它。 “所以,离孤王的女人远点!” 小白的星星眼碎在原地,心也碎在了原地。 果然天才不是谁都能懂的,这些人都不懂它。 “啊……”采薇一副惊恐的样子,往云轻靠过来。 “你最好呆在原地。”云轻冷声说道:“你的戏演的太过了,就是再想赎罪,知道自己中毒的时候,也只会想着要活命,而不是叫我不要管你。很完美,可惜,却没了人性。” 采薇顿时僵在的地,她为了取信云轻,特意和云轻说不要管她,可是没想到这个表态却出卖了她。 “说说吧,你是谁?想做什么?”云轻不再理会采薇,直接把目光看向了对面的人。 现在这温泉已经被他们的人包围了,有几个当世顶尖的高手在这里,这人就是想跑也跑不出去。 如果识时务的话,就该说点什么出来。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那人说着,一双眼睛邪异地盯着云轻。tqr1 云轻觉得他更像某个人了,除了气质。 眼睛偷偷往夜墨那边瞅了一眼。 “孤王的母后,只有孤王一下,父皇亦然!”夜墨冷声说道。 武帝夫妇的恩爱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就算这个男人和他长的再像,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什么也没说。”云轻眨着眼睛,无辜地说道。 “你若是说了,觉得孤王还会饶了你?” 云轻默默转头,继续看着对面那人:“你不愿意说,我们只好想办法帮你。” 云轻伸手微微招了招,咝咝咝咝的声音传出来,眨眼间,温泉周围便是出现了一条条的小蛇。 蛇是冷血动物,为了维持体内的温度,必须要在有热度的地方呆着,如今是冬天,别的地方的蛇都冬眠了,这温泉周围的蛇却一定是醒着的。 对面的人面色微微变了变,张口说道:“五阶?” 这人倒是挺厉害,一口就叫破她的阶数,云轻没理会他,只是说道:“阁下可想试试这些小蛇的滋味,据说越小的蛇,咬起人来就越疼,尤其是咬在某些特殊部位的时候。” “你想让蛇咬我下面?”那男子直接就是说道,脸上现出邪气的笑容:“那可不成,我还想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好好让他看着我怎么疼爱你呢!” 这人说话无耻到让人难以想象,而且,透着对夜墨深深的恶意。 他到底是谁?和夜墨有什么关系? “啊……”采薇突然叫了起来,凄厉地指着云轻。 她要云轻也被人糟蹋,要云轻也遭受过她遭受的所有事情。 那个人答应过她的,所以她才为云轻挡针,还中了这么痛苦的毒。 杀了她,快点杀了她啊! “吵死了!”那人一声厉喝,看向云轻的时候又是一脸笑容:“看来我是跑不了了,云王女想不想听个故事?” 他嘴角微微翘着,这个角度的笑容,和夜墨尤其像。 他笃定,云轻一定很好奇他的身份,也一定想弄明白他和夜墨是什么关系。 只要是个女人,就不可能不对这件事情好奇,毕竟,他像的那个人,可是她的男人。 云轻忽然转身,说道:“茶茶,走!” 那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云轻竟然全不感兴趣,转身就要走? 但,他怎么可能让他走? 扬手一有,温泉中的水立刻形成一个水龙卷,对着云轻砸过去。 “找死!”夜墨低喝一声,风刃随之而出,直接将水龙卷截成了两半。 但那人也没指望着水龙卷能起到什么作用,扬起水龙卷之后,人直接掠向前,一把抓住了采薇。 他是要救采薇吗?云轻心头刚刚掠过这个念头,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因为他竟然把采薇当成兵器,抓着采薇的后心,狠狠地往她砸过来。 “啊啊啊……”采薇惊恐的面色苍白,手也拼命地舞动着。 云轻原本只要把军刺刺出去,就可以轻歇解决掉这次战斗,可是看着采薇挣扎的样子,心头终究还是软了一下,她没有用军刺,而是一掌迎击了上去。 这样,采薇至少能保一条命。 就在她的手掌挨上采薇的一瞬间,那人面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云轻心头直觉升起不好的预感,似乎,她不该碰采薇,可是此时变招已经来不及了,采薇的身体和她的手掌重重地撞击在一起。 轰! 一声轻微的爆鸣声顿时在空气中传开,这声音并不大,就你是一个水泡破了似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每个人的面色都变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0章 夜墨的影子 云轻和采薇的身周,竟然浮出了一个光圈,采薇的面色十分痛苦,一开始还以为是被云轻掌力所伤,可是只一瞬他们就发现不对劲,因为采薇的身体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空气中,则是传来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这事发生的十分突然,而且他们知道云轻的身手,知道这样一击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可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轻儿!”东海子云立即叫道,一跃到云轻身边伸出手掌。 他要分开这两人,这状况看起来太奇怪了。 并指如刀在两人之间用力切下…… 呯! 东海子云倒退两步,面色泛青,他方才就算没有用十成功力,也至少用了七八成,可是居然被弹开了。 上前一步,再次伸手,却听云轻喊道:“师兄不要!” 一句话喊完,嘴角居然渗出了鲜血,刚才那一掌,也伤到她了。 这力量并非那层光圈所挡开,而是分别波及到里面的两个人身上。 东海子云的面色立时更难看了,夜墨也是面色铁青,可是对着这诡异的一幕,却又是毫无办法。 里面的云轻手掌依然贴在采薇的胸部,不是她想要贴,而是她根本拿不开,用尽了办法也不行。 采薇身体里有某种东西在源源不断地从相接的地方传入她的体内,那其实是种好东西,类似于人的生气,至少,云轻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流在很短的时间内快速充盈起来。 可是,这种法子却是太残忍了,绝不是应该使用的。 “啊……啊……”采薇的声音微弱的和小猫一样,几乎已经快要听不见了,她眼睛里都是惊恐,哀求地看着云轻。 放开我吧,求求你了。 云轻说的没错,没有人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先前她能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死,可是现在,她只想活着,如果她能活着,保证再也不会打找云轻报仇的主意了。 云轻自然看得懂采薇眼睛里的意思,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她拼命地想要断开,采薇的身体却是有着一种黏力,让她根本无法离开。 “这是献蔡!”宗靖忽然开口说道:“把一个人全身的精血都献给另外一个人,是传说中才有的,已经上千年没有出现过了。精血不吸收完,是不会停止的!” 夜墨的眼睛紧紧地盯在云轻身上,听完宗靖的话之后,却突然离开了。 “太子殿下想和我动手吗?”那人看着夜墨的眼睛像毒蛇一样,口中却是说道:“这献祭是最不能打扰的,太子殿下若是想要动手,我就把这水潭中的水,全数攻击到光罩那里。” 卑鄙! 周围站着的其他人早已是义愤填膺,凡是在光罩上的攻击最终都会由里面的人承担,方才东海子云国的一击云轻直接就吐血了,若是再把整个水潭的水用念力的手法攻击上去,那云轻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长了一张殿下的脸,却半分殿下的风骨也没有。 所有人都愤怒地看着那人,可那人却是自得地站着,半分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 云轻和采薇的献祭还在进行着,采薇几乎已经气息奄奄,而云轻也是不好受。 虽说能够增加气血之力是种好事,可是这种从外而来的东西终究是不稳固的,远不如自己一点一点练习得来。 当体内的气流庞大到经脉都开始隐隐作痛的时候,云轻知道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的话,恐怕连她自己都会死。 “给我分开!”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让疼痛使自己更多出一份力量,云轻终于是把采薇推了出去。 而就在她推开采薇的一瞬间,一些画面突然闯入了她的脑海。 有许多人,狞笑着,而一个姑娘就躺在他们身前,拼命地瑟缩着身体。 她不停地用动作和眼神求饶着,甚至给那些人磕头,可是没有用,最后,她还是被那些人拉到身下,狠狠地欺压…… 被欺辱的瞬间,一股剧痛窜过云轻的脑海,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看向采薇,此时她已经干瘪的不像话,像是整个人的精血都被抽干了,破娃娃一样倒在温泉池边上。 云轻终于知道她为何这么恨自己,她以为,那些事情是她派人去做的。 “不是我。”云轻说道。 采薇只剩下一口气,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很锐利。 她要看清楚,为什么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可以面不改色的撒谎? 可是,云轻的表情很坦然,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采薇,再次说道:“不是我。” 那眼睛,清澈,明亮,还带着一种坦坦荡荡,没有任何事需要隐瞒的气度,采薇一下恍惚了。 难道,真的不是她。 云轻的目光却是已经看向她的身后,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 福至心灵,采薇终于是想通了。 谁最希望她能够听命行事?对她做了那件事情之后,谁得到的好处又最大? 是那个黑衣蒙面人,是他!可笑,她却一心以为是云轻做的。 “啊……”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我知道,我刚才说过的话,一定做到。”云轻郑重地说道。 采薇终于是眼睛一闭,头彻底地歪过去了。 采薇其实不算是个坏人,只是,命运弄人吧。 云轻把采薇的身子在池边放好,这才抬起头,看向前面的人。 “我承诺了她,会为她报仇。”云轻说道:“我答应的事情,必须要做到。” “一个残废婢女而已,你居然也放在心上,云王女还真是滥好人。”那人不屑说道。 “她只是略有缺陷,并不是残废。真正残废的人,是那种心残的人。”云轻盯着他:“就比如阁下,从小到大,都被拿来和殿下做比较的感觉如何?就算拼了命的努力,却永远也追不上的感觉,又如何?” 那人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先前那种邪气的笑容也终于收殓起来。 “一个人想要活的久,就最好不要胡说八道。”他阴冷地说道。 “我来猜猜阁下的名字吧。夜非墨?承夜?夜影……嗯,是夜影了。”云轻说道:“被人当成某个人的影子,所以生养你的人一定对你要求很高吧?你不能比任何人差,尤其不能比殿下差……如此生活,还真是可怜……” “闭嘴!”夜影猛地吼道,眼睛都血红了。 他要杀了这个女人,这世没有人敢这么放肆,赤果果地揭他的疮疤。 “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他死死盯着云轻:“你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个影子吗?”云轻说道:“你和殿下长这么像,你母亲如果不是武帝陛下的女人,就是爱慕着他的女人,可是武帝陛下只有玲珑皇后一个爱人,所以你母亲只能是后者,她生了你,幻想你是武帝陛下的儿子,取名也一定和武帝陛下有关,殿下叫夜墨,我本来以为你最有可能的名字是夜非墨,可是你听到这名字毫无反应,我就知道不是了,所以我又试了几个,听到夜影的时候你的瞳孔收缩,那自然就是这个名字。” 一通话说完,云轻看向他:“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云王女好厉害。”战飞盯着云轻,眼睛里全是崇拜。 平时都是见到云王女驱兽得多,而且她在殿下面前向来软绵绵的,现在才知道,云王女是绝不可得罪的,在智商上,她也是绝对碾压众人。 至少,这么个根本不知道来历的人,云王女只不过凭着一点点的线索,就已经将他的来历猜了个七七八八。 夜墨勾了勾手,荆远帆立刻上前:“去查查。”他说道。 当年有什么人非常爱慕父皇?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夜影的父亲又是谁?他既然和夜墨长的很像,那总是有迹可寻的,毕竟夜家的皇族,也就那么一些而已。 荆远帆应了一声,记下了。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绝不能怠慢。 夜影不住地喘着粗气,眼神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忽然之间,他的手腕一翻,露出两颗黑溜溜的东西。 九转雷爆珠? 云轻的眼神立刻收缩,急喝道:“茶茶,走!” 同时,自己也跃了起来。方才东海子云为了分开她和采薇到了她的身边,立刻拉着她的手往外窜去。 这里周围都有石壁,地形对他们其实还算有利,只要他们跃过石壁,这九转雷爆珠有东西抵挡,对他们的杀伤力就不会那么强。 “本想带着你让夜墨看看他女人被别人压在身下的滋味,但现在我改主意了,你还是死吧!”夜影整个人都陷入癫狂的状态,竟是毫不犹豫,直接把两颗雷爆珠给扔了出去。 “啊……”情况太过紧张,周围的石壁又滑,茶茶一个没有踩稳,竟然滑了一跤。tqr1 云轻已经跃到了半空,转头看到这一幕,脑中甚至来不及想什么,就是一下摆脱拉着她的东海子云,因为太心急着往茶茶的方向而去,云轻还推了一把东海子云借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1章 云轻出事了 “轻儿!”东海子云立时大叫,可是他因为云轻的推力身子仍是往前飘去,根本停不下来。 等到终于停下,已是落在了石壁顶端,而云轻则是到了茶茶身边。 “走!”云轻拉起茶茶,想和她一直往外走,可是眼前一花,却是九转雷爆珠掠过。 来不及了,九转雷爆珠一落地就会炸,就算他们往外跑,也跑不出爆炸的范围。 几乎是本能的行动,没有任何犹豫,云轻抓着茶茶的胳膊奋力一甩…… “轰……” 一声巨大的响声响起,水花漫天飞溅,就连夜墨等人都是被冲击得站立不住,直往后退去。 石块漫天飞舞,不知道多少人被砸中,当所有的一切终于停下,夜墨飞也似的地冲上被炸开豁口的青石壁。 温泉早已破裂,泉水狼藉一地,对侧的青石壁一样被炸的破裂,直露出后面的悬崖。 夜墨鹰般的眸子飞速地扫视着,可是,却哪里还有云轻的踪影…… 唰的一声,洛尘一下站了起来,他心头忽然之间很不安,他也不知为何会是这样,他的念力与心灵有关,每当发生不好的事情他心头就会有隐隐的预感,这次他的心头觉得非常烦闷,似乎有什么什么事情正在他无法预料的道路上不断地前进着。 “尘儿,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雪妃连忙问道。 洛尘摇了摇头,“我出去透透气。” 雪妃连忙叫人拿件大氅过来,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 她的儿子淡泊定静,很少有这样坐立难安的时候。 雪停了,可是空气却更冷,洛尘微吸一口,觉得凉意刺得心肺都疼,他眸中微微幽暗,似有一种难言的阴郁。 “尘儿,外面天气冷。”雪妃亲手把大氅给洛尘披上。 “母妃,继位之事再等些日子可好?”洛尘回身说道,尽力掩饰着眼底的不安。 雪妃愣了一下,然后一笑说道:“娘知道为难你了,再等一段时间就再等一段时间吧,娘还能做些事情。”她打量着洛尘,见他神色还好便是说道:“外面天气冷,还是先回去吧。” 洛尘没有说话,心头还是闷的很,他的预感向来极少出错,这次的气闷显得非常不寻常。 会不会是云轻那边出了事? 可是不应该,夜墨东海子云宗靖燕倾都在她的身边,有这么多人照顾着,她不可能出事。可是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事情让他有这么糟糕的预感? 冷风吹打在他的身体上,他却是浑然未觉,雪妃冻的打了个哆嗦,他这才反应过来,收敛了心思扶着雪妃回宫殿里面。 刚要进入宫殿,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响。 洛尘顿时转身,目光直望向来人。 一个人影快速出现在洛尘的视线中,跪下递上一封书信。 “云王女一行到何处了?”洛尘淡声问道,云轻的行踪每日都会有人专门报过来,虽然在西楚国内不会出问题,可洛尘还是没有放松任何一丝警惕。 这人手中举着今天消息心头纳闷,为何太子不亲自看而要问他?而且语声中似乎还有着担心似的。 这消息并非绝密,他在收到的第一时间是要先行甄别查看的,因此把自己看到的如实汇报:“回太子殿下,云王女今日已经到了边境,昨日路过最后一座城池,守将说云王女安好。” 洛尘微微点头,一直提着的心微微放下去一点。 正要挥手让他下去,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道影子飞快地掠了过来,在这皇宫大内之中,竟然忘了避讳使用起了轻功。 洛尘心脏顿时收缩一下,甚至等不到来人过来,就直接迎上前去。 洛尘今日的表现和往日的从容镇定完全不同,似乎被什么事牵着似的,雪妃不知道到底怎么了,眉心一皱也跟了上去。 来的人是长生,他一口气跃到洛尘跟前,正要行礼被洛尘一把托住,沉声说道:“出什么事了?快说!” 长生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说道:“主子,今日边境的一座山头不知什么原因发生了爆炸,幽魂阁的人马去查看之后说是九转雷爆珠的痕迹,还有,云王女本该在今天到达采薇所住的村子,可是村长说并未见到……” 洛尘心头顿时重重一颤,他终于知道为何他今日这般心浮气躁。 越是与他亲近的人他的预感越是强烈,难道说,云轻真的出了什么事? 手掌不自觉在身侧紧握,身上散发出冰凉的寒意,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寒凉。周围的宫女内侍吓的一个字也不敢说,全都噤声立在原地。 雪妃也差点被自己的儿子吓到。 良久洛尘终于呼出一口气,说道:“母后,我要先行一步。” 西楚和归离虽是大敌,可是自崔均炜驻守边境之后这段边境可算得上是所有人边境中最为和平的一段,既没有什么摩擦,又没有什么战争,附近的村人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住在边境,可是最近几天,这种气氛却是终于被打破了。 据说在两国交界的山上发生了大爆炸,那等声势规模,肯定是只有战争状态才有的,弄得两国边境村民都是人心惶惶,天天担心着会不会要开战了。 后来有人偷偷跑去爆炸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那里的温泉池在水流干之后居然露出了一个洞口一样的地方。 他本来想下去看看,可是那里黑洞洞的,终究是没有敢下。于是又流传出一个说法,说那山底下其实是有秘道的,谁掌握了那秘道就能悄无声息地把大军运到对方国境去。 还有人说,根本不是这样的,因为他去看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仙人的一样的公子,那么高的悬崖,他们一飞就飞了上来,那动静,肯定是他们下凡时候发出的。 总之众说纷纭,谁也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子,那个洞下去看过了,是人工开挖的,先向下再向上,距离很短,憋一口气就可以游过去。洞口连接到山壁上的一个出口,出口外面有逃生用的东西。” 洛尘沉默着,目光幽幽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长生看到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七八天的路程,他们硬是三天就赶到了,一到就分毫不停地开始调查着。 “主子,如果那里有逃生工具的话,那云王女肯定没事……” “那个洞口不是云轻用的。”洛尘淡淡打断长生的话,云轻来到这个世界才不过一年,中间几乎一直呆在他们身边,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准备一条逃生通道? 所以这是别人准备的,而且那个人在这里暗算了云轻他们。 只是,云轻他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阁主,我们在那边发现了一点东西。”幽魂阁的人匆匆来报,目光直望着洛尘。 洛尘目光一动,立刻跟着属下过去。 那片小树林离的不远,幽魂阁的人所说的是一截木桩,约摸一人多高,在这冰天雪地的,有枯死冻死的树并不稀奇,那片地方乍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可是只要仔细检查一下,就会发现那里是被人布置过的。 尤其那木桩两头还有生长的痕迹,明显是东海子云所为,似乎是把什么东西封到了木桩里,以免被好奇赶来的村民破坏。 一般的村民,可不会想到一个被封住木桩里有东西。 “打开。”洛尘淡声说道,眼睛紧紧盯着那木桩:“小心些,不要伤到里面的东西。”tqr1 这定然是夜墨留下来的,可是,他会留下什么呢?为何不直接派人报信? 几个幽魂阁的人上前,很快就把木桩打开,他们自然不是从两头打开的,为了方便查看,他们直接把整个木桩一剖为二,剖的时候也十分小心,唯恐不小心损了里面的物品,完不成洛尘的命令。 然而,当木桩真的打开的时候,就算是见惯了尸体和死人的幽魂阁下属,也是吓了一跳,甚至忍不住往后跳了一步。 洛尘的瞳孔一下子收缩。 “主子……”长生先洛尘一步到了木桩跟前,看了一眼也是胃里翻滚,却还是强忍着说道:“是具干尸。” 一具干尸?夜墨留这种东西给他做什么? 洛尘仔细地审视着,片刻后身子微微一震,他说道:“这是采薇。” 什么? 长生连忙探头过去又看了一眼,这尸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苍白干瘪,似乎里面所有的血液和水分都已经流失光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所有的皮肤都皱在一起,这个人,怎么可能是采薇? 可是在仔仔细细看过之后,长生脸上不由也是露出震惊之色,因为虽然她的面目皱缩的厉害,可是面目之间依稀还是能够看出,的确是采薇。 “怎么可能……”长生忍不住看了洛尘一眼,采薇是和云轻他们一起离开的,甚至前两天传来消息还说她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动,但为何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谁做的?难道是……云……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2章 家里有孩子 脑子里刚掠过这个念头,就察觉到洛尘凉薄地年看了他一眼,长生立刻把脑子里的念头挥散掉。 洛尘虽然不会主动去看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可若是他们脑中的想法太过强烈,而又站的离洛尘足够近的话,洛尘自然就会知晓。 他刚才居然怀疑云王女,洛尘不看他才怪。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长生将功补过,连忙说道:“这世上虽然有能吸人功力的功法,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功法能把人的血液也一起都吸走了。云王女他们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洛尘没有回话,只是走得离干尸更近了一些,他低下头,仔细地检查着尸体。 白衣如雪,在满地白雪的印衬下,却是呆在一副已经干瘪的尸体旁边,这场景,诡异,可是又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美感。 幽魂阁的人都看着自家的主子,眼中神情坚定,似乎不管多诡异的场景,只要自家主子出手,就一定能解决。 这是洛尘多年来执掌幽魂阁,早已深刻印在幽魂阁众人心中的印象。 就算是和那位太子殿下的交手,二人也最多可算是平手而已,他们的主子,可是不比任何人差的。 洛尘仔细地在采薇的身上检查着,片刻之后,忽然伸手,把采薇胸前的衣服扯开了。 长生顿时张了张口,主子这是做什么啊,居然扯一个女尸的衣服。 “把你的想法给收回去。”洛尘凉凉说道。 他还没有那么饥渴,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西楚国的地位上升了,长生远没有先前稳重和警惕。 长生咽了一下口水,不敢说话了,同时也警告自己,不要瞎想,绝对不要再瞎想。 衣服打开,采薇里面的身体也是一样干瘪和皱缩,可是在她的胸口上,却是有着一个浅浅的掌印。 这掌印…… 洛尘的目光顿时深邃起来,这个掌印,就是夜墨要留给他的信息了。 “把尸体收敛起来。”洛尘伸手掩上尸体的衣服,说道:“封好棺,送到采薇村中去,不许任何人看到她的样子。” 立刻有人过去做,用白布把采薇的尸体一层层地包裹起来,到了山下,再找具棺材过来。 “用最好的棺木,对村里的人就说……”洛尘想了一下,说道:“说她护送贵客途中遇袭,以身舍命,保护了贵客,是件荣耀之事。” 无论采薇做过了什么,但终归是救了他的母亲,死后的这点荣耀,他是要给的。 “再查查采薇家中还有什么人,厚赏。” 将一切吩咐妥当,让稳妥的人去做了,然后洛尘又让其他人先行回西楚向皇后复命。 最后,山上只剩下洛尘和长生两个人。 长生吸取先前的教训,不敢再随意开口和想事情,只是看着洛尘。 洛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迈步。 长生不知道洛尘要去哪里,但总归是去找云王女,于是一言不发,快速地跟了上去。…… …… 冷死了! 云轻觉得山崖下面是河这种事情一定是穿越小说里最大的坑,掉下去虽然摔不死,可是会摔的满身淤青啊,虽然不至于没命,可是会冲得人晕头转向啊,还有就是,这该死的冷,被冷死还不如被摔死。 云轻的水性还算不错,再加上现在多少也有些内力,她运起内力抵抗着寒意,同时不放弃一切靠岸的机会,才终于在两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到了河的岸边,借助着一枝横伸出来枝条爬了上去。 上岸之后,她累得一动也不想动,恨不得就这么在这里睡上一觉,一直睡到天荒地老算了。 可是她心里却是很清楚地知道这样不行,如果真的在这里这样睡过去了,那就不用醒过来了。tqr1 咬咬牙,她爬起来,强撑着往前走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寻个地方生些火,把湿衣服烤干,让自己暖和起来。 不过悲催的是,她的火折子都湿透了。 实在不行,也只能寻几只大猫咪过来,权当暖炉先用用了。 这么密的林子,应该是有老虎在的。 云轻打着主意,一路往前走去,只想着能找个山洞就好。 可是走了好一段路,都没有看到有山壁什么的,密密麻麻除了林子还是林子。 云轻心头虽然郁闷,不过却并没有沮丧,她的性子向来韧性十足,这么点小事就让她沮丧,那也太小瞧她了。 又走了一段路,忽然之间,听到前方一声低沉地兽吼。 老虎? 云轻眼中顿时崩出亮光,本来是想找到山洞之后再招一只过来的,没想到在这里就碰上了,正好,拉着直接去它的老巢吧! 脚尖一点,飞快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 “这里怎么会有老虎?不是早就清理过周围了吗?” 雪地上,一群侍女侍卫打扮的人看着不远处的景象,急的要命。 就在不远处,一片林子当中,一只斑斓猛虎眦着牙齿,凶狠地对着它面前的一个人咆哮。 那人身材纤细,明显是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她惊恐地连动都不会动了,只是傻傻地站着。 “小姐,跑!快跑啊!”外面的侍女和侍卫们都是大声叫着,可其实,在老虎面前,跑有什么用?难不成一个弱女子还能跑过一只百兽之王不成? “怎么办啊?你们快点进去救小姐啊!”侍女们都快要哭了,拼命催促着侍卫。 可是侍卫们也很为难,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 “这里是小姐布下的新阵,还没有教我们入阵之法,我们进不去啊。”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小姐被老虎吃了吗?小姐要是出了事,我们一个个,谁也别想活着!” 呜呜呜…… 侍卫们也是脸色难看,小姐要来这里练习新阵,他们明明把周围都清理过了,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居然还有一只老虎,而且那只老虎还跑到了阵法里。 现在阵法里只有小姐和老虎,他们就是想进也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干看着。 “不管了,我们想办法去闯阵!”侍卫头领咬着说了一句,当先往阵法里冲过去,可是刚一进入某一个地方,他眼前的景像就一下变了,原先可以清楚地看到小姐在哪里,现在却是除了无尽的树木,什么也看不到。 外面的人大声叫着,告诉他们应该往哪里走,可外面看到的和阵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而且他们也根本听不到。 这阵法虽然可以隔绝视线和声音,可是味道却是隔绝不住的。 一下有这么多生人闯了进来,老虎立刻被激出了凶性,它原本只是和里面的少女对峙着,可是此时,却是身子弓起,猛地往前跃过去。 “小姐!”外面的侍女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要死了……”少女忍不住闭上眼睛,心头一片绝望。 可是忽然,一阵风从她面前掠过,不是腥的,而是带着微微的青草香,而她预料之中的疼痛,等了半天了也没有到来。 她又等了一下,终于是忍不住张开眼睛。 顿时,愣住了。 “怎么这么调皮?”云轻摸着老虎的额头:“不就是被困住了?等一下就好了嘛,怎么能随便伤人呢?” “吼……” “家里有孩子,急着回去喂食啊……”云轻点头:“你要把她当食物?” “吼……” “原来不是,是已经猎好了,藏在一边,倒是个聪明的,要是你真的找上她,你那些孩子们就要做孤儿了。” “吼……”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让她把阵法解开。” 云轻双摸了摸老虎的大脑袋,这才转身说道:“这位姑娘,先把阵法解开吧,你挡住它回家的路了。” 少女盯着云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 这个女人,在和老虎说话? 而且,老虎在她面前乖得像个小猫似的。 “你能听懂它说什么?”少女问道。 “半猜半蒙的。”云轻说道。 能完完全全地知道考老虎在说什么,除非她是神仙,不过她能感应到老虎的情绪,再加上一些猜测,倒也是八九不离十。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本来就是白虎养大的,与虎类的契合度最高。 “能不能先把阵法撤了?”云轻说道:“它急着回家。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着头说道:“我马上去!” 她跑到几株特定的树下,低着头鼓弄了一阵,看样子是破坏了几个阵眼,然后又跑回来说道:“好了!” 云轻点头说道:“多谢。”又拍了拍老虎,让它离去了。 那老虎临走时不住地用脑袋蹭着云轻,云轻知道它这是表达感谢,又安抚了几句,老虎这才走了。 送走老虎回身,云轻才看清楚她救下的这个少女长什么样。 平心而论,这少女的样貌相当不错,眉目间温婉秀致,神态也是温和宁静。 年纪…… 虽然看不太出来,不过云轻觉得,应该是比自己大上一点。 虽然方才差点被老虎攻击,还有些惊魂未定,不过此时她已经恢复了平静,看得出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3章 夫妻恩爱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见云轻回身看她,她盈盈施了一礼:“看姑娘身上湿着,想必是不小心落水了吧?我这里有些干净衣物,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就拿来给姑娘换上。” 不得不说,大家出来的姑娘的确有些不同之处,这个自称叫作心兰的姑娘一眼就看出云轻的窘境,立刻不着痕迹地提出了帮助。 而云轻也没有客气,虽然找百兽取暖也不错,可是如果有火和干净的衣服,自然是最好的。 此时那个少女的侍女和侍卫们也都跑了过来,纷纷向云轻道谢。 若不是云轻救了他们家小姐,他们这些人回去,哪个都逃不了一个死罪。 因此,他们对云轻的态度也是十分殷勤,到了他们驻扎的地方之后,立刻给云轻拿来了干净的衣服,还烧了热水让云轻擦洗一下,等到云轻把自己打理清爽,坐在暖暖的火盆边上时,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直到此时,她才有种终于又活了过来的感觉。 “姑娘可有要去的地方?”在火盆边,心兰也换了一身衣服,温声说道:“若是没有,不如先和我回娇城,姑娘的救命之恩,我爹娘一定也是极为感激的。” 娇城?那不就是崔均炜驻守的城池?他们这次回归离,本来就是要从娇城过的。 现在她出了意外,夜墨他们一定会下崖查看,而这河的流向是流往归离的,所以夜墨他们要是想要找她,应该也会先往娇城。 说不定,还会让崔均炜帮忙也说不定,毕竟当年的事情都是大家心知肚明,但明面上,却还是有着从属关系的。 这么想着,云轻便点头说道:“也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云轻知道心兰是娇城大户人家的女儿,自幼痴迷于阵法,这次到外面来就是磨练新阵的,她人也带够了,各种准备也做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若不是云轻遇见,这一次,她恐怕真的就危险了。 闲谈之中,难免说起娇城的一些风俗逸事,云轻想起一事觉得好奇,顺口问道:“我听说娇城是崔均炜崔将军驻守,崔将军是当年武帝四大将之一,如今又封了平西王,定然是十分英武的,怎么却给驻守的城池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这句话一问出来,周围顿时就笑了起来,一个侍女说道:“这话你问别人问不着,问我们却是正问对人了。”tqr1 云轻挑眉,只看着那个侍女。 那侍女看了心兰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笑着说道:“这娇城的娇,并不是没有缘由的,而是城主夫人的闺名。” 还有这种事?云轻眉头轻皱,以夫人的名字命名自己驻守的城池,看起来,这崔均炜还是个情种啊。 那个侍女又是一通解释,将这娇城的来龙去脉都讲了。 原来崔均炜的妻子水凤娇当年是武皇后身边的姐妹,崔均炜为了追求她,很费了一番心思,好在后来,在武帝夫妇的帮助之下,终于是如愿以偿。辛苦得来的妻子,崔均炜自然十分珍惜,对水凤娇更是疼宠入骨,几乎事事都听夫人的。夫人说东,他绝不入西,这么多年来,除了夫人之外,更是绝没有任何花花草草草,甚至先前有不长眼的下属求他办事送了美人,他一怒之下直接把那下属一撸到底,扔到最边远苦寒的地方去。 有这么一些典故,以夫人闺名命名城池就不足为奇了。整个娇城的人都知道,在这娇城里,有事求王爷,不如求王妃。 云轻在此之前,从未想过崔均炜是这么一个人。在她看来,能够如此疼爱妻子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坏男人,可是为何,崔均炜当年竟会背叛武帝呢? 时间不早,带着一肚子疑问,云轻和心兰分别,先行去睡了。 睡觉之前习惯性地要安置小白,一摸没摸到,这才想起来掉下崖的时候小白没在身边。 忍不住模模糊糊的想:小白没在也好,这样,至少夜墨就会知道她是安全的了。 夜墨此时,果然是在盯着小白。 相比于上一次失踪,这次最为幸运的,就是小白还在。 只要小白在,他们就能知道云轻状况。 此时小白嘴里啃着一只灵果,爪爪里还握着另两颗灵果,吃的不亦乐乎。 云轻一失踪,这些人就对它出奇的好,似乎是生怕它有什么不济。 这待遇,万年难求啊。 虽然他们其实都知道小白的状态是和云轻连着的,它吃的好不好和它的状态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可是哪怕是为了安心,还是给了它一大堆好东西。 小白惬意地吃着,忍不住想,其实那个笨女人不要回来也不错啊,它这小日子,真是太美了。 正美滋滋地想着,冷不防夜墨的目光一下刺过来,小白顿时就蔫了,一下把头埋到小爪子下面。 他又不是那个洛神医,怎么也能看出来它心中所想啊?还要不要人活了? “不是他能看出来,是你表现的太明显了。”宗靖哈哈笑着,从它旁边的盘子里拎了一颗灵果出来,扔进了自己的口中。 小白怒视:多大的人了,还抢它的东西吃! 夜墨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只是把目光望向门口。 他们到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崔均炜却迟迟没有出现。 “夫人,夜墨此来,必然是要我帮他寻找云轻的下落,你看,为夫要不要帮这个忙?”内室里,崔均炜一脸殷勤地询问。 这么些年来他早就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大事小事先问水凤娇。 水凤娇约摸四十岁上下,保养的十分好,看起来甚至像是二十多岁的女子,她用银针拨着香炉,淡声说道:“他是太子,你是臣属,他有求,你自然要去做。” “可是夫人,你不是恨极了……” “我不想再说这事!”水凤娇猛地扔了银针,冷冷看着崔均炜,崔均炜顿时知道失言,上前一步揽住水凤娇,低声说道:“娇儿,你莫生气,我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 水凤娇缓缓平了气息,说道:“王爷先去吧,我们这些年的安稳不容易,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得罪了他。夜墨在一日,就是一日的不安定,不如早些找到人把他送走。” 崔均炜对水凤娇的话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水凤娇这么说了,他也就命人跟夜墨这么回。 一时间,娇城之中军队四出,按照夜墨的要求,去寻找着云轻。 云轻从是河中掉下来,自然在河边附近的可能性最大,因此军队分为两路,在沿河上下不断地搜寻着。 而夜墨等人也没有闲着,同样不住地在寻找。 他们有小白大人,小白大人对云轻有着感应,只要到了某个范围之内,它就可以轻易地找到云轻的下落。 原本夜墨以为,有了这么多人帮忙,还有小白,云轻是很容易就会被找到的,可是结果,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连着找了四五天,河流两岸几乎跟梳子似的筛了好几遍,可却根本没有发现云轻的踪影。 有几次,小白似是有所感应,带着夜墨往一些地方跑了跑,可是每次都跑了没有多久,就又停了下来,一脸茫然的样子。 夜墨阴森森地盯着小白,恨不得这只蠢兽扔到架子上烤了。 小白耷拉着脑袋,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和云轻之间的感应,好像时断时续似的,而且也远不如先前那么清晰。 不过虽然如此,小白先前几次的感应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小白每次跑的方向都是远离河边的,这证明云轻肯定已经从河中上来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夜墨立在河边,眸子沉凝幽暗,身上散着丝丝冷意,荆远帆战飞几人立在一边话都不敢说。 每逢这时就特别怀念云王女,有云王女在的时候,殿下什么时候也不会像这们活像个冷气制造机。 东海子云走上前说道:“云轻知道我们要去崔均炜那里,也许会去娇城,不如我们回城等她,这样一直在外面,反而很有可能错过。” 夜墨还是不说话,好一会儿之后才对着小白招了招手,小白大人心里十分郁卒。 虽然美男召唤是好事,可是现在美男的感觉太危险,好像随时会把它烤着吃。 但还是不敢不去,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 云轻,到底是在哪里呢? “心兰姑娘的阵法真是厉害。”云轻笑眯眯地看着心兰用几样很简单的东西就布出了一个阵法,这阵法是个困阵,十几个侍卫走进去,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可怎么也转不出来。 云轻其实是在西楚那座旧皇宫里才第一次接触了阵法,这才知道古人的智慧不可小瞧,没想到现在又遇到了一个活的阵法师。 心兰虽然年纪不算大,但阵法造诣却是当真不错。 “这算得了什么?”心兰把几个阵眼起出来,说道:“这种小阵只不过能困住十几个人罢了,若是真正的大阵,就是千军万刀也困得住,只不过我学识有限,现在还布不出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4章 欠了孤王多少账 心兰虽然邀请了云轻一起回娇城,可是却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一路练习着阵法,一路前行。 云轻对阵法也有点兴趣,因此都跟在心兰跟前看,这一路上,除了偶尔行路的时候他们不在阵法之中,就是睡觉之时,也是有阵法守护着的。 好在,走了五六天之后,终于是马上就要到娇城了。 娇城地处两国交界不远的地方,贸易十分繁盛,云轻一行人到达的时候是中午时分,虽然已经过了早晨进出城的高峰,但城门前还是有不少人。 “云轻姑娘,我们这城池怎么样?”一个小侍女笑着问道,言谈里都是自豪。 “很不错。”云轻说道,平心而论,能把一个边境之城经营成这种样子,已经十分不错了。 心兰听了之后也是抿嘴笑,说道:“等到了城里,我再带云姑娘好好去玩一玩,我们娇城里,也是有些好玩的地方的。”tqr1 云轻正要应下,忽然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急促响起。 “让路让路!大军入城!”马上这人是前来通报的,后方有大军,平常出入的百姓自然是要避让。 心兰的马车也在此列,那侍女眉头一皱说道:“都快排到我们了!我去和城门说一声!” “回来!”心兰低声叫住她:“大军在此,我们自然应该礼让,反正我们也不急着进城,等一等又怎么了?” 那侍女嘴巴微撅,虽然有些不满,但到底还是退了回来,只是口中说道:“哪里用得到大军啊?我们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听说。” “我们出去时没有听说,不代表那之后没有事。”心兰说道:“难不成调动大军还要和你报备一声。” 这话已经有点严厉了,那侍女立时不再出声。 云轻也是有些好奇,西楚归离之间的边境向来平静,有什么事居然需要调动大军? 莫非是…… 正在想着,忽然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云轻顿时一怔,然后面上浮起大大笑容来。 “云姑娘,何事这么高兴?”心兰抬头看见不解问道。 “没事。”云轻笑着,身子却是往一侧移了移:“我想多看看风景,这靠窗的座位,先让我坐一会儿。” …… 大军入城,百姓纷纷聚在两边,可是目光却是全被大军中间的几个人吸引住了。 “那几人是谁?我娇城之中何时有如此出色的公子?” “还和大军在一起,想来身份地位也不低!” “快去打听打听,如此出色的公子,若是攀上一门亲事,那便好了。” “只不知他们性子如何,若是和王爷一般,那才真是十全十美。” 夜墨几人就是天然的发光体,无论走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引起众人的围观,夜墨东海子云和宗靖三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只是如今他们心情都不是很好,不想搭理,而燕倾则是微微皱了皱眉,早知恢复身份要面对这种事情,还不如躲在暗地的好。 他连话都不爱说,更何况是应付这种事情,不过好在他天生冷脸,所以别人也瞧不出什么来。 路边挤满了避让的人群,有些马车也在其中,不知走到何处,夜墨怀中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小白嗖地探出了脑袋,不住地四下张望。 嗖…… 夜墨拎着颈皮把它拎了出来,紧盯着它:“感到什么了?” 小白被拎着颈皮的样子特别逊,特别没有美感,它看了夜墨一眼,忽然就别开眼睛,一副心虚的样子。 夜墨冷笑了一下,这几天,这小东西已经好几次这样,先是很兴奋,跑没两步就失了感应,于是摆出这种心虚不敢看他的样子。 现如今又是如此,而且这次更离谱,连跑都没有跑,直接刚出来就蔫了。 这蠢兽,是觉得这样逗着他玩很有意思么? 伸手一挥,把小白扔到荆远帆手里,说道:“关笼子里!” “嗷嗷嗷……”小白疯狂抗议,它是神兽,是有尊严的。 抗议无效。 一行人骑着马继续往前行着,小白再次出了个乌龙,让夜墨的心情十分不好,脸色也是沉郁着。 当他们走过一辆马车的时候,忽然车帘一动,一道人影嗖地飞了出来,直接向着夜墨扑过去。 “有刺客,小心!”随行的军士有人看见立时大叫起来,别人不知道夜墨几人的身份,他们却是知道的,若是归离太子在这里出了事,那他们可就都别想活了。 一时间想也没想,长剑脱手,直接就往空中的那道身影射去,只昐着能在那人袭击到夜墨之前将他拦下来,若能斩杀,那就更好不过。 “云姑娘!”心兰也是吓了一跳,脱口唤道,身子也急忙趴了出去,可是却已经晚了,云轻已经往夜墨而去,而那个将军的剑也射向了云轻。 夜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有人向自己扑来,不过他却是连表情都没有动一动。 从小到大,他经历的刺杀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从他十二岁以后,就没有再敢这样正面刺杀他了,可是此人却选择这样的方式,只能说一个蠢字。 他随手聚起一片风刃,正要挥出,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气味清淡怡人,有朝露刚刚凝结在草叶尖。 心头顿时一动,瞬间散了手中的风刃,任那人扑向了自己。 扑通一声,像是自投罗网似的,云轻被夜墨正正接在怀中,身后的飞剑此时也已经到了,夜墨却是随手一挥,直接把那飞剑打飞。 “殿下!”云轻扬着笑脸叫了一句。 几日分别,虽然知道她是安然无恙的,可是亲眼看到终究不一样。 夜墨深深地盯着她,让云轻都有些不自在了,她摸了摸脸,不知道是不是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夜墨扬起手…… “公子手下留人!”一道身影匆匆地跑了过来,急声说道:“公子,我是平西王之女崔心兰,这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公子手下留人!” 崔心兰焦虑地看着马上的两人,她万万没有想到云轻居然会自己跑出去,还是直奔着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能在平西王大军之中,定然是爹爹的客人,身份不一般,现在只希望她出面能救云轻一救。 “你是崔均炜的女儿?”云轻脱口说道。 难怪她只说自己叫心兰,一直不说姓,却原来,她是姓崔的。 夜墨的大手扬起,最后却是把云轻一缕散乱了的发丝拨正,然后才看崔心兰淡声说道:“谁说孤王要杀她?” 崔心兰原本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云轻身上的,听到孤王两个字身体一震,这才把目光调向夜墨。 一看之下,顿时愣了。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五官俊美精致,眸子犹如天上的星辰一般,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天生的优雅和尊贵。 都说归离太子是当今天下公认的绝色男子,听的时候还以为夸张,此时见到了,才知道,传说只有这足。 这样的一个男子,哪怕是能让他的目光在身上稍有停留,都会是天大的荣耀。 可是夜墨的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就回到了云轻身上。 “亲亲,你欠了孤王多少账,自己好好算算。” 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性感,可还是被崔心兰听到了。 虽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可不知为何,崔心兰却是不自觉地红了面庞。 “民女西平王之女崔心兰,见过太子殿下。”崔心兰上前一步,曲身行礼。 “嗯。”夜墨点了点头。 云轻趁机从夜墨怀里溜下来,离得远远的,笑着说道:“殿下,我从河中被冲下来,多亏心兰姑娘救了我。” 其实是她救了崔心兰,不过后来崔心兰拿干净的衣服给她,又让她暖和过来,也算是救了她一次。 夜墨这才再次把目光落在崔心兰身上,点了点头,淡声说道:“多谢了。” 他在和自己说话! 崔心兰心头狂喜起来,连忙说道:“太子殿下如不嫌弃,就由民女为太子殿下引路吧。” 云轻去和东海子云宗靖燕倾都打了招呼,崔心兰这才知道,居然连东海逍遥王和北境王子都到了这里,连忙也上前见了礼。 略微引荐了一下,就听到一阵急吼吼的叫声。 往叫声处一看,就见小白大人两只小爪子使劲挠着笼子。 “嗷嗷嗷……” 坏女人,刚才它明明感应到她了,可是云轻却不准它说出来,现在好了,害它被美男关到笼子里,可是这个坏女人自己却在外面聊的高兴。 云轻心头好笑,刚才的确是她不准小白大人说的。 走过去说道:“把它放出来吧。” 有云王女开口,荆远帆自然是立刻遵命的,小白大人一得了自由,就要往云轻怀里跳,冷不丁一道目光射过来,小白大人的动作立刻滞了一滞,一转肥墩墩的身子,落在了云轻的肩头上。 “好可爱的小东西。”崔心兰忍不住说道。 云轻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她向来很少把小白大人当宠物看,这是她的伙伴。 几人略微叙了叙话,崔心兰就请他们先进城,他们在城门口已经好一会儿了,人都堵了一大截。 一行人正要走,忽然却又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声:“夜墨哥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5章 成为北境王妃 一骑人马飞快地他们跟前,马上的人翻身而下,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其他的人似的,直接就奔到了夜墨的跟前,开口说道:“夜墨哥哥,干娘让我来接你,幸好没有来晚,我还生怕你已经离开了呢。” 崔心兰正站在夜墨的身前,冷不防直接被推到了一旁。 云轻的眼眸沉了下来,她扶了一把崔心兰,淡声说道:“蓝姑娘出门可是忘了带眼睛?没有看到撞到人了吗?” 来的人居然是蓝夜晴。 她闻声看向云轻,云轻也沉着眸子,不客气地和她对视。 “云姑娘……”崔心兰拉了拉云轻的袖子,朝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算了。” 她是这里的主人,就是被撞了,也不能把事情弄大。 尤其这句蓝姑娘又让她一下就猜到了蓝夜晴的身份,蓝并不是个常见的姓,而姓蓝,又能叫太子殿下“夜墨哥哥”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大长公主的那位干女儿了。 蓝夜晴盯着崔心兰看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不屑之色。 崔均炜的女儿,也就是杀死武帝凶手的女儿,她用不着对她太客气。 蓝夜晴说道:“夜墨哥哥,你怎么这么晚,干娘以为你新年就会回来,可是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让干娘准备的东西都白费了呢。”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挽夜墨的胳膊。 云轻的眼睛一直盯着蓝夜晴的手,夜墨不喜人碰,却不代表所有人都碰不了他,有几个还是可以碰的,这蓝夜晴,就是其中之一。 眼神,幽幽的。 夜墨察觉到云轻的视线,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蓝夜晴心中顿时升起喜意,夜墨离开之前她和夜墨之间多有不快,这次去碰夜墨也是抱着试探的心思,可是没想到夜墨居然会露出笑意。 这是对她先前的事情都不在意了么?果然干娘说的是对的,他们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有情分摆在那里,不管有什么不愉快,只要时间一久,自然就会消失。 手伸的更快了。 就要碰到的时候,夜墨忽然一转身,对着云轻说道:“过来。” 云轻瘪了瘪嘴巴,没动。 有蓝夜晴在的地方,她就不爽,尤其现在蓝夜晴和夜墨还离得这么近。 蓝夜晴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了,夜墨转身,把她的手也避开了。 夜墨一勾唇,云不来就他,他去就云。 走到云轻身边,直接把她的小手牵起来,又对着崔心兰说道:“引路吧。” 崔心兰的脸轰地一声烧了起来,近看太子殿下,更是觉得俊美无双,尤其是一双眼睛,流丽深邃,目光波动的时候,宛如带起朵朵桃花。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 尤其,他方才当着蓝夜墨的面维护云轻的样子,更是让崔心兰心头激起层层的涟漪。 爹对娘虽然也好,可是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却从来不会有什么表示,那些恩爱,都是私下里的事情,可是太子殿下却是不同,即使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他都毫不避讳表现出对云轻的在意。 这等宠爱体贴,甚至比爹都要更胜一筹了。 崔心兰心头忍不住拿夜墨和自己爹比较着,她爹对她娘的宠爱早就是出了名的,可是夜墨的宠爱方式,却似是更能让少女动心。 云轻被夜墨牵着小手,心头的气闷总算是去了一点,也是对着崔心兰一笑,说道:“心兰姑娘,我们走吧。” 崔心兰点了点头,正要引着夜墨和云轻一行人进城,却听蓝夜晴忽然说道:“云王女,差点忘了向你道喜。” 云轻站住,回眸冷冷看着她,她有何喜可道? 可是蓝夜晴却是不在意云轻的目光,只是笑笑地看着好。 云轻微微皱眉,蓝夜晴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和斗鸡一样,眸子里不是怨毒就是杀意,这一次居然在笑。 当敌人在笑的时候,自己一定就会不舒服了,云轻凝眉思索着,不知道蓝夜晴究竟有什么样的底牌可以笑的这么碍眼。tqr1 只听蓝夜晴微笑说道:“云王女马上就要成为北境王妃了,难道不应该道喜吗?” 什么? 北境王妃?什么时候的事情? 目光唰地一下向宗靖望过去,云轻的眸子一下眯了起来。 先前,宗靖说过好几次向她提亲的事情,难道…… “归离皇上同意了?”宗靖开口问了一句,顿时,感觉到好几道视线都投在了自己的身上。 夜墨面色瞬间沉下来,东海子云的温和虽在,但眼神却是冰凉,而燕倾,则是根本已经带了杀意。 “宗靖王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提亲这么大的事情,宗靖王子难道不觉得应该事先和我说一声?” “你是王女,婚姻本来就由不得你做主,说了也是白说不是?”宗靖摸摸鼻子:“本王子觉得你不错,就派人去了,你放心,嫁妆本王子一定会准备的足足的,绝不会让你吃亏。” 云轻简直咬牙切齿,还要说什么,一道劲风掠起,夜墨冷声说道:“换个地方!” 夜墨的轻功是极好的,又风的辅助,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不过他并不担心,宗靖跟得上来。 宗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云轻,本王子先去一下,等着本王子来娶你!” 说完话,也是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云轻急急往前跑了两步,可是她的轻功根本及不上他们,只好一回身焦急叫道:“师兄,燕倾!” “不急。”东海子云说道:“有些人欠揍,让他们多打一会儿。” 笑眯眯的样子,云轻直接无语。 燕倾说道:“杀了好。” 云轻:……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担心,宗靖能和夜墨并称天下双王,功夫自然是不差的,万一真的打出火气…… 宗靖怎么样她懒得管,但若是夜墨伤了,却绝非她所愿。 最终,东海子云还是同意带她过去了,当然,他们自己也是想要看一看。 燕倾后走一步,看着愣在原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状况的蓝夜晴,用力想了想,似乎是在想用什么形容词,最终于蹦出来两个字:“恶妇!”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蓝夜晴的脸一下子涨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词来形容她。 她做了何事?提亲的是宗靖,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传个话罢了! 崔心兰在原地也是有些局促,可是眸子里却又闪动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太子殿下钟情于云轻,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可是现在云轻却被指给了北境王子,那是不是意味着…… “收起你龌龊的心思!”一道声音冷冷地传来,蓝夜晴目光冰寒地看着她:“我与太子哥哥还在襁褓的时候就定下了婚约,就算是轮也轮不到你!而且……” 蓝夜晴身子前移,附在崔心兰耳边说道:“做梦之前,最好先去问问你爹,当初太子哥哥的父皇,究竟是怎么死的!” 崔心兰的脸一下子苍白。 当年的事情,虽然被压下去,可是武帝手下的三大将却能在新帝手中封王,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情,更何况,镇东王葛万山和南昭王云宏烨先后出事,剩下的,只有她父王…… 她和夜墨之间,也许是有着血海深仇,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 蓝夜晴达到想要的效果,退开一步淡笑说道:“崔姑娘,人贵有自知之明,还是认清自己的身份为好。” 呯! 轰! 树林里,枝横叶飞,激起的气浪都能刮得人脸生疼。 这场打斗,差不多是夜墨单方面的进攻,而宗靖大多数时候都处于守势。 大概,他自己也觉得心虚。 一道风刃,一下破开宗靖的防护,把他的头发都割下来一缕。 宗靖面色一黑,喝道:“夜墨,本王子让着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夜墨根本不说话,只是一道掌风又袭了过去。 这一来,宗靖也打出了真火,一招还击回去,口中喝道:“你发什么疯?云轻未嫁,本王子未娶,本王子向她提亲天经地义,谁叫你不早下手!” 夜墨想着曾经错失过的机会,阴郁更甚,原本是八分的力道也一下变成了十分。 这一下弄的宗靖颇为狼狈,他闪开夜墨的攻击,自己也是一招重重击出,更是不怕死地叫道:“不管怎么说,云轻现在已经是本王子的未婚妻,以后离她远点!” 夜墨一招重重和宗靖撞在一起,终于开口说了到这里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偷鸡摸狗。” 刚刚赶到的云轻:…… 她是鸡,还是狗? 两人此时是都打出了真怒,什么招式都往对方身上招呼。 云轻在一侧看得担心,不由向东海子云问道:“师兄,没事吧?” “害怕夜墨受伤?”东海子云问道,微笑着说道:“那师兄去帮他好不好?” 论婚约,他与云轻之间的婚约甚至比夜墨都早,轮也轮不到宗靖。 心里有火的,可不止是夜墨一人。 云轻盯着东海子云温润的脸:“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6章 她是外人吗 真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腹墨。 她本来是想请东海子云帮忙制止他们继续打下去的,可是东海子云不肯帮忙,云轻就根本连问都不用问燕倾了,结果肯定是一样的。 终于,这场架还是结束了,是在两人都用尽了全力,狂猛对撞的一招之后。 夜墨退了三步。 宗靖退了三步半。 两人相对而立,眸子都是不善。 “到了归离,退婚!”夜墨冷冷说道。 宗靖脖子一梗:“不退!你能奈本王子何?” 夜墨一笑,那笑意,很美,天底下的人只要看到,就不会有不动心的。 可是现在,却只让人觉得危险。 他淡声说道:“除了孤王之外,其他乱和亲亲攀关系的,容易让亲亲丧偶。” 云轻彻底凌乱了,殿下,你毒舌,能不能不要把我带进去。 说的,好像她克夫似的。 宗靖眸子也是缩了一缩,若论口舌的毒辣程度,他可能还真赶不上夜墨,不过他却是一笑说道:“放心,本王子命硬!” 夜墨不再说话,直接往一边走过去。 云轻连忙迎上去,叫道:“殿下……” 伸手想要扶夜墨,可是夜墨身子微微一偏,却是避开了她,直接往前方走去。 “夜墨哥哥……”蓝夜晴的功夫不行,都打完了才赶来,可是一看到夜墨就惊声叫道:“夜墨哥哥,你受伤了!” 方才那般打斗,两人都动了火气,没有伤才奇怪,夜墨的肩胛处渗出淡淡的血迹,而宗靖的腰肋处衣服也破了,肯定也是有伤。 “夜墨哥哥,我帮你看看!”蓝夜晴说着,就伸手去碰夜墨的肩膀。 夜墨身子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躲开,但下一秒就停住了,任由蓝夜墨把手摸了上去。 蓝夜晴心中忍不住狂喜,立刻说道:“夜墨哥哥,这里什么也没有,不如我们先去城里安顿下来,然后我再为你包扎一下。” 夜墨冷着脸点了点头,大步往前走去。 蓝夜晴连忙跟上,百忙之中不忘回头,对着云轻挑衅地看了一眼。 夜墨有严重的洁癖,不光是对东西,对人也是。 先前云轻已经有过吴景平的一次婚约,那次的婚约某种程度上是夜墨造成的,所以夜墨不介意。 可一次可以,若是第二次呢? 现在云轻又成了别人的未婚妻,夜墨会要这样的女人,才是奇怪。 云轻站在原地,看着夜墨和蓝夜晴走远,小脸沉着。 她委屈,很委屈。 宗靖提亲的事情,她事先也不知情,凭什么怪到她的头上来? 她被九转雷爆珠炸的掉下了山崖,好不容易才和夜墨再次会合,还没有好好地相处一下,就出了这种事情。 要说心头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整个人都消沉下来了。 “云轻,你也跟人家学学好不好?”一道声音忽然传来,宗靖龇牙咧嘴地走过来:“你好歹也是本王子的未婚妻,本王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也不帮本王子看看?” 这道声音一下就把云轻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回头,狠狠地瞪着宗靖。 就是这个混蛋搞的那些夭蛾子,才害得自己和夜墨之间出问题。 “哪里伤了?”扬起一个笑脸,温声问道。 宗靖忽然觉得毛骨悚然,他干笑着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本王子还受得住,就不劳你了。” “那怎么行?”云轻笑眯眯说道:“宗靖王子好歹也是我的未婚夫呢,你都伤了,我怎么能不看看?” 一边说,一边往宗靖走过去。 宗靖心头涌起十分不好的感觉,连忙就要往后退,却冷不防肩头一左一右地被人按住了。 “宗靖王子既然受了伤,还是让轻儿看一下的好。”东海子云温声说道,脸上的表情人畜无害。 “治伤。”燕倾说道。 云轻笑着,掏住一把药粉,啪一声拍在宗靖的伤口上。 “啊……” 顿时,一声惨叫响彻天际。 伤么,自然是能治的,但是治的时候有多疼,那就不是云轻能管得了的了。 回到城门口,夜墨和蓝夜晴已经不见了踪影,崔心兰还在原地等着他们。 崔心兰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云轻自己也有心事,因此也没有注意到。 “云姑娘,太子殿下他们……”崔心兰轻声问着。 先前她看到蓝夜晴跟着夜墨走过去,夜墨身上还有隐隐的血迹,有心想要问,可是蓝夜晴的一个眼神,就让她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没事,打了一架。”云轻不想多说,说道:“我们还是先进城吧。” 崔心兰还想问问夜墨伤的重不重,但终究也没有问出来,只能点了点头,引着云轻他们一路进城,到了平西王府。 平西王府的管家迎了出来,面上有此尴尬地解释,因为王爷在陪太子殿下,所以未能前来,云轻几人倒是也不太在意,随意点了点头说是知道了,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崔均炜不在,崔心兰就负起了安置他们的责任,将云轻几人带到一个小院中安顿好,又让她们有事只管叫她之后,崔心兰也离开了。 云轻进到房中坐了一会儿,心里终究不太安生。 刚才夜墨分明是受伤了,也不知道怎么样。 她走出门,把管家叫了过来。 “云王女有何吩咐?”管家跑过来殷勤地问道。 “殿下住在哪里?”云轻问道。 男人,也是要哄的,虽然先前是夜墨先不理他,不过哪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成了别人的未婚妻,恐怕一时都很难过接受,所以云轻决定还是自己大度一点,去哄哄夜墨。 管家给云轻指了一个方向,夜墨住的地方离他们有点距离,而且,是和蓝夜晴挨着的。 听到这个消息,云轻就先瘪了瘪嘴,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先前夜墨和蓝夜晴是一起到平西方府的,把他们安排在一起也很正常。 收拾了一些包扎伤口用的东西,云轻往夜墨住的地方走去。 “夜墨哥哥,伤口都已经流血了,就让我帮你包扎一下吧。”蓝夜晴拿着一堆包扎用的东西,只等着夜墨同意。tqr1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但夜墨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正当她以为夜墨不会同意的时候,夜墨忽然点头说道:“好。” 蓝夜晴顿时大喜,立刻让前帮忙把夜墨的衣服半脱下来。 夜墨伤在肩头,他向来不喜欢别人看他的身体,所以只能脱一半,但蓝夜晴本身也只是想和他亲近一些,倒也没有想别的,所以一半也就够了。 伤口并不复杂,只要敷一下药,然后缠上绑带就可以了。 可是因为部位特殊,缠绑带的时候,是要从夜墨的身体另一侧绕过去的。 当云轻到门外的时候,就看到夜墨的衣衫半褪,而蓝夜晴正双手环绕着他,看起来就像是抱着他一般。 心脏顿时就是狠狠一揪,这个男人,明明从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可是现在却让蓝夜晴碰,而且,还碰得这么深。 “殿下,云王女来了!”战飞一看时面的情况不对,立刻高声叫道。 同时心里暗暗叫糟,怎么殿下早不包扎晚不包扎,偏偏云王女带着东西来了,就看到这一幕啊。 “云王女,蓝姑娘是在为殿下包扎,你不要多想。”连忙解释着,却听夜墨冷声说道:“孤王这里的守卫什么时候这么松了,什么人都能进来?” 云轻心里又是一疼。 她,已经是外人了吗? 是不是因为她跟宗靖有了婚约,所以,他就不要她了? 忍住胸口不断传来的收缩感,云轻说道:“既然已经有人为太子殿下包扎,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对着夜墨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云王女……殿下……”战飞想叫住云轻,又想说殿下怎么不去哄哄她,可是到头来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得追着云轻跑了出去。 “行了。”云轻一离开,夜墨就是手臂一震,直接把蓝夜晴给震开了。 蓝夜晴被震退一步,抬眼的时候夜墨已经把衣服穿好,她错愕说道:“殿下,伤口还没有包扎好。” “一点小伤,无事。”夜墨淡声说道:“你去忙你的吧。” 蓝夜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可是一出门,她的手就一下握紧了。 她还以为夜墨转性了,允许她的接近,可是原来,根本就是故意利用她来气云轻。 前一秒,她的手绕着夜墨的身体,感受着这身体的完美还有男性的气息,心里全是幸福,可是下一秒,就一下把她打到了地狱。 云轻,她必须要死。 如果她不死的话,夜墨永远也不会看到她。 正要离开,忽然看到前方一个身影袅袅婷婷地过来。 蓝夜晴眼睛一眯,又站住了。 “崔姑娘。”等到来人走近,她皮笑肉不笑地招呼着:“崔姑娘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崔心兰手中端着一盅汤,一看到蓝夜晴,就忍不住有些退缩,城门口蓝夜晴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人已经走到这里了,再退也不可能,于是她只好说道:“殿下受了伤,所以我让厨房熬了些补身的汤。” 蓝夜晴冷笑说道:“受伤的可不止殿下一个人。”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7章 好久没玩了 宗靖和夜墨一场打斗,两人都是受了伤。 “宗靖王子的我已经送去了。”崔心兰小声说道。 只是,不是她亲自送,而是让小丫鬟去送的。 “我刚刚给殿下包扎完身体,殿下有些乏累,不见外客,崔姑娘若是相信,不如就把这汤给我吧。” 崔心兰的手紧紧握着托盘,她亲自送汤过来,就是想要见夜墨一面。 哪怕他对她并无意,可是只要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可是现在…… 蓝夜晴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直接自己上手去拿,说道:“我代殿下谢谢崔姑娘一番好心了!” 崔心兰不想松手,可是她哪里是会武功的蓝夜晴的对手,只好松开手说道:“那就有劳蓝姑娘了。” “崔姑娘说哪里话,我和夜墨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根本就是不分彼此的,应该谢谢崔姑娘才是。” 崔心兰的面色顿时白了白,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匆匆行了个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一离开,蓝夜晴就把手中的托盘往地上一扔,直接踢到了花丛里面去。 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 什么东西,也敢打夜墨哥哥的主意。 云轻回到房间里,整个人都是闷闷的。 “怎么,在夜墨那里吃了闭门羹?”东海子云含笑问道。 云轻摇头,闭门羹是没有吃,可是,比闭门羹还要糟糕。 只要想着蓝夜晴的手在夜墨身上那么亲密地游动的样子,云轻就觉得心里像是扎了根刺一样难受。tqr1 “云轻,你到底喜欢夜墨什么啊?”宗靖在一边不怕腰疼地说上了:“你看看他,一天到晚阴沉沉,阴阳怪气的,你跟他在一起,估计短寿都要短好几年,不如就跟着本王子算了。你放心,本王子是绝不会让你猜来猜去的。” 宗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云轻就记起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她和夜墨本来好好的,可是现在,莫名就成了宗靖的未婚妻。 目光盯着宗靖:“跟着你好?” 宗靖前后有些发寒,却还是说道:“本王子自然比夜墨要好得多。” “好,那就跟着你。”云轻一笑,宗靖还没有反应过来,噗嗤一声,就是一只鸟嘴从天而降,对着宗靖就是狠狠地啄了一口。 宗靖先是一愣,然后直接狂叫起来:“云轻,是不是你搞的鬼!” 云轻面无表情说道:“不是你说跟着你的,你放心,这两天,他们都会跟着你。” “快把它们给我赶开!”一大堆鸟往宗靖的方向飞了过来,追着他。 没两分钟,宗靖就被啄了个满头包。 “云轻,你再不让他们走开,我就不客气了。” “连我的鸟儿都容不下,凭什么娶我?”云轻说道:“它们伤了一只,你就老老实实退亲去。” 宗靖顿时气结,怪叫了一声拼命往屋子里跑过去。 呯地一声关上了门窗,还能听到鸟嘴啄在上面咄咄的声响。 宗靖出了一头的冷汗,这女人,还真不客气。 一大群鸟儿围着宗靖住的地方不住地飞着,这景像,看起来倒也像是奇观。 平西王府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个个好奇的要命,可是知道那里住的是贵客,因此也没有什么人会过来看。 不多时,到了午饭的时间,有人将饭菜送了过来。 云轻拉了东海子云和燕倾在廊下一起吃,这里烧着地龙,倒也不冷。 “宗靖王子,吃饭了!”云轻故意叫道。 宗靖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刚走到门口,手还没挨上,就听到咄的一声。 紧接着咄咄咄咄响了一片。 他这要是出去,铁定要被啄的满头包。 脸色立刻青了,这女人,心眼小的跟针鼻似的。 “不吃!” “真不吃?今天的菜不错呢。” “不吃!” “打架很累的,你又受了伤,不要吃点补补吗?” 宗靖肚子咕噜一声,他气得要命。 “云轻,你给本王子闭嘴。” “不吃就不吃,发什么火嘛。”云轻仿佛很无奈地说道,招呼东海子云和燕倾:“师兄,燕倾,我们吃。” 宗靖捂着被子躺在床上,很郁卒。 他觉得他以前对云轻的印象完全错了。 如果真娶了这个女人回去,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个祸害。 云轻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一道身影袅袅婷婷地从外面走进来。 “心兰……”云轻见到,立刻打招呼。 崔心兰走过来,对东海子云和燕倾各施了一礼,然后对云轻笑道:“不知道府里的下人们伺候的怎么样,我过来看看。” “挺好的。”云轻说了一句,就见崔心兰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 其实对崔心兰她的心思也有点复杂,一路相处下来,她知道崔心兰心地不错,而且是个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可是偏偏,她又是崔均炜的女儿。 云轻是现代人,不讲究连坐,所以与崔心兰相处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 可是万一他们真的要对崔均炜动手,那她们之间的友谊,又还能维持多久? 想着这段友谊注定不会时间太长,云轻就觉得至少现在这个时候能让她高兴些也好。 东海子云和燕倾都不喜欢和陌生人呆在一起,又感觉到她们有话要说,便站起身告辞。 “心兰,怎么了?”人走了,云轻低声问道。 崔心兰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 “小姐,什么叫没什么?你好心好意送去的汤,被那个女人直接倒了,连盘子都踢翻了,这还叫没什么?” 说话的是一直跟在崔心兰身边那个嘴快的丫头,崔心兰低声斥道:“别说了。” 可是云轻都听见了,自然不会让崔心兰阻止。 “你接着说,我跟你家小姐说,绝不会惩罚你。” 那丫头本来就为她们家小姐不平,立刻把先前崔心兰去送补汤,结果遇到蓝夜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崔心兰的心思,只说她家小姐是一番好意。 云轻并未想太多,那汤其实宗靖也收到了,而且差不多是一安顿好就有人送来,而夜墨是归离太子,为表重视由崔心兰去送也没有什么不对。 听完蓝夜晴的所作所为,云轻小脸黑成一片。 还真拿自己当女主人了。 她拍了拍崔心兰说道:“你不必往心里去,她想当太子妃,也得看殿下同不同意。” 崔心兰说道:“蓝小姐和殿下的婚事是大长公主作主的,恐怕是一定的了。” “自己的婚事,凭什么让别人作主?”云轻声音提高了几分:“谁做的主,就嫁给谁去啊!” “云轻!”宗靖房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叫:“你和本王子的亲事皇帝已经允了,你乖乖等着和本王子去北境吧!” 这个女人,真是气死他了。 那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云轻冷笑:“宗靖王子放心,你对皇帝这么情深意重,你想要带他去北境,我一定不会阻止的。” 哐哐,里面传来几声砸东西的声音。 谁看得上那个老头子! “平西王府的东西贵着呢,你记得赔。” “云姑娘……”崔心兰连忙拉云轻的袖子:“你怎么这么和宗靖王子说话?” “没事,他出不来……” 云轻说完,忽然想起一事,一抹笑意扬上,说道:“我帮你报仇好不好?” 崔心兰一愣,云轻已是微微闭眼,对着天上的鸟儿们又发出了一道指令。 蓝夜晴正往夜墨的房间走着,方才夜墨连伤口都没有让她包扎完就把她赶出来了,但不代表她不会再去。 现在,差不多到换药的时候了。 刚走近房间,忽然之间,天空传来扑簌簌几声,这是扇动翅膀的声音。 蓝夜晴下意识抬头,就见几只鸟儿飞快地从她头顶滑过,她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是一凉。 伸手一摸,蓝夜晴顿时尖叫起来。 “啊……” 可恶!那鸟居然拉了一泡屎,稀稀黄黄的,就落在她的脸上。 “来人,来人!”蓝夜晴尖叫着:“把那些鸟给打下来!” 可是叫声还未落,又是一群鸟飞过来,像是认准了蓝夜晴一样,鸟屎噼哩啪啦地往下砸。 只一眨眼的工夫,蓝夜晴身上落了好几十坨,院子里空旷,她连躲都没办法躲。 忽然之间大声吼道:“云轻,你给我出来,我知道是你搞的鬼!” 云轻忍着笑从树后面走出来,这还是她好早以前玩的把戏,好些日子没玩了。 不过用来对付蓝夜晴,正好。 “云轻,让这些扁毛畜牲滚开!” 云轻眉梢一挑,说道:“她说你们是扁毛畜牲呢。” 顿时一阵鸟鸣响起,就算是不能和鸟类沟通,也听得出这声音里有些怒意。 一只鸟俯冲而下,一爪子就把蓝夜晴的头发抓散了。 “啊啊啊啊……”蓝夜晴又是一阵鬼叫,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护着自己的脸。 这些鸟的爪子这么锋利,万一抓花了她的脸怎么办? “云轻,你敢这么对我,夜墨哥哥不会放过你的!”蓝夜晴尖叫。 “这话就错了,我可是在保护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住的地方自然要清静一点,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8章 速战速决 蓝夜晴气得要命,既要躲鸟屎,还要躲鸟的袭击,连和云轻辩论都找不空闲。 云轻又说道:“你确定你要这副样子见太子?我记得殿下可是很爱干净的。” 蓝夜晴一下呆住了,突然拔腿没命地往自己房间跑去。 她这么一副样子,若是被夜墨看到了,只怕以后连身都不会让她近。 “云轻,你给我等着!” 直到蓝夜晴的身影消失,崔心兰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担心说道:“云姑娘,你这样可是把蓝姑娘彻底得罪了,万一殿下怪罪下来……” “那就让他怪罪好了。”云轻说道,反正,他现在已经记上仇了。 “我们要不要去跟殿下解释一下?”崔心兰仍是担心。 “不必。”云轻说道,转身就往回走。 “云姑娘,你去哪里?” “戏都看完了,自然是回去。” “可是……” 崔心兰还要说什么,可云轻已是大步离开了。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夜墨在里面自然不可能听不到。 荆远帆低着头拼命地忍笑。 他曾经听说过朝中的贵女们曾经有一次集体被鸟粪淋头,那身上的味道,三个月都没有消散掉。 真是没想到,居然被他赶上一次亲眼看见的。 夜墨在一边看着书,神色动也不动。 “殿下,赐婚的事情,云王女也是不知情的,而且依属下看,云王女心里也是紧张殿下的,这都已经亲自找过来了,还和蓝姑娘发生了冲突……” 战飞在一边说着,话没说完,但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所以殿下你就别再闹了,两个主子高高兴兴的,没事洒洒狗粮,多好? 夜墨沉着脸,好一会儿才放下书,听着外面的声音已经静了,说道:“去把人叫进来。” “是!”战飞大喜,立刻跑了出去,可出去之后,就半天也没有回来。 夜墨等着云轻进来,半天也等不到人,终究也是有些心浮气躁了,他面色越来越黑。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他给了她台阶,她倒是不肯下来了。 终究还是忍不住,身子一起,大踏步走出去。 一出房门,就见战飞窝在一边,拼命推着一个疾风卫。 那个疾风卫也不肯去,和战飞博弈着。 “谁来说?”夜墨沉声问道,声音里,已经有了暴风雨的趋势。 “云王女对他说的!”战飞立刻指向那个疾风卫。 那疾风卫眼神恨不得和战飞打一架,终究还是无奈说道:“云王女说,不小心弄脏了殿下的院子,不过好在殿下伤重,也不用出去了。” 夜墨这才看向院子,顿时,脸黑的能下雨。 满院子,都是斑斑驳驳的,看着就反胃,更别提下脚。 他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拳头都握在了一起。 “去让平西王给孤王换个院子。” 这院子就算是打扫干净了,也会让他心头不适。 “殿下……”荆远帆连忙叫着,却见夜墨从窗户里一钻,没有影子了。 窗户那边,不脏。 不过,堂堂太子殿下,被逼得门都不能走,要钻窗…… 还是云王女更厉害一点。 云轻从夜墨那里出来就和崔心兰分开了,崔心兰还是忧心忡忡的,云轻安慰了几句没有用,也就不再安慰了,这种事情,她说没事,人家不信,那也没有办法。 走到自己房门跟前,手刚推到门,心里忽然掠过一道警觉,顿时就想往后退,可是却已来不及了。 门一下打开,被人拎着衣领揪进去,然后又重重压在门上。 云轻重重吐了口气,压得她胸都快扁了。 “殿下……”云轻强挤出笑容说道:“殿下怎么有空过来?” 这男人恶质地挤压着她,故意把她挤得紧紧的。 两人的身子贴在一起,微妙地摩擦着。 云轻觉得身体里有些不对劲。 先前没有过肌肤之亲的时候也就罢了,可是有过之后,再这样贴在一起,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说呢?”夜墨眸子黑沉沉地看着她。 “殿下关心下属。” “孤王的确是很关心你。” 一只腿,顶到云轻的两腿中间。 云轻想骂人。 不带耍流氓的。 咳了一声,正色说道:“殿下请自重,我可是已经订了亲的人!” “哦,你要守节?” “自然!”云轻义正词严。 订亲又不是她的错,归根结底还不是他那个好叔父? 既然生气,气死这个混蛋太子算了。 夜墨冷笑了一声,云轻心头顿觉不好,下一秒身子就是一轻,直接被夜墨打横抱起。 呯地一声,重重扔到被褥里。 下一秒,身子也压了上来。 “你做什么!”云轻急了。tqr1 光天化日,还是在平西王府里。 夜墨不管不顾,几下扯开了云轻的衣服。 “殿下不要……”云轻慌得要命,拼命护着自己,可是护了上边护不了下边。 “殿下,我错了,真的错了……”云轻欲哭无泪,她就是不爽夜墨和她闹别扭,所以故意气他。 可是却忘了,男女之间,女人天然就是吃亏的一方。 早就知道这个妖孽太子有多爱吃醋,独占欲又有多强,好好哄哄他不就好了。 偏弄成现在这样子。 “现在知道错,晚了。”夜墨大手已经握上云轻腰身,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所剩无几。 云轻盯着夜墨的眼睛,看到里面微微涌动的黑色,顿时知道: 夜墨的话,没有开玩笑。 “殿下……”忍不住害怕起来。 夜墨微微吸一口气,一开始,的确是想吓唬吓唬她,可是后面,不知为何,就有些失控。 想来,这便是有过肌肤之亲,与没有过之间的区别吧。 尝过那种美好,再难忘却。 食髓知味。 “现在不会有人来。”夜墨低声说道。 云轻瞪着眼睛。 “宴会也要傍晚才开始。” 云轻瞪着眼睛。 “就算去得迟了,也没有人敢来催孤王。” 云轻欲哭无泪,所以殿下你到底是打算做多久?连迟了都能说出来。 若是真的迟了,他又从自己房里出来,那她真的是不要活了。 闭眼,咬牙,睁眼。 云轻说道:“速战速决!” 夜墨眉梢一跳,大掌忽然就紧了几分:“丫头,你要记住,这句话是对男人的污辱。” 云轻一惊,可是却已经没有弥补错误的机会了。 夜墨的侵略蛮横而强势,让她根本没有半点喘息的时间。 云轻初经人事不久,就遇险和夜墨分开,夜墨心头其实一直担心,若不是有宗靖那档子事横插一笔,只怕这场情事,会更早一些到来。 那是一种由惊恐转化而来的喷薄情感,要借由这种深入的接触,才能确定,对方真的还在。 这场云雨,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才结束。 云轻趴在床上,觉得浑身上下骨头都被抽光了,动也不想动。 “殿下,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云轻幽幽说道。 她还是宗靖名义上的未婚妻呢,而且宗靖就在不远的房间里。 “刺激。”夜墨说道。 云轻顿时无语,把头用力埋在枕头里。 完了,夜墨这算是开了荤,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她以后,是不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夜墨起身去外面叫了水来,云轻不想动,夜墨就抱起她,放到浴桶里。 云轻懒洋洋地在热水中舒展开了身子,夜墨很快速地清理了自己,拿着布巾帮她擦身。 向来都是云轻伺候夜墨,鲜少有夜墨伺候她的时候。 那种事情虽然累,可是能享受到堂堂太子殿下的伺候,也算不冤。 可是只片刻…… “你往哪摸……” “擦身不是哪里都要擦到吗?” “可是你只擦一个地方。” “孤王觉得这里需要特殊关照。” “那也用不着擦这么久!” “多擦擦容易长大!” “给我滚出去!” 云轻发飙了,再这么擦下去,她毫不怀疑,某个妖孽太子会把她捞出来扔到床上,再吃一顿。 门外。 “这是……”崔心兰面色震惊,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姑娘,好像我家王女有些事情,不如先在外厅坐一会儿吧。” 茶茶也是尴尬,明明殿下都出来要过水了,而且过了这么久,她还以为他们都收拾完了。 结果…… 真是羞死人了。 “我听到云姑娘在叫,不用进去看看吗?”崔心兰没经过男女之事,关心地问道。 “不用不用!”茶茶连忙摆手:“我们去外厅等一会儿就行。” 正要走,门忽然打开了。 崔心兰看到走出来的人顿时一愣,然后连忙行礼:“太子殿下。” 夜墨终究还是被云轻给赶了出来,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崔心兰等夜墨走了,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夜墨是在云轻的房间里,而里面又传出那种暧昧的声音…… 瞬间,整个脸色苍白,手指也紧紧地搅在一起。 就连怎么跟茶茶去的外厅,都不记得了。 云轻又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才出来,听到崔心兰找她就连忙过去。 这个时间其实离宴会还早,至少还要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心兰,你找我?”云轻叫了好几遍,崔心兰才听到。 她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云姑娘,我母妃说想见见你。”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59章 武帝侵犯了她 崔均炜的王妃名叫水凤娇。 云轻听到水这个姓,便知道她和夜墨的母后必然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隐隐的,她感觉到又会有一些当年的旧事会被揭出,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就连她也不能判断。 一路跟着崔心兰往平西王妃的住走,云轻一边在脑中理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二十多年前,玲珑皇后怀孕,北境大军压境,一度攻到离归阳只有百余里的地方,玲珑皇后协助武帝期间动了胎气,险些流产,武帝花费三个月去东海求得良药,然后便提兵北上,一方面为玲珑皇后报仇,一方面也要一劳永逸,彻底解决掉这个大患。 在这场行军中,四大将除燕倾之父外,悉数叛变,最终导致武帝身死,玲珑皇后被逼自尽,夜墨身中剧毒。 这其中,葛万山为财为权,云宏烨为了狭隘的自私和嫉妒,那么,崔均炜又是为了什么呢? 夜墨到来之时,其实也并没有见到崔均炜,他只是派了一个心腹大臣来迎接。 所以,对于这夫妇二人,他们其实是全然不知的。 能够知道的,便只有从先前的丫鬟口中听到的:崔均炜极爱他的王妃。 那么这位王妃,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地方很快到了,王妃的住处宽敞大气,可是不知为何,云轻房间的摆设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水凤娇把崔心兰都谴开了,只留下云轻一个人。 当她终于从后堂出来,云轻才第一次见到这位久闻大名的平西王妃的真面目。 四十余岁,眉目秀致,只是嘴唇略薄,额头略窄,在现代的相书里,这是薄情之相。 “王妃娘娘。”云轻点了点头,她的身份也是极高,就算见到水凤娇,也是不用行礼的。 水凤娇也点了点头,仔细打量着云轻,面上露出一丝怀念神色:“真像。” 云轻顿时微微一凝,她知道水风娇不会无缘无故叫她来,但没想到这么快切入正题。 “你与真如真像,你可知,当年玲珑,真如,我,还有冰清四个人,可是比四大将还要出名。” 冰清,便是大长公主的闺名,水冰清。 云轻还真的不曾听过,因此只是望着水凤娇。 水凤娇似是陷入过往回忆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我今天请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云轻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水凤娇。 水凤娇自嘲一笑,说道:“连性子也像真如,没弄明白什么事情,绝不开口。” 她放弃了让云轻开口询问的打算,直接说道:“我今天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向太子殿下美言几句,我平西王府愿放弃所有兵力权位,只求太子殿下能放我一家三人一马。” …… “云轻呢?”另一边,夜墨沉声问道。 他方才有些事情要处理,先离开了一步,不过片刻的工夫,云轻就不见了。 “回殿下,云轻和崔小姐一起走了。”荆远帆连忙把云轻的行踪告诉了夜墨。 夜墨面色微微一沉,自到平西王府之后,崔均炜除了没有露面之外,一切都做的非常好。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掉以轻心,当初葛万山处的时候,他何尝表现的不好,结果还不是早就勾结了吴国。 身上散发出一丝寒意,那个女人,怎能如此轻易就跟着人走? 荆远帆看出自家主子的不悦,连忙说道:“燕统领跟上去了。” 夜墨面色这才微微好了一些。 他转身迈步。 “殿下,你去哪里?” “接人。”夜墨淡淡说了一句,就直接往外走去。 夜墨还没有走到门口,云轻就已经回来了,只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竟直接撞到了夜墨的身上。 “殿下……”发现是夜墨,连忙叫了一声,可是眼神却微微躲闪。 夜墨神色微变,也不说话,只是拉起云轻的手。 “手这么凉。”声音淡淡的。 云轻笑了一下,说道:“天凉。” 夜墨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孤王还以为做过运动之后,你身上会暖一点。” 云轻顿时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脸稍稍红了一下。 夜墨拉着她往房间里面走,一路上,半句也不问她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云轻几次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可是又始终没有说出口。 重新走回到他们的院子里,就听宗靖的声音愤怒地大叫:“云轻,你给本王子把这些死鸟赶开!本王子要饿死了,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云轻脸色顿时一变,恶狠狠回道:“饿死正好!” 省得胡说八道。 连忙去看夜墨的面色。 先前只是宣布这事儿,都已经和她闹了半天的别扭了。 夜墨淡淡地不说话,只是自己先一步进了房间。 马上快要到宴会的时间了,不可能真的一直把宗靖困着,而且其实她本来就只是想略略为难他一下,只是夜墨突然到来,所以才把这事情给忘了。 算算,倒真是困了他大半日了。 挥挥手驱散了鸟儿,又让茶茶多备些点心给它们,连忙追着夜墨走了进去。 “殿下,我帮你换药吧。”云轻讨好地说道。 夜墨先前擦洗过后就出去了,并没有换药。 “不必。”夜墨说道。 云轻又问了几句话,夜墨虽然和她说话,可是眼睛却不看向她。 云轻叹气,她知道,夜墨既知她去了平西王妃那里,自然也知道平西王妃对她说了些事情。 可是,自己却瞒着不告诉他,这个傲娇殿下生气了。 上前一步在夜墨身前坐下,云轻说道:“殿下,我坦白。” 夜墨终于抬起眼睛,淡漠地望着她。 燕倾也去了,就算她不说,他也能从燕倾那里知道水风娇说了些什么。 他只不过是在等着她说而已。 云轻心情很复杂,说道:“我不能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可是无论我说了什么,殿下不要生气。” 夜墨挑了挑眉。 这男人身上有种妖异的气质,看起来肆意,可是真的认真起来的时候,气势就能压死人。 云轻咽了口口水,还是说了:“水凤娇对我说,崔均炜之所以会背叛武帝陛下,是因为武帝陛下,侵犯了她……” 水凤娇靠在崔均炜的怀里,声音柔柔地:“王爷,你会怪我自作主张吗?” 崔均炜搂着水凤娇,说道:“怎么会,只是苦了夫人。” 水凤娇轻轻摇头:“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王爷也已经杀了武帝,所有的账都清了,我们不要再把仇恨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去。从此以后,我们就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这样可好。” “全听夫人的。”崔均炜望着水凤娇,眼中的神情似能渗出水来。 两人又温存了一阵,崔均炜说道:“夫人,我有些事情去忙,你先休息一会儿。” “嗯。”水凤娇体贴地点了点头,送崔均炜出去了。 一出了水凤娇的房门,崔均炜的神情就是一变,一道人影快速落到他的身前。 “人到了没有?” “在密室。” “嗯。”崔均炜应了一声,快步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密室里,一个人正毫无正形地坐着,目光毫不客气地打量着里面的摆设,这些东西不少都被他动过了。 崔均炜看到这一幕心头就是不悦。 一个位高权重的人,通常都不会很喜欢别人随意动他的东西。 冒牌就是冒牌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不过他脸上什么也没有显露出来,只是一拱手说道:“久等了。” 那人一转脸,赫然是先前在用九转雷爆珠炸了温泉池的夜影。 “平西王真是深情。”夜影玩味说道。 他身上有一种邪气,不论是和什么人相处,都绝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崔均炜面色不变,只是冷声说道:“阁下真的能杀了夜墨?”tqr1 “其实听王妃的建议不是也挺好,王爷何必冒这个险?” 崔均炜面上神色顿时一厉,冷声说道:“妇人之见!若是没有这王位兵马,本王不出三日就尸横长街,何来的安静生活!”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不死不休。 他可不认为夜墨会放过他。 “平西王有此觉悟,我也就放心了。”夜影终于是有了一丝认真的意味。 “阁下呢?又为何非要杀了夜墨。” “两个理由,平西王应该能猜到?” “本王能猜到一个,夜墨,是你登上大位的阻碍。” “不错,但这个理由只占了一成。”夜影眼睛细细眯起来:“如果你一直都活在一个人的影子下面,每天听到的比较的全是那个人,你会不会对他在意的,恨不得把他剖心挖腹,碎尸万段?” 崔均炜的眼神顿时就一动。 那夜影又说道:“从小与武帝一起长大,被誉为最像是武帝的人,王爷应该也有所感吧。” 崔均炜铁青着脸色,似是又回忆起当年的日子,好一会儿才说道:“看来,我们的合作是达成了?” 另一侧,在水凤娇的寝室之中,她默默地坐着,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她宽大的袖袍因为姿势的原因被扯起来一些,露出手腕上一个造型奇特的镯子。 若是云轻在这里,必然会吓一跳,因为那镯子她绝不陌生,赫然就是天机锁。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0章 小母老虎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 水凤娇终于有了一丝动静,淡声说道:“来了。” “想不到身为幻雪岛的水王妃,有一日也会与我无极宫联手。” 白静书微微一笑,走上前来。 “这周围的小虫子不少。”水凤娇冷声提醒。 “本圣女要来,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根本察觉不到,就是察觉到了,过后也会忘记的。” 崔均炜布在水凤娇身边的人还真不少,不过,这可拦不住她。 “钥匙可带来了?”水凤娇问道。 白静书说道:“我要水王妃做的事情,水王妃可知晓?” “自然。” “做了那件事情,可就没命了。” “那又如何?”水凤娇一下冷笑起来:“被此生最厌恶的男人像宠物一样锁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还想活着?” 白静书眼神微微一动。 “我所要的,不过是在死前杀了他,再让当年所有负我之人,通通付出代价!” 那份狠厉,阴森,连白静书都是动容。 她微微沉默了数秒,便将一样东西抛过去:“王妃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就最好不过。” 水凤娇将钥匙接过来,又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王妃的要求太多了。” “不会对你的计划有损害,但若是不答应,这件事情就作罢,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不介意再多忍几年。” 白静书脸色下沉,片刻之后还是说道:“王妃先说来听听。” 云轻房中,夜墨眼神瞬间阴厉,紧紧地盯着云轻。 武帝夫妇,是他心中不可碰触的神圣之地,云轻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云轻连忙说道:“说好了不生气的。” 真是的,说话不算话。 夜墨一语不发,他是说过生气,可也要看说的是什么话! “不是我说的!”云轻连忙把水凤娇说的事情全数说出来:“她说武帝陛下那次是被人暗算中了药,将她误认为你的母后,甚至她醒来后武帝陛下仍旧昏迷,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件事情却被崔均炜看到了,还出言安慰了她。那时她并不知道崔均炜喜欢她,也没有想到,他竟因为这件事情记恨上武帝,更导致最后背叛了武帝陛下。” 一口气说完,就看到夜墨的神色仍是阴沉的可怕。 云轻伸手握住夜墨的手:“我没有相信。” 夜墨微微抬眸。 “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很完美,没有一丝破绽,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总觉得有问题。” 嘴巴微微瘪了瘪:“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 她想先把这件事情想明白了,再和夜墨说也不迟。 可谁知,有了宗靖的事情在前,这妖孽太子小心眼的要命。 但也不能怪他,无论谁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会不高兴的。 “殿下……”伸着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夜墨没理她。 云轻叹气,不知道这次又要怎么哄。 门外响起敲门声,荆远帆走了进来:“殿下,宴会的时间到了,平西王派人来接您。” 夜墨终于是应了一声,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云轻看着,无奈。 闹了这么一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好在茶茶跟在云轻身边这么久,也知道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必有宴,早就把衣服准备好了,快手快脚地给云轻换上。 正要出门,战飞捧着一件雪白的披风过来。 “殿下让我拿给云王女的。” 云轻顿时眼睛就亮了,夜墨那个笨蛋,实在是太别扭了,知道自己方才生气生的没有道理,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就用这种法子。 伸手把披肩接过来,让茶茶给自己披上了,笑着问道:“殿下呢?” “在外面等着云王女。” 云轻心头更是一阵愉悦,快步跑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夜墨和东海子云还有宗靖都在。 云轻直接往夜墨跑过去,中途却被拦住了。tqr1 “我说云轻,你好像应该和本王子一起走吧?”宗靖眼神都是阴鸷的,这个死女人,真的把他在房间里困了那么久,饿着不说,还听了一场春宫。 虽然隔了一个房间,架不住他武功高,耳力好啊! 夜墨不是不爽他和云轻有交集吗?那就气死他! “你这身衣裳不错,可是特意为本王子准备的?” 夜墨一伸手就把云轻拉过去了。 “她的衣服都是孤王选的。”夜墨淡声说道:“从,里,到,外!” 说完,揽着云轻的腰,就往外走去。 宗靖立在原地,想了一下才深刻领会到夜墨话里的意思,顿时气得咬牙。 东海子云拍拍他,同情说道:“别想着气死他,会先气死自己。” 云轻一路笑过来。 看夜墨欺负宗靖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怎么,不信?”夜墨忽然说道。 云轻扬了扬头,没太明白夜墨的意思。 夜墨说道:“你的肚兜是嫩粉色的,绣了只黄色的小母老虎……” “闭嘴!”云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她开始还觉得那图案有意思,不是什么花儿啊鸳鸯的。 难不成…… 云轻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你的衣服都是孤王选的。”夜墨说道:“从,里,到,外。” 云轻脸涨得通红。 忽然觉得,夜墨欺负人,真的好讨厌! 接下来的一路,云轻耳根子都是红的。 因为这一身全是夜墨挑的,云轻难免会想到,他的长指在这每一件衣服上都曾抚过,一件一件的过目挑选。如今穿在她的身上,就好像他的大掌和她在亲密接触一般。 不久前才刚刚发生过的情事,回忆还很鲜明,只要一想,就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 “很热?”夜墨问道。 云轻咬牙:“没有。” “看来披肩倒是多准备了,你气血倒是旺盛。” 云轻:…… 终于到了宴客厅,云轻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逍遥王,宗靖王子!”崔均炜远远地就迎了出来,微笑拱手。 这是武帝手下三大叛将的最后一人,也是水凤娇口中冲冠一叛为红颜的人。 云轻忍不住有些好奇,她打量着崔均炜。 三人之中,也许崔均炜是最为像王族中人的人,他天生有一种气度,很大气,很得体。 年纪和云宏烨差不多,面目英俊,整个人给人一种很正的感觉。 这样的男人在年轻的时候,绝对是非常吸引女人的。 云轻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忽然看到,崔均炜在和夜墨他们打完招呼转身的时候,有一抹阴色从他眼中滑过。 那眼神速度极快,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云轻天生五感敏锐,却绝不会这么觉得。 她忍不住又盯了崔均炜几眼。 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是像谁呢? “殿下请这边走。”崔均炜微微一伸手,这动作,和云轻脑海中的一个形象一下重叠起来。 她顿时拉住了夜墨的袖子。 夜墨低头,疑问地看着她。 云轻用极低地声音说道:“殿下,他和你父皇,好像。” 夜墨眼神陡然一缩,云轻是不长教训吗?这么一个叛将,居然敢说和他的父皇像。 武帝,岂是这种小人能比的。 “殿下,我说的是认真的。”云轻说道:“不是长相,也不是身形,而是姿态,还有习惯。” “殿下……”看到夜墨没有跟上,崔均炜转身过,又一次伸手说道:“殿下请这边走。” 夜墨眼瞳顿时微缩。 这个动作,真的很像。 他见过几副武帝的画像,有一幅画上,武帝就是这样的一个动作,不过不是邀请,而是接兵刃。 虽然所做的事情不同,但举手的姿态,幅度,甚至微微弯曲的小指,都是一模一样。 云轻没有说错,崔均炜和他的父皇,真的很像。 “好。”应了一声,揽着云轻上前,一起步入大殿。 “殿下……”落座后,云轻轻声叫了一句。 对于崔均炜这么像武帝,她心里是有点介意的。 一个人的外貌和身形像一个人,这是很容易做到的,尤其是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易容之法。 可是想要在习惯上都完全一样,这却极难做到。 偏偏,崔均炜如此。 其实不止那一个小动作,她见到崔均炜之后的第一个整体印象,也是如此。 那种一派正气的感觉。 夜墨给云轻将裙摆理平,这才慢慢说道:“并不奇怪,他是我父皇的伴读。” 云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我父皇小时并不受宠,崔均炜也是,不然也不会被派到父皇身边。不过父皇龙姿凤彰,自然不可能久被埋没,渐渐的闯出自己的势力,还帮崔均炜寻崔家报了仇。后来崔均炜便十分崇拜父皇,许多东西都会刻意模仿,从行动步态,到武功军法,凡是父皇所做的,他都会模仿。” “当年,还有人说,若不是清楚地知道他出身崔家,还以为他是父皇哪里失散的兄弟。” 这些事情都是很久之前的了,夜墨此前又从未见过崔均炜,所以就算知道,也理解的不深刻。 但今日一见,却真是印象深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1章 蓝夜晴不见了 进了大厅,崔均炜请夜墨和东海子云还有宗靖坐了。 原本,是要请云轻和宗靖坐在一起,不过看着夜墨揽着云轻的手动都没动过,崔君炜也就没有说话,任上夜墨带着云轻坐在一起了。 坐定之后,崔均炜看了一眼,沉下面色问道:“王妃和小姐呢?” 郡主的身份,是要皇帝封的,英帝从来没有封过,所以崔心兰到现在也只能算是个白身。 “回王爷,已经去请了。”侍从连忙回答。 “去催一下。” “是!” 崔均炜命人去催水风娇和崔心兰,云轻也在打量着在场的人。 “怎么没见你未婚妻?”云轻小声说道。 夜墨瞪了她一眼,这女人,讨打。 云轻假装没看到,只是笑着说道:“不知道她来了要坐在哪里,还有身上的味道……” 鸟粪淋头,也不知道那味道多久能洗掉。 夜墨的手捏了她一下,云轻吃痛,立刻瞪着夜墨:“怎么?舍不得?” 光是被夜墨吃来吃去,她可还没有找他算账呢。 居然叫别的女人看他的身子,还抱那么紧。 想着,心里就不爽,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 夜墨的手如影随形,又把她的小手握在手里,低声说道:“别闹出人命。” 这是说,只要不伤了蓝夜晴的性命,她就算做些什么也是没关系的? 心情总算是好起来了。 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忽然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外面的人把她拦住了,她就大声叫了起来:“放开我,我要见殿下……” “殿下,小姐出事了,蓝小姐出事了。” 云轻和夜墨立刻对视一眼,夜墨站起身形,带着云轻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也不是陌生人,正是云轻曾经几次见过的明溪,她见夜墨出来,连忙扑到夜墨脚前,可是一转眼看到云轻,又立刻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云轻眼睛一眯,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该在这里吗? 夜墨冷声说道:“她一直和孤王在一起。” “不可能!”明浮顿时叫了起来:“小姐明明看到她出了王府,所以……” 后面话一下噎在了口中。 一个多时辰之前,蓝夜晴终于从浴桶里出来,当即就要去找云轻的麻烦,可才走出院子,就看到云轻往府外而去了,而且还是用的轻功。 蓝夜晴觉得云轻不会是去做好事,而且云轻落了单,她对付云轻的把握也大一些,就带了几个人,追着云轻出去。 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明溪一直在房中等着,可刚才忽然有人扔了件东西进来,打开一看,却是蓝夜晴最喜欢戴的一件首饰,还包了个字条,让他们若是想要蓝夜晴的命,就到郊外青松崖去,还有就是,云轻必须到场。 “云王女,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明溪对着云轻哀求。 信里说的很清楚,如果两个时辰内看不到云轻,他们就会直接把蓝夜晴杀了。 夜墨冷冷地盯着明溪,蓝夜晴看到云轻落单,所以想要对她动手,可是没有想到反倒中了别人的圈套。如今她的性命受威胁,却要云轻去救她。 云轻也是觉得这事十分可笑,明溪被夜墨看的心头发慌,再想哀求的话就说不出来。 可是蓝夜晴毕竟是她的主子,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殿下,如果小姐出了什么事,大长公主一定会伤心的,她一生没有嫁娶,就只有小姐这么一个干女儿……” 夜墨的面色沉下来,大长公主之所以没有嫁娶,很大原因都是因为他。 要教他东西,要培养珑门,要给年幼的他寻找治病的药材,哪里还有时间管自己的事情。 “殿下……”明溪看夜墨动摇了,连忙又叫了一声。 “你和东海子云回房。”夜墨对云轻说道。 蓝夜晴的生死,他是不可能不管的,可是用云轻去换,却是想也别想。 至于为什么是东海子云,更简单,他是绝不会让宗靖和云轻单独在一起的。 云轻刚想说什么,夜墨已是轻声说道:“看着些水凤娇,她没有那么简单。” 当年,那四个女子的名声能够比四大将的名声还要大,水凤娇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后宅女子? 云轻点了点头,水凤娇去找她的事情确实从里到外都透着诡异。 正想叮嘱夜墨路上小心,忽然又是一道人影从远处慌慌张张地跑来。 云轻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听那人大声叫道:“王爷,不好了,王妃和小姐不见了!” 蓝夜晴被诱出,水凤娇和崔心兰同时失踪。 今天平西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点。 崔均炜脸色铁青,匆匆往水凤娇住的地方赶过去,夜墨和云轻对视一眼,叫上东海子云和宗靖也跟了过去。 也许,失踪的现场能看出些什么来也说不定。 “滚出来!”崔均炜暴怒,一到水凤娇住的地方就大声吼道。 云轻知道他是在叫暗卫,到了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身边必然是会有些暗卫的。 唰唰唰…… 一些黑影从天而降,齐齐跪在崔均炜的面色。 云轻微微吸了口冷气,看向夜墨:“数量太多了吧?” 这些暗卫的数量,足足有四五十人,只是,他们现在脚步都有些虚浮,明显是中了什么药。 掳人的人也是手段高明,居然能在同一时间解决这么多的暗卫。 夜墨眸子眯了眯,没有说话。 “殿下,我身边有多少人?”云轻问道。 “十个。”夜墨淡声应答。 暗卫这种力量,够用就好,放得太多,每个人之间认不全,有时候反而会出问题。 云轻点点头,夜墨的这个数量是正常的,那么崔均炜安排的数量又代表了什么? 这么多的人,与其说是保护,感觉更像是:看守。tqr1 传言都说平西王和王妃恩爱非常,可是难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云轻思忖的时间,崔均炜已经暴怒地把整个房间院子都找了一遍,可是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 于是他们又去了崔心兰的房间,崔心兰喜欢阵法,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布了小小的一道,可是却被破解了。 这一次,他们终于找到一点线索,在崔心兰卧室屏风上,用小刀钉着一张字条:“若想救人,两个时辰内,至城外阳昆谷。” 崔均炜用力把纸条捏在手里,脸色青黑一片。 “阳昆谷是什么地方?在哪里?”云轻开口问道。 崔均炜没有说话,他身边的人连忙说道:“东城郊的一个小山谷,离青松崖不远,大概半个时辰的路。” “太子殿下,请恕本王无礼,本王要先救自己的妻儿。”崔均炜终于出声。 云轻一直观察着崔均炜,今天的事情出的太巧了,她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崔均炜在其中自导自演,可是此时看到他手中的青筋都起来,神色也不似作伪,云轻倒是能确信,水凤娇和崔心兰是真的被抓了。 但抓他们的到底是谁,是纯粹地想要把他们的力量分开,还是真的是两伙完全不同的人,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现在过去这两个地方,要多少时间?”夜墨问道。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自然有一种威严,让人根本不能拒绝。 先前说话的崔均炜下属又连忙说道:“快马过去大概要一个多时辰。” 夜墨沉吟着,云轻已经开口说道:“殿下,我建议你先和平西王去救王妃和崔小姐。” “云王女,你是什么意思!”明溪立刻就叫了起来。 蓝夜晴被抓走的时间更早,而且对方就给了两个时辰的限定,云轻这样做是想要借刀杀人吗? 她恨恨地瞪着云轻。 夜墨却是直接说道:“你就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云轻让他去救崔均炜的妻儿,也就是说她自己打算去蓝夜晴那里,毕竟那个人的纸条上指明了要让云轻去,云轻是觉得自己去了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但越是如此,却不能让云轻去,因为那个人的目的明显就是云轻。 云轻说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分散我们的力量,如果殿下和平西王爷真的分开了,那就正中他们的诡计。殿下难道想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吗?” 夜墨紧紧盯着云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怒气,这个女人为什么不能老实一点。 云轻说道:“师兄,还有宗靖会陪着我的。” 云轻没说燕倾,因为燕倾是珑军首领,跟着夜墨最好。 但夜墨不说话只是紧盯着她,云轻无奈说道:“燕倾也和我一起好了。” 有这么多人,夜墨总该放心了吧。 可是夜墨还是不松口。 明溪此时也弄明白了情况,而且那个人要的是云轻,也许云轻去了蓝夜晴就会被放出来,连忙说道:“殿下,有那么多人跟着云王女,她一定会没……” 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冷意刺过来,她瞬间一个激灵,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夜墨对云轻的在意,比她想像的还要更多。 夜墨迟迟不松口,云轻也有些恼了,不过还不能生气,太子殿下是要哄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2章 谁的身份更高 云轻伸手揪住夜墨的袖子,小声说道:“殿下这么英明神武,难道还担心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么?” 自己的女人这几个字让夜墨的神色动了一动。 云轻再接再厉说道:“殿下,我保证乖乖的,不做任何冲动的事情,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两个地方只有半个时辰的路,你们救下水王妃和崔小姐之后再赶来,肯定来得及的。” 云轻眼神专注地看着夜墨,夜墨脸黑的要命,可是他也知道,云轻能说这么多软话,也差不多到了她的极限了,就是他不同意,云轻自己也会去。 对着东海子云说道:“看好她。” 云轻瘪嘴,好像她一定会做什么事情似的。 商量已定,夜墨也就不再迟疑,对崔均炜说道:“出发吧。” 崔均炜没有想到夜墨居然会先来救他的妻儿,目光动了一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往青松崖和阳昆谷的路是一样的,只是在快到时候,才在岔路口上分开。 云轻和夜墨一路上都是骑的同一匹马,夜墨心里不高兴,掐云轻的腰就掐的特别紧。 云轻还不能说什么,只好受着,人也小鸟依人似的乖乖伏在夜墨怀里,安抚着他的情绪。 到了要分开的地方,夜墨忽然掐起云轻的下巴,用力在咬了一口。 云轻痛的差点叫出来,可是还没出声呢,夜墨已经把她扔到了东海子云的马上,和崔均炜一起离开了。 云轻看着夜墨的背影:…… 宗靖黑脸,好想骂一句奸夫淫妇,他这个正牌未婚夫还在场好不好? …… 山洞里,水凤娇、崔心兰、还有蓝夜晴,都被关在同一个地方。 地上很凉,很冷,三个人都是没有受过这种罪的,苦不堪言。 蓝夜晴冷冷地看着他们,尤其是看着崔心兰,忽然开口说道:“贱货!” 这一声顿时让水凤娇和崔心兰变了面色,水凤娇冷声说道:“蓝姑娘请慎言!” 蓝夜晴冷哼一声说道:“水王妃当年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 水凤娇面色微微一变,蓝夜晴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干娘早就已经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这些年来,平西王怕是被你骗的很苦吧!” 水凤娇面色更是难看,崔心兰怒声说道:“蓝姑娘,不准你污辱我母妃!” 她的性子虽然温婉,可是有人说她的母妃,她还是受不了。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母妃在她心中的印象从来都是优雅贤淑,岂能容人这么污辱。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蓝夜晴再次开口,语声更是刻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往夜墨哥哥的身边凑,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 崔心兰羞愤至极。 她是对夜墨有好感,可是,如夜墨那般优秀的男子,有多少女人能抗拒得了?她不过是想要去争取一下罢了,这又怎么了? 蓝夜晴,也不过是仗着有大长公主撑腰罢了,在夜墨的眼里,可曾有她一点位置? 夜墨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人,云轻。 想到这里,崔心兰忽然有些心灰意冷,夜墨根本不在意她们,她在这里和蓝夜晴有什么好争的?tqr1 闭了嘴,不说话了。 蓝夜晴还要再说什么,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脚步声重重的,不像是把他们掳进来的人。 蓝夜晴紧紧盯着入口处,崔心兰也有些害怕了,偎在水风娇的后面。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现在放我出去,还能饶你们一命。”蓝夜晴厉声喝着,想要给抓他们的人一点威慑。 可惜,这两人根本不理他们。 走得近了,她们才看清,这两人粗鄙不堪,一看就是街上的混混,最流氓下做的那种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蓝夜晴也有些慌了。 “没想到咱们兄弟两个能遇到这种好事……”一个人笑着说道。 “不错,这几个妞儿还真正点。” “那个老了点,就算了,这两个年轻的是真不错。” “你们想做什么!”蓝夜晴厉喝,但底气明显不足了。 “你说先从哪个开始?”那两个人根本不听蓝夜晴的话,自己先商量上了。 “你们两个,都是什么身份?”其中一个人直接问道。 “问身份干什么?”他的同伴不解。 “废话,这两个妞的长相我看都差不多,自然是谁的身份高就先做哪个,到时候出去跟人家吹,也可以说咱们曾经压了个小姐官太太什么的,这多有面子。” “有道理。”另一个人大喜,连忙附和:“快说!” 洞外。 “这是在做什么?”这种事情对夜影来说虽然是家常便饭,但倒是真没想到一脸圣洁的白静书居然会向他提出来。 “是那位水王妃的主意。”白静书淡声说道。 水凤娇对她提的条件,就是让她要把崔心兰也带走,还要安排这么一出戏。 用意,连她都是不明白。 “连自己的女儿都要下手?” “行了,看戏吧。”白静书淡声说道:“生死关头,人的反应也是很有意思的。” “你说,你是什么身份!”一个人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抓起崔心兰,崔心兰内心羞辱地要命,拼命挣扎着。 “你不愿意说自己的身份是不是,那你就把她的身份说出来吧。”那个人指着蓝夜晴说道。 “我就是个普通民女罢了!”崔心兰还没有说,蓝夜晴脸上已经露出一种恶意的笑容:“可是这位大哥,你可知你手上抓的是什么人?” “蓝夜晴!”水凤娇大喊,但蓝夜晴才不听,她现在巴不得毁了崔心兰,说道:“她可是平西王的女儿,货真价实的郡主!” “你……”崔心兰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水凤娇伸手想要保护女儿,但他们都被下了药,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力道。 水凤娇低声说道:“兰儿,你便不知道她的身份吗?” 崔心兰挣扎着,她从小都被教导着要善良,所以就算被人抓住了,也没有说出蓝夜晴的身份,可是想不到蓝夜晴这么恶劣。 “兰儿,人虽要善良,可若是别人已经对你不善良,你又何必在意?” 那个人已经伸手去拉扯崔心兰的衣服了,水凤娇没有自己说出蓝夜晴的身份,却让崔心兰去说。 崔心兰眼见着那人要拉开自己的衣衫,终于忍不住住了,大声的叫道:“你们应该去找她,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是真真正正的公主之女!” “贱人!”蓝夜晴怒声大吼。 而那两个人已经听到了,公主的女儿啊!这可比王爷的女儿身份高多了。 他们这些乡野小民,可不会知道大长公主并非是皇家血脉,更不会知道蓝夜晴只是养女。 顿时,两个人转而往蓝夜晴的方向过去。 真是没有想到今天这么好运,被人找来做这种事情,还一个王爷之女,一个公主之女。 真是赚大发了,做了这一单之后,他们就立刻走得远远的,这辈子尝过两个这种女人,对他们来说,值了。 蓝夜晴也是被下了药,怒目圆瞪,她没想到崔心兰竟然真的敢说出她的身份。 “夜墨哥哥不会放过你们!”蓝夜晴怒声吼着,可是还是被那两个人控制住了,脏手不住地扒着她的衣服。 蓝夜晴此时才是真的怕了,可是却已经于事无补,就在她身上的衣服快要被扒光的时候,忽然之间,传来一声巨响。 洞里的几个人顿时愣住,连那两个恶棍也停了手,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却知道一定有变故发生了。 “动作真慢。”夜影从外面进来了,一看居然还什么都没有做,嫌弃地看他们一眼。 “我们很快的。”那两人说道。 但夜影却没有再给他们机会,手一挥,两枚飞刀出去,鲜血顿时溅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崔心兰和水凤娇警觉地看着他。 “他们来的还挺快,你们还有别的用处,算你们运气好。”夜影说着,一手拎着水凤娇母女,一手拎着蓝夜晴,直接把他们给拖了出去。 真是可惜,若是再晚一步就好了。 崔心兰看着蓝夜晴,一个念头突然冒出她的脑中,她顿时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想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可是,她竟然无法控制,因为,蓝夜晴这么可恶,这么居高临下,若是她嫁给了夜墨,一定不会允许夜墨身边有任何女人。 可是云轻不同,云轻和她的关系,至少还是不错的。 如果她能够好好地和云轻说一说,也许云轻会允许她…… 脖子上一疼,她才发现自己想远了。 此时他们已经被拉出了洞穴,远处有着巨大的烟尘,明显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会是谁来救她呢? 崔心兰往烟尘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道身影从中跃出。 顿时,眼睛都亮了。 殿下,是太子殿下,他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他眼中也是看到了她,心里也是有她的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3章 孤王要退婚 云轻此时正在阳昆谷,他们并没有深入谷中,在谷外的时候,云轻就运起念力,将周围的动物们都唤了过来,问他们可有看到什么陌生人,他们又去了哪里。 可是从动物那里得到的反馈,是这边根本没有任何人来过。 人会说谎,可是动物不会。 云轻的面色当时就有些不太好看。 这里如果没有人,那就说明抓走蓝夜晴和水凤娇母女的是同一伙人,那些人根本就全都在青松崖的方向。 心里忍不住就是微微一紧,若是那些人都在那边,会不会对夜墨不力? “他们不会料到夜墨去了那边的。”东海子云走上前拍了拍云轻的肩头:“他们应该是想先调开夜墨。” “所以你现在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就对了。”宗靖说道。 纸条上写着让人把云轻带到青松崖上来,以夜墨的性子,绝不会让云轻犯险,而这个时候水凤娇母女又遇险,所以云轻一定会去阳昆谷那边。 换言之,他们所有人都在那边,是冲着云轻去的。 可是没有想到云轻却是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决定,恐怕那些人的算盘要落空了。 既然如此,只要云轻安然地呆在这里,那就是最大的胜利。 可是就在此时,远处却是忽然传来了两声巨响。 云轻立刻上前一步,极目往那边看过去。 青松崖和阳昆谷离的本来就不远,有什么动静都能看到,更何况是那么大的烟尘。 云轻的手一下就在身边握紧了,那是九转雷爆珠,一张邪气的脸立刻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一语不发,云轻转头就往青松崖的方向奔过去。 东海子云,宗靖,燕倾看着那个方向也是脸色难看的要命。 如果是别人就算了,可是夜影不同,他对夜墨有着别人难以想像的恶意,而且,不择手段。 …… “殿下,他们布置了很多的九转雷爆珠,一路都有。”荆远帆灰头土脸的,沉声向夜墨禀报。 九转雷爆珠是很难制作的,就算是同国一年也不过能制出几十颗,可是居然在这里有这么多。 “给本王冲过去!”一侧的崔均炜已经看到妻儿被人拎着离开的身影,大声地吼着。 “闭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夜墨冷声喝断。 “找些暗器好的人来,九珠雷爆珠怕震动。”夜墨向荆远帆吩咐了一句,冷眼看了崔均炜一眼,就向身后的人说道:“不想死的,尽管去冲。” 疾风卫和珑军都是崇拜地看着自家主子,不管什么时候,夜墨都是他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所以他们也愿意为夜墨付出性命。 而崔均炜的手下则是个个面有异色,方才,崔均炜分明是要他们拿命把这条路冲开。 他们跟了崔均炜这么多年,可是他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性命,相反,夜墨身为一个陌生人,根本没有和他们有过任何接触,却是爱惜着他们的性命。 谁优谁劣,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些人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归离太子会有这么高的声望,因为他做的事情都是切实为着他们着想的。 暗器手法好的人很快就来了,夜墨让他们各施手段,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把暗器打到前面那段路上去。 不仅路上要打,两边的树木上也是要打。 九转雷爆珠可以安放在树干上,万一不小心有人碰到,或者别的雷爆珠波及到,这些树上的也会炸开,而且因为位置高,杀伤力更加有惊人。 “轰隆隆……”一时间,爆响声惊人。 听着这声音,那些士兵们的面色更不好了。 这若是真的用他们的命去探路,他们这里能活下来的,有几个? 路不长,却也不短,要一段一段地清理干净,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清理到一半的时候,战飞忽然叫道:“云王女来了!” 声音方落,一道身影就飞快地掠了过来了,直接扑到夜墨的怀里。 “不是让你在那边呆着?”在见到三个人都在这边的时候,夜墨就把事情也想清楚了。 云轻过来,他很不高兴,脸也黑着。 云轻不和夜墨争辩,只是看着他们前方的进度,说道:“你们这样太慢了,等追过去的时候,他们都要带着人逃跑了。” 眼睛微闭,沟通着附近的飞鸟,差不多的时候,云轻说道:“所有人都退后!” 呼啦啦…… 振翅声响,数不清多少飞鸟飞了过来。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爆炸声太响,飞鸟早就已经被惊走了,没想到还会飞回来。 云轻目光看着它们,很温柔,这都是她的伙伴们。 “放。”低低地发出了一个指令,就见那些飞鸟的爪子一松,一块块石头从天上落了下来,而它们也立刻振翅一飞,往天上冲过去。 爆炸声密集…… 整整一条路,到处都在爆炸,真不知道埋了多少九转雷爆珠。 夜墨想到本来是云轻要来这边,面色就十分难看。 就算是他在这里也小小吃了亏,伤了不少人,若是真的云轻来了这边,不察之下,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伤。 九转雷爆珠被清除,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人。 夜影见一时摆脱不掉他们,索性不逃了,直接把蓝夜晴拉在怀里:“夜墨,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夜墨哥哥,你不要管我,我不要你为了我受别人威胁。”蓝夜晴大声叫着。 云轻撇嘴,这种叫法,除了能感动一下她自己之外,只会给救援添麻烦而已。 而且她可不相信蓝夜晴有这么高尚,至少她就没有。若是换了她在那个位置,她肯定不会说任何影响他人情绪的话,但若是对面的人敢不救她,她一定记仇记到死。 “放了她,孤王放你走。”夜墨冷声说道。 “你以为你的话我会相信?”夜影冷笑着,忽然手腕一翻又是一把九转雷爆珠。 “你做什么!”夜墨一声怒喝,夜影居然把九转雷爆珠塞到了蓝夜晴的衣服里。 这东西在未开启机关之前尚且算是稳定,可是一旦机关开启,那很小的震动就会爆炸。 夜影忽然把蓝夜晴往前狠狠一推,说道:“活还是死,就看你的了!” 说完,身子像是大鸟一样,直接往山崖下跃过去。 这里已经是青松崖地的崖顶,这一跃,谁也别想追上她。 “啊……”蓝夜晴尖叫着,她身上没有力气,这一推踉跄了两步就往地上栽过去。 如果她真的摔在地上,那边几颗九转雷爆珠必爆无疑。 夜墨身形飞速地跃了出去,一股风极柔地接住蓝夜晴,带着她连着转了几个圈。 云轻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夜墨已经把蓝夜晴抱在了怀中,带着她柔缓地停了下来。 夜墨小心地把九转雷爆珠拿出来,然后运力扔到了空地上。tqr1 几声轰然爆炸瞬间响起,炸的泥土翻飞,云轻心中忍不住就有些后怕。 幸好,夜墨安然地把那个雷爆珠接下来了,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她都不敢想像。 刚想过去问一下,就见蓝夜晴一下抱住了夜墨。 “夜墨哥哥,我好害怕……” 号啕大哭。 云轻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她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但她心里就是觉得不爽。 蓝夜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好些肌肤都露出来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还用那些露出来的地方使劲在夜墨身上蹭。 云轻皱了皱眉头。 夜墨也是皱着眉头,他想要把蓝夜晴拉开一点,可是她身上暴露的地方这么多,都不知道该拉哪里。 “夜墨哥哥,我真的好害怕,我差点,差点被他们……”蓝夜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正好可以借机好好享受一下夜墨的怀抱,而且,云轻就在一边看着。 她就是要让云轻知道,谁才是对夜墨最重要的。 夜墨刚才救她的时候,可是连他自己都有危险的。 云轻看了一眼两人,转身到一边去了。 夜影逃走,把水凤娇母女两人也扔在了那里,崔心兰好歹在她在落难的时候救过她一次,她自然要去看看。 蓝夜晴更得意了,还想对夜墨说什么,却被人拎着仅剩的领子一下甩开了。 “给她找身衣服。”夜墨说道。 “夜墨哥哥……”蓝夜晴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婚约的事情,孤王回去就会和姑姑说。”夜墨说道:“孤王如今是有主的人,别随便碰孤王。” 云轻正在走的脚步一顿,背对着夜墨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笑容正落在崔心兰的眼中,却是让她的心底一阵黯然。 可同时,对夜墨又更憧憬了。 既俊美,又强大,更重要的是,还那么专情。 若是能得到这个男人的一点感情,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蓝夜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问道:“夜墨哥哥,你在说什么?” 夜墨皱眉,他耐心不好,唯一的一点都用在云轻身上了,别人实在欠奉。 他说道:“孤王要退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4章 能让孤王起反应的 “我不相信!”蓝夜晴听到这句话简直都疯了。 明明夜墨刚才还抱着她不是吗? 她拼命地挣扎诉说着,说他们曾经有多好,说这是大长公主的命令,夜墨不能这样伤她干娘的心。 不过夜墨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现在这里还有一堆事情,他哪有功夫去听蓝夜晴说这些? 如果是云轻拉着他这么诉说衷肠,他倒是可以考虑听一听。 不过那个女人会说么?还是算了吧。 “先找件衣服给她。”夜墨扔下一句,就往云轻那边走过去了。 被无辜扔了个女人在怀里的荆远帆:…… “怎么?舍不得放手?”茶茶拿着衣服等了半天,没等到荆远帆的反应。 荆远帆顿时觉得手上发烫:“是殿下扔过来的。”tqr1 “你打算接手?”茶茶说道:“倒是不怕娶不到了呢。” 茶茶把衣服扔给荆远帆,也朝云轻那边走过去。 荆远帆欲哭无泪,把衣服往蓝夜晴的身上一扔。 “在下不方便,蓝小姐请自己穿一下吧。” 扔下蓝夜晴,也往那边走过去了,这种时候,还是跟在主子的身边靠谱一点。 蓝夜晴就这么被扔在了地上,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齐整,还是明溪过来,才给蓝夜晴把衣服披上了。 “小姐……”明溪轻轻叫了一句,可是看到蓝夜晴的眼神之后,却是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姐的眼神,好可怕。 蓝夜晴手心攥的指甲都快把掌心刺破了。 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说道:“我们也过去。” 那边,崔均炜早已将控制着水凤娇母女两个的人给赶跑了,正在上上下下地检查着水凤娇,甚至连崔心兰都没有怎么顾上,还是确定了水凤娇没事之后,才问了一两句崔心兰。 云轻倒是立刻给崔兰心检查了一下,她一个女孩子经历这种事情,一定吓坏了。 “云轻,谢谢你。”崔兰心小声说道。 因为她相逢的时候算是互救了一场,所以崔兰心几乎没怎么叫过她云王女。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和王妃本来就是受了牵累。”云轻不在意地说道。 那个夜影的目的应该是她,如果不是她的思维方式和夜影的完全不一样,只怕今天还真的要着了道了。 虽然这么说,但崔兰心还是道了好几句谢,好像极力要和云轻打好关系。 云轻倒是也没有在意,一个人刚经历了这种可怕的事情之后,的确是会比较缺乏安全感。 这个地方被炸的乱七八糟,不是久留之地,因此确认了没有受伤之后,他们就打算先行回平西王府。 崔均炜扶着水凤娇起来,忽然水凤娇眼睛发直,望向崔均炜的背后。 崔均炜背后就是断崖,他当即警觉起来,立刻回身。 而就在这个时候,云轻却是看到水凤娇眼中闪过一狠厉的神色。 她要做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从她脑中掠过,水凤娇就出手了。 噗嗤…… 一声轻轻地声响,空气都好像静止了似的。 “母妃……”好一会儿,崔心兰才发出撕心裂肺地叫声,一下扑到了崔均炜的身前。 “母妃,你做什么!” 水凤娇竟然并指如刀,直接从崔均炜的背后插了进去。 夜墨当即伸手一拉,立刻把云轻护在了身后。 “贱人!”崔均炜似乎是也才反应过来,一掌劈出,狠狠地印在水凤娇的胸前。 水凤娇立刻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母妃……”崔心兰又是一声大叫,想跑过去扶水凤娇,可是跑了两步又放不下崔均炜,整个人都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母妃会对她的父王下手? 还有,她的母妃什么时候有那么高的武功了? “水凤娇,本王这么多年,还暖不热你的一颗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崔均炜踉跄了一下,不住地吐着血。 “哈哈哈哈……”水凤娇被崔均炜那一掌也是打的心肺俱碎,可是却是大笑起来。 “崔君炜,你强迫了我,又用天机锁把我锁起来,这么多年,就如圈养动物一样圈养着我,还说暖热我的心,我呸!” 崔均炜这才注意到,水凤娇的天机锁居然已经解了,若非如此,她根本没有能力下手。 崔均炜死死盯着水凤娇,忽然笑了,一下看向夜墨:“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背叛你父皇?” 云轻的心顿时紧了起来,崔均炜背叛的原因,也一直是个谜,虽然水凤娇说了一些,但云轻并不觉得可信。 水凤娇喝道:“我早已和他们说过了,你以为你还能胡说八道吗?” 崔均炜不理会她,只是盯着夜墨:“当年我之所以会背叛你父皇,是因为你父皇明知她是我看上的人,却还是侵犯了她!” 夜墨冷冷地站着,一语不发,然而那气息却压迫的周围的人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云轻悄悄牵住了夜墨的手。 一而再地被人这样说自己的父皇,一定很不好受。 但虽然如此,她还是不相信。 “殿下,别着急,先听他怎么说。” 这个时候,他不可能说的还和水凤娇一样的,如果一样,他根本就没必要说。 “你父皇做了那件事情没错,可是之所以这么做,却是因为这个贱人,先对你父皇下了药!” 崔均炜狠狠地指向水凤娇,水凤娇神色顿时一变。 这一变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她说武帝中了药才对她做了那种事情,可是事实上,那种药就是她自己所下。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崔均炜说道:“我早就知道你这贱人对武帝从未死心过,哪怕身子已经给了我,还妄想着用身体留在武帝身边,寡廉鲜耻!” 崔均炜被伤的很重,一边说,一边血液就是不断地流。 “不可能。”夜墨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时才开口。 “我父皇没有碰过她。” 崔均炜一怔,便是冷笑说道:“太子殿下连见都没有见过武帝,倒是肯定的很。若不是他做出这种事情,我又怎么可能背叛他?” “那是因为你嫉妒。”云轻先一步开口:“你从小到大都跟在武帝陛下的身边,就像是他的影子一样,你努力去学习武帝陛下的一切,可是却永远也比不上他,甚至,就连你喜欢的女人,喜欢的也是武帝陛下。所以你心里一直都嫉妒,恨不得把武帝陛下除之而后快,这样这世间就只有一个你了。就算没有王妃的事情,你也会找出其他的借口来背叛武帝陛下的。” 崔均炜面色不断地抽动着,云轻的话,句句戳中他。 “你快死了。”夜墨说道,很冷漠:“死之前,孤王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父皇从未碰过那个女人。” 为什么? 云轻也很好奇,张大着眼睛看夜墨。 夜墨正好看她,露出一个你很蠢的表情。 云轻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招了夜墨这种评价,很郁卒,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等着夜墨往下说。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崔均炜低声吼道。 夜墨终于把目光又回到他身上,轻描淡写地说道:“无论孤王中了多深的药,能让孤王起反应的,也只有云轻一个。” 云轻:…… 众人:…… 哪里有地洞,可以让她钻进去,云轻已经不想再站在夜墨的身边了。 这种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真的好吗? 不过不得不承认,听到夜墨这么说,她的心里虽然羞涩却也甜蜜。 夜墨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在告诉她,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大,她都是唯一的。 崔心兰的脸色又是苍白了一分,只是现在天色晚了,她又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人看到。 “夜墨哥哥说的没错。”一道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好些人都回过头去,看到蓝夜晴走过来。 她身上披了件衣服,神色看起来还是狼狈,但比刚才要好一些,可她的眼睛里,却分明闪着幸灾乐祸的神采。 她先看了夜墨一眼,才柔声说道:“夜墨哥哥,这件事情我听干娘说过,当年,水凤娇想办法给武帝陛下的酒水里下了药,可是被玲珑皇后察觉了,玲珑皇后很生气,可是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又不想说什么,就用了点小手段,让她自己喝下了有药的那杯酒,然后又把她带到后面厢房里去休息。那药对人体没有什么危害的,只会让人烧的难爱,但熬过一晚也就解了,可是那天夜里是大宴,外臣很多,正好有人经过那厢房,于是就走了进去……” 蓝夜晴顿了顿,说道:“干娘是有事到后面的时候,看到有人从厢房里走出来,心里好奇进去看了一眼,就看到她已经衣衫尽褪,被人……那个了……” 再后面就简单了,崔均炜久寻水凤娇不着,也找到了这里,正好看到那一片狼藉。 蓝夜晴越说,水凤娇的面色就越苍白,看得云轻都有一些不忍了。 她一心以为和自己云雨的人是武帝,结果却是被不相干的人占了身子,这种事情,只要是个女人都会伤心欲绝。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5章 送你一场造化 蓝夜晴自然不可能对崔均炜说是她勾引武帝的,因此就说是武帝强占了她,而崔均炜就以这个为借口,理直气壮地叛了武帝。 这一切,只能说,无耻的人总能为自己找到无耻的理由。 崔均炜听到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厉声说道:“水凤娇,你做了一辈子的美梦,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哈哈……哈哈……实在太快意了。” 目光又转向崔心兰,说道:“这个女儿,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种吧!” 原先,他一直以为崔心兰是武帝的女儿,所以一直不待见,只是见水凤娇保护的很严密,为了稳住她,才一直没有动手,可是现在,这却根本不是武帝的女儿,真是太畅快了。 崔均炜疯了一样的大笑着,然后忽然间,笑声一下停止了。 战飞上去看了一眼,回头对夜墨说道:“殿下,他死了。” 水凤娇的念力似乎也是强化类的,袭击崔均炜的那一下,几乎是把他的脊椎骨都插断了,所以崔均炜本来就不可能活。 可是,连临死之时,都是这么恶毒,在嘲笑着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人,不免让云轻怀疑,这真的是爱情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云轻叹了一句。 “你还会做诗?”夜墨晲向她,但分明不是赞赏。 这诗可实在是不应景。 云轻脸红了一下,这诗当然不是她做的,不过反正朝代也没有做过,偶尔借用一下也勉强说的过吧。 她抿抿嘴说道:“我只是觉得,生死相许,绝不该是这种情况罢了。” “云轻,云姑娘,你看看我母妃好不好?”焦急的哭声忽然响了起来,崔心兰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甚至没有来得及震惊,就被水凤娇的情况给拉过去了。 崔均炜绝对不是个心软的人,在被水凤娇击中之后,还击的那一掌也是极狠。 此时,水凤娇接连吐了好几口血,胸口的衣服都被鲜血给湿透了。 云轻连忙过去帮水凤娇查看。tqr1 但是看了片刻之后就是垂下了手。 “云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点帮我母妃看病啊。我知道你医术很好的,你快点帮她看看啊!” 云轻轻声说道:“心兰,如果你还有什么要和王妃说的,就尽快说吧。” 崔心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住,愣愣地盯着云轻。 云轻心里也是很难受。 水凤娇这个下场可说是自作自受,云轻并不打算同情她,可是崔心兰毕竟是无辜的,在今夜之前,她还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平西王府小公主,可是只不过一夜之间,她就要先后失掉父亲和母亲。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失去,而是曾经拥有过后再失去。 就如云轻,她从未体会过有母亲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虽然不断地听到柳真如的事情,可也只不过是难受而已,但若是让她先经历柳真如的母爱,然后再失去,那她绝对会承受不了的。 “不可能……不可能……”崔心兰猛地趴在水凤娇的身上,大声哭着:“母妃,她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 水凤娇眼神都快要涣散了,她将手吃力地伸向云轻。 对于这个间接害死武帝的女人来说,云轻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人之将死,这也许是她最后的一点愿望,云轻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 只是,这个时候云轻是想不到的,一个人的恶意,居然可以一直延续到死亡的最后一瞬间。 因为水凤娇确实已经快要死了,所以夜墨和东海子云几个人也没有太在意。 水凤娇握着云轻的手,又把崔心兰的手拉过来,说道:“云轻,看在心兰和你相交一场的份上,以后,代我照看她一点,可好?” “母妃……”崔心兰哭的更凶了,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至少,她的母妃还是想着她的。 水凤娇眼底滑过一线意味不明的神色,速度非常快,除此之外,就是一直盯着云轻。 而云轻因为被崔心兰的哭声影响了一下,所以并没有看到。 “这是我与心兰的事情。”片刻后,云轻说道。 恩怨都是上一辈的,而她和崔心兰之间却没有仇,而且两人相识的时候互救了一场,崔心兰又并非崔均炜的女儿。 所有这一切综合下来,她照看着点崔心兰,并不是说不过去的事情。 相信夜墨也不会阻拦。 水凤娇苦笑了一下,知道云轻这并不是应承了自己。 不过她还是说道:“谢谢你了。” 云轻没应,就想起身,可是水凤娇握着她的手却突然紧了。 “云轻,最后一程,就让我再送你一场造化。” 说完,一股精妙的感觉突然就从她的手中涌了出来,直涌入云轻的手中,又顺着身体的经脉一路往上,几乎只是一瞬间,就一下冲到了云轻的脑中。 云轻顿时闷哼了一声,想要逃开,可是却如数日之前她握住采薇之时一样,竟然根本没有办法。 “放开她!”变故发生的十分突然,夜墨几人赶过去的时候,云轻身周又是形成了那种光膜,顿时让他们的面色难看起来。 这光膜上的所有攻击,到了最后,都会作用在云轻的身上。 现在这样,他们根本不能做任何事情。 夜墨神色极为沉郁,忽然转头,往东方看过去。 洛尘,他让他找的东西,到底找到了没有。 三苗。 洛尘长指一紧,啪地一声,手中的树枝应声而断。 “主子……”长生连忙上前,眼神立刻就是一缩:“出血了,我拿点药给你。” “不用!”洛尘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他也不知道是为何,总之一直心神不宁的,否则,也不会一只小小的树枝就能伤到他。 “现在几更了?” 长生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初更刚过一会儿,等到二更我们就……” “不等了。”洛尘从树上一跃而下。 “主子,这个时王庭里的守卫还很紧,进去容易被发现……” 那天看到干尸之后,洛尘也不知道为何就带着他转道来了三苗,而且,赶得很急。 从极西到这靠近东面的地方,足足半个多月的路,可是他们却硬是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赶到了。 这中间,洛尘几乎不眠不休,到了三苗王城之后,更是立刻打听出苗王的下落,然后当夜就打算夜闯王庭。 长生不知洛尘要做什么,但隐约知道,似乎是要拿一种很重要的药。 “你不必跟着我去,我自己一人即可。” “主子……” “不用废话,你跟着我,我只怕反而出不来……” 这是嫌弃他吗? 不过此时长生却不觉得委屈,他只知道,洛尘会这么说,一定是对这药重视到不能再重视了。 洛尘做的决定是极少能更改的,无奈,长生只好同意。 两人约定了会合的地点和方式,然后洛尘就脚尖一点,飞快地消失了。 王庭之中,苗王正搂着两个女子睡的正香,冷不防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寒凉的剑气激醒他,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有人低声说道:“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出声。” 片刻之后,那个黑影从苗王的房间里跃出,怀中已经多了一个朱红色的小盒子。 他已经把苗王彻底点穴控制住了,接下来只要原路出去即可。 可是刚刚落到寝宫外面,就是一片箭矢射了过来,同时灯火大亮,有人厉声喝着:“何方刺客,竟敢行刺苗王!” 长生就在宫外不远处的地方等着接应洛尘,看到王庭里灯火大亮顿时紧张地心都到了嗓子眼。 怎么会呢?主子那么高的武功,心又那么细,怎么可能惊动了王庭里的守卫?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阵仗。 等得心焦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洛尘的影子。 “走。”洛尘到了此处只说了一句话,长生见到洛尘身后有追兵,立刻将准备好的手段发动,然后紧跟着洛尘离开。 身后传一声声地惨呼,显然是有人中了招,趁着这个机会,他们终于安然离开。 一直奔行了半个多时辰,确定完全安全了,他们才停下来。 “主子!”刚落地,洛尘就是摇晃了几下。 长生连忙过去扶住他,这才发现,洛尘背上竟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血把衣服都湿透了。 “这是……”长生震惊地看着,洛尘的身手,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就算是有人围攻,他也可以安然而退。 洛尘没有理会他,只是坐了下来调息。 月光照在洛尘的身上,好像给他镀了一层银光,那么圣洁干净,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是他的面容明显憔悴,有些苍白,所以显得眼底的青色分外明显。 主子他,究意有多久没有休息了? 还进行了那么大强度的打斗。 虽然他没有说,可是长生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云轻。 苗王的药,哪里有那么好拿? 而且主子早已不想再做幽魂阁的事情了。 可是为了云轻,他却是毫不犹豫地做了。 目光沉痛地看着洛尘,真的很心疼他。 不是都说上天是公平的吗?为何就不能对他家主子好一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6章 念力七阶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洛尘唰地睁开了眼睛。 眼底,有着淡淡的血丝。 长生连忙将一颗药和水囊递过去。 洛尘看了一眼,本来想说自己吃过止血的药了,但看长生担心的表情,终究是把药拿了过来,又吃了一颗。 长生又把帕子用水囊打湿,也给洛尘递了过去。 洛尘接过来,按了按眼角,冷水的刺激,让精神终于是好了一些。 他站起身说道:“走吧。” 夜墨留下的信息很严重,白子书知道云轻到天级七阶的时候会有一个劫,那么无极宫的人应该也知道。 采薇明显是被献祭,既然有一个,就不能排除会有第二个。 云轻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 眸子微微下垂,那个女人,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可是,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人伤到她,就算伤了,他也会在她的身边。 他会是她的最后一道防线,最后一道堡垒。 守护她,像是已深植入他血脉。 “主子,先换件衣裳吧。”长生把一个包袱递给他:“云王女最喜欢看你白衣飘飘的样子,而且若是她看到你的伤,肯定要难过。” 洛尘本想先赶路,到了休息的时候再换,可是听到长生的话又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换上了。 长生等待洛尘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他竟然只能用这种方法才能让洛尘多休息一会儿。 换好衣服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借口了,洛尘几乎是立刻就上路。 在动手之前心里的那阵慌乱,让他一直在意。 …… “她怎么样?”夜墨问找来的大夫。 他的气息威势强大,吓得医生几乎连话都不敢说,使劲定了定心神才回话:“云王女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休息一段时间自会醒来。” 这大夫是城里非常著名的,被火急火燎的请来的时候还以为出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可是一把脉发现这位云王女的脉相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气血也充盛得很,根本就只是睡着了。 就算是有权有势,也不能这么小瞧他的医术啊。 夜墨让人把医生送出去,请了好几个都是如此说,至少可以确定云轻无事,可是他的神情却反而更严重。 长指滑过云轻的面颊,她静静地睡着,小脸红扑扑的,很安宁,可是谁会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 走出房间,东海子云和宗靖都在,齐齐看向他。 “可是不妙?”东海子云问道。 夜墨说道:“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白子书说那件事情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场,他只说了会有大劫,而且那大劫和灵魂有关,可是却没有说是什么样的大劫。 毕竟这么多年纯血之人只出现了一个,他们也没有经验和过往的事例。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不能再让她使用念力。”东海子云眉峰紧蹙在一起。 “天机锁怎么样?”宗靖从怀中真的拿出一个来,他在西楚看着好玩,收了一个。 夜墨冷冷地扫了一眼宗靖:“孤王从不会禁锢自己的女人。” 言下之意,宗靖还差的远。 宗靖一耸肩,懒得跟夜墨计较。 反正现在有名分的人是他,这一点,就算是夜墨也没有办法。 正如大夫所说,云轻只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醒来了。 她发现自己的精神特别好,精力也特别充沛。 那种充沛,是好像随时都要发泄出来似的。 看看外面的天色,应该还是早上,她想了想,念头微微一动。 片刻之后,百鸟齐鸣,就像是一只有指挥的乐团一样。 “王女,这是怎么回事?”茶茶最先进来,给她端来了洗脸的水。 这场景,真的太壮观了。tqr1 “哈哈,怎么样,你家王女我有没有做指挥家的潜力?”云轻打趣着跟茶茶开玩笑。 “指挥家,那是什么?”茶茶从来没有听说过。 云轻也是窘了一下,说道:“和战场上的指挥官差不多。” “哦。”茶茶应了一声,正要出去,被外面冲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殿下,师兄,猜猜我的念力有几阶了?”云轻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念力进阶了,喜滋滋地问道。 夜墨和东海子云还有靖交换了一下眼神,夜墨说道:“再怎么样也到不了人级,得意什么?” 云轻被泼了一盆冷水,东海子云则是微笑说道:“可是七阶?” 云轻立刻点头,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念力会增长的这么快。 “轻儿,你可知念力不能随意使用。”东海子云温和拉云轻坐在自己身边。 “念力说到底是对天地万物的影响,频繁的使用,对自己不好,对这世间的事物也不好,所以有念力之人,最先知道的,就应该是尊重这个世界,若非万不得已,不轻易地使用念力,这些事情,以前都没有给你说过,希望现在对你说,也不算晚。” 东海子云说的十分温和,可是云轻却还是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意味。 平日里东海子云也会和她说念力的事情,但没有哪一次说的这么像是说教的。 云轻抿抿唇:“师兄,我知道了。” 幻雪岛是天下两大念力发源地之一,对念力的要求比较正统,也许东海子云真的不喜欢她样吧。 念头微微一动,天上的鸟儿散去了。 可是这一幕却是给娇城的人都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很久之后他们都记得,有一天娇城上空百鸟齐鸣,宛如天籁。 “这平西王府如今死了王爷,死了王妃,却百鸟齐鸣,这异相……” “难不成,他们根本不得上天眷顾,而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城中的人议论纷纷,都将这景象与最近发生的事情结合起来,一时间,太子夜墨的名字在娇城之中处处都有人传诵。 这风头甚至影响到了军队里,在百鸟齐鸣的当天下午,就有娇城军队的将领前来,虽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也表达了愿意跟着夜墨的意思。 夜墨表现很淡然,随意说了几句就要打发他们走。 投诚这种事情,要么就做的干脆利落,要么就不要做,这种首鼠两端的做法,是他最看不上的。 那将领眼见着夜墨要离开,连忙追了上去,一个军礼行下,将手中的军符都递到他眼前,夜墨这才淡淡的让人收了,但同样是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云轻知道娇城之中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也没有太去打扰夜墨,不过夜墨忙,她也有事情要忙。 崔均炜和水凤娇同时身死,葬礼总是要举行的,夜墨几人身份尊贵,而且这两人当年所做之事着实让人不齿,所以他们并不会出席二人的丧事,只是派了人去协理,不过云轻却不能不去看一看。 去到停灵的房间,崔心兰的面色煞白,跪在灵堂之中迎接着前来吊唁的人。 看到云轻,她眼中动了一动,同样一个头扣下去,道一声:“多谢。” 这是古代的规矩,孝子孝女是要向来吊唁的客人磕头行礼的。 云轻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声,她和崔心兰相识的时候,她还是娇城中最为尊贵的人,身上有贵气,却并无娇气,让人觉得大家所出,温婉和顺。 不过几日的光景,现在却已然成为了孤女。 崔均炜既死,这娇城是断然不可能落在别人手中的,夜墨明面上向英帝请旨,实际上早已调了自己人过来把所有的防务都接管。 崔心兰的安置方法也很好猜,这样的蕃王之女,是定然要召到京城中去的。 “节哀。”云轻轻声说道。 崔心兰的眼眶一下红了,眼泪默默地流出来。 从今往后,真的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云轻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留在那里帮崔心兰料理了一些杂事,有她在那里,夜墨派来的人也会比较尽心,这样一来,回去的时候就晚了,夜墨那里的晚饭都已经摆好。 “殿下……”吃过了饭,云轻犹豫一下开口。 夜墨没怎么吭声。 “殿下……”云轻跑到夜墨的跟前:“殿下累不累,我帮殿下按一按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夜墨心里明镜似的,不过有人自愿来做苦力,他也不反对,淡淡嗯了一声。 云轻立刻狗腿地跑到夜墨身后,为他按揉着双肩。 她的双手不同于一般女子,虽小,虽软,但却绝不娇弱,一般的女子这样按着,大多是做个样子,云轻却是真的有力道进去,让人觉得筋肉松软,十分舒服。 夜墨看着手中的文件,享受着美人的伺候,但就是不开口。 足足半个多时辰,他把手上的公务都处理完,回手握住云轻,淡声说道:“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微凉的嗓音在夜色里格外华丽好听,云轻却是打了个颤。 若是先前,夜墨说睡觉,那一定就只是睡觉,可是现在她却绝不会再这么想。 那一夜夜的肢体缠绵,让她心脏呯呯狂跳起来,真的上了床,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折腾她。 可是,她的事情还没有说呢。 终于硬着头皮开了口:“殿下,和你商量件事情好不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7章 求错人了 夜墨的面色很不好看,冷冷盯着她:“难怪这么好心要来帮孤王按肩,原来是要和孤王交换。” 拂袖一甩,自己往床边走去了。 “不是……”云轻连忙追过去:“我帮殿下按肩当然是心甘情愿的,和事情是两回事。” “哦?那就是说,摄政王女找孤王商量事情,还有别的好处?” 云轻不知道怎么就被夜墨绕了进去,她微怔一下,点了头:“是。” “那云王女就说说吧。”夜墨终于开了口。 云轻微吐一口气,把崔心兰的状况说了,又皱着眉头:“殿下,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下一辈身上来,我和她的相遇又可算得上是缘分,所以,能不能帮帮她?” “你想怎么帮她?”夜墨淡声询问。 “也不需怎么样……”云轻其实也在思索着:“她失了平西王府,现在可算是孤女,到了皇城一定会受欺负,只要殿下能为她找个依靠,让她日子别那么难过就行了。” “一个女子的依靠,只会是她的夫家。”夜墨淡冷地提醒云轻。 “谁说的!”云轻立刻反驳:“我……” “你怎样?”夜墨的目光顿时危险起来,灼灼盯着她。 敢说她从没想过要依靠他?敢说一句试试。 云轻就是天大的胆子,在夜墨这威胁下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夜墨说的也没有错,在这个年代里,女子最大的依靠绝对是她的夫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从现代而来,也不个人都像她一样,有个那么好的娘,能直接送个南诏给她。 可是,干涉人家的婚姻这种事情,是云轻做不出来的。 所以她把头闷在夜墨怀里:“算了,我再想想吧。” “嗯。”夜墨应了一声,揽着她:“若她想找个好夫家,孤王可以帮忙。” 京中子弟那么多,想找个把人还是做得到的,而且毕竟是崔均炜的女儿,放在得力的人身边看着,自己心里也有底。 云轻点了头,这事还是问一下崔心兰比较好,如果她愿意了再给夜墨说。 事情说完,她想把手从夜墨脖子上松开,夜墨却是加劲揽住了她的腰:“摄政王殿下,孤王从来不办没好处的事情。” 云轻脸顿时涨红,连连推他:“这不是还没办呢?” “难道孤王肯花时间听你说,便不需要代价?你去问问外面的人,孤王有没有那么好见。” “你……” 云轻还想要说什么,可惜夜墨根本没给他机会,薄唇覆下,精准地捕捉到她。 夜墨的吻早已不是浅尝辄止的程度,先前吻的太深,因为吃不到,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他,现在却是不同,他随时想吃,都可以吃了这个小女人。 “唔……”细微的挣扎,很快败退成细碎的呻吟。 云轻,今晚又被吃了。 一夜过去,第二日崔均炜夫妇要下葬,云轻也没有去,不过听说,两人还是葬在了同一个穴里,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两大概从没有一天是真正同心同力的,可是对于娇城这么多的百姓来说,这两人却是佳偶典范,如果他们分穴而葬,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云轻听到这消息又是微微感叹了一下,人生真的很无常,生与死,其实都由不了自己作主。就如水凤娇,就连死后,都要和自己恨了一辈子的人葬在一起。 因为崔心兰这几天的状态特别差,所以云轻也没有去找她,一晃七八日过去,所有娇城的事情都交接完毕,而英帝的诏书也到了,果然封了崔心兰一个兰郡主的封号,让她到归阳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对娇城一众官员的任命书,夜墨直接扔到火盆子里烧掉,然后回复说只收到了份圣谕,另一份没收到。 来传旨的大太监眼睁睁看着那圣旨在火盆子里变成灰烬,口中还得说:“殿下说的是,老奴只带了一份圣旨过来。” 这消息传到京城,英帝自然又是大怒,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他们启程前一日,暗卫终于带来了消息。 “殿下,夜影的身份查到了!”珑阁的人来的时候,夜墨正在处理娇城剩下的最后一点公务。 云轻坐在他的怀里,这是硬被夜墨按进去的,说是可以提高效率。 事实如何云轻也懒得去计较了,反正她是饱受骚扰就是了。 不过陪着夜墨处理了这一两日公务,倒也是真的见识到了他有多忙。 “他是什么人?”夜墨还没有开口,云轻已经先一步问了出来。 那个男人对夜墨的敌意太大了,如果不弄清楚他的身份,云轻怎么样也不会安心。 珑阁的人看了一眼云轻没说话。 珑门三部,夜墨掌管珑组一半珑军,大长公主掌管另一半珑军,而负责消息打探的珑阁则是归蓝夜晴掌管。 夜墨是珑门之主,他向夜墨汇报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云轻…… 那人一直不说话,夜墨忽然冷笑了一下,周身的气息都冷下来。 “不愿说?”他将手中的公文往桌上一扔:“来人!” 荆远帆立刻就走了进来。 “割了他的舌头。”tqr1 “门主!”那个人惊愕地抬头,大声叫喊。 他可是珑阁的人,夜墨居然什么也不说就直接要割了他的舌头。 云轻没说话,虽然她知道这个人的罪行不至于那么严重,可是现在是夜墨立威的时候,她若是随意开口中,会损了夜墨的威严。 而且,果然是什么将带什么兵,蓝夜晴带出来的人,个个都和她一样没有眼色还倨傲自大,在夜墨面前都敢摆谱,真是活该。 荆远帆是只听夜墨的命令的,直接命人过来带人走,那个人立刻就跪在地上了,拼命叫着:“门主饶命,门主饶命!” “夜墨哥哥,这是在做什么?”蓝夜晴跑进来,一脸震惊地叫着。 那模样,如果不是知道蓝夜晴是什么性子,还会真以为她不知情呢。 云轻懒懒地看着,她倒要看看蓝夜晴又想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蓝夜晴的目光从云轻身上滑过,眼睛里几乎喷出火。 这个女人究竟还要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这么坐在夜墨的腿上。 云轻对上那目光不仅没回避,反而还笑了一下。 反正蓝夜晴本来就恨不得杀了她,就算再怎么得罪,也不会比那个结果更坏了,还不如干脆气死她。 蓝夜晴气得呼吸都粗了。 她强压下火气,转向夜墨的时候又是娇滴滴的:“夜墨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目无上官,不回答云王女的问话。” 只不过是不回答云轻的问话,就要割了舌头? 蓝夜晴几乎咬碎银牙:“夜墨哥哥,珑门是你的,珑阁的主官是我,他的上官只有你和我,不回答云轻的问话才是正确的不是吗?为何要惩罚他?” “蓝姑娘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珑门是殿下的,可殿下又是谁的呢?”云轻不等夜墨开口,就先说了一句。 这个女人,她真的是烦透了,既然自己来找不自在,她就让她好好知道一下,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蓝夜晴顿时噎住,夜墨前几天说过的话一下回荡在脑海里。 “孤王是有主的。” 这句话,云轻果然听到了,而且夜墨根本就是故意说给她的听的。 “夜墨哥哥,珑门的人没有必要对外人负责!”蓝夜晴还是死死咬着这一点。 夜墨有些不耐烦了,挥挥手:“拉下去。” 珑门是他的,自然是他想怎么处置都行。 蓝夜晴手下这些人,也的确是要敲打一下。 “不要啊!”那个人拼命求饶:“殿下饶命,阁主,你救救属下!” 他会这么做,都是蓝夜晴授意的,可是现在结果却要他一个人承担。 蓝夜晴还要再说,夜墨冷声说道:“下去!” 蓝夜晴的脚步一下顿住,他会这么冷漠的说话,那就是用上级的身份在下命令了,她咬着唇,僵在那里。 那个珑阁的人一看蓝夜晴居然不帮他说话,更急了,他不要被割掉舌头。 这个时候就听荆远帆小声说了一句:“真蠢,该求谁都不知道。” 他求错了人? 那人连忙抬眼看了一眼,就见云轻懒洋洋地窝在夜墨怀里,一脸无所谓地把玩着夜墨衣服胸口的流苏,夜墨目光又回到公文上,看似没有表情,但一只手却一直护在云王女的腰间,似乎生怕她掉了下去。 而反观蓝夜晴,则是站在夜墨数步开外,连靠近都不可能。 这珑门是要添新主子了吗? “云王女,属下方才多有冒犯,还请云王女大人大量,饶过属下一回!” 混帐!蓝夜晴气得青筋直冒,死死地看着这个人,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竟然就叛变了。 “你给我起来!”蓝夜晴怒声叫道:“云轻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对她自称属下!” 可是此时这个人已经把形势都看透了,振振有词说道:“云王女是殿下看重之人,殿下看重之人,我等自然也要一样尊重的!蓝姑娘身为珑阁阁主,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8章 三苗 蓝夜晴身为珑阁阁主,可是在有事的时候却连个下属都护不住,这也是让他心寒的一个原因。 云轻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这些日子她跟在夜墨身边也是发现了,珑阁的情报能力虽然不错,可是真的能到夜墨手中的,却都是过筛选的。 换句话说,蓝夜晴想让夜墨知道的消息夜墨才能知道,而她不想让夜墨知道的消息,就会先一步摘出来。 这珑门是夜墨的,一个小小的珑阁,居然弄这些欺上瞒下的事情,她今天之所以这么放肆,除了看不惯蓝夜晴之外,也是要给珑阁的人一个教训,让他们认认清楚,主子到底是谁。 这些事情,如果是夜墨来做,就会落了下乘,但她来做却是刚刚好。 “云王女,属下知错,还请云王女责罚。”这会儿他已经不求饶,而是让云轻责罚了,不得不说,这个人挺识时务的。 “蓝姑娘还要在这里么?”云轻没理那个人,直接看向蓝夜晴:“殿下方才已经让蓝姑娘出去了。” 蓝夜晴死死咬着嘴唇,终于是一跺脚跑出去了。 云轻,她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等到蓝夜晴出去了,那个人才又惶惑低头:“殿下……” 夜墨终于抬了头,看向云轻:“你想如何处置?” 那人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拼命看着云轻。 云轻一笑:“殿下,他还有消息没说呢。” 那个人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云轻这句话的意思,是放过他一马了。 他暗暗看着云轻,心里想着,这珑门真的是要添新主人了,以后还要跟珑阁里的兄弟们说一声才是。 看殿下这样子,对蓝夜晴已经是十分不待见,说不定,这珑阁什么时候就不是蓝夜晴作主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时,他连忙把他带来的消息说了。 夜影,三苗蛊后之子,而父亲,居然是当今英帝。 据珑阁打听到的消息,当年三苗蛊后还只是蛊女,对武帝曾死缠烂打,还给武帝下过蛊毒,但所有的阴谋都被武这一一破坏了,到最后武帝和玲珑皇后两情相悦还怀了孩子之后,她就疯魔了,居然跑到英帝那里去,想方设法弄了一个孩子,然后怀着身孕回了三苗。 她的想法很简单,武帝那么多的兄弟里头,只有英帝的长相是最像武帝的,那么他们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最像武帝的。 她得不到武帝,至少要得到一个很像武帝的孩子。 云轻听完这个情报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得是有多偏执,才能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从夜影的偏激也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把夜影当作武帝的孩子去教导,而且还把夜墨当成了假想敌,想方设法的要让自己生的孩子超过夜墨。 可惜,她根本不懂该怎么教育小孩子,越是这样,小孩越不容易教好。果然,夜影不就是被教偏了吗? 让那个人先下去,云轻在夜墨怀里蹭了蹭:“他比你差远了。” 这可不是夸奖夜墨,而是事实,不过听在夜墨耳朵里都是一样的,他顿时傲骄了,哼一声说道:“孤王自然是最好的。” 云轻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决定不去和夜墨计较这种事情。 “你猜英帝会怎么做?” 英帝子嗣虽然不少,不过适龄的却只有夜天玄一个人,而现在夜天玄又成了太监。虽然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只要一暴出来,那大位基本上就和他无缘了。 虽然夜墨并不打算用继承的方式得到这个皇位,但这件事情对他无疑是有利的。 可是现在却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适龄的儿子,英帝不心动才会有鬼。 夜墨捏着云轻软软的小手,丝毫不在意:“随他折腾。” “他背后有三苗。” “当年我父皇深入北境,手下近万军士曾一夜间丧失行动力,被屠戮大半。”夜墨眸色冷冷的:“三苗,孤王本就打算好好和他们碰一碰。” 云轻看着夜墨,感觉到他身子微微僵硬,当年的事情,真相一点一点挖出来,带来的痛苦和震撼也是一点一点加强。 夜墨心里不知道承受了多少。 他虽然面上不说,可是却不代表云轻不知道。 她靠在夜墨怀里,无声地安抚着他。 夜墨的身子好一会儿才慢慢放软:“可有后悔?跟着孤王,便是与这大半个天下为敌。” “你可有后悔?选了我,便是与这世间最大的势力为敌。” 夜墨看着云轻。 这女人真好看。 不像最开始见到的时候,此时云轻的眉眼早已长开,眼睛黑白分明的,清灵的面容中透着一丝寻常女子不会有的坚韧,微微歪着头看她,似乎有点挑衅,但更带着种无法言说的娇憨。 “亲亲……”吻了上去。 一夜云雨。 蓝夜晴却是一晚上也没有睡。 云轻那个女人,有了夜墨的疼爱还不够,现在就连珑阁都岌岌可危。 这势力是干娘亲手交到她的手里,好费心费力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可是云轻不过是坐在夜墨的怀里撒了个娇,居然就有要脱手的迹象。 “该死的女人!”蓝夜晴狠狠砸了房间里的摆设。 “蓝姑娘就算把这里都砸了又有什么用?云轻还不是好端端的在那里?”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了起来。 蓝夜晴瞬间抬头。 “我要是蓝姑娘,就不会让人知道我在这里,我可是来帮蓝姑娘的。” 蓝夜晴的确是正打算叫人,闻言倒是停了一下,冷冷地打量着那个人。 这个人她居然见过,崔心兰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小丫头,看起来不太干起眼,偶尔嘴碎一下,也完全是贴身侍婢的样子,可是,她怎么会来找自己? 而且她的武功居然这么高,到了她的房间里,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你是谁?” “我叫落梅,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那个女子说道:“不过我可以帮到蓝姑娘。” 蓝夜晴冷笑了一下:“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说能帮我!” “若我说,我是王妃从小一手培养起来的呢?”那个女子挺起了胸膛,哪里还有小丫头那种小家子的样子,反而颇有点一派高手的风范。 蓝夜晴的面色微变,好个小丫头落梅往前走了一步:“蓝姑娘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云轻把太子殿下夺走,而不做任何事情吗?到时候他们两个成亲,洞房,再生一堆小孩子,而蓝姑娘你的地位在哪里?难不成,你想和大长公主一样,终身不嫁,就做一个老……” “你闭嘴!再敢说我干娘一句坏话,小心我杀了你!”蓝夜晴把刀架到了落梅的脖子上。 大长公主待她有如亲生娘亲一样,她不能容忍别人这么说她。 落梅轻轻推开:“蓝姑娘,我有办法让云轻永远也不能嫁给太子殿下,不仅如此,还能让她和太子殿下结下解不开的死仇。” 蓝夜晴眼睛不住地转动着,面前这个小丫头能闯到她这里来对她说这番话,明显是有本事的,可是她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做这件事情。 “你有什么目的?”她往椅子上一坐,高高在上地问。 “没有什么目的。” “在我面前还想撒谎,我看,你是为了你家那个花痴小姐吧!” 崔心兰那个贱人,敢肖想夜墨,还敢在山洞里叫出她的身份,害她差一点被人糟践。 她们之间的这笔账迟早要算,若是这个丫头以为她随便说点什么自己就会信,那就未免太天真了。 “我的计划里,的确是必须用到我家小姐,不过我也并不想为小姐求什么,只求蓝姑娘能留我家小姐一条性命就行。”落梅倒也坦诚。 蓝夜晴冷笑,她非要崔心兰生不如死才行。 落梅说道:“蓝姑娘想怎么做我不管,我受了王妃的恩惠,只想保我家小姐一条性命。”tqr1 蓝夜晴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蓝姑娘一定会说我为什么不去找夜墨和云轻,蓝姑娘,我并不傻,太子离京已久,京城里面究竟是谁当家,我还是看得清楚的。太子此次回京必然危难重重,我不认为太子殿下会分出精力来保护我家小姐,可是大长公主则不同,不论太子回京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大长公主始终都是大长公主。蓝姑娘,我说的可对?” 蓝夜晴真没想到这丫头被水凤娇调教的不凡,居然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看得出来。 她眼睛眯了眯,这么聪明的人,还是死了更安全一点。 落梅已是一步退出,说道:“我已将我知道的事情都保存在一极信任之人的手中,若是我时限之内不回去,他就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太子。蓝姑娘,请慎重。” 蓝夜晴闻言顿了一下,落梅翻身跃到窗上:“这一路途中都不会有很好的动手机会,我知道大长公主在京中也有安排,到时我会把我的想法告诉蓝姑娘,也许算不得什么高明的计策,不过我保证可以锦上添花。” 说完,身形跃入夜色里,消失不见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69章 风林火山 娇城的事情处理完毕,云轻一行人终于再次踏上回归阳的路程。 此时已经是一月半,都快要二月了。 天气还是有些冷,夜墨给云轻准备了好几件风氅,各式各样的都有,每天不重样的换。 云轻脸小,件件风氅的领口都有狐狸毛,衬得脸尖尖的,眼睛大大的,看着就招人疼。 夜墨和云轻单独坐了一辆车,车里时不时传点少儿不宜的声音出来,有时候还会摇晃一阵子,然后云轻就会气急败坏地冲出来,非要骑马,再不然就跑到东海子云那边去。 不过往往没有多一会儿,就会被夜墨用各种理由拎回来。 东海子云和宗靖坐着一辆马车,每每看到这种场景,都是面色青黑。 他向云轻提亲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并不见得是真的喜欢云轻,可是不管怎么说,云轻也顶着他未婚妻的名头,这么跟夜墨公然打情骂俏,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和云轻一路回归阳的还有崔心兰主仆一行人,一开始云轻从夜墨的马车中逃出去的时候都是去找崔心兰的,毕竟两人都是女子,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方便许多。 可是只去了一两次,云轻就不去了。因为崔心兰现在对着云轻,根本是把自己当成半个奴婢,处处都用敬语敬称不说,许多事情更是亲手来伺候云轻。 云轻是从现代过来的,本来就对这种事情不是很赞成,就连茶茶,跟在她身边都是照顾为多,现在更是养的脾气大,有些时候甚至都敢说她两句,可是现在崔心兰对她的态度却比茶茶都还要恭敬,弄得茶茶这两天都患得患失,不停地想着自己那么做是不是不妥。 所以去了几次之后,云轻就不再去了,而问崔心兰是不是愿意在归阳找个夫家的事情,也一直都没有问。 好在这里还是路上,而且到了归阳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说不准,问早了根本没有用,所以,还是等到夜墨的事情告一段落再问,也来得及。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倒也过得极快,大概十天左右,终于快要到达归阳。 这一日歇在归阳城外的一个小镇子上,这里离归阳只有半日左右的路程,是各国使团入归阳必经的落脚之处,如果客人的身份重要,还会有专人前来迎接。 云轻一行人走到镇子外面,看到入口处站着的一大排人马时,齐齐地减缓了速度。 真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来迎接他们,而且,还是熟人。 云轻打量着最前方的那个人,一袭淡紫色的衣袍,与夜墨的极为相似,只不过,夜墨的衣衫是太子制式,天然就透着尊贵,而这个人的则只是普通样式,但在一些细节上,却也明显地有模仿的痕迹。 而他的那张脸,五官立体,轮廓漂亮,和夜墨更是至少有八分相似,但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在夜墨这里,让人觉得贵不可言,虽则妖孽,但半分也不女气,可到了他那里,却是让人忍不住地生出阴柔和阴挚之感。 唉,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殿下,如果将来大长公主惹到我,我会放她一次。”云轻仰着小脸。 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色镶粉红色狐狸毛的,看着整个越发的小,小脸精致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若是只看这副面容,真想不出她说的是这么刹风景的话。 “为何?”夜墨的声音低沉,声线说不出的华丽。 “因为不管大长公主都做过什么事情,他能把你养成这样,真不容易。” 夜墨受了那么多苦,却没有长歪,大长公主算得上是功不可没。 夜墨眸中滑过一道沉沉的光线。 “亲亲……” “嗯?”云轻应了一声一转脸,夜墨已经掐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唔……”猝不及防,云轻愣了一下才推他:“有人!” 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见怪不怪的疾风卫和自己人,前面还站了一大堆归离的臣子呢。 夜墨抬起手臂,风氅立刻把他们两个挡住了。 可是殿下,别人都已经看到你在亲了,这个时候才挡,还有意义吗? 云轻欲哭无泪,又挣扎不过夜墨,只好任他亲够了才放下。 真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莫名其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她。 一侧的荆远帆和战飞则是心里明镜似的,云轻方才说那话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但仔细想想,她愿意在和大长公主发生冲突时候退一步,原因却全是殿下。 这么全心全意的为着殿下着想,而且自己还全不觉得,殿下怎么可能心里不感动。 会这么亲云轻,绝对是不知道疼她好,所以不自觉地情感外露。 两人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决心:以后一定要抱好云王女的大腿,殿下这辈子是逃不出云王女的手心了。 好一会儿,夜墨的风氅才放下来。 前面的夜影连神色都狰狞了,明明看到他们在这里,可是居然旁若无人的和女人亲热,夜墨对他的轻视,比他想像的还要过分。 “太子殿下真是好兴致。”夜影打马上前,皮笑肉不笑。tqr1 夜墨的目光越过夜影望向后面的一个老臣,声音淡漠:“有劳几位大人前来迎接。” 至于夜影,看也没看一眼。 夜影的肌肉不住地抽搐着,被夜墨看着的那个老臣身子发颤:“殿下,我等是陪夜公子来的……” “夜公子?”夜墨眉梢一挑,终于把目光落在夜影身上:“归离王朝,夜是皇姓,孤王听说过姓夜的王爷,群公,大人,就是没听说过姓夜的公子。” 眉目间陡然一厉:“什么东西,也配来迎接孤王!” 夜影拳头死死攥起,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阴阴说道:“太子殿下,也许我们真有亲戚关系也说不定。” “哦?”夜墨更是目不斜视:“皇家可没有那么多亲戚好认,若是能认,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下了马车换马,将云轻揽着坐到了前面,打马往前方走去,前面迎接的臣子们连忙纷纷让道,生怕有一点冒犯了夜墨。 夜墨打马走到他们中间,忽地一勒马缰,目光淡漠地盯着他们。 一时间,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这太子殿下的目光,比这周围的冰雪都冷。 “你们也是当朝大员,个个读过礼的,连君臣纲常都不知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说完,也不理一众人脸涨的跟猪肝似的,直接往镇子里面走去。 直到夜墨走出好远,才有老臣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夜公子,太子殿下性子向来都是这样的,您别太在意。” 数日之前他们在英帝驾前见到了夜影,虽然英帝什么都没说,可是就凭夜影那长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夜天玄被云轻用兔子断了根,虽然极力遮掩,可是日子久了,声音,身形,甚至步态性性都在变,这些当朝大员们都瞧出一些端倪来,虽然不敢说出口,但心里都有了猜测。 甚至有胆大的已经在想,不知道皇帝要扶持哪个皇子起来对抗太子殿下。 就在这个时候,夜影突然出现,英帝还特意带着夜影见了他们,那其中的意思,岂不是不言自明? 就如今天的事情,夜墨又不是外国使团,根本不必要迎接的,可是夜影说要来接一接,英帝不就立刻应允了,还派了这么多人过来给他撑场子。 可是…… 有的老臣微微摇头,就算他们这么多人,还不是连夜墨的一个眼神也敌不住? 可见有些时候,正统的就是正统的,通身的气度和威仪,是那些半路冒出来的,怎么也比不上的。 夜墨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这么一场碰面之后,好些官员回家都开始严厉管教姬妾和庶子女,绝不让他们有机会爬到嫡妻嫡子的头上去。 对那些老臣的安慰,夜影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反而是一笑,说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说完,就也进到镇子里面去了。 吃过晚饭,云轻去找茶茶。 “让你找的人,都找来了么?”云轻问道。 这次回归阳肯定是场硬仗,云轻不想什么也不做,所以一早给了茶茶一个任务。 “都来了。”茶茶在外面打了一声呼哨,立刻有四道人影悄悄地进了房间。 “王女,这是我百纳族里最优秀的人,每人各带了一只人数五十的小队,王女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就好,不管是打探消息,还是暗杀,他们都是一流的。” 百纳族的人天生身形特殊,极适合做小偷和刺客,先前云轻将他们脑中的绿色光点驱除掉之后,一直都是让他们静养,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他们都养的差不多了。 “苏风,苏林,苏火,苏山……”茶茶一一介绍了他们的名字:“他们是百纳族苏姓一支的,苏姓是百纳族天赋最好的,当初被改造成兽人时,也是受损失最惨重的一支。” “属下见过云王女!多谢云王女救命之恩。”苏风是他们中的老大,抬头看着云轻说道:“愿为云王妇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0章 只效忠云王女 云轻看了这四人一眼,身形都是正常人模样,苏火是女子,十分火辣,苏林略矮,总是扬着一抹笑,苏风高大停摆,苏山则是健壮雄厚。 一般人想到适合做小偷和刺客,总是以为都是身形矮小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小偷和刺客,都是善用自己一切条件的人,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身形和外在条件,他们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若说真的有什么不同,就是不管他们是什么身材,手脚的比例好像都要比正常人长一些,在视觉上会拉高人的高度。 所有的百纳人,天生就很擅长攀援和钻探,因为他们骨骼的伸缩程度远比云蒙大陆上的其他人要强。 这个世上是有缩骨功这门功法的,但十分难练,而且练了之后,也不过是能够让人钻进他身体一半左右的东西里面,可是百纳人的骨骼却可以缩到三分之一那种大小,而且不仅能缩,还能通过调动肌腱和其他的部分来拉伸。 这也就造成了明明是同样大小的缝隙,百纳人过的去,别人过去,同样宽度的天涧,百纳人能如软体动物般搭到对崖,而其他人搭不到。 有了这样的天赋,根本就是让人防不胜防。 试问,若有人在远超你一臂距离的地方经过,根本不可能碰到你,你会想到你腰间的钱袋居然会被偷走么? 又或者,在一个根本不可能藏人的地方,你会想到那个地方正有人在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么? 这也是为何吴国一定要让百纳人来开采那些银沙,因为只有他们的这种天赋,才能真正将那些银沙弄到手。 听着他们的效忠,云轻微微点头,百纳是个知道感恩的部族。 “你们先起来。”她伸手把四人扶起来:“我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若是你们肯,我一定感激不尽。” 云轻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不会因为她曾经救过他们,就要求这些人听她的。 但她越是这样,那几人目光中的神情就越坚定。 “云王女救了百纳一族,我们的命就是云王女的,云王女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是。”苏风面色沉稳,似乎对云轻所说帮忙两字十分不满。 云轻想说什么,一旁的苏火已是笑着插话:“云王女,咱们百纳族的小公主都已经是你的贴身侍婢了,你要我们办事却说帮忙,未免也太瞧不上我们了。” 茶茶跟在云轻身边太久了,云轻差点都忘了她还有这么个身份了。 “王女只管吩咐吧。”茶茶端了杯茶给云轻:“若不是王女,我们百纳族早就没有了,而且百纳族人弱小,也需要有人庇护不是?比起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我们更相信王女!” 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就没有什么再矫情的了,云轻将他们叫过来,在他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夜影此来我总觉得不单纯,你们帮我盯好他,一举一动都要有人留意,随时向我通报。” “云王女放心。”几人向着云轻施了一礼,就各自又离开。 云轻又和茶茶说了几句话,便回到了夜墨的房中。 夜墨刚刚沐浴完,墨黑的长发带着些微湿气,搭在白色的亵衣上,黑白分明的,看着养眼极了。 上天对这个男人真的超级厚待,随随便便的姿势,随随便便的动作,都能如画一般迷人。 “在那边流口水,不如采取点行动。”夜墨头都没抬就知道云轻在干吗。 云轻蹭过去,偎到夜墨身边。 “沐浴去。”夜墨嫌弃地推了推她。 “不去!”云轻不仅不去,还故意在夜墨身上蹭,不是有洁癖嘛,偏要把他弄脏一点。 云轻心里打着小算盘,没察觉夜墨的身体温度渐渐升高,忽然间被拉到夜墨身下,被他牢牢压住。 “殿下,我还没有沐浴,身上脏!”一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云轻立刻大叫。 “孤王不嫌弃。”夜墨手指慢慢在云轻面颊下巴脖颈上滑过:“孤王的亲亲,什么时候都不脏。” 暧昧的气息在两个人当中流转着,云轻呼吸都急促了。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着夜墨,心里却早已哀嚎。 这就是开荤和没开荤的区别么?现在她在夜墨跟前根本是一点优势都没有了,一言不合就被吃。 夜墨看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样子,忍不住就失笑。 这女人,先前天天嚷着要压倒他,现在真有机会了,却又是这样子,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出息。”在云轻翘臀上拍了一下,坐起身子:“沐浴去。” 云轻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往外跑。tqr1 茶茶那边已经备好了热水,帮云轻擦身的时候看她苦着脸:“王女,怎么了?” 云轻看了茶茶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自己烦恼去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跟人说? 谁料,“王女,殿下是喜欢你才愿意和你多亲热的啊,多少女人想让丈夫这么对自己还求不得呢,王女可千万不要乱打什么主意,我听说那些损坏男子功能的药物都不靠谱,一不小心损坏就成终身的了。” 云轻顿时抬头:“我什么都没说。” 茶茶叹了口气:“王女,你的身子已说的很清楚了。” 云轻低了低头,才看到自己身子上到处都是红红紫紫的痕迹,暧昧的不行。 夜墨最不喜欢看她受伤,连有块小淤青都要用内力给她揉散了去,偏偏这种痕迹他理也不理,而且有时看到了,还会更激起他的性致,压着她狠命欺负。 虽说这种痕迹一两天就散去了,可是散去的速度总赶不上夜墨制造的速度。 若不是他们这些知根知底的人,别人看到了这身子,还以为受到了多大的凌虐呢。 “出去出去,不要你洗了!”云轻把茶茶直接赶了出去。 这身子,怎么见人啊! 茶茶强忍着笑走了出去,荆远帆在外面等着。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荆远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茶茶。 茶茶瞪他一眼:“反正我们百纳族,是只效忠于王女的。” “这个自然,殿下的意思也是这样,你那些人,做什么事情疾风卫和珑门都不会过问,只管对云王女负责就可以了。” 百纳族的人就是再善于隐藏,那么多人想要进入夜墨所在的地方也那么容易,自然早就被人发觉了。 只不过,夜墨让人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希望殿下和王女永远这么好,若是有一日有人做了对不起王女的事情,我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荆远帆顿时一笑:“放心吧,就是杀了殿下,殿下也舍不得王女受头发丝那么大的委屈的。” 云轻在浴桶里泡了很久,热水就加了三次。 真心不想回房啊,现在的太子殿下绝对就是只狼,还是只不知道饿了多久的狼,其实云轻自己也是纳闷,就算饿的再久,这么些日子下来,也该吃饱了,可是夜墨对她的兴趣却不仅没有降低,反而好像越来越浓。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泡的再久也还是要回去的,所以最终云轻还是乖乖地出来,回到了夜墨那边。 夜墨还是歪在大迎枕上看书,随意的姿势都完美无懈可击。 云轻进来,他就把书放到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只是,这丫头太不了解男人了,那种事情,一旦尝过,就只有食髓知味。 云轻慢慢往床边蹭过去,走到某个距离夜墨长臂一捞就把她捞在了怀中。 “洗干净了?”低低地声音带着嘲笑之意:“洗下去了几层皮?” 云轻有些无奈地瞪着他,太子殿下越来越坏。 “殿下,明天要就进城了,今天夜影又特意跑来,我总觉得这中间的事情不简单,你说夜影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是派人盯着了么?” “可是你就不担心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要做什么,等他做好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那个时候就晚了。”云轻皱着眉头,如果可以,她还是想把事情掐灭在摇篮里。 下巴忽然就是一痛,被夜墨掐着看向他。 “殿下……”不解地眨着眼睛。 “孤王面前,不许想别的男人!” 结果,因为太子殿下的吃味,云轻又度过了一个腰酸腿软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差一点起不来。 夜墨大手揉着她的腰和腿,用内力帮她疏通,换来的只是云轻愤恨的瞪视。 “孤王还从不曾为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你不感恩就罢了,还要瞪孤王,亲亲,你好没道理。”夜墨幽幽地看着她,那副绝色容颜,让人顿时觉得理亏三分。 可是云轻却不会再被他迷惑,只是更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想想,她之所以会腰酸腿软,是谁的错! 终于洗漱完毕出来,车队也整装完毕,出了住处,夜影和一众前来迎接的臣子居然早已等在门外,夜影还一脸笑意,好像真的是来迎接夜墨似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1章 国君失德 一路往归阳行去,云轻一直都很警惕,可是一直走到归阳城门,都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这一路平平安安的,简直比他们的任何一次旅程都要顺利。 难道,真的是她神经过敏,想的太多了?夜影根本什么也没有打算做? 直到进了皇城,云轻都有些恍惚的感觉,就好像你卯足了劲出手,却打在一团棉花上,让人有力无处使。 到了京中,英帝的旨意传下来,让他们先行休息,下午入宫晋见。 云轻和夜墨现在无名无份,所以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去太子府,夜墨便将云轻先一步送到了云府。 东海子云和云轻一起在云府住了下来,而宗靖则被夜墨冷笑着请到了四方馆去。 宗靖本也想在云府安下身,不过夜墨是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的,两人之间自然又是一番你来我往地机锋暗斗,云轻抚额,这一路上看的太多,她都已经审美疲劳。 不过最后自然还是夜墨棋高一招,归离是他的地盘,若是在这种地方还制不住宗靖,那也未免太没用了。 等到两人终于离开,已经足足半个时辰之后。tqr1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只剩下了云轻和东海子云。 云轻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这几个月来,她和夜墨几乎是形影不离,乍然之间分开,她只觉得身边好似一下空了似的。 还没分开,就想念。 这滋味,她今天算是尝到了。 “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一道声音响起,回头就看到东海子云促狭的笑容。 云轻垮下小脸:“师兄,有没有人说过你简直就是欺世盗名?” 什么温润如玉,什么最适合做丈夫的男子,真该让他们都被东海子云挤兑一下。 东海子云一笑,摸了摸云轻的头:“进去吧,我都有些饿了。” 云轻在离开京城之前曾对云府做过一次清理,里面的人也算是认清了谁是真正的主子,虽然离京了不少时间,可是夜墨显然有派人敲打,所以回到云府之后,管家等人立刻第一时间迎上来,伺候的殷勤周到。 云轻洗漱过了,又换了衣裳,管家已经把饭菜布置好。 东海子云出来看到的时候不由说道:“我还以为你会亲自下厨,看来有些人不在,这待遇真是完全不一样。” 云轻无语,他们下午还要进宫见皇帝好不好?难道顶着一身的烟火气去吗? 而且这是管家准备的,她也才刚刚回来而已。 无视东海子云的抱怨,两人用过午饭,略略休息了一下,就等着宫里来人传旨。 可是,让他们进宫的旨意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云轻紧盯着面前的战飞。 战飞一路飞奔过来,大冷的天,额上却全是汗水。 “京中盛传太子殿下是妖孽降世,现在皇上已经下了旨,命将殿下软禁在太子府,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不得踏出府门一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 “为何?”他们才刚刚回京而已,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传言传出来? 虽然她常常说夜墨妖孽,可那只是针对他的容貌而言,而在这个时代里,妖孽的名头若是扣在了一个人的头上,那可绝对不是个好词。 妖孽,就意味着不祥,意味着会给朝代带来灾祸,是可以直接火刑处死的。 战飞怒声说道:“我们今日从安平镇离开之后,镇上的人忽然之间悉数病倒,据说得病的人面色青灰,血管暴出,就和厉鬼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他们就说殿下是妖孽,把这些人的症状都归结在殿下的头上?”云轻樱唇紧抿,说不出的愤怒。 战飞点了点头:“不止安平镇,殿下这一路上过来,凡是殿下所经之地,在不久之后,都有人出现了这样的症状,而曾经和殿下接触最多的几位老臣,还有为殿下驾车的,甚至殿下骑过的马,也都变成了那种样子。” 若只是安平镇的话,昨日在安平镇上的人那么多,谁都有可能是罪魁祸首,可若是只有和夜墨接触的人才会出现症状,那这件事情就妥妥地被安在夜墨的头上。 这一路过来如此顺遂,云轻心头本来就有些不安,她想过夜影有可能会用的各种手法,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殿下现在如何?”云轻现在担心的,只有夜墨的安危而已。 “太子府现在被团团包围,府中的人谁也出不来,殿下的自由有些受控,不过其他的还好。”太子府的防卫密不透风,就算是英帝想要攻破也没有那么容易。 夜墨的安全无虞让云轻微微放下心,可是这件事情却也不能再拖。 妖孽是个极重的罪名,拖个几日,若是这几日之中夜墨身边还有人不断出现症状,那么英帝就可以坐实夜墨是妖孽的事情,到时候,就算他杀不了夜墨,也会想办法夺了夜墨太子的身份。 她必须想办法阻止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才行。 云轻快步往门外走去,吩咐着:“备车,我要进宫。” “我与你一起。”东海子云跟上云轻的步伐。 皇宫之中,英帝满面笑意。 “做的很好,不愧是朕的儿子!”他现在对夜影满意的不得了。 他子嗣众多,适龄的却只有夜天玄一个人,夜天玄出事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没有继承人的担忧之中,而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夜影,他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相比英帝的喜笑颜开,吴皇后却是明显的不高兴,甚至有些怨恨。 她一心希望夜天玄可以成为归离的皇帝,可是现在这件事情却已是注定不可能,夜影的出现只是提醒着她她自己儿子的隐痛而已。 夜影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得意之色,只是不在意地把玩着茶杯:“这两日只要他身边的人再持续病发,最好再死上那么几十个,你就可以直接宣告他是妖孽,处死他了。” 英帝微微皱眉,显然对“你”这个称呼接受无能,不过想着三苗那地方本就没有什么规矩,而这又是自己唯一可能翻盘的儿子,也就忍了下来。 正要再说些什么,外面有人通报:“皇上,云王女和逍遥王来了。” 英帝的面色顿时一变,来得还挺快。 一直没有个正形的夜影一下坐直了身子:“快叫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这种没规矩的举动让英帝又是一阵皱眉,不过还是把人叫了进来。 云轻今天换了一身银白色的衣衫,虽是女子式样,可是配着她挺拔的身姿,却硬是穿出几分飒爽英气。 她进到房间之中扫视了一眼,看到夜影一脸得意笑容坐在一侧,心头就有了底。 行过了礼,不等英帝开口说话,云轻就直接上前一步:“皇上,臣女听闻京效有疫病发生,已损伤百姓无数,想着自己略懂岐黄之术,因此赶着进宫,希望能为皇上分忧。” 她一开口就把那些人的症状定为了疫病,半分都不往妖孽上面靠。 好厉害的一张嘴。 英帝看着云轻就是满肚子的不爽,从当初的九嶷山开始,夜墨的几次化险为夷都和这个女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现在更是又来干涉他,让他如何能高兴? 冷冷一哼:“京郊哪里有什么疫病?分明是有妖孽现世。” “妖孽?”云轻做出吃惊的样子:“皇上怎可承认自己失德?” 英帝大怒:“大胆,朕何时说过自己失德?” 云轻丝毫不被英帝吓到,淡然应对:“古语有云,国君圣明,则祥瑞现世,国君失德,则妖孽现世。现如今明明只是普通的疫病,只要善加治疗即可痊愈,皇上何苦把这事说成是自己的失德呢?” 英帝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气得面色发青,真是想不到这个女子这么刁钻,竟然把事情往这个方面引。 云轻又一次开口:“皇上可要三思,国君失德可是大事,就是百姓要求皇上您退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云轻!”英帝气得七窍生烟:“你莫非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云轻把脸上的诧异表现得恰到好处:“臣女是来提醒皇上,皇上为何要杀臣?臣女一条命虽不足挂齿,可是却会让南昭寒了心啊。” 英帝青筋直跳,这个女子,竟敢用南昭来威胁他。可,他又不得不受威胁。 南昭十万大军战斗力之强,抵得上寻常军队三十万。 这一次夜墨那个贱种去了南昭,早已将南昭大军收归麾下,虽然名义上是柳清朗和柳清锋带领,可是以他们几个人的关系,这与夜墨带领有什么区别? 更让英帝气愤的是,南诏王易主,夜墨竟连商量都没有和他商量,就直接下了决定,事后只是用一纸奏折通知了一下他而已。 他就算不想认,可是南诏天高皇帝远,又没有了云宏烨,他也根本是毫无办法。 “皇上,疫疾不等人,还要早些派人前去治疗为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2章 打个赌 云轻一再地催促着英帝,就是要将这事情从妖孽的性质转为疫疾。 英帝死死地盯着她,一直不开口,云轻也不怯,眸子平静,和皇帝对视。 她的腰身挺拔,气度雍容,仿佛一株坚韧大树,虽风过而不弯不折,虽浪过而坚毅如初。 夜影眼神发亮,他虽然几次为难云轻,甚至还当着夜墨的面出言污辱,但其实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此时才发现,这个女人能得夜墨的青眼,不是没有理由的。 不是因为漂亮,也不是因为其他那些肤浅的东西,这女人站在那里,就自有一股气度。她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小花,而是能并肩依靠的大树。 突然之间就来了兴趣,眸子闪闪发亮地一直看着她。 看云轻和英帝僵持,东海子云淡淡开口:“疫疾常见而妖孽不常见,妖孽现世,乃是亡国之像,也不知是什么人传出这种居心叵测之言,皇上应当将他拿下,凌迟处死才是。” 东海子云看着温润,可是手段却绝不像他外表那般,出口就是凌迟,让英帝也是回过神来。 仔细一想,夜影这计划里确实诸多漏洞,就如这妖孽二字,便是一把双刃剑,伤得了夜墨,也伤得了他自己。tqr1 他皇位来路不正,最忌讳有人说这些事情,立时就动摇了。 他往夜影看过去,夜影却是没有看他,而是一下起身,走到了云轻跟前。 东海子云眉头微微一皱,想要将云轻拉开,却被云轻以手势止住了。 “云轻……”夜影低低地叫着,脸不断地往云轻凑过去,几乎就要挨到她的脸上。 云轻冷笑一下,忽然扬手。 啪! 一巴掌便是扇在夜影的脸上。 “来人,这个登徒子胆敢对本王女不敬,还不拉下去乱棍打死!”云轻厉声喝着。 “云轻,你做什么!”英帝当即就怒了,这可是他的儿子,云轻居然敢这么做。 云轻面露无辜:“皇上,这个人究竟是何人,当着皇上的面居然就敢坐着,未经皇上允许,就敢随意走动,还轻薄于我,难道不该惩处么?” 英帝顿时哑口无言,他要如何说?说这是他的儿子? 皇家不比平常,没有经过众大臣认可,正式认祖归宗之前,皇帝也不能随意认儿子。 他面色阵青阵白:“这是朕的客人!” 云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那真是得罪了。” 夜影面上浮出五个手指印,那一巴掌打的不轻。 云轻微微挑眉,对此毫无愧疚之心,她心头本就含着怒。 虽然知道夜影做事情向来不择手段,但这一次委实阴毒了一些,若夜墨不能洗清妖孽传言,那就是之后得回大位,也一样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夜影挨了巴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 “云轻,我可以让皇帝答应把这件事情按疫病处理,不过,我们打个赌如何?”夜影舔着嘴唇,眼睛一直盯着云轻。 云轻波澜不惊:“先说来听听。” “你若是三日之内能解了那些人的症状,我就再不在归离境内对夜墨下手。可你若是输了……” 目中的光芒近乎淫邪:“那就,自己躺到我的床上来。” 云轻还未说话,东海子云已是将云轻的手一拉,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离得近,把夜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这种事情,他不可能让云轻冒险。 可是还未说话,就听到身后的云轻传来一个字:“好!” “好胆识!”夜影说了一句,直接就转头走向英帝,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英帝现在本来就觉得所谓妖孽并不是个好主意,所以夜影一提,英帝就冷着声音:“既然你说要朕分忧,那就速速去吧,若是三日之内能解除疫病,朕自会放太子出来,若是不能,就别怪朕不客气!” 云轻和东海子云离开皇宫之后,东海子云面色一直不好。 “师兄……”云轻叫他。 东海子云不理,只作未闻。 那种赌约,云轻怎么可以随意答应下来? 云轻叫了几句东海子云都不理她,她只好牵住东海子云的衣袖:“师兄,我需要你的帮忙,若是你不帮我,我怕我真的只能把自己洗洗干净送到夜影的床上去了。” 东海子云闻言转身,脸上一片黑气笼罩。 她居然还敢拿这件事情威胁他! “本王不想帮你!”若是真的聪明,方才他将她护在身后的时候,她就不该出声。 “师兄,夜影来自三苗,擅长蛊毒,那些人发病发的那么诡异,肯定非蛊毒莫属,而蛊,也是动物……” 她接下来的话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却是很清楚了,只要是动物,她就会有办法,虽然先前没有尝试过,但如今她的念力已上七阶,云轻觉得自己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做到。 可听过云轻的话之后,东海子云的面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凝重。 最终,他既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是和云轻一道回了云府。 云轻不太明白为何东海子云会是这样的态度,猜想着他还在为自己擅自答应事情生气,也只好无奈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虽然要去查证安平镇的蛊毒,可也并不急在一时,她们今天才刚刚回来,路程又不远,明天去也来得及。 刚回到房中,就察觉到有人,不过来人并没有敌意,否则的话,小白大人一定会提醒她。 “出来吧。”云轻淡淡地说了一声。 立时,苏风的身形显现出来,云轻看了一眼他藏身的地方,如果不是亲眼看着,真的很难想像那里会藏着人。 “可查到什么?” 此时,真的庆幸她一早让人去盯着夜影。 “云王女,夜影昨夜曾在安平镇走来走去,而且去的都是水井边上,今天属下也看到他往路两边弹了些东西,属下查证了一下,这些人中发病的,都是路边的茶客。” 百纳族的人能做刺客和小偷,除了他们天生的身体优势之外,还有就是他们的缜密,这个调查结果云轻已经很满意,勉励了几句就让苏风先走了。 水井,茶客,所以说,夜影的蛊毒是通过水来下的吗? 苏风走后,云轻又叫来了战飞,战飞来通报了夜墨的事情之后,就留在了这里。 “云王女有什么吩咐?”战飞也听说了下午宫里的事情,心头的滋味很是复杂。 云王女能为殿下做到那种地步虽然是件好事,可是那赌约的内容却有些过了,这样的赌约若是让殿下知道,就算云王女赢了,只怕殿下也会不高兴。 云轻看战飞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她却没打算解释。 “可有方法能进太子府?”太子府被皇帝派人围着,可是以夜墨的作风,想要出入应该不是难事。 战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去收拾一下,然后你带我去太子府一趟。” 云轻到后堂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穿着这身衣服去见了英帝和夜影,夜影还离得她那么近,让她心里不舒服。 刚把衣服脱下,正打算在柜子里找件新的,忽然身后一道阴影压来。 “谁……”云轻豁然转身,可下一秒就直接被人压到了柜门上。 俊美的面容,眉眼中的神色却阴鸷。 “不过半日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大了。”夜墨阴森森说道,目光,也紧紧盯着云轻。 这个女人,为何总是不能省心一点。 那样的赌约内容,她也敢应下来。 夜墨离得极近,一股男子气息强势地笼罩着她,云轻咽了咽口水:“殿下在说什么啊?” 夜墨冷笑:“不知道?好,孤王让你知道知道。” 身子一轻被夜墨拦腰抱了起来,不是公主抱,就是一只铁臂穿过她的腰,跟搭衣服似的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云轻硌得肚子疼,不住地打夜墨:“放我下来。”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孤王在这里?”凉凉的语气,云轻立刻噤声了。 虽然谁都知道太子府外面那些人困不住夜墨,可是知道归知道,被抓到现行则是另外一回事情。 夜墨在床沿上坐下,把云轻打横放在了膝盖,云轻心头一凛,她知道夜墨要做什么了。 “殿下不要……” “啪……” 唔唔唔,疼死了。 “殿下,我知道错了,不要打了……” “啪啪……” 这个该死的女人,夜影的赌约传到太子府的时候,他直接砸了一个会客堂,他向来涵养好得很,还少有人能让他这么生气。 “夜墨,你再敢打我,我和你没完!” “啪啪啪……” 夜墨一点都没留手,云轻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时间心里委屈的要命,她是在为夜墨着想好不好?为什么还要被他打? 想着,就真哭了出来,泪珠子噼哩叭啦往下掉。 夜墨察觉到身上的湿意,连忙低了头去看云轻,只见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水意纵横,看着可怜的要命。 顿时就心疼了,心里有多少怒火也发不出来,轻叹一声放开了压着云轻的手。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3章 已经很大度了 把云轻抱坐起来,云轻屁股刚一沾到夜墨的腿就哆嗦了一下。 混蛋太子,妖孽太子,真的疼死她了。 夜墨见状,把她往外移了一些,让她大腿坐在自己腿上,屁股则是微微悬空着。 “亲亲,你知孤王的性子,孤王不想要的,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别想让孤王说一个要字,孤王要的,别人就一根手指头也不能动,说一句都不行。” 云轻别着头,不理夜墨。 夜墨亲了亲她的颊侧:“而你与所有人都不一样,你不止是孤王要的,你是孤王放在心尖子上的。” 云轻面颊一红,心里也热热地涌动起来。tqr1 夜墨甚少说情话,可若是真的说起来,却绝不是她可以招架的。 她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我喜欢你,可是夜墨说的话,却像是一根羽毛轻搔着你的心,让你欲罢不能,忍不住想要听更多。 “孤王烦死了你身边那些人,恨不得把他们通通都赶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你只要有孤王一个,看着孤王一个就够了,可是孤王知道你会不开心,所以亲亲,孤王已经很大度了,你不能再挑战孤王忍耐的底线。” 云轻诧异转头,看到夜墨流丽的眸子幽深地望着她。 “我身边的人,是指什么人?”小心地询问。 “所有!”夜墨毫不犹豫回答。 “阿尘,师兄?” “嗯。” “茶茶?” “嗯。” “小哥哥,清锋?”云轻提高了音量。 “嗯。”夜墨理所当然地点头。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和亲人!”云轻用力声明。 “所以孤王努力在忍了。”夜墨理直气壮,若不是因为怕云轻不高兴,他真的会把他们全都赶走。 再不然,把云轻藏起来也行。 云轻抚额,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夜墨亲了亲她:“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孤王会解决,那个赌约,孤王也会处理。”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夜影那个冒牌货真的烦死了,敢打云轻的主意,自己找死。 “不要。”云轻摇头。 夜墨的面色立时沉下来。 云轻伸手环上了夜墨的脖子:“殿下说过的,不会再瞒我,也不会想要总是把我护在身后。”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一个赌约而已,殿下能解决,我也一样能解决。我不目要洗刷掉殿下的污名,还要夜影一辈子都休想再碰触归离的大位。他越是想要追上殿下,我就越是要让他知道,殿下是他永远都比不上的。” 此时夜墨才发现,对于夜影,云轻心头也是有着极大的怨气。 而这怨气,自然又是因为维护他。 终究还是妥协了:“不许离开东海子云的视线,若孤王觉得情况不对,随时都会出手。” 他的独占欲,在面对云轻的时候,也只能节节败退。 相比把她困住而言,夜墨还是更希望,能看到她开心的样子。 云轻果然如夜墨所想一般笑了,她亲了一下夜墨:“殿下真好。” 夜墨大手一翻,又把云轻压了下来。 云轻顿时慌了,挣扎着:“殿下,你要做什么?” 她吓得要命,结果,夜墨只是帮她揉屁屁,方才打了足有二十多下,哪一下下手都不轻,如果现在扒开看看,只怕屁股都青了。 云轻趴在夜墨的膝上羞耻的要命,可是现在不让夜墨帮她揉一揉,到了明天肯定疼的连马都骑不了,所以也只好忍了。 夜墨的大手很温暖,力道也十分舒适,云轻在最开始的羞涩过去之后,竟然趴在夜墨的膝上睡着了。 夜墨确定按揉得差不多,不会再疼了,把云轻在床上安置好,就走了出去。 东海子云在院子里等他。 “洛尘的消息传来了,药已拿到,可是还需要两味药引,他正在寻找,还要十天左右才可以到归阳。” 夜墨沉着面色,关于念力七阶会有危险的事情他们一直瞒着云轻,怕云轻知道之后情绪波动,反而更容易出事。 “拿到了几枚药丸?”夜墨沉声发问。 “三枚,一枚可以压制一年,但三枚用完,会反扑的更厉害。除非能够进入传说中千渚的轮回殿,否则的话,只怕没有人有办法能解决这件事情。” 云轻的魂魄是异世而来,和这个世界天然就有排斥,实力弱小的时候这种排斥也相对弱小,可是随着她实力的增加,这片世界对她的排斥也会增加,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直接把她的灵魂挤压出去。 这件事情,白子书说的时候也很隐晦,不过以他们的势力,却还是查出来了一些端倪。 究竟会怎么把云轻的灵魂排斥出去,排斥出去之后云轻现在的身体又会怎么样,他们都不清楚。 “完结了这里的事情,我会立刻带着云轻前往千渚。”夜墨沉眸:“正好,轮回殿里,也有一枚钥匙。” 东海子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夜墨看向他:“能不用念力,尽量不要让她用念力。” 虽不知那大劫的发作和念力的使用之间有没有关系,但防患于未燃总是好的。 “我知晓。”东海子云又是点头,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夜墨也就不再停留,离开了云府。 云轻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跑去东海子云那里。 正要敲门,东海子云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师兄……”云轻谄媚地笑了笑,生怕昨天的事情,东海子云还在生气。 东海子云白她一眼:“你打算怎么做?” 云轻一听就知道东海子云没在生气了,立刻没羞没臊地靠上去:“我们先去安平镇看看。” 虽然沿途和京城之中也有人出现了症状,但毕竟没有安平镇那里的人多,而且安平镇是夜影着重下蛊的地方,也是最好找源头的。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骑马过去,到了安平镇的外围,就看到许多军士将镇子围的水泄不通。 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周围的府县也怕事态进一步扩大,所以把这里控制起来,也是情理之中。 云轻手上有英帝下的谕旨,进去倒是没什么问题。 到了其中,看到里面的景象,云轻不由得面色微变。 安平镇是半官方的驿站,里面之人都是经过筛选的良善百姓,算不上热闹,但却是景然有序,可是此时再进去,所能看到的,却全是一片死气。 整个镇子当中几乎没有任何人活动,街道上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 陪同着云轻进来的一个官员说道:“从昨日太子殿下离开之后,这安平镇中就陆续有人中邪,中邪之人面色泛青,务管一根根的暴出来,就有如恶鬼一样,云王女请看……” 那官员打开了一扇门,里面躺着数个人,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云轻看了这些人一眼,只见他们全身都泛着青色,血管一根一根地突起在皮肤表面,并且虬结着,在肌肤表面拧成团,十分可怖。 就是因为这么可怕的症状,所以夜墨才会被盛传为妖孽吧? 云轻板着小脸,这一次,她若是不让夜影付出足够的代价,便跟着他姓! 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边,云轻伸出手:“借刀一用。” 官员一怔:“云王女,你要做什么?” “剖尸。”云轻面不改色,可是那官员却是惊了。 剖尸一事只有仵作才会做,而一个人只有混不下去无法讨生活了,才会来做仵作,可是云王女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张口就说出要剖尸的话来? 他瞪大着眼睛,云轻却是不耐烦了,她直接自己动手把那个官员腰间的长刀掏了出来,然后仅捏着刀尖那一点点,跃上了停尸台。 官员还没有反应过来,云轻已是刀尖下划,划破了一条血管。 嗤地一声,鲜血喷溅出来,直接溅了云轻一身。 不过云轻恍若未见,拨弄着那条血管查看了片刻之后,又划向了另外一条。 这些人的血管都不同程度地膨胀于身体表面,想要划开十分简单,可是这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那画面,血腥四溅,别说是女人,就是个大男人都受不了。 味道极其难闻,那官员看了两条,就捂着嘴跑到外面吐去了。 云轻全不在意,仍是专注地做着手底下的活。 东海子云站在一侧,也是像根本感觉不到那些气味和血腥似的,就淡然地看着云轻。 云轻一直把暴露那个人身体表面的所有血管都一一剖开,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切。 此时,她身上已经都是血腥,像个血人似的了。 “如何,有何收获?”走出停尸的地方,东海子云发问。 云轻小脸下垂:“先洗澡。” 这里虽然已经近乎死镇,但好歹原先也是半个官方驿馆,一应设施都很齐全,云轻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再次出来。 “那些人的身体里都没有蛊虫。”云轻皱着眉头:“一般的蛊虫在幼年的时候都不会对宿主有什么损害,若是到了致人死亡的地步,必然都已成年,而且宿主死去,蛊虫也会死去,我本来是想看看那些人体内有没有成年蛊虫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4章 需要一些幼虫 只有有了成年的蛊虫,才可以判断出这是什么蛊,又有什么应对方法。 云轻曾在那面信息流壁上得到过许多的信息,但坑爹的是,那些信息并不会主动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而是只有当她遇到了事情的时候,才会显现出相应的信息。 所以,云轻迫切地想要看一看成虫是什么样子,有了成虫的形像,也许她脑中就会自动出现破解方法也说不定。 她不是法医,解剖尸体也不是她的强项,今天这么做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可是她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却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不得不说,太失算了。 在死人身上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云轻又去找了官员,向他详细了解究竟死了多少人,死亡时间如何,还有死前可有什么异状。 说来也是她太自信了,她认为一定可以在尸体中找到成虫,所以先前根本没有去了解这些事情。 官员倒也还算尽责,把事情都和云轻说了一下,这镇中从发病到现在约摸两日的时间,死亡人数一百一十三人,至于死前异状…… 官员正要说,忽然一道尖锐哨声响起,官员的脸色顿时一变:“云王女,你自己来看便知道了。” 说着话,当先一步出了门,云轻和东海子云也跟了出去,这名官员是武官,也是有点功夫的,直接跃上了房顶,云轻和东海子云自然也是照办,这处的房顶挺高,站在这里可以望向安平镇的大多数街道,当云轻看到眼前景像之时,不由瞳孔微缩。 原本死寂一片的镇子在此时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从家中出来,不过,并不是出来透风,而是有如野兽一般,冲上去就对着对方嘶咬,那模样,仿佛不把对方咬死,就誓不罢休。 他们现在本来就青面如鬼,血管虬结,再这么失去理智地乱撕乱咬,不管谁看了都会由心底生出恐怖。 这安平镇上的人平时还好好的,只夜墨一走过,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夜影真是唯恐夜墨妖孽之名不够扎实,想方设法也要给他把这顶帽子扣实了。 “啊啊啊……”下方传来一阵凄厉地吼叫声,云轻凝目看过去,顿时发现不少人眼中都是有着泪水。 他们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云轻当即一抓那个官员的手,问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不知,昨天夜里持续了半个时辰。” 就只是那半个时辰,就死了一百多个人。 云轻抿唇,立刻把目光望向了东海子云:“师兄,帮我。” 说着话,身形已是一轻,直接往下方掠去。 她在死人的身上没有找到蛊虫,但活人的身上却一定有,现在是他们发作的时候,蛊虫的活动也一定最探知。 她要控制住一两个人,然后想办法把蛊虫引出来。 东海子云还来不及阻止,云轻已经跃到了那群人的中间,他没有办法,只好手中轻轻一动,立时,一大片的植物迎风而长,然后瞬间将那些人都困住了。 他们不住地张牙舞爪,想要嘶咬,可是却又动弹不得。 云轻跃到离她最近的一个人面前,肉眼就能看到一条虫子样的东西在突起的血管中不住地深谋游走着。 没有犹豫,她拿出匕首往那游动的地方一刺,一股血液飙出,同时血液中有一条虫子也一并飞出,云轻避开了血液,正要伸手将虫子拿下,就见那虫子嗤地一声,在空气中化为同样的血色,融到那些飞溅出来的血液中,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这些虫子死后也会化成血液,难怪她在死人的身体中什么也找不到。 而虫子一死,那个人顿时神情一萎,倒在了地上。 半个时辰的时间并不长,当时间过去,这些人纷纷倒在了地上,个个精疲力竭。 官员和东海子云走了过来。 “他们休息一会儿,会自己爬回房间里去的。”官员昨天虽然见过一次了,不过今天见了还是心有余悸。 东海子云只是望着云轻:“可有头绪?” 云轻只是略一沉思,就点头:“有。” 她看不到那些虫子就罢了,现在看到虫子的形态,还有虫子的特性,她脑中几乎立刻就浮现出解蛊的法子。 想要把这些蛊解掉并不难,只要有一个方子即可,可是云轻想的却不是这件事情。 只是解蛊,对夜影没有任何打击,可是,她要让他以后再也别想在归离呆下去。 “师兄,我先写方子吧,里面有几味药恐怕不易得,需要一点年份。” 东海子云哼了一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不然地话,硬拉着他过来做什么? 云轻嘿嘿一笑,假装不知道被东海子云看穿。 一般要解蛊毒,大都需要药物有一定的年份,她拉着东海子云过来,正是因为东海子云的念力可以催生药物,这样一来,最麻烦的一件事情,就被最简单的解决了。 趴在桌子上把方子写下来,云轻递给官员:“按这个去抓药,煎了之后给他们喝下去。不过,留几个人给我。” 夜影通过水井下药的事情云轻在第一时间就告知了战飞,让他去通知应该通知的人,所以现在这里所有的水井都已经被填上了,而云轻却需要几只幼虫。 要幼虫做什么,云轻没有说,东海子云也没有问,只是把云轻需要的药物催生好了。 看东海子云使用念力真的是种享受,看着植物的生命力在瞬间被催发,就像前世看延时摄影,让一朵花在短短的一瞬间完成从盛开到衰败的全过程。tqr1 但不同的是,那时是通过电子设备做出来的,而现在,则是切切实实地亲眼看到,那种震撼,很难形容。 药物很快就配好了,官员按照云轻的命令拿去给那些人喝。 他们在白天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只有夜里的那半个时辰会发狂而已,所以喂药的时候还算顺畅。 一开始喂药的时候只找了十个人作为试验,因为云轻的方子也是来自信息流壁,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用。 等待药效发挥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云轻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虽然她相信那个念力空间,相信水长卿,可是不亲眼看到效果,始终是无法放心。 足足等了三个多时辰,官员才一脸喜色地跑进来,远远地就叫:“成功了,那些人脸上的青色退了,血管也好了!” 云轻立刻奔到试点的那几个人面前,只见人人都吐了一口浊血出来,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异常,云轻却是知道,这些浊血里必然有那种奇怪的蛊虫,一死就化血。确证了这些药真的有效,后面就开始大批量的熬制。 东海子云少不得辛苦一下,又催生了一些药物出来。 安平镇上差不多所有人都灌了药,京城和沿途那里的隔了点也差不多都叫人送去了,只留下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人没有解毒。 “我需要从你们体内把蛊虫引出来,免得它再去祸害别人。你们几人身体强壮,应该可以撑得住,我也会为你们准备好应急的药物,现在再问你们一次,可愿意帮我,若是不愿意,随时可以去那边喝药。” “我愿意!”一个青年当即就应下,脸上的神色恨恨的:“那下蛊的小人,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只盼云王女能让他付出代价。”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表态。 他们这两日虽然发狂,可是都是有意识的,嘶咬别人的时候也完全清楚,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一日的时间就死去了一百多人,而这些人都是他们的亲友,对于那个下蛊的人,他们自然是恨之入骨。 此时云轻已经告诉他们,她取幼虫是为了让那人得到惩戒,他们都是自愿让云轻来尝试的。 “先把这个药喝了。”云轻把事先准备好的汤药给他们,这药是止疼用的,等一下的过程会非常疼。 那些人纷纷喝了下去,等到药效差不多要发挥的时候,云轻又端来一个盆子,里面有些碧绿的液体,这也是从信息流壁上得来的配方,那种蛊虫一死即化,只有这种药水能留住它们。 “等一下我会用银针把你们身上的蛊虫逼出来,你们如果感觉到有想吐的感觉,就吐到这个盆子里。” 几人纷纷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云轻便拿出一把银针,开始在第一个人身上施为。 银针从最末端的地方开始下,一点一点地向上逼近,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当云轻的针扎到小腹的时候,一条突起的血管里突然出现了明显的走窜,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逃命似的。 云轻盯着那一小片异常,眼疾手快,迅速封堵住了它所有下方和左右的出路,银针矗立,那东西就跟遇到了什么克星一样,来回撞了几次之后,不得不向上逃窜,而云轻的银针就跟在后面,步步紧逼。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5章 师兄的门槛太高 任何生物都有察觉危险和求生的本能,就算是蛊虫也不例外。 云轻地银针虽然逼迫,可那些蛊虫也拼死挣扎,无论如何也不肯轻易被逼出体外。 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甚至连炙法也一并用上,那青年才终于控制不住地口一张,往外吐出一样东西。 只是此时,他早就被折磨的神智昏迷,根本记不得要吐到水盆里,还是东海子云眼疾手快挪了一下盆子,才让那人正好吐了进去。 一条小指粗细的白虫在盆子里药水中来回翻滚着,没有化成血水,云轻看了一眼放到一边。 一条并不够,她还需要多几条。 夜影诬蔑夜墨是妖孽,让他的风评在归离城中几乎降到最低,一路过来,几乎时时听到有人在说夜墨是不祥之人。 这一次,她非让夜影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如法炮制,把其他几人体内的虫子也都逼了出来,不过有了第一次的试验之后,后面几人都要轻松多了,至少不再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三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还多。 云轻两眼通红,从下配了解药开始之后,她一直担心没有用,所以一直熬着,面色比来的时候憔悴了不少,东海子云看着都是心疼。 最终云轻一共收集到了七条幼虫,云轻算了算数量,差不多也够了。 给剩下那几人也灌了药水,又把自己也收拾了一下,尤其是身上的味道,那蛊虫入体,连着血的味道都是臭了,一直在施针逼迫蛊虫,云轻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难闻的要命。 洗漱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水太热,云轻觉得头脑里晕了一下,等到她回过神来,水都已经凉了。 方才她做了什么?就是在这里愣神吗? 云轻皱着眉头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也许是累到了。 她自己为自己宽了心,就赶到东海子云那里去。 只有一天的时间,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东海子云也约略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一身淡蓝色的袍子,清雅又温润,无论何时,他看起来总是如此赏心悦目,像是面对着一片蔚蓝博大的海,似乎能够包容一切,接纳一切。 云轻看得有些呆,她身边,真的全都是美男啊。 现代的那些男明星和他们比起来,连头发丝也比不上。 不知为何,想起曾经听过,东海国有且个祭海的仪式,而东海子云是大祭司。 白色的祭师袍,袍脚有着海浪朵朵,不知道东海子云穿上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一定也像是天上来的一样吧。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为何不进来?”东海子云早看到云轻来找自己,可是却又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师兄的门槛太高。”云轻一边说一边迈步走了进来。 “门槛高也没拦住你。”东海子云白了她一眼。 “师兄,我说真的,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妃子啊?真的不是门槛太高,把人家姑娘都拦在外面了?” 好端端地,怎么关心起他的婚事来了? 东海子云盯着云轻,云轻摸了摸鼻子,她能说是因为想到东海子云穿祭师袍的样子,进而又联想到不知什么人能把这样的东海子云拴在人间,所以就问出这样的话么? 如果这么说的话,估计东海子云也会揍她的吧? “我有婚约。”东海子云薄唇轻动,目光盯着云轻。 他婚约的对象是谁,云轻不会不知道。 云轻窘了,她纯粹是脑子里无聊所以问一下,没想到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忽略掉东海子云的问话,云轻说出了今天的正题:“师兄,我有事想请教你。” 东海子云眼中滑过一抹暗淡,他和云轻之间的婚约向来很少提起,可也向来不曾回避,无论是夜墨也好,云轻也好,还是他自己也好,似乎都没有把这个婚约当成一回事。 云轻是夜墨的,这个认知几乎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tqr1 东海子云也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这么想。 只是当云轻毫不犹豫回避掉这个话题的时候,东海子云才发现,他其实远比自己想像中要更在意一点。 若是,他不曾觉得亏欠了夜墨,是不是,他可以试伸手去碰触云轻。 毕竟,所有人里面,最名正言顺的,应该就是他。 早在云轻尚未出生之时,他就已经订下了她。 “师兄……”云轻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东海子云回过神:“你要问什么?” 云轻眉间浮起疑惑,东海子云是很少出神的,刚才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秘密,她不会随意去刺探的。 “我刚才在问,怎么样激发植物的生命力,让他们瞬间生长盛开衰老。” 这是东海子云念力最为特殊的地方,也是夜墨都承认他们的念力比不上东海子云的地方。 东海子云眉心蹙起:“你想要做什么?” 云轻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这样的问题。 云轻抿抿唇:“师兄别问了,教教我就好。” 东海子云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轻儿,师兄今日累了,改日再教你可好?” 想要催动一个有生命的物体,所要耗费念力是平常的几倍甚至几十倍。若是平时,东海子云绝不会吝啬,可是现在他却要非常小心云轻所动用的每一次念力。 因为那场大劫什么时候会到来,会以怎么样的方式到来,谁心底都没有谱,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力防范。 云轻蹙眉:“可是,师兄……” 她今日一定要催生那些蛊虫,否则的话,就没有办法戳破夜影的阴谋。 东海子云不等她说完,便说道:“这几日确实熬的有些狠,等一下还要回城,你也去睡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师兄去叫你。” 东海子云对云轻要求鲜少有拒绝的,这一次却是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虽然他说的温润,但云轻却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是绝对不会教她的。 为什么? 东海子云对她从来不藏私。 心里疑惑,可是面上却是点着头:“那好吧,我先去睡一会儿。” 转了头要走,东海子云微微舒了一口气,防备也放松,却冷不防云轻转身,一指点在了东海子云的身上。 东海子云应声而倒,昏迷前见到云轻抱歉的表情:“对不起了师兄,我真的必须要知道。” 扶着东海子云到房间里坐好,云轻心里也是纠结。 她当然知道东海子云不肯教她一定有他的原因,可是催生蛊虫的事情也是刻不容缓,她和夜影之间的期限就是三天,如果只是解了蛊,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她一定要夜影从归离消失才行。 至少,在夜墨做完对他最为重要的这件事情之前,不能让夜影对他有任何的打扰。 沉了沉气,心中杂念全部排除,云轻尝试着,用自己的额头贴到东海子云的额头上。 以念力侵入其他人的念力当中是件极难的事情,尤其想要探看那人心中想法,更是难上加难,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洛尘的念力才做得到。 不过云轻和洛尘的念力几度融合,却也是有了一点这方面的能力。 不强,至少和洛尘完全不能比,可她本来就能够探知一些动物的想法,再加上从洛尘那里吸取来的经验,如今只是想要窥探一下人的想法,倒也是有几分的可能。 使用念力探看一个人的想法比想像中还要吃力,不过短短的片刻,云轻就觉得脑中剧痛,似乎脑子都要炸了。 不过她却是没有放弃,而且她也很小心地规避着东海子云脑中那些重要的想法,只是想看如何用念力去催生植物。 两人的念力交融,云轻察觉到东海子云心头有个很重要的秘密,被许多念力光团重重包围着,甚至云轻的念力都不敢往那个方向探,似乎只要一探,就会直接被反弹出来。 每个人都有秘密,云轻绕开那里,寻找着自己想要的。 蓦地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云轻心头立刻知道,她要找到的东西找到了。 在西楚地宫中的时候,她曾经接替东海子云完成了最后一层的植物催发,虽然那一次以巧合居多,但对于那种念力的运用方法,却也不是全无了解,所以此时一接触,她就有熟悉的感觉。 关于念力使用的东西,东海子云倒是并不在意。 云轻很容易就接触到那里,源源不断的信息立刻向着她涌来。 屏息接收,云轻面上先是疑惑,慢慢就舒展开来。 没有哪一种念力是完全相同的,但别人运用念力的方法,却能给云轻提供很大的参考价值。 一边吸收,一边在脑中思考着如何与自己的念力使用方法相结合,时间很快过去。 约摸一柱香左右,云轻眼睛一张,终于从东海子云额上退开。 一双眼睛亮亮的,她终于找到了那种方法,而且很有可能,在动物的身上也能施展成功。 把东海子云扶到床上躺好,云轻强迫自己不去想东海子云醒来之后会怎么对她的事情,先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6章 我能帮你解脱 房间里,小盆中游荡着七条蛊虫。 这东西,真恶心。 云轻对于动物是有偏爱的,她喜欢大的,强壮的,威猛的动物。 比如虎,豹,狼。 其次喜欢那些小的,灵敏的,聪慧的。 比如鼠,貂。 两栖和爬行次之。 最不喜欢的,是虫子。 不论是节肢动物,还是昆虫,云轻都不太喜欢,包括蝴蝶。 前世很多人喜欢抓了蝴蝶放在手上,云轻则是一看到那六肢足在手上爬,心里就会麻得发痒,难受的要命。 云轻自己也不知为何。 可能因为她掏蜂蜜被蜂群追过。 可能因为她落到磷蝶的窝里差点被磷粉弄瞎了眼睛。 也可能因为亲眼见着兵蚁搬家吃空了一路。 总之对于虫子,云轻不怕,但也绝不亲近。 但现在…… 她有些头疼,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抿了抿唇,将先前在东海子云处得到的关于催化的方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闭上眼睛,分出了一只小虫出来。 眼睛紧紧盯着小虫,云轻的念力笔直地朝它投射过去,一瞬间,那小虫的身子便是僵了一下,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膨胀而开,然后…… 嘭…… 在分出的液体中炸成了血沫。 云轻的面色很难看,失败了。 她是想催化虫子的寿命,让它变成成虫,然后产卵。 可是结果,却成了催化它的血肉,让它直接爆了。 很郁卒,不过,还是要继续下去。 云轻仔细地想着方才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始尝试第二次。 房间里不时传出细微的声响,还有云轻懊恼的声音,外面守着的士兵也不知道这位王女在做什么,但总之殿下吩咐下来了,要确保她的安全,因此一个个的,只是尽职地守在门口。 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只剩下了最后一只蛊虫。 云轻盯着它的目光都有些魔怔了。 一面小心地调控着自己的念力,一面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着: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若是这个也失败了,就只能解了蛊,证明这是疫疾,可是这是云轻绝不想要的。 最后那只蛊虫在调配好的药液里慢慢地变化着,只见它迅速地长大,然后又变小,最后身体一缩,从生殖腔中排出一溜黑色的细密的小点,这些小点散入药液中,立刻不见了踪影,可是云轻却是一下站了起来…… 成功了! 她终于将这小虫子催化成熟,而且还排了卵出来。 排卵之后,那成虫就直接萎靡下去,变得奄奄一息。 云轻用东西把成虫捞出来,寻了处地方埋了。 虽然不喜欢,不过所有的生命都有权入土为安。 她握着那小小的一盏药液,如获至宝。 东西已经弄到手,接下来,就要让夜影来自讨苦吃了。 正得意间,门呯地一声被推开,云轻差点把手中的东西掉了,回头正要发怒,看到门口的人,气焰立刻小了下去,讨好地叫了一声:“师兄。” 回归阳的一路上,东海子云都没有理云轻。 她现在真的是本事大了,连他也敢打晕。 而且不必说,她定然是看了他脑中的东西,该动用的念力,也早已动用过了。 云轻一路上都跟着东海子云,话也不敢说。 她的这个师兄看起来温润,但若是生气了,也是最不容易消气的。 而且这事是她做的武断,所以也不敢开口。 中途休息的时候,云轻凑过去问:“师兄,我烤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她的厨艺在很多时候还是拿得出来的。 但东海子云理也不理她。 催化,用了多少念力?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谁也不知道。 离开之间,夜墨特意交代不要让云轻动用念力,但他却没有做到。tqr1 种种思虑集到一起,都让东海子云心情十分不好。 云轻无奈,而且他们也没有太多时间,最终还是只吃了干粮。 直到快要到归阳城的时候,东海子云才终于开口和云轻说话。 “轻儿,知道如何使用念力催化的事情对你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不惜对他下手。 这一点,始终让东海子云心里闷闷的。 “对不起师兄。”云轻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她不得不做。 “师兄,我知道殿下这次回来,是要把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一起解决了。他现在被关在太子府,虽然我知道英帝的人困不住他,可是我仍然不想等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云轻轻轻的,说着自己的心思:“我想为夜墨做点事情,哪怕是些小事情。” 风从一侧吹过来,还有些凛冽的寒意,吹的云轻面颊也有些红,可是看在东海子云的眼里,却是觉得这样的云轻美极了。 这世上最难得的,始终都是一颗心,相亲相爱痴男怨女有多少,能像云轻一样把一颗心捧出去的,却万里难寻其一。 无论夜墨最初为着什么看上了云轻,现在都足以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 东海子云心头纷乱,终于不再说什么。 “这件事情了了之后,三个月内,不许使用念力。”东海子云说道。 云轻微一抬头,委屈:“为什么?” “惩罚!”东海子云打马去的远了,云轻也连忙跟上。 玄王府。 云娇委顿在屋子里,衣裳撕的到处都是,身上也一条一条的,全是血痕。 “王妃娘娘,先起来吧,奴婢为你打了水。”伺候的小丫鬟想要扶她起来,云娇顺着她起了一半,忽然猛一挥手。 “王妃,我算是什么王妃!”声音凄厉,听了就瘆人。 小丫头远远地退开,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云娇在王府中是什么地位,也们比谁都清楚。 王爷那方面不行,就可着劲的折腾云娇,各种工具手段都用,每次王爷从王妃房里出来一回,王妃就像是死了一回。 对于王爷来说,王妃不是妻子,就是个玩物。 而王妃每次出现在人前,还要摆好玄王妃的架子,不能露出半点马脚,否则回来,王爷就又是一顿收拾。 所谓王妃,真的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不如。 云娇在地上拼命哭着,她想不明白,她怎么就会落到这个田地。 原本,她为自己谋划的好好的,抢了云轻的亲事,成为正正经经的玄王妃,然后再借着娘家的力量,把夜天玄扶到皇帝的宝座上去,从此之后荣华富贵,母仪天下。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事情就走岔了路了。 哭了好一会儿之后,云娇才在小丫头的搀扶之下起来,洗漱了一番又上了药。 她必须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否则下一次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挨得过去。 等到在床上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所有人都出去,却突然听到一声叹息。 “谁?”云娇顿时叫了起来。 “我。”一个人走到床前,云娇看过去,顿时瞳孔都收缩了。 云轻,居然是云轻。 半年多没见,云轻出落的越发漂亮,不再是先前那种清秀不起眼的模样,而是眉眼都长开,清灵的让人挪不开眼。 她的神色间有一丝淡淡的妩媚,云娇虽然不曾经历过,但也看得出来,那是有过云雨之欢才会形成的。 云轻,被人疼爱的很好。 而自己…… 心头愤恨至极。 “你来干什么?不怕我叫人来抓你吗?” “我是来帮你摆脱现在这日子的,若是你不愿意,我就走了。”云轻毫不在意,转身就往外走。 可是刚走一步就被拉住了。 “你说什么?”云娇死死拉住她:“你能帮我摆脱现在这日子?” 云娇已经过够了,可是她是玄王妃,连被休都做不到。 皇家,是不可能轻易休人的。 云轻盯着她:“要看你愿不愿意。” 半个多时辰之后,云轻从云娇的房间里出来。 玄王府的守卫还是挺严的,但对于她现在轻功来说,小心一点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她在算计,算计夜天玄。 不过她心头并没有什么愧疚之感。 夜墨是妖孽的消息能传得这么快,仅凭一个刚到归离的夜影可做不到。 而皇帝又不屑于做,这会掉了他的身份。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夜天玄。 他和夜影之间一定有协议。 他没有了根,注定不可能做皇帝,所以他会要什么?财富?同国的火器?江湖上的权势? 但不管他要的是什么,这两人肯定已经狼狈为奸。 既然要把夜影彻底拉下来,又何妨再搭上一个夜天玄? 夜天玄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她可以不在意,她对自己的事情向来不算太记仇。 可是他这么折辱夜墨就不行。 至于云娇…… 只当是顺手给条生路,好歹也是姓过云,而且总体上说来,云娇也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不是她没有这个心思,而是因为她太蠢。 一路乱七八糟地想着,回到了云府。 云府的管家和下人都十分有眼色,看到她这么晚回来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开了门让她进去。 云轻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尚未开口说话,已被人用力按在门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7章 和云娇和离吧 “为何不听东海子云的话?”夜墨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戾气。 这个女人,这个死女人! 云轻错愕地看着夜墨,她能够感觉得到,夜墨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不同于以往吃醋或者半真半假的威胁,他所有的怒意都是真的。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 黑暗中这沉默尤其明显。 好一会儿,云轻才开口:“殿下,我只是想要站在你的身边……” “不需要!”夜墨截口打断了云轻的话。 云轻顿时怔住,张大了眼睛看着夜墨。 夜墨也知道的话说的伤人,可是想到云轻居然乱用念力,想到那个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大劫,他的心头就乱得很。 “孤王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操心?区区一个夜影,孤王自己对付不了么?还是你觉得,孤王没用到,要靠一个女人来保护?” 一连串的话,像是想要解释,可是每一句都不在点子上。 云轻的心一点一点往下缀。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夜墨明明说过的,不会再瞒她,会让她在他身边,可是现在…… 在他心里,他们估计从来就不是平等的吧。 他是古人,思想里仍是古人的那一套,女子就该在家中三从四德,什么也不必做。 男子受了女子的一点点帮助,就是吃软饭,没面子? 是这样么? 云轻不愿意这样想夜墨,可是夜墨说的话,字字都传达的是这样的意思。 忽然间止不住的疲惫,她忙了几天都没有这么累,此时这累却是全都涌了上来。 身体乏的要命,云轻恹恹说道:“殿下,我累了。如果殿下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吧。”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虽然殿下能出来,可若是被人发现了,总是不好。” 就算心灰意冷,也还是担心着他。 夜墨的神色很复杂,这个女人不知道她的念力到了七阶之后会有危险,他也不想告诉她,怕她担惊受怕。 可是不说,两人之间就会有解不开的误会。tqr1 他生气,可也不想云轻这样对他。 夜色很黑,又没有点灯,云轻垂着脸,感觉不到夜墨的挣扎。 伸手推了一下夜墨,自己走到床边。 衣服都没有脱就躺到了床上。 “我真的累了,殿下请吧。” 夜墨心里几番转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沉声说道:“以后不许再随意使用念力。” “不会了。”云轻低沉说道。 一个两个,突然都来限制她使用念力。 云轻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忽然之间,想起西楚曾经发生的事情。 难道,是怕她的念力等级过高,会像西楚一样,对后宫造成过大的影响? 这个念头是以前从来不会去想的,但一旦入了脑,就挥之不去。 夜墨,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他最仰慕武帝了,武帝不是就大大方方地容纳了玲珑皇后吗?玲珑皇后也是有念力的。 云轻脑子里乱的要命。 她很想夜墨,真的很想,她也猜到今天回来夜墨会来找她,可是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不愉快。 夜墨不知道在黑暗里站了多久,终究是离开了。 他离开的声音云轻听得到,一时间,心里更加委屈,把脸埋在枕头里,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她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夜墨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床前,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连睡梦里都蹙着眉。 他的小母老虎,这会儿却像只小猫。 相比于这样委屈,他宁可她凶悍地朝他发火,和他没大没小地逗趣。 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严重…… 他这些日子一直命人在查,不仅从白子书那里得到消息,还到各地的无极宫典籍里去查,而查到的信息却让他越来越心惊。 若是过不了这一关,这世上,恐怕就再没有云轻这个人了。 或者说,再没有云轻这个魂魄。 云轻不是矫情的人,没有问过他喜欢的是这具身体还是里面的人。 可是他自己却知道,若没有里面的魂魄,这具身体,什么也不算。 半晌之后,他再次离开。 洛尘从三苗寻到的药,能稳住云轻三年。 他这一次,要彻底把归离的事情解决掉,然后光明正大的迎娶了这个女人,再和她一起,去轮回殿,彻彻底底地把她留下来。 回到太子府,夜墨召来了自己所有的亲信。 “行动要加速进行,立春之前,孤王要这归离,彻底属于孤王。” 此时已经一月下旬了,而立春就在二月初。 一道命令,整个归离上下都震动了起来。 云轻睡了一觉醒来,梳洗了一下就往皇宫行去。 安平镇的蛊毒已经解了,她要去给英帝复命。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她特意停留了一会儿,她去的很早,这个时间正是上早朝的时候,来来往往有许多大臣的车马。 云轻就站在门口,那些大臣们下了马车之后,一眼就能看到她。 若是放在一年前,这些大臣们必然是看也不会多看云轻一眼的,因为云轻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就算有个王女的名头,也不过是个空架子。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如今南昭王易主,新任南昭王是云轻的嫡亲弟弟,大将军是云轻的表哥,南昭十万大军,都是云轻身后的后盾,尤其南昭王还封了云轻为南昭摄政王,与南昭王比肩。 除此之外,谁不知道云轻是太子殿下的人。 他们了南昭可以不怕,毕竟天高皇帝远,可是得罪了太子殿下,却是绝不要再想在这京城之中混过去。 “云王女,怎么这么早?”大臣们纷纷过来和云轻打招呼。 “不早,皇上派我去处理安平镇疫疾一事,我昨晚上处理完了,安平镇疫疾已得到控制,不敢让皇上忧心,所以特意一早过来禀报皇上。只等各位大人一下朝,就去晋见了。” 云轻笑眯眯地,见有人来问,就会把这套说辞说上一遍,小半个时辰过去,至少也有几十位朝臣得知了这件事情。 直到这时,云轻才看了看天色,往皇宫里面走去。 安平镇是疫疾,而且已经都治好的了事情,一定得让这些大臣们知道,不然的话,想要压下来,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云轻没急着去求见,这会儿英帝在上朝,她就是去求见了,也会被刁难着在殿外等,所以她干脆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小睡一会儿。 昨天胡思乱想了许久,早上又起了一个大早,根本没睡醒。 睡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 除了在夜墨身边之外,她向来警觉,立刻就醒了。 夜天玄就在她身前不远处。 此时的夜天玄和她第一次见到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那时的夜天玄虽然一派皇子骄矜之气,可是丰神俊朗,英俊非凡,而现在的夜天玄,却是面色苍白,神情阴厉,处处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尖酸之气。 “云轻……”开了口,声音尖细。 云轻微微抿唇,对于夜天玄,她没有什么可愧疚的,如果不是他先下手要来坏她的清白,她也不会断了他的根。 但总归,现在不好的人是他,所以看着,还是有点感慨。 心里动了些恻隐之心,云轻微叹一声:“玄王爷,你与云娇和离了吧。” 夜天玄的瞳孔顿时就收缩了一下,他现在会是这个样子是谁害的?她没有一丝愧疚之情,还要让他和云娇和离? 她可知现在有多少流言蜚语在蔓延?若是再失去云娇这个挡箭牌,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体的情况? 到时,他还有何面目自处? 云轻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玄王爷是觉得,如果没有云娇,别人就都会知道早已民有……隐疾。可是玄王爷又有没有想过,其实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呢?玄王爷这样,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夜天玄的目光陡然阴厉,没错,他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只要他还有妻子,那么那些人就不会想到他已经不是个男人了,可是云轻这句话,却是赤果果地揭穿了他。 “用不着你管。”夜天玄阴狠说道。 “玄王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天下,本来就不该是你们的,要不了多久,也自然会回到他本来的主人手中,其实,人活的坦荡一点,也许反而舒服。我言尽于此,还要去见皇上,就不陪玄王爷了。” 说完,云轻没有停留,去见皇帝了。 夜天玄手指弯成兰花状,紧紧地掐站指甲。 云轻的身姿从背面看美极了,窈窕,有致,款摆间都是风情。 夜天玄是经过人事的,他知道,那是有男子疼爱之后,才会特有的风情。 曾经,他也想要把云轻压在身下,甚至几次放低身段,哪怕娶她做平妻也可以。 但最终,她却是投入夜墨怀中,而且被滋润的这样好。 嫉妒如虫蛇爬在他的心里,他恨得牙痒。 怎么甘心! 他是没有办法再碰云轻,可是他还有工具,还有别的东西。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8章 告诉你怎么解蛊 云轻时间算得很准,过去的时候皇帝已经下朝了,不过她还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被宣进去。 明显还是刁难了她,但这点等待,她还受得起。 进去之后,发现不仅英帝、吴皇后和夜影在,夜天玄和云娇也在。 云轻一进去,云娇就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更快的收回视线。 昨天和云娇的谈话其实并没有得出结论,不过云轻不急,她等着云娇自己想通。 云娇以前也跟着王氏母女做了一些事情,但总归来说,她和云轻离得远,也没做出什么特别过分出格的事情,而且云轻阉了夜天玄,可谓是把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算一算,倒是云轻对不住她的多。 现在有机会,如果云娇也愿意,拉她一把也无妨。 而方才云娇的那个眼神是在告诉她,她想通了,同意了。 那一身的伤,那一次次生不如死的折磨,只要是个人就受不了,就算有再多的爱情,也要被磨没的。 云娇早就想逃,只是没有机会,现在云轻给了她这个机会。 云轻向英帝见了礼:“皇上,臣女幸不辱命。” 英帝面色铁青,今天早朝上,大臣们一个个地都向他道喜,他还不知道什么事情,直到有人说是压安平镇疫疾被控制下来,他才反应过来,云轻竟然已经把这消息给传出去了。 安平镇是离归阳极近的一个镇子,这里若是有疫疾,那归阳也难以幸免,通常情况下,疫疾爆发至少也要一个月左右才会慢慢缓和,可是现在不过才三四天就被控制下来,自然是件极好的事情。 这些朝臣们揣摩着英帝的心思,都说这是他天恩浩荡,不住地拍马屁恭贺他,哪里知道英帝气得差点在把御案都踢翻。 他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毕竟疫疾得到控制这么大的好事,他要是发了怒,那才不正常。 不仅如此,在众大臣的提议之下,还同意今晚开宴,庆祝此事。 而朝中的那些太子党自然不会忘记夜墨还被软禁的事情,当即提出要放夜墨出来。 英帝心头就是再不愿意,也必须把包围撤了,不过他心头终究是不愤,因此借口夜墨行为骄纵,遭此灾劫他自己也有责任,命令再囚他一晚,明日再放出来。 此时的英帝看到云轻,心里只有愤怒。 不过,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英帝铁青着脸开口。 云轻淡然地立着,没有任何反应,等着英帝开口说下面的话。tqr1 “今晚宫中设宴为你庆功,现在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 “是。” 云轻也不想在英帝面前虐待自己,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我去送送云王女。”夜影见状说了一声,跟着云轻往外面走去。 云轻走了一段路见夜影始终跟在身后,选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气色不好。”夜影打量着云轻,云轻今天穿着一件青绿色的长裙,披着同色系的天青色风氅,本该青春的装扮,却因没有睡好而显得疲惫。 “总是有人添堵,气色哪里好得起来?”云轻若有所指地回望:“夜公子说过的话,该不会食言吧?” “自然不会,我不会再在归阳境内对付夜墨,可若是皇上要做什么,却不是我能控制得了。”夜影一点也不介意云轻的针锋相对。 他只是不住地打量着她,这女人强硬够味,难怪夜墨会看上她,凡是夜墨的东西,他总是想要的。 以前他只是纯粹因为云轻是夜墨的人才对她下手,现在倒是真的有几分兴趣了。 “你是怎么解了蛊毒的。”这个时候,再瞒也没有什么意思。 “不高兴告诉你。”云轻抿着唇,很不客气。 “云轻,归离会是我的,不如跟了我,一样让你做这归离地位最高的女人。” 云轻眯了眯眼睛,没有理会夜影的话,却是说了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今天晚宴上,我告诉你我是怎么解蛊的。” 青色的身影摇曳,慢慢去远了,夜影怔了一会儿,这女人有毛病吧? 他问的时候不说,到了不问的时候,又说晚上的时候要告诉她。 这阴阳怪气,和夜墨一个样。 心情一瞬间就不好了,他哼了一声,甩袖回去。 夜天玄和云娇在那之后不久也从皇帝宫中离开,自从夜天玄失了命根之后,英帝对夜天玄的态度就大为改变,无论先前他有多疼爱夜天玄,可身为皇家,对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子嗣,都是绝不会看重的。 更何况,现在还有了夜影这么一个候补。 夜天玄今天进宫,纯粹是因为吴皇后一再要求,让他在英帝面前多露面,省得英帝把他给忘了。 可是吴皇后却不曾想过,现在这种样子的夜天玄,只怕皇帝多一眼也不想看。 所以云轻和夜影都离开之后,英帝也直接拂袖而去,吴皇后拉着夜天玄泪水涟涟,夜天玄不耐烦,很快就也告辞了。 云娇宛如一个奴婢一样走在夜天玄的身后,她觉得今天的夜天玄格外的可怕,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夜天玄先前已经和云轻见过了一面。 “这次崔均炜那个女儿也来京了,还封了郡主,她和云轻的关系不错?”忽然开口,声音尖细细的。 云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和她说话,连忙应声:“是有这么回事。” “今天晚宴上,你多和她亲近亲近。” “王爷……想做什么?”云娇不知道夜天玄又打的什么主意,但和云轻有关,她不能不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能让云轻不好过,她自然是乐意的,可是云轻先前又说了能让她脱离苦海,所以她还要小心,不能真的得罪了云轻。 “让你做你就做,哪那么多废话!”夜天玄瞬间翻脸,狠狠吼了一句,一脚踹在云娇的肚子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自从断了下面的那东西,夜天玄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根本看不出他什么时候会发火,又是为了什么发火。 云娇被踹得几乎喘不过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咬牙强撑着,慢慢往宫外走过去。 云轻回了云府。 昨夜没有睡好,今天又要去应付这些人,她精神实在不怎么样,因此一回府就睡了。 睡到下午时分,茶茶过来通报,心兰郡主来访。 云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直到茶茶小声说了崔小姐几个字,她才想起来,崔心兰已经封了郡主了。 把人请了进来。 崔心兰穿了一身郡主制式的常服,衣摆上的朵朵兰花十分漂亮,衬得她整个人也娇媚了几分。 一见到云轻她就立刻迎上来:“云王女,我听说殿下是妖孽的事情已经澄清了,马上就要放出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么?” 前面几天她来找了云轻好几次,就是想问夜墨的事情,可是云轻一直不在。 今天早上她又来了,却听说云轻已经进宫,她没办法只好回去,到了中午那会儿听到一些消息,又有人通知她晚间进宫赴宴,因此就又来找了云轻。 她在归阳之中没有什么势力,想要探听到什么消息,只能找云轻。 云轻点了点头:“明天包围就会撤掉了。” “太好了,我就说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妖孽。”心中一直牵挂事情落了地,崔心兰面容都生动了不少。 云轻有些疑惑地看了崔心兰一眼,她对夜墨的态度,也未免太热络了。 那一眼崔心兰察觉到了,连忙解释:“先前在阳昆谷的时候,多亏殿下救了我,如果不是殿下,我恐怕早就死了。” 云轻应了一声,心思就没再往上面转。 崔心兰和夜墨之间是不可能的。 当年的崔均炜实实在在地背叛了武帝,夜墨不会对崔心兰有任何想法,崔心兰应该也知道这点,所以她关心夜墨,应该就只是感恩而已。 “云王女,今晚的宴会,太子殿下会出席吗?”崔心兰小心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不会,皇帝要明天才肯放人。”云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崔心兰说了。 “原来是这样。”崔心兰面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手指也抚过自己衣服上的兰花。 她今天打扮的十分漂亮。先前一路上,崔心兰都不曾这样打扮过自己,而是一直以云轻的半个奴婢自居,而到了归阳之后又立刻遇到了事情,直到现在第一场宴会,她才好好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云轻也注意到崔心兰的打扮,心头转着念头。 崔心兰不是个笨人,笨人学不好阵法。 她失去了平西王府,归阳没有任何靠山,只有找个强力的夫家才能立足,这是夜墨早就看出的一点,崔心兰自然也看得出。 所以,她打扮的这么精致,是想在今天的宴会上,为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夫家? 本来这件事情,她是想要先问问崔心兰的意思,然后再找夜墨帮忙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崔心兰自己就做好准备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79章 欠宗靖一个人情 两人心里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因此说话也有些南辕北辙的。 不过好在这会儿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崔心兰本来就是来找云轻一起去赴宴的。 她最开始的打的主意是夜墨出来了一定会来接云轻,那她也许就可以和夜墨一路,可是没有想到夜墨要明天才能出来,但这样也无妨,和云轻打好关系也是一样的。 两个人坐上了马车,东海子云单独坐了另外一辆。 崔心兰又是跟奴婢似的要扶云轻,云轻直接一跃自己跳了上去,摆摆手:“我没有那么娇贵,不用扶来扶去的。” 崔心兰这副样子,真心让她受不了。 等到在马车上坐好,云轻终于忍不住:“心兰,我知道你父王母妃的事情给了你很大的打击,但就算他们不在,你现在也依然是郡主,不用做那些你不该做的事情。” “什么郡主,不过空有其名罢了。”崔心兰惨淡地笑了一下:“你就别取笑我了。” 云轻抿了抿唇,崔心兰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如果找不到一个好的靠山的话,她在京中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惨淡。 而她现在的身份,想让京中那些权贵子弟来娶她,也是不太可能,毕竟她现在什么也没有。 想要给她找个不错的人家,恐怕还真的得让夜墨来帮忙。 夜墨昨天夜里的事情让云轻多少有些受伤,很不想理他,但崔心兰的事情是先前说好的,该他做的事情,还是要让他去做。 在心里盘算着,不过云轻没有急着开口,这件事情就算要做,也要等夜墨的事情做完,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才行。 现在说的早了,一点用处也没有。 很快到了宫殿门口,她们下了车,在这里遇到一个人。 “云轻,几天没见,想本王子没有?”宗靖特意在这里等她。 在归离,他可是名正言顺的云轻的未婚夫。 等着云轻一起进去也是理所当然。 云轻见到他就没好气:“离我远点。” “你也太绝情了。”宗靖很伤心的样子,云轻根本不理会他,只是自己往里面走去。 今天是为了庆祝疫疾得到控制而开的宴会,也是为了给英帝歌功颂德,所以来的人不少。 云轻睡了一下午之后气色好多了,换了一件海棠色的束腰长裙,外面配着淡青色风氅,身姿摇曳但是步伐利落,于柔婉中透出坚韧,有一种和所有人都不同的风度。 一看到她来,周围就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那就是云轻,这次的疫疾,就是她和逍遥王一起治好的。” “她不是已经指给北境王子了吗?怎么还为太子殿下办事?” “谁知道?听说她从安平镇回来的路上,还跟太子殿下一架马车,都已经指婚了,还这么放荡,真是不守妇道。” 东海子云眉毛顿时蹙起,云轻的手轻轻握住他的:“师兄,不必管,让他们说去。” 她行得正走得端,不在乎那点流言。 宗靖倒是一直咧着嘴,似乎听人说云轻是他的,让他心情很不错。 云轻不客气地白他一眼:“他们都在说我给你戴绿帽子呢,你得意什么?” 一句话,宗靖的脸色立刻绿了,这个女人简直是太可恨了。 云轻几人一直走到宴客的大殿上,虽然远远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些人说的挺欢,可是真的他们到跟前了,反而没有什么人敢说了。 云轻几人在座位上坐下,不一会儿英帝到来,宴席就开始了。 夜天玄和夜影都出席了,夜影看了云轻一眼,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夜墨明天就要从府中出来了,有些事情不能再拖,所以英帝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宣布他的身份,他等着用这个身份,名正言顺地把归离夺到手中。 这点云轻早就料到了,她也回了一个微笑 夜影现在有多得意,等会儿就要让他有多狼狈。 而夜天玄看着云轻则是有些不怀好意,云轻皱着眉头想了想,想不出夜天玄能对她做什么,便转回了头。 不过转头的时候目光稍稍往云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云娇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身侧。 她的身侧是崔心兰,云娇盯着她干什么? 宴席开始一会儿之后,一个人忽然在宗靖耳边说了什么,宗靖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就起身离开。 片刻之后,又是一个宫女过来,对崔心兰施了一礼:“心兰郡主,玄王妃请你过去叙话。” 云轻的注意力立刻提了起来,云娇找崔心兰?这肯定是夜天玄授意的,他想干吗? 不一会儿之后,就见云娇和崔心兰一起出去了,云轻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夜天玄该不会是因为记恨她,所以想向她身边的人下手吧? 崔心兰可是不知道夜天玄已经断根的事情的,若是他借着云娇之手把崔心兰约出去,然后再花言巧语几句,骗了崔心兰,再做出一个二人已有什么的假相,那崔心兰下半辈子可就全都毁了。 心头想着,她对东海子云低声说道:“师兄,我出去看看。” 东海子云做势起身:“我陪你一起。” “不用。等会儿肯定有人要来向你敬酒,我们两个都不在,反而容易惹人怀疑,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我有防备,他们伤不了我。” 云轻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又让小白大人出来露了个头,东海子云才没坚持一起过去。 云轻从殿中出来的时候,崔心兰都走的有些远了,她连忙稍微运起轻功跟上。tqr1 云娇带着崔心兰左一拐右一转的,就到了皇宫的深处,云轻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她倒要看看,夜天玄是想要搞什么鬼。 经过一个拐角,云娇和崔心兰的身影消失了,云轻跟上去,就看到前面有一间房。 莫非是进去了?若是夜天玄在那里对崔心兰做了什么事情,再找个人来做个见证,那崔心兰的名声就算是毁光了。 这种时候,半分犹豫都不能有。 云轻想也没想,直接推门进去。 咔嚓一声,门瞬间在身后落锁,云轻顿时回头。 可还未查看仔细,一道人影就一下将云轻笼罩。 热烈的气息从那人的身上传来,黑暗里看不分明,可却能感觉到强烈的野性。 宗靖? 云轻觉得糟糕,怎么会是宗靖在这里? 许多念头第一时间从脑闪过,夜天玄要算计的根本不是崔心兰,而是她。 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夜墨明天才能从府中出来,所以他在今晚的宴会上做出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人过来,而她和宗靖在同一房间的事情也会被大肆渲然。 到时,夜墨会如何想? “云轻……”宗靖高大的身子压着她:“本王子中了药……” 云轻没说话,只是脑子在急速地转着。 “你到这里来,是不是天意?” 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来呢? “云轻,你我就在这里做对夫妻如何?” 云轻终于有了反应:“宗靖,你也想被阉吗?” 宗靖似乎没有料到云轻会说出这种话,停了一瞬才开口:“云轻,你太绝情了。” 云轻推开他,小脸板得严严实实的:“你演戏还可以再敷衍一点,说不定我就信了。” 哪有人中了药还能神智这么清晰的?而且宗靖能和夜墨并称为天下双王,会这么简单就中算计才奇怪。 夜天玄从来没有算计成功过夜墨,就不信他能算计成功宗靖。 宗靖哈哈一笑,直起了身子:“云轻,女人太聪明就不可爱了。” “那你就去退婚。” “不好。退了婚,如何能看到夜墨不爽的样子?” 云轻无语,他的真爱是夜墨吧? “现在这情况怎么解决?”云轻当即问道。 如果不出所料,很快就会有人来了,总不能真的让人看到他们在这里。 “本王子自有分寸,你走吧。”宗靖说着,直接一掌震开了门,让云轻先一步离开。 云轻看了宗靖一眼,她对宗靖的本事还是信任的,没有说什么,直接走了。 当云轻离开之后,宗靖随手从床下抓出一个人,赫然正是崔心兰。 宗靖微微一笑:“心兰郡主,麻烦你和演一场戏了。” 不不不…… 崔心兰拼命摇头,她不想演这出戏,演过了这出戏,她哪里还有名声,又凭什么去嫁给夜墨? 可是宗靖似乎根本看不到她的不情愿,只是将她的衣服一撕,然后扔到了床上。 眸子里,泛着丝丝的冷意,有些事情,云轻看不出来,是因为那个女人心善,不过他不介意代替云轻做点事情。 只是,要牺牲色相,他觉得自己的损失有点大。 刚刚把崔心兰扔上床,门外就是一阵嘈杂,然后有人呯地把门推开了。 宗靖一副不满的样子,懒懒回头:“谁?” …… 云轻回到了大殿里,就见英帝,吴皇后和夜天玄都不在殿上,他们去做什么,云轻心知肚明。 夜墨明天就能出来,所以趁着今夜,他们要使劲地给夜墨添堵。 夜影的身份是一件,而她,则是另外一件。 东海子云关切地看着她,云轻则是摇摇头,有些不情愿咕哝:“师兄,我欠了宗靖一个人情。”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0章 捉奸 云轻回来没有多久,大殿里就乱了起来。 “有刺客进宫了,皇上和玄王爷已前去查看。” “宫中防卫严密,怎么会有刺客。” “谁知道,但后面已经闹起来了。” “我们也去看看吧,皇上遇刺,这可不是小事。” 原本英帝和吴皇后等人去了那么久就引人怀疑,再听到后面闹起来,大臣们都坐不住了。 东海子轻看着云轻,云轻也懒得多说什么,站起身:“我们也去看看吧。” 东海子云微微点头。 云轻刚从那边出来,就又要回去,若不是想看看宗靖用什么法子解决此事,她才懒得多跑一趟。 到了方才进去的那间屋子,就见外面已经围满了人,英帝,吴皇后,夜天玄都在,他们只是站在屋子外面,不过却并没有进去。 “皇上可还安好?刺客何在?可抓住了?” 大臣们一迭声地问着,而英帝却是一语不发,好半天夜天玄才开口:“谁说有刺客,你们也是一朝大臣,怎么听风就是雨的?” 大臣们都愣了,没有刺客? 刚才大殿里传来的消息可是言之凿凿啊。 “咦,怎么这么多人?”那房间里施施然出来一个人,边走边系着腰带:“本王子不过醉了小睡一会儿,怎么就惊动了这么多位大人,真是不敢当,不敢当。” 宗靖一副惫赖样子,笑眯眯走出来,好像真当这些大臣们是为了他才来的。 说是刺客,可是却走出了北境的王子,大臣们就是再蠢也知道这里面有蹊跷,一时间都不敢说话了。 英帝板着脸:“宗靖王子,这里好歹也是我归离王宫,而且尚在大宴之中,在宫中做这种事情,恐怕不太好吧?” “这种事情是什么事情?”宗靖懒洋洋的:“皇上是说男女之事吗?这有何不妥?在我北境,宴到酣时,自然拉着身边的人就做了,难道归离不是这样?”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北境蛮邦,殊无教化!” 宗靖的话才一出口,就引起了众大臣的一阵反弹,归离和北境民风差异极大,草原上那套豪放风格放到归离来,那简直就是野蛮人行径。 英帝面上现出一丝极细微的得意之色,他很清楚里面的人是云轻和宗靖。 不管二人之间现在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抓到宗靖和云轻二人在此私会,当场就可以直接借口北境风俗将他们送入洞房。 等到夜墨出来,一切都已成定局。 夜墨这么多年来貌似狂放,但实则小心隐忍,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都从不曾让英帝抓到一点把柄,可是唯有在云轻的事情之上,他曾经几次失态。 英帝先把云轻赐婚给宗靖,如今再设计二人圆房,夜墨得知此事必然大怒,甚至很有可能,直接领兵入宫,要夺走云轻,又或者找英帝算账。 而无论他是什么目的,只要他一这么做,英帝就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他,到时候,就算是那些老臣们也不敢说什么。 这皇宫之中,自然早已备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他来。 心头想着夜墨明日自投罗网的情景,英帝心头就畅快起来。 多年来的大患,却一直为着那纸诏书而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现如今却是不怕了,因为他已经有人去将那纸诏书拿回来。 “皇上,里面究竟是何人,竟敢秽乱后宫,皇上万万饶不得啊。” 老臣们拿宗靖没有办法,又把主意打到了里面的人。 这里面的人总该是归离的人吧,只要是,就绝不能轻绕。 竟敢在大宴之时与他国皇子秘密私会,简直是丢尽了归离的脸。 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出来,也就没有人知道是谁。 这时忽然一个小宫女叫道:“奴婢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奴婢看见了,是云王女!” 他的话音方落,宗靖已是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面色也变得狰狞:“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宗靖,这是我归离皇宫,你敢胡乱伤人吗?”夜天玄尖细地喝着,眼睛却在不住地打量着宗靖。 宗靖的面色泛红,眼睛里也有赤色,明显不是正常模样。 他先前以有要事相商引宗靖至此,却命人事先点燃了春情香,现在看来,宗靖果然是中了。 春情香的效用他再清楚不过,又猛又烈,一般人中了休想坚持。看来里面的云轻一定休想幸免于难。 想着,心头就狠狠地畅快起来。 他曾想得到云轻却没有得逞,白白便宜了夜墨,可现在,云轻也是个不干净的了,就不信以洁癖闻名的夜墨,还会要她。 而一旦收拾了夜墨,他一定会想办法把云轻弄到他自己这里来,他要让云轻生不如死,让她知道,她当初没有选择他,还把他害成这个样子,是多大的错误。 “云王女,你快出来吧!”那小宫女嘶哑着嗓子:“大家都知道是您了,您就是躲在里面也没有。” “这云轻还真是心急,不是已经赐给宗靖王子了嘛。”吴皇后掩着唇,似是慈爱,可是却是坐实了云轻在里面的事情。 云轻回到大殿的时候并不惹眼,和东海子云一路过来的时候也是尽量走在人后边,因此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此时见宫女和吴皇后一搭一唱地叫她出来,她要是不出来倒是拂了她们的好意了,因此上前一步:“皇后娘娘,您是在找我?” 声音从后方传来,云轻慢慢上前,淡青色的身影袅袅婷婷,下摆偶尔翻起,露出淡红色的罗裙,红色青色,在现代被广为诟病的配色,但因着古代特有的晕染工艺,却显出别样的生动鲜明。 云轻从黑暗中走出,如一朵在夜色中盛开的花,微微笑着,淡静,又怡然。 东海子云微微晃了眼,这丫头向来跳脱精怪,什么时候也有这样宁谥的风华? 宗靖则是眼皮子一跳,先前云轻总是和他斗嘴,他也没有仔细去看过云轻,此时云轻在做戏,故意做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一时间犹疑,真不知道他今天这么做是对了还是错了。 也许,在云轻走进来的时候,假戏真做把她留下,才是正确的决定也说不定。 “皇后娘娘,不知召唤臣女何事?”云轻微微笑着,礼数要多周到有多周到。 吴皇后失声:“你怎么会在这……” “皇后!”英帝猛地打断她。 三人的面色各异,可却都有同样的诧异,怎么可能,明明让云娇利用那个崔心兰把云轻引到这间房里了,这房中燃着极厉害的香,只要几个呼吸就会惑人神智,云轻怎么可能没事,还出现在外面? “我在这里,是有什么不对吗?”云轻问着,脸上很委屈。 吴皇后根本说不出话,倒是一个大臣开口:“云王女一早就回了大殿,老臣倒是看到了。” 周围又有几个官员附和,纷纷证明他们在大殿之中看到了云轻。 云轻看了一眼那个宫女:“你刚才说看到本王女进去了?” 那个宫女早已吓得要命,她都是按照玄王爷交代的说的啊,至于看到没看到,根本就不重要。tqr1 “天色太黑,奴婢,奴婢看错了也说不定。”那宫女身子都在哆嗦。 云轻也懒得计较,这些宫女,都是奉命办事,她还犯不着和她为难。 在门口站定了,微微一笑:“我也很想看看里面究竟是谁。” 说着话,目光挑向宗靖。 “里面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吧?”以目光询问。 宗靖既然使出了这一招,里面就应该是个能让英帝和吴皇后都尴尬的人才是。 宗靖则是一扬唇,跳开了云轻的目光,什么都没说。 他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这个,而是夜静雅。把英帝和吴皇后的女儿放在这里,绝对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在看到里面那个人的瞬间,他改了主意。 他觉得,里面这个人,说不定才是最好的人选。 “来人,给本宫把里面的人带出来!”吴皇后满面厉色。 这场局也不知道云轻是怎么破的,但不管怎么说,里面的人都绝不能放过。 竟敢坏了她的好事。 立刻有人奔到了门里面去,云轻静静立着,她也想看看宗靖找的人到底是谁。 “不要,不要……呜……我不出去。”一阵挣扎的声音传来,云轻顿时变了面色。 她五感敏锐,自然听得出那人是谁,顿时瞪向宗靖。 宗靖,怎么把崔心兰拉过来? 当即大步就要上前,可是却已经晚了,崔心兰被拉扯着出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这不是心兰郡主吗?”崔心兰虽是初到,可她是崔均炜的女儿,还是有些知名度的,因此有大臣认得她。 和宗靖在一起的,怎么会是崔心兰? 众人脸上都现出疑惑的神色,不过立刻就有人了然,崔心兰失了平西王府,现在不过是个孤女,她想要找个靠山,而宗靖明显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她到了北境的话,还能摆脱在归阳被监视和软禁的命运。 为了这件事情,倒也值得她去冒这个险。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1章 心软不是个优点 “呜……”崔心兰被拉出来之后,知道无法避免被人认出,顿时悲伤大哭起来。 方才云娇寻她说有事和她说,她不过是个孤女,而云娇却是玄王妃,她自然不能拒绝,可是没有想到云娇带着她左绕右绕的,然后借口要拿东西,就不见了踪影,只把她一个人丢在后宫之中。 她在等待的时候,脖子痛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所听到的,正好就是云轻那句:“我也想看看里面是谁……” 这个时候,她就是想要做什么,也是来不及了,直接就被皇后的人拉了出去。 “崔心兰,本宫封你为郡主,你竟然在宫中与人苟合!”吴皇后气得青筋直冒。 云轻和宗靖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在吴皇后看来,崔心兰是和云轻一起来的,而且云轻还救过崔心兰的命,所以这一次的局,一定是崔心兰自己愿意,和云轻一起来让她难堪。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崔心兰已经只会哭:“我没有和宗靖王子苟合,我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所有人都看见,你还敢狡辩!” 崔心兰泪水涟涟,只是摇头,但此时她已吸入了不少的春情香,眼波和身段都不由自主地透出一股子媚意,让人看了心旌动摇,根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崔心兰自己也是知道不对劲,浑身上下热的要命,口也很渴。 她想要再说什么为自己辩驳,居然一点也说不出来。 “宗靖王子,你不解释一下吗?”云轻开腔,目光紧紧盯着他。 宗靖会找崔心兰,这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她对崔心兰始终有几分说不明白的感觉,不算亲近,但好像她是自己的责任似的。 可能,是因为亲眼看到她父母在自己面前惨死,所以习惯性地动了恻隐之心吧。 以前在丛林里,见到失去父母的小劝物,她都会抱回去自己养的,轮到崔心兰的时候,也就多少有了那么点感觉。 这种心思显然是不对的,不过云轻也没法控制,所以干脆任她去了,还找夜墨想为崔心兰找个好夫家。 但没想到,宗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么一来,崔心兰再想找个好夫家,只怕是难了。 所以,一定要让宗靖在这里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就是看到的这样,有什么好解释的?”宗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宗靖王子……”云轻提高了声音:“心兰郡主是我归离的郡主,万万经不起有人诬陷,否则的话,上天也要降惩罚给诬陷她的人。” 上天? 宗靖顿时想起那漫天漫地的鸟,还有啄在他门上的声音,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他打量云轻一眼,云轻这神情,可不像是说笑。 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他帮她解决一个麻烦,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威胁他。 不过不得不说,云轻的威胁是有效的。 他有些不情愿开口:“本王子一进来,这女人就绑在那里了,可惜不合本王子的口味,皇上,你倒是该好好地整顿一下这宫里了。” 宗靖的地位崇高,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只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算真的没有做什么,崔心兰的名声也是毁了。 英帝早已被这影像弄的厌烦,一挥手冷喝:“好了,都不要再这里了!” 说完话,自己当先往宴会的大厅走过去。 今天这场宴会是为了给云轻庆功,按照惯例,总是要赏云轻一点什么东西才行,在没有赏之前,这宴会是不会结束的。 云轻走到崔心兰跟前扶她起来:“心兰,你还好吧?” 崔心兰早已是话都说不出来,云轻把了一下她的脉,皱了皱眉:“她的药中的不轻,估计是要吃点苦头了。” 从怀中摸出一丸丹药,是用来解热毒的,这世间但凡媚药都是激起人的血中之热,所以这药也算是对症。 喂崔心兰吃下之后,又让人把她贴身的婢女叫了过来,吩咐她回去之后要让崔心兰泡冷水,泡过之后,还要再抓一些补身的药吃了才行。 崔心兰紧紧抓着云轻:“云王女,陪我一起回去可好?” 虽然同为女子,可是云轻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似乎只要有她在,就会安全很多。 若是平时,云轻也就陪着崔心兰一起回去了,可是今晚不行。 她今晚还有事情要做。 “心兰,我让落梅送你回去,还会安排人保护你,放心,不会再出事的。” 崔心兰又求了几句,可是云轻都硬着心肠拒绝了,只让落梅带她回去。 “云轻……”一道声音响起,还微微带着燥意。 一转头,看到宗靖发红的眸子。 “你那药,是不是也该给我一颗?”这春情香他虽然能控制,而且吸进去的也不多,可是一直放任它在身体里,也是挺难受的。 云轻白了他一眼,也给了他一颗药,看着宗靖的气息平稳下去,云轻板着脸:“你为何找崔心兰?” “她离的最近。”宗靖毫不在意回答。 云轻皱了皱眉,他们这些一国皇子,个个心思深的跟矿洞似的,她才不信宗靖的这个理由。 可是宗靖不说,她也没有办法,干脆不理会,转身往大殿走去。 英帝这会肯定已经不耐烦了,出了这事,他不可能还有心思开宴会,一定是想着赶紧赏赐完了云轻就散了。 云轻也不打算让他等太久,若是英帝等不及她直接散了宴,那她先前的安排就全都没有用了。 往回走的时候听到宗靖传来一句:“云轻,心软不是个优点。” 他在警告什么? 崔心兰? 云轻抿抿唇,她对崔心兰有点欠疚,但也仅取于帮她找个夫家而已,其他的不会再做什么,若说心软坏事什么的,还真没有这个可能。 不理会,继续往前走了。 东海子云倒是微微停了一下。 “你觉得崔心兰对轻儿有坏心?”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是否赞同宗靖的判断。 “现在没有,不过她是很有可能生出坏心的那种人。” 东海子云眉头微皱,这话就说的很没有道理了。 他也不再理会宗靖,和云轻一起往大殿走去。 云轻回去的时候大殿的气氛很怪异,所有人都在,可是却没有什么宴会的气氛,大概所有人都揣摩到了英帝的心思,就等着云轻一到,这宴会也差不多就该结束了。 “云轻,你处理好了安平镇的疫疾,可有什么想要的?”例行,英帝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大度。 通常情况下,这个时候臣子就要辞让一番。 可是云轻偏不。 “回皇上,臣女还真有一件想要的。”tqr1 英帝的面色顿时就变了,周围的人也是窃窃私语,还真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又或者云王女生在乡野地方,没见过世面。 一声一声的议论就又响了起来,不过云轻却是不为所动,就只是淡然地站在大殿中央。 有没有想要的是英帝先问的,他既然问了,她为什么不能说? 夜影挑着眉,他倒要看一看云轻能弄出什么妖蛾子来,先前夜天玄弄的那个把戏,他连看都没有去看,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云轻这么容易就会被这种把戏算计到,那绝对没有资格站在夜墨的身边。 果然,云轻毫发无损,如果宗靖拉到房间里的人换成夜静雅的话,那就几乎可说是大获全胜了。 “既有想要的,就说来听听吧。”英帝虽然心头不爽,可他是皇帝,说出去的话不能不算数,因此只能开口。 云轻倏的一笑,这一笑如春花初绽,将一种少女渐渐盛开的颜色渲染了十足,让殿中众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女子真是美,简直好像和以前判若两人。 她微垂着眼眸,轻声慢语:“臣女能够缓解安平镇疫疾,不过是侥幸罢了,真正所托的,还是皇上天恩浩荡,所以上天不肯多造杀孽,皇上要赏,臣女实不敢受,但也不敢辞,所以,臣女便请各位臣工,一同敬皇上一杯酒吧。” 云轻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英帝几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召见过云轻几次,对这个女子是什么脾气还是知道的。 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有时气得能噎死人。 这一次居然会对他歌功颂德,英帝直觉就不是什么好事,也做好了拒绝云轻所请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云轻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几乎不算要求的要求。 这让英帝准备了半天的回击落到空处,反而难受的要命。 “皇上德被苍生,故疫疾不兴。” “不错,臣等应敬皇上一杯。” 拍马屁是官场必修功课,云轻起了个头,立刻有不少人就打蛇随棍上了。 云轻提了这么一个要求,英帝要是拒绝了,反而奇怪了。 因此他只好点了点头:“也好,就依你所请。” “这酒,臣女想请玄王妃为众位臣工满上。”云轻又是开口,面上笑笑的什么也看不出来:“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之妻为众臣工斟酒,方才显示出大家的诚心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2章 蛊虫发作 云轻在打什么主意? 英帝和吴皇后都是沉下了脸,夜天玄也盯着云轻。 “胡闹,玄王妃堂堂王妃,岂可做这种事情?”吴皇后不悦地呵斥。 云轻这是想要折辱云娇吗?云娇是玄王妃,折辱了云娇,也就等于折辱了夜天玄,吴皇后绝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云轻端着酒杯:“皇上,臣女只是觉得,此次疫疾平息,天恩浩荡之外,众臣一心也是重要的一点,因此由玄王妃来斟酒,更能体现皇上对臣工爱护,臣女为皇上做了一点小事,难不成得玄王妃一杯酒也不成?” 似笑非笑的,却把英帝和众臣的关系给挑拨了。 虽然众大臣不会这么傻,但这样的话听在耳朵里终究是让人不舒服的。 英帝当即就板下了脸,看向云娇。 云娇连忙上前一步:“臣媳愿为各位大人们执壶。” 英帝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云娇嫁给夜天玄的时候,夜天玄的根子已经断了,这些日子云娇过的什么样他们也有耳闻,只不过为了夜天玄的面子,谁都不能伸手去管这件事情。 现在见云娇一点怨言都没有,还肯照顾英帝的面子,英帝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 “去吧。”英帝挥了挥手,立刻有侍从端了一壶酒上来。 “先给云王女满上。”英帝吩咐。 云娇拿着酒走到云轻跟前,执起了壶,云轻神色淡淡的,没有一丝波动,让云娇把酒倒进了杯子里。 云轻又去给东海子云、宗靖满上,然后依次给各大臣倒了酒。 东海子云和宗靖都看着云轻,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她才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但他们也弄不明白云轻现在是在做什么。 只不过看着眼前的酒,心里总是有些打鼓,直觉这酒不该喝。 夜影也是盯着云轻,他们之间的赌局已经见了分晓,虽然夜影输了,但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只是没有想到云轻真的能破了他的蛊而已。 但除此之外,他一点损失也没有。 不在归离境内下手对付夜墨,可若是英帝一定要给他些什么地位什么的,那也怨不得他。 云娇的酒很快倒完了,云轻举起酒杯,正色恭祝:“皇上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宗靖差点把杯子扔了,云轻明知这江山是武帝和夜墨的,还祝英帝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这女人今天的脑子坏掉了? 但英帝听的却是十分高兴,高举起酒杯:“既然这是云王女的愿望,众臣工就陪云王女饮了这一杯。”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喝下了杯中的酒。 云娇垂手侍立在一旁,低着头,但没有人看到她袖子里的手几乎都把掌心掐破了。 本来英帝设了局想要陷害云轻没有成功,他已经没有什么兴致了,可是被云轻这杯酒一祝,他的兴致又提了起来,也就不急着解散宴会,而是又坐了一会儿。 云轻面色淡然地一直喝酒吃菜,也是十分享受这个宴会的样子。 可是宗靖却是坐不住了,他微微往云轻这里靠了靠:“云轻,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云轻不理会他,方才宗靖把崔心兰拉去的事情,让她心里还是很不高兴,所以也不想理会宗靖。 又过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忽然有人大叫一声,扑通栽倒在地上。 “疼,好疼……” “张大人,张大人你怎么了?”身侧的官员连忙查看,可是还没有扶起张大人,他就也一起倒下了,口中叫得比张大人还要惨:“痛死了……救命!” 先开始只是两三个人倒下,可是很快就如能传染一般,倒下了一片人。 “怎么回事!”英帝豁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还未看清下面的情况,他身侧的吴皇后就也尖叫了一声,身子歪倒在一旁。 “御医,快传御医来!”英帝也是慌了,大声地叫着。这时还有明白的人连忙提醒:“皇上,云王女不就是大夫吗?先让她看看吧。” 英帝这才反应过来,急叫云轻:“云轻,你快去看看,朕的臣子们到底怎么回事?” 只这片刻的工夫,倒在地上的那些臣子们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们的面色开始变得发青,血管也一根一根地暴了出来,在肌肤表面上虬结着,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怖。 这下子,就算是不用云轻,英实自己也判断出来一些,他颤颤巍巍伸手指着那些人:“这……这……” “皇上,这是疫疾。”云轻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疫疾臣女明明已经在安平镇治愈了,怎么会又在这里爆发?” “既已治愈,你还不快拿药来,把他们治好!”皇帝厉声咆哮。 云轻却是摇着头:“皇上,这药没有那么好配,要配好药,至少也要两天,这两天当中,只怕要让各位大人们忍一忍了。” “胡说八道!”英帝脸色都狰狞了,这可是疫疾,两天啊,谁知道能传染多少人?尤其,这些人就是在他的眼前发病的,也许他也已经…… 想到此处,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往身侧看了一眼,果然吴皇后也已经和下面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了,原本还算娇美的一张脸蛋,现在说不出的恶心,让英帝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云轻根本不在意别人什么样子,只是看着夜影。 夜影也喝了那酒,此时也一样起着变化。tqr1 “皇上,我对这疫疾也有些了解,发作起来至少也需一整日时间,不如先将各位大臣隔离起来,然后命云轻一日之内制出解药。”夜影咬着牙,对皇帝说道。 英帝闻方,立刻醒过神来。 什么疫疾,这根本就是夜影的蛊术,只是方才太过慌乱,差一点被云轻给绕过去。 所有人里,对这东西了解的最清楚的莫过于夜影,他手上也有解药。 只要解决了眼前的混乱,然后让夜影把解药拿出来,这些大臣们都不会有事。 而还可以借此机会刁难云轻,如果她不能够在一日之内制出解药,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治云轻的罪。 心中计议已定,正要说话,却见云轻慢悠悠开口:“夜公子,你确定这疫疾是一日时间才会病发吗?我与师兄前去治疗的时候,可是发现这疫疾已经变异了,最快的,只要几息之间,就会病发。” 像是为了印证云轻所说的话似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大臣疯了一样冲到大殿中央,对着别人就疯狂嘶咬。 可是没咬几下,自己就是四肢一僵,直接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 夜影瞳孔张的大大的。 他养的蛊虫,他心里最清楚,这虫在幼年期时人体一点感应都不会有,只有吸血长大之后,才会让人出现面青血暴的症状,而它的成虫期也只有三天,之后就会在人体中死亡,虫子死亡时,被它寄宿的人也会同一时间血管爆裂,死无全尸。 这种可怖的效果最适合拿来做文章渲染,所以决定要说夜墨是妖孽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用了这种虫子。 他只要在夜墨在某个地方的时候下了这种蛊虫,当夜墨一走,蛊虫长大就会病发,时间刚刚好。 可是,现在大殿里的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他们喝酒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说明喝进去的是虫卵,可是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这些蛊虫却已经长大到可以让人病发的地步。 而那个倒下的人,体内的蛊虫更是在向着衰退期进行。 怎么可能? 眼光一闪看到云轻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女人今天真是很美的,颈子细长,肩背纤细,一张小脸仿若凝脂,眸子中闪着别样的自信和坚韧。 是这个女人动的手脚。 夜影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这女人的念力是动物,她一定是使用某种方法,催化了他蛊虫的生长。 可是怎么可能?这世间怎么可能真的有这么强悍的念力,竟然能催化一个生命? 若是这样的念力被流传出去,该多可怕,这岂不是可以任意加速一个人的衰老?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能与她为敌? 一瞬间,夜影想到了很多,但想到最多的,还是他自己的命。 云轻如果真的把他体内蛊虫的进化加速的话,那么,他马上就要死了。 想到此处,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当即从自己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直接塞进了口中。 几乎只是短短的片刻时间,夜影脸上的青色就淡了下去,血管也渐渐平复。 “夜公子!”云轻惊讶地出声:“你怎么会有解药?” 云轻的声音一下就引起了殿中其他所有人的注意,他们齐齐往夜影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夜影面上症状平复的样子。 “夜公子,你这解药是从何而来?比我研制的要好多了,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解除疫疾。”云轻仍是一脸的赞叹,似乎直接就想和夜影切磋一下医学上的问题。 但其他的人却是只能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要解药,他们要活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夜影涌了过去:“夜公子,求你赐我们解药!”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3章 叫他滚 不止臣子们,吴皇和夜天玄也是中了蛊毒,所有人当中,没有受这蛊毒之苦的,也就只有云轻,东海子云,宗靖,还有云娇和皇帝。 云娇站在一侧,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云轻给了她一小瓶东西,让她在倒酒的时候加到酒壶里面去,她以为是毒,可是没想到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其实皇帝和他们几人体内不是没有蛊虫,只不过云轻没有催化,所以他们还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 皇帝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着夜影大吼:“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这满殿之上都是归离的栋梁之材,还有他的皇后和皇子,若是这些人都死了,那归离就真的要改名换姓了。 夜影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从怀中换出一瓶解药,扔给了英帝,又把剩下的分发了。 不得不说,夜影的解药真的比云轻他们自己制作的效果要好不少,毕竟他才是蛊虫真正的主人,只不过片刻,凡是得到解药的人,症状都缓解了下来,吴皇后也是,却只有夜天玄,虽然青色退了不少,可是血管却还是暴出着,情况十分严重。 “玄儿,玄儿!”吴皇后不停地叫着,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却变成了这种模样,让她怎么能够不伤心? 为何所有人都好了,连她都好了,偏就只有玄儿没有好? 一个念头涌上吴皇后的心头,就再也压不下去,她豁然转身对着夜影大吼:“你还不把真正的解药拿给我玄儿!” 夜影愕然:“我早已给了。” “若是给了,我玄儿怎么还会是这种样子?夜影,你是不是因为玄儿是皇上的儿子,怕他阻了你的路,所以故意要他死?你好歹毒的心肠!” 这几天看着夜影在英帝面前越来越得宠,吴皇后心头早忆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是因为夜天玄的身体状况,她又不能说什么。 此时,终于是所有的新仇旧恨都爆发了出来,她指着夜影声音尖利:“夜影,这蛊虫本就是你的,快点将解药拿出来!若是玄儿出了什么事,本宫绝不饶你!” 什么? 大殿中一瞬间寂静了,片刻后顿时沸腾起来。 “不是说是太子殿下妖孽降世,所以才有这些怪病吗?” “蛊虫?这不是疾病,是蛊虫?” “蛊虫还是那位夜公子的?”tqr1 能成为归离肱骨大臣的人都不是傻子,只一想就回过味来。 这分明就是针对夜墨设下的一个阴谋,他们布下蛊虫,引发病症,却推到夜墨头上去,说他是妖孽降世。 夜墨自成为太子以来,从来没有错处,相反爱护百姓,守卫边境,桩桩件件功绩卓著,想要名正言顺地废掉夜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若他是妖孽,并且上天降下惩罚,那他就是再有功绩,也休想成为太子,接掌归离。 这些大臣里不乏有亲近夜墨的,当即就喊了起来:“哪里来的乱臣贼子,还不把他抓起来!” “皇上,这奸贼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竟能成为我归离坐上宾!” “无耻小人,谋害太子殿下,定要将他枭首示众,以示律法严明。” 夜影面色铁青。 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何云轻先前看他时为何总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而且对那个赌约同样很不在意,原来,她早就准备了后手。 这里的人应该都是喝下了蛊虫虫卵,只有夜天玄例外,云轻一定是给他动了别的手脚。 于是他的解药解得了所有人,却解不了夜天玄,引得吴皇后大怒,直接叫破蛊虫是他的。 他现在的处境,差不多就是只老鼠,人人喊打喊杀。 英帝的面色也是铁青,原本,他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宣布夜影是他儿子的事情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无法说出口,若是一定要说,只怕连他都要被牵累进去。 “放肆!不得对三苗小苗王无礼!”一声吼,终于把群臣震慑下来。 这人居然是三苗的小苗王?群臣的眼睛中都闪着各异的光芒,他到归离来做什么?为什么还成为了皇帝的座上宾? 夜影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云轻。 英帝叫出他小苗王的身份,那也就是说注定不可能认他为子了。 三苗的苗王和蛊后并不是夫妻,而是独立的两个系统,他是英帝的儿子这点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问题是,世人眼中对三苗从来没有好印象,都觉得他们是与虫为伍,再加上蛊虫发作时那些可怕的景像,因此避之唯恐不及,更别说让他们当皇储了。 现在归离的臣子群情激愤,恨不能把他拉下去千刀万剐,英帝为了保住他,也只有把他的身份叫出来。 “皇上,我归离与三苗素无交情!”立刻有臣子站出来。 “不错,小苗王手段高明,我归离恐怕承担不了。” 这些大臣们方才都亲身体验了蛊虫入体的可怖,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就被解了,可是那种恐怖的经历却绝对是此生都忘不了的。 他们现在对夜影都充满了戒备和厌恶。 犯了众怒,就连英帝也没有办法。 “小苗王只是路经归离,做客数日,不日就会离开。”牙齿咬得死紧,这可是他的儿子,可他居然连他的儿子都不能认。 还有这场病发,也来得太古怪了。 目光在云轻和云娇中间来回梭寻了几次,英帝心头立刻有了计较,目光狠狠往云娇看过去。 云轻一个哆嗦,差点坐倒在地上,还是背撞到了墙才稳住。 养不熟的东西!已经嫁给了玄儿,还要帮着云轻来对付他们。简直是个贱种! 英帝心头恨得要命,这会儿就全忘了,云娇虽然嫁给了夜天玄,可是过的是什么日子。 吴皇后听到夜影要离开,立刻不愿意了:“皇上,小苗王要离开,也要先把玄儿的蛊解了才行!” 满大殿的人都解了蛊,可是惟有夜天玄没有解,吴皇后自然要发难。 夜影对夜天玄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他和夜天玄之间本来是合作关系,他要扳倒夜墨成为归离的皇位继承人,夜天玄则是要报复夜墨和云轻,再加上夜天玄已经是个废人了,所以他是不会对夜天玄下手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 “皇上,解药我已经给了,玄王这种情况,我要仔细看看才知道。”他的药,不可能解不了蛊虫的:“而且,我希望云王女也留下来和我一起看看!” 云轻既然有本事催化蛊虫,谁知道她会不会对蛊虫动别的手脚。 当务之急,一定要把云轻一起留下来才行。 吴皇后只是一想就同意了,她不知道蛊虫的具体情况,也想不到云轻会用念力催化蛊虫,只是纯粹觉得云轻能解得了安平镇上的蛊虫,也许能对夜天玄的蛊虫也有所帮助。 “云轻,你留下来!”一点也不客气。 云轻倒是不在意,她本来就要留下来的。 宴席匆匆散了,一行人转移到后殿当中。 夜影在夜天玄身查看了一番,直接就转向云轻:“云王女,这蛊虫已不是我的了,还是云王女来吧。” 他尝试了控制蛊虫的方法,但已经完全没有用。 很显然,云轻对蛊虫动了手脚,但这种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人信。 云轻为了解决安平镇的蛊虫,可是耗费了整整三天,直到最后一刻才赶回来的。 “这可就为难了。”云轻一脸苦恼的样子:“夜公子你身为小苗王,难道不知道这蛊虫是会变异的么?我和师兄在安平镇也曾遇到变异的蛊虫,药物可是不起作用,最好只好看着他死掉了。是不是,师兄?” 安平镇的蛊是东海子云和云轻一起去的,所以他留下来也是理所应当。 云轻说的当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安平镇上的人除了自相残杀死掉的人之外,其他的人的蛊都解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拆云轻的台,淡淡地点了下头。 “这怎么办!”吴皇后立刻叫了起来:“难道要让本宫看着玄儿死吗?夜影,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如果你不治好本宫的玄儿,本宫和你没完!” 爱子心切,吴皇后现在十分凄厉。 夜影脸色阴沉沉的,上前一步:“云王女,借一步说话。” “就在这里说!”吴皇后生怕他们对夜天玄不利。 夜影看了英帝一眼,英帝也对夜影当着他的面就要和云轻私下谈的做法很不满意:“就在这里说吧。” 夜影深吸一口气,云轻真是好大的本事,连英帝对他的印象都不好了。 “云轻,玄王身上的蛊究竟怎么样,你心知肚明,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玄王身上的蛊,我的确是摸索出一点经验,不过要我出手,有条件。”这句话云轻没有对夜影说,而是对着英帝说的。 夜影强忍着气,她不对自己说,他开口也没有用。 英帝眉头皱着,吴皇后叫道:“什么条件,你说!” 云轻不开口,还是看着英帝,英帝没有办法:“你说吧,朕且看看。” 云轻伸手一指夜影:“叫他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4章 太子府大火 这场宴会上从头到尾,都是云轻动的手脚,英帝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云轻从来没有表现出了解蛊虫的事情,而宴会上的酒云轻也是一点都没有动。 相反,吴皇后清清楚楚地知道夜影的来历,知道夜影来归离的目的,当夜天玄出了事情之后,她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到夜影的身上去,而正好中了云轻的诡计。 先前在宴会上,英帝没有办法开口,可是到了私下里他却是不会再客气。 “云轻,你不要太过分!”他已经被逼着叫出了夜影的身份,不能再认下夜影这个儿子,云轻还想要做什么。 “皇上,我哪里过分了?”云轻很无辜地说着:“又不是我把蛊虫带来归阳,也不是我是玄王爷喝酒的。” 蛊虫是夜影带来的,下令喝酒的人是英帝,她是无辜的,这事儿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英帝气得身子直颤,那边的夜天玄却是连唇色都青黑了。 “皇上,你快救救玄儿啊!”吴皇后担心着夜天玄的性命,可也知道不能再激怒英帝,因此不敢说什么,只是让英帝救夜天玄。 可是英帝能怎么救?救夜天玄的方法掌握在云轻的手上,想要让云轻出手,就只能把夜影赶走。 可是,那是他的儿子啊。 虽然从还在他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但骨子里却是他的血脉。 夜影的面色也不好看,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现在还被人指着鼻子骂滚。 “云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阴恻恻的。 云轻唇角一弯,干脆利落:“不留!” 这个人对夜墨从来没有安过好心,为什么要给他留一线。 这果决劲儿,让夜影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皇上……”吴皇后又叫了,英帝烦的不行。 夜影深吸一口气:“这归离不过如此,本公子也不怎么想呆了。皇上,明日我便告辞。” 英帝还未说话,云轻已是笑道:“夜公子好走。” “云轻!”英帝又是大叫,云轻眨着眼睛:“皇上,是不愿意救治玄王爷吗?难道玄王爷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客人的去留重要?” 吴皇后直接哭了起来,英帝面色几变最终喝道:“行了,快滚过来救治!” 这是同意赶夜影走了。 云轻也知道要见好就收,所以也没在意英帝说的那个滚字。 不过想这么简单就让她去救治也是不可能的,她表情平淡:“玄王爷的病治起来并不难,只是有几味药物要去采一下,明日我去采药的时候,正好可以送一下夜公子。” 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分明是不见到夜影离开,就不愿意下手救治,可是云轻说的振振有词,就连英帝也挑不出错误来。 今天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云轻也不想在这里久留,目光转动间看到英帝的目光凶厉地往云娇看过去。 她可以安然出宫,可是云娇却不行,至少,她要留在这里照顾夜天玄。 “皇后娘娘,我会把压制蛊虫和照顾玄王爷的方法告诉我姐姐,今天夜里,只要有姐姐在,就能保玄王爷无事。” 云轻的话一说完,英帝的目光就是一厉,这分明是在保云娇。 他狠狠瞪着云轻,不过云轻好像根本没察觉到,只是走到云娇身边低声耳语去了。 英帝的目光不住地闪动着,云轻这是什么意思?似乎特别不把他放在眼里。 云轻的行动,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代表着夜墨的意思。 她这么嚣张,是不是意味着夜墨马上也要采取行动了? 可是,他能采取什么行动?这归阳城的防卫还在他的手中,夜墨的军队又被他完全拒在城门之外,还有大长公主,他也一直命人监视着,他就不信夜墨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但不论如何,夜墨是不能再留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彻底消失。 而且,事不宜迟。 心头定下了主意,英帝反而没有那么气愤了,他丢下一个冰冷的眼神,大步走了出去。 云轻心头却是微微咯噔了一下,她的性子也是很坚韧的那种,所以知道,会有那种眼神,往往意味着已经做出了决定,而且,绝不会是好的决定。 确定了英帝不会对云娇动手,云轻不再停留,也告辞出宫。 太子府里,有人将云轻今日在皇宫之中的事情一字一句,分毫不落地复述给夜墨。 夜墨听着,面色没有一丝变化,直到让人下去,还是一副冷脸。 之后,他一直坐在花厅中,修长的指在桌上一下一下慢慢叩着,均匀而有节奏。 那个女人又使用念力了,而且东海子云也没有阻止她。 很显然,如果在这种时候阻止她,那么她前面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所以就算担心云轻的身体,东海子云还是纵容了她这一次。 真不是个好师兄,难道不知纵容便是害她? 心头,涌起说不出的烦躁。 云轻做的事情,他都懂,好赶走了夜影,让夜天玄重病在身,而且,是御医束手无策的重病。 她给他布好了一个最为有利的局,只等他入场,就可以把这个局翻动起来。 她甚至知道,他想要怎么对付吴皇后母子。 天底下最了解他的,莫过于这个女人。 越是如此,他才越是恐慌,那场大劫到底为何,谁也不能预料,他此生未曾有什么怕过的,却唯怕失去了她。 思忖间,忽然府中大亮。 “殿下,不好了,府中起火了!”门口服侍的人大叫着跑了进来。 夜墨的眉目轻轻一动,嘴角露出讽笑。 “去看看地道,小心一些。”太子府自然是少不了秘道的,他只是要去确认一下。 “殿下,秘道都被人堵住了,而且里面有好浓的烟,根本跑不出去。” “所有的?” “所有的!” 夜墨仍是笑,看起来,英帝比他想像中要有用一些,居然把他的太子府摸得这么熟。 “殿下,门外的守军不肯放府中人出去,说是幽禁殿下是皇上旨意,没有皇上旨意,太子府一个人都不能出去。” “殿下,有人放了引火之物,火势极快,马上就要烧到这里来了。” “殿下,大长公主和蓝姑娘带人来救火,不过被阻隔在几条街外,不能进来。” “殿下……”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太子府,此时已经成了一片死地。 夜墨仍是面色都没有变一变。他这么多年来经历的生死之事实在太多,多到他几乎已经麻木,现在不过是再多添一件而已。tqr1 “温泉馆怎么样?”他淡声开口。 旁边的人一开始差点没听清。 太子殿下这是被坏消息冲昏头了吗?这么多的事情,他一开口问的,却是最无关紧要的那个。 “温泉馆没事。”一个人回答,那里本来就是依着山石而建,不易燃烧,再加上又有地下水流,自然更不会轻易毁坏。 “去把那里保护好,不要被烧了。”那里可是他和亲亲留下无数回忆的地方,他回到京中,可还很想在那里抱一次那个笨女人,未达到目的之前,自然不能被毁了。 一众人等都不知道夜墨到底打什么主意,不过夜墨发话了,他们也只能遵循,立刻有人去办了,不过刚冲出去,就听到一声大叫。 “啊……” “殿下小心,有刺客!” 不知从何处落下足有上百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对着太子府中的人就攻过去,其中最为精锐的二十多个,则是直接往夜墨冲过来。 “妖孽,受死!”冲过来的时候,口中大声叫着,似乎是因为夜墨是妖孽才要杀了他。 “放肆!”荆远帆早已火了,谁敢这么叫太子殿下! 长剑一横,就冲了上去。 太子府,顿时陷入更混乱的状态之中。 外有大军,中有大火,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刺客。 有人,是下定了决心要让夜墨死! 此时,云轻才刚刚出口。 “云王女,不好了!”刚刚出宫,茶茶和战飞就狂奔了过来:“太子府……” 还没有说完,云轻已是看到了。 现在天色已黑,那么大的火,照得半个归阳城都看得到。 云轻上前一步:“着火的是太子府?” “是。”战飞用最快的速度把太子府的情况说出来:“太子府大火,禁卫不许里面的人外出,救火的人也被拦在外面,而且皇家暗卫也出动了。” 夜墨在归阳城耕耘这么多年,对这里的情报自然有很深的掌握,那些突然出现在太子府的杀手,非皇帝的暗卫莫属。 这些人只听命于英帝,英帝让他们杀谁,他们就会杀谁。 云轻面色顿时就是变了,她好不容易为夜墨营造出最有利于他的局势,可是想不到英帝下手这么快。 联想起方才英帝临走时那个眼神,云轻顿时也明白了,英帝是要快刀斩乱麻,杀了夜墨,一切也就都解决了。 “备马,立刻去太子府。”云轻毫不犹豫翻身上马,往太子府赶过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5章 和云轻的待遇差太远了 太子府建的离皇宫不算近,因为夜墨和英帝本来就不和睦。 快马加鞭,也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太子府外面的街道。 离着还有两条街的地方,云轻就被拦住了。 不止是她,还有其他的许多人,都被拦在那里。 “不准进去!此处为幽禁禁地,没有皇上旨意,任何人不得越线一步,否则的话,休怪本将刀剑无眼!” “放肆!”一道声音娇喝着:“你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吗?这是大长公主!” 蓝夜晴,还有大长公主,居然都在这里,而她们,也是被拦住了。 蓝夜晴气得要命,在这归阳城里,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 放在平日,哪个人敢拦她?可是偏偏,在夜墨最为危急的时候,她被人拦住了。 “皇上有旨,不论是谁,一律不准过去,大长公主若是不满,请直接和皇上去说。”将领显然是得到了英帝的严旨,连大长公主也没有放在眼中。 大长公主气得面色铁青,一挥手:“给本宫冲进去!” 她是带了不少人的,就不信冲不进去。 “我看谁敢!”那个将领退后了一步,也是一挥手,顿时,两侧的屋脊上出现了无数只箭弩,都对着下面的人。 他们选的这个地方真的是极好,一条窄小的巷子,两侧都是高屋,一旦占据了制高点,那底下的人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都只能是被射的命运。 “混帐!”大长公主忍不住怒骂。 蓝夜晴更是脸都白了,大声喝着:“太子府着火,若是太子殿下有了什么意外,你们能承担得起吗?” 那些堵路的将领只是不说话,皇帝陛下就盼着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呢。tqr1 “你们以为太子殿下出了事,你们可以升官发财吗?”云轻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凉意森森的,她打马上前,看到她的人纷纷后退,这窄小的巷子里,竟生生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蓝夜晴一转头看到她,眼中立时涌起嫉恨。 这个女人真的是阴魂不散,怎么哪里都能看到她? 她也是想要去太子府吗?可是她能做什?就连她和干娘都被堵在这里了。 云轻却是根本没有看蓝夜晴和大长公主,只是接着刚才的话:“太子殿下出了事,总是要有人为此负责任的,你们以为谁会来负这个责任?皇帝陛下?还是你们这些拦着我们不让去救火的人?” 那将领身子顿时就晃了一下,英帝下了这个命令给他,他也一直知道英帝恨不得太子殿下死,只想着执行好了这场任务之后,就能得到皇帝的嘉奖,可是现在听了云轻的话才反应过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他真的做成了这件事情,只会被皇帝当成替罪羊。 云轻看到他动摇,立刻趁热打铁:“你不是没有阻拦,而是我们人太多,自己冲过去的。” 似是怕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云轻又加了一句:“何况,我还唤了百兽来帮忙。” 那将领眼睛顿时一亮,云轻知道他已经被她说服了,当即从马上一跃而下,转身喝了一句:“都下马!” 她的声音算不上大,可是却能让所有人都听清,而且在这种危急的时刻,她稳定从容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说服力,让他们忍不住就按照云轻的吩咐去做。 这里来了不少的人,马匹也足有二三十匹,算不上多,可是也已经够了。 云轻念头微动,轻喝一声:“去!” 顿时,这些马都狂奔起来,向着窄巷里面就冲过去。 人想要冲过窄巷不容易,可是马就容易的多,毕竟哪个人能抵挡得了快马的正面冲击。 那个挡在这里的将官也是大声叫道:“马匹凶猛,先让一让!” 窄巷中的军兵们都往两侧让开,而屋顶上的箭弩也没有射下来,大长公主的人,还有其他一些担心夜墨安危的人,就跟在马匹的后面,一路冲过了这窄巷。 云轻也是运用着轻功一路往前,忽然听到身边有人说道:“你为了搏得夜墨哥哥的欢心,还真是不遗余力!” 蓝夜晴。 不过云轻此时却是根本不想搭理她。 她到了这个时候,想的还是怎么搏得夜墨的欢心,甚至更有可能,利用这次救命之恩,来想办法从夜墨那里得到更多的筹码。 可是她想不了这么多,她所想的,只是希望夜墨安好,一点事情也不要出。 没有人阻拦,很快,到了太子府。 太子府外被重重围困着,只是因为火势的渐渐加大,他们都离院墙远了一些。 看到有人冲过来,他们并不意外,立刻都举着刀剑迎了上去。 不同于在外面阻拦的那一波人,这些人都是英帝真正的亲信,自然绝不肯让他们进去,顿时,一场厮杀在外面进行了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哪里有精神去和他们厮杀。 云轻只想要快点见到夜墨,亲眼看到他没事。 “不必理会,先去里面。”东海子云自然了解云轻的心思,直接揽着她脚尖一点,顿时就是高高跃起。 外面这些人要打就由他们打去,他们要先去里面。 战飞说英帝的暗卫也出动了,所以里面的情况一定会更危险。 大长公主看到了这一幕眼睛立刻眯起,她伸掌在蓝夜晴的腰间一推,喝道:“晴儿,你也去!” 想争这一份救命之恩,没有那么容易。 蓝夜晴自然也是想去的,立刻借力一跃,也到了围墙里面。 太子府里面现在全都是火,浓烟滚滚,稍微远一点就看不到前方是什么样子。 云轻和东海子云在太子府里快速地奔行着,云轻口中也是不住地叫着殿下两个。 这里到处都有厮杀,到处都有尸体,血腥味呛得要命。 云轻对夜墨有信心,不相信他会这么容易出事,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慌。 终于,到了某个地方,兵器地交击声变得密集起来,云轻顿时知道,他们找到地方了。 “小白!”毫不犹豫,把小白叫了出来。 小白从云轻怀里一跃而出,迎风见长,落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人多高的巨兽。 “吼……”一声大吼,威风凛凛。 绝看不出它平时是只只会嗷嗷叫的小奶猫一样的东西。 随着身形的变大,小白的速度,毒性,还有爪子的攻击力,都是大幅增加,它也明白云轻心中的担忧,因此毫不留手。 只不过几个照面,就有好几人倒在了它的爪下。 前面已经可以看到夜墨的身影了。 小白顿时又是兴奋地大吼一声,美男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是这么威风凛凛的形像出现在美男面前,小白大人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夜墨也看到了他们这边,淡然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些不同的神采。 一个分神,有人差点攻到了他的身前,他手中风刃一转,利落地解决掉,沉声吩咐:“暗卫应该都到了,解决掉吧!” 皇帝手下的暗卫,应该是在千人之数,他一直拖着战斗的进程,就是要把这些人全都引出来。 现在人数到的差不多,他也没有必要再等下去。 顿时,原本似乎被压着打的疾风卫暴吼一声,呈现出和先前完全不一样的战斗力,而在太子府地上一些隐蔽的地方,也忽然土石翻开,不知道有多少人涌了出来。 他们通过地道进来,却没有藏在地道,而是藏在太子府中不与外界相通的地窖里,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那些暗卫们厮杀了半天,还以为可以这样把夜墨解决掉,现在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夜墨,就是那只在后面的黄雀,一早将他们所有的行动都看在眼中。 “殿下……”云轻奔到了夜墨的跟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夜墨早有准备,不是被动挨打就好。 夜墨伸手抚抚云轻的面颊,冲进来的时候太着急,被烟熏的,云轻面上有几块黑。 夜墨细细地擦掉了,问:“不生孤王的气了?” 前夜离开之时,云轻可是气着他的。 云轻一震,顿时面色沉了下来:“一码归一码。” 她担心夜墨是一回事,生气是另一回事。 夜墨,说话不算话,说会让她站在身边,可是却从没有做到。 夜墨微微叹一口气,知道这次想要让云轻消气,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听到一声大叫:“夜墨哥哥……” 顺着声音望过去,夜墨忽然间起身,直往那边掠去。 “夜墨哥哥……”蓝夜晴大喜,以为夜墨是来迎接她,连忙伸出双手,可是夜墨却是越她而过,下一秒,一股腥热的液体喷到了蓝夜晴的脖子上。 她一转头才看到,她身后居然有一个暗卫,长剑,她的身体不过半尺。 如果不是夜墨及时赶到,她现在恐怕就已经死了。 “不要做不自量力的事情。”夜墨声音沉冷:“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刚好保着你的命!” 蓝夜晴的面色,瞬间难堪得要命。 她这样不顾安危地来找夜墨,可是得到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和云轻的待遇,差得太远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6章 几日没抱你了 太子府的混乱很快就结束了,皇家的暗卫死伤一地,逃掉的寥寥无几。 外面的禁军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还在拼命阻止着来援的人,打的不亦乐乎。 “你们这些混帐,想要造反吗?”大长公主气得要命,这些人真的是不要命了,连她也敢拦着,还杀了她这么多人。 “大长公主,你违抗皇上的命令,若是说造反,应该是你才对吧!”那些禁军都是英帝的死忠,自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停手。 不过英帝也是要名声的,他虽然派了暗卫去杀夜墨,可是却不会让禁军直接动手,暗卫杀了夜墨,英帝可以直接推说是火烧死的,但若是禁军动了手,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 所以这些禁军只是阻挡着外面的人进去,而他们自己也同样不会踏入太子府一步。 就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忽然之间,一直紧闭着的太子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这门自英帝下了命令之后就一直关闭着,他们一直守着也看习惯了,如果暗卫完成了任务,自然会发出信号,绝不会从大门出来,此时大门突然打开,顿时看守的禁军一愣。 “通通住手!”一声厉喝,含了内力,响彻在夜空里。 “你们……你们怎么出来了!”把守大门处的禁军吃惊大叫,旋即喝道:“皇上有令,太子府许进不许出,还不速速回去!” 这个时候太子府里的人应该都被杀了才对,怎么还会有人出来? 那禁军连脑子里的念头都没有转明白就先大喊了出来,那结局自然不会好,直接被荆远帆一脚给踢飞了。 他落下的地方正好是两方交战最激烈的时候,就在禁军首领身前,禁军首领忍不住就是愣了,同样,大长公主一方的人也是愣了一下。 他们齐齐往大门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道淡紫色的人影,步履雍容,一步一步迈出太子府大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怎么会……”禁军的首领直接傻了,身为英帝最死忠的军队,他自然是知道英帝的打算的,这个时候,太子应该已经死在暗卫的手中才对,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大门? 难道说……那些暗卫都…… 一阵毛骨悚然,他连想都不敢想,如果那些暗卫真的全都死了,那太子殿下的实力该有多强? 也许,他该换个主子去依靠才对。 “太子殿下,请止步!”虽然如此,他还是喝出了声。 皇帝下令将太子殿下幽禁,那夜墨就是绝不能出太子府一步的,否则就算是抗旨,那他们都可以对夜墨动手。 可是猜测到暗卫的下场之后,他实在是不敢对夜墨动手啊。 夜墨连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只是脚步一抬,毫不停留地迈出了大门。 “太子殿下……”禁军首领叫着,可是完全不敢阻止夜墨的行动。 “墨儿!”大长公主当即上前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一眼夜墨,面上顿时露出喜色:“你没事太好了。” 转念想到一事,又问道:“晴儿呢?我让她进去帮你。” 夜墨身边有一个女人,但却不是蓝夜晴,大长公主的目光看清那个人,立时不善。 冷冷哼了一声:“墨儿,你当知道你身份尊贵,不要随便什么人都往身边带。” 云轻是被夜墨牵着手带在身边的,其实她不怎么愿意,她的气还没有消。 可是夜墨根本不松手,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任夜墨牵着。 听大长公主这话,云轻顿时不乐意了,原本还在和夜墨较着劲不想让他牵,此时却是直接拉着夜墨的手往上一举,让大长公主看得更清楚一点,微笑打招呼:“南昭摄政王女云轻,见过大长公主。” 她现在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孤女了,她有南昭在背后撑着,而且她是南昭摄政王,随意一句话,就可以调动南昭十万大军。 大长公主在边境那么多年,也不过不到二十万的兵马,南昭比起她,并不弱多少。 大长公主眼神瞬间变得冷厉,第一次见云轻的时候,她在自己的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而且差一点就死在她的手下,可是现在,她却是一副分庭抗礼的样子。 “干娘……”蓝夜晴从夜墨的身后走了出来,面上全是委屈。 大长公主一看到蓝夜晴的样子,对云轻的怨恨就更深一层。 云轻抢的,可是蓝夜晴的男人!tqr1 “南昭摄政王?还真是好大的名头。不过,你难道不觉得北境王子妃这个名头更好吗?”大长公主冷哼着:“云轻,身为女人,要有廉耻!” 宗靖向英帝求亲,英帝准了,不管云轻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情在礼数上都算是成了。 可是她现在却和夜墨在一起,可不是不知廉耻。 “姑姑,云轻自始至终都是孤王的人。”夜墨终于开口,语声虽然还算温和,但里面的意思却是不容质疑:“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铿锵有力。蓝夜晴的面色惨白,大长公主也是气的直喘粗气。 夜墨,和武帝真是一脉相承。 当年,面对着那么多的贵女公主,武帝谁也不要,却偏偏要了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甚至来历都是不明的水玲珑,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行。 现在夜墨也是同样,他根本不在意云轻是什么身份,他要的,只是云轻这个人。 大长公主长吸一口气:“今夜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不能再就云轻的问题说下去,她也是过来人,知道这种事情越阻止,有的时候反而效果更差,没准这种阻力反而会让他们两个的感情变得更好。 所以她打算先放一放,先把今夜的事情处理掉再说。 皇帝幽禁太子,太子府却发生大火,而且围困太子府的禁军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许太子府的人出去,如果里面的人真的全都死了那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没有死的话,那就很有必要好好说一说了。 夜墨显然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和大长公主讨论关于他感情的事情,从善如流地回答了大长公主的问题:“自然要先去向和皇上说一声。”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总要跟皇帝打个招呼吧。 而且宫中,还有着一场局等着他去翻搅呢。 大长公主板着脸,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你不能……”禁军还想要说什么,但夜墨只当根本就没看见他,迈步就走向外面,而早有太子府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把车都备好了。 禁军统领欲哭无泪。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他先前几天能够那么顺利,并不是太子被皇帝的手段压制住了,而是太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太子决定要有举动了,他根本什么也算不上。 “来人,快去通报皇上一声,太子殿下入宫了。”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情了。 夜墨要入宫,大长公主和蓝夜晴等人都陪同着,她们是今天晚上的证人,都要向皇帝证明一下,那些禁军是如何的大胆,在明明看到太子府起火的情况下,不仅不放府中出来避火,还阻止他们去救火。 这等行径,简直就是故意要致太子于死地,已经够得上谋害储君的罪名了。 而云轻则是没有去,她在半路上回去了。 她现在和夜墨之间在名义上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去了,不合适。 夜墨的马车没有直接进宫,而是先拐到了云府送云轻回去。 马车里,夜墨一直拉着云轻的手,云轻甩了好几次都没甩开。 “亲亲……”夜墨摆出一张很哀怨的脸:“孤王有危险的时候,你明明立刻就赶过去了,如今孤陪险,为何连个笑脸都没有?若是如此,干脆孤王一直在危险中算了。” 云轻眼睛顿时就是一瞪,有这样咒自己的么? 那眼睛圆睁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两颊也是气鼓鼓的,让夜墨很想拿手去戳一戳。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你做什么!” 云轻拍掉他的手。 夜墨毫不在意,他的性子,没有动心的时候,自然傲娇高冷,可是一旦动了心,却又很放得下身段。 捏着云轻柔若无骨的小手,夜墨轻叹:“亲亲,你可知你生气的样子很像什么?” 不听不听,反正也没有什么好话! 云轻不搭茬,可不代表夜墨就不说:“像只小母老虎。” 云轻瞪,嘴里还能不能说句好话出来了? 她虽然是白虎养大的,可是不代表她喜欢用母老虎来形容自己好不好? 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夜墨忍不住又想笑,凑过去在云轻的唇边亲了亲:“孤王又命人绣了几件漂亮的肚兜,回头送到你府上去。” 云轻脑中立刻想起先前那件粉色绣着黄色老虎的肚兜,脸一下红了,低声道:“我才不要,你敢送来,我就全扔了!” “无妨,你扔多少,孤王双倍送过去。” 还要不要脸了! 云轻怒,夜墨毫不在意,低声问:“亲亲,孤王有几日没有抱你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7章 夜墨唯一的妻子 一路上,几乎是被夜墨调戏着到了云府的。 云轻好几次都恨不得跳车下来,只是被夜墨抓着,动弹不得。 直到快要到云府了,他才终于有了正形,低声嘱咐:“自己注意些,等着孤王。” 云轻黑着脸点了点头,想起一事:“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云娇帮我。” 云娇先前对她做过不少事情,虽然无伤大雅,但她不确定夜墨是不是也这么想,尤其在南昭的时候,云娇还帮着夜天玄诬陷她杀人。 但不管怎么说,她承诺过云娇,若是她帮她做这件事情,就让她脱离现在的生活状况,她不希望夜墨在这里面随意出手。 夜墨果然皱了皱眉头,云娇嫁给了夜天玄,就算是英帝一家的人,英帝一家的人,他是都没打算放过的。 不过云轻开了口,他自然也不会拂了她的意思,尤其现在云轻还在生气,他自然是要做些事情哄一哄的。 点了点头:“孤王知道了。” 云轻这才放下心,准备下车,临下车之前又被夜墨拉了回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按在车厢里吻了上去。 她用力挣扎也没有用,直到夜墨自己愿意停下来,才被放开。 “亲亲,孤王想你了。”声音,暧昧的不行。 云轻的面色一下红了,她听得懂,夜墨的想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想,而是那个方面的。 就算她听不懂,夜墨身体的反应也让她不能不懂。tqr1 这个混蛋太子! 她以前听说过男了开了荤之后会对这种事情食髓知味,可是,也没有像夜墨这样的吧? 除了到归阳被软禁的这几天之外,其他时候,几乎没有一夜放过她的。 “流氓!”忍不住骂出口,逃也似的下车,只留下夜墨在身后毫不客气的笑声。 他的亲亲,这种羞恼的样子,也是格外好看。 东海子云也跟着云轻一道进去,大长公主和蓝夜晴则是在另一辆车里。 看到云轻飞奔进府的身形,蓝夜晴几乎咬碎银牙。 只有云轻和夜墨两个人在马车里,云轻又是这副样子,方才马车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简直可以脑补出无数的画面,越想,就越是让她心头嫉恨,就好像被无数只老鼠不断地啃咬一般。 “晴儿,沉住气。”大长公主淡声说着:“你放心,但凡干娘还在一日,你就必然会是墨儿唯一的妻子。” 蓝夜晴听到这句话,才终于平息了一点情绪,转过头投入大长公主的怀里:“谢谢干娘。” 大长公主手掌轻轻拍着蓝夜晴的脊背,神色中透出一丝和她平时性子绝不相同的温软。 送云轻回府之后,夜墨不再迟疑,这趟车队终于全速往皇宫驶去。 夜墨可是要好好和英帝说一下他今天夜里遇到的险情,还有受到的委屈。 堂堂太子,府里着火了,竟连出去避火的权利都没有,这种事情,无论放到哪个国家去说,恐怕都只会是场笑话。 当英帝听着夜墨的诉说,说着他如何委屈,如何损失惨重的时候,简直是恨得差点把牙齿都咬碎。 夜墨的损失惨重?夜墨委屈? 他不过是损失了一座太子府,这太子府还是皇家拿钱给他修的。 而自己呢?可是把皇家最精锐的暗卫损失了个一干二净。 千余人的精锐暗卫啊,培养出来不知道花了多少的时间和精力,可是却被夜墨圈起来打了闷棍,逃回来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只要一想到,英帝就想吐血。 可是偏偏,这是他根本没有办法说的。 难道让他对大臣们说,他派了暗卫去杀夜墨? 那他的脸还要不要?他还想不想做这个皇帝了? 杀子,和弑父一样,都是可以把人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 所以,明明损失更大的是英帝自己,可他表面上却还不得不安慰着夜墨,赏赐了他一大堆的东西,并且下令当即解除了他的幽禁,又命国库拨出一大笔银子给他重修太子府。 这天夜里的大火差不多把整个京城都惊动了,不少大臣为了表示忠心都跑到了皇宫里面来,英帝这些表态,差不多都是当着大臣的面做出的,就是想要反悔都不可能。 但这么大的事情,却有一人完全没有关注,那便是早早把自己关在房间中的崔心兰。 崔心兰从宫中回来之后,就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狠狠地哭了一场。 对于女子而言,名节是多重要的事情?可是她竟然被那么多人看到和北境王子同处于一室当中。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权,没有势,也没有财,所有的,不过就是一个冰清玉洁的身体,还有名节罢了。 可是今晚,她连这些都没有了。 和北境王子传出那样的消息,她还能够嫁给夜墨吗? 听说夜墨的洁癖非常严重,被别的男子碰过的女人,他是一定不会再要了吧? “小姐,你别哭了,对身子不好。”落梅一直在旁边劝着,等到她哭的没力气了之后,一边递毛巾给她擦脸,一边小声开口:“小姐,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十分蹊跷吗?” 崔心兰红肿着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可还是看了落梅一眼。 落梅一脸忠义的样子:“小姐,按你所说,你是中了圈套,而这个圈套原本是要对付云王女的,可是宗靖王子不愿伤到云王女,所以找你做了替身,是这样吗?” 崔心兰哽咽着点了点头。 今天的事情她看的很明白,事情就是针对云轻的,因为云轻后面误闯了进去。可是宗靖只是和云轻说了几句话,就想办法让云轻离开了,之后就把她拎了出来。 “可是这事情不对啊。”落梅分析着:“你看,把你引到那边去的人,是玄王女,奴婢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她好像是云王女的姐姐。” “你别胡说!”崔心兰心头突地一下子,可是直觉的,她还是不想怀疑云轻。 她现在已经是举目无亲,唯一还可以信任一点的人,也就只有云轻了。 但落梅却没有闭嘴,她继续分析:“还有宗靖王子,他既然有时间把云王女放走,那也一样有时间让小姐你离开,可是为何,他却要一直等在那里,直到皇帝发现,还特意把小姐你推出去……” 落梅不说,崔心兰也许不会想到这些事情,毕竟今天的刺激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可是被落梅这么一说,她立时浑身都是凉意。 这个圈套一开始是针对云轻的没有错,可是后来呢?似乎,已经变成针对她的了。 只不过,设局的人从云轻的仇敌,变成了云轻本人…… “不会的!”崔心兰摇着头:“云轻没有理由害我,她不会害我的。” 她只有这么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不想连这个都失去。 落梅见她这样,也见好就收:“小姐说的是,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可她越是这么说,崔心兰心头反而越是惶恐,她死死抓住落梅的手:“你说,她有什么理由害我?她没有理由的!” 落梅皱了皱眉,放轻声音:“听说云王女妒意十足,根本不允许太子身边有其他女人的,最早有位宋医女,现在已不知去了哪里,后来的无极宫圣女,还有蓝小姐,似乎也都没办法在太子身边呆住,这些,应该是巧合吧?” 崔心兰心头凉了半截。 难道云轻已经发现了她的意图,所以才故意这么做,断了她进太子府的路吗? 可是不应该啊,她已经很小心了,而且,一直都对云轻那么恭敬,她应该能够明白,她就算进了太子府,也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威胁才是。 而且,云轻不是还问起她夫婿的问题了吗?当时虽然没有深谈,可是她是感觉得到云轻的善意的,当时她还想,也许她说出太了殿下,云轻会成全她也说不定。 可是,莫非那全是云轻的试探? 一颗心,就跟泡在冰水里一般。 “小姐,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落梅一副为难的样子。 “说。”崔心兰现在心头乱成一片,不管什么话都想要先听听。 落梅小声道:“其实奴婢觉得,比起云王女,反而蓝小姐才是个能容人的。” 崔心兰立时诧异看向落梅,蓝夜晴?怎么可能?她还什么都没有做,蓝夜晴就已经几次威胁她了,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容人。 落梅仔细跟她分析:“你看,云王女深得太子殿下宠爱,自然不愿意这宠爱被别人分走一星半点,所以绝不可能让太子身边出现任何其他的女人,可是蓝小姐不同,太子本来就不喜欢她,她若是想要呆在太子殿下身边,就必须有其他的出众之处,比如,她能够做好太子的贤内助,可若想做好太子的贤内助,那帮太子纳妃就也是其中之一。就算前两年她心有不甘,可过了这段不甘的时候,她就会知道她的职责所在,到那时,哪怕是形势所副,她也不得不往太子的后宫里添人了。” 落梅总结着:“奴婢觉得,比起云王女而言,恐怕蓝小姐更能接受小姐一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8章 把云轻当挡箭牌 夜墨进宫之后的事情,还有崔心兰那边发生的事情,云轻都不知道。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地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又是有些怔忡,等到回过神来,时间都已经过了好一会儿,而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却是没有一点印象。 直到茶茶端了水进来给她洗脸,她才反应过来。 “王女,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茶茶关心地问着,云轻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发呆的时候还真的不多。 云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难道是太累了? 这两天马不停蹄地在安平镇和归阳之间来回奔波,又接连动用了念力来催化蛊虫,消耗确实有点大。 而且催化一个生物的生命,所消耗的念力和普通的念力真的是不能比,足足要大几倍。 她每次用完之后,虽然面上看着还好,可是实际上精神却是真的很疲累,只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可能是有点累。”云轻猜测着:“茶茶,中午吩咐厨房弄点好吃的,我要补补。” 茶茶应了,服侍云轻梳洗好就走了出去,可是没一会儿又进来了。 “云王女,宫里来人请。” “什么事?”云轻随口问。 “是皇后娘娘派人来的,说是夜影已经离开归阳了,是她亲自派人送走的。” 原来是这件事情,她居然差点忘掉。 看来最近的精力是真的不怎么样,她对吴皇后说想要自己出手救夜天玄,除非夜影离开。 以吴皇后的性子,为了救夜天玄,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夜影送走。 所以今天她肯定要来找自己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居然把这个给忘记了。 其实她对自己的计划本来还有一丝犹豫的,她是防守型的人,如果别人不主动来害她,她向来不会主动去找别人的麻烦。 可是为了帮夜墨营造出一个好的形势,她决定要对夜天玄出手,这不符合她的习惯。 不过,夜天玄昨天的作为却是把她这一点不适也打消了。 云娇昨天早就趁空对她说了夜天玄的计划,用崔心兰引她到宗靖那里去,根本就是夜天玄设计的。 他的心思很简单也很恶毒,云轻不是不肯跟他吗?不是要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留给夜墨吗? 那么,他得不到,同样也不会如了云轻的意。 他要让云轻也被别人碰过,让她变“脏”。 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对夜天玄出手的时候,才会没有一点犹豫。 不过现在,倒是真的要去宫里了。 没怎么犹豫,云轻换了身衣服,跟着来请她的小太监进了宫。 归离的皇宫还是一如既往,威严,冷严,看似热闹,却没有一丝的人情味。 云轻跟着小太监正往吴皇后的宫里走,忽然宫中一下子喧哗起来。 “御医,快传御医!” “传御医到皇上寝宫,快点啊!” “去请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还有各们辅政的大臣们!” 小太监们满宫地乱跑着,不停地叫着,整个乱成了一锅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云轻冷眼旁观,可是心里却是隐隐约约地知道,这应该是夜墨出手了。 “云王女……”皇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一眼看到云轻,立刻奔了过来。 “云王女,快随我去看看皇上吧!”一跑过来,他伸手就要拉云轻。 可是云轻微微侧身躲过了,她是南昭摄政王女,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本王女是应皇后娘娘之邀进宫的。”云轻神色淡漠:“要先去皇后娘娘那里。” 那太临也知道自己方才逾越了,不过面上的焦急之色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少:“云王女,现在皇后娘娘也正在往皇上那里赶,您跟杂家过去,是一定不会有错的,皇后娘娘也绝不会怪罪于你。”tqr1 云轻怕皇后的怪罪么?才怪。 现在,是皇后求着她才对。那变异的蛊虫,就连夜影也没有办法,只有她的念力才知道如何解除。 “到底发生何事?”就算皇后在那里,她也不会随随便便过去,总要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总管太监面上现出为难之色,可还是回答了:“皇上今天早上突发疾病,吐血昏迷,云王女,杂家知道您医术高超,快去给皇上看看吧。” 皇帝寝宫,此时早已乱成一团。 吴皇后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见到皇帝衣襟上的血迹差一点晕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儿子才刚刚出事,现在连皇帝也不好了。 “你们快去给皇上瞧瞧,瞧不好,小心本宫要你们的命!” 一众御医本来就已经够紧张了,此时一听就更紧张了几分,纷纷围在皇帝的病床前。 英帝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尤其是时常做恶梦,还专门让洛尘来给他调理过。 只是,他的病要用隐族的血入药才是最好,他得不到云轻的血,就用了云妩的血,可是结果,云妩根本不是柳真如的女儿,所以那血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效果。 不过洛尘的药却是有效果的,至少让他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再那么频繁的做恶梦,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是没有想到在此时却是一下爆发了出来。 御医们有的给英帝诊着脉,有的翻着英帝的眼睛看着,片刻之后又聚在一起,彼此验证着诊断。 这种时候,集体得出来的诊断是保险系数最大的,事关皇帝的性命,没有哪一个人敢站出来逞英雄,因为他们也怕啊,万一错了,那死的不是他们哪一个人,而是整整一家子。 “皇上到底怎么样?你们看出来了没有!”吴皇后快要急死了,英帝是她最大的靠山,如果英帝死了,只有她一个人,真的斗不过夜墨。 想到夜墨,吴皇后心头忽然就是一动,英帝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夜墨进宫看了他之后就生病了,该不会是…… 这念头一起来就压不下去,她厉声叫着:“太子呢?皇上病了,他为何不来!” 夜墨已经到了门外,而且是与云轻一同到的。 见到云轻,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更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毕竟英帝还在里面病着,甚至有可能生死未卜,他若是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不适宜的举动,很容易被那些臣子们抓住把柄。 云轻也没有和他说什么,只是落后了他几步,迈步往房间里面走去。 “孤王来迟。”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通知了一声,就直接向太医发问:“皇上病情如何?” 他来的时间刚刚好,太医们也刚得出结论,吴皇后问了半天都没得到的答案,夜墨一问,他们却是就打算说了。 可刚要开口,一个眼尖的人看到了云轻,顿时拉了一下自己的同僚:“太子殿下,皇上龙体金贵,我等不敢轻下断言,云王女才解决了疫疾之事,医术想必想是极高的,还请云王女也为皇上诊脉,我们再参详一下。” 御医也怕死啊。 他们若是诊错了,就算是集体诊错,皇后要杀他们,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拉着云轻在里面就不一样了,云轻就算诊错,可是有太子殿下保着,谁敢杀云轻。 而只要不杀云轻,也就没有理由杀他们。 因此,把云轻拉进来,绝对是最保险的做法。 那个御医一开口,就引来同僚赞赏的眼光。 这个主意实在是高,这样一来,他们的小命就无忧了。 可是夜墨的目中却是闪过一丝厉色,人都是惜命的,他们想要保住自己的命没有什么,可是拉云轻来当挡箭牌,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这些人,就算不死,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皇后也发现了云轻,可是她却犹豫着,英帝会病很有可能和夜墨脱不了关系,再让云轻来诊断,靠谱吗? 云轻淡然地立在一边,她是南昭的摄政王女,又不是医女,而且也经避嫌。 除非皇后亲口叫她过去看,否则的话,她是不会动的。 “皇后娘娘,云王女医术高明,还请皇后娘娘让云王女为皇上诊断一下。”一边的御医都在催促着,不论如何,他们一定要把云轻拉下去。 皇后目光接连变动着,最终,她还是想让云轻也来诊断一下,一方面云轻的医术确实不错,另一方面,也要验证一下皇帝的生病是不是和夜墨有关。 “你们先写一个诊断结果出来!”吴皇后冷冷吩咐着:“总不能什么都指望着云王女!” 终究是在深宫里呆了那么多年,这一点心眼吴皇后还是有的。 那些御医们顿时一脸便秘似的神色,可是皇后开口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再拖延,于是只好把自己先前的诊断结果写在了一张纸上。 拿到了那张纸,吴皇后才看向云轻:“云王女,你也来为皇上诊断一下。你的医术高明,本宫信得过你。” 这话,简直就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在催眠自己一样。 云轻没说什么,应了一声是,就走到了皇帝的床前,准备为他把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89章 别违背你的原则 刚要碰到,忽然夜墨叫了一声。 “且慢。” 吴皇后立刻看着夜墨,声音都凄厉起来:“太子殿下是要想要延误皇上的诊断吗?你是何居心!” 她一直就怀疑英帝的病发与夜墨有关,一听到夜墨叫停就立刻说出苛责的话。 不过夜墨却是根本不搭理他,他对着皇帝宫里的人吩咐:“拿块巾帕过来。” 就算英帝好好的,宫里的人也不敢忽视夜墨的命令,更何况现在英帝昏迷,夜墨的话更是比圣旨还好用。 很快,巾帕就拿来了。 夜墨沉声吩咐:“拿给云王女,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诊脉,也还是避嫌为好。” 云轻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巾帕有些无语,这妖孽太子的占有欲又升级了,现在是连她碰一碰别的男人都不行了吗? 哪怕这男人是他名义上的父亲,而且年龄和她足足差了二十多岁。 想说什么,不过对上夜墨压迫性十足的眼神,云轻默默地接过了帕子,垫在皇帝的手腕上。 好在,一众宫人和太监对这种事情见的多了,也没有觉得干什么。 只是暗中的燕倾眼角抽了抽。 诊了片刻之后,云轻起身。 “可有结果?”吴皇后立刻问,她已经看了太医诊断出来的结果,现在迫切要知道云轻诊出了什么结果。 方才,她暗中打手势让人去将她的人集中起来,还找来了多位大臣,若是云轻和太医的诊断结果不一样,她立刻就会说这是夜墨的阴谋,先把他控制起来再说。 云轻面色平静,先用宫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才转向吴皇后:“皇上应该是久疾在身,突然发作,不过关系不大,开些药调养一下就好了。” 吴皇后的眼神先是一松然后又是一紧。 云轻说的,和御医们说的完全一样,这让她神经放松。可是,难道这事情真的不是夜墨的手笔? 这怎么看,都有点不太可能。 但不管怎么说,英帝没有事,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们还不快点为皇上开药!”吴皇后冲着御医们发作。 御医们哪里敢怠慢,连忙去一旁商量方子,又邀请云轻:“云王女也请来一起斟酌一下方子吧。” 云轻失笑,让她看外伤还差不多,把脉也勉强凑合,可是开中药?她真的不擅长。 可是看着一众御医们可怜兮兮的样子,云轻还是走了过去。 英帝的身体查不出什么症状,说明夜墨没打算让他在这会儿死掉,所以开个方子也没有什么,就再给那群御医们当一次定心丸吧。 御医们看到云轻过来泪都要下来了,只因这关系实在太大,而只要云轻在,他们就不用为活命担心。 夜墨眼刀子又往御医们那边扫了一眼,这些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不多时,方子呈了上来,为首的御医低声说明:“皇上这病虽然没有大碍,可是正气终究是虚了,这些日子恐怕要卧床静养才行,而且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从床上起来。” 什么? 吴皇后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你们不是说皇上没有事吗?” 御医简直一头冷汗,连忙又为吴皇后解释,的确是没有什么大事,只要养个十来天,就会恢复过来。 可是这养病的时候,却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当即就有大臣开口:“皇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养病这几日,臣恳请由太子殿下监国。”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吴皇后叫了这些臣子过来,本来是防着这事是夜墨下的手,让他们来做个见证。因此,叫的人以清流居多,这些人个性清高,以国之栋梁自居,如果真是夜墨动的手脚,他们不会姑息。 可是没有想到,这次皇上生病还真没有夜墨什么事情,反而因皇上卧床,让他们想到了由谁主持政务的事情。 他们都是一心为国着想的忠臣,自然不会看着朝政混乱,这种时候,太子监国就是最合理的事情了。 本想让他们为自己所用,可是没想到,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吴皇后气得咬牙,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点了头。 不为别的,夜墨有太子这个名头在这里,这就是最名正言顺的事情。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皇上熬药!”吴皇后叫自己的亲信去给皇上煎药,又把其他的事情安排好,等着看英帝把药喝下去,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一脸疲惫之色,不过,她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儿子,吩咐云轻跟她走。 云轻看了看夜墨,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夜天玄的蛊虫给解了,因为她很清楚夜墨要的是什么样的报复。 “亲亲,别违背你的原则。”夜墨抓着云轻的手,轻轻地揉捏着:“相信孤王,他们会自己作死。” 所以,该解的蛊就解了吧,云轻答应过吴皇后的,如果她出尔反尔,以后不好受的一定是她自己。 “是他先对我下手的,我不算违背自己的原则。”云轻低声说着。 “可是吴皇后也把夜影赶走了,这事算扯平。后面的事情,孤王会自己做。” 夜墨说着,又微笑:“不过,你若是愿意帮孤王诱导一下她,孤王也不介意。” 云轻瞪他一眼,就被夜墨的笑容给夺去了心神。 这笑容很温和,很宠溺,简直都不像是那个妖孽太子会笑出来的,再加上他还一直捏着自己的手,揉来揉去的…… 真烦。 能不能不要笑了,没见周围宫女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成心的是不是? “云轻!”吴皇后都走出一段路了,发现云轻没有跟上立刻叫了一句。 云轻嗖一下把自己的手从夜墨手中抽出来,快速跟着吴皇后去了。 “云轻,你和夜墨在说什么?”吴皇后怀疑地问着。 “没什么。”云轻对吴皇后并没有什么尊敬之意:“一点私事。” “云轻,若是你敢在我皇儿身上动什么手脚,本宫绝不会饶过你。”吴皇后抓不到把柄,也只能这样威胁。 云轻根本不在意:“皇后娘娘放心,就算我要杀玄王爷,也会治好了再杀。” 云轻的道理很奇怪,但她的道理就是这样,既然出手救了,就不会在救人的过程中做什么。 真想杀,大不了救好了再杀。 吴皇后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得一甩袖子,当先走了。 夜天玄还在昏迷着,云娇在一边伺候他。 昨天蛊虫的事情,英帝知道是云娇动的手脚,可是吴皇后却不知道,因为吴皇后先入为主认为所有和蛊虫有关的事情都是夜影做的,所以根本想不到云轻手中会有蛊虫。 而这也让云娇的安全多了一份保障。 昨天云轻说会把伺候夜天玄的方法告诉云娇,但其实只说了两个字:“随便!” 意思是云娇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搞得故弄玄虚一点也无所谓,总之让英帝夫妻没有机会杀她就行。 此时夜天玄还躺在床上,一脸青灰色,看起来充满了死气。 “云轻,夜影已经被本宫亲自派人赶出归阳,你快点把玄儿看好。” 云轻没怎么和吴皇后说话,直接走了夜天玄的身边,看了看他的症状,确定蛊虫的阶段没有变,就写了个方子,让人去准备药材。 不看到夜天玄醒过来,皇后是不会让云轻走的,所以云轻只好在外面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云轻,本宫问你,那天宴会之上,蛊毒为何会发作的如此之快?”不过一柱香都没有的时间,蛊虫就发作了,甚至有个人,差点在他们面前死去。 “这蛊虫变异了。”云轻淡然地说。 “如何变异?”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得问夜影才行。不过我倒是收集了几只变异的虫子,正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你连如何变异都不知道,就敢说能治玄儿的病?”吴皇后一下怒了起来。 但云轻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皇后娘娘,昔日神农尝百草,尝到某味药,知道能解某毒,可也并不一定知道,这毒是如何机理。” 医学有时候就是这样,知道病因去寻找解药固然是种方法,可是有的时候,真的就是寻找到了解药,可却根本不知道病毒是如何运作的。 这话,一点毛病没有,吴皇后也挑不出理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这蛊虫最快的时候,多久会要一个人的病?” 云轻目光微微一跳,不过还是照实说了:“盏茶时分。” 说到这里,外面的人把药煎好端了进来,吴皇后也没有心思再问什么,连忙叫人拿去给夜天玄喝。 云娇伺候着夜天玄把药喝下去,没多一会儿,一直青灰的面色就恢复了正常,接着人也醒了过来。tqr1 “皇后娘娘,玄王爷身子还虚,这两天可以开些补气的汤药,这事御医就可以做,想必就不用我出手了。”云轻吩咐着调理的事情。 吴皇后自然也不打算再让云轻医治夜天玄:“这事本宫自会吩咐御医。”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0章 没良心的女人 云轻回到府中,又是好好地休息了一日,今日一早进宫,本以为只是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遇到皇帝病发,又以忙了一天。 吃过东西又洗漱了一番,云轻去和东海子云说了一会儿话,把宫里发生的事情都和他说了,就回到自己院子。 一进去茶茶就迎了上来:“王女,苏风来过了。” 风林火山,不得不说,他们真的非常好用,能力既强,而且又忠心。 苏风会来,一定是有事情禀报。 “什么事情?”云轻一边往房间里面走一边问。 苏风不会在这里等很久,有些事情,和茶茶说了也是一样。 “苏风说,有一支北境的军队正在往归阳而来,看样子,这两天就会到达归阳。” 北境?云轻步伐微微顿了下,归阳现在已经够乱的了,而且夜墨要做的事情也很重要,这个时候,北境也要来凑个热闹吗? “据我们的查到的消息,那支北境的人马打的是迎亲的名号,不过苏风说,里面不乏精锐。” 北境尚武,可若是迎亲的话,也用不着太多的精锐。 云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看来要和宗靖见一面才行。 自那日宫宴之后,她就没有怎么再见过宗靖了,对于那个所谓的婚约,她也一直是持无视的态度。 可是现在对夜墨来说是非常时期,她不希望北境在里面掺上一脚。 这件事情不是可以立刻就做的,所以云轻听过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回房休息。 这一整天在宫里耗着,也是挺累的。 半夜时分,一道人影出现在云轻的房间中。 云轻睡觉向来轻,可是这个人的到来却分毫也没有惊动她。 她平静地睡着,巴掌大的小脸在月色下更是精致可人,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个洋娃娃一样。 “没良心的女人。”夜墨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他没有云轻在身边陪着,可谓是夜夜孤枕难眠,这个女人居然睡得这么香。 难道都没有想他一下吗? 不客气地脱靴上床,把云轻揽到了怀里。 “呜……”云轻不满地蹙了一下眉头,夜墨连忙轻声哄着:“没事,乖乖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夜墨的话听进了耳中,云轻咕哝了一声就继续睡了。 其实多少也是有点察觉,只是身边这个人的气息让她十分安心,直觉知道他定然不会伤她,所以根本懒得醒来,就这么直接继续睡了。 冬夜寒凉,夜墨掀开被子的时候带进来一些凉气,云轻不自觉瑟缩一下,但很快,夜墨身体的热度就吸引了她。 她动了动,又动了动,直到靠近热源,又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夜墨怀里,这才安安稳狠地睡着。 夜墨看着怀中的女人忍不住想笑。 想当初这丫头多机警,稍微靠她近一些都能察觉到,现在却是主动往他怀里缩。 这些小毛病小习惯都是他养的,之后,还要再接再厉,继续养下去才行。 最好,离了他就完全无法入睡,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了他。 云轻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觉得有些异样。 被褥上有淡淡的药草气息,这药香她再熟悉不过,只有自幼不住服食各类灵药的夜墨身上,才会有这样的气味。 夜墨昨晚来过了? 可是,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茶茶端来了水给云轻洗漱,云轻刚刚洗漱完,就听外面的小丫头过来禀报:“云王女,静雅公主在外面,等着见您。” 夜静雅? 云轻诧异了,她和夜静雅之间的交往绝对算不上愉快,第一次见面就淋了她一身的鸟粪,而这次回到归阳之后,她连宴会都没有参加,更是没有什么机会见面。 她自问和夜静雅之间没有什么交情,还真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不过人家好歹也是堂堂公主,既然来了,总归是要去见一下的。 让茶茶寻了一套衣服给自己穿上,云轻收拾妥当,去见夜静雅。 花厅里,夜静雅正坐在那里品茶。 她当初和吴宝珠一起陷害云轻,被夜墨命人遣返归阳,算下来,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这半年当中,夜静雅的变化不是很大,只是比之前略微沉稳了一点点。 “静雅公主。”云轻走进去,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她现在的身份,还有身后的势力,都让她无需对夜静雅行礼。 夜静雅目光定在云轻身上,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半年多的时光不见,云轻的变化却是极大,原先她的相貌顶多能称得上清秀,但五官平平,一点也不出彩,可是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她却像是长开了一般,眉眼间都透出妍丽,再加上她特有的坚韧从容神色,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风采。 除此之外,云轻的身上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媚意,这种媚意,不是少女所能有的,那是经过人事,又被人好生疼爱过,才会拥有的特殊气质。 一抹妒色从夜静雅眼中闪过,同样是女子,为何云轻就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过嫉妒归嫉妒,她还是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云王女,父皇现在重病未醒,母后非常担心,因此想让我去庙宇里为父皇点一盏长明灯,可是母后又怕我愿力不够,想起当年南昭王妃也是深信佛法之人,所以特意让我来邀请你一起去。云王女应该不会拒绝吧?” 柳真如当年信不信佛谁也不知道,不过她有一个习惯,那便是见庙必拜。 云轻对此倒是颇能理解,一个人的能力越高,敬畏就越高,柳真如逢庙必拜,并不见得一定求了什么,只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时候,还是要有一些敬畏的。tqr1 因此此时夜静雅这么说,她也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而且夜静雅的语气,分明也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她是奉皇后之命来的,那就是旨意,她若是不去,就是抗旨了。 因此她只好应下:“静雅公主稍等,我去准备一下。” 云轻回去换了件衣服,又命人把自己要出行的事情和东海子云说了一声,再准备了一些东西,就出门上了马车。 出一趟城,来回至少也要大半天的时间,倒着实是要准备一下。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云轻和夜静雅的马车便出现在城门口,一路行了出去。 皇宫…… “娘娘,公主已经要约了云轻,她们的马车出城了!”云轻的马车一出城,立刻就有人来禀报给吴皇后。 吴皇后握着手中的一样东西:“确定?” “确定!我们的人亲眼看到的。” 他们一直看着云轻的马车走远,绝不会再回转,这才报到宫中。 “好。”吴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去请太子殿下来吧,皇上醒了,总要通知他来。” 英帝的确是醒了,只是,不能动,也不能言语,和废人没有什么两样,御医说,这只是暂时的现象,休养几日就好了。 但吴皇后却不敢这么乐观,夜墨这次回来之后,她心头一直有着极深的危机感,所以,她一定要做些事情,把危机消灭在萌芽状态。 夜墨昨天也是很晚才出宫,他的太子府烧了,但在京中还有别的产业,因此倒也不愁没有地方住。 他对于皇帝的病并没有那么担心,回到住的地方之后最关心的,却是太子府中的那眼温泉汤,甚至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就跑到了那里去查看。 太子府虽然烧的很严重,可是那眼温泉因为保护得当,却是几乎没有什么损毁,只是外壁有些烧墨,只要清理一下就好了。 至于其他地方,却几乎是全都烧成了焦碳。 不过对于这种景象,夜墨也没有特别在意,他很干脆地命令人在三天内把这些焦碳全部清理干净,然后移植花草树木过来,直接把这里做成一个园林。 因为这样,传旨的太监还跑了一个空,后来又匆匆赶到原太子府,才把旨意送到夜墨的手上。 夜墨接到旨意,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继续对身边人说着他对太子府重建的构想。 “太子殿下……”传旨的太监想哭,给太子殿下传旨绝对是世上最虐的事情,没有之一。 太子殿下就没有顺顺利利接下旨意的时候。 夜墨根本不理会他,一直把自己要说的事情说完。 “立春那日,孤王要看到这里改造完毕。” 末了,夜墨发话。 跟在他身边不住记录的人顿时抬头,一个人小心翼翼开口:“殿下,现在还是科天,就算是移植成品花木也没有那么快,根本不可能在立春完成。” 立春到现在,可是只有七八天而已啊。 “谁说要你们一株株移植?”夜墨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们。 不移植,那要如何? 难不成老天还会直接从天而降一片园林不成? 夜墨一边走一边扔下话语:“去找东海子云,就说这是送给他师妹的大婚礼。” 一群人,顿时茅塞顿开。 不错,他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对逍遥王来说,绝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只是,殿下真的好腹黑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1章 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明明是夜墨要送给云轻的礼物,结果,却让东海子云来当苦力。 偏偏,还让东海子云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若是他拒绝了,岂不是连小师妹的大婚礼都不肯出力?那名声若是传出去,才叫难听。 一群人,对他们主子的深谋远虑佩服的无体投地。 东海子云听到夜墨派人传给他的话之后,面上虽然微笑着,可是手中却捏碎了一个杯子。 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直到把园林的事情交待好了,夜墨才跟着传旨的人进了宫。 英帝醒了,他这个太子殿下,无论怎么样都是要去看一看的。 到了英帝居住的地方,一堆御医已经围在了那里,还有不少大臣前来问疾,甚至,昨日刚刚病愈一些的夜天玄也在其中。 夜天玄的面色还有些不好,却仍是拖着病体侍疾,一些大臣看在眼中,不由又为他加了几分。 夜墨其实并派不上什么用场,只是到英帝的床前看了一眼。 英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望着夜墨。 可是,旁人却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毕竟,他无法动,也无法说话。 看过英帝出来,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候。 “今日大家都劳累了,用了饭再走吧。”吴皇后说了一句,根本没有给众人拒绝的机会,就吩咐:“来人,传膳。” 皇后留饭,大臣们是不可能拒绝的,而夜墨若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回绝皇后的好意,也会给人留下狂妄的印象,因此也是留了下来。 不多时,午膳就传了上来,因为皇帝病期,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一个个素菜也是做的十分精美,一见就很有食欲。 酒水也是有的,都是花果酿的素酒。 吴皇后坐在主位,夜墨和夜天玄居次位,吴皇后举起酒杯,婉声开口:“皇上身体不适,接下来的日子还要仰仗各位大人,本宫以薄酒一杯,敬诸位大人。” 因为只是顿便饭,没有安排坐席,而是一张长条形的桌子,众人都以官位高低坐在桌子两侧。 这种坐法,添了不少亲近,加上皇后又亲自祝酒,各大臣心头都感动的要命,纷纷起身端起了酒杯。 吴皇后目光扫了一眼:“墨儿,玄儿,和本宫一起敬各位大人一杯。” 夜墨眉梢微微一挑,他从六七岁回到归阳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这宫中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可是今天,吴皇后居然会留他在宫中用午膳。 是真的信了云轻暗示的方法? 该不会当真如此蠢吧? 他伸手去端酒杯,可是好像不小心,忽然将酒杯给碰倒了。 吴皇后的面色顿时一变。 “孤王失礼了。”夜墨面色不变,对一侧的小宫女吩咐:“给孤王重新拿个杯子来。” 吴皇后呼吸发紧,夜墨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等待宫女重新拿杯子过来的过程中,夜墨用银筷蘸了桌面上的酒水,忽然一笑:“皇后娘娘,见着这些酒水,孤王忽然想起一事。” “太子想起何事?”吴皇后的内心很紧张,可还是赔着笑容。 “孤王之所以一出生就被送到姑姑那里,是因为孤王身中剧毒,需要边疆的药草保命,不过孤王却一直没有问过皇后娘娘,孤王身上的毒,是如何中的?” 吴皇后眼前涌起一副画面,当年水玲珑将孩子交于水冰清,她说了防止夹带,不允许二人直接接触,而要由她将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夜墨抱给水冰清。 而就在抱夜墨的过程中,借着一个转身,她飞快地将一颗入口即化的剧毒丹药塞入夜墨口中。 这个动作她练了很久,才能在那一天里没有出任何纰漏,也没有叫任何人看到。 这么久的事情,夜墨居然在今天提起。 “太子可是在怨恨?当年正值多事之秋,是本宫没有看护好,被人钻了空子,让太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夜墨轻轻一笑:“原来也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也?也是什么意思? 吴皇后心头跳的厉害,此时换杯子的小宫女回来了,吴皇后连忙催促:“太子,诸位大人都在等你。” 若是再就那个话题说下去,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夜墨倒是也没有再说,换了杯子之后,又拿起一个新的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吴皇后连忙再次举杯:“敬各位大人。” 将杯中酒一仰而尽,目光却一直盯着夜墨。 夜天玄也将杯中的酒尽了,夜墨将酒杯凑到唇边,似喝非喝,终于,还是微微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吴皇后的心头立刻松下,连声劝菜:“各位大人请自便,忽要吃饱吃好,以身体为要。” 夜墨也是一直慢慢地吃着。 吴皇后在心头掐算着时间,那蛊虫变异之后凶狠,一刻钟便可病发身亡,为了万无一失,她还特意让静雅将云轻调出城中。如此,就是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能够救下夜墨的命。 夜墨喝下那杯酒之后,便似乎放开了忌讳,一直吃着自己身前的几个菜。 忽然之间,席上响起一声痛苦的低呼。 “呃……” “噼哩叭啦……” 夜天玄青筋猛地暴突,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然后连坐都坐不住,直接滑到了桌子下面,连带着桌上的盘盏都被带下去了一大堆。tqr1 “玄王爷!” “玄王爷你怎么了?” “御医,快叫御医!” 这变故太突然,但好在,这两天已经经历了太多变故的朝臣们都已经习惯了,第一时间就有人去叫御医。 而吴皇后则是直接傻了。 夜天玄这样子明显是蛊毒发作,可是为什么?她的毒,明明是下在夜墨那里。 “玄儿!”她扑了上去,拼命地叫着夜天玄的名字,但夜天玄已经牙关紧闭,根本听不到了。 “夜墨!”吴皇后猛然厉声嘶吼:“你做了什么?你对我的玄儿做了什么?” “孤王能做什么?”夜墨神色淡淡的:“孤王只是在吃皇后娘娘准备的宴席而已,这里这么多大人,可有看到孤王做什么?” “是啊皇后娘娘,太子什么也没有做。” “皇后娘娘,还是快请御医来给玄王看一看吧。” 大臣们纷纷附和,同时也是有些不满。 皇后和太子不和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想都不想就要栽赃太子,就算是他们也要看不下去了。 夜墨一派淡然的样子让吴皇后更是确信,这里面的手脚一定是夜墨动的。 她猛地大声吼着:“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御医没有用的,除了云轻,根本没有人能救夜天玄。 所有的大臣都被赶了出去,吴皇后此时根本顾不上会不会招来大臣的怨恨了,她只要救夜天玄,因此直接让侍卫们动手。 所有的大臣们都被赶了出去,吴皇后直接扑到夜墨的跟前:“夜墨,太子,太子殿下,你救救玄儿,你有解药对不对?你一定有的。” 夜墨自始至终连神色都没有动一动。 其实,云轻之前让夜天玄身中蛊毒,为的就是营造这样一种局面,只是,他不愿意让云轻有心理负担,所以让她把夜天玄的毒解了,同时,给吴皇后埋了一颗种子在心中。 若是吴皇后心存一丝善念,不妄动,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可是一个人的恶毒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她还是想对夜墨下手,所以,只会自食苦果。 “这是皇后娘娘的宴席,孤王怎么会有解药?” “太子殿下!”吴皇后凄厉地哭叫出声:“我错了,求太子殿下看在我当母亲的一片心上,救救玄儿吧。” 不说还好,听到这话,夜墨眸中陡然浮出厉色。 她当母亲的一片心?那当年,谁又曾体谅他的母后? “孤王并没有解药,能够解决此事的,只有云轻。” 云轻,云轻在哪儿? 吴皇后瞬间想起,云轻被她用夜静雅调出城外了。 她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 身子,一下跌坐在地上。 这就是他的报应吗?她想要害人,甚至为了打消夜墨的怀疑,还让夜天玄出来做陪,可是结果,却都报应到了她自己的儿子身上。 “不过孤王身上有一颗药,可以缓解症状的发作。” 夜墨的话,一句一句的说,前一句让人坠入地狱,后一句又拎着脖领子把人揪上来。 吴皇后几乎以为没救了,没想到又看到一丝希望,顿时大叫:“药呢?快把药给我!” 夜墨倒是没有为难,手腕一翻把药露了出来。 吴皇后立刻飞扑上前把药抢了过来给夜天玄服了下去。 药一入肚,夜天玄的面色立刻好看很多,也没有之前那么痛苦。 “来人啊!快去传云轻入宫,用最快的速度,片刻都不许迟疑!” 吴皇后疯了一样地嘶吼,外面的宫人听到了也不敢怠慢,连忙往宫外跑去传旨。 夜墨一直在旁边看着吴皇后的表演,此时才开口:“皇后娘娘凭什么认为,云轻一定会同意救治他?”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2章 他留,你不留 云轻与夜静雅一路出了城,夜静雅对云轻没有什么好印象,本来是绝对不会和她乘坐同一辆马车的,可是这次因为是带了任务来的,怕云轻半途溜走,所以特意和云轻坐了一辆马车。 云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闭目养神,马车走了半日左右,云轻忽然开口:“停车。” “云轻,你要做什么?”夜静雅顿时紧张起来了,云轻突然要求停车,这是什么意思? “静雅公主,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吧?”云轻淡淡地说着,夜静雅心头忍不住收缩,实在是云轻的眼神太通透,好像把她心底的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似的。 “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无妨,我知道就可以了。”云轻撩开车帘把茶茶唤了过来:“让车队回城。” 茶茶自然是听云轻的,可是夜静雅却是大喝道:“不准去!”目光转向云轻厉声喝着:“云轻,你想要抗旨吗?” 皇后的旨意,也是一样抗不得的。 云轻神色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对着车外做了一个手势,瞬间,不知何处跃出许多人来,直接把夜静雅带的人都控制住,就连夜静雅也一起绑了,马车直接转往城中。 在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云轻下车换了马车,免得被城门处的守军认了出来,出行的人也大多留在城外,只有一少部分人跟着她一起回去。这样,也是为避免有人认出。 一入城中,云轻就立刻往皇宫赶去,夜静雅会来邀她出城,说明吴皇后已经动手了。 夜墨的性子看似肆意不羁,可是云轻知道,当年玲珑皇后的事情在他心底有很深的伤痕,毕竟,一个人若是从记事起就不住地看着自己母亲惨死的场景,不可能不记忆深刻的。 马车中,她抚着自己腕上的碎石手串,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赶过去有何作用,但总是觉得,在这种时候,她应该陪在夜墨身边。 皇宫之中,吴皇后面色死灰,她死死盯着夜墨:“这都是你算好的,你故意引着本宫设局,是不是?” “你自己心存恶念,孤王难道逼着你去下毒了吗?” 吴皇后,他还真的是没有放在眼里,从许多年前开始她就很蠢,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一样的蠢。 “夜墨,你的心是黑的吗?”吴皇后疯狂地吼着。 “论心黑,孤王如何能与你们相比?”夜墨声音冰冷:“当年我父皇和母后是如何对待你们,你们又是对他们做了什么?有资格这么说孤王的人不少,可是,却绝不包括皇后娘娘你。” “唔……”一侧的夜天玄忽然挣扎起来,面上也现出十分痛苦的神色。 吴皇后终于想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她的儿子,她亲手把蛊虫又喂到了她儿子的口中,而且,比先前还在严重。 “夜墨,你要的不过是皇位罢了,本宫给你!你快让云轻来把玄儿治好!”到了此时,吴皇后还是端着自己的架子。 夜墨嗤笑一声:“这皇位孤王自然会拿,不这,这也是因为皇位本就是孤王的,岂用得着你来给?” 皇位是武帝的,他是武帝的儿子,英帝不过是偷了二十多年而已,可笑这对夫妇,却因此就认定这皇位是他们的,还要给他。 真是个笑话。 夜天玄不住地挣扎着,也许是因为这次的蛊虫发作很快的原因,他看上去远比先前那次严重。 吴皇后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就算夜天玄已经不算是个完整的男人,可却仍是她的儿子。 吴皇后终于崩不住了,盯着夜墨:“夜墨,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玄儿!” 夜墨看着眼前的一幕,神色晦暗不明,他沉吟片刻,才慢慢开口:“他留,你不能留。” 吴皇后的身子狠狠一震,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一下在她脑中炸开。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足有二十多年。 那时她春风得意,所有准备都已做好,距离皇后之有一步之遥,然后居高临下地去和水玲珑谈判,用夜墨的命做威胁,对水玲珑说:“他留,你不能留。” 水玲珑那般出色,那般耀眼,明明不过是个一点身份都没有的贱民,可是却生生把她这个吴国公主给比了下去。 她压了多少年?憋屈了多少年,才终于在那一句“他留,你不能留”当中,对找到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可是想不到风水轮流转,有一天,她竟会听到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夜墨,你不能这么恶毒……”她往后仰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恶毒?吴皇后居然也会用这个词? 简直是讽刺。 夜墨神色淡淡:“皇后娘娘,你和夜天玄之间,只能有一个人留下来,是你,还是他,你自己选择。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 “皇上不会放过你!”吴皇后想起英帝:“皇上的身子只是暂时不适,他好了之后,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不会放过你。” “暂时不适?”夜墨挑了挑眉,看吴皇后的眼神近乎可笑。 吴皇后一下反应过来,伸指指着他:“你……皇上的病是你……夜墨,你敢弑君!” “他算个什么君?孤王杀的,是谋逆篡位的叛党。”夜墨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皇上会不会醒,什么时候醒,都是孤王说了算。他醒来之后自然也有他的事情,恐怕没有什么精力顾及到你们。来人……” 夜墨已然抬步往殿门外走去:“玄王爷伤重,扶玄王爷去后殿休息,皇后娘娘也累了,请她一起去稍歇。” “住手,你们放开本宫,本宫要去见皇上,放开本宫!”吴皇后极力挣扎,现在能救她的只有英帝,她一定要去见一见英帝。 可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这满宫满殿的人竟没有一个肯听她的话,甚至原本一些熟悉的太监和总管,也没有一个听她的。 她忽然又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难道这些人早就是夜墨的人了吗? 若不是如此,夜墨怎么会对宫中的情形知道的那么清楚,还有,又如何能轻易将英帝置于如此处境? 英帝的身体不好不是一日两日了,夜墨的布局,也早就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他早就有能力取帝的命,可是他却一直等着,忍着。 这个人的心智,竟然可怕到这种地步。 震惊之中,已经被人拉到了后殿之中,门也关了起来,只留着她和夜天玄两个人在里面。 吴皇后哭闹了一阵,嚷着弑君,嚷着她要见皇帝,但一直没有人理会她。 累了之后,她也就没有力气再哭闹,沿着门滑坐了下来。 她无法接受眼前的事情,只是片刻之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是只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工夫,却已经几乎落到了绝境。 看着床上的夜天玄,先前夜墨说过的话又是回荡在了耳边:他留,你不能留。 你们母子二人,只能留一个。 一阵阵的冷意袭上来。 夜墨把她关在这里,是在让她做选择,做当年和水玲珑一样的选择。 可是,她该怎么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一阵私语声。 “云王女进宫了。”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到晚上吗?” “云王女那么聪慧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皇后调虎离山的计策,出城走了一半就回来了,现在正往这边赶呢。” “那可是太好了,太子殿下的神情真是可怕,除了云王女,只怕现在也没有人能接近太子殿下了。” “你说云王女真能解得了里面这位的蛊虫么?”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前日那么多的蛊虫都是云王女一个人解的,这才一个人而已,自然解得了……不过我也听说这次的蛊虫和之前的不同,是有时限的,过了某个时间,就是想解也解不了了。” 外面两人自顾说着,吴皇后听在耳中却是惊涛骇浪。 云轻能解得了夜天玄的蛊虫,可是,这也得在一定时间之内才行。 先前夜墨给她那颗药的时候也说了,那药只能延缓蛊虫的发作,可是,能延缓多久,谁也不知道。 夜天玄现在的情况必须尽快让云轻出手,可若想要云轻出手,她就要死。 在她没有做出选择之前,夜墨是绝不会让云轻动手的。 吴皇后的面色惨白。 片刻之后,她站起了身,慢慢走向桌前。 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副白绫,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因为要夜天玄死根本用不着准备任何东西,只要拖着就好。tqr1 深吸一口气,吴皇后将白绫用力地抛上了房梁…… 侧殿当中,夜墨端坐椅上,面前还放着今日的公务。 他垂首看着,面上一片平静,似乎先前在旁边殿中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而他也不过是普普通通地代理监国而已。 门外轻轻地叩响,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这太监夜墨认识,是英帝身边最贴身伺候的。 只是,谁也想不到,他早就是夜墨的人。 “太子殿下,皇上重病,皇后娘娘悲痛难忍,已经先皇上而去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3章 丧钟 夜墨的朱批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平稳地开口:“孤王知道了。” “皇后娘娘留了遗言。”那个太监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夜墨抬了抬眼,他立刻把一张纸送到了夜墨的跟前。 夜墨看了一眼,纸上寥寥写了几个字,大意便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让夜墨遵守承诺,尽快让云轻救治夜天玄。 夜墨冷笑了一下,掌心一震,直接把纸团震成了碎片。 那太监见夜墨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敢久呆,连忙退出去了。 “殿下……”战飞走了进来,小声地询问:“如何处置夜天玄?” 夜墨头也不抬,淡声说道:“杀了。” 真是可笑,他说说的话就一定要兑现么?当年吴皇后会放他一码,也不过是因为有把柄在母后手中,不得不暂时留下他的性命。 而她往他口中塞的那颗药丸,更是让他足足痛苦了二十多年。 吴皇后自己都没有做到守诺,又凭什么让他来做到? 她当年一时失策,让自己平安长大,然后今日把她上死路,这种错误吴皇后已经犯过一次,难道他还会再犯? 就算夜天玄再不成器,可是人只要活着,就是祸根,他自然不可能让他留着。 战飞对于夜墨的话没有任何犹豫,做大事者本来就该如此,该狠的时候,必须得狠得下来。 他应了一声匆匆离开,在门口和荆远帆撞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荆远帆走进房中低声禀报:“殿下,云王女已经进宫了。” 夜墨顿时抬头:“这么快?” 他本以为,云轻至少要明天才能进呢。 荆远帆表情古怪:“云王女在城外走了一半就命马车返回了,殿下,这事,你该不会是和云王女说过吧?” 他们说了话去诳吴皇话,可是想不到云王女居然真的是走了一半就返回,如果不是夜墨提前和云轻说过,那这也太巧了。 居然和他们说的谎话完全对应上,这么一来,都不能叫作谎话了。 夜墨眸子冷冷地扫了荆远帆一眼,吓得他立时缩了缩了脖子。 “属下知道了,这是殿下和云王女心有灵犀。”连忙拍马屁。 夜墨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了。 云轻,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这是他最难看的时候,本来,是不愿意让她看见的。 云轻匆匆进了宫,走到一半就遇到荆远帆来迎她。 “如今宫中是什么情况?”云轻直接向荆远帆询问。 “皇后娘娘悬梁自尽,玄王爷……重病不治。” 荆远帆想了想,还是用了些比较容易接受的词。 可是云轻是什么人,只是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她一语不发,只是快步地往夜墨所在的地方走去。 到了门口,里面静悄悄的,此时天色已晚,可是却也没有点灯。 云轻的脚步放缓了一点。 这一日,夜墨一定等了很久,他的心绪,一定也很复杂。 云轻一步一步地往门口靠近着。 她挂念着夜墨,所以匆匆回来,可是到了近前,却发现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和夜墨说些什么。 不过她还是轻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夜墨坐在案几前,光线很暗,勾勒出一个黑色的剪影。 “殿下……”云轻慢慢走过去,口中也轻声叫着。 “过来。”夜墨伸出手。 云轻走上前,刚刚走到夜墨伸手可及的地方,就被夜墨用力拉了过去,然后紧紧地抱住了。 “殿下……” “可会觉得孤王残忍?” 明明对吴皇后说母子里面留一个,却把两个都杀了。 “殿下在说笑吗?”云轻挣开一眼,正色看着夜墨。 她坐在夜墨的腿上,坐直了身子的时候,比夜墨略高出一点。 夜墨仰头看她。 “报仇的时候还讲仁慈,猪都比这样的人聪明。” 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的有点情调了? 他难得心里忐忑一下,怕他家亲亲会觉得他太残忍嗜杀,这个女人居然给他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在说孤王是猪?”眼眸微微眯起。 “我说殿下聪明。”比猪聪明。 这话虽然没说出来,但夜墨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冷哼一声:“是比你聪明。” 云轻:…… 本来心头有些惙惙,被这女人没厘头的一个比喻,弄得心情放松了许多。 云轻窝在夜墨胸前,轻声问:“殿下可是觉得失落?” 夜墨嗯了一声,问号式的。 “谋划了许多年的事情,一朝成功,固然目标达成,可是心里却也空了,因为一直填满在心中的东西,随着目标的达成,也一起不见了。所以,殿下可是觉得心里空空的,找不到底?” 夜墨本来并不知道自己这股怅然从何而来,听了云轻的话,却觉得似乎就是如此。 吴皇后夜天玄母子已经解决,英帝也不在话下,他现在之所以还留着英帝的命,不过是因为英帝还有用处。 他一心要为武帝复国,一心要堂堂正正坐上这个位置,如今这一切唾手可得,他却好像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满足。 想想,似乎真的是因为云轻说的这个原因。 “孤王曾经没有多少日好活,人生这中也只有两个目标。”夜墨的声音在墨暗中听来,克制又冷清,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之意。 云轻知道那两个目标,可还是听着夜墨一字一字说出来:“复国,传承。” 复武帝之国,然后留下子嗣,把这个国家传承下去。 曾经的夜墨,觉得那个传承之人是谁都好,大长公主希望那个人是蓝夜晴,他也就应了下来。 如今他已然完成其中之一,另外一个,也还是快点完成为好。 只是这个完成,就非要怀里的女人配合才行了。 夜墨在心里打着主意,云轻却以为夜墨还是有点失落,开口安慰:“殿下的事情办完了,就可以帮我办我的事情了啊。那六把钥匙,我才找到了两把,白子书说我母妃在无极宫,而且既不是死了,也不是活着,还说要我去接我母妃,所以我肯定得去。对了,武帝陛下也在无极宫,殿下总要和我一起去把武帝陛下迎回归离吧……还有,子莹邀我去东海玩,我们也得去一趟吧?另外,那个夜影看着讨厌死了,不把他控制起来,我心里面总是不安生……” 云轻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大堆,只要是她想得到的都往外说,总之就是想告诉夜墨他们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可不是坐上归离的位置之后,就没有奋斗目标了。 夜墨听着云轻唠唠叨叨地说完,才幽幽开口:“亲亲,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云轻觉得自己应该是漏了很多事情,不过他不确定夜墨说的是哪一件。 夜墨凑近云轻耳边,温热的呼吸都喷吐在她的颈间:“亲亲,你难道便没想过,要先嫁给孤王?” 云轻一怔,她真的,完全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也许是她和夜墨相处的方式太过亲密,所以她很多时候都会忘记,他们其实根本没有成亲,甚至她名义上还是别人的未婚妻。tqr1 “殿下,我有婚约的。”云轻故作委屈的表情:“你这样,是强抢民女。” 夜墨恨得咬牙切齿,在云轻腮上用力一咬:“孤王就抢了,怎么着吧!” “我未婚夫会抢回去的,他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云轻吃痛,故意更刺激夜墨。 她发现她实在是有些恶趣味,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夜墨黑着脸,好好地惩罚了她一番,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才从房间中出来。 外面的人早已经等着了。 吴皇后和夜天玄早已毙命多时,可是一直秘不发丧,直到夜墨出来,才吩咐人去宫中鸣钟,并且到各府去报丧。 英帝正在宫女的伺候之下喝着药,听到钟声一下子瞪直了眼睛。 他仔细地分辨着,三响,四响,五响……八响,九响…… 英帝的眼睛瞪得几乎出血,他喉咙中荷荷作响,手也不住地舞蹈着。 九响,这是皇后的丧钟。 吴皇后死了?怎么可能! “皇上,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在床前伺候您,还要处理玄王爷的病和后宫的事情,劳累过度,今日歇下之后,就再没有醒来……”他身边的大太监一把眼泪:“娘娘已经去了,请皇上节哀。” 不可能!不可能! 他们是少年的夫妻,这么多年来,什么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他的皇后是什么样子,他心里最清楚。 怎么可能这么一点事情,就去了。 夜墨,一定是夜墨动手脚,是夜墨杀了他! 他激愤地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夜墨,可是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小幅度地动动胳膊腿罢了,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还未从激动中回复过来,丧钟却是再一次敲响。 英帝的动作一下僵住,又一次全神贯注地去听着钟声。 八响。 这是高等级亲王的丧钟。 谁?哪个王爷死了? 他的儿子当中封为高等亲王的,只有一个人。 玄儿! 一股巨痛涌上心头,英帝直接晕了过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4章 开小门 这年归离冬季是难得的暖冬,阳光晴好,温度宜人,而就在这样的一个冬季里,归离皇室却是变动惊人。 皇后薨,皇子殁,皇帝重病在床。 遇到这样严重的变故,若是一般的国家早就动荡不安,四境收到消息伊始,也都把眼睛盯紧了归离,看看是不是有可乘之机。 可是让所有人都失望的是,有太子夜墨监国,归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依然平稳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保持着它四大强国之一的地位,分毫也没有动摇。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各国纷纷谴使前来吊唁,夜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变得很忙,几乎都没有什么时间。甚至连云轻都不怎么见得到他,还是偶尔白天醒来看到身边有人睡过的痕迹,才知道夜墨晚上的时候曾经到来。 而云轻则是变得很闲,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南昭王女,没有什么能让她做的事情,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就窝在府中看看书,欺负欺负小白,要么就和东海子云聊聊天。 在吴皇后死去的第二天,北境的使团就到了归离,自然是打着迎亲的名号,夜墨看这支使团十分不顺眼,直接扔到了京城里条件最差的一间驿馆,大冬天里,被子薄的还没有一两指厚。 北境使者见到地方差点气死,虽说北境草原民族,向来都是能吃苦的,可是他们现在好歹是出使,出使的地方又是有四大强国之一称号的归离,结果却给他们住这么差的地方。 还是宗靖过去说了一句,这才把他们安抚下来。 一切很忙碌,可是却也很平静,平静到云轻几乎都很难想像,夜墨谋划了这么多年的复国计划,就这么实现了。 不过这世间的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越是谋划的久,准备的充分,真正发生的一时候,越是平静自然。 那些激烈的冲突和爆发式的事件,都只不过是思虑不成熟罢了。 这一日云轻又在府中百无聊赖,逗着小白大人:“小白,棉花糖。” 小白大人委屈的不行不行的,可是还是强忍着屈辱,把自己蜷成一团,在地上打了个滚。 “王女,别让它再打滚了,这毛才刚洗干净。”茶茶端了一碟子点心过来,同情地看小白大人。 “可是真的很无聊啊,连师兄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云轻一说起这个就很怨念。 这两天她几乎看不到东海子云的身影,偶尔看到了,东海子云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总是瞪她一眼就去休息了,可是任凭云轻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她到底有哪里得罪了东海子云。 “我还以为师兄的脾气是好的,想不到也这么古怪。”云轻撸着小白大人,一脸郁闷。 东海子云若是知道云轻这么形容他,估计非得气死不可。那么大一片的园林,他为了催生出花木来几乎日日都要将念力耗费一空,到头来落了这么句评语。 两人说话间有人来通传。 “云王女,大长公主派人来,说要见你。” 云轻微微直了起身体。 大长公主。 这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人,云轻知道她一直都不喜欢自己,而且也根本同意夜墨和自己之间的事情。 可是她却偏偏又是夜墨的救命恩人,甚至还是把夜墨养大的人,对于夜墨来说,大长公主的地位非同一般。 这是一个她绝不愿屈服,可是又不能不顾忌的人。 “可有说什么事情?” “没有,只说请云王女往长公主府走一趟。” “王女,我去通知殿下吧。”茶茶立刻说道,她虽然没怎么见过大长公主,但从蓝夜晴的几次挑衅来看,也知道这位大长公主对云轻绝非善意。 “不必。”云轻阻止了茶茶,夜墨这些日子已经够忙的了,她不想再用这种事情去烦夜墨。 “可是……” “没什么关系,她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去帮我换件衣服。” 虽然云轻对自己的外表向来不是非常在意,可是去见大长公主,她却是不想失了先手,所谓人靠衣装,她这南昭摄政王在品级上已然低了大长公主一头,在别的方面,可就不好再输了。 茶茶劝不动云轻,只好听她的话去帮她换了身衣裳。 云轻坐上马车,一路往大长公主府过去。 她现在的身份,任何人想要见她,都只有自己到云府来才行,绝没有人一叫她就去的。 这次之所以去,也不过是看在她曾经救了夜墨的份上。 在马车里闭目假寐,经过某地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喧闹。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云轻拉开帘子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围了许多的人,对着一处地方指指点点,还不时有惊叹声传出来。 云轻顺着他们的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是一片树木葱茏。 不过是个园林而已,有必要这么惊讶嘛。 云轻脑子里想着大长公主的事情,对别的事情就腾不出那么多的关心,念头在脑子里一过,也就什么都不想了。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云王女,请吧。”来接她的人对着她做了个手势。 云轻下了车,她还是第一次到大长公主府,门头巍峨,很是气派,只从这座府邸里,也看得出当年的武帝和玲珑皇后是真的很看重她的。 若是云轻没有记错,大长公主虽然也姓水,可是却只不过是玲珑皇后身边的一个婢女,并没有念力的。 此时大门还没有开,那人上前去叩了几下,才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扇门。 “云王女请。”那人又对着云轻让了一下,礼数很是恭谦,可是云轻身边的茶茶却是愤怒的眼睛都红了。 大长公主府开的,是扇小门。 平日里供下人奴仆出的小门。 大长公主欺人也太甚了。 “云王女,大长公主已经等了很久了,还请云王女移步。” 茶茶张口想要理论,却被云轻给拦住了。 “开这扇门,是大长公主的意思?”云轻伸手轻轻抚了抚鬓发。 “云王女,长公主府向来都是开这扇门的。”那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错处,看似恭谦,但实际上却处处透着看不起云轻的意思。 “放肆!云王女是南昭摄政王,位属从一品,你们竟敢让云王女走小门!”茶茶终究还是忍不住,大声喝了出来。 那人下巴一抬:“云王女,开中门实在麻烦,还请云王女将就一下吧。” 云轻微微一笑,那人心头立刻涌起一股得意,原来云轻也不过如此嘛,看这样子,是要妥协了吧。 可是念头还没有转完,云轻已是直接转身。 “回去。”上了马车,云轻淡声吩咐。 这一下,顿时弄得那人措手不及,大声喝道:“云王女,你要去哪里!” 云轻根本不搭理她,而马车是云府的,自然也是听云轻的命令,理也不理地往前走。 “站住!”那人跑到云轻马车前怒目圆睁:“云轻,大长公主正在府中等你,你竟敢不去!” “是本王女不去吗?怎么本王女看到的,却是长公主府根本没打算让本王女去呢?” “谁说长公主府不让你去了,门不是已经开了吗?难道还有人绑着云王女不让你进去不成?” 说来说去,就是要让云轻从小门进去。 云轻眸光微微一冷,她一直不愿意和大长公主府的人有冲突,可是这些人却是以为她好欺负。tqr1 “来人,把这个不知尊卑的奴婢给本王女拉下去,打!”云轻薄唇轻启,声音虽轻,语声却是毫不留情。 风林火山到了之后,云轻便留了一部分人在云府,这些人只听云轻一个人的命令,也根本不知道归离的大长公主是什么人。 云轻的命令一下,马车前立刻有人冲上去,直接就把那个女子给拿下。 “云轻,你要做什么!我是大长公主的人,你敢打我,小心大长公主不饶你!”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嘴硬的要命。 云轻冷眼看着,口中却只吐出了一个音节:“打!” 主子处置奴才,通常的打法,就是杖刑,此时虽然没有杖,可是以刀做杖也不是行不通。 立时,几个人按着这个女子,另外两人则是拿着长刀平放,一下一下狠狠打在她的腰股之上。 长刀轻,效果自然不如长杖,可是架不住打人的都有内力,而且心头恼她对云轻无礼,所以下手自然十分狠。 不过几下下去,就打的那人鬼哭狼嚎,先开始还在不断地威胁着云轻,后来就直接开始叫开了长公主救命。 长公主府虽然清静,可是周围也是有不少人家的,来来往往的见到这一幕,虽不敢上前问个究竟,但也都好奇地看着。 这若是来的人再多一,长公主府的名声就彻底完蛋了。 “你看看,我就说不能做这种事情,这下好了吧!”大门后面,春雨满面怒容。 这些人真是,为了讨好蓝小姐,竟连这种小伎俩都能使得出来。 也不想想,如果云轻真的是这种小伎俩就会被羞辱的人,又怎么会蓝小姐和她交手几次,却处处落在下风呢?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5章 神魂大劫 被打的那人声音越来越小,可是云轻却是分毫也没有让人停手的意思,就在她几乎叫不出声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一下打开了。 这一次,是中门大开。 “云王女,这是怎么回事?”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春雨还是要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否则的话,这件事情就真的落在长公主府的头上了。 “春雨姑姑……”云轻对春雨还是认识的,而且对她的印象不坏。 她出身丛林,对人有一种动物似的敏感,直觉地知道,春雨对她并没有什么敌意。 “春雨姑姑,本王女听说大长公主有事见我,立刻便赶了过来,可是到了门前,这个奴才却开了小门给我,还说是大长公主的意思。本王女知道大长公主向来恪守礼仪,绝不会犯这种错误,因此再三向她询问,可谁知这奴才竟一口咬死,就是大长公主让她这么做的。如此栽赃主上的行为,本王女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就出手惩戒了一番,还请春雨姑姑不要介意。”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本来云轻打了大长公主府的人,不论是什么原因,都该是她理亏的,可是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却是这个奴才栽赃大长公主,她为了维护大长公主才出手。 这样一来,她打这个奴才就是正当的不能再正当,任谁都说不出一句不是的话来。 心头对于云轻的认识再高一层,春雨笑道:“云王女教训的是,这等奴才,就是打杀了也不冤。” 云轻微微颔首,若是换了别的人出来,她没准就揪住这件事情不放,无论如何,要在和大长公主的对峙之中占据一个上风,可是出来的人是春雨,云轻就不打算这么做了,而是顺着台阶问道:“不知大长公主可还要见我?若是不见,我便回去了。” “云王女……”春雨连忙叫她:“大长公主已等候多时了,云王女请。” 说着话也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可是此时,中门大开,两侧还有人垂首侍立,这是真正的在迎接云轻了。 云轻又是点了点头:“有劳了。” 迈步往大长公主府里走去,云轻心头却是忍不住叹息。 其实她真的不想进大长公主府,方才闹那么一出,若是能气着大长公主不再见她,那才是好事。 但现在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 大长公主在会客厅等着云轻,她穿着一身长袍,虽然是宫裙样式,可是袖口处却是和战袍一样收紧的,倒是显示出她长年在战场上的习惯。 她抿着茶,看到云轻进来也没抬眼,仍是吹开浮茶,喝过一口,又把茶杯放下之后,这才开口:“进来吧,其他人都出去。” 对于大长公主,云轻多少有些了解,本质上而言,她是个非常武断的人,而且由于长期很有权威,所以遇到事情很少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把她的意思说出来,然后再用强权逼着对方屈服。 云轻几次见她,差不多都是这种情形。 不过这一次,到是有点不同,至少以前大长公主不会这样做态的。 “云轻见过大长公主。”出于礼节,云轻还是说了一句。 若是她对夜墨来说很重要,那么,在她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之前,她不介意保持基本的尊重。 大长公主一双眼睛凌厉地盯着云轻:“云轻,你曾经答应过本宫,会离开墨儿。” 那是去九嶷山之前,云轻为了让大长公主把她带进九嶷山,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还愿意去吴国和亲。 “长公主,我已经去过吴国了。”言下之意,她答应的事情已经做过了。 至于吴国皇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又哪里有人能料得到。 大长公主眼睛还是打量着云轻:“你不适合呆在墨儿身边。” 这种大家长式的语气,不得不说,真的让人厌烦。 “适合不适合,应该由殿下决定。”云轻轻声说着:“毕竟要过一辈子的人,是殿下。” “巧言令色!” “实话而已。” 所谓话不投机,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她们两人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云轻心头有些烦躁,难道大长公主特意把她叫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吗?这也未免太劳师动众了,而且她也不认为大长公主是这么简单的人。 片刻之后,大长公主终于又开口:“云轻,本宫这次说你不适合,并非诳语。本宫问你,若是一个人注定没有办法长久伴着另一个人,那么这两个人,是在一起然后到最后黯然神伤好,还是趁早分开好?” 云轻眉梢一跳,她不明白大长公主是什么意思。 “殿下的毒已经解了。”云轻神色凝重。 她对毒十分熟悉,夜墨体内的毒,确确实实地已经没有了。 “墨儿没事,可是你呢?” 她?她怎么了? 云轻心头涌上很不好的预感,甚至有几幕场景已经不受控制地跳入她的脑中。 “云轻,最近这些日子,你可有觉得突然间脑中空白,待回过味来,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可却完全不记得方才发生什么的情形?” 云轻心头涌起惊涛骇浪,大长公主怎么会知道?而且说的如此准确。tqr1 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确时时出现这样的状况,往往做着一件事情,突然就会出神,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可是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她却一点印像也没有。 面上保持着不变,云轻缓慢开口:“大长公主是在说走神吗?只怕人人都会有这样的情况。” 大长公主冷冷一笑,她也是经过许多事情的人,云轻这点心思想要瞒她,没有那么容易。 “你不愿意承认,本宫也不逼你,事实真相如何你自己清楚就可。不过本宫却可以把本宫知道的事情告知于你。你血脉特殊,乃是千年难见的纯血之人,纯血之人念力入了七阶,会遇一大劫,此大劫,与神魂有关,一旦无法度过,就会灰飞烟灭,在这世上彻底消失,就算身体仍在,可也只不过是个空壳。” 大长公主字字清晰,目光紧紧盯着云轻:“云轻,你以为,墨儿会对你的一具空壳感兴趣?” 云轻被大长公主的话冲击的心绪翻涌,她早就觉得夜墨等人有事情瞒着她,还有东海子云,也一再强调不许她使用念力。 先前她还奇怪,可是现在前后一想,却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这些人,难道早就知道,可是为何,却不告诉她? 难道是怕她承受不起打击吗?她何尝是那么脆弱的人? “无法度过才会如此。”云轻眼睛微垂:“可是,我若是度过了呢?” 大长公主大笑起来:“想要度过谈何容易!不妨告诉你,幻雪岛中曾有记载,此劫轮回转生,万千人中,才有一人可以度过。云轻,你凭什么以为你会是那万千人之幸运的那一个?” “大长公主又何以知道,我不会是那一个?” “云轻,你当真执迷不悟?你当知墨儿的性子,若是现在你们分开,墨儿颓废一阵子,自然会担负起他的责任,可若是你们的感情再深入下去,当你离开之时,可曾想过墨儿会如何?云轻,本宫是为墨儿着想,不想看着你毁了他……” “云轻,若你真心喜欢墨儿,便在此时放他一生路,否则的话,你便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云轻,你的来历不必本宫再一一道明了吧?你本就非我族类,晴儿才是墨儿的良人……” “云轻……” 直到云轻坐上马车,大长公主的话还一句一句地在脑海里盘旋着。 她连自己是怎么出来的都不记得。 她似乎说了不必大长公主操心,也强硬地挺直了脊背。 可是一到马车里,她整个人就都委顿了下来。 纯血之人并不一般,一旦爆出这个秘密,这之后牵连的一串事情,就都可以被人所查知。 比如,她并非这个世界上的人。 比如,她只不过是缕幽魂。 她从意识到自己穿越开始,便很坦然地接受了命运,觉得既然是上天带她到此地,大概也就是要让她在这里安家了,所以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把自己当作了这个时代之人。 包括与夜墨在一起,也是想着可以长长久久的。 可是为何现在才告诉她,这很有可能是根本做不到的? 念力上七阶,会有大劫,与神魂有关。 她的念力进展虽快,可是本来也不会这么快上七阶的。 可是,先是吸收了采薇的一身血肉精血,然后又吸收了水凤娇的一身念力。 两相刺激,她的念力一举破七阶。 云轻眸子轻眯,在和夜影的交锋之中,他们一直是占据着上风的,她还以为夜影肯定斗不过他们。 可是谁知道,他早就布下了局,将一切算的毫无遗漏。 她也总算可以理解,为何夜墨见到夜影如此厌恶。 她本以为夜墨是不悦夜影是他的替身,现在才知道,只怕是为了她。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6章 化悲愤为食欲 回到云府,云轻的精神还是有些恍惚,甚至进门的时候差点让台阶绊到。 “王女,你还好吗?”茶茶担心地问了一句,云轻和大长公主谈话,她是没有资格跟进去的,所以也不知道她们谈了些什么,可是从屋子里出来之后,云轻的情况就明显有些不对劲了。 云轻转了一下眼珠:“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定了定精神,云轻大步走进府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大劫影响,她近来精神真的很不容易集中,不过若是这么简单就屈服,也就不像是她了。 居然恍惚到要让茶茶来担心,真是太丢脸了。 不过是个大劫罢了,说的那么恐怖,真正发生的时候,谁知道是什么样呢? 在丛林里,时常有些动物会发出十分凶恶的声音,或者长出十分恐怖的花纹,但事实上,他们本身却十分弱小,那些声音和花纹,不过都是虚张声势罢了。 这个所谓的大劫,说不定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 人真正害怕的,是对未知的恐惧,但当这件事情真的到来的时候,很有可能根本没什么。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被长公主吓住,而是努力做好一切准备。 而且,长公主都知道的事情,夜墨一定早就知道了,她看不出来夜影的意图,可是夜墨却一定能看得出来。 也许,现在夜墨已经着手为她做一些事情了。 只是可恨,他居然又瞒着自己。 “茶茶,去帮我准备点好吃的过来,照着一大桌子准备。” “王女你要宴请客人吗?”茶茶不知道为什么云轻一下子恢复了精神,不过她能恢复精神总是好的。 “不是,我一个人吃。” “什么?”茶茶吃惊了,云轻饭量其实不大,而且她向来都最讨厌浪费食物了,还时常说浪费食物就是浪费生命。 你今天看不起一粒饭,没准明天就为了这一粒饭饿死。 可是现在她居然让自己准备一大桌饭,还就自己一个人吃。 这简直太反常了。 “不可以吗?”云轻恶声恶气的:“本王女心里不痛快,化悲愤为食欲还不行?” 一边说,眼睛就往某个地方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 躲在那处的暗卫听到这话心头就是一个激灵。 云王女不痛快,这一定是顶要紧的情报了吧?比大公主见了云王女还要重要。 这种事情,一定得第一时间通知殿下才行。 不过想想也是,殿下这都好几天没来看云王女了,云王女会不痛快也是自然的。一定得旁敲侧击地提醒殿下一声,不管有多忙,今天都得过来看看云王女才行。 云轻往大长公主那边跑了一趟,回来也是下午时分了,再准备准备饭菜,端上来的时候也就差不多到了晚饭时分。 云轻吃东西向来简单,还很少要求置席,这破天荒的第一遭,云府的下人们可着劲地准备,着实丰盛。 女人生气,不是买买买,就是吃吃吃,这两样云轻在前世的时候都不喜欢,不过今天却打算也尝试一次。 现在这个时候,买买买是做不到了,那就干脆吃吃吃吧。 不客气地在桌子边上坐下,云轻招呼茶茶:“你也来,陪着我吃。” “这个……”茶茶犹豫,虽然也有和云轻一起吃的时候,不过大多是大家一起聚会,连着荆远帆战飞他们都会被叫上席,平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很恪守身份的。 “我请不动你是不是?”云轻瞪了下眼睛,茶茶立刻嗖一声坐到椅子上,拿着筷子就开始夹菜。 云轻这才满意,拿着筷子也要吃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人大笑:“好香,看来本王子来的正是时候。” 宗靖从园门外走了进来,一身衣服照例是将身材绷得紧紧地,几乎可以看到一块一块的肌肉。不过这种肌肉又并不是那种腱子式的,而是健壮又不失匀称,极为养眼。 他的身高也是众人之中最高的,绝对有一米九多,云轻眯着眼睛打量,其实以前都没有怎么好好看过,现在才发现,宗靖实在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啊。 尤其是这股子野性,简直了,如果有女人跟前她,一定安全感爆棚。 “云轻,把你的眼光收回去!”云轻肆无忌惮地打量,宗靖却黑了脸。 这女人的目光看他,怎么感觉像是恩客在看小倌,品头论足的。 “来我这里蹭饭,连看也不许看?”云轻咕哝着,她今天心头不爽,就是想做些放肆的事情。 宗靖微微黑脸,不过很快就露出笑容:“等你和本王子到了北境,随你怎么看。” “好啊。”云轻这次倒是没有反击,而是很痛快地应了下来。 她这么痛快,宗靖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逍遥王!”门口的声音把二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东海子云走了进来,仍是面色不虞。 云轻撇撇嘴,她到底哪里得罪东海子云了啊,为什么这几天都一直很不待见她的样子。 东海子云走过来连声招呼都没有打,直接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师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前面几天,根本都是一回府就到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本王来吃饭。”东海子云不客气地说道。 云轻这里置了席,下人们自然而然地以为东海子云要和云轻一起吃,所以根本没有给他准备。 而他饥肠辘辘,自然要过来吃东西。 云轻还从来没有被东海子云这么不待见呢。 “师兄,我欠你钱吗?”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谁料…… “差不多。” 东海子云居然给了她这么一个回答,云轻顿时觉得不好了,哪怕她是欠了东海子云几十几百万两银子,只怕东海子云都不会有现在这种态度,反正东海国有钱。 可他现在这么不爽,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次欠的大发了。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她能噎两句宗靖,可是对东海子云却是噎不出来的,只好狗腿地说:“那师兄多吃点。” 东海子云根本不理会她,只是不住地吃着东西。 云轻自己也吃,那么重大的事情,她居然被瞒在谷里那么久,还要从大长公主那里才知道。 这份郁闷,不是一般的。 一时之间,几个人居然谁都不说话,只是闷着头吃东西。 茶茶拿着筷子左看看右看看。 胃疼。 这种氛围,哪里吃下得下去啊? 偏偏云轻似乎还觉得不够,招招手吩咐:“去把玄王妃和心兰郡主请过来,就说本王女请客。” 这两个人? 东海子云和宗靖同时住了筷子,他们可不是愿意随随便便跟人吃饭的主。 云轻倒是无所谓,筷子夹着菜:“我自己的府邸,我应该能决定要请谁来做客吧?” 宗靖和东海子云眉头微蹙,不过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皇宫之中,云娇听到云轻想要请自己,忍不住愣了一愣。 云轻曾说会让她从先前的生活中解脱出来,可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解决的这么彻底。 夜天玄死了,吴皇后死了,皇帝重病在床,整个皇宫之中,没有一个人敢违抗云轻。 她原先还以为自己要假死一下什么的,可是却是这么光明正大。 夜天玄和吴皇后的葬礼都还没有举行,正在停灵,而她作为与这两人关系最亲密的人,正在守孝。tqr1 她不知道云轻要怎么安置自己,此时听到云轻找自己,立刻连犹豫都没有就去了。 而崔心兰更是一下站起了身,这两日归阳是多事之秋,她吓得躲在房间里一步都不敢出,而她的心思也自然找不到机会和云轻说,这一次,是不是正好是个机会呢? 而且,见到云轻的话,是不是也有可能,见到殿下? 两人都是没有任何迟疑,都收拾了一下就往云府而来。 不过当她们在云府门口碰到彼此的时候,却是一下愣住了。 那天是宫中,就是云娇引着崔心兰到那间偏殿门口的,此时相见,自然是格外尴尬。 尤其崔心兰,眼中涌过一丝恼怒,云轻明知那天的事情,为何还要一同宴请她和云娇? 难道是为了帮云娇化解此事吗? 云娇也是有些尴尬。 那天是吴皇后让她把人引到偏殿去的,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针对的是云轻,也不知道云轻就跟在她的后面。那时她已经与云轻达成协议了,自然不会去做对云轻不利的事情。 只是没想过,云轻和这个郡主之间还挺有交情。 “二位请吧。”云府的人见她们僵持在那里,就说了一句。 云娇尴尬地点了点头,便先一步进去了。 崔心兰满心都是愤恨,可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也走了进去。 可到了院中的时候,她们的惊疑就更重了,今天这场宴席,真的是完全摸不到头脑,院中只有云轻,逍遥王,宗靖,还有云轻的一个婢女。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席啊。 崔心兰的步子一下顿住,看着宗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虽然那天宗靖什么也没有对她做,可是不顾她的哀求,硬是把她抓着扔在众人面前的情景,却让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7章 交待未了之事 “你们来了,快坐!”云轻见到她们立刻招手。 云娇现在整个人都怯怯的,曾经有的那些娇纵和飞扬跋扈,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全都消磨的一干二净,她小心地在云轻身边一个位置坐下,对着东海子云和宗靖打招呼。 而崔心兰却是连步子都挪不动。 她很怕宗靖,这个男人身上的野性和压迫感都太强了。 云轻看到崔心兰害怕的样子才想起先前的事情,顿时暗骂自己了一声,她今天真的心情精神都不好,做事也太欠考虑了,竟然就这样把崔心兰叫了过来。 她起身亲自把崔心兰拉过来,仿佛根本没看到她的害怕,只是平和地开口:“心兰,回归阳以后一直都很忙,也没有工夫好好地和你聚聚,一直到今天才得空,你别客气,只当在自己那里就可以了。” 说着话,把她拉在自己另一边坐下。 崔心兰被云轻拉着总算是微微出了一口气,加上她坐的那个位置离宗靖又远,心头才好受了一些。 “你们都还没有吃饭吧,吃点东西吧。”云轻劝着她们。 云娇和崔心兰哪里还有心思吃,连声推辞着。 云轻也不强求她们,只是不住地说起了一些丛林中的小见闻,尽量地让气氛热闹一些,足足费了不少的口舌,才让云娇和崔心兰把神经放松下来,不再那么拘谨了。 就连东海子云和宗靖,也凝神听着云轻的说话,有些被她说的事情吸引。 见到气氛好了一些,云轻才忽然开口问道:“大姐,过两日玄王和皇后就要下葬了,你有什么打算?” 云娇顿时一愣。 云轻一边思考一边开口:“若是你想要留在归离,就要一直顶着玄王妃的身份,而有这个身份,估计是没有什么人敢娶你的,对你以后也不好。所以我觉得,葬礼完了之后,你干脆也病逝算了,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无论是西楚北境还是东海,你尽可以去得,而且,这些地方,一定都会有人照应你的。” 说完对着东海子云和宗靖一笑:“师兄,宗靖王子,是不是?” 东海子云面色又沉下来几分,宗靖敲了敲筷子:“云轻,你这顿饭也太贵了点?” 一顿饭,就塞给他们一个要照应的人,虽然只要吩咐给下面的人就行了,可是终归是麻烦。 云娇微微一顿,这才领会过来云轻今天找她来是什么事。 一时间心头大喜,她还以为,云轻就打算让她给玄王守节了呢,没想到她居然安排的这么好。 先前她得势的时候做了不少欺负云轻的事情,可是她居然全不放在心上,还这么帮她,一时间让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这件事情关系着她以后在哪里生活,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出决定,所以为难地开口:“让我想一想可好?” “自然可以。只是不要太久,在葬礼之后告诉我答案吧。”云轻直接定下了时间,而这个时间也的确够了,所以云娇点了点头。 云轻就又转向崔心兰,微笑开口:“心兰的年纪,也差不多该成亲了吧?” 崔心兰心头顿时就是一动,云轻这是何意,一个姑娘家的婚事,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心兰,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我已托了殿下为你寻觅合适的良家子,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多多益善,所以打算拜托师兄和宗靖王子也找一找,到时候你都见见,选你喜欢的人就好,若是不喜欢,就叫他们再找。” 崔心兰的面色忍不住就是变了。 她心中早就有了人,这人是世间最优秀的那个,又怎么可能再看得上别人? 云轻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起她的婚事,就是为了绝了她嫁给夜墨的心吗? 难道,她的心思真的有这么深? 落梅对她说的那些话又涌上了心间,那天宗靖明明可以把她放走的,可是却一直留着她,最后还把她推了出去。 而宗靖和云轻的关系又很好…… 现在云轻又故意在明面上说她的婚事。 一桩桩一件件,云轻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断绝了她嫁给夜墨的路。 可是为什么?她只是想陪在夜墨的身边,根本没有想和她争什么。 “云轻,本王子不是拉皮条的!”宗靖直接瞪起了眼睛,这个女人太过分了,塞一个人过来不够,还要再塞一个。 拉皮条几个字落在崔心兰耳中,登时让她脸都涨红了。 若宗靖是拉皮条的,那她是什么? 妓女? 她此生还从未被人如此污辱过。 “云轻……”她一下子抓住了云轻的衣袖。 云轻则是直接反手按住她,分毫不惧地看着宗靖:“我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安排点心头未了的事情,宗靖王子不会这么小气吧?” 宗靖嘴唇一张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间停下,旁边一直默默没有开腔的东海子云也一下抬起了头。 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云轻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听说心里没牵挂的时候,就是遇到灾啊难啊什么的都能容易点,我大姐的事情和心兰的事情就是现在心里的未了之事,不知道师兄和宗靖王子愿不愿意帮个忙?” 瞒了她那么久,总要做点什么吧? 云轻也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可是她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 虽然安慰自己说所谓的大劫也许是虚张声势,可是这件事情能严重到他们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愿意告诉她,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要说没有一丝不安,那是不可能的。 她很有可能从这个世上消失,而且这一次是彻底的,连灵魂都一并消失掉,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说不出的烦闷。 东海子云和宗靖都不说话了,难怪云轻今天会把这两个女人叫来,原来是知道了那件事情,所以先把她承诺给别人的事情完成掉。 “这两件事情,本王会留意。”东海子云开口,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不像前两天那么没好气。 “本王子也知道了。”宗靖不怎么爽地说道。 云轻这才露出微笑:“有宴不可无酒,我们喝一点吧!” 吩咐人拿来了酒坛,直接拍开,给每个人都满上,就连云娇和崔心兰都没有例外。 云娇和崔心兰还有茶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其他三个人则是心中都有心事,因此酒一过来,差不多是举杯就干,云娇和崔心兰看着也不好不喝,只好也陪着。 不多时,酒就下去了好几坛子。 当夜墨终于忙完事情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景像就是云娇和崔心兰已经趴在了桌上,茶茶中途退席在一旁打点着,东海子云和宗靖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而云轻则是抱着酒坛不松手。 在他走近院中的一瞬间,云轻忽然就摔了酒坛,口中大声叫着:“凭什么呀?明明是我的事情,凭什么就瞒着我一个人!” “殿下!”那酒坛差点砸到夜墨,周围的人立刻叫出声。 夜墨可是现在归阳最有势力的人,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啊,这要是真砸到了,他们的小命都要小心。 “殿下?”崔心兰听到这几个字就有些清醒了,立刻抬头去看,朦胧中看到夜墨眼神立刻一亮,伸着手就想要去够不他,可是刚伸了手,就支撑不住,一下子倒了下来。 可是她的心头却是充满了喜意。 这是太子殿下来看她了么?是不是知道她在这里,知道她醉了,所以特意来的?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她要去和云轻说,她不想嫁给任何人,她要嫁的人,只有太子殿下。 她不会和云轻争的,只要能够陪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太子在娇城城外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救过她,现在又来看她,他对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心的。 若是云轻知道了这一点,只怕也会同意在太子府中给她留一席之地吧。 毕竟,她总不能不顾太子的意思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崔心兰几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幻想里。 “你来做什么?”云轻半醉半醒的,并不是全醉,看到夜墨一点也不怕,直接推着他:“我不想见你,走开!” “怎么回事?”夜墨询问着东海子云和宗靖,这两人并没有喝醉。 东海子云起身:“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不用特意点出来,他们瞒着云轻的,也不过只有那一件事情而已。 “交给你了。”宗靖也起身,幸灾乐祸的:“看你怎么收场。” 这两人虽然没醉,也有了几分酒意,摇摇晃晃地都离开了。 宗靖还大叫:“给本王子备间房,本王子今日就睡在这里了!” 看着他们都离开,夜墨才把目光放在怀中的女人身上。tqr1 云轻却是真的醉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真的特别容易醉。 她的心情不止是不好,是非常不好。 “夜墨,笨蛋!我的事情,凭什么不告诉我?”云轻仍在推拒着他:“走开,不要你碰我!有天我消失了,你才……唔……” 唇被封住,后面的话,便没有说出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8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女人真的很欠揍,居然敢说什么消失之类的话。 自从知道那个大劫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夜墨便没有一日不在担忧着这种事情。 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人力可以胜天,如他这样的性子,更是对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可是唯有遇到和念力相关的事情时,他没办法有这样的自信,因为念力一事实在是太过神秘,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能弄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只能尽力去做一切他可以做的准备,好增强自己对抗那场大劫的筹码。 但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让云轻离开。 若是这个女人敢消失,那么上天入地,不管几辈子,他都会把她再找出来。 云轻嘴被堵住,推了半天推不开,又因为酒意上涌,到了后来,直接睡过去了。 夜墨察觉到怀里没声音,才发现这个女人居然闭上了眼睛,而且连呼吸都均匀了。tqr1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敢在挑起他的不安之后不管不顾地睡过去的,这个女人绝对是第一个。 挑起他不安的第一个。 对他不管不顾的,也是第一个。 认命地把云轻抱起来,身形一跃,也不走门,直接从墙边跃了过去。 他这么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两个女人了。 “玄王妃,醒醒……”茶茶身为云轻的贴身丫头,自然是要把云轻请来的人招待好的,所以就去推她们两人。 云娇挥了挥手,叫了句别吵,就换了个方向又趴过去睡。 她是真的很开心,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接受夜天玄每夜每夜的虐待,不用被他折磨的一身是伤,更不用明明过的不好,却还要在人前强颜欢笑。 她可以有自己的日子,可以从此正常的活着。 前面这近一年的日子,简直是场恶梦。 可是同时,她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她不会忘记,当年第一眼见到夜天玄的时候,是何等的惊艳震惊,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可是为何日子突然之间,就成了这样呢? 对了,是从云轻出现之后开始的。 可是,她敢去怨云轻吗?她不敢。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丈夫,更没有母妃,没有哥哥,连家都没有了。 虽然她从小就在归阳生活,对南昭并不亲,可是只要南昭王夫人在,她就有家啊。 但现在,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泪水一直流着,但她知道这样的念头很危险,她甚至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她未来的生活还捏在云轻的手里,她根本没有能力去报复云轻。 茶茶不知道短短的工夫里,醉中的云娇已经把她的一生都回顾了一遍,只是觉得她又哭又笑的,实在是奇怪的要命。 不过除此之外,她还算是很老实的,只是趴着睡,茶茶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在这里睡一夜,好在云府的空房间很多,就叫了几个婢女过来,一起把云娇抬到了一间客房里。 看着小丫头们把云娇扶下去了,她又去叫崔心兰。 “心兰郡主……” “殿下……”崔心兰被人叫醒,脑子里却还是停留在先前夜墨来的时候,她明明记得夜墨过来了,应该是来找她的吧,可是现在人呢?他到哪里去了? “殿下去哪里了?”她朦胧着醉眼,可仍是在找着夜墨的下落。 茶茶的面色有些不好,这位心兰郡主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难道说,心里面竟然在肖想着殿下吗? 茶茶不能确定,可是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方才一起吃饭的人明明是逍遥王和宗靖王子,殿下只是最后才来了一会儿,可是她不叫逍遥王不叫宗靖,甚至也不叫请她来的云轻,却单单叫一个殿下,这本身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心里面对她的印象噌噌地下降,扶她的动作也就粗鲁了几分。 “心兰郡主,殿下带着我家王女休息去了,不会在这里的!”丝毫不客气地说着,要把这个女人心里的念头打消。 崔心兰就算是醉着,心里也是一痛,原来太子殿下来这里不是找她的,而是来找云轻的吗? 可是不对,这个丫头是云轻的贴身婢女,她的话,哪里就能全信? 不知道是不是对夜墨的执念太强,醉成这个样子,她竟然还能分析事情。 “心兰郡主,你还能走吗?是要歇在这里还是回府?” 云娇这样的,茶茶能让她直接歇在云府,可是换了崔心兰,她心里硌应,就不愿意让她住在这里。 崔心兰现在醉的根本分辨不出茶茶话里的意思,她只是直觉的认为,她要去找夜墨。 醉的太厉害,她只想跟着自己的本能行动了。 “不……不住……我……回去……”含含糊糊地说完,起身摇晃着往外走。 “那我就不留心兰郡主了。”茶茶乐得如此,崔心兰带的是有自己的婢女和家丁过来的,只是云府这种地方,那些人根本没有资格进来,都被夜墨派来的侍卫还有风林火山的人拦在外面了。 现在崔心兰要走,茶茶就去叫了她的贴身婢女进来,让她们扶崔心兰出去。 “郡主,你怎么喝了这么多?”落梅进来一看到崔心兰的样子,就忍不住说了一句。 茶茶眉毛顿时上挑:“这位姑娘是嫌我们云府不会待客吗?” 就算醉的再厉害,也没有当着主人的面说这种话的。 虽然现在云轻不在,可是她也不能让云府随便就被人编派。 落梅拧了拧眉,也知道这是在别人的地盘里,轮不到她放肆,因此什么都没说,只是扶着崔心兰往外走。 茶茶因为崔心兰刚才酒醉中叫殿下的事情连带着对她府里的人都没有好印象,更是不会搭理她们,看着她们出了府就直接转身进门,然后直接让人把门落了锁。 反正云轻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回来的。 就算回来,太子殿下也不会走正门。 几乎是崔心兰和落梅一出来,门就在她们身后被合上了。 落梅皱起了眉头,这云府的丫头何对她们这么不待见的样子?难道是…… 看了眼醉的几乎人事不知的崔心兰,她心头涌上一个猜测,该不会,是她醉酒时说了什么吧?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心头恼的要命,可是为了王妃的托付,却还是要辅佐着她。 “郡主……”她小声地叫着:“你还好吗?能坐马车吗?” 醉成这样,若是再坐马车,该不会吐一车吧? 虽然已经快要到立春,可毕竟还是冬天,又是夜里,天气很凉,崔心兰给这凉气一激,微微醒了几分,她抬起眼睛,摆了摆手:“不回府里,我要去别的地方。” “郡主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落梅可不想大半夜的跟着一个醉鬼在外面乱晃,可崔心兰却很固执,她自己往马车上爬上去:“听我的,我要去……” 她口中吐出了一个地名,听到那方,就连落梅目光都是微微亮了一下。 “落梅姑娘……”马车夫什么的都是到了归阳之后现找的,除了崔心兰之外,就落梅的话最管用,所以马车夫问落梅的意思。 “郡主都发了话,自然是听郡主的。”落梅淡淡地说着,却是默许了崔心兰要去的地方。 “呕……”不知道是不是夜墨抱着她行进的速度太快,一落地,云轻直接就跑到一边,扶着一棵树吐了起来。 她其实光喝酒了,就在最开始的时候吃了一点点,后面几乎就没怎么吃,此时就算是吐,也差不多都是酒水。 但饶是如此,夜墨的脸还是黑了。 这个死女人,脏死了。 太子殿下的洁癖天下闻名,现在却要在一边守着一个酒醉在吐的女人。 这感觉,真够怄。 可是就算他心里再不爽,也一样是要守在云轻身边的。 这个女人今天本来心里就不痛快,他要是敢现在这个时候走掉,那估计他们之间的问题就大发了。 云轻胃里翻腾,但吐了几下就吐不出来了,只好扶着树慢慢站直身子,靠在树上。 “还吐不吐?”夜墨走过去,有意无意避开地上的一滩水。 云轻抬眼瞄了他一眼,就又垂下眼睛,不理他。 还在和他的生气? 她清醒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甚至,看到他一个眼色的不愉,都会主动凑过来哄他。现在喝醉了,连胆子都大了。 夜墨心里面吐槽着,但实际上却是伸手在她胃上揉了揉,揉的时候,自然带上了内力,轻柔地化解着云轻胃内的不适。 直到看到她眉间舒展了一些,夜墨才再次开口:“要不要去洗一洗?” 他没有用太强硬的方式,也没有说惯常的“蠢死了”一类的话,而是很温柔地问她。 这女人现在这个样子,他若是强硬,没准她就和他对着干了,而这样问一问她,却是调动起她本向的意愿。 云轻也是很爱干净的人,一身的酒味,她肯定受不了。 事实证明,夜墨的想法是正确的,云轻果然乖乖点了点头。 卷一 云落归离 第499章 真正的解决方法 酒吐出来之后,云轻也清醒了一点,至少认得出身边的人是夜墨。 这一身的酒味,说实话,真心不怎么好闻,她自己闻了都够呛,更别说有洁癖的太子殿下。 他没有把自己甩在这里,都已经是天大的仁慈。 不过虽然如此,她脑子里还是有点晕,至少,她就没认出来这里是哪里。 周围到处都是花草和树木,而且,还开得不错,小路修建的很有讲究,曲折蜿蜒,若隐若现。 这应该是夜墨的哪个庄子吧?也不知道在京城的什么地方,先前她在归阳的时候也不短,居然都没有来过。 既然是夜墨的庄子,那夜墨自然知道哪里有洗漱的地方,他说要带云轻去洗漱,云轻也就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夜墨看云轻这样子心头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让东海子云三天之内把烧焦的太子府改成园林,本来是想作为一个礼物送给云轻的,可是看样子,是别想了。 云轻现在根本没弄明白她在哪里呢。 四下看了一眼,这园子里的植物虽然是让东海子云催生的,可是其中的而已和设计却是他一手建造。 他一直知道云轻对山林有一份特别的亲近感,所以就想干脆建个园林,而且是以最贴近自然的方式去建,尽量把人工的痕迹减少到最少,将来,就作为一个别院给她消暑游玩,又或者她想在这里养些什么东西也可以。 他甚至想过带云轻到这园林的时候,这个女人有可能会露出的惊喜笑意,不过现在看来,没戏了。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他给她东西,本就不求着什么,而她的笑意,他有的是办法让她露出来。 牵着云轻一路往温泉馆的方向走过去。 就连温泉馆,也被东海子云用植物温养了一番,原本这里只是个光秃秃的石室,可是现在外面却是爬满了藤蔓植物,若不是仔细去看,还以为这就是一面布满植物的山壁呢,就连入口入都有不少的藤条。 夜墨牵着云轻拨开藤条进去,一股湿热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汩汩的水声也传入了耳中。 夜墨的这个泉水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这眼泉水是活泉,而且是罕见的地热泉,本身里面就有许多对身体很好的矿物质,夜墨在引泉水过来的时候,又特意在一路上种下许多喜温热喜黑暗的药物,在泉水流经的道路两侧,到处都是药物,这些药物也许算不得有多么的珍贵,可是架不住数量多啊,而且经过泉水的洗刷和中和作用之后,使得这泉水与众不同,泡进去之后,身上的伤口愈合的特别快,而且本身还有一种淡淡的药香。 夜墨身上的药物香气,一半是因为他常年吃着那些灵药,还有一部分,就是来自这药泉了。 云轻泡过好几次这个药泉,对这里早已非常熟悉,可是真的看到的时候,她却是忍不住呆了。 这里,是太子府? 怎么可能?太子府不是被烧掉了吗?这个温泉馆怎么还在?而且,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和至少有好几年年龄的花草,这怎么可能? “傻了?”夜墨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毒舌本性,刺了云轻一句:“还没认出来自己在哪儿?” 云轻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回忆了一下之后抬头:“你是不是压榨师兄的劳动力了?” 夜墨不爽,这女人不是应该先感动一下吗?怎么会为别的男人说话? “逍遥王一定要为孤王的大婚送上一份礼物,孤王总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只有夜墨,能把逼迫别人干的事情说的这么好听。虽然,东海子云也的确是有一点这个意思,但事情一开始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的好不好? 云轻对夜墨和东海子云都是很了解的,她默默地看了夜墨一眼。 殿下,脸是个好东西,你还是要一点吧。 那一眼,夜墨就知道云轻脑中在想什么,顿时不爽了,脸也黑了下来:“还不进去?臭死了!” 被看穿所以恼羞成怒吗? 云轻撇了撇嘴,不过她也确实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了,她对这里很熟悉,知道屏风后面有个柜子,放着那种很轻薄的白色丝衣,专门穿着泡泉水用的。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刚把丝衣披上,还没来得及把腰带系好,忽然一道阴影压过来,夜墨居然也进来了。 “殿下……”微恼地叫了一声。 “叫什么?孤王的泉水,孤王不可以泡吗?” “殿下可以等我换好出去以后再进来。” “孤王的地方,孤王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 夜墨理直气壮,凭什么在他自己的地方还要受限制? 云轻无语地看他一眼,快手快脚地把带子系好:“殿下慢慢换,我先去泉水里了。” 在外面漂泊了大半年,云轻最想念的就是夜墨府中的这眼温泉。 无论是水温,活水的流动,还是里面的气味,以及舒缓治疗的作用,都绝对是这天下一绝,找遍云蒙大陆,也绝找不出比这眼温泉更好的地方了。 云轻知道酒后其实不宜泡温泉,不过她的酒差不多都吐光了,再加上寒冷冬夜,根本不可能拒绝得了这么一眼冒着汩汩热汽的温泉,所以还是把自己浸了进去。 白色丝衣沾了水之后立该贴在了身上,极为顺滑舒服,而且这丝衣虽然薄,却不透,就算是湿了水,也顶多是显示一下身材的曲线,而半点也不会露出底下的颜色。 热水一挨到身上,云轻就舒服地叹了口气。 大冬天的泡温泉,绝对是人生一大享受。 水汽氤氲着,云轻的神经也随着身体一起放松,原本一直激烈的情绪,也平缓了下来。 她的确是很气夜墨瞒着她,这件事情肯定是夜墨的主意,如果不是他开口,其余几个人,总有人会告诉她的。 可是仔细想想,夜墨这也是为了她好。 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从这世界上消失,那种心情,绝对不是简单一两个词可以形容的。 夜墨的性子,一定是想等他找到破解的方法之后,再告诉她。那个时候她就算恐慌,但因为夜墨已经把事情解决了,所以也就根本不值得她再担惊受怕。 夜墨向来喜欢如此,把很多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了。甚至这件事情,如果她不是从大长公主那里知道,夜墨很有可能在知道方法之后,直接悄悄给她解决了,让她根本连有这么回事都不知道。 水声哗啦啦一响,夜墨也入了温泉。 “过来。”入了泉水,夜墨直接就向云轻招手,跟叫小狗一样。 “我不是宠物。”云轻撅着唇。 “你和你那只蠢兽也差不了多少。”夜墨毫不客气,又勾了勾手:“过来。” 云轻气闷,这个混蛋,瞒了她那么重要的事情,还敢这么嚣张。 就不过去。 朝一边撇开了头。 夜墨挑眉,还说自己不是宠物,这撒娇闹脾气的样子,和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小孩子在夜墨的逻辑里,也是宠物。 池水忽然剧烈的波动起来,云轻发现自己坐不住,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往被推到了夜墨那边。 夜墨伸手揽住她:“这不是过来了?” 有意思么? 云轻瞪了他一眼,但夜墨却是不以为意,能和他之间有交流,就说明这个女人的脾气已经过去了。 剩下闹点小别扭什么的,他不在意,他愿意宠着她。 两个人在池水里静静地泡了一会儿,都没有怎么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云轻才终于开口:“可有找到什么好的方法?” 夜墨微仰着身子靠在池边,本来眼睛都已经半闭了,听到此话一下睁开,里面精芒闪动。tqr1 “让洛尘去找药了。” 在西楚边境,云轻吸了采薇浑身血肉的时候,夜墨就已经猜出来了端倪,只是他的事情太多,没有办法分身,而从苗王那里拿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他才让东海子云把采薇的尸体封起为,留给洛尘。 虽然心里很不待见洛尘,可是夜墨却也承认他的能力,他相信洛尘肯定能发现他们留下的东西,也肯定能从采薇的尸体上推断出一些事情来。 果然后来,洛尘也没有让他失望。 夜墨本质上是个极骄傲的人,骄傲到他根本不屑于隐藏任何人的功劳,所以直白地就说出是洛尘去找了药。 “什么药?”云轻问着:“有什么药果?可能让我留在这里?” 心里,一下涌起了希望,希望这一次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 可是不等到夜墨回答,她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找到了彻底解决的方法,夜墨一定就会告诉她了,可是夜墨到现在为止却是什么也没有说,那就说明,那药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果然,夜墨淡淡地开了口:“缓解的药,一共三颗,一颗,可以缓解一年的时间。三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至少,足够他把真正的解决方法找出来。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0章 我舍不得离开 三年,这时间说长不长,可是说短也不短,以夜墨的能力,一定能找出让她留在这里的方法,而且她自己也不会坐以待毙,同样会去为自己寻找出路的。 这条出路就算归离没有,西楚东海北境没有,这片大陆上其他的地方也没有,可是至少,在无极宫一定会有。 心里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而且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云轻干脆也不再去想,只是放松了身体,放任自己享受着泉水的舒适。 泉水汩汩,身后又靠着夜墨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夜墨的身体似乎比这泉水还要热。 夜墨揽着云轻,也同样身体舒展地靠在池壁上。 当初留下这眼温泉的时候,他心底是存着些不良心思的。 从前他因为身中剧毒冷情冷意,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对哪个女子放下心思,对男女之事也是不在意的很,不过所有一切在遇到云轻的时候就都改变了,有些想法自然而然地就会跳入脑中。 就比如这眼泉水,他就会觉得,若是能在此处缠绵,定然是种绝妙的体验。可说他从留下这眼温泉开始,就一直打着些旖旎的主意。而且也早就打算好了,只要东海子云将这里重建完毕,就一定要哄着云轻到这里来。 但此时真的将云轻哄到这里来了,他却又没有了这样的心思。也许是因为先前的话题太不讨喜的缘故,他并不想再做那些事情,只觉得能像这样抱着云轻,感觉到她确确实实在身边,就足够了。tqr1 两人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就算不做其他事情,只这种亲密感,就已经让他很满足。 温泉不适合泡太久,尤其云轻刚刚喝过酒,更不适合泡温泉。 她原本吐过之后酒醒了不少,可是被热水这么一泡,酒精随着血液加速循环,反而又有了点头晕的感觉。 夜墨立刻就察觉到云轻的不舒服,先一步起身上了岸:“上来。” 他对着云轻伸出手,云轻拉着他的手,几乎没怎么用力,就直接被夜墨拉了起来。 虽然是冬季,可是温泉馆中因为温泉热气的作用,一点也不冷,哪怕是只穿着很单薄的衣裳,也没有什么关系,但夜墨还是拿了一块大布巾,把云轻整个裹了起来,为她擦干着身上和头发上的水。 略略擦的差不多了,又换了一块干爽的布巾,问云轻:“可还能自己换衣服?” 身上这件泡过了水,是不能穿了,自然要换一件干的。 云轻头里有些晕,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夜墨也没有为难她,把布巾递给她:“换衣服之前,先把身上的水擦干。” 不然,换了也是白换。 “知道了,好啰嗦。”云轻接着布巾,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屏风后面走。 夜墨立在那里差点被气死,他大概做梦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人用啰嗦来形容。 “欠揍。”半晌,夜墨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他对这女人,似乎是宠的太过了,居然敢这么说他。 可是,让他去厉害点给她点教训,他又舍不得。 算了,他养的小老虎,要是没了爪没了牙叫什么老虎,就继续这么养着吧。 最终,太子殿下还是自己给自己平了心气。 这温泉馆里可以换衣服的地方并不止一处,这也是这次夜墨特意让人布置的,为的就是防止云轻太过害羞,他们要换衣服的时候还要轮流去,那样太麻烦了。 等到云轻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夜墨的衣服也已经换好了,云轻脚步有些虚浮,身上的水是记得擦干了,可是头发上的却没有,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 夜墨看了几乎被气笑,头发不擦干,和没擦有什么两样?这衣服本来就轻薄,被头发的水这么一滴,不就又全湿了? 好在,现在还没有滴落多少,勉强还能穿。 夜墨过去把云轻逮到软塌上,拿着布巾给她擦头发,边擦边骂:“蠢死了,头发不擦,和没擦有什么两样?” “擦了,擦不干。”云轻很委屈:“头发这么长,根本不可能擦得干,这里又没有电吹风。” 电吹风是什么东西? 夜墨不知道,可却知道云轻说的一定是她那个时代的东西。 一种奇怪的心思涌上心头,夜墨一边帮她揉着头发,一边不动声色地开口:“亲亲,这里的生活,和你原来时代相比如何?” 云轻只当两人是在聊天,认认真真地一边想一边说:“空气好,环境好,吃的东西也好吃,不过没那么方便。” 古代毕竟是古代,哪里有现代那么多高科技?没有网络,没有电话,没有飞机,更没有那些高科技所能带来的便利。 夜墨的手微微紧了一下,云轻顿时轻叫:“疼……” 怎么擦的头发嘛,扯到她的发丝了。 夜墨手中放松了一些:“亲亲,那你更喜欢哪里的生活?”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起伏,不过眼底却是有着一丝波荡。 一直以来,他不肯告诉云轻大劫的事情,是因为关于这个大劫,还有一种说法,那便是一旦无法度过,那个灵魂并不一定彻底消散,而是也有着一定的几率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换言之,这是一劫,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回到原来世界的机会。 他一直都并不知道云轻在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认识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他甚至不知道云轻在那边会不会有亲人,会不会有放不下的执念,或者最简单的说法,他无法确定,当云轻面临着留下和回去的选择时,究竟会选择哪个。 若是以前,有人对夜墨说有一天他会如此不自信,他绝对会冷笑一下,连看也懒得看那人一眼,可是现在这事居然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的身上了,所以他一直没说。 这也是夜墨做事的一个风格,遇到有可能不利于他的情况,他直接就把那种情况抹杀掉,根本不给云轻选择的机会。 这个女人他要了,就只能呆在他的身边,只要他想,他就能把这件事情瞒一辈子。 很霸道,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很有效。 不是有句话说,骗一个女人,骗一时是骗,可若是骗一辈子,那就是爱。 只是,看你有没有骗她一辈子的能力。 夜墨绝对有这个能力。 只不过今晚的气氛太好,所以他忍不住想听听云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子殿下其实很在意,在意在云轻的心里,他和她过去的那个世界,到底谁重要一点。 “两边的生活都很喜欢啊。”云轻掰着手指头算:“这边有这边的好处,那边有那边的好处。” “只能选一个。” 选择题?最讨厌了,为什么非要非此即彼? 不过夜墨问了,云轻也就好心地给他一个回答:“喜欢这里。” “为什么?”那一刻夜墨心头是欣喜的,不过他还是绷住了。 “反正那边也回不去了,我的身体估计都摔成稀巴烂了,当然要向前看。”云轻是很务实的人。 若是,能回去呢? 这话在夜墨口中转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这一说,差不多就等于是自己招认了,云轻虽然现在有些醉,但他从来不敢小看这个女人的精明,只要她醒来想起一点点,都会发现这里面的问题。 不过,就在夜墨打算放弃的时候,云轻忽然又说:“这里有殿下,我舍不得离开。” 夜墨直接僵住。 他从来都知道云轻在感情上从来不会弯弯绕绕,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可是此时听到这句话,还是太过惊喜。 这是说明,他在云轻的心里,要比那个世界还要重要吗? 面上还是绷着,不过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上扬。 算这个女人还有一些可取之处。 把布巾丢到一边,夜墨起身把软塌让出来:“趴下……” “做什么?”云轻问着,不过还是很听话地趴下了。 “喝那么多酒不难受么?孤王帮驱驱酒气。”夜墨的语气还是很嫌弃,不过行动才能代表一切。 就算再嫌弃,也舍不得她难受。 云轻心安理得地趴着,她知道身体上有几个穴位是有着缓解酒意的作用的,可能通过让身体发热,或者其他一些作用,让酒气更快地散发出去,如果配合着内力一起推揉,效果还会更好。 夜墨现在要做的明显就是这件事情。 果然,夜墨的大掌落在她的背上,先是为她梳理了一遍经络,然后修长的指就落在她的某几个穴位上。 一开始的力道比较轻,云轻舒服地直想叹气,可是后来就越来越重,但因为云轻已经逐渐适应了,所以并不会觉得痛,而是一种又酸又胀,同时又有着说不出的舒适的感觉。 “殿下,轻点儿……”她忍不住轻轻哼叫了出来。 “早做什么去了?现在叫轻点,晚了……” “你欺负我,呜……” “这就叫欺负,那你还有得受……” 细细地语声顺着湿泉的热汽一起飘了出来,却让立在门外的一个人影浑身冰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1章 不要她的交情 崔心兰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原本喝了不少的酒,可是此时体内的酒精都随着刺骨的冷意一起被逼了出来。 夜墨带着云轻起了,别人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可是她却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太子府被烧,可是接下来的这数日,却是一天一个样子的在变化着,甚至根本不在意归阳百姓的目光,而是大肆使用着念力。 只这一点,崔心兰就无比清楚,这地方一定是夜墨要送给云轻的礼物。 所以就算她从云府出来的时候夜墨和云轻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也能准确地找到他们的去向。 果然,她找对了。 可是迎接她的,却是如此让她心碎的一幕。 她心里都明白,云轻才是夜墨要的人,他们在这里亲密是理所应当的,可还是无法隐藏心底一阵一阵地抽痛。 她喜欢夜墨,真的喜欢。 她希望能陪在夜墨的身边,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更曾经暗地里想过,如果夜墨对她能如她父王对她母妃一般,只有她一个该多好。 可是她知道那注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一直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感情,希望只要能在夜墨身边占一个位置就好。 可是现在,她却有些怀疑了,夜墨这样高贵的人,竟然会主动动手去服侍云轻,会用对云轻妥协,她发现他似乎一直都误判了夜墨对云轻的在意。 先前,她觉得自己肯定能在夜墨身边有一席之地的原因,是因为夜墨是要当皇帝的,而当了皇帝,就算然要有三宫六院。 可是此时她才想起来,夜墨是武帝的儿子,武帝不就是只有玲珑皇后一个,而根本没有立后宫吗? “小姐,我们回去吧,天气凉。”落梅在旁边低声地劝着。 这一幕是她也始料未及的,不过看起来,对崔心兰的刺激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崔心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是羡慕嫉妒,也是发现自己的愿望很有可能根本达不成的伤心。 她木然地点点头,往园子外面走去。 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后,两侧树木上传来声音极低地交谈:“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夜墨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如果不是暗卫默许,崔心兰别说在这里听墙根了,连这里方圆百米都近不了。 “这怎么能叫不厚道,这叫仁慈,知道注定不可能,就先把希望给断掉,省得将来越陷越深,拔都拔不出来,那才是不厚道。” 荆远帆说的振振有词,坚决不承认他是因为在云府看到茶茶不高兴的脸色,所以才想顺手教训一下崔心兰。 本来嘛,崔心兰是崔均炜的女儿,只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讨厌她了,就算他们不在意这个,可是夜墨和云轻救过她,她不知感恩图报就算了,居然还想插手两人的感情,这就绝对是自己找死。 殿下辛苦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云王女能让他笑出来,他们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来破坏? 现在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难而退,已经是看在云王女的面子上很仁慈了。 “可是荆统领……”另一个暗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觉得殿下真的不介意我们放人进来听他和云王女的墙角吗?” 荆远帆一下子石化了,他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说话的暗卫说完话就闭上了嘴,又把身形隐藏好,只是心里默默地为荆远帆祈祷,希望荆统领这一次不要被罚得太重。 夜墨帮云轻按揉着穴位,在把酒劲去除的差不多之后,就放轻了手劲,转而帮云轻解着乏,云轻在这种舒服的力道之下,很快就睡着了,夜墨也不客气,找了条薄被出来,抱着云轻就在温泉馆中睡了一夜。 一夜好眠,只是这里湿气重,一觉睡醒,免不了有些汗。 好在旁边就是温泉,两个人索性在温泉里又沐浴了一遍,这才起身穿衣服。 衣服早就备好了,穿戴完毕之后,云轻脑子也彻底清醒过来,盯着夜墨的目光就有几分打量。 “看着孤王做什么?”夜墨一脸坦然。 他会带云轻到这里来,以云轻的聪明,肯定能猜出来一些什么,可是左右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云轻就是猜出来了也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用怕。 果然,云轻看了他几眼之后就把目光转开了,她知道夜墨带她到这里来肯定没安好心,可是难不成让她自己去问:“你把我带到这里了,是为了和我这样那样吗?” 太羞耻了,她问不出口。 所以,只能便宜夜墨了。 只是,看着某太子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真心不爽。 都穿好之后,两人往外走去。 皇帝还在病塌上躺着,还有好多事情要夜墨去做,他今天因为和云轻在一起,已经是起的晚了,耽搁了不少时间。 “殿下……” 两人一起往园外走的时候,云轻开口叫了一句。 “何事?” 云轻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大长公主会把我叫去说那件事情,我想她不是无的放矢的,是不是她手里掌握着什么能让我留下的方法?” 夜墨挑了挑眉,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那么好糊弄。 “她和千渚国的女王有些交情。”既然这件事情她已经猜到了,就没有什么必要隐瞒,夜墨大大方方地说了。 “千渚?”云轻疑问地语气。 她并不知道千渚和她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千渚的轮回殿可以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可是传闻中这轮回殿的位置非常神秘,只有千渚的历代女王才知道在哪里,而且,也必须要有她的许可,我们才可以进去。” 也就是说,大长公主和千渚女王有交情,她有可能可以说动千渚的女王让他们进去。 但是…… “大长公主的交情,不是那么好用的吧?”云轻淡声说着。 如果换了她是蓝夜晴,大长公主一定毫不犹豫就会去动用她的这份交情,可问题是她不是,而且大长公主对她向来不待见,想要让她运用这份交情,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这代价,很有可能就是要她和夜墨之间从此彻底了断。 眼睛紧紧盯着夜墨:“我不要大长公主的交情。” 她的事情,她自己会解决,洛尘,师兄,还有好多人,都会帮她。 所以她不想用大长公主的交情,更不想为了留下来,而拿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去换。 夜墨眉梢微挑,忽然掐起了云轻的下巴:“女人,你当孤王就这么没用?” 大长公主的目的,他一开始就一清二楚,所以虽然知道千渚的轮回殿可以留下云轻,也从来没有在大长公主面前提过一个字。tqr1 大长公主是等着他去求她,可是等来等去都等不到,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云轻的头上,主动派人叫云轻去见她,又把这事情告诉了云轻。 在大长公主想来,人都是怕死的,云轻只要不想魂飞魄散,就一定会妥协。 但她却是也低估了云轻,云轻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甚至比他还要坚决。 她宁可自己去摸索探求,也不想去和大长公主交换。 这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如果大长公主这次肯帮忙,他们一定都会记大长公主一个大大的情,可若是想要交换,他们却是一步也不会妥协。 云轻下巴都被捏得有点疼,不过却也是明白了夜墨的态度,于是她非常努力地在夜墨这种手势下还挤出一个笑:“殿下真好。” 啧…… 虽然云轻的笑容是很好看,夜墨也很喜欢看,可是这种状态下…… 就连夜墨都受不了了,一松手,默默转头走开。 太丑了,所以反而说不出丑了。 云轻看着夜墨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次自己是真的被嫌弃了,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原因,顿时追上去,不依叫着:“夜墨,你的脸给我捏一下!” “谁给你的胆子叫孤王的名字?” “叫了好多次了,你要打我么?” “孤王没打过?” 云轻的屁股忽然开始疼起来,她恨恨地哼:“小人!” 小人才打女人呢。 “孤王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 云轻无语了。 身后的暗卫们保护着主子的同时都是一脸欣慰:殿下和云王女真是恩爱啊。 如果云轻知道斗嘴居然能得到这样的评语的话,一定会是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家的恩爱才是这样的。没见到夜墨都快嫌弃死她了吗? 出了园子之后,云轻回了云府,而夜墨则是去了皇宫。 如今归离的实际掌权人是他,加上有一堆各国使节来吊丧,事情真的很多。 不过过了今天之后也就好了,吴皇后和夜天玄已经下葬,那些使节们也都差不多要回去,而他也要开始忙一些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事情。 到了宫中,夜墨办完了一些日常的公事,就走出了书房。 他在宫中拐了几拐,去到了这宫中最为壮观的几个宫殿之一:养心殿。 看到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夜墨冷笑一下:那人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却从来也没有养好过心。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2章 他的责任 养心殿是归阳皇宫最为宏伟的几个宫殿之一,布局,采光,都做的非常好,人住在里面时时可以沐浴到阳光,非常舒适。 可是此时这里面却是全变了样,整个宫中都弥漫着一种消极低迷的气氛。 毕竟,皇帝已经病到动都快要动不了了,这里伺候的人又怎么可能不低迷,更何况近身服侍的有许多都是夜墨的人,更让这宫里原本的宫人们小心翼翼充满压抑,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半点也不敢行差踏错。 夜墨一进来,宫人们就呼啦啦地跪了一大片,纷纷向夜墨行礼。 夜墨随意地摆了摆手,皇帝身边边的贴身大太监迎上来,这早已是夜墨的人。 “殿下……” “他怎么样?”夜墨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按照殿下的吩咐,一时半刻死不了。”那太监恭敬地回答着。 夜墨点了点头就走了进去。 英帝正倚在一张大迎枕上,由宫人往嘴里喂着药。 看到夜墨进来,他的面皮一下子就涨得通红,嘴里嗬嗬连声,手中也不知攥着一个什么,直接就往夜墨扔过去。 他恨不能打死夜墨。 夜墨动都没有动,看着那东西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落下。 经过这几日的“治疗”,英帝已不是完全不能动不能说话,而是可以发出一点声音,也可以稍微动作,只是都不太灵光罢了。 “你……来……做什么?” 英实吃力地说着话,瞪圆地眼睛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夜墨对此毫不在意,他往前走了几步,英帝还想要拿东西砸他,但先一步被身边的人按住了。 不说他们都是夜墨的人,一个过气的皇后,一个正当时的太子,傻瓜都知道怎么选。 英帝气的要命,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天是立春,郊祭大典都准备好了。”夜墨淡然地开了口:“皇上要好好保重身体,郊祭大典还需要皇上。” 英帝眼睛瞪得大大的,立春的郊祭是很重要的典仪,它是由皇帝主持,祈祷风调雨顺,社稷平安。 这个大典,可说是皇帝权威性的证明之一,如若皇帝实在不能出席,也会让太子代为主持,而能够主持这个大典,也就意味着皇位的继承人差不多定下来了。 他本来以为夜墨是要趁这个机会进一步巩固他自己的地位,可没想到现在夜墨居然说要他主持。 夜墨到这里来只是通知一声,根本不打算解释什么:“皇上这两日恢复的不错,想来到了立春的时候,应该可以起身主持大典。” 说完,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停留,直接起身离开。 英帝的病本来就是他的算计之中,治疗成什么样子,什么时候能起身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病重,全都在他的一手掌控之中。 现在英帝还没有死,不过是因为他活着还有用罢了。 云轻回到云王府,正想往自己的院子过去,脑中却是一下掠过太子府里的那片园林。 虽然夜墨根本没有说是谁的手笔,可是能在大冬天里把那么一大片地方变成草木葱茏,除了东海子云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难怪东海子云前几天对她的态度那么差了,任谁无缘无故被拉云做苦力,心情都不会好的。 还是去哄哄的好。 “师兄?”云轻没敲门,直接推开了,露了半个脑袋进去。 东海子云昨天喝了不少,虽然没醉,不过也有些酒意,这会儿刚起来,头还有点疼。 “师兄,我特意拿了醒酒汤过来。”云轻看东海子云醒来了,也不等他招呼,自己端着醒酒汤就进来了。 东海子云白了她一眼,云轻这么狗腿,他自然猜得到是已经看到那片园林了。 总算还有些良心,知道过来讨好一下他。tqr1 “放着吧。”东海子云绷着脸。 “这醒酒汤要趁热喝,冷了就没有效果了。”云轻知道东海子云心里有气,太子府烧了才不过四五天的工夫,现在里面的园林就已经郁郁葱葱了,可想而知东海子云费了多少心思。 她觉得有点冤枉,凭什么夜墨做的坏事要她来救火啊?不过想想她确实也很喜欢那里,这点小事,她忍了吧。 东海子云虽然心头有气,可也知道这不关云轻的事,他现在这样纯属迁怒,因此绷了一会儿脸,被云轻哄了几句之后就打算喝了,正好这个时候宗靖进来,说如果东海子云不需要的话就让给他。 东海子云也就在夜墨跟前会吃点亏,别人想占他的便宜还真不容易,听到宗靖那话,东海子云直接就吩咐外面的小丫头:“去给宗靖王子弄一碗来,省得他老是惦记着别人的。” 一语双关,分明是说他偷偷向英帝提亲的事情。 宗靖倒是毫不在意,小丫头端来的他也喝了,反正他就是向英帝提亲了,怎么着吧,他们能奈他何? 云轻看着他们也是可笑,不过笑意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尤其是东海子云,对他不熟悉的人绝对会被他的温润宽厚骗到,只有他们这样极熟悉的人,才知道他性子绝对没有那么好。 北境的使团还在归离,宗靖也有一大堆的事情,喝完醒酒汤之后也就离开了,而东海子云也说他还要再睡一会儿,毫不客气地把云轻赶了出去。 云轻没想到自己醒酒汤都送了还是那么不受欢迎,不过也没办法,只好先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才一离开,东海子云就捂住了胸口,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主子!”一道身影落在房中,是一直贴身保持的暗卫。 “主子,你要立刻回幻雪岛才行。”那暗卫看到东海子云的样子立刻开口,同时神色里满是不愤:“主子,归离太子太过分了,怎么能对你提那种要求,他难道不知道这样是会让主子你透支念力的吗?而主子你的身体……” “够了……”东海子云直接打断了他:“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有数。” 东海逍遥王,常年单人一人游历四方,无论什么样的名山大川,山间水泽,都曾去看过。 世间的人都以为这是东海子云的情操,可是有几人知道,是因为他寿命不久,所以才希望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能够多看一些,多经历一些? “主子,回东海去吧。”暗卫还在劝着:“岛主一定会有办法,能够调理好主子的身体的。” 主子是幻雪岛上唯一的一个男弟子,对幻雪岛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幻雪岛岛主一定不会对主子的状况视而不见的。 “本王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东海子云眉峰轻皱。 幻雪岛岛主能力再大,对他这样的状况也是无能为力,否则的话,幻雪岛的男弟子也不会越来越少,到了这一代,居然只剩下他这一个了。 身为唯一的男弟子,他对幻雪岛自然是有一些不可言说的责任的,若是岛主逼迫他,他自然会反抗,甚至绝了和幻雪岛的关系,可是这一任的岛主水翩跹却是不仅不逼迫他,反而像是参透了似的对他说:“不必以岛为念,便按你的想法去好好生活吧,若是天意要灭我幻雪岛,便随天意好了。” 东海子云虽然温和,可却也是有着自己坚持的人,岛主,也是他的师尊,她越是如此,他心头反而觉得欠着幻雪岛一份责任。 他曾经想过,在最后一日未曾到来之前,他便肆意些在这世间随着自己的性子生活,等到他真的快要死了,自然会回到岛上,完成自己的责任。 哪怕那责任,真的是他极端不喜的。 可是现在…… 前几日不断地耗费着自己的念力,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他还有几年的时间。 将暗卫喝退,东海子云慢慢恢复正常,这一次虽然有些难受,可是却也终究是缓解了,这说明他离最后那段日子还有些时候。 在这段时间里,他总要再做些事情。 至少,也要将云轻那个大劫化解掉吧。 云轻回到自己的院子,正想稍微歇一下,就见茶茶走过来,脸上都是喜色,笑嘻嘻地:“王女,有人来看你了。” 有人来看她?而且茶茶还把人给放了进来? 云轻先是一怔,既而一下反应过来,直接往屋子里奔过去。 “小锋!”人还没进屋,声音已是传了出去。 “姐姐!”房间里,青涩的少年站起身,也往云轻迎过去。 “你都这么高了!”云轻抱住柳清锋,想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头,才发现几个月不见,他的个子窜的极快,都已经和他一样高了。 唉,男子就是有优势,一进了发育期,这身高窜的就和春苗似的,几天不见就得高一截。 柳清锋嘿嘿地笑着,从吴国开始,柳清锋就没怎么和云轻分开过,他对云轻有一种没有办法形容的依赖,哪怕已经是南昭王,可到了云轻跟前,还是跟个没长大的小男孩似的。 “这一路过来辛苦了吧?”云轻拉着柳清锋坐下,让人拼命地往上上好吃的,好像柳清锋从来没吃过似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3章 惧内的太子殿下 柳清锋现在已经是南昭王,南昭物产本来就丰富,就算他提倡节俭,可是在他那个位置上,有什么没吃过的。 不过他也不说破,云轻递给他什么,他就乖乖地拿在手里吃。 只要是姐姐给他的,砒霜他也能塞进嘴里。 那模样,又乖又可爱,像只小奶狗似的。 云轻越看越喜欢,这男人果然还是这个年纪最可爱啊,少年的稚气未脱,又有青年的羞涩可爱,而这么可爱的人居然是她弟弟,太有满足感了。 一只毛茸茸地小爪子往桌子上的一盘灵果偷偷摸摸伸过去,云轻当即手一敲就给打回去了。 本来小白大人的外貌也是挺有欺骗性的,可是有柳清锋在这里,云轻顿时就嫌弃上了。 “看看你,就知道吃,居然还偷你哥哥的东西吃,有没有节操?” “嗷嗷嗷……”小白大人委屈地叫了起来,回到归阳之后,云轻就不常把它带在身上了,往往都是由着它自由活动。 可是小白大人不想啊,它就想窝在云轻的怀里睡觉,哪里的床铺都比不上这个笨女人的胸前。 可是,云轻现在不仅不带着它玩,连它吃两个灵果都要被打,太不公平了。 云轻白它一眼,小白大人惯会装可怜,她要是上当才奇怪。 不过云轻不上当,架不住柳清锋上当,他拿起几个灵果塞到小白大人手里:“这是哥哥给弟弟的,你吃吧。” 云轻说他是小白大人的哥哥,他一点也没生气,他知道小白大人对云轻的意义不一般,他们都是云轻的家人。 “嗷嗷嗷……”小白没接,却是先叫了几声,一双眼睛咕噜噜地盯着云轻。 “它在说什么?”柳清锋好奇地看着云轻。 “它说它想当哥哥。”云轻没好气地拍了小白大人的头一下:“美死你!要不要吃,不吃我就扔了!” “嗷嗷嗷……”小白大人据理力争,它先跟着云轻的,当然它是哥哥。 云轻理也不理,柳清锋也笑:“只能当弟弟啊,你当弟弟,我以后天天拿最好的灵果给你。” 小白大人没接柳清锋的灵果,自己爪子极快地从盘子里偷了一个,转身就跑到外面去了。 柳清锋愣了一下,顿时大笑起来,而云轻则是以手抚额,这么丢人的招术,都是谁教给它的? 太丢人了。 被小白大人这么一闹,云轻总算从再见到柳清锋的欣喜里回过神,问他:“过来的路上还顺利吧?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柳清锋摇摇头:“姐姐的那些侍卫很厉害,还有人会很高明的易容术,不会有人认出我的。” “那其他人呢?”云轻问了一句。 柳清锋过来,自然不会是自己一个人,无论是为了他的安全,还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都是分散入京的,姐姐放心。”说这句话的时候,柳清锋脸上带出一种肃穆的表情,很有些南昭王的威严了。 云轻看得心头欣慰,夜墨离开南昭之前曾经填鸭式地给柳清锋教了一大堆的东西,但他并没有就这么放着不管,而是又派了师傅过去,不过这些人夜墨也说的很清楚,你可以尊重他们,但不能全听他们的,因为最重的南昭王是柳清锋,而不是这些师傅们。 如果不是有夜墨的这些嘱咐,柳清锋很有可能事事都听从这些师傅的,毕竟这些可是夜墨派来的人,可是夜墨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却是一下点醒了他。 他只是跟着这些人学习而已,但绝不能让这些人代替了自己的大脑。 由此他也看得出,夜墨是真心对云轻的,他并没有想把南昭收为己有,而是真的要让南昭形成自己的力量,并最终站在云轻的身后,就算是他也不能撼动。 天下帝王家的人,有谁有这样的胸襟,估计也就只有夜墨有了。 云轻又和柳清锋聊了几句,知道他今日才到肯定乏了,就让茶茶带他先去休息。 他们走后,云轻出门走到院子里,目光看向几个空处:“小锋来的事情,我不想让殿下知道。” 南昭大军到来,估计是瞒过夜墨的耳目的,不过柳清锋的事情,她却是不想让夜墨知道。 有时候,她也希望给夜墨一点意外。 当然,好胜的心思也占了一点,她想让夜墨知道,她是可以帮到他的。 空处没有什么声音,暗卫嘛,不管听到什么,都得谨记自己活在暗中的身份状态,自然不能随意搭腔。 尤其,现在更不可能出声,他们可没有胆子去瞒殿下什么事情,不搭腔,到时候就可以说自己没有答应。 云轻扯了扯嘴角:“我的话摞在这里了,两天后立春郊祭之前,殿下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我就当是你们说的,你们放心,我一定有办法知道今天当值的人是谁的,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你们自付。” 说完,云轻也不理会他们,直接转身进门了。 那些暗卫们简直欲哭无泪,云王女,不带这样的啊,为什么总是要欺负他们?若是殿下知道他们瞒了他,那他们一样没有好果子的。 怎么办? 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开口:“要不,还是听云王女的吧。” “为什么?殿下更可怕啊。” 先开口的人直接敲了他一下:“笨!听了云王女的,殿下罚我们的时候,云王女会给我们求情,云王女开口,殿下肯定会听,可若是听了殿下的,云王女罚我们,殿下不仅不会帮我们求情,只会帮着云王女罚我们!” 这就是惧内的后果。 殿下惧内吗?这种事情,他们不敢说,可是,看看就知道了吧? 于是,柳清锋到来的消息,就这么被瞒了下来,反正到郊祭大典也不过只有两天时间了,这两天时间,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云轻敲打完了暗卫们,并没有休息,而是吩咐人准备车马,准备到京里的一个庄子上去。 那庄子是很早之前就让夜墨准备的,她刚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之所以会和夜墨发生交集,是因为夜墨要驯鹰,尤其是想建立一个快速情报系统,可是因为种种阴差阳错,这个系统一直没有建立起来,后来在十万大山里面看到那只小鹰,云轻知道这事不能再拖,那个时候就让夜墨在京里置个庄子,改造成适宜养殖飞禽类的地方。tqr1 想要建立快速情报系统,鹰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同时,鹰也是最崇尚自由的动物,如果把它们抓起来去熬,那绝对是非常残忍的事情。 所以建这个庄子,云轻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抓鹰,而是要寻找那些父母因故死亡,自己完全没有生存能力的小鹰过来。 越是凶狠的动物,在小的时候就越脆弱,鹰就是其中的一种,如果没有父母的庇护,一般的小鹰根本不可能在大自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不说别的,只说鹰的巢穴大多建在极高的岩壁上,这些小鹰就是饿也能活活饿死。 云轻的要求并不容易办到,但夜墨还是找到了不少符合条件的,毕竟大自然当中,鹰的死亡率还是很高的。 在这过程当中,他自然严令绝不许为了抓小鹰而故意杀死它们的父母,这样错显然不是云轻的初衷,而且云轻可以和动物沟通,如果真的有人这样做了,她绝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到时候,云轻别说是帮他训练了,只怕直接就会和他决裂。 虽然不爽,但他从不忽略这些动物们在云轻心头的地位。 云轻回到京中去只到那个庄子上去了几次,每次的时间都不是很长,不过每次去,都能让庄子里的管事们惊得眼睛都掉下来,因为那些桀骜不驯的小鹰们,到了云轻的面前,却乖的像是鸽子一样,而且云轻和它们相处过后,它们明显听话了许多,好好吃东西,也好好训练,表现出来的学习力更是惊人。 云轻也会和他们说一些训练时候的禁忌,比如最常用的那种熬鹰的手段,被云轻直接下令禁止,若被发现,绝不轻饶,转而替代的,都是一些温和且互动性很强的教导手段。 云轻还很认真的和他们说,要多和小鹰们说话,它们听得懂。 小鹰的智力和人类两三岁孩子的智力差不多,一些简单的命令,它们绝对听得懂。 最早被云轻驯出来的两只鹰还没起名,纯粹是因为夜墨懒,云轻在十万大山见到的那只,被她起名叫微风,另外一只在京城里也见到了,起名叫轻风。两只的区别,就是轻风额间有撮白毛,而微风没有。 现在轻风微风俨然就是老大哥加监工的角色,督促着这些后辈们好好训练,而它们则是有事没事就偎到云轻身边去,把小白大人气得直跳脚,庄子里时不时就会上演一猫两鹰大战的场面。 云轻这次在庄子里又呆了小半日,现在这些小鹰们都训练的差不多了,只要经过几次实践,就可以投入实用。这些鹰们都没有锁住,也没有教练,可是鹰是最忠诚的,一旦认了主,不论在外面玩多久,都一定会回来。 云轻对今日的成果很是满意,和轻风微风玩了一会儿才回府,可是到府门前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4章 另一个灵魂 “云轻……”崔心兰迎上云轻的马车:“可以借一步说几句话吗?” 她的嘴唇冻的乌紫,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先进去暖一暖。”云轻对崔心兰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们两个互相救过彼此,崔心兰的母妃死在她的眼前,而死之前却又坑了她一把。 在不知道自己念力七阶之后会有大劫的时候,云轻自然会以为水凤娇把念力灌注给她是出于好意,至少没有什么坏心。 毕竟,念力并不是能够相互转移的东西,水凤娇灌注进去的念力也并不是说变成云轻的,而是以那些念力为引,真正地激发了云轻自身的念力,最终冲上七阶。 可是在知道七阶之后会有大劫的事情之后,云轻就没有办法那么肯定了,这不能怪她,水凤娇是崔均炜的妻子,而她本身也并非是什么善人,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不是水凤娇的性格能做出来的。 很有可能,是夜影和她达成了某种协议,而究竟是什么样的协议,居然让水凤娇不惜以自己的命来交换?这一直是云轻十分想不通的一点。 出于种种理由,她和崔心兰有交情,但却远远达不到深厚的地步。 所以,她能为崔心兰做的最多的事情,也不过是为她找个好夫家,让她不要受太多的欺凌,其他的,她却是什么也不会做了。 若是对象换东海子莹,云轻就绝不会用这种方法,因为东海子莹是她的朋友,而崔心兰还算不上。 崔心兰整个人都快要冻成冰棍了,可还是拒绝了云轻的话,她恳求着:“云轻,我有几句话想要私下和你说一说,就我们两个人。这是我的私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好吗?” 私事?是关于她丈夫人选的事情吗? 这种事情,女子确实不太好开口,再看崔心兰这么急切的样子,云轻心头多少有些同情。 “你想在哪里说?” “随意找个没人空旷的地方就行。” 崔心兰知道云轻身边一直都有夜墨派来的暗卫,这些暗卫们是不可能离开云轻身边的,她也没有这个打算,她只是不想让那些暗卫们听见他们的谈话,因此只要找个空旷没有遮蔽物的地方,让那些暗卫们不能近身就行了。 她好歹也出身王府,对于这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云轻没有拒绝,和她一起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空地上,这里最近的房屋和树木也隔着有好几十米,暗卫是不可能听到她们说话的。 云轻也不担心崔心兰会对她不利,论武力值,她打不过一些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对付一个崔心兰还是绰绰有余。 “云轻,你那天说要为我找夫家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是归离人,自然还是要留在归离,这件事情,恐怕要请太子殿下多费心。” 原来真是这件事情,云轻点了点头:“你决定了就好,放心,我会和太子殿下商量,让他多挑些人出来给你选择。” 云轻不帮忙归不帮忙,可若是决定帮忙了,就决不会动什么手脚。 虽然水凤娇的事情她还没有弄清楚,不过她却是可以确定,这件事情崔心兰是不知情的。 “我……我想当面去谢谢太子殿下。”崔心兰似是费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这句话说出口,一说出来就急切解释:“云轻,你知道我父王当年和武帝之间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现在太子殿下还愿意帮我,我想当面去谢谢他……我没有别的意思……” 崔心兰终究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并没有多少撒谎的经验,越是解释的厉害,反而越是说明她的心虚,说明她去见夜墨并不是单纯的致谢。 云轻眉心微微一皱,正想婉言谢绝,却是忽然间,一股眩晕感袭了上来…… 糟了,她心头涌上一个十分糟糕的念头,可是却完全无法控制的,脑中一片空白。 等到云轻再次回过神来,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崔心兰早已不见了踪影。 心头瞬间沉甸甸的,她刚才是又一次走神了吗?这也就是说,她的灵魂被这个世界排斥的越来越严重了。 不过她面上却是没有露出一丝异样,目前这个消息只有有限的人知道,她身边的护卫,暗卫,都是不知情的,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只是一缕幽魂,甚至随时可能被这个世界踢出去,只怕会引起恐慌吧。 古人对鬼神的敬畏是超乎想像的,不管他们有多忠于夜墨,涉及到鬼神之事,他们也会变得不理智。 从那片空地离开,走到暗卫有藏身之处的地方,云轻扬头:“出来个人。” 云轻知道暗卫的职责,轻易不会叫他们,可是一旦叫了,就一定是有事,暗卫绝不敢不出来。 果然,立刻,一个人从阴影中现身,在云轻身前单膝跪下。 虽然还没有名份,但所有夜墨的人都知道,自家主子非云王女不要,云王女嫁给夜墨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早就把她当女主子看待,礼仪也是和对夜墨一模一样。 “我和心兰郡主谈了多久的话,心兰郡主什么时候走的?”云轻淡声问道。 她要知道,她到底走神了多久。 这种事情云王女自己不知道吗?怎么反倒要来问他们? 暗卫心里奇怪,可是云轻问了他们也不能不答,便回道:“王女和心兰郡主大概说了盏茶时分的话,心兰郡主走了约摸有一柱香的时间。” 也就是说,她失神了有一柱半香左右的时间吗? 还不算太久,是不是还有得救。 “心兰郡主走时情绪如何?”云轻只记得失神之前崔心兰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却不记得他们接下来说了什么,所以只能向暗卫旁敲侧击地打听。 云王女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她在和崔心兰说话,崔心兰的情绪如何应该是她最清楚吧? 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情况,只好说道:“心兰郡主走时情绪颇高,看来和郡主相谈的甚是愉快。” 云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暗卫的神情,看得出他没有撒谎,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暗卫转身正要再回自己的岗位,忽然又被云轻叫住。 “你刚才说我和她相谈的很愉快,是说,我们一直都在谈话?”云轻紧紧地盯着暗卫。 这里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却能看得到,她们是不是有在说话。 “是啊,王女和心兰郡主一直在说话。” 云轻的心冰凉冰凉的。 那个大劫,比她想像中还要严重。 她早就已经走神了,甚至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是一片空白。 可是,却有一个人一直在和崔心兰说话。 那个人是谁?是她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吗?原来的云轻,一直都没有死,一直都在她的身体里? 她身体里居然一直住着另外一个人,而且会在她走神的时候,出来支配她所有的言语行为,只要想想,就觉得遍体寒。 “云王女,你……没事吧?” 暗卫半天听不到云轻的声音,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她的面色苍白,似乎大病一场似的。 “没事,有点冷。”云轻回过神,再次挥挥手让暗卫退下了。 这里离云府不远,云轻也没有再坐车,而是让马车跟前,自己走过去。 现在还是冬天,气温也挺低,今天有些小风,吹在脸上十分寒冷。 云轻任由自己被风吹着,也借由这寒冷,让头脑冷静一些。 前几次她失神的时候,要么是在沐浴的时候,要么是刚起床,周围虽然都没有什么人,可是,如果她发出了声音,或者说了什么话的话,也一定会被周围的人听到。可是她身边的人没有任何人来跟她说过她的不对劲,那也就是说,先前几次,她的行为并没有被人支配。 而这一次,她失神之后,暗卫却看到她依然在和人交谈,说明她的情况真的严重了,因为那个灵魂已经开始尝试着冒出头,来夺取她身体的支配权。 不过,前两次她失神的时间,明显要比这一次长一些,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个灵魂也十分虚弱,所以能够借用她身体的时间很短。 除去她自己身体的事情,那个灵魂和崔心兰说话的内容也让她很在意。 崔心兰想要当面和夜墨道谢,可是明显目的不止于此,她是打算婉拒的,但现在看情况,那个灵魂一定是答应了。 想起一事,伸手在腰间摸了摸,果然,摸了个空。tqr1 她身上有一块疾风卫的令牌,有了那块令牌,可以自由进出夜墨所在的地方。虽然她差不多每次都是和夜墨同进同出,那块令牌几乎没有什么能用到的地方,但毕竟还是有用的,而且权限还很高。 那个灵魂还真是好人做到底,不仅同意崔心兰去见夜墨,连令牌都给了。 如今这令牌给出去,她连收都不好收,因为她自己知道那令牌不是她给的,可是崔心兰却不知道,若是她去要回来,那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崔心兰估计要恨死她。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5章 把他卖了 云轻倒是不怕崔心兰恨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崔心兰对夜墨的心思,她多少能看出来一点,可是她更清楚夜墨是什么性子。她拦着崔心兰,与其说是为自己减少情敌,不如说是为崔心兰着想。 她看在两人有些交情的份上,多少会顾着一点崔心兰的面子,可是夜墨却不会,崔心兰若是真的凑上去,那只会是自取其辱。 罢了,令牌给她就给她了吧,这事交给夜墨,只怕崔心兰会死心的更彻底。 “殿下今天晚上在哪里?”云轻问她身边的侍卫。 这些人一半是风林火山的人,一半是夜墨的人,因为是跟在云轻身边,对夜墨的安排自然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以防万一云王女要去找殿下呢。 果然,侍卫立刻说道:“殿下没有特别说,应当是在别院里。” 太子府被烧,夜墨就住在京中的别院里,其实他住在宫中更好,因为着实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不过夜墨不喜欢皇宫,所以就还是住在别院当中。 其实这么说也不恰当,因为夜墨差不多每天晚上都会来爬他的床,所谓回别院什么的,估计就只是做给那些老臣们看的。 毕竟要当天子的人多少要注意一点名声,而她现和夜墨没名没份的,头上还顶着一个北境王的婚约,若是夜墨大摇大摆地到她府上来,只怕那些老臣们非得炸了不可。 怕倒是不怕,可是,烦啊。 云轻有些头痛,崔心兰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夜墨一声呢? 说了,万一夜墨给崔心兰一个闭门羹,这账最后还要是算到她的头上来。 不说,夜墨见到了崔心兰,自然会想到她这里,到时候还是要找她算账。tqr1 云轻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霉运当头,不管怎么选,最后被算账的人都一定是她。 想了一想,云轻最终还是对侍卫吩咐:“去告诉殿下一声,就说心兰郡主感谢殿下为她的婚事费心,要当面向殿下道谢。” 两害相权取其轻,被崔心兰记恨就记恨吧,只要她尽心为她选个好夫婿就是了。 可若是被夜墨记到心上,那后果绝不是她想要的。 处理好这事,云轻长舒了一口气,她决定今晚晚点睡,等着夜墨过来,一方面为人顺毛,省得他算账算太狠,另一方面则是要把方才的事情和他说一声。 云轻是要强,但不是蠢,这个大劫关系着她能不能在这个时代呆下去,有些信息必须共享,若是她瞒着藏着,导致夜墨有了错误的判断,那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相信夜墨知道了原委之后,应该也没有心思找她算账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想着柳清锋还在她的院子里,云轻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进去就招呼云府的人置一桌好菜,又把东海子云请过来,要为柳清锋接风。 不过吃完饭之后,还是要让柳清锋到东海子云那里去睡,省得跟夜墨撞个正着。 夜墨今日确实是在京中的别院里,不过,云轻让人通知他的事情,他却是并没有收到。 因为他一回到别院就接连见了好几波人,然后就去了书房处理事情,如今一整个国家的事情都压在夜墨的身上,要做的事情之多可想而知。 而太子府的人虽然收到消息了,可是一个没有靠山的郡主要来道谢能算得上什么大事?看太子殿下这么忙,他们自然也不会特意为了这种小事去打扰夜墨。 可是他们不打扰,崔心兰却是自己上门来了。 她手中拿着云轻给的令牌,守们的侍卫自然不会拦她。 她进了内院,自然有管家来问她有什么事情,崔心兰提着一个食盒,温温婉婉的回答:“我是专程来向太子殿下道谢,另外云王女做了一蛊汤,也顺道让我给太子殿下带过来。” 管家是知道崔心兰要来向夜墨道谢的事情的,而她手上拎的食盒又的确是云府的标记,当下也没有怀疑,心里还挺高兴,云王女对殿下好,殿下的心情就好,连带着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也好过。 再加上崔心兰手中拿的令牌,明显就是先前云轻手中的那一块,云轻都把这种重要的令牌给崔心兰了,那崔心兰自然不可能是来害太子殿下的,因此也没有多检查,就把崔心兰引到夜墨书房前面。 这也就是最的事情多,荆远帆和战飞都在外面办事情,今日之事若是换了他们两人任意一个人在府中,崔心兰都不可能进去,可是偏偏,就好像连上天都在帮着崔心兰似的。 在书房门外,管家恭声禀报:“殿下,云王女差人给您送汤来了。” 在管家的心中,也是云轻给夜墨送汤这件事情比较重要,至于道谢什么的,他根本没当一回事。 这天底下,估计也就是云王女说要道谢他能放在心上,其他的人,太子殿下稀罕他们的道谢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什么事,只要沾上云王女就一定是大事,别的人根本没办法比。 崔心兰低着头,听着管家的话心头屈辱的要命,她堂堂一个郡主,也曾是金枝玉叶的,可是到了这里,却好像沦为了云轻的一个丫头,只能做些端茶送水的事情。 可是她也不想想,这事儿本来就是她自找的。 夜墨正埋首在一堆公务之中,想着要快些做完好去找云轻睡觉,他现在不抱着云轻就睡不好,所以宁可每天多跑点路。 突然听到云轻差人送汤过来给他,他眉梢顿时就是一挑,那蠢女人,总算是想到他了,不过,有空叫人送汤给他,还不如自己过来跑一趟。 不过,不能强求,人没到,有汤也是好的。 他可是很清楚云轻的手艺,虽然野外的时候都是以烤肉什么的为多,不过厨艺这事一通百通,烤肉做得好,汤自然也是不差的。 “送进来。”夜墨稍停了手上的工作,靠在椅背上等着。 崔心兰听到夜墨的声音,心头就小鹿一样乱撞了起来,对着管家点头致谢之后,就走了进去。 “殿下……”福身行礼,可是夜墨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原本的好心情却被破坏殆尽。 云轻要送汤,找谁不行?茶茶,他派去的侍卫,再不然云府的普通小丫头也可。 可是,偏偏来的人是崔心兰。 这中间要是没有猫腻,夜墨的夜字倒过来写。 他冷眼看着崔心兰,一语不发。 崔心兰没有抬头,也看不到夜墨的表情,夜墨不出声,她就只好开口:“殿下,听云王女说您为了我的婚事很是费心,我没有什么可报答殿下的,只想当面向殿下道一声谢。” “你求了云轻多久?”夜墨根本没有听她说什么,直接张口询问。 崔心兰一下抬头:“殿下,我不明白……” “你到孤王这里来,求了云轻多久才让她同意?” 崔心兰面色顿时发白,夜墨的眸子看着她,她曾经梦寐以求有这样的待遇,可是此时里面的光芒却如此可怕,暗沉的,似乎含着无限的怒意。 不自觉就把实话说出来了:“一盏茶。”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她当时还想,也许是她一直在天寒地冻的地方等着云轻,苦肉计奏效了。 一盏茶。 夜墨唇边扬起邪气的笑容,好的很,那个女人,一盏茶的工夫就把他给卖了。 手指轻轻握紧又展开,好像有段日子没有动过家法了,想想,到也是挺怀念的。 “你的道谢孤王知道了,现在可以走了。” “殿下……”崔心兰连忙开口叫,万没想到夜墨这么冷情。 “你还有事?”夜墨面色冷冷的。 崔心兰咬着唇,知道用她自己的事情说再多也没有用,因此将食盒往前一举,说道:“云王女还让我给殿下带了汤来,殿下至少先把这汤喝了,回去,我也好和云王交差。” 夜墨眸光幽深,他看不上崔心兰是一回事,可是云轻的汤是另一回事。 “呈上来。”他淡声开口,云轻的性子,为了让他见崔心兰,很有可能真的弄碗汤过来。 崔心兰心头狂跳,却是强自压住了,走上前把汤蛊从食盒中拿出来,又倒入准备好的小碗中。 这食盒的保温做的极好,下面又有小小的碳火炉偎着,拿出来的时候,汤还是热的。 夜墨吃过云轻做的许多东西,还真没喝过她偎的汤,也分辨不出来是不是云轻的手艺,不过今天这事已经有七八成是真的,只怕这汤也是。 所以没有犹豫,举起汤碗一饮而进,然后冷声逐客:“你已经看到孤王喝了,可以走了。” “是。”被彻底的无视,崔心兰心头难过,但还是忍着,走上前去收拾食盒,可是在桌前的时候却是一绊,好像站不住似的,往夜墨的怀里摔过去。 夜墨目光倏然转冷。 他不喜欢人碰,虽然现在云轻已经打破了他这条规矩,可不代表每个人都是云轻。 抬起一脚,直接把崔心兰踹了出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6章 自己挖坑自己填 “殿下……”夜墨这一脚没有用内力,可是却也没有怎么留力,崔心兰直接被踹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弓了起来,却还是嘶哑着叫了夜墨一声。 “滚。”夜墨神色冰冷,可是只说了一个字,眉心就拧了起来。 他方才用了力,血液随着加速运行,立时就察觉了身体里的不对劲。 很热,而且口唇也开始干燥。 他自幼身中剧毒,服了不知多少灵药,早已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可是那碗汤里,明显不是毒。 神色一下子就变得狰狞,这是崔心兰的手脚,还是云轻的主意? 那碗汤,可是云轻让崔心兰送来的。 崔心兰见夜墨的样子知道定然是药效发作了,她特意让落梅去买了药性最厉害的,据说是服下之后顷刻就会见效,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顾身体还在疼痛,崔心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夜墨跟前:“殿下,我帮帮你可好?” 说着话将腰带一扯,她今天穿的衣服是特意准备的,只要一扯腰带,衣服就会整个落下来,而且她里面什么也没有穿,衣服落下之后,身子立刻一览无遗。 崔心兰也算得上是美女,她自认身材不错,对男人绝对有着吸引力,尤其,现在夜墨中了药,定然无法再抗拒,因此伸手就往夜墨的肩上搭去……tqr1 云轻今天晚上很乖,不止没睡,还亲手做了几个菜,让人在炉火上偎着。夜墨不是那么好哄的,想要哄他,总要做出点诚意来。 刚刚把菜弄好出了厨房,空中一阵卟啦啦的声响,云轻一笑单臂一伸,立刻一只小鹰准确地落了下来。 “微风,这么晚了跑来做什么?”云轻笑着问它,最早驯的两只鹰里,微风更粘她一些,在京里这几日,时不时地就会跑来找她,她也会给微风准备一些吃食。 微风扇了几下翅膀,嘴里也是咕咕咕地几声。 明明是鹰,叫声却和鸽子有点像,云轻向来都会用这个取笑微风,不过今天她听微风说完之后,面上的神色却是有些僵。 “你说有人去了太子那里,还带了吃食,是我做的?” 微风又是咕咕咕了几声,像是埋怨似的,云轻去庄子里的时候曾带过几块自己做的点心,微风很是喜欢。 它今天是来卖萌加讨食的。 云轻既然做了吃食,还送到太子府里了,那她府里肯定还有。 小鹰是有智力的,这么简单的事情,它能想明白。 可是云轻听了微风肯定的叫声却是一下变了面色。 “来人!”云轻大声叫着,人也快速地往外走:“备马,我要去太子那里!” 有没有做东西,云轻自己最清楚,她不知道白天的时候她到底说了什么,但再没有节操,也不会让崔心兰去做这种事情。 那也就是说,这都是崔心兰自己的主意。 她可以给崔心兰一个机会,让她有机会把心里的话对夜墨说出来,但绝对不会大方到任由自己的男人被别人分享。 那些侍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云轻气势汹汹地就冲了出去,他们不敢怠慢,连忙也都上马跟着,一路上只觉得寒意从云轻的身上不断地散发出来,比这外面的天气还冷。 一时间差不多所有人心里都有种感觉,这云王女怎么和殿下越来越像了啊,这寒意简直能冻死人。 夜墨的别院很快就到了,云轻下了马把缰绳一扔,连话都没说,直接就往夜墨的书房冲了过去。 这种时候,夜墨是肯定在书房的。 刚推开门,就见一物黑乎乎地往自己砸了过来。 云轻一闪,那东西立时就落在了地上。 “殿下,好痛……”崔心兰这次是真的摔实了,张口痛呼着。 “心兰郡主皮这么厚,我以为应该是不知痛的。”崔心兰身上光溜溜的,只有一点薄纱挂着,云轻心里本来就猜测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此时亲眼看到,还是气得火直往脑门子上涌。 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要有尊严,也要有脸吧?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让人恶心。 “你敢羞辱本郡主!”崔心兰被夜墨踢开心里本来就正不爽,再听到这话几乎恼羞成怒,开口就斥责,可是看清人之后她却是傻了,张口结舌:“云……云轻?” 她怎么会在这里? 顿时有些心虚,她下午的时候说要向太子致谢,云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很痛快地就把腰牌给她了,她当时还有些受宠若惊。 可是给腰牌归给腰牌,她现在做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地道。 云轻看也没有看她,直接走到夜墨跟前,伸手往他眼前一挡:“不许看!” 那气势,霸道的不行。 夜墨额上有些薄汗,气息也有些粗重,不过云轻的动作做出来之后,他的面色却是比前一刻好多了。 这不是云轻的主意。 否则的话,她不会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还这么一副恶霸的样子。 不过,这种恶霸的样子,他喜欢。 唇角勾了勾:“你来得这么晚,该看的都看到了,怎么办?” 云轻脸色立刻就黑了,狠狠瞪夜墨一眼,这男人是白痴吗?这么明显的当也会上? “来人!”云轻又一次叫了人,夜墨的人跟前,她的命令是和夜墨一样有用的,立刻就有人跑了进来。 他们本来就跟着云轻到屋外,只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所以没敢进来,现在云轻一叫,自然立刻出现。 看到屋里的情形,这些人也是愣了,崔心兰来找殿下的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副场面。 崔心兰光着身子倒在门边,太子衣着完好,可是明显站着的身体有些吃力,似乎不太对劲,而云王女就更有意思了,伸手捂着殿下的眼睛,好像……在守卫自己的领土似的。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云轻能驱兽,所以他们时常会觉得云轻站在哪里,就像是百兽之王似的,而现在,就是有人入侵了云轻的领土,而云轻毫不留情的守护加驱逐。 “把她给本王女扔出去!”云轻回头都没回,因为夜墨的话而怒意难平。 什么叫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这个死男人,欠教训! “不要!”崔心兰大声尖叫,她从刚才人冲进来的时候就懵了,直到此时才想起要遮蔽身子。 可是还没有缓过神,就听到云轻说让人把她丢出去。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穿,如果被丢出去,还能见人吗? “不要,云轻,云王女,我错了,你不要这么对我……我求求你了!”她不要被丢出去,真的不要啊。 “她的身材没有你好。”夜墨又是低低地说了一句,火上浇油。 云轻的怒意因为崔心兰的哀求有所下降,听到夜墨的话又是窜了起来,冷声喝令:“丢出去!” 她现在是面对着夜墨站着的,根本看不到崔心兰的样子,崔心兰没有穿衣服的事情在她脑中只是一个念头,却没有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她现在想的只是把崔心兰丢出去,从夜墨眼前消失,却根本没想起来她是光着。 “云轻,我恨你,明明是你叫我来这里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得好死……”崔心兰的哭号声撕心裂肺地传过来,不过云轻却没顾得上,因为夜墨很突然地虚弱下来。 “殿下……”云轻连忙低叫,伸手扶了夜墨一把。 “亲亲,孤王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帮孤王洗洗眼睛如何?”夜墨伏在云轻的肩上,在她耳边低低地吐着气息。 云轻只觉得一股战栗地从尾椎骨直升上来,身体都酥麻了。 房间里的太子府众人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带好了房门。 不是他们识趣,而是…… 没看到太子殿下瞪着他们那眼神吗?分明是让他们赶紧滚,别碍事。 那样子,哪有一星半点的虚弱啊? 唉,也就云王女会上殿下的当了。 “亲亲……孤王难受……”夜墨满意地看到那些人都滚了,不要脸起来越发没有心理负担。 都是因为她的疏忽才让崔心兰有机可趁,云轻心头愧疚,就顺了夜墨的意思:“怎么洗眼睛?” 夜墨心里得意,面上还是做出委屈的样子:“看些该看的,自然就是洗眼睛了。” 不等云轻反应过来,夜墨已是手中轻扯,把云轻的腰带扯开了。 “这是书房!”云轻一下按住夜墨的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夜墨在装可怜,只是不想拆穿他罢了,可是,能不能有点节操。 “书房不是正好?”这点动作根本不可能阻住夜墨,他一边继续扯着云轻的衣服,一边口中说着:“有你在的地方,孤王的办事效率也会高,以后这里留下你的气息,孤王就算处理公事的时候,也能想着你,做事也快了,哪里还有比书房更合适的地方。” 简直是胡言乱语!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太子殿下这么不要脸的? 云轻想要拦他,可是忽然夜墨抬眸,看着他眸中明显的火热和因药染上的血色,云轻顿时就下不去手了。 算了,本来就打算今天向他赔罪的,自己挖的坑,还是得自己填。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7章 踏平太子府 这一夜过的又是香艳之极,不知道那药性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强,云轻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煎饼,被夜墨翻来覆去地吃,到了后来她甚至忍不住开口求饶,可夜墨依然没有放过她。 最终,云轻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在晕过去的前一刻,她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夜墨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反正就算她不来,夜墨估计也是要去找她的,总之这件事情,最终都是要着落在她的身上。 越想,越是觉得这个推断绝对是正确的,只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去向夜墨质询了,因为哪怕她身上还有头发丝那么大小的体力,也都会被太子殿下立刻榨干。 里面这么疯狂,动静自然不会小,外面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太子殿下终于有了喜欢的人,而且还鱼水和谐,他们当然是开心,可是,要不要这么劲爆,是欺负他们都还没娶妻吗? 尤其是暗卫们,别人受不了可以走,或者离得远一点,可是暗卫们不行,他们必须呆在足够近的地方,才能在夜墨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保护他。 于是这些暗卫们一个个脸红似滴血,还要一遍遍在心里催眠自己听不到听不到,这才能集中起精神来。 夜墨的书房里有软塌,可是却没有床,直到快要三更的时候,夜墨才抱着人走了出来。 云轻缩在夜墨的怀里,身上盖着夜墨的衣服,一头乌发长长的垂下来,虽然夜墨已经遮的足够严实,可是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脚,还是清楚地昭示了云轻此时的状态,在夜墨的衣服下面,她什么都没有穿。 书房外面是守着一些侍卫的,管家也不敢去休息,一直在外面候着。 见到人出来,这些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多一眼都不敢看。 开玩笑,若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只怕夜墨会直接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以他们对太子殿下的了解,他绝对下得了这个手。 云轻此时已经被折腾醒了,可是醒了也没用,她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只能软在夜墨的怀里。 “别害羞,他们不敢看的。”夜墨出声安慰着云轻,却换来云轻狠狠一瞪。 就当她晕了不行吗?干吗还非要把她醒了点出来?这不是成心让她丢人嘛! 这些人是不敢看,可是不敢看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大半夜的,被人从屋里抱出来,而且体力虚乏的连路都走不了,这要是被人知道,只怕明天她yin娃荡妇的名声就能传遍整个归离。 “你很得意?”云轻咬牙。 烦死了,这个妖孽太子真是越来越讨厌。 “说明孤王体力好。”太子殿下就是很得意啊,云轻恨不得把他脸上的张狂打掉,可是手软,抬不起来。 好在,她本来就在他的怀中,只要一侧脸,就是他的胸膛。 张口,直接咬了上去。 夜墨喉咙里低低闷哼一声,抱着云轻的手又紧了几分。 “亲亲,别乱动。”压抑着嗓音,步伐却是加快了。 云轻后知后觉,抬了抬头去看夜墨,却见他面上一派隐忍的表情。 隐忍?他隐忍什么? 忽然发现自己咬到了哪里,云轻轻叫一声松了口,虽然没有咬到正位置上,可是咬的,的确是那附近的一片肉,而且好死不死,含进去了。 “孤王知道你一向心怀不轨。”她松了口,夜墨却不放过她:“第一次见面,你就非礼孤王那里。” “闭嘴!”云轻脸红得都快要烧着了,谁来证明一下她的清白,她从半空掉下去,怎么可能知道她会掉在哪里? 而且…… 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随便一咬,就会咬到那里? 从书房到寝室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尤其后来夜墨又加快了速度,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到了夜墨的寝室。 将云轻重重放在床上,夜墨的身体直接压了下来。 “你干什么?”夜墨传达的信息太明确了,云轻不可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只是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你。”夜墨简介明了地回答了一个字。 云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气得扬手就去打他,这现代社会里的带颜色小段子,夜墨是怎么会的?如果是无师自通,这悟性也太高了吧?而且,还没用在正地方。 夜墨捉住云轻的手放在胸前:“是想摸么?地方找错了,孤王帮你。” 话题,不知为何又转到先前的事情上。 “我才不想!”云轻用力抽手。 “轻轻,药性好像还没解。”夜墨亲吻着云轻的指尖,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云轻。 明明向来都是流丽尊贵的眼睛,生生地流露出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如果没有先前半夜的摧残,说不定云轻就信了,可是现在…… 她会相信才有鬼! 什么药的药性会有这么强,都已经大半夜了还解不掉? “没有解,就用手!”咬牙,吐出一句无比彪悍的话。 夜墨的面色瞬间黑了,云轻这是跟谁学的?怎么知道男子还有这种方式的?tqr1 不管是怎么知道的,都让他很不爽,而且他有云轻在这里,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你惹的祸,你要负责到底。”夜墨理直气壮:“亲亲,夜还长着呢。” “啊……”身上一凉,盖着的衣服直接被抽走了,云轻尖叫起来:“夜墨,你再敢乱来,本王女就指挥万兽,踏平你的太子府!” 可恨可恨可恨!云轻气得简直火冒三丈,偏偏还反抗不了。 太子殿下埋首在云轻香嫩的颈肩:“随便,太子府已经被烧了,你要是想踏平,孤王建十个八个给你踏着玩……” 云轻:…… 事到如今,她除了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还能做什么? “轻一点……” “我不喜欢这个姿势,你伺候好我!” “我要是不舒服,就踹你下去!” 反抗不了,不如享受,云轻很光棍地豁出去了。 太子殿下自然从善如流,只要给吃就行,伺候舒服什么的,这事不是本来就该让云轻也舒服的吗? 纵欲的结果,就是云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连午饭时间都过了。 夜墨早已经不见了人影,甚至连床上的温度都凉了。 明天就是立春的郊祭,夜墨有许多事情要做,自然很忙,云轻扶着自己酸软的腰,暗暗腹诽了太子殿下几句。 明明都是一样的事情,为什么她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拆了一样,而夜墨还有那么好的体力。 “王女,你醒了吗?”外面传来茶茶的声音:“要是醒了,我就把衣服给您送进来。” “送进来吧。”云轻习惯性地说了一句,可是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夜墨住的地方,茶茶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 “王女,太子殿下一早让人把我叫过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差点吓死我。”茶茶一边放衣服一边解说,而云轻直接以手抚额。 丢人丢到云府去了。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反正她和夜墨之间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茶茶把衣服送进来,还让人把沐浴的水也备好。 云轻洗漱过后换好衣服,热腾腾地饭菜就端了上来,菜很不错,尤其有几道肉菜很合云轻心意。不为其他,只因为昨晚那么一场运动之后,她现在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去。 看着云轻吃了不少东西,茶茶就在旁边抿着嘴笑。 “你笑什么?”云轻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茶茶笑得更厉害,但还是回答了云轻的话:“殿下走的时候说,多给王女备些吃的,还说王女今天有多少东西都能吃下去。” 云轻的筷子一下僵住了,耳边又回荡起夜墨那句不要脸的话:孤王体力好。 恨得咬牙。 她该指挥万兽踏平的不是太子府,而是太子本人。 虽然被茶茶打趣了,可是云轻照样该吃就吃,她就是饿,而且保持对食物的尊重,是她一贯的作风。 等到自己确实吃饱了,她才漱了漱口,然后让茶茶把管家叫了进来。 “云王女……”管家毕恭毕敬,他不像荆远帆和战飞一样和云轻接触的那么多,对太子殿下宠云轻也都只是听说而已,但昨晚见过一次,他才知道,太子殿下对这位云王女,是真宠。 别的不说,只说他有那么多大事要做,可是却没忘了亲手为云轻搭配出一身衣服,还亲自点了桌上的菜肴,看这菜肴被云轻消灭的程度,明显都是她爱吃的。 云轻对管家的态度也很满意,这样的态度,才不会对她说假话。 没有什么迟疑,她直接发问:“昨天,心兰郡主怎么样了?” 她昨天气狠了,确实没有留意崔心兰的状态,可是现在脑子清醒,就想起来崔心兰是在什么状态下被丢出去。 赤身果体的事情,如果换了是她,没准忍忍就过去了,毕竟她来自现代,那个时代的人对身体的看重有限,她平时训练的时候,也不过是小背心和热裤。但古代就不一样了,昨天的那件事情一出,崔心兰很有可能连死的心都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8章 可怜,关我什么事 管家听云轻问起崔心兰,心里十分不屑,毕竟那女子实在没有廉耻,居然对殿下做出那种事情。 “回云王女,我们将她扔出门外之后就没有管了,应该是自己回去了。” 云轻让人把她丢出去,他们自然照作,那之后怎么样,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云轻想问是不是就那么光着丢出去的,但最终没有问。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夜墨那样的性子,带出来的人估计也和他差不多,不会有人怜香惜玉的。 云轻挥手让管家下去,自己也起了身,她要往崔心兰那里去一趟。 崔心兰有再多不对,她昨天那么做也是过分了一点。 而且说到底,给了崔心兰这个机会的人是她自己,不管究竟是哪个灵魂,身体都是同一个,这账还是要算到她的头上的。 英帝在归阳城中给崔心兰赐了一所宅子,不大但也不小,总之够得上她郡主这个名头。 府里有一些伺候的人,也是英帝赐的,见到云轻,他们连拦都不敢拦,毕竟现在整个归阳城里,有谁不知道云轻是太子心尖上的人,而太子又是归阳的实际掌权者。 甚至没有人向里面通报,就直接引着云轻往里走。 “云王女,郡主昨天回来的晚,这会儿没准还在睡,您要不要在花厅先歇一下,奴才这就去为王女叫人。” 云轻皱了皱眉头,只看这些下人的态度,就可以知道崔心兰平时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不必,带我过去。”云轻不想在这个时候起无谓的冲突,直接让他们带她去崔心兰的寝室。 到了院子,迎面遇上落梅出来。 落梅的神允明显怔了一下,然后便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云王女。” 她的声音不算大,可是也不小,正好让里面的人能听到。 云轻点了下头,越过她往里走,却一下被拦住了:“云王女,昨日的事情还不够吗?你还想让我家小姐怎么样?” 意思是,这件事情怪她? “本王女并没有让你家小姐送汤,更没有让她在里面加不该加的东西。”落梅一听脸色就变了,这事的确怪不了云轻,如果不是崔心兰自己作死,云轻也根本不可能气到把她扔出去。 那个女人还真是有够蠢的,不过,也正合她意。 “让开。”云轻沉着脸低喝,这是她和崔心兰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落梅来说话。 落梅被喝地愣了一下,回过神云轻已经走过去了。 她咬着嘴唇,她是水王妃一手调教出来的,真论起见识,就是崔心兰也比不上,可是在云轻面前,她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轻而易举地就被云轻的气势压制住了。 强忍下怒意,看着云轻。 云轻知道崔心兰应该已经知道她来了,毕竟落梅说话那么大声,就是给她提醒的。可她还是敲了敲门:“心兰,你在吗?” “咣!”一样东西狠狠地砸在了门上,崔心兰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云轻,你还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昨天的事情难道还不够,你还要我怎么样才甘心?呜……” 云轻也是女人,她知道身子的清白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吗?她知道她昨天的做法有多狠吗? 就那么光着身子,被太子的人直接扔到了大门外面,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是夜里,没有什么人会看到,可是一路出太子府,有多少人在场?她的身子,早就被人看尽了,她以后还要怎么活下去? “云轻,你若是不想让我见太子殿下,直接拒绝我就是,为什么要先给我腰牌然后再赶过来?你是故意如此是不是?故意让太子殿下看到我最不堪的一面,好衬托你自己。云轻,我把你当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云轻皱着眉头,她就知道崔心兰会这么想,现在看来,她不仅这么想,而且程度比她猜测的还要严重。 “心兰郡主。”心下疏远,连称呼都生分了几分:“你若是没有记错,我把腰牌给你,是因为你要给太子殿下道谢,怕殿下不见你,所以我才帮了你一把。” 云轻其实不记得那个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是猜测的,但想来应该相差不远。 里面崔心兰沉默了,云轻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可是我不记得我有让你去给太子殿下下药,更没有让人去诱惑太子民殿下。你说你拿我当朋友,难道勾引别人的男人,就是你这个朋友所做所为?” 里面沉默了片刻,崔心兰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喜欢太子殿下啊!这有什么错?我为了我自己的爱情去争取,这又有什么错?云轻,太子殿下是储君,总有一天会是皇帝,当皇帝就该有三宫六院,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难道要太子殿下即位之后,还是只有你一人吗?” 云轻来看崔心兰之前,心里是抱着几分同情的,而且觉得这件事情上她多少要付一点点的责任。 可是听了她的这些话,现在心里却是只觉得恶心。 爱情至上论。 全天下的人都是错的,只有她的爱情是对的,只要是为了追求她的爱情,再恶心的事情都是她有理。 原先她以为崔心兰和水王妃不太像,现在看来,真不愧是母女,一脉相承。 当初水王妃给武帝下药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打着这套说词。 “你若如此认为,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云轻想要安慰她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心兰郡主,你说的没错,不管夜墨是太子还是皇帝,她身边都只能有我一个人,如若不然,我必不会要他。而任何想要打我男人主意的人,我都不放过。这次的事情,希望你记住教训。” 说完,云轻直接转身。 在这里呆一秒她都难受。 被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说自私,这感觉还真是让人不怎么爽。 “云轻!”察觉到云轻要走,崔心兰一下冲了出来,直接拦在了云轻的身前。 云轻怎么可以这样? 她昨天晚上之所以会遇到那样的事情,不都是因为云轻才造成的吗?云轻不是应该给她道歉,甚至因为愧疚而不再阻止她接近太子殿下吗?为什么云轻竟然直接就走? “云轻,我的处境已经这么糟糕了,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条生路?我只是喜欢太子殿下,只是想陪在他身边而已。我绝对不会和你争,也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为什么你连这么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你弱所以你有理?tqr1 云轻眉头皱的更深,刚刚认识崔心兰的时候,她可并不是这样的,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很顺遂,所以这些性格都没有暴露出来?而如今遇到一些事情,却是真正的让她露出了本性。 “心兰郡主……”云轻觉得和她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你可怜,关我什么事?” 天底下弱的人都要云轻帮一把的话,她还要不要活了?对崔心兰,她自认已经做的不错了,如果她安安分分的,她绝对会给她找到一门让她绝对满意的亲事,不仅门第要够,而且会让她自己挑,直到挑到她喜欢的。 但可惜……有些人是根本不知道感恩二字是如何写的。 崔心兰万没有想到云轻口中竟会吐出这么绝情的话来,直接愣在了当场,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早已空无一人。 “云轻呢?”崔心兰问。 “云王女已经走了。”落梅小声地回答。 “哈……哈哈哈哈……”崔心兰大笑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一直地流下来。从娇城出来之后,她一直对云轻做小伏低,只差没有把她当祖宗供着,可是现在,她换来了什么? 云轻竟然对她说:她可怜,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郡主,云轻根本不值得郡主伤心。”落梅看崔心兰的样子,知道火候差不多到了:“她对你不仁,郡主又何必再以义对她?这个世间,谁不是为了自己好?云轻平日里看着好像会很照拂郡主一样,可是一旦涉及到她自己的东西,你看她是怎么对待……” “太子不是她的东西!”崔心兰骤然厉声。 “是……奴婢说错了。”落梅立刻认错,又小声凑到崔心兰跟前:“郡主还记得奴婢说的话吗?奴婢觉得,相比而言,反倒是蓝姑娘更是个能容人的。因为,太子殿下不爱她。” 崔心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落梅说的没错,蓝夜晴才是更好的人选,夜墨不爱自己,可同样也不爱蓝夜晴,只有跟这样的人合作,她才有可能有一争之力。 而只要云轻在一天,她就一天只能是失败者。 深吸了一口气,崔心兰眼睛发红。前几天大长公主派人来找过她,跟她说了一件事情,当时她还抱着云轻会让她嫁给夜墨的希望,所以没应,只说要考虑考虑。 但现在…… 崔心兰眼中泛出狠色,低声吩咐:“去给大长公主和蓝姑娘传个话,就说那件事情我应了,合适的时候,请安排我们见个面,好具体商谈。”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09章 吃饭还是吃你 从崔心兰那里出来,云轻的心情反而好了一些。 先前她觉得对崔心兰做的有些过分,所以心里难免不舒服,可是现在崔心兰自己证明了她根本不值得云轻内疚,云轻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可是这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回到云府,云轻就听到一个消息:英帝跑了。 因为要让英帝参加明天的郊祭大典,所以御医这几日用了几味对症的药,英帝也能站得起来了,可是没有想到,他在宫中居然还有些内应,一伺他能站起来,就在这些内应的接应下,杀了看守他的人,然后逃了出去。 “王女,这怎么办?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啊?”茶茶虽然不知道夜墨到底要做什么,可是也知道英帝逃走是件很不利的事情。 但云轻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吃惊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下来,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没事。”她就只跟茶茶说了这两个字。 想从夜墨的手中逃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英帝几乎已经是个半废的人。 夜墨既然让英帝逃出去,就必然有他的目的,想来,应该就是英帝手中隐藏的那些势力和人。 英帝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若说在皇宫和京城之中没有一些死忠于他的人,那是不可能的,当初夜墨控制英帝的时候,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做什么,自然也就没冒出来。 可是夜墨若是想要完全拿下归离,就必须把这些人调出来,否则以后他恐怕就要一直防范着暗中还有这么一支力量。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夜墨此举,应该是引蛇出洞。 想明白其中的原委,云轻自然不会为了这件事情再操心。 她去找东海子云说了一会儿话,纯粹是闲聊,做为作客的他国皇子,明日的郊祭大典东海子云也会去参加,而且肯定是要助夜墨一臂之力,不过他们的谈话却是半点也没有涉及到这个,因为云轻知道,东海子云比她更清楚该怎么做。 云轻只是问了些有关念力的事情,还有她面临的这个大劫。 这件事情先前不知道的时候人人都瞒着她,现在她知道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可瞒的了,相反还时不时地拿出来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法子。 可惜到目前来说都没有,只知道千渚的轮回殿可以彻底解决这件事情,除此之外,就是苗王的药,有一定的压制作用,而自己要注意的,就是尽可能少的使用念力,能不用就不用。 云轻有些失望,但却没有沮丧。 事情都是人做的,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不由己,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死了,可是想在她还好好活着的时候轻易把她送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秦锋和东海子云住在一起,云轻说话的时候刻意避开了他,哄着他去后院练武。这件事情有她们烦心就够了,没必要把小锋也拖进来。 因此看到柳清锋进来之后,两人就默契地停止了谈话,转而真的闲聊起来。 几个月不见,柳清锋的念力也是突飞猛进,已经到了天级二阶,云轻让他展示了一下,原先只是可以些微控制物体的轨迹,现在却可以在半途直接让飞出的箭矢改到完全不同的方向上去,甚至九十度的转弯都能做到。 云轻看着默默地抚了抚胸口,还好柳清锋是她的弟弟,否则的话,真是什么时候被杀都不知道。 “姐姐,我做的不好吗?”柳清锋看云轻表情还以为云轻不满意他,顿时就急了。 他这么刻苦,可全是因为想要得到云轻的赞赏。 云轻连忙安慰了他几句,告诉柳清锋说她是因为太吃惊了才会那种表情,这才把柳清锋给安抚下来。 看着时间不早,云轻告别回了自己的院子,吃过晚饭就直接睡下了。 到了半夜时分,忽然门口狗狗狂叫,还有夜墨懊恼的声音。 云轻眯了眯眼睛,翻个身继续睡。 “云轻,给孤王把这些东西赶开!”夜墨恼怒的声音传进来,云轻才不理他。 那天晚上欺负她的时候不是很威风么?敢做坏事,就要有接受惩罚的觉悟。 想进她的房间,没那么容易。 “云轻,你再不把它们赶开,孤王就把他们全做成狗肉!”十几只狗列成个半圆守在云轻的房门前面,对着夜墨凶恶地龇牙咧嘴,而且隐隐之间还有点阵法的影子,无论夜墨想从哪个方向过去,都会有狗立刻围上来。 夜墨的身手想要对付几只狗绝对是小菜一碟,可问题是,他不敢啊…… 果然,“你要是敢伤了任何一只,以后都别想进我的房间!” 蠢女人,越来越嚣张了!连他都敢挡在门外! 夜墨阴沉着脸,恨不得把云轻揪出来狠狠打一顿屁股,可是转念再想想,又默默忍下心头一口老血。 口中默念着几个字:孤王宠的,孤王宠的,孤王宠的。tqr1 片刻之后,狗叫的声音突然间小了,云轻翻了个身,看着门外,脸上的表情很奇妙。 门一响,夜墨进来了。 “堂堂太子殿下居然会有使用贿赂的时候。”外面的狗狗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夜墨让人拿了肉包子过来,当然,这也是云轻默许的,若是她不许那些狗狗吃的话,它们是一定不会吃的。 只是,向来孤王第一老天第二的夜墨,居然会因为几只狗而妥协,这感觉,还真是说不出的爽。 夜墨脸黑成一片,若不是这个女人出言威胁他,他至于去贿赂几只狗么? 居然还说什么狗狗伤了就不让他进门,在这个女人心中,他堂堂归离太子,连几只狗都比不…… 呸,这是能比的么? “孤王现在进来了,所以你是不是要小心了?”夜墨呯地一脚把门踹上,大步往床前走过来。 这女人,非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行。 “殿下,你饿不饿?”看着气势汹汹的夜墨,云轻不仅没慌,反而还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夜墨一怔,云轻已经把床边的灯拧亮了,顿时,桌上的一桌菜就显露了出来。这菜都用热水温着,现在还是热的。 “我亲手做的,做了一个多时辰呢,殿下办公到现在一定饿了吧?要不要吃一点?”云轻下了床,十分殷勤地邀请夜墨,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开玩笑,敢把夜墨关在门外,自然就准备了好应付他怒气的后招啊。 她已经给自己挖了一次坑了,可不想再挖第二次。 夜墨从云轻的脸上看到了赤果果的“算计”两个字,可是偏偏,他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吃过晚饭之后就一直再忙,这会儿都半夜了,肚子早就空了,而云轻做的东西,就算是砒霜他也能吃进去,更何况本身就极好吃。 夜墨绷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极不甘心地开口:“伺候!” 真的是不甘心啊,他憋足了劲要教训云轻的,可是现在居然被一桌菜给缴了械。 “是,我伺候殿下用餐。”云轻笑着,拉着夜墨在桌边坐下,亲自给他布碗筷,又盛了一小碗粥。 盛粥的时候云轻忍不住就想,tvb神句果然不是骗人的,港句里只要两人一开始吵架,就一定会有一方说:“你饿不饿,不如我下面给你吃?”然后这场争吵一定会莫名其妙地就消弭于无形。 而现在,果然验证了不是吗? 夜墨心头憋屈,看着云轻把盛好的粥碗递过来却不伸手,只是恶声恶气地嫌弃:“把碗给孤王,你这叫什么伺候?” 云轻刚惹了太子殿下,现在脾气好的很,闻言也不反驳,只是拿勺勺了一勺粥,“啊……” 那样子,与哄小孩无异,而夜墨还真的听话的张开了口。 直到吃下那勺粥,夜墨才反应过来,当即狠狠地瞪了云轻一眼,不过他眸子流丽,一眼看过去,桃花朵朵乱飞,差点让云轻把粥给洒了。 这种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夜墨的眼睛,他总算是出了一口气,用力把粥咽了下去。 云轻也不敢再捣乱,一勺一勺地喂他吃,想想这种事情也是有很久没有做过了,还是他们最开始相见的时候夜墨经常这么使唤她,而且那时候他根本是拿她当净化器使,只有她的餐具碰过的东西,他才肯吃。 “殿下,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啊?”云轻忽然发现这件事情,夜墨却是差点呛着。 “你说你洁癖这么严重的人,居然肯用我用过的东西,若不是喜欢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殿下,真的不是吗?你先喜欢上我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承认一下也不会掉块肉。” “孤王要吃那个菜。” “殿下承认一句我就帮你夹。” 啪! 夜墨突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云轻吓了一跳,她今天好像是欺负夜墨欺负的有些过份,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小气,他那天晚上那么欺负她,她也没生气。 “吃饭还是吃你,你选一个。”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0章 你别总记着我 最终云轻还是选择了吃饭,她的腰还软着呢,哪里敢让夜墨吃自己。 而且夜墨也只是威胁一下她罢了,明天还有郊祭大典,夜墨也需要好好地休息,他若是铁了心要吃云轻,云轻就是再怎么避也是避不过去的。 老老实实地给夜墨喂了一碗粥,又喂了一些清淡的小菜,这是晚上,云轻本来就是以一些清淡的东西为主,而且夜墨也只是垫了一下而已,晚上不宜吃太多,若这不是云轻做的,只怕夜墨根本就不吃了。 吃完东西,也没打算叫人进来收拾,夜墨是洗漱过了过来的,就着房中的茶水漱了口,又略微擦了一下面,便揽着云轻半靠在床头上。 “殿下,皇帝真的跑了吗?”云轻说是不担心,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夜墨半闭着眼睛,手在云轻身上轻轻滑动。 他从不曾想过他会有这样安宁而惬意的时候,但这个女人一出现,这些就都实现了。 “万一他跑远了怎么办?”云轻担心明天的郊祭典礼上皇帝不出现,那夜墨所要做的事情就都会落空。 “不会,他的势力孤王一点也没有动,他现在还以为他握着不少军权和大臣,明天一定会到郊祭典礼上来讨伐孤王的。” 英帝在京中的势力,他就算知道的不全,也不是一点不知道,只是不想动而已,他要让英帝自己把这些人带过来。 “而且,如果他真的不想来,孤王会找人帮他来的。” 他算好的事情,容不得别人不遵循。 “你知道皇帝在哪里?”皇帝在京中的消息网再厉害,只怕也比不上夜墨。 “嗯。”夜墨又是应了一声,忽然睁开眼,挑着眉看云轻:“说到这件事情,倒是要奖励你。” 奖励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皇帝既然要逃,自然会找最稳妥的人和地方,我的人一开始跟前他们,不过后来跟丢了,倒是多亏你养的那些小鸟……” 云轻在那个庄子里养的不止有鹰,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鸟,因为通常人见到鹰和鸽子,很容易就会想到是送信的,这两种最方便保险,可其实目标也最大。 而其他的鸟儿因为身体能力还有习性等种种原因,并不适宜用做信使,可是这些问题在云轻面前完全不是问题,所以作为鹰的补充,就也养了一些。 这些鸟儿都是放养的,也就是说除了固定的训练时间,其他时候都随它们在外面自由活动,而其中的一只鸟儿有天忽然急匆匆地飞回来,用嘴叼着一个训练师的衣服就往外拉,训练师知道这是这只鸟儿发现了重要信息,于是带着一个疾风卫的人就去了,结果,就在一个院子里发现了英帝。 而那只鸟儿其实也并不是因为认识英帝而过来报信,它还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它纯粹是因为经过那间院子的时候被人用石头打了,所以找人去报仇的。 知道了英帝在哪里,夜墨自是底气更足,明日的郊祭大典,由不得英帝不来。当然,若是他自己跳出来,那绝对是最好不过的。 “虽然挺蠢的,不过干了件好事。”夜墨说着,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云轻身上。 云轻默默无语,委屈地看着夜墨,她的小动物们,怎么总做这种事情啊?还被夜墨抓个正着,郁闷死了。 “睡觉!”她身子往下一滑,抓着被子翻了个身,直接把夜墨晾在了外面。 夜墨也不恼,自己躺下去把云轻揽在怀里,说是睡觉,可是两个人都是有些睡不着。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心里差不多都有数,也并不担心,反而是明天之后的事情,会让他们忍不住多想一些。 “孤王今日见了江南的绣娘。”夜墨忽然出声,云轻的心却一下提起。 这个时候去见绣娘,只会有一件事情,虽然他们都没有特意地去提及,可是彼此心里却是都明白,解决了英帝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也要就要提上日程。 而看夜墨的意思,竟是片刻也不想多等。 云轻明知是怎么回事,却故意问:“殿下见绣娘干什么?是衣服坏了吗?” 夜墨的眉梢高高挑起,坏丫头,这个时候还要和他装傻么? “孤王的未来的娘子在婚礼上还缺件衣服,孤王叫绣娘来是给娘子制衣的。” “那太子殿下知道她的尺寸吗?也没问问人家,若是不合适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夜墨还真是思索起来。 “那殿下要不要量量?”云轻出口,自己都鄙视自己,明知夜墨今晚不会对她做什么,却故意去撩他。 谁知夜墨却是一脸奇怪:“怎么量?” 要玩是不是?她才不怕她,当即转了身笑眯眯道:“自然是用手量。” “可是这里只有你。孤王有说,孤王的娘子一定是你吗?”夜墨一脸你在想什么的样子。 “夜墨!”云轻火气噌地一下就窜起来,翻身坐在夜墨腰上,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是我,你还想有谁?” 夜墨也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她笑。 和他斗心眼,这丫头还嫩了点,这不是一句话就把真面目给激出来了? 云轻知道自己上了夜墨的当,可是这会儿却是什么也不想管了。 反正她就是在乎。 磨了磨牙,凶神恶煞地威胁夜墨:“你若是敢有别的女人,我就直接让东西咬了你那里,省得你管不好!” 夜墨面色顿时就黑了,不为别的,他想起夜天玄了。 夜天玄不就被云轻指挥着兔子把那里给咬了吗? 这女人不光是说说的,她要是想做,绝对做得到。 不过后面还有更让他火大的话,云轻得意洋洋地摇着头:“然后我再另外找个相好的,恩恩爱爱的养花生娃过日子,连想都不要想起你……” 云轻的话尚未说完就是轻叫一声,直接被夜墨反压在了身下。 “敢再说一遍,孤王就把你锁起来,让你这辈子除了孤王,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你敢!” “你试试孤王敢不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斗鸡似的。 半晌,还是云轻先移开了目光,不是她认输,而是觉得这场争执实在是没必要。 她伸手揽住夜墨的脖子,目光又移回来,笑嘻嘻地发问:“所以殿下,你的妻子到底是不是我啊?” “没羞。”云轻的笑容比什么都好使,夜墨也觉得方才的争执实在是莫名其妙。 他低下头吻了吻云轻的面颊:“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云轻执意要让夜墨说出来。 她是女人呀,只要是女人,总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说点好听的。 夜墨好气又好笑,他又是吻了吻她,声音低沉:“总是偷偷摸摸的吃你,孤王总得让这事变得名正言顺才行。” 云轻顿时无语,这不应该是件很浪漫的事情才对吗?怎么被夜墨一说出来,就全没有那种感觉了啊? 心里小小郁闷,不过还是满足了,她是个容易知足的好孩子。 “殿下,如果……我是说万一,我不能陪你太久,你别总记着我,遇到好的,就把我忘了吧,好好地过日子才要紧。” 她先前清醒着失神的事情,本来是想和夜墨说的,结果被崔心兰的事情一搅,没说出口,现在也就不想再说了。 夜墨要烦心的事情已经很多,没必要再给他添一件。 夜墨声音顿时冷厉:“你给孤王好好地呆着,你要是真的自己跑了……”微微一顿,夜墨冷冷开腔:“你放心,孤王一定会跟你学习,把你忘的干干净净,再广开六宫,纳上百八十个妃子,治国齐家平天下,就当你从来没出现过。” “夜墨!”云轻气极,这混蛋太子,她感性一下,他就不能配合吗? 不过,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也就不是夜墨了,跟夜墨比狠,绝对是找死,你狠,他就能比你更狠。 夜墨捉了云轻的手在唇边轻轻吻着:“不想孤王那么做,就老老实实地留下来,你有百兽护身,孤王绝对不敢乱起心思,听到了吗?” 云轻心里酸酸的,就算再无畏,可是涉及到鬼神,哪里会有不忐忑的,只是她一直压着罢了。 夜墨口中说的狠,但里面的深情,却让她不能不动容。 “我才不会走。好不容易把天下第一的绝色美人收到手里,我走了岂不是亏大了。” 夜墨微微一笑,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换了另一件事情:“洛尘就快要进京了,若是没有意外,最迟明日晚上。”tqr1 这么重要的事情,夜墨怎么会不考虑清楚,至少也要先拿到洛尘手里的药,为云轻争取到三年的时间。 云轻闻言,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无论夜墨,还是洛尘,都是能让她全心信任的人。 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已经为她把能考虑到的事情都考虑好了。 “所以别担心,乖乖等着做孤王的新娘就好。”夜墨语意温柔,终于打散了云轻心里最后一丝阴霾。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1章 天子祭天 心中平静下来,睡意自然而然袭来,夜墨重新躺回去揽着云轻,而云轻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云轻睡着之后,夜墨也渐渐闭上眼睛,呼吸均匀起来。 可是,就在他的神情彻底安宁之后,云轻却是再次张开了眼睛。 夜墨把大婚订在了后天,而洛尘明晚才到,这中间的时间这么短,就算她想说夜墨不是刻意安排的都不可能。 她知道夜墨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这样对洛尘未免有些太残忍。 可虽然如此,云轻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与洛尘之间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索性狠一些,长痛不如短痛,有时候狠一些,愈合起来反而更快。 所以当夜墨说起洛尘到来的时间时,她才什么也没有说。 想起初见洛尘时候的样子,一袭白衣,清俊高雅地立在众人之外,像是九天谪落下来,她那时初到异世,还未熟悉这时的一切,张口就指着他说:长成他那样的,才值得我睡一下。 想来,也算是她先招惹洛尘的,后面才又有了那么多的牵绊之事。 对洛尘,她很心疼,但却也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用自己的感情去弥补或者交换,这样做,对洛尘才是最不公平的。 所以,就用这桩婚事让洛尘死心,也许是最好的。 在黑夜里默默地心疼了一会儿,云轻终于还是闭上眼睛,再一次睡了过去。 而当她睡去之后,夜墨却是又张开了眸子。 他的武功警戒,一开始就知道云轻并没有睡着,只是既然她装睡,他也就给她一点空间让她整理一下。 虽然没有任何交流,可是夜墨就是很奇异地知道了云轻对洛尘的态度,这让他心情还算不错。 大不了,以后少坑洛尘一点,又或者,从别的方面补偿他。 不过最让人放心的,还是最好能给洛尘找个女人,这样他就不会总是惦记云轻了。 夜墨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不过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情,尤其洛尘能和他看上一样的女人,想再找别的女人,只怕难度不小。 太子殿下略略想了一下就懒得再想了,抱着云轻的手臂紧了紧,睡了过去。 云轻第二天是被茶茶叫醒的,因为要去郊祭,所以很早就要起来,只有这样才不会误了吉时。 而即使如此,夜墨也早已经不见了,算算,他最多只睡了一个时辰。 云轻有点心疼,掌权者真不是个好干的事情,只看夜墨接下归离的政务之后忙了多少就知道。遇到今天这种事情,更是连一个时辰都睡不足,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都要熬坏了。 “王女,殿下让人送来了今天要穿的衣服。”茶茶捧着一个托盘,上面一袭从一品正装十分醒目。 云轻点了点头,茶茶就帮她换上了,这一看之下,更是让人惊叹。 因为这身衣服并不纯粹是女子的样式,而是从一品的朝服,略略加了些改动,比如立领,比如收腰,比如刺绣。 云轻是以南昭摄政王的身份参加今天的郊祭的,这件衣服既有封疆大臣的威严,又不失女子的妩媚,当真是最适合今天的场合的。 茶茶一边帮云轻整理着衣服一边不住口的夸。 太子殿下绝对是最了解云王女的人啊,瞧他选的衣服,每次都能把云王女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两人收拾妥当,东海子云和柳清锋也过来了,柳清锋披着一件大大的斗篷,都快把整个身子遮住了,云轻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是什么回事,不由看向东海子云:“这样可以吗?” “本王多少还是有些薄面,他暂时当作本王的随从就好。” 郊祭的时候,归离的官员自然都是有指定的衣着的,可是东海子云作为东海逍遥王,他的随从穿什么,却不是归离的官员能决定的了。 云轻听他这么说,就微微点了点头。 一行人出了门,此时天都还没有亮,云轻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真是坑爹,连觉都睡不好。 据说古代的早朝是从早上五点开始的,若是真的,那那些大臣们也是真可怜,一年到头,连个好觉都睡不上。 只有三个人,干脆就坐了一辆马车,云轻也没客气,在马车里就靠在一角补眠,随着马车东摇西晃的,她的身子也有些摇晃,忽然马车一下颠簸,她差点摔到一边,幸好东海子云扶了一把。tqr1 而可能是因为车里的人都是让她信任的人,所以她也没有什么防备,这么颠了一下也没有醒,还是睡着。 东海子云看着觉得好笑,可是看云轻睡着又不忍心叫醒她,干脆就用手托着,让她好好地睡。 柳清锋看着东海子云和云轻之间的姿势,歪着头想了想,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所有人都把他当小孩,可是过了年他就满十三岁,在归离朝中,都已经可以开始议亲了,有些事情,他看得出来。 可是他更知道,有些事情看得出来也不能说,说了反而不好。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为了他姐姐好的,只要有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车子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郊祭地方,那里早已被收拾出来,周围都戒严了。 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坐马车,于是云轻一行也下了车,东海子云早在察觉到云轻要醒的时候就让她继续靠着车壁,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尴尬的地方。 下了车,清冷的空气立刻袭来,云轻微微缩了一下肩膀,虽然披了一件披风,但还是冷。 她略微呼吸了几口空气才适应,举目望去,顿时也被眼前景像震撼了一番。 作为归离最为重要的节日之一,郊祭大典十分隆重,不远处圆形的祭台威严庄重,形制有些类利现在的的北京天坛,一眼望去,就给人一种厚重之感。 而文武百官列队而站,禁军侍卫重重围绕,还有举行郊祭所需要用到供品牲祭,所有的一切,都让人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敬畏。 现代的人总觉得古代一些做法非常迂腐,可若是让他们自己来感受一下古代的仪式,那一定就会发现,在这种庄严和肃穆之下,有些心情和信仰的产生,根本就是身不由己的。 柳清锋也是看呆了眼,他一直被养在市井之间,虽然跟在她和夜墨身边见了不少东西,可是这样的场景,估计也是第一次见。 而最平静的就要属东海子云了,且不说他游走四国见多识广,只是东海国的海祭,只怕比起归离的效祭来说,就只会更胜一筹,而不会逊色。 毕竟东海国的海祭是在整个云蒙大陆都极出名的。 “小锋,会不会怕?”云轻对柳清锋的关切一览无遗。 而柳清锋干脆地摇了摇头:“和姐姐在一起,哪里也不怕。” 这回答,让云轻都忍不住哑然。 柳清锋就是个姐控,而且是已经无可救药的那种姐控。 但不管怎么说,不怕就好。 云轻一路往前,不时有人和她打招呼,她的身份很高,一直走到最前面才走到他的位置,而东海子云和她离的不远。 又等了一小会儿,吉时已到,郊祭大典就正式开始。 先是司仪出来念了一大堆的话,众人跟着司仪一起做了一些指定的动作,然后洁净了祭坛,抬上供品,司仪就开始大声唱喝:“天子祭天!” 祭天,只有天子才可做。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他们面前那条长长的红毯通道。 在通道的尽头,夜墨一身紫金色的太子正装礼服,头戴九龙抢珠冠,一步一步往祭坛走去。 他的姿容俊美,气势庄严,只是走过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亮眼到让人难以直视。 这个男人,真的是天生就应当活在众人视线中心的,他的威严,他的气势,没有任何人能遮掩得掉。 云轻看着他一点一点逼近,那种感觉,就好像不是现实生活,而是在仙境里,看着某位上神前行一般。 可是忽然间,这位上神目光对上她,眸中毫不掩饰的满意让云轻所有的景像都幻灭了。 那眼神简直就是在对云轻说:“看到你对孤王这么痴迷,孤王很满意。” 好歹也是个这么庄严的场合,太子殿下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她积累起来的那点崇拜都给打消了。 不过这点小插曲也就只有夜墨还有东海子云知道而已,其他人看着太子殿下都是一脸的震撼。 这郊祭大典每年都要进行一次,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新鲜的,可是太子殿下做出来,比起英帝却是不知道要好看了多少倍,威严了多少倍。 一时间都有人忍不住在心里想了,同样都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终于,夜墨还是越过云轻做在的位置,走到了祭坛之上。 司仪又是大声唱喝:“请天子祭天!” 接下来,夜墨要代天下百姓,念出一片祭文,可是就在夜墨接过祭文,准备开声的时候,忽然一声大喝:“天子剑天,他可是天子?你们这些人,想要造反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2章 真相揭开 中气十足的喝声,一下就打断了仪式的进行。 英帝着皇袍,带玉冠,气势汹汹地从大道的最尽头走来。 “皇上?他不是重病在宫中,无法出席今天的大典吗?” “看皇上的样子,哪里像是生病了?” “可是前几日皇上病发的时候,我们明明都看见了呀?” “难道是?” “慎言,慎言!” 英帝前些日子重病,各位大臣们都是看到了的,虽然那时对于夜墨的手段就有猜测,可是夜墨早已控制了宫中,他们就是猜到什么也不敢说。 这次的郊祭大典,他们都心知肚明必然不会看到英帝,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英帝居然跑了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说,英帝还有隐藏的手段没有使出来?而他现在有恃无恐地出现在大典上,只怕就是来找夜墨算账的。 不管他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在场的官员心里却都是有了计较,这两父子之间那么多年的恩怨,只怕今天是要有个了结了。 众臣窃窃私语间,英帝已经走到了祭坛前,不过英帝并没有离夜墨太近,夜墨的武功有多高他是知道的,离夜墨过近,那就是他自己找死呀。 远远地站定了,而且站在一堆侍卫的保卫之中,英帝怒瞪着夜墨:“夜墨,你可知罪?” 知罪?夜墨眼神淡漠地好像眼前根本没有英帝这个人一样,他会知什么罪?不要说他本来就没有罪,就是有罪,他也会改了那个认为他有罪的规则,然后变成他没有罪。 英帝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蠢了。 英帝还等着着夜墨问他一句“我有何罪”,然后他好顺着讨伐夜墨,可谁知夜墨根本理也不理,只是看傻瓜一样地看着夜墨。 英帝气的要命,没办法,只好自己开口:“夜墨,你毒害天子,又违制僭越,就算是你是太子,朕今日也容不得你!” 这话说的,好像英帝先前就容得下他一样。 “皇上好好地站在这里,孤王何时毒害皇上了?”夜墨一开口,英帝就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的身体其实一直都没有好,夜墨一早就嘱咐宫人好好照顾英帝的身体,但并不是下毒,而是下了些极轻微地会让人兴奋的药物。 这药物会另人夜晚难以安眠,而且失眠多梦。 一个人在精神不好的时候,最常梦见的事情,就是自己曾做过的那些亏心事,而英帝做过的亏心事绝对不少,这些年来,他几乎日日都是在恶梦中度过的,而其中梦的最多的,无疑就是联合七国,杀了自己亲兄,又逼死自己亲嫂的事情。 因为失眠精血亏虚,他的体质一直虚弱,所以才到了需要请洛尘来诊病,最后还要以渡血之法来补身的地步。 毒死英帝,夜墨不屑,因为太便宜了他。不过那药虽然不能致英帝于死地,但经年累月下来,却也在英帝的身体里积累下层层毒素,这种毒素只需要用特定的引子一激发,就会变成十分严重的样子。 因此夜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英帝几乎是立刻就瘫倒在床。 不过这种瘫倒也只是表象而已,只要用对了药,还是可以好起来的。 夜墨不愿意英帝好,就随便给他熬几碗补药喝着,愿意他好起来,自然会给他对症的药。 英帝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自然不可能一点心机都没有,他居然偷偷藏起来一点药渣,在被人救出之后就命人研究药方,果然两副药下去就好了起来,不过毕竟还是病了一场,气色有些不好,英帝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威严一些,又命手下人给自己配了几副提振精神的药,这种药可以让人短时间内看起来精神很好,但自然,不会是没有副作用的。 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被夜墨问住了。 他这副样子,可着实不像是病了的样子啊,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是夜墨在命人照顾他,只怕他这样还会让人觉得是夜墨照顾得好。 “夜墨,真相究竟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此时已是背水一战,英帝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和夜墨计较。 “你是束手就擒,还是朕命人来将你拿下?若是你束手就擒,朕还能赏你一个全尸。” 就算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英帝也不打算掩藏自己对夜墨的杀心了。这么多年的教训,他已经充分认识到,夜墨就是只狼,越养,只会让他越危险。 赏他全尸?这话夜墨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但无一例外的是,说过这句话的人,往往自己都落个尸骨不全。 “夜墨,你还不给朕从祭坛上滚下来!”不管他说什么,夜墨似乎都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这种漠视让英帝简直恼羞成怒:“这是天子之位,你岂有资格站在上面!只凭这件事情,朕就可以杀你十遍!” “因为孤王站了天子之位,所以应该被杀十遍?”夜墨终于开口了,却是重复了英帝的话。 “废话!给朕滚下来!”英帝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夜墨要服软了,可是他自己说出这句话,却也是件好事。 “好,那孤王便让你看看,究竟是谁占了天子之位。来人……” 夜墨从容的态度,淡漠的语调,还有一种被极力压制下去的愤怒,都让英帝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英帝忍不住往云轻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脑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当年柳真如曾藏起了那样东西,说是如果云轻活到十六岁,就会把那样东西给他。 而前不久,的确是有人将那样东西悄悄送还给了他,来送还东西的人还是无极宫的长老,这样的身份,让他绝对能够信任。他相信,那人送来的东西绝对是真的,可是,为何夜墨还是如此笃定? 云轻不知道英帝为何看向自己,不过她还是微微弯起唇角,对着英帝笑了一下。 笑的纯良无害。 哪怕不知道原因,但云轻却知道,这样的表情最能让英帝心中惶恐。 果然英帝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又转头去看夜墨。 已经有疾风卫的人从另一个方向上了祭坛,双手呈上一个锦盒。 夜墨目光直望着英帝:“你自己当年亲手写的东西,该不会忘记了吧?” 英帝紧紧盯着那个锦盒,可是他无比确定,那纸诏书早就被他毁了,而且是亲手毁的,他不相信夜墨还能拿得出来。 “你有什么东西就尽管亮出来,难道朕还会怕你不成?” 夜墨微微冷笑,向下面几个年纪极大的老臣看过去:“几位大人都是两朝老臣,请几位大人上来一下。” 那些人也不知道夜墨要做什么,不过夜墨让他们上来,他们也不敢不上来。 他们都是当年在武帝手下当过官的人,后来又在英帝手下当官,能历经如此变故而不倒,在朝中的份量自然都是十分重。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懂得明哲保身,在朝中都是中立位置。 “孤王手中有一份东西,是他当年亲手所写,且有玉玺,几位大人若是见到,应当能认清他的手笔和玉玺的真假吧?” 几位老臣心头叫苦不迭,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差事,不过只一想他们也就转过弯来,太子只是叫他们辨认真伪,并未叫他们站立场,他们只要如实说出所看到的就是,到时候就是有人想要怪罪,也怪罪不到他们头上去。 想明白了这一点,当即向夜墨回话:“殿下放心,臣等虽然老朽,对皇上的字迹和玉玺,却还是认得出来的。”tqr1 夜墨微微颔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命人打开锦盒,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当着几位老臣的面展开。 一见到那页纸,英帝就如遭雷击。 那页纸就是他的心病,他对那页纸实在是太熟悉了,上面每一个字的位置,哪里运笔重了哪里运笔相连,还有玉玺微微倾斜一点的姿态,他全都记得。 上面那页纸,分明和他得到的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那份东西他明明早就烧掉了。 而几位老臣在看到上面的内容之时,早已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说实话,当年武帝和玲珑皇后暴毙,紧接着吴皇后就说自己生了一个儿子,还立为太子,可这太子又偏偏被大长公主抱走,这中间有蹊跷,他们都知道,也都猜得到夜墨不是英帝的儿子。 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英帝竟然曾写下这样的诏书,竟然许诺在夜墨二十二岁的时候要还政于他。 可是现在夜墨几岁? 过了时限已经足足一年多了,明显,英帝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难怪,他想方设法地想要杀死夜墨,而且甚至不惜借借助别国的兵力。 当初夜墨出使吴国的时候,不是就差点死在边境吗? “几位大人,可能辨认出真伪?”夜墨一点也不想解释上面的内容,只问真伪。 那几位大人一头的冷汗,若是这东西是真的,那窃居天子之位的人就根本不是夜墨,而是英帝。 因为,这帝位本来就该是他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3章 笑的太早,笑不到最后 最终,几位大人彼此对了一眼,其中一位站出来肯定:“这张圣旨是真的!字为皇上亲笔所写,玉玺也分毫无差。” “不可能!”底下的英帝终于叫了出来,那东西不可能是真的,真的他早就毁掉了。 “夜墨,你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件东西,竟妄想在这里欺瞒满朝臣工。” “你连看都没有看,如何张口就说这是假的?”夜墨神色淡淡的:“虽然你年纪大了,可是记性也不该这么差,这可是你亲手写的。” “不可能!”夜墨的一再刺激让英帝直接失控,大声吼叫:“朕写的东西早就已经烧掉了,你根本不可能找……” 话说完,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夜墨脸上却是神色都没有变一下:“看来你也承认你的确是写过一份东西了。” “胡说!朕只是被你绕进去了,朕什么都没有写过!”英帝矢口否认,然而夜墨只是用看蠢货的目光看着他。 他当这里的文武百官都是傻子吗?刚才已经说了他写的被他自己毁掉了,现在再想否认,恐怕太晚了点。 英帝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脸色涨得通红,不再解释,只是拼命说夜墨那个是假的。 他当年之所以同意柳真如的提议,一方面是因为柳真如找到的第三方十分可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柳真如本身的品性。 她虽是女子,可是却有着男子一般的性格,十分重诺,她若是说云轻活过十六岁会把诏书还他,那就绝对会还他,而不可能再造一份假的。 而且他当年写这份诏书的时候就有诸多顾虑,害怕被人伪造,所以特意留了暗号在纸张上,那个无极宫的长老还给他的诏书上,暗号分明就在。 “想不明白?孤王可以告诉你。”夜墨伸纸夹起那张纸,只见纸薄的几乎透明,他向英帝问道:“你可记得宫中有一段时间,十分流行用一种纸,叫作夹宣?” 英帝神色一怔,一下子就后退了一步。 夹宣,他当然记得的,这种纸是用两层宣纸以特殊方法合成一张纸,特别适宜用来画画,因为如果是两层宣纸的话,水墨晕染的效果要比一层宣纸好太多,在刚刚被制作出来的时候,宫里的确十分流行,无论做什么都用这种纸。 可是后来发现这种宣纸用来写字却是十分不适宜,因为墨会晕开,使字显得很粗,所以后来就渐渐地从宫中退出了。 而他写圣旨的那时候,恰恰是这种纸十分盛行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用夹宣写了这张圣旨,而柳真如又用方法把这两张夹宣分开,一张交给无极宫的长老,让他带给了自己,而另一张,却给了夜墨? 原来她在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把这纸完全给自己。 可恨! 枉他以为自己精明,却是在二十多年前,就被那个女人给摆了一道。 已经无需说太多,英帝的表情足以告诉所有人,这纸上的内容写的是真的。 “张大人,这纸上究竟是何内容?” “没错,到底写了些什么?” 底下的人有些不明就里而脾气又火爆的,直接就叫了起来。 毕竟,上面这些人就好像在打哑谜似的,而他们却是一个个地都蒙在谷里,这感觉太难受了。 那位被点出来的张大人是这些人里资历最老的,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又看了一眼夜墨,夜墨神色淡淡的,没说能说,也没说不能说,似乎在等张大人自己下决定。 张大人不由苦笑一下,他上来的时候还想着自己不用站队,可他终究是太天真的了,在这种场合拿出来的东西,自然都是干系极大的,怎么可能不需要站队? 现在夜墨手中有这一页纸,自然是正统。 可是英帝敢在这时出现,而且还有恃无恐,谁又知道他有什么样的后手? 不说出纸上的内容,就是不认正统,而说出纸上的内容,万一英帝的后手太过强大,那他绝会会成为英帝第一个要杀的人。 左右都是为难。 但最终,他还是上前一步,大声向下面的人说道:“太子殿下乃先帝之子,当今圣上代行天子之职,允诺于太子二十二岁之时,归还帝位!” 说完,还将手中的纸高高地举起。 他能在两朝之中立到如今,绝对不是只当中间派就可以做到的,在一些重大选择的时候,他也绝不含糊。 而现在,他选择了夜墨。 夜墨没有什么表情,他要做的事情,不论如何都会做到的,他们这些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只不过,他们现在站出来,他以后会也会适当照拂一下而已。 毕竟,他们已经投诚了。 “什么?太子殿下是武帝陛下的儿子?” “那当年直接即位就好,皇上完全可以辅政,为何又成了皇帝的儿子,弄的这么麻烦?” “不是说二十二岁还政吗?可是太子已经二十三岁了吧?” 低下的议论声,顿时纷纷响起,一道道目光不停地看向英帝。 能做到官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明白,英帝为何要弄得这么麻烦。 再想想英帝对夜墨和对玄王的态度,他们就更明白了。 英帝分明一直都在找机会杀掉夜墨,好让自己的儿子上台。 可惜,不仅没有成功,还让夜墨把他的儿子弄死了。 英帝的脸色一片狰狞,从夜墨说出夹宣那两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这事是瞒不住了。 可是那又如何?名声这种事情,在帝位稳固的时候,自然是要的,可他现在连帝位都快要没有了,又何必在意那种事情? 现在,自然是谁的拳头硬听谁的,只要今天过后,他还是皇帝,还坐在那个宝座上,谁还敢说他什么?tqr1 至于历史怎么写,这还不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似乎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孤王。”夜墨唇瓣轻轻一掀,吐出两个字:“皇叔。” 夜墨从来不叫父皇,只叫皇上。而今天,他终于可以叫出真正的称呼,带着讥讽之意的。 英帝眼眸紧紧盯着夜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夜墨,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吗?你难就没想过,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出现的?” 这样的效祭大典,自然是守卫森严,可是竟然能让英帝轻而易举的出现,这本身就说明了许多问题。 “事到如今,朕也不怕告诉你,这皇城卫队,没有任何一支是你能掌控的,因为他们所有中级以上将官的家小,都在朕的手中!” 夜墨的势力那么大,英帝怎么可能不防?所以他从来不肯给夜墨一点兵权,夜墨手中现有的兵权,都是英帝病倒之后,他拿着自御书房中得到令牌进行调动的。 可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会真正的听令于他,只要英帝一出现,他们就会立刻倒戈相向,因为他们的家人妻小,全都在英帝的手中。 一个皇帝,居然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控制手下,说出去都丢人,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控制很有效。 “来人!”英帝狂叫了一声。 顿时,那些在四周守卫的禁军侍卫,呼啦啦跑来一片,长枪映着雪色闪亮无比,令人心头生寒。 文武百官面色大变,尤其是台上的张大人几人,他们真是没想到,英帝还有这样一手。 若是太子没有什么应对的措施,只怕他们今天就都要死了。 “夜墨,朕承认你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是那又如何?他还不是死在朕的手下!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而你却愚蠢的还想要把他时代继承下去。你可知这叫什么?这就叫不识时务!朕知道你还有一支民秘密的军队,叫珑军还是什么?朕不妨告诉你,除了这里的人之外,朕还从周围调来了忠于朕的大军,现在,你那只珑军,只怕已经被围剿干净了!” 英帝一边说着,又哈哈狂笑起来。 夜墨想要和他斗,终究还是太嫩。 满场之中,几乎只能听到英帝得意的笑声,忽然英帝的笑声一停,猛地转向云轻:“云轻,朕早就想要杀你,只是被你那个贱人娘亲威胁,所以动不了手。可是她临死还敢摆朕一道,朕这一次,绝对好好送你下去陪她,让她生生世世都后悔她做过的事情。” 骂她母妃? 云轻的目光一下犀利:“英王,笑的太早的人,常常笑不到最后。” 她连皇帝都不叫了。 云轻没有和柳真如相处过一天,可是早对柳真如佩服无比,绝不会容忍有人用那么脏的词骂她。 “你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了,念力,你们还有念力,可朕劝你们还是省省,你们有念力,朕也一样有帮手!” 围在英帝身边的几个人不动声色地微微上前,虽然穿的是侍卫服色,可是看步伐神态,却分明不是。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此些人,应该是无极宫的弟子。 英帝炫耀够了,终于停止他的狂笑,扬手一挥:“上,给朕杀了他们!”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4章 强盗的道理 英帝终于不再顾及任何事情,只想杀了夜墨和他身边的人。 两边的官有人忍不住浑身发抖,他们恨死了那几个叫张大人把纸上内容念出来的人,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能活下来,可是现在知道的这么多,英帝会放过他们吗? 整个京城军队中高层将令的家眷都被英帝控制着,那也就意味着所有的军队都会听英帝的话,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干娘……”云轻听到前面传来细细一声,这才留意到蓝夜晴和大长公主也在队列里,甚至站的地方就离他不远,毕竟以大长公主的身份,的确是应该站在最前面的,先前云轻的注意力都在夜墨身上,所以根本没有怎么留意。 “慌什么!”大长公主低声呵斥:“这么一点小场面,他还是应付得了的!” 蓝夜晴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确实,他对夜墨的信任似乎还不够。 云轻收回目光,她倒是没有想到大长公主对夜墨这么有信心,不过夜墨某种响度上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所以她有信心也是应该的。 而云轻自己对夜墨自然更有信心,他相信夜墨敢把英帝放走,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上啊!”就在此时,传来英帝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的命令发出去半天了,可是那些侍卫还是和桩子一样,一个个举着银枪立在那里,却是动也不动。 “你们……”英帝终于察觉出不对来,他冲着那些人的将领大吼:“你样不想要你们妻儿的性命了吧?还不快让他们动手!” 可是,还是没有动静,还是一个将令走出来说了一句:“皇上,今天早晨,就在你出来之后,我们的妻儿已经被太子殿下救了出来。” 如此重要的事情,在京城如此多年的夜墨,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只不过,在英帝没有亮出最后所有的爪牙之前,他不想动而已。 那个将领说完一句之后意犹未尽,又补了一句:“皇上,我们的妻儿这些年来承蒙你的照顾了,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 英帝可知,这么多年来,时时生活在他的监视之下,只要一有重要之事,妻儿就会被掳走的心情? 一方面说着信任他们,另一方面却又用他们的妻儿威胁他们,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们过够了。 所以,当夜墨的人一找到他们,他们立刻就把英帝威胁他们的事情都说了。 他人不知夜墨会是个什么样的君主,可是至少,夜墨会让他们的妻儿回到他们的身边。 英帝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也苍白了,他身前那几个无极宫人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他们对付几个有念力的人还成,可是如果是对付这么多军队,就算是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夜墨,你若是不想珑军出事,现在就命他们退开!” 这些围着他的禁军眼睛发红,让英帝心头大怵,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他要离开。 夜墨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多谢提醒,你要是不说,孤王差点都忘了,有些宵小想要挑衅孤王的珑军,孤王安排了一个口袋阵给他们,现在,战斗差不多也要结束了吧。”tqr1 刚刚说完,就听一骑快马的声音得得跑来,马上的骑士在离人们还有十多米的时候滚鞍下马,快步跑过来。 “殿下,末将等在城外遇到叛党作乱,在燕统领指挥下已全部击溃,匪首在此!”他一身血迹还未干,浑身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杀伐之气,而在他的身后系着几个圆圆的东西,他摘下来往身前地上一扔,外面包着的布散开,露出几个血肉模糊的圆球。 “啊!” “人头,怎么把人头拿来了!” 有些文官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几个人头把他们的胆都快要吓破了。 而武将则是睁大了眼睛。 “那是徐州的张守备。” “还有潞州的廖参将。” “成郡的安将军也在,他与我还是同年的武举。” …… 每一个名字念出来,皇帝都是一阵哆嗦。 这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当年也曾参与过陷害武帝的,他当了皇帝之后,给了他们不少实权,让他们帮助控制着归离的兵马,与大长公主抗衡。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办法收掉大长公主的兵权,可是却一直没有这么做,为的是就是给这些人一点压力,让他们知道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这样一来,他们就会不会内讧,万一真的和大长公主又或者夜墨冲突的时候,能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 毕竟,他们当年手上的血也不少,无论是大长公主还是夜墨当政,都没有他们的好果子。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全死了。 夜墨下手也是极有分寸的,京中这些人是被英帝用威胁手段控制的,他就给他们倒戈的机会,可是外地这些领军的将领都是英帝的死忠,而且手上还沾着血,他们毫不留情全都杀的。 “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有那么多人!”他查过了,珑军在京中附近的,最多只有三万人,可是他足足调了八万人来围剿他们,珑军不可能胜利的。 “是么?”云轻的声音轻轻地传出来,她笑的十分温婉:“若是,加上南昭的五万大军呢?” 柳清锋入归离,自然不可能是只身前来,随行的,还有这五万大军。他们化整为零,用了足足一个多月的功夫,一点一点渗入到夜墨的珑军大营中,这件事情,不是最近才开始谋划的,而是一早就开始了。 同样的八万人对八万人,一边是英帝手中多年无战事早就养废了的老爷兵,一边是以战养战的珑军和本来就骁勇善战的南昭大军,胜负,还用说吗? 英帝脸色此时已经从白变成了死白。 “你还有什么手段没有用出来?”夜墨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好像无论英帝还有什么样的后手他都不怕。 而他也确实不怕,因为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都算进去了。 他的淡漠让英蒂在这种状况之下恼羞成怒,他脸色狰狞地犹如恶鬼一样:“夜墨,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朕,朕告诉你,这归阳城的皇位,朕坐不了,你也一样休想坐得上去!”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旗花火箭,动作极快地拔了引线,嗖地放了上去。 顿时,天空上炸开一个血色的信号。 “哈哈哈……”英帝狂笑起来,恶狠狠盯着夜墨:“夜墨,你等着看吧!” 英帝又有什么手段?他想要做什么? 文武百官们好像都是今天才认识英帝似的,英帝早年间为了得到武帝的信任,一直以温文形像示人,这些年来也一直让人觉得他是个斯文的君主,向来不会采取什么太激烈的手段。 可是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那都是英帝的假象,只要看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这个人有多极端。 而他现在几乎已经是困兽了,这种时候的手段,一定更为酷烈。 果然,英帝的话声刚落下一小会儿,远处的归阳城突然传来几声震动,还有冲天的墨烟升起。 “那是什么?” “是炸药,一定是炸药。” “哪里被炸了?” 瞬间,在场的人一下乱了,英帝都到这地步了,安排爆炸的地点肯定不会简单,他们的家都在京城之中,会不会,把他们的家都给炸了? 云轻也是紧紧蹙起眉头,她最近精神不济,确实有好些事情都没有太多的精力关注,就比如夜墨今天说的这些事情,有些她知道,但夹宣和这爆炸的事情,她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个时代的炸药虽然有,但威力都不是特别大,不过英帝先前和夜影接触过,而夜影手中有大量的九转雷火珠,这东西威力绝对不小。 如果英帝把这东西遍布城中,那这归阳城恐怕真的会如他所说,他坐不了,夜墨也一样坐不了。 因为,这归阳城直接就会毁掉。 英帝神色中显出一线疯狂来,他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也什么都不怕,他得不到的东西,夜墨也休想得到。 可是夜墨的神色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点变动都没有。 “夜墨,归阳城就要毁掉了,你难道都不觉得愧疚吗?这归离几百年来的都城,都是因为你,它才会毁掉!” 强盗的道理,有时候也真是没谁了,这归阳城明明就是英帝自己动手炸的,可是现在却要怪到夜墨的头上去。 夜墨往归阳的方向看了几眼,归阳上空升起了五朵黑烟,他收回目光不甚满意地开口:“怎么漏了五处?” “属下无能!”一直在台侧守卫的荆远帆立刻下跪请罪:“属下在城中重要地点及坊市口共抓获四百八十二人,疏漏的五人,属下愿意领罚。” 英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四百八十二加五,是四百八十七,这个数字,正是他派出去的人。 夜墨竟连这些也都抓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此时,归阳城在那五柱黑烟升起后,再也没有新的黑烟升起,这无不说明,夜墨所说的话是真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5章 答应无极宫的事情 颓败之色一下击垮了英帝。 他恍惚间想起当年的事情,武帝也是这样,永远对一切都胸有成竹,永远对一切都算无遗策。 他那时最讨厌的就是武帝脸上自信又无谓的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那笑容撕碎,让他再也不能用看小猫小狗似的眼神看自己。 他成功了,可是为何,却又败在他的儿子手里?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抓住他。”夜墨淡声下了命令。 这一次,禁军侍卫应声而动,而英帝身边那几个无极宫的人见此状况,互相看了一眼,忽然身形四起,直接往四面八主逃去。 他们来是来助英帝一臂之力的,可是现在所有的力都被打散了,他们还留着做什么?无极宫人想要走,可是也要问问,夜墨同不同意,他们一动,立刻有人团团将他们围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普通士兵,无极宫的人不怕,可是架不住夜墨,东海子云,甚至还有宗靖,都在后面啊。 “归离太子,你真的要与我无极宫为敌吗?”无极宫领头的一人见架势不好,只能停下来:“你应该知道,与我无极宫为敌,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简直是夜墨听到最可笑的话,到底是他与无极宫为敌,还是无极宫与他为敌啊? 他有邀请无极宫的人到归离来帮助英帝吗? “孤王该觉得害怕吗?”夜墨连个表情都欠奉,直接向无极宫的人发问。 无极宫的人面色很难堪,会这么问自然就是不怕了,天下各国哪里不把无极宫高高在上的供着,就算是英帝见到他们也要客客气气的,但偏偏在归离这位太子殿下面前,他们一点都讨不了好。 “归离太子,今日之事是我们做的有所不妥,我们这就离开,绝不会再干涉归离的事情。” 归离英帝是他们对付夜墨的最后一张牌,英帝倒了,他们就是想干涉归离也做不到。 可是嘴上,却是说的这么好听。 夜墨一直都是淡淡的,可是忽然一挥手,一道风刃直接就飞了出去,为首的那个人一躲,可是他身后的人却是没有躲过去,风刃从他脖子上抹过,鲜血立刻就飙了出来,腥热地溅了周围人一身。 “无极宫算什么东西?离开?哪有那么容易!”夜墨直接用行动说明了他的态度:“不止今日你们休想走,就是以后,无极宫的人,我也是见一个,杀一个!” 当然,亲亲的爹要除外。 夜墨在心里补了一句,但这种话当然不会让无极宫的人知道的。 “你……”领头的人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周围的士兵得到夜墨的命令直接就攻了上来,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说话。 这几人的念力有控物的,有速度强的,也有和夜墨一样可以控风的,但水准却不知道差了多少。 他们念力纷出,对付着那些普通的士兵,若是在别的地方,他们一点都不怕,可是现在不一样,这些普通士兵身后却是站着当今念力最顶尖的几个人,一旦他们的念力要威胁到那些士兵的生命了,这几人就会随意出手化解他们的攻击,而他们若是用拳脚功夫的话,这几人反而不管。 这简直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别提有多憋屈。 为首的无极宫人看到战圈外的宗靖,忽然大声叫:“宗靖王子,你也要和他们一起对付无极宫吗?别忘了你母妃!”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宗靖原本只是闲适地站着,闻言舔了一下牙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野兽一样的野性来。 嗖…… 没有参战的那些士兵们只感觉腰间一轻,兵器全都破空而出,直接往战圈里的无极宫人飞过去。 到了他们头顶,兵器就如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暴风雨一般,从各个角度落下来。 “啊……” “小心……” 无极宫的人本来就在应付着围攻,哪里还有精力再去应付兵器,瞬间被扎伤了好几个人,而忙着躲避兵器的一些人,又会被围攻的士兵给刺伤,一时间简直无处可躲,好像躲在哪里都是错的。 为首的无极宫弟子快要气死了,他是去威胁宗靖帮忙的,可是宗靖不仅没有帮忙,还帮着杀他们。 “宗靖,你真的不要你母妃的命了吗?” 可恶!如果不是无极宫的药,宗靖的母妃早就该死了,难道他不想再要药了吗? “杀了你们,谁会知道今天的事情?”宗靖一点都不在意。 他是野兽,是生活北境大草原上的狼,岂会怕这点威胁。 无极宫弟子几乎快怄出血来,他们真的运气不好,遇到的人,都是这么强硬的态度。 士兵们的围攻很快就到了尾声,无极宫的弟子几乎死完了,只剩下那个为首的人。 他之所以没有死,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夜墨做了手势,要留一个活口。 因此士兵们虽然围了上去,但只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就没有再动了。 “归离太子,有本事就杀了我!”那人嘴巴倒是硬,可惜,夜墨根本就没有打算理会他。 他只是把目光看向了英帝。 英帝早就已经傻了,无极宫的人明明答应不管怎么样都会保他一条命的,可是结果他们却自己要先跑。 无极宫人的举动就是压倒英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彻底垮了,整个人都好像老了好几岁。 “夜墨,你放过朕,朕传位于你,从此以后这归离就是你的,你只要在后宫之中给我一间宫殿,随便找几个人伺候我就行了!” 英帝,从来都是个懦弱胆小的人,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在当年皇位大战中留存下来,因为了太懦弱了,懦弱到根本不会有人把他当对手。 可是,他也是有牙的,一旦有人因为他的懦弱不把他当回事,露出了自己的弱点,他就会一口咬上去,让那个人无法翻身,尤其,是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 当的他从不曾想过他敢在武帝的面前露出他的牙,可是,无极宫许下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他想当皇帝,他想享受这种一人在上万人在下的快感,所以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做了当年那件事情,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敢在武帝当面露出他的牙,他都是暗地里,偷偷摸摸的,甚至逼死玲珑皇后,他都没有自己出面,而是叫他的妻子去做了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到了生死关头,他的懦弱就又一次露了出来,他不想死,他想要活着。 哪怕这种活是被关在深宫之中,失去自由也可以。 但是,武帝已经犯过的错误,夜墨又怎么会再犯。 “你答应了无极宫什么事情?”夜墨根本不理会英帝的话,只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闭嘴!”英帝还没有说话,无极宫仅存的那个弟子就怒吼出来:“你若敢说,无极宫绝不会放过你!” 云轻皱了皱眉,真是,无极宫的人词汇都是这么贫乏的吗? 说来说去都只有这一句而已,难道就不能换个说辞?他们没有说累,听的人都听累了。 英帝显然也是这么觉得,无极宫的威胁什么的,太远了,而他现在就想要活下来。 “建塔!”英帝生怕说的慢了夜墨会杀了他,立刻把他和无极宫的交易卖了出来:“他们让朕同意在他们选定的地方,按照他们的要求,建塔。” 这话一出,云轻面色立刻就变了一下,她记得很清楚,在西楚的时候,无极宫曾经也在建塔,只不过还没有建成,就被夜墨他们破坏掉了。 无极宫这是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建塔? 夜墨和东海子云,还有宗靖显然也想到那件事情了,面色都微微有些变化。 无极宫弟子气得要命,破口大骂:“蠢货!” “放肆!”英帝也被骂火了,转头就怒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骂朕!你们无极宫不过是一群丧家走狗罢了!” “说出建塔的目的,孤王饶你一命。”夜墨冷冷地说着。 他总觉得,这塔很不祥,似乎是个大阴谋,而单单把塔破坏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作用。 无极宫的弟子大笑起来:“想要让我告诉你,做梦!你们这些贱民,根本不配知道!” “阻止他!”云轻一下叫了出声,这个无极宫的弟子要服毒! 可是,还是晚了,离他最近的士兵伸手去捏他的下颌的时候,他已经把毒药吞了进去,而且,已经毒发了。tqr1 对于无极宫,他们是真的很忠心。 英帝好像根本没看到这一幕,还是望着夜墨:“夜墨,只要你答应放过朕,朕现在就可以传位给你,你放心,史书上会写的干干净净,不会有一点对你不利的事情的。” 现如今,英帝手中的所有底牌都用尽,他只能摇尾乞怜。 史书上会写的干干净净?怎么样的干干净净?他夜墨是通过正常途径,被英帝传位登基的? 那么,他的父皇呢?母后呢? 英帝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在史书上搏一个好名声。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6章 妄议,杀无赦 “传位?”夜墨似是听到有史以来最为可笑的笑话。 有了那张英帝亲笔写的圣旨,他还想传位。 “你的确是要把皇位让出来,但,不是传位,而是……”夜墨一字一字,吐出话语:“禅位。” 传位,是父子相及,兄弟相继,是最正常的兵权更迭手段,可是禅位,却是自己德行不足,甚至是犯了大错,所以才要禅让,而英帝的做法,显然更为过分,所以夜墨要做的,是不仅要让他禅位,还要他亲笔将当年做过的事情都写出来,他要拨乱反正! 英帝嘴唇哆嗦着:“你不能如此!朕不会同意的!” “孤王需要你同意吗?”到了这个地步,英帝凭什么脸这么大,以为夜墨还需要他的同意? “不会有人承认的!”开什么玩笑,以为现在还是尧舜禹汤那个时代吗?怎么可能有人会相信禅位这种事情? 可是,他以为没有人会相信,就偏偏有人要相信给他看。 云轻上前一步,以臣子里微微躬身:“在位而无道,天下人取而代之。南昭恭请太子殿下登临帝位。” 这是归离的事情,自然要归离内部先解决清楚,满朝文武,敢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估计只有云轻。 蓝夜晴眼睛死死瞪着云轻,这事儿,大长公主做,她身份太高,没有出面的道理。 她做?身份太低,根本没有资格。 可是云轻,她有一个南昭摄政王女的身份,白白让她捡了个便宜。 “稍安勿躁。”大长公主察觉蓝夜晴的焦躁,不动声色的教导:“不相干的事情,让她去出这个风头。”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好。 “你算什么东西!”云轻的出现,简直就是赤果果地打脸,英帝怒吼:“一介女流,也想参与归离的朝政吗?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 英帝的骂声让蓝夜晴心里瞬间就爽快了,没错,云轻虽然是南昭的什么摄政王,可是这个是南昭自己封的,朝廷又没有承认,她和自己一样是没有资格的。 可是云轻却一点也不恼,她当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的份量不够,自然有份量够的人啊。 微微侧转身,笑笑地看向东海子云身后。 众人只见一个披着大兜帽披肩的人从那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解下披风扔到一边,走到祭台正前方,直接单膝下跪行了军礼。 “南昭王柳清锋,帅南昭十万军兵,八十万子民,恭请太子殿下登临帝位!” 一片哗然!tqr1 柳清锋和云轻的份量是截然不同的,柳清锋是南昭王,而且是夜墨报备,朝庭认可的南昭王。 他不是代表他自己,而是如他所说,代表着南昭的十万大军,还有八十万子民。 换言之,若是在场的有人谁不服,南昭挥兵就会打过来。 这样的威慑,谁敢再有异议? 夜墨眸光瞬间动了一下,柳清锋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件事情,就连他都不知道。 他从南昭调兵,全都是和柳清朗商议的,柳清朗还说归阳太危险,所以不打算让他去归阳。 可是难道,他早就到了?而又是谁瞒着他? 正对上云轻,就见云轻板着面孔,一副很正经的样子。 还装是吧?除了她有本事让暗卫对自己隐瞒之外,还有谁? 夜墨这心里王味杂陈。 欣喜,感动,意外,懊恼,微怒,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这丫头,为了他这位置更稳更名正言顺,不惜用整个南昭,甚至让他的亲弟弟来帮他铺路。 但她这翅膀硬了是不是?连他也敢瞒着? 不过不管怎么说,柳清锋出现在这里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如今归离三王只剩下南昭王还有保留,而且势力不仅不降,还比以往更为强盛,不说别的,只说这兵权,就让在场的人不能不忌惮。 现如今南昭王都下跪认了,他们还能不认吗?没见南昭王的目光正往他们这边看吗? 小小年纪,可是这份威压却不小,那目光犀利的,如能射出箭来一般。 此时,东海子云也上前恭祝了一句,他的出言,显然是说明了他的立场,东海国,是站在夜墨这一边的。 这犹如是催动那些文武百官的最后一丝力量,瞬间,百官们纷纷跪了下去,一个个叩头高呼:“恭请太子殿下登临帝位!” 周围的大军更是同时以军礼单膝下跪,山呼海啸:“恭请太子殿下登临帝位!” 那么多人,同时恭请一个人登临帝位,这其中固然有大环境的因素,可是谁又能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不是真心这么想的。 武帝在位之时,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年,可是却开疆拓土,将归离拔高到了一流大国的地步,归离人的心气都高了,可是英帝即位之后,却是一味的守成,归离在这二十多年来,不进反退,如果不是武帝当年留下的基业太好,只怕现在都要被人吞并了。 反而是太子殿下,在几次有敌犯边的时候突然出现,虽然手中无一兵一卒,可是却总能让犯边之敌无功而返。 更何况,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竟然是武帝之子。 只要一想,他们就更激动了,呼喝之声又响了几分。 “你……你们……”直到此时,英帝才知道他在国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得人心,一阵急火上心,英帝眼睛一翻,栽倒在地。 郊祭大典,在夜墨将人声平息下去之后,再次进行下去。 大典上的变动并没有影响夜墨进行他要进行的事情。 他依然祭天,拜地,按照步骤祈祷归离风调雨顺,来年丰收。 大典之后,更是将英帝带回了宫中。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英帝活着还是死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夜墨成为归离之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回城之后,夜墨依然很忙,只是这一次忙的,除了登基之事之外,还有的,就是他与云轻的婚事。 当礼部的大臣们听到夜墨的决定的时候,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婚礼与大典同时进行?殿下,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大臣甲大声反驳。 “这两件事情尊卑有序,殿下还是先登基,之后再行立后之仪。”大臣乙温言相劝。 “殿下想要立谁为后?若是南昭摄政王女,那可万万不行,殿下莫要忘了,她已被许给北境王子,这于礼不合!”大臣丙搬出规矩。 可是一个两个,都是不想让夜墨这么快就立后。 开玩笑,政治不是儿戏,皇上的后宫更是用来调节各家关系最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让夜墨这么简单就娶了亲? 他和云轻之间的事情,在归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如果夜墨娶了云轻,那很有可能就不再置后宫,这让他们的女儿往哪里送? 所以,不能让夜墨娶亲,绝对不能! 大臣们都铁了心,也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一个个准备了一堆的说辞来劝夜墨。 可是只劝了几句,他们就不敢再说话了,因为夜墨一直一语不发,只是把玩着手上的一个扳指,可就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下面的大臣们都忍不住地心里发凉。 太子殿下这是生气了啊,瞧他唇角上那抹笑,明明那么美,可是看着就心寒。 看到他们都不说了,夜墨才开口。 第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满朝文武,孤王不介意换一换。” 第二句话:“明日,孤王要看到所有一切全都准备好。” 第三句话:“妄议云轻一句者,杀,无赦!” 最后几个字,杀气腾腾。 是他最近代行天子之事的时候表现的太温和了吗?这些人凭什么以为他们可以对着他指手划脚,甚至干涉他的婚事了? 尤其,还敢说云轻。 他的女人,是轮得到他们说的吗? 直到夜墨离开好一会儿,这些老臣才从僵硬中缓过来。 “武帝之风,武帝之风啊。”张大人哆嗦着说了一句话。 他是当年武帝一朝的老臣,对武帝还有印象,当初所有人都反对武帝立水玲珑为后,可是武帝也是以强硬手段,直接压下了所有的抗议,同样也是说,再敢有妄议此事者,杀无赦。 那么任性的君主,他们还以为是绝无仅有,没想到隔了二十多年,又在他儿子身上看到了。 这血缘,还真是奇妙的东西。 一行人心头颤颤,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只得下去先去准备明天的大事。 登基,立后,这么重要的两件事情,居然要放在同一天举行,想也知道这会有多忙乱了。 不过,等到大臣们真的着手去准备,而且和太子府的人交接了之后,才发现这事情远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麻烦。 因为,太子府的人几乎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登基之事,礼部早有预料,所以一早就开始准备,现在只要完善就行,而大婚之事他们是今日才听说,本以为一定会很仓促,可是看到太子府的准备,却是让他们嘴巴都合不拢。 这聘礼,这婚仪,这婚礼流程之严密…… 太子殿下,这是把国库都清空了去娶云轻吧?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7章 滚滚滚滚滚滚滚 登基的事情夜墨其实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交给朝中那些老臣们去准备就行。 可是婚礼的事情,却是他一手操办下来,几乎事无巨细,件件过问。 原因无他,他的女人,自然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而她的婚礼,当然也要是这世上最好的。 这是太子殿下内心的小骄傲,他要这女人将这婚礼记在心头,一辈子也忘不了。同时也要这世间所的人只要成亲,就会想起这日的婚礼,想起他夜墨是如何娶了云轻。 后来,云轻真的是一辈子也难以忘掉这天的婚礼,可惜,却是以完全不同的方式。 从郊外回来,云轻倒是很闲。 “姐姐,我做的还好吗?”柳清锋小狗一样看着云轻,眼神里都是忐忑。 他做的一切都是云轻教的,云轻说要他用隆重的方式表达对夜墨的效忠,而他能想到的最隆重的方式就军礼了,可是又怕这样会不会折了云轻的面子,所以想来想去,心里都不踏实。 “很好。”云轻不吝啬对柳清锋的夸奖,今天的事情会那么顺利,柳清锋带着南昭大军和子民的表态功不可没。 柳清锋得了云轻的肯定,心情才好起来。 “小锋,你已经南昭王了,遇事情要学会自己作主。”云轻拍拍他的肩:“将来,整个南昭都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姐姐不要我了么?”柳清锋立刻垮下脸,不知道是不是血缘的关系,他心里对云轻依恋得很,先前分别了几个月,他就已经觉得难受的不得了。 “怎么会,只是,我也会嫁人。”云轻试图去给秦锋解释,不过完全没用:“就算嫁了人,姐姐也还是要我的对吧,那不就好了。” 反正有云轻在,她说什么,他就听她的。 云轻无奈,其实柳清锋不是没有能力,看柳清朗发来的信中所说,他在南疆的时候很有决断,几个大臣贪墨,他还在犹豫怎么处理的时候,柳清锋已经果断下令处决杀一儆百,将南疆官场的风气整肃一清。 这份决断,可是连柳清朗都不曾有的。 只不过,一到了云轻跟前,柳清锋就又成了那个大小孩,什么都要听云轻的。 先开始的时候,柳清锋姐控的症状还没有那么明显,不过分别了几个月之后,这症状却是明显加重了。 这事得慢慢说,一时也改变不了什么,云轻想了想只好把这事儿先放下了。 几个人刚刚收拾了一下把衣服换了,外面的人就通报说宫里来人了。 云轻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什么事情,不过还是前去前厅迎接。 被夜墨敲打过的礼部大臣们抬着足足几十个大箱子进来,恭敬地跟云轻禀报:“云王女,殿下将立后大典定在明日晚间,这是典礼上要准备的东西,还请云王女过目。” 这么快? 云轻知道夜墨会在解决了英帝之事后娶她,可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 看着箱子一个一个地抬进来,云轻面上的表情都不知道要摆什么才好了。 “这是聘礼么?这也太少了点吧?”柳清锋在一边咕哝着:“姐姐,我和清朗哥可是准备的嫁妆,可比这个多多了。” 不光是南昭的特产,金银,他们几乎是把整个南昭都送给云轻当嫁妆了。 别的不说,只说昨天柳清锋的出现,就已经最鲜明地说明了这件事情。 “南昭王可不敢这么说。”那大臣连忙陪笑:“这不过是行头首饰和明天要用的一些东西罢了,真正的聘礼,明天迎亲时候才送过来呢。” 一想到那迎亲的礼单,这礼部的大人就忍不住想用手去擦汗,那可是夜墨亲自拟的,几乎比皇宫里的国库都要奢华,而且还都准备好了,他早就听说太子殿下有自己的势力,也有钱,可亲眼看到才知道,太子殿下那哪里是有钱,简直就是太有钱了好嘛! 而且在开了库看到国库里的好东西之后,太子殿下不客气地大笔一挥,又添了好些件上去。 明天等到这聘礼真的抬来的时候,不知道第一抬进云府大门的时候,最后一抬能不能出得了宫门。 云轻可不知道礼部的大人在想什么,她的目光都被一个小太监手上捧的盖着红布的托盘吸引住了。 如果她猜得没有错,那上面应该是…… “云王女,这是太子殿下新手为您挑选的嫁衣,叫了上百个绣娘,足足赶制了近三个月,才终于在前两天赶出来,你瞧瞧可满意。” 礼部官员的眼睛精着呢,一眼就发现云轻在看什么,连忙上赶着介绍。 托着托盘的小太监也有眼色地走上前,方便云轻查看。 云轻先前就听夜墨说过这件嫁衣,心里自然是好奇的,不过看着周围那么多人,而且那礼部官员眼中明显也有好奇之色,她就不想在这里打开看了。 淡淡点了下头,吩咐茶茶:“收好。” 礼部大人看着茶茶把东西接了过去一脸的遗憾,他来之前就听说这件嫁衣特别的很,和普通的嫁衣根本不一样,还想能先看一眼,可惜这云王女也聪明的很,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箱子抬完了,又有宫里的嬷嬷和宫女们也派了二十多个,云轻身边虽然有人,但知道宫廷规矩的却不多,这些人正是用得上的。 夜墨把什么都想得很周到。 等到所有东西都安置好,人也先让他们去休息,云轻才终于喘下一口气,正准备坐下来喝杯茶,外面人却是通报说宗靖来了。 宗靖在她这云府也是自在的很,基本不会等下人的通报,下人通报完,他人也到了,看着这一院子的东西,宗靖眼中划过一抹莫名的神色,不过一闪而过,大步踏进厅中:“云轻,你这算不算不守妇道?” 他对这里也算是相当熟悉,不等云轻招呼,就自己坐了下来。 云轻也没有站起来去迎他,只是白了他一眼:“我又没去撬人家丈夫,怎么就不守妇道了?” 若说不守,早就不守了,在娇城的时候,宗靖就在旁边住着,夜墨还不是把她压在床上吃了好几遍,还在乎这一点? 而且宗靖这事,本来就是他做的不地道。 宗靖摸了摸鼻子:“本王子不就是嘴上占了点便宜,实际的好处一点也没得到,你用不用这么记仇?”tqr1 “宗靖王子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女记仇了?本王女马上就要嫁人,心情好着呢,才没空记仇。” 云轻说的是实话,她现在,真没空想宗靖的事情。 “云轻,这世上的女人还有没有比你更绝情的?”宗靖笑着,半真半假的,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云轻的回答是不理,开玩笑,她哪里绝情了?她明明很深情的好不好?不然能被夜墨吃那么死?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背约别嫁了,云轻,总得给本王子一点补偿吧?”云轻挑了挑眉,她没这个打算,不过也想听听宗靖想说什么。 “不如,就补偿本王子一次不记仇的机会,如何?”宗靖眼睛幽深:“怎么样?本王子很宽宏大量吧?若是换了别人,非得把你抓去沉塘去。” “这么说,本王女还得谢谢宗靖王子了?” “不必,本王子向来宽宏大量,这事我们就算说定了。” 他直接拍了板,不过云轻却是没应,她本来就不理亏,干吗要应?而且宗靖在某些地方和夜墨非常像,绝对不会说没有目的的话,他说要一次不记仇的机会,是不是说明他有什么事情,得让自己记仇了? 云轻端茶抿了一口,放下茶的时候直接问道:“你要做什么?” 她不喜欢猜,也懒得猜了,她问这一句,也不是想让宗靖真的说出他要做什么,而是要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所以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最好不要再做了。 宗靖一怔,这女人真的太聪明,这实在不是件可爱的事情。 “本王子要走了。”宗靖忽然开口,不过却说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云轻眼角一跳,北境来了那么多人,而且不乏精锐,可是现在居然就要走了? “本王子虽然心胸开阔,可是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女人嫁给别人,而且还是本王子的死对头,这打击太大了,本王子怕会承受不住,所以还是先走一步的好,免得伤心。” 这男人嘴里会有实话才怪。 云轻紧盯着宗靖,但宗靖却已经站了起来:“本王子今日就是来找你告别的,云轻,要不要送本王子一程,你我好歹也有一段……” 啪! 云轻把茶杯砸了出去,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少在她要嫁人之前来恶心她。 宗靖一躲,哈哈大笑往外走:“云轻,你果然够绝情,不过,本王子就喜欢你这么辣的!” 滚滚滚滚滚滚滚! 如果不是宗靖武功太高,她就让府里的下人把他打出去。 “王女,要不要派人跟着去看看?”他说要走,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走啊? “不必了。”云轻缓了口气,宗靖自然有他的骄傲,他说会走,肯定会离开归阳城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8章 母老虎 宗靖离开之后,云轻总算是清闲了下来。 她换掉身上的礼服,这礼服好看是好看,可是重也是真重。穿了一天,她觉得最起码瘦了两斤,都赶得上前世的负重了。 这还只是类似朝服的那一种,没有太多的配饰,如果换上女子的礼服,不知道会有多重。 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起夜墨送来的礼服了,就算再重,她也要穿啊,人这一辈子,当新娘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而且又是夜墨专门为她做的,所以只要她这小身板压不趴,她都会穿的。 茶茶进来伺候云轻洗漱了,又换了一身轻便的家居服,云轻出来,就看到东海子云和柳清锋两人在外厅坐着说话。 “你们怎么过来了?”总感觉这两人是专程在这里等他的。 “子云哥哥说,要来看看太子为姐姐准备的礼服!”知道柳清锋是云轻的亲弟弟之后,东海子云就不让柳清锋叫他逍遥王了,而是直接叫了一句哥哥。 他乌溜溜的眼睛里都是期待:“我也很想看,不知道太子殿下给姐姐准备了什么样的礼服,但姐姐穿上一定很漂亮。姐姐,你穿给我们看看吧。” “不要吧。”云轻很头痛,那可是正装礼服啊,想一想都知道穿一次有多麻烦,她好不容易才换了轻便的衣服,能不能不折腾她? “万一不合身怎么办?”东海子轻抿着茶,表情淡然又正经:“难不成你到了婚礼前还要找裁缝给你改衣服?” 怎么可能?她这身子,夜墨了解的比她自己都要深刻。 “师兄,你到底想要干吗?” 她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简单的,才不会无缘无故地做某件事情。 她也不觉得东海子云会闲得专门来看她穿一次衣服。 “我不放心夜墨的眼光,所以先替你把把关。”东海国富甲天下,东海子云身为东海皇室,眼光自然是一等一的高,这个理由勉强可以说通,但,不充分。 见云轻一直盯着他,东海子云唇边绽出一个带着促狭意味的笑容。 他的面容温润清正,哪怕是这样促狭的笑,若不是对他十分熟悉的人,也绝对看不出来,只会觉得他温润如玉。 “你说,若是夜墨知道我们比他还先一步看到你穿礼服的样子,会不会气的想要杀人?” 就为了这个理由? 云轻无语了,你是东海国的皇子好不好?是被天下人公认为体贴温和性子好,最适合做夫君的人好不好?居然就为了给师弟添点堵,就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这样好吗? 云轻站起身:“慢走不送!” 虽然嘴上说的强硬,可是云轻是不可能真的拒绝东海子云和柳清锋的,尤其柳清锋一双眼睛小奶狗似的盯着她,她就更不想拒绝他的要求,再加上茶茶还有身边的一干人都撺掇着她,云轻最终还是迫于众人的压力,到里面去把衣服换上了。 换衣服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夜墨这是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这么多人都想要看到他吃瘪的样子? 这些人,上到东海子云,下到那些暗卫们,都想拿先看到她穿礼服的样子这件事情去怄夜墨。 想来,也是平时夜墨实在是太强势了,让他们根本没有可乘之机,所以这一次,就拼命也要抓住机会。 虽说,她马上就要嫁给夜墨,是该站在夜墨这边的,可是不能否认,偶尔,她也想给夜墨找点小不自在,谁让,那个妖孽太子总是把她吃的死死的,就是偶尔有点小反抗,也怪不得她。 并没有梳妆,只是把衣服换上,云轻自己先在镜子面前看了一眼,顿时,就怔住了。 这衣裳是自然是正统的大红色,可是上面的图样却并不是常见的缠枝莲纹又或者百蝶穿花,而是生生一副百兽嬉戏图,图画构思的极为巧妙,十二幅的裙摆上错落有致地绣了足有上百种动物,可是看起来却是绝不拥挤,相反,有大有小,详略得当,隐藏在精心勾勒的山水之中,随着行走,仿佛能见到走兽奔跑,飞鸟翱翔。 天底下,没有一件婚礼的礼服会是这种样子的。难怪,夜墨要准备这么久,要在一件小小的绣裙上做到这件事情,的确是要用足了心思才可以。 当云轻穿着这件礼服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这裙子,很美,又很霸气,若是换了一个人来绝对压不住,可是这里的人都是知道云轻的能力的,所以云轻穿起来毫无违和感,而且有一种气势,能压得住这裙子上图纹。 “轻儿,夜墨这可是没安好心。”东海子云忽然笑着说。 “什么意思?”云轻没问,柳清锋替她问了。 “你看那裙子上最大的一只动物图案是什么?” 东海子云指着裙子上的某一处。 柳清锋看了半天才说:“是老虎吧?” 不怪他看不出来,裙子上的动物不论大小绣的都是十分逼真,却惟有这只老虎,绣的十分抽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只大猫。而且整副裙摆的构图似乎都是围绕着这只老虎的。 小白大人嗷嗷地叫着,小爪子拼命指自己,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告,那上面绣的是它,不过被云轻一脚踢开了。 心塞,夜墨这是成心的是不是? 一边有个侍卫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殿下这是不是在说云王女是母老虎啊?” “噗……” “哈哈哈哈……” “你别说,真有点像!” “殿下是挺怕云王女的。” “这裙子绣的好!” 云轻脸都黑了。 混蛋夜墨,是不是故意的啊! 还有东海子云,非要说出来,就想看她笑话吗? 她简直恨不得把这些人的嘴都缝起来。 可是低头看了一眼裙摆上的小老虎,自己却是也有几分觉得好笑。 那小老虎长着老虎的样子,又有几分猫的慵懒,想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夜墨给她准备的贴身衣物上就特别喜欢绣老虎,还有他们亲密的时候,他拿她没办法的时候,也总是喜欢声意低低地叫她:小母老虎。 脸一下就热了。 这个,也算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小情趣吧。 她本来就是白虎养大的,说她是母老虎,也没有什么不对。 而且,若是夜墨敢对不起她,她也不介意化身成母老虎。 心里想开了,也就不计较了,她这套礼服,绝对会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谁也别想模仿得来。 不过,云轻自己心里满意归自己满意,却容不得别人在这里看她笑话,东海子云和柳清锋她罚不了,这就算了,可是其他人…… 侍卫们累了一天回去,管事的送上几十大桶清水,告诉他们云王女体贴他们下午笑的太久,坏了嗓子,所以一人一桶,喝完算完。 至于晚饭,喝了那么多水,还会饿么? 云府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夜墨的耳中。 侍卫来禀报的时候,夜墨正听那些老臣样说着登基大典要注意的事情,都是些繁文缛节,麻烦的要死。而那些老臣们也看到,夜墨在听了一个消息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再之后,面色就越来越沉,一个老臣说了半天,问他:“太子殿下觉得这样可好?”tqr1 夜墨抬头,看了他半天:“你再说一遍。” 老臣差点晕过去,他口沫横飞说了半天,合着夜墨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反正登基大典有先例可循,哪怕这次是禅位,可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老臣们索性也不说什么了,还是让太子殿下赶紧走吧,不然,说了也是白说。 夜墨早就不耐烦了,只是一直盘算着怎么收拾云轻,所以才坐在那里,这些臣子识趣正好,省得他赶人。 夜色皎洁,风景极好。 云轻躺在床上,听着门一响立刻开口:“殿下,新婚之前不宜见面,不吉利!” 门外人推门的动作果然停住了,云轻轻舒一口气。 就知道这个小心眼的太子会来找她算账,可是,不管怎么说,先把今天躲过去再说。 可是一口气还没有舒完,门就一下开了。 “啊!”云轻惊叫,直接拿被子把自己蒙起来了。 “殿下怎么这样?婚前真的不宜见面的。” 快走吧快走吧,看在明天就要成亲的份上,能不能放她一马。 她就猪,明知道得罪了夜墨最后是要报到她头上来,还是被那群人给撺掇了。 “少来!孤王的婚事,吉不吉利孤王说了算,关天什么事!” 一使劲,直接把云轻头上的棉被给拉下来了。 云轻闭着眼睛:“殿下不能乱说,天是真的存在的,不然我怎么来的!所以殿下还是先回去吧!” 还装? 以为装蒜就能蒙混过关? “亲亲……”魅惑的声音能酥到人骨子里去:“不如,我们先洞房,再成亲吧。” 云轻眼睛唰一下睁开,开玩笑,今天洞房,明天她还有力气去婚礼吗? 古代的婚礼,一套仪式下来,足足要两个多时辰!还要顶着那么重的行头,能给她留条活路吗?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19章 洛公子不见了 “不装了?”夜墨冷笑,想跟他玩心眼,这小丫头还差的远。 “殿下……”睁了眼,前面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云轻狗腿地迎上去:“殿下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孤王命人绣了三个月,才把那件礼服赶出来。” 云轻心虚。 “孤王还没有看到,你就穿给别人看。” 云轻轻咳。 就只是穿着给人看一下,还是没梳妆的。 不知道这妖孽太子会怎么小题大做找她算账,云轻硬着头皮等着。 可是…… “亲亲,你的样子,孤王想第一个看到。孤王都打算好了,今夜来你这里,让你穿给孤王看,可是……” 夜墨的头枕在云轻的肩上,没有发火,可是却像个孩子似的委屈地控诉。 云轻这心里一下子罪恶感爆膨。 衣服是夜墨准备的,他一定期待的很,可是自己却把这期待给打碎了。 好像,做的是过分了一点。 “那个……我没有梳妆的……只是约略地穿了一下。”云轻想着词汇安慰夜墨:“盛装的样子,全礼的样子,只让殿下看好不好?” 哄小孩似的。 结果太子殿下表现的更小孩:“真的?” 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好像真的像是小孩子在要求保证似的。 面对着这么一双眼睛,云轻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啊,只好点头:“真的。” “亲亲真乖。”夜墨凑上去吻了吻云轻的唇角:“那就这么说定了,除了宫里来帮你梳妆的嬷嬷,一个人也不许看!孤王会让人把轿子抬到你的闺房门口,等到孤王看过了,才许露出来给别人看。” 云轻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是此时只顾着哄夜墨了,也就点了点头。 等到答应下来,才发现不对劲:“按规矩不是要由小锋背我出门的吗?” 女子出嫁,是要由自己的父兄背出门的。 云轻的父亲不在此处,可是柳清锋却在。 “省了。”夜墨当即否决。 他就是不高兴他家亲亲碰别的男人,也不高兴他家亲亲被别的男人占据注意力,亲弟弟也不行。 “夜墨!”云轻算是明白了,这男人还是一样狡猾。 衣服她已经穿给别人看了,他就是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不如拿这件事情换点别的福利,比如不让柳清锋背她。 对太子殿下这点占有欲,她算是服了。 “亲亲,我们可是说定了,你最好别反悔。”夜墨达到了目的,孩子气立刻一扫而空,气得云轻牙痒痒。 都这么久了,她居然还会上夜墨的当。 太子殿下可是永远都不吃亏的。 可是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云轻只能等着明天轿子一直抬到她门口来。 想着柳清锋的期待要落空,她心里就不爽,索性背过去对着夜墨。 夜墨也不生气,长臂揽了云轻,把她锁在怀里睡过去。 半夜时分,一丝轻微地动静惊醒了他。 他在云轻身边向来放松,睡眠也比平时要沉很多,可是这声音是暗卫独有的声音,说明有事禀报,他对这声音极敏感,所以一下就醒了。 而云轻因为在他的怀里,睡的也是极熟,她对这声音没有认知,因此还在睡着。 夜墨知道云轻睡觉轻,他若是直接离开会惊醒她,而现在他们大婚在即,在婚礼结束前,他不想再有任何事情打扰到云轻,所以他伸指轻轻一点,确保云轻昏睡过去,这才起身走出门外。 往院子里走了一段路,确保声音不会吵到云轻,夜墨这才问:“什么事?” “回殿下,洛公子本该于今日初更到达安平镇,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洛公子的身影,还有,我们一路上和洛公子的联系,也突然断了。” 洛尘的线索断了? 夜墨眼角瞬间收缩起来,这里是归离,而且是靠近皇城的地方,他们居然会在归离断了洛尘的消息。 洛尘的手中有苗王的药,那是能助云轻渡过大劫的东西,拦洛尘的人肯定是冲着这几颗药去的。 会是谁动的手?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加派人手,务必找到洛尘的下落!” 声音,发冷,却仍然保持着冷静,可暗卫却是知道,殿下已然怒了。 所有牵涉到云王女的事情,在殿下这里都不容许出一点点的差错,可是现在这些人居然这么大胆,把主意打到云王女的身上来。 立刻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其实,他已经派了人去查了,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消息而已。 等下回去,他会再加派人手,甚至,把所有人都派出去。tqr1 他离开之后,夜墨立刻去了东海子云的院子。 东海子云同样很警醒,夜墨一来他就醒了,立刻出来:“出什么事了?” “洛尘不见了。”夜墨言简意赅。 “药呢?”东海子云一下就抓到问题的核心。 “一起。” “你想我怎么做?”东海子云没有一丝犹豫,幻雪岛对念力的了解也是比较深入,他比其他人更知道那药对云轻意味着什么。 “去找洛尘,无论如何,想办法找到他,也找到药。” “好。”应了一声,东海子云将外袍披上,直接就往外走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出了这件事情,夜墨无法再睡下去,他又命人叫来了燕倾。 “殿下。”燕倾这些日子一直呆在珑军之中,鲜少跟在夜墨身边,这次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守着云轻,不要让她出任何意外。” 燕倾的身手他是信任的,这两天是多事之秋,他手中的事情真的非常多,而洛尘失踪的事情又明显是针对云轻来的,所以,只有把燕倾放在云轻身边,他才能放心。 燕倾向来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夜墨微吸一口气,再次走回了云轻的小院。 如他所想,云轻醒来了。 他点云轻穴道的时候并没有用重手法,用重手法会伤身,所以他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 算算时间,差不多效果要过去,而云轻睡觉很轻,他如果不在的话,云轻一定会醒来。 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云轻半坐在床上,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 “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夜墨和她一起睡的时候,极少会半夜出去,如果半夜出去,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朝中有些人还是不太老实。”夜墨随意找了个借口。 这次的皇位更迭并不是正常的父死子继,而是禅位,好些臣子觉得这样不合规矩,而且是家丑外扬,所以有些看法,暗地里也有些动作。 这件事情云轻是知道的,闻言问道:“情况严重吗?” 如果这些人在明天的继位大典上搞什么事情,那就讨厌的很了。 这不会影响大局,但会让人觉得恶心。 “已经处理了。”夜墨上床,揽着云轻又躺下去:“再睡一会儿,孤王不想看到一个熊猫眼的新娘子。” 云轻心头有些微微的不安,也被夜墨这话给带偏了思路,再加上夜墨又承心闹她,唇不住地在她颈子上游走,手也在她身上不老实,云轻很快被夜墨分散了注意力,最后不得不喝令他停手,好好睡觉。 睡了没多一会儿,云轻就被茶茶叫醒,此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王女,今天是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要赶紧起来了。”云轻昨夜没怎么睡好,还有些怔忡,听了茶茶的话才想起来,今天晚上是她和夜墨的婚礼,而上午,却是夜墨继位的重要仪式。 没有任何一个仪式会比登基大典更隆重了,从天不亮的时候,就要去太庙祭祖,然后再回到皇城中举行一系列的仪式。 夜墨心疼她,昨夜曾和她说早上的仪式不必她去参加了,只等着晚上的大婚就好。 可是云轻却是拒绝了。 这不仅是夜墨成为归离之主的日子,更是他拨乱反正,终于将归离终于收回武帝一支的日子,这样重要的时刻,她怎么可能不去参加呢? 哪怕,以她的身份,只能远远的看着,可是,她也想要看到夜墨登上那个位置,君临天下的样子。 她收拾好之后,秦锋也来了,两人当即一起出了门。 所有的人,此时都聚集在了宫门口,人一到齐,就齐齐往太庙出发,在太庙祭了祖,将英帝所为一一上告列祖列宗,又特地告慰了武帝和玲珑皇后的英灵,然后回到宫内,在金銮殿上,由几位老臣一同念了英帝的禅位诏书,再在群臣的山呼万岁之中,看着夜墨一步一步迈上归离最高的那个位置。 之后,连发几道喻旨,轻赋税,免徭役,又对当年跟随英帝之人做出首恶必究,胁从不问的恩旨,彻底安了这些人的心。 云轻作为南昭的摄政王女,全程跟着这些仪式。 她是很不耐烦的这些东西的,却只有这一次,她做的心甘情愿,有些仪式,没有身在其中,是永远感受不到的,只有真的融入进去,才能体会到这里面的威严,隆重,还有一个个礼节之下,蕴含的无尽意义。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0章 宗岚 当夜墨登上皇位,山呼万岁的时候,云轻居然会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这一幕,一定是武帝,还有玲珑皇后,都很想看到的吧? 直到仪式结束,大臣们各自开始忙着别的事情,而她坐上回云府的马车,云轻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摸着腕子上那串碧绿的手串,这里面记录了当年玲珑皇后死前发生的事情,其实,她不是很喜欢这串手串,玲珑皇后这么做,就相当于把仇恨都给了下一代,夜墨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看着这些事情长大,这么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么做,真的很残忍。 可是又不能说玲珑皇后做错了,因为如果她不这么做,就是让夜墨认贼做父,这对夜墨来说,更残忍。 微微叹了一口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因乏其身,正是因为有玲珑皇后的这串手串,所以夜墨才会这么优秀吧。 一件事情总是会有两面的。 夜墨登基之后是没有时间和云轻私下见面的,而他也的确不想这么做,寻找洛尘的人马昨天半夜就派出去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典礼一结束,他转到后堂立刻发问:“可有消息?” 荆远帆正要说没有,忽然一阵扑簌簌声响,是云轻驯的小鹰飞回来了,他连忙把鹰接下来,从爪子上抽出一个竹筒。 展开一看,面色顿时微变:“殿下,是逍遥王发回来的,遇到麻烦了。” 夜墨劈手把字条夺过来,扫了一眼,面色变得很难堪。 “昨日北境王子出城,我们没有为难他,他为何要这么做,简直是过分!”荆远帆气的打命。 东海子云的字条上说,洛尘之所以会迟迟没有回来,是因为宗靖带人伏击了他,现在洛尘被逼到城郊五十余里的一处林谷中,性命虽然无忧,可是一时半会儿却也出不来。而看宗靖的意思,却好像是不把洛尘一逼出来不罢休。 “痴心妄想。”夜墨冷哼了一声。 他还以为宗靖已经死心了,却原来是把主意又打到药丸的身上去。如果那些药丸真落到宗靖的手上,而他又没有找到别的好办法的话,只怕还真受宗靖的要胁。 不过宗靖就算这么做,也不可能阻止今天的婚事,洛尘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能全身撤到山林里,何况现在东海子云已经赶过去了。 他完全可以先把和云轻的婚事办了,再从容过去收拾宗靖。 心里正在斟酌着,又是一阵扑簌簌的声音,再一只小鹰飞了过来。 怎么又有一只?而且这两只小鹰前后相差不过盏茶的工夫,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忙伸手把小鹰接下来,摘下竹筒一看,登时面色剧变,直接双手把纸条递过去,口中急声禀报:“殿下,白静书带大批无极宫弟子出现在郊外林谷,逍遥王说情况危急。” 荆远帆汇报的时候夜墨已然迅速把纸条上的内容浏览了一遍,东海子云用字很简洁,可越是如此,才越是说明情况真的很危急。 宗靖和无极宫? 在立春郊祭的时候,他们还一副仇人的样子,真是演的一出好戏。tqr1 夜墨的唇紧紧抿着,身上的寒意却是不住地散发出来,这感觉,连空气都好像要冻在一起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他沉着脸问了一句,荆远帆不敢怠慢连忙回答:“不到午时。” 大婚到戌时才是正式典仪,中间近四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快马加鞭的话,时间足够了。 如果只有一个宗靖,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如果无极宫也搀进来,他却不能不在意。 他必须亲自走一趟。 “备马,一人双马,立刻出城。”夜墨一边走一边叫:“战飞。” “属下在。” “你留下,朕把令牌给你,大婚典仪一切照旧,不得有一点失误。” “是!” “还有,这件事情不许让云轻知道。” “是!” 夜墨没有再停留,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带着人快速的出城。 所有的这一切,云轻都不知情,她此时也是极忙,归离的婚仪是晚上举行,平常人家结婚的时候,也是一早就要开始准备了,就这样时间都是赶得要命,而云轻还跑去参加了夜墨的登基典礼,回到云府的时候都中午了,这些宫女嬷嬷们自然心急如焚,生怕时间不够,误了吉时。 所以云轻一回来,就被一堆人服侍加催促着,去进行一项项的事务。 沐浴要沐多久,要用些什么东西,要做什么仪式,样样都有讲究,云轻给那些嬷嬷们指挥的头晕脑胀,如果不是想着夜墨为这大婚费足了心思,她铁定要罢工不干。 只这一次,绝对不要再想有下一次了。 她一边咬着牙任嬷嬷们摆弄,一边在心里发着誓。 云轻的房间外表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两样,只是人多了一些,可是实际上,有燕倾亲自在这里,每一个举动都落入他和他的人眼,一点差错都出不了。 而另一边,战飞拿着夜墨给的令牌,按照他的要求,将婚礼上还需要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落实了,也是忙的要命,可是忽然有人来通报:“战副统领,南昭小王爷来了。” 柳清锋? 他会来,肯定是和云轻有关的,也许云轻有什么要求也说不定。 “快请!” 不一会儿,人就进了厅中,柳清锋还是少年,身量不算高,骨骼瘦小,他一进来就向战飞拱了拱手:“战副统领,姐姐有几句话让我私下带给战副统领,能借个地方吗?” 战飞先前便猜测柳清锋是来为云轻传话的,闻言当即让人都退下去,十分客气恭敬向地向柳清锋询问:“小王爷,云王女有什么吩咐?” 柳清锋往前走了几步,战飞也没有留意,当两个人只剩下一步距离的时候,忽然他腹中一痛…… “她吩咐,让你去死吧!”柳清锋说着,手中的刀用力转了一下。 战飞强忍着痛猛地的后退了几步,厉声:“你不是南昭王!” “的确不是,可是你知道的却太迟了。”那人说着话,又是扑了上去,再一刀,狠狠扎入战飞的胸膛。 战飞第一下就被伤的极重,第二刀根本避不开,他张口想要出声示警,可是,这一刀从肋间而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战副统领,你放心,我会好好收敛你尸身的。”那人又是说了一句,一脚,直接把战飞踢了出去,战飞撞到墙上又跌落下来,头一歪,没有了声息。 那人将战飞塞入床下,又将地上的血迹清理了,然后将外面的衣服一脱,里面赫然是一件红色男子喜服。 外面的门呯的一声被人推开,里面那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来人,这才平缓下气息,声音不悦:“蓝姑娘不知道进房间的时候要敲门吗?” 这声音,虽然还是加了掩饰,可是却可以听得出来,是个女声。 “解决了?”蓝夜晴只关心战飞的问题,她见里面只有这个人,战飞不见了踪影。又见她已经开始在脸上涂抹,看了两眼就皱眉:“你这么瘦小,和夜墨哥哥根本不像,骗不了云轻。” 那人不说话,只是专心在脸上涂抹着,片刻后涂抹好了,忽然身子一抖,就听到咯咯声响,然后,她的身体就好像竹节一样,不住地膨胀生长起来,等到盏茶工夫这生长停下的时候,她的身材已经和夜墨差不多,至少如果远看的话,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蓝夜晴看的眼睛都直了,忍不住称赞:“想不到宗岚公主的易容之术这么神奇。” 这个女子,正是宗岚,云轻也见过她几次,可是每一次见到的都不是宗岚真正的样子,这世上知道宗岚到底什么样子的人,只怕真的少。 所以,当她跟着北境使团到达归离的时候,也几乎没有人知道,使团当中,还有着这样一位公主殿下,甚至北境使团本身的人里,也没有几个知道的。 如今,北境的使团早已出了城,而宗岚却是留了下来。 “你们的事情都做好了?”宗岚一转身,那张脸也和夜墨几乎一模一样,但也只是几乎而已,夜墨的神采,气质,任何人都不可能模仿。 但能到这种地步,这等技术,还是让人叹为观止。 蓝夜晴收敛了心思,“归离朝中谁不知道我干娘和夜墨哥哥是一体的,我干娘说的话,他们自然都是听的。” 宗岚心头鄙夷,只有自己没本事的人,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寄托在别人身上,蓝夜晴不仅寄托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有够蠢。 不过,这样的女人嫁给夜墨,倒是正好。 “我的人呢?”她往外面看过去,一个人低头走了进来:“公主。” 这人穿着一件和战飞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脸也和战飞有九成相似,他大步上前,行的是归离的军礼,这等做派,想要骗战飞朝夕相处的那些战友们也许困难,可是骗骗宫里这些人,却是足够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1章 夜墨的意思 紧赶慢赶,云轻终于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了婚仪前的一整套准备事宜,穿上那套华美的衣服,乖乖地坐在房间里,等着吉时的到来。 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心里有些期待,又忍不住的忐忑难安。 “王女,这身衣服真好看。”在这些宫女嬷嬷们面前,就连茶茶也只能打下手,这衣服虽然前面穿过一次,可是此时盛妆再看,感觉又完全不一样。 这世上大概除了云轻,没有人能压得住这件衣服了。 云轻微微抿着嘴笑,这件衣服虽然华丽,而且层层叠叠的许多重,可是夜墨显然想到了重量的问题,用得都是最轻薄的料子,穿上远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重。 那个男人,真的什么都为她想到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云轻安安静静地等着,可是等到申时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你们是什么人?不准进去!” “南昭王,今天是云王女大喜的日子,就算是你也不能随便进去!” “让开,我真的有急事要见姐姐!” 外面的声音传进来,云轻一下撩开了盖头,什么事情,居然让柳清锋这么急? 正想叫他进来,柳清锋已经是自己拨开门口的人,冲了进来,脸上全都是气急败坏的神色。 云轻还从来没有在柳清锋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性格却比同龄人沉稳的多,除了在她面前会有些小奶狗的特质,在别人面前向来都是极有威严,否则的话,南昭王的位置他也不会坐的这么稳。 可是此时他却像是完全失了方寸。 “姐姐,宫中迎亲的队伍出来了。”不等云轻发问,柳清锋劈头就说。 这不是件好事吗?可是柳清锋会是这种神态肯定有原因,所以云轻没有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柳清锋面上全是愤愤之色:“可是没有往咱们这边来,而是往大长公主府的方向过去了!” 大长公主府?蓝夜晴? 这个名字一下跳入云轻的脑海里,先前大长公主把她叫到府中,告诉了她关于大劫的事情,之后夜墨找大长公主谈过一次,那一次不欢而散,但夜墨也明确告诉大长公主,他不会娶蓝夜晴,这件事情,云轻是知道的。 “可能有什么误会。”稳下心神,云轻对夜墨还是绝对信任的,可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备马,我们过去看看。” “云王女,你这一身衣服……”茶茶面上全是为难之色,这身衣服这么繁复,哪里能骑马啊?可是坐车的话,又完全来不急。tqr1 “没事,不过麻烦一点罢了,马还是能骑的。” 云轻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可是那些宫女和嬷嬷们不干了,纷纷拦在云轻的身前。 “云王女,你不能去呀,这不合规矩!” “要是等会儿宫里迎亲的人来了,你却不在,那该怎么办?” “云王女,你绝对不能走……” 一个个的,都上来拦着云轻,围了一大群人在云轻的身前。 而且有些人直接上了手,拉住云轻不让她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云王女,你要记得你是要当皇后的,这样在外面抛头露面,丢人!不仅丢你自己的人,也丢皇上的!” 云轻今天一整天都表现得非常顺从听话,这些人似乎就觉得她好欺负,在这个时候竟齐齐地拦住她,就是不让她走。 云轻目光直接就盯着那个说她丢人的嬷嬷,眼神锐利的似乎能射出箭来。 “你要做什么?”那个嬷嬷一下就怕了,倒退了一步,脱口而出:“我可是大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人!” 一句话出口,才猛然察觉不对,连忙又转换语气:“云王女,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宫里的人来接你吧,哪有新娘子跑到外面去的道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她急切地想把自己说错话的事情挽回来,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云轻感觉到一个大大的阴谋笼罩在自己的头上,可是她却不知道是什么。 “我们走。”她叫上柳清锋,快步往外面走去。 那个嬷嬷还想要拦,但刚伸出手,柳清锋就狠狠地瞪过来:“不想要你的手,就尽管拦!” 他在云轻面前是只小奶狗,可是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对云轻不敬的人面前,却绝对是只狼。 那个嬷嬷吓的连忙缩手,而只这么一缩的工夫,云轻和柳清锋就已经出门了。 “这可怎么办呀!”那个嬷嬷愁的不行,大长公主特意吩咐了她,不要让云轻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如果她知道了,就尽量拦住她,等到大长公主传消息过来了再放云轻出去。 可是现在,她却是没有拦住,只希望大长公主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不要怪她办事不利。 “那个贱人,还有那个小野种,居然这么凶,看看过了今天,你们还能凶几时!”嬷嬷恨恨地为自己找着面子。 穿着那么重的裙子,的确是不太适合骑马,不过此时云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快马加鞭地往长公主府赶过去。 她不信夜墨会娶蓝夜晴,但柳清锋也不会说谎,宫里的迎亲队伍肯定是往大长公主府去了,她必须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路上,寒风刺面,明明都过了立春,可是天气依然是那么冷。 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子割一样,不过云轻却是感觉不到,她只是紧紧地盯着前方。 终于,大长公主府到了,云轻一看到门前的情况,心脏就是一缩。 一溜的大红仪仗就在府门前,像是刚刚从府里出来,正要回宫。 大长公主在门口站着,就像是每个送女儿出嫁的母亲一样,唇角微微笑着,又慈祥又有些舍不得。 冲天的喜乐声充斥了整个街道,云轻充耳不闻,可是她急促的马蹄声却是落在了大长公主的耳朵里。 大长公主今天穿的很喜庆,但饶是如此,仍是窄袖收腰,不减军人的利落感。 看到云轻,她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一挥手,迎亲的仪仗立刻加快了速度,快速地从大长公主府门口离开,而大长公主则迈步下阶,直接站到了云轻的马前。 云轻快马奔过来,若是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刹住马,很有可能一下子就会撞到大长公主。 一瞬间,云轻心里也窜过这样的念头,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想也知道和大长公主脱不了干系,她心头恼怒,她的婚礼,夜墨精心为她准备的婚礼,被大长公主搅成这个样子,甚至连新娘都换了人,就是马直接撞上去,都解不了她心头之恨。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大长公主在夜墨心里有着极重要的位置,别人有可能会刹不住马,可是她可能吗? 所以不管她有多怒,还是微微一扯马缰。 不过,虽然不能真的伤了她,却不代表云轻不能表达她的不满。 跨下的马儿在离大长公主还有半个马身的时候人立而起,然后重重踏下,这个距离,如果大长公主不动的话,马的前蹄一下会直接踏在她的身上。 大长公主瞳孔顿时收缩,云轻真的这么大的胆子,想要借这个机会杀了她吗? 她本来是想不动给云轻一个下马威的,可是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身形爆退了几步, 谁料,她刚退开,那匹马却是在空中转了个向,往一侧落下去。 大长公主的脸一下就青了,她知道自己上了云轻的当,云轻能通百兽,让马做点动作出来再简单不过。 她本想给云轻一个好看,没想到反倒让云轻占了便宜。 “云轻,你想要谋害本宫吗?”张口,就先给云轻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云轻早知大长公主向来难对付,根本不接她的话茬,“大长公方,本王女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大长公主好像很好笑的样子:“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云轻抿了抿唇,忽地一提马缰,直接绕过大长公主往仪仗队的方向追过去。 不想说是吗?她自己会问。 “云轻!”大长公主没想到云轻连一点脸都不给她,竟然越过她就走。 她是会武功的,身形一飘就又一次落在了云轻的面前,而且一只手直接拽住了马笼头,不许马匹上前追仪仗队伍。 “大长公主想给本王女牵马,本王女可担不起。”说着话,云轻一扯马缰,马儿立刻激烈地挣动起来。 “云轻!”大长公主险些拉不住,终于憋不住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这是墨儿的意思!他想通了,决定要娶晴儿,而不是你!” 可笑!编谎话也要编个象样一点的。 “小锋,去把仪仗给我拦住!”云轻直接给柳清锋下了命令,不管大长公主打的什么主意,只要仪仗拦住了,再有什么主意也是白搭。 “是!”柳清锋向来天大地大姐姐最大,闻言立刻上前,他们出来的时候是带着人的,足有百余个侍卫跟前他们,立刻就要上前。 可是此时大长公主府里也呼啦啦地跑出来了一群人,个个执枪带戟,和云轻的人对峙着。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2章 我在 “大长公主是想和我在这里打起来吗?”今天的事情越发透着蹊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云轻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到夜墨的影子。 不止夜墨,甚至连东海子云都没有看到。 “云轻,你无非是不肯相信墨儿不娶你这件事情罢了,若是本宫能证明,这真的是墨儿的决定呢?”云轻心里微微轻颤,大长公主这话说的实在是太笃定。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相信夜墨。 这世上很多人都会撒谎,但夜墨不会,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情,最多也只会瞒着他,因为那个男人太骄傲了,骄傲到连谎都不屑于撒。 “若这真是夜墨的决定,我决无二话,并且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夜墨面前!” 跟着云轻的这些侍卫里有些是夜墨的人,听到云轻的话一个个都血都热起来了,这世间的怨偶千千万,有多少都是因为不够信任而产生的,但云轻却分明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殿下,不然绝说不出这种话来。 云轻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无比确定夜墨绝不会娶除她以外的人,就好像决定要不要娶她的人根本不是夜墨,而是她自己一样。 大长公主脑中瞬间闪过一个画面,很久之前,还有另一个人说起对方的感情的时候,也是和云轻一样,这种笃定让大长公主想起来就觉得胸中一股气流在转,怒意难平。 “好,那你就亲眼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说着话,居然真的把路给让开了。 云轻眼中闪过狐疑之色,大长公主一直拦着她,怎么这会儿却又这么爽快? “怎么?不敢?” 云轻不理会大长公主的挑衅,转头看着柳清锋:“小锋,你回去。” “姐姐!”柳清锋顿时就急了,现在云轻要进宫,那里明显是大长公主的势力范围,他怎么能回去呢? 云轻轻抬手止住了柳清锋的话,声音极低极快:“你立刻出城,去南昭大军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至少出城没有问题,你忘记当初我们是怎么帮小哥哥的了么?” 柳清锋一下想起当初柳清朗被夜天玄追杀,到了城门附近却出不去,最后云轻用的那个近乎神迹一样的方法。 那个时候云轻的念力还只是很初级的时候呢,现在她的念力已经到了天级七阶,归离城门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而如果今天情况真的不妙,那城外的五万南昭大军,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他终归是做了好些日子的南昭王,在老师的教导下,已经很会从大处着眼去考虑问题,但他还是担心云轻:“可是姐姐你一个人进宫……” “我在……” 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却是直接响在他们心头似的,柳清朗身子顿时就是一震,传音入密,这要很高明的武功才能做到的。 他认识的里,武功这么高,隐匿的功夫又这么高明的,只有一个人。 他曾经认了燕倾当军中师傅,听到这声音心立刻定下来了,若是师傅在,那就不怕了。 至少,他一定能护着姐姐平安出来。 终于,柳清锋跟云轻告别了一声,带着几个人快速往来路回去。 而云轻则是看向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请吧。” 大长公主也没有废话,冷哼了一声让府中的人备马,在等待的过程中,大长公主打量着云轻身上的衣服,忽然开口:“云轻,你难道没有发现,墨儿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娶你吗?” “大长公主是夜墨肚子里的蛔虫么?连他想什么都知道?” 想要挑拨她和夜墨,想法不错,但是手法却太拙劣了。 但大长公主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云轻,归离嫁衣自古以来就有成例,有谁的嫁衣会像你这般?娶妻娶贤,纳妾纳颜。正妻的衣服只需端庄大气即可,会在嫁衣上多花手脚费心思,大多是小妾所为。而你今日的嫁衣,倒着实是比晴儿的好看不少。” 大长公主的话可谓上字字诛心了,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在这里,就算面上不信,心头也要忍不住起疑心,但云轻只是翘了翘嘴角,就根本不再理会大长公主。 她现在是在古代,男尊女卑的古代,夜墨又是堂堂太子殿下,甚至已经登基为皇,这样的身份,得有多闲才会去管一个女子的嫁衣? 可是她身上这件嫁衣,却是夜墨早几个月就叫人准备,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按她的特质和性子来的,这不是在长公主随便说两句云轻就会信的。 “大长公主,你的马要牵多久?”不理会大长公主的挑衅,云轻只想尽快进宫,她要问清楚夜墨,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终于是牵到了,大长公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翻身上马当先向前。 而此时,夜墨刚刚与东海子云碰面。 “你怎么来了!”一看到夜墨,东海子云就黑了脸,他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虽然送了信回去,但夜墨只要派个人过来就行了,比如燕倾,可是他怎么亲自跑过来? 他来了,那云轻呢?难不成让她一个人去拜堂? “时间来得及。”夜墨来的时候就已经算过了,这里是归离的地界,无极宫的人就算是来也来不了多少人,来回的路程,再加上办事的时间,足够了。 而关系着云轻身体的药在洛尘手中,他如果不亲自来,绝对无法放心。 那些无极宫的人会赶在这种时候劫住洛尘,分明就是冲着那三颗药来的。 “把这里围起来,走了一个人,就提头来见!”森冷的声音,冰凉的面孔,无不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极差。 敢在他大婚的时候来找他的霉头,这些人来了,那就不用走了! “是!”荆远帆当即大声应了一句,他的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火。 本来想着在城里安安心心地吃太子殿下的喜酒的,可是谁想得到,这么好的日子里还要急行军,来处理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们。 夜墨吩咐完几道命令,就和东海子云一路往前面的林子里走去,东海子云把他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洛尘在半途上遇到宗靖的伏击,不及提防之下受了点伤,不过若是想走也是走得掉的,只是后来又遇到无极宫的人,把他团团围住,他没有办法只能先暂且退到林中自保,同时发了求救的信号。 夜墨先前一直派了人四处寻找洛尘,看到信号立刻有人过来,东海子云赶到的时候,夜墨的人已经和无极宫以及宗靖的人打了一场了。 现在的情况很混乱,只知道洛尘在这片林子里,但谁都不知道具体在哪里,而两方的势力犬牙交错,只要遇到就会小打一场,但好在他们没有找到洛尘,那些人同样也没有找到洛尘。 说到这里东海子云就特别想念云轻的能力,若是云轻在这里,找人根本就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却只能一寸寸的搜过去,甚至连信号都不敢用。其实现在就是他们用了信号洛尘也不敢相信,万一是无极宫的人故意弄出来诱导他的呢?就算不是诱导他,而是真的,那他只要往信号那边去,无极宫和宗靖的人就一定会找到他,到时候遇到了,一样是死路一条。 现在简直就是捉迷藏,无论谁先找到洛尘,这件事情都算做是结束了。 弄明白这件事情,夜墨直接让人把这片林子的地图拿过来,又命人四处去寻找附近住的打柴人,他们对这片林子最熟悉,自然知道哪里有藏身的地方。 做完这些,他又向后一招手,顿时有两人胳膊上架着两只小鹰走了过来,清风和微风,云轻最早训的那两只。 这两只小鹰最通人性,已经帮夜墨传了不少消息了,夜墨时常会带着,此次也是带在身边了。 “去找人。”夜墨牢牢记得云轻说过的话,动物是有智慧的,只要把它们当成小孩子看待,说的话简单一点,它们是能听懂的。 让手下准备了一件无极宫的衣服和一件北境的侍卫服,指着上面的莲花:“见到这个,盘旋三圈。” 小鹰歪着脑袋,然后响亮地叫了一声。 夜墨把衣服扔到一边:“不是这个的,盘旋七圈。” 小鹰又是叫了一声,双翅一展,直接飞上了天空。tqr1 “它们看得到吗?”东海子云不认为它们听不懂,却觉得这衣服上的标志那么小,它们未必看得到。 “亲亲说,鹰眼最是锐利,哪怕在上千米的高空,也能看清地上巴掌大小的一块东西。而且鹰的辨识度很高,只要它记住了,就一定能看到。” 目光往林子里看了一眼,又看向东海子云:“不过还要你帮一些忙。” 东海子云顺着夜墨的目光往前一看就明白了。 虽然是冬天,但这林子里有松树什么的,还是很茂密,这会遮挡鹰的视线。 他上前一步,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成千上百的疾风卫和珑军们就看到,那一片树木在他们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下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3章 听说婚礼提前了 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方才还郁郁葱葱的树林就变成了一片枯林,看得所有人都大张着嘴巴,合都合不上。 虽然知道逍遥王的领略是和植物有关的,可是能让植物在瞬间就这么枯萎下去,还是让他们觉得不可置信。 要知道松树可是很长寿的树,哪有这么容易就枯死的。 夜墨见自己士兵这样也没说什么,念力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用常理能说清的,士兵们没见过震惊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他也没打算让他们再看下去,冷哼了一声,立刻,所有士兵们都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看向夜墨。 不管外面的事情有多让人震惊,他们都没有忘记自己是夜墨的兵,遵从夜墨的命令才是第一位的。 对于这个反应,夜墨勉强满意,东海子云则是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认,夜墨在某些方面上,真的很有天赋。 比如练兵,要怎么练,才能让手下的士兵如此忠诚又行动统一? “知道你们等一下要做什么吗?”士兵们集中了注意力,夜墨就开始训话。 “找人!”当即有人回答。 他们来这里,就是要找到洛尘洛公子嘛,不对,现在应该是西楚的皇太子了。 “不对。”夜墨直接否决了他们的话,士兵们满心以为自己说的是对的,闻言顿时都迷茫了。 不找人,那他们来做什么? 不过好在夜墨没打算让他们想,直接就给出了答案。 “你们是来杀人的。”夜墨从来不是个好性子的人,敢在今天这个日子生事的人,他更不会放过:“除了洛尘之外,里面所有人,格杀勿论!” 杀气腾腾。 “听明白了吗?” “是!” 响亮的声音,几乎把刚刚枯萎的树上的干叶都震掉了。 大军潮水一样地往林子里面涌进去,东海子云望着,也不由觉得夜墨这一手玩的很是高明,他们先前其实都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觉得必须要找到洛尘。 可是事实上,洛尘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中能都全身而退还躲藏起来,就算他们去了,又哪里能找到得他? 所以,与其找洛尘,不如把无极宫和宗靖的人都杀了。 反正这里除了洛尘之外都是敌人,敌人都死光了,洛尘自然也就可以出来了。 杀人的事情大军去做了,夜墨和东海子云也没有闲着,他们也一起入了林子。 并不是他们没有大将之风,而是他们对洛尘的一些信号比较熟悉,也许可以找到他留下的信息也说不定。 两人找了一会儿,但却一无所获。 东海子云沉吟着,开口的时候道破了原因:“我们在西楚的时候宗靖也与我们在一起,洛尘的有些习惯,宗靖也很清楚。” 所以,洛尘根本不可能留下信号,否则,不等夜墨和东海子云找到他,宗靖就会先找上门了。 夜墨沉着脸,他也想到这个原因了。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若是往常,他心情不爽,也许就会和直接去找敌人的麻烦,可是今天不一样,他虽然下了格杀令,可是他自己不想沾血。 今天会是他的大婚之日,他不想带着一身血去娶他想要的女人。 忽然之间,天上传来一道响亮的鹰啼。 两人抬头一看,分不清是微风还是轻风,在一处林子上空不住地盘旋着,甚至还有往下俯冲的架势。 夜墨眉心顿时微皱,他没有交代过攻击的命令,而这两只小鹰向来听话,怎么会想要向下俯冲? 肯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过去看看。”扔下一句话,夜墨直接往那边过去。 很快,他就明白小鹰为什么想要往下冲了,因为它见到了熟人。 云轻说过,鹰的记性很好,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就一辈子也不会忘掉,就算十几年二十几年之后把这个人扔到人群里,鹰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更何况,现在的这个人,是微风前不久才刚刚见过的。 宗靖站在一处林中的空地中,摇了摇头:“想不到被这家伙出卖了。” 在西楚的时候,微风曾经去送过信,宗靖是草原上出来的,对鹰很有好感,当时还专门拿肉喂过微风。 在微风的印象里,宗靖算是自己人,可是夜墨传达的命令中,盘旋三圈又是发现敌人的信号,所以微风就混乱了,它知道应该通知夜墨,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飞下去见见自己的熟人。 “太子殿下,没想到又见面了。”在这种场合下,宗靖却是一点异样的神情都没有,好像还是先前和夜墨他们一路的时候似的。 “孤王并不想见你。”虽然已经登基,可是夜墨的自称却一时半会还没有改掉。 他自称了二十多年的孤王,早就成了习惯,想改掉总要几天的适应过程。 “是本王子让殿下失望了。”宗靖还是一点也不在意。 “没关系,孤王没有失望。”夜墨胸中涌着一种暴戾的情绪,从知道宗靖居然向英帝提亲,而且英帝还真的答应了,让云轻顶上了宗靖未婚妻的名头,他就一直很不爽。 这件事情他一直克制着,因为从头到尾宗靖都不曾真正地伤害过云轻,甚至在西楚的时候还曾经帮过云轻。夜墨知道云轻对宗靖并没有太大的恶感,她不介意联手欺负一下宗靖,因为宗靖私下去提亲的事情让她也十分不爽,可是若真的要下杀手,只怕云轻心里一定会不舒服。 所以他做的事情,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让云轻成为自己的,不管宗靖有什么心思什么目的,都趁早断了。 可是很明显,他还是把宗靖想的简单了。 此时,夜墨却是不再掩饰这种暴戾的心思,他已经放宗靖走了,宗靖自己想要找事,那他也不必客气。 “太子殿下想要杀我?”宗靖一眼就看出了夜墨所想。 “愿意一试。”夜墨已经一点都不遮掩了。 宗靖不由得挑了挑眉,不得不说,夜墨这种直接的性子有时候真的让人非常头疼。 如果夜墨没有来,再给他一点时间,他有把握能找到洛尘,到时候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手中的药夺过来,夜墨就不得不把云轻送到北境,可是现在他来了,这件事情就注定成为不可能。 不过,灰溜溜的走也不是他的作风。 “夜墨,本王子要是你,就先回京城去看一看。” 夜墨瞳孔微微一缩:“留下宗靖王子再回去,一样来得及。” 夜墨心知宗靖的性子和他一样,从来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他现在这么说,京中肯定是出事了。但不管心头如何波澜起伏,他面上都是没有一丝表情。 宗靖观察着夜墨,看到他一派平静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傻了,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在夜墨脸上看到端倪,那夜墨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他也不再费心思,直接开口:“只怕未必吧,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婚礼已经马上要开始了。” 夜墨瞳孔轻轻地一缩,现在离婚礼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半时辰,怎么可能开始。 宗靖却是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本王子听说,婚礼提前到酉时了,不知道太子殿下能不能赶得回去。如果赶不回去的话,那不知道拜堂的人,究竟会是谁?”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明显了,夜墨心头突地一下,顿时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豁地转身,大步往林外走去。 东海子云也是眉心轻皱,看向宗靖:“宗岚和你一起来的?她人呢?” 宗靖耸了耸肩,没有答话。 东海子云眉心皱的更紧,如果拜堂的人不是夜墨,那么新娘也一定不会是云轻,云轻对夜墨那么熟悉,如果离得近,定然一下就能认出来,所以,他们是想要让云轻看到夜墨和谁拜堂?tqr1 而当云轻看到那一幕,心里又会做何想? 面色泛青,东海子云强压着怒气,声音森冷:“宗靖王子,你最好祈祷你这次能够活着出去。” 宗靖一挑眉:“夜墨恐怕没心思找我的麻烦了。” 东海子云一挑唇角,居然也有几分邪气:“你不了解他,找你麻烦这种事情,用得着他费心思吗?” 像是为了印证东海子云的话,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珑军大声地传令:“太子殿下有令,围林,放火,凡奔逃出林者,杀无赦!” 话音落下,宗靖的脸色瞬间变了,而东海子云则一声冷笑,直接闪身而去。 先前林中在搜索的珑军在第一时间就向林外撤去,宗靖和无极宫的人有心阻挡,可是奈何不了珑军的人多,他们就是想要挡也挡不住,反而激战中又有损伤。 珑军都退出去之后,林子立刻就被人泼了火油,熊熊燃烧起来。 方才东海子云用念力把这一片树木加速生长,这些树都已经枯了,很容易点着,火势几乎是一瞬间就蔓延成一片火海。 宗靖面色铁青,他是真没有想到,夜墨可以做的这么绝。 “逍遥王,洛公子怎么办?”荆远帆问了一句,这里总要留个主事的。 东海子云丝毫也不担心,只是随意回了一句:“若是连一场火都应付不了,那还是洛尘么?” 不止洛尘,同样,宗靖也是。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4章 错过 其实他和夜墨都十分清楚,这场火根本没有办法奈何得了宗靖,正如宗前所说,若是夜墨没有工夫在这里对付他,只怕别人也没有那个能耐杀他。 所以这场火,只是一场教训罢了。 不可能任由宗靖在归离做下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大摇大摆地离开,想走,总要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他一个人想走容易,可是这些人想和他一起走…… 哼,痴人说梦。 “你留在这里,只要里面有人出来,就只管杀了。”东海子云交代着:“里面有无极宫的人,不排除有人的念力可以操纵水,若是有人用了,不用管,让他们用去,无极宫的人若是有本事凭念力把这里的火都灭了,那也是他们的本事。” 说完,东海子云片刻也不停留,同样往归阳城里赶回去。tqr1 云轻不是个和笨的,让人假冒夜墨拜堂的主意若是放在别的深闺女子身上,只怕很容易就会让人相信,但云轻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就上当,可是不能排除,若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呢? 东海子云抿着唇,扬鞭在马臀上抽了一记,马匹吃痛,立时疯了似的向前窜去。 云轻此时已经到了皇宫,皇宫里一派喜气洋洋,到处都是和大婚有关的景象。 看到宫中的情形,云轻更是能感受得到夜墨对这场婚事的重视,每一个宫殿门口都有红色的灯笼和绢纱,道路两旁开满了朵朵娇艳的花朵。 是的,就是真花,在这还冷的天气里,盛放凌枝。 只要一想,就知道这是东海子云的手笔,除了他,也没有人有本事让花朵在这样的天气里盛开了。 想着东海子云又被夜墨拉去做苦力,云轻也是有些无奈。 他这个师兄真的太好说话了,虽然每次夜墨找他的时候他都臭着脸,可是到了最后每一次都答应。 一路上,宫人们看到云轻,面上都露出惊异的表情,他们都是知道今天的新娘是云轻的,可是如果云轻现在在这里,那么刚才接进宫里的人又是谁呢? 可是在大长公主警告性的目光之下,他们又什么也不敢说,只是低头匆匆做着自己的事情。 宫人们古怪的目光让云轻心头越发沉重,她加快了脚步,可是走到封后大典进行的地方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典礼已经开始正式进行了。 长长的通道上铺着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到尽头的皇座上,而两道人影正并肩携手,一同往那个方向走去。 云轻瞬间恍惚了一下,她脑中浮出一个似曾相识的情景。 婚礼上,夜墨牵着别的女人,一直往前走,她在后面看着,叫着,可是夜墨理也不理她,就那么把别的女人牵到皇座之上。 一下子握紧了手心,指甲直刺入肉里,直到手心传来刺痛才让云轻惊醒。 不会的。 那不过是曾经做过一个梦而已,在梦里她不能说不能问只能看,可是现在不一样,夜墨就在她的眼前,她只要去找他问一问就可以了。 就在云轻打算上前的时候,忽然一只飞鸟急撞进云轻的怀里。 这只鸟儿是惯常跟着柳清锋的,云轻的心头弥漫上一阵说不出的恐慌,她让柳清锋出城了,可是城外出什么事情了吗?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一起发生,太仓促,可是,也太让人不安。 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一面解着飞鸟脚上的竹管,一面不自觉地就用了念力,直探入这只鸟的脑中去。 瞬间,一幅画面呈现在眼前,刀兵,鲜血,烈火。 穿着南昭服饰的人,还有……穿着珑军服饰的人。 不可能! 剧烈的画面冲击的云轻连喘息都有些困难,她连忙把目光往好不容易才打开的纸条上看过去。 “珑军突袭,南昭军损失惨重,姐姐不要嫁。” 短短十数个字,字迹潦草凌乱,可见柳清锋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传出这个消息。而这张字条也绝非做假,做假的人写得出字条的前半部分,却绝写不出最后那句话。 毕竟,谁会在这么紧急的军报上写那么多余的话?只有柳清锋这种小奶狗的性子,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仍惦记着她所嫁非人。 字条上的信息冲击的云轻缓不过神来,珑军对南昭军动手?这怎么可能? 抬头看了一眼大殿走道上的两人,夜墨一身归离国特有的玄金两色皇袍,长身玉立,身侧的女子身姿婀娜,穿的果然是归离制饰的喜服,远远看去,竟也让人觉得如此般配。 云轻豁然一扭头,大步往宫外的方向走去。 她不相信,到如今,她仍不信夜墨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可是南昭的事情,她必须要先去解决。 南昭是她的根,小锋是她最为亲近的人,这两者,她都绝不能让他们出一点事情。 大长公主并没有拦云轻,只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唇角轻蔑地看了一眼。 云轻想要和她做对,还远远不够格。 哪怕是当年那么不利的环境,她不是也拧转过来了吗?如果不是白璇玑…… 手指轻轻地捏起来,不过没关系,她完不成自己的梦想,晴儿能够帮她完成,也是一样的。 洛尘被围的地方在归阳城西,而南昭大军集结的地方在归阳城南,当夜墨快马加鞭往归阳城中赶的时候,云轻却由南门出了城,两人不曾背道而驰,可就这么生生地错过了。 而另一边,蓝夜晴和宗岚的婚仪却已经进行到了尾声,蓝夜晴心知肚明这个夜墨是假的,仪式虽然进行了全套,但是却很简略,只是按步就班的很快就完了。 结束之后,宗岚就让底下的一个大臣负责宴会的事情,而她则借口累了,和蓝夜晴一起回到了后面的宫殿之中。 大长公主已经让人准备好衣服在那里等着她们,蓝夜晴快速地把身上的衣服换掉了。 “该怎么做都记住了?” “干娘放心,都记得的。”蓝夜晴回了大长公主的话又转而发问:“姑姑,崔心兰真的会去?” “她已经在那里等你了,记得,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拖到夜墨赶到。” “嗯!” 蓝夜晴用力点了点头把大长公主的话记在心中,然后不再迟疑,快速出宫了。 而宗岚此时也恢复了本来的身形和容貌,衣服也换掉了。 她可以暂时地改变身形,可是却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虽然这招很好用,但她也不敢多用。 “大长公主真是好手段。”宗岚对大长公主的计划就算不知道十分,也知道六分,只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无论放在哪个情侣中间,都足以引起一场渲染大波了,更何况大长公主明显还有后手,而这后手就算她不知道,也猜得出一定是极厉害的。 大长公主不置可否,她根本没有把宗岚放在眼中,她合作的人是宗靖,她不喜欢云轻,而宗靖想要云轻,那就正好给他。 但至于能不能带得走,那就要看宗靖的本事了,和她无关。 宗岚因为经常易容的关系,对于各种各样的目光都见得多了,大长公主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也不在意,换好衣服就打算离开。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情了。 可是刚走了一步,外面忽然奔进一个人来,见了宗岚就扑上去急声报告:“公主,出事了,城西大火,正是王子殿下在的地方。” 宗岚闻言身子立时就是一僵,立刻转头往大长公主看过去。 “不是本宫做的。”大长公主冷着声音,虽然她不介意卸磨杀驴,可是对于宗靖来说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宗靖马上就要回北境,而且他能和夜墨齐名,必定不是好招惹的,大长公主暂时还不想为自己惹上这么个敌人。 宗岚方才见识了大长公主的算计,直觉地先怀疑她,可是想明白了之后也知道这事不可能是大长公主做的,因此也不再迟疑,立刻奔向宫外。 “把留下的人马都召集齐,立刻去王兄那里!” “公主,这位宗岚郡主和宗靖王子的感情倒是真好。”春雨在一边看着,无论哪国的皇室都是一样的,皇室子女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感情之类的东西存在。 大长公主却是冷笑了一下:“你懂什么,这丫头不过是个奴才兼暖床的而已,只是本宫看,她恐怕还做着王子妃的美梦吧。” 春雨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宗靖的妹妹吗?” “你没发现这一代每一个北境的皇子都有这么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吗?”对于北境的事情,大长公主显然比春雨了解的多的多,虽然春雨也跟着她常年在边疆驻守,可是大多是打仗,皇室的事情,还是大长公主更知道内情。 可是她对北境皇室的成员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每一个北境皇子似乎都有一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姐姐或者妹妹,而且彼此间的关系都还不错。 外人都以为他们是皇室成员,可是却想不到,这些其实都是北境王培养的死士而已。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5章 伪造军令,斩 “难怪,我就说她好好地一个公主,怎么居然会易容这种事情。”春雨总算是明了了,北境虽然民风开化,也有女子上战场的先例,可是让一个皇族公主做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太不合规矩了。毕竟那可是皇室的命,比普通百姓的要金贵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如果宗岚只不过是个死士的话,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释通了。 云轻快马加鞭地往南昭驻军的地方赶过去,五万人不是个小数目,不可能住在城里,因此在城南二十里左右的位置为他们专门建了个大营。 云轻赶到地时候,营中正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刀兵之声。 一面是南昭的服饰,另一面是珑军的服饰,正如云轻在来报信的鸟儿脑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 珑军竟然真的对南昭军动手? 一条身影嗖地落在云轻的身边,出了皇宫,燕倾就没有必要再隐在暗处了,他骑马和云轻一道赶到这里。 他是珑军的统帅,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处理珑军的事情。tqr1 “我和你一起去!”看到燕倾往里面走,云轻连忙跟上。 燕倾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云轻,幅度轻微地点了下头。 “杀!”此时两方已经杀红眼了,一看到有人进入战圈,立刻有士兵举着刀就冲了上来。 燕倾眉头一皱,也不见怎么动作,直接把那个士兵的手腕卸了下来,单手擒住了他。 “有种杀了……”这里到处都在杀人,上手擒人的还是第一个,那个士兵张口就要喝骂,可是看到来人的时候,话却一下噎在了喉咙里。 “燕统领!”燕倾是珑军最高将领,这些小兵们都在军中见过他,自然是认得的。 “将领……在哪?”燕倾铁青着面色,询问小兵。 小兵们都知道这位统领不是很爱说话,什么事情都用尽可能简洁的词句来表达,不过好在燕倾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因此他听懂了,连忙往一个主向指了一下。 “徐将军在那边。” “这是怎么回事?”云轻上前一步,到底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云轻?”小兵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戒备,似乎很是防备她。 忽然手上传来剧痛,燕倾丝毫不客气地加重了力道:“说!” 小兵心里又是惊疑又是委屈,不由大声叫喊:“燕统领,不是你下令让我们这么做的吗?” 他下的令?他怎么不知道? “把事情说清楚!”云轻现在已经很确定,他们都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里。 那小兵也是发现了一点蹊跷,终于把事情说了:“今天有人拿着燕统领的令牌来找徐铁将军,说太子殿下就要娶云王女,可是南昭势大,怕将来成尾大不掉之势,所以命我们将南昭这支军队全歼。还说光是我们这只珑军吃不下,特意让大长公主把他手下的那部分人也派了来,一起配合我们的行动。来传令的,也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夏风将军,他现在也在战场上呢!” 小兵伸手指了一下,果然见到乱军之中隐隐有一人满头白发,老态龙钟,可不正是夏风。 燕倾的令牌?这令牌不是早就收回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早在当初一下兰句山,就从蓝夜晴手中要回来了。 可是…… “仿造。”燕倾低低地说了一句。 珑军的令牌仿造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就是仿造出来了也没有别人会信,可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人不一样,他们只要拿出来,珑军的人就一定会信的。 如今的情况,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大军打成一片,不是说停手就能停手的。 “交给我。”燕倾说了一句:“南昭……” 他能制得住珑军的人,可若是南昭的兵马还要动手,那就没有办法了。 “我去!”云轻毫不犹豫开口。 燕倾眉头紧皱,这么乱的地方,若是云轻伤到了该怎么办?可是念头还未落下,一声厉吼传出,小白大人落在地迎风见长,直接长到了一人多高。 云轻轻身而起,直接落在了小白的背上。 这里虽然乱,可是只要有小白护着,就必然没事。 而且南昭人人皆知她能驭兽,小白简直就是她的象征,小白一出现,南昭军必然会听她的话的。 燕倾还来不及感叹什么,云轻已经先一步往军阵里冲去了。 不是她心急,而是她在担心。 两军发生冲突的事情是柳清锋传信给她的,有柳清锋在这里,再怎么样也不该乱起来才是。 可是现在,两军却打的如此之乱,而且她根本没有看到柳清锋的身影。 小锋是她的弟弟,她怎么可能不急。 燕倾看着云轻入了军阵,也就不再犹豫,双手在身前一合,再往地下一拍,一道细长的黑线就快速地顺着地面蔓延开去,然后轰地一声,黑色的火焰一下从地下冒出,两军的士兵打的正热闹,哪里想到地下会忽然冒出火来,连忙纷纷向两边撤退。 如此一来,虽然两边有些人马还在打,可是战场中间却分出了一条干净的通道。 “都住手!”燕倾的声音在战场中响起。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低调沉稳,可是带着说不出的压力,而且用了内力喝出,整个战场的人都听得到。 一瞬间,战场都安静了,珑军分为两部,一部由夜墨掌管,一部由大长公主掌管,可是不管哪一部分,公认的统领都是燕倾,就算是大长公主那一支,将来也是要将到夜墨手中的,因此名义上的大统领也是燕倾。 燕倾一发话,珑军不敢不听,都住了手。 可是南昭军却不在燕倾有管辖范围里,今天他们好好地呆在营地,可是突然珑军围上来就打,他们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根本收不住手。 可就在这里,一道女子的身影映入他们的眼帘。 她穿着大红的喜服,裙摆上百兽会聚,而她的身下,则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她侧坐在上面,由白虎驮着一路走来,那景象,瞬间让南昭军都震惊了。 南昭人向来与百兽打交道,对百兽有一种既爱又敬的态度,可是眼前的女子竟然能将白虎当作坐骑,而且从万军之中走来没有一丝怯色,除了他们南昭的圣女,当今南昭的摄政王女,还有谁能做到? 顿时,南昭军也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甚至根本不需要云轻说什么。 只有小白很是委屈,它能约略地感觉到南昭军的想法,可是,它不是白虎,是圣兽,圣兽,只不过外表长的有点像白虎罢了。 “燕统领……”徐将军立刻跑了过来,一脸疑问地看着他。 今天早些时候夏风拿着燕倾的令牌到了他的军中,让他对南昭军动手。他虽在军中,可是也多少知道夜墨和云轻之间的事情,因此心里十分疑惑,可是夏风说的理由又十分充分,有哪个帝王能容忍手下有南昭这么一个地方,还有这么大军权的?尤其那个地方的主人,还会成为自己的皇后。 这若是再发殿下去,只怕归离都要换主人了吧? 想起当年英帝阴夺归离的事情,徐将军觉得殿下下这样的命令也是顺理成章,因此纵然觉得过河拆桥的有点快,可还是带着大军来了。 可是现在燕倾竟然亲自带着人来叫住手,这就太奇怪了。 “燕统领,不是你让我攻打此处的吗?这是何意?”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服从了他觉得很不舒服的命令,可现在又叫他停止,他心里也是有抵触的。 可是燕倾不理会他,只是把目光调向了不远处白须白发的人,扬手亮出一张令牌,气息冰冷:“谁是……真的?” 夏风面色早已沉下,他手中的令牌不是真的,这件事情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燕统领,借一步说话!” “这里说。”燕倾用他特有的很慢的语调否决夏风的提议,眼睛里一派淡漠。 对于大长公主的人,他厌恶,恶心。 只是,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表露出来。 可是夏风怎么会不明白。 “我知道燕统领以为我这是在为她办事,可是燕统领这一次恰恰错了,我是为了殿下。” 燕倾沉默不语,只是看着。 “燕统领,殿下是要继承先皇遗志的,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可是如今他却被一个女子绊住了手脚。为了那个女子,甚至不惜孤身去西楚犯险,燕统领,殿下已经被影响的太深,而一个君王,是绝不能有任何弱点的。燕统领向来效忠殿下,就该为了殿下好,殿下无法狠心斩断弱点,就由你我为他除去,不好吗?” 虽然燕倾说了就在这里说,可是夏风的声音却是压的极低,只让周围的几个人听见。 燕倾眼中连波动都没有。 “说完了?” 夏风瞳孔收缩了一下,他说了这么半天,燕倾就给他这三个字? 但他的确是说完了,就点了头。 “伪造……军令……斩!” 几个字,从燕倾口中,铿锵有力地吐出。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6章 自己看着办 云轻驱着小白快速地在南昭军当中穿梭,目标是前方将字旗。 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柳清锋,她的心里没来由的发心慌,不过她忍住了,半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越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越是不能慌。 她若是慌了,只怕今天的事情就没有办法收场了。 “王女!”前方一个人影大步地跑了过来,离着她还有七八步远,就一个军礼扎在了地上。 扬起的脸上,闪过一抹崇拜的表情,能将百兽驱使到这个地步的,除了他们的圣女,再不做其他人想。 “王爷呢?”这人是南昭军的主帅,云轻也不客气,直接就问柳清锋的下落。 那个将领不敢对云轻有一丝一毫的不敬,立刻回答:“回王女,大将军被人挟持,王爷带着人去救大将军了。” 大将军? 在南昭当得起大将军三个字的,只有柳清朗。 可是他不是在南昭吗?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为了她的婚礼? 柳清朗向来疼爱她,这次她的她婚礼,本想着南昭不能无人照应,所以不得不让他留在南昭,为了此事,云轻还答应他,将来会去南昭补办一场,这才让柳清朗勉强同意了。 可是,难道他还是不甘心,所以偷偷跑来归阳想给他一个惊喜? 以柳清朗的性子,极有可能真的这么做。tqr1 “到底怎么回事?” 一路过来,听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云轻强压住心头的波动。 那个将领立刻原原本本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他们例行驻扎的时候,忽然来了一行人,为首的就是柳清朗。因为认得人,又有南昭的信物,所以他们就把人放了进来。 可是没有想到没过多久,柳清朗他们住的营账就忽然起火了,与此同时,外面也遇到了珑军的攻击。 两方几乎是一瞬间就打了起来,来这里的南昭军虽然有将领,可是柳清朗在这里,指挥大权自然是交给了柳清朗。 柳清朗连下了几道命令,却都是愚蠢到可笑的昏招,害得南昭军步步后退,损失惨重,将令据理力争也没有用。 眼见着南昭军就要陷入合围,幸好柳清锋赶了过来,他一来就认出这个柳清朗是冒牌货,直接动手杀了他。 这个假柳清朗的武功不高,加上柳清锋的念又是十奇妙,一只箭矢从不可能的角度射向假的柳清朗,直接射死了他。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松了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有歇下来,跟着假柳清朗一起来的人忽然扔出一样东西,还对柳清锋说,如果要柳清朗的命,就到秀逸峰去。 柳清锋本来以为假柳清朗已经被杀死不会有事了,可是见着那样东西就是面色大变,因为那样东西就是柳清朗的,而且还是南商行的大掌柜令牌,柳清朗从来不离身,如今居然出现在这些人的手上,那柳清朗很有可能是真的被他们抓住了。 南昭经过当年的一场大劫,隐族剩下的人不多,柳清锋也不过只有云轻和柳清朗这么两个亲人,无论谁出了事他心里都是不好受的,见到那个令牌根本按捺不住,又见他来了这里之后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可是一时半会儿绝对分不出胜负,因此给云轻发了信,又把指挥大权交给指定的将领,然后带了些人直接先去秀逸山了。 听到这个消息云轻怎么可能还留得住? 那些人故意把柳清朗的信物丢出来,明分就是故意引着柳清锋去秀逸山,他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赶过去,可是谁能知道那些人在秀逸山上布置了什么? 这么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心下顿时就着急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大喊。 “南昭蛮子,竟敢偷袭!” 刀光溅起,一簇鲜血飙溅,只是隔得远,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动了手,珑军和南昭军又是谁的人受了伤。 但不论是怎么样,有了这么一个意外,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军队登时又沸腾起来。 有人此起彼伏地喊:“南昭军动手杀人了!” “兄弟们,这口气我们能忍吗?” “胡说,我们没动手!” “你们血口喷人!” 南昭军心头委屈的要命,南昭军不像珑军,一半在夜墨手中,一半还在别人的手中,南昭军除了军令之外,更有相当一部分是对云轻这个圣女的个人崇拜,云轻没有发话,他们是动也不敢动的。 珑军的指控让他们觉得他们冒犯了云轻的尊严,顿时也激愤起来。 几乎只是瞬间,原本平静下来的战场又骚动起来,刀兵之声再次响起。 燕倾目光顿时望向夏风:“你的人?” 夏风不语,他忠于大长公主,自然要帮大长公主建成她想要建成的那个归离。 而在这个归离当中,南昭军和云轻都是万万不能存在的。 眼看着场面又要再次陷入混战,云轻倏地一拍身下的小白。 “吼……” 一声巨吼,响彻天下,竟将所有的嘈杂之声都压了下来。 场中数万军士俱是觉得心神一震,连要做什么都忘记了,自然更不记得还要往对方身上招呼。 所有人齐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小白不知何时跃到了一块高地上,而云轻也从小白背上下来,上前两步,站在它的身前。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的地黑了,月出西方,正巧就在云轻的身后,身后是月,是威风凛凛的白虎,而所有的一切却只不过是背景,是为了给云轻做点缀。 站在最前的女子自然而然有一种威严霸气,就是有人还想要使坏动手,此时也做不出来了。 “南昭军,集合。” 一道命令,所有南昭军瞬间动作起来,只不过短短的盏茶工夫,就全都集中在了一起,哪怕是伤兵也被人抬了回来。 原本犬牙交错的两军,一瞬间分开。 归离军大多数人都在一处,而有个别的几个人突出在阵形的前方,特别显眼。 云轻做完这件事情,一个字也不多说,一分钟也不多留,只是对燕倾扔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点了几个人就要走。 柳清锋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根本没有心思留在这里。 “去哪?”燕倾拉了云轻一把。 他刚刚从方才的景像中回过神来,这女人,像是从月亮里走出来了。 御着百兽,乘风而来。 云轻不知燕倾在想什么,也没有瞒他:“清锋被人诱到秀逸峰去了,你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要是方便,就也过来。” 云轻重视柳清锋,可是也不会傻到要做孤胆英雄,若是燕倾能够及时赶到,那就最好不过。 “我也……” 燕倾还没有说完就被云轻打断了:“不行,这里的局势只有你能稳下来,南昭军不会随便动的,可是珑军……” 微微看了那几个人一眼,大长公主对夜墨有恩,而且珑门的筹备里也有大长公主不少功劳,甚至最初的班底子都是大长公主一手打造的,可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军没有二将,这珑军,真的还要有两个将领吗? 满地血腥,随风送入二人的鼻间,燕倾扫了一眼,他们来的不算晚,可也不早,地上七七八八,已经躺了不少的尸体。 有珑军的,也有南昭军的。 而这,本应该都是他们自己人。 “明白了。”低低的声音,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子,就当为她做些事情,至少,不能让她的军队被人如此欺凌,平白死去。 而珑军,这同样也是他的心血,怎能死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地方。 云轻不再多话,带着人快速离开。 秀逸峰离驻地不算太远,可是也有十几里的路程,云轻快马加鞭赶过去,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就到了。 一路上都能看到纷乱的马蹄,分明是先前也有人过去了。 云轻对痕迹向来敏感,认出那不是一个人的蹄印,而是有许多人,心里略略放下一点心来,柳清锋没有一个人去,而是身边还带了人,这就好。 但虽然这样,她也不敢耽搁,还是快速地往前赶着。 一路上,已经有熟悉的人把秀逸峰的地形向云轻介绍了一下。 秀逸峰位于归阳城郊,不算太高,可是风景却很秀美,山中共有大大小小的山头十余个,每一个的风景都十分漂亮。 想入这些山头,需要先从一条入山的主道上去,到了半山腰的地方,这主道一分为几,有直接通往顶峰秀逸峰的,也有通向别的山峰的,其中有几条小道走到中途的时候,还会再分。不过最终,都是通向那十几个山头的。 也就是说,这山虽然山头众多,可是进出都只有一条道。 云国听到此处的时候心头不免疑惑,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这样的地方若是把山下守紧了,那山上的人岂不是很倒霉? 心头疑惑着,但脚下却是不敢耽搁,只是催着马匹,快速往那边赶去。 这些马儿都是通灵的,云轻的念头很容易到了它们的脑中,个个都是加快了脚步,终于,秀逸峰很快出现在眼前。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7章 三人成虎 正如她方才所听到的那样,一条山道在眼前蜿蜒,直往秀逸峰通去。 一行人没有停留,快速上了山,很快就走到了岔路口。这里足足有五条路,分别通往不同的山峰。 “不知道南昭王走的是哪条道。”说话的人是夜墨派在云轻身边的,珑军的人会叫柳清锋为南昭王,而南昭的人则是叫他小王爷,一个称呼就分得出来。 “这种事情,王女自然有办法。”话音方落,南昭的人就接上了。 和夜墨身边的人不同,驭兽的能力是南昭以为傲的,他们也都记得云轻在这方面的天赋有多强。 云轻也没有多话,只是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然后伸手指着左边第二道路:“那边。” 山中不缺动物,有人经过,自然在动物们的眼睛里留下痕迹,只要问一问就可以了。 云轻心头着急,从她得到消息再到赶过来,还在大军的地方耽误了不少时候,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但心头越是着急,她越是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柳清锋已经不是她刚遇到他时候什么也不懂的小子了,夜墨请了专人去教导他,他又做了小半年的南昭王,遇事自然会考虑。 她现在做的,不仅是要快些和他汇合,也是要相信他。 “云王女,你别着急,小王爷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的。”说这话的,却又是风林火山里面的人,他们自认为属于云轻这一脉,都是跟着南昭的叫法来。 云轻点了点头,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叫道:“小心!” 身子一下从马上飞起来,顺手把身边的人也拉开了。 刚拉走,几只箭就落了下来,穿过马鞍直扎到马背上,马匹吃痛长嘶一声,直接就跑了。 “保护云王女!” 云轻虽然是临时点了些人过来,可是这些人的反应和身手都是一流的,立刻就围成一个圈,把云轻保护在内。 云轻面色微沉,快速地和周围的动物们沟通了一下,直接开口说道:“东南,一箭之地,两人,西偏北十五分,二十米,六人,正西……” 接连几个数字报出来,身边的人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什么意思,直接就冲了出去。 人员,方位,距离都有了,他们要是再处理不了这些人,可就真枉费了能被云轻点中了。 很快云轻身边的人就出去了一半,而林中也接连响起哀嚎惨叫之声。 一面是心知肚明,而另一边却是突如其来,这种交锋,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云轻说了四五处之后就没有再说了,她猜得到这些人想要做什么,无非是想要把她身边的人解决掉罢了。云轻要让他们知道想动她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可是也不能把那些人逼急了。 果然,片刻之后,林子里一声沉喝:“云轻,叫你的人住手!” “谁箭法好?”云轻问了一句。 “属下还成。” “东南,六十度角,射!” 嗖嗖…… 几箭连发,一个人狼狈地从树冠上滚了出来。 他叫住手就住手,那云轻成什么了? “云轻!”那人快要气死了,没想到云轻这么不按牌理出牌,不仅不停止射箭,还把他也逼出来了。 无奈,只好说出自己最为倚仗的事情:“你不想要柳清锋的命了吗?” 云轻眼瞳一缩:“谁敢碰我弟弟一根头发,我就让他尸骨无存!” “吼……”小白大人适时地发出一声威风至极的吼声。 方才云轻从大营离开的时候它就恢复了小猫大小,可是此时这声吼声却和变形之后是一模一样的,顿时,山林里像是受到感染似的,响起一片兽吼呼应。 那人刚从树上掉下来,此时又被兽吼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他心里暗暗叫苦,心想主子选的什么地方啊?明知云轻有驭兽的能力,却还选在山林里,这不是上赶着给云轻虐吗? 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把主子要他传达的话说了口:“云王女,你最好还是一个人前去,否则的话,我们尸骨无存不要紧,可是南昭王也死了,这就不是云王女想要看到了的吧?” “云王女,不能去!”身边的人立刻提醒。 开玩笑,这些人在这里以逸待劳,而他们却是匆匆赶来,更不要说小王爷还在他们手上,如果云轻一个人前去,这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你说南昭王在你手上,我就要信你?” 那个人早就料到云轻会有这么一问,闻言直接扔了一样东西过来,云轻身边的人抢先接过了过来,确认没问题,才在云轻面前打开。 盒子一开,一股血腥味立刻冲了上来。 “你们敢!”几个字,从云轻牙缝里蹦了出来,她几乎目眦欲裂,周围人的脸色也是一样变了。 那个里面,竟然是一小块皮肤,而在那块皮肤上,赫然有一把小剑的形状。 当初云轻就是凭着这个小剑的胎记认下了柳清锋,甚至柳清锋的名字也是从此而来,可是现在这块皮肤居然被人从柳清锋的身上割了下来,就这么扔给了云轻,这让云轻怎么可能忍得住? 云轻的怒意让那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但想到自己的任务,又生生忍住:“云王女这次可信了?” “带路!”云轻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 “云王女……”她身边的人还要拦,可是云轻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只是说:“你们去岔路口处等着,见到燕统领,就让他快点过来。” 很多事情她都能忍,只有自己亲人的事情,她绝对忍不了。 假柳清朗到来,南昭大军被攻击,柳清朗被诱走,现如今又引着她孤身上前,所有的事情,一环套着一环。 她知道这是针对她的圈套,也知道是谁做的,可是她猜不出后面的意图。 而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给她猜了。 小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现在能割了小锋的一块皮肤,那么等一会儿呢?还能做些什么? 严令她带来的人不许跟随,云轻快步上了山。 一路上,速度极快,当终于到了山顶,就听到一道声音:“云轻,你怎么这么慢?我都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这个声音?怎么会?tqr1 云轻抬起头,本想确认面前的人,可是第一瞬间,就被她旁边的吸引了注意力。 “小锋!”忍不住张口叫出声。 柳清锋还穿着她今天见过的那套衣服,只是,早已浑身是血,他的头颅低垂着,看不出是生是死,就连她叫他都没有回应。 他被两个人挟持着,就站在山巅的悬崖边上,而蓝夜晴则手中拿着一柄匕首,站在柳清锋的身前,那匕首上,还有着丝丝鲜血。 “蓝夜晴,放了小锋!”怒意,层层地从胸中燃烧起来。 不过一个多时辰之前,她亲眼看着蓝夜晴取代了她新娘的位置,和夜墨一起走上最尽头皇座。 那时宛如噩梦一般的情景还没有过去,现在,蓝夜晴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给她另一个噩梦。 这个女人,竟然敢伤了她的弟弟! “云轻,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蓝夜晴很得意,甚至不等云轻开口就自己回答了:“因为夜墨哥哥根本容不得你。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也是你和南昭要在归离消失之时。你对夜墨哥哥的作用,无非就是那一纸诏书而已,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你做的很好,但是,现在你已经没用了,而没用的人,就该去死!” 蓝夜晴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说的都在点子上,但是…… “蓝夜晴,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相信么?” 这么低下的伎俩,就想要来离间她和夜墨,拿出来说不觉得丢人吗? “云轻,我和夜墨哥哥已经成亲了,我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云轻胸口忽的就是一痛。 没错,她不信,她一直都不信,可是,不久前的事情又是她亲眼所见,这又该怎么说呢? 强压下心头的不适,云轻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柳清锋的身上:“蓝夜晴,放了小锋!” “我费尽心思抓来的人,你说放就放?”蓝夜晴一直以来就被云轻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现在难得有一次可以压在云轻头上,她做威做福都来不及,怎么会听云轻的话? “况且夜墨哥哥说了,不想再有南昭这么个国中国出现,我怎么可能放了他?” 字字句句,紧咬着夜墨的意思不放。 干娘说了,三人成虎,一句谎话只要说的多了,听的人自然而然就会认为那是真话。 “你就算杀了小锋又有什么用?”云轻心头乱的很,但还是极力保持着镇静:“南昭不似归离,女子一样有继承权,就算你杀了小锋,只要我还活着,南昭就会永远存续下去。蓝夜晴,你若是想杀,那就动手吧。我还要谢谢你把南昭送给了我。” “哈哈哈哈……”蓝夜晴大笑起来,刀尖戳了戳柳清锋的身体:“我姐姐说让我杀了你呢,你听到了没?亏你刚才还那么维护他,现在感觉如何?”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8章 小锋死了 云轻的指掌都捏在了一起,她自然知道这么说是伤人的,尤其柳清锋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体的虚弱会让人的感情也一并虚弱,可是她又不能不这么说,若是让蓝夜晴知道自己对柳清锋的在意,只会让现在的局面更糟糕。 柳清锋似是动了一下,可是也只是微微动了那么一下,就又不动了。 云轻心里像是被干什么揪着似的,不过几个时辰之前,柳清锋还一脸笑意地和自己讨论着今日大婚的事情,满脸都是高兴期待,可是不过短短时间,他竟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人,简直是畜牲。 “云轻,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吗?”蓝夜晴忽然之间神色一厉,整个人都精明了几分:“你为了你这个弟弟做了多少事情,南昭都让给他了,你现在说你不在意他?云轻,你当我是几岁的小孩子?本姑娘今日便告诉你,你也好,你弟弟也好,还有你留在南疆的那个表哥,一个也留不下。这南昭是夜墨哥哥的,我必要帮他收回来。来人!”tqr1 她叫了一声,显然是安排好的,立时就有人从暗处扑了出来,直往云轻扑过去。 云轻的身手在这个时代算不上是顶尖,可是也是经过夜墨和燕倾调教的,来的人虽然突然,可是要一下伤到云轻却也不那么容易。 不过蓝夜晴既然安排了人在这里,自然也不是庸手,而且还有好几个,云轻一时之间也有些手忙脚乱,不过这里是山林,在这里她最不缺的就是帮手,可正想要叫两只动物和小白出来帮忙,就听蓝夜晴厉声大喝:“云轻,你若是敢叫一只畜牲出来,我就立刻要了柳清锋的命。” 一边说,一边就用匕首在柳清锋的身上划了一刀,云轻余光中看到血从新伤口中汩汩流出,只觉得心如刀割,柳清锋自从跟在她身边之后,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 她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凡是入了她的领地的,别人一点都不能伤,可是蓝夜晴今天却做的这么过分。 纵然心头大恨,可是柳清锋就在蓝夜晴的刀下,云轻真的不敢叫出动物来,如此一来,身上立时挨了好几下,腹部被人踢了一脚,痛得几乎站不起来。 那几个人见云轻落了劣势,更是得寸进尺往她逼过去,似是要将她置于死地似的,云轻沉下脸色微微咬牙,这些人,真是老虎不发威,拿她当病猫了。 当有人再向她攻来的时候,她不仅不躲,反而身子一蜷,直接往那人怀里撞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来人根本躲避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腹部一凉,低下头去看的时候,肚子上已经横着豁开了一道口子,肠肚正缓慢地往外流。 云轻先前都是在打架,这一次却是在杀人,这两个词对她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云轻,你好大的胆子!”蓝夜晴又是尖叫起来,手起刀落,瞬间,柳清锋的身上又添了一道口子。 “蓝夜晴!” 云轻气到极处,蓝夜晴则是再次喝道:“不许用兵器!你敢用兵器,我一样找补到你弟弟身上!” 处处受制。 云轻闪神的工夫,又是被人重重踹在背上,直接往前踉跄了过去。 前方就是蓝夜晴的人,他只要随便出个什么招,自己就彻底落在下风了,可是让云轻没有想到的是,那人不但没有出招,反而向一侧让开了。 云轻诧异至极,闪念间已经想明白了蓝夜晴的意图,她似乎没有急着杀她,而是要辱她。 她就是要看着云轻被打的狼狈至极,又偏偏不能有效还击的样子。 她不能叫动物,也不能用兵器,只能用拳脚,可是这么多人,她的拳脚最多也只能自保而已。 蓝夜晴并没有让她束手挨打,因为她就想看云轻挣扎,挣扎到最后却无望的样子,才最吸引人。 云轻不得不在这群人里面周旋着,而盏茶时分之后,差不多都是自保,而根本没有办法去还击。 约摸盏茶时分之后,云轻的体力几乎已经快要用尽,而就在这时,忽然她身前的一个人空门大开,她一掌击去,直接把那个人给击飞了。 如此容易,让云轻自己都是有些意外,那人因为没有做任何防御,落地的时候重重一下,声音听得云轻都疼。 不仅是这个人,接下来几个人在攻击到云轻身前,引着她反击之后,也是突然空门大开,往外摔在了地上。 场面忽然之间空了下来,云轻茫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轻,我说了不许你伤他们,你还敢这么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蓝夜晴的声音传来,直接把所有的帽子都扣在了云轻的头上,如此睁眼说瞎话,云轻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而她也根本没有时间说什么,因为蓝夜晴高高地举起了刀子,直接往柳清锋的胸前插去。 “蓝夜晴,你敢!”云轻心胆俱裂,她在这里跟小丑一样打了这么久,可是蓝夜晴居然还是要杀柳清锋。 她身形暴起,拼命信地往蓝夜晴那边冲过去,可是还是迟了,蓝夜晴的刀狠狠插进柳清锋的胸前,然后伸手一推,柳清锋的身子应手而倒,云轻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落下山崖。 “小锋!”云轻拼了命地伸手去拉,可是却只拉到那个人的一片衣角。 刺啦…… 衣帛划碎的声音,像是把云轻心的一角也给一起拉扯开了。 她趴在悬崖边上,看着下方黑洞洞,深不见底的黑暗,握紧了手指,却只能感觉到那一块布料上粘腻的血迹。 “蓝、夜、晴!”猛地转身,眼睛都是红的。 “云轻,你想要做什么?”蓝夜晴倏地大喊起来:“我好心来帮你找人,你为何把我的人全都打伤?难道趁着夜墨哥哥不在,就想要杀我吗?” 蓝夜晴叫的声音极大,话的内容也颇让人思量,她惊恐地看着云轻,好像云轻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加害者,而她则是受害人。 云轻眼中都是充血的。 她知道蓝夜晴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叫,她知道她一定有什么后招,她知道这是个圈套,可是这又怎么样? 小锋死了。 小锋被蓝夜晴杀死了。 “杀人偿命,蓝夜晴,你去死!”云轻扑上前,一掌狠狠击向她。 “云轻,你疯了!”蓝夜晴大声叫着,可是却并不躲闪,反而,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就在她要击中蓝夜晴的时候,一股力道从旁边传来,一下将云轻推到了一边。 “夜墨哥哥!”身前的人一袭紫金长袍,黑发在夜色中闪着微微的亮光,背对着她的身影颀长匀称,散发着无尽的尊贵和威严。 这不就是她梦里梦到过好多回的,当她遇到危难的时候,他会从天而降护在她的身前,就像是天神一样。 想不到,今天终于实现了。 如果,他能再回过头对她说一句,他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伤害,那就好了。 可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夜墨没有回头,只是看着云轻。 他一进皇城就听说了南昭军的事情,当即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在南昭军营遇到燕倾,知道云轻自己来了秀逸峰,又是片刻也不停歇,可是想不到来了却是看到这么一幕场景。 夜墨心头很是复杂,宗靖说婚礼提前举行,他也知道了宗岚冒充他迎娶蓝夜晴的事情,云轻想要杀了蓝夜晴他能理解,但蓝夜晴却是大长公主的义女。 “亲亲……”上前一步,他方才出手急了一些,云轻被他那一掌,竟然直接打的趴到了地下。 其实,他的力道并没有那么大,只是他不知道,云轻方才已经恶战一场,早已体力衰竭。 “让开!”云轻趴在地上,对着夜墨厉喝:“夜墨,我要杀了蓝夜晴,你别拦我!以后你要杀要剐我都随你,可是我要杀了她!” “夜墨哥哥!”蓝夜晴伸手就拉住夜墨的衣袖:“云王女这是怎么了?我是来帮着她找南昭王的,可是她见到我就要杀要打,把我的亲卫都打伤了,还杀了一个!” 一侧,蓝夜晴的亲卫们东倒西歪地呼着痛,而其中一个肚腹开裂,肠肚流了一地。 夜墨眉梢轻皱,弯身下去扶云轻:“亲亲,你想要怎么做都可以,回头孤王帮你,只留她一条命即可。” 夜墨早就对云轻说过这句话,他对蓝夜晴没有一点好感,只保留着这一条底线就可以。 “不留!”可是云轻早已完全听不进夜墨的话,她只看到蓝夜晴杀了柳清锋,她绝不容女人活着。 “夜墨,我要杀了这女人,你若是拦我,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 “亲亲……”夜墨眉头紧皱,他该怎么和云轻解释?大长公主于他有恩,所以他至少保住蓝夜晴一条命,但是,她和宗岚一道做了那么恶心的事情,他绝对容不下她。他已经想好了法子,这女子爱说谎,那就毒哑了,爱仗势欺人,就远远地打发到大长公主不知道的地方,爱打人,就废了手筋脚筋,对他有肖想,就找个最龌龊的人,直接塞去嫁了。 只是,留她一条命,也算给大长公主一个交代。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29章 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心里想的这些,云轻却不知道,她只是看着夜墨。 呵,她差点忘了呢,他们两个已经成亲了,蓝夜晴已经是他的皇后了,甚至有可能,就是奉了他的命令来做了这些事情。 夜墨,怎么会帮让她杀了蓝夜晴呢?tqr1 这可是他的功臣。 而自己又算是什么? 是打算圈在后面养起来? “夜墨,我们到此为止了。”云轻用力一闭眼睛,忽然间单手拍地,身形暴起,一下冲向了蓝夜晴。 这一下十分突然,就连夜墨一时之间也没有防备住,眼看着云轻冲向了蓝夜晴。 云轻直接抱住了蓝夜晴,她们一直在悬崖附近纠缠着,身侧不远处就是柳清锋掉下去的悬崖,云轻抱住蓝夜晴之后略一使劲,两人就朝着崖下滚过去。 蓝夜晴盯着云轻一脸惊恐,可是眼底却有一丝笑意:“云轻,今日便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夜墨是因为对云轻没有防备所以才让她突然越过了自己,可是蓝夜晴不一样,她一直就防备着云轻呢,怎么可能让云轻抱住,可是她偏偏就没有躲,让云轻把自己给抱住了,还往悬崖下面滚去。 “夜墨哥哥,救我!”带着哭腔的声音一下就传了出来,蓝夜晴拼命向着夜墨伸手。 夜墨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也就意识到事情糟糕,当即往前冲了过去。 两人此时已经到了悬崖边上,蓝夜晴似是为了自救,用力挣开了云轻一点,可是又没有完全挣脱开,但两人之间终究是有了一些距离,若是想伸手去拉,必然不可能同时拉住,只能拉住其中的一个人。 危机电光石火,这两人,是谁也不能死的。 夜墨几乎是想也没有想,便伸手拉住了……蓝夜晴。 这里是山林,而云轻可以召唤动物们,对于她来说,高崖从来不是死路,而是生路。 可是蓝夜晴不一样,她若是掉下去,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夜墨总体上来说是个极为理智的人,尤其是遇到危机的时刻,他的脑中第一时间做出了对现场最为有利的选择,然而却没有看到,云轻目中一闪而过的绝望之色。 是的,她可以唤兽,可以叫那些飞鸟们过来保护她,她也的确是这样做了。 她是要杀了蓝夜晴,又不是要自杀。 可是,就在她试图调动起体内念力的时候,却是发现,一丝一毫也没有,她根本什么也调动不出来。 耳边还回响着蓝夜晴方才得意的低语:“悬崖边上的粉末看到了么?蹭到身上的时候,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方才柳清锋掉下去,她趴在崖边想要拉住他,而就在那崖边,却是洒满了可以克制念力的石头磨成的石粉。 如今,她什么也唤不来。 泪水迅速地集到眼中,云轻眼里夜墨的容颜渐渐模糊。 两个人,只能救一个,而他,救了蓝夜晴。 此时,夜墨也发现了不对,他看到云轻的身子不住地往下坠去,而云轻却没有任何动作。 一股惶恐没来由地袭来,为什么?云轻为什么不把那些飞鸟唤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摔下去了? 手中使力,猛地把蓝夜晴甩了下去,飞扑过去想要拉住云轻的手,可是两人本就有些距离,他为了拉住蓝夜晴又耽搁了一些时间,再扑过去,根本来不及。 眼见云轻就要落下去,就连云轻自己都要绝望了,她前世就是落崖而死,想不到活了一世,又是要落崖而死。 可见世上是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的,谁也逃不掉。 可是忽然,手腕猛然间一疼,她觉得胳膊都似乎要被人给拽的从身上分离了。 身子也一下停止下坠,张眼,瞬间对上一张宛如谪仙般的面孔。 那样清俊,那样高洁。 他的装扮并不整洁,发丝也是乱的,可是看在云轻眼里,却觉得那么好看。 他的身后是天上的无尽的星空,像是能包容她所有的一切。 云轻忽然就觉得委屈,她呜咽着叫了一句:“阿尘……” 洛尘心都快要扯开了。 相交这些日子,见过云轻多少种样子?清静高雅尊贵,无聊赖皮不要脸,灵慧狡黠蠢笨,坚毅沉着从容,可是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个样子? 那么委屈,那么伤心。 “我手上有伤,怕是撑不住你了。”洛尘淡淡地说着,他被宗靖刺的那一下,正好是在肩膀,就是他拉着云轻的这只手。 云轻知道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她自己用力,终于上了崖。 洛尘总是这样,他在她的生命河流里,似乎总是静静相伴,可是当她要溺水的时候,伸出来的,她能抓到的,却一定是洛尘的手。 他不仅是把她从崖下带了上来,救了她的命,更是在一片绝望之中,给了她一丝喘息的空间。 “亲亲……”夜墨赶了过来,可是,看着云轻和洛尘在一起的样子,竟觉得无法上前。 “怎么回事?”洛尘声音温柔,是问云轻,可是眸子却冰冷地扫了一眼夜墨。 他把云轻交给他,他就是这样对她的?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去救另一个女人。 云轻听到洛尘温柔的声音,先前悲痛一下涌入了心中,她指着蓝夜晴咬牙切齿:“她杀了小锋。” 夜墨心神顿时一震,这就是云轻一定要杀蓝夜晴的理由?若是为了这个,他却拦着云轻…… “我没有!”蓝夜晴顿时大声为自己辩解,“夜墨哥哥,我真的没有!我是听说有人掳走了南昭王,所以赶过来想要帮忙,可是没有想到云王女见到我就要杀我,我真的没有杀柳清锋。” “蓝夜晴,你还敢……” 她亲眼看到的,她手里还抓着柳清锋衣服上撕下来的布,蓝夜晴怎么敢信口开河? 可是…… “姐姐!” 一声叫唤,一下把云轻的注意力拉了过去,云轻几乎不敢相信,豁地抬头。 “姐姐,你没事吧?”一个人影快速跑了过来,上下检查着云轻。 云轻现在的状态绝对不能算好,明显和人苦战过一场,衣服破了好几处,脸上的神情也是极为糟糕,还有泪水的痕迹。 “姐姐,你受伤了?在哪里?重不重?”柳清锋看到云轻的泪水立刻就急了,他的印象中姐姐是个极为坚毅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够从容应对,连看她愁眉苦脸都是少有的事情,更何况哭? “小锋?”云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柳清锋没事,他还活着。 那么刚才掉下去的人…… 一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夜墨哥哥,南昭王好好地在这里,我真的不明白云王女为什么要冤枉我,还要杀我。”蓝夜晴更是委屈,不住地对夜墨说着。 夜墨沉默着,看着云轻。 他自然知道云轻不会说谎,可是,她为何要说柳清锋被蓝夜晴杀死了? 微微皱眉,一时想不明白中间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这样的表情,却是让云轻误会了。 她今天经历的事情已经太多。 亲眼见着夜墨娶了别的女人,南昭大军遇袭,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弟弟摔落崖下,又看着在生死拳头,夜墨是如何选择。 如果没有洛尘及时赶到,她现在,就已经死了。 心里泛冷,更累。 她攥紧了柳清锋的手,感受到他手中的温度,这比什么都让她觉得欣慰。 不管蓝夜晴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管她到底设下了什么样的局,柳清锋还活着,这便已经足够了。 “姐姐,都怪我,我在山下迷路了,在山里绕了半天,还是碰到燕统领才赶过来。如果我不是那么笨,姐姐也不会……” 忽然想起一事,急问:“表哥呢?” 他是因为见到了柳清朗的信物才急急赶来,可是到了这里见不到柳清朗,却见到了云轻。 “你被人骗了,小哥哥好好地在南昭,没事。”到了此时,这个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可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却偏偏解释不清。 柳清锋明明没有事,她却要杀蓝夜晴,这件事情,怎么样也无法给人一个合理的理由。 而且,云轻也不想解释,不想找理由了。 信的人,自然会信她,不信的人,这么蹊跷的事情,她说的再多,也总能找出破绽来。 “小锋,我们走。”她拉着柳清锋向前。 “姐姐,我们去哪儿?”柳清锋急问。 “回南昭。”云轻毫不犹豫,又一转脸:“阿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洛尘目光心疼地滑过云轻的眉眼,她越是镇定,他的心里就越是不好受,若不是太难过,已经超过了某一个界限,又怎么会连情绪都失去了呢? 他还未及答话,夜墨便已经伸手攥住了她的胳膊:“哪都不准去!” 无端的惶恐在心头蔓延,他知道她和云轻之间必然有些事情偏差了,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胳膊生疼。 云轻先前本就受了些伤,夜墨又捏的那么用力,云轻觉得胳膊都快要断掉了。 但她没吭声,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她扬起脸微微笑:“殿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0章 到此为止 现在是什么时辰?云轻笑着问。 现在是戌时,本该是他们大婚的时辰。 可是现在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 云轻身上甚至还穿着那套大红的百兽嬉戏的喜服,他花尽了心思亲自描了样子出来,让近百个绣娘赶了三个月。 她应该好好地穿着这件衣服,等他第一个看见,然后带着他走上后位。 而不该是……被她的血染红。 “亲亲……”喉咙滚动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亲亲,给孤王一点时间。”今天的事情,他必会查个清楚,凡是伤了云轻的,他绝不会放过。 可是前提是,这个丫头要信任他,要像从前一样的信任他。 可是云轻却只是笑了笑,牵着柳清锋的手就往前走了。 是的,今天的事情是场误会,如果去查的话,很有可能会查得清前因后果。 可是,夜墨娶的人是蓝夜晴。 生死关头,夜墨救的人是蓝夜晴。 这些事情,要怎么查?就算有时间,这些事情就是可以抹消掉的吗? 她把自己的手一点一点从夜墨手中抽出来。 “殿下,不必查了,我就是不喜欢蓝夜晴,这次是她命大,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必杀她!” 她拿小锋来威胁她,这一次是假的,那么下一次呢?没准哪一次就是真的了,这样的女人,她怎么放心留在世上? “好大的胆子!”一声怒喝响起,随即,一道罡风向着云轻袭来。 “不要!”夜墨急叫一声,出手迎上那道罡风,把来人生生逼退。 那人身形一飘在云轻身侧落地,踉跄了几步:“墨儿,你对我动手!” 声音里,满是震惊,她一手养大的孩子,现在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对她动手。 “姑姑……”夜墨从未想过要对大长公主动手,方才只是下意识要保护云轻。 云轻看着这一幕,不由讽笑。 她一早就知道夜墨有多重视大长公主,也一早就知道大长公主不喜欢她,可是,她总认为这不是问题,认为只要她和夜墨好好的就行了,对于大长公主,大不了惹不起躲得起。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她和大长公主之间的矛盾,迟早是要爆发的。 要知道她抢的不是别人的位置,而是大长人主义女的位置,她成为了夜墨的妻子,那么蓝夜晴要往哪里放呢? 夜墨夹在她和大长公主之间,只会为难罢了。 就如今天的这一切,她不认为蓝夜晴有脑子布得出这么一环套一环的局,也不认为蓝夜晴能调动得了那么多的珑军,那么后面的人是谁,就言而喻了。 用心最险恶的那个人,一直就是眼前的大长公主。 云轻冷笑了一下,忽然纵起,对着大长公主一掌击出。 “云轻!”洛尘急叫,云轻这是做什么?她疯了么?不说她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可能给大长公主造成伤害,只说她当着夜墨的面去袭击大长公主,这岂不是在把他们的关系往死里逼? 而夜墨面对着大长公主,背对着云轻,感觉到有人要伤害大长公主的时候,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是一掌击出,这是他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有人要伤害自己最为亲密的人,自然要先把危险排除,可是挥出一掌之后,眼角余光才看到那人居然是云轻。 此时想要收掌却是已经迟了,而云轻在最后一刻撤掉了身上的防护,任由夜墨一掌按在了她的胸前,然后重重地倒摔出去。 “云轻!” “姐姐!” 洛尘飞跃而去接住云轻,怒喝:“夜墨!” 这已经是夜墨今夜第二次对云轻出手了,一次,是因为蓝夜晴,一次,是因为大长公主。 云轻忍不住就笑了。 她不是很矫情的人,而且山林里的生活也让她不愿意去过多地思考人与人交往的那些弯弯道道。她就是很单纯的认为只要自己很喜欢夜墨,夜墨也很喜欢她就够了。 可是不是,你看,蓝夜晴,大长公主,哪个人都比她重要。 她们是伴着夜墨十几年的人,亲历了他的成长,而她算什么? “夜墨,我不欠你什么,就是欠了,也还清了。” 心里很疼,云轻知道自己矫情了,可是从看到夜墨去救蓝夜晴的那一瞬,她就没有办法不矫情。 验证了一次,那就,验证到底好了。 她终归要知道,她在夜墨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位置,若有一天再次面临着这样的选择,夜墨是不是还是会舍弃她,而去救别的人。 她是有足够的能力,她是可以自保,可是,那跟夜墨的选择,没有关系。tqr1 她看中的,不过是那么一点心意而已。 “云轻,张口!”洛尘忽然厉声喝斥,同时,手在她的背上一拍。 云轻受不住,口一张,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洛尘见状微松一口气,云轻先前被人打的时候就积了淤血在身体里,只是她不想在蓝夜晴面前露出怯懦来,所以一直忍着,再经了夜墨的这两掌,淤血更是严重,若是再不吐出来,只怕就要伤了脏腑了。 洛尘知道是这么回事,可是柳清锋却是不知道,他见到云轻吐血瞬间红了眼睛,怒声对着夜墨吼:“我以为你是个好人,会好好对我姐姐,可是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我姐姐不会嫁给你了,南昭也不会给你!从今日起,我南昭彻底独立!” “亲亲……”夜墨根本没有听柳清锋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云轻。 “把这颗药吃下去。”洛尘扶着云轻,将一颗药喂到她的嘴边,云轻低了头就着洛尘的手吃了。 她很难过,很伤心,可是还不想死。 大长公主和蓝夜晴做了这么多,这么想要让她死,她怎么能如了她们的心意。 “太子殿下,前尘往事,就当我年纪小不懂事,到此为止,从此之后,我们山长水远,不必再见了。” 说完,云轻心口自己便是一阵大痛,只是她强硬地忍住了,不肯露出一丝软弱来。 曾经,最喜欢在这个男人身边撒娇,最喜欢看他带着傲娇神色嫌弃她,可却把她宠的不像样子。 可是现在,在生死之间的那一瞬,却忽然间寒透了所有的心。 夜墨心头也是滑过一丝刺痛,可是,不及说什么,便忽然间面色一变,然后猛地往某处挥出一掌,一阵气流波动,崖上的石块树木忽然间飞走起来,直往他们袭来。 “是无极宫的人!洛尘,护好云轻。”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夜墨的风刃便是齐出,再次攻向同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看起来似乎是空无一人的,可是当夜墨的风刃划过,却是一阵扭曲,然后露出了后面的人来。 那里只有六个人,但是明显比普通的无极宫弟子品级要高,对念力的运用更是炉火纯青,否则的话,也不会在那里这么久也没有人发现。 而这六人之中的其中一人,正是白静书。 “夜墨,我们无意与你为敌,把云轻交给我们带走即可,她是我无极宫之人!” 要带云轻走,还要说是不愿与他为敌?真是笑话! 夜墨根本不搭话,手中微微做势,又是数道风刃划出。 “先走!”夜墨对着洛尘低喝了一句,云轻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能再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呆下去。 而且不和为何,他们每个人来的时候明明都带了亲卫,可是在这山中一路走下来,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迷失,真正到了这顶处的,只有他们几个而已。 洛尘也心知这里不能久留,当即抱起云轻,快速往下山的路上行去。 白静书想要去追,可是却被夜墨拦住了。 白静书气极大喊:“云轻,你不顾白子书的死活了吗?” 云轻身子一颤,可是洛尘却不许她回头,带着她快速地下山了。 白静书看着云轻越去越远的身影,只觉得心头全是闷气。 白子书的事情是在云宏烨告诉他们的,当初云宏烨从西楚旧皇宫全身而退,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去了无极宫,而且还用手中的聚念珠作为筹码,和宫主秘谈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出来之后,白子书便被关进了无极宫的牢狱,而宫主随后就下令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立刻把云轻带回无极宫。 白静书因为先前几次交道,对云轻极不待见,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是现在却被逼着要把她完好的带回去,心里自然各种不爽,可现在云轻明知白子书的事情居然还跑,让她连任务都没有办法完成,这不爽就又更深了一层。 云轻窝在洛尘的怀里,挣扎着开口:“阿尘,慢点……路有古怪。” 云轻先前沾上的消除念力的石粉药效并不强,颠簸了这片刻之后,已然渐渐散去,所以云轻很敏锐地感觉到她们奔跑的道路有些问题。 其实,应该更早发现有问题才是。 柳清锋明明早就来了,可是却迷路。 夜墨身边的侍卫一个都没有。 还有燕倾,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这么久才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还在这么大的山里,恰好和柳清锋遇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1章 你是谁 所有的事情综合到一起,只能说明一点,这山中,有阵法。 而会阵法的人,她恰好认识一个,而且,得罪的不轻。 洛尘的步子立时慢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周遭,淡声说着目前的处境:“我们好像已经入阵了。” 他往山下跑了有一会儿,全周围的景色,他方才似乎见过。 “是崔心兰。”云轻很笃定。 这一次的计划,真的是周密不能再周密,如何调开夜墨,如何利用时间差,现在连他们会逃走的事情都考虑到了,专门派了崔心兰在这里等着她。 “阿尘,要小心。” 先前,人很多,云轻反而不怕,皇家都是要脸面的,尤其是像大长公主这样的人,越是人多,越不好对着云轻下杀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脱离开了大部队,只有这么几个人,没有人看到,正是弄死他们最好的时机。 洛尘一下就听懂了云轻的话。 云轻从洛尘怀中下来,环顾着四周,可是她知道她现在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就如他们在西楚旧皇宫里时遇到的那样,明明在外面看着只是普通的阶梯,可是人在其中的时候,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郡主,你看!”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崔心兰正看着阵中的一切,忽然落梅伸手指着某个地方。 “咦……”崔心兰也轻咦了一声,云轻入阵是本来就算计好的,可是没有想到蓝夜晴也入阵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好大长公主只会把云轻逼过来吗?” “一定是上面发生了什么意外,很可能有危险,所以大长公主让蓝姑娘也下来了。”落梅猜测着,可是不得不说,她猜的很有道理。 “我开个阵角让她出来。”崔心兰一边说,一边就要动手,可是却被落梅给按住了。 “你做什么?”崔心兰微微皱了皱眉。 不放蓝夜晴出来,她要怎么发动这个阵的杀招? 云轻害她的身子被那么多人看了,还在夜墨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她绝不会放过云轻。 落梅盯着崔心兰目光闪动:“郡主,上天赐的大好机会。” 崔心兰先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心头狠狠一颤。tqr1 不会吧?落梅是在劝她…… “郡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到时候就跟大长公主说,发动杀阵的时候,没有看到蓝姑娘在里面……” 崔心兰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蓝夜晴比云轻好不到哪里去,她也曾那般污辱嘲笑她。 “郡主,男人要的无非是能帮助自己的女人罢了,如果太子殿下看到郡主在阵法上的才华,知道郡主也能帮到他,也许会对郡主改观也说不定。而且,太子殿下其实并不喜欢蓝姑娘,甚至很烦蓝姑娘缠着他,我们若是不声不响地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落梅一字一句地,都在诱惑着崔心兰。 女人的嫉妒是天生的,本能的,崔心兰其实也不想让蓝夜晴活着,只是,她要给自己足够多的理由,而现在,落梅就在给她这样的理由。 落梅又在边上说了许多话,终于,崔心兰一点头。 一不做二不休,落梅说的没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如今连家都没有了,这世上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她再不为自己着想,谁还能帮她呢? 阵中,云轻闭着眼睛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张开眼睛:“我能找到崔心兰的方向,但是具体位置没有办法确定。” 对于阵法,他们都不熟悉,也没有好的破阵办法,最好的破阵办法,就是找到崔心兰。 “有方位,也许我能找到。”他可以试着去感应崔心兰的心思,能在这里设下阵法,只怕是对云轻恨到骨子里,他只要去感应那份杀意就好。 云轻点点头,正要再闭上眼睛,忽然被洛尘拉住:“可是要用念力?” 云轻微怔,然后点了点头。 洛尘从怀中拿出一粒药,碧绿色,带着微微的清香,又有苦意。 一瞬间,云轻的脑中清爽了不少,她知道,这就是洛尘从苗王那里拿来的药。 为了这个药,他辛苦一个多月,可是见到她这么久,却是一个字也没有提。 没有任何犹豫,云轻把药吞了下去,然后闭起了眼睛。 她要用心去感应崔心兰的位置所在。 所有的念力都被调动起来,很快,云轻指向了一个位置。 “在这里等我。”洛尘扔下一句话,又看了眼柳清锋。 “我会照顾好姐姐!”柳清锋立刻保证。 云轻想笑,洛尘却是拍了拍柳清锋的肩,像是很郑重地托付。 洛尘往那个方向走过去,云轻却是微微晃了下身子。 “姐姐,怎么了?”柳清锋立刻问。 “没事。”云轻摇了摇头。 她觉得眩晕,这种感觉,她之前也有过几次,每次有这样的感觉之后,她都会失去一小段的记忆,换言之,也就是那个灵魂要出来了。 可是怎么会?她才刚刚服下洛尘给的药不是吗? 她再次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这种感觉赶出去。 可是,没有用,她的头脑里越来越晕。 “你是谁?”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间响起,云轻的意识将晕未晕,她想说话,可是却觉得自己开不了口,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姐姐……”柳清锋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云轻。 云轻却是一下打开他的手,再次说道:“你是谁?男女授爱不亲!”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柳清锋大惊失色,几乎快要哭出来。 “洛公子,你快回来,你看看我姐姐……” 洛尘已然快要走到崔心兰所在的地方,被柳清锋这么一喊,连着崔心兰也引起了警觉,她顿时调整了几处阵符,一瞬间,眼前所见的事物都变幻起来,洛尘嘴唇紧抿,匆忙地往云轻的方向掠过来。 而云轻此时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或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的脑中闪过无数的画面,一时是南昭王府受冻挨饿的场面,一时是她夜墨甜甜蜜蜜的场面,一时是她被人推下悬崖,想着此生终于解脱了,一时又是她看着夜墨飞身去救蓝夜晴,而她则马上就要死掉,心如死灰。 她踉跄着,往后连退了几步。 “云轻,不要!”洛尘大喊起来。 因为杀阵的启动,有些幻化的交果减弱,洛尘清楚地看到,云轻身后就是一片悬空地带,若是从这里掉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云轻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脚向后一踩,整个人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直接跌了下去。 “姐姐!”柳清锋大叫,几乎连想都没有想,飞身就要和云轻一起下去。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动,身上就是一麻软倒在地。 “呆在这里!”洛尘的身影后发而先至,紧追着云轻的身影就落了下去。 云轻已经向下落了好一段距离,洛尘在崖壁上踢了一脚,加速自己落下的速度,硬是追了上了云轻,然后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他腾出一只手,想要抓住一点崖壁上的藤条或者其他什么,可是现在不过是刚刚立春,哪里有什么藤条,只能一直往落…… 手臂用力地抱紧了云轻,不管接下来是什么,我们,都再也不要分离了,好不好? 阵中的崔心兰看到这一幕,只兴奋地脸色泛红。 “云轻,你也有今天!” “郡主,还有蓝夜晴呢!”落梅催促着。 “对,还有一个!”刚刚杀了人,可是崔心兰没有半分的不适,反而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极端的兴奋之中,她调整着机关,这一片的地上石上灌木丛里,都被她布下种种机关,所有的源头都集中在她这一处。 她调整着机关,立时那一片地方乱石和箭羽齐飞,蓝夜晴走了一阵没有走出去就已经知道是误入阵中了,上崔心兰在这里本来就是她和大长公主的安排,只有崔心兰的阵法帮他们控制着上那座山头的人与时间,他们这个计划才能得以从容的实施,因此她并没有慌张,只是原地坐下,等着崔心兰把她放出去。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等到阵法打开,却是等到了这致命的攻击。 “崔心兰,你疯了!我干娘不会放过你的!”蓝夜晴大吼起来,一边吼,一边拼命地逃着。 可是,现在崔心兰已经被那种能操控别人生死的感觉支配了,听到蓝夜晴的叫声只觉得兴奋,而且,事情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不管她最开始是如何的鬼迷心窍,都已经只能继续做下去。 因此,她只是调整着机关,拼命地想要把蓝夜晴置之死地。 终于,蓝夜晴躲闪不及,被一道箭矢狠狠射进胸口,仰面倒了下去。 崔心兰见到这一幕心头刚刚一松,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晴儿!” 大长公主疯了一般地冲过来,立刻就去查看蓝夜晴的状况。 无极宫的人是来找云轻的,云轻离开之后他们很快就撤了,所以大长公主和夜墨他们也很快下山,但没有想到的是,居然看到这样一幕。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2章 复仇 大长公主飞奔到蓝夜晴的跟前,蓝夜晴张口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干娘,我疼……” 在大长公主的庇护之下,她一生顺遂,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动手的人还是她一直看不上的人。 “不怕,干娘……娘在这里……”大长公主将今夜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只有这一件事情出了意外,可是这一个意外,就足以将她所有的谋划都打倒。 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为了谁呢? 抱着蓝夜晴,大长公主一转头看到躲在不远处的崔心兰,顿时怒从心起,将蓝夜晴一放,直接跃过去一掌挥出。 “啊……”崔心兰惨叫一声,身子像断线风筝似的往后飞出好几米,一落地,就吐了满口的血。 “本宫杀了你!”大长公主犹不解恨,飞扑过去就要对崔心兰下杀手,落梅眼睛发亮,一直紧盯着大长公主的动作,可是有一道人影却在大长公主之前赶了过来。 他不是来救崔心兰的,而且以比大长公主还要快的速度直接扬起了手掌。 落梅的神色一下变了,她猛地大吼:“你不能杀她!她是你妹妹!” 一边说,一边不要命地扑了过去,为崔心兰挡了这一掌。 呯地一声,落梅直接被击飞了,可是她还是强撑着看着面前的人:“燕统领,你不能杀她,她是你的妹妹,亲妹妹。” 燕倾先前协助夜墨在对付上面的人,夜墨让他先去护卫云轻,他虽跟了下来却晚了一步,也入了阵中,虽然明知和洛尘云轻的距离并不远,却总是无法相逢,可是当洛尘逼近崔心兰,崔心兰仓促发动阵法的时候,这阵法却出现了一丝缺口,让他终于能找到他们的位置,但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见到了洛尘和云轻坠崖的场景。 那一瞬间的心痛几乎无法抑制。 他本来就是杀手出身,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定要杀了崔心兰。 落梅喊的什么,他根本没有听,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喊的无关紧要的话而已,一击落空,燕倾毫不犹豫上前,要再补上一击。 落梅此时已经连爬都爬不起来了,无奈,她冲着大长公主大叫:“长公主,你想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吗?” 什么? 大长公主神色急变,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不就伤在崔心兰的手里吗?哪里又来了一个女儿?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母女连心的天性,她的身体竟先于她的思维做出行动,上前将燕倾的一击拦了下来。 大长公主常年带兵,武艺自然是不错的,若是单纯比武,百余招之后也许会败,可是拦下一击却没有什么问题。 她怒瞪着落梅:“你在说什么?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落梅看了一眼崔心兰,崔心兰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整个身子都歪着,像瘫没有骨头的肉块似的,大长公主含怒一击,那力道可不是好玩的。 “我说,崔心兰才是你的女儿。”落梅一边吐血,一边把话说了出来。 “胡说八道!”大长公主根本不肯相信。 夜墨眉心紧紧拧起。大长公主不是为了他一生未曾嫁娶吗?哪里来的女儿? 落梅强咽下嗓子眼里的血,转向了夜墨:“太子殿下,你被这个女人骗了,从一开始就被她骗了。你可曾记得,她和燕统领的父亲,曾经有过一度春宵?就算你不记得,燕统领也记得的吧?” 燕倾的手一下紧了起来,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从记事时起,就有乳母在他身边说着那时的事情,那是武帝决定出兵前夕,他的母亲亲眼看到他父亲和大长公主赤身果体地滚在床上,当天夜里,他的母亲就不辞而别。 后来,七国联军和无极宫,对武帝的行军路线还有行军习惯极为洞悉,就好像是了然于心一般。 再后来,他的父亲死了,而他则是在某一个夜里,突然出现在燕府的门外,身上有着他父亲和母亲定情的信物。 饶是燕倾这样什么情绪都不习惯流露的人,此时也紧紧攥紧了拳头。 他一直觉得愧对夜墨,一直觉得自己这条命是夜墨的,一方面是因为在他的成长过程之中,夜墨哪怕自己也受着剧毒之痛,可还是吩咐了下面的人来照顾他,另一方面就是,武帝之死,也有他母亲掺进去推的一把。 如果不是他母亲,七国联军不会对武帝的行军习惯和路线那么熟悉,会知晓这些事情,一定是他母亲从他父亲那里知道的。tqr1 曾经,他父亲母亲是所有人都称羡的一对,他父亲除了在军事上有些天赋之外,其他的方面其实很迟钝,可是他母亲却是玲珑剔透,帮着他父亲做了许多的事情。 可是一夕之间,所有事情就全都变了,一个女子,纵然不爱,难道便真的要这么狠? 甚至,当时他母亲离开之后发现已经怀了他,却半点也没有要养育的打算,而是直接把他扔回了燕府。 这些事情,一直是燕倾心头的一根刺。 而造成所有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大长公主。 “看来燕统领是记得了。”落梅使力压着上涌的血,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她已经顾不得了:“太子殿下,大长公主是怎么跟你说蓝夜晴的?是救了你母妃的蓝将军的女儿?哈哈,你可知道,蓝将军的女儿,早在被大长公主找到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一刀从背后划开,差一点就被划成两半,而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自己的女儿顶替蓝小姐的身份。”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大长公主怒吼。 当年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因为,我才是真正的蓝家的女儿!”落梅森森地笑着:“大长公主,你划在我背上的那一刀,真的好疼啊。” 大长公主脸色都变了,怎么会,那时候下手那么狠,居然没有结果掉她的性命? 那时候没有解决掉,现在也不迟。 她手一起,可是却直接被人拦住了。 “继续说。”燕倾冷冷地隔在他们的中间。 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他的父亲和母亲,也使得当年的一对佳偶,落得个一死一出走的下场。 今天,他要让这个女人所有的嘴脸都暴露出来。 落梅笑了一下:“大长公主,你以为蓝夜晴真的是你的女儿吗?你对我做的事情,又怎么知道,别人不会对你做?” 大长公主一怔,想起她一开始说的话,心头突然略过一阵心慌,猛地往崔心兰看过去。 “你猜到了是不是?”落梅哈哈大笑起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使计害了水王妃,却也让水王妃时时刻刻都注意着你。你偷偷生下孩子,还有换掉孩子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水王妃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要在众人面前塑造你光明的嘴脸,生了孩子也不敢给人知道,更不敢给人看见,以至于到了最后,连自己的孩子被换了都不知道。你千娇万宠当女儿一样养的孩子,其实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的女儿,而是水王妃随手从一个老乞婆那里买来的……” “不可能。”大长公主已经快要崩溃了。 这个落梅一定是在胡说八道,她说的一定不是真的。 落梅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指着不远处的崔心兰:“你猜到她是谁了吗?没错,这才是你的女儿,水冰清,你的女儿,被你自己打死了,哈……哈哈哈哈……” 落梅当年差一点被大长公主杀死,却被水凤娇救了,水凤娇从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了落梅她的身世,还栽培她,所为的,不过就是这么一天。 她千方百计地挑起崔心兰和蓝夜晴之间的矛盾,不是为了让崔心兰杀了蓝夜晴,而是为了激怒大长公主,再让大长亲自对崔心兰出手。 没有人知道,大长公主害水凤娇,并不只宴会上的那一回,那一回是她自己先下了药,就算最后有那样的结果,也是她自作自受,怨恨也不会那么强烈。 真正让水凤娇恨的,是她之所以会失身于崔均炜,也是大长公主陷害的。 对于大长公主,她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可是偏偏,大长公主在武帝和玲珑皇后面前表现的太好了,衷心耿耿,让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所以,就把她做的事情,都报应后辈的身上吧。 “燕统领,你最好再问问她,当年,你父亲之所以和她上床,真的是通奸吗?为何,这事情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在大军就要出发的时候发生?还有,太子殿下,你也不妨问问,大长公主为何如何执着要你娶她的女儿,还有,他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你给我闭嘴!”大长公主终于忍不住了,不顾燕倾的阻拦,狠狠一掌劈上去。 燕倾可以拦,然后他却没有,因为他看得出来,已经没有必要拦了。 落梅,已经透支了所有的生命。 她用自己的命来复仇。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3章 最高念力 落梅看着大长公主劈来的一掌,却是没有分毫惧色。 “哈哈,我死了,她也活不了。水冰清,亲手杀死自己女儿的感觉,如何?” 当初,她对着尚在襁褓中的自己下手,没有半分良善之心,如今,她就要她自己的女儿也经历这么一场。 她这些年呆在水凤娇的身边,两人计划了不知多久,都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报复了水冰清,才能让她生不如死。 大长公主本来没有想到这一点,听了落梅的话,一掌虽是劈了下去,可是同时心头也是狠狠一震。 她立刻往一侧的崔心兰看过去,她方才下手的时候不曾留力,此时的崔心兰也是命在旦夕。 “心兰……”大长公主扑过去,用力地抱住崔心兰。 她不待见崔心兰,所以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她,可是现在再看,却觉得她眉目间分明熟悉,和当年的自己至少有五分相像,剩下的那五分,是因为她现在形容憔悴,奄奄一息,根本看不出来。 落梅的身体落在了燕倾的旁边,嘴角还带着笑,最后能复仇,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燕倾沉默着,落梅之所以拦着她,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她要让崔心兰死在大长公主的手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他杀崔心兰。 因为不管他认不认,崔心兰和他都有着一半的血缘关系。 “心兰,你怎么样?你不要吓唬娘啊!”大长公主整个人都乱了,她为了蓝夜晴计划了一辈子,可是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空,而且她还亲手伤了自己的女儿。 崔心兰不能死,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指望了,绝对不能死。 夜墨站在一侧,面容淡淡的,今天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是真的把大长公主视为亲人,所以从来不曾想过要去查她,而且就算查,珑阁在蓝夜晴的手中,又能查出什么来呢? 他之所以要建一只快速情报系统,不就是因为察觉到珑阁实在是太不好用了么? 只是就算他建了自己的系统,也不曾想过要去查大长公主什么,结果,他最为信任的人,甚至有着孺慕之情的人,却是从头到尾都骗了他。 “夜墨哥哥……”蓝夜晴的声音嘶哑地传了过来,“救救我,求你……” 方才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她不相信,她千娇万宠地被大长公主养大,她才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她想要和大长公主说,可是她叫了好几声,大长公主却是理也不理她。 一瞬之间,从天堂掉到地狱。 崔心兰重伤,阵势也破了不少,夜墨的人,南昭的人,渐渐都寻到了路找了上来,夜墨厌恶地盯了蓝夜晴一眼,对他他们吩咐:“留条命。” 先前,因为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所以留她一条命。 现在,则是为了她对云轻做的那些事情,要留她一条命。 设下那么一个恶心的局,让云轻那般伤心,想死,没有这么容易。 “墨儿,洛尘呢?快叫洛尘来,让他来救本宫的女儿!”崔心兰一口一口地往外吐血,大长公主急得六神无主。 到了这个时候,她想起方才是洛尘带着云轻离开的,洛尘是天下有名的神医,只要洛尘在这里,崔心兰一定会没事的。 “墨儿,你快去找洛尘啊!心兰她不能死!”大长公主见夜墨一直没有动,也不禁急起来了,不住地对夜墨说着。 夜墨沉默了一下,终于举步,可是刚抬脚就听到前面嘶心裂肺的哭喊声:“姐姐……洛公子……” 心头忽然之间狠狠一颤,他飞速掠前,一侧的燕倾也是面色瞬间发白,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竟忘了,他是为了什么要杀催心兰。 夜墨掠过去就见柳清锋倒在悬崖边上,满脸都是泪水。他被洛尘点了穴道,直到此时才挣脱开来。 柳清锋是和云轻一起离开的,他现在在这里,那么云轻呢? “你姐姐呢?”什么也顾不得,夜墨一手提起柳清锋,厉声喝问。 他的声音发颤,而自己却没有觉得,他的手也微微发抖,可是同样感觉不出来。 “我姐姐掉下去了,她被人害死了!现在你满意了?”柳清锋被洛尘一指点倒,眼睁睁看着两人落下山崖却没有任何办法,胸中早积了无数的委屈和伤痛,此时看到夜墨,直觉他是罪魁祸首,立时全都向他发了出来。 可是夜墨只听到前面两句,后面的就什么也没有听到了。 云轻掉下去了?云轻被人害死了? “说谎。”半晌,夜墨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 怎么可能?他的亲亲那般聪慧灵秀,在山林之中,就没有能伤得了她的存在,她怎么可能出事? “都是你!”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柳清锋哭得脸上模糊一片,狠狠地推开夜墨:“都是你害我姐姐伤心,她被你伤得人都糊涂了,竟然连我都不记得,还问我是谁,说和我男女受授不亲。如果不是她那么恍惚,怎么可能会从这里掉下去?” 柳清锋想起云轻掉下去之前和他的生疏,心头更积了无数的委屈,对夜墨也更为愤恨。 可是夜墨听到这话却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般,一下子立在原地,以他的身手,居然被柳清锋推得倒退出去几步。 “你说她……不认得你了?” “呸!我姐姐怎么会不认得我,就算不认,也是不认得你!” “墨儿,洛尘呢?他到底在哪里!”另一边,大长公主又在拼命地叫着。 夜墨立在原地,在脑海中过了仿佛沧海桑田那么久的时间,等到大长主奔到他身边的时候,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先带她回宫吧。”夜墨挥了挥手让自己的亲卫上来:“把他也带回宫。” 他指着的是柳清锋。 “我不和你回去!”柳清锋当场就炸了,夜墨害得他姐姐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了,他怎么可能和他回宫? 周围的侍卫有点犹豫,毕竟柳清锋是云轻的弟弟,自家主子和云轻什么关系,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带回去!”夜墨陡然暴喝。 他是情绪压抑的很好的人,就是生气了也是笑,笑着给人下绊子,笑着把人送到坟墓里。 还是第一次,看到夜墨如此暴戾的情绪。 亲卫们都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七八个人一起,才把柳清锋制住了。 “墨儿,本宫让你找洛尘,难道你要亲眼看着本宫的女儿死在这里吗?”大长公主见夜墨不仅不去找洛尘,还在这里处理云轻弟弟的事情,心头更是怒意燃烧。 她这些年对夜墨的态度随性惯了,因为夜墨的恭敬,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夜墨的长辈。 她甚至忘了,刚刚才爆出来,她这些年都是怎么欺骗了夜墨。 “洛尘在这下面,姑姑要下去找吗?”夜墨指着不远处的断崖,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下面?”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忍不住一惊。 洛尘掉到了那下面,那云轻……tqr1 真是不知道上天安排的叫什么事,她以为蓝夜晴是她的女儿,极力撮合蓝夜晴和夜墨,所以蓝夜晴会喜欢夜墨无可厚非,可是崔心兰从小没有见过夜墨,只不过在娇城见了几面,却也喜欢夜墨。 是不是她的女儿,注定了就是要喜欢夜墨的。 不管她的女儿是谁,云轻都是绊脚石,现在云轻死了,也算是好事一件。 大长公主心头念头急转着,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她只是说:“墨儿,活人的事情总比死人的事情重要。” 这么高的地方,云轻身上又沾着克制念力的石粉,定然是活不了了。 云轻死了,而她的女儿还活着,夜墨应该能弄得清楚孰轻孰重。 “墨儿,宫里还有好些事情,需要你出面处理。” “姑姑,你是想让孤王把其他人,也变成死人么?” 她骗了他,但也养了他,有些事情,他可以不去计较,可是不能这样咒云轻。 谁说云轻死了?他的亲亲,丛林之主,百兽之主,怎么可能死在自己的地盘上。 而且,不是还有洛尘吗? 不管他多不愿意承认,可是洛尘跟在云轻身边,必然会护云轻的周全。 “墨儿,那是本宫的亲女儿!”大长公主吃惊地看着夜墨,夜墨的意思是要弄死崔心兰吗?他怎么可以有如此的念头? 她是夜墨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她的女儿,也该是和他最亲近的人。 “姑姑还是快些带他走吧。”夜墨闭了闭眼睛:“孤王还有事情要做。” 再呆下去,他会真的忍不住下杀手。 大长公主的两个女儿,都是害云轻的凶手,如果再在他眼前晃着,他恐怕真的会忍不住…… 一阵狂风倏然平地而起,吹得山崖之上烈烈罡风,众人衣袍乱摆,就连皮肤都觉得生疼。 细细龙卷在夜墨身侧旋绕着,呈现出一种天地的异象。 若是有无极宫的人在此,定然会忍不住惊呼。 天级九阶顶峰。 这世间所能达到的,最高级别的念力。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4章 心疼的权利 念力分地天人三级,不同于一般的功法计数将人级作为最低级,而是恰恰相反,人级念力是最高级,这天地之间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有人达到过。 而天级念力,目前所知最高,也不过是到八级左右,九级的念力这世间有,可是却绝少出现。 可是现在夜墨却是达到了。 他的实力向来隐藏很深,就连云轻也只知道他的念力深不可测,而不知道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这股威压一出来,就算是大长公主也不敢开口再说什么,而且现在崔心兰重伤昏迷,她也想要先救崔心兰,终究什么也没有再说,匆忙地带着崔心兰走了。 夜墨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又吩咐荆远帆回城。 大长公主借着他的信任在城中闹出了这么多事来,他现在已经不能再把城中交给大长公主。 让荆远帆拿着他的令牌,直接回城,又命人去找东海子云,让他也急速回城。城中的情形,只凭一个荆远帆只怕是处理不来,只有东海子云才能让他放心。 至于东海子云是他国之人,这一点完全不在夜墨的考虑之内,比起归离的很多人来说,东海子云和他之间的关系要亲近的多。若是有人有异议,就让荆远帆拿着他的令牌,先斩后奏。 “殿下,若是逍遥王问起这里的事情……”传话的人犹豫着,他是知道云王女是逍遥王师妹这件事情的,若是逍遥王知道了这里的事情,不肯去怎么办呀? 夜墨冷着面容,口中的话没有一丝人气:“照实说,他知道怎么做。” 疾风卫的人忍不住心尖缩了缩,殿下现在的样子,真的好让人心疼啊。 明明这么冷,可不知为什么,却不让人觉得惧怕,只让人觉得心疼。 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匆忙地带着夜墨的命令去了。 把城中的事情,还有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安顿好,夜墨这才转过身。 此时,下崖的绳索已经安排好了。 不用夜墨吩咐,疾风卫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都很沉默,这种沉默是不自觉的,好像云王女一出事,这里整个气氛都变了。 殿下还是殿下,完好无缺的站在那里,可不知哪里少了点什么似的,让人觉得殿下已然不是殿下了。 东海子云听了疾风卫带来的消息,温润如玉的脸上罕见地蒙上一层冰霜。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指掌也在身侧握紧,再睁开的时候,却是压着嗓子说了一句:“走。” 云轻已经出事了,归离不能再出事。 现在这种时候,夜墨只怕是半点也不想回程,更根本不想管归离的事情,所以才把这些事情都扔给他。 他也不想管,可是他的性子,又让他不能不管。 谁让,他总是习惯了纵容着他们,谁让,他占了一个师兄的名头。 他的心也疼,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是要连心疼的权利都让出去。 夜墨能在那里搜寻云轻,而他,则要代夜墨尽起他的责任。 马不停蹄。 归阳城中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宗岚假冒夜墨将婚礼进行完毕,虽然婚礼的主人都不在场,可是宴会和仪式自然有大臣们在主持着,一切都是歌舞升平。 直到半个时辰前,守卫九门的将军突然派人来说南昭驻军处似乎发生了动乱,而且十分严重,请皇上拿主意,大臣们硬着头皮去找夜墨却找不到的时候,这才急了起来。 不仅夜墨不在,新晋的皇后蓝夜晴也不在,大长公主也不在。 这朝中能做主的,一个都没有。 唯一一个勉强还能作主的,是禅位以后的皇帝,夜墨还没有宣布要怎么处置他,只是扔在后面的宫殿中。 但这位皇帝先前和夜墨之间有着那样的仇恨,这些臣子们哪里敢让他出面。 正在众臣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又有一则坏消息传了出来,夜墨身边的两大贴身侍卫之一,战飞,被人发现一身是血地倒在后面偏殿之中。 血迹从床下一直延伸出来,说明是他自己爬出来的,而且一直爬到了门边上,又用一只小香炉狠狠地砸了门,惊动了外面的人,这才被发现。 若不是如此,不知要多久才能发现他。 战飞死死拽住一位老臣的手,声嘶力竭吐出“假的”两个字,便一头晕了过去,众臣满头雾水,实在不能分辨他到底在说什么,连忙叫了太医来诊治,希望能把战飞弄醒,问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宗岚下手极狠,根本是奔着要战飞命去的,哪里能那么容易救醒? 不是说救醒,能不能保下这条命,都是两说。 就在众臣彻底乱了的时候,宫外传来消息,夜墨回来了,众臣听了之后齐舒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夜墨回来了就好,他是归离的皇帝,是这里的正主子,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好说。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是空欢喜一场,回来的不是夜墨,而是带着夜墨令牌的荆远帆。 不等他们围上去问皇上有什么指示,荆远帆一眼就看见了躲在床上的战飞。 “怎么回事?”顿时一声怒喝,他想过京中会出事,可是却想不到战飞伤的这么重。 臣子们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纷纷剖白说自己发现的时候战飞就已经是这样了,太医又战战兢兢地把战飞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用的词小心再小心,生怕哪个词不对,面前的人就会把自己给砍了。 听到战飞生死难料,荆远帆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和战飞自小一起长大,两个向来互相拆台,在一起就没有一刻安生的时候,可是这不代表他们的感情不好。 正相反,他们是过命的交情,这么多年下来,都不知道互相救过对方多少次,这中间的事情早就已经分不清了。 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根本不觉得对方会死去。 可是想不到只不过分离了几个时辰,再回来,就见到战飞这么一副样子。 强忍着泪水,命令太医好好地给战飞看,不管要什么珍贵的药物,只管去皇宫的库里去取。 这点主他还是能做得了的,相信就算是夜墨在这里,也一样会下这样的命令。 这件事情不用荆远帆说,众臣和太医也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战飞可是夜墨身边贴身的侍卫,他们哪敢怠慢。 可是这城中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不是皇上的大婚立后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臣们一个个地围上来问,荆远帆面色铁青,这涉及到夜墨和大长公主之间的事情,他不可能开口,可他平日里做的只是护卫的活儿,也不擅长应付这些大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人通报,逍遥王倒了。 荆远帆一听就松了一口气,直接奔出门外,高举着手中的令牌递给东海子云。 荆远帆这动作自然又引起大臣们的一阵非议,纷纷说着这是归离的令牌,怎么可以随意交给一个他国之人?就算这个人是以淡泊无为闻名天下的东海逍遥王也不行。 国之重器,哪里能轻易与人。 东海子云没接令牌,可是口中话却是很不客气,直接点明他是来代夜墨处事的。 众臣不满,说他没有资格,他淡淡地用一句:“我是以夜墨的师兄身份来此,而非东海皇子。”堵住了众臣的口。还有臣子不服,跳出来叫嚣,而这次荆远帆就不客气了,直接用令牌把他们处置了,打了几十板子,又关到了偏殿里。 瞬间,没有人再敢有异议。 东海子云平日里看着温和,处事手段却十分凌厉,他命令全宫封禁,所有人一律不得外出。各大臣分散安置,彼此间不得议论今日发生之事,所有事情,等到夜墨回来再行处理。 然后又叫来宫中的总管太监,便是伺候在英帝身边,但早已投靠了夜墨的那一个,命他带着荆远帆到各宫各处搜索,一一指认大长公主下安排下的探子,找出来之后毫不留情,直接杀了个干净。 东海子云本不是这么嗜杀的人,只是这一次,他心头实在大恸,而这恸还无法言说,若是不找些什么来排解,只怕他也会受不了。 紧接着,又命人将大长公主府直接围了起来,不许一人进,也不许一人出。 大长公主刚刚将崔心兰带回府中,正要去找大夫,就遇到了围府的事情,她大骂着让围着她府邸的珑军滚开,可是这些珑军是属于夜墨这一边的,怎么可能听她的话。 大长公主没有办法又退而求其次,让东海子云找人来给崔心兰看伤,荆远帆报到东海子云那里,东海子云略微想了一下就准了,让人带了太医过去。tqr1 崔心兰的事情他已经听看到的人说了,大长公主做事向来绝,打的那一掌是存了要崔心兰性命的心的,现在就算派了太医过去,只怕也是没有什么用处,既然如此,她想要就要吧。 处理好了大长公主的事情,蓝夜晴也被运了回来,荆远帆转达了夜墨的意思,要她活着,东海子云点点头,眼神冷漠地看了蓝夜晴一眼,虽然中了箭,可是崔心兰设置的机括力道有限,伤了心脉,但不致死,想让她活着,倒比让崔心兰活着要简单得多。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5章 没准烟消云散 宫中的事情在东海子云的雷霆手段之下平平顺顺地被处理好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被东海子云一力压了下来。 假夜墨拜堂的事情,大长公主养女换人的事情,还有南昭军和珑军冲突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传出去。 现在夜墨无心归离,这归离就更不能出事,而且这些事情传出来,只会对夜墨的名声有影响。 还有他和大长公主的关系,虽然现在他们这些自己人知道夜墨和大长公主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无法修补的裂痕,可是朝中的臣子却不知道,而且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些人里不知道有没有还心系着英帝的,若是让他们知道如今手中有着绝对力量的夜墨和大长公主之间有嫌隙,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出来打什么主意。 他加派了多一倍的人手去看着大长公主,除了不许人随意进出之外,大长公主有什么要求都满足她。 而大长公主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思来捣乱,因为崔心兰抬回去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醒,大长公主每天急得跟什么似的,拼命地骂太医,可是骂有什么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真正让东海子云也觉得有些头痛的,是柳清锋。 夜墨命人把他带了回来,可是柳清锋自回来之后就一语不发,问什么也不说,人也看着平平静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可是只要看着他的人一不注意他就会往外跑,有一次看守的人不察,直接打晕了,差点让他真的跑出宫外。 那一次东海子云将他带回来的时候,柳清锋终于控制不住地朝他大吼起来。 “逍遥王,我姐姐好歹也是你的师妹吗?你就这么向着夜墨?那你把我姐姐放在什么位置?” 东海子云无奈,问他:“你要做什么去?” 柳清锋抿了嘴不答。 “如果你是要找你姐姐,本王自然会让你去,可你若是要去杀夜墨,本王却不能让你去。” “凭什么!”柳清锋又是大吼。 他只在云轻在的时候才像只小奶狗,如今云轻不在了,他就是只小狼崽子,无论是谁,只要不防备,就被会他咬上一口。 东海子云微微苦笑:“小锋,你若是还相信本王,就好好呆在宫里。本王之所以不放你去,不是因为向着夜墨,而是为了你的安危。” 柳清锋狠狠地瞪着东海子云,只觉得东海子云虚伪,分明就是在保护夜墨,却要说什么为了他好。 东海子云也不在意,只是淡然看着他:“你以为夜墨先前那般好性子,是因为你这个人吗?不是,是因为你是云轻的弟弟。” 云轻两个字吐的格外重,让柳清锋也僵了一下。 东海子云继续说:“你姐姐在的时候,为了你姐姐,夜墨对你多好都做得出来。可如今你姐姐不在,你以为他会管你是谁?他让人把你带走,只是不想失控杀了你,将来不好在云轻跟前交代罢了。” 柳清锋终究还是没有留在宫里,他要去找云轻。 云轻已经失踪三天了,可是他却被困在宫里,连一点力也没出着。 在东海子云再三确认柳清锋不会对夜墨动手之后,带着柳清锋一起去了云轻掉下的山崖。 这些日子他一直处理着宫中的事情,可是心里也在意着那边的情况。 虽然每天都有消息传来,也知道并没有什么收获,可是不亲眼去看一看,终归是不安心的。 就在两人要出发的时候,荆远帆匆匆从城外赶了回来。 一进来就拜在东海子云的身前:“逍遥王,快去看看我家殿下吧。” 荆远帆都快哭了。 这几日下来,夜墨一直命人在那里寻找着,那片崖下是条河,但水流十分急,尤其山壁处九曲十八弯,地质环境十分险恶,连带着水流也是湍急奔涌,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暗流漩涡。 人若是掉下去,就是一时淹不死,也保不齐会被暗流甩在山壁上,又或者被漩涡吸进去生生呛死。 崔心兰是铁了心要杀云轻的,又怎么可能不选好地方? 夜墨那日下崖看到崖下水流情况之后,当场就变了面色,疾风卫和珑军里有擅长水性的,分批下去了近百个,可是一点收获没有不说,甚至还有几个人差点就折在里面。 若不是事先带了保险绳,只怕后果难料。 夜墨见到这种情况,竟然就亲自下水了,而且一点保鲜措施都没有带。 他入水的时候荆远帆惊的差点连命都没了,直到见到夜墨上来,才终于又回了魂。 可是他不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 之后夜墨差不多只要略略恢复体力,就会再下水,周围的人都苦劝,说这水这么急,云王女就是掉下去也早就冲走了,不会再在原地。 可是夜墨却是一语不发,只是一次次地入水。 荆远帆心知他是想要摸清下面水流的流向和规律,好猜测云轻可能的去向,因为这河不止明面上的支流,下面还有许多暗流水道,他们在明面上的支流两侧都派了人,但一点收获都没有,所以夜墨把主意打到了那些暗流上去,可是这么险恶的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 连着今天,夜墨三天来已经水几十次了,每次上来,脸都会比先前惨白一分。 虽然他会吃东西,会喝水,甚至还会烤火和用丹药,但荆远帆知道,这不过是他为了保持体力,好再一次下水罢了。 那些吃下的喝下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变成他身分的养分,相反,在他一次次地下水中,只会消耗的越来越厉害。 更不用说,随着下水次数增多而分毫不见云轻的踪影,殿下每次吃东西的份量都在减少,因为他根本吃不下去,就是吃下去的那一点,也是硬逼着自己的。 若是再这样下去,不等找到云轻,夜墨自然就要先支撑不住了。 “活该!”柳清锋听着,却是只吐出了这么一个词。 夜墨在崖上两次打了他姐姐,他都看到了,后来还听说他姐姐差点坠崖的时候,他救蓝夜晴也不救他姐姐。tqr1 他姐姐那么喜欢夜墨,那个时候该有多伤心? 现在才来后悔,晚了! 东海子云看了柳清锋一眼,想要让柳清锋把误会解开,看来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柳清锋快速地往崖边赶过去。 到了地方,夜墨不在岸上,看着周围侍卫的表情,就知道他定然是又下水了。 夜墨的确是在水中。 立春过后的水,积雪刚融,正是冷的最刺骨的时候。 乱流如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皮肤和感观,饶是他有内力护体,也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亲亲,他千娇万宠,恨不得护心窝上半点委屈也不让她受的亲亲,落下来的时候,便是这般疼着么? 心头痛的厉害,却也不影响他在河底的暗流中探查。 他先前已经探过了,这里的水流极乱,加上靠近山石,山壁上有无数水充冲刷出的洞穴。 有些洞穴只有浅浅的一点,有些却很深,甚至一路蜿蜒。 他每次下水都会探测一个洞穴,希望能找到一点云轻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这里是水里,又不是陆地上,留了脚印还会一直在的,水是流动的,就是云轻真的落了什么东西在这里,随着水的流动也早就没有了。 但他不甘心。 也许是下一个洞穴呢?也许能发现云轻留下的什么东西呢? 念力形成的空气水泡让他不必担心空气不够的问题,可是体力和寒冷,却依然将他所有的精力耗尽。 当他探测过一个洞穴,却没任何发现,不得不返回岸上的时候,刚刚上岸,就有人挥出一拳,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 夜墨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又跌回水里。 好歹侧了一步,直接倒在了岸边的青石上。 他的体力是真的耗尽了,而东海子云一拳又并未留力。 “夜墨,你够了。”东海子云冷声喝斥。 “不够。”夜墨这几天来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又一直在冷水里浸着,一开口,嘶哑的让人几乎难以想像这是他的声音。 他真的不够。 那个像小兽似的女人,她全心的信赖和依赖,她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做伪的感情,他都还没有享受够。 怎么可能够。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找下去?”东海子云蹲在她的身边:“不要归离了,不要你父皇的基业了,什么也不管了?然后有一天云轻回来了,无极宫要人,你就眼睁睁看着无极宫把她带走,因为你手中什么也没有,根本无法与无极宫抗衡。不过反正也无所谓,她回来之后,谁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她呢?没准她的灵魂在掉下来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根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夜墨,我看你还是不要找了,反正找回来,也不过是一具空壳肉体罢了。这样的空壳你想要,我来帮你找,要多少有多少。”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6章 请皇后去伺候皇上 东海子云的话像是针尖一样使劲往夜墨的心里扎,到了后来干脆嘲讽。 “人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尽心?你去救蓝夜晴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天,现在人不在这里,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闭嘴。”夜墨终于吐出了这两个字,他知道东海子云是为了他好,可是就算在为他好,也不能这么往他心口上戳。 后来悬崖边的粉末他也注意到了,立刻想到当时云轻身上蹭了不少这种粉末,自然是不能使用念力的,若是真的摔下去,她也会死。 可是他却放着云轻不管,去救了蓝夜晴。 这件事情是他心头的忌讳,无论谁提,都让他止不住的暴戾。 一拳,直接朝着东海子云打过去。 东海子云也没有惯着他,毫不客气地回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在崖底下打了一架。 夜墨下了无数次的水,早就已经体力透支了,不过就算如此,也不是好相与的。 东海子云占着上风,但打得他身上青青紫紫的同时,自己也没落下多少好处,照样也是伤得不轻。 总算两个人都还有一点自制力,没有往脸上招呼,不然恐怕都得毁容。 一架打完,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一起躺在冰冷的石地上。 “还有多久?”夜墨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东海子云微微一怔,夜墨不等他说话,就又说:“你的身体。” 东海子云眉梢立刻挑了起来,他身体的事情不曾给任何人说过,尤其不曾跟夜墨说过。 “别小瞧孤王,幻雪岛的事情对别人来说是秘密,对孤王来说不一定。”珑阁虽然不是那么好用,可是消息打探能力还是一流的,在一些与蓝夜晴没有必然利害关系的事情上,夜墨想知道什么,都能知道。 东海子云知道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心下一松释然:“幻雪岛的男子都活不过三十岁,我也不知道,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有六七年好活。” 这是幻雪岛的诅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幻雪岛的男子寿命就出了问题,后来就几乎都活不过三十岁,而且就算有人受孕,生下来也大多是女孩子,连男胎都很少了,这也使得幻雪岛上的男子越来越少。 到了他这一代,平平安安活下来的,更是只有他一个。 若非如此,以他的资质,又居嫡长,自然是要继承东海国的,又怎么会顶着个逍遥王的名头四处游走? 不过是因为知道命不久矣,所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舒心的活一场罢了。 夜墨起了身,东海子云微微皱眉:“还要下水?” 不会这么不开窍吧?若是这样,刚才那场架真是白打了。tqr1 “回去。”夜墨站直了身子,目中透出冷光来:“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 皇位的事情,婚礼的事情,大长公主的事情,蓝夜晴的事情,还有崔心兰的事情。 一件一件,多了去了。 云轻现在生死未卜,他总不能顶着个和别人成过亲的身份。 东海子云闻言放下心,这还差不多,要不然的话,还真是不配做他的师弟。 两人换过了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命令人回京。这处山崖上也不必再留人。 已经这么多天,不会再出现了。 柳清锋跟着来了一趟,亲眼见着了这里的险恶环境,眼圈又是红了,也知道想在这里找到云轻怕是不容易。 夜墨要回京的时候他不愿意回去,只是要回南昭,而且直白地告诉夜墨,南昭不会再是归离的,他们要独立出去。 夜墨不在意地看了柳清锋一眼:“把南昭给亲亲保护好,若是守不住,就趁早交出来。” 南昭地处归离、西楚,千渚三国交界。 归离、西楚两国,现如今都不会对南昭做什么,可是千渚却不一定。 先前柳清锋把南商行的总部放在千渚,大量的财富不知道引起多少人觊觎,送云轻去吴国的时候,就因为海盗劫船而不得不先行离开。现在柳清锋回了南昭,一直想把南商行的势力也迁过来,可是这么庞大的财富,千渚怎么可能看着眼睁睁的流失,中间不知道下了多少绊子,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解决。 这段时间因为南昭初定,柳清锋一直在南昭帮着稳定局势,一旦局势稳定,肯定还要回千渚处理南商行的事情,而那个时候,只怕也是双方矛盾会激烈爆发的时候,到时情况如何,只怕还真不好说。 柳清锋抿着嘴唇一语不发,只是调头就跑掉了。 “殿下,属下派人去送送吧。”荆远帆有些担心。 “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怎么配做亲亲的弟弟?”夜墨根本置可否。 先前云轻在的时候,他的好多性子其实都压着,现在云轻不在了,这些性子就都露了头。 比如,他的独,他做所有的事情都只看在云轻的份上,云轻不在,哪怕是她的亲弟弟,他也懒得多一分照拂。 “让人把南昭军的禁令解了,让柳清锋带回去。” “是。” “派人在南昭周围看着点,若是要壮大南昭军,缺什么,就想办法卖给他们。” “是。” “银子不必客气。” “……是。” 一连串的命令下来,如今的夜墨似乎已经恢复了,和先前那个不要命一样下水找人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东海子云听着却是心头感叹,面上表现的不在乎,可还不是在给柳清锋铺路,就算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有一天云轻回来他有个交代,可是终归还是照看了一下不是吗? 而且这世上有哪个君王会这么大度,番王当着面说要脱离,还能好心好性地让番王把所有军队都带走的? 回京的路并不长。 路上,东海子云把京中这几天的事情都和夜墨说了一下。 英帝还是被关在后面的宫中,刚出事的时候他确实意动了一下,想要做点事情,可惜还没有做东海子云就到了,把他弹压得动弹不得。 蓝夜晴的伤势看着严重,可是事实上却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夸张,御医看过之后已经脱离危险,只要再养一段日子就好。 大长公主府被围起来了,他也尽力切断大长公主和外面的联系,可是不能排除大长公主有他不知道的联系方式。只是这几日大长公主都在忧心崔心兰的伤势,所以并没有什么动作。 崔心兰的伤势倒是不容乐观,御医来来回回换了十几个,差不多御医院里的所有御医都去看过了,每一个回来的人都说,形势不容乐观,这条命怕是保不住。 “燕倾。”夜墨叫了一句。 云轻的事情之后,燕倾并没有回城,而是在处理了大军的事务之后就在河流沿岸寻找,此时也跟着一起回城。 “不关……我事。”燕倾声音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可是却也听得出,他是真的对崔心兰没有一点多余的感情。 虽然,从血缘上来说,崔心兰算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可是那又如何,不说他们从小未曾见过面,不可能有一点感情。 只说崔心兰来到这个世上的方式,还有她的到来给他,还有他的家庭带来的影响,燕倾就不可能对她有一点好感。 更不用说,她还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如果先前不是夜墨阻挠,不是大长公主身边有夏风和重重警卫,他早就下手杀了大长公主。 他之所以去做杀手,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想要亲手杀了大长公主。 夜墨自然知道燕倾的这些想法的,他叫一句燕倾,也只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而已。 崔心兰是害了云轻的直接凶手,他不会放过崔心兰。 终于回到城中,朝中臣子们一看夜墨回来,一个个都连忙围了上去。 本该是大婚登基的日子,却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朝臣心中那叫个惶恐啊,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夜墨回来了,总算是有主心骨了。 当即就有人上前讨好:“皇上无恙,真是我归离大幸,更难得是皇后娘娘也洪福齐天,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事……” 皇后? 夜墨的眉梢一下就挑了起来。 皇后是谁?蓝夜晴? 他差点忘了,“他”和蓝夜晴可是已经拜过堂了呢。 蓝夜晴这么想当皇后,那就让他当好了。 “孤王此次初初登基,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可见孤王必然还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连上天也看不过去。而且,此次登基与我归离惯例不合,孤王以为,这件事情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还是请皇上出来再主持几天大局。” 夜墨一张口,就吓得满朝臣子个个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意思? 登了基却又不算?那这皇位算是什么?小孩子玩的玩具吗? “皇……”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孤王会请皇上重新临朝。不过皇后的事情……”微微顿了一下:“孤王稍退没有什么,不过皇后的事情却不能这么处理,蓝姑娘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养女,又已经封了后,总不能再撤回来。不过正好先皇后新丧,皇上也在悲痛之中,若是有人能去安慰,自然是最好的。传孤王命令,请皇后娘娘去伺候皇上。”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7章 欠着夜墨 蓝夜晴已经醒了,只是却故意装作昏昏沉沉的样子。 那天在崖上发生的事情,还有落梅临死时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到了。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身世不是没有怀疑过,都说她是玲珑皇后身边武官的女儿,所以大长公主才认她做了干女儿,可是大长公主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几乎是有求必应。 当她执掌了珑阁之后,就命自己的心腹之人去暗中调查,虽然没有查到什么实据,但却也查到了大长公主当年和燕世平之间的那一段过往。 毕竟,大长公主被燕世平的妻子亲叟眼看到在床上滚做一团,还被当场捉奸,这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虽然没有查到大长公主有孕的实据,可是她却从大长公主对她的态度里可以猜得出,她根本不是什么武官的女儿,而就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 所以她虽然嘴里叫着干娘,但心里一直知道大长公主就是她的娘亲,对大长公主的许多要求,也完全是仗着这一点才提出的。 而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大长公主几乎每个要求都答应了,这就更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可是现在居然有人和她说,她根本不是大长公主的女儿,而是随便什么街边上捡来的孤女? 那岂不是就意味着,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就都要失去了? 她的伤势虽然没有大碍,可是这些日子来越是战战兢兢,大长公主把她错当成女儿养了这么多年,现在是肯定不会再管她的了,而就凭她前些日子做的那些事情,她想不到夜墨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处置她。 只要一想到夜墨的行事风格,她就忍不住浑身发寒。 先前,她仗着夜墨对大长公主的尊敬,向来为所欲为,可是现在呢? 她唯一还能有点希望的,就是当初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已经把和夜墨的婚礼举行完了。 夜墨是要当皇帝的,总要顾着点名声和在大臣中的声望吧?他总不能一句话就把自己休了吧?大长公主有私生女,还认错女儿这件事情,说出来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就在她有如惊弓之鸟患得患失的时候,宫人带来了夜墨的旨意,当蓝夜晴听完,顿时就大喊天大叫起来。 “我要见皇上,你们让我去见皇上。” “咱们可不是带皇后娘娘去见皇上吗?”来带人的宫人都是夜墨手下的,不阴不阳地说着。 “不是……我要见的不是那个皇上,我要见夜墨哥哥,你们让我去见夜墨哥哥……” 蓝夜晴连伤势都顾不得了,只是拼命往外跑。 但是哪里跑得出去,为首的公公还冷了脸:“娘娘说话可要留意,娘娘现在是皇后,虽然是后面娶的,地位上越不过太子殿下,可是终究有辈份差在那里,还是慎言的好。” 看蓝夜晴还要喊,那公公也不耐烦了,直接让人堵了嘴,往皇帝养病的养心殿里一扔。 夜墨倒是真没有对英帝怎么样,就连住的地方都还是养心殿。 关了殿门,那公公问回来的小太监:“事情都办好了么?” “公公放心,用的最烈的药,就是再怎么三贞九烈,用了那药也要变成一等风流人物。更有趣的是,那药不分男女都有作用,断然是错不了的。” “嗯,算你会办事。”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 倒是小太监又加了一句:“可是那药是虎狼性子,皇上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可还经不经得……” 大太监眼睛一瞪:“这关你什么事情?” 夜墨只是吩咐,新后到了皇上哪里,不要让皇帝冷落了,至于怎么做,自然是他们这些人自己把握。不过皇帝曾经对武帝做出那种事情,就连夜墨也差点死在皇帝手里,那自然是他们怎么做都不过分了。 小太监头一低,连忙就闭嘴了。tqr1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门里,蓝夜晴看着红着眼睛往她逼过来的英帝,拼命地躲着喊着。 “你是水冰清那个贱人的女儿?”英帝虽然中了药,可是神智还是有的。 蓝夜晴心头恨得要命,她的身子是要留给夜墨的,她只喜欢夜墨一个人。 “没错,我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你最好不要动我,否则的话,我干娘不会放过你!” 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把大长公主的名号拉出来,希望皇帝还有些顾忌。 可惜蓝夜晴却是打错算盘了,英帝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会在意那些事情? 如果不是当年水冰清救下了夜墨,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好好地突然中了药,不用想也知道,就算不是夜墨的授意,也定然有他的默许。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出了什么差子,送来的居然是水冰清的女儿。 他报复不了水冰清,那么,报在她的女儿身上也是好的。 英帝狞笑一下,直接就扑了上去。 他现在不过四十多岁,算得上是壮年,再加上药物,勇猛非凡。 蓝夜晴先开始还哭,渐渐地在药物的作用下,就开始发出低低的呻吟之声。 外面的大太监听到,脸上顿时现出鄙夷之色。 这皇宫里面,真的是脏啊。 对于这些事情,夜墨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这就是权位的好处,你只要表达出一个意思,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帮你做。 他们会揣测你的意思,知道你要捧谁,要踩谁,然后用出你绝想不到的手段来。 英帝是后宫养大的,一辈子也只会些后宫里的阴私手段,如今就让他自己也尝尝那些手段好了。 夜墨要做的,只是快速地平稳下朝政,安抚了大臣。 先前东海子云已经把朝政都稳得差不多,只是他对归离不熟悉,许多人事任命都还没有做,夜墨则是迅速地调整了这些。 等到事情都做完,夜墨微微沉着脸。 “你不去找大长公主?”东海子云问,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夜墨和大长公主之间还没有好好说过话。 他知道大长公主对夜墨有多重要,不说别的,只说当年大长公主抱着夜墨在东海跪了三天三夜为他求药,这份恩情就不是轻易能还清的。 可是偏偏,大长公主却又做了这些事情。 “落梅临死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东海子云回忆着,“大长公主喜欢的人不是燕倾的父亲吗?” 听落梅的意思,大长公主和燕世平上床,根本就是故意的,她心里喜欢的另有其人。 夜墨冷着面孔没有答话,这事他已经让人去查了,查出来的结果却是让他心头像吃了只苍蝇似的。 大长公主倾慕的人不是燕世平,而是他的父皇,武帝。 而之所以找上燕世平,是因为燕世平的妻子白芳华在一次大长公主对武帝露出倾慕之意的时候说了几句话,这些话原本是劝告之意,但是说得了重了一点,而大长公主的性子刚愎自用,听到那些话里有一句说武帝和玲珑皇后两情相悦,外人绝难插得进去,就反讽说,你与燕将军似乎也是两情相悦,难道就这么确信也无人插得进去吗? 当时白芳华和燕世平两人情正浓,甚至白芳华为了燕世平甘愿叛出无极宫,当即就应了一个是字。 而大长公主什么都没说,冷笑了一下就走了。 那之后一直风平浪静,白芳华也没有往心里去,可是没有想到一年之后,就出大长公主与燕世平滚床单还被当场捉奸的事情。 事情发生之后,大长公主抿着嘴什么也不说,而燕世平是个直朴汉子,嘴也笨,加上完全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解释都无从解释。 于是白芳华以为是燕世平变了心,一怒之下三跪九叩又入刑堂,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返回无极宫,更将自己从燕世平那里知道的关于武帝的情报都告诉了无极宫,直接导致了之后不久武帝的大溃败。 因为这件事情,燕倾始终觉得自己欠着夜墨的,以武帝的雄才大略,当年的事情少了任何一环都不可能置他于死地,可偏偏,他的母亲也充当了那件事情里的一环。 白芳华是离开燕世平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的,当时她一腔都是愤恨,只想着报复燕世平,也根本没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当燕世平的死讯真的传来的时候,她才是真的傻了。 到了最后,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把燕倾生了下来,还偷偷地送了出来。 夜墨知道当年的事情和燕倾无关,也猜到白芳华大概是后悔了,否则不会偷偷把燕倾送出无极宫,而且他若是猜得不错,白芳华为了这件事情一定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 可是燕倾却不做如此想,在他的心里,一直是深恨着白芳华的。 除此之外,他觉得白芳华也一样恨着他,否则的话,为何生了出来,却又把他丢开? 他小的时候,别人都有父母疼爱,却只有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嘲笑,甚至连照顾他的老嬷嬷都总是用可怜的眼神盯着他。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8章 孤王的妻子只有云轻 这种状况直到夜墨找到他的时候才好一些。 找到他的人不是大长公主,而是夜墨,大长公主早就知道他的处境,可是她在一边看热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找他? 相反,是当年还缠绵病塌的夜墨听说了他的事情之后,让身边的人来找他,见到夜墨的时候夜墨只问了他一句话:“总有一日孤王要去无极宫,你可愿同往?” 燕倾当时就点了头。 很多人以为他是愿意去无极宫,其实那个时候的他对无极宫的概念模糊的很,只是夜墨是那么多年里第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所以他忙不迭的抓住了,他不想再在那个小院子里,什么也不知道,只被嬷嬷们同情地看着,好像他是什么可怜的小猫小狗。 关于大长公主和燕世平的事情,他是后来渐渐大了,才一点一点地理顺理清楚的。 那个时候夜墨本来想要把珑军交给他,不过大长公主不肯放权,加上他也对大长公主深怀恨意,干脆暂时退让,没有要珑军的兵权,而是去做了无命楼的主人。 他对夜墨的一切命令都没有疑议,也会坚决地执行,只除了大长公主这一条。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大长公主。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的父亲和母亲不会分开,他的人生也不会是如今这般。 人生不会重来,不过却不妨碍他为过去的人生找一个公平。 先前,他一直以为大长公主是他父亲和母亲之中的第三者,可是那日听了落梅的话,才知道这其中也许另有隐情。 而大长公主的卑劣,也远超出他们的想像。 夜墨抿唇:“不去。” 他的声音凉凉的,似是完全不把大长公主放在心上了。 “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东海子云皱眉,大长公主以前做的事情都暴了出来,夜墨现在和大长公主之间必须要有一个决断。 夜墨之前对大长公主太过尊敬,如果两的关系没有一个明确的界定,万一以后夜墨遇到大长公主的事情还心软怎么办? 不过东海子云显然是多虑了,夜墨冷冰冰地扔下几个字:“难道不该是她来找孤王?” 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又怎么还能指望着夜墨去找她说什么? 大长公主若是真的心底还有一丝看重夜墨,自然会自己来找他,无论是解释也好其他的也罢,总归是要将以前的事情说一说。 两人正在说着大长公主,外面就有宫人通报:“殿下,大长公主求见。” 京中发生事变之后,东海子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兵把大长公主府围了起来,众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夜墨回了京也没解除这道禁令,他们就知道大长公主和夜墨之间必然是出了罅隙,因此大长公主进宫也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传。”夜墨和东海子云对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内侍一边应下,一面在心里想,果然大长公主和殿下之间是有问题了啊,若是以前,根本不用通报,或者至少也要说一个请字,现在却是只说了一个传字。 “我先进去避避。”东海子云很识趣的起身。 夜墨没说话,不过也是默认了。 东海子云只是进去回避,但在这里说的话他都是能听到的,而夜墨默许了这种行为。 这些年来,他和大长公主见面其实不多,更多的联系都是书信,而他对大长公主的感恩,也都集中在七岁之前,大长公主想方设法为他治病的时候。 到了后来,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之后就被送入京中,他和大长公主之间的交集,就真的不多了。 回过头来想想,才发现他和大长公主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深,就算是共同创立了珑门,可也是泾渭分明,并没有那么紧密的联系。 在座位上思忖着的时候,大长公主已经进来了。 几日不见,她明显老了很多,想来,亲手打了亲生女儿一掌的事情,给她的打击也十分大。 夜墨看着大长公主,心里也是有些计较。 不管怎么说,当年终归是大长公主救了他一命,若是大长公主能够安安分分,就保她接下来的日子能平安过活。 但朝中和珑军,却是绝不会再让她染指了。 可谁知…… “墨儿,你准备一下,与心兰大婚。” 大长公主进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夜墨的眉梢重重一跳,看着大长公主的眼神倏地幽凉下来。 大长公主恍若未觉:“心兰的伤势很重,她最喜欢的人就是你,若是你现在和她大婚,再对她说些她爱听的,她的人生有了奔头,求生意志也会增强。太医说,虽然她现在昏迷着,可是对外界都是有感应的,我们做的事情她都能知道。” 大长公主自顾把她的想法都说了,却没发现夜墨的地神色越发冰冷。 “孤王在姑姑眼中,究竟为何?”夜墨幽幽问出口。 大长公主一愣,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急了,当即补救:“墨儿,你说这什么傻话?姑姑向来都是拿你当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当年的事情,姑姑做的确实有偏颇之处,可是这些年来待你如何,你总是知道的。现在你若是娶了心兰,我们自然是亲上加亲,再说心兰又这么喜欢你……” “那么孤王的喜欢呢?”夜墨问的淡淡的,但只要留心,就能听出他语意中的一丝伤意。 大长公主曾经是他以为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也是唯一关心他的人。 但结果…… 大长公主一时语结,但很快就换了话风:“墨儿,心兰命在旦夕,姑姑此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难道你要看着她死吗?” 夜墨冷笑,身子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终于弄明白大长公主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让他活着了。 “姑姑,孤王记得,你先前是希望孤王娶蓝夜晴的。” “不必再提她!” 一提到蓝夜晴,大长公主就是一肚子的气,那个贱种,竟然让她错认了这么多年,甚至还帮着她去算计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只要一想到,她就觉得满腹都是怒火。 “当年的事情,蓝夜晴也不知,算起来,她也是无辜的,而且姑姑与她这么多年母亲相称,总该有点情份吧。” “情份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心兰情况不好,姑姑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得到这些?”大长公主皱着眉,夜墨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提蓝夜晴? 她是一点也不想提到那个女人。 “姑姑,你究竟是希望孤王娶崔心兰,还是希望,孤王娶你的女儿?” 大长公主顿时一怔,面上滑过一丝不自在。 她的想法,不会被夜墨看穿了吧? 夜墨讽笑:“其实,孤王娶谁不重要,蓝夜晴也好,崔心兰也好,其他的什么阿猫阿狗都好,只要那个女人是姑姑的女儿,孤王就要娶,对不对?” “你这是说什么话?”大长公主皱着眉,夜墨说她的女儿是什么阿猫阿狗,让她觉得很不爽。 “姑姑可有想过,若是孤王听你的话娶了崔心兰,而她却依然死了,那孤王岂不就成了鳏夫?孤王第一次成亲就背上这么个名头,可不算是什么好事。万一再被人传成克妻,就更难听了。” “墨儿,心兰的一条命,难道还比不上一点名声吗?”大长公主越听这话越不是滋味。 但她不知道,她每说一句,夜墨的心就凉了一分。 他先前,到底是怎么以为大长公主都是为着他好,都是在为他考量的? 分明,大长公主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把他放在心上。 她想要的,不过是让他娶她的女儿,哪怕他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想想从前大长公主为他灌输的那些观念,他此生的任务,就是报仇,夺回父皇的江山,然后再与大长公主指定的人留下一个子嗣。做完这些事情,他的一生就算是功德圆满。tqr1 甚至,他以前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若非遇到云轻,若非她解了他的毒,又用她那种有些莽撞的直白撞入到他的心里,只怕他此生都不会识得情爱的滋味。 更不会知道,活着原来还有那么多事情能做,还有那么多美好的感觉。 大长公主从不曾关心过他,甚至,也从未真正关心过她的女儿。 大长公主要的,其实不过是完成她当年的夙愿。 她喜欢武帝,却没能嫁给武帝,甚至连武帝一个青眼都不曾得到。 所以现在想方设法要把自己的女儿塞给他,她把她的女儿当成她自己,把他当成武帝,要在她女儿身上圆了她当年的梦想。 夜墨现在甚至怀疑,武帝之所以封她一个大长公主,便是看在她伺候了玲珑皇后许多年,不好下杀手,又不愿她再有不该有的心思,所以干脆在名份上压住她。 眸子沉下,夜墨起身:“孤王累了,大长公主请回吧。” “墨儿!”大长公主不知是不是被崔心兰的伤势折磨的地憔悴了,居然没看出夜墨的变化,还在大叫:“你何时举行婚礼?此事,越早越好。” 夜墨豁然回身,盯着大长公主一字一句:“孤王的妻子,只有云轻。”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39章 亲亲是孤王的心 大长公主原本还在喋喋不休,夜墨的话突然说出来让她差点反应不及。 愣了一下才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墨儿,你不娶?” “孤王不想再说第二遍。来人,送大长公主回府休息。” 夜墨觉得很疲累,他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会有感情,有知觉,被一直信任的人如此彻底的出卖和背叛,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他本以为,这世上只有大长公主是他的亲人,但结果,只不过是场笑话。 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和大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但现在,他不想再见到大长公主。 “夜墨!”大长公主叫着,用力挣开过来带她的人:“本宫看谁敢动本宫!” 她一直都是有特权的,现在这特权却好像要被夜墨收回去了,她怎么可能甘心。tqr1 周围的人都有些缩手缩脚的,毕竟他们都知道夜墨和大长公主之间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亲密呀。 “墨儿,这么多年来,姑姑只求过你一件事情,你连这一点都不能依我吗?” “公主是没有求过孤王,因为公主一直都是在逼孤王。”大长公主如此不识好歹,夜墨也不想再留这个面子了,他冷然转身,身上像是有冰棱一样,刺得大长公主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公主逼得孤王还少吗?”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还有送他回朝,一步一步让他和英帝做对,一桩一件,虽然大长公主从来没有真的下过什么命令,可是却一直用他父皇母后的死在逼他。 也是他太信任大长公主,如果大长公主真的有一丝一毫是为了他,怎么可能在他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告诉他开启那个地碧玉手串的方法?又怎么可能逼着他一遍一遍去看碧玉手串里的内容。 那些内容,哪里是一个孩子应该承受的? 大长公主被夜墨的气势震的说不出话,但崔心兰的伤势那么严重,也许只有夜墨才能激起她一丝求生的意志,让她这么放弃她又不甘心,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外面传来呯呯呯几声剧响。 夜墨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白须白发的身影打飞了几个内侍,直往这里冲过来。 夏风! 夜墨的眼皮瞬间眯起。 派人假扮柳清朗,带领珑军围攻南昭军,又用柳清锋诱云轻去秀逸峰。 不管计划是谁定下的,如果没有夏风这么完美的执行,那天夜里的事情,不会这么严重。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就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哪怕明知她在为恶,也毫不犹豫地助纣为虐么? 大长公主他暂时还不想动,可是夏风,他却是不打算放过。 此时夏风已经冲了进来,看也没看夜墨,只是一片焦急:“公主,你快回府吧,心兰郡主不好了!” 心兰不好了? 大长公主当时就变了面色,殿中伺候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她这一生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儿,心兰绝不能出事。 她不能才刚刚找到她的女儿,紧接着就失去她,而且,这失去还是她亲手造成的。 “殿下……”有人低低地叫了一声,显然是问夜墨要不要拦住大长公主。 刚才夜墨叫大长公主走,她不走,现在夜墨没有叫她走,她却往外冲。 就算这些人对大长公主有些顾忌,可是这么不把夜墨放在眼里,连他们也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了。 “殿下,心兰郡主病危,殿下可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夏风一下就明白夜墨要做什么,当即出言警告。 “你在威胁孤王?”夜墨眸子瞬间眯起。 他原先对夏风尊敬,不过是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和他的一片痴心上,但现在,夏风算是个什么东西? 夏风微微一滞:“我只是提醒殿下。” “提醒的真好。”夜墨冷冷一笑:“夏将军可知道,擅闯皇宫,还打伤侍卫,是什么罪?” 夏风当即一愣,他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是殿下你拦着人不许进宫,若是我不进来,心兰郡主却出了事,殿下要如何对大长公主交代?” “区区一个番王的女儿,死了就死了,孤王要做什么交代?”夜墨毫不在意:“倒是丰将军你,你算什么东西,孤王的皇宫,难道还由得你想进就进不成?” 夏风脸色瞬间苍白,他们一直都太习惯把夜墨当成他们自己人,也太习惯夜墨从不会对他们做任何惩罚,可是现在看来,这种关系早在某种他们还不曾察觉的时候,悄悄地变了。 为何? 那日在崖上,不是只暴出崔心兰才是大长公主女儿的事情吗?难道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竟让夜墨的态度变的这么大? 莫非是因为……云轻的死? 夏风的脸色很难看,他早已察觉云轻对夜墨已经太重要,所以当初从南昭赶回来,他对大长公主进的唯一谏言,就是云轻必须死。夜墨为了她竟不惜孤身入西楚涉险,任何一个想要当君主的人,都不该有这么明显的弱点。 他一心以为大长公主的希望是让夜墨成为一代明君,也一直按照这个方向去努力和修正夜墨不该有的行为,可是却完全没有想过,大长公主的目的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殿下,你身为一国储君,总有一日继承大统,传承武帝遗志,君临天下。若要做到这些,殿下最好还是不要让自己有太明显的弱点为好。更何况,现在那个弱点已经死了,殿下就更不该再以她为念。” 他不说还好,一说,夜墨的神色瞬间狰狞起来。 “谁说云轻死了?”夜墨紧紧盯着夏风:“就是你死了,她也不会死。” “殿下,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云轻她……” “闭嘴!”夜墨直接喝断了他:“来人,将这个擅闯宫廷,殴打侍卫的逆贼关入天牢!” “殿下……”夏风叫了一声,看着围上来的人就要反抗。 现在崔心兰生命垂危,大长公主一定急坏了,这种时候,他怎么能不陪在身边? 所以,他绝不能被关在天牢里。 可是还没有动手,几道风刃划过,已是直接割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夏风直接瘫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拿住。 “殿下,大长公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心兰郡主出了事,她必然极为伤心,还请殿下去看看大长主……”就算被人拿住了,夏风心里还是只有大长公主。 夜墨看着夏风,也不知道是该发他一个全天下最痴情奖还是该可怜他。 夏风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之一,他对大长公主的感情,夜墨看的还是很清楚的。 大长公主向来强硬,不会在人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可是唯独面对夏风的时候,曾经掉过几次眼泪。 男人都是有一种骑士情节的,如果一个坚强的女人唯独在他面前落泪,会不自觉地生出保护的心态,即使这个女人是个陌生女人都会如此,更何况夏风原本就喜欢大长公主。 如果说夏风原本是有寻找自己喜欢的人的机会,那么大长公主的这几场眼泪,就是彻底将他绑死了,让他心甘情愿付出代价获得念力,好帮助大长公主,让他忠心耿耿守在大长公主身边,从未有过远离的想法。 而大长公主哭的那几次,无一不是因为思念燕世平,所以露出脆弱一面。 原先,夜墨也以为是真的。 可是现在,思念燕世平?别说笑话了。 可惜,只怕夏风还没有看出大长公主的真面目。 对于夏风的话理也不理,只是让人把他给拉了下去。 东海子云从后面走出来,微微叹息:“其实,他可算得上是个忠良。” “瞎了眼睛的忠良,活该送死。”夜墨如今是越发露出本性,原本的一些凉薄性子尽显无疑。 夏风该死不是他瞎眼,而是他害了云轻。 “云轻……”东海子云吐出两个字,夜墨就直接接话:“没死。” “你……” “孤王就是知道。” 夜墨绷着面色:“亲亲是孤王的心,她只要有点难受,孤王都会心疼,她若是真的死了,孤王的心只怕会直接碎了裂了,可是现在孤王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所以,她肯定没死。” 这种话,简直是三岁小孩说的,可是夜墨却偏偏说的极为认真。 东海子云微微叹了一下不再说话,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想,隐隐中,他也觉得云轻没有死。 不过他的理由和夜墨不一样,他只是更相信洛尘,洛尘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云轻出事。 而且他们两个一起掉下去,却一具尸体都没有找到。 这两个人都不是一般的人,没有尸体,那么没死的可能性,就极大。 “你打算如何处置夏风?”东海子云换了话题。 “帮他治眼睛。”夜墨早就想好了。 东海子云微微一蹙眉,似乎太残忍了些,夜墨对害了云轻的人,真的是一点手也不留。 不过,似乎这也是最好的方法,哪怕是对夏风,也是最好的。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40章 为她扫平障碍 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内侍又是匆匆走来,一进来就急声禀报:“殿下,心兰郡主殁了。” 夏风来的时候,崔心兰就已经有些不好,而最终,她还是没有熬过去,哪怕大长公主用了最好的药和最好的大夫,也没能留下她的命。 夜墨和东海子云到了长公主府,这里还是之前的样子,并没有准备办丧事的那一套,夜墨一进去,春雨就红着眼睛迎了过来:“殿下,您去劝劝大长公主吧。” 大长公主回来的还是晚了,就在她赶到公主府的时候,崔心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大长公主没来得及见到她最后一面。她赶到的时候根本不肯相信,抱着崔心兰的身体不许任何人靠近,更不许人前去收殓,只是说崔心兰没有死。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一生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女儿,结果,她疼了那么多年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女儿,好不容易找到正主了,却又亲手打死了她。 这种事情,有几个人能接受的了。 夜墨进去的时候,大长公主正抱着崔心兰,呆呆的坐着,夜墨微微蹙眉,他对和大长公主之间是生了嫌隙,可是大长公主曾经养大他也是事实,看着大长公主这样,说完全不动容也不可能。 看到夜墨进来,大长公主的眼珠终于动了动。 “你为何不肯娶心兰?”张口,就是质问。 夜墨心寒,不过看在大长公主刚刚丧女的份上,不愿多说什么。 “你为何不肯娶心兰?”大长公主又是发问。 如果,夜墨肯娶崔心兰,如果,她能及时赶回来和崔心兰说这个消息,也许她就不会死。 这是崔心兰心里最执着的事情,如果这个愿望能满足,一定可以激起她的求生意志的。 从头到尾,大长公主其实都没有考虑过夜墨,她想的,永远都只是她自己的事情。 夜墨本就心寒,此时心更是彻底凉透了。 “公主节哀。”冷冷地说了一句,夜墨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不知是不是夜墨的冷漠刺激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居然反应过来了,在夜墨走之前叫住了他。 “大长公主还有事?”夜墨多少给了点面子,大长公主心下一凛,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夜墨竟然已经不再叫她姑姑,而是叫她大长公主了。 心头一股不甘之气涌上,她却硬是压下去了。 “皇室的水晶棺,借本宫一用。” 归离皇室有一具水晶棺椁,尸身放置其中,只要条件得当,可终年不腐。 这东西,当年武帝曾嘲笑,若是玲珑死了,朕就随着去,若是联死了,只怕玲珑也活不了。 一边假惺惺的留着尸体,一边又舍不得去死,这么可笑的事情,也就是做给别人去看罢了。 武帝对这东西十分不屑,所以扔在皇家库里动也没有动过,不过却是一直好好保存着的。 夜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大长公主。 “本宫会帮你去和千渚女皇说项,若是云轻没有死的话……” “不必。”夜墨冷冷开腔,吩咐跟着来的人:“去把水晶棺椁给大长公主拿来。” 宫人应声去了,夜墨才回身:“云轻的事情,孤王不希望你再有任何插手。” 这水晶棺椁,算是最后的情分。 说完,夜墨没有再停留,直接离开了。 倒是东海子云深深地看了大长公主一眼,让大长公主的肩膀微微一缩,这个看似温润的东海皇子,眼神实在是太犀利了,似乎能一眼看到她的心底似的。 “你不担心?”出了大长公主府,东海子云直接问夜墨。 云轻的血有很奇妙的作用,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之下,可以使腐肉再生。 而无极宫里一直有一个传说,据说拥有纯血之人的人,能够使人死而复生。 这些事情,算不得秘密。 崔心兰死了,大长公主却要留下她的尸体,明显,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有些传说,虽然听起来十分离奇,可是人在绝望地时候,是什么事情都敢去试的。 夜墨沉着脸:“孤王不会让云轻在孤王面前死第二次。” “你打算如何?” “三苗和同国,都蹦哒的太久了。” 云蒙大陆,四大国五小国,五小国之中,千渚位于千岛千湖之中,有着天然的地理屏障,天照为无极宫的附属之国,深受无极宫保护,吴国虽由吴景平使诈承了国祚,可是太子却没有死,而且还组织起了力量,和吴景平将吴国一分为二,各自为治。 按说,吴景平虽然没有了兽人,可是以他的才干,想要拿下太子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却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事情,竟然错失了杀掉太子的最好时机,任由太子坐大,到了现在,再想要灭掉太子,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剩下的两国,同国擅机关兵器,三苗擅毒蛊,两国都是地小国力贫弱的小国,只凭着一技之长勉强在几国夹缝之中维生,先前夜墨腾不出手来,可是现在腾出手来,怎么可能还让他们逍遥? 更不用说,这两国的人都害过他的父皇,害过云轻。 东海子云微微一眯眼睛:“若是这两国的话,东海倒也可出一份力量,不过,三苗的药田和同国的矿山,东海都很有兴趣。” 情意归情意,到了国家的高度,有些事情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夜墨淡淡瞧了他一眼:“归离七,东海三。” 东海不以武力见长,就是攻打这两个国家,也一定是归离为主力,而东海只要封住几处逃路,不让这两国的人突围即可。 东海子云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东海国靠海,更注重贸易,不是生死存亡,让他们去流血,他还真不愿意。 他向来很喜欢东海国繁荣安乐的景象,也不愿意东海国随意卷入太过严酷的战争中去。 随口之间,两国的命运已是被确定。 夜墨举目望向两国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亲亲,希望孤王找到你的时候,已为你将这些无聊的障碍,全都扫平了。 …… 东北方,路上。 “她还没醒?”宗靖掀开车帘,往里面望过去。 马车外面蒙着厚厚的毡子,起着极好的保暖作用,里面也燃着热乎乎的碳炉,现在已经过了立春,天气一日热似一日,早就用不着这么保暖了,可是躺在车里的人却是面色苍白,似乎就是再加一倍的暖也无法让她的暖和过来。 洛尘看也没有看宗靖,只是伸手将几缕发丝从云轻额上拂开。 宗靖跃上马车,看了一眼昏睡着的人,挑了挑眉:“从崖上摔下来,你差不多把所有的伤害都扛着了,在水里的时候也没有多久,更别说你还抱着她,怎么现在连你的伤都快要好了,她却还是不醒?” 洛尘沉着脸,一语不发,可是目光却若有若无扫过云轻的小腹。 他心里有种猜测,可是却不敢说,生怕一说出来,那个猜测就会成真。 那日他在掉落的途中赶上云轻,抱着她一起跌入水中,之后就被冲到了一条暗流当中,云轻当时的反应很不对劲,很慌乱,而且拼命地挣扎,还想要推开他,和平日的她完全不像。 那里是水底,云轻一张口就会呛水,他只好吻住云轻,以口渡气给她,这才撑到了暗流的出口。 可是出来之后,云轻还是晕倒了,他自然要为云轻诊治,但诊治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件让他几乎不知该做何反应的事情:云轻,怀孕了。 其实,这是件好事,一个女子能做母亲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哪怕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洛尘还是很为她高兴。 可是另一方面,他却又忍不住的担心。 云轻念力过了天级七阶,大劫迫在眉睫,他好不容易才从三苗带了药回来,而且也给她吃下了。 可是,先前在崖上的时候,还有落入水中的时候,她的反应都明显不对劲。tqr1 怀孕,是不是对药效,有着什么影响? 他心里担忧的要命,想先带着云轻找到一处条件好一些的地方为她诊治,结果,竟然在半途中遇到了宗靖。 当时,他肩上的伤,跌下山崖的伤,还有在水中为了保护云轻所受的伤,加在一起,也差不多到了极限,根本没有办法对抗宗靖,再加上,云轻泡了水胎象不稳,有几味可以安胎的药只有北境才有,他干脆就和宗靖一起往北方而行。 一路上,洛尘很干脆地放弃了要留下记号的想法,因为以宗靖的手段,自然是能察觉得到的。 北境其实是在归离的西北方,可是他们却是一路往东北方而行,显然宗靖也想到了夜墨会派人围堵他,所以才故意选了这么条线路。 本来他们应该尽快离开归离境内才是最安全,可是因为云轻的原因,他们一路上走的很慢,而且遇到大的城市,还会进去补充药材。 有宗岚的易容之术在,他们就算是进入大城也不必担心,只不过,他们只在进城时才会掩去真容,而在野外的时候,则都是用着本来面容。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41章 完美的洛尘 此时是在野外,所以宗靖也没有做太多的遮掩,深邃的五官轮廓锐利,眸子鹰一般地盯着洛尘:“洛神医,你瞒了了本王子些什么?” 洛尘不语,他瞒着的事情,自然是云轻有孕的事情。 宗靖是向英帝求娶过云轻的,如果知道云轻有孕,他不能确定宗靖会拿这个孩子怎么样。 “我所瞒着你的事情,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洛尘声音淡淡的:“就算云轻醒过来,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还是云轻。” 这件事情是宗靖也知道的,现在洛尘说出来,宗靖也不会起疑。 果然,一听这件事情,宗靖立刻就皱起了眉:“你不是已经把药取回来了吗?” “这药只是据说有用,但究竟有没有用,谁能说得准?”洛尘想了想,把先前崖上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云轻落崖之前,已经认不得柳清锋了。” 这件事情,宗靖倒是第一次知道,顿时面色就凝重起来。 “不止如此,若是她体内的魂换了一个人,那么她能不能使用念力也是两说。宗靖王子这么急着求取云轻,只怕就是看中了她的念力吧?若是她已经不能使用念力,那对宗靖王子就没有用处了。我倒是觉得,宗靖王子带着她一点用处也没有,不如放了的好。” 洛尘说的轻描淡写的,但目的却很是明确,他不希望云轻被宗靖带到北境去。 宗靖在北境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他的母亲是北境王的大妃,可是早在宗靖小的时候就已经病故身亡,这些年北境王宠爱出身无极宫的一个妃子和她生下的小王子宗路,就连宗靖的母族这些年也大不如前,更重要的是他的母族也并非一条心,有些人看着宗靖不受宠了,就想要向北境王投诚,内部斗争的很是激烈。 所谓斗争这种事情,真的是哪里都有,就算是在草原上,也并不比别的地方少一点。 云轻现在情况不乐观,最需要的是有个地方可以安静静养,至少要先让各尘把情况确定下来,而北境却绝不是个好地方。 宗靖也是人精似的人,自然很清楚洛尘这么说的用意,不过却没接洛尘的话茬,只是笑说:“我北境的风光错,又开阔壮大,没准云轻去了心胸一宽,对她还有好处也说不定。” 洛尘眉心微皱,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回过头又去看云轻,顿时惊喜叫道:“云轻,你醒了?” 云轻的确是醒了,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睁着黑亮的眼珠子一直看着他们,似乎听他们说话有一会儿了。 只是这两人对云轻都不太设防,而且他们说话每句话都有可能是个坑,谁都没有放松警惕,所以竟然没有人发现。 “你是谁?” 洛尘脸上的喜意还没有落下,云轻的话就将他彻底打入了深渊。 “云轻,别装傻,你该知道,这没有用。”宗靖眼眸一沉,用上了威胁的口吻。 然而云轻只是瑟缩着肩头,带着哭腔重复:“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你们刚才说什么北境?我不要去北境,我要回归离,我马上要嫁人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 一柱香后,洛尘和宗靖一起下了马车,最坏的情况,还是让他们遇到了。 云轻是云轻,可是又不是云轻。 她的身体还在,外表还在,可是里面的人,却是完全换了一个。 他们认识的云轻,就算遇到再大的事情,也不会哭成这个样子。 更重要的是,云轻从来不怕宗靖,宗靖这种威胁的口吻,云轻一定毫不客气地堵回来,但刚才…… “现在怎么办?”宗靖向洛尘问主意。 云轻已经不能再使用念力了,他刚才就试过了,而正如洛尘所说,他需要云轻去北境,为的正是她的念力。 洛尘也是抿着唇,这件事情就算是他,也是束手无策。 但现在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先前云轻昏迷着,她肚子里孩子的事情只要他多留心就是了,可是现在这个云轻醒来了,对孩子又会如何看?若是她一心要弄掉这个孩子,他总不能每时每刻都守在这个孩子身边? 方才洛尘在里面哄云轻,说她生了重病,睡了很久,所以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他们现在带她走则是为了她好,也许是因为洛尘的气质很让人安心,总算是让她信了。 她才刚刚醒来没有多久,整个人都如惊弓之鸟,在安下心来之后就又睡了过去。 可是之后要怎么办,洛尘和宗靖两个人都是为难。 他们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可是当这种可能性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们却还是比想像中更加手足无措。tqr1 他们应付得了阴私计谋,应付得了百万大军,却在这么一件事情上,完全失了头绪。 两人相对无言,都沉默着,忽然车中传来一阵痛呼。 “怎么了?”宗靖有些不耐的回头,他对云轻是很有耐心的,可是知道这个女人身体中的灵魂并不是云轻之后,这种耐心就失去了许多。 “来人啊……我好疼,我肚子好疼……” 里面的云轻不停地叫着,双手也捂着肚子翻滚起来,脸白的和纸一样。 她才睡了一下下,就被剧痛弄醒了,这么疼,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 洛尘听到这声音顿时就是一惊,宗靖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人已经一步蹿上了车。 宗靖皱了皱眉,洛尘对云轻的用情不会这么深吧?明知里面的人已经不是云轻了,对副身体还会这么紧张? “我疼……”云轻一见洛尘进来,就一下拉住了他的手,死死攥着:“救救我,我好疼。” 洛尘一面握住她的手,一面用另一只手为她把着脉,此时,他满眼都是云轻痛苦的样子,甚至忘了里面的灵魂已经换掉了,只是温声又坚定地说着:“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绝不会让你出任何事。你出事,除非我死。” 洛尘不知道他专心诊脉的样子有多吸引人,也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么的打动人心,云轻盯着她的眼神亮亮的,她乖巧地点头:“谢谢你,我相信你,你一定会让我没事的。” 洛尘心头微微一动,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云轻,鲜少会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她就算说相信他,也是在朋友的立场上,用独立而信任的语气,而不是像这样如一个女人对男人的语气。 云轻的面上疼的全是汗,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她自己知道,洛尘转头看她的时候,她是有些害羞的。 洛尘微吸一口气,赶走脑中的念头,专心诊脉。 他的确是想过云轻能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云轻,就是不是云轻。 很快,洛尘就诊出了她腹痛的原因,云轻先前落水的时候激了腹中的胎,他在她昏迷的时候已经想办法用药稳住了,方才会疼,纯粹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动了胎气。 他用了一枚药效最为纯净无害的,又用特殊的手法在她身上几个穴道上按了几下,云轻的疼痛就慢慢地缓了下来,盏茶工夫之后,就不再疼了。 “云王女会腹痛,是因为太过紧张,云王女放宽心思,只要有我在这里,绝不会让你出一点事。”洛尘淡声安慰着她。 明知现在人已经不再是云轻了,可是她腹中的孩子却实实在在是云轻的血脉,洛尘绝不会允许出一点事的。 云轻,或者说是原主更恰当一点,她睁着眼睛看着洛尘,谪仙一样的面容,还有这么温柔的性子,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这种柔顺又是让洛尘微微一僵,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再睡一会儿。 痛了这小半刻的时间,是很伤神的,还是要好好休息才行。 出了马车,宗靖直接就用疑问的目光看着洛尘。 “她太紧张。”洛尘淡声说着,对上宗靖审视的目光没有半刻迟疑。 宗靖眼睛微微眯了眯,他长年生活在草原上,有种很可怕的直觉,洛尘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可是他就是觉得洛尘有事情在瞒着他。 “我们马上要进城。”宗靖话题一转:“这是归离境内最后一座城,出了这里,就算是出了归离地界,出城之后往西,就可以到北境,不过我们最迟明天晚上一定要出城,因为夜墨已经派大军过来了,没准他自己也会来。” 本想着夜墨会往西北方向去搜索他们,没想到夜墨根本没有搜,直接集结了兵力压上同国边境,反而和他们撞到一起了。 洛尘听着,没说话,宗靖就直接命令身边的人:“去叫宗岚来,正好趁着她在睡,给她把脸上的妆化了。” 很快,宗岚就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人,手中拎着她易容常用的东西。 洛尘在这队伍中呆了也有几天了,见过宗岚不知道多少次,可是直到现在也不能确定宗岚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42章 本王子的孩子 前几日的时候其实也经过了一些城池,只是因为云轻沉睡着,而且这么多天下来,她瘦了不少,面色也不太好,只要略略用些东西遮掩一下,巡查的人看到里面是个病人,而且面色确实不好,看一眼就过去了,所以并没有怎么易容。 可是这一次却是不一样,云轻醒了,到了城门口的时候,自然是要被好好盘查的,如此一来,就必须把她的面容好好地处理一下,绝不能让归离的士兵发现。 现在马上就要离开归离境内,宗靖是不会允许任何纰漏出现的。 所以宗岚直接就要上车,可是还没有挨到车辕,就一下被洛尘拦住了。 “她不用。”洛尘硬邦邦地说道。 “洛公子,你还是让让的好。”宗岚今天的形象是她最惯常用的那种,一个普普通通的北境士兵,个子不高,带着头盔,声音也是低低沉沉的,像是未发育完全的少年。 不过她的话却是绝不客气的,洛尘这是想做什么,害他们被归离的人发现吗?tqr1 他们先前多少算计了夜墨一把,如果真的被夜墨抓到,不会有好果子的。 洛尘不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宗靖再次开口:“云轻不用,我可以让她继续睡下去。” 宗靖眸子微微一眯,看向宗岚:“以防万一,去给她画上。” 宗岚对宗靖的话是完全服从的,直接就要绕过洛尘上车,可是洛尘身形微微一变,又拦在了她的身前。 “我说……不准。”不论如何,就是不让宗岚过去。 “洛尘,你不让云轻易容,总要有个理由吧?”宗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知道洛尘有事瞒着他,而他现在的举动很明显和他瞒着的事情有关。 “没有理由。”洛尘淡淡的,只字不吐。 “没有理由,你让本王子怎么帮你?”宗靖还在套着洛尘的话:“总不能因为你一句没有理由,就让本王子拿着这么多人的命开玩笑。” 洛尘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拦在马车前面。 “看来洛神医是敬酒不吃罚酒了。”宗靖邪邪一笑,忽然出手:“既然如此,那本王子就陪洛神医玩一玩好了。” 凌厉的掌风袭来,洛尘不得不出手应对,他和宗靖的功力在伯仲之间,根本不能掉以轻心,可他心有顾忌,又不能离开马车旁边,很快就落入下风。 “宗岚,你还愣着干什么?”宗靖沉声喝斥。 宗岚反应地过来,连忙告了声罪,就往马车里面钻过去。 “不许!”眼看着宗岚拎着东西进了马车,洛尘一下急了,连宗靖攻过来的招式都不顾了,反身扑向马车。 “洛尘,你不要命了!”宗靖根本没想过要杀洛尘,他突然这样连他也吓了一跳,连忙收招,同时身形飞速地一晃,竟然绕到了洛尘的身前,厉声问着:“云轻到底怎么了?为何不许宗岚为她易容?” 洛尘紧抿着唇,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下去的,尤其宗靖的个性如狼一般,一旦咬住了什么事情就绝不会放开,尤其他现在有了怀疑,不管怎么样都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的。 而现在,他选择的就是最暴力但也最有效的方法。 他拦着洛尘,只要洛尘不能阻止宗岚,那么为了云轻的安危,他就一定会说出来的。 可是洛尘此时也看出宗靖不打算杀他了,干脆对他的招式不管不顾,只是掠进了车里。 此时宗岚已经从箱子里把易容用的药粉拿出来了,正打算往云轻的脸上擦,洛尘一掌扫过去,直接就把宗岚的手扫开了。 宗岚意外,手中的东西没握紧,往下直掉,而下面就是云轻的脸。 洛尘见状,连忙一个使用,堪堪探手接过了那药粉,然后用力扔了出去。 一起扔出去的,还有宗岚平时用来装易容药物的小箱子。 “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宗岚以易容术见长,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十分珍贵的药和工具,可是洛尘居然就这么给她扔了,让她能不气吗? 可是洛尘只是冷喝:“出去!” 他性子平和冲淡,连个滚这样的字都不会说,一句出去,已经是很严厉的话了。 宗岚心头一凛,竟被洛尘的气场给震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宗岚,你那些药,都是什么成分?”直到宗靖说话,宗岚才反应过来,顿时,差愧难当,她从小就养在宗靖身边,是当作宗靖的第二条命来培养的,可是现在居然被别人给震住了,这么差劲的表现,怎么能保护宗靖? 但她还是先回答了宗靖的问话:“遮掩本来肤色的东西,里面多少含铅,还有塑形的东西,粘着剂,和其他的一些药物,这些东西的成分多多少少对皮肤有些刺激,可是用量很小,不会对身体产生损害的。就算是病人,也没有什么要紧。” 说着,还往洛尘的方向看了一眼,言下之意是说洛尘这么紧张,根本是多此一举。 可是宗靖却没有理会,而是又紧接着问:“可有什么人是绝对不能用的?” 这个自然是有,宗岚张口正要说,可是那两个字要吐出口的时候,却一下子僵住了,目光猛地往云轻的腹部看过去。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洛尘微微闭了闭眼睛,身体一侧,挡在了云轻的身前。 他不能判断宗靖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但无论如何,不会让任何人伤到。 宗靖也反应过来了,似笑非笑:“这就是你瞒着的事情?云轻怀孕了?” 虽然,古代男子对这种事情都并不怎么关注,更不擅长,可是他们大都是皇宫里长大的,对皇宫中的阴私手段比谁都清楚,自然更清楚,怀孕的人是很脆弱的,有些药物被母亲用了之后,很容易就会影响肚子里的胎儿。 在皇宫之中,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就是这样被流掉,或者生出来也是个死胎的。 而宗岚那些药物里的成分,有好些都是会对孕妇不好的,难怪洛尘会这么紧张。 洛尘微微抿唇:“稚子无辜。” “不错,稚子无辜。”宗靖摸着下巴,目光发亮地看着云轻的小腹:“更何况,是本王子的孩子!” 什么? 洛尘豁地抬头,宗岚也是直接看向宗靖。 宗靖摸着自己的下巴,还是那种极为兴奋的神色:“本王子还没给人当过爹呢,这次终于有机会了。宗岚,去重新配点药,云轻的样子是必须要遮掩一下的,但绝对不能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王兄!”宗岚忍不住急叫,宗靖这是傻了么?那个可是夜墨的孩子,他怎么竟然说是他的? 难道他和云轻之间真的…… 只是这么一想,宗岚心里都和针扎一样的疼,宗靖和别的王子不一样,别的王子对待身边的伴生公主,都像是对待暖床和奴才一样,只把她们当成工具,而且是上马能战,下马能睡的工具,可是宗靖不一样,他把她当成是一个人,给她尊重,给她机会,让她去建功立业,在云蒙大陆上闯出自己的一片名声,让北境王投鼠忌器,连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只因为自己是这云蒙大陆上有名的将军公主。 虽然宗靖并没有要她,可是她心里早将自己当成是宗靖的人了,她以为那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可是想不到现在,居然有人抢在了她的前面。 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捏了一下似的,不过她还算有理智,很快就反应过来,有夜墨在,宗靖和云轻之间不可能有什么。 夜墨那个男人,最是小气,而且对云轻宝贝的要命,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有这样的机会的。 所以她急急出声,想要提醒宗靖不要弄错了,这个孩子绝不可能是他的。 “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去。我们今天傍晚一定要进城,这样才能赶得及明天出城。”宗靖皱着眉头,对宗岚的迟疑很不满:“记得,绝不能有任何对孕妇有害的成分。” 宗岚还想说话,但宗靖已经不理会她了,她只好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洛尘,这么好的事情一直瞒着,太不够意思了吧?”宗岚离开,宗靖直接把手搭在了洛尘的肩上。 洛尘皱了下眉,他和宗靖没这么熟。 “这个孩子是夜墨的。”他不客气地提醒。 “这有什么关系?”宗靖一摆手:“生恩不如养思,夜墨不过就提供了一颗种子而已,谁能说这孩子将来就一定和他亲?若是本王子把他好好地养大,他自然和本王子比较亲。” 洛尘沉默地半晌,终于没忍住:“你有毛病。” 谁会对着别人的孩子这么兴奋的? “别光说我,洛尘,你敢说你不希望这孩子出生之后叫你一声爹爹?” 宗靖恶质地问着,而洛尘却是怔住了,眼前忍不住浮现一副画面,一个和云轻眉眼极像的小团子,攀着他的衣摆,一声一声软软地叫他:爹爹。 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那副画面实在是太过美好。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43章 没有任何夜墨的印象 宗靖不愧是皇宫里浸淫出来的一人,一句话就说中了洛尘心底最为想往的事情,可是他知道光凭这个是没办法说服洛尘同意云轻和他一起去北境的,所以他又说了另外一句话:“洛尘,云轻昏迷之前难道就没有和你说什么?她真的想回到夜墨身边吗?” 宗靖是在半路上捡到他们的,有夜墨在身边,而云轻居然还会遇险,这本身就是件很值得玩味的事情,所以他自然要想办法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打听清楚了,当他知道夜墨在云轻和蓝夜晴之间居然选择了救蓝夜晴的时候,那表情要多玩味就有多玩味。 夜墨从小在大长公主的教养之下,在感情上终究还是太嫩太迟钝了一些,他没有弄明白,云轻有本事是一回事,他向着谁,怎么选择又是另一回事。 当时他救了云轻的话,云轻自然会想办法帮着他去救蓝夜晴的,但他选择了蓝夜晴,这就完全是另一种说法了。 就这种情商,也亏得是云轻这个同样在感情上直白莽撞的人,才能一直跟着夜墨。 洛尘的神色又是微微一动,云轻并非是一直昏迷着的,在他们从水中上来之后,有片刻时间云轻其实是清醒的,但却只和他说了一句话“不回归离”然后就晕过去了。 她说不回归离,潜台词其实就是不见夜墨,这一点,他们两个都明白。 而她现在的样子,也确实不适合见夜墨。 对于一个完全不是云轻的云轻,洛尘不知道夜墨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微微抿了一下唇,神色淡淡的:“我会想办法治好云轻。” “自然,这样哭哭啼啼的,一点也不好玩。” 宗靖还是更喜欢,云轻睚眦必报,用鸟把他逼得出不了房门的样子。 “你可以认这个孩子,但不能碰她。”就算现在里面的灵魂不是云轻,可是身体还是同一具,洛尘不会让任何人碰。 包括他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应当有云轻的同意才行。 宗靖扬着眉不爽了:“本王子像是个趁人之危的人?”tqr1 洛尘微微舒了一口气,转头对身边的北境士兵:“麻烦告知宗岚公主一声,她配过的所有药物,我都要先看过。” 方才宗岚的目光不对劲,只有他确认过的药物,才会给云轻用。 那士兵迟疑,不过在宗靖喝了一声之后,立刻就跑去跟宗岚说了。 在如何对待云轻,还有云轻的身份问题上,他们总算是达成了一致。 洛尘再次看到云轻醒来,已经是当天傍晚,他们已经入了城。 为了进城,洛尘也改变了面貌,云轻醒来的时候差点大叫,幸好洛尘及时制止,又解释了他们目前处境,云轻这才平静下来,但整个人仍然是和惊弓之鸟似的。 “洛公子……”她眨着大眼睛,神色怯怯的,像是一只无辜又柔弱的小兔子。 洛尘握了握指掌,才将心头的不悦压下去。 他曾经以为云轻不管是什么样的表情和样子他都会喜欢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么柔弱的云轻,他真的,很不适应。 或者说,根本就是看不上。 云轻也会露出柔弱的样子,不过,那通常都是她有了算计,故意示弱的时候才会出现,在那背后,必然已经有了成算,所以就算是弱柔的时候也是灵动的,而不像是现在,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弱的。 不过为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却只能压下。 “你醒了。”洛尘走上前,温和但是客气地发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关心的,只有她的身体而已。 “没有。”云轻摇了摇头,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洛公子,我是生什么病了吗?会不会死?” “不会。”洛尘当即就反驳,停了一瞬才慢慢恢复语气:“你没有生病,也不会死,只是……这对你是好事。” 孩子的事情,他暂时不打算和这个云轻说,怕她闹起来。 毕竟在现在这个云轻的记忆里,她还停留在刚刚入京,要嫁给夜天玄的时候,就连他和宗靖的身份,也是她才听来没有多久的。 云轻困惑地看了一眼洛尘,不知道洛尘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不过她对洛尘有种天然的信任,只要是洛尘说的话,她都愿意相信。 洛尘又帮她看了看脉,确定她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正想说什么,云轻的肚子一下咕咕地叫了两声。 她顿时红了脸,难堪地看着洛尘。 洛尘倒是笑了一下,忍不住想起似乎云轻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反应过来连忙抬头:“下去吃点东西吧,这家酒楼的口碑还不错。” 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肚子里的孩子,都是饿不得的。 云轻连忙点头,收拾了一下,跟着洛尘出房间到了二楼吃饭的地方。 宗靖的人都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几桌别的客人,毕竟他们现在是在归离境内,而且要尽量悄无声息的出城,所以能不引人注意是最好的。 云轻见洛尘领着她往一桌走去,那桌上的人面孔也是陌生的,不过有了洛尘先前的解释,再加上她照镜子的时候看了,就连她自己的样子也变了,所以总算没有再大惊小怪。 宗靖只看了一眼就问洛尘:“没事?” “没事。”洛尘坐下来,让小二上菜,不多时菜上来,都是十分清淡的,少盐少油,但营养却十分均衡。 “我想吃辣。”云轻撇了撇嘴,南昭气候湿润,那里的饮食都是辣的,她从小吃惯了。 这是原主的习惯,相反,他们所熟悉的那个云轻则没有这样的习惯,他们所熟悉的云轻嗜肉,最好顿顿有肉,无肉不欢。 “你身体刚好,吃点清淡的有助于身体恢复。”洛尘淡淡说着,挟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里。 现在的云轻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可是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把洛尘夹的菜吃了。 宗靖挑着眉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碍眼的不行。 怎么回事?先前的云轻喜欢夜墨,现在这个云轻又很明显的喜欢洛尘,怎么无论哪个都没他什么事儿啊? 他有这么不受欢迎么? 正好宗岚也走了过来,宗靖招手把她叫了过来:“岚儿……” 不在军中的时候,他向来是叫宗岚的小名,宗岚立刻走了过来。 “岚儿,本王子是不是很没有魅力?”宗靖十分正经地发问。 宗岚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哪怕是有着易容,也能看得出她有多吃惊。 宗靖没有魅力?那一定是看他的人眼瞎。 他就像是草原上最强大最骄傲的头狼,足以让任何人膜拜。 “行了,吃饭。”虽然宗岚根本还没有说出答案,不过宗靖已经从她的表情看出来了,所以就不用说了,他是十分谦虚的人,夸他的话不必非要说出来。 找回一点自信,宗靖王子总算觉得眼前的人没有那么碍眼了。 就是喜欢,他要的也是原先那个云轻的喜欢,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娇花,还是交给洛尘去吧。 云轻对身边发生的这一切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只是闷着头吃东西。 吃了一会儿,旁边又来了一桌客人,点了菜之后就开始闲聊。 “你刚才看到了没?太子殿下的珑军果然名不虚传。” “比先看到的归离大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还好我归离有这样英明的太子,不然恐怕迟早被其他几国给灭掉。” “但现在其他国家可没有机会了,听说太子此次出兵,就是奔着同国和三苗去的。这两个弹丸小国,仗着自己有一技之长,可是没少欺负我们。” “就是,先前有人在做生意的时候和同国的一个发生冲突,大半夜的,家里突然就爆炸起火,好几条人命呢,一夜之间就没了。” “三苗更可恨,听说他们好多蛊都是要人来做试验的,咱们这附近时常有人莫名失踪,查下来,多多少少都能追踪到三苗去。” “太子殿下若是能把这两国灭了,可是给我们解了大恨了。” “听说这只是先锋,再晚一点,太子殿下会亲自来这里,亲征两国。” “当真?都说太子殿下风华无双,到时我们可一定得去好好瞻仰一番……” “不错,这是必须要去的……” 几个人的谈兴甚浓,宗靖和洛尘却是对看了一眼。 果然,夜墨也要来这里,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们本想走这个方向避开夜墨的追查,可是想不到夜墨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不去找云轻,却跑到这里来攻打两国,竟刚好和他们撞在了一起。 两人对看一眼之后又同时把目光掉向了云轻,云轻先前一直昏迷,都是吃流食,有段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了,饿的有点狠,所以一直埋头在吃,但终于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抬头,有些错愕:“我……吃到脸上了么?” 不然,他们为什么都看着她? 宗靖和洛尘又是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没有……” “要不要再加菜?”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44章 擦肩而过 洛尘和宗靖一左一右的将话岔开,而云轻也完全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摇摇头:“不用了,菜已经够多了。” 宗靖高高地挑起了眉毛,洛尘则是微微蹙眉,看来,这个醒来之后的云轻,心里真的一点夜墨的印象都没有。 这件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 入城之后是要将通关文碟交给官府,等到官府批了之后才能放行的,宗靖一行人的材料虽然准备的充分,但最快也要第二天才能批下来,吃过东西,一行人就回了房间。 云轻对洛尘十分依赖,洛尘只好陪着她进了屋子,将她安顿好之后,才又再次出来。 宗靖就倚在走廊上,明显是在等他。 “明天我们不能和云轻一起走。”宗靖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宗靖王子自便。”洛尘似乎早在预料之中,淡淡应了一句,宗靖直接笑了,有些话,非得他说明白才行。 “不止本王子不能和她一起走,你也不行。”宗靖盯着洛尘:“本王子的人刚才得到消息,最迟明天一早,夜墨就会跟着大军一同到此,我们出城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碰上夜墨,虽然易了容,不过想要瞒他可不容易。我们分开走,夜墨未必会起疑,可若是一起走,云轻在身边,洛神医能保证你一点疏漏都不出么?” 洛尘沉默着,其实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想好究竟要不要把云轻就这么带走,只是,有宗靖在这里,他想要和夜墨通风报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洛神医,不想和夜墨在一起,应该是云轻自己的意思吧?”宗靖看出洛尘心中所想,句句在点子上的说服着他:“而且以云轻现在的状态,洛神医觉得夜墨会好好待她?” 夜墨的性子,不是自己所要的,的确是一点都不在意。 如今这个人虽然有着云轻的外表,可是内里终究是全换了,夜墨很有可能好吃好喝地把人供起来,但是却完全冷处理,甚至有可能一个好脸也不给,现如今的云轻性子软懦胆小,夜墨那种气场,绝对吓也能吓到她,到时候别的不怕,万一影响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再说,云轻如今的胎并不算稳,有几味安胎的药,倒是真的只有北境有。 “云轻现在并不记得夜墨,宗岚给她易了容,她自己走反而是最安全的,就算是夜墨在她眼前,她也不会露出半点异样。”宗靖把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就算是洛尘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他们不一定会碰得到夜墨,可是,却要做好万一的准备。 终于,洛尘点了点头:“我去和她说。” 这个云轻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从一场沉睡中刚刚醒来,周围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她记得的事情都不存在,而存在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唯一能让她信任的,就只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洛尘。 听到洛尘说不和她一起走,她立刻就急了,洛尘跟她解释了好一会儿,她才弄明白,只是出城的时候不一起出,而是分个先后,到了城外安全的地方,还会汇合。 “为什么这么做?”她疑惑地看着洛尘:“归离太子要抓我们吗?” 不等洛尘回话,她自己就给了解答:“没错,他的确是应该要抓我们的,我本来是要和玄王爷成婚的,可是他和玄王爷一直在争大位继承权,听洛公子先前说的,如今是太子胜了,玄王爷也已经死了,我作为玄王爷的未婚妻,太子肯定容不下我……” 这都是哪跟哪? 洛尘心知这和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从这个云轻的角度去理解,似乎也没有什么错误。tqr1 “你这么理解,也行。”最终,洛尘只能这么说了一句。 这中间的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而且他要怎么跟这个云轻说?说你早就已经死了,你的身体也早就被别的灵魂使用了,而且,这里所有的人,喜欢的都是那个灵魂,所以,如果你能消失掉,那就最好。 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只怕那个孩子,当场就会掉下来。 只要是个人,都不可能接受得了这种说法。 最终定下来的决定,宗靖和洛尘会分别先出城,而由宗岚扮成个小丫头,和云轻一起出城。 洛尘对宗岚有几分不信任,不过在宗靖的保证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对于外人,他们说的都是云轻失忆了,宗岚得到的也是这种说法。 第二天上午,拿到通关文碟之后,宗靖和洛尘收拾了一下,在城门附近的茶馆二楼要了个雅间,而宗岚则带着云轻先出城。 他们想要出城,比起云轻来说要简单的多,所以只有看到云轻先出去,安全了,他们才会进一步行动。 按着平日里城门开放的时间到了城门处,可是城门却还没有开,门口排了好长的队伍。 “今天是怎么回事呀?”队伍里有人议论着。 “听说是快要开战了,咱们这城是最靠近边境的一座,所以戒严呢。” “可是戒严也要提前通知啊,这让我们怎么出去?” 云轻和宗岚一道在队伍里排着,她坐着马车,好一些,可也听得到外面的话,顿时急了:“我们……是不是出不去啊?” 宗岚对这样的云轻很看不上,这还什么事都没有呢,自己就先乱了。 她觉得自己昨天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她跟了宗靖这么多年,对宗靖还是了解的,他不可能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不会,仗还没打起来,没那么容易戒严,那都是他们瞎猜的。” “哦……”云轻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就像是为了印证宗岚的话一样,刚说完,城门就一下开了,排队的人顿时沸腾起来:“开门了,终于开了。” “军爷,今天的盘查就快些吧,都赶着做事呢。” “吵什么吵!”开门的官兵直接把人都推到了一边:“让开让开,大军进城!” 原来,他们开门不是为了让别人出去,而是为了让外面的大军进来。 坐在一侧茶馆里的宗靖和洛尘顿时紧张起来,两人都不由地绷紧了身子。 消息说,夜墨最迟今早就会到,难道现在进城的人,是夜墨? 若真是这样,是不是该说,无巧不成书? 宗岚也有几分紧张,毕竟,跟云轻在一起的人是她,若是她漏了什么马脚,辜负了王子的托付,那是她绝对不愿意的。 目光往云轻看过去,一眼之后,她却是一下放松下来了。 云轻早已缩在了车角落里,整个脸上都是惧怕的神色。传言中,云轻可是单人匹马杀去九嶷山相助夜墨,又无数次和夜墨一起出生入死的人,而现在这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看得出她就是云轻。 已经易过容的容貌,还有完全不相似的性格,就是夜墨真的在眼前,也不可能认得出来。 只是,失忆,真的会让人的改变这么大么? 宗岚怀疑着,却不提防,一道阴影一下在她面前笼罩下来。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 “老天,早就听说太子殿下长的好,好像天上的仙人一样,我还以为是夸张,今天一见,才知道根本就是说少了。” “能见到太子殿下,我死也无憾了。” 一声一声的议论,都在说着夜墨。 而宗岚在回过神的一瞬,已然立刻跪下,惶恐至极地行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唔……”夜墨应了一声,目光却是盯着车里:“车里是什么人?” 堂堂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对一辆老百姓的车感兴趣了?周围的人都在看着,眼中不掩好奇。 不止他们,就连夜墨身边的人也是不解。 太子殿下走的好好的,突然偏了过去,这车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一点值得怀疑的地方,怎么太子殿下就会特别留意到呢? 夜墨也没有办法解释,他只是有一种感觉,觉得应该到这车中来看看。 洛尘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捏紧,“不会有事的。”宗靖有点想骂人,不过还是对洛尘说了这么一句。 真是见鬼了,这么多人这么多车,怎么夜墨就偏偏来看这一辆? “回太子殿下,里面是我家小姐,我们途经此城,是要去外地投亲的。”宗岚长年以别人的面貌行走世间,见过的场面多了,最初的意外之后,立刻回复了镇定,话说的滴水不漏。 “打开车帘。”夜墨眼睛盯着车子吩咐。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还待字闺中,这不太好吧。”宗岚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想要阻止夜墨,可是夜墨要做的事情哪里是她能阻止得了的,直接就有旁边的亲兵上前,一把掀开车帘。 “殿下……殿下,你不可如此……” 宗岚还在叫着,而车里的景象已经尽数落入夜墨的眼中。 一瞬间,心像是从很高的地方一直跌落到底,车里的女子一脸惊慌胆怯,看着他好像在看着什么恶鬼魔王,甚至连嘴唇都发白了。 卷一 云落归离 第545章 孩子是我的 “殿下,这车里可是有什么不对劲?”荆远帆迎了过来。 夜墨方才的表现真的太失常了,居然会莫名地走到这么一辆普普通通的车子旁边,还一定要查看里面。 在和夜墨说话的时候,他也往车里看了一眼,但只是一眼就挪开了目光,这车里的人实在是太普通了,和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大家闺秀们一样,见到殿下要么是震惊地移不开眼睛,要么是害怕根本不敢看。 而现在,车里的这个人,明显是后面一种。 能像云王女那般,第一次见殿下就不怎么怕,或者虽然面上害怕,但实际上从头到尾都在想着怎么和殿下周旋的女子,还真是不那么容易见到的。 “太子殿下,请把车帘放下,我家小姐还未出阁呢。”一旁宗岚又是急声地说着,声音微微发抖,好像虽然害怕,可是为了自家小姐却不得不提醒夜墨的样子。 夜墨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现在心里的感觉,他见到这辆车,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情绪,似乎在这辆车里会发现什么,可是真的打开了,看到的却只有失望。 里面的女子怯懦又慌张的表现,把他心底刚刚升起的一丝期待,全部打了回去。 他冷漠地放下车帘,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荆远帆连忙跟了上去,队伍也再一次地行动起来,只有一侧的百姓不住地窃窃私语着:“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呀……” “难不成是看上里面的人了?可是不应该啊,别说太子殿下这么高的地位,就是这副容貌,无论拿到哪里去,都绝不会缺女人的。” “你们别瞎说!”终于有一个消息灵通一点的:“听说是太子殿下喜欢的人失踪了,太子殿下一直在找她,我有亲戚刚刚从京里过来,听说京都附近的寻人启示都贴遍了,若是有人见到了,直接就赏黄金万两呢。” “那咱们这儿怎么没贴啊?” “怎么会不贴,我猜着,应该是命令还没下来,可是太子殿下人就已经到了……” 不论外面的人怎么议论,宗岚总算是长舒一口气,洛尘和宗靖亦是同样。 只要云轻出了城,他们就好办,夜墨就是再怎么算无遗策,也不会想到他们绕了个大远,从这里离开归离。 两人在茶馆里又坐了一会儿,当夜墨的大军终于完全进城之后,就收拾了一下,一同离城而去。 夜墨一路往城中走去,心底却空荡的厉害,似乎他曾和什么离得很近很近,可是随着某个不经意的交错,却又越来越远。 与此同时,城外三十里。 “王兄!”宗岚一见到他们就立刻迎了上去,叫了宗靖一声之后,就立刻转向洛尘:“她似乎有些不好,请洛神医去看一下。” 洛尘的面色立时发生变化,他离开云轻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她这一胎多灾多难,一开始的时候因为不知道,所以奔波,动武,动念力,还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后来好不容易知道了,却又落水,受伤,昏迷,然后醒来之后,同样是更严重的情绪冲击。 这胎还不足三个月呢,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出问题,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快步奔到车上,正看到云轻捧着一个小小的漱盂,拼命地干呕着。 她基本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但那一股股往上泛的感觉,却也让她难受的脸都白了。 只是孕吐? 洛尘脸色稍微缓解一点,云轻到现在一直都还没有孕吐,不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若只是这样,那就还好。 看着她吐的稍微平缓一点,洛尘递了杯水过去:“我帮你把把脉。” 闻方,云轻顿时抬头,一双眼睛里,都是泪水。 瞬间,洛尘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他真的极少见到云轻这样,泪眼汪汪,看着既可怜,却又有几分动人。 “洛公子……”可惜,一开口,就把洛尘心头的幻象打灭了。 他平息下自己的心绪,轻声安慰:“这是正常的,过一两个月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可是云轻却还是一副泪水涟涟的样子,她紧盯着洛尘:“我怀孕了,是不是?” 洛尘点了点头,可是下一秒,就听云轻情绪激动地发问:“是谁的?!” 洛尘僵住。 宗靖正要上车的动作僵住。 云轻似是从他们的动作里感受到了什么,情绪更是崩溃:“你告诉我呀,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不是没有和玄王成亲么?那么我怎么会有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说,云轻一边放声大哭。 在她的印象里,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冰清玉洁的,可是现在事实却告诉她,她不仅早就不纯洁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这让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洛尘眉头紧紧拧起:“你别哭,你怀着孩子,情绪不能激动,否则对孩子不好。” 洛尘不劝还好,一劝她哭的更凶了:“我不想要他,我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怀孩子,我不要这个孩子,洛公子,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帮帮我吧!” 洛尘的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 这是云轻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云轻的灵魂到了哪里,可是他知道,云轻服下了巩固灵魂的药,灵魂定然不会这么快消散,只是因为孩子的缘故,所以对药效有些影响罢了。 她的灵魂,现在一定就在某个地方,也许,是被原主的灵魂压制着,浮现不出来,可是,却一定是在看着,听着,感受着。 若是云轻在这里,绝不会不要这个孩子。 “你必须留下这个孩子。”洛尘沉声开口。 “为什么?”原主歇斯底里:“这不是我的,我连他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我不要,我不要他,不要这个……” “是我。” “我不要这个孩……你说什么?”原主的哭闹声一下停了下,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尘。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会不会是她听错了? 洛尘微垂眼睛,然后又抬起,语气坚定地又说了一遍:“这个孩子的父亲,是我。” 原主一下就愣,片刻后神情变得极为忸怩。 搅着手指:“洛公子,你说这个孩子是……你和我,我们……” “我们两情相悦,所以有了这个孩子。”第一句谎言说出口,后面的就容易多了,洛尘说下去的时候,没有半点不顺畅。 这个灵魂的云轻从一醒来看到的人就是他,接触最多的人也是他。这几天相处下来,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洛尘也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对这个云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哪怕外表是一样的,可是内里差的太多,让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而他喜欢的,是那个在知道他的念力之后,还能拉着他的手,认认真真的和他说:“我永远不怕你碰的女子。” 但是此时,他却是不得不先这么承认一下。 他看得出来,这个云轻是真的很在意她的贞洁,在意那些通常情况下被世俗所在意的事情。 若是不安抚住她,由着她这么闹,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真的经不起折腾。 为了云轻的孩子,他只能先这么说。tqr1 宗靖听着里面的对话,眉毛挑了挑。 其实他也想认的,他一开始就打算把这个孩子认成是自己的,北境气候苦寒,人口发展缓慢,所以争夺王位的一个考察点,就是看这个王子的子嗣如何。 那个无极宫妃子生的小王子虽然女人不少,可是一半因为他动的手脚,一半也是因为他女人实在太多淘空了身子,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孩子,这个时候,他要是先有了子嗣,也是个很有利的条件。 至于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带着一个怀了孕的孕妇回去,只怕谁都不会产生怀疑,毕竟,除了他这么品德高尚的人,谁还会这么照顾一个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孕妇? 可惜,好像这个云轻对他不是太感冒,而且看到他的眼神里只有害怕。 若是真的他去认下,没准会把她吓得直接流产。 所以洛尘认下虽然让他有点不爽,但也只能接受。 只是,他的计划是不会改变的,到了北境,这个孩子还得说是他的。 掀开车帘,走了进去。 云轻已经倚在了洛尘的怀里,而洛尘则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不过神思明显没有在她身上,若是宗靖猜得不错,洛尘肯定已经在想着要开什么药才能再稳一稳胎,把刚才的冲击化解掉。 云轻一看到宗靖立刻瑟缩了一下,洛尘拍了拍她:“宗靖王子是帮我们的,你不怕害怕。到了北境,我们都会保护好你的身体和孩子。” 宗靖挑眉,洛尘说话还真是讲究,半点漏洞都不留。他保护的,只是云轻的身体,还有云轻的孩子。 不过此时他却是点了点头:“洛公子说的是,你放心就是。到了北境,本王子会说这个孩子是本王子的世子,不会有人敢欺负他的。” 这个云轻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总归弄清楚这两人是不会害她的,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点了下头。 马车在通往北境的路上骨碌碌地前行着,离归离越来越远…… 夜墨整顿大军,一路向西出发…… 不经意间,背道而弛。 卷二 第二卷 第546章 糖糖 时光似水。 两年时间匆匆过去。 北境有最辽阔的草原,有最高广的天空,有最险峻的高山,也有最寒冷的冰原。 在北境的极北之地,白雪皑皑,一眼望过去,几乎都是见不到边际的白,而在这一片白色之中,却有一队人马在艰难地跋涉。 “王子,乌娜王妃,前面就是冰原山脚了,在山脚下还有我们的最后一个营地和补给点,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休息一下。”一个穿着厚厚兽皮的士兵过来,恭敬地向着队伍中的两个人说着。 被称为王子的人自然是宗靖,而被他们称为乌娜王妃的人,却赫然是两年不见踪影的云轻。 乌娜两个字,正是北境语云的音译。 宗靖略略点了点头:“加快速度。”又转回头来看着云轻:“怎么样?还撑得住么?” 云轻没有说话,旁边一人却是凉凉开口:“若是真的关心,就不要让她在这个时候跟着你来,明知她的身体……” “阿尘……”云轻手一伸抓住洛尘的手臂,这么冷的天气,洛尘入乡随俗,外面也裹着厚厚的皮衣,又披着风毛的大氅,可是他生的好,不管穿成什么样子,看起来都掩不住本身的清逸,只是这抱怨的语气,却生生把他的仙气磨掉了。 “我都养了一年了,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云轻微笑着安抚洛尘:“宗靖能撑这两年也不容易了,这两天他那好弟弟越跳越欢,他那小母妃也把北境王迷的五荤六素,眼看着就要立王储了,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拿点实质性的东西出来,难道让我们都去逃亡不成?我们是无所谓,可是那小丫头,你舍得?” 果然,一提到小丫头几个字,洛尘的表情一下就柔和了下来。 两年前,他们带着灵魂丢失的云轻离开了归离,辗转到了北境。 那个云轻的心态与耐受能力都十分不好,对于怀孕一事根本不能接受,所以洛尘只好骗她说她怀的是自己的孩子,这才哄着她好好地养胎。 可是随着月份渐大,她的肚子也渐渐鼓起来,那个云轻的情绪就越来越不好,到了后来,几乎每天都要嚷上几次要把孩子打掉,不要生了。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洛尘就觉得心头火直冒,可是偏偏,两人用的是同一副身体,他根本不能做什么,只能压下怒意,继续好生好气地哄着。 那段时间连宗靖都对他刮目相看,后来干脆直接叫洛尘圣人。 那种情况下还能忍得下去,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洛尘才能做得到了,反正他是受不了。 女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后来好不容易熬到了临盆,洛尘做足了准备,而宗靖虽然觉得那个女人很麻烦,可一样该做事情什么也没有少做,甚至连自己的奶嬷嬷都请了来,就怕生产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但饶是如此充分的准备,生产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原因无他,还是那个云轻的性格原因,她觉得生孩子实在是太疼了,她根本忍不了,于是拼命叫着不生了,又让人想办法把这个孩子给她打下来,她不要了。 在北境国中,所有人都以为这孩子是宗靖的,如今王子的女人却放话说不要王子的子嗣,还要打了以保自己的命,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接生的人都是宗靖找来的,虽然知道女人生孩子疼,不好受,可是听了这话,还是泄气的连罢手的心都有了。 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个孩子努力,但偏偏原本该是最想要这个孩子的人,却一点想努力的心思都没有,这怎么可能让人心里舒服。 后来还是洛尘,进去想方设法地安慰着那个云轻,但这一次,就连洛尘的话都不管用了,当又有一次用力还是没有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那个云轻居然用出了最让人想不到也最不耻的一招…… 她逃了。 云轻的灵魂正如洛尘所预料的那样,因为服用了药物,所以并没有消散,而是就在身体的某个部分蛰伏着,沉睡着,外界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是全都知道,但隐隐有所感应,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是在这么一个时候醒来。 刚一醒来,就差点被剧烈的疼痛给激得再沉睡过去一次,不过她在第一时间就弄清楚了现在是什么状况,拥有现代的医疗知识,她非常清楚,现在这个时候,她的努力是最为关键的,她能撑住,这个孩子就可以安然降生,而如果她撑不住,不止是孩子,就是她也有可能有危险。 所以她低低地叫了一句阿尘,让他帮她。 洛尘简直无法形容自己那个时候的心情,哪怕是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激动,万万想不到,云轻会在那个时候醒来,在最最危险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束手无策的时候,神兵天降一样,从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回来了。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云轻的心性,耐受力,还有对这个孩子的渴望,都比那个云轻要强得多,虽然疼,虽然身体虚弱,可她还是一直撑着,到了后来,甚至不惜用老参先来强补运力,就算后面有什么后遗症,她也认了。 不过,这点她显然是想多了,有洛尘在这里,自然会拿出手她身体危害最小的药来,在洛尘的帮助下,又费了大半天的工夫,这个孩子终于呱呱坠地。 当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刻,云轻觉得自己简直是半条命都没有了。 她没有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对着洛尘虚弱地说:“把他抱过来,我要揍他!” 这混蛋孩子,把她折腾的这么惨,足足生了快一天。 洛尘居然也真的把孩子抱过来了,还递到她眼前:“你舍得,就揍吧。” 云轻就着洛尘的手一看,只见那孩子只哭了两声示意她已经到这世上了之后,就没再哭了。 现在他已经被洛尘洗净包好,靠近云轻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母亲在这里,眼睛还闭着,居然就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那笑容,甜的让云轻心都化了。 “刚才我抱她的时候就在笑。”洛尘出声,望着小丫头的眼神宠溺的能滴出水来:“总共哭了不到三声,然后就笑,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爱笑?我还从没见过有孩子一出生就笑的。” 这个时代的男人们都不怎么懂得生孩子的事情,可是洛尘是大夫,就算没怎么见过,听也听过,再加上云轻怀孕,他又去和稳婆们恶补了一番,对小孩子自然是了解的,因此也很清楚这个孩子的不同寻常之处。 云轻也是挺意外的,这小丫头绝对是个狡猾的,大概知道把她折腾惨了,所以见面先笑,让她有火都发不出来。 “这么甜的小丫头,小名就叫糖糖吧。”洛尘直接开口,大名什么的,根本没人去提,不过小名,他却是不客气了,毕竟这小丫头太投他缘了,那小模样,见了就甜。 于是,这个孩子的小名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生下糖糖之后,洛尘立刻给云轻服下了第二颗药丸,以防另外一个云轻又抓住空子钻出来,除此之外,在给云轻调养身体的同时,又弄了一大堆固本培元的药物给云轻喝。tqr1 灵魂一事虚无缥缈,除了三苗那种地方,没听说哪里的药可以巩固灵魂的,洛尘也是曲线救国,希望云轻在这个灵魂占据主体的时候,身体好一点,那占主导地位的灵魂也能得到滋养。 云轻虽然顺利生下孩子,可是因为折腾的时间太久,所以身体终归是亏了,洛尘精心调养了一年才终于勉强养过来。 而如今刚刚好一点,就要为了宗靖的事情奔波,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云轻说的有道理,宗靖在北境的地位若是不稳,那对他们也是不利的。 宗靖立在一旁好像是个多余的人似的,立刻就不满了:“我说,王子妃,你丈夫还在边上站着呢。” 他还在旁边呢,这两人就这样,是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呀? “我们拜堂了?举行仪式了?洞房了?”云轻白他一眼:“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对于宗靖,云轻心里其实是感激的,他带着云轻回来,对外说云轻是他的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孩子,让他府里的人叫他五妃,可是却从来没去北境王跟前过明路,他把所有的名份都给她,但没给她一丁点的束缚。 只是,她和宗靖之间的相处方式习惯了,不刺他两句反而不舒服。 “没良心的女人。”宗靖咕哝了一句,往前一指:“行了,赶紧赶路吧,不然晚上的时候到不了营地了。” 他们要在营际休整最后一夜,然后进入冰原雪山。 现在离天黑不远了,他们的确是要加快速度。 一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跟着早已探过路的下属,在漫漫大雪之中,快速地往进入冰原雪山之前,最后一个营地走去。 卷二 第二卷 第547章 王道霸道 营地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算太远,而且因为冰原雪山的重要性,那里一直都有人在留守,每隔一两个月也会派人送补给品来,所以倒也不愁这么多人到了会没有吃的用的。 可是,当云轻和宗靖一行人到了营地的时候,还是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雪地中走了这么久,而且这么厚的雪,马车什么的自然是不能用的,他们一路上用的都是雪橇,早就冻的够呛。 尤其是云轻,虽然她面上一直说没事,可是自己知道,生孩子的事情还是让她的体质不如以前了,此时手脚都是冰凉的,就想赶紧进到一个暖烘烘的房子里去,好好地烤烤火,暖和一下。 前面已经派了人过去先行安排,按说他们到的时候,房间里的火应该早就生好了,甚至热汤都应该已经煮上了,可是偏偏,当他们进了营地的时候,却看到他们的人都在院子里呆着,连房间的门都没有进去。 “怎么回事?”宗靖一看就冷下了脸,他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都这么久了,居然还在外面呆着。 “王子……”一个人看到宗靖连忙迎了过来,低声把这里的情况说了:“这里总共就两个院子,一个是主院,专门为各位到这里来的主子准备的,一个是偏院,是他们看守这里的人住的,间或有些别人来了,也在里面将就一下。岚公主带着我们到这里,让他们把主院收拾出来,可是他们居然不肯,反而说偏院已经准备好了,请王子住在偏院。岚公主很生气,正在和他们理论。” 这人口齿十分伶俐,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宗靖眯着眼睛往前一看,果见宗岚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正在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着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居然连脸都涨红了。 “放肆!大王子到此,岂有住偏院的道理?你的脑袋是不是在脖子上呆腻了?还不快去把主院收拾出来!”宗岚胸口起伏着,怒声呵斥。 那管事的态度表面看上去十分谦卑,但实际上语气里却是各种不屑:“宗岚公主,奴才已经说了,主院另有贵客要用,奴才这也是没办法才让大王子住偏院呀。这偏院虽然地方小了点,可是奴才已经精心收拾过了,保证住起来一点也不比主院差,岚公主不要为难奴才了。” 他表现一副宗岚强人所难的样子,更是让宗岚气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贵客?”一道声音突兀地传过来,冷峻,低沉,含着一丝野性和不羁。 宗岚一听这声音顿时回头,惊喜叫道:“王兄。” 随后想起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把房间安顿好,这么简单的小事都没能做到,顿时又羞愧起来:“王兄,这起子奴才欺人太甚。” 这两年北境王身边那个无极宫的女子越发得宠,若不是宗靖硬顶着,死活不肯让北境王封她为大妃,只怕她现在已经成为大妃了。而她的儿子宗路也跟着水涨船高,在王庭里的风头一时无两。 相反,宗靖因为云轻的原因,一直都采取了一种守势,只是守着自己的核心力量,对于这对母子做出的许多事情都并没有采取什么强烈的反击手段,这也就让王庭中人形成了一种宗靖势弱的印象,有些不安分的人已经在猜测北境王会把王位传给宗路,进而开始投靠宗路,同时对宗靖也越发看轻。 如今,不过是偏远地区的一个小小管事,在宗靖要来住下的时候,居然都敢这么刁难。 “大王子……”那管事看到宗靖出现也是吓了一跳,宗靖在北境大王子威名这么多年不倒,那可不是凭嘴说,而是全凭军功挣出来的,他身上的杀伐之气,隔着三米远都能让人感觉到了心悸,这管事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不过只是片刻,他就调整了回来。 算算脚程,那位主子也差不多该到了,有那位主子撑腰,他怕什么? 当下弯着腰,还是那副谦卑的样子,不过嘴上可是半点也没让:“大王子,不是奴才不给您主院,实在是这主院早就被人定下了,大王子就算居长,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 宗靖唇角邪邪挑起,伸手抚着腰间:“被谁定下了?” 其实不用那管事说,他也猜得到是谁,只是,他还是要那管事说出来。 “是六王子。”六王子就是宗路,他出生之后,前面的几个王子除了宗靖之外都莫名其妙的或死或残或傻,反正都没什么希望继承大位了,只有宗靖还是全须全尾的。tqr1 管事眉飞色舞地说出这个名字,又一副好心的样子:“大王子,六王子年纪小,又受王上的宠爱,大王子也要让着一点才是……啊……” 话没有说完,就一下惨叫出声。 宗靖方才手抚到腰间的时候,就已经把缠在那里的鞭子解了下来,此时直接抽了出去。 “大王子,你凭什么打我!”那管事犹不知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人,还在大叫:“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这主院是六皇子先定下来的,你是后来的,自然要让出来,凭什么打我?” 宗靖岂会是个讲道理的人?他要打就打,管这人能说出什么来? 可是云轻却不能放任宗靖如此做。 她在北境好歹也生活了一年,知道北境最为崇尚力量,不管什么样冲突,只要能把对方打服了就算。 可是她毕竟是从现代来的,五千年的中华历史让她明白一个很浅显的道理,那就是霸道不如王道。 何谓霸道?二话不说,看不顺眼就打你。 何谓王道?打你之前,先和你说一声,还得让你承认打得有理。 宗靖如今霸道够了,王道却是差一点,虽然今天这事打也能打服,可若是的打的同时还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这不是更好? 所以云轻拦了宗靖一下,站到了管事的身前。 而宗靖看到云轻出面,居然也真的停了下来。 “你说这院子六王子先定下来了?”云轻上前询问。 “不错!六王子好几天前就定了下来,而你们今日才到,如何后到的能抢了先来的?” “他是怎么定的?”云轻不理会管事的,只问自己要问的话。 “六王子派人来说的。” “使者在何处?几个人?想必还在这营地之中吧,现在的冰原雪山想要走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管事一噎,立刻改口:“六王子的人到了最近的镇上,然后放了鹰来说的。”正如云轻所说,想走到冰原雪山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非成群结队,极有可能在这里迷失方向,然后冻饿而死。 就是他们到这里来,也是足足近千人的队伍,还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光是指南针和地图,就备了二三十份。 听管事改口,云轻也不在意,又问:“公文?还请拿出来看看。” 在如此偏僻之地还要设营地驻守,足见冰原雪山的重要,能往这里传消息的,必然都是北境王的公文。 这两字一出,那管事的面色立刻惨白。 可是云轻却一下竖起柳眉,冷冷喝道:“该不会是私下的文书吧?大胆奴才,竟敢和王子私下互通有无,你可知这是何罪!” “我……我没有……”那管事一下就软了,他先前有多强硬,此时就有多心虚,他嘴唇嗫嚅着,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云轻根本只当看不见,她猜也猜得到,肯定是宗路私下里联络了这个人,让他把院子里留出来,又或者是刁难宗靖,这人既然敢这么做,那自然就要承担这么做的后果。 这种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她也没有那么多多余的同情心给他。 目光一闪语气冰凉:“大王子向来都是爱护兄弟的,若是这里真的是六王子先定了下来,那就是让给六王子也无妨,先前大王子打你,我还以为是大王子性子急的毛病犯了,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大王子不是在打你,而是在救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和王子私下互通,大王子打你这一顿,不是为了区区一个院子的小事,而是让你长记性,万事都遵着规矩来,省得哪天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管事已经完全被云轻把气焰压下去,原本还能站着,此时直接跪了下来,连连叩头:“大王子饶命,大王子饶命。” 云轻仍不放过他,再问:“你自己说,大王子今日打你,该是不该?” 这种时候,他敢说一句不该吗? 只一个与王子私下交通,砍了他都不为过,当下连声说着:“该,该,求大王子责罚!” 宗靖鞭子还绕在手上,看着云轻跟看着什么宝贝一样。 这女人可是真厉害,刚才这奴才还挺着腰和他叫板呢,这会儿却求着他来责罚了。 这女人一张嘴,比他手里的鞭子还厉害,说不定,比支军队还厉害。 他刚才要打人,这会儿人家求着他打了,他反而没兴趣了,踹了管事一脚,喝道:“滚,去把院子给本王子收拾出来。” 卷二 第二卷 第548章 王权之剑 云轻非常鄙视地盯了宗靖一眼:“我刚才那么多话都白说了?”tqr1 先是二话不说地就要打人,现在她把局面都拧过来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动手的时候,倒是不打了。 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让她白白在雪地里又站了好一会儿,她心里可是还有股子气呢。 宗靖和云轻相处久了,对这女人是什么德性心里一清二楚,他撇撇嘴:“最毒妇人心。” 云轻简直气死了。 她是在给他立威好不好?那奴才犯了错误,自然就要付出代价,身位上位者,赏罚分明是基本的,宗靖这笨蛋把她弄的好好的局面都给破坏了,还要把锅甩在她的头上。 真是,要不是看在糖糖那妮子叫他一句王爷爹爹的份上,她非和他好好算账不可。 气闷地直接自己先一步进房间去了。 洛尘跟在云轻身后,看一眼宗靖摇摇头。 虽然北境有北境的一套规矩,不过就这么轻放了管事的,确实有些轻率了。 不过到了他这个级别,到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隐隐觉得,宗靖这么做,应该也是有他的用意的。 果然宗靖一点也不在意,本来他是北境的王爷,该是这里最尊贵的人,现在有两个人都直到他的前面进房间了,他也没生气,好脾气地也跟了进去。 那个管事虽然狗眼看人低,不过做事还是不错的,尤其这主院大概是为了他某个主子收拾的,布置的很是精心,碳火早早的烧上了,整个房间中一片暖意。 云轻一进去就有一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她现在身体不比早先,很容易就会觉得冷,这一路又不能坐马车,几乎全是雪橇过来,饶是洛尘宗靖找来最好的皮毛做成最厚的衣服,她还是冻得够呛。 “外面的毛皮衣服要先脱掉,别穿太厚,否则反而不容易暖过来。”洛尘对云轻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一进房间就轻声提醒云轻。 云轻从善如流地把外面的厚衣服都脱了,又捧着一杯热茶喝进去,这才终于觉得好了一些。 在屋子里足足呆了小半个时辰,身体才暖和过来,管事的人将饭菜送了上来,因为宗靖手中现在捏着他私通皇子的罪名,而且他的鞭子也不是吃素的,所以管事的不敢偷奸耍滑,准备的菜肴很是丰盛。 虽然算不上是十分好,但在这闭塞遥远,连普通生活用品都要好几个月才能补济一次的地方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几人吃过饭,喝着热乎乎的消食茶,云轻才让人把地图拿了出来,再次看了起来。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冰原雪山极深处的一个洞穴。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要从那个洞穴中深入冰原雪山的山腹才对。 “宗靖,我们这次过去,到底是要找什么?”他们只知道要去冰原雪山里找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关系着北境王位的继承,但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 先前问过几次,不过宗靖一直都没有说,但现在都到了这里了,宗靖总不能还是什么都不说吧。 宗靖盯着地图上被标注出来的位置,略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找一把剑。” 云轻当时就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在这么大的山脉里找一把剑,这是涮着她玩呢吧? “什么剑这么重要?” “北境的立国之剑。”这一次,宗靖却是没有犹豫,直接就说了出来:“北境的老祖宗立国之时,就是凭着这把剑打的天下,后来这把剑作为王位的象征,一代一代被传了下来。别的国家传位的时候是传玉玺,可是北境传的是剑。这剑不仅是国家王权的象征,还有着更重要的作用……” 顿了一下,宗靖才接着往下说:“他还是北境终极秘库的钥匙。” “终级秘库?”云轻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皇家都有宝库,可是这宝库的名字也太吓人了吧。 尤其终级两个字,让她没来由想起前世很火的那本盗墓小说,十年之约早过,也不知道张家小哥出来了没有。 咳,跑题了,察觉宗靖和洛尘都用一种你在想什么的目光看着她,云轻尴尬地把神思拉了回来,“那秘库里到底有什么啊?要不要起这么吓人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那秘库里有什么,估计现在的北境没有人知道。”宗靖很光棍地一耸肩,又接着为他们解释:“据说千百年前北境初立国的时候,一直在寻找着某一样东西,每当找到那些东西,就会拉回来放到秘库里,后来因为发生了某些事情,寻找那些东西的行动停止了,但秘库却没有废掉,北境的皇族还是习惯于将最珍贵的东西放在秘库里,并且钥匙只有象征皇权的那把剑才能开启。可是到了一千多年前,北境忽然发生了一场极大的灾难,以冰原雪山为中心,一种古怪的疾病以极快的速度飞速蔓延,北境的子民身体开始溃烂,腐化,流脓,可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医治。” “生化危机?”云轻忍不住低低地说了一句,当然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宗靖讲的这种情况,让她脑中忍不住浮现在现代战争中出现过的一些事情。比如生化武器,又或者是,核辐射之后的情况。 这两种,都和宗靖所说的事情十分吻合。 她说的声音很低,宗靖没听清,疑问地看着她,云轻摆摆手:“你继续说,后来呢?” 北境现在还存在着,而且还是四大国之一,说明那场危机肯定是已经度过了。 宗靖沉了沉眉眼:“后来那一代的北境王怀着必死之心,带着五千人深入冰原雪山,才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无极宫搞的鬼,在冰原雪山的山脉深处有一个古怪的钢铁房子,那房子的大门原本是闭合的,可是却被无极宫的人打开了,我们的祖先相信,恶魔就是从那个盒子里被放出来的。” “无极宫的人看到有人居然找到那里也十分惊奇,不过很快他们就下了杀手,而北境勇士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双方方交手十分激烈,但无极宫的人身怀念力,五千余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北境的勇士很快就被斩杀了大半,眼看着就要落败,那一代的北境王发现无极宫人的目的其实是那个钢铁房子中央的一个石头盒子,那石头盒子上发着绿莹莹的光,哪怕只是靠近,都让人觉得十分不好受,而就在他们交战的这一天里,那盒子上的光似乎在渐渐减弱。” “那一届的北境王是个十分有谋略的人,他发现了无极宫的人之所以在这里的关键,于是在最后关头,扑上去直接用剑砍破了石头盒子,当时无极宫的人看到这个举动,惊得几乎连眼珠子都爆出来了。而事实上,后面发生的事情也的确值得他们这样,因为盒子破的一瞬间,忽然有剧烈的光照射出来,被照到的人几乎瞬间就开始腐烂,只有两个人幸免于难,一个是北境王,因为他离得太近,也许是灯下黑的缘故,虽然也被那个光芒重伤,但没有立即就死。另一个是因为先前打斗晕过去,被众人尸体压在身下的小兵。” “那个盒子破了之后,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和石头盒子不同,里面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危害性,而北境王也不知道这样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只是把那样东西给小兵,吩咐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东西带出去。” “后来那个小兵就把东西带出来了?”云轻问:“那他为什么不把剑也一起带出来?” 按说那么重要的东西,北境王不可能会忘记的。 “他也想,可是根本带不出来。” “为何?” “那把剑,只要他一碰到,手就开始腐烂,如果他真的带着那把剑,根本就走不出雪山。” 宗靖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事实上他现在说的,也都是当年那个小兵出来之后告诉别人的,而那个小兵本身,在将东西交给王室之后没有多久,就因为受到那奇怪的光照射,而最终死去了。 死时的样子十分凄惨,就和那些得了怪病的人一样,浑身腐烂,甚至皮肤褪去,只露着红红的肉在外面。 如果不是宗靖自己说出来,谁也不会想到当年北境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所以现在北境传国,就也变成了玉玺,但不管用了多少年的玉玺,真正能象征北境王权的,还是那把剑。不管北境王心里怎么想,又有多想要把王位传给宗路,但只要你拿到了那把王权之剑,他就必须把北境王位传给你,是这么回事么?”云轻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宗靖点了点头。 “那里面,现在可还有危险?”洛尘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部分。 如果一切都如宗靖所说,当年那里那么危险,人人怪病,那么现在呢? 如果还是这样的话,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云轻进去的。 就算他们自己可以不在意,那么糖糖呢,她还那么小,谁能保护她? 卷二 第二卷 第549章 夜墨来了 第549章 夜墨来了 洛尘的担心也正是云轻所担心的,她自己没有父母,也不知道做人父母是怎么样的。 当年她了生之后就被扔在了丛林之中,后来又被一只正好失去幼崽的白虎捡到,并将她抚养长大,因为一直在丛林里,所以她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只是到了人类社会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长大的,一个孩子出生之后应该有父母的关爱,还会有很安乐很幸福的童年。 不过,这些她通通没有,她小时候的印象,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找到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 那个时候她没有想过要结婚,也没有想过要生下自己的孩子,不过却是想过,如果她有了孩子,绝不会把它丢在丛林里的。 所以糖糖的到来,于她也是一种救恕,她想要把前世看到的那些幸福小孩子会有的童年全都给糖糖,而不会像她小时候一样。 也因此,她绝不能在糖糖还这么小的时候就出事。 宗靖的忙是一定要帮的,不说宗靖无法在北境立足,他们也会有危险,只凭着这个男人这两年多的照顾,她也不可能放着他的事情不管。 只是,在做事情之前,要把所有的不利因素都考虑到,她得好好地活着回去见糖糖才行。 云轻和洛尘都看着宗靖。 宗靖伸手点了点桌子:“你们以为为什么会在这里设立一个庄子?” 这里荒山野岭的,又冷的要命,连补给都要三个月才能送进来一次,可是这么多年来,北境王却一直养着这里,还不就是为了山里那些异象。 他们当年试验过,这里是不会受到那些怪病侵袭的最近的安全距离,这么多年来,每隔三个月,他们就会赶一批囚进山,告诉他们如果三日之内能活着回来,就可以赦免他们的死罪。 此处病变的事情当时被北境王严格地压下来了,就算有些风声传出来,可是牢里的死囚们却是不知道的,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只有喜出望外,万想不到这么简单就可以赦免了他们的罪。 于是这么多年,一批批的死囚被放进去,最开始的时候,差不多没人出来,后来有人出来,也是身染重病,可大约到了一两百年之前的时候,差不多进去的人都可以健康的出来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历代的北境王就开始派人进山,想要找到那把北境流传了许久的王权宝剑,因为那宝剑不仅是王权象征,更是北境历代秘库的钥匙。 据传说,那里面存放了北境大量的财富,还有无数的兵器铠甲,那兵器的样式,甚至要比现在的有些兵器还要先进 算下来,里面至少也去了上百支队伍了,差不多每届北境王都会派好几支队伍进去。 “既然这样,应该早就找到了才对。”云轻微微皱眉。 “那有这么容易。”宗靖撇了下嘴:“先不说那宝剑和普通刀剑的样式差别算不上太大,只说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不剑身上早已被冰霜,泥土,还有别的东西所包裹,还有这里面的环境,也和千余年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进去的队伍的确找到了当年的征战之地,可是地上散乱的兵器实在是太多,而且有许多地方都被大石和其他的东西阻挡着,根本到不了。而这里冰天雪地,又根本无法施工,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过勉强凿通了一两个地方,总算把通往那个铁质房间的路清了出来。而且还就是不久之前清出来的。” “所以你就趁这个机会过来看看?”云轻盯着宗靖打量:“这怕是北境王给宗路做的准备吧,你倒挺会占便宜。” 这路能清出来,肯定是北境王动的手,凭宗靖的势力,还做不到这一点,而且他如果派人去做了,没准还会被北境王安上一顶欺君的帽子,毕竟他还只是个王子,可没资格做这件事情。 宗靖扯唇一笑:“好歹本王子也叫他一声父皇,怎么就算占便宜了?” 这话倒也没错,也就是说,里面已经不存在辐射之类的危险,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想办法找到那把宝剑。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云轻对那个钢铁的房子也很有兴趣,这样的房子她曾经见过一个,那还是在她去吴过的时候,在百纳的领地上见到的。 那个时候,她有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猜想,而想不到现在这里又有一个,该不会是一样的吧? 不管怎么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知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洛尘也就放下了心。 几个人又倒了杯热茶,各自端在手里抿着,外面门一响,一个人进来单膝跪地:“王子,归离的情报。” 云轻的手顿时微微一僵。 她是被那个云轻给夺了身体,又不是失忆,先前的事情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他们是如何从归离离开的。 夜墨那时的确没有想到他们会绕路出归离,更不会想到她会和宗靖在一起,而且当时他正忙着打同国和三苗,因此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后来她跟着宗靖回了北境,宗靖身边多了个女人的事情不是那么好瞒的,更何况还有洛尘在,所以根本瞒不住,但不知为何,夜墨居然一直也没有来找过她。 没有夺回身体的时候,她自然也不会想这些事情,因为那个云轻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洛尘身上,可是当云轻自己的灵魂回来之后,却是不能不想了。 夜墨应该早就知道她在北境,可是,却一直没有来找过她。 难不成,他们之间的缘分,真的就这么断了? 当时,这话是她说的,但事情真的这样发展下去,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忍不住出了神,一回神发现宗靖和洛尘都在看着他,而来送信的使者却已经出去了。 云轻定了定神,端着茶往嘴里送了一口,结果杯子举了好高,却还是一滴水都没有喝到。 原来,杯子里已经没水了,可是她还在喝。 洛尘轻叹一声,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过来,递了一杯满的给她。 “谢谢。”云轻低语,接过来喝了一口,才又抬起头:“刚才的人说了什么?” 同在一片天空之下,虽然离得远,可是归离的消息还是能传来的。 使者明知道他们马上就要进山,却还是来传消息,说明这消息很重要。 “同国于半月之前被燕倾率归离铁蹄攻下,而三日之前,夜墨亲赴三苗,剑劈苗王,又将蛊后和夜影人头斩下。” 宗靖慢慢述说着刚才听到的消息,眼神极亮:“从今往后,再没有五小国,只有三小国了。” 虽然他对夜墨向来都是不怎么看得爽的,但不得不说,夜墨真的很有能力,四大国五小国的格局在云蒙大陆上形成已久,有无数利害关系在其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敢这么不顾后果的人,估计只有夜墨了。 如此消息,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痛快两个字。 云轻微微怔了怔,她早就知道那个男人很厉害的,没有了英帝的掣肘,果然,他的才能全都展现出来了。 能有这样的成就,也是理所应当。 这样的消息,倒也的确值得宗靖的人大老远的跑一趟。 不过,看宗靖还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还有什么事情?”她皱眉问着,心里隐隐跳得厉害。 “据探子探到的消息,夜墨斩杀苗王蛊后夜影之后,一刻也没有在三苗停留,而是连夜点兵离开,而方向……” 顿了一顿,宗靖缓缓说道:“是这里。” …… 云轻很烦躁。 后来宗靖又告诉了她更多关于夜墨这场仗的事情。 本来同国和三苗同气连枝,没有这么容易被打下来的,而且他们也很狡猾,拖了一年多,觉得夜墨也拖得差不多了,居然还派人去求和,还提出了许多很丰厚的条件。 打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利益。这些条件,就算夜墨不动心,那些大臣们也要动心的,于是他们都逼着夜墨见使者。 本来以为至少要费一番口舌的,可是没有想到夜墨居然很痛快地就同意见了。 那个时候他还在离边境几十里外的一个小城中,就在那里见了两国的使者,只是对于两国使者提出的求和不置可否,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一般战胜的国家总是要摆出一些姿态的,这些使者们都了解,因此也没有在意,而且看夜墨命人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他们也都认为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陷入梦乡的时候,夜墨却只带了几个人,连夜奔驰三百里,一直杀入三苗首府,在苗王蛊后毫无防备的时候,直接宰了他们。 他们怎么能想得到,前一刻人还在边疆小城和他们的使者宴饮,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他居然就能出现在几百里外的地方,还要了他们的人头? 他们一死,三苗立刻群龙无首,再也形成不了任何有效的抵抗力量。 卷二 第二卷 第550章 孝悌之义 第550章 孝悌之义 他们怎么能想得到,前一刻人还在边疆小城和他们的使者宴饮,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他居然就能出现在几百里外的地方,还要了他们的人头? 他们一死,三苗立刻群龙无首,再也形成不了任何有效的抵抗力量。 苗都一夜之间陷落,在夜墨发起行动的同时,边境的大军也点兵而起,从边境一路突破。 这些日子归离和三苗一直处于僵持状态,打了几场没有什么大太的效果之后,归离军就暂时偃旗息鼓,两方偶有叫骂出战,但也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冲突,再加上三苗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苗王派了人去和谈,所以警戒心降得极低。 当归离大军突然出现在城下的时候,守城的三苗军甚至还在睡觉,他们看着兵临城下凶神恶煞的归离大军,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不知道揉了多少下眼睛才确定这不是梦,而是归离人真的打来了。 他们匆忙地拉响警报,又组织抵抗,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什么都迟了,归离大军凶猛地攻击着要塞,三苗的人命人急速向苗都报信。 三苗地方不大,从边城到苗都如果快马不歇,一昼夜的工夫就可以到,在他们期盼着援军的时候,没有想到苗都的使者居然比他们还要先一步到来,只不过,他们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坏消息,而且是天大的坏消息:苗王,蛊后,夜影小苗王,通通都死了。 消息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说三苗的军队原来还勉强可以支撑一阵子,可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立刻就溃不成军。 边城守卫一瞬间溃散,归离大军毫不客气地杀了进来,因为三苗本身纵深很小,甚至根本不用在边城留守,就算是杀到了苗都再回过头来收拾也是一样。 所以攻入三苗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直往苗都杀去。 原本,早已在苗都得手的夜墨等人应该在苗都之外约定好的地方等待着他们的汇合,然后趁着苗都内乱将三苗彻底拿下,至少,这首入苗都的功劳,除了夜墨之外,不该有任何人能和他抢,可是让归离将领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赶到苗都的时候,居然根本没有看到夜墨。 有一瞬间,他甚至都以为夜墨出事了,不过幸好,夜墨还留了人在那里,告诉他太子殿下另有要事,让他们按照原定计划拿下三苗即可。 除此之外,就是收集三苗所有名贵药草,无论是药是毒,通通都要,有种植的地方,就命人保护好,不准任何人轻易毁伤或采摘,所有一切,来日都另有大用。 听着夜墨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带兵的将领这才放下心来。 夜墨虽然仅仅掌权不过两年时间,不过这两年当中,却已经归离建立起了惊人的威信,归离上下的百姓,几乎没有不服气他的。 他打仗归打仗,却是半点也没有耽误国内的生产,相反,还从别国掳来了大量的资源,而战事对百姓的影响也被他压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若不是一年多前他不知何故突然返回归离京城,耽搁了大半年的时间,三苗和同国本该是早就被拿下来的。 但现在,也不晚就是了。 至于夜墨,现在自然在去往北境的路上。 冬季本就严寒,一路往北,越往北,天气就越寒冷,可是原野中数十骑人马却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冒着这般寒冷的气候急急地赶着路。 马儿口中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散成白雾,还未来得及消散,就被它们奔跑带起的风甩在身后。 夜墨的身子微微前倾,从身后看去,仿佛和马匹容为一体,寒风从他身侧刮过,他像是完全不曾知觉。 可是紧跟在他身后的荆远帆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先是一夜疾行三百里,斩了苗宫上千人头,又与苗王蛊后夜影几人恶战,之后片刻不停,就踏上了往北境的路,这几天来虽然也有休息,可是休息的时间却是一日短似一日,似乎越是往北,夜墨的心就越急,简直恨不得下一秒就到北境。 可是这样下去自然是不行的。 “殿下!”荆远帆大声叫着:“歇一下吧,弟兄们都吃不消了。” 夜墨的身子微微一僵,马匹却是随着惯性还在往前窜。 此时另一人也开口:“殿下,属下无用,实在是支持不下去了。” 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宗岚刺了一刀,大难不死的战飞。 战飞能在夜墨的身边做到疾风卫副统领的位置,自然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就是真的撑不住了他也不会开口,此时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夜墨歇一下而已。 夜墨的马长嘶一声,终究停了下来。 “殿下……”荆远帆和战飞还有后面的疾风卫们都迎了上去,夜墨微微挥手,淡声吩咐:“原地休息。” 云轻的烦恼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有人连烦恼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进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们要先在营地之中准备好一些必备的物品,大约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而在他们在主院安顿下来之后的第二天,那位小吏等待的贵客……宗路,就到了。 看到宗靖居然住在主院里,宗路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打着拜见长兄的名号到了主院,坐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常听父王说大王兄是最爱护兄弟的。” 云轻一听就笑了,这是想先拿话噎住宗靖,然后再趁机提出换院子的事情吧。 简直是无聊,这小破营地里面能住几天? 不过是过渡一下就要进山去的,却非要在这些事情上争个长短。 可是宗路却不这么想,他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地位都是北境王宠的,而不像宗靖,是靠实实在在的军功挣下来的。他底气不足,所以更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上的事情,他就是要处处都压宗靖一头才甘心。 前面两年因为云轻的事情,宗靖一直都处于守势,当然也和他的性子有关,他有时候根本不在意那些事情,不过这却给了宗路一个错觉,觉得他好像真的就该压宗靖一头似的。 此时宗靖一挑眉,正要说话,却被云轻在手上轻轻一按。 宗靖看了一眼云轻,立刻不说话了。 这些事情,云轻比他在行。 云轻笑眯眯地看着宗路,没回答他的话却是笑道:“听说宗路王子也是最知礼守礼的,听说就连北境王都说宗路王子有中原之风,不像大王子,只会武,不会文。” 宗靖眉毛立刻就竖起来了,他不傻,听得出来云轻的话里面有套,可是你下套就下套,连带着埋汰他干什么? 云轻小手在宗靖手背上用力按了按,宗靖才忍住了,没说话。 宗路一听云轻夸他,尤其是一边贬低宗靖一边夸他,立刻就得意起来了,他早就听说宗靖带了个女人回来,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担忧的很,很怕这个女人给他生的是个儿子,如果宗靖有了儿子,那对他争夺大位无疑是不利的,因此还使了些手段,想要见到云轻,又或者想办法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可是没有想到宗靖防的严得很,好不容易有一次快要成功了,毒药都已经下到了要给这个女人的汤里,可是又被那女人身边的一个大夫发现了,不仅没得逞,还害他露了好几个埋下多年的钉子。 直到后来,这个女人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他这才放下了心。 一个女儿是对他形成不了多少威胁的,女人终究做不了皇嗣。 云轻在北境两年多先是因为另一个灵魂的原因,后来又因为她自己生孩子伤了原气,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所以宗路虽然对她早有耳闻,此时倒真是第一次见面。 原本,看到云轻居然能抢在宗靖前面说话,他是该提起警惕的,可是头有一次有人踩着宗靖来夸他,他立刻得意忘形了,连云轻根本没有王子妃身份的事情都不在意,直接点头大言不惭地认下:“父王谬赞,本王子做得还很不够。” 蠢货。 云轻低语了一句,不过面上却是分毫也不露出来,而是接着说:“世间之礼,说到底也不过是君臣之义,父子之孝,兄弟之悌,二王子知道大王子要来此处小住,居然提前命人将院子收拾好,让大王子一到此处就能舒舒服服地住下来,果然是将弟弟孝悌之事做到了极致,难怪王上会这么夸奖你。” 云轻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宗路还在笑眯眯地听着,可是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不对了,等到云轻说完,他直接给愣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是来讨地方的,怎么莫名就变成了这地方是给宗靖收拾的了? 这完全不该这样发展啊! “不是,我听说王兄是最爱护兄弟的……” 他急急地辩解,可是还没有说完,云轻又笑着顶回去:“宗靖王子知道这是小王子的一番好意,所以没有拒绝,就这么住下来了,自然是照顾小王子。” 卷二 第二卷 第551章 大王子怕老婆 第551章 大王子怕老婆 宗路给云轻气的话也说不出来,而云轻还又笑笑地加了一句:“小王子,我说的可有道理?大王子如此体贴小王子爱护兄长的一片心意,小王子想来也很感动吧?” 感动?他感动个屁! 这个地方明明就是他为自己收拾的,然后被云轻和宗靖硬占了去。 哪有这么做事的?占了他的地方,还要叫他说感动!就是强盗也要比这个女人善良一点。 “小王子,天色不早了,您赶了一天的路,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宗路身边的一个内侍适时地说了一句,总算是给了宗路一个台阶下。 宗路就是再不情愿,也知道他今天想要要回主院是肯定不可能了,只好气恨地一转身,大步往外走去了。 刚走出去,就听到里面爆出一阵大笑。 宗靖笑的那叫个嚣张,其实刚才他就忍不住了,只是云轻一本正经地在和宗路说话,他怕坏了云轻的事,才一直忍着,如今宗路刚出门,哪怕明知他就在门外,明知这房子隔音算不上多好,还是控制不住了。 洛尘也是抿着唇,云轻挤兑起人来,功力也不比东海子云弱。 “你小声点,他还没走远呢。”房间里又传来云轻的声音,可是问题是,云轻自己的声音就不算小好不好?这话根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可恶!欺人太甚!”宗路气得跺脚,当场就要转向冲回去,但那个内传死死地拦住了他。 “小王子,莫要上了他们的当,大事要紧啊!” 连说带劝的,才终于把宗路拦了回去。 回到偏院里,虽然这里也收拾的不错,可是和主院哪里能比,宗路看着里面的摆设,又是一股气打从心头起。 “宗靖那个混帐,还有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女人,简直可恨!” 他用力地捶着炕桌,好像那就是宗靖和云轻一样。 那个内侍侍奉他好多年了,知道他的脾气,等到他把气撒完了,才上前沏了一杯茶给他:“小王子,其实方才也不是全无收获的。” “收获?有什么收获?除了被那两个混蛋给取笑了一顿之外,本王子还收获什么了?” “小王子难道没有发现,大王子对他身边那个女人的态度很不一般?” “那个女人?”宗路皱着眉头,脑中立刻想起方才和云轻的一番对话,云轻贬低宗靖夸他的时候,他还以为云轻是个识时务的,可是回头再想想,却发现那个女人句句都是陷阱,句句都在把他往沟里带,而他就傻乎乎地栽进去了。 当时身在局中想不明白,如今事后再想想,根本就是被云轻耍着玩了。 “有什么不一般?不就是宠爱了一点吗?听说当时她生产的时候,宗靖把自己的奶嬷嬷都请去了,这些事情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 宗路没好气地说着,他还以为这内侍发现什么了呢,却原来不过是这些事情。 “这可不一般。”内侍立刻接上宗路的话:“小王子想一想,以大王子的性子,就是再宠一个女人,有可能让那个女人抢在他的前面说话吗?甚至,为了不打断她的说话,连笑都忍着,直到她说完了,小王子出门了才笑出来。小王子和大王子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仔细想想,大王子可是这么会忍着的人?” 这个内侍不说,宗路倒是还真的没有想起来,可是这么一说,这些不对劲的地方立刻通通显现出来。 两年之前,宗靖带了个女人回来,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不好奇的,可是这两年下来,宗靖一直把那个女人圈在府中,竟是一眼都没有让外人看见过。 就连北境王要召见,都被宗靖一句:“不过是个女人,连侧妃的名份都没有,哪里值得父皇召见。”给顶了回去。 原先他们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宗靖是为了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保护的这么严密,而后来的事情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想,那个女人生过孩子之后,宗靖府中的防守就要松了很多,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都知道这个女人生的是个女孩,对她也完全不感兴趣了。 可是现在想来,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宗靖恐怕正是用这种手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反而让他们忽视了那个女人。 “你再仔细说说。”宗路终归不是个笨的,立刻催促那个内侍。 不得不说,他们这些伺候人伺候久了的,在有些事情上的确是观察的细致。 “奴才不过就见了方才那一幕才有了些猜想,哪里还能说出更多来?”内侍也是苦笑,不过却又立刻提醒:“小王子,咱们来这一趟不过是做个样子,证明小王子心头也牵挂着先祖的荣耀,但侧妃娘娘来时也交代了,万万不可勉强,若是能找得到最好,若是找不到,另外一条路也是一样的,甚至,更好。” 宗路想起出来时他娘亲在耳边的交代,挥了挥手:“本王子知道,那东西的数量可够?” “小王子放心,足够。” “嗯。”宗路应了一声,又想起一件烦心事:“真是可恶,夜影那家伙居然被夜墨给杀了,本王子还以为他至少也能支撑个三五年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了,真是没用,没了他,以后再想弄那些东西,可不容易了。” 这话,内侍却是没敢接口,这已不是他能够参与的了。 不过好在,宗路也没打算跟他讨论这件事情,随口说了几句之后就不说了,转而让人伺候他梳洗吃饭休息,又让人去准备进山的东西。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整天,两边的人马都在准备着进山要带的东西,宗靖虽然早来了一天,不过这骏馆里的官吏却是宗路的人,自然对宗路的事情更上心,因此进度倒是差不多。 到了中午的时候,云轻跟着宗靖一起去看了一下准备情况,问宗靖还要多久能准备好,宗靖预估了一下,便告诉她大约要明天上午。 云轻抿了抿嘴唇,问:“加快速度的话,晚上再加个班,今天晚上能不能准备好?” 宗靖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云轻。 “你看我做什么?”云轻恼了,不客气地瞪她。 “乌娜王妃,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逃?”宗靖戏谑地问。 前两天传来夜墨的消息,知道夜墨在攻下三苗之后就往这边而来,目标很明显,肯定是奔着他们。而云此时的行动,明摆着就是想要躲开。 “谁想逃了!”云轻气愤地反驳:“我是担心糖糖,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快点把你的事情办完,然后快点回去见她。她见不到娘亲一定会哭的。” 啧啧,也太嘴硬了吧? 宗靖一脸谁信你的表情,就那么盯着云轻。 那目光,好像把云轻都看透了似的,云轻只觉得心里的火直往上窜。 她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绪:“宗靖王子,我们要去的地方深入山腹,多年来地质变动,山腹中的情况复杂,早已和当年不一样,而且山腹中至少有几千把剑,有的能看见,可是还有好多被埋入山间,被压在石下,又或者掉在不知道哪里的缝隙里,光凭人力,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所以,你才需要我和你一起来,是不是?” 云轻每说一句,宗靖脸上的笑容就收一分。 说完了,宗靖脸上已经全是正色了,而云轻则是不客气地问他:“你确定你要在这个时候得罪我吗?” 说完,倨傲地瞪了宗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明天一早,我要出发进山,否则的话,我就不去了。” 混蛋,给点好脸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居然敢取笑她!也不想想还有事要求着她呢。 周围在收拾准备进山用品的那些营地小吏们都僵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看到的,他们都听说大王子野性十足,性子爆烈,可是刚才,好像是被个女人给训了? 他们一定是看错了,听错了吧? 宗靖见这些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顿时眼睛一瞪,喝道:“看着本王子做什么?本王子脸上有花?干活!今天夜里若是准备不好,明天就都给本王子到野地里喂狼去!” 说完,同样转身离开,只是边转身嘴里还边嘀咕:“这女人太不可爱了。” 太过聪明的女人,都不怎么可爱。 不过这话并没能收到威慑的作用,反而让那些小吏们都反应过来了:“大王子好像真的很怕那位王妃啊。” “王妃怎么说,大王子就真的怎么做了。” “真不敢相信……” 北境战神一样的大王子,居然会怕老婆。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的传遍草原,当宗靖听到的时候,已经深入每个人心中,他就是再有通天之力,都难以挽回了。 而一侧的宗路则是眯着眼睛看着,看来内侍说的没错,宗靖对这个女人真的很不一般。 那么也许,他对京中那个女儿也并不像他们想像中的那么不重视。 这件事情,倒是要赶快告诉还在王庭的母妃才好。 正文 第552章 她在这里 第552章 她在这里 有了云轻的威胁,要准备的东西很快就齐全了,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出发前往山中。 只不过在他们出发的时候,宗路居然也站在门口,看样子东西也已经准备好了。 宗路比他们晚来一天,可是东西却和他们一起准备好,这管事的看重谁看低谁,还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宗路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云轻却是懒得理会,直接越过他就走了。 云轻都不理会,宗靖和洛尘这么高傲的人自然更不会理会宗路。 可是就在他们出发之后,宗路那种得意洋洋的样子却是收了起来:“那个女人走在宗靖的前面,你说的倒果然没错。” 北境的确不像是别的国家那么重视男女尊卑,女子抛头露面是常有的事,可是说到底,这个世界仍旧是男子的地位更高,尤其身为皇子,绝不可能让一个女人越到自己的前面去,尤其那个人还是宗靖,就更不可能。 可是,现在云轻却分明走到了宗靖的前方。 其实,这一点云轻还真是没怎么在意,她纯粹是不愿意宗路一直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好像是在琢磨她什么的,让人十分厌烦。 可是没有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是暴露了一些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过的东西。 那个山腹真正的位置离营地还足有五六日的路程,就在云轻一行人离开营地的一日之后,一列人马突兀地出现在营地之外。 “你们是什么人?”营地之中虽然松散,尤其是送走了宗靖等几位大神之后更是松散,可是却也没到这么多人来了都发觉不了的地步。 立时就有小吏出来问,可是才刚刚开口,就被一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里面的人呢?” 一路赶来,餐风露宿,不过是想要见那个人而已。 可是此时里面静悄悄的,分明不像是有大队人马驻扎的样子,看到夜墨下沉的面色,不用任何人吩咐,荆远帆直接上前逼问。 那个小吏吓得要命,连忙大叫:“饶命,好汉饶……” 一边下跪,一边抬头想要看清是什么人,可是看到为首之人面容的时候,那小吏口中的话一下子噎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为首的人高坐在马匹之上,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骑装,身上白色的狐毛大氅没有一丝杂色,头上的风帽刚刚放下,露出一张宛如神仙般俊美毫无瑕疵的脸。 他神色冰凉地看着他,跨下是纯黑色喷着白汽的骏马,背后是茫茫天地一色的白,只是随意的一个姿势,却好像画一样,独立世间,又融入世间。 这世上什么人,才会有这样的容貌啊? 脑中突然就想起一句流传已久的歌谣:世间十分绝色,归离独占八分。 这是一个曾经见过夜墨容貌的诗人鬼迷心窍之下说出来的,说完之后,就被夜墨命人扒了衣服在城前吊了三天,可是这句评语却是流传了出去。 这个诗人身份一般,除了夜墨之外,并不曾再见过这世上别的同样级别的男子,诸如洛尘东海子云,可虽然如此,从他的评价之中,也可看出夜墨的容色有多出色。 此时小吏脑中一片空白,只有这一句话而已。 “归离……绝色……”忍不住吐出这几个字。 夜墨,这一定是归离太子,实际掌权人,夜墨。 夜墨眉目微微一动,他向来讨厌别人对他的脸评头论足,这小吏却如此大胆。 荆远帆不等夜墨吩咐,直接长剑一侧,那小吏只觉颈间一热,立时吓得魂飞魄散,他完了,他要死了。 头一歪,倒了下去。 荆远帆看着倒地的人,无语。 他只是划破了他的皮而已。 不过好在这营地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很快,荆远帆和战飞就把营地的管事找了出来。 “饶命,饶命!”那管事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呆的好好的,哪里料到出这样的事情,被拎着领子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瘫软的。 荆远帆把他往雪地上一扔,夜墨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薄唇微张:“这里的人呢?” 那管事转着眼睛,还在想要不要说,但一转眼看到旁边倒下的小吏,立刻不敢隐瞒了,连忙把他们已经进山的消息说了出来。 夜墨黑眸发沉,有片刻没有说话,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他们当中,可有女子?” “有,有……” “什么样的女子?” “是大王子的侧妃,很漂亮,也很厉害,连大王子都怕他,营地里的人都知道,大王子怕老婆呢。” 管事的生怕自己也和那小吏一样被一剑结果掉,张嘴把什么都说了,就连宗靖怕云轻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夜墨听着却是面色越发发沉。 这管事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不舒服。 什么叫宗靖的侧妃? 什么叫宗靖怕老婆? 那个女人,明明就是他的,也只是他的。 当年他一时不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她带出了归离,而他却因为征战同国和三苗的事情疏忽了一些消息,使得他得知宗靖带了个女子回北境,甚至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事情时,已经是一年之后。 他当时立刻就想要去北境寻找,可是却又出了那件事情,这使得他的行动一直拖了下来,一直到前几天,才终于有机会把三苗和同国解决掉。 从三苗出来,他一路马不停蹄,就是想早点见到她。 这一年多,她所有的消息他都知道,知道她生了女儿以后身体不好,知道她一直深居简出在宗靖的王府里养着,知道那个可爱的小丫头叫糖糖,也知道她身体终于养的差不多,决定要和宗靖一起来冰原雪山。 本来,按照正常的流程,三苗和同国还要再拖一段时间的,可就是因为听到了她要去冰原雪山的消息,他无论如何都再也忍不住,这才兵行险着,用最快地方式解决了手里的事情,赶到这里来。 那天在三苗都城之中的危险,就是现在想想,也还会让荆远帆等人心惊胆战,那是真正的用命在赌,只要稍一不慎,就会全部折在那里,可是幸好,他们棋高一着,这才从整个都城的追杀之中逃出一条生天,安全地到了城外,又在短暂蛰伏之后,悄然离开。 可是,想不到,做了这么多,赶得这么急,到了最后,还是差了一天,还是没有见到她。 “殿下……”荆远帆小声叫了一句,夜墨沉默的样子,着实让他担心。 自从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夜墨就变得很沉默了,常常几天都不说一句话,直到云王女在北境的消息传来之后,这才好一些。 这次他们本以为一定可以见到云王女,可是却没有想到…… “我们进山……”夜墨一转马头,直接往进山的道路行去。 管事的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些煞星,走得越远越好。 这山哪里是那么好进的,里面好些地方都只有用特制的工具才能进去,就连宗靖宗路他们都要准备好几天。 这些归离人没有进过山,就让他们进去找死吧。 可是他这口气还没有舒出来,就听一道华丽冰凉的嗓音说道:“把他带上。” 他们没有进过山,自然需要一个向导。 管事一听,差点哭出来,连忙大叫:“不行,不能进山,这么进去非死不可的啊!” 一边嚎,一边把山里的情况说了,告诉他们必须要准备许多东西。 荆远帆用力踹了他一脚,这管事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刚才要不是殿下说要带上他,只怕他们无声无息地就被他给阴了。 管事被踢倒在地,也只能哭丧着脸。 “准备好那些东西,要多久?”夜墨冷声开口, “三……两天。”管事本想说三天,本来也的确是需要这么久的,可是看着夜墨冰冷的脸色,连忙又改口。 “一天。”夜墨直接下了断语:“明天一早,孤王要进山,做不好,留你也是无用。” 无用的人怎么办?自然是杀了。 管事心头一清二楚,顿时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了,连忙爬起来就往营地冲,把里面所有的人都叫起来,先前准备的那套工具,得照样全准备一遍,而且,还得准备的最好,因为他自己也要去啊。 荆远帆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夜墨心急,可是急也不是这么急的,殿下必须要保证必要的休息才行。 夜墨下了马,走进营地的主院,以宗靖的性子,不必问也是会住在这里的。 走进去,是客厅,里面一日没有住人,但地龙带来的暖意还没有完全散去,留着丝丝淡淡的余温。 一日之前,她便在这里。 夜墨目光掠过空气,似乎有人坐在那里手捧茶杯,微微扭脸笑着。 又似乎她轻言浅笑,在和洛尘低声说话。 又似乎她眉目灵动,在和宗靖不客气地拌嘴。 她的样子,他总是想得到,仿如就在眼前。 可是他伸出手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面前,只是空荡荡的空气而已。 云轻,云轻…… 上下唇瓣轻轻碰触,这个名字,如蜜糖般清甜又腻人。 正文 第553章 救狼 第553章 救狼 问过了云轻住在哪间房间,晚间的时候夜墨就歇在了那里。 人早就走了一日,就算有什么也早就散尽了,可是两年了,这已是他离她最近的距离。 至于营地管事,则是苦逼地在外面忙了一晚。 去冰原雪山的路很不好走,不止大雪茫茫,甚至有几处根本没有路,是要靠冰抓和绳索攀爬才能上去,这些工具并不好准备,尤其宗靖和宗路带走了两套之后,剩下的本就不多,甚至需要现做。 而夜墨又下了死命令,他哪里敢耽搁。 虽然夜墨吩咐过之后就再没露脸,可是只要知道他在这座院子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感觉,比宗靖的还要摄人。 也真是奇了,连面都见不到,可是就是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管事的紧赶慢赶之下,工具终于在第二天一早准备齐全了,临出发前他还想说能不能换人去,可是话都没有出口,看到夜墨面无表情的脸,就什么也不敢说了,只能乖乖地带着他们,一路往山里行去。 而此时,云轻一行人也正在山中艰难地行进着,这条路真的很不好走,有些地方茫茫一片,方向难辩,有些地方狭成一线,只有单人侧身才可以过去,又有的地方甚至需要攀爬。 云轻前世也没少走山路野路,不过就算是她,也觉得多少有些吃力了。 宗路原本是和他们一起的,不过只不过一日多,就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他准备的其实很充分,他手下的人也不差,可问题是他自己太废了,好些地方好几个人扶持着都过的艰难的要命。 一样的地方,当他看着云轻一个女子都轻轻松松地过去,而他却要好几个人协助的时候,气得脸都白了。 这岂不是说他连个女人都不如? 越是有这种心思,他越是想要逞强,可是逞强的后果就是直接摔了下去,要不是下面的人护卫及时,没准腿都会摔断了。 宗靖在一边看得直笑,这小子想比也找错人了吧?云轻是谁啊?山野之中,她就是王,若是不用内力轻功,别说宗路,就是他们这些人都未必是云轻的对手。 山路对于云轻来说,比平地都好走。 不过这事儿他自然不会和宗路说的,只是一路看着笑话,时不时的蔑视眼神,还让宗路觉得他就是在嘲笑他,认为他没用。 云轻翻了好几个白眼给宗靖,太没品了,借着她去埋汰别人。 这也叫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懂么?给使用费了么? 但不管怎么说,能把宗路的人远远甩下是件好事,总不可能真的和他们一起进去那里面。 在路上行进了五日之后,一座十分巍峨的山峰出现在眼前,山峰很高,白雪覆盖其上,泛着点点晶莹的闪光。 云轻仰头望着,在这到处都是白雪覆盖的地方,所有的地方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可是这座山峰仍然让人觉出一丝不同寻常来,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想要仰望的感觉。 “其实这里本来并不是雪山的。”宗靖口中呼着白色的水汽,望着不远处的雪山:“据古籍记载,这里最早的时候和北境其他地方一样,也是丰茂草原,可是后来有灾星天降,于是这里就一日冷似一日,后来连着周围方圆几百里的地方,都变成了雪山。不过那都是好几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宗靖一路走来,没少说北境当年的事情,虽然传说居多,不过每个传说里都是会带有几分真实的,否则的话,为何每个民族的传说里,都会有一场大洪水呢。 云轻现在也很感兴趣,那个灾星到底是什么,居然能把这一片都变成了雪山。 “还没到地方呢,要从半山腰进去。”宗靖往上指了一下,就见半山腰的地方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黑点,想来,该是洞口什么的。 微微点头,没再说话,继续往山上行去。 上山很累,在大冷的天里攀爬雪山更累。 众人都是累的不想说话,只埋着头往上走,行到一半的时候 ,忽然听到一声凄惨地嚎叫。 “是狼!”宗靖队伍中的人瞬间警觉起来,北境本就多狼,北境最为凶猛的军队就叫作野狼军,可是,这不代表着北境人和狼的关系有多好,相反,他们之间的关系极差,因为北境的狼十分凶狠,冰原雪山上的狼尤甚。 “呆在这里别动。”就连宗靖都凝起了神色,下意识将云轻拉到了身后。 背后静默一片,可是宗靖却觉得有奇怪的视线。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云轻和洛尘都看着他,很同情的样子。 “你叫我别动?”终于,云轻挑了挑眉,语声古怪的说着。 “宗靖王子觉得,你比云轻更善于应付?”洛尘也是淡淡问着。 宗靖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这抽的是哪门子风啊,云轻的念力就是动物,没准她看到动物比看到人还亲呢。 尴尬地咳了一声,宗靖让开道路,云轻病了这两年,一直深居简出的,他连她的能力都忘了。 “虽然有点多余,不过宗靖王子这份情我领了。”方才宗靖下意识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保护她,这一点还是要承认的。 笑眯眯夸了宗靖一句,云轻迈步往前面走去:“你们先别过来,那叫声里的警告意味很重。” 所以,先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叫声是从转过弯的石后传来的,云轻转过去,宗靖和洛尘都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片刻之后,就听云轻大叫:“阿尘,快来一下。” 洛尘和宗靖连忙赶了过去,一过去,就见云轻半跪在地上,在她身侧有一只浑身雪白的白狼,正围着她焦急地打转,而在她的身前似乎还有什么,不过被云轻挡住了,看不清。 那只白狼一见到宗靖和洛尘,就立刻伏低身子,低声嚎叫起来,云轻头也没回,直接开口:“他们是我的朋友,来帮你的,别叫,让他们过来。” 话音方落,那狼就跟能听懂云轻说的话一样,立刻直起了身体,还往旁边让了两步。 洛尘和宗靖两人对望了一眼,云轻和动物沟通的能力好像又增强了,以前她都是要用念力来沟通的,可是现在似乎只要说话就行,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念力通过声音在发生作用? 走上前,洛尘目光顿时一定。 在云轻身前也是一只浑身毛色雪白的狼,若是真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体型比那只站在云轻身边的狼要小一点。 此时那只狼的一只后脚卡在雪山上的冰缝里,冰缝两侧因为风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的打磨,十分锋利,这只雪狼的后腿已经被割出口子,而且因为卡住的角度的问题,正好是在一处关节的地方,根本不可能直接抽出来,除非它不想要这条腿了。 “呜呜……”那只完好的雪狼又在云轻身边转了几圈,口中焦急地低声叫着。 “别担心,我们会把它救出来的,看到他没有……”云轻指了指洛尘:“这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有他在,你妻子会没事的。” 云轻翻看了那头母狼的伤口,确定没有伤到筋,就随口安慰着焦急的公狼。 公狼还是呜呜低叫,云轻不理它了,直接叫宗靖和洛尘:“快来帮忙把它弄出来。” 这样的冰缝对于动物们来说十分棘手,可是对于人来说就简单多了,两人很简单就把白狼从冰缝中弄了出来。 不过因为卡的时间过久,还有它挣扎的原因,腿上也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伤的不轻。 “呜呜……”一看到母狼出来,公狼立刻围了上去,而母狼也发出低低地呜呜声,似乎在跟公狼诉委屈。 公狼又低叫了几声,听上去像是叫训似的,母狼回了几声,然后又抽噎似的轻声一嚎,公狼的声音立刻低下来了,还伸出舌头不住地舔着它。 两头狼的一举一动,居然就好像人一样。 “阿尘,快帮它看看。”云轻招呼着洛尘。 洛尘上前查看了伤口,的确是没有什么大碍,都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他要来一块布巾,用内力融了雪,将母狼的伤口清洗干净,这动作自然是有些疼的,可是这两只狼似乎也是知道这是为它们好,居然都是一动不动,任由洛尘动作。 洛尘把伤口处坏死的肉清理干净,又拿出上好的金创药,敷在了伤口上。 不过没有包扎,动物不懂得换药,包扎的布污染了反而容易感染,而且这样的伤口,暴露着反而好的快些。 “好了,以后不能调皮了,好好养几天就好了。”云轻看着一切都弄妥当,笑着拍了拍母狼的头,公狼也是适时地又低叫了几声。 那母狼似乎对云轻更是依赖一点,用头蹭了蹭云轻,云轻笑着摸了摸它,低声道:“我还有事,不接受你的好意了,快走吧,我也要走了。” 合着,方才那母狼是邀请云轻去玩呢。 宗靖和洛尘在一边看着,觉得云轻果然是和动物比和人都亲近。 正文 第554章 传说的真相 第554章 传说的真相 云轻这些年都是深居简出,和动物沟通的事情宗靖的人自然也是没有见过的。 这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可是看到的人还是忍不住都瞪大了眼睛。 冰原雪山附近的雪狼出了名的凶猛,因为这里的自然条件恶劣,能生存下来的动物本来就不多,可是也有一些熊之类的东西,可就算是这山里的熊,碰到了雪狼也是要退避三舍的,因为这些狼不仅凶猛,更是成群结队,但凡有碰到他们的,几乎就没有能落下好的,更别说人了。 这里附近有几条通商的线路,当冰原雪山附近确实找不到吃的时候,这些雪狼甚至会成群结队地到商路上去袭击商队,就算商队都有聘请保镖一类的,可哪一次不是损失惨重? 北境的人敬狼又恨狼,他们和狼做了几百年的斗争,可是从来没见过狼会如此温顺的。 每个人都惊奇地看着云轻,他们总算是明白他们的大王子为何会怕王妃了,若是王妃一个不高兴,直接唤个几百头狼来,就算是大王子也要吃不消的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北境向来敬狼,可是大王子的王妃却能够和狼这般沟通,那是不是说明,上天也选中了大王子做北境的王,所以才把王妃派到了他的身前? 宗靖被一群人用又古怪又热切的目光看着,只觉得一头雾水,不过他也懒得理这些,处理了眼前的事,就继续出发了。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云轻处理好了也没有多停留的打算,那匹母狼的伤势算不上特别严重,只是伤到的腿还不太能用力,但只用三条腿也勉强能行走,公狼则一直紧紧靠在它的身边扶持着。 云轻看着两只狠相互依偎着走远,忍不住说道:“狼是自然界里对配偶最忠贞的动物,它一生只有一个配偶,若是配偶死了,另一半终身都不会再找第二个配偶。” 配偶这词很新鲜,不过洛尘和宗靖都听懂了。 要是这世上的人都像是狼一样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猜测和试探。 洛尘知道云轻想起当年的事情,眉心轻轻皱了一下,宗靖已经哈哈大笑说道:“狼是我北境的图腾,北境的男儿都是和狼一样的!” 臭美! 云轻白了他一眼:“那宗路哪儿来的?” 本以为宗靖会噎一下,没想到宗靖想也不想:“那老头子哪里算是男人?” 这话说的毫不犹豫,云轻诧异了,宗靖很少提及北境王,也很少去见北境王,但常识里,就算宗靖和北境王关系再差,北境王都好歹是他父王,两人怎么样面子上也要过得去才是。 可是宗靖方才那句话,却是让云轻一下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宗靖也不在意云轻听出了什么,只是催促着赶路。 这里这么多人,云轻自然不可能问什么,就是没人她也不会问,这是宗靖的私事。 继续往上走了半日,到了下午时分,总算是到了那个洞口的所在。 “可要留人在这里守着?” 云轻这么问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宗路就在他们的后面,他们进去之后,若是宗路在外面动什么手脚的话,那就十分讨厌了。 “不用。”宗靖直接回答:“那个废物,什么也做不了。” 里面的环境十分复杂,凭宗路带来的那几个人,根本做不了什么大事,而想要守住洞口也是痴人说梦,宗靖的能力是金,一切含有金属的东西在他的面前都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他们敢守在洞口,宗靖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让他们自己的兵器杀了他们。 对于宗路,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看在眼里。 云轻默默低头,觉得宗路真是可悲,他处处都想要和宗靖比,可是宗靖却压根没把他看在眼里。 既然宗靖说不用,他们也就不再迟疑,直接从洞口入了山腹。 进了山腹,云轻才明白宗靖说宗路带那么点人根本没用的意思。 入山的洞口并不大,所以她直觉地认为山中应该也不会太大,可是进去之后就知道她想错了,这座山的山腹比她想像的要大的多。 进去之后,只走过短短的一个山道,就见前方豁然开朗,无论是高还是宽,都到了一个吓人的地步。 “这里并不是先有山然后才有洞的。”宗靖一边走一边解释:“北境流传下来的传说,说天神曾发怒,降上一场火流星,火流星中最大的几个,分别降在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每一颗火流星降下来的时候,都把周围的土地融化成水,四周的山坍塌,巨大的石块掩盖住火流星,但也形成了巨大的空间,后来慢慢积累,山越来越高,但曾经的巨大空间却是一直都存在着,从未被填满。” 云轻仔细地听着,也琢磨着,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一切的地传说当中都隐藏着真相,而这个传说的真相是什么呢? 据宗靖所说,当年大疾病爆发的时候,北境的王也是跟据着传说怀疑到了可能是在这附近,后来真的发现了那处地方,也是变相地印证了北境传说的真实性。 云轻到达这个洞口的时候是在上山,可是走着走着,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变成了下山。 山中十分的大,不过这么多年来,北境的先贤们显然已经探出了一条路,并且留下了地图,所以宗靖走的还算顺畅,没有一点犹豫。 山中没有光线,也就不知时间,又走了大概一天多的时间,宗靖面色微微下沉:“前面就要到了。” 前面就要到?到哪里? 云轻很快解答了自己的疑问,当她不小心踩到一样东西,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的时候。 后退一步,看着在自己脚下化成粉末的白骨,她抿了抿嘴,虽然不怕,可是打扰了人家的安眠,这感觉还是挺不好的。 从第一具白骨开始,后面的白骨越来越多,有一些甚至还看得出生前的姿势。 这想必就是千余年前跟着北境王来到这里,还跟无极宫的人大战一场的那些北境勇士了。 里面的结构比云轻想像的还要复杂,这里显然也经过了一些地质运动,还有一些坍塌,尸骨蔓延极长,散落的兵器四处可见。 一走进这里,忍不住就会生出一种悲壮的气息。 当时这里恶疾蔓延,北境的王,还有进来这里的北境勇士们,在做出决定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这是不是就像前世很流行的一副宣传画一样:逆向而行? “那个钢铁的小房子在哪里?”云轻发问。 从宗靖说起的时候,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了,不知道会不会和百纳族领地上的那个一样。 “还要再往前。”宗靖指引着方向。 黑暗中,辨别方向真的是件特别难的事情,好在,前人在路上留下了记号,所以他们可以顺利地走过去。 又走了足有两三个时辰的样子,前方火光忽然出现了剧烈的反光。 除了冰和金属,不会再有这么强烈的反光了。 云轻眼睛一闪,走过最后一片黑暗,眼前顿时豁然大开。 不再需要火把了,在这地底,竟有一些不知名的生物,发着幽幽的蓝光,这些光反射到冰面上,一次一次的镜面反射叠加起来,形成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 而在这个世界的最中央,一个全身金属的小屋子静静地立着,像是沉默了许久的方舟似的。 云轻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钢铁的小房子,洛尘的目光也凝重起来了。 一样的,和百纳族那里,一模一样。 他们快步走过去,急切的样子,让宗靖都有些难以理解,他也连忙跟了过去。 那个钢铁小房子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云轻一弯身就钻了进去。 她进过一次这个房子,知道会对周围产生影响的,就是装着那些芯片的外包装盒,甚至,在这些外包装盒没有受到破坏的时候,他们本身也是无害的,只是被人破坏后,为了保护里面的芯片,才会散发出巨大的破坏力。 那种破坏力到底是什么,她也没有办法解释,不过她很清楚,既然这个盒子早在千年前就被破坏掉,那至少现在,这里是安全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进去,就和百纳族一样,先入眼帘的是正中央的一个台子,在台子上已经空无一物,不过还是可以看出,那里曾经放着一样东西,只是托台现在空了。 “这上面的东西呢?” 云轻立刻问道。 “在北境,在那个老头子的手里。”宗靖说完,看向云轻:“你知道那是什么?对你很重要?” 云轻抿着唇,点头。 “你也见过的。”曾经,在西楚,她把那样东西拿出来过,宗靖也见过。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宗靖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事儿,云轻一直都没有仔细说过。 “回头再说吧。”云轻轻叹了一声:“先把你的问题解决了,我们是要找一把剑对吗?你要不要先试试你的能力?” 金属,宗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正文 第555章 发现了什么 第555章 发现了什么 宗靖没有推辞,只是单手向前一伸。 一股很玄妙的感觉从他的身周泛出来,在幽蓝色的穹隆形山洞中,一丝丝细细地闪光从四面八方亮起。 “天,好壮观啊。” “大王子的念力真是厉害。” “你没听说过嘛,那些想要用兵器偷袭大王子的家伙,最后全都倒了霉,这天下只要有一点金属含量的东西,在大王子的手上,都和小羊似的。” 宗靖对那些窃窃私语充耳不闻,显然是早就习惯了,云轻也很淡定地看着。 宗靖的这一手,早在他在吴国围攻夜墨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了。 不过幸好念力是有限的,宗靖能够控制的数量和时间都有限,否则的话几国之间根本不用打了,只要一打这些兵器就都不听人使唤,直接把自己杀了,那哪里还有必要再打? 只见那些散落四周的剑和兵器一把接一把地浮到空中,这些剑在这里存在了已有千余年,好些都被尘土封埋了,可是当它们浮到半空,这种古朴的感觉,反而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沧桑和压迫。 “你找不到那把剑?”云轻问? 宗靖有这样的能力,把所有的剑都收集起来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宗靖却摇了摇头。 “我能控制,但并不能感知。” 换言之,他可以控制所有的剑,可是却并不能区分剑与剑之间的区别,他能够感知的只是金属这种材质而已,但于对他们的形状什么的,就很模糊了。 除了这一点之外,宗靖手势微微一调整…… 顿时,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就像是有什么十分不甘地在碰撞着,可是却无论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出路。 云轻往几个声音最响的地方看过去,无一不是有大石覆盖的地方,现在肉眼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她却可以肯定,底下一定是中空。 “这也是麻烦的地方。”宗靖手势在一变,呯地一声,所有兵器都掉落在地上,激起一地的尘土。 “好些剑都掉到了缝隙里,还有这里山中石块的自然滚落和变化,也压住了一些,这些都是我没有办法的。”尤其是那些落入只有微小空间中的剑,他虽然能够控制,可是看不到出口在哪里,就让剑这么没头苍蝇似的乱撞,那也是根本没有办法把这些剑弄出来的。 云轻点了点头,在这些方面,她确实要比宗靖更合适一点。 “你是需要把所有的剑都收集起来吗?”云轻问:“然后再从里面找你要的?” 宗靖点点头:“我先把散落在外面的这些剑都搜起来,其余的那些,要你帮忙了。” 说着话向手下的人吩咐了几句,他们立刻在这山洞中布置出来了一片空地,等下宗靖会把散落在外面的兵器都集中在那里,然后他们会一把一把的甄别。 这是个很蠢的法子,可是不这么做却没有办法。 那把向征着王权的剑和普通的剑差别本来就不大,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尘封,除了人工一把把的挑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方法。 一切都布置好之后,宗靖念力祭起,方才的奇怪影像再次出现,那些剑像是有灵性一般,都向着中央的空地飞来,然后呯地一声落在地面,早就准备好的侍从们立刻按照分工,有的擦洗,有的分类,一把把地开始甄别那些千余年前的兵器。 宗靖那边弄的差不多,云轻也开始行动了。 云轻需要一种小动物,他们善于钻洞,同时又有一定的力气,可以把她需要的宝剑拖出来。 就是拖不出来,也要拖到一个人力可以够到的地方。 雪山之中,还真有一种小动物很适合做这个工作:貂。 幸运的是,这雪山之中雪貂的数量十分多。 不知道是不是千余年前那些放射性的元素造成的影响,这里的雪貂比云轻前世看到的更大一些,爪子和牙齿都更锋利,可是身体却更修长,更适合钻洞。 云轻没怎么犹豫,微微闭了闭眼睛,片刻之后,一只只白色的影子就嗖嗖地窜了出来。 “啊,老鼠……” 有人大声叫起来,云轻一个白眼送过去,雪貂和老鼠长的是有一点点像,可是总体而言,要漂亮好多好吗?这么污辱这些漂亮的小貂我和,小心它们罢工。 看着一只雪貂闪电般窜上云轻肩头,突然一只爪子伸了出来,狠狠地把人家赶走。 小白大从呼噜着,不许别人侵占它的领地。 “回去睡觉!”云轻拍了一下小白大人,很嫌弃:“长那么胖,这活儿想让你去干都不行,没准还要卡到哪里让我们去救。” 小白大人悲愤了,它好歹也是堂堂圣兽,怎么能这么小瞧它? 它一下子从云轻的肩头跳下去,用力指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个钢铁的房子。 云轻先是一愣,既而顿时笑开:“没错,你是无极宫出来的,自然对那个钢铁房子里的东西有感应,而那把剑劈过里面的盒子,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有一点点存留也说不定……小白大人,你不错,要是找到了王权之剑,算你立了一功。” 小白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然后走到被它打落下来的雪貂那里,咕噜噜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带着那只雪貂直接往远处去了。 鉴别和寻找的工作都不是那么容易,在这个洞穴里,一呆,居然就是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里,宗靖带来的人分班清洗和甄别着那些找到的宝剑,而那些小貂们也在源源不断地把新的兵器找出来,有些兵器掉落的地方隐蔽至极,若是真的只凭人眼的话,那绝对是休想找到的。 可是进行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把王权之剑的下落,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成,而不速之客却来了。 “王兄真是准备周到。”宗路落后了他们足足一天的路程,在此时终于是也赶到了洞穴之中。 能到这里来,他自然也是做了一些准备,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得上宗靖的能力的,那可是天生的。 看着那么多兵器都被找了出来,宗路的眼睛都红了,他盯着那堆还没有被清理出来的兵器,皮笑肉不笑说道:“王兄,不如让小弟来帮你一把吧。” “小王子,人得要脸。”云轻毫不客气地开口。 宗靖把这些剑都聚集到这里了,他跑来捡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宗路被噎得面色一白,正巧,一只雪貂从他脚下窜了出来,还拖着一把剑在身后。 宗路要说的话立刻给卡住了,他盯着那只雪貂,然后又猛地看向宗靖:“你把那些被压住的兵器也弄出来了?怎么弄的?这些畜牲为什么会帮你?” 宗靖的能力他本来就是知道的,同样,他也知道这里很多剑都散落的不知去处了,根本很难全部收集到,可是现在看到这一幕,他却是震惊了,没想到宗靖连这些剑都找到了。 那岂不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找到王权之剑? 宗靖根本懒得理他,而且他也不想让宗路知道云轻能驱使动物的事情。 可惜,宗路虽然大多数时候表现很昏庸,却并非真的如此。 他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云轻的身上,一字字说道:“我听说归离夜墨曾经的女人,可以驱使动物。你……是云轻!” 这句话,根本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句了。 云轻有些诧异地张大了眼睛,她倒是真没想到,这个宗路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草包,相反,还挺聪明的。 这种时候,承认不承认都没什么意思,而且云轻也没有向宗路交代自己身份的义务。 “你是云轻,你根本没有死。”宗路已经大叫起来:“难怪,难怪夜墨……” 夜墨怎么了?云轻立刻提高了注意力,可是宗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云轻。 宗靖真的是太大胆了,夜墨的女人都敢往北境带。 他来的路上颇为狼狈,因为听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夜墨就跟在他们身后。 他吓得拼命往洞穴这边来,又命人以暗号告诉那个营地管事,带着夜墨往别的路上去,最好能让他迷失在这片冰原雪山里。 北境和夜墨之间是有大仇的,宗路不敢单独被夜墨碰到,所以后面几天也不敢矫情了,无论多累,都逼着自己拼命往洞穴这边赶,这才在今天赶到。 开始他还不明白夜墨为什么会来,现在总算明白了。 而明白之后,他的眼睛就狠狠眯起来。 宗靖一个人的能力还不足惧,可是加上云轻的能力,这就很讨厌了。 父王是更喜欢他的,也早就决定要把王位传给他,可是若是宗靖拿到了王权之剑回去,那就算是父王,也不能再一意孤行。 北境的子民是不会认的。 原本,他只是把那个作为备选方案,可是现在看来,却是要作为首选方案才行了。 他心里不住地盘算着,就在这时,只听山洞里传来一阵大声嗷嗷叫唤…… 小白大人? 云轻往山洞的深处望过去,小白大人这两天都没感应到什么,带着雪貂往深处去了,现在这声音,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正文 第556章 王权之剑,找到了 第556章 王权之剑,找到了 山洞很大,深处的地方自然也很深,不过这里的环境空旷却又多石,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回音廊,即使是很远的地方发出的一点声响,也能清晰地传过来。 “我们去看看。”云轻招呼了一声,宗靖和洛尘立刻和她一起往那边走过去。 宗路咬了咬牙齿,他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但还是跟了上去。都已经到了这里,不能再有任何掉以轻心。 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中间小白大人一直嗷嗷地叫着,也算是指引了他们,而且那叫声有越来越焦急的样子,还夹杂着雪貂在中间也不断地叫着。 然而当他们能看到的时候,云轻的脸就黑了。 不远处的大石底下,和地面的接缝处,不见小白大人的影子,却看到一个又白又半的屁股,还露出后面的两条小腿不住地踢蹬挣扎着。 “嗷嗷嗷……”小白大人的叫声越发焦急。 云轻上前去,没急着救小白大人出来,先在它屁股上戳了一戳:“说你会被卡住你还真卡给我看啊?你怎么这么有出息?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半个月的灵果份量没有了!” “嗷嗷嗷!”小白大人的两只小腿踢得更欢了,这女人太坏了,它都已经卡住了,她还威胁它! 现在不是应该首先把英明神武的它救出来才象话吗? 云轻总算是上前,两手抱着小白大人的胖屁股把它给救了出来。 小白大人前半个身子灰头土脸的,出来就嗷嗷直叫。 云轻板着脸:“还委屈你了?你要不是这么胖,能被卡住吗?” 小白大人小爪子舞动的更厉害,一个劲地指着下面的那块大石。 云轻看了片刻面色就是微微一变:“真的?” 小白大人翻了个白眼,它堂堂圣兽的话,当然是真的。 云轻抿着唇,终于说道:“好,若是真的找到了,就不扣你灵果了。” 她把小白大人放在一边,念力飞快地散出去,与蹲在旁边的那只雪貂沟通了一下。 那只小貂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就嗖地一声钻到了那块大石的底下。 “云轻,可是……”宗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云轻方才的表现,莫非是小白找到了…… “先看看再说。”宗靖猜的没有错,小白的确是说在这里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这气息十分的微弱,又被大石阻隔了不少,它来来回回地在这洞空里跑了好多次,才终于隐约地感觉到了一些。 可是究竟是不是,还是要等小貂把剑拖出来了才知道。 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底下的动静,就连宗靖都禀住了呼吸。 他其实不太在意什么王不王的,可是毕竟这把剑是北境千百年来的王市场象征,若是真的能够拿到,他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这无关于荣耀,而是关于传承。 毕竟北境的秘库被锁了这么久,他也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当那把剑终于被拖出来的时候,宗靖的眼睛都几乎不会眨了,还是云轻上前将剑从小貂的爪中拿了出来。 “嗷嗷……”还没有验证,小白大人就先一步叫了起来,那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是不会有错的。 宗靖抿着唇,从云轻手中接过了这把剑,也不叫人来清理,自己拿着水和布巾,一点一点地拭尽了。 剑的开状慢慢显示在众人面前,正如宗靖所说的,这把剑和普通的长剑并没有什么两样,若说真的有什么不同,便是在护手处有两颗绿莹莹的宝石,那宝石镶嵌在一个雕刻精美的狼头之上,仿佛真的有只狼在望着你一般。 “王权之剑。”这一次,就连宗路都叫出了声,眼睛死死地盯在那把剑上。 护手上的狼头,就是王权之剑最大的特征,想不到,竟然真的让宗靖找到了。 他微微使了个眼色,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开始向后退却。 宗靖目光定在剑上,可是却也没有放松对宗路动静的看守,只是,看到他们并不是退往洞口,也就没有太过留意。 如果宗路是往洞口的方向退,为了防止他做什么手脚,他一定会拦住他,可是宗路并没有退向那个方向,而只是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刚刚找到了王权之剑,宗路心头有些戒备也是自然的,所以宗靖在确定了宗路的方向之后,就再次把目光定在了这把剑上。 这把剑,不止是北境王权的象征,更是北境秘库的钥匙,那个传说聚集了无数的财宝,可是北境这么多年来,却从来没有办法打开的秘库的钥匙。 云轻和洛尘同样注意着宗路的动向,但他们和宗靖的想法一样,都是觉得只要宗路还和他们在一起,就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因为在这种地方,宗路的人是打不他们的,而若想用什么狠招的话,除非宗路想把自己也埋葬在这里。 就在他们都在看着那把剑的时候,宗路一行人已经退到了那个金属房间的旁边,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的神色,忽然大叫:“宗靖,把王权之剑交出来!” 宗靖云轻洛尘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就见宗路站在金属房间的门口,眉宇间全是戾气。 “宗路,你失心疯了?”宗靖不屑地开口。 他没把宗路赶出去或者直接在这里杀了已经是看在两个人还有点血缘之情的份上了,宗路现在居然让他把王权之剑交出去? 这把剑的找到他出一毛钱的力了吗? 云轻也是皱头眉,她不知道宗路的筹码到底是什么。 宗路咬着牙,忽然神色一厉:“宗靖,这是你自己找的,别怪本王子心狠!你就到地下和你那个白痴娘亲团聚去吧!” 说着话,他的身子飞快地缩进了金属房间,而与此同时,一把黑色的东西飞快地扔了出来。 这是…… 云轻对这黑色的小弹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曾经在夜影的手里,她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 “九转雷爆珠?宗路不要命了!” 然而仅仅只是念头闪过,那些黑色的珠子已经落在了地上,发出轰然巨响。 “小心!快找地方避开!” 巨大的响声剧烈的响起,这穹隆形的洞穴本来就算不上多么稳定,此时立刻震动起来。 两侧不住地的落石砸下,然而这并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是地面的部分。 地面本来就有许多缝隙,更有好些地方是这么多年石块落下一块一块堆叠起来的,有许多的缝隙,更甚者,有的下面直接是见不到底的大坑和深渊。 这是当年那个天外来客砸下时造成的地质改变,若不是这样,凭宗靖的能力,也不会找不到王权之剑。 此时九转雷爆珠的冲击把地面都有炸开了,一块块巨石翻飞,有人被砸到,有人站立不稳被摔向一边,可是更多的人,则是惨叫着往下方滑去。 因为他们站的地方不巧,正好就是裂隙或者深渊的位置。 “去角落。”云轻在第一时间就对洛尘低声说出了最佳的位置,就跟地震时要寻找有三角支撑点的位置一样,此时也是找到一个角落是最好的。 洛尘招呼了宗靖一声,宗靖正要跟过来的时候,一块落石从天而降,直接砸向了他的手。 他下意识地一收手,手臂没有砸到,可是那把剑却是被砸到了,剑高高飞起,直接飞向了一道裂隙。 “王权之剑!”宗靖脑中一空,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把剑,有了这把剑,他才可以去问许多事情,他绝不能失去。 身子一扬,向着宝剑的方向扑了过去,同时念力也飞快地散了出去,要将那把剑重新吸回手中。 但这地方似乎是故意和他做对似的,一块块落石不住地掉下来,已经吸回来的剑还没到宗靖手中就在一块落石上撞了一下,然后速度更快地飞出,直落向裂隙。 宗靖飞身扑过去,却忽然觉得背心一重,一股力道袭来,直接把他整个人都往前撞过去。 混乱之中,宗路的人并没有完全躲到那个钢铁的小房间里,而是有人在外面潜伏着,寻找最好的时机给宗靖致命一击。 那道裂隙很宽,足以让人一个人掉下去,若是真的掉了下去,在这既无绳索又没有衬手工具的地方,宗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 而更糟糕的是,那柄剑就在他的前方,已经直坠下裂隙。 宗靖眼睛瞬间泛红,他有能力在这里停下来,可是真的眼睁睁看着那把剑消失? 也许,应该冒一次险? 想着,行动已经做了出来,本来已经集中念力变得坚硬如金属的指掌瞬间散去念力,身子也向下急坠。 他的念力是金属,除了能够吸引金属之外,还能够将念力集中在身体的某个部位,让那个部位在短时间内变得和金属一样坚硬。 只要落下的不太深,他是可以爬上来的。 然而,就在他要落下的一瞬间,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他:“别犯傻!” 云轻拉扯着宗靖的手臂,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裂隙边缘。 正文 第557章 同等荣耀 第557章 同等荣耀 想着,行动已经做了出来,本来已经集中念力变得坚硬如金属的指掌瞬间散去念力,身子也向下急坠。 他的念力是金属,除了能够吸引金属之外,还能够将念力集中在身体的某个部位,让那个部位在短时间内变得和金属一样坚硬。 只要落下的不太深,他是可以爬上来的。 然而,就在他要落下的一瞬间,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他:“别犯傻!” 云轻拉扯着宗靖的手臂,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裂隙边缘。 云轻紧紧地拉着宗靖的胳膊,她一个女子哪里能够承受一个大男人的重量,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让她的脸都红了。 宗路的人还要围上来,洛尘几下将他们打了掉,转回头来的时候,面色却一下变了。 一块大石正从上方落下来,正往云轻和宗靖的位置砸过去。 “小心!”他大叫了一声,连忙往云轻的方向掠过来。 九转雷爆珠带来的爆炸和震动还在继续着,大块大块的石头不断地往下落,有好些就落在洛尘和云轻的中间。 洛尘就是想要快速过来,可是被这些落石阻挡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一块大石的落下只不过是瞬间的工夫,他眼睛都快要瞪裂了,那块石头可是直直往云轻背上砸去的。 “放手!”宗靖在裂隙之中视野有限,当他看到的时候,石头已经离云轻很近了。 那块石头的落点正好在裂隙边缘的位置,云轻若是不松手,必然会被砸到,可她若是松手,底下的宗靖就会直接承受石头的重击,到时候,就不止是掉下去那么简单了。 宗靖自认不是个伟大的人,也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情怀,可是这一刻,他却是只想要让云轻松手。 “闭嘴!”云轻的回答比他还要干脆。 她前世好歹也是当兵的好不好?抛弃战友的事情,她上辈子没有做过,这辈子更不可能做。 那个宗路真的疯了么?这里塌陷的这么厉害,他们出不去,难道宗路就出得去?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工夫关心这件事情了,云轻手中用力,死死拽着宗靖的手,用力一个翻身,并不算以力量见长的她,硬是带着宗靖一起,往旁边滚了一尺。 “呯”的一声巨响,石块砸下来,在云轻身侧激起剧烈的烟尘,然后又直接弹到了裂隙里面,几乎是擦着宗靖的身子过去。 凉风刮过,宗靖也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云轻,他这次说不定真的死在这里了。 往上一仰头,就见云轻早已面色苍白,却仍是咬着唇,没有放开他的手。 见宗靖看过来,云轻从齿缝中挤出声音:“还不上来!” 她并不以臂力见长的,拉住一个大男人什么的,太吃力了。 宗靖单手一撑,很快翻身上来,云轻这才松开他的手,可是松了一下,居然没有松开。 原来手都有些痉挛了,根本动不了。 “怎么样?”洛尘过来一把抓起云轻的手,云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没大事。” 不过是突然之间用了太大的力道而已。 宗靖的目光盯着云轻的手腕,方才云轻握着他的手的时候,他自然也反手抓上了云轻的手腕,现在那手腕处已经发青了,想也知道很疼。 还有云轻的胳膊,整条胳膊都有些微微抖。 宗靖觉得云轻一直是讨厌自己的,虽然没有仇恨,可是也绝对说不上喜欢。 他习惯了一个人照顾好自己的一切,生死危机的时候就算有人来救他,那也是他的死士,他的他属,他们来救他是应该的。 但云轻不一样,云轻对他,没有任何义务。 虽然他给了云轻一个安身之地,可是这一点,更多是他强迫云轻来的,就是没有他,洛尘也可以把云轻安置好。 但偏偏,生死关头,却是云轻救了他一命。 “真是命大!”宗路缩在钢铁房子里看到这一幕气得嘴都快歪了。 “炸,给本王子炸!”宗路气急败坏地吼:“就不信炸不死他们!” 他这次出来,可是把夜影给他的所有的九转雷爆珠都带在身上了。 听到主子的命令,立时又是一把九转雷爆珠扔了出来。 巨大的爆炸声不住响起,这里的石块落的更多,地面也塌陷的更厉害了。 “先躲一下!”云轻立刻低叫,伸手就去拉宗靖,可是宗靖却是微微一侧身,没有被她拉到。 “宗靖!”云轻怒叫,这人傻了吧? 宗靖不仅没有和云轻走,反而在原地闭上了眼睛,云轻还想要说什么,洛尘伸手拉住了他。 “看着就好。”他低声说着,目光一直定在宗靖的身上。 宗靖身周,突然有一种气流玄妙的流动起来。 那种感觉没有办法具体言说,可是却好像天地间的力量都往宗靖的身体里涌过去了,有一瞬间,他们觉得这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厚重冰冷,像是一堵坚实的墙壁。 嗖的一声,又是一块石头往宗靖那里砸过去。 云轻面色微微一变,正想要把宗靖拉开,可是忽然间,她却是停住了动作。 就在宗靖的上方,形成了一具椭圆形的气罩,那石头在碰到气罩的一瞬间,发出金石般的撞击声,然后直接被弹开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周围的飞石,却就是没有办法近得了宗靖的身,连带着,站的离宗靖很近的云轻和洛尘,也十分安全。 “这是……” 云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被念力什么的已经震惊过好几次了,可是每次看到,都还是有点不适应,毕竟,这不符合她的唯物主义史观啊! 但现在,这种奇景又一次发生在她眼前了。 “应该是,九阶了吧。”洛尘轻轻地说着。 三级,九阶,后期。 这个大陆上,念力所能达到的,最高的成就。 这个步伐很难迈出去,看起来简单,可是无数的人,终其一生也迈不出这一步,就连他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堪堪九级,并没有到达这个地步。 可是这一次,宗靖却是机缘巧合之下,直接迈出了这一步。 云轻愣愣地睁大着眼睛,她看过好几次的念力升阶了,她自己也经历过,不过,真的好壮观啊。 那气罩渐渐的有实质化的倾向,还泛着一丝金属的色泽,看上去漂亮极了。 宗靖就站在那个气罩之下,整个人都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忽然,宗靖转向裂隙。 云轻立时上前半步,他该不会还想着要下去把那把剑找上来吧? 那把剑虽然重要,可是最重要的,还是人啊! 正想要说什么,只见宗靖一伸手,对着那个裂隙招了招。 云轻心头涌起一个猜想。 不会吧?这么厉害? 这种裂隙的下方情况是很复杂的,再说刚才还有石块砸下去,谁知道那把剑会不会被压在石块底下了? 如果被压在底下,那宗靖的念力是根本没办法把剑招上来的。 如果他有这么强的念力,先前也不会需要她的帮忙了。 但是,她心中又隐隐有种预感,也许宗靖能成功也说不定。 周围的侍卫们也都聚集在了宗靖的气罩保护之下,不用担心头上的落石,他们也都把目光看向了宗靖。 只见,嗖的一声,一道亮光从裂隙之中飞快窜上,然后像只听话的小鸟一样,直接落在了宗靖的手中。 寒芒闪烁的剑身,狠形的护手,还有那一对绿幽幽的宝石狼眼,无一不在述说着这把剑的不凡之处。 宗靖看着那把剑,忽然倒转剑柄,自己捏着剑尖,而将剑柄对着云轻。 云轻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云轻,这是我北境的王权之剑,这上面的狼眼,是它最为尊贵之处,除了历代的王之外,无人有资格碰触,可是今日,我允许你碰触,我允许你,在北境,拥有与我一样的荣光。我的权力与荣耀有多大,你的权力与荣耀,就有多大。” 宗靖的命,还有他念力的突破,都和云轻脱不开关系,所有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云轻看着那柄剑,不知道该不该伸手,于她而言,她真的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她只是遵从着自己的本心而已。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这里,钢铁房子里的宗路气得几乎跳脚。 云轻一个女人,还是个外族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碰北境的王权之剑?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止,他先前躲在了这里,现在外面都是落石,他根本没有办法出去,只能眼睁眼地看着宗靖把剑递给云轻。 “拿着吧。”在云轻沉默的时候,洛尘轻轻地开口了:“你若是不收下,只怕也不好收场。” 云轻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宗靖拿到了王权之剑,他北境之王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现在他给她剑,不仅是他个人的行为,在这些侍从的眼睛里,更是北境王的行为。 她如果不收下,就是落了北境王的面子。 微微一笑,云轻伸出手,按上了狼头护手的眼睛。 从此,在北境,她与宗靖同等荣耀。 正文 第558章 出路 第558章 出路 宗靖拿到了王权之剑,他北境之王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现在他给她剑,不仅是他个人的行为,在这些侍从的眼睛里,更是北境王的行为。 她如果不收下,就是落了北境王的面子。 微微一笑,云轻伸出手,按上了狼头护手的眼睛。 从此,在北境,她与宗靖同等荣耀。 当云轻的手碰到那柄剑上的狼眼时,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欢呼,他们的王把象征着王权的剑给了别的人,他们不是该觉得奇怪和担心才对吗?可是不知为何,当那个人是云轻的时候,他们却是不自觉地欢呼起来了。 好像他们的王和云轻站在一起,就说不出的相配,天生就该如此似的。 宗靖也露出一个笑容。 在遇到云轻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做,但现在这么做了,他却是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意思,相反,觉得好像这样就应该是天经地义的。 这个女人,简直是有妖法,在她身边的每一个男子,好像都会或多或少的被她吸引。 “可恶!”宗路狠狠地砸着钢铁的墙壁,那可是北境的王权之剑啊,他都没有碰过一下呢,却让云轻给碰了。 还说什么,在北境和王拥有一样的荣耀,那个女人,凭什么?他母妃贵为无极宫人,贵为北境王最宠爱的妃子,也还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给本王子炸,狠狠地炸,把所有的九转雷爆珠都扔出去,本王子就不相信,宗靖的念力能有这么厉害!” 如今所有的落石都被宗靖念力升阶时形成的气罩遮挡着,对下面的人几乎一点威胁都没有,可是宗路就不信这个邪了,就不信这气罩能一直罩在宗靖的头上。 这一次他是发了狠,让人把所有的准备都扔了出来,一瞬间,连整个山洞都狠狠地震动起来,几块极为巨大的大石落下,宗靖的气罩立时摇了几摇,宗靖的面色也瞬间发白,忍了几下没有忍住,终究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宗靖……”云轻急急地叫了一声,目光急速往钢铁房子的地方看过去,一看,就见宗路眼中闪过得意狠辣的神色。 那个混蛋,是真的想死吗? 这里塌陷了,他以为他能活得了? 正想着,就见宗路一扬手,又是一把九转雷爆珠扔了出来,这东西本来是极为难得的,更是只是同国才制造得出来,可是因为夜影和同国交好的缘故,他手中有大量的九转雷爆珠,又卖给了宗路一些。 宗路这一次差不多全部都带来了。 这一把雷爆珠扔出去,原本就极为危险的情况立时火上浇油,又是几块巨石从天而落。 “快点散开!”云轻连忙高喝,方才因为宗靖气罩的原因,好些人都躲了过来,但现在却不行了,他们必须立刻散开,只有这样,宗靖才能把气罩撤掉。 否则的话,他这样迟早是要伤到自己的。 宗靖手下的那些侍卫们也发现这个问题了,都往四面跑过去,不过还是迟了一些,上面的巨石一块接着一块的落下来,宗靖勉力看支撑着,不过面色却越来越白,到后来,甚至渗出一丝血迹。 “你也走!”宗靖用力推了云轻一把。 这种情况下,若是云轻留在这里,就只能帮他陪葬了,他今天还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差点落到地底裂隙里面去,现在又遇到从上面而来的危机,这天地都占全了。 云轻咬着唇,脑子里却是很快地转着,这种情况之下,有什么可以帮到宗靖的吗? 这一年多来,他们也算是战友了,她不可能就这么把宗靖扔下的。 “洛尘!”宗靖直接叫了洛尘的名字,这种时候,也只有洛尘能把云轻拉走了。 “阿尘,我们试一试。”不等洛尘说什么,云轻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这道气罩是宗靖念力升阶的时候出现的,那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念力,那就应该不会破裂,念力是不可转移的,但那是对一般人而言,可是洛尘的念力性质和常人不一样,他先前就曾经给云轻输入过念力,还有云轻自己的念力,似乎也很特殊,输入输出的时候,并不受太大的影响。 洛尘一瞬间就明白了云轻的意思,他的念力是心灵,可是和云轻之间,却从来用不着这么多余的东西。 “洛尘,别犯傻!”又是几块重石落下来,宗靖唇角的血流的更多了,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真要是要死的话,死一个也就够了,希望洛尘别蠢到在这种时候当圣父圣母。 “能行的。”云轻只是说了一句,就直接微闭眼睛集中起念力,一掌按在了宗靖的肩头,然后将自己的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过去。 洛尘微微一笑:“她有本事让我听她的,但你没本事让我听你的。” 这话,简直是贬宗靖贬的毫不客气,可是宗靖听了却是没有一点怒意,反而有一丝说不出的情绪慢慢滋生出来。 周围的人虽然忙着奔逃,可是也看到这一幕了,云轻淡静的面容落到他们眼中,如果说刚才还因为宗靖把王权之剑给云轻而有些微不满的话,那么现在,这丝不满也全都消去了。 “侧妃对王子的情意实在是太重了。” “没错,刚才救了王子也就罢了,现在都到这种情况了,还是不离不弃。” “侧妃配得上王子,也配得上王权之剑。” 一声声细细的议论,伴随着他们崇敬的目光,一起投向了云轻。 不过云轻此时可是没有这种闲心,因为她猜对了,她的念力输出过去之后,宗靖头顶的气罩是真的稳固了一点。 但是同时,那一块块巨石下落重重的冲击力,也顺着宗靖传导到了她的身上。 真的好痛苦啊! 一下一下地,砸得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震出来了。 幸好,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又是一股细细的念力顺着她的身体传入,把她的压力分担出去了一些。 云轻总算有闲暇看一眼周围。 那些侍卫们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他们是宗靖的侍卫,可是现在却要宗靖来保护他们,可是他们也知道,他们只是些普通人,在念力的面前,的确是没有他们出手的余地。 而且现在,他们能尽快地找好藏身之所,宗靖才能放心地撤掉气罩,他们保护好自己,就是最大的贡献了。 云轻看到他们这么识时务,也是松了一口气。 宗靖硬撑着这气罩的原因,就是想给他们一点逃生的时间,现在这件事情解决了,他们后面也会好办的多。 另一侧,内侍用力拉着宗路的衣袖:“小王子,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宗路这孩子真是被王侧妃给惯坏了,都已经扔了那么多的雷爆珠出去,这里又马上快要坍塌了,可是还不走,非要见到宗靖死不可。 “你懂什么!不见到他死,本王子永远都不能放心!”宗路就是不肯走。 这个奴才懂什么?根本不是他任性好不好?而是宗靖这种人,如果不亲眼看着他死掉,根本不可能放下心来。 “可是这里要塌了!”内侍心惊胆颤,小王子这是看不到那么多的九转雷爆珠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 这么多的山石塌陷下来,再不走,连他们也要死在这里的啊! 宗路还想要说什么,突然一块大石落下来正砸在钢铁房间的门前,这钢铁的房子虽然坚固,可是也被砸地凹陷进去一块,宗路吓了一跳,终归是命更重要,他也不再紧持什么,往后退着道:“走!” 在钢铁小房间竖台后方极为隐蔽的位置,居然有人把一块钢板掀起,露出后面的一个洞穴。 而宗路一行人就从这洞穴之中鱼贯而出,走了之后也没有掩藏,反正这里就要塌了,等到塌了之后,自然会把这里掩藏住的。 就算没有掩藏住也没有关系,反正到了那个时候,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云轻洛尘宗靖此时已是支撑到强弩之末,但好在他们带来的侍卫差不多都避到了靠边的地方。 “可以撤开了。”云轻低声道。 “云轻,你蠢不蠢?” “宗靖王子,北境王大人,你会说人话不会?” 云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可是帮了他哎。 宗靖哈哈一笑:“这里要是塌了怎么办?” “塌不了。”云轻直接极为肯定地说了一句。 早在第一波九转雷爆珠洒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留意到了,与其说是上面的塌陷,还不如说是地下的石块位移变动带来的麻烦更大。 只是第一波的爆炸之后,这些地面上该露出的裂隙都露的差不多了,头顶落下的石块这才变成了麻烦。 这一处的洞穴空间极大,尤其是头顶上方,这些爆炸纵然凶猛,可是比起现代的那些火药来,还是差得远。 所以虽然造成了一些震动,但这样就想要塌陷,也没那么简单。 “我们要把气罩撤开了。”宗靖沉着声音:“我数一二三,然后一起向侧边靠拢。” 云轻和洛尘没有说话,但都做好了准备。 正文 第559章 他来了 第559章 他来了 云轻和洛尘没打算把宗靖一个人扔在这里,上面的石头不断地落下来,只有宗靖一个人的话难免危险,而若是人多一点的话就要好很多,所以打算等宗靖把气罩撤开的时候一起走。 可是只这片刻的工夫,上方的几块巨石摇摇晃晃,忽然砸了下来,这几块山岩很大,又沉,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对抗,只一下,就直接让三人同时吐了口血,气罩也瞬间破开。 “快点退开!” 三人同时往侧壁的方向退过去,不过因为受伤的原因,动作难免迟缓,一块大石呼啸着砸下来,宗靖正好在那块大石的下面。 方才那一下的冲击,宗靖受到的影响最大,伤也最重,这个时候虽然奋力往旁边跃开,但还是差了一点。 云轻一抬眼睛的工夫看到,脑中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往宗靖的方向扑过去,然后把他往一边推开。 真不是她有多么的高尚,而是习惯了,在部队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宁可自己出事,也不愿意看着战友在自己的眼前出事。 “云轻!”洛尘被冲击的连退几步,还没有缓过神就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脱口狂呼。 云轻把宗靖推开,自己却是到了大石的下方,她借着惯性想要扑出去,不过此时大石已经落的太低了,时间根本不够。 她向来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人,但看着越来越近的阴影,心里也不由涌上几分阴霾。 该不会真的葬身于此吧? 她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和宗靖不对盘,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为了他而死,这也太孽缘了。 只希望,他能好好地对糖糖,把那个小丫头养大成人。 想到糖糖,脑中就不由自主地掠过一张妖孽到近乎天怒人怨的脸。 糖糖虽小,可是却已有了美人胚子的模样,眼珠子大大的,黑黑的,就算有着婴儿肥,眉目也清丽的让人看了就心动。 她从生下来开始就得尽了众人的宠爱,哪怕只是偶然进内院的粗使丫头,远远看一眼,也要忍不住说一句小郡主真漂亮。 这么漂亮的相貌自然不会是遗传她的,而只能是来自那个人。 想不到,两年前的一别,居然会是永别了。 短短的一瞬间,云轻脑中却是电光石的闪过了许多的东西。 她看到宗靖回身往她这里扑过来,对着她伸出手,也看到洛尘几乎扭曲的焦急神色,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让她觉得分外清晰,可是却也分外遥远。 这就是濒死的感觉么?云轻自嘲,她前世真的要死的时候都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呢。 虽然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放弃,还是在往外掠着,尽一切努力避开这块大石,只是,似乎有些来不及…… “云王女!”入口处,荆远帆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圆了。 怎么会啊,他们被那个混蛋管事摆了一道,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看到的居然是这么一幕,要是这块石头真的砸下来,那云王女…… 云王女不过是离开而已,殿下都已然不像是他了,若是云王女真的出了事,那殿下…… 荆远帆都不敢去看夜墨,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做什么呢? “让开!”夜墨也看到了这一幕,直接撞开荆远帆一步上前,然后双手用力向两边一扯。 夜墨动用念力的时候是很少有什么动作的,即使有,也不过是几个幅度很小的动作,比如动动手指,又或者随意地挥一下手。 可是现在,他的动作之大,几乎连手指上都青筋绷起。 轰…… 巨大的一声脆响,就在云轻闭着眼睛,以为自己就要巨石加身的时候,她却被一阵粉末兜头盖脸浇下,忍不住大声呛咳起来。 “咳……咳……”灰尘浇了她一头一脸,让她差点窒息,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 “有没有事?”一道嗓音落入耳中,低沉却华丽,语声中的担忧和焦急溢于言表,让她几乎落下泪来。 宗靖在他们一步之外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这还是人吗?他刚才离云轻可是只有一点点距离,而夜墨则远在入口处,可是现在,他居然比自己还快到了云轻身前。 就算风的念力属性可以加快速度,可是这样也太欺负人了吧? 难免有些悻悻的,但也没说什么,更没有再向前。 同时停下脚步的,还有一侧的洛尘。 他的表情很是黯然,他总以为自己可以照顾好云轻,但事实是,他并不能,方才如果没有夜墨密集的风刃硬生生将那大石靠近云轻的一侧劈成粉末的话,他能做的是什么? 想来,也不过是和云轻一起死在大石下吧。 无论承不承认,似乎,都只有夜墨,才能好好地护住这个女人。 云轻嗓子噎的厉害,她还以为要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呢,可是想不到他下一秒就出现在她的身前,就好像大话西游里演的一样,像是一个盖世英雄,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前。 可是,这又如何? 从他在崖上放开她的手时候,她的心就凉了。 她就是矫情,就是玻璃心,可是,既然当初选择的人不是她,又何必再来找她? “亲亲……”夜墨看云轻半天不说话,以为她伤着了,连忙开口叫她,手上更是轻微动作,想要检查云轻伤到了哪里。 云轻终于反应过来,一推夜墨退开几步,“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不想和他太近,不想和他再有交集。 夜墨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云轻的冷漠比什么都更伤他的心。 他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样子,就是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 微微叹气:“亲亲,若是生气,就打孤王几下,孤王保证不还手,可是不准这样对孤王。” 凭什么不准? 云轻咬牙,他们什么关系,他说不准,就不准了吗? “我说,你们有什么话,要不要等会儿再说?”宗靖忍不住开口了,这上面还在落着石头呢,等稳定下来再亲亲我我不行么? 正文 第560章 歹毒的设计 第560章 歹毒的设计 几人也是知道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因此都先往旁边避了过去。 宗路丢出的雷爆珠的数量虽然多,可是这座山腹一来空间甚大,二来屹立千百年,想要炸下一些碎石来有可能,可是想要彻底炸毁却也没那么容易。 落石断断续续地又落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宗靖在云轻的指点下,指挥着众人都往有三角支撑点的地方避着,虽然有些伤亡,但好在人数也不是太多,倒是最开始的时候,因为避不及地下裂隙,掉下去的人比较多。 夜墨时隔两年再次见到云轻,目光几乎毫不掩饰地落在她的身上,云轻只觉得背后发热,可是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往洛尘身边靠了靠。 洛尘微微一叹,低声问:“能躲到几时?” 云轻很烦躁:“谁躲了?” 洛尘看云轻是真恼,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将她往安全的地方拉了拉。 夜墨盯着洛尘那只揽着云轻的手面色阴沉,可是云轻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他也只好暂时忍下来,什么也没有说。 气氛一时古怪的要命,荆远帆几个人在旁边看得着急,不过主子闹别扭,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也闭着嘴,在一边小心翼翼的。 等到落石终于不再落的时候,宗靖走出墙角,脸上表情颇有些狰狞:“我们去看看那几只缩头乌龟。” 在他想来,宗路虽然躲了起来,可是并没有什么出路,现在他能自由行动了,自然是要好好算算先前的账。 不过洛尘却是不紧不慢地给了他一个打击:“里面没有人了。” 若是有人,自然就会有思维的波动,可是现在他却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宗靖眉心一皱,立刻加快速度掠了过去,云轻几人也跟上。 到了钢铁小房间的门前,一进去,就看到宗靖面色铁青看着侧壁上的洞口,手紧握成拳,紧绷着贴在身侧。 只是一眼,云轻就差不弄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这个洞口开的十分的平滑,虽然只能看到洞口的一部分,也感觉得出费了不少心思修建,显然不是一时一日之功,甚至,不是一代之工。 这个洞口既然修在这里,那就是必然能够通到外面去的,要想有这样的规模,至少也得是十几代君王的努力。 可是看这个洞口又并不是很新,那就说明,这里已经存在有一些年代了,至少,百多年是要有的。 在这个被北境示为圣地,所有人都以为只有一个出入口的地方,竟然还有另一个出口,而这个出口,身为北境这一代的皇长子,军功也是最为卓著的宗靖,居然不知道。 夜墨走上前看了几眼,转头面向宗靖:“北境王好算计。” 这另外的一条出路,想必是为北境王中意的儿子留下的。每一届的北境王子都会前来这里试图寻找王权之剑,若是都没有找到,或者是北境王中意的儿子找到那就罢了,可若是其他人找到了,那么北境王所中意的那个儿子,就可以直接夺了王权之剑再炸了这里,把他的兄弟们埋葬,而他自己则从这个洞口出去。 就算他的兄弟们没有死,等到他们找到这个出口的时候,先出去的人都已经拿到王权之剑回到王都了,他就算心头不甘也没有用,毕竟是他棋差一招。 这种方法,也是避免北境的王权落在北境王不能掌控的人手里,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现在宗靖无论哪一方面都比宗路不知道强了多少,可是北境王却把这条出路告诉了宗路,只把他瞒在鼓里。 眼睛眯了起来,宗靖狞着面孔笑了一下:“那又如何,王权之剑如今还在本王子的手里。”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还有本王子的侧妃陪着,本王子江山美人都在怀,总比某些人要强得多。” 夜墨身上瞬间散发出强冷的杀气,不过他却硬是压住了。 目光刀子似的剜了宗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若不是看在他为他照顾了一年女儿的份上,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行了,先出去吧。”云轻不想在这么古怪的气氛里呆着,而且方才的落石把进来的通路堵住了,要出去也只能从这里走。 “等一等。”夜墨伸手拦住了云轻。 这一次连洛尘也赞成:“云轻,宗路不像他看起来这么没用,不会不防着一手。” 云轻虽然不想在这里呆着,可是也知道他们说的没错,因此也没有反对。 好在,他们本来就知道到这里来是要寻找东西的,各种吃的和用具都带的很足,就是在这里呆上几天也没有关系。 他们没有先急着进去,而是命人先去通道里面探探路,并且带足了发信号的东西,如果有什么情况就通知他们。 看着十余个人消失在通道里,云轻转身,开始看着这个钢铁的房间。 这个房间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先前在百纳的山里就见到过一次,只不过那一次的情况十分的紧急,没多久之后山道就开始崩塌,所以她也没有看得太仔细,但这一次不同,她可以仔仔细细地看了。 这个房间不算大,最多也就容纳十多个人。 整个房间呈茧形,最中间是一个立柱,云轻知道原本立柱上面是有盒子的,那个盒子一旦被破坏,就会带来一些可怕的效果,比如让人兽化,又比如北境许多年前的大疫。 而盒子里面的东西本身却是无害的,只是云轻也不明白,这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云轻仔细地看着立柱,她忽然发现,原本的盒子似乎是和立柱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要么找到打开盒子的方法,要么,就只能把盒子破坏掉,而想要把里面的东西连着盒子一起拿走,这是不可能的。 “这设计颇为歹毒。”洛尘微微皱起眉头。 那个盒子一旦被毁就会有很可怕的后果,可是如果不毁掉盒子,又没办法带走里面的东西。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设计的人可谓做了一个很恶毒的机关。他只关心里面东西的安危,而一点也在意那些盒子会带来的恶果。 云轻抿了抿唇,继续看着那个立柱,这一看之下,又发现在立柱下方很隐蔽的地方,居然有一块小小的晶石。 这晶石是做什么用的? 云轻伸手想要摸上去,却一下子被人给拦住了。 抬眼,就看到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这不是云轻印象中的眼睛,印象里面,夜墨的眼睛流丽肆意,眼角总是飞着朵朵桃花,随意的一个眼波,殾能让一片人为之倾倒,可是此时,这眼睛却沉静了不知多少,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心跳顿时加速了。 云轻简直想要打自己几下,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好在夜墨似乎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只是低声开口:“别乱碰,孤王来。” 说着话,已是把手贴在了晶石上面。 荆远帆嘴巴张了张,终究没叫出来,只是目光往云轻的方向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 好在,夜墨的手贴上去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这东西在这里放着,总不会是完全没有用的。 想了想,夜墨突然微微运劲,一股念力顿时输送了出去。 呯…… 一道巨大的光芒忽然从夜墨的手和那个晶片中间闪过。 这光芒极为突然,就算是夜墨也不能完全避免,猛地被弹开了出去。 “殿下!”荆远帆连忙大叫着,飞身过去接住了夜墨。 夜墨喉头微微一动,可却硬是忍下了,抿了抿唇:“这晶石对孤王的念力很排斥。” 既然有排斥的,那自然就有能接受的,夜墨没有明说,可是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了。 洛尘上前了一步:“我来试试看。” “小心。”云轻立刻开口。 洛尘微微一笑,没说话,一旁的战飞有些站不住了,云王女现在和洛神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虽然他们以前的关系也好,可是毕竟这两年她一直和洛神医在一起…… 想着,轻声道:“云王女,殿下受伤了。” 云轻自然早就看到了,而且她刚才差点一冲动就跑到夜墨身边去了,好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自己。 如今战飞这么说出来,她完全不做表示倒显得矫情了,抬头看向夜墨那边,正在想该说句什么客套一下,夜墨已站直了身子:“孤王没事。” 同时,警告地瞪了战飞一眼,战飞满心憋屈,却也只能后退一步。 夜墨自己都这么说了,云轻自然不会再问下去,把目光调向洛尘。 见过夜墨的样子,洛尘小心了许多,他控制着自己的念力,只输入了一点点。 顿时,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不过洛尘却没有像夜墨那样被直接冲开,而只是后退了一小步。 “我的念力也不行。”洛尘基本已经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反弹的力量和输入的力量完全不成比例,反弹的力量要远比输入的力量大,所以输入力量的时候要极小心,只能输入一点点。” 正文 第561章 进路无路 第561章 进路无路 有了洛尘的提醒,云轻也去试了一下,其实她心里隐约已经知道自己的念力也一样会被排斥,只不过是试着玩玩而已。 果然,只是一丝极细极小的力量进去,这立住就立刻表现出极大的排斥,幸好她听话输入进去的少,只是微微向后退退了一步,否则的话,没准就和夜墨一样要被弹出去了。 几个人都试完了,就把目光全盯向宗靖。 宗靖邪笑一下:“这东西是降在北境的, 自然是本王子的。” 云轻白了他一眼:“哪那么多废话,赶紧上去试试。” 宗靖把手按在了那块晶石上,面色一沉,却是根本没有听洛尘的,直接把大量的念力都输入了进去,他有种预感,这块晶石绝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看到宗靖的动作云轻差点骂一句白痴出来,就算有信心,也不能这么玩命吧?万一,他的念力也和晶石不符呢?又或者,虽然符合,但也一样有伤害呢? 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一瞬之后,宗靖没有被弹出去,不仅如此,还传来轻轻地咔嗒一声。 “这里……”洛尘目光一直盯着立柱,立刻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是上面的盒子。 这盒子早就已经被破坏了,可是却仍是留着一小部分和立信连在一起,就在那微小的几乎看不到的地方,却绽开了一丝裂缝。 “这个盒子,是要用念力来开的。”洛尘微微沉眉。 “每个立柱,只能用一种念力来开,不同的念力如果想要开这个盒子,就会受到强烈的反弹。”夜墨回味了一下自己受到的攻击:“如果用蛮力的话,甚至有致死的可能。” 毕竟,那晶柱反弹的力道,至少是他输入进去的力道的五倍以上。 若是有人想要用念力蛮横地破坏,那下场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死在这里。 云轻也一直盯着,真的是好严密的保护装置,可是,不仅是保护它免受外人的破坏,似乎,还在保护他免糟自己人的手段。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极宫的人怎么会连自己人都防? “看来无极宫并不是铁板一块啊。”宗靖嘿嘿一笑,眼神却有点冷。 这里的哪个人都不是庸人,云轻能想到的东西,他们自然也是想到了。 只是,无极宫和来都不和外界交往,留给外界的永远是一副神秘的样子,所以他们也想不出来是为了什么。 几个正打算离开立柱,忽然原先派去洞中查看的人从洞中冲了出来,为首的人气急败坏道:“大王子,洞口被堵住了!” 山洞中,云轻几个人看着面前的满地碎石,每个人的面容都有些凝重。 宗路的手段还真是狠,按说他投下了那么多的雷爆珠在山洞中,应该放心了才是,可是,只因为他没有亲眼见到宗靖的死,所以居然把出口也堵住了。 云轻估量了一下他们走过来的距离,远远不到能走出山中的距离,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靠近外面洞口的地方,而是山洞的中部。 她上前去在碎石处敲了几下,又用手推了推感觉了一下厚度,转回头凝眉:“只怕至少也有数米的阴塞。” 被堵的山洞地道并不是宗路临时起意炸下来的,而是一早的机关,想来这也是历代北境王的安排,如果被他们看中的儿子逃入这里的时候被追击上了,那么还有这最后一道关卡,能确保他们逃出来。 机关一落,身后几十米的地道都会有落石下来,把这个地道彻彻底底地堵死,要是后面的人跟得紧,就会被直接砸死,要是跟的不紧,那也会被直接堵在里面。 想要凭借一点简陋的工具挖出来,根本是痴人说梦。 宗路总表现出一副很纨绔的样子,但从他做事的手段来看,可是一点也不纨绔。 “兔崽子!”宗靖恨恨了骂了一句,一脚踹在一块碎石上。 但结果碎石反弹回来,反而差点打到他。 几个人又原路返回,这一次是真的麻烦了。 来时的道路被雷爆珠炸塌,虽然可以清理,可是却不能肯定,宗路有没有在进来的道路上也做手脚。 而摆在眼前的生路又因为机关的原因,彻底变成了死路。 他们纵是有一身的本领,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却是没有用武之地。 好在,这山中空间甚大,而且也不可能是完全封闭的,还有空气,否则的话,他们在困死在这里之前,先就会窒息而死了。 “先吃点东西吧。”云轻对这种状况也是头疼,可人是铁,饭是钢,愁也不能把肚子愁饱。 而且却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持充沛的体力。 她都发话了,自然没什么人有意见,他们带来的食物都堆放在山洞中的一个角落,也被落石砸了,不过好在还能抢救救出来一些。 底下的人把食物拿来,又支上火。 云轻一挽袖子:“我来做。”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做饭,只是遇到难题的时候,人总会下意识地找点事情来做,一来让自己不会闲下来,二来也可以借着手上的忙碌,反而让思想清空,能冷静地思索。 云轻先让人把火架起来,然后拿着一个幸存的锅,弄了些冰化了,又把带来的干粮掰碎,混着肉干,还有一些调料,一样样的放进锅中。 这卖相,惨不忍睹。 夜墨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辣眼睛。 洛尘也侧开了脸,这东西,真的要让他们吃吗? 宗靖更是直接说:“云轻,这东西你要吃自己吃,本王子宁可直接啃干粮。” 云轻挑挑眉:“你说的,别后悔。” “本王子一言九鼎!” 云轻不理会她了,继续操弄手中的东西。 这种大杂烩,虽然卖相差了一点,但味道绝对没得说。以前执行任务还有演习的时候,哪有那么好的条件,有得吃就不错,所以当然是逮到什么吃什么。能把好食材做出好味道不稀奇,能把一堆糟到透顶的食材做出好味道,那才是本事。 而云轻这本事,练得如火纯青。 正文 第562章 出路 第562章 出路 云轻完全不理会宗靖,只是继续做着手中的东西,只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一股香气就扑了出来。 没有过野外生存经验的人,绝不会体会到这种东西有多香。 周围的侍卫们都不自觉地围了上来,云轻看看火候差不多,就让开了地方,让人拿东西过来盛。 她自己先端了两份,一份递给洛尘:“你要不要尝尝?” 刚才洛尘的嫌弃,她可是有看在眼中的,他该不会是觉得她这两天养尊处优,所以根本忘记了怎么做饭了吧?要知道这东西可是跟在她骨子里的,幼时在山林里养成的习惯本来就很在意食物,后来回归人类社会,除了工作之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鼓弄这些东西了,尤其喜欢野外的这些。 洛尘十分淡定地接了过来:“你做的东西,就是毒药我也吃得下去。” 云轻直接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一副神仙样子,其实一样腹黑的要命,若不是她亲眼看到他的嫌弃,没准就被感动了呢。 另一份递到了夜墨跟前,她也没打算装着不认识夜墨,越是摆出那个样子,才越是显得出在意呢。 而且夜墨的面色微微发白,明显有些不对劲。 方才那么大的一块巨石,夜墨却是只凭风刃就硬是劈开了,若说夜墨没有受到一点反噬,连她自己都不信。 再说现在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也没必要矫情,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 夜墨盯着云轻的动作,一时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是盯着她看。 云轻简直都快恼了,他这是干什么呀? 这么多人在这里呢,她可不想在这里免费学戏给人看。 “你吃不吃?”压低了声音问。 夜墨这才伸手接了过来,又垂下了眼睛。 云轻微微松一口气,然后直接越过宗靖,自己也弄了一份坐在洛尘身边。 他们几个都分完了,剩下的人才冲过去,不过也只有领头的几个人有份,毕竟云轻做的又不多,剩下的人只有啃干粮的份。 眼见着一小锅的东西很快就见了底,宗靖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上去踢开几个人:“滚一边去!” “大王子,你不是说不吃的吗?”一个侍卫委屈地说道,眼看着就轮到他了呢。 “本王子现在又想吃了,怎么,要跟你报告?” 宗靖的眼睛瞪着,那侍卫立刻缩了缩脖子,他哪里敢啊。 不能怨宗靖,云轻那饭里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看着那么难看,可是就是香,直把人的馋虫都勾出来。 云轻似笑非笑地看着,倒也没说什么,反正先前就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她这会儿要是出言笑话了,宗靖没准就真不吃了,这倒也并非是她的本意。 不过,就在宗靖刚刚把那份东西盛到碗中的时候,忽然负责守卫的人叫了起来:“什么东西!” 所有人立刻都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一道白影飞速地从一角扑了出来,直接就把一个士兵扑倒在地,张嘴就要往他的脖子上咬去。 这力道,这准头,除了冰原雪山上的狼之外,再不会有别的地方的狼有这样凶悍的实力了。 云轻一眼看清是什么东西,立刻高叫一声:“停下!” 随着声音,人也飞快地往那边奔过去。 洛尘和夜墨同时起身,宗靖转头,正好看到洛尘也在看着他,两人目光中都闪过一道精光。 瞬间的工夫,云轻已经冲到了那头白狼的身前,她方才的声音是用念力直接喝到它的头脑中的,所以它下意识的停了嘴,可是缓过来看到面前的依然是个人类之后,立刻就眦起了牙,凶恶地看着云轻。 云轻慢慢靠近它,同时口中也轻声安抚:“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所有的动物之中,狼的警觉性是最高的,它们本身有很强的组织和社团能力,所以对外界的一切都十分警惕。 那只狼并眼中闪着光盯着云轻,并没有放松的意思,口中也发出低低的警告的声音。 云轻正要说什么,那只狼的鼻子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就往云轻的身后看过去。 云轻有些奇怪,她小心地确认着这匹狼并没有攻击的意思,然后转过头,一眼看到宗靖站在她的身后,手中还端着先前的那碗粥。 那粥里面是加了肉干熬出来的,肉香味很浓。 云轻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被肉香味引来的啊。 她一笑,直接跟宗靖伸手:“拿来。” 宗靖也发现是怎么回事了,顿时脸黑,他脸都不要了才抢到这一碗好嘛?结果一口都没吃呢,就要送出去? “快点。”云轻催促着:“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狼可不是什么体形小的动物,如果这只白狼能进来,那就说明这里一定还有别的路可以出去。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取得这只白狼的信任。 宗靖气得脸都青了,把碗重重放在云轻手中。 云轻懒得理他,直接端过来放在狼跟着,轻声道:“这个给你,你先放开他。” 这只白狼的脚下,可是还踩着一个士兵呢。 只要它一低头,就能咬断那个士兵的脖子。 云轻一点侵略性都没有的态度终于让那匹狼放松了一点戒心,他低下头,去闻那碗粥,然而,这个动作却让底下的士兵误会了,他以为狼要咬他,突然地大叫起来,手脚也直接往狼身上打去。 “别动!”云轻立刻大叫,她快要被这人气死了,他这样的举动,会让白狼以为她前面做的事情都是在骗它,若真是这样,白狼会和他们对抗到底的。而狼都是群居动物,虽然现在只有一只,可是谁知道等一下会来多少? 真的要被他害死了! 而果然,白狼在不留神挨了士兵一下打之后,猛地嘶嚎一声,一爪子打翻了地上的粥,然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直接往那个士兵的脖子上咬去。 该死的! 云轻知道自己不能不出手了,虽然她根本不想伤害这只狼,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在她眼前咬死一个活生生的人。 正文 第563章 孤王的 第563章 孤王的 就在云轻要出手的时候,忽然洞穴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狼嚎,声音十分低严厉,竟似是谴责着什么一样。 听到那声狼嚎,原本要咬人的白狠忽然停下了动作,而紧接着又是一道白影闪过,云轻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呢,先前要咬人的白狼直接就飞了出去。 原本它停留的位置上,换了另一只白狼,体型略微小一点,可是昂首挺胸,姿态睥睨。 原先的白狼,就是被这只狼直接一爪子给扇出去的。 什么情况? 云轻咽了咽口水,好彪悍。 这狼明显是母的,可是战斗力却是不容小瞧,这一爪子直接扇得先前那只狼翻了几个滚,站起来还委屈地嚎叫着。 而这只母狼却是理也不理它,直接转向云轻,口中低低一叫,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在它身后不远处还有另外一只狼,体型则是明显比同类偏大,它就那么蹲在那里,也不上前,不过注意力却是一直都放在云轻身前这只母狼身上。 到了此时,云轻要是再认不出来,就枉费了她在山林里呆了那么多年了。 “是你啊。”云轻伸手摸了摸母狼的头,目光扫到它的脚上:“你的脚好了?” 这只狼,正是他们进入洞穴之前在外面救的那只,原本云轻也没有想太多,可是现在看来,这两只狼分明是这群狼中的狼王,狼后。 方才就是狼王发声阻止了白狠的发狂。 真是无心插柳。 母狼直接把脚抬了起来,才几天的工夫,伤口不可能这么快就好,可是却也已经结痂了。原本就只是皮肉伤,没有怎么伤到骨头,又有洛尘的金创药,自然是没有大碍了。 “刚才多谢你了。”云轻蹲下身子,此时那只公狼也走了过来,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云轻一下。 这是狼表示友善的一种方式,云轻被舔的痒痒,忍不住就想笑,却冷不丁身子一下被人给拽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身前就多了一堵墙,夜墨站在她和公狼的中间,直接把它们隔开了,目光也不善地盯着公狼。 动物向来都是最敏感的,如此强烈的敌意它立刻就感受到了,直接弓起后背,竖起满身的毛。 “夜墨!”云轻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拉着他的衣服:“你做什么!” 又探头出去安抚狼王狼后:“没事,你们别理他!” 狼王的眼睛在云轻和夜墨之间转了好几圈,眼神里似乎飘出一丝不屑的光,转头走到狼后身边,一起坐下了。 那丝不屑实在是太明显了,连荆远帆战飞都看出来了。 “它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好像是在嘲笑殿下?”荆远帆惊疑不定地跟战飞嘀咕。 战飞深以为然:“而且它好像知道殿下和云王女之间谁才是那个能作主的。” 荆远帆直接瞪大了眼睛,靠之,成精了啊? 那边厢,夜墨被云轻训斥了,眼中全是不满。 云轻气得要命,夜墨想干吗啊?他们想要出去的话,还要依靠狼群带路呢。夜墨刚才那样,要是真把狼群得罪了,在这大雪山,又是它们的老窝里,才有他们的苦头吃呢。 尤其狼群又是最记仇的,宁惹十头熊,不惹一只狼。 夜墨微微抿着唇,眼睛盯着云轻脸上某个部位,半天才说道:“孤王的。” 什么? 云轻没听明白,自然而然地瞪大眼睛看他。 夜墨用更大声音说了一遍:“孤王的,不准别的东西碰。” 云轻:…… 就因为刚才狼王舔了她一下?那是狼群打招呼的方式好不好?你总不能指望着狼来握手吧? 而且,什么叫他的?她都根本还没怎么理他。 云轻瞟了夜墨一眼,直接走开:“我自己的!” 她是她自己的,从来也不是谁的。 就是最喜欢夜墨的时候,她也是独立的,不是谁的附属。 夜墨立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不过怎么看,都有点委屈。 宗靖脸一转,直接朝一边狂笑起来。 “洛尘,你见过小孩子要不到糖吃没有?”他狂笑:“没见着的话,刚才那就是了,你可得好好长长见识。” 洛尘微微挑了一下眉:“我没见过小孩子要不糖吃,我见过大人要不到粥吃。” 一句话,宗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那碗被打翻的粥还在地上呢,他面子都不要了从下属那里抢来的,结果,就这么个下场。 心情顿时不好了。 洛尘的性子实在是太差劲了,当初天下人是怎么认为他是医者仁心的? 除了北境的人之外,其它地方的人都是骗子! 宗靖一边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一边恨恨地想。 洛尘走到云轻身边,云轻立刻转头。 洛尘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问云轻:“它们能带我们出去吗?” 云轻把夜墨扔在一边,走到这里已经和狼王聊了两句了,点点头:“它们进来的地方空间足够大,我们出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那就好。”洛尘也放下了心,北境历代王室的算计,还有宗路的心计,都让他们差一点陷入绝境,还好善因总有善果。 众人方才已经休息又吃了些东西,现在体力都是充沛,云轻又和狼王沟通了几句,只见狼王一起身,带头往某个方向走过去。 它回头看了狼后一眼,意思是让它跟上,可是狼后却没有理它,而是仍然伴在云轻的身边,很是亲昵地挨着她的腿一起走。 狼王眼底竟似是流露出一种宠溺的眼神,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向前走了。 云轻看着它们之间的互动,心头更是大奇,她看得出来,狼后的年纪不大,而且性子十分活泼,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在山上遇险,而狼王则是性子沉稳,对狼后颇有包容。 云轻在山林中生活多年,自然知道动物都有自己的情绪和性子,可是像狼王和狼后这样的,还是让她吃惊了,因为它们的表现太人性化了,甚至隐隐让她觉得,它们的智商,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某个水准。 这种事情,是正常的么? 正文 第564章 两清 第564章 两清 对于两只狼的事情云轻并没有时间想太多,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出去。 狼王在前面走着,走到某个地方之后,居然往下方跃了下去。 宗靖往下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个地隙不算很高,而且有斜坡缓冲,看来并不是方才的爆炸震出来的,而是早就有,只是这里很大,这样的裂隙也有很多,所以他们并没有留意。 为首的两只狼实在是太通人性了,云轻知道它们是不会害她的,所以想也没想就跟了进去。 后面的人也都一一地跟了进去,当真的进入之后,才发现这一处的裂隙除了最开始的地方之外,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宽大,本来以为狠能走进来的地方,他们人虽然也能进得去,可是少不得要弯着身子,甚至有可能要爬一下什么的,可是结果地下却意外的高大空旷,就算是宗靖这样高大的身材,在里面也可以站直身体。 下来的人点燃了火把,狠王立刻低声地呜叫起来,云轻知道只要是动物就对火有天然地不喜,可是如果不点的话,他们又没有办法在这里行走,只好让人少点几支,能照亮路就行。 狼王显然也知道云轻是没有恶意的,往前面走了一些少受一点光照也就做罢了。 狼后一直跟在云轻身的身边,很是亲昵,云轻也很喜欢它。小白从云轻的衣服里钻出来,似乎是想要挥爪子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狼后是母的,最终什么也没干,又给钻了回去。 两年多的相处,宗靖和小白大人也很熟悉了,他伸手拎着颈皮把小白给抓了出来,调笑:“没看出来你这只蠢兽还挺有风度的嘛。” 小白张嘴就去咬宗靖,奈何被拎着的是颈皮,怎么咬也咬不到,气得它小肥身子使劲挣扎,看得周围人一阵笑。 通道不长,很快就走完了,当再次见到外面白茫茫的大雪的时候,云轻有了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虽然其实并没有被困几天,可是因为里面变故太多,所以还是有些感慨的。 “嗷呜……”狼王凑过来,颇有些威严地叫了一声,那意思有点两清的感觉。 狼后不满了,对着狼王就龇了龇牙,头狼有些无奈地看着狼后,又望望云轻。 云轻多少能读到些狼后的意思,它对自己很是亲昵,希望能和她再多相处一些时候,至少,把她完全送出冰原雪山的范围,可是狼王却明显不想再和她打交道。 她先前救了狼后一命,现在它们把她带出来,还把和她一起的人都救了出来,怎么算都该两清了。 而人是危险的,在狼王的意识里,这一点被刻印的十分鲜明。 云轻理解了狼王的意思,她和动物之间的交往和与人之间的交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既然狼王有这样的意思,她也就不勉强,蹲下身与狼后平视着,微笑着和它说话:“这次谢谢你了,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言下之意,现在就不用再跟着了。 正文 第565章 生扒皮毛 第565章 生扒皮毛 狼后的聪慧不下于狼王,立刻就听懂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很是舍不得的样子。 云轻微微一笑,在它的背上轻抚了一下,她其实对狼王和狼后也觉得很亲近,好像冥冥中有什么联系似的。 不过既然狼王不想要和她扯上什么关系,她还是要尊重狼王的意见,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前方的狼王一下竖起了耳朵,步子也往前走了几步。 这是狼王听到同伴传信时会有的表现,云轻立刻静下声音,不打扰狼王。 片刻后,狼王猛地直起了身子,眼里放出凶光,对着远方凄厉地长嚎了一声,就连狼后都从云轻的身边离开,几步跑到狼王的身边。 “怎么了?”宗靖直接问云轻,这里除了云轻之外,没人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还十分平和的狼王似乎一瞬之间就暴怒了。 云轻还没有到能把动物的每一句声音都翻译成人类语言的程度,不过大至也弄懂了。 “它们巢穴的地方被人伏击了,而且有种群中恐怕有伤亡。”云轻眉头紧紧皱起,狼王方才的声音里主要是召集,而且很愤怒。 除了种群里的同伴被伏击,云轻想不出别的原因。 狼后转头低低呜了一声,像是认可了云轻的话。 狼王嚎过一声之后不再理会云轻,直接就往山下面奔过去,狼后回头看了一眼云轻,也跟着狼王去了。 它虽然很依恋云轻,但在这种时候,它自然是要坚定地陪在他的伴侣身边。 “我们也去。”云轻说了一声,立刻运起轻功跟着狼王狼后的身影飞奔下去。 她对动物本来就亲近,更何况这两只狼还救了他们,现在狼群有麻烦,云轻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她下了决定,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同时跃起身形,紧跟着往前奔去。 冰原雪山附近到处都是茫茫的白雪,有些地方的雪一脚踩进去能没到人的大腿深,他们虽然有轻功,可是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还是落后了狼王狼后一段距离。 好在一路过去都有痕迹,也不至于迷路。 过去的路上,不时看到一道道白色的影子飞奔过来,显然是听到狼王召集的吼声,一起聚过来的。 它们看到云轻他们本能地有一丝防备,不过很快就又撤下了那种眼神,云轻知道一定是狼后通过某种方式传递了信息,但不管怎么说,只要它们不攻击,不阻止他们就好。 一时间,冰原之上,狼,还有人,间杂着往同一个方向奔过去,这景观远远看去,也是颇为奇异。 转过一道山坳,云轻几人还没有看到前方的情景,就听到一声狂妄的声音:“那只!那只一定是狼王,看它身上的皮毛,要是扒下来做成披风,母妃一定喜欢。你们快去,把那只狼给本王子制服,不许伤了皮,本王子要活扒了它!” 云轻脚步忍不住不住就是微微一滞,怒火从心头窜了起来。 动物也是有血有肉会感知的,人站在食物链的最顶层,猎杀,捕食其他动物,这是大自然的选择,她崇奉尊崇,人类用已死的动物的皮毛做衣服,角和骨架做装饰,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胜利者有这样的权利,可是为什么要活扒? 上一世的时候云轻就知道,有一些变态的设计师和材料师,说活扒下来的皮毛和死后再扒的皮毛制出来的东西完不一样,活扒下来的皮毛上身感觉要好得多,还有一些人就专门追求这种材质,只穿活扒皮毛制成的皮草。她遇到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手软,没想到宗路也是这一路货色。 眼睛狠狠地眯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跃向前。 在那里的人果然是宗路,他放下通道里的机关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带着人和守在外面的人会合之后,本想往回赶,可是没想到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这一群雪狼,那洁白如雪的皮毛立刻入了他的眼,他出来一趟,总想着得弄点什么回去小孝敬北境王和他母妃,而这些雪狼皮毛不就是最好的东西。 雪狼皮毛在北境可是上品,既美观,又轻柔暖和,只是很难猎取,现在他手下人这么多,就不信还弄不到几张皮。 因此在做了一番准备之后,用了一些下过药的肉做诱饵,就把这群雪狼给围了起来。 此时地上已经躺倒着十数只狼,宗路的侍卫们手中没有拿刀剑,而是都拿着大棒子,只照着雪狼的头顶上打,只有这样,才能不损坏皮毛。 这些雪狼有些时吃了带药诱饵的,步子都不太稳,根本抗衡不了宗路的人,而侥幸没有吃的,因为数量不占优势,也都状况极惨。 狼王一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当即怒吼着扑了上去,狼后紧随其后。 宗路看到这一幕不惊反喜,因为狼王的皮毛实在是太漂亮了,他方才就是指着狼王说的。 不过,他太小看了狼王的实力,虽然他的人多,但是狼王简直滑溜的就像是条鱼一样,而且在空中也能做出高难度的折返动作,硬是从一堆大棒之中钻了出来,直往宗路的方向扑过去。 它的智慧极高,几乎一眼就认出宗路就是下命令的人。 “畜牲!”宗路见这狼居然往他扑过来,恼怒地喝了一声,偏偏狼王的速度很快,他想躲也来不及,虽然心痛它身上的皮毛,可是终归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宗路翻手拿出一柄匕首,就往狼王的身上划过去…… 狼王缠上了宗路,而其他的人则缠上了狼后,狼后和狼王也是配合惯了的,见狼王直奔首领,就使出浑身的解数把其他人都缠住,不让他们去解救宗路。 可是它平时遇到的都是些过往的路人马帮,应付一下没有问题,但这些人却全是有武功在身的侍卫,很快就落入了下风,一个侍卫拿着大棒狠扫一下过去,狼后躲闪不及,腰上挨了重重的一下。 狼是出了名的铜头铁尾麻杆腰,这一下狼后当即厉嚎了一声,而狼王听到这一声,下意识转头,动作就慢了一刹,全没看到宗路正拿着匕首,狠狠地往它刺过来…… 正文 第566章 小丫头的命 第566章 小丫头的命 “宗路!”就在宗路的刀要刺到狼王身上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在人耳边厉声响起。 这声音……是云轻? 不可能!他们应该在山洞里,这里怎么可能有她的声音? 狼王从一扑过来就把宗路这些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而云轻等人是随后赶到的,他们根本还没有时间看到他们。 因此时此云轻的声音对宗路来说极为意外。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而手中的匕首也就失了准头,狼王终于是一拧身子,险险避开。 “你们……”宗路此时早就没了方才的嚣张,尤其是看到宗靖的时候。 宗靖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狞笑地盯着宗路看。 这小子可以啊,连他也算计,而且还算计的那么狠。 其实说到底,能算计到宗靖的人不是宗路,而是北境王,他把那么大的秘密告诉宗路,而他这个正牌的长皇子,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不过宗路的心性也真是不错了,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浪荡子,可是没想到居然能把那么大的秘密一直埋在心里,一滴半点都不露。 云轻瞟了宗靖一眼,别说,这家伙还真是挺会吓唬人的,深知此处无声胜有声的精髓,他这会儿若是说了什么威胁宗路的话,宗路没准还能反应过来,可是偏偏他一句话不说,让宗路不知道他会拿他怎么办,反而更能让他恐慌。 “你……不可能的……你们怎么会……”宗路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语无伦次地说了好几句,才终于定下神。 他手边跟着一堆人,怕宗靖干什么?虽然宗靖没死在里面,但死在外面也是一样的。 狠了狠眉眼正要下命令,一道巨大的阴影直接从天而落,他光想着宗靖的事情了,却忘了还正和狼大战着呢,尤其他面前这只,尤其麻烦。 “留个活口!”云轻急叫一声,人也扑了上去,不过她不是奔着狼王去的,而是狼后。 方才狼后被一棍子扫到了腰,现在的动作明显没那么灵活了。 狼王听到了云轻的话,眼风又看到了云轻的动作,顿时心中有底多了,它本来是照着宗路的脖子咬过去的,此时一偏头,直接咬在宗路的肩膀上,就是刚才拿刀的那只手。 它堂堂狼王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方才竟然差一点被个人给暗算了,自然不能轻饶。 “啊!”宗路狂叫起来:“救命啊!快来救本王子,本王子要被狼吃了!” 性命忧关,宗路半点形像也不顾,大声嘶嚎起来。 洛尘和夜墨都看了宗靖一眼,宗靖脸色青黑。 虽然他从来不会把宗路当成自己人,可是在洛尘和夜墨眼里,宗路也是北境的皇子啊。不过是肩膀咬了一下,就叫成这个鬼样子,太丢人了。 真不想承认这货也是北境王族。 周围的人见宗路被咬想要过去救他,但宗靖手下的人也是不是吃干饭的,早就先一步过去,直接把宗路给拿下了。 狼王见有人过来就松开了口走到一边去了,顺道低下头舔了舔自己的皮毛。 它是王,只做王该做的事。 人他已经制服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小喽咯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高傲表现的太明显,云轻居然感觉到了,她回头看了狼王一眼,有些哭笑不得,这些狼真的比普通的狼要更高级,似乎已经有了人类的情绪似的。 宗路落在他们的手里,剩下的人也不敢对云轻再做什么,云轻很轻松地就把狼后救下带了出来。 狼后不住地蹭着云轻的腿,还发出呜呜地声音,好像在诉委屈似的。 它本来就受了伤,虽然不严重,可是不过几日的工夫就做这么激烈的对战,云轻自然是不放心的,又让洛尘来帮它看了看。 宗路捂着肩膀使劲瞪着他们,那狼根本就没怎么样,而且他们没有看到他浑身是血吗? 他一个受了伤的大活人在这里呢,这些人不管他,却先去管那匹破狼,这都是什么眼睛? 等洛尘看完确定狼后没什么事了,他们才走到宗路的跟前。 “我也受伤了!”云轻还没有说话,宗路就先叫了起来,同时缩了缩胳膊,唉哟直叫:“疼死我了。” 云轻撇了撇嘴:“你马上就会不疼了。” 宗路眼中微微一亮,这么容易上当,果然女人就是好哄。 云轻哪里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当下微微笑着又加了一句:“死人是不会疼的。” 这傻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宫里呆的太久了,心机是有一些,可是也有一些说不明白的天真,他该不会以为他这么算计了宗靖,甚至要把宗靖置于死地,而宗靖却什么都不会做吧? “你们要杀我?”宗路一下变了脸色。 “你觉得呢?”云轻很好心地给他解释:“王权之剑我们已经拿到了,只要回到王庭,就没有人能否认宗靖的继承人身份,不过你那个母妃恐怕是不会安分的,只要你还在一天,她就会上窜下跳一天,这种情况下,我们干吗还要留着你?更何况……” 云轻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茫茫的雪山:“这种秘地向来最容易出意外,你也出个意外,不是很正常吗?” 他死在这里,所有人都有会以为是他运气不好,根本没人会怀疑他是宗靖的杀的。死了之后,尸骨也可以直接喂狼,到时候尸骨无存全无对证,就更是天衣无缝。 旁边的狼王适时地低吼了一声,瞬间让宗路血色全无。 显然,他也想到了,他先前之所以要在这里把宗靖干掉,不就是也打的这样的主意吗? 可是想不到,如今这主意落到他自己头上了。 云轻其实无意和宗路多说什么,只不过他先前的手段太过歹毒,所以她很生气,就算知道宗靖不会放过他,也依然要说几句话吓吓他,让他连死前都没办法安生。 现在见他吓成这样,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转身打算走。 她不怕杀人,不代表她爱看杀人,宗靖要怎么处置,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忽然听到宗路大吼起来:“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想要那个小丫头的命了吗?” 正文 第567章 晚了一步 第567章 晚了一步 “你再说一遍。”云轻身形迅速地出现在宗路的向前,紧紧地提着他的领子。 他口中的小丫头说的是谁?难道是……糖糖? 她凶厉地盯着宗路,这一次出来,她最不放心的人就是糖糖,可是一来他们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糖糖还那么小,未必坚持的住。二来因为宗靖做出的种种假象,在得知她生的是个女儿之后,糖糖其实并没有引起各方的注意,几乎谁都不太拿她当回事儿,毕竟只是一个连名份都没有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可是现在宗路怎么会突然提出糖糖? 她想错了,一定是她想错了。 宗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凶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人了,而像是从林中被触了逆鳞的野兽,似乎只要他一句话答不好,就会被她直接撕开。 “那个小丫头,你和宗靖的女儿,叫什么糖糖的。”宗路硬着头皮把话说出来:“在营地的时候,本王子已经命人传信回王庭,让母妃把那个小丫头抓起来。” 他每说一句,云轻的手就越紧一分,领子勒得宗路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不过越是如此,宗路就越是确定,自己这着棋是走对了。 无论是宗靖,洛尘,还是后到此地的夜墨,这几个男人对云轻都很看重,那么她的女儿,也一定有足够的筹码价值。 云轻眼睛微微泛起血色,她初为人母,其实并不知道要怎么当好一个母亲,再加上她身体的原因,这一年来,糖糖跟着洛尘的时间比跟着她还要多,可是这不代表,她不爱她的女儿。 当初离开王庭的时候,也做了许多保护,可是这些保护能不能抵挡得住王庭最有势力的那个女人呢? 她心里没底,真的没底。 手上忍不住越来越紧,都没注意到,宗路已经翻白眼了。 “亲亲……”一道声音知时传来,手也被一张大大地手掌覆住。 夜墨一点一点掰开云轻的手掌,眼底里都是心疼,他才刚刚见到云轻,连重逢的喜悦都没有来得及享受一下,就看到她这么难过的样子。 糖糖,那就是他的女儿吧? 对于这一点,他没有任何怀疑,眼角冷冷地往宗路那里扫了一眼,敢动他的女儿,亲亲给他生下的女儿。宗路好样的。 云轻闭了闭眼睛,终于把情绪稳定下来,她抽出了放在夜墨手中的手。 手心一空,夜墨眉头皱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而是轻声地说了另一件事情:“你别担心,东海子云在王庭。” 云轻瞬间转头,直直地盯着夜墨。 夜墨点了点头。 他做事的时候向来喜欢把所有东西都考虑进去,既然知道云轻和宗靖来了冰原雪山,又怎么可能不让人去看着小丫头的安危,那可是他的女儿。 云轻瞬间舒了一口气,有师兄在那里,糖糖一定会没事的。 …… “不在府中?什么意思?”东海子云瞳孔微缩,紧盯着眼前的人。 他并没有疾言厉色,连声音都平的,可是身上却透着极强的压力,让跪在他面前的人汗水涔涔而下。 “你别紧张,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东海子云旁边,还站着一个蓝衣的少女,她温婉地问着,若是云轻在这里,一定会嗤一句装模作样,东海子莹可绝不是这么温柔的人。 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自然还是那个有名的温柔公主。 跪着的人总算是缓过一口气,连忙把事情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去的晚了一步,到那里的时候,侧妃已经借着北境王的命令把他们要找的人带到宫廷里去了。 东海子云眉心轻轻蹙起,以他先前的了解,北境王对糖糖是没有任何在意的,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把她召进宫呢? 一个才一岁的小女娃,不信北境王会找她有什么事。 “皇兄,怎么办?”东海子莹把来禀报的人谴了出去,他们接到夜墨的信已经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可是没有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先前她在东海国的时候,因为体内念力的出现,不得不留在幻雪岛修习,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云轻的死讯,那个时候她震惊地简直无以复加,还为了这件事情掉了好几回眼泪。 如今听说云轻没死,她立刻就跑来了,还想着要在云轻前面先见见糖糖,最好能哄得糖糖叫一声干娘什么的。 谁知道来晚一步,不仅没见到人,还让北境王把人给带走了。 “皇兄,我们快去把她救出来吧。”东海子莹提着建议,可是才出口就被东海子云举手制止了。 “我不相信他们真的有多看重云轻的女儿。”东海子云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地搓着,这是他思考问题时常有的动作:“如果他们真的很看重云轻的女儿的话,早就该动手了,不会一直等到现在。一定是最近这几日,他们听说了什么,而且还没有确定。” 东海子云一边思索一边说,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变得斩钉截铁。 一定是这样,他不会判断错。 “可就算如此,难道就让糖糖在北境王的手里吗?” “那个小丫头现在在北境王的手里其实是安全的,若是我们做了什么,反而会让北境王察觉出来。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来人……” 东海子云叫了一声,立该有人进来,垂手在一边听吩咐。 “本王记得我们在北境王庭里也有些人手?可能把打听到糖糖由何人照料,再把本王安排进去?” 那人一下抬起了头,前半句没有什么问题,打听一点事情他们也是能做到的,可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虽然北境和别的国家不一样,王庭里的并不是太监,可是那也是下等奴仆,让东海子云堂堂东海国皇子,去做一人下等的奴仆,哪怕是假扮的,这也一样太不能让人接受了。 东海子云则是只当没看到那人脸上的表情,只是直接问:“可能做到?” 那人表情只是僵了一瞬就恢复正常,他好歹也是东海子云身边的精英,这点接受能力还是有的,当下点点头:“可以做到。” 正文 第568章 抱抱 第568章 抱抱 北境王庭,一个面貌普通的男子在一个小总管的引领下走进一间屋子。 这屋子只是北境王庭中最为常见的一个,地方也不算好,自然也引不起太多的重视。 小总管进了院子,立刻有人来招呼:“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一边说,一边让院子里的人都来行礼,院子里的人配备的也不多,不过是领头的嬷嬷,再加上两个无使唤丫头。 “没什么,看你这里人数不多,缺个干活的杂役,有些活总让你们这些女人们做也不好,就带了个人过来。” 这小总管一副不阴不阳的样子,院中的嬷嬷也习惯了,只是陪笑说着好话,小总管又随口说了两句,就把身后的人让出来,让他听嬷嬷的吩咐,然后就离开了。 离开前,目光若有似无地往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那人点了头,这才放心走开。 这人自然就是被送进王庭里的东海子云了,嬷嬷见只是送个杂役,自然交代了两句,这里没有什么太多要做的活儿,只让他随时听吩咐。 东海子云一副恭谨的样子应下了,嬷嬷见他如此识相,心里也觉得满意,自己扭着身子走了。 她走之后,东海子云才抬起头,看到还留在那里的两个丫头,便对着她们微微一笑。 他如今虽然换了面貌,但浑身上下的温润气质却是消失不了,两个丫头看到这一笑,忍不住就红了脸,只觉得好奇怪啊,这人明明生的很普通的样子,可是为什么笑起来竟会让人心跳加快的? 两个丫头问东海子云的名字,东海子云随口说了一句“东云”,两个丫头便又趁机把自己的名字说了,一个叫晴阳,一个叫晴雨,晴阳看着活泼些,晴雨老实些。 两人引着东海子云往里面走,东海子云便状似随意地问道:“我初来乍到,不知这院子是伺候哪位主子的?” “算什么主子呀!”晴阳立刻给他解释:“不过是大皇子一个侧妃的女儿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接到宫里来了。” “哦?不知小主子有多大年纪?”东海子云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一岁多吧。” “我向来最是喜欢小孩子,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东海子云一步一步引导着。 晴阳立刻感兴趣地转过了头:“你喜欢小孩子?你一个大男人家,怎么会喜欢小孩子的?” “家里弟妹多。”东海子云一副温文无害的样子。 他这一点倒是没有说假话,他下面的弟妹确实不算少,东海子莹小的时候,他也常常抱她的。 他身上天生有一股温和清润的气质,让人半点防备都生不出来,晴阳和晴雨毫无戒心地同意了东海子云的要求,毕竟王不喜欢大皇子在北境并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把大皇子的女儿接进来了,也不过派他们这几个人照料着,自然也是不利禄的,既然这样,这个让人大有好感的“东云”想要看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两人把他引进了糖糖所在的房间,指着一个小摇篮说道:“喏,就在那里了。” 东海子云看着那小小的摇篮,心头竟有些从所未有的激动。 那就是云轻的女儿了么?不知道长的会是什么样子?和云轻小的时候,可会有几分相像。 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走过去。 “东云?”晴阳在旁边叫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表现很是奇怪。 “抱歉。”东云轻轻一笑,温润的气质又一次让晴阳红了脸:“我真的很喜欢小孩子,见到可爱的小孩子,就会连路也走不动,可否让我抱抱?” 晴阳被迷得神魂颠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连连点了头。 东海子云走到摇篮边上,一眼看到里面的正躺着午睡的小丫头。 真是好可爱的小丫头,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都好像偶节似的白生生,不用想,如果用手指戳上去,一定一戳一个小窝窝。 东海子云有些纠结,看她睡的好香,要不要去抱呢?抱的时候万一醒了怎么办? 正在想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小丫头不知何时醒了,正张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东海子云微微一怔,忽然小丫头咧嘴一笑,伸出手向着他:“抱抱……” 一岁的小丫头,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她对东海子云似乎一点也不认生,直接伸出手就要他抱。 一瞬间,东海子云的心都快要化了。 这小丫头怎么会这么可爱的?而且那笑容,真是让人觉得连命都可以给他。 难怪洛尘还宗靖会给这小丫头起名叫糖糖,真是个比糖还要甜的小美人。 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糖糖抱了起来。 糖糖立刻伸着胖胖地小手揽住东海子云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晴阳晴雨直接给看呆了,不是吧,这个糖糖小郡主被带进来之后,虽然一直没哭没闹,可是也从来不主动和他们任何人亲近,只会在饿的时候喊“饿”,想方便的时候拍着肚子喊“肚肚”,虽然好带,不过也是冷淡的很,除了必要的时候,根本不要她们抱的。 可是现在不过第一次见东云,竟然就主动伸手要他抱。这简直太奇怪了,还是说这个东云的魅力,大到连一岁的小女孩也难以避免? 不过转而想到东云先前说过家里小孩子多,她们也就释然了。 晴阳还笑着打趣:“看来小郡主很喜欢你,不如以后都你来带好了。” “好啊。”东海子云想都没想地就应下,看糖糖小胖手玩着他的头发,兀自咯咯笑的开心。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爱笑的小姑娘,简直让他的心都快化了。 只要陪在这个小丫头身边,别说是北境皇宫,就算是再糟糕的地方,他只怕也会乐不思蜀。 东海子云在宫中心满意足地陪着糖糖的时候,东海子莹却是无聊地快要发疯。 “好烦啊!”数不清第多少次在地房间里转圈之后,东海子莹终于忍不住了:“来人,我们出门!” 正文 第569章 恶霸 第569章 恶霸 “公主,逍遥王说让我们尽量少活动,等归离太子殿下到来。” “本公主又没有要惹事,出去走走还不行?”东海子莹看起来温婉,不过实际上性子里却是有种跳脱。 手下的人说不过她,又哪里敢真的拦她,想着这位公主殿下行事也是知道分寸的,如果只是出去逛逛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想了想也只好同意了,不过却是要东海子莹改变妆容,免得被人认出来。 东海子莹对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排斥的,很听话地装扮好了,她不像云轻,云轻骨子里有种英气,就算是扮男子,也是一扮一个准,可是她无论怎么扮男子,看起来都有几分别扭,后来只好做罢,仍旧扮了个女子出去了。 她又是爱美的人,虽然不是她本来的面相,也不愿意扮得太丑,因此扮过之后,就变成了个清清秀秀的姑娘,虽不算出众,可也看得出是好人家的。 东海子莹没有来过北境,对于北境的好些东西都很好奇,所以出来的时候兴致勃勃,可是不过在街上走了一小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 原因无他,北境资源贫瘠,就算这里是王庭所在,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好东西。 东海是九国之中最为富饶的一国,每年还有无数的商船从海上而来,东海集市的繁华热闹程度,就是一百个北境也比不上。 北境集市上唯一值得一看的,就是一些兽皮,可是东海子莹的性子对这东西又提不起兴趣,因此北境自然没有什么值得她看的了。 “没意思,去吃东西。”东海子莹的兴趣磨光了:“吃过饭我们就回去。” 她觉得房间里呆着无聊,可是没有想到外面比房间里还要无聊。 跟着她的几个人听到这话都舒了一口气,虽然东海子莹贵为东海公主,可是他们这次过来毕竟是私下来的,就是北境抓住了他们,他们也无话可说,毕竟这于礼数不合。 现在东海子莹决定要回去,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几人寻了一家酒楼,是附近能看到的最好的,进去之后点了几个菜,正等待上菜的时候,忽然起了一阵喧哗。 东海子莹正无聊,立刻转头看了过去。 “你这瞎子,弄脏了本大爷的衣服,没看到吗?” 只见一个大汗正抓着一个老人的衣服,那老人的眼睛似乎是不太好,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把一盘菜碰翻了,地汤汁洒了下来,正好滴到壮汗的衣服上。 “大哥这话说笑了,他本来就是瞎子,你让他怎么看啊!”同桌的还有好几个人,立刻都哄笑起来。 那大汗自己也笑起来,老者连忙赔礼:“对不住,对不住,老朽眼睛不便,小蓉,还不快给这位大爷擦干净。” 老者的身边还有个姑娘,看样子是他的女儿,身上背着把琴,闻言连忙上前要给这大汉擦衣服,可是那大汉眼睛在她脸上一转,忽然就闪身避开了。 小蓉愣在那里,抬头看着大汉,大汉却是对着老者说道:“我这衣服可是上等真丝做的,在咱们北境,你知道真丝多少钱吗?这一碗汤下去,可就全毁了!” 那老者连声道歉:“大爷,老朽实在是无心的……” 可是不管他说什么,那个大汉就只是不依不饶。 “啧,这呼儿虎怕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旁边的食客有认得这大汗的,悄声地说着。 “八成是,他那花名,王庭里有谁不知道。” “可怜了小姑娘,听说嫁到他家里去的,连一个月都呆不到,最惨的一个,抬进去刚三天,就被扔到了乱葬岗子里喂狼……” 东海子莹的眉目渐渐地就沉下来了,她出身高贵,最看不得这些肮脏事情。 不过她也不是鲁莽的人,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静观其变。毕竟她现在是偷偷进入北境的,也不好随便暴露自己。 那老者苦苦哀求无果,只好问道:“不知大爷要多少赔偿?” “不多,一百两银子。”呼儿虎张口便要。 老者立刻惊呼:“这么多,老朽哪里赔得起?” “你赔不起,你女儿赔得起啊!”呼儿虎方才没让那姑娘擦衣服,现在却是一手把她拽了过来:“你这姑娘儿的不错,怎么也能值得八十两银子,你只要再赔二十两就够了。” 如果刚才东海子莹还忍得住,此时却是绝对忍不住了,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不过是弄脏了衣服罢了,要强抢人家的女儿不够,还要再让人家赔二十两。 手中的杯子啪地一声顿在桌子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声响。 旁边跟着的属下虽然觉得不该惹事,可是这么过分的事情他们也看不下去了,而且他们这么多人,教训 一两个恶霸还是做得到的,因此也就没有说话。 那声声响立刻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给引过去了。 “什么人!”呼儿虎正强迫着老人把女儿给他呢,突然叫人给打断了,心头自然不爽,恶狠狠地瞪过去。 而东海子莹也不惧,站起身往那边走过去。 一看到又是个姑娘,而且长的也还不错,呼儿虎的面色立刻变了,邪笑道:“姑娘可是对我有何不满?我不介意姑娘来和我好好说说。” 东海子莹没理他,走到那桌边上,看了看碗盘的位置,伸手指点着:“这些盘子明明都是摆在桌子中间的,就是再碰到桌角,也不会洒到你身上,这位公子,难道你桌上的盘子自己长了脚,会飞不成?” 呼儿虎本来就是看着那父女两人过来才故意的,只不过仗着老者眼睛不好,所以才会栽赃,可是没想到居然被人当众拆穿了,登时恼羞成怒,怒喝道:“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为好!” 东海子莹岂是被人吓大的,顿时一笑:“这事儿,我还就管定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呼儿虎顿时更怒,又见东海子莹颜色错,竟伸了手来抓她:“小美人,你不如和爷一起回去,放心,爷绝不会冷落了你。” 正文 第570章 北境真正的掌权人 第570章 北境真正的掌权人 东海子莹向来都是养尊处优的主,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当场就笑了。 她其实本来也没想惹事,大不了扔几个银子,当是喂狗,把这事儿平了就算了,可是那个无赖这句话一出来,她却是不想就这么算了。 转身拉起那个姑娘的手,低声道:“别理他,跟我走。” 东海子莹人温婉又贵气,而且又是帮着自己的,那姑娘自然愿意跟她走,可是一旁的呼儿虎不乐意了,顿时脸色一横:“哪里来的贱人,敢在爷跟前耍横,来人,把他们都给爷抓起来!爷要让她们好好认识认识爷!” 身后的一帮爪牙立刻应了一声涌上前。 东海子云身边的侍卫们也不是吃素的,见状就要上手,可是却被东海子莹用眼神给制止了,她眼中涌起一抹小小的兴奋之色。 当初她回东海之后便因为发现念力被禁足了,后来一直呆在幻雪岛上跟着师傅学习念力,可是幻雪岛也好,东海国也好,无论里哪里的人都不敢真的和她对打,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念力到底怎么样,厉不厉害,现在不是正好有个发挥的机会嘛! 其实一开始过来管这闲事的时候,她就打定了要用自己的能力来做了。 “你的琴借我用一下。”东海子莹冲着小姑娘一笑,小姑娘先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把琴解下来给她了。 “姑娘,你要小心。”她卖唱这么多年,还是有一些眼色的,看出东海子莹不是一般人,可还是担心地交代了一句。 东海子莹又是一笑,将琴抱在怀里,转身面对了冲过来的人。 “站住。”她低喝了一声:“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那些人哪里会听她的?别说东海子莹只是个弱女子,就是寻常男子,他们横行霸道惯了,也不会在意。 东海子莹其实要的就是这种行侠仗义的感觉,要是他们真冲过来了,她反而觉得不好玩了。 当下素手在琴上轻轻一划。 铮地一声,琴声乍出,如刀枪相鸣。 “这姑娘疯了吧,怎么这时候还在玩琴?” “可惜,可怜。” 酒楼上的众人看到这个时候东海子莹还不跑,心里都难免为她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出来打抱不平不成,只怕要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可是就在他们话音都没有落的时候,忽然一片怪叫传来,本来冲向东海子莹的人,竟齐齐地往后退去,还各自都捂住着身上的某个部位。 有的是手,有的是胸口,还有的是捂着大腿,而无一例外的,在他们捂着的地方,都有血迹流出来。 东海子莹手指又在琴上轻轻拨了一把,问道:“还要打么?” 呼儿虎的眼睛都瞪大了,只听说过有人可以以琴音聚气的,可是难不成是真的? 而且这个女子看起来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练就这么一手高深的内力?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栽定了。 他向来都是欺软怕硬的,当下叫道:“有种别跑!” 一边叫着,一边自己带着人跑了。 周围的食客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竟然有人鼓起掌来。 东海子莹以往每次收到掌声都是因为琴艺,可却是第一次因为琴伤了人而收到掌声,不过她面上却没有什么得意之色。 虽然行侠仗义的滋味是很爽,可是伤人却着实不是她喜欢的。 而且她本来也是想试试念力的程度,可是想不到会这么厉害,她还是控制着只用了一点,却已经伤了那么多人。 她不打算在这里久留,因此叫着那父女两人,在众人注目之下快步出了酒楼。 出去之后,东海子莹转向那父女两人:“我不是本地人,迟早是要离开的,现在得罪了那个地头蛇,你们再留在这里也不好,不如这样,我让人送你们去别的国家,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照应你们。” 这父女两人自然只有感恩戴德的份。 东海子莹也没有久留他们,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就命他们分现两个人送这父女两人去东海。 她的性子便是这样,不管就是不管,若是管了,总要管到底才好。 送走这两人之后,东海子莹很警惕地在街上转了几圈,确定不会有任何跟踪之后,这才再次回到他们落脚的地方。 跟着她的侍卫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一点小风波,但总算没有出什么太大的事,酒楼里的骚乱最多也就是个小插曲而已,随着他们说上几天,只要东海子莹之后不露面,自然也就散了,更不会引起什么关注。 毕竟市井之间,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可是,他们想的太简单了些。 “爱妃……”北境王叫了好几声,才让白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白玉抬眼,看北境王有些不悦,立刻迎上去,身子蛇一样缠着他:“王,臣妾失礼了。” “与朕说话,竟然还走神。”北境王不满说道。 白玉轻轻一笑,也不在意。她跟在北境王身边二十多年,对他还是了解的,只见她一手抚上北境王的胸膛,为他顺着气,口中却是淡淡说道:“王不要生气,只怕王接下来要生气的时候还多着呢。” 北境王神情立刻紧绷:“你什么意思?” “王,有些不相干的人进入王庭了。”白玉轻柔地眨着眼睛:“方才,我感觉到了有人在使用念力。” 白玉,无极宫之人,念力为感知系,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却能第一时间感觉到念力的波动。 “会不会是无极宫的人?”北境王还存着一丝侥幸之心。 “不会的。若是宫里来人,一定会提前和我说,也一定会来拜会王,可是这个人,却好像从来没有这种打算。”白玉冷静地分析着。 北境王眉头皱的更紧了。 白玉伸手抚着他的眉头:“王不必担心,臣妾一定会把这人查出来的。” 看着北境王苍老的面容,白玉心头其实一阵不屑,所有人都说当年是这人指挥了几国的联军,做下了斩杀归离武帝的壮举,可是只有她知道,这人不过是个再昏庸不过的窝囊废,当年的事情之所以会成功,差不多全是因为有她在的缘故。 就如现在,这北境的的掌权人,也从来都是她。 而北境王,不过是个供在座上的神仙罢了。除了让北境百姓相信北境还是在北境人手中之外,一点实权也没有。 正文 第571章 为什么不躲 第571章 为什么不躲 白玉三言两语安抚了北境王,又叫来几个年轻的妃子陪着北境王花天酒地,自己便走了出去。 刚走了几步,就有宫人匆匆地走过来,低声禀报:“娘娘大喜。” 白玉眉梢一皱,大喜?她还能有什么大喜? 宫人一脸谄媚:“娘娘,小王子传了信回来,已经找到王权之剑了!” 王权之剑? 白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脸上扬起一抹实实在在的喜色。 “当真?” “奴才不敢说谎,这是小王子送来的书信。”宫人连把把一封书信呈上。 白玉立刻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看之下更是喜出望外,伸手一挥:“赏,自己去领二百两银子!” 北境不比归离和东海富庶,二百两银子,那是极大的一个数字,宫人也是心花怒放,一边狂喜一边谢了恩下去了。 “想不到路儿这么争气。”白玉捏着手中的信,看了好久,然后才叫来了自己的亲信,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 待亲信走后,白玉脸上露出冷漠的神色,既然路儿这么争气,她自然也不能差了,好些事情,也都该动手了。 宗路此时正被五花大绑着,怒目瞪着云轻:“你要我写的信我已经写了,你还不快放了我!” 想起这件事情,宗路心里就憋屈的要命,他们居然要他写信给母妃骗她,他自然是不肯的,可是云轻这女人也太狠了,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条蛇来。北境草原,还是冬天,她居然弄了条蛇,还是只有在南方才能见得到的蟒蛇。 云轻什么也不说,只是叫那条蟒蛇过来吞了他,从脚开始吞起,他好歹也是北境的王子,自然也是有骨气的,可是再有骨气,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掉也是受不了的,在蟒蛇吞到他的大腿,眼看着就要把他很重要部位吞进去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住了,大哭大叫着同意了云轻的要求。 到现在,他的眼睛上还有泪水呢。 他就没见过比这个女人更狠的。 写信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动动手脚,在信中给母妃几个暗示。 可是,他只要一动主意,那蟒蛇就立刻冲着他抬头,一次两次的是巧合,可是好几次都是这样,他抬眼看了一眼云轻,在看到她身侧的白衣男子的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简直就是猪,就算先前宗靖把云轻的身份保护的很好,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个毫无价值的女人,可是在知道她是云轻之后,怎么可能还猜不到她身边那个男子的身份? 如此一身白衣,又气质如此出尘的,除了医者洛尘之外,还会有谁? 而洛尘的念力,正是可以轻易读出他人的心里所想。 有这么一个人在,他居然还想在信里搞小动作,简直是可笑。 宗路这次简直是连哭的心都没有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写下了给他母妃的信。 从头到必,云轻的面色都是冷冰冰的,龙有逆鳞,狼有暗刺,每个人都有绝对不能动的东西,而对于她而言,糖糖无疑就是那片逆鳞。 虽然从宗路这里知道,他母妃现在还不知道糖糖的重要性,也知道师兄就在王庭,可是她内心的煎熬却还是一分一毫都没有少。 糖糖还那么小,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现在却被扔到了宫里,不知道那些照顾她的宫人有没有虐待她,她有没有吃的饱,睡得暖。 先前怀着糖糖的时候,这具身体的意识根本不是她的,后来又差不多都在养病,她甚至没有准备好怎么做一个母亲,可是现在突然间知道糖糖可能会有危险,那种焦虑和忧心,才像是排山倒海一样地袭过来。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这种情绪还是在他们离开冰原雪山之后爆发了。 “我们要去哪里?”她冷冷地盯着宗靖,她的方向感极好,这个方向不是回王庭的路。 “去我母妃的部族。”宗靖沉声说着。 “我不去!”云轻直接叫了出来:“我要回王庭,宗靖,我要把糖糖带出来!” 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绕道去别的地方?他不知道糖糖正处于危险之中吗?难道说,他过去一年多中对糖糖表现出来的疼爱都是假的?都是做秀? 宗靖面目沉下,云轻在想什么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现在关心则乱,所以他不与她计较。 “云轻,王庭都在侧妃的控制之下,没有兵马支撑,就算我们救出了糖糖,难道就能带着她顺利离开吗?” 洛尘也轻声地劝说着她:“除非宗靖成为北境的王,否则的话,糖糖永远不会安全的。” “我不管!”几日来的沉默和压抑让云轻心绪早已乱了,她一边往后退一边冷声开口:“要夺位或者要怎么样随你们,可是我只要我女儿,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云轻转身往马匹的方向跑过去。 她不想再耽搁,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耽搁。 “亲亲!” 肩膀被人拉住,云轻想也没想,回身就是一掌击去。 “呯”的一声…… 手中传来结结实实的触感,身后的人,竟是连半点都没有躲,任由她一掌印在了胸前。 云轻忍不住怔住了,顿时回头。 一片鲜红洒过眼前,透过暗色的血珠,看到一张惨白的绝色容颜。 “殿下!”荆远帆和战飞同声叫了起来,大步往他们的方向奔过来。 云轻睁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武功是夜墨和燕倾一手调教的,原本就比不上他们,更何况她病了这么久,实力也早就大为下降。 可是为什么,她这么轻这么随手的一掌,夜墨竟会吐血? 还有,他为什么不躲?他明明就是可以躲开的。 “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躲呢? 一句话,梗在喉里,竟说不出口。 这几日来,这是她和夜墨说的,最有感情色彩的话。 夜墨眸中闪过一道亮色,丝毫不在意唇色的血色,一双流丽的眸子只是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问:“可有感觉好些了?” 正文 第572章 苦肉计 第572章 苦肉计 “殿下!”片刻的工夫,荆远帆和战飞已经奔到了夜墨的身前,焦急地查看夜墨的情况。 “云王女,殿下一年前不小心中了蛊后的蛊,十分凶险,本来完全拔除还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可是殿下却急着赶到这里。为了没有后顾之忧,殿下长途奔袭灭了三苗和同国,之后连口气都没有歇,就赶到了冰原雪山,云王女……” 战飞觉得他想说的话很多,但最后只是把夜墨这一年多来的行程简单说了一遍。 后面的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直直地望着云轻。 对于云轻,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当年云轻出事的时候,本该是她和殿下大婚的日子,可是那一天,他却是失职了。 如果他能更小心一些,也许,他就可以劝住云轻,好多事情,也不会像后来发殿的那样。 殿下更不会和云王女分隔两年之久。 战飞说话的时候夜墨一声也没有出,只是直直地盯着云轻,好像看不够似的。 其实这几天夜墨一直都是这样看着云轻,只不过云轻极力忽略掉罢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觉得自己没办法忽略这种目光了。 轻咳了一声,云轻摘开目光:“你怎么样?” “没事……” “云王女,殿下在山洞里的时候还用了念力……” 夜墨的声音和荆远帆的声音一起响起来。 云轻顿时想起夜墨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现在山洞的,当时好大的一块石头就要掉下来,她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那石头被夜墨硬生生地用风刃给劈碎了。 忽然她的面色变了一下:“你怎么这么乱来?” 他强行拔除了蛊毒,长途奔袭,又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身体一定早就透支了,可是还敢那么大强度的动用念力。 “比看着你消失了要好。”夜墨语气一点也不在意。 云轻心头微动,越过夜墨叫洛尘:“阿尘,你来帮他看看好不好?” “不用。”夜墨直接直接伸手握住了云轻的手,这是见面之后他第一次主动去碰云轻。 “孤王打了你一掌,你有没有还够?孤王等你打够了再说。” 云轻:…… “夜墨,你三岁吗?” 打他,她有什么好处?她是记仇,可是也没有那么小气。 当时那种情形,若说夜墨是故意的,只怕没人会信,只是她也真的是伤心了。 自己生死一线,却看着他去救别人。 夜墨抿着唇,没说话。 云轻抚了抚额,人长的美,做什么动作都有别样的滋味,不过是抿了下唇的动作,云轻却觉得自己好像罪大恶极,让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不想打你,我刚才打了你一掌,已经还过了。我让阿尘来看看你的伤。” 夜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只是点了点头。 看伤的时候云轻也没回避,就在一边,洛尘一边看,一边把夜墨的伤势报出来,倒还真的是不轻,强行拔除蛊毒伤了元气,后面长途奔袭还有强使念力,也都是雪上加霜的事情。再加上云轻刚才那一掌,其实也不轻。 洛尘一边说,一边看了云轻一眼,倒是颇为实事求是,云轻一听,面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她从没想过要伤夜墨,可结果…… 心底忽然就泛起一丝疼来,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结果,那夜墨当时伤到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不过好在,夜墨的身体底子还是比较强悍的,养养也就好了。 洛尘给夜墨开了副药,战飞出去熬好了,过来服侍夜墨喝,夜墨的目光一直盯着云轻,云轻几乎受不住了,连忙从账子里落荒而逃。 真是丫丫个呸! 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为夜墨一副病美人的样子一摆,她几乎有认错的冲动啊? 可能是因为,以前夜墨在人前总是成竹在胸,胜算在握的样子,所以偶尔示弱,才会特别让人动容吧。 云轻跑出宿营的帐篷,洛尘似笑非笑看了夜墨一眼,也走了出去。 宗靖在篝火堆边百无聊赖地拨篝火玩,他想抱着小白大人撸毛,但小白大人有其主必有其兽,和云轻一样对宗靖十分不待见,转过身撅了个屁股给他。 云轻和洛尘在篝火边坐下,宗靖一看云轻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叫了起来:“我说云轻,你不会这么蠢吧?连苦肉计都看不出来?” 云轻白了宗靖一眼,闷声:“至少我现在还在这里,没跑去王庭。” 如果不是夜墨,她可能真的就跑走了。 她承认,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她冲动了。 用棍子拨了拨火,云轻转向洛尘:“阿尘,你早就看出他身体不好了吧?” 云轻自己在赌气,都没怎么看夜墨,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一些小细节,可是洛尘却不可能注意不到,但他居然一直没说。 洛尘一只手拦着衣袖,捡起一根柴添进去,淡然开口:“他要使苦肉计,我何苦给他使绊子?这几重打击加在一起,倒也的确不好受。不过,他活该。” 若不是夜墨当初在崖上的作为,云轻怎么可能怀着身孕坠下崖中,还被那个魂魄夺了身子? 夜墨只怕无法想象那一年中他有多绝望,时时刻刻都担心云轻会回不来了。 若不是还有孩子,真不知该如何坚持下去。 云轻无语地看着洛尘,洛尘表面上冲淡出尘,可是骨子里也流着皇家的血,腹黑决断是一点也不少的。 而且他还全是为了她,就更让她无话可说了。 在北境这两年,最开始的时候,洛尘差点连自己还在人世的消息都忘了传回去,直到一两个月后,她的身体稳定了才让人往西楚跑了一趟,那个时候他的母妃几乎都已经点起兵马,要去找夜墨拼命了。 这个举动让夜墨也以为他们真的出事了,那段日子几乎生不如死,不过后来西楚突然撤兵,他在意外了一阵之后突然想明白里面的关窍,从那个时候又加大了搜寻的力度,所以,又可算是给了他希望,也算是件好事。 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纠纠缠缠的。 正文 第573章 殿下,连原则都不要了 第573章 殿下,连原则都不要了 云轻心头纷乱,在外面也就坐不下去,索性起身回了自己的帐篷,宗靖和洛尘没有说什么,可是却也没有起身,而是就在篝火边上坐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片刻之后,夜墨的帐篷一开,有人慢慢走了出来,在篝火边上坐下。 夜墨走的虽慢,可是步履间却很稳定,并没有多少虚弱的样子。 看着夜墨随手往篝火中添了根柴,宗靖不屑:“怎么,不装了?” 夜墨也不恼,只淡然拍了拍手:“又不必装给你看!” 宗靖差点气歪了嘴,还有没有比这人更不要脸的?苦肉计用的这么不避嫌。 倒是洛尘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危及性命,可是夜墨那一身伤也绝对不是说着玩的,这也就是夜墨,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么折腾一圈下来,不掉三分命都不可能。 “你有何打算?”洛尘直接开口问。 夜墨的到来,于他像是一种必然,这一年多和云轻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偷来的,时间到了,也就到了该还回去的时候。 夜墨看了洛尘一眼,当初是洛尘带着云轻离开的,若说心中没有怨气,根本不可能,可是这两年洛尘把云轻照顾的非常好,而且那个时候云轻怀着身孕,若是一定要她留下,只怕反而不好。 “还个人情,然后带亲亲走。”夜墨这话是对宗靖说的,洛尘的人情,已经不是他说能还就能还的了,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干脆根本不对洛尘说什么。 宗靖则是笑了,嘴角一斜:“夜墨,你说带云轻走就能带走?你就没问问云轻愿不愿意跟你走?” “她不愿意跟孤王走,孤王就跟着他走。”夜墨连神色都没动一下:“孤的媳妇和女儿在哪里,孤王在哪里就是了。” “你……” 靠之,还要不要脸了! 宗靖自问在草原长大,性情豪放是天生之事,不过遇到夜墨这样的也是没辙。 “你可别忘了,她现在可是本王子的侧妃。” 宗靖的话一说完,就见夜墨抬起了头,无双的容色对着他绽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是啊,宗靖王子不说,孤王差点忘了,孤王有人情要还,可是,也有账要算。” 宗靖眉梢一挑,笑容也邪了起来:“那最好,本王子倒要看看,太子殿下有没有本事算得了这笔账!” 剑拔弩张! 因为云轻的关系,宗靖和夜墨之间一直是一种十分微妙的关系,常常让人忘了,两国之间其实有着血海深仇。 “啪嗒……” 轻轻一声,洛尘丢了一块木柴进去,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糖糖还在白玉侧妃手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让二人同时转移了注意力。 “宗靖王子不会打算就这样回都城吧?” 这么一点人,就连给北境王还有那个白玉侧妃塞邪缝都不够。 “本王子的实力若是只有这么一点,又怎么好意思和太子殿下齐名。” “可还能继续讨论下去?若是不能,我就先回去睡觉了。”洛尘扔了手中的拨火棍,做势准备起身。 夜墨和宗靖二人各自狠瞪对方一眼,终于压下了火气,将各自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宗靖在北境做了这么多年的大皇子,自然有一支自己的力量,而且是在北境王之外,全凭一己之力养起来的,当然,他的母族也给了他许多暗中支持。 当年宗靖的母妃生下他之后就突然暴毙,白玉立刻入主宫中,多亏宗靖母族百般维护,他才能平安长大成人,只是那时朝中还有些忠正之士帮着他们,这些年下来,这些忠正之士早已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除了寥寥几个被宗靖用各种方法保下来之外,几乎已经消失殆烬。 而宗靖母族的势力也日渐衰微,完全不复当年北境第一大族的荣耀。 这些年来,宗靖虽然有些势力,可是他也知道出头鸟遭人惦记,所以并没有助母族复起,而都只是暗中给予照顾。 也正因如此,虽然他的母族表面上风光不在,可是实际上的势力却还是不容小觑。 而夜墨这边就更是简单,燕倾平定同国三苗的动作比想像中还要快,如今已经提兵北上,不日即可到北境边境。 宗靖听到此事不由冷笑:“怎么太子殿下是想要让我北境换个主人不成?” 夜墨撇他一眼:“孤王向来不欠人人情,这一次,只救人。” 言下之意,只是因为欠了宗靖的人情,所以这一次才会放过侵占北境的机会。 “本王子倒是希望太子殿下试试呢。”宗靖在和夜墨交锋之时,除了有关云轻的事情,是向来不落下风的。 洛尘站起:“你们继续,我去睡了。” 真是无聊,说完正事,三句话都不到,就又要吵起来。 他可没空陪着。 洛尘离开之后,夜墨和宗靖两看两相厌,干脆哼了一声,也各自离开。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云轻自然是不知道的,洛尘在她的账子里放了安神的药饼,早已让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云轻先去了夜墨的帐篷之中,一进去,就看到夜墨正在喝药。 “亲亲!”见到云轻,夜墨顿时目中一亮,张口叫她,手中的药也随手放到一边。 云轻见他半倚在简易的行军床上,墨色的发顺着肩头披散下来,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虽然一副精神还不错的样子,可就是生生让人觉得怜惜。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有毛病,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让她一个女人生出怜惜的感觉啊? 这大概就是美人的魅力? 轻咳了一声:“你先喝药。” 夜墨的苦肉计她不是看不出来,可问题是,他的身体状况是真的不怎么好啊。 夜墨微微抿了抿唇:“好苦。” 说着,眉毛也轻轻地蹙了起来。 今天送药进来的人是荆远帆,看着夜墨这一副娇弱的样子,荆远帆心里惊涛骇浪:殿下最讨厌别人说他漂亮,也从来不用自己的外貌做什么事情,因为他根本用不着。 可是现在,为了博得云王女的同情,殿下,你这是连原则都不要了么? 正文 第574章 王庭,对母族动手 第574章 王庭,对母族动手 药自然都是苦的,可就算天下所有人都忍不得这药性的苦,夜墨也绝不会忍不下。 要知道,他此前的二十多年,几乎没有一日不是在这种苦中浸泡。 真正能离了药的日子,恐怕只有她为他解了身上的毒之后的那不足一年的时光。 “苦才有效。”云轻板着脸,不想被夜墨的容色影响了心神:“而且殿下不是喝了那么多年的药了么?怎么会连这这点苦都忍不了?” 夜墨抬头,下颌和脖颈呈现出极美的孤线,因为仰望云轻的缘故,又显出几分示弱的意味。 “若是一直吃苦,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只怕,他中间曾经尝到了甜。” 佛家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五阴盛,求不得。 可谁会知,得而复失,才是苦中之苦。 云轻心里拧成一团,她自问不是个心软的人,却只有在夜墨面前,轻易就能被他影响了心神。 他一个放手,她两年都不能忘。 就算现在,偶尔梦中,还是会梦到她向他伸出手,他却眼神轻飘,越而他故。 本以为会死了心,只想找出原主母妃的下落,顺便,验证一下无极宫的秘密是不是如她所想。 若是如她所想,那干脆就离开这里,再不回顾。 可是如今,又是夜墨一句话,竟让她就动摇了起来。 夜墨的眼睛深深望着她,张口又要说什么,外间忽然传来宗靖戾声低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出去看看!”这一声来的正是时候,把云轻从名为夜墨的漩涡中拽出来,她匆匆说了一声,转身就往外面跑过去。 帐篷的帘子晃啊晃的,遮住了云轻跑出去的身影,荆远帆顿时觉得帐篷中的气息一下子阴厉下来。 夜墨胸膛都被气得微微发抖,不管宗靖是不是故意的,这笔帐,他都记下了。 “殿下……”荆远帆小心翼翼地叫,怎么殿下见到云王女之后,变得越发阴晴不定了啊? 夜墨一伸手拿过一边的药仰头而尽,直接披衣起床。 “殿下……” 不是苦么?喝的这么痛快,哪里见着苦了? 荆远帆内心戏足足十八折,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还愣着做什么?孤王的束带呢?”夜墨冷着声音下令,宗靖能与他齐名,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宗靖,发生了什么事?”云轻从帐篷里出来,就看到宗靖紧握双拳,面色也是铁青,而在他的身前,半跪着一个银狼卫的人,头还垂的低低的,似乎已经怕极,可还是不敢离开。 “先下去。”云轻随意地挥了挥手。 在宗靖府中,她的权力向来极大,在那山洞之中,宗靖又亲口说,云轻享有和他一样的荣耀。 可饶是如此,那士兵还是先看了宗靖一眼,见他没有阻止,这才悄没声息地退了下去。 “到底怎么了?”这一次,云轻不是向宗靖问,而是问向一旁的洛尘。 洛尘眼眸轻轻眨了一下,却是没有说话。 “可是王庭对你母族动手了?”夜墨的声音自云轻身后传来。 虽然很不爽,但夜墨的确说对了。 “我几个舅父,还有母族族人,于两日前突然被捉拿,目前已经押送往王都了。”宗靖沉着脸回答:“罪名是,造反。” “白侧妃的动作真快。”云轻眉头顿时蹙起。 宗靖面色更沉,他自幼多亏母族庇护,尤其几个舅舅,虽然成年之后为了避讳不多联系,但实则十分亲厚,若是他们真的落入了白玉的手中,他恐怕会投鼠忌器。 “王兄,舅父大人们落入白玉手中,这该怎么办?”宗岚忍不住焦急地问出声,这些日子来她的存在感一直都极低,直到此时和宗靖有关的出了事,她才忍不住出声。 若非如此,只因着她惯常的面具遮面,只怕都要忘记队伍里还有她了。 她对云轻向来没有什么好态度,可是对关于宗靖的事情,不论是愤怒关心还是焦急,却都是实实在在的。 云轻看了宗岚一眼,因为宗岚不待见她,所以她向来也不会主动去接近宗岚,可是此时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人被抓了,自然是救出来。”云轻眼珠微微一转,就向宗靖询问:“从你母族到王都,需要几天时间?” 他们此时其实离王都也不远了,只是因为要瞒着王都的眼线,所以走的十分小心。 “快马不歇三日左右,若是囚车的话,只怕会慢一些。” 云轻算了算日子:“赶得及。” 又一笑:“我有办法。” 说着话,回头往某个方向望过去。 因为马上就要启程上路,宗路被王花大绑地扔在那里。 云轻的目光看得他一阵心寒,登时大叫:“你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把本王子放了,否则的话,宗靖那些母族,一个也别想有好下场!” 他母妃抓了宗靖的的舅父们,就不信他们还敢对他怎么样! “放了你怎么行?我还重要的事情指着小王子去做呢。”云轻一笑,宗路顿时觉得身上更寒了。 前往王都的路上,十多辆囚车正在缓慢地行走着,此时本就尚未出冬季,北境又是严寒,在这四面透风的囚车之中,更是寒冷难耐。 为首的囚车中是个身材高大的虬髯男子,手脚俱被镣铐铐在一起,和他同车的还有一个妇人和两个少年,看样子,是他的家眷。 “爹爹,他们为什么把我们抓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年纪较小的少年缩着身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虬髯汉子看着自己的幼子,心中泛起几分疼惜,他的年纪比宗靖母妃小,尚未成亲便遇到宗靖母妃的变故,后来成亲的时候也晚,此时两个儿子都尚不足十岁,竟也遇到了如此大的变故。 轻声一叹说道:“莫怕,只是王上请我们去做客罢了。” 两个幼子眨着眼睛,还想要问什么,却被母亲阻止了。 将两个儿子拢在自己怀里安抚好,同车的妇人担忧说道:“白玉敢对我们动手,该不会是大王子他……出事了?” 正文 第575章 省得费工夫 第575章 省得费工夫 “不要胡说!”虬髯汉子喝斥了一句自己的妻子,可是接下来的一路上,他却也是没有再说话。 他很清楚,妻子说的也许是对的。 宗靖在北境也有自己的势力,若不是他出了事情,白玉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直接就对他们动手。 望向远方灰蒙蒙一片的天地,他的心好似也如这天空一般,灌满了沉重的铅。 “什么人!”一声沉喝,将虬髯汉子注意力拉向前方。 他眼睛顿时一亮,敢在去往京城的路上拦囚车的人,放眼北境,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个而已。 而他的那个外甥,绝对是其中之一。 饶是身上的镣铐学生,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妻子眼中也闪过一道满怀希望之色,直直地望着外面。 “乱叫什么?连本王子也不认识了吗?”一道跋扈的声音传来,瞬间将虬髯汉子所有的希望都打的粉碎。 只见队伍前方,一片风雪之中,一个衣着华丽,神态倨傲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小王子!”为首的狱卒连忙迎了上去,看清楚人之后顿时一个礼扎在地上,行过礼之后又狗腿地迎上前:“小王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子的行踪用得着和你交代吗?”宗路说话极不客气,可是却也没有任何人敢说什么。 在北境,这位小王子本来就是想星星绝不要月亮的主,他们哪里敢得罪。 “这是什么人?”宗路往后面看了一眼,仿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小王子,是逆贼宗靖的母族!” “逆贼……”宗路重复了一遍,语言中却是带了几分说不出的语气,仿佛咬牙切齿似的。 在他旁边站了一个身材不高的侍卫,不着痕迹地拉了一把他的衣服,他这才强压下去,抿了唇,没有再说话。 宗路身后的侍卫开口问道:“这可是重犯,你们派了多少人押送?” 宗路身边一个侍卫也敢这么和他说话,押送官心头有些不爽,可是看宗路都没有说话,想着这也许是宗路的心腹,因此还是小心答道:“派去族中的足有一万大军,不过押送这几个人,五百人就足够。” “一万人,我北境的人马还真是闲得慌。”宗路冷哼。 押送官赔笑,实在不明白宗路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他身旁那侍卫再次开口:“你们五百人,可都在这里?” 这是何意?难道是要查岗? 押送官暗想幸好是重犯,不敢懈怠,不然还说不定真就要出篓子了。 “回这位大人,五百人俱在此地,一个也不少。” 那侍卫笑了笑:“那就好,省得我们费工夫。” 费工夫?费什么工夫?为何宗路王子和他身边的人都如此奇怪,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懂?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一直说话的侍卫伸手一扬,喝道:“动手!” 官道两侧雪地之中,呼啦啦冒出一片人影,个个射手矫健,在押送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一跃而上,倾刻间将数百余人尽数制服。 就连押送官,也被人用宝剑架住了脖子。 “你……你不是小王子!”押送官后知后觉,大声地叫着。 宗岚将脸上面具一撕,扬手就给了那押送官一个耳光:“敢说大王子是逆贼,嫌狗命太长!” 眼见着宗岚凶神恶煞的样子,再见到不远处直奔向囚车的熟悉身影,押送官的舌头都痉挛了起来。 “大王子,他,他不是……” “王兄好好的,不仅如此,还得到了王权之剑,你这狗奴才给本公主睁大眼睛,认清楚谁才是北境天赐的王!” “大王子得了王权之剑?不对啊,不是说小王子……”押送官已经彻底合不拢嘴了,宗岚也懒得理他,直接喝道:“来人,给本公主堵了嘴,扔到一边去!” 对于任何说宗靖坏话的人,她都极端厌恶。 云轻看着往宗靖那边跑过去的宗岚,心头也是好笑。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宗岚,从在地下斗兽场初见的时候,她就觉得宗岚阴森森的,而且对她一直很有敌意,不过没想到也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个押送官,也往囚车的方向过去了。 “大王子,真的是你?” 虬髯汉子本已经绝望了,可是没想到竟然绝处逢生。 宗靖将几辆囚车都打开,将他们放了出来。 “舅舅舅母受苦了。”他打量着他们,看到他们除了镣铐之外并没有受什么伤,这才放下了心。 虬髯汉子看着英武挺拔的外甥,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先前传来消息,说宗路得了王权之剑,而你在雪山之中失踪,我正打算带人去雪山之中找你,没想到集结之时,却被人钻了空子……” “舅舅的情意,宗靖永远记得……”宗靖自记事起就在王都之中周旋,唯一点亲情也就在是舅舅这里得到,人也显出难得的几丝柔软:“舅舅放心,我已得到王权之剑。” “当真?”虬髯汉子眼睛都亮了,宗靖也不多话,直接从腰间一抽,顿时,一把样式古朴,却有着狰狞的狼头护手,还有着一对绿幽幽狼目的宝剑出现在虬髯汉子面前。 “王权……王权宝剑……”虬髯汉子顿时嘶声低喃,连嗓子都哑了。 纵然这许多年从来没有人见过,可是只要一看到那图腾,他就知道,不会错,就是这把剑。 “你居然……真的找到了!”虬髯汉子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柄剑,可是北境多少年来的梦想。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稳定了下来,又问了宗靖事情的经过,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更是对自己这个外甥满意至极。 “舅父,我已经为族人安排好安全的地方,族人初被偷袭,尚未恢复元气,此次就不要再去王都了,我会让宗岚把其他人化成你们的样子,然后借着这支队伍进王都。” 虬髯汉子皱起了眉,宗靖的主意他自然是觉得好的,可是没有他的参与,他却又觉得有些不情愿。 正文 第576章 母后的尸骨,在何方 第576章 母后的尸骨,在何方 最终,虬髯汉子还是被说服了,他们初遭重创在,而且目标太,跟在宗靖身边只会给他添麻烦而已。 云轻来到几人身边,看着已经被毯子包起来的两个少年,轻声道:“先给他们看看身体吧,孩子还小,经不得冻。” 女子在这方面总是心细一些,宗靖的舅母闻言顿时感激地看了云轻一眼。 云轻微微点了下头,洛尘没有多话,只是很自然地接过了两个孩子。 宗靖的舅父看着云轻自如地使唤着宗靖身边的人,似是想起什么。 “这位姑娘就是靖儿的侧妃?”他早已听说宗靖带了个姑娘回来,可是因为他不能轻易进王都,云轻身体又一直不算太好,所以到现在都未曾见过。 “不错……” “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宗靖的,一道是夜墨的。 这算是宗靖的家事,夜墨一直没有太插手,直到此时才走到人前。 世上居然有外形这么出色的人? 看到夜墨的瞬间,宗靖舅父忍不住恍了下神,委实夜墨的容貌太过出色,任何一个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不可能不为之惊讶。 但更让宗靖舅父吃惊的,还是夜墨接下来所说的话。 “孤王夜墨,这是孤王的太子妃。” 夜墨?归离的太子夜墨? 靖儿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夜墨的太子妃,又怎么会成了靖儿的侧妃? “舅父,说来话长,回头有工夫,我再慢慢和你解释。”宗靖白了夜墨一眼,还是先安抚好自己的舅父。 云轻也抱歉地笑了一下,众人面前,她不可能当众反驳夜墨。 宗靖的舅父也知时机不对,微微点了下头,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云轻:“你是南昭王女?是柳真如的女儿?” 那声音,急切至极。 云轻点头:“我是。” “云轻,我问一句,你可知,你母亲的尸骨在何处?” 突如其来的一问,云轻微怔,她母妃并未死,何来的尸骨? 她的父亲曾经说过,她的母亲就在无极宫,没有死,但也没有活着。 还对她说,当她找到了六把钥匙,一定要去无极宫。 可是这事情别人是不知道的,别人都以为,柳真如早已死了,在她五岁那年,死于生清锋之时的难产。 可是,和她母妃毫无关系的宗靖舅父,为何会问出关于她母妃尸骨的事情? 神色微动:“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宗靖的舅父也知自己问的莽撞,缓了缓语气才说道:“十几年前,也就是靖儿五岁那一年,我姐姐暴病身亡,我急忙赶去,却已经封棺,我未曾见到她最后一面,本来我并未在意,可是后来无意中发现,就在那前后几年,云蒙大陆上死了好几位女子,都是身有念力的,而且她们中的许多人,尸身都莫名消失了。我曾想探探我姐姐的坟墓,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直没有机会……” “舅父,这种事情,你为何不早说!”宗靖立刻发问。 虬髯汉子微叹一口气,宗靖母妃去世时他的年纪也不大,宗靖更是只有五岁幼龄,后来虽然知道了一些事情,可是终归太过牵强,他也没有查出确实的证据。 今日若不是遇到云轻,想起当年柳真如是所知众人之中念力最强之人,又也是恰好在那几年死去,他也想不到要问这么一句。 说到底,只是想确认云轻的母妃是不是也是尸首失踪。 如果是的话,说不定这其中真的有些什么。 云轻眉眼轻轻地跳动,片刻后才慢慢开口:“我的母妃并没有死,她在……无极宫。” 帐篷之中,气氛颇有几分沉重。 “我的母妃未死,在无极宫。” “燕倾的母妃也在无极宫。” “宗靖王子的母妃尚不能确定。” “这几人都是念力极强之人。” “那前后六七年的时间中,至少有十多位念力出色的女子死亡或者失踪,下落不明。” “还有我爹爹说过的话:她们没有死,可也没有活着。” 一条条,一点点地列出来,云轻发现,似乎正如宗靖的舅父所说,这里面有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孤王,也并未见到过母后的尸骨。”夜墨忽然开口。 云轻顿时看向他。 “孤王之命,是母后的性命换来的,再次回京,孤王已经七岁,只去父皇母后的墓前祭拜过……” 武帝的尸首并不在墓中,这是他们早已从葛万山那里知道的了,夜墨一直以为他母妃的尸身在墓中,可是,如果根本没有呢? “本王子要去探墓!”宗靖豁地站起来。 满帐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出声。 宗靖一直以为母后已死,可是今日却突然知道,也许她还有可能活着,如果会不想去探查一番? 静默片刻,洛尘轻声道:“我们还是照原计划押着囚车进宫,到达京城之前,想办法先去宗靖王子的母后墓中看看,之后,也好决定采取什么行动。” 这个法子可算是目前最好的了,一行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加快了往王都行进的速度。 一路之上,一直与白玉通着消息,宗路就在队伍之中,对和白玉的联络手法自然一清二楚,加上又有洛尘在,就是想要做点什么手脚也做不了,倒是不曾引起怀疑。 不过数日的工夫,就到了王都附近。 皇家大墓在王都之外一日路程的山中,要进的是北境王陵,除了宗靖之外,这事别人都不宜做,因此只有宗靖带人过去。 云轻等人在驿站中等了半夜,快要天亮的时候,宗靖才带着几个人回来,面色一片墨沉,却又有几分难解的希冀之色。 “可是没有?”云轻立刻问道。 宗靖沉默了片刻,这才摇了摇头。 当年白玉突然出现,夺了北境王的宠爱,他母后心情抑郁,积郁成疾,他的印象里,是常看到母后缠绵病榻的,后来母后病殁,他虽然悲痛,可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谁知这么多年之后,才知道那北境王陵之中,竟然压根就没有母后的尸身。 若是这样,他母后究竟去了哪里? 而北境王,又为何不追究? 正文 第577章 把东海子莹抓起来 第577章 把东海子莹抓起来 “这些事情先放一放,等到见到了白玉,自然什么都知道了。”当年柳真如是因为有白子书接应入了无极宫,那么宗靖的母后呢? 宗靖母后离世之际,白玉已经在北境,这其中总会有些关系。 宗靖抿着唇点头,强迫自己将这些事情抛下,打起精神一起议了议明日进王都的事情。 第二日午时,北靖王都大门之外人声鼎沸,无数人围在在城门口。 一辆辆囚车鱼贯入城,走在最先的,则是趾高气扬的小王子宗路。 宗路身后跟着一个面目平凡的侍卫,那侍卫看着城门口如此多的人,垂目想了想,忽然打马上前,在宗路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这自然不是真的宗路,而是宗岚假扮的,宗岚易容之术十分高明,更高明的是,也能连对方的神态语气也学的惟妙惟肖。 而和她说话的人则是云轻,至于其他几人,气质实在太过出众,让他们易容,只怕轻易就会让人认出来。 “云轻,你到底什么意思?竟让我去散播王兄的坏话!”宗岚万事都不在意,只对宗靖是死忠,若不是知道现在云轻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只怕就直接动手了。 “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我保证不会害宗靖。” 这么大好的机会,若是不趁机利用一番,岂不是可惜。 她目光轻轻闪动着,宗岚用力猜测也猜不出她心中再想什么,有心不做,可是看着云轻眼中的笃定,又觉得听她的话是一定没错的。 “若是你敢害王兄,我一定不会饶你。” 云轻的回应是:没有回应。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对了。 片刻后,人群中窃窃私语。 “这不是大王子母族吗?怎么会被抓?他们犯了什么罪?”宗靖在镜原雪山失踪的消息早已传出,这话不过是打抱不平罢了,谁知却有人接过话茬: “谋逆之人,有什么不能抓的?” “你说谁谋逆?”先前说话的人怒目圆睁:“若不是大皇子四处征战,我北境如何能享有一片安宁?” “这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介莽夫……” “你……” “想要打架么?你这么同情他们,难道是同党?就不怕我向官府告发吗?” 同样的对话在许多地方都在进行着,都是以说宗靖的不好为开端,以要向官府告发为结束。 这些百姓虽然为宗靖深感不平,可是宗靖都已经遇难了,他们就是再不平又有什么用?如今朝中都是侧妃和小王子的人,若是真的被抓到官府去,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无奈,他们只能忍下,心中一口怒气憋着,发不出,散不去。 宗岚气愤至极:“云轻,你究竟要做什么?王兄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坏干净了!” 云轻却是不急不缓,只微微笑着:“你不觉得这样的情况很好吗?” “你……”宗岚气急,可是又拿云轻没有办法,而且事情做都做了,也不可能收回来,只好闷着头不断前行。 一侧的茶楼里,早已用了别的方法先行进城的夜墨洛尘两人静观着下面的情况。 “云轻很聪明。”洛尘说道。 “自然,亲亲是最好的。”夜墨毫不犹豫。 洛尘眉目一动,忽然后悔和夜墨说了话。 “他们已经进城,你还要看多久?”强忍着,洛尘转了别的话题。 他们已经和东海子云的人联络上,云轻会以宗路侍从的身份和宗岚一起入宫,而他们也要通过东海子云的人先一步去到糖糖身边。 想起糖糖肉嘟嘟的小脸还有可爱的笑容,洛尘的心绪才终于平了一些。 “孤王也可以易容。”夜墨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昨晚商议的时候他就这么说了,两年未见,他委实一刻也不想离开云轻身边,可惜这个提议却被全体否决,否决的最坚定的就是云轻。 夜墨易容?他那副妖孽样子,能易成什么?还有他通身的气质,随便找个人都会看出他的与众不同,让他跟在身边,那和在身上竖了个大旗有什么不同? 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夜墨还记着这件事情。 “我先走了!”懒得理会夜墨,洛尘直接自己先下了楼。 夜墨又看了云轻几眼,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这才也下了楼,和东海子云的人见面。 皇宫,正殿。 “儿臣见过母妃!”宗岚上前一步,对着白玉大礼拜下。 她本身就是易容模仿的天才,又曾经为防不时之需专门模仿过宗路,此时做起这些动作来,简直和真正的宗路分毫不差。 “快起来!这一次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母妃的儿子!” “母妃过誉了!”宗岚做出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很是说了些话讨白玉的开心,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母妃,儿臣传给母妃的信,母妃收到了吗?那个小丫头,母妃可有抓起来?” 白玉点点头:“你说的事情,母妃自然不会怠慢,那个小丫头就在含芳殿。” 宗岚笑道:“本想着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就用那个小丫头来让宗靖投鼠忌器,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让宗靖直接葬身在雪山之中,那小丫头倒是没有用了。儿臣听说那丫头见谁都笑,所以叫糖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母妃先休息一下,儿臣去看看。” 宗岚说着,就想告退,却被白玉拉住了。 “急什么?先去洗漱一下,陪母妃吃顿饭,再去不迟。” 白玉这样说,宗岚若是拒绝就会显得很奇怪,只好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顺从的应下。 白玉让人带着宗路下去洗漱,当宗路告退之后,白玉的面色却陡然狰狞,长长的指甲也直接嵌入坚硬的椅背。 “娘娘……”有心腹进来,低声叫她。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白玉平复了情绪,冷冷发问。 “监视的人看到有两几人进了院子,之后换了装扮又再次出来,现在那院子中,只有东海公主和一些下人。” “好。”白玉眼神阴沉,“命人立刻动手,将东海子莹,给本宫抓起来!” 正文 第578章 和你娘一样调皮 第578章 和你娘一样调皮 含芳殿里,不时传来咯咯笑声,还有一道男子温柔声音轻轻哄着。 做活儿的丫头望了里面一眼,这新来的小厮面目平常,可是这身材真是好,从后面看过去,肩宽腿长,腰细如蜂,简直是万中无一。 更难得是他温柔的性子,那小郡主来了宫里之后,虽然不哭不闹,可是也谁都不要抱,成天里除了吃饭,就是自己和自己玩,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会啊啊叫几声,让她们过去帮忙。 可谁知,这个小厮来了之后,这小郡竟仿佛突然之间就不认生了,粘他粘得不得了,随意就让他抱,还成天巴着玩些不知明堂的游戏。 也亏得这小厮耐心又温柔,一个孩子的游戏,他也能陪着玩下去。 唉,不知这人是为何入宫的,又签了多少年契,若是她过两年出宫的时候,他也能出宫,那就好了。 宫女这里想着没边没谱的事情,冷不防脖颈一痛,顿时失了知觉。 洛尘看一眼夜墨,两年不见,他对念力的运用又纯熟了一层,先前他这凤刃锐利无匹,沾身既可要人命,可是现在这风刃却是可锐可钝,居然能做出打晕人而不伤性命的事情了。 “吃……吃吃……”小丫头手舞足蹈,眼睛滴溜溜盯着不远处的糕点。 云轻身体不好,所以她辅食也加的早,一些软懦的糕点研碎了,从五六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喂给她吃。 “糖糖才吃过,不能再吃了……”东海子云把小丫头的脸转过来,手指在她滑嫩嫩的小脸上捏了一把。 这小丫头长的真是漂亮,虽然还小,可是五官已经很分明,小鼻子小嘴巴都精巧可爱,尤其是一双眼睛,黑溜溜的闪着光,像是两颗大大的黑宝石。 她又爱笑,两颊上两个细细的窝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得弯弯的,让人爱不释手。 外面那些丫头们都觉得是他温柔有耐心,可是他们怎么知道,只要能看到这丫头的笑容,就是这么一直陪她玩下去,他也是愿意的。 若说有什么不好,就是贪吃了些,她是在这些日子里才学会说话的,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吃,刚刚才吃了东西,这会儿又叫着要吃了。 糖糖虽然听不懂东海子云说什么,可是不让她吃的意思却是明白的,她转着一双大眼睛,忽然扒着东海子云的衣服就往上爬。 东海子云连忙护着她,以防她摔下去,但对于她把他当梯子的事情,却是没有一点阻拦。 糖糖顺利的顺着东海子云的胳膊一直爬到肩头,然后张开红通通的小嘴巴,对着东海子云的脸“叭嗒”咬了一口,又哈哈大笑:“吃……吃吃……” 东海子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忍不住把调皮捣蛋的小丫头抓下来。 这小坏蛋,他不给她吃的,她就来吃他来了。 小小的几颗乳牙咬在脸上痒痒的,半点杀伤力也没有,可是却奉送了他一脸的口水。 擦了自己脸上的口水,正在为糖糖擦脸,忽然糖糖就挣扎起来:“啊……啊啊……” 东海子云动作不变,一边擦着她的小脸一边轻声抱怨:“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陪了你这么多天,一看到别人,就把我扔一边了。” 那边洛尘早已露出满脸笑意,一个多月不曾见到这小丫头,当真是想。 连忙把冲着他伸出小手的糖糖抱起来,糖糖刚学会了新游戏,对着洛尘脸上叭唧就是一口,咬完了笑的一脸得意:“吃……吃吃……” 洛尘忍不住笑了,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相比于洛尘的自然,夜墨则是拘谨得多。 他站在原地看着糖糖,小小的五官还未定型,可是眉目流丽已然可以看见一些他的影子,坦白说糖糖长的并不太像云轻,这让夜墨有些失望,可是当糖糖终于发现还有别人,转动着眼珠望过来的时候,那灵动狡黠,却和他初次见云轻的时候如初一辙。 一瞬间,夜墨心都化了。 这是他的女儿,他和云轻的女儿。 “抱一抱她吧。”洛尘终究还是把糖糖递给了夜墨。 夜墨双手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摆,不过他是堂堂归离太子,是不会在别人面前露怯的,因此还是一脸沉稳镇定地把糖糖接了过来。 一入手,夜墨顿时后悔了。 这身子小小的,软软的,似乎他只要随便一用力就会折断。 他幼时也曾看着宫里的嬷嬷抱孩子,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孩子会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夜墨僵硬的姿势,让东海子云觉得大为爽快。 他这师弟太过少年老成,尤其对他,只在有用的时候才叫一句师兄,他不爽很久,能看到夜墨吃憋,绝对是人生一大快事。 还是洛尘比较善良,叹一口气指导:“一只手在下面托着她的身子,另一手在上面,护着别让她摔了。手稍微放稳一些,不然她会不舒服。” 在洛尘的指导下,夜墨总算是把糖糖给抱稳了。 糖糖歪着脑袋左右看着夜墨,似乎在评估着夜墨是不是值得她信任。 片刻之后,她眯眼一笑,波地一声,大大地亲了夜墨一口,又口齿清晰地说道:“漂漂!” 一阵静默。 然后哄堂大笑。 夜墨生平最讨厌人家说他漂亮。 可是一个云轻,一个糖糖,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却都是这个,还大声地说了出来。 敢这么说而不怕有任何惩罚的,天底下大概只有这娘俩了。 夜墨满额黑线,可是一转眼看到糖糖宝石般的黑眼睛,顿时什么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轻轻在糖糖额上点了一下,低声道:“和你娘一样调皮。” 糖糖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笑得没心没肺,这小模样,更是让夜墨心头软成一片柔柔的春水。 相比于儿子,他果然还是更想要一个和云轻一样可爱的女儿。 现在,他如愿以偿。 也许是因为他们让宗路传来了宗靖死亡的假消息,所以白玉并没有很重视糖糖,守卫的人也不多,他们很轻易就将糖糖带回了自己身边。 东海子云用自己的方法将这消息传给他的人,他们自会去通知宗岚和云轻。 他们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布置妥当,只要糖糖安全,其他的,就该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另一边,宗岚正在陪着白玉吃饭,云轻在一旁侍立着。看着进来送餐的宫女不经意做出的一个手势,两人心头同时一松。 尤其是云轻,这些日子她表面平静,可是心里却时时刻刻记挂着糖糖。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长久的担忧终于落下,那一瞬间,云轻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落下泪来,连忙低下头,这才掩饰过去。 “路儿,你这次拿到了王权之剑,做得很好,你父皇今天晚上设了宴席,要为你庆功,更要让北境全体臣工都能够瞻仰王权之剑的风采,你今天晚上,可要好好准备才是。” “母妃放心,儿臣绝不会让母妃丢脸。”宗岚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十分恭敬的回话。 白玉点了点头,又道:“北境的规矩,得到王权之剑者,便是铁板钉钉的北境王,今晚的宴会,也是你父王给你在诸位臣工面前长脸立威的机会。” 宗岚一脸受教地听着,并不言语,只是心头早已反驳:宗路算什么东西?也配当北境王? 这北境王,只有我王兄才有资格当。 白玉似是对宗路的态度很满意,接着道:“这王权之剑是打开王室秘库的钥匙,过了今晚之后,你父王少不得要让你找个机会,去把王室的秘库打开。这秘库封闭了近千年,也不知里面有些什么,着实让人好奇。” “母妃不必着急,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嗯。”白玉点点头:“许多人都说,北境这些年清苦,很大原因都是因为打不开这秘库,还说去当年丢失王权之剑,实是北境最大的损失,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虽然这王权之剑留在了那里,但却也带回了一件别的东西。” 听到这话,侍立在一侧的云轻心头顿时轻轻一动。 那山洞之中也有一个金属屋子,屋中也有一个置物台,和当初在百纳看到的一模一样,那也就是说,这上面原本也应该有一个芯片。 而在宗靖告诉她的传说里,也说那芯片后来被那一任的北境王拿下,又交给一个小兵,让他带回北境。 现在白玉说的,莫非就是此物? 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敢太过热切,可是余光却一直盯着白玉的方向。 白玉微笑着,命人从内室中拿出了一个盒子,接过之后,亲手打开。 一个碧绿色,带着丝丝金属质地的小卡片出现在云轻面前,让云轻的呼吸都不由乱了几分。 果然,又是那样东西。 芯片,这是第三片。 云轻的状态多少让宗岚察觉到,她转头看了一眼,就见云轻对着轻轻点头。 云轻想要这东西? 宗岚犹豫了一下,对白玉微笑:“母妃,这东西是什么?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用啊!” 正文 第579章 迎接大王子入城 第579章 迎接大王子入城 宗岚看似天真的话果然引起白玉一阵轻笑:“傻孩子,这可是那一任的北境王拼了命拿回来的,怎么可能没有用?” “那母妃可否告知儿臣,这东西有什么?” 白玉的笑意敛去,淡声说道:“母妃也不知道。” “那……” “不知道,不代表没有用,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如何去用罢了。”白玉将牌子翻转着看了看:“这东西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出世的时候又造成了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用处。路儿,母妃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发现它的用处。” 宗岚眉梢轻轻一跳,问道:“母妃是要将这东西给我?” 若真是这样,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白玉点头:“自然!以前不将这东西给你,是怕你年轻,可如今你连王权之剑都能找得到,母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盒上盒子往前一递,白玉道:“拿去吧!” 宗岚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才没有表露出兴奋狂喜之意。 他接过盒子,郑重道:“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保管好,也一定找出它真正的作用。” 既然云轻要这东西,那必然是对这东西有些了解,宗岚说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假话。 白玉又是欣慰地点点头,说道:“时候不早,晚上还有大宴,你也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宗岚求之不得,不过表面上还是又表达了一番孺慕之情,这才叫着云轻离开。 一入房间,宗岚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他和云轻两人,这才将盒子递给了她。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云轻要,总不会没有理由吧? 云轻轻笑一下,她也想知道,可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她去和宗岚解释那些高科技的东西么?这恐怕解释个几天几夜也解释不完。 “是一种很有用的小东西,别看他小,却可以装很多信息,而且,没准还可以凭借着里面的信息操控更大的东西。” 用尽量简洁地话解释了一下,也不管宗岚有没有听懂,云轻只是把芯片拿在手中,反复地抚摩着。 第一个芯片到手的时候,她进入了那片空间,见到了水长卿,第二片芯片到手的时候,那片空间崩塌了,水长卿也不见。 现在是第三片芯片,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水长卿说过,她本来是要像过关一样的一关一关提升自己的念力的,可是现在那片空间都不见,她还需要这么做么? 思绪很纷乱,良久之后云轻才道:“总之这东西就放在我这里吧,我会努力找出它该怎么用的。” 这东西一共有六片,很有可能,要全部集齐这六片之后,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 两人一早进城,一直在白玉跟着,神经时时刻刻都紧绷着,也确实有些累了,干脆真的小小休息了一下,虽然仍是时刻注意着外面的情况,但总比一直在白玉眼皮子底下要强。 “王妃,这东西不是圣宫里一直在寻找的吗?您怎么把它给云轻了?” 寝宫里,一个丫鬟一边给白玉捶着腿,一边轻声地问着。 白玉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发鬓,冷声说道:“北境王那个蠢材,这么多年都把这东西藏着掖着,死活不肯给本宫,也不知道害本宫受了多少责难,直到路儿得到王权之剑的消息传来,才终于肯将东西拿出来。可是偏偏,现在拿出来早就已经晚了,眼下的情势,连本宫也不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为了以防万一,就先让云轻高兴高兴好了。” “王妃,莫非这东西有什么别的特殊用途不成?” “对别人或许没用,不过对云轻来说……正好!”正好两个字的话音落下,白玉的手也用头上拔下一枝鲜花,在手中狠狠捏碎。 云轻,宗靖,这群人居然敢对她的路儿动手,她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晚宴的时分,有人前来叫他们。 云轻和宗岚两人收拾妥当,一起走了出去。 这场晚宴当真十分盛大,几乎北境的达官贵人都有出席,北境王宫也是被布置的明艳一片,处处张灯结彩。 王权之剑啊,北境丢失了近千年的宝物啊,想不到竟然真的就被寻回来了。 有了王权之剑,就可以打开王室秘库,而有了王室中的财富宝贝,何愁北境不强盛? 宗路王子,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北境的福星。 宴会之上,觥筹交错,所有人都在恭维着宗路,夸奖着他的事迹。 而宗岚一直面带微笔,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搭话,而在她的腰间,一柄有着狼头图腾的宝剑斜斜挂着,上所有人的视线。 终于,有大臣说道:“小王子,这王权之剑已经丢失了上千年,我们这些人连见一面的福气都没有,如今托小王子洪福,居然找回来了,不知小王子可否把宝剑拿出来,让我们看上一看?” 北境王等的就是这一句,他向来好大喜功,小儿子立下了这样的功劳,他看不顺眼的大儿子宗靖又死在了镜原雪山,北境王位已经注定是宗路的了,而这样优秀的儿子,是他的种。 换言之,这王权之剑可谓是在他的手上找回来的,让列位臣工瞻仰,就相当于是他的功绩。 于是笑着说道:“路儿,还不把剑呈上来,让列位臣工都看一看。” 宗岚站起身微微一躬身,恭敬地说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说着话,走到大殿中央,一点一点,从腰间解下了这柄皇权宝剑。 周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这可是丢失上千年的东西,而如今,就要在他们的见证之下,再次现于人世了,这样的时刻,谁也不想错过。 宗路一点一点,开始慢慢往外拔剑,银色的光芒让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然而,当宗路把剑整个拔出的时候,众人却陡然大惊之色…… 这柄剑,居然是把断剑! 王权之剑无坚不摧,怎么可能是把断剑? 而且在宴席之上出示断剑,这是何等不吉之事? 北境王大怒,厉喝:“路儿,这就是你找到的王权之剑?你在搞什么鬼?” “谁说这是王权之剑?”宗岚冷笑。 “这不是?你没有找到王权之剑?”北境王更怒:“你可知这是欺君。” “我的确是找到了王权之剑,只是,他不在这里而已。” “不在这里,那在哪里?” 宗岚扬起一抹骄傲至极的笑容:“在它……该在的地方!” 夜色里,无数马匹口中低喘,蹄子兴奋地在地上来回踢踏,似乎知道它们将要去做什么事。 “城上守军,立该开门!我是宗靖!” 城门之外,不知何时聚集了黑压压一片大军,而在大军的最前方,宗靖英武挺拔的身姿笔直地坐在马上。 “大王子?怎么可能?大王子不是死了吗?” “就是,今日大王子母族的人还被押送过来了。” “可是下面的分明就是大王子,这是不会看错的。” 一声声议论惊疑不定,引来来了守将的怒喝:“都吵什么?就算是大王子又如何,如今小王子已经找到王权之剑,你们难道还想开城门放他进来吗?” 一句话喝醒了众人,不错,小王子已经找到了王权之剑,北境王位之争已经落下,王上也必然是站在小王子那一边的,他们现在开了门,就是判国。 猜到城上众人守军的心思,宗靖冷冷一笑,忽而呛啷一声…… 瞬间,一柄银光雪芒光照天地,雪芒最下方,是一个狰狞的狼头图腾,绿幽幽的狼眼,几乎能把人的心神摄过去。 这是…… 守军们顿时惊呆了,他们纵然没有见过,可是这般神奇夺人眼目的长剑,却让他们看到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在心头浮现出几个字:王权之剑。 只有王权之剑,才这样凛凛的威仪。 宗靖高喝:“王权之剑在此,你们还不开门?” 纵然心中已有猜测,可是从宗靖的口中得到证实,还是让守军们心头狠狠地震撼了一下。 忽然有人说道:“北境全赖大王子四方征战才有平安日子,小王子长于深宫妇人,懂得什么?还有今日上午,你们也看到了,不过说了大王子两句好话,竟然就要把人送入官府!” 这一说,顿时有人就想起来了。 “难怪那么紧张,原来是根本没有得到王权之剑,只不过在那里虚张声势!这等作派,哪里像是我北境男儿?” “不错,我宁可跟着大皇子,也不要跟着这样的软蛋!” 北境终究民风彪悍,云轻白天埋下的引子在此时显出惊人的效用。 那些发不出又消不去的怒意,在见到宗靖手中王权之剑的时候,全都变成了对宗靖的拥护和忠心。 “开门去!迎接大王子入城!” 高喝着,一批士兵直往开城门的机关涌去。 “混帐,你们想要造反吗?”守将大声怒喝,可是哪里抵得住士兵的人多势众。 片刻之后,他颓丧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形势,又看了一眼城门之外英姿驳驳的宗靖以及他手中雪亮的光芒,终究长叹一声,扬手喝道:“开城门,迎接大王子入城!” 正文 第580章 瞬间翻盘 第580章 瞬间翻盘 大殿之中仍是一派剑拔弩张,北境王被宗岚的话气得半死,怒声喝道:“宗路,你是要造反吗?” 宗岚冷冷的笑,一扬手撕去了脸上的面具,深刻而带着英气的面容露在众人面前,北境王也是惊了一跳,失声道:“宗岚,你还活着?” 这个女子是宗靖身边的,她现在出现在这里,北境王脑中一转:“你是来为宗靖报仇的?真是不自量力,你一个小小女子,能做什么?” 宗靖死了,北境王居然是这样的态度?宗岚就算早就知道他们父子不和睦,但此时还是难免为宗靖生出几分不平,当下摇头:“我不是来报仇的。” “那你来做什么?还有,王权之剑究竟在哪里?路儿呢?路儿又在哪里?” 只看他问话的顺序,就知道他最关心的是什么。 帝王之自私,在北境王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宗岚不屑道:“皇上,谁告诉你我王兄已经死了的?” “他自然是死了,路儿都已经传回……”话说到一半,北境王猛地反应过来。 就连面前的宗路都是假的,那么他传回来的消息,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一股不祥之兆由他心头升起,宗岚笑道:“皇上,找到王权之剑的人是我王兄,现在拿着王权之剑的人也是我王兄,此时此刻,想必王兄已经携草原一十三部联军,入城了!” 北境王忍不住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宽大的王座里。 像是为了呼应宗岚的话似的,大殿外面响起阵阵嘈杂声响,细细听去,似乎可以听到兵刃交击之声,两方喊杀之声,还有一些奔走跑动,种种焦躁不安的情绪转瞬在大殿上蔓延开来。 “宗岚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陛下的公主,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呢?” 一侧的大臣们连声劝阻,但宗岚若是能听得进去才奇怪。 早在宗路用山洞中的秘道算计了他们的时候,她心头就已然充满了对北境王的愤恨。 那样隐秘的通道,不该是留给身为嫡长子,又最为出色的宗靖的吗? 可是北境王却偏心地把那条通道告诉了宗路,还差点害得他们因此丧生,对于这样的,还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的? 北境王面色惨白,习惯性地做出了一个动作。 “玉儿!” 这许多年来,但凡遇到什么重大的事情,他总是习惯性地去寻求白玉的意见,从许多年前围攻归离武帝开始,这么多年来,这种依赖一日比一日加重。 白玉抬头,对着北境王轻轻一笑,北境王心头顿时安宁。 不管什么时候,只有他的玉儿才是最可靠的啊。 “云王女,既然来了,不打算和我们说两句话吗?”白玉不看向宗岚,却是看向一直站在宗岚后面的云轻。 云轻心头微微一动。 白玉如何会知道她的身份?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若是她连这个都知道了,那是不是还会知道更多的事情。 心头涌上一些不好的预感,云轻伸手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微微点头:“白侧妃。” 白玉看着云轻,笑了,她转向北境王,又看向下面的北境大臣:“王上,列位大臣,各位可能还不认识这位云王女,本宫今日就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王子府中爱若珍宝,为大王子诞下小郡主,两年多都不曾让咱见一面的侧妃。” 众人齐齐张大了眼睛,一道道视线往云轻打量过去。 云轻这两年在北境很低调,却也很有名。 低调是因为她从不出府,除了宗靖府上极少数的人之外,根本没有人见过她。 有名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宗靖对这位侧妃保护极严,就算有人登门去见,也绝对见不到。 可是想不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见到,而且白玉方才还说了什么?云王女? 这世间姓云又有王女之称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归离南昭王之女,引得归离太子夜墨大开杀戒的云轻。 这两个人,会是同一人吗? 云轻站在那里,身上是一件极为普通的北境侍卫服,她的身材在男子之中算不得高,但在女子之中却算不得低,一身挺拔笔直,自有一种坚韧出众的气度,此时被叫穿身份,她也没见到有多少惊慌,面上表情平平静静的,只是眼中微微波澜起伏,流转中,自有慑人的光芒。 “白侧妃洞察力让人佩服。”云轻淡声道。 白玉微微一笑,又向殿外道:“三位来我北境宫中时间也不短了,不妨一起见见如何?” 云轻瞳孔顿时一缩,白玉知道的比她想像的还要多。 殿中众臣惊讶莫名,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谁? 一起转头看过去。 三道人影,同时出现在殿门口。 一人俊美尊贵,一人出尘飘然,一人温润冲和。 三个人,三种气度,却同样都是人中之龙,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俊美尊贵的男子手中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娃娃一双眼睛黑溜溜像是宝石一般,灵动的转动着,一眼看见殿中的云轻,哪怕云轻此时穿着男装,和平日绝然不同,却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立时伸出手,依依呀呀地要她抱。 不过短短的时间,夜墨似乎已经和糖糖达成了很好的默契,抱着糖糖的动作自然熟练,脸上微微有些无奈却又宠溺的神色,不知会让天下多少女羡慕,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有这样的夫君和女儿。 云轻心头微微感慨,终究是血缘天性,这父女两个,哪怕先前从未见过,可也绝对割断不了他们之间的父女之情。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遮掩什么,云轻走上前从夜墨怀中接过糖糖,先安抚了几句,任由糖糖把玩着她的头发,才扬首看向白玉:“既然白侧妃都知道了,那么想必也知道,宗靖大军此时已经入城,最多再半个时辰,就会攻入皇宫了。” 转眸望着北境王:“王上,北境历代有祖训,得到王权之剑者,就是北境的王。如今大王子已经得到王权之剑,还请王上遵守祖训。” “得到王权之剑的人是他?”北境王仓皇问了一句,紧接着说道:“不可能!” 云轻忍不住住皱眉。 关于北境王和宗靖母亲的事情她多少听过一些,当年北境王是靠着宗靖母族的势力才登上王位,宗靖母妃倒是一心为他好,只是她为人贤正端方,时常劝谏。北境王骨子里是个十分平庸的人,觉得自己登上王位之后当然是应该为所欲为,自然是不耐烦的,不过碍于宗靖母族的势力,又不得不听从。 久而久之,他就觉得宗靖的母亲是仗着母族势力强大不将他放在眼里,后来无极宫将白玉派来,白玉献计铲除宗靖母族势力,北境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这个原因,宗靖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受北境王待见,知道宗靖拿到王权之剑,他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可能。 对于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云轻只是淡然道:“可不可能,见到大王子就知道了。” “太子殿下,逍遥王,洛王……”白玉一一叫出三人封号:“云王女身边,果然是聚集了天下最优秀的男子,可是云王女莫非以为,你们今天,就一定胜券在握了么?” 云轻盯着白玉,他们先前唯一担心的,不过是糖糖而已,可是现在糖糖已经在他们的手中,有他们几个人在,北境皇宫中的这点侍卫,他们还不放在眼中,而且,凭他们几个人的念力本事,这里恐怕没什么人有本事伤得了他们。 因此她只是淡然地的看着白玉。 白玉微微一笑,忽然说出了一个地址。 这个看似不相干的地址,却让东海子云和夜墨洛尘,同时都微微变了面色。 云轻余光看到,投去疑问的神色,夜墨低声道:“子莹在那里。” 云轻瞬间抬头,紧紧盯着白玉。 白玉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轻笑道:“云王女,你现在还觉得自己一定是胜券在握吗?” 云轻心头激荡,可面上却一丝神色也不露,只是淡声道:“白侧妃既然连这里也查得到,那想必宗路也已经回到白侧妃身边了。” “不错!”白玉点头,面色倏然一变:“算你们运气好,没有虐待我的路儿,否则的话,本宫现在绝不会对你们这么客气。现在,你们不妨等一等,等到我把子莹公主请到了,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白侧妃,若是子莹有何损伤,东海国绝不会善罢甘休。”东海子云沉声道。 子莹是他在意的人,他绝不愿子莹出事。 白玉笑道:“逍遥王放心,本宫自然会好好招待子莹公主,当然,前提是子莹公主配合。” 在场四人面色都不怎么好,原本尽在掌握的局面,似乎一瞬间就被翻盘。 可是,若东海子莹真的落在了白玉的手里,他们也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等待中,云轻徽微吸了一气,轻声问道:“不知白侧妃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正文 第581章 转机 第581章 转机 白玉微微扬起头,下颌抬着高傲的弧线,她微笑道:“云王女,你既知我是无极宫的人,可知我的念力是什么?” 云轻眉目微动,这件事情她也想过,只是念力千变万化,除非切实地显露出来过,否则很难知道一个人的念力究竟是什么。 而白玉在北境这么多年,竟从来没有用过自己的念力,又或者她用了,可是别人从来没有看见过。 至少,连宗靖都不知道白玉的念力是什么。 她和洛尘曾经想从宗路这里得到一点消息,但,也是枉然。 宗路的脑中一点这方面的信息都没有。 “看来是和白侧妃的念力有关了。”云轻平平静静地看着她,他们唯一不知道的事情,就成了他们最大的弱点。 白玉得意一笑,忽然道:“宗靖是在北城门吧?” 云轻眉目跳了一下,宗靖在哪里,连她也不知道。 是她让宗靖不要说的,因为他们不知道白玉的念力,如果万一白玉的念力和洛尘的相仿,那他们知道宗靖的位置就会很危险。 可是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白玉却居然知道了。 云轻心里有了谱,道:“原来白侧妃的念力是探测型的。” 白玉一怔,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本宫可以探究念力?” 话一出口,看到云轻眼中的笑意,登时又道:“你诈我!” “非也。”云轻微笑:“我的确知道白侧妃的念力是探测型的,因为连我都不知道宗靖此刻身在何方,可是白侧妃却知道。但,居然还有探测念力这种事情,真是让人意外。” 白玉面色涨得紫青,她的念力其实很鸡肋,尤其是在无极宫这种地方。 念力以操控型和杀伤型的最为受人欢迎,能够加强身体某些能力的其次,一些辅助型的,除非能像洛尘的念力般那么强,一般很不受人重视,而白玉的念力则是辅助里最为无用的。 试想,一个人拥有念力,可是她的念力除了探测别人有没有念力之外毫无用处,这可不是一个笑话么? 这么些年来,宗靖之所以不知道白玉的念力是什么,只是因为,她的念力,实在是太无用了。 可这一次,白玉却把她的念力用在了最为合适的地方。 白玉死死盯了云轻一眼,终于转过了头,她不想再和云轻说话,这个女子奸狡如狐,谁知道下一句又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殿外忽然传来震天的呼喊声,只是片刻之后就平息了。 宗靖大踏步地走进了大殿,看到云轻几人都只是站在殿中,不由露出奇怪的表情。 “宗靖,你这个逆子!”王座之上,北境王大声地叫了起来。 对于宗靖,他一向是看不上眼的。 宗靖扫他一眼:“父皇,我拿到了王权之剑,你不是应该说我是草原之光才对么?” 说着话,将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 狰狞的狼头图腾逼真传神,绿幽幽的狼眼有如真实,让大殿中的人都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王权之剑,除了王权之剑,绝不会有别的剑能带给他们这般的压迫感了。 北境王忽然噎住,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宗靖这才回头,第一眼先看到糖糖,确认糖糖平安无事,他心头也放下来一些,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子莹在他们手中。”云轻淡声说道。 宗靖皱起了眉,看向白玉。 白玉神情不由自主地一凛,宗靖的眼神好可怕,这些年来虽然她没少和宗靖打交道,可是这样可怕的眼神还是第一次见到。 忍不住微微瑟缩一下,就听宗靖问道:“我母后在哪里?” 墓是空的,这个答案,只有白玉知道。 白玉先是一怔,然后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股倨傲的神色浮到脸上:“我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拿王权之剑来换!” 宗靖讽笑:“你想让我把王权之剑给他?” 抬剑一指,正指向刚从后面出来的宗路身上。 宗路刚刚才被救回来,梳洗了一下就跑到前殿,正赶上宗靖和白玉的对话。 闻言宗路大叫:“自然!你还不把剑乖乖交……” “闭嘴!”白玉厉喝,怒瞪着她的儿子。 他是蠢么?现在所有人都看到王权之剑在宗靖手里,所有人都知道是宗靖找到了王权之剑,就算用这种方式交到宗路手中,北境人也不会承认宗路是北境王的。 宗路被白玉一喝吓得缩了缩脖子,只得狠狠地看了云轻他们几人一眼。 白玉道:“宗靖王子,如今王权之剑找回来了,我们不如先把皇家秘库打开,这是对北境大大有利的事情,你看如何?” 宗靖冷笑一声,东海子莹被抓,他无论是看在云轻的份上还是东海子云的份上,都不可能不管,现在去打开皇家秘库,之后的事情呢? 再让他们拿着东海子莹来要挟他? 正想说什么,忽听云轻说道:“好!” 宗靖顿时转头,颇有些凶恶地盯着云轻。 此事不是开玩笑的,谁准她乱说话了?正打算喝问一句,谁料云轻把怀里的糖糖往前一推。 “啊……啊……”糖糖和宗靖是极熟悉的,虽然时常耍小性子把屁股对着他,可是这么久没见还是有点想的,一见到宗靖就伸出小手让他抱。 宗靖一见这粉雕玉琢的小人就把什么都忘了,立刻伸手去接她。 把人接到怀里的同时,就听云轻说道:“我代大王子答应了,我们就先去打开秘库。” 宗靖此时就是再想说什么也已经晚了,忍不住低叫一声:“云轻!” 这声音稍稍有些凶,糖糖也忍不住吓了一跳,立时小嘴一瘪,委屈兮兮地看着宗靖,眼见着就要掉眼泪。 “宗靖,吓到小孩子,你很得意么?”洛尘顿时出声。 “多大的人了,还控制不住情绪?”东海子云不客气地指责。 “吓到孤王的女儿,孤王拆了你这北境!”夜墨直接黑脸。 对于这些人而言,糖糖的眼泪那哪里眼泪啊,分明就是金豆子,半滴也不以轻易落的。 一时三双手都伸了过去,要从宗靖怀里把人接过来。 宗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吓到糖糖,哪里还顾得说云轻什么,赶忙低声哄着。 他的确是爱逗糖糖,因为这小丫头太爱笑,所以有时候还故意要逗得她生气才罢休,但她要是真哭了,那也是万万舍不得的。 好在糖糖实在是个爱笑的小姑娘,刚才只是被宗靖的凶神恶煞吓到了,这会儿见宗靖又恢复往常的表情,便又咯咯地笑起来,还把新学到的把戏又玩了一遍,张口就往宗靖的脸上啃过去。 白玉和北境王,还有一众臣子们,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眼睁睁看着这天下最出色的几个人都围在一个小丫头旁边,而他们就像是空气似的。 白玉接连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心头的愤懑压下来,冷冷望着云轻。 “云王女,这件事情,你做得了主?” 云轻看一眼正被女儿拉走注意力的人,点头:“做得了主。” “那可否请宗靖王子,夜墨太子,逍遥王,还有洛王,移步!”移步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面挤出来的了。 她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忽略的这么彻底。 皇家秘库的入口就在王宫之中,白玉带着宗路,带着北境王,又点齐了忠心的侍卫,在王宫里七拐八绕,最后下了一个地道口。 在地道之中,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直到最后,连云轻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已经不在皇宫。 到了最后,地道豁然开朗,在前方出现在一个十分广大的大厅,大厅的正前方,是两扇足有三人高的巨大铜门。 看这铜门的规模,必是嵌在某座山里,否则不会有这么高的墙壁来容纳它。 宗靖被糖糖分散了注意力没来得及组织云轻,一路上都阴沉着脸,此时终于忍不住小声道:“蠢女人,这不是开玩笑的!” 这个地道必然有不少机关,他们对此一点也不了解,再加上白玉又有东海子莹在手,打开门之后真的里面有什么,他们一来有顾忌,二来地形不熟悉,少不得要吃亏。 他虽然大度,可是关系到北境国运,他也不能马虎。 直到此时,云轻才低声说道:“放心,肯定会有你意想不到的转折。” 宗闰眉头一跳,低问:“什么转折?你又安排了什么?” 云轻只笑不语。 她什么也没有安排,但她笃信,事情绝对会有转机。 此时,北境王城的一个小院子里,东海子莹正对着满院子的北境士兵,面沉如水。 “子莹公主,请与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将领冷声说着。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东海子莹沉着脸发问。 那将领一笑,略有些得意说道:“我等已在附近保护子莹公主好些时日了,若不是知道子莹公主身边如今没有什么得力的人,又怎么敢冒昧请子莹公主前往皇宫做客呢?” 早就知道?东海子莹面色更沉,可还是耐着性子开口发问:“我问的是,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已经被你们围住了,难道连这个问题都不敢回答么?” 正文 第582章 秘库 第582章 秘库 东海子莹的问题自然没有什么不好回答的。 “子莹公主,可还记得你数天前在酒楼的时候救了一个人吗?” 东海子莹想起那天的事情,便听将领又说道:“那天子莹公主的表演实在是太亮眼了一些,让我们兄弟不得不注意到子莹公主。” 原来是这样。 东海子莹抿紧了唇,是因为她逞强所以才让人发现了她的踪迹吗? 如果这些人现在找得到她,那么皇兄现在的情况如何?还有云轻他们呢? 想着,便问了出来,那将领道:“子莹公主不必担心,逍遥王他们此刻想必正在宫中做客,只等子莹公主前去了。” 东海子莹听着便明白,云轻他们必然是被制住了,制住的原因,只怕就是自己。 否则的话,凭那些人,区区一个北境的皇宫可拦不住。 “子莹公主这就和我们走吧,不过东西就不用带了,尤其是公主的琴。”东海子莹以琴迎敌在酒楼里是许多人见过的,他们不打算冒险。 闭了闭眼睛,东海子莹心头翻涌,可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越过将领大踏步地走出门去。 将领见东海子莹这么配合,心头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招手命人跟上。 一行人出了门,走了一段路,到了大街之上,东海子莹见街上一片乱象,不时有穿着北境服饰的军队在驱赶着另一些同样是北境形貌的人。 宗靖今夜会入城,东海子莹先前也听到了动静,可是现在看来,明显是北境王军在反扑了。 而另一些人没有反抗,看样子,连宗靖也陷在了里面。 东海子莹沉着脸走在路上,迎面遇上一拨人,也许是北境王军驱赶时过于粗暴,宗靖的人忍不住反抗起来,两方起了一阵摩擦,正好东海子莹走到此处,她忽然之间前窜一步,单手一抽,直接从对面一个北境王军的手中抢过了一把长刀。 “你做什么?”押送东海子莹的将领大惊,高叫:“子莹公主,别做傻事!” 同时又对着自己属下叫:“快拿住她!” 东海子莹长刀到手,唇角冷冷的翘了翘,一步窜到旁边,扬手一挥。 旁边是一栋颇为豪华的建筑,青石的墙面十分坚硬,长刀落在上面,顿时窜出一阵强烈的火花,与些同时,刺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这声音虽然让人不适,可是却也不是不能承受,但就在他们动手要去抓东海子莹的时候,却猛然觉得这声音像是有魔性一性,倏地刺入耳朵,钻入大脑,仿如利斧划过,生生要把脑子劈成两半。 “啊!” “我的头……” “好疼!” 一阵尖叫此起彼伏,东海子莹手起刀落,又是一刀用力挥下,看着那些士兵在声音之下痛苦地捂头大叫东倒西歪,东海子莹上前狠狠踢了那个将领一脚,不客气骂道:“混蛋臭猴子!你以为本公主只有琴才能对付得了你们吗?只要能发出声音,本公主就能一个人干趴下你们一群!” 骂完不解恨地又踢了一脚,这才拔腿往城门的方向跑过去。 秘库门前,宗靖连问了几句会有什么转机,云轻都不回答。 东海子莹先前被掳过一次,那一次他们虽然很快把她救了出来,可是却不知道无极宫在那时就为她下了催眠指令,当催眠的钥匙被吴国妃子周氏说出的时候,东海子莹瞬间失了本性,接连伤了洛尘和燕倾两个人。 那件事情,使得洛尘差一点沦为白灵玩物,更差一点死掉,燕倾也受伤极重。 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东海子莹的错,也从来没有人怪过她,可是却不代表着东海子莹不怪自己。 她表面上一直嘻嘻哈哈的,但心里只怕早就下了决心,绝不会再有第二次这种事情发生。 东海子云说,子莹因为这件事情唤醒了体内的念力,这两年都在幻雪岛上刻苦修习,若是别人云轻恐怕无法下定论,可若那个人是子莹,云轻相信,她绝不会这么好欺负。 想要再把子莹掳走,利用她来做一样的事情,绝不可能。 不管用什么方法,子莹一定会想办法逃的,想用子莹来威胁他们…… 白玉想的太天真了些。 但这些事情,她却无法对宗靖说。 这只是她对子莹的了解,也是她对子莹的信任,但若一定要找出根据,那还真是没什么根据。 此时白玉走到大门前仔细看了看,转头对宗靖道:“宗靖王子,请把王权之剑拿过来吧!” 在大门一侧有一处地方是活动的,将那活动的地方打开,就看到一个深深的孔洞。 只要将王权之剑放入那个孔洞中,便可以将大门打开。 宗靖问了半天没有问出结果,冷哼了一声走上前去,云轻也紧盯着这扇大门。 她心头有些奇怪,这地方看样子是建在山中的,就算没有钥匙,可是难道不能挖山吗?只要把这座山挖开,皇家秘库自然也就现形了,又何必千余年来都守着宝山却不能妄动一步? 思索间,宗靖已经走到了孔洞前,他呛的一声拔出宝剑,微微吸气,然后将宝剑对准孔洞慢慢插了进去。 随着宝剑的慢慢进入,整个剑身,连带着狼头,都严丝合缝地进入孔洞之中,宗靖自己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握着把手慢慢转动,只听一阵轻微的机关声响之后,咔嗒一声,这金属大门就在众人眼前,缓缓而开。 “开了!”北境王忍不住惊喜出声。 皇家私库封存上百年,想不到竟然真的在他的手中打开了。 他什么也顾不得,拔腿就往门内走。 这秘库中到底有什么?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一样,布满了金银财宝,还有兵器材料? “宗靖王子,请吧。”白玉说了一句,相比于北境王,她还能够保持着几分理性。 宗靖哼了一声,当先而入,云轻和夜墨几人也跟在了后面。 大门之内一片漆黑,只靠着进去的人手中的几只火把。 里面的空间极大,他们这几只火把的光线,竟然连边际都照不到。 云轻正微微蹙眉,这种样子,想要探清楚里面有什么,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正想着,却忽然眼前一亮,一盏火焰跳动起来,紧接着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盏接一盏的灯次第亮起,很快就将整个大厅都照亮了。 这种情况,好像在哪里见过。 云轻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想起来了,在西楚的皇宫旧址,那个地宫之下,曾经也有过这样的设计。 不止西楚的皇宫旧址,在吴国的皇家陵墓之中,似乎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心头微微一跳,这世间的事情不会那么巧合的。 西楚的地宫会有这样的设计,是因为当时那里有许多无极宫的妃子。 吴国陵墓会有这样的设计,是吴国的先祖原本就是无极宫的人。 而此时这里也有这样的设计,莫非,北境也和无极宫有着巨大的渊源? 不等云轻想明白,就被一阵刺眼的光亮照的眼睛都睁不开。 她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光线,这才发现这光线不是哪里发出的,而是周围的墙壁映照着火把,反射出来的。 神情陡然一震,她走到一侧墙壁边摸了摸,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墙壁,分明就是铜壁。 这铜壁坚硬非常,又打磨的极为光滑,她站在前面,甚至能够倒映出她的影子。 云轻目光打量了一圈,又抬望上去,震惊地发现,这个洞穴上下左右的所有地方,竟全都是用铜做成的。 伸指敲了一下,声音沉闷非常,显见厚度也绝对是他们难以想像的。 云轻总算明白为什么千多年来都没有北境王能打开这座秘库了。 试想,一座全部由铜浇铸出来的秘库,怎么可能打得开? 而更让云轻无法想通的是,她现在是在古代,铸造工艺远远比不上现代,这么巨大的工程,究竟是怎么铸造出来的? 以那个时代的工程水平,这应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偏偏,它就存在了,而且还就在云轻的眼前。 一时之间,差不多所有人都被眼前看到的事情所震惊,好一会都没人说话,最后还是白玉先缓过神来,她压抑着心头的激动,道:“先去查看一下,有什么东西,立刻前来回报!” 这处空间虽然大,可却并不是只有一间,而是如吴国陵墓中一样,在四面的墙上开站许多的小门,小门之后,应该还有别的房间。 云轻一行人也渐渐收起了震惊的情绪。 “白侧妃,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们随意看看,想必白侧妃不会介意吧?” 他们也很想知道这座秘库当中到底放着些什么。 白玉当即一笑:“多亏了宗靖王子的剑才能打开秘库,本宫怎么会拦着?云王女和宗靖王子请自便。” 云轻微微点了点头,举步往其中一个洞口中走去。 一进入那个洞口,云轻就差点被闪瞎了眼。 黄金,好多好多的黄金,金币,金元宝,金首饰,满地都是,仿佛这根本不是黄金,而不过是些破铜烂铁。 正文 第583章 选择 第583章 选择 云轻和宗靖几人又往别的山洞里也一起去看了看,发现这洞中不仅有黄金,还有大量的珠宝,有一间洞穴里还摆满了兵器,这兵器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保存的,这么多年下来,竟然没有一点锈饰,云轻随手抽出一把剑,往一处木架上一削,架子应声而断,切口整齐平滑如打磨,足见这剑有多么的锋利。 “难怪北境人人都说,若是秘库打开,北境足可以一统云蒙大陆,现在看来,倒也不完全是夸大。” 云轻把剑放在一边,由衷赞叹。 古从的智慧有的时候真的是无法用现代的思想去衡量的,就像现代的时候,曾经出土过龙泉宝剑,这剑被埋在地下一千多年,可是出鞘的瞬间却是森森寒气,好像新打出来,而这一千多年完全不曾存在过一般。 此时的秘库就给人这样的感觉,这么多年过去,可是无论是铁器还是木器,都没有一点要锈蚀或者腐烂的迹象,那感觉就好像用什么技术防止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看整个秘库,又分明只是个普通的山洞罢了。 “那是自然,我北境那么多代的积累,怎么可能不惊人!”宗靖心头颇为得意,夜墨不轻不重道:“那也要看落在什么人手中。” 宗靖闻言狠瞪了夜墨一眼,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夜墨说的对,若是落在了如宗路那些人的手里,只怕夜墨一根手指头就让这里的东西都失去作用。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利用这里的宝藏。 不过云轻却没有仔细听二人的对话,而是一直四下打量着。 如果是普通人,自然会被眼前的宝藏冲昏了头,可是白玉是普通人吗? 不是! 她可是无极宫的人。 一个无极宫的人却也这么心心念念地要打开这个秘库,那这里面必然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才是。 可是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恰在此时,一个士兵跑到白玉的身前,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白玉的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也快速说了几句。 云轻盯着宗路的脸,宗路就在白玉的身边,她看到宗路的脸上先滑过惊慌,又松了一口气,但神情中似乎还是有些紧张。 她心头瞬间了然了一些事情,不由得微微一笑。 “轻儿,你在笑什么?”东海子云对云轻的笑容觉得很奇怪。 通常她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通常情况下都是要算计人的时候。 云轻微一歪头,面容精致笑意精巧,明明人人都知道她坚毅刚强果决善断,可此时却偏偏仿佛天真少女一般,纯净透出美好。 这感觉真是奇怪,像看着一颗极品水晶,明明一眼望得穿,可实际上阳光在里面早已七转八折,不知道经过多少道回环往复。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东海子云不自觉自己放低了要求。 “师兄,等一下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要质疑我可好?”云轻提出了一个要求:“哪怕我做的事情,在你看起来并不合常理,甚至残忍。” 东海子云眉心微蹙,云轻这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他却是点了点头,道:“我永远都不会怀疑你。” 云轻抿唇笑了,这样的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尤其是联想到她马上要做的事情,只怕就会更难。 不过,她却有信心,东海子云若是说得出,那便一定做得到。 对着东海子云点头笑了笑,云轻转过脸去看向白玉的方向。 若是她料的不错,只怕事情马上就要来了。 夜墨在一侧沉下脸,云轻的笑意那么甜美,可惜却不是对着他,用那种笑容对着别人,真是让他:愤恨难当。 可惜,他现在又偏偏不能说什么。 “漂……漂漂……”糖糖小姑娘操着仅会的两个词之一,抓着夜墨的头发往嘴里送,大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夜墨的脸。 小东西一定是视觉系的,虽然才见夜墨第一面,可是却已经被他的面容给俘虏了,一路上都只盯着他的脸,不哭也不闹,乖的不行。 “漂漂有什么用?也不见你狠心的娘亲看一眼。”夜墨压低了声音跟自家女儿告状。 也不知道糖糖究竟听懂了没有,只是咧着缺牙的嘴笑的很开心。 父女两人沟通的时候,忽然一阵响动,几个北境士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水蓝色的裙子,裙脚有几处蹭破了,看起来颇为狼狈,到了白玉身边,押送的头领单膝下跪,大声道:“王上,侧妃娘娘,东海子莹公主请到。” 请到? 这样五花大绑,算是请到? 云轻冷笑,身侧的东海子云身子顿时微微一动,似乎想要上前半步,可在最后一刻止住了。 这样的情形,谁先动谁便是输,他也是身居高位的人,深深了解这一点,只是对面的人是他向来疼爱,又懂事亲密的皇妹,他忍不住关心则乱。 “听闻子莹公主到了北境王都,可是却一直无缘得见,本宫想着各位都在这里,怎么好让子莹公主单独在外面,所以就把公主一并请来了,想必各位不会见怪吧?” 白玉微微仰着头,唇边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似是又得意又占尽上风。 云轻眼睛微垂,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落在白玉的眼睛里,却是她开始乱了的表现。 “侧妃娘娘不必说这些场面上的话了,不知娘娘有何要求,不妨说出来就是。”几个男子都没有说话,任由云轻作主。 白玉是个女子,这件事情让云轻出面,也更为合适。 “云王女倒是个爽快的人。”白玉掩着嘴笑了笑,忽然目光一厉,冷声道:“交出王权之剑,宗靖从此离开草原,归离、西楚、东海,立下盟约,三十年内不得踏入北境边界……” “只有一个人质,侧妃娘娘却要这么多,不觉得太贪心了么?”云轻冷冷说道,谁知白玉半不仅不恼,反而抿嘴笑了起来:“云王女,本宫的条件还没有说完呢!还有最后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要和本宫一起,回无极宫拜见宫主!” “不行!” 白玉的话方一落下,已是齐齐的几声不行。 王权之剑,北境,对宗靖虽然重要,可是也不是无法割舍,三十年不踏入北境,对于夜墨洛尘东海子云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让云轻被白玉带走,却是绝对不行。 无极宫一直用各种方法与云轻为难,如果不是云轻身边一直有人,只怕早就把云轻带走了。 那种地方自以为神秘高贵,其实在他们看来却是阴森诡谲,若是云轻真的去了,谁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只有这件事情,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孤王自有办法,不准胡乱答应。”手不知何时被夜墨握住,夜墨沉着面容,妖孽般的容颜像是蒙上了一层暗影,正盯着她。 云轻不是傻子,更不是圣母,只是东海子莹是她很重要的朋友,她为了东海子莹答应下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这许多人在这里,怎么可能看着云轻被人带走? 云轻当真是许久不曾与夜墨有过肢体上这样直接的接触,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不过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对着几人露出一个微笑,什么也没有说,便又把目光掉回了白玉的方向。 “若是我不同意呢?”云轻仿佛试探似的问。 “云王女若是不同意,只怕子莹公主会伤心的。”白玉掩着唇:“既然云王女都不在意,那本宫自然也不必在意了,不是吗?” “侧妃娘娘的意思是我若不同意,就会杀了子莹?”云轻面容泛冷:“侧妃娘娘不怕因此得罪了东海国,为北境招来祸患吗?” “这个就不劳云王女操心了,本宫自然会处置。”如果只是一个北境,自然可能有些问题,可是她背靠着无极宫,无极宫的确是比不上许多年前那样荣耀,可是所具有的能量,却也不是他们所能想像的。 “云王女,本宫只问你,可要和跟本宫一起回无极宫!” 云轻定定地看着白玉,忽然问道:“无极宫究竟有什么事这么吸引侧妃娘娘?” 白玉的脸上突地一顿,然后很快掩饰过去,冷然道:“这件事情,等云王女和本宫一起到了宫中,自然就会知晓。” 只怕不仅仅是知晓那么简单。 云轻微微叹息:“看来我是一定要做出选择了?” 白玉脸上笑容更甚:“不错,若是不想让子莹公主死,相信以云王女的智慧,一定知道该怎么选择吧!” “没错,我的确是知道该怎么选择。”云轻忽的抬头,唇上划过一抹嘲讽笑意。 白玉被那笑意一盯,心里顿时突了一下,她怎么觉得云轻那笑容别有深意,似乎将什么都看穿了似的? 还未反应过来,云轻忽然反手拔出了宗靖身上的佩戴着的王权之剑,尚未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就已然到了那个宫女身前,一剑刺了进去…… 正文 第584章 大军 第584章 大军 “云轻!” 一声惊呼,却不是白玉叫的,而是东海子云。 云轻竟然会用剑去刺东海子莹,她想要做什么? 一串鲜血从那个被绑着的女子口中滴落下来,她挣扎着扭动身子,可是怎么样也无法挣脱,云轻并不留情,手一收又拔出了剑。 “真是好剑。”她看着血滴快速从剑尖滴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由感叹了一声。 北境享有盛名的王权之剑,果然非同凡响。 “云轻,你竟连东海子莹的命都不顾?”白玉终于反应过来,怒声喝叫。 “我若是顾着她的命,就要任由你来威胁我们,到了最后,你们一样不会放过她,既然这样,不如干脆送她一个痛快,还能让我们免于受困,这不是正好?” 云轻仿佛根本不在意似的慢慢吐出话语,那唇明明是粉嫩饱满的,吐出的字句却锋利刻薄如刀。 白玉深深吸了一口气,豁地转向东海子云。 “逍遥王,你难道就眼看着你的妹妹被云轻杀害而无动于衷?” 东海子云袖底的手指微微蜷缩,他仔细地盯着被绑着的那个女子,他希望那个人不是东海子莹,又或者找出些别的证据来,证明云轻并不会向东海子莹下手。 可是看来看去,他都失望了,那个女子不管怎么看,都分明就是东海子莹,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易容术,也绝不可能再造出这样完全一样的一个人来。 云轻,真的会对东海子莹下手? 东海子云忽然微微笑了,手指也慢慢放开,薄唇开启道:“轻儿的话说的并没有错,若是子莹在这里,只怕也是这么想的。” 东海子莹以温婉闻名天下,可是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她骨子里有多好强。 先前她被无极宫掳过一次,还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事是她心里的刺,若是再发生一次,她只怕宁可去死。 云轻这么说,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白玉直接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说东海子云是最疼这个妹妹的吗?可是怎么连他都站在云轻那一边? 云轻看着那个女子,兀自还在挣扎,她冷笑一下,淡声说道:“她似乎还没有死透,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我再帮她一把?” “不准!”白玉猛地厉喝,同时命人飞快地把东海子莹拉到后面。 云轻看着,面上笑意清浅:“侧妃娘娘,怎么你好像比我还在意子莹的生死?真是没看出来,侧妃娘娘是心肠这么好的人。” 白玉咬着嘴唇,恶狠狠盯着云轻。 云轻仿似全未看到,只是接着道:“侧妃娘娘唯一的筹码已经不能威胁我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聊些别的事情?侧妃娘娘这里的人虽多,可是,在几位皇子的面前,只怕是不够看吧?” 夜墨的风,宗靖的金,东海子云的木,无论哪一样,都足以要了这里面不足千余人的性命。 白玉面色不住地变化着,忽然身后闷哼一声,她更是知道要糟,可是此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 东海子莹的面容在众人面前慢慢扭曲着,一丝一丝,用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变成了一张完全不相干的脸。 那种变化,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宗岚惊呼出声:“不可能!” 她是易容大师,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易容之术。 “这并非易容。”云轻已然开口,目光却是看着白玉:“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位无极宫圣徒的念力,应该是可以影响别人的视觉吧?” 白玉紧紧抿着唇,终于忍不住问:“你早就看出来了?” 云轻不答话,白玉又看向东海子云:“逍遥王也早就知道?” 东海子云广袖宽袍,笑得十分温润:“本王只是很相信本王的小师妹而已。” 若是恶作剧,云轻对子莹绝不会留手,但若是伤子莹,她却绝不会允许。 白玉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紧盯云轻:“你还知道什么?” 念力的秘密,无极宫这么多年才勉强摸索出来的秘密,难道云轻竟然知道了吗? 云轻仍是微微的笑:“该知道的,大概都猜出来了。” 北境王城之外,一骑人马如离弦之剑,飞速往城外奔逃着。 东海子莹咬着唇,她还是太没用了。 虽然可借由声音伤人,可是除此之外,仍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暂时让那些人头脑受创,痛得满地打滚之后,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抢了一匹马,快速地出了王城。 “大军,大军……”她口中喃喃念着。 她现在不知道皇兄还有云轻他们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可是她知道,只有找到大军,他们才有谈判的本钱,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冲了出来。 夜墨先前在驿馆的时候曾经说过,归离大军分散入境,在城外秘密集结,距离已经不远了。 可是她都跑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跑得和乌龟一样!若是本公主见到了,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才行!到底是什么庸人将领,太差劲了!” 恨恨地发泄着,却忽然马蹄一陷,马匹失去平衡,东海子莹也尖叫一声,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经有几柄长刀压在她的身上,一个个身着北境服饰的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什么人?”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燕统领,我们抓到一个……” 士兵汇报的人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毫不淑女地大叫:“燕倾,快叫你这些不长眼的士兵把本公主放了,要是再晚一点,夜墨就要没命了!” 夜墨如果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十分不满。 他从生下来就在鬼门关上挣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仅没事,还越活越好,哪里就有那么容易没命?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根本是对他们有利。 饶是如此,他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有风寒?”洛尘立刻望过来,直盯着夜墨。 “只怕是有人在说孤王的坏话。”夜墨冷哼一声,纳闷洛尘怎么这么关心他了,却听洛尘道:“若是有风寒就趁早将糖糖交过来,免得把她也传染了。” 正文 第585章 没有输 第585章 没有输 东海子莹并不擅长武力骑射,一路过来早已是风尘仆仆,脸上不知何处蹭了灰尘,衣裙也尽都乱了。 她从马上滚下险些连站也站不稳,幸好有人扶了她一把。 燕倾闻言早已一步上前,目光紧凝着她,东海子莹吸一口气再次说道:“我皇兄和夜墨他们今日都入了宫,可是却突然有人来抓我,可见一定是出了变故,你快去救他们!” 两年未见,燕倾与两年前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曾经已然渐渐好转过来的说话状态似乎又恢复了原样,沉默地让东海子莹有些不适。 但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只是说道:“快点,我带路。现在王都里乱成一片,宗靖和白玉的人都在厮杀,根本无暇顾及到我们的!” 然而燕倾还是不语,也不下令出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你傻了呀!”东海子莹急了,伸手想要去拉燕倾,却就在此时,看到燕倾的眸中亮光一闪。 一道白色的影子嗖地窜了过来,一下就跃入了燕倾的怀里。 “嗷嗷……”略有些焦急又有些亲昵的叫声,不忘了在燕倾身上蹭几下吃豆腐。 “小白?”东海子莹总算知道燕倾在等什么了。 想也是,若是云轻他们真的被控制了,此时早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她顶多带着燕倾去北境王宫,又哪里能真的找得到他们呢? 而云轻那样的性子,自然把一切早都考虑好了,确定了位置之后直接让小白来通风报信。 这么一想,她先前那般拼命地逃出来,又来找燕倾报警,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一缕失落忍不住从东海子莹的眼中滑过,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蠢极了。 “很好。”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冷冷的,还带着几丝僵硬。 东海子莹连忙抬头,燕倾早已转头去向属下部署任务,他的命令都极为简单,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动作,根本看不出方才的那两个字是他说出的。 他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做的很好吗? 东海子莹的嘴巴大大地咧开来,叫道:“用得着你说,本公主自然是极好的。” 白玉目光不断地闪动着,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云轻知道了多少,所以也不愿轻易说话。 云轻也没打算再说下去,而是环视了一圈这个秘库。 一个大的穹隆形大厅,四周开着无数的小门,门后是形状基本一致的小厅。 这样的构造,绝不是第一次看见了,看的云轻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这些小厅中的东西个个都是价值连城,可是云轻却有种直觉,白玉要找的东西并不在这些小厅里面。 “侧妃娘娘,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就让我们看看侧妃娘娘要找的东西,可好?” 白玉紧抿着唇,云轻实在太过狡猾,竟一眼看出东海子莹是假的,这让她的优势顿时荡然无存,而现在,她竟然还妄图觊觎圣宫的东西。 “若是本宫说不呢?” 云轻微微一笑,不看白玉,却看向了站在她身侧的宗路:“侧妃娘娘,为了宗路王子考虑,我觉得娘娘还是让我们看看的比较好。” 没有了人质,凭着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有念力的夜墨几人的对手。 白玉狠狠咬牙,最终却是对着身后无极宫的人说了几句。 那些无极宫的弟子虽然面容惊愕,可在白玉怒声吼了几句之后,还是不得不按照白玉的吩咐,到大厅的四周去摸索了几下。 吱呀…… 机关的连动之声不断地响起,云轻顿时把目光投向了声响传来的地方。 果然,那地方根本不在四周的小厅之中,而是就在大厅的正中央,地面随着机关的声音慢慢划开,露出底下一个规规整整的地窖来。 一片蓝盈盈的光映照上来,把周围人的面色都映的有些奇怪。 那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些蓝色的石头,可是,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云轻再次抬头看向白玉,白玉却是冷哼一声:“云轻,我什么也不会说了。你要是想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就自己去无极宫问吧!” 她的眼神极端尖锐,显然,这一次就算云轻用宗路来威胁她,她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本来以为云轻会生气,可是谁想到云轻却是笑了,不止是云轻,就连洛尘也笑了。 “侧妃娘娘,你不过是不知道罢了,何必做出这种忠心的样子?”洛尘淡淡开口,目光却是极之玩味。 白玉面色立刻大变,真是该死,她怎么就忘了,洛尘的念力便是可以窥探人心,虽然通常情况下是要接触才可以知道,可若是离的距离够近,而对方的念头又特别强烈的话,他也是可以感觉到的。 可是,洛尘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云轻也在笑? 一股念头涌到白玉脑中,她立刻看向云轻。 “我读不到你在想什么。”云轻面色淡淡的:“可是我知道阿尘在想什么。” 也许是由于洛尘的念力数次深入她的识海中的原因,她和洛尘之间有一种莫名的联系,在许多时候,她可以感知到洛尘的一些想法。 当然这前提,是洛尘没有用念力对他自己的想法进行防护。 白玉恼羞成怒,可也毫无办法。 “云轻,你可想知道这东西的用途?”宗靖问道。 云轻心里有隐隐的猜测,可若是能证实就更好,立刻看向宗靖。 宗靖对着北境王抬了抬下巴,道:“问他就知道了。” 北境王? 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一直是种很窝囊的样子,他真的知道这些事情吗? “北境有一处档案馆,里面存放着自北境开国以来的所有信息,不过除了北境王之外无人能看,想必那里面会有些什么的。” 北境王怒喝:“宗靖,你这个孽子!” 他气的胸膛起伏,他本来一点都不引人注意的,可是宗靖却一句话就把他推了出来,而且还要把他们北境守护着的秘密暴露在外人面前。 “本王子的确是个孽子,可是谁让没有个好父亲教我呢!”宗靖冷冷一笑,眸光发寒:“更何况,本王子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他上前一步,一字一字问道:“我母后,究竟在哪里?” 北境王猛然倒退一步,就在此时,一阵纷乱地脚步声响起,北境王立刻面露喜色,叫道:“你们以为朕真的拿你们没有办法了吗?这秘库周围已经被朕的大军包围了,你们要是不想死,还是趁早束手就擒的好!” 可紧接着,就是一阵刀兵之声传来。 北境王顿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守着的应该是他原本带来的一些亲卫,两边同是北境的军队,怎么也不该打起来才是。 云轻一直都是静静地立着,此时才笑道:“只怕北境王年纪大了,想法也糊涂了,来的不是你的人,而是我们的。” 就在云轻话音落下,东海子莹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皇兄,云轻,你们还好吗?” 燕倾紧随着东海子云进来,一眼望到里面站在最中间的女子。 她穿着一件侍卫的服侍,脸上露出鲜明的喜悦,对着东海子莹笑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转向了他。 目光还是像两年前一般灵动,明媚温润的小脸不曾因岁月的流逝有丝毫变化,甚至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是孩子的线亲。 忽然,那张面容对着他一笑,燕倾像是从什么幻境里惊醒了一般,慌忙收回目光,阴冷地看向厅中的其他人。 外面的守卫早被他的大军制伏,现在这里的人,真的是再也没有一点底牌了。 “北境王,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回答我们的问题,顺便带我们去档案馆里看一看了。” 穷途末路,无论是白灵还是北境王,都再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按照云轻所说的去做。 白灵被押着走过云轻的时候,忽然对着云轻笑了笑。 “云轻……”白灵在云轻卫边低声说道:“别得意的太早,我们没有输。” 云轻眉头微皱,可是白灵已经走过去了,而东海子莹又过来围着她转来转去,云轻也就把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 他们已经没有一点翻盘的机会,又还能做什么呢? 北境王宫。 宗靖母妃的下落果然如他们先前所料想的一样,是在无极宫。 可是,究竟被带到无极宫去做什么,现在又是不是还活着,北境王却是一无所知。 宗靖气极,几乎想要杀了北境王,不过他要继位,总归是要一点名声的,所以就命人把北境王软禁了起来,对外只说他重病。 白灵和宗路也被关了起来,倒不是云轻心慈手软,而是白灵当年谋害了宗靖的母后,所以对于白灵的处置,总要等于宗靖的族人来了才可,他已经命人去接他的舅父和族人了。 云轻这几日在宫中,就泡在皇家的档案馆里。 因为北境秘库和吴国的皇陵结构十分相像,所以她已经命人前往吴国皇陵,查看在那里是否也有这样蓝色的石头。 而带回来的消息,是皇陵中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是中央地宫之中,却有被人挖过的痕迹。 很明显,那里也有一样的,只是,被吴景平先一步发现,带走了。 正文 第586章 石头的作用 第586章 石头的作用 故纸堆中,泛黄发脆的书页弥漫着一股略略呛人的味道,这些书册年代久远,不能反动和晾晒,所以云轻也只能到档案馆里来看。 档案馆一侧靠窗的地方收拾出来一个小书桌,云轻这几日就在这里查阅资料。 洛尘站在不远处,看到阳光从侧面照过来,映出她线条柔美的侧颜,微微抿着唇的样子,又让下颌处透出几许坚毅。 有时候不知看到了什么地方,她会微微地皱起眉头,但常常很快又展开,接着往下看下去。 这样好的女子,却并不是属于他的。 洛尘心头忍不住掠过微酸。 此时云轻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然后一笑。 “阿尘,你怎么来了?” 洛尘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别太累了,吃过饭再来看。” 不说就算了,听洛尘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有些饿了,其实这几天洛尘和东海子云几人也都在和她一起查阅着这些档案,只是资料实在太多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云轻站起身,忽然之间眼前黑了一下,她的身子一摇,幸好洛尘及时扶住。 “你怎么了?” 云轻眼前黑过之后就立刻又变得清明,就没怎么当回事:“没事,大概是起的猛了。” 洛尘不是很放心,反手握着云轻的脉探了一下,云轻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也就由着他把。 片刻之后,洛尘说道:“有些虚弱,我开些补神的汤药给你,之后不能再看这么久了。” “又要喝药?”云轻立刻苦了脸。 这两年她实在是不知道喝了洛尘的多少汤药了,而且因为不放心别人动手,所有的汤药都是洛尘一手包办的。 想到那一碗一碗的黑色药汁,云轻心头就发怵。 明明就是个神仙一样的公子,又是聪明绝顶的,可是为什么,熬的药就能那么难喝啊? 寻常药就已经有七分难以下咽了,再经过洛尘的手,七分也生生变成了十七分。 洛尘面色微微一僵,道:“让你那个婢女熬给你!” 燕倾过来,把茶茶也带来了,茶茶抱着云轻就是一通大哭,幸好后来又看见了糖糖,这才放过了云轻。 云轻想想当时的情景,顿时觉得又是一阵头痛。 虽然当时那种情况并不能说是她的错,可好歹的确是把茶茶丢下了两年。 不过现在有茶茶来帮忙熬药,总算也是件好事。 两人出了档案馆,众人早都聚到吃饭的桌子边上了,东海子莹正抱着糖糖,拼了命地想要哄她叫姨,可惜糖糖就是只笑不开口,让东海子莹郁闷的不行。 相反,一直沉默寡言的燕倾却是得到了糖糖的特殊照顾,伸着手要燕倾抱,燕倾错愕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的手是拿剑的,哪里抱过小孩子? 糖糖小嘴一瘪就要哭,这下可是犯了众怒,东海子莹直接把糖糖往燕倾怀中一塞,喝道:“抱着!” 燕倾一瞬间连身体都僵直了,这么小小软软的一个身体在手里,简直让他无所适从。 糖糖得偿所愿,立刻又笑了起来,啪嗒在燕倾全上咬了一口,笑道:“吃……吃吃……” 燕倾顶着一脸的口水,片刻之后,眼神不自觉地就柔软下来。 这个丫头真的是个开心果,除了偶尔会耍诈装哭之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让人不能不疼。 云轻看着这一幕也是心头温软,坐在桌边,一行人温馨至极地吃过了午饭。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云轻要再次回到档案馆里去。 那些石头的用途,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要能确证才好。 这一走,糖糖却是不依了,这几天云轻一直顾着查资料,都没有怎么陪她,她早就不满了。 小手抓着云轻的衣服,怎么也不肯让她走。 云轻有些无奈地一笑,抱过糖糖:“那你就陪着娘亲一起去吧。” 糖糖似乎是听懂了云轻的话,立刻就笑了起来。 云轻抱着糖糖一起到了档案馆,夜墨,东海子云,还有洛尘几人也都陪着一起去。 他们在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毯子,四个人分坐了四边,由着糖糖在中间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摆放材料的书架也在正中间的位置,就在离糖糖不远的地方。 糖糖正在长牙齿,看到什么都想要往嘴里塞,几人一个没留神,就见糖糖居然拽下了一本书,正往嘴里塞着。 “糖糖……”洛尘眼尖,第一个看到,立刻走到糖糖身边把书拿出来。 “小贪吃鬼,这东西不能吃。”一边熟练地擦着糖糖的口水,一边微笑着教训她。 其他几个人也都停了下来,一起看着这一幕。 糖糖尤自咧着嘴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轻也是抚额笑,她从来没有带过小孩子,只带过小动物,不过现在觉得,小孩子和小动物其实还真是满像的。 正打算收回目光继续干活,忽然余光一闪,正好看到糖糖吃的那本书,立刻过去一把拿了起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轻儿,怎么了?”东海子云看到云轻的动作立刻发问。 云轻没说话,只是看着被糖糖口水沾湿的那几页书,片刻之后才长舒一口气,笑道:“找到了!” 那一大堆的故纸堆,这几天看得她头都快要晕了,本以为至少还要看个三四天,可是没想到糖糖这小丫头运气倒好,随便拽一本出来吃,就拽到了最关键的那一本。 几个人围在房间里,东海子莹一边逗糖糖一边问:“你说那些蓝色的石头是无极宫飞升的重要材料,无极宫真的能飞升?” 云轻微微点头:“恐怕是真的。” “怎么可能!”东海子莹叫起来:“修仙那种事情,不都是传说里才有的吗?” 相比东海子莹,其他人的面色就显得淡定多了,既然这世上连念力都有,哪有些其他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 东海子莹也只不过是表达一下惊奇之意而已,很快又问:“那这些石头该怎么使用呢?” “据书里记载,无极宫应该是有特殊地方法把里面的能量收集起来,但究竟怎么做,就不知道了。” 其实云轻心里隐约知道,这些蓝色的石头应该是就类似于矿石一般的东西,里面有着巨大的能量,可以充当燃料,只是需要提纯之后才能使用。 如果无极宫真的能够把里面的能量提纯出来,那它曾经的文明水平,一定是极为可怕了。 不过这些事情她暂时都不打算说,只是说道:“这些石头的作用已经知道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停留下去,我想快点把剩下的几把钥匙找到。” 她的母妃,宗靖的母后,都在无极宫,那一句:没有死,可也没有活着,让她心里一直都极为记挂。 她想要快点找到无极宫,快点找到自己的母妃,也把一些恩怨都了一了。 这件事情众人倒是都赞同的,尤其是夜墨,他一早不想在宗靖这里呆着了。 宗靖斜着眼睛:“云轻,你这是过河拆桥啊!” 如今北境方定,所有人都能和云轻一起走,只有他不行,他必须留下来把北境内部的事情处理好。 云轻转着眸看着宗靖,若不是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宗靖想要夺下王位,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明明是搭了座桥,怎么就成拆桥了? 宗靖被云轻看得讪讪得,终究恼怒地说了一句:“滚滚滚,都滚,本王子早不想养着你们这些闲人了!” 说完,一拂袖走了。 剩下的人都大笑起来。 虽然说要走,也没有这么快的,有些东西总要收拾一下。 “王女,王女……”茶茶在一侧轻轻地叫。 云轻睁开眼睛,顿时被窗外的亮光刺了一下。 “什么时辰了?”她低声问道,声音有些哑,身子也是说不出的疲惫。 “王女,你是身体不舒服么?”茶茶有些担心地问道。 “可能是没睡好。”云轻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可是心里同样疑惑,她昨天就觉得累,很早就睡了,可是没有想到一觉睡了这么久,醒来还是一样的累。 “巳时了,早餐都已经布好了,您起来洗漱一下就可以去吃了。”茶茶一边服侍着云轻起床,一边和她说。 云轻点了点头,强忍着身体里的疲累起来。 到了厅中,夜墨和洛尘同时往她看过来。 “怎么了?”一见到云轻,夜墨就已然快步走过来,握着她的手低声道:“脸色这么白。” 云轻摇摇头,同样用没睡好来做答。 洛尘则是仔细地看了看她,问道:“我开的药可都吃了?” 云轻点头,这几天茶茶都有煎给她,她也都喝了。 洛尘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来。 云轻见状不由殿开一个笑容,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过是没睡好罢了,先吃饭吧。” 说着话,自己先坐了下去,又从东海子莹怀中把糖糖抱过来,拿起筷子,开始先喂这个小馋猫。 也许是因为糖糖真的很让人开心的缘故,从抱着糖糖开始,云轻觉得身体好多了,也没有那么累,桌上的其余几个人,才终于放下一点心。 正文 第587章 突变 第587章 突变 云轻的手中现在有三把钥匙,按照白子书的说法,要集齐六把钥匙,去到无极宫才有意义。 剩下的三把钥匙,一把在幻雪岛,这是云轻早已知道的事情,另外两把,却是一直都没有什么信息。 不过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千渚的轮回殿里也是有一把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先去东海幻雪刀,还是先去轮回殿。 “当然是去东海!”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东海子莹立刻就大叫。 “云轻,你答应过本公主要去东海的,不能说话不算话!”东海子莹用力拽着云轻,好像只要云轻说个不字她就要立刻翻脸。 云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东海子莹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却是抿了抿,就接着说:“就去东海,就这么决定了!你要是不去,本公主以后就不认你这个朋友!” 这么说着,眼睛却是很心虚地一直躲避着东海子云的目光,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东海子云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便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子莹都是为了他好,他又怎么舍得去责怪子莹? 云轻目光在两人之间看了一圈,随后便笑道:“好,我们先去东海,到了东海,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东海子莹顿时欢呼起来:“你放心,到了本公主的地盘,绝对亏不了你!” 目的地既已决定,后面的事情也就很简单了。 几日后,所有的一切收拾停当,云轻一行人便也踏上了出发的路途。 出发当天,云轻一早被茶茶叫醒,茶茶看着云轻眼睛里都是担心。 “王女,你真的没事吗?” 云轻的面色太苍白了,而且刚才她叫了云轻好一会儿才叫醒她,这在以前是绝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因为云轻向来都是极为警醒的人。 云轻抿了抿唇,她自己也确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之这几日,一直觉得非常累,似乎一觉睡下来,就不想再醒了。 不过除了觉得累之外,又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症状,就连洛尘看了,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碍事。”不想耽误行程,云轻还是强打精神,做出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出了门。 北境王宫,阴暗的地牢中,白玉唇边噙着冷冷的笑。 “母妃,他们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我们会不会死?”宗路从小养尊处优,虽然有一些小心机,可是毕竟没有经过大的波折,遇到这种事情,几乎把他的意志都给催垮。 “放心,母妃在这里,没人能轻易杀得了你。”白玉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是少有的慈爱:“不止不会死,你还会成为北境王。” “北境王?”宗路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母妃不会是疯了吧?他们现在还是阶下囚,要有什么样的变动,他们才有可能一跃而成为北境王。 白玉看出宗路的疑问,但却没有解答的意思,她只是眯了眯眼睛说道:“你且等着看吧。” 云轻,你终究要按我给你安排的路去走。 北境的冬天要比别的地方都长一些,但一路往东往南,气温就渐渐地回暖。 只是,云轻的状况却并没有好一些,反而每天越来越累。 这情况茶茶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是却没有丝毫办法。 云轻又觉得自己身体除了累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所以也就不许茶茶告诉别人,免得增添无谓的麻烦。 上路之后的第三日,走到北境与边境中央地带的一座小城,刚刚安顿下来,云轻又是觉得乏得要命,但又不想过早躺下,忽然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之声。 “云王女,我带了故之人物前来,云王女难道要避而不见吗?” 一连数声,都在叫着云轻。 他的声音十分高亢尖利,即使云轻休息的地方和外面隔着两重院子,都听得一清二楚。 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侍卫们阻止他的喝骂声。 云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都聚集到了院子里。 “不必管他。”夜墨当即说道。 无论是什么人,用这种方法要见云轻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云轻倒真没打算去见人,她只是担心在自己房间又忍不住睡过去,所以才走了出来。 闻言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忽听外面喊道:“云王女,我带来了平王遗物,云王女连平王的东西也不愿意见一见吗?” 平王? 云轻脑中顿时浮现出那个总是追在她的身后,一口一个小媳妇叫着她的身影。 那个吴景平,才是云轻承认的真正的吴景平,而现在王位上的这一个,才是云轻根本不认识的。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云轻往外面走过去。 洛尘和东海子云都是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就举步跟了上去。 吴景平一直是云轻心头的一处愧疚,不得不说,外面的人很高明,故意拿了吴景平的东西来。 云轻并没有走到门外,而是在一处待客的厅中坐了下来,门外的守卫很快得到命令把人带了进来。 “云王女!”来人是个中年男子,面容朴实平凡,属于扔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你带了什么东西来?”云轻直接问道。 “云王女请看。”那个人倒也没有扭捏,直接就拿出了一样东西。 夜墨微微侧了下头,荆远帆立刻上前,把那样东西接了过来。 不明之人送来的东西,是不可能直接入云轻的手的。 送东西来的人也毫不在意,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荆远帆检查。 荆远帆仔仔细细地把盒子还有里面的东西都查看了一番,又让洛尘来试了毒,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终于把东西递给了云轻。 云轻在检查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盒子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木像,雕琢的十分朴拙,可是却仍是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云轻的样子来。 夜墨很是不爽,可是当时云轻之所以会同意吴国的和亲,有一多半的原因都要怪在他的身上,而且吴景平现在又已经死了,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沉着脸坐着。 云轻把东西把东西接过来,顿时一种触电般的触感滑过全身,让她忍不住震了一下,手中也是一颤,竟直接将那样东西掉在了地上。 眼前忽然之间就是一黑,一直驱也驱不走的疲累彻底涌上,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抓住他!”夜墨离云轻最近,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云轻,又大声地对着其他人吼。 燕倾站的离门口最近,立时上前一步,封住那个人逃跑的道路。 一手去拿他,另一手就要捏向他的两颌,防止他自尽。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那人先一步咬碎了藏在齿间的毒药,燕倾抓住他的时候,只看到他口中流出一道黑色的血迹。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的极快,做完所有这一切,云轻手中的木人才堪堪掉在地上。 呯…… 木人落地,摔成两半,露出里面一颗淡蓝色的石头。 这东西他们都不陌生,正是不久前才北境秘库中见到的东西。 这石头云轻早就摸过碰过了,一直都没有事,可现在为什么…… “说,你主子想让你做什么?”洛尘一步跃到送东西来的人跟前,抬起他的衣领,厉声发问。 云轻这几日的状态十分不对,可是就连他也看不出究竟来,只能开些补气养神的药。 所以现在他根本不去号云轻的脉,而是去逼供。 那死士躺在地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主子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早就……该从这里……滚蛋了……” 洛尘怒极,还要再问什么,那死士的面容却量僵,瞬间不动了。 事情如此突然。 云轻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在呼吸,她的血液在流动,可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意识。 夜墨很想说服自己,她就和先前的几次一样,是在得到那把奇怪的钥匙之后,昏睡了。 可是眼前的情况却让他根本无法欺骗自己,这和那个时候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云轻虽然也是昏睡着,可是眼珠会转动,还会有一些其他的信息,让他们知道她是在这里的。 而这一次,她却好像是根本不在了。 “怎么样?”洛尘把过脉之后,夜墨立刻追问,其他人也都看着洛尘。 洛尘知道所有人都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好的结果,但他真的无能为力。 不得不,摇了摇头。 从没有一刻,他觉得如此沮丧无力,他空有这一身医术又如何,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救不了。 “王女!”茶茶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忍不住悲泣起来。 夜墨的手掌猛然握紧,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只不过一瞬间,突然就变了模样。 “她的念力被强行提升,本就有一场大劫。”洛尘眼眸轻轻眯起:“本来,应该有三年的时间才对,现在才是第二年。” “不错,的确应该有三年,可是这三年里,她受伤,怀孕,生子,又伤了元气。”东海子云眼底也是一片幽暗:“我们都大意了。” 正文 第588章 孤王的耐心很好 第588章 孤王的耐心很好 “我们恐怕要改变行程。”洛尘目光从云轻面上滑过,又快速离开,看着众人。 谁都没有说话,云轻现在的情况很像是离魂,若是这样,他们就必须先去千渚的轮回殿,想办法将云轻的魂魄固定下来才行。 “那也要云轻醒着才行,据说千渚的轮回殿神秘至极,我们不可能就这样带她进去的。”东海子莹皱眉说道。 “何止如此。”东海子云接口道:“不止是轮回殿,恐怕我们光是去千渚,就是一道天大的难题。” 一句既出,顿时屋中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千渚可说是云蒙大陆上最为矛盾的一个国家。 她虽处于内陆中央,可却是各国水道交汇出,国土境内几乎一半都是水道,各国往来经商也都往往要经过此处,按说千渚民风该是十分开放才是。 可是恰恰相反,千渚境内资源丰富,人民自给自足,几乎不需要外界提供什么,而因为她水道纵横的国土形式,也不怕外敌来犯,所以千渚国内对往来客商控制的十分严格。 每一个进出的人都有一整套几乎严苛的身份验证文件,但凡有一处错误,都会被千渚军队毫不客气地抓起来。 他们倒是也不会伤人性命,但却会把你直接踢出千渚,而且永远都不许再次进入。 换言之,如果没有得到千渚的通关文件,是不可能进入千渚的,而千渚的通关文件又可谓是天下最难得到的几种文书之一,哪怕是各国皇室,也轻易弄不到手。 片刻后,还是夜墨淡声道:“先想办法让她醒来再说。” 无论怎样,这样毫无生气的云轻,他都再也不想看到了。 “或许有一个人有办法。”洛尘忽然说道。 一屋子的人立刻把目光转向他,洛尘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轻声道:“不知白玉侧妃,现在有没有被处决,希望她还在。” 大殿中,宗靖正看着手中的一封国书,忽然听到夜墨一行人回转王城的消息。 他们怎么回来了? 宗靖皱着眉,虽然对不能一同前去十分不爽,可是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他很快迎了出去,当从他们口中得知云轻突然昏迷,要找白玉问问情况的时候,宗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们回来的真是及时,若是再晚半日,他的舅父一到王城,白玉就休想再有命在了。 “她还在。”宗靖说道,没有怎么犹豫,命人将白玉带了上来。 数日的牢狱之灾,白玉的形容不若刚见之时骄矜贵气,可脊背仍是挺得笔直,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落败了。 “云轻为何会昏迷?”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夜墨直接开口发问。 他沉着一张绝色的容颜,眉与眼之间都很低沉,仿佛暴风雨欲来前阴云满布的天空,凌厉的目光更为这天空染上一丝肃杀之气。 可即使这样,却半分无损他的俊美,反而让人更有一种心悸的折服。 即使曾在无极宫见惯了各色优秀男弟子的白玉也不得不感慨,上天对夜墨真是厚待,竟给了他这样的容颜,又给了他这样的威势。 而此时,所有人这些威势,都只为了一个女子。 白玉拢了拢发髻,道:“我若是说了,有什么好处?” 夜墨冷笑一声,叫道:“荆远帆!” “是!”荆远帆从门外拎进来一个人,一脚踩在他的手上,然后手起刀落…… “啊!”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宗路狂嚎起来:“手指,我的手指!疼死我了……” “路儿!”白玉面色大变,转头怒瞪夜墨,厉声叫道:“夜墨!” 夜墨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皱,冷冰冰地说道:“我问一次,你不说,我便从他身上卸下一块东西来,再不说,就再卸一块,手完了还有脚,脚完了还有眼睛鼻子,再不然,还有身正的那二两肉,该怎么做,白侧妃自己选择。” 白玉死死咬着嘴唇,她知道云轻一定会晕倒。 那钥匙和这些蓝色的石头之间本就有些相冲的地方,一开始的时候云轻自身的抵抗力尚足,因此只是觉得累,并不会显出什么,可是她为了查阅资料,一直与那些蓝色的石头有所接触,身体的抵抗力越来越弱,症状也越发明显。 她本以为云轻在离开王城之前就会发作的,可是没有想到她比想像中抵抗力更强一些,居然没有倒下,所以她才安排了吴王再推云轻一把,将那个含着矿石的小木人送到了她的手中。 而果然,身体早已到了极限的云轻只是一碰到那木人,就立刻发作了。 她本以为她掌握着解救云轻的方法,夜墨他们会好声好气,她也可以好好地谈谈条件,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夜墨居然是这么一个恶魔一般的人。 她脑中急转,夜墨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直接叫道:“荆远帆!” “不要!”白玉心头大惊,连忙想要阻止,可是哪里还来得及?荆远帆毫不客气一刀斩下,宗路又是惨叫一声,左手的无名指也离他而去。 “白侧妃,下一刀我可要斩右手的拇指了。”荆远帆好心地提醒。 白玉狠狠瞪着他,砍了小指无名指,对手的功能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可若是砍了拇指,那就意味着不能拿剑,不能写字,整只手都废了。 “云轻要如何才能醒来?”夜墨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孤王很有耐心,白侧妃无论希望孤王问多少遍,都是可以的。” 他自然可以! 他问一遍,路儿就要挨一刀,他当然没有关系。 可是她的路儿…… 白玉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她一时不查,就连累她的儿子失去了两根手指。 此时此刻,她再不敢有半分的犹豫,抬头说道:“云轻的确可以醒来,方法也简单的很。” 目光一转盯向宗靖,宗靖眉梢一挑,难不成和他有关? 就听白玉道:“只要王权之剑常在云轻身边就可以了。当年的北境王持王权之剑才可接近钥匙,这王权之剑所使用的材料,和钥匙本就有些相克……” 一句话没有说完,夜墨就直接连人影都不见了,宗靖只觉得眼前一暗,就看到夜墨站在他的身前。 “剑给孤王,你要什么?” 宗靖几乎给气笑了,夜墨知不知道王权之剑意味着什么啊?拿到王权之剑的人,就意味着他是北境的王。 夜墨一张口把北境都拿去了,还问他要什么。 黑着脸携剑站起身,宗靖直接往外面走过去。 夜墨身形一动还想拦,却被东海子云给拉住了。 东海子云也是无奈,他这个师弟向来冷静淡漠的很,只有在云轻的事情上,会完全失了分寸。 看着夜墨吃人的眼神,东海子云有些无奈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宗靖就是往云轻的房间去的吗?” 云轻此时也说不清自己是在哪里。 先前水长卿的空间崩塌了,按说她不会再到那个空间里才是,可是偏偏,她现在眼前似乎又是一片从未见过的景象,好像是个新的空间似的。 此地山明水秀,草木如春,山间有淡淡的山岚飘动,颜色都饱满而明艳,让人觉得仿如仙境。 难不成是水长卿的能力增强了?现在这地方,可比原先的空间要强多了。 正想着,忽然就听见一道声音: “长卿,阿琰,你们快来,就在前面了。”是个十分欢快的女声。 随着声音,三个人影出现在云轻的视线里。 为首的是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梳着少女才会梳的披发,前半部分的头发在脑后简单的束起,一张面容说不上倾国倾城,可脸上的笑意却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明艳起来。 三分长相,七分性情。 一个有着如此笑容的女子,会让人根本忽略了她的容貌,更何况,这女子的容貌本来就不差。 在她的身后并肩走来两个男子。 一个身材高大,宽肩细腰,也是一身白衣,不过同样的色彩,在那女子身上是飘逸灵动,在他的身上就成了驳驳英气。 他的眉眼线条十分鲜明,五官亦是深遂立体,只是眼中的目光却十分柔和,淡淡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少女。 而另外一个人一袭淡蓝衣衫,头发披散着,只用一条同样是蓝色的抹额箍住,飘带长长地垂在背后,随着走动微微摇摆,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这人,竟是水长卿。 “水长卿!”云轻连忙上前叫了一句,可惜,没人理她。 她又跑到了水长卿的身前,想要抓住他问问是怎么回事,结果,水长卿竟然穿过她的身体,直接往前走了。 云轻愣在当场。 合着,她现在成鬼魂了? 心头郁闷的不行,可是也隐约知道,她现在看到的事情,恐怕就是当年水长卿真正经历过的。 水长卿一直摆出一副老人的家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岁了,所以云轻也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先跟着看看吧。 她想着,就一路跟在了这三个人的身后。 走了没有一会儿,就听到前面的女子笑着叫道:“到了到了,就是那里!” 正文 第589章 合格奶爸 第589章 合格奶爸 “锦绣,你到底要我们看什么?”水长卿问道。 “就在那里。”锦绣抬手一指,忽然之间面色大变,急道:“阿琰,快帮它!” 她的手指着树冠,浓密的枝叶间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鸟巢,几只小鸟嗷嗷待哺,浑然不知有危险正在逼近它们。 一只蛇不知何时爬到了鸟巢的附近,张嘴就朝离得最近的一只小鸟咬去。 他们发现的时候已是有些迟了,那蛇几乎已将小鸟吞进口中,就算白琰用念力,只怕也是来不及。 而就此时,忽然一只大鸟不知从何出飞来,竟硬生生地出现在小鸟和蛇口中间,大蛇一口咬下没有咬到小鸟,却是咬在了大鸟的翅膀上。 大鸟痛尖声唳叫,可还是用没有受伤的翅膀狠狠地扇向蛇头,尖嘴也狠狠地啄下去。 大蛇受到攻击蛇身激烈地扭动抽打,可是那只大鸟,也分毫不肯退让,只是死死地护在巢前,只不过眨眼的工夫,一蛇一鸟已是斗了几个来回。 最终大鸟不要命的狠厉终究吓到了大蛇,大蛇仓皇离去,可是大鸟也伤势过重,直接坠落了下来。 锦绣连忙跑过去,心痛地拾起大鸟,那蛇是有毒的,毒随血走,窜行的最快,加上那大鸟方才护子心切与毒蛇搏斗,就更加没有生机了。 锦绣看着大鸟在怀中失去呼吸,面上都是不忍之色。 白琰看了一眼那鸟,道:“这是不青鸟,就算是极岛上都很少能见到了,难怪你要拉我们来看。” 无极岛? 她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明明水长卿的世界都已经崩塌了,可是怎么会到了无极岛,而且还是很久以前的无极岛? 诧异间,白琰已经跃起将树上的小鸟抱了下来,原本里面有四只小鸟,可是方才搏斗的时候蛇身扫过,三只小鸟已经经毙命,只余下了一只,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好可怜。”水锦绣接过小鸟,爱怜地抚摸着它的背。 水长卿则是看着地上的大鸟,叹了一声道:“这只大鸟也是够愚勇的了,它若是活着,总还会有小鸟,可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能不能保住小鸟且不说,它自己却是一定会有损伤,若是它死了,这一窝的小鸟,岂不是一样活不下去?” 水锦绣瞪了水长卿一眼,道:“你懂什么?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水锦绣虽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长相,可是瞪起眼睛的时候,却也别有一番可爱的滋味,水长卿立刻便笑了,道:“我又不是女子,哪里懂得。” 水锦绣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当真生他的气,三人低着头将小鸟小心救治了一番,便往远处走去。 云轻还想要跟上去,哪怕是随便看看无极岛也可以,可是谁知身体忽然之间仿佛不受控制似的,漂漂荡荡地往天空之上升去。 难不成要升天了? 胡思乱想间,眼前白光一闪,便没有了意识。 “亲亲……亲亲……”夜墨焦急地叫了两声,他方才明明见到云轻的眼珠动了,她有反应,就证明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走远,这让夜墨心头燃起一丝希望,但这喜悦不过一瞬间,云轻就又没有声息了,顿时让他的心有如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 “你不是说只要把王权之剑放在她身边就可以吗?”夜墨声音极冷:“都已经四天了,为何她还是没有醒来?” 眼前的男子容颜俊美至极,可是手段之狠辣却让白玉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前几日她不过是想拿乔一下,就生生害得自己儿子断了两根手指。 现在她半刻也不敢迟疑,连忙道:“肯定是有效的,只要再等两日就好。” “啊……啊……”糖糖也被抱了过来,她乖乖的,大眼睛有如黑葡萄一样,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也本能地感觉到娘亲这么一直睡着不对。 不过,云轻生下她之后,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昏迷比醒着的时候多,所以她也没有哭闹,只是抓着云轻的头发,自己在一边玩着。 玩一玩,就侧过头去看一看云轻。 她以前就是这样的,洛尘怕云轻一直昏迷,将来会让母女两人的感情生分,所以一直都是把糖糖抱在她身边,糖糖都已经习惯了。 一边玩一边看娘亲,如果娘亲醒了,就大声叫,这样就会有人立刻过来。 夜墨看着软软小小的女儿如此乖巧懂事,心头却是无比酸涩,想当年刚刚见到云轻的时候,她是何等生龙活虎一个人,身上似有用不完的精力,可是现在,却是虚弱至此。 忍不住掉过头,却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小丫头片子,想把你娘的头都揪光啊?告诉你,我没有头发了,就把你的头发都拔过来给我用。” “啊……啊……”糖糖立刻大叫起来,分毫也不怕娘亲的威胁,张着小手就往云轻的身上扑,口中忽然无比清晰地喊道:“娘……娘……” 云轻一怔,甚至连伸手去接糖糖都忘了,任由小丫头直接摔到了她的怀里。 “小笨蛋,再叫一声。”云轻戳着糖糖的脸蛋。 “孤王的女儿哪里笨了?”夜墨回头看到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 不过却是强自克制着,走过去把糖糖抱了起来。 云轻刚醒,还很虚弱,这丫头虽小,却也有些重量了。 云轻一抬头,就看到夜墨眼下微微的一片青黑。 不知道她昏迷了几日,但,这些日子,他过的一定很不好吧? 夜墨一字不说,只是盯着云轻,糖糖还在挥舞着小手,嘻嘻地笑,似乎是在和夜墨邀功。 她很厉害是不是,娘一醒来就叫他了。 “饿不饿?”有无数的话哽在心头要说,可是到了说出口的时候,却只剩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 云轻躺了许久,都只能吃点流食,还真的饿了。 她看着夜墨抱着糖糖的样子,不过短短几日,可是动作却已经十分熟练了。 正看着,夜墨伸指擦去糖糖口边因为兴奋流出来的口水,动作轻柔至极。 若不是亲眼见到,真的很难想到,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会是这么一个合格奶爸。 正文 第590章 你们没走 第590章 你们没走 云轻醒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更知道的是,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而已。 云轻灵魂没有稳固下来之前,任何事情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坐在桌前,喝着一碗洛尘专门为她调制出来的养生汤,眉目低垂,睫毛在眼下垂下发淡淡的阴影。 身形相比起两年前清瘦了不少,已然有些弱质佳人的味道。 只不过偶尔抬起头灵光转动的眸子,让人知道她绝不是外表表现出来的这样。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云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就是晕了一下,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不是醒来了吗?” 一群人还是盯着她看,东海子莹终究忍不住,忽然伸手用力揪了一下云轻的脸。 “明明就和我们是一样的,怎么就是别的世界跑过来的?居然还要回去,哪有这样的,都到了这里了,当然是既来之则安之。” 云轻给揪的脸上红了一块,差点气笑了。 不过东海子莹的话也让她知道了他们担心的原因,放下汤碗道:“既然知道我的灵魂有问题,那想办法去巩固不就好了,先前不是说过,有个地方对我这种症状很效果?” 本以为这是可以让他们稍稍放心的说法,谁知听到这个,厅中的气氛反而更沉闷。 “怎么了?”云轻终于发现了不对。 “哪有那么容易!”东海子莹长叹一声,把千渚那个古怪地方的规矩都跟云轻说了。 云轻认认真真地听着,末了问:“意思是,我们现在去不了轮回殿?” 话音刚刚落下,夜墨就截口打断了:“天底下,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只有千渚的轮回殿才能让云轻的魂魄稳固下来,不管要去那里有多难,夜墨都会想到办法的。 此时,正好宗靖走了进来。 “你们说,你们要去千渚?”他一边说,一边带出一种极为古怪的笑意。 宗岚低声把方才夜墨等人说的话跟宗靖说了一遍,宗靖脸上的笑意就更加古怪。 他走到房间里面坐下,似是忍了又忍,才终于说道:“本王子总算相信,这世上有天意这回事。” 说着话,从怀中拿出一封折子,扔到了桌子上。 “这是千渚的国书,千渚的公主要招夫婿,邀请本王子前去千渚做客。” 什么? 洛尘当即将那折子拿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朝众人点了点头:“是千渚的邀请函。” “你可以带多少人去?”夜墨一语问到最关键的。 “二百亲卫。”宗靖轻飘飘抛出一个数字,却是让茶茶高兴地欢呼起来:“太好了,王女,我们可以去千渚,可以去轮回殿了!”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们正不知道该怎么去那个守卫森严的国家,千渚却自己把邀请函送到了他们的手上。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可是等她叫完了,才发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欢呼,而其他人都只是含着淡淡地笑意在看着她。 “王女,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茶茶不确定了。 “你不觉得我们这一路太奇怪了么?我们本来要去东海,可是我却突然间昏迷,只能去千渚,我们正为去千渚的方法发愁的时候,却又突然有邀请函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话说到这里,就是茶茶再蠢也明拍摄,她顿时有些紧张地道:“那怎么办?是不是我们就不能去了?” 云轻又是微微笑了,乌黑的眼珠子一转,让人又看出几分她刚来这个世界之时的灵动与狡黠。 她笑道:“去是要去的,只是,也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宗靖的舅父在两日后到了北境,宗靖将国内的事情交代了一番,便点齐了人马,打往前往千渚出使。 其实,这一趟他本来根本不打算去的,千渚的公主招婿,关他什么事? 他是北境的王子,难不成还能娶一个异族的女子来当王后不成? 这和北境的规矩也不符。 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毫不犹豫去了。 整个北境都在流传,说大王子此去是为了王子侧妃的身体,侧妃身体有恙,只有千渚才有治疗的方法,所以哪怕王子根本对招亲没有兴趣,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千渚的邀约。 草原上先前本来就有宗靖惧内的说法,再配合着这次的说辞,真可谓是把宗靖的深情演绎的轰轰烈烈,不知道草原上多少女子都把宗靖当成是梦中情人了。 出行的这一日,也是无数人跑来观看,谁都想看一看能让王子这么痴情的女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要知道,大王子可是把这个女子藏的很好的,来了北境两年多了,居然一次都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 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和每一次一样,云轻深深地藏在马车里,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她的样貌。 云轻坐的是一辆很大的马车,都快赶得上一座小房子了,哪怕是夜墨洛尘东海子云几人都坐在里面,也不显得挤。 听着外面一声一声鼎沸议论,夜墨面色黑的都快要滴下水来。 明明是他的人,他人的妻子,为什么就成了宗靖的侧妃? 不过看着云轻一脸淡定,似乎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虽然明知她和宗靖之间并非外面的人所说的那样,可还是忍不住气愤。 夜墨伸手从东海子莹怀中把糖糖抱了过来,低声诱哄起来。 搞不定娘亲,至少也要搞定女儿才行,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女儿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才行。 夜墨的小心思没有什么人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没有人会理他。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宗靖站在车外与他的舅父叙话。 “舅舅,国中就拜托你了。” “放心,舅舅一定为你守好。” 宗靖微微点头,又道:“白玉……” “今日我就会带她去你母后的衣冠冢,这个女人心地歹毒,当年没有少迫害你的母后,我定要在墓前将她碎尸万段。” 宗靖点了点头,这是他舅舅心头一直以来的执念,他自然要满足。 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行人离开王庭,向着千渚的方向进安而去。 宗靖的舅父送走他之后,果然如他所说的,立刻赶回王庭,要去将白玉从狱中提出来,可是刚一入宫,忽然间便是两队人马,直接从宫门之的冲了出来,飞速地将他和他的亲卫包围。 一道人影从宫内大步走出,怒气沉沉地大喝:“大胆奴才,居然敢犯上做乱!” 这般的气势,不是北境王是何人? 北境王身后站着两人,一人粉面朱腮,面含冷笑,还有一人有些憔悴,可也难掩脸上的得意之色,正是白玉和宗路。 两旁亲兵飞快地围上前来,宗靖舅父此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怒声道:“你们一直就是装的,就在等靖儿离开是不是?” 白玉上前一步,冷笑道:“宗靖也太小瞧我们了,王上和本宫在北境这么多年,岂是他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先前不过是一时不察,不小心落入了他的手中,所以才不得不暂时忍耐,如今宗靖已然离开王庭,你不如猜猜看,他还回得来吗?” 宗靖舅父面色大变,北境王又恼怒说道:“朕就是当年太仁慈了,才会留着你们这些祸害!这一次,朕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一边说,一边就要叫侍卫把宗靖的舅父抓起来。 就在此时,却听到一声低低的笑声:“父皇要杀谁?” “自然是杀……”几个字出了口,才猛然惊觉到不对,慌忙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却见到几个人缓缓从宫内的方向走出来。 宗靖一袭墨黑色的长衫,本就能高大的身材更显挺拔,气宇轩昂,龙形虎步,无形中带着一种威压。 云轻在他身侧几步立着,纤细的身形婷婷而立,唇边抿着笑,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玉。 而夜墨洛尘东东海子云几人,也是随意地的站着,但每个人的看他们的眼神,都好像是在猫看耗子。 他们为了在宗靖走后第一时间从宫中出来,动用了不少力量,还自以为得计,但此时看来,不过是一闹剧罢了。 “云轻,你们没走?”白玉怒声叫道。 云轻眨眨眼睛,无辜说道:“这么大个国家,里面蛀虫又太多,若是不把这些蛀虫都捉出来,我们怎么放心离开? 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都极为巧合,似乎有人十分希望他们到千渚去,而且,还要让宗靖和他们一起去。 要知道,没有宗靖的那张邀请函,他们也是根本去不了的。 究竟为何要让她先去千渚,她一时半刻想不明白,可是宗靖离开之后,谁得到的利益最大呢? 这几乎已经是不言自明了。 此去千渚,没有一两个月回不来,北境初定,本就有许多不安定因素,这一两个月里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就算要去,也要先把国内的事情解决清楚才能去。 此时宗靖的舅父总算是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地笑骂了一句:“你这小子,居然连舅舅也不告诉!” 正文 第591章 出事了 第591章 出事了 白玉这次为了出来动了不少人,这些都是她的死忠派,只是动乱发生之后一直隐藏着,此时也全都被揪了出来,宗靖没有任何犹豫,以雷霆手段处理了这批人。 对于白玉母子,他也没有分毫客气,这样的人只要活着,就必然还会兴风做浪。 出了这事,宗靖的舅舅也不求一定要把她带到衣冠冢去了,宗靖直接命人将她押下,当场处决。 至于宗路,宗靖同样没有手软,命人和白玉一起处置。 白玉直到此时才是真正地慌了,她大吼着,叫宗靖看在血脉兄弟的情意上,放宗路一条生路,见宗靖丝毫不理,又转头去求云轻。 她知道云轻在宗靖心中是有地位的,若是云轻肯开口的话,宗靖一定会听。 云轻面上云淡风轻的,只是淡声说道:“侧妃娘娘,当初宗路王子在炸毁山洞的时候,可曾念着他和宗靖是兄弟吗?” 白玉先是一愣,此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又有人捧了宗路的头颅进来,大声禀报:“大王子,判贼宗路已伏诛。” 白玉的神色瞬间疯狂起来,她犯地大叫:“云轻,你别得意,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声声诅咒,恶毒阴狠,夜墨眉心微微皱起,俊美容颜蒙上一层薄薄冷意,道:“宗靖,你手下的人都是七老八十了么?” 连处决个人都做的这么慢。 宗靖哪里会听不懂夜墨的嘲讽,冷哼了一下,侍卫们顿时把白玉也拖了下去,眨眼之间,又是一颗大好人头送上。 北境王此时都已经快要吓尿了,当宗靖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直接扑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别杀我……” 北境王此时无比的后悔,他怎么就没有早一点把这个儿子杀了呀? 若是早杀了,也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晚了,宗靖羽翼早已丰满,远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宗靖走上前一步,却被人拦住了。 低头,盯着云轻拉住自己的手。 “你是要做北境王的,不能背上弑父这么难听的名声。”云轻淡声说着,转头看向洛尘。 “阿尘,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吃了糊糊涂涂的,但不会死?” 这个北境王一时之间还要留着,至少不能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死,等到过上几年,这政变的事情渐渐散去,别人都再想不起来了,那时宗靖再处置他,也不迟。 这么一个能为了新宠虐待发妻,甚至毫不犹豫将发妻送给无极宫的男人,就是死了,云轻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我至少有十三种药,只看你要哪一种。”洛尘温声回应。 北境王闻言,彻底摊倒了过去。 起起落落一瞬间,这人生对他来说,也太刺激了些。 处理好宫中的这些事情又用了几日时间,五日后,云轻第三次出了王城城门。 这一次,总算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千渚了。 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他们走的极为低调,只坐着平平常常的马车,人员随行也不多,就如普通的商队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车队在草原上走了十四天,这日到了离边境很近的地方,再有一日,就可以出境了。 云轻醒来之后,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过众都知道这只是假象,一旦到了时间,云轻的灵魂随时都有可能离体而去。 至于离开身体之后,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就此湮灭,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一日停下来休息得很早,草原之上到了日暮时分极美,夕阳如火红的圆盘,遥遥地挂在天边,给草原都染上一层金红色。 云轻也下了马车休息,忽然宗岚找了过来。 “她来干什么呀?”茶茶小声地说道。 宗岚虽然先前和云轻有过短暂的合作,可是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一路上无事,宗岚是绝对不会到云轻跟前来的,可是此时,她却来了。 云轻有些好笑地看了茶茶一眼,虽然和宗岚不对付,可也不是敌人,而且,正是因为她平时从来不找自己,此时找来,才一定是有大事。 “云王女……”宗岚走近叫了一句,就不知该如何说了。 “宗岚将军有事直说妈可。”云轻也没有绕弯子。 宗岚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能不能去看看王兄。” 宗靖?宗靖怎么了么? 云轻疑惑地看着宗岚。 宗岚咬着唇,说道:“王兄从昨天夜里开始就有些坐立难安,还被噩梦惊醒了,今天一天,我看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这会儿王兄又一个人往草原深处去了,我不知道王兄有什么烦心的事,我也不好问……” 好些事情,她不能问,也问不出,可是云轻却可以。 她嫉妒,却不能不来求助云轻。 云轻只是想了一下,就点了头:“我去看看。” 这倒不是云轻多管闲事,而是她终究是和宗靖相处了两年,虽然这两年里实际相处的日子不过只有后面的那大半年,可是与宗靖之间也有一分特殊的默契在。 宗靖是个心志很坚强的人,不至于一个噩梦都能让他坐立难安。 一直走到草原很深处,才看到了宗靖,然而,也只是一道影子而已。 他骑着一匹高头战马,有如疯风般从远处掠过,甚至根本没有看到云轻。 “宗靖王子!”茶茶拢着手大叫起来。 顺着风,茶茶的声音传的很远,宗靖一回头,看到云轻在这里,调转了马头奔回来。 马匹速度极快,在草原上像是离弦的利箭,只一瞬间就离云轻很近了,茶茶吓得连忙拉着云轻要躲,云轻却是微微一笑,安抚了茶茶。 此时宗靖的马匹几乎已经到了云轻的身前,他微微一笑,想要卖弄一下马术,用力一拉马缰,要让马匹人立而起,再正好在云轻的脚前落下。 可是没有想到,云轻却伸出一只手,赶在他落下之前摸到了马匹的前腿,然后轻声道:“落!” 呯! 马匹突然抖了一下身子,就连宗靖都控制不住,而且他一时之不察,竟失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好在他反应快,在空中翻了个身,这才免去了在草地中打滚的命运。 “你这女人!”落地之后,宗靖没好气地看了云轻一眼。 “谁让你要在我们王女面前卖弄和动物有关的事情,活该!” 茶茶总算想起云轻的能力是什么,毫不客气地嘲讽了一下宗靖。 宗靖懒得和一个小丫头计较,问云轻:“你找我?” 云轻示意宗靖一起走走,让茶茶留在原地。 这一片草原已经接近边境,但因为有夜墨的暗卫还有燕倾的大军在四周守着,所以倒也不担心安全的问题。 “其实你本来不必来的。”云轻轻声道。 就如北境民间所说的那样,宗靖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去千渚,他根本不会在乎千渚的公主招不招亲。 就算解决了一些北境国内的事情,可是在动乱初平的时候就离开,终归是不好的。 “本王子乐意!”宗靖一甩头,高高束在脑后的马尾甩出极漂亮的弧度:“云轻,你该不会以为本王子去那里是为了你吧?本王子只是为了去无极宫救母后而已。” “不管是不是为了我,我都领了这份情。”云轻道。 宗靖瞬间哑口,顿时觉得这女人实在很不可爱。 “你是不是不放心王城?”云轻转了话题。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宗靖竟真的沉下了面色。 “发生什么事了?”云轻立刻问道,他们这次出来,应该是将王城内的所有不安定因素都清除了,为何宗靖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现在还没事,不过我心里总是不对劲,尤其是这两天,好像有什么事情是我们漏掉了。”宗靖深吸一口气:“我有些很不好的预感,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既然不清楚,就不要想太多,若是事情无可避免,就一定会来的。现在想太多,不过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罢了。” 宗靖半侧了头,看到云轻正静静地看着他,目中有很明显的关心之意。 显然,她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敷衍,而是在告诉他一件事情,若是有事,她是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心头微微松了一下,反正过来一件事情:“你怎么知道本王子心情不痛快?” 云轻微微抿唇:“你居然没找夜墨麻烦。” 这两人在一起,是时时都会听到冷嘲热讽的。 宗靖一僵,道:“本王子才不屑于和他一般计较。” 云轻只是笑,直笑得宗靖脑羞成怒,一甩袖子自己往营地走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云轻这么闹了一下,心头的那丝烦闷虽然还在,但却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不多时,营地的饭做好,众人就都围在了篝火边,火苗暖暖地映在每个人的脸上,说不出的和谐与温馨。 这大概就是云轻魔力所在,若不是她,他们这些人是绝对聚不到一起的。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忽然一串急促地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骑骑士从远处急奔而来,还离着好几丈的距离就滚鞍下马,带着哭腔道:“大王子,出事了!” 正文 第592章 哪怕与他背道而驰 第592章 哪怕与他背道而驰 北境王城,血肉纷飞,一队队身穿白衣的无极宫弟子来回穿梭,几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整个局面完全控制住。 “圣女英明。”穿着北境后宫服饰的女子谄笑着,跟在白静书的后面。 “这些年辛苦你了。”白静书淡淡说道,完美的容颜圣洁如水中莲,一个转眸都让人惊艳不已。 北境宫妃心头只是羡慕,连妒忌都生不出来。 圣女实在是太美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造化,才能生出这么完美的人来。 而且,又极有能力。 这些年来宫主已经渐渐不理事,宫中的大小事务都是圣女在处理。 听说,她很快就要和圣子成婚了,不过,似乎不管是圣女,还是圣子,对这门婚姻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所以,也不知道这婚事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脑中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面上却恭恭敬敬地回答:“都是宫主神机妙算,事先派了弟子隐匿在这里,与白玉一明一暗,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白静书点了点头,数年不见,她也褪去一些当年的高高在上,但那只是表面罢了,骨子里的骄矜却是无论如何也去不掉的。 “如今北境秘库已开,我们需要的东西也到手了,你当尽心尽力把事做好。你膝下无子,本宫已经为你从宗室中抱养了一个,有那个孩子,你也就明正言顺了,相信那些老臣们也不会反对你的。” 宫妃白蕉心头暗笑,北境三品以上大臣的家眷早就被无极宫用药物控制在手中,他们就是想反对也不行啊。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么做终归是面子上好看一些,北境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只会以为这是宫廷内部的斗争,而不会想到别的什么。 “圣女英明!”白蕉又说了一句。 白静书对这样的话早就已经不为所动,她只是往西南的方向看过去。 云轻,本宫在千渚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你可要好好收着! 草原之上,前来报信的士兵带着哭腔道:“无极宫念力大军一到,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只片刻之间就被打的七零八落,将军命人向外突围,可是整整一营的人,最终逃出的却只有我一个……” 想到当时水火漫天飞舞,连人影都见不到,可是身边的同袍却莫名就血溅当场的惨象,这名士兵仍旧觉得心有余悸,身体抖个不停。 “我舅舅呢?”宗靖立刻问道。 “当时情况太过混乱,大人他……大人和我们失散了……” 宗靖拳头顿时握紧,嘴角也绷成一线。 云轻几人也都是沉默,他们果然还是疏忽了,谁也没有想到无极宫在北境的手竟然伸的这么长,这么深,除了一个白玉之外,竟还有其他的人。 云轻命人把那个士兵带下去休息,想要说什么,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是一夜之间,前一天,宗靖还是北境的王子,是实质上的北境王,可是现在,却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流亡之人。 “可需要回去?”云轻轻声问道。 宗靖忽而长长吐出一口气,没回答云轻的话,却看向了夜墨,道:“你问问他,这时候可需要回去?” 他这一转头,云轻才看清他面上的表情。 深刻如刀削的面容上并不是想像中凝重,反而唇边带了一丝嘲讽般的笑容。 云轻心头轻轻一动,就听夜墨说道:“未虑胜,先虑败,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和孤王齐名?” 宗靖嘴角抽了抽,虽然夜墨说的没错,可是为什么听了就让人很想揍他呢? 东海子云也道:“想来宗靖王子本来就没有把王城太放在心上,若是他的精锐都在王城附近,就算有念力大军,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攻陷,现在宗靖所担心的,怕是只有他舅父的安危吧。” 东海子云这一点倒是说对了,宗靖临出城之前也曾和他的舅父说过,让他不要在城中耽搁,他会派心腹之人看着,若是一切平安就罢了,若是真的还有什么异动,左右不过是一座城而已,弃了就是,保存力量,等他回来再做处置。 只是,他舅父大约觉得他打下王城不易,太想要为他守住,所以没有及时退出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茶茶小声地问道。 宗靖唇边咧出一个笑容:“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难不成还回去?自然是去千渚!” 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都等从千渚回来再说! 宗靖说的理所应当,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同样的理所应当。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云轻灵魂的事,她的灵魂一日不能稳固,只怕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不能安心的。 云轻心头一阵暖流涌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道:“那你们还要不要吃饭,饭都凉了。” 草原的夜色清凉如水,天极高,星子极远,云轻一个人走在辽阔的草原上,连茶茶都没有带。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看到不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 挺拔俊秀,衣摆在草原的夜风里轻轻飘荡,顺着衣上的花纹一路望上去,最终望进一双温柔的有如泉水般的眸子里。 “阿尘。”云轻轻轻地叫了一声。 洛尘走到她的身边,也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一起在草原中散步。 又走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问道:“想通了么?” 云轻身子微微一颤,一仰头说道:“想通什么?” 难道阿尘知道了什么?可是,他从来不会看她的心。 “就是不用念力,我也一样看得出来。”洛尘淡声道。 云轻抿唇,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 洛尘低下头,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像是能一直把她吸进去似的,在这种目光下,云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你想要回去,是不是?” 云轻叹气,洛尘果然是看出来了。 当初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她的确是很灰心,很冷情,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呆了。 她本来就是异世的灵魂,就算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脑中一直萦绕着这样的念头。 直到糖糖出生之后,才打消了一些,但,还是偶尔会想起。 可是方才,她才知道,有这么多人,为了让她不要离开这里,而把所有的一切都放下。 那一瞬间,她才觉得,她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只是想不到,这念头居然被洛尘看出来了。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云轻微微撅嘴,有些不满。 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却一句话也没说过,让她还以为自己的心思瞒的挺好的。 洛尘眸子微垂,月光照在他如玉般的面容上,再抬起来的时候,里面的清辉几乎让人沉醉,他轻声道:“云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的。” 哪怕,那个决定,是与他的未来背道而驰。 月光这样好,却比不上沐浴在月光下的那个人,他一身通透,一身纯粹,就算真的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不会有这么美好。 回到营地好久,云轻都不能从洛尘的话里回过神。 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可是知道了,还是支持。 这种情意,她要怎么样才能偿还呢? 这一世,是不是注定要负了他? 洛尘很傻,真的是太傻了。 洛尘最不幸的事情就是遇到了她,若是洛尘不能幸福的话,她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这天夜里宗靖很忙,接连下了好多道命令下去,夜墨洛尘东海子云都派出了自己的人马,去帮助宗靖寻找他舅父的下落,但他们的行程却是没有任何改变,还是继续往千渚行去。 出了北境国境,又走了几日,陆路到了尽头,需要弃车登船。 千渚是万河之国,自然走水路是最快的。 到了港口,云轻一眼就看到河中的码头上停着一艘大船,上下足有三层,雕梁画栋,装饰极尽精美,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想象到在上面会有多舒适。 云轻转头看身东海子云:“师兄,这是你弄来的?” 北境是草原,归离是内陆,这两个国家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大船,再加上还有水手。 东海子莹叫:“你怎么不说是我弄来的?” 云轻笑看她:“是是,忘了问你了,是你弄来的么?” 东海子莹狡黠一笑:“可惜,你弄错了,这船还真不是我们东海的。” 不是东海的?那还有哪里有这么大的船? 东海子云笑着道:“轻儿,你小哥哥若是知道你把他给忘了,一定会伤心死的。” 小哥哥几个字一出来,云轻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 是呀,她怎么把小哥哥给忘了。 当年云宏烨围剿隐族之后,柳清朗就是逃到了千渚,还在千渚把柳真如留下的南商行发扬光大。 千渚名为万河之国,国内千万条水流汇聚,再适合经商不过。 如果是他们的话,能有这么大的船,那就一点也不意外了。 “柳清朗没有来,他有些别的事情,不过派了人来。” 一个人走上前来,对着云轻施了一礼,道:“云王女,公子叫我来接您。” 说着话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云轻。 这是个女子,但却穿着一身男装,头发绑成马尾利落地扎在脑后,带出一种驳驳的英气。 只是,十分眼熟。 正文 第593章 海上之战 第593章 海上之战 “木逍是你的什么人?”云轻脑中闪过一个人影,脱口问道。 一抹哀伤之色从眼前的女子脸上滑过,转瞬即逝,然后轻声说道:“是我哥哥。” 当年柳清朗前去归阳,为了让她有资格参加夜墨的选妃而露了形迹,不得不提前离去,当时,为柳清朗驾车的人就是木逍。 可惜,由于云妩的设计,柳清朗中伏,木逍为了保护柳清朗而战死。 这件事情一直都在云轻的脑子里,虽然她没有说过,可是一直都记得。 “你叫什么名字?”云轻温声问道。 “木瑶。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的瑶。”显然,因为很多人都会以为是逍遥的遥,所以木瑶特意解释了一句。 “你哥哥……” “云王女不必说了,当初是公子把我们带出来,我们才能活到如今,哥哥为了保护公子而死,也是他该做的。我不会怨怪的。” 木瑶说的十分坦然,似乎心里早已经想过无数遍,但她越是这样,云轻心里就越是过意不去。 她停了片刻,才说道:“害死你哥哥的是云妩,当时我不知道,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你报了这个仇。” 说起来,她和云妩之间的账,也从来都没有算过。 那个女孩子,明明一直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却能一直伪装着,不知道做了多少暗中害人的事情。 甚至当初若不是她提前一步赶到,连柳清朗也要没命。 小小的年纪,狠毒至斯,她若是再遇到,绝不会放过她。 木瑶闻言,目光终于动了一下,道:“那木瑶就先谢过云王女,若是真有这样的机会,还请云王女将云妩留给木瑶。” 云轻没说话,却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柳清朗知道云轻要来,自然把一切都准备地十分充分,只等他们一到,就可以上海出发。 “云王女,这条水道是通往千渚的一条干流,平时来往的商船很多,我们从这里走,速度慢不说,而且鱼龙混杂,出来时候公子交代我,让我们从海上绕出去,虽然看似路远,但海流比江流快,这个季节又是顺风,反而会更快到达。” “水上你是专家,自然是听你的。”云轻对此毫无异议 ,全都交给木瑶。 木瑶点了点头,又说道:“公子之所以让我们走海道,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此时正押着一船重要货物从海外归来,预计两日后会到亭山岛,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两日后云王女就可以见到公子了。” 说完,木瑶先一步下去准备航行的事情,而云轻则是意外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还以为要到了千渚才能见到柳清朗,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 他们也已经有两年没有见面,她当时醒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反复的昏迷,一时间也没有想起来要去通知柳清朗和柳清锋,后来想起来了之后,就赶上宗靖要去镜原雪山,因此只是派人过去说了一声。 但现在,总算是要见到面了。 也不知道他这两年过得如何。 一时间,心里满是雀跃。 因为心情好,就连时间都得很快。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知道今天就可以见到柳清朗,原本过的很快的时间又让人觉得慢了起来。 云轻一早起来,问了好几次,什么时候到亭山岛。 后来,问得木瑶都有些无无奈了,睁着眼睛看着她,云轻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到甲板一边去看风景。 海面辽阔,海风怡人,大海和草原又有不同,草原的辽阔给人一种苍茫之感,而大海的辽阔却会让人心头胸怀壮志一朝萌发。 难怪古人每到海上必有佳作,这样的景色看着,又怎么会不:俱怀逸兴壮思飞? 到了上午时分,远处隐隐约约可见到一座小山般的影子,云轻立时叫起来:“木瑶,那里是不是亭山岛?我们是不是要到了?” 木瑶抬头看过去,笑道:“是的,就是那里。那边有一个回龙湾,很适合停靠,公子一定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一边说,一边命人快速把船往那边靠过去。 云轻心头极为兴奋,一直站在甲板的最前端往那边了望着,其他人也都走了出来。 可是随着走近,战飞忽然道:“好像不太对劲,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战飞手指的方向,丝丝黑色的烟雾不住腾起。 因为回龙湾是在岛的背面,所以他们看不太清,只能看到那个方向不住有黑烟飘起。 唯独木瑶熟悉海上,她一眼望过去就变了面色:“是火!公子他们的船怎么会起火?” 刚说完这一句,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轰响。 随着轰响,海浪溅的半天之高,将周围的海域都震动了。 云轻差点站立不稳,还是夜墨托了她一下,这才站稳。 云轻虽然没有经历过海战,可是电视还是看过的,她立刻问道:“怎么回事?是有人在开战么?” 木瑶也是差点摔倒,她咬牙说道:“没错,开战了,一定是燕家做的!” “燕家?” “没错,燕家。千渚国内,除了我们南商行之外,就是燕家的生意做的最大,他们一直想把我们踩下去,可惜好多次阴谋都被公子打败了。三年前公子去归阳找你,他们还买通了海盗,劫了我们好几艘船,又挑动商户闹事,那一次南商行差点遭遇灭顶之灾,还是云王女你给了公子大批的银两珠宝,这才助南商行渡过了难关。” 当年云轻和亲吴国,身上带了大批的银两珠宝,正好那时传来了南商行被海盗打劫的消息,那些珠宝都是归离的皇帝给的,不用白不用,于是云轻就干脆在夜墨的纵容之下策划了一场抢劫,将那些东西都送给了柳清朗,让他带回了南商行。 现在听到这些东西都发挥了作用,她心情自是不错。 只是,现在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远处的浓烟,还有不时传来的巨响,都在提示着那边的情况并不好。 “南商行渡过难关之后,燕家并没有放弃,还是时不时地就找麻烦,这一船货物是千渚女王要的,贵重不说,若是损失了,那麻烦就大了。” 沐瑶一边说着,一边指挥人下小船。 “咱们这艘船不是战船,过去了不仅帮不上忙,只怕还会有危险。云王女,你们在这里稍候,我过去看看。” 可是还没有动作,就被云轻拦住了。 “把小船收上来,就开这艘船过去。”云轻道。 船上的人都是沐瑶带来的,一个个都看着沐瑶,沐瑶也很是惊讶,耐着性子解释道:“云王女,真的不行,这艘船上既没有武器,速度也比不上战船……” “你出来的时候,小哥哥有没有说过要听我的?” 沐瑶想了想,柳清朗还真的这么说过。 “总之听我的就对了,立刻下令,让大船靠过去。” 沐瑶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眼云轻,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望着远处黑烟涌起的方向,面容平静从容,虽然随着距离的拉近,黑烟已经越来越浓,甚至都能听到喊杀声,可是她没有一丝惧意,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沐瑶咬了咬牙,一挥手道:“大船靠过去!” 走近了,便发现那里并不是一两艘船,而是足足有六艘。 “当中那艘是主船,货物都在上面,两边小一些的是护卫船,不过有一艘已经被击中了。对面那三艘大的,都是燕家的船。” 沐瑶在旁边低声解说着,看到船头上大大的燕字旗,声音里含着几分鲜明的怒意,显然,他们和燕家的仇结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此次柳清朗带了两艘护卫船,不可谓不谨慎,却还是遭到了伏击。 此时他立在船头,面色阴沉,指挥着两艘护卫船还击。 “公子,你看那里!”身旁的一个副手指着远处高声道:“那好像是咱们的船!” 柳清朗望了一眼立刻面色大变,喝道:“快打旗语,不许他们靠近!” 说完之后又忍不住道:“这个沐瑶在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那艘船不是战船,还往这里来!若是把轻儿也陷到这里怎么办?” “云王女,公子让我们快点离开。”沐瑶看着对面的旗语,几乎能想像得出柳清朗的表情,连忙和云轻说。 “都到这里了,哪有离开的道理?” 此时,燕家的几艘船也看到了云轻他们,报告给了燕家的指挥者燕扬。 燕扬眯眼瞧了一眼,就道:“给他们点警告,若是非要过来,那就正好,一起送他们上西天!” 呯呯两声,两枚火炮凌空而来,就在离云轻等人不远处的海面上落下,炸起大片水花,海浪的波动让云轻等人的船也是摇摆不定。 云轻一直在观察着,这个时代的海船虽然已经开始装备火炮,但威力明显十分有限,只有范围很小的爆炸,主要的杀伤力火炮之中携带着的火油。 柳清朗他们其中的一艘船,就是因为中了炮而燃烧起来。 “我们没有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是找我们的麻烦来了!”荆远帆被海水淋了一头一脸,还有只螃蟹被炸了出来,正顶在他的头上,说不出的好笑。 正文 第594章 皇女千宁 第594章 皇女千宁 “打旗语给小哥哥,让他把船往后退,和燕家的船拉开距离。”云轻沉稳说道。 水上作战,在两方势力相当的情况下,一怕风,二怕火,而恰好,这两样他们都有。 “他们让我们后退。”副手看着旗语,转过头来满脸疑惑:“后退又什么用,咱们船上都是货物,肯定跑不过燕家的船,再说就算退开了,他们又能做什么?” 柳清朗也是抿着唇,不过,他很快想起来,云轻从来不是那些闺阁里的弱质女子,相反,那次最危险的时候,还是她出手才救了自己。 既然她这么说,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看了看眼前的战况,他一咬牙说道:“命令珍珠号冲过去,其他两艘后退!” 珍珠号便是那艘被击中了的船,虽然起了火,但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 船的造价极为昂贵,尤其是战船,但此时,柳清朗却是决定要舍弃一艘战船了。 副手还要说什么,柳清朗喝道:“快去!” 副手一个激灵,立刻跑步上前,大幅度地的挥动着手中的旗子。 “他们要撞船!”对面的燕家也发现了,立刻向燕扬报告。 燕扬冷哼一声:“垂死挣扎!一艘破船想拉着我们的战船陪葬,没那么容易,传令下去,避开那艘破船,从两边包抄上去,别让柳清朗跑了!” “是!”那边得了命令,立刻也指挥着自己这边的三艘船动了起来。 “云王女,公子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木瑶看到珍珠号撞过去,也是觉得心疼,但眼下更重要的却是,就算珍珠号撞过去了,也只不过能争取一点时间而已。 “没关系,足够了。”云轻说着,转头看向了夜墨,又看向了燕倾。 “殿下……”她叫了一声。 “孤王知道。”夜墨薄薄地唇微微开合,淡定却也坚毅,他走上船头,微微沉了下气,忽然间抬手。 一瞬间,狂风大作,就连海浪都腾起十数米高的大浪,水花朵朵,遮天蔽日,就算是一场真正的海啸,也不过就是这个规模。 而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风浪完全在夜墨的操纵之下,随着夜墨的控制,风浪直往燕家的船队扑过去,他们原本正要追击南商行的船,可是忽然之间,便被大风和洋流推得不进反退。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燕家的船上人人大叫,这种事情,还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放风帆,快放风帆,风向变了。”他们还以为这是风向变了,所以连忙叫着要放帆,免得这风把他们吹得越来越往后。 两边离得足够远了,燕倾沉默着上前,两手之间横向一拉,立时,一串墨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夜墨看了一眼,一阵风包裹过去,直接向着燕家的船队卷去。 这一场海战绝地是燕家有史以来最大的噩梦,本来他们占尽了上风,可是突然之间狂风大作,又带来了黑色的火焰,这火焰霸道至极,就连海水都扑不灭,一直到把所有的船都燃尽了,这才自己徐徐熄灭。 燕扬半路见到势头不好,连忙命人放下小船,拼命地逃命去了。 好在这里是近海处,否则的话,他这一次非要葬身鱼腹不可。 临走之前,他恶狠狠地望着云轻他们的这艘船,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他今天的战败和这艘船有关系。 这一望,就正望见燕倾立船首之上,冷漠地看着他。 看清燕倾容貌的一瞬间,燕扬猛地一颤。 “是他,不可能吧!” 太过震惊,差点从船上栽到水里,还好旁边的侍从扶了一下。 “公子,怎么了?” “少废话!”燕扬站稳了,怒喝:“快点划船!” 一边飞速地逃离着,一边咬牙切齿。 那长相,不会错的,那个贱种还敢回来,他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老祖宗知道。 南商行的船队大获全胜,立时高声欢呼起来。 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忍不住的,前一秒还以为自己输定了,这一船的货物,还有他们的性命,说不定都要交代在海上,可是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就整个逆转了。 “轻儿!”柳清朗的船靠过来,在两艘船之间搭起舷梯,柳清朗一过来就兴奋地叫着云轻的名字。 “小哥哥……”云轻也迎了上去,久别重逢,真的是件高兴的事情。 “今天幸好你来了,不然说不定还真要被燕家给坑一把。”说到刚才的事,柳清朗高兴之余,还是有些愤愤。 “这燕家和你结怨很深?” “岂止是深,简直是深!”柳清朗不爽地道。 云轻忍不住笑了,道:“不急,反正我们要在千渚呆一段日子,这段日子,总有机会的。” 柳清朗也是这么想的,就把燕家抛去脑后不提,只是和云轻说着话。 又吩咐人去船上取了一大堆东西过来,他这一次出海固然是为千渚女王贩货,可自己也淘了不少东西,这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给云轻的,云轻看着满目的绫罗绸缎还有珠宝首饰,心头既暖,又有些哭笑不得。 光是鸡蛋大的珍珠,柳清朗就弄了十二个,可是这些东西让她怎么用呀? 倒是有些细巧的海玉饰品满合她的眼缘,拿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儿。 两船既然汇合,自然有一番热闹景象,柳清朗是长年走海上的,船上准备的十分齐全,厨房里的一应东西应有尽有,海里的东西现取就好,再加上上船之前木瑶就采办了好些新鲜蔬菜,在这海上,竟硬弄出不小的一场席面来。 宴席就设在甲板上,现在是春季,海风还有些冷,可是柳清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的,竟弄了一间可搭建的琉璃屋子出来,说是琉璃,其实就是现代的玻璃,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个东西,既不影响他们赏景,又不会觉得冷,当真是方便至极。 夜墨看着这琉璃屋子,眼中神色便游移起来。 这倒真的是个好东西,亲亲这两年病了一场之后十分怕冷,可若总是在屋子里又不太好,有了这琉璃屋子,就可以做个暖房出来,既不冷,又可以晒着外面的太阳,岂不是正好。 一边打量着,一边已经决定,要想办法在归离也弄这么一间,好方便云轻用。 海上用餐,别有一番滋味,夕阳在水天交接之处既红且大,倒影映在波光凛凛的海面上,有如仙境。 因着刚刚大胜一场,众人的心情都是不错。 柳清朗因为不爽夜墨,所以明知是方才是夜墨出手才能顺利击退燕家的人,可上船后也只是向云轻道谢,半个字也没有和夜墨说。 直到此时喝了几杯酒,气氛渐渐开了,柳清朗才颇为勉强地举杯对夜墨说道:“太子殿下,多谢了。” “孤王只是帮亲亲而已。”夜墨毫不在意。 反正他的性子便是这般,云轻在的时候,所有云轻在意的人,他都愿意伸手,可若是云轻不在了,那这些人只怕就和他都没有关系。 这种性子,实在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柳清朗被夜墨一噎,气得差点把杯子扔了。 他果然是和夜墨不对盘,怎么看都不爽。 直接不理夜墨,转而敬向燕倾,道:“燕统领,多谢了!” 燕倾不怎么说话,就举了举杯,把酒喝了。 倒是和东海子莹说话的云轻听到这一句,突然道:“燕倾,你也姓燕,该不会和那个燕家有什么关系吧?” 燕倾沉默了一下,道:“我没见过,祖父祖母。” 这句话算是说的极长了,不过里面的意思云轻却是听明白了,那就是燕倾根本没有爷爷奶奶,所以更不可能有什么燕家。 当下就笑了,道:“没错,那个燕家手段那么低劣,怎么可能和你有关系。” 一行人笑闹到极晚,直到都累了,这才各自回仓房休息。 船在海上停泊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吃过早饭,柳清朗道:“其实这里离千渚已经很近,只要一日夜水路就到了,”我们现在出发,明天一早就能到千渚。你们既然是跟着宗靖王子前来,又有邀请函,想来千渚女王会派人来迎接。” 昨夜酒席之上,柳清朗已经将千渚的情况大至向云轻等人介绍了一遍。 千渚是女主国,女皇主政,招婿王夫,但不同于男子的三妻四妾,千渚的皇夫只有一人,除非皇夫死亡,又或者贬黜,才会有继任王夫。 千渚现任女皇千薇,现年不到四十岁,有一个皇夫,是千渚大族卢家人,两人生有一女千安,之后皇夫病逝,千薇也不知是何原因,没有再招婿新的皇夫,就一人独身至今,千安也就成为千渚唯一的皇女。 可是不久之前,这件事情却被打破了,因为千渚居然又冒出一个皇女,而更诡异的,是千薇居然认下了这个皇女,还为她赐名千宁。 千宁比千安略小两三岁,虽然是后来的,可是却明显更得千薇的喜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各色赏赐和恩典,就几乎已经和千安一样多。 甚至,据千薇身边的女官说,千薇很有可能把女皇之位都传给千宁。 正文 第595章 皇女千宁 第595章 皇女千宁 航行一天一夜之后,船在第二天的清晨入了千渚都城的港口。 “柳大公子……” “木姑娘……” 一路过来,不停地有人和柳清朗还有木瑶打招呼,足可见他们在千渚有多高的人气。 不过想来也是,他们身为千渚最大的商行,千渚的衣食用一半以上都要由他们来供给,这城中的人不可能和他们的关系不好。 柳清朗只是淡淡点头,口中不住地为云轻介绍着千渚的风土人情。 云轻见到这港口附近忙忙碌碌,大船小船不停地进进出出,繁华景象甚至要比归离还要热闹几分。 “你别看这里船不少,但绝大多数都是过路的,千渚守着这条水路,只要抽过路税,就足以养活整个国家,至于他们自己,却是不大做生意的。” 这大概和千渚是女主国有关,女性的思维和男性的不一样,在开拓和守成之间,通常会选择守成更多一些。 “马上就要到了。”柳清朗说道。 云轻抬头,就看到码头果然近在眼前。 此时,码头上已经聚满了人,好些人都欢呼地叫着,不时听到柳清朗和木瑶的名字,木瑶道:“那都是我们南商行的人。” 难怪,看到他们回来一副这么开心的样子。 在所有人的正前方,却是站着两个女子。 左边的一个一身改良版骑装,虽然是裙子的样式,可是袖口和领口都改动过了,紧贴身体,看上去干脆利落。 而另一个则是繁繁复复,将宫裙的华丽表现到了极致。 “左边的是大皇女千安,右边的是后面新认回来的皇女千宁。” 柳清朗说完,忍不住八卦了一句:“千渚女王只在大婚前离开过千渚,大婚之后就一直在国内,皇夫死后也从来没听说有别的男子得到她的宠爱,更不曾传出怀孕的消息。这个千宁,还真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 云轻听在耳中,只是微微一笑。 此时她站的位置并不靠前,而是在宗靖的身后。 毕竟,她之所以能到千渚来,完全是沾了宗靖的光,他们这些人里,只有宗靖有邀请函,而其他的人都是作为宗靖的随侍来的。 “宗靖王子!”船靠岸了,从船上到岸边搭起了长板,千安公主一跃而上,对着宗靖微一拱手,道:“旅途辛苦。” 宗靖轻轻一点头,道:“有劳公主迎接。” 千安又说了两句客气话,一转头忽然看到云轻。 其实这船上的女子不止云轻一个,可是云轻实在是太特别了,就算她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可是那种淡定的气质,不卑不亢的神态,都让千安想要忽略都不行。 眼睛微微一眯:“这位是……” “本王子的妃子。”宗靖毫不掩饰地说道。 “宗靖王子!”千安先是一怔,紧接着沉下了脸,冷声道:“宗靖王子该不会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吧?难道不觉得带着妃子来很不妥吗?” “本王子收到的邀请函上只说请本王子来做客,本王带家眷一同,有什么不对的?”宗靖毫不在意。 其实千安算是极有威势了,她生下来就是千渚高高在上的皇女,又受到的都是帝王的教育,面容一沉,自然让人感觉到几分威压。 可是宗靖又是何许人也,岂会被这么点小场面吓到? 千安盯着宗靖,眼中几乎冒出怒火来。 好半晌,她才强把火压下去,道:“既然宗靖王子是来游玩的,那就好好玩,本宫就不打扰了!” 说完话,竟然直接下了船,甩袖而去。 宗靖倒是也不在意,转头道:“走吧,下船吧。” 他来千渚只是为了轮回殿而已,那什么招亲,压根没打算参加,所以还是提前说清楚得好,免得后面麻烦。 云轻微微一笑,宗靖果然到哪里都是宗靖,谁也别想让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正要往前走,忽然手腕一紧被人捉住了。 “你做什么?”云轻一回头,就看到夜墨阴沉的面色。 “亲亲,结束了这里的事情,就恢复你真正的身份好不好?”夜墨低声道,绝色的容颜带着种可怜兮兮地神态,向来桃花涌动流丽眸子,此时却盛满了委屈,只是盯着云轻。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云轻几乎差点就脱口说出一个好字来。 “亲亲……”夜墨又叫她,声音羽毛一样传入耳中,云轻忽然理解前世那些声控们动不动就喊:耳朵怀孕了,是怎么回事。 “云轻,你还不和本王子一起?”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夜墨的魔咒,云轻长出一口气,连忙回头说了一句:“来了!” 然后抽出手,快步地向宗靖走去。 她现在名义上可是宗靖的妃子呢,大庭广众,可不能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夜墨目光有如能杀人般往宗靖看过去,宗靖则是得意地瞟了他一眼。 想把人诓回去,哪有那么容易。 下了船,岸上的人立刻迎了过来。 “宗靖王子,云王女……” 她居然一口叫出了云轻的身份,云轻神色微微一动,虽然自从镜原雪山之后,她早知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方才千安都不知道,这个千宁居然知道。 千宁似乎是看出了云轻的疑问,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逍遥王,洛神医,还有子莹公主,我千渚一下来了这么多贵客,母皇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好好执待。” 千宁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大而温婉,态度也是极为可亲,她得体有礼地的下来的人一一打招呼,没有半点失礼的地方。 夜墨他们也并不意外,千渚在世上屹立这么久,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他们可以借助宗靖的邀请函到这里,但若是想让千渚一点都不知道,那就未免太过于自大了。 更何况昨日在海上还有那么惊天动地的一战,就算千渚女皇之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毕竟这世上不是随随便哪个人都有这么强的念力。 不过千宁知道,千安却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就值得玩味了。 “太子殿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千宁和所有人打完了招呼,最后一个才去招呼夜墨。 她在夜墨身前福了一福,站起身的时候,一双眼睛几乎定在夜墨身上,可又只是一瞬,很快便微微低下了头,可周围的人哪个是傻子,他们几乎看得到千宁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 可是偏偏,千宁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合乎礼法,让人一点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云轻面色微沉,上前一步走到宗靖身边:“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太阳那么大,晒得人烦死了。 宗靖好笑,一挑眉,斜着眼睛看千宁:“千宁公主,把客人扔在码头上站着,这就是千宁公主的待客之道?” 千宁连忙看向宗靖:“是千宁失礼了,宫中早已准备好了宴席,还请各位随我来。” 说着话,先行一步在前面带路。 千宁真的是个美人,身段窈窕,削肩细腰,走路如一阵柳枝轻摇,飘飘若仙,这样的女子,只怕是个男子看了都会要动心。 云轻微微抿唇,难怪千渚女皇千薇会喜欢这个女儿,如此漂亮,又如何有礼,更难得的,这份漂亮有礼还不是她养出来的。 一个皇女,哪怕是流落在外,可依然能成长成这副样子,这中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怎么可能不让人心生怜惜? 云轻自问,若是有一日她丢了糖糖,而糖糖也出落成这般样子,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情感,只怕她也会恨不得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糖糖手上去。 一直到了驿馆,云轻都没有怎么多说话。 千宁把宴会的时间告诉他们之后就有礼地告辞,留时间给他们洗漱更衣。 换洗完后,时间还早,千渚不比北境,因为地处南方,气温一下高了许多,虽然还只是早春,却已是花红柳绿,春风也温柔细腻,让人心醉。 云轻坐在院中的凉亭中,指尖捧着一杯温茶,垂眸看着,却并不喝,似乎只是在研究里面茶叶的沉浮。 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广袖长裙,罩着淡青色的纱衣,纱衣上有银丝的暗绣,动作转折间,洒出丝丝银光,越发衬得肌肤如玉,明莹生光。 云轻自己是不太在意衣服的,可是夜墨却很喜欢打扮她。 曾经在一起的时候,她所有的衣饰都是夜墨一手挑选。 如今重逢不过月余,她身上的衣服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精细合体,这其中自然是夜墨的功劳,夜墨早已无声无息渗入到她的生活中,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但此时此刻,夜墨却有些后悔自己给了云轻那么漂亮的衣服,她细长的颈子微垂,斜倚在凉亭里的身影像一副春江仕女图,妍美而静好,只恨不得岁月就此停驻,可以让人永远地欣赏。 可惜的是,欣赏这副美景的人却不是他一个,只看周围几个人同样欣赏的目光,就让他心头忍不住生出几分闷气。 他不是个大方的人,从来不是,尤其对于云轻。 他只要想把她藏起来,她所有的一切,美或者丑,俏皮或者刁蛮,他都愿意一力受之,不许任何人分享。 终于忍不下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夜墨先一步走上前,道:“在想什么?” 正文 第596章 不过是个奴隶 第596章 不过是个奴隶 云轻在想千宁。 “我总觉得那个千宁很奇怪。”云轻道。 “当然奇怪了,来历不明的,突然就成了千渚的王女,而且礼仪还那么好,看着一点也不像是民间生活过的。”茶茶接口道,顺手拿过云轻的杯子,重新换了热茶给她。 云轻微微笑了一下:“倒不是这个,而是……”眉头轻轻地皱着,沉吟了一下才道:“总觉得她有点熟悉。” 明明从来没有见过,从脸到身形,没有一处是有印象的,可就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宗岚……”宗靖想了一下叫了一声。 宗岚立刻明白了宗靖的意思,摇头道:“她脸上没有易容的痕迹,我也没有闻到易容的药物。” “云轻,该不会是你想多了吧?怎么草木皆兵的?”东海子莹道。 没有易容,又没有任何人曾经见过她,从哪里来的熟悉感啊。 云轻头颅微垂,更显出颈子的细长。 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吧,此时千渚皇宫里的人过来,差不多是宴会的时间了,云轻便起了身,道:“我们先去宴会吧,迟到了总是不好。” 千渚的皇宫并不因为是女主国就显得小气,相反,处处恢宏,宫殿建筑无一不大气,只在细节之处显出女子的心思来。 比如满宫的雕像,别的国家都会用龙,麒麟,貔貅,可是在这千渚的宫殿中,却是瞒眼的凤凰,青鸟,朱鸾,孔雀,一眼望去,彩羽纷飞,骄傲又贵气。 宴会设在千凰殿,殿如其名,足有上千只的凤凰雕像,形状各异,栩栩如生。 因为来了这么多的贵客,此次的宴会级别极高,一路过去,宫女内侍穿梭不停,殿中也早已坐满了人。 云轻等人在内侍的指引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因为名义上还是宗靖的妃子,所以自然是和宗靖一起坐的,夜墨看到,面色又是一阵黑沉。 可是,云轻没有原谅他之前,他也是毫无办法。 落座之后,云轻一眼就看到了对面。 一人宝蓝袍子,镶着金丝花纹,头戴一顶花样繁复的金冠,正中央镶着偌大一颗白色珍珠,珍珠上还有着精美的雕刻。只是眼神阴厉了些,正狠狠地瞪着他们,看到云轻之时,尤其不屑地横了一眼。 这人倒是个熟人,不正是昨天被他们在海上打得大败而逃的燕家燕扬么? 燕扬的目光从云轻身上移开之后,就在他们一行人中间寻找了起来,不过他显然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他在找谁呢? 云轻眨了眨眼睛,他们这些人里,没有到宴会之上的,就只有燕倾而已。 一来是他自己不喜欢,二来他要为夜墨管着手下的人,所以向来不在这种场合露面。 昨天云轻就好奇燕倾和燕家有没有关系,燕倾很肯定地告诉她没有,可是现在看来,却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也许,燕倾真的和燕家有点关系,只不过,燕倾自己不知道罢了。 “轻儿。”一道声音把云轻的思绪拉回来。 “小哥哥。”见到来人,云轻立刻露出笑容。 柳清朗在千渚是有自己的产业的,不过他们作为千渚女皇的客人,却是要入驿馆,所以在不久之前分开了。 但柳清朗身为千渚最大商行的主人,还是女皇亲封的一等安远候,这样的宴会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柳清朗斜了一眼燕扬,道:“燕家这次损失了三条战船,肯定要想办法出气,等一下他若是不动作也就算了,要是找你麻烦,你也不用怕,有小哥哥在这里,绝不会让你受欺负。”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云亲前世没有什么亲人,在丛林里更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这养成了她独立的性子,因此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 “小哥哥放心,没人能随便欺负我的。”云轻笑着道。 柳清朗往她身边几个人身上打量了一眼,夜墨宗靖就不必说了,这是绝不肯吃亏的主,东海子云看着温和,若是惹怒了他,下手也是绝不容情的,就连看起来最淡泊的洛尘…… 想到洛尘曾经的身份,柳清朗觉得自己这个小妹妹真是…… 这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比一个可怕,他这个哥哥还真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不过,这里好歹是他的地盘,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总是还是最有话语权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喝:“女皇驾到!” 殿中的人都站了起来,出于尊重,云轻几人也站了起来,就看到门外一个女子,带着长长的仪仗队,逶迤而来。 为首的女子看年龄最多三十上下,面容并不像云轻想象中威严,相反,柳眉凤目,下颌线条柔和,是个不多得的美人,只是偶尔目光流转间的神色,才能看出她久居上位者所自然形成的凌厉和威压。 她穿着一件下摆极长的彩锦披风,长长地在地上铺了足有三米多,十几个宫女内侍小地心地托着,足下绣鞋上是拇指大小的珍珠,一步一晃,迈入宫门。 这就是千渚女皇千薇了,倒的确有一国之主的风范。 在她的身后,一左一右,跟着千安和千宁,千安换了宫裙,但和上午的时候一样,领口和袖口都改动过,十分利落,而千宁则是纱衣繁复,飘然欲飞。 这两个人的风格还真是有意思,对比的如此鲜明。 千薇在众人注目之中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转身向众人颔首示意,让众人都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千安和千宁两人自然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左一右,云轻注意了一下,这两个位置竟然是平齐的。 只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得出千薇有多在意千宁。 要知道,千渚可是女子继承皇位,在过去的那么多年,千安公主都是被当做皇太女培养的,可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竟然能和她平起平坐。 千安连看都不屑于看千宁,坐下之后,眼睛就一次也没有往那边瞄过。 主人已经到了,司礼官立刻手一挥,食物流水介地送了上来,千薇则是微笑着表达了对宗靖和夜墨一行人的欢迎。 虽然其实她邀请的只有宗靖一个人,云轻夜墨等人可算得上是不速之客,不过千薇终究是一国之主,人既然已经到了,就干脆根本不提此事,否则的话,只会落下小气的名声。 千渚是女主国,宴中不少官员都是女子,但男子官员也有不少,这就让千渚的宴会远比其他国家来的热闹。 不过那些千渚女官显然也是十分了解其他国家的国情的,知道其他国家的女子远没有千渚这么高的地位,尤其是跟着夫君出来的女子,因此有前来敬酒的,都只敬宗靖,根本理也不理云轻。 云轻倒也乐得自在,干脆专心品尝起了千渚的酒水和小吃。 不多时,歌舞也一起上了殿,千渚的舞蹈又别有风味,水袖极长,转圈舞蹈起来,仿佛是河底柔柔的水草,别有一番风味。 云轻本打算这个宴会就当个合格的摆设算了,可是她不惹事,事情却找上了她。 一曲舞毕,对面席上的燕扬忽然站起身,大声说道:“陛下,今日气氛如此之好,不如请宗靖王子的侧妃也为我们舞一曲可好?” 一语既出,满座的人都抬起头来。 燕扬继续说道:“听闻草原上的舞蹈粗狂热烈,比之我们千渚的别有洞天,这位姑娘既然是宗靖王子的妃子,只怕舞蹈也是超群的,就请她来献舞一曲,也让我们借着陛下的光,开开眼界。” “燕扬!”柳清朗当即怒声喝了出来。 千渚没有轻视女子的传统,可是却有以职业论贵贱的规矩。 一官、二吏、三商、四僧道、五工、六农、七医、八伎、九娼、十丐。 其中的伎,就是指舞女伶人,地位只比娼高一点点,可见何等卑贱,可是现在燕扬竟然当众要云轻去表演舞蹈,这就是将云轻当成是伎来看待了,这让柳清朗如何不怒? 宗靖眼睛也眯了起来,他冷声道:“本王妃子的舞蹈,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看的。” 话语中的警告冰冷之意,跃然而出。 燕扬心头不自觉颤了一下,转念想到这里是千渚,宗靖一个他国王子能做什么?硬着脖子道:“宗靖王子此言错了,我虽非北境人,却也知道在北境,只有正妃才是名正言顺的妻子,至于其他的妃子,不过是半个奴罢了,如今我不过请宗靖王子的奴隶为我们跳个舞,宗靖王子却是连这点要求都要拒绝吗?” 殿中一时切切私语起来,都对着云轻指指点点,燕扬那番话说的没错,不管传言中宗靖有多宠爱这个妃子,但在他们眼中,云轻就只是个妾,是个奴隶,和千渚的舞姬身份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让她跳舞是给她脸,还敢推三阴四的,简直是不识抬举。 燕扬又紧盯着云轻道:“云侧妃,你是要让宗靖王子为难吗?” 云轻一直静静地坐着,直到听到这句话,才抬起了头。 她唇边含着笑,一双眸子同情地看着燕扬。 那表情,就好像他是天底下最蠢的人。 正文 第597章 参选条件 第597章 参选条件 “宗靖王子,你怎么看?”千薇貌似很感兴趣地问宗靖。 云轻眼睛轻眨,对于他们不请自来,千薇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不满,可是心里还是有芥蒂的。 否则的话她不会不知道,她这么问其实就是在支持燕扬。 燕扬得了女皇的支持更是得意洋洋,道:“云侧妃,你到底跳是不跳?就算你不是我千渚人,可到了千渚,就要遵守千渚的规矩,违抗圣命,那可是要被杀头的!” “燕扬,你不要太过分!”柳清朗怒声大喝。 燕扬斜着眼睛看柳清朗,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柳大公子,难道我有哪里说的不对吗?” 柳清朗气至极,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燕扬方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千渚的律法的确是这么规定的。 云轻此时终是看明白了,燕扬虽然冲着她来,可是目的却不是她,而是柳清朗。 他前两日在海上损失了三艘战船,心里自然是憋着一口闷气的,可是柳清朗在千渚势力已成,他没有办法对柳清朗做什么,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她跳,就是承认自己是伎,是与奴隶一般的地位,她不跳,那就要直接被拉去杀头。 无论是哪个结局,都是燕扬所乐见的,更是可以对柳清朗造成打击的。 燕扬和柳清朗对抗这么多年,不会不去了解柳清朗,自然也知道柳清朗很看重她,所以,羞辱她,就是最好的羞辱柳清朗的方式。 想到此处,云轻微微笑了。 她轻轻歪着头,目光似笑非笑的地看着燕扬,樱粉色的唇瓣抿起,掀起一抹极为美丽的弧度。 此时的云轻早已不是刚穿越来的时候,那时她身量未成,浑身上下干巴巴的,眉止间顶多说一句清秀。 可是几年过去,她的眉目早已渐渐长开,柳眉明眸,琼鼻樱唇,因为已为人母,自然而然透出一丝成熟气息,可是微微歪头的样子,又充满了少女感。 这正是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候,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一举一动,都是风景。 加上夜墨为她精心挑选的衣裙,更是将她衬托的出众无比。 饶是一心想要找她麻烦的燕扬看到,也情不自禁地狠狠滚动了一下咽喉。 这个女子,竟差点将他的呼吸都夺走。 唯有夜墨几乎将杯子捏碎,这女人,没事干乱笑什么笑? 一侧的东海子云将夜墨动作收入眼中,不着痕迹道:“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夜墨有一个习惯,越是生气,越是笑的国色天香。 别看云轻笑的这般温柔,可是东海子云却是知道,只怕燕扬已经惹到她了。 燕扬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心头有丝恼怒,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伙子,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迷惑了。 他冷着脸道:“云侧妃,你的答复究竟是什么?” 云轻终于开口,声音也是极温柔的。 “方才听燕公子一席话,燕公子似乎对千渚的律法很是了解?我正好有个问题不明,不知可否赐教。” 燕扬不知云轻为何说起这件事情,不过她说的倒也是实情,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可能说不愿赐教,只好冷声道:“你有何问题不明?” “违抗圣旨当斩决,那么,污辱贵女呢?” 千渚女子地位很高,贵女尤其如此,燕扬想也没想就道:“自然也是斩决!” 刚说完,他就明白云轻为何问这个问题,当即嘲讽笑道:“可惜,云侧妃一不是我千渚的人,二来不过是个妾,和这条律法可是半点也沾不上边!” “是么?”云轻也不恼,只是转头看向千渚女皇,道:“请陛下为我做主。”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千薇,半丝也不怯,她相信,千薇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千薇的目中飞快滑过一抹复杂神色,那神色闪的极快,可是却好像包含了无数的意思。 有探究,评判,漠然,甚至还有一丝:嫉妒。 云轻心头微跳,是她看错了么?她和千薇从未见过,千薇怎么会对她有这么复杂的情绪的。 而千薇的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不见了,根本不给云轻再看清楚一点的机会。 “云侧妃,你抗旨不遵,还要让陛下为你做主,难不成是想让陛下亲口下令杀了你不成?”燕扬觉得莫名其妙,而且对于云轻对他明显的轻视也极为不满。 云轻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千薇。 千薇叹了一口气道:“燕扬,还不向云王女道歉。” 什么? 燕扬愣住了。 方才他找云轻麻烦的时候,女皇明显是支持的,可是为何突然就变了卦? 柳清朗此时也反应过来云轻所说的话,顿时大喜,不过面上却是摆出冷冰冰地表情,冷哼一声道:“燕扬,千渚律法规定,一等伯以上三代以内直旁系亲属,不需归化,便可自动获取千渚子民身份,云轻是我的妹妹,我堂堂一个一等候,难道连让妹妹拥有千渚子民身份都不可以么?” 燕扬猛地瞪大眼睛。 柳清朗继续道:“原本我不过一届商贾,是没机会封官拜爵的,可是数年前海盗肆虐,掠夺船只,我南商行也损失惨重,正是我妹妹云轻资助我大笔银两,才让我有钱建造购买战船,将海盗一网打尽,并以此功得封安远候。说起来,还真要感谢那些海盗才是。” 燕扬闻听此言更是差点吐血,海上的生意,最赚钱的就是走私,无论是燕家还是南商行,自然都掺了一脚进去,三年前柳清朗前往归离,千渚国内势力空虚,他趁机勾结海盗想要将柳清朗的势力一网打尽,却没想到柳清朗及时回来,反而把他们都给灭了。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柳清朗船上的一些先进工具,几乎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后来他们派奸细去偷学了回来,只怕现在还是被压着打呢。 柳清朗现在提起他是因为这件事情封候,岂不是踩着他的伤口还用脚使劲碾么? 云轻淡笑看着燕扬扭曲的脸,柳清朗又上前一步道:“陛下,我先前带回的那些改进船只的技术,也都是舍妹所教。” 千薇此时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只得道:“当真?没想到云王女还有这等大才。” 云轻起身福了一福,微笑道:“陛下谬赞了,云轻不是不愿为陛下献舞,只是为着陛下的声誉考虑,实在是不能做此事?” 安远候的妹妹,这等身份如果不是贵女,那什么人才是贵女? 一个贵女,又怎么能去做舞伎做的事情呢? 不过云轻提起这句话,却绝非这么简单。 她的话音方落,就听夜墨的声音冰凉响起:“孤王方才似乎听到有人说,羞辱贵女,当斩立决。” 燕扬的脸都白了,猛地转头看向夜墨,夜墨也正好在看着他,一双眸子里面满布冰雪,几乎能让人连血肉都冻僵了。 夜墨恼的其实不是别的,而是燕扬口口声声的妾字。 那是他的女人,他空悬这世间至尊至贵的位置,只为她一人准备。这女人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他的,怎么可能容忍得了燕扬口口声声说云轻是别人的妾? “陛下!”燕扬忍不住一个哆嗦,连忙向千薇求援。 千薇冷冷看他一眼,真是没用,想找别人的麻烦,却被别人打得脸都肿了,到头来,还得要她出面。 “我千渚女子多,优秀的才俊本就少,太子殿下就不要再强求了吧。此次为千安千宁招亲,本希望宗靖王子能屈尊参与,可是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吧?” 千薇不愧是女皇,几句话就把矛盾转移了,而且还不客气地提醒他们,她之所以下邀请函,是为了请宗靖参加招亲的,可是宗靖却带了妃子来,分明也是没有将千渚看在眼中。 一件事抵一件事,她不追究这件事情,他们也放燕扬一马。 “陛下说的是。”一直淡然看着场中的东海子云忽然一笑开口:“只是,千安千宁两位公主何等高贵,就是招亲,也该选些真正的才俊,千万不要选了那些随意侮辱女子的人,误了公主的一生。” 云轻差点笑出声。 师兄高啊! 这么一说,简直就是在说,燕扬根本没资格参加公主的招亲,看起来温温和和,其实最腹黑的就是他了。 “陛下!”燕扬又大叫了一声。 千渚两大世家,燕家和卢家,千薇的皇夫就是从卢家选的,因为这事,卢家这些年来一直隐隐压燕家一头,若是这次他再无法参与,那岂不是…… 一想,就更急了。 而千薇这一次却没打算再向着他,冷冷看他一眼,便开口道:“千安千宁年纪都不算太大,本次招亲,朕有意将年龄设为二十五岁,凡是超过二十七岁的,就不必再报名了。” 此言一出,燕扬面色立时惨白。 一旁柳清朗悄声在云轻说道:“十日前,他刚刚过了二十七岁生日,还是大宴大摆过的!” 言下之意,这里没有人不知道,燕扬已经超过二十七岁了。 云轻抿唇笑了,这个千渚女王,也是个极有意思的人。 正文 第598章 燕家诅咒 第598章 燕家诅咒 “混账!” 燕府,燕家的老爷子气得几乎背过气去,拿着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敲着燕扬。 “老爷子,别打了!燕家就燕扬这么一个独苗,要是打坏了,心疼不还是您嘛!”燕家媳妇连忙扑上去拦着,同时不住地对燕扬使眼色。 燕扬也是个聪明地,连忙也过过来扶着老爷子,道:“爷爷,这将都是孙儿没用,您打孙儿没关系,可千万要注意您自己的身体,要是您气坏了,孙子就万死莫辞了。” 燕家老爷子气喘吁吁地坐下,尤自不解恨,指着燕扬厉声道:“混账东西,你明知道这次招亲对燕家有多重要,怎么就非要在那个时候挑事?现在好了,直接连你的资格都给夺了,你也不想想,你压到这个年纪还不成亲,为的是什么,现在这么多年的心血,就都要打水漂了!” 燕扬自己也是心头大恨,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可是别说娶亲,就连侍妾也没有一房,为的就是能尚皇女。 要知道,一旦皇女登基成为女皇,那他身为皇夫,等着燕家就是泼天的富贵。 到时候,什么南商行,什么卢家,还不都是由他捏着玩? 就像这一任的皇夫,即使整个千渚都知道他并不得女皇的宠爱,可卢家不是一样压了他们燕家一头? 他自认要比卢家那个木头知情识趣得多,到时候,定能把女皇哄得服服贴贴的。 可惜,所有一切计划都在今夜断送了。 因为他根本连参加选拔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赶紧给我想个法子出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这一任的皇夫,只能从我燕家出!”燕老爷子气过了,又摞出一句狠话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为难了,这怎么可能啊!燕家第三代里的男丁,可只有燕扬一个啊。 燕扬的父亲看了燕扬的母亲一眼,燕扬的母亲则是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千渚不像别的国家可以三妻四妾,取了妻子之后,除非妻死或者和离,否则就只能一夫一妻。 而燕扬的母亲娘家势力颇大,虽然她生下燕扬的时候就坏了身子,大夫明确告知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可燕家却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燕扬。 事实上,燕家能有燕扬一个男丁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因为燕家凡是资格老一些的人都知道,燕家有一个诅咒,据说那是当年一个因为犯错,被燕家责罚至死的婢女留下的,她诅咒:燕家永远都生不出男丁。 燕家的老爷子自己说完那句话也觉得有些过分了,可是一时又下不来台,只能梗在那里。 就在此时,下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大哥,其实燕家还有一个人,是可以参加皇夫选拔的。” “姑奶奶,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燕扬的母亲猛地叫了起来:“燕家什么时候还有别的男丁了!” 说话的是燕家老爷子的妹妹,她的丈夫去世的早,家中儿女又都外放和出嫁了,所以她干脆就搬回燕家来养老。 听到燕家媳妇的叫唤,她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就说道:“大哥,不管当年发生什么事情,燕世平是你儿子这件事情总是没错的,既然如此,那个燕倾的身体里,流的也是咱们燕家的血。” “姑奶奶!”燕扬的母亲再次大叫起来:“那种贱种,有什么资格和扬儿相提并论?” “老大家的。”燕家姑奶奶看她一眼冷声说道:“这种时候,是你那点小算盘重要,还是我们燕家的前途重要?” 燕扬的母亲还没说话,燕家姑奶奶已经又说道:“咱们燕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会不知道,虽然看着风光,可是连着两代都只有一个男丁独自支撑,现在南商行,卢家,个个都针对我们,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用不了几年,咱们燕家就要从千渚除名了。到时候,我看你和谁争去!” 燕扬母亲面色涨得通红,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燕扬的父亲,也就是他这一辈燕家唯一的男丁,则是皱眉道:“那家人从小没有在父亲身边长大,只怕不会为燕家做事。” 不止没有在燕家老爷子身边长大,甚至可说是被燕家抛弃的。 虽然燕世平当年的年纪还小,但谁能保证他不记得? 又有谁能保证,他没有把那些事情告诉燕倾? 燕家姑奶奶不屑道:“男子汉大丈夫,谁愿意整日给人鞍前马后的?我听说那个燕倾现在就是归离太子身边的跟班,好听了是个大将军,大统领,不好听了,就是个奴才。可他若是认下燕家,怎么说都是燕家的主子,要是能当上皇夫,前途更是无可限量,尤其,我们燕家能给他的富贵和支持,远不是一个侍卫头子能体会的,只要我们把这些事情给他讲清楚了,就不信他会不动心。” 燕扬面色铁青,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他抛弃掉吗? 他为燕家卖命这么多年,只不过因为不能参加公主的招亲,就要把他一脚踢出去? 燕家姑奶奶显然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穿了燕扬的想法,道:“至于扬儿和老大家的也不必着急,咱们找那个燕倾回来,只不过是为了皇夫位置罢了,说到底,这么多年都在外面养的,人心隔肚皮,咱们不可能完全信任他,这燕家的将来,还是要着落在扬儿身上。” 这么一说,燕扬一家人都松下一口气来,燕家老爷子也是面色松缓了一点。 他这个妹妹说的没错,现在需要燕倾来为他们把皇夫之位留在燕家,可是除之外,他们根本不会信任燕倾。 “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拿着我的贴子,去请北靖王子们来做客,把他们所有人都写上,尤其,要把燕倾的名字列在上面!” 如果只是单请燕倾,难免奇怪了一些,可是如果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列上,就只会是正常的交际和往来。 而贴子上列了名字,哪怕是为了礼节,归离太子也一定会让燕倾来的。 正文 第599章 去一趟,说清楚 第599章 去一趟,说清楚 “燕家请我们赴宴?”云轻抬头,眼中光芒轻轻地闪了一下。 “都请了谁?” “太子殿下,逍遥王,宗靖王子,洛神医,云王女,还有……”战飞顿了一下才说道:“燕统领。” 其实请夜墨他们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燕倾无论和他们的私交怎么样,在名义上,他都是夜墨的属下,把燕倾也放在名单上,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了。 “不去。”燕倾直接说道。 他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兴趣。 “既然燕家专门请了你,就不会轻易放弃,你这次不去,他们下次自然还会再找别的理由再来请你,你能躲得过一时,难道还想一辈子被他们骚扰吗?” 燕倾眉头重重地拧起来。 夜墨微微沉吟也开口说道:“当年孤王父皇是在外出游历途中遇到燕将军,两人不打不相识,后来又成为肝胆相照的兄弟,不过你燕将军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来历,燕倾,燕将军可曾和你说过他的身世?” 燕倾眉头皱得更紧,道:“没有。” 顿了顿又说:“不相干。” 他的话虽然简洁,不过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既然他前面那么多年没有燕家都过来了,那燕家和他就是不相干的人,现在自然也不必有什么联系。 不过云轻刚才说的也有道理,燕家一次请不到人必然不会死心,后面少不得还有三次四次,与其这样,还不如这次把事情解决掉。 于是燕倾又说道:“去一趟,说清楚。” 云轻也正好有此意,当下让人回了贴子,说晚上会准时出席。 此时离宴会的时间已经不远,云轻就先回房间去换衣服,夜墨等人也各自回去准备。 不多时,几人都准备好了,一起聚在客厅里等云轻,却见茶茶突然跑过来,大声叫道:“洛公子,你快去看看王女,她……她……” 茶茶话还没有说完,房间中的几人已经全都不见了踪影。 茶茶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跑到云轻的房间,就听里面传来云轻的声音:“我没事,不过是泡过澡之后有点头晕,稍稍踉跄了几步而,茶茶那个丫头,也太大惊小怪了。” 茶茶立刻反驳:“什么稍微踉跄了一下,分明就是晕了过去!” 云轻看她一眼,多少有些无奈,也不好出声说茶茶,只好道:“我们已经在千渚了,只要想办法进入到轮回殿,自然能找到稳固我灵魂的方法,在那之前,我难免会有些小的状况,如果我每次有状况你们都这么反应过度,那我们接下来还怎么办?所以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完全可以去参加燕家的宴会。” 茶茶这才弄明白为何房间里一副对立的气氛,想来是云轻要去燕家参加宴会,而其他人不许。 不过虽然云轻做了这样的保证,夜墨几人却没有一个回应她的,个个都板着脸,态度分明还是阻止。 云轻万般无奈,只好再次说道:“昨日的宴会上千渚女皇已经说了,两位公主既是招亲也是比试,获胜的一方可以带人进轮回殿,如果获胜的一方里没有我们的人,我们要怎么进轮回殿?你们难道就没有想一想,燕家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找燕倾?” 正文 第600章 不能走这里 第600章 不能走这里 云轻终究还是如愿踏上去燕家的路。 马车里,东海子莹一直沉默着,一反往日不刺两句云轻就不舒服的状态。 她眉目低垂,嘴唇抿着,手指有意无意地揪着身下的坐垫。 燕倾和燕家是什么关系,就连燕倾自己也不知晓,他根本不在意这一点,也从来没有用心去查过。 可是现在从燕家对燕倾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燕倾和燕家是有关系的,而且是很紧密的关系。 现在正是皇女招亲的紧要关头,能不能当选,关系着燕家后面几十年的富贵,可偏偏燕家这一辈唯一合格的男丁燕扬被女皇亲手剔出了候选人的队伍。 燕家在这个时候找燕倾回去,用意还用多说吗?自然是认下燕倾,然后让燕倾代表燕家去参加皇女的招亲。 如果是平时,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以燕倾的性子,肯定理也不会理,可问题是:赢了的人,可以带人进轮回殿! 偷眼瞄了云轻一眼,这关系到云轻的灵魂问题,燕倾肯定想也不想就会答应的。 但他要是真的参加了与皇女的招亲,那…… “子莹,你的皱纹都出来了。”云轻终于受不了车厢里这一片愁云惨雾,开了口。 “哪有!”东海子莹连忙伸手去摸额间,她表现地有那么明显么? 手下的皮肤依然光滑,东海子莹回过味来,对着云轻不客气地叫:“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这罪魁祸首!” “我怎么了?” “少明知故问,为了你,燕倾肯定会同意去参加招亲,他要是娶了千渚皇女,那我怎么办?” 她长这么大好不容易看上个人,居然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参加别人的招亲,她都还没有举办招亲呢,这感觉,太憋屈了。 “那你就去阻止他啊。”云轻道,眸子里平平静静的,好像真的希望东海子莹这样做。 “怎么可能!”东海子莹立刻大声叫出来:“你的情况必须要去轮回殿,可是轮回殿是千渚的圣地,二十年才能开殿一次,每次只能开殿三天,三天之后,殿门自动关闭,里面的人就是想出都出不来,只能困死在里面。据说殿中有大机缘,若是运气好,进去的人会大有所获,所以历代千渚掌权人都将轮回殿当成是为下任女皇培养班底的重要地方,也只允许皇太女带亲信进入。” 狠狠瞪了云轻一眼:“若是燕倾不去参加招亲,不在比试中胜出,你怎么进轮回殿?” 若非如此,她早就想办法去阻止燕倾了,可是偏偏,这事关云轻的存亡,她就是再怎么自私,也做不出让燕倾不要去的事情来。 云轻伸手为东海子莹倒了杯茶,难为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不知道舌头累不累。 她神情平和清淡,眉宇间却有一种坚毅与果决,东海子莹发现现在的云轻和两年前真的有许多的不同,两年前的云轻和她一样,还是小女孩心性,好些时候和她一样爱闹,但现在的她却分明多了分沉稳和从容,这种感觉让人很难形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样的云轻,让人觉得极为可靠,仿佛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交到她的手里,就完全没有问题。 不自觉接过了茶杯,东海子莹抿了口茶,才反应过来,恨恨道:“你这女人,真让人不省心。” 这话,说的好像她自己不是女人一样。 云轻把茶壶放下,纤细修长的手指在腿上重新放好,才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想。” 上天真的待她不薄,她上辈子没有什么亲人缘,可是这辈子遇到的人,却个个都以她为优先,甚至连心底的感情,都为了她而让道。 只是,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我之所以一定要去燕家,就是为了不让燕倾答应这件事情。” 东海子莹一下愣了。 “轮回殿就算是铜墙铁壁,有夜墨,阿尘,师兄,宗靖,再加上燕倾和我,也都能给它撕出一条口子来,本来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何要用我身边的人去换。只是你们似乎都不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一定要去燕家。” “既然你根本不想让燕倾参加这什么招亲,那弄那么麻烦做什么?直接不要去不就好了吗?”东海子莹叫的更大声,这个混蛋云轻,不早一点说,让她担了这么久的心。 “怎么能不去呢?”云轻又执起壶,将茶水慢慢地注入到杯子里:“我们到千渚的事情,燕家的人早就知道,可是一直也没有派人来找过燕倾,可是,燕扬的资格刚被取消,他们立刻就送了贴子上门。就是想要利用人,也没有这么露骨的。燕倾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哪里是这么好利用的?” 东海子莹向来知道云轻有些护短,没有入她眼的人,就是死在她眼前,她也不会眨一眨眼,入了她眼的人,受一点委屈,她也要想办法讨回来。 只是,只为了这么一点事情,就和千渚两大家族之一的燕家对起来,还是有些不划算。 只见云轻放下壶,继续微笑说道:“燕家想要利用燕倾,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想要利用人,总得拿出点代价来吧?什么都不拿出来,红口白牙的就想让人做事,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些?” 东海子莹心头一跳,问道:“云轻,你想做什么?” 云轻笑道:“燕倾也是燕家的子孙,不是么?” 那促狭的语气和表情,让东海子莹一下想到一种可能,她该不会是想把燕家…… “燕倾对燕家不感兴趣。”东海子莹道:“你这样会不会多此一举?” “没关系,他不感兴趣的东西,我小哥哥会帮他管好的。”云轻笑眯眯的:“燕家和南商行是千渚最大的两家商行,如果能合作的话,不是更好吗?放心,我小哥哥不会坑燕倾钱的,总归要让他有钱送聘礼才行。” 居然真被她猜着了。 最后一句打趣,若是放在别的姑娘那里,只怕早就红了脸,东海子莹却是大大咧咧的受着,道:“这么说倒也不错,算你识相。” 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就好起来了,刚好此时,也到了燕家的门外,茶茶早已先一步下了车,将云轻扶了下来。 待云轻站稳之后,又过来扶东海子莹,东海子莹正要下车,一抬头看到燕家大门外站着的燕扬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 燕倾也是燕家的子孙,云轻想要把燕家交到燕倾的手中,可是这样一来,岂不就是从燕扬的手中抢? 燕扬才刚刚失去了竞争皇夫的资格,若是再失去家主的位置,会不会气得发疯? 东海子莹脑中一下想起宴会上燕扬对着云轻咄咄逼人,还想要借着羞辱云轻来羞辱柳清朗的事情。 瞬间,一个念头跃上东海子莹的心头。 说了那么多好听的,其实云轻真正来的这里的目的,该不会是为了柳清朗报仇吧? 先前在宴会上的时候云轻什么也没有说,燕扬也被取消了资格,她还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完结了,可是现在看来,云轻根本就不这么觉得,她一直记在心里,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而已。 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茶茶,你有没有觉得,你家王女有时候就是个恶魔?”东海子莹小声道。 “子莹公主,你说什么呢,小心我去告诉我家王女你背地里这么说她。”茶茶板起了脸。 “别,千万别!”东海子莹连忙认错:“算我错了成不成,你可千万别和她说。” 要是让云轻记恨上她了,她还活不活了? 燕家不愧是千渚两大世家之一,黑漆的大门壮观开阔,顶上金漆燕宅两字据说是上一任女皇亲手所写,这一次邀请的都是贵客,燕家自然也早早地就大开中门,燕家老爷子和现任家主,以及燕扬三人,齐齐地站在了门外。 “宗靖王子,太子殿下,逍遥王,洛王殿下,子莹公主……”燕家老爷子挨个叫过去,连连做揖:“几位肯大驾光临,着实让我燕家蓬荜生辉。” 云轻听他没有招呼自己,本以为他和燕扬一样,会把自己刻意忽略掉,没想到燕家老爷子一转头就来招呼她:“云王女,老朽久闻云王女大名,南商行柳公子的妹妹,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在说她在宴会上几句话就使得燕扬失去皇夫候选人资格的事情了,她微微一笑,明媚的面容温润却也宁定,一双眸子更是有如深夜的天空般,让人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绪。 “能得到燕老爷子的夸奖,云轻十分荣幸。” 燕老爷子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硬是忍住,转向宗靖等人,道:“老朽已备下酒席,各位请。” 宗靖往云轻看了一眼,道:“爱妃,走吧。” 这哪里是说给云轻听,分明是说给夜墨听,夜墨面沉如水,不理会他,只是眼底情绪层层翻涌。 云轻对宗靖这种小孩子斗气一样的行为已经懒得去管了,往前走到宗靖的身边。 一行人在燕府的迎接之下渐次了入了大门,忽然听到身后一声低喝:“站住,你不能走这里!” 正文 第601章 婢生子 第601章 婢生子 高高在上的燕府大门前,燕扬一身华贵的织锦长袍,巴掌宽的玉腰带勒出细细的腰身,下巴高扬神态矜贵,好一个世家公子。 他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燕倾。 一个贱种,有什么资格进燕家的大门?这样的奴才,只配走一侧给牛马走的小门。 燕倾慢慢抬起头,淡漠地看着燕扬。 “这道门你不能走!”燕扬被燕倾看的十分不舒服,又说了一遍。 燕家老爷子眉毛一动,不过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在一边看着,他要评估一下燕倾在这些人心里的地位。 倒是燕家的现任家主,也就是燕扬的父亲对着夜墨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尊卑有别……” 毕竟名义上,夜墨和宗靖等人同为一国皇子,而燕倾不过是夜墨手下的将领而已,在身份上的确是差着一截。 燕扬眼中泛起得意的光。 终究是个见不得人的贱种,哪里配得上和他比肩。 正得意中,忽然眼前白影一晃,啪地一声,脸上竟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 “云轻,你敢打我!”在看清眼前动手的人之后,燕扬怒声嘶吼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轻竟然敢这么做! “云王女,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燕家家主也是怒喝。 云轻根本不理会他们,她早看出来,这里面能做主的就只有燕家的老爷子,所以直接看向燕老爷子。 燕老爷咳了一声,道:“云王女,扬儿虽然不才,也是我燕家的少主,还请云王女给我们一个交代。” 云轻眉目轻挑,面目温和清淡,声音娓娓道来:“燕老爷子息怒,的确是云轻冲动了,不过,任谁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被人为难,只怕都会忍不住生气的。” “救命恩人?”燕老爷子重复了一句。 “不错,正是。”云轻正色道:“燕老爷子有所不知,云轻前往千渚途中,曾在外海之上遇到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海贼,竟然攻击我们的船。这群跳梁小丑虽然行径让人不齿,可也着实有几分实力,我们一行人都不怎么识水性,当时情况实在万分危急,幸好燕统领有驭火之能,才能将那些跳梁小丑击退,还把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落水狗,而我们也免于葬身海上的命运。燕老爷子,你说,这是不是救命之恩?” 云轻说的正经至极,身后的荆远帆,东海子莹几人却几乎憋笑憋的快要内伤。 那天袭击他们的人分明就是燕家派出来的,可如今当着人家的面,云轻一口一个跳梁小丑,一口一个落水狗,巴掌打的啪啪的,可偏偏燕家的人还一个字都不能反驳,难道要他们承认,那天是他们派人去杀柳清朗的?那岂不是自曝把柄? 更有趣的是,燕倾还因为这件事情成了云轻的救命恩人,这简直能让燕家的人气死。 东海子莹使劲攥着茶茶的手才能让自己不要笑出声,她都替燕家的人觉得脸疼。 果然,不要得罪云轻是正确的,不然的话,她几句话都把自己给气死。 一侧的夜墨和宗靖几人也是忍俊不禁,各自微微侧头,将唇上的笑意隐藏在夜色里。 就连向来情绪最为稀少的燕倾,也忍不住垂下眼睛,唇角也勾起极细微的弧度。 一行人中,只有云轻的表情最为正常。 看着燕家的人一个个被气得脸色通红,燕扬更是像涨足了气的蛤蟆,云轻气死人不偿命的一歪头,向着其余几人问道:“大王子,太子殿下,师兄,阿尘,还有子莹,我说的可有错?那天若不是燕统领,我们可就要被那些贼子宵小算计了,燕统领可着实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 “这不过是他应该做的,不必太过记挂。”夜墨淡声说道。 “太子殿下太过谦了,你可以不放在心上,我们却是不能不记燕统领的这个情。”宗靖大手一挥说道。 “不错,燕统领此情,本王与王妹定然铭记在心。”东海子云微笑点头。 “嗯嗯,没错,燕统领的相救之情,我们绝不会忘的。”东海子莹使劲点头。 “当真是要多谢燕统领。”洛尘也是轻轻颔首。 这下变成燕倾觉得尴尬了,那天是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虽然明知这些人是在演戏,可还是有点汗意直流的感觉,几乎就要开口说话了。 可是一转眼看到云轻淡笑的面容,又强迫自己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说。 居然能让他这样一个人有开口说话的冲动,估计也就只有云轻有本事做到了。 “你……你们……”燕扬颤抖地伸出手指,却被燕家老爷子一把按下。 “扬儿,还不让开,请燕统领进去!”冷冷地一声呵斥,让燕扬瞬间清醒过来。 他狠瞪燕倾一下,不甘地让出了位置。 燕倾则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从他身旁走过。 他的目光,穿过走在前面的几个人,一直落在云轻的背影上。 肩如削,腰如束,行走间绝不媚骨,却天然带着一种自然的体态,明明很纤细,可是身体里却能爆出那么强的能量,甚至可以当着燕家家主的面,狠狠甩燕家少主一个巴掌。 而这些,不过是为了维护他。 东海子莹顺着燕倾的目光看过去,眸中暗淡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明亮起来。 燕倾的心思,她不是看不明白,只是,因为是云轻,她根本没办法去争,方才的情形,如果换了她是燕倾,她也会有和燕倾一样的感触的。 所幸,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云轻争,她只是要把自己做到最好,然后光明正大地去赢取燕倾的喜欢罢了。 燕府里面灯光通明,家丁和丫头来来往往不断穿梭,显然对这次的宴会还是颇为重视,燕家家大业大,虽然男丁只有燕扬一个,女眷却是不少,院中搭了两张桌子。 燕家老爷子引着夜墨一行人到主桌边,他和燕家主,还有燕扬坐陪,好巧不巧,又是少了一人的位置。 云轻眉头轻轻皱起,燕家还真是把燕倾踩到脚底下了啊,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种事情。 “子莹,看来燕家是没有留我们的位置,我们还是自觉点,不要在这张桌上凑了。”云轻冷声说道。 千渚女性为尊,桌上怎么可能不留女子的位置,云轻自是故意这么说的。 “好!”东海子莹立刻走到云轻身边,她也是点火了。 “云王女留步!”燕家主连忙叫道:“这张桌上并非没有你的位置,而是没有他的!” 一伸手,直接指向了燕倾。 云轻面色更冷,如果说刚才他们还遮掩一下,现在就是彻底撕破了脸。 赶在云轻开口之前,燕家家主抢先说道:“云王女,并非我们对你的救命恩人不敬,实在是因为,这本就是我燕家的家事。” 云轻眼中光芒一动,终于是要来了么? 燕家主道:“实不相瞒,燕倾,其实是我燕家的人。” 云轻目光静静的,没有半点波动,只是看戏一般看着燕家主。 这件事情他们早就有所预料,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现在,倒要看燕家主会给出什么说词。 可是燕家主说完这句话之后,却是不再说,而是看向燕家的老爷子。 居然不是他的问题,而是燕家老爷子? 只一瞬间,云轻就想通了,她真是太定式思维,直觉认为这事会和燕家主有关,但其实,燕世平当年就已经出走燕家,而燕倾从小到大,根本连燕家听都没有听说过,就是有什么纠葛,也该是燕世平那一辈的事情了。 燕家老爷子长叹一声,道:“都是当年的一些糊涂事,事到如今,老夫也就豁出这张老脸了。这孩子的父亲,是老夫家主当年的一个婢生子。” 婢生子三个字一出,燕扬就高高地扬起了下巴,鄙视地看着燕倾。 古代之中,所有的庶子都是地位低下,而千渚更是其中之最。原因无他,千渚是女主国,向来只允许一夫一妻,如果丈夫和其他的女子有了孩子,这根本不是什么庶子,而根本就是奸生子。 对于这样的人,母亲要被打死,孩子也会被所有人看不起,甚至连奴才都不如。 云轻已经对燕倾的身世有过一些预测,却还是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坏。 燕家老爷子一副感叹表情道:“当年燕家有一个婢女,生得一副好相貌,人也聪明,老夫与妻子都十分喜欢她,特意调在身边伺候。可是,也就是这副好相貌害了她。她大概自恃美貌,不甘心只做一个婢女,竟趁着老夫一时不察,在老夫用的茶水中下了药,老夫被药性所迷,便发生了苟且之事。” “当时老夫与妻子关系很好,发生这件事情也是气极,当场就要打死那婢女,可那婢女苦苦哀求,老夫看她可怜,又念她年幼,只是一时犯了糊涂,就网开一面,只将她赶到了外院,可是没有想到,她竟怀了身孕,还偷偷生下了孩子。” 燕家老爷子目露感慨之色,看向燕倾,道:“这个孩子,就是你的父亲,燕世平。” 正文 第602章 人越老,脸皮越厚 第602章 人越老,脸皮越厚 “云王女……”燕家老爷子一副为难样子,道:“虽然燕倾是你的救命恩人,可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按照我们千渚 风俗,还有燕家的规矩,他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这张桌子上,所以……” 顿了一下,燕家老爷子向燕扬道:“还请云王女入座!” 燕家老爷子终究是活久了,人精一个,一眼看出这里纵然人人身份高贵,可是真正能影响他们的,恰恰是这个身份不那么高贵的云轻。 许多事情,她不点头,这里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会同意。 燕扬被叫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也知道燕老爷子的话是不可以违逆的,因此还是上前一步…… “燕扬是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听到云轻毫不客气的声音。 燕扬的动作一下僵住,就连燕老爷子的脸上也僵硬了。 他已经很明白地说明这是家事,云轻但凡有些眼色,就不该再过问。 云轻眼神连瞟都没有瞟燕扬,只是看着燕老爷子,如水双眸沉静如井中月,清冷又冰凉:“燕家又是什么东西?” “云轻,你敢侮辱我燕家!”燕扬大声吼叫,眼睛都红了。 燕家在千渚是何等地位?他在燕家又是何等地位?这个女人居然全都没有放在眼里,不止侮辱他,还连着燕家一起侮辱。 “侮辱你又如何?”云轻眉眼一挑,冷声说道:“燕家已经三代没有出王夫,只能靠经营些商业才能勉强在千渚立足,好听点说你们是世家,不好听就是些贩夫走卒,偏偏某些人自己还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简直可笑!” “你……”燕扬怒叫,伸出一只手指着云轻。 “我什么我?”云轻截口打断:“救了我性命的人是燕扬,我认识的人也只有一个燕扬。燕家处处与我小哥哥作对,如果不是看在燕扬的面子上,你以为我愿意踏足你们燕家这块肮脏地方?” “云王女,请慎言!”这一次,连燕家主也忍不住了。 “我燕家世代清白家风,岂能容得你如此羞辱!” “清白家风?”云轻冷笑了一下,目光倏地望向燕老爷子。 “燕老爷子,清白家风这几个字,你可敢认得下?” 燕老爷子也是被激怒了,燕家现在的地位的确是比不上以前,可也没有云轻说的那么不堪,而且他几十年来都高高在上受人尊崇,可是现在居然被一个年龄足以做他孙女的人指着鼻子骂,怎么可能受得了。 就连表面上的客气也不愿维持了,燕老爷子冷冷说道:“我有何不敢认!云王女,就算你是客人,可是侮辱我千渚贵族也是死罪一条,若你今日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夫定要告到女皇面前,让女皇为老夫主持公道!” “噗嗤……”云轻看着燕老爷那一脸义愤地样子,忽然忍不住笑了。 “大王子,你可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肚子男盗女娼,还能做出个卫道士的脸孔。是不是人老了,脸皮厚度也跟着长?” 云轻樱红唇瓣上下张合,露出编贝似的细白牙齿,犹如珍珠粒粒,可偏偏吐出来的话锋利如刀,就算涵养再好的人也要被她生生气死。 “云轻!”燕家主委实怒了,大喝:“我父亲对你处处容忍,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他,今日之事,我燕家誓不与你甘休!” 到了此时,他们几乎都已经忘了今日请客的目的是什么,只想要赶快这个女人狠狠地教训一顿。 宗靖并不知道云轻为何变得如此尖刻,甚至在场的人之中,也只有洛尘知道原因,不过这并不影响宗靖站在云轻这一边,他说道:“有些人的脸皮的确是和年纪一样厚的,你遇到了也不奇怪。” “宗靖王子,你怎可如此说话?”燕家主本以为宗靖会管教云轻,没想到他竟然顺着云轻说话。 “本王妃子说什么都是对的,怎么,你有意见!”宗靖对燕家主可没有对云轻这么好的脾气,眼神一厉,立时就让燕家主一个哆嗦。 云轻心头的愤意出的差不多了,这才终于正色看向他们。 “燕老爷子,你说燕将军,我是说燕倾的父亲,燕世平燕将军,是如何出生在这世上的?” 燕家老爷子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云轻怎么会问这样的话?她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而且这又是燕家极私密的事情,她不可能知道。 “老夫刚才已经说过了,是那个贱婢给老夫下了药,老夫不察,才中了她的计谋!” 云轻眸中已然全是冷意与不屑,她神色冰凉如古井,冷冷道:“下药这件事情的确是有的,可惜,不是她下药给你,而是你下药给她!” “你胡说!”燕家老爷子面色大变,矢口否认:“云轻,你再这样诬蔑老夫,老夫绝不能放过你。” 这般隐秘的事情,云轻是怎么知道的?她怎么可能知道? 云轻拢了拢发鬓,丝毫不在意燕老爷子的威胁,一字一名清晰说道:“那个女子的确是个婢女,而且还是你夫人的贴身婢女,可是她签的并不是死契,只是为父亲治病,一时需要钱财,所以才卖身为奴,签了几年的活契。只等契约一满,就要恢复自由身,与未婚夫成婚。” “可是,你看中了她,几次威逼利诱不成之后,竟在食物中下了药,还假作赏赐,要她当着你的面吃下去。此事之后,她痛苦万分,可是你以她未婚夫性命为威胁,使得她不得不屈从于你,还将活契换成了死契。 后来她怀孕了,你就悄悄地将她送到庄子上去,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你做的十分隐蔽,甚至就连你的夫人都没有发现,可是这种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七年之后,这件事情还是败露了,你的夫人将她捉了回去,对她百般拷打虐待,她的孩子跪在你门口几日几夜,求你前去救她,可是你有如缩头乌龟一般,使终没有出门一步。” “她被捉回来的第七日上,已被虐打的体无完肤,你夫人还不肯罢休,竟将那个孩子也捉了来,说要先杀死这个孩子,再把她丢入最下贱的寮子中去。之后,便当着她的面,一剑刺入那个孩子胸膛……” 云轻的声音清冷如冰棱相激,在一片灯火通明的燕府之中显得分外令寂,燕府中这么多人人人静默,都带着一抹震惊之情。 这些事情,哪怕他们是燕府人,也是从来没有听过的。 他们只知道有个不知廉耻的婢女勾引了燕老爷子,让燕家有了十数代以来第一个非婚生子,是燕家的耻辱,可是他样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故事。 那个云王女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不是真的,她是怎么编出这么一个离奇的故事来的?如果是真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隐秘的事情,相信燕老爷子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你胡说!胡说!”燕家老爷子大吼:“来人,把这个血口喷人妖女给我抓起来!” 可是燕家的护卫还没有动,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全数制住。 云轻冷笑:“燕老爷子,你是心虚了吗?当年那个婢女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被杀,目眦尽裂,双目充血,你那时终于舍得出来了,可是惜却也迟了,你看到她血红的双眼穿过你夫人一直盯着你,一字字地说:我诅咒,诅咒我儿之后,燕家再无男丁!” 呯! 燕老爷子猛地后退一步,失手打落了桌上的酒盏。 他怎么会忘,那可怕的一幕,简直就像噩梦一般一直在他的心里。 因为他们杀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诅咒燕家之后再无男丁。 而果然,从那之后,除了早已出生的现任燕家主之外,他又生了四个孩子,可全部都是女儿,再没有一个儿子。 到了燕家主这一辈也是同样,足足生了六个女儿之后,才终于有了现在的燕扬。 “你……你怎么……”他哆嗦着嘴唇,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怎么会知道是吗?你现在是承认了?” “胡说!老夫什么都没有承认!”燕家老爷子死死咬着,他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云轻下巴微抬,眼神之中尽是轻蔑与不齿:“燕老爷子,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念力,可以看透人心?” 燕老爷子身子狠狠一颤,盯着云轻:“你……你……” “不错。”云轻淡然道:“本来这种念力,要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才能看到,可是,如果对方心里的念头太过强烈,那么只要距离足够近,就可以清晰地看到。” 微微一停:“燕老爷子,你可知道,当你说谎的时候,为了表达出和真实情意完全不一样的画面,反而会在心里把真实情况刻画的特别清楚!” 燕老爷子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喉咙中嗬嗬一声仰天便倒,一侧的燕家主见状匆忙扶住,口中大叫:“爹,爹,你没事吧!” “云轻,我爹若是有事,休想我燕家会放过你!” 一瞬之间,燕家愁云惨淡。 正文 第603章 没有生育能力 第603章 没有生育能力 “云王女,这是我燕家的私事!你家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莫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吗?”一道尖利声音忽然响起,云轻循声望去,便见到一张颧骨高起,唇大而内陷的刻薄之脸。 原来是燕家的那位姑奶奶。 说起这位姑奶奶,在燕家的地位也着实是不低,现在燕家老爷子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就立刻成了那个可以做主的人。 只是…… 云轻眸光流转,一手轻轻地掩了掩唇,轻笑道:“王老夫人,你娘家莫非没有教过你莫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吗?你这是管的谁家的事情呢?” 千渚女子地位虽尊,可是除了女皇之外,还是以女随男的方式,女子出嫁之后,便算是男方的家人了,只是男方不可纳妾,且男女双方都有和离的权力。 而这位姑奶奶是嫁过人的,说到底,已经不是燕家的人。 燕家姑奶奶身形一晃,险些被云轻噎地背过气去。 好在,有她这么一耽搁,燕家的老爷子也缓过了气来,他在燕家主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面色阴沉到不能再阴沉:“云王女,老夫的妹妹不能说,老夫总有资格说这句话了吧!这是燕家的私事,请云王女莫要手伸的太长。” “燕老爷子,人活一世,总得要点脸。” “你……” “当年你妻子对准了燕世平的心脏下刀,一心想要他的性命,可谁知他天生心脏比别人生的偏了一寸,侥幸不死。此后他流浪各地,机缘巧合之下遇到武帝,又凭着自己一步一步成为武帝最为信任的心腹大将。早在你们刺出那一刀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已经死了,后来的燕世平只是燕世平而已,同一个燕家,却不是一家人,他的儿子,和你们有什么相干?” 若论伶牙俐齿,云轻不输任何人。 她神色浅淡,不恼不怒,樱红唇齿翻飞,却是字字在理,又字字如刀,让燕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燕家老爷子有生以来不曾这么憋屈过,他想以势压人,云轻身后之人,个个比他势大,想要以钱收买,此地站着的人,个个都是一国骄子,他凭什么和人家争。 打,打不过。买,又没人家钱多。 这种感觉,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可是为了燕家,为了之后几十年的荣华,燕老爷子强忍屈辱:“云王女,无论如何,燕倾身体之中,流的也是我燕家的血脉。” 血这个东西,古代人看的重,云轻却全没感觉。 说到底,燕老爷子不过是贡献了一颗精子而已,甚至还隔了代,这么一点东西,难道就想束缚住燕倾的一生不成? “燕老爷子,如今除了你一家之言,还有谁能证明燕倾和你燕家有关系?血脉这种事情,你说是,就一定是么?” “老夫可以找人来验!”燕家老爷子正色道:“我千渚自有秘法,总能验出真相的。” “嘁……”云轻嗤了一声:“燕老爷子,你说是你找来的大夫验的结果让人信任,还是医者洛尘验出的结果更让人信任呢?” 验血这种事情,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 洛尘清俊无尘,一袭白衣静静立在云轻身后,虽然一字不发,可却已然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持。 燕家老爷子顿觉胸口又是一阵气闷,他脸上青青白白变了几个颜色,终于再也耍不出任何花招,长叹一声:“云王女,究竟要如何,你才肯让燕倾承认是我燕家子孙,并且代表我燕家去参加皇女招亲?” 燕家老爷子一开始打了一把好算盘,想要凭着燕倾祖母卑贱的身份,还有当年不知廉耻的行径,逼迫燕倾乖乖为他们卖命,还不能提出一点异议来。 但没有想到这个打算却被云轻一针戳破,逼得他不得不来谈条件了。 这种局面是他极不愿意见到的,可也不算超出他的底线,他原本也预计了这种最坏的情况的。 云轻没有说话,却是先看向了燕倾。 她今日过来,一是想看看燕家和燕家到底是何关系,二则是阻止他们仓促做决定。 但事关燕倾要不要认下燕家这么重大的事情,她不可能自己做决定。 “听你的。”燕倾惜字如金,沉闷地吐出这几个字。 燕家如何他并不关心,也不想和燕家扯上什么关系。 但若是对云轻有帮助,无论怎样,他都愿意。 东海子云心底泛起小小的酸,瞥了燕倾一眼,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她的那点小情绪,比起云轻的去留问题来说,实在算不上大。 大不了,等云轻的灵魂稳固了,确定她能留下来了,她再找她算账。 云轻微吸一口气,有时,别人的信任,就会变成自己的责任。 燕倾将这一切交托于她,所以她才更不能让燕倾吃亏。 眸光微微流转,云轻面向燕老爷子的时候又是满面笑容:“我的要求很简单,将这燕家交给燕倾即可。” “不可能!”燕家老爷子还没有说话,燕家的主母就伸出一只手指直刺刺指向燕倾:“这么一个奴婢生的下贱东西,有什么资格继承燕家!” 话音未落,眼前风刃一闪,一根手指头已是凭空落地。 “我……我的手……啊……”速度太快,过了一瞬燕家主母才感觉到痛,捂着血流如注的手指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你是什么东西,敢羞辱孤王的人?”夜墨绝色容颜冰霜满布,月色下有如修罗一般森冷。 他与燕倾之间情感很是奇异,因着燕世平当年是唯一守在武帝身边,且为武帝战至最后一刻身死的人,所以燕倾名为他的下属,实则他一直将燕倾当兄弟看待。 否则,也不会把几十万的珑军交到他的手上。 现在,又怎么会容忍别人这样诬蔑燕倾? “燕夫人,你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人,该知道对于你们这样快要穷途末路的所谓豪门来说,价值才是最重要的。”云轻神色清冷,这些豪门大族最是冷血,她就索性也以冷血来对:“你的儿子已经被夺去了参加皇女招亲的资格,如今整个燕家,有这个资格的只有燕倾,若是他胜出,有可能成为皇夫的人,也是他。试问,所有的事情都是燕倾去做,为何还要让你那个没有一点价值的儿子坐在燕家少主的位置上呢?” 燕家主母死死地盯着云轻,又匆忙回头去看燕家老爷子。 这一看,就让她大惊失色,燕家老爷子竟面露深思之色,似乎觉得云轻的话很有道理。 “我不同意!”就在此时,燕家家主出声了,他面沉似水,气得胸膛都不住起伏:“爹,我才是燕家正经的家主,这位置也只能传我的儿子,那些外来的野种,哪里有资格继承燕家!” 燕家主突然的爆发声势不小,倒着实有些吓人。 他面色青白,眉宇间有淡淡黑气,口唇三角区不住抽动,洛尘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 他仔仔细细地又看了燕家主几眼,然后唇边露出一丝玩味笑意,往前几步走到云轻身侧,在她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云轻听着,眉目间也是露出玩味神色,不由转头看向洛尘。 身边的男子眉目如画,周身气息出尘宛如仙人,目中含一抹暖,对着云轻轻轻点头,便已将最大的笃定和信任给了她。 洛尘确定的事情,是绝不会有错的。 “燕家主……”云轻目光同情:“燕家主对燕家的诅咒有何看法?” “自然是无稽之谈!”燕家主怒喝:“或是燕家此后再无男丁,那扬儿又算什么?” 云轻长长一叹:“燕家主可曾觉得腰膝酸软,潮热盗汗,失眠多梦,而且还常常口渴?” 云轻每说一句,燕家主的神色就变化一分,说到最后,燕家主已是惊疑不定,云轻何以知道这么多他长年的症状。 燕家主的表情比任何事情都更有说服力,云轻眼中的神色已变成可怜:“燕家主,难道就从来没有大夫告诉你,你……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你胡说八道!”燕扬嘶声吼了起来,他满面涨红:“云轻,你今天还要胡说八道多少事情!” 燕扬的上面有六个姐姐啊,再加上一个他,若是燕家主根本没有生育能力,那岂不是说…… 目光看向自己的母亲,却看到燕家主母眼中,分明滑过一丝颤抖。 不……不可能的! 燕扬心头剧颤,而此时燕家老爷子和燕家主已经同时开口:“你说,扬儿他们,到底是谁的孩子!” 虽然口中在问,可是他们心底已经有八分相信了,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洛尘方才在云轻耳边低语。 那可是医者洛尘啊,被称为这个世间医术最为高超的人。 “老爷,扬儿是老爷的孩子,我们夫妻这么多年,难道你就要听信那个云轻的一面之辞吗?”燕家主夫人扑上去抱住燕家主。 但却是这番做派,越是让燕家主心底起疑。 “来人,去找大夫,立刻去找大夫来!”燕家主几乎快要疯了,大声嘶吼着。 正文 第604章 因为我不爽 第604章 因为我不爽 燕家果然是家大势大,短短的片刻工夫,竟然请来了五位大夫。 五位大夫被分别安排在五个屋子里,彼此不通声气,然后一个一个地被叫进燕家主的房中为他诊治。 燕家主母的几个女儿们扑到老爷子的跟前求他,千万不要听信云轻的一家之言,没有证据就这样让人为父亲诊治,这置她们的母亲于何地?这岂不是先就认为她们的母亲是在偷人? 燕家的几个女儿早都已经出嫁了,只是为着家里的大宴才回来为娘家撑面子,她们个个嫁的不低,仗着有燕府在背后,在府里过的也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可若是让人知道她们根本不是燕家的女儿,而只不过是生父不明的野种,那她们以后的日子会有多惨,也就可想而知。 所以她们拼命地求着,无论如何不肯让大夫为燕家主诊治。 可是此事涉及到燕家血脉问题,燕家老爷子怎么会听她们的?直接让人把她们都拉开,一甩袖子就进了燕家主的房间。 那些大夫的诊治,他必须亲耳听到才行。 宗靖带来的侍卫,还有夜墨身边的暗卫,飞快地站成了一个圈,将云轻一行人护在其中。 云轻在凳子上坐下,看着满桌菜肴,微微摇头:“可惜了,听说千渚的海鲜是最好的,瞧这海蟹海虾,肯定是刚刚才从海里捞上来的,还有那酒,是千渚的百泉酿吧。” 民以食为天,云轻尤其深谙不浪费食物的道理,可是今天这些食物,注定要被浪费了。 “这海鲜算什么?你要是想吃,去我们东海吃啊!到时候本公主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海鲜!”东海子莹骄傲地扬起脖子,转头问东海子云:“皇兄,你说是不是!” 东海子云微微点头:“这里的海鲜,确实比东海的要差一些。” 云轻眼中含了笑,东海子莹到底是有多想让她去东海,从三年前就一直嚷嚷着了,这次见面,更是时时刻刻不忘提起此事。 燕家主母脸色灰败坐在一旁,几个女儿嘤嘤哭成一团,燕家其他人也是个个坐立难安,燕扬手心紧紧握起,见云轻对此仿如不见,居然还在谈论着什么海鲜,顿时怒从心头起:“云轻!” 他暴喝一声,前奔几步,直到被侍卫拦住。 双目圆睁,眼底血红一片,几乎溢出血丝来。 “你和我们母子,到底有什么仇!”一字一字,从齿缝中狠狠挤出:“为何要下如此狠手!” 云轻被打断了谈兴,慢慢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淡静无波,毫无所动地注视在燕扬的身上。 “你想知道?”掩唇一笑,眼尾飞扬两朵灵动光芒,仿若流星忽然滑过,一时竟让人看呆了眼。 燕扬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及说话,就见云轻忽然敛了笑容,冷冷说道:“因为,我、不、爽。” 不爽他敢在海上对小哥哥动手,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只怕柳清朗凶多吉少;不爽他仗着嫡子身份趾高气扬,处处想把燕倾踩在脚下;更不爽的,是燕家这家人。 从燕老爷子到燕扬,一个个口蜜腹剑,表面光鲜,内里肮脏。 “你……”燕扬一阵急怒攻心,竟说不出话。 “燕公子……不对,等一下,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姓燕了。我不过说了些实话,让某些人把不该得的交出来,还给该得的人,难道有什么错吗?” “一个贱婢之后,有什么资格……啊!” 一声惨叫,燕扬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一片鲜血淋漓。 小白大人完成云轻下达的使命嗖一声跃回去,正想往云轻怀里窝,忽然被云轻一手拎住颈子,满脸嫌弃:“脏死了,不弄干净别回来。” 说着话手一扔,直接把小白大人扔到了一侧的水塘方向。 呜呜呜,坏人,明明是她让它去撕燕扬的嘴的,现在它洁白无暇的小爪爪上沾了血,它还没有叫委屈,蠢女人居然敢嫌弃它。 可是它在云轻面前向来都是没什么辙的,只好像个小媳妇一样憋憋屈屈地跑到水塘边上,去洗自己的小爪爪。 燕扬嘴上受创,连话都说不出,云轻也不想和他说什么,只是眉目一冷:“这位公子还是慎言的好,毕竟,谁是贱种野种,现在还不一定。” 恰在此时,呯的一声,燕家主的房门被人从内一脚踹开,燕老爷子脸色铁青,几乎要杀人一般,死死盯着燕夫人。 在他身后,燕家主失魂落魄,仿佛没了生气一般跟在后面。 燕夫人浑身上下都忍不住地打起冷颤,嘴唇不住哆嗦:“爹,夫君……” 听到夫君这两个字,燕家主猛然抬头,一瞬间,那目中的光芒犹如一头野兽,他猛地冲上前,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大嘴巴。 “贱妇,贱人!你怎么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那五个大夫必然都得出了一样的结论,燕家主,真的没有生育能力。 燕夫人家世高贵,即使在燕家也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燕家主一直对她处处忍让,可是他怎么能想得到,他这个夫人,竟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不,不是一顶,而是七顶,他这脖子,都要被绿帽子给压断。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 “爹,你疯了!”燕扬冲上去拉开燕家主,护在母亲的身前。 “谁是你爹!”燕家主气喘呼呼,伸手直指燕夫人:“你该问问那个贱人,谁才是你这个野种的爹!” 燕扬转头看向燕夫人,声音中还含着最后一丝希望:“娘,是爹弄错了,是不是……” 燕夫人接连被打了十几个巴掌,此时好不容易缓过声气,忽然指着燕家主大笑起来:“燕世林,你自己是个没用的软蛋,好意思说我吗?你可记得,我刚嫁到你燕家的时候,三年未曾怀孕,你燕家是如何待我的?所有人只说我没用,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你怎么就没怀疑过你自己?若不是我一时疑心,偷偷找了大夫为你查看,只怕我早就要因无子被你休弃!” “贱人!为了你自己不被休弃,你就敢做出如此折辱我燕家的事情!”燕家主怒气难平。 “那又怎么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嫁进来,若是因为无子被休,还能活吗?左右你燕家要的不过是子嗣而已,我给了你子嗣,这有何不对?” 燕夫人不愧是世家女儿,字字针锋相对,一时竟让燕家主无言可驳。 他只伸手指着燕夫人,却是除了喘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够了!”燕家老爷子一声大喝。 他今日本来是要给燕倾一个好看,让燕倾屈服于燕家的,谁料到竟一件一件暴出这么多的事情,先是他的老脸丢了个干净,现在连燕家的体面也荡然无存。 “郑氏,此事,我定会与你父亲要个清楚明白!来人,把郑氏关到祠堂里去。” “爷爷!” “闭嘴!”燕老爷子厉喝,嫌恶地看了燕扬一眼,冷声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燕扬猛地愣住,他印象之中,燕老爷子最疼爱的就是他,无论何时与他说话都是慈颜和悦,可是如今,看着他却像是看着一堆垃圾一般。 两侧家丁上来,拉着燕夫人就往下拖,燕夫人忽然大声狂笑起来:“老爷子,你现在是想要认下那个贱种吗?你也不想想,他祖母是谁杀的,他父亲是被谁害的差点死掉的,现在认下他,你以为他会对你感恩戴德吗?你以为他会对你燕家死心塌地吗?老爷子,我就看着,看着你燕家是怎么一败涂地,是怎么从此衰亡。” “疯子,疯子!”郑氏所说的话,燕老爷子如何不明白,可是心里总想着有挽回的余地,他指挥着周遭的家丁:“还不快把那个疯女人的嘴给我堵上,快点拉下去!” 郑氏的声音被强硬地捂在喉咙里,云轻微垂了眼睫。 她无意对郑氏做什么,只是郑氏的性子,留着她,必然会对燕倾不利。 既然如此,也只好请她让开道路了,反正她做的事情,也足以有此报应。 “咳……”燕家老爷子面色涨红,咳了一声试图缓解尴尬,这才开口:“燕倾,这些年……” “很好。”燕倾不喜欢说话,不代表他傻,燕家老爷子想打亲情牌,说这些年委屈他了,可他偏偏不给他机会说出来。 “我,过得,很好。”一两字一顿,不过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燕老爷子噎得心内憋屈,想了半天都再找不到话题。 目光一瞟看到云轻,忽然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忽然就对着云轻施了一礼:“云王女,我燕家只有燕倾这么一条血脉,若是燕倾肯认祖归宗,无论云王女有何驱策,燕府定全力以赴。” 此时此刻,燕家老爷子哪里还有刚见面时的趾高气扬? 古代人对宗族和传承的执念远非现代人可以想像,百年大族燕家,在燕老爷子的手中却差点断了根,现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后人,无论付出何种代价,燕老爷子都一定要让燕倾认祖归宗,把这份香火传下去才行。 正文 第605章 我不喜欢你皇妹 第605章 我不喜欢你皇妹 “爷爷!”燕扬大吼了一声。 他是不是听错了,燕家老爷子居然要把那个贱种认回来,还说他是燕家唯一的血脉。 如果燕倾是燕家唯一的血脉,那他是什么? “闭嘴!”燕家老爷子不耐地冷喝:“这是燕家的事情!” 燕扬身子摇了一摇,燕家的事情,这意思是说,他不是燕家的人,燕家的老爷子也根本不认他了吗? 他在燕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为燕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不过是短短片刻的工夫,他居然就已经不是燕家的人了。 “云王女……”燕老爷子声低而软,近乎谄媚。 “燕倾……”燕老爷子问她,她却是要问燕倾。 燕倾沉着脸,他其实并不想认什么燕家,在今天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和燕家有关系。 而且,燕家显然早就知道燕世平没有死,这么多年来,任由燕世平一个人在外挣扎奔波,从来不曾伸出过丝援手,就算现在认下他,也只是为了血脉而已。 不过,只有认下燕家,他才能帮到云轻。 沉着脸点了点头。 燕家老爷子顿时大喜,连忙就要让前去拉燕倾,却被云轻伸手拦住了。 “云王女,你这是什么意思?”燕家老爷子顿时就恼了。 云轻似笑非笑,眸子有如一泓月光,直照入燕老爷子心底里去,燕倾这才认下了燕家,燕老爷子就想翻脸不成? 燕老爷子心里一个咯噔,顿时知道自己失态了,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会不知道云轻的影响力。 只需看看,这里这么多人,却是没有人一个人出头,好像都唯云轻马首是瞻,而且不管云轻说什么,都会立刻有人站出来支持她。 她身后四人风彩各异,东南西北各据一方,哪个不是跺跺脚天下震三震的人物,却都在对云轻如此听从。 燕倾就算同意认回燕家又怎么样?只要云轻一个暗示,只怕燕倾就会毫不犹豫地再弃燕家而去。 立刻变了神色,满脸陪着笑:“云王女,是老夫心急了。不知我燕家有什么可为云王女做的?” “可做事情倒的确是有几件。”云轻微微笑着:“既然燕老爷子提出来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燕家老爷子几乎吐血,他不过是客气几句,云轻竟然直接就顺着他的话爬上来了。 “第一件,不必多说,燕倾的祖母是要入家谱的,以正妻之礼。” 正妻,这就是要承认燕老爷子当年的荒唐事了,若是被他发妻的家族知道,只怕难免一场风波。 可是想比于燕家的断子绝孙…… 燕老爷子咬着牙:“可!” “第二件,既然已为燕倾正了名,有些不该存在的人,还是早些从燕家消失为好,免得看了碍眼。” 目光,似有似无从燕扬面上扫过。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燕扬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一点没有什么难的,燕老爷子当即道:“这是自然!” “至于第三件……”云轻微微一笑,笑意似春风十里,一阵泌人心脾,燕老爷子却没来由抖了一下,就见云轻转向门口,轻轻一扬手:“木瑶……” 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大步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形窈窕却又挺拔,高高束起的马尾在脑后随着步伐甩动,无端带起几分英姿。 “云王女!”双手抱拳,目光看也不看别人一眼。 燕老爷子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他已经有些预感云轻要做什么。 “燕老爷子,燕家这么大,总要有个人来管管,燕倾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代他派了个管事过来,想必燕老爷子没有意见吧?” 燕老爷子眼角跳动的都快要抽筋了,他咬着牙还要陪着笑:“她是南商行的人,南商行和我燕家向来不太对付,让她来管理我燕家,只怕是……不大好吧。” 云轻尚未说话,燕倾已经一转身,道:“走吧!” 让他打仗还行,他才不耐烦去管什么家,云轻派的人自然是好的,如果不接受,他也懒得去认什么燕家。 他说走就走,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几步开外了。 云轻都差点乐出来,他到底是有多不待见燕家啊?这也太干脆了吧? “等……等等……”燕家老爷子慌忙叫了起来:“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哪里就一定不同意了?云王女派来的人必然是好的,燕家就交给她了!” 燕倾都走了好几步出去了,闻言又站住,转回头脸色不耐,低声道:“麻烦。” 燕老爷子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换来的就是这么两个字? 但事已至此,先让燕倾认下燕家要紧,其他的什么也顾不得了。 见燕倾又回来,燕老爷子强压住心头一阵一阵翻涌的气血,小心地看向云轻:“云王女,不知让燕倾参加皇女招亲的事情……” 他千辛万苦认下燕倾,为的就是让他参加招亲,唯有如此,才有可能给燕家带来几十年的荣华。 而更重要的是,燕倾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如果是他的话,那是不是也可以打破燕家无男丁的诅咒了? 燕老爷子打得一手好算盘,东海子莹却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眼睛偷偷摸摸地瞄着云轻,云轻说不会让燕倾去参加招亲的,那现在…… “我去。”一道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 东海子云豁地回头,就见燕倾一身黑衣打扮,面无表情,站在月光下,也像是一柄漆黑的剑,有锋刃,有寒光。 其实,他也有柔情,只是,那柔情,都随着方才“我去”这两个字,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了。 心头,一下酸涩起来。 她不怨云轻,也不嫉妒云轻,可是,就是难过。 忍不住低了头,用力眨了眨眼睛。 可是,湿湿的,眨不掉,她只好拼命地吸气,好让那湿意不要蔓延出来。 云轻简直想抚额,就不能让她先把要出场的人都介绍完吗?这么急着表态做什么? 她再一次看向门边,扬声道:“千安公主,你还打算看多久的戏呢?” 门口哈哈一阵长笑,一个女子大步从门外走进来,她和木瑶一样,也是一身男装,利落干脆,一头长发在头顶挽了一个髻,戴着九龙抢珠冠,乍一眼看上去,竟有几分风流。 “云王女果然好手段。”千安看着云轻,不掩目中的赞赏:“不枉木瑶极力向本宫游说。” “千安公主过誉了。”云轻还是清清淡淡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燕家老爷子一头雾水,忽然惊声道:“你要让燕倾与千安君主搭档?” 这怎么可以! 现在只要是个明眼人,就看得出女皇的偏向,她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这皇位,十有八九是要传给千宁的,怎么可以让燕倾与千安搭档? 若是如此,他方才那么低声下气认燕倾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燕老爷子是看不上本宫?”千安下巴一扬,声音从鼻腔里出来,带着浓浓的威胁。 果然不愧是女主国中的人,这份气势远非其他国家的女子可比。 “不……老夫不敢。”燕家老爷子匆忙说着,可也只是不敢,而不是说,他不是这么想的。 千安冷笑一下:“燕老爷子,母皇年纪大了,考虑事情难免有些不清楚,可是本宫还年轻,一个才来不过几个月的野种,难道就想轻易撬了我千渚的国脉不成?” 燕老爷子瞬间冷汗淋漓,也是燕家弱势已久,他想要投机的心切太浓了,只想着怎么迎合女皇的意思,却忘了,眼前这个皇女,才是实打实在千渚经营了二十多年的。 “皇女恕罪,是老夫糊涂了。”连声道歉。 “燕老爷子现在可以放心了吧?”云轻微笑着:“我们和千安王女还有些事情要谈,就不打扰了。” 言下之意,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打算给燕老爷子知道。 燕老爷子纵然心底极度不甘,可是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轻一行人离开。 待到他送云轻等人出门,回到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忽然神色一变,怒道:“燕扬呢?” 一圈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刚才那么乱,他们哪还顾及得了别人?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小声说道:“我刚才,看到燕扬少爷从后门出去了。” 后门? 燕老爷子面色忍不住变了一下。 燕扬是他养大的,什么样的性子他最清楚。 现在离开,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可是…… 他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另一边,云轻和千安到了千安都城内的一处庄园中。 “云轻,你为何会选择与我合作?”千安也没有客气,张口就问。 云轻一行人都坐着,慢慢地品尝着千渚独有香茶,听到这话,云轻放下茶杯,一双眸子定定看着千安,道:“若我说,听因为我不喜欢你那个皇妹,千安公主可信?” 千安紧紧盯着云轻片刻,忽然之间笑了,道:“信!这有什么不信的!本宫也讨厌她!”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难得任性,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正文 第606章 不做亏本生意 第606章 不做亏本生意 另一边,云轻和千安到了千安都城内的一处庄园中。 “云轻,你为何会选择与我合作?”千安也没有客气,张口就问。 云轻一行人都坐着,慢慢地品尝着千渚独有香茶,听到这话,云轻放下茶杯,一双眸子定定看着千安,道:“若我说,听因为我不喜欢你那个皇妹,千安公主可信?” 千安紧紧盯着云轻片刻,忽然之间笑了,道:“信!这有什么不信的!本宫也讨厌她!”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难得任性,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外公!”郑府里,燕扬跪在地上,抱着郑老爷子的腿大哭:“燕家欺人太甚,外公一定要为母亲和孙儿作主!” 他趁着众人不备逃了出来,第一时间就回了郑府。 郑家虽然不像燕卢两家是千渚的顶尖大族,可是也不容小觑,若非如此,燕家也不会与郑家联姻。 燕扬自然也不会把实情说出来,只说是云轻捏造了证据诬陷她母亲,而燕家老爷子不辩好歹,竟相信了云轻的话,还将他母亲关到了祠堂。 不止如此,还要将燕家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 郑家老爷子听了燕扬的话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他燕家虽大,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他们郑家。更何况原本燕扬是燕家唯一的继承人,郑家身为燕扬的外祖家,得到的好处自然也不必说,可是现在,燕家的人居然要把燕扬扫地出门,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这件事情,我明天必要上门找燕家那个老东西问个清楚!” 燕扬哪里敢让郑老爷子上门,今天发生的事情,郑家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五个大夫都去给燕家主诊治了,若非肯定了燕家主不能生育,燕家老爷子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可是现在他就是想要阻止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么大的事情,郑老爷子不问个清楚,是绝对不会真的做什么的。 他暗自里咬着牙,不管燕家怎么说,他都只管咬死是诬陷和陷害就好,自己的娘亲毕竟是郑老爷子的亲生女儿,郑家肯定还是要站在他这一边的。 定下心神,燕扬扬头道:“外公,所有事情都是那个云轻搞得鬼,她为了让那个野种入主燕家,不惜冤枉陷害母亲,外公想要去燕府问个明白我不反对,可是还请外公给我些人马,我定要云轻付出代价才行!” 眼前闪过云轻淡静从容的样子,她看着他的时候从来都有这样的眼神,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根本没有把他看在眼里。哪怕是他在大殿之上羞辱她的时候,她的表情也只是如此,没有半分慌乱。 忽然紧紧捏住拳头,若是早知道这个女人如此难惹,他绝不会为了逞一时意气而得罪她,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和云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绝容不得她了。 然而郑老爷子却没有立刻答应,只是一挥手:“你先下去休息,一切事情,等我去过燕家再说。” 燕扬还要再说什么,可是郑老爷子却是不再给他机会了。 千安的别馆里,云轻已经听千安说了皇女竞争的规则,千渚是水上之国,皇女的竞争,自然也和水有关。 而且因为这一场竞争不止是两位皇女个人能力的竞争,更重要的是她们综合实力的竞争,包括御人的能力,调兵遣将的能力,还有随机应变的能力,所以与其说这是两个人之间的斗争,还不如说这是两个团队之间的斗争。 竞争的规则很简单,两位皇女与自己选定的王夫人选同时从皇宫附近一个码头出发,沿河顺流而下,途中有许多支流,两人可以自行选择走什么路线,只要最终能够到达一百里外的另一个码头就行。 在行进途中,两人可以各安排五千人的队伍,随时对对方进行袭扰,又或者对自己进行保护,在到达终点之前,所有的行为和手段都没有任何要求,哪怕是杀了皇女,也不会被治罪。 这一场比试,斗智,又斗勇,要看谁的判断更精准,谁的手段更高明,谁调兵遣将的能力更出众,当然最重要的,还要看两位皇女自身的本事,以及她们和未来皇夫的配合。 初初听到这个方案,连云轻都有些诧异,千渚对于培养自己的继承人,可以说绝对是不遗余力了。而且这个方法并不是这一任的女皇想出来的,而是自古就有,毕竟不是所有的女皇都和千薇一样,一开始只有一个孩子。 她只猜到这场比试会很激烈,却没有想到,还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一瞬间,她有些不想让燕倾参加了。 因为按照比赛的规定,除了皇夫之外,皇女所调遣的所有兵马,都必须是千渚人,这就意味着除了燕倾之外,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参与,而只能在一边看着。 万一燕倾有什么危险,他们就是想救援都没有办法。 皱了皱眉头,正想和燕倾说什么,就听燕倾说道:“好玩。” 他说的平平板板没有任何语气起伏,可是让人只要一听就能感觉出来,他已经决定要去参加了,绝不会中途退出。 云轻皱眉,忽然有些后悔和千安搭上线了。 千安这条线,还是柳清朗介绍给他的,先前因为一次巧合,木瑶曾经救过千安的命,后来也一直有交往,柳清朗知道云轻必须要进入轮回殿,所以就让木瑶极力劝说千安,从他们身边的人里选择参加竞争的人选。 千安其实也是一个心气极高的人,并不愿意随意摆布自己的婚姻,她只需要一个参赛的人,而并不需要一个皇夫,先前千渚之中有无数人自荐,可是若选择了他们,一旦胜出,就要立马成亲,这是千安极为排斥的,因而一直拖着,迟迟没有定下人选。 可是现在她的这个要求却是正合云轻一行人的意思,他们也只是求一个进入轮回殿的资格,而根本没有意思要当千渚的王夫。 正是因为有这一点保障,云轻才敢让燕倾收下燕家,然后以燕家少主的身份来配合千安参与这次竞争。 可是,这场竞争这么危险,却绝对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 “亲亲,燕倾不是燕扬,不会那么没用。”云轻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面上的神色已经充分暴露了心中所想,燕倾不擅言辞,所以夜墨就代替他开口,将他的决定说了出来。 不论如何,云轻是一定要进轮回殿的,胜出比赛,是最好的进殿方式,这里无论是哪一个人,都绝不会轻易放弃。 云轻抬了头,正好看到燕倾在看着他。 如剑般的笔直身姿,五官线条根根坚硬,形成刀削斧凿般立体感,眼睛里惯常是没有神色的,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眨一眨眼。可是云轻却知道,不管他的外表再怎么样冷硬,他的内里也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有爱恨冷暖,有恩怨情仇。 眉宇间一下放开,冲着燕倾微微一笑:“燕统领,这一次可全都要靠你了。” 若是说之前,她心头充满了想要离开的想法,那么在草原那一夜之后,这种想法已经不知不觉淡去了。 这里所有人都在想办法让她留下来,那么她自己,至少也要做出这方面的表态才行。 燕倾眼中瞬间滑过一道光亮。 他不擅表达,也不喜欢说话,可是不代表他不敏感,不代表他听不懂云轻话里的意思。 “云王女还真是有些好下属。”千安忽然说了一句。 这可是要以她皇夫候选人身份一起参赛的人,她不愿意随意嫁人是她的事,可是燕倾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就很不爽了。 “燕倾是我们的兄弟。”云轻一转眸,不冷不热地顶回了千安的话。 千安冷笑了一声,她的确是认可云轻的能力,也认可燕倾燕家少主的身份不会辱没了她,可是,云轻说到底不过是个妾,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这样平起平坐呢? 唇角一动,千安道:“云王女此次来千渚,是想进轮回殿吧。但云王女可知,能进轮回殿的总共就那么二三十个人,你这里每进去一个人,本宫的人就要少进去一个,得到里面机缘的机会也就少了一分。云王女只是派个人和本宫一起参赛,就想得到这么多,未免有些不合适。” “千安公主!”木瑶急忙叫了一声。 这和先前说好的不一样,先前千安明明说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就可以的。 可是现在…… “木瑶,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也是做生意的,当知道这个世上没有赔本的生意,本宫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就得到了一个人,你自己说,这合适吗?” 木瑶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可是云轻却一挥手打断了她,她已经看出来了,千安明显是故意的。 “不知道千安公主想要什么?”没有一丝恼意,云轻只是抿着唇,慢慢地问着。 正文 第607章 来了 第607章 来了 想要什么?不过是看燕倾对云轻这么言听计从,心头不爽而已。 这些人似乎都觉得云轻是无所不能的,她偏偏就要让他们看清,云轻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而已。而且她无权无势,在这千渚之中,根本比不上她。 也许是在千渚高高在上惯了,来了一个千宁,因为有母皇的宠爱,她没有办法去比,可是一个外来的云轻,难道她还比不了吗? 云轻淡淡含笑看着她,神色从容又很通透,千安心头忍不住一动,云轻该不会是看出来了吧? 但就算看出来又如何,在这里,她想要刁难云轻,云轻也只能受着。 都已经做好了云轻会质问的准备,却不想云轻只是眸光一转,就开口道:“千安公主究竟想要我做些什么事情呢?” 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千安心头更是不爽,眼珠一转:“简单!支持千宁的大家族不少,尤其是卢家和郑家,这对本宫也是个麻烦,不如云王女就帮本宫解决一个吧。” “千安皇女,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木瑶气得面色都有些白了,这两大家族,哪个没有上百年的积累,云轻不过是个刚刚到千渚的客人,而且因着千渚的规矩,连随行人员加起来一共才只有两百个,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卢家又或者是郑家? “我就是这个要求,做不了可以不做。”千安神色一厉:“云轻,做得到,本宫可以允许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和本宫一起进轮回殿,如果做不到,那抱歉,本宫只能允许燕倾一个人进去。” 虽说轮回殿对于安稳云轻的灵魂有好处,可是到了千渚,他们才知道轮回殿如此特殊,可以说,对于如何安稳云轻的灵魂,他们根本一无所知。但不管怎么说,云轻都是一定要入轮回殿才行的,而他们,也是多一个人进去,就多一分机会。 但千安这要求,明显就是故意刁难。 夜墨神色微微一动,宗靖也是面色骤然冷厉,可不等他们发作,云轻就已然轻声道:“千安公主,我只要帮你除掉这两家任意一家就可以,是不是这样。” “不错!但要除的干干净净才行。” “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云轻举起茶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如果我做到了,还请千安公主不要忘记你今天在这屋子里说的每一句话。” “笑话!本宫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千安碰了杯之后将杯子用力一摔:“本日承诺,本宫若违反一字,便有如此杯!” 燕府里,燕老爷子面对着郑老爷子的咄咄逼人,只是脸色铁青,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燕成!我女儿究竟犯了何错,你竟将她关到祠堂里,还将扬儿也赶了出来,你今日若是不说出个理由来,我就不走了!” 郑老爷子和燕老爷子也算是世交,今日来,是打算豁出老脸来了。 可是燕老爷子却是始终不肯开口,难道要让他把燕家主没有生育能力的事情说出来吗? 这一说,可就是把燕家的脸都打没了,更何况,还很有可能把当年的事情都牵带出来。 因此他只是咬着牙:“郑氏已经嫁入我燕家,就是我燕家的人,犯了错,怎么惩治也是我燕家的事,轮不到你们管!” “你放屁!”郑老爷子大骂:“那是我亲生女儿!” “我正要问你是怎么教女儿的,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 一想到这个,燕老爷子就想吐血,那不是一次偷人,而是整整七次啊!而且谁知道生下燕扬之后,她有没有还做这等龌龊之事。 他堂堂燕家,竟被人折辱到这个程度,还是一个外人来了,才揭穿,也可见郑氏对燕家的把控有多严了。而这一点,也是燕老爷子极为记恨和忌惮的原因。 郑老爷子也被说火了,一个劲地儿要燕老爷子拿证据出来,但燕老爷子怎么可能给他?说到最后,干脆一拂袖子走了,直接让家丁硬把郑老爷子赶了出去。 郑老爷子被推到大街上,在外面车马内等着的燕扬连忙出来扶住郑老爷子。 “外公……” 燕扬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不知道燕老爷子把事情和他外公说了没有。 如果郑老爷子知道他不是燕家的孙子,而是哪个不知名男人的种,只怕郑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也会有变化的。 但郑老爷子只是狠狠地冲着燕家啐了一口,怒意冲天:“我们郑家和燕家誓不两立!” 燕扬一听,心头顿时大安,看来果然如他先前所想的那样,燕老爷子顾着燕家的面子,并没有事情的真相告诉郑老父子。 “外公,我们先回去吧,我早就劝了您不要来,您不听我的,现在瞧瞧……燕老爷子早就被那个叫云轻的蒙了心了,不可能听进去您的话的。” “你说你母亲都是被云轻陷害的?” “是!”只要一想到云轻,燕扬就满心都是恨意,若不是云轻,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你先前不是问我要人?”今天的遭遇让郑老爷子也是怒恨难平,阴着脸:“回去就找你轨舅舅拿令牌去。” “多谢外公!”燕扬大喜,随后又道:“但我们还得有好机会才行。” …… 云轻在花园里悠闲地坐着,手边随意放了一本书,不过她并没有看,而是把目光放在地草地上爬来爬去的糖糖身上。 人家养小孩子都是娇养,生怕地上不干净,各种锦缎铺了一层又一层,云轻却是没有那么多讲究,她自己就是丛林里长大的,她的女儿,多接触点大自然的东西没什么问题。 “轻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侧的柳清朗却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从木瑶那里听到千安的要求之后,他差点急死,过来了连心爱的小外甥女都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就赶忙来问云轻。 “小哥哥,先喝杯茶。”云轻笑着为柳清朗斟了一杯:“千渚的茶真的不错,别有风味。” “你想喝我以后每年给你弄个十车八车的过去,但世家的事情你要怎么办?”柳清朗直接把茶推到一边:“两天后就是皇女招亲的日子了,两天的时间,你要怎么拔掉一个世家?就算我全力助你,这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柳清朗简直快要被云轻气死:“你怎么就不知道先稳住千安,然后来找我呢?我好歹在千渚这么多年,千安想要上位,没有我的支持也没有那么容易,我自会让她改变主意的。” 云轻看着柳清朗着急,只是淡然地笑,她小哥哥这么为她着想的感觉,真心不错。 “糖糖,来让舅舅喝茶,别上火。”云轻朝着糖糖招手。 女孩子学说话总是要早一些,自从会说了第一个吃字之后,这些日子以来,糖糖着实学了不少话,对于云轻的有些话,她也差不多能听懂。 见云轻招呼她,立刻就四肢着地麻溜地爬了过来,拽着我柳清朗的裤腿,小嘴巴清清楚楚地叫唤:“茶,吃,茶,吃……” 其实她还并不太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只是云轻经常叫茶茶,所以她记住了这个字,然后又习惯性地加上自己最常说的吃字。 柳清朗对这个小外甥女可是疼到骨子里,哪里舍得她在地上趴着,一弯腰就捞了起来,抱在怀里好生哄着。 糖糖本身就爱笑,被柳清朗一逗笑得更厉害,柳清朗看着心情都松快了几分,云轻这才道:“小哥哥,你不必担心,有些事情就算千安不说,我也是要做的。” 柳清朗神色一动,正要说些什么,外面有人跑进来通报:“云王女,千宁公主求见。” 千宁? 柳清朗皱了眉,千宁已经选了卢家的人为招亲比赛时的搭档,按理说该和她们是对立的才是,现在来访做什么? 可是从云轻等人到千渚开始,千宁就一直表现的十分友善,这两天不住地送些礼物来,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们帮了千安的事情。 不得不说,在做人这一方面千宁要比千安圆滑很多,千安在皇女的位置上坐的久了,喜怒都自我的很,不喜欢的人,连多一眼都不会看,而千宁则不一样,她尽力和每一个人都搞好关系。 云轻已经站了起来:“小哥哥,我先去看看,你帮我看着糖糖。” 花厅中,千宁垂眸端坐,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听到脚步声响,她立刻抬头,眼睛里早已是一惊喜,快步迎上去:“云王女。” “千宁公主亲自到来,真是不胜荣幸。”云轻也一副很热情地样子回应她。 两人坐下说了几句客套话,千宁便轻眨眼睛,仿佛有些忐忑:“云王女,千宁来千渚这几个月,也有一些好朋友,他们听说了云王女的事情,都想要见一见云王女,还特意在金谷园里定下了地方,不知云王女明日可有空?” 这是来了。 云轻面含笑容,十分可亲:“千宁公主亲自来请,我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这真是太好了。”千宁立刻喜笑颜开,可是又想起什么,面色回复小心:“这次宴会都是些女儿家,所以……” 正文 第608章 聚会的地方,不在这里 第608章 聚会的地方,不在这里 都是女儿家,不宜有男子在场,所以云轻身边的几个人,自然是一个也不能去的,这就是千宁想要说的话。 等到跟随而来的属下把千宁送出去,茶茶立刻急了:“王女,你怎么可以真的答应?这千渚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她动什么手脚怎么办?” 王女真是的,为什么会答应这么莫名期妙的邀请?那些千渚的贵女们和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她们想要见云轻,云轻就要去给她们见。 云轻只是淡笑,她都已经等了两天了,如果明天再不能把郑家拉下马,就要输了和千安的赌注,现在千宁好不容易来了,她又怎么能不应这个邀约? “我已经应下了,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我们先去后面找小哥哥。” 千宁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柳清朗大概也等急了。 果然,柳清朗连陪糖糖玩都心不在焉的,一直往门口的方向望。 “轻儿……”一见到云轻,他就立刻快步迎上去:“千宁来做什么?” “她邀请我去参加一个宴会……”赶在柳清朗变色阻止之前,云轻快速说出结果:“我已经答应了。” “你怎么能……” “小哥哥,我有件事情,想请小哥哥帮我做,明天我能不能平平安安的从宴会上回来,可就全靠小哥哥了。” 柳清朗埋怨的话根本没机会出口,立刻被云轻带偏了思路:“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云轻招柳清朗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柳清朗听得直皱眉:“我哪里那么大的面子,请得到她。” “小哥哥只管去就是。”云轻把一张纸条塞到柳清朗的手中,笑意盈盈:“她若是不来,你就把这张纸条给她看,我保证,她看了一定会来。” 柳清朗还是皱眉,可是终究,他拧不过云轻,只好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看着柳清朗离开的背影,云轻陷入了沉思。 她微微垂着头,阳光照在她细白的颈子上,散出细细的莹白的光,直到糖糖拽着她的裙角,才让她惊醒过来。 看着糖糖一个劲地要往她身上爬,云轻一笑把糖糖捞了起来,纤纤指尖点着糖糖饱满的小额头:“小笨蛋。” 糖糖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对着云轻咯咯一笑,抓着她的一缕头发就往嘴里送,云轻一个抢救不及,就被糖糖吃了一嘴口水。 一边把头发扯出来,一边掐着糖糖的小脸蛋:“故意的是不是?还学会挟怨报复了?” 但糖糖以不变应万变,不管云轻说什么,都只是对着云轻傻笑。 据说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差,这话在糖糖身上是绝对适用的,因为很快,云轻也跟着女儿笑了起来,陪着她一起玩闹。 不远处,夜墨眸色幽深地看着这一幕。 两人嬉笑玩闹的景像如此美好,把他的视线占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这两个人,就已经是他的整个世界。 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再让她们受一点点苦。 第二日云轻醒得很早,茶茶捧了衣服来到她的房间。 一袭缃色洒金大摆裙,八幅的裙摆重重叠叠,裙上绣艺精湛,还有配套的东珠首饰。 云轻一看就笑了:“你这是做什么?想把我打扮成孔雀么?” “王女去参加宴会,当然不能让那些人比下去。”茶茶理直气壮的,这一身衣服一定让所有人都自惭形秽。 云轻却是摇了摇头:“今天的衣服不是穿给那些人看的,去换一件,要那件青碧色的,再搭件白色纱色,首饰也不用许多,找支青玉的簪子就可。” 这也太素了吧! 茶茶心里吐槽,但云轻说了,她还是只能照做。 出了门,燕倾今日要与千安商议一些比赛的事情,所以不在,东海子云微笑立在门边,今天由他送云轻过去。 千宁的宴会都是女子,他们不方便进去,可不代表他们会在路上也掉以轻心。 尤其云轻把燕扬赶回了郑家,可谓是把他们得罪了个彻底,所以在安全方面更要绝对小心。 “有劳师兄了。”云轻微微一笑,顺着东海子云的手上了马车。 东海子云面上的笑意在看到云轻进入马车之后才收下,骑马上前一步,淡声道:“走吧。” 一路平平安安,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很快到了金谷园,千宁正站在大门口等着,见到云轻立刻迎了上来,面上都是惊喜:“云王女,你真的来了!” 云轻从车上下来,淡笑抬头:“既然答应了千宁公主,我自然是要来的。” “实在太好了,那我们就快些进去吧。”说着话就要来拉云轻的手。 可……捉了个空。 云轻不着痕迹避开,笑容半分都不乱:“千安公主请。” 千宁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很快敛去,爽快地在前面引路。 东海子云一直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这才收回目光,一个侍卫低声道:“逍遥王,有人盯着咱们。” 东海子云余光一瞟,轻易就锁定了那人的位置。 “逍遥王,云王女会不会有危险?”侍卫一下就把这个异常和刚刚进去的云轻联系在了一起。 这是夜墨身边的疾风卫,深知云轻对于夜墨意味着什么,所以绝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 “不管有没有危险,咱们在这里等就是了。”东海子云朝四下望了一眼,看到对面就是个酒楼。 “去找一个临窗的位置,所有人在此待命,若是里面有任何不对劲,只管冲进去。” “是!” 金谷园内,千宁一路引着云轻,但一连经过了几个适宜宴客的地方,都没有停下来。 云轻住了脚步,千宁正在说话,一回头立刻也停住了。 “云王女,怎么不走了?” 云轻唇瓣轻抿,声音清冷淡漠:“千宁公主,我们还需要走多久?” 千宁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连声告罪:“都是我的错,忘了和云王女说清楚了,咱们宴会的地方不在金谷园。” 不在这里?云轻的瞳孔立时缩了一下。 千宁好像全没看到,仍是笑着和云轻解释:“云王女也该知道咱们千渚是万湖之国,到处都有水,这金谷园内也有一条水道,直通向五里外的另外一个园子。咱们姑娘家平时里受到的规矩太多了,总想能尽情的玩一玩,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避人耳目的法子。可我一时疏忽,竟忘了先告诉云王女一声。” “千宁公主!”此时有人大叫起来,原来他们已经快要走到水边了,而那里聚集着十几个少女,还有好几艘小船。 “你的速度好慢呀,快点,我们都要等不及了。” “就来!”千宁看向云轻:“云王女。” “走吧。”云轻眸子滑过那边:“别让各位贵女等久了。” 千宁连忙把云轻让在前面,只是当云轻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阴厉的光芒。 云轻弃岸登舟,船行驶了约摸一刻多钟的样子,果然在另一处园子里停了下来。 一下船,那些女孩子们就叽叽喳喳地叫嚷起来。 她们和家里说的都是在金谷园,就算再没有外男,可是自己身边还是跟着一些人的,这些人里难免没有家长派来的,总是不自在。 可是再经水路到春风园就不一样了,船总共只有那么多,每个人只能带一个贴身婢女而已,到了这里,就完全不必再顾及她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个聚会的模式还是千宁想出来的,极为受欢迎,每隔一个月就会聚上一次。 一行人上了岸,其他人都轻车熟路地往园子里面钻过去,只有云轻是第一次来。 她打量着这座春风园,园子不如金谷园那么金碧辉煌,可是虽然只隔了五里,这春风园背后却是靠着一座山,植被也茂盛了许多,一眼看去,更为天然。 尤其此时已是春天,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着实要比金谷园更有情趣一些。 “云王女不必客气,只管随意游玩就好,一个时辰之后会有宴席,到时记得来用饭就行。”千宁和她说了一句之后,居然就不再做陪,而是告了声罪就自行往园中去了。 云轻此时倒是有些诧异,自千宁约她过来,她心中就一直有所防备,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真的一副什么都不打算做的样子,还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王女,这个千宁公主到底想做什么?”茶茶也一直很小心,瞪着眼睛不住四处打量,和只警惕的小母鸡似的,但她此时也迷惑了。 云轻看她那样子忍不住发笑:“就是她想要做什么,看到你这么防贼似的防着她,也做不了了。” “王女,我在和你说正事!”茶茶小脸整个沉了下来。 云轻失笑,不过也不敢继续逗茶茶,这才道:“不管她要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只管等着看就好。” 此地林茂,云轻虽然不怕,甚至是最为擅长,可也不想轻易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因此根本不往那边走,而是就在园子中空旷安全的地方呆着。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宴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云轻就带着茶茶,往摆宴的地方而去。 正文 第609章 历史,由活下来的人书写 第609章 历史,由活下来的人书写 摆宴的地方是春风园的中庭,地方不大不小,各色食物不多但都很精致,全是女孩子家爱吃的小点。 千宁显然举办过好几次这样的宴会了,一招手,立刻有余兴的节目上来,这些节目不是平日宴会上那些闷死人的歌舞,而都是市井中的百戏。 千渚的女子们虽然不似别的地方那么闭塞,可是她们身为名门贵女,市井之中也是去的极少的,这样的歌舞正好合了她们的意。 一时间众人吃吃喝喝,居然十分快活。 云轻一直淡笑看着,只是并不用里面的酒水,过了片刻,一个有着十足异域风情的女子摇摆着腰肢走上前,她的穿着十分大胆,上衣短小,露着肚脐,下身只穿着一件类似超短裤一样的简单衣服,两条修长的白腿上只有一层垂下来的纱遮着。 她一只手拿着一只火把,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条古古怪怪的长鞭,这副打扮一下就引起了那些贵女们的注意。 “千宁公主,你这次又找来了什么新鲜东西?”立刻有人大声问,眼睛里全是好奇。 千宁笑着回答:“这倒真是这个新奇的东西,这个人,会喷火!” 顿时,一片惊叹声响了起来,纷纷叫那个人快些表演。 千宁往云轻看过去,本以为多少会在云轻脸上看到些惊奇,可出乎她预料的是,云轻只是淡然地看着,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看到千宁看过来,她也一抬眸,正好和千宁对在一起。唇角微微一弯,让千宁的炫耀之意立时卡在了胸口,上不上,下不下。 勉强回了一个笑容,千宁一抬手:“开始吧。” 可是放下手之后,手指却是在身侧死死地握在了一起。 那个云轻,为什么总能是一副这么从容的姿态,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在她的眼里似的? 她真的是恨透了这种姿态。 “王女,她真的会喷火吗?”茶茶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演,兴致勃勃地看着。 “自然是会的,不过这种把戏多少有些危险,你不要站得太靠前。”云轻说着,伸手将茶茶往后拉了拉。 茶茶少女心性,又被表演吸引了,被云轻拉了一下也没怎么在意,不过还是听话地往后站了一点。 表演的女子对着众人施了礼,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灌入口中,然后对着火把一喷,顿时,一股火焰嗖地窜了出来,而那女子飞快地把长鞭往火上一绕,就连整个长鞭都燃烧了起来。 她把长鞭急速地舞动着,火焰的残影在空中留下一个个绚烂的图案,而她手中的火把已经扔到别处了,换了一个酒壶拿着,不时对着长鞭喷一口酒,长鞭上的火焰立刻就能随着她喷出的酒液变幻成不同的形状。 这些贵女人哪里见过这样的表演,一个个都大声地喝叫起来,兴奋地要命。 有几次,那个女子还故意对着贵女的方向挥出长鞭,在贵女吓的大惊失色的时候,又飞快地收了回来,更是引起一阵阵地叫好。 云轻眉目始终不动,只是冷然地看着。 忽然间,那个女子转到了她的身前,就如先前一样,将长鞭用力向云轻甩过来,按理,当长鞭快到云轻身前的时候,她就应该用技巧回收,可是这一次,她不仅没有收回鞭子,反而鼓起腮帮,将口中的酒用力地喷了出去。 茶茶前一秒还在拍手叫好,看到火苗如狂暴的蛇一样向着云轻飞来的时候,顿时尖声大叫起来。 她想也没想就扑到云轻身上,想要用身体挡住她。 她可以伤,可以死,但云轻却不行。 因为云轻不仅救了她,还救了她们整整一族的人,她无论如何都绝不会让云轻受一点点伤害的。 就在她以为会被火焰狠狠烧到的时候,云轻忽然起身,拉着她快速往旁边一躲,脚尖将桌上的酒壶挑向空中,然后一掌挥出。 呼啦…… 掌风拂过,将火焰全数逆拂回去,而回去的路上又正好遇上酒壶中洒出的酒,顿时燃烧的更加炽烈。 “啊!”表演的舞姬惨叫一声,连忙松开鞭子,可是却已经迟了,身上都已经沾上了火。 她拼命地在地上打滚,想要把火灭掉,但云轻洒出去的酒有一些都喷到了她的衣服和皮肤上,哪有那么容易灭的? 一瞬之间,那人几乎就成了火人,在场的贵女们此时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地都捂着眼睛,狂叫了起来。 千宁猛地向云轻看过去,云轻正好也看着她,唇角微微翘着,似乎在说:只这么一点小手段,难道就想对付她吗? 千宁一震,云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出了什么? 不可能的! 地上的舞姬扑不灭自己身上的火,似是豁出去了,忽然大声大吼:“云轻,你害我吴国皇族那般凄惨,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一边说,一边不顾燃烧的身体,向着云轻扑了过来。 云轻哪里会让她扑中,一脚便将她踹飞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园子里也不知道哪里来了许多黑衣人,一语不发,挥着长刀就向他们砍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不要……不要杀我!” “啊……救命,千宁公主,救救我们!” 闯进来的人凶神恶煞,这些养在家里的贵女们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影像,哭喊声,尖叫声,把整个园子都充满了。 刚刚还是欢声笑语一片的地方,只一瞬间,却好像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来人!救驾!”千宁也大声地喊起来。 这个地方是她安排的,那些小姐们的随从都没有跟来,自然也只有她能安排救援的力量。 一些侍卫很快从奔了过来,和刺客们斗成了一团,那些小姐们也陆续被人救出,可是园中还是混乱一团,处处都在打斗。 “云王女,我先保护你离开这里。”千宁在侍卫的簇拥下奔到云轻这里,语气焦急。 “她们呢?”云轻望着那些正四下奔逃的贵女们。 “我的人会救她们的,但云王女是客人,无论如何,都要先保证你的安全才行!”千宁一脸坚毅,催促着云轻:“云王女,快走吧,我在后门准备了马车,云王女只要坐上马车,我的人一定会护送云王女平安回去。” 云轻目光直直地看着千宁,千宁心头不住乱撞,云轻的目光平静安宁,可是偏偏通透的让人心惊,好像她己经把一切事情都看透了。 若是她不肯走怎么办?干脆在这里动手?可是那样的话,岂不是会暴露了她自己? 就在千宁主头不住转着各种想法的时候,云轻居然点了头:“事情紧急,就多谢千宁公主了。” 千宁瞬间大喜,却极力压住这种情绪,一伸手:“我为云王女引路!” 一行人快速地通过春风园,往后门走去。 一路上,那些刺客仍不停地杀过来,想要袭击云轻,但千宁带来的侍卫居然颇为称职,把他们全都杀了回去。 每个人出剑都十分狠辣,绝没有半分容情,而最危急的一次,一个人已经攻到了云轻的身前,一个侍卫竟然直接扑了过去,被刺客一剑穿透,就那么死在了云轻眼前。 云轻一直抿着唇,一言不发,直到到了后门,一辆马车果然已经等在那里。 千宁看了一眼驾车的人,看到他向自己点了点头,她心头一松,面容上却很急切:“云王女,你只要上了马车,他自然会把你安全送回去,我会安排二十个人护送云王女,不过里面还有些事情要我处理,我就不送云王女了。” 云轻点点头,目光十分平和:“今天真要多谢千宁公主。” 等你下黄泉的时候再谢我不迟! 千宁心头掠过这句话,口中却说:“云王女太客气了,请快上马车吧。” 云轻对于千宁的不搭茬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就转身上了车,而茶茶就坐在车辕上,和那个驾车的人坐在一起。 她要盯着这人一些,免得他做什么手脚。 马车很快启动,千宁身边分出二十个人,跑步跟在马车两侧。 一行人马很快去远,千宁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拢。 “公主殿下,里面的人怎么办?” “杀了!”千宁毫不在意,那么多条人命,在她口中却好像是草芥一样。 听到命令的人也吓了一跳。 千宁转回头,神色无辜地看着他:“云轻狼子野心,想要颠覆我千渚政权,游说各家贵女时失败,恼怒之下派人屠杀了她们,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将军可千万要如实和母皇禀报才好!” 被千宁叫作将军的人听得浑身冷汗涔涔而下。 都说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千宁这般狠毒的做法,就是他这个男子都做不出来。 而他有把柄在千宁手中,更是身家姓名都被千宁捏着,只能听命于她。 一咬牙:“属下明白了!”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能照做,至于这个说法女皇信不信…… 那时候云轻已经死了,谁还会在意说法的真假呢? 历史,从来都是由活下来的人书写的。 正文 第610章 只有一个办法 第610章 只有一个办法 云轻的马车一路疾驰,茶茶一直警惕地盯着千宁派来的车夫,他们在千渚人生地不熟,可是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 还好,这个车夫一直是往驿馆的方向驶的。 就在茶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车子驶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两侧夹壁高而阴森,茶茶心头顿时涌起一阵不妙的感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听一阵嗖嗖声响,利箭像雨点一样从两侧射了过来。 “小心!”千钧一发,车夫伸手把茶茶扯在身后,避过了箭矢,而两侧跟着的护卫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除了一些反应快的之外,纷纷中箭。 原本中了箭也没什么,只要没有射中要害,他们还是有一搏之力的,可是让那些中箭的人方一动作,就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箭矢之中竟然是有毒的。 “云轻,还不出来受死!” 将所有的侍卫都处理完,一骑人马出现在巷子正中。 燕扬勒着马缰,双目喷火地盯着云轻乘坐的小车,眼中神情既疯狂又快意。 云轻就是心思再细,嘴皮子再厉害又如何,到了这种时候,她身边一个救星也没有,还不是一样要死! 他知道云轻可以驭兽,特意在四周安排了可以克制念力的石头,他身边的人都是郑家最为精英的暗卫,而现在的云轻却只有她一个人,再加上一个丫头一个车夫而已。 茶茶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呀?她们换了聚会地方的事情逍遥王根本不知道,他们还在金谷园外面等着,就是想要传信给他们也没有办法。 用力地咬着嘴唇,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死,她也一定要护着王女就是! 就在茶茶心头急转的时候,一道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只丧家之犬。” 云轻不知何时居然从车里走了出来,她站在车辕之上,嘲讽地看着燕扬,语气之中更是毫不掩饰轻蔑之意。 可恶! 燕扬目中凝起凶色:“云轻,你如今已经落在我的手里,我倒要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放肆!”云轻冷声怒喝:“燕扬,你可知这是谁的座驾,还不快快退去!”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摆架子? 燕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云轻,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吧?你究竟有没有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云轻丝毫不为燕扬的话语所动,仍是冷着一张面容,声色比方才还要严厉。 “燕扬,若是还想活命,就趁早退开的好。拦住这个座驾的代价,不是你付得起的!” 云轻越是正色,燕扬就越是好笑,他哈哈大笑,直到笑够了才道:“这天下还没有我拦不起的座驾!别说是你云轻,就算是天王老子,本公子今日也要让他血溅当场!” 燕扬和云轻交锋几次,知道这个女子狡猾非常,稍有拖延就有可能让她想到脱身之计,因此不再多说什么,举刀上前:“杀!此间所有人等,一个不许放过!” 他马速不慢,倾刻就要到马车跟前,却看到云轻忽然对着露出一个笑容。 那笑意宁静悠远,甚至还带着些鼓励的意思,仿佛希望他杀过来。 心头瞬间掠过一丝不妙,可是此时他所有的人都已经发动,他也已经冲到了近前,根本没有办法再停下来,只好当作没有看到,又是一个加速,狠狠地往云轻冲杀过来。 “燕公子,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离得近了,听到云轻极小声的一句话。 燕扬咬牙,这种情况下,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若是真要后悔,也是后悔他杀不了云轻。 厉声狂吼:“放火,把马车给公子烧了!” 他要让云轻死无对证,一场大火,足以把一切证据都毁得干干净净。 就在此时,车中传出一声厉声怒斥:“放肆!” 车帘被从里面用力翻起,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陛下?” 燕扬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千渚的女皇千薇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会在云轻的车上?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这又分明是事实,离得这么近,他不可能看错。 “连朕都敢杀,你好大的胆子!”千薇怒气满溢,本来她一直坐在车中不想露面,谁知燕扬竟连车都要烧了,这岂不是要置她于死地? 这是燕扬的意思?还是郑家的意思? 为帝皇者都是多疑的,千薇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 面色更加阴沉,她怒喝着:“来人,给朕把这些乱臣贼子通通杀了!” 云轻此时早已退到了千薇的身后,纤细修长的身体盈盈而立,含笑望着燕扬。 燕扬现在总算明白云轻方才装腔作势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女皇就在她的车上,可是她只字不提,只让自己误以为这车上只有她一个人,而她还在装腔作势,更是用言语激将,引着他一步一步去攻击车子,甚至为了保险,还要斩草除根。 可是却不知,他只要一动手,就已然犯下了抄家灭族的大罪。 心头大恨,她竟然又一次被云轻设计,而且这个女人,心怎么就这么狠毒! 攻击的命令已然下达,这些又都是郑家的死士,除了郑家主人的命令之外,其他任何人的话都是不听的,哪怕是女皇也是一样。 因此只要燕扬没有叫停,他们就不会停下来。 而燕扬此时早已来不及叫停,因为距离实在太近,郑家的死士已经挥着刀砍了上去。 他只算着云轻不会有救命前来,可是哪里算得到,女皇的暗卫就在左右暗中随侍。 郑家死士固然厉害,可是女皇的暗卫也非等闲,数十个回合之后,巷中一地死尸,两方人马都有,但终究是女皇的暗卫占了上风,而燕扬也被一刀背敲掉兵器,五花大绑押到了马车跟前。 燕扬被迫跪在地上,仰头看到云轻就在车上站着,高高在上俯视着他。 她的裙角干净随风轻摆,连一丝血滴都没有染上,面上笑意如春风般动人,仿佛他此时的大败亏输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事实上…… 燕扬猛地挣动起来,怒吼:“云轻,你算计我!” “我算计你?”云轻露出惊诧之色:“燕扬公子,这是从何说起?是我叫你畜养死士?是我叫你在这里埋伏?还是我叫你来刺杀陛下?” 神色之中委屈至极:“我方才明明提醒过你,拦戴这辆马车的代价不是燕公子能付得起的,是你不肯听我劝告……” 燕扬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云轻那种说法,他怎么可能听她的话? “陛下,我只是与云轻有些私怨而已,绝不是要行刺陛下,请陛下明鉴!”此时此刻,他总算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行刺女皇的罪名更大。 云轻微微叹了一口气:“燕公子,我都已经从车厢中出来了,你要杀我,冲着我来就是,为何非要烧了马车呢?” 千薇原本带着思索的面色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沉,云轻说的没错,云轻已经出了马车了,燕扬却还是要烧车,难道不是早就知道车中还有其他人吗? “云轻!”燕扬怒声嘶吼,目眦欲裂,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恐怕云轻早就已经死了千百遍。 可是偏偏,目光杀不了人。 千薇冷冷地看着燕扬,终究说道:“把他押回去,关入大牢!” 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要好好查一查。 郑家这些年来,也太势大了。 燕家,祠堂。 郑氏闭止跪坐,一副专心向佛的样子,只是手中越捻越快的念珠,显示着她的内心绝不平静。 忽然之间,啪的一声,念珠居然断了。 她一惊醒。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跌跌撞撞推开,一个丫头跑进来带着哭腔道:“夫人,不好了!大少爷带人行刺女皇,被女皇关起来了!” “什么?”郑氏猛地站起身,脑中却是一阵眩晕,身子用力摇了两下。 “夫人,怎么办?我们快点想办法救大少爷吧!”行刺女皇,这是多大的罪啊,燕扬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郑氏面色苍白,血色褪尽,就连嘴唇都是白的。 “不,我爹爹不会救扬儿的。”她阻止了丫头要去郑府的行动。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少爷被女皇赐死吧!” 这个丫头是郑氏从小养起来的,对她还有几分忠心,倒真是为了她和燕扬着想。 郑氏沉默了半晌,终于,露出一个极苦无比的笑容来。 她太了解她的儿子了,他去郑家借死士的事情她也知道。虽然她被关着,可不代表她和外界的联系就断了。 她的儿子是想将罪魁祸首云轻杀死,所以才会去冒险,可是不知云轻用了什么手段,竟让他的行动变成了刺杀女皇。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我的扬儿了。”郑氏苦涩地说道,她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她居然要走到这个地步。 “什么办法?”丫头连忙问。 郑氏看了看丫头,嘴唇连动几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文 第611章 这性子,她不惯着 第611章 这性子,她不惯着 郑氏起身,拢了拢头发:“去帮我拿身衣服来,最好的那一套。” 小丫头连忙答应,往外跑的时候又觉得不对,回过头声音焦急:“夫人,这种时候还换什么衣服呀,公子都已经被抓起来了。” “我不换一身好衣服,怎么去求爹爹?”郑氏挥手赶她:“爹爹最讨厌人可怜兮兮地样子,你快去,别耽误了时间。” 小丫头想想也对,连忙快速出去执行郑氏的吩咐。 郑氏见人走的没影了,面上才露出冷笑。 正如她自己方才所说的,郑家老爷子最讨厌看到人可怜兮兮的,儿女给他的只能是荣光,而如果落难,则最好不要找他。反而他的儿女众多,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若非如此,当年得知燕家主的病情的时候,她又为何不敢告诉家里人,而是直接自己私下处理了? 燕倾对郑家有用的时候,郑老爷子自然会保着他,可若是他对郑家没用了,郑老爷子绝不会对他伸出一根手指头。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赌一把,赌郑老爷子还认她这个女儿,还有一丝怜悯之心。 将一条窗幔摘下来,然后高高地抛过横梁,郑氏站在凳子上打了个结,然后将头一伸…… 哐当一声,脚凳随即翻倒。 片刻后,当小丫头拿着衣服急匆匆跑回来,一推门,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 郑府之中。 郑老爷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怎么会,他的女儿好好的,怎么会自杀? 小丫头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老爷,您救救少爷吧,夫人说少爷是她唯一的念想,夫人说,请您看在扬少爷是她唯一的男丁骨血的份上,救一救扬少爷!老爷,奴婢求您了!” 一边说,一边将一封血书的白绢递上去。 郑老爷子颤抖着接过来看了,上面只简简单单地写了几个字:我死了,扬儿永远都是燕家的少爷。 郑老爷子先是微怔,既而心脏也疼了一下。 他和燕家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年,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燕家有了十足的证据,是绝不可能把燕扬赶出来的。 他早就已经怀疑自己的女儿了,因此就算上燕府的门去闹,也大多是装装样子,免得被别人说郑家的女儿被燕家欺负了,他们都不过问,失了郑家的体面,而并没有出什么实际的力。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郑氏已死,那无论燕家有什么样的脏水,都泼不到一个死人身上去。 所有人都会以为郑氏是被燕家逼死的,而没有证据之下,燕扬也永远都会是燕家的少爷,而且,还是三代之内,唯一名正言顺的少爷。 只要燕扬接掌了燕家,那对郑家必然大有助益。 所以燕扬不能死,绝不能死! 他豁地站起身,连忙催促:“快备车,老爷我要进宫!” 小丫头看着郑老爷子匆匆出门的背影,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哪里还会不明白,是夫人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了燕扬少爷的一线生机。 皇宫之中,女皇千薇阴沉着脸坐着。 她今日出宫去见云轻本是秘密的,可是暗巷之中的一场伏杀却让她的行踪完全暴露了,甚至都城尹都赶到了,自然再也瞒不过去。 女皇被刺,这可绝不是件小事,整个朝野都轰动起来,无数人进来问安,千薇心头恼怒的要命,可是还要耐着性子接待大臣,毕竟不管真假,这些大臣们表面上都是关心她,她不能寒了大臣们的心。 好不容易把一些重要的接待完了,千薇放出话累了不再见客,才终于有了片刻清静。 而有了这些工夫,千安和千宁都赶到了,就在千薇宫中。 “母皇,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会突然遇刺?”千安对千薇还是有几分亲情的,目光瞬间往云轻射过去:“云王女,当时只有你和母皇在一起,你是不是该给本宫个说法!” 云轻眉目幽静,安宁地看着千安,只有眸底透出一丝戏谑。 那戏谑突然之间让千安想起她和云轻之间打的那个赌。 比赛之前,要把卢家或者郑家其中一家拉下马。 现在看来,云轻选的是郑家了。 可是,她们的赌约,没说可以威胁到母皇的安危! 千安身上的气势一下盛了起来,咄咄逼人:“云王女,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云轻对千安的气势视而不见,眉目还是淡静无波仿如承平水面,她淡声道:“女皇明鉴,今日我与女皇见面都是由千宁公主安排,事先就连我都不知道会走哪条道路,这次的事情,云轻委实不知怎么回事。” 千宁此时也赶到了千薇的皇宫之中,她已经杀了园中全部的贵女,正要向千薇汇报,却不竟听到云轻这么一个说法。 心头一下急了,登时大叫:“你胡说!我几时安排你和母皇见面了!” 此时的千宁简直是满头官司,她完全弄不明白,好好的,千薇怎么会出现在她安排给云轻的马车里,而燕扬那个蠢货,又为何见到千薇还要动手,竟犯下行刺的罪名。 她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坚决否认这件事情,绝不能让云轻把黑锅架到她的头上来。 “千宁公主记性怎么这么差?”千宁恼,云轻却不恼,她微笑着,一字一句却像是在重锤不住锤在千宁的身上:“女皇陛下有些事要和我聊聊,不便在宫中见面,可又要有妥善的人来安排才行,正巧千宁郡主约我,我便禀报了陛下,一切都由千宁公主来安排。千宁公主不正是因此才改换了聚会地点,又假作有人袭击,好让我名正言顺地先行出园吗?若不是有千宁公主事先吩咐,陛下怎么会在千宁公主安排的马车里?千宁公主又何必挑了身边精锐来护送?” 掩着唇轻轻一笑:“今日的事情的确是出了些岔子,可是陛下心如明镜,定然知道,这根本不是千宁公主的错。” 千宁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她一点都不知道? 只有一个答案了。 她……被云轻算计了。 她垂死挣扎:“你……你胡说!你根本没有和我说过这回事!如果说了,我定然会去向母皇求证,怎么可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轻微微一叹,神色十分怜悯:“千宁公主的记性看来是真的不怎么好,陛下不欲此事声张,怕你去问了反而被人注意,因此给了我一张手谕,我还拿给千宁公主你看过呢。” 一转身,从茶茶手中接过一张纸,云轻微笑看着千宁:“若不是我珍重陛下笔墨,不愿将这手谕外流,只怕今天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千宁死死地盯着云轻,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骗子!无耻! 她几时把这手谕拿出来过?她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 “千宁!”女皇低吼了一声,目光如炬:“你是怎么回事!差事做砸了就算了,为何如此没有担当!” 千宁匆忙低下头连声请罪,可是手心却几乎被指甲掐出血来。 她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万万没有想到,会被云轻算计的这么惨。 “陛下,千宁公主一定只是怕你失望,还请陛下不要苛责了。”云轻轻声劝慰,这声音听在千宁的耳朵里,自然又是恨了一层。 千安目光在云轻和千宁之间来回转着,她不傻,自然看得出里面有问题,虽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千宁被云轻坑了,而且坑的很惨。 真是快意! 自从千宁到了千渚,她几乎日日都被打压,还从没有一次看到千宁如此憋屈。 千安眉梢一挑,也开口道:“皇妹年轻,难免不会做事,母皇不要气坏了身子为要。” 这位千安公主,还真是一点也不掩饰她对千宁的不喜欢。 这样的性子,幸亏千渚只有她一个王女,否则的话,真不知道要被人害死多少次。 不过喜怒形之于色也有好处,就是和她合作的时候,不必太过担心。 毕竟,她想要做什么,一眼就看得出来。 念头转过,看到女皇训斥了几句千宁之后,就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云轻眼睛一眯,便再次开口:“千宁公主,你命人假做袭击,好让我有理由出园,不知此事如何收场?园中的小姐们,现在都已安全回去了吧?” 提到此事,千宁神色猛然一震,恶狠狠看向云轻。 这个女人如此狠毒,竟不依不饶行? 云轻神情温润,但眼睛却透出一丝冷意,她要杀了自己,难道还指望着自己手下留情吗? 这世间总是有这样的人,她害别人是理所应当,别人但凡有所反击,就是罪大恶极。 可惜,这性子,她云轻不惯着! “千宁,云王女的问话你没有听见吗?你的客人都如何了?”云轻一问,女皇也关心起来。 毕竟都是大臣家女儿,个个金贵非凡。 事已至此,千宁万般无奈,只能大哭一声伏在地上,泣不成声说道:“女儿正要来向母皇禀报此事,那园中不知为何来了许多真的贼人,竟将,竟将……小姐们尽数杀害了!” 正文 第612章 第612章 置郑家于死地 第612章 第612章 置郑家于死地 分明是胡说八道! 那春风园是什么地方,什么样的贼人竟能真的攻到那里去,还杀了这么多人? 女皇面色瞬间就变了,冷冷地看着千宁,不过,却没有说一句话。 “千宁,你说谎也要打个草稿!”千安毫不犹豫落井下石:“你当我千渚王城是什么地方?说来就能来,想杀人就能杀人的吗?就算人真的都被杀了,我且问你,可有捉到刺客?他们是什么人派来的?” 事已至此,千宁只有抵赖到底,她咬着牙关:“那些人凶悍至极,杀完人之后就都服毒自尽了。不过……” 千宁往云轻看了眼,似是要说出那些人杀人的时候说是吴国皇室的事情,可是一转头就看到云轻正含笑看着她,似乎正在等着她说似的。 心头一阵惊醒。 不行,不能说! 谁知道说了之后云轻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 “母皇,那些人真的很凶,儿臣的侍卫也死了好几十个。那些人见到年轻的女子就杀,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儿臣没用,请母皇责罚!” 半分不敢直接咬上云轻,只是模棱两可地提了一句,然后就是拼命地磕头请罪。 千薇目光如冰盯着千宁,云轻则略带玩味地看着千薇,她倒要看看,千薇到底坐如何对待千宁。 片刻之后,千薇忽然舒出一口长气:“算了,你也受惊了,这件事情不要闹大,回头带上礼物,去各位大人家好生拜访一番。” “母皇!”千安当场就叫了起来,没有这样偏袒的。 一次死了这么多的贵女,这是天大的错,更不用说这些贵女究竟是谁杀的还有疑问。 可是千薇居然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她也是千薇的女儿,而且是在她身边长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何以千薇的心就能偏成这样?让她连一个才来几个月的人都比不上。 云轻微垂眼睫。 果然,千薇对千宁的放纵到了一种几乎难以理解的地步。 千宁到底是什么身份? 又为何会让千薇如此在意? 就算,她查到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可也完全说不通,千薇再怎么为过去的那些事情所困,本质上都首先是一国之君,不可能这么感情用事。 她到底是有哪里没有想通? 沉思中,千薇已经强令千安闭嘴,并命令这件事情到此结束,谁也不许再提。 至于那些失去了女儿的大臣家,她自然会安排抚慰。 云轻一眼扫过去,看到千安的身子气的发抖,而眼睛里一片水光,只是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来。 千安,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就算千薇平日里对她再怎么严格,她心里也是有儒慕之情的,这一次,千薇彻底地伤了千安的心了。 心头感叹,目光却往殿外看过去。 算算时间,那人也该来了。该不会是她算错了,他果然那么冷情,根本不打算救自己的外孙?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声长长地通传:“安国公郑大人求见!” 袭击千薇的人就是郑家的外孙,千薇此时哪里还愿意见郑老爷子?正要说不见,门外已经连滚带爬摔进来一个人,进来就伏在地上对着千薇连连叩头: “陛下,老臣的外孙冤枉,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他匍匐几步,几乎到了千薇的脚前,一声声哭的肝肠寸断:“陛下,老臣家世代都是忠良,一心为千渚好,老臣的外孙是老臣看着长大的,若说骄傲一些是有的,可绝无半分对陛下的不臣之心,请陛下千万明鉴!” 千薇一脚踹开郑老爷子,面如冰霜:“朕亲眼看着他要杀朕,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郑老爷子被踢倒之后也没有再趴回去,而是顺势一指云轻:“陛下,老臣的外孙的确起了杀心,可不是针对陛下,而是她!” 一只手指直直地戳着云轻,千薇目光立时顺势望过去,但却只见云轻亭亭玉立地站着,面上容色不动半分,像是闲花照水,淡静又优雅,似乎根本不曾被人这样用手指着鼻子。 “陛下,这个妖女一到千渚,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就害得老臣的女儿被燕家上下猜忌,还被关进了祠堂,扬儿不过为他母亲报了几句不平,就被赶了出来,连他母亲的面也见不到。扬儿心里实在不甘,这才想要杀了这个妖女为母亲报仇,可是……” 郑老爷子忽然又大哭起来,泣不成声道:“可怜我扬儿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了,我那可怜的女儿,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被这个妖女和燕家联手,逼的上吊自尽了!女儿啊!” 郑老爷子的哭声撕心裂肺,若不是云轻多少了解他的为人,还以为他真的如此伤心呢。 不过这些人的本事也真的是高明,想哭就哭,完全不需要半点酝酿。 千薇闻听也是愣了一下。 郑家的女儿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郑老爷子又适时哭诉:“陛下,看在扬儿是我那苦命女儿留下的唯一男丁的份上,还请陛下怜悯,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千薇沉着脸,其实郑老爷子说的话她是信的。 郑家现在站在千宁这一边,而千宁来千渚不过几个月,完全是因为有她的支撑才能和千安相抗衡,一旦她死了,千宁必然立刻失势,郑家也就没了富贵的指望。 所以燕扬就是再蠢也不可能来行刺他,所以真相很可能就是郑老爷子说的,燕扬只是想要杀云轻,而自己不过是被牵连了。 但这牵连,究竟是巧合,还是云轻有意的? 目光立刻就往云轻看过去,云轻也正看着她,坦坦荡荡的,还微微一笑。 这件事情,她不怕查,而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千薇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千薇心头一跳,顿时不悦。虽然她被云轻的一封信就请出宫,的确有事想要向云轻了解,可云轻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还是让她大为不快。 “罢了,朕记得他当时看到朕之后的确有喝令收手,不过他脾气如此暴躁,郑卿也要好生管束才行!” 郑老爷子今天是做了豁出老脸的准备的,没想到千薇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喜出望外,连忙就应下。 千安牙齿紧紧咬在一起,贵女暴毙,行刺女皇,这么大的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却是既没有损千宁的一根毫毛,也没有让她那边的势力受一点损失。 母皇的心,已经偏到没有边了。 还有云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原来这么没用! 看她还有什么脸说要进轮回殿。 云轻还是不为所动,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郑老爷子谢恩,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请旨去把燕扬放出来,这才缓缓开口:“陛下,燕扬公子行刺罪名虽可脱,可是他要杀我的事情,我却想向陛下要一个公道。” 热络的气氛忽然一静。 云轻微微笑了,目光毫不畏怯地看向千薇:“莫非女皇觉得,云轻这一条命,就不是命吗?” 千薇瞳孔缩了一下,忽然对郑老爷子厉声喝斥:“还不向云王女赔罪!” 赔罪? 燕扬可是要杀她啊,现在赔个罪就可以了吗? 郑家老爷子却是反应的快,已经对着云轻一揖到底了。 “云王女,老夫外孙年轻气盛不懂事,还请云王女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郑大人,不巧的很,本王女的气量向来很小。” 郑老爷子正想起身,却一下被云轻的话给噎住了。 他抬起头脸色难看:“那云王女想要怎么办?” “我能怎么样呢?”云轻笑含讽意:“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郑大人又道歉了,我还能如何呢?” 郑老爷子心头微松,算云轻识相。 可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下去,云轻又接着说下去:“我的命虽不值钱,可我自己还是十分重视的,所以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弄明白才行。郑大人,我请问你,令外孙是如何知道我会走哪条道的?” 郑老爷子一僵。 云轻已然接着说道:“今日我与陛下同车是千安公主一手安排,甚至安排了障眼法,隐秘又隐秘,在见到女皇之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走哪条道路,燕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这……” “千宁公主,这信息可是你泄露出去的?”云轻枪口对冷千宁。 “胡说!事关母皇安危,我怎么可能!”千宁立刻大叫,她心头大恨,这件事情本来都已经过去了,云轻怎么又提出来说:“云王女,若是你再随意怀疑本宫,本宫少不得要请母皇为本宫做主了。” “是云轻冒昧了。”云轻从善如流,并没有咬着千宁不放,而是再次转向郑老爷子:“既然千宁公主没有说,那就是燕公子自己查到的了。燕公子真是好大的能耐,连这样隐秘的事情都查得到。” 郑老爷子一瞬间寒到心底,他哆嗦着嘴唇,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如花少女,而是一个地狱修罗。 燕扬年纪轻轻,又被燕家赶了出来,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若是这件事情真的是他查出来的,那能动用的力量,只有郑家。 若是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查得出来,那郑家还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云轻,这是要置郑家于死地。 正文 第613章 你喜欢的是云宏烨 第613章 你喜欢的是云宏烨 千安此时也反应过来,眉梢狠狠地一跳。 究竟她是高看了云轻还是小看了云轻?难道她从一开始就是算着这一步的吗? 她算到了千薇不会对千宁怎么样,算到了郑家老不死的会来为燕扬求情,然后才在这里准备了最后一击。 “女皇明鉴!”郑老爷子终究是老油条,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只有把所有的委屈都放到台面上,然后摆出一副除了千薇谁也不能救他的样子来,千薇才会对他有一丝怜悯之心。 千薇神色也是转的很快,正如郑老爷子想的那样,千薇此刻觉得郑家的手伸的太长了,竟连那么隐秘的事情都可以查得出来,这千渚上上下下,可还有郑家插不进手去的地方? 可是郑老爷子这副作派,让她想要发作也没有什么借口,再加上随意处置大世家,传出去也不好听。 现在千宁害死那么多贵女,正是世家最有可能向她发难的时候,她若是在这种时候再对世家这么来历,只怕会激起更大的反弹。 一个郑家算不了什么,千渚的安定才是第一位的。 可不处置郑家又实在不甘心,千薇冷声道:“看在这是你女儿独苗的份上,朕可以饶了燕扬,不过你郑家教子无方,也不能这么不受点教训。传令下去,着户部尚书解职,吏部司簿解职,文华殿学士思过三年……” 千薇口中吐出一串名字,每吐出一个,郑老爷子的脸就白一分,这都是他的女儿女婿,千薇嘴上说着不介意,可是心里还是记恨上他了,否则的话,怎么会将他们家的势力如此一撸到底? 可是此时他不能有任何反驳,只能垂首听着,口中还不住地说着谢恩。 若是他在这个时候敢有一丝反抗,只怕千薇一点也不介意把郑家连根拔起。 云轻的那一招太狠了,激起了君王心头最深的忌惮之心,他现在根本就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整个郑家都要粉身碎骨。 咬紧牙关,郑老爷子恨得简直想抽自己一耳光,他就不该心软听了他那个女儿的话跑来救燕扬,若是不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郑家用了多少年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可是今天一番处置,却几乎把他家的势力都给拔光了。 千薇颁布了一大堆的命令,又对着郑老爷子狠儿申斥了一番,这才让他退下。 千宁怒目圆睁地死瞪着云轻,真是好手段,几句话的工夫,就把自己的支持者拔除了一个。 千安终于认真起神色去打量云轻。 这个女子真是极为从容的,一身淡青碧的衣服,像是从山间水泽中走出来,身上天然带着一股灵气,但眼睛又很宁定,目光幽深如深潭之水,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出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偏偏,她在那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戏谑,等她反应过来,这才发现云轻不知何时已经发现她在看她了,因此也回望着她,目中神色似乎在问她:现在,我可能进入轮回殿了? 忽然有些不甘心。 她从小到大都身处高位,早习惯了自己的优秀,可突然出来一个云轻,好像把她都给比下去了。 冷哼一声,千安向千薇施了一礼:“母皇才受了惊吓,还要好好休息才是,臣女就不打扰母皇了。” 千薇点了点头,千安也没犹豫,转身就出了殿。 千宁留下来想要说些什么,千薇却挥了挥手:“你也退下吧,朕和云王女有话要说。” 和云轻?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千宁目中忽然露出一丝惧意,莫非云轻发现了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云轻,但看到的却是云轻一成不变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温和,可是实际上却是那么可恶。 此时千薇对她本就多有不满,千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先回去了。 满室皆空,只有千薇和云轻两个人。 “云轻,你说南昭王有话和我说,是什么意思!”千薇语声灼灼,这句话,她已经憋了太久,从马车之中一直憋到现在。 “原来女皇陛下喜欢的人真不是武帝。”云轻没有回答千薇,却说了另一句话。 千薇面色登时时变了。 “天下人都说陛下当年之所以帮助各国运兵围攻武帝,是因为你喜欢武帝,求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但有谁知道并不是如果,因为陛下你喜欢的人并不是武帝,而是云宏烨。” 最初从夜墨那里听到这个猜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信,可是没有想到,她不过是让柳清朗去传了句云宏烨有话对她说的消息,千薇就真的应约到了她的马车。 原本,如果千薇不来,云轻是打算找千安来帮她演这出戏的。 千薇脸色从红到青到紫:“云轻,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只需告诉朕,南昭王究竟有何话要对朕说!” “女皇陛下,请容我提醒你,南昭王是我的弟弟,柳清锋!” 云轻眉眼已经锋利起来。 云宏烨算什么南昭王? 南昭王是她母亲柳真如的,现在则是她弟弟柳清锋,云宏烨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个小偷,他踩着柳真如的爱情,偷了南昭,甚至偷了柳真如的命。 “朕没空和你玩文字游戏!”千薇暴躁地怒喝,与她平日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倘若我告诉女皇,他根本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说,所有这一切,不过是我试探女皇的一个借口呢?” “你敢!”千薇顿时咆哮,怒吼着:“放肆!你竟敢戏弄朕!” “那又如何?女皇要杀了我吗?”云轻一点也不在意千薇的愤怒。 “女皇陛下,其实我觉得,你和云宏烨才是一对。”千薇看到云轻目光中透出泠泠冷意,还含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个外邦女子怎么敢!她是堂堂千渚女皇,没有人敢这样看着她。 “你们都是一样的冷血,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地自私残忍。”云轻每一个字都分毫不客气,利刃一样刺着千薇:“云宏烨为了得到玲珑皇后,不惜杀待他如心腹的武帝,可是结果呢?陛下你和云宏烨一样,为了得到云宏烨,不惜当他手中的刀,杀掉一切碍他事的人,可是女皇你的结果又能好到哪里去?” “闭嘴!” “陛下,皇夫死的时候,你心头可有不忍过?” 千薇眼睛圆睁,不可能,这么隐秘的事情,云轻怎么会知道,皇夫是病死的,全千渚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件事情。 云轻只看千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度,千薇为了云宏烨,连整个千渚都敢赌上去,又何况一个小小的皇夫呢? 只怕她那个时候还在做着美梦,等着杀死皇夫之后,就可以让云宏烨来当她的皇夫。 可惜她太不了解云宏烨了,既不知道云宏烨那么偏执地喜欢着水玲珑,也不知道以云宏烨的心气傲性,怎么可能来当一个女人的皇夫? 所以活该她守着这么一个皇位,当了这么多年的寡妇。 “云轻,别以为你有夜墨和宗靖撑腰,朕就不敢动你!” “陛下错了,现在夜墨和宗靖并不在,难道女皇以为你能对我怎么样吗?”云轻说着话,房间里就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千薇这才往地面上看去,就见不知何时,竟有无数的蜘蛛蜈蚣五毒之属,遍布了整个宫中的青石地板。 支配昆虫这种事情,云轻早就已经可以做到了,只是生了糖糖又大伤元气,她的念力十分脆弱,所以已经很久不曾动用过。 不过现在,用一用倒也是无妨。 “女皇陛下,我可怜你。”云轻忽然说道。 “放肆!”千薇受不住云轻眼中的怜悯,大吼:“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来可怜朕!” “因为你本来就可怜。你爱云宏烨,但已然爱的没有自我。云宏烨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不来当你的皇夫,你就空悬着这个位置几十年等着他。可是结果呢?他可曾给你什么?在他眼中,陛下不过是个好用的工具罢了,一个连自我都没有的人,有什么值得人喜欢?” 千薇身子一摇,往后猛地退了一步。 “女皇看着光鲜,可是内里早就已经腐烂了。不瞒女皇说,我从见到女皇的第一面起,就闻到女皇身上的腐朽之味,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是明白了。” 云轻整了整衣裙,把一只不小心爬到她鞋子上蜘蛛轻轻踢走,淡声说道:“女皇陛下,我并没有云宏烨的话要传给你,那不过是我试探的借口而已,现在既然已经验证了我心中的猜测,我没有别的事了,先行告辞。” 说完话,招呼了一声茶茶,举步往门外走去,看也不看千薇一眼。 茶茶直接都愣住了,直到云轻招呼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 落后云轻半步,茶茶看着云轻的背影,眼睛里都是崇拜。 不是她吹牛皮,刚才的云轻,真的是好帅啊! 如果云轻是男的,她一定会爱上她! 此时的茶茶完全忘了,当初第一次见到云轻的时候,她本来就对云轻芳心暗许了。 正文 第614章 计策始末 第614章 计策始末 燕扬最终是被郑老爷子带了出来,已经损失了这么多,如果再不把燕扬带出来,那就亏大了。 可是,郑老爷子心头终究是有气的,带着女皇的旨意把人放出来之后,理也没有理燕扬,就直接一扭头走了。 燕扬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快出来,从囚犯出宫的角门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但很快,他就看到前方的道上,一个人站在路的正中央,目光看着他,明显是在等什么人。 这里除了他,已经没有别的人了,燕扬左右看了一遍确定是这样,面色却一下沉下来,直接往前走去,只当没有看见那个人。 “燕公子!”千宁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让开!”燕扬冷声,这次云轻的行踪就是千宁透露给他的,可是千宁没有说女皇也在马车上,若非如此,他绝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燕公子难道以为是我故意没有告诉你女皇在车上吗?”千宁目光阴陟,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蠢了,如果不是她现在还用得到他…… 强忍下心头的不悦,耐着性子解释:“燕公子不妨想一想,你没有成功,对我有什么好处?母皇现在已经怀疑我了!” 燕扬眼珠子一动。 其实,他并不傻,只是突然遭到如此大变,一时想不明白罢了。 “你是说云轻……” “没错,,燕公子还看不出来吗?就是她故意设了这个局来陷害我们,就连我也被她算计了。”千宁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而且燕公子,请你节哀。” 知道千宁没有骗自己,燕扬心头本来略微好过了一点,可是听到后面这句话又奇怪了起来。 “什么节哀?” 发生什么事了?千宁在说什么? 千宁蘸了蘸眼角,一副悲切语气说道:“燕公子,令母为了求郑老爷子救你,已经自尽身亡了。” 轰…… 燕扬头脑一昏,差一点站立不稳。 他和郑氏母子关系向来很好,可是千宁竟然说,他的母亲死了? 不可能!是在骗他,一定是在骗他! 可是,千宁说的那样有根有据,而且,以他对母亲的了解,若是为了救他,那真的是有可能的。 强定住身子,燕扬迈步就要往燕家跑。 他要去看看母亲,看她最后一面。 可是却被千宁拉住了。 “燕公子,燕家已经是那个野种的了,他是云轻的人,你现在回燕家,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是我母亲死了!”燕扬悲愤地嘶吼。 燕家已经不要他了,他在这世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千宁仍是死死地拉住他:“燕公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现在你回去,也不过只能被燕家的人趁势欺凌罢了,而且令堂死的那么惨,难道燕公子就不想为她报仇吗?燕公子这样孝顺母亲,不拿着仇人的头颅,又怎么好意思到母亲的灵前去呢?” 燕扬的脑中轰轰作响,乱成一团,可千宁的话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是的,千宁说的没有错,他一开始就是想为母亲报仇的,可是不仅没有杀了云轻,反而还害得母亲以性命来救他,若是他不手刃了云轻,怎么好意思说他是母亲的儿子? 可是…… 想到云轻身边的那些人,想到要杀他的难度,燕扬痛苦地眯起了眼睛。 他没用,他杀不了云轻,真的杀不了他。 “燕公子,其实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杀了云轻,可是,要付出的代价很大……” “什么方法!”燕扬此时整个人都是不冷静的,立刻抬头,眸中都是血红。 “我有一种药,服下之后,三个时辰之内不惧刀枪,力大无穷,武功也会提高十倍以上,只是,药效过了之后,要虚弱三年才能缓过来……” “给我!”燕扬想也没有想就伸手。 他先是被谄入狱,既而外公弃他而去,现在连唯一的母亲都没有了。 一连串的打击,再加上千宁故意的诱导,让他的判断能力极速下降。 现在的他心头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了云轻。 他甚至隐隐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云轻造成的,只要杀了云轻,所有的一切就都会回到原来的状态。 “燕公子,这药的副作用不小,你可要慎……” “给我!”燕扬再次怒吼。 千宁一副小心地样子将一颗朱红色的丹药拿了出来,燕扬立刻仰头吞下。 一股巨大的热力从四肢百骸传来,耳边还有千宁的声音:“一个时辰之后,云轻会从东门出来,到时我会调开她身边所有暗中防护的人,燕公子只要冲过她的近身侍卫,杀了她即可!” 一声声催眠般的声音中,燕扬的眸子越发血红。 云轻带着茶茶从宫中走出,她并不担心千薇派人来拦截她,因为那些小昆虫们还在千薇的屋子里呆着,她没有下令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出了宫门,她来时的那辆马车还停在那里,甚至驾车的人都还在。 茶茶一看到那人就先警惕了起来,立刻拉住云轻:“王女,那是千宁的人!” 知道是千宁算计她们,茶茶直呼其名,连公主两个字都不叫了。 云轻却是笑了,直接往马车走过去。 茶茶还要拉,就见那驾车的人忽然露出不屑的神色:“我说,你到底是有多蠢啊?我要真是坏人,先前遇到袭击的时候直接让你被箭射死就行了,干吗还要救你啊!” 这声音一出口,茶茶的眼睛一下瞪大,立刻跑上去指着车夫的鼻子:“荆远帆,你好好的吃饱了撑的,打扮成这副怪样子!” 荆远帆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人皮面具,居然天衣无缝,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 再加上他一直没有说话,所以就算是茶茶也没有认出来。 荆远帆根本懒得理她,若他不装扮成这个车夫的样子,还对着千宁点了点头,千宁怎么会放心让云轻上车,还让她走了? 这场算计其实很简单,从千宁刚刚来邀请云轻开始,云轻就已经着手做准备。 她先是从夜墨那里听说了有关千薇的传闻,因此就让柳清朗给千薇送去了一封信,约千薇在外面见面,还故意让柳清朗想办法让千薇把安排见面的事情交给千宁,但又绝不能让千薇和千宁当面说此事。 这件事情虽然有难度,可是一来千薇对云宏烨的感情确实隐秘,二来柳清朗身为南商行之主,谈判的技巧自然不是盖的,抓住了千薇的心理,很快就办成了这件事情。 其实云轻也想过,如果千薇不肯来,那要怎么办。若是真的如此,她也只好请千安来演这出戏,只是,千安毕竟只是个公主,效果肯定不如千薇好。 万幸的是,千薇对于云宏烨的感情真的很深,几乎是柳清朗一去说,她就立刻决定要见云轻,倒是省了云轻的不少事情。 接下来,云轻想到千宁想要杀自己,肯定要把自己身边的人全都调开。因为她每次出行,身边都一定至少跟着夜墨宗靖洛尘或者东海子云其中的一个,但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在,千宁的计划都不可能成功。 于是云轻就请东海子云护送自己,并且假做中计一般,一直守在金谷园的门外。 而实际上,却让夜墨洛尘和宗靖三人分成三路,在金谷园四面相邻地方探查千宁的人,看千宁有何异动。 最终,在春风园附近,宗靖发现了千宁的人,他把原本的车夫打晕扔到一边,让宗岚在用最快速度给一同勘察这一边的荆远帆化好了妆,同时又派人告诉柳清朗,让柳清朗对千薇说,见面的地点已经选好,恰到好处地把千薇引到了马车里。 再后来,就是千薇出来时,云轻等人早已约定好了信号,在荆远帆对着千宁点头的时候,暗中却对着云轻做出某个手势。云轻一看到那个手势,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接下来,就是燕扬的伏击,还有千薇的震怒。 这些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只是除了云轻,大概没有任何人能做得到。 因为除了她,没有人能聚集一群这么优秀的人在身边。 茶茶直到在路上听云轻说,才明白这一切的因果始末,不由对云轻更加崇拜。 也就是她家王女了,能让那些想要陷害她的人,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荆远帆作为车夫,危急关头还保护了马车,所以他当然是没有罪的,也自然能够在宫外继续等着云轻,而那个原本的车夫醒来之后会受到千宁什么样的惩罚,这就不是他们要管的事情了。 因为是荆远帆驾车,马车周围并没有多少人,只是例行的十多个侍卫护着,不过荆远帆知道夜墨一定会派暗卫暗中保护云轻,因此也并不怎么担心。 再说,现在千宁刚犯了事,燕扬才从牢里出来,郑家一落千丈,只怕也没有什么人有能力对云轻下手。 一路之上,颇为轻松惬意。 云轻和茶茶一路聊着天,再加上茶茶和荆远帆时不是绊几句嘴,十分热闹。 而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剧烈地晃了一下,外面传来荆远帆惊怒的喝声:“什么人!” 正文 第615章 只要能保护她 第615章 只要能保护她 一路之上,颇为轻松惬意。 云轻和茶茶一路聊着天,再加上茶茶和荆远帆时不是绊几句嘴,十分热闹。 而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剧烈地晃了一下,外面传来荆远帆惊怒的喝声:“什么人!” 荆远帆喝问的时候,马车又摇晃了几下,然后咔嚓一声,车身一下倾斜了下来。 云轻差点撞到一边的厢壁上,茶茶连忙扶住了她。 “王女,发生什么事了?”她目中难掩惊色,可是却也没有十分慌乱。 不知道是不是在云轻的身边呆的久了,对于这种事情,她早就不像最初的时候那么惊恐。 只是说了这一句话的工夫,一股浓浓的血腥之味就飘了进来。 茶茶心头涌过不太好地预感,伸手去掀车帘,她们总要先弄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就在她的手要碰到车帘的瞬间,云轻心脏忽然微微一抽。 她想也没想拉住茶茶的腰带,将她用力扯回来。 茶茶重重跌在倾斜了的车厢壁上,就在同一时刻,车帘被一柄长刀嗖地一声划开,顿时化做两截。 忍不住一阵胆战心惊,以这刀的长度,如果刚才不是云轻及时拉住了她,现在她就要变成两半了。 不过长刀砍掉了车帘,她们也终于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修罗地狱。 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原本护送她们的侍卫们都已倒地,不是断手就是缺脚,有的更是生生被人从中间撕成两半,肠肚流了一地。 就连荆远帆都负了伤,半侧身子血淋淋的。 “云王女,快走!”看到云轻和茶茶出来,荆远帆嘶声大吼。 只是一个分神,竟被对面的人搭到胳膊上,虽然凭着身手敏捷避过去了,可是却被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块肉。 一瞬间,又是血流如注,就连荆远帆这样的人,也不由痛呼了一声。 燕扬? 云轻瞳孔紧紧缩起。 怎么可能。 燕扬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罢了,虽然可以算是纨绔子弟里比较优秀的那一部分,可是武功和荆远帆这些从小受训的人比起来,还是绝不在同一个档次,可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燕扬居然把荆远帆逼得节节败退。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云王女走!”荆远帆见云轻二人还站着,登时急红了眼睛。 眼前的燕扬已经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个怪物,他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武功也比先前高了数倍。 他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弱点,不论荆远帆怎么打,都不会伤他分毫,而相反,只要他打到荆远帆一下,就是立刻骨断筋折。 这一次,荆远帆是真的不能确信自己能保护云轻了,所以他只能豁出性命,让云轻能走远一点是远一点。 从的斗开始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可是暗卫也早就该出现了,可是偏偏,一个人也没有。 荆远帆现在什么也不能指望,只能靠他自己,他只希望拼上他的命,能多拖住这个怪物一刻。 “滚开!”云轻的出现让燕扬眼中瞬间涌起凶气,他狠狠地砸向荆远帆,动作之快,荆远帆竟然来不及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砸在自己的胸上。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被人一脚踹在跨上,硬生生横跌出去几步,而云轻也早已扶起了荆远帆。 她的武功是经过夜墨洛尘东海子云燕倾数人指导的,虽然比不上他们,可也不能小瞧。至少出奇不意之下,还是让燕扬退开了几步。 “云王女,求你快走!”荆远帆口唇中已然不停地涌出鲜血,却还是求着云轻快走。 他是侍卫,保护云轻是他的使命,他可以死,云轻却不行。 燕扬狞笑着看过来:“你自己来送死,好的很。” 眸中红色更浓。 云轻,云轻…… 都是这个女人,让他被燕家赶出来,让他被郑家抛弃,还害死了他的母亲。 他一步步逼近,云轻紧握着荆远帆的胳膊,不许他冲上去。 燕扬心里涌过一阵快意。 这个女人狡诈,诡计多端,他怎么也斗不过他,可是现在他不斗了,他就要杀死他,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狠狠一拳砸过来,云轻拉着荆远帆在地上滚了一个圈,这才堪堪躲过。 混蛋! 她都不记得多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云轻知道打是打不过他的,只好拉着荆远帆不住地躲避。云轻的步法是在山林中练出来的,后来又有燕倾教过一些,若说她别的武功差了一些,可若是单论轻功的话,几乎可以和夜墨他们比肩。 燕扬功力涨了不少,可是毕竟比不上云轻的步法灵活,一时间果然拿云轻没有办法。 云轻知道这样躲下去不是长事,她总有体力衰竭的时候,可是在她想到别的办法之前,也只能这么做了。 毕竟燕扬现在刀枪不入,就算她唤了动作们来帮忙也没有什么用。 燕扬追了几个回合,明显不耐烦起来。 他脸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忽然间余光一瞟,竟看到站在一旁的茶茶。 他记得那个婢女,似乎是云轻很亲近的人,云轻做的几件事情,那个婢女都在旁边伺候着。 狰狞地笑了一下,忽然不再追云轻,而是往茶茶地方向一冲而去。 云轻在看到燕扬的目光时就知道不好,见他往那个方向冲过去的时候更是大急,厉喝一声:“你敢!” 一边叫着,一边就直往燕扬的方向扑过去,希望可以拦他一拦。 茶茶看到燕扬往自己扑过来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看到云轻的举动却更是心惊,狂吼一声:“王女别过来!” 她的命本来就是云轻救的,又怎么能让云轻为了救她而死呢? 云轻却是管不了那许多,有些事情,明知会有风险也是一定要去做的,若是不做,必定会后悔一生。 而就在此时,燕扬却是笑了一下,唇边都是得逞的意味。 茶茶在他的前面,把他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 电光火石间,她已然明白了燕扬的打算,更是撕心裂肺地尖叫:“王女快回去!他的目标是你!” 然而,终究是晚了,燕扬已经半途回身,五指成爪伸手,狠狠地往云轻抓过去。 而此时云轻正往燕扬的方向而来,看上去,就像是她自己把身子送上去的一样。 现在的燕扬一身怪力,这一爪下去,只怕直接就会穿透云轻的胸膛。 云轻头一次觉得,原来死亡离她如此之近,她几乎能看到死神黑色的翅膀。 时间停顿。 茶茶的惊恐,荆远帆的嘶吼,仿佛都定格了。 嗤…… 一只血淋淋的手穿透胸膛,从前胸直透而出。 一滴血,两滴血…… 滴滴嗒嗒地落下来。 燕扬的手离云轻的胸前只有不足一寸,指尖都几乎挨到了她的衣服,可是,却就那么诡异地停在了那里。 他缓缓地扭头,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忽然,那只手一抽,从他的身体里收回去,夜墨的面色冰寒如地狱修罗,冷声道:“孤王的女人,你没有资格碰。” 血迹,仍旧顺着袖口滴下来。 夜墨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太脏了。 简直让他浑身上下都难受。 如果不是云轻,谁都休想他用这种方式来救人。 可是,既然那个人是云轻,那就算了吧。 云轻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终究是人不是神,生死关头走一遭,心惊胆颤。 但幸好,救她的人来的很及时。 看到夜墨一直把一直手乍开,离得身体远远的,云轻不由得想笑。 确认了荆远帆和茶茶都没有性命之危之后,云轻抿了抿唇,主动和夜墨说了一句话:“回去洗洗吧。” 回到驿馆,夜墨没怎么客气地洗了足有一个时辰,用了无数的香料。 在这期间,云轻才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在她出宫之前,荆远帆的马车被人引着说是停错了地方,绕到了其他的门那里,而就在荆远帆离开的时候,宫门处来了一辆和荆远帆的马车一模一样的马车,而且还有一个和云轻一样的人上了马车,然后驶离了宫门。 暗中保护的暗卫们看到马车离开,自然都跟了上去,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辆根本不是云轻。那辆马车走后,荆远帆的马车又被引了回来,这一次云轻上了车,但周围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暗卫保护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遇袭的时候,身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还是夜墨不放心,在半路拦下了马车,结果看到里面的人之后,一眼就认出那不是云轻,于是发了疯一般的满皇都寻找。 幸好,最后找到了。 浴桶里,夜墨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这才体会到方才那一瞬间的恐惧。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再也看不到云轻了。 但是幸好,他赶上了。 只要能保护那个女人,就算这只手再脏,又有什么关系呢? 幕后主使人很容易就能查得出来,能做这样事情的,除了千宁,不再做第二人想。 而这样霸道的药物,除了无极宫,也不做第二个地方想。 正文 第616章 帮亲不帮理 第616章 帮亲不帮理 幕后主使人很容易就能查得出来,能做这样事情的,除了千宁,不再做第二人想。 而这样霸道的药物,除了无极宫,也不做第二个地方想。 经过那么一场伏杀,云轻也是一身的血迹,虽然没有受伤,也够她受的了,因此也去梳洗了一下。 洛尘在为荆远帆看伤,他的伤不至于威胁性命,可是却被生生抓掉了几块肉,鲜血淋漓,十分可怖,茶茶看着眼睛就有些红,云轻目光闪了闪,去梳洗的时候就没有和茶茶说,而是叫了另外一个侍女过去。 刚刚洗好,被人服侍着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在身上,忽然之间呯地一声,门一下被人推开,一个人几乎是用闯地冲了进来。 云轻诧异抬头。 她刚刚穿好外衣,侍女正在为她打腰带上的结,发丝虽然擦干了,可还有微微的潮气,所以没有扎起,而是任由它顺着肩膀的弧度披散。来了这么久,她的头发远比先前要长,一路垂到腰间,摆动间像是林中最为柔软的柳枝,春风过眼,浮荡人心。 “燕倾?”云轻诧异地叫了一声。 如果她没有记错,燕倾今天应该是在千安那里,听她说一些招亲竞赛上要注意的事情,所以就连设计这个局都没有告诉他。 竞赛的水道有不少要注意的地方,她以为燕倾要到晚间才会回来,可他怎么会现在就回来了? “你不好好地和千安商量竞赛的事情,怎么现在回来了?”侍女帮她打好了腰带上的结,云轻就走到燕倾身侧,一抬眼才看到他额上居然有薄汗,不由微微笑了。 “先坐下,喝杯水。” 纤柔手指将一杯水递到燕倾身前,燕倾似是机器人一般,云轻一个指令,他就一个动作,云轻让他坐就坐,递给他水就喝。 直到温度合宜的水流入了喉咙,他才仿佛缓过一口气来一样,再次抬眸看向云轻。 云轻脸庞微微泛红,那是沐浴过后自然的颜色,不是受伤。她的行动很自如,没有一点涩滞,说明身上也没有伤。洛尘和夜墨他们没在云轻的身边,说明她没有中毒,也没有别的什么方面的问题。 一颗心突然就定了下来,他握着杯子的手缓缓放松,像是重新活过了一回。 先前,在千安府中听千安讲解水道,突然有人来向千安禀告,说某条狭道之上发生惨案,受袭的似乎是云轻的马车。 他几乎想也没想就冲府而出,赶到了那条狭道。 看到一地鲜血狼藉,那一刻的感觉,此生难忘。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分辨死的都是些什么人,也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到,燕扬也在那群死尸当中,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立刻找到云轻,去确认这个女子,是不是安好。 甚至,一路飞奔而来几于奔命,功力高深至连奔百里大气也不会喘一下的人,竟出了一身大汗。 这样的冲动,这样的揪心,这样的自责和愤恨,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 若是他没有不在,若是今天暗中保护云轻的人是他,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谁?”终于问出了一个字,如果不是十分了解他的云轻,别人绝难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是那些老朋友罢了。”云轻倒不是十分在意,看到燕倾脸色好一些,才慢慢道:“动手的不是千宁,但也和她脱不了干系,而且我觉得,这事里还有无极宫的影子。” 燕倾抿着唇,点了点头。 “燕统领……”一侧的侍女小小声开口:“我要帮王女梳头。” 云轻这样披头散发的,确实有些不象话。 燕倾脸上微微一红,他这才想起来他做了多么失礼的事情,居然什么预兆都没有地就闯到了一个女子闺房之中。 幸好云轻衣装完好,若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只是想想,血都往头上涨了过来。 连忙起身,匆匆转身往门外走,动作仓皇的云轻都想笑。 别人都只看到燕倾冷冰冰的样子,谁知道他其实纯情的很呢。 笑意刚刚挂上唇边,忽然燕倾又回过了头。 “以后,不会了。” 丢下这几个字,燕倾的身影很快消失。 “王女,我来帮你梳头吧。”侍女小声地说着。 云轻点了点头坐到了梳妆台边上,铜镜里的女子明眸流转,一张小脸额头饱满,下巴尘尘,琼鼻樱唇,墨发雪肤。丝丝湿汽从头皮处传来,她轻声吩咐:“随意把上面绑起来就行了,湿着不舒服。” 侍女自然从命,一边帮她收拾一边小小声地说:“燕统领真是的,也不和王女道个歉,只说一句以后不会了,也太敷衍了。” 云轻微微一怔,忽然笑了起来:“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侍女睁大了眼睛。 可是云轻却也无意解释了。 燕倾说不会了,是在告诉她,以后这样让她遇到危险的事情,再也不会了。 他不会再如今日一边,离她很远,以至于她有危险都不能及时救援。 这话,别人听不懂,云轻却懂。 而燕倾也知道云轻懂。 侍女看半天云轻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好再问,闭了嘴帮云轻绑头发。 云轻则是微微揉了揉眉心。 她在感情上向来不是个敏感的人,尤其燕倾跟个闷葫芦一样,心思就更难看出来,所以她也一向没有太在意,只当燕倾保护她是因为他们是朋友,还有,因为他和夜墨的关系。 可是今天的事情这么明显,要是她再看不出来什么,那她就真的是蠢货了。 子莹子莹,这局该怎么破啊? 不管是责任还是其他,燕倾看重的人都不该是她才对。 绑好头发之后,云轻走出房间,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之声。 这是怎么了? 这里虽然是千渚,可是却住着四国的皇子,就算千渚的人再怎么没有眼色,也不敢在这里吵闹的。 一旁的茶茶也被吵的从房间里出来了,看到云轻脸上微微一红,立刻走到了她的身边。 方才云轻去洗漱她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身为贴身侍女,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云轻倒是没太在意,反而似笑非笑看着她:“荆远帆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你去帮我照顾一下他。” 这是把照顾荆远帆变成她的意思了,省得茶茶心头过意不去。 茶茶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呢,哪里经得起云轻这样的调侃,当下就瞪着眼睛不依了:“我才不去,我是你的侍女,又不是他的。” 一边说,一边还往荆远帆的房间里看了一眼。 云轻差点笑出声,正好看到洛尘也出来,连忙用目光询问。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不过……”微微皱了下眉头:“失了不少血,要好好休养,这么吵……” 云轻立刻了解了,这话想必也对茶茶说过,所以茶茶才跑了出来。 又是笑望了茶茶一眼,茶茶的脸上红得几乎要滴血了。 云轻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调笑她,而是迈步往前面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什么人居然在这里吵闹,倒是要去看看了。” 到了前厅,刚迈上台阶就听到一个女子气愤的声音:“燕公子,我家公主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到这里来?而且关于水道的地图信息,公主府中才更充分!” 燕倾简直是太过分了,商量事情到一半突然消失不说,现在她来请,居然怎么也不肯回去,还说要在这里商量才行。 不过一个燕家的公子而已,竟然敢提这样的要求,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跟在千安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大胆。 燕倾却是面色木然,只是道:“这里。” 两个字简简单单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要么就在这里,要么,商量的事情就做罢。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要胜出的,知不知道水道的信息其实关系并不大,只是千安自己在担心罢了。 但无论千安有多在意,他也不会再离开云轻的身边,也绝不会让云轻再遇到那种差点丧命的险境。 这个女官在公主府的地位不低,气急败坏地又说了好几句,可燕倾都不为所动。 那女官急了,怒声道:“燕倾,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奴……” “总管慎言!”就在她伤人的话要出口的时候,忽然一道冷冷地女声打断了她。 她一回头,就望进一双寒冰般的眼睛里去。 云轻慢慢走上前,直接越过那个女官在椅子上坐定,这才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总管大人,我们虽然和公主殿下合作,却并不是公主殿下的奴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吆五喝六的。” 云轻的话淡淡的,可是语气中却有一种威严,让那女官瞬间有种脊背一凉的感觉。 她强压着性子:“云王女,燕公子可算是你的属下,既然云王女和我家公主合作,就该好好管束你的人才对!” 云轻微微一笑:“我和你家公主不过刚刚认识,燕倾却是我多年的朋友,这位大人,你猜猜看,我是会站在你家公主那边,还是会站在燕倾这边?” 帮亲不帮理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比云轻做的更加顺手! 正文 第617章 招亲开始 第617章 招亲开始 千安府中的女官愣在当场。 越是身份高贵,越是在意面子,就算是要袒护自己人,也是遮着掩着,还要拉上许多光明堂皇的东西来做门面,这样毫不掩饰摆在明面上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云王女,你……” “我以为你能做千安公主的管家,该是有些眼色的,原来也不过是个蠢才。”云轻面露轻嘲:“我们与你家公主是合作,不是你公主府的奴才,谁告诉你只凭你是公主府的人,就可以高高在上?你家公主都没有说什么,你是什么东西,就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女官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脸皮发涨,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云轻挥挥手:“你回去吧,先问问你家公主是什么想法。” 打发走了女官,回头看向燕倾:“不必太客气,没有她们,我们一样进得了轮回殿,不过是费些手脚罢了。这些麻烦,我们还承担得走。但最重要的,别委屈了自己。” 燕倾眉稍微挑,沉默地点了点头。 云轻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而且自方才燕倾闯进房屋一事之后,她也下意识地想要和燕倾保持一些距离,所以就先一步离开。 直到云轻走出很远,燕倾才抬眸看向她的背影。 纤细袅娜,不知是不是因为幼时居住在山林的原因,她的身形有一种非常飘忽,恍然若仙的感觉,但若是看仔细了,就会发现她的身姿其实非常正,就像水边芦苇,任尔风从东西南北,我自守本心。 云轻不知,她不愿意燕倾陷的更深,可一些无意识的举动,却反而让燕倾心头更是牵挂。 千安听过女官的回报,先是沉着脸想了想,忽然命人:“来人,把她给本宫狠狠地打!” “公主,公主,奴婢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打奴婢!” 在云轻那里受了那么大的气,她自然希望千安去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来,因此摆弄口舌,添油加醋,却没想到千安竟命人打她。 “刁奴!”千安百色如霜:“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 她已然打听清楚了今日早些时候的那一场伏杀,知道云轻险些丧命,更知道了燕倾回去的原因是什么。 半日相处,她对燕倾已有一些了解,他虽然说话不多,可寥寥数字,每每都在点子上,更增加她对竞赛获胜的信心。 燕倾和云轻的关系她多少知道一些,也只以为燕倾是云轻的侍卫,但现在看来,却好像不止这么简单。 现在这个蠢货到云轻面前闹了一场,若是燕倾因此不肯参加竞赛,她的损失就大了。 寻思着,另一边被打的女官已然吃不住打,把在云轻面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千安思忖片刻,大步往门口走去:“备马!” 云轻与千安虽然交往不多,可是却听柳清朗和木瑶说过不少。 身为千渚先前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千安自然不会是傻子,而是个很有决断的人。依她的判断,千安一定很快就会亲自上门。 只是,她没打算出面。 说到底,这是千渚内部的事情,燕倾也是以燕家少主的身份参加竞赛的,若是她参合进去了,事情的味道就变了。 燕倾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所以他根本没有离开客厅,而是就在那里等着。 不过半个多时辰,就等来了千安上门。 千安完全没有通知驿馆里的任何人,就只是带了全套的水道资料,进了客厅之后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命人往桌上一铺,这才看向燕倾:“燕公子,我们先前还没有商讨完!” 如此利落的作风倒是也合了燕倾的心意,他也没有拿架子,起身站在了水道地形图的旁边。 云轻在后面的凉亭里一边吃水果一边听着茶茶的报告,还有她说两人都是怪人的抱怨,唇角越是带着笑,如此这般,才是对的。 倒是东海子莹沉不住气,拿着葡萄一个劲地揪,却又不吃,把一盘好好的葡萄全给祸害完了。 她不是不赞成燕倾去帮忙,尤其云轻在同意燕倾去做这件事情之前,还特意和千安说的明明白白,燕倾只是和她合作,绝不会成为千渚皇夫。 可是她心里还是不安。 偷偷溜到前面去看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猛地坐下,手也用力地在桌子上连敲几敲。 这是怎么了? 以燕倾的性子,两人不可能有什么亲密举动,怎么东海子莹这么生气? 看她气得面色都发红,云轻却故意什么也不问,只等着东海子莹自己来说。 果然,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东海子莹就忍不住开口:“云轻,那个千安真的不会强迫燕倾当皇夫?万一她反悔了怎么办?你可有什么对策?” 云轻眨眨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若是没有看到一些东西,东海子莹不会这么说的。 “那个千安一直看着燕倾!”东海子莹用力砸了一下桌子:“眼睛直勾勾地,眨都不眨!” 云轻眉梢轻挑。 这……不在可能吧。 千安和燕倾,不过见了几面而已,而且千安心性高傲,甚至根本都不愿意通过这样的竞赛选夫,若非这样,也不会迟迟找不到合作者,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看上了燕倾? 该不会是,东海子莹关心则乱? “云轻,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怀疑我小心眼是不是?” 东海子莹气死了,指天誓日:“我以东海之名发誓,那个千安对燕倾,绝对有非份之想!” 云轻的面色终于严肃起来,不过,却也没有十分担忧。 她只是轻柔地安抚东海子莹:“子莹,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地违背我们事先说好的规则的。虽然我们现在是在合作,可是,若是有人想要违反规则,那么从她违反规则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伙伴,而是敌人了。” 对待敌人,是不用留手的。 也绝没有人能简简单单就,就对他们这里的任何人,想要谁,就要谁。 千安在府中一直呆到天色微黑才回去,到了这个时候,荆远帆也醒了。 这次的事情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可也让所有人都狠狠地惊了一场,因此晚饭的时候好好地整治了一桌,算是给所有人压惊。 因为第二日就是竞赛的日子,所以燕倾先一步回去休息,其他人也没有耽搁太久,都各自回房安歇。 而无人知道的是,这一晚的燕倾很久都没有睡着,他一直张着眼睛,眼前回荡着白天看到的那一幕血腥场景。 燕扬已经死了,而且没有任何人敢追究这件事情,因为夜墨救下云轻之后动作极快,命人将自己这边人的尸首都收走了,只留下一些千渚皇宫的配送侍卫,然后一口咬定云轻早就回到了驿馆,那辆马车里坐的根本不是云轻。 负责千渚都城治安的人也不敢把事情往云轻身上诬攀,因为若是想要治云轻纵容属下杀害燕扬的罪名,就得先说明燕扬为何要去拦截刺杀云轻。这样查下去,更是为难,因此索性把这事情定成了一个悬案。 可是燕扬只不过是把刀,刀折了,握刀的人却还在暗中,完好无损。 指掌在身侧慢慢地捏起又放松,燕倾心头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王都水道出发码头之前人山人海。 公主招亲竞赛二三十年才能得见一次,自然是热闹非凡。 千安一身白色劲装,绣着金色丝线,英姿飒爽,和另一侧一身黑衣的燕倾相映成趣,十分和谐。 东海子莹远远地看着,气得直揪衣角:“你看看,耍这么多小心机,要是她对燕倾没有想法,我头拧下来给你!” 自从昨天偷看了一眼之后,东海子莹就一直气鼓鼓的,云轻也是无奈,只好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就扭过了头。 在千安身边不远地方的另一艘小船里,则是千宁和卢家的一个子弟,千安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衣装,虽说为了方便今日的比赛也十分利落,可是细碎的花边和纹路却是一点也不少,也算是符合她一惯的风格,而她身边的卢家子弟,因为家风向来讲究清雅,因此是一身青色衣装。 远远地看过去,红配绿…… 云轻摇了摇头,真是辣眼睛。 几声炮响,一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搭建在岸边的一个高台之上。 千薇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上去。 这是摊牌之后隔了一日,云轻又一次见到千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千薇看起来似乎老了一些,不过女皇的威仪仍在。 她环顾底下的人一圈,目光掠过云轻的时候,分明跳了一下,然后很快移开。 “今日是朕的女儿招亲之日,招亲规则,我千渚早有定例,百里水道,先到者为胜,双方各有兵马五千人,设伏也好,狙击也罢,各凭手段,生死不论!” 底下忽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千渚的公主招亲上,是真的会出人命的,而且比例还不低。 若非如此,也选不出最优秀的王,这对于公主们来说是悲惨的,对于百姓们来说,却是让他们振奋的。 千薇等到喧闹声平息下来一下,手势用力从空中劈下:“开始!” 正文 第618章 燕倾有多优秀 第618章 燕倾有多优秀 云轻站在岸上,两艘小船已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因为是竞速,所以两人选的都不是大船,只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就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各位殿下,云王女,女皇已安排好观赏比赛的地方,请移步。”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女官,恭谦的邀请。 近百里的水道,竟然还能观赏比赛? 云轻目中闪过疑惑,柳清朗一拍脑门:“忘了和你说了,这百里水道并不是直的,而是围绕笔柱峰成环型。” 柳清朗一边说一边指着约莫数里外的一座高峰:“这笔柱峰一枝独绣,而且没有什么遮挡,竞赛的水道虽然弯弯曲曲,可是从笔柱峰上看下来,却是没有什么遮挡,两边的用兵埋伏,作战技巧等等,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当然,参赛的双方不得占据任何高点,这也是规则之一,否则的话,对方的布置尽在眼底,也就没有什么可比的了。” 柳清朗这几天一直被燕家的事情牵着,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和云轻说。 “我们快去吧。”柳清朗催促着云轻:“他们前面这段水道是直的,一边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到了笔柱山周边水道变得复杂,才会正式展开较量,若是去了晚了,可会错过不少精彩。” 云轻听闻这种说法,也就不再迟疑,动作利索地上了马车,先从陆路快速赶往笔柱山附近的码头,然后再乘船到峰。因为历年的皇女竞赛都是在此地进行,所以笔柱峰上的道路修建的十分好,骑马而上完全不成问题,很快,他们就到了笔柱峰顶的观赛台。 观赛台围绕着笔柱峰的峰顶建起了一个硕大的回廊,随着下面参赛人的进程,可以走动到相应的位置。 上观赛台的人不少,云轻几人身份特殊,自然分到了很好的位置。 走到回廊边上,扶着栏杆向远处望去,正好看到两艘船几乎不分先后,只是中间隔着数丈的距离,并排往笔柱峰的方向赶来。 “千宁加速了。”千安皱着眉头:“小心点,必有诡计!” 她一边说,一边要做一个减速的手势。 可是还没有做完,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千安心头当即泛起怒意,千渚本来就尊重女子,她又是皇女,谁敢随意来握她的手? 怒而转头,看到燕倾沉着面色,不仅没有放开,反而用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加速的手势。 “你疯了!”千安大怒。千宁都已经加速了,必然有什么阴谋等着他们,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是减速静观其变,可是燕倾不仅不减速,竟然还让划船的人加速,这不是找死吗? 他该不会是故意想要让她输吧? 怒意划过眼睛,但想要再制止却也是来不及了,那些划船的人都知道燕倾是千安的搭档,而且千安也特意交代过,竞赛之中燕倾若是有吩咐,必须要听从。 若是她和燕倾的决断有冲突的话,自然是听她的,可是问题是,现在她的手被燕倾压着,根本没办法做出指令来,所以她的属下只以为燕倾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于是立刻甩开膀子加速。 千安愤怒地想要甩开燕倾的手,怎知燕倾的手就如铁钳一般,让她根本甩不掉,正想要出声喝止,忽然一道水网凭空而起,就擦着他们的船尾弹出水面。 水网上面挂着只只铁箭,上面既有倒钩,还闪着蓝盈盈的光芒,显然是有毒的。 水网一经弹起,就立刻向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罩了过去,此时他们的船已经加速走过了水网,若是没有加速甚或减速,那这位置就正好罩个正着。 千安像是被人切了舌头一样,话语生生地憋在口中。 此是手中的力道一松,燕倾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冷淡地看着前方:“缓行。” 已经入了笔柱山水道,前方水急湾多岔路遍布,是要真正小心了。 千安抚了抚手腕,那里热的发烫,虽然燕倾是隔着袖子抓的她,可那坚实的力度和炽热的温度却像是透过衣服,直渗入到骨头里似的。 她抬眼看向前面,燕倾站在船头,一身黑衣衬出挺拔劲瘦的身材,肩很宽,腰却很细,虽沉默寡言,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可靠。 千安心脏紧跳了一拍。 她收紧心绪,走到燕倾身边:“多谢。” 方才如果不是燕倾判断准确,她恐怕在第一关的时候就要损失惨重。 就算不至于失了比赛,可是也一定会在母皇的心中留下极为不好的印象。 燕倾略微斜眼看了她一下,有些奇怪以千安的性子居然会开口道谢。 不过她是什么性子和他没有关系,他在这里,只是为了云轻能进轮回殿而已。 “不必。” 燕倾的冷淡让千安一下抿紧了唇,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对她这样无礼,她都已经道了谢,他却连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那不必两个字也透着说不出的生疏,好像是要提醒她,他们之间只是合作,两人各取所需,没有必要道什么谢。 原本心头激荡着一些说不明的情绪,现在却涌上一股戾气! 燕倾越是不正眼瞧她,她就越是要让燕倾注意到! 心头存了赌一口气的心思,千安整个人都犀利起来,向着手面一挥手:“还不动作快点,你们都没吃饭吗?” 云轻站笔述峰峰顶,全神贯注地看着下面的比赛。 这个地方当真是观看比赛最好的地方,几乎下面每一个部署,每一个行动,他们都能看到一清二楚,而也正因此,对于其中的凶险,就更能领悟到。 两方各施技巧,埋伏,陷阱,正面冲杀,利用水道,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有几次十分凶险的时候,云轻的手掌都忍不住紧紧地握住了栏杆。 夜墨和洛尘都劝她,说不会有事。云轻对着他们笑笑,但回过头的时候,却仍是难掩担忧。 她自然信任燕倾的能力,她只是不愿别人这样为她冲杀。 世间最无眼的就是刀剑,最难测的就是意外,就是千般万般的手段,又岂能敌得过老天爷的翻云覆雨手? 就像她自己,从前在部队中的时候,不是也认技高命大,可是结果呢?谁会想到她会栽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 看着云轻不能松缓自己的情绪,夜墨和洛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倒是东海子云看到这一幕,不动声色把东海子莹推了过来。 东海子莹此时哪里还在意燕倾是和谁在一起,她只希望燕倾平安,因此心情远比云轻还要紧张几百倍。 有了一个比自己还要紧张的人在身边,云轻反而是不好紧张了,因此不自觉就担任了先前夜墨和洛尘的角色,转而来劝东海子莹不要着急,燕倾一定会没事的。 夜墨对着东海子云挑了挑眉,洛尘则是悄悄地竖了竖大拇指。 不得不承认,东海子云这一招真的很高。 即让云轻不要那么紧张,还让东海子莹有了能够安慰她的人,而他们几人,也就干脆集中精神,去看燕倾的应对。 其实燕倾的应对真的十分出色,他并没有十分急着进击,而是故意做出准备不是很充分的样子,引着千宁的人来攻击了几次。 不过三次的攻击,就让燕倾大致摸清楚了千宁和卢家攻击的路数,到了此时,就轮到燕倾发挥了。 他事先在笔柱山附近的几个地方安排了几支伏兵,人数既不多,地方也偏僻,一开始的时候千安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人放在那种地方,还极力反对,可是燕倾却以沉默表示了他一定要在那里安人的决心。 最后千安没有办法,又想确实有一些多余出来的人,就交给燕倾安排了。 可是随着燕倾计划的展开,那些原本看来根本没有用的人竟一点一点发挥了他们可怕的作用,几乎每一个点都卡在了千宁兵马和行动的要害之处,哪怕只是极少的人,也能造成极大的伤害。 有几处地方,若不是人手不够,几乎能把千宁的一批兵马整个吞掉。 直到此时,千安才知道她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有多出色,心头更是悔的要命,早知道这样,她就该把人马全都交给燕倾去安排。 数轮回合下来,千宁的人马已经散乱无章,而赛程也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一部分。 前面总共剩下不到十里的水路,千宁一咬下,下令所有人在后方拦截千安,不论手段,不论生死,而她和卢家的少爷则是命手下的人拼命划船。 反正这场比赛是竞速,最先到达的人就赢了。 “混蛋!”千安看到那些士兵不要命一样来拦截他们,什么箭弩火油都用上了,气得破口大骂。 下意识地,她又往燕倾看过去。 不过是短短的半日时间,她似乎竟然已经习惯了,遇到棘手的事情,先看燕倾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燕倾往船头走了一步,千安看到燕倾沉了气息,一个念头涌上脑中,千安急叫:“不行!太危险了!” 正文 第619章 云妩,千宁 第619章 云妩,千宁 燕倾根本没有听到千安的叫声,就算是听到了,他也不会在意。 千安伸手去拉燕倾,但迟了一步,只碰到了他的一片衣角,而燕倾人已如黑色的闪电一般,在中间阻拦的船只之上连点几下,直扑已经遥遥向前的千宁。 “燕倾要做什么!”云轻一直盯着下面的情况,见状猛然向前倾身。 东海子莹也是直往前探,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 这里是笔柱峰的峰顶,高度不低,他们虽然能看清楚下面的人员调度,可是具体的动作却是看不太清的。 云轻和东海子莹只见到燕倾的身形恍如轻烟,鬼魅般地在水面上飘了几下,就直奔向最前方的小船。 千宁的人见到燕倾的行动,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图,自然拼命地阻拦着燕倾,但他们的实力和燕倾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之上,纵然用尽手段,还是无法伤他分毫,再加上燕倾的速度又快,往往他们才刚开始行动,燕倾就已经掠过了他们。 而此时千安见状心头也是焦急起来,催促着自己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向前,如果她不能赶在千宁前面,那么她这场比赛也是要算输的。 “千宁公主!”卢家子弟察觉到异样,回身看了一眼,然后立刻通知千宁。 千宁半转身,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燕倾已然近在炽尺,一柄黑色长剑从他袖中无声探出,直刺向千宁。 “公主小心!”旁边一个人似是想要表现一下,拉开千宁迎了上去:“你敢!” 喝声威势十足,可惜行动却实在差了一点,燕倾长剑放平轻轻一拍,就直接把这人抽到了水里去。 呯地一声,燕倾落在船头。 卢家子弟此时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他是站在千宁这一边的,虽然比赛规则生死不论,可是若千宁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卢家必然难逃干系。 往千宁身前一挡,卢家子弟面色沉凝:“燕公子,不过是竞赛而已,难道非要赶尽杀绝?这对燕公子也没有什么好处。” 燕倾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话,哪里有工夫和卢家的打太极,他长剑微振:“让开!” 卢家子弟变色,卢家在千渚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又是卢家极为出色的子弟,何时被人这么轻慢过? 燕倾算什么?不过是燕家才认回来的,来路到底正不正都还不一定,居然就敢这样对他话。 卢家子弟就是再好的脾性,也不会容忍有人这样轻视他,当下沉了脸:“既然燕公子执意如此,我也就得罪了!” 说着话,揉身扑了上来。 若说卢家公子的武功倒也算得上是不错的,尤其卢家是文官,可是卢家公子的身手却似乎比燕扬还要强上一些,绝对是下过苦工夫,可惜,他遇到的人是燕倾。 不过几个回合的工夫,燕倾的长剑就架在了卢公子的脖子上。 “下去。”燕倾目光往水面斜了斜。 卢公子面色紫涨,笔柱峰上有那么多人在观战,他若是就这么跳下水去,以后还怎么做人? 尤其千宁现在就在他的身后站着,他这一跳,就坐实了抛弃王女独自逃生的罪名,到时候不仅自己遭殃,连着家族都要受到牵连。 所以现在是绝对不能退,可是不退,他又打不过燕倾。 脸色阵青阵白,心头只是后悔,真没想到突然冒出来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可是他有时间思来想去,燕倾却没有时间陪他,他看着卢公子便秘一样的脸色只觉得不耐烦,干脆长剑一收,然后一腰踹到他的肚子上,直接把了踹下了水。 卢公子人在半空,心头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可不是他抛弃千宁,他也是被人打落水的,到时候顶多算他学艺不精而已。 卢公子是站在千宁面前的最后一个人,他一走,千宁就直接面对了燕倾。 千宁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神怨毒。 怎么又是他?前一次在南昭的时候,就是他碍事,若不是他突然赶到,云轻早就被父王带走了! 如果不是云轻,她现在还是南昭的王女,还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母妃和哥哥也都还在,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要在无极宫寄人篱下,还要受那种不是人能忍受的折磨? 想到在沐灵台上的七日七夜,千宁脸色狰狞到近乎扭曲。 燕倾皱了一下眉头,他不喜欢这个千宁公主,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千宁眼中的怨毒,却又让他感觉到一丝熟悉。 会是谁呢? 不过,是谁都不重要,他今天是来要她的命的。 没有迟疑,长剑直接刺了过去。 “好样的!”东海子莹拍着栏杆叫了起来。 虽然刚才燕倾突然启动的时候让她着急了一下,不过看到现在燕倾的举动,她又高兴地低叫起来。 云轻昨日遇袭,幕后黑手百分百是千宁,只不过他们没有证据,而且千宁在女皇的保护之下,他们也不能做什么。 但今天不同,今天就是燕倾真的杀了千宁,女皇也不能说什么! 云轻眸色微沉,身形已经直了起来,静静地看着远处发生的事情。 对于燕倾的举动,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遇袭的事情,燕倾在最初的急闯入她房间之后,明明就并没有说什么,可是想不到,却已经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云轻可以肯定,燕倾一定是在昨晚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在今天杀了千宁了。 对于千宁,她也一直有一个猜测,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机会验证了。 其实,这样也好。 燕倾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是不会容情的。 眼看着长剑就要刺到千宁,忽然一道劲风横切而来,那力道十分霸道,就算是以燕倾的身手,也不得不暂时避开,否则的话一定会受伤。 燕倾闪过劲风再次站稳的时候,面前已经不再是千宁,而是站着一个一身短打扮,仿佛艄公一样的人。 这个人方才是在千宁身后,好像只不过是划船的其中一人,一点也不起眼,但没到想到武功这么高。 “年轻人,火气小一些,我千渚总共就这么两个王女,哪里是能轻易损失的?”他笑着,一脸无害,但周身的气息却充满凌厉。 云轻一下转头,往千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老者她见过,曾经就在千薇的身边伺候,此时却不知如何跑到千宁的船上去了。 能让千薇带在身边的人,不用问,身手一定是极好的。看来千薇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偏,居然舍得把这么厉害的人给千宁用。 千薇也看到了云轻的目光,自昨日云轻说出她的心事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目光相对。 千薇冷声道:“云王女看着朕做什么?莫非以为朕偏心不成?千安身边同样有这么一个人。” 云轻微微吸了口气,其实有这样的安排也是无可厚非,虽然规则上是说生死不论,可是万一真的斗的太狠,所有的继承人都受了损伤,那谁来继承皇位? 所以安排这么一个保命的人在身边,也是出于大局考虑。 面对千薇的不屑和质问,云轻眨了眨眼睛,然后淡淡笑了:“我只是为女皇的深情感动而已。” 千薇面色顿时大变。 这话在别人听来,自然以为云轻说的是千薇和千安千宁的母女之情,可是千薇却知道云轻说的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千安千宁身边都有这么一个保命的人,可是千薇把自己最得用的人派到千宁的身边,这就足以说明许多事情。 云轻已经确定千薇喜欢的人是云宏烨,那么对于千宁的身份,又怎么会没有猜测? 千宁,就是云妩。 若不是她十分肯定云妩一定是王夫人的女儿,凭着千薇现在的表现,没准都会以为是云妩是她的私生女。 只不过因为喜欢云宏烨,所以就连对他的女儿都这么好,千薇的爱情,还真是伟大。 只是,云轻有些摸不冷,难不成,千薇还真的打算把千渚都传给云妩不成? 她就是再被受情冲昏了头脑,可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应该不会昏庸到这个地步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云轻要关心的了,她只是扭过头继续去看水面上。 此时燕倾和那个老者已经过了几招,燕倾的目的很明确,他只是要杀云妩,所以根本不和那个老者纠缠,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将招式往云妩的身上招呼。 但那老者能做到千薇贴身高手的份上,又岂是等闲之辈,竟是守的丝毫不漏,二三十招过去了,毅然没有让燕倾找到半点机会。 而此时,周围的船只看到千宁遇险,已经有两三艘渐渐围拢过来,他们都还没有忘记这次比赛的规则,若是能接到千宁,一方面可以让她脱离险境,另一方面又可以载着千宁争胜,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千宁也是冲着那些人大吼:“快点!你们快点!” 眼见着有一艘船只已经近了,老者眸光一闪,一个猛攻将燕倾逼退,然后掌风一送,直接就将千宁从船上送了出去。 而就在同一时刻,燕倾的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一下,被逼退之后不仅没有上前,反而手掌一翻。 一道黑色火焰,恶鬼般地向千宁扑去。 正文 第620章 入轮回 第620章 入轮回 火焰出手,燕倾身子一侧到了一旁,根本就再打。 “你!”老者怒目相向,但情况紧急,他根本没空再去理会燕倾,径直就往千宁的船上扑过去。 此时千宁身上已经被火焰撩到,痛苦地在船上打滚,船上的水手们拼命地拿了江水来往千宁身上泼,可是燕倾的火不是凡火,根本扑不灭。 此时千安的船也已经上来了,燕倾连看也没有多看千宁一眼,返身跃到敢千安的船上,淡声道:“走吧。” 他的身影笔直修长,黑衣包裹着匀称的身材,立在船头,说不出的潇洒动人。千安目光情不自禁地深了一不,不过没有说什么,而是一个手势命人加快速度,轻轻巧巧地从千宁的船旁边越了过去。 “救我,救救我!”千宁的声音鬼哭狼嚎,拼命地嘶嚎着。 千安皱了皱眉,忍不住走到燕倾身边:“她可会死?” 燕倾侧了一下头,眉梢微挑:“太便宜。” 好冷! 千安打了个哆嗦,燕倾那话就像是地狱判官一样,在掌控着有人罪之人的生死。 但这罪,只是因为千安得罪了云轻。 她咬了咬唇,忽然有些后悔和云轻的约定。 燕倾是以皇夫候选人身份参加的选拔,那他为何不能成为皇夫? 手指轻轻握起,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千宁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千安轻而易举地完成剩下的赛程,夺过了象征胜利的旌旗。 此时千薇等人早已从笔柱山上下来,在终点处等着获胜者。 方才争夺的惨烈情况她们都看到了,看到千安拿着旌旗过来跪谢,千薇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 此时,千宁也被人抬了过来,她一身的湿,口中也早已不复哭叫,而是奄奄一息。 千薇看到千宁的样子忍不住惊叫一声:“千宁!” 只见此时千宁哪里还有那种千娇百媚的样子,整个身体被分成了两半,一半鲜活如之前,另一片却是焦黑枯黄,还泛着令人恶心汁水。 不仅是身体,脸也是如此,就好像上天开了一个玩笑,故意把一个人造的一半丑一半美似的。 云轻也在这里的人群中,自然也是看到了。 她此时已经确认千宁就是云妩,看到云妩这个样子,她的神色淡淡的,没有一丝同情或者不忍之色。 “云轻,你可满意了?”千薇忽然低声喝问,目光狠狠盯着她。 云轻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云宏烨,自然也知道千宁是谁。 千薇以为千宁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云轻授意的。 千薇虽然猜错了,但云轻确实不反对这样的情况出现。 “我不明白女皇在说什么。”她微微颔首,神情十分恭谦。 她越是恭谦,千薇就越是恨得牙痒痒。 “云轻,她好歹也是你的妹妹,把她害成这个样子,你的心是毒蛇做的吗?” “陛下。”云轻抬头,目光直直看着她:“我只有一个弟弟,从未有过妹妹,而且千宁皇女明明是陛下的女儿,又怎么会成为我的妹妹?难道陛下和我父亲白子书曾经相识?” 千薇口唇一张,竟不知如何接下去。 的确,云轻和云妩两人,无论从父亲还是母亲那边,都半丝血缘关系都没有。 “云轻,明人不说暗话,你好歹与她想处过一段时日,就半分恻隐之心都没有?” 终是不甘心,云宏烨把千宁托付给她,要她好好照顾,可是千宁却在她的手下成了这副样子,她要如何与云宏烨说呢? 云轻眸色泛冷,千薇觉得身侧发凉,抬头才看到云轻眼中如寒潭般的清冷。 “陛下……”云轻微微笑着:“天底下这么多人,若是人人受了苦都要我去同情,那我岂不是要累死?我关心自己身边的人都忙不过来,更何况,是与我根本没有关系的猫猫狗狗。” “你……”千薇一拍座椅就要发怒,却因这动作一下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见众人纷纷望过来,千薇只能强忍下这口怒气。 她狠狠地看着云轻,这个女子的心简直就是冰做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母皇……”下面的千宁缓过一口气,虚弱地叫。 千薇忙道:“快把千宁公主抬回宫中,立刻宣御医!” 下面的人急忙要走,千薇也要走,可是又被云轻上前一步拦住了。 “陛下,还没有宣布千安公主进入轮回殿的时间呢。” 千薇看着云轻的笑容恨不得撕烂她的脸,但在场这么多人,却也只能道:“千安,选好你要带进去的人,三日之后,开轮回殿!” 千渚皇宫。 “啊!” 一声尖叫从千宁的寝宫当中传来,她发疯似的砸了手中的镜子,又把家具砸的稀烂。 “滚!滚!”她尖叫着,用手去抚自己的脸,却看到自己的一只手同样是溃烂焦黑,恶心的让人根本没办法看。 “我的手!我的脸!”手上的样子又一次刺激了她,让她疯狂地大叫起来。 “千宁公主,请您不要激动,这对你的身子不好!”房间中的御医急忙劝导着,同时心里暗暗吃惊。 千宁身上的烧伤明明那么严重,可是不过半日的工夫,居然就能起床,而且可以行动自如,这是什么古怪的恢复力啊? 不止如此,千宁脸上和身上的烧伤都很快就结了痂,而且生出了一些条条状状的东西,就好像是骨肉和皮肤为了弥补先前的损失,而加速生长了一般。 这在一般人的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这样的千宁,简直就像是个怪物一样了。 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就在他们劝不住千宁的时候,门外传来通报:“女皇陛下到。” 千薇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屋内一片狼藉,挥手让人退了出去。 对于屋内伺候的人来说,这简直就像是赦令,于是连忙都退出去了。 “母皇!”千宁见状,直接就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我不要这样的脸,我不要!”她死命地哭着。 脸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尤其是她,当初在沐灵台上,她九死一生,全身都溃烂变形,是付出了多少代价才用无极宫的灵药铸就了如今的这副相貌。 这相貌比原先的要美,要更让人怜爱,可是她才不过拥有了两年,就这么毁于一旦。 “母皇,你帮我报仇,你帮我报仇!”她不住地哭喊着:“你答应过我父王会照顾好我的,你答应过他的!” 千薇神色微绷,终于用手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你真的想要报仇?” 千宁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母皇有办法?” 千薇这么说,必然是有了什么主意。 千薇点了点头,招手让千宁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千宁听着,眼中露出怨毒的神色。 云轻,你又一次毁了我,这一次,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手掌啪的握起,顿时,刚刚愈合的皮肤受不住重量,一下裂开,流出浓黄的液体。 三日的时间说快也快,转眼就过去了。 关于燕倾那天没有直接杀死云妩的事情,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那天燕倾的确是可以杀了云妩,按照规则,千薇也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可是,既然千薇在两人身边都派了保命的人手,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他们还下狠手杀了人,那么千薇很有可能会不顾规则,先对他们下手。 这里是千渚,他们又人单力薄,若是千薇真的下手,对他们来说是很不利的,所以,不如先重创了千宁。 反正,千宁那副样子,也别想做什么事情了。 燕倾回来之后对于伤了千宁的事情什么都没有说,云轻也就什么都没有问,他们之间自然有一份默契在。 转眼就到了第三日,按照约定,千安可以带二十个人进入轮回殿,云轻一行人就占了六个名额,云轻、夜墨、东海子云、东海子莹、宗靖,燕倾。 洛尘没有去,他要留在外面照顾糖糖。 轮回殿的位置离笔柱峰不远,就在笔柱峰山脚下的一个位置。 笔柱峰在那里向外突出一块,然后依山而凿,建出一个大殿的样子。 云轻站在殿前仰望,大殿高大而雄伟,紧靠山壁的大门之上“轮回”二字厚重沉凝,仿佛真的穿越了无数的时光。 而此时,大门紧闭。 看着那几乎有十数人高的大门,云轻心头不仅疑惑,这样厚重的大门,要怎么样才能打开呢?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他们现在其实都不能严格说是站在门前,因为他们是站在半山腰的一个廊道上的,下方就是水流拍岸,她们只能遥遥地看着轮回殿的大门。 千薇也带着人站在不远的地方,虽然早就到了这里,可是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似的,而她周围的人居然也没有半分不耐烦,好像都知道她要等的是什么。 天色渐渐的阴暗起来,而下方的水似乎也越来越汹涌,云轻心头涌起一个念头,难道说…… 念头尚未落下,忽然阴云密布,狂风大起,下方的水在风的带动下一卷数丈高,而就在此时,千薇终于动了…… 正文 第621章 陌生人 第621章 陌生人 “启门!”高昂的声音回落在潮水拍岸的巨大声响中,云轻只见崖下的江水在狂风的吹动下形成罕见的水龙卷,拍向巨大的石门,两侧山壁上早已站了无数的千渚军士,他们在水龙卷冲向大门的同一时刻发力,带动隐藏在山壁中的绞盘…… 轰然一声响,石门大开。 水龙卷一拥而入,江水滔滔,水声如啸。 水平面仿佛在一瞬间都降低了几个刻度。 良久,直到水波渐平,云轻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场面委实壮观。 可是,江水都灌入大殿,他们等一下要怎么进去?难不成要一直在水里? “轮回殿设计非常巧妙,虽然有一半都是在水面下的,不过也不知当初建造的人用了什么原理,居然可以自行把江水排干,只要等上片刻,里面很快就会干了。” 柳清朗也是第一次见到轮回殿门开启,不过他在千渚经营数年,许多典故却比云轻了解的多得多。 云轻点了点头,心头隐隐有种躁动。 这轮回殿可以安抚下她的灵魂,不至于总是被那个另外的云轻袭扰,就算里面真的是水乡泽国,她也是一定要进去闯一闯的。 片刻之后,果然江水尽数退去,露出无比壮观的大门,还有门前的宏伟石阶。 “我们进去吧!”千安早就蓄势以待,见状招呼了一声,当先跃了下去。 云轻几人也没有落后,可刚刚走了几步,就被千薇叫住。 “等一等。” 千薇从高台之上走下来,一直走到千安的身前,云轻皱眉,千薇该不会要把千宁也送进去吧?可是千宁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只怕连起身都困难。 千安也是这么想,所以对千薇叫住她的事情并没有太上心,反而行礼恭谦问道:“母皇还有何吩咐?” “轮回殿中自有大机缘,你妹妹伤的这么厉害,也许会对她的伤有好处,她和你们一起进去。” 千安心头被重重一击,她豁然抬头,手掌在身侧握紧,强忍着几乎涌出身体的怒意,极力开口:“母皇,千宁的身体状况,只怕不允许……” 一语未毕,千安忽然张大了眼,云轻也皱起眉头,目光幽深地看向千薇身后。 千宁就从千薇的身后走出来,虽然蒙着面纱,包着一只手,走路也有一种奇怪的姿势,但却的确是稳稳地走出来的。 “你妹妹虽然受了些伤,但也不至于无法行动。如今你已赢了比赛,总不会连一点姐妹之情都没有吧?”千安牙关紧咬,对千薇的话却半点也不能反驳。 云轻回头看向燕倾,燕倾目光阴沉。 他出的手,伤成什么程度他心里最清楚,千宁绝对不可能还有行动能力。 只一眼,云轻就了解了。 她微垂下头,细白的颈子弯出优美的弧度,深思了约摸几秒钟,然后就抬起头,对着千宁笑了。 千宁心头顿时一突,接着就恨的咬牙切齿。 为什么云轻看起来总是这么从容淡静?为什么她好像什么也不怕?为什么她这一眼望过来,竟好像就看穿了她的底牌? “母皇,妹妹既已重伤,还是好好休养……”千安犹自不死心,试图和千薇讲理,换来的却是千薇一声怒喝: “千安,你怎么如此狭隘,已然赢了比赛,难道连帮你妹妹一次也不肯吗?”千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千薇却不给她机会,继续怒喝:“如此心胸,怎么配为王!” 千安顿时失色,这样的话语极为严重,若是她再敢说什么,只怕千薇会直接剥夺了她继承王位的资格。 当下只得低头,含恨应承:“一切全凭母皇吩咐。” “这才是母皇的好女儿。”达成了目的,千薇的脸色也变的非常快,她执起千安的手拍了两拍,关心了两句:“进去之后一切小心,机缘都是天定的,不要强求,得不到只管出来就是。” 千安定定地看着千薇,片刻后才点了点头,用力地握紧了手心。 “嘁,打一棒子喂一颗枣,这千渚女皇也太偏心了吧?这哪里是把千安当女儿?根本是当宠物嘛!”东海子莹撇着嘴:“千安也真够可怜的。” 云轻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是千安和千薇之间的事情,他们插不上口。 但总算,可以入殿了。 直到走到大门之前,云轻才真正体会到这扇门有多雄伟。 先前在北境的时候,北境秘库也是十分庞大,但这轮回殿比起秘库来说,还要更胜一筹。 云轻发现,似乎这些古人都喜欢建造很大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殿中此是江水已经退尽,露出青石板的地面,因为有千宁的加入,千安不得不让自己这里的人又退出去一个。 一行二十一人刚刚入殿,忽然一阵吱吱声响,巨大的殿门竟然正在缓缓合拢。 这么巨大的门,集合了上千人之力,再加上水力相助,这才勉强打开,可是现在竟然要关闭。 一旦关上,他们这里所有的人,岂不是都要被困在里面? “大家不要慌!”千安扬声大喝:“三日之后还会再有一次水龙卷,到时母皇会在外面将门打开,我们趁着那时再出去就可以了!” 她的话顿时让里面的人安下心。 这门想要打开不容易,可是关闭的速度却快得很,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就呯地一声合拢。 一时间,一片漆黑,谁也看不见谁。 云轻对这样的漆黑已经有些习惯了,什么也没做,只是抱臂等着,果然下一刻殿中光明四起,千安站在墙壁边上的某一处,手上还握着一个开关,显然扳动那个开关之后,遮挡在夜明珠前的档板落下,于是亮光也就透了出来。 同样的装置,在吴国,在西楚,在北境,都曾见过,现在在千渚又遇到,云轻也不觉得稀奇。 亮起之后,千安直接走到了千宁跟前。 千宁仰起脸,冷笑:“怎么,皇姐想要杀我?可惜,你若是杀了我,母皇一定不会放过你。” 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千安极为恼怒,不过她也知千宁说的没有错,所以硬是忍下了,只冰冷说道:“轮回殿极大,所有人都分开探索,你最好不要跟着我们!” 千宁一点也不在意千安的威胁,冷哼了一声:“我去哪是我自由,用不着你管!” 千安怒极,还要再说什么,就见云轻走到了身边。 “千安公主,我们想先行一步,想必千安公主不会介意?” 云轻他们只是帮着千安进轮回殿,至于进了里面的机缘,自然是要看各自的造化,云轻他们想自己转转,千安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她点了点头,云轻就从两人的身边走过去,夜墨几人自然是跟着她的。 千宁从云轻过来就一直盯着云轻,她满以为云轻会跟自己说几句话,威胁也好奚落也好,可偏偏,云轻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就这么走过去了。 “云轻!”她忍不住,大声叫住云轻。 云轻回头,目光淡静地看着千宁,又或者,云妩。 “云轻,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云妩尖利地叫喊。 云轻眨了眨眼睛,又想了想,开口:“祝千宁皇女好运。” 说完,就又要转身离开。 云妩愕然,这就是云轻要对她说的话? 她和云轻的战争之中,云轻一直是被她耍的团团转的那个人,她摆出一副好妹妹的样子,云轻就信了,一直都听她的话,相信她说的每一件事情,甚至差一点被她算计死。 如果不是她运气好,当年早就该死在南昭了。 可是偏偏,最后的结果,是云轻赢了。 她因为母亲的原因,最后还是被南昭王室除名,然后跟着云宏烨上了无极宫,看着宫中弟子人人都有念力,一个个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无比地羡慕嫉妒,所以当白静书问她想不想也有念力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是,她没有想过拥有念力的过程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啊。 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绿色石头照在她的身上,她全身皮肤尽裂,血脉爆开,整张脸都扭曲的不象话,从里到外,没有一个地方不疼,没有一个地方不让她痛苦到想要尖叫。 她哭着求白静书停下来,可是白静书只是冷冷地告诉她,沐灵一旦开始,就绝不能停下来,否则的话,她就只有死。 所以她只能忍,不管多疼,多痛苦,都只能忍。 那三天,比地狱还要可怕,可是幸好,她活下来了,还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念力。 她用无极宫的药重塑了容貌,养了一年多才下山到了千渚。 她以为这一次她一定可以成功,她还可以像先前一样骗倒云轻,可以把云轻踩在脚下之后,再得意洋洋地告诉她自己是谁,让她饱受屈辱。 可是结果呢? 结果,她还是斗不过云轻,不仅没有让云轻上当,反而是她自己,被算计的这么惨。 燕倾的火不是凡火,她现在这副样子,就是有无极宫的药,也休想再好了。 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云轻!”她厉喝,云轻把她害成这样,怎么可以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 云轻回头,声音里已是带了不耐:“千宁王女,我们不过是陌生人而已,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多说话了吧。” 正文 第622章 巨大迷宫 第622章 巨大迷宫 云妩把云轻当成是对手,是敌人,可是在云轻的眼中却根本就没有她。 最大的蔑视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千宁气得脸色扭曲,可惜,她的脸藏在面纱后面,云轻也看不见。 就算看见了,也只会被她的脸恶心到而已。 云轻快速地离开了。 “我们为什么不杀了她?”东海子莹拉了拉云轻:“你该不会还把她当你妹妹吧?” 云轻白了她一眼,她像是这么蠢的人吗? 云妩害了她也不知道多少次,她要是还把她当妹妹,不如直接送上门去让她杀了得了。 “你没看千安的样子么?”云轻向着千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千安带进来的人有好几个都站在云妩的附近,隐隐把云妩给围了起来,不过如果从另一个角度看的话,也可以说是把人保护了起来。 东海子莹撅起嘴:“千安在保护云妩?” “千薇最后对千安说了几句话,要是没猜错的话,大概就是云妩死了,她也别想得到王位之类的吧。” 这个想法,是云轻猜的,确定了千薇喜欢的人是云宏烨,再猜到这一点很正常。 而且如果不是千薇说了什么的话,千安早就该对云妩动手了。 毕竟能威胁到她皇位的人,就是眼前的云妩。 “真是命大!”东海子莹脸皱的像个包子,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云轻快速地往大殿里面走了。 “千宁,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的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一步!” 千安沉着脸,如果不是母皇最后的话,她绝不会带着千宁。 但现在,她只能听母皇的话。 千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居然没有说什么,千安目光滑过千宁,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吩咐带来的人各自分散,自己带着最为心腹的三个人,还有千宁,一起往大殿的深处走去了。 数个时辰之后。 云轻看着前方弯弯曲曲的线路,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忽然一只手抚上她的眉间:“别皱。” 夜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边。 “要出皱纹了。” 他修长的指在云轻额间揉了揉,云轻一下想起了好多事情。 这个男人对于她的身体向来都是极为在意的,最不喜欢她受伤,有一点小小的瘀青也要耗费功力给她揉散了才行,但有的时候,打了她的屁股,却又偏偏故意放着不处理,害她连凳子都坐不成,只能坐在他的腿上…… 曾经的画面顺着手指都涌了过来,云轻脸都差点发红,匆忙闭了闭眼睛,才把那些画面给眨掉。 “多谢殿下关心。”她往后仰了仰头,装作去看另一边的路。 但其实,无论哪边的路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迷路了。 整个轮回殿就是一个大迷宫,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不觉得,可是走了一段就遇到了两个岔路,他们选了其中一个,走了不多远,又遇到了三个岔路,再然后是四个五个,最多的时候有七个,他们在每一个选择的地方都小心翼翼地做了记号,可是当他们从第七个路口选择了一道门进来,然后又走了一段之后,云轻才发现她想得太简单了。 轮回殿根本不是要用那些路口的选择来迷惑他们,而是,所有这些选择的出路,都只不过是一个巨大迷宫的入口。 她们前面那么多的选择,都只不过是决定从哪一个入口进入迷宫罢了。 但偏偏,因为走过最后一道门之后,前面的路豁然开朗了,她们顺着往前,自然地转弯和前行,以为快要到达终点,竟然放松了警惕,虽然在转弯的路口做了标志,可是却没有留意到这里的道路和建筑都是会移动的,当他们发现前方的路口多的让人起疑,想要先行退回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标志都已不见,而他们也早就深入迷宫了。 夜墨心知云轻是在避开和他的亲密接触,但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顺着云轻的避让放下手:“我们走了好几个时辰了,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云轻也有这个意思,就招呼着人都聚过来。 这里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根本不敢分散,都在一处很小的格子里。 “破地方!”东海子莹踢了墙一脚。 她刚才在腰上系着绳子,往前走过一段,结果遇到了好几个死路。 这地方曲里拐弯的,简直能把人的头都绕蒙。 “气也没用,先填饱肚子再说。”云轻把干粮递给了东海子莹,东海子莹接过来泄愤地咬了一大口。 其他人也都默默地吃着,但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如何才能走出这里。 “难怪柳清朗说历代的皇女带了人进来这里,常常有好些人出不去。” 吃过东西,东海子云还有心情调笑一句。 当时柳清朗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只以为是里面有什么机关,那些人是中了机关死在了里面,但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是个巨大的迷宫,那些人其实是被困在了这里。 至于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死了。 不过这种死法比起来直接死在机关下面,自然又要残忍得多。毕竟困在这里,除了饥饿之外,更重要的是绝望。 “我们一直在里面肯定走不出去,有没有可能到迷宫的上方去,看看路线!”宗靖提出了一个看法。 他们现在就是迷宫里的小老鼠,这么走下去纯属撞大运,会累死的。 “会动!”燕倾头也没抬,先前发现所做的标识消失了的人就是他,也是他发现这里的建筑是会变幻位置的。 这样一来,且不说这个迷宫究竟有多大,他们升到半空能不能看到全貌,光是会移动这一点就让他们对此毫无办法。 “不,这也许是个方法!” 这些墙的确是会动,可是却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动,而是有一定时间的。 也就是说他们观察到一次大致的路线之后,至少在某段时间内,这个迷宫都是稳定的,而他们也就可以规划出一段线路。 有了这个想法,云轻一下就兴奋起来,立刻指挥起了人。 “宗靖,你找把刀剑丢到一面墙上去,作为参照物。” “师兄,你帮我记着时间。” “燕倾,我说路线,你帮我画下来。” 云轻叫了一圈的人,东海子莹急叫:“我呢我呢?” 这么多人都有任务,总不能她一个人闲着吧。 这岂不是显得她太没用了? “你啊,帮们做好后勤服务吧,那些吃的东西收好,省得到时候没干粮了。” 东海子莹气得简直要上去揍云轻,可是又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她好像确实没什么用,只能嘟着嘴认命地去做了。 好在她虽然是公主之尊,却从不养尊处优,做得还十分不错。 云轻看了一眼夜墨,夜墨和她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就算云轻不说,他也知道云轻想要做什么。 “来吧。”他伸出了手,温柔地看着云轻。 眼角的桃花轻轻地颤动着,看得人一阵胆战心惊。 太子殿下的美就是到了这种地步,会让人看出心惊肉跳的感觉来。 如果可以,云轻真不想去,她现在在心里对夜墨有芥蒂,所以不想和他太过亲密接触,但这里所有的人,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可以在空中长久的停留。 还是走了过去,夜墨的长臂一展,立刻就把云轻揽到了怀里。 这大概是重逢以来两个人最为亲密的动作了。 温软的身体一入怀中,熟悉的气味袭来,夜墨心神忍不住一荡。 “亲亲,何时才能再来孤王怀中?” 云轻身子一颤,夜墨的气息都喷到她的耳珠上了,让她浑身又麻又痒。 这身体终究是对夜墨太熟悉了,以至于这么一点小小的接触,都能勾起这身子的许多回忆。 她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夜墨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也不强求,手掌一握,一股风就在身周盘旋了起来,带着他和云轻缓缓升空。 说是能够长久停留,其实也夸张了些,这样操控风对念力的损耗非常大,就算夜墨念力雄厚,最多也不过支撑盏茶时间,而且他们也不能在这里把念力耗尽,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因为要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夜墨不可能分出心神来控制两人的距离,因此云轻是紧紧地贴在夜墨怀中的。这种感觉更是让云轻的心头五味杂陈。 但好在,他们很快升到了足够的高度,云轻这才能够收敛心神。 一眼望去,云轻心头忍不住就是一震,这迷宫,也太大了些。 夜墨已经带着她升到了很高的地方,可是一眼望过去,竟然望不到边际。 这么大的迷宫,怎么可能走得出去? 此时宗靖已经按照云轻的指令将一柄剑扔了出去,云轻默默记下那柄剑的位置,对夜墨道:“可以了!” 她的记性向来很好,说是过目不忘也不夸张,一眼过去,已经把周围的地形都给记住了。 接下来,只要每半柱香升空一次,看看那个有着标记的地方有没有变化就可以了。 知道了两次变动之间的间歇,才能去做些别的事情。 正文 第623章 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623章 不知道该怎么办 测试了几次之后,云轻终于确定,这里的迷宫大概是半个时辰变动一次,变动的范围其实并不算很大,但是格局的变动却很大。 原本封闭的地方打开,而有路的地方则被封闭,使得整个道路都不同了。 他们还尝试在墙顶行走,这应该是最便捷的方法,但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因为只要他们一落到墙上,就会有机关启动,让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看来设计这里的人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 知道了变动的时间,云轻再次在夜墨的帮助下升空,极快地记清了附近一片的地形,然后规划出了一段路线。 顺着路线走了一阵,当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再次升空,重新来规划自己的路线。 如是三次之后,当又一次升空查看,眼前的景象让云力和夜墨都露出振奋的神色。 “云轻,是不是看到出口了?”东海子莹走的脚都快要断了,如果再不到出口,她就是不被累死,也要被这里千篇一律墙给闷死。 云轻和夜墨落了下来,一落地就分开。 “虽然不是出口,可也差不多。”云轻快速地在地上勾划了一下:“前面有一片广场,里面没有任何的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有多远?”宗靖看着简易地图。 “没有多远,只要我们的方向走对了,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走到!” 这半个时辰,正好是迷宫变动的时间。 既然如此,他们此时就不能轻举妄动,最好是算好这半个时辰的时间,然后一股作气走过去。 “都先休息一下。”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一定要养好精神才行。 云轻自己望着那个迷宫的方向,虽然只能看到高大的墙,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觉得她要去的地方和她要找的东西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但又非常遥远,没有那么容易找到。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夜墨走过来,她的情绪,他总是可以很轻易就察觉到。 云轻转眸看着夜墨,自从相逢以来,她的目光其实很少在夜墨的脸上的停留,但这一次不是的,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夜墨。 “孤王脸上有脏东西?”夜墨不自在地摸了摸脸。 这个丫头以前就喜欢看他的脸,还常常说他漂亮,不过这次她的目光明显不是漂亮这么简单。 他忽然有点担心,万一这张脸对她完全没有吸引力了怎么办? “殿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云轻忽然叹了一口气:“真的不知道。” 若说她对夜墨没有感情,又或者不喜欢他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看着夜墨,她就知道,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他的,根本没有变过。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过去的那些事情。 当她从悬崖上落下去的时候,当她眼睁睁地看着夜墨把手伸给蓝夜晴的时候,虽然她现在知道当时都是误会,可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她真的很难忘记,在她生死关头的时候,夜墨选择的是另一个女人。 夜墨的心头一揪,像是被人在心脏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云轻不是个爱诉苦的人,他们重逢也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了,云轻一次也没有提过当初的事情,就是这一次,她也没有说她吃了多少苦,可就只是这一句: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已经足以让他知道她心底有多难受,当初的事情对她的伤害又有多大。 他的丫头,总是大大咧咧的,甚至有时候神经粗的有点没心没肺,当初他们初在一起的时候,他顾虑太多,没少做伤害她的事情,可是不管她心头有多难过,当他承认了自己的心,对她说了一句喜欢之后,她就通通地忘掉了,毫不犹豫地扑向他,好像那些伤害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说她健忘也好,说她宽大也好,总之她就是这么一个笨得要死的丫头,对感情坦白又执着,认准了就绝不藏着掖着,只一门心思地对他好。 可是现在她却对他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墨不是个拙于言辞的人,甚至是以毒舌著称的,可是现在他喉咙滚动了几下,居然说不出话。 他该对云轻说些什么,才能抹平她心里曾经的那些事情? 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明知道根本缘由,明知道有曲解误会,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不能当不存在,更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 夜墨手指用力地握了握,然后又放开。 “不知道就不要做,换孤王来做。” 以前,一直都是云轻追着他在跑,现在,换他来追着云轻好了。 没有糖糖之前,他就认定这个女人只能是他的,现在女儿都为他生了,他更不可能放她离开。 云轻是他的,不管用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会让她再回到他的身边,心甘情愿。 云轻微微一震,终究没有说什么,这时东海子云站了起来,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好!”云轻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和夜墨再次升空,飞快地记下了附近的道路,然后向着中间的空地出发。 空地上,此时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千安带来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怎么样?”看着手下的脸色,千安已经多少猜出来了一些,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死心。 “启禀公主,什么也没有发现。” “公主,我这里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也是一样。” 声音,都垂头丧气的。 千安气结,脸色沉沉的:“你们走遍迷宫了么?都仔细寻找了?真的什么都没有?” 明明说千渚殿里有大机缘的,可是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千渚这么多年来进入轮回殿的总有百余人,一代一代的,自然早就绘制了这里的地图,千安也很清楚千渚殿里构造。 只要有地图,就肯定能够走到中央的这片广场,所以千安才会下令手下分散进入,因为在她想来,如果千渚殿里有机缘,那就一定是在迷宫里,让属下分散进去,四处寻找,至少总能找到那么一个两个的。 无论是财宝,兵器,或者是治国或者兵法的书籍,什么都好。 这千渚神殿号称有大机缘,总不能是白说的吧? 可是偏偏,这么多人,就硬是什么也没有找到,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半的时间了,就算有地图,从这片迷宫里面出去也要半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只剩下一天了。 如果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的话,那就和以前的历代皇女一样,只能当是白白进来参观了一趟,这让千安怎么能够甘心? 云妩在一边冷笑着,她一开始就没觉得千安能找到。既然千渚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能够找到,凭什么千安这个蠢货能找到? 她望向四周的入口,眼光不住的闪动。 云轻呢?他们怎么还没有来?难不成他们真的这么没用,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 如果他们不进来,她又怎么能执行自己的计划? “四处看看!”千安沉声怒喝,不在迷宫里面,那说不定在这广场里。 可是,她心里其实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这广场里面的东西历代进去过皇女都有描述,她都快要可以背下来了,无非是些千渚的历史罢了。 但,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 一行人立刻散开,在广场的四周查看起来。 千宁被勒令跟在千安的身边,她也没有反抗,只是百无聊赖地呆着,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她立刻抬头。 看清眼前的来人,她眼中猛地放出光亮:云轻,你终于来了。 她们也找来了? 千安的眼神和千安截然不同,虽然她猜到云轻他们不会被迷宫真的困住,不过还是有些意外。 云轻他们到来的时间就比她晚了一个时辰左右,这还是在完全没有地图,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迷宫的情况下。 这个女人,真的比她厉害? 心里十分不甘,不过,却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云王女!”千安迎了上去:“云王女也来了。” “看来千安公主比我们来得早。”云轻微笑着,眼睛却盯着千安。 此时,她很轻易就想明白了,千安手中一定是有地图,不过却没有拿出来和她分享。 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和千安不过是合作的关系,而且这合作已经结束了,千安的确是没有理由把地图分享给他们。 千安笑了一下,把尴尬掩去,转头望着广场四周:“我的人把迷宫都走遍了,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知道云王女有没有这个运气。” 如果迷宫里没有,那就只能在这片广场上了。 但现在千安也在这里,他们就算是发现了什么,也是一定要算千安一份的。 云轻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在千渚的地盘上,想要完全绕开千安,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想先看看。”她目光淡淡地往远方看过去。 围绕着广场的是一圈石碑,上面有不少壁画样的东西,云轻想起吴国想起西楚想起北境,所以忍不住想要先看看上面都画了些什么。 正文 第624章 地下是海眼 第624章 地下是海眼 云轻走到围绕了广场一周的画像边,千安目光沉了一下,跟了上去。 “云王女,这里画的都是我千渚的历史,不如本宫为云王女介绍一番。” 就算千安心头再不服,也不得不承认,云轻的思维有时的确很敏捷,如果她真的看出些什么而自己却没能发现,那对她绝对是不利的。 也不管云轻同不同意,千安就自顾指着一张画:“这是我们千渚的祖先刚到此地之时,那时千渚还是一片泽国,什么都没有,不过我们的祖先上山取石,下海取珠,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千渚。” 画面上果然画着一群人上山入海,辛勤劳作的样子,不过云轻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些人身上,她指着画面中背景里的一处:“这是什么?” 那是一处斜斜的突起,像是一个建筑,但又不全是。 千安看了一眼,幸好云轻问的东西她知道。 “那个就是轮回殿!” “轮回殿?”云轻目光一下凝聚起来:“千安公主的意思是,轮回殿在你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不错,千渚之所以立都在此,就是因为发现了轮回殿。本宫看宫中书史记载,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预兆,要我们在此立国。” 云轻一直看着千安,好像在评估她有没有说谎一样,片刻后才垂下眼睛:“原来如此。” “云王女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轮回殿的历史如此悠久罢了。” 云轻轻描淡写把事情掀了过去,又往下一幅画走过去,还用问题扯开了千安的注意力。 这一幅幅的壁画都是在说千渚建国的历程,大多是些歌功颂德的东西,云轻基本都是一扫而过,只是在每一幅画中,她都会特别留意一下轮回殿。 很快,壁画就都看完了。 “云王女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这些画千安早就看过了,她对千渚的历史实在是太了解,所以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知道云轻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我对千渚先贤的功绩十分仰慕。” 云轻面色诚恳,却气得千安差点暴走,云轻明明就知道她在问什么,却故意说这种话,分明就是不想把她想到的东西说出来。 看来,云轻也不再信任她了。 冷冷一哼:“那倒是多谢云王女对我千渚的抬爱了,本宫还要再找找别的地方,失陪!” 千安头也不回地走开,却对着不远处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个手下立刻微微上前了两步,眼睛也一直盯着云轻。 偏偏,云轻一转身,背对着他。 他走了两步,将方位换到了云轻的侧面,燕倾好像有话要说一样走上前,刚好挡在了他和云轻的身前。 想读唇语,哪有那么容易? “轻儿,可是看出了什么?” 看云轻这样子,肯定是有所发现,东海子云对自己这个师妹当真是很满意的,这份聪慧,绝少有女子能有。 云轻微微一笑,目光又往壁画上瞥了一眼:“师兄有没有发现,越是后面的壁画上,这轮回殿就越豪华?” “这不是很自然的吗?千渚因为轮回殿立国,当然要把这里修的豪华一点。” 东海子莹抬着下巴,一副‘你也有这么笨的时候’的表情。 云轻不说话,只是微笑,一侧的宗靖想了一下出声:“不对,一开始的轮回殿就只是个椭圆形的突起罢了,规模也不大,可是后来规模却越来越大,而且……” 她环顾四周的迷宫:“千渚的掌权者好像根本不希望有人进去,我怀疑,我们根本没有到真正的轮回殿!”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东海子莹跑到壁画前仔细地又看了一遍,再次跑回来的时候面色都变了;“太狡猾了,这些大殿和迷宫都是后来建造的,真正的轮回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是时间最多只剩下半天了,我们怎么办?” 不到轮回殿,就没办法稳固云轻的灵魂, 可他们到现在连真正的轮回殿都没有找到。 “千安说千渚先祖是因为看到了轮回殿所以决定在这里建都,我却觉得事情应该是反的,不是她们看到轮回殿所以在这里建都,而是他们在这里建都,就是为了保护轮回殿。” 云轻微微转头,手指在第一张壁画上虚点过去:“他们不是在上山取石,而是取石筑山,筑的,就是这个笔柱峰。” 从昨天上山的时候云轻就觉得有些奇怪,这笔柱峰的外形太规整了,虽然山上的植被和嶙峋的山石遮掩了一些本来的原貌,可是对于在山林中长大的云轻来说,却一眼就能察觉里面的区别。 没有一座自然形成的山能像笔柱峰这么整齐的,更不会有哪座天然大山上的路能像笔柱峰上修的这么好,就算是跑马过车都没有丝毫影响。 今天看到这壁画,才算是解了她心头的疑问。 “公主,属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云轻被人围在正中间,说话的声音极小,中间虽然看到东海子莹跑到壁画前面又看了一遍,可是也看不出东海子莹在看什么内容。 “废物!”千安冷着脸想了想,大步往云轻走过去。 “喂,她过来了。”东海子莹努怒嘴,瞪着云轻:“你是怪物吗?” 云轻刚说完千安会来主动找他们,结果千安就来了, 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一点。 “云轻!” 千安径直走向云轻,而夜墨几人也没有拦她,云轻微笑,千安看到她微弯的唇角心头就是一惊,难不成她就算准了自己会过来?为何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 但她此时已经过来了,再想别的也没有用。 “云轻,明人不说暗话,这轮回殿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云轻挑了挑眉,还是含着微笑,鼓励千安继续往下说。 他们和千安的合作到进入轮回殿就已经结束了,现在千安想和他们达成新的合作,就得拿出新的筹码来才行。 千安憋屈的要命,从见到云轻第一面开始,她的一切行动好像就都在云轻的预料之中,明明很多事情是只有借助她的手才能实现的,可是云轻每次都能做的不卑不亢,反而像是她上门去求云轻。 强忍下气,千安绷着脸:“这轮回殿一半在海一半在山,我们由山而入,但实际上下方却接着海眼,若是我们不能在规定时间出去,海眼就会倒灌,到时候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下来。” 还有这样的事情? 云轻记得最早的壁画上,轮回殿所在的位置并没有海,而是在水边上,看来,这也是这些年演变过来的,水位逐渐上涨,要将真正的轮回殿淹没,所以当年的千渚先辈只好建造大殿把真正的轮回殿守护起来。 “你们千渚的先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啊?”东海子莹实在是很不理解:“既然这是你们的圣地,自然希望你们把里面的秘密探索出来,怎么又是关门又是海眼的,是成心不想让你们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吧。” “你……”千安怒目圆瞪,可说了一个字也接不下去了,东海子莹说的的确没错,也不知道当初的千渚祖先到底是想干吗。 “这应该和开门的水龙卷有关。”云轻倒是能理解其中一二,慢慢为东海子莹解释:“水龙卷二十年一遇,开门的同时也改变了殿中的气压,原本殿中充满空气,海眼的海水便涌不上来,但殿门一开气压改变,海眼的海水自然就会漫上来了。只是千渚的先辈们不知用了什么机关,能够压制住海眼的海水三天,所以千渚的后人才有了这宝贵的三天可以探殿。” 听云轻这么一说,千安的脸色总算好看一点,毕竟千渚的祖先们能造出这样的大殿,不会是傻子。 “那干吗又非要造这个大殿?还造的这么麻烦?” 东海子莹对这个大殿很不以为然,只觉得麻烦透了。 “这件事情,宗靖王子也许可以猜到。”云轻忽然看向宗靖,宗靖先是一愣,但只不过心思一转,立刻就想明白了。 “难不成千渚的东西和北境镜原雪山里的东西一样?”他皱着眉头:“轮回殿里的东西要是不善加防护,会造成可怕的疫疾,而这大殿就是防护疫疾的。” “应该就是这样。”云轻点头:“而且造成疫疾的那样东西每二十年有几天衰弱期,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影响,所以轮回殿才二十年开放一次。” 其实那不是什么疫疾,而是辐射,保护芯片的那个石头盒子明显是有着强烈辐射的,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接近。 而石头中的能量也并不是永续存在,而是每过二十年就会有几天的减弱,辐射减小,别人才能靠近。 云轻心里很清楚所谓疫疾的真相,但这些事情说起来太麻烦,她也就不欲多说,只说疫疾就是了。 云轻知道的居然远比她要多,千安心头掠过一道想法,看来她这次是来对了。 “千安公主,就算知道地下是海眼,可是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正文 第625章 太熟悉了 第625章 太熟悉了 千安说出地下是海眼,可是以此地迷宫的情形,在短时间内没有任何人能够原路返回,一旦海眼开放海水倒灌,谁都走不了,那么,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千安要是想用这么一句话就换来云轻的信任,未免太简单了。 她微笑看着千安,她知道千安定然有后招,否则的话,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千安见到云轻的笑就觉得心头恨的发痒,可是又毫无办法。 自己在心里拧了好一会儿,终究强忍着不愿开口:“我有办法能保你们在海水中无恙。” 说着话,从怀中拿出一颗莹亮的珠子,云轻见那珠子光芒并不耀眼,但有如水波一般盈盈摇荡着,非常漂亮。 “这是……”她并不掩饰自己的疑问,既然千安说这东西能保他们平安,她自然就要问清楚。 千安压低了声音:“这颗珠子叫避水珠,有它在身,可保七个人在水中呆足半个时辰。我们进来的时候经过迷宫,时间自然很长,可是一理这里灌满了水,我们便可浮在空中,若是直接往门口游去,半个时辰也就足够了。” 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可既然这个时代连念力这样的能力都有了,再有什么都是不奇怪的。 不过云轻对这颗珠子还是有些好奇,想看看它是如何工作的。 “你们六个人,再加上本宫,正好七人。”千安把珠子收了起来:“云轻,你助本宫探明这轮回殿的秘密,本宫带你们平安出去,这个交易,不亏吧?” “千安公主不怕出去后受罚吗?”云轻忽然轻笑起来,目光似有若无往云妩的方向看了一眼。 临行时千薇特意把千安拉到近前耳提面命,不会是什么都没有说的。 千安神色变得难看,但很快就恢复:“母皇只有本宫一个女儿,就是母皇真的想对我做什么,大臣们也是不会允许的!” 神色中自然有种睥睨气度,云轻眼角跳了跳,看来千安背地里也没少做动作,至少,已经有了和千薇抗衡的能力。 当下不再说什么,反而叹了一句:“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小哥哥说这么多年常有人无法从轮回殿出来,却没有一位公主死在里面过。看来,就是这避水珠的原因了。” 千安脸微微红了一下,但她们身居高位,真的有了危险,自然是她们的命更为要紧的。 云轻也没打算让千安解释什么,肉弱强食,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又一次走到了壁画跟前,仔细地研究着上面最初那个轮回殿的位置。 千安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她心知自己是没有办法发现什么了,只能寄希望于云轻。 云轻看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多少时间给她浪费了,很快,她伸手在这石碑上用力一推。 石碑纹丝不动。 千安愕然。 “还愣着做什么?”云轻知道力气不是自己擅长:“整个迷宫都会游走,只有这广场与石碑不会,难道还不明显吗?” “可是这里这么多石碑壁画……” 云轻看笨蛋一样看着千安,千安一下反应过来,人若是想要纪念点什么,立下的第一块碑,一定是在那样东西所在的地方。 换言之,这块石碑的下面,应该就是真正的轮回殿。 狂喜涌上心头,千安招呼着属下过来,大声喝令:“推开这石碑!” 十多个人一拥而上,前后几个方向一试,也不知有人碰到了什么地方,石碑吱呀一声,竟真的向一旁挪开。 一道通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整齐的石阶让千安的目光瞬间发亮。凉丝丝的气息从通道底下涌上来,带着江水特有的潮湿。 “要看着时间,只怕海眼倒涌的时间就快到了吧。”云轻估算着,若是不能在海眼倒涌之前知道里面的秘密,完成他们要完成的事情,那这一趟就真的白走了,甚至,有可能送掉性命。 “我们下去!”千安半刻也不迟疑。 “千安公主还要带着你的手下吗?”云轻忽然问了一句。 千安微微一停,这一次换她看笨蛋一样看着云轻:“云轻,你说我千渚的先祖明知有海眼还留下这么一处地方,会不会在里面一起留下解决海眼的方法?” 云轻微微一怔,这一点的确是她想的少了。 千渚历来传言这里有大机缘,总不会完全是空穴来风。 千安难得有一次在云轻跟前占了上风,心情大好,招呼了一声就要下去,忽然却又定住:“千宁呢?” 她下意识要把千宁带在身边,不是为了安全,是要看住她,甚或杀了她。 现在轮回殿的秘密已经找到了,她深信得到这个机缘定然可以在千薇面前不落下风,所以根本不必再在意千宁的性命。 可谁知,竟不见了千宁的踪影。 不止千宁,她安排看着千宁的人也不见了。 云轻心头微微下沉,忽然发现燕倾也不见了踪影,顿时心情一宽,有燕倾在,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正想着,拐角处燕倾的身形闪了出来。 云轻立刻疑问地看向他,但还没有出声,千安先一步迎上去直接发问:“你是不是去追千宁了,她人呢?” 燕倾好像没有看见千安一样,从她身侧径直走过,到了云轻几人身前才开口:“迷宫。” 千宁居然跑到迷宫里去了? 她想做什么?是想要跑出去吗? 她的手里必然有千薇给的地图,想要走出去绝不是难事。 但云轻不认为她会这么容易放弃,她和云妩相处过不短的一段日子,知道云妩心性其实极能忍耐,想做的事情即使暂时受着委屈也一定要做成。 如果遇到的人不是自己,只怕云妩真的会做出一番事情来。 如今她毁了面容,正是心头最为恨毒的时候,云轻心头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但此时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了,毕竟时间不等人,他们没有时间浪费。 鱼贯从楼梯口走入,一进去,便是眼前一亮,既而轻轻一叹。 太熟悉了。 正文 第626章 机会让给孤王可好 第626章 机会让给孤王可好 “又是这样?”东海子莹一进去,就是一声低呼。 偌大的一个地下宫殿之内,蓝莹莹的光到处都是,她们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的蓝色石头哪怕在黑暗处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散发着神秘的力量。 看着这力量东海子莹忽然有些恐惧,一些事情她以前不知道,可是跟着云轻去过几个地方,再听东海子云说过的一些事情,似乎这整片大陆都隐隐约约地被某个件事情连接在一起。 什么事情呢?为何会令人如此不安啊? 忽然手上一暖,云轻不知何时伸手握住了她,虽然目光并没有看她,也没有说一句话,可是东海子莹的心却一下定了。 这女人真是神奇,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力。 可惜…… 她看了一眼自家皇兄。 真是的,为什么皇兄的性子就这么冲淡,不知道去争一争呢? 明明当初柳真如亲口把云轻许给过他的,再说现在夜墨和云轻关系不好,不正是时机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想法太明显了,东海子云和夜墨居然同时看向他。 东海子云目光微沉,对着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子莹虽然是为他好,但是做那种事真不是他的性子。 至于夜墨…… 东海子莹突然缩了一下脖子,站到了云轻的背后。 “怎么了?”云轻正在打量室内,有些奇怪。 刚才东海子莹看到石头的时候有些不安,她感觉到了,但握住她的手之手就好多了,现在怎么好像比刚才还害怕。 “云轻,我问你件事情啊。”东海子莹小小声跟云轻咬耳朵:“夜墨凶起来的时候,你怕不怕?” 那张脸明明那么美,但不知道是不是正是因为这样,越美的人凶起来的时候就越可怕,刚才那样子,东海子莹小心肝都颤了。 夜墨,凶? 云轻往夜墨看过去。 “亲亲。”夜墨看云轻看向他,立刻露出一个笑容来。 容色生光,国色无双。 连空气都被他一个笑给带得搅动起来。 云轻心头跳了跳,回头看东海子莹。 夜墨凶起来是什么样子?她真的没见过啊。 东海子莹快吐血了,有这样的么?有这样明目张胆秀恩爱的么? 她才刚从夜墨那里受到了成吨的恐吓伤害,转头却就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心塞。 她忽然觉得云轻实在是太讨厌了,一点也不想理云轻了。 “这些是什么东西?”云轻见过太多次这种蓝色的石头,而千安却是第一次见,走近拿起一个,神色间都是疑问。 云轻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却没打算说出来。而且她知道这里最珍贵的并不是这些石头,而是其他的东西。 “我们再往里面走走,你要的机缘不在这里。” 千安原本对云轻发号施令有些不满,可是一听机缘两个字立刻跟在云轻身后。 这片地宫占地也是极广,两侧摆了不少的那种蓝色石头,洞壁上有一些门,被密封的很好,云轻不用去看,也知道这和她先前遇到的那些地方一样,里面一定摆着千渚的兵器典籍还有金银财宝。 此时,这些门都被千安的手下一个个地打开了。 “造船八法!这是我千渚失传许久的技艺!” “越洋弩!这弩如今只剩四架而已!” “天,这么大的海珠,究竟是有多少?” 一声声惊呼不断响起,密封室中的固定措施都做的十分好,所有的典籍都是以极小的字体刻印在金箔上,虽每过二十年这地宫就要被海水倒灌涌入一次,可是里面的东西却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只有零星物品被水冲地散落在了地上。 千安带进来的二十人自然都是她的心腹班底,文臣武将都有,见到这些兴奋的不行。 但千安眼中却掠过一分失望,这些东西看在手下人的眼睛里还行,可是给她却是绝对不够用了。 她相信轮回殿里的机缘绝对不会是这些。 大步地在地宫里行走着,两侧夜明珠的挡板已经被放了下来,让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忽然,千安的目光一亮,她看到在大殿的最尽头,有一个椭圆形的屋子,那样子,和先前在壁画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里就是真正的轮回殿了吧,她所要的机缘,也一定就在那里。 她大步地跑了过去。 云轻也看到了那个屋子,不过她正四处打量着这地宫中的其他地方,所以没有留意,当回过神之时,千安已经到了那屋子的近前,甚至已经伸手推门。 那钢铁的屋子虽然坚固,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门却是从来不怎么考谱的,云轻见过这屋子几次,门都是开着。 看到千安伸手推门,云轻急叫:“不要!” 那保存着芯片的盒子有多大的威力她是亲眼见识过的,当初在地下斗兽场,不过小小的几块,加上兽血,就造出了兽人那么可怕的东西,而在北境,又差点引起让北境灭族的疫疾。 现在虽然轮回殿开,说明那东西的威力正在虚弱期,可是千安没有任何防护就这么跑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千安听到云轻的喊声,不仅没有听话停止,反而动作更快。 在她看来,云轻分明是知道里面的东西十分重要,所以想要来分一杯羹,更甚者据为己有,可是她几番妥协就是为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放弃? 毫不犹豫推开大门,一眼就看到放在正中间的立柱,而立柱之上,一个小盒子闪着绿盈盈的光芒,一眼就吸引住了她。 好美的光芒,这里面的东西,就是轮回殿的机缘了吧! 想不到千渚历代皇位继承人找了这么多年,居然被她找到了。 走到近前,伸就就按在了盒子上,正想要把盒子先收起来,忽然她脸色大变,啊地一声狂叫出声。 “留在这里,谁也不许靠近!” 千安带来的人听到叫声,立刻从手头的东西上惊醒,然后紧接着就想跑过去。 他们都是跟着千安进来的,如果千安出了什么事情,她们一个个的都必死无疑。 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云轻就是一声厉喝吼住了他们,而她自己则是快速地往那个小房间跑过去。 “大胆!”有武将立刻喝出了声,千安发出惨叫明显是遭遇不测,云轻不让他们去却自己跑过去,定然是想对千安不厉。 他拔出剑就也要跟上去,却突然面前黑影一闪。 抬头,看到一双冷冰冰的眸子。 “不想死,就别动。”黑色的火焰刷地燃起,居然在地上凭空形成一道火墙,不高,最多半人高,可是恐怖地感觉却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东西就想拦住我们吗?”武将心头恐惧,但他们是千安的手下,生死也和千安的联系在一起,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声,长剑一伸,想把火挑灭。 但…… 长剑刚刚接住到火焰,黑色的火苗就顺剑而上,武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剑寸寸焦黑,变成虚无。 “啊!”他尺叫一声把剑扔在了地上,如果再不撒手的话,他的手都要没了。 燕倾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也往那个房间的方向走去。 相信有了这把剑的前车之鉴,不会再有任何人想要挑战这道火线了。 火焰能烧的时间并不长,不过阻拦他们却是足够。 云轻此时已经跑到了门前,刚想要进去,忽然腰间一紧被人拉住了。 “亲亲,这次机会让给孤王可好?”夜墨笑着,声音低低的,像是呢喃一样。 桃花朵朵的眸子流丽明光,微微眨着,这么一副容貌,又在撒娇,天底下只怕没人能抗拒得了。 东海子莹瞪圆了眼睛,用力拉东海子云:“皇兄,这是夜墨?这真的是那个夜墨吗?” 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拒人千里之外,傲娇毒舌不给任何人脸面的夜墨,还有眼前这个毫不在意明显目张胆对着女人撒娇的人…… 东海子莹抚额,她得缓缓。 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次见到的夜墨和以往的反差太大了。 这招术,该不会是和糖糖学的吧? 不对,糖糖只会装傻,从来不撒娇。 东海子莹纠结着,云轻却是轻轻把夜墨的手拉开。 她倒不是故意要疏远夜墨,而是现在的情形,她去才最合适。 她有一种预感,这里面的东西,伤不到她。 哪怕那装着芯片的盒子在全盛的时候,也伤不到她。 “那东西伤不到我,我不会有事。” 她开口说着,有几分解释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夜墨拉住她,都是为了他好。 夜墨不松手,反而还紧了几分。 云轻诧异抬头看向他的眼,在她看来,夜墨应该能懂她的意思才对,她的来历还有经历的事情,夜墨知道的最清楚。 可为何,还是拉着他? 不等她反应过来,夜墨已然先一步踏进那屋内,笑说道:“亲亲既不愿把这机会让给孤王,那孤王就和亲亲一起进来好了。” 夜墨的反应好奇怪。 云轻来不及想太多,因为夜墨已经进去了,而他握着自己手又好紧,让她都有些发疼。 终究,跟着他一起进去。 正文 第627章 心志不坚,不行 第627章 心志不坚,不行 “云轻……救……我……” 云轻对里面的情形已经有了些预料,可是看到千安的样子时,还是愣了一下。 千安一只手被牢牢地粘在绿色的小盒子上,整个人却是虚软地倒了下来,可是立柱的高度又让她不能完全倒在地上,就形成了全凭一只手半掉在空中,极为难受又凄惨的姿势。 她的脸上全是汗水,脸部肌肉狰狞地扭曲着,还在不住的抽动,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而她整个身体也是时不是地就抽搐几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体内不断地肆虐。 云轻立刻上前几步。 做成这个芯片保护盒的绿色石头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可怕? “救救我,云轻……求你救救我……” 千安挣扎着,向云轻求救。 她以为这里面是她的机缘,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她的手一摸到立住上的盒子就被粘住了,怎么撕扯也撕扯不开,于此同时,体内也一下冲进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把她的血管都撑爆。 她疼,疼的几乎想死。 疼到她明明最不服的人就是云轻,却抛下了所有的面子,开口向云轻求救。 夜墨面色冷厉,这一幕他曾经听云轻说过,绿色石头的照耀,再加上兽血,会使人成为兽人,现在没有兽血,而千安却直接接触了这种绿色的石头,又会发生什么呢? “殿下。”云轻叫声让夜墨把目光调向她,就看到云轻眸中的怒气。 她想去到千安的身边,夜墨却一直拉着她,偏偏,夜墨的力气很大,她还无法挣脱。 夜墨笑了笑,想着用什么样的方法阻止云轻过去,可是看到云轻眸色转深,立刻警觉。 此时他与云轻之间的关系极为脆弱,哪里能违背她的意思,当下把要说的话收回肚子里,转而露出委屈的神色:“亲亲,孤王被吓到了。” 云轻:…… 夜墨会被吓到? 鬼才相信! 可是此时又不能反驳他。 好在夜墨已经往前走过去,而且手中仍是拉着他,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打算再放开她一样。 云轻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当时在崖上,夜墨也能这样拉着她就好了。 那么,她不会那么伤心,不会那么绝望,也不会不察之下,中了大长公主和蓝夜晴他们的诡计。 走到了千安的跟前,千安脸上狰狞扭曲,血管好像快要爆出皮肤,一条一条的,看着就可怖。 “救救……我……求你……”她疼,真的太疼了,谁快来帮帮她,把她的手从那些绿色的石头上拿开。 云轻斟酌了一下,然后直接伸手,摸上了那块绿色的石头。 夜墨握着她的手猛然一紧,不过去没有阻止,只是紧紧地握着她而已。 瞬间,绿光一闪,夜墨紧紧地盯着,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但所幸,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对于千安来说那么痛苦的绿色石头,在云轻的手下却普通的好像只是一块顽石而已。 一股细细的能量顺着云轻的指尖流入她的身体,原本那能量是要攻击云轻的,可是,在察觉到云轻体内的念力之后,一瞬之间,就安定了下来。 那样子,就好像小狗遇到主人一样。 云轻自己也有些诧异,忽然听到嗷嗷两声叫唤。 一低头,小白大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直接蹦到了绿色的石头上,趴在上面舒服的不想动。 这石头,对于小白来说是有益的? 云轻念头一闪,她和小白在某种程度上一体的,对小白有益的,对她岂不是也有益。 于是她干脆放弃防护,任由那绿色的能量涌进她的身体。 顿时,清凉舒爽的感觉遍及她的全身,而一些信息也随着能量流一起,流入了她的脑中。 夜墨一直盯着她,目光都不敢错。 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一旦她有任何不妥的状况出现,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她周全。 千安的痛苦随着绿色能量流入云轻体内也开始减轻了一些,但还是在。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可还怎么动,云轻就睁开了眼睛。 “若是你不想要你的机缘了,那就离开吧。” 千安的手的确是不像先前一样粘的那么紧了,可是一听云轻的话,她立刻停下动作。 “什么意思?”声音还是很虚弱,身体也还是疼的厉害,可是云轻的话让她不能不重视。 云轻已经拿开了手,这能量对她的作用并算不上很大,只是传递了一些信息而已。 小白还趴在上面,看样子很喜欢这能量带来的舒服感觉。 “就是你想的那样。”云轻把刚才得到的信息告诉千安:“这能量就是你的机缘,你能承受多大的痛苦,就能得到多大的好处,我可以帮你离开这石头,但怎么选择,全看你自己。” 云轻的话可信吗? 千安的眼睛不住地眨动着,听她的意思,她通过考验,就能得到机缘,而如果通不过,那先前受的苦也都白受了。 但,万一云轻是在骗她怎么办?如果这些能量根本就是害她的怎么办? 夜墨忽然哼了一声。 他身居高位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千安在想什么。 “亲亲,我们去外面。”他拉着云轻往外走。 这房间让他觉得不安,他不想云轻在这里再呆下去。 云轻这次没有反抗,跟着夜墨往外走,这石头上的能量虽然不错,却不是为她准备的,她也吸收不了多少。 而且,她的念力等级现在已经极高,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是不能靠外界的力量。 当初夜影算计她的时候,不就是找了两个人,强行把她们身体里的念力灌注到自己身上么?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让她的念力强行提升,最后还提早迎来了所谓的大劫。 这一路过来,她虽然没有说,但她自己能感觉得到,她时常会有恍神的情况,这说明她的灵魂越来越不稳固了。 如果不能在轮回殿里稳住自己的灵魂,她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但,她不想走,真的不想。 这里有茶茶,有她的女儿在,还有那么多人,都在为了她的留下而努力着。 她不想辜负那些人。 “云轻,我相信你!”千安突然大叫了起来:“但你可否告诉我,这机缘到底是什么?你知道的对不对?” 云轻回了回头,千安的信任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可是,千安的话却让她觉得可笑。 “千安公主,你是在做一场赌博,下不下注全看你自己,想要知道底牌才下注,不觉得会太占便宜了吗?” 千安睛睛顿时发红,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恶了,不过是几个字的答案而已,为何就不肯告诉她? 云轻不再停留,就在千安愤恨的目光中出去了。 东海子云目光温和地看着云轻:“轻儿就是太善良。” “这还善良?”东海子莹撇嘴:“明明就是故意掉人胃口好不好?” 东海子云微笑着,没再说话,倒是燕倾难得的开了句口:“心志不坚,不行。” 这里面的东西何其神妙,对心志一定是有所要求的,除非接受考验的人有不顾一切也要得到的坚持和毅力,否则里面的机缘为什么要认可那个人? 云轻不告诉千安,就是为了激起她的心性,若是云轻先把答案说出来,那么千安无论怎么想都已经不纯粹了,得到里面机缘的可能性也就更小。 所以东海子云才说云轻是善良的,云轻是在帮千安。 “殿下……手……”云轻垂眸,看着夜墨仍然紧紧拉着她的手。 “可是累了?孤王帮你揉揉。”夜墨真的把云轻的手拉起来,用了内力轻轻地揉捏着。 云轻无语,她又没做什么事情,怎么会累,只不过是两个人这样一直拉着很奇怪,而且做事情也不方便罢了。 可是夜墨要装听不懂,她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在这里呵斥夜墨吧? “哼,脸皮真厚!”宗靖冷嗤了一声。 “云轻,你不如考虑考虑,真去做我北境的王后如何?” “宗靖王子,我说你怎么还贼心不死啊?就是轮也轮不到你啊!” 云轻还没说话呢,东海子莹先顶了回去,她可不是为了夜墨,而是为了她家皇兄。 夜墨根本不参与,还是抓着云轻的手。 云轻无奈,也只好任他去了。 “啊……”房间里面传来异动,是千安的叫声。 其实,千安一直都有在叫,只是这一声特别高亢,似乎痛苦的已经无法忍耐了。 而就在这一声叫喊之后,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碎裂了,然后又是重重倒地的声音。 云轻神色一变,立刻冲了回去。 里面,千安躺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头也埋着,根本看不出到底什么情况。 这是,失败了吗? 心头微微揪了一下,其实,先前阻止千安也是可以的,但她觉得以千安的心性,也许可以试一试。 若是,真的失败了…… “与你无关。”手中紧了紧,夜墨的声音缓缓响起。 云轻心头顿时一轻,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走向前低声呼唤:“千安……” 正文 第628章 反受其乱 第628章 反受其乱 千安没有动,伏在地上连呼吸似乎都没有了。 云轻心头更是揪的紧紧的,再次向前:“千安!” 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她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心性又不弱,应该不至于才是。 若真的出事了,她难辞其疚。 此时燕倾的火焰也都弱了下去,千安带来的人纷纷围了过来,看到千安的样子,立时有人大吼声来:、 “云轻,你做了什么?” “千安公主怎么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公主若是有事,你们谁都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云轻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去听这些废话,她上前一步蹲下,快速探向千安脉门。 若是,洛尘也在这里就好了,这种时候,他一定有办法。 云轻脑子里想着,忽然又惊觉,她好像有点太依赖洛尘了,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总是第一个就先想到洛尘。 其实,她自己的医术也是不差的。 只是,这次千安的身体似乎是和医术没有什么关系,她静静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云轻皱了一下眉,单手贴上千安的额头,一股念力顿时从她的手中直输往千安的体内…… “你……你可是在输入念力?”千安的手下中有些有见识的,一眼认出云轻在做什么:“念力是不能输送的,你想要害死公主吗?” 念力不似内力,的确是不能随意输送,云轻几次接受念力,都是在洛尘的指导之下,又或者有我药物作用,单纯的输入念力,两种念力属性不合,的确是很容易出事的。 可是,云轻的念力与所有人都不同,别人不能做的事情,她能做。 就好像别人的念力能控制的都是无生命之物,而她的念力却可以控制有生命的物体。 “快阻止她!” “云轻,从公主身边离开!” 一群人叫着就要往云轻冲过来,此时燕倾身子一闪,立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簇黑色的火苗一下跳动在空中,虽然小,但恐怖的威压却瞬间即逝散发开来。 方才,这火焰可是直接把一把剑都直接给融掉了,谁也不敢轻易去触碰。 “擅动,死。”燕倾的话简单明了。 那些人谁都不敢动了。 “云轻,我等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如实报告给陛下的!” 此时,他们也只能嘴上说着狠话,目光也都狠狠望着云轻,他们心中实在是恨毒了云轻,难道云轻不知道,如果千安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是要陪葬的吗? 无数目光利箭一样扎在云轻的身上,云轻只做不闻不知,仍是小心且专心地为千安输送着念力,就在外围那些人已经觉得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忽然…… “呼……” 一口长气,猛地从千安口中吐了出来。 云轻目光一动,这才收了手。 “感觉如何?” “发生什么事情了?”千安目光有些迷茫,她只记得那绿色的小盒子让她痛苦不堪,而她为着云轻口中所说的机缘一力忍耐,最终不支晕了过去。 但现在…… 她脑中忽然涌现出一些信息,目中蓦地露出惊喜之色:“云轻,是念力,这里的机缘,就是念力对不对?” 她脑中自然出现一些引发念力的方法,这里的念力,是和水有关的,也就是说,她可以控水。 哈……哈哈哈哈…… 千安几乎要狂笑出来。 一旦她可以控水,大江大河里都可以承意行走,那海眼又算是什么? 难怪千渚的先辈们会把那么重要的地方建在水下,原来只要他们得到机缘,这水对他们就根本不是难题。 假以时日让她提升念力等级,就是水龙卷只怕都是轻易可以制造出来的,又何必再等什么二十年? 原来,这就是千渚最大的机缘。 就在此时,忽然间呯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在密闭的空间里发出巨响。 “水!好多水!” “不好了,海眼倒灌了!” 千安的属下们还没有从千安醒来的惊喜中回神,就又被深深地惊吓了。 “快跑啊!” “都是水,往哪里跑!” “我不想死,我还有妻儿,我不想死啊!” 海水速度极快,一瞬间就到了云轻等人小腿的位置。 千安还愣着,就听云轻低喝:“你还不使用念力!” 她方才获得的可以控水的念力,难不成是摆设吗? “啊?哦……哦!”千安回过神,连忙试着去使用念力,就听云轻又在一侧指点她:“只当这海水是你的手下就好,你指挥它们往哪里,它们就会往哪里的。” 千安咬着牙,试着在脑中规划着海水的位置,然后对着不断涌入的水大声一喝:“分!” 奇迹出现了。 随着千安的喝声,海水竟真的不再往他们脚下涌,而是在他们两侧竖起一道水墙,而他们站着的地方,却是完全干燥和有空气的。 看着这场景,千安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千渚历代没有拥有念力的人,她从来没有想过,有念力是件这么奇妙又这么让人有掌控感的事情。 她体会着自己的力量,目光掠过云轻。 现在她已然可以控水,水对她一点威胁都没有,就连避水珠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但……云轻他们在水中似乎是并不能生存的。 云轻这个女人,处处压她一头,而且,她还是燕倾最为看重的人,真的还要让她活着吗? 她现在想杀云轻,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这些念头快速地从千安脑中跳出,可是一抬头,就看到云轻正淡笑看着她,那目光,竟好像在看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一样。 她看穿自己了? 千安目光忽然看到云轻身后站着的人。 夜墨、宗靖、东海子云、燕倾。 这四人,无论哪一个,都是云蒙大陆上早已成名的强者,无论是背景、势力、还是自身的实力。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是轻易就会被人杀的吗? 更何况,他们研习念力至少有二十多年,而自己才不过是刚获得,在这些人面前卖弄念力,她真的有胜算吗? 一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她只是想想,没有付诸行动,否则,她可以肯定,死的人一定是她。 “云轻,这次多亏了你,你放心,先前本宫和你说的约定,依然有效。” 言下之意,她一定会把云轻他们平安带出去。 云轻微笑,好像根本没发现先前千安想了什么:“那就多谢千安公主了。” 明明是无害的话,千安却是心惊胆战,她敢肯定,云轻肯定发现了,只是看在她悬崖勒马的份上,没有计较罢了。 危险,真的好危险。 云轻这样的人,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她现在只庆幸,她一直都没有太得罪云轻。 念头转变了,千安态度也就变了,直接往四面打量起来:“本宫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你要找的呢?” 云轻到这里来的目的,千安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只是,这轮回殿虽然是叫轮回,但怎么样才能安定灵魂,让人免入轮回呢? 云轻目光也是有些迷茫。 千安的问题问到她了,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发现要怎么样才能安稳住她的灵魂。 但好在,有了千安的念力,他们在里面的时间也就不受三天的限制,依云轻的估算,千安最少还可以控水半个时辰左右,在这半个时辰之间,她一定要找到能稳定她灵魂的东西才行。 思绪刚过,忽然她心头一跳…… 她的直觉向来都是十分准的,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她就猛地撞向千安,大叫道:“小心!” 刚刚把千安撞开,一道黑影就一下从一侧的水墙中扑了出来,直扑向云轻。 “亲亲!”夜墨一直抓着云轻的一只手,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见状一道风壁竖起…… 呯! 那道黑影撞在风壁上然后又重重跌落,在地上不住地扭动着。 “是鳄雀鱼!”皱着眉,神色凝重,这是最为凶猛的淡水鱼类,以肉为食,据说连小型的牛羊都可以咬死击杀。 千安大惊,方才若是真的被这种鱼扑中的话,只怕她身上就要少一块肉了。 “千安,控制念力!”云轻大声叫。 因为千安的分神,水墙已经轰然坍塌,若是千安再不控制好,这里很快就会被海水淹没。 千安回过神来,也知道事情严重,立刻点头,想要再次操控海水,而就在这时听到一声阴冷地哼声:“想控水,没那么容易!先尝尝本姑娘暴走的鱼群!” 声音未落,又是一群鱼呯呯呯地从水中跃出,直奔着千安。 这一次的鱼只是普通的鱼类,但数量不少,而且不知为何,平时看起来委温顺的鱼此时却疯了一样,露着森森獠牙直冲着他们所有人咬过来。 夜墨瞬间形成一个空气屏障把自己和云轻包裹起来,没忘记给其他几人也形成了一个。 云轻顺着夜墨的动作躲过鱼群,立刻往声音来处看过去。 云妩衣服上别着一枚珠子,身边一小片不受水的影响,此时她正挥动着手臂,顺着她手的动作,鱼群不住跃迁袭击。 果然是她! 方才没有先杀了她,现在便反受其乱! 人,果然是不能心软的。 正文 第629章 很恨孤王 第629章 很恨孤王 千安刚刚掌握有关念力的方法,还很不熟练,虽然云轻提醒了她,但她还是慌乱了,水墙轰然一声倒下,所有的人都被淹到没在里面。 “公主,救命……” “公主,快控水……” 千安带来的人都大声地叫着,但往往叫到一半就被水流堵住了声音。 千安正想要试着聚焦起念力,但还没有动作,就有一条鱼向她袭了过来,逼得她不得不放弃。 “千宁,你疯了!”千安气得大叫,但千宁此时早就已经看不到任何人。 她的眼睛里只有云轻一个而已,挥挥手,又有一些鱼向着云轻和夜墨袭了过去。 夜墨袍袖一挥,轻易将那些鱼挥出身周,云轻更是被她牢牢护在身后。 云轻看着云妩的动作,心头却是疑惑。 云妩也可以操控有生命的物体?她也有这样的念力天赋? 可是不应该啊,念力只随母系遗传,而王氏分明是没有念力的。 云妩目光死死盯着云轻,燕倾等人想要将她制住,但他们都没有避水的能力,全是靠了夜墨的空气屏障才能在水底存身,而云妩有着避水珠,行动要比他们灵活的多。 “云轻,这一次,我看你能还能不能逃得过!”云妩声音里全是怨毒,一挥手,足有成百上千条鱼群往云轻的方向袭去。 这么多的鱼群,若是想要全处理掉,那他们身周的空气屏障必然无法保持,到时入了水中,就更加糟糕。 夜墨凝眉,目光往云轻看了一眼,见云轻看也没看他,不由眸色沉了沉。 这样的生死关头,她竟与自己一点交流都没有,只怕,是真的根本没有想过要向他求助。 但这也怪不得她,她曾经向他求助过的,是他没有伸出手。 东海子云几人见状面色都是大变,几人快速向着云轻的方向靠过去,可水下行动谈何容易,方才的变故本来就把他们分开了一段距离,一时之间根本难以靠近。 云轻很镇静,她就站在夜墨身边,手还是被他拉着,她挣不开,后来也懒得去挣了。 她站在原神色宁静,对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鱼群,而且都是极为凶悍的鱼群,她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云妩最恨的就是云轻这样的表情,心里恨得要命。 “去!”一声尖叫,鱼群的速度骤然加快,可是,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云轻和夜墨所在的空气屏障前面,却忽然停了下来。 “小阿妩……”云轻叫起了她最早对云妩的称呼:“你忘记我的念力是什么了吗?和我比操控动物,你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小阿妩? 千安总算回过一些神,对云轻的称呼起了疑。 “她不是什么千宁,也不是陛下的女儿,而是前南昭叛王云宏烨的女儿,也是我有名无实的继妹。” “不是母皇的女儿?”千安被这个事实震住了:“那为何……” 为何母皇对她那么好? 千安想起了一些传言,神色变得很狰狞。 如果她真的是云妩的话,那就一定不能活下来,否则的话,大臣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变成攻击母皇的借口,也会成为千渚的丑闻。 云轻并不关心这些事情,只是在脑海中操控着那些鱼群,用一个定字,让所有鱼群都定在了他们的空气屏障之外。 她还没有操控过鱼类,这是第一次,难免有些吃力,所以先前才会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酝酿,幸好,成功了。 不知道云妩到底是怎么指挥这些鱼群的,但明显,她的操控力度比不上自己,云轻这才松出一口气。 “云轻,你的念力的确是比我厉害。但是……”她的目光朝着云轻身后看过去:“谁告诉你我在和你比念力?” 她在看什么? 云轻立刻回头,看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被水流冲到了那个小小的钢铁房间附近,他们背后不远处就是那个钢铁房间的门。 那里会有什么变故吗? 还来不及想太多,一道光芒忽然从那个钢铁房间当中照射出来,周围的水流突然变得十分湍急,还形成了一道强力漩涡,围绕着那个钢铁的房间飞速地旋转起来。 糟了! 云轻和夜墨身周的空气屏障在一瞬间破裂了,水从周围蔓延上来,云轻猝不及防,立刻吸了一口进去,呛的肺都疼起来。 好痛苦,溺水这种事情,真不是人受的。 忽然之间,唇上一暖,夜墨直接吻上了她,云轻忍不住大睁了一下眼睛,她和夜墨,真的好久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了,以至于哪怕是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之下,她都难免要意外一下。 唇上传来力道,云轻反应过来,看到夜墨瞪着她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张开嘴唇,让夜墨把空气渡入她的口中。 立刻,胸腔轻松了很多,云轻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了,奋力地往前方游过去。 他们不能被卷入漩涡,如果卷进去的话,必死无疑,而他们现在还不能死。 夜墨也同样往前游着,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被云轻定住的鱼群,忽然再次暴动起来,疯了一样的四处游窜,有一些狠狠地冲击在云轻和夜墨的身上,立时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在那些鱼群暴乱的同时,云轻的脑中狠狠一疼,她感觉到了这些鱼群受到的冲击,也终于弄明白了云妩获得的念力,她根本不能操控这些动作,只是能用某种能量刺激它们的脑子,使它们变得狂暴。 云轻奋力地想要避开,可是鱼这么多,根本避不开,东海子云几人本来射出了锁钩一类的东西要把他们拉过来,此时也被鱼群撞开了。 云轻身上的力气一泄,立刻再也抵不住漩涡的拉力,整个人都往后陷过去。 不能把夜墨牵连进来。 到了这个时候,云轻也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手中一用力,甩开了夜墨的手。 她感觉到漩涡的巨大吸力,想了一想,干脆一转身,主动地向着漩涡的中心投过去。 这吸力似乎是想要把她吸到那个钢铁的房间里,那她就主动进去,看看里面到底能把她怎么样! 可是正要发力,就感觉到自己一下被人抓住了。 回头,看到夜墨几乎暴怒的目光。 云轻推了他一把。 回去,如果他们都陷在这里,糖糖怎么办? 她还那么小,不能没有了娘亲之后,连爹爹都没有了。 她也急了,可是夜墨却好像根本没看见她的目光。 只是瞬间的工夫,他们已经被吸进去了好一段路程,漩涡的吸力更大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再逃脱出来。 夜墨见状,也猜到了云轻的想法,干脆一用力,带着云轻一起往漩涡中心冲过去。 他疯了吗? 云轻简直无话可说,此时也根本没有什么让她再多想什么了,她只能转头,直直望向千安。 千安答应过她的,会把她的人安全带出去,希望千安还记得她的承诺。 千安被云轻瞪的愣了一下,到底要不要遵守这个承诺的念头在她脑子里转了好几圈,还没有想楚,就看到云轻和夜墨两人直接被吸入了那个钢铁的房间,再也不见了踪影。 而在云轻消失的瞬间,水中的漩涡也同时不见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东海子云和宗靖燕倾赶到的时候,钢铁房间的大门已经牢牢合起,然后猛然间下沉,直接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千安此时才反应过来,她终于记起她是有念力的人,而且是可以控水的,连忙按照云轻先前所教的,运用起念力,试图将水流整个控制下来 没有了云妩鱼群的打扰,还有漩涡的搅动,水流终于再次听了她的话,变成了两道水墙,分列在两边,而云妩的那些暴动的鱼一个个因为暴露在了空气中,而在不甘心地弹动着。 所有的一切终于结束了,里面的人仿佛做了一场梦。 燕倾一步扑向原先那个钢铁屋子所在的地方,可此时哪里还有踪影,只有一片空空如也的空气,甚至,连那屋子如何翻下去的痕迹都看不见。 …… “咳……咳……”云轻肺都快要咳出来了,被吸入这屋子之后,水位就逐渐的下隆,但因为水流的作用,还是吸进去不少水。 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同时有内力输入进来,云轻这才觉得好过一些。 “我好很多了,不用再帮我……”云轻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因为看到夜墨暗沉到底的眸色。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夜墨这样看着她,似乎很愤怒,又带着种说不出的痛意。 “殿下……”云轻叫了一声。 “很恨孤王?”夜墨紧盯着云轻,不放过她眼中的任何一丝神色。 “我没有。”云轻脱口而出。 “那便是心里一点也没有孤王了是不是?连死都不愿意和孤王死在一起?” “不是的!” 他怎么会想到这个方向上去了?她只是不想牵累他,而且糖糖也需要人照顾。 “那是什么?” “是……”云轻张了张嘴,又说不出来了。 她太了解夜墨了,若是她说出来,夜墨才会更生气。 正文 第630章 情话 第630章 情话 夜墨紧紧盯着云轻,眸底的暗色涌动。 云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和夜墨单独相处过,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不免有些不自在。 “我们先找出路,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云轻抿了抿唇,冷不防被夜墨一把拉住:“出去之后,你不会避着孤王?” 云轻一怔,他看出来了? 夜墨黑眸暗沉,那么明显,他看不出来才有问题好吗? 他只不过是纵着她而已。 “先出去再说。”云轻缓兵之计,想要往起来爬,可是还没有起来,这密闭的小房间就猛地晃了一下。 “啊!”意外之下,忍不住叫了一声,而且脚下一滑,就往后栽倒。 惨了,这可都是铁的,一定会摔死的! 呜呜呜,她不过就是避了一下夜墨而已,不要这么快就给她来报应吧? 正想着,重重撞在一个温热的东西上。 “唔……”云轻抬眸,就看到夜墨被她撞的有几分痛意的面容。 “殿下,你没事吧?”连忙问了一句,可是夜墨来不及答她,就把她的头一按,让她完全在自己的怀抱里面。 刚按好她,这间密闭的房子又剧烈地滚动起来。 一定是彻底入水,被什么浪潮冲击的! 云轻觉得自己现在就你被甩在浪尖上的小帆船,被来回左右的摔着玩。绕是夜墨把她护在怀里,她都觉得晕头转向,更不用说夜墨是直接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了。 这撞击足足持续了有一刻钟,直到他们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房间发出一种柔和的光,撞击才终于停止。 漂流趋于稳定,除了随着水波微微晃动的感觉之外,感觉不到其他。 “咝……”云轻倒抽一口气,难受的要命。 刚才那种晃动法,就是位移感再好的人也能给生生晃吐了。 “亲亲……”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焦急:“哪里撞到了?” 云轻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一闪却看到夜墨身后。 这房间墙壁不是完全光滑的,有一些说不出用处的突起,夜墨的身后正好是这样的一段突起,正好在他的肩膀后面。 “殿下……”云轻立刻把他拉起来,伸手去拽他的衣服:“让我看看。” “亲亲,你这样会让孤王误会的。”夜墨拉着自己的衣服。 这里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云轻这样拉他的衣服,他难免不想点什么其他的。 “夜墨,让我看看!”云轻板起了脸,连名带姓的叫他。 夜墨见她小脸绷成一片,知道她是认真的,只好顺从地放开了衣服:“孤王没事。” 云轻不理他,仍是拉开了衣服,见他背后肩胛的地方一片平整,没有红也没有青,这才微微放心。 “亲亲,太小瞧孤王了吧。”夜墨低低的笑:“若是连这么点撞击都受不了,岂不是太没用了?”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笑。 云轻扯上他的衣服,微瞪:“有什么好笑的?” “能和你在一处,孤王觉得很开心。” 甜言蜜语,就这么说出来了。 云轻怔,然后脸颊忽然就发热起来。 夜墨,不是很擅长说情话的人,相处至今,他最常说的话是嫌弃她,可是现在…… 刚才说那话的人,真的是夜墨。 “亲亲,就是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再不出去,孤王心里也是欢喜的。” 粗砺的指尖抚上云轻的面颊,云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下闪入她的脑海,也让她彻底回神。 “不出去,糖糖怎么办?”云轻抿着唇,开始起身去探索这间房子。 她自己便是被人抛弃的,所以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也受到这样的遭遇。 夜墨眼神暗沉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可是云轻说的也对,他几乎忘了,他已经为人父,还有那么个粉雕玉琢的小糯米团子在等着他。 也起身,站在了云轻的身后。 “跟着我做什么?”身后的气息,让云轻心头一阵不稳,有些恼怒。 这恼怒是针对她自己的,只要夜墨在身边,她就没有办法屏蔽掉他对她的影响。 现在,她连探索这间小房子都没办法专心。 “这东西你见过对不对?”夜墨和云轻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次,早就看出来一些东西:“是你那个时代的东西?你说过你那个时代有些东西很奇妙,孤王怕碰到什么碰错了,反而不好。所以,孤王看着你做。” 这番话,倒也有些道理,云轻看他一眼,勉强接受了。 继续在房间壁上探索着,夜墨就跟在云轻身后,看她一寸一寸摸索过去,目光片刻也不曾离开过。 可是,把整个房间都探索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尤其是他们进来的门的部分,此时已经严丝合缝的和周围的墙壁融成了一体,就连最薄的匕首都插不进去,更不要说打开。 “先歇一下。”夜墨拉着云轻的手上让她坐下,轻轻地为她揉捏着。 温热的内力传导过来,很是舒服。 云轻看到夜墨专注的面容,还有唇角微微的笑意,心里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他该不会真的是想和自己一直在这里吧? “殿下就一点也不想出去?”声音里,自己都没发现带了几分闹脾气的迁怒。 夜墨怔了一下,抬眼看到云轻眼中的怒色,微微一转就知道她在气什么。 “我们肯定是能出去的。”夜墨好脾气地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这动作,好久不曾做过了。 倒是当年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夜墨特别喜欢揉她头顶。 云轻一阵恍惚,好歹还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连忙问:“怎么出去?” 她明明把整个房间都找遍了,什么也没找到,而夜墨差不多只是在看着她,难道就发现什么了吗? 夜墨抬起头,往正中央的地方看过去。 云轻也看过去。 那个绿色的盒子。 瞬间,云轻差点锤自己的脑袋几下。 她怎么这么笨啊! 那个盒子是连在下面的立柱上的,而且是封闭的。 方才千安碰到的时候,也只是手被粘在了上面,后来虽然松开,可是盒子并没有被取走,甚至连打开都没有被打开过。 这整个房间都是为了保护那个盒子里的东西,现在倒好,她把所有的地方都摸遍了,却独独忘了那个盒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灯下黑”吧。 最显眼的地方,反而最容易被忽略。 云轻立刻就想要过去,可是却感觉到手上的力度一紧,被人拉住了。 她不解地看着夜墨。 都已经知道想要出去的关键就在那个盒子上,为什么夜墨要拉住她? “再陪孤王呆一会儿。”夜墨沉着声音。 云轻皱眉,夜墨怎么这么粘人啊。 “殿下,我们先想办法出去。” “你碰过那个,又要昏迷几天?”夜墨沉眸看着云轻。 云轻微微一僵,每次碰过这个芯片之后,都会让她知道一些信息。 但每次知道信息的代价,就是都要昏迷几天。 “就算会昏迷,也会过几天才昏迷的,到时候我们一定已经出了这里了。” 云轻认真地说着,其实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她是在这里昏迷的话,那还真的有些麻烦,但好在,从以往的几次来看,从拿到芯片到昏迷之间,都是有一定的时间的。 夜墨还是拉着她,好半天才放开。 “去吧,有孤王在,总不会让你出事就是。” 云轻呼出一口气,如果夜墨真的拉着她不放,她还真没办法。 走到绿盒子跟前,云轻打量着,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这个盒子打开啊。 伸手摸了摸,触手冰凉,但触感很好。 “试试念力。”夜墨开口了,虽然他真的不想让云轻去碰,但也知道想出去就必须得把那个盒子打开。 云轻看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将念力输了进去。 随着念力的进入,盒子慢慢地发出光芒,突然之间,咔嚓一声开了。 云轻面上露出笑容,伸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举着向夜墨摇了摇:“殿下,你说对……” 一个了字没有出口,云轻脑中一晕。 不会吧?这么快? 不是每次都会间隔几天的吗? 可是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巨大的眩晕感让她眼前发黑,最后的画面,就是夜墨急切地向来奔来的样子。 身子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云轻心头大安,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 此时,原本的轮回殿中。 云妩呕着血,狼狈地趴在地上。 燕倾东海子云还有宗靖,都不是会打女人的,云妩这样,也不是被人打的,而是落地之后就如此了。 “他们去哪里了?”东海子莹厉声喝问。 就在刚才,那小房间翻到下面之后,轮回殿中的地板就瞬间合拢,就是想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哈……哈哈哈……”云妩一边咳着血沫一边狂笑起来:“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 东海子莹大怒,恨不得将云妩千刀万剐。 她先前对云轻做的一些事情东海子莹都知道,真是想不明白,小小年纪的一个女孩子,心怎么就这么狠毒? “你敢动我吗?”云妩大叫:“你难道就不怕动了我,母皇找你们算账吗?” 正文 第631章 失恋 第631章 失恋 “母皇?”千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脸叫母皇?” “那又如何,你嫉妒是不是?就算你是亲生的又怎么样?你母皇喜欢的是我,是我!”云妩此时已经豁出去了,什么也不顾的大笑。 “她喜欢的是谁,你会知道的。”千安眼睛里有一丝同情,转头向身后的人:“把她抓起来。” 云妩兀自狂笑。 她被人带下去之后,千安再次看向其他的人,主要是看向燕倾,却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的。 她处置云妩的时候,他们就在四周查看着,此时又聚在一起小声商议。 “燕倾……”千安叫了一句。 燕倾抬起头,往她这边走过来,千安心头一喜,燕倾第一次对她这么主动。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燕倾,张口刚要说话…… “借人。” 燕倾冷冷地两个字,打断了千安心头各种各样旖旎的幻想。 心一下凉下来,发热的头脑也有几分清明。 “我们根本不知道云轻他们去哪里了。”千安绷着脸:“也没有人知道那下方的水道通向何方。千渚的水道连通千百湖泊,你要多少人去找?” 燕倾盯着她,目光坚定幽深,千安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她从里面看到了执拗,不管她说什么,燕倾都是一定要去找人的。 “燕倾,云……” 云轻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一句话梗在喉咙里,可是没问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开这个口。 开了,她皇女的形象就全都没有了。 “千安公主,请借人给我们一用。”东海子云的声音一如继地温润,可是谁都听得出来,里面压抑着的暴躁。 “若是千安公主不方便,本王子可以找自己的人来帮忙。”宗靖声调拔得极高:“本王子好好地受邀而来,可是王妃居然在千渚的地盘上丢了,这笔账,可是有得算!” 千安目光接连划过几人。 燕倾,东海子云,宗靖,每个人都是人中之龙。 云轻究竟有什么好?为何他们每个人都这样在乎她? 她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在乎她,这些人,能不能分给她一个?哪怕,一个就好。 “行不行?”燕倾不耐烦了,他肯向千安借人,已经了顾及了许多,若是再不行,他不介意直接调珑军过来。 千安定定地看着燕倾,终于发现,这几人现在都像是巨大的火药库,她若是再拖延,会发生什么后果,她自己都不敢想。 终究还是点了头,她不得不同意。 出了轮回殿,一眼就看到洛尘。 洛尘抱着糖糖站在大门正对面的山腰栈道上,一袭白衣飘然若仙,他眉目泛沉,不住地亲拍着怀中的糖糖。 糖糖今日不知怎么了,哭的厉害,无论他怎么哄都不行。 糖糖可是最不爱哭的孩子,就是因为她总是笑的人心里发软,像吃糖了一样甜到心,所以小名才叫糖糖,可是现在她哭到打嗝,仍是不停地哭着。 “娘……嫏……”一边哭,一边小嘴里发出不太清楚的叫声。 糖糖说话晚,这称呼一直也没有叫过,此时却一直着叫。 “糖糖乖,娘亲很快就回来了。”洛尘柔声哄着,但向来很亲洛尘,很爱和洛尘玩的糖糖这次却一点也不理会他,只是哭的更凶。 小孩子的直觉是最准确的,洛尘心头发沉,只好不住地拍着糖糖的背,以防她呛到自己。 另一面,眼睛一直死死盯着轮回殿的大门。 先前轮回殿大门前的水流无顾涌动,让他把瞳孔都缩成了一团,而眼看着过了三日,里面竟一个人也没有出来。 他肌肉都绷得快要裂开,可是糖糖在怀中,又必须要控制着,轻柔地抱着她,免得她受到伤害。 终于,里面有人走了出来,洛尘神经一松又是一紧,分毫也等不得,身形飞殿,云朵一般飘落了下去。 里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出来,来有人押着已然血迹斑斑的千宁。 对千宁的身份,早在她上一次伏击云轻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有所预料,此时看到云妩的样子,洛尘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紧张。 她做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云轻又是不是安然无恙? 眼见着人一个一个地出来,东海子云和燕倾几人最后才出来,而他们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了。 “云轻呢?”洛尘直直地盯着东海子云。 东海子云没说话,洛尘瞳孔狠狠一缩,而怀中的糖糖突然之间,大声嚎哭起来。 …… 云轻张开眼睛,就看到一片绿林琼花,宛如仙境一样。 眼熟,好像又是上次来过的地方,无极岛。 她坐起来,看着自己,然后去摘了一朵花。 手从花朵上穿过。 云轻撅了撅嘴,她还真成鬼了,本来应该是水长卿在她的世界里当鬼才对,现在却变成了她在水长卿的世界里当鬼。 真是不公平。 早知道不要把那个念力世界弄垮掉就好了。 拍拍屁股站起来,正在想要往哪里去,忽然听到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藏了一下,才想起来,根本没人看得到她,有什么好藏的啊? 光明正大地往声音来的地方看过去。 一袭淡蓝衣衫,长发下披,额间一抹同色抹额随意系着,说不尽的温润风流,这不是水长卿是谁? 云轻跑过去。 “水长卿!”叫了一声,发现不对劲,不光是反应过他听不到,而是水长卿现在状态,很不对劲。 他一身的酒气,云轻仔细看过去,才看到他手中提着一个酒壶。 水长卿提起酒壶喝酒,可是酒壶里已经喝空了,他一把把酒壶摔了出去,怒吼:“连你也欺负我!” 云轻皱眉,她见到的水长卿永远都是很克制的,可是现在如此失态。 如果她有实体,可以问一问就好了。 可惜,什么也做不了。 水长卿发了疯似的对着周围的树木大打出手,搅得四周昏天暗地的。 云轻是灵体状态,有几次掌风波及到她,害她站都站不稳。 “喂,你发什么疯!” 云轻怒了,大男人家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要弄成这副惨样? 其实云轻心里一直对水长卿有排斥感,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于她本身,毕竟她和水长卿无怨无仇,但好像是宿命一样,她就是不太亲近水长卿。 不过在幻境中见过两次,而且水长卿还指点过他,现在见他这样子,云轻倒有点怒其不争了。 “为何是他?”水长卿打累了,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出声。 什么意思? 云轻蹲在水长卿头边上看他,这样子,倒像是失恋了。 他的恋人…… 是上次看见的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貌似是水锦绣?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们一共是三个人,还有一个叫白琰的,看样子,是水锦绣和白琰在一起了? “锦绣,为何是他?我便不行吗?”水长卿又喃喃出声,验证了云轻的猜测。 “我们才是青梅竹马,我们才是同一族的,我们从小那么要好,为何……为何不是我?” 云轻彻底听明白了,果然是失恋。 “出息!”站起身踢了踢水长卿,可惜踢不着。 感情这种事情,要么就努力争取,要么就干脆放手,要么就默默守候,这般要死要活的,算什么? 云轻很想掉头走人,不过她在这里认识的人只有水长卿,所以无奈,还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守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有脚步声传来。 云轻神色一动,直觉地起身,护在了水长卿的身前。 他现在这副模样,若是有什么人想要对他不利,那可是太容易了。 此时云轻根本没想过她碰不到这个世界实体的事情,只是想着,要护着水长卿。 但很快,她的身后也有了动静。 回头。 水长卿居然从地上坐了起来,而且也不知如何处理了一下,竟是倾刻间让自己整齐了不少,除了还有些酒味之外,根本看不出狼狈的样子。 真是好警觉,还好没有太没用。 云轻赞了一句,就往旁边退开。 虽然她就算站在两人中间,两人也不会看到她,但那样太诡异了,所以她还是退开了。 来人很快露出了身形。 云轻看到水长卿的目光一冷,但很快又恢复若无其事。 “宫主。”他举起手,对着来人遥遥一礼。 来的是个宫装丽人,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岁,不过云轻打赌,她的真实年龄至少也在五十岁上下。 “不必多礼。”无极宫主挥了挥手。 “白琰已来向本宫求了婚旨,本宫也同意了,一月之后,他就将和锦绣成亲。”宫主仿佛在闲聊,不过眼睛一直盯着水长卿。 “锦绣已经和我说了。”水长卿面上半点不见方才的颓废,甚至还有淡淡笑意:“我与锦绣向来交好,锦绣又是我水族的小公主,这场婚礼我们自当全力操办,到是白琰怕是麻烦了,小心配不上我们锦绣。” 无极宫主一直紧紧盯着水长卿,可半分异样也看不出来。 正文 第632章 爱而不得 第632章 爱而不得 目光的较量足足持续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宫主才移开了目光。 “爱而不得,你真是可怜。” 水长卿面色转冷,水族与白族虽然同为无极宫人,但因为理念不同向来不睦,两族轮流执掌无极宫,如今是白族当政,但水长卿并不因此怕了宫主。 “宫主若是想要切磋,长卿虽是晚辈,也自会奉陪。” 宫主笑了笑:“都说你与白琰是无极宫最出色的两人,可是在我看来,你却有一点完全比不上白琰。你与锦绣青梅竹马这么多年,若是有一次你对锦绣吐露了心声,可还轮得到白琰?” 云轻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个宫主可恶透了,专往人家的伤口上洒盐,而且她从心底里认为宫主说的不对。 水长卿和水锦绣既是多年的青梅竹马,二人若是真有情愫,早就在一起了,又怎么会等这么多年? 而且上一次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也觉得水锦绣对水长卿兄妹的感觉更浓一点。 可是水长卿显然被宫主的话刺激到了,他面上不露声色,但云轻作为灵体,却能感觉到他心头的激荡。 “宫主这么大年纪了,却对小辈的事情评头论足,不害臊吗?” 宫主一下子僵住。 云轻几乎笑翻,没想到水长卿这么生猛啊!他一直表现出一副温温润润的样子,居然这么毒舌,这感觉,倒和某太子有点像了。 宫主脸色连着变了好几下才恢复正常,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云轻正想跳到水长卿跟前夸他两句,哪怕他听不见,可是刚一转身…… 噗…… 一片血雾漫天而来,如果云轻有实体,一定会被喷一身。 水长卿先前喝了酒,本来气机就不顺,再被宫主接连拿话打压刺激,当着人面的时候没事,宫主一离开,这股逆气就再也压不住,直接喷了一口血出来。 云轻看到水长卿狼狈地擦着唇边的血,怔住。 水长卿对水锦绣的感情,竟然这么深? 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她心底泛起,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多一个人,总嫌太挤。 哪怕那第三个人不争不抢默默守护,可这么深重的情意,本身就重到让人难以负荷。 “喂……” 云轻走上前,想安慰他,当手穿过他身体的时候,才无奈地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水长卿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调整好自己的内息,表现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才往山下走去。 云轻跟在他的身后,水长卿是她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而且,她有点不放心他。 结果,水长卿下了山之后,居然非常平静,不仅没有表现出分毫异样,甚至面对水锦绣和白琰的时候,都和平常一样,该说的说,该笑的笑。 若不是云轻清楚地看到水长卿醉酒吐血的样子,只怕她都会被水长卿给骗过去。 就这样一直过了好几日,云轻知道这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不一样,但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心焦了。 不知道现实中的时间过了多久,她这么一直昏迷着,夜墨一定很着急吧? 而且他们被困在那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吃的,又没有水,时间久了,会不会撑不住? 夜墨一定会想办法带她出去,但水流不知道把他们冲到哪里去了,万一是大海上,那夜墨自己一个人都很危险,再要照顾她,岂不是更加危险。 还有阿尘和师兄他们,他们现在一定急疯了吧? 开始的几日,云轻还能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长卿,可是时间越长,她就越忍不住担心起外界的事情。 但偏偏,她一点要离开这里的感觉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灵魂,连人都碰不到,更不用说做些什么。 时间很快,居然到了水锦绣和白琰成亲的日子。 红绸漫天漫地,把整座无极岛都染红了,无极宫成亲的礼节和外界差不多,也是迎亲拜堂那些程序,当所有宾客到齐,水锦绣和白琰在堂中三拜的时候,云轻紧张地看着水长卿,却发现水长卿居然在笑,而且笑容完美的没有一线瑕疵。 “喂,别笑了!”云轻忍不住对他说话。 那笑容,看着太难过了,就算是神经粗旷如她,也觉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可是水长卿听不到,他只是静静望着,带着无可挑剔地朋友的笑容,好像和其他人一样喜庆似的,看着拜堂的新人。 当水锦绣被送入洞房之后,白琰过来和他喝了一杯酒,低声说了两个字:“多谢。” 太无耻了吧?得到人不说,居然还对水长卿说多谢? 云轻义愤填膺,恨不得上去踹白琰两脚,可是很快,她脑中就接收到一个信息。 托她是灵体的关系,那是白琰脑中的事情,原来无极岛虽然只有水族和白族两族,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两族向来不通婚,水锦绣和白琰之间感情自然也受到了两族的联手反对,白族的事情白琰想办法搞定了,而水族的事情,却是多亏了水长卿,才让水族的长老们点头同意。 白琰这句谢,是发自内心的。 云轻读出他脑中的思想,却忽然发现白琰的目光一厉,竟直直地往她看过来。 一惊。 不会吧,白琰看得到她? 直接躲到了水长卿的身后。 都说无极宫有些稀奇古怪的术法,她现在可是灵体状态,万一被毁了灵体回不去了怎么办? 她可不要莫名其妙就死了。 还好,白琰目中现出一抹疑惑,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刚才总觉得好像有谁在窥视他,可是看过去又明明什么都没有,也许是他多心了。 云轻极了一口气,就听水长卿说:“我只是不想看到她哭。” 其实,他根本不必去帮那个忙,可是锦绣默默垂泪的样子,就心疼了,就不忍了,于是,亲手把她推到了白琰的怀里。 白琰这次什么都没说,只是举了举酒杯。 一饮而尽。 婚礼的后半部分,水长卿没有再参与,他回到了水族,闭关。 他能让水族的长老们同意锦绣的婚事,自然不可能一点代价也不付,而这代价,就是他的后半生,必须要成为水族的族长。 云轻对水长卿倒是有点了解,他虽然天赋很好,性子却很懒散,什么族长之类的,肯定是不想做的,先前水族的长老们拿他没有办法,现在他自己求上了门,自然不得不接下这份差事。 而想要成为水族的族长,在能力上自然要更为出众才行,尤其是水族的念力心法,一定要彻底练成。 让云轻有些意外的是,水族的念力心法居然和洛尘的有些像,都是讲究揣测人心,控制人心的。 而想要揣测和控制人心,自然自己的心性要十分强大,尤其不能留有任何弱点。 云轻百无聊赖,只好坐在旁边看他练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水长卿的额头上聚起细细的汗珠,显然到了行功的关键时刻,此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哼:“水长卿,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连白琰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云轻豁地睁眼,一下飘了出去。 什么人?竟做这么卑鄙的事情! 可是她飘出去了,却什么人也没有看到,找了一圈,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又再次回去。 只见水长卿眉头皱得死紧,面上也开始有不正常的潮红。 行功到关键时刻,一般是根本听不到外界的话的,除非说话的人用高深的内力强把声音逼进行功之人的耳中,而现在水长卿遇到的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水长卿,我明明一点也不喜欢你,你却非要像只哈巴狗似的围着我转,你以为自己很痴情吗?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快要烦死了!” “水长卿,你别听!”云轻急了,冲着他大声地叫着,此时此刻她无比痛恨自己是灵体的状态,如果她能碰到水长卿,就一定有办法把他弄醒。 “水长卿,你好恶心,离我远一点好不好?我一辈子也不想见到你……” 混蛋! 云轻咬牙,豁出去了,她回忆着自己平时使用念力时的气流走向,假装自己还有身体,按同样的方法运行着,然后对着水长卿大喝: “还不醒来!” 噗…… 又是一口鲜血,但幸好,水长卿的眼睛缓缓睁开。 他的面色已不再潮红,而是苍白如纸,但幸好,眼神是清明的。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周围一圈,空空如也,那么,是谁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叫了他一声? 不过他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很快回拢起思绪,冷冷望着窗外:“宫主,你一把年纪了,还要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不觉得脸红吗?” 窗外沉默了一阵,宫主捂着胸口,水长卿的突然醒来,让她也受到了反噬。 “哼!”一道冷哼发出,云轻忽然感觉到一阵危险的气息。 “何方游魂,敢在这里碍本宫的事情?本宫送你一程!” 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的涌来,云轻感觉到了深深的毁灭的气息,心头也不由有丝惊恐。 而就在这时,另一股力量柔和地向她包拢过来,也是要将她驱离此处的意思,但却温和光明的多。 “不论你是谁,谢谢你。” 水长卿的声音传来,而云轻的身形一轻,飘飘荡荡地往空中升去。 正文 第633章 用糖糖威胁她 第633章 用糖糖威胁她 金属房间内,夜墨抱着怀中的女人。 他闭着眼睛,看似平静,但偶尔睁开的眼睛中,满布的血丝却透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金属房间也不知道是采用了什么方法,除了最开始的颠簸之外,居然一直很稳,四壁之上也有一些说不清出的材料,可以发出莹莹的光。 如果不是偶尔传来的海浪拍击声,几乎很难让人想像,他们现在是在水中。 安静。 窒息般的安静。 以前云轻昏迷的时候,她的身边时常聚集着许多人,他那时十分不爽,总觉得亲亲身边有他一个人就够了,尤其洛尘在那个时候总是突显出无可替代的重要性,更是让他觉得心情十分郁卒。 但此时他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是很幸福的。 至少,有人和他分担这份担心,而不是此时一个人守着不会动不会说话的云轻,任由隐约的恐惧一点一点地从心底蔓延。 良久,夜墨睁开了眼睛,目光深幽不见底。 他抬了抬手,似乎想做什么事情,忽然之间,怀中的人却动了一下。 “亲亲……”夜墨精神立刻一震,低声叫着。 云轻这几天都不动不说话的状态,可是她刚才却动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就要醒了? 夜墨直起身子,轻拍着她的脸:“亲亲,听到孤王的话了么?” 云轻唔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好饿……” 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夜墨看着她,半晌,忍不住笑了。 “笨蛋!”还知道饿,那就是没有什么大碍,满腹的担心烟消云散,夜墨的心情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好过。 云轻无语,这个傲娇太子,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晕过去多久了?” 坐直身子,酸得要命,也不知道她躺了多久,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不知道。” 云轻的动作僵住,扭头看夜墨,夜墨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好吧,她忍,在这种地方,的确是很难计算出时间的,是她问的失误。 揉着自己的肩膀,忽然一只手搭了上来。 “孤王帮你。” 微热的内力顺着穴位传了过来,十分舒服,云轻也不是第一次被夜墨这么做,很自然地放松身体享受他的服务,可是似乎有点不对。 她鼻子闻了闻:“殿下,你受伤了么?怎么有血的味道?” 她的鼻子向来灵的很,这是在丛林里练出来的。 “先前翻滚的时候,擦破了一点皮。”夜墨扬了扬另外一只手,果然掌侧有地方被擦破了。 云轻点点头,等觉得自己的身体没那么酸了,就制止了夜墨再帮自己输入内力,走到了金属房间旁边。 “殿下,这里有没有什么机关?”一边查看着,一边问夜墨。 “不知道!”夜墨又是这三个字。 云轻一回头,看到的依然是夜墨理气壮的样子,好像他不知道是理所应当似的。 云轻咬牙:“请问殿下,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殿下在做什么?”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总不至于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夜墨就什么也没做吧? 不幸,她猜对了。 “守着你。”夜墨淡声答道。 “殿下就没有想想我们该怎么出去么?” “你醒来了,我们自己能找到出去的路,你若不醒来,孤王就是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云轻一怔。 夜墨话中的意思让她微微有些慌乱,她轻轻咬着唇角:“殿下总要出去的……” “出去做什么?” “殿下还有归离。” “没有你。” “还有糖糖……” “没有你……” “糖糖是殿下的女儿。” “糖糖要么是你和孤王的女儿,要么……是孤儿。” 云轻猛吸一口气:“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是真的气了,夜墨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孤王说的是实话。” 幽幽的冷光里,云轻气的胸脯都在起伏,不过夜墨却是不怎么怕的样子,他欺前了一步,云轻不由自主后退,他又欺前,云轻又后退,不觉,竟退到了墙壁边,退无可退。 “亲亲,你凭什么觉得,你若是出了事,孤王还能好好活下去?” 此时的夜墨气势好强,云轻竟没有话可以答他,只好抿紧嘴唇,倔强地看着她。 相逢以来,夜墨一直表现的弱势,哄着她,让着她,对她的冷眼也毫不在意,让云轻几乎以为他改性子了。 现在看来,全不是这样。 他只是压着。 “亲亲,孤王的命是你救的。”夜墨伸出一只手抚云轻的脸,他的大掌上有微微的薄茧,略微粗糙,抚在脸上却酥麻地让人心悸。 “那……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生孤王生,你死孤王死。若是你真的疼爱糖糖,就好好在孤王身边呆着,那糖糖必然父母双全,是世间最幸福的小公主,可你若是不在孤王身边,孤王保证,她一定会变成孤儿。” 啊啊啊~ 云轻简直快给气死了,这个混蛋太子,前面一句还像话,可是后面说的是什么?他居然用糖糖来威胁她。 糖糖是他的女儿不好? 好想咬他一口。 云轻气鼓鼓地瞪着夜墨。 夜墨心情大好。 好可爱,像是丛林里的小兽一般,就好像他最初遇见她的那个时候。 捏了捏云轻的脸。 “我们先想办法出去。” 先前他无意做什么,是因为云轻一直昏迷不醒,现在云轻醒了,自然要先想办法出去。 云轻把芯片收好,然后就在四壁上摸索了起来,机关之类的东西是没有的,倒是门的位置上有一个卡槽一样的东西。 两个人互相对看了一眼。 “试试吧。”夜墨淡声道。 云轻点头,看着夜墨用风形成一个蔽障,把他们两人都包裹起来,才拿出芯片,往卡槽里面插进去。 叮…… 清脆的声响之后,门向旁边滑开,海水瞬间涌了进来。 “先出去!”夜墨拉着云轻的手,快速地向外一冲,立时冲进了外面汹涌的水中。 可是一出去,包裹着他们的空气屏障,就呯地一声碎裂了,云轻顿时感觉到海水的压力像山一样,一下压到了她的身上。 喉头一甜,几乎要吐出血,幸好有人在她的背上按了一下,输了内力给她。 云轻看过去。 夜墨在水中没有办法和她说话,只是往上指了指。 云轻仰头,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顶。 这到底是多深的海底啊? 两人一起努力,试图快点升到水面上去,可是周围的海水就像是有粘性一样,让他们每划动一下手臂都吃力地像是举起几千斤的东西。 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还没有升到海底,就要先力竭淹死了。 云轻用力拉了拉夜墨,示意他先停下。 夜墨有些疑惑地看她,就见云轻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夜墨顿时了解,强运气息停在了水中,让云轻也可以停的稳稳的,云轻点了点头,正想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却是脑后一紧,被夜墨硬拉了过去。 两唇相接,湿漉漉的,几乎感觉不到什么触感,可是新鲜的空气却从夜墨口中渡到了她的口中。 云轻摇着头不肯接受,在这样深的海底,真的每一口气息都无比珍贵。 但她挣不开夜墨,还是让他把空气度了过来。 一口气息度尽,夜墨才离开她。 云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再废话,而是运起念力,极力地沟通着周围的大型海洋动物。 当运起念力的一瞬,云轻愣了一下,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怎么使用过念力,念力的强度早就不能和之前相比,就是在和云妩那些发狂的鱼对抗的时候,其实都是件挺吃力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无论是她念力的广度和强度,似乎都比之前上升了一个台阶。 这是怎么回事? 云轻一下想起她在水长卿差点被宫主害的走火入魔的时候,强行以灵体的形态发动了一次念力。 难道是因为那个? 因为念力也是来自心灵和灵魂力量,所以,当她以灵体的力量强行发动念力的时候,就使得念力大大提升了?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云轻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她只是尽速搜索着周围能帮到她的海洋生物。 很快,她就找到了。 “来!” 没有任何废话,只有这一个字。 而那几只本来在嬉戏的海豚泳就像是听到什么命令一样,纷纷快速地向着云轻和夜墨的方向游过来。 不过是几十秒钟的时间,几只海豚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云轻和夜墨一人一只,拉住它们的背鳍,海豚立刻就开始往海面上方游动。 足足盏茶时分。 幸好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一口内息屏住,可以坚持很长时间,若还是前世的时候,云轻早就再死了一回。 但饶是如此,到了海面上的时候,云轻还是狠狠地吸了口空气。 现在才觉得,能呼吸到空气,实在是件太幸福的事情。 几只海豚不住地围着他们打转,还不住地跃出海面。 “多谢你们。”云轻抚摸着最近的几只,这些海豚就更兴奋了。 她小脸上的笑容明媚之极,夜墨看的有几分失神,这个女人似乎和周围的海天都融成了一体,完全不可分割。 正文 第634章 孤王选你 第634章 孤王选你 终于从那个密闭的空间里出来了,虽然,现在还是在海面上,但只要海中有动物在,根本不怕回不去岸上。 一回头,看到夜墨正在看她,而且目光好像着魔了一样。 “殿下……” 夜墨回过神,划了几下水,把云轻的手攥在了手中。 云轻黑线,这是什么意思?这里都是水,难不成还怕她跑了?她想跑也没有地方去啊。 “亲亲,孤王方才的说的话,永远有效。”夜墨目光十分幽深,藏着云轻看不懂的情绪:“永远别想着从孤王身边离开。” 云轻不知道夜墨到底在闹什么,干脆抿了唇,低低道:“我们先想办法回岸上。” 夜墨点了点头,忽然神色微凝。 发生什么事了?云轻也把注意力放到周围的海面上,眉头立刻皱起。 鲨鱼。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周围居然聚集起了足足十几条鲨鱼,而且还陆续有鲨鱼围过来。 不应该啊,她只叫了海豚过来,可没有叫鲨鱼过来。 小旗子似的背鳍在海面上游来游去,无形中带出危险的气氛。 都说鲨鱼是海中最敏感的动物,难不成是察觉到他们现在的虚弱状态,所以想要过来趁火打劫? 夜墨眉梢跳了跳,这些东西的到来,没在他的意料之中。 云轻小脸垮下来,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本性没错,但她现在好不容易从那个小金属房间出来,而且不知道多少天没吃东西了,心情正不好,这些鲨鱼现在来,可是撞在枪口上。 目光一瞪,念力像一张网一样散发出去,云轻脑中厉喝:“走开!” 海面忽然间翻滚起来,是那些鲨鱼们翻滚跳跃,好像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攻击一样。 一只只巨大的身体从海里腾跃到半空,又重重栽到水里,弄得周围水花四溅,海洋就像沸腾一样。 而当它们一落入水中,立刻像是逃命一般,甩着尾巴就游跑了。 不过眨眼间,原本还那么多条的,居然一条也不剩。 云轻自己都给愣住了。 她的念力,好像没有这么厉害吧。 不知为何,居然有几分怕了。 总觉得她的念力这么厉害,其实不是件什么好事。 夜墨的神色也是暗了一下,不过却没有让云轻看到。 “不知道这里离大陆有多远。”云轻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了自己的念力变得这么厉害,没话找话。 “问一问就知道了。”夜墨淡淡地回应,又伸手探了探她的身,冰凉一片的:“亲亲,水里很冷,孤王有些受不住呢。” 语气软软的,目光也是深闺女子似的看着她,云轻顿时一个激灵,心知夜墨应该是怕她受寒才故意这么说的,可是,美人用这种撒娇的语气,真受不住的是她才对吧。 别人落水都是很狼狈的,偏偏夜墨不同,墨黑的长发湿了水贴在颊边和颈间,再配着白皙的皮肤,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诱人。 他的唇色不知为何有些微微泛白,但沾着水珠的样子又不是特别明显,云轻看过一眼,也就没有太在意。 她别开眼睛,很快叫了几只海龟过来。 “我们爬到它们背上去,可以暖和一点。”云轻一边说一边往上面爬。 “换一只!”夜墨拉住她,毫不客气的开口。 “换一只大的过来。”云轻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就被夜墨打断了:“别说做不到,你做得到,孤王知道。” 这会儿的夜墨,哪里像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分明就是个小孩子。 云轻无语地看着他,但还是没拧过夜墨,只好闭了闭眼睛,找到了四周海域里面最大的一只海龟,叫它过来。 这次来的海龟当真是极大,背上都快可以建一座小房子了。 夜墨这次托着云轻让她上去,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在海里浸泡了一会儿,习惯了水温,虽然冷也还好,突然爬上来,海风一吹,体温顺着毛孔都流了出去。 云轻打了个哆嗦,立刻被一具温热的身体揽住了。 “殿下……”她不自觉地动了动身子,和夜墨这样亲密接触,她有点怪怪的。 “别动,让孤王靠一会儿。”夜墨低低地说着,示弱的语气。 云轻身体僵住了,心里有点懊恼,她真的是没救了,她就是无法抗拒夜墨这种语气。 话说,一般不都是女人对男人这样吗?这什么这个妖孽太子把撒娇这一套玩的这么好啊? “亲亲,孤王不打算纵着你了。”夜墨下巴压着肩头,呼吸都喷在她的耳边:“你这么笨,孤王要是再纵着你,不知道你躲孤王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才笨!”云轻给夜墨的呼吸弄得身子一阵轻颤,但听到夜墨的话立刻瞪回去。 连他说的重点都没有领会到,还想说自己不笨? 夜墨失笑,不过他也不揭穿云轻,只是更力揽住了她:“对,是孤王笨,所以才会做那么错的事情,你大人大量,不要生孤王气了好不好?不然孤王只好真的像个笨蛋一样,只管粘在你身边,时时刻刻也不放开了。” 这是……夜墨? 云轻脸颊发烧,她知道夜墨不爱说情话,偶尔说一两句,就会让她甜蜜的不得了,可是像今天这样,还从来没有过。 “殿下……” “别动……”夜墨不让她回头:“让孤王抱一会儿。” 他的力道很大,云轻只好乖乖坐在他的怀中,好一会儿,又听到夜墨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亲亲,孤王不说对不起。” 什么?云轻全身的寒毛都乍起来了。 夜墨这是在说两年前的事情? 他们一直都避着那件事情,好像那件事情是禁忌一样,从来不曾谈论,可是现在夜墨居然主动说起来? 连身体都有点僵硬了,那件事情,无论她再怎么自我心理建设,也一直是她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生死关头,却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把手伸向别人,而她那么用力伸去的手,却好像是个笑话。 她身体绷的直直的。 夜墨感觉到了,却没有停下的打算。 “亲亲,孤王从不曾想过没有你的世界。” “突然闯入而来,想走,没有那么容易。” “孤王救了别人,不是因为别人比你更重要,相反,这世间,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 “若是国仇家恨和你只能选一个,孤王选你。” “若是江山道义和你只能选一个,孤王选你。” “若是这天下和你只能选一个,孤王选你。” “若是孤王和你只能选一个……” 很长的停顿,云轻呼吸都要停住了。 “孤王不选。” 云轻的心一下从很高的地方重重跌到谷底,她知道这种选择是假设,是不理性的,可听到夜墨的答案还是失望。 反正女人就是这样,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愿意听好听的。 可是,夜墨还没有说完。 一双铁臂穿过她的腰身,把她牢牢地勒住:“亲亲,你和孤王是一体的。” “死,则共死。生,则共生。” 云轻重重得颤了一下。 “亲亲……”夜墨的声音像是喟叹一般,拂在云轻颈间,云轻皮肤都激起一个一个细小的战栗。 “孤王不惧与你共死,却不愿与你共死,这世间的日子还这么长,孤王还没有过够。不过……” 低低一笑:“这只是孤王的想法而已,你却不必在意,若是有一天孤王不在了,亲亲,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才行……” 声音越来越低,到了后面几乎听不见,云轻心头一个激灵,豁地转身…… “殿下……夜墨!” 夜墨面色苍白如纸,绝世的容颜都清减了几分光彩,他微笑看着云轻:“不是不准你转头么?怎么这么不听话?” “夜墨,你混蛋!”云轻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快速地检查着夜墨:“你伤到哪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明明就好好的! 她醒来的时候,他就在她的身边,还一如以往的强势,他带着她从海底一路上来,也没有表现出分毫的异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会变成这样? “亲亲……” “闭嘴!快点告诉我你伤到哪里了!” 话音落下,云轻也正好抓起夜墨的手,顿时,她眼睛瞪大了。 在夜墨的腕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皮肉向外翻转着,被海水泡过之后,泛着凄惨的白色,而且,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不住传来。 是这里……她先前闻到的血腥味,其实是这道伤口。 可是夜墨却和她说,是手上的擦伤。 “你做了什么?”心里已经有一些猜测,疼的要命。 “别皱眉头。”夜墨抚着云轻的眉间:“不过是些血,孤王没那么容易死。” 云轻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他果然是用自己的血喂她了,那间金属房间里什么食物都没有,她又不知道昏迷了几天,可是醒来的时候除了有些饿之外,根本没有虚弱的感觉。 她早就该想到的。 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云轻垂着头给他包扎伤口:“夜墨,你身体里的血是我换给你的,你现在刚好还给我,我们两清了,如果……如果你敢死掉,那我绝不会再记得你!” 正文 第635章 关心则乱 第635章 关心则乱 “燕倾,你去歇一会儿吧。”海面上,一艘帆船正在行驶着,甲板上站着四五个人,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望着远处的海面。 一片空茫,什么都没有。 对于千安的话,燕倾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看着前方。 一袭白衣的洛尘垂头看了看怀中的小白大人,小白大人精神很好,还懒洋洋地蹭了蹭他。 心……总算是放下来一点,至少,这说明云轻是没事的。 她和小白大人在某种程度上相通,如果云轻出事了,小白大人也会想应地表现出来。 幸好,当时云轻被吸入那个金属房间里的时候,小白大人没有一起进去,这才让他们有办法可以确定云轻的生死。 可是,已经七天了,云轻一点影子都没有,每多一天,危险就多一分,所以他们才会越来越焦躁。 “燕倾……” 千安又叫了一句,燕倾终于回过了头。 “多谢。” 他只对千安说了这一句话,就又转过了头,盯着海面上。 海太大了,而人在其中又太小,他们只要稍一晃神,就有可能错过云轻的所在。 千安不顾千薇的反对,调出了十二艘船来帮他们寻找云轻,不管怎么样,这句谢是要说的。 千安本想和燕倾说几句话,但却被这句多谢一下子把所有话都给堵了回去。 燕倾从来不曾和她说一句私下的话,但凡说一句,总是和云轻有关。 云轻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狠狠地咬了咬嘴唇,恰在此时,看到燕倾猛地飞身上前,直接立在了船首的栏杆上。 与此同时,东海子云和洛尘也同时跃了上去。 “前面有人!加速!” 东海子云回头厉喝一声,声音都有几分变调了。 海面中央,随着海水地不断波动隐约涌现着一个黑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可却是他们这几天来见到的最有希望的画面。 云轻将夜墨放在自己膝上,用念力命令身下的海龟用最快的速度往岸边游,可是她们离海岸太远了,就算是最快的速度,也要用三天才可以。 夜墨已然陷入了一种昏迷的状态,嘴唇干裂,额上的温度也烫的吓人。 在金属房间的那么多天里,他用自己的血喂着他,可是他自己却是没吃没喝,冲出房间的时候,还不顾身体动用了念力,人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住。 “亲亲,别想着离开孤王。” “孤王与你,死则共死,生则共生。” “若是这天下和你只能选一个,孤王选你……” 夜墨先前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地跳入云轻的脑中,更是让她的心都揪的紧紧的。 随手从海中抓了鱼上来,咬破,将鱼中的血液都吸入自己口中,然后对着夜墨的唇,一点一点哺进去。 可……夜墨并没有吞咽的意思,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触目惊心。 云轻心里有些慌,就算她知道夜墨只是昏迷,就算她知道他的身体还是热的,他的血还在流动,但这样的场面,却好像他就要死了一样。 仅仅,只是一个幻象,她都有些受不了,那么,当初她落下悬崖,生死不知的时候,夜墨又会是什么样子? 心头被重重牵扯了一下。 “夜墨,若是这一次你不死,我就……原谅你了。” 低低地说完,云轻又吸了一口血,然后哺到夜墨唇边。 ……奇迹一样,夜墨真的喝下了这口血,并且往下吞咽。 云轻眼睛顿时亮起来,就这么一口一口,将一条鱼的血液都喂入了他的口中。 就在她喂完一条鱼,考虑着要不要再喂一条的时候,一抬头,忽然看到了远方高高的桅杆。 那是……船? 这不是不说明,他们有救了? 与此同时,她听到洛尘高声的呼唤:“云轻……” 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云轻沉下一口气,大声地对着船那边喊:“阿尘,师兄,我在这里!” …… 从轮回消失到现在,整整七天,他们的心终于放下来。 大船着离云轻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先放下了小船,洛尘几人都上了船,而云轻也催动着海龟往他们游过去。 “阿尘……”云轻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你帮我看看夜墨,他昏迷了一整天了,我怎么做都没有用。” 洛尘这才看到云轻怀中一直紧紧地抱着一个人。 眉头轻轻一动,每一次夜墨和云轻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保护不好她,但这一次,夜墨的确保护好她了。 “别急,我们先回船上,船上什么都有。”他温柔地安慰着云轻,东海子云则上前一步,从云轻手中接过了夜墨。 就算夜墨从肯心悦诚服叫他一句师兄,但也总归是他的师弟。 东海子云感觉到夜墨身上还有温度,心也放下来一些。 “先回船上。”留下一句话,他当先上了小船。 云轻点点头,也连忙跟着上了船,转头摸摸海龟的头:“这几天多谢了你,去吧。” 海龟朝天喷了一口水,慢慢地下沉,游走了。 宗靖若有所思看着云轻:“你能直接和动物说话了?” 云轻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嗯,它们现在都能听得懂我的话。” 宗靖没再说什么,云轻的念力和他们都不一样,这一点是他们都知道的。 回到大船上,一眼就看到千安。 她看着云轻,目光复杂。 上天似乎把所有的好事都给云轻了,不仅天赋好,就连运气都这么好。 她在轮回殿中得到了关于水的念力,对念力也算是有了一点自己的了解,所以一面对云轻,她就感觉得到,云轻的念力程度绝对要比她高得多。 而被海眼吸进去,封闭在金属房间之中,还在海上漂流了这么多天,若是换了别的人,绝对是九死一生,可是云轻看起来却好像没有什么事一样。 此时云轻根本没有注意到千安,只是随着东海子云还有洛尘等人一起,把夜墨带到了里面的房间。 “阿尘,他怎么样?”守在夜墨的床边,云轻焦急问着。 洛尘面色平静,放下夜墨的手,静静看着云轻。 “若我说,他伤得很重……” “不会的!”云轻截口打断他的话:“他的身体是热的,呼吸也还顺畅,只是……只是失血过多……” 云轻也是学过医的,这些事情她能判断的出来。 “既然你都知道,还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做什么?”洛尘直接起身,白了云轻一眼,走到一边去写方子。 方才见到他们的时候哭的那么惨,他还以为真的发生了多严重的事情。 结果,不过是失血过多昏迷罢了。 这种事情放在一般人身上可能是大事,可是放在夜墨身上…… 洛尘下笔的时候笔划飞了起来,心情颇有几分不爽。 天底下把苦肉计用得最好的人,除了夜墨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云轻脸也有些红,她的确,关心则乱了。 不过,转头看到夜墨苍白的面色,想到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她又渐渐恢复镇定。 有些事情是逃不过去的吧,就像她对夜墨,她一来这里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他了,就算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份喜欢也从来没有淡过。 同样,夜墨对她也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互相折磨呢? 夜墨这些日子陪着小心,其实她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说到底,不过是心底的一道坎过不去罢了,可是听过夜墨的那些话,心底最后一道坎也过去了,既然如此,就不矫情了吧。 走到洛尘身边,看着他写方子。 洛尘落下最后一笔,拿起来吹了吹。 “那个……船上有药么?”云轻没话找话,确定了对夜墨的心意,面对洛尘的时候,就不免有些歉意了。 其实,在过去的那两年当中,有一年她并不是她,而是先前的王女云轻。 那个王女云轻从来没有接触过夜墨,从始至终陪伴在她身边的人都是洛尘。而且,她的性子懦弱,又没什么主见,最喜欢的就是洛尘这样温柔体贴,事事都为她考虑好的男子。 当时,那个灵魂占据着这个身体,而这个身体当中又怀着身孕,洛尘为了保护孩子,态度一直都极温柔,这也使得那个灵魂对洛尘越来越依赖。 虽然,那时云轻的灵魂被压制着,可是她也感觉得到,那个王女云轻,喜欢洛尘。 后来十月怀胎,到了分娩的时候,那个灵魂在分娩的一刻因为懦弱胆小怕疼,竟起了逃离的心思,这才让云轻有机会重新获得这具身体的掌控权,而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让那个灵魂出现过了。 有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云轻自己能感觉到自己体内不甘的挣扎,那个女子似乎极力地想要出来,甚至还想要让洛尘来帮助自己。 不过,云轻的心性坚韧远非她能比,当初她能出来,也不过是因为云轻受到的打击太大,一时心性出了弱点,才让她趁虚而入,而有了糖糖之后的云轻早已是为母则强,还哪里是她能够抢夺的? 正文 第636章 委屈求全 第636章 委屈求全 洛尘很少会对她说起另外一个云轻的事情,但偶尔会看着她出神,也不知,是不是有时也会想起另一个云轻,毕竟,那个云轻,对洛尘是全身全心的信任。 云轻一直看着洛尘,洛尘察觉到了,忽而冷冷开腔:“做出了决定,所以觉得我很可怜?” 云轻一惊,才发现洛尘神色不是一般的冷。 连忙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眼珠子一转,云轻知道洛尘是最敏感的,刚才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连忙一笑:“你太好看了,所以看出神了。那个,你药方开好了么?” 这话题,转移的有够烂。 洛尘瞪他一眼,直接拿着药方走了出去。 “阿尘,我来吧!”云轻连忙跟上去。 “怎么?连一点苦药都舍不得让他喝?”洛尘沉着脸,眼睛盯着云轻。 云轻讪讪的,这个时候的阿尘,好刻薄啊。 她摇了摇头。 洛尘微微叹了口气,他喜欢云轻,并不是为了给她带来困扰的。 “云轻,不要太考虑我,你过得开心,我就也是开心的。” 说完,洛尘不再理会云轻,直接出去了。 云轻一直愣了好一会儿。 心头的酸涩慢慢泛了上来,眼眶都有些涨。 正好此时,船上的婢女来说洗澡水准备好了,让云轻去洗漱,云轻才抹了一把眼睛,跟着过去了。 在海上一天多,日晒,风吹,海水泡,身上早就难受的不得了。 洗到一半的时候,又有婢女拿了一盒药膏进来,说是洛神医让送来的。 云轻一看,居然是养护肌肤的,这一天的工夫,她的皮肤确实被晒伤了不少,看着那药膏,云轻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也只能微微叹了一声,然后把药膏抹在身上。 等到出去的时候,早有守在外面的人通报:“云王女,太子殿下醒了。” 云轻闻言,立刻赶到夜墨休养的房间。 那里早已聚满了人,洛尘,东海子云,燕倾,宗靖,甚至千安也在。 “夜墨!”云轻叫了一声,房间里的人立刻回头,纷纷往两侧一让,让出了一条道路。 云轻看到夜墨坐在床上,手中端着一碗药,眉头紧皱。 “轻儿,你来得正好。”东海子云笑意促狭:“正好看看堂堂归离太子,连一碗药都不敢喝。” “啧啧,本王子怎么会和这种人齐名的?”宗靖也是一脸不屑。 夜墨脸色黑沉沉的,说的容易,有种,他倒是来喝啊! 洛尘手中熬出来的药,哪里是一般人能下得了口的? 洛尘神色淡然,坐在一边好像这里根本不关他的事似的。 “亲亲……”夜墨见到云轻,有如见到救星一般,立刻把药碗往旁边一放,向着他伸出手去。 “殿下失血过多,若是不好好补补,只怕将来会落下病根。”洛尘淡淡开口。 云轻闻言面色顿时一变。 “殿下,别闹脾气,先把药喝了吧。”云轻走上前,亲手把药碗端起来。 夜墨狠狠瞪了洛尘一眼。 他身中剧毒,从小就与药为伍,喝药算是他最不怕的一件事情,但洛尘的药还是挑战了他的极限。 别说喝了,闻都不想闻。与其喝这个药,他宁可继续失血下去。 “亲亲,孤王没事。”夜墨摆出最温柔的样子,试图软化云轻。 “他先前之毒本就在血,体内之血更是换过一次,此次几乎失了身体里一半的血液,若是不好好治疗,将来会有什么后果,谁也难以预料。” 夜墨居然喂了那么多血给她? 云轻拿调羹舀起一勺,轻声但是不容拒绝:“殿下,我喂你。” 夜墨:…… “啊……”云轻直接开口诱导起夜墨。 东海子云含着笑,宗靖幸灾乐祸,燕倾面无表情,洛尘一派淡然。 夜墨咬牙,道:“亲亲,孤王自己喝吧。” 一口喝进去,总比这么一勺一勺喂的要好。 一口喝进去,只受一次的罪,这么一勺一勺的喂,岂不是把一次受罪分成了无数次了。 “我喂殿下吧。”云轻好像听不懂,还是把勺举到了夜墨唇边。 夜墨心头就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张口,吞下了云轻喂的药。 云轻一口一口,一直把药都喂完了才罢手。 夜墨先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分难受的样子,到了后来,整个都麻木了,只是机械地吞咽下去。 这药,牛,把他的味觉都给剥夺了。 直到他喝完所有的药,洛尘才起身,说有事要忙,出去了。 东海子云几人也是笑着让夜墨好好养伤,也出去了。 倒是燕倾,在夜墨跟前看了半天,扔下两个字:“保重!” 夜墨脸色几乎和乌云一样黑了,这些人,先前一个个都死赖在这里,偏偏等他喝完了所有的药才出去,分明就是故意看他笑话。 简直是可恨! 忽然唇边一甜,夜墨回神,就看到云轻刚把手抽走。 他的舌头在口中的东西上舔了舔,居然是颗蜜饯。 云轻干咳了一下:“殿下吃点甜的缓缓吧。” 其实,洛尘煎药的“绝技”,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才是品尝最多的那个人。 只是,这次洛尘心头不爽,她总要给洛尘一个发泄出来的渠道不是? 所以,就只能委屈夜墨了。 夜墨眉眼一下就亮了,这说明云轻心里还是和他是一体的。 这么一想,就连苦也不觉得苦了。 当即伸手把云轻给揽了过来:“亲亲,你在海上说的话,可算数?” “我在海上说什么了?”云轻顾左右而言他:“我在海上说了那么多句话,谁知道说的是哪一句。” “云轻!”夜墨当即低喝:“你说过的话,孤王都听到了,也记着呢,容不得你耍赖!” 云轻看他真的急了,连忙出声安抚:“好了好了,我说的算数,只是,我只说原谅,其他的可什么都没有答应。” 意思是,想要恢复过去的关系,还要努力? 夜墨顿时垮下了一张俊脸,撒娇似的摇着她的手:“亲亲……孤王头好晕!” 云轻黑线:“殿下,形象!” “媳妇都没了,要形象何用?” 云轻:…… 殿下你彪悍。 在房中低低纠缠了好一会儿,云轻才劝着夜墨再休息一会儿,然后走出了房间。 上了甲板,发现洛尘宗靖东海子云几人支了小桌,正坐着吹风品茶。 找到了云轻和夜墨,他们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有了几分享受生活的惬意。 云轻走过去,在洛尘和东海子云中间坐下。 洛尘斜斜看了她一眼,然后提壶,为她把茶水斟满。 云轻感动地都快要哭出来,阿尘简直是太大人大量了。 抿了口茶水,云轻随口问:“燕倾呢?” “他去巡视船舱。” “这又不是归离的船,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千安公主来做吗?”云轻微微皱起了眉头。 “千安说人都派到了其他十几艘船上,这艘船上没有合适的人,请燕倾代劳。” 还有这种事情? “千安公主对这艘船的安全可是上心至极,每次燕倾去巡视,她都跟着一起。” 东海子云和宗靖两人一人一句,但透出的信息可是足够多了。 云轻眉心皱得更紧,环视了一圈又问:“子莹呢?” 他们所有人都在这艘船上,没道理子莹不在。而她上船这么久了,连东海子莹的影子都没见,以东海子莹的性子,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子莹在另一艘船上,那艘船的船长临时生了急病,而子莹懂得航海之事,所以去负责那艘舰船。” 东海子云淡淡地说着,好像事情真的是这样一样。 云轻却是知道,这明显是不合理的,千渚被称为万湖之国,几乎只要是个人就会行舟,怎么可能要子莹一个女孩子去? “不必再猜了,若是子莹和我们一起,千安便不肯出船。” 洛尘语声淡淡地道出真相,云轻握紧了杯子:“千安对燕倾……” “只怕是假戏真做。” 东海子云声音很冷,想起当日出船之时千安的有意刁难,还有子莹万分委屈,却最终不得不同意千安的提意去了别的船上的样子,心头就是抑制不住的冷意。 子莹是他极看重的小妹妹,岂能容人如此践踏? 只是,当时的情形,却是不得不低头。 其实,不只是子莹委屈,燕倾又岂是愿意的?只不过,人在异乡,也只能委屈求全。 云轻将杯子握了又握,才轻轻放开。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其他几人亦是一样的神色,千安虽然最终派了船出来,但她派船的情意,却被她先前的要挟,抵消了一大半。 正在此时,燕倾结束了巡视走了过来,千安跟在他的身边,开心地说着什么,只是燕倾一直没有回应。 “你们都在这里!”直到走得很近,千安才看到云轻等人,当即也走了过来。 “云轻,这次能找到你,当真是大难不死!” “多谢千安公主了。”云轻微笑着,不过声音里已经带了说不出的疏远。 千安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干脆不再想,只是顺着自己的意思继续往下说:“回到千渚之后,母皇就会为我举办册封大典,本皇女正式邀请你们参加!” 正文 第637章 钥匙,幻雪岛有一把 第637章 钥匙,幻雪岛有一把 千安的邀请,云轻淡淡地应了,事实上,他们现在人在千渚,身份又都是这么贵重,就是说不参加也说不过去。 不过,她也绝没有表现出什么高兴的样子,好像千安这个千渚未来之主,对她根本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一样。 千安心头不是不沮丧的,她本想先声夺人,然后好和云轻谈一点条件,可惜的是,云轻根本不搭她的话茬。 不止如此,云轻还不客气地问起她东海子莹的下落,他们在海上自然有自己的联系方法,就算是离的很远,云轻相信,千安也一定有办法可以指挥下面的船队,所以现在她被找到的消息,一定可以传出去,那么她以岸的时候,东海子莹也应该可以回来才是。 “云王女,海上通信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总有几天滞后。”千安心里面恼怒,可还是小心地应对着云轻,因为她很清楚云轻在燕倾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如果云轻不愿意燕倾留在这里,那燕倾就一定不会留下,可是相反,如果云轻说希望燕倾留下,那么就算燕倾心里本来是不愿意的,他也会考虑一下。 现在,她不能得罪云轻。 可是,她又不愿意东海子莹在她册封大典之前回来和燕倾见面,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在海上多呆几天。 云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千安的心思,她微微笑着,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原来是这样,那恐怕我不能和千安公主一同回去了,我与子莹是同患难的交情,若是没有见到她,我心里不安,所以千安公主,我恐怕不能参加你的册封大典了。” 千安立刻咬紧了牙。 开玩笑,谁不知道这里这么多人,只有云轻才是他们的中心,若是云轻不去她的册封大典,那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去的,到时候燕倾不去不说,几国的实权人物都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去参加她的册封大典,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她的面子岂不是一点都没有了? “虽然有些困难,不过,本宫会命手下尽力去做的。”千安说话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既然云王女与子莹公主这么情深意重,本宫总要让你们早些见面才是!” “如此,就多谢千安公主了。”云轻一脸真诚的道谢。 看着千安气鼓鼓地离开,东海子云微微一笑:“子莹交了你这么个朋友,倒也算是不错。” 云轻微微瞟了一眼千安离去的方向,声音泛冷道:“想踩着我的人上位,做梦!” “云轻,你矜持一点行不行?”宗靖看云轻那样子,只觉得她最好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说才更符合形象:“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简直就像是个恶霸?” “怎么?看不惯?”云轻白他一眼。 “废话,你还有点女人的样子么?” “看不惯,憋着!”云轻唇齿一翻,直接怼了回去。 宗靖一脸被噎了核桃的样子,顿时让其他几人都是一阵大笑。 云轻却是全无所谓,她就是山林里出来的野蛮人,就是领地意识强,子莹是经过她的认可的,有人想要欺负子莹,先过了她这一关再说。 船在海上还要再漂流几日,这几日过得倒是颇为惬意,夜墨伤势虽重,但大都是失血过多所致,这几日虽然喝着洛尘亲手炮制的药有如受刑一般,可是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不过一两日就可以自由走动,到了第三天,脸色都红润起来,再加上得了云轻的谅解心情好,更是显得丰神俊朗,每每看着云轻,眼角的桃花朵朵飞散,让云轻忍不住在肚子里腹诽:真是妖孽! 如果有来世,她发誓一定不再做个视觉动物,这样就不会被夜墨这么轻易地迷走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以灵魂的形态帮了水长卿那一场的缘故,醒来之后,她觉得灵魂稳固了许多,先前隐隐总有什么想要跳出来的感觉也不再发生,云轻知道,这一趟总归还是走对了,至少她灵魂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海风习习,甲板上放了一张小桌,云轻从身上掏出一个隐秘的口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三个绿色的小芯片,分别来自原主娘新所留,北境,还有千渚轮回殿,至于她最早从吴国拿到的那一片,则是交给了白悠,所以她现在,可算是一共得到了四个芯片。 按照她所知道的,这芯片应该是有六片,白子书对她说,要凑齐了这六片芯片之后,才可以去无极宫,那么,剩下的两片会在哪里呢? 皱眉沉思着,没留神东海子云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这一把,是在那铁房子中得到的?”他拿起看起来最新的一个芯片,轻轻摩挲着。 云轻抬头见是他也没有意外,点了点头:“还有两把,拿到剩下的两把之后,就可以去无极宫了。但,不知道这剩下 的两把在什么地方。” “幻雪岛有一把。”东海子云直接说道,云轻立刻看向他。 “我只知道幻雪岛有一把,但具体在哪里,却不知道。”东海子云有些歉意:“这件事情,只有师尊知道,不过,她从来不肯说。” 云轻听了,倒是不以为意,这钥匙被无极宫如此看重,自然是很重要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对她一个人有作用,但不管什么人,得到之后好好保存,这都无可厚非。 她对着东海子云一笑:“这东西对我很重要,爹爹曾说,我娘亲现在既未死去,可也不算活着,又说要我集齐了六枚钥匙才能上无极宫,所以我猜,一定是只有这样才可以救我娘亲,所以师兄,到时候我想你师尊求取钥匙的时候,你可得帮我的忙才好!” “你要去东海?”东海子云立刻听出了云轻的意思。 “自然,子莹都邀请我那么多次了,我再不去,她会打我的。等千安的册封大典结束之后,我们就去东海!师兄,你可得好好准备,我是不会客气的!” 东海子云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放心,你就算再能吃能玩,也花不穷师兄。” 东海本就以财富闻名天下,东海子云又是东海国的大皇子,岂会没有银子?何况,他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成为太子,皇帝想要弥补他,就更不会在财帛上吝啬,赏赐加上他自己的经营,就算说东海子云是这天下最富有的人,也不为过。 东海子云温和地看着云轻,道:“等你去了,我介绍我的母妃给你认识,她是极温柔的人,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就算明知已没有任何可能,但能把云轻介绍给母妃认识,还是让东海子云民头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 云轻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见师兄的母亲是理所应当的,因此爽快地应了下来。 船在海上又航行了几天,终于,在一天清晨,再次靠向了千渚的码头。 “云轻!”远远的,就听到东海子莹的叫声,一道淡蓝色的身影随着叫声一起跑了过来。 “子莹?”云轻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东海子莹,她还以为还要等一会儿呢。 “云王女,本宫未曾食言吧。”千安在一侧说着,不过,看到东海子莹把目光调到燕倾身上的时候,还是沉下了脸。 “你命还真是大!”东海子莹只看了燕倾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了,对她来说,还是云轻平安的消息对她来说更重要一些。 这细微的差别云轻自然是注意到了,心头一阵暖流流过,这世上是真的有真正的友情的,至少,东海子莹对她就是如此。 “多谢千安公主。”云轻倒是真心实意地对千安道了一声谢,毕竟,如果千安真的使手段不让子莹回来,她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千安虽然让东海子莹回来了,但心里还是不爽的,她强撑着点了点头:“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一步,你们也回驿馆休息一下吧。” 说完,又看着燕倾:“燕倾……” “不送。”燕倾淡声开口,千安心里憋屈啊,可是再憋屈,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发作出来,而且,她不是早就知道燕倾是这种人了么?只说自己想说的,从来不做任何掩饰。 强忍着心头的不甘,转身走了。 云轻拍了一下东海子莹:“行了,别笑了,有这么得意么?” 东海子莹连背都在抖:“当然了,你看到她的脸色了么?笑死了!” 云轻无奈,其实千安也不算是什么坏人,只是,当她和东海子莹有冲突的时候,她当然是站在东海子莹这一边了。 好不容易,才让东海子莹止住了笑,一起先回驿馆。 …… 千渚王宫,地牢。 千宁,又或者云妩,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几天。 没有人管她,也没有人问她,住的是最差的环境,吃的是最馊的饭菜,甚至连脸上和身上的伤也没有人来看,此时,脸上的伤口已经化脓了,泛着阵阵恶臭,而身上因为强行使用念力所受到的反噬也加重,让她几乎奄奄一息。 正文 第638章 云妩之死 第638章 云妩之死 “来人!你们这样对我,不怕女皇杀了你们吗?”饶是如此,她还是哑着嗓子嘶吼着。 “又开始了。”狱卒从看守的地方走了过来。 “都这么多天了,有点力气就喊,也不知道累不累!” “你们敢这样对我,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们碎尸万段!”云妩内心恨极,死命地瞪着他们。 但那两个狱卒明显不怕她。 其中有一个蹲下来,嘲讽看着她:“我说千宁公主,你难道还没有想明白吗?这里可是女皇阶下的私狱,如果没有陛下的旨意,我们敢这么对你吗?” 他的话一下打击了云妩最坚定的信念,其实这么多天她自己也有想过,只是听到人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如遭重击。 “不可能!你们说谎!”云妩挣扎着尖叫:“千薇对我父皇死缠烂打,肯定不敢这样对我!千薇……千薇!你出来!你不怕我父王生气吗?你不怕我父皇不要你了吗?” “混帐!竟敢直接叫陛下的名字!”两个狱卒又惊又怒,这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他们还有命在吗?竟连个犯人都管不好。 就在他们打算拿刑具过来让云妩闭上嘴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监狱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道:“陛下,您慢些,此地肮脏,别污了您的裙子。” 陛下来了? 两个狱卒也顾不上惩罚云妩了,连忙迎了几步,往旁边一跪。 随着人声,千薇一行人慢慢走了过来。 “千薇,你来了,你是不是来放我出去的?”云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趴到了监狱的栏杆边上:“只要你现在放我出去,我保证不会把这些天的事情告诉我父王,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有救,不然的话,休想我父王再看你一眼!” 云妩不住口地说着,可是狱卒,还有跟着千薇来到此地的人却恨不得把她的嘴缝上。 这可是女皇的秘辛呀!虽然这样的八卦是很好听,可是,这是能当着女皇的面听的吗?云妩这简直是成心要他们的命。 一个个看向云妩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你们先出去。”千薇沉沉开口,里面的人如释重负,连忙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这种时候,谁不跑才是傻瓜。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里面的人就走光了,只有千薇和云妩面对面。 “你还不来放我出去!”云妩瞪着她,这些日子千薇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她仗着云宏烨在千薇心里的特殊地位,对千薇也没有多尊敬,早就已经形成习惯了。 千薇听了也没有发怒,而是走到了云妩的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云妩好一会儿,才不屑抬起头:“果然和王氏一样蠢,空长了那么一副面容。” “千薇,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就不怕我在父王面前把你对我做的事情都说出来吗?” “哼!” 千薇直接冷哼了一声,看着云妩和看着一只老鼠一样。 “你可知道你宏烨在南昭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丢下你?” “自然是因为父王疼爱我!”云妩毫不犹豫地就回答,在她看来,事情的确是这样的,否则的话,为何在母亲哥哥都死去,而她也被抓,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的时候,父王要专门派人把她救出来呢? “蠢!”千薇此时根本不像是一个女皇,而就像是一个得不到所爱的妒妇一样:“朕来告诉你吧,他之所以带你走,是因为你长的很像你那个蠢娘,而你娘的长相,又和水玲珑有五分相像!” “水玲珑?”云妩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对上一代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清楚。 “你可知,其实你长的比你娘还要像水玲珑?就是因为如此,宏烨才会对你多有放纵,可惜,你这个蠢人,居然为了区区一点念力,而将自己的容貌都改变了。你可知道,你爹爹将你送过来,并不是让你来享福的,而是让你来死的!” 不可能!云妩定定地盯着千薇,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是连起来的意思,她却一个字也不信。 她的父王对她那么好,尤其是当她从沐灵台上下来的时候,还说要让她来千渚国当公主,让她有机会亲手找云轻报仇,怎么可能是让她来死的? “我不信!你休想骗我!”云妩怒吼,她不能信,绝不能相信千薇的胡说八道。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也要死了。你失去了那张脸,对于宏烨来说,就再没有任何意义。他是怎么对你说的?让你来千渚做公主?让你亲手找云轻报仇?你该不会都信了吧?” 云妩心头顿时惶恐,父王是真的这么跟她说的。 “你也不想一想,朕对宏烨的感情再深,又怎么可能拿整个千渚来儿戏,就算朕同意了,千渚的大臣们会同意吗?还有云轻,她身边有多少能人,你怎么可能斗得过她?宏烨让你来千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送死!可惜,云轻也太让朕失望了,居然还让你活着。既然她不杀你,那朕就勉为其难,来帮她动手,反正,朕看你们母女不爽很久了!” 这母女二人,何德何能?不过是长了一张和水玲珑相似的脸,就能一直得到宏烨的注视。 若不是云妩来之时面容已经换了,她一定会忍不住在见到云妩的第一天,就把她给杀了! “你……你想做什么?”云妩怕了,不住地往后缩着,就算是隔着栏杆,她也感觉得到千薇的杀意。 “来人!” 千薇叫了一声,立刻有两个全身黑衣的人出现在她的身边,这些人和那些明面上的官员不一样,是只属于千薇的力量,有些秘辛,就算被他们听到了也无所谓,有些事情,也只有经由他们的手去做才更让千薇放心。 那两人一出现,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直接就把牢门给打开了,连点声息都没有发出。 云妩拼命后退,可是也没有用,很快就被抓住了。 “朕不想再看到她,勒死她!”千薇直接下令。 “是!” 两个应了一声,立时一人按住云妩,而另一人胳膊绕到云妩脖颈上,开始用力。 “唔……不要……我不想死……绕命……绕了我……唔……呃呃……”云妩想要求绕,但那些人哪里理会,片刻,云妩的喉咙里就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 千薇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她想要这么做很久了,如果不是云宏烨一直保着王氏母女两个,她早就派人把这母女两个杀了,可惜,王氏没能死在她的手上。 看着千薇得意的样子,云妩也许是死到临头,竟然一下福至心灵,猛地挣扎着大喊:“云轻可以复活水玲珑!” 什么? 勒着云妩的人只要再一用力就可以勒断她的喉咙了,千薇厉声喝止:“等一下!” 咳,咳…… 云妩重新呼吸到空气,拼命地咳嗽着,千薇根本不管她有多难受,直接抓起了她的头发,死死盯着她:“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妩忍着嗓子的疼,艰难地说道:“我说了,你不能再杀我。” “好,朕不杀你!说!”千薇立刻就答应了,她要知道,云妩刚才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千薇好歹是一国之主,说出来的话不可能不遵守的,云妩定了定心。 “云轻的血和别人不一样,能生死人,肉白骨。”云妩想起云阳已经死了,却生出肉芽的身体,一阵恶寒,那是她偷偷看到的。 当下,把云宏烨这么多年来一直利用尸体在做实验,可是一直没有成果,直到得到了云轻的血液,才最终有了收获,而且,她在无极宫的时候也听说过,纯血之人的血,是可以使死人复生的。 这样一来,云宏烨上无极宫的目的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他是要把水玲珑复活。 “我父王有没有让你杀云轻?还是对你说,让你允许云轻进轮回殿?”云妩越说越是清楚:“想要让她复活死人似乎是有条件的,其中一个,就是要得到六把钥匙的传承,而轮回殿里,就有其中的一把钥匙。” 当云轻说完,千薇的整个表情都几乎扭曲了。 她对云宏烨一片痴心,当初,他说要杀了武帝,她二话不说,利用千渚水路资源大开方便之门,运送数十万大军到北境悄悄埋伏,现在,他说一句要让云妩和云轻自相残杀,她也立刻同意以帮他演戏,哪怕所有的大臣都说她荒谬,她还是给了云妩公主之位。 她帮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云宏烨竟在最重要的事情上瞒着她,原来,他不过是要云轻得到钥匙,然后去复活他的心上人罢了。 好!好!好! 千薇忽然仰天大笑,笑完之后,眼神好似毒蛇一般。 “云宏烨,你想要复活你的心上人,我偏不让你如意!云轻,我杀定了!” 云轻是复活水玲珑的关键人物,只要她死了,云宏烨自然没办法复活水玲珑。 云妩闻言眼中飞快闪过喜色,这真是意外,没想到几句话,就让千薇自动帮她对付云轻。 千薇说完之后,转身就往外走,云妩顿时有些着急,连忙大叫:“陛下,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我这么说过吗?”千薇转身,冷漠又嘲讽。 “你……”云妩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千薇已经又开了口:“朕只说,朕不杀你。” 但其他人杀你,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你……你说话不算数!”云妩狂叫,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千薇留下的两个人,再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没再那么麻烦,一个人伸手,拧住了她的喉骨,然后一用力。 咔嚓一声,云妩直到最后一刻,都不相信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而确定她断气之后,那两个黑衣人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就同时飞身而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正文 第639章 酸葡萄 第639章 酸葡萄 “云妩死了?” 云轻猛然回头,看向厅中的千安。 千安本来正在喝茶,被云轻吓得茶杯都差点拿不稳,水洒了一身。 她连忙把水放下,皱着眉:“云轻,云妩死了,你就算高兴也用不着这么吓人吧?” 千安毕竟也是皇族中人,对有些秘辛还是知道一点,比如云妩和云轻根本不是亲姐妹的事情。 她知道消息之后就过来和云轻报信,也是想在云轻这里刷一点好感,好让云轻在将来她在册封大典上提出要尚燕倾的事情时,不要有太多阻碍。 可是云轻的态度却显然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是怎么死的?”云轻稳住了神情,坐回位置上淡声问着。 “说是在牢中自尽的,本宫去看了一下,喉骨断裂,倒的确像是上吊之后的样子。” 很多人以为上吊死是窒息而死,但其实不是的,大多数时候,上吊之所以会死,是踢开垫脚的物品之后,身体的重力下坠,坠断了喉骨而死的。 “原来如此。”云轻微微点着头,又问道:“不知她的尸身在何处?” “你想干吗?”千安眉头皱得更紧,云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给云妩收尸不成? 她还真猜对了。 “云妩虽不是我亲妹,但毕竟有相处之谊,如今她死了,我总不能任由她的尸骨流落在外,若是千安公主方便,还请把她埋骨之处指引给我,方便我带回南昭。” 千薇和云宏烨之间的事情,云轻知道,可是千薇却不知道,这涉及到一国之主的尊严,千薇定然是瞒得极好的。 按照千薇和云宏烨之间的关系,千薇一定会把云妩照顾好才对,可是现在云妩却死了,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所以云轻一定要亲眼看一看。 “云轻,你也太妇人之仁了!”千薇露出不满的神色:“成大事者,不该如此拖泥带水。” 但云轻似乎丝毫也不在意千安的看法,只是宁定地望着她:“我只是个女人,也并没有想成大事。” 千安又看了云轻半天,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在她的手中,不知道多少大事都发生了,南昭易主,西楚政变,北境翻天,桩桩件件都和她脱不开关系,更不用说归离太子为了她把皇帝都给软禁了,还把前情人直接抬成了继母,这么多事情,她居然说根本没想成大事,这种说辞,鬼才会信。 但偏偏云轻看着她的目光十分真诚,让她半点也找不出错处来。 “真是个怪人!”千安咕哝了一句,但还是应下了云轻的要求,起身:“好吧,我去问问母皇。” “多谢千安公主了,我送送公主。” 云轻把千安送出了门外,回来的时候,其余几人都坐在了厅中。 “你怀疑云妩的死另有玄机?”洛尘开口问道,几个人之中,他问云轻这些问题的时候最为自然,一点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 夜墨挑了挑眉,不过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云轻,云轻也没有心思注意他们的情绪,只是点着头:“千薇怎么可能会让云妩有机会自杀呢?这太奇怪了。” 这可是云宏烨的女儿,就算犯了错,也要保护的好好的交给云宏烨去处置才对,怎么可能让她有机会自杀?但这并不是最让云轻怀疑的,她最怀疑的事情是,云妩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自杀? 若是她真的这么脆弱,早在她被归离皇帝下令找二十个人欺辱的时候,就该自杀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会不会,是千薇和云妩之间发生了争执?”宗靖看着粗狂,但实则心思很细,尤其他一直生活在无极宫人当道的北境王庭中,对这种事情就更加敏感。 “很有可能。”云轻点着头:“不管怎么说,我们先看到云妩的尸体再说。” 她一定要弄清楚,云妩是不是真的自杀,如果不是,又是怎么死的。 可惜,当云妩的尸体送来的时候,她却发现她想的简单了,她根本没有办法看出来,因为,千薇命人送来的,并不是云妩的身体,而是,一个罐子。 这罐子里面,装的自然是云妩的骨灰。 送骨灰来的人传了千薇的话,说女皇陛下伤心的几天没吃下东西,情真意切,就算是铁石人都要掉下眼泪,让云轻什么话也不能说,只能收下骨灰,把人送走了。 只有骨灰,也就切断了所有的线索,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过,等到传信的太监走后,云轻却是一收脸上的沮丧,直接把骨灰坛子放在了一边,连看都不再看一眼。 “云轻,你太薄情了吧?”死者为大,云妩再怎么恶劣,死都死了,也不能这么对待啊。 就算他这个不拘礼数的草原人都看不过去了。 “这里面不是云妩的骨灰。”东海子云轻轻一笑,代替云轻开了口。 “不是?”宗靖眉峰一聚,他承认,他对女人的了解不多,毕竟草原上讲究的是实力最重,有看上的女子,直接抢回去就是,“千薇有毛病?她留着云妩的骨灰做什么?” “大概是挫骨扬灰吧。”云轻的表情淡淡的,“她以为送了骨灰来就斩断了所有的线索,可不知这恰恰暴露了许多,若是心里没有鬼,何必不敢送尸首来呢?若是我没有猜错,恐怕云妩就是她杀的。” “可是为什么?”井潇忍不住插了一句。 先前千薇有多寄着云妩他们可都是亲眼所见,又怎么突然之间就把云妩给杀了? “恐怕,因为她是云宏烨的女儿吧。”对于这一点,云轻倒是比他们了解的深一点,这要得益于前世各种宫斗宅斗还有八点档连续剧太多,当然现实生活中的例子也不少,没有一个女人的爱会伟大到连深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和的孩子也爱的程度的。 先前对云妩好,只怕就是在等一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弄死云妩。 想想他们到这里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先是毁了云妩的容,然后在轮回殿中,云妩强行使用念力被反噬,身体早已衰败得不行,腐烂疼痛难忍,在这种情况下,云妩自尽,千薇就没有一点错处了。 云轻在脑中大致将事情过了一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可是似乎总还有哪里不对,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千薇从头到尾都没有真心对云妩好过,她只是想要云妩的命。 现在云妩死了,绝对是千薇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弄死了云妩,接下来呢? 会不会是她? 不会的。 云轻的念头只是一闪即过,她大概知道自己血的作用,云宏烨要她的血还有用,若是她死了,她的血能不能发挥作用就很难说,所以一定不会让自己死的,而这件事情,他也应该传达给了千薇才对。 这么想着,心头反而安定了一些,不管怎么说,她在千渚应该没有生命之危才对。 既然如此,那她就可以在参加完千安的册封典礼之后从容离去。 心思已定,又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和夜墨几人说了,对于她的这个判断,其余几人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加强防御,对于这一点,云轻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云轻还是对坛子里的灰作了一些简单的测试,虽然烧成了灰,但人体所烧成的其他东西烧成的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和洛尘两个取了好几份样本,做完测试之后,都可以证明,这坛子里面的灰并不是人体烧成的,也就验证了他们先前的猜测,云妩是被千薇杀了,而且就连尸首都被挫骨扬灰了。 一个女人恨起来,真是没有底线的。 云轻有些感慨,还请了人来为云妩做了道场超度,倒不是多善良,纯粹是不违自己做人的本心罢了。 千安的册封典礼是千渚的大事,要好好准备,所以定在了十日之后,倒也让云轻有时间来操持这些事情。 十日之后,夜墨的伤势也已经好的差不多,而千安的册封典礼也已经准备齐备了。 千渚王宫处处张灯结彩,这里是万湖之国,以海波纹为祥瑞,宫中纱绸起伏,处处都是浪涛的形状,走在其中,就好像真的处于大海之中一样。 夜墨生性高傲,最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却偏偏喜欢打扮云轻,今天云轻一身衣服又是夜墨亲手配出来的,一身淡蓝色的长裙,下摆有白色的宽边做成波纹状,腰身束得不盈一握,在腰带上也是江牙海水纹,间或有两条白色的小鱼跃出其间,庄重之下不失灵动,简直是最为适合云轻的装扮。 “你若是有一天不做太子,倒可以去做个裁缝。”宗靖不客气地嘲讽。 “酸葡萄。”夜墨满意地看着云轻,口中的话却差点噎死宗靖。 宗靖气得咬牙,他不过是晚来一步,夜墨有什么好得意的? 简直是气死人了。 正文 第640章 皇夫人选 第640章 皇夫人选 “别欺负人。”云轻看了一眼淡声说道。 夜墨气人的功底她还是有印象的,宗靖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可以和夜墨齐名,但若论气人这一点,可还真未必比得过夜墨,至少,他连自己都说不过。 这也不怨宗靖,谁让草原上的人向来拙于言辞呢?就算是放在现代来说,少数民族骂人的话也没汉族人多不是? “亲亲,孤王从不欺负人。”夜墨趁机走到了云轻的身边,他的衣饰向来是深深浅浅的紫色,今日倒是例外,也不知是不是入乡随俗,也是一身蓝色,比云轻的颜色稍微深一些,但花纹装饰却是一模一样,简直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这点小心思,简直让人鄙视。 不过夜墨却是丝毫也不在意,这女人太过抢手,他总要想些办法宣示一下所有权才好。 云轻也懒得戳穿他这种小心思,眼见着人都到齐了,便一起往举行典礼的主殿走去。 “那是云轻?” “她不是北境王子的侧妃么?怎么和归离太子穿一样的衣服?” “还走在一起……” “莫非,是一女二夫?” “啧啧,简直毫无廉耻……你们说,这北境王子和归离太子身份都那么高贵,怎么可以忍受如此yin乱的事情?” 一句句议论,顿时传了过来,虽然口中全是诋毁,可是那眼中分明就是羡慕,云轻身边走着的人可不止是夜墨和宗靖,还有东海子云和洛尘,这四人每个人风格不同,却都是世间一等一的男子,可是现在,他们却都走在云轻的身侧。 这些男子,任意拨一个给她们,能让她们做梦都笑醒,云轻一人,却把他们都占全了,这让她们怎么能不羡慕嫉妒恨? 而越是如此,她们说得也就越起劲,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简直把云轻说的比青楼女子还不如,仿佛不如此,就不能出她们心中一口恶气似的。 就在他们说的起劲的时候,忽然之间,面前案上的水酒全数飞起,噼里啪啦地淋了她们一身。 “啊……” “谁?谁敢泼我!” 夜墨冷眼看着她们,若不是他得了亲亲的原谅心情好,不愿意见血光,对付她们,绝不止是泼一点水这么简单。 那些贵女们身后伺候的人都连忙拿帕子来给她们擦,她们气急败坏地想要来追究责任,可是一看到夜墨的眼神,竟不由自主打了个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能让东西凭空飞起的,除了归离太子风属性的念力之外,哪还有别人做得到,这明显就是归离太子做的。夜墨本来就是凶名在外,云轻落崖不见之后,这名声就更盛,传说他杀人从来不问原由,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这若真是夜墨做的,她们哪里敢去追究责任啊。 云轻一行人中,除了几个男子之外,东海子莹也是在的。 此时在外人面前,东海子莹一派端庄,行止作派没有一处不合理度,完完全全就是那个被誉为公主中的公主的人。 此时她走到云轻身边柔声开口:“轻儿……” 云轻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东海子莹从来都是连名带性叫她云轻的,突然叫一句轻儿,简直是让她鸡皮疙瘩都起一身。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反驳,只好保持笑容。 “我母妃曾经教导我说,女子最重要的是姿态,不论什么时候,都要修礼仪,懂廉耻,将自己修炼得好了,自然就会赢得心仪之人的目光,所谓兰桂芬芳,蝴蝶自来,就是这个道理。而若是舍本逐末,不往自身上找原因,只会瞪着眼睛找别人的错处,那就落了下乘,如果再不积口德妄加诋毁,那就是下乘的不能再下乘,谁家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一定是举家之祸,从此家宅不宁!” 东海子莹一边说一看向旁边几个说坏话说的最起劲的贵女,还笑眯眯问了一句:“几位觉得,本宫说的还有道理吗?” 此时的东海子莹笑容温婉,举目温柔,礼数上挑不出一点错处来,话也全是大道理,那些贵女哪里能说一个不字啊? 哪怕她们心知肚明东海子莹是在骂她们,可也半点都不能反驳,只好憋屈至极地点头,还不得不附和:“子莹公主说的是。” “是这个道理。” 云轻肚子都快被笑疼了,还得忍着。 东海子莹这性子,真是贼坏贼坏的,骂着人,让人自己认了,还要再承她一个好。 眼光一撇,看到千安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今天的千安容光焕发,穿着我千渚象征皇权的蓝色礼服,显得身段高高的,腰身细细的,又尊荣又华贵。 她往这边走的时候明显在找什么人,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先是有些懊恼,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还是往云轻她们走过来。 云轻微微皱了皱眉,不论燕倾和他们的私交多好,名义上总是夜墨的属下,再加上他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因此这种活动他是从来不参加的,千安想要在这里找他,估计是找不到。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千安就不会做什么。 千安入了轮回殿,得了里面的传承,又确立了皇太女的地位,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此时此刻,想要再进一步,把自己所有的念想都满足了,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她在册封大典上借机提出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真的不好处理。 念头一转,云轻接上了东海子莹的话:“你说的没错,兰桂芬芳,蝴蝶自来,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自”字,若是不能顺应本心,而是用些什么手段谋算,那就算来了,也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说完,眼角余光明显看到千安顿了一下。 她转过身,好像才看到千安一样,和她打招呼:“千安公主。” 千安收了脸上僵硬的神情,走过去也向云轻打招呼。 “千安公主,我们刚才在讨论感情的事情,不知道千安公主觉得我们说的对不对?” 云轻尽可能的地对千安做出警告,这不仅是为了东海子莹和燕倾,也是为了千安,若是千安不做什么,燕倾还能把她当路人看待,若是千安真的做出一些事情,以燕倾的性子,下手不会软,到时候,亲眼看着燕倾出手处理,只怕才会更让千安伤心。 千安强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云轻,只是说:“典礼快要开始了,云王女也快些入座吧。” 云轻知道千安不想说这些事情,看她的目光又觉得她还没有完全放弃,心中有些担心,可是却也没有时间再说更多了,只好沉下眉眼,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 典礼布置的十分隆重,云轻几人去的时候,差不多所有人都到了,他们的身份地位高贵,位置也是最好的,在最容易观礼的地方。 在所有人都就位之后,宫女拉长着声音叫了一声:“陛下驾到!” 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千薇一袭正装礼服,摇曳着从远方而来,神情庄严肃穆,很有一国女皇的样子。 她很快到了前面,伸手让众人平身,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多谢诸位光临,今日是我千渚册立皇太女的大典,朕下旨,立皇女千安,为我千渚储君。” 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完,目光看向千安,道:“千安,你上前听封。” 千安心头大喜,不过面上却仍是强抑着,慢慢走上前去。 “朕册立……” 千薇正要册封,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慢着!” 所有人都往声音来处看去,却居然是卢家的人。 “陛下,我千渚旧例,凡是册立皇太女之时,都要将驸马一同册立,请问,千安皇女的驸马是何人?” 卢家本是千薇的皇夫,只是一直不受宠,这些年下来,虽然看在已逝皇夫的份上,千薇给了他们一些优待,但比起以往的历届皇夫来说,这优待实在是少的可怜。 他们本来把宝押在了千宁的身上,想要再出一任皇夫,可是千宁一死,这件事情也成了泡影,而且因为他们亲近千安的原因,女皇似乎对他们颇有不满,这些日子打压不少。 现在的卢家十分难过,按说应该更夹紧尾巴做人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在此时跳了出来。 千安眉梢一动,看向了千薇。 在入轮回殿的时候,谁和她搭档,谁就应该是皇夫的人选,这在千渚是有定例的,只是,不知道千薇会不会宣布。 如果千薇肯宣布的话,那比她自己提出来效果要好得多。 她紧紧地盯着千薇。 千薇果然冷然说道:“千安入轮回殿之时,你们不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吗?” 果然是燕倾吗?难道母皇同意? 千安喜得几乎要叫出声来,而云轻则是紧紧皱起了眉。 千薇今日从入殿开始就没有看过她一眼,现在又明知她绝不会同意,还故意提出来,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是燕倾并非我千渚之人!”卢家的人寸步不让:“不是我千渚之人,没有资格当皇夫!” 正文 第641章 政变 第641章 政变 当不当皇夫的事情争论开了,还真是有够可笑的。 云轻好笑地拍了拍东海子莹的手,不过转头的时候目光却是凝重起来。 如果现在做出这种争论的人是千安,那她不会有任何意外,女人被感情蒙了心神的时候总是不理智的,可是现在争论的人是千薇,这就让云轻极度难以理解了。 千薇绝对不是这种分不清状况的人。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放肆!”千薇怒喝了一声,似是对卢家的人极度不满:“我千渚从未规定说外族之人不能当皇夫,而且,这是我皇家的事情,你卢家算什么东西,竟敢插手皇族之事!” 这话,说的极为严重了,卢家不管怎么说都是出了上任皇夫的人家,虽然他们的确不能因此就插手皇族的事情,可是这么说也实在是太不给他们留面子了,更何况卢家在千渚本来就是世家大族,千薇这么说简直是把他们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我千渚虽未有皇夫不能是外族人的规定,可是千百年来,千渚皇夫从来都是从本国中人寻找的,还请陛下三思。” 卢家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和千薇杠上了。 “若是朕不愿意呢?”千薇阴森森地瞪着卢家的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违逆她的意思,卢家的人实在是太大胆了。 卢家的人好像完全没有听出千薇的威胁,仍然大声地问:“陛下的意思,是一定要让外族人做皇夫吗?” 云轻的眉心紧皱着,夜墨也是目光沉凝。 “卢家的人怎么会这么说话?他们是蠢蛋么?”宗靖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他们:“这么说,就算千渚女皇没有这么个意思,也要被他们的话逼得有这个意思了。” 果然,千薇面色沉的像是能滴出水,冷声说道:“不错,朕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想做什么?难不成要造反吗?” 造反,这是多大罪呀?还是从一国之主口中说出来的。 一般的臣子听了,只怕立刻就要吓得跪在地上请罪。 可是此时卢家的人不仅没有害怕,反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大声喝道:“女皇陛下,你倒行逆施,我卢氏身为千渚世代大族,绝不能看你如此作为,今日,我卢氏便冒天下之大不韪,造了这个反了!” 说着,将手中的酒杯向地下狠狠一摔…… “动手!” 门外不知何时埋伏了无数铁甲军士,闻听摔杯动静顿时大吼着冲了进来,每个人都是披甲执兵,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卢显海,你敢造反!”千薇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要知道卢氏世代大族,宫中不少紧要位置都是由卢家子弟把守,包括这宫中的防卫,此时卢氏一造反,她这皇宫中的防卫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女皇陛下,是你倒行逆施,我也是为了千渚!” 造反最要紧的是名正言顺,卢显海深谙这一点,因此说话间把罪名都推到了千薇的头上,但一边说,手中却是没有软,不住地示意冲进来的军士快些把千薇母子杀掉。 千渚由女主当政太多年了,这一代皇室式微,甚至只有两个成员,他卢氏也是百年大族,皇帝人人做,他们难道就做不得? 总好过竞争皇夫失败,日后让千安来给他们穿小鞋,秋后算账要强。 “护驾!卢氏谋反,快来护驾!”殿中伺候的人员也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地嘶叫着,让人来护驾。 而早在卢家的军士向着千薇冲过来的时候,就有一批黑衣人出现,将千薇母子都护了起来。 千渚皇室毕竟有多年的历史,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力量的。 大殿里乱成了一团,那些不明就里的贵们到处逃窜,碰到卢家的士兵之时,他们才不会管什么人,上刀就杀,但主要的还是来杀千薇母女,他们胜在人多,一波一波地杀过来,千薇身边那些人身手虽高,但人数却少,只能勉强护住,十分吃力,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力气用光,形势会越来越不利。 “云轻!”千安猛地大叫。 若说这大殿里还有什么安全的地方,那就只有云轻他们站着的那里了。 这一行人身份尊贵,就是卢家的人也不敢轻易去碰他们,再加上高手如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睛的,随手就解决掉了,后面的人也不敢往他们这里碰,因此周围居然形成了一小块真空,别的地方都杀的热闹,只有这里平平安安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真的是政变? 云轻没有理会千安,而是不住地打量着周围,她和千安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没有理由搅到这一场混水里面去。 正想着,忽然听到卢家家主卢显海大叫了一声:“安国公,你还不动手!” 安国公?郑家? 云轻微微一惊,郑家的实权官职被一撸到底,可是爵位还在,所以今天的宴会也是来参加了的。 这场政变,郑家也有份? 念头还没有转完,就有弓箭嗖嗖往他们这边射过来。 郑家的老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远远地出现在大殿之外,指着云轻就大吼:“杀了她,杀了那个贱人!” 郑家之所以受惩罚,全都是因为云轻,不止如此,还有他的女儿因云轻而死,他的外孙也是因为云轻才失了燕家的继承权,若是问郑老爷子现在最恨谁,那百分之二百是云轻。 “小心!”洛尘忽然一拉云轻,飞快地往旁边避开,刚闪开,他们站着的地方就发出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火炮! 云轻和洛尘一身的尘土,目光中都有了丝凝重。 此时,他们终于相信千渚是真的暴乱了,卢家和郑家联合在一起,的确是有这个能力的,要知道,郑家在千渚负责的事物,本来就是与武器装备类有关的,不仅有冷兵器,海船上的火器也是由他们负责。 方才他们扔出来的,不过是威力最小的罢了。 有火器在,情况立时就变得不一样了。 卢家的人显然早就和郑家商议好了,在吼出声音之后,人马早就纷纷往两边退去,趁着火炮的间歇都冲出了大殿,而剩下的人则是被炮火冲击的一片狼藉。 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再放着千安和千薇不顾,在她们差点被火器击中的时候,东海子云和宗靖跃身过去,帮了她们一把,才使得她们免于被击中送命。 不能呆在这里,现在卢家的人还在里面,郑老爷子不敢发动完全的攻击,一旦卢家的几个主事人都撤完,这座大殿就会成为活靶子。 必须要赶快离开。 “这里有秘道!”千薇忽然叫了一声,她扳动了扶手上的一个机关,果然有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随我来。”千薇当先一步走了进去,其他人也都跟了进去,这种时候,的确是保命要紧。 就在他们刚刚进入地道的时候,卢家人也都跑了出去,炮火瞬间猛烈起来,把整个大殿都轰塌了。 地道并不长,跟着千薇,很快就在一个地方出来。 千薇身上都是尘土,千安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面色还有几分仓皇。 “母皇,我们怎么办?”她忍不住向千薇问着。 千薇所在的地方是她的书房,虽然离大殿不远,可是炮火却也波及不到。 此时,她展示出一国之主的风范,极为冷静地道:“卢家和郑家不会想到我们能跑出来,既然朕出来了,就是他们的死期,这两个蠢货,还真以为千渚的势力都在他们的掌中。” 与千薇一样,夜墨几人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他们所经历的事情,比这次政变要严重的多了,这么一点小事,根本不能让他们动容。 “太子殿下,逍遥王,宗靖王子……”千薇看着着他们:“我现在不知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人,恐怕要请几们帮我一个忙了。” 这种时候,的确反而是夜墨他们更值得信任,毕竟他们是外来者,而且刚才也差点送命。 而且此时千薇也放下了自己的尊严,连朕字都没有用。 夜墨几人都知道事急从权,也没有矫情,只是点了点头,问:“陛下希望我们做什么?” 千薇立刻拿出几块令牌,都是直接听从她的命令的,只要见到令牌,就会听从命令,她希望夜墨几人能帮她去调动这些军队来勤王。 这些令牌正好四块,分别属于不同地方的军队,现在宫里到处都是一片乱,除了他们的身手之外,别人还真未必出得去。 夜墨几人看着,又望向云轻。 “我在这里不会有事。”云轻直接开口,千薇在这皇宫之中,总会有安全的地方的,再说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现在庆幸的,就是她这次来没有把糖糖带在身边。 事情紧急,几人也就没有再犹豫,夜墨拉过云轻快速亲了一口:“孤王很快回来。” 正文 第642章 爱而不得 第642章 爱而不得 “等等!”在夜墨几人要离开的时候,千薇又叫住了他们:“千安也和你们一起去,就是有人有怀疑的,看到千安,也会打消疑心。” 这倒是真的,令牌有可能是偷来的抢来的,可是千安和令牌一起出现的话,那就肯定不会有错。 “母皇……”千安叫了一声,这种情况,其实出去了反而安全,尤其是又是和夜墨几人一起,他们随意哪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千安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但她心底,却隐隐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是要当皇帝的人,怎可如此小儿女姿态!”千安还没有说出口,千薇就狠狠斥责了她一句。 “千安,你的为皇之路,就从今日开始,快去吧!别连母皇交给你的第一件事情都办不好!” 千薇话说到这个份上,千安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 “母皇千万小心!”虽然,曾经对千薇有着种种不满,可是到了这样生死危机的关头,终究是血脉亲情占了上风。 千安叮咛了一句,暗下决心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搬救兵过来,就跟着夜墨几人一起往外面走去。 刚刚走出书房几步,忽然…… 轰…… 尘土飞扬,一声重重地敲击砸地声震的地面都颤了几颤。 出门的几人同时回头,宗靖原本都已经跃起,此时也硬生生地停下来,转头看过去。 嗖地一声,夜墨身形如一道流光,直接跃到书房门前,同时扬手一挥。 狂风形成风刃,犹如巨剑一样壁斩过去,直接把书房从中间部位腰斩一般斩断。 “当……” 木屑纷飞,可却传来了一声清脆至极的声音,这声音绝不是斩过木头能发出的,而是……金属…… 此时,书房外侧墙壁也纷纷落尽,只见…… 一个巨大的银色钢铁形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钢罩一开始一定是以秘法调在书房中的,既可用来保护自己,也可以用来抓人。 但现在,却是把千薇和云轻两个人都罩了进去。 “云轻!”夜墨一掌拍上钢罩,钢罩重重地颤动了一下,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夜墨手掌拍到的地方,也不过是稍稍变了点颜色而已。 “千薇女皇,你这是何意?”东海子云怒巅峰,却强忍着,问千薇究竟想要做什么。 “哈哈哈哈……”钢铁的罩子虽厚,可是传音却是极好的,所以说话都能听得到。 千薇疯狂地大笑着:“卢家和郑家掌管皇宫防卫,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他们马上就会找到这里,到时,朕就会和云轻一起去死!” 外面的几个人脸色都很难看,千薇这是疯了么?她和云轻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云轻去死? “千薇,你不想要你女儿的命了么?”夜墨手掌一吸,千安就不由自主地到了他手里,夜墨手掌掐着她的脖子微微一握,千安立刻惊叫了一声。 她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我千渚境内杀我皇位继承人,你以为你们还走得出去?而且……”千薇忽然又得意地大笑起来:“就算你们杀了她又如何,云轻也一样会死!” “母皇!”千安大叫了一声,她方才还为她们的母女之情感动了一下,可谁知,她的母皇,从头到尾都不曾把她放在心上过。 夜墨心底怒极,可是却也毫无办法。 一个人但凡心底还有一丝牵挂,都是可以找到办法的,最难对付的就是像千薇这样的人,她心底已经存了死志,不论他们在外面做什么事情,千薇都会死,而且,还会拉着云轻一起去死。 “去找燕倾来!”夜墨低声地吩咐了一句,他的脚下,一个小白团子嗷嗷叫了两声,立刻跑远了。 小白大人惯常是在云轻怀里的,但只要夜墨一到,它就不得不从那个地方下来,所以现在,也没有和云轻一起被锁进去。 “别轻举妄动。”里面终于第一次传来了云轻的声音:“房间里有炸药,若是温度过高,恐怕会爆炸。” “母皇,为什么!”夜墨已经放开了千安,千安自己却想不通,扑上去用力敲着钢铁的外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母皇唯一的女儿,可难道,母皇对她真的一点母女之情都没有。 “千安,你实在太蠢了!”千薇不屑地说了一句,“你若是有云轻一半聪明,我也不会这么吃力。” “母皇……” “闭嘴!” 千薇厉声喝斥着,目光却是一直盯着云轻,云轻看到了炸药,也知道有多危险,可是从头到尾,连表情也没有变一下。 她绝望到底,早就存了死志,可是云轻呢?难道她也不怕死? 外面的喊杀声传得很近了,千薇大笑起来:“云轻,你今天注定要和我一起死。” 卢家和郑家的炮火攻过来,不用炸毁屋子,只那热度,也足以让里面的炸药爆炸了,就算爆不了,她手上还有火折子。 “女皇陛下,你这是何必呢?”云轻叹了一声。 “何必?若还有一线希望,我何至于此?”千薇大笑起来:“云轻,你的运气比你娘好多了,你爱的人也爱着你,所以你不会知道爱而不得的滋味!可是我知道!我守了云宏烨这么多年,他想要什么我都帮他去做,就是他想要我这千渚国,我也能毫不犹豫地给他,可是结果呢?我帮他做了这么多事,他想要的,却不过是用你去复活水玲珑!” 钢铁房间不隔音,千薇说的话,外面的人都能听到。 虽然早就猜到云宏烨想做什么,但从千薇口中听到自己母后的名字,还是和云宏烨连起来,夜墨还是黑沉了脸。 “你真的相信我能复活武后?”云轻是不可能直呼玲珑名字的,那是夜墨的母亲。 而且,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相信过死人复生这一回事。 虽然,她自己也是穿越过来的,可是,那也是因为这具躯体本身只是刚刚离世,并没有完全断绝生机,而如夜墨的母后,已然去世二十多年,怎么可能再复活? “我信不信不重要,云宏烨信就行了!”千薇神情疯狂:“他不是永远都看不到我吗?不是永远都对水玲珑有着希望吗?那我就彻底斩断这个希望,我要他只要一想起水玲珑就会不得不想起我,要他永远都忘不了我!” “母皇,你疯了!”千安大吼:“你心里只有那个什么云宏烨,若是这样,我算什么?我父后又算什么?” 明明,千薇就是成过亲有丈夫的,明明他们已经生了自己这个女儿出来。 “我就是疯了!”千薇大吼:“云轻,今日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必然和我一起死!不过,我帮你杀了云妩,也算是给你一点补偿!” 云轻顿时了然:“要复活武后的事情,是云妩告诉你的。” “不错,所以为了感谢她,我让她去死了。而现在,你也要和我一起去死!” 云轻摇了摇头:“我不会和你一起去死。” “这房间是我特意用钢水浇铸的,一点缝隙都没有,你以为你还能逃出去?” “不如你猜猜看?”云轻说着,忽然抬头。 什么? 难道有人从上面? 千薇也紧跟着抬头,往上方看去,可是一抬头她就反应过来了,这钢铁的房子是一体浇铸的,上方的屋顶也是一样厚实,而且如果真的有人在上面,一定会发出声音的。 不好,是声东击西。 她立刻往云轻的方向看过去,一看之下,神色大变。 就在云的身后,不知何时,钢铁的房子竟然溶了一个大洞出来,只是,云轻方才说话的时候,一直若有若无地挡在那里,所以,她竟然没有看到。 “云轻,休想逃!” 千薇狰狞地吼着,向着云轻猛地扑了过去,同时还点燃了她早就拿在手中的几颗炸药。 “出来!”那个洞一点也不大,堪堪够一人进出,夜墨抓住云轻的手,飞快地向外一拉,而一侧宗靖则是双手一挥,顿时无数铜铁刀剑齐齐飞过去,瞬间将那个洞给堵住。 “云轻!”千薇扑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她凄厉地大吼了一声,随即,一声巨大的闷声响起,紧接着又接连响了数十声爆炸声。 千薇身上的炸药爆炸,连带着屋子中其他的炸药也一起爆炸了。 钢铁屋子真的很结实,既然是这么多的炸药,也只是炸的摇摇晃晃,四处突起,而并没有完全炸开。 夜墨早就揽着云轻退到了远处,其他人也是。 云轻被夜墨护在怀里,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量,不由也是有几分后怕。 她看向燕倾,微微一笑:“多谢。” 燕倾的火焰是黑色的,可燃尽一切,燃烧时也会产生剧烈的高温。可是云轻却清晰的记得,有几次接近燕倾火焰的时候,是感觉不到温度的。 她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提醒夜墨,要用冷的那种火焰来救她。 幸好,她没有记错。 正文 第643章 政变,女皇登基 第643章 政变,女皇登基 “母皇!”千安狂叫一声扑了上去。 爆炸过后钢铁房间的余温仍在,热得烫人,她也不在意自己的手和胳膊被烫的破皮,就那么扑了上去。 无论千薇对她有多不在意,也无论她说了多绝情的话,当她死的那一刻,千安还是撕心裂肺一样的难受。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 卢家和郑家的人也都赶了过来。 “这……”卢家的人看着眼前的场景目瞪口呆。 不对,明明女皇陛下安排的不是这样的,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郑老爷子看到这场景大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杀了他们!” 现在,千薇死了,千安只顾着悲痛,他们没有一点兵,只有这几个人,不正是最好的杀掉他们的时机吗? 只要杀了千安,这千渚变成什么样子,还不是他们卢家和郑家说了算?这卢家的人脑袋是被踢了吗?怎么这一点事情都反应不过来? “闭嘴!”卢家的家主怒喝一声,然后指着郑家的老爷子:“来人,把这群乱臣贼子给我抓起来!” “姓卢的,你疯了!”郑老爷子怒骂,他是乱臣贼子,可别忘了,卢家是和他一起造反的。 “你们卢家还没登基呢,你耍的哪门子威风!” 简直是可笑。 卢家家主也不和他废话,只是铁青着脸,一下扬起一面令牌:“奉女皇之命,捉拿郑家反贼,反抗者格杀勿论!动手!” 明晃晃的令牌在火把的光下很容易就能看得清,那分明就是千渚皇帝的女皇令,这令牌向来由女皇妥善保管,就算是女皇死了,别人也未必能找得到,也所以,这令牌的权威极大。 见此令牌,如见女皇亲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家老爷子彻底懵了,卢家的人已经开始动手,卢家主更是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客气:“姓郑的,你以为我卢家和你郑家一样是乱党逆臣吗?我今日所为,都是遵照女皇秘令,为的,就是诛杀你这逆臣!” 卢家主眼前闪过数日前千薇亲自到他家的情形,那次千薇是秘密过去的,和他在秘室中足足谈了两个多时辰,千薇当时对卢家说,千渚有祖训,轮回宫破,灭国之运也就不远,除非能杀掉破宫之人,而这一次破宫的人是云轻,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杀掉云轻才行。 卢家本来是有犹豫的,因为云轻身边有多少人,他可是亲眼看到的,她身边的那几个人,几乎聚集了整个云蒙大陆上最大的几个国家和势力。 不过接下来,女皇忽然说起了已逝的皇夫,她说对于皇夫,还有卢家,她心中是有愧的,但希望卢家不要记恨她,仍旧以千渚为重,只要能够度过此劫,顺利扶千安上位,女皇承诺,从此之后,千秋万代,千渚皇夫永远出于卢家。 卢家是权贵,但是书香传家,是权贵中的清流,女皇如此推心置腹,卢家家主感动的几乎肝脑涂地,再加上又有巨大的利益,当即应下了女皇的所有要求。 卢家家主虽然事后对女皇的做法也有些狐疑之处,可是事情已经应下,是再也改不了,只好顺着千薇的安排,去联络郑家。 至于郑家,因为上一次云轻的安排,使得千薇以为郑家真的手眼通天,这对于为皇者来说,是最为忌讳的,只是郑家又没有什么大错处,她也不好动手。所以这一次,根本是故意拉郑家进来,顺道灭了他们,好给千安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廷。 可怜郑老爷子,因为所有儿女或贬或罢,心头正在忐忑不平,又遇上卢家主巧言游说,加之目光短浅,直到到了此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早就晚了,郑家此次只是负接应之责,卢家的人马远比他为多,不多的工夫,郑家子侄就被杀的七七八八,就连他自己,也在乱军之中,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卢家家主大步走到千安跟前,轻声道:“皇女,节哀……” 千安张着眼睛,一直看着卢家主。 卢家主心头叹气,没想到女皇牺牲自己,都没能拉着云轻一起死。 到了这种时候,他们想要杀云轻,只怕是不可能了。 不说别的,只说这里念力强者就足有六个,云轻本身的念力更是可怕至极,听说当年和宗靖一战之时,召唤出不知多少动物助阵,数万大军在这些动物之前,也只能溃败而退。 此时他们的军队远没有数万之多,毕竟千渚国小,这里又是皇宫之中,还刚刚和郑家的人厮杀了一场。剩下的这些人,只怕还不够夜墨这些人杀的。 更重要的是,千安在这里,如果打起来,他不敢保证一定能护千安周全。 “皇女,陛下以性命为皇女诛除乱党,还请皇女暂缓哀痛,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 千安情绪本已渐渐缓和下来,可是听了卢家主的话,泪水却又一次集聚。 她总算明白,千薇心中并不是完全没有她的,她只是对自己失望,觉得自己没有看出她的用意,不能好好地继承她留下的东西。 “母皇……”忍不住,又是轻声哭了出来。 “我们走。”夜墨揽着云轻,转身便离开。 千薇的打算,千安还有些看不出来的地方,不过他却是全都看出来了。 真是好打算,杀了云轻,再让千安接掌千渚国。 可是,千薇难道就没有想想别的事情? “殿下留步!”千安仍在悲痛,卢家主开口叫住了夜墨。 夜墨冷冷回身,卢家主心头发颤,这位太子殿下的眼神好可怕,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太子殿下,逍遥王,宗靖王子,洛神医,还有云王女,今日让诸位受惊了,我皇宫之中还有些清静之地,不如在那里休息一下可好?” “在休息之地,再让你们杀一次?”夜墨毫不留情,眼神针刺一般盯着卢家主。 “殿下……说笑了……”卢家主嗓子干得声音都哑了。 夜墨根本不想再和他说话,他看得出来,卢家主还没有死心,也不知千薇到底和这些老东西说了什么,竟能在死后,还让这些老东西心心念念地要杀云轻。 “卢家主,你应该感谢你今天运气好。”宗靖扯着嘴角,似笑非笑说道。 “只死了该死的人,的确运气不错。”洛尘神色清淡,语声也清淡,但卢家主分明觉得洛尘眼中精芒如刺。 “千渚此国还在,已经是上天佑你们,别再自寻死路。”东海子云也是温和开口,但同样,温和的声音,却让卢家主声音发寒。 燕倾立在原处,一语不发,可,人如剑,杀气毫不遮掩。 卢家主也是近七十岁的人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此时却几乎尿裤子。 这些人,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让人畏惧三分,更何况,全都冷冷地盯着他,似乎他一句话说不对,这里的一切就全都要灰飞烟灭。 咽了咽口水,卢家主勉强开口:“那……各位自便……” 夜墨连话都不等她说完,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云轻临走之前看了千安一眼,看到她还是垂着头,整个人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氛,不过,仿佛心有灵犀一样,同一时刻,千安也抬了头,不过,却是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一侧的燕倾。 可惜,燕倾已经转头,没看到。 云轻皱了皱眉。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夜墨立刻问。 钢铁房间里的情况,他都看不到,只能凭借着云轻的声音,找到她大致所在的方位,然后在最后一刻拉她出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都不知道。 “没有。”云轻摇头,不过夜墨还是紧张地查看。 看到最后,只有手腕上有一圈青紫。 也是,拉她的时候太过心急,根本没办法控制好力度。 “都青了。”夜墨不满地皱眉,拉着云轻的手揉着。 丝丝暖暖的内力透进来,十分舒服,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云轻一转头,就看夜墨神情专注地盯着她的手腕,一边走一边揉着,连自己看他都没察觉到。 唉…… 忍不住叹了口气,夜墨现在,真是把她当成瓷娃娃了,那种小心,她看了都觉得心疼。 “我真的没事。”云轻开口,轻声安慰了他一句:“不过,我们想要顺利离开千渚,只怕,还是有点麻烦。” 皇宫之中,千安总算从方才的剧变中回过神来。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多到她有些反应不及。 一开始,她原本以为母皇会赐婚她和燕倾,可是谁想到,突然政变,然后他们逃了出去,也打算去找救兵,可母皇竟然要杀云轻,还不惜把自己也搭进去,到了最后,云轻没有死,政变也是假的,而她,马上就要成为千渚的女皇。 曾经,她很盼望着这一天,也为了这个位置不停地努力和争取。 但现在近在眼前了,她却有些恍惚,好像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要的了。 “皇女陛下,国不可一日无主,请登基!”卢家主说了一句,立刻,下方百官,山呼响应。 正文 第644章 遗命,见见为好 第644章 遗命,见见为好 千安在百官的呼声中回过神,谦让了几次,百官在卢家的带领之下自然是不依的,再三请她登基,千安这才勉为其难地应下,然后说先暂领朝政,真正登基的事情,等到千薇下葬之后再说。 这也是礼节,没有什么好说的。 等将所有事情安顿妥当之后,百官都散去,只有卢家主还留着。 “卢家主还有事?”卢家是千薇在临死前重用的,千安也不好太怠慢,所以虽然她急需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可还是耐着性子问卢家主。 卢家主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千安一个劲地用手掐额头,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老臣只是想请皇女保重身体。” 千安此时精力不济,也没有想太多,闻言点了点头:“让卢家主费心了,本宫无事,你也先下去休息吧。” 卢家主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宫变之时,卢家集结了许多军队在宫中,不过现在一切结束,为了不让千安猜忌,这些人自然都退了出去,接卢家主的人也是按规矩守在宫门外。 卢家主出门上了车,淡声吩咐:“回府。” 马车启动,卢家主坐在里面却是陷入沉思,千薇女皇虽然为卢家许下了一个千秋万世的诺言,可是她人毕竟已经死了,真的要实现,还是需要一些手段的。 不说别的,只说千安的心思,他现在就有些没有把握。 他固然可以用千薇的遗命来强迫千安遵守,可那样一来,势必会让千安反感。他让卢家子弟做皇夫是为了卢家的繁荣,若是千安对卢家反感,那去做那个皇夫还有什么意思? 该如何才能把这件事情传达给千安呢? 卢家主皱了半天的眉头,还是没想出一个好办法。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 就在他睡着之后,三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窜入了他的马车,三人身形都极轻,看在别人眼里只是一道影子,就好像是眼花了一样。 而卢家世代尊荣,马车都是很大的,就是再进去几个人,也依然容得下,只有马车夫觉得马车似乎微微震了一下,不过在路上行走,这种震动也是正常的,因此也没有在意。 “阿尘,要你出手了。”云轻声音轻极说道。 洛尘微微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伸手握在了卢家主的手腕上。 一些信息快速地从卢家主的脑中涌出,而洛尘眼前犹如画面一般,不断闪过。 不是……不是……依然不是…… 卢家主身为卢家家主,要权衡思考的事情自然很多,尤其这些日子部署人马诱反郑家,更是有着许多事情,洛尘看了不少,可都不是他要看的。 忽然之间,他面色轻轻一动,略微停了一会儿之后,就放开了卢家主的手。 “知道了?”云轻立刻发问,期盼的盯着他。 那目光,真是让人不爽,可是夜墨却也不能说什么,谁让,他没有洛尘的能力呢! 洛尘点了点头:“出去说。” 又是影子一闪,三个人飞快地消失,而外面的护卫在夜色之下,什么也没看清。 “老爷……老爷,到家了……”车夫的声音把卢家主惊醒。 他先是一怔,然后才问道:“这是哪里?” “回老爷,已经到府中有一会儿了。”可是,卢家主却一直没有下来,这才不得不出声叫他。 “爹……” “爷爷……” 卢家的子孙们也都迎了过来,卢家主揉了揉额头,真是老了,想着事情,居然就能睡着。 他的一个儿子过来打开车帘,卢家主扶着他的手下了车,看到车前站着许多卢家的第三代子孙,足足有二三十个。 这些人身材面貌各有不同,可却个个都是清秀儒雅,很有卢家清贵之气。 卢家主默默点了点头,这么多人,总有一个能入千安皇女的眼吧!只是可惜了他原本最看重的那个孙子,他因为曾和千宁一起出战,所以是万万不可能再荐到千安跟前的。 “这么晚了,难得你们的孝心。”卢家主挥着手:“都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好好打理自己。” 二三十个人齐声应是,不过目光却都是火热的,女皇登基,自然要选皇夫,而卢家立下如此大功,皇夫最有可能的出处,就是卢家。 原本,有着卢家嫡长孙在前,他们都不敢争,但现在嫡长孙已经注定不可能是皇夫,他们自然要来争一争。 而卢家方才说的那句话,更是几乎给了他们肯定的答案:皇夫,必从卢家出。 燕家。 千渚这地方太过封闭,就算是夜墨在这里有些布置,也没有可以容他们这么多人住下的地方,但幸好,燕倾现在是燕家唯一的继承人,他随便开个口,燕家就把最好的院子腾了出来,而且,绝对没有人敢来偷听。 云轻、夜墨、洛尘、东海子云、宗靖还有燕倾六人围坐桌边。宗靖挑着眉:“这不是挺好的吗?人家当娘的给女儿安排个婚事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云轻白了他一眼,宗靖其实不笨,只是,涉及到女人的小心思,恐怕他想不到那么多。 “宗靖王子,轻儿在北境的时候,你父王可为你安排过亲事?”东海子云淡笑着。 “自然安排过!” “那你为何现在还未成亲?” “本王子岂会听那个老东西的?”开玩笑,自己母妃就是在他手中下落不明的,他就是安排婚事也是为了控制他,他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难道没有别的原因?”宗靖说的东海子云轻,不过,不全罢了。 宗靖微微一噎,忽然不说话了,目光直白地看了云轻一眼。 草原上没那么多讲究,看上的女人直接就说,宗靖和云轻说过好几次,直接娶她当正妃,只不过,云轻不愿意,他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现在东海子云说起来,他自然瞬间想明白。 云轻有点尴尬,夜墨瞪了东海子云一眼,好好地,拿他家亲亲举例子做什么? “所以你是觉得,千安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宗靖也没纠结,直接把话题拉了回来。 云轻点了点头,她的确就是担心这个,千安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尤其,她似乎对燕倾很执着。 而燕倾…… 云轻看了他一眼,毕竟,这是他的事情,燕倾本人的意思才更重要,燕倾从头到尾板着一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云轻看他,他才硬邦邦扔下一句:“走。” 这地方,他是一点都不想呆了。 “不如我们提前离开?”现在千渚正乱着,他们想要偷偷离开,不是难事。 “我们可以走,燕家怎么办?”这里可算是燕倾的产业,而且认下燕倾之后,燕家的老家主一直颇为用心,他们一走,这里的人就要倒霉了。 燕倾也皱了皱眉,其实,他对燕家没有什么归属感,可是,这里毕竟是他的父亲和奶奶生长的地方,而且他既然享受着燕家提供的便利,自然对燕家也有责任。 所以,还真不能随随便便就走。 他们要走,只能是参加完千安的登基大典之后,光明正大地走,而且走之前,还要敲打一下千安,让她不能对燕家动手。 其实,办法云轻早就已经想好了,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云轻不想这么做。 至于现在,她要等,等着看千安的决定。 千薇的葬礼很快举行,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操办好了,云轻几人连观礼都没有去,只派人送了封吊唁信过去,就连吊唁信都写的敷衍至极,谁让,千薇要杀云轻。 云轻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千薇也杀成不是么?可惜,太子殿下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出奇的小心眼,在他看来,若不是千薇早就在那个钢铁房间中炸成粉碎,他不介意由他来做这件事情。 葬礼之后罢朝三日,第四日,便是千安的登基大典,但在那之前,必须把皇夫的人选确定下来,若是,能在登基同一日一起册立皇夫,那皇夫的位置必然会更加稳妥。 只是,两日都过去了,卢家主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说千薇女皇遗命的事情。 而这两日之中,千安却是做了不少,首先,皇城守卫严了三倍,城中进行了大清除,非千渚人员,但凡有一点点身份不明的,或抓或赶,通通处理掉。之后,燕家周围出现了不少军队驻扎,明面上说是军队换防,实际上却是把燕家整个监视起来。再次,云轻曾递折子请见千安,却被千安以悲伤过度无法见人的理由给推拒了。 这么多举动,千安是什么意思,要是卢家主还想不明白, 就枉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原本,他希望云轻能做点什么,他看得出来,云轻是十分不愿意燕倾留在这里的,可是偏偏,云轻折子被驳回之后,好像就认命了似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就在卢家主满腹愁绪的时候,管家忽然在外面禀报:“老爷,有客人到。” “什么客人?不见!”卢家主暴躁地吼着。 “卢家主,我觉得我们还是见见为好。”随着声音,外面的人已经押着管家推门而入,卢家主一抬头,正看见云轻那张微笑着的清秀面容。 正文 第645章 皇女千安听旨 第645章 皇女千安听旨 云轻! 卢家主吃了一惊,不过却也不敢怠慢,立刻站了起来了,往前迎了几步。 “老爷!”管家愁眉苦脸:“这些贼人打伤了侍卫,一定要进来……” “放肆!这是我的贵客,岂容你胡说八道!”先前夜墨森冷的神色尤在他记忆中,哪里敢让管家胡说八道,当即喝了一声:“滚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管家被骂得一头狗血,这些人明明就是自己闯进来的,怎么就成了老爷的贵客了? 可是他毕竟也是有些见识的,知道这一定是卢家主的秘密,因此连声应着,又回头看揪着他的荆远帆。 夜墨点了点头,荆远帆就松了手,还给管家拍了拍:“得罪了……” 一边说,一边和管家一起出去了。 “太子殿下,云王女,下人鲁莽,得罪了。”夜墨和云轻真是张扬至极,居然就穿着平日的衣服闯到了卢家来,还能让卢家的人毫无所觉就到了他的门外。 卢家主毫不怀疑,夜墨如果想要杀他,绝对是抬抬手的事情。 卢家主连忙请二人坐下,又亲自去倒了茶水过来。 三人在桌边坐定,卢家主小心地看着夜墨,却发现夜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这夜墨不开口,难不成是…… “卢大人,我与殿下不请自来,还请卢家主见谅。”云轻微笑说着,不过神色中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 居然真的是云轻开口,卢家主对外面的世界可是很了解的,那里的女子地位都很低微,不过是男子的附属而已,可是现在,明明夜墨就在旁边,可是说话的人却是云轻,这说明什么? 传闻说,归离太子之所以劳师动众灭掉同国和三苗,只是为了给云轻报仇,这话他原先只是当笑话听着,可是现在却觉得极有可能是真的。 “不敢,不敢,云王女深夜驾临,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特意来恭喜卢大人罢了。”卢家主面色微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云轻笑看着他:“不知卢家主可有定下来哪一位公子为皇夫人选呢?” 卢家主眼睛顿时张大,遗命的事情除了天地就只有他和千薇知道,云轻凭什么这么肯定? “云王女说……” “啪!” 卢家主正想否认,夜墨好像手滑一样,直接把茶杯顿在了桌子上,卢家主一个激灵,立刻面露苦色:“既然云王女和殿下已经知道,老夫也没有什么好瞒的,老夫手中的确是有女皇的圣旨,只是,还没有对皇女说。” 这张圣旨让卢家主费劲了脑筋,什么时候说,什么场合说,是公开说还是私下说,都要好好考虑。 现在可是和千安的关系最微妙的时候,一个处理不好,都会是滔天大祸的。 云轻一动眼就将卢家主的顾虑看了个清楚,正是因为他迟迟不说,所以她今夜才会找上门来的。 “若是再不说,只怕卢家主就没有机会说了。”云轻翻转着手指:“我若是卢家主,就在百官之前,将这圣旨拿出来,光明正大地付诸人前。这是先皇遗命,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理直气壮的,岂能藏着掖着?” 说的容易!卢家主心头不屑,只要他没有改朝换代的意思,就绝不能和千安的关系太差,云轻不是千渚人,他可是! “看来卢家主不信我的话。” “云王女说哪里话,我只是……” “这封遗旨在你手中,你和千安之间就必有冲突,你莫非以为还能平平安安了了此事?愚蠢!”夜墨听得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论噎人,夜墨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偏偏,他身份高贵,说了,别人还不敢反驳。 而且,他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和千安是有些相似的,有些厉害关系,自然也看得更清楚。 “或是够聪明,就听亲亲的话,公开说,否则,不如现在毁了干净。”夜墨拉着云轻起身:“孤言尽于此,亲亲,走了。” 云轻站起身:“卢家主,你公开说出此事,固然会与千安皇女起冲突,可却也同时将卢家彻底和千安皇女绑在了一起,千安皇女不傻,纵是恼,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可若是,你先私下说,可一转头消息就露得满城皆知,卢家主觉得,这会有什么后果呢?” 卢家主一怔,他的确是打算先私下征询千安的意见,若是千安真的反对,再找人把消息透出去,可听云轻这么一说,根本行不通。 忽然,他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额上冷汗大滴滴下。 就是他想通了这一点,不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可是他不说,别人就不会说吗? 他敢打赌,只要他是私下去找千安,那一定他前脚进宫,云轻后脚就会把消息透露出去。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可是一旦消息传出,从千安的角度去看,就一定是自己透出去的,因为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只有卢家得到的好处最大! 那时,千安对自己看法…… 他简直不敢想象! “殿下,云王女,请留步!”卢家主满嘴苦涩,夜墨和云轻根本就是在逼他做选择,可是,他却不得不选择! “后日登基大典,明日会召集百官商议,明日,老夫便在百官面前,将这遗旨公布!” 云轻和夜墨相视一眼,顿时一笑。 纵然卢家主老谋深算,可是,又怎么比得上他二人连手。 “卢家主果然老成持重,有大眼光。”云轻笑眯眯的,“既然这样,不知这遗旨,可否借我和殿下一看?” 片刻之后,夜墨和云轻离开卢府,还是高来高去,荆远帆跟在身后,远远地离了好几丈。 反正,有夜墨在,也不担心云轻的安全。 很快到了燕家,云轻吩咐人拿来了笔墨,快速地在上面写着,写好之后,又拿起来吹了吹。 夜墨在一边看着,眉梢微微一挑,正是先前才看不久的圣旨,一字不差。 “来人!”云轻又叫人,进来的是战飞,云轻把纸递给他,“连夜抄一千份,明天卢家主进宫之后,就把这东西散发出去,我要京城每一个角落都有人看到。” 做完所有这一切,云轻才舒了口气。 “亲亲,可是不相信卢家主?”夜墨问着,卢家主已经答应了,可是云轻还是多做了一手。 “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千安。” 有了千薇的前车之覆,云轻再不敢小瞧女人对爱情的执着,当年她的母妃是没有办法,要保住她,保住南昭族人,不能不呆在云宏烨的身边,可是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母妃一样,认清对方不爱自己之后,就能干脆做出决断的。 尤其千安又是千薇的女儿,血缘这东西,真的很难说。 第二天是千薇下葬的第三日,也是登基前的最后一天,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做。 千薇一早就招了各家老臣们到殿中,商讨大典的事情。 礼仪,服饰,宴席,乃至于好些官位的安置,都需要讨论,虽然好些事情都是先前就定好了,今天不过是拿出来走个流程,但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 这里面得益最大的人自然就是卢家,不说别的,只说卢家是先皇托付的重臣,千安就不可能怠慢卢家。 这其中,自然还有一点别的原因,千安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卢家其实最在意的是皇夫的人选,可是她已经打定主意不会从卢家选皇夫,所以为了给卢家一些补偿,也为了堵住卢家的嘴,给的封赏也就更加丰厚。 好些朝臣都是一脸嫉妒,可是人家卢家立的功劳最多,他们也没话可说。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差不多商量完了,千安长舒了一口气:“诸位卿家可还有别的事情,若是无事……” 这话,不过是例行问一句罢了,谁料…… “老臣还有一事,请皇女定夺!”卢家主上前一步,沉声开口。 千安目光一凝,这卢家主今天表现并不突出,大概是知道功劳太大,所以要藏拙,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了。 她盯着卢家主,心头不知道怎么跳了跳。 “皇女殿下登基乃是大喜事,若是能在这一日将皇夫也一并册立,岂不是双喜临门?老臣斗胆问一句,皇女可有皇夫人选?” 千安眉心一皱,她心里自然有,而且,她已经布置好了所有事情,只等着明日的大典了。 她当然知道云轻一直从中阻挠,可到了明日,她就是想要阻挠也没那么容易。 想要走,就留下燕倾,否则,就让他们所有这些人都在这里陪葬!相信燕倾也一定知道该怎么选择! “此事乃是本宫私事,不必大人费心!” “皇家事就是天下事,我等食君之禄,岂敢不费心?”卢家主好像根本没听出千安话里的意思,一转身,从怀中拿出一张黄,“先皇命臣诛除郑家逆贼之时,已料到可能身有不测,因此留下一张旨意给老臣……” 卢家主把圣旨高高地举了起来:“皇女千安听旨!” 正文 第646章 猛药,阴险的云轻 第646章 猛药,阴险的云轻 卢家主的声音在金殿当中回荡着,每多念出一个字,千安的面色就铁青一分。 皇夫册立,与皇位继承,一同举行。 皇夫人选,从卢家出,非卢家之人,卢家可先斩后奏。 千秋万世,皇夫永出于卢家。 最后一条和她无关,可是前面的两条,却是将她限制的死死的。 “千安皇女,请您接旨吧。”卢家主收了圣旨,低声道。 这一次,是将千安得罪得狠了,可是,他不能不这么做,若是不这么做的话,卢家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不说千安上台之后一定会重组自己的势力,就是昨夜到他府中的那二人,也绝不会饶了他。 夜墨,绝不是好相与的主,而云轻能被夜墨看中,又岂是个心软的? 两害相权,千安反而要更好应付一些。 毕竟他卢家在千渚根基稳固,就是千安想要做什么,也没有那么容易。 “卢大人!”千安咬着牙,这个混蛋,竟敢用圣旨压她! “千安皇女,这是先皇的遗旨,还请皇女先接旨。” “本宫若说,本宫不接呢?” 不接遗旨,这是大不敬,可以直接废掉皇位的。 可是现在千安的情况特殊,整个千渚只有她一个人有资格继承皇位,除了她之外,千薇根本没有留下其他子女,所以她有恃无恐。 “千安皇女,这是先皇遗旨!”先皇的旨意怎么可以不接,身为继承人,连先皇的旨意都不能遵从,百官就不可能答应。 “那又如何!母皇已经去世,现在活着的是本宫,要成为千渚女皇的也是本宫!本宫身为女皇,难道连自己的婚事都决定不了?若是这样,要这皇位有何用!” 千安浑身上下都是戾气,抬头凶狠地扫视了周围一圈:“诸位大人,若是有觉得本宫做的不对的,尽管站出来!” 这场面,真的让云轻说对了,千安身上,不愧有着千薇的血统,对感情的事情,执拗到变态。 区区一张遗旨,怎么可能绊得住她? 现在,她才是千渚的皇,在这千渚之中,没有人可以违抗她! 下方百官虽然有卢家这一脉的,可是看着千安的样子却是都不敢说话了,千安现在的神情实在太凶狠了,只怕他们只要说出一个反对的字,千安直接就会拿他们开刀,先宰了他们。 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谁也不傻,不会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皇女!”殿外忽然传来焦急的声音,千安一看,居然是自己的一个心腹。 那个心腹一个劲地对她使着眼色,千安知道自己这个心腹向来沉稳,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是不会有这种神色的。 直接把她召到了自己的身边,那心腹凑到千安的耳朵边上,低声地说了几句话,刚刚说完,千安的脸色就是猛地大变。 此时,卢家主这边也有人传来了条子,卢家主展开一看,脸色也立刻变得十分精彩。 云轻真是够狠,下手也够快,只是,这么猛的药,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千渚皇城,告示墙,茶馆,酒楼,集市,每一处人流多的地方,几乎几个人手中就会有一份小报似的东西。 “千安皇女明日登基……” “登基之时,也会举行皇夫册立大典,这皇夫的候选人已经定下了,就是卢家的人……” “不知道卢家哪位公子有这个命啊!” “还不一定呢!当初选拔赛的时候,千安公主身边可不是卢家的人,那卢家,是支持千宁那个假公主的!” “可这是女皇的遗旨啊!” “遗旨又有什么用?女皇只有千安皇女一个继承人,到时候,还不是千安公主愿意选谁就选谁!” 把遗指的事情透露出去,固然能给千安增加一些压力,可是百姓也不是傻的,朝臣和千安能想到的东西,好些百姓也能想到。 但…… “这你们的消息就落后了吧……”一个人秘密兮兮地开口,把其他人都引了过来:“我可是听说,女皇是真的还有一个女儿的!” “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种机密的事情,怎么会让你们听说?我也是家里一个哥哥奶娘的女儿的闺蜜的小姨子,曾经是女皇的贴身宫女,才知道这个消息!女皇的那个女儿,一直都是秘密的养着,若是千安公主听从女皇的安排就罢了,若是不听从,就会直接罢免千安,让小皇女继承皇位!” “这种事情,靠不靠谱?” “我那哥哥奶娘的女儿的闺蜜的小姨子可是女皇的贴身宫女,自然靠谱,据说女皇留下了两份旨意,还有托孤大臣,就只看千安皇女的决定了!你们想想,女皇既然做了这番安排,那自然是为了千渚好的,千安皇女不从,那岂不是要危及千渚,女皇自然要找一个对千渚最有利的继承人!” 这话似乎说动了一些人。 “不错,卢家清贵,子弟个个都是好的。” “而且没有野心,这次宫中大变,出力最多的也是卢家。” 一时之间,女皇千薇还有一个从未示人的秘密小女儿的消息,甚嚣尘上。 酒楼之中,坐着几个外形气质都极出众的男子,他们虽然坐在大厅中,周围却是用屏风隔了,听得见外面的声音,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他们。 其中一个女子捂着嘴拼命的笑,云轻无奈地看了一眼:“子莹,有这么好笑么?” “哈哈哈……”东海子莹干脆笑出了声,指着云轻:“云轻,你也太会阴人了!你这人,简直是阴险!幸好本公主慧眼如珠,先和你混成朋友。所以现在,本公主以有你这么阴险的朋友为荣!” 千安最为倚仗的,就是千薇只有她一个继承人,所以云轻就釜底抽薪,给她再制造出一个继承人来。 最大的倚仗没有了,反而有了一个威胁,相信千安不会再那么放肆地为所欲为。 云轻哭笑不得地看着东海子莹,她这……算是夸奖么? “这个计策是不错,比单独公布出遗旨要好多了。不过……”柳清朗微微皱眉:“千安会相信吗?” 如果千安不相信,那岂不是就没有用了。 “小哥哥,你还是太善良了。”云轻微微一笑:“她相不相信根本不重要,只要……这些百姓们相信就行了。” “这些百姓相不相信也不重要,他们心中只要种下有那么一个人的种子就行了。”夜墨很随意地拿了一颗茶点放到云轻跟前,看着云轻吃了,才道:“没有这么一个人,就造一个出来。” 只要千安还一意孤行,他们就生造一个千渚小皇女出来,遗旨,托孤大臣,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千渚在原先也许是铁板一块,可是,自从他们入了千渚,再加上千薇的死去,各方的能量早已逐步渗透,再加上柳清朗本来就是千渚的一大势力,想要做些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 柳清朗这才恍然大悟,不住点头:“不错,有这个小皇女在,千安就不敢违抗遗旨,一个连先皇遗旨都不遵从的继承人,是不会有任何人承认的!” 这个小皇女根本不用现实存在,她只要有这样一个传言,一种可能,就足够了。 千安目光如箭,死死地盯着卢家主,卢家主心头郁闷至极,这事真不是他干的,可是现在这种时候,他想否认也不可能,只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平静地和千安对视。 “卢大人,看来和归离太子,还有云轻,深夜相谈的不错!” 她的人早就看到夜墨和云轻入卢家,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合谋出这么一件事情来。 此时,殿中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属下也没有向他们递条子的权力,因此,只有卢家主知道千安在说什么。 他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但什么也不能说,只道:“卢家将永远忠于皇室,请皇女明鉴!” 千安略微一颤,也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皇位一位,千秋万代永出卢家,这就是绝了其他家族的希望,卢家从此之后就是从矢之的,只能和皇族站在一起了。 气氛十分冷凝,朝臣们都不知道千安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决策来。 半晌…… “本宫决定,明日登基,同时册封皇夫……” 卢家主心头一喜,可紧接着,又是重重一落。 千安指了一个卢家子弟为皇夫,但那子弟却是卢家极偏门的,而且,因为家贫备受嫡支欺负,对卢家有不少恨意。 千安这是,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啊。 卢家的确是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但哪个卢家,却要由她说了算,她这明显,是要重新扶持出一个家主来了。 卢家主心头苦涩的不行,可是也毫无办法。 千安宣布完皇夫人选之后就直接宣布退朝,好些朝臣过来和卢家主道喜,不过,真心地极少,都是嫉妒,毕竟以后皇夫只会从卢家出。而了解一些卢家内情的,嫉妒之余又纯粹是来看好戏。 卢家主内心再怎么苦,面上也只能笑着回礼。 而千安回到寝殿之后也是怒意难平,在房间中焦躁地转了许多圈之后终于吩咐,“去把云轻给本宫叫来!” 正文 第647章 离开,燕倾这性子 第647章 离开,燕倾这性子 云轻到的不快,但也不算慢,就在千安的耐心刚刚好用尽,再晚一刻都会受不了的时候,云轻到了。 房间里,很寂静。 千安的目光几乎喷出火。 她忍了又忍,很久,压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 “云轻,开出条件来。” “什么条件?” “本宫要燕倾!” “不可能!” “云轻!”千安怒吼出声。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女人,她明明就不喜欢喜倾,为什么不能放了燕倾?让燕倾有他更好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可是云轻只是淡然地看着她,一双眼睛清透明净,像是看穿了她心底所有的一切。 千安瑟缩了一下,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眼睛。 云轻叹了口气:“千安皇女,若是燕倾要留,我绝不阻拦。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千安涨红了脸:“我知道他现在还不喜欢我,可是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我好好待他,终有一日……” “你母皇待云宏烨不好吗?” 一句话,千安顿时噎住。 没错,她母皇待云宏烨不好吗?云宏烨一句话,她能把千渚都赔给他,可是结果呢? “我和我母皇不一样的,我……” “只冲着你说出这句话,你和千薇,就没有什么不一样!” 云轻摇着头,女人啊,遇到感情的事情,人人都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可是,这天底下哪有什么新鲜事,感情也是如此,两情相悦便是佳偶,一方强求便是怨偶。 “云轻,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只要一个机会,让她去争取一下,去试一下。 她长这么大,就只对一个人倾心过,她以为凭她的身份地位容貌誓在必得,可是为什么会遇上云轻? 她不甘心,可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云轻……” 她颓丧地靠在椅子上,眼睛却看着云轻,云轻也是觉得有几分怜惜,但这件事情,真的不行。 “千安,进一步,你们一定会成为敌人,退一步,却也许还可以做朋友。”这话,说出来真的刺人,可是,不得不说。 “你好好想想吧。” 云轻也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 …… “王女,你说千安公主会同意我们离开吗?”茶茶一边帮云轻宽衣一边问着。 “不知道,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了。明天早上,我们就会知道。” 如今,千安的大军围着燕家,围着所有离开的港口,如果她下死令拦住他们,他们想走,真的很难。 “云轻,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得离开!”东海子莹原本坐在一边,听到这话眼睛都瞪起来:“你早就答应了要去我东海,都已经胜拖了多久了,绝不能再拖了!” 云轻看了她一眼:“你总说要我去东海,究竟有什么事情?” 如果没有事情,不会一遍又一遍的说。 可一问,东海子莹就蔫了:“哪有什么事情,就是请你去玩!” 那事情,也只是猜测而已,而且皇兄下了死令,绝对不允许她告诉云轻,若是说了,他以后就不肯再认自己这个皇妹。 东海子莹眉心皱成一团。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得很,幻雪岛的男子活不过三十岁,那是在生活平顺,心态开朗的情况之下,可是皇兄自从和云轻在一起之后,便时不时地动用念力。 吴国,南昭,西楚,归离,光是大规模的催生催死,就不知道用了多少次。再加上,云轻落崖之后,足有两年的时间,皇兄郁郁寡欢,连最常见的笑容都极少看到。 这样折腾下来,皇兄的身体到底还能撑多久,连她都不知道,更让她无奈的是,给东海子云看过诊的大夫出来之后个个嘴巴闭得和蚌壳一样,无论如何不肯说,说是如果说了,逍遥王就要杀他满门。 那群蠢大夫,皇兄向来最是仁厚,怎么可能杀他们?可惜,她知道,那些大夫们却不知道,一个个地只是噤若寒蝉。 幻雪岛主人,也是他们的师傅水如烟曾经给东海子云看过一次,看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让东海子云放开些心胸,想做什么便尽情做些什么。 这话,简直和叛了东海子云的死刑没有两样。 想到这些,东海子莹心头就难受得不行。 “子莹……”云轻拿手在她跟前晃了晃,这丫头想什么呢?她都叫了她好几声了。 “啊……”东海子莹回过神:“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别忘了,一定要去东海!” 一边说,一边直接就跑到了门外。 她害怕,再呆下去,她就忍不住要说出口了。 可一旦说出口,云轻对东海子云的态度一定会有变化,而皇兄他,就是不想让云轻对他有那样的态度吧? 不管是怜惜,同情,可怜,亏欠,还是其他的什么,一定都不是皇兄想要的。 所以,她就再为皇兄保守一段日子。 反正,到了东海,到时候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告诉云轻的。 这人,简直是…… 第二日,千渚女皇登基大典开始,所有人都被邀请去观礼。 云轻坐在极好的位置上,看着眼前一系列冗长的礼仪,千安头戴着女皇的王冠,穿着金蓝白相间的礼服,终于走上皇位的时候,云轻的心头也是提到了最紧张。 在这一刻,千安拥有千渚最大的权力,她不知道昨夜的谈话能不能让千安打消念头,但只要她一念之差,现在还辉煌华美的大殿,必然会倾刻之内,变成一片血光。 山呼祝贺声中,千安一个转身,在皇位上坐了下来。 而同一时刻,荆远帆到了夜墨身前:“殿下,燕家周围的人撤了。” “港口的人也撤了。” 两个消息,云轻立刻抬头,正好和千安的目光对上。 千安眼睛在云轻身上一滑而过,另一边的司礼官则是大声地宣布着,册立卢家的一个子弟为皇夫,那皇夫穿着同样金蓝白三色的礼服沉稳向前,面容自然也是英俊的,看向卢家的时候有冷冷的笑意,但一抬头,这笑意就又再次收敛。 云轻眉头皱了一下,对于千安指定的这个王夫,她自然也是做过一番了解的,这是卢家旁支的子弟,对卢家有着恨意,这是千安制衡卢家的手段,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方才那一眼,却让人觉得这人心术似乎有些问题。 “怎么了?”夜墨握了一下云轻的手,顺手去帮她抚平眉峰。 “没什么。”云轻摇了摇头,那王夫已经低下头去了,可能是她看错了吧。 毕竟,只有一眼而已,什么也说明不了。 大典,进行的很顺利,大典之后,码头之上。 “你还真是巴不得急着走。”大典之后,连一刻都没有多留,连船都备好了。 不过,也正是见到这些船,千安才知道云轻的准备有多充分,就算她真的想要留下他们,只怕也不可能。 “你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呆的?”东海子莹代替云轻说了,只要一想到当初千安把她支的远远地,不让她和燕倾他们一起去找云轻,东海子莹就一肚子气。 千安瞪了东海子莹一眼,不过还是对着云轻说话:“你信不信,就算你们出海了,我仍然有办法让你们船毁人亡!” 念力水之力,并非玩笑。 虽然千安只不过刚刚得到念力,运用还不算充分,不过,如果她肯拼命的话,掀起一场风浪,也绝非不可能。 不过云轻却是笑了,千安能说出这些话,就代表着必然不会这么做了。 她一伸手:“千安,大智慧方有大决断,我相信千渚在你治下,一定会很好的。” 云轻从见到千安起,就没夸过她,此时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反倒让千安有些别扭了。 对云轻,她的感觉也是很复杂的,既嫉妒云轻命好运好,处处都在自己之上,但又有点相知相惜的感觉,因为云轻总是知道她要什么。 她一甩手,“我要和燕倾说两句话。” 因为要离开,不是宴会,燕倾此时也是在的。 云轻挑了挑眉,伸手招呼着别人都靠后,把地方给千安和燕倾腾出来。 东海子莹一百个不愿意,云轻用力拉她:“皇夫都选了,不过是临别赠言,你没有这么小气吧!” “我就小气,就不愿意!”东海子莹一边嘟哝,一边顺着云轻的手被推后。 千安燕倾两人相对而立,周围人离着他们都至少有三米。 千安百感交集,她找燕倾和她一起参加比赛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一步。 好关天。 “燕家在千渚,千渚,永远欢迎你来看看。” ……点头。 千安还想说什么,但,真的再也说不出了。 他对着云轻的时候,总是努力地让自己多说几个字,但面对着自己的时候,连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泪水一下涌了上来,千安强忍住,挥手赶人:“好了,让云轻赶紧走,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燕倾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转身走了。 “燕倾这性子,怎么办呀?”云轻发愁。 正文 第648章 东海,水翩跹 第648章 东海,水翩跹 安燕倾两人相对而立,周围人离着他们都至少有三米。 千安百感交集,她找燕倾和她一起参加比赛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一步。 好关天。 “燕家在千渚,千渚,永远欢迎你来看看。” ……点头。 千安还想说什么,但,真的再也说不出了。 他对着云轻的时候,总是努力地让自己多说几个字,但面对着自己的时候,连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泪水一下涌了上来,千安强忍住,挥手赶人:“好了,让云轻赶紧走,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燕倾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转身走了。 “燕倾这性子,怎么办呀?”云轻发愁。 云轻所发愁的事情,燕倾却是毫无却觉,一行人上了船,便沿水路一路向冬,出了海之后又一路往北,向着东海的方向开去。 临出千渚码头之前,还出了一个小小插曲,那便是船舷两侧水花忽然四溅,仿佛有人在里面投了水雷一般。 回头看,就见千安放下双手,挑衅似地看着云轻。 云轻知道千安心头始终对她不愤,这算是送行,亦算是最后对她示威一次。 东海子莹气得要命,鼓动着云轻还击回去,不过云轻笑着拒绝了。 岸上千渚子民良多,千安无论先前怎么想,最后一步没有做出错事,这个面子,就当送给她。 东海子莹就更气,转头跑到船舱里,两天没理云轻。 到了第三天,云轻鼓动着人下去捉了鱼上来,然后架起铁架碳火,用网子架了,划好花刀,抹好调料,细细地烤了,香气顺着海风,三里都闻得到。 云轻最为拿手的东西便是野外的烧烤,如果没有调料,就是用地上的泥巴,都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东西,更何况如今调料齐全。 鱼肉尚未熟,周围已经齐齐坐满了人,个个盯着网架上来回翻动的几条鱼。 东海子莹在舱里闷了两天,也没吃多少东西,被这香气勾得使命往下咽口水。 她心知肚明云轻是故意的,也根本不想上当,可是实在是架不住……香啊! “我生她的气,委屈自己做什么?” 实在忍不住了,东海子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起身就冲了出去。 好容易冲到围着的人跟前,一看架子上,顿时傻眼了。 “云轻,鱼呢!” 架上,早就空了,那她不是白跑出来了? 气得大叫。 “分完了。”云轻无辜地眨着眼睛,那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生气。 “你……”东海子莹气得咬牙,嘴唇狠狠地磨了磨,叉腰大叫:“那你还不继续!快点,我要饿死了!” 真的是气死她气死她了,明明就是故意用鱼勾她出来,结果出来了居然都不给她留一条。 云轻忍不住笑出声,拿出早就留好的一条给她:“忘了谁也不敢忘了子莹公主你啊!” 东海子莹眼睛都亮,一把抢了过来。 果然,闻着香,吃着更香。 一边不顾烫地往嘴里咬,一边含糊不清地指挥:“再弄点,我还要。” “是,是,谨尊公主殿下懿旨。”云轻摆出一副狗腿的样子,总算是让东海子莹满意。 一开始捉的鱼并不多,还要再让人下去捉的时候,夜墨却是给拦住了。 船是一直在行走的,下海捉鱼,船就要停在原地等着,何等麻烦? 伸手一挥,船弦一侧的海水冲水而起,形成一个小形的水龙卷,然后向着远处的甲板一挥,海水落下,连带着许多鱼儿一起落在了甲板上。 边上的侍卫水手们立刻一窝蜂涌上去,按着甲板上的鱼往桶子里收。 殿下这能力真是方便啊,若是改行当渔夫,一定大赚特赚。 其他几个人难得地没有嘲笑夜墨,只为此时吃东西都来不及,而且鱼多点,也省得他们不够吃。 为了哄东海子莹开心,云轻在甲板上开了烤鱼宴,船上气氛也从这一日变得欢快起来。 海上航行本是件枯燥的事情,可是他们这群人聚在一起,却是日日有可做的事情,因此时光竟是一晃而过,很快半个多月过去,这天上午,在船上远远望去,就已经可以看到东海了。 “云轻你看,那里就是东海!”东海子莹兴奋地指着远处的码头和城市。 许久没有回来,她也是真的有点想这里了。 “东海很漂亮,什么样稀奇的东西都有,有些还是从很远很远的海外带回来的。我们这次回来已经事先和国内的人说过了,一定会有人来迎接我们,到时候我给你介绍。还有幻雪岛,我师父,也就是你师叔就在上面,你既然来了,一定要去拜见一下。” 当年柳真如曾经在幻雪岛上学习过一段日子,与当时的幻雪岛主算是有师徒之谊,现如今原来的幻雪岛主已经逝去,现任岛主水如烟是老岛主弟子,柳真如的师姐妹。 究竟是师姐还是师妹也很难考究了,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叫一句师叔。 云轻对幻雪岛是很有好感的,不说别的,只说东海子云是出身于幻雪岛,她对这里就不会有恶感。 听着东海子莹兴奋地介绍,云轻缓缓点头。 船行的很快,到了中午时分就已经靠近了码头。 东海的码头要比千渚的大得多,毕竟一个是内陆泽国,一个是真正的海国,地位是不一样的。 跳板刚从船上搭出来,东海子莹就拉着云轻往下走。 “快点快点!” 一眼看到前方有来迎接的人,东海子莹立刻向云轻介绍道:“居然是二皇兄和大师姐。” 前方并肩行来两个人,一个皇子衣袍,容貌间和东海子云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他那份温润闲雅的气度,另一个则是个女子,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袍子,袍角有着几朵浪花飞跃,很有几分海水意境。 “那是我二皇兄东海子安,还有大师姐水翩跹。”东海子莹小声地跟云轻介绍。 “子莹!”东海子安老远就招呼着东海子莹。 “二皇兄,你居然亲自来接我!”东海子莹笑嘻嘻地跑过去。 “你跑出去这么久,二皇兄心里挂念你,自然要来接你!”东海子安笑着和东海子莹说了几句,东海之人心情平和,皇族之间的感情也比别的国家要好得多。 说话间,东海子云几人也走了过来。 “皇兄。”东海子安笑着打招呼。 “嗯。”东海子云点了点头,他身子不好,注定了不可能为王,而东海子安就是东海国的太子,二人并无利益冲突,加上东海子云的德行向来为人钦佩,因此东海子安对他也是十分恭敬。 “二皇兄,我来给你介绍。”东海子莹拉着东海子安的手,将夜墨几人一一介绍给东海子安,又分别见了,然后东海子莹拉着云轻道:“二皇兄,这位就是我常和你说起过的南昭王女云轻,她母亲当年在幻雪岛学过艺,也算是半个我们东海人。对了大师姐,这是云轻,算是我们的师妹。” “大……”云轻微笑着,正打算顺着东海子莹的称呼也叫一句大师姐,可…… “不过是在幻雪岛学了几天罢了,算什么幻雪岛的子弟?就算师祖承认,那也是她母亲的事情,我幻雪岛的弟子,没有这么好当。” 水翩跹冷哼着,目光不屑地在云轻身上打量。 这就是那个云轻?让子云师弟几次离开东海,甚至为她几次大规模动用念力的云轻? 云轻的称呼噎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目光也渐渐地冷下来。 “大师姐!”东海子莹急了,她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翩跹姑娘说的是。”云轻身板挺直了一些,面上淡淡地笑着:“我此来,也只想和师兄与子莹一起,拜见一下我娘的师傅和师姐妹,至于其他无关的人,的确是没有什么必要认识。” “你……”水翩跹大怒,她在幻雪岛地位极高,还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云王女,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宫室,你们先去好好地歇一歇。”东海子安连忙开口,又看向东海子云:“皇兄,宜妃娘娘听说你要回来,早做了你爱吃的东西,这会儿估计正等着你们去呢!” 他开了口,就算是水翩跹再不知好歹,也不能再说什么。 云轻暗赞,这倒的确是个人才,这东海国交到他的手上,就算不能发扬光大,可是一定可以守成无忧。 “子云师弟!”水翩跹这才向东海子云看过去,语声瞬间变得温柔,和刚才对着云轻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云轻微微一怔,在水翩跹和东海子云之间看了看。 不过东海子云的面色却是十分清淡。 “子云师弟,你许久不回来,师傅也十分想念,从宜妃娘娘那里回来,就去岛上一趟吧。” “好。”东海子云点了头,水翩跹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不过紧接着东海子云便道:“我正打算带轻儿去见见师傅。” 一瞬间,从云端落下,水翩跹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可是在东海子云面前,还是要撑住。 正文 第649章 子玉 第649章 子玉 云轻几人先去了安排好的驻地,略微收拾休息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东海子云和东海子莹便联袂前来。 他们此来虽然只是私人事务,并非国事访问,可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许多人都是要见见的。 东海皇帝的正式会见安排在第二日,这第一日,则是由他们自主安排,而不消说,他们定然是要先去见东海子云的母妃的。 只是,当云轻跟着东海子莹一同上路之后,还是忍不住有些奇怪。 “这里是出宫的路。” “没错啊,宜母妃住在宫外。” 宫妃,却住在宫外? “是在幻雪岛上住吗?”幻雪岛的弟子在东海是有些特殊的,莫非她嫁人之后,仍然住在岛上? “不是。”东海子莹摇着头:“幻雪岛虽然不阻止弟子和国人成婚,可是成婚之后就不再是幻雪岛弟子,也是再也不能上岛的。宜母妃只是住在外面的院子里而已。” 云轻微微点头,想起了什么:“子莹,你的母妃呢?既已来了,我应该去拜见一下。” 似是没想到云轻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东海子莹微微一怔。 “轻儿,子莹从小便是与我一起长大的。”东海子云开口,云轻才忽然想起来,似乎从来,没有听子莹说过她母妃的事情。 “宜母妃就是我母的母妃,你去拜见她,就是拜见了我的母妃了!”东海子莹欢快地说着,可一闪而地的黯然,却还是让云轻注意到了。 只是,现在这种场合,并不适合问什么。 宜妃住的地方颇有些距离,甚至都并不在城中,而是在城效有一处院子。 此地山青水绿,一派宜然,倒真是合了那个宜字。 “母妃!”一进院中,子莹就先高声叫了起来。 里面早有一个女子站在那里,显然是知道他们要来的消息,早就等着了。 “子莹……”那女子温婉安然,一双眸子如含着盈盈水色一般,面容又与东海子云有五分相似,一看便是母子。 “母妃。”东海子云也叫了一声。 宜妃应了一声,目光就定在了云轻的身上。 “母妃,这就是柳师叔的女儿,云轻。”东海子云微侧身,让出了云轻。 宜妃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云轻一番,这才笑道:“果然和真如相象,我本以为,你和子云……” “母妃,师弟也来了。”东海子云连忙打断,又为宜妃引见夜墨和洛尘一行人。 宜妃早已知道夜墨和云轻的事情,毕竟,云轻当年落下山崖,夜墨一怒之下几乎血洗了归阳,东海子云回来也是落落寡欢了两年,这些事情她要是还不知道,就太孤陋寡闻了。 知道云轻和夜墨的事情已经是定局,多说无益,宜妃也就很爽快地不再说话,而是笑着把他们往里面招呼。 因为早就得到他们要来的消息,宴席也准备好了。 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相反,都是些山野小菜,而且是宜妃亲自下厨,吃饭的桌子也不是那些小几,而是众人就围在一起,场面温馨又融洽。 除了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多说的那一句之外,宜妃再不曾说过任何一句让人听了会不舒服的话,而只犹如母亲长辈一般,问问他们路途中的事情,又仔细叮咛他们注意身体和安全。 一顿饭吃下来,云轻几乎有些不想离开,她总算知道东海子云那温润的性子是出自谁了,还有子莹,为什么会养的这么好。 不过宜妃这里住的终究是晚了一些,他们第二天还要见皇帝,因此还是回驻地的。 到了宫中,子莹邀云轻去自己殿中坐坐,云轻难得来一次,这点地主之谊还是要尽到的,云轻也没有推辞,便和夜墨几人分开,跟着东海子莹往她住的地方而去。 刚走了没多远,前方小路上忽然便扑过来一个小小黑影。 “子莹姐姐!”小黑影炮弹似地冲过来,直扑到东海子莹怀里。 “子玉!”东海子莹叫了一声,连忙接住他。 “子莹姐姐,你都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也不在宫中,子玉好想你。” 此时,云轻才看清扑过来的人,是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姑娘,看衣着,还有对子莹的称呼,应该还是皇族中人。 “这是子玉,我们最小的妹妹。子玉,跟云王女问好。” 子玉看了看云轻,怯怯道:“云王女好。” 云轻笑了笑,正要说话,远处又有两个人奔了过来,老远就喊:“子玉公主!” 跑近了,也不看人,直接冲着子玉就斥责:“子玉公主,都已经这个点钟了,您不休息,怎么还到处乱跑?要是让贵妃娘娘看见了,不又要说我们的不是?” 子玉小手立刻抓紧了东海子莹的衣摆,嘴唇紧紧抿着。 “她和本宫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东海子莹察觉到子玉的紧张,反手牵着她。 “原来是子莹公主。”两个人这才看到东海子莹,一起行了一礼,“子莹公主,子玉公主明日还有课程,晚起了不好,请子莹公主这就让子玉公主和奴婢们回去吧。” 东海子莹不理她们,只低头看着子玉:“子玉,是有课程吗?” 东海子玉万般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东海子莹摸了摸她:“那就先回去睡吧,明日课程结束了,再来姐姐这里。” 东海子玉十分不舍,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乖巧地点点头,松开了子莹的衣摆,往前走了一步。 “去吧,明日再来找姐姐玩。”东海子莹安抚着子玉,而两个宫女直接一人一手牵起了东海子玉,走了几步,忽听一个宫女压低了声音斥责:“子玉公主,你是怎么回事?娘娘不是说了好多次,不让你和子莹公主来往吗?” 云轻面色一变,又听到另一人道:“子玉公主,你也不小了,子莹公主母妃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明不白的,她是不是陛下的种都不知道,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万一连你的名声都坏了怎么办?” 她们说的声音极小,而且是走出一段路才说的,可是想不到夜风正好是吹向云轻和东海子莹这个方向,加上二人都有念力,五感远比普通人敏锐一些,因此听了个清清楚楚。 “子莹姐姐是好人,她一定是父皇的孩子。”子玉小小声地辩驳,可却换来宫女更严厉的说教。 云轻面色倏然沉了下来,反而东海子莹面色平和,似乎早就习惯了。 “走吧。”她对着云轻说了一句,云轻也没有问什么,和东海子莹继续往她的宫殿里走去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东海子莹才道:“是不是很奇怪,我明明是天下这么有名的公主,怎么还有人这么说我?” “我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你,只知道我所认识的东海子莹。” 东海子莹身形一顿,片刻后才说道:“其实这么大的名声,是宜母妃让皇兄帮我弄的,就是因为宫中那些嚼舌头的太多,就索性把名声弄大点,这样别人也就不能说什么了。你今天不是问我母妃么?其实对她我也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她也是幻雪岛的人,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宫中留下的证据,似乎都在说,她是和人私奔的。” 自嘲笑了笑:“所以宫中的人都怀疑我不是父皇的种,也没有人愿意养我,多亏了宜母妃,不然的话,只怕我早就死在这里了。” 东海国的风俗的确是比别的国家要开放平和些,皇室之中的斗争也没有那么激烈,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至少皇宫之中的倾轧,就是哪个朝代都避免不了的。 “这么些年来,难道皇兄没有查探过你母妃的事情?” 以东海子云的性子,是一定会查的。 “查了,只是当年皇兄也很小,手中并没有多少力量,后来有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又已经时过境迁,当年的许多证据都已经湮灭了,因此什么也没有查到。” 也所以,她这不明不白的帽子,还得戴着。 “好了,不说那些事情,先来看看本姑娘住的地方,我东海的点心可是一绝,过来尝尝。” 说话间,东海子莹住的地方已经到了,东海子莹不愿多谈,云轻也就不再多说,和她一道进去了。 这天夜里,云轻就住在了东海子莹这里,两人摆着点心瓜果,随意闲聊,云轻这才知道,那东海子玉的母亲居然也是幻雪岛的女弟子,只不过身体不是很好,生下东海子玉没多久就过世了,过世后,皇帝对这个老来所得的小女儿不仅没有疼爱,反而十分不喜。 子玉在宫中的处境和东海子莹当年颇像,东海子莹就时时照看着。 不过现在东海子玉明面上是归贵妃抚养,所以东海子莹照看的也是有限,尤其不能和贵妃正面起冲突,否则的话,子玉将来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两人聊到半夜才睡,第二天一早,又早早地起来,梳洗换装,然后到驻地与夜墨等人汇合,一同往东海皇帝处去。 正文 第650章 打断,恨铁不成钢 第650章 打断,恨铁不成钢 与东海皇帝的会面十分短暂,只是例行的交谈饮宴之后便有告退。 云轻等人离开之后,有朝臣小心进言:“陛下,北境已经落入他人之手,而归离太子已有数月不曾归国,那国中老皇仍在,情况尚未可知,如今这些人齐齐来了东海,陛下不可不防啊。” 这些人若是都没了国,总要寻找一个立身之地,而东海国强民富,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身为东海的臣子,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正常。 东海皇帝听了果然皱起眉头,倒是东海子安开口;“父皇,大皇兄做事一向稳重,归离太子又是他的好友,想来不会发生什么的。” 他这话倒是说到东海皇帝的心里,这个大儿子只可惜是幻雪岛女子所生,天生不能长寿,不然的话,当真是最合适的皇位人选。不过虽不能继承皇位,他对东海的贡献却也不容磨灭,至少这每年的海祭,就是全凭他一己之力,才能保东海太平。 若说东海子云对东海会有什么不利,那是他绝对不会相信的。 想到海祭,东海皇帝不由微微皱眉,今年的海祭之日又快要到了啊,而这几年海中的动静…… 这场小小风波,云轻几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此时正在船上,前往幻雪岛。 “云轻,那里就是幻雪岛了,漂亮吧!” 远处一座小小的岛屿印入眼帘,这岛当真并不算大,长不过两公里,宽也不过一公里左右,高度更是不高,目测一下,最高处也不过在海面之上三四百米。 不过这小岛之上风景却是极好,草木葱茏,白鸟飞翔,仿如人间仙境。 “这幻雪岛不许外人进入,所以只有我们能去,估计某人现在要气死了。”想到出来时夜墨的面色,东海子莹就忍不住发笑。 “夜墨的母亲不也是幻雪岛的人么?为何他也不能来?” 夜墨的母后名叫水玲珑,水姓并不多,几乎九成九都是幻雪岛的人。她的母亲柳真如不过在幻雪岛学过几日罢了,她都可以进,为何夜墨不能进?而且幻雪岛又不禁止对外通婚。 “幻雪岛的确是不禁止对外通婚,不过却也是有人绝对不能嫁的,比如岛主。”东海子云缓缓道来:“当年夜墨母妃天姿极高,在我的母妃,师傅,还有夜墨母妃三人中,师祖最看重的就是夜墨的母妃,甚至定下主意,要将幻雪岛衣钵传给她,可她却遇见了武帝,一心要与武帝走,师祖自然十分生气,最后直接将她以叛岛之名逐出了幻雪岛。夜墨的母妃早已不被幻雪岛所承认,自然也就不能入岛了。” 云轻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一桩公案。 幻雪岛和东海大陆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行船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船很快靠了岸,早有人在岸上等着,看到船过来,尤其看到船上的东海子云,立刻一脸欣喜,可是当看到云轻的时候,那张脸又一下阴沉下来。 云轻挑眉,居然是个熟人,昨日见过的水翩跹。 看来这水翩跹是真把她当敌人了,一见到就甩脸色,不过,她算是什么东西?云轻自然不会在意。 下了船,水翩跹迎上来,看都没有看一眼云轻:“子云师弟,你们来了,师傅已经等你们好久了,快点过去吧。” 一边说,一边就身子一侧,刚好插在东海子云和云轻中间,把两个人隔开。 “师姐先请。”东海子云不动声色,不过是抬抬手的动作,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就把水翩跹绕了过去,仍是站在云轻的身侧,然后伸手一捉,直接握住了云轻的手,温言道:“你第一次来岛上,我带你转转。” “好,有劳师兄了。”云轻微微点头,直接跟着东海子云往前面走去,气得水翩跹在后面使劲咬牙。 云轻算什么东西?她与东海子云一同在岛上学艺,相处了足有十几年,一个小小的云轻,她根本不放在眼中。 “师姐,师兄他们已经走远了,你不走吗?”东海子莹笑眯眯地看着她,这水翩跹对师兄的心思从来没掩盖过,又或者,她自己以为她掩饰了,但在别人眼中,根本欲盖弥彰,一点都没盖住。 “哼!”水翩跹冷瞥了东海子莹一眼,“野种!” 低低的两个字脱口而出,然后直接追着东海子云去了。 幻雪岛和东海子皇室关系极为紧密,东海子莹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她自然知道的。 从头到尾,她就没有看得起东海子莹过,若不是她莫名其妙地觉醒了念力,根本没资格叫她一句师姐。 其实平日里,她虽然看不起东海子莹,却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可是刚才,她被东海子云握云轻手的动作刺激到了,所以直接把气撒在了东海子莹身上。 东海子莹面色微僵,在原地用力呼吸了几口,才举步往前走去。 “怎么了?”东海子云察觉到云轻的身体僵了一下。 “没事。”云轻笑了一下:“师兄,子莹加入幻雪岛才没有多久,在岛上有没有人欺负她?” 怎么问起这件事情? “子莹念力觉醒虽晚,可是天赋却极好,尤其念力运用方面,就是许多师姐们也不如她,师傅也很看重她。” 师傅看中的人,别人就是想欺负,只怕也不敢吧。 除非,那个人,是幻雪岛的大师姐。 云轻又是笑了一笑,她五感远比普通人敏锐,这是在丛林中练出来的,方才距离已经隔了很远,水翩跹说的话,别人听不见,她却听见了。 “我们等等子莹。”站在原地,一直等到东海子莹过来,才一起往岛上的主殿走去。 一路上,水翩跹一直想和东海子云说话,原本,云轻是不愿意插手这种事情的,而且看着有人追求东海子云,也只会乐见其成,可是现在却不同,水翩跹只要想和东海子云说话,云轻就一定会把话题岔开,反正她第一次到岛上,到处都不熟,到处都可以问。 而东海子云对她向来是极为纵容的,自然也都会一一解答。 可怜水翩跹一路上张了无数次的口,又无数次被迫把话噎回肚子里,憋涨的脸都红了。 看到这一幕,东海子莹方才被骂了一句的怨气全都出了出来,笑得不行,偷偷跟云轻竖大拇指。 云轻看了却是狠狠瞪了东海子莹一眼。 真是恨铁不成钢,水翩跹敢那么羞辱东海子莹,这么点小事就能了结了么? 一直到了幻雪殿,水翩跹也没能和东海子云说上一句话,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进去通禀。 片刻之后,里面便传来消息,让云轻和东海子云几人进去。 幻雪殿精秀雅致,处处鲜花绿植,显示着主人极好的审美和品味,云轻一路打量过去,听到东海子云和东海子莹叫了一声师傅,这才抬头。 正前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子,看年纪最多不过三十出头,面部保养得宜,是个美人。 她见到几人进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先是让东海子云兄妹二人免礼,然后就走到了云轻跟前。 “你是真如的女儿?果然是像。”开口,声音像水一样温婉,不过不似宜妃的闺秀似的温婉,水如烟的温婉更像是大自然中的溪流,流过人心间的时候,十分舒服。 “见过师叔。”云轻躬身行礼。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水如烟袍袖轻轻一拂,就托住了云轻,云轻顺势站直了身子,然而却忽然皱了皱眉。 不会吧,怎么会有一丝淡淡的腥气? 她想要再确认一下,周围鲜花的香气却是扑鼻而入,什么也闻不到了。 “这里好香。”云轻微笑着夸赞。 “师傅最喜欢伺弄花花草草,你没见岛上到处都是花吗?”水如烟没有开口,东海子莹却替她回答了。 云轻笑笑,心头却还是有丝疑惑。 她五感敏锐,鲜少会出什么错误,当年在南昭的时候,就是闻到云宏烨身上有血腥气。 如今在水如烟的身上,她又闻到了,虽然极淡,但她可以确定,的确是血腥气没有错。 “师傅,你的袖子上怎么回事?”水翩跹忽然大叫了起来。 目光顿时集中到水如烟的袖子上,只见那里有一丝红痕。 “方才剪了几枝刺玫,许是不小心划破了。”水如烟笑着:“真是太不小心了。” 原来是这样。 云轻摇了摇头,她真是神经太过敏了,水如烟是师兄的师傅,也是她娘亲当年的师姐妹,据她所了解的,当年她娘在岛上,可是与这里的人都处得不错。 这里的人,怎么会有什么可疑之处呢? 一侧早有弟子拿了帕子过来,水如烟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和云轻聊了起来。 问过柳真如的遭遇,又知道了云轻这些年来遇到的事情,水如烟也是忍不住感慨,轻声道:“这些年来,倒是苦了你了。” 水如烟与宜妃一样,都有一种让人亲近与放下心防的特质,听着水如烟的话语,云轻居然觉得眼眶微微一热。 正文 第651章 海祭,又有人失踪 第651章 海祭,又有人失踪 “师傅,云轻来了,那那个地方,我们是不是可以闯一闯了?” 水如烟面色微顿。 什么地方?子莹先前从未说起过。 “云轻,那地方颇为危险,你可是愿意的?” 云轻抿了抿唇,子莹虽未说起,她却有自信,子莹不会害她。 “是,我愿意的。” “不行!”水如烟尚未答话,水翩跹已是勃然开口:“师尊,那是我幻雪岛圣地一个外人怎么可以去?” “云轻母亲是幻雪岛的弟子,她叫师尊为师叔,师尊也没有反驳,师尊都没有不同意,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论词锋,东海子莹绝不逊色任何人。 “可若去那里,子云师弟也要去才行,你又可问过子云师弟的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牵扯到师兄身上?难不成这就是子莹一定要自己来东海的原因? 云轻沉默着,只是看着几人。 “子云师弟,你该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吧! 这么多年来,幻雪岛有多少人试图下去,可是有几人成功过?” “云轻不同!”东海子莹直接转向水如烟:“师尊,你应该听说过了,云轻是纯血之人,她下去一定可以成功的!” 水如烟没说话,东海子莹往前走了一步:“师尊,皇兄他……” 话将出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硬生生停下,没有说出来。 水如烟叹了口气:“子云,你许久没有到岛上来了,先随为师进来。” 说着话,当先进了后堂,东海子云应了一声,也跟了进去,过程中并没有看云轻。 厅里只剩下云轻,子莹,还有谁翩跹三人,但三人都不说话,尤其水翩跹,盯着东海子莹的目光怨毒,像是盯着仇人一般。 东海子莹小心地看了云轻一眼,心里忐忑,她在做今天这些事情之前,的确一丝半点也没有和云轻打过招呼。 “现在才心虚,不觉得晚了点么?”心里不高兴是真的,但不是不高兴子莹的自作主张,而是不高兴她一直瞒着她的事情。 师兄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子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云轻,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子云师弟的情形吧?亏你还和他那么亲近,我告诉你,子云师弟他……” “闭嘴!”云轻冷冷地打断她:“师兄若想让我知道,自然会亲自和我说,用不着有人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你……你骂谁是老孔雀?” 可恶!从没有人敢这样说她! 而且,字字踩在她的痛脚上。 “谁多管闲事,说的就是谁。”云轻心情本就不好,这时候还往上凑,自己找骂,怨不得别人。 “云轻!” “我向来喜欢清净,不愿听人乱吠,幻雪岛不会连这点待客之道都做不到吧?” 水翩跹面色憋的通红,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恨恨地坐在那里。 内室中。 “子云,你的身体,你自己应当最清楚,想必也不用我在多说。” 查探的结果,比想像中还要更坏,水如烟眉头紧皱。 “还能支撑多久?” “不大规模动用念力的话,一年总是没有问题的。” “翩跹说的也有道理,云轻在这里,去藏海洞试一试,也许有一线生机。不过,你该不会一直没有对云轻说吧?” 东海子云没有说说话,不过看他的表情,水如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呀……”几时能为自己想一想? “你现在还打算继续瞞着她吗?” 东海子云涌起自嘲的笑容,到了这个时候,就是想瞒也不可能瞒得住了。 “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至于去不去藏海洞,徒儿想再想想。” 东海子云进去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半个时辰左右。 “师弟……”水翩跹一看到东海子云就站起来,但东海子云只是朝她点点头,就把目光望向云轻。 “师兄有话要和我说?”如果还不说,她就真的要生气了。 “子莹,我带轻儿出去走走,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船上见面。” “好,我在船上等皇兄。”东海子莹立刻答应。 “子云师弟,你好长时间没来岛上,我来为你们带路吧。” “翩跹师姐,我也好久没来了,不如你陪陪我吧。” 东海子莹怎么可能让水翩跹去破坏云轻和东海子云说话,硬是把她拉走了。 云轻和东海子云在岛上走了一段,一直没有说话。 到了一处花树之下,云轻站定:“师兄,你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么?” 东海子云安宁的看着云轻,片刻,才开口:“轻儿,再过几日就是海祭,海祭之后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可好?” 云轻紧紧地盯着东海子云,好一会儿之后才点头道:“好,我等你和我说!” 另一边,水翩跹怒气冲冲地对着东海子莹大吼:“东海子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藏海洞有多危险你自己不知道吗?子云师弟下去,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那又如何,不下去的话,皇兄就能活么?” 皇兄的身体情况,只有藏海洞才有一线生机。 “子云师弟明明就还有好几年的寿命,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什么别的办法?幻雪岛如果有办法,早就该想出来了,可是这近千年来,却没有一个幻雪岛的男丁能逃脱这个诅咒的。 “我懒得和你说!”水翩跹连东海子云接连动用念力,寿命大大缩短的事情都不知道,东海子莹又怎么会再和她说别的? 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东海子莹甩开水翩跹,往船上而去。 到船上不久,东海子云和云轻就联袂而来,东海子莹悄悄地问云轻谈话的结果,知道要等到海祭之后,不由连连咬牙,可是看到东海子云的目光,又不敢说什么,想想海祭也没有几天了,只好闷闷地认下了这件事情。 接下来的几日都没有什么事情,云轻也是难得的清闲,每日里就在东海地城之中随意逛逛,有时也去东海子莹的宫中走动走动。 她接连几次听到有关海祭的事情,自然也向东海子莹打听了,从东海子莹那里得知,东海自古崇敬海神,每年都会设三牲祭祀海神,求海神保佑风雨平顺,其实这不过就是个仪式而已,而但因为是权威的象征,所以担任祭司的人多为幻雪岛最优秀的弟子。 不过这些年来,似乎海中真的有些什么不对劲,每次海祭之时,东海子云都会用他木系的生之力,去化去海中的这些戾气。 也正因为如此,海祭之时波涛汹涌,似两军争斗,十分好看。 相当初西楚公主就是看过东海子云的海祭之后,对他念念不忘,最终成执。 东海子莹和云轻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两人正在东海子莹的宫中闲聊,聊了没多久,一道人影就小兔子似的跑过来,一直扑到东海子莹怀里。 “子莹姐姐!”东海子玉十分喜欢跑到东海子莹这里,这几天云轻见了她好几次。 “功课做完了?” “做完了。”东海子玉点着头,忽然抽抽鼻子:“好香啊!” “狗鼻子!”东海子莹宠溺地捏了捏她:“我和云王女正在配香囊呢,云王女配的香囊和咱们平时用的不一样,确实香不少。” 东海子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轻:“云王女,我……我能不能……” 云轻笑了,她出自丛林,对这些自然之中的味道熟悉的犹如天生,配出来的香味自然也特别。 她也捏了捏东海子玉:“刚才配的香不适合你,让你子莹姐姐重拿些东西来,我配个适合你的。” “太好了!”东海子玉直接欢呼起来,连催着人拿了原料过来,在一侧一眨不眨地盯着云轻配香囊。 不过终究是小孩子,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于是跑到一边和糖糖玩了起来。糖糖现在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粘云轻粘的紧,只要能看到云轻,她就不哭也不闹,自己玩的可好了,但只要一看不见云轻,立刻哭的能震倒长城八百里,云轻无奈,只好时时带着。 她也不认生,和子玉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香囊配起来并不费力,不大的功夫就配好了,云轻招手让子玉过来,刚给她佩戴好,院子里急急忙忙地闯进来两个人,却正是子玉身边的两个宫女。 “子玉公主,你没事就太好了!”两个宫女见到子玉长舒一口气,这才向东海子云见礼:“子莹公主见谅,我们要先带子玉公主回去。” 东海子莹面色顿时下沉:“怎么,本宫也是她的姐姐,她在我这里玩一玩都不行?” “公主误会了!”两个宫女连忙改一下,其中一人连声解释:“不是奴婢们无礼,而是特殊情况。这宫中,又有人失踪了!” “什么?”东海子莹猛地站了起来。 “子莹公主,真的有人失踪了,是幻雪岛一个初级弟子,在宫中做女官的,今日本该她当值,却一直没见到人,后来哪都找遍了也没有,翩跹姑娘已经带着人进了宫要彻查此事呢!” 正文 第652章 旧案,云轻打人了 第652章 旧案,云轻打人了 “你们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作又有人失踪?”难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这才想起这几个月东海子莹不在国中,自然是不知道的。 “回公主,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三个月前,宫中就莫名失踪了一个人,也是幻雪岛的姑娘,陛下自然不敢怠慢,下令严查,幻雪岛的翩跹姑娘也带了人从旁协助,可是用尽了办法,却一丝半点线索都没有查出来,就在搜查的力度稍有减弱的时候,没想到宫中竟又失踪了一个人,而且,也是发岛的。” 宫女咽了咽口水:“连着今日之人,已经是第三个了。这些日子宫中风声鹤唳,都十分警觉,虽然失踪的都是幻雪岛的弟子,可是子玉公主毕竟身份高贵,奴婢们怕子玉公主也被贼人盯上,所以才匆匆忙忙找过来,还请子莹公主见谅。” 这两个宫女虽然背后议论子莹,可当着东海子莹的面却是什么都不敢说的。毕竟,东海子莹的身份再不清楚,那也是东海的公主,想要杀她们两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东海子莹面色煞白,嘴唇也抿的紧紧的。 云轻上前握住她的手,向那两人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照看好子玉公主。” 两人互看了一眼,心里同时嘀咕,这个云轻算什么呀?不过是个客人,居然敢命令她们。 不过当着面自然是不能说什么的,只好应了一声先离开。 “子莹。”云轻关切地叫着她的名字。 “云轻……我,我母妃也是失踪的。” 也是和那些人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突然之间就失踪了,而且事后,也查不出一点痕迹。 所以,她对失踪的事情特别敏感。 云轻皱了皱眉头,子莹的母妃是十多年前就失踪了,而这几个人却是最近才失踪的,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 “子莹,这中间的十多年,可还有别人失踪过?” 子莹身子一颤,紧紧抓住云轻:“我……我不知道……” 看到云轻微微蹙眉,东海子莹连忙解释:“我的念力是这些年才觉醒的,也是这两年才加入幻雪岛,先前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公主,这宫里的事情,我很多都不知道。” 幻雪岛的人失踪是极机密的事情,一般人自然不可能知道。 而东海子莹那个时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公主罢了。 “我陪你去看看。”现在东海子莹已经是幻雪岛弟子了,自然有权限。 东海子莹已是连话都不太说得出,只是拼命点头。 幻雪岛在东海的势力很大,在宫中也有办事的地方。 两人一路前走,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穿过四五个宫殿,才在西面的一处殿前停了下来。 “云轻,幻雪岛的办事处设在贵妃娘娘的殿旁,贵妃娘娘也是幻雪岛的人,辈份很高,虽然嫁入东海皇室之后,按规矩不能再插手幻雪岛中的事情,可是她原先在岛上的时候是看着水翩跹长大的……” 而水翩跹,是幻雪岛的大弟子,又是现在幻雪岛对外之事的主理人。 所以,水翩跹和贵妃娘娘关系很好,再加上,虽然幻雪岛在东海的地位崇高,但真要办起事情来,总归要有皇家之人的配合才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更加密切。 “那又如何,你是幻雪岛的弟子,而且还是岛主亲自收在门下的,现在不过是查一点过往的旧事,这办事处总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不给办吧?” 东海子莹心头很乱,但听了云轻的话,顿时一咬牙,和云轻一起往殿中走过去。 “站住!”刚进殿里,就被两个女子给拦住了。 “这里是幻雪岛办公的地方,没有允许不得进入,岂是你们能乱闯的?” 一个女子趾高气扬地看着她们,但眼珠子朝上,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内。 云轻眉头轻皱,脑中微微动了一个念头,怀里一阵耸动,一只小小的白影嗖一下跃出来,眨眼就不见了。 若是功夫差一点,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本宫是东海子莹。”东海子莹虽然设想过来这里会受到阻挠,但也没想到这么明目张胆。 她端出公主的架子,柔美的脸板起:“本宫的师尊是幻雪岛主,怎么,连本宫也没有资格进入这里吗?” 东海子莹在国中的行事向来低调,在幻雪岛的时候更是只专注修行,从来不与人为难,此时端起身份,倒让两个幻雪岛的弟子都有些为难了。 “子莹公主怎么来这里了?”一道高声传来,又是两个人从殿中走了出来。 怎么又是她们? 云轻微微皱眉,这两个宫女就是照顾东海子莹的那两个,不知她们怎么会在幻雪岛的办事处。 “这里是幻雪岛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东海子莹也皱起了眉。 幻雪岛和皇室有些交往,但总体上是独立的,这两人明明是宫人,却出现在幻雪岛的地盘上。 “回公主,这里的事情多,可是常驻在此地的幻雪岛姑娘们却少,许多事情忙不过来,所以,娘娘就让我们来这里帮忙。” “你们来这里帮忙,那子玉呢?” “子玉公主年纪还那么小,能有多少事情?”两个人嘴上答着,心里却笑东海子莹蠢。 东海子玉那种死了母亲的公主,能得到多好的照顾?而幻雪岛办事处这里,事情轻松,地位高,俸禄也高。更重要的是,得到了重要的消息,通禀娘娘之后还有赏,贵妃宫中的人可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呢。 要不是她们在娘娘跟前说得上话,还来不了这里。 同理,守在门口的女子也不是幻雪岛的人,幻雪岛的弟子哪会做这种苦力活?都在里面呢。 “子莹公主来这里,不知是什么事?先和奴婢们说一声,奴婢们也好去通禀里面的姑娘们。” 东海子莹压下脾气:“本宫要查一点资料,你们去说一声。” 其中一个人现出为难的神色:“子莹公主,不是奴婢不通禀,而是,换了其他的时候还好,但现在这种非常时刻,实在不行。” “不错,现如今宫里刚出了有人失踪的事情,幻雪岛的各位姑娘们都在忙着查证,实在没有办法让子莹公主你进去。” 两人表面上看起来一脸为难,但眼睛里分明就是不屑。 出来的时候翩跹姑娘早就吩咐过了,不要理东海子莹,直接把她赶走就行。 一个空有名声却没有一点势力的公主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若是我说,我们一定要进去呢?”云轻冷冷地开了口。 两个宫女看了云轻一眼,都是疑惑,这又是什么人?这幻雪岛的地盘可是只有幻雪岛的人才能进,现在东海子莹都不能进,云轻还往上凑,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她们的地位,只能知道东海子莹是幻雪岛的人,而对于云轻也算幻雪岛之人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 “云王女,对不住了,不行!”一个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像她们这样生活在底层的人,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对一个身份远高于她们的人大声说一句不行,那也是很爽的。 但…… 话音刚落,忽然肚子上一阵剧痛,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你……你敢打人!”被踹的那个足足飞出去了三米,另一个连忙跑过去扶住自己的同伴,同时大声吼叫:“来人啊!云轻打人了!” “云轻……”东海子莹连忙拉了一下云轻,这里毕竟是在东海的皇宫,还是在贵妃的宫殿边上,是有很多顾忌的。 可却被云轻按下:“没事。” 她上前几步,走到那两个宫女的跟前。 “你……你想干什么?”没被那打的那个宫女一阵哆嗦,这云轻,好可怕呀,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一出手就那么狠。 可是,这里是在她们的地盘上,她才不会怕。 “云王女,我们哪里得罪你了?你凭什么出手打人?” “本王女打的就是你们!”云轻冷笑看着她们:“小小的宫女,居然敢管幻雪岛的事情。这是幻雪岛的办事处,你们进得,我与子莹堂堂幻雪岛的弟子却进不得,谁给你们的胆子?” “你……这……这是特殊情况……”宫女也知道自己理亏了,可是又不敢说出水翩跹来,眼光一闪,忽然大亮,越过云轻连滚带爬地跑过去,直接扑在一个宫装贵妇人的裙下,哭着大叫:“娘娘,你要给奴婢作主啊!奴婢好好地在这里做事,可是云王女来了却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我们!娘娘,你一定要给我们讨回公道!” 那个宫女跑过去的时候云轻没有拦,而是望着走来的那个宫装贵妇。 她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保养的十分好,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脸颊圆润,一看就是日子过的十分舒服的。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却是先前见过的东海子安。 正文 第653章 戏精,不会让大师姐为难 第653章 戏精,不会让大师姐为难 “娘娘,奴婢被云王女打了,娘娘要为奴婢做主啊!”被踹飞的宫女也爬了过来,趴在贵妃娘娘的脚下哭诉着。 贵妃面色难看到极点。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再说,这里是东海,不是归离,云轻一个客人,竟然敢这么大胆。 “云王女,还请给本宫一个解释!”如果不给这两个人讨回公道,那她这个贵妃也不用做了,连个奴才也护不住。 “贵妃娘娘,我正想要请你来。”面对贵妃的怒火,云轻却是半点也不恼,还一副你来的正好的样子。 贵妃也被云轻的表现给弄的疑惑了,皱着眉头看着云轻。 “这两个奴才,自己偷懒闲逛,还假托是贵妃娘娘的命令,我正想请娘娘来辨一辨呢。” 什么?云轻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王女,就算身份高贵,也不能胡乱诬陷,我们分明是奉了娘娘之命做事,哪里有闲逛了?”两个宫女大叫起来。 在宫里做事,偷懒是正常的,可是被拿到主子面前来说就不一样了。更何况,她们可是真的没有偷懒。 “哦?你们在这里做事?” “不错!” “这里可是幻雪岛的办事处,幻雪岛之事,向来不烦外人之手,你二人是幻雪岛的什么人,居然能在这里做事?” “这……”两个宫女都转头去看贵妃。 贵妃皱着眉头:“云轻,幻雪岛人手不足,本宫只是暂时派人来帮忙,而且他们都是做些通传跑腿的小事,半点也不会涉及到幻雪岛的机密。” “原来真的是娘娘所命。”云轻微笑着,“娘娘已然不是幻雪岛之人,却还心系幻雪岛之事,真是用心良苦。” 贵妃的脸色一下变了,这个云轻,简直是可恶! 她这句话分明是说,自己已经不是幻雪岛的弟子,却还想要干涉幻雪岛的事情,这话要是被幻雪岛主听到了,该怎么想? 这根本就是诛心呀! 真是看不出来,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恶毒。 “云轻,本宫只是好意!” “我并没有说娘娘是恶意呀。”云轻无辜地看着贵妃,不等贵妃再说什么,又话风一转:“这两位我曾见过,似乎是子玉公主身边的宫人吧?” “不错,陛下把子玉交给本宫照顾,本宫自然派专人精心照看。” “的确是精心。”云轻点着头:“公主金枝玉叶,一天到晚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做,可是这两人却还有时间来幻雪岛的地方兼差……贵妃娘娘,我原以为是这两个奴才假托了你的命令,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我小看了她们两个的能力。不知娘娘是如何调教奴才的,若是还有这样出色的奴才,不如送给我两个好了,我也想有这样得用的人在身边,没准,还可以向岛主推荐推荐,幻雪岛可向来都是求贤若渴的。” 云轻说一句,贵妃的脸就青一分。 她疏忽了,竟然在这上面被云轻抓住了把柄,若是被人传出去,照顾东海子玉的人还有工夫兼差,那岂不是摆明了是说她这个当母妃的做的不好,薄待子玉? 这个名声如果传出去了,那东海国皇帝还不一定怎么看她呢。 当下脸色一厉,朝向两个宫女:“大胆贱婢!本宫指派的人分明不是你们两个,你们不好好地伺候子玉公主,竟敢冒领他人的差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娘……娘娘……”两个宫女都傻了,她们分明就是贵妃派的呀! “云王女,多亏你发现此事,否则本宫就要被这两个奴才给蒙蔽了。”贵妃笑着对云轻说。 “娘娘不必客气。不过,这种风气可要杀一杀才好,不然的话,若是人人都像她们这样胆大包天,那娘娘以后还如何管理宫中呢?” 贵妃牙齿咬得死紧,她本想,先一步把事情认下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完了,可是云轻这样,分明就是逼着她惩罚这两个宫女。 这两人可都是她的心腹呀! 但到了现在这种情况,这两个宫女扔下东海子玉跑去兼差的事情迟早会传到皇帝耳朵里面去,如果她不惩罚,倒显得是她放纵了。 “来人!把这两个贱婢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娘娘,娘娘饶命啊!奴婢们真的是听娘娘……” “把嘴给本宫堵起来!不打完,不许她们说话!”贵妃娘娘恼羞成怒,到了这种时候,那两个贱婢还敢乱说话。 “娘娘真是赏罚分明。”云轻笑着夸赞,却是把贵妃气得要死。 外面传来一声声凄惨地叫声,显然那两个宫女被人打得极惨。 不过云轻是不会有半点同情的,这两个人背后理论子莹,早就该受教训,而她们会这么猖狂,只怕和贵妃平日的言行不无关系。 “贵妃娘娘,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先行一步。” 要打的人已经打了,云轻也懒得多看,拉着东海子莹继续往幻雪岛办事室处里面走。 此时,那些不是幻雪岛的宫女们已经不敢拦云轻了。 前面两个拦她之人的下场,可就在她们的眼前,剩下的人,谁还敢招惹云轻呀? 云轻和东海子莹顺利地走到了内殿之前,却再一次被拦住了。 “子莹姑娘,云姑娘,非常之时,此地不宜打扰,还请二位见谅!”这两人,可是幻雪岛的人了。 “我们当真不能进去?” “不错!”两个人冷冷的。 “若是我们一定要进去呢?”云轻的面色同样很冷。 不过是个幻雪岛的办事处,还是设在皇宫里的,能有多高的权限?不让她们进去,分明就是水翩跹从中作祟! “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守门的两个女弟子面色也是沉下来,她们都是水翩跹的心腹,在这种时候,自然是站在水翩跹一边的,而且,水翩跹是幻雪岛的大师姐,就是云轻和东海子莹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的。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怎么对我们不客气!”云轻一拉东海子莹,大步往内殿里面迈过去。 两个女弟子神色一厉,同时执起了手中的剑,就往云轻刺过去。 大师姐说过的,只要不出人命,就没事! 然而…… 嗖嗖两声,两条藤蔓从天而降,狠狠地抽在两个女弟子的手臂上,直接把她们手中的剑都抽掉了。 “啊!”两个女弟子尖叫着后退,手上火辣辣的疼,眼睛一望,红红的一条,手都肿了。 “谁?好大的胆……逍,逍遥王?” 东海子云怎么来了?两个女弟子同时暗叫倒霉,而且心里也打起鼓来。 论权势,论在岛中的地位,眼前这位一身温润的王爷,才是第一位的啊。 而此时,这位向来温润的王爷,眼中竟然有着杀气。 “无故伤害岛中子弟,该当何罪?”东海子云淡声问着,可是,听在两个弟子耳朵里,却像是炸雷一样。 幻雪岛有幻雪岛的规矩,岛中子弟不得互相伤害,否则要下狱十年。这岛中的大狱可不是好熬的,不知道多少人进去却出不来。 冷汗,涔涔。 “子云师弟!”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水翩跹出现在殿门口。 云轻扯唇一笑,终于出来了,方才外面闹的那么大动静她都不出来,现在东海子云一到,她就出来了。 一个小毛球嗖地跳到云轻怀里,一脸骄傲的样子。 “是是,你最厉害,做的不错。”云轻拍拍小白大人。 方才在门口的时候她就觉得今天想进这门怕是不容易,所以让小白去通知了东海子云。 “子莹,云王女,你们怎么来了?”水翩跹好像才看到她们一样。 “真是戏精!”东海子莹小声说了一句。 云轻忍不住低笑,子莹看来对这个水翩跹不满很久了。 像是想起什么,水翩跹忽然一拍额头:“是不是她们不许你们进来?都是我的错,宫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正在查阅档案,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就吩咐她们守着门口,没想到竟把你们拦住了。你们可是有事?进来说吧。” 水翩跹一副很热情的样子,可惜,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为她所动。 东海子云目光清淡地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大师姐,幻雪岛的办事处,几时成为师姐的私人之所了?” 水翩跹一怔,强笑:“子云师弟,我不过是疏忽了……” “幻雪岛的办事处,本就是处理东海国幻雪岛弟子之事的地方,原本师尊交给本王打理,不过本王常年不在国中,花费的心思也少,倒是没想到成了这样。若是把幻雪岛的人都拦在外面,这办事处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子云师弟……” “来人!”东海子云直接吩咐,顿时,一排执甲荷兵的人涌了上来。 “把这两人拉下去,押送幻雪岛,入大狱三年!” 两个弟子面色大变,水翩跹也是脸色难看,她看出来了,东海子云这分明就是为云轻在出气,这个云轻,在东海子云心中的地位就这么重要吗? “子云……” “大师姐放心,这件事情,本王自会向师尊禀报,不会让大师姐为难的。” 正文 第654章 禁制,以为你忘了我们 “子云师弟!”水翩跹大叫了起来:“你为了一个外人,要这样对待我吗?” 明明他们才是相处时间更长的人,东海子云不该这么无情的。 东海子云温润的面色丝毫不为所动,一字一句:“云轻,不是外人。” 周围的人都看着东海子云。 这真的是他们的逍遥王吗?这么多年来,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东海子云生气的。 但现在,他看起来好可怕啊。 “轻儿,子莹,你们想要查些什么?”对着云轻和东海子莹的时候,东海子云的面色自然地温和下来,轻声询问。 “有些旧案要查。”云轻笑着应答,对水翩跹近乎怨毒的眼神,当没看到。 “进去吧。俗务向来不入幻雪岛,如果是案子的资料,肯定在这里面。” 云轻点了点头,和东海子莹两人一起,跟着东海子云进去了。 “这是……皇兄?”东海子安和贵妃一直没有离开,就站在旁边看完了这一整个这程。 “皇兄?你倒是叫的亲密!”贵妃使劲咬牙。 “母妃,皇兄向来逍遥自在,你也从来不会对皇兄如此,今天是怎么了?”贵妃恨铁不成钢:“我不把他放在眼中,是因为幻雪岛有念力的女子所生男孩,定然活不过三十岁,可是现如今能一样吗?那云轻来了,传说纯血之人可解幻雪岛魔咒,万一东海子云身上的咒力解了,没有 性命的障碍,你以为你这位置还能坐得稳?” 幻雪岛的女子也分为两种,有念力的和没有念力的,贵妃就是属于其中没有念力的,所以她所生的男孩,没有寿命的担忧。 东海子安面色微变,他能和东海子云相处的好,是因为东海子云对他没有威胁,可是,若他开始变得对自己有威胁了呢? “原本,水翩跹是幻雪岛唯一有资格继承岛主的,可谁知东海子莹突然觉醒念力,岛主的意向本就开始变得不明朗,现在东海子云又有了一线生机,也就你这个傻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 贵妃对自己的儿子,真是又爱又恨。 “母妃,那现在……” “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去和水翩跹说说话,安慰一下她。”这种时候,她和水翩跹就是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东海子安知道自己母妃是对的,就行了个礼先一步离开了,而贵妃则往水翩跹走过去。 办事处,档案室。 幻雪岛这个办室处在东海国中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光档案馆就有三大间。 “你们可是要找子莹母妃当年的案子?”东海子云温温润润的,但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嗯。师兄,子莹觉得最近发生的几起案子,和当年她母妃的案子很像。” “这几件案子,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东海子云回到国中,还没时间过问这些事情,今天又有案子发了,他才从属下的口中知道。 “那些案子很久远了,在靠里面的柜子里,我叫幻雪岛的人找出来。” 有东海子云在,事情变得极方便,毕竟若论在幻雪岛上的地位,十个水翩跹都比不上一个东海子云。 无论是他的地位,天赋,还有岛主的重视,东海子云在幻雪岛都是头一份。 卷宗很快拿来,不止有东海子云母妃的,还有最近发生的三起,云轻想了想,又让她们把这些年来离奇的失踪案子都拿来,放在一起对比。 卷宗不少,但也算不上非常多,约摸有二十几份的样子。 云轻三人分头查看,费了一下午的工夫才把卷宗看完,几人相互一对比,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凝重。 “没有想到,这些年里,东海国竟发生了那么多离奇失踪的案子。”这数字,还有失踪对象,让东海子云都有些吃惊。“失踪的人都是幻雪岛的弟子。如果子莹母妃算是第一个的话,那么这十多年来,至少也失踪了二十二个人。而且,是有规律的。”云轻指着那些已经排好的卷宗,“最开始的时候,一两年才会失踪一个,后 来是一年,半年,三个月,到了最近三个月,则是每个月都会失踪一个。” 这些人都是有念力的,就算是幻雪岛,有念力之人也是十分珍贵,可是失踪了这么多人,东海子云却从未从幻雪岛主口中听说什么。 “我母妃……”东海子莹忽然惨白了面色,哆嗦着嘴唇:“我母妃临死前一晚,对我下了禁制。” 云轻立刻抬头看她,就见东海子莹一字字道:“她封了我的念力。” 所以,东海子莹这些年来一直都表现出没有念力的样子,只是后来在吴国,因为受到无极宫之人算计,伤了洛尘,伤了燕倾,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过错,她受到刺激之下,才觉醒了念力。 东海子云点头:“不错,子莹是受到了禁制,当时还是师尊出手,才帮她完全解除禁制,让她恢复念力的同时,不至于受到禁制的反噬。” “为什么?”子莹声音痛苦至极:“我母妃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封住她的念力,要知道,念力在云蒙大陆上是十分高贵的能力,如果她有念力,在宫中生活的也会更好,就算她母妃失踪,别人也不会敢议论她什么。 “子莹……”云轻看得不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呜……母妃……”东海子莹受不住地哭了起来。 当年她念力觉醒,知道自己是因为身上有禁制才没有显现出念力的时候,她立刻就记起了小时候她母妃对她做的事情,下禁制非常疼,而她那时候十分小,所以下意识把这么痛苦的事情忘掉了。 后来禁制解除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疼,她一下就想起来,也因此,有些恨她的母妃。 恨她为什么封禁自己的能力,还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可是现在才知道,她的母妃,一定是为了她好的。 “这件事情,要问问师尊才可以。”东海子云沉吟着,幻雪岛失踪了这么多有念力的弟子,幻雪岛主不可能能一点都没有察觉。“不过师尊近年都在静修,轻易不见外客,我们先前才见过她,现在再去也不合适。后天就是海祭,我答应过海祭过后会告诉轻儿我的事情,那件事情也要有师尊应允才可,海祭后,我再带你们入岛去见师 尊,子莹,这样可好?” 东海子云温和地征求着子莹的意见。 东海子莹还在抽噎着,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也没有用,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只有沉下心,才能查出真相。 将东海子莹送回她的寝殿,又安慰了她好一会儿,云轻才和东海子云一道出来。 东海子云这些日子其实也极忙,海祭就快要到来,他作为大祭司,有无数的事情都需要亲自确认。 这一次匆匆赶来,处理了事情之后,就又要去忙了。 “师兄,你的起色不太好。”云轻皱着眉,她总觉得东海子云面色苍白了不少。 “大概有些累,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东海子云倒是不太在意:“好了,我就送你到这,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嗯,师兄保重身体。”云轻点着头,目送东海子云离开,这才举步入了自己住的地方。 说起来,她这几天倒是极少住在这里,一进来,感觉还挺陌生。 “王女!”茶茶从内间迎出来,见到她就大叫了一声,“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打算出去呢。” 云轻一看,果然夜墨洛尘宗靖燕倾,都是一副要出行的打扮。 “你们要去哪里?居然都不叫我!”云轻一笑,迎上前去。 “你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洛尘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还以为,你根本不记得我们也在这里了。” 云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走了几步:“我不是有事要忙嘛,而且这事,真的有些古怪。”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在幻雪岛办事处查到的东西都说给几人听了。 几人听了之后也是皱眉沉墨。 拥有念力之人在云蒙大陆上何等罕见,一国之中,也不过就那么几个罢了。这世上,也就是无极宫和幻雪岛两个地方,有念力的人多一些。 二十几个人,对于幻雪岛来说,也不是小数字,居然就这么失踪了,不仅是在和幻雪岛有极密切关系的东海国失踪,更蹊跷的是,幻雪岛上居然没什么大动静。 按说,这事早该闹翻天了才是。 “亲亲,你怎么想?”夜墨看着云轻。 云轻摇摇头:“线索太少,我不好判断,不过……” 说了一句不过,又咽住了:“算了,没什么。” 没有证据之前,她不想胡乱猜测。 “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我们正打算出去,既然你回来了,就一起去吧。”夜墨上牵着她的手。 “去哪里?”云轻问。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夜墨却不打算告诉她,其他几人也一样没有告诉她的意思。云轻撇撇嘴,反正这些人也是不会害自己的,那就去吧。 正文 第655章 痛苦,东海的潮水 几人出了门,也没有坐车,就直接步行前往。 东海国的国都就在建在海边,从他们住的地方,前往最近的观海的地方,不过只要一个时辰左右。 这个时间正是国都中集市最热闹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好好逛过,因此顺便就在集市中也逛了一圈。 一路走来,饶是云轻这个从现代过来的人也是大开眼界,见到不少稀罕珍奇的东西,有些虽然价格不贵,但因为云蒙大陆上没有,所以也就格外引人注目。 几人在集市中逛了一圈,天色渐渐暗下来。 不同于其他几个国家,到了夜晚的时候人就会少,在东海这里,因为海上贸易带来的商业繁冗,即使是夜晚,也十分热闹。 不过,云轻还是看出一些不同。 “今天人好像特别多。”她坐在一栋临街酒楼的二楼上,只见楼下人流如织,而且好些人都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动着。 “不是今天人多,是最近几天人都会很多。”洛尘行医之时常年在云蒙大陆上行走,对各国风俗习惯所知甚多,对于东海的事情自然也知道。 “为什么?”云轻问过之后忽然想起一事:“难道是因为……海祭?” 云轻记得东海子莹跟她介绍过的,每逢到了海祭的时候,海水的涌动都会比往常汹涌一些,撞击在海岸和堤防上的时候,十分好看,所以引得大批人去观看。 这点云轻倒是可以理解,就像前世的时候,每到八月十五,就会有许多人去钱塘江观潮一样。自然之力形成的奇观,是很震撼的。 “但海祭不是后天才举行,我们后天再去不好吗?” 海祭的日子都是特意选的,也是经过钦天监的人算过的,在那一天,海水的涌动会达到最高峰。“不行。”夜墨微沉着声音:“那天的海水虽然最具观赏性,可也最危险,东海国历史之上,曾经发生过好几起海祭之时海水定心袭人的事件,死伤者足有数百人。不过东海子云担任祭司以来,倒是再也没有 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 “所以在海祭前两三日去观海,才是最好的时机。”洛尘看了看天色,先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到海边也还有些路程,我们该出发了。” 一行人结了账,出门汇入观海的人流大军中,一起往海边走去。 观海的人极多,云轻看着观海的人,倒有些后悔没有把东海子莹一起拉出来。 她下午查出了那些事情,心情定然不好,出来散散心应该也是好的。 不过转念再一想,她出来时东海子莹已经睡下了,而且她在东海生东海长,这观海恐怕都看过无数次了,也未必有兴趣再陪他们看一次,因此也就释然。 很快走到海边,还离得老远,就见一座巨大的台子从岸边远远地延伸到海里,那台子足有三层楼高,建造地十分巧妙,矗立在海面之上,就像是临空浮在那里一样。 “那里就是观海台了。”茶茶雀跃叫着:“我出来的时候可是特意和驿馆里的人打听了,在那里看海可是最好的,只可惜后天就是海祭,观海台已经封闭了,所以我们只能在周围看看。”因为多年海祭,这一片的海域被建设地十分好,在近海处修起了长长廊桥,从几个特定的入口进去,可以一直走到海水之中,然后再一字排开,这样观海的时候,就不是站在沙滩上远远地看,而是可以站 在海的中央,将美景近收眼底。 廊桥很宽,很长,足可容纳上万人。 云轻正打量着,忽然身子一痛,直接被人撞到了一边,差点摔倒,幸好夜墨伸手扶了她一把。 “对……对不起……”看到撞到了人,正奔跑着的小孩子也吓到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云轻跟前:“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有没有伤到?” 这孩子约摸八九岁的年纪,头发扎了个小小的髻,裹着青布,一张小脸上满是惶恐,他的几个小伙伴都站在远处,怯怯地不敢过来。 夜墨扶了一把云轻,眸光随意地横扫过去,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小孩子却一下吓得肩膀都耸起来。 这个大哥哥好美啊,可是为什么那么吓人? 呜呜呜……想哭。 “别哭别哭,你撞到了我,我还没有哭,你哭什么?”云轻可算得上是小动物爱好者,在她眼中,小孩子是和小动物最为接近的角色了。 “别板着脸,没看吓到人了嘛!”云轻扯了扯夜墨:“殿下,笑笑。” 让他笑?夜墨盯着云轻,他是卖笑的吗?更何况,这连卖笑都比不上。 云轻看夜墨脸色,也知道自己是多想了,拍拍小孩子的头:“好了,我没事,你去玩吧,小心一点,别再撞到别人。” 对付小动物,云轻还是很有办法的,一揉一哄,小孩子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连声道:“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漂亮!我娘说心善的人最漂亮了!” 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跑走了,倒是云轻这边,几个人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小家伙,嘴倒是甜。 小小的插曲,谁也没有在意,继续往建在海中的廊入口走去。 廊道入口处有不少人,可是见到云轻一行人,却是不自觉地都让开了一点地方,没办法,这些人的气场太强大了。 “这些是什么人呀?这气势,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好像咱们东海没见到过。” “反正一定是贵人,瞧他们的气度,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那紫衣的公子好美。” “白衣的公子才是!” “青衣的公子男子气多足?还有那黑衣的公子,我最喜欢这样冷冷的感觉了……” 夜墨四人个个都是万中无一的容貌气度,一入人群,就引起了阵阵议论。 夜墨向来是最讨厌这些议论的,在归阳城中之时,有人多说一句,他能直接把人在城门上吊三天,但此时,他好像懒得管这些人,只是板着面色,好像没听到一样。 “云轻,本王子陪你出来观海,却被人当猴子看,这损失,你得陪给本王子!”宗靖不满地向云轻抱怨。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像猴子!”明明是他们自己要出来的,而她不过是搭了个顺风车,居然怪在她头上。 当她是好欺负的呀? “你……”宗靖气的要命,一路上跟云轻争论,云轻也不客气,两人倒是吵了个不亦乐乎。 不过,这在别人眼中看来,却像是他们感情好似的。 他们的特殊待遇也只限于入口处了,上了廊道之后,因为人实在太多,所以也没人再顾及到他们,也让他们省了些事。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 观海最好的位置,自然是廊道中间,可那么多人,走到那边要费好大的手脚,而且去了还不一定有好位置。 这些人都不是喜欢人多的,走了几步,就纷纷有些厌倦了。 “要不,就回去吧。”云轻看着这么多人也有些怵,明明在下面看着没那么多的。 正打算回去,忽然听到大叫:“姐姐,来这里,这里有好位置!” 刚才几个孩子跑的快,又能钻,居然占住了几个好位置,远远地看见云轻,用力向他们挥手。 这好意,倒是不好拒绝了,云轻笑了一下,就招呼着人一直走到他们那里。 “姐姐,来看,漂亮吧!”那男孩子一脸邀功的样子:“刚才我撞了你,这就算是给你赔礼了!” “那你这赔礼可太大了,我受之不起啊!”云轻逗着他玩,小男孩当真了,假装大人似的一挥手:“没事,我是男子汉,不在乎!啊……姐姐快看!” 远处,一道海浪忽然高高涌起,仿如一堵巨大的墙壁一样,顺着浪潮滚滚而来,潮未到,声先至,轰隆隆的声音,仿佛要毁灭天地一样。 “漂亮吧?姐姐,我们东海的潮漂亮吧!”小男孩子拼命地尖叫着。 这场景真的壮观,就算云轻在前世的时候,也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海潮。 那道海潮越来越近,一路走,一路不断地汇聚着水流,还有阵风助阵,竟有越来越高,越来越汹涌的趋势。 她心中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小男孩子还在宽慰她:“姐姐别怕,这潮到了廊桥就会落下来的,每次都是这样!” 虽然他这样说,云轻还是攥紧了拳头,紧紧地盯着那潮。 就在快要到达廊桥的时候,潮水像是一下失了力道似的,猛地垂落下来,溅起大大的水花。 小男孩子尖叫着:“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云轻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真的太吓人了,她还以为,这潮水会打过来,没想到真的落了。 正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她猛地皱起了眉。 “亲亲……”夜墨就站在她的身边,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不适。 “你怎么了?”云轻用手捂着额头,不住地揉着,眉也紧紧皱着。“我没事……”云轻咬着牙,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在刚才,一股非常强大的意念进入她的脑中,似乎极为痛苦,让她头都痛起来。 正文 第656章 救人,都听我号令 云轻刚刚说完没事,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惊呼…… “潮水!” 尖叫声瞬在四面八方响起,云轻抬头,巨大的潮水以比方才汹涌了几倍的态势,从远处疯狂的涌来,速度比之前至少快了一倍,潮头的高度也比方才高了三分之一。 几乎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高高的水墙就到了眼前。 “死吧,死吧,死吧!” “我要血,我要血,我要血……” 狂暴的意念从潮水中凶残地涌来,云轻脑海深处像是被一根针刺入一般,让她痛的几乎无法说话。 “水……不对劲……快跑……” 有人被水吓住了,可是更多的人则是毫不在意地看着,还安慰旁边的人:“没事的,水到了廊桥自然就会落下的。这里的建筑是幻雪岛专门测量过的,潮水绝对过不来!” 旁边的小男孩子看到云轻惨白的脸色,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嘻嘻笑着:“你怎么那么胆小呀,不会有事的!” 不对,不对! 云轻脑中响起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死吧!” “我要血肉,要白骨,来吧……” “走!”她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快走!” 可是,这么多人,根本没有人听她的。 而且,这里是海中的廊桥,除了一些固定的出入口之外,别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可走。就是有人害怕,也只能停在这里。 潮水越来越近了,说起来缓慢,真的发生的时候,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巨大的水墙像是世界末日一样,铺天盖地。 人们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他们真的发现危险了。 这堵浪潮并没有像之前的一样在廊桥前方落下,而是越来越高,向着他们一直扑过来。 “救命……救命啊!”嘶嚎声,凄厉地响起。 可是,已经晚了。 水流狠狠地十几米高的天空中砸下,浪桥上的人根本经不起这么大的冲击力,水花落后,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足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落入了海中。 “女儿!” “夫君……夫君……” “救命,救救我娘!” 冲击过后,一片狼藉。 夜墨和洛尘早在发觉事情不对劲的第一瞬间,就一左一右将云轻护在了怀中,除了被海水打的生疼之外,云轻好歹留在了廊桥之上,可是,那个小男孩子,还有他的几个同伴,却是全都落在了水中。 “这是怎么回事?东海的潮从来没有这么凶恶过!” 廊桥附近是有幻雪岛的人驻守的,就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但看到这一幕,她们也全都傻了。 “还愣着做什么!救人!”夜墨一声怒喝,总算把那些木桩子似的弟子们都惊醒了。 她们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想办法救人。 幻雪岛之中,有念力的弟子不少,有好些都是水属性的,守在这里的人,也大都是以水属性为主。 她们纷纷集起念力,不住地作用在海水上。 “起!”一片海水托着被裹挟在里面的人升出海面,往岸边的方向快速移动。 “退!”海潮略略下降,让不少人能露出口鼻。 所幸,这里是近海,海水并不算特别深,东海人又几乎都识些水性,略微稳住之后,就开始自己往岸边游。 场面,似乎被控制住了一些,云轻也略略松了口气,立刻准备将那小男孩子和他的同伴救上来。 然而,就在夜墨使风力将那小男孩托起的时候,一阵尖叫却猛然响起。 “啊!” “我的腿!” 随着叫声,一片片鲜红的水花从水底翻搅上来,而正在往岸上游着的人也瞬间失去动力,一个个往海面下沉去。 “什么东西?” “鬼!一定是水鬼!” “快逃啊!” 水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血红色的水花越翻越多,几乎每一片海域之上,都有一朵一朵红色花朵,触目惊心。 “救救他,姐姐你救救铁蛋!”小男孩被夜墨带了上来,抓着云轻的裙子哭喊。 他的小伙伴还沉在水下,而就在小伙伴的身后,一串水花急速驶来,马上就要到他的身边。 水下的那个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拼命地往前游着,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挣了出来,可是他人小,手脚也短,又能有多快的速度。 宗靖甩手将一柄短刀插入水下,可那生物皮肤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一扭一滑,那短刀就从它的背脊上滑了开去。 “铁蛋!铁蛋!”小男孩子拼命嘶吼:“你游啊,你快游啊!” 那个生物离铁蛋已经不足一米,略略露出了水面,一张嘴,满嘴的白牙森然,几乎泛着寒光。 强烈的意念再次响起…… “死!” “我要血……” 云轻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时,满目冰色。 她上前一步,站在廊桥最前方,念力像是一张大网一般向四面八方幅散开去。 “滚!” 不管你是什么怪物,滚! 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滚! 普天之下,走兽,飞鸟,昆虫;胎生,卵生,湿生…… 但凡所动之物,皆听我号令。 我要你们……滚! 一瞬间,海浪忽平。 被咬着的,松嘴了…… 被往下拖拉的,松开了…… 那铁蛋本来快要被追上,可是身后的怪物也不知怎么了,竟突然停下。 小男孩子见状狂喜,大吼:“快,快游过来!” 夜墨的风将他托起,一直放到廊桥上。 劫后余生,铁蛋几乎傻掉了,直到确定自己真的安全了,才忽然反应过来,嘴巴一瘪,放声大哭起来。 这哭声,海边到处都是。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海中有怪物,这怪物突然到来,又突然离开,咬死了他们中的许多人,但幸好,更多的人都活了下来。 云轻踉跄了一下,往后连退了几步。 夜墨眼明手快,一把接住。 又有一只手向前一伸,直接按在了她的脉门上。 “我没事。”云轻瘪了瘪嘴,她只是刚才好像念力用的过度了,所以一下没站稳。 洛尘根本不理她,探过腕脉才抬头,夜墨立刻追问:“怎么样?” “没有大碍,不过,也要好好休息。” 云轻坠崖之后又产子,身体伤的是根本,本来透支念力对身体伤害就很大,对云轻这样底子本来就不好的,伤害更大。 夜墨面色立刻就黑了,手臂在云轻腰间膝下一横,直接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殿下……”这么多人,不用这么高调吧。 “闭嘴!”他什么都能忍,都能纵着这女人,惟有和她身体有关的事情不行。 云轻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沉默的好。 “夜墨!”走下长廊,有人叫他,看到东海子云几个起落,直接就到了他们身边。 “轻儿怎么了?”一眼,就看到云轻被抱着。 “没事!” “乱用念力。” 云轻看着夜墨,不满。 太没有默契了,真的是他喜欢的人吗? 东海子云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夜墨直接问东海子云,这里的事情,没人比东海子云更清楚。 “说来话长,我先把这里处理了,你们在驿馆等我,我回去再和你们解释。”眼下海边乱成一片,东海子云不可能不管不顾。 夜墨也知道这里的事情需要东海子云处理,点了点头,就直接带着云轻离开了。 驿馆里,茶茶捧着一碗药,严肃地看着云轻。 “能不能不喝?”云轻皱眉,嫌弃地看着碗。 “王女,不能任性!”茶茶可不妥协,先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可怕了,她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而云轻的身体是所有人的重中之重,是绝对不能马虎的。 “那……要不按着方子,你去重熬一碗?”洛尘熬的药,谁敢喝啊? 没准药的确是治病的,可却把人难喝死了。 “洛神医说,不行。”茶茶还是一脸严肃。 云轻把脸埋在枕头里,很想死一死。 她又不是故意的好不好?当时那种情形,如果她不使用念力,也许那个小孩子就要死了啊? 而且海里面的那么多人,都有可能会死的。 她不是圣母,可是也做不到看着无辜的人死而无动于衷。 要知道,她可是军方的,她有一个军人最基本的操守。 就像她救下那些兽人一样,有些事情是底线,绝对是要遵守的。 “王女,早晚都要喝,晚喝不如早喝,要是凉了,说不定更难喝。”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是不是她的侍女? 云轻恨恨地瞪了茶茶一眼,终究还是接过了碗,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真的,超难喝啊~ 但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同情云轻的,和她的身体比起来,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了。 夜墨也没有在房间里,显然是防着云轻撒娇,云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想想不久之前还幸灾乐祸夜墨要喝洛尘的药,想不到这么快就现世报,轮到她了。 喝过了药,赶忙又喝了一碗蜜水,这才终于好一些。 刚刚喝完,外面有就有通报,说是东海子云来了。云轻立刻从床上半坐起来,师兄来了,那也就可以知道,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正文 第657章 秘辛,云轻是仙女 “轻儿……”东海子云一身蓝衣,袍角处有细细的白色浪花,行走中像是由海中而来。 云轻微微皱起了眉,东海子云的气色十分不好,他向来都是温润如玉的,面色也如玉一般有光泽,但此时这种光泽却暗下去了,泛着些憔悴和苍白。 “你的身体如何?”东海子云在床边坐下,关切地问着她。 “师兄,你还是先问自己吧。”云轻扬头朝外面叫:“阿尘……” 夜墨洛尘和宗前就跟在东海子云后面,一起都走了进来。 “我看不出。”洛尘淡声地说着,目光扫了东海子云一眼,“不过他自己一定知道。” 云轻又看向东海子云,东海子云无奈一笑:“不是说好了,海祭之后?” 他这么说了,云轻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去强迫东海子云。 只是,东海子云的气色真的非常不好,她只好抿了抿唇:“到时候,你不能再推托。” “好。”东海子云温温润润地看了一眼云轻,又转回头对夜墨他们:“让你们都受惊了。” “王爷,那大海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快要吓死我们了。”茶茶想起当时的情景,都觉得心有余悸。东海的海本来是十分漂亮的,尤其她们刚来的时候,蓝海蓝天,云白风清,后来海浪起的时候,漂亮变成了壮观,也是让人赏心悦目,谁能想得到,不过一瞬间,大海突然就狂暴起来,还出了那些吃人的 怪物。“这是我东海的秘辛。”东海子云声音低沉,慢慢说道:“海与天下万物一样,自有四时规律,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大涨潮,而观海台附近的海下地形特殊,使得这潮水尤为洪大,早年的时候,海水常常汹 涌上岸,造成不少死伤。”“后来,幻雪岛摸清海水规律,花大力气改造了海下,使得海水虽然汹涌,但却无法再蔓延上岸,不过表面上,却是修建了祭海台,还年年举行海祭,让四众百姓都相信,海水之所以平顺,是因为幻雪岛之 人有神力,祭海所致。” “原来是假的?”茶茶吃惊地瞪大眼睛,她来东海这些日子,可是听人说了不少海祭的神奇,万万想不到居然是假的。“不过是治国之术罢了。”倒是云轻说了一句,毕竟在现代的时候,这种事情看的太多了,哪朝哪代都有假借宗教维持统治的事情,有用的时候就尊,没用的时候就杀,历史上光是大规模灭佛的事情,就至 少有三次,这才形成了中华现有的佛教。东海子云点点头,话风一转:“但在二十多年前,这海中的情形却突然出现了变化。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正式担任祭司,有一年例行海祭,海水却比往常都要狂暴,仪式根本无法安抚,到了后 来,海水甚至倒灌,还淹死了十四个人。” 云轻想起夜墨和她说,东海的海祭发生过好几起海水袭人的事件,死伤者足有数百人,点了点头,看来他所说倒是不虚。 “那师兄,后来呢?”“后来每过两三年,就会有一次海水特别汹涌的情况发生,每次有这种情况发生,幻雪岛就会说是我东海子民善行不够,要多修善念。海水汹涌往往两三年才发生一次,所以百姓多修善行之后的第二年,经 常都是平安无事的,东海的百姓也就更加信任幻雪岛。再后来,我年纪渐长,这祭司的职位,就落在了我身上。”“我至今都记得第一次做祭司的时候,那一年正是海水汹涌的年年份,海水狂暴之意清晰可见,就算我们先前在海底做了无数准备也没有用,眼见着海水就要倒涌袭人,情急之下,我将念力四散,试图去安 抚海中的狂暴之意,而幸运的事,那股狂暴之意竟然真的被安抚下来了。” “从那之后,每年海祭之时,我都会用念力安抚海中的狂暴之意,而这些年来,也的确没有再发生过海水袭人的事情。不过……” 东海子云的话微微一停,语声也变得沉重:“海水中的狂暴之意却是一年比一年更加狂暴,就算我的念力也随之增长,可是我有预感,总有一日我会无法再安抚。” “师兄,海水中的狂暴之意和那些怪物有关系吗?”云轻也感觉到了那股狂暴的意念,可是,她只对动物的念力敏感,所以她感觉,那些狂暴的意念应该是一些动物们发出来的。“我不确定。”东海子云皱着眉,“这些年来幻雪岛多次派人下水探查,可是水下面积太大,也不知从何查起。倒是幻雪岛附近发生了多起水下伤人事件,这也让幻雪岛弟子几乎不敢在岛附近下水,而水下的 藏海洞,也有许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 “藏海洞?”这是什么地方?第一次听东海子云说起。 她一下想起第一次上岛时听到的东海子莹和水翩跹的对话,水翩跹一直说有一个地方很危险,还说下去的人都出事了,难不成,就是这个地方? 而东海子云的身体,是不是也和这个地方有关? 但可惜,东海子云却不肯说了,只说:“剩下的事情,等到海祭结束之后,我再告诉你。” 云轻不能勉强东海子云,就转而问他海祭的事情。 听东海子云的意思,海中的狂暴意念一年比一年更严重,还说自己的念力总有一日会安抚不住,那么,会是这一次吗? 这些日子来,东海子云几乎没怎么到他们这里来过,一直在忙,而且他的脸色也很不好。 “我会尽力而为。”东海子云没有给明确回复,但这个回答本身,就已经说明情况真的非常严重了。 毕竟,现在离海祭还有两天的时间,可是居然已经出现了海水袭人和怪物的事情。 “你们在海祭的时候,也离观祭台远一些。”东海子云仔细地叮嘱着:“安全最为重要。” 想要保证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本禁止民众登上那条在海中的长廊,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东海的海祭已经延续了很多年,这是幻雪岛和东海皇室向东海民众展示力量还有天赐君权的最好机会,如果禁止民众上海中长廊,岂不就是说幻雪岛和东海皇室已经认输了,根本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样一来,统治的基础都会动摇的。 看东海子云实在是很忙,他们也不好再耽搁他的时间,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了。 幻雪岛。 “师尊,此次海水袭人,伤一百一十三人……”海祭在即,幻雪岛自然是有人在维护的,后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水翩跹作为幻雪岛在岛外的执事之人,不可能置身事外。 虽然救治安置的工作主要是东海国的人在做,但她也是要统计的,更何况…… “师尊,这一次,我们幻雪岛的弟子也伤了三个,不过幸好,无人死亡。” “我听说是因为云轻?”水如烟淡淡开口。 水翩跹虽然极为不愤,可还是不得不点头:“是,危急关头,那云轻突然站了出来,还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然后怪物便退去了,海水也平了下来,不过依我看,她纯粹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让她承认云轻的天赋比她好,念力比她出色,那是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但,云轻那天的举动,有许多人都看到了,尤其她救起来的那几个小男孩,更是到处说,瞒也瞒不住的。 “我知道了。”幻雪岛岛主应了一声。“师尊,这海中……”这一次,就算是水翩跹也吓到了,她是知道幻雪岛周围海中不安全的,因为以前好些弟子都在海中莫名其妙送了命,哪怕念力是水的那些弟子,也没能逃脱。可是她没有想到,水中的东 西竟然是这么可怕的怪物。 “海祭之后,让云轻再来见我一次。”水如烟没打算和水翩跹多说,只吩咐了一句,就让水翩跹下去了。 水翩跹有心多问,但看着水如烟的神情,又没敢开口,只好闷闷退下。 不过,她心头却也是涌起一丝希望:那个云轻似乎对水中的怪物有些办法,若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真的可以下藏海洞,而东海子云的病情,也就有希望了? 另一侧,水如烟神色却是不断变化。 “纯血之人……这便是纯血之人么?” …… 两日时间匆匆过去,转眼就到了海祭的日子。 因为前两日的变故,这次的海祭反而越发的盛大,因为无论是东海皇室还是幻雪岛,都要向东海百姓证明,前两日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而他们对于大海还是有控制之力的。 “你们看,是那天赶走了怪物的人!” “没错没错,就是她,我亲眼看到的,她对着大海怒斥了几句,海潮就平息了,怪跑也跑走了。” “她还救了我们家小子!” “是仙女,一定是天上的仙女!”海祭之时观礼之人极多,是不可能乘车的,云轻一行人一出现,就引起一阵阵喧哗,甚至还有人对着云轻的方向跪了下来,这场景,让云轻也有些始料未及。 正文 第658章 请人,水翩跹挺可怜的 东海之水每年潮涌狂暴,这在东海百姓心中是早就形成定例的,每年幻雪岛海祭过后,潮水也会退下,可是没有一次像是云轻那次一样,退的那么快那么急速的,所以他们现在对云轻的朝拜也就不奇怪了 。 “我们快点走吧。”云轻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而且她是现代来的,对这些磕头什么的,真的接受不来啊! “王女你怕什么呀,他们这样本来就是应该的!”茶茶倒是很难理解,毕竟,当初云轻救了她的族人的时候,她也是只想对着云轻跪下来,把云轻当神仙拜的。 “不习惯,赶紧走!”明明是朝拜,结果云轻跟躲瘟疫一样,跑得飞快。 幻雪岛有些弟子看到这场景,一个个酸得要命。 “咱们幻雪岛的人年年为他们平息海潮,也没见他们拜过!那云轻不过来了一次,而且指不定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就是!我倒要看看,再有一次,她是不是真有这个能耐。” “也许她真的有几分本事。”有消息灵通一些的:“你们没有听说吗?岛主已经下令了,等海祭过去之后,要再见一次云轻,我听翩跹师姐身边的几个人说,似乎是要下藏海洞!” “真的假的!”其他几个人眼睛都瞪大了。 藏海洞,那可是几十年都没有人下去过的地方了。 据说那里藏着幻雪岛最大的秘密,早些年的时候还有人下去,可是近几十年来,随着海水的狂暴,下去的人非死即伤,伤了的人个个惊恐莫名,说来说去都说遇到了鬼,后来,就根本没有人敢下去了。 可是现在,云轻居然要下藏海洞? 一个个看着云轻的眼神,都微微有了变化。 如果她真的敢下藏海洞,那别说东海的子民了,就是她们,一个两个的,也要拜一拜才行。 云轻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幻雪岛的弟子们在议论她的,她只是和夜墨洛尘等人一起,前往东海子云早已为他们安排好的观礼台上。祭海如此盛典,自然建设有观礼台,在岸边视野最好的地方,早早地搭起了好几个高大的台子,这些台子和言道一样,也是有部分矗立在海中的,只是这里的建筑更为精美,防范也更好,至少海水侵袭过 来,是不可能伤到里面的人的。 在这里观礼的主要都是东海的皇室和幻雪岛的人,这一次云轻几人的位置也安排在这里。 一个站在入口的地方向着云轻招手,却是东海子莹。 “你不和你父皇他们在一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云轻快步走过去,低声地问着。 “和他们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东海子莹不在意地挽起云轻的手:“反正他们也不欢迎我,我说来招待你们,他们立刻就同意了,反正你们也是我东海的贵客。” 这一行人的身份,想不是贵客都不行。 云轻微微一笑,和东海子莹手挽着手一起进了台阁。 刚进台阁,一眼就看到,旁边的一座台阁中,幻雪岛的岛主也来了。 水如烟也看到了云轻,云轻微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水如烟则是对着她笑了笑。 这倒是让云轻受宠若惊了,这水如烟对她的态度虽然算不坏,可是,也不至于这么亲密啊。 云轻和东海子莹还有夜墨洛尘几人在台阁中坐下,不一会儿听到有人叫道:“翩跹姑娘。” 云轻转过头,看到水翩跹正从相连的廊道上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东海子莹皱着眉头问,那天水翩跹在办事处之前刁难她们的事情,东海子莹可不会忘。 水翩跹狠狠瞪了东海子莹一眼,她在这东海国中的地位向来高,东海子莹居然敢当面落她的面子。 “云轻,师尊让我告诉你,海祭结束之后,再去岛上一趟,师尊要见你。” 云轻皱了皱眉,水如烟要见她,这没有什么意外的,但水翩跹这请人的态度…… 正要说什么,东海子莹却用力拉了拉她衣袖,云轻看向她,就见东海子莹对着她用力点头。 这是让她不要拒绝?看来东海子莹知道水如烟找她什么事情,而且还希望她去。 可是…… 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过去,也太让水翩跹得意了。 “茶茶……”云轻叫了一声。 “王女……”茶茶立刻走到云轻身边。 “送翩跹姑娘回去,顺便替我向岛主道谢,就说我谢谢岛主的通知。”云轻把通知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水如烟她是见过一次的,多少了解一点水如烟的性子,至少,看得出她在礼数上面非常讲究。 如果她要再见自己,一定是让水翩跹来请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叫小猫小狗一样地来通知。 水翩跹分明是自己看她不爽,所以故意这么来折辱云轻。 但想要折辱她,也得找个高阶一点的手段。 “是!”茶茶立刻就应了一声,转向水翩跹:“翩跹姑娘,我送您。” “你……”水翩跹气得脸色都变了。 如果真的让云轻的这个侍女跟去了,再到师尊面前那么一说,以师尊的洞明,肯定什么都看出来了,就算不责罚自己,一顿教训也是少不的。 可恶,可恶! “云王女客气,我看就不用送了。” “那怎么行?”云轻笑笑地看着她:“劳烦翩跹姑娘特意跑一趟,怎么能不送送呢?要是让师叔看到,怪我没有礼数,那就不好了。” 水翩跹牙齿紧咬,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让云轻不要派人的法子,又见云轻一直微笑看她,可目光中分明就是锐利。 云轻和水翩跹为了东海子莹的事情早就正面对上过一回,也根本不在意得罪她,眼下的情况很清楚,只要她不低头,云轻是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捅到幻雪岛主那里去的。 水翩跹转头往祭海台上看了一眼,看到某个身影,咬了咬牙,低声道:“云王女,师尊让我请你在海祭之后再去一趟幻雪岛,还请云王女移步。” 早这么客气不就好了? 云轻一笑,点点头:“师叔有邀,我自然会去的,多谢翩跹姑娘专门跑一趟。茶茶,替我将翩跹姑娘送到门口。” “是!”茶茶又是立刻应了一声。 水翩跹咬着牙离开了。 夜墨沉眸看着云轻,心头多少掠过一丝惆怅。 这女人现在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他们这些人在旁边,倒像是摆设一样了。 想想当初在归阳的时候,她时常有些事情要求到他头上,他一边嫌弃,一边又自觉不自觉地为她做了,那样的日子,居然恍如隔世了。 其实,他早就该明白,云轻从来不是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她本来就有能力去做好许多事情。 东海子莹看到云轻答应了,也是舒了一口气,才抬头,就看云轻正盯着她。 “岛主找我什么事?” 东海子莹无默默看着云轻,她装死行不行? “和师兄有关?” 东海子莹还是看着她,皇兄都说了要亲自告诉云轻了,而且今天海祭就要举行了,她要是现在说了,皇兄不收拾她才奇怪。 “看来的确是了。”云轻点点头,东海子莹不说,表情也足够说明许多事情了。“师兄身体似乎出了些问题,要想解决他身体的问题,就要下藏海洞,可是藏海洞很凶险,可能还有点幻雪岛的什么东西,所以水翩跹不愿意让我下去,可是不下去,就没办法帮师兄,所以她又不得同意, 甚至还希望我下去。” 云轻自言自语地说着,忽然一停。 “水翩跹也挺可怜的。” 东海子莹一个踉跄点差摔一跤,云轻这到底都是什么脑回路啊? 她都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十之八九了,末了却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旁边惬意喝茶的人几个人也是齐齐喷出一口茶水,宗靖直接大叫:“云轻,你想害本王子被呛死是不是?” 云轻白了他一眼,正想要说什么,忽然一阵悠扬的号角声响起。 “是海螺号!”东海子莹叫了一声,拉着云轻往前走了几步。 只见,不远处的祭海台上,十几支长长的号角一字伸出,个个都是海螺的形状,明显是用海中某种特殊的螺制作成的。 此时,那号角中正发出低沉悠扬的声音,又带着一些回转,好像真的是海浪打在岸上又回转回去一般。 “海祭要开始了。”东海子莹声音都不自觉地放低。 “每到海祭之时,是东海浪潮最汹涌的时候,这一次,不知道会怎么样!” 台阁中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走到了最适合观看的那一面,面上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两天前的那一场海水倒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的,而那个时候的海水,还没有到最汹涌的时候。 按东海子莹所说,今天才是最厉害,那么,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再有危险? 还有那些怪物,还会出现吗? 周围的声音都渐渐安静下来,海祭,是东海国最为庄重和神圣的时刻,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样的时候大声喧哗。 悠长的声音之后,号角声终于停下,吹号的人快速向两边散开。还是有人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祭司,祭司大人要上台了!” 正文 第659章 海祭,这些东西有智慧 海水扬波,风云涌动,东海子云一身纯白色的祭袍,披散着长发,出现在宽大的祭台之上。 那是师兄? 云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海子云,浑身上下纯白一片,除了额间一条淡蓝色的抹额之外,没有任何配饰。 然而这样的东海子云,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圣洁之气,在开始变色发墨的天海之间,仿佛他就是那个唯一能和上天沟通的人。 “阿尘,没想到师兄也这么适合穿白衣。”云轻见过最适合穿白衣的人就是洛尘了,忍不住和他说了一句。 洛尘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海水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东海子云的到来,一瞬间汹涌起来,激起的浪头甚至能溅到高台之上。 “海神发怒了……” “海神护佑我东海平安!” 许多观礼的人为这异象所惑,都惶恐地跪在了廊桥和岸边祈祷起来。 而岸边的幻雪岛弟子们则是一个个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齐齐盯着下方的海波。前两天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在这么重要的祭海大典上,他们是万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的,所以这一次,幻雪岛主几乎把岛中所有水系念力的弟子都调动了过来,只要海中一有异动,就会立刻联手镇 压。 云轻看了一眼岸上,弟子足足有近百人。 这普天之下,有念力的人也不过就只有那么一些,可是一个幻雪岛,就能有几百人,可见上天对幻雪岛的偏爱。 可是同时,云轻心头也涌起了一个疑问,天下这么大,为何幻雪岛和无极宫这两个地方的念力之人尤其多? 若说无极宫是因为历代历年的收敛强迫,让有念力之人不住向着他那里聚集,那么,幻雪岛又是为什么呢? 还有,无极宫有能够收拢念力之人的能力,想必最开始的时候,拥有的有念力者就比别处要多,那么,它最开始的那些念力强者,又是从何处而来呢? 云轻心里有一个想法,而且这想法在很久以前就存在,只是一直不能确定,但现在,却好像又被验证了几分。台上的东海子云已经动作起来了,他足下踏着奇异的步伐,双手也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玄奥的手印,以云轻现在眼力,甚至能看得到,在他划出的那些手印里,有着一道道念力的痕迹,似乎正形成一个 非常庞大的纹路。 海水拼命地咆哮着,翻涌着,仿佛要阻止东海子云似的,忽然一个浪头高高翻起,直接打在了祭海台上,将上面一些辅助东海子云的侍者直接冲翻了几个跟头。 “海神息怒!海神息怒!” 一片惊恐的声音响起,廊桥上,岸上,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甚至连皇室的台阁里也紧张起来,皇帝和贵妃几人都冲到了栏杆的最前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 他们不傻,知道这海水一年比一年难控制,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们皇室的严也就要一落千仗了。 “动手,压制!”水翩跹也一直在观注着海中的动静,此时厉喝出声。 闻言,早就准备好的幻雪岛弟子们,一个个闭目凝神,将全部的念力释放出去,以求能够压制住汹涌的海水。念力也是分强弱的,如夜墨宗靖这般强大的念力者,一人之力,就可调动周围空间内所有的风与金之力,而如果只是普通念力者,则很有可能只能调动很少的一部分力量,也无法形成像夜墨他们那么锋利 的攻击。 但就算是夜墨和宗靖,也不敢说能沟通调动这天地间所有的风与金之力,而只能是一定范围之内的罢了。面前这茫茫大海,天地之威何等浩大?就算是林青泉在此,只怕也只能压制住一片范围的海水罢了,更何况幻雪岛这些人都只不过是普通的念力拥有者,这么多人联手,也不过是将海水勉强压下去一部分 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海水总算是看上去比先前要平缓了一些,而东海子云在祭台上的动作也不再受打扰。 云轻早就已经到了台阁的最前方,一直盯着海水之下。方才海水虽然狂暴,但她感觉得到,那都只是海水本身的力量罢了,也就是东海子云所说,海水依四时变动,又被海底地形所限,所以涌起的特别大的浪潮,只不过今天天气不是特别好,天阴风高,所以 浪潮特别大了一些。 而像两天之前那种残忍凶恶的生物,却是一直都没有出现。 云轻不确定这些东西今天还会不会出现,但她却知道,她们真正要防备的,正是这些东西。 台上的东海子云一点都没有把先前的海水放在眼中,虽然水花涌了上来,但他的衣服却像是被一层透明的气层隔绝保护着,一点都没有湿,还是飘逸自如。 当他将手中的一套动作做完,沉下一口气,抄起身前的一杯清酒,全数洒入海中,清朗声音响彻半空:“海神在上,请受我东海子民祭拜!” “催动!”水翩跹同时一声喝令,岸上幻雪岛子弟不再有任何保留,将全部念力散发出来,每人负责一块区域的海水,全力引导压制。 几乎就在酒水落入的一瞬间,海水也一下平息下来。 甚至,连风都方才小了不少。 岸上无数子民看到这一幕,瞬间大声叫嚷起来:“海神保佑!” “皇家万岁!” 水如烟一直紧密观察着海中的动静,在看到海水平息之后,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看来,那些怪物在前两天来过了之后,今天倒是不打算再来捣乱了,这样最好,这海祭能够平平顺顺的过去。 东海子云立在祭海台最高的地方,海风猎猎吹过,将他黑色的发和白色的衣角吹地四散飘舞,宛若临风而立的仙人,四周的东海百姓又是一阵的山呼朝拜。 东海子云心头也是微微一松。 他方才其实并没有耗费多少念力,因为往年那些需要他以生之力抚平的狂暴意念,今年似乎都没有出现。 这一套仪式做下来看似繁杂,可是事实上,却是他这些年来做得最为轻松的一次。 正要命人将三牲和其他祭品都推入海中,突然之间,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救命啊!”很远很远,离祭海台足有百多米的廊道上,一道身影飞跃而起,闪身之后又再次落入水中。 只是,它落入水中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个人。 那是…… 云轻的神色猛然间大变,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一道道黑影有如狂风骤雨一般从水中不断地跃起,冲向廊道上的人。 而每一道黑影掠过,都会有人被或撞或叼,落入水中。 东海子云面色瞬间惨白。 怎么会! 他根本没有感觉到这些怪物的意念,可是,它们竟然已经潜伏到离廊桥这么近的地方,还在他最为放松的时候,同时发起了攻击。 离廊桥这么近,这些怪物的弹跃性又好的惊人,廊桥上的人根本无法抵挡,只能一个个被冲入水中。 惨叫声在一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海水中一片一片的血红。 那怪物有尖利的牙齿,上一次就已经见识过了,而且似乎是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演练,这一次他们更为驾轻就熟,将人拖下水后上口就咬,落水之人,几乎连活路都没有。“保护陛下!”台阁附近也是一阵阵地叫声,有几只怪物也冲到了皇帝这边的台阁之上,幸好这里的台阁都是有一些防护措施的,除了几个侍卫之外,并没有人掉下去,幻雪岛主也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护住 了皇室的一堆人马。 “这些东西有智慧!”云轻面色泛青,以她对动物的感知之强,竟然也没有察觉到这些怪物的靠近,很明显,它们在靠近之时,完全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到了近前之后,才突然发难。 如果动物们没有意念上的波动,云轻是很难探查到它们的,这些怪物们两日之前因为意念狂暴,被云轻察觉然后收拾了一顿,这一次,竟然学聪明了。 这说明什么?它们会思考,会进化。 “皇兄!”东海子莹忽然大叫了一声,云轻也才想起,东海子云还在高台之上,他主持祭海多年,对海中之物又十分了解,一定不会全无对策。 果然,东海子云双目紧盯海面,双手间渐渐凝出一团碧绿色的气团,那气团的颜色翠绿欲滴,只是看着,就充满无尽生气。 “不行!”东海子莹大叫起来,用力抓着云轻:“云轻,你快组织我皇兄,他是把自己的念力喂给这些怪物!这么多的怪物,他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 “喂?”云轻震惊张大眼睛。 “是,喂给它们!”东海子莹都快哭了:“皇兄念力之中含着驳然生之力量,这些怪物狂暴凶残,只有把这些力量喂给他们,才能 抚平他们的狂暴!以前的海祭上,皇兄都是这么做的!”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东海的百姓不受侵袭,可是以前的时候这些怪物少,也不像这次这么凶,更重要的是,东海子云的身体还好。但现在…… 正文 第660章 威力,感知到动物 东海子莹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东海子云张开眼睛,把手中的碧绿色气团推了出去。 气团一离开他的手,就轰的一声破裂散开,化为漫天淡绿色的光点,然后向下方坠落。 “是逍遥王,他在镇压这些怪物了!” “逍遥王出手,一定可以的!” “逍遥王,救救我们!” 东海子云不是第一次施展这种做法,以前也有过海水突然狂暴,而东海子云这种绿色的能量一入水,就立刻平息的情况。 东海的百姓都以为东海子云是在镇压这些怪物,但谁也不会想到,他其实是把自己的念力喂给了它们。 “好好吃,还想要……” “滚开,滚开……要你们死……” 意念再一次传入云轻的脑海中,云轻眉头紧皱,那些怪物到了这种时候,已经不再掩藏自己,云轻自然也能听得到,但…… “好暴戾的情绪。”洛尘上前,目光冰凉地望着海面。 云轻一惊:“阿尘,你也听得到?” 洛尘的能力是和心灵有关的,但,只和人的心灵有关,可这海中的东西,应该是动物吧? 洛尘显然自己也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点头:“可以听到。”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确实可以听到。 来不及去仔细想,云轻还记得东海子莹对她说的,东海子云的身体支持不了这么庞大的负担。 “殿下,我们去祭海台。” 有过前两日的经验,她可以帮师兄。 夜墨倒也没有犹豫,他虽然不愿意云轻再擅自动用念力,但也要看什么时候,现在这种情况,也许真的只有云轻才可以帮到东海子云。 抬手微微一挥,空气就凝转起来,变成了一个小型龙卷风的模样,夜墨携着云轻,借助风力,直接从半空跨过不近的一片海域,落在了祭海台上。 “他们在做什么?让他们滚下来!” “外人怎么可以上祭海台?会让海神愤怒的!” “海神息怒!海神息怒!” 东海子云将自己念力凝成实物,一滴滴落下海中,喂到那些贪婪的怪物口中,此时早已快到极限。 就在云轻两落在祭海台上的瞬间,他身子微微一晃,输出的念力也发生波动,下方的怪物们立刻察觉到这一变化,猛然间跃出水面,有几条甚至差点冲到周围观礼的皇家台阁之中。 而这一幕落在周围东海百姓的眼中,则更坐实了他们先前说的那些话,那就是,有外人上祭海台,海神是会发怒的。 “师兄!”云轻上前扶住东海子云,东海子云面色已经苍白的像纸一样。 “师兄如此无用,让你看笑话了。”东海子云淡淡笑着,云轻心里却难受的要命。 云蒙大陆上都在传说,海祭是世间最为壮观好看的祭典之一,海祭之时的东海子云,更是犹如仙人一般,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只因为海祭之时多看了一眼东海子云,就再也难以忘怀。 东海子云本打算海祭之后就将一些事情告诉云轻,但在那之前,也想留一个完美形象在她心中,谁料到,会是这般景况。 云轻抿着唇:“师兄是东海最好的祭司,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是笑话的。” 一边说着话,一边已是念力全开,几乎幅散整个海边。 她对东海子云温声说着话,心头却是充满怒意。 这海中的东西不一般,根本不像是自然生长之物。 是谁,弄出了这些东西来? 而这些怪物好大的胆子,敢伤东海子云。 一丝丝念力集聚成刃,劈入每一个怪物的意识之中。 云轻心中忽然有一种极致的明晰,她觉得自己现在仿佛掌握着这些东西的生死,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把它们全杀了。 “啊……” 海中想起了尖细的厉叫,这声音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而是像次声波一样,又或者,响在意识之中,只有云轻能听到。 这是那些怪物们的叫声,云轻分辨得出,这些怪物是在悲叫,在求情。 它们都感觉到了恐惧,都知道,现在侵入它们意识的这个人,可以轻易灭杀了它们。 “师兄,再最后试一下,也许这些怪物们,也要撑不住了。” 云轻微笑着,轻轻地和东海子云说话。 东海子云望着云轻,她黑眸温柔,他还从未见过云轻这么温柔的样子。 “好,师兄信你。”东海子云轻笑一下,站定了身子,再一次凝聚出一些绿色的念力,然后挥洒向海面。 云轻盯着那些绿色水滴,落入海面的一瞬,她在脑中冷冷地喝了一个音:“滚!” 那些怪物们方才被云轻的意识侵入着,连逃跑都做不到。此时闻听一个滚字,一个个如同大赦,掉转了身子,逃命一样往深海里跑去。 其实,没有错,它们就是在逃命,如果它们继续留在那里,云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它们。 走了? 岸上的百姓们都傻眼了。 刚才,明明这些怪物们都狂暴起来了,可是,怎么只一瞬间的工夫,它们就跑走了? 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东海子云再一次集出绿色光点落入水中的样子。 “是逍遥王,是逍遥王赶走了它们!” 终于有一个人喊了出来,其他的人地如梦方醒,都大吼起来: “逍遥王万岁!” “天赐逍遥王!” 方才的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们被不断地冲击入海,被那些怪物嘶咬吞吃,每个人都以为,他们的末日到了,但没想到,死里逃生。 这种情绪的大起大落,让每个人都像是狂欢一样,甚至连先下去救人都忘了,只是拼命地表达着自己活下来的喜悦。 皇室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放下了心。 怪物退去,而且是被东海子云退去的,东海皇族的威严就还在。 可是只一转眼,皇帝的面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 这些贱民,喊的都是些什么? 他还在这里呢,就喊什么东海子云万岁。 如果东海子云万岁,那他又是什么? 不过,反正东海子云天生寿命不足,也就是听听过瘾罢了,根本做不了什么。 这么一想,皇帝才勉强收了脸上的不悦。 不过,贵妃的面色就不一样了。皇帝不是幻雪岛的人,好些事情,知道的也不是那么清楚。 比如,他只知道东海子云寿数不长,可是却不知道,这云轻一来,是很有可能治好东海子云的。 如果东海子云被治好了,以他的能力,威望,这皇帝还有她儿子什么事情? 她使劲揪着手帕,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行。 皇室里的人心思各异,云轻却是没有心思理会,她只是关切地看着东海子云,轻声道:“师兄果然很厉害,这海中的东西都被你赶走了。” 东海子云摇了摇头,这丫头,到这个时候还哄自己呢。 这海里面的东西是谁赶走的,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想要说什么,但一阵眩晕忽然袭来,东海子云只觉得喉头一腥,方才一直被强制压住的伤势大举反弹,一口血喷了出来…… 宜妃宅院。宜妃住在宫外,远比皇宫要近,而且,相信东海子云也更愿意在宜妃这里。 “阿尘,师兄怎么样?” 云轻盯着洛尘,她自己也会一些医术,但大多都是外伤方面的,对于其他的,还是洛尘要更精通。 洛尘用侍女递来的白巾擦了擦手,才看向云轻:“我看不出来。” 云轻直接愣住。 这天下能找出比洛尘医术好的人也没有几个了,他都看不出来,不过,这也不意外,毕竟先前云轻就问过洛尘的,那个时候,洛尘也是说,他看不出来,所以,只有等到东海子云自己告诉她。 “他现在身体损耗很严重,我能为他开一些滋补身体的方子,但病因,我看不出来。” 洛尘一边和云轻说话,一边写着方子,话说完,方子也写好了,拿出去让人煎药。 “那师兄什么时候能醒?” “让他睡一下,对他的身体有好处。醒来,大概明天吧。” 有洛尘的医术做保,云轻心里也就定下来一些。 东海子莹还泪眼汪汪的,云轻拉着她,把她也拉了出来。 她看得出东海子云现在很累,那就干脆让他好好睡,谁也别打扰他。 “阿尘,你今天,真的听到了那些意念?”出了房间,云轻就向洛尘问着一个她今天一直有着疑惑的问题。 “嗯。”洛尘淡淡点了下头,“很清晰。” “你听到了什么?” “好吃,还有,让所有人去死。” 能够听到意念的人,只有云轻和洛尘两个人而已,其他人听着他们说话,都像是听天书一样。 他们只能看到海中的动物很狂躁而已。 云轻抿着唇,难道洛尘可以听到动物的意念了么? “小白!”想了想,云轻一声低叫,小白大人在东海的待遇极好,不间断地灵果供着,此时吃的肚皮圆圆的,滚了上来。 云轻传了一道意念给小白,命令它想着,然后看向洛尘:“阿尘,小白在想什么?” 海中的那些东西,能游泳,能在水下呼吸,形状也肯定是鱼类没错,可是洛尘却能听到。那么,洛尘是不是真的可以感知到动物的意念呢? 正文 第661章 直觉,东海子云醒了 洛尘看着小白,小白黑豆似的眼睛放着光,好像在说:来猜呀,来猜呀! 它把这当成一个好玩的游戏了。 洛尘先是看着小白,然后伸出手摸在了它的头顶,小白仰脑袋一脸享受,夜墨嫌弃至极地看了它一眼,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的家伙。 若不是亲眼见到过,真的很难想像这东西也有威风凛凛的时候。 片刻后,洛尘拿开手,道:“我感觉不到。” 海中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刻意地放出念力,那些念头就自己涌入了他的脑中,一度让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可以感知到动物的念头。 但现在,他想要去感知小白的念头,但却完全没有一丝波动。 小白在桌子上滴溜溜打了个滚,很得意的样子。 本来嘛,除了那个笨女人之外,是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它的念头的。 “那是怎么回事?”云轻这下是完全弄不懂了。 洛尘不能感知到动物的念头,却能感知到海中那些怪物的念头,总不至于,海里那些,其实全都是人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连云轻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可能?海里那些再怎么看也是动物,不可能是人的。 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东海子云的身体。 就连洛尘都说没有办法,那其他大夫就更不用想了,唯一有办法的,估计只有一个人。 云轻看向东海子莹。 东海子莹点点头:“以前海祭之后,皇兄也有虚弱的情况发生,都是师尊帮皇兄治疗的。” 云轻微微皱眉…… 海祭到现在也有好一会儿了,幻雪岛主,也该来了吧? 正在想着,门呯地一声被推开。 “子云!” 水翩跹裹着风冲进来,口中也是大叫着,待得看到一屋子的人,想要把叫出口的话收回去,却也是来不及了。 “我倒不知道,大师姐什么时候和我皇兄这么亲密了,连师弟都不叫了。”东海子莹当即刺了一句。 水翩跹情到急处,的确是失礼了。 她面色变了几变,恰好此时水如烟也走了进来,她当即转身拉着水如烟的衣袖:“师尊,子云师弟吐了那么多血,一定伤得极重,你快去看看他!” 海边情势极乱,虽然云轻退去了那些怪物,可毕竟好些人都被伤了,需要有人安抚,这种时候,水如烟根本离不开。 不过那边一安定下来,她也就过来了。 “岛主……”一道声音细弱响起,却是宜妃也赶了过来。 她先前也是一直守在东海子云身边,还是看着东海子云稳定下来,才被云轻劝着去歇了,现在水如烟过来,她闻讯又赶了过来。 说起来,宜妃也曾是幻雪岛的弟子,可是她离岛嫁了人,见到水如烟就不能再叫师姐,只能叫岛主。 她望着水如烟,眸子里欲言又止,水如烟微微颔首安慰她:“你放心,子云也是我的弟子。” 宜妃咬了咬唇,似是有什么许多话要说,可是却硬是咽到了肚子里。 云轻目光轻眨,这幻雪岛的秘密,似乎很多。就连早就脱离了幻雪岛的宜妃,也像是有着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但现在,不管什么事都比不上东海子云的安危重要。 她将水如烟往内室让了一下:“师叔请。” 因着柳真如当年的一段学艺经历,她到现在,还是叫水如烟师叔的。 水如烟也没有客气,直接迈步进去了。 “云轻,师尊的救治的时候,向来不许她人观看!”水翩跹一步横在门口,摆出一付要看守的样子。 云轻翻了个白眼,她有说过要去看吗? 外间的人都沉静下来,各自在桌边坐着,没有一个人去理会水翩跹,水翩跹闷了一会儿,自己受不住了。 “云轻,你可想知道,子云师弟为何会如此?” 云轻抬了抬头,看着她。 “不想。” “那我不妨告诉你……你说什么?”水翩跹满心以为云轻会说想,然后就可以用恩赐的语气告诉云轻,然后再顺理成章把彻底救治东海子云的主法说出来。 见过云轻在海祭上的表现,水翩跹就是再不甘都不得不成承认,这天底下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去藏海洞,那就必然是云轻。 可是,云轻居然说不想? “云轻,你有没有良心?子云师弟对你这般好,你竟然连他受伤的原因都不想知道?” 她快要被气死了,为什么事情就不按她设计的那样来?方才那句话一出口,简直就像是傻子一样把自己的念头摆在了所有人面前,简直是……太蠢了! 更可恨的是云轻,她坐在那里安然不动,只有眼睛里透着清明,分明就是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她的打算。 云轻自然想知道东海子云是怎么回事,但是,东海子云说了会告诉她,那她就等得起。 至于别人…… 哼,她是那么蠢的人么? 在水翩跹气得快要炸掉的时候,水如烟出来了,相比进去之时,她明显显得憔悴几分。 “师尊!”水翩跹立刻迎上去,一双眼睛里全是询问。 “不碍事,再过半日,差不多就会醒了。” 一语落,水翩跹的心才定下来。 “师尊,您的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到了这时才想到水如烟,不觉得晚了么? 云轻真不知该如何评价水翩跹,只是觉得,她把自己当成是敌人,可能真的,有点太高看她自己。 “云轻。”水如烟走到了云轻的身前。 “师叔……”云轻也叫了一声,安宁地看着水如烟。 “子云醒来之后,和他一起来一趟幻雪岛。” 这件事情,她已经叫水翩跹和自己说过了,现在又亲自来说一遍。 “好。”云轻点了点头。 就是她不说,自己也是要去的。 水如烟没有停留太久,直接出去了,宜妃送了送水如烟,并没有送很远,只是送到院子门口。 云轻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两人的身影,就见水如烟走了之后,宜妃又在原地站了片刻,即使是背影,看上去也是忧心忡忡。 “娘娘,岛主已经走了。”伺候的小丫头低声说道:“娘娘别担心,逍遥王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没事的。” 宜妃缓过神,点了点头,往房间望过来,正好和云轻的目光对上。 云轻笑了笑,宜妃却是快速低下了头,然后往一边走了。 “怎么了?”夜墨察觉到这边的情况,走到云轻身边。 “殿下,有没有觉得师兄的母妃有些奇怪?” 夜墨目光看着宜妃的身影,“亲亲,宜妃只是为东海子云担心而已,为母之心,有些失常也是情理之中。” 夜墨是很清楚东海子云身体情况的,所以在他看来,宜妃的担忧,都是正常的。 “是么?”云轻问了一句,夜墨皱眉,云轻这句根本不是问他的,也没有打算从他这里得到回答,而好像只是习惯性的随口说一句。 “亲亲!”夜墨握着云轻的手臂把她拉过来:“你眼睛里看不到孤王很久了。” 云轻一怔,见夜墨沉着脸看她。 “你以前遇到事情,好歹会向孤王问主意的。”夜墨觉得委屈,他是真的很委屈啊。 自己的女人太要强,弄得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云轻无语。 话说,这都是谁逼出来的呀? “亲亲,重新学着来依靠孤王。” 云轻歪了歪头,很是想了一下,才点头:“好。” 夜墨吐了一口气。 他敢信么? 说的容易,可这女人都快养成独来独往的习惯了。 现在这么多人在这里,可是她其实谁的帮助也没想要,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想,自己在找解决的法子。 他得扭转这种局势才行。 不然,何时才能再把她抱在怀中? 云轻可不知道夜墨脑子里转了这么多心思,她只是在想着宜妃。 也许宜妃的表现真的只是正常的,可是她却有种直觉,总觉得宜妃有些事情是瞒着大家的,而且瞒的不是小事。 对于别人来说,这种直觉几乎可以等同于玩笑,可是对于从丛林里出来的她而言,直觉远比理性来的更准确。 水如烟说东海子云傍晚时分能醒来,但东海子云还没有醒,小院中就又迎来了别的人。 “子莹姐姐,云轻姐姐。”东海子玉偎在东海子的怀里,小脸上都是担忧:“子云皇兄真的没事吗?” 东海的皇帝,带着浩浩荡荡一堆人,也来了。 白天的事情,他们也受了不少惊吓,本想回皇宫,可是想到东海子云还在这里养病,于是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毕竟,海中的那些怪物,只有东海子云才压得住。 此时外面忙忙碌碌的,在准备着迎接皇帝的宴席,虽然皇帝说了一切从简,可是毕竟是皇家,再简单也是有排场的。 而东海子玉就是跟着皇帝一起到来的。 “子云哥哥没事,很快就会醒来的。” 正说着话,就听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云轻立刻转头望去,就见东海子云眼睛动了动,然后缓缓张开。“师兄!”她立刻迎了上去,见东海子云困倦地向她露出一个笑容,心头一直悬着大石终于落地,心情也好了不少,向东海子莹夸奖说道:“你可真是个小福星,你才一关心,师兄就醒了。” 正文 第662章 诅咒,云轻没有做不到的 东海子云醒来,立刻就是好一阵子的忙碌。 宜妃自然是立刻赶过来,皇帝为了表示关心,也连忙过来查看。 云轻见着这来来去去的人,眉心就是微皱。 明明东海子云伤了元气,就算是好不容易醒来,身体状况也说不得好,正是要好好休养的时候。但这些人来来往往,却没一个是真正在意他的。 唯一一个宜妃是真心心疼东海子云,可是她的地位身份在那里,也只能在一边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茶茶……”云轻叫了一声,让茶茶附耳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茶茶眼珠子一转,连连点头。 夜墨和洛尘见茶茶出去,都露出些寻味的神色,不知云轻对她说了什么。 “我去看看!”东海皇帝在这里,随意出去不合礼节,不过宗靖可没有这个顾虑,他本来就是北境的,不知礼对别人来说名声有碍,于他来说,却是最好的借口。 茶茶一路到了院子里,皇家来的人多,房间里根本坐不下,宴席直接摆了在了院子里。 “饭菜怎么还没有摆上来?”茶茶一去,就对着负责的仆妇询问。 这里是宜妃的院子,负责饭菜的人自然也是宜妃的人。 云轻上一次来过宜妃的院子,这仆妇自然也看见了,而且还知道他们是逍遥王亲自领着来的,言谈之间十分近近。尤其那位云王女,逍遥王更是十分重视。 茶茶是云轻的婢女,这个仆妇不敢怠慢,连忙陪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皇上未到,不敢上菜,怕凉了。” “等皇上来了才上菜?”茶茶一脸惊诧的样子:“你们这是想要让宜妃娘娘受罚吗?” 这是从何说起? 仆妇是服侍人的,这么大的罪名如何敢接受,连说道:“姑娘怎么可以胡乱说话呢?老奴几时要害宜妃娘娘了?”“怎么不是?”茶茶插着腰:“皇上今天一早就去了海边,谁料到海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整天都水米未进的,一定早就饿了,最好是早早的摆上饭,他一到就能吃。可你们却想等着皇上到了才上饭,让皇 上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是成心想要让皇上心情不好,然后怨宜妃招待不周吗?” 茶茶伶牙俐齿的,说的仆妇说不上话来。 她听着茶茶说的的确是有理的,可是似乎又有哪里不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干脆问茶茶:“姑娘说怎么好?”“自然是快些将吃食摆上来。”茶茶指点着:“我听说还有一味烤羊腿?那东西放凉了确实不好,你们就把火架子一起搬上来,就放在院子中间,皇上来了,再片下肉端上去,这样又不凉,皇上又能立刻吃到 ,岂不是两全齐美?” “可皇上在看王爷,不知何时才来……”仆妇还是犹豫。 “所以我这不是特意来提醒你们了吗?皇上和逍遥王话已经说完了,马上就要过来。”茶茶指挥着仆妇:“我家王女就猜着你们准备不周全,特意让我来的。” 仆妇一听,哪里还会不相信,连声谢着茶茶,又指挥人赶紧把吃的东西都搬上来。 茶茶也不停留,转身就往回走,刚转过一个弯,却一下子撞上个人。 “皇帝和东海子云的话什么时候说完了?”宗靖直接问,那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的关心,正在东海子云房间赖着不出来呢。地 茶茶给吓得差点叫出声,看到宗靖才定了心。 她嘟嘟嘴:“我怎么知道,反正是王女让我来说的!”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王女说,等我们回去,皇帝的话就完了。” 宗靖挑眉看着,一脸不信。 茶茶恼了:“我们王女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等着瞧吧!” 说完,直接往东海子云的房间走去。 宗靖就跟在后面,他还真就不信邪了,难不成真的他们回去,皇帝的话就能说完? 东海子云面上有些疲色,可是皇帝在那里说话,他又不能不听,因此还是勉力支撑着。 忽然间,皇帝的鼻子一动。 然后,又动了一动。 再然后,肚子忽然咕噜一下。 皇帝在说着话,别人都不敢出声,这一声就显得格外明显。 东海子云微微一怔,他也闻到了,好香的一股味道。 皇帝面色尴尬至极,堂堂一个君王,怎么出了这么个洋相啊!还被这么多人听个正着。 可是紧接着,房间里却响起了一阵接一阵细细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不是肚子响,却比肚子响还丢人,那是咽口水的声音,甚至好些人都忍不住往外面望过去了。 他们是真的饿呀! 皇帝还能吃了早饭才出来,他们可是连早饭都没得吃。 在海边受了那么大一场惊吓,后面又处理善后,到了现在,可是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呢。 “父皇,儿臣精神还是有些济,想要睡一会儿,请父皇恕罪。”东海子云温声说道。 皇帝听到这话,简直如闻仙音一样,连忙说道:“好好,你先休息,朕等你好些再来看你。” 说着话,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宜妃也陪着,就听皇帝道:“宜妃,饭菜备好了,怎么没听人来通禀?” 宜妃也正纳闷着,没有皇帝的发话,是不会上菜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口中却是温顺的地回答:“想着皇上辛劳一天定然饿了,就自做主张先预备下来了。” “宜妃果然心思周到!”皇帝连声夸着,直接往布宴席的地方去了。 宗靖在一侧的阴影着看着皇帝跟投胎似的往那边赶,面上表情古怪至极。 茶茶得意扫了他一眼:“我就说吧,我们王女没有做不到的!” 宗靖呼了口气,这女人还真是,这种方法都想得起来。 堂堂一个皇帝被美食诱走了,这事情,说出来谁信? 皇帝去用饭,自然也邀请夜墨几人,不过夜墨却以已经用过推辞了。 毕竟他们早一步到了宜妃的院子,先吃过饭也是理所应当。 皇帝不过是表面上客气一下罢了,因此说了两句就自己去了。 屋子里,又是只剩下他们这些人。 “多亏了你。”东海子云往后靠在床上,终于露出一丝放松的样子:“要不然,不知道还要再挺多久。” 东海子云向来闲适自如,从来没有失礼的时候,这大概是云轻见过他最失礼的时候了。 她眸子暗了一下,师兄的身体状况,只怕是真的不好。 否则,他不会露出这种样子来。 “师兄再休息一下吧。”云轻道。 “好。”东海子云没有逞强,乖乖睡了下去,云轻几人则走了出去。 “云轻……”东海子莹直接抓住了她的袖子,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那个藏海洞,是不是真的能救师兄?”云轻没有问为什么东海子云无病无灾,身体突然就衰弱下去,只问能不能救他。 “可以的!”东海子莹立刻点头:“幻雪岛上故老相传,幻雪岛男丁受诅咒,只有入了藏海洞才可以解除这个诅咒。” “诅咒?”云轻凝眉看东海子莹。 “嗯,只要是幻雪岛的男子,都会受这个诅咒的。”东海子莹一边说一边用力点着头,似乎生怕不能说服云轻似的。 云轻看着夜墨。 “的确有这件事情。”夜墨开口:“不过,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而是这么多年来,慢慢演变的。” “幻雪岛的历史,怎么也有几千年。”洛尘也是淡淡开口:“幻雪岛的男子都有此症,一代一代,越来越严重。” 什么诅咒,什么症,几人都没说,东海子云说了要自己告诉云轻,他们就都把这最重要的一点留下了。 云轻不再说话,只是沉吟着。 “好了,别再想了。”夜墨一伸手,把云轻拉了过来,自然地揉她的额头:“反正你总要去藏海洞的。” 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也从没想过阻止。真有什么疑问,到了藏海洞,自然就会知道。 云轻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忽然外面一阵嘈杂。 “护驾!护驾!” “有刺客,保护皇上!” 这里,怎么会有刺客? “我留下。”洛尘淡声说道。 宜妃居住的地方,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去刺杀皇帝,太愚蠢了,很有可能目标根本不是皇帝,所以东海子云身边一定要留人。 而皇帝遇刺,他们这些人总不能无动于衷,自然也要去看看的。 云轻几人快速往宴席的地方过去,虽然知道皇帝身边侍卫众多,不会有事,但为防万一,他们还是走的极快。 眼看着就要到了,听到一声凄厉尖叫:“子玉公主!刺客要杀子玉公主!” 子玉? 云轻的身法嗖地快起来,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她对她很有好感。 但他们终究出来晚了,要赶过去还是差着一丝,就在云轻出现在宴席场地的时候,那刺客也摆脱了周围的许多侍卫,一刺向东海子玉刺过去,眼看着就要刺穿她。 子玉眼睛中都是惊恐,忽然捂住耳朵,猛地尖叫出声。这声音刺耳至极,连云轻都晃了一下,同时,东海子玉身边气流旋转,竟形成了刀刃一样的形状,直接往那个刺客身上割过去。 正文 第663章 目标,东海子玉有念力 风声,血光。 “公主!”宫女尖叫着扑上去,这宫女是东海子莹新给换的。 先前的两个宫女在办事处闹了一场,自然不可能再用,东海子莹新送了个宫女过去,只说是关心妹妹,贵妃没有理,自然也没有办法拒绝。 此时此刻,倒只有这个宫女是尽心尽责的。 此时皇帝身边的侍卫们终于全部赶到,云轻几人也都到了,那些刺客见没有可能再成功,居然一个个刀往脖子一横,登时血溅五步,死了。 “可恶!可恶!”皇帝气的大叫:“查,给朕狠狠的查,什么人竟敢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边贵妃连忙安抚着皇帝,实然袖子被人一扯,转头见是儿子东海子安。 “母妃,子玉妹妹……” 东海子玉是教养在贵妃的名下的,如今她差点被刺客杀了,贵妃如果不去看看,就太说不过去了。 贵妃也反应过来,连忙走到东海子玉的身边,关切问她:“子玉,可有伤到?” 东海子玉不过是个小丫头,已经吓得有些傻了,贵妃问话也听不见,只是愣愣地看着。 她的确是傻了,方才那人扑过来,她也不知怎么的,身体里竟有一股力量涌出来,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然后身周的风就动了起来,形成了刀子一样的东西,直接往那个要杀她的人身上划过去。 她当时吓坏了,也没有什么章法,就觉得腥热的液体劈头盖脸的洒在脸上身上,此时定下心看了一眼地下的尸体,立时又是一声尖叫。 那尸体此时哪里还有个人的样子?身上横一条一竖一条,全是大大小小的口子,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着,渗到周围的地面上,一片黑红色。 “别看。”云轻早走过去,将东海子玉揽在怀中。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香,不是东海子玉闻过的任何一种香料,而像是,她春天里到御花园中去,闻到的草木新开的味道。 若有似无的,可却透着无限的生机。 她心头一下安定下来,也顾不得其实她和云轻并不太熟,扑到云轻怀里:“云王女……” “没事,坏人已经死了,你做的很好。”云轻轻声安慰着她,倒也没有回避。 这坏人分明就是东海子玉杀死的,这件事情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东海子玉自己心里也知道,这种事情再遮掩,根本没什么意思。 而且她看得明明白白,那些风刃,和夜墨常用的如出一辙。 这个孩子,有念力,而且,还是风系的。 “子玉,有没有伤到?”东海子莹也忙查看着她,同一句话,和贵妃问出来,简直是两个天地。 一个不过是敷衍,一个却是真的关心。 子玉年纪虽小,谁好谁坏却是分得清的,忍着泪摇摇头:“我没事。” 贵妃在一侧气得直掐手帕,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她这个当母亲的第一时间过来问,她一句话都不答,现在东海子莹来问了,却听话的跟什么似的。 “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忽然有人不合时宜地叫了出来。 皇帝正因为被人刺杀恼怒,问言狠瞪了那边一眼,就见说话的人一脸狗腿相:“皇上,子玉公主方才用的是念力啊!她可是有念力的!” 皇帝一听,登时眼睛也是一亮。 念力这能力稀少又珍贵,就算东海有幻雪岛,可有念力的人也大多是岛上的弟子,而他们皇室之中,却是没有几个有的。 先是只有一个东海子云有,后来东海子莹莫名觉醒了念力,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又出来一个。 念力只能随母亲遗传,历代东海国主多有娶岛上女弟子的,但娶十个,也不一定有一个有念力的。 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居然就有了三个有念力的子女。 “皇上洪德!”旁边的人看着东海皇帝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忙不迭地又拍了句马屁。 皇帝的面色早就好转起来,连连伸手叫东海子玉过来。 他向来不怎么关注这个小女儿,却没想到她居然是个有念力的。 “子玉,和父皇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摆出一副慈爱脸询问。 子玉却是怯怯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一害怕,就突然那样了。” 皇帝又问了几句,但子玉翻来覆去都只是那么说,她毕竟年纪小,先前又不受重视,更没人和她说过念力的事情。 皇帝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多少有点扫兴,不过还是挥了挥手,让她先下去好好休息。 子玉连忙行了个礼,匆匆跑下去了。 这一场饭自然是吃不下去了,不过好在,众人已经吃得差不多,各自也就散了。 自然有人去查那些刺客的身份下落。 东海子玉洗了澡又换了衣裳,窝在东海子莹的怀里,大眼睛看着坐在周围的人。 她先前只远远地看过夜墨这些人,此时才是第一次近看,不由心底大大地惊叹。 这几个大哥哥都好好看啊,紫衣的哥哥又美又贵气,白衣的哥哥看着好像天上的仙人,还有那个赭色衣衫的哥哥,站在那里,却像是身后有着千军万马一般。 她以前只以为大皇兄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好看的人。 只是,他们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吱呀…… 门被推开了,屋子里的人都向门口看过去。 “宜妃娘娘……”云轻当即起身,轻轻叫了一句。 宜妃点点头:“让你们久等了。” 屋子里的人重新坐下,夜墨直接开口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这里是东海,要查那些人的身份,自然是东海的人最快。 而且,不光是皇上人的人查,东海子云的人也在查,东海子云是留了些人给宜妃的,宜妃也能使得动他们。 宜妃没有说话,却是摇了摇头。 这摇头,不是查不出来,而是,查出来也没有什么用。 那些人的身份,对这件事情,没有帮助。 “怎么会这样!”东海子莹气愤说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对一个孩子下手?这些人的脑袋是坏掉了吗?” 先前那场骚乱,那些刺客虽然也往皇帝和贵妃那里去了,但目的却只是把侍卫吸引过去,真正下了杀招的,只有东海子玉这里。 可是…… 东海子玉一没权,二没势,就算有个公主的名号,也不过是寄人篱下没有母亲的可怜孩子罢了,这些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要来杀子玉? 云轻目光从子玉身上滑过,这也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 无论那些人要杀谁,都绝不该来杀子玉才是。 杀了子玉,他们有什么好处呢?现在不仅没有杀成,反而让子玉的念力爆发了出来。 这……根本是帮了子玉吧?关于子玉的念力,她先前也问了,但子玉总是懵懵懂懂,想来,她的念力也是与生俱来,只是母亲走的早,又没人教她怎么用,所以一直不知道自己有。这一次遇到生死危机,一时情急之下,误打误撞地 用出来了。 “姐姐,是有人要杀我么?”东海子玉虽然是小孩子,但有些话还是能听懂的,仰着小脸问东海子莹:“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小小的年纪,却活的谨小慎微的,真是让人心疼。 “没有,子玉是最好的孩子,是那些坏人不好!”东海子莹想也不想便安慰子玉。 子玉这才点了点头。 “这孩子今夜受了惊,和我睡吧。”宜妃轻声说道。 东海子玉自幼没有母亲,最缺的就是母爱,和当年的东海子莹颇为相似。 听到这话,东海子莹立刻点头:“宜母妃肯看顾子玉,是最好不过。” “一个孩子而已。”宜妃抚了抚子玉的头,拉着她看向众人:“我先带她去睡,你们也早点休息。”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蹊跷,云轻几人自然还有话说,所以宜妃也不多留,带着人就出去了。 “如果这事能让妹妹养在宜母妃这里,倒也是件好事!”东海子莹轻舒了一口气。 刚说完,就听外面忽然吵闹起来。 云轻和东海子莹对望一眼,立时起身出去。 不过夜墨几人都没有动,外面吵的明显是女子的声音,他们去不合适。 云轻和东海子莹走到院子里,远远就望见宜妃和东海子玉被人拦住了。 “宜妃姐姐,子玉向来是我在看顾的,我看,就不打扰宜妃姐姐了!”贵妃带人横在宜妃身前,面上带着笑,眼睛里却冷冷的。 这个贱丫头,真是一点礼法都没有了,放着她这个养母不要,却跑到宜妃这里来。 这要是传出去,她在宫中还能做人吗?连皇帝都会对她有看法。 可是子玉紧紧拉着宜妃的衣袖,躲在她身后。 这两个娘娘,哪个亲哪个凶,她还是能分辨的。 “妹妹,都是皇上的孩子,跟谁不是跟呢?”宜妃叹口气:“这孩子我许久没见了,妹妹就当让她跟我亲近亲近。” “孩子年纪小顽皮,不敢劳动宜妃姐姐。”“我会听话的!”贵妃话才落,子玉就忙忙地喊了一声,顿时气得贵妃脸都白了。 正文 第664章 亲亲,你说话不算话 “我与宜妃在说话,几时轮到你插嘴?谁教会你这么没规矩的!”贵妃对着子玉怒喝。 子玉养在贵妃的门下,向来害怕她,闻言更是吓得躲到宜妃身后,连头也不敢冒了。 贵妃更气,正想要说什么,就听一道笑声:“贵妃娘娘对子玉公主真好,宜妃娘娘,等会儿见了皇上的时候,可要好好在皇上跟前夸夸贵妃娘娘。” 皇上? 贵妃面色一僵,抬眼看到宜妃身后款款走来两个女子。 东海子莹她是见惯的,此时正沉着脸不悦地盯着她,而另一个女子,却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突。 云轻笑意宴宴看着贵妃,贵妃心底却发寒,上一次在办事处的门外,她也是安安静静笑笑的,可没几句话,就让她吃了个大亏,还把两个心腹宫女处置了。 此时她又出现在这里,又是笑着说话,怎么能让她不防。 慢着,她方才说什么来着? 贵妃一下想起来,皇帝?宜妃要去皇帝那里? “谁说宜妃要去皇帝那里!”贵妃大叫。 “咦,贵妃娘娘不是要照顾子玉吗?”云轻一脸疑惑:“难不成贵妃娘娘打算带着子玉公主一起去照顾皇上?” “你……你胡说什么!”贵妃脸发红,这个云轻怎么这么粗鲁? “我自然是不……”“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贵妃还没有叫出来,云轻就自己否定了:“子玉公主受了这么大惊吓,贵妃娘娘又这般疼爱她,自然是要亲自照顾的,这样一来,就没有工夫服侍皇上,这里除了贵妃娘娘就是宜妃娘 娘,贵妃娘娘不能去,就只有宜妃娘娘去了。” 云轻说着还转头问东海子莹:“子莹,是这个道理么?” 东海子莹此时也弄明白云轻想怎么做了,方才还气怒的不行,此时却觉得笑意一直往上涌,若不是一直控制着,只怕就要笑出来了。 她强压下笑意,摆出一副端庄样子:“没错,父皇那里是万万不能怠慢的,我本来还想夜里也去宜母妃那里说说话,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两个人一搭一喝,贵妃的脸色却是变了。当年宜妃可是第一个嫁入东海皇宫的幻雪岛女子,那时皇帝对她也是极为迷恋的,甚至还想为她封后,只是因为东海皇室的规矩,幻雪岛女子不得为后,所以才不得不做罢,可即便如此,后宫中也有一阵 子没有纳新妃,就算是宜妃怀孕的时候,皇帝也没有去别的妃子那里。 而之后东海子云降生,出生当日,产房外的草木便隆冬发芽,让所有人都知道,生下来的这个孩子是有念力的。宜妃是幻雪岛的人,自己也是有念力的,当然知道幻雪岛的诅咒,只是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自己生下的是个女孩,又或者虽是男孩,但没有念力,毕竟,念力这般珍贵的能力,十万个人里面也未必有 一个。 可惜,偏偏东海子云就是那十万分之一,而且,是念力十分强大的那一种。 刚刚为人母,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寿命不久,宜妃大受打击,对皇帝也没有办法尽心,后来圣宠渐衰,宜妃干脆请了旨,搬到了外面来。 而满东海皇宫,也只有宜妃一个人有这个待遇。贵妃也是在那之后才入宫的。 宜妃虽然在宫外,可是皇帝每年都要到宜妃这里走动一两趟,可见心里还是有宜妃的,这个时候再让宜妃到皇帝跟前去…… 贵妃心里顿时警钟大作,她虽然也是幻雪岛的弟子,可是是没有念力的那一种,一身的富贵都系在皇帝身上,自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子玉,你真的想和宜母妃睡吗?”她缓了脸色,去问东海子玉。 东海子玉先前怕的躲在后面,但养母问话不能不答,又露出了小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贵妃长舒一口气:“这孩子愿意,我也没有办法,既然这样,就只能劳烦姐姐了。” 宜妃点了点头。 贵妃不再说话,目光狠狠瞪了子玉一眼,转身走了。 借口归借口,这贱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亲近别的女人,这件事情,总是要记下来的。 “多亏云王女。”宜妃看向云轻:“不然这事情,不知道还要闹多大。” 云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宜妃就也没有说什么,告辞之后带着子玉走了。 重新回到房中,只剩下了茶茶。 “殿下和洛公子他们说,这事情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什么,还是先早点休息。”茶茶传着话。 云轻微微点头,示意知道。 因为来了许多人,宜妃这里房间不够,东海子莹和云轻一起睡。 两人奔波一天也都有些累了,梳洗了一下就躺下。 到了半夜时分,云轻坐了起来,小心地绕过东海子莹穿好衣服,然后出了门。 刚到院门口,就听身后一道声音。 “亲亲,你说话不算数,说好要学会依靠孤王的。” 云轻一转身,月光下一道身影,淡紫的衣衫,被月亮镀上了银,一张脸俊美非凡,神情却带着委屈。 云轻抿了抿唇,有些头疼。 这男人装委屈装的越来越好了,偏又有这么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惜。 “夜墨,你还要不要脸!”宗靖简直看不下去,好歹也是和他齐名的人,战场上白进红出,厮杀不休,此时却对着一个女人装委屈。 夜墨根本不理他。 他在追自己女人,人若是追不到,要脸何用? 反正,他也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他家亲亲眼中还能看到他就行。 另外一边衣衫一闪,洛尘也出现在院子里。 “你们……怎么都没睡啊?”云轻好想哈哈两声,不过,太傻了,所以还是算了。 “你说呢?”夜墨挑眉,唇角勾起笑意。 云轻见过这笑意,他笑的越是漂亮,往往越是生气,越是要小心对待。 方才才装了委屈,可并不代表,他就不生气。 云轻撇开脸,假作没有看到。 “海中危险,你就想一个人过去?”洛尘走上前,神情中也是不太开心。 “本王子从小到大什么死法都见过,就是没过被鱼咬死的,想跟着去看看。” 云轻抚额:“我能镇压它们!” “万事都有万一。” “亲亲,东海子云的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我只看热闹。” 云轻明白了,根本不可能抛下他们。 “我今夜不是去打架的。”她声明:“我想和它们多聊聊。” 两次见面,那些东西的念头都太凶悍,而且都伤了人,所以云轻只能先镇压。 可是,那些东西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她回来仔细想过,那些纷乱的念头,其实是分为两类的,一类是:要血,要肉。另一类则是:杀了他们! 这两种念头看似是一回事,可是亲身感受这些的云轻却知道,根本不一样,这就好像两个人同时在说话,虽然声音叠加在一起,可是你还是清晰的知道,那是两个人在说话,只不过你一句我一句而已。 所以,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她必须要弄清楚。 “它们若不攻击,我们不会出手。”洛尘淡声说道。 海那么大,那些怪物数量又那么多,他们就是全力出手,也不可能杀尽。 他们过去,不过是想保护云轻罢了。 “师兄……”云轻看了看房间。 “燕倾不去。” 这就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云轻不再废话,当先出了院门。 夜里,一片平静,只除了侍卫们来来去去。 因着傍晚突然冒出来被刺杀的事情,防卫又被特意加强,行走之间,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这样的防卫,是绝对不会再出事的。 到了天明时分,忽然一声尖叫打破平静! “来人啊!宜妃娘娘受伤了!” 整个院子,瞬间乱了起来。 “母妃,你怎么样?”东海子云坐在宜妃床前,却止不住心头的怒意。 “我没事……”宜妃抓住东海子云的手:“子玉……” “母妃别急,已经去找了,这里昨夜守卫极严,贼人跑不了的!” 宜妃没有说话,只是泪水一直往下掉。 东海子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今早婢女去叫宜妃起床的时候,发现宜妃倒在地下,当即大叫了起来,他赶过来查看,发现宜妃并无碍,只是被人用手刀劈晕了,可是东海子玉却不见了踪影。 东海子玉是和宜妃在一起的时候被人带走的,只要东海子玉不回来,那无论他说什么,也安慰不了宜妃。 可是,事情难就难在这里,整间小院的侍卫都叫来问了,没有任何人发现任何踪迹,甚至宜妃的院子都没有人进去过,可是一个大活人,硬生生的就是没有了。 东海子云沉下一口气,出去问道:“请来洛神医了么?” 那些侍卫说的未必是实话,总归要洛尘问过,才能算数。 “未曾,洛公子不在屋中,院子里也找了,都说没有见到。”“没有见到?”东海子云皱眉,大清早的,他们会去哪里? 正文 第665章 子莹,你以后多吃核桃 “真没有见到!”回话的人连忙说道:“不止洛神医,云王女、归离太子殿下,还有北境宗靖王子,都不在……” “他们都不在?人该不会就是他们抓走的吧!”贵妃突然叫了起来,“我昨天想带子玉回我那里,就是云轻出面给阻了,结果今天子玉就不在了……”贵妃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直接向皇帝道:“皇上,你快下旨抓他们,这满院子人都在,只有他们不在,如果不是做贼心虚,怎么会不在这里,而且他们武功高强,就是高来高去的走了,这些侍卫也未必能发 现……” “贵妃娘娘,慎言!”东海子云猛地一喝。 东海子云几乎从不生气,可是这一声里,却夹着雷霆之意。 贵妃吓了一跳,缓过神来的时候,强辩道:“若不是他们,他们为何畏罪潜逃……”“畏罪潜逃?”忽然一道笑声从门口传来:“贵妃娘娘好大的帽子,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我们都是师兄引来,师兄也有可能是同谋,还有宜妃娘娘,子玉公主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和宜妃娘娘在一起的时候失 踪了,定然宜妃娘娘也是和我们串通好的。” 云轻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说到此处已经走到贵妃和皇帝跟前,云轻一笑接着道:“同为宫妃,宜妃娘娘能住在外边,贵妃娘娘宠冠六宫却没有这个待遇,想必心里羡慕嫉妒恨的很吧?”这话说的看似调笑随意,一边皇帝却紧紧皱起眉头,谁年少时不曾有一段真心刻骨的爱恋呢?只可惜东海子云让宜妃忧心过度,完全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两人才会越走越远,但就算如此,宜妃在皇 帝心中也是有着特殊地位的,这又岂是别人能比? “贵妃,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搬弄口舌了?” 贵妃猛地被斥,顿时颜色大变,连道:“皇上,我没有……” “有功夫在这里乱嚼舌根,不如快些去查子玉的下落,朕可是把她交给你养着的!” 贵妃面色顿时惨白,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虽说东海子玉是在宜妃这里失踪的,可是说到底,人应该是由她负责。 东海子玉失踪,谁能脱得了干系,她都脱不干系。 皇帝发了怒也不愿久留,直接便走了,贵妃也忙忙的跟过去。 临走时转头看了云轻一眼,却是由心底里怕了。 又是这个女子,每次三两句话,就让她莫名其妙落了下风,在她的面前,自己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了,但只要她不在,相信还是可以哄得好皇帝的。 等到他们都走了,云轻才看向东海子云。 他们昨天夜里去了海边,按云轻想来,那些东西轻易就能到岸边,必然是在近海处活动,她可以尝试散出念力,若是能联系到一两只,她就可以问问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又为何会有那般奇怪的意念。 就算她一个人不行,可还有洛尘呢。洛尘也可以听到那些念头,那说不定,他看到对方记忆的能力,在这些怪物身上也可以适用,只要想办法抓一只来就行。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在海边换数个地方,甚至用水靠深入海中,都没能寻到一只那些怪物。 就好像,它们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了。 没有任何收获,他们不得不回来,可是才刚回来,就听茶茶告诉他们东海子玉失踪,于是连忙赶了过来。 “母妃被人打晕了,醒来就不见了子玉。”东海子云低声道:“昨天守夜的人,还有往来的巡兵,都说没有见到有人进来,我不敢轻信,让人把他们都聚在一处了。” 东海子云大伤之后神情仍是疲惫,但比之先前已经好了不少,至少可以走动问事。 云轻看向洛尘,洛尘微微点头:“我去问问。” 这世间再好的刑具,也比不得洛尘轻轻伸出的一只手。 轻轻一触,断人阴私。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可怕的能力么?也只有云轻这样的人,心无暗事,不怕他碰罢了。 云轻走到床前,轻声问候:“宜妃娘娘,可有伤到?” 宜妃摇了摇头,神情仍是凄惶,只低低道:“子玉……” “娘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子玉公主。” 宜妃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看来是真的乏得很了。 云轻自然不好再打扰,慢慢退了出去。 园子里,石桌上摆了几杯茶水,云轻捧着茶杯,却迟迟没有喝。 这一夜一日,比海祭之时还要累,还要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仔仔细细又问了东海子莹关于东海子玉的事情,却无论怎么问,都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而已,没有半点值得人大费干戈的地方,但偏偏,就是她,先是遇到刺客,现在又直接连人都不见了。 到底……为什么? 片刻之后,洛尘回来了。 云轻立刻望向他,洛尘微微摇头。 “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一直在外面守夜巡逻,没有见到任何异样。” 洛尘说没有,那就是定然没有了。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而且皇帝到宜妃这里来也是临时起意的,总不能这些人知道今天会有事情发生,特意安排了个能抵抗念力的人在此。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正常,可偏偏,人就不见了! 云轻忽然起身。 “云轻,你要干吗?”东海子莹坐在她的身边吓了一跳,随即立刻问道:“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云轻,眼中尽是紧张期待,她知道云轻向来机敏,而且总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我累了。”云轻慢慢说道:“我想睡觉。” 睡觉? 东海子莹几乎把她瞪出一个洞来。 东海子玉被人劫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虽然云轻和东海子玉没有什么交情,可是这个时候睡觉…… 若不是和云轻情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东海子莹估计会以为她是个冷血动物。 “倒真是有些累了。”洛尘微微一笑,也起了身,“我也要去睡会儿。” 他们都是一夜未眠的人,现在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该问的也问了,确实没有什么头绪,干坐在这里也没有用。 累这种事情,别人不说或许不觉得,但有人先开了口,连夜墨和宗靖也觉得有些困乏,所以也起了身。 周围有些服侍的宫女小监,见着这景象个个瞪大了眼睛。 这位女子倒底是什么存在?怎么她随口道一句累,竟让所有人都随着她去休息,再没有一个人肯做事了? 这么一大群人,身份个顶个的高贵,但好像真正能做主的,居然是这个云王女啊。 “你们先去休息,我和子莹再查查看,有没有漏掉的线索。”东海子云睡了一夜,倒是精力最充沛的时候。 云轻点点头,真的往房间里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皇帝离开的时候叫我起来,我要一起回去,从皇帝那边去幻雪岛,要近一些。” “你要回去?”东海子莹大叫,东海子玉在这里失踪,若是离开了这里,还怎么查?云轻难不成真的因为和子玉不熟,所以就不管了吗? 可是,明明先前子玉受伤的时候,她很维护子玉的。 她咬着唇,闷闷地瞪着云轻,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放着师兄的事情不管了吗?”云轻问,看到东海子莹的面容顿时纠结起来。 怎么能不管,皇兄在海祭的时候吐了那么多血,明显就是过度损耗的征兆,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又偏偏子玉也失踪了…… 这……到底做哪件事情才好呀! “唉!”云轻抚额,一字一字道:“子莹,你以后多吃核桃,补脑。” 说完,直接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东海子云拍了拍东海子莹的肩膀,忍不住笑道:“可有谁说过两件事情不能一起做?这两件事情,可有冲突吗?” 一边查着子玉的事情,一边去幻雪岛,云轻能压制那些怪物,下藏海洞就至少有八分把握,先去过藏海洞,再回来找子玉,也是一样的。 而且他们能做的,更多的是分析,而那些排查和搜索的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做。 东海子莹关心则乱,连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想不到了。 东海子莹怔愣了片刻,用力跺脚:“云轻这个混蛋!” 竟然要她补脑,她才不用! 云轻真正睡下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皇帝起驾才起来。 回到皇城住的地方,立刻便往糖糖住的地方走去。 他们去观海,知道那里有危险,自然不可能将糖糖带在身边,而是留在宫里,有战飞和荆远帆照顾着。 糖糖正和战飞玩的高兴,一转脸看到云轻几个人回来,当即露出大大的笑容,伸着小胖手往他们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云轻也露出笑意,连忙蹲下身要去抱她,两日不见,还真有些想这小丫头。 可是,糖糖走到云轻近前了,忽然一转身,抱上了夜墨的小腿。“抱……”奶奶的声音响起,夜墨喜笑颜开,而一旁的云轻,则是黑了脸。 正文 第666章 血统,最终的秘密 “哈哈哈,云轻,你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 云轻没好气地白了宗靖一眼,“你已经笑了半个小时了,不累吗?” “不累,能看你的笑话,再笑半个小时,本王子也不会觉得累。” 无聊!幼稚! 云轻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眼睛却是盯着糖糖。 回来已经好一会儿了,这丫头嘴甜又会走,还天生是个笑脸,挨个地抱了一遍叫了一遍,只是不叫她。 这是和她怄气呢。 走之前云轻和她说,当天就能回来,晚上还要抱她睡觉。 结果,两天没回来。 这丫头估计心里记恨上她了,所以现在在给她使下马威。 一旁的战飞和荆远帆看了个目瞪口呆。 “这两天你看出小翁主生气了么?”荆远帆捣了捣战飞。 “没有。”战飞木着脸:“她一直和我玩,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可是…… 糖糖到现在正眼瞧都没瞧云轻一眼,明显这气性大着呢。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怕,太可怕了。 才小小年纪,这是随谁了? 阴险,像太子殿下。 腹黑,像太子殿下。 面笑心不笑,还是像太子殿下。 殿下,这真不愧是你的女儿,血统也太强大了。 要说有什么像云王女的,估计也就只有生了气,明明白白表达出来这一点了吧。 云轻看着在被几人众星捧月一样护在中间的女儿,也是头疼,这女儿,将来不定长成什么样子,根本就是被宠坏了。 不过,这次也的确是她不对在先。 站起身走过去,蹲下,与糖糖眼睛对着眼睛。 她养糖糖向来和养小兽一样,只要没有遇到生命危险,要玩要闹都由着她,但只要与她说话,就必然把自己放在和平视的位置上,且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认错,我们和解?”云轻问道。 糖糖转了转小眼珠子。 “不和解,我可是要伤心的。”云轻眨了眨眼睛,居然眨出一层蒙蒙的雾气来。 糖糖顿时急了,她只是想要气一气云轻,可没有想要让她哭的。 立时把小手伸出去:“娘亲抱。” 云轻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小兽的同理心最强,若是不小心惹到了它们,只要装出可怜的样子,不一会儿,它们就会主动来找你了。 小孩子和小兽没什么区别的。 “我觉得可能小翁主和云王女也很像。”荆远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 战飞白了她一眼。 废话,云王女只是生在丛林喜欢直觉行事罢了,又不是蠢。 还有,她对人对物的直觉,有时候甚至比洛神医的念力还要可怕。 云轻把糖糖抱过来掂了掂:“又重了,战叔叔和荆叔叔给你喂了多少点心?” 糖糖咧着嘴笑,啪地亲了云轻一口,亲了她一脸口水。 周围的人顿时笑起来。 这小丫头亲人早就不带口水了,现在这样,分明就是故意的。 “真是可爱,这孩子是你的女儿?”一道声音忽然传来,云轻转头一望,顿时开口叫道:“宜妃娘娘。” 宜妃受了些伤,东海子云不放心,皇帝也不放心,带着她一起回了皇城。 “我能不能抱抱她?”宜妃看着糖糖一脸慈爱。 “自然可以。”云轻没有什么犹豫,把糖糖交到了宜妃的手中。 糖糖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天生的笑脸让她习惯性对着宜妃一咧嘴,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宜妃当即就轻叫出声,又对一起来的东海子莹道:“我不去你那里住了,就在这里住下,云王女不会嫌弃吧?”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云轻说道。 “自然不会。”云轻目光微微跳了一下,才轻笑着应下。 宜妃的东西都还没有送到东海子莹那里去,干脆就放在这边了,宜妃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抱着糖糖就没有再放开过。 糖糖性子极好,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去,看到这个奶奶是真的喜欢她,也就高高兴兴地和她一起玩。 云轻看了她们几眼,也就不再关注,放任她们去。 刚刚安顿好宜妃的住处,茶茶急急地跑过来。 “云王女,幻雪岛那个讨人厌的女人来了!” 水翩跹? 云轻抬眼望过去,正看到水翩跹从院门中进来,直直地往她走来。 “子云师弟。”水翩跹的眼睛永远都只能先看到东海子云,对着他露出笑容来。 东海子云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水翩跹面色不太好看,但也不能说什么,这才看向云轻。 “云轻,师尊让我来带你们去岛上,你们可准备好了?” “我们?”云轻很敏锐地抓住水翩跹的用词。 “没错,你们。”水翩跹重复了一遍:“你,太子殿下,洛神医,宗靖王子,还有,太子殿下身边还有一个念力高手吧,请那位念力高手,也一起去。” 先前还说,幻雪岛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现在却把他们全都邀请去?“云轻,你该不会以为下藏海洞是件容易的事情吧?藏海洞三大关,第一关海下水流变幻无向暗涌极多,稍不留意就会卷入漩涡;第二关机关消息遍布路途,指不定什么地方就会射出暗箭来,你们身在水底 行动不便,就是想躲都没办法躲。就算这两件事情都难不倒你,那还有第三关……” “第三关,就是藏海洞的大门,那大门从未有人能打开过,你们就是到了那里,进不去也是白费。” 水翩跹倨傲地环视了所有人一眼:“让你们都去,是为了进藏海洞的可能更大一点,至于愿不愿意去,随你们!” 水翩跹说完之后就往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思忖,云轻那么在意东海子云,还不得马上追上来,到那时主动权就在她的手里了。自从云轻到来之后,她吃了多亏?这次总要先出口气才行。 可是她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水翩跹心头有些慌了,一回头,就看到云轻几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喝茶的喝茶,逗糖糖的逗糖糖,根本没一个人理她。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还有现在这些作派,简化象个笑话。“水姑娘,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茶茶嘴巴一抿笑眼弯弯:“请我家王去岛上,可是岛主亲自来说的,若是水姑娘来这一趟,却没请到我家王女,不知道岛主会作何感想呢?总不会觉得是水姑娘你没用 吧?” 这段日子跟着云轻,茶茶长进了不少,一段话下来直击要点,让水翩跹面色阵青阵白,几乎说不出话。 “娘亲!”糖糖跑过来扯住云轻的裙,小脸可怜巴巴的。 她虽然不懂事,可是却也感觉得出,云轻又要走了,这才回来没多一会儿呢,居然又要把她扔下了。 云轻抱了抱茶茶,柔声道:“糖糖乖。” 不理会水翩跹是一回事,可是幻雪岛她却是一定要去的。 而那么危险的地方,糖糖,不能去。 糖糖抿着小嘴,把脸紧紧贴在云轻肩膀上。 不怪她粘人,实在是云轻最近陪着她的时候太少了。 云轻心头也是一阵一阵地难受。 这是她的女儿啊,她也想要好好陪着她啊! 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 终究还是狠心把糖糖拉开了,递到宜妃娘娘手里。 “这几日我们都不在,要劳烦宜妃娘娘照看。” 宜妃抱着孩子,感觉到这孩子还想往云轻的方向挣扎,连忙抱牢了,轻轻点头。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可是也猜到云轻这次去幻雪岛和东海子云的身体有很大关系,嘴唇动了几动,终究道:“要劳烦云王女才是。” 云轻没有再回话,又看向战飞和荆远帆。 “云王女放心!”几个主事的人都不在,能保护糖糖的也就是他们,就算是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也一定会把糖糖护的好好的。 云轻这才看向水翩跹:“请水姑娘带路。” 水翩跹几乎咬碎银牙,她本想让云轻求着自己带她去,可现在,却成了一个引路的小丫头,这感觉,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可是,她又不能不去。 师尊已经等了云轻他们快两天了,也叮嘱说越早带来越好。 尤其明日是幻雪岛一月一度潮水最低的日子,正好适合下藏海洞,若是错过了,就又要再等一个月。 咬着牙,在前面当先走了。 幻雪岛和祭海台是在两个方向,更靠近皇宫一边的海域。 几人先坐了车马到达海边,然后在码头上换船,往幻雪岛开去。 上一次去幻雪岛的时候是上午,而这一次去的时候,是傍晚。 船开了一段时间,前面隐隐约约出现幻雪岛的影子,夕阳的光从海的另一边照射过来,勾勒出黑色的蒙蒙胧胧的的影子,有一种神秘而又未知的气象。 “久闻幻雪岛大名,想不到是这样一座岛。”洛尘不知何时站在了云轻的身边,远眺而望。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稀奇,也不知怎么会出那么多有念力之人。”宗靖目中精光闪烁,语意颇深。 云轻则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上一次匆匆而过,不及细究,但这一次,不论幻雪岛有什么秘密,她都要把它挖出来。她有感觉,幻雪岛,离那个最终的秘密,已经很近很近了。 正文 第667章 巧合,第五枚钥匙 “你们来了。”水如烟一直在等着他们。 “藏海洞的资料就在那边,让翩跹带你们去看。”水如烟的声音淡淡的,“明日傍晚是潮水每月最低之时,可以为你们进洞带去不少方便,你们去准备吧。” 水如烟并不打算多留他们,说过几句话之后,就让水翩跹把他们带了出去。 水翩跹带着云轻他们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用一把形制古怪的钥匙打开门,厚重的石门推开,顿时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 “你们想要看的东西就在里面。”她板着脸,“幻雪岛历代下过藏海洞的人留下的记录都在这里,除了这些之外,对于藏海洞,我们也不知道了什么多余的了,所以,不用再来问我!” 说完,一扭头就走了。 她在云轻面前总是想要表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每一次都是失败,只有这一次,她总算是可以顺顺利利的走掉了,因为她不需云轻叫住她。 但,还是感觉很憋屈,这是怎么回事呀? 讨厌,真的是太讨厌了! 把人送到,水翩跹便回去跟水如烟复命。 “师尊……”她推开门,一眼望去,居然没有看到水如烟的身影,待得连忙四处晃动视线,这才大惊:“师尊,你怎么了!” 水如烟,竟然倒在地上,而且满面痛苦,连站也站不起来。 水翩跹还是第一次看到水如烟这么虚弱的样子,连忙冲上前扶起她。 “无妨,只是为子云压制伤势,损耗有些过多。”水如烟在水翩跹的搀扶下躺到床上,挥了挥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吧,这件事情不要对别人说,尤其不要让子云知道。” 师傅一定是怕子云师弟内疚,水翩跹冒出这个想法,顿时泪水盈上眼眶:“师尊,你对子云师弟真好。” 水如烟愣了一下,才微笑道:“他是我的弟子,我不对他好,又还能对谁好?好了,我想休息一下,你下去吧。” 水翩跹殷勤地把水如烟安顿好了,这才转身出去。 她一出门,水如烟的面容就扭曲起来:“蠢!” 难怪她从头到尾斗不过云轻,自己蠢,能怨得了谁? 不过,若不是这么蠢,又怎么会乖乖的为她所用? 水翩跹的性子,跋扈,骄纵,遇事却又不会深想,说到底,这性子不就是水如烟养出来的? “不对劲。”放着幻雪岛资料的房间里,洛尘忽然开口。 云轻转头望他,目光平平静静的:“阿尘,你也感觉到了?” 洛尘点点头。 “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宗靖略有不爽地问。 “水如烟的身体不对劲。”洛尘慢慢解释:“她的面色白色透青,声音外亮内弱,眼中神光外散,她并不像我们看到的这么健康,而是,身有重病。” 略微顿了一顿:“而且身体状况,恐怕比逍遥王还要差几分。” 会有这种事? 东海子云神色一凝,想了想:“师尊每次压制我体内伤势都要耗费大量精力,也许是这个原因?” “她的生命气息也很弱。”云轻对于万事万物的生气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感应,面对水如烟的时候,虽然她保养得宜仿佛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但云轻却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 更奇怪的是,她先前几次见到水如烟时,都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我们不是来下藏海洞的么,怎么讨论起别人的身体了?”宗靖对此事完全不关心,直接抽出一个册子,吹了吹灰尘。 这里面的书还真是不少,只是,许久没有人翻动过了,书页上都积着薄薄的一层灰。 也是,他们明日就要下藏海洞,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先把那里的情况摸清。 几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抽抽出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藏海洞,深藏于水底,据传,自有幻雪岛之日起,便有藏海洞。 幻雪岛先祖曾说,藏海洞中藏着幻雪岛最大的秘密,幻雪岛历代也均有人想要打开洞门一探究竟,但却没有一个成功的。 但不成功也并非全无意义,因为每一个下了水而又活着上来的人,都会把水下见闻记录在案,一个一个的收集,最终就形成了现在看到的这满满一屋子的书册。 云轻看了看书册的摆放,找到时间最早的那些,抽出一本看了起来。 这书册中记载了十二位曾下过藏海洞的人的记录,然而,这仅仅是活着的十二位。 按他们记载中所说,每次下海都有二三十人相互照应,可是海水中有恶鬼之力,只要进去,便会莫名受到攻击,头痛欲裂,身体抽搐,让人根本不能再在水中保持呼吸,更不用说维持念力。 所以纵有水之念之人在其中控制,却还是成批成批死亡,而且,都是死于最可笑的:溺死! 若是传到外面去,让人知道可以控制水的人,最后却是死于溺亡,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云轻对于第一册书页相当重视,一篇一篇翻过去,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终于定住,神色也一下凝重起来。 “怎么了?”夜墨见状走过去,伸手欲拿那册书,但云轻却躲过了,反而将书递给宗靖,道:“你看看。” 宗靖并没有好好看这些书册,而是随意地东拿一本西拿一本的翻。 其实这些书册里记的内容大都大同小异,委实没有什么意思,可是云轻居然还特特地递一本给他。 “有什么好看的?”他一边说,一边却伸手接了过来。 好歹一起生活了两年,他对云轻还是有了解的,云轻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既然她专门递给他,上面肯定有些什么信息,是只对他有用,或者只有他能看懂的。 目光在云轻翻开的书页上快速看了一眼,初时还是无所谓的神情,可不知看到什么,神情一下凝重起来。 “浑身溃烂……” “伤口肿胀腐败不能消……” “疮疔满身……” “药石无用,日耗而死……” 每看一行,宗靖面色就凝重一分,片刻后将手中书册重重合上。 “你怎么合上了,到底写了些什么?”东海子莹早就等着要看,见状连心抢过来。 快速几眼扫过,不由叫出声:“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活着从水下上来的人,后来竟然都死了?” 而且,若是和书里描述的一样,那死状还极为可怕。 此时洛尘也将书册拿了过来,看了一遍之后道,略微思索一下,道:“这症状,似乎和在北境看到的疫疾症状很像……” “不是很像,是一样。”宗靖沉着脸:“当初北境死去的那些人,也是这样死的!” 说着话,他大步走到架子前,开始按照日期,每隔一段时间,就抽出来一本,不过并不细看,只是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部分粗略地扫过一眼,然后就扔开,继续去看下一本。 看过几本之后,他不再伸手去拿新书,而是有些咬牙道:“果然如此,这海中的地方和北境境原雪山里的一样,随着时间往后,溃败而死的人渐渐减少,这几年已经不见了。” “云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是不是?”东海子莹抓着云轻的胳膊。 幻雪岛和境原雪山离的那么远,这两个地方发生的事情,怎么会一样? 而云轻只看过一眼就把书册递给宗靖,显然是知道的。 “轻儿,不防说说看。”洛尘也是看着她。 云轻想了想,才开口:“你们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无形无味,也是可以伤人的。” “我知道,毒!”东海子莹立刻道。 “毒可以无味,却不会无形。”云轻摇头:“无论是液体还是粉末,毒总归是有形的,可是那种东西,却连形状都没有。”云轻斟酌着词句:“它的效用和毒很像,不过和毒不同的是,毒用过了就没有了,可是那种东西,却可以一直存在,就算伤了人,也一直都在,而且很难消除,只能随时间的流逝,让那东西自己慢慢地衰弱 ,直到最后彻底彻底消失。但这个时间很长很长,短则几百年,长……也许要百万千万年。” “云轻,你是开玩笑的吧?” 短都要几百年,几百年,是多少代人? “北境的大疫疾,足足持续了近千年。”宗靖沉声。 “这一屋子的书,怕也有近千年的积累了。”东海子云环视一眼这间屋子,也是轻轻叹息。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可怕?”若是这东西多一点,岂不是这世间都没有人能活着了? “在我的那个时代,这些东西,叫作辐射。”云轻说出这个词,感觉怪怪的。 在几千年前的古代,和一群人普及核物理知识,怎么想怎么违和。 “这些辐射都是从一些特殊物质当中发出的,而境原雪山和幻雪岛当中能发出辐射的东西,恐怕就是盛着钥匙的那个盒子。” 钥匙? 幻雪岛有一把钥匙,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现在看来,居然是在藏海洞中?云轻的钥匙一直都是贴身收着,吴国百纳族得到一枚,柳真如的婢女雅珠送来一枚,在北境得到一枚,千渚得到一枚,再加上如今今这一枚,就是第五枚了。 正文 第668章 动过,必得亲下海中 无极宫一共有六把钥匙,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快要集齐了。 已经得到手的四把钥匙,除去有一把钥匙交给屯白悠,用来换取钥匙的秘密之外,剩下的三把都在云轻身上。 就算是当初掉入水下,也没有遗失。 “这藏海洞,倒是真的不能不下了。”云轻轻笑着,而其他几人却是都沉下了面容。 这钥匙也不知和云轻之间有着什么感应,每当云轻得到一把钥匙,就会昏迷一次,而且每次昏迷的情况都不一样。 他们这些人在外面,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云轻自己醒来。 这种感觉,能好受么? 而且夜墨有种感觉,云轻得到的钥匙越多,离他就越远。 若是云轻真的集齐了六把钥匙,她会去往何?会不会,去往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你们怎么了?”云轻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默,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 “没事。”洛尘率先开口,拿起了一本书书册。 其他几人也都各自转开头,拿起书册来看。 云轻略微一想,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略微笑了笑,但没有说什么。 有些事情,嘴上说出来是没用的,得做。 等到真的做到的那一天,他们自然也就信了。 几个人分开看,速度顿时就快了不少。 云轻在架子上也选了一个地方,看过几本册子之后,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东海子莹站在她的旁边,立刻走过来查看。 能让云轻疑惑的,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云轻摇摇头:“只是这灰尘有点奇怪。”东海子莹往那边一望,就见两册书上下叠落着,不过因为放的不整齐,上面的那本书比下面的书短了一截一进去,若是这样摆放,按说下面那本书没有被覆盖的地方都会有灰尘,可是现在却不是,没有被 覆盖的地方只有一部分是有灰尘的,而靠近里面的地却是干净的。 “是不是有人动过这书?”东海子莹不在意的道。 “可能吧。”云轻目光闪了闪,但没有说什么。 “大师姐……”水翩跹进了自己住的院子,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她看清来人,伸手一挥:“进房间说话。” 进了房间,她才压低声音道:“我让你拿的东西拿出来了么?” “大师姐放心!”那弟子说道:“凡是涉及到那东西的册子,全都拿出来了,他们绝不会看到任何相关记载。” 水翩跹点点头:“做得不错。” “可是大师姐,若是他们真的在水下遇到那个,那岂不是逍遥王他也会……” “你懂什么!子云师弟身体才大亏过,怎么可能下水?我自会请师尊想办法留住她的。” “那子莹公主……” “她算个什么公主?死了正好干净!”水翩跹神情狠厉,东海子莹仗着自己是宜妃养大,和东海子云从小亲近,已经不是一次和她做对了。 这一次,正好一锅端。 那弟子忍不住打了个颤,不过想了一想,还是再次说道:“可是那个云轻也有念力,似乎也可以对付,先前在廊桥上……” “那一点算什么?真正能对付那些东西的只有子云师弟。”水翩跹想起祭海台上东海子云单手挥舞,风姿朗朗,那些东西就随着他的动作成片退去的样子,面上露出痴迷的笑容。 这天下间的男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东海子云。 至于云轻,就算她在廊桥上运气好,退去了些微,可现在他们要去的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那些东西的……巢穴! 痴迷笑容退去,换上阴毒狠意:“云轻,我就不信,这一次你还逃得掉!” 日上三竿,云轻才从房间中出来。 昨日那些记录委实不少,虽则大多数大同小异,可是对于藏海洞这样从未去过的地方,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的好,所以她们尽量将那里有的述作,一一全都看了。 早先的那些,大多讲的是时面的洋流,机关,还有明明活着从水下回来,却会在数年后莫名死去的事情。 这种莫名云轻已经基本可以肯定,就是辐射。 其实这辐射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早在吴国之时,吴景平不就是用那石头的辐射结合兽血,这才能将好好的人变成兽人么? 北境的事情不必提,能绵延那么长时间,造成那么多人死亡,绝对和辐射的情况相合。 可是到了千渚,却有些不一样了。 千安第一次碰到那石头时痛苦不堪且不能被脱离,可短短时间过去,却奇迹般拥有了水之念力。可见,将那东西埃完全想成辐射还是简单了,那绝不是她前世所知道的死物,会无差别放出辐射,而是被人以鬼斧神工之力改造过,可以选定特定的人,甚至可以通过这种力量,改变人体构成,赋予对方 原本不存在的力量。 “云王女,午膳已经摆好,请用膳。”一个幻雪岛的弟子走进来,颇为恭敬地邀请她。 云轻点了点头,把方才脑中想的东西暂放一边。 每逢想到这种事情,云轻都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 明明是在古代,却感觉,她即将面对的,是比她那个时代还要先进的东西。 这种违和,不到彻底揭露开所有的秘密,恐怕是永远不会消除了。 吃饭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尤其是燕倾。 燕倾管着夜墨的军队乃至于暗卫,虽然知道他就在身边,可是却已经好久没有露面,以至于云轻见到他都快有种陌生的感觉了。 “燕统领,你可终于舍得露面了。”云轻长长地叹一声:“你再不露面,我都要不记得你了。” 燕倾木着脸:“不必,你记。” 记着他做什么?他本来就一直在她身边的,何需记? 这么弯弯绕绕的意思,云轻居然听懂了,点点头:“不错,不记也行。” “久别重逢,以菜为敬!”云轻又笑嘻嘻地夹了一块鱼卷放在燕倾的碗中,燕倾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低着头默默地吃了。 午饭过后,又有幻雪岛的弟子过来:“云王女,下水所需的一应物品,师尊都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还请过来一看。” “不必了。”云轻淡淡出声,“这些东西我们都有准备,用自己习惯的就好。” 弟子听后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大概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因此只是点点头,转而向东海子云说道:“师兄,师尊要见你,请师兄随我过去一趟。” “师尊可有说何事?” “未曾。” 东海子云眉间轻骤,随即便站起身:“那现在就去吧。” 早去也可早回。 最佳下海时间乃是傍晚夕阳将落未落之时,若是错过了,就不好了。 弟子欠欠身,引着东海子云离开了。 海边。 云轻看着远处海水平静一片,碧波如蓝色绸缎上下起伏。 “真是想不到,这么安宁的海水之下,竟会有那么凶险的东西。” 云轻说的是包裹钥匙的盒子,若不是在镜原雪山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这一次又刚好看到同样的记载,她恐怕都不敢那么肯定。 但是,真的肯定了,又有些虚妄玄幻的感觉。 太阳渐渐西下,离要下水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他们这次要下水的事情只有有限的几个弟子知道,所以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若是猜得不错,逍遥王只怕不会过来了。” 中午被水如烟叫走之后,东海子云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师兄不来也好。”云轻抿抿唇,“师兄的身体状况也不宜再强撑了。” 云轻话刚落下,就听一道声音传来。 “轻儿,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没用的人。”东海子云身形疏朗,从不远处的山石后潇然而来。 一边向这边走,一边面含笑意地看着云轻。 云轻顿时微窘,难得说人家一点不好的话,还被正主听个正着。 “水如烟没留下你?”夜墨挑眉问。 “留了。”东海子云道:“但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们独自去?” 昨夜看过幻雪岛留下的那些记载,知道下面有多危险,这些人是为了他的身体去寻找答案,而他这个正主,怎么可以昨阵脱逃? “也是,这一种多少事情,都是一起玩过来的,这么好玩的事情,自然不能缺了人。”云轻微微一笑,想到了什么:“只是,大概有人要气死了。” …… “师尊!”水翩跹如狂风一般卷入水如烟的房间。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水如烟怒斥。 她这个弟子是好用,可是有些时候,却也太过莽撞,让人不喜。 若是往日,水如烟早已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可是今天她却什么也顾不上,直接扑到水如烟的身前,急声问道:“师尊,子云师弟呢?你让他下海了?” 水如烟神色冷厉:“怎么?不对么?历代相传,只有在藏海洞中才可解除幻雪岛男子的诅咒,他不下水,如何解咒?” “不是的,难道不是藏海洞中有什么东西,拿上来就好了吗?”“谁告诉你的?”水如烟盯着水翩跹一字一字道:“自然不是,中咒之人,必得亲下海中才行。” 正文 第669章 入水,三道关 水翩跹在幻雪岛上飞快地跑着,风从耳边呼呼而过,她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水如烟的话刀子似的一字字在耳边响彻:中咒之人,必须亲下海中…… 必须……亲下…… 可是不能去,不能去啊! 她把那些记载中最重要的东西抽走了,那地方不仅仅是藏海洞,还是魔鬼窟,是那些怪物的巢穴啊! 海祭之时的那些怪物才有多少?可是幻雪岛周边的怪物,足足是海祭之时的十倍,百倍,千倍! 这秘密,只有幻雪岛的岛主备选人才可知道。 幻雪岛有铁则,岛屿周边,绝不可下水。 那些怪物也安分乖巧,只在深水之中活动,除去每年海祭之时,从不冒上水面。 可是现在,他们却是要下入深海当中去。 快点,再快点…… 东海子云不能下海,绝对不能下海! 云轻那个臭女人,死就死了,但东海子云还有活路的,至少师尊还可以压制他的诅咒不是么? 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一天,两天,只要活着,不就好吗? 水翩跹跌跌撞撞地冲到海边,嘶声喊了起来:“子云师弟,不能下海,不能下海!” 然而,海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看了看远处的夕阳,早已半入水中,早过了最适合下海的时间。 水翩跹全身的力气都似被抽空,一下子坐在海边,只望着海水出神。 片刻后才伏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呀?她只想要让云轻死,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东海子云的,可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 海水之中,云轻几人顺着洋流一路前行。 藏海洞是在幻雪岛下极深的一个洞穴,因为岛下地形关系,洋流极乱,而且时不时就会有漩涡暗涌,一旦陷入,极难脱身。 但之所以说这一天是最适合下海的,就是因为这一天有一股洋流非常平静,而且是直通往那个洞穴深处的。 只要顺着这道洋流走,就可以避过那些漩涡暗涌,可以减少不少麻烦。 按照昨夜看到的那些书册上的说明,藏海洞在海下约摸百米的地方,就在幻雪岛的正下方。 几人下沉了百米左右,又顺着幻雪岛岛基寻找了一圈,果然看到一个洞穴。 此时众人身上都穿着水靠,只有头部有一个圆形的气泡,这自然是夜墨的手法,云轻偶尔回头去看,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好像是前世看过的动画片似的。 不过这种做法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说话。 “那里。”宗靖最先看到那个洞穴,伸手指了一下,几人都不说话,直接往那边游了过去。 洞穴不高,也就一人左右的高度,但很宽,在洞口附近,还明显可以看到有人工打磨过的痕迹。 很明显,是最早下水的那些人修整的,他们那时还不知道这水中有着那么可怕的东西,还想要把藏海洞中的某件物品打捞出来,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后来,随着幸存上岸之人一个接一个死状可怖的死去,他们也就不再做这种事情了,所以藏海洞越往里面走,就越是粗糙,纯粹只是水流流过,而冲刷出的形状了。 云轻一行人游到某一个地方之后,全都小心起来,在记载中,机关消息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 “先试探一下?”云轻做着手势。 虽然他们现在可以说话,可是在水中声音传导有限,说话还不如做动作。 怎么试探? 宗靖指指前方,做出你很蠢的唇形。 云轻的意思是想要想办法让机关先行发动,哪怕能让他们看清位置,也方便他们应对。 但这里到处都是水流,显然那些机关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发动的。 而且更麻烦的是,不仅是水流,这洞中来来回回可是有着不少鱼游来游去的,可那机关一样没有发动。 所以,想要试,是根本不可能的。 云轻难得被宗靖呛了一下,撇了撇唇没说什么。这次的确是她想的少了,其实除去宗靖手势做出的那些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昨夜翻阅那些记载的时候,可以很明显地发现,从第一次入水,到几十年前的入水,这些机关一直存 在,也就是说,这个机关有一个完善的运转系统,发射之后,有办法重新回到原点,甚至有办法回收它发出去的那些东西,然后重新回到最初始的状态,只等有人触击,就能再次击发。 这样完美的机关,又怎么是试能够试得出来的? 既然不能试,那就走吧。 云轻向前方摆了摆手,正要游出去,就被人拉住了,夜墨将她拦在身后,自己当先游了出去。 云轻心头微微一动,未及说什么,洛尘已经到了身边,伸手比划着,要她留在自己身侧。 云轻抿着唇点点头。 她其实没有这么娇贵,但他们总喜欢把她看的这么娇贵。 她自己可以做这些事情,却不能辜负他们的心意。 燕倾在云轻的另一侧,而宗靖和东海子云则是跟随在了后面。 几人神经都绷得紧紧地,目光凝视着前方。几人一一越过那道书中记载的危险线,忽然之间,水波剧烈地波动,一层一层如被煮沸了,水纹散发着无形的波动,看似没有什么,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感觉到,这波动竟有着极强的攻击性,让他们从血肉 到骨骼,都仿佛如受重击。 在最前方的夜墨首当其冲,气泡猛地波动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夜墨……”云轻失声叫出口。 夜墨眉梢紧凝,双目微闭然后再次张开,神情顿时一定,包裹着众人头部的气泡也再一次稳定住。 但还没来得及放宽心,一条条水箭就向着他们涌过来。 这不再是无形的水波,而是实实在在地利箭。 水流之中,箭的速度受了不少影响,云轻甚至能看清箭的形制,金属的箭头,有着细细的小小的划痕,是用来顺应水流以,减少阻力的。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纵然一次一次地验证,纵然心里早有荒诞无比的猜测,可还是忍不住心头惊骇。 这样高超的技术,这样熟练对物理知识的掌握,到底,是多先进的存在? “嗖……” 一道黑色从眼前越过,迎上射来的箭,顿时,利箭嗤的一声,在水中消失于无形。 是火。 黑色的,不灭于水的火。 “小小东西,也敢嚣张!” 燕倾的火解决了最前的几枝箭,宗靖不屑哼了一声,指掌一挥,剩下的就都偏了准头,被宗靖在空中聚成一束,看起来精光闪闪。 “咦……”宗靖也发现了这箭的不凡。 “在水下这么久,居然不锈?”他仔细打量着。 云轻抿抿唇,她已经科普了辐射,不打算再科普合金,所以还是不开口为妙。 夜墨在前方做了个手势,示意已经不再有机关了。 这机关虽然只有两关,却是已经足够凶险。 第一关让人身体麻痹失去行动能力,第二关箭矢射出收割人命。 关键的地方其实是第一关,那些水波看似没有什么,可是,却连武功和念力都极为精深的夜墨都差点中招,可见威力有多大。 若是换了其他那些幻雪岛的弟子,现在恐怕只有等死的份。 但好在,这一关也算是过了。 按照水翩跹所说,再往前就是第三关,藏海洞的大门。 对于这一关,云轻反而不是那么担心。 她知道自己和这些钥匙之间有着莫名的关联,既然如此,那藏海洞别人进不去,她也一定能进去。 往前又游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可是水中却是一片漆黑,似乎永远也不到。 若不是洞中好歹有些会微微发光的海底生物,让他们多少能看清一点,只怕他们会以为,他们一直在原地,根本没有动。 黑暗,安静,有让近乎让人窒息的沉闷。 不知游了多久,忽然前方微微一亮,顿时让他们所有人心中都浮起惊喜。 他们都算是心性坚韧的人了,但此时也忍不住心绪波动。 终于要到了么? 划水的姿势微微用力,就要向那边而去,黑暗之中,一股不好的预感突如其来的袭击了云轻。 她觉得很熟悉,是她感觉到过的,危险而又暴虐。 因为看到了光亮,他们原先的顺序已经乱了,因为对付利箭的原因,宗靖游在了第一个的位置,伸手去触摸那发出光亮的大门。 云轻的速度陡然加快,冲到前方,狠狠地撞开了宗靖。 “咔嚓!”重重地一声,那光亮旁边的石壁,竟被某样东西狠狠啃掉一块,石块碎屑在水中纷飞。 什么东西? 宗靖被撞开,眼睛里也全是惊骇。 被那样的东西咬中,只怕他的一条胳膊,都会直接没了。云轻被反作用力也冲得往一边飞过去。 幸好,是在水中,冲击力没有那么大。 夜墨正好在旁边,长臂一捞,将她收在怀里。 “燕倾!” 水流之中,他的风刃并不好发挥。燕倾闻言挥手,一道黑色的火焰涌向前方。 正文 第670章 龙池,它们有些怕你 水底,传来刺耳至极的叫声。 声音在水下的传播并没有那么容易,但这叫声还是尖锐地刺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云轻极力张着眼睛,看着那个地方。 一个很丑,很怪,很凶恶的怪物出现在她的眼前,在微光的映衬下,更加狰狞。 “是那个怪物!” 见到了,肯定了,但,那些怪物怎么会现在这里? “啊啊啊……” “去死去死……” “给我血,给我肉……” 惊人的不甘的意念,一个劲地传到云轻的脑海里。 消失之前的那个念头,更加的疯狂凶猛。 “可有事?”洛尘游到了云轻的身边。 云轻摇了摇头。 “她在孤王身边,不会有事。”夜墨不爽地回了一句。 他的女人,有事那一次就够了,怎么可能次次都有事。 洛尘没有理会夜墨,还是看着云轻:“我听到了。” 云轻怔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洛尘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些声音他又听到了。 洛尘只能探测人心,对于动物的念头是并不能感知到的,可是偏偏,他能感觉到这些怪物的意念。 两个人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间面色都是一变,一起看着前方。 …… “师尊,师尊……”水翩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要找师尊,师尊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子云的。 “大师姐,师尊在休息,不许任何人进入。”一个弟子拦住了她。 “滚开!”水翩跹几乎疯狂了,用力挥开她就枯往里闯。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师尊怎么还有心情休息呢?要知道,东海子云也下海了啊,那可是她最得意的弟子。 那些弟子平时很容易被她挥开的,可是这一次居然没有挥动。 “大师姐,师尊说了,不许人进去打扰。”那个弟子木然地看着她:“大师姐还是不要让我们为难。” “你……”水翩跹被牢牢地拦着,看着那个弟子的眼神竟然觉得冷。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幻雪岛上的大弟子,念力和功夫也是最高的,可是现随随便便一个人,居然就拦住她了,而且眼神中,对她还十分不以为然,似乎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时杀了自己。 “求求你,放我进去好不好?我真的有事要见师尊……”水翩跹都快要哭了。 “师尊之命,我们也不能不从。”那个弟子还是一片木然,根本没把水翩跹放在眼中。 水翩跹一咬牙,挥出一掌就要硬闯,结果后颈一疼,竟然被打晕了。 昏迷之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她没有想错,这个人真的能杀了她。 “师尊有令,让把她带到龙池去。”房间忽然打开,又出来了两个弟子。 守门的弟子点点头,看着两人抬着水翩跹进入水如烟的院子,然后又顺着院子后面的山路,一直深入到看不到的地方。 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在一座高崖边上停下,高崖之下,是一个深深的水潭,水如烟就站在潭边。 水翩跹昏迷着,所以看不到潭中的东西,但如果她能看到的话,一定会吃惊到叫都叫不出来。 潭里游动着,翻滚着,一条条,全都是那种怪物。 她只以为怪物的老巢是藏海洞,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怪物的老巢,其实是水如烟居所之后的龙池。 就在此时,那些怪物们突然躁动起来,一个个地钻入水中,然后很快不见踪影。 水如烟微笑起来:“开始了么?云轻,不知这些东西,你可能应付得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 “出了什么事?”夜墨察觉到气氛有异,抬眼看的时候,也不由变了面色。 这个地方有光,所以隐约能看到前面的情况,而此时的情况,简直让人惊骇。 面前,扑天盖地,一只只,全是那种怪物,几乎把通道都堵满了。 每个怪物都露着森森白牙,那锋利的程度,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随便一口,就能把他们的肢体咬断。 “靠!”宗靖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能把它们靠回去吗?”云轻白了他一眼。 “给我们看的那些记录,果然有人动过。”云轻低声说着:“有人把关于这些怪物的记录拿走了。” 东海子云脑中立刻闪过一道人影,他面色沉了下来,除了她,不会有人这么想要云轻死。 他以前只以为她是骄纵,现在看来,却是狠毒如斯。 虽然面前的怪物们气势汹汹,可是水道中的几人却没有一个露出惊慌的神色。 不为别的,他们可是有对付这些怪物最好人选。 云轻早就可以镇压这些怪物,先前本想问问这些怪物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一直找不到,现在送上门这么多,倒是正好。 “轻儿,数量会不会太多?”东海子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他和这些怪物直接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凶恶。 “师兄,你就这么小瞧我呀?”云轻笑着,但心底也是不轻松的。 她手心紧紧攥着,握在一起。 其实,她不是没有将念力一分为多过,甚至成千上万只的昆虫都操纵过。 可是,那是不同的,操纵昆虫的时候,只要找到他们的母皇,然后恐控制住母皇就可以了,但现在,这些怪物分明就都是一个个的个体。 她先操控个体最多的时候,还是在吴国应对那些兽人的时候,那才不过三百多而已。 现在…… 轻吐了一口气,这里是水底,他们的速度肯定比不过这些怪物,就算夜墨他们可以用念力杀掉一部分,可是念力是有限的,一旦用尽,他们就只能等死。 而他们,不能死在这里。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她在意的,珍惜的,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他们。 所有的事情说来很长,但其实只不过是短短的片刻罢了,那些怪物瞬间就冲了过来,几乎都能看到他们黑乎乎的喉咙。 “停下!”云轻的念力集中在一点,然后猛地爆发出来。 辐散,辐散…… 在水中不断地辐散…… 控制住一只,两只…… 十只,二十只…… 还有多少? 后面还有多少这东西? 云轻不知道,只是极力地辐散着自己的念力。 她要她的念力进入这些怪物的思维里,要它们听从她的命令。 相比于云轻的紧张,夜墨几人的状态却很放松。 这些东西有什么可怕,但凡敢靠近云轻,杀就是了。 反正,他们是不会容许云轻受到一点点伤害的。 就在冲在最前的一只怪物马上就要咬到夜墨的时候,忽然之间,定住了。 不止这一只,后面,再后面的,都定住了。 在他们前方十多米的距离中,近千只这种怪物,全都定住了。 而后面没有定住的,还在往前冲,可是撞到前面的怪物身上,控制不住地翻了个跟头退了回去,砸在更后面的怪物身上,又让更后面的怪物也打着滚往后翻。 这场面,就和多米诺骨牌似的。 云轻猛地吐了口长气,浑身上下松懈下来。 她还是没有能够控制住所有的,但幸好,控制住的这一些,也已经足够了。 “我无意伤你们,退下去吧。” 云轻开口说话了,水下,声音传不得很远,可是这些话,却像是进入了所有这些怪物脑袋中一样,竟真的有怪物转过身子,开始往后游。 没有被云轻控制住的那些怪物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怪物鱼群显然从众的心理很重,看到周围的伙伴都往后游了,也都纷纷转头。 不过是一会儿的工夫,原本密密麻麻的甬道就被腾空了,只剩下三只怪物鱼浮在面前。 云轻仔细地打量着这些怪物鱼,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它们呢。 说是怪物,其实还是鱼的开关,只是,它们的头部非常的大,嘴也很大,牙齿成锋利地锯齿装,看上去十分吓人。 “云轻,它们似乎有些怕你。” 它们停在云轻的面前,一个个地却都有点瑟缩的样子。 “我能控制它们的生死。”云轻点点头。 上次在海祭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念力能一直深入到这些怪物们的思维深处,而且,她一个念头,就能让这些东西死。 这种感觉十分神奇,以往那些动物们,云轻只能做到和它们沟通,可是对这些穷凶极恶的怪物,却能做到一念就让它们死。 “先问问它们吧。”洛尘皱着眉:“这些东西不像是天然之力可以形成。” 云轻点头,往前游了一点,盯着它们的眼睛。 “你是谁?” 第一句话,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是动物,还是人? 还是别的什么? “血,要血……” “去死,去死,全都去死……” “好怕……” “我不想死……” 云轻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些怪物,根本就没有正常的思维啊。 如果类比一下的话,它们就像是人类里的疯子一样,无论跟它们说什么,它们都只会沉浸在自己的念头里而已。 而现在,它们的念头在杀人和要血肉之间,又多了害怕和恐惧。恐惧云轻会杀了它们。 正文 第671章 巢穴,水翩跹之死 洛尘也来试了一下,他将手放在这些怪物们的身上,试图读取它们的记忆。 但同样,什么也读不到,只能读到它们的暴虐和恐惧而已。 这该怎么办呀? “本王子还以为你真这么万能呢。”宗靖抱着手臂。 水里还做这种动作,不嫌累得慌。 云轻瞪他一眼。 “别急。”夜墨握住云轻小手,“这里是它们的巢穴,只要能解开藏海洞的秘密,那自然也能解开这些东西的秘密。” 云轻正皱眉思索,闻言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殿下你真聪明!”她凑到夜墨脸边想亲他一下,结果被气泡给碰了回来。 那个气泡周围是有用念力形成的膜的,要不然也不能保持空气不散。 云轻向来都是随性的很,以前也有突然想明白什么事情而突然过去亲夜墨的,不过不表示什么,只不过是性子使然罢了。 夜墨心头大恼,云轻很久都不主动和他亲近了,好不容易有一次,居然还被这碍事的气泡膜给阻了。 郁卒,十分之郁卒。 他郁闷的时候,云轻已经像条鱼似的身子一展,往前游过去了。 “云轻!”夜墨连忙跟上去。 其他几人也都跟上,很快越过发光的那处地方。 “云轻,这是要去哪里?”洛尘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发光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微亮并不是植物,而是一直存在于那里的某样东西发出来的,宗靖先前上去查看的时候虽然险被袭击,可是也看清了,那里是金属的,且有着花纹,与他们先前所见到的那些金属屋子十分相似 。“那屋子也许是造成这些鱼类变异的原因,可却一定不是他们的老巢。”云轻一边往前游一边解释着:“那地方连幻雪岛的人都进不去,这些鱼又怎么进得去?可是这里的鱼这么多,定然有一个巢穴,我就是 要去看看,这巢穴在哪里。” 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东海子云:“师兄,我们先把怪物的事情解决了,回来再来探这藏海洞,好不好?” “你决定即可。”东海子云随意应了一声,从头到尾,他对自己的身子都没有过什么奢求,水如烟说藏海洞可以解他的诅咒,云轻愿意来试,那他就陪着云轻来。 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不怨,不悔。 既如此,迟一点早一点,又有什么分别。 龙池边,水翩跹难受地张开眼睛。 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她大怒。 可恶,那些混蛋,竟然敢打她!还打晕了她! 她要跟师尊说,让师尊狠狠惩罚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可是脑子再清醒一点,又想起,那些人是师尊身边的人,一直侍奉着师尊的起居,就是时间最短的一个人,也足有六年。 师尊挑选身边侍奉的人一向很奇怪,没有任何规律,有的弟子出色,有的弟子平庸,还有的弟子根本一点可取之处也没有,竟然也被挑过去。 凡是在师尊身边伺候的弟子,都十分低调,所以她发现这些人竟然武功比她还高的时候,才会那么惊讶。 揉着脑袋,看清了周围环境,顿时更加吃惊。 龙池! 这里竟然是被列入师尊禁地的龙池。 她记得很清楚,有弟子不小心闯入了龙池,直接就被打杀了,就连她也一直谨守着规矩,从来没敢来过。 可是现在,她竟然在龙池。 这是怎么回事?是那些弟子把她带来的吗? 如果没有师尊允许,那些人定然不敢这么做的。 师尊命人把她带到禁地里来,是不是要明确她作为下任岛主的地位了? 水翩跹心头大喜,连忙跳起来大叫:“师……啊!” 师字还没有开口,就被眼前所见惊地大声尖叫。 眼前,足足四五个人,围着一个石做的台子,台子上有细细的花纹,花纹里有血,血就顺着纹路一路前行,最后汇到一个小石槽里,再从小石槽下方,漏入一个玉碗中。 而在那四五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碗,在喝。 听到尖叫,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不仅没有惊慌,反而举了举手中的碗。 “翩跹,你可要尝尝?这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不要,不要!师尊,你们在做什么?我在做梦是不是?我一定是看错了!” 因为水如烟转身,水翩跹也看到了台子上的人。 那是一个孩子,眼睛紧紧闭着,小脸苍白,但却混身赤果,身上一道一道,全都是伤口。 血,就从那些伤口里流出来,落在下面的花纹中。 “不……不是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看错了!” 水翩跹死命地闭起眼睛,想再睡过去,可是她动作太大了,竟然磕到了地上,剧烈的疼痛传来,让她痛苦的神情扭曲之外,也让她惊醒了。 会疼,所以不是梦。 师尊她们在喝人血,真的在喝人血。 怎么会这样? “救……命,救命啊!”水翩跹拔腿就跑,但根本来不及了,水如烟身形一动就到了她的身前。 水翩跹明显发现水如烟不同的地方,先前第一次来看水如烟的时候,她还很虚弱,当时她的解释是,因为要救东海子云,所以损耗过多。 可是现在的她,却是精神极好。 “师……师尊……”她不住地往后退着。 她在幻雪岛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师尊现在这个样子。 “翩跹,你在怕我?” “不……没有……我……”水翩跹连话都说不出来,终究惨叫一声:“师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她心性骄纵,也够狠,但终究是水如烟护着长大的,现在自己最尊敬的师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你是不是很想做幻雪岛的岛主?”水如烟伸手抹去唇边的一抹血迹。 “不……不……” “你想,你一直都想。可惜你做不了。因为……”水如烟凑近水翩跹:“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水翩跹步步后退,突然脚下一绊,直接坐到了地上。 …… 水道很长很长。 云轻跟在那三个怪物的身后,一路往前游过去。 一边游,一边思索着。 这些怪物不会是大自然生出来的,可是她已经猜到,保护钥匙的盒子有辐射作用,所以出来一些变异的鱼类,并不是什么不可能。 而且云轻还猜到,那个盒子的辐射作用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开启的,而是一种防护机制,只有遇到了一些特定条件才会开启。 比如,有念力的人。 否则的话,这盒子就在幻雪岛下,若是每时每刻都有辐射,这幻雪岛的人早就该死光了。 而那些变异的鱼类,就是倒霉在辐射作用开启的时候经过附近的。 既然那些鱼进不了藏海洞,那总该有一个老巢。 而且这个老巢,必然不会离有钥匙的地方太远。 在夜墨第三次凝聚空气更换他们的呼吸气罩的时候,终于,他们看到前方有一个大大的出口。 在出口的地方,有无数的这样的怪物鱼在游动着。 这场面,也太壮观了。 云轻吸了一口气,更快地往那边游过去。 夜墨本来想要拦着她,不过想到她说的可以控制这些怪物鱼的生死,也就算了。 几人快速游到出口边,云轻微微一停,就直接游了进去。 只见,无数游鱼,在云轻游进去的一刻,都纷纷往旁边让开,像是专门给云轻让出一条路来。 其余几人尽皆跟在身后,绕是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也忍不住四下打量。 这晨,可是怪物的巢穴啊,他们却在这里悠游自在。 “先看看这是哪里。”云轻动了动身子,打算往上游。 而就在这时,一样东西,扑通一声扔下水。 云轻猛地后退了一下,看清这东西样子的时候,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水翩跹? 原本的骄纵,跋扈尽皆从她的脸上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惊恐,似乎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她都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 轰然一声。 原本避着云轻的怪物鱼忽然之间围了上来,就算是云轻都被冲地退了开去。 “亲亲!”大掌眼明手快地揽住她,快速地把她拉到一边。 咔嚓……咔嚓…… 就算是在水底,也能听到让人牙瘆的声音。 “云轻,快让它们停下!”宗靖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这些怪物鱼,像是饿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的饿狗一样,疯狂地冲向水翩跹的尸体,大口地咬着。 几乎只是瞬间,水翩跹的尸身就变成了一堆碎肉,血水在水中肆意蔓延。 “怎么会如此?”水下的几人面色都是发沉。 纵然水翩跹有千般万般不好,可也不该落到如此凄惨地下场。 “云轻,那股意念好强。”洛尘眉头紧紧地皱着,这一次,他无比鲜明地听到那些声音。 “要血,要肉……” “去死吧,都一起死吧!”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受到这样的下场?你们也要来,你们也要万齿噬身,死无葬身之地。” 云轻瞳孔狠狠地缩了一下。她猜到这些鱼有古怪,但猜不到是这样的古怪。 正文 第672章 真相,是人还是鱼 “别看了。”夜墨抓着她的肩膀让她扭头。 这些鱼的撕咬力太强了,一个错眼之间,水翩跹已经不成人形,这种时候,就算让这些鱼停下也没有意义。 云轻木着身子转过去。 心里还是被自己意识到的事情震惊。 她知道这些怪物鱼是怎么形成的了。 仅仅是辐射,最多让它们的身体变异而已,真正让它们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原因,是因为念力。 它们吃了有念力之人的血肉,人虽死,念力不散,这些残存的念力又激发动物本身所具有的思维,就形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那些被分食而吃的幻雪岛子弟,和这些怪物鱼已经形成了一体。 这些怪物鱼尝到了血肉的好处,所以对血肉更加渴求,不停地想要血,想要肉。 而那些被吃掉的有念力之人的却是满心不甘。 凭什么?她们本该是这世间极为高贵的人,为什么要落到这么惨的下场? 既然他们是这样,那其他人,就都和他们一样吧,就都死吧。 所以,她能感觉到这些怪物鱼的意念, 因为它们是鱼。 所以,洛尘也能感觉到这些怪物鱼的意念,因为他们是人。 东海子云面色早已是煞白,他是幻雪岛的弟子,却从来不知道,岛上竟有这样的事情。 就在他们怔愣在水下的时候,忽然又是一响,又一样东西被抛了下来。 好巧不巧,那样东西,正好是落在夜墨的身后,而云轻正被夜墨护着,让她面对自己怀里,所以,也正好是落在了云轻的眼前。 云轻眼睛顿时瞪大。 新的饵,新的食,新的血肉。 水底又一次沸腾了,方才没有抢到的怪物鱼炮弹一样冲过来。 不许,不许…… 云轻觉得脑中快要炸了,她抓着夜墨肩膀的倏然用力,大声尖叫:“滚开!” 念力像是有形一样,顺着水流流散开去。 洛尘和东海子云离云轻最近,竟也被这念力冲地退开一段距离。 那些怪物更是反应明显,瞬间就有几条肚皮一翻,直接爆裂开来。 …… “发生什么事了?”水如烟盯着水面,沉声发问。 “大概是吃的太高兴了吧。”一个弟子看了一眼水面,不在意地说着。 并不是每天都有有念力的饵食的,可是今天一下丢了两个下去,这些怪物高兴一些也是正常的。 水如烟盯着水面,心里总有些不自在。 这些怪物,天知道这些怪物是怎么形成的,但已经形成了,而且赖在这后山水潭中不走,那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把这里列为禁地,不准任何人知道。 只是,似乎这些怪物越来越不好控制了,原先它们根本不会离开这里,可是这几年,却有好几次,在海祭之时偷偷地潜入海中,还伤了好些人命。 幸好,她的弟子们瞒得好,才没有被东海的人知道。 但这一次,却是连她们也控制不住了。 这些东西在这里唯一的用处,大概也就是帮她毁尸灭迹吧。 冷冷地扫了这里一眼,转身迈步。 “走吧,这碗血喝下,至少会有三个月的好日子可过。” 而三个月后,又该对谁去下手呢? 这身子,越来越虚弱了。 不知道这一次,云轻能不能找到治疗东海子云的方法,只要云轻能找到,那她,自然能找到给自己治疗的方法。 “水岛主!”一声斥喝,忽然从身后传来。 水如烟一怔,然后才转过头,其他几个人也都转过了身子。 声音从后面传来?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只有水如烟住处一条路的。 当看清站在那里的几人,水如烟和她的几个弟子面色都变了。 “师尊……”东海子云嘴唇发颤,水如烟从小教导他,纵然他知道水如烟有些私心,可那些关爱不是假的,那些一次又一次出手为他压制诅咒也不是假的,他怎么也无法相信水如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手中的尸体,却由不得他不相信。 这是子玉,才不过八岁,他活泼可爱的小皇妹。 现在,却是就这样躺在他的手中。 浑身赤裸的,到处都是流干了血发白的伤口的,躺在他的怀中。 云轻不忍心再看。 她说过会找到东海子玉,现在,的确是找到了,但,找到的却是尸体。 幸好,在下水的最后一刻,他们把子莹劝住了,没有让她一起下来,否则,以子莹对子玉的关爱,看到子玉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水如烟愣了一下,忽然大喜:“云轻,你找到救子云的方法了?” “师尊!”东海子云暴喝,手上的青筋都几乎露出来,水如烟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形势。 她的神色冷了冷,都是云轻他们出现的太意外了,按她所想,他们要在藏海洞中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怎么也要呆在那里几天才行,谁能想得到,他们不过半天就出来了,而且,还是从龙池这边出来。 既然从这里出来,那就说明另一个问题,那些怪物鱼,他们也都看到了吧? “师尊,徒儿要一个解释。”东海子云一字字说着。 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水如烟定定地看着东海子云,终究说道:“好,你要解释,我就告诉你,你以为,岛上有诅咒的人,真的只有你一个吗?” 诅咒? 云轻神情恍惚了一下,想起不久之前和东海子云的对话。 “师兄,你说过会亲口告诉我,现在可准备好了?” 那件事情,她一直都忍着没问,就等东海子云亲口说。 东海子云淡笑一下,他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出口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东海子云缓缓地道:“轻儿,你可知道,幻雪岛很快就要不存在了。” “为什么?”云轻倒是真的第一次听说,幻雪岛可是天下两大念力圣地之一,怎么会不存在? “因为这个岛,被诅咒过。幻雪岛之上,出生的新生儿越来越少,而且很难生出男孩子,就算生出了男孩子,如果这个男孩子有念力,那么,一定活不过三十岁。” 云轻听后却没有什么意外的,她猜到岛下的钥匙盒子有一定的辐射性,那么会对岛上的人造成影响也就极有可能。 在她的那个时代,辐射可不是会对人的寿命,还有生育都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么? 她所担心的,只是,如果东海子云的身体状况真的是辐射引起的,那么,真的能治好吗? 藏海洞里究竟有什么,竟能让历代幻雪岛的人都相信,里面的东西能治好岛上之人。 另外,就是心疼东海子云。 他之所以那么淡然,那么豁达,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死期,所以对很多事情,都不再那么在意,自然,情绪也要比平常人更淡薄。 幻雪岛的诅咒是作用在幻雪岛有念力的男子身上的,云轻若是没有想错,那应该是辐射让岛上的人身体最根本发生了某种变异,并最终作用在生育上,由于染色体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传男不传女。 若是这样的话,凡是幻雪岛上的人,身体应该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才对,但偏偏,除了这个诅咒之外,从来没有听说幻雪岛有其他的人有症状。 但此时,听到水如烟这么说,云轻反而释然了。 没错,幻雪岛上的症状,本来就不该只有东海子云有,其他人也应该有才对。 只是,发病率会低一点,症状也没有那么严重,再加上,有人刻意隐瞒。“子云,你以为为师就愿意做这样的事情么?你不过是寿命有碍而已,而我们其他受到诅咒的人,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开始的时候,岛上发现这样的弟子,都是立即击杀,直到有一年,某一任岛主也出现了诅咒的症状……”水如烟面色凄厉狰狞,似乎是想起了自己被诅咒折磨的情况,缓了一下才说:“那一任的岛主在发病之中,失手杀死了照顾自己的弟子,当弟子的血溅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的症状 奇迹般好转了。她将那个弟子的尸体扔下了那里……”水如烟的手一指:“从那之后,每逢诅咒发作,她就会杀掉一个岛上的弟子,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秘密,她还把岛上其他发生诅咒症状的弟子都调到自己身边,让她们和自己做一样的事情,并且,岛主也只从 受到诅咒的人当中选。你以为龙池是怎么来的?你以为那些怪鱼是怎么来的?若不是一代一代的积累,怎么会有如今的规模?” “所以你就杀了翩跹?” “那是她活该,谁让她一定要闯进来!既然她这么想来,我就如她的愿!” 水如烟近乎疯狂:“错的不是我们,是那个该死的诅咒!” 她的目光一转,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动作一下子定在半空。 “子莹?”云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头一下揪起。 子莹什么时候来的?她听了多久了?东海子莹静静地站在那里,很艰难,才一个字一个字挤出声音:“我母妃,在哪里?” 正文 第673章 宜妃,为母之心 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吧? 东海子莹没有下水,一直在岸上等消息,可是不知为何,心绪总是不定。 她等了一会儿,不想再一个人呆着,就想要到水如烟这里坐一会儿,和师尊聊聊天,心情也能好一点。 毕竟,水如烟把她收为弟子之后,对她一直很好。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却发现水如烟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正奇怪的时候,听到后山有很大的动静。 她担心水如烟出事,就奔上来了。 结果,却听到这样的话。 龙池,原来是这样形成的。 那些怪物鱼,原来是幻雪岛自己养出来的。 她一直尊敬的师尊,原来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一直在杀人。 难怪,东海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人失踪,一直有有念力的人失踪。 她的母妃失踪了,子玉的母妃失踪了,子玉也失踪了。 她的神线有点模糊。 皇兄的手里抱着一个人,虽然身上盖着一件衣衫,可还是能看得出来,小小的,瘦瘦弱弱的。 是谁呢? 为什么看不清? “师尊……”东海子莹惯性地还是叫着水如烟师尊:“我母妃,在哪里?” 水如烟盯着东海子莹,喉头竟然咽了咽。 其实,她也不想的,只是,她熬不过那种痛苦。 正常的时候,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对东海子云、对东海子莹,对岛上的每一个弟子,都很好的。 若不是这样,水翩跹也不会养成那么骄纵的性子。 她其实,挺喜欢东海子莹的,也许,是出于补偿,又或者出于其他的因素,她对东海子莹一直都非常关爱。 但现在,面对东海子莹的问题,她说不出话。 “母妃……” 东海子莹忽然凄叫出声,直接奔向潭边。 “子莹。” 云轻拦住她,一语不发,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大伤难言。 东海子莹虽然从来没有说,可是她的心里,一定是抱着希望的,一定是希望她的母妃还活着的。 但今天,一切的希望都破灭了,这让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东海子莹哭着趴在云轻怀里,转眼,却又看到东海子云手中抱着的人。 离的这么近,她终于能看清了。 “子玉……”惊慌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皇兄,你们找到子玉了?” 她伸手想去接,东海子云连忙避了一下,却没避过,还是被东海子莹拉到了衣角。 子玉被扔下去的时候,是赤果着的,此时衣服一拉开,顿时露出她伤痕满布的身体。 东海子莹的手一下僵住了。 她转头看云轻:“云轻,我看错了对不对?” 怎么可能?那么可爱活泼的子玉,两三天前还叫乖巧地叫着子莹姐姐,往她怀里扑,但是现在…… “子莹……”云轻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力抱住子莹。 现今的事实已经足够残酷,可是如果云轻没有猜错,这还不是最残酷的。 抬起手,果决地在东海子莹颈中劈了一下。 “燕倾。”云倾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将东海子莹推了过去。 燕倾下意识地接过,反应过来怀中是谁的时候已然晚了,想要拒绝,一低头看到东海子莹面上未干的泪,终于什么也没有做,老老实实地扶好了东海子莹。 云轻上前一步,目光盯着某一处,“稚子何辜。宜妃娘娘,你还不现身一见吗?” 东海子云的身体重重一震,却没有出声,只是也盯着水如烟的身后。 一道身影,慢慢地走出来,身形袅袅,步履温柔。 如水一般的宜妃娘娘啊。 糖糖…… 身边几个男子的神色都是骤变,可只是身形微动,就齐齐忍下。 糖糖在她的手中,任何异动,都有可能伤害到糖糖。 “果然瞒不住云王女。”宜妃抱着糖糖,轻缓开口。 “娘亲……”糖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一看到云轻在,其他的最疼她的人也在,就笑着向他们伸出手。 “笨丫头,人都给卖了,就别卖乖了!”云轻看着那丫头一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样子,就郁闷。 糖糖虽小,却知道被云轻给骂了,一转头就埋到宜妃的肩膀里,撅了个屁股给云轻。 这模样,和小白大人如出一辙。 好的不学,坏的学。 云轻觉得她这女儿未来真是堪忧。 糖糖的出现略缓了缓场中的气氛,却听东海子云的声音强自压抑着响起:“母妃,为何?” 为何要帮助水如烟?难道,她不知道子玉被绑走,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么? 子玉不过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何其无辜?他一惯温柔如水的母妃,又岂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子云,你想必都已经猜到了吧,何须再问?”水如烟此时恢复了镇定。 “可是因为我?”东海子云定定看着宜妃。 宜妃面上神色急剧变化,最终于干哑开口:“儿身一寸肤,母亲心头肉,更何况是你的命呢?子云,母妃不是心狠的人,可是,也绝不能看着你去死。” 东海子云的声音都颤抖了,“这些年来,宫中失踪的那些人,都是母妃所做?” “子云,母妃也没有办法。”宜妃眼泪大颗落下:“母妃怀胎十月将你生下,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吗?”“逍遥王,你不必苛责宜妃。”边上一个弟子似是看不过眼,冷然道:“虽说幻雪岛有念力的男子活不过三十岁,可这三十岁只是最长,事实上,每一次的发作,都有可能要命。而逍遥王你,早在生下来刚满 三个月时,就剧烈的发作过一次。这些年若不是岛主为你压制,你早就该死了。” 那人说完又笑了笑:“逍遥王你和我们可不一样,不是一点血就能满足的。” 东海子云手臂青筋泛起,可声音却极为冷静:“所以母妃和父皇生分,并不是因为感情疏远,搬出宫外,也不是不忍看父皇添新人,而全都是,为了我?” 因为只有水如烟能救他,所以她要求到水如烟头上,所以她要帮水如烟去寻那些离了幻雪岛,却仍然有念力之人,用帮助水如烟缓解症状,来换取水如烟对他诅咒的压制。 至于为何找上母妃,因为她是宫里的人,她对宫里最熟悉,更因为她是东海皇帝喜欢的人,怀疑到谁的头上,都不会怀疑到她。 “母妃,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救我,可我这一身尽是他人血肉铸就,母妃让我以何颜面活在世上?” 东海子云怀中仍抱着子玉小小的尸体,他平平静静地说出这话,却让宜妃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就要迎上来。 但,被水如烟的人拦住了。 “你们母子的恩怨,有的是时间去诉,我现在只问一件事情。”水如烟看向云轻:“你们可入了藏海洞?云轻,你治好东海子云没有?” “你猜?”云轻扯了扯唇。 水如烟面上现过一丝恼怒,不过很快就平静:“你们这么快就从这里出来,想必是没有进藏海洞了。” “原来岛主神智正常,我还以为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早就已经丧心病狂。” 以人血肉为食,来换取对疾病的压制,原来人血馒头,真的有。“你激怒我是没有用的。”水如烟一点不为所动:“幻雪岛历代都有传言,纯血之人能开藏海洞,能解除幻雪岛诅咒。云轻,如今你女儿在我手里,若是还想要你女儿性命,就老老实实下藏海洞,找出解咒之 法!” “水岛主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云轻神色轻蔑:“做出一副担心师兄的样子让我下藏海洞,若是师兄治好了,就趁势让我们把你也治好,若是没有治好,就打算杀了,也尝尝我的血?” 否则的话,没办法解释,为何宜妃会在这里。 要知道,他们先前对宜妃是没有一点怀疑的。如果不是为了让她带着糖糖过来威胁云轻,宜妃根本没有必要出现在这里。 “不错。”水如烟神色到了此时居然已经平淡下来了:“蝼蚁尚且贪生,我们还没有活够。” 这话,真是污辱了蝼蚁了,蝼蚁贪生,却并不会用别的蝼蚁来为自己续命,枉她们身为人类,却连动物也比不上。 “母妃,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东海子云忽然又开口,轻飘飘的几个字。 其实,就算宜妃不出现在这里也是可以的,她完全可以把糖糖交给幻雪岛的人,让他们以为是幻雪岛的人出手强夺的。 但,偏偏,她出现了,那也就是说,一旦在藏海洞中,云轻没有成功,她也是要杀了云轻的血,好把云轻的血喂入他的口中的。 纵然方才那个幻雪岛的弟子说,他的症状与其他人不一样,不是简简单单的血就能解决的,但云轻不同,云轻是纯血之人,也许,她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呢? 宜妃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用力点头:“是!” 天下所有人都能死,只有她的儿子不能死。 这就是为一个母亲的心。她这辈子什么都抛弃了,唯一不能抛弃的,只有东海子云的命。 正文 第674章 糖糖,你好胖 “母妃可有想过,我就算喝了云轻的血活下了一时,又岂能真的活一世?” 让云轻的命来换自己的命?怎么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宜妃面色顿时大变,没错,算来算去,算不到人心。 东海子云对云轻的心思,她又岂会看不明白,别说让云轻的命来换他的命了,就是让他为了云轻去死,他也不会眨一眨眼睛的。 “子云……” “母妃,我的意思便是这样,母妃还要执意下去吗?” 竟然忘了这一点。一个弟子的眉头皱起,猛地往宜妃扑去,厉喝道:“给我!” 她的目标是糖糖,她们其实一开始就是想让宜妃把糖糖交给她的人,但无奈,宜妃一直不肯。想着宜妃和她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所以这些弟子没有强求。 但现,不强求不行了,必须得把那个小丫头拿在手中才行。 “你敢!”宜妃喝了一声,袖子在空中一甩,一片水雾从潭中飞速袭来,化成了一片冰晶似的薄片,挡在了水如烟的前面。 宜妃并不是弱女子,若是她很弱,也不可能生出东海子莹这般有着强力念力的孩子来。 不止不弱,当年没有遇到东海皇弟的时候,宜妃和水如烟是幻雪岛上最强的两个人。 这些年来宜妃虽然看似养尊处优,但其实一直在暗中帮水如烟收割着人命,所以功夫和念力也根本没有摞下,对付这么一个弟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个弟子被阻了一下,没有碰到糖糖,还想要再动手的时候,就听水如烟怒喝:“住手!还没有抓住云轻,你们自己就想内斗了吗?” 这一言出,那个弟子才不甘地停了手。 宜妃也退了一步,但她和云轻那边的还是被幻雪岛的弟子隔开的,防止她会把糖糖带过去。 “咯咯……”糖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突然飞到空中去了,而且动作好快,好好玩,所以拍着小手笑了起来。 在这样的场合,真是说不出怪异。 “还要……还要……”糖糖小手揪着宜妃的衣服。 云轻扶了扶额。 她这个女儿,还能不能更没有眼色一点。 宜妃先是一怔,然后轻轻拍了拍糖糖,柔声哄了两句。 她是真的喜欢小孩子,也是真的疼爱他们,只是,在自己儿子的性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要让路。 嘤咛一声,东海子莹不知何时也醒了,而且听了一会儿对面的对话。 脑子木了好一会儿,才把事情全都理清。 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看着,突然之间,热泪流下。 燕倾察觉到手上热了一下,低头的时候,就看到东海子莹闭着眼睛,可是泪水却像是小河一样地往下流。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安慰,但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该说的话,干脆又闭了嘴。 “别再说废话了,云轻,要么你现在立刻下藏海洞,要么,就等着为你女儿收尸,你选一个吧!”水如烟下了最后通牒。 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水如烟想要的,她虽然知道云轻能对付那些怪物鱼,但以她想来,云轻担心东海子云的身体,一定会先入藏海洞,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选择不入藏海洞,而是先追着那些鱼过来。 结果,把所有应该暴露的,不该暴露的,全都暴露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们只能明刀明枪,把一切都放在桌面上。 幸好,还有云轻的女儿在手中。 “母妃……”东海子云叫了一声,声音低哑:“母妃还想要我再背上一条人命吗?” 宜妃还未回话,水如烟就也喝了一声:“宜妃,你想要你儿子死吗?” 宜妃,你想要你儿子死吗? 这句话,二十多年前,也是听过的。 你儿子的症状只有我能压制,可惜,我却也没有多少时间的寿命,除非,你能帮我延寿。 岛上的弟子本就已经不多,而且居住邻近呼吸与闻,若是莫名失踪,一定会引起怀疑。 可是嫁入东海的不一样,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嫁入了东海多少人,就是失踪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宜妃,救我,就是救你儿子,你可愿意? 她当时是如何回应的?似乎是抱着东海子云尚还幼小的身子哭了整整一天,然后抹干眼泪,咬着牙回了一个好字。 她如何不知道这个好之后的代价是什么?她现在的生活,她所喜欢的男子,通通都要远去。 可是,她有选择吗?1 宜妃的眼睛湿润了。 这么多年,背负了多少辛酸?难不成,要在最后的一刻,功亏一篑? 正要说话,忽然一道细弱的声音传了出来:“宜母妃,若是这次云轻没有来,是不是,下一个,就是我?” 宜妃的身子狠狠一震,目光也转向说话的人。 子莹,那是她养大的孩子,和子云一起,一手养大。 当初,她的母亲,就是也落在了自己的手里,被她亲手送给了水如烟。 那个时候她刚做这件事情还没有多久,心头还充满了内疚与负罪感,所以听说东海子莹在宫中受到欺负,立刻就寻了个理由,把她带到身边抚养。 可是后来,这种事情做得多了,连她自己都麻木了,所以到了子玉的时候,就算她知道子玉在宫中过的不好,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甚至,当水如烟为东海子云压制诅咒导致病体发作,需要有念力之人的血肉的时候,她想都没有想,就把目标定在了所有人中,最容易下手的子玉身上。 “我和宜母妃睡。”那天夜里,子玉是如此的信任她,但她不知道,她选择的,其实是一条死亡之路。 “宜母妃,下一个,是不是到我?”东海子莹的声音猛地拔高,让宜妃踉跄着身子,猛地后退了一步。 “够了!”水如烟面色铁青:“你们有什么恩怨,都回去慢慢算!云轻,我只问你,你怎么说?” 宜妃被她们严密看管着,再怎么动摇,也不可能把糖糖交到云轻他们的手里,所以她根本不必关注宜妃,只管问云轻怎么选择就可以了。 如何选择,云轻扯了扯唇,她最不爱被人逼着做选择,人生在世,不是应该按着自己的喜好去做事么? 水如烟看着眉头皱起,她的女儿在自己手中捏着,以她这些日子的调查来看,虽然云轻对这个女儿似乎不怎么管,向来听之任之,可是疼爱之心是绝不会少的。 宜妃为了东海子云可以甘愿杀人,云轻也是母亲,就算因为年轻心性差一点,也不可能不顾自己的亲生骨肉吧? 偏偏云轻脸上一脸闲适,半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好像她手里捏着的只是不相干的孩子,而根本不是她的女儿似的。 “云轻,别拖延时间了!如果是等着你的人攻上幻雪岛就不必了,幻雪岛没那么好登。” 幻雪岛向来严禁外人登岛,可是这种事情光是说说是不可能有用的,岛上自然有自己的一套防范措施。 “我几时说过在等援兵了?岛主莫不是心虚?” 水如烟是想活下来,所以其实并不想和云轻翻脸,但云轻这样,也让她恼怒。 “我数三声,给我答案,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水如烟一个闪身到了宜妃的身前,她的弟子们奈何不了宜妃,但她能。 夜墨的面色冷然绷住,神色已是寒凉。 不论今日什么结果,水如烟,都必死! 他的女儿,不是这样让人来威胁的。 水如烟咬着牙,开始数:“一……” 她心里憋屈至极,不该是这样的书面的,她本来不是应该等着云轻从藏海洞出来,摸清一切底细之后,再拿着糖糖和宜妃,然后好好地和云轻谈判的吗? 怎么会弄到现在这个不可调和的地步? 她很清楚,就算最后逼着云轻给她治疗了,她也要先想好怎么在治疗之后逃生才行。 “二……” 又一声,洛尘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所有人里,他和糖糖相处最多,那个小丫头简直就是他的命,更何况,那是云轻的女儿。 “糖糖……”云轻突然出声,糖糖闻言转过来,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云轻眨呀眨的,但…… “你……好……胖……”云轻慢吞吞吐出三个字。 什么情况? 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云轻竟然出言嫌弃自家的女儿胖? 水如烟简直恼羞成怒,云轻这是在耍她吗?这分明是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正想要说什么,眸光一闪,看到糖糖原本笑嘻嘻的面容突然就沉了下来,眼睛也开始弯起,积聚着泪水,然后突然之间,哇地一声嚎出来。 “哇……” 不胖,她才不胖…… 谁敢说她胖! 轰的一声,水如烟神智一片空白,身子都摇了几下。 这是怎么回事?以她的念力和身手,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人能做到这地步了。 云轻早已用手堵住了耳朵,急叫了一声:“殿下!”夜墨也被糖糖的叫声弄得措手不及,可是云轻的叫声还是提醒了他,他瞬间回复清明,身形一闪就窜了出去,宜妃和水如烟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糖糖就到了他的手中。 正文 第675章 翻盘,师兄不想见人 “哇……”糖糖还在狂哭着,夜墨离得近了,冲击力更大,但好在,他提前有了防范,所以要好受许多。 “好了好了,可以停了。”云轻伸手接糖糖,小丫头踢着小腿不要她抱。 坏蛋,说她胖的坏蛋。 不要这样的娘亲,太坏了。 云轻硬把她给抱过来,点着她的额头:“差不多可以收了啊,再哭以后点心减半。” “呜呜呜……”好狠心,她都哭了,还要点心减半。 但是,这个威胁太致命了,所以哭声还是小了。 “数三声,就收,好不好?” 糖糖一边打着哭嗝,一边点头。 她的娘亲,她还是很了解的,一般不怎么管她,可一旦管了,说的话,就一定兑现。 “一、二、三,收!” 最后一个收字出口,糖糖果然止了哭声,只一双大眼睛还湿漉漉地,盯着云轻,小嘴也嘟着。 还有这样的带孩子的?简直是叹为观止。 “云轻,我很佩服你。”宗靖由衷地表示敬意。 “佩服也没有用,反正你们也学不会。”云轻十分坦然收下宗靖的崇拜。 “好了好了,不就是借你的能力用一下,你这么笨,我好好说你肯定哭不出来。”云轻拍着糖糖的背。 糖糖从出生就爱笑,据洛尘所说,哪怕是刚生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哭一声,而是咯咯的笑着。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能让糖糖哭都很少。 偶尔哭,还是假哭,挤几滴眼泪出来,搏了同情之后立刻就没有了。 云轻就很纳闷,难不成她这个女儿真的就不知悲伤为何物,真的就一点都不哭? 本着研究的精神,她十分热衷的寻找着会让糖糖哭出来的事情。 不过,这过程真的很难。 摔了碰了,从来不哭,顶多偷偷把让她摔着碰着的东西推翻推倒。 被人调笑欺负了,也从来不哭,喜欢的人就亲一脸口水,不喜欢的人,就……尿别人一身。 想到这个,云轻忍不住郁卒,不矜持,太不矜持了。 她可是想生一个淑女出来的。 只有一次,云轻掂着糖糖觉得重了的时候,无意中说出一句:你好胖,糖糖却在一愣之后,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那一哭,简直是天地变色,云轻亲眼看着桌上的瓷杯呯一声爆裂,周边的花草瞬间凋零了五株。 也是那一次,云轻才发现糖糖身上的念力。 糖糖有念力本来就在意料之中,不过孩子太小,看不出来,直到那一次才爆发出来。 当时就连云轻自己,都差点手一抖,把她给摔了,幸好反应的快,才又抱住。 这件事情,云轻没有和任何人说,她自己现在都麻烦一堆,如果被人知道糖糖也有念力,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丧心病狂跑来对糖糖下手? 但她还是想的少了,就算糖糖没有念力,但只她是云轻的女儿,就一样会有人对她下手的。 好在,糖糖的这个念力,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是可以让任何人都措手不及的。 就如方才,水如烟和宜妃都没有防备,所以直接被冲击的脑中空白,这才让他们有了机会。 水如烟醒过来,看到云轻抱着糖糖,也反应过来,顿时脸色极差:“你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我走到你女儿身边?” 如果不是云轻一再地摆出不在意的样子,让她心生警惕,她本来不会到宜妃这边的。那样,离得远,她受到的影响也不会那么大。 云轻承认了:“岛主武功高强,云轻不敢冒险。” 水如烟面色惨白,一侧的宜妃忽然道:“云轻,你是故意把你女儿交给我的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她现在才想起来,云轻走时,说的是,让她来照顾糖糖,可是,她和云轻不过见了两面,就算她是东海子云的母妃,也不至于会如此信任。 就算交付,也应该是交付给她那两个卫队长才是。 但偏偏,云轻交付的人就是她,那个时候,她就应该察觉不对劲的,可惜她当时心中只想着要先得到糖糖,所以没有多想。 云轻抿了抿唇,没回答,却看向了东海子莹。 东海子莹虽然纯善,可不是傻子,云轻只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脸色顿时更为煞白,喃喃道:“原来,真的是我。” “子莹……”云轻伸出一只手,握住她。“那天的刺客,根本就是宜母妃你的人,你不是为了行刺谁,而是为了试探子玉,看她有没有念力。”东海子莹痛苦地说着自己猜出来的真相:“念力这种东西,很多都是有,却不外显,只有遇到生死危机的 时候,才能爆发。宜母妃你用刺客测试子玉,结果发现子玉有念力,于是,你绑架了她,把她送给水如烟。如果……如果子玉没有念力,宜母妃,你那天晚上,是不是要让我陪你睡了?” 方才,东海子莹问下一个是不是她,却不知,宜妃本来就把目标定成是她,只是她终究是宜妃养大的,还有那么一丝不忍,所以,才又试了试子玉。 宜妃面色也是惨白,事到如今,她说什么也是没用。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事实。 虽然东海子莹也是她养大的,可是,为了东海子云,她哪里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东海子莹摇摇晃晃,几乎站也站不住,终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没有了糖糖,水如烟几人再无可以威胁云轻的筹码,而他们的的念力武功,又远不是夜墨几人的对手。 再加上岛上忽然传来一片嘈杂喊杀之声,让水如烟知道,云轻的援兵到了,她根本再没有任何可以翻盘的余地。 …… “殿下,云王女!”战飞和荆远帆二人跪在云轻和夜墨身前,一脸的愧色。 夜墨他们出去办事,小翁主自然是由他们来照顾,可是,他们竟然被宜妃用药迷住,还把小翁主弄丢了。 醒来之后,他们简直恨不得以死谢罪,若不是想着要把小翁主找回来,只怕当场就自我了结了。 什么也顾不上,直接将秘密跟随的珑军尽数点齐,直接就奔着岛上杀来,好不容易攻上岛,找弟子问到龙池的地方,就见云轻几人已经控制了形式,而小翁主也已经在云轻的怀里。 他们这才松一口气,幸好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可是,也更觉得无脸见人。 他们可是一等一的精锐,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人丢了。 “不怨你们……”云轻摆摆手:“若不是我那么信任宜妃娘娘,你们也不会放松警惕。” 这事,真怨不得荆远帆和战飞,宜妃是东海子云的母妃,云轻又故意在临走前说了那些话,他们会起疑心才奇怪。 而且既然糖糖没事,这事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云轻揉了揉眉心,问夜墨:“师兄他,还是不想见人?” 夜墨沉着面色点了点头,虽然他们都算不上什么善人,手底下见的血更是不少,但是,任谁知道自己的命是那么多人命堆起来的,尤其好些还是自己的亲人的性命,都会受不了的。 毕竟,东海子玉的尸体还在那里。 头痛了。 云轻用力地揉额头,她一早就怀疑宜妃,在岛上的行事本来就是处处小心。上岛之后,她在小房间里看了幻雪岛这么多年的记载,猜出下面的有辐射,当时就觉得辐射影响到的人不可能只有东海子云一个,很有可能还有其他人也受到了影响,而水如烟一直推动着让她下藏海洞的 事情,极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那些书册之中,有些被人拿走了,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一些事情,那些事情是什么呢?云轻想起水翩跹来找她去幻雪岛的时候,曾说水下三大关,第一关和第二关都说的十分顺溜,到了第三关却停了一下,然后才说,是藏海洞的大门,这个难关和前面两个,明显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她 很快推断出来,这些书册里想隐藏的,一定就是那个真正的第三关。 幻雪岛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要瞒人?除了那些怪物,云轻想不到别的。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根本不打算入藏海洞,而是想要先在这里,解决了那些怪物的谜题。 只是,她猜到了一半,却也猜不到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 没想到跟着怪物寻找巢穴,却误打误撞发现了水如烟和幻雪岛的秘密。 也没想到,宜妃卷入的那么深。 现在,想必东海子云一定满是自我厌弃吧? “殿下,怎么办?”这一次,云轻是真的无奈了。 她是丛林里出来的,对人类的感情本来了解就少,办事可以,真的要去开解人,她不在行。 “亲亲,这件事情,恐怕只有你能做到。”没想到,夜墨把问题又推回给了她:“事已至此,任何劝慰都不过苍白,反而不如直指本心。” 直指本心,说的容易。 可是,什么才是直指本心呢?夜墨看她一眼:“亲亲,东海子云看着洒脱,其实是最纠结的一个人,他现在对自己很厌恶,你需要给他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正文 第676章 天命,我不想你死 师兄…… 云轻沉默着,回忆着和东海子云相遇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一开始就对她释放出善意。 他在选妃的时候为他添妆。 她需要他做什么的时候,他总是毫不犹豫就去做。 他总是能把事情想的周周到到的,让每一个人都满意,但却唯独,没有他自己。 因为他觉得,他本来就是要消失的人,所以根本没有必要为自己做些什么吧。 可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小脸沉着,深吸一口气,往东海子云所在的地方走去。 东海子云在东海子莹的房间中。 这一次,受到打击最大的,除了他之外,就是东海子莹了。 自己的母妃,是被从小养大自己的人间接杀害。 甚至,连她也差一点遭到毒手。 虽然侥幸躲了过去,但代她受过的人,又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这种打击,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所以从她昏过去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醒。 云轻到了那里,就看到东海子云坐在东海子莹的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侧着的身子,还是那么温润淡雅,还是那么好看,但,却多了一丝弯曲。 看了不知道多久,云轻才迈步走进去。 “师兄。” 东海子云像是被从自己的思绪中叫醒,微愣了一下才展露一个笑,道:“你来了。” “嗯。”云轻走到东海子云身边坐下,看了看子莹:“她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一时情绪太急,攻心冲撞,所以才晕了过去。洛尘来看过了,再过一会儿就能醒。” 云轻点了点头,想想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忍不住有些头疼。 让东海子云活下去的理由…… 她有很多个让东海子云活下去的理由。 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未来很长的人生,他这么优秀,他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很好的人和事…… 但无论哪一个,说出来似乎都是苍白,都不够有力。 又或者,说代替那些死的人活下去? 这种话,不仅不安慰,还戳心好么? 而且,这么矫情的说法,也是云轻所不愿意的。 活着就是活着,哪里有代替什么人活下去的必要? 所以一时之间,居然无论可说。 想了一下,干脆不去想什么理由,直接开口:“师兄,我们什么时候下藏海洞?” 东海子云眼睛转动了一下,静静地看着她。云轻根本就不理会他的神色,自顾自说下去:“一开始我觉得水如烟有阴谋,害怕她暗中动手,所以根本没有打算进藏海洞,但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我也能静下心。我想尽快尽藏海洞,去拿到钥匙,也把你 身上的诅咒解了。” 其实,不是诅咒,但幻雪岛上一直都这么说,所以,就当是诅咒吧。 “我不想去。”东海子云开口,果然,和云轻想的一模一样。 他觉得他的命都是别人的骨肉堆起来的,所以,压根就不想再活下去了吧? 反正,他命中注定三十岁就是要死的,现在干脆就认命,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可是,这怎么行呢? 云轻忍不住抓住东海子云的手,一句话脱口而出:“师兄,我不想你死!” 这句话出了口,云轻心头突然就动了一下,顿时明白夜墨所说直指本心是什么意思。 没错,她可以为东海子云找到无数个可以活下去的理由,可是,哪一个理由有这个重要? 心头豁然开朗。 接下来,话也顺了。“师兄,我需要你,我不想你死。”云轻紧盯着东海子云:“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死,过去,现在,未来,一时一刻都没有想过。你是我师兄,一直都那么疼我,如果你死了,夜墨欺负我怎么办?我没有娘家 人了怎么办?还有糖糖,她没有干爹了怎么办?师兄,你忍心么?” 东海子云神情忍不住微微一动。 “师兄,你这样是很残忍的,如果我真的不能救你,那就算了,可是现在,我们明明有机会在眼前,但你连试都不让我试一下,就自己放弃了,那我以后,心里永远都会有一道坎的。”“师兄,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觉得你注定只能活三十岁,所以想要顺其自然,上天让你死的时候,你顺应天命就可以了。可是一如果真的想顺应天命的话,就应该和我下一趟藏海洞。这世间本来是没有我这个人的,但是偏偏,我来了,你本没有希望可以得到治疗,但偏偏,现在有希望了。若是顺应天命,就该和我一起走一遭,如果失败了,你自然按照你的天命走下去,但如果成功了呢?这说明天不绝你 ,你的天命也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的。” 云轻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歧路,想要用自己,用糖糖,用其他一切让东海子云觉得重要的人来绑住他。 但后来她发现这是不对的,这只会让东海子云更加增添负担而已。 与其这样,不如把选择的权力真正的交给他自己。 但前提是,让他能认清,真正的天命到底是怎么样的。 “师兄,宜妃娘娘做的那些事情,我不能评价,你觉得那些血肉和你有关,这是你自己的负担,我也不能为你排解。我只是希望,师兄你能再有勇气一些,和我们继续往下走一走试一试。”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云轻再也想不出什么要说的了。 她起身:“师兄,我先去准备下藏海洞要用的东西,你若是想好了,就出来告诉我,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尊重。” 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刚走回自己的院子,就见战飞跑了过来:“云王女,宜妃说想要见你。” 她要见自己?云轻只想了一下就说道:“带路。” 水如烟,她手下的几个弟子,还有宜妃,在那天之后就被分别关了起来。 岛上的弟子有些混乱,不过有东海子云在,很快就安抚了下来,对外面,也只是说岛主有要事,暂不见人。 宜妃被关着的地方,是一个单独的院落。 战飞把云轻带了过去,云轻让他等在屋外,战飞的神情立刻就提了起来。 宜妃手上不知道沾了几条人命了,云轻自己进去,行吗? “无事。”云轻摆了摆手:“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战飞虽然担心,可是云轻这些年经过各种事情,身上威严日重,她说不必,他居然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只好让开了。 推开门,宜妃正在院中央等着。 看到云轻进来,她忽然起身,然后直接大礼拜了下去。 云轻的瞳孔微微一缩,侧身避开了。 “宜妃娘娘……” “云王女,求你救救子云。”宜妃根本没给云轻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开了口。 云轻沉眸着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宜妃抬起头,脸上已经都是眼泪:“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现在,他必然已经不愿再治了吧?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错,我愿千刀万剐以谢罪,但是子云……请云王女一定要劝劝他,绝不可让 他自暴自弃!” 云轻看着她,以往保养得宜的宜妃娘娘仿佛老了几十岁,两鬓都可以看见白发了。 “宜妃娘娘,我的确会劝师兄,但不是为了你。”对于她,云轻的心情很复杂,她的确是个好母亲,但做出来的事情,却也着实疯狂。 “宜妃娘娘有时间,还是想想自己要和师兄说些什么吧。” 云轻说完,抬脚往外走,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背后宜妃一声大叫:“云王女。” 回过头,云轻的面色一下变了。 宜妃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匕首出来,横在自己的脖颈上。 “云王女,子云就交托给你了!”她说着,就要一横。 “住手!”云轻身形比动作还要快,直接飞身过去,啪地一把打掉了匕首。 宜妃虽然还是横了一下,可,只划破了皮,并没有伤到血管。 云轻重重地拉着宜妃,冷声道:“这就是你为师兄做的事情吗?就算他和我去了藏海洞,可是你死了,你让他如何接受?宜妃娘娘,你太不负责了,根本不配为人母!” 云轻真的是气着了,宜妃难道以为救不救东海子云是她可以做主的吗?想把事情简单的往她这里一推,就了结了? 真是笑话,真正能做主的人,只有东海子云。“宜妃娘娘,师兄的命只有他自己能决定,我去劝他,是因为我珍视他,不愿他死。至于其他的人,做什么,死不死,都与我无关。你若是觉得,你一死,就能让师兄愿意接受治疗,那你便只管去死,只愿 ,你自己不要后悔。” 说完,云轻一松手,也不管宜妃跌坐在地上,直接转身走了。 宜妃愣愣地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活着呀,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的想法而已。 另一边,东海子云坐在原地,一直没有动。 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一低头,就见到东海子莹张开了眼睛。“皇兄……”东海子莹眼睛里蓄着泪水,却低声地开口:“我也……不想你死……皇兄,你去……试一试吧。” 正文 第677章 有病,该起个名字了 东海子云神情一震,看了东海子莹半晌,才哑声道:“子莹,你不恨我?” “为什么要恨皇兄?”东海子莹吃惊地看着他:“从小到大,皇兄都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为何要恨皇兄?” “可是……” 我的母妃害死了你的母妃,还差点害了你。 “皇兄怎么也纠结起来了?”东海子莹笑了起来:“云轻和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她从不看别人的想法。” 只看,别人的行动。 宜妃,最终不是没有对她下手么? 这一点,就够了。 东海子云看着东海子莹,许久没有说话,最终,站起身大步地走了出去。 “云王女,就那么把宜妃扔在哪里,真的可以吗?”战飞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放心。 虽说宜妃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算是真的死了,也不过是赎罪而已,但是,她不管怎么说都是逍遥王的母亲,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逍遥王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担心,你就去看着。”云轻头也没回,还是往原来的房间走着。 师兄的心结,宜妃的心结,只有他们自己能解,但是,解不开心结,就以死逃避,是她最看不上的。 师兄也许会认命,却绝不会自己去寻死,但宜妃,却是想用死逃开面对师兄的局面,还想要用她的死做筹码,好让她去救师兄。 也不知道幻雪岛是怎么教育宜妃的,好像在她的眼里,只要她付出了,就一定会得到回报似的,必要的时候,连性命也不过是交换的筹码。 云轻不悦地哼了一声,真是不把命当命呀。 她一出生就在丛林里,虽然有白虎收养了她,但丛林里那么多的危险,白虎只能看顾她,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她不知道有多少次都差点死。 云轻向来惜命,这世上就没有比命更重要的事。 像宜妃这样的做法,她真的看不上。 “你怎么还不去?”看到战飞还跟在自己身后,云轻冷哼了一句。 “属下觉得,云王女的判断一定是对的,所以就不用去了。”战飞果断地恭维了云轻两句。云王女明显在生气,他可不想往枪口上撞,而且他也相信云轻,东海子云在云轻心里的地位,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对于东海子云母亲的性命,云轻也一定不会掉以轻心,所以云轻说宜妃不会再死,那就是 肯定不会再死了。 他可不想惹得云轻生气。 虽然好些时候没怎么和云轻打交道了,但他还记得当初云轻整治荆远帆的事情。 只不过往荆远帆怀里靠了一下,就让荆远帆足足被殿下变着法子的整治了半个月。 那场景,想想就凄惨。 他可不想做荆远帆第二。 “阿嚏!”荆远帆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怎么了?”夜墨一个眼神飞过去。 荆远帆瞬间大为感动,是不是因为找到云王女的原因呀,殿下比原来有人气多了,居然都开始关心他这个属下了。 原先就算是他受伤快要死了,殿下也不会问一句,现在不过是打了一个喷嚏,殿下居然都开口问他。 感动,太感动了。 正当荆远帆要满含热泪表达一下他誓死忠于殿下的心的时候,夜墨嫌弃挥了挥手:“生病了就到外面呆着去,别传给孤王的女儿。” 荆远帆:…… 一颗心瞬间摔的稀碎,他默默地往外站了站,又揉了揉鼻子,好像没有发热,也没有别的症状。 一定是,有人骂他了。 顿时,在心里记了一笔。 会背地里骂他的人,除了战飞那个混蛋,没有别人! “抱……”糖糖在夜墨膝上玩的高兴,但终究是在屋子里,闷了点,看到荆远帆往门外走,以为他是要出去,立刻向荆远帆伸手,表达了自己要出门的欲望。 荆远帆大喜,还是翁主贴心啊! 可是还没把手伸过去,夜墨就直接给拦住了:“他有病,不能抱。父王抱你。” 荆远帆再受一重暴击。 别说他没生病,就算真病了,那也是生病,不是有病好不好? 殿下,你可知你这么说,就好像在说他是神经病,又或者是有毛病啊? 可惜,夜墨全副注意都在糖糖身上,哪里还会关注他,荆远帆咬着唇,委屈的要命,但屋子里的人没一个看他的,只好往外走。 刚出屋门,迎面就看到云轻走回来,连忙上前叫了一声:“云王女……”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道身影风一般从他身边飞了过去,随即什么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他连忙顺手接住,就听前面有人唤道:“亲亲。” 荆远帆看着夜墨含笑站在云轻面前的样子,又看了看怀中一脸甜笑的糖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殿下,女儿不是才是你的心头宝么?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算你想要讨好云王女,可是,要不要这样? “东海子云如何?”夜墨陪着云轻往屋中走,屋内,洛尘几人也都往这边看过来。 “不知道。”云轻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的,就要看东海子云自己了。“我们先准备下藏海洞的东西吧。”云轻回忆着在水下看到的那个发光的地方,那地方明显和他们之前见到的不一样,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钢铁房间,只从门口,还有周围延伸出去的范围,就可看得出来 ,那地方很大,也许,是非常大。 “要准备一些吃的,还有睡觉的东西,我觉得,我们可能要在里面呆上一段时间。” 夜墨微微皱着眉,其实,他并不太想让云轻下去,因为现在已经十分确定,那里面有钥匙。 而有钥匙,就意味着云轻也许又会像先前一样,再次昏迷。 每多得到一把钥匙,他就会觉得云轻离得更远一些。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荆远帆使了个眼色,荆远帆立刻会意,将手里的糖糖交给洛尘抱着,自己和战飞下去准备了。 需要的东西,下面的人自然会准备好,云轻他们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干脆逗着糖糖玩。 糖糖现在会摇摇晃晃的走,还会说一些简单的字,正是最好玩的时候。因为刚会走不久,还走不稳,东歪西倒的,看着危险的不行,洛尘宗靖燕倾几个,简直恨不得时时护在她的身边,云轻却不让他们那么做,只是看了一眼就说:“让她走去,反正那么胖,摔一下也摔不到骨 头,有肉垫着呢。” 洛尘:…… 宗靖:…… 燕倾:…… 夜墨:“亲亲,这是你的女儿,亲生的。” “嗯,不是亲生的能养这么胖么?”云轻喝茶,老神在在。 众人无言。 不过话虽这么说,几个大男人的眼睛还是都盯在糖糖的身上,不过糖糖也的确很有本事,虽然摇摇摆摆像个小鸭子似的,但就真的一次也没摔着。 只是,有次走到云轻身边的时候,做势要摔,然后一把抱住了云轻的腿。 她很快就蹭着站起来,又继续走,夜墨几人也没当回事。 但云轻却立刻跳起身,拎着裙脚就看。 这一看,顿时…… “云小糖!” 咆哮,裙子上那稀稀白白的一片,若不是这丫头的鼻涕,云轻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神医爹爹抱!”糖糖口中麻溜地吐出五个字,直接扑到了洛尘的怀中。 她早就发现了,几个爹爹干爹中,她太子爹爹是见了娘亲就忘了她的,她王子爹爹是根本不是娘亲对手,被娘亲压着欺负的,逍遥爹爹不在,还有一个燕叔叔,又不会说话,肯定也没有办法。 只有神医爹爹,娘亲从来舍不得对他发火,犯了错找神医爹爹,准没错。 “不过是无心的罢了。”洛尘抱起糖糖,轻轻拍着她的背:“反正你也要下水,这衣裳,迟早要换。” “糖糖真是聪明,小小年纪知道要擦鼻涕。” 燕倾木着脸,但是,点了点头。 “你们……”云轻无语了,“你们就惯着她吧!” 一转身,跑出去换衣服了。 只有夜墨没怎么出声,不过,眸色却是深了几分。 云小糖。 这丫头,似乎到现在,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呢。 都已经周岁多了,也该起个名字了。 他起身走了出去。 荆远帆到下面安排事情,院子里留着战飞在伺候。 夜墨一个眼神,战飞就跟着他走到了僻静处。 “同国和三苗安置的如何了?”夜墨淡声问着。 虽然这一路一直在陪云轻,但国中之事,一直都有折子密报不间断传来,一点也没有落下。 就如宗靖,虽然被暂时占了国,但北境也一直有人给他传信,他私底下的布置,一样不少。 就算是洛尘,并不太管西楚之事,可是当今监国的是他母妃,一样每月两次,将国中大小之事汇总,送到了他的手中,明显,是要他将来回去继承西楚的。此时夜墨走到僻静处,战飞心中就知道他是要问国事,立刻回答:“按殿下原先的吩咐,这两地已尽屠王族,设为州郡,收归我归离治下。两处郡守已经上任小半年,余党基本肃清,随时可迎殿下。” 正文 第678章 三日,藏海洞的猜想 “孤王要迁都。” 饶是已经过去好一会儿,战飞想着这句话,还是觉得犹如在梦里。 归离定都归阳没有一千年,也至少有八百年,从未想过要迁往他处,而夜墨一句话,就要把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给办了,甚至根本没打算传信回去让国内的那些老臣们去商量商量,听听他们的意见。 他只是通知了一声,他要迁都。 “此事要速办,但不可急。”夜墨一般思忖着,一边给他下达命令:“群臣分为两半,老臣留守,孤王近两年提拔起来的新臣子,往三苗、同国、归离交界之处,设新都。” “人员暂时不必迁移,财物要到。” “宫殿要选址,设计,所以司天礼仪官员要全数到来。” “朝中德高望重又暂不理事的老臣来几位,压压场面。” “皇上和皇后不必前来,后宫之中人手要放足,不可因迁都一事,令后宫出了岔子。” “一月之内,孤要在新城见到些都城气象。” “就这些事情,你去办吧。” 战飞啧舌。 什么叫就这些事情啊? 这些事情,足以让一国倾举国之力去办了好嘛? 殿下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这个时候,莫名想起来要迁都,还要这么急呀? 不过主子的心思,向来不是他可以猜度的,既然夜墨吩咐了,那他去办就是了。 想想要传的命令,要调度的事情,他顿时一阵脊背发麻。 看来接下来的这一个月,他是别想有片刻的安宁了。 夜墨再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发现房间中多了两个人。 一个,身形袅袅,温婉大方,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是大悲初定的东海子莹。 而另一个,长身玉立,端方君子,正是有一日未见的东海子云。 云轻正戳着糖糖的软肉欺负她,回过眼看到东海子云的时候差点愣住,不过还好很快缓过神。 “去,找你逍遥爹爹去。”在糖糖胖乎乎地屁股上拍了一把,把人赶了过去。 “逍遥爹爹……”糖糖方才被云轻按着跑不了,一得空就倒腾着小短腿往东海子云的方向跑,边跑边告状:“欺负……娘亲欺负……” 还没扑到东海子云的腿上,东海子云就先一步弯腰把她抱起来了。 糖糖揽着东海子云的脖子,小小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东海子云心头一阵温软,看向云轻。 “东西都准备好了,三日之后下水。”云轻直接说道。 “云轻,我皇兄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他就同意跟你去了?”还以为他们进了这里,会受到很多盘问呢,结果,从头到尾,云轻问都没有问一句。 云轻翻了个白眼:“如果不同意去,师兄来里干吗?专程跑来拒绝我一趟么?子莹,上次叫你多吃核桃,你吃了么?” 吃核桃,补脑。 “云轻!”东海子莹大吼,冲着她就扑了过来。 “哎哎……你是公主,可要注意形象。”云轻一面躲,一面不忘教育自家女儿:“云小糖,这就是反而教材,看到了么?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么没有仪态。” “你还敢说!”东海子莹本来都要停下了,闻言又追了上去。 不追到云轻,在她腰上狠狠拧两把,绝难解心头之恨。 一打一闹间,原先有些凝重的气氛不经意间就破解了。 洛尘微笑,目光看着满屋乱窜的云轻。虽然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东海子云和东海子莹感觉到尴尬,不过,这样的云轻,也是有些日子未见了。 经历了归离郊外的那件事情,又做了母亲,云轻已经很少会有这么跳脱的时候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有几分怀念。 闹了好一会儿,才以东海子莹体力不支,不得不停下作罢。 她武功没有云轻好,又才受了刺激卧床一日,自然是追不上云轻的。 云轻也没什么好愧疚的,都已经不惜面子逗他们一笑了,自然不会再牺牲自己的肉肉,被人拧一把。 此时,几人才有空坐下来说话。 “云轻,你对藏海洞有几分把握?”东海子莹也没有客气,直接就问。 但,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 “尚未见到,一分把握也无。” 至于见到了,那就要看情况了。 东海子莹也知道自己问的莽撞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无妨。”东海子云温和地看着云轻,目光已如过去一般淡然安和:“你只管去试即可,天命所在,生死无妨。” 云轻眉梢轻轻一挑,目光动了动。 东海子云将糖糖递还给夜墨,起身:“我先去见见母妃。” 那天的事情之后,东海子云还一直没有去见宜妃,就连关押,也是别的人来经手的。 下藏海洞必然是有风险的,生死不能卜,在那之前,他总要去见见宜妃。 踏出院门,忽然听身后一声轻唤:“师兄。” 东海子云转身,发现是云轻。 “你怎么也出来?”难不成,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里面说么? 云轻走到东海子云身侧,看着他温润的面容,心绪更是一阵阵翻涌。 真的是天命所在,应天而为么? 若是天让他活,那自然最好,可若天不让他活,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而天又为何物,难道真的能随意定人生死? “师兄,没有天命。”她慢慢说道:“若有,我就与它争一争。” 小手一伸,握住东海子云的手:“师兄,我不想你死,所以不管什么办法,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说完,后退一步,笑意嫣嫣:“好了,你去见宜妃娘娘吧。宜妃娘娘这几日恐怕也饱受折磨,你好好地安慰她。” 云轻进屋许久,东海子云还站在原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笑了一下。 他居然把云轻的这个性子给忘了。 她哪里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 心头不知不觉就豁朗了一下,脚步也轻盈了,他问清楚了宜妃现在所在的地方,往那边而去。 接下来的三日过的极为充实。 他们在水翩跹住的地方找到了被她藏起来的那些书册,又将所有的书册串联起来仔细读了一遍,果然又发现了一些事情。 比如,这藏海洞的确很大,曾有幻雪岛的先人身手出色躲过前两关攻击,而那个时候那些怪物鱼还没有形成,所以得已一面用手触摸,一面将藏海洞整个测量了一番。那次测量,是沿着他们进去的洞,一路游到龙池,当然,那个时候还不叫龙池,他在那个池壁底下,靠着天生水属性念力对水下之物的感知,发觉有一面池壁应该整个都是藏海洞的组成,然后顺着那面墙 壁一路摸下去,在那池子另一个地方又寻到一处缝隙,再从那个缝隙游进去,一边游一边探查,最终得出了一个让整个幻雪岛都不敢相信的结论。 那就是,这幻雪岛的地基,至少有一半都是藏海洞。 换言之,其实他们进去的那个所谓的藏海洞,只不过是真正的藏海洞入口所在的一条水道罢了,而真正的藏海洞,是遍布整个幻雪岛底部的。 不过,这个猜想太过大胆,而且,除了那个先辈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有过相应的描述,所以这件事情就只是作为他自己的一个猜测被记录了下来,而没有引起任何的重视。 到了后来,幻雪岛之人的念力一代比一代势微,而随着第一任发病岛主的出现,怪物鱼逐渐养成,就再也没有人能像那位先辈一样,绕着整个岛基转一圈了。 在幻雪岛足足数百册的记述里,这段记述只不过占了极短小的篇幅,而云轻看过之后,却已经隐隐肯定,这个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也一定是最接近真相的。她以往所见到的那些放置钥匙的地方,都只不过是数米见方的小钢铁房间,但那日在幻雪岛水底所见,只从光亮下匆匆一瞥的门构造来看,就感觉得到这地方只怕面积不小,至少,和原先那些小房间是绝 然不同的。 也所以,她才会列物品清单的时候,特意让下面的人准备一些吃的用的,因为很有可能,他们要在下面呆上一段时间。 这三日中间,还做了另外一些事情。 首先是子玉的尸身。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十分爱美的,但水如烟等人为了配合青石板上的阵图放血,早已将她身上划的全是口子,皮肉尽皆外翻,惨不忍睹。 洛尘医术高明,但论外伤,不如云轻。 所以云轻亲自动手,将那些伤口一处一处地处理好,又尽数缝合。之后,再选了一套漂漂亮亮的衣服为子玉穿上,又为她画了一个极美的妆容。 所幸,子玉的面上没有什么伤痕,一一做妥当之后,躺在床上的子玉面容安宁,仿佛只是玩累了睡着了,只要一醒来,就还会像以往一样,笑着叫:“子莹皇姐,云姐姐……” 但众人都知,这永远也不可能了。 她在这岛上遇难,自然不可能让她葬在这里。幻雪岛有保存尸身的秘药,就寻了来,先将她的遗体保存好,待他们从藏海洞出来,再送回东海国安葬。 正文 第679章 残忍,看你们病发而死 其次便是幻雪岛众人的安置。水如烟虽然是岛主,但其实是不怎么理事的,幻雪岛以及岛外事务,大多都有水翩跹代劳,而水翩跹现在已经葬身龙池,甚至连尸首都没有留下来,千头万绪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办,而且水如烟向来是在 东海及岛上两边来往,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常驻太久,她若是一直不回东海,也会引起怀疑。 好在东海子云在幻雪岛向来有威信,他出面指定了几个子弟负责岛上之事,又命人往东海一行,只说水翩跹被岛主留下另有要事,先换了别的人来负责东海国内的事务。东海国在和幻雪岛的关系之上向来处于相互独立的地位,纵然名义上说幻雪岛属于东海国,但因着念力的缘故,幻雪岛人是从来不听东海国调遣的,此时说要换一个负责人,东海国之人也不能说什么,只 能接受。 一切处理完毕,云轻又做了最后一件事情,去见水如烟。 水如烟和她的几个弟子都关在一处,关在那里之前,自然先下了禁制,既废去她们的武功,又让她们不能使用念力。 关住她们之后,云轻就一直没有去理会她们,直到把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这才过去。 关她们的院落不远,而且也没有苛待她们,每日的衣食用度都好好地送了过去。 但虽然如此,几人都知大势已去,而且她们手中沾染了如此多的人命,不知云轻会如何处置他们,惶惶之下,不过几日的工夫,水如烟却看上去老了许多。 东海子云和东海子莹都不愿再见水如烟。 其实水如烟对他们二人都挺不错,他们向来认为,就算水如烟有些私心,可也同样,有几分真情意。 就是因为信了这个,真的揭穿真相,知道水如烟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胁迫宜妃之后,才更加让人心底冰寒。 他们二人不愿意见,云轻自然不会勉强,夜墨这两日似乎很忙,她也没有打扰,就只叫了洛尘过来。 燕倾不放心,要跟着,云轻没拦,而宗靖觉得有热闹可看,毫不犹豫地跟上,云轻也懒得去说他。 开了院门,云轻几乎没认出水如烟来,眼前这个连脊背都有些弯下去的妇人,是那个风姿绰约,保养极佳的水如烟? “你看什么?”水如烟从云轻的眼中能看出惊讶,也猜得到她惊讶的原因。就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镜子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岛主似乎过得不怎么好。”云轻迈步走了进去。 “本岛主虽然马失前蹄,却也轮不到你一个后生来嘲笑。”水如烟还想端着自己的架子,却不知在别人的眼里,早就已经是外强中干。 “我不是来嘲笑你的。”云轻说道,水如烟闻言面色缓了缓,却听云轻又道:“我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什么?水如烟怔了一下才缓过味来,一张脸顿时铁青。 云轻这意思是说,她现在已经落败到底,连被嘲笑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云轻根本懒得和她多说什么,直接看向洛尘。 “阿尘……” 洛尘点了点头,淡声对水如烟道:“水岛主,请让在下为你把把脉。” 水如烟警觉地看向云轻,云轻今天到这里来不是来嘲笑奚落她,而是来帮她把脉的? 这是为何? “水岛主是自己把手伸出来,还是我让人帮你?”云轻懒得和她废话,看她左顾右昐地样子,直接开口问她了 让人帮她?怎么帮?目光扫到已经有意上前的燕倾,顿时恍然,如果她不伸手,那自然会有人上来制伏她,然后再让洛尘把脉。 她毕竟身居高位,就算落败,也不愿受这种羞辱,当即往凳子上一坐,怒哼道:“事到如今,不过是死路一条,我还会怕你们不成?” 说着,伸出手。 云轻根本不理会她说什么,只是对洛尘点了点下巴。 “看看吧。” 水如烟故意做出的一番姿态全落了空,心头憋气的要命,可是却又毫无办法,直到洛尘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手腕上,这才微微缓过了神,还是把心思都集中到洛尘的诊治上。 过了一会儿,洛尘松开了手。 云轻立刻一脸询问看着洛尘。 “身体衰败,气血两空。”洛尘一边说,一边从身后侍卫手中接过一方帕子,把手仔细地擦了擦,然后丢在一边。 水如烟面色由青变紫,她自幼生长在幻雪岛,后来又是幻雪岛主,一向高高在上,还没见谁这么嫌弃过她。但洛尘浑不在意她的看法,只继续看着云轻说自己的诊断:“此乃病入膏肓之象,而且早已迁延日久,虽然用了特殊的法子可以续命,但续命时间必然不久,而且,随着那法子使用的次数增多,每次起效的 时间会越来越短。这一次……” 洛尘终于看了水如烟一眼,不过却是可怜的:“若我估算不错,不会超过一个月。” “不可能!”水如烟呯地一声拍在桌子上,人也嗖地立起:“上一次还起效了四个月,不可能时间这么短的。而且这一次,我们又用了好几个人……” 云轻在东海子莹宫中时就听到有人失踪,这算是第一个,之后是东海子玉,再加上水翩跹。 短短时间,水如烟至少血祭了三个人,难怪她对洛尘的话反应会如此大。 不过,洛尘可是天下第一神医,他说的如果不准,只怕也就没有人准。 洛尘对自己的医术也极为自信,被质疑也不恼,只淡淡道:“水岛主以为你还是原先的水岛主么?” 水如烟略一思忖,面色惨变。 的确,她先前能支撑那么久,和她本身的念力,武功,都不无关系。 现在她武功已失,念力被禁,再加上她虽然血祭了一个人,可是海祭之后为了帮助东海子云压制他的诅咒,耗费了不少心血,可谓大伤元气。 若非如此,也不必短短时间内,又要再用东海子玉血祭。 她本就已使用了近二十年这个法子,元气透支,再加上自身身体状况的衰退,洛尘所说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 恐惧顿时从心底蔓上。 人没有不怕死的,当她得知自己居然也受到了这怪病的诅咒之时,也是痛哭苍天无眼,虽然师傅因此把岛主之位传给了她,可是比起命来,这权势又算得了什么? 又或者说,这权势她固然想要,可是更重要的,却是要有命来享。 所以,不管她心中怎么挣扎,最后还是走上了和历代岛主一样的路,用别人的命,来为自己续命。 说到底,她怕死,而且是非常怕死。 可现在,死亡竟然就在眼前。 “云轻!”她眼前一阵恍惚,目光没有焦距地四处扫动,扫过端坐一侧的云轻之时,才一下聚了起来。 “云轻,你能救东海子云对不对?”天下之间,只有纯血之人才可入藏海洞,才可破解其中秘密,解除幻雪岛诅咒。 幻雪岛曾有一位祖师极擅卜噬之术,留下的这段话语在幻雪岛代代相传,只是,何为纯血之人,这纯血之人又是何时出现,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至少,水如烟之前的历代岛主们,每一个都希望这纯血之人能够出现,却又每一个都失望而死。 可是她不一样,她等到了。 那也就意味着,她是有希望的。 水如烟看着云轻,就像是看着救命稻草似的。 云轻微微抬眸:“我一定看好师兄。” 所谓诅咒,其实是疾病,只不过是比较艰难的疾病罢了,不过既然说习惯了诅咒,那继续这么说也无所谓。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定然是可以看好子云的。所以……”水如烟急切道:“你到时,也为我看一看好不好?” “为你?”云轻微挑眉,重复了一句,语声里鲜明的不屑。 但,水如烟太心急了,居然都没有听出来。 “没错,为我。只要你肯为我解了这诅咒,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弄到。” “还有我们,请云王女救救我们!”那几个弟子也一起叫了起来。 她们受这诅咒困扰,每每发作之时的痛苦简直不是人能忍受,而且还时时受着死亡的威胁,若是有人能解除这威胁,她们真的是无论什么事情都肯做的。 “虽然还未下藏海洞,但我有八成把握,可以治你们的病。”云轻终于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些人一脸欣喜,渴求地望着她。 然而…… 云轻起身,声音骤冷“你们……我一个也不会治。” 从高峰跌入谷底,水如烟几个人,都是面色惨白。 “这些年来,你们杀了多少人?” “有多少人因为你们一己之私,而血肉尽毁,死无全尸?” “你们凭什么认为,你们还有资格活着?” 云轻到了此时,才终于透出几分真实情绪。 她出身部队,最恨向无辜之人动手,更何况东海子玉是和有她交集的人。 “患病并非过错,为活命不择手段乃至抛却人性,却是罪无可恕。你们既然用不应当的手段白得了这么多年的性命,那就回归最本源的死法好了。”云轻一字一字说的残忍:“我会看着你们,病发而死。” 正文 第680章 该死,藏海洞门开 “病发之时是何形状?”云轻仿若没有看到水如烟几人如死人般的面色,轻轻地搓动着细白的手指,轻缓又细致的形容:“体内剧痛,又兼麻痒?可会恶心呕吐?又或者,大小便溺均不能自理?青筋暴突是必 然的,然则血管可会爆裂,可会血流不止?又或者,是你们自己无法忍受,而自行动手抓破?” 她的似是猜测,但每一个细节都深入人心。 宗靖燕倾,饶是都上过战场染过人命,听到这些形容也不由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水如烟眼睛突出如死鱼,身形一晃要扑过来:“云轻,你竟如此狠心!” 但此时的她武功被废念力全无,如何能扑到云轻的身前,只扑到一半就被同来的侍卫拦住了。云轻却没说完:“得这症状的人,是不是还有后遗症?我听说,幻雪岛的女子不可嫁与岛外之人,一旦嫁出,便不再算是幻雪岛的人,可是,却不阻止弟子与岛外之人交合,毕竟,幻雪岛一直没有男丁出生 ,若是女弟子们不行生育之事,幻雪岛只怕早就该消失了。你们这些人中,想必也有与外界男子行夫妻之事然后又生下孩子的吧。孩子如何?” 云轻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却让屋中的几人全都变了面色。 有一人忽然伏案大哭起来。 云轻心头更是明晰,果然啊,是辐射。 若非辐射,也不会影响到下一代之上。 只怕这些人生出的孩子,没有一个是正常的,甚至有可能,有些天生畸形,多手少脚,甚至更可怕的状况,都可能发生。 这些都是正常的。 就像是日本广岛被投了原子弹之后,畸形儿出生率便一下高了几十倍上百倍。 看到那人的哭泣,云轻才终于停下了话语,不再往下述说。 “云轻,你所来,就是为了污辱我等?”水如烟已知云轻不会救她们,也就不再客气,只是被她把发病时的症状说的这么准,因此嘴唇都忍不住的颤抖。 “我不做多余的事。”云轻又说了一遍,就在水如烟要怒的时候,云轻已经接下去说道:“所以,我不会对你们做任何事情。你们只安心住在这里就是,吃穿用度,全都不会少。” “可我们会死!”水如烟尖叫。 洛尘已经说了,之前的那些血液,最多保她们一个月,那一个月之后呢? 云轻已经起身了,闻言回过神,眉眼中平静却也寒凉:“你们不是本来就该死吗?” 说完,再不多说一字,也不再看瞬间愣住的水如烟一眼,径直地离开了。 水如烟在院中立了很久才踉跄了两步,然后猛地坐下。 她明白云轻的意思了。 云轻不会杀她们,只会让她们,按照她们本来的命运走下去。 她们本该早就被那种病折磨至死的,只是因为用了恶毒的手法才活到如今,而云轻现在所做的,就是把她们的路再引回原本的轨道而已。 她们命中注定要怎么死,就要怎么死。 她可以改变命运,但,她不愿对她们伸手,她要改变的,只是东海子云一个人的命运。 三日时间,终于将一切都准备好。 下水之人不少,除去要为东海子云治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看看这占了几乎整个幻雪岛底基的藏海洞,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此处与先前所见的其他任何一个钢铁房间均有不同,此时多摸索一些,对于去了无极宫,也是有好处的。 除去云轻与夜墨一行人之外,还带了一队侍卫进去,荆远帆领头,而战飞稳重,就留在岸上看守幻雪岛,并处理夜墨先前交给他的那些事情。 没有了后顾之忧,再次下水就要从容很多,虽然不是洋流最好的日子,不过暗卫里有水性极好的,有他在前方引路,下方的洋流也就不成什么问题。 俱都换好水靠,在水下游了一阵子,因着洋流不顺,比上次要多用了一些时间,不过却是很顺利到了洞口外。 在洞口处,云轻先等在了外面,而夜墨几人则先一步进去,解决了两道机关,将那些箭矢都触发完毕之后,才转身回来,让他们进入洞穴深处。 那些怪物鱼仍然在此处,不过,却是比先前要温顺许多。 云轻得知这些怪物鱼的由来之后,便在龙池坐了整整半日,安抚平定它们。 如今它们的数量虽然依然很多,但因为不会再有新的有念力之人的血肉投下去,它们的数量会渐渐越来越少,最终会回归为海中正常的鱼类。 但这,是个很长远的过程,只能交给自然去做。 不管怎么说,这些鱼虽然仍然存在,但有云轻在这里,却已经没有什么威胁性,只当它们是普通鱼类就行了。 到了上一次见到有微光的地方,云轻就着那点点微光,仔细地察看着。 这里的确是一道大门,只是在水中的时间太久了,早已被水草和珊瑚布满,只有发着微光的地方看着比别的地方稍微平整一些。 “这是荧石么?”宗靖皱眉道。 在这个大陆上,的确是有一些石头天然就可以发光的,所以见到这个,宗靖直觉地认为这是荧石。 “你可以这么认为。”云轻口中说着,不过心底却绝不这么想。 荧石虽然可以发光,但前提是要先吸收了足够的光线,然后到了黑暗之处,再把这些光线释放出来。 一旦里面的光线释放完毕,荧石就会越来越暗,到最后一点光也没有。 可是在这藏海洞之中,处处都是一样黑暗,若这是荧石,怎么可能发光。 这不是荧石,虽然外表看起来的确像是石头一样,可是云轻的直觉告诉她,远没有这么简单。 “轻儿,可看出这门要如何打开?”东海子云轻声地问着,他们虽然准备充分,但也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的时间。幻雪岛历代弟子不是没有到达这里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打得开这扇门,最终只能放弃。 云轻在门周围仔细摸索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到了最后,又回到了这发着微光的小石片之前。 既然这门上只有这一处特殊的地方,那进去的方法,必然也只能着落在这里了。 她从身边侍卫手里要来了工具,一点一点把周围的水草和珊瑚清理开,然后,便发现这微光石板的下方,竟有一个小洞。 “莫非需要钥匙?”洛尘轻轻蹙眉,可云轻得到的钥匙都是一个个小小的条片,没有一个和这个洞一样的。 云轻盯着那个洞,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之间,伸出一根手指,向那个洞里一塞。 “你做什么!”只不过一个没看紧,这女人就做出这种事来,夜墨气怒交加,当即就要把云轻的手拿出来。 那洞孔出现的莫名,谁也不知是做什么的,更不知里面有什么,云轻竟然就敢这么把手伸进去。 “没事……”云轻连忙用另一只手云拦夜墨,刚说完,就闷哼了一声:“呜……” 夜墨哪里还会听云轻说什么,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出来。 一丝淡红血迹,随着云轻手指的拔出,逸散到水中,然后很快地被水流冲散了。 但只是这一丝血迹,也足以让夜墨紧张了,连忙将云轻的手拉到眼前。 “真的没事,就是刺了一下。”云轻却没看夜墨,而是仍然紧紧盯着那个孔洞。前世,她执行任务时都是有后方技术支撑的,那个被重重保卫的秘密科研处里,各种各样奇怪的机器都有,其中有取血测量的,就是在机器前方有一个小洞,只需把手指伸进去,就会自动刺破指尖取出血 液,然后只要三秒钟,就能把血液中所有的信息都提炼出来。 眼前的这个小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没有锯齿齿轮,除了一根手指之外,云轻想不到别的东西了。 再加上,无极宫极为强调她纯血之人的身份,那会不会,这扇门,就是要她的血才能开? 夜墨目光暗沉地监察着云轻的指尖,见上面光洁如玉,那丝血迹随水而逝之后,指尖上竟看不出任何被扎的痕迹。 正想让洛尘给云轻看看有没有毒,就听云轻欣喜大叫:“殿下,开了!” 嗡…… 一阵轻轻地震鸣声,经过水流的传揪,这震鸣声更显得波动细密,水流震动着触及人身,好像是在做按摩一样。 而就在这震震鸣声中,面前那扇门不断地震颤着,在他们的眼前,开出了一条细缝。 “我猜对了!果然我的血就是钥匙!”云轻十分开心,换来的却是夜墨毫不留情地一声冷哼。 门太久没开过,又被水草和珊瑚缠绕,开启起来十分困难。 一侧的侍卫们见状纷纷上手,把周围的水草和珊瑚都清除掉。 顿时,门开启的速度快了很多,片刻就开出能容一人进去的空隙。 此处,便可探知验证她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个想法,云轻迫不及待要进去。刚一动,就被夜墨牢牢扣住:“先进去探探。”他转向暗卫,沉声命令。 正文 第681章 等,不想当浮尸 其实,这里不会有危险的。 云轻很想和夜墨解释一下,既然这地方只有她的血能开,那就说明,这地方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甚至,要让她来继承的。 把自己的继承人弄死,有意思么? 造这东西的人是傻子才会这么做。 不过,看着夜墨阴沉的面色,云轻决定还是闭上嘴。 其实夜墨虽然不说,但很多事情都是以她为先。凡事只要涉及到她的安全,在他这里,便总会被放大个好几级。 这是他的心意,她自然不会扫兴。 几个水性极佳的暗卫立刻便窜了进去,只是极短的时间,就有一人游了回来,向夜墨打着手势。 夜墨虽可形成小形的空气罩,但也只限于他们几个罢了,这些暗卫们都是带着用鱼皮做成的气囊,不能说话,自然只能打手势。 “他们说什么?”云轻对这些手势了解得不多,只懂最简单的那几种。 夜墨面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不过还是解答了云轻的问题:“里面是一个小房间,只有三米见方,尽头还是一扇门。” 只有三米,难怪他们回来的这么快了。 此时,门也差不多全打开了,一眼能看到对面。 果然,就是一个小房间而已,里面和外面一样,都是水。 东海子莹已经有些急了,这藏海洞不会和外面一样,还是在水里吧,若是这样的话,云轻说要在里面呆上几天,他们怎么呆?哪里有那么多的空气? 转头想要问云轻,可目光一扫,却看到云轻似乎是呆住了。 云轻的确是被震惊了。 别人不知道这小房间是干什么用的,她却不会不知道。 “云轻!”东海子莹叫了她一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云轻回过神,挣脱了夜墨往前游过去。 “你干吗去?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气囊!”东海子莹急道,还伸手拉住了她。 “没事的,都进来吧,我们用不到气囊了。”云轻对东海子莹说了一句,还是继续往里面游。 夜墨紧皱着眉,对这女人的行动万分不满,不过他还是一语不发,直接跟了上去。 夜墨都如此做了,其他人自然更没有什么可说,也跟在他的身后,一并游了进去。 那个小房间并不大,他们这一行进去之后,几乎就把里面塞了个满满当当。 “这房间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用你的血去开?”宗靖进去之后便直接游到了对面的门处,但仔细监察了一番,发现并没有孔洞。 云轻还未答话,忽被剧烈的水流波动所吸引,一回转身,就见几个暗卫急急游向门处,同时有人对着夜墨急做手势。 那个手势很简单,所以云轻看懂了。 “门要关了!”暗卫面色阴郁,动作虽极力压制,也有几分微微的变形。 “不必管它!”云轻急叫,把所有暗卫都招呼过来:“你们都远离门边,让它关上即可。” 关上?他们这么多人,万一被困在这小房间里怎么办? 这房间可是精铁所铸,他们在水底,力气实力都大打折扣,根本拿这地方没有任何办法。 夜墨沉眸看着云轻,见她眉眼沉静,没有一丝慌乱,仿佛胸有成竹。 “都回来。”他冷斥了一声:“大惊小怪,成什么样子!” 这可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暗卫,虽然在这种时候慌了。 暗卫微微一滞,因为这里是水底,都道水火无情,这里能威胁到他们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情不自禁就慌乱起来。 被夜墨这么一斥,才觉得失了水准,连忙低头认错,又用手势把手下招了回来。 荆远帆忍不住咕哝一句:“真给老子丢人。” 暗卫都是他训的,所有人里,也就他特殊一点,载了个气泡头罩,所以能开口说句话。 人都撤了回来,不过,还是紧紧地盯着他们进来的大门。 那大门在水中一丝声息也无,却就在他们的眼前,一点一点合拢。 “喀……”极轻极轻的一声,水波震荡,门全数合上了。 众人的心也忍不住重重一跳。 如今,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三米见方的小房间里了,要么,打开对面的门,所有人往前再进一步。 要么,被生生困死在这里。 “接下来要如何?”夜墨开口,俊美的容颜在水下不仅没有丝毫变形,反而随着水波荡漾,别有一种让人恍神的美感。 三途河畔花,三月春中桃,夜墨之容艳丽而张扬,侵略性极强,水流不仅未让这种侵略性变得柔和,反而像是放大镜,让这种视觉冲击越发凌厉。 云轻眨了眨眼睛,被夜墨牵了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话。 “等。”她吐出一个字。 啥? 先说这里面没有危险,待到他们所有人都进来了,却扔出这么一个字? 等,要在这里等多久?三两刻钟,还是好几天? 他们在水下可无法进食,就算这里没有危险,可时间长了,生生饿死也是有可能。 他们的退路可是已经断了。 放在任何一个队伍中,云轻这句话都会让人心大乱,但在这支队伍中,却绝不会出现这种场景。 “好。”夜墨点了点头。 “我们在等什么?”洛尘和东海子云打量着四周,似乎想找出让云轻说出等着这个字的原因。 燕倾沉默浮在他们身后,他向来都不爱多问话,只是听命行事,先前听夜墨的,如今,再加一个云轻。 “云轻,本王子可不想当浮尸。”宗靖咧着嘴,鲜明表达自己的立场。 “放心,你想浮在这里,这藏海洞都不收。”云轻撇了撇嘴,她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 这门关的十分凑巧,他们所有人刚刚进来,门就关了,显然是有可以检测生命的手段,而且还是针对人的生命的。 若是真有人死在这里,只怕这门自己就会检测出来,然后把人排出去。 这里又不是什么奇险秘地,没必要放一堆浮尺在此,恶心人又恶心了自己。 宗靖被云轻嫌弃地嘴角抽抽,可没等他说什么,就听东海子莹惊喜叫道:“水退了!” 这三米见方小房间里的水,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是满的,而是在顶部露出了一丝空隙。 虽然还很小,但却的确是有空间的。 东海子莹心急,直接窜了上去,钻出水面的一瞬间,头部的气泡自动融于空气中,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惊喜更大:“这里可以呼吸。” 这是自然的。云轻挑了挑眉,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机关,不会害她们。 “上去吧。”她指了指头顶,也往上游过去:“没有危险的。” 水下的人都浮上了水面,发现这里果然可以呼吸,而就在他们往上浮的过程之中,水位还在继续下降。 “好神奇。”洛尘忍不住轻叹,他从前是幽魂阁阁主,阁中各种精巧机关数不胜数,但如这个一般的,却还是第一次看见。 要一个机关中的水退去不难,难的是,退去之后,还有空气存在。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在陆上,而是在水底,周围的空气,原本是都被水占据的,想要做到像这个机关一样,何其艰难。 云轻眸光轻轻的闪动,细致清秀的眉眼沉静,可也有几分隐然的激动。 所有想得到想不到的事情,都正在逐一发生,她先前对这房间的作用其实只是猜测,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九成是对的,但当真的验证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知说什么。 水位继续下降,下降的速度并不快,但半个时辰后,还是降到了底,云轻一行人也早已随着水位一同降落,很快就踩到了实地,又眼看着水位从他们的胸口一路降到膝盖。 “难不成要等水全部排干?”最初的新鲜过后,宗靖就有几分不耐烦了。 “你是不是也要多吃点核桃?”云轻没看宗靖,口中却没客气,伸手指着前方的门:“没看到那门下面有门槛么?” 说是门槛,其实并不是准确,因为那门只是没有直接建在地上,而是离最低的地面有一定高度的。 云轻懒得说那么多,就直接用了门槛一词来代替。 “云轻,你一天不噎本王子心里不舒服是不是?”宗靖自然看到了,那门和墙壁可不是严丝合缝的,能清晰看到接口。 “我说的是假话?”云轻问,瞟了一眼宗靖,继续打击:“你也知道我说的是真话,真话总是逆耳。” 宗靖气的咬牙,他觉得自己当初居然脑子一热把云轻救下来,简直就是脑抽。 干脆不说话,只盯着水线。 他到要看看,等水线降到那门以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止宗靖,其实每一个人都在等,云轻也在等,只是,她比其他人都要闲适许多。 她已经猜到这房间是做什么的,自然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水流渐渐下降,终于,降到了那扇门最低位置之下。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些微的焦躁,顿时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来。荆远帆忍不住小声叫道:“云王女……” 正文 第682章 进洞,会不会贫血 云轻叫他们等,他们等了,可等到现在,门却还是不开,这又该怎么办? “如果你有一把宝剑,一千年都没有从剑鞘里拔出来过,你第一次拔它的时候,会怎么样?” 云轻明知荆远帆在想什么,却没回答,反而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一千年不拔,剑身和剑鞘都要粘连在一起,自然很难拔出来。”荆远帆下意识地回答。 “这不就结了,一把剑尚且如此,这可是一宫的大门。” 这藏海洞仿如一个巨大的地宫,这地宫不知多少年不曾有人进入过,门难开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虽然如此,云轻却从不认为这门会开不了。 无极宫的一切,已经给了她极大的震撼了,且不说他们连辐射都能控制的如此精准甚至拿为己用,只说方才进门时的机关,分明就是以生物特性为依凭,来决定开门与不开门。 此处宫殿居于水下少说也有近千年,如此精密的机关都仍然可以使用,更何况里面这扇保存条件更为完好的门呢。 就在云轻话音落下之时,喀喀两声细响,那门在他们眼前打开了。 “真的开了。”东海子莹眼中已满是惊奇,她不是没有见过机关消息,却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 “云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尘对此也颇为好奇,而且他本就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干脆直接问了出来。“很简单,这不过就是一个中转舱而已。”云轻简单地为他们解释着:“外面有水,若直接把门开在藏海洞的主体上,那么门打开,里面就会进水,如果里面有什么不宜浸水的东西,就也会毁了。可是如果有这么一个小舱房,先让所有人都进来,然后落下大门,把外面的的水环境隔开,之后再利用气压把水从别的通道排出去,这样再进里面的时候,就不会再有水,而里面想要保存的东西,自然也就能完好保 存了。” 其实这并不复杂,尤其是在潜艇之上,使用的犹为普遍。 只不过,潜艇之上还涉及到水压的问题,更加高等级一些。 “好奇妙的想法。”东海子云轻轻赞叹,他早知底下有藏海洞,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藏海同的不同寻常。 云轻微微一笑,又道:“其实若是一定要举个例子,这地方倒有些像是翁城。”所谓翁城,是指城门之内,用半弧的形状再设一道城墙,城墙之上开门,这道门才是真正的城门,如果有敌来攻,攻破第一道城门之后,满心以为城破,但事实上,里面还有一道城墙,城墙之上满布弓箭 手,而此时守城之人则会想办法把外城门关上,然后四面八方箭雨飞射,下面的人就只能等死了。 所谓翁中捉鳖,就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往往打到翁城的时候,离城破也就不远了,鲜少有能最后翻盘的时候,所以说到底,翁城和这中转舱的作用有些类似,都是缓冲之用。 若说云轻前一段解释有人听不明白,但一说起翁城,顿时就全明白了。 简单解释过后,云轻便直接走向里面。 藏海洞,他们终于要见到真容了。前方,黑洞洞的一片,云轻微微蹙眉,火折子,他们当然带了,方才中转舱里排水,也说明这里有换气的系统。可虽然如此,她还是不愿在这里点火,万一有什么易燃的东西怎么办?又或者,万一换气的 速度,比不上燃烧耗气的速度怎么办? 还有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她始终认为,在一个这么高等先进的地方,若是还要用火把这种古老的照明方式,未免太不相称了。 忽听嗷呜一声,一个白色的小绒球跳了过来,直接跑了进去。 小白? 小白是无极宫圣兽,云轻隐约觉得它和这些地方也许会有些联系,所以这一次把它也带来了。 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只是,它要跑到哪里去?这里面黑乎乎的,万一走散了就不好了。 “嗷嗷嗷……”忽听小白的声音在里面不远处叫了起来。 云轻微微皱了下眉,就抬步往前:“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小白叫我过去。” 刚走了一步,手便被人攥住。 “殿下……”云轻叫了一句,正想说什么,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拉着走了。 “不是要进去吗?”夜墨头也不回,同样握着她的手,坚定不移。 云轻抿了抿唇,终究没说话,而是跟在夜墨的身后一起进去了。 此处虽黑,可是对夜墨来说却处算不得什么,掌中小手细腻柔软,和他的大掌比起来,绵若无骨,因着刚从水中出来,还有些微微的凉,如上好美玉。 云轻察觉一丝暖意从掌中升起,黑夜中微蹙眉:“殿下,不用这样,衣服自己会干的。” 夜墨牵着她,竟同时用内力在为她蒸干衣上的水汽。 可是,真的不用如此,她从前在冰水中潜伏几天几夜的任务都曾做过,这一点,不算什么。 “你不在意,孤王在意。”夜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输送内力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云轻想起夜黑总是在做这样的事情,衣服湿了,用内力帮她蒸干,哪里磕了碰了,用含着内力的劲道,慢慢帮她揉散。 都说武者内力珍贵,但用在她的身上,夜墨从来不曾心疼过。 心中某一处,忽然就酥麻了一下,悄悄软下一块。 这细微的情绪,不经意便表现在了肢体动作上,云轻夜视能力不如夜墨,所以也便没有看到,他唇角勾魂摄魄的一抹笑意。 这个女人的心真硬,多久了,才终于有了这么一小点进展。 “嗷嗷嗷……”黑暗里有风扑来,夜墨全副心神都在云轻处,却也不会轻易被袭,随手一挡,直接将那扑来的东西挥到了一侧。 “呯……啪……嘶……” 小白大人被打个正着,撞在一侧的舱壁上,然后顺着舱壁滑下来。 “小白……”云轻挣开了夜墨的手,循声蹲下身子,摸索到小白。 这里不比原先在夜墨府中,两侧都是钢铁的,若是真砸实了,就算小白皮实,也要受不了。 “嗷嗷嗷……”小白叫着在云轻手底下撒娇告状。 本以为趁着夜夜色可以偷袭一下美男的,没想到居然又失败了。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一个悲愤交加,居然使出了云轻许久以前教给它的一招:棉花糖。 云轻虽看不真切,可也感觉得到小白在手掌之下打着滚,顿时一脸尴尬。 小白,是蜡笔小新同学的狗狗的名字,棉花糖,也是那只狗狗的拿手好戏。 棉花糖的真正要义,不是在地下打滚,而是,借着打滚的姿势,暴露出自己不可描述的部位。 总而言之,这是只十分没有节操的狗,深得主人的猥琐真传。 “那个,快点起来!”云轻急喝。 小白这混蛋,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在夜墨的跟前做这个动作。 幸好,现在黑,估计夜墨也看不到。 “亲亲,孤王视力很好。”咬着牙,寒意森森的声音传来,好像能看出云轻的想法似的。 云轻脊背上一溜寒气冒起,干笑:“小宠无礼,回去我会好好教导它的。” 夜墨吸气,再吸气。 他好容易才让云轻的心防软了一丝,不能前功尽弃,但这只死狗,他总有一日,要烹了它。 “嗷嗷嗷……”小白抗议,我不是狗。 这叫声,夜墨,居然听懂了。 “闭嘴吧你!”还闲事儿不大是不是?云轻把小白的脸直接按在了地上,然后开口:“叫我来做什么?快点干正事。” 小白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不会无缘无故叫他们进来。 “嗷嗷……”小白脸被摁在地上,声音都发闷,不过还是尽心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它要云轻往一侧的墙壁上看。 看?怎么看? 云轻虽然也能在黑暗中视物,可是终究是比不得夜墨那么变态的。 她大致能看出些轮廓,但具体的就不行了。 忽然荧光一闪,周围一小片地方都亮了起来。 一只手托着那亮光,指骨分明,修长优雅。 “殿下先前怎么没告诉我,你有夜明珠?”这一次,轮到云轻咬牙了。 明明身上有可以发光的东西,却故意牵着她走了这一路,还让她险些心猿意马。 “哦,忘了。”夜墨面无表情,回答得分外让人欠揍。 云轻拧头,司得理他,只是往周围的舱壁上看过去。 夜墨唇边微笑,他还是喜欢这样会怒会动的云轻,这般灵动可爱,才是他最初遇见她的样子。 一言不发,拿着夜明珠,在身后为她照明。 一看之下,云轻便明白了。 这里又有一个像先前门外那个一样的小洞,显然,又需要她的血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贫血。”她一边咕哝着,一边将手伸出去。 “孤王试试。” 不等她的手碰到小洞,夜墨已经用空着的一手抓住了她。 “开门之时一定需要你的血,这里也许未必。”夜墨眉眼淡然,不过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云轻想了想,退开了。 正文 第683章 进入,怎么看到的 但事实证明,夜墨的心是好的,却未必真能办成事。 手指是伸进去了,也被蜂蛰似的扎了一下,但扎完之后,却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嗷嗷嗷……”小白大人翻白眼,不屑。 这地方,岂是谁的血都管用的?若是这样,那它这个圣兽也岂不是谁都可以认主了? 美人美则美矣,笨也是笨的。 夜墨眼刀子飞了过去,唇上却笑,目光在小白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一遍,思忖着若是下刀的时候,从哪里更顺手一点。 小白嗷地惨叫一声,躲在了云轻的小腿后面。 “出息。”云轻委实觉得太丢人了,这东西到底像谁?又好色,又贪吃,还有贼心没贼胆。 “那个,殿下的心是好的。”云轻咳了一声,只好替这没胆的小兽收拾烂摊子,谁让这是她养的。 夜墨没理会,只是黑着脸,道:“你手不疼?” 云轻没反应过来,忽然啊地轻叫一声,缩手回来的时候顿时一脸郁卒,她居然伸了和外面时同一根手指,那个小洞就那么大点地方,下针的位置也是一样的,她生生在同一个位置又被扎了一遍。 先前那一次虽然看不出痕迹,可扎就是扎了,现在才不过片刻时间,竟又挨一次。 “你干吗不提醒我?”云轻怒瞪夜墨。 “没来得及,你手伸太快。”夜墨平平板板地说着,手却将云轻的手拿了过来。 指尖一暖一湿,云轻盯着夜墨,脸噌的一声红了。 红唇润润,含着她的一根手指,她感觉得到夜墨舌尖从她手指滑过,略粗糙的的舌苔滑过她指尖最敏感的地方,明明只是在帮她止疼,可这感觉,竟比两人帐中行夫妻之事时,还要让人脸红心跳。 嚓嚓…… 一阵细微声响响起,原本黑暗的通道之中,突然亮起。 云轻嗖地一声把手收回,匆匆转过脸,冲着洞口处叫道:“好了,你们进来吧。” 方才云轻已说过这里不会有危险,而且有夜墨陪着她,其余几人便都没有进来,也算是善解人意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 此时灯已亮起,他们自然就都要进来了。 “殿下……”云轻想对夜墨说些什么,就见夜墨拇指抚着自己唇瓣,正轻轻擦去上面一抹水迹。 那水迹,是云轻方才把手指抽出来的时候,带上去的。 云轻脑中轰的一声,顿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等到洛尘几人走到近前,就见云轻两颊生粉,虽然面上维持着正常神色,可眼神分明就有几分不自在。 “我们先看看这里。”云轻不想再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率先走向藏海洞里面。 此时藏海洞已然大亮,光线明朗却又不刺人,云轻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亮光来自舱壁本身的材料,不像是电能,究竟是什么能源,她也说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些能源是被她的血所激发。 难不成,真是生物能源一类的? 云轻心里嘀咕,略略觉得有些安慰。 不管什么能源,都比电能要好得多,电能这种东西,太过玄幻了。 长长的一条甬道走完,就进入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大厅周围开着好些门,因为和他们进来时候的门十分类似,所以也不用担心会认错。 “好熟悉!”一道声音忽起,东海子莹一边打量着这地方,一边脱口道:“这不是吴国的地宫吗?” “子莹公主,能好好说话么?”荆远帆一个咆哮:“我们可是大活人呢。” 好端端的,说这里是地宫,不是自找晦气么。 “我又没有说错!”东海子莹瞪了荆远帆一眼,直接拉住云轻:“云轻,你说是不是,这里和吴国的那个地宫多像。”东海子莹当年在吴国被追的不得不躲进皇陵里面,对那里印象极深。而吴国的地宫构造也着实特殊,云轻那个时候还说过一个比喻,说吴国的地宫就像是一吕巨大的糖葫芦,一个主干道,串起了一大串球 形的墓室,而在每一个球形墓室的周围,又有许多小的墓室。 此时他们走了一个甬道,就进入了大厅,大厅周围又有许多门,岂不就是和吴国的墓室一样? “先看看那些门后面都有什么再说。”云轻没有立刻下决断,而是往其中的一扇门走过去。 门并没有关严,一推即开,推开了才发现,居然又是一条甬道。 “云王女,这里放着一些东西。”在云轻开门的时候,暗卫们也去打开了其他的门,此时叫了起来。 云轻门声立刻走了过去,却发现,经过了这么多年,里面的东西早已变成了一堆灰,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了。 接连开了好几个门,都可看出里面是存放东西的,不过,都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 云轻想了一下,道:“这里是离我们进来最近的房间,应该是一个小的装备室,这里的人如果要出去时,可以从这些小房间里面换拿取他们需要的东西,又或者,换上一些特殊的装备。” 就比如他们如果不是从外面进来,而是要从里面出去,那么,在到达中转舱之前,他们就需要换水靠,还要准备在水下呼吸的东西,那些装备放的远了很麻烦,自然是放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最为方便。 虽然这个藏海洞一开始很有可能不是在水下的,但这个舱室的作用应该都不会错。 这个推论十分合理,没什么人出言反对,他们草草检查了一下这里,就延着有通道的那扇门,继续往里面走去。后面又接连遇到几个小型的舱室,作用各有不同,有些工具室,能看到一些用于维修类的设备,有些似乎是贮存室,能看到一些风化的谷物,还有一些似乎是培育室,因为在那里,云轻发现了植物培植的 痕迹。 后面的舱室就不像第一个舱室只有一条通道了,而是往往在左右两个方向,各有一条通道。 云轻暂时没有往左右两条通道走,而是沿着他们进来正前方的方向,一路前行。 每一个新的舱室,都经后面的舱室要大,足足过了有七八个舱室,他们的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比前面任何一个舱室都要大,而且要大好几倍的大圆舱中。 一排排整齐的圆柱排列在舱室的四周,柱子并不是上下一般粗,而是好像一个个沙漏,两头粗,中间细。 在整个大厅的最中央,有一根柱子比周围的都要大一些,足有三人高,放在一个高高的台子上,四面都有台阶,可以让人登上去。 顶端的柱面也比别的都要大一些,足有一张圆桌大小。 云轻拾阶而上,走到那个最大的柱子边,目光扫过圆形的台面。 台面整体浸凉舒润,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只是靠近,都让她有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 云轻眉梢跳了跳,这个柱子的材质,似乎对念力很有好处。 在台面的正中间,有一块比手掌略大的方形区域,颜色和台面不一样,呈微微的深碧色,云轻盯着那个正方形深思良久,忽然胳膊一动,把手放了上去。 “亲亲……”夜墨眉头轻皱,但看到云轻十分专注的样子,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了她的身后。 云轻微吸了一口气,念力涌动,尽数集中在手掌中。 然后,顺着手掌,全都输入到那个方形区域。 瞬间,亮光空起。 骤然大亮的光芒让大厅中的人都忍不住拿手遮住了眼睛。 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武功傍身,也都受过特殊的训练,按说一般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毕竟,用手遮眼,如果是在对战的时候,几乎瞬间就可以决定生死。 可是,这光芒太强了,强到他们不得不用闭眼或者以手遮挡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眼睛。 强烈的光芒会让人的视觉在短时间内致盲,但好在,那光芒也仅仅只是一瞬,一瞬过后,虽然还亮着,却变成了极度柔和的那种。 夜墨最快从那种光亮里反应过来,一个纵身就到了云轻身边。 刚刚拉到她的手,就听云轻道:“殿下,你看!” 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震惊。 云轻的性子,很少会为什么事情震惊,可是此时,那种震惊,却是藏也藏不住。 看,要他看什么? 夜墨先看向了云轻,然后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瞬间,他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周围,水流涌动,鱼群游荡。 正上方,有一群带着蓝色斑点的鱼正悠闲游过。 左侧,一只小虾偷偷从藏身的珊瑚中露头。 右侧,几只水母忽闪着柔软的身体,一只小小的生物经过时,伞状的身体一张一收,那生物就不见了踪影。 他略微一怔,低头看了看脚下。 茂密的水草在下方随水摇摆,仿佛他只要弯下腰,就能触摸到一样。 “好漂亮。” “这是什么景像?”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自然知道,这里是水底,他们看到的都是水底的东西。可是问题是,他们是怎么看到的? 正文 第684章 仙人,你脑子装的是稻草么 就在厅中的人一个个沉浸于这些美景的时候,轰的一声,这些美景忽然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又是方才个大厅,大厅的墙壁材料光滑坚韧,但看不出是什么做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刻有人扑到墙壁边上去,检查着,可惜,什么也检查不出来。 众人纷扰,只想再见奇景,左右看不出门道来,终于想起来把目光投向云轻这里。 云轻面色微白,有些吃力,却仍仰首:“不碍事。” 除却一直站在她身侧的夜墨,还有一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白袍飘然而上,已经握住了她的腕脉。 夜墨盯着两人相接触的地方,忍了又忍,才没说什么。 “的确不碍事,死不了。”洛尘声音冷然,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可云轻却一下听出,他怕是生气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耗费念力。”她低声道,也不知是在和夜墨解释,还是在和洛尘解释。 夜墨唇角一勾:“如果知道,你就不试么?” 当然……要试! 云轻干笑了一下,真是的,这么聪明做什么?一下就戳穿她的心思。 她对这藏海洞,又或者说是无极宫,有诸多猜想,而方才,是验证她猜想最近的一次。 果然,她猜对了,这整个藏海洞都不是死的,而是可以用念力驱动。 最中间的这个念力台柱的作用是可以将四周透明化,清晰看到周围环境,而四周的那些台柱,只怕也是各有各的功用。 只是,究竟哪根柱子是做什么,又该怎么样操作,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得出来的了。就算去试,也没办法试,一则这么多柱子,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规则规律,比如有些操作一根柱子就能完成,而有些操作则要特定的几根柱子才能完成。还有一点,那就是这柱子对念力的耗费惊人的 多,她方才不过将念力施展了片刻,就几乎虚脱,没有个几天的时间,根本不要想再试下一次,而这里这么多柱子,若真要试过去,只怕试个几百年都未必能试得出来。 “张嘴。”洛尘道。 云轻回过神,下意识张开了口,一颗药丸弹入了她的口中。 “唔……”云轻立刻捂嘴,苦着脸:“弹到牙了。” “亲亲……”夜墨几乎被气笑:“幽魂阁阁主的暗器,就算隔着三十丈也不会失了准头,你觉得你现在离着多远?” 说这种蹩脚的谎话,是想搏同情,还是想转话题? 但不管是哪一个,都笨的无可救药。 云轻翻了个白眼,用力把药丸咽了下去。 “轻儿……”东海子云此时也过来,看她面色虽略不好,但眼中光芒明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就问道:“方才的景象,是你弄出来的?” 云轻点了点头,指着四周的柱子:“这个地方可以被念力驱动,所以原本并不在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坠在这里,后来上面又生出岛屿,最终做了幻雪岛的山门所在。” 一语方落,就听到得意的大笑声。 “云轻,你也有猜错的时候!”东海子莹一边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一边走过来:“这岛屿可不是自然生出的,而是……建的!” 云轻目光顿时一怔,围海建岛,这对云轻来说绝不是什么新闻,毕竟前世的时候,南海之上早有先例,为了给驻岛官兵种菜,硬生生把一个礁扩成了南海第二大岛,气得某些国家直跳脚又没有办法。 可是,这里可是古代,海之浩大小深远,往往成为崇拜的对象,而不是征服的对象,尤其生产力发展有限,就算有心想要填海造岛,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这幻雪岛竟然是建的? “的确如此。”东海子云点点头:“东海国国史有记载,千年前荧惑当空,火流坠海,三日后有白衣仙人登岸而来,施大法力以三年之功,于海上建岛。东海国对于幻雪岛的崇拜,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试想,在茫茫无尽的碧波大海上,居然硬生生造出一座岛来,这不是仙人是什么? 云轻眉毛挑动,她发现,她的猜测真的越来越有可能了。 “东海国史记载,那些仙人是外来的?”云轻问着,忽然笑了笑,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仙人们,其实是从这座藏海洞里逃出去的?” 仙人,逃? 两个词单独看,都没有问题,可是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古怪。 既是仙人,怎么会逃? 若真的是逃,又为何偏偏在原地造岛。 云轻轻叹,知道又要再科普一次了。 “相信我不说你们也看出来了,这个藏海洞根本不是个洞。它其实,是种交通工具。” 什么是交通工具,不太好解释,云轻想了想补充:“就和马或者马车类似,人可以借助它行路。” 周围一片寂静,宗闰和燕倾也到了近前,都神色古怪地看着云轻。 马是交通工具,是因为马本身就能走,马车是交通工具,是因为马车有轮子,又有马拉它,可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怎么走? “云轻,你该不会骗本王子玩吧?”宗靖毫不犹豫地表示出对云轻的不信任。 云轻白了他一眼:“这真的是个交通功具,而且驱动它的方法,就是念力。” 云轻将自己方才的猜测都讲了,中央的这个是做观察了望之用,那么四周的那些,就是用来驱动了,只是到底怎么驱动,很难探查出来。 宗靖听完就跃跃欲试,可是却被云轻拉住了。 “干吗?”宗靖瞪她,如果云轻说的是真的,如此好玩的事情他岂能错过?“第一,想要驱动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柱子会主动吸收人的念力,我方才只放出了一丝念力,就被吸引着,不得不释放出更多。第二,驱动所需的念力消耗非常大,以我的念力,只能支持几息时间。第三……”云轻顿了一下才说道:“你脑子里装的是稻草么?这里可是幻雪岛的岛下,这地方支撑着半个岛基,万一真的驱动了,幻雪岛岛基损坏直接砸下来,你能保证驾着这东西逃出去?你想死,我可不想和你这 笨蛋死在一起。” 前两个理由还像回事,宗靖也听得认真,可最后一个理由,却是让宗靖气得脸色都青了,他若是有胡子,一定会吹到半天高。 瞪了云轻好一会儿,才悻悻说道:“说来说去,不就是不让动?不动就不动。” “轻儿,你方才想说什么,还没有说完。”东海子云提了一句,把话题拉回来。“哦,我想说的很简单,幻雪岛最初的那些人本来就是乘坐这个东西来到这里的,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件东西到了东海上空突然坠落下来,而且那些人也无法发动了,所以他们只好从这件东西里出 来。她们一定想要复原过,但估计没成功,又因为这件东西实在太过重要,所以她也不离开,因此索性就在这件东西之上盖了一个岛,既有了安身之地,又能就近研究和修复这个东西的故障。” 所以,那些仙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火流星坠落之后才出现。 因为,这火流星本来就是他们的坐驾。 一番推论,听来骇人听闻,但却又处处合理,让人全无反驳的空间。 夜墨思索片刻,才开口:“亲亲,你的那个时代,已经有这样的交通工具?” “很多。”云轻点头:“飞机火箭航天飞船,都能在天上飞。” 一堆陌生的名词,不过听着那接连的几个飞字,也让人知道那些东西是何种行动模式了。 若没见过,云轻不会这么笃定,现在她说的如此自然而然,可见此言不虚。 东海子莹有些发愣的感觉,东海国可是历来都拿幻雪岛当神仙后人供着啊,没想到其实也不过是普通的人,只不过,有些比他们先进的东西罢了。 “反正这东西也无法驱动,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就当听个故事吧。”东海子云淡淡地转了话题,这世上也许曾有人从天上而降,这样的事情却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冲击。云轻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东海子云自幼长在幻雪岛上,对幻雪岛十分了解,对幻雪岛的弟子也知之颇深,所以他自然知道,幻雪岛的弟子和他一样,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所以就算传说再耸人听闻,他也 不会觉得有什么。而对于幻雪岛上弟子的平庸,云轻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毕竟初代建造幻雪岛的人已经是千余年之前,而云轻早就知道,这些年来,随着人口一代一代的繁衍,念力在不断地衰退。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是 如此。 若千余年前的人的念力也和他们一样,那么这个飞船,别说驱动了,能让它稍微运转一下,都谢天谢地。 东海子云说的颇有道理,几人都把心思转到了目前的事情上来。“幻雪岛肯定是有一把钥匙的,而且钥匙就在藏海洞里,我们不如先去找去钥匙?”东海子云轻声提议。 正文 第685章 以你为先 一路走来,云轻已经大致弄明白了藏海洞的构造。 她想要大致画一下,却发现手中没有笔,正想要不蘸水来画的时候,就见一只碳笔递到了眼前。 “云王女。”荆远帆摆出一副十足低调的样子,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在求表扬。 身为主子的暗卫又是亲卫,自然要把主子和女主子的一切需求都考虑到,这不,现在女主子要笔了,他立刻就能拿出来。 这叫什么,这就叫职业素养。 云轻接过碳笔,没吭声,却继续盯着他。 什么意思?笔不是有了么? 云轻叹了口气:“我画哪儿?” 这地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似金属又不是金属,可偏有金属光滑的特性,碳笔画上去,根本留不下痕迹。 云轻盯着荆远帆看了看,道:“荆统领,要不,你的中衣贡献一下?” 荆远帆顿时一抬头,一脸悲愤地看向云轻。 他们进来的时候穿的都是水靠,一路过来的时候,寻了一个大厅,各自轮流躲在门后把衣服都换了,此时他身上穿的是暗卫的制服,一身黑色。 碳笔也是黑色,画在黑色的衣服上,自然是画不出来的,可是,中衣是白色的,自然能画。 但,这岂不是要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 脱衣也就罢了,脱完之后可是穿不回来的,他莫非接下来都要真空了么? “还愣着干什么?耳朵不好?”夜墨凉凉地飘来一句。 荆远帆顿时更加悲愤,主子,就算你有了女人不要跟着你的铁血兄弟,可是,也多少委婉一点,这样会伤他的心的啊。 哀怨地看着夜墨,小媳妇似的应了一声:“是……” 云轻被他那表情看的辣眼睛,两年不见,荆远帆的戏比以前多多了。 “行了行了,动作快点,回去我赔你一百件。”云轻催促了一句:“还是说,你要我帮你脱?” 一语方出,荆远帆当即就是一个激灵,都不用看,就感觉到一道目光杀人般的飘了过来,让他从尾巴根上都窜着寒凉。 原本还磨磨蹭蹭的,下一秒就把上衣脱了个干净,将雪白的中衣往中央柱子的圆形桌面上一铺,立正回话:“画布已备,云王女请!” 开玩笑,让云王女帮他脱,他后半生都不要再想有好日子过了。 “你身材很好?”夜墨凉嗖嗖道。 荆远帆又是一僵,一张脸都快垮下来了,却看到云轻正一脸兴味,盯着他的上半身。 不愧是暗卫,天天训练着,这身材是不错,一点赘肉都没有。 云王女,你可就行行好吧!别再看了! 荆远帆欲哭无泪,嗷地叫了一声,抱着外衣就跑到角落去。 他今天就是时运不好,绝不能再到这两人跟前去了。 云轻忍不住微笑,笑意像是一道明光,仿佛整个大厅都又亮了几分。 不过云轻自己没有察觉,她只是拿着碳笔,在荆远帆的衣服上画了起来。 “这个东西,应该是一个六角雪花形。”云轻一边说,一边画出一个图形。 最中央是一个圆球,从圆球上延伸出六条通道,通道走了一小段,就每个通道上,就各自又有一个圆球,相邻的圆球之间,则有着通道互相相连。 每个圆球继续向外伸展,隔一段距离又有一个圆球,和之前的类同,只是圆球小了一些,每两个圆球之间也有通道连接。 云轻每过一个圆球都会记着,一连画了五个圆球,这才停下。加上最里面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超大型的圆球,一共是六个。 无极宫似乎以六为尊,钥匙是六把,主通道是六条,圆球也是六层。 如果云轻猜的没有错,其实藏海洞的入口也不止这一个,其他五个圆球应该也能进,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些圆球的位置罢了。除此之外,通道和通道之间也并不是空的,云轻把那处都涂黑,解释着:“这里的空间不会被浪费,应该各自有着各自的功用。至少,要有储物舱,燃料舱,休息舱,活动舱,医疗舱,乃至于专用的议事厅 ,诸如此类。” 一开始的时候,云轻画的只是骨架,几个还能清晰地看出一个个圆球和通道,到了全部涂满之后,其实这个东西,已经接近是个圆形了。 云轻自己看着自己画出的图也是想笑,这不就是个飞碟么? 不过她没打算说出来,说出来了,又要一番解释。 “钥匙会放在哪里?”东海子云看着云轻画出来的图:“钥匙是很重要的东西,会不会有专门的储放地点?” 东海子云知道钥匙对云轻是最重要的,因此一直把精力放在钥匙身上,但却被云轻给否了。 “不,我们先找医疗舱。” 东海子云眉目微微一动,尚未开口云轻已阻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师兄,我知道我下来是做什么的。钥匙固然重要,但,你为先。” 轻言慢语自有万钧之力,说话的人眉目淡然神情自如,隔着些微水汽有山中草木之清,取舍之间没有一丝犹疑。 东海子云心头有再多理由阻止也不想再说半个上字,惟有点头:“好。” “这个大厅可通向六个地方,我们分头寻找,医疗舱颇为重要,一定会单开一个空间。不过他们的医疗和我们常见的不太一样,所以你们去找哪里的古怪器具最多,回来报给我知道即可。” 云轻命令等同于夜墨的命令,跟来的多是夜墨手下的暗卫,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去了。 片刻之后,有人前来回报:“云王女,三号通道之中古怪器物最多。” 这通道号码亦是云轻要他们标注上,如此报告时候不出错,也不至于分不出是哪个地方。 至于这外面六层,云轻也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最里面这个中心圆球为零,为万物之始,六条通道上的个个小圆球,便依次为一一号,一二号,一三号……二一号,二二号,二三号…… 依次类推。 最高号码,不过是一五号到六五号,编号为五的圆球,就都是他们进来的入口了。 如此简明清晰的方法,却是云轻随口道来,倒叫跟着他们的人都又开了一次眼界。 云轻倒是并未在意,听闻人说器具最多的地方三号通道,三一号房间,当即启步过去。 他们是从六五号门口进来的,并未经过三号通道,所以并不知那通道之上有什么,也幸好医疗室重要, 放在了最核心的位置,也不必他们走太远。 到了三一号房间,便见一整个圆球都呈微淡蓝色,和手术服的颜色颇为类似,不过大厅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 “云王女,在这边。” 正如云轻所说,每个通道之间的地方并没有浪费,而是都被覆盖着,形成封闭的空间,这些圆球作为主干道路上的一环,自然不可能是在这里治疗的,所以真正治疗的食品,都在两侧的空间。云轻随着暗卫走入一侧空间,就见又是一个大厅,不过这个大厅就不是圆球形的了,而有些像她前世医院的挂号大厅,前方纵深向内,两侧也有延展,各个方向有着奇怪的符号,云轻看不太懂,但猜测下 来,也大概是什么内外心胸科室一类的分类,只不过不叫同一个名字罢了。 暗卫一直将她向前引,推开一扇门,云轻就见里面一排排器物,各自排列在不同的地方。 东海子莹早已张大了眼睛,只不过碍于云轻没说话,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张口问。 云轻盯着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不仅在其他眼里看着古怪,其实在她的眼里也是有些古怪的。 有些像是b超,有些像是x光床,还有一些像是其他检测用具。 但,也只是像而已。 云轻略吐一口气,虽然不完全相同,但高科技的东西总归有些共通之处,因此,也不至于认不出来。 她上前按个摸索了一下,幸好她前世时不时喜欢到后方支援的研发室里看一下,对那些仪器还算熟悉,看来功用和她猜测的差不多。 不过,在看到每一台机器上面那个手指粗细的小孔之后,她的脸就黑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说先进,每样东西都出乎她的预料,可是,难道他们就能发明一点别的能源么?怎么每一样机器都是要用血来驱动的啊? “怎么了?”东海子云见云轻变了面色,轻声发问。 “没事。”云轻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关系,心里却在盘算着,不知道这次带来的食物里,有没有补血的东西。 可别她在里面走一圈,事情还没有办完,血就用光了。 夜墨看到那孔洞神色也是不太好。 纵然云轻是纯血之人,可这血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师兄,这里就是医疗室,这些设备,应该可以检测出你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云轻简单和东海子云说了一句。 东海子云微微点头,他其实并不是很关心自己最终会怎么样,于他,有那一句“你为先”,就已经足够了。 “看好了再试。”夜墨的嗓音幽凉的传过来,迈步走上前。云轻看了夜墨一眼,知他不愿意自己拿血洒着玩,点了点头,开始去查看那些机器。 正文 第686章 夸你,孤王含过的 接连看了几个,云轻都一闪而过,这些机器和她先前见过的一些功能性机器有几分相似,她大致都能猜出用途,可以肯定不是她要找的。 她要找的,是能诊出东海子云病症的机器,她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机器,只是觉得这无极岛先祖文明那般先进,总该有这样一种东西的。 就类似于她那个时代的ct,多少仪器检不出的病症,最后都只能送到这个机器里。 不过,到底哪个机器是呢? “过来看看此物。”耳边双响起泌凉的声音,云轻转头,见夜墨正站在一样物事旁边,紫金色的长袍贴身垂坠,勾勒出蜂般腰线,他未曾回头,显然正在仔细打量。 好一把小腰。 云轻略略花痴了一下,走上前。 “别过去。”夜墨在自己身侧把云轻拉住,下巴微点前方:“这东西,你可见过?” 云轻定睛一看,夜墨前方是一个圆盘,似乎可以转动,除此之外平平无奇,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到底什么让夜墨特别留意到这样东西? 云轻往四周打量了一番,这一打量,目光便瞬间亮起。 这圆盘四周画了一丝白线,似乎是在提醒人不要进入白线范围之中,只是年代久远,这白线被腐蚀风化,已经极浅,所以云轻第一时间才没有看出。 而在白线之外的区域,不远之处,有一片石屏,那石屏是镶嵌在墙壁之上,只是和周围墙壁颜色略有不同,显然是有特殊功用的。云轻想了想,忽然俯下身,仔细去看那石盘,见石盘之上等距排列着一些小圆点,也是和石盘颜色略有差异,这样子,倒是有点像舞台上的打光,若是上面站着人,而这些小圆点里都发出光来,正好可以 把人笼罩进去。 笼罩? 云轻脑中灵光一闪,忍不住轻轻敲了自己一下。 真是有够笨的,这岂不就是一个站立着的ct么? “殿下,你是怎么发现这东西与众不同的?”云轻围着石盘转了几圈,寻找着可以把手指插进去采用的孔洞。 她要把这个食品驱动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只有这个没那么丑。”夜墨凉凉说道,云轻身子却是微微一僵。 好吧,夜墨是视觉主义,他赢了。 寻到第三圈的时候,才发现在石盘底部边缘有一个孔洞,显然是采血驱动的地方。 云轻看了看了自己的手指,万分郁闷,其实采取并不算疼,只是想到针扎的情况,心里就先疼起来了。 再一想到夜墨方才帮她止疼止血的方法,云轻脸上一烧,连忙把眼睛从自己的手指移开,道:“找样能放稳的东西放在石盘上。” 她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功用,自然也不可能直接就让人站上去,所以要先找样东西试一试。 “这个可以么?”立刻有暗卫搬来了一样东西,是一个石柱,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总之就倚在门边上。 云轻点了点头,暗卫就将东西放了上去。 云轻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哀叹了一下之后,就放进了那个小孔。 仿似蚊子叮咬一般,微麻之后,血已被采出。 云轻把手指抽了出来,自己放进口中含了一下,这动作估摸着是本能,但凡手指出血,总想要放进口中含一样,这样就不会出血了。 “孤王含过的。”细细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 云轻一看手指,发觉自己又一次犯了蠢,居然这次还是没换手指。 刚才扎的时候因为不是很疼,就没在意,可夜墨一句话,却又把先前的事情都勾起来了。 方才,黑暗之中,夜墨含着她的手指,舌尖滑过她的指尖,湿润潮湿…… 云轻一个激灵,狠狠地瞪了夜墨一眼。 夜墨神色淡然,好像也正在观察着那个机器,可是唇边的笑意,却让云轻无比确定,这个妖孽太子方才就是在耍流氓,而且是用传音入密这种方式在耍流氓。 他的武功,都是用来逗女人的么? 早在夜墨说的时候,她就把指头拿了出来,扯了手帕用力擦了擦。 可恶! 夜墨唇角笑意更深,却也没再说什么。 云轻的血已经进去了,不知道这仪器到底是做什么的,可真能检测出东海子云身体的问题。 “嗡嗡……” 一阵鸣响,石盘微微地震动起来,云轻的目光更紧的盯着,忽然眼前一闪,石盘周围那十二个小小的圆点真的如云轻先前所猜测的一般,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些光芒形成一个完整的光罩,把放在石盘上的石柱完整地笼罩其中,然后,只见其中一些细小的光点从圆点之中发出,彼此辉映着,从最底下,一直游窜到最上方,然后消失于光柱顶端。 这是…… “云轻,你看这里!” 云轻先前的注意力一直在石盘这里,并未留意别的地方,听到东海子莹的叫声才转头。 只见一侧的墙壁上,那个和墙壁颜色不同的石屏,不知何时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一层层光芒从圆柱体自下而上扫过,然后在圆柱旁边,出现了一系列淡绿色的符号。 “这些是什么?”那个圆柱的样子那么明显,是个人都知道这就是石盘上的东西,可是那些符号是什么? “这些东西怎么和鬼画符一样?云轻,你可认识?”东海子莹看了几眼认不出来,决定不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直接去问云轻。 云轻抿住了唇,她自然认识,那些东西,分明就是对这个柱子的成分分析。 有多少钙,多少铝,多少微量元素。 不同的文明,表示同一种东西的符号也不一样,这上面的符号自然也和云轻以前了解的那些不一样,可是,云轻却发现自己完全能看懂。 哪怕眼前的符号她没有一个认得的,可是只要看到了,脑中就自动翻译出那些符号的意思。 一行行淡绿色的字符串闪动,流过,云轻脑中顿时想起一个无比熟悉的画面。 水长卿的空间中,那面闪着大量信息的墙壁。 也是这般,黑色之上飘着一串串绿色的字符,介绍了这片大陆上几乎所有的信息。 许多字和符号她根本不认识,好些信息她根本记不住,可是,毫无疑问,那些信息全都进了她的脑子里,在她需要用到的时候,就会自动跳出来。 先前有好几次,她见到陌生的东西,却能知道那是什么,而现在同样,她明明不认识这些字符,可是却知道这些字符的意思。 “嗡……”一声长音,石盘的鸣叫停止了,而石屏上的字符也停止了变动,固定成一排固定的信息,留在石屏上。 “云轻,你到底认不认识啊?”东海子莹问了话却没得到回答,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认识。”这一次,云轻点了头,又看向东海子云:“师兄,这件仪器,一定可以检测出来你身体的问题。” 这件东西类似她所知道的ct,可是比ct厉害了何止千百倍,ct不过是断层扫描,把人体的组织一层一层展示出来,但究竟有什么问题,还要结合各种指征,乃至于医生的经验加以判断。 可是这个仪器却并非如此,它只要扫描过,就可以自动对扫描的物体做出判断。 方才扫描那个石柱的时候,它不仅扫描出了石柱的成分,而且还扫描出其中有几个地方有断层,哪些地方有暗缝,还有哪些地方成分与其他地方不同。 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智能诊断仪了。 她,这真的是在古代么? 云轻微叹,虽然一直猜测着无极宫的来历,可是每一次亲眼看到,她都还是忍不住要感慨。 人家穿越,都是穿越到古代,斗后宅,斗后宫,要不然混江湖,混军队,建功立业,横扫天下,怎么她穿越过来,就变成要面对一个比她来之时还要先进的文明了呢? 这……到哪儿说理去? 云轻心头感慨,不过还记得要做的事情,一侧的东海子莹已是连声问:“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你是复读机么?”云轻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什么是复读机?”东海子莹问。 求知欲极强的样子让云轻也有些无语,她想了想说:“夸你熟能生巧。” 啊? 夸她? 东海子莹想了好一会儿,在云轻让东海子云站上石盘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大叫:“云轻,你又说我笨!” 熟能生巧,岂不就是说她一件事情要做很多遍才能学会? 可恶!拐着弯的骂她。 “能反应过来还不算太笨。”云轻抽空回了她一句,目光却是看着东海子云,道:“师兄,等一下可能有点不适,那些光会穿透你的身体,但只会呈现出你身体的状况,不会伤到你。” 其实,这些东西穿透人体,自然都是对人体不好的,但那是在长期接触的前提下,偶尔接触一下根本没事。 东海子云微微点头,却没有说什么。无论结果是什么样,他都不会有怨言,他知道云轻都是为了他好,如此也就足够了。 正文 第687章 诊断,让太子妃开心 那机器显然输一次血只能用一次,这一次云轻特意看了看手指头,确认不是之前被扎了三次的那根,这才放了进去。 又是一下蚊虫叮咬似的微麻,云轻抽出手,还未动作,一块手帕已经递到了眼前。 云轻自己的方才已经擦过手,弄脏了,此时这一块,是夜墨的。 夜墨似笑非笑望着她,云轻瞪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拿过手帕来在手指上擦了擦。 其实,根本就没出血,这些动作,不过是下意识罢了。 这么先进的机器,怎么可能扎个手指还要出血?充其量,就是小小小小的一个血点罢了。 擦了两下手,石盘又一次发出嗡鸣,云轻立刻看向石盘。 一个三维人形已经出现在石屏上,不是真实的人,而是用一条条红绿蓝相间的线条形成的人形。 光幕从脚下到头顶,又从头顶到底下,一层层足足扫了三回。 显然,相对于先前的那个石柱来说,人的难度要大了许多,所以扫描的时间也长了许多。 当嗡鸣停止,石盘上的变化却仍未停止,仍在不断地一行行显露出跃的字符。 到了后来,似乎是石屏的地方不够了,人形自动缩小,移到了右上角,而整个石屏上,都是对东海子云身体的判断。 云轻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那些跃的字符,同时信息不断地涌入脑中来。 “云轻,那上面说什么?我皇兄要紧么?”东海子莹只能看到画面一行行的跳,奈何一个字也看不懂,急得要命。 “它在诊断师兄的身休,说师兄的身体很好,没有什么大碍……” “怎么会……” “别急,它是分层诊断的,还没有诊断完。” 云轻一边看着,一边简要地介绍几句,就连东海子云自己都走到了石屏跟前。 明明石屏上诊断的是自己,自己偏偏什么都不了解,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有些懊恼。 不过他心性向来豁达,因此也不说什么,更不去打扰云轻,只是看着。 又过了盏茶时间,忽然之间那屏幕一亮,画面终于停了。而一排字符连着一幅画面如装了放大镜一倍,被放大了几倍,停在了屏幕的正中央。 这一停,像锤打在众人的心上一样,让他们都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气。 “云轻,怎么样?上面说什么?” 云轻盯着那行字符,眉心凝起,却又哭笑不得。 诊断是说,东海子云的基因有问题,基因序列中有关寿命的部分,被打乱了。 而那个画面,则是中学生物课本上经常能见到:dna双螺旋链。 在不知道哪个朝代的时空,见到dna双螺旋链。 云轻揉了揉额头,谁把我扔到这里来的,我能骂他么? 双螺旋链里有一部分颜色有异,显然就是东海子云基因序列中出问题的寿命基因。 “这是什么东西?”东海子莹自入了这里就像个好奇宝宝,又见着那双螺旋结构奇异,看了几眼看不出名堂,自然就转向了云轻。 在她看来,云轻似乎天生就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诊断。”云轻做的科普已经够多了,无意再做新的科普,直接用两个字打发了过去,走到石屏前,仔细看着上面的信息。 这东西如此高端,总不至于只有诊断,而没有治疗方法吧? 将整个屏幕上的信息过滤一遍,果然在石屏左下角发现了一处地方,仍旧是不认识的字符,不过意思却是清晰地印在云轻的脑子里:治疗。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触屏的? 云轻心里自嘲着,手却下意识地在治疗两个字符上点了一下。 结果…… 真是见了鬼了!云轻在心里狠狠地问候了一声,眼睁睁看着碰过治疗两字之后,石屏出现的一排崭新画面。 这东西,竟就真是触屏的。 到底是哪里来的文明?这玩笑开大了好么? 这和她前世所在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啊?分明就是更先进,更厉害。 这么厉害的文明落到了这片大陆上,可为何这大陆又还是在古代的状态? 这无论怎么都说不通啊! 云轻觉得自己一脑门子官司,不过反正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是不可能想明白的,她干脆也就放在一边,专心去看治疗那一屏上的信息,弄明白怎么样才能治疗东海子云。 这里空间宽敞,站着许多人也不挤,不过这么多人里面,却只有云轻能看得懂屏幕上的字,也只有她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云轻看的认真,其余人也就不知不觉都禁了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打扰到了云轻,那就前功尽弃了。 好一会儿,云轻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你能看懂这些上古文字?”宗靖一看云轻有反应了,立刻就发问。 “上古?”云轻神色古怪地看了宗靖一眼。 这文字,比他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先进了不是一星半点好么?居然被宗靖说上古。 “本王子说错了么?”宗靖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种文字在北境镜原雪山,还有秘库中的一些地方,都有见过,分明就是上古的。” 云轻妥协了:“好吧,你说是上古就上古。” “云轻,上面怎么说?可有能救我皇兄的法子?”东海子莹急急地问,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 “可以。”云轻没有卖关子,直接给了肯定的答案。“你再仔细看看,别漏……你说什么?”东海子莹虽然发问,其实心里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以她想来,救东海子云的方法哪有这么顺利就能发现的,所以一开口就是安慰云轻,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登 时大叫:“真的?这上面有能救我皇兄的法子?” 她冲上前,牢牢握住了云轻的胳膊,激动到手指都有些泛白。 云轻倒吸着冷气:“你再用力一点,把我弄成重伤,就是有法子我也救不了了。” 东海子莹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后退,口中却仍不住问:“你快说,要怎么做才能治好我皇兄?” 东海子云自幼与她一同长大,向来照顾她维护她,这些情分,不会因为宜妃做了什么事情就淡去。 东海子云目中也微微有些闪动,纵然他早就知悉自己命运,也早就认命,可是世人谁不恋生,谁不厌死?倘若能够继续活下去,又有谁不愿意? 云轻微微笑着,说道:“师兄,真叫你说着了,我们得先去找钥匙。” 治疗东海子云的方法很简单,浴灵。 正如云轻所推测的那样,东海子云的疾病都是因为幻雪岛人一代一代受到钥匙盒子的辐射导致基因变异,所以才会最终影响到寿命。 那些辐射之所以散逸,往往是因为钥匙盒子感受到危机,所以自动发出的自我保护机制,自然是对人体有害的。 而解决方法也简单,只要使用正确的方法,让钥匙盒子的辐射再次渗透那些变异基因,然后将那些错误的地方拨乱反正就可以了。 一行人重新回到了最中央的大厅之中,命人分成几个小队,继续在这个藏海洞中搜索,而这一次的搜索对像,却是可以独立关闭的房间,或者立柱和碧绿色的小盒子。 这个藏海洞只对外面的人有防备,而对身处其中的人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很快,就有人来禀,找到了四个可以独立关闭的房间,不过因为关闭,所以他们都打不开门,只能等云轻一个个的去试。 云轻面上淡然,偷着盯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心里对发明这个机关的人充满怨念。 究竟是谁这么缺德?开个门而已,居然让她的被扎一次又一次。 可怜她纤纤玉指,出洞的时候不会变成蜂窝吧? 想想前世手欠在网上搜的那什么莲蓬指,云轻身子狠狠抖了一下,恶寒。 夜墨看着这丫头明明怨念却装着淡定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就轻轻勾起。 不管过了多久,这丫头果然还是这么可爱。 若不是有人在这里,真想去亲一下。 “若是痛,孤王可以帮你吹吹。”传音入密的声音传来,云轻很不屑地甩了个眼神给他。 这武功,果然都是被你用来追女人的么? “能得太子妃殿下开心,就是这武功的最大用处了。” 夜墨似是能看得到她心底在想什么,又是一句话语传来。 云轻这次瞪了他足有三秒钟,欺负她不会这一招,不能反驳么? 但眼前只见到无双容色,笑意浅浅,一双眼睛里都是纵容。 云轻心头微微颤了一下,回身,往暗卫们指引的方向去了。 洛尘就站在云轻身边,自然将这些小动作都收入眼中,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垂眸,掩住眼中神色。 一柱香之后,云轻盯着眼前最后一个封闭的小房间,觉得自己的运气很不好。 四个房间,哪一个都有可能是存放钥匙的地方,但偏偏,前三个都不是,害她白白挨了三针。 虽然不疼,也不出血,可是,任谁想想被扎了三针,心头都是要不舒服的。怨念地盯着这最后一个,不情不愿地把手指伸进了小洞。 正文 第688章 治疗,这模样好诱人 span style=displa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lifskmt6m4khqwjra== 正文 第689章 同床共枕,执子之手 东海子云总算明白云轻所言不能说话是什么意思,如此疼痛之下,别说说话,他就连叫嚷都不想多出力气,只想把这仅存的力气,都用在抵抗疼痛之上。 云轻见了,将旁边另外一张床缓缓推到东海子云的床旁边,和他的床并排放在一起,然后也躺了上去。 剧痛之中,东海子云闻到一丝细微的草木香,他强忍着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云轻线条精致的侧脸,她微微转头,对着东海子云笑了一笑。 一瞬之间,东海子云竟似感觉不到疼痛了。 云轻与他,并排睡在一起。 虽然,并非是一张床,可是这样的并排而卧,还是能带给人太多的想像和联想。 “师兄,忍一忍。”云轻并不知道东海子云在想什么,只是鼓励他道:“我们一起,一定会破掉那个该死的诅咒的。” 诅咒也好,疾患也罢,只要能破解东海子云早逝的事情,说什么都是一样的。 东海子云眸深幽幽,一直盯着云轻,耳朵里全是那句:我们一起,我们一起,我们一起…… 一起做什么?一起多久? 仿佛全不重要了。 他盯着云轻,云轻却已经闭上眼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需要她集中全部的精力,可却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手腕一翻,握住了东海子云的手腕。 腕间微凉,一句话突然地涌上了东海子云心间。 同床共枕,执子之手。 此生所求,心头最隐秘的愿望,在此时此刻,竟成了真实。 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喜悦,又是一阵剧痛,从云轻握着他手腕的地方传来,将他的神智整个撕裂,再也没有余力去想任何多余的事情,而只能打起全副精神,却应对这惊人的疼痛。 吴国地宫里,燕倾身重剧毒,逃入内宫之后,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有性命之忧。 那一次,她第一次尝试了用念力侵入身体,去看,去感知。然后把那些沾染了毒素的细胞,一个个地从正常的细胞中甄别出来,再结合燕倾的本身之力,全数排出燕倾体外,用此种方法,解了燕倾的毒。 那时东海子莹她,她是不是能改变身体里那些细胞,比如它们快要死了,却让它们活过来。 想来,那个时候,东海子莹就是在询问东海子云身体的治法了。 她以为东海子云的寿命危机是因为身体里的细胞没有生机了,所以要让云轻想办法让那些细胞再活过来。 她想的没错,可是却有偏差。因为东海子云的问题,不是那些细胞要死了,而是更细微的东西,dna的结构出了问题,就算她有办法让那些细胞活过来,只要dna的结构没有改变,那些细胞就一样会死去,他也一样还会面临着寿命危 机。 所以她要做的,不是刺激细胞的生命力,而是把东海子云身体中的所有dna序列,都重新编组,调整。 这样的事情,就算在她前世的那个世界,也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疯狂。 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亲眼见识过念力对细胞的作用之后,她却知道,这并非不可能。 闭上双目,不再使用感观,而是把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到了念力上来,云轻再一次沉浸到一种玄妙的世界中。思想和意识随着念力一起,从两人牵握的手中流入东海子云的身体内,云轻觉得自己被分成了很多个,有多少个念力因子,便有多少个云轻,她们恣意地游荡在东海子云的身体世界里,观察着他身体内的 每一部分,并且,只要她想,就可以改变这世界的任何地方。 神游天外,不知今夕何夕,门外,却有人早已急的快要的失了分寸。 “夜墨!”东海子莹大步跑向夜墨,用力甩开拉着她的人。 “此图可有核查。”夜墨头也不抬,盯着眼前的地图,云轻进了诊疗室,他在外面也没有闲着,命手下人分头一个一个去搜索了剩余的舱室,又画了地图出来。 凡是能通到的地方,都必须亲自去走一遍,位置,里面的摆设,以及其他需要注意的东西齐齐记,一人走过不算,还要再有一人核查,一人审校。 这是他们目前发现有关无极岛最全面的资料证据,自然要好好保存。 “夜墨,你还有心情在弄这些破东西!”东海子莹跑过来,恨不得一脚踢翻地上的纸笔,“我皇兄他们都进去三天了。” 夜墨终于抬起头,看向了东海子莹。 眸子流丽,有着连女子都万万不急的潋滟风情,眼角天生自带三分桃花,任是谁见了,也要被这眸子迷住。但此时里面的光却是清冷的,只是淡淡地望住东海子莹。 东海子莹原本气势汹汹,被这目光一望竟有些瑟缩,可想到皇兄还在里面生死不知,又沉不住气了,大声问:“夜墨,他们已经进去三天,难道你就不着急么?” “着急有何用?”夜墨仍是望住东海子莹:“你有办法打开门,还是你有办法求东海子云?” “我……”东海子莹语塞,她都没有办法。“可是,我们就那任他们在里面?”先开始云轻他们进去的时候还好,第一天东海子莹觉得正常,第二天虽然难熬些,可是想着东海子云的病症不是那么好解的,也就忍住了,可是三天过去,里面却一点动 静都没有,别说有人出来了,就是一声稍大点的声音都听不到,东海子莹心头越来越没底,行事也就焦躁了起来。 夜墨收回目光重新放在地图上,淡声道:“孤王只说一遍,孤王信亲亲。” 她说能治,他就信能治。 哪怕他知道,这治法不会简单,甚至万一失败,有可能把两人的命都搭上。 这算什么回答? 东海子莹还想说什么,看夜墨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忍不住向洛尘求援:“洛公子,你也这么觉得?” 洛尘这几日也在藏海洞中探了一些地方,云轻和东海子云现在在封闭的房间中,他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有在外面的这些地方,为她做些事情。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万一将来要用到的时候,不会毫无准备。 他微微笑了一下,没说话,不过意思已然全在这一笑之中。 东海子莹觉得自己就是蠢,明知洛尘对云轻的心思,怎么居然会来问他。 向四周瞧了一圈,他们这次来带来的东海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夜墨的手下,再不然就是宗靖和燕倾。 宗靖双手抱臂,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东海子莹目光刚看向他,宗靖就道:“那女人应该比你有用一点。” 东海子莹狠狠瞪他一眼,最终落在燕倾的身上。 心头微动,连忙跑过去:“燕倾,你帮我找找那门周围有没有别的机关好不好?我不是想现在进去,可是万一他们在里面的时间太久了,我们总得想办法进去不是?” 他们进去的时候没有带食物和水,人没有食物尚可,可是没有水的话,撑死也就是七天。 如果他们七天都不出来,那该怎么办? 燕倾看了东海子莹,然后转身,直接到通道里去了。 他是最后负责审校的人,无论谁画出了地图,勘测了地形,最后他都要亲自去看一遍,确保画出来的东西准确无误。 “哎……燕倾!”东海子莹大叫,无奈,燕倾已经没了踪影。 “你们……”东海子莹用力跺脚,看着周围的人各忙各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闲人,只有她一个人在瞎操心。 没有人肯站在她这边,她无法,只能闷头又奔回了诊疗室的门口,抱膝坐下,眼巴巴地看着那扇门。 云轻,皇兄,你们一定要平安出来啊。 云轻的念力有如漩涡一般,在高速地运转着。 她已经尝试过了,用自己的念力去修复东海子云出了问题的基因,把它们重新纠正为正确的基因序列。 但是,让云轻没想到的是,根本不行。 此时的她仿佛化为无限微小,而东海子云的身体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世界,这个世界中的每一个细胞就仿似一个星球,在她的眼前快速的运转,生灭。 往往,她尝试着出手纠正一个基因序列,可是刚刚纠正完,这个细胞就湮灭于无,而剩下的,还是错误的序列,对于东海子云的整体状况一点作用都没有。 又或者,她费尽心思选了一批新生的细胞,又动用许多念力把这批细胞同时更生好,可是,这批细胞生灭的时间,根本不够她把所有的细胞基因序列都更换完。 就算这个方法可行,她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把人体的亿万个细胞全部都换一遍?不等她换完,他们的肉体就已经死了。 人死万事休,哪还用得着她去找什么改变寿命的基因。 云轻的双目闭着,若是只看外表的话,似乎是睡着了,但实际上,这接连许多天,她却是一刻也没有休息过,脑子一直保持着高速运转,思索着一个又一个能够解决东海子云身体的方法。 说什么入了藏海洞就能解了东海子云的诅咒,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说到底,天给机缘,成事在人。若不付出,是不可能有任何收获的。 正文 第690章 开门,孤王很疼 门外,荆远帆看着眼下已有一圈淡淡青黑色的夜墨,想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小声道:“殿下,你休息一会儿吧。” 都已经五天了,这些天虽然殿下看似井井有条作息正常,荆远帆却知道,夜墨在帐子里的时候,从没有一刻能睡着的。 就算他一动不动,声息也正常,但荆远帆就是知道,殿下没睡。 “不用。”夜墨头也没抬否了,仍是低头看地图。 有这几天的时间,藏海洞上上下下的地方,凡是他们能够进去的,都已经探明画好图了,这张地图几乎已是完整的。 其实他们本就准备的有笔墨纸张,既知要来藏海洞,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日云轻要荆远帆脱衣,不过也是故意如此,调节一下气氛,好让众人神经放松而已。 毕竟,他们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封闭环境之中,就算云轻认为这里不会对他们有危险,但若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第几日了?”夜墨又确认过一遍图,把纸张卷了起来。 “第五日了。”荆远帆小声道。 其实,哪里用他说呀,夜墨心里记得比谁都清楚,不过是想从别人口中再听一次,确认一下而已。 五日,不吃不喝,就算是在治病,可是身子也是要受不了的。 他站起身,往三号通道的方向看过去。 云轻就在哪里,这几日,他一直忍着自己不往那边去,就是怕自己万一去了,会忍不住用各种方法去破坏了门,去确认云轻的安全。 不去做,只是因为知道云轻有云轻的坚持,他愿意尊重她这种坚持,不去阻扰罢了。 先前有事可做,还可以分些心思出来,如今事情已经做完,夜墨盯着三号通道幽深的入口,眸色就暗沉起来。 “既担心,就别撑着了。”洛尘走来,递上一枚药丸:“我打算去里面守着,你若想她出来见到你这副样子,就随意。” 夜墨眉心一皱,显然对洛尘的话十分不爽,可是涉及到云轻,他伸手一把捏过洛尘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他这几日休息的不好,身体状况自然不佳,洛尘的药下肚,一股清凉之意就在身体深处蔓开,好受了不少。 “也就这一点还足取罢了。”夜墨冷哼一声,也起了身,走向诊疗室。 云轻思虑焦急,该如何做?该如何做才能改了东海子云的基因序列,彻底解了他的性命之危? 一批一批的更改显然不行,要想彻底解决东海子云的身体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同一时间,把东海子云身体内所有细胞的基因序列通通改掉。 知道东海子云的身体细胞有多少并不是难事,念力一渗透进来,难的是,她根本没有这么充足的念力,不可能同一时间将念力分的这么多,而且,还要进行这么精细的操作。 那些远古之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是怎么利用这绿色小盒子,去…… 云轻忽然一怔,一丝念力分出,直觉地去感知那绿色小盒子的光线。 她就是笨蛋,她明知那绿色小盒子是一种重要的辅助工具,却只想着这光线可以改动基因,完全忘记了,这盒子对念力是极有好处的。 尤其,当初在千渚的轮回殿里,她一摸上这小盒子,就感觉十分舒服,念力都似乎灵动了。 换言之,这小盒子的光线除了有助于基因的改动之外,对于念力的提升也是有好处的。 只是不知,能提升多少。 但不管怎么说,都要试一试了。 她不知道外界的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饥饿,还有体力的下降。 时间一定已经过去不少了,如果再不尝试,也许就根本没有尝试的机会了。 想到这一点,云轻也是苦笑,她看了石屏上的信息,知道治疗东海子云要用到激发出钥匙盒子中的辐射能量,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当治疗开始之后,是不能停止的。 哪怕是传说中当年强大无比的无极宫,能够接受这小盒子辐射照射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一旦实施治疗的人与病者的连接分开,病者因为无法承受辐射,就会立刻死去。 所以,云轻要么拼尽全力一试,要么,就只能看着东海子云死。 以云轻的性子,是绝不肯半途而废的,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会去尝试。 紧闭着眼睛,感受着念力和顶上小盒子光线的交融,略微一试探,她眉心顿时一跳。 正如她所猜测的,这光线的确是有加强念力的作用,可是,幅度也是有限,并不足以覆盖东海子云的全部身体细胞。 云轻心中有了底,反而并不绝望,因为她几次试探,发现这小盒子对念力增强的数量并不是固定的,但是,他的倍率却是固定的。 也就是,能增强多少,全看本身念力有多强。 若是自己的念力是一,增强一倍,顶多就是二,但若自己的念力是十,那么增强一倍,就会变成了二十倍,二和二十之间的数量差距,岂是玩笑的。 弄明白这一点,云轻就有了主意。她现在的念力,就算加上增幅,也没办法覆盖东海子云全身,可是,那是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念力,若是,她不顾一切,将全身的念力全都逼迫出来,将那些平日里不显,只在危机时刻才爆 发的念务全都用出来,那会不会就够了? 念力一途,虽然神秘无端,到目前都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来的,可是拥有之人却也都感觉得到,它来自于身体深处,是自迸发出的强大力量,而对云轻来说,那个身体深处,无疑就该是细胞了。 把自己的念力全都放出来,也就是把所有细胞活性都都激发,激发过后会如何?会不会就像东海子云促使花木生长一样,只是提前透支了花木的生命力,绽放之后,就立刻死亡? 云轻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此刻她唯有这一途可选,她必须去做。 那么,又如何将体内细胞的能量全都激发出来呢? 云轻的念力试探性地又触了触那小盒子中发出的光线,绕是闭眼昏睡着,也不由苦笑。 这地方哪里是留给她来继承的啊?分明就是让她受苦来的吧? 先是扎针,现在,又要把那光线往自己身体里引了。她摸着那盒子觉得舒服,是因为只是表层接触,但方才绿光照耀到东海子云时,带给他的痛苦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这些日子以来,也多亏了她的念力使终在东海子云的体内,才让他的痛苦局限在可以忍 受的范围内。 而现在云轻要做的,就是大开方便之门,让那些光线全都照射入自己的体内。 饶是云轻算得上心志坚毅,还是深深呼吸,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直到她觉得自己的状态被调整到最好,这才一咬牙,身体防护全部撤去,用念力接引着,将那些光线,全都引入了自己体内。 轰…… 犹如被千军万马冲撞,又犹如被利刃狠狠撕开,云轻身子在病床之上,狠狠弹跳一下…… “唔……”夜墨忽然伸手捂住住胸口,眉头死死纠结在一起。 “殿下,你怎么了?”荆远帆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立时跑了过去。 “殿下,哪里不舒服?” 夜墨咬着牙,没说话,目光却直直望向诊治室大门。 第七天了 亲亲,你在做什么? 为何会如此疼? 他站起身,坚持着走到门边,眸子都泛了腥红之气,一道风刃从手底细碎而生,越来越大,后来直有三尺之余,扬手一落,狠狠向门上劈去。 开门,开门! 他要看到,云轻到底怎么了。 夜墨此举非常突然,没有任何人预料到。 先前最为沉着的人就是他,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有这么激烈的举动。 剧烈的回声在密闭空间中格外刺耳,风刃与金属交击的刺耳划音让东海子莹觉得耳膜都几乎被割破了。 “夜墨……”她失声。 夜墨却仿佛没有听到,空气回旋,手底竟已凝起了第二道风刃,眼见着就要再次挥出。 “夜墨!”洛尘一声厉喝,赶在他挥下之前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你想害死云轻吗?” 夜墨咬着牙:“她已经快死了。” “谁说的?”洛尘怒极,面色都发青:“她最信任的就是你,竟是你在咒她?” 夜墨终于将目光转向洛尘,一字字道:“孤王很疼。” 他是何等人,自幼身中奇毒,有一段日子,几乎日日都是这么疼过来的,谁能让他说一句疼? 可是现在,他却是那般痛苦地说:他很疼。 洛尘只觉得胸口重重一撞,可是,夜墨已经没有了理智,他不能也没有。“就算她有危险,你觉得你这样就能救她吗?你一定破得开这门?你确定你破门的时候不会影响她?万一她正在给东海子云施救呢?万一她的施救正到紧要关头呢?万一恰好就是你破门的声音,扰乱了她呢?夜墨,你说你信她,你就是这么信她的?” 正文 第691章 幻境,大哥你撞到人了 夜墨目光越过洛尘,死死盯着他身后的石门。 胸中像是有千万把小刀来回穿梭,将看不见的地方撕扯的血肉模糊。 洛尘眼中微暗,他不怀疑夜墨的疼痛有假,只为何,云轻疼痛的时候,能察觉到的人只有夜墨,而非是他? “一天。”夜墨忽地开了腔,他心头疼痛比之方才有所减轻,也让他情绪比方才平静。 “再等一天,若是明天亲亲还不出来,孤王,必破门。” 七天,是理论上人无水所能坚持的最长时间,他便用全部的信任,信云轻一次。 但到了明天,若是云轻还不出来,他绝不会再等。 洛尘微微松一口气,收了拦住夜墨的手,退回一边。 夜墨盘膝靠在门边,闭着眼睛,面色寂静一片,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再说。 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了三一号房间中,夜墨几人更是守在诊疗室门口,时刻都将精神保持在最集中的状态,好不错过里面任何一点动静。 时间过得极慢又极快,藏海同中一直有淡淡的微光,分不清白天黑夜,全凭他们带着的一种计时小工具。 夜墨靠在墙边也不知多久,忽地一张眼睛。 明明他一直都是闭目养神的样子,可是眼底之下,却全是通红的血丝。 豁地一声站起,直接走到门前。 这一次,连洛尘也没有拦。 七天了,两人在里面已然足足七天,就是他们不想办法进去,他们自己在里面,也不可能再坚持多久。 昨日夜墨的风刃落在门上几乎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夜墨也不再去尝试,直接叫了燕倾过来。 燕倾的黑色业火可燃尽一切,就算是在水底也是照燃无误,上一次云轻被千者女皇困在那个钢铁的屋子之中,就是燕倾的黑色业火无声将房间熔出一个洞,最后成功救了云轻出来。 此时遇到这样情况,自然第一个想到他。 燕倾沉默地过来,掌心一屈,立时生出一朵黑色的火莲。 手指轻轻一弹,那朵黑色火莲飘飘悠悠飞向诊疗室大门。 火焰挨到大门之后,火花立刻为之一盛,燕倾看到这景象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火焰本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接下来,那光芒忽然爆闪一下,然后嗤地一声,火莲化为一股轻烟,消失无踪。 “灭了?”东海子莹脱口叫出声,“怎么可能,燕倾的火焰怎么可能会灭!” 燕倾的火焰他们见过都不止一次了,几乎万物都可燃,还从来没有见过会灭的时候。 可是这一次,偏偏就是灭了。 燕倾神色也是一变,双手掌心相对,一朵更大的火莲在他掌心形成,然后重重推向大门,而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次,还是匆匆一闪之后,就直接归于幻灭。 夜墨一步跨到门前,盯着大门,大门光洁如新,竟连一点被火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焦躁的情绪一瞬间蔓延,他们先前之所以能等待,能忍耐,就是因为他们有燕倾的火焰做底牌,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燕倾的火焰烧不掉的东西。 可是他们却大意了,这藏海洞是千年前最早的那批幻雪岛人所留下,又有着种种神异之处,燕倾的火焰无法燃烧,自然也是可能的。 “都让开。”夜墨骤然发声,眸中猩红更甚。 “夜墨,你要做什么?”宗靖忍不住开口,他隐隐猜到一些夜墨的想法,可是,该不会那么疯狂吧?而且,夜墨又真的做得到么? 夜墨却不答话,周身狂风鼓荡而起,缭乱他紫金色的贵气衣袍。 强大暴烈的气息从他周身而出,洛尘瞳孔微缩。 燃血。 夜墨知道自己的念力无法破开这道金属门,竟用了自伤的秘术,通过勺燃烧身体血液的方法,获得原本数倍的力量。 若是这一击发出,真的有可能破开这道门,可是夜墨本身的功力修为,却会下降几个层次,没有三五年时光,绝难养好。 此时似乎应该劝止他才对,可是,真的能劝得住么? 此时的夜墨早已没有任何人拦得住,这七天于他,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这最后的一天,更是时时刻刻如在刀尖上打滚,早已到了他忍耐的极限。巨大的力量散逸开,早已逼得身边之人不得不后退,夜墨全身血液逆行,热量惊人,几乎要把他的骨肉都融化,他却是理也不理,仍是运行着那自伤的秘术,将所有力量集中在将要发出的一道风刃上,一 切逼近临界点,夜墨一口气沉下,单手一扬,那道有着谁也无法预料可怕力量的风刃正要挥出,忽听极细微的咔嚓一声。 “等等!”洛尘不顾夜墨身边风刃如割,扑上去死死握住他的手腕,目光却是紧紧盯着眼前的大门。 夜墨也怔住了,蓄势不歇,腥红双目却现出一丝希冀。 吱呀…… 门轴多年未用,带着微微刺耳的杂声,可这杂声听在众人耳中,却有如天籁一般。 一道淡蓝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东海子莹眨了眨眼睛,确认了眼前之人是谁,顿时直扑上去,哭叫道:“皇兄,皇兄……” 夜墨手中力量顿时一泻,门开了,他不必再去破门,东海子云出来了,那云轻自然也不会有事。他目光立刻下移,寻找云轻的踪影,就看到东海子云手中横抱着一个小小的身体,她穿着一件碧青色的衫子,素色的衫子显得人小,这具体身体此时看起来,就更虚弱小巧,她半靠在东海子云的怀里,手 脚都软软地垂着,面朝东海子云胸膛,看不清晰…… 夜墨只觉刚刚放下的心一瞬间又被捏紧,一时间竟没想起来先去东海子云怀中接人,而是干哑地挤出一个字:“她……” “睡了。”东海子云显然很了解夜墨的心情,他先前醒来,绿盒光芒已收,身体中精力充沛,过去那么多年,没有一时一刻像现在这么舒服过。 他知道云轻成功了,她定然是治好了他身体的隐疾,心头的欢欣与喜悦满溢胸膛,更想让云轻知道,与她分享。 可是,一转头,却看到云轻面色苍白,浑身冰凉的躺在他的身边,甚至连呼吸都微弱到几乎探不到。 那一刻,他几乎觉得心都停跳了。 若是治好他的代价是云轻的死亡,那么,治好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幸好,他仔细探过之后,发现云轻还有呼吸,只是昏迷过去,这才稍放下心。这房间从外面进来需要云轻的血做钥匙,可是从里面出去却不必,他不知他们在里面呆了多久,却知道要先出去报个平安,而且云轻现在的状况,也需要洛尘来帮她看,因此就收拾好开门出去,正赶上夜 墨等不及,要用自伤之法破坏这扇门。 夜墨听到东海子云这句话,才终于回了魂。 他一语不发,上前接过了云轻,就听东海子云道:“这一次,不知又要睡多久。” 夜墨的胳膊微僵,不过却没有停顿,只是抱着云轻,大踏步地往中心大厅走去。 他们所有的帐篷装备都在中心大厅中,在那里,云轻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每得到一把钥匙,或迟或早,云轻都会昏迷一次,这种事情他们已经经历了四次,也多少了解了。 如今治疗东海子云时使用的是第五把钥匙,看来云轻定是因为治疗东海子云透支了念力,所以无力再抵抗,因此直接陷入了昏迷。 到了中央大厅,把云轻在帐子里安顿好,洛尘来把了脉,确定云轻只是虚弱,并没有性命之危,才算是安了一众人的心。 想到底下有钥匙,自然也想得到云轻可能会陷入昏迷,洛尘准备了许多药材,此时正好用上。 这些药大多是成品丸药,不用煎煮,倒也方便。 一切做完,剩下的,便又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着,云轻何时会醒。 梦境之中。 人来人往,忙碌非凡。 许多人端着各色东西,不住穿梭,云轻眼见着有人冲着她而来,差一点就要撞上,连忙闪避却来不及,正想着糟糕,却见那人直接穿过她的身体,远去了。 云轻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半透明之状。 又是如此,这是又到梦境中了么? 穿过她的那人却是愣了一下,脚步不由慢了几分,就和与他同行的伙伴错开了距离。 “你做什么呢?快着点,这东西里面急用。”同伴连道。 “没什么,总觉得方才好像被什么阻了一下似的。” “这路上就我们,哪里有人?” “许是我弄错了吧……” 两人渐渐去远,云轻盯着他们不知该说点什么。 这位大哥,你的确撞到人了……或者,是灵? 云轻觉得自己现在大概就是灵的状态的吧。 距离上一次到这梦境之中,已经有好一段的日子了,云轻在这许院中慢悠悠地晃荡着。 虽然知道她现在是个灵体状态,别人撞不到她,但看着人从自己的身体里穿来穿去还是挺奇怪的,于是云轻干脆没再走路,而是走道路中间的花草之地。路上遇到树木山石,她也不避,直接就穿了过去,这样一来好像能穿墙似的,倒让她心情好了一点。 正文 第692章 亲亲,想不想重新开始 那些忙碌的人明显都是向着一个地方而去的,所以云轻也就跟在他们,也往那个方向去。一边跟着他们走一边回忆着上一次来到这梦境之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上一次她来到此地时,正遇上水长卿失恋酒醉,不过他还当真是个君子,虽然那般痛苦,却没有半分在白琰和 水锦绣面前表现出来,还去参加了他们的婚事。而婚事之后,他闭关修行,却遭到了无极宫宫主的暗算,多亏她够义气英勇了一把,才在水长卿走火入魔之前把他唤醒,让他免遭无极宫主的暗算。而无极宫主发现了灵体状态的她,怒而通下杀手,也是 水长卿救了她,这一来一去,反而让她的灵魂凝实,不再受离婚忧。 前情往事匆匆在脑中滑过,云轻知道她这梦便有如连续剧一般,一件件事情都是顺时发生,上一次她离开之时是白琰和水锦绣大婚之日,这次却不知道是那之后多久了。 思忖之间,已经跟着那些人到了一间厢房外面,厢房外站了许多人,云轻一眼看到白琰。 无他,只因白琰身量挺直气质出众,哪怕是许多人中,亦能一眼认出。 此时白琰却不如前几次见到的时候淡定,而是面有焦急之色,虽然控制住了没有到处走动,但却可以看到背负的双手紧握在一起,似是极为焦虑紧张。 什么事情,居然能让那个看起来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白琰紧张? “快点快点,再打热水来!” “来了!” 一声声呼喝,几个人从云轻背后撞了过去,云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又已经站在道路上了,让人家从她身体里穿来穿去。 腹诽了一句,腹诽了一句,再次往旁边让了让,这一让却一眼看到,同在偏僻之处,站着一个白色袍子,银色抹额的人,身形也有些紧绷,却正是水长卿。 水长卿目光直直望着那边厢房,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恰在此时,那边厢房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响亮啼哭,场中一静,然后陡然沸,一个稳婆开了门大声报喜:“生了,生了,是个千金小姐!” 白琰面容大喜,也顾不得别人的阻拦,直接冲了房中,水长卿面上也是闪过一抹喜色,然而紧接着,那笑容又慢慢僵硬下来,侧影看上去,无尽落寞。 云轻啧了啧舌。她发现水长卿真是太倒霉了,生生把喜欢的女子送到别人身边,又眼看着他们结婚,生女,却一句话也不能说,只能自己一个人在旁边默默疗伤。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水长卿的性子,爆发是不太可能了,他该不会忍到心理变态吧? 云轻正打算好好研究一下,却见水长卿已经转了身,往远处离开了。 也是,此处越是热闹,水长卿就越是落寞。 云轻本想继续留在这里看一会儿,至少看看刚出生的那个小女孩儿长什么样,有没有糖糖可爱,却没提防,一股引力拉扯着她,硬生生把她拉走了。 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水长卿,这才想起来,她现在是灵体抓状态,而且是不能离水长卿太远的。 简直可恶! 她最讨厌被人束缚,偏偏变成灵体之后,一点自由都没有。 虽然万般不甘,可还是不得不跟在水长卿的身边。 上一次云轻到这里来已经知道无极岛两大姓,白姓和水姓,两姓实力相当,而无极宫的宫主也是由两姓之人轮流来做,而这一段时间,是轮到白姓为宫主。日子很快过去了两天,水长卿这几日都过的很正常,他现在在无极宫里担任着一个重要职位,每天都有不少琐事要处理,云轻不能离他太远,每天被他带着到处晃,倒也见识到了千年前的无极宫的一些场 景。在她看来,此时的无极宫和古代那些大的宗族没有什么不同,还没有形成后来一宫两圣四护法的格局,而是有着数位长老,长老数量由两族均出,一般的小事各自料理,如果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则围坐在 一起商议,然后以表决的方式做出。 这两天虽然没有什么要表决的事情,不过还真出了一件让众位长老坐在一起商议的事情,那就是前两日出生的那个小女孩的洗三。 白琰是白姓一脉最为优秀的弟子,水锦绣是水姓族长的掌上明珠,白姓水性不通婚已有数百年之久,如今这两人不仅成婚,还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流着白水两姓之血的孩子。 这样一个孩子,自然意义非凡。 不过那天商议的气氛可是不怎么友好。 “洗三?这可是我无极岛的人,哪里用得着那些莫名其妙的仪式。”一个白姓长老首先发难。 “有些人还真是冥顽不化,哼,无极岛又如何,如今不就是一个岛而已?” “水俨!你敢污辱我等血统么?” “血统?白少峰,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血统?你的血统若是真有那么好,何不拿去秘室中一试?” “你……”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云轻就在一边听着,如果有人能看到她,就会发现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似乎白姓和水姓之间有着巨大的分歧啊,可是分歧的那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两边却谁也不肯明说。 到了最后,还是白宫主不堪其据,怒喝了一声:“够了!” 她站起来四下环顾了一圈,冷声开口:“不过是为孩子庆祝一下而已,哪里就有那么多争执?白琰与锦绣初为父母,想热闹一下无可厚非,本宫看,他们要办,就办吧。” 白姓和水姓虽然向来水火不容,可是白宫主就有如水族长一样,在族中都是极有威信的,她开了口,那些白姓的长老们也就不再说话了。 水长卿在整场争论中一直都一言不发,白宫主下了论断,又议了一些别的事情,他就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云轻就得跟着走,想在这地方多留一会儿逛一逛都不行。 离开之后,水长卿照常办公,好像一点异常都没有。 到了第二日,果然为那个孩子举办了颇为隆重的庆祝宴会,因为孩子太小,并未命名,只是先公布了一个小名:亲亲。 云轻当时就坐在一边的栏杆上看戏,闻言差点一跤栽下来,还好她最后关头想起自己是个灵体,可以飘的,这才没摔下去,不然她绝对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把自己摔着的灵。 而眼前,白琰抱着小孩,一脸喜悦之情,还叫了好几声“亲亲”,逗着小女孩看向四周。 云轻觉得牙疼。 叫什么名字不好,为什么偏和夜墨叫她的方式一样? 这么想着,后知后觉地想着,她给东海子云治疗完之后太累了,直接就进入到了这个世界,似乎还没有把门打开。 脸色一白。 现在几天了?师兄有没有事?如果他醒了,会自己把门打开的吧?她看过了,从里面出去是不需要她的血的。 可如果师兄还没醒,那夜墨他们…… 几乎不敢往下想,要是他们一直在里面不出来,外面的人一定会急死的。 一时之间,觉得周围的热闹都无心呆下去了,好在,不只她一个人无心,水长卿显然也没有打算在这样的宴会上久呆,所以很快就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因为今天大多数人都去为那个意义非凡的小女孩庆祝,水长卿的房间就显得格外冷清。 他走到自己房门口,忽然停下了,转身看向院中某种。 “宫主每次都喜欢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吗?” 云轻也往那边看过去,白宫主在这里?她这个灵体都没有感觉到。 黑暗里人影一闪,果然白宫主出现了。 云轻磨了磨牙,她可没有忘记,上一次就是这个恶婆娘对着身为灵体的她出手,差一点就让她魂飞魄散了。 白宫主有些奇怪地往水长卿身后看了一眼,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可是仔细感受一下,却又没有发现什么。 云轻不爽地沉着脸,想起这白宫主有可以对灵体出手的法子,她最后一刻把情绪收敛了起来,不然,没准还真叫她发现了。 “白宫主有何贵干?”水长卿沉声问,对白宫主一点好感都没有。 白宫主收回心神,看着水长聊,忽然道:“你想不想重新和水锦绣开始?” 藏海洞。 洛尘将手从云轻的腕脉上拿开,淡淡开口:“无事。” 脉平而稳,略有小虚,无碍性命。 但除此之外,不醒。 夜墨早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闻言头也没抬,将一床薄毯给云轻盖好,将四周掖严实,才从帐子中出来。 “已经四天了。” 东海子云轻叹,因着云轻的昏迷,就连他身上死劫破解,也没有那么让人觉得喜悦了。 云轻此时的状况不宜移动,因此他们也不能出去,只能在这里等,等到云轻醒来。 所幸,他们准备的很充分,无论是食物还是水还用品,都不缺。 这两天他们只是往外派了两个,把里面的消息传递了出去,让外面的人知道他们无恙。只是,因为没有云轻的血,所以,出去的人是进不来了。 正文 第693章 太子,保得住吗 荆远帆带了三千珑军上岛,幻雪岛周边全体戒严,除去先前派到东海国代理事务的幻雪岛弟子之外,所有不许进出。 东海宫中,贵妃狠狠将一只杯子摔在地下。 “混帐!”尖利的指甲指着面前的一个人:“你是什么东西,幻雪岛一个小小的管事弟子,连亲传弟子都算不上,也敢这样和我说话?” 代理事务的弟子虽也有此权势,可是怎么比得上皇家磨炼出来的权威,更何况当年贵妃在岛上的时候也深得岛主青眼,若是贵妃还在岛上,她是要叫一声师叔的。因此虽然明知自己有理,可是却也不敢将贵妃得罪狠了,毕竟,现在岛上的情势确实有些奇怪,岛主和大师姐通通不见踪影,几个高阶弟子也不知去了何方,倒是平日里并不理事的逍遥王出面,叫她这么 一个最多算是中等的弟子来东海统领事务,这怎么看都透着奇怪。 “本宫再说一遍,本宫要见水翩跹,叫她来!” “贵妃娘娘,大师姐确实不方便。”这名弟子硬着头皮道:“不瞒贵妃娘娘,出岛之前,师尊命逍遥王传了令,近段时间,不允许去打扰她和大师姐,除非师尊传召,否则我们都不能回岛。” “胡说八道!焉有灰岛中弟子不许回岛的?” 弟子一脸苦涩:“贵妃娘娘,我所言俱是实情。” 贵妃一双凤眸仔仔细细从她脸上扫过,多年宫中生涯让她看一个人说话真假的本事还是有的。这名弟子面色动作尽皆自然,看来的确不是假的。 她心中念头急转,缓了口气:“你出岛已有多久?” 弟子想了想:“十三日。” “这些日子,岛中一直未与你联系?” “未曾。” 贵妃深吸一口气,挥手让这弟子走了。 她一离开,贵妃的面色就陡然沉了下去,叫过宫人低声吩咐:“去,把太子殿下给本宫叫来!” 东海子安就住在宫中,很快到了贵妃宫里。 “母妃这么急着叫儿子,可是有什么事?儿子赶过来,腿都快走断了呢。”东海子安与贵妃母子关系极好,进来笑着问。 岂料,这一次迎来的不是母妃的欢迎 ,而是一声怒哼:“再不快,你还能有机会吗?” 东海子云身有隐疾,注定不能继承东海国,贵妃深得皇帝宠爱,东海子安又稳重沉厚,很得皇帝欢心,他这太子之位向来坐的极稳,可是听贵妃的意思,却是他这太子之位有问题? 就算再纯良的人,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也不得不紧张,他立刻正色问:“母妃这是何意?” 贵妃见他知道轻重,这才满意了几分,道:“你可知,幻雪岛已有十几日不和宫中的办事处联系?” “这……”东海子安不知道。 幻雪岛在宫中属于被高高供起的部门,就是有些事情,也大多是祭祀与供养一类,他了解的并不多。甚至就算他即位,也不过是照着旧例继续供着而已,反正幻雪岛孤悬海外,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觊觎皇权的意图,而且虽然不知原因,但幻雪岛一年比一年人少的事情却是他们亲眼所见,所以他对幻雪岛一 点都不担心。 只是不知,母妃为何如何担心? “痴儿!”贵妃恨恨捶了一下桌子:“你为何能坐上这太子之位,这你总不会不知吧?”东海子安面色变了变,东海子云寿命有碍这件事情几乎皇室之人都知道,若是东海子云平庸也就罢了,可偏偏逍遥王才名远播天下,所以几乎所有人心头都有一个认知,那就是这太子之位是东海子云让给 他的,若是东海子云身子完好,那这太子位必然是东海子云的,而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母妃怎么又说起这个?”不管他表面上对东海子云多么友好,都改变不了他心头的愤懑。贵妃此时却不去计较这件事情,只是接着道:“幻雪岛主一直都在出手压制东海子云的病情,按岛上传说,东海子云的病只有藏海洞才可治,想要打开藏海洞,又一定要有纯血之人,而云轻……正是这个纯 血之人。” 东海子安眉毛重重地跳了一下,却没有吭声,只是看着贵妃。“东海的事情向来都是水翩跹负责的,可是她却突然回去,换了个不顶事的来,而方才母妃从那弟子口中得知,她已经十三天不曾和幻雪岛联系,而幻雪岛主更嘱咐她,她与水翩跹都有要事,不经传召,不 得回岛。子安,你可能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东海子安眉头越纠越深,却还是没有说话。“幻雪岛主向来重视东海子云,而水翩跹的心思,就是我母妃不说,你恐怕也看得出来,就算她常和你在一起,但眼里可是半点也瞧不上你的,她的眼中,全是东海子云。你想想看,幻雪岛有什么事情,能 让岛主和水翩跹二人同时消失,还消失那么多天?而更巧的是,这个时候,云轻也在幻雪岛上。” 东海子安终于开了口,声音哑涩:“母妃的意思是,他们在给皇兄治病?”“除了这件事情,还能有什么?”幻雪岛的秘辛水如烟一直隐瞒的极好,以贵妃这种级别,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入世久了,所想所思,也都与宫中权利倾轧有关,所以她根本想不到水翩跹已经死了,而且还 是水如烟亲手杀的。 “子安,你想一想,那东海子云性情,名声,若是他真的好了,那这太子之位,你还能保得住吗?” 更何况,还有他那个娘,宜妃! 出宫近二十年,却还能让皇帝每年都惦记着往她那里跑一两趟的妃子,东海国这么多,有哪个能做到? 贵妃毫不怀疑,只要东海子云身上的死劫一解,东海皇帝一定会毫不犹豫废了她的儿子,而把那个东海子云捧到太子的位置上去。 她一生都在宫廷之中,虽凭着本事过得不错,可终究免不了勾心斗角相互倾轧,只有她的儿子当了皇帝,她才能成为这后宫中的主人,才能真正活的自在。 眼见着东海子安都已经这么大了,突然之间要被人摘了果子,她心里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皇兄向来不理朝事,就算身体无恙,父皇也不一定会把太子之位传给他吧。”东海子安还是有些挣扎。 东海子云待他向来不错,而且从无半分对储位的野心,他也一向把东海子云当大哥看,这和和美美的关系,怎么听母妃一说,却仿佛马上就要变成生死仇雠? “朝事?”贵妃冷笑:“以东海子云的天资,你觉得这点朝事难得住他?他以前不争,是因为不能争,可是现在不同,一旦他的身体好起来,他就已经能争了!” 东海子安心头重重一跳。 是啊,一国权柄,有谁会不争? “母妃,可是有了打算?” 贵妃一个眼色,将身边最后伺候的心腹也赶了下去,这才凑在自己的儿子耳朵边上,低声问:“子安,母妃记得,你手中有八千海军。” 东海子安点头,然后猛然惊住,道:“母妃,你想做什么?”“你听母妃说。”贵妃拉着他:“东海子云的病绝不能好,若是真的好了,就绝不能叫他活着回来。母妃也是幻雪岛的人,那藏海洞就在幻雪岛下,你手中那八千水兵,二十二艘战船,有十四艘上都有火龙, 母妃知道那藏海洞的方位,你只管把你手下的船都调来,冲着藏海洞的方向,把所有的火龙都打光,母妃就不信,东海子云还能上得来。” 东海子安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母妃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母妃,擅动海船与谋反无异,就算儿子真的打下了那幻雪岛,毁了藏海洞,可也一定在父皇那里落了忌讳,难道父皇怒了之后,儿子还能在这太子之位上坐下去吗?” 贵妃目光闪动,冷冷道:“既然要做,自然就要做得别人说不出什么。母妃已经得知,前两日幻雪岛有大批精兵上岛,从那之后,岛主与水翩跹才失去联系。” “那是归离太子的人!”幻雪岛离着东海国都这么近,虽然荆远帆做得隐秘,但未必不会为人察觉,再加上当时糖糖失踪,他着急之下有疏漏也是自然的。 只是,后来幻雪岛之人如常到东海国来,东海子云几人又在岛上,按说不会引人怀疑才是,怎料这些事情都落入了贵妃眼中。 “那又如何!”贵妃道:“我们知道是归离太子的人,别人未必知道。而且,归离的精兵跑到我东海国来耀武扬威,难道就是应当的么?” 东海子安微微沉默,贵妃说的不无道理,夜墨的兵之所以能进东海,不过是因为有东海子云在,但不管怎么说,非礼非仪,别国的兵进入东海,总是不对的。贵妃拉着东海子安的手:“你只管听母妃的,这两日就把人集结起来,等你准备好了,母妃就安排一些人,扮作海贼,往幻雪岛的方向逃,到时,你就带着海船追过去,然后发火龙把那幻雪岛灭了。到时候你父皇问起,就说在岛上见到他国精兵,劫持了岛主,你是为救人才不得已攻打的。等到岛打下来,你父皇再有什么怀疑,那时事情都做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你弟弟们都还年幼,他又没有证据,不会轻易换掉你这个太子。” 正文 第694章 纯血,不喜欢水长卿 东海子安抿着唇仔细想了好一会儿,他不得不承认,贵妃想的极为周到,把所有的漏洞都给他补齐了。 只是,他真的要这么做么?他与东海子云相处不是一日,东海子云对皇权向来没有兴趣,这不似做假。 “痴儿,你还在犹豫什么!”贵妃恨恨地捶了自己儿子一下:“你以为东海子云真就对皇权一点兴趣都没有么?人都是会变的,就算以前没有,可他身子好了,以后也会有的!” 东海子安向一个激灵,终究下定了决心,道:“好,就按母妃说的做。” 第二日,东海子安上朝之时,便有臣子向皇帝提起,东海沿海偏僻出出现好几处海贼打劫的案子,希望皇上能及早镇压,遏住这股邪风,也叫东海子民感念皇帝的恩德。 又有人说,海军常期在港,连点斗力也会有所下降,不如出去剿灭海贼,一则办国事,二则也是练兵。 朝臣纷纷附议,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东海皇帝也觉得海军不能总是养着,总得办点事情,就允了。 说到领兵的人选之时,东海子安便站了出来,朗声朗气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有臣子谏太子千金之体,不容有失,东海子安便将准备好的话又光明正大的回了他一番,这差事最终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下了朝,东海子安立刻招来身边的人问:“准备的如何?何时可入海?” 身边人小声答他:“太子殿下放心,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入海。” 东海子安半刻没有停留,第二天就上了海船,二十二艘高大的海船齐齐下水,八千海兵,并十四艘海船上数百枚火龙,一齐往东海之中开去。入水之后,他并没有开往幻雪岛的方向,而是开往据说有闹海贼的那几个地方,不过,这也只是过渡而已,只不过第二日上午,他们就发现了海贼的踪迹,相比于他们的装备精良,兵力充足,海贼的实力 就要弱小许多,自然不敢跟他们硬碰,象征性的打了几发炮弹之后,立刻转身而逃。 此时海上的炮弹可不能和现代的同日而与,只不过是些铁弹子,用来击穿,或者有些落地之后可以炸开,但里面也不过是些碎磁片一类,用来伤人。 海贼的实力虽弱,但因着船小,更为灵活,逃命却是不弱,海军大船一时半会儿居然追不上他,太子殿下一心要为百姓除害,命令全军不可放弃,一定要将他们尽数绳之于法才可。 于是,藏海洞一行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只海军船队,带着能要他们命的东西,浩浩荡荡往幻雪岛全速开来。 梦境之中,云轻紧盯着水长卿。 水长卿已经发呆很久了,自从那白宫主走后,他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云轻在他身边绕了几圈,抬起脚狠狠踹了他一脚,但可惜,她是灵体,踹不到。 “喂!”云轻落在水长卿正对面,有些烦躁地吼:“你不会真的当真了吧?你真的相信一滴就能把人给复生来?” 白宫主那日告诉水长卿,洗三之时,她命人取了那个小娃娃“亲亲”的血,放入秘室中试过了,结果,那个亲亲,竟是千百年罕见的纯血之人。 水长卿身为无极宫高层人物,不会不知道纯血代表着什么。 那意味着,幻雪岛飞升,成为可能。 白宫主又坦言告诉他,无极岛飞升,只有纯血是不够的,还需数位念力最高的人合力驱动献祭,也就是把这些人的念力,通通作为能量,才能最终唤醒无极宫,使得飞升成为可能。但等无极宫飞之后,那个孩子,还有那些献祭之人最终会成什么样子,就连无极宫主也不能保证,也许会活下来,也许,通通都会死,而水锦绣作为水姓族长之孙女,念力优秀是不需多言的,自然也在献 祭之人的名单里。 水长卿听到这里的时候,顿时冷笑一声,但还未说话,就被无极宫主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唇舌。 她盯着水长卿道:“我知道你要说本宫疯了,你绝不会做伤害水锦绣之事,但水长卿,你可记得纯血最神奇的一点是什么?是可以死者复生!” 水长卿一顿,白宫主就继续说道:“本宫实话告诉你,无极宫飞升之后,那孩子作为最主要的部分必然无法活下来,而献祭之人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极小,但,水锦绣活下来对你来说,真的好么?” 水长卿面色冷厉,只是看着白宫主,看她要胡说些什么。 白宫主道:“长卿,水锦绣不需活下来,有了那个孩子的血,只要我们随意从她身上取下一样东西,可以是一滴血,一根头发,甚至只是一块指甲,就可以将她复活过来。” 白宫主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离水长卿很近的位置,就站在云轻的身前,甚至还在走,马上就要穿过云轻的身体了。 云轻在她要挨到自己一瞬间,闪到一边去了。 她是真不愿意和这个白宫主合二为一,因为这个白宫主,委实是在太不安好心了。 而此时白宫主也走到了水长卿身前半步的位置,往前一倾头,就凑在了他的耳边。 “长卿,复活过来的人,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水长卿的身子狠狠一震,连瞳孔都不自觉收缩了几分,一点精亮的光芒从他眼底飞速滑过。白宫主往后退开,淡笑道:“本宫不打算带着白琰一起走。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水锦绣,只有你一个人在他身边,懵懵懂懂,人事未开,心里眼里全都是你,长卿,你仔细想想,你可愿与锦绣,重新开始? ” 重新开始?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重新开始。 他与锦绣,真的能重新开始? 再不会有白琰的出现,不会有任何人能占据她的心房。 水长卿面色潮红,剧烈地起伏着胸膛,直到好久之后,这悸动才平息下来。 再然后,他就经常发呆,变成云轻所看到的样子。 云轻坐在水长卿的正对面,几乎想要破口大骂,但可惜,无论她说什么,水长卿也听不到,所以,她也只能瞪着他。 不过瞪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把目光收起来了,瞪人太累,就算她是灵体,也是一样会累的。 她站起来在房中走了走,忽然之间,脑中冒出一个画面。 那是她第一次还是第二次进入幻境的时候,曾听到水长卿低喃过一句话,那句话她当时没有听得太清,可是这一会儿,可能是因为是灵体的关系,她竟想起水长卿当时说的是什么话了。 “锦绣,你果然不肯原谅我么?” 云轻的身子忽然就僵了一下,她想起来她从第一面见水长卿,就不太喜欢他。 那种不喜欢毫无缘由,只是不愿与他接近,不愿和他说话,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那时候,明明猜到他该是与自己有很大渊源的人,如果仔细打听,应该可以从他这里打听出很多事情,可是,她却半点都没有这个心思,可是发自内心地讨厌他。 云轻慢慢转向水长卿,心头也陡地沉了下来。 水长卿,做了什么? 他,按照白宫主说的话去做了吗? 就在此时,水长卿突然起身,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云轻连忙看过去,就见水长卿眼底一片清明,他忽地笑了三声,自言自语道:“我若肯伤锦绣,又何需等到此时?” 白姓水姓世代为仇,只是因为同为无极岛一脉,不得不共事。两家之子想要联姻,谈何容易。他若是真的想要作梗,当年水锦绣和白琰婚事之时,他甚至什么都不需做,只要闭口不言,就能轻而易举地看着他们棒打鸳鸯散,可是事实上,他却是前后奔走,付出了不知多少,才使得锦绣和白琰能够 成婚。 婚礼之上,白琰那一句谢,他是当得的。 思通此处,水长卿像是和自己打了一场大仗,虽然疲累,可因着胜了,精神却好了起来。 他起身吩咐人送水进来,进了内室去沐浴。 云轻没看他脱衣服,不过倒是老实不客气地看着他沐浴。 浴桶能遮住下半身,上半身却是落入云轻眼睛里,这人外表看着文文弱弱的,但实际上身材却很不错嘛。 水长卿靠在浴桶边缘,微闭着眼睛,水蒸汽在他面庞上落下一层湿,显得人如美玉。 云轻看了几眼,就出去了。 看来,水长卿应该并没有答应白宫主的提议,那么,他说水锦绣怪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一点,也是云轻非常奇怪的,那就是,水长卿是千年前的人,和她应该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她为何会在一见面的时候觉得讨厌水长卿呢? 若说是因为最后他还是做了对不起水锦绣的事情,可水锦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水长卿就算是杀了水锦绣,她也犯不着为水锦绣去抱不平。可偏偏,她记得很清楚,她当时就是不喜欢水长卿。 难不成,她和水锦绣还真的有点关系?和千年前的人有关系,这也有点太不切实际了吧。 正文 第695章 失踪,你可以试试看 幻境里的时间和外面不太一样,上一次云轻在幻境里呆了好久,外面才不过过去了几天,这次想来也是一样。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一个月快要过去,忽然有一天外面大乱了起来。 云轻百无聊赖地跟在水长卿身边,天天看他办公,闷都快闷死了,听到大乱,顿时兴奋了起来。 “水公子,不好了!”外面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连话都说不完整。 水长卿停下手中正在办公的笔,抬眸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自己平静下来。 那个仆从见状也知道自己这样是说不清楚的,狠咽了两口唾沫冷静下来,急匆匆道:“水公子,亲亲小姐失踪了!” 呯…… 一声脆响,那扑从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一地的纸页翻飞。 风驰电掣。 云轻头一回知道,自己的灵体能飞的这么快,当然,是被人带着的。 一路上,水长卿逢墙便跃,逢沟便跨,云轻根本来不及反应,前面如果有什么障碍物,只好一样一样地撞上去。 幸好,她是灵体,不会撞疼,不过这不妨碍她在心里狠狠地扎了水长卿的小人,如果她是真人,现在估计都要被撞死了。 只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就到了白琰和水锦绣住的地方。 他直接掠了进去,就见水锦绣和白琰俱都坐桌前,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摇篮,里面已然空了。 水锦绣一见到水长卿,就直接扑了上去,口中带着哭腔叫道:“长卿哥哥,亲亲不见了。” 云轻又觉得牙疼了,她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么? 那小孩子,干吗好好地和她叫一个名字。 又或者夜墨,叫她什么不好?偏叫亲亲,让她现在听惯了,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是在叫自己。 水长卿拍了拍水锦绣的背,看向白琰:“怎么回事?” 白琰俊朗的眉头紧沉:“喂过奶之后让奶娘抱过来小睡,中间奶娘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不见了。” 无极岛上,每一个孩子都极珍贵,更何况这个小女孩是白姓和水姓隔了不知道多少年后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个两姓之子。 “可有什么线索?”他得到消息再赶过来,这么长的时间里,白琰定然已经找过了。 “发现院墙有一处蹬踏痕迹,不过追到半路,就消失了。”白琰也是恼极,可是这人做的干净之极,居然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水长卿看了屋内的两一眼,道:“我再去看看。” 他自己一个人出了房间,到后院去转了一圈,看到了那处蹬踏痕迹,不过只是略看了看就放弃了。 带走亲亲的人根本不是从这里走的,这只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花招而已。白琰想来也早看出了这一点,所以说到没有追到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失落的神情。 水长卿站在院内,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做这事情的人太干净利落,的确让他一点入手的空间都没有。 云轻看着简直头痛,几乎想要在他的耳边吼:“问有没有人出去过啊!再不然,问有没有人到过门口,有没有人拿着足以装下小孩子的容器!” 这件事情做的这么干净利落,如果是外人根本不可能,可见就是内鬼。 而一个小孩子,只要下点药迷了,再随便什么篮子箱子一装,轻轻松松就能带出去。 所以,如果这段时间里,有人出过门,又或者有人到过门前,就一定是有嫌疑的。 但可惜,水长卿根本听不到她说话,所以她有再多主意,也只能闷在自己心里。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仆妇从水长卿身边走过,自言自语道:“出去采买怎么这么长时间?平时早该回来了。” 水长卿顿时转身,一把抓住那走过的人,厉声道:“你说谁出去了?” 云轻舒一口气,总算是转过弯来了。 几人重新坐在房中,将府中下人都拘在眼前,确认只有厨下的一个厨娘不在,这个厨娘是专门负责奶娘平日吃用的,因为要常做些下奶的食物,和奶娘的关系很不错。 她平日里也是这个时间出门采买,惯常拎一个大篮子,因此她出去的时候谁都没有在意。直到厨房里开始做饭的时候,才有人想起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白琰,水长卿面色都是冰冷,水锦绣也缓过来一些,不见了脸上的泪水,反多了一丝坚定,冷声道:“找!无极岛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不信她能翻出天去!” 白琰和水长卿也是如此想法。 其实,他们委实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要劫走他们的孩子,要知道,在无极岛上,虽然水姓与白姓两姓之间分歧甚大,可是一直念着是同祖同根,从不许互相杀害,一旦发现,就是严惩。 因此无极岛上虽然两方水火不相容,可也同时非常安全,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水长卿站起身,道:“也不排除她混在天照的船队之中,逃出岛去。这几日,正好是天照商队到来的日子。你对海事比我熟悉,你去查找港口船只,封锁海岸,至于岛内,交给我。” 水长狠在长老会中任职,对于岛内自然是比白琰熟悉一些。 白琰知道他说的没错,也不多言,点了点头,低声安抚了水锦绣几句,就和水长卿一道出了门。 两人在门外分道扬镳,一个往内,一个往外。 水长卿走过一条街,转过转角,直到确定看不到白琰,面上的神色才猛然间变了。 他脸色极沉,身形起纵,就向岛最北边的方向而去。 云轻被水长卿牵着,看着一路的方向,心头纳闷,他这是要去议事的地方?去那里做什么? 可是等到了地方,云轻才发现她想错了,水长卿要去的并不是议室厅,而是无极宫主的居住之所。 “站住,未得宫主传召,不得入内!” 门口站着站岗的人,举着刀枪想要拦截水长卿,可是水长卿不过袖摆轻拂,就把这些人都挥到了一边。 他可是水姓之中最为杰出的子弟,这些侍卫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一路闯到了宫主居所之前,那些侍卫都是白姓之人,见到他如此无礼,个个眼红,几乎就要生了生意,就听房间中传出一道声音:“你们都退下!” 这是白宫主的声音,那些侍卫纵然不甘,可是对宫主还是言听计从的,一个个地都退了出去。 水长卿站在院中,看着一身闲雅从门里出来的无极宫主白雅枫。 “孩子在哪?”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发问。他一直压着没有和白琰说这件事情,是因为白琰是白雅枫一手养大的,他那种时候就算说了,白琰也不会相信,而万一白琰忍不住来找白雅枫询问,白雅枫完全可以把那个孩子杀了,让他们找不到一点证 据,然后再反过来,说是水长卿挑拨离间。 白雅枫对白琰向来不错,在白琰看来,白雅枫没有任何理由去杀他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纯血这件事情,如果水长卿料的没错的话,整个无极岛上,也只有白雅枫和他两个人知道。每一个新出生的孩子,都是要去测一下血统的,看与他们最高贵的纯血血统有多少相似度,这个孩子自然也测了,虽然值域不错,可也绝没有传出纯血的消息。这个消息,是白雅枫那天夜里找上门,亲自 告诉他的,也就是说,白雅枫利用手中的职权,隐瞒了这个孩子的血统。 那天夜里,他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可是现在却是知道了。 白雅枫就是在堵他的口,让他就是心中有所怀疑,也不能对白琰说。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白宫主保养得宜的脸上一派淡然。 她不承认,这是意料之中。 水长卿冷冷看着白宫主,忽然转身就走。 白宫主没有料到水长卿居然这种反应,忍不住叫道:“水长卿!” 水长卿不理会她,仍是往门口走,好像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进来,就只是为了问白宫主那一句话而已。 “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么?”白宫主厉喝。 她先前不承认,现在这句话,却无疑是承认了。水长卿转身看着白宫主,口中话语冷静至极:“你想要无极宫飞升,除去白姓手中的三把钥匙之外,还需要水姓手中的三把钥匙,没有我帮忙,你就算扣着那个孩子也没有用。这无极岛上总共也不过这么大 点地方,白宫主不如试试看,我找不找得到!” 云轻跟在水长卿的后面,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看着水长卿的背影,云轻忍不住觉得,这男人有点帅啊。 这么干脆利落的,狠狠打了白宫主的脸。 她回头去看白宫主的面色,只觉得阵青阵白的,都能开染堂了。 往回走的时候,云轻就忍不住离得水长卿近了一点,若是她说的话水长卿能听到的话,她一定会和他好好聊聊,表达一下崇拜之情。 顺道也问问,她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结果,走到半路,水长卿突然停了下来。 正文 第696章 带路,上当了 云轻没留意,直接撞到他的身上,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 呃…… 云轻黑线,她很讨厌这样好么?虽然是灵体,但穿来穿去的,好像身体都被人家全看透了一样。 不过不等她郁闷完,就发现自己被拉着往反方向走了。 这水长卿,是要干什么啊? 云轻微含怒气转身,就见水长卿一改来时的光明正大,而是尽捡着小路,再次往白雅枫住的地方飞掠过去。 只不过一瞬间,云轻就明白了,水长卿根本不是要去找那个孩子,而是要让白雅枫带着他去。 如果真的让他去找,虽不是找不到,却不能肯定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若是找个十天半个月的,那个孩子不知道要吃多少苦,而且白雅枫心血来潮杀了那个孩子也有可能。 他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个孩子,并且把她带出来。 而想要找到她,有什么比白雅枫事带着他去找更快的呢? 他先前说的那些威胁白雅枫的话,根本就是为了让她产生紧张感,好去确认孩子所在的地方是不是安全,而水长卿就暗中跟上去,这样一来,绝对能最快的速度找到孩子。 看着水长卿小心翼翼的身影,云轻不得不佩服一下,这水长卿不仅有勇,还有谋啊。 看来这一次这个和她同名的小女孩,一定是虚惊一场了。 藏海洞中,气氛日复一日的沉闷。 云轻这一次昏迷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若她是从东海子云出来那一日开始昏迷,那么到现在,已经有将近十天,可是到目前为止,云轻还是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洛尘照常为云轻诊过脉,确认她身体安好,只是因为钥匙的原因,沉浸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从我们下海,到现在有几日了?”夜墨沉沉出声,似乎有许久没有说话,一开口,连声音都是哑的。 “十六日。”荆远帆带着计时的工具,每过一日,便在一块皮革上刻下一道,若非如此,还真是很难记算到底过了几日。 “我们不能都呆在这里。”夜墨忽然开口道。 他们一直在这里,幻雪岛无人做主,一时半会儿的还行,时间长了,迟早要出乱子。 东海国那几个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水如烟长久不露面也就罢了,可若是作为水如烟代言人的水翩跹也长久不露面,那皇室必然要生疑。 东海子云眉头轻皱,他知道夜墨说的是对的,可是云轻…… 她这一次之所以会昏迷这么久,是不是和救他有关?就是因为救他损耗了太多,所以想要从幻境中醒来,才格外的不容易? “若是上面乱了,我们在下,也一样没什么好下场。”夜墨淡淡说着,并不是想要威胁东海子云,而只是说出了实话。 东海子云轻叹一声,道:“我等一下就上去。” 云轻现在昏迷着,夜墨就算可以将汇聚空气,可是他不能确定水下会不会发生意外,也不能确定这里的意外,会不会对幻境中的云轻造成影响,所以他不能冒险,必须等到云轻醒来,他才可以带他出去。 而这里的这么多人,都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该上去的都上去,留一些能做事的就可以了。 东海子云是幻雪岛的弟子,也是唯一一个能掌控住幻雪岛的,所以,谁不上去,他都得上去。 东海子云也知道这一点,点头:“再等一日,若是轻儿还醒不过来,我就先上去。” 睡梦中的云轻忽然用力地握了一下拳,似乎十分不安,可是夜墨几人正在说话,谁也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 云轻的确十分不安。 水长卿没有猜错,白雅枫果然因为水长卿的话而心有忌惮,在那之后不久就出了门。 云轻被水长卿带着,一路悄悄缀在白雅枫之后,可是到了岛外某一个颇为破旧的庭院之后,白雅枫突然就不见了人影。 水长卿身形落下,云轻也和他一起落下。 这庭院中寂影森森,云轻心头没来由涌起一丝不安,就在她四处打量的时候,周围人影闪动,从四周的建筑物上跳下二三十个人,将水长卿严严实实围在院子当中。 水长卿眉梢微挑,弹了弹长衫,冷然看着这些人。 “多谢宫主为我带路。”白雅枫虽未露面,但显然就在此处,水长卿一语既出,里面就传来白雅枫微怒的声音:“水长卿,你好算计!” “白宫主过奖,事已至此,白宫主不如将孩子交给我,我自会找理由向白琰和锦绣解释。” 这些人马,水长卿并不看在眼里,但却怕伤了那个孩子。 “哼,若是你有本事,就打败他们,来里面找孩子吧!”白雅枫从头至尾面都未露,一声冷哼之后就再不闻声息,而外面的人接到指令,则纷纷向水长卿杀了过来。 水长卿面色泛冷,他方才说那些话并非全无目的,无极岛血统高贵,而且他们深知自己的身份,因此每个孩子都极珍重,就算白雅枫是无极宫主,如果她真的对孩子下手,也是要被白水两姓共同讨伐的。 现在他已经发现了白雅枫劫走孩子的证据,能将此事偷偷处理掉对白雅枫也是好的,为何她对他的提议却好似全不在意? 云轻因与水长卿有些牵连,对于水长卿心中的想法也是能窥知大半。 知道了水长卿的疑惑之后,她也沉下了面色,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夜之事没有那么简单。 院中,水长卿和白雅枫手下的人已经打了起来,那些人下手狠厉,招招都往水长卿要害上取,但水长卿武功显然不错,这些人根本不能奈何他。 “你们也是无极岛之人,难道想违背规矩,被无极岛湮灭么?” 水长卿踹开一个攻过来的人,怒声厉喝。 无极岛从不驱逐自己的族人,所有族人只有两个处置方式,要么在岛上幽禁终身,要么,就直接抹杀湮灭。 白雅枫想要飞升无极宫,她是疯了,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和她一起疯,难道她们都不要性命了?那些围攻他的人听到水长卿的话之后似有一瞬停滞,水长卿抓住机会周身气息一震,一股念力之威顿时降临,将周围的人纷纷弹射出去,落地之时,只听骨折之声咔咔作响,竟直接有十几人都失去了行动 能力。 云轻瞪大眼睛,她自己也是有念力的,对念力多少有些了解,可是却从未想过,念力的威力有这般强大,就算是夜墨在这里,也做不到水长卿这个程度。 水长卿的念力似乎也是与气流一类的有关,他方才并没有如夜墨一般形成风刃,而是通过某种方式将自己的力量用气流振幅出去,一瞬间就重创了这些人。 这种运用方式新颖至极,但更重要的是,没有雄厚的念力和对念力的掌控,根本不可能将力量振幅。 摞倒这些人,水长卿看也未看他们一眼,撩起衣衫就要追入房间,可就在此时,一边廊下忽然出现一个人,大声叫道:“水公子,你不想要她的性命了吗?” 水长卿闻声看去,面色顿时微变。 廊下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那样子,分明是个婴儿的包布。 “不准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那人一手掐在婴儿的脖颈上,面露狠色。 水长卿停下欲上前的举动,那人又道:“放我们走,我就把孩子给你!” 他们这些人被水长卿的一招便重伤了一片,若是水长卿想要杀他们,当真是一易如反掌。 水长卿盯着那人,没有说话,那人就冲着身后人道:“快把人带走!” 没有受伤的人便扶起受伤的同伴,纷纷向外退走,水长卿也没有阻止,他只是盯着那个孩子。 眼见着人都退得差不多了,那人才咬了咬牙,忽然将孩子往水长卿侧面的地方一扔,大叫道:“给你了!” 不得不说他是很聪明的,没有把孩子直接扔给水长卿,若是直接扔给他,水长卿接到孩子之后还来得及抓住他,但往侧面扔的话,只要他往相反方向跑,那水长卿接住孩子之后,就没有工夫再来抓他了。 水长卿果然更重视孩子一些,眼见孩子被扔向半空,唯恐他受到什么伤害,立刻一跃而起,往孩子的方向扑过去。 这些事情说起来慢,但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云轻眼看着孩子抛向半空,心头也提了起来,没办法,谁让这孩子和她同名呢? 真要是摔了,估计她心底都得觉得疼。 好在,水长卿接住了。 那包布包的十分严实,从上面翻下来一块,连孩子的脸都遮住了。 水长卿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伸手把上面一块布向后掀开。 云轻也凑到边上去,这孩子她就洗三那天见了一面,还是远远的,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呢。 而包布掀开的一瞬间,水长卿面色顿时就是一变。 里面哪里有什么孩子?不过是一截圆木。心头顿时知道上当,可是却也来不及了,一道青色的光影从包布中闪电窜出,直窜向水长卿的胸口。 正文 第697章 阿飘,稚子何辜 水长卿身周气流鼓荡,那青影碰到气流顿时歪了一下,但去势却仍未停,仍是直直向前,狠狠一下撞在了水长卿的左臂上。 云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那青影停下来,才看清居然是一条竹青色的小蛇,此时蛇口正紧紧咬在水长卿的身上。 水长卿一手捏住小蛇蛇头,强迫小蛇张口,一把将蛇揪了下来。 只是短短片刻的工夫,水长卿就觉得眼前发黑,脚步也是虚无。 他强压住体内流窜的蛇毒,辨认出小蛇的种类,指尖一闪,一道风刃从指尖逸出,形状就像云轻前世所见的外科手术刀一般。 虽然现在似乎不是该感慨的时候,但云轻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下,水长卿对念力的运用,当真不是他们千年之后的这些人能够比拟的。 只说这化形,这控制,没有深厚的功底,就绝对做不到。 水长卿嘴唇微咬,动作毫不迟疑地在自己左臂小蛇咬过的伤口上划下去,然后并指如刀,在上下左右接连点了几下,又运气推行,只片刻间,就见黑色的血从他伤口中一丝一丝的冒出来。 这血最初出来的极是艰难,似乎有什么在阻着一样,但一旦被逼出些许之后,后面血就涌的越来越快,颜色也是越来越淡,直到小半柱香之后,血色尽数变为鲜红。 水长卿这才收了内力,眸中冷冷地打量着院落。 方才还聚着好些人的院子里,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并没有人趁着他中毒逼毒的时候下手,他也是察觉到周围无人埋伏,这才敢动手逼毒的。 那些人,为何不对他动手?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一个念头方过,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低哑的婴儿啼哭。 水长卿面色顿变,这声音虽然低哑,可是却足以让人听得真切,那绝对是一个孩子在真的哭泣。 难道那个孩子,真的在这里面? 方才已经受了一次骗,水长卿心下有些警惕,并没有贸然冲进房间,此时便听里面白宫主的声音嘲笑道:“水长卿,你不是一直想要救这个孩子么?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不成?” 白雅枫?她没有走? 水长卿不再犹豫,几个纵跃落入了房中。 白雅枫在此,那个孩子一定是真的。 走到屋中,才发现这屋子别有洞天,这是很早以前建成的屋子,格局与现在无极岛上的屋子差别很大。 房屋很高,四周用柱子支撑,作为这个院落的主屋,说是殿宇都不为过。 最早无极岛上的房子,很多都是这种样式,后来因为盖起来太费事,住起来也并不便利,才渐渐学习了云荒大陆其他地方的屋子样式,变得和其他地方一样。 但不得不说,论起威严程度,还是这种老式的屋子更有派头。 这屋子荒废已久,里面的家具俱都空了,但地方还算干净,屋子里没有床,只在屋子的最前方有一张石台子,水长卿在故纸书中见过,那是最早的先祖们摆放祭祀之物的地方。 而白雅枫,就抱着孩子站在那石台前方。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水长卿紧盯着白雅枫,若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白雅枫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那他也就太蠢了。 白雅枫笑了一笑,忽然面色一变,二话不说地就向他攻了过来。 水长卿眸色乍冷,白雅枫费尽心机把他引到这里来,又拿那个孩子作为筹码,居然一句话也不和他说,上来就下杀手? 难不成,她就真的只是想要杀了自己? 一挥袖拂开白雅枫的一记攻击,水长卿目光冷厉,虽然白雅枫的身手比那些侍卫们要好不少,甚至可说是和他旗鼓相当,但想要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白雅枫被挡开一招也不在意,招式只是略一停顿,就再次攻了上来。 水长卿方才在外面被毒蛇咬过,放血之后难免对实力有所影响,一条左臂也是麻麻的,而白雅枫以逸代劳,本该站据上风,可是偏偏她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因此两人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来一回,大殿之中灰尘四起,水长卿念力为风之类,云轻先前已经见过,而白雅枫的念力竟似是地之类,因为好几次,水长卿快要攻到白雅枫身上的时候,动作都会突然迟缓,就好像是重力及阻碍加大 ,阻止了他的行动似的。 云轻在一侧观战,离得远远的,这并非是她愿意,而是她现在是灵,俗称阿飘,这两人掌风来来去去,随便扫到她都会把她扇到一边去,她不得不离远一点。 这场打斗热闹是热闹,可是云轻也看出来了,这两人根本谁也奈何不得谁,难不成他们两个就打算一直这么打下去,最后看谁体力好? 就在云轻蹲在一边看热闹的时候,忽听一声极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似鸟鸣,又似虫叫,声音很小,但绝不妨碍人听清。 什么动物的叫声会有如此穿透力?在两人的掌风身影呼啸中还能听清?而就在此时,白雅枫的招式忽然变了,她一招攻向水长卿,水长卿毫不客气反手相迎,白雅枫若是不想受伤,就只能变招后退,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退,反而忽然一笑,左手扬起,将原本抱在手中的婴儿 包裹直直往水长卿的掌下推去。两人离得极近,水长卿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包裹中的婴孩面容,那婴孩似是被点了穴道,除了最初哭的一声把他引过来之外,后面就再没有发出过声音,此时离得这么近看过去,那婴孩的眉眼口鼻无一处 不在眼下,几处与锦绣极为肖似,绝对是她与白琰的孩子无疑。 一瞬之间,水长卿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就猛地将掌力收了回来,同时单掌向旁移开,以免伤到孩子。 这是锦绣的孩子,他如何能伤她?内力收回的一刹,水长卿只觉胸口一阵闷痛,似有大捶砸击,让他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与此同时,白雅枫一掌也攻到,再次在他心口印上一招,水长卿身形暴退,重重撞上后面的青石墙壁, 再一次张口,狠狠喷出一口鲜血。 无尽鲜血染上白衣,说不出的凄艳。 强咽下涌上喉头的腥意,水长卿抬起头,就见白雅枫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面上尽是笑意。 他尝试着站起来,却发现受创之重,连这一点都难做到。 “你想做什么?”他盯着白雅枫,若是白雅枫想要杀他,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但他却感觉得出来,白雅枫并没有杀他的意思。 “很快你就知道了。”白雅枫看着他,目中闪过一丝同情之意,紧接着却是脚步一转,走到了祭台旁边。 她站在祭台之后,有昏暗的油灯自她身后照过来,水长卿半倚着墙壁,能将她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白雅枫袖口一抖,从里面窜出一条青色的小影。 水长卿眼神骤紧,嘶声叫道:“白宫主,稚子何辜!” 云轻也是一闪飘到了白雅枫的身前,若是她现在有形体,必要狠狠地教训这个老毒妇一顿。 她竟拿着一条与方才咬了水长卿的蛇一样的毒蛇,捏着蛇头,放在了那个孩子的胸口。云轻前半世一直军装着身,心头自有坚守,无论何时,老弱妇孺,平民百姓,都是她首要守护对象,这个老毒妇真是疯了,竟对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下手,更何况,那孩子还和她叫一个名字,也算是 有缘分。 但可惜的是,无论云轻用什么方法,她都无法凝起身体,更没有办法阻止白雅枫。 水长卿和云轻,一人一魂,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白雅枫将拔开婴孩柔软小衣,将蛇口凑到心口,然后将手一松…… “白雅枫!”水长卿怒喝,耗尽全身力道,硬是站了起来,一跃向白雅枫扑来。 而白雅枫一招得手立刻退开,口中笑道:“水长卿,若是你动作快,还来得及。” 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直接从窗口钻出,不见了踪影。 水长卿纵身到祭坛旁边,腿脚一软几乎栽倒,却硬是扶着祭台挺住了。 他眼睛紧紧盯着那小小的孩子,飞快地把她的襁褓全数打开,然后闭目凝神,集中所有力气,才终于在指尖上凝出一道小小风刃。 这种蛇的毒液虽毒,可是却有两个弱点,一是发作并不快,从中毒到发作有好一会儿时间。二是只要方法得当将毒逼出,那对人体并无大害。 因此这孩子虽被蛇咬了,却也不是没救,只是,这一次蛇咬在心口,若是动作不快一点,毒随血液行走过了,再想逼出,就困难了。 纵然此时身受重伤,纵然几乎已无力再使用念力,水长卿还是强迫着自己,压榨出最后一分力气。因为婴儿娇嫩,水长卿凝聚出的念力风刃小之又小,更需要精冷的控制住,身体剧痛,他只能咬牙忍耐,把全副精力都集中在那两个小小的毒蛇牙印上,控制着手不要颤抖,然后一刀划下…… 正文 第698章 陷阱,要情何用 嗤的一声…… 婴儿娇嫩肌肤随刃而破,鲜血随之涌出…… 不对,鲜血? 水长卿神情怔住,此蛇咬过之后,会有毒素封于伤口,根本不会有血流出。 逼毒的时候,也是这一点毒素最为难逼,只有将这些毒素逼出体外之后,血液才会顺畅,接下来伤口也才能流出血来。 可是现在,这孩子胸口一划开,流出的就是鲜红的血。 一道惊雷闪过水长卿的脑中,他有一瞬间的空白。 云轻同样如此,何事?何事如此让人不安? 呯…… 大门被人重重的从外踹开。 方才水长卿进了门之后,不知何时,这门被人从外关上了,到了此时,又被人一脚踢飞,腐朽的木板四处飞溅。 水长卿几乎有些木然地回过头。 外面天色已黑,月色凄清,有银色的冷霜照过来,映出外面的一行人影。 最前面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人。 水锦绣,白琰。 “你们来……”水长卿重伤在身,又强用了念力,早已支撑不住,只不过凭着要救这孩子的的一股念头,强自挺立着,见到这两人心下先是一喜又是一松,身形微摇,几乎就要倒地。 微微模糊的目光中,白琰和水锦绣大步向他奔过来。 水长卿唇瓣微启,道:“锦……” “水长卿,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的话,尚未说完。 他伸出的手,等到的不是水锦绣的扶持,而是,重重的一掌。 水长卿身形踉跄,直接退到一边,正好到了祭台的另一个方向,撞在青石材质的祭台上。 水锦绣飞快抱起孩子,一眼看到孩子胸膛上的伤口,泪水顿时流下,一边将孩子推给白琰,哭着叫他:“阿琰,阿琰,你救救我们的孩子,你快些救救他……” 白琰只看了一眼孩子的伤口,就道:“别担心,虽然伤到了心脉,并非无救。” 想取蛇毒,是要入肉三分,直入血分的,婴儿腔壁薄,他又身受重伤,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能既入了血分,又没有重创孩子心脉。 可伤,是一定的。 但谁会知道,这蛇,是没有毒的呢? 水锦绣得了白琰的诊断,才抬头看向水长卿,一双清灵美目之中,却满是怒意与不可置信。 “长卿,我想不到会是你。” 不……不是我…… “你为何这样做?” 不是我做的…… “为了达成人级念力,你忍心连我的孩子都要下手吗?” 不,不是这样的! 水长卿嘴唇翕动着,想要反驳,想要辩解。 可是…… 痛…… 太疼了…… 伤口疼,水锦绣一字一句如刀锋割过,更疼。 他竟一字也说不出来。 白琰指间逸出淡淡绿光,很快在婴儿肌肤之上渗入。 这青光似有无限生命力,触到婴儿皮肤之后,血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流,甚至连伤口都有要愈合的趋势。 水锦绣盯着水长卿,沉痛至极:“长卿,你可知,从奶娘口中得知亲亲是你劫走之时,我根本不信,可是我万没有想到,她将我来带来这里,我看到的竟真的是你!” 水长卿这才看到,一个妇人被人推搡着跪在水锦绣身后。 见到他的目光望来,那妇人突然大叫起来:“水公子,奴婢没用,奴婢熬不住刑,已经全都说了!” 那妇人身上一身的鲜血,一只手臂也软软搭在身前,显见吃了不少苦头。 无极岛之人,有人精通心灵念力,触手即可知想知之事,可那只是对于无念力之人,若是有念力之人刻意防备,就没有那么好得手了。 所以说到逼供,最终往往还是要落到刑讯之上。 水长卿看着她,目中已是一片凄凉,她招了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做。 那妇人又叫起来:“想要达到人级念力,需纯血之人的心头之血,这件事情,白公子和水姑娘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水公子,你救救我啊,你说过的,我把偷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你,你会保我性命的!我偷听到这孩子是纯血的时候,头一个就告诉你了啊!” 妇人不住地嘶嚎着,每吼一句,水长卿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这孩子是纯血之人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他知道。 白琰和水锦绣也知道。 甚至有可能,这孩子一出生,他们就知道,只是,白雅枫一定用了为孩子好的理由,让他们瞒了下来。 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锦绣,若我说,我没做,你可信我?” 水长卿定定地望着水锦绣,仿佛他是生是死,都只在水锦绣的一言之间。 那目光,太凄凉,太绝望,水锦绣也有片刻犹豫。可就在此时,那婴孩忽然轻轻叫了一声,水锦绣转头看去,正看到她小小襁褓尽开,胸前一道狰狞刀口。 心头顿时大痛,转过身时,目光也变得坚定。 “若不是你做的,亲亲胸前的刀口要如何解释?我们所看到的事情要如何解释?还有她的供词……”水锦绣伸手一指奶娘:“我们已经请心灵念师测过真假,她所言一切,句句都是真。” 有念力防备之人,在刑讯过后,因着身体疼痛和念力减弱,心灵念师是可以趁虚而入探测他内心真假的,这奶娘所说的话,显然已经被人探测过。 而探测的结果,就是她方才的指认,全是真的。 水长卿浑身发冷。 他发现自己掉入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被算计好,所有的后路都被斩断。 他被逼着站在陷阱之中,看着上面的人个个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个个都来审判他,看着他最在意的人,用痛恨的目光和锋利的语句指责他,而他,无一字可辩。 另一侧,白琰终于收了手中的绿光,额间涌出大颗汗珠,面色也极度苍白。 “阿琰……”水锦绣连忙扶住他,同时看向婴孩。 “无事,我收住了她心脉上的伤口,但外面的,还要好好养。”白琰轻声说着,目光也有些沉痛,这孩子不过满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个两三年,怕是养不好了。 水锦绣连连点头,伸手抱过孩子,白琰则是接替了水锦绣的位置,看着水长卿。 这是,换个人来审判他么? 水长卿忽然想笑,他做了什么?要受这些人的审判? 想着,眼中就飞扬出不顾一切的神色。 白琰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这件事情,你可能给我一个解释?” 相比于水锦绣的关心则乱,白琰还有几分理智。 他多少了解水长卿,知道他并非这样的人。 然而水长卿却是笑了,腰身挺的笔直:“不能!” 白琰眸色微紧,他纵然对水长卿了解,但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妻儿。 “这件事情我不会追究。”片刻,白琰才道:“但是,你我的交情,到此为止。” 水锦绣听到此言忍不住抬头,在看到白琰和水长卿的对峙之时一愣,可是怀中孩子的动静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要遭受如此大难,刚为母的心就疼的无法言说。 “我们走吧,亲亲还需要治疗。”白琰揽着水锦绣的肩,低声劝着。 水锦绣又看了水长卿一眼,终究点头道:“好!” 头也未回地走向大门。 跟着来的人,也都再跟着回去。 白琰和水锦绣都不再追究,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只能对着水长卿吐一口口水:“呸,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这么心狠手辣。”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下得去手?为了念力,疯了不成?” 更有水姓之人看着他,长叹一声,转头就走。 这曾是他们水姓之人的骄傲啊,何时变成了这等模样? 热热闹闹的一室人影,很快走空,只剩下水长卿一个人。 云轻看他垂头立在祭台旁边,盯着下方,不知是在看地,还是在看自己胸前那一滩染透白衣的鲜血。 “水长卿……” 云轻轻声叫她,心头酸的厉害。 那些人,为何这般蠢?为何不肯信他? 天下事何其多,谁说眼见一定为实? 忍不住为水长卿心疼,若可以,很想抱抱他,安慰他。 他如今的样子,好凄凉,只是看一眼,就会酸楚的难受。 但可惜,没用,她的声音,她听不到,她去拥抱他的动作,只能穿过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水长卿忽然仰头。 “哈哈哈……哈哈哈……” 白衣染血,长发披散,水长卿爆发出一阵让人心惊的长笑。 笑声震的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笑,笑一腔痴情空付,到头来换得怨恨满怀。 笑,笑一身鲜血白染,到头来只剩恩义两绝。 笑自己之痴,笑自己之蠢,笑自己枉做圣人。 我不负人,人便负我,这世间,要情何用? 水长卿越笑越是开怀,眸子也是越笑越红,甚至带出丝丝血色液体,顺着眼角不住流下。 云轻触目惊心,大叫:“水长卿!” 可是水长卿充耳不闻,忽然之间笑声一顿,一口淤血从口中喷出,洒下漫天血雨。那血雨落在云轻身上有如硫酸泼过,痛得她几乎痉挛,云轻强忍着上前,想如上次一样再化一次实体,能现形片刻,却发现血雨浇过之后身体片片飞散,她甚至来不及飘到水长卿身前,就彻底消失在空中。 正文 第699章 开火,对你没有误会 “不要!”云轻尖叫着,伸手拼命去够水长卿,眼看着他在眼前消失,手却猛地被人紧紧攥住。 “亲亲!”夜墨的声音在云轻耳边响起,她愣了几下,才回过神来,忽然向前一倾,紧紧地抱住了夜墨。 水长卿…… 心头酸疼难奈,水长卿现在怎么样了?他之后会做什么样的事情? 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一直过了这么多年,灵魂却仍是存在,而且认为水锦绣不会原谅他。 还有,自己和水长卿,又或者水锦绣和白琰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会被卷入他们之间的事情,回到千年前,去旁观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 夜墨不知云轻发生了何事,但能感觉到云轻的情绪。 她似是不安,又似是在为什么人心痛着。 眉心轻轻一皱,什么人居然能让云轻为他付出这么强烈的情绪? 但他一字不问,只是将手抬起来,轻轻地拍在云轻的背上。 “亲亲,孤王在这里。” 所以,没事了,你已经回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已经回来了。 这些没说出来的话,云轻却是听懂了,好半天,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洛尘和宗靖几人一听到帐子里的声音,就都围了过来,不过看到云轻紧紧抱着夜墨的样子,没有出声,又都退了回去。 洛尘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宗靖虽然一脸不屑的样子,但也有一丝不明显的介意。 这世上,果然是谁的就是谁的。 想他和洛尘,在云轻身边陪了两年,可最终不也都比不上夜墨么? 云轻察觉到了他们的脚步声,略略吸了吸鼻子,退开。 她盯着夜墨,仔仔细细看了看,然后道:“殿下,若是将来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一定要说出口,绝不能瞒着,好不好?” 水长卿,不就是太骄傲,不肯解释,所以最后才让所有人都弃他而去么? 云轻认真的请求,夜墨却是沉默着没说话。 “殿下?”云轻低声叫了一句。 “亲亲,孤王对你,不会有误会。”夜墨淡淡地道了一句。 云轻微怔,夜墨却不再说下去了,只是检查着云轻的身体,问她:“有没有不舒服?孤王让洛尘进来给你看看。” 这一睡,又是六七天,他们在这地宫之中白日黑夜的印象本来就模糊,后来云轻又昏迷,更是过的没日没夜了。 云轻本想说没有什么,不过为了安他们的心,还是让洛尘进来看了一下。 幸好,只是长久昏迷虚弱了一些,别的倒是没有什么。 “你再休息一天,我们就准备出去。”夜墨得知云轻无恙,便定下了离开的日期,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着实有些长了。 主要是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云轻会在这里直接昏迷过去。 至于她在昏迷的时候都见到了什么,却是没有一个人去问她,若是她想说的话,她自然就会说的。 云轻认可了夜墨的决定,之后便又躺下了。 她先前虽然一直躺着,但其实一直都在经历事情,所以并没有怎么休息好,直到此时真的睡去,才算是休息了。 海面,幻雪岛。 “王爷!”远远的,一名女弟子焦急地高声叫着,一路往东海子云的方向疾奔过来。 东海子云虽是岛上的弟子,但他身份高贵,除了水翩跹原先仗着是岛主的大弟子叫他一句子云师弟之外,其他岛上的弟子都是以王爷称呼他。 如今幻雪岛上从岛主到几位管事的弟子也不知发生了何事都不在,而东海子云则是出面主理了大局。后来,连东海子云都消失了,反而多了一些陌生人在岛上,岛上的弟子人心浮动,一个个都想知道是什么回事,甚至有人夜探战飞等人的住处,还好战飞的防御做的严,才没有叫那些弟子们闯到关押水如 烟那些人的地方去。 不过这样一来,岛上的弟子更是认为战飞等人有问题,一个个的集结起来,几乎就要明着攻打,他们这些人有念力的不在少数,真的要打起来,战飞一行人占不到分毫便宜。 战飞急的没有办法,都打算让人带着水如烟一行人先行入海躲避,他自己带着人坚守住处了,但幸好,就在两方剑拔弩张的时候,东海子云回来了。 他一出现,立刻就把这场危机化于无形,幻雪岛的弟子虽然心中仍有疑问,但东海子云在幻雪岛的权威极重,她们也就不再说什么,一个个退了回去。 东海子云花了一两的时间,才将幻雪岛上的一些事情料理完毕,还没来得及歇一歇,就得到一个消息。 “船?什么样的船?”他盯着前来报信的弟子。 幻雪岛可是东海的禁区,平日里除了幻雪岛弟子出入的船,就连渔船都是没有的,又怎么会有别的船? “不知道,是中型海船,速度极快,我们叫停都没有用,后面还有大船跟着。” 东海子云面色沉下,看来幻雪岛多日没有主人的状态已经引起别人的怀疑了,这一定是东海国哪个势力派来试探的。 只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去看看。”说着大步一迈,当先往船开来的方向过去。 幻雪岛边,几艘海船已经离幻雪岛十分近了。 “老大,我们真的要上岛么?”这些人,自然是贵妃找来的海贼了,他们虽然领受了任务,但真的要上岛,心里还是有些嘀咕的,毕竟,这幻雪岛可是东海许多人心中的神岛啊。 “废话!不上岛,就算回去了,你以为还能活命?还有你爹娘媳妇那一大家子,都不想要命了?” 现在这事儿,已经根本不是他们想不想的问题了。 他们上了岛,得罪了幻雪岛,充其量就是死他们自己一个,可若是不上岛,得罪了宫里的贵人,那就是都没有活路了。 问话的人闻言一个激灵,也不再多话了,咬牙道:“登岛!” 他们只要上了这里,太子就有理由对幻雪岛开火。 他们想的都是很好,但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要登岛的时候,前方的岛边高崖上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身形挺拔修长,一身合体的淡蓝色长衫在海风中猎猎飘风,显出如海中仙人一般的风采,却不是他们要找的逍遥王是谁? “本王东海子云,前方何人,还不停船?”东海子云气沉丹田,一声喝出,就算是隔着两三百米也听得到,何况,那些船根本没有这么远。 “老大,那不是逍遥王吗?他不是在治病吗?怎么会在这里? ” 扮演海贼的人,一个个地都慌了。 贵妃给他们下达任务的时候,可是说东海子云病的快死了,正在岛上一个隐秘地方治疗,绝对不会出现的。 可现在,东海子云明明就在他们前面。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海贼老大也是一脸难看,东海子云在这里,那会不会他们的计算早就为人所知了? 这样的话,他们还要登岛吗?登岛,是不是自己找死? 不止是他们,就连后面追赶的太子的船上,也有人看到前方的那道人影。 “大皇兄,吴长史,那人是不是大皇兄?”太子急叫着身边一个幕僚,这幕僚是贵妃安排在他身边,向来都是帮着他做事的。 吴长史眯着眼睛看了一看,心头同样惊疑不定。 东海子云的情况,他是和贵妃娘娘反复推测敲定过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东海子云。 不过,能在这里看到他,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病已经治好了。 想到此处,吴长史的面色就不由下沉几分。 东海子云的才干,东海国上下有目共睹,更何况他还是幻雪岛的大弟子,数次海祭都是由他主持,在民间名望极高。 先前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根本不可能继承东海的皇位,毕竟,哪国会要一个注定会夭寿的帝王呢? 可现在则不一样了,吴长史几乎已经听到了太子之位摇摇欲坠的声音。 两腮一咬,吴长史道:“太子殿下,无论是与不是,那人,都只能不是!” 东海子安一怔,道:“吴长史……”“太子殿下,做事最怕半途而废,尤其是我们所谋的事情。我们现在军舰都已逼到此处了,就算现在退回,您觉得,逍遥王可会因此相信我们,就只是来追海贼的?更何况……”吴长史压低声音:“逍遥王此 时出现,若是臣猜的没错,只怕,他的诅咒已然解除了。” 东海子安对东海子云的印象还沉浸在那个绝对不会威胁他皇位的大皇兄当中,但身在皇家,他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听了吴长史所言,尤其最后一句话,他的身子狠狠一颤。 先前贵妃向他灌输的那些话再次涌入脑中,无论是能力、声望,他自认都是远不及东海子云的,只是东海子云身体不好,天生不能和他争夺皇位,但若是,他身体真的好了呢? 一股厉色浮上东海子安面庞,权力这样东西,一旦尝过之后,有几人放得开呢? 东海子安根本无法想象,有一日他不是太子了,会是什么境况。咬咬牙,东海子安喝道:“海贼做乱,人人得而诛之,传孤王命令……开火!” 正文 第700章 海战 十四艘配了火龙的战舰一早收到过东海子安的命令,所有的东西都是准备好的,此时见到旗语,纷纷大手一挥,随着一声声轰鸣,船只狠狠震动,炮弹呼啸着往岸上袭去。 “王爷!”幻雪岛的女弟子们都被惊住,他们在幻雪岛养尊处优的太久,早就忘记还有人敢对他们这么不敬,甚至一上来就用火炮来招呼他们。 “小心!”东海子云飞身过去,扑开了一个幻雪岛的弟子,几乎他们刚刚离开,就有一枚炮弹落在那里,碎裂之后迸射出大量铁钉碎瓷,周围不少人都受到波及。 东海子云抬头,目光紧凝海上,那是东海的舰队,他不会认错,就算是皇子也不可能轻易掌兵的,在东海,有权力掌控海军的人,除去皇帝之外,只有一个。 东海子云就是再与世无争,此时也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兄友弟恭,什么和睦友爱,不过都是假的。想必是他们猜到自己疾病好了,现在就迫不及待要除掉他了。 幸好他此时是在岛上,若是还在岛下,现在不知会是什么情况。 “退回岛内!”他厉喝了一句,掩护着幻雪岛的弟子往岛内退去。 他们现在留在这里,只不过是被当成靶子罢了。 退到一半,路上遇到见机不对匆匆赶来的战飞。 “逍遥王,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听不见。 幻雪岛这些日子一直平静,怎么会突然有炮火声? “有些意外。”东海子云不欲在这里说东海皇家的那些龌龊事,只是快速道:“南边有船只,派人带着我母妃和岛主先去南边小船上避一避。剩下人随本王来。” 夜墨和东海子云的关系战飞也是知道的,现在夜墨不在,东海子云说的话,他毫不犹豫听从。 炮火不断地落下,岛上树木房屋七零八落,不时有人受伤,传来阵阵哀鸣。船上的炮弹有两种,一种是先前发射的那种,里面含有钉子碎磁一类的东西,用来伤人,还有一种制造要困难许多,然而却已然有了后世火炮的威力,一颗炮单下来,便可引起爆炸,燃烧,杀伤力更为巨 大,也就是被叫作火龙的那种。 东海子安看到东海子云躲入岛的深处,登时气得脸色发白,一脚踹到传令官身上:“你是蠢的么?谁叫你放炮弹?放火龙,火龙!” 岛上那么大,几颗炮弹怎么可能杀得了东海子云,唯有火龙才可以。 被踹的传令官也是冤枉,火龙的造价奇高,什么时候不是省着用的,通常都是先放炮弹,待到把人逼到一个范围内了,才放火龙的。 他不过是按着惯例行事,怎么知道就拂了太子殿下的意了呢? 不过太子殿下发话,自然是要立刻执行的,他于是连忙变换旗语,命令舰队释放火龙。 “轰……” 一道流光带着黑红色的烟尾在空中划过,然后重重落在岛上,就在东海子云不远处炸开。 爆炸过后,东海子云和战飞拂开头上泥土,战飞面色铁青,道:“逍遥王,殿下他们呢?”东海子云也是抿着唇,没回答战飞的问题,直接下达命令:“火龙里的火油,入水不灭。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不能让他们发现藏海洞中还有人。岛西侧还有几艘船,船上也有火炮武器,你找会开船的人上 去,在海上牵制他们片刻,动作要快!” “那你呢?”战飞见东海子云要走,连忙拉住他。 “本王得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东海子云袍袖一震甩开战飞:“见不到本王,他们攻击谁去呢?” 话音落下,东海子云已是身形一跃,淡蓝色的衣衫仿如清风当空,与海天皆融为一色,却又是往幻雪岛边缘高崖上去了。 “逍……”战飞张口想叫,但终究没叫出口,只是一转头,盯着身后众人道:“殿下尚在藏海洞中,安危俱系之你我之手。我们的性命都是殿下给的,如今,当是报还的时候了!” 他身后齐齐站着千余名珑军军士,个个英姿烈烈气势勃发,齐声喝道:“誓死护卫殿下安全!” 一行人,飞快地往岛西边而去。西边果然有几艘海船,幻雪岛孤悬海外,不可能没有防备力量,而且幻雪岛向来供奉极佳,船上的设备也是极好,战飞一眼看过去,总算有了些底气,这些船只不仅保养很好,而且武器精良,尤其甲板之 上一溜十二门火炮,只看着炮身乌黑发亮的颜色,就让人知道必然是杀伤力一流。 归离不靠海,也没有海军,不过夜墨向来远见,曾在珑军中专门分出一支来学习海战,当时只是想将力量完善一些,而且有东海子云现成的教练,不用白不用,到了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他这次到千渚,调来的就全是善海战的珑军,跟到东海的,自然也是这一支。 船上的东西虽然和他们训练时用的有些不同,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大同小异,只略一琢磨就都上了手。 战飞不懂海战,直接就让了贤,把船只指挥权交给珑军一位将领,自己则是毫不犹豫又上了岛,往东海子云那边赶去。 他在船上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在东海子云身边,若是有危险什么,还可护佑一二。 至于拿到这些以船之后的任务,简单的很,那就是狠狠地打,能打沉对方几艘是几艘。 并不是他冲动没有章法,而是这里的船总共中只有四艘,人数也不过千余,和对方的三十余艘船比起来,实在是太少了,除了硬碰,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岛上此时,已是火光炮声隆隆,原本如仙境一般的岛屿地皮块块掀开,露出黑色伤口般的泥土。 东海子云身形很快出现在临岸的高崖上,舰船东海子安贴身的宫人一见当即抬手,“殿下,你看!” 东海子云立在山石之上,遥遥看着远方的舰船,虽然还离着老远,东海子安也很肯定东海子云根本不可能在这个距离看到他,可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东海子云已经看到他了。 心头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他平日里与东海子云交好,只觉得他和蔼可亲,可是如今明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竟有些脊背生寒的感觉。 “还愣着干什么?开炮,开炮!”他怒吼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不怕东海子云。 可恨, 可恨! 东海子安狠狠地掐着掌心,东海子云那是什么目光,他真的要与自己争太子之位么?竟敢那么看着他。 传令官这一次不会弄错自家太子的意思了,这是要装火龙,好置山上那人于死地。 他用力地一挥旗子,顿时轰隆几声巨响响起。 不对啊,这也太快了啊! 看到旗子再开火,怎么也要几息的时间,还有,这声音未免离他们也太近了些吧? 正反应不过来,就听旁侧舰船上的人大声吼叫:“敌袭!他们也有船,他们也有火龙!” 珑军驾驶的船从西侧悄悄绕到舰船背后,看到旗语,不客气地给他们好好地开了一餐。 他们既然要打幻雪岛,那就先尝尝他们的火炮。 东海子安未曾想到幻雪岛上也有船,也有懂得海战的人,一慌之下差点抱头蹲下,还是吴长史一把搀住了他。 “慌什么?去看看他们有几艘船,列阵,把他们拦在外面,然后想办法击沉!” 海军建造不易,一艘海船又至少需要百余人才能完全操控得起来,幻雪岛向来人丁不旺,吴长史不信幻雪岛能有多少船。 结果,他果然猜对了,兵丁很快回报:“他们船不多,只有四艘,不过,已经击沉了我们的两艘船,还有一艘重伤。”“派后面的护卫舰去料理他们,剩下舰船不必理会他们,继续攻击岛上!”吴长史弄明白数量,心头立刻定了下来,东海子安也是面色缓和,不过立刻就想起方才丢人的样子,不由有些恼羞成怒,道:“不击 沉他们,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 兵丁领命下去了,十余艘舰船掉转炮口,和珑军的船对攻起来。 正如吴长史所知道的那样,海船需要许多人协力才能操作,幻雪岛最大的弱点就是人少,船只也造的小,远比不上东海子安的大军。 因此虽然武器精良,又出奇不意打沉了几艘船,可一旦东海子安的海军反应过来,他们就再没有发挥的余地,不过片刻时间,四艘船尽皆沉没,船上的珑也只能跳海逃生。 东海子安总算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岛上的时候戾气更胜,手指着东海子云厉叫:“给孤王杀了他!”到了此时,这些海军们也约摸知道此次来的任务是什么了,他们虽然也是东海子民,也对幻雪岛有着崇敬,可是说到底,他们是在东海子安手下做事的,而且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也由不得他们不继续做下 去了,因此一个个只好硬着头,听着旗舰的命令,炮弹没命地往岛上落去。东海子云在岛上闪避着飞射而来的炮弹,还要防备不断溅射的其他东西,但身形却是依旧飘逸,没有丝毫狼狈的样子。 正文 第701章 吉兆,白痴 战飞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反倒是他自己,虽然也能应付,但想要做到东海子云这么优雅从容,那就是万万不能了。 而就在此时,忽听身边有人大叫:“逍遥王,我们准备好了!” 战飞一怔,东海子云在高处吸引着东海子安的炮火注意力,而在他身后的凹地处,却有着许多幻雪岛的弟子,似乎正结什么阵。 原来东海子云并不只是要来做靶子,还安排了反击。 果然,如他们这样的人,没有一个是会坐以待毙的。 东海子云闻言,飘忽的身形忽定,沉声喝道:“起!” 他双手平托,一身淡蓝袍子无风自摆,鼓荡的气流几乎将袍子吹成一面旗帜,烈烈有声。 起什么?东海子云在做什么? 战飞瞪大眼睛,就见海水之中忽然汹涌,海水颜色也莫名变深,蔚蓝的海面之下似有一层深色不断逼近,并极快地的靠近海面。 轰…… 海中的东西破水而出,却是一根根比桌面还要宽的海草海藻。 老天,竟有这样的奇景! 战飞连话都不会说了。 东海子云的情子平和,他虽然见过几次东海子云的念力能力,但印象最深的,也不过是殿下让他数日之间把烧焦的了太子府重新变得草木葱茏,却从未想过,东海子云的能力,还有这般壮阔的用法。 那些海藻涌出海面,当即疯狂缠上四周战舰,船舷炮身,还在水下的机括,无孔不入。 一艘艘威风八面的海船,不过倾刻间,就变成了一个个飘浮在海上的木头疙瘩。 “动手!”又是一声沉喝,下方的幻雪岛弟子娇斥一声,齐齐白了面色,而海面之上突然之间海浪大涌,扬起足足有十几米高的海浪,狠狠向着舰船拍去。 若是舰船仍有动力,还能做出一些应对,可是此时那些舰船都被海草缠着,根本想要应对也是不能。 大浪涌过,顿时几艘舰船侧翻,无数人雨点般落入水中。 战飞几乎目瞪口呆,念力之可怕,他今日总算见之一端。 试想,能够这般操纵天地自然之力,天下间哪里还有对手? 一个念头未落,就听噗噗数声,他连忙低头,入眼一片血红。 那些先前结阵的弟子一个个口吐鲜血,全都倒在了一边。 他心头一惊,连忙看向东海子云,就见东海子云虽然没有吐血,却也是面色苍白,紧抿着唇望向海面。 天底之力浩大,岂是人力能够轻易操控,有多大的威力,就会有多大的反噬。 所以念力之人虽然珍贵,可是以无极岛聚集如此多念力之人,却也没能将这云蒙大陆收入囊中。东海子云在船上失声尖叫,船上的颠簸让他跟着四处滚动,头上背上身上,接连撞到东西,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撞上了什么,只觉得头晕眼花,但好在,他所在的旗舰是所有舰船中最为精良的一艘,几 经起伏之后,终是平稳的落了下来。 “殿下,殿下……”吴长史自己也被撞的鼻青脸肿,还记得要先来寻东海子安。 东海子安在吴长史的搀扶下起身,好不容易缓过头脑里的晕眩劲,一望海面之上,顿时心疼的像是被剜掉了几块肉。 三十多艘海船,连一半都没有剩下,顶多剩下了十一二艘。 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又费了好些年的工夫才积攒下来的家底啊! “东海子云!”一声怒喝。 到了此时,他与东海子云之间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么多东西都赔上去了,若是还不能要了东海子云的性命,那岂不是太亏了? 远远望着海岛,他带了那么多人那么多船,是打着万无一失的主意来的,可是没有想到连岛边都没有靠近,就损失如此惨重。 “殿下,不能再打岛上了!”吴长史急劝着东海子安,先前那么多船火炮齐发,都没能奈何幻雪岛,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些船,能有什么用? “难不成叫孤王就这么回去?”东海子安被这些损失激得心头暴怒,大声嘶吼:“这么回去,孤王如何向父皇交差!” 他父皇若是知道他做的事情,别说太子,他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 “太子息怒!”吴长史伸手扶着散乱的头冠,急声解释:“臣是说不能再打岛上,可是,我们可以打岛下!” 东海子安一怔。吴长史连忙把自己的话说完:“贵妃娘娘不是曾将藏海洞的地点给了太子殿下吗?不是又说,藏海洞就在幻雪岛的底下,臣想着,这藏海洞这么神秘的地方,一定小不了,若是把这地方打塌了,幻雪岛会不 会自己就塌陷下去?” 不得不说,吴长史这人确有几分眼光,虽然他不知道藏海洞根本就是占了幻雪岛的大半个地基,可是这猜测,却已离真相不远了。“还有,臣在这岛上只见到了逍遥王一人,其他人呢?”吴长史被撞的鼻青脸肿,居然把脑子也给撞明白了,“归离太子,北境王,西楚洛王,还有那王女云轻,一个个的都不见踪影,殿下觉得他们会不会还 在藏海洞中?臣猜测,他们十有八九是在的,否则的话,逍遥王明明可以避到岛中心去,这样我们就没办法确定他的位置,可他偏偏出现在岛边,分明就是不想我们往岛下开火,殿下……” 这是机会,这就是大大的机会啊! 东海子云分明是为了保护他们,若是现在他们往岛下开火,那么,东海子云哪怕是关心心切,也一定会下水,那就等于是自己往死路上送。 方才那一场水袭虽然损失了不少船只,可是有火龙的船向来造得更精良,所以剩下的几乎都是船上有火龙的。 十二船一百多只火龙齐发,别说藏海洞,就是神仙洞,也能轰平了。 吴长史想到的,东海子安也想到了。 他眼中射出精光,重重一拍吴长史:“此次若是成功,孤王定不会忘了吴长史大功!” 吴长史肩膀也撞伤了,给东海子安一拍差点跪下半个身子去,不过听到这话又是大喜,连忙谢恩。 东海子安狠狠盯了岛上东海子云的身影一眼,高举起手,大声下令。 两人离得极远,东海子云听不到船上都说了些什么,可是却看得到,那些船只一个个都调整了方向,火炮的位置也都调整了,由高而低,向着……海面。 他的面色骤变,几乎想也没想飞掠而下。 东海子安要攻击海底,那里有藏海洞,有夜墨洛尘宗靖燕倾几十条人命。 还有……云轻! 海底,云轻一行人正快步往出的地方前进,他们选择的还是进来的那个出口,毕竟,那里最为熟悉。 走到一半,就感觉到一整个藏海洞都在震动,他们在藏海洞里已经有大半个月了,一直很安稳,怎么会突然震动起来?这肯定不不寻常。 “殿下,我们快些!”云轻说着,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往出口出跑。 所有人都加快了步伐。 到了出口处的缓充室中,先将向内的门关好,这个藏海洞颇为神奇,如果可能,最好还是能保存下来。一行人都换好水靠,本来,最好是等中转室中都灌满水,和外界一样了,他们再出去,可是方才不断传来的震动让他们心头不安,而且这里的人都是武功在身的,也不在乎水流的那一点冲击,就打算直接 开门了。 一个个都准备好之后,荆远帆看到云轻点头,便将门用力一拉…… 轰…… 就在同一时刻,远比方才强烈几倍几十倍的震动轰然传来,震动随着水流传导,直接把荆远帆震得狠拍在后面的舱壁上。 与此同时,一股炙热感疾速传来,透过水流,几乎可看见一片红通通的颜色狰狞前冲。 门前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一则水流冲击,他们根本站不住,二则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就在他们愣在门边不知所措的时候,两道身影逆着水流冲到门边,一人拉开门边的人,另一人默契至极,拉住大门,狠狠地重新推上。 几乎就在那些火红色的水流冲到他们面间的一瞬间,大门被狠狠推上。 一丝水流从关门前最后的缝隙中流出,触到一个来不及躲闪的亲卫身上,他顿时惨叫了一声,往旁边退开。 其他人这才看清,这居然是火油,而且是那种能即使在海里,也能燃烧许久的火油。 好在,这火油只有一丝,燃烧消耗完后,火便灭去。 但现在,外面的的甬道中,一定到处都是这样的火油。 方才外面的水流进来的不多,差不多到他们的腰部,莫名的,觉得这水也热了起来,这藏海洞是金属的,金属导热,外面整个都在烧着,这里面,自然也就热了。 “外面遇袭了。”夜墨眉心微皱,想到一种可能性,眉头就皱的更深。  “能用到火龙,至少也是正规军队的配置。”洛尘眉目中流露出对火油味道的不喜,口中的话语却是一下戳中云轻:“逍遥王只怕有危险。” 正文 第702章 吉兆,白痴(二) 门外被火油封堵,一旦开门,火油顺水而入,他们这里的人没一个能逃得掉,所以绝不能开门。 而不开门,他们就无法出去,更无法帮助东海子云。 外面有多少人?不知道。 有多少船?不知道。 东海子云和幻雪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也不知道。 实在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 里面的水还在持续的升温,水流的撞击也是使得藏海洞的震颤摇摆一直都没有停息过。 “我们必须得帮师兄。”云轻快速地开口,一边说话,一边在脑中快速地想着主意。 忽然之间,她的眼前一亮,转身看向洛尘。 “阿尘,你来帮我!” “云轻,你有主意了?”东海子莹大叫着,她方才一直小狗一样看着云轻,她几乎快要养成习惯了,有什么难题就去问云轻。 “不知道行不行,但总要试试。”云轻看了一眼周围的水,这中转室中的水是存不住的,一旦两边的门关上,若里面有水,就会自动排空,若里面无水,就会自动注满。 方才云轻他们开了门,里面积了半室的水,此时正在慢慢排空,渐渐露出地面。 洛尘并不知云轻要做什么,但听她要自己帮忙,想也未想就点了头。云轻整理着自己脑中的想法,尽量有条理地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在吴国的时候,子莹被无极岛的人带走,我们察觉到无极岛人的位置,想要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探查他们的情况,那个时候,我的念 力……” “你的念力附着在动物的意识内,看到了那边的情况。”夜墨眸色微微一亮,他的亲亲,总是会给他惊喜:“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将念力附着在动物的体内,可以看到外面?” 云轻点头:“但是这样还不够,只是看到,无法帮助师兄,我想,能够确定海面战船的位置之后,就召来帮手,也许,能助师兄一臂之力。” 云轻的话说到此处,洛尘立刻就明白了云轻的意思:“放心,我可助你。” 洛尘的念力深入人心,而且可和其他人的念力融合,在场之中,唯有他的念力可增强云轻的念力。 想要对付那些海船,不是一般的动物能做得到的,必然需要极大的念力支撑,而他,正好可帮她。 用这种方法,他们就算不出去,也可以相助东海子云。 气氛一下激昂起来,周围的人一个人都紧盯着云轻,目中都是激动之色。眼下明明是个死局,这些火龙入海,必然对幻雪岛的构造造成毁灭性的破坏,一旦幻雪岛倒塌,藏海洞必受波及,有可能沉入深海,有可能机关毁坏,更有可能必巨石什么的堵住大门,将他们生生困死在 这里。 而岛上的人,在海军的围攻之下,也别想讨到什么好去。 他们,很有可能是一个全灭的局。 可是偏偏,这种死局,生生被云轻走出一条生路来。 云轻并不废话,大步走到无舱壁前,她仍是一身淡青色的衣衫,但此时却看出一种利落野性的风骨,远不是那些大家小姐们所能比拟的。 单手伸出,按在舱壁上。念力能够作用的范围是有限的,如果中间有阻隔,力度也会减小,她并不知外面的船离她有多远,不过这些火油既然这么准确的地涌到这个门口,可以猜测,那些战舰必然都是离这个口最近,所以她贴在 舱壁上,希望能最大限度的探知。 深吸一口气,云轻闭上眼睛,念力幅散而开。 外面的一切忽然无比清晰,云轻清楚感觉到外面游鱼正在惊慌逃窜,她试图进入一两只的意识,可仅仅尝试一下,就被弹了出来。 现在外面都是火海,这些鱼逃都来不及,云轻希望它们迎火而上,去洞外查看舰船,自然是不可能的。 无论什么能力,也比不上求生的欲望强烈。 夜墨看着云轻眉心皱起,显出辛苦的样子,一缕心疼由心间漫过,不过他却并未说什么,甚至用手势阻住了东海子莹想要说的话。 他的亲亲心底自有坚持,有些事情,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一定要去做的,这种时候,他不会阴她。 同样,其他人也都只是紧张又安静地看着云轻,四下寂静无声。 云轻放弃近处的这些游鱼,用最大努力将念力扩散出去。 既然无法操控他们逆火而上,那就干脆到洞外去找。 一路而过,火海灼人,念力与人身息息相关,云轻精神之上承受着极大痛苦,几乎要被火灼焦了,不过她却硬是忍着,数缕念力合而为一,利箭般穿过火海。 嗖地一声,虽然实际上是无声,不过在云轻脑中却拟出声音的效果来,她只觉得周身一凉,海水的沁意重新包裹着她,让她知道,必是已经出离了火海范围。 毕竟,那些火龙都是向着一个方向发射的,只要不是这个范围,海水还是很正常的。 周围也有许多游鱼惊慌游动,不过比起藏海洞中的那些却要好许多,云轻捡着最近的一条,念力一涌而入,那条鱼先是一怔,然后就停在了水中,像是傻了一般。 云轻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成了。 旗舰之上,东海子安看着东海子云飞快奔向海边沙滩的身影得意长笑:“孤王把这岛都掀了,看你还能如何!” 火海汹汹,东海子云几乎入水被逼退,他脸色铁青,望着海中却是毫无办法。 他就算下去又能如何?没有云轻的血液,根本没有任何人能进入藏海洞。 就算进去了,无人对付海面上的船舰,他们还是一样死路一条。 难不成,今日真的要命丧此处? 若早知如此,绝不会让云轻来为他治什么病。 天意要他早死,他为何要争? 逆天而行,终归要付出代价,可这代价,太沉,太重,他绝不愿背负。 东海子安用千里眼看清东海子云的焦痛,心情更好,忽听侍候的侍从拍马道:“殿下你看,连海中的鱼儿都在为殿下你庆祝呢!” 但凡是人,没有不爱听奉承之言的,东海子安现在心情正好,听着属下拍马,也就顺着属下的指点把千里眼移向他指的地方。 远远的,就见一条三尺多长的大鱼高高跃出水面,每跌入水中,不过转瞬,就又再次高高跃起,而且一直向着他们的方向。 “殿下,这可是鱼跃龙门之兆啊!”这侍从见识不及吴长史,可是拍马的工夫却是十个吴长史加起来也赶不上的。 海面大火,底下游鱼逃窜,都离得远远的,却惟有这一条一下一下不住跃升,还真就像是给东海子安道贺似的。 “哈哈哈,说的好,有赏!”东海子安被鱼跃龙门几个字说的心情大好,直接就封了赏。 “东海子云,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就不信你这次能逃得掉。” 云轻自不会知道她这查探敌情的举动被东海子安当成吉兆,若是知道,只怕会不客气地骂上一句:白痴。 但无论如何,数次跃起之后,她总算是借着鱼目将海上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十二艘船,位置分别在这里,这里,这里……”扯下一片衣襟,快速用碳笔画出幻雪岛的位置,又把十二艘战舰的位置一一画出来,“每艘战舰之上都有火龙,还在不断攻击。师兄在岛上,目前看来应是无事。不过若是这火龙再攻击一段时间,只怕幻雪 岛就撑不住了。”“十二艘船,云轻,你能控制那么多的动物?”宗靖直接发问,他是见过云轻控制昆虫的,可是后来他和云轻聊过,控制昆虫其实不难,只要找到母虫就行,看着是控制了成千上万,但其实,只是控制了一 只。 但现在,想要掀翻一只海船,却绝不是一两只动物能做到的,更何况,这还是东海最为精良的战船,无论是构造吨位,想要弄沉,都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云轻抿抿唇:“我何必弄翻那么多?弄翻一艘就行了。” 一艘? 夜墨听过便笑了,“亲亲和孤王真是心有灵犀。” 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了东海子安,其他船上的人投鼠忌器,自然就不敢开炮了。 只是,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弄翻了东海子安的座船,落水之后,也自然有其他船上的人去救的。 云轻看了一眼夜墨,动了动嘴唇,又没说。 她需要有人能够捉住东海子安,可是,太危险了。 夜墨见云轻关心他,一颗心早就乐开了花,不过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只轻声道:“亲亲,这一次,孤王与你联手破敌。”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虽然他们没有明确说出计划,但都猜测的差不多。 不过,头一道关就摆在眼前。 “如何出去?” 宗靖问了一句。 外面这些火油,就是第一道拦路虎。 夜墨未说话,只是看向燕倾。外面的火不过是凡火,可燕倾的火,却是燃尽万物的业火,普通的火见到,自然是要退避三舍的。 正文 第703章 鲸群,太暴力了 外面火流汹涌,这么多人想要出去是不能的,但,若只是护着一两个身手高超的人的话,以夜墨的气罩隔离,再加上燕倾的业火开路,则是完全做得到。 几人很快分工完毕,云轻和洛尘留在藏海洞中,想办法驱使动物掀翻座船,夜墨燕倾宗靖出去,寻机制住东海子安。 之所以连着宗靖也一起,是因为海上兵器多用箭矢,有宗靖的能力在会方便许多,胜算也大一些。 为了安全起见,除了要出去的三人之外,其他人要进入内门里面,待外面的人出去之后,再行出来。 云轻看夜墨一眼,心头万般情绪翻涌。 其实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形,有时看着战友出发,虽明知任务危险,可心头自有一股正气支撑,想着既穿了这身衣服,就要担起责任来,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但此时却是完全不同。 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殿下!”夜墨要离开之时,云轻叫住他。 夜墨转头,云轻咬了咬嘴唇道:“你要小心。” 她情绪向来直白,有什么就说什么,连喜欢这种事情也是她先说的,现在担心夜墨,自然就直接说出来了。 却不料这话引得宗靖一阵不满:“云轻,你这也太偏心了吧?去送死的又不是他一个,本王子也在这儿呢,你眼睛瞎了,就看不见?” 也没见你对本王子说一句好听的。 “心长的本来就是偏的。”云轻毫不客气:“再说祸害遗千年,你死不了的。” 宗靖给气的嘴都歪了。 不过被他一打岔,云轻也没了那么多感慨,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内门走过去。 现在外面情况紧急,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说这么一句,也就够了。 夜墨今日简直是接连遇喜,若早知生死之时能得云轻这么多关心,他早就想法做些假的绝境出来了。 可惜宗靖这个煞风景的。 想及此,颇是不满地横了宗靖一眼,这人还是离他和亲亲远一些好,太破坏气氛了。 宗靖给夜墨这一眼看的,更是眼角直抽抽。 这两人怪不得凑一堆,真不是好东西。 不论他们二人如何看对方不顺眼,真做起事的时候,却是默契十足。 大门一开,夜墨的气罩顿时将三人包裹在内,而燕倾的火焰随即放出,在气罩之外又形成了一圈保护层。 三人从门内一闪而出,夜墨更是引动气流一个牵拉,几乎没放多少水进去,就将门再次关上。 耽搁的这一会儿工夫,东海子安不知又射了多少火龙进来,火油浓度比方才更甚,幸好他们有两圈保护层护着,若是放直接入水,火油沾身,只怕片刻就会变成焦骨一具。 幸好,外面的火果然不能与燕倾的火相提并论,相撞之后几乎没有任何悬拟地就被燕倾的火吞掉。 “去外边。”夜墨说了一句,几人干脆以内力推动着,快速向藏海洞之外游去。 而云轻和洛尘在听到外面的大门关上,略等了一下之后,就再次打开里面的门走了出来。 下面的水中有些火油,但不多,很快就灭了,而且重要的是,里面的自动排干,完全没有火油肆虐的空间。 云轻几步走到最外侧的舱壁处,一手按在舱壁上,转头:“阿尘,要你来帮我了。” “好。”洛尘连半丝犹豫都没有,云轻忍不住一笑,吸了一口气,慢慢道:“我们,来玩一个大的。” 幻雪岛上,东海子云被火逼在岸边,连水都靠近不了,战飞也跟着跑了过来,见到那火龙不再攻击向他们,而是不断地射入水中,他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 “逍遥王,殿下他们……” 殿下他们还在下面,这些火龙烧下去,殿下他们要怎么办? 这些火龙可不单单是火,而是钢铁的炮弹,只是里面存放了火油,又用机关将一些引火之物隔开。 发射之后,一旦炮弹发生剧烈撞击,就会破坏机关隔层,火油与引火之物融合在一起,然后产生巨大的爆炸。 这也就使得,这些火龙根本不受落点环境的影响,就算是落在了水里,只要撞到水中礁石产生足够的冲击,就一样能够炸开。 爆炸,火烧,双重攻击之下,谁知道会对藏海洞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而万一……万一岛塌了,那不止是藏海洞中的人,就是岛上的他们,在这茫茫大海中,一样是没有分毫活路。 战飞脑子都要炸了,也想不出现在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这个绝境。 一转头看到东海子云,神色更是吃惊:“逍遥王,你要做什么?” 东海子云蓝色长袍随风摆荡,束发的玉冠不知何时脱落了,长发狂乱飘飞,面色呈现出如玉一般的色泽。 不只是面色,就连他整个人,都仿佛是玉做的。 这种样子,绝不是正常的,就算战飞不曾见过,也知道东海子云定然是动作了什么秘术,这是打算放手一搏了。 他张了张口,想要阻止,可是临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虽然使用秘术必然代价巨大,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若是不搏一下,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死死咬住牙齿,不忍再看东海子云,转头往海面看去,然而这一看,神情忽然巨颤,失声叫道:“那是什么?” 海面上数道白线由远而近疾速驰来,水花四溅形成残影,远远看去,似乎是谁在海面上画了几道一般。 东海子云心头微微一动,该不会是…… 念头尚未转完,就见那白线已然钻入海面上数艘战舰底下,然后忽然一寂…… 这是…… 轰! 根本不给他们猜测的时间,那些战舰猛然拔高,像是被什么从下面重重地顶了起来,直跃上半空中,然后又重重地栽下来。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东海子安也远远地看到了那些白色的水线,但那些水线的速度太快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水线就已经到了他的船下,紧接着,他就整个人都被抛飞了起来。 “保护太子殿下!”吴长史和他的贴身侍从尖叫着,试图去拉住他,可惜太过突然,拉都拉不住。 东海子安只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就没了重量,高高飞到半空之中,他瞄了一眼身下,顿时吓得闭上了眼睛。 海,无边无际的大海,虽然在船上也看到过,但和在天上看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么看着,只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会摔在海里,这么高摔下去,就是不摔死,也要摔个七荤八素。 而此时他的身体也升到了顶点,又向下落下去,只是短短的一瞬,就听呯地一声,重重摔在甲板上。 他所乘坐的这艘不愧是旗舰,制作极为精良,就算是这么巨大的冲击,也没能一下就掀翻,他还是落在了甲板上。 “哎哟……” “疼,我的腿摔折了!” 甲板之上,一片哀嚎之声,所有的人都东倒西歪,别说是操作火炮了,就连站着的人都没有。 东海子安也是哀嚎不己,吴长史和他的侍从是运气好的,抓住了舷杆,没有摔的太厉害,连忙扶起东海子安,东海子安惊魂未定,大声嘶吼:“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长史已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指着海面道:“殿下,你看。”东海子安转头看向海面,这一看,就直接惊住了,海面上足足一二十头体型巨大的海中巨兽,黑色的脊背,白色的肚皮,正往他们战舰的船底钻去,然后向上一顶,那战舰就是没被顶到半空,也歪歪倒倒 ,几欲倾侧。 “这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鲸鱼?”幻雪岛还可算是近海,从来没听说过这里有鲸鱼的啊! 夜墨几人在稍远处的海上露出头,看着一条条在空中不断翻腾落下的巨大身影,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云轻这一次,可真是玩大了。 有这些海中霸王帮忙,舰队算什么?岂不是分分钟秒掉? 宗靖瞪着眼睛看着,半天才说:“这女人,太暴力了。” 无论是谁,也经不住这么玩儿啊! 岸上的东海子云身周玉色早已退去,他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笑意,他这个便宜认下的小师妹,还真是从不让人失望。 如此绝境,如此危局,竟被她轻轻松松就解决掉了。鲸鱼的体型虽大,却也比不上这些精工制造的战舰,更何况,这些战舰上每艘都至少有千人,还有无数装备,方才那一场袭击,借着由远而来的冲力,也不过掀翻了两艘而已,其他的船虽然歪了一下,但 最终还是落在了海面上。 东海子安终于回过神来,厉吼:“火龙,火龙呢?给孤王发射,烧死它们!” 这是在海上,就算是他也不敢与这些海中的霸王们硬撞,自然能炸死烧死他们是最好的。 而且以他的认知,这些东西都识时务的很,一旦尝到苦头,自己就会退走的。 然而,还不等士兵们重新回到火炮的操作台上,就见那些鲸鱼不知为何一个个都调转了头,重新往深海游去。东海子安舒一口气,怒哼:“算这些畜牲识相!” 正文 第704章 怂,危机解除 “它们怎么回去了?”战飞本以为这些鲸群会一直攻击那些战船,怎料它们居然走了? 它们走了,东海子安岂不是可以重整旗鼓,等他再次攻击的时候,那怎么办? 东海子云倒是没有战飞那么焦急,他只是微眯了眼睛,静观其变。 他相信,云轻既然招来了这些鲸鱼,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这些舰船的。 海面上夜墨看到这一幕,目光一跳,道:“别愣着了,做事!” 说着话,当先往海中一钻,直接朝着东海子安乘坐的旗舰游过去。 这边厢东海子安正在怒吼着让船上士兵尽快各回岗位,还没安排完毕,就听到士兵惊恐的吼声:“那……那是什么?” 又怎么了? 东海子安怒气冲冲地抬头,一看之下,面色惨变。 只见,天际之边,数道白色水线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不同的是,第一次那些水线是分散的,分别冲到了十几艘的船下,而这一次,这些水线却是集中的,它们齐头并进,目标……好像是他的船? “拦住,拦住!”就是他再沉稳,此时也要失色了,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个沉稳的人。 “火龙,火龙,快发射!” 他不停地大吼着,可是舰船刚刚被抛到半空中,好些东西都散落了,想要再次操控起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些白色水线的速度极快,东海子安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由远而近,眨眼间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又由他的眼下消失,直钻入船下。 “不……” 他喃喃着,下一秒,整个舰船都被顶到了半空,足足七八条鲸鱼从海底一跃而出,顶着舰船就像顶着一个玩具一样,跃到顶点之后,一个甩尾,重重跌回海面。 而舰船在它们最后一个动作的冲击之下,因为惯性又往上抛了十数米,才在空中一个翻转,头下底上地落了下来。 船上的人像是一个个玩具兵偶,被抛散的四处都是,东海子安就算贵为东海皇太子,也免不了这样的命运,直接落入海中。 这一幕让其余几条舰船上的人也目瞪口呆,但总算还有晓事的人,连忙大叫:“快过去,救太子殿下!” 这种时候,能救了东海子安上来,也是大功一件,但可惜他们舰船之间要保持距离,一时想要过去救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此时就见海面上忽然出现几个人,有职位高曾在宫宴上见过夜墨几人的不由大声叫道:“是归离太子!” “还有北境王子!” 东海子安虽然出发的时候没有明确说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但攻打了这么半天,这些将领要是再不明白也就太蠢了。 这分明就是要杀了逍遥王,好确保王位。 可,谁人不知逍遥王与归离太子关系好? 现在归离太子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要对东海子安不利。 一边是才干杰出,但却从不理会朝政的逍遥王,另一边是皇帝亲自册封的皇太子,又是他们的直属上官,如何选择,这些将领们几乎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当即有人大手一挥,厉声喝道:“放箭,不准他们靠近太子殿下!” 船上仓促,火炮是没有那么容易操控,而且用火炮,还有可能误伤东海子安,可是箭就容易多了。 顿时,船舷一边,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飞来。 虽然这些箭矢都没有什么准头,可是架不住数量多,总有一两支,是会射中人的。 宗靖看着那密如飞蟥的箭矢咧嘴一笑:“雕虫小技,也敢在本王子面前耍弄!” 一口气屏住,保持身体不沉,腾出双手在空中一划,百千箭矢有如中了定身法一般直接在空中停住,那场景,若不是亲眼所见,绝难相信。 射出箭矢的士兵一个个目瞪口呆,宗靖狞笑一下,双手往两边一拉扯,喝道:“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篷地一声,那些箭矢竟纷纷调转,全数射了回去。 “啊!” “我中箭了!” 数艘战船上的士兵纷纷低头躲避箭雨,有躲闪不及的,就被一箭扎中,鲜血四溅。 下令放箭的将军都险些被射中,还好他躲闪地快,不过绕是如此,帽子上的红缨也不见了踪影。 他被人扶着站起来,面色惨白。 常听人说念力可怕,可是他们临着幻雪岛,平常也见念力在小范围的争斗中管些用处,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有这么可怕的念力,就算是在两军交战之中都能发挥出决定胜负的作用。 不过,这也是他对念力不了解,宗靖虽能控制金属,可方才种规模强度,也差不多是极限了,想要他再来一次,那是万万不可能。 若非如此,这世间早就该是无极宫的天下了。 只不过这么一个耽搁,夜墨已经到了东海子安的身边,一把掐着他的脖子拎了起来。 “东海子安在孤王手中,不想他死,就给孤王滚远点!” 声音含着内力,传遍周围近十艘舰船。 东海子安连着被撞了两次,这一次更是从二十多米高的空中直接栽入海中,跌得脑袋都和猪头一般,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可虽然如此,他也知道自己被人给抓住了。 勉强眼开眼睛,就见面前一张美到惊人的脸,海水从他脸上不断滴落,乌黑的湿发贴在颊侧,明明同是在水中,别人是狼狈,他就是别样俊美。 心头一股不平涌上,今天他明明应该威风八面,杀了东海子云和他们所有人,然后得胜回去的,可是现在,落于人手的却变成了他。 这么有辨识度的脸,东海子安自然不会认错,他挣扎着开口:“夜墨,你敢伤我,东海国不会放了你!” 这种时候,还敢威胁他? 夜墨挑了挑眉,十分不耐,不过,看在他还有点用处的分上,他懒得计较。 拎着东海子安,和燕倾宗靖一道跃上身边一块飘浮的木板上。 “你们不想要他的命?”看到周围舰船并没有退去的意思,夜墨掐着东海子安的脖子往高一举,东海子安脸顿时憋成猪肝色,双手也在空中四处乱划。 “归离太子!”级别最高的那个将军连忙大叫出声:“归离太子手下留情!你若将太子殿下交于我等,我等保证,可放你安然离去!” 夜墨脸色沉了下来,他家亲亲好不容易才掀翻了舰船,捉住了这个人,他们说放就放?是污辱他的智商么? 懒得多废话,夜墨看了一眼燕倾,道:“给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火。” 燕倾也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有点让人生气,点了点头,单手一弹,一朵黑色莲花飘飘悠悠飞向前方,直接飞到翻扣在海面上的那艘旗舰。 轰…… 只是一瞬,黑色火光大盛,那艘翻扣在海上的船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火光散进,那些废墟变成烟尘落在水面上,竟是连一片完整的部件都找不到。 无论是木材,还是铁器瓷器,通通都变成了灰。 东海海军的将领脸色煞白,夜墨淡然道:“孤王脾气不好,在水里泡久了,脾气更不好,你们用那等大火欢迎孤王,可是希望孤王也用孤王的火焰,欢迎欢迎你们?” 声音慵懒散漫,但以内力传出去,却是人人都听得清。 诸人只觉得那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边上一般,好像只要自己的回答稍让他不满意,那黑色的火焰就会立刻找上自己。 海军将领在海上至少也有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刻,但此刻却不得不问:“归离太子希望我等做什么?” “滚远点。”夜墨毫不客气。 海军将领道:“我等如何能保证你们不会伤害太子殿下?” 夜墨冷哼,“不能保证。” 海军将领本想和夜墨谈点条件,闻言面色一变,正想说什么,就见夜墨手中又是一紧,冷声道:“若是再废话,孤王现在就杀了他!” 数艘大船,近万海军,一个个哑口不能言。 真是见过嚣张的,没见过夜墨这么嚣张的。 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他们留。 “退开,都退开!”那些将领们还没做出决定呢,东海子安就先吼了起来。 他在夜墨手下,对夜墨的杀意感受的是最明显的。 这个人,是真的不怕杀了他。 而且,他刚才的手段东海子安是见到了的,有那种火焰,他们这些船队,根本就不算什么,夜墨是真的敢杀了他啊!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东海子安狂吼着:“听归离太子的,都给孤王滚远点!” 海军将领一阵无语,摊上这么怂的主将,也是简直了。 不过,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他们自然是要听的,一个个挥动旗语,往后方退开了。 直退出数海里,夜墨才满意,另一边,因为没有持续攻击,海中的火油燃烧光了,火焰自然也就灭了。东海子云命岛上的弟子找出幻雪岛平日用来渡海的小船,驶到夜墨所在之处,把他们都接了上来。 正文 第705章 云轻,你好色 东海子云虽没见到云轻,可是方才鲸群的攻击已经足以说明云轻没事了,因此也不担心。 夜墨把东海子安往东海子云脚下一扔,没说话。东海子安一脸惊恐看着东海子云,唯恐他会立刻杀了自己,结果东海子云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叫幻雪岛的弟子把他拎了下去。 稍歇了片刻,看着海面上火焰尽息,夜墨正想要带几个人再次下水,就见海面上远远的有一行黑点,待到黑点临近,正是云轻一行人。 “战飞,拿布巾来。”夜墨立刻命令。 此时幻雪岛上大战方停,到处都狼藉一片,哪有那么容易拿到干净布巾,但战飞也真算本事,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 于是等到云轻上岸,夜墨早早拿了干布过去,直接将她头上脸上的水都擦干了,随既一边拉着云轻的手,另一手再自然不过贴在她的身上,短短时间内,连衣服也干了七八分。 口中犹道:“怎么不等孤王?”夜墨是不愿意云轻在水中泡着的,她在大寒之日掉入结冰的溪水中,又不知在水中漂流了多久,身体操作的厉害,后来又因为怀着身子,洛尘想要为她进补都不敢用药,还是生了糖糖之后,才慢慢地养回 来一些。 现在能不碰湿气和寒气重的东西,是尽量不要碰的。 先前入藏海洞的时候,因为不能确定要多久才能打开门,所以只能用气罩维持着她的正常呼吸,但如今从藏海洞出来,有夜墨在,一定是不会允许她在水中的。 云轻被夜墨照顾着,自己倒是没太在意:“不过一点距离,就先出来了。” 东海子莹一身落汤鸡似的跟在两人身后,只觉得人比人得气死人,这两人能不能收敛一点?她一身水都能流成河了,就没人看得到吗? 可惜,还真没人能看得到。 “师兄……”云轻看到东海子云无事,心头也是欣喜的,上前笑盈盈叫了一句。 东海子云唇角微掀,道:“方才真是漂亮。” 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鲸鱼在海面齐舞的景象。 “方才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荆远帆拉着战飞一个劲地问。 他们在里面,只能看到洛尘将手搭在云轻肩上,而云轻面色凝重,有几个瞬间,还浮现了极为费力的神色,然后过了不久,就说好了,可以出去了。 他们知道云轻可以借助动物的眼睛看到外面,洛尘的念力可以传导,想来也看见了,就可怜了他们,一个个眼巴巴的,什么也没做,外面的危机解除了,都不知道是怎么解除的。 “我干吗告诉你?”战飞一点不客气,方才他几乎都绝望了,云王女的鲸群,简直就是绝境里的曙光。 而且那些鲸群把战船当皮球顶着玩的场面,这辈子都够他吹牛了,凭什么轻轻松松地就讲给荆远帆。 荆远帆抬脚就踹:“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把这守岛的差事让给你,你能看得到?” 战飞白他一眼,他才是想跟着殿下和云王女下藏海洞的好不好?硬把这差事抢了,现在又来卖好。 不过战飞不讲,自然有其他的珑军过来讲。 一个个口沫横飞。 “几十艘战船围着我们打,炮弹,火龙,有片弹皮就从我脑门子上飞过去。” “我们差点就以为没救了。” “逍遥王都使了大招了,几乎拼命。” “谁能想得到突然就来了救星,一大群鲸鱼冲过来,直接钻到战船的底下,见船就顶。” “你是没看到,跟下饺子似的,一眨眼就翻了一大半。” “还有最后那一下,最绝。东海子安的船太大,一条鲸鱼顶不翻,那些鲸鱼竟然知道退到远处,然后加速冲过来,合起伙把船给顶翻了。” “啧啧,能使唤这些大鱼,战船算什么啊?分分钟灭掉百八十条。” 这些珑军的将士对云轻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吴国边境上,云轻支使昆虫的那一场场战役中呢。 那一次虽然也有作用,可终归不像这一次,几乎是绝地翻般,再加上这次是茫茫大海中,他们就是力也无处使,云轻的这一招,就更让他们记忆深刻了。 荆远帆一边听,一边想起云轻先前说的话:“这一次,我们玩一票大的。” 这玩的,可真大。 能把海中体积最大的动物拉出来使唤,能不大吗? 劫后余生,每个人都自有一番欢喜。 就是幻雪岛的弟子,也各自松了一口气。 不用东海子云吩咐,直接就有人去审东海子安,怒问他为何敢对幻雪岛动手。 要知道,东海多少年来都是供着幻雪岛的。 幻雪岛的弟子根本没把东海看在眼里,突然有一点这被他们当小弟使唤的人竟然翻过身来要打他们,这让他们如何受得了?也是幻雪岛的弟子很少出岛,眼高于顶,所以不明白,若不是东海这些年供着他们,他们其实早就存活不下去了,他们看不上东海的人,可是幻雪岛的历代岛主和高层们,和东海却向来都是互惠互利相互 合作的关系,否则的话,幻雪岛何必每年虚张声势地做海祭,为东海皇室拉拢人心呢? 东海子安哪里敢说要杀东海子云的话,只是大吼:“孤是东海的太子,你们敢对孤不敬,孤饶不了你们!” 不得不说,他这身份还是有些作用的,幻雪岛的弟子虽然生气,也不过是在押送途中踹他两脚出气,并没有人敢真的伤他性命。 幻雪岛的弟子和珑军都是行动效率很高的人,一边庆幸着劫后余生,一边收拾的手脚也不慢,很快,岛上受到波及最小的几个屋子,就能收拾出来住人了。 甚至,还有人烧了热水,让云轻一袭人洗漱。 虽然云轻身上的水汽早就蒸干了,但是海水粘在身上是很难受的,还是要洗洗为好。 云轻是能吃苦的人,但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准备好了,也就不客气地去收拾了。 收拾完毕,早有干净的衣服放在外面,云轻瞧了一眼,白色的多层茜纱裙,有细细的银丝镶在里面,滚边也是银色的,袖口和袍脚面的地言绣着几朵清淡的雪白浪花,又仙又美。 穿到身上,更发觉衣服质地极轻,穿起来极为舒服。 唇角泛起一丝笑,夜墨喜欢打扮她她是知道的,可是,他该不会不管到哪里都带着几身她的衣服吧? 这大难刚过,居然能穿到这样的衣服,真是连她都要诧异了。 洗好出去,正好东海子莹也从另一间房里出来,她穿着一件幻雪岛弟子拿来的衣裙,淡蓝色的,面料做工都只是中上,一见到云轻就大叫:“云轻,你从哪里找来的衣服?”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啊! 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刚受了一劫,云轻出来能穿上这么好的料子,能美得和仙人一样,她怎么就只能穿那些制服一样的东西啊? 云轻正色:“想要?那就快把自己嫁出去。” 说来也巧,其他几扇门此时也都开了,燕倾正好从其中一扇走出来,东海子莹小小心地瞄了一眼,叹了口气:“我是别想了。”虽然她有诸多看不上夜墨之处,可是有几点还是承认的,比如夜墨那张脸,确实长的没话说,还有他挑衣服打扮人的眼光,也绝对是数一数二,再有就是他对云轻的那份心,这种时候,都不忘了让云轻能 穿得美美的。 可她喜欢的人却是块木头,估计就算到死,也做不到夜墨这一点。 云轻忍不住笑,凑到东海子莹耳边道:“人都是调教出来的。” 调教这二字,在云轻的时代说来不过平常,可是放在这里来说,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东海子莹耳根子一红,嘴上不饶:“云轻,你好色!” 云轻一脸黑线,她是在说很正经的事情好不好?哪里就色了? “不识好人心。”哼了一声,直接往前走。 东海子莹站在原地反应了片刻,突然大叫:“云轻,你给我站住,你敢骂本公主是狗!” 云轻哪里会理他,直接走到了院子中央。 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都走到了那里,东海子莹跳过去就对东海子云撒娇,扯着他的袖子告状:“皇兄,云轻这个坏女人,骂我是狗!” 东海子云问:“怎么说的?” 东海子莹就把云轻的话学了一遍,东海子云笑:“哪个字说到狗了?” 云轻只说了不识好人心,的确一个狗字也没说。 “可那句话还有前半句啊!”东海子莹大叫。 东海子云笑:“你自己脑补的,怨谁?” 一句话把东海子莹噎的,眼珠子都快翻白了。 一个不行,东海子莹又换向另一个:“夜墨,你媳妇骂我,你管不管?” 夜墨抬了抬眼睛,低头看云轻:“亲亲,换个人欺负,智商太低的欺负起来没意思。” 东海子莹:……没天理了这是,一个二个地都向着云轻,她被云轻骂了不说,转头就被夜墨又安上一个智商低,早就知道这对夫妻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文 第706章 病发 东海子莹连怨带闹的,倒也缓解了一场大劫带来的紧张感,此时有人在外面禀报着,将水如烟还有宜妃等人都接回来了。 先前舰船攻岛,东海子云自己在岛上吸引着东海子安的注意力,但却让人将水如烟,他母妃,包括糖糖,都先送到了船上避出去。 此时岛上危机解除,自然还是要回来的。 闻言东海子云点点头,让人把他们还是分开带到几间院子里去安置,只是把糖糖抱过来。 糖糖老远看到云轻,伸着手就要抱。 “娘亲漂亮。”这孩子天生的颜控,谁长的漂亮和谁亲近,云轻今日被夜墨一打扮,本就上等的容颜更加几分,糖糖立刻嘟着小嘴就来拍马屁了。 云轻掂掂糖糖:“拍马屁也没用,你是不是又没少吃?” 这肥嘟嘟的小身子,虽说以前在丛林里的时候也知道多吃点有助于过冬,可是这孩子犯不着为过冬为难啊! 糖糖二话不说,对着云轻就是吧唧一口,涂了她一脸的口水,给云轻气的,直接把糖糖丢给了洛尘。 洛尘笑着接过来,先前差点被困在藏海洞中出不来,现在能出来了,看着糖糖怎么看怎么亲切,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的心头肉。 刚抱着糖糖逗了她几句,忽然院门又一次被打开,战飞过来低声道:“殿下,云王女,水如烟的一个弟子,看着不大好了。” 此言一出,院子里的人都抬起了头。 云轻立在院中,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水如烟的几个弟子都是受了辐射的,虽然用同有念力之人的血压制住了,但这血的作用是随着使用次数不断地下降的。 第一次的时候也许可以压制一年,可是到了后面,就会越来越短。 上一次他们接连用了东海子玉和水翩跹两个人的血,可是按云轻从他们身上感觉到的,他们恐怕撑不过一个月。 现在他们在藏海洞呆了有大半个多月,此时有人病发,也是意料之中。 “我去看看。”云轻道,抬步往门外走。 “我和你一起去。”东海子云跟上,轻声道:“母妃住在他们隔壁,我去看看母妃。” 宜妃接回来,他还没有去。 无论宜妃做了什么,都是为着他好,他不可能不去看。 云轻点头,夜墨和洛尘见状都起身,这架势,是要一起去了,云轻对此没什么意见,干脆一起到了水如烟几人被关着的房间。 还未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惨嚎。 东海子云面色微变,没有去宜妃那边,而是先去了隔壁的院子。 洛尘想了想,没有跟进去,他怀里还抱着糖糖呢,糖糖小胖手拉着洛尘的头发,叫:“去!” 这孩子也太爱热闹了吧? 洛尘正想哄着她不要去,云轻直接开口:“进去有胖神,看到了胖三斤。” 糖糖脸上顿时坚定起来,扯着洛尘的衣服:“走,走!” 她才不要去见胖神。 周围几人顿时笑喷出来,宗靖斜着眼睛看云轻,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女人这么能胡扯。 夜墨也是忍笑,小声劝:“亲亲,这么恐吓糖糖,是不是不好?” 云轻耸耸肩:“那让她看里面那样子就好?” 毕竟是小孩子家,里面的人病发起来,没准是什么样血肉模糊的样子,小孩子看了是要有心理阴影的。 太子殿下想了想,两害相权取其轻,糖糖,就假装里面真的有胖神吧。 洛尘带着糖糖转身去了宜妃那里,云轻则进了关着水如烟的那间院子。 一进去,就见几个暗卫守在边上,个个紧盯着中央,他们跟在夜墨身边,什么样的场合没有见过,此时面色也是难看的很。 云轻往中间一望,就见一人伏在地上,大致看起来还算正常,没有什么不同。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些,立刻有暗卫拦住了:“云王女,小心些。” 云轻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暗卫立刻道:“这是力竭了,方才凶狠着呢,我们几个兄弟差点被她扑到,而且那样貌……” 他没说下去,太吓人了,他们看了都要做恶梦。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狂吼着就向云轻的方向扑了过来。 “小心!”夜墨一揽云轻腰间,轻轻一转就换了个方向,让那人扑了个空,这一转的工夫,云轻也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哪里还能叫人脸。 她的脸上疙疙瘩瘩,到处都是生的瘤子,一个一个突起来,让人看了心头犯怵,几乎要生出密集恐惧症。 更让人心头难受的,是大概那些瘤子很难受,这人忍受不住,于是用手去抓了,而且大概她现在也感觉不到疼,抓的还很用力,就见脸上到处都是破破烂烂,指痕入脸三分,几可见骨。 “救……救我……救救我……”那人看到云轻,立刻摇摇晃晃地想要过来,她印象里记得云轻是能救她的,求生的欲望支撑着她向云轻祈求。 云轻盯着她,目光中却没有什么变化,那人也许是福至心灵,竟一下领悟了云轻这目光里的意思:她,没救了。 一瞬间,她改变了主意,不再扑向云轻,而是看向周围的暗卫,嘶哑叫道:“杀了我,杀了我吧!” 她受不住了,真的受不住了。 又疼,又痒,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她几乎已经把自己身上都抓烂完了。 这副样子,就是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些暗卫都站在原地没动,那人惨笑了几声,忽然疯了似的往前一冲,直接撞在了院墙上。 顿时,血溅四地,她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水如烟,还有她的几个弟子,俱都站在房门前的廊下,人人面色惨白。 这只是第一个而已,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 他们都是受了诅咒的人,谁也逃不脱这个下场。 云轻停了片刻,没有说什么话,转头往外走。 她猜到是辐射,此来,不过是确证一下,这辐射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看来,比她想象还要厉害一点。 直到走出院门,才听东海子云的声音响起:“若你没有帮我,到最后,我是不是也是这般?” 所有人里,东海子云的感触是最深的,他一直知道自己寿命不久,可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此进亲眼看到,才觉得浑身生凉。 他不惧死,却不愿这么没有尊严地去死。 “反正你也不会死,还想那些干什么?”云轻撇了撇嘴。 听她这么一说,东海子云顿时释然,没错,他已经不用死了,再想那些,多没意思。 宜妃的院子就在边上,几人脚步一转,进了宜妃那里。 宜妃也坐在院中,正和糖糖玩,这倒要说糖糖这性子了,她还小,不记仇,只记得宜妃照顾过她,所以倒是热络。 宜妃看到东海子云,立刻站了起来。 “子云……你……” 你好了?宜妃目中水光闪动,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 她这一生,自东海子云出生开始,就被完全改写,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无论是错的,对的,都只是为了能将东海子云的寿命延长。 而如今,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下了藏海洞又再次上来,很有可能是诅咒的事情已经解了,可是却不敢问出口。 目光移向云轻,欲言又止。 云轻微一叹,道:“宜妃娘娘,师兄没事了。” 治疗室中的七日,就算是云轻想起来,也忍不住要抖上一抖,不为其他,只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只是被那光经照着,东海子云都疼的几乎咬烂嘴唇,何况她主动引导那些光线进入自己的身体,还要利用那些光线增幅自己的念力? 念力的确是被增幅了,可也让云轻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受了一场酷刑,她后来晕过去时手脚俱是软的,连身上的骨头都像是被打散。若非如此,只怕也不会那么快进入幻境。 想到幻境,就忍不住想到水长卿,也不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些事情想也没有用,重要的还是眼前要说的。 “子云,云姑娘说的是真的?”宜妃早已一步跨出,嘴唇都在颤抖着。 她这么多年的愿望,真的成真了么?她的儿子,真的没事了? 东海子云微微点头,道:“母妃,多亏轻儿,我没事了。” “上苍保佑,上苍保佑。”宜妃双手合什,闭目向天,泪水却是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好一会儿,她才拭了泪水,转向云轻道:“云王女,多谢你。” “我救我师兄,没什么好谢的。”云轻实话实说,她又不是为了宜妃才救东海子云的,而是因为东海子云这个人本身,才去做这些事情。 但宜妃却不会这么想,她道:“不论云王女因何救子云,对我来说,都有再生之恩德。我自知以前做错不少事情,如今心愿已了,日后只愿长伴青灯古佛,恕过往罪孽,并为子云及云王女祈福。” 宜妃说的情真意切,显见心头真的是如此所想。东海子云眉头重重一跳,可是,却没有说什么。 正文 第707章 想通,我为你做事 宜妃要去庙里赎罪,云轻可以理解,但,却不一定赞成。“好啊。”云轻在宜妃面前坐下,微笑看着他:“反正师兄向来是没有母族支撑的,东海子安有贵妃撑腰,这一次把大军都调出来了,师兄还不是照样没事,所以娘娘尽管放心去吧,师兄有没有母亲都是一样 的。” 东海子莹也是跟过来的,闻听此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她当然是不赞成宜妃出家的,好不容易皇兄没事了,虽然她先前是做了一些错误的事情,但现在正是合家团聚尽绪亲情的时候,宜妃去庙里算什么事情啊? 但她也知道,东海子玉等人的死在宜妃心里也是有心结的,如果想要劝,不一定能劝得住,所以她很聪明的没有吭声。 再说了,宜妃这是和云轻在说话呢,有事自然有云轻解决。 云轻也不知道东海子莹哪来的自信,好像就巴着云轻不放了:有云轻,万事不愁。但现在也不是和东海子莹计较的时候,云轻好像没看见宜妃瞬间变得难得的脸色,站起来继续说:“这幻雪岛现在也没有岛主了,好些规矩也该变一变,以前说出嫁了的人就不算幻雪岛弟子,可现在幻雪岛辈分高点的不是死了就是在这院子里,宜妃娘娘你去庙里,岛主几个人也活不了多久了,那谁来管幻雪岛呢?论念力论武功都是没用的,只能论势力的了,这势力的话,谁最大来着?好像还真是贵妃最为 势大是不是?” 云轻一边说一边看向东海子莹,好像是询问,东海子莹配合地点头:“没错,父皇最宠爱贵妃娘娘。”“嗯,那就是贵妃了。”云轻眉尖轻蹙:“那糟糕了,得赶紧和下面的人交代一声,可千万不能慢待了皇太子殿下,不然的话,若是贵妃娘娘生起气来,那可怎么办?幻雪岛,皇权,这可是哪个都得罪不起的 。” 一边说,一边还叹气:“果然,人还是要有个强大的母族的,像我母妃,虽然人故去了,可是却留下了表哥和南商行那么大的势力,南昭人也念着她的好,怎么都不会让我吃亏的。” 云轻这一句话一句话地说出来,句句都往宜妃的心窝子上戳,宗靖在旁边看着简直是目瞪口呆,他发现每和云轻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就会发现云轻新的一些特性,而这些特性,有些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要是宜妃,估计现在郁闷的想要死一死的心都有了。 夜墨挑着眉看自家亲亲,嗯,说的在理,说的真好。 一侧几个暗卫看着,个个面皮抽动:殿下,你家太子妃不是夸人呢,好像不该表扬吧。 云轻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拉着东海子云往外面走:“师兄,你也别伤心,反正有和没有对你都是一样的,你一点损失都没有。” 东海子云简直无奈,不过还是宽容地由着云轻拉着他,一起往外走。 不得不说,云轻这些话虽然刻薄,可有些地方,也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自他幼时开始,宜妃就避居宫外,几乎没有在他成长的路上给他什么帮助,也许是因为宜妃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保他性命这件事情上,没有心思再去做别的,但事实就是如此,谁也否认不得。 此次东海子安率大军前来想要杀他,他虽气愤,却也有些羡慕,若不是贵妃在暗中帮他,他哪里做得出这个阵仗来? 但自己的母妃呢?得知他性命无碍之后,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要去庙里。 从头到尾,仍不过只有他一人罢了。 不……不对…… 微微转头,看到云轻五官精巧的侧脸,细致的鼻梁与嘴唇,却透着说不出的英气。 幸好,还在她在身边,会为他谋划,为他着想。 云轻来的快,走的也快,拉着东海子云衣袖几步就到了门口,正要往门外面迈呢,就听一声低叫:“等等。” 云轻停了步伐,转头看宜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可是需要师兄帮你建庙宇?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师兄一定会尽心布置好的!” 宜妃面色阵青阵白,给云轻刺得心窝子一阵阵发酸。 “子云,你……你可想要那个位置?”东海子云因身体的原因,一直不曾想过那个位置,而且他这些年来表现出的一直都是心性豁达,宜妃也从来没有往上面想过。 东海子云忍不住叹气,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他想不想要的问题吗? 其实,他是真不想要那个位置,没得累人罢了,但,东海子安军队都已经压上来了,他还能置身事外吗? 就是他说不要,东海子安会信吗?此一战之后,就算两人暂时归于表面平静,东海子安只怕也会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以前那种情况,是根本不可能再回来的。 东海子安道:“母妃,我不得不要。” 放在心前,他可以不要,但现在,他不要,东海子安早晚会要他的命,他虽然豁达,但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 宜妃这一次总算听懂了,她想想东海子云现在在朝中的处境,也顿时明白了几分。 没错,如果她不帮东海子云,就真的没有人能帮他了,而自己,好歹与皇帝之间,还有着一些情分。 以前是她不愿意回宫中,但现在,若是她愿意回去,就算皇帝宠着贵妃,可看在他们年少的情分上,想必这风向也会转一转的。 思及此,宜妃声音顿时坚定:“你想做什么便去做,这幻雪岛,还有皇宫,都有母妃。” 这是,想明白了? 云轻眉梢一跳,幸好,宜妃还不算太蠢。 有宜妃在,那师兄之后的处境绝对会好很多。 东海子云也是心头微哽,自幼到现在,他算是第一次体会到来自母亲的庇护。 他走回去扶着宜妃在桌边坐下,低声道:“多谢母妃。” 宜妃看着东海子云,心头也是百感交集,她直到这会儿才明白,她欠东海子云的,远不是她以为那么一点点。 儿子从小到大,她都只关注他能不能活着,其他的温情,却给的实在是太少了。 云轻没打算打扰这种温情时刻,悄悄地退出门外。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打扰,都退了出去。 方出门,就听隔壁又叫嚷了起来,云轻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该不会又有人发病了吧? 就算知道他们发病的日子都不远,但也不至于一天里面就有两个人。 正想着呢,门打开了,一个侍卫跑出来,看样子是要去找人,抬眼看见云轻立刻跑过来,真是运气好,要找的人就在这儿站着。 “云王女,水如烟发疯了,非要见您,您看……” 按说他都不该来传这个话的,但水如烟毕竟身份不一样,万一真死了也是不好,所以还是来说一声吧。 云轻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水如烟被两个侍卫压着,她现在武功被封,念力什么的,因为疾病的原因,几乎已经不能使用了,但就算是这样,还是用了两个侍卫才压住她,可见她功底有多深厚,拳脚上的招式也十分了得。 “岛主找我?”云轻走上向,看着她的眼神并不怎么客气。 “云轻,你救好了东海子云是不是?”水如烟倒是不客气,直接问她最私秘的事情。 “是又如何?”这事儿没什么好瞒的。 “可是用你的纯血?”水如烟死死盯着她,目光像是能喷出火来一样,热切又渴望。 云轻没回答她,这种事情,她才不会说呢。 水如烟也不问了,直接说:“云轻,你也救我一救!只要你救了我,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帮你做!你不就是想要让东海子云成为东海之主么?我绝对能帮你做到这件事情!” 哪儿来那么大的脸呀? 就凭师兄的资质,再加上宜妃也明白过来了,东海根本就是师兄的囊中之物好么?居然拿这个事情来和她谈条件。 “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的!”看云轻不为所动,水如烟连忙加重筹码:“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幻雪岛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么?还有,幻雪岛和无极宫的关系。只要你救了我,我都会告诉你!” 周围人的神色都是微微一动,就连夜墨都凝重了两分。 无极宫向来神秘,里面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而水如烟就算不能知道全部,但她所说的事情,也足够为他们打开通往无极宫秘密的大门了。 但可惜,就算是这样的筹码,也没能打动云轻,她面上还是淡淡的,缓声开口:“幻雪岛是无极宫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从无极宫中分出来的。无极宫两大姓,一为白姓,一为水姓,可是如此?” 水如烟原本对自己所说的事情信心满满,此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幻雪岛和无极宫本为一体,这种事情是极度机密,就算有人猜到,那也只不过是猜而已,可是云轻,却是用无比肯定的口吻说出来的。她甚至还知道白姓和水姓,都是无极宫的大姓。 正文 第708章 等死,水如烟不见了 云轻怎么知道的,和水如烟没有关系,她也没打算把自己在幻境里看到的事情和别人说。 只是淡淡道:“你的筹码不够重,而且……就算你知道无极宫所有的事情,我一样不会救你!”云轻冷冷地看着水如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坏事都做绝了,还想着要好结局,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身上没什么优点,只有两个能勉强拿出来说一说,一是护短,二是记仇。子玉与我相交虽短 ,却是我喜欢的小女孩儿,你杀了她,还觉得我会为了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去救你?做梦!” 往后直起身子,云轻道:“水如烟,我说过要你等死,你就等着死吧!” 说完,直接转身,走人! 和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一边走一边交待守着的侍卫:“以后她不管说什么,都不用来找我了,多说话口干!” 一行人就持着云轻这么走出院子去。 霸气,太霸气了。 云轻身形娇小,平时看着其实不太有气势,但不得不说,这几句话说的,实在太霸气了。 换成现代的话说,那就是云王女两米八啊! 不过,宗靖想了好一会儿,问洛尘:“护短和记仇,是优点?” 这女人给自己的总结的优点,怎么怪怪的? 洛尘面无表情,只有唇角微微掀起:“对别人不算,对她,算。” 说完,抱着糖糖也往外走。 夜墨早就跟上去了,无微不至地问她:“亲亲,真的口渴?孤王让人备了青梅水,等会儿回去多喝几口。” 边上大树上岩石后面的暗卫们齐齐抚额,表示:殿下你这样我们很为难啊,你以往的威严光辉形象在我们这里已经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啊! 东海皇宫,贵妃失手摔了一只杯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娘娘,太子殿下舰船全军覆没,仅余九只,太子殿下也被归离太子所擒,宋将军为保太子殿下安危,不得已通到十五海里之外。” 前来通报是贵妃的心腹内侍,说的格外艰难。 贵妃摇晃了几下,身子一软,直接撞到了椅背上。 “娘娘,娘娘莫要忧心,殿下性命应是无碍的。” 贵妃惨笑了一下,性命无碍又有何用,她儿子被东海子云拿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在,以东海子云的威望望和能力,以后,注定是与东海皇位无缘了。 难不成,她这一辈子的心血,真的就要这么打了水漂? 强振起精神,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那内侍低着头想了一想,凑到贵妃耳边道:“娘娘,水如烟还活着。” 贵妃与水如烟是一辈人,虽然自身没有念力,算不得是核心弟子,但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在幻雪岛上是有几个人的,对于水如烟的境况,竟被她知道个七七八八。 听内侍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贵妃目光不断闪动着,终究,指甲往手心里狠狠一握:“逼到此处,也唯有最后一搏!”幻雪岛上,诸事进行的都很顺利,云轻几人并不打算在岛上久呆,只将岛上略微整理一番,又把岛上的弟子安抚了一下,就打算先行回东海国,本来还需要选择出一人能够镇抚岛上,但现在宜妃愿意担当 此任,就再好也没有了。 休息了约摸一日,就叫人打出海旗,让十几海里外的那位宋将军到岛上来一趟。宋将军虽然是太子一系的,但倒也不算糊涂,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都只不过是上面的人在博弈,与他们下面的人是无干的,就算是他,在到达幻雪岛之前,也只以为他是在追海匪,而万万没有想到东海子安 是想要杀东海子云。 因此他虽然心头有点忐忑,但想了一下之后还是来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东海子安明显示弱,将来东海国说不定就是东海子云的,他这次得罪了东海子云,正是将功补过的时候。 到了岛上之后,果然也没没有人难为他,东海子云只是见了他一面,让他安排回东海国的船只。现在幻雪岛上的船差不多都毁了,只剩下了一艘小船而已,坐这船一来不安全,二来万一指挥舰队的人要在海上狙击他们一下,他们躲都没处躲,三来,东海子安这次的事情已经做下来了,若是没有这次的事情,东海子云可能根本不会在意什么皇位的事情,但现在事情已经做了,东海子云就不能当做不知道,他必须要光明正大地回到东海国,让东海国的人还有他父皇都看一看,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做了 什么事情,让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抵赖的空间。 皇位而已,他只是不想要,并不是不能要。 因此,坐宋将军的船回去是最好的。 宋将军当然没有不应的,他也不敢不答应。他可是带了三十多艘般来呢,而且还都是东海一等一的优良舰船,别说只是打一座小岛,就是同样数量的别国的船队,在他这支船队的精良配备之下,也只有掉头逃窜的份,可是偏偏,被打败的是他的船 队,而且败的匪夷所思。 他一边听着东海子云的吩咐,一边眼睛就忍不住四处看。 到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心地赔着笑:“逍遥王,前日召唤出鲸群来的大人,不知是……” 做官做到他这个份上,对念力多少知道一点,要是还以为那些鲸群来的只是巧合,那就可笑了。 不过他也实在是很好奇,很想见一见那个把鲸群引出来的人,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在海军之中,那别国的海军还用得着放在眼里么?灭掉他们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啊。 东海子云微挑眉头,不过也没打算瞒什么。 这件事情的动静闹的这么大,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他向外点了点头:“是云王女。” 宋将军连忙转头,一眼就看到云轻正伸手,从一只海鸟的口中抓下来一只螃蟹,然后随手扔到一个正趴在地上毯子里玩的小丫头旁边:“给你,和你一样,横着走的!” 糖糖也不怕,很聪明地避过螃蟹钳子,捏着螃蟹壳玩,还屈着小手指敲螃蟹壳。 一边的荆远帆一脸忧虑,哎哟小翁主,你可得小心点,万一钳着了怎么办啊? 自从照顾糖糖开始,荆远帆很有向荆婆婆发展的趋势,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眼下只有那只螃蟹郁闷的份,在糖糖的小手下,想跑都跑不掉。 他不由感慨地转向战飞:“这螃蟹哪里和小翁主一样了,小翁主比它横多了!” 云轻这就么一个宝贝女儿,几个主子都拿她当心头宝,能不横吗? 宋将军倒是没看到后面这些,只看到那鸟把螃蟹给了云轻之后还在她跟前不断盘旋,好像十分依恋的样子。 一般都是陆鸟好驯,海鸟难驯,尤其云轻到这岛上才不过几日,这鸟明显不是驯出来的,也就是说,云轻这念力,真的能沟通天下动物。 难怪,那些鲸群那么有阻止有纪律有目的,上来什么都不干,就专掀他们的船。 这真是,栽也栽得不冤枉。 “行了,你命人把船开过来吧,岛上事情本王已经料理清楚了,明日一早回朝。” “是!”宋将军闻言连忙应了声是,也没敢多留,就回去调船去了。 宋将军走后,几人都是各自忙各自的事情,要是没事情的,就逗着糖糖玩。 云轻向来认为,生孩子如果不是用来玩的,那就真是白生了,于是她也把这一点贯彻的十分彻底。 夜墨这个亲爹看着自家女儿一个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生生沦为开心果,虽是无奈,但到了他面前的时候,也十分不客气地逗一下。 没办法,谁让他家女儿真的太好玩了,还经逗,又不哭又爱笑。 其他人逗着糖糖的时候,云轻却是盯着一处出神。 “亲亲,在想什么?”夜墨不知何时寻了过来,手臂自动自发地揽上了她的腰。 云轻盯了一眼,不过没什么动作,夜墨心头就是一喜,看来他家亲亲总算是又再试着重新接纳他了。 不是嘴上说说的,而是身体真的不再排斥他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儿。 没敢再进一步动作,就虚虚地揽着她:“有什么事情?说不定孤王能帮上忙。” 云轻微微皱眉:“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踏实,好像什么事情漏做了。” 夜墨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水如烟那几个人,不能留。” 他想的比云轻深一层,而且向来没有留后患的习惯。 水如烟那几个人的死虽然只是个时间问题,但幻雪岛毕竟是她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如果他们离开,而水如烟却还在岛上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云轻眉梢一跳,似乎就是这件事情,她点头:“嗯,不能留!” 本想让这些人尝尝等死的滋味的,但现在看来,好像要便宜他们了。正想要叫人过来,忽有人从大门中闯入,急切地报告:“殿下,云王女,水如烟不见了!” 正文 第709章 快走,恭候云王女归来 水如烟下午时分就不见了,到现在已有近一个时辰。 什么人把她放走的?她会去哪里? 云轻和夜墨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料的没有错,水如烟的确是不能留,不仅他们知道,还有别的人也知道。 他们仅仅是直觉地认为不能留后患,而那个放她出来的人,却一定知道水如烟能做些什么。 水如烟武功已废,念力无法使用,就连性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她还能做什么? 云轻有些焦躁地在院中来回踱步,现在的水如烟就是一只濒死的困兽,一只困兽能做的…… 云轻的步子忽然停下,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张大。 “快走!”夜墨拉着云轻,面容沉凝,口中连声唤来燕倾,荆远帆,战飞,命令一道接一道地下达。 “召集岛上所有人,半个时辰后在南边汇合。” “搜寻岛上所有船只,哪怕是舢板,也通通找来。” 洛尘几人方才都在院中陪着糖糖玩耍,闻言都看过来,云轻沉着声音解释:“有人把水如烟放出来了,我和殿下怀疑,水如烟很可能有方法毁掉藏海洞。” 一个藏海洞没有什么了不起,可问题是,藏海洞是幻雪岛半个岛的岛基,一旦藏海洞被毁,那幻雪岛只怕也将倾刻不存。 而这上面的人,自然也要全数葬身海底。 纵然云轻可以沟通海中动物救得一些人,但那是在仅仅落水的情况下,可幻雪岛一旦倾塌,必是落石与岛泥海沙无数,在这样的复杂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一定救得出人来。 水如烟现在已经失踪了一个时辰,以她对幻雪岛的熟悉,就算要隐藏行踪费些工夫,现在说不定也快到她要到的地方了。 在场的几人都是人精似的人物,事情的严重性根本用不着多说,立刻分头而去,帮着寻人寻船,到海边回汇合。 糖糖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她张着眼睛好奇地左看右看,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 洛尘拍了拍她嫩嫩的小脊背,唇边微露一丝笑意。 只要他在,就不会让糖糖有半分危险。 云轻看一眼自家女儿,仍是不改嫌弃,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大胆。” 糖糖咧嘴一笑,就想去亲她。 云轻可不给她机会亲自己一脸口水,抚抚糖糖小脸蛋:“要听神医爹爹的话。” 糖糖没涂云轻一脸口水,满脸的不乐意,可是也没有办法。 “阿尘,糖糖交给你了,你先带她去南边吧。” 洛尘听出云轻话中的意思,眉心一皱:“你呢?” 云轻,似乎并没有打算和他们一起过去。 云轻没打算瞒他们:“我去找水如烟。”看到夜墨和洛尘同时变了面色,云轻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就先一步道:“幻雪岛陷落,不仅仅是陆地下沉,让我们没有立足之地的问题。巨大的物体下沉,会影响洋流,形成漩涡,如果毁坏藏海洞的方式 是爆炸,那漩涡就会更加厉害。以幻雪岛的规模,下沉之时引起的漩涡,别说是我们现有的小船和舢板,就是先前攻击我们的舰船,也没有幸免的可能。”“想要躲过漩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幻雪岛开始下沉之前,船已经走的足够远。水如烟最在乎的是她的命,也只有和她性命相关的事情,才能拖延她片刻,我并不是逞强,而是这件事情,只怕除了我,谁 也无法取信于她。” 夜墨和洛尘均是沉着面色,可谁也无法反驳云轻所说的话。 除了她特殊的念力,除了她和那些绿色石头冥冥中的联系,谁也解不开幻雪岛的诅咒。 “事情紧急,我们才更该各司其职才对。论统筹调度,护人安全,我不如你们,可论在海中保命的能力,你们又谁能比得上我?” 云轻一笑,双手一挥,不自觉中带出自信来:“大海之中,但有生命,便可为我所用。但有一分生机,我就会搏一分生机。” 夜墨与洛尘仍是不言语,云轻知他们心中为难,仿佛总结陈词般说了最后一句:“你们信我。” 此言一出,她也不再说话了。 夜墨看她一眼,忽然倾身向前:“亲亲,骗孤王的后果是什么样的,相信你心里有数。” 语毕,转身便走,竟是片刻也不停留。 哎殿下,太不客气了吧! 我虽然说的自信,可是这可是一座岛塌哎,难免也会有点意外的! 不过,夜墨明显没打算去听云轻的这些理由。 云轻无奈苦笑,又看向洛尘:“阿尘……” “你是不是觉得,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帮你照看糖糖?” 洛尘清淡双眸盯着云轻,却透出一股凉气来。 云轻心尖一抖,夜墨说过,糖糖要么就是父母双全,要么就是孤儿,那个男人一向说得到做得到,所以她刚才下意识地把糖糖托付给洛尘。 不过,就这么点小心思,不会被洛尘给看穿了吧? 事实证明,洛尘就是看穿了。 “你活着,她自然好,你死了,看着办。” 洛尘掂了掂糖糖,转身走了。 我说,看着办算怎么回事? 云轻觉得世间简直没有再比自己倒霉催的了,上赶着去赴死,临死前都听不到一句好听的。 她还以为洛尘会说:我等你回来呢。 心头抱怨归抱怨,看着那两人一黑一白大步远去的背影,心头却是涌上一丝说不出的滋味。 她其实真的没有想搞成生离死别,只是和她前世遇到任务时一样,用最理性的思维选出最优的方案而已。 但,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呀? 长叹了一口气,云轻认命地也往外走,她还要打起精神来找出水如烟的下落。 其实她早该想到,这藏海洞是当年幻雪岛人到来时乘坐的工具,虽然坏在了这里,并且不得不筑岛守护,可是以无极宫人的作风,是绝不会允许这种高机密的东西外泻的,所以一定安装了自毁装置。 只是,她给东海子云治疗完之后就陷入了幻境,从幻境出来又遇到大军攻岛,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过,所以就把这件事情疏忽了。 她先前隐隐感觉到的不安,应该也就是这件事情。 人最怕的不是灾难,而是未知。 原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心头老是不安,现如今知道是什么事情了,这种不安反而没有了。 等到走出门外,就见战飞等在那里。 “云王女,放出水如烟的人已经抓到了,殿下命我带你过去。” 云轻微微一怔,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夜墨只比他早出去片刻而已。 不过夜墨的掌控力向来强悍,尤其幻雪岛不大,岛上人也不多,真想要查,的确是费不了多少工夫。 她点点头,跟着战飞到了一个小院,刚进去,就见院中桌上有一张字条,上面墨迹未干。 里面守着的侍卫道:“洛尘医方才来过了。” 云轻拿过字条,这放出水如烟的人已经被审过了,洛尘没那么温柔,直接念力霸道地探进去,将她脑中的信息搜了个干干净净。 贵妃所为。 四个字,道尽主使。 云轻眉梢微挑,洛尘既然只写了这些,说明在这人的脑中只能搜出这些,至于水如烟去了何方,她也是不知道的。 幻雪岛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在这个岛上想要找到一个曾经执掌这个岛几十年的人,谈何容易? “云王女,要不,去问问和水如烟关在一起的人?”战飞出着主意。 “不必。”云轻摇头:“自毁装置是何等重要的事情?水如烟绝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装置在哪里的。” 那该怎么办?如果时间充足,就是一寸寸的搜,他们也能搜出水如烟在哪里,但现在问题就是,他们的时间不够。 “你们先去南边吧,岛上不要留任务人,上船之后,只管使出你们吃奶的劲划船,能划多远是多远。”云轻挥了挥手,让战飞和侍卫们先离开岛。 岛上大船只有一艘,就是当初糖糖和宜妃坐着避开战火的那一艘,但小船还有一些,那种小船在大海上当真是沧海一粟,对抗波滔的能力和航行能力都差的一塌糊涂,只能靠人力划动。 “云王女,那你……” “你们殿下都放心我,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云轻再次挥了挥手:“放心,我自有我的办法。” 战飞还要再说什么,云轻忽然道:“行了,我已知道水如烟的去向了,你们快走,到时候岛万一塌陷,我只保得了自己的命,却未必保得了你们的。你们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 云王女已经知道水如烟的去向了?怎么知道的? 战飞正疑惑间,就见一毛绒绒的白团子钻了出来,一跃跳上云轻肩膀,嗷嗷叫着邀功。 水如烟对岛上地形极熟,想要躲避巡逻之人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她躲得过人,却躲不过天上飞的鸟,躲不过草丛中奔过兔子,也躲不过脚下泥土中的蚂蚁。 云轻只要派小白出去问一问,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战飞看着小白大人耀武扬威的样子,不由笑了一下,没错,殿下都放心,他担心什么呢?肃容一礼:“属下恭候云王女归来!” 正文 第710章 暗道 云轻盯着战飞看了一会儿,看得战飞几乎发毛,就见云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转身跟着小白去了,感动的几乎流下宽面条泪,想不到啊想不到,唯一一句会等她回来,居然是战飞说的。 她还以为一句好听的都听不到呢。 战飞站在原地愣了一好一会儿,被云轻拍过的肩膀不住发热。 云王女,这算是在对他承诺么? 可是,到底为什么啊? 他估计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云轻这是被人嫌弃地没边了,好不容易才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安慰。 小白在草丛中跑得非常快,云轻跟的也不慢。 她出来时换了一身衣服,没有那么累赘,更适合奔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小白很少跑大路,跑的路不是过坑就是跃岭的,云轻起先还有些涩滞,但很快就跑顺了,而且越跑越舒服。 风从耳边呼呼地刮过,她心头也掠过一阵一阵地快意。她都不记得多久没有这样酣畅地跑过了,好像自从两年多前从崖上坠落之后,就再没有过这样的机会了,现在再次重温,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丛林,又成了那个不通言语,不懂人情,只知在山中求生的 野孩子。 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的路渐渐熟悉,云轻环顾四周,露出差异光芒。 这里,是水如烟先前住的地方,她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而小白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继续向前,云轻望向小白跑的方向,是后山,而后山,有龙池。 幻雪岛自毁的装置,该不会…… 一路跑上去,小白果然在龙池边上停下了。 龙池水光凛凛,因为没有了人为的圈养,里面已经不再是那些怪鱼的巢穴,只有两三条偶尔在水面游过,带出阵阵波纹。 云轻目光轻眨,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她从藏海洞进了龙池,然而在里面亲眼看到两具尸体,其中一具,还在她的眼前被撕成碎片。 到了龙池边上,小白就停下了,然后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云轻。 那些动物们只说水如烟到了这里,然后就消失了,但可没说,是怎么消失的。 云轻蹲下来敲了小白一下:“笨蛋,吃那么多灵果有什么用?” 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云轻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她环顾了四周一圈。 幻雪岛自毁装置是件极机密的事情,自然也要放在极机密的地方。 龙池作为历代岛主的后院,又向来被列为禁地,弟子哪怕是无意闯入也要受到重责,积威之下,自然更不会有人有意闯入,所以把自毁装置放在这里,自然也是极安全的。 只是,进入那个自毁装置的地点,会是在哪里呢? 龙池边上修建的很好,花草树木都精心打理过,有几株古柏年数至少上百,池边还有白玉的小亭和凳子供人休息。 云轻几乎可以想像,水如烟一定不止一次坐在这里,投下饵料,喂养着那些怪物鱼。 不过所有这些,都比不上池边一个高台之上的祭台。 一见到那个祭台,云轻的目光就跳了一下,这个祭台她绝不陌生,曾经在西楚的旧皇宫里,她就见过这样一个祭台,眼前的这个祭台,就像是西楚皇宫中那个祭台的缩小版。 云轻记得很清楚,西楚皇宫中的那个祭台,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可以用来放干被绑在祭台上之人的血液,但最终的目的,是收集怨气,形成凝念珠。 云轻原本以为,这个祭台是那些仇视无极宫之人制作,用来处死他们的,可现在再次看到这个祭台,云轻的念头却忽然变了。 也许,这个祭台根本不是无极宫的敌人做的,而根本就是无极宫里的人做了它。 也许是为了惩罚,又或者,是有些别的什么用途,但,制作它的人,绝不是外人。 若是外人的话,又怎么能那么清晰地了解念力呢? 上一次见到这祭台,因为东海子玉的死还有宜妃娘娘的出现,谁也没有心思多看,就赶下去处理事情了。而这一次,云轻走上前围着祭台仔仔细细地转了几圈。 若是有机关,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祭台了。 只不过转了两圈,云轻就发现,祭台西侧台沿下的某个地方,和别处有所不同,略略比别的地方突出一点,而且,似乎可以扳动。 难道,就是这里? 云轻伸手,刚想扳动,忽然又收回了手。 不对,若是幻雪岛的机关这么容易被找到,那自毁装置绝留不到现在。 强忍住自己想要去扳动那个突起的心思,云轻再次仔细地打量着祭台,这个祭台太显眼了,只要是有点机关消息常识的人,都会直觉地认为,机关就在这个祭台上。 可是,这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一点,一旦寻找的人认为他们找到了机关,心理就会放松,如果这个时候扳动机关出现的不是入口,而是暗器的话,那触动的人十有八九都会死。 这种心理陷阱简单,却有效,不过,想要拿来对付云轻,还是稍稍差了一点。 云轻又看了一遍祭台,没有找到什么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眉头微皱,虽然她不认为祭台上那个突起是真正的机关,可是真正的机关应该也多少和这祭台有点关系才对,毕竟,这可是龙池边上最为醒目的东西。 难道,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沉思着,忽然目光一转,看到了祭台上的花纹,这些花纹虽然繁复,可却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们的走向,无论它们多复杂,走到最后,都是要引血出台的。 云轻一路盯着那些花纹,最终,在马上就要到达出血口的位置,看到一个极小极小的箭头。 那个箭头隐藏在花叶之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在云轻的有心之下,却自然算不得什么。 顺着箭头抬头,一看看到前方一株粗壮的大树。 这大树是龙池边上几株百年老树之一,树干之粗足足需要两三人合抱。 “还真是有够小心的。”云轻一笑,直接往大树跑去。 树这种生物,只要外皮不落,就算里面都蛀空了,也能安安稳稳地存活,所以,就算里面藏了一个秘道,也绝没有人会看得出来。 云轻伸手敲了敲,虽然声音听着是实的,可是里面隐隐的空音却是瞒不过她的耳朵。 有了地点,再找机关就容易的多,很快,云轻就发现了端倪,将隐藏在树下草丛中的机关一扳,顿时咔嚓一声,树干下半段斜向下露出一个洞口,可以肯定,绝对是通向自毁装置的。 云轻没有犹豫,招呼小白一声,直接跃了进去。 洞里漆黑一片,但好在,云轻五感较常人敏锐,虽比不上夜墨那种的,但勉强视物,倒也做得到。 洞很深,且随着云轻不断向前,水汽也越来越重。 云轻心下更是肯定,这洞绝对是通向幻雪岛下方的,而且说不定还向着藏海洞的方向无限接近。 小白一直跑在云轻的前面,忽然之前,它低嗷了一声,脚步一停,整个身子都躬起来,警惕地看着前方。幻雪岛上,很多人接到了撤离岛屿的命令,却不知道为什么,尤其是幻雪岛的弟子们,她们在岛上生,岛上长,享受着东海百姓对幻雪岛的崇拜,几乎已和岛融为一体,突然之间让她们离开岛屿,没有一 个是愿意的。 对此,东海子云根本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淡淡道:“不愿离开也可,从此之后,幻雪岛再无不听命令之人。” 那些弟子纠结的,他们想要留在幻雪岛,可是留在了幻雪岛,却要从幻雪岛除名,这都是什么糟心选择啊? 而东海子云虽然看着温和,但幻雪岛的弟子们也知道,他真的做了决定,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所以无论有多不愿意,最后还是不得不往按照要求往岛的南边集合过去。东海子云亦有自己的考量,他不能说出岛会沉,以这些幻雪岛子弟的心性,如果只是强迫他们离开,他们会想着将来有朝一日还会回来,所以就算不愿意,也会勉强服从,但如果说出岛会沉,以这些人对 岛的感情,很有可能宁可与岛一道沉亡,也不愿离开。 所以他虽然看似绝情,但实际上做的,却是最有情的事情。 夜墨这边就要好许多,所有的珑军都是只以他的命令马首是瞻的,夜墨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绝不会问那些不该问的,更不会不听从。 因此,很短的时间之内,人就几乎都聚集在了岛的南边。幻雪岛上的船是不够的,在各处迁人的同时,珑军还分出了一部分人,伐木造筏,没办法,时间紧急,根本由不得他们一趟一趟地转运,他们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所有人都带离岛上,然后拼尽一切努力 ,划得越远越好。 所幸,岛上的人不算太多,珑军又向来有行动力,总算将能承载所有人的筏子都准备齐全了。 仅有的几艘小船,洛尘抱着糖糖不客气地站了,其他人也都上了船。回看了一眼岛上,洛尘面色沉凝:云轻,此刻你在何方? 正文 第711章 机关 云轻正站在水如烟的对面,此处地洞虽然隐秘,却并不复杂,道理也很简单,倘若当真要用到此处,必然已是到了极端危险的时候,这种时候,能尽快毁掉岛屿自然是最好的,而且若是可以,能和敌人同 归于尽就更好。 因此路上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机关。 云轻很容易就看到了水如烟,同时却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水如烟在一间不大的房间中,然而房间四处重重叠叠,尽是一口一口黑色的大箱子。 箱子漆封的极为严密,就算此处水汽潮湿,可是云轻可以肯定,箱子里的东西也定然半点都不受影响。 空气中除了水湿的气味之外,还隐隐有一股硫的气味,这种气味对云轻来说再熟悉不过,她微微变了变面色。 “云轻,我就猜到你会来。”水如烟冷笑着,到了这里,她有恃无恐,这些箱子看起来只是随意堆放,但其实极为讲究,她只要燃着一处引绳,自然就会引起所有的火药爆炸。 幻雪岛多少代岛主代代修缮,才形成了这么一间秘室,自然不是闹着玩的。 云轻并不在意水如烟的话,反而问道:“对无极宫,你还知道些什么?” 水如烟一愣,明显没想到云轻不仅不怕,反而开始盘问她。 “无极宫有水姓与白姓两大姓氏,两大姓氏轮流执掌无极宫,虽然不和睦,但也没有到生死相搏的地步,无极宫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你们水姓居然要出逃?” 云轻看似是想要问无极宫的事情,但其实,她只是想要知道水长卿后来怎么样了。 在那样被误会被伤害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说,水锦绣不愿原谅他? 无极宫当年的秘密,就像一副图卷一样,在她的面前缓缓展开,可是,展到最紧要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她知道那卷轴下面就是当年的真相,但就是无法再推开那卷轴半分。 既然推不开,就来问。 要为夜墨他们争取一些逃离的时间是真,想要问这些事情,也是真。 “你倒是比我想像中知道的多。”水如烟阴森森说着:“谁告诉你的?你娘亲?” “你不必管我如何知道,但我问你的,也许连你也未必知道。” “谁说我不知!” “哦?那是什么?”云轻紧跟着逼问。 “是……” 刚说出一个字,水如烟一下反应过来,脸色一变:“你套我的话。” 云轻暗道一声可惜,她是真的想知道当年的事情,虽然已经过了近千年,一代一代传下来,到水如烟这里或许也剩下的不多,但总要比她什么都不知道要强一点。 水如烟差点着了一个比自己小近二十岁的女娃娃的道,恼羞成怒,冷冷道:“你马上就要死了,亏你还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 云轻仍是不答水如烟的话:“你的身体从里到处都腐透了,就算我出手也没用。所以,师兄我能治,但你,我治不了。” 水如烟闻言又是一怔,轻易被云轻的话引去了心神:“你……”“我虽然治不了你,但我能让你死的轻松一点。”云轻目光平静,一字一字说着自己能做的事情:“我能让你不会细胞增生,不会又痛又痒,不会恶心呕吐毫无尊严,我能让你平静安详,没有一点痛苦地死去 。死了之后,尸身也和你生前无异。” 水如烟听不懂云轻所说细胞是什么东西,但眼前浮现出先前看到的弟子的形状。 头面之上都是突出皮肤外的血红的瘤子,一个一个密密麻麻,让人看一眼就从心底里生出恶心,还有她不住地抓挠自身,最后血肉模糊的样子。 她正是因为见了那死状,才放下尊严去求云轻,但…… 想起云轻那时说的话,水如烟一个激灵清醒。 云轻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相反,她有仇必报,绝不容情。 她说的话…… “我虽然有仇必报,但同样,我说出来的话,就一定算数。”云轻好像能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直接就把她的担忧说了出来。 水如烟又是一瞬的动摇,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些年虽然强自支撑,但的确如云轻所说,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如果死的时候,能够轻松一点…… 不得不说,这个诱惑太大了。 云轻静静地观察着水如烟脸上的表情,看到她的眼球突然一定,顿时心头微微叹气。 看来,还是功亏一篑。 果然,水如烟冷笑道:“反正都已经要死了,还在乎什么死的好看不好看?想要死的痛苦,在这里炸死不就是最好的选择?轰的一声,什么都没有了。” 她手一划,顿时燃起一支火折子,斜靠向某个地方:“死之前有你这纯血之人为我陪葬,也不枉我的身份,云轻,你就陪我一起死吧!” 水如烟的手一松,火折子直直掉落下去,云轻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此时厉喝一声:“小白!” 小白早已蓄势待发,闻言一个虎跃扑上去,身子随着动作迎风而涨,到了水如烟跟前的时候,已经涨的有一人之高,爪子一挥,直接将火折子给挥开。 “混帐!”水如烟怒极,她如今武功被废,念力所胜无几,所以连个畜牲也敢欺负她了吗?此时水如烟完全没有想起来,小白其实是无极宫的圣兽,无极圣兽本来是与无极宫人伴生的,每人都有一只守护圣兽,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没有人能唤醒圣兽了,以至于这唯一的一只圣兽到了眼 前,她居然都认不出来。 云轻与小白配合默契,小白把火折子挥出去,云轻早已到了落点的方向,一把抄在手中。 一口气吹灭,云轻心头才略松,转头一看,小白扑开了火折子之后就直接撞向水如烟,水如烟被撞得倒飞出几丈,躺在地上不住吐血,小白还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踩在她的胸膛上。 小白,你是公的。 云轻默默地吐了个槽,小白和她心意相通,一张大脸上立时露出一种便秘似的神色,蠢女人,你关注点错了吧! 云轻咳了两声,把注意力放在水如烟身上,她扬了扬火折子:“我活的好好的,还不想死。” 她要是死了,夜墨那个男人说的话,绝对会变成真的,到时候,糖糖没准就真变孤儿了。 这种感情很可怕,但,偏偏让她有了必须要活下去的信念和牵绊。 水如烟先是怒看云轻一眼,忽然又笑了。 云轻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就见水如烟笑意越来越大,一边咳血一边道:“云轻,你真以为这里的装置是用火点燃的?哈哈哈,被人耍着玩的感觉怎么样?”云轻面色一变,水如烟犹自大笑说道:“自这扇门打开的第一时间,这里的机关就已经启动了,只不过,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你以为你拖延时间我看不出来吗?笑话,我活了多少年?你才活了多少年?我 由着你拖延时间,不过是让你再没机会出去罢了!”她抬手指着墙上一截暗红色的痕迹:“你可看到那个,这密室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有事先准备好的药散到空气中,与那红色颜料相触,红色便会褪去,等到红色褪尽,云轻,你的命就到头了!哈……哈哈哈 ,我竟能得到一个纯血之人与我陪葬,还真是天大的好运气!” 水如烟自知生命无望,便什么也不在乎了。 云轻冷眼扫过那截红色,只见红色痕迹已经十分短了,而且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色。 按这个速度,到这里爆炸,不过是十多秒的时间。 她一路追寻进来,至少走了一刻钟,这十余秒,根本就是来不及了。 “吼!”小白发出愤怒地一声低吼,无极圣兽,天生以维护主人性命为己任,有它在这里,竟还叫云轻落到如此危险的境地,简直是耻辱。 “小白!”又是一声低喝,虽然小白日常以鄙视云轻常态,但真到危急时刻,却是以云轻之命令马首是瞻。 听到云轻的呼唤,小白片刻也没有犹疑,立刻跃了过去。 云轻翻身一跃到了小白背上,低声道:“往来路走,我说撞,不管什么方向,你就给我撞上去!” 小白低吼一声,驮着云轻便往来路而去,水如烟仍在里间的地上,他们却是管也不管的,她自己求死,那便由她吧。 小白神速,一跃便是几丈的距离,跑了约摸七八秒的样子,后方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大响。 云轻一直高度集中,感觉着这秘道内的情况,此时也是高喝一声:“前方,撞!” 前方是堵墙啊! 若是别的动物,就是再有灵性,也绝不会撞上去。 但小白不同,小白和云轻,本就是一体的。 它没有分毫迟疑,将头颅一低,狠狠撞了上去。而同一时刻,云轻也身子一翻,由原本地坐在小白背上,变成了藏在小白的腹下,双脚夹着小白腹侧,双手牢牢搂着它的脖子,与小白一起,轰地一声,撞了上去。 正文 第712章 传说,这说的是我? “殿下,海水!”有人惊叫一声。 海面在一声巨响之后波涛翻滚,原本浮于海面的幻雪岛在众人眼中以可见速度向下崩塌,这崩塌是由内而外的,先是岛中央塌陷,然后四周较高的地势也向内向下陷落。 海水仿佛被一只巨大的嘴吞吸着,疯狂地向内涌,海面之上已经形成隐隐的波纹,一圈一圈,令人心悸。 “划船!”夜墨沉喝了一声。 他们现在离岛还不够远,那些波纹还可以波及到他们,现在波纹的力量尚小,等到漩涡真的形成,他们这些小船木筏,没有一个可以逃脱的。 景象奇观震惊了众人,但夜墨一声沉喝却将他们惊醒。 一个个如梦初惊,慌忙拿起手中简陋的船桨,拼命开划。 夜墨转头回望,俊美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 云轻,孤王信你,所以……你莫负孤王。 云轻钻入小白腹下,狠狠撞向洞壁。 她五感较常人敏锐些,一路过来精心感受着洞中气息的变化,此处洞壁的水湿汽明显较其他地方浓郁些,也就是说,这里是离水最近的,再说明白一点,这里的洞壁是最薄的。 若是通常,就算是小白,想要从这里撞出也不是容易事,可是借着爆炸之力,再加上生死关头不自觉爆发的潜力,却未尝没有可能。 轰隆一声,碎石纷落。 冰凉的水流一涌而入,云轻给迎头打得透湿,心情却一瞬放松。 太好了,真的撞破了。 水流的力道极大,小白刚刚跃出,就几乎又被冲回去,云轻扯紧了小白,用力拍拍它,无声地给它鼓励。 小白危机关头展现出了惊人的可靠性,只是略退一退,撞到了洞外壁上,就四肢一划,驮着云轻往水面游过去。 云轻极力张开眼睛,水下的情景于她并不陌生,因为爆炸山石震落,一个巨大的圆盘形的钢铁之物出现在眼前。 云轻浮在水中的位置比那钢铁之物略高一点,但因其巨大,也只能窥其一二罢了。 来不及震撼,一块山石重重砸在钢铁圆盘的一处地方,云轻略看一眼,竟能认出那里似乎是四五号舱室的位置。 圆盘震颤了一下,并没有太大损坏,但第一下之后,就是后面的接二连三,而且更重要的是,圆盘下方支撑的海底陆架也被损坏,没有了支撑物,圆盘已经摇摇晃晃,随时可能跌落下去。 走! 云轻拍了拍小白,没有再留恋。 这个飞行器从落到海中的那一瞬起,其实就已经走完了自己所有的寿命。 她见过里面的构造,知道是用什么方法驱动。 但现如今,找不到那么多有念力的人,就算找到了,也没有人的念力可以那么充沛。 不知千年前有念力的人和现在有什么区别,但明显,现在的念力是被稀释过无数倍的。 已经无用之物,也就不需再留恋,云轻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逃出生天。 海水的流向早已紊乱,没有任何方向,云轻一面在水中寻路,一边还要小心不断落下的石块。 好在,小白神勇,就算是在水下,动作也是极为灵敏,一块一块的落石在身边擦过,却没有一块能够碰到他们的。 随着钢铁圆盘和整个岛屿的陷落,海水已经形成吸力,虽然还轻微,但云轻已然感觉到了吃力。 这么下去不行,她耽搁的时间并不长,这么一点时间,根本不够夜墨他们的船走出危险范围。 云轻一手抓紧小白颈毛,身体微微一颤,念力铺天盖地地辐散开去。 海面上,数十只小船木筏拼尽全力地向外划水,但随着漩涡波纹地不断震荡,结果却令人绝望。 根本没有用,他们往前划一尺,却要往后倒退三尺。 不论是船,还是木筏,都设了简易的帆,夜墨身形鼓荡,狂风烈烈吹在帆上,但也只是止住了些微后退的趋势而已。 大海茫茫,这些船只木筏不过是巨大画面上一个个不干瞪眼的小点,天地浩大,他们的性命,何其渺小? 如此对比,让人心底很难不生出冷凉。 就在此时,海面一道道三角形的竖鳍出现在前方,更以极快地速度往他们游来。 “鲨鱼?”有人惊叫出声,心头绝望更重。 当真是天要灭他们,就算不死于海底,也要死于鱼腹了吗? “它们是来帮我们的!”一道清冷声音忽现,洛尘抱着糖糖立于船头,果断道:“准备绳索。” 大海之上,怎么会如此大规模的鲨鱼?而且还是如此明显地向着他们而来? 除了云轻,他想不到别的。 她指挥得了鲸群,自然就也指挥得了鲨鱼! 海中鲸体积最大,可若论爆发力与海上称霸的能力,却一定是鲨鱼,就如现在,他们的船无法行进,但如果有这些鲨鱼帮忙,却是一定可以。 洛尘一语提醒众人,纷纷都从船上抛出绳索,而那些鲨鱼也果然如洛尘所说,一个个都极为温顺,任何人们将绳索套在它们的背鳍上。 片刻之间,小船有如装了发动机,摆脱了越来越大的漩涡引力,疾速向前。 看着漩涡波纹在身后一道道退远,每个人心头都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真是想不到,云王女不在此处,竟也能如此帮了他们。 若是这些鲨鱼都是云王女唤来的,那她也应该没事吧? 海军大舰就在不远处,因着漩涡的缘故,他们也不敢进前,虽然他们的船看起来大,但在这大海之上,无人能与天争。 看到小船接近,宋将军的心头挣扎了一下,要不要趁着现在攻击他们,救下东海子安,回去贵妃那里立个功劳呢? 夜墨似是看出他所想,直接跃身而起,拎着东海子安站到了一条鲨鱼的背上。 想攻击,那就让东海子安先喂鱼。 宋将军一脑门子汗,这位归离的太子殿下,也未免太霸道了吧。“啊……啊啊啊……救命,快救命啊!”东海子安身下数尺就是鲨鱼的大嘴,那一排排锯齿状的牙齿近在眼前,口中腥味也是扑鼻,他这一趟出来有数次都差点死掉,但如此赤果果的死亡威胁还是第一次,尤 其鲨鱼牙齿十分特殊,并非只有一排,而环状的排列着好几排,一旦外面的牙齿损坏,里面的牙齿就会向外推移,取代外面的牙齿。因此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嘴里全是牙齿。 被这样的牙齿咬一口,会是什么滋味,想都不敢想。 东海子安差点尿了裤子,宋将军更是不敢怠慢,连声喊:“太子殿下手下留情,我这就放垂绳下来!” 一边喊着,一边从传呼放下数条绳梯。 上了大船,踏上稳固的甲板,所有人才能终于相信,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他们安全了,那么,云轻呢? 一个个涌到甲板船头,看向幻雪岛的方向。 原本仙境一般的幻雪岛,此时已如世界末日一般,山石陷落,海水盘旋。 这样的水流中,云轻,还能出得来吗? 他们是在外围,有鲨鱼带着,才勉强出来,云轻,可是漩涡的正中心! 夜墨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洛尘亦然,其余几人也是站在船头,只是盯着汹涌海面。 忽然之间,海面被什么剧烈撕破,几条巨大的身影由下而上高高跃起,然后又重重落入海水。 在那几道身影之后,一道白色影子由水底而出,同样翻落水面。 “云……云王女!”猛然有人大喊起来。 云轻从海底终于出来,还不及调整,就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呛得几乎睁不开眼。 不过,听到声音之后,还是抬头,向着远处挥了挥手。 八九条海船之上的人,就见四条鲨鱼前方开道,后面是白色一人高的神兽,四爪踏浪,而云轻侧坐于神兽脊背,仿佛海中神女,你分波而来。 其实,小白哪里会什么踏浪,不过是踩在一个门板上,不过,有海水遮着,看不见。 它也远没有那么神气,水把毛都湿了,粘嗒嗒地贴在身上,像只刚洗过澡的大猫,全无威风。 还有云轻,一身湿衣裹的紧紧的,头发也是糊了一脸,除了狼狈,看不出半点美感。 但是,这都不妨碍海上这千余人的想像。 在他们的眼中,此刻的云轻,就是以凶兽拉车,以神兽为骑,衣袂飘飘的九天神女。以至于很久以后都有东海的百姓在流传:要说那位云王女啊,就是上天派来的仙女,当初幻雪岛大难,东海几乎为之倾覆,就在千钧一发的危难关头,云王女驾着四龙拉着的海中神舟,骑着分波踏浪的辟 水神兽,手那么一轻轻一挥,海水就尽数退去,救了东海千万子民。这个传说流传出来的时候,云轻还活蹦乱跳地生活着,她微服坐在茶馆里有滋有味地听了半天,直到听到最后说书先生卖足了关子说出她的姓名地时候,她才张打了嘴指着自己的鼻子:“这是我?夜墨,这 说的是我?”夜墨塞了块点心到她嘴里:“吃东西。” 正文 第713章 册封,太子开会 海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过东海皇城中的人,东海子云也没打算瞒,直接派了使者回去,向他父皇将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只是瞒下了宜妃为了他的性命而帮助水如烟害了许多人的事情。 事涉人命,宜妃所做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原谅的空间,尤其是东海子莹,当年她母妃去世的事情,多多少少和宜妃脱不了关系。 但宜妃也不能死,其实死对她来说才是解脱,但她死了,就没有人能再帮东海子云。 她得活着,背负着那些愧疚和悔恨活着。 也许有一日东海子莹会心软,也许有一日其他人也会原谅她,但在那之前,她只能活着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皇帝对她有旧情,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前朝的变动,永远离不开后宫的支持,有宜妃在,东海子云才可万无一失。 回到东海码头的时候,连东海皇帝都惊动了,他还不肯信幻雪岛已经沉没,盯着东海子云欲言又止,似是希望东海子云告诉他先前使者所言皆是胡说。 但东海子云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奢望。 “父皇,幻雪岛弟子以后会在皇城立脚,还请父皇命人划拨出一块地来。” 东海皇帝晃了一下。 没有了,幻雪岛没有了。 东海立国一半由于皇权,一半由于幻雪岛营造出的天授天予的神权,可是现在,这基础却塌了一半。东海子云眉目微垂,他的父皇并不是多么杰出的君王,至多只能算得上平平无过罢了,所以对于幻雪岛与皇室平起平坐才会没有任何不快,但若是东海子云即位,就算没有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也不会 让幻雪岛这么超然的。 他会逐步削弱幻雪岛的影响,如果不能彻底灭掉,至少也要把幻雪岛纳入自己的控制之内。 他的温和是性子,他的果决却是作为一国之君应有的担当。 因此对于皇帝的失落,他没有一言安慰。 贵妃扑上来,目光急速梭巡:“逍……逍遥王,本宫那个……逆子呢?” 海上舰队大败,宋将军离心,大势已去,贵妃心头,只求自己儿子还活着。 东海子云示意了一下,有人把东海子安带上了来。东海子安见着贵妃就放声大哭。 这几天几夜,委实是他人生里最为波荡的日子,他不知道多少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带着三十多艘军舰前去,却这副样子回来,再对比着东海子云的从容淡定,高下立现。 连东海皇帝都不由多看了几眼,他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是很优秀的,但两相对比之后,这种优秀更是成千上百倍的被放大。再看一眼边上站着的宜妃,宜妃这些日子居住宫外,除了为东海子云的性命忧心,又被水如烟时不是地胁迫一下,平常时候,并没有什么要操心的事情,更是免去了宫闱之中的内斗,因此年纪虽比贵妃大 ,可是看着却比贵妃还年轻几分。 当年的情分不自觉就涌了上来,东海皇帝点着道:“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 东海皇帝这几句话,几乎奠定了宜妃和东海子云的位置,之后的发展也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一样,先是宜妃迁居回宫,复了妃位。 紧接着东海子安得了恶疾,自觉不能担当太子之位,上书请辞。 原先东海子云居长,只是因为疾病的原因不能立为太子,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东海子安了。 再然后,就有大臣上书说宜妃德才兼备,堪当凤位,而且不是一封折子,而是雪花般的数十封折子。 其实宜妃居宫外多年,于礼不合,根本说不上什么德才兼备,这些人这么捧宜妃,无非是为了给东海子云铺路罢了。 东海子云的能力他们都是有目共睹,要让东海子云坐上太子之位,自然名正方顺为好,于是宜妃也就沾了光,升为皇后,让东海子云占了嫡长之实。 宜妃的册封诏书一下,只隔了两个时辰,东海子云册封太子的诏书就跟着下来,可见这件事情在朝中是如何顺理成章。 “师兄这动作,也太快了。”这些事情说着多,但其实全部办完,不过用了三天。 云轻这几天就看着圣旨一道一道往下传了,弄得她都有些目不暇接,等到东海子云到了,就忍不住和他开玩笑。 “你还有事情去做,自然要快些。”东海子云随手翻看着官员送来的册封大典的流程仪式,很自然地接话。 云轻微微一怔:“师兄不打算留在国内?” “父皇春秋鼎盛,我陪你走一趟无极宫再回来,也一样。” 云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了想推了推糖糖的屁股:“去亲你逍遥爹爹一口。” 糖糖是外貌协会骨灰级成员,只要长的好看,那是很乐意亲的,撅着小嘴就从桌子上爬过去。 东海子云笑着抱起她,让她在自己脸上结结实实地印了一口。 册封大典筹备的很快,但却并不潦草,各项该有的威仪一样不缺,云轻作为嘉宾参加了观礼,听着上方大声宣布着东海子云太子的身份,忽然道:“好像我们中间的太子殿下太多了点。”夜墨洛尘宗靖几人都看着她,就见云轻掰着手指头数:“你们看,夜墨是归离太子殿下,师兄是东海太子殿下,阿尘的母后是监国太后,又只有阿尘一个儿子,阿尘这个太子殿下是没跑的,宗靖是北境大王 子,基本上等同于太子殿下。” 一个一个数完,又加上一句:“我们这聚在一起,是太子开会么?” 众人:…… 夜墨额上发黑,咬牙:“云、轻!” 所有人里,他这位太子殿下在位时间最长,也是最名副其实的一个,这位置虽然给他带来不少危机,可也同样是尊荣的象征,如何到了这个女人嘴里,就跟街上成串甩卖的东西一样? 云轻也发现其他几个人的神色都奇怪了一点,不由自己打着哈哈干笑:“那个,开个玩笑。” 她是现代来的,拿这名头开开玩笑就罢了,在古代人心里,可名号可还是尊贵得紧呢。 看着云轻转过头一副专心致志继续看大典的样子,其余几人却是都没那心思了,一个个心头都不由自主地回荡着几个字:太子开会,太子开会…… 洛尘最先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词虽然不敬,但不得不说,真是好生形像。 宗靖一脸便秘表情瞪了云轻一会儿,也忍不住憋着声吭哧了几声。 至于在他们身边的近侍们,一个个早就把脸都快要憋紫了。 于是东海子云目光扫过他们的时候,就见到一群人拼死力强忍着笑的样子。 他不由看了看自己的衣饰仪态,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行册封大典,就这么可笑么? 直到事后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东海子云才半无奈半纵容地盯了云轻几眼,然后也笑了起来。 册封典仪完毕之后,东海子云一日也没有多留,第二日就告别东海皇帝和宜妃,出了东海。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步出东海皇城的第一瞬间,就有数只鸽子从街上的民宅飞出,极快地飞往极东极北之地。 数日的飞行之后,在一座四季如春的岛屿之上,雄伟壮观的宫殿前,有人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那只鸽子。 从脚爪上拆下纸筒,看到里面写的字,那人微微一笑,随手把纸条递给了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一身天青色长衫,眉止清俊秀致,一股墨色书香仿佛从五官中都能淡淡透出。 他看过了纸条上的字,抬起头,就见眼前的女子笑看着他:“时机到了,青泉,你可以去准备了。” 林青泉弯了弯身,轻轻应声:“谨尊宫主之命。” “你去吧。” “是。” 青色的身影飘然而下,留下一道云淡风轻的残影。 “师尊,你真信他会按你的话去做?” 一个女子从旁侧的宫殿闪出来:“我最看不惯他,看着恭恭敬敬的,但从没有一次是真心对师尊你臣服的。” 白璇玑美目侧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你呀,何时能成熟一些?” “可是弟子说的是实话!”白静书是白静书的得意弟子,整个无极宫里,也只有她敢在白璇玑跟前略微放肆一些,而不必担心受到白璇玑的惩罚。 “本宫要他的真心臣服做什么?只要他能为本宫办事,就足够了。” “但他若不真心臣服师尊,又怎么会用心为师尊办事?” 白璇玑微笑一下,她何尝看不出,白静书不过是因为自己对林青泉的重用不满罢了,但她不在意白静书这些小小的争风吃醋。 目光望向远处天际,似将远处山川都装入眼中,透出一股我主沉浮的尊傲来。 “他是有所求的人。”白璇玑淡淡道:“静书,你要记住,有所求的人,就有弱点,有弱点的人,就能用。”只要,你牢牢捏住了他的弱点,给够他足够的希望! 正文 第714章 云中城 一路向北,车马蜿蜒。 云轻多数时候是坐车,但有时做的闷了,也会出来骑马。 此时夏末入秋,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在马上坐一坐,连胸臆都会为之一舒。 “这条路,是你母妃曾经走过的路。”东海子云的马和云轻并行一处,忽然开口。 云轻微怔,很快就想明白。 当年,武帝在北境陷落,身死之后连尸首都未曾收回,她母妃柳真如在归阳被夜墨之母水玲珑托付秘诏之后,得知武帝之死与云宏烨相关,心内既愧且不安,于是带着人直奔无极岛,要讨要武帝尸身。 当时她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不愿自己好友与她所爱之人,连死了都要分隔两地。 但可惜,那一次讨要之中,出现了种种意外,最后柳真如与白子书阴差相错有了肌肤之亲,也就有了他。 再有后来,云宏烨发现此事,坚定了杀柳真如之心。他虽不喜柳真如,但男人心态作祟,也容不得柳真如与其他的男子苟且,一怒之下以武力胁迫了柳真如,也让柳真如因此怀上了柳清锋。 但即使她肚子里怀着云宏烨的儿子,也没有让云宏烨心软半分,仍然是在她将要临盆的时候,在她的生日宴上,一举屠杀了南诏隐族几乎满族之人。 若不是柳真如事先有所准备,创立了南商行,更将族中年青子弟都派出去,只怕隐族如今,当真已经从世上除名了。 当初柳真如为了多了解一些无极宫,是先到幻雪岛来过的,还在幻雪岛学师一月,与东海子云的母妃,还有水如烟,都有了师姐妹之谊。 后来柳真如就是从东海出发,直奔无极岛,走的,就是现在他们走的这条路。 云轻想明白这些事情,目光就往四周又看了看。 不知道二十多年前,山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山,树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树。 “自然是不一样的。”夜墨也到了云轻的另一边,看云轻转过头,才道:“当年你母妃走过的,竟是他国之路,而你所走的,都是你的山河。” 她的山河? 云轻尚未及深思,战飞在一侧低声解释:“云王女,昨日咱们已经出了东海地界,这里是同国,不远处的交界,就是三苗,这两个地方已尽数被殿下打下,现在已经置州设郡,是归离的属地了。” 换言之,他们已经到了夜墨的地盘? 夜墨眉目微挑,其实这两处打下的时间并不长,但当年全军攻打这两处地方的原因和心境却仿佛已是许久之前。 那时云轻生死不明,他虽然隐隐觉得云轻未死,可是却始终难以忘记云轻落下险些落下山崖时眼底的绝望,还有她宁可跟着洛尘离开时的决然。 此后两年,一直没有云轻的消息,他心急如焚,更恨夜影设下毒计,一步步引导着他和云轻的关系到了那个地步,因此对同国和三苗没有丝毫留手。 那两年仗的颇是艰苦,就连他在战场上也受了伤,后来听闻云轻的消息,想着在去见她之前,总要先将这些不开眼的人料理掉,因此不惜长途奔袭,浴血苦战,才终于将这一带靖平。 但,那么多的辛苦,仿佛此刻能对云轻说一句是她的国,也便都值得了。 云轻虽不知具体情况也知两年时间打下两国绝不是易事,想了想笑道:“既是你的地盘,怎么也不见人出来迎一迎?” “不必着急,到了前面,自有迎你的地方。” 云轻觉得夜墨话里似乎是藏着什么,但夜墨却一转头去了队伍的前方,似乎就没打算和她说。 云轻干脆也就不想了,反正也不远了,不管夜墨准备了什么,她等着看就好。 车队往前又行了两日多,前方出现一座宏伟的城池,虽宏伟,却也簇新,明显是刚刚建造没有多久。 当他们行到近前,中门轰然洞开,两侧仪仗车马如流水般涌出大门,铺展到云轻车队两侧。 衣朱着绿的官员们紧随其后,在一老臣地带领下快步前来,隔着老远就拱手为礼:“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殿下,参见小翁主!” 身后官员们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齐齐山呼,明明不过是山野之中的小小城镇,这番礼仪周全,却硬是让人看出几分百年重镇的气象来。 “此城名为云中城。”夜墨淡笑看向云轻:“往后,就做你的属城可好?” 南昭给了柳清锋,云轻虽有王女之名,实际上却是什么也没有的,所以夜墨就送她一座城。 云轻心头轻微一动,再抬头看向这城,心境明显就有些不一样,连那太子妃三个字都没有去计较。 其实,他们尚未成亲,她哪里来太子妃的名分呢? “城中已准备妥当,请太子妃先入城休息。”老臣又恭声请着,云轻看了看,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前举步。 长街两侧,人头涌动。 酒楼饭肆,早已被人占满。 同国亦是数百年基业,却被人两年打下。 之后迁旧城,建新城,短短数月,新城却比旧城还要繁茂。 据说归离太子恶似修罗,所过之处血流飘杵,所以才能这么短时间让他们做了亡国之臣。 据说归离太子仁心天道,灭国之后无犯秋毫,减税分田,同国百姓比原来的日子好过多了。 据说归离太子美貌惊人,有少女战乱之中远远一瞥,连逃命都要忘记。 据说归离太子不近女色,连三苗天罗大幻阵也没能困得住他,才让他一举破了盅城。 归离太子的传说太多,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 他们所能见到的,只有归离太子倾注心力建起的这座城。 既然他建了这城,就总要到这城中来的吧?那么等在这里,也一定是能见到他的吧?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尤其是些女子们,都想见一见那惊为天人的好相貌。 听这城名,云中云中,岂不就是天空之城? 这般城池,只是住在里面,都让人觉得身形要轻飘几分。 此间还流传着一个最大的传说,那便是,这云中城,是归离太子为他心爱的女子建的。 只是,那女子命不好,早早死去。 可又有流传说,那都是误言,那女子并未死去,而是一直在归离太子身边,而且归离太子很快就要带她来这云中城了。 云中城向来秩序井然,官府严厉而不严苛,更从未有过打扰百姓生活的事情发生。 可是从昨夜开始,官府却开始大肆戒严,更命人将城池上下打扫一新。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归离太子要来云中城了么? 那么先前的那些传说,是不是也都能解一解了? 所以虽然官府封了主路,可是城门附近,长街两侧,却是早早就聚满了人。 尤其那高处能看到街上景象的地方,更是座无虚席。 于是他们便都看到了,城中官员尽数出迎,而城门那一边,缓缓进来一支队伍。 “太子,那一定是太子殿下!”夜墨甫一露面,就有人大声尖叫,可是声音尚未落下,又接二连三看到洛尘东海子云几人。 “这……何人是太子啊?” 几人都太过引人注目,又没有刻意分出位置来,自然就都认不出了。 至于云轻,她在见到夜墨这阵势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回车里。 她又不是属猴子的,才不想被人围观。 所以很快有人发现了:“他们好像都围着那辆车。” “那辆车中是什么人?” “该不会是太子的那位意中人吧?” 一声声议论声不住响起,高楼上的人目光灼灼,恨不能自己去把帘子掀开,看看里面的到底是谁。 “哼,得意什么?”一间隐秘的雅座中,白静书面色有几分狰狞。 夜墨本是她看上的人,现在看着云轻这么耀武扬威,她从头到脚都是不爽。 林青泉坐在他对面,青色长衫上绣着墨竹,神情一片淡雅。 白静书忽然转头:“林青泉,让你的人给云轻一个教训!” 林青泉放下手中的香茗,似是怕惊扰了茶香,完全放好之后才抬头,墨黑的瞳眸静静看着白静书:“宫主没说让我们杀云轻。” “谁说要杀她了?让你手下的忍部出去,杀了她的坐骑,再给她车上刺几刀,给她点教训!”白静书神色倨傲:“和无极宫做对的人,岂能容她如此得意?” “不好。” “林青泉,你莫非对云轻有偏私?”白静书咄咄逼人。 林青泉也不恼,只淡声道:“圣女,我们此时出手,必会打草惊蛇,若是他们有了防范,让宫主交代下来的事情无法完成,这个责任,可是由圣女担着?” 白静书一噎,脸色微微涨红,猛地转过头。 眼睛紧紧盯着云轻:就让你得意这片刻,过了这几日,有你哭的时候。 那边林青泉已经下了命令:“我们只是通过此地,所有人不得妄动,城门通行之后,尽快离开。” 吩咐完毕,又看向下方。 微风拂动,掀开车帘一欠,露出云轻逗着糖糖玩的清秀侧脸。云轻,我不打扰你这不多的美好时光,不知,是善良还是残忍。 正文 第715章 一城为聘 云轻并不介意在云中城停留几日,无极宫在云蒙大陆上向来传说极多,见过的人极少。 从来都是无极宫的人出世,而几乎从未见过有什么人往无极宫去。 只知道无极宫在无极岛,无极岛孤悬海外。 云轻曾经一本杂记中见过一些描述,说无极岛在极东极北之地,岛上既有四季如春的气候,又有高耸入云斩的雪山。 想要入无极岛,除非有无极宫的人前来接引,否则的话,是绝对找不到无极岛所在的。 如今那本杂记就在云轻的手边,她翻开再次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更多的东西来,就撒手丢到了一边。 也不知道当年她娘亲是怎么入的无极岛,要是有记载留下来就好了。 糖糖就在她不远的地方爬着玩,看着她身下雪白密实的白色毛皮,云轻就忍不住戳了戳她傻笑的脸。夜墨对这座城是真的上了心的,才不过多久的时间,但这里吃的用的穿的住的,样样都是最好的,只说这块白狐皮,通常得来了都是用来做衣服的,就这样都不知道要打多少白狐才能做成一件,但夜墨居 然用这狐皮做了张两三米见方的毯子上来。 糖糖不高兴她娘戳她,张了嘴去咬她,现在她已经长牙了,见着什么都想咬。 云轻嫌弃她的口水,没被她咬着,外面就有宫人进来道:“云王女,殿下请您去。” 云轻点点头:“好,我就来。” 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夜墨该不会是准备了什么宫宴吧?她向来是最不喜欢这些事情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抱起糖糖,走了出去。 一出门,却见夜墨几人都在,没有一人穿着华丽的衣服,都是家常打扮。 “你们这是……”云轻一眼扫过去:“要出门?” 洛尘和宗靖都没怎么说话,东海子云走上来,捏了捏糖糖的小脸:“夜墨说这城中的夜晚十分热闹,邀请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夜墨微微绷着下颌,谁想邀请他们了,他只想邀请云轻而已。 不过,有他们这些人去做个见证,也没有什么不好。 云轻倒是不反对,去街上逛逛,总比宫宴要好多了。 她到了宫里之后已经洗漱过了,身上穿的也是夜墨准备的衣裳,极轻极柔,但样式却是简单,就是走在外面,也叫人看不出什么来。 此时天幕已黑,秋季高爽,天上有星星点点和星子闪亮,顿时让人心头也舒朗。 但这只是园中寂静的缘故,出了住着的园子,一路往集市的方向行过去,越近,人声就越是鼎沸。 这集市云轻白天来的时候就见过了,很是热闹,但没有想到,到了晚上还是如此。“此城不宵禁,夜晚之时,更有许多人来游湖,玩乐,或者只是散散步,同国之人善制器,除去兵器,一些小玩物也做的很好,正好趁着夜晚也拿出来卖卖。这夜市孤王试了个把月,就成了如今的规模。” 夜墨早将糖糖抱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低声和云轻说明。 云轻一眼望过去,果然见到集市不远处有一片大湖,湖边,还有附近的道路上,都摆着不少的小摊子,上面各色手工艺品琳琅满目,巧夺天工。 “要……要……”头发忽地一痛,却是糖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头发,眼睛直勾勾盯着边上一个小摊子。 “胖丫头,快撒手,你娘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掉发!”云轻气地打了她的小胖手一下。 不过还没有打到,就被夜墨这个十四孝的老爹护了回去,还抱着她就往那边摊子上走,口中问:“要什么?” 糖糖看上的是摊子上一个颜色碧绿的小小玉雕,雕的是只蚱蜢,虽然小,但却形神俱备,栩栩如生。 糖糖正是小孩子对外界最为好奇的时候,从没见过这东西,自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公子,小小姐真有眼光,这是老儿做的最满意的一件。”小摊的主人见来了客人,一张脸上堆起菊花,笑的眼都不见。 “你这最满意的作品,没有一百件也有八十件吧?”云轻捏过来,这东西做的虽然精细,却也没有这老儿说的那么夸张。 “姑娘这次还真是猜错了。”小摊主人听了云轻的话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指点着:“姑娘看这蚱蜢的眼珠子。” 云轻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这才真是惊住了,这小蚱蜢不过小小的一点,糖糖的小胖手都能握得下,可是这眼珠子居然是活的,妙至毫巅地嵌在眼眶中,手一晃就跟着也晃。 “倒是我唐突了。”云轻向也不扭捏,有错就改。 “无妨,无妨,能被人欣赏就好。”老者连连摆手笑着:“倒要多谢归离太子殿下,若不是他开了这夜市,小老儿的东西也拿不出来卖。小小姐慧眼,若是喜欢,这东西,纹银一两,拿走就是。” 这玉算不得什么好玉,几十文钱就能买到,可是这工艺却是绝对超出一两银子的价钱。 云轻看一眼这老者,心头涌起个念头,二话没说,转身从夜墨那里要了一两银子过来。 这一两银子,还真是难为夜墨了,因为,他根本没钱。 平日出来,自然有身后的人服侍着,他身上根本用不着带钱。 好在,这次荆远帆他们也是暗中跟着的,见自己主子为难,立刻有人现身送上了钱来。 云轻将钱递给老者,又把蚱蜢往等了半天的女儿手中一塞,转头和老者说道:“老人家,这云中城有匠作司,你哪日有空了,就往那里走一趟,见到人,就说,是糖糖小姐让你来的。” 说完,云轻也不停留,和夜墨几人直接去得远了。 糖糖小姐?这是什么人?这城中有医作司的事情他是早就知道了,可是难不成匠作司会听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的话? 老者摇摇头,只当云轻随意说说,笑着收好钱,又去招揽其他的生意了。 “怎么想着收拢人了?”离的远了一些,东海子云随口问云轻。 “师兄记得在西楚的时候,无极宫的人曾经想要做一件事情,后来被你们阻止了么?” 洛尘闻言面色就是微微一白。 那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他们都是记性极好的人,自然不会忘记。 尤其云轻和夜墨就是那天夜里…… 纵然早就无数次对自己说早已放下,可是真的再次想起,心头还是难受的要命。 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几口,才将胸中翻涌的情绪压下。 “我记得,他们那时,似乎是要建什么塔。”东海子云微微皱眉,显然也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嗯。”云轻点点头:“不过后来又没动静了,但走过这些地方之后,我总觉得,他们建塔之事不会就这么停下,没准哪一天又会翻出来。无极宫没有多少人,不可能是他们自己的人出来建塔,总是要想办法 找几国之人的。我对那东西不太了解,所以就想找个了解的人,到时候去看看。我看那老丈技艺极为精湛,也许在建筑上也了解的多。” 云轻解释了一句,又自己抛开:“这些事情等过两日他去了匠作司再说吧,现在先逛街。” 随着越近湖边,人群就越热闹,湖边停着不少船只,有人专门做这游湖的营生,只要交一点钱,船夫就会带着人在湖面上梭巡一圈,高级些的还提供酒菜。 云轻正想问他们要不要也找艘船,就听周围响起一阵惊呼。 “那……那不是城主府的船吗?” “太子殿下今夜也来了吗?” “在哪里?在船上还是在岸上?” “那船往这边开过来,一定是来接人的!太子殿下就在岸上!” 一时间,岸边如沸水一般翻腾起来,人人都踮着脚尖四下张望,想要活捉一只太子殿下。 云轻微睨夜墨:“太子殿下可真受欢迎。” 夜墨的烂桃花向来多。 夜墨面色发墨,这群无知蠢民,竟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绷着脸色道:“亲亲放心,等会儿就不会再这样了。” 说话间,那艘大船已经靠近了岸边,足有两层楼高的甲板,雕梁画栋的船舱,处处透着雅致奢华。 长长的船板放到岸边,两队侍卫从船上跑下分列两侧,形成一条笔直的通道,直通到云轻脚前。 战飞从通道中快步跑过来,到了云轻跟前一个军礼利落地单膝跪下,声音大的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恭请城主登船!” 城主? 女的? 这城不是归离太子的吗?怎么还会有城主? 云轻抿着唇,夜墨说这城是给她的,所以现在就用最直接了当的方式,让城中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这里的城主。 “亲亲,我们去巡航。”夜墨小声催促一句,这才让周围的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一发现,更让周围人崩溃,他们传说中杀神一样,数日之间连克两国的冷面太子,竟抱着个奶娃娃,还一脸讨好笑意地看着身边的女人? 虽然,太子殿下的笑容无比迷人,可是一瞬间,噼哩叭啦,无数少女,春闺梦岁。大手笔到以一城为聘,而且孩子都有了,她们还争什么呢? 正文 第716章 萱草无忧 船上下来的侍卫早将附近清场,一条笔直通道上只有云轻一行人。 云轻万众瞩目之下登上大船,湖风徐徐,两岸灯火如织,映着湖光点点,别有一番风味,但也不过如此而已。 云轻其实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只不过夜墨兴致好,才陪着一起出来罢了。 此时看了片刻,就有些想回去。 而就在此时,岸上忽然起了一片惊呼。 “河灯,好多的河灯!” “这得有多少?怕不会有上万只吧!” 云轻眼前一晃,就见前方水面上如繁星下落一般,游来点点火光。 那火光,都是一盏一盏的莲灯,随着水波起伏,直将这一片湖泊都变成了流光之河。 湖是不稀奇的,莲灯也是不稀奇的,但万事万物只怕一个气势,这样多的河灯浩浩荡荡而来,仿佛连这一片天地都被淹没了。 “我们去捞两只上来!” “没错没错,没准可以沾到福气。” 一只只手向河中伸去,一些游荡的离岸边近的莲灯就被人取了去,各自送给自己的妹妹妻子或者其他女着。 这些连灯个个制作细巧,精美无比,一拿到就让人爱不释手。 翻看间就有人叫出声:“里面有字。” 原来这莲灯的花心里,又被人巧手刻了字。 一盏盏莲灯看过去,最多是的平安,其次是偕老,其余皆有不同,却每一个都是眷眷真心。 此时岸上的人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些莲灯,应该都是归离太子殿下为船上的那个女子放的吧。 难怪几乎从未在城中出现的太子殿下今夜会如此高调露面,难怪今夜湖泊上游被禁航,连渔船都不得渡。 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准备这一场万盏灯莲。 一时之间,他们对云轻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让太子殿下如此倾心以待。 云轻的面庞被莲灯印得明明暗暗,她轻抿着唇,只是看着,却并没有说话。 当连灯放尽,布满整个湖泊,忽然天空一声炸响,摧残的烟火四散,带出无尽瑰丽。 “烟花!是烟花!”下面的人又是一阵欢呼。 随着第一声响起,万朵天莲在上方不断炸开,连天空都亮了起来。 天上的烟花与湖面的莲灯交相辉映,如若不是云轻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个边陲小城,她还会以为自己置身在万国之邦,看一场盛世太平,天地浩大。 “不过是途经,何必费这么大心思?”云轻轻轻开口。 他们在此地是不会久留的,无极宫,她必去。 她的父亲,母亲,都在那里等着她。 还有无极宫的秘密,她也想知道,包括,是不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虽然,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想回去,但对于这件事情,她却不可能不在意。 无极宫能立足于此千年,谁的心中都没有底,所有的一切未来,都要等无极宫之行之后,才能确定。 若是他们根本无法回灭,那今日的一切,不就全都没有意义? 所以,何必花这么大的心思? 等她从无极宫回来了,自会用自己的方法,来收服这座城。 夜墨将目光从天空的烟花上收回来,一直望进云轻的眼底。 “若孤王说,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你可信?” 他的确早就准备好了,三年前,归离,他们的大婚典礼。 他准备了万盏莲灯,放在护城河的上海,又关闸蓄水,只等大婚之日城门一开,就会直冲而下,带来灿灿灵光。他准备了万朵烟花,在皇城的每一个角落,只等他们登上皇城正门合阳门接见万民,就从四百八方炸响,让归阳所有百姓都看到他们年轻的帝后是何等匹配恩爱,即使在很多年之后,也能成为史书中永不 衰绝的故事。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来得及。 她在大婚之日坠崖,心伤,生死不知。 他在大婚之日错过,懊悔,生不如死。 那一日无论是宫外宫内,都染了血色,他们大婚未及使用的红,却是被血染了的。 所以,一直迟到今日,才有机会把当年准备好的东西,通通用上一遍。 哪怕不是大婚,也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意义,但这些东西是为她准备的,也就只有她能用。 云轻自然信的,怎么可能不信。 举目望去,一朵一朵烟花盛美,云轻转了头,向夜墨一笑:“我很喜欢。” 此时,纵然还有别人在场,也只能是看着的份了。 东海子云微笑,洛尘沉默,宗靖摸着下巴想:论讨女人欢心这件事情,他还真是不如夜墨,这点,不认不行。 一夜万朵烟花,燃到半夜才算放完,云中城的百姓算是饱了回眼福。 这一朵一朵的烟花烧的都是钱啊,这位太子殿下太手笔了,他们这位云城主,也真是太得宠了。 回程路上,夜墨小声和云轻商量:“轻轻,该给糖糖起个名字了吧?” 他的女儿,到现在还没和他姓呢。 云轻瞟夜墨一眼,就知道这人从来不肯吃亏的,不过她今天心情好,就点了点头。 夜墨心花怒放,不过面上还是绷住了:“那孤王就命人准备典礼,准备好了,就为糖糖定名入玉册。” 荆远帆跟在夜墨身边都忍不住鄙视,殿下咱不装了成么?你早大半个月就让战飞把礼部的人和宗亲都给抓到云中城来了,不就是为了给小翁主起名么? 那些礼仪用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好么?要是云王女没意见,你一柱香就能叫那些人把典仪排好。 不过吐槽也只是心里吐罢了,外面还是要维护夜墨一惯的形象,假装他真的要去准备仪式。 云轻倒是没留意夜墨这些小心思,她心里有疙瘩的时候,夜墨做什么都是徒劳,现在这疙瘩慢慢解开,就是夜墨做的事情真有什么不妥,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 对云轻这性子,夜墨真是又爱又恨,他当初被她吸引,就是为了她毫无保留,但后来生了芥蒂,又让他听吃了多少苦头? 夜墨的终极目标是哄着云轻重新再跟他成一次亲,目前看来云轻应该还没有这个意思,他任重而道远,不过云轻能同意他给糖糖起名,说明心里没那么排斥他了,他这也算是迈出很有成效的一步了。 同一夜,城外道路。 数道人马分往数个方向,不住狂奔。 他们身负重要使命,一定要在云轻到达无极岛之前,把他们要做的事情做好。 三日后,云中城再迎来一大盛典,太子殿下沐浴、斋戒,在礼部官员搭起的巨大祭天台上,亲自向上苍祝祷,然后为小翁主起名,记入玉册。 按说,历代都只有皇子才有这个待遇,一个小翁主,委实不值当这么做。 但对于夜墨来说却全非如此,这个孩子在危难之中出生,有足足近两年的时光不在他的身边。 更重要的,当时云轻的魂已离散,是这个孩子的出生,才硬生生把云轻的魂魄带了回来。 他对这个孩子有浓浓的歉意,浓浓的疼惜,更有一种他无法言说的谢意。 感谢苍天在上,感谢苍天在上,感谢苍天在上,没有把云轻带离孤王身边。 云轻彼时站在夜墨的身边,虽不知他在默祝什么,却也能感受到他诚意,于是就也闭了眼睛,默默祝祷了片刻。 但若说真的祝祷了什么,却又完全没有。 只是觉得过往许多时间与事情在脑中走马灯般的过,以为是一瞬,却已经走了许多年。 当日,归离小翁主的名字传遍天下。 夜萱。 萱草无忧,希望这个孩子一生一世,无忧无虑。 册名礼之后,夜萱小翁主过了几天仙女一样的日子。 一向对她十分不客气的娘亲居然好像转了性一样对她好到极点,不仅日日陪着她,而且要什么给什么,她不信邪,故意把口水抹了娘亲一脸,云轻也没有生气。 看来娘亲终于是良心发现了,难道取个名字还有这种好处么? 夜萱小翁主觉得后悔极了,早知道有这么大的好处,早就让她爹给她命名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云轻带着糖糖将云中城知名一些的地方都玩了个遍,尤其这日带着她去钓虾,让糖糖兴奋地不住大叫,以至于玩的太累,回来的路上早早地就睡了。 梦里,她还在盘算着,明日要让娘亲带自己到哪里去玩。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睁开眼睛,她就没有看到云轻。 第三天,也没有看到。 到了第四天,还是没有看到。 不仅没有云轻,她爹,她神医爹爹,逍遥爹爹,都没有看到的。 只有战飞守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和她说话:“翁主,吃点东西好不好?” 糖糖转头看着战飞,大大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骗子,娘亲和爹都是骗子。 什么夜萱,什么萱草无忧,什么希望她一生一世无忧无虑,根本全是骗人的! 她年纪虽小,可是理解力已经很强,这几句话被人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她约略也理解了一些意思,无忧,不就是让她高兴的意思吗? 可是她现在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她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一直到她长大之后很久,她都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正文 第717章 桃花,地图 “圣子,云轻不见了!”布置淡雅的书画室中,林青泉低头画着一幅画。 他的书画向来优秀,这世间没几个人能超过他。 宣纸上樱粉宜人,一片灼灼的桃花如能跃出纸面。 圣子又在画桃花。 报告的无极宫弟子早已见怪不怪,林青泉的作画,十幅里面有九幅都是桃花,也不知道一个男人家,怎么会这么喜欢桃花。 林青泉闻言抬头,淡声问:“怎么回事?”“云轻前一日还带了她女儿在城中游玩,第二日却未出府,城中的探子们以为云轻是玩的累了休息,就没有在意,可是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却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云轻。属下布下的探子觉得不对劲,冒险去 云轻住的地方探查了一下,才发现那里的人早已不见了,不仅云轻,夜墨、洛尘、东海子云、宗靖、燕倾,还有燕倾手下的部分珑军,都不见了踪影。”夜墨对云轻住的地方把控的极严,平日里他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这次如果不是夜墨他们不在其中,只怕他们的探子仍是无法靠近。但就算如此,他们靠近那座府邸的探子仍是全都死了,只有消息传了出 来。 因此直到云轻消失了三日,他们这里才知晓。 林青泉听完之后,又垂下了头,道:“我知道了。” “圣子,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现在尚未有任何发现,我们要不要……”他的意思是通知宫中,让宫中加派力量去找,至少也要加强防卫。 云轻现在突然消失,明显是不想被他们摸到行踪,可是无论她怎么隐匿行踪,到最后都是要去无极岛的,他们多少该给宫中提个醒。 “不必多此一举。”林青泉头也没抬,只是在纸上描摹着,沾了颜料的笔下不住晕染出一片一片的粉,热烈逼人。 多此一举?弟子面色微沉,林青泉这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是圣子,可是毕竟不是岛上的人,所以他们心头对他也没有对白静书那么尊敬。 林青泉已经习惯了自己地位尴尬,丝毫不介意地解释了一句:“他们会自己来找我的。” 笔下的桃花一片一片地呈现,越来越热闹,几乎有些喧闹了,林青泉这才停下手。 看着自己画完的画,他面上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浮起一抹快到几乎看不到的落寞。 桃花,多好看啊。 云轻此时正在三苗国土上行进。 三苗和同国都被夜墨打下来,虽然时日尚短,但他打下这两国时就预料到将来去无极宫要用到,因此着力控制,此时他们在这两国国土上进行,只要他不想让人知道,无极宫的人就绝探不出一点动静来。 “再有几日就能到海边了。”云轻看着手中的地图,不由也是感慨。 这地图是柳清朗快马着人送来,但却是她弟弟柳清锋发现的。 柳清锋自继任南昭王之后,夜墨就给他派去了一流的老师和谋臣,教导他如果成为一个合格的番王。 后来发生了云轻的事情,柳清锋心中记恨夜墨,当场宣布南昭脱离归离,可是对于夜墨派去的人却没有大加处置,相反,他有一股子难得的果决和决断,对那两位老师和谋臣仍是信任如初。 那两人被夜墨派出来的时候,夜墨就曾说过,从今往后,他们不是他的臣子,而是南昭的臣子,两人都是在朝中做久了官的,自然知道夜墨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此虽然朝中和南昭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他们却是以不变应万变,只管好好经营南昭。这三年来南昭军事民生各方面都发展的不错,尤其是前不久夏稻丰收,产品极多,各地上来的税赋也就丰厚,南昭各级官员并山中部族感念柳清锋为政的清明,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因此给柳清锋送来了 许多好东西。 这是下面人的心意,柳清锋不可能不收,可是东西实在太多,府库里根本就装不下,而正好他接掌南昭王府之后还没有好好整理过私库,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府库整理了一番。 整理之时,居然发现了柳真如当年的一批嫁妆,柳清锋根本没见过柳真如,可是从云轻那里听了不少,柳清朗也时常对柳清锋提起,因此柳清锋对自己母亲的印象还是十分好的。 既然找到了母亲的嫁妆,自然要拿出来擦拭晾晒修整一下,而在修整过程中,柳清锋无意中碰掉了一个银香囊,可能是年深月久,那银香囊掉在地上,竟裂成了两半。 柳清锋正觉得可惜,却一眼发现,这银香囊内部竟有夹层,而在夹层中,则露着泛黄的一角。 仔细辨认过后,他吃惊的发现,这似乎是一张地图,而地图的终点,就是他听过无数次的那个地方:无极岛。 此时,他已经知道了云轻平安无恙的消息,虽然心头不知道有多想要去找云轻,但被南昭的事情牵绊着,而且他这些日子隐隐约约的,察觉到属地之中似乎有些不对劲。 南昭是他和云轻的立足之地,绝不能有半分闪失,因此两相权衡之后,他决定留下来,只是派人把这副地图送到了柳清朗手里,让他想办法送到云轻的手中。 云轻是在到达云中城的第二天得到这副地图的。 当时她正发愁,若是按照一般的路程,她只能先入天照,然后在天照国中等待无极岛派人来接引,然后才能上岛。 但若是那样的话,他们就一点先机也没有。 这副地图来的正是时候,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都不为过。 拿到地图的当天,她就决定要按着这副地图,沿着柳真如当年走过的那条道路,秘密前往无极岛,给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虽说还差了一把钥匙没有到手,可若是云轻料得不错,那把钥匙应该就在无极岛附近。否则的话,无极岛这么多年,不会这么淡定,也不会任由她收集到这么多把钥匙,而不采取一点行动。 不过要去无极岛,是断然不能带着糖糖的。 那里的情况是什么样子,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有把握,万一无极岛实力真的强到连他们都无法抵抗,那么他们自然也不可能顾及到糖糖。 所以,想要安心到无极岛,首先就要把糖糖安顿好。 在准备为糖糖命名的那几日,夜墨早已下了无数命令,布置了无数道防线,如今糖糖所在的地方,就算说是铁筒也不为过。 不止是他的人,洛尘身边的长生,还有东海子云身边的隐卫统领,统统都留在了糖糖的身边。 这是他们最大的软肋,绝不能有任何一丝闪失。 柳真如的图是许多年前的了,一些线条都已经模糊,还有一些地标也都不复存在,云轻他们已经走了七八日,基本上是都是边研究边寻路,只要一有空,就把地图拿出来反复看。 “无极岛在海上,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云轻指着地图上一处十分模糊,好像隐在云雾中的地方。 “按地图所示,这岛离天照国最近,但周围有迷阵,如果不从天照出发,没有无极宫人领路,十有八九要迷失,根本找不到地方。” 即使有图,还是愁啊!云轻觉得头疼。 “不知当年柳将军是如何摸到岛上的。”东海子云地也在低头看图。 “地图上没写,不过,我娘亲她们后来应该是被发现了。”云轻用棍子拨了拨火:“在西楚的时候,听我爹说,我娘是闯了好几关才闯上去的,如果不是被发现了,也许不用闯关。” “你的念力可以么?”洛尘忽然发问。 云轻摇头,她也想凭着动物们的领路直接到岛上去啊,可是……“如果只是用礁石之类的东西布的死阵,我或者可以一试,但无极岛是念力之人最多的地方,这大阵能把整个海岛都隐进去,只怕也有用念力影响人位置感观的方法,所以我觉得,用动物破阵,可能性不大 。” 云轻虽然只是猜测,不过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她猜的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算了,不想了,先走到海边,能顺着正确的海路到岛附近再说。”云轻起身伸了伸筋骨。 他们研究这幅地图又不是一日两日了,研究不出来就放一放,过一日再看。 反正地图就在他们的手中,还怕跑了不成。 此时天色已黑,他们还要继续赶路,不值得再为这个费心。 几人都起了身,正打算各自休息,忽然林中响起仆簌簌一串声响,让他们都不由抬头看去。 是微风,云轻养的鹰,后来就一直负责在他们之中传递消息。 正要招手将微风叫下来,从它旁边却比它更快地窜出一只信鸽,直奔洛尘,然后林中又有马蹄声响,还有隐隐的狼嚎声。 东海子云和宗靖面色都微微变了变,他们都听得出,那是自己的人和自己联系的方式。四个国家,却在同一个夜里,向他们发出了紧急的联系,一股不妙的感觉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不安地弥散开来。 正文 第718章 皇后,她就像条狗 归阳皇城,宁寿宫。 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腐败气味弥漫在整个宫中,即使薰着浓浓的香,也掩不去那种有人久病,卧床不起而带来的恶臭。 蓝夜晴屏着呼吸将药丸凑到床上的人前,舀起一勺,嫌恶道:“喝!” 英帝年岁并不算大,三年之前,他连白发都没有几根,穿着朝服立于百官之前,虽稍嫌文弱,却自有一番帝王气度。 可如今不过短短三年,却已然眼眶下垂,白发从生,脸上也是皱纹处处,几乎让人难以想像,他现在不过是是四五十岁的壮龄。 但虽然如此,他也不想死,看着蓝夜晴递过来的药,他艰难地张开口嘴凑上去,但身体终究不行了,没有凑到汤勺上,却碰到了蓝夜晴的手,直接舔了她一手口水。 “啊!”蓝夜晴一惊跳开,指着英帝便开骂:“你这老不死的东西,想要干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要轻薄我,不要脸,老不修!你怎么还不死!” 一边骂,一边又把手在衣服上使劲的擦,另一只手上的药碗则是重重往桌子上一顿,厉吼着:“本姑娘不伺候了!” 她青春正盛,被英帝这个老头子夺了她的第一次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和他关在一起,要日日相对,还要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她该嫁的人明明是夜墨,是那个好像天神一样俊美的男子。 她明明从记事起就认定了自己会做他的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她摔手要从殿下出去,却被人拦住了。 “皇后娘娘,太子吩咐了,要您亲自伺候陛下起居。”一个内侍官拦在她的身前,态度恭敬语气却没有一丝和软。 “我不!”蓝夜晴厉喝:“我凭什么要伺候他?夜墨哥哥知道么?他在哪里?我要和他说话!” 她知道她以前做错了,所以她改还不行吗? 夜墨如果真的喜欢那个云轻,不是不可以让她进门,大不了,做平妻! 只要她愿意低头,夜墨一定不会再这么对她的。 从小到大,夜墨一直让着她,一直对她很好。 别人不能靠近他,她能,别人不能对他说的话,她能说,她天生就该做夜墨的妻的。 “那个老头子,他害了夜墨哥哥的父皇,早就该死了,让他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管他?” 内侍官皮笑肉不笑。 他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女人呢,一心想要粘着太子殿下,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夜墨喜欢她。 她也不想想,就她做的那些事情,夜墨不扒了她的皮,就已经是看在这么多年相交的情份上了。 别人都看的清楚的事情,但蓝夜晴却偏偏不这么想。 在她想来,她做错了事情,夜墨也只是一时生气罢了,否则的话,以夜墨从不容情的性子,为何会一直到现在还让她活着? 留着她的命,自然就是原谅她了。 “我命令你,你现在就去给我找夜墨哥哥,就说我认错了,让他来见我!”内侍已经无力吐槽了,他只当蓝夜晴说的话是放气,垂下眼睛不阴不阳地提醒:“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走前吩咐过了,皇上的事情由皇后娘娘一手打理,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皇后娘娘失职不周。 若是皇上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娘娘这伺候的人会有什么下专长,就不必奴才再说了吧?” “你……”蓝夜晴颤颤地指着内侍,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内侍往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机灵的小徒弟取了碗过来,内侍把碗递在蓝夜晴的手上,浮了个笑说道:“皇后娘娘还是好生伺候皇上吧,可造成别让皇上出了什么事。”说完,他行了个礼,倒趋着告退,行了几步一转身,对身边的其他内侍们吩咐:“服侍好皇后娘娘,看着她把药给皇上喂完,洒了倒了,就换新的来。再打桶水过来,皇上三天没梳洗了,让皇后娘娘服侍陛 下梳洗一番。” 蓝夜晴盯着手上的药,眼睛直在眼眶里打转,听到内侍后面的话更是气得把碗狠狠一摔。 她不要,她才不要服侍那个老头子洗澡,那满是浮肉的身体,看了就恶心,更不用说她强忍着恶心帮他擦洗了,他的发那个地方,竟然还会起反应…… 每一次伺候,都像是要她上刑。 碗咣当一声碎在地上,蓝夜晴眼睛簌落落掉下来,一边的小内侍看见了,立刻又端了一碗新的过来:“娘娘动作快些,洗澡可是个力气活,早些洗好了,也好早些歇着。” 毫无反抗余地的动作,冷冰冰的话语,让蓝夜晴知道,她再反抗也是徒然。 如果她不肯做,这些人哪怕不睡觉盯着她,也会一定要让她做完。 而她若是做不完,就自己也别想休息,哪怕她困的睡着了,这些天杀的内侍也会再用水把她泼醒。 没有任何办法,她端着药碗一转身,再次进了那个恶臭扑臭的宫殿。 服侍皇帝的时候身边是一直有人看着的,但却绝不会帮她一根手指头。 等到蓝夜晴给皇帝梳洗完,再弄到床上,已经是掌灯时分。 几个小内侍还不客气地嘲讽她:“娘娘动作太慢了,都这个点钟,连累我们也没办法睡个好觉。娘娘想必也累坏了,那就早点歇着吧。” 一边说一边尽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她是皇后,自然是要和皇帝睡在一起的。 房中只有一张床,连张软榻也没有。 她一开始不肯睡,睡了几天的凳子,地上。 可是殿里连多余的被褥都没有,她不过睡了几天,就撑不住了,只能强忍着不适,和皇帝睡在了一张床上,只是离着皇帝远远的。 但今天,她是真的不想睡,她委屈,伤心,想着自己本来是这归离国中最为尊贵的存在之一,那些个阉人算什么东西?她一句话就能摁死百八十个。 可是现在,却一夕由天堂到地狱,连那些身体不全的东西都能来欺负她。 伏在地上不住地哭着,这样的日子,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皇帝身体本来就不好,被这哭声弄得更是着恼。 他其实本不至于到这个地步的,都是夜墨那个逆子在他身上下了药,然后硬把他和这个女人凑成了一堆。 虽说这女人的滋味是不错,可是夜墨手下的人药下的重,他那天发作的就也狠,不知交合了多少次,到了后来,几乎已弹尽粮绝,再加上冬夜寒冷,他药性发作没用被子御寒,竟得了一个马上风。 从那之后口歪眼斜,动弹不得,连大小便都要人帮着才能解决。 他生下来就是皇子,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几时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很多次也想着死了算了,可是又胆怯不敢死,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再说,有人这么锦衣玉食的伺候着,活着,其实也不是那么艰难。 只是这个女人实在可恨,竟数次污辱于他。 此时见蓝夜晴哭,虽然哭相梨花带雨看起来有几分姿色,他心头却只是厌恶。 “本宫培养了你这么多年,居然是个只会哭的废物!”一道声音,忽然在宁寿宫中响起。 这声音,是干娘?蓝夜晴停了哭声,转而又想,她是幻听了吧,自从那日在山崖之上崔家那个失心疯的贱婢说崔心兰才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之后,大长公主就根本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好像她们这么多年的母女情根本不存 在,而她连大长公主养的一条狗都比不上。 幸好,崔心兰那个贱人死了,还是死在大长公主自己的剑下,后来似乎大长公主问夜墨要了水晶棺,然后就离开了归离,不知去向。 因此,她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宁寿宫呢?一定是她幻听了。 一想起她心心念念地以为大长公主是她亲娘,却被无情舍弃的事情,蓝夜晴再次悲从中来,忍不住又哭了几声。 “行了,真是废物!”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蓝夜晴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抬头。 这……不会吧!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前。 没错,就是大长公主,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是当年那张冷厉到几乎刻板的脸,神色冷漠地盯着她,好像……她真的是条狗。 “干……大长公主……”下意识地,居然还是想叫干娘。 “怎么,本宫养了你那么多年,连句干娘也不叫了吗?”大长公主目光如刀,割着蓝夜晴。 当初以为她是自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顺眼。 如今知道不是,却越看却是生厌。 什么都学不会,什么都学不好,用心教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一副扶不上墙的狗屎样,遇到事情只会哭,真不愧是乞丐窝里捡来的贱种。 蓝夜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大长公主的鄙视,可是却也认识到,大长公主这次来,很可能是她唯一的生机。 于是立刻开口:“干娘!”叫了一句,跪行到大长公主脚前,一把抓住她的裙摆:“干娘,你救救我,我不想再和这个老不死的在一起了,你带我走吧,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把我带走吧!” 正文 第719章 四海生变 归离无主官。 皇帝长期卧病在床,太子自半年前离都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 虽然往来公文频繁,但也不能改变归离国中无人的事实。 但好在,夜墨手下自有一套班底,加上一些几朝老臣,纵知皇帝病的有蹊跷,却也紧闭嘴巴,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做好份内的事情。 因为没有主官,所以归离的早朝也比别的地方简略许多,大多是阁中的大臣主导,下面各部官员每三日一会,说些国中大小事,再把要拨的款,要办的事,一件一件办好即可。 如果有什么紧急事情,也可以直接向内阁汇报,阁中始终有一位阁臣当值,以便处置突发事情。 如今这套法子已经运行了半年多,这些老臣们自己有时候都快要麻木了,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可是真没有想到,太子不在归阳半年,他们竟然也撑过来了。 今日是小朝会的日子,各部官员押着时间点,都到了内阁所在的那一间小院子,等候朝会开始的时辰。 他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说些天气之类的闲话,忽有人想起什么,叹了一句:“这都已经三年了吧,也不知宫里那位的病,怎么样了。” “慎言!”旁边的人当即一把压住了他,看了一眼四周才小声道:“这岂是你我可以说的?” 三年前,皇帝病重,大长公主不辞而别,而他们一直以为是太子妃人选的大长公主义女,却被太子以雷霆之势塞给了皇帝,成了与太子差辈的皇后。 所有这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更不要说,当时太子明明已经登基为帝了,竟为了这么一件事情,硬扯了个理由出来说登帝不算,仍回去做他的太子去了。 当年之事,就算是到现在看也是迷雾重重,这哪里是他们可以随意评论的呀。 尤其是后宫那位的病,好不好是他自己说了算么?只能是太子说了算。 太子说他该好了,他自然就会好起来,太子说他不该好,那他就只能病到死。 开头说话那官员也察觉自己莽撞,低声道:“是我莽……” 他说话的时候也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四周,这一看,眼睛就瞬间瞪得老大,口中的话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成兄在看什么?”与他说话的官员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比他的反应还要夸张,直接惊声叫了出来…… “皇……皇上?” 怎么可能,英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正在宫里病的要死要活,连路都走不了吗? 可是此时,他分明就是走着进来的,虽然与三年前相比,头发花白看上去老了不少,可是,那模样和气质,分明就是英帝无疑。 他们好歹也在英帝手下做了十好几年的官,绝对不可能认错。 英帝大步从外面走进来,皇帝娘娘,也就是蓝夜晴,就跟在他的身后。 更让众官员惊掉下巴的是,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步伐如风,却是多年不见的大长公主。 院子里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快速地跑到里面通知了几位阁臣。 那几位阁臣正商议着今日的小朝会要讨论些什么内容,闻言惊得帽子都没有戴好就跑了出来。 不可能,皇帝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百官面前?太子走之前明明派了心腹珑军去管皇帝,就连他们这些人都是无法插手的啊! 直到奔到门口,他们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个嘴巴大张,完全说不出话来。 若是皇帝在这里,那后宫,那珑军…… 几乎不敢想下去。 英帝大步走到百官之前,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阴冷开口:“都愣着干什么?怎么,不记得朕是谁了吗?” 满院寂静,一个个官员额上都滴下汗珠来。 他们该做何反应?说到底,不过是英帝父子斗法,他们这些人,都是其中的炮灰啊! 夜墨留下人中有几个眉头紧皱,他们都不知道出了何事,为何英帝会如此有底气。 此时大长公主开口:“本宫多年未归,对各位府上的夫人小姐甚是想念,就先接他们来本宫处做做客,各位大人回去若是未见到他们,还请不要心急。” 一石激起千层浪,院中终于炸锅了。 一个官员上前一步,沉声道:“水冷清,你不必危言耸听,这城中的防卫又不是纸糊的,岂能由着你一张嘴说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夜墨又不是傻子,当年大长公主离开之后,自然清洗了她的势力,就算有些遗漏,也不至于让大长公主为所欲为。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本宫自己的确是不成,可,若是有天照的刺部协助本宫呢?” 那官员面上当即就是一僵,天照此国,在云蒙大陆诸国之中不显,可是却有一个任谁都不能小瞧的外号:刺客之国。 这是无极宫的附属国,向来不太参与云蒙大陆上的事情,说是国,却更像是无极宫养的打手。 他们精通渗透、刺杀,最擅长挑起内乱,这么多年来,无极宫占据这个大陆的至高点,自然也有国家反对,更有几次数国联合的讨伐,但到最后,无一不是因为主帅意外身死或者国中动乱而不了了之。 由此,就可见天照刺部的可怕。 尤其,这些刺部成员之中,不少都是有隐匿或者伪装类型念力的,这就更让人防不胜防。 大长公主一个人的确是没有办法做到她说的那些事情,但如果有刺部的帮助,就真的可能。 水冰清大笑了起来,却又戛然而止,厉声喝斥:“皇帝在此,你等还不拜见!” 院中,摇摇晃晃的,有一人跪了下去,家中幼儿老母,谁敢冒险? 片刻后,又有另一人。 终于,这院中的人,几乎全都跪了下去。 英帝强忍着心内激动,但终于忍不住,疯狂大笑起来。 他隐忍三年,万没想到还有翻身的一天,既然他翻身了,那么接下来,绝不会放过夜! 他用最快的速度调来还忠于自己的军队,快速控制皇宫,然后在内室中将大长公主高高奉在座位上,转着阴狠的目光问:“水将军,不知无极宫的下一步吩咐是什么?” 同一时刻,西楚皇宫。 雪妃柳青雪看着御座之前神色冷厉:“云宏烨,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只会偷鸡摸狗这一套。” 宫变发生的悄无声息,这些年来皇帝痴傻,她退居帘后实则一手掌握着皇帝,自认对西楚控制的不差,可是想不到一夜之间就被云宏烨渗进。 他在百余名朝臣面前说出皇帝脑子已被人破坏之事,还将矛头直指向她,有无极宫的人在旁边为证,那些满朝文武瞬间便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一个个指着她破口大骂,说她祸国殃民,是妖孽。 真是可笑,皇帝的不对劲难道只有今日一日吗?这些文武百官早就心知肚明,但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从未说过什么,怎么今天突然就都变成忠臣烈士了? 但无论如何,大势已去,她身边的人都被一些心狠手辣之辈屠杀殆尽,云宏烨身边还站着西楚皇帝的一个儿子。 这个皇子平日里老实懦弱,所以她清理皇室的时候就留了他一条命,但她还真是妇人之仁了,生在皇室中的人,哪有不会咬人的? 平时越是懦弱的,咬起人来的时候就越狠。 “皇后娘娘,只要你交出御印,本王保证让你安度晚年。”那个皇子此时一脸志得意满,哪里还有半点懦弱的样子。 柳青雪抓起一样东西狠狠向他扔了过去,他一惊,下意识就要让人护驾。 他活到现在不容易,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谨慎。 身侧的侍卫们早已窜了过来,以为那东西是暗器,拿剑要劈开。 但当那皇子看清这样东西的样子时,却急声大叫:“不准用剑!” 上前一步,把东西抄在了手中。 黄金制成的盒子,华贵威严,却不是西楚的国玺是何物? 此时柳青雪早已从皇座上下来,大步走过他的身边:“本宫将这东西给你,但愿你有本事守得住!” 一阵风飘过,柳青雪已走过他的身边。 虽是女子,但步伐中却有凛冽之气。 云宏烨向皇子淡淡道:“你处理吧。” 然后就转身跟着柳青雪一起出去了。 柳青雪在花园中站定,冷冷看着云宏烨:“你不是来夺国的么?不守着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跟着本宫做么?” 云宏烨被冷嘲热讽却半点也不生气,只摇头道:“我不是来夺国的。” “那你来做何?” “我来,请你往无极宫一行。” 柳青雪神色一凝,还要再说什么,却忽然眼前一黑,直接没有了知觉。 云宏烨对着她身后绕出来的刺部成员略一点头,道:“带走吧。” 千渚后宫。 千安摇摇晃晃,指着她的皇夫,卢家之人。 “你……”“陛下和无极宫的圣使安心去吧,我会为陛下照看好国家的。”卢皇夫礼仪周到:“只不过,女主天下终究与天道不符,从今之后,这千渚,还是姓卢比较好。” 正文 第720章 人少,争不了天下 千安怒意冲冠,想要说什么,却舌根发麻,完全说不出来。 她看到卢皇夫对着一个身穿白衣的无极宫弟子谦卑恭顺:“有劳圣使了,圣使尽可将此人带走。” 又看到卢家的家主几人从外面走来,身上有着斑斑迹。 这些血,都是她的亲卫的。 她心头一激,吐出一口血。 卢家对这千渚江山肖想了多少年,她怎么就会认为只要她把皇夫之位给了卢家,卢家就会满足? 先前卢家安分,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罢了。 如今无极宫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立刻像一条恩将仇报的毒蛇一样,咬了上来。 可恨,可恨! 但无论她想什么都没有用了,一个人走到她身边,在她背上一按,让她彻底陷入深眠。 相比于其他三国,东海国反而是最为惨烈的。 皇宫中一片喊杀之声,东海子云留下的护卫在东海子莹的指挥下,护着他们退到宜妃宫中,紧守宫门。 东海皇帝已经尸横皇位,贵妃带着东海子安面色狞厉。 先前东海子安海上大败,皇帝也更嘱意东海子云接位,他们若不杀了皇帝,就彻底没有一搏之力了。 因着幻雪岛的局势还不太稳健,东海子莹便自愿留了下来,帮助皇兄处理这边的事情,而也正是因为她的警醒和反应迅速,才没有让贵妃轻松得逞。此时她们虽然退入宜妃的宫中,但东海子莹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了,贵妃手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帮手,个个精于刺杀杀人之技,遇到他们的人毫不手软,此刻她身边的不过寥寥百人,再这么下去,迟早 会被杀光。 但他们身边的人英勇,贵妃一时之下,倒也攻不下来。 贵妃怒气冲冲,正待喝骂,后方走上一个人来,毫不客气开口:“你手下的人简直就是废物。” 贵妃何尝是个能受气的人?可看到来人,一腔火气硬生生压下去,强挤出笑意:“圣女再稍等,很快就可以打下来了。” 白静书目光不屑,完美的面容冷若冰霜,凉凉道:“都住手!” 她声音不大,但带着无法言说的压迫,不论是贵妃的人还是东海子莹手下的人,都停住动作,很快变得安静。 白静书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东海子莹,你出来,本宫饶你母妃一命。” 里面静了一瞬。 “哪里来的疯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公主凭什么听你的!” 兵戈激起心中单据,何况东海子莹的温婉本来就是装的。 圣女被骂疯狗? 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居然当众人被人骂了。 一阵暗爽涌过,人就是这么奇怪,哪怕这个人是自己这方阵营的,可是看到一个平日里高高在上不把他们当人看的人被别的人骂了,那感觉还是很爽的。 白静书面色倏然变冷,贱婢!若不是师尊的大业需要你,本宫定将你碎尸万段。 “本宫以无极宫之名发誓。”强压下心头恨意,白静书冷意浸人:“只要你出来跟本宫走一趟,本宫就绝不动宜妃一根指头,如若违誓,身堕地狱,不得往生。” 传言念力到了最高级,可扭转乾坤重复生死,不得往生,是无极宫人最为歹毒的誓言之一。 里面迅速地沉默了。 “子莹,莫听她的胡言乱语。”宜妃用力抓住东海子莹:“无极宫之邪异,天下皆知,她这么想要你去,一定没有安好心。” “东海子莹,本宫给你半柱香时间,你若不出来,本宫立刻命人火烧此宫,若你们一起死了,百年之后,本宫看你有何面目去见逍遥王!” “子莹,别受她的蛊惑。”宜妃忽地一笑:“我活了大半辈子,早已活够了。” 就算是死,也该她去死。 东海子莹也是一笑,反手覆上宜妃的手:“我听母妃的。” 她许久不曾这么叫过宜妃了,此时居然又叫了她一句母妃,宜妃喜从中来,但一个笑容还未展开,颈上忽然一痛,眼前就开始昏黑。 宜妃努力张大眼睛:“子莹……” “母妃,我想听您的,可是师兄把你交给我了。” 东海子莹将宜妃扶住,命人把她扶到里间的床上去,整了整衣衫走出去。 “白静书,你方才说的话可算数?” “本宫已经发誓了。” “你骗小孩子玩呢?”东海子莹伸手往她身后一指:“你倒是不动我母妃,可是他们呢?” 贵妃,东海子莹,还有那么多的侍卫宫人,随便一个人来杀了宜妃,都不和白静书相干,白静书那誓发了等于没发。 “你想如何?”白静书冷沉着声音和东海子莹讨价还价。 “本公主要你承诺保证我母妃的安全,只要我母妃有一丝不适,就让你来世变猪变狗,还是老母猪赖皮狗!” 白静书最是高傲,东海子莹偏拿这些最不讨喜的东西让她发誓。 贵妃几人都不由自主地离白静书远些,她身上的气场几乎能冻伤人。 “好。”白静书咬着牙道:“本宫承诺,只要你跟本宫走一趟,本宫必保宜妃安全,若宜妃有一丝损伤,就叫本宫……” 那些字实在太低俗,有辱白静书一贯高贵的形象,她婊忍了又忍才说出来:“就让本宫来世变猪变狗,还是老母猪赖皮狗。” 说完,白静书也用完了所有的耐性,冷道:“你可以出来了吧?” “好!”东海子莹倒也干脆,主要是她知道,若是她不出来,白静书一定不会再对她们客气。 好在,在宫变发生的第一时间,她已经派人把消息告诉皇兄了。 希望,皇兄和云轻他们,能商量出应对之法。 所有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其实都不过发生在极近的三两天之间,几乎只是眨个眼的时间,云蒙大陆之上最强的几个国家,都纷纷变了天。 原本的最高掌权者被推翻,以无极宫为首的势力入主朝堂,坐拥数国支持的当世几大公子,也突然成为海外孤军。 无极宫向来对云蒙大陆的历史有着极大的影响,但这一次的影响,还是在历史之中称最,后世的史学家研究到此处,将这场动乱命名为:四海之乱。 同国。 夜色静谥中,又有一匹马蹄声踏碎了月色。 一骑人马从林中而来,滚鞍下马急声发问:“燕倾少爷可在?” 是千渚燕家的人? 因为燕倾已是燕家唯一的血脉,燕家老爷子一直都小心讨好着燕倾,这一路上偶尔路经某处,也时常有燕家的人前来献殷勤。 燕倾不愿他们多来打扰,就给了他们一套紧急时刻的联系方法,只有性命攸关的时候才可以使用。 “请云王女转达燕倾公子,家中有难……” 声音未落,一道身影已出现在他面前,劈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字条。 云轻四下望了一眼,这真是极诡异的一幕,异国之地,秘密行进,荒凉的山林中,俊美无双的公子们,都低头看着手中的字条,个个露出凝重之色。 好像有一只手从天下罩下来,把他们的一切都罩在掌中。 片刻,几人相继抬头,面上的颜色都不是很好看。 “发生什么事了?”云轻问。 几人看向云轻…… 当真是,一言难尽。 用了一点功夫,才把各自国中的情况说清楚。 都是坏消息,但也能分出轻重。 好一些的是宗靖,他的舅舅在他们离开北境不久之后就被找到了,虽然受了伤,但好在无伤性命,之后就一直在草原与无极宫新扶持的弟子白蕉周旋。 云轻离开北境前,曾用药让北境王变得糊涂,不过没想到却方便了无极宫,白静书为白蕉抱养了一个孩子,此时子以母贵,整个北境几乎都在无极宫的控制之下。 这次的信就是宗靖的舅舅送来的,据他信中所说,白蕉近日来接连征了许多民夫,又运了许多的石料木材之物,似乎是要大兴土木,但因为戒备森严,具体建了什么却看不出来。 宗靖的舅舅提醒他要小心,还劝他若是事情办完了,最好能回宗靖一趟。 另外就是夜墨,大长公主水冰清居然放出了皇帝和蓝夜晴,还控制了大臣的家眷,但夜墨在归阳经营何等之深,这点事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只是在其他事情上还有一点担忧。 但西楚东海和千渚就没有那么好了,洛尘的母妃,东海子莹,还有千安居然都被无极宫的人带走。 “无极宫要争霸天下么?”云轻忽然开口。 好端端的,居然把几国国政都收到了手中。 “无极宫争不了天下。”夜墨淡淡道。 “为何?” “人少。” 人口这种东西,说起来似乎很无用,但只要曾经执政一国,就知道这是第一个不能忽略的大问题。 就算打下千里江山,没有人去耕种建设,没有人去繁衍生息,又有什么用? 而无极宫偏偏在这一点上丝毫没有办法,因为就算无极宫极力保持神秘,依然不妨碍夜墨他们通过种种痕迹查到,无极宫的人数正在一代一代减少。尤其,是无极宫的男人。 正文 第721章 鄙视,刺客之国 “要是无极宫主听到你的话,得气死。”云轻看了夜墨一眼,夜墨微微挑眉,他巴不得。 这动作别人做出来显得轻挑,但夜墨做出来只觉得动人,果然老天偏爱长得好看的人。 可,若无极宫不是为了争霸,那是为了什么? 忽然,几人同时抬起眼睛,几乎异口同声说了一个字:“塔。” “无极宫要建塔。”云轻抽出一枝柴火,吹灭上面的烟,在地上画了起来。 “我们第一次知道他们要建塔,是在西楚。” 她在西方的位置画了一个点:“那个时候,我们在西楚的旧皇宫中得到了一把钥匙。” 点上,画了一把钥匙。 “之后得到钥匙的地方,按先后顺序,分别是在北境……” “白蕉已控制了北境。”宗靖道:“而且舅舅说她运了大量石料,还征了大量民夫。” “千渚……” “卢家。”燕倾低声道。 “东海……” “贵妃和东海子安把持了东海。”东海子云眉心蹙着,他手下的人已经把情形都和他说了,他知道母妃暂时不会有事,更担心的是子盈。 “西楚得到的钥匙是第三把,我的第一把钥匙其实是在吴国得到的。”云轻反推回去,忍不住又想起一个人。 那个傻乎乎的吴景平,还有后来那个精明阴狠的吴皇。 北境草原之上,吴景平已经暗算了她一次,让她不得不跑一趟千渚,所以他的选择显而易见,明显已经和无极宫勾结在一起了。 “还有第二把,是在……” 云轻猛地掉了手中的木棍,颤着唇说出两个字:“南昭。” 第二把钥匙,是在南昭得到的,由柳真如的贴身婢女送来。 可是,柳真如是在哪里得到的? 就是在南昭吗? 如果是南昭的话,那是不是南昭也要建塔? 清锋可知道? “亲亲,别慌。”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夜墨华丽的声音和着夜色一起滑入耳中:“孤王派了人在柳清锋的身边,归离出事,一定会有人第一时间把消息报到南昭去的。孤王的人,定会保护好柳清锋。” 云轻看着夜墨,乌黑眸中渐渐恢复了宁定。 她前世今生都是父母缘薄,也没有什么亲人,柳真如在她到来前就已经死了,白子书从未和她在一起过,她也感觉不到什么。 但柳清锋不同,他在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时候,就已经对她有着崇拜和亲近,他是她在这个世上所剩不多的亲人,甚至身体里也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自三年前出事之后,她都还没有见过柳清锋,若是柳清锋出了什么事,她定然不会心安。 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云轻是很有主意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但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几国都乱了,这是他们立身之地,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应当回去看看才是。 所以,如果有人要走,她绝不会觉得不对。 可是,出乎意料的,几人都是笑了。 “云轻,你怎么这时候变傻了?”宗靖毫不客气地嘲笑,“无极宫不仅占了地方,还抓了人,你觉得它会让我们回去?” 云轻眨了眨眼睛,她居然把件事情给忽略了。 子莹,洛尘的母妃,千安,都在无极宫。 她自己的母亲也在,而且按白子书的话来说:既不是生,也不是死。 夜墨父皇的尸身在无极宫。 还有宗靖,他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他母亲其实生死不明,很有可能,也在无极宫。 很多条线索在脑子里飞快地窜动着,云轻闭着眼睛,尝试把它们一条一条地都理出来。 六把钥匙。 在六个地方建塔。 在北境秘库,还有吴国地宫,见过那种蓝莹莹的石头。 很多与他们有关系的人都被抓到了无极宫。 那些人都是他们的亲人,都有念力。 还有她自己,无极宫一直没有对她下过杀手,但却想方设法,一定要让她去无极宫。 云轻的眼睛嗖地张开。 其他几个人都望着她,似乎都在等着她。 “想明白了?”夜墨含笑问。 “嗯。”云轻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听洛尘道:“无极宫飞升,需要六把钥匙。” “还需要六座塔,那些塔需要一些能量来驱动。”东海子云道。 “蓝石头。”这一听就是燕倾。 “还有人,念力强大的人。”宗靖也懒洋洋地接了一句。 “还有你。”夜墨微笑,看云轻的目光十分欣慰,似乎她能想通,没有让他失望。 但云轻的心情十分复杂了,她看着他们:“你们早就知道了?” “刚想通。”夜墨道。 “笨蛋,这种事情还用想么?那么多消息凑在一起,傻子也知道吧!”宗靖把云轻鄙视了一个彻底。 云轻目光怨念地飘过洛尘和东海子云,洛尘向来对他那么好,师兄也从来不欺负他,这次居然合起伙鄙视她的智商。 她平时觉得自己是个挺聪明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最笨的那个了? 周围的侍卫们个个同情地看着云轻,心里默默安慰,云王女,没事的,习惯了就好了! “既然你们都猜到了,那就顺道想个对策吧。”云轻自暴自弃地把动脑筋的事情推出去。 反正她也不是以智力见长的,还省点脑细胞。 “将计就计。”夜墨道。 看云轻一副很真诚望着他们的样子,洛尘忍不住轻轻开口:“现如今,人他们有了,能量他们也有了,塔正在建,所差的,惟有钥匙和你而已,而现在,你正带着钥匙要赶过去,所以,他们万事俱备。” “就算我们现在各自回国,他们也一定有办法逼着你再次往无极宫去的。我们纵然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保证无极宫永远都找不到你,但轻儿,你可以不去无极宫吗?” 不能。 云轻心底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 她的母亲在那里,她在这里经历的一切事情,背后都隐隐约约有无极宫的影子,还有水长卿,还有无极宫的秘密,还有关于她能不能回到前世去答案,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根本不可能不去无极宫。 她的表情已经给出了足够的答案,东海子云笑道:“你看,所以你不能不去无极宫,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就大大方方地过去呢?” 大大方方?先前不是还打算偷偷摸摸从柳真如当年的路线过去吗? 只不过现在被人抢了先机,而且无极宫的人抓了他们各自的至亲,为了亲人的安全,只要不傻,他们都只能放弃现在这条路,而老老实实地按照无极宫的规矩,从天照而入吧? 明明就是被胁迫,可是居然被东海子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师兄,我发现你挺适合当政客的。”云轻鄙视地看他一眼。 东海子云面上笑容一僵,接着无奈发笑,他这是何苦,指了条明路出来,还要被人鄙视一下。 不过,东海子云说的的确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一路。 无极宫要他样,或者更确切地,是要云轻去,而且是要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去。 既然这样,那就光明正大的去好了。 按照他们的分析,无极宫想要飞升,那些条件缺一不可,换言之,只要云轻和钥匙没有到,东海子莹他们就是安全的,哪怕是为了无极宫的大业,他们也不敢伤害她们的性命。 这大概,算是今夜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天照城。 好冷。 云轻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天照城在极东极北之地,明明不过是秋季,但越往北走,气温就越低,快要到天照城的时候,周围已是一片雪白,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一个活物。 他们原本是坐着马车的,但坑的是,当他们走过某一个地界之后,连马车都无法行走了。一来是没有路,二来是马匹根本受不得这里的气温,硬要套马,只会被冻死。 所以,从七天前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得不步行了。 因着这个缘由,他们连侍卫都不能多带,只有百余个功夫高强的人随着罢了。 抬眼望去,前面依然是白茫茫的雪色,云轻赶忙闭了一下眼睛,这雪色已经看了好几天了,再看下去,只怕她会得雪盲症,这古代可没有墨镜什么的。 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人能生存,云轻不由对人类的适应能力感觉到了十二万分的崇拜。 “再往前十里路程,就到天照城了。”夜墨说着话,热气一散到空中,就变成了白色的水雾。 云轻点点头,把脖子更深地缩进雪貂皮的大氅中,太冷了,连张口都不愿意。 不过她还是没忽略夜墨话里的“城”这个字。 没错,名列四大国五小国这云蒙九国之一的天照,其实并不是一个国,而只是一座城。 但这座城,因为和无极宫之间特殊的关系,拥有了和其他真正国家一样的地位。 这个国家不事生产,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却令天下诸国谈之变色。因为,天照整国,倾国之力,都只为了培养一种存在:刺客! 正文 第722章 你去敲诈林青泉了 刺客之国,或者刺客之城,就是天照最好的写照。 这个名头虽然说出去吓人,可是在云轻看来,却完全是无极宫没落的一个铁证。若是无极宫足够强大,又或者,有足够多的人马和军队,完全可以以武力胜出,又何必弄什么刺客这样的阴私之事。就像她那个时代的恐怖主义人人喊打一样,只能靠恐吓才能维持自己的权威这件事情本 身,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所谓大道直行,就是如此。 “还有十里啊。”云轻小声地咕哝着,下巴压的低低的,连嘴巴都不肯露出半分,呼出的热汽全聚在大氅的毛领子里。 夜墨看着简直想笑,这丫头平日里一副精英样,到了这里就全蔫了,看来果然是真的怕冷,不过笑意未及展开,便又忽然僵住了。 他印象里,云轻似乎并没有这么畏冷,若是她有,他一定会注意到,可是他搜遍脑海,也没有这样的印象。 若是以前不畏冷,而现在畏冷,那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三年前,那场寒潭之祸。 忽然思及,相逢之后,他们一直都避着那时的事情,他居然没有问过一句云轻,那时,究竟在水里泡了多久? 是不是,真的很冷。 但想来,就算问了,只怕云轻也只会一笑,说一句没多久,或者,忘记了。 他的亲亲,该记着时就记着,但事过境迁,就半点也不会记仇的。 落后了几步,一个眼神唤来了荆远帆。 荆远帆主外,战飞主内,这一次要将糖糖留在云中城,有诸多事务要协调,依然是战飞陪着糖糖。 “殿下有何吩咐?”荆远帆见夜墨落后就知他是不愿惊动云轻,小声地发问。 “去前面看看,若有迎接之人,让他们快点来。若没有,就去天照城,让他们快点来!” 大费周张地逼着他们只能从天照入无极宫,就不信没有人盯着他们的行踪,以他们的身份,派几个人出来迎接,也是应有之仪。 就算没有,他都已经派了人去了,天照总不能当不知道,总要给他乖乖派人出来。 天照常年在这雪域呆着,自然有通行之法,也必有取暖的用具,他们虽然走到天照也无所谓,但云轻不能再受冻了。 只是他也太过粗心,竟然直到这时才发现云轻的异样,前面几日,竟还觉得云轻这样很好玩。 等到他再回到云轻身边,云轻艰难地把嘴露出来一点:“你做什么去了?” “没事,吩咐点事情。”夜墨随口带过,将一样东西塞入云轻手里,“拿着。” 云轻手中被塞入一个热热的东西,低头看了,却是一块玉。 夜墨身上的玉她都是知道的,并没有热的,但这块…… “一会儿凉了和孤王说,孤王弄热了给你。” 云轻两手握着玉拢在袖子里,不知该做何表情。 殿下,你的内力,一定要这么用么? 不过,心头爬过的丝丝酸甜却是骗不了人的。 曾几何时,夜墨也从那个只会大男子气的人,变成了会注意到她这些细微末节了呢? 微微一笑,点头:“好。” 雪中行路极难,尤其是雪地无人行走,又厚又松软,一脚下去,要费不少力才能拔出来。 小白窝成一团缩在云轻怀里,气得云轻戳着它的脑袋喊没用,不过手上倒是又把它揶严实了点。 走了不知到多久,前方一阵铃铃的铃音传来。 一行白色的人影渐渐出现在云轻的视线中,到了近前,云轻才看清,那是一排坐在雪车上的人,而在最中间的一辆雪车上,竟搭起一间蒙白厚厚白毛的小房间。 雪车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停下,中间雪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弯腰从里面走出来。 “云王女,好久不见。”坐在雪车上的小房间里,云轻终于缓过一口气,这两雪车特别大,受力比别的车要好些,但只是这样自然是不够的,云轻观察了这小房间的材质,才发现看着厚,但其实壁板很薄,但不知用了什么材料, 在里面居然出奇的暖和,雪车中间放着一碳盆,用着上好的无烟炭,里面外面,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拉车的动物云轻从来没有见过,长的像狗,但比狗要大许多,四脚着地几乎有大半人高,四肢都极健壮。 问过了洛尘,才知道叫雪獒。云轻在脑中搜索了一下,就想起曾经在幻境中的石壁上接收过这种雪獒的信息,大力,耐寒,温顺,极寒之地都用它们来拉雪车。 但这些事情并不是云轻最关心的,她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林青泉从炉火上拎下一只冒着烟的铜壶,为几人斟了茶,才笑道:“林王女为何一直这么看着我?可是怪我来得迟了?”其实,倒还真和夜墨想的一样,无极宫处心积虑逼着他们走天照这条路,自然会派人出来迎接的,荆远帆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林青泉的队伍,刚见到林青泉的时候,他也是极为惊诧,这个被称为天下第一风 雅人物的林青泉,竟然会是刺客首领,这两个身份实在让人怎么也无法联系到一起。 “青泉公子在天照位任何职?”云轻根本不绕弯子,直接发问。 林青泉和无极宫有关系,是无极宫的圣子,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但没想到他和天照国也有关系。 林青泉把炉中炭火挑平了,才微微一笑:“忝居少主。” 云轻的眉毛重重地跳动一下,天下第一风雅的青泉公子,不仅是刺客,还是刺客头子! 这还真是……有戏剧性。 对于林青泉的身份,所有人里最淡定的就是洛尘,一个人的真实身份本就很有可能和实际上的差异甚大,就如他,人人皆知他是当世神医,又有谁知道,他杀的人远比他救的人要多呢?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不冷了。 到了驿馆,下面的人也早已准备好,驿馆和云轻去过的其他国家一样,有小厮、仆妇、侍卫,丫鬟。 “别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林青泉淡笑提醒:“你不知道他们中谁会突然掏出一把刀来,割断你的脖子。” 云轻略微放松的一口气一噎,再看那些本来觉得寻常的仆妇们,顿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天照,当真是全民刺客啊? “不过你不用担心。”林青泉又道:“你是无极宫指名要邀请的人,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下手。”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夜墨微微哼了一声,天照的这些刺客,他还不放在眼里。 而且,幸好林青泉聪明提醒了一句,不然,他不介意把他看到的几个人先杀了,省得留后患。 不过,既然林青泉自己都说出来了,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打算在这里动手。 林青泉没理会夜墨,又道:“云王女还是第一次来天照,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 可以吗?云轻以为这里既然是刺客之国,一定是防守的很严密的。 “没什么不可以。”林青泉还是温雅地笑着:“反正能让你们参观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林青泉都自己提出来了,她为什么不应下,再说,她也确实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 “那就有劳林少主了。” 林青泉微微点头:“我午饭之后来接你们。” “假模假样!”宗靖最看不惯林青泉这种老是一副假笑的样子,斜眉一挑:“他为什么这么好心?” “不知道。”云轻往屋子里面走过去,她快要冻死了:“所以才更要去看看,不和他多接触,哪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天照主城府。 主座上的男子和林青泉有六七分肖似,他沉着声音:“人都接来了?” “回主上,是。少主还主动提出带他们在城内参观。” 对这一点,他是有些不满的。 天照城毕竟和别的城不一样,这样冷的地方,既没什么可逛,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商业,唯一可以看看的,就是各个初级刺客的训练场了。 难不成少主想要带他们去刺客训练? 虽然是初级的,可也是他们的秘密,怎么能随便给外人看? 不过他是做刺客的,只说事实,而不说自己的想法。他也不用有自己的想法。 天照门主冷笑了一下,他也摸不透林青泉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反正不管他怎么折腾,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去,所以就随他扑腾好了。 “去下个贴子,本座明日设宴请他们。” 他们今天要跟着林青泉去乱逛,自然累得很,所以明天宴请他们,天照门主深深觉得自己真是个很会为人着想的人。 天照实在是太冷了。 云轻出来的时候换了件披风,火狐皮的,比先前那件貂皮的轻薄,可是却至少暖和三成。 而且短短的工夫,夜墨已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块真正的温玉,沉着面色塞进云轻的怀里。 “哪来的?” “管那么多,拿着就行。”云轻眼珠子一转:“你是不是跑去敲诈林青泉了?” 正文 第723章 参观 “什么敲诈?孤王买的!”夜墨脸黑成一片,林青泉那厮,开着天下最风雅的书屋书馆,却是最会赚钱的黑心商人,这一件火狐皮的披风再加上这块温玉,足要了他一个城池一年的税收。 他虽不在意这些钱,但他向来是敲诈别人的那个,几时被人敲诈过? 可他忍辱负重居然还没在云轻这里落个好,这就让他分外咬牙了。 云轻干笑着,眼睛一转:“林少主来了。” 林青泉披着件白色的大氅,但里面仍是水墨天青的长衫,从雪中走来,当真是别有一番风流滋味。 许多书里形容人温雅好看,都喜欢用士人风采,此时这个词放在林青泉的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让各们久等,可准备好了?” “已经好了,有劳林少主带我们一游。” 林青泉又换了一辆雪车,这辆雪车比上午的那间看着大,上面的房间也要笨重些,但因为是在城中雪地压得瓷实,因此倒也无妨。 最让云轻意外的,是这辆雪车的房间上竟然是有窗户的,而且是透明的。 她眼中放着晶亮的光…… “这是琉璃……”林青尔轻声解释,“既不透风,又可看到外面景致,我是带你们来参观的,总不能让你们什么都看不到。” 云轻当然知道这是琉璃,玻璃在最早传入中国的时候,就是被叫作琉璃的。 她只是想不到,居然会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见到。 点点头:“真神奇。” 林青泉似是看出云轻的言不由衷,想想无极宫主曾说过她是异世来的,那异世很有可能有这样东西,因此也就不多说了。 雪车驶得不快,却着实去了许多地方。 有集市,天照城这么多人,总要吃要用,所以有集市也是自然的,不过规模比起其他地方要小得多。 有学校,不是学杀人的地方,而真的就是学校,学着四书五经,林青泉很有些自得地道:“这是我办的。” 云轻看他一眼,倒是真没有想到,林青泉居然会办这么一个能让小孩子正常学习的地方,也许,他是想改变天照刺客之国的命运吧。 还有一个苗圃,一进去,就看到几排圆拱形的建筑,和现代的大棚很有些相似,不过,没有现代大棚的技术,不了解光照还有其他因素对什物的作用,恐怕很难有什么效用。 果然,进了大棚,入目就是一排排无精打采的树,而且,所有的树都是同一种。 “桃树?”云轻挑了挑眉,林青泉很喜欢吃桃子? “少主。”有一个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迎了上来,对着林青泉躬了一躬。 “巫伯。”林青泉对他也很客气,轻声问:“如何?” 巫伯看了林青泉一眼,才摇了摇头,道:“有负少主所托。” 桃花,养了快十年了,还是没有养出一株来。 “没事,我不着急,总有一天能养出来的。” 林青泉说了这几句话,就带着他们出来了。 “林少主,你喜欢看桃花?” 云轻觉得林青泉不像是有口腹之欲的人,所以应该不是为了吃桃子,不过他这么风雅,为了看桃花倒是很有可能。 林青泉微微一怔,才道:“应该……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应该是吧? 但林青泉却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带他们去了下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终于是云轻所感兴趣的了,刺客训练场。 一排排沙袋,木人,壕沟,在一块空旷的雪地上零星排列。 一些人光着上身,负着足有他们两倍体重的巨大圆木,围着场子艰难地奔跑着。 旁边还有教官在不住梭巡,只要看到哪个人的动作慢了一些,毫不留情就是一鞭子上去,鞭鞭见血。 而被打出血的人也一声不吭,反而跑得更快了些。 “在天照,一家之中只要有一人成为刺客,全家就都可以得到很好的待遇。”林青泉淡声解释着。 云轻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其实这种类似的训练,她刚进部队的时候也经历过,但那教官的鞭子,却让她极为不爽。 不过,这终究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她只是有点失望,如果刺客训练只是这种程度,也未免太简单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哨声。 云轻四周忽然扬起漫天雪雾,一个个人从地底钻了出来,快步跑向哨声传来的方向。 这里……有人? 就在他们的身边,而云轻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 “这是天照的一个秘术,潜伏的时候,可以将心跳呼吸都控制到极致,甚至一柱香的时间,才循环一次。” 那些伏在雪下的人早就和雪融为一体了,所以在云轻完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竟然也没有发现。 这才有些意思。 云轻眼睛亮了亮,不过林青泉又不打算让他们继续参观了。 “接下来的训练,都是我天照的秘密,还请诸位见谅。” “林少主这参观也太不诚心了。”云轻嘟了嘟嘴,林青泉一笑,道:“我还有一个地方可让云王女去看看,保证云王女一定也会感兴趣。” 林青泉虽然爱卖关子,但说出来的话倒真的能兑现七七八八。 雪车再次启动,这一次,却是停在了一个衙门样式的建筑前。 “让我们参观官署?” 这地方云轻可没有什么兴趣。 “云王女只管跟来就是。” 林青泉进了官署,自然有人来迎接,林青泉神色淡淡,道:“去地牢。” 官署官员脸上闪过一抹极为吃惊的神色,仿佛林青泉提出这个要求有多不可思议一样。 不过看林青泉淡淡地立在那里,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忙低着头,在前面引他去了。 一边走一边在这大冷的天里冷汗淋漓。 少主已经有多久没有到官署来了?至少,也有十年了吧? 上一次他来这里的时候…… 想到那时的惨象,官员心头一阵发颤,居然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快步带着他们去了。 到了地牢跟前,官员命人把门打开:“少主,属下还……” “你去忙吧,不用你。” 官员几乎落下泪来,他是真的不想陪林青泉呆在这里啊! 虽然他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才调过来的,可是以林青泉对这个地方的忌讳,谁知道他进去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那个官员逃一样地跑掉,云轻眉心微皱。 现在天色已经微昏,这里肯定是林青泉带他们来的最后一个地方了,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么? 一种走下去,只见一间间五花八门的刑室。 林青泉走过一间,就为云轻介绍一间。“这是扒皮之刑,用沙将犯人埋住,只露出头,隔开头皮,将水银慢慢滴入,水银笨重,会沿着皮肤与肌肉空隙不断下沉,直到把皮肉整个分开。不过这并不好看,好看的是,那犯人忍不住疼时,就会自己 嗖地一声跳出来,到时候,就能看到一只血猴子,而那人皮,也就完整地留在沙里了。” “这个是点人灯,方法要简单许多,只需把人的头盖骨打开,然后将灯芯放进去,再点着就行了。人的脑中也有油,也是可以燃烧的……” “还有这一个……” 一路过去,林青泉不知介绍了多少种酷型,这些酷型有的云轻听说过,有的却是连她也不知道。 在此地的无一不是见过世面的,想用这几个刑罚吓到他们是不可能的,而林青泉似乎也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好像真的就只是很认真地在给他们介绍这里的刑罚。 云轻小脸上表情淡淡的,不过脑子却转的飞快。 难不成林青泉真的是来给她上古代酷刑课的? 不可能! 他带他们来这里,一定是有用意的,但用意是什么呢? 刑室几乎全都走完了,只有拐角处的一个小门林青泉没有介绍,似乎被他给忽略了。 云轻指着那个小门问:“林少主,那个房间里是什么?” 林青泉的呼吸瞬间急促了一瞬,但立刻就恢复正常。 他扬起温雅的笑,“云王女感兴趣,就一起去看看吧,不过,我想你不会喜欢。” 云轻还没说话,林青泉已经先一步走过去了,云轻只好跟上。 房门推开,却是普通至极,尤其是和其他的那些刑房比起来。 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脏兮兮的,四个脚有一些铁环,显然可以将人固定在上面。 “这个床虽然简单,却有很多用处,开膛剖肚,断手断脚,都能做得,当然,若是犯人是个女子,就还有另一个功用,将人四肢都固定起来,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就会更加方便。” 虽然林青泉没有说的十分明白,但和女子有关,谁又听不出来? 云轻面色果然微微变了一下,但更让她奇怪的是林青泉的神色。 林青泉常笑,云轻甚至觉得,无论什么时候,他脸上的笑都绝不会消失,就算是现在,他仍然是笑着,但云轻却觉得,他这笑太过冰凉锋利,像……一把冰刀。 “这工具对云王女来说未免太冒犯了,我们还是出去吧。” 林青泉那种冰冷的笑也是一闪而过,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正常。云轻点头:“好。” 正文 第724章 钥匙,桃花对他很重要 歌舞升平。 暖暖的毡帐里,烤肉飘着热烈的香气,宗靖灌了一口桌上的酒,直接亮了眼睛。 北境在北面,一年之中也足有半年都是苦寒天气,也喜欢烤肉烈酒,但比起眼前的酒,还是差了一截。 云轻也小小地抿了一口,她能喝酒,但不爱喝酒,本质上她是他追求享受的,不好吃的东西都不爱吃,如果换成甜甜的米酒或者果酒,她能喝不少,但白酒,还是算了。 一抬头,不由吓了一跳,坐在她对面的林青泉正好举杯,那么一杯白酒下去却连眉毛也没有皱一皱,好像喝的不过是凉开水。 见云轻看过来,不由轻笑:“云王女,可是不满意我准备的歌舞?” 云轻一怔,神色就更是奇怪。 烤肉,烈酒,配的不该是豪爽的塞外舞蹈么?可是眼下…… 身段曼转,舞裙飞旋,怎么看都是一只江南舞蹈。 虽然,这以舞蹈编的极好,急旋,缓停,腰肢几折,尤其配着一身粉白相间的舞裙,一眼看去,好似桃花满枝,春意盎然。 云轻见过的舞蹈也有不少了,但能把一只舞编到这么极致的,还是第一支。 “林少主是怕我们思乡么?”不然的话,何必拿这么一支舞蹈出来?林青泉微微一笑,未答话,一边陪座的舞伎教头已摆着手笑道:“云王女这回可是猜错了,这舞是地地道道的天照之舞,名叫桃夭,是我们天照当年知名的美人创出来的。云王女若是不信不妨仔细看看,这 舞蹈,可是其他国家的舞者跳得出来的?” 云轻定了睛仔细看过去,果然,这舞伎似是有武艺在身的,若非如此,这舞中许多动作,尤其是那些急旋转折,恐怕都无法做出来。 “说起这支舞啊,还是当年的……” 教头还要说什么,忽然林青泉举起了举杯,笑道:“几位远道而来,且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林青泉是主要,他的敬酒自然没有人会不给面子,都纷纷喝了,那个教头更是在一边凑趣,正好就把她先前要说的话给带过去了,再也没有说出口。 宴毕,林青泉又一直将他们送到驿馆。 “想必诸位都已经累了,还请好好休息。门主传下谕令来,明日晚间为诸位接风,到时,我再来接你们。” 林青泉带着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笑容,微笑和他们告别。 转身的一瞬,云轻忽然大叫:“林少主!” 林青泉转身,云轻盯着他的眼睛用极快地语速发问:“桃夭舞是谁所创?” 林青泉神色有一瞬的僵硬,片刻才轻声道:“雨灵。钟雨灵。”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名字,神情没有一丝异样,云轻差点以为自己的直觉错了。 但她并不死心,而是缓缓地抬起了手:“林少主,你的东西掉了。” 云轻手中拎着一个小小的纹银香囊,外壁镂空,内壁裹着一层琉璃,最里面,是一个褐色发黄的花骨朵,但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花。 林青泉猛地上前一步,看到云轻一直盯着他,这才站定身形,扯开一抹笑:“多谢云王女。” 云轻将手一扬,使得林青泉刚好没有拿到。 林青泉眉眼间沉下暗色,看着云轻,虽然唇角仍有笑意,但已泛着凉意了。 “开个玩笑。”云轻一笑,将香囊递到了林青泉手中,看着林青泉面色缓下来,却又紧接着道:“林少主,我拾到了你的东西,又归还给你,你难道不该向我道谢吗?” 林青泉眉目微挑:“拾到的?” 这样东西,他从来都是贴身佩戴,就是丢了他自己,也不会丢了这样东西。 云轻神经比钢丝还强韧,煞有介事地点头:“自然是拾到的。” 在地上拾到的是拾,在别人身上拾到的也是拾。 这副无赖的样子,林青泉都忍不住真的笑了,他问:“不知我该如何答谢云王女?” “林少主知道!” 她们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又要上无极宫,林青泉身为无极宫的圣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又想要什么? 林青泉沉默了几秒,就果断地开口:“门主府地下别有洞天,入口在后院,但具体地点不知。” 说完这几个字,林青泉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再留下去,不知还要被云轻诈出来些什么。 回到住的地方,把炉火烧的旺旺的,云轻搓着手幸福地叹了口气。 果然冷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夜墨看着好笑,拎着小白大人放在云轻的双手里。 “活暖炉。” 云轻眼睛一亮,立刻把小白大人接过来,双手塞到它的肚子里下。 “嗷嗷嗷……”小白大人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它也很冷的好不好?它要到炉子跟前去。 “再叫就炖了你!这么冷,我正缺东西补身!”云轻恶狠狠地威胁,果断地把小白大人压在怀里。 小白大人憋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也只能委委屈屈地缩着,一动都不敢动。 “轻儿,你怎么想起来要偷林青泉身上的香囊?”东海子云开口问。 “什么偷?拾的!”云轻凶凶地瞪了东海子云一眼。 “是,是,拾的。”东海子云忍着笑,从善如流。“本来也没想的,是看了桃夭之后突然决定的。”云轻在小白肚子上蹭着取暖:“天照这么冷,金属又是导冷很快的东西,没有人会自讨苦吃戴金属的佩饰,可是林青泉却偏偏带着,还有,你们不觉得他对桃 花一类的东西非常在意么?” 带他们去看的大栅里种着桃树,带他们去看的歌舞又叫桃夭。 那纹银香囊中的花骨朵,虽然其他人看不出什么,但对于生长在山林中的云轻来说,却是小菜一碟,林青泉有一次来她案前斟酒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桃花。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决定把林青泉身上的这样东西顺下来。 “就算如此,他把钥匙所在地告诉你,也告诉的太爽快了。”洛尘微微皱眉。 “就算我不用这个纹银香囊去换,他也一样会告诉我的,我拿这个纹银香囊,根本不是为了知道钥匙的下落。” “那你是为了什么?”夜墨低沉问道。 声音真好听。 云轻瞥了他一眼,收了收思绪才说:“钟雨灵。” 创了桃夭舞的钟雨灵,本来,若是教头那个时候直接说出来,云轻也不会想什么,可是信念林青泉打断了。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这个名字恐怕不简单,至少,也一定有一段故事。 正想着该怎么去查一查这个钟雨灵是谁,就听门外响起荆远帆的声音:“殿下,你让我查的人查到了。” 荆远帆顶着一身雪花进来,从头到脚冒着凉气。 云轻诧异地看了夜墨一眼:“什么时候?” “你问出名字的时候。”夜墨身后摸了摸云轻的头顶,就像云轻摸着小白,不过声音却是对着荆远帆的:“说说吧。”“回殿下,钟雨灵是天照天照有名的美女,她有一个哥哥,是林青泉的贴身侍卫,与林青泉的感情很好,但不知什么原因身亡了。林青泉亲自送他的尸身回家,也是那个时候才第一次见到钟雨灵,并将钟雨 灵接到身边照顾。但三年之后,林青泉十七岁的时候,钟雨灵也死了,林青泉一夜杀尽二十二个同胞兄弟,成为天照城主唯一的子嗣,那之后无极宫派人召他入岛,出来后,他就成了无极宫的圣子。” 短短时间,荆远帆竟然就已经查到这么多东西,果然不愧是夜墨手下最出色的人。 云轻心头一直对钟雨灵这个名字很好奇,听到这些调查不仅没有让心中的谜题减少,反而更多。 “可能查到钟雨灵的死因?” 荆远帆为难地摇头:“属下无能。” “你先下去吧。”夜墨挥了挥手,安抚地拍了一下云轻:“林青泉能为了这个女子一夜杀尽手足,只怕这件事情在他心中讳莫如深,也不会有人敢提起的。” 云轻点了点头,这一点,她也想到了。 “林青泉说的话,可信么?”洛尘忽然开口:“那把钥匙,真在门主府后院?” 他们还差最后一把钥匙,云轻也还面临着再昏迷一次的危机。 他们马上就要去无极岛,若是云轻的昏迷发生在某些不对的时机,那就被动了。 “是真的。”云轻毫不犹豫开口。 一个杀了自己父亲二十二个儿子的人,和自己的父亲,还能关系好吗? 林青泉一定是昐着天照门主倒霉的,哪怕是冲着这一点,她也觉得林青泉可信。 至少,在这一点上是可信的。 洛尘根本没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明日,我们想办法让你有机会去后院一趟。” 云轻对钥匙有着特殊感应,她去找到钥匙的可能性最大。 而且,不管有什么样的危机,他们都会为她挡住的。 一夜无话。 第二日白天,几人一直在屋中商议,刚刚商议出一个结果,林青泉就已经到了门外。 “宴会就要开始,我来接诸位。”林青泉的笑永远都那般完美,没有一丝瑕疵。 正文 第725章 只要杀了你 天照门主府比起其他几国的皇宫来,自然是简朴了不少,而且因为天照刺客之国的特性,整个门主府都非常简单,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 大殿十分中正,宴会也十分平常,平常到云轻几乎找不到什么理由离开。 不过到了一半的时候,一支歌舞结事,一个舞姬忽然在云轻的身前绊了一下,将一杯酒水洒到了云轻的身上。 “门主饶命!”舞姬惊恐地伏在地上连连扣头。 天照门主没有看舞姬,却是眸子森冷地看着林青泉:“这是你的人吧?” “儿子无能。”林青泉站起来欠了欠身。 “哼,既然无能,不如杀了!”门主一挥手,直接让人来把舞姬带走了。 只片刻后,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门主虽然杀的是舞姬,但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想杀的人其实是林青泉。 但林青泉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弯了弯身:“父亲,云王女的裙子污了,我带她去换一件。” 说完并不等天照门主的答复,就径自走到了云轻的身前。 云轻看着这父子两人交锋,没怎么吭声,起身对着天照门主略略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出了门,外面的清冷让云轻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激。 “只为找一个借口,不惜牺牲一个手下吗?”云轻真的不是很能理解林青泉,他有着天下最风雅的气度,却翻手之间,就能送掉无数人的性命。 当年围攻归阳的时候是这样的,现在也是这样。 “天照人的性命,本来就是不值钱的,你不知道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当好无极宫的走狗?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一个小房子跟前,林青泉在门口站住了:“你进去吧,换好衣服记得出来。” 云轻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进去了,谁料一进去就吓了一跳,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那里,灯光之下的脸居然和她一模一样,只是衣服不一样。 “云王女,从后窗出去,沿小路往东走三个路口,就是后院。”那人站起身:“这衣服是府中的侍女专用的,人皮面具是我的样子,我会想办法拖延,但云王女最多有两刻钟,请务必记得时间。” 云轻果然没有猜错,林青泉是很希望天照门主倒霉的,她只不过是想要问出钥匙的下落而已,但林青泉不仅把钥匙的下落告诉她,还给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如果我找不到钥匙,是不是很对不起你家主子?”云轻忍不住说道,看到那个人愣了一下,才摆摆手说道:“没事,我开玩笑的。” 林青泉做了这么多,肯定是有所图的,她现在找不到他图什么,所以她有些不安。 但事已至此,钥匙她是必须要拿到的,所以现在也不纠结什么了。 换好衣服,云轻就从后窗跳了出去。这院子看似简单,但很快云轻就发现其实非常不同寻常,因为她接连经过了两个路口,发现这两个路口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建筑还是花木,换言之,就是你根本无法分辩你到达的是哪个路 口。 在这样的地方,迷路是一件极容易发生的事情。 好在云轻的认路本领不错,而且她记忆力极好,就算大面上的东西都一样,她可以可以通过极细微的地方辨认出不同。 到了第三个路口,刚走过去一点,就看到一扇拱门,这里就是林青泉所说的后院了,她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后院里没有什么人,看来,一定是也是林青泉做了什么手脚。 他对芯片并无感应,只知道底下有地宫,知道入口在此,但到底在什么地方,却是不知道的。 但云轻不同,她可以利用她和芯片之间的感应,轻松地知道钥匙在哪里。 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就好。 云轻闭着眼睛,在周围细细地感应着,约摸几分钟的样子,心头忽地一动,立刻往一个地方奔去。 这个后院和前面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前面的检查差不多都是空空荡荡的,一个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而这个后院里却有很多花木,甚至还有假山。 云轻按照感应到的地方快步奔过去,却发现正好是在院子中央。 通常情况下,藏匿东西的地点都会是地宫的中心,入口的地方一定也在这附近,但到底在哪边,就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了。 若是换了别人来,就算知道了这里是中心也没有用,只能想办法用外力在外面破坏,可是对云轻而言却不同,她单膝跪地,用手在地面上一按,沉声道:“来吧,告诉我你们看到的。” 地底之下,自然也是有动物的,云轻念力辐散开,向这些动物们传达着同一个问题:这地底下,哪里最硬。那些最硬的东西,一直延伸到哪里。 既然建院,地下自然都是平整过的,不可能出现无缘无故的大岩石,除非,是建地宫用的材料。 细细密密的信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云轻眼睛倏然张开,看向院中围廊一处一立柱。 天照的机关,果然是足够精巧。 大步跑过去,那处立柱在转角,快要跑到之时,云轻脑中一紧猛地停住。 四下望一眼,恰好看到身后门是开的,当即闪身而入。 门合上的一瞬间,立柱吱呀一声,从里面滑开。 云轻气得心头大骂林青泉,他说会把这里的人调开,可是外面的人调开了,里面呢? 若不是她机警,现在就要和里面的人对上了。 “有圣女相助,此事定可成功。”谄媚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云轻耳中,她皱眉,圣女?白静书? “无妨,反正,我也早就看他不顺眼。”白静书声音高傲冷漠:“不过,本宫不能直接出手,师尊若知我出手,必要责怪于我。” “圣女放心,圣女只需命人封住他的念力即可,其他的事情,门主自会解决的。” 声音渐渐就去得远了,好一会儿之后,云轻才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再次走了出来。 她往白静书远去的方向望了望,皱眉陷入深思。 白静书落陷东海,逼东海子莹前往无极宫,她们之间有一笔账,迟早要算。 可此时为难的却是眼下的事情。 涉及到门主,又要让白静书出手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望一眼近在眼前的立柱,只要进去,凭着她对钥匙的感应,她能肯定自己绝对能拿到钥匙。 但林青泉呢? 云轻眼前浮现林青泉永远带着笑意的脸。 那笑容渐渐模糊变幻,竟变成深切到底的悲意。 简直是! 踢了立柱一脚,云轻头也不回往来路奔回去。 钥匙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林青泉算计过她,但也帮过她,白子书就是林青泉带到她眼前的,还有他说过,无极宫里是有派系的,而他是站在白子书这一派的。 等到了无极宫,她还需要林青泉的帮助。 让他现在死,太亏了。 云轻一路走一路给自己找了一堆的理由。 直到快到换衣服的那个房间了,才站住了脚。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欺欺人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她只是想帮林青泉而已。 至于原因,也许,和那个叫钟雨灵的女孩子有关吧。 云轻换衣服,林青泉便一直等在门外,他是主人,把人领到了这里,自然还要领回去。 两刻钟的时间不知道够不够,但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无极宫需要六把钥匙,这最后一枚一直都在天照,但讽刺的是,无极宫的人拿不出来。 他们一直自诩血统多么高贵多么纯正,却连一把钥匙都拿不出来,何其可笑。 门吱呀一响,林青泉转头,就见云轻换了一身宝蓝色的冬装出来,领口与袖口上都镶着白色的皮毛,衬得面容精致非常。 她没有抬头,眼睛低着似乎在看门槛,只淡声说:“走吧。” “你得手了?”林青泉问她。 虽然他想过云轻有很大的可能拿到那把钥匙,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嗯。”云轻应了一声,仍是低着头,但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 “林青泉!”一声大叫蓦地传来,林青泉错愕转头,见远处身影如电飞快向他奔来,门主府侍女衣服,脸是他先前安排好的人。 他的属下,什么时候有胆子直呼他的名字了? 除非,那个人……不是他的手下。 如是那个人不是他的手下,那么他的手下又在哪里? 电光火石,林青泉甚至来不及多想,对危险的本能让他单手一挥,想要召唤天地之间的水汽,如往常常一般在身前形成屏障。 然而念力方动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周遭一片静默,他竟无法调动任何一滴水。 念力与周遭的联系被完全割断了。 此时再想要退,早已来不及。 眼前顶着云轻的脸的那个人,揉身扑向他,藏在身形下的尖刀闪着诡异的蓝芒。 呯! 一声重重的撞击,林青泉身子被撞飞的足有三尺,那个人几乎是顶着他一起飞出去,直到撞到树上才停下来。 “少主,对不住,但门主说了,只要杀了你, 就能……”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脸色也渐渐变得精彩纷呈。 正文 第726章 她在哪里 “怎么不说了?”林青泉微笑着,手却向上一伸。 噗…… 白晰的手穿透胸腔,染成红色又再次穿了出来。 云轻奔到近前,嫌弃地看了一眼:“你就不能杀的有美感一点吗?” 林青泉可是开着天下最多的书阁,被称为天底下最风雅的公子,可现在这满手是血的样子…… 简直。 “不美么?”林青泉笑了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丝绢,将手的血擦干净,然后随手一丢。 “当年,他的二十二个儿子,都是这么死在我手里的。” 云轻微微抿唇,夜墨让人去调查了林青泉,林青泉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嗷嗷……”一道白影叫着窜过来,云轻伸手接住,方才就是小白窜了过来,四爪蜷住,挡住了那人的刀剑的。 小白别看长的软萌萌的一只,可是身上的皮毛却坚硬着呢,真的用起能力来,刀剑不入都只是小事。 云轻把小白收回来,看向林青泉:“你打算怎么办?” “人如何对我,我自然如何对人。”林青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藏了些云轻看不懂的东西。 她一皱眉毛,道:“你……” “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林青泉打断了云轻的话:“云王女不妨陪我在这里等一等。” 门主府的后院里,有人在飞快地奔跑着,到了一处院子,连通报都来不及就匆匆闯进。 “圣女!”气喘吁吁,让白静书手中的茶晃了一晃。 白静书稳住手,不悦地盯了这人一眼,那人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急声道:“圣女,不好了,林青泉的事情,失手了!”“林青泉?死就死……你说什么?”白静书豁地站起,声音发冷:“怎么可能会失手?那个人可是门主在他手下埋了十年的,为了取信林青泉,不知帮他做了多少事情。就算林青泉不信任何人,但他顶着云轻 的脸去刺杀,林青泉绝不会轻易起疑的!” 那人的确是林青泉的心腹,可是早在十年之前,林青泉就已经不信任何人,就算是对着自己的心腹,也从不会放松警惕,所以这么多年,那人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但云轻不同,林青泉虽然一直都在算计云轻,可是同时,对云轻却没有那么强的戒心,只要他相信那人是云轻,就至少有百分之八十得手的可能,那个人根本不需要杀掉林青泉,只要能在他身上划一个口 子就行,刀锋上的毒药,见血封喉,神仙难救。 这么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会失败? “是云轻!”无极宫弟子喘息着道:“云轻不知为何突然回来,提醒了林青泉,还有她的那只圣兽,窜到了刀下,救了林青泉一命。”提到那只圣兽白静书就恨得牙痒,那只圣兽本来是在无极宫的,她的血曾经让圣兽蛋发生了剧烈的震颤,虽然最后功亏一篑,但她一直认为,她是最有可能让圣兽认主的,但谁能想到,那圣兽蛋居然被人 偷了出去,还便宜了云轻。 圣兽成长完全之后,身高两米,身长三米,头生独角,可破万物,爪如金铁,尾如钢鞭,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虽然现在那只圣兽明显还没有到完全体,但对付一般的刀剑和毒物,还是小菜一碟。 一掌拍在桌上,白静书面色铁青,忽然想到一事,她猛地提高声音,快速道:“传令下去,我们快些离开此地。” 林青泉与她同无极宫二圣,虽然他根本没有无极宫的血统,她也向来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可是毕竟相处时间太长了,她多少了解林青泉。 这个男人总是一副微笔的样子,仿佛无害,可每次白静书见到他,都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战栗。 一个人经常笑,如果不是真的豁达乐观,就一定是深不可测。 林青泉明显是后一种,他的笑中有一种冷静隐藏的疯狂,当这种疯狂爆发出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就如,十年前,他明明是天照门主二十三个儿子里最不起眼,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可是突然之间,他就能翻覆风云,以血腥手段杀尽二十二个手足,而且,天照门主正当盛年,却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让 妻妾生下一个子嗣。 若说这是巧合,白静书死也不信。 一股浓浓的危机感四处弥漫,白静书一刻也等不及,大步往门外走:“不必等其他人了,我们先走。” 匆匆出了院门,还没有走几步远,嗖嗖之声忽然响起,从四面八方如雨覆来。 无极宫人拔剑劈砍来箭,将白静书护在中间,厉声大喝:“什么人!敢偷袭圣女,不要命了吗!” 白静书脸色铁青,她知道林青泉不会放过她,但并未料到会来的这么快。 “圣女,我们的念力无法使用。”血光闪过,不少宫人都被利箭穿透,血洒白衣。 若有能使用念力,这点袭击根本不算什么,但偏偏,她们的念力都被限制了。 方才他们是如何对林青泉的,现在林青泉就如何还回来。 白静书被众人护卫在中间,牙齿连咬几下,才出声低喝:“林青泉,既然已经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但根本没有人搭理她,只是箭雨不住射来。 云轻和林青泉一起站在一处高树之下,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场景。 “你敢杀白静书?”云轻挑了挑眉,林青泉和白静书关系不好她是知道的,但自相残杀……怎么看都玄幻了点。 “她不来杀我,我自然也不会杀她。她先动手,我又有何顾忌?” 林青泉神情平淡如水,云轻却从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听出一种真正的疯狂。 林青泉是真的什么也不在乎的人。 白静书身周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原本防范严密的箭雨也开始有个别箭枝漏入里面,让她不得不伸手打落。 又拨落一枝箭矢,白静书忽地喝道:“林青泉,你就不想知道她在哪里吗?” 那一刻,云轻察觉到身侧之人整个气息都僵了一瞬,片刻后,他抬了抬手,下面的攻击顿时停下。 无极宫人死伤一半,剩下的都在大口喘气。 应付天照门人的箭矢比起应付其他人的箭矢,至少要费力三倍。 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如此损失惨重。 白静书冷冷看向树上,方才这些人停止攻击时看向的方向,她也发现了。 林青泉轻飘飘落地,像一朵优雅的青莲,云轻跟着落在地上,她的轻功学自夜墨和燕倾,但不知为何,好像总无法像他们那么飘逸。 大概,是学的晚的缘故。 “放本宫离开。”白静书冷冷看着林青泉,直接提出了条件。 今日之事,是她大意了。 万没有想到那样万无一失的刺杀,竟然也会失败。 “她在哪里?”林青泉冷声相询,声音冰寒,若不是云轻离得近,只怕也无法发现,他袖中双手紧握至微微颤抖。 她?她是谁? 云轻脑中立刻浮现起一个名字,莫非是:钟雨灵? 难道,她还没有死? 白静书看了云轻一眼,下巴一抬:“你过来,本宫只告诉你一个人!” 林青泉连犹豫一瞬都没有,直接走向白静书。 云轻眉头微皱,随即又散开,林青泉这么做才是正常的,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目标相同,所以临时合作一把而已。 一步两步,林青泉步履丝毫不停,一直走到箭雨覆盖的内圈,停在白静书面前。 “圣女,在有些事情上,我向来容忍度很低。”林青泉轻声说着,唇角也微微笑着,他说话从来如此,永远带笑,听起来似乎也没有一丝威胁的意思,但白静书却变了脸色。 林青泉上一次这样说话,有个无极宫的弟子没有听从,之后,她就永远也听不到话了。 她原本还在盘算要不要趁势一搏,此时却完全放下了这种想法。 “你附耳过来。”白静书冷然说道。 林青泉果然附耳过去,云轻见到两人离得极近,白静书嘴唇微动,只说了几个字,林青泉表面没有任何表情,但从衣服的轻微震动,却明显看得出,肌肉紧绷又放松。 两人都是高手,说的话又特意用了传音入密的法子,云轻就是五感再敏锐,也听不出什么来。 “圣子,该说的本宫都已经说了。”白静书忽地出声:“圣子最好也信守承诺,否则的话,本宫保证你到了地方,绝对见不到她。” 她高扬着下巴,有恃无恐。 林青泉却一无表情,只除了嘴角惯常的笑。 他一扬手:“恭送圣女。” 白静书早就料到林青泉会如此,仰起头大步向外走。 走了一半忽地回头,问:“天照门主如何了?” “世间已经没有天照门主了。”林青泉淡笑:“如果有,就是我。” “不可能!”白静书变色:“你的实力,根本杀不了他!” “若是加上归离太子,西楚洛王,东海逍遥王,还有北境宗靖,以及万火之火的燕统领呢?”“你说动了他们?你拿什么请他们出手的?” 正文 第727章 亲亲,孤王很知足 白静书眼角不住抽动,天照是无极宫属地,但凡无极宫有不愿出手的事情,都是天照去做。 天照历来都牢牢被掌控在无极宫手中,这里的主人不需要有多么高的天赋,只要,足够听话就行。 但林青泉,无疑不会是个听话的人。 “林青泉,你用什么换得他们出手的?”这些人,哪个都不是多管闲事的,想让他们出手,代价不会小。 林青泉笑意更深:“何需交换什么?我只是告诉他们,他们国中发生的事,都是门主所下的命令,还有……” 他看了一眼云轻,继续说道:“留着门主在,迟早有一日会对云王女下手。” 一个精通刺杀之术,又有着无数刺客门人的人,随时会对云轻不利,这样的隐患,那些人怎么可能留着? 白静书豁然看向云轻。 云轻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发现自己似乎是被人给涮了。 那几个男人一副不情愿她来冒险的样子,但其实,早就私下和林青泉达成了协议。 她这一趟出来,根本一点危险都没有,相反,想要在那样的场合杀了天照门主,才是件危险至极的事情吧。 难怪,她要被支出来。 难怪,今天夜里门主府中的人这么少,而林青泉一直把她留在后院,只怕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前院的动静。 微微翘了翘唇。 好得很,敢这样耍她了。 心,微微地揪起来,天照门主不是好惹的,但,想到他们五人皆在,就是有再大的危险,想必也没有这五人应付不了的,因此又稍稍放下一些。 白静书看云轻一眼,她对这个女子厌恶到极处。 从她一出现,就夺了所有她的东西。 她的圣兽,她在无极宫最至高无上的位置,还有,她看上的男人。 恶质一笑,白静书道:“林青泉,难道夜墨他们就会放心你当天照的门主不成?” 林青泉淡声道:“此一时,彼一时,至少此刻,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想了想又笑道:“圣女,你的激将法,是否用错了人?” 白静书脸色一红,她的确是想在林青泉和云轻心中种下一点怀疑的种子,但林青泉是何等冷静的人,这天下若有一个人永远不受人激,那就必是林青泉无疑。 她真是见到云轻就被气晕了,竟想对林青泉用这种花招。 冷冷一哼,“你能认得清就好!” 再不停留,大步往前走,然而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嗖声再起,紧接着就是一片惨叫。 白静书回头,就见一地尸身,先前跟着她仅剩的无极宫人,此时尽皆躺在地下,个个口鼻直冒血沫,眼见是不活了。 “林青泉,你这是何意!”白静书怒喝:“你就不怕你到了地方,见到的只是一堆烂肉吗?” 嗖! 一支箭直飞向白静书,从她脸颊直擦而过,白静书连忙躲闪,却还是被擦破了一丝。 “我只是答应放圣女走,没包括其他人。”林青泉淡声道,虽然仍然在笑,但语声却一下阴森:“还有,圣女慎言。” 想到此人一夜之间杀光二十余个手足的狠厉,白静书打了个冷颤。 “容我再提醒一句,若是圣女此时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这些时间,夜墨和他们和门主之间的较量,只怕也差不多分出胜负了。 白静书只觉得有一团气噎在胸口,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一字不言,转头就走。 云轻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白静书离开。 林青泉向她道:“云王女,你……” 云轻摆了摆手:“人是你困住的,想怎么处置自然由你决定。我虽然和她也有些恩怨,但我若要杀她,自然会凭自己的本事。” 此时的云轻,还以为自己和白静书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就算有恩怨,也不过是因为和无极宫的对立立场。 直到不久之后她到了无极宫亲眼见到了一些事情,才知道这个女子有多该死。 林青泉正想张口道谢,一阵嘈杂之声顺着夜风传来。 林青泉略微听了一听,就笑道:“只怕是快要结束了。” 夜墨这些人,要么不出手,若是出手,必是雷霆之姿。 此时前面闹了起来,一定夜墨他们动手了,一旦动手,离结束也就不远了。 云轻点了点头,看向那边,不过眼睛却是微微眯起,她最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云蒙历某年冬,天照门主身死,少主林青泉即门主位,兼无极宫圣子。 这是天照历史上唯一一位兼有两位的门主,也是最后一位。 因为从林青泉之后,天照不复存在。 对于一个刺客之城,门主的更迭本该十分平常,因为人人都可行刺门主,只要自己本事足够便可。 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天照附属于无极宫,所以历任天照首领都由无极宫亲自选定。若是有人胆敢刺杀无极宫选定之人,必会遭到无极宫毫不留情的报复。 因此一个本该最经常更迭的位置,反而世代稳固,只要当任门主没有做出令无极宫生气的事情,就能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呆着,直到老到不能做事为止。 壮年而死,除了被无极宫罢免处决的,此任门主,是唯一一个。 而林青泉因为无极宫圣子的身份,所以无极宫居然也没有处分他,而是很快有人送来了宫谕,命林青泉继任门主。 在林青泉等待门主宫谕到来之前,先去做了一件事情。 城外十里,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山谷,云轻裹着火狐皮的厚厚大氅,一步一跌地跟在林青泉后面。 这路,太难走了,而且又没有代步的工具。 “亲亲……”一只手扶住她。 云轻眼睛在那只手上瞥了瞥,夜墨无奈,只能放开了。 不过是瞒了她一点事情,这气性,太大了。 云轻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还是跟着林青泉的步伐。 一起来的人不算少,还有近百个林青泉的手下。 到了某一处地方,林青泉在四周看了看。 “毕方谷,入谷南十里,转西十五里,有谷底在四面环树中央,就是这里了。”林青泉喃喃自语几声,指向中间的雪地,低声下令:“挖。” 跟随而来的人立刻拿着工具上前,从最央的地方开始,一同往下挖。 原本夜墨还有些讨好云轻让她原谅的心思,当这些人开始挖的时候,他却是沉默了。 云轻也没有出声。 那天夜里的事情,前后联系着一想,也就明白了。 林青泉事先和夜墨他们取得了联系,让夜墨帮助他杀了天照门主,而作为回报,他会交出钥匙,还会带着他们前往无极岛。 甚至到了无极岛上,还会帮他们三次。 那天夜里,林青泉本来是想要杀了白静书的,但没有想到,白静书用一个秘密换回了活命。 而这个秘密,此时就掩埋在这一片白雪之下。 天照雪厚土硬,挖起来极为不易,但这些人都是杀手,早已习惯了听命做事,而不管事情有多大困难。 因此林青泉下了令,他们就做。 虽然地方已然基本确定,但这片谷地却也不小,到少要挖到一人深,才有可能看到下面埋的东西,因此挖起来颇费工夫。 云轻几人都知道这下面埋的是什么,因此都很肃穆。 夜墨看到林青泉木着脸站在一侧,目光定定地盯着挖雪的人,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终于也在此刻消失了,只是木然,眼中似是有期待,可是期待之后,又是更深刻的绝望。 他忽地叹了一声,走到云轻身前给她理了理领口的皮毛,让她围的更暖和一点。 “亲亲,孤王很知足。”一声低语,却说尽无数。 无论如何,他比林青泉幸运太多。 他曾失去过云轻,但云轻还活着,并且终于活着回到了他的身边。 世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活着,便有希望。 若是云轻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和林青泉一样,能这样无知无觉地活着,便是笑,也笑的一片死气。 只因,这世间已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事情。 忽然,嚓嚓的铲雪声中传出呯地一声,这声音明显不是铲在冻土上的声音,而是下面另有他物。 林青泉身形倏然掠起,那铲到东西的侍卫还未看清之时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铲子。 快速地又下了两铲,把上面的冻土再铲去一些,下方的东西就显露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方管材,薄木的,因着年深日久已有些颜色发黑,明显不是什么好木料。 林青泉看到那棺木,神情却一下僵住了。 他立在那里久久不言,亦不动,似是根本无法再做任何动作。 曾几何时,他是那般懦弱无用,他死了,却连她的尸骨都留不住。 这些年来,他不停地在寻找,用尽了各种方法试探,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她安葬的可好,甚至连梦也没有做过一个。 生同衾,死同穴,他差一点点,连死同穴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做到。如今,他终于找到了,可是他却觉得四肢万斤之重,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正文 第728章 开棺,不愿你看到她丑的样子 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不能尽如人意,有许多美好都不能圆满。 林青泉没有再让别人碰那口棺材,而是自己亲自跳下去,一把一把,拨去上面的冻土,以一人之力,将棺材启了出来。 他基本没有用武功护身,十指冻的乌青,指尖鲜血淋淋。 云轻往前走了一步,被夜墨拦住了。 “亲亲,让他做。”夜墨目光看着林青泉,男人,才能更懂男人的心思。 若换了他是林青泉,只会做得更夸张。 “夜墨,当初,我……”云轻声音幽幽地传来,说了一半却不说了。 还有什么可问的呢?现在夜墨的举动,已经足以说明当年她掉下去之后,夜墨是怎么做的了。 “很傻。”云轻最终吐出这么两个字。 “人生这么短,为什么不能活的开心一点?他所爱的人,如果也爱着他,定然也是这么想的。” 夜墨忽然笑了。 “是挺傻的。”他说。 云轻以为他还要说什么,结果夜墨居然不说了,只是笑着望着云轻。 一双眸子弯弯的,像流动的桃花溪,眸子里散出细细的,明亮的光,照亮云轻白皙的面容。 “就是傻!”云轻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了。 “我没说不傻。”夜墨还是好脾气地看着她。 云轻瞪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像一只发怒的小兽。 “夜墨,你不能学他。”云轻紧盯着他。 夜墨宠溺望着她,终于有些无奈地道:“亲亲,情不由人。” “你……”“不是我们不想就可以不想的,开心的活着,是一种能力。”夜墨声音低低的,又沉又醇,像醉人的酒:“这种是能力是随着某个人的出现而突然拥有的,永不能习得,所以一旦那个人离开,就会把这种能力 带走,永远也找不回来。” “你胡说!”云轻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要问问洛尘么?”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低,却并没有刻意隐藏,以洛尘的武功,自然听得见。 他微微垂着眼眸,一眼也没有看过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轻猛地扭过了头,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手被夜墨轻轻执起,他一根一根地把玩着她细白的手指:“亲亲,别自欺欺人。” 此时的夜墨,咄咄逼人的讨人厌,云轻怒瞪向他,想要说什么,却听一声轻响,林青泉托着巨大的棺材跃了出来。 她顾不上再和夜墨怄气,快步地跑了过去。 林青泉早已是一身泥土。 外面御寒的大氅早在一开始就扔在了地上,身上只有一件淡青衣袍,衣摆有墨竹图样,此时早已被泥土染得一片狼藉。 棺材静静地放在地上,林青泉看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好一会儿,他忽然抬手,放在棺盖下沿。 “林青泉!”在他要运力把棺材掀开的时候,云轻飞奔上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别打开。” 林青泉转向云轻,唇角居然又浮起一抹笑:“云王女居然连让我最后看她一眼的机会都不允许么?” 云轻避开林青泉的眼睛,她不喜欢看人悲伤,尤其现在林青泉的悲伤,是最残忍的那一种。 “从前有一个妃子,非常漂亮,非常得皇帝的喜欢。”她开口,居然是讲起了故事,林青泉虽不知她什么意思,却也安静地听着。“她一进宫就一直得宠,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她生病了,而且是很厉害的病,根本治不好的那种。”云轻毫无感情地讲着这个故事:“皇帝很担心,就来看她,可是她竟然死死地压住被角,怎么也不肯给皇 帝看。” 虽然云轻讲的实在不好,可这个故事却着实有些吸引人,其他人都静静听着。“皇帝生气了,最终拂袖而去,妃子身边的人都很担心,觉得妃子把皇帝惹生气了,皇帝一定会发怒惩罚她的。可是妃子却说,我宁愿他生气,也不愿意他看见我病的这么丑的样子,我不见他,他反而记得 的,都会是我最美的样子。” 讲完,云轻才转头看林青泉:“你知不知道,女人对自己容貌的在意是大过一切的,就算再丑的女孩子,也不愿意喜欢的人看见自己丑陋的样子。” 林青泉听了这句话,像是痴了一样,好半天才唇边的笑容才忽然扩大,仿佛笑的极开怀似的问:“女孩子最不愿意的,就是喜欢的人看见自己丑的样子,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云轻立刻道,手坚定地按在棺盖上。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冻土对人体保存的再好,里面的尸体也肯定腐烂蜡化了,那种样子,绝不是钟雨灵想要让林青泉看到的。 “哈……哈哈……”林青泉忽然大笑起来,像是想通了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虽然常笑,但都是那种疏离而冷漠的笑,这样的笑还是头一次,云轻蹙眉,想要问什么,但林青泉已经大步离开了。 “烧了吧,烧了它!” 他挥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云王女……”他手下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过来,叫了一声云轻。 云轻挡在棺木这里,他们没有办法做事。 云轻摸不透林青泉,不过烧了的确是个好主意。她一直觉得火化是人类发明的最好的主意之一,让有些事情,不必永远记得。 “走吧。”夜墨拉着云轻的手,退离棺材边。 “他不看着吗?”云轻小声问夜墨,她发现,对林青泉,可能还真是夜墨了解的更多。 比如她就没办法理解,林青泉怎么会走的这么干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夜墨淡声道着,温柔却坚定地拉着云轻的手。 云轻抿抿唇,还是跟着他走了。 走了没有多久,一道火焰在身后高高窜起,映红了一小块天空。 云轻回头望去,却并看不见火,只看见烟袅袅地升起来。 而林青泉走在他们前面很远的地方,根本没有回头,在他那个位置,就算回头,也什么都看不到。 也许,真的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方式吧。 这件事情能这样了结,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回到天照城,他们却找不到林青泉了。 因为林青泉比他们走的都快,所以进城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他的踪影。 这一失踪,就是三天。 云轻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她现在还有最后一把钥匙没有拿到,而拿到钥匙之后,她还要去无极岛。 她有很多未解的谜题,也有很多急待救出的人,时间容不得她在这里浪费下去。 夜墨前面两天都没有派人去找,他也是男人,知道林青泉需要一点空间,但同样,他不会任由林青泉一直这样下去,所以第三天派了人出去找。 “回殿下,集市没有。” “回殿下,学堂未见到林青泉。” “苗圃没有。” “训练场也没有。” 他们对天照算不上十分熟悉,不过林青泉曾带他们逛过,而林青泉带他们逛的,多半也是对他自己很有意义的地方,所以在这些地方找到林青泉的可能性最大。 但偏偏,一个一个的地方都找遍了,全都没有。 就在此时,最后一个暗卫探查回来,带回了林青泉的下落:“殿下,林青泉三天前抱着酒进了府衙。” 府衙,林青泉带他们去的最后一站,参观了那些可怕至极的囚牢,他在那里做什么? 但不管他在做什么,现在找到他都是当务之急。 一行人匆匆地往那边而去,刚进门,就见里面站着一大片人,林青泉一袭青衫,白裘大氅,站在一群人的最前面,在他对面还立着一个人,一身无极宫服侍,袍角绣六瓣莲花。 “传宫主圣谕,着圣子林青泉为天照城主,此后当全心全意,尽忠圣宫。林青泉,你接下宫主谕令吧。” 林青泉上前一步,从六瓣弟子手中接过宫谕,淡声道:“有劳。” “恭喜圣子。”那无极宫弟子倒也上路,直接对林青泉道贺。 林青泉点点头,让府衙的人前来招待那弟子,自己则往云轻一行人这边走来。 “这几日有些事情耽搁了,延误了诸位的行程,实在抱歉。”他轻笑着,仿佛钟雨灵下葬那日的失常从来没有过,又恢复成那个翩翩公子。 云轻微皱眉,林青泉恢复的太快了些。 这样的恢复,要么是林青泉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钟雨灵,要么,就是他藏的太深。 “无妨。”夜墨淡淡答了一句。 林青泉又道:“无极宫的使者今夜便会离开。明日清早,我会打开地宫,到时,便请云王女将钥匙取出来。大船已经备好,取出钥匙之后,我便为诸位带路,同去无极宫。” 他已将一切都安排好,让云轻也根本无话可说。 “我需要略微招待这位使者,就不陪几位了,我们明日清早见。” 林青泉说完,施了一礼便转身而去。翌日,一大清早,林青泉便派了人来请云轻几人,到了门主府,又有人专门接引着他们,一路进了城主府后院,到了那日云轻曾经到过,却失之交臂的地方。 正文 第729章 空间折叠 开启地宫和拿到钥匙的过程大概是所有六把钥匙中最乏善可陈的一次。 林青泉对天照城的控制早就超过了天照城主的想象,对于这里的地宫他也极为熟悉,很快就打开柱子走了进去,走了不远,就见到了云轻曾经见过好几次的那种椭圆形的钢铁小屋。 用云轻的血可以轻易地打开那个屋子,正中央是一模一样的沙漏形的立柱,立柱上也是一模一样的绿色小盒。 那小盒子闪着绿莹莹的光,大概是云轻见过的最完整的一次,哪怕是在幻雪岛的藏海洞中见到的,也不如这一次的完整。 这个小盒子在完整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但一旦用不正确的方式破坏或者打碎,就会展现出可怕的幅射来。就如吴景平曾经用来制作兽人的绿色石头,其实就是这盒子的碎片,而藏海洞的盒子虽然没有被破坏,却有轻微的位移,想来,是当初飞船落下的时的震动所致,因为破坏的不严重,辐射也就不严重,因 此幻雪岛上的人才只是受到轻微的辐射,但饶是如此,一代一代地积累下来,也达到了可怕的程度。 而千渚轮回殿中的小盒子则因为幸运地保全了,因此并没有对千渚的人造成什么伤害。 云轻走上前仔细地观察着,在千渚和幻雪岛的时候,都因为这盒子里的东西有用,所以很快就被打开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时间这么充裕的。 不过,看了一会儿,云轻也实在看不出更多的东西,只好挑了挑眉,果断地走上去,伸手。 绿色的盒子光芒大亮,耀的室内都绿意莹莹,然后啪的一声,打开了。 里面是个小小的金属片,带着云轻早就看惯了的,熟悉的纹路。 她把那个芯片拿出来,摸了摸,心头涌起一种自己说不清楚的感觉。 第六片,所有的六把钥匙,终于齐全了。 她觉得自己是在打一个闯关游戏,一件一件地收集宝物,然后终于到了要去打最后的大boss的时候。 她并没有想这样的,刚来之时,她连对这个世界的认识都没有,更遑论无极宫,这不过是和她完全无关的存在。 最开始听到纯血,猜测到无极宫的蛛丝马迹的时候,她脑中最多的想法是荒谬。 但命运像一只无情的手,一步一步地推着她,终究要让她到无极宫来走一趟。 这一去会面临什么? 无极宫传了几千年的飞升,又会是什么模样? 她若是真的解发了一些事情,对于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所有的一切,都未知而模糊。 握着最后一把钥匙,云轻不是松了一口气,相反,反而更沉重了。 出了地宫,在门主府坐定,夜墨便不客气地开口:“林公子,对无极宫我们都不了解,林公子可否先介绍一下?” 无极宫,无极岛,从来都是笼罩在迷雾里,就算是夜墨也不能例外。而林青泉毕竟是无极宫的圣子,想来总比他们知道的要多一点。 “不能。”林青泉说道,就算态度再文雅,也掩盖不了他说出这两个字时的干脆。 夜墨眉梢重重一挑,但一语不发,只是看着林青泉。 天照城,不是他找上林青泉,而是林青泉找上他的。 他提出了三件事情:问出钟雨灵的下落,杀了天照前门主,带出白子书,一件事情,换他在无极岛上的一次帮助。 夜墨答应了两个,第三件事情事关云轻,也只有云轻才能做决定。 有洛尘在,钟雨灵的下落很容易就能知道,而因为无极宫的约束,林青泉不能亲手杀了天照门主,所以夜墨毫不在意地替他动了手。 现在,林青泉至少要在无极岛上帮他们两次。 林青泉对无极宫明显没有那么忠心,如果真的忠心,他不会自己提出这些挖无极宫墙角的要求,所以就算现在林青泉一口拒绝,夜墨也不着急,只是等着林青泉自己说下去。 “无极岛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林青泉说道:“我在无极宫当了十年的圣子,至今不知无极岛到底是什么样子。” 此言一出,座中的几人都多少露出些异色。 难道无极岛真的这么严?就算是圣子也不能随意走动? 但就是这样,以林青泉的能耐,也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林青泉一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想差了,淡淡开口:“我每一次去无极岛,无极岛的样子都是不同的。同样是圣宫的门,有时我我出去之后,是圣宫的另一个大殿,有时出去之后,却已是几十里外的一个 村庄。” “怎么可能!”宗靖直接道:“林青泉,你当我们是傻子?” “我以雨灵起誓,方才所说,无一字虚言。”钟雨灵对林青泉的重要他们都是亲眼看到的,林青泉用钟雨灵发誓,足见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出岛进岛也大有玄机,若是宫主想要见我,我上岛之后倾刻之间便可到圣宫,若是她不急着见我,我就要走足半月,樊上七层圣山,才可最终到达圣宫。” 林青泉淡淡地述说着他的经历,而听的人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地方?还是说,岛上有什么大阵,厉害到了这种程度? 而云轻脑中则是又冒出了一个玄幻到近乎科幻的词:空间折叠。 在她那个时代,小学的时候就学过,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是直线。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比如,你在白纸上画两个点,然后把纸折起来,让两个点正好对在一起,此时,才是这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 许多科幻作家在构思科幻小说讲到宇宙航行的时候,无数次地提到过这种模式。宇宙之中两个座标之间的距离往往是以光年计算的,以人的寿命,想要到达某个比较远的地方,很有可能耗尽一生都无法到达目的地,而如果能把空间像纸一样折叠起来,却是瞬间就可以完全漫长的旅行 。 在修真和玄幻小说里,这种方式还有另一个称呼:瞬移。不过两者终归还是有不同的,空间折叠折叠的是空间,人只是在两个点中间形成的虫洞中走了一遭,而瞬移则更像是人体本身的粒子分解再重构,如果用科学的观点来解释瞬移,那么瞬移之前和瞬移之后 是不是同一个人,都很有可能不能确定。 毕竟,当人体开始瞬移的时候,身体已经解构了,利用粒子的高速性,到达某一个地方之后,再进行重朔,这样形成的人,还是原来的人吗? 林青泉还在继续解说:“宫主虽然需要云王女去无极宫,但却不一定很想见到她,若是我没有猜错,只怕这七层圣山,云王女是必然要走一走的。” “这七层圣山有什么明堂么?”云轻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一下抓住了林青泉话语中的重点。 林青泉微微一笑,道:“自然,每两层圣山的路口,都有关卡,通关者,才可去上一层。我去之时,关卡都是关着的,所以,我也不知你会面临什么。” “当年柳将军去无极岛的时候,似乎只闯了三关。”东海子云突然开口。 这是白子说的,柳真如闯三关,到了圣殿之前,只是中了白璇玑的算计,落下大殿之下的陷阱,然后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若是他没有猜错,那个地方,还有里面的东西,只怕也是十分重要的。“不错,柳将军只闯了三关。”林青泉点头承认:“那是因为白长老从中动了手脚,柳将军闯过三关之后,就直接打开了通道,将柳将军接到了大殿。因为七层圣山当中的六个关卡,越往上越难,白长老担心 柳将军出意外。” “他知道如何控制无极岛上的通道?”云轻立刻发问。 林青泉点头,但随即说道:“不过白长老自上一次从吴国回来,便被宫主软禁起来,想要再得到他的帮助,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听到此处,房间里的人终于都沉默了。 无极岛,果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闯。 现在听到的这些,简直都是闻所未闻。 外面一个天照门的人大步走过来,在门口恭敬道:“门主,船已经准备好了,门主何时出发?” 林青泉看向云轻,无极岛上的事情,他能说的都已对云轻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云轻来做决定了。 云轻只沉默了片刻,就站了起来,脸上扬着一抹不在乎的笑意:“走吧,无极宫主想方设法让我凑起六把钥匙,就是我们不去,她也要想办法逼我去的,所以,不如干脆一点。”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面对。 太多的谜题都要到了无极宫才能解,那么,就去揭开它的面纱。 她也很想知道,这个带给她无数诧异,让她一次一次怀疑自己的知识水平的无极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外面天空晴朗,雪原上的天格外高远。 如此极寒的地方,也只有浩荡的海水永不结冰。海船高大,云轻站在船舷边,看着天照城渐渐消失在身后,而前方,是雾蒙蒙的大海。 正文 第730章 狩猎 云蒙大陆上的百姓近日来都被同一件事情差遣着。 归离到千渚,从西楚到北境再到东海。 他们发现国家的官员不知道怎么了,竟齐齐地让他们在国家的属地之上建塔。 那种高塔有着十分奇怪的形状,和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他们先前从来没有见过。 除了本国的官员之外,还有许多身穿白衣的无极宫弟子来来去去。 这些弟子在他们的眼中就和仙人一样,以前都是只有在传说里才能见到的,现在却就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带来了一种蓝色的石头,十分美丽,但同时却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那些白衣弟子态度傲慢娇横地在一旁监工,亲眼看着他们把一块块的石头放到他们指定的位置,再用他们规定的方法一点一点地埋起来。 他们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大人们和无极宫的仙子们也不许他们多问。 他们只是派来了一队队凶神恶煞的官差们,用皮鞭和铁棍,逼着他们拼了命的加快进度。 有人受不住劳累,有人受不住鞭打,只不过短短数日,工地上就足足倒下数千具白骨。 但这并没有让官兵和无极宫的人有所动容,死了,再抓就是。 一时之间,云蒙大陆之上到处哭声处处,人人都在诅咒着那该死的塔,但却人人都无法逃脱那塔的劳役。 那样大的一座塔,仅仅是塔基,跑一圈就要跑马半个多时辰,等到这么一座塔建起来,谁知道会有多少人命被埋葬? 无极宫顶,一身白衣的无极宫主神色淡然,看着下方的几个人。 云宏烨,大长公主,还有一个身形修长飘逸的年轻人,若是云轻看到了,一定会认得出来,这人居然是吴景平。 这些人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但现在偏偏都在。 “大长公主不在归离盯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吴景平微笑问着:“不怕归离皇帝和皇后镇压不住么?” 大长主冷冷看他一眼,道:“不劳吴皇操心。” 云宏烨一直没开口,只是盯着上方的无极宫主。 “不知宫主叫我等前来有何事?”他终于开口。 上方的女子看起来十分年轻,一点也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他来到无极宫已经很久了,也见过白璇玑许多次,但从来没有一次看透过她。 她总是一副平淡温和的样子,好像从来不会发怒,也从来对这世间没有任何所求。 那个传闻之中,因为爱而不得,就发动天下七国一举围攻,直接毁了所爱之人的女子,好像根本就不是她。 不过云宏烨也从来没有掉以轻心,他在官场和世间都浸淫的太久了,知道有的人根本不能从外表上去看,就如他自己,他那般的效忠武帝,那般的与柳真如相敬如宾,谁会想得到,他所为所求的,根本不 是这两个人,而是另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女子呢? “宫主大人。”吴景平也微微欠身:“宫主有何吩咐,不妨直说就好。” 大长公主冷冷盯着白璇玑,一语不发。她的脾气向来又臭又硬,武帝对她的尊荣,还有她在北地带兵十年的经历,都只让她的这个脾气更臭更硬。 白宫主见他们一个个的开口,才终于把目光调了过来。 “你们都有求于我。”她看着温和,但一开口,却绝不是让人愉快的词。 大长公主当场就皱眉了,不过,不能反驳,白璇玑说的没错。 如果不是有求于她,他们这些人谁会到这里来。 “但你们所求的事情,却是有冲突的。”白宫主唇边笑意不变,看着他们三人变色像看着三只蝼蚁。 “你们两个,想要用云轻的血去让你们在意的人复生。”宫主看向云宏烨和大长公主,笑意更浓:“但云轻的血,只能复活一个人。” “你说什么!”云宏烨和大长公主同时上前一步,低吼出声。 当初她差遣他们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说。 白璇玑淡淡看着他们:“事实如此,本宫没有必要看你们。” 云宏烨和大长公主之间迸出了火花,只能复活一人,那边另一人,就只能死。 “无论让她复活谁,对你们都是不公平的。”白宫主淡淡说道:“所以,你们去狩猎吧。” “狩猎?”两人都紧盯着白璇玑。 “对,狩猎,谁先捉到云轻,便复活谁的人吧。”白璇玑无所谓的说着,好像只是在看一场游戏,而事实上,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也的确就是一场游戏。 “白宫主,我可没有什么想复活的人。”毕竟是无极宫的宫主,吴景平在她的面前也没有放肆地称朕。 “本宫知道,你没有想复活的人,但你,想要这江山。” 吴景平眉梢一跳,笑道:“江山如此多娇,哪个男人会不心动。”吴景平从来不傻,相反,他比大多数的人都要聪明,他从吴国地宫的壁画里推测了许久,终于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那就是,吴国的祖先是从一个神秘的地方出来的,而那个地方,就是这片大陆上传说 最多的无极宫。 他想办法联络上了无极宫的人,以那些蓝色石头为筹码,见到了白璇玑。 他要的很简单,无极宫想要飞升,他不会阻拦,还会从旁协助,但是,无极宫飞升之后,却要将这一片大好江山,都留给他。 无极宫这些年来,在各国都有分部,除了无极宫的弟子之外,还有无数信徒。 吴景平要无极宫在飞升之前杀掉所有国家能当一面的掌权者,然后把所有这些信徒交给他,让他们把对无极宫的崇拜,全都转移到他的身上来。 他要兵不血刃,至少,也要用最小的代价,得到这整个云蒙大陆的江山。 天下有野心的人不少,可是野心大到如吴景平这样的人,恐怕绝无仅有。 白璇玑点了点头:“但如果云轻复活了别人,无极宫就不能飞升了。” 吴景平的面色终于也变了。 白璇玑玩味地看着他,道:“所以,你也去狩猎吧,看你们,谁会把她带到我的身前。” 吴景平的笑容在脸上一点一点地僵硬下来,终于,又重新扯开,说道:“宫主真是好手段。” 要做的事情有许多,但云轻却只有一个,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能彼此残杀。“若是云轻只能做一种用途,我如何能保证当我将云轻带来之后,宫主会满足我的要求呢?”吴景平想到一件事情,毫不客气看向白璇玑:“毕竟,那个时候云轻已经在宫主的手中,宫主想用她派什么用场, 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云宏烨和水冰清同样看着白宫主,相比吴景平,他们的担忧更甚。毕竟在他们看来,无极宫主一定是更希望无极宫飞升的。 白璇玑唇角一扯,直接竖起了三根手指,道:“如违先时所言,叫我死无全尸,永不超生。” 这誓言,太毒,太市井。 这更像是个街上的小混混为了让人相信他而赌咒发誓,而绝不像是无极宫主这样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她偏偏就说了。 无极宫,对誓言还是颇为看重,尤其与转生有关的誓言。 但无极宫主毫不犹豫的发了。 吴景平笑道:“宫主何须如此?” 一个誓言,他自然信不过太多的,但白宫主发誓的态度,他却是信了。 他看得出,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白璇玑都不在意,似乎无论是复活他人,还是让无极宫飞升,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白璇玑根本就不在乎。 “狩猎可有规则?”吴景平再次问道。 “没有。” “若是云轻死了呢?”水冰清道。 “我一样能用她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我们可在何处狩猎?”云宏烨沉沉出声。 白璇玑看着他的眼神最玩味:“就算你复活了水玲珑,她若是知道你是拿她儿子最爱的女人为代价,可会原谅你?” “这个用不着白宫主操心,只需告诉我,该在何处狩猎。” 不是他多此一举,而是无极宫神秘,许多地方都不是随意可闯的。 “下三层吧。”白璇玑想了想:“我会告诉你们每人一层的机关,在那关卡里,你们会占有很大的优势。” 白璇玑伸指一弹,抛下了三颗弹丸,完全是随机的。 “你们去吧。”她说完,直接挥了挥手。 眼前一阵变幻,白璇玑直接消失不见。 底下三人各自看了一眼,一语不发,分别转头就走。 到这里这么久,他们也多少了解了无极宫的神秘,从不同的门出去,他们自会去到不同的地方。 等到他们都离开,白璇玑的身影却又渐渐浮现,方才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她身后还站着白静书。 “师尊,云轻若是死了,不是就没办法进行仪式了吗?你真的要让他们去杀了云轻?”“只是找点乐子罢了。”白璇玑目光淡凉:“若是云轻这么容易就死掉,也根本不可能做到我想让她做的事情。” 正文 第731章 大风 茫茫海面之后,云轻终于登上了幻雪岛的土地。 她从来没有来过幻雪岛,不过却曾经见过。 在幻境里,和水长卿一起。 所以她对幻雪岛是有印象的,那绿草如荫,花香四溢,四季如春。 但,看着眼前的情景,云轻傻眼了。 “林青泉,这里是幻雪岛?你确定没走错?” 花呢? 树呢? 眼前这一片茫茫黄沙,万里大漠算怎么回事? 林青泉踏上这片土地,淡淡道:“此地一直都是这样。” 幻雪岛的第一层,是万里黄沙,渺无人烟。 高高的太阳挂在头顶,让云轻脱下大氅,脱下夹棉的衣服,然后实在忍不住,回船上把所有冬季的衣服都换下来,换成一套夏装。 她的确是不喜欢冷,尤其是像天照那样的天气,简直不是人呆的,但现在这么热,同样很要命好嘛。 “这片大漠大概要走三天的时间,然后会走见到两层之间的关卡。过了关就能上二层,我以往来这里的时候关卡处的机关从未打开过,不过这一次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林青泉对此显然准备的很充分,船上有许多沙漠行走必备的物品,尤其是账篷和水囊,一样不缺。 “大漠之中没有人居住,想看到人烟,要到第三层了。” 一行人上路,一边行走,林青泉一边解释着。 云轻被日头晒的眼前泛晕,勉强点了点头。 没有人其实是件好事,说明也不必防范什么,只要专心对付这里恶劣的自然环境就可以了。 虽然很热,但这里一样是有日夜交替的,到了夜晚,气候又会变得极端寒凉,要用厚厚的毛毡才能防寒。 一冷一热之间,十分难熬,但好在他们都不是吃不得苦的人,这点小事情还不放在心里。 因为时常有人会走这条路去往无极宫,所以在大漠中已经形成了几个固定的落脚休息点,那里有一些简陋的设施,也可以让他们不那么辛苦。 第一日顺顺利利的过去,到了第二日,白日行走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最多再走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预定的休息地点。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傍晚了,倒比白天还要热?”因着炎热,一行人都不愿意多说话,但从昨天的经验看,到了傍晚时分,气温就会降下去,他们也多是在此时才有一些交谈的兴趣。 但今天明明也是傍晚,温度却不仅没有降低,似乎还升高了一些。 云轻也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西下,可是空气却闷热沉重,似乎停滞了,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她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丝风吹了过来,空气流动带走身上的汗液,让人立刻凉爽下来。 “这阵风真舒服。”云轻轻叹一声,叹声方过,风就瞬间变大,温度也有所降低,有种近乎寒凉的感觉。 云轻一怔,方才微风带来的凉爽感顷刻消失,转而成为一种不妙的预感。 她在山林多年,最明白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 天地四时都有一定的规律,若是突然有不合适宜的天象出现,那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立刻看向林青泉,就见他的面色紧绷,连唇角的笑意都不那么自然了。 “林青泉,这一层会刮风吗?”云轻直接发问。 林青泉苦笑一下:“这层从来不刮风,但一刮风,就是大风。” 何谓大风? 飞沙走石,天地变色,能把整个沙海都掀翻的风。“听说第一层有一种极大的风叫黄毛风,因为沙石全被翻卷上天,大漠连成一线,远远看去像是长着黄毛的怪兽一样,所以得名。凡是经历过这种风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林青泉紧接着解释了:“但我也 只是听说,从来没有遇到过,看来,我们这次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像是为了印证林青泉所说的话一般,只是这几句话的工夫,天色猛地阴暗下来,天地间呜呜呜的呼啸着,风在很快地速度里就大到让他们几乎站不稳,而在他们视线的尽头,一道张牙舞爪的黄色沙线出现 在天边,以肉眼可见的可怕速度向着他们涌来。 这样的风,根本跑不掉。 大风之后,吴景平看着远远地看着肆虐的黄色沙线,从属下的手中接过一杯酒,轻轻地抿了一口。 他抽到了第一关的控制权,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能控制的,竟是这么一场大风。 他心脏跳的很厉害,他一直知道无极宫很神秘,很强大,却没有想过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风是何等强大的自然之力,可是他们竟然能人为的制造出这么大的风暴。难怪这几千年来,云蒙大陆上的政权换了一茬又一茬,无数雄才伟略的帝王想要铲除这个威胁他们政权的势力,甚至不惜放下成见,数国联合,可是却没有一次成功过,最终不得不接受了无极宫的要求, 允许无极宫在他们的国土上建造分殿,让百姓成为他们的信徒。 只是这一场大风,就足以葬送掉无数人命,更何况,这还只是第一层。 “陛下,这场大风过去,云轻他们必然无法幸免,看来能得到云轻的人,非大王莫属了。”属下谄媚地说着。 吴景平眯了眯眼睛,心头不知为何却并没有如此笃定。 那个女人,连他苦心改造出的兽人都能一举消灭,真的会被一场风给掩埋吗? “这场风有多长时间?”他问道。 属下的人看了看手中的字条,道:“按这上面所说,这场风可持续两个时辰,一直到入夜。” 白璇玑给他们的纸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每个关卡机关的发动方法和持续时间。 吴景平将杯子往旁边一放,冷声道:“集结大军,风一停止,就全军合围,格杀勿论!” 下属一怔,笑道:“陛下,这场风就足够他们受的了,何需如此,以属下看,我们随便派些人去,就能把他们都杀了。” 吴景平一个目光扫过来,登时让那下属一惊。 “你以为,他们是你这种蠢材?”不屑说完,吴景平挥袖离开。 行走之间,忍不住想起一张清秀而紧定的面孔。 他见云轻的次数并不多,面对云轻的,通常都是那个傻子,但,每一次,他都是在暗中看着的。 装痴傻那么多年,见到的永远都是嫌弃,是不屑,是鄙夷,没有势力,没有任何一个人把他这个皇子放在眼中。 他本以为云轻也是同样,可是,当那个傻子按照他们的吩咐扑上去管云轻叫小媳妇的时候,他却一丝一毫的嫌弃也没有看到。 云轻有点恼,有点生气,有点无奈,可是从来没有看不起那个傻子。 换言之,从来没有看不起……他。 那个时候,他心里就有些异样了吧,所以后来,设计了那么一出戏。 在房间里,让云轻喝下含有春药的酒,不是那个傻子,是他。 他想,这个女人难得识趣,就是娶了她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惜,功亏一篑。 如果那天夜里能够成其好事,他不会杀了云轻的。 后来,在吴国的皇宫里,那个傻子死了,他也没有想到,云轻竟真的为会他伤心,为他难过,还毫不犹豫地要为他报仇。 真是蠢女人。 那个傻子本来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从头到尾,他才是吴景平,他才是和她有婚约的人,是她应该正眼相看,并且效忠的人。 但,在那个山谷里,他看到的是什么呢?是她眼中毫无杀意。 她对他说:你不是吴景平。 那一刻他突然怒了,凭什么他不是?明明吴景平从头到尾就是他,可在云轻的心里,吴景平却永远都是那个傻子。 就算心里有些什么涟漪,那一刻他都决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他注定是要走一条天下霸业的路的,绝不会让一个女人阻了路。 就如此时,他明知无论云轻生或死,都可以达到他的目标,但他还是毫不犹豫要让云轻死。 因为活着的云轻变数太多,而死了,才没有那么大的麻烦。 狂风呼啸,一直刮了整整一个傍晚再加半个晚上。 风终于停下,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照着下方黄沙莽莽。 忽然,沙堆上一动,紧接着,有人大力地掀开。 “呸……呸……”宗靖第一个跃了出来,连吐了几口都没有吐干净口中的沙子。 “这见鬼的风!”他一边诅咒着,一边把上面的洞口扩的更开一点。 下面接连又上来几个人,云轻一头一脸都是沙子,面色也有些苍白。 一只手伸过来,把她肩上披风裹紧,因为是傍晚,天气还很热,他们还没有拿厚衣服出来,所以云轻身上的衣服也很薄。 好在夜墨向来都会备着一件大氅在身上,这才没有让她冻的太厉害。他们这次也多亏了云轻的提醒,知道大风之中最容易窒息,所以先由夜墨形成一个空气屏障,然后东海子云以植物催生形成第二道防沙防线,最后宗靖又以金属做了第三道防线,更是直接避入了地下,这才躲过大风。 正文 第732章 借刀杀人 云轻回到地上,面色却并没有轻松一点。 按林青泉所说,这样的大风他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有一见,可是他们刚一上岛就遇见,就算是巧,也不至于这巧? “不能掉以轻心,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一支冷箭嗖地一声射过来。 “唔……”闷哼声顿时响起。 他们到无极岛上来,不可能带着太多的人,而且林青泉也早就警告了他们,带多了人并没有用,不过是送死而已。 他们身边不过是百十个侍卫而已,也幸好人少,否则的话,先前那一场大风,就足以葬送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了。 但此时,还是有人伤到了。 这支冷箭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密密麻麻的箭矢像是暴雨一样落下,让刚刚从困境中出来的他们措手不及。 “宗靖!”云轻大叫了一声,挥手拔去一支长箭。 宗靖单手在空中一拧,无数箭矢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在了空中一样,纷纷向着一个地方汇集而去,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又都掉了下来。 “杀!”喊杀声忽起。 箭雨不过是第一层而已,一片黑乎乎的人潮从远处沙中现身,挥舞着兵器飞快地涌向他们。 “陛下有令,前面诸人格杀匆论!杀死一人,赏黄金百两,杀死云轻,封王!” 赤果果的利诱,所有的杀意,都对着云轻而来。 “没想到我还挺值钱。”云轻道,盯着眼前那些人,却并没有什么惧色。 吴国的服装,真是想不到,居然在这里会遇到吴景平。 他对她还真是另眼相待。 这些人虽然看着多,但也不过数千人罢了,这一点人数,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看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尤其,夜墨,燕倾,宗靖三人的念力,都是杀伤性极强的。 燕倾沉默着,手中的炎焰却早已升起,黑色的火焰冰冷可怖,像是可以燃尽一切。 然而,就在距离足够近,他的火焰可以够到的时候,林青泉猛地跃前,冷声喝道:“住手!” 云轻不解看向他,就听对面的人大声叫嚷:“云轻,这都是天照城的百姓,你想要杀了他们吗?” 在人潮的最前方,并不是吴国的军队,而是一个个身穿普通百姓服饰的人。 这些人甚至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身上还是厚厚的皮裘,明显是才从天照城中抓来不久。 “门主……杀了他们!”被绑在最前方的人大声叫着:“这些混蛋竟敢绑架我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是圣宫庇护的吗?” “门主,快请圣宫出手,救下我们!”天照城中,也是分为刺客和普通百姓的,这些人虽然被绑,可是却并不惧怕,一来他们就算不是刺客,也是多少接受过选拔和训练的,只是条件没有达到而已。二来他们深深信任无极宫,绝不相信他们会 在无极宫的土地上出什么事。 林青泉手在身侧握紧。 “林青泉,这些人……” 林青泉微微冷笑:“我天照刺客百姓混居,能把百姓抓的这么精准,还真是难得。” 没有名单,就是天照门主也未必分得清谁是刺客,谁是百姓,毕竟,隐藏身份也是刺客的必修功课之一,可是现在这里的所有人,却都是战斗力不强的百姓。 若没有无极宫的指点,吴景平绝难做到。 他们中,老弱妇孺最多,甚至还有几个孩子不过一二岁,被自己的娘亲抱着。 吴景平在军队之后,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淡淡微笑:“云轻,我倒要看你能不能下得去手。” 当初,他训练的那些兽人,明明和云轻没有任何一点关系,可是她宁可拼着念力耗尽,也还是一个个地救了它们,而不是直接让军队把它们屠杀掉。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云轻心软。 所以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抓了百姓过来。 平民无辜! 云轻是从和平时代穿越过来的人,这个观念早就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 “燕倾,别动手。”她盯了那些人一眼,直接转身:“我们走!” 有那些人在,绝对不能直接动手,这和云轻的信仰及理念不合。 夜墨几人都没有说话,在他们的眼中看来,战争必有死伤,至于死的是平民还是军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云轻不愿意,他们就都不反对,直接跟着云轻一起离开。 那些人虽然多,但同样的,机动能力却比他们要差许多,再加上还有百姓牵绊,速度不可能很快,在吴景平的几支队伍马上就要合上口子的时候,竟硬生生地杀了出去,而且很快把他们甩在后面。 吴景平见他们离开也不担心,只是一边敲着马鞭一边扬首翘望:“狩猎,这还真是像呢。” 一连三天,云轻一行人都在大漠之上快速地奔袭转移着,而吴国的士兵也不断地出现在这片大漠任何有可能的地方。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吴景平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陛下,在南方三十里发现他们行踪,但他们速度太快,赶到时已失去踪影。” “陛下,在东方四十里发现他们踪影,小队及时赶去,但人数太少,被……全灭。” “陛下,他们在西方二十五里处再次出现,几位将军合围,但被他们误导,结果,几位将军自己在夜里打了一场,损失惨重。” 一道一道消息传来,吴景平紧紧抿着唇。 而同时,云轻几人却是靠在一处沙丘之下,一面休息,一面低声商议着。 “我们这几天已经让他们几次措手不及,吴景平不会再这样被我们牵着走了。”云轻快速地在沙地上画出副地图,眼睛也紧紧地盯着。 其实,这几天的事情并不都是她的功劳,夜墨和宗靖本来就是打仗的一把好手,而洛尘和东海子云虽然先前没有参加过什么大的战役,但同样是举一反三的人物。 这中间的几次交手,有云轻出的主意,但更多的还是他们加以完善,最重要的,则是他们惊人的执行力。 但他们对云轻的表现同样很意外,云轻先前表现出来的大多是对动物擅长,但他们没想到云轻对于小队机动作战也这么熟悉,有一些行动方案简直就是天马行空,让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这几天下来,他们对云轻是越来越意外,不过云轻则是没什么反应,她甚至有些兴奋和怀念,在前世的时候,她做的最多的就是这种事情,没想到到了这一世之后,居然有机会再重温一下。 此时她盯着自己画的地图,眉心紧拧着:“若是我没有猜错,吴景平只怕是要动用那些天照百姓了。”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难缠,所以一开始只是想以百姓的姓名威胁到他们,让他们不能大规模使用念力,好方便他的围剿,但现在发现围剿不成,就很有可能要用百姓威胁他们出去。 “或他真的这么做,我们该怎么办?”洛尘轻声问着,目光轻柔地落在云轻的脸上。 云轻并没有看他,还是看着地图,小脸尖尖瘦瘦的,并不是杀伐的面相,但此时身上透出的坚定从容气息,却显示出她对这样的事情似乎是习以为常。 云轻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地说了几句话,几个人都专心地听着,之后又彼此说了几句,这才停下了讨论。 荆远帆拿了水和干粮过来,让他们吃一点。 林青泉对水和干粮带得并不多,毕竟这里从三层以上就可以见到人了,也可以补充水和干粮,他平日只要准备六天的份量,过了前两层就行。 这一次因为想到会有一些麻烦,所以他准备了十天的份量,也幸亏如此,让他们现在还不至于缺吃少喝。 “无极宫明明是需要你的到来的,现在是什么回事?”宗靖很是不爽地皱着眉头:“我看那个吴景平是真的想要你死。” 云轻瞥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不如你去问问吴景平?你和他不是很熟吗?” 云轻这话还真没有冤枉宗靖,当初吴景平能进行兽人的改造,就有宗靖的助力在其中,后来还配合着吴景平在两国边境伏击过夜墨,那一次夜墨的处境可说极端危险。 宗靖倒也不在意,道:“那就是条毒蛇,而且各有目的,当时目标同一,一起做点事情也没什么,现在共同利益没了,互相打一打不是很正常么?换成我是他,有这个机会,也是要赶尽杀绝的。” 宗靖对这一点倒是十分看得开。 东海子云也微微皱眉:“轻儿,这事情是有点奇怪,若是无极宫真的需要你才能做到一些事情,吴景平又怎么敢真的对你下死手?” “哼……”夜墨冷冷哼了一声,道:“我们几个都在这里,如果亲亲还能出事,不是显得我们太没用了么?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夜墨一语点醒众人,没错,很有可能无极宫不是想要云轻死,而是恰恰相反,想要借着云轻的手,让吴景平这些人去死。 正文 第733章 算账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白昼亮起的时候,云轻发现周围原本在围剿他们的吴国士兵尽数散去,一个影子都没有留下。 “何时走的?”夜墨淡淡发问,他们在这里不可能毫无防备,自然有人值守的。 “上半夜的时候。”荆远帆道:“属下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想要趁着夜色大肆搜索,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却是撤了。” “还不算太笨。”宗靖伸了个懒腰,“本王子还以为能带着他们多转几天。” 吴景平的人说多也算不上很多,不过三四千人,这两天被他们连打带消,折了已经有小一千人,若是真的这么继续兜圈子兜下去,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但现在吴景平明显是想明白了,所以接下来,麻烦的人就会变成他们。“他应该是关卡前面等我们。”东海子云沉吟道,他们无论往哪里躲,最终都是要去关卡那里的,开始的时候吴景平是把去关卡的路都堵着,只不让他们过去,但现在,恐怕是直接自己带人去了关卡那边, 要在那里来一场清算了。 云轻几人昨夜的时候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因此倒也不怎么吃惊,没有追在他们后面,也难得了放松了一下,把身上都收拾利索了,才向林青泉问明了关卡的方向,向着那里出发。 他们迂回了这两日,虽然看似只是为了打击吴国的军队没有什么具体方向,但其实还是向着关卡的方向走的,因此不过走了半天左右,已经快要到关卡的前方。 再往前,就要是吴景平的军队了。 云轻停了一下,正打算略微休整,荆远帆忽然急急地跑了过来。 “殿下……”他急叫着,面上都是焦色:“前面有人,他们正往我们的方向跑过来。” 夜墨眼神一扫,正要说话,忽然神情就是一变。 他本是想斥荆远帆没用,有人来了,他们这些人做什么的,可是看荆远帆面上为难的神情,就知道这些人恐怕不简单。 “过来的人,是天照的百姓。”荆远帆咬着牙地说道,“他们被吴国军队驱赶着,往我们这边跑过来了。”真是没有见过如吴景平这么卑鄙的人,这些人,不接纳,与云轻的秉性不符,可若是接纳了,一旦这些人冲进来,势必会冲乱他们的阵型,而且到时候,吴国人万一攻击,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 这些百姓。 但无论他把吴景平骂成什么样子,那些百姓都在往他们这边冲过来,而且很快就离他们很近了。 “门主……门主……”有眼尖的人已经看到了林青泉他们,大声叫着:“门主,救救我们!” “跑啊,快点跑啊!”在他们后面的吴国士兵大声叫着:“跑得快才能活命,跑得慢的,兄弟们不要客气!陛下说了,杀了一个,就有十两银子!” 嗖地一箭射出,登时有一个跑在最后的女子惨叫一声,兜头摔倒在地上,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也跟着她一起摔在了地上。 这么小的孩子,被摔到肯定很疼,可是他顾不上自己的疼,坐在女子身边哭着拍她:“娘……娘……”以前他一哭娘就会来哄他的,但这一次,不管他怎么哭,怎么叫,怎么用手去拍,他娘都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坐在原地,继续号啕大哭,他还太小,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本能地知道,他娘 不要他了。 云轻冷冷地看着前方,这还真是一场狩猎,只不过,猎物是这些手无寸铁的人。 她以前在书中看过贵族这些变态的嗜好,但亲眼看到的时候,哪怕明知这不过是诱饵,不过是吴景平逼着她去接受这些人,可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怒火。 “射那个!”那些士兵们大叫着:“小孩和大人一个价,都是十两银子!” 数个人张弓搭箭,都瞄向那个孩子。 他们就算弓箭不错,可也不是个个都是神箭手,那些跑动着的人多少还是有些难度的,可是这个只知道坐在那里傻哭的孩子就不同了,射他,轻而易举。 有一个离他们最近的举箭最快,就在弓箭将要离弦的一霎那,忽然他的脖子一凉,似有什么东西划过,因着这个意外,手中的力道也就随之一泻,原本可以射出很远的箭还没有射出两尺,就掉在了地上。 直到箭落地,才有一线血光从他的脖颈处一下喷发出来,溅起半天高。 “找死!”云轻收回手,荆远帆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随峰携带地小刀被云轻顺手借去用了,云轻的身形就已如一头豹子般奔了出去。 她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侧,一把抄起来。 “娘……娘……”孩子还在大叫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 小小软软地身子落入怀里,云轻心头忍不住就是一动,这个孩子和糖糖差不多大,若果现在遭受这一切的是糖糖…… 云轻不敢想下去,转头狠狠地瞪着前方。 方才已经搭上的箭矢雨一样的射过来,但云轻丝毫不为所动,就在那些箭矢快要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忽然失了力道,纷纷坠地。 夜墨和洛尘紧随其后,到了她的身边。 “荆远帆,你还愣着?”云轻转头冲着荆远帆低吼:“接收百姓!” 吴景平无非是想要让这些百姓和他们融到一起,做的这些,也不过是想逼她,那她就如了他的意又如何。 吴景平远远地呆在阵营的最后方,半点上前来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遥遥地看着。 云轻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放在脖子前,用力地横向一抹。 吴景平,我们之间有一笔账早就该算清了,今次,就一起清算。 吴景平愣了一下,眸中迸出亮光来。 这样有挑战性的事情,他喜欢。 今次,就看他们谁能够笑到最后。 是他拿着她的尸身上圣宫,换一场天下江山,还是她踩着的他的血踏过黄沙,迈向之上的第二层。 当云轻冲入百姓阵营的那一瞬,吴国军队纷纷停了下来,半点追击的打算都没有了。 吴景平抬起一只手,向下一挥,淡声道:“放!” 那些百姓的作用,一是为了让拖云轻他们的后腿,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将他们引到这个地方。 四面都安排了军队,军队手中有弓箭,弓箭之上,绑着云蒙大陆最为精良的雷爆珠。 说来,还要多谢夜墨,若不是他将同国逼得那么紧,若不是他在同国刚刚打下之后就转身去了北境,甚至连清肃都没来得及,也不会有那么多同国的能功巧匠怀着对归离的一腔恨意,投到了他这里来。 再强悍的人,也顶不住炸药。 他固然欣赏云轻,可越是欣赏的人,就越要她死的干净一点,否则,难道留着她和自己作对吗?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圈套,也都知道他们进入百姓逃亡的这一区域意味着什么。 虽然这一举动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人有怨言。 嗖地一声,是无数刀兵脱离吴国军队的剑鞘,在空中织起一道屏障。 人太多,这屏障不可能把所有人都遮蔽进去,就成穹隆形,盖在所有人的头顶。 唰唰声响,无数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沙漠之中窜出,编织出第二道防护,而东海子云额上却见了汗。 这一层,除了黄沙,还是黄沙,连一只动物都没有,更没有植物,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用种子硬生生催生出来的。 先前遇到狂风之时已经使用过一次,短短时间内,却又要使用第二次。 周围的空气呼呼作响,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最后要在所有屏障的最外围,形成一道透明的保护墙。 先前大风的时候,夜墨的空气屏障是在最里面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所有人的呼吸。 可是现在不同,若是真的爆炸到来,他的风墙和爆炸的冲击两两抵销的话,会对爆炸做出最大的削弱。 每个人都做着他们第一反应过来的事情,可却被云轻一声喝止了:“不用!” 她双目微微泛红,上前一步,周身强大的气场猛地散发出来,仿佛连这片空间都抖了一下。 “轰!” “轰轰!” 一声又一声地爆炸震破天地似的响了起来,可是,云轻所站的地方,却是好好的,别说雷爆珠,连块碎片都没有落下来。 而相反,在他们所站的四面八方,却爆起足有七八米高的沙浪,而沙浪里面,一声声凄惨地叫声不住传来。 “我的腿……我的腿……” “救我,救救我!” 云轻的气息缓缓地落下来,随着落下的还有她的无风自动的衣摆。 她站在原地,目光还是紧盯着吴景平。 里面的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惊恐地看着四周,怎么回事?四周怎么莫名其妙地炸起来了? 有些反应快的,已经猜到一种可能,这些爆炸,原本是要炸在他们身上的,可是现在…… 目光看着站在正中间的云轻,一个个眼中都露出些许不可思议。 是她吗?是她阻止了爆炸,救了他们? 正文 第734章 战略转移 云轻神情微微苍白,她的念力可以控制动物,但无法控制人,若是人都可以控制,那这天下还有什么意思? 方才的那一瞬,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不过是让那些人失神了一瞬而已。 但两军对垒,有这一瞬,也就已经够了。 该发射出的雷爆珠没能发射出来,落在了他们自己的脚下。 一声声爆炸,似天雷降罚。 云轻看向前方的吴景平,他面色微变,却也没有太多其他的神色。 仍是和以前一样,从来不出现在人前,都是躲在所有人的身后。 “你很不错。”吴景平看了一眼云轻,说了这三个字之后,直接转身。 云轻当即往前迈了几步,想要追过去。 吴景平这个人,如果留着,一定会成为大祸害。 但刚走了两步,周围忽然天旋地转,日月变色。 剧烈的动荡让他们连站都站不稳。 与此同时,云轻手中的孩子像是被什么排斥着一样,直接从云轻的手中弹了出去。 “殿下!云王女!”荆远帆的声音也大声地响了起来,云轻定下心神,看到荆远帆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脸焦急地大声啹,可是他们明明就在荆远帆的眼前,荆远帆却看不到。 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往荆远帆的方向落过去,荆远帆下意识伸手接住,却正是方才云轻手中的孩子。 “荆统领。”侍卫们纷纷围过来,个个一脸无措。 简直是邪门,明明就在他们的眼前,可是突然之间,殿下他们就不见了,只有他们这些人,还有那些天照的百姓们。 云轻将这些都看在眼中,再看看身边的几个人,顿时有些明白。 “我们是入了关卡里了,而且吴景平打开了机关。” 东海子云点点头:“这个关卡应该是只能允许有念力的人在其中,所以其他人都被排斥了出去。” “吴景平。”燕倾说了一句。 他的意思是,吴景平并没有念力,至少,在他们的情报里,没有听说过他有念力。 云轻理解燕倾的意思,道:“他是机关的掌控人,所以不受这个规则的限制。” 夜墨扫视了四周一眼,忽然一扯唇,道:“胆小鬼。” 其实吴景平掌管着这里的机关,按说在这里对付他们是最容易的,但偏偏,吴景平好像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一直是在跟他们打人海战术,想要将他们消灭在外面。 本来他们还有些想不明白,但看到机关只能允许有念力的人在其中,他们就立刻明白了:吴景平不过是不想亲自面对他们而已。 从头到尾,这个男人行事的作风都是在暗中,而且是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直到最后一刻胜局确定的时候,才会亲自出面。 也许这是因为他小时候遇到暗杀实在太多,所以生出的自保之道,又或者这就是他的人生哲学,绝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总之,能用手下去做的事情,他绝不会亲自上阵,所以他一开始,才会一直用大军对付他们。 但云轻方才那些雷爆珠一引爆,他的人数优势已经被大大减弱,甚至百姓也到了云轻那一边,云轻他们已经不用再顾忌使用念力会伤到百姓,他在无奈之下,只好开启关卡。 虽然这关卡中只有他一个人,可是,能够掌控关卡中的机关,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同样,在这个关卡里,只怕他仍是不会出面的。 这样的人,真心让人头疼。 此时四周已定,云轻放眼看过去,仍是黄沙茫茫,死寂一片,只不过不知是不是机关已民然完善,先前能看到的荆远帆等人,此时已经看不到了,东西南北不论哪一方望过去,都只是一片空荡。 接下来会遇到什么?谁心头都没有底。 不过,吴景平也并没有让他产等太久,四周的黄沙很快动了起来,沙土不断地涌动着,形成一些奇怪的形状,那种样子,就好像是有什么人藏在地下,要从下面冒出来一样。 云轻眼睛一直盯着那里,就见黄沙渐渐成形,竟形成了一个个的沙人,那些沙人渐渐变得具像,眼耳口鼻俱全,只是面如表情,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用沙做了出来。 那些沙人一站起来,就直接向着云轻一行人的方向扑了过来。 “小心!”夜墨拉了一把云轻,风刃一扫而过,当即就把离云轻最近的一个沙人砍成了两截。 沙人化为黄沙,从半空洒落而下。 这东西看着挺可怕,但战斗力出奇的弱。 一行人略略放下了一点心,但仅仅是片刻之后,众人的眉心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因为这些沙人化沙落下之后,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就在落下的地方,又聚集起新的沙人。 云轻心头气得想要骂人,这根本是作弊! 这个地方都是黄沙,只要沙不绝,这些沙人就会不断地重生,源源不绝,而他们这些人却是血肉的,不论是体力还是念力,都总有透支的时候。 等到他们都没有力气的时候,难道就直接送死吗? “不能这么打下去。”洛尘皱眉。 这样下去,迟早都是死。 他们都明白,可是却不能停下,因为这些沙人的攻击,还有手中的兵器,通通都是真的。如果他们不抵抗,一样也是死。 这场面,简直让人憋屈透了。 而且很快他们就发现,糟糕的还不止这个,这些沙人似乎是有学习能力的,他们聚焦的速度越来越快,招工也越来越敏捷 ,原本一个沙人聚集起来,需要小半刻钟,可是现在只要盏茶工夫就可以了。 “燕倾,你试试看。”云轻一脚踹散一个沙人,对着燕倾大声地叫着。 燕倾黑色的火焰早就在手中,此时一朵火莲推出去,那沙人应声而灭,变成黑沙落入土中,但很快,一个黑黄相间的沙人又站了起来,宗靖一剑划上去,只听铿锵一声,居然没划散。 “我说燕统领,你这火也太好使了吧?帮他们锻造成铜皮铁骨了。”宗靖气不过,使了八分力气,狠狠一剑划下去,才把那黑黄相间的沙人给划散了。 “不是我。”燕倾道,他的火对无极岛上的许多东西未必管用,而且他也担心会出现副作用,所以一直没有用火,而是用普通的刀剑,是云轻让他试试的。 “云轻,你出的什么见鬼的主意?”宗靖立刻把矛头对向云轻,看着那黑沙黄沙又开始聚集,觉得十分郁卒。 “我的主意见鬼,难不成你有好主意不成?”云轻白他一眼,这种沙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自然各种方法都要试一试,至于出现副作用什么的,那不都是意外么? 看着周围的沙人越来越多,云轻叫道:“别打了,我们先跑吧!” 这些沙人虽然多,可是动作却缓慢,如果他们只是在前面跑的话,这些沙人百分之九十追不上他们。 就算前面也有沙人在形成,可是那些沙人都是最初步的,还没有交手习得什么,所以也不可能拦住他们。 “本王子这辈子都没跑过!”宗靖怒叫,云轻那说的叫什么话?居然叫他逃!他宗靖在云蒙大陆这么多年,只有别人看到他逃。 夜墨也十分纠结地盯着云轻,“亲亲,你可以说转移。” 他们这几人,还真都是从不知逃为何物的。 云轻觉得这些男人简直矫情,打不过就跑,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不过,想想我党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官方说法也是一次伟大的战略转移,云轻决定照顾一下他们的自尊心,扬手道:“各位殿下,我们先战略转移一下可不可以?” 不管他们跑不跑,反正云轻是要先跑了。 在这里和一堆打不死还随时增加的沙人打架,傻子才会这么做。 话音落下,她已经直接往远处跑走了。 当初在丛林里,她身材小,力量又弱,见到有大动物,跑得比猴子都快,逃跑对云轻来说从来都不是丢人的事情。 不跑,等着送命吗? 其他几个人互看了一眼,又各自转开。 就勉强接受云轻战略转移的说法好了,不过每个人都在心里强调了一下,他们是战略转移,而绝不是打不过这些沙人。 吴景平看看一行人在大漠之中到处飞窜,先是目瞪口呆,他也是上位者,自然知道上位者是有尊严的,他猜他们也许会想办法破沙人,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干脆的逃了。 不过,那看到这天下最尊贵的几个人仓皇逃命,这一趟已经算是值了。 一边看着他们的笑话,一边发动着机关,指挥更多的沙人出现。这些沙人,一个的个体智慧是低下的,甚至可说是白知,蠢,可是一旦数量足够多,就会形成集体智慧,因为所有的沙人,都是这同一片大漠上的沙形成的,就像蚂蚁或者蜜蜂的社会型构造一样,只要数 量足够,就会形成高级智慧,而且他们习得的经验会传到每一个沙人身上,到了那个时候,云轻他们照样是死路一条。至于现在,就先让他看个热闹吧。 正文 第735章 关口 云轻一行人在沙漠中快速地奔行着,两旁不时有沙人站立起来,而且起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吴景明操纵着沙人凝聚的方位和数量,最优先往云轻他们逃亡的方向附近聚集。在他看来,这真的是一场狩猎,就像以往狩猎的时候,他手下的将军指挥着士兵将林子围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地压缩动物的生存空间,直到把他们压缩到事先定好的猎场里一样,现在他也是在做这件事情 。 这些沙人就是他的士兵,他在把云劝他们赶往沙人最集中,最多的地方,然后一举歼之。 只是,这些猎物狡猾了一点,有时候明明他看着他们是往一个方向在跑,也安排了沙人去围堵,圣诞卡是突然之间他们就换了方向,从沙人中间钻了出去,让他不得不再重新调整。在这样追追逃逃的过程中,吴景平也玩出了一点兴致,这就像是前世的小孩子打游戏一样,很容易就会上瘾,也让吴景平的神经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之中,在这种兴奋之中,当他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 然迟了。 云轻几人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而且他们停的位置,似乎离他所在的中枢太近了。 更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云轻明明应该看不到他们的,可是此时,她的目光却分明望着他的方向,若不是他很确定这关卡的隐保护作用,恐怕都要以为云轻是在看着他了。 但就算是这样,心里还是涌上非常不妙的感觉。 云轻盯着虚空中的一处,唇角微扯,而一侧的宗靖忽地一脚跺在地上,喝道:“出来!” 宗靖的一脚下去,足有千均之力,把周围的沙地都震地颤抖起来,而更麻烦的,是沙中所掩埋的先前那些人丢下的兵器纷纷纵射上来,直奔着吴景平。 这关卡里有些障眼法,可是却防不了刀剑,这么多的刀剑齐射,范围又极大,将吴景平完全笼罩了起来。 云轻只看到前方的空间一荡,一个人影狼狈地出现在他们眼前,还贴着地打了个滚才勉强站起。 “吴皇怎么这么客气?”云轻看着他笑:“我们都是同辈,不用行这么大礼的。” 吴景平站起身,脸色黑得有如锅底一般,他弹弹身上的沙子,冷冷盯着云轻。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云轻挑眉,“关卡就这么大地方,你还能飞上天不成?别忘了,我们可是有人能够感觉到别人的心理波动的。” 洛尘淡静地立在一边,脸不红气不跳,连呼吸都没有重一点,好像刚才跑了那么久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吴景平暗地里咬了咬牙,真没想到是这样,他方才追杀云轻几人追杀的很兴奋,可是却没有想到,这种兴奋把他自己也暴露了。 洛尘能够感觉到一定范围之内人的情绪和心理波动,如果那人的念头再强烈一点,甚至能清晰地知道那人在想什么。 他们看似在逃,而且逃的毫无章法,但实际上,却是借着这奔跑,把关卡内的每个方向都探了一遍,而他以为云轻几人都是他的猎物,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结果,却反而让自己变成他们的猎物。 云轻揉了揉手腕,一脸近乎温柔的笑意,可惜眼睛里的冷意却是掩饰不了。 这个人,杀了她认识的吴景平,又让他们疲于奔命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先前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拿他没有办法,但现在,她可是不打算客气了。 不管怎么样,先揍一顿出气再出。 吴景平盯着云轻,忽然笑起来:“你们以为,找到我,这关就算过了?” 云轻眼角一跳。 吴景平已经站起了身子,冷笑道:“本来想留你一条性命的,但可惜,你自己要找死。” 也没见吴景平做什么动作,脚下的大地却突然震颤起来。 云轻面色微变,就见周围的沙子突然大片扬起,并且形成一个个的沙人。这些沙人和先前那些慢吞吞凝聚的沙人完全不一样,更高,更大,甚至有铠甲的拟形,更重要的是他们凝聚的速度,几乎是眨眼间便站起一个,只不过片刻的工夫,就密密麻麻地聚集了足有数百个,将这 一片地方整个变成了沙人的军队。 而相应的,吴景平则是面色一白,喉间狠狠涌上一口血。 这才是他不愿意进关卡并发动机关的原因,想要发动机关,势必会对他自己造成损伤,而他向来都是极珍惜自己的人。 “这些沙人,你们再逃试试看啊。” 云轻这次是真的想要杀人了,这个男人够无耻,够小心,但同样的,够狠。 他虽然不愿意伤害自身,可若是真的不得不如此,又绝没有半分犹豫,对自己完全狠得下手。 若不是他幼时的经历把心性扭曲了,倒当真是争夺这天下的一个强劲候选人。 吴景平抬起手,指着云轻几人:“去!” 那些原本矗立着的沙人立刻动起来,前几个动作还稍显缓慢,慢动作一样转头看向云轻,可一旦看清他们的位置所在,当即抬起手臂,狠狠地砸下去。 这落下的动作,竟比一般的武林高手还要快。 若不是夜墨一直极为关注云轻,及时把她带出来,云轻没准还真要被波及到。 动了第一个,后面的所有沙人都动了起来,挥着脸盆大的拳头,向着他们狠狠地砸过来。 “见鬼!”宗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他们刚刚才丧家犬一样跑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歇过来呢,就不得不再次奔逃。 没办法,这睦沙人迈步的动作虽然不快,可是架不住个子高,腿长啊,它们一个迈步,就顶得上他们跑好几步了。 和这些巨大的沙人比起来,他们就像是小蚂蚁一样,如果真的一不小心被这些沙人砸一下,小命八成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夜墨目光很冷地望向吴景平,眼中闪动着一抹光芒,吴景平当即道:“别以为杀了我就可以阻止这些东西,我只不过是负责唤醒他们而已,后面的事情都和我无关了,你们就是杀了我,这些沙人一样会在。 ” 夜墨眉梢微挑,看看吴景平身前堆着的那么多沙人,他若是现在过去,不是杀不了吴景平,但想要突破那些沙人回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而且他从直觉里认为,吴景平说的是真的。 无极宫的东西,不会那么简单就让外人能操纵的。 脚尖一点,带着云轻先一步往前面跃去,口中则是喝了一声:“林青泉,关口在哪里?” 若是无法灭掉沙人,那么闯关出去也同样可以。 路又不是只有一条。 “这边。”林青泉沉应了一声,当先往一个方向奔行过去。 吴景平在他们的身影都消失之后,才弯下腰,狠狠地呕出了两口血,眸子也闪过一丝狠色。 无极宫的那个老妖婆,竟敢这么算计他。 打开关卡中机关的代价,比他想像的还要大。 但现在他不这么做也没有办法了。 其实对于白璇玑所说,云轻只能完成他们三人中一个人的心愿的说法,他根本就不信。 但就算不信又如何,所有的秘密和底牌都掌握在白璇玑的手里,他想要让白璇玑在无极宫飞升的时候顺手为他解决到夜墨这几人,就只能当作她说的是真的,而且按照她希望的去做。 至于他要做的,就是在他这一关把云轻捉住,不论死活。 伸手招了一个沙人过来,直接跃到那沙人的肩上,在那里一坐,沉声命令:“走!” 虽然开了关卡,但云宏烨和水冰清没准也会偷溜到他这一层来,若是在最后关头让他们捡了便宜,那就得不偿失了。 吴景平向来小心,绝不会让这种错误发生。 云轻已经跑到了关口的地方,沙人被他们甩掉了一段距离,但算不上太远,过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云轻看着关口却在发呆。 这个关口做的非常名副其实,真的就是一座大门。“这门我以前就见过,不过从未关上过,而且道路两边的山石上也可以过去,我一直以为是装饰。”林青泉带着几分打量看着这门,他还是小瞧无极宫了,真没想到这门竟然真的是可以关上的,而且这门还 真就是机关的关口。 “既然两边能过去,我们想办法过去不就行了。”宗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此时大门两边充满了浓浓的雾气,以他们的目力,竟连半米都无法看清。“不行。”云轻直接否决了,如果无极岛是自然环境,这么做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她现在已经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无极岛根本不是天然的,而人工的,这里所有的设施都可以移动,而且可以移动的很轻松 。就如他们在幻雪岛看到的那艘飞般一样,那艘飞船是用一种支架加舱室的构造连接的,而舱室都是封闭独立的,云轻毫不怀疑,船上一定有一个键,可以让这些舱室随意地变幻位置,若是有不熟悉结构的 人进去,必然会迷失在里面。他们只是运气好,遇到的是个已经耗尽能源的死飞船而已。 正文 第736章 土生金 云轻指着两边的雾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两边的环境和之前肯定已经不一样了,可能是机关,也有可能直接就是悬崖,在看不清的情况下,我们贸然踏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云轻说的听起来严重,但仔细想想,却有九成的可能真的是这样。 无极宫在云蒙大陆屹立数千年,如果连这么点手段都没有,又凭什么能抵挡住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这门上有字。”其他人听林青泉说话的时候,洛尘却是走到了门前观察,此时才开口说道。 那门前也有淡淡的烟雾,虽然和两边比起来要淡得多,但是如果不走近前,也是看不到的。 云轻走到大门前,顺着洛尘指着的方向去看,看过之后表情就变得十分古怪。 “云轻,你是不是认识?” 那些字十分的古怪,并不是云蒙大陆上的文字,所以洛尘才只说了有字,而并没有说是什么。 但云轻却认识,而且很清楚上面写了些什么。 可就是因为很清楚上面写着什么,她才一脸苦瓜色。 “云轻,上面到底写什么?你再犹犹豫豫的,我们就要被那些沙人拍扁了。” 云轻吸了一口气才道:“数学题。”天可怜见,她上辈子最糟糕的就是数学,因为从小就没有学习的基础,从丛林里出来了之后,语文英语什么的都能学的不错,唯独数学,也就算算加减乘除而已,什么数列函数之类的东西,根本是两眼一 摸黑,如果再来个立体几何什么的,她直接就能倒那儿装死。 可是现在这大门上的文字,分明就是一道数学题,虽然这题是用文字表述的,但很明显,就是一类类似数列或者排列组合的题。 具体是什么云轻也辩不分明,总之她能确定,肯定不是加减乘除。 “数学题?”洛尘轻轻地问了一句。 “就是你们所说的算科。” 虽然在古代,也是有数学题的,只不过名字不一样而已,甚至在科考之时,也有专门的算科罗列出来,好为朝廷选拔人才。 “原来是算科。”洛尘微微笑了,淡声道:“你先把题目念出来吧。” 这上面的字不是云蒙大陆上的任何一种,他们都看不懂,但云轻因为在幻境中接受过那面山壁填鸭式的灌输,所以虽然也不很认识,但只要一看到,那些字的意思就会自动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听洛尘这么说,云轻眼睛顿时发亮,洛尘向来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他既然这么说,想必是对这些东西十分擅长了。 她连忙把题目念了出来,洛尘一边听,一边随手在地上的黄沙中画着。 念完题目,云轻期待地看着他:“可以解么?” “需要一点时间。”洛尘说道,这题目算不得非常难,可也不简单,想要解出来,很是需要一些计算。 能解就好。 云轻听到这个回答才放下了一点心,真是打死她都想不到,千辛万苦到了无极岛,竟差点倒在一道数学题下。 幸好有洛尘在。 此时那些沙人早已追得近了,吴景平立在一个沙人的肩膀上,见他们被困在关口前,脸上露出冷冷笑意,伸臂一指:“进攻!”一个个巨大的沙人立刻向着他们扑过来,云轻几人一直避免和这些沙人有下面碰撞,但此时却是不碰撞不行了,这里已经是关口,他们想要离开就只能从这里,而且洛尘正在专心地解着关口的谜题,也不 能受到打扰。 “不准出来。”夜墨在云轻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和其他人上前几步,手段展开,各自将一片沙人压在数丈之外,在关口处硬生生形成一片真空地带,没有任何一个沙人能攻得进来。 除了夜墨的风刃和宗靖对金属的操纵能力尚可使用之外,东海子云的木和燕倾的火在这里都无法发挥作用,因此打起来十分吃亏。 数个回合过后,更糟糕的事情发生,这些高大的铠甲沙人和其他那些沙人一样,越战越强。 每一次被打散之后,下一次凝聚的速度,都会比上一次要更快,凝结出来的身体也比上一次要更强。 一开始的时候,夜墨一道风刃就可以击碎一个沙人,可是到了五六个回合之后,要足足十道以上的风刃,才可以击碎一个沙人。 他们不断地后退,关卡前的安全地带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迟早都会撑不住的。 云轻焦急地站在洛尘身边,看着洛尘一点一点的推算,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讲。 她很清楚,做这样事情的时候需要心静,越是催促,越是会出错。 所以她只好把目光再次看向吴景平那边。 吴景平一如既往躲在最后面,只是立在那里看着前面的厮杀而已。 怎么办?怎么才能让这些讨厌的沙人彻底消失,让吴景平不得不自己面对他们呢? 这里是沙,很多念力都无法使用,可是总有可以使用,可以克沙的东西吧? 沙属土,五行之中,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 难道是要用木属性的念力? 可是不可能,这里没有一点植物能生长的环境,想要用木克土的话,师兄得催生出多少的树木来才行? 这些树木可全都是要从种子开始凭空催生的,师兄的念力根本不可能支撑得了。 换成千百年前无极宫人的念力,说不定还有可能。从幻雪岛下面的那艘飞船上的装置,云轻看得出来,原来无极岛上的那些人的念力,要远比现在深厚百倍千倍,否则根本不可能发动那艘飞船,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念力居然一代代地衰弱 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用木来克火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如果不能相克,那么,相生呢?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是用火来克么? 云轻的脸色黑了一下,这件事情已经尝试过了,火果然是生土的,只不过被燕倾的火烧了一小下,那些沙人就变得坚硬了不知道多少倍,打都打不透。 所以火是肯定不行的。 那么,就只有……金? 云轻想着这个念头,眼睛突然一亮。 世界上很少有单独存在的金属,绝大多数的金属都以各种元素的形式存在于矿石中,需要用特殊的手法冶炼出来才行。 换言之,这遍地的黄沙,不就是遍地的金属吗? “宗靖!”云轻大叫起来:“你试着损人这些沙人,沙子里面有金属,你可以操纵它们的!” 宗靖正被一个沙人逼着打的火大,听到云轻的喊声,直觉地就认为这女人抽风。 他所能控制的东西都是金属,什么时候沙子也成金属了? 如果他能控制沙子,那他早就该发现了,控制金属的时候,那些沙子也应该跟着一起被他操纵,但这么多年来,,他可是从未见过沙子听他命令的。 “宗靖,沙子里的金属很小,你要用全力才能操控,你试试……” 宗靖被云轻叫得心烦,一个失误,居然被那沙人抬着脚踩过来,差点把他踩到脚下,幸好他动作敏捷才躲了过去。 “死女人,你闭嘴!想害死本王子啊!” 简直气死他了。 云轻更气,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方法啊。 “蠢男人,你试一试会死啊!” 宗靖被云轻一句蠢男人叫的差点吐血,回头看云轻张牙舞爪的,可是脸上的神情却不似作伪。 想想这女人时常有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到最后却都被证明是可行的,心头也微微动摇。 算了,就听她的试一次吧。 若是不成功,回头才有得账算。 心里面定了念头,就将所有念力都聚集起来,盯着眼前的沙子,然后猛地爆发开来。 爆发出的一瞬间,宗靖还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他的念力明明是作用在金属上的,现在居然对着一堆沙子施展,能有效果才怪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他的念力施展的对象是他面前的一个沙人,这个沙人并没有如他所想的倒下,可是,他的一只胳膊,竟在他念力的操控下,纷纷扬扬地散落开来,变成黄沙落在地上。 “有用!”云轻开心地大叫,这些沙人真是给他们带来太多麻烦了,现在总算找到克制的方法。 “宗靖,不够,你念力再集中一点啊!” 宗靖不用云轻叫,自然将念力再度凝集,不同于上一次,这次他是真认真对待,念力凝结的极为纯净。 “杀了他!”吴景平断喝出声,指挥着手下的沙人全都向宗靖攻去。 怎么可能?这关卡不是由他控制的吗?他才该是这里的王者。 可是为何,竟有人能越过他去操纵这些沙人? 心头暴怒,只想着将宗靖尽快杀了,免得现在大好局面失去。 但他想这样做,夜墨几人又岂会让他如意,早已飞身过去,拦在了宗靖的身前。 “给本王子消失!”宗靖大喝一声,念力无形辐散开,黄沙簌簌,沙人在他们眼前解体,吴景平也失去重心,直接往地上落去。与此同时,听到洛尘轻轻一声:“解开了。” 正文 第737章 少一人 “什么答案?”云轻一步跳了过去,眼睛直勾勾盯着洛尘。 她真的太崇拜了,对于她这样的数学渣来说,任何能解开复杂数学题的人都是大神,都值得她去膜拜。 洛尘被云轻那样子看得好笑,他以往许多被别人羡慕嫉妒的能力和身份,云轻知道了都不过表现平平,但小小一道算科题,居然能让云轻露出这种表情来。 低声和云轻说了几句。 古代的算科终究不似现代的应用或者几何,要用一大堆的公式和符号,一般就算是数列或者是函数的题,最终出来的结果,也往往都是一个整数。 题可以难,但结果却并不难。 云轻听了洛尘说的结果心里就是一定,她非常害怕结果也是一堆的,这样她恐怕会连结果都写不出来。 洛尘虽然算出了结果,但因为并不会关口大门上的文字,因此还是要云轻去写的。 云轻走到门前仔细看了看,在题目下方看到了一个类似写答案的地方,这里并没有笔,但写答案位置的材质似乎和大门其他地方的材质有些不一样。 云轻用手触了触,发现居然有些类似现代的触屏,用手就可以在上面写字的。 她心里感叹了一下,无极宫的科技,可能远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先进。 正打算动手写,就听宗靖的声音又大叫着传过来:“云轻,你动作快点!” 她一回头,就见宗靖一脸苦瓜色。 他的确是能控制那些沙子,但沙子毕竟不是金属,控制它们要花费远比控制金属精纯得多的念力。 而且,虽然他能直接让这些沙人都解体,却并不能控制他们不再生成。 所以几个回合下来,宗靖已是深受其苦。 “这也太虚了吧……”云轻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洛尘:…… “云轻,有种给本王子再说一遍!”宗靖耳朵灵着呢,云轻小小的一句也被他给听到了。 他快要给气死了,他在这里费心费力地抵挡着沙人,为他们争取时间,结果云轻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居然来了这么一句,简直是岂有此理。 云轻干笑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小声也能被宗靖听到。 其实宗靖能听到倒是全因为这里的环境,沙土也是可以传声的,而且作为介质的属性要比空气还好一点,宗靖正全力操控着这些沙子,自然就听到了云轻所说的话了。 云轻没再回嘴,而是快速用那种古老的文字把洛尘算出来的答案写上去了。 两人都紧紧盯着这扇大门,就连夜墨几人也分出一缕心思查看。 吴景平虽看不见云轻的具体动作,但他是这一关的掌控者,对这里的任何变化都十分敏感。 此时他心头微微一动,顿时知道事情不妙。 云轻他们恐怕是真的解开关卡了。 一旦他们从这里逃出,他很难再有机会拿下云轻,那么以无极宫宫主的性子,也绝不可能再襄助于他。 心头一急,直接咬破指尖,带着血迹在空中画出几个符号,厉声喝道:“拦住他们!” 此地沙石飞卷,行成一个又一个沙人,大中小都有,密密麻麻,直冲着云轻就扑了过来。 有些沙人不过才只有半人多高,数量又极多,就算夜墨几人拼力拦截,也还是有漏过去的。 而只要漏过去一个,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沙人冲过去。 云轻此时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门上了,手心都攥的有些疼。 “开啊!快开啊!” 一旦这道门打开,他们只要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这些沙人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在云轻的注视下,大门开始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翁鸣声过后,缓缓打开,露出后面一条青石山路。 云轻大喜,还没来得及招呼,只觉得腰身一紧,随后一片沙子洒落下来。 回头,才发现沙人居然已经攻到了离他们极近的地方,方才有个沙人就在她的身后,若不是夜墨赶到,只怕就一巴掌拍在她的头上了。 “快走!”夜墨揽着云轻,脚尖一点,当先从门中穿了出去。 洛尘并未迟疑,紧跟着也穿过了大门。 东海子云、燕倾,林青泉,皆是紧随其后。 此地沙人太多,就算是宗靖的念力也不能令它们全部解体,但有他的念力对冲,总能把数量减少一些,因此他就留在了最后。 此时见其他人都过去了,宗靖眉梢一挑,道一句:“本王子不和你玩了!” 身形一窜,也到了门前。 云轻几人都在对面等他,见宗靖过来心头都是一松,然而下一秒…… 呯…… 宗靖连着倒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门。 门是开的,对面就是云轻几人。 他大步上前,快到门前的时候伸手去摸,却发现,手底一片绵软,可,却完全无法穿透。 “怎么会这样?”云轻急急上前,同样伸出手,可她的手却畅通无阻地穿了过来。 她眉心一皱,当即就要走过来,却被宗靖大声喝止。“站住!”云轻愣了一下,抬头看到宗靖一脸吊儿郎当的笑容,他往后退了一步,懒懒道:“女人,这地方本王子还没玩够,你和那几个笨蛋先滚吧,本王子学会了怎么操作沙土中的金属,自然会去追上你们 的。” 云轻心头狂跳,还要往前,却一下被人拦住。 “云轻,你真的看不出来么?此地必须留下一人。”洛尘眸子清冷的看着云轻。 他们六人先后从这里穿过,一点阻碍都没有。 宗靖也要穿过的时候,却不行了。 但与此同时,云轻想要再回去,却又完全可以。 这道门允许他们过来,但不允许他们全部过来。 他们必须在这关卡中留下一个人,才能继续往前走。 宗靖在云轻伸手过来的第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所以他直接后退,说了那番话。 云轻眸子有些发红。 那里那么多的沙人,打不死,灭不尽,他们那么多人在那里,都只有被人追着打的份,现在那里只有宗靖一个人,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宗靖!”她又大叫了一声,想要上前,却被洛尘坚定至极地拦在大门之前。 宗靖高高挑起一边的眉:“怎么,发现爱上本王子了?这么舍不得?” 一派胡说八道,可是云轻却没有丝毫的心思去计较。 夜墨也沉默着,他向来不喜欢云轻和别人之间太过亲密,但这一次却对宗靖的出言无状没有任何表示。 身后的沙人迫近,宗靖看了云轻一眼,潇洒转身,扬扬手道:“快滚,别哭哭啼啼妨碍本王子打架!” 沙尘一层层的扬起来,把宗靖的身影淹没,眼前的大门忽地光芒大亮,让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 待到眼睛再次张开,却只看到莽莽丛林,哪里还有门,哪里还有宗靖的影子? …… “喝点水吧。”林青泉递给云轻一个水囊。 第二层与第一层截然不同,若说第一层毫无任何生命可言,第二层就是生命太多了。 这一片莽莽丛林,生活着不知多少珍禽异兽,珍稀植物也不缺,更不缺吃的和水。 这一层比第一层要大一些,按林青泉的说法,他们想要走到关口处,约摸需要四天左右的时间。 此时他们已经走了一天,队伍里少了一个人,让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压抑。 云轻没伸手接,只是沉默地坐着。 林青泉伸手把她的手拉出来,将手袋放在她的手上,道:“后悔无益,前面还有许多关,总要保证体力充沛,才不会吃那么大的亏。” 云轻似是才反应过来,她皱眉问:“是不是每往上一层,我们都要少一个人?” 她刚才并不是后悔,而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从那扇门关上的时候她就在想了,只不过先前气氛太过低迷,几人都用赶路来避免这个话题的谈论,直到此时坐下休息,云轻才把这个话题抛出来。 林青泉微微一顿,才道:“我不知道,但恐怕,真的会是如此。” 每一层,要想办法打开关口,还要留下一个人,才能继续往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有没有可能,其他人都不要再陪着她了,就让她一个人前往呢? 这样,就不用看着一个一个人离她而去,留他们孤单单的冒着风险。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应该也就无所谓留不留了吧? “亲亲,不管你在想什么,都把这念头收起来。”夜墨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危险性传来。 云轻转头,就看么夜墨不愉的脸色。 她的想法向来很少能瞒得过夜墨的,但她抿着唇,没出声。 “你以为我们为何来此?”洛尘忽地开口。 云轻看着他,他们都有亲人在无极宫,来到无极宫,难道不是为了他们的亲人么? “轻儿,若非你在,我们大概不会聚得这么齐。”东海子云淡声说道。 “只有你,才行。”燕倾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 不过云轻却是听明白了。 能够被无极宫迫切需要的人是她,同样,有能力破坏无极宫企图的人也是她。只有她平安到了最终目的地,才能完成他们所有想要的。 正文 第738章 是大长公主 云轻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远处的莽莽丛林,丛林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生来就在此地。 每逢入了山林,都会让她觉得轻松和愉悦。 但这一次,例外。 因为她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不知道谁将会被留在这里。 她抬头,看向高远的天。 她知道,这天很有可能并不是天,她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未必是她所看到的样子。 就如她早就对无极宫有了猜想,却仍然不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面的是什么。 以前看穿越小说,主人公最苦恼的事情,就是他们知道大势的发展,却不知道知道历史在进展过程中,所溅起的那一个个小小水花,而偏偏,他们的爱恨,都来自这些小水花。 她猜得到无极宫是什么,猜得到她有什么样的作用,却不知道,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地,她要经历些什么。 她的爱恨,也是由此而来吗? “我们继续走吧。”她拍了拍身子站了起来,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事到如今,我非要去看一看那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云轻鲜少有这么坚决的样子出现,但不得不承认,她这神情的时候,很迷人。 眉目仍是清淡的,弯弯的眉,乌黑的眼珠,只有身上宁定的气质,透着坚硬的金锐之气。 洛尘眼神微黯,东海子云眉头轻蹙,燕倾眼神跳动,林青泉淡静看着,唇角笑容动了一下。 夜墨直接走上前,轻轻把人揽入怀中。 “轻轻,宗靖不会有事的。” 只有痛苦,才会让人经历与成熟。 只有牺牲,才会让人转变与成长。云轻惯常对宗靖没有好脸色,可是她不会忘记,当年从寒潭浮上,是宗靖冒着天大的危险带她回北境,是宗靖不顾北境王的责难硬留她在府中,还封了侧妃的位子,是宗靖将一个王府守的铁桶般,不让任 何人有觊觎打扰她的机会。 他甚至顶着外面那些人说他惧内怕老婆的名声丝毫不介意,而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 她生病的时候,是宗靖想方设法的弄来最名贵的药材。 糖糖出生的时候,是他请了最好的稳婆和医女。 她终于好了之后,又是他陪着他一路奔波,从千渚到东海到天照又到无极岛。 整整两年,她不是石头人,不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嘴上对他再怎么不客气,也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罢了。 她一直以为,他们这些人,会一起到达无极宫的正殿之中,一起会一会那个神秘的无极宫主。 但想不到,仅仅是第一步,就已经失去了一人。云轻沉默了片刻,才道:“没错,他不会有事的。”手心不自觉地握紧:“宗靖虽然嘴巴坏了点,本事还是有的,凭着吴景平,充其量控制住他,杀不了他的,所以我们的动作要快一点,我要这无极宫,从此 之后,彻底不存在。” 谁也不知云轻是如何这么快就振作起来的,但云轻有精神,总比先前一直沉默着要好。 当下几人谁也没有说话,齐齐起身再次上路。 走过一段路程,云轻忽然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夜墨也站住,看向云轻看过去的方向。 那边是一颗大树,与周围其他树木相比,明显要大出一圈,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 可是云轻却依然看着。 “云轻,这颗树可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洛尘也忍不住发问。 云轻摇了摇头:“没什么,继续走吧。” 那棵树,她见过的,在她第一次以游魂的形态到无极宫的时候。 水长卿,水锦绣,还有白琰,他们就是到这里来游玩的,那一次,水锦绣还从树上救了一只叫青鸟的小鸟。 想到那个幻境,云轻不由又想起了水长卿。 他最后在那个巨大神庙之中的绝望与悲伤都像一把剑似的撕裂着她的心脏。 他后来怎么样了?他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水锦绣会恨他?为什么水族最后整个从无极宫离开,变成了幻雪岛? 云轻不愿意说,几个人都没有勉强,看着云轻在想事情,他们也没有打扰,夜墨还时时帮她看着路,有几次如果不是夜墨拉了云轻一把,她就要踩到沟里去了。 突变在第二夜的时候发生。 他们点燃了篝火,吃过东西之后,就轮班休息。 第个值夜的人是燕倾,才不过睡了一会儿,他们突然被燕倾全部叫醒。 从简单铺就的枝叶上醒来,就看到周围绿幽幽的眼睛,一双一双,数也数不清。 “狼。”云轻轻轻吐出一个字,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缓。 她不是没有见狼群,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这数量,至少也在数百只。 没有空去想怎么会有这么多狼,反正这里是无极宫的地盘,又有人操控着机关,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轻儿……”东海子云当即看向她。和动物有关的事情,他还没有见云轻失手过。 可是…… “我感应不到它们。”云轻轻声道,她在看到狼群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发动念力了,但凡是动物,她能轻易地感知到它们的思想,但这一次,却不知为何,不行! 她感觉连一点点的波动都感觉不到,更不用说去和它们沟通,操控它们了。 “嗷……”就在此时,一声凄厉的狼嚎响起,它们发动了,丝毫也不惧怕地上的火光,狠狠地向他们扑过来。 “该死!”夜墨低咒了一声,挥手将一只飞扑过来的狼打飞。 当风刃接触到这些狼群的时候,他不由自主一怔。 这种感觉并不像是血肉之躯,而像是木头或是金属。 就在此时,其他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这些狼的身体未免太坚硬,重量也未免太大了。 他们的杀招攻上去,很费力才能把他们砍成两段不说,落在地上的时候,更是把地面深深地砸出一个坑来。 “小白……”云轻轻叫了一声。 “嗷呜……”小白可怜兮兮地在她怀中回了一声,却没出现,而是仍窝着。 这些东西不是活物,它也没有办法呀。 云轻见小白这样就明了了,观察了片刻之后道:“我们别和他们硬打,上树!” 开玩笑,这些东西都是机关或者傀儡,而他们却是血肉之躯,这样打下去迟早会被这些东西灭掉。 而据云轻观察,这些机械狼虽然外形和真狼几乎一模一样,动作拟态也做的非常好,可是因为它们本身重量的问题,却是跃不了多高的。 只要他们在树上移动,这些狼就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嗖嗖嗖地几声,几人都上了树,果然,那些机械狼在树上张着嘴嚎叫,可是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几只试着往上跃的,但只跃到半人高就重重地落了下去,不过是在地上多砸几个坑而已。 几人站在树上能看得更远,待看到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绿幽幽的光芒时,不免都有些黑了脸。 这些机械狼的数量到底是有多少啊?感觉整个山头都满了。 “要是宗靖这会儿在就好了。”云轻忍不住道。 方才夜墨他们劈了几只,云轻看得到里面的构造,都是些齿轮什么的,若是宗靖在这里,凭着他对金属的操控,就算不能控制这些机械傀儡,可是让他们解体或者自爆却是绝对做得到的。 “也许这些关卡的设置本来就是这样。”林青泉沉吟着:“这一关留下的,一定就是下一关所需要的。” 云轻挑挑眉,觉得以无极宫的德性,林青泉猜得很有可能是对的。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危机。 他们在树上没有什么危险,可以暂且休息一下。 但只不过片刻时间,他们就发现自己想的简单了。 这些机械傀儡既然可以做成狼的样子,自然也可以做成其他动物的样子。 豹、蛇,还有毒虫,层出不穷,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半点消停的机会。 晚上,他们都不得不在不停地移动中度过,就算是这样,还差点被几只毒虫袭击,幸好他们本身的本领都够强大,才没有着道。 云轻在移动过程中辐散念力试了一下,发现一件让她不知说什么好的事情。 这一层看起来有那么多的树木,有那么多的动物,但这些动物居然没有一只是真的,因为在她所感应的范围里,除了小白之外,她再感应不到任何第二只动物的脑波。 无极宫还真是大手笔,居然就生生弄了这么一整层的动物傀儡。 第三日白天,他们还是在不停地移动和躲避中度过,这些动物实在太多了,他们根本不可能破坏得完。 第三日夜间依然如此。 行进中,云轻凑到夜墨身边悄声问:“殿下,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这一路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墨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别人看不出来,云轻却是看得出来的。 夜墨看了云轻一眼,吐出一口气才道:“是大长公主。”这一层操控机会的人,是大长公主。 正文 第739章 迷宫 夜墨对大长公主十分熟悉,这种用兵的风格是典型的大长公主的风格。 先用小股的队伍不断地袭扰敌人,既让他们无法休息,又通过一次一次小规模的冲突让他们放松警惕,到了最后,在敌人最疲惫的时候,发起大举进攻,胜算自然要比一上来就打高了许多。 夜墨七岁前都是和大长公主在一起,虽然身弱只能卧床,但各种理论却是没少听大长公主说,再加上后来参与过不少大长公主的战役,自然对大长主的这种手法熟悉的很。 可是可笑的是,他现在竟然成了大长公主的敌人。 虽然早已与大长公主分道扬镳,更因为大长公主对燕倾所做的事情而心有不耻,但当年大长主救了他也是事实。 夜墨心头很是复杂。 一只手轻轻握住他。 云轻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其实早就该知道的,这一路过来,那些曾在他们生活中留下痕迹的人都会一个个地遇到,一个个地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上,也需要一个个做出了结。 他们也许曾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处于同一阵营,可只有最终站在一起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同伴。 云轻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夜墨却也明白了,那只握在一起的手,就是最好的说明。 他微笑了一下。 他的五官极为俊美,轻易的一个表情都会让人生出流光溢彩的感觉。 “别笑。”云轻道,真是看不得这人笑,随便笑一下都能抓着人的心神。 “那孤王要哭吗?”夜墨低声和云轻开玩笑。 云轻眨了眨眼睛,泛起一丝兴味。 夜墨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转头,“离关卡的地方应该不远了,若是猜得不错,水冰清必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对付我们。” “殿下,你哭过没有?”云轻问。 “水冰清带兵多年,虽然孤王不惧,但也不可小视。” “殿下,你哭起来什么样子?” “我们快些赶路。” “师兄,你见过夜墨哭……” “够了!”夜墨一把捂住了云轻的嘴,墨眸紧盯着她,咬牙切齿:“亲亲,别以为孤王拿你没办法。” “你拿她有什么办法?”洛尘的声音凉凉地响起。 云轻眨了眨眼睛,同问。 夜墨咬牙,又咬牙。 愤愤地放了手。 是,他是拿云轻没有办法。 云轻哈哈大笑起来。 这两天一直在被追着打,郁闷的不行,没想到还有这么开心的事情。 连燕倾都抽了抽嘴角。 他自被夜墨救了之后,一直是唯夜墨马首是瞻的,不过看到夜墨吃鳖,还是忍不住想笑。“说起来,还真没看到过他哭。”东海子摸着下巴,一副回忆的样子:“我第一次看到他,就是水冰清带着他到东海,那个时候他已经快死了,我听说他中的那种毒越到后期就越疼,他那时候在水冰清怀里脸 白的要命,连哼声都发不出来了,不过,也没见他掉一滴眼泪。” 夜墨抿着唇,一语不发。 一句失言,居然成了这些人的笑柄了。 云轻眉梢轻皱,那个时候的夜墨是她没有见过的,她见到夜墨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坚韧,强大,虽然身中剧毒,但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那个时候,夜墨一定是很疼的吧? 想着,居然有点心疼了。 她一只小手在夜墨手上拍了拍:“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想看到你哭。” 夜墨脸色一黑,这女人,他怎么觉得她还是想看到他哭一下? 他们一番笑闹,难得的片刻喘息。 林青泉指了指前面:“出了这片林子,离关卡就不远了。” 他们在这一层已经奔波了四天,从第二天夜里开始,他们几乎就再没有休息过,而马上,他们又要面临一场未知的大战。 不过他们也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下去,因为如果他们停留,只会让自己的体力被消耗的更多,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力气,去面对。 绵延不知道多远的山林在前方一下戛然而止,对面是一大片空地。 空地前方,让他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不知道有多少,全都各色各样的动物傀儡。 四脚跑的,地面爬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 大长公主就站在那一大群的动物中间,看到他们出来大声喝道:“云轻,只要你乖乖过来,本宫保证,不会伤他们任何一人。” 数年不见,大长公主比先前老了不少,但还是一样的刚愎自用,说话也带着颐指气使的跋扈。 云轻冷然看着她,她这一生很少会十分厌恶什么人,但大长公主算一个。 这个女人只因为看不惯别人恩爱,就使卑鄙手段硬生生拆散了燕倾父母这对爱侣,又因为想满足自己一己私念,就想尽办法操纵夜墨的人生。 若是她没有来,只怕现在夜墨早就已经和蓝夜晴成婚甚至有了孩子,完全满足了大长公主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种未来,真是想想就……恶心。 她一语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水冰清,一个字也懒得和她讲。 大长公主自被武帝封为公主之后,早已过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对她轻视,见云轻这样,当即怒道:“云轻,你不知好歹,就别怪本宫心狠!” 说着,手一挥,原本只是静止的那些动物傀儡就都向云轻他们奔了过来。 他们虽然不怕,但这么多的数量也足够人头疼,他们的念力能支持得了一时,但恐怕没有办法应付这么多的傀儡。 “云轻,和夜墨去找关口。”洛尘低声道:“我们为你们开路。” 就如下层一般,他们只要找到关口出去,这些傀儡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所以与其在这里耗费精力,不如先找到关口。 至于最后是谁留下来,到时候再说。 情况紧急,也不是谦让的时候,这里面夜墨的速度最快,他与云轻二人去找关口,是最为合适的。 当下,夜墨身形一起,带着云轻就往大长公主的方向奔过去。 大长公主在此地拦他们,关口应当在她身后的方向才对。 那些动物傀儡见有人朝它们冲过来,当即一个个狂吼着冲上去,似要将他们撕碎。 其他几人岂会任由这种场面发生? “起!”东海子云轻喝一声,土地中不知钻出多少藤蔓,直向他们缠过去,将大多数动物都绊得踉跄跌倒。 燕倾一语不发,黑色的火焰由掌中升起,推出去时无声无息,但那些傀儡却是沾身即灭,尽化为灰。 燕倾的火不是凡火,也不是以燃烧的物品定时间长短,而是完全以他火焰本身的大小来决定燃烧时间长短。 火莲燃尽,火就会灭,火莲不尽,任凭那东西有多难烧,都不会熄灭。 林青泉和洛尘的能力并不在此处适用,二人就干脆亮出兵刃,直接杀了出去。 每一招使出,必有傀儡四分五裂,散成一地零件。 燕倾和东海子云极有默契,摧毁的动物傀儡都是同一个方向,就为云轻和夜墨在前方开出了一道清洁的通道。 夜墨揽着云轻几个起落,直接就从那条通道冲向了大长公主的后方。 “拦住他们!”大长公主狂叫,她还要云轻去复活她的女儿,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指望。 等到崔心兰活了,她还要崔心兰去与夜墨成婚,去生下孩子,完成她隐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愿望。 武帝不喜欢她,不要她,没有关系,可是她的女儿和武帝的儿子却一定要在一起,还要生下孩子,她的血脉和武帝的血脉,终究会在一起的。 她的神色几近疯狂,却让看到的众人只觉得心底恶心。 她还真是不死心,放弃了一个蓝夜晴,又来一个崔心兰。 哪怕那崔心兰已经死了,她也不放弃那种让人作呕的念头。 她这已经不是执念了,而根本就是疯子。 燕倾更是厌恶的要命。 他指挥着手中的火,直接向着水冰清涌去。 水冰清见到火焰过来,也是连忙阻挡,可是却仍是操纵着机关,去阻拦夜墨和云轻。 她想要把云轻抓到手,一定要把她抓到手! 云轻和夜墨快速地突入到关卡的最里面。 正如第一层一样,关口并不难寻找,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扇大门。 夜墨的风刃挥出,很快拂开门前的动物,云轻落下来,看了一眼门上,转头道:“是迷宫。” 门上画着一辐迷宫的图样,标了入口和出口,很显然,只要他们能画出迷宫的正确图形,就可以通过这一关的关口。 夜墨没有言声,直接上前。 迷宫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专注地盯着,云轻就在一侧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云轻紧张的手有些发抖。 实在是,这一层的动物傀儡太多了。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躁动。原来,水冰清看到夜墨快要解开迷宫,心头着急,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使这些动物傀儡的动作比原先灵敏了数倍,凶猛度也提升了好些。 正文 第740章 青鸟 无数的动物傀儡向着夜墨和云轻的方向扑过来,燕倾几人纵使拼命拦截,却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的数量。 夜墨掌控风的念力,周围有什么动静都会第一时间感知,他眉心微微一动,正要起身,一只手按住了他。 “我来。”手掌不大,柔韧洁白,却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你继续解迷宫,思路若是断了,我们就更别想打开这扇门了。”云轻对上夜墨看过来的眼神,清亮的眸子里并不见丝毫尖利情绪,有的只是冷静和从容。 那不是要拼命的眼神,而是……胸有定案。 这一瞬间,夜墨相信云轻是真的有办法。 他并未出声,用最快的速度将心神又移回迷宫图案上。 能刻画在大门之上的迷宫,虽然是为了考核而设,却也绝不简单,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分神,那些线条就像是浮动起来一样,差一点让他迷失方向已经找出的路线。 好在,夜墨定力心性向来都是顶级,只不过片刻思索,就找了回来。 “云轻,别逞强!”东海子云万木之根从地底成片冒出,将冲向云轻的傀儡们扫倒一片,但冲过来的,还有不知道多少。 燕倾目光微暗,双手乍分又合,虽然还未有任何异象显现,却已然凝聚出一股强大的让人屏息的压力。 “燕倾,别动!”云轻厉声大喝,燕倾如此,显然要施展的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招术,越是强大的招术,对人体的反噬就会越强,而此时还远没有到那个时候。 燕倾被云轻猛地一喝中断了动作,接着就看到她闭起眼睛,他目中冒出急色,沉喝道:“不行!” 云轻这动作是和动物沟通时常做的,但她是急糊涂了么?这些动物并不是真的动物,而是傀儡,都是金属之物制作,若是宗靖在这里还差不多,她只能和活物沟通,对着这些死物,又怎么可能有作用。 云轻对这些已经充耳不闻。 她只是闭着眼睛,似乎用了极大的气力,去拼命地沟通着某样东西。 拜托拜托…… 一定不要是她记错了。 那个家伙,真的在这里。 “蠢货!”水冰清森冷地吐出两个字,尽是不屑。 想用念力去沟通死物,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动物傀儡们被她催发之后速度和力量都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一个个仿佛大小不同的战车一样向着云轻冲过去。 就云轻这身板,光是冲撞过来的力量,都足以让她五脏碎个百八十次。 “云轻!”林青泉和洛尘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洛尘面色泛白,而林青泉目光如针,死死地盯着云轻的方向,手中凝起一层白色的光。 “还不来!”云轻猛地张开眼睛,盯着前方低沉喝出。 简短的音节在她口中却因发音太快,而产生了近似音爆一样的效果。 来?什么来? 声音深深震入每个人的心中,也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产生疑问。 “云轻,你死心吧,这一层没有任何动物,你的能力,只能陪着你一起下地狱!”水冰清居然最先反应过来,高声厉喝。 针尖似的怨毒让她的面容都扭曲。 若是没有云轻,她不会知道她这么多年来都养了一个假货,最终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同样,若是没有云轻,夜墨一定会听她的话娶自己的女儿,这样兰儿就会有指望,而不会在断了一切念想后死去。 动物傀儡几乎就要奔到云轻身前,此时水冰清脑中什么也不想,甚至不去想让崔心兰复活的事情,而只想看着云轻死。 动物傀儡和云轻的距离太近,就算所有人都想要去救云轻,却没有一个人来得及。 就在此时,空中传出一声清亮的唳叫,一道炽热到泛白的火焰凝成一线从空中射来,正中离云轻最近的那一只傀儡。 燕倾的火烧过,傀儡还会变成灰,可是这一道火光闪过,傀儡却连灰都没有剩下,只余一片白烟,又很快消散。 “终于来了。”云轻长舒一口气。 一只淡青色的小鸟出现在众人的眼中,黑豆般的眼睛不爽地看着云轻。 云轻冲着它点点手指:“既然来了,就别闲着了,帮我解决掉吧。” 青鸟昂着头,仿佛在问:凭什么? 它可是伟大的青鸟啊,凭什么帮一个人类?就凭这个人类可以和它沟通吗? 云轻道:“你难道不想再见到他们吗?” 青鸟仍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云轻,这么多年,它看到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这个人类在说谁啊?直到云轻口中慢慢吐出三个名字。 “水锦绣,白琰,水长卿……” 小鸟的头猛地昂了起来,羽毛飞炸,气势逼人的瞪着云轻。 她怎么会知道?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它都快要不记得了,可是这个人类怎么知道? 云轻能与动物沟通,虽然青鸟远不是别的动物,不可能轻易窥探到它心中的所有想法,但它此时的动作也足以说明许多事情了。 云轻继续说道:“青鸟,也是凤凰的一种吧?凤凰是不死身,你今年有多少岁了?一千岁?两千岁?” 青鸟盯着云轻,根本不回答,云轻也没有指望它会回答,只是说着自己的:“或者说,你又涅槃过了,现在是新的幼生期?” 青鸟有些不爽了扇了扇翅膀。 云轻慢慢道:“水长卿还有残魂留下来,而且,他有很深的执念,能让他产生执念的,恐怕只有另外那两人了吧?就算不能见到他们全部,可是至少,你能见到他们三个人中的其中两人。” 云轻慢慢地抛着自己的诱饵。 在她说话的时候,周围仍不断地有动物傀儡攻击过来,可是只要靠近这只小青鸟身周三丈,就会自动化为烟雾,根本无法近前。 凤凰之火,又岂是凡物能够抵挡的? 云轻初到这层就觉得眼熟,后来见到那株大树又想起曾在梦里见过的场景。 经过那大树的时候,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生命的气息,可是因为那气息很快就消失了,所以她也没有在意,直到方才陷入绝境的时候,她才灵光闪现,想起青鸟是凤凰的一种。 既然如此,那只青鸟必然没有死,而那些微的生命气息,应该就是它。 所以,她才会施展出自己最大限度的念力,想要和那只青鸟沟通,也幸好,她成功了。 青鸟又盯了她几眼,忽然双翅一振,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然后尖嘴张开,对着下方就是一束白色火焰喷出。 那白色火焰从它口中喷出的时候是一束,可是到了地面的时候,却变成了一片。 层出不穷的动物傀儡经此一烧,竟直接毁灭大半。 青鸟眼睛冲着云轻一瞥,云轻读懂了它的意思:“你若是敢骗我,我就把你也烧了。”当年它初生幼小,在大树之上遇到了一只大蛇,险些丧命,是水锦绣救了它。凤凰为神鸟,轻易不伤,可是伤了就很难治,水锦绣想了很多办法,才治好它,白琰是和水锦绣一起救它的,而水长卿虽然嘴 上说的可恶,但实际上,也为它的伤费心费力地找了许多东西。 后来它伤好了,高贵的凤凰自然不屑和人类一起生活,它一副把他们三人当仆人看的样子,想走就走,想回来了就回去住几天,断断续续地一起生活了好些年。 它生性高傲,能让它承认的人类,也不过就是这么几个人,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远远超出它的想像。 当它被无极岛的异动惊动,飞着赶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它承认的这三个人,没有一个还活着。 而甚至无极岛,都不再是原先的无极岛。 那些往事太远,它不想再想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它的确还想再见那三人一面。 云轻看着青鸟发威,总算舒了一口气,而其他人也是终于放下了心,纷纷到了云轻身边。 他们的念力都是有限度的,不可能一直使用,而这只小青鸟却不一样了,有它当打手,他们乐得轻松。 而就在此时,夜墨那里轻轻传来“喀”地一声。 他们立刻回头,只见门上的迷宫已然走通,正发出一种淡淡的白光,然后光芒一闪,大门洞开。 “太好了!”云轻忍不住跳了起来,跑到夜墨身边直接搂着他亲了一口:“殿下真厉害。” 夜墨饶是从不怕秀恩爱,此时耳后也微微红了一下。 云轻抿了抿嘴,也觉得自己抽风。 其实这还真不能怨她,她只是见到青鸟就不由想起水长卿,再想到他那种从不曾出口的爱,觉得眼前人十分珍贵,所以忍不住情感外放了些。 做也做了,又收不回来,云轻干脆地看向大门:“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大门一开,就算过关,只是,想起第一层时过关的情况,云轻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影。 若是,真的每过一层就要留下一人,这一层,又会留下谁呢?正思索着,领口一紧,她脚步不由自主地踉跄,竟是青鸟扯着她的衣领,硬是把她拽了过去。 正文 第741章 水族人 “你做什么?”云轻踉跄迈过大门,转头怒视青鸟。 青鸟歪着头,也瞪着云轻,明明和它沟通的时候说好了,帮她解决了下面那些人,就带它去找它的朋友,难道要说话不算话? 云轻不及说些什么,想要再转头回去,那扇所谓的大门不过是白色光芒形成的一个形状而已,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不见。 还未及迈步,对面就接连出现几个人影,云轻让了一下才没被撞到。 夜墨。 洛尘。 东海子云。 林青泉。 她的心头微微一紧,赶上前几步,道:“燕倾呢?” “云轻。”夜墨抓住她,她回头看到夜墨静静地望着她。 “燕倾自己要留下的。” 那些傀儡们和第一层的沙巨人一样,是可以再生的,只要那一层还有大长公主在控制,不管毁掉多少,都可以无限地再生出来,也只要燕倾的火才可以控制一二。 白色的光芒亮眼的一晃,就开始缓缓收敛,云轻匆忙地上前几步,正好看到燕倾看过来的目光。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在被青鸟重创之后,那些动物傀儡们再一次形成,并且因为他们的离开,大长公主恼羞成怒,将那些傀儡们操纵的更为狂暴。 “燕倾!”云轻急叫了一声。 燕倾沉默地看着她,然后,微微弯了一下唇角。 云轻第一次看到燕倾笑,虽然,那几乎是个不怎么成形的笑容。 但也只是这么一瞬,他就转过了头,凝重地看向眼前的傀儡。 他其实试过了,其他人过去之后,他也往门上伸了伸手,但正如他们先前所猜想的一样,每过一层,就必然留下一个人,这扇门根本不允许他们所有人都过去。 “燕倾!”云轻又一次大叫了一声,赶在白光消失之前大声叫道:“不死!” 燕倾总是喜欢用一两个字来表达她的意思,时间这么短,云轻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了燕倾的习惯,对他说了这样的两个字。 燕倾没有回头,白光一闪,那扇门就消失了,一片虚无的空气出现在眼前,宁静而又恍惚,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紧张的样子。 “你笑什么?”大长公主死盯着眼前的燕倾,这种情况之下,燕倾脸上居然在笑,这简直是对她的污辱。 燕倾面上的笑意一闪即收,他自然不会告诉大长公主,这个笑容是因为云轻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只是冷冷地盯着大长公主。 “该……算帐了。”他微微低哑的声音艰涩地吐出这一句。 他和大长公主之间的帐,真的是太久了。 勾引他父王的账。 逼走他母亲的账。 害他家破人亡的账。 大长公主神色闪动,也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当年没有结果你这个小杂种,今天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比你……好。”向来不多话的燕倾,这一次却格外多说了几个字,他盯着大长公主眼睛里都是戏谑:“你,断子,绝孙。” 大长公主的笑声一下卡在嗓子眼里,眼睛都变得通红。 云轻跑了,她没有在这一层被自己拿住,这也就意味着,她想让云轻去复活崔心兰的目的,注定无法达成。 她的一生,她所有的期待和追求,她亲生的女儿。 她什么都没有办法留在这世上,她死之后,一切烟消云散,甚至都不会有人再记得她。 “燕倾,你找死!”她一字字地逼出齿缝,周围的傀儡们不安地躁动起来。 燕倾眉梢一挑,黑色的火焰,漫天盖地地涌出。 第三层,云轻看着眼前的人,神情有些意外。 “第三层本来就是有人的,走吧。”林青泉倒是并不在意,当先向着他们前方的几个人走去。 云轻自然知道无极岛上是有人的,而且这些人和他们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并不是外星人。 只是,在经历了前面两关,见过了原本只在小说里才会存在的沙巨人还有动物傀儡之后,再见到人,难免让她种奇怪的感觉。 她都已经做好了一路打怪升级的准备了,偏偏这一层出现了那么多普通的人。 “圣子大人!”还没走到近前,那几个人就纷纷对着林青泉弯下腰,显然是认识他的。 林青泉微微点了点头。 这里的人是在劳作,即使是在无极岛,也是要吃饭穿衣的,所以自然要有人来做这些。 “圣子大人又是去圣宫吗?好久没有见到圣子大人了。”一个圆脸盘的女孩子笑着向林青泉打招呼,神情很是熟稔。 林青泉再次点了点头,道:“带几个朋友一起去,可有吃的,我们都有些饿了。” 那女孩子连连点头,道:“当然有,我带圣子大人去村子里,稍坐一会儿就好。” 一边说,一边扔了手中的工具,转身带路。 虽然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面色如常,可是一转身,云轻却清晰地看着,她的耳根子都有些微微发红。 云轻眉梢轻轻一挑,看了看林青泉,低声问:“你常来这里?” 她记得林青泉说过,如果无极宫主想要见他,可以用一种通道,立刻就让他到达无极宫。但怎么感觉林青泉好像对这里很熟似的? “我喜欢自己走上去。”林青泉淡淡回答。 那种瞬间到达无极宫的方法,他总觉得不那么真实,因此哪怕多花些时间,也更愿意一层一层地爬过六道山脊,自己走上最高峰的无极宫。 云轻想了想又道:“那你见过这个小姑娘几次?”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才到我的大腿。”林青泉有一种其他人没有的出奇的冷静,一眼就看清云轻想问话的真实意思是什么:“云王女,我还以为你不会如一般女子那样乱想。” “咳……咳咳咳……”云轻被林青泉呛的直接咳嗽起来。 她并不是乱想好么?就算林青泉无意,可若是那个女孩子没有想什么,又怎么会和林青泉说了几句话就脸红? 是林青泉自己太冷淡了。 “你怎么了?是嗓子太干所以才咳嗽么?”那个女孩子听到云轻咳的这么厉害,关心地发问。 “没事。”云轻脸涨得微红,强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水青青。”女孩子微微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然而,这个姓却让云轻的神经猛地一紧。一直以来,无极宫出现的都只有姓白的人,再加上她从水长卿那里了解到水性和白姓的宿怨,还有幻雪岛上的分离,这让她以为,水姓和白姓已经和无极宫彻底决裂,水姓的人全都在幻雪岛,而无极岛上 只有姓白的人。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在无极岛上遇到了姓水的人。 “大人……大人?”水青青连声叫着她,她并不知道云轻的身份,只知道和圣子大人一起来的,自然也是大人。 云轻回过神,勉强笑了一下:“你不用叫我大人,叫我云轻就好。”顿了一顿,她又问道:“你刚才说村子,你们村子里有多少人?都是姓水的吗?” “我们同一个村子,当然也是同一个姓了。”水青青腼腆地笑着:“我们村子不算大,不过四百多个人。不止我们姓水,这里几个村子里的人都姓水。” 她自然地介绍着自己的情况,却不知道这些话在云轻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涟漪。 这里不仅有姓水的人,而且还有这么多。 这些人是她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些水族人吗?他们还生活在这里,是不是当年没有来得及离开? 如果是的话,那他们现在在这里过的日子又如何? 心里有疑问,云轻就走到水青青跟前,不动声色地问了出来。 听到水青青的回答之后,云轻心头的疑问就更重了。 按照水青青的说法,他们世代都生活在这里,虽然地位没有白姓的人高,还要种植纺织以供无极宫的那些弟子们使用,可是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觉得过得不好。 无极宫从他们这里收走粮食和布匹,但也会给他们留下足够生活的,只要不离开生活的这一层山脊,他们的自由不受任何限制,还能使用一些简单的念力。 甚至,如果他们当中出现了念力特别优秀的人,无极宫还会把他们吸收进去,每一年,在他们的村落里都会有一次选拔大会,无极宫会派使者来把念力最优秀的人带走。 水青青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显然不是在说谎。 云轻看向林青泉,林青泉眨了眨眼睛,向云轻示意就是水青青说的这样,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云轻思索了片刻,忽然问道:“带走的那些人,你有再见过他们吗?” 水青青一怔,然后就扯开笑容,道:“大人开什么玩笑,无极宫的弟子怎么能是我们想见就见得到的?他们入了无极宫就要一切都听宫里的安排,我自然见不到他们了。”“就算是每年选拔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过吗?”云轻紧追不舍地问:“他们都是从这里选拔出去的,派他们来的话,不是会更亲切吗?” 正文 第742章 三观,水村的风俗 水青青被云轻问得有些恼了,可是碍于云轻是和林青泉一起来的,她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撅着嘴道:“每年的选拔都是宫里统一安排的,这里上百个村子要选拔,总不可能刻意照顾着谁是哪个村子的人吧? 反正只要进了无极宫就是过上好日子了,我做梦都想要被选拔进去呢。” 水青青对无极宫显然有着不错的好感,在她看来,成为无极宫的弟子就可以脱离现在的劳作,而且可以锦衣玉食,还有着极高地位,对他们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第三层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最好的出路。 可是云轻却一直问来问去的,而且言语之中总是带着一点对无极宫的怀疑。 云轻也知道自己的问话不太讨喜,于是识趣地闭了嘴。 但心里,她总是有着疑惑的。 她在水长卿幻境里见到过水姓和白姓之间的争执,二姓之间就算说是水火不融都不过分,更何况,还有水姓整体飘流出去,成立了幻雪岛。 幻雪岛上可是一个姓白的人都没有的,可是在无极岛上居然有姓水的人,这难道不奇怪吗? 水青青确实不乐意和云轻说话了,她走在林青泉身边,叽叽喳喳地和林青泉说着话,不过大多数都是她说,林青泉只是微笑着,只偶尔才轻轻应一声。 不过这一声对水青青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又可以让她叽叽喳喳地说好久。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到了水青青的村落。 远远地,就有村人和水青青打招呼,见到林青泉的时候也都十分尊敬。 云轻发现,不止水青青,好多少女见到林青泉都会红了脸,大概,林青泉这样的样貌,性情,还有身份,是她们心里最好的良人吧! 如果能得到青泉公子的青睐,那不仅可以收获爱情,还可以立刻就脱离现在的身份。 “我不会和她们中的任何人产生联系。”林青泉淡淡地出声,此时水青青已经到前面去和村人说话了,林青泉在云轻身边云淡凤轻地说。 云轻立刻瞪了他一眼。 “是无极宫的规矩。”林青泉解释:“第三层的人,是贱民,任何无极宫弟子都不能和他们产生联系。” “那你为何不表现地冷淡一点?” 虽然不知道林青泉心底是不是也把这些人看成是贱民,但明知这些少女的心思都是妄想,还那么友善地和她们说话,也太恶劣了。 “给她们一点念想不好吗……有点念想,总比绝望了好。” 云轻看到有什么情绪从林青泉眼中一闪而逝,但很快就消失了。 这个人心里到底有什么? 云轻皱着眉,不过却没有机会问出来,因为…… “这位公子,你可是身有念力?”一个少女跑到了跟前,直接对着夜墨发问。 一双大大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夜墨,好像一点也不懂得害羞。 “公子,若是你念力,可否与我交合一次?” 这都是……什么情况? 还没有等云轻反应过来,也没等夜墨开口说话,又有人跑到了洛尘和东海子云面前,问出了同样的话。 云轻的脸本来是有点泛黑的,可是现在…… “噗……”云轻直接笑了出来。 哈哈哈,她认识这几个人这么久了,只怕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问出这样的话吧? “……滚!”夜墨忍了又忍,才忍住出手杀了这少女的念头,只阴冷地吐出一个滚字。 在他家亲亲面前问出这样的话,他家亲亲误会了怎么办? 不过一眼看到云轻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夜墨心里又无比郁卒,他被人调戏哎,这女人难道不该出来履行一下她身为人妻子的义务吗? “公子放心,我们只是想要受孕,为公子生下最优秀的后代而已,绝不会要公子负责的。” 似是怕他们有顾虑,为首的少女特意开口解释了一下。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让夜墨脸黑。 他的孩子,是别人有资格生下来的吗? 一想到不知道哪里的野种居然要和糖糖一样成为他的孩子,夜墨心头就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暴戾。 周身的气息忽然鼓荡,一点征兆都没有,他们周围的几个少女就突然都飞了起来,直到几米外才踉跄着停下。 “再靠近孤,就等着给自己收尸!” 几个少女惊恐地看着夜墨,一个个地又有些不甘。 真是的,人长的这么漂亮,怎么脾气这么差? 不过,真的是好可惜啊,他们这里外人本来就少,这么优秀的,就更少了。 而且这个长的最漂亮的人真是多管闲事,明明另外两个公子并没有拒绝,却连着把他们身边的人也振开了。 讨厌至极。 “别多想了,他们出手,你们更惨。”云轻笑笑地对那几个少女说了一句。 那几个少女仿佛才看到云轻,在几人身上梭巡了一圈,似是明白了什么,为首的少女忽然就道:“姑娘,你一个人拥有如此多的男子,不怕享用不过来吗?” 云轻一怔,怎么炮口转到她身上来了? 此时,旁人也开始帮腔:“念力出色的男子本就该大家享用,怎可如此自私?” “若是只有你一人,如何生出优秀的后代?如何能保证族群的繁衍?” “我劝姑娘不要如此霸道,还是让出来比较好。” 云轻三观都被刷新了,偏偏,几个姑娘说的那叫个理所当然。 而且,云轻似乎从里面听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信息。“本圣子累了。”林青泉此时终于说话了,他在这里还是极有威信的,因为他是无极宫的人,这些姑娘似乎不敢对他有非份之想,顶多就是眉目传情一下,却不像对夜墨几人这么直接,听到林青泉语中似有 不悦,她们终于不再说了,但还是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瞪了云轻一眼,才这躬身让路:“圣子请。” 水青青先一步进了村里去安排,云轻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这水村里的人似乎还停留在母系社会似的,女子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繁衍后代保证种族的延续,而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则并不重要。 正文 第743章 毒药,美人舌 林青泉微微一笑:“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云轻的眉头皱了起来,先前听水青青说过,除了他们的村子之外,这里还有不少水姓的村子,少则一二百人,多则两三千人,总人数加起来,至少也有三万多。 水姓的人还不够多吗?怎么她们还把繁衍看得这么重要? 而且,如果水姓的女子真的这么重视繁衍,以这种速度,这里的人应该早就多得住不下了才对,但情况偏偏又不是如此。 “无极宫每年从这里挑多少人走?”有增长也有减少,这些水姓的村人在这里没有任何天灾人祸,除了老死之外,唯一会消失的方式,也就只有无极宫一年一度的选拔了。 总不会,无极宫挑走的人比他们每年出生的人还要多吧? “很多。具体有多少,我也不能确定。” 什么? 竟然真的都被无极宫的人带走了? 那些人真的进无极宫了吗?无极宫会如此大量地吸收水姓的子弟吗? 云轻想着,就直接问了出来,黑白分明地眸子紧紧盯着林青泉,仿佛要透过他的笑脸看到他真实的想法似的。 但……林青泉还是微笑着,一点情绪都不露,只是说道:“我虽然是圣子,无极宫,却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句话,估计也是实话吧。 云轻见过几次白静书对林青泉的态度,明显是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的,只是对林青泉有些忌惮而已。 微微沉了沉眸子,云轻决定不问了。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水青青又跑了回来。“圣子大人……”她跑得脸上都是汗,亮晶晶的,眼睛也是如此:“真是运气太好了,今年圣宫对人才的选拔提前,各位仙子仙使们已经到了村子……圣子大人,我今年也有很努力地练习念力,若是我被选上 的话,有没有可能服侍在圣子身边?” 说着,水青青年轻地面容上微微泛上一末潮红。 这样子,若说她对林青泉没有意思,真是鬼都不信。 而且,她和村子里其他那些女子也有点不同,因为她就算见到夜墨几人也没有求欢,而是从始至终都只看着林青泉一人的。 只是…… “这件事情,要听从圣宫的分配。”林青泉淡淡说着,很温和,但一点希望也没有留下。 “哦……”水青青长长地哦了一声,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只要我努力,总归会有机会的。再说,我姐姐去年就已经被选进去了,等我也被选上,我姐姐也会帮我的。” 说着,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对林青泉道:“圣子大人快进村吧,我们已经把吃食都准备好了,有圣子大人在,圣宫的仙子仙使们,没准会从我们村子里多选些人去。” 水青青当先走在了几人之前,给她们带路,见到林青泉她的心情本来就很好,走路都带着节奏,现在觉得自己有可能去林青泉身边,心情就更好,几乎快要跳起来。 “无知真幸福。”夜墨冷淡地说道。 好久不听他毒舌,此时听到居然有点意外。 云轻看着他,夜墨微微有点不自在:“你看着孤做什么?” “难怪美人舌是毒药。”云轻感慨了一声,往前走了。 夜墨直接愣住,一边的东海子云和洛尘都忍不住笑起来,越过他往前走,东海子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笑道:“美人。” 夜墨可是最讨厌别人这么叫他的。 夜墨眉间神色一闪而逝,忽然身形一掠追上去,低声道:“亲亲,美人舌你又不是没尝过,也没见你中毒,怎么可以冤枉孤王?” 云轻差点摔一跤,转头盯着夜墨:殿下,你的脸呢? 夜墨眨眨眼睛,亲亲什么意思?看不懂。 好吧,她败了。 云轻认命地转头继续往前走,太子殿下无耻起来,脸皮绝对比城墙拐弯还厚。 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离村子中心不远,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村子中心。 这里是村中长老们住的地方,房子比别的地方豪华一些,每次招待林青泉都是在这里的。 只不过,此时这里已经有了些人。 “娘亲!”水青青叫了一声跑上前,一个正在无极宫弟子的中年女子转过头,连带着在周围坐着的几个无极宫弟子也一起过了过来。 看到水青青,那中年女子笑了一下,云轻却是微皱眉…… 这个女子,长的好苍老啊。 水青青最多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她的娘亲年纪也不会很大才是,可是这个女子的相貌,却至少也有六七十了。 “她是五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下水青青的。”林青泉的话适时地在耳边响起,云轻眉眼顿时狠狠一跳。 看来,水姓族人为了繁衍,真的是用尽了力气啊。 “圣子……”林青泉在这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那几个无极宫弟子看到他立刻都站了起来,到他跟前请安。 虽然,白静书有些看不起林青泉的意思,但这些普通弟子可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林青泉点点头免了他们的礼,看一眼周围问道:“听说你们今年选拔的时间提前了。” 弟子中一个衣服上绣着三瓣莲花的男子微微顿了一下,才上前一步说道:“早些选拔人才,对他们也是好的。” 这个弟子根本没有正面回答林青泉的问题,而且隐隐透露着不想他再问下去的意思。 不过林青泉好像没有看到,又问道:“这次打算选拔多少人走?” 那个弟子的不悦之色终于表现在了脸上,他淡声道:“圣子大人,这并非圣子大人负责之事,还是不要问了吧。”他说的极为生硬,边上有一个女弟子,大概是平时也对林青泉有好感的,出来解释道:“圣子大人,圣宫的规矩在这里,选拔人才的事情只能由特定的人负责,其他人不得过问,我们也不敢坏了规矩,还请 圣子大人见谅。”正在此时,水青青扶着母亲走了过来,那个老妇人嗓音沙哑地说道:“各位仙子仙使,本村参加测试的人都已经到齐了,请仙子仙使开始测试吧。” 正文 第744章 畜牲,你杀不起 水姓之人被看作是贱民,林青泉堂堂圣子,却连这样一个贱民的选拔都不能过问。 云轻心头疑惑更深,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低声问林青泉:“这测试我们能看么?” “这测试很平常,云王女只管看就是。”林青泉还没有说话,先前拒绝回答林青泉问题的人就开了口。 不过,盯着云轻的眼神却很是打量,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的动物似的。 云轻眼神微暗,忽然之间,一道白影就从她怀里窜了出去。 “啊!”那弟子惨叫一声,回过头来怒喝:“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瞬间,他脸上却已经多了三道血痕,而始作俑者却已经再次回到了云轻的怀里,邀功似的地看着她。 “血弄干净了吗?就往我衣服上蹭?”云轻嫌弃地把小白大人扔到一边,小白大人委屈地嗷嗷直叫。 “贱畜,敢伤本公子,我杀了你!”为首的弟子平时也是有点小权力的,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个畜牲给伤了,这让他颜面何存? 云轻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圣宫高层也有命令下来,不能伤了云轻,所以他没办法对云轻动手。 可是这个小畜牲就不同了,他非杀了它。 “贱畜?”云轻高高地挑起眉,似笑非笑:“小白,你被人鄙视了。” “嗷!”小白一声怒吼,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那个弟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更是羞怒,梗着脖子怒哼:“还敢逞凶!今日不杀了你,本公子绝不甘休!” 居然被一只畜牲鄙视了,那个弟子气得连测试都忘了,只想先杀了小白大人。 只是,他剑未出鞘,就听到云轻凉凉道:“你确定要杀它?我怕你杀不起。” “一只畜牲罢了,本公子有何杀不……” 声音未落,只见小白低吼一声,身形迎风见长,不过眨眼的时间,竟长到一人多高。 云轻摸了摸小白颈前的长毛,微笑看着那个弟子:“原来无极宫的圣兽不过是只畜牲而已,真不知你们当初为何这么急着找它。” 身形变大后的小白眼如铜铃,威风凛凛,高昂着头颅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不会说话,但差不多只要是个人都能从它眼睛里读出一个意思,那就是:鄙视! 一个连伴生灵兽都没有,念力低微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蠢人,竟然还敢嫌弃它? 这要是放在以前,它早就把他撕碎了当球踢了。 “圣……圣兽……”那个弟子彻底傻了,话都说不连贯。 “这位仙使公子……”云轻好心地又提醒了一句:“小白的爪上有剧毒,你确定不要先看看吗?” “剧毒……”那弟子刚吐出这两个字,就变得面如死灰,直接躺倒了下去。 一侧的人连忙扶住他,那个对林青泉开口解释的女弟子看了云轻一眼,立刻又把目光转向林青泉,哀求道:“圣子大人,看在都是圣宫弟子的分上,还请圣子大人救救白成师兄。” “我并不会医术。”林青泉神态冲和,不过话语中却明显没把那个弟子的性命放在眼中。 他就是这样性子的人,看着宽和,其实骨子里极冷。 不过那个女弟子却是没有感觉出来,还以为林青泉是没有想到,连忙说道:“和圣子大人一起来的,是神医洛先生吧?救圣子大人请洛神医出手!” 在她看来,林青泉既然和洛尘一起来,那必然就是有交情的,而无极宫的圣子开口,洛尘又怎么会不答应? 可惜,她还真是想错了,洛尘和林青泉之间从来没有交情,这里能让洛尘出手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林青泉似笑非笑看向云轻,似乎在问她他要不要出面求这个情。 云轻耸了耸肩,林青泉立刻就明白了,对那个女弟子道:“你求错人了。” 女弟子其实是很聪明的人,而且云轻的传闻在无极宫里很多,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身边有几个非常优秀的男子,而且当年她在北境落难的时候,就是洛尘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所以,她刚才在看林青泉之前,先看了云轻一眼。 不过,她毕竟是无极宫的人,是有着骄傲的,不愿意去求云轻,才想到了求林青泉,可现在,似乎不求云轻不行了。 她咬着唇,还在犹豫。 无极宫里也有一些好药的,再不然,有些师兄的念力也可以驱毒…… 就在这时,一侧的白成身子猛地弹动了一下,竟然挣开了扶着他的人,满地打起滚来。 “疼……疼死我了……让我死吧!” 他拼命地用手抓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只片刻,就变得血迹斑。 “白成师兄!”那女子急叫,可是白成的动作太剧烈了,她连靠近都没有办法。 这个样子,哪里撑得到别人来救他? 女弟子咬了咬牙,对着云轻一个躬身,恳求道:“云王女,白成师兄冒犯了云王女,是他罪有应得,但还请云王女看在他罪不至死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请洛神医出手救救他吧!” 云轻一早看出这些弟子对自己的不敬,也不过是打算小小教训一下而已,见这女弟子已经低了头,就转头看向洛尘:“阿尘,顺手救他一下好不好?” 人命关天的事情,在他这里就只是顺手而已。 洛尘对云轻的请求向来都是不会拒绝的,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正要动手,忽然一怔。 云轻居然在对着他眨眼睛。 微微垂了眼睫,洛尘走近看了一眼白成,就从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一颗丹药,淡声道:“吃了这个。” 神医洛尘的名声,整个云蒙大陆上没有不知道的,更何况他和小白相处的时间极多,小白身上那点毒,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有颗丹药在身上,一点都不奇怪。 “多谢洛神医!”那个女弟子连忙接过,感恩戴德地道了谢,又喂到白成的口中。 盏茶时分,白成的脸色就缓了过来,他张开眼睛,愤恨却又畏惧地看着云轻。 这个女人好狠的手段,可偏偏,他拿她没有办法。“你们的测试还要不要进行?”云轻才懒得管他,她刚才就听了测试的事情,现在只想看看,这所谓的测试,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745章 测试,很矛盾 女弟子显然是除了那个白成之外最有话语权的一个,看到白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而选拔的事情确实不能耽搁,也就只能让人把白成扶到一边,而她则捧着一个小闸子走到场地的中央,对着早已经等候在 那里的人道:“选拔开始!” 这个选拔对于水姓人来说,是唯一可以离开第三层的机会,所以几乎村中所有觉得自己有机会的人都到了此处,个个跃跃欲试。 女弟子神色庄重地把盒子放在场地当中的一个小石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件有如上朝用的芴板似的东西就出现在众人眼见,所不同的,只是这件芴板是用白玉做的。 难不成就用这个东西选拔? 云轻没见过,难免有点好奇。 “将念力注入进去,这块玉衡中间就会出现在一条不光线,念力越深厚,光线升起的位置就会越高。”夜墨在云轻耳边小声解释:“这种玉衡共有三个刻度,分别对应着地天人三个等级。” 云轻细细地看过去,果然如夜墨所说,此时夜墨站在她的身边,伸手为她指点的时候,像是把她整个拥在怀里,她也没有注意到。 而周围不少看到夜墨容颜的人,则是已经忍不住投来目光了。 “你们排好队伍,依次来向玉衡中注入念力。”白苇指挥着众人,那些水姓的村民们显然也很熟悉这一套流程,纷纷都排成了一队。 “娘,我也去。”水青青兴奋地盯着玉衡,拔腿就要往那边跑。 去年无极宫的人来选拔的时候她正好被她娘派出去办事了,所以没赶上,这一次她可不会再错过。 正要跑开,忽然听到一声闷哼,回过头来,顿时焦急叫道:“娘,娘你怎么了?” 只见,先前一直招待着他们的女子痛苦地弯下腰,额头上都是冷汗。 如果按照林青泉所说,这个女子五十多岁才生下水青青,那她至少也有七十岁,但她身形姣好,头发也是乌黑,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云轻才会只看背影把她误认成为中年人。 后来虽然见了正容,但她除了长相老一些之外,身形也是挺拔的,完全没有老人该有的形态。 也许,是无极岛上真的有些神奇之处吧。 不过此时,她佝偻着脊背,就完全地显现出老态来了。 “我没事,圣宫的事情重要。”水青青的母亲已然疼出大颗的汗珠,可还是咬着牙坚持。 “都已经这样了,哪里像没事的样子?”水青青心头大急,也是她年轻,直接看向白苇问道:“仙子,我可不可以扶我娘去休息一下?” 白苇眉头微蹙,他们到这些村子里来向来被当成祖宗般供着,若是平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就是把这个老妇人杀了都不算什么,但偏偏,此时林青泉在。 她还是很在意林青泉的,虽然林青泉没有权力去过问选拔的事情,可他若是生气,杀掉他们中的一两个,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水青青的母亲忽然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都往下倒,白苇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不耐烦地挥手:“去吧去吧,叫令外的人来协助我们!” 他们测试完这些人的念力之后是要有人在这里帮他们登记的,他们可不知道这些贱民们的身份姓名。 水青青的母亲连连谢恩,又叫了另外负责的人过来,这才被水青青扶着去往远处的住房。 云轻眉目微挑,洛尘已轻声在她耳边道:“她不想水青青参加选拔。” 这心态云轻也看出来了,那老妇人转身的时候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分明放下了什么。 但,不应该这样才对。 据水青青所说,她的姐姐去年刚刚入选,那女子显出这样的老态,生下的子女必然不姐妹两个,这里没有见到她其他的子女,这些子女很有可能也被选走了,至少,有一部分被选走了。 如果去年她也暗中阻拦,那水青青的姐姐不会被选走,也就是说,她原本是愿意的,可是今年到了水青青,她却又做出这样的举动。 虽然云轻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这个选拔是什么好事,可是这个老妇人的举动还是太矛盾了。 原本只是怀疑了,有了洛尘的话,这件事情就变成了确定的事实,毕竟,以洛尘的念力,就算不接触,可若是这个人心头强烈的有着这样的念头,他也是能感觉到的。 “这选拔可以开始了么?”云轻笑望向空地中央,似乎十分期待似的。 的确拖的太久了。 放在平时,他们早已完成,这一次却用了这么久的时间,若是再拖延下去,说不定就赶不上大部队回去的时间。 白苇也不想再拖,伸手一挥,示意选拔正式开始。 这选拔都是一年一年做惯了的,村中的人都十分熟悉流程,一个个排着队去触摸中间的玉衡,在里面输入念力。 随着念力的输入,玉衡开始发光,而正中间则有一条明显的光线,笔直地向上升。 有些人只升起一点点就停住不动,任凭那人挣红了脸也没有用,有些人的则一直往上窜升,达到地级的七阶之上,最高的一个人达到了地级的九阶,他拼命地想要再往上升一点,念力不要命地往里输入。 但,地级和天级之间的区别并非只是简单的多寡而已,所以无论他多努力,到了最后,还是停在地级九阶之上。 无奈,他只能败下阵去。 白苇几人原本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甚至眼睛中出现一种近乎渴求的神色,可到了最后,却只能冷下脸,还有人低声嘀咕:“真是废物!” 也不知道他们这次出来,能不能特色到天级的人。 排队的人很多,但因为测试的方法简单,所以进行的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在场的所有人都进行完了,最好的就是四个达到地级九阶的人,而天级的人,则是一个也没有。 “我们这一次该不会垫底吧?”有人沉着脸抱怨。 白苇的面色也不好,但有林青泉几人在这里,她却不能多说。 说的越多,透露出来的信息也就越多。 “行了,把玉衡收起来吧。”白苇道。“等等!”远处,突然传来大叫声,随着叫声,水青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好不容易缓下一口气,急声道:“还有我,我也是符合要求的。” 正文 第746章 天级 水青青的出现让云轻颇为意外,她本以为她被那个老妇人叫走之后是不会再出现的。 水青青平息了一下呼吸,走到白苇面前满脸恳切:“仙使,可否让我也测试一下。” 白苇眉头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随即淡淡道:“看在你是为了你母亲才耽搁的份上,去吧。” “多谢仙使!”水青青闻言大喜,连忙向白苇道谢,又转头含羞带怯地看了林青泉一眼。 云轻微微叹气,真是爱情冲昏头脑啊。 看来这女孩子对林青泉还真是情根深种。 林青泉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仿佛这个水青青做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事实上,也的确没有什么关系。 “你不说我了?”云轻没吭声,林青泉却自己来找她。 云轻看怪物一样看林青泉一眼:“你被虐狂是不是?哪有人自己上赶着找骂的?” “我以为你会把她来的原因算在我头上。”林青泉也不恼,说话像是习惯背这种黑锅似的。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做的决定,又没人逼着她,是生是死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没事怪你做什么?” 云轻很随意地答了一句,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水青青的测试上。 水青青已经走到了玉衡的跟前,屏着呼吸把手放了上去。 刚一挨到玉衡,就见一道白色亮光猛地跃起,光线快速攀升,五阶六阶七阶……九阶…… 光线到了地级九阶的位置,竟半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地与天之前略微徘徊片刻,就一举冲了过去,直入天级。 天级念力! 白苇和周围的无极宫弟子们眼睛顿时大亮,各自屏住呼吸,忍不住向前移了一步,眼睛紧紧地盯着水青青。 白苇更是目光不住闪烁。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原本以为这一次已经找不到什么好的人选,回去必定挨骂,可是想不到,这最后突然冒出来的人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水青青以前看过别人做测试,自然也知道这白光意味着什么意思,心头顿时大喜。 念力越高,在无极宫中就越受重视,如今她的念力已经过了人级,那是不是更有可能服侍在林青泉的身边? 还不够,还要更高一点,才能更加重自己的份量。 猛然闭了闭眼睛,身上的念力涌出更加汹涌,只见白色光线猛地一窜,竟又向上窜升了一截,直接突破了两道关卡,到了天级三阶的地方,才终于停了下来。 “青青!”凄厉地叫声猛地从身后传来,云轻循声望过去,就见水青青的母亲失魂落魄地站在不远处,死死地盯着这里。 因为有人叫,围着的人纷纷回头,也就让开了一些空间,把正前方的玉衡露了出来。 老妇人一眼看到玉衡上的光线刻度,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水茵族长,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有个念力如何出色的女儿,放心,我无极宫一定会好好培养她的。”白苇盯着水茵,眉目中有厉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一脸笑意的恭喜。 水茵老妇人几乎站立不住,却终究强自站直身体,干涩地道:“多谢仙使。” 然而,看着水青青的目光里,却几乎可用灰败两个字来形容。 水青青是最后一个接受测试的人,在她之后,所有适龄范围内的人就都测试完毕了。 无极宫选拔人才之后往往要在村子里留一夜,也让村子为这些被选中的人开酒会庆祝,顺别告别。 然而这一次,白苇却似乎不打算按照旧例,将合格的人点出来之后,就说宫中事忙,要急着回去。 村中的人不敢拦他们,虽然都想告别,可终究还是只能毕恭毕敬地送着他们。 “圣子大人,我此次有任务在身,不得不先赶回去,无法留下招待圣子大人,还请圣子大人勿怪。”走之前,白苇一脸诚恳地道歉。 林青泉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白苇又道:“我留个人给圣子大人差遣,有他在,圣子大人在这村中需要什么,都能方便一些,想往上走的时候,也有个人引路。” 说着话叫了一个人出来ㄐ:“白安,你留下来听圣子大人吩咐。” “是。”立刻就有一个人走出来,对着林青泉深深一礼。 这种情况下,林青泉要拒绝就显得太刻意了,索性不理会,只淡淡地立在一边。 白苇没有什么好说,带着人出发了。 白安迎上前笑道:“圣子大人,这村中的庆祝酒会也是很有些看头的,属下借花献佛,斗胆请圣子大人看一看。” 村中本就要举行仪式来庆祝兼送别,虽然那些人没有赶上,可是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用来招待人倒是正好。 林青泉看了云轻一眼,就听云轻笑盈盈道:“果真有精彩之处么?那倒是要看一看了。” 白安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连声道:“自然有可看之处,云王女只管放心就是。” 回头看一眼白苇几人离开之处,白安心头暗思,方才白苇让他无论如何要拖住这一行人,他原本还想着会很难,现在看来,倒是简单了。 水茵自方才开始就是恍恍忽忽的,被白安催了好几次,这才缓过神,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去准备晚会。 只是那身形,怎么看怎么孤单萧索。 云轻微微叹了一口气,水青青该是她最后一个女儿了吧?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该如何让她说出来呢? 这些水姓之人都被无极宫的人洗脑洗的厉害,人人都相信这个选拔是好的,这个老妇人就算知道些什么,只怕她自己心中都是存疑的,所以想要让她说出来,并不那么容易。 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干脆不再去想,倒是由白安陪同着,在村子里先安顿下来。 因为林青泉身份的缘故,他们受到的礼遇非常高,一切都是村中最好的,虽然哪怕这最好,其实也是十分粗陋简朴。 不过云轻并不是很挑的人,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测试完成的时候就已然是下午,很快,天色微黑,而外间的晚会也准备好了。 正文 第747章 逼供 篝火熊熊。 此地天气温度适宜,晚会就放在外面举行,村中两百多族人都聚在正中的空地上,食物流水一般地送上来。 因为有着林青泉的关系,云轻几人都是贵客,村中的人小心翼翼地招待着他们。 水族的歌舞奔放而热情,倒有几分云轻前世见过的西南少数民族的风情。 她对这样的场景实在看得太多,虽然热闹,但却也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碍于村中人的热情,而勉强留在这里。 一侧的白安一直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虽然说是为了尽他招待的本分,可是那笑意却总让云轻有些不舒服,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却又一时半会儿地说不出来。 过了片刻,也许是因为火把太热,村中的人又多多少少地饮了酒,气氛一到,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不知最先开始的是谁,一对对地男女忽然抱在了一起,仿佛无人一般,亲密地贴在一起。 云轻刚刚抿入口中的一口水噗地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她来自现代,自认算得上是开放,有意无意间也看过一些小电影,但真人秀什么的,还是太超过了。 想起水族之人对繁衍一事的态度和执念,云轻面色微红,转头便想叫夜墨几人一起先避开。 但一转头,才发现事情比想像中严重。 水族的宴会都是一人一张地席坐的,彼此之间约有一臂距离,不知何时,夜墨几人的席前竟已围了好几个少女。 洛尘东海子云耐着性子冷声拒绝,可是竟一点作用都没有,那些少女们像是听不懂话一样,只是伸着手臂去拉扯他们。 只有夜墨那里好一些,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实在太冷,那些少女们虽然目光含情地看着他,可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情况最好的是林青泉,因为他圣子的身份,这些少女们自知无法高攀,因此他面前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林青泉蜷着一条腿,微微歪头,看戏一样看着那几人的窘境,能让这些人露出些为难的神色,还真是件值得观赏的事情。 “林青泉!”云轻低叫一声:“帮忙!” 若是林青泉再不出手,只怕就连脾气最好的东海子云都要忍不住动手了。 林青泉看他一眼却是微笑:“你还有精力管别人的事情吗?” 云轻微愣,忽然就有人扯住了她的袖子,声音热情地道:“这位姑娘,请与我一起共度这美丽的夜色如何?” 云轻愕然地看过去,两三个年青地男子站在自己身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虽然这些人说的话明显是很不妥当的,但云轻竟连半点生气的感觉都生不出来。 食色性也,中国最早的诗文合集诗经中,就有大量描写情爱的诗词,有些用现代汉语翻译出来,不乏十分直白的。 然后古人却从不以为忤,只因为三个字:思无邪。 那些诗歌都是心之所想,直抒胸臆,是十分自然的情感流露。 此时这几个青年的邀约也是如此,并没有分豪淫猥,而是因为,这本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也难怪,东海子云和洛尘那里会纠缠那么久,只怕那些姑娘们的眼光同样清澈干净,所以才让他不能直接下手把她们打飞吧。 只是,云轻下不了手,不见得别人下不了手。 一阵风刃划过,那些围着云轻的青年嗖地一声,齐刷刷摔到了一丈开外。 “滚!”夜墨长臂一收把云轻揽入怀中,这些人是什么东西,竟敢来碰他的亲亲。 其中有个青年抓过云轻的袖子,夜墨的目光冰冷的滑过,若是他方才碰到云轻的身体,他就直接切了他的手。 云轻居然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也松了一口气。 场中的景象更为狂乱了,云轻微微低头,避过那边的影响,低声道:“我们先避一避。” 洛尘和东海子云也有此意,很快摆脱了那些缠着他们的少女,待要离开的时候,云轻忽然目光一闪,冷声问:“白安呢?” 一直陪着他们的白安,不见了。 他会去哪里? “小白!”云轻轻喝了一声,黑暗中白影一窜,小白大人飞快地到了云轻身边。 “白安,找到他。” 云轻极快地下了命令,小白大人嗷呜一声,小小的身子纵下地,快速地向前方跑去。 云轻几人也不迟疑,立刻跟上小白。 村中,水茵房间。 水茵看着走进房间中的白安,眼中闪过一阵惶恐。 “仙使……怎会来此?”强压着心头的不安,水茵恭敬地问:“可是宴会准备的有什么不妥?” 白安冷冷一笑:“本仙使为何来,难道你不清楚?” “老妇……不知,还请仙使明示。” 还想装算?白安眸色一冷,问道:“你为何不让你女儿参加测试?” 水茵浑身一颤,勉强道:“仙使这是从何说起?青青她……她不是参加了么?” “你根本没病,却在仙使面前装病,若非你女儿突然跑出来,你还打算将她藏到几时?” 水茵只觉得白安的目光毒蛇一样盯着她,浑身上下都是冰凉,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绝不能承认,若是此时承认了,结果只会更糟糕。 “老妇不知道仙使在说什么。” “死到临头还嘴硬。”白安忽然提起一脚,直接将水茵踢了出去,然后一脚踩在她的胸口:“本仙使问你,你都知道了什么?” “没……没有……”水茵口中血沫都溢了出来,却仍是坚决地否认着。 白安也不在意,又问:“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你都告诉谁了?” “老妇……老妇什么也不知道……” 水茵一双眼哀求地看着白安:“仙使……老妇保证,老妇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看来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了。 白安扯唇一笑,忽地伏下身,声音极低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根本不重要,从你私自藏起你女儿那一刻起,这个村子,就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水茵面色骤然大变,嘶声叫道:“仙使不要,仙使,这件事情只有老妇一人知道,老妇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可惜,她的话却一点用处也没有,白安的眼神如寒冰一样冷,在他的眼里,这些人不过是蝼蚁而已,想杀就杀。 脚尖微微一绷,就想要将水茵彻底了结,可,正要踩下去的时候…… “白安仙使不是陪着我们的么?怎么走也不打一声招呼?” 云轻从门外进来,面上含笑,目光却是泛冷的。 白安的冷汗出了一身,他发现他的脚居然踩不下去,明明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结果了这个老妇人的,可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他却硬是无法踩下去。 “救命……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水茵似是反应过来,猛地从白安脚底挣出来,扑到云轻的脚下。 “云王女怎么到这里来了?”白安强扯出一抹笑意:“这是我们无极宫的一点私事。” “巧了,我最喜欢管别人的私事。”云轻仿佛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无极宫的私事可没有那么好管。”白安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但嘴上还是很硬。 毕竟,这里可是无极宫的地盘,而且他一直在第三层,高高在上,从来没有人能把他们怎么样。 “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的私事说给我听听。如果说得好,我就饶你一条性命。” 白安怒视着云轻,却忽然整个身子都是一塌,夜墨控制着周围的空气,直接把他压得跪在了云轻的面前。 “我说……”身周的重力仿佛变成了平时的几倍,白安只觉得骨头都要给压碎了。 “这才象话。”云轻微微一笑:“说吧。” 夜墨将压力放轻一些,白安得了喘息之机,道:“白苇副队长要我拖住你们,顺道杀了这个村姥。” “你们的选拔倒底是为了做什么?选出来的人又要带往何处?” 白安的话分明就是想将她诱导到为什么要杀村姥的事情上,但云轻不上这个当,直接问自己最想知道的。 白安面现犹豫之色,洛尘轻声道:“我有一千种法子,能让你比现在痛苦一万倍。” 白安神情猛地瑟缩一下,盯着洛尘出尘清和的面容,很难想像这样的话是从这么一个贵公子口中说出的。 洛尘神色不变,神医之名与形都是给外人看的,但若能帮到云轻,便是与魔鬼为舞,他也不惧。 他嗫嚅了一下,终究是轻声说道:“我们要把他们带到……” 说到后面几个字,声音忽然小了下来,云轻为了听清,自然而然上前一步,却突然…… 白安猛地暴起,浑身皮肤炸裂,无数血液凝成尖细的小箭,也不知有多少,冲着云轻而来。 “班门弄斧!”云轻尚不及反应,一侧的林青泉介手一挥,那些血箭在碰到云轻之前,就通通化做血雾,一散而尽。 “在我面前,也想要玩水么?”林青泉似笑非笑看着白安,隐隐不悦。白安此时早已变成一个血人,他眸中难掩震惊之色,他已是水属性念力很优秀的人了,没想到在真正的念力强者面前,竟如此儿戏。 正文 第748章 地图 最后搏命的手段也被人轻易破解,白安现出疯狂之色,大声狂笑:“你们什么也别想从我这里知道。” 云轻眸色冷冰凉,白安笃定他们找不到那些水姓之人的去处,所以有恃无恐。 看白安笑的够了,她才极轻极慢地开了口。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些香气,人闻不到,动物却能闻到?” “你知不知道这些香气,往往会停留的很久?” “你知不知道我身边有圣兽的存在,而圣兽的鼻子,是很灵的。” 每说一句,白安的面色就变幻一分。 “你留在这里,无非是不希望我们跟上你们的队伍罢了,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根本不需要跟?” 白成受伤的时候,她早已对洛尘做出了示意,洛尘使用的药物,可以持久留香,而香气又很隐秘,除了小白这样灵到变态的鼻子,是很少有其他东西能闻到的。 她一直呆在这里,迟迟没有动,一是不想跟的太紧打草惊蛇。 二是因为水茵明显知道些什么,她要问清楚。 这里是水长卿的族人,对于他们,云轻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在里面。 想来,是当初在梦境里看到的,水长卿被冤枉时,那种绝望的情绪太过清晰,所以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她算不得心软的人,只是害怕被某些东西触动。 “贱人……”白安嘶吼着扑了上来。不过不会有人给他这个机会的,夜墨抬手在云轻身前竖起一道风障,这风障不似往日只是坚屏一座,而是有细细的气漩流转其中,白安扑上来的时候也并没有被反弹回去,而是犹如被许多小钻绞过,直接 飞出无数碎肉。 而那些碎肉又被夜墨刻意控制着风向,半点也没有落到云轻附近,都往别的方向飞过去。 云轻看了夜墨一眼。 “孤没做什么,他自己撞上来的。”夜墨理直气壮地跟云轻剖白。 是,您老人家是没做什么,那些风都是自己就形成风漩的。 云轻撇了撇嘴,也懒得再说什么。 她心头从今天看到选拔开始,到水茵的举动,再到如今白安的抵死不肯说些什么,都不明原因地一点一点在往下沉。 她总觉得她面前竖立着一些可怕的真相,而越是接近,她的心头就越是沉重。 所以就算白安死的这样凄惨,她也没有半分同情之心,甚至隐隐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云王女……”一道声音细弱地响起,忽然变成号啕大哭:“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房间中,水茵已略略清洗了一下,但也只是脸上而已,身上依然满是尘土,可以想见方才的狼狈。 她强忍着情绪,拿出一张纸递给云轻:“云王女请看。” 先前有无极宫的人在,她一直什么都不敢说,哪怕是现在,看到林青泉在这里,她依然是不敢说的,直到云轻保证说林青泉是他们这一边的,水茵才在犹豫了半晌之后,把她珍藏着的这张纸掏了出来。 纸上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图,个别地方标注着一些山和河的名称。 云轻眸色微微一动,不过却没露出什么声色,只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去往新营的地图。”水茵的泪水倏地一下流下来,吐出一句谁也没有想到的话:“是……星儿给我的。” 水星儿,是水茵的上一个女儿。 可她不是去年的时候被无极宫的人选走了么?被选走的人是严禁和外界再接触的,一切都只能听从无极宫的号令,水星儿又是怎么和水茵联系上的?难道她回来过? 云轻没有多问,只是看着水茵,等待她说下去。 原来,水茵多年听从无极宫的洗脑式教育,对无极宫的那些说法是很相信的,就算自己的儿子女儿们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她也在心底深处相信,她的孩子们是去过好日子去了。 然而去年某一天发生的事情,却彻底打破了她的这个梦想。 那是水星儿被带走之后没有多久,水茵的这个女儿是所有儿女中念力最高的一个,也是最聪明乖巧的一个,水茵对她抱的希望也最大。 水星儿幼时和她曾在游戏中约定过一个秘密地方,如果水星儿生气了,离家出走了,那必然是去这个地方,水茵也就可以去那里找她,再哄她回家。 水星儿离开之后,水茵思念她的时候,有时就会去那个地方坐一坐,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有一天她去的时候,居然在那里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水星儿。 那时的水星儿一身是血,虚弱的甚至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拼尽全身力气,对水茵说了“别信无极宫”几个字,然后死死地瞪着水茵,就那么张着眼睛死去。 水茵悲痛之下抱着水星儿大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的意思,又见她一只手死死攥着,掰开手,就见到这张纸条。水茵此时才有力气去思考水星儿说的话,水星儿向来聪明,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再看她这一身伤痕的样子,水茵猛然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送去无极宫的这些孩子们,并不是什么去享福的, 而是……另有可怕遭遇。 否则,水星儿不会这样逃出来。 水茵不敢再停留,她知道无极宫对这些被选拔走的人控制有多严,绝不会让她们逃出来。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从周围的痕迹判断出来,水星儿在这个地方呆了已经不止一天了。 有这些时间,她明明可以逃到村子里,让人为她治伤,可是她却没有。 水茵思忖着其中的关节,想明白时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无极宫不仅不会放过逃增的人,连看到他们逃走的人都不会放过,否则的话,水星儿不会明明可以回村,却选择在这里等死。 因为一旦她回村,村中的人就会受到波及,只怕通通都得死。 可是她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湮于尘土,所以她在这里等着,等着她的母亲也许会因为思念来看她,这样,她就可以把她知道的告诉她的母亲。 但可惜,还是迟了一些。 当水茵到达的时候,她剩下的力气仅够她说出这一句话,至于她遭遇了什么,还知道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无法说出来了。 云轻轻轻地眨了下眼睛,其实水星儿这种状态未尝就不是件好事,如果她还可以说很多话,在无极宫这么多年的洗脑教育下,也许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一定能说服水茵,而只能让她产生些许怀疑。 但因为她什么都说不出,死的太过惨烈,反而让水茵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信了她说的话。 所以今天的选拔上,她才想尽办法想要阻止水青青,可惜,还是没能成功。 “你见过水星儿之后,是如何做的?”云轻问了一句。水茵面上泪水再次留下来,哭着道:“我不敢动她,更不敢为她收尸,甚至不敢叫旁人发现这里有人来过。我把周围的痕迹打扫干净,然后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立刻离开了。五日后,我再去的 时候……” 水茵回忆着那时的情景,泪水更为汹涌:“星儿已经不在了,山洞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一滴血都没有……呜……星儿,我的星儿……” 云轻几人都没有说话,任由她哭了一会儿。 片刻后想起什么,看向林青泉。 “我真的不知道。”林青泉轻轻挑眉:“这无极宫中,我不能知道的事情有太多。” 云轻看他不似作伪,也就没有再追问,而是又看向已渐渐稳下情绪的水茵:“你说这张字条是通往新营的地图?” 新营,顾名思义,就是那些被新选拔出来的水性族人临时居住的地方。 这张地图最可贵的不是标注出了方向,而是标注出了几个极为危险的地方,甚至相应的机关也有简要的介绍。 这个水星儿倒当真是个极聪敏的人,能从那样严密的地方逃出来,念力自然也是不低,可是就连这样的人,无极宫似乎也没有打算留着。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云王女……”水茵又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我可以带你们去,星儿地图上的地方,我都很熟悉。” 那些地方离村子并不近,她熟悉,那就是…… 果然,水茵飞快道:“我偷偷去过好几次,带着我,你们会省心很多。” 七十多岁的年纪,放在俗世中早已是老妪,但在这里,却仍然是中年人的身体,绝不会耽误云轻几人的行动。 云轻想了一想才说:“我并不能保证可以救出青青。” “我知道,我知道。”水茵知道云轻心软了,连连点头:“我一生共有6个儿女,多少次生产时九死一生,却一个也没能在身边留下,云王女,青青是我最后一个女儿,我只求一丝机会。” 可怜天下父母心。 终究,云轻点了头。 外面的狂欢还在进行着,熊熊的篝火似极闪亮的流星。 热烈的燃烧,只知自己的时间有限。 而无尽的繁衍,也不过是增加种族延续的机会。云轻一行人静悄悄从狂欢的人群边上走过,进入了黑夜中。 正文 第749章 你见过我 小白在前方飞快地奔跑着,云轻几人则紧紧地跟在后面。 小白的速度虽然不慢,可是云轻几人的轻功都极高,倒也不怕被它甩下,再说,就算甩下了,小白也会回头来找它们。 水茵的念力类型正好是与速度相关,他们这一行的行动就更加没有阻碍。 每当快要到地图上的地方,水茵就会提前出声示警,然后小心地用应对之法带着云轻他们过去,一路走来,居然平顺的让人觉得有些乏味。 当走过最后一处险地之后,一行人终于停了下来。 地图就到这里为止,不知道什么原因,再往前方的路一片空白,水星儿并没有记录。 “这里是新营?”云轻打量着四周,此处草木茂盛,地势平缓,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有大批人马驻扎的样子。 水茵也是紧紧抿唇,以往前来探查,在最后一处险地之前她就会离开,从来不敢过分深入,所以她也没有想到,到了这里之后,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云轻略微思索了片刻,闭起了眼睛。 她不知,不代表这里的动物也不知。 前两层不是黄沙就是傀儡,都是死死,而这一层却开始有了生机,她不信这里一点动物也没有。 只片刻,云轻便指着一处地方道:“往那边去。” 她向动物们询问哪里有人常来常往,那些动物们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片刻之后,眼前草丛渐密,树木也高大起来,终于在前方看到一大片山森。 云轻刚想要一跃而入,忽然东海子云伸手拉住她:“有阵法。” 他神情微微凝重,又有些困惑之意。 “师兄,怎么了?”云轻转头问他,带着略微不解之色。 东海子云四处游历,对阵法的事情知道的最多,平时也见他解过阵,虽然也有些阵法很麻烦,但不曾见他露过这样不解的神色。 “这个阵法不止掩形,而且似乎,还能屏蔽一些气味。” “气味?”云轻并不想去感慨这些阵法的奇妙,反正穿越来之后,她再稀奇的事情都见过。 她只是好奇,前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又有什么样的东西,居然连气味也要屏蔽起来。 “不管是什么,过去看看就对了。师兄,你可能解这个阵法?” 猜测是没用的,不如行动。 东海子云微微点头,神情专注起来。 朗月清风吹过,面容清和,温润宁静,淡蓝色的袍子在月下像蓝色的海,既宽广又令人生出无法言说的亲近。 若非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云轻当真想要感慨一句,东海子云不愧是天下女子最想嫁的男人。 这样的小阵对东海子云并非难事,只不过片刻之间,眼前山森忽然一变,豁然开朗。 顿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云轻忍不住皱起眉头,小白直接扭头跳起她怀里,把鼻子使劲堵在她的胸口上。 云轻好笑地弹了它一下,转头去看夜墨,这位太子大人可是最有洁癖了。 可是出乎预料,夜墨居然连神情都没有变一下,见到云轻的目光,淡声道:“是尸臭。” 极为肯定,又极为熟悉。 云轻忽然想起夜墨曾经的过往,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之下一个人暗夜求存,最不陌生的就是血和尸体。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洁癖才会如何重。 只因手上沾过最脏的事。 夜墨对云轻太过熟悉,看到她的目光就猜出她在想什么,本想顺势讨些福利,可是察觉到她的心疼与关切,心念一转就舍弃了那些想法,只伸手握着她的手:“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云轻一怔,想要抽手出来,但没抽出来,便索性由他握着,只是转过了头。 怎么回事?居然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先去看看吧。”一侧一直未曾作声的洛尘开口,目光转过,仿佛并未看到二人交握的手。 这段感情中,本就有人是要受伤的,无论口中说的多么释然,也无论心头如何自己骗自己,但反应是最直观的,他依然会心中酸涩,只是强迫自己不去在意罢了。 有了味道的指引,根本不需小白引路,洛尘将几颗药丸递给几人在口中含着,一股清香之气从喉舌满溢肺腑,总算不用受那些尸腐之气的困扰。 只不过行了两三米百,一处巨大的大坑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轻飞快地跑上前去,虽然心中早有猜测,真的看到之时,还是狠狠地屏住了一口气。 尸坑,比在南昭的那一个,还要大数倍有余的尸坑。 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仿佛货物一样被人随意扔在里面。 这些人没有断手断脚,也没有刀刀兵所致的伤口,但每具尸体都血肉模糊,在身上脸上四脚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着一块块难以形容的溃烂。 这溃烂蔓延全身,有的甚至深入骨头,见之生寒。 若是让云轻选择,她宁可被人乱刀砍死,也不愿就这么死去。 忽然,云轻飞快地往大坑的一个地方跑过去。 “亲亲……”夜墨叫了一声,随后跟上。 “有人没死。”云轻快速地解释了自己的行动,她视力极好,方才分明看到有人翻动了一下。 虽然,法医学上说人在死后由一肌肉收缩等原因,依然会做出一些动作,好些闹鬼之说就是由此而来,但云轻却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人分明是自己用力抬起了头,而且,似乎在呼救。 只是,这呼救声太过微弱了,就连云轻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跑到近处,看着一坑的尸体,云轻又有些为难。 方才远远地,只看到大概是在这个位置,但到了近前,那人许是因为体力不支不再动弹,在一大堆重重叠叠的尸体里,她委实难以区分出来到底是哪一个。 “那个……”洛尘淡然地指了一个方向。 那人的求生欲望太过强烈,洛尘能清晰地感觉到。 “阿尘,你这能力真是好用。”云轻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这能力在此处,简直就是生命探测仪。 正想要下去把人弄上来,夜墨伸手拉住了她,单手一挥,风如有实质一般,从那人下方将他托起,由坑中运了上来。 这个妖孽太子的念力到底有多深? 云轻忍不住叹气,她好像从没有见到过他的底。 而如何高的念力,竟也不过是天级九阶,那么,人级的念力又该有多强? 这天下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一个人级的念力,会不会是因为人级的念国根本就是逆天的存在,所以这天道规则根本不允许它存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万一按无极宫的说法,她身上有着可以成为人级念力的血脉,等到她真的碰到那一个层次的时候,会不会……被排斥出这里? “在想什么?人已经到了。”夜墨的声音传来,眸子幽深如墨,看着云轻。 云轻莫名心虚,连忙道:“我先看看。” 还没有蹲下身,忽听一声惊叫:“是你!” 水茵扑上去,仔细辨认了两眼,抬头对着云轻道:“云王女,这是我们村子今天刚刚被选走的人!” 云轻也是微微一惊,连忙察看他的伤口,这人和坑中其他人一样,全身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有数不清的溃烂。 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过是半日的时间,竟能溃烂至此? 一幕熟悉的景象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没错,她曾见过这样的溃烂,早在吴国第一次见到宗靖之时,在那个罪恶的山谷中,吴景平用那种绿色的石头来将百纳族的人改造成兽人,那些不能成功的人,就是这样全身溃烂而死。 难道,无极宫的人也在进行这件事情? 可是不对啊,她听白子书说过,无极宫有沐灵台,他们的方法要安全的多,成功率也要大的多。 虽然沐灵台出来的人念力大多狂暴,而且只能维持一代,进步空间也小,可是失败的几率却连一成都不到,而这尸坑之中至少有着上千具尸体,不可能是沐灵台造成的。 那……到底是什么? 洛尘早已蹲下身,只略略检查了一下,就用几根金针扎入他命门、风府几处大穴。 云轻看他施针就明白,这人已然无救,这几针只能让他多活片刻,另外,让他有力气说话而已。 “啊……”那人惨叫一声,终是张开了眼睛。 “不要……不要让我进去,饶了我……”他似是还分不清此时的境况,死命地吼叫。 “冷静……冷静,你看看我是谁!”水茵用力地按住他,那人看到水茵,神色总算清明了一点,方才片刻的挣扎也用光了金针为他积聚起的力气,整个人又委顿了下去。 好歹是她的村民,水茵神色间现出一丝不忍,但想着水青青,还是硬着心肠问:“你们被带到了哪里去?你可还记得?你看到圣子殿下和云王女了么?他们是来救你们的。” 那人目光在几人的面上梭巡了一圈,终究定在了云轻的脸上,然后,露出异样的光芒。 云轻心头一突,张口问道:“你见过我?”云轻是从村子里出来的,那人自然见过她,但她现在此问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在问:你是不是在你被带去的地方,见过我? 正文 第750章 跟踪 云轻的话问的突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就已经问出了口。 那人忽然嗬嗬连声,伸手死死地攥住了云轻的手:“救……救……” 云轻反手握住他:“我会救你们,但我要去哪里救你们?” “还……还会来……” 他的手极为用力,几乎要把云轻的骨头捏断,用尽全身力气,才又迸出两个字:“地狱……” 手中的力道骤然一松,云轻心中顿时一突,再看向他,他的头已无力地垂下去,只有手还如铁钳般,死死钳着云轻。 何等的恐惧,让人到如此地步? 云轻默默起身,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忽然身后一暖,夜墨将她圈入怀中:“亲亲,孤王在这里。” 云轻回头,看到夜墨倾国倾城的容颜,但此时吸引她的色相,而是夜墨眼底的专注。 “你当知,我不会允你离开。”夜墨一点一点掰开云轻不知何时握紧的手掌:“我要留你在身边,自然要护你平安,许你喜乐,无论发生何事,都有孤在。” 声如清泉,一点一滴浸入心底,云轻渐渐有了知觉,觉得浑身的僵冷都在慢慢缓解。 洛尘微微撇开脸,东海子云淡笑中又有丝黯然。 倒是林青泉一直毫不避讳看着他们,目光不断闪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云轻只是一时兴起,觉得那人所说的地狱里面,会有和她亲近的人,所以有些失态。 不过她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很快就恢复了。 “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呢。我现在倒真的有些兴趣,要看看地狱是什么样子。” 尸山血海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不敢见的? 再可怕,也不过就是现在这种样子吧。 云轻又看一眼尸坑,微微皱眉。 云宏烨也是,无极宫也是,怎么处理尸体的手段都这么敷衍,这些人就真的不怕有瘟疫吗? 而且这味道,他们就受得了? “他说还会来,是不是意味着这么处理尸体是他们惯用的手法,接下来还会有人带着尸体过来?” 洛尘轻轻开口。 这样处理尸体,很有可能是死的人太多,根本来不及掩埋,索性也就不埋了。 至于腐败生菌,洛尘倒是察觉到这尸坑里有着药物,而且周围的植物也很人讲究,所以根本不怕。 “这里的植物并不简单……”东海子云忽然开口,眉宇间有淡淡的厌恶。 云轻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东海子云却没说话,只一拂袖。 云轻知道东海子云的念力可以促进植物活性,因此直接看向他挥手的那片植物。 只见,尸坑边缘的一处藤蔓忽然扭动起来,犹如动物的解手一般,开始向着大坑内蠕动。 很快,它够到了一具尸体,紧紧地缠在他的脚上,然后奋力向上拉。 在藤蔓的尽头,是一株瓶装的大大的主杆,就在尸体到达主干前时,那主干突然裂开,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样,将尸体的脚含了进去,再然后,就有如蛇吞咽食物一般,一点一点,将那具尸体吞入其中。 这场面,诡谲而恶心, 过程说来慢,其实也不过片刻,到那大嘴合上,云轻也皱了眉,转开头。 植物食人并不是什么新闻,云轻前世就知道,南美有人食人花,最大的可以吞食水牛,一些古代笔记中也有类似植物的记载。 她队里的同事就有一个恶趣味的,在办公室里养着一株捕蝇草,不过养了之后,蚊虫的确少了许多就是了。 不过现在亲眼看到一个食人的,哪怕是腐尸,还是让人极端不适。 有这些植物在,难怪那些人抛弃尸体有恃无恐。 不过,既然他们选择了这种处理尸体的方式,那必然计算过这些植物体处理尸体的速度,按说,绝不会有这么多尸体积压的才对。 可现在,这些植物消耗尸体的速度明显跟不上尸体的抛弃速度。 “应该是尸体最近增加的速度变快了。”洛尘看了几眼,下了结论:“至少上面三层,全都是新尸。” 水性族人中的选拔提前,最近尸体新增的速度变快。 两件原本不相关的事情,一下连在了一起。 不知发生了什么,那里死人的速度突然增加,剩下的人不能满足无极宫的需要,于是他们提前了选拔。 之后,这选拔只会越来越频繁。 水性族人本来就要用尽一切方法繁衍,才能在无极宫不断地选拔之下保证种族的繁衍,要是他们选拔的频率再增加,那是不是要不了多久,水性族人就会灭绝了? 水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颤着唇叫道:“云王女……” “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就知道了。”云轻扫视了一眼周围:“不是说还有人要来吗?” 云轻几人在周围寻了个高大视野又好的树木,跃上去隐藏了起来。 如果他们推断的没有错,这些尸体增加的速度真的在加快,那么要不了多久,就会又有人来的。 在地面任何地方落脚,都有可能留下痕迹,树上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也正是因为上了树,对尸坑看的更清楚,也才更知道,无极宫做了怎么样的恶事。 一连等了两天。 水茵每日都极为焦虑,死死地盯着尸坑的周围。 她既希望有人来,又怕有人来。 有人来,他们就可以跟着找到其他族人在的地方,害怕有人来,却是怕那些人带来的尸体当中,会有水青青的。 直到第三日的上午,终于,林中远远地看见一行人。 水茵此时已经疲累至极,不知不觉地睡去,是林青泉在观察。 他起身,不动声色地提醒了几人,顿时,所有人都隐在树枝间,看向那些人。 “这次又死了二十多个,照这样下去,水性的那些人,能供得上吗?”一队八个人,推着两辆大车,每辆车上都有十来具尸体。 “跟不上也要跟,反正那些人,本来就是我们养的肉鸡,养了就是有朝一日用来死的。” “万一这些人都死光了,还是找不到……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也没有办法飞升?” “闭嘴!圣宫无敌,必然会飞升的。行了,都干活!” 他们大概没有想过有人会在这附近,说话之时也没有很避讳,尽数传入了云轻几人的耳中。 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他们弄不清楚,这些人要找什么,水性之人的死亡,又和无极宫的飞升有什么关系。 “最近处理残余的速度太快了,这些噬血藤的清理速度似乎跟不上。”他们中也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 “回去要和圣使们说一声,最好是多开几个坑,不然这些东西积累在这里,真是碍眼。” “速度都快点,还要赶回去呢。” 无极宫的一行人把尸体抛入大坑,看也没有看一眼,转身就再次离开了。 待他们走的远一些,云轻几人飞身而下,到了尸坑边上。 水茵飞快地扑过去,翻看着那些人。 那些人自然都是水姓的人,但并不都是水茵村中的,所以她也不可能全都认识,一个个翻完,有两三个她认了出来,但幸好,没有水青青。 她像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坐在了尸堆中。 “到他们所说的新营恐怕有阵法,否则我们不会找不到。我们恐怕要跟紧一些。”东海子云开口说道。 虽然洛尘在这附近的地上布下了追踪用的药粉,但也经不起太长的耽搁。 云轻看一眼水茵,水茵立刻站了起来,道:“我可以走。” 云轻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里的环境得天独厚,水茵七十多岁的年纪,体力却与壮年女子没有什么两样,虽然方才一时脱力,也不过是情绪激荡所致,应该不会影响行动。 他们循着药粉,很快赶上了那些人,悄悄缀在他们的后面。 走了约摸一个多时辰,他们在一处山壁前停下,有人上前在山壁上摸了几下,已经无路的地方,竟吱呀裂开,又出现一条道路。 看来,就是这里了。 既然已经找到,这些人也就无用了,云轻轻声道:“留下他们!” 空气在空中形成小小的气漩,嗖地撞向这几人,他们察觉到有些不对,可是还来不及反应,就一个个地定住了身体。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看着走到面前的云轻几人,这群人怒声喝斥。 第三层通常情况下只有他们和水姓族人,水姓之人将他们视若天神,是绝不敢对他们这样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些人是外人。 一眼看到林青泉,为首的弟子失声叫道:“圣子?” 林青泉道:“借你们的衣服一用。” 这些人人数众多,倒正好够他们用。 “圣子,你这是做什么?”为首的弟子心知不妙,却仍试着说服林青泉:“若是宫主知道圣子插手第三层的事情,圣子就不怕宫主责罚吗?” 他倒也算聪明,知道搬出无极宫主来压林青泉。 可惜…… “你的话太多了。”回答他的,是林青泉一阵柔和的掌风,掌风过处,这些人居然都一个个地昏迷过去。 一回头,发现云轻看着他,林青泉微微纳闷,却仍笑问:“怎么了?” “你干吗弄晕他们?”云轻不客气地盯着他:“这样我们就要自己动手扒他们的衣服了。”本来,明明可以让洛尘用念力让他们自己脱的。 正文 第751章 被发现了 穿着别人的衣服,对夜墨来说绝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不过看云轻亲自捧着衣服过来了,他虽然黑着脸,但还是勉强套在了身上。 因为他看得出来,云轻对这里面的事情很在意。 也许是因为无极宫在第三层真的拥有着太强的控制力,所以他们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人敢闯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来。 除了在地理上用阵法掩饰了一下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守卫,这也是为何云轻几人敢在这里把那些人制住的原因。 把那几个无极宫弟子踢到一边隐藏起来,换好衣服的人几人重新赶起马车,从山壁裂开的通道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也不过能容一辆马车行走而已。 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先前因为狭窄,所以光线也不充分,而出了那里,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光线,就连云轻也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当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她忍不住微微张大了瞳孔。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 绿草如茵,百花盛开,一条小溪顺着山谷欢快的歌唱,四周还有些动物们在悠闲地游走喝水。 占地极广的谷地中,有好些白衣的无极宫弟子三三两两地散落着,有人抚琴有人看书,竟是一派安闲景象。 这里就是新营? 云轻忍不住困惑了,如果无极宫的人是把水姓的村民们都带到这里来,那的确是人间天堂。 只是,真的是这样么? 如果他们真的对水姓的村民们这么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回去过?但凡有一个人回去宣传一下,只怕水姓的村民们会对无极宫更加的崇敬。 拉着车的马忽然嘶叫了一声,一下把云轻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到马上,顿时想起不久之前,这上面还堆着二十多具尸体,还有不久前,他们刚刚见过的那个尸坑。 云轻的心头顿时冷静下来,这里实在是太美了,美到她差点把那么残忍的事情都给忘记。“你们回来了。”有人向他们打招呼,洛尘用了些临时的药物,将他们的脸弄得和被打晕的那几个无极宫弟子很像,虽然不能持久,但他们本身也没打算在这里呆很久,只要能糊弄一会儿,让他们进到真正 的腹地也就够了。 云轻微微点头,就听那人又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六个?其他两个人呢?” “他们说要在外面多呆一会儿。”云轻随口应付着。 问话的无极宫弟子忍不住了然地笑了:“也是,这里虽然漂亮,可是呆久了也难免会烦,这趟辛苦你们了,快把马车交还回去吧。” 云轻听他这么说,心头微动,问道:“又有人死了?” 发话的无极宫弟子点点头:“现在人死的越来越快,也不知何时……算了,不说了,你们快去吧。” 那人欲言又止,闪身让开,云轻几人本来并不知道该怎么走,可是那人闪身让出的方向,却是让他们了然了。 因为一来就有人过来和他们说话,因此也没来得及打量里面的情况,此时那人让开了,云轻一抬头,才突然发现,面前竟有矗立着一座极高的山峰。 这山峰几近直上直下,不知有多高,周围云雾缭绕,因此若不细看,第一眼很容易就忽略过去,只把它当成这谷地中的一个背景。 但事实上,这整个谷地都是围绕着山峰建的,四周的绿草如茵,似乎只是为了给这座山峰陪衬。 而方才那个人让出的方向,正是这座山峰。 云轻几人赶着马车往山峰下方走去,越往那边走,无极宫的弟子就越多,来来往往的,似乎非常忙碌。 忽然,水茵脚下一磕,差点摔倒,云轻手疾眼快地扶住她,低声道:“你想在这里就被发现吗?” 目光清凉,看得水茵心头微颤,强自冷静下来。 云轻抬头看这高耸入云的山峰,心头也和水茵一样,有一种难言地压迫感。 但她却硬是将那种感觉按在心底,迈着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山峰底端早已被人凿开,可以进出,看到他们回来,进出的无极宫弟子没有半分诧异,只是纷纷给他们让开道路。 山峰当中极为宽敞,道路更是四通八达,若是没有来过,绝对认不得路。 云轻伸手摸了两下拉车的马,低声轻轻道:“你们平日去哪里,现在就还去哪里。” 没有人引路,那就让马自己走好了。 念力的波动细小微弱地传入马的脑中,马儿摇了两下脑袋,果然自己行动了。 就在云轻几人在山洞中行进的时候,进来的山壁外侧,又来了一批无极宫的弟子。 他们快马到了山壁之前,打开山壁正要进去,忽然有人咦了一声,翻身下马。 “怎么了?”为首的人问。 “那边有人。”下马的人是探查力极为敏锐的,他说有人,为首的弟子也立刻停下,看着他往那边走去。 他走到一处地方,将草丛拨开,立刻吃惊叫道:“是我们的人!” 为首的人身形一跃过来,只见地上几个都陷入沉沉昏迷之中,身上的衣服却已经不见了。 他牙齿一咬,对身后人道:“立刻去通知里面,云轻已经混进去了!”白苇留了白安看住云轻几人,并约定了联络的时间,可是到了时间却没有收到那人的传信,因此传信给附近其他村子选拔的人,让他们去看看情况,他们去了之后,正好看到村中的人在处理白安的尸体, 这些无极宫的弟子哪里想得到在第三层居然有人敢对他们无极宫的人动手?大怒之下处罚了村里的人,然后一路追踪而来。 天下间的念力本就千奇百怪,他们这一行中,就有探查力极强和对气味非常敏感的。他们几乎是一路追着云轻几人后面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晚了两天,在尸坑的时候就会追上他们,但就算如此,他们的还是在云轻几人刚刚进入新营的时候,就赶了回来。 正文 第752章 人茧 云轻几人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只是跟着马匹在山腹中行走着。 不知道在山腹中转了几圈,忽然从一侧山壁里快速地跑出人来,对他们道:“你们小心些,有人失踪了,是白……不对,你不就是……” 一道风刃划过,干脆利落地割断了那个无极宫弟子的喉咙。 “我们的行踪泄露了。”云轻干脆地揉了揉脸,把脸上的伪装都去掉,皱着眉:“可是还没有找到水青青在哪里。” 本来,他们是打算跟着马匹储存尸体的地方,然后再跟踪那些运送尸体的人的。 其他几个人也都把脸上的伪装抹去了,他们现在行踪暴露,别人只要看到这几张脸就会知道他们是假的,索性恢复原貌,这样那些无极宫的弟子反而未必知道。 “云王女,求求你,帮我找到青青。”水茵哀求地道。 “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糊里糊涂地回去。”云轻淡声道。 她倒要看看,无极宫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那些失踪的水姓族人都去了哪里,而那些死去的人又是为了什么而死。 她微闭上眼睛,念力在一瞬间到达最大。 “我要找人,有谁见过,来我的身边,为我带路。” 第三层有着生命,自然也有着各种小动物,这么大的山腹中,不可能只有人。 很快,一只小小的动物窜到了云轻的身前,居然是只小灰兔子,看起来很是可爱的样子。 “嗷……”小白叫了一声,小兔子立刻吓得瑟瑟发抖,圣兽的威压,和它说句话它都觉得可怕。 云轻立刻拎着小白的颈皮把它拉了起来,又在念力中安抚了小兔子几句,小兔子才通人性的点了点头,转身往洞穴的深处奔过去。 念力的波动很快就引起了无极宫弟子的注意,那个对念力十分敏感的弟子立刻道:“他们在运尸道上。” “去找他们!”有人入侵的事情惊动了这里的最高负责人,居然是八位分堂主之一,他面色冷厉,这里可是无极宫最大的秘密,绝不能让云轻知道的。 洞穴之中,云轻几人跟着这只小兔子,一路避开围过来的人,走的很辛苦,但终究,还是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就十分重要的地方。 在到达那里之前,小兔子在就在隐蔽处停住了,示意前方大厅对面的大门后面,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云轻摸了摸小兔子的头,从怀中拿了一颗灵果出来,喂给它。 “嗷!”那是本圣兽的! 小白大人不满了,一眼瞪过去,小兔子手上的果子直接就摔在地上。 云轻直接按着小白的头压在地上,亲自给小兔子喂了,又拍拍它的屁股告诉它可以走了。 小兔子这才战战兢兢地跑远了。 前面是一个大厅,开着非常大的拱门,可以看到里面有许多无极宫的弟子在忙碌着,好像是在配置什么东西。 正对着他们还有一扇门,不时有人进出,而且每次进出的时候门都会自动关上,防守很严密的样子。 秘密就在那扇门的后面了。 云轻心头那种很糟糕很抗拒的感觉又出现了,她微微咬唇,立刻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夜墨很安静地看着她,她的心顿时定下来一点。 “留一个活口就行了。”云轻说道。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些人如果不处理好,一定很快就会引来别人的。 在无极岛,在他们的地盘,面对着那么多无极宫的人,他们也没有胜算。 夜墨微微点了一下头,风在周围盘旋起来,几乎只是一个瞬间,连血都没怎么看到,里面的弟子们就倒了一地。 直到他们倒在地上,血才慢慢流了出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唯一活着的那个弟子惊恐地叫。 他在无极宫这么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死亡好近,随时都可能发生。 “阿尘,我要知道进那扇门的方法。”云轻直接说。 洛尘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上前点在了那个弟子的眉心。 一幕幕地记忆从他的脑中流向洛尘的脑中,片刻后,洛尘一扬手,把这个弟子劈晕了。 他走到门边,在几个地方摆弄了一下,那扇大门顿时打开。 云轻片刻都没有停留,快步走了进去。 瞬间,她惊住了。 “亲亲,怎么了?”夜墨问。 云轻为何不进去,只站在门口。 闻言,云轻像反应过来,一步一步走进去。 和进来的门不同,这扇门很小,云轻进去之后其他的人才能走进去。 当看到里面的景象,其余几个人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里面,极大。 圆环形的走廊不知道有多长,可能把整个山腹都绕了一圈。 这种走廊一圈一圈的,有很多,她们所在的这一层,只不过是靠近中间的一层,再上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层。 而它们围着的,是山腹的正中间一根透明的泛着光的圆柱体,一直向上,不知道有多高,可能也和这座山一样高。 就在这根圆柱体的内壁上,挂着一个个像是茧一样的东西,每个茧里面都充满了不知名的液体,但在茧最中心的,却是……人! “青青!”水茵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叫。 她快步奔向了其中一个茧形所在地,想要冲进去,却被光给狠狠地弹出来了。 在那个茧里,面容青白的少女,不正是几天前才和他们有说有笑的水青青吗? 那时,她还幻想着被无极宫选中以后,可以留在林青泉的身边,可是她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被无极宫选中了,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水青青闭着眼睛,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叫她,忽然眼皮一动,一下张开了。 看清外面的人,她的表情顿时变得痛苦,拼命向他们伸手,茧也剧烈地动了起来,但根本没有用,她无论如何也打不破那个茧。就在此时,圆住体忽然光芒大亮,然后云轻就看到,一股淡淡的光芒从连在水青青的身上流出,顺着管子输向圆柱体,而水青青的神色一下萎靡了,连目光也变得呆滞,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刚才的挣扎也根本没有发生过。 正文 第753章 这里正缺人 这一定是云轻见过的最诡异的场景了,就算在是科幻电影里看到的,也不如此时的震撼。 “穿不过去。”夜墨已然到了光柱的边上,用手、风刃,还有念力都试过了。 光柱被严密的地保护着,根本无法进到里面,自然也无法将里面的人救出来。 云轻也冲到了光柱的面前,一样无法穿过去。 “不用试了,除非到了七层圣宫,从圣殿之中进去,否则无论哪里都进不去的。”林青泉淡淡道。 “你不是说你不了解这里吗?”云轻猛地回头,眼眶有点泛红。 在西楚的时候,白子书就对云轻说过,她的母亲,没有死,但也不算活着。 云轻一直想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此时,她明白了。 这些人就像是祭台上的牺牲品一样,不能动,不能说话,甚至可能也没有思维和感情,就这被养在这里,作为能量的提供体。 这样,和死了何异? 也许,他们自己就恨不得死去吧。 “我真的不知道。”林青泉道:“我只知道七层圣殿下方有无极宫最重要的东西,但不知道,这件东西会一直延续到三层。” 云轻在林青泉的脸上看了好几眼,才确定他没有撒谎。 云轻闭了闭眼,无极宫七层山峦,她只不过走到第三层,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么震感的事情,知道这么可悲的真相。 无极宫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个外表看着光鲜的庞然大物,内里其实早就已经腐坏完了吗? 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是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才能给这座岛提供能量? 水长卿呢?如果他知道他的族人最后会落到这种下场,他会不会后悔? 而当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这些水姓族人的命运悲惨如斯。 周围的几个人都静静地看着他,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场面除了一开始的震撼之外,并不算什么。 虽然,这种形式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历史向来都是由尸山血海铺成,他们身为皇家之人,早就已经熟悉了。 这些场面看着再怎么震撼,说到底,也不过是失败者是胜利者的踮脚石而已。 他们只是想知道,云轻怎么样。 云轻很快就张开了眼睛,大步地走向林青泉。 “第三层的出口在哪里?” 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也不能再浪费时间。 她不知道这些人能坚持多久,但她知道,这个系统一定快要崩坏了,因为那些去运送尸体的人也说了,这些人死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 这说明,这个系统的某些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按照她父亲的说法,她的母亲应该还活着,她现在浪费的每一秒,都是她母亲的生命,所以,她绝不能再这样悠哉悠哉地下去。 林青泉神情微动,配合地回答了云轻的话:“在水姓族人的村子中间。” 在所有村子的中间,有一大荒野,而通往第四层的门,就在这片荒野之上。 云轻点了点头,就不再看那个圆柱体一眼,大步往来路上走去。 “云王女!”水茵忽然大叫:“云王女,你救救青青,求你救救她啊!” 云轻脚步微顿,转头淡声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救她,就祈祷我快点登上第七层。” 这个圆柱,她弄不破,侵不入。 她试过了,真的已经试过了。 本以为,她的念力会比较特殊,也许这个圆柱她能进去。 但,任凭她用尽了所有的念力,却连最外表的一层都没有侵入进去。 不动声色,但她的确已经用尽了她能想到的方法。 甚至,她连让小白去咬一口这种事情都做了。 所以,她真的无能为力。 “你骗人!你就是见死不救,你根本就没有想救青青!”水茵失心疯一样吼了起来。 她怨自己,她太蠢了,想信无极宫的鬼话,把所有的孩子都送了过来,如果不是她的上一个女儿水星儿拼死逃了出来,她到现在都还不会起疑,还以为她的孩子们在过着好的生活。 水青青是她最后的一个孩子了,她真的不能失去啊。 她大声地骂着云轻,甚至要扑上来和她拼命。 人总是这样的,满腔的后悔和愤怒无处发泻的时候,就会发泻在外人的身上。 啵地一声轻响。 在她向云轻扑来的时候,东海子云一弹指,点了她的穴道,她的身子立刻软了下来。 云轻眼中微微黯然,水茵的确是有理由这样大哭大闹的,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母亲也一样在这里面呢? “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们不再停留,向着原路返回,忽然听到一阵大叫:“他们在这里!” 他们的行踪本来就已经暴露了,整个山中的无极宫人都在找他们,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竟然已经到了最核心的地方。 但水茵方才的大喊大叫终究还是惊动了他们,立刻,许多人往他们围过来。 不止是他们进来的这个门,因这这条走廊是圆环形的,入口远不止这一个,在廊道的其他地方,也有许多的无极宫弟子涌现出来,一个个向着他们逼过来。 很快,云轻几人就被围在了中间。 一个年纪约摸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上前一步,打量着他们。 “圣堂主!”林青泉上前一步。 这人的袍子上有绣着七瓣莲花,无极宫一宫二圣四长老八堂主六十四圣使,宫主身上是千瓣莲,圣子圣女九瓣,长老八瓣,这人七瓣,自然就是八大堂主之一了。 那人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圣子,无极宫向来各安一片,各不相干,圣子怎么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 林青泉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道:“云王女是宫主请来的客人,圣堂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云轻的路貌似走的艰难,但她也的确是白璇玑亲自请的,而且,是一定要去到七层之上的。堂主白巽好像早就料到林青泉会这么说,毫不在意道:“我自然不会对云王女做什么,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圣子难道没有看到,我这里正缺人吗?” 正文 第754章 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东西 言下之下,竟然是要把夜墨几人都留在这里做那种能量提供的牺牲品。 夜墨几人在云蒙大陆上都是跺跺脚大地都要颤几颤的人物,真是有意思了,还第一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们的头上来。 自己找死,林青泉也不再说什么。 “我爹在哪里?”云轻忽然出声。 白子书回到无极岛之后,开始的时候是和云轻有联系的,但后来联系就中断了,再加上遇到白静书她表露出来的意思,似乎,白子书已经被宫主控制住了。 “云王女是说叛徒白子书吗?”白巽无礼地说道。 云轻的眼睛眯了眯,很危险,但没说什么话。 白巽道:“既然是叛徒,自然就在叛徒呆的地方,如果云王女在宫主面前表现好,没准宫主会大人大量,把他放出来。” 他一脸的傲慢,认定了现在他们的人多,云轻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云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云轻,你去哪里?”白巽大叫。 他正在和云轻说话,她居然头也不回地就走,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 “啪!”清脆的声音就响起,风刃,狠狠地拍在他的脸上。 “你也配叫亲亲的名字?” 他擦了擦手,虽然,是用风刃拍的,可是好像这样都嫌脏。 白巽捂着脸,全是愤慨,夜墨的眼神让他浑身都发凉。 周围的无极宫的弟子也给惊住了,圣堂主,那是何等高贵的存在,他们平时连叫一声堂主都要工的,现在居然有人敢打他? 白巽见到弟子们看着他异样的眼神,恼羞成怒,什么也顾不上地大喝:“本堂主没有让你们走,你们就谁也走不了!来人,给本堂主拿下他们!” 无极宫的弟子毕竟对无极宫有很深的认同感,而且他们习惯了几大国对他们卑躬屈节的样子,也根本没有把夜墨他们几个人放在眼中,顿时都围了上来。他们的攻击可和普通的攻击不一样,他们都是会念力的,此时要留下云轻他们,自然是各用手段,各种各样的念力攻击瞬间而至,有让人速度减缓的,有操控水和火的,还有一些则是能够加速,或是束缚 人的行动的。 夜墨几人的念力远高于他们,自然不会被暗算到,但,一直这么消耗下去,蚁多咬死象,他们的念力也不是无尽的。 云轻一直没有怎么动手,她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就冷冷地看着白巽。 “云王女,我说要留下他们,就绝对会留下他们。云王女还是请几位贵人停手吧,否则要是伤到了,我也会心疼的,哈哈哈……” 这个人,竟然真的把夜墨他们当成囊中之物了。 云轻微微低了下眼睛,道:“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停手。” “哼,云王女,莫非你是傻的不成?难道现在还分不清谁才是能下命令的那个人吗?” 夜墨脸色顿时一变,洛尘和东海子云也目光不善地盯了过来。 这人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说云轻傻。 他们现在不过是不知道云轻打的什么主意,所以没有发挥出全力罢了,若是激怒了他们,大不了就是念力透支,但在这之前,绝对会把这里所有的无极宫弟子,杀得一干二净。 不等他们发话,云轻就忽然笑了。 她抬起手,用一种近乎轻快地语调说:“去!” 去?什么去?去哪里? 白巽疑惑地看向四周,他很清楚云轻的能力,不过是操控动物罢了,这里虽然有些动物,但因为在山腹中,都是些小型动物,而且他们都是有念力在身的人,根本不怕这些东西。 可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猛地变了,尖声惊叫:“停手!” 中央的光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破坏的,这也是他们敢在这里动手,还肆无忌惮地使用念力的原因。 可是不能破坏,却不代表不能进去。 事实上,这光柱很容易进去,只要在物体表面抹上特定的药液轻轻往里一推,就能进去。 而一进去,光柱就会自动生成那种茧型容器。 容器里面的液体能够麻痹人的神经,同时又让他们不死,不止如此,还提供给他们能维持生命的足够的能量。 然后,这些人,就成了一个个活死人,只为提供能量而存在。 在光柱的周围,有很多的药液备用,云轻一早就注意到了。 而她现在所做的,就是命令这山洞里的小动物们,把一些死物沾上药液,然后推进去。 光柱自己是有识别系统的,能识别吞进去的东西是不是它要的,如果不是它要的,就会吐出来。 但这个过程,很慢,很慢…… 它吞进一个东西只要几秒,而吐出来一个,却要好几分钟。 如果同一时间它吞进了成百上千个东西,那想要吐出来,花费的时间就更长,这并不是一个几分钟的单纯累计,而是像计算机的计算一样,随着数量的增加,运算量是成几何倍数增加的。 如果真的让云轻往里面扔了足够多的杂物,这个系统会不会崩溃都说不定。 “停下,快停下!”白巽要疯了:“云轻,你再不停下,里面所有人都会死的!” 此时,过多的杂物已经让光柱发出异样的光了,光柱开始往外吐杂物,大多数都是准的,可是有几次,却吐了几个人出来。 但遗憾的是,那些人里,并没有水青青。 而吐出来的人也许是无法一下适应外界环境,一个个七孔流血,意识也始终都是昏迷的。 也许,直到死,他们也清醒不过来了。 云轻想到自己的母亲也许也在里面,心头更是压抑沉重。地 “快来人,阻止那些该死的动物。”白巽狂喊。 这个光柱,还有这些能量,可是无极宫飞升的希望啊,他绝不能让云轻破坏。 和夜墨他们几人比起来,这个光柱更让无极宫的人关注。 所有人都停下,飞快地去阻止那些小动物,还有一些人,好几个人一组,最前面的一个人用手沾了药液,小心地去够那些还进入的不够深的杂物,而他后面的人,则是用力地拉着他。 一开始云轻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多人组成一组,大家分散去不是效率更高吗?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因为其中一个人,竟然被光柱吸了进去,而他后面的人虽然用足了力气,但仍然不能和光柱的吸力抗衡,到了最后,只能松手。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东西。 正文 第755章 诸国由无极宫创立 光柱不稳定地闪烁,光芒一明一灭,极诡异。 云轻冷眼看着白巽手忙脚乱,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极厌恶这根光柱,这东西,不知吞噬了多少人命。 无极宫的弟子再多,也不可能比得上洞里的动物多,更何况,这些小动物们只要蘸上药液把东西扔进去就行,而想要拿出来,却是千难万难。 白巽面色发青,往云轻他们看了一眼,忽然大吼:“归离太子,你不想让你的母亲活着了吗?” 夜墨神情一震,目光猛地锐利。 而白巽却没发觉,还在大吼:“洛神医,逍遥王,你们呢?难道也不想让你们的母亲和妹妹活着吗?” 洛尘和东海子云的面色也是剧变。 “云王女,就算你不在乎你自己的母亲,那燕倾的母亲呢?宗靖王子的母亲呢?你都不在意吗?他们是自己留下才让你到了这里吧?难道你就一点都不顾念?” “小白!”云轻低喝了一声,声音绷得极紧。 小白和云轻心意相通,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她的情绪,整个身子迎风而涨,变得足有一人多高,嗷了一声就扑上去。 白巽只听说过圣兽,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一愣之间,小白已经把他压在了身下。 “噗……”他重重地喷了一口东西出来,不是血,却是被小白压得胸口和胃部不适了。 翻着白眼,白巽道:“云王女,你就算制住我也没有用,我可没办法放了他们。想救他们,只有你自己去见宫主。” “我自然会去。”云轻冷冷地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洛尘的母妃和东海子莹被带走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可是,夜墨的母妃没有死?燕倾的母亲,宗靖的母亲,他们都没有死? 白巽面色青紫,比芋头还难看。 这事,在无极宫也只有最上层的他们几个才知道,本来是绝对不该告诉云轻的,但是,为了能量柱的安全,他却不得不说。 “就是你想的意思,他们都没有死。” “已经二十多年了!”夜墨道,声音一马平川,让人什么都听不出来。 只有站在他身侧的云轻看得到,他的手背上指骨根根突出,足见有多紧张。 夜墨的母亲,水玲珑。 那个女子,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还是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了夜墨。 夜墨从来没有见过他,母亲对他而言,好像只是一个符号。 但不代表,夜墨对她没有感情。 寻找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初生生命的天性,夜墨也是人,不是神,又怎么会例外呢? 只是,他平时表现的太强悍了,所以,让人不自觉地忽略,觉得他就算没有,也没有什么关系。 此时,听到母亲还活着,夜墨怎么可能不紧张? 他能维持这样的平静,已经很难很难。 白巽抿着嘴,不愿意说。 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白堂主,这根能量光柱的自净能力有多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试试看?”云轻忽然道。 这根光柱还在缓慢地往外吐着异物,因为方才白巽的话,云轻让小动物暂缓了往里面扔东西的速度,现的状态比刚才看起来好许多。 但,却不代表,云轻真的就不会再做什么。 “云轻,你疯了!”白巽大叫:“你真的不在乎他们亲人的性命?” “他们二十多年都能够没事,一定有过人的地方,就算光柱崩塌了,应该也不会死。倒是无极宫,如果这光柱崩塌了,只怕就无法飞升了吧?”云国淡淡道。 她虽然还没有办法弄明白无极宫到底是什么,但她毕竟是从现代来的,有着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的见识和知识储备。 整座无极岛都是一个大的机关,他们所到的一个个地方,都可以通过种种通道、设计,彼此相连,维持这么庞大的机关,就一定要有庞大的能量。 在见到这根光柱的第一瞬间,云轻就很确定,这根光柱,就是无极岛的核心。 而且,是一种能将人这种生物能量,转换成它所需要的能量的极为先进的能量系统。 只要毁了这根光柱,无极岛,就再也别想飞升了。 白巽像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一样。 “也许现在白堂主愿意回答我的话了?”云轻道。 夜墨的面色很平静,但身体却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云轻不确定他还有没有精力来做逼问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把这些都承担下来了。 夜墨向来都是很留意她的,一丁点细微的举动都会注意到,此时,却一直盯着白巽,好像根本不知道云轻在做什么。 白巽还在犹豫,云轻微叹一声,动了动手指。 瞬间,又有不知道多少动物,从黑暗中涌了出来。 细碎的奔跑声,让人身体发麻。 “她们的确没事,因为她们本来就是无极宫的人!”白巽瞬间大叫。 他的使命就是看守这根能量柱,并且保持它的能量充足,绝对不能让云轻毁了。 而那些真相,等到云轻到了第七层,本来就是要知道的,现在提前知道一点,也没有什么。 “说清楚。”云轻立刻道。 除了宗靖的母亲可以很确定是从无极宫出来的之外,其他几人其实都是各国的国民,从出生到成长历历可考,根本不可能是无极宫的人。 “好。”白巽应了一声,已经说了第一句,也不怕多说一些了。 “无极宫的人不是姓水就是姓白,这点云王女想必已经知道了,而他们几人的母亲也是,难道云王女就不奇怪吗?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姓水或者姓白的人?” 云轻眼角重重地一跳,的确,虽然无极宫会有女子到各国皇室为妃,但只是近些年来的事情,当年无极宫鼎盛的时候,是从来不屑于做这些事情的。 “其实,这云蒙大陆上的诸国,本来就是无极宫的先人创立的。”白巽道。 一语,震惊了许多人。云轻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吴国的皇室地宫,千渚的神秘壁画,每一个似乎都在证明,白巽说的是真的。 正文 第756章 梦境水域 白巽说的事情太震撼了,一直到离开很久,云轻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无极宫是一个天外文明,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落到了云蒙大陆上。 飞船受到了严重的损坏,用于修补飞船的蓝色晶石在坠落过程中散落各地。 于是无极宫派人去四处搜集。 他们去到吴地,建立了吴国。 去到千渚,建立了千渚。 西楚归离东海北境,也都有他们的先民出没,只是没有到建立国家那么大的规模而已。 就在他们勤奋地收集晶石的时候,无极宫却又发生了大事,白姓和水姓的绝裂,使无极岛分为了两个部分,而且飞船几乎遭到毁灭性的破坏,这些晶石就算拿回去,短时间内飞传船也不可能再起飞。那么多代的努力毁于一旦,他们都很绝望,而且他们出来的太久,已经融入到了云蒙的环境中,于是,他们干脆就定居下来,用坟墓,神宫之类的东西,把他们搜集到的蓝色晶石保存好,一代一代传下来 ,他们的后代早就忘了那些石头是做什么用的了。 而无极宫的血脉也就是这样散落四方的。 有些云轻猜到了,有些云轻没有猜到。 她命令白巽不许追他们,否则就让小动物往光柱里投东西。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都飞快地往传送的地方赶。 快一秒,他们的亲人就多一秒活命的机会,快一分,他们的亲人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一天的时间,硬生生赶了两天的路程。 “亲亲,你要休息。”夜墨强迫地把云轻拉住了。 云轻定定地看着夜墨,不知道为什么很茫然。 夜墨心头一痛,用力把她搂在怀里。 “轻轻,孤王的母后也在那里,但想救他们,必须我们自己没事。” 夜墨说的都对,可是她合不上眼睛。 明明她是异世的魂魄,和这个世界的母亲没有关系的,为什么她这么难过? “你再不休息,可是希望孤王做些什么?”夜墨道。 云轻一惊,看到夜墨幽幽看着她。 他是威胁她,可是,也是真的,他们之间,已经好久没有过肌肤之亲了。 眼底翻涌的情绪,让人害怕。 云轻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身子,缩在他的怀里,夜墨怜惜地抱住她。 篝火烧了一夜,所有人都无声。 第二天再次上路,他们控制了一下速度, 就这样,还是在傍晚的时候到了几个村子中的空地。 水茵早就在一开始和他们分别了,她的速度,不可能跟得上他们。 每一关都有关口要过,这一关,不知道是什么。 “水!”东海子云忽然沉声道。 空气一下变了,肉眼可见的流动,仿佛有好多水,而他们就被水包围着。 这一关根本没有人,只有无极岛本身的关卡。 “身体好重。”云轻皱眉,她每动一下,都变得好困难。 周围全都变成了水,他们可以呼吸,但行动很困难。 他们想了很多办法来突破这个水域,最先想到的就是林青泉,但林青泉的控水在这里失效了,然后又朝一个方向走,走了好久,前方却还是水,再想向上或者向下,都没有办法。 这些水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把他们困在这里吗? 整整三天,他们甚至感觉不到昼夜,因为水域里一直都是幽蓝色的,只能凭直觉知道大概过了这么久。 他们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不休息。 这水域虽然困着人,但却没有攻击性,也没有什么危险。 在权衡了利弊之后,他们决定先休息一下。 睡觉也是轮流睡的,夜墨不容辩驳地先把云轻按在了自己怀里。 “若不睡,孤王打你的屁股。” 云轻脸顿时微红,这个妖孽太子,说得到,一定做得出。 若真是这样,就太丢人了。 而且,她也是真的累了。 这片水域像是无边无际,磨尽了人所有的耐心,云轻甚至觉得,想要去救她娘亲的事情,已经是几辈子以前了。 云轻睡下,其余三个居然都没有睡,他们想要再试着破解一下这该死的关卡。 就在这时,水波动了起来。 高大的房子,来来回回速度飞快的铁盒子。 云轻穿着短短的露着胳膊和腰的衣服,和一群男人扭打在一起。 水波显现的东西让几人都呆住了,夜墨更是黑了脸。 他家亲亲的身体,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 “不许看!”夜墨低喝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孩子气。 “反正,也不是没有看过。”洛尘淡淡一句话,差点引发一场斗殴。 不过好在,他们总算还知道什么事情是重要的。 “是记忆。”林青泉想了一会儿,很肯定地给出了答案。 “这片水域,能回放人脑中的记忆。” 所以他们刚才看到的,都是云轻的记忆,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又或者说,潜意识最深的记忆,所以,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 “知道又如何?”夜墨冷声道。 不能破开,就算他们知道这是记忆也没有办法。 “也许,要破开有一个办法。”东海子云道。 这样幽蓝的色彩,实在太压抑了,再呆下去,他们就算不被困死,只怕也会抑郁而死。 几个人都看向他,东海子云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但还是说了。 “破开梦。” 他细细说了自己的猜测,既然这里是梦,那只要把梦境破开就行。 比如云轻的梦,如果她能在梦中相信现在水波中的这个世界是假的,而云蒙大陆才是真的,破开梦里幻象,那这个水域也就能破。 但问题是,云轻的记忆里都是真的,而且她并没有强烈的要破开的愿望,所以不行。 因为云轻并不是被困在这个梦境里,她只是睡着了,然后水域把她的梦境显示出来,等一会儿她休息够了,自然就会醒的。 如果云轻的梦不行,那就只能用别人的梦。 这个水域诡异的要命,同一时刻只有一个人能入睡,接下来用谁的梦,又成了问题。 只要入梦,就会把潜意识最深处的回忆放给别人看,这几个男人,哪一个都不会愿意。可是如果不试的话,他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正文 第757章 这一生,都要有你 云轻梦中的记忆中的世界让夜墨很不安,但看着云轻疲累的小脸,他还是强忍着,又过了一会儿才叫醒云轻。 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有他们几人的猜测和云轻说了,云轻也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 她盯着夜墨问:“我都梦见了什么?” 她该不会,梦到什么小颜色电影之类的东西吧? 夜墨抿着唇,很不情愿把云轻的梦境描述了一番。 云轻听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要是梦到什么不该梦的事情,那就窘了。 想想当初收缴来了那么多小颜色电影,他们实在无聊的时候会拿出来观看,还品评一下里面人的颜值技术,如果这些东西被人看到了,那她就不要活了。 她可是淑女,绝对的淑女。 看她努力摆出一副很正经模样的样子,洛尘忍不住笑了。 “云轻,你前世到底做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都没做。”云轻立刻道,却见一群人都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 尼玛,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强装作没看见几人的目光,道:“那我们接下来用谁的梦境?” 想要出去,总要有一个人能破开梦境才行吧。 “本王先试试。”东海子云淡声道。 做梦,就要直面自己记忆最深处的事情,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什么,因为记忆是个滑头鬼,总会隐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在某个时候跳出来,让你猝不及防。 能面对自己的记忆,绝对需要绝大的勇气。 东海子云在众的注视之下,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会睡不着,结果这水域幻境似乎有某种助眠的功效,他竟然一下就睡着了。 那种感觉非常安全,就像躲在妈妈的肚子里一样。 也许,这就是这些水说的作用吧。 很快,水波变动 ,东海子云的记忆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那是在宫殿中,小小的东海子云躲在一扇门后,里面有人正在谈话。 “你骗人,云儿不可能有念力,不可能!” “可他的确有,师妹,你也知道,我幻雪岛上的男丁,只要有念力,就活不过三十岁,你要做好准备。” 后面的事情东海子云的梦境里就没有了,其实在那之后,就是幻雪岛主威胁着他母妃,让他母妃帮她杀人的,但那时的东海子云还太年幼,听不懂。 梦境再往后,就开始虚实夹杂,东海子云的梦中总是出现一个穿着黑袍的怪物,一直追着他跑,无论东海子云怎么努力,都跑不过。 这个怪物,云轻他们都很难理解,一定就是死亡。 那条三十岁之前一定会死的死亡线,一直紧紧地追在东海子云身后,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不过,东海子云这个梦也没有被破掉,因为他已经在云轻的帮助下,重塑了身体,也摆脱了那道死亡线,现在在梦里,这道死亡线对他一点压力也没有,更不必说破开。 她去到东海子云身边,轻柔地叫醒了他,东海子云睁开眼睛,如大海一般温柔的眸子水光波荡,轻声道:“轻儿,本王梦到你了。” 梦境里,云轻就是消灭那个黑色怪物的光,她一出线,那黑色怪物就烟消云散。 云轻温柔地笑了笑:“师兄能梦到我,那说明有我在师兄心中还挺有地位的嘛。” 话落,就被人一把抓了过去。 夜墨的手缠在她的腰间,力气极大。 “你干吗?”云轻不愿意了,一个劲地挣扎。 “亲亲,你的梦里都没有孤王。”夜墨委屈地道,一双流丽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云轻。 云轻要抓狂了,这个妖孽,也太懂得利用他的相貌了吧! 那么美的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盯着一个人,谁受得了? “那是梦,我哪里控制得了。” 郁闷,为什么要和夜墨解释这种事情呀!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个水域是记忆,但现在发现并不完全,这里应该是梦和记忆结合的,否则东海子云记忆里不会出现那么虚幻的东西。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亲亲可以多想想孤王。”夜墨颇为认真地建议。 云轻心里一万匹神兽奔过,可是为了不让夜墨再为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只好先答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夜墨这才放过云轻,云轻又看向洛尘和林青泉。 洛尘的过往云轻多少知道一些,被假母妃利用,给西楚皇帝当了近二十年的刀,那种感觉,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承受的。 现在,要让洛尘把那段记忆展现在他们面前吗? 反倒是洛尘看出了云轻所想,淡淡一笑,眸子轻柔地看着她:“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并不害怕。” 一语,轻易地安定了云轻的心。 她的阿尘,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所以才更让云轻心疼。 “阿尘,你可以……” “没事,我先来吧。”洛尘淡声道,却看了林青泉一眼。 林青泉知道洛尘是在询问,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 这里面和众人关系最为疏远的人就是他,他不愿意展露梦境,也是情有可原。 除非他们所有人的梦境都无法堪破,否则的话,他是不会在他们面前把自己的过去摊开的。 洛尘的梦境,记忆,果然就是他们先前想到的那些。 因为那些事情,他们正好是陪着洛尘一起经历,所以并不怎么意外,而因为那些事情都解决了,所以洛尘的梦也和东海子云一样,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当他们把洛尘叫醒,洛尘微笑道:“好似把前生又走了一遍。” 他笑的那么淡雅,却只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之后,夜墨也同样陷入睡眠。 出乎意料,夜墨记忆最深的事情,居然是他刚出生之时,水皇后和大长公主之间的那一场对话。 那个时候夜墨才多小,竟然就已经有了记忆。 看到这个,云轻也是服气。 果然,妖孽就是妖孽。 不过同样,因为这些事情已经解决,夜墨一样没有必要去破开梦境,也只能在云轻的轻叫下醒来。 “你梦里也一样没有我。”云轻戳了戳他。 哼,还敢说她!自己还不是一样。 夜墨当即握住了云轻的小手,淡声道:“那都是孤的过去,而你在孤的未来。”未来的一生还有很长,而这一生,都要有你。 正文 第758章 破梦,她撒谎 不说情话的,说起情话来能甜死人,夜墨就是这种。 这几句话说出口,云轻都没有脾气了。 她望向林青泉,所有人里,只有林青泉还没有入睡,而能不能破开这个水域的希望,也就只能都放在他的身上。 林青泉看着众人的目光,又是笑了笑。 林青泉很喜欢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笑,只有这一次,云轻看出那笑容背后,有一种莫大的悲哀。 云轻忽然有一种错觉,她觉得林青泉是知道自己会回忆起什么,又梦到什么的。 想了一想,云轻忽然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出去。” 夜墨、洛尘、东海子云,他们对彼此的事情都太熟悉,就算展现在彼此面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是林青泉不同,他和他们毕竟算不上是同一伙人,就是他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 但林青泉却挥了挥手:“无事,不过是段记忆而已。” 不等云轻几人多说什么,林青泉就闭上了眼睛。见他这样,云轻也就不再打扰,静静地等着他的入眠。 因为林青泉是他们中的最后一个人,他是否能破梦,决定着他们能否从这个水域中出去,所以云轻分外留心。 不多时,水波又轻轻地荡漾起来,这个水域里果然有助于睡眠的成分,否则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入睡。 先前,除了云轻的梦是如实地反映了她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之外,东海子云、洛尘、夜墨的梦都是有些动荡的,原本以为林青泉也是。 毕竟他的笑容早就说明了,他的背后有故事。 可是,出乎意料,林青泉的梦境竟然十分甜美。 年少的林青泉和一个姑娘在一起,他为贴身侍卫扶灵回乡,却在第一眼见到那个姑娘时,就开始沦陷。 他把她带回府中,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像所有少男少女的故事一样,两个彼此吸引。 可是,天照是一个以刺客为主的国家,等级远比普通的国家还要森严,那个姑娘和林青泉之间的恋情是根本不被允许的。 他的父亲强硬地要林青泉和那个姑娘分开,林青泉咬紧了牙不同意,甚至决定要和这个姑娘离开。 就在他要走的那天,他的父亲忽然召他入宫,还对他和颜悦色,让林青泉受宠若惊,甚至以为他的父亲是转性了。 而就在此时,他的父亲说今天抓到了一个犯人,要林青泉代他把犯人提过来。 林青泉被亲情所迷惑,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去到了牢里。 在牢里,林青泉看到其中一间房间中,一个女子的四肢被捆在大大铁板上,而牢中的狱卒则一个接一个地在她身上进行着兽行。 这种事情在天照的牢里是经常发生的,一点也不奇怪。 林青泉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把他父亲要的犯人提过来。 当他走过那个房间的时候,那个女犯人突然挣脱了一根绳索,往他这里扑过来,似乎是想要让他救她。 她被烙铁烫过的脸,浑身的脏污,还有那一股被众多男子侵犯过后的气味,都让林青泉心生厌烦,他往旁边避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一日,他提了犯人就离开了,走出牢狱的时候,似乎听到凄惨的嘶嚎,那嘶嚎仿佛撞进他的心里,让他很久很久都难以忘怀。 云轻的手死死地攥住了夜墨的袖子,这梦境,还有那个女人…… 心忍不住被揪起来,作为旁观者,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梦境里的林青泉却不知道。 他如常地生活着,只是突然没有那个女子的消息,让他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冲到父亲那里去质问,是不是他把他喜欢的女子带走了。 可是,他的父亲却大笑起来。 他问林青泉:你还记得我让你去提的那个犯人吗?还记得你提走他时见到的被欺辱的女人吗? 云轻觉得浑身都冰冷,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林青泉在梦境中的感情影响到了这片水域,整个水域都如冰水一样凉。 夜墨将云轻裹进自己怀里,神奇也凝重起来。 若是,有人这样对亲亲。 若是,亲亲就在他眼前受苦,而他却没有认出来…… “孤王不会。”夜墨忽然道。 云轻抬头就看到他幽深的眼,里面映着她的样子,像是要把她深深刻在里面。 “亲亲,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孤王都认得你,都能找到你。” 话是这么说,抱着云轻的手,却忍不住又紧了一些。 无极宫如此诡异,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梦境中,林青泉整个崩溃了,他疯狂地冲上去想要杀了他的父亲,可是却被人死死制住。 他流出血泪,一遍一遍地嘶嚎。 他想起那个女子死命地向他扑过来,她是在向他求救,可是他居然没有认出来! 水波剧烈地动荡着,夜墨忽然抓紧了云轻。 “这个梦要破了。” 话音落下,就见林青泉的梦忽地倒流,在现实世界中绝没有可能看到的奇迹,在梦中却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像是快速回放一般不住地往前回溯,一直到林青泉最后一次和那个女子分开。 这一次的林青泉在分开之后,直接去了他父亲的住处,在他的父亲问他做什么来的时候,他忽然出手,一拳穿透了他父亲的胸口。 心脏,林青泉的手上跳动着,他冷冷地看着他的父亲,没有任何波动。 而他的父亲却是笑了,道;“你终于有做这个位子的资格了。” 仿佛,很欣慰。 而林青泉的回应,是将手上的心脏狠狠捏爆。 之后,画面又快了起来,出现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云轻并没有见过,可是从那些人和林青泉多少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上,却可以分辨得出,这些人都是林青泉的兄弟。 云轻亲眼看着林青泉是如何杀了他的这些兄弟们,每一个人的死法都不同,因为那些污辱了那个女子的人,并不单单是普通的狱卒,有很多,就是他的兄弟们。 有人用烙铁烫了她,有人毁了她的面容,有人撕掉她的衣服,还有更多的人,将她欺压在身下。 那些死状,凄惨无比,几乎让人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想出那么多种死法。 可是,云轻却深深地知道,这些死法都是真的。 这里虽然是梦,却不是能凭空创造的梦,这梦里的一切,大多是林青泉亲自经历过的,不同的,只是他做这些事情的时机。 他面无表情地杀着人,像是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 当他杀掉最后一个人,那个女子再次出现了。 在林青泉的梦里,她是结束了一场训练,终于又有了休息的时刻。 那个女子开心地向他跑过来,而他也伸出双臂,向着那个女子。 就在那女子投入他怀中的一瞬间,水域一阵震荡,轰然破开。 大雨漫天而下,就在这大雨中,林青泉缓缓张开双目。 雨下得这样汹涌,云轻分不清林青泉有没有哭。 他只是微微仰头,然后茫然地看着。 雨灵,钟雨灵。 明明,她刚才还在的。 “雨灵呢?”林青泉问。 为什么一睁眼,她居然就不在了。 云轻眼睛微微一热,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没有笑的林青泉。 这梦,太残忍,破梦的方式,更残忍。 若是一定要用美好去破梦,再用现实来将梦打碎,那还不如,永远生活在梦里。 林青泉只是问了一句就反应过来,他的眼神重新聚集,问道:“梦破了,对不对?” 云轻微微点头,道:“那个姑娘……我是说,钟雨灵……” “我不知道。”林青泉微微一笑。 从前不知他为何而笑,总觉得他是个没有心肺的人,如今知道他为何而笑,却明白,每一个笑容背后,都是血泪筑成。 “若是不想笑,就不要笑。”云轻道。 “不笑又能如何?早已不会哭了。”林青泉仍然笑,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字字戳心。 “我没有认出雨灵,自然也不会去救她。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那个时候,雨灵已经不在官署的地牢里,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雨灵很喜欢桃花,天照太冷了,桃花总是开不了。可是雨灵总是不肯放弃,她一直说,她一定会种出桃花来,后来她真的种活了一棵,可是桃花一直不开,她又说,她一定会有办法让桃花开,可是……” 林青泉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她撒谎了,天照的桃花,到现在也没有开过。” 大雨中,林青泉孑然一身地站立着,雨水从他面颊上不断地流下,他看着云轻,笑得开心无比,仿佛遇到这世间最开心的事情。 周围站着那么多人,也抹不去他的孤寂。 云轻甚至不能再对他说一句:你不要笑。 片刻后,还是夜墨打破了沉默,他皱着眉头道:“水域已破,门又在哪里?”那道虚幻的门,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正文 第759章 星图,找到了。 就在他们寻找大门的时候,云轻忽然道:“好热。” 他们先前一直在水域里,而且林青泉的感情让水域的温度变得极低,云轻整个人都被冻透了。 水域破了之后,温度虽然有些回升,但也很缓慢。 但不知何时,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竟开始让云轻有些微微出汗了。 她快速地环顾四周,看到地下时,神色猛地一变,低声道:“你们看地下!” 地面早已不复他们来时的黑色,而是开始变得透明,薄得好像鸡蛋壳,仿佛只是稍不留心,就可以踩破。 而在地面之下,是一层层流动着的红色,间或有些黄色的闪光,每流动一下,周围的气温就高一层。 这该不会是……熔岩? 云轻面色变得极糟糕,飞快地往水域深处奔去。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通往下一层的门,否则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夜墨几人也察觉了事情的严重,快速地分头去找。 与此同时,林青泉沉声道:“你们动作快些,我来拖一会儿。” 他的如梦幻般轻轻扬起,原本退散的水域再成形,但,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凝。”当水汽聚集,他轻声吐出一个字,那些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全数覆盖顾地面表层。 地面的温度在一瞬间就退去一眼,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薄,好像是温度让一些被融化的地表又重新凝聚。 云轻看到这一幕,心里偷偷地吐了一口气,可是却半点也不敢怠慢,拼命地寻找着。 水汽不断地被蒸发,林青泉又想办法把它们重新凝结起来,再次覆盖在地面上。 如此大规模的操作是极期耗费念力的事情,不过片刻,林青泉额上就涌出了冷汗,面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正如云轻所了解到的那样,念力都是有限的,一旦念力用空,这个人只怕也就费了。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她心底急得要命,却不得不沉下心思,仔细地寻找。 终于,当她看到前方一处被茂密植被遮掩着的地方时,眼睛一亮,大声道:“找到了!” 其他几个人闻言纷纷赶到,当看到门上的图案时,心下却又是一沉。 这些门上面都有题目,第一关的时候是一道数学题,第二关的时候是一个迷宫,到了第三关,则是一模一样的两张星图。 “这是什么意思?”夜墨皱眉,这两张星图,是想要让他们做什么? 云轻也有些弄明白,星图上密密麻麻地全是小点,代表着一颗一颗的星星。 甚至,从上面闪烁的不同光芒,云轻还能分得清,哪些是行星,哪些是恒星,哪些星星组成了什么星座。 只是,这我张图实在是太大了,上面的星星也实在太多,一眼看过去几乎发晕,更不用说能完全地认下来。 “云轻,你可能猜透是什么题目?”洛尘也皱起了眉头。 前面两关,至少他们题目都是能看懂的,可是这一次,他们却连是什么题目都弄不明白。 温度不知何时又升了上来,云轻看了一眼脚下,地壳又变成薄薄的一层。 她转头去看林青泉,林青泉微微笑了一下,眼神陡然一利,一层极厚的冰盖瞬间在地面生成,虽然看似大大缓解,可是云轻却知道,这只怕是林青泉的强弩之末了。 林青泉淡笑道:“快想题目吧,解不开,我们都得死。” 云轻不再分神,仔细地看着两张星图,忽然间灵光一闪,道:“这两张星图并不完全一样。” 这话出口,夜墨几人都是不解,这两副图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甚至他们注意过几个地方,一张图上闪过的,另一张图上也同样闪光,颜色和频率都完全一致。 “亲亲,你确定?”夜墨问道。 云轻咽了一下喉咙,她低声道:“这两张图,只有一个地方不一样。我们,要把这个地方找出来。” 闻言,几人的面色全都是下沉。 这是多大的一张图?上面的星星连数都数不过来,更何况,还有不同的颜色和闪烁,也都在干扰着人的思维。 这么大的图上面,只有一处地方不一样,怎么可能找得出来? 但,就是不可能,现在也要变成可能,因为只要他们找不出来,面临的,就是死亡。 云轻嘴里发苦,其实她的记忆力很好,但记忆力也是要训练的,她并没有做过这方面的训练。 一筹莫展之际,东海子云轻声道:“本王试试。” 云轻立刻看向他。 东海子云道:“以前在岛上无事,曾数过海中的鱼,还给他们起过名字。” 因为身体基因被影响的原因,幼年的东海子云算不上健康,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幻雪岛上。 幻雪岛并没有和他一般大的小孩子,他为了打发时间,也是锻炼自己的念力,常常整日整日地坐在海边。 一开始的时候自然也记不住,可是后来时间长了,他就能记住每一条他曾见过的鱼,还给他们起了名字。 植物,本就是记忆力最好的,他们几百年上千年的屹立在同一个地方,几乎能记录下它们看到的每一段历史。 云轻没有犹豫,立刻把位置让了出来。 东海子云走到两副星图之前,先闭了闭眼睛,然后缓缓张开。 时间,一点一滴地前行。 脚下的冰越来越薄,化开的水浸湿了云轻的裙摆和鞋子。 可是她却一声不吭,只是专注地看着东海子云。 原本虚无缥缈的时间,在这里仿佛变成有形的,正以云轻看得到的速度向前奔跑,但当她想要伸手去抓,让它慢一点的时候,却会发现,什么也抓不到。 林青泉已经在原地坐了下来,苍白着面孔看着他们。 他脸上有一种解脱的神色。 不记得多久没有回忆过过去的事情了。 人总是有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因为太痛苦,所以就不愿去想。 可是没有想到,真的回忆了,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的歇斯底里,反而,仿佛放下一切,令人轻松。 当冰盖全部化尽,底下的熔岩马上就要冲破地层的一的一瞬。 东海子云的身体猛然一震,快速地伸指圈出一个地方。找到了。 正文 第760章 愿望,天比原来低 星图中的区别小到不能再小,可是东海子云还是找到了。 当唯一一处不同被他圈出的时候,眼前的大门消失,变成一片白蒙蒙的大雾。 按照以往的规则,每过一关,就会留下一个人。 云轻看向林青泉,林青泉早已知道,挥了挥手道:“我走不动了,你们去吧。” 他那么不在意的样子反而让云轻心里难受。 云轻一直觉得他的笑不简单,一直觉得他的笑有故事,但看过他的故事,又会觉得,宁可不知道。 她冲了回去。 “那个规则只是我们猜的,前面几关是这样,不代表以后的每一关都是这样。和我们一起试一试。” 云轻拉着林青泉,不愿他就在这里。 他脸上的表情太淡然的,也许他早就不想活了。 林青泉挣开了她,道:“云王女,于我而言,留在这里未必不是解脱。” 就在这里的水雾里,他才能想起以前的事,才能看到许久未曾看到爱人的脸。 他真的不愿意离开。 云轻紧紧抿着嘴唇,她始终不愿意林青泉就这么留在这里,不到最后一刻,怎么可以轻易的放弃。 “轻儿,门在关闭。”东海子云忽然道。 那扇门的雾气渐渐变淡,而最淡的地方,似乎变成了坚冰样的东西。 如果雾气全部散去,他们就走不出去了。 “快去吧。”林青泉微笑着看着云轻,还推了推她。 云轻用力咬了一下唇,道:“你可有什么愿望?” 如果他真的要留在这里,那么至少,林青泉的愿望,他要想办法为他达成。 “我不知道雨灵在哪里,但宫主一定知道。如果你能见到宫主,帮我找到雨灵。”林青泉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会把她带回来给你。”想到那个叫雨灵的女子的下场,云轻心头难掩悲意,向来不轻易许诺的人,却对林青泉许下了诺言。 他们两人生前不能在一起,那至少死后,让他们能在一起。 林青泉没有说话,只是笑望着云轻,最终再次挥了挥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雾气果然越来越淡,云轻再不迟疑,和夜墨几人一起穿了过去。 失重…… 云轻几人一脚踏空,重重落在了地上。 好在,夜墨一直揽着她,这才没有摔到。 起来打量了一眼四周,到处都是一片褐黄色,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又是到了哪里?”东海子云微微皱眉,他很不喜欢这样的颜色,看起来实在是太枯燥沉闷了。 云轻也不知道,一路走来,无极宫从没有一个地方是合乎常理的,所以对这里,他们也不能以常理度之。 “云轻,不太对劲。”洛尘忽然道,他淡雅的眸子望着天空,微微仰起的下颌好看非常。 云轻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就也抬头看天,这一看,脸色就有些变了。 “没有天空。”她说道,语声有些凝重。 只见。天空也和地面一样,一片褐黄色,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任何应该在天空上出现的东西,只是一片褐黄色。 他们之所以能视物,是因为这些褐黄色的土地本身就有微弱的莹光,除此之外,这片空间里什么都没有。 这种地方,他们要如何出去?又该如何找到关卡? 云轻觉得头痛的要命,要是,林青泉还在就好了,他至于对这些地方有点了解。 如今没有了林青泉,他们的路更艰难了。 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有用,云轻也就不再去想。 他们先前在第三层的时候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如果继续探索下去,不仅没有效率,他们的身体也会吃不消,于是干脆坐下来,先休息一下。 云轻闭眼感知,方圆数里的地方,一只动物都没有,这片地方,好像是死的。 不同于第一层和第二层的没有生物,这一层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死寂。 这种静默无声,是会把人活生生逼疯的。 因为他们现在都没有多余的食物在身上,只是休息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再次起身。 选定了一个方向,几人试着探索。 可足足走了大半日,周围的景色都没有任何一点变化,好像他们走的是同一个地方似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只好再次停下来。 褐花色的土地一直发着微微的莹光,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们休息够了之后换了一个方向去尝试,但结果,还是和先前一样。 接连换了十余次方向,中间迷迷糊糊睡过两三次,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几乎分不清方向,甚至连寻找都有些像是惯性,而不再是他们自主做出的选择。 终于,当又一次停下时,几人饥肠辘辘,嘴唇干出了皮,连眼神都有些涣散。 云轻身体自从崖上掉下之后,就一直不是太好,经过了这许多的折腾,浑身上下都难受。 夜墨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休息一会儿。 之前几次休息的时候,他们还会探讨出去的方法,但这一次却是出奇的沉默,因为能用过的方法都用过了,却始终也无法走出这里,就算几人都是极擅机变的人,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办。 云轻一直微微闭着眼睛,她是真的累了,可是当她休息够了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却忽然一下坐了起来。 “唔……”夜墨被突然坐起来的云轻撞到额头,闷哼了一声,不过却还是先去看云轻。 这一看,云轻的额头都红了,顿时心疼的要命,一边帮她揉一边道:“起来这么猛做什么?小心头晕。” “我没事。”云轻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紧紧地盯着头顶的天空。 “殿下,阿尘,师兄,你们看!”云轻的手直直地指着上方。 “这里的天空,是不是比我们刚来的时候低?” 黄褐色的天,没有任何标志物,如何能看得出来高还是低? 但对这几人来说,他们对环境日感知都非常敏感,只从周围的压抑和逼仄就可以判断出,云轻说的是对的。这里的天,比刚进来的时候要低。 正文 第761章 玄机,碰到顶了 在这一层盘桓了整整三日之后,他们才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整个天地竟然是个盒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地从四周压缩。 就算他们有充分的食物和水,在这里也总有一天,会被这个盒子压扁。不过,因为这种变化非常的细微,大多数人都察觉不到,所以他们还会在里面徒劳地想要找到出口,但却不知,这里根本没有出口,他们先前在寻找的过程中也看到了不少白骨,那些白骨,想必就是被生 生困死的。 虽然发现了玄机,但他们的眉头却皱地更紧。 如果这整个一层都是一个盒子,那岂不是根本无法出去? 他们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那扇通往第五层的门呢? 当年,云轻的母妃也曾来过这里,那时她又是通过什么办法过去的? 几人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个个地试了好多种方法。 先是觉得既然这是个盒子,就应该会有边际,可是她们一路走来,根本没有碰到任何像是墙壁的地方,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还是云轻在地上画了一个图形,这是一个圆环的形状,也就是说,他们一直都在里面绕路,而有什么东西在微秒的影响着他们的方向感,让他们明明走了弯路,却以为自己一直向前。 之后,他们又试图去探测一下上方的高度,但就算是夜墨的风刃,发出之后也没有任何回响。云轻觉得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里可以吸收念力,夜墨的风刃是念力,发上去就被吸收了,所以没有声响。 至于第二种可能,就让云轻也觉得郁闷了。 那就是,这个盒子的顶盖可以感觉到攻击,一旦有人攻击就会自动升高,但当攻击消失之后,又会按照原本设定好的程序,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并且继续下压。 他们甚至试着让洛尘感应一下看看这周围有没有操控机关的人,但结果依然是失望,什么也感觉不到。 这里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小白蔫蔫地趴在云轻的怀里,它对这里环境十分排斥,觉得很不舒服。 云轻一边轻抚着它,一边皱着眉头想办法。 前面几关虽然凶险,但好歹都有过关的办法,可是这里却完全一片死寂,他们想要找点什么破绽来都找不到。 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闷,云轻坐得腿麻了,站起来来回溜达。 走了几圈之后,往上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天似乎更低了。 可恶! “要是有个什么东西可以一直生长,把这天捅破就好了!” 云轻喃喃自语,可是话音刚落,几个男子就同时抬起头往她看过来。 云轻自己也反应过来,快步跑到东海子云面前,叫道:“师兄!” 东海子云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他轻声道:“我可以试试,不过,我以前没有催生过那么高的植物,而且,这植物有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也不好说。” “一定有的。”云轻立刻回答。“在我那个时代,有人曾经做过一个实验。那个时代的医术十分发达,就算人的脑子有病了,也可以把脑子打开治好病而不死,可是在活人身上实验之前,要先弄明白脑骨都是什么样的。研究的人想了好多 办法都不能完整的分离头盖骨,后来终于有人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头盖骨里种一颗种子。”云轻一边比划一边和他们说:“后来,这个方法真的成功了,一颗种子破土发芽的力量远超乎人们的想像,而且为了正常生长,它能够自动监测到障碍物最脆弱的地方,然后一举顶出去。如果你们不信,可 以做个实验,在有种子的地方放一块小石头,那颗种子发芽的时候,一定能把石块顶开!” 这其实是云轻前世学过的一片课文,而且还是小学生的。 不过对于东海子和夜墨等人来说,这确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他们见云轻这么肯定,自然只有相信的份。 东海子云轻声道;“那我试一下。” 云轻顿时期待地看着他。 东海子云催生植物的时候,有水有阳光自然最好,可即使没有,也不影响,因为他催生的生命本身的力量,而不是借外力。 一颗种子出现在东海子云手中,他的念力以植物见长,自然也有一些特别的种子。 这颗种子就是他在游历的时候找到的,原树是一颗长了近千年银箭树,高达数百米。 这种子他一直收着,没有怎么用过,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接下来的时刻,云轻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看了一场魔术表演。 一颗小小的种子在东海子云的手上却像是活了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壳,发芽,当发出一枝小绿芽的时候,东海子云就把种子丢到了地上。 小绿芽很快长成小树苗,又渐渐变大,然后不断地变粗地,一直向上方生长上去。 “亲亲,若是按你刚才猜测的,这天遇到攻击会自动上移怎么办?”夜墨揽着云轻,虽不愿扫兴,但还是问了出来。 他们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件事情上,万一失败了,打击会更大的,所以现在,就要把一些可能的结果都设想出来。 “没关系!”云轻眼睛一直盯着那棵树,口中说道:“这天就算再往上升,也不可能升到第六层去。它必然有一个极限,只要师兄的树升的比天还要高,那这层的关卡不攻自破。” 云轻并知道,当年她母妃用的也是这一招,只不过,她不是自己想出来,而是白子书帮了她一把,还把无极宫极为机密的通天藤拿给她,她才过关的。 那株银箭树越长越高,东海子云的面色也越来越白,可是上面的天却迟迟探不到尽头。 眼见着东海子云连嘴唇都白了,云轻终于忍不住,叫道;“师兄!” 要么,就算了吧,他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但就在这时,东海子云的神情一震,他看向几人说道:“银箭书,碰到阻碍了。” 正文 第762章 牺牲,没有回头路 东海子云的话让几人都兴奋起来。 她们猜对了,这里的高度真的有极限,而现在他们已经碰到了那个顶。 “师兄,这棵树还能再长吗?”云轻知道很勉强,可是现在,他们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离开这里。 东海子云微微吸了一口气,淡笑道:“你希望它可以,就可以。” 东海子云的性子,真的太温柔了。 难怪,他会被天下的女子评为最想要嫁的人。 若是将来有谁嫁给他的话,一定会被宠到天上去吧。 目光重新集中到眼前的树上,它已高得看不到顶了,可是上方的阻碍却是实实在在的。 东海子云摧动着念力,骤然低喝一声:“破!” 轰地一声巨响,震得云轻几乎站立不稳。 夜墨和洛尘一左一右拉住了她,但只是一瞬,二人就又齐齐前奔,同时抵住东海子云。 “东海子云……”一声呼唤,焦急地从夜墨口中发出。 东海子云面色苍白,一丝鲜血从他口边流下,那模样,竟像是油尽灯枯。 “我没……” “别再说话。”洛尘快速地把住他的脉,探了一下之后从怀中掏出一颗药,道:“吃下去。” 东海子云张开苍白的唇,连吞咽都有些费力。 “怎么会这样?”云轻奔过去,一眼扫过东海子云之后,就狠狠地望向了上空。 方才师兄施加在那棵树上的念力全都反噬到了他的自身,所以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个鬼地方,竟还有这样的这样的设计。 若是这样也不行的话,那这一关,要怎么样才能过去? 白璇玑不想见她了吗?真的要让她死在这里吗? 无极宫,圣殿。 这里有一块镜子,云轻遭遇的所有事情在这里能看得一清二楚。 白静书道:“师尊,万一云轻闯不过去怎么办?” 才第四层,就被困住了,这云轻还真是无用。 白璇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闯不过,就死。” 白静书神情一凝,道:“可她若死了,那中枢密室……” 白璇玑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道:“闯过七层山,方可进入中枢密室,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还是说,你想去闯一闯试试?” 白静书立时退缩了,低声道:“弟子也只是担心。这中枢密室自千年前水白两姓之争之后只有柳真如侥幸进去过一次,而且,还是立刻就排斥出来。若是这云轻也进不去,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 无极宫世世代代都只有一个梦想,可是这梦想想要实现却太难。 “不会。”白璇玑看着画面中的云轻,道:“她能使圣兽暗觉醒,本宫相信,她一定可以闯过。” 洛尘的药见效极快,东海子云脸色略微缓过来一些,可看起来还是苍白。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可是东海子云的目光却还是望着眼前的树。 他们的判断应该不会错的,上面的确是有极限,只要突破这个极限,这一层就可过。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的。 只是,真的要那么做么? 东海子云深深看了云轻一眼,忽然道:“我想再看一下……” 方才他反噬吐血,身子也被弹出了老远,此时,已是连走到树跟前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兄……”云轻皱着眉头,东海子云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都是她没有考虑周全,就让师兄贸然出手。 “我没事。”东海子云道:“我向来少有做不到的事情,你若是不让我去验证一下我的想法,我才会永远记在心里,永远也不舒坦。” 东海子云的话都说到这样了,云轻只好亲自扶起他,往那棵树走去。 那棵银色箭树已经足有数百米高,一眼望不到顶,可是因为它是完全被东海子云的念力催发的,并没有其他的水和土壤,所以当东海子云的念力一离开,它就立刻开始显得萎靡。 东海子云看着这棵树,忽然道:“轻儿,子莹就拜托给你了,若你见到她,帮我说一声,希望她能收收性子,好好嫁了。” “师兄……”云轻察觉到不对劲,东海子云已经手一震,震开了他。 他并指如刀,快速划开自己的手掌,然后直接按在了这棵树上。 原本已经萎靡的树木吸到东海子云的血,就像是服了兴奋剂一样,突然的生机勃勃。 它拼命地吸着东海子云的血,也将东海子云融合在血中的念力一起吸入进去。 云轻一步跨前想要把东海子云拉回来,可是还没有碰到,就被弹开。 “该死!停下!”云轻拼命地向前冲,叫着东海子云:“师兄,你停下!” “亲亲!”一双手臂伸来,牢牢地搂住了她。 “夜墨,你拉着我干什么?快点去阻止师兄呀!”云轻都要急疯了。 可是夜墨却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亲亲,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闯关,根本就不能停止。” 夜墨的话,像是一道重雷,狠狠砸云轻的胸口。 云轻道:“殿下,你是什么意思?” 夜墨伸指指着后方,道:“亲亲,你看看那些门,在我们进入之后就消失,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 以前林青泉来的时候,是没有启用过机关的,他自有别的路可以上下。 可是一旦机关启用,那些路就消失了。他们现在能做的,除了向前,还是向前。 每一关,就会留下一个人。 这个人是生,是死,无人能吃。 可就算是生,也和他们一样,被困在某一层中。 除非,全部的七层都被攻破,他们才有可能被放出来。 “云轻,你以为东海子云为何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让你继续前行,你以为,他只是为了你吗?” “不是的,他也是为了宗靖,为了燕倾,为了林青泉,为了我们每一个人。”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继续走下去,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全都会死!” 这样的夜墨,好凶。 他已经多久没有对她这么厉害过了? 可是云轻现在,竟然无法反驳。 最该看出这件事情的人本该是她,可是她一直自以为是着,竟从来没有发现。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机关开启,就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正文 第763章 我会一直等你 树木在疯狂地生长,很快就长到了尽头。 云轻能感觉得到东海子云越来越吃力,也就在同一时刻,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竟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这是…… 是这个盒子要被破开了么? 一线细细的光芒从某个角落透漏下来,明明这个空间当中也是有光的,但透下来的光和这里的光绝不相同,更清亮,更有……生命的气息。 大雾弥漫。 一处洞门出现在了云轻几人的面前。 “去看题目。”夜墨推了云轻一把。 每一关的大门上都有一道题目,解出题目才能过关。 云轻咬了咬牙,扭头奔到洞门之前。 然而洞门一片白璧无瑕,什么也没有。 没有题目? 洛尘护在云轻身边,飞快地裹着袖子擦了擦,但仍然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若是如此的话,该如何通过这一关。 东海子云以种子之力硬生生破开这一片天地,但这力量都来自他的生命,每多一刻,他的生命力就会更透支几分。 这样下去,等到他撑不住的时候,谁也不知这盒子会不会再合起来。 “可是题目还没有浮现?”洛尘不甘心地再次拂了一遍:“还是说,要坚持到一定的时间才可以?” 若是真的有时间,这个时间是多久?东海子云又能撑得住吗? 云轻忽而冷笑,大步走向夜墨。 “亲亲……” “借剑一用。” 夜墨有一柄软剑,向来缠在腰间,不肯轻易示人。 云轻第一见到,还是在归阳城外的巍巍大山里。 那一次,剑出,红血落,不知染了多少人的性命。 此时云轻抽出的,就是这柄剑。 “云轻……”洛尘轻轻皱眉。 冰霖冷冻,此时的云轻,竟是杀意袭人。 云轻走到被紧紧封闭地洞门前站定,冷笑道:“什么鬼东西,以为真的能挡住我的路么?” 没有路,便劈出一条路来。 一个没有生命的鬼东西罢了,难道真要她乖乖等在这里,眼看着东海子云耗尽生命而死? 一力,降十会。 云轻举起夜墨的那柄软剑,念力的灌注使得剑身坚硬,甚至隐隐透出一丝莹亮清光。 嘶……呯…… 破风声过,剑与白璧尖锐相交,随即散落成四分五裂。 洞口大开,洛尘夜墨和东海子云同时望来。 谁也不曾想过这一层打开的方法竟会是这样。 云轻面容淡淡的,也许,因为一直摇摆,一直不愿去看清真相,所以才会一路走来多艰。 此时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反而无比坚定。 “师兄……”云轻走到东海子云身前,他的血喷溅在胸口,向来清雅干净的人染上了些许血色。 东海子云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必管我。” 一层,总要留下一个人来,不然,就都走不了。 云轻抿着唇,挽着东海子云向入口处走去。 “我想再试试。” 谁也没有说过一层必须留下一个人来,只是他们自己以为的而已。 既然这洞门用蛮力也能砸坏,那谁说就不能带所有人一起走? 东海子云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只是吃力地和她一起走过去。 夜墨和洛尘谁都没有动,等着看云轻把东海子云挽过去。 可…… “为何不行?”云轻咬住了唇。 明明就一个人都没有过去,可是她挽着东海子云,却无法穿过。 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她过得去,但东海子云就像被什么挡着,无论如何也通不过那扇洞门。 “是这地方的禁制吧,和这里对抗的那个人,不能离开。” 东海子云面色苍白,还是笑着开口。 “轻儿,不要停留在这里,往前走,我会一直等到你来。” 东海子云轻轻地把云轻推开,这片荒土之色,看来,他是真的要呆一会儿了。 云轻后退两步,正撞在夜墨的怀里。 夜墨低头静静地凝望着他,向来流丽的眸子一片宁定之色。 云轻忽然间恍然,他们每一个人走上这条路的时候,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之路,可,每一个人都来了。 只有她,把这当作是一次冒险,一次猎奇,甚至没有想过,找到了她的娘亲,她的爹爹,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师兄,你等着我。” 云轻道了一句,再没有停留,转身大步走向洞门。 一道门又一道门,从最初的懵懂,一点一点地趋于坚定。 云轻仍然不知道,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她却知道,从她穿越过来,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因她而牺牲又或是陷入险境的一个又一个人,都需要一个终结。 又是一片云雾。 云轻、夜墨、洛尘三人,终于到了第五层。 一进入,便是一阵光怪陆离。 周围的光影一阵变化,云轻下意识想要去拉夜墨的手,却发现夜墨竟然不见了。 “夜墨……夜墨……阿尘……” 云轻大声地叫起来,可是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又是什么机关? 云轻的心头有些浮躁起来,一关又一关,真当是在玩闯关游戏吗?还有没有完了? 她知道这是机关作祟,所以也没有着急,而是强迫自己沉着性子,开始四处寻找。 也许,夜墨和洛尘就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只是她看不到。 而只要寻到了这一层的机关,那么这些障眼法,自然不攻而破。 她四处寻找着,也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环境竟然如此眼熟。 这是…… 她小时候生活过的山脉! “吼……” 一声剧烈的虎吼,云轻惊喜地抬头,在看到不远处的一道熟悉身影时,她大步跑了过去,口中也发出类似的虎吼声。 那是抚养她长大的白虎。 在七岁之前,她一直都和它相依为命。 但自从那一日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想到那一日,一道恐惧从她的心头漫过,正当她想要甩掉那个念头,就听一声枪响,她的白虎妈妈发出痛苦的嘶嚎,然后重重倒在地上。 “不……不许你们伤它!”云轻厉吼一声,不知不觉间竟成了四肢着地的奔跑姿势,狠狠地往枪响的地方扑去。可她还没有扑到那些人,就被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牢牢罩在其中。 正文 第764章 鞭子,只有这么一点本事 猎网不断收紧,云轻忽然之间失去了言语的功能,好像她根本不曾到过人类社会,发出口的都是低沉的嘶吼。 “瞧我们抓到了什么?”一张满脸横肉的脸凑到了跟前。 “真的假的?兽孩?” 有人想要来摸她,云轻张开嘴,狠狠地咬了过去。 “哈哈哈,是真的!”她的威胁并没有吓到那些人,反而,让他们得意的大笑。 “这兽孩若是用来展览,必然会赚疯了。” 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下一秒,云轻就到了一个集市上,数不清的人围着她一直指指点点。 她想反抗的时候,却从身体身处浮现出了可怕的记忆。 鞭子,铺天盖地的鞭子。 只要她稍有反抗,稍有不配合,鞭子就会狠狠地落在她的身上。 云轻狠狠地瑟缩了一下。 不对,不是这样的,她已经不怕鞭子了。 可是,是谁帮了她呢? 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 眼前的场景仍然在继续着,来看她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她的存在为那些人赚了无数的钱,可是却连一顿饱饭都很难得到。 那些人故意饿着她,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保持住一丝凶性,看起来才更像是兽孩。 年幼的她被锁在一个连身子都伸展不开的笼子里,暴戾在心底一日一日地压制着。 终于,有一日他们疏忽了,居然没有锁笼子。 云轻竟然没有光,她恍无声息地从外面捡了一小截细铁棍放在手里,又再次潜回笼子,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第二天展览照常进行,抓到她的那个人走到笼子旁边的时候,她忽然间扑了出去,将手中的铁棍狠狠插入了他的胸口。 眼前的画面一阵模糊,云轻记得不多,只记得人群疯了似的奔走,尖叫,她也想跑,可是她实在太饿了,一直蹲在笼子里的腿也站不直,所以只能茫然地呆在原地。 周围有人向她扔东西,还大声叫她怪物,云轻不知道那些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隐约知道不是个好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有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温和地和她说着话,说了很多,然后对着她伸出了手。 云轻那时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说的又是什么话,只是下意识感觉到,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于是,当他把手伸出来的时候,云轻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画面为之一转,终于清朗起来。 那一天,就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她杀了人,周围的人报警,正巧,她后来的领导在当地办事,听到消息后一起跟了过来。 看到云轻的第一瞬间,他就觉得云轻是个可造之材,再加上云轻受了些什么待遇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毫不犹豫地对她伸出了手。 那之后,有人教她站起来走路,有人教她说话,有人教她一切技能。 云轻终于开始以一个人的身份,融入了这个社会。 她果然没有辜负老首长的期待,无论学什么都非常快,学什么都是最好的。 她开始学会笑,珍惜身边的每一个战友。 这段画面美好的让云轻几乎流连忘返。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身在梦中,但同时又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她像是站在高空之上,旁观着她曾经有过的这一段经历。 画面中的云轻向着老首长的办公室走去,她记得这是一次北非的任务,这个任务并没有什么特殊,不知怎么会梦到。 “报告!”她在门边大声地喊了报告,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没有得到回答就直接笑嘻嘻地开门进去。 老首长背对着门站着,云轻笑问道:“首长,这次又是什么任务呀?” 可是首长却没有说话,云轻好奇了又问了一遍,周围的光线突然地暗下来,那人转过身,根本不是什么首长,而是当初抓住了她的人。 在他手中,还握着一根鞭子! “终于找到你了。还记得这根鞭子的滋味吗?” 他狞笑着,一扬手就把鞭子甩了过来。 曾经的疼痛和屈唇像潮水一样弥漫过来,云轻什么也不怕,就算是枪林弹雨也敢往上冲,惟有鞭子,是她过不去的坎。 这一鞭若是打中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不能动弹,就这么任那个人生生打到死? 鞭子越来越近,当终于到了云轻眼前的时候,她忽然一伸手,把鞭梢抓住了。 即使是在梦里,也清晰地看到那人脸上震惊的神色。 “你……” “我已经不怕了,你不知道吗?”云轻手腕一振,鞭子立刻到了她的手中。 “你以为我怕的是鞭子?错了,我怕的是我的弱小和无助,怕的是没有人能帮我,怕的是周围的恶意和伤害。可如今,我并非自己一人,也不是当初那个弱小之人。”将鞭子用力甩了一下,云轻根本不再看那个人,而是举目四顾,冷声道:“就只有这么一点本事吗?你到底有什么功能?读取我的记忆,还是感知我的情绪?若是只会这么 一点,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完,手中长鞭用力一振,直接向着那个人甩去。 啪的一声,那人应声而碎,化成一片凌乱的光点。 周围的迷雾也扩散开,露出第五层真实的样子。 山川河流,草地红花。 但云轻却仍是看也不看。 每多上一层,她对无极岛的认知就更多一分。 不过是个极期精密的仪器罢了,就算内部的拟态做得再好,也不可能真的有这么多的无限空间。 就如第四层是有顶的,可以被触及和破解一样,这第五层只会更小,根本不可能有它显示出来的那么大。 只是,她虽然出来了,可是夜墨和洛尘呢?他们会在哪里?又做了什么样的梦? 她略微判断了一下,就向着一个方向快速离开。 虽然他们三人掉下来的时候是在一起,但云轻怀疑这里的地面本身就会移动,现在夜墨和洛尘所在的位置绝不会是在这附近。既然这样,那去找一下,总比站在原地等待遇到他们的几率大得多。 正文 第765章 幻境,只有我求而不得 云轻快速地在第五层里面行走着,本以为要好一会儿才能碰到人,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才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就看到远处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 “夜墨!”云轻叫了一声,就见那人影回过头,俊美无双的面上露出一丝鲜明笑意。 “亲亲……” 衣袂飘摆,瞬间到了她的面前,云轻目光一闪,忽然抬脚踹去。 “还来?有完没完?” 这系统真当她是傻瓜了是不是?她才刚想找到夜墨,夜墨就出现在她面前,鬼才会信这是真的。 “唔……” 只听一声闷哼,夜墨微弯了身子面带痛苦之色看着云轻,咬牙道:“云轻!” 做的还挺逼真的嘛! 云轻哼了一声,玩心大起,上前就捏住夜墨的脸。 夜墨弯着身子,正好把脸送到了她的面前,云轻用力拧了拧,只觉得手感妙极。 她和夜墨虽然诸多亲密,但还真是很少像现在这样。 只是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都扑入一具温暖的怀中。 “亲亲,你玩够了没有?”声音,危险至极。 云轻爪子还在夜墨的脸上,闻言,愣了一下,才道:“你是真的?” “不然呢?”夜墨黑着脸:“孤王还真是不知道,原来你对孤王这么有兴趣。” 那小爪子,摸得岂止是放肆两字了得? 还有那一脚…… 夜墨只是想了想,就觉得某个部位又疼了起来。 这个混帐丫头,踢哪里不好,偏偏踢在那里。 若是真的踢坏了,以后受苦的还不是她。 这么想着,扬起手,在云轻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你干什么!”云轻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红着脸把夜墨推开。 想到自己方才的放肆,云轻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和夜墨之间的关系从上了无极岛才开始慢慢改善,此时突来的亲昵当真让她有些不适应。 “你……遇到了什么幻境?”云轻左顾右昐地找话题,同时,也是真的想要知道夜墨的幻境是什么,怎么能这么快出来。 谁料…… “幻境?什么幻境?”夜墨微微皱眉道。 云轻诧异地看着他,他该不会…… “你入到这一层,难道就什么都没有看见吗?” “除了这些花花草草,这一层还有什么?”夜墨有些嫌弃,这些花草,真俗,一看就是人工布置而不是自然生成,半点都不灵动。 云轻看着夜墨无语了。 这一层的系统应该是能读取人的思维,感知人的情绪,然后制造出幻境来。 若是醒不过来,只怕就会被永远困住。 然而夜墨竟然说,他什么都没有遇到。 若不是他碰到了系统bug,那就是,这人的心灵上,半点缺憾都没有,所以就算是这个系统,也无侵入分毫。 难怪她这么快就碰到夜墨,因为他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在这一层里寻找她而已。 牛!太牛了。 云轻不由深深感叹,有些人,真的生下来就是让人嫉妒的。 夜墨见云轻的样子,想了一下问道:“孤王应该碰到什么吗?” 云轻无力地说道:“不,只有我们这些凡人应该碰到罢了。” 虽然对夜墨各种羡慕嫉妒恨,可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毕竟他们还要一起去找洛尘。 夜墨听过云轻对幻境的分析,眉头也是微皱。 “你说这里有东西可以感知我们的心绪,读取我们的记忆?” “对。不过可能并不完善,或者,是受到了什么损害。”云轻回忆着自己的经历,道:“我觉得它读取的很浅。” 否则的话,也不会用鞭子这种事情来威胁云轻,云轻虽然记忆里最怕是鞭子,可是当鞭子出现的时候,她的情绪却并不激烈,可这么明显的事情,系统居然并没有读取出来。 夜墨沉默了一会儿,道:“亲亲,孤王自然也有弱点,有怕的事情,比如,与你离别。” 云轻没想到夜墨会在这时说出这种类似告白的话,面颊忍不住微微一红,只听夜墨接着道:“这天下间万般苦难孤王都承受得住,也自信都能克服,唯独有一样孤王永远无法抵抗,那便是,你不顾而去的身影。” 就像那次掉崖,就像那次她看着他的不信任,一点点绝望下去的目光。 “后来本王想清楚了,无论发生何事,本王绝不会再与你分离,不过是你去哪里,本王就去哪里罢了。” 云轻抿了抿唇,正是夜墨下定了决心,所以反而弥补了心中的裂痕,所以连这系统也拿他没有办法了吧。 心头忽地想起一事,猛地抬头,就见夜墨点了点头,轻声道:“恐怕洛尘,没那么容易堪破这一关。” 话音方落,四周忽然风云变幻,大风起,尘飞扬,花草摧折,树木尽断,乌云压顶。 原本一片清净祥和的世界,转瞬间仿佛变了修罗地狱。 夜墨一手握住云轻,将她紧紧护在身边。 “洛尘!”一片大风之中,夜墨沉声冷喝。 云轻缩在夜墨的怀里,眼睛却睁的大大的,紧紧盯着这一片变了颜色的天地。 一道白衣缓缓从空中现身,有如谪仙一般缓缓降下,只是抬头的一瞬间,云轻却分明看到一双红眸。 “阿尘……”云轻轻呼一声,就见洛尘手一摆,顿时风停,可是周围仍是黑云阵阵,仿佛地狱幽府。 云轻一瞬间明白这一层究竟可怕在什么地方。 这一层根本不必把所有的人都拖入幻境之中,只要有一人入了幻境,生出执念,于这系统来说,就足够了。 它会把那人所有的执念都具像化,并且以他的执念为力量源泉,调动一切地能量帮助他。 如今这一层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已经在洛尘的掌控之下,他要风则风,要雨则雨。 “云轻,过来。”洛尘忽然伸出手,要云轻去他那里。 云轻抿着唇,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样的洛尘,根本不是洛尘。 洛尘手伸了片刻,神色越来越难看。 忽然间他袍袖一甩,怒声喝道:“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这一生,总是求而不得!” 正文 第766章 梦境,想做这件事情很久了 洛尘的话让云轻一怔,洛尘总是温和的,内敛的,不管什么时候她需要,总是在她的身边,而一旦她过的足够好,他就会退让开。 她几乎习惯了洛尘的陪伴,可是却忘记了,他也是人,也会有悲欢和爱恨。 “阿尘!”云轻叫了一声,可是洛尘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袍袖一摆,顿时大风飞扬,土地翻卷,全都向着他们袭了过来。 夜墨揽着云轻,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在这里,他仅仅是不受系统的影响,可洛尘却是得到了系统的全力加持。 相比于云轻而言,洛尘显然是对夜墨的敌意更大。 在此时的他看来,都是夜墨夺走了他喜欢的人。 若是没有夜墨,也许,他和云轻早就能在一起。 各种攻击,想像得到的和想象不到的,全都向着云轻和夜墨袭来。 夜墨和云轻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躲避着洛尘奔逃,可是当他们明明离开洛尘很远,洛尘却突然从面前的半空而至的时候,他们却全都愣住了。 就算是被系统加持了,也应该是从后面追过来才对,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前面。 还是云轻的脑子快一点,又或者,是她从前世而来,经历得多一点,所以更容易想明白。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洛尘的梦。”云轻快速地说着。 看到夜墨不解地望向他,云轻解释道:“这个系统根本不在意能影响多少人,因为它只要影响到一个人就够了,而这个人只要被他影响,系统就会把整个一层都变成他的梦。因为是在梦中,所以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合理的,太阳可以从西边升起,水可以倒流,而洛尘更是可以出现在任何他想要出现的地方。只要他想得到,就可以做得到。” 仿佛是为验证云轻的话一样,下一瞬间,他们忽然就身处在一个大囚笼里,四周都是坚硬的铁栅栏。 夜墨风刃随手发出,却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白印,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是洛尘的梦,他不想让你的攻击就效,你就不可能有效。”云轻说着,也伸手去摸了一下那个铁栅栏,可是她的手却直接穿透了铁栅栏。 “这是……”正在她惊疑的时候,一条藤蔓伸出,竟然把云轻直接拉了出去,云轻略微踉跄一下,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新的囚笼里,而原本和她被关在一起的夜墨,则被分开了。 “夜墨!”云轻连忙回身去找他。 “孤王没事。”和云轻正好相反,夜墨被从囚笼里放了出来,而在他的身后,一直浮在半空的洛尘则是缓缓下降。 “阿尘,你别乱来!”云轻大喝着,但洛尘却充耳不闻。 夜墨听到叫声,也知道洛尘就在他的背后。 “放心。”温柔地笑了一下,又伸手在云轻脸上摸了一把,夜墨才转身,看着到来的洛尘。 此时的洛尘并没有之前那般梦幻,或者说,此时的他和现实生活中差不多,一袭白衣,脚踏实地,而不是总在天上飞来飞去。 连带着,周围的风景和事物也都变得很写实,只除了云轻被关着的这个藤蔓囚笼。 “孤王知道你想做这件事情很久了。”夜墨看着洛尘,说出来的话,居然像是对洛尘现在的举动早有预料。 “那我就不废话了,各凭本事吧。”洛尘说着,衣摆随风飘动了一下。 剑拔弩张。 虽然双方都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动作,可就是有一种金戈铁马般的扭亏在二人之间回旋着。 忽然之间,洛尘动了,哪怕是云轻也从来没有见过洛尘有这么快的身手,只不过一瞬间,就到了夜墨的身前。 而夜墨也同时出手,正好拦住了洛尘。 云轻这时才理解夜墨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洛尘早就希望和夜墨这样打一架,没有任何顾忌的打一架。 也许,他对自己输给夜墨,一直都是不服的。 也许,他一直认为,只有自己才能给云轻最好的。 只是,他总是要顾忌着云轻的相法,顾忌着她的感受,所以他总是压抑着。 直到此时到了梦里,他才终于能痛痛快快地,和夜墨打一架。 两人的动作都极快,招来式往,云轻几乎看不清。 她虽然沟通动物的异能,而且随着能力的加深,目力,听力,都有长足的进步,但是在武功一途上,她始终都只是平平。 所以此时,她只能看两人残影,还有不时传来一两声激烈的交击。 云轻心急如焚地看着,她想要阻止,但却根本出不去这个牢笼。 正如她所猜测的一样,这是在洛尘的梦里,只要洛尘不想让她出去,她就绝对出不去。 焦急的要命,而就在此时,那两人的身形竟然慢下来了。 云轻顿时集中全副精力,紧紧地盯着他们。 两人的动作越来越慢,简直就像是故意的,云轻不是非常懂武功,可是却有足够的见识,一眼就看出,这两人都在蓄力,只怕,最后的胜负就要分出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两人同时出掌,然后狠狠地对在了一起。 惊天爆响。 手掌触及再不分开。 两人面上都露出极吃力的表情,云轻的握着栅栏的手瞬间捏紧。 前世看了无数本的武侠小说,若是再看不出他们是在比拼内力,她就可以自戳双目了。 怎么搞,居然弄到这个地步! 比拼内力这种事情,如果没有一个内力远高于他们二人的人来分开,那么到最后,必有一方重伤或死亡,甚至,是两败俱伤。 该死! 洛尘被系统影响也就罢了,为什么夜墨也跟着他胡闹! 云轻死死地咬着嘴唇,可是却一声也不敢出,她怕影响到任何一个人,这两个,她谁也不想让他们受伤。 两人的面色都是越来越难看,甚至额上滴出了豆大的汗水。 明明是在洛尘的梦境中,可是云轻却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 不要……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她在内心拼命地嘶喊着,而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喊声一样,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后,两人猛地倒飞分开。 正文 第767章 走到最后的人 夜墨踉跄着倒退了数步,而洛尘却只是摇晃了一下身子。 “为何?”洛尘问出声,面上忽然浮现怒容:“夜墨,你是看不起我么?” 方才,在最关键的时刻,夜墨居然收手了。 夜墨口微张,吐出一口鲜血,红色的血滴在他的紫衣上,那么刺目。 “洛尘,你放我出去!”云轻尖叫了一声。 她对夜墨就是有再多不满,再多埋怨,可是,在他一次一次以命相赌的情况下,也早就消失了。 他是糖糖的爹,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唯一爱过的人。 看到他受伤,就像是伤在她的身上一样。 也许是那叫声太凄厉,困着云轻的牢笼,居然自己开了。 云轻跑过去,飞快地扶着夜墨,问道:“你怎么样?” 小手在夜墨的身上摸着,想要检查他的伤势。 “这里是梦境,你想看到什么伤?”夜墨低笑:“还是,你只是想占孤王的便宜。” 都到这种时候,他还在胡说八道。 云轻根本不理会他,还是伸手把住了他的脉。 这里的确是洛尘的梦,可不代表这些伤就不是真的。 这个系统把洛尘的梦实体化了,他们在洛尘的梦中,是以实实在在的身体存在入他的梦中的。 所以,自然会有伤痕。 “夜墨,回答我的话!”云轻这么关心夜墨,洛尘心头一阵撕扯。 他嘶哑着声音,质问夜墨。 “你……”云轻还想要说什么,被夜墨止住了。 “无事,这是男人间的事情。”夜墨语声温柔,但很坚决:“孤王也早就想和他有这么一场了结了。” 云轻抿着唇,而夜墨已经看向了洛尘。 “因为你伤了,亲亲会伤心。”夜墨扬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的性子是很别扭的,很少会好好地回答别人的问题,但这一次,却是真的回答了。 闻言,洛尘在空中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看向云轻,云轻也正好看向他。 忽然,洛尘笑了一下,身子也缓缓地降了下来。 “我输了。”洛尘说道。 他也喜欢云轻,他曾以为,不会有人比他更喜欢云轻。 为了云轻,他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 可他不能如夜墨一般,把云轻所有的情绪,都看得比自己的情绪还重要。 夜墨在这样危险的时候收手,所为的,竟然只不过是:云轻会伤心。 周围的风止住,洛尘的一切也恢复正常。 他慢慢向着他们走来。 “阿尘……”云轻叫了一句,她不确定现在洛尘的状态。 “我知道这是梦。”洛尘忽然轻声道。 云轻微微一怔,洛尘道:“我一进入这里,就有一道声音告诉我,可以把我想做的事情实体化。我想……和夜墨堂堂正正地争一场。” “云轻,我们甚至未曾有过开始。” 一句话,像是叹息似的,从洛尘口中说出。 云轻的鼻子忽然就酸了。 是她先招惹洛尘的,可是,的确,他们之间,甚至未曾有过开始。 “我……” “别说对不起……”洛尘伸手,轻轻揉了一下云轻的脸蛋。“我不是你陪你走到最后的人,那里,你们去吧。” 正文 第768章 背叛的惩罚 这一整层都是由洛尘的念头所控制的,若是洛尘的心为恶,那么自然会去对付云轻和夜墨,可若是洛尘能控制住自己的思想,那就同样能控制这一层的机关。 因此,这道门出现在的比任何一层都要轻松,只不过一挥手,就露在了夜墨和云轻的眼前。 “没有题目,去吧。”洛尘道。 其实,洛尘接收到的想法,这道门是有题目的,他可以任意出一道题,或者,问一个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只是,洛尘想要问的问题,云轻早已经一次又一次用行动给出了答案,所以,他不想问了。 他对云轻而言,自然也是重要的,他知道云轻在意他。 只是,永远不会有夜墨那么多罢了。 哪怕,夜墨曾经伤她至深。 他终究,是迟来了一步。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问的。 云轻抿着嘴唇,没有去门那边,而是往洛尘那里走了几步。 “你用什么维持这道门!” 这个系统,绝不会做这种好事,洛尘能打开这道门,一定是付出了代价的。 洛尘笑了笑,道:“若我说爱情,你信么?” 这种时候,他居然开起了玩笑。 “洛尘!”云轻微恼地叫他,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夜墨轻哼了一声,洛尘还真是无孔不入,不过这种时候,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他也看得出来,洛尘维持这道门,绝不轻松。 “知道答案,有什么意义吗?”洛尘又是笑了一下,他相貌清雅,其实最适合这样笑。 一笑起来,仿佛天上的仙君下凡。 可现在,云轻却只看得心疼。 “云轻,你该知道,从你选择了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就算你现在向后,也不能帮我们什么,也许,我们全都会死。只有你继续向前,才有可能有一线生机。” “云轻,你没有选择。” 洛尘从来都是哄着她,护着她的,可是现在,却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就算这是事实,可洛尘的说法,也太过尖锐。 “我维护不了多久。”洛尘又朝门那里点了点下巴:“云轻,我把命交给你。” 如燕倾、宗靖、林青泉、东海子云一般,把命交给你。 能不能出去,能不能活下去,也许,全都要看云轻最后的结果。 云轻咬着嘴唇,忽然大踏步走上去,用力抱了一下洛尘:“你要是敢死,我和你从此生死不相见。” 在洛尘耳边摞下一句狠话,云轻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洛尘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苦笑。 这个诅咒,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还真是,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 “这个拥抱,孤王就不计较了。”夜墨冷冷地说了一声,走到洛尘身边,一掌按在他身上。 雄厚的真气顺着大掌流入洛尘体内,片刻后夜墨松手退开,道:“别让她伤心。” 说完,追在云轻的身后,也一起跨过了那道门。 夜墨刚刚离开,洛尘气息便是一松,那道门瞬间消失。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冷笑一声:“来吧。” 周围忽然漆黑如墨,无数幻象向着洛尘袭来。 洛尘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便呻吟了一声晕倒过去。 背叛系统的惩罚,无限循环在自己最深的恶梦中。 正文 第769章 用最擅长的事情打击他们 跨过那道门,终于进入了第六层。 一片安宁,什么也没有。 不过,云轻和夜墨谁也没有放松警惕,他们之前已经遇到过好几次了,看似毫无威胁,可是一旦发动起来的时候,却次次要命。 “我们往里面走走吧。”身后的门已经消失了,一直站在这里也不现实,云轻便提议去里面看一看。 “跟着孤。”牵着云轻的手,夜墨这才迈开步伐。 一路走来,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所以更要小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分开。 刚刚走了几步,就变得有些不同。 “是风。”云轻道摊开手掌,在空气中感知了一下:“起风了。” 这一层,大概是他们经过的这么多层里最正常的,道路草地,蓝天白云,可方才一直有些什么不对劲,那就是,太死气沉沉了。 直到此时风起,才有了一丝活力。 “这风,挺舒服的。”细细的风吹过身体,既不冷,也没有什么杀伤力,温柔可人,让人的身体都放松了。 夜墨的念力便是风,对风的感知也是最敏锐的。 云轻说的话,他也赞同,可是,当他凝聚起一丝念力,试图要和风沟通的时候,面色却一下变了。 “到孤王身边来。”一把将云轻拉到身后,警惕地看向四周。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夜墨不会无缘无故紧张,他这样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夜墨没有看云轻,而是闭着眼睛,一只手掌捏了个诀,快速地在空气中划动了几下。 云轻抿着唇,专注地看着夜墨的动作。 很明显夜墨是在使用念力,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夜墨这样,夜墨对念力的领悟是他们所有人中最深的,对念力的应用也是同样。 每次使用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就用了出来,甚至有时候,别人根本发觉不了。 但此时,却是连手诀都用出来了。 “怎么样?”当看到夜墨眼睛张开,云轻立刻发问。 夜墨面色凝重,声音也发沉,低低道:“孤王感觉不到他们。” 以沟通天地风之力的夜墨,居然感觉不到这些风,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又有什么古怪。 就在云轻想着的时候,风吹起她的衣角,在她腿上用力缠裹了一下。 这力道惊醒了她,云轻盯着被风吹得紧紧缠在身上的衣服,忽然抬头问道:“风……有这么大吗?” 一句话说出,夜墨和她都是微微一震,夜墨更是难看到脸色都发黑。 这该死的系统,似乎铁了心要用每个人最擅长的事情来打击他们。 夜墨擅长的是风,所以这一层的难关,就一样是风。 这风刚才还是很小的,但只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发展到足有六七级,连衣服都吹得裹在身上。 那再往后,会有多大? 而更糟糕的是,现在只不过是风最自然的形态,等一下,会不会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呢? 比如说:风刃? 夜墨第一次痛恨,他的能力为何会如此之强。而此时,仿佛是为了验证他们的猜测一样,风力以迅快的速度猛烈起来,只不过眨眼间,就涨到了十级以上。 正文 第770章 你等我 大风吹得他们已然有些站立不稳,别说前行找路,能站在原地不被吹倒就不错。 正想要找个避风的地方,可,最让他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大风虎啸着,开始凝结成一柄柄的风刃,不住地往他们袭来。 一开始的时候,风刃很小,数量也少,吹向他们这个方向的,顶多只有两三柄。 可是随着风力不断地增加,无论是大小还是数量,都开始变得可怕起来。 夜墨护着云轻,不住地闪躲还击着。 可,他无法沟通这里的风,这对他十分不利。 很快,夜墨的衣服上就开始有被割破的地方,当风力达到十三级左右的时候,夜墨的身上也开始见了血迹。 这么大的风,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开口说话,更不可能开口,因为哪怕是最细小的分神,也会给他们带来最糟糕的结果。 云轻一直被夜墨按在怀里,可,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还是传入了云轻的鼻中。 夜墨受伤了! 这个念头顿时让云轻不淡定了。 这风不知道会增加到多大,这风刃也不知道会变到多强。 她的身手不行,只会是夜墨的累赘,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死在这些地风刃的底下。 若真是这个,他们就要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 云轻快速地思索着,同时试图发散开自己的念力。 她知道自己的念力特殊,也许,会在这里有作用也说不定。 但很快,她就绝望了,她的念力根本什么也沟通不到。 这里没有动物,而没有动物,她的念力就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此时,云轻几乎有些恨意了。 亏她还是无极宫要找的圣血之人,却只有这么无用,限制性这么大的念力。 而就在此时,她感觉到夜墨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张起来。 一股不好的感觉立时袭来,她握住手掌想要抓紧夜墨,可夜墨却比她快了一步,猛地将她推开。 “夜墨!”到底有多危险,竟让夜墨不得不把她推开?被风吹得站也站不住,可云轻还是看到,在夜墨身前,一团足有数米宽,十多米高的风柱形成龙卷,向着夜墨快速地逼近,而在龙卷的正中央,还有一柄巨大的,甚至可 以看出透明锋芒的风刃。 “不要!”云轻拼尽全力想向夜墨的方向跑过去,可就在此时,一道白光罩了下来。 那道白光正好罩在云轻的身上,白光所到之处,一瞬间风平浪静。 云轻本来身体前倾着,想要跑到夜墨边上,这一下,却直接栽倒在地。 而与此同时,夜墨那里的风刃也突然消失。 夜墨本来准备好了和这个风刃对抗,结果风力一下消散,如春水一样从他身上流过。 微微一怔,夜墨的面色立刻变了。 上当了,这风刃的目标根本不是攻击,而是,要把他和云轻分开。 第七层,他们只想要云轻一个人上去。 抬眼寻找云轻的下落,立刻看到那个白色的光柱。 “亲亲!”夜墨几乎是片刻不停地往云轻扑过来,可还是迟了一步。 “夜墨,我不会有事的,你等我!”那光柱有一股力量,把云轻往上面吸过去,最后,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话。 正文 第771章 以卵投石 该死! 狠狠一掌挥去,可是那白光却早已散尽,云轻也不知去向。 夜墨眸色泛红,明明云轻身边只剩下他这一人,他却还是无法陪云轻到最后。 第七层,是什么? 云轻会遇到什么? 传说中的无极宫之主,白璇玑,会在那里吗? 望着天空,周围的风却又一次凝聚起来。 夜墨感觉到气流拂过皮肤,神色凝重起来。 这风,方才明明停了的,难道,又要再来? 云轻用手挡了一下,待白光散去,才把手放了下来。 “能来到第七层,你和你母亲一样,也算有些造化。” 一道声音响起,云轻抬头看去,就见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子坐在正前方,她和所有的无极宫宫人一样,穿着雪白的长袍,但在长袍之上,却没有任何莲花的装饰。 一瞬间,云轻确定,这就是无极宫的宫主白璇玑。 也只有她,才会身份高贵到,甚至不需要莲花来表明。 一路走来,云轻最大的想法就是要见到这个人。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 无极宫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她的父亲白子书在哪里? 她的母亲又在哪里。 那个巨大的能量系统,还有那么多的人形茧,要怎么进去,怎么才能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那些人如白子书所说一般,没有活着,也没有死去,那么,还有没有可能复原。 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问,可是真的见到白璇玑的时候,云轻却问出了她自己也没想到的一句话:“你想做什么?” 她费了这么大的心机把自己弄到这里来,还一个一个地夺走她身边的人,不可能毫无所求。 可问题是,白璇玑到底想要让她做什么? 白璇玑绝美的面容笑了一下,冷声道:“不管我要做什么,都不是现在的你能做到的。” 她面部的表情十分微小,哪怕是在笑,看起来也只不过是抽动了一下嘴角而已。 云轻紧紧地盯着她,忽然之间,身子猛地暴起,直接向着白璇玑冲了过去。 她是专攻动物心理学的,身手算不上出色,可是突然的爆发力却很好。 再加上,她跟着夜墨和洛尘也多少学了一下,这一下事出突然,十分快速,就是寻常高手在她这一击之下,也不一定能躲过去。 她的想法很简单,别说她不知道白璇玑要做什么,就是知道,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地就帮她。 她和白璇玑之间,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好谈的,因此,制住她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白璇玑的命在她手里,后面的事情就要简单很多。 但是,她还是太小瞧了白璇玑,白璇玑只是一个挥手,都已经冲到近前的云轻,身子就如被重击一样往后跌去,同时,口中重得地吐出了一口血。 “云轻,竟敢和师尊比武功,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白静书一直立在云轻的身后,直到此时才出声。她毫不客气地嘲讽着,在她看来,云轻方才的动作简直就以卵投石,活该受到重创。 正文 第772章 总不能束手待毙 云轻落在地上,又吐出一口鲜血。 在无极宫,她所有的一切都受到限制,无论是武功,念力,和白璇玑比起来都没有一点优势。 她咬着唇,抬头看着白璇玑。 一路这么辛苦,好不容易才上了第七层,可是到了这里,她居然什么都不能做。 真的是如此吗? 她不甘心! 微闭了一下眼睛,再次张开,已经带了一丝绝决的成分。 白璇玑出现在这里,说明她已经走到头了,那也就意味着,她是不是不在系统里了? 在那个系统里,她有一个最大的限制,就是几乎没有动物,她也完全无法发挥自己的念力。 可是现在呢?如果出了系统,无极岛上,是不是就有动物了? 云轻此时才发觉一件事情,小白,不见了。 它本来是在自己怀里呆着的,可是不知何时,居然找不到了,完全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可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么多,只是催动着念力,然后一下发散了出去。 白璇玑面前,不可能给她太多机会,所以她也不可能去试探。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只有这一次机会。 念力以一种近乎庞大的方式猛然向四面八方探去,白璇玑的面色骤然一变。 “你敢!”她怒喝出声,扬手就是一道真气往云轻袭来。 云轻正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念力当中,根本没有办法躲避。 呯的一声,她的身子像断线风筝一样地往后飞去。 可她好像没有察觉似的,还笑了一下。 “白璇玑,我拆了你的无极宫!” 她被击的那么重,可是竟然没有落在地上,在快要落地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鹰结成一堵墙,垫在她的身后,也缓冲了她的身形。 云轻轻飘飘地落地,又一次扩大了自己念力的范围。 她方才散发念力出去的时候,意外发现无极宫上不仅有动物,而且这里的动物还远比外面的那些要强壮和厉害。 此时,她已经沟通着那些动物们,让它们都往这里赶来。 而这些鹰,就是来的最快的一批,它们有翅膀,自然远比别的动物来得早。 白璇玑面上出现一丝怒色,她不是为了云轻的话而生气,而是气在自己的面前,居然被云轻给摆了一道。 越来越多的飞鸟涌入这一片空间,这里虽然是个大殿,但四周的柱子都是镂空的,所以根本无法阻拦住那些动物。 白璇玑挥手打掉一只飞的离她很近的鸟,冷冷地道:“云轻,你真以为凭借这些扁毛畜牲,就能和本宫对抗吗?” 云轻撇了撇嘴,能不能,都要先试试再说。 她不信她的念力就这么没用,而且,总不能让她束手待毙吧? 看到云轻的表情,白璇玑怒极反笑,她忽然上前一步,没有做任何动作,可是一股气势却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宛如有形的实质一样,轰一声散发出去。 这股气势笼罩了整个大殿,所有挨到碰到的动物们,都不由自主地被震开。云轻费了那么大劲着召唤来的动物们,只不过一个瞬间,就被清场了。 正文 第773章 求人,态度要好一点 白璇玑冷冷地看着云轻,似乎也有些被云轻激怒了。 白静书站在白璇玑的身后,目光怜悯。 她跟在白璇玑身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璇玑的武功和念力有多高,云轻这么不自量力,不是找死吗? 云轻几乎根本没有还击之力,却一点都不沮丧,反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不知好歹。 这个女子果然和她的娘一样,都令人讨厌。 本来白子书应该是他无极宫的一大支柱的,就因为云轻的娘来了一趟,勾走了白子书的心,才让这些年白子书一直利用长老会和她明里暗里的作对,连着她要做的事情,都一直进行的很不顺利。 不过幸好,因为云轻自己做的蠢事,让白子书不得不离开无极宫一段日子,而也就是这段日子,她才能收服了长老会,又把白子书抓了起来。 “没什么,不过是笑你不敢杀我罢了。” 白璇玑的念力和武功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比她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可明明是这样,她却还是想方设法的要让自己到无极宫来。 这就说明一件事情,白璇玑要做的事情,真的离了她做不了。 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是白璇玑要求她做事,又不是她要求白璇玑。 求人做事,可是要态度好一点的。 “白宫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你要做的事,只有我才能办成吧?可是,你把我打成这样,凭什么还要我帮你?” 抹掉嘴唇上的血,云轻挑着眉说道。 居然,设了那么多关,让她一个一个地与人离别。 每一次离别,对她都是一场锥心之痛,不管白璇玑想要做什么,若是不让她出了胸中这口气,她都绝不会动手。 当然,就算出了这口气,她也一样未必会动手。 不过当务之急,她还是最想弄明白,白璇玑到底要做什么,还有,需要她怎么做。 长久以来,这一直都是困扰着她的问题。 白璇玑自从坐上宫主的位置之后,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和她讲话。 目光倏然冷下来,扬手一挥,道:“你有什么资格帮本宫?本宫让你做的事情,你就必须做,除非,你想看着他们死!” 云轻有些不解地看着白璇玑,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下一秒,她一下就明白了。 因为在大殿的四周,凭空出了六块透明的光幕。 每一块光幕里,都像是电影一样放映着画面。 与沙人在搏斗着的宗靖,那些沙人越来越多,宗靖只能勉力维持着自保。 以黑色的火焰焚烧着傀儡的燕倾,可是傀儡太多了,又会再生,根本烧不完。 在水域中载浮载沉的林青泉,梦境似乎夺去了他全部的力量,他漂浮在那里,不知生死。 安坐在空间中的东海子云,空间不断地缩小,不知何时,就会缩小到不能再缩,那时,不论什么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梦境中的洛尘,他的神情那么痛苦,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还有夜墨,风刃凶猛凛洌,向来注重仪容的他,此时连袍摆都少了半片去,可见,他面临的形势是多么凶险。 正文 第774章 一个一个死去 云轻从第一层走上来不过数日的时间,可是此时再看到宗靖燕倾,却好像已经过了几个世纪。 目光一一从他们的身上扫过,有担忧,也有心疼。 但很快,她就把目光再次转到了白璇玑身上。 白璇玑不会这么好心,专门让她见一见他们。 “看到了?”白璇玑冷笑着,目光忽然放得空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情。 “云轻,你有没有失去过重要的人?” 白璇玑说了这句话,云轻顿时有一种很糟糕预感。 “白璇玑,你不要胡来!” 可是,还是迟了,白璇玑的袖子又是一挥。 只见,画面中的影像瞬间变了,攻击着他们的东西突然之间变得凶猛,数量也足足多了几倍。 他们本来就应付得很吃力,这一下,立刻变得左支右绌。 忽然之间,宗靖一个防护不到,居然被一个沙人捏在了手中,几乎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时间和机会,那个巨大的沙人手掌一合。 “不要……”云轻猛地跑上前几步,似是要冲入到那个屏幕里,救下宗靖。 但只是徒劳而已,宗靖就在她的眼前,变成了一滩血雾。 “哈哈哈……”白璇玑大声笑了起来,问道:“云轻,好玩吗?” “你是个疯子!”云轻回首,眼睛都红了。 不可能,她刚才看到的一定不是真的。 宗靖再怎么样,也是和夜墨齐名的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的。 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 她拼命地在脑子给自己洗脑着。 不是她愿意自欺欺人,而是如果她不这么告诉自己,她恐怕连站都站不住。 “哼……”白璇玑哼了一声,这样想未免太天真了,她岂会容云轻这么容易就逃避掉?手上又是一挥,只见,燕倾对付的那些傀儡,忽然迎风见涨,其中一只傀儡从空中飞下,虽然燕倾已经放出了他的黑色火焰,可是那只傀儡太大了,根本不是一下能烧完 的,剩下的翅膀尖,从燕倾的脖子上毫不留情地划过。 “住手!”云轻怒声吼着。 白璇玑疯了吗?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璇玑,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帮你做就是,你住手!” 就算她在心里催眠着自己,可那一幕幕给她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这些人都是她极重要的人,哪怕是假的死亡,她也不愿意看见。 “可是本宫不想,本宫现在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白璇玑淡淡地笑着,又一次挥出手。 林青泉,东海子云,接连在她的面前死去。 云轻狠狠地闭住了眼睛,根本不敢再看。 她的眼睛发热,似乎只要一张开,泪水就会流下来。 在地上按了一下,云轻如箭一样往白璇玑冲去。 她要杀了白璇玑,只有杀了白璇玑,所有这一切才能停止。 但是,她再一次发觉她和白璇玑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只不过冲了几步,身子就像是被什么定住一样,停在半空中,动也动不了。 “白璇玑!”怒吼着,若是,她再敢伤害她在意的人,她绝不会放过她。“下一个,该洛尘了。”白璇玑微笑道:“他对你,很重要吧?” 正文 第775章 人心变得这么快 云轻半跪在地上,手指紧紧地抠着地面。 心里太疼了。 他们和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早就已经是她的一部分,可是,她看着他们死去,却什么也不能做。 “你想不想看看洛尘的梦?” 云轻越是痛苦,白璇玑就越是高兴。 “别给我看!”云轻尖叫了一声。 她不敢看。 她一直都知道洛尘有故事,陪在他身边的时候,也多少知道了一些。 可是洛尘自己从来不会主动提起那些事情。 既然这样,云轻也不想看。 除非洛尘主动告诉她,否则,她不会去窥探洛尘的世界。 她闭上眼睛,手也堵住了耳朵。 她拒绝去看,更不想看着洛尘死。 “天真,以为这样本宫就没办法让你看了吗?”云轻虽然拥有着纯血,可是对念力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应用也太肤浅。 白璇玑轻轻念了几句咒诀,云轻脑海中,就立刻浮出一片画面,正是洛尘所在的那一层。 她猛地张开眼睛,死死瞪着白璇玑,就算她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也依然没有用。 只要白璇玑想要让她看,她就必须看见。 画面中,洛尘安静地浮在那一层的空中,整个人无比安详。 可是,眼皮下的眼珠,却在快速地颤动着,这显示着,他的心绪绝不安宁。 只不过是一闪,画面就变了,云轻知道,这是进入了洛尘的梦里。 梦里很黑,小小的洛尘站在房子的正中间,然后周围出现了一个小孩,她拉住了洛尘的手,看起来很是要好。 但随即,越来越多的小孩子开始出现,一个声音告诉他们,最后,只能有一个人走出大门。 一场厮杀在这些孩子中间展开,洛尘和与他牵手的那个小孩一起联手,杀了很多人。 然而,在洛尘对付一个很强大的小孩的时候,忽然一把刀,从背后伸了过来,居然是那个先前牵他手的小孩刺的。 她看着洛尘的神色没有一丝歉疚,而是飞快地拔出刀,又刺了过来。 她想要活,而活下来的代价是什么,她根本不在乎。 虽然在外面,可是云轻却分明地感受到了洛尘的内心。 他心中的刺痛,远比身体上的要来得重得多。 他接触到别人的时候,是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理的,可是方才,他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感觉到那个女孩子的杀意。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念头是真的,可现在想要杀他的念头,也是真的。 人的心,居然可以变得这么快。 这大概是年幼的洛尘,学到的第一课。 后来,洛尘终究还是借着他的念力,将其他所有人都杀了。 他强大的精神力可以化为短暂的攻击,让对方失神。 洛尘的这段过往,云轻是听说过的,只是知道的不是这么具体,直到今日,她才真实地知道洛尘经历了什么。 “咦?他没有崩溃?”白璇玑也看到了一段,但却发出了疑问。 那一层,会让人在最痛苦的梦境中不断地重复,直到最后崩溃。 可洛尘虽然很痛苦,却并没有崩溃,这说明,这并不是他最痛苦的梦境。 正文 第776章 不顾而去的身影 洛尘的梦还在继续着,此时,就连白璇玑也有几分好奇,那么糟糕的梦境都不是洛尘最痛苦的回忆,那么他最痛苦的回忆,又会是什么呢? 而此时,云轻的指甲已深深刺入掌心,她忽然有些隐隐约约的预感。 洛尘的梦境画面一转,竟到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 “洛尘,你可知我在夜墨面前是如何说你?” “我说,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我说,全天下所有人都有可能伤我,洛尘也绝不会伤我。”“这世上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会留下痕迹,会产生轨迹,哪怕掩饰的再好,再自欺欺人,可它就是发生了,并且总有一天会暴露在阳光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阻 止。” “我在下面等你一夜,你若是放得下,便下来找我,你若是没有来找我,那我也就明白了。” 一句一句,都是自己曾经对洛尘说过的话。 那日,在吴国的陵山,她说了要等洛尘之后,便离开了。 洛尘怎么想,做了什么,又想了什么,她全都不知道。 可是此时,她知道了。 洛尘一直看着她,就盯着她的背影,眼中全是痛苦。 她也真实地听到了洛尘心底的声音: “云轻,这世间最大的痛苦,也敌不过,你不顾而去的身影。” 心骤然一阵揪痛。 原来,这才是洛尘觉得最痛苦的事情吗? 让他沉溺其中不可解脱的,竟是那日她走时,没有回头的身影。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云轻忽然觉得不好,她嘶声叫道:“洛尘,不要……” 而此时画面中的洛尘,在盯着她的身影消失之后,整个人也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轰然破碎。 那整个一层的幻象都不见了,洛尘原本漂浮在空中的身子也猛地下坠,重重落在地上。 而他的唇边,更是溢出一丝鲜红的痕迹。 “不……别走……”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云轻强忍着心头的痛意,狠狠地望向白璇玑。 “白璇玑,你给我看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不愿相信那些都是真的,她宁可认为,这些都不过是白璇玑做出来的幻象。 “你觉得是真就是真,你觉得是假……却未必是假的。” 白璇玑得意地笑着,云轻忽然有些明白白静书那恶劣变态的性子从何处而来,跟着这么一个师傅,不恶毒不变态都不可能。 “若是他们真的出了事,我绝不会饶你!” 这些人,每一个都对她如此重要,尤其是洛尘,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那一次,会伤他如此之重。 “云轻,你觉得凭你现在的本事,能威胁得到本宫?” “你不是想要知道这些画面到底是真是假吗?那本宫就送你去看看好了。” 白璇玑说着,忽然间一挥手。 云轻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直飞向六面屏幕的最后一面,也就夜墨所在的那一面。那玻璃似的幕镜,在她要撞上去的一瞬间,竟像水波一样波动起来,而她的身子,就那么直直地穿了过去。 正文 第777章 我要你死 “夜墨!”白光一闪,云轻就发现自己居然又回了第六层,就和夜墨在一起。 “夜墨!”她立刻伸手想去拉夜墨,可…… 手直接从夜墨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心头一阵恐慌,但很快就想明白,有问题的不是夜墨,而是她。 就如那时在幻境里和水长卿一般,水长卿是真实的,而她则是虚幻的。 虽然碰不到夜墨,可是却能看清夜墨的一切行动。 他紧绷着面色,正看向正前方。 云轻也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顿时,紧张了起来。 在夜墨的正前方,是一个和他们先前经历过的一样的,巨大的风团,甚至,比他们之前经历过的还要大。 一柄风刃正在逐渐成形,云轻很清楚,一旦成形,那风刃就会冲过来,直劈向夜墨。 那么大的风刃,就是夜墨也无法应付,而以此时的风速,想躲也绝对没有可能。 怎么办? 心头似被狠狠地揪着,而此时,那风团已经开始向着夜墨吹来。 巨大的风刃有一种锐利的切割感,哪怕并非真实的,云轻也感觉得到。 “不准伤它!”眼看着风刃就要袭向夜墨,云轻大喝了一声,一步挡在了夜墨的身前。 呼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透体而过,几乎把她割成两半,她晃了一下才又合而为一。 而身后,忽然依稀有丝温暖的感觉,还有淡淡的腥味传来。 “不……不会的……” 云轻在心里祈祷着,可当她转身的一瞬间,还是崩溃地大叫了起来。 “啊!” 夜墨就在她的身后,可是,身子却已经被风刃狠狠旋过。 鲜血从他的身上崩溅出来,云轻方才感觉到的温热还有腥味,正是因为夜墨的血穿过了她的身体。 不可能……不可能! 夜墨那么厉害,谁都不知道他的念力到底有多高,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上限在何处,他好像无所不能,根本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死。 云轻跑过去想要抱起夜墨,可是身子却猛地一弹。 呯! 她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把五脏六腑都几乎摔移了位。 脑子刚一清醒,她就飞快地往夜墨所在的那块屏跑去。 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再也无法进去。 水屏里,夜墨的血如小溪一般不断地向外流着,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亲……亲亲……” 最后几个字,从他的口中破碎的溢出,然后,水屏忽然呯地一声,在云轻面前破成粉碎。 “白璇玑!”猛然回头,眸中几乎已经变成血红色。 白璇玑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目中,隐隐有一丝兴奋。 云轻,你能打开那个地方吗? “夜墨到底怎么样了?”浑身的血液都冰凉,可又在沸腾着。 她好疼,疼到想要杀人,才能把这种疼痛派遣出去。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她已经把她送入了屏中,那么近,难道还看不清吗? “白璇玑,我要你死!”愤怒地低吼出这几个字,云轻再一次,狠狠地向白璇玑冲去。 正文 第778章 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白璇玑看着云轻,眼底都是轻蔑,现在的云轻太弱了,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随手一挥,云轻便向后跌在地上。 可她仿佛没有觉得痛一样,爬起来,便再次向白璇玑冲过去。 一次又一次,连她自己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被挡回来多少次,身上又受了多少伤。 到了最后,就连白静书的面色都渐渐地变了。 就算师尊没有下杀手,可招式也绝对不轻,为什么云轻还能站得起来。 终于,再又一次被白璇玑挡回来之后,云轻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丝疼痛,随着这口鲜血一起涌上心头。 直到此时,她才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一样,狠狠地抽痛着。 宗靖死了,燕倾死了,林青泉死了。 师兄死了,洛尘死了。 甚至夜墨,也死了。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像快刀割过皮肤,第一时间甚至感觉不到疼,只有愤怒,无边的愤怒。 而当愤怒带来的麻木渐渐退去,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疼,彻骨入髓的疼。 她对自己说,那些都是假的。 可依然无法抵消,她看到那些画面时的心痛。 眸子渐渐泛红,云轻死死地盯着白璇玑,那目光,让白璇玑也心头一凛。 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冷漠地看着云轻。 “白璇玑,我必杀你。”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就算,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相,他们都没有死,我也必杀你!” 没有人可以在她的眼前杀了她在意的人,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白静书瞳孔狠狠地缩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这样对师尊说话的人。 这气势,好强。 她甚至不敢直视云轻的眼睛。 云轻其实已然是强弩之末,她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清晰,视野之中,也只看得到正前方的白璇玑。 她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她能不能活着到达白璇玑的面前,更不知用尽她所有力气,是不是可以给白璇玑造成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可是这些,也全都不重要。 她知道,她要杀了这个女人,这个胆敢在她的面前,把她重要的人,一个一个杀死的女人。 白璇玑的神色终于微微变化,略带惊恐地看着云轻又一次冲来。 “你找死!”云轻身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竟发出一种让白璇玑也觉得危险的气息。 她很清楚,这一次,她不可能再随随便便挡住云轻,甚至,如果她不用出些真本事的话,也许这一击,真的会杀死她。 “你这么想死,本宫就成全你!”被迎面的劲风威逼着,白静书震惊地看到,她的师尊竟然认真起来,她手中掐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诀,然后狠狠地推向云轻。 这招式看似威风,可是只有白璇玑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在伤敌,而是在自保! 巨大的功击向着云轻袭来,可云轻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似的,只是将所有的念力都凝聚在手掌中。 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白璇玑一起。两股力量几乎形成肉眼可见的实质,若是撞击在一起,必然,谁都难以幸免。 正文 第779章 无处可寻 恐怕就连白璇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现在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 她用出全力,云轻会死。 可如果她不用出全力,恐怕自己就会死。 云轻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她只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两个人飞速地接近着,巨大的力量前锋冲击到身上,云轻知道,这一次,她怕是也危险了。 可是除了这个方法之外,她也再没有更好的法子。 眼见着,两人就要对上。 云轻闭上了眼睛,后面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真是没有想到,穿越一场,她居然死的这么毫无意义。 那么大的冲击力,她就是被震得四分五裂也有可能。 云轻等待着将要来的疼痛,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反应,相反,身体极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 无极宫的大殿里,白璇玑蓄了全力的一掌,全数击在空中。 白静书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就在白璇玑要击中云轻的时候,一道白光突然出现,随后云轻就不见了踪影。 “师尊!”她叫了一声,声音里,居然是有着几分惊喜的。 白静书面色苍白,方才那一掌,用去了她太多力气。 缓过神,她看着空落落的大殿,自语道:“她,也打开那里了吗?” “师尊,你没事吧?”看到白璇玑的面色,白静书连忙跑过去扶住她。 目光往方才云轻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的确,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血迹,没有尸体,连云轻这个人也不见了。 “师尊,她真的到那个地方去了?”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她一直知道无极宫有一处地方,关系着整个无极宫的安危,可是能进里面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甚至,这几十年来,只有一个人曾进去过,那就是云轻的母妃。 当年,柳真如找上无极宫,想要要回武帝的尸首。 她也一样闯了六关,一直上到这个大殿里来。 只不过,因为有白子书帮她,暗中为她解聘机关,所以她那六关闯得要轻松的多。 到了这里,见到了师尊,柳真如和师尊数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柳真如的念力当真是极为出色的,师尊那时又未大成,两个人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后来,二人生死相拼,柳真如的念力终究比不上自幼在无极宫长大的师尊,差了一线,差点被师尊杀死。 而就在那个时候,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柳真如突然被一道白光包围,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恰好在那个时候,白子书因为担心柳真如真的被师尊杀死,扑上去保护他,就被那道光一起拉走。 后来,也正是听了白子书的描述,无极宫的人才确定,那道白光带他们去的地方,竟是他们一直传说中的地点。 他们都向白子书询问着去那里的路线,白子书那时还没有和白璇玑翻脸,而且这事关系着无极宫的安危,因此就尽心回忆了。 可,无论他们怎么寻找,都再也找不到那里。那地方,就像是桃花源一样,无心偶入,再想寻找,却已无处可寻。 正文 第780章 亲近 “师尊……”白静书又叫了一句,想从白璇玑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白璇玑神色复杂,眼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情绪。 有期冀,有欣喜,有意外,有嫉恨,甚至还有一丝担忧。 “让人守着岛边四周,无论云轻从哪里出来,务必要第一时间告知本宫。” 那地方进去困难,出来也不容易,而且出来时是随机到达某个地点,连他们也不知云轻会出现在哪里。 说了这一句之后,白璇玑就转身离开。 白静书虽说有些不满,可是终究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按着她的话去做。 白璇玑进入自己的寝室,也不知在哪里摸了一下,打开一个暗阁。 她在这暗阁中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到一处地方。 那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石棺,她走过去轻柔地抚摸了一下,道:“你再等一等,我们很快就可以再见了。” 云轻脑中晕得要命,方才她被吸走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脑中都是不甚清醒的。 足足好一会儿工夫,她才渐渐地恢复神智。 她打量了一眼周围,顿时纳闷了。 这里四周都是封闭的,完全看不到任何像是门或者窗的东西,那么,她是怎么进来的呀? 还有,这里是哪里?又是谁把她带来的? 不过,自从上了无极岛之后,这里奇怪的地方和奇怪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件两件,见得多了,承受能力也就强了。 云轻很快把那些问题抛诸脑后,当务之急,怎么样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会忘记,夜墨洛尘他们还在那个古怪的系统之中,虽然白璇玑让她看到他们的死状,可是如果不亲眼看到,她是不会相信的。 此外,云轻还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纯血身份。 方才她和白璇玑对掌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必死,可没想到却被那道突然出现的白光莫名其妙地救了。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无极宫的某些存在感觉到她受到了生命威胁,所以才被激发出来? 若是这样,那这里一定有着更多的秘密,也许,解开夜墨他们所在的那个系统的秘密,也在这里。 想到这一点,她连精神都振奋了几分,立刻起身,到四周去查看着。 这里原本是黑的,可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却忽然亮了起来。 青色的岩壁,微微的湿汽,穹隆形的大厅,处处都在显示着,这里应该是在地下。 可是云轻并不很是相信,经过前面几关,她已经对无极岛幻化的能力有很深的认识,谁能保证,眼前这一切水是幻化出来的? 真正吸引她目光的,是在大厅正中央,放置在石柱之上,发着光的珠子。 “聚念珠?”见到那颗珠子,云轻忍不住不低呼。 与她先前见过的小小的聚念珠不同,这颗聚念珠足有婴儿头颅大小,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明显要强盛许多。 而更让云轻奇怪的,就是那颗珠子,竟然对她散发出一种极其亲近的意念。 这种意念没有任何实质,可她就是能感觉到。 正文 第781章 来见过你娘亲 白光淡淡地散发着,仿佛在叫云轻过去。 云轻蹙着眉,虽然她也有亲近之意,可是这东西毕竟之前没有见过,她不敢轻易上前。 无极宫的东西,样样都透着古怪,谁知道这个东西里会不会有。 忽然之间,她的身子一震。 当她缓过神时,不由吃惊叫道:“水长卿!” 云轻一直知道,那幻境空间虽然崩塌,可是水长卿却并未消亡,而是在她身体的某一处存在着。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几次三番地进入到不知多少年前水长卿的生活中去。 但知道归知道,此时水长忽然从她的身体中出来,还是让云轻惊诧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抚了抚手臂,不管谁知道自己身子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人,总是有些不自在的。 她和水长卿之间可算是熟人了,可此时水长卿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完全不理会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聚念珠。 “锦绣……”忍不住向前移动几步,明明是灵体的开状,所谓走,甚至说飘妥当。 但,本该飘逸的姿势,却生生被他弄出踉跄的感觉来。 即使变成了灵体,依然激动成这样,也不知,前面这聚念珠里,到底有什么。 就在云轻思忖的时候,忽然她神情一动。 那珠子的感觉怎么变了,从先前的亲近,变成一种分明的厌恶。 那种厌恶如此鲜明,就连云轻都感觉到了,更惶论本来就是灵体,对念头感知更为灵敏的水长卿。 前移的步子顿时停下,他痴痴地看着那颗珠子,面上的神情越来越苦涩,低声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喂!”这人,把她的身体又或者念头当做寄宿的地方,可是却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是不是太恶劣了。 “水公子,我好像是活的吧?”翻了个白眼,有些不爽地问着。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全都是陌生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可水长卿不同,他对这里绝对非常熟悉。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人是一体的,水长卿应该先帮她想办法好不好? 难不成,她要一直困在这里吗? 闻言,水长卿终于回身看了云轻一眼。 云轻挑了挑眉,道;“水公子肯发现我这个活人了?” 她不知那珠子里面到底是何种存在,可是对她亲近,却对水长卿厌恶,这其中的分别,让云轻忍不住提起了几分小心。 虽然只是一丝丝,但水长卿还是察觉了。 唇边浮起一丝苦笑,但又很快掩去了,他的神情恢复平静,散落的长发,淡色的抹额,俱都静静垂顺,可这么安静的表象之下,却说出了一句让云轻几乎震惊到无法相信的话: “来见过你娘亲。” 娘亲?什么娘亲? 原主的娘亲是柳真如,原主的父亲说,她的娘亲没有活着,也没有死去。 所以,面前这颗聚念珠里,聚着的是柳真的如的念头? 可若是柳真如,她怎么会认识千年前的水长卿,又为何对他这般厌恶? 正文 第782章 他做了什么 云轻抿着唇,并没有过去。 水长卿等了一会儿不见人,终于转过了头。 看到云轻防备的神色,他怔了一下,然后才想明白。 “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从水长卿出现在她的意识里开始,就一直讳莫如深的,现在,总该说了吧。 水长卿没回答云轻,而是又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抚摸一下那颗聚念珠。 但瞬间,那股厌恶的情绪爆增,连云轻都能体会得到聚念珠有多排斥他。 水长卿的脚步一下顿住,脸上也浮现苦涩的笑。 都是因为他才会造成现在的后果,锦绣讨厌他,不愿意他的亲近,也是应该的。 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聚念珠的光芒淡下去,他才站住,只是凝望着那颗珠子。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你看到过我的过去,该知道他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云轻很清楚,水长卿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水锦绣和白琰。 而他们的孩子…… 皱着眉思索了一下,云轻才目光猛地一跳。 亲亲! 她想起来了,水锦绣和白琰的孩子,就叫亲亲。 她当时还腹诽了一下,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和夜墨叫她的称呼一样。 当时还觉得,他们叫那个小婴儿的时候,就跟在叫她一样。 可是难道…… 一个念头在脑中浮现,立刻就被云轻自己给否决了。 不可能,若真是那样,那也太诡异了。 要知道,她和那个婴儿之间,至少也差了一千多年,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除非她是吸血鬼。 “你就是他们的女儿。”水长卿的一句话,却把云轻所有的否定都给打破了。 “怎么可能!”云轻脱口反驳:“水长卿,你说谎也要先打个草稿好不好?” 无论云轻怎么想,这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好不好。 水长卿并不回答她,而是又问了一句:“你看到了多少?” 他知道云轻透过他残存的意念看到了他的过去,却不知道云轻看到了多少。 云轻听懂了,她想了想道:“我看到你救了他们的女儿。” 终究说不出来,水长卿救了她这样的话,她真的没有办法把自己和那个小女婴联系在一起。 “是看到我被他们误会了吧?”水长卿轻淡地说道。 这语气,却让云轻想起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明明,他费了那么多的心力救下了那个小女婴,可是却被水锦绣和白琰以为他是凶手,甚至,水锦绣还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那时的水长卿,双眸皆红,萧索地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放声长笑,那场景,直到现在想起来,她还觉得心酸。 “是看到他们误会你了。”云轻肯定了水长卿的猜测。 水长卿笑了笑,道:“你想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云轻自然是想知道的。 虽然水长卿被水锦绣误会,可那个时候,水锦绣只说和水长卿断交,却还没有到要恨他的地步。 可是从现在聚念珠里传达出的信息来看,水锦绣却绝对是恨水长卿的。 正文 第783章 我同意了 因为离得远,聚念珠的厌恶之意已经不是那么分明。 水长卿目光并没有看向云轻,就只看着聚念珠,好一会儿之后才道:“你可知无极岛是什么地方?” 云轻其实早就有猜测,只是一直觉得匪夷所思,所以从来不曾和任何人说过。 但到了此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低声道:“可是飞船?” 在古代居然说出这么现代的词,这感觉,太诡异了。 可是这个时代连念力这样诡异的东西都有,又还有什么是会没有的。 水长卿点了点头:“没错,是飞船。” “我也不知我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也不知从何而来,总之,从我出生开始,便知我们并非这个世上之人,但我们的来处,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也已经不可考了。” “无极岛有白姓与水姓两大姓,两姓观点向来不和。” “白姓认为,我们应当设法修复飞船,重回我们的来处,因为我们的能力明显高于这里的人,可见我们的来处,也一定是比这里更为先进的地方。” “可水姓认为,之前那么多代人的努力,飞船都使终不曾修好,可见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而人活一生,当珍视当下,不若与这里的人通婚杂居,融为一体。” 云轻微微挑眉,这两种观点都有自己的道理,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 “因为观点不一样,两姓对待这个时代人的态度也不一样,水姓和善,与诸人平等交往,而白姓跋扈,总以为其他人低人一等。” “水姓与白姓相争不知多少年,后来便相约,轮流执政。” “于是,每当白姓执政,便会派出族人,前往云荒大陆四方,去寻找当年飞船降落时,遗落在各地的燃料石,而水姓执政之时,却是派子民四方游历,参与到各国发生的事情之中。因着族人的特殊能力,关键之时往往可以发挥出人意料的作用,所以往往云荒大陆的大变革事件之中,时常出现我们族人的影子。” 云轻想想这一路过来,在西楚南昭北境千渚遇到的事情,果然如水长卿所说,白姓和水姓的两种做法,都曾经看到过。 “只是,虽然白姓极为努力,飞船最为重要的能源,却还是无法找到,直到我那一代的宫主白雅枫,她天资极高,又善于钻研,竟直的被她寻到了无极宫飞升的方法。” 白雅枫,云轻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就是在她以灵体状态伴在水长卿身边的时候,所见过的那个无极宫宫主。 有一次,似乎还是因为白雅枫的偷袭,她为了救水长卿,拼尽全力将灵体实体化,这才被送回了自己的身体,而自己也因为那一次的遭遇,让念力的水平更上一层。 那个女子,云轻只觉得她又倨傲又疯狂,可若是换个角度去想,可不是有几分她那个年代科学狂人的感觉。 只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至于付出什么代价,则根本不重要。 “你说这些,跟你和……水锦绣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虽然,水长卿说水锦绣是她的娘亲,可云轻一时半会儿还是没办法接受。 一个千年前的人是自己的娘亲,怎么可能。 水长卿眉头皱了皱,不过没强求,只是神色上滑过一抹痛苦。 “我被锦绣和白琰误会之后,心性极为偏激,心里只想着,我对锦绣这般情深,处处都为她想,甚至,只为了让她高兴,不惜亲手把她推入白琰怀中。可是,在她心中,竟没有半点信我。这对我,未免太不公平。” 说这话的时候,水长卿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显然,即使过了这么久,想到那时的事情,他还是意难平。 “感情之中,本就没有公平这一说。”云轻淡淡说道。 不知为何,居然想起洛尘,其实,她对洛尘,又何尝公平? 可即使明知没有任何回报,洛尘还是陪在她身边,毫无怨言。 也正是因为压抑的太狠,所以在系统里,才会那样激烈地爆发出来吧? 但就算在系统里,他仍是保留了一分清明,只是想和夜墨较量一番,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做。 水长卿气息渐渐平缓,道:“我那时,还不懂这件事情。我可以忍受锦绣不爱我,却不能忍受,她竟把我看成那么拙劣的人。” 呼吸微微一滞,云轻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聚念珠。 方才,她居然感觉到那珠子里似乎有什么情绪,沉了一下。 难不成,他们现在在说的事情,那珠子也听得懂? 这倒真的是神奇了。 没说话,只是看着水长卿,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过去的事情里,梦游般地说道:“那时,我情绪十分不稳定,忽然便想起了白雅枫所说的话。” 她说过什么? 云轻凝神想了想,脸色忽然就变了。 白雅枫说,无极岛要纯血能驱动,还需要族人的念力为支撑,提供念力的人会受损,可是无极宫人有一种特殊的方法,可以把人再复活,而复活之后的人,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 震惊地看向水长卿,水长卿苦笑道:“我以为,我之所以会落到那时的地步,就是因为我不争,但若是,锦绣重新复活,没有了记忆,再也不记得白琰,而身边又只有我在,那是不是,她就可以喜欢上我。” “她第一次说的时候,你明明就是拒绝了的!”云轻脱口说道,白雅枫说这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是啊,拒绝了,可是这话也已经在我心里种下了种子,当我被误会之后,这颗种子,便开始发芽了。” 用力地抿了抿嘴唇,云轻知道这种感觉,有些事情,的确是不急着做,只要种下一颗种子,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云轻问道。 “我去找了白雅枫,问她这么做,到底有几成把握。”水长卿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说的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故事一样:“然后,我同意了。” 正文 第784章 你会后悔 白雅枫的个性偏执又疯狂,可是偏偏,她有着极强的领导力和说服力。 无极岛在她当岛主的那几年中,无极岛飞升所需要的东西,几乎都被准备齐全。 而最要紧的纯血之人,在水长卿同意之后,也变得唾手可得。 水长卿至今还记得那一天。 白姓和水姓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就在上面的无极殿里,两方的长老们全都翻了脸,如山野鲁莽的村夫泼妇一样,对着彼此破口大骂,指责着对方的想法是错误的。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了各自的驻地。 而就在当天夜里,白姓突然发难,大举围攻水姓族人的住处。 两姓之间的高阶念力者原本不相上下,就算白姓占了偷袭的便宜,可是想要打败水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水姓族人想要战斗时才发现,他们竟然使不出念力。 那一夜的战斗中,水姓之人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大部分人就被抓了起来。 水长卿故意做出拼尽全力的样子,让一个水姓之人逃了出去。 他嘶声对那人道:“去找白琰!” 白琰是白雅枫着力培养的人,是白姓下一任宫主的继承人,同时,他也是水姓的女婿。 因为有水锦绣的关系,白琰对水姓之人向来和善,再加上他的身份,现在能阻止白姓之人胡来的,只有白琰。 那个表面上被保护着,实际上是故意放出去的水姓族人瞬间就理解了水长卿的意思,死命地往白琰和水锦绣的住处跑去。 而当他一走,水长卿便从容地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在一众被押起来的水姓族人面前,和白雅枫站在了一起。 “长卿,是你!”水族族的族长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自己看到的,声音凄厉又悲怆。 水长卿淡漠地点了点头,眼中终究滑过一丝不忍。 他是水族族长看着长大的,又喜欢着族长的女儿,向来视他为父。 可是在这么重要的一个时刻,他却背叛了所有的水族人。 “族长不必惊慌,我不会让你死。” 就算是死了的人,也可以复活。 白雅枫亲口对他所说,而他,相信。 若是不信,他又何必做这些事情? 水族族长忽然长啸一声,狠狠地呸了他一口,怒吼道:“你会后悔!” 也许,水族族长的话曾让他的内心有一瞬间的动摇,可是那个时候,他的心性早已偏激,什么也听不进去。 就算真的动摇,也不过是极短极短地一瞬间,然后就被冲散了。 那个逃出去的水族族人找到了白琰,白琰一早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可是因白雅枫瞒着他,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得到这个水族子弟的报信,他才知道,两姓之间,竟然已经起了那么大的冲突。 顾不上太多,他让水锦绣在家里照顾好孩子,自己则跟着那个水姓子弟,匆匆出去。 就在他离开之后没有多久,水长卿出现在了水锦绣的面前。 他对水锦绣说,现在战况激烈,族长让他来接水锦绣,带她到安全的地方去。 水锦绣纵然曾说过与水长卿恩断义绝的话,可是那么混乱的情况下,水长卿身上又带着血与伤,容不得她不信。 她抱着孩子,一路跟着水长卿,可却怎么也不曾想到,水长卿要带她去的,居然是无极岛的中央控制室。 飞船失事坠落之后,中央控制室便再也打不开了。 无数代人,用过无数种方法,都无法进入里面分毫。 若不是这一次要争取水长卿的帮助,就连水长卿也不知道,白雅枫竟然已经研究出了开门的方法。 水长卿带着水锦绣一路蜿蜒到了中央控制室,这地方水锦绣也未曾去过,只以为是水族的秘密地方,直到进了里面,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那是一个空旷至极的大厅,只在正中央,有一根立柱似的东西。 在立柱的顶端,是一颗巨大无比的聚念珠,水锦绣虽然也曾见过聚念珠,却不曾见这念力如此丰沛,如此精纯的。 而在聚念珠的下方,却是一个透明容器,水锦绣不知那容器是做什么用的,却无端生出一丝恐惧。 “长卿……”她下意识地叫着,似想要寻求一丝安慰。 水长卿轻抚上水锦绣的面容,低声道:“锦绣,虽然有一点点难过,可是,很快就会好的。” 他劈手夺过了水锦绣怀中的孩子。 那小小的婴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与母亲的分离让她本能地害怕,大声哭泣起来。 但就算如此,也未能悍动水长卿半分。 “你要做什么?把孩子还给我!”水锦绣嘶声大吼着,想要去抢夺,水长卿却冷声吩咐着:“把她带走!” 白雅枫的手下出现,将水锦绣用力拉走。 一路上,水锦绣都在凄厉地嘶叫着,可是水长卿却充耳不闻,只是逗着怀里的孩子。 这孩子对水长卿并不陌生,她上一次被带走,救了她的就是水长卿,虽然与母亲分离很害怕,可是很快,水长卿熟悉的气息就让她觉得安全,她抽抽噎噎地停下了哭泣,在水长卿用手指逗弄着她的时候,还小口一张,咬住了水长卿的手指,随后,又吐了出来,哈哈地笑了。 她以为,水长卿在和她玩。 就像,他那天救了她的时候一样。 水长卿的心头狠狠一震,而此时,白雅枫出现,道:“放进去吧。别忘了这是水锦绣和谁的孩子,没了她,你才有可能得到水锦绣。” 白雅枫的话有如魔咒一般,瞬间打破水长卿对这个孩子的疼爱。 他的目光变得冷然,看一眼那透明的容器,终究将手一伸,把孩子放了进去。 合上容器的一瞬间,四面忽然伸出数枝长针,毫不留情扎入孩子细嫩肌肤。 那小小的婴孩先是一怔,然后便因疼痛猛然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把莲藕似的胳膊伸向水长卿,仿佛在求他抱他出来。 然而,水长卿终究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正文 第785章 调虎离山 云轻面无表情地看着。 方才的那些画面,水长卿并不是讲出来的,而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她的面前展现出来。 有一瞬间云轻甚至怀疑,她其实根本不在这个世界里,而是还像之前一样,以灵体的身体存在于水长卿的世界,在旁边看着他。 但幸好,一侧的聚念珠发出强烈的光芒和情绪,让她知道,她并非又进入那个世界,而是切切实实地存在着。 婴儿被放进了那个容器里,而水锦绣则被带走。 白雅枫道:“准备工作需要一些时间,你在这里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说完,她便匆匆离开。 水长卿呆在空空的房间里,头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激烈的喊杀声。 听到声音,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走到中心控制室的门口。 水姓族人杀了过来。 他们虽然一开始遭受了重创,可毕竟实力深厚,不可能被白姓一网打尽。 之后,白雅枫又忙着启动飞船的事情。 这飞船需要的能源巨大,光是水姓族人根本不够,所以,连她自己的族人,她也一样想办法弄进了源料仓,去当成飞船启动的燃料。 这样一来,水姓和白姓之间的差距并不大。 再加上,还有白琰。 白琰是白雅枫一手培养出来,各方面的能力都极为出众。 若是白雅枫没有研究出启动飞船的方法,白琰就是必然的下一任白姓宗主。 可惜,白雅枫研究出来了,所以现在的白琰,也只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白琰身上都是血迹,目中也全是红色。 隔得这么远,水长卿都能看清他眼中淡淡的红芒。 他得到水姓弟子传来的消息,匆匆赶去水姓驻地,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几乎当时被制住念力的所有人都被白雅枫带走了。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几乎懵了,他赶来的时候,只以为这是水姓和白姓之间寻常的一次小冲突,可没有想到,竟会这么严重。 这分明,是白姓之人举族之力来攻。 水姓和白姓之间虽然不和睦,可毕竟是同地方来的,看在血脉的份上,两姓之间仇恨再大,也不会随意杀戮对方。 但这一次,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白姓之人为何突然之间这么疯狂? 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亲亲,有着纯血的亲亲! 定然是有人想要拿这个孩子做什么。 他猛地转身,连身后之人叫他也听不见,只是拼命地往自己住的地方赶回去。 那里只有锦绣和他们的孩子,若是有人想要对他们不利,他们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一路上,他都在拼命地祈祷着,希望只是他想多了,根本没有事。 可是,当他看到那空荡荡的房间时,却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所有的一切,就是冲着他们的孩子来的。 袭击水姓,向他求救,都只不过是调虎离山。 他心头的痛意几乎要把心脏都割裂开,死死地握着拳,才终于忍了下来。 正文 第786章 白琰就不必了,杀了他 他快速地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见到所有一切都是原状,没有任何打斗和挣扎的痕迹,他这才多少放一下点心。 至少,他们没有对锦绣用强,锦绣和他们的孩子应该没有受到伤害。 从自己的家里出来,他找到了一个白姓高阶族人,逼着他说出了白雅枫的计划,这才知道,她竟是要以两姓族人的姓名为代价,去启动飞船。 而其中最最关键的,就是他女儿的纯血。 血要怎么用?用了之后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也根本不能去想。 亲亲才那么小一点点,无论这血怎么用,用完之后,她都不可能没有影响。 甚至,很有可能是最坏的。硬生生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他转身便再一次去了水姓的聚集地,用最快的方法把残存的水姓之人聚集起来,然后利用他对无极宫和白姓驻地的熟悉,带着他们杀了 过来。 一路过来,虽然也遇到一些抵抗,可是抵抗之低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白琰永远也不会想到,白雅枫会那么疯狂,连他们自己的族人也算计进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这么容易地冲到中心控制室跟前。 “锦绣在哪里?”水长卿看到,白琰抓住了一个折姓的族人,大声地问着。 他毕竟是白姓的少主,他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尤其,他现在关心妻子和女儿的安危,极为可怖。 那人颤抖着指了一个方向。 白琰顺着那人的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看到立在门口的水长卿。 但只是一瞬,他的目光就从水长卿的身上偏开,那人指的并不是水长卿所在的地方,而是他身侧不远开着的孔洞。 那里不时的有人进进出出,好些都是白姓的人,但并不是高阶念力的人,相反,他们手中两两一个拖着的,才是高阶念力的人,而且,水姓和白姓的人都有。 白琰没在外面那些人里看到水锦绣,立刻知道水锦绣怕是已经给拖进去了。 他一把扔开手中的人,向着那扇孔洞跑去。 水长卿看着白琰的疯狂,那一瞬间竟有一丝的快意。 那么久的求而不得,他只能远远看着白琰的得意与欢乐,而如今,白琰终于也有这一日。 他知道旁边的房间就是这飞船的燃料室,也知道念力出色的水锦绣也是燃料之一,甚至知道,水锦绣有可能会死。 可是这又怎么样?白雅枫说过,只要有水锦绣身上一丁点的东西,就能复活她。 那复活后的水锦绣,会是他一个人的。 “水公子,宫主说让您看着里面的能源柱,别出了差错。” 水长卿不置可否,不过是个小孩子,就算是纯血,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宫主可吩咐过闯进燃料室的人怎么处置?”水长卿低声问着。 那人怔了一下道:“自然是抓起来,也一起做燃料。” 燃料室里面有禁制,可以很大程度克制念力,既然他们送上门,不要白不要。水长卿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白琰就不必了,杀了他。” 正文 第787章 就当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那些白姓宫人闻言,均是愣了一下。 自古白姓水姓相争,不管两方争得多么厉害,对自己的族人都是极为照顾的,可是现在却全乱套了。 他们不仅抓水姓的人,连白姓的也一起抓。 此时就更可笑,居然要听水姓之人的命令,却杀了自己的同胞。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怎么,还要我叫宫主来命令你们不成?”水长卿顿时板起了脸。 那两人见状,想起宫主这几日的可怕,只能低了头,道:“是!” 他们也知道,他们现在进行的不是一般的事情,而是事关无极宫飞升的天大之事。 一旦飞升成功,他们就会登升仙界,到时,等着他们的就是无边的好日子。 在这样的诱惑之下,他们又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此时,白琰已经一路杀了过来。 他本来就是白姓中极为优秀的人,若非如此,也不会被当作下一任的白姓之主培养。 片刻间的工夫,他就已经杀到了离燃料仓很近地方。 那两个白姓宫人听了水长卿的命令,都大声吼着:“杀了他,不准他进燃料仓!” 周围保护着燃料仓的人听令,都纷纷围着前去,对着白琰砍杀过去。 水长卿看了一眼,便转回身,再一次进了主控制室。 他虽然下了杀死白琰的命令,但却不代表,他真的能看着白琰去死。 心头似有一根刺,每看一眼,便摇动一分,刺得他疼痛无比。 “水长轻,你还真是个胆小鬼。” 云轻一直看着水长卿的记忆,直到此时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难道不看,白琰就不是他杀死的了么? 如此掩耳盗铃,还不如他亲手杀了白琰,还能让自己高看一眼。 此时,那房间正中的聚念珠也发出强烈的光芒,似乎是在同意着云轻的话。 水长卿苦笑一下道:“我现在自然知道了,只是当时,却并不觉得。” 他轻轻地挥了一下手,里面的画面就又接着演进下去。 水长卿回到了中央控制室,顺着他的视线,云轻看到了那个被放在透明容器里的婴儿。 那个婴儿身上都是细细的管子,也不知连通到什么地方去。 此时,她已经不会哭了,泪水还挂在她的睫毛上,但整个人已经变得苍白无比,甚至,不知是不是云轻的错觉,她觉得这个婴孩比方才看起来,要干瘪几分。 聚念珠的光芒猛地强烈起来,死命地摇动着,仿佛连这个空间也动摇了起来。 云轻能感觉得到里面强烈的愤怒,仿佛恨不得杀了水长卿。 水长卿的面色狠狠一白,显然,这聚念珠的冲击,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可他还是让画面继续下去。“锦绣,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唯有让亲亲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情,才知道要如何救你们。”水长卿道:“完成了我的使命,到时,我随你处置,可好?就当是……给我一 个弥补的机会。”聚念珠的光芒还是剧烈地摇动着,但水长卿却不再管,只是执意让凤无忧接着看下去。 正文 第788章 谁来成全他 不知为何,云轻的心揪了起来。 她不想再去看那个婴孩的下场,可是心里又一有股力量,她一定要看下去。 婴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好像全身的血肉都被抽空了。 那个孩子很难受,她对着水长卿伸出手。 她是记得水长卿的,那天她被人带走,还做了很疼的事情,后来是水长卿救了她。 水长卿以为她中了毒,为她开胸去毒的时候,她已经并不十分清醒,所以不记得,可是她的印象里,水长卿是能给她安全的人。 她看着水长卿,用最后的力气向她求救,水长卿的心头动了一下,可终究还是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做。 那个婴孩终于明白,眼前的人是不会救她的。 她的手放了下来,原本大张的眼睛,也终于再也张不开,一点一点地合上。 就在她的眼睛全部合上的瞬间,主控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亲亲!”一声凄厉的嘶喊,云轻觉得心都颤了一下。 她转头往聚念珠看去,就见聚念珠发出强烈到几乎刺目的光芒。 水长卿又往后退了几步,形像也越发的虚弱,几近透明。 可是那些画面却还是维持着。 水锦绣疯狂地冲到容器的边上,拼命地拍着透明的容器。 “亲亲,亲亲……” 这是她的孩子,她呆在她的身边,只有几个月的时光,她甚至都没听她亲口叫一声娘。 “长卿,长卿哥哥……你把这个打开,把亲亲还给我好不好?” 水锦绣拼命地想要打开那个容器,可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她转向水长卿,什么也不顾地哀求着。 她一身上下俱是狼狈,头上衣服上也不知是什么,粘粘地贴在身上。 单薄的衣衫下面曲线毕露,若是放在平常,必是能让人疯狂的景象,但现在却只遥凄惶。 水锦绣的情况很不好,似是被什么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水长卿知道那是什么,为了无极宫的飞升,水姓白姓之人都要以念力为燃料,只有如此,才能驱动如此庞然大物飞上天空。 可是,水锦绣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道拳风忽然重重向他袭来。 水长卿下意识一躲,在毫厘之间避开。 白琰身上不知有多少道伤口,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但他却只是咬紧了牙,又是一拳攻过来。 白琰好大的本事,在那么多人的围攻的情况下,竟还能把水锦绣救出来。 看着白琰的怒意,水长卿忽然也怒了起来。 明明和锦绣最亲密的人是他,明明他们才是从小到大一起相伴相依,白琰算什么?不过是偶尔跑到水族领地里溜一圈,偶然才遇到锦绣而已。 可是为何,最后锦绣喜欢的人,会是他? 又为何,他竟那么傻,以为只要锦绣幸福,他也就会幸福。 什么爱是成全? 骗人!全都是骗人! 他是成全了,可是,谁来成全他呢?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水长卿冷冷地笑着。他与白琰之间,似乎从来都是白琰更胜一筹,可又有谁知道,他只是不愿与他动真章,因为白琰若是受伤,锦绣会心疼。 正文 第789章 为我女儿偿命 白琰根本不理会水长卿的话,只是挥起一掌,再一次攻了过来。 他为了救水锦绣早耗尽了力气,此时不过是强弩之末,而水长卿则一直养精蓄锐,对白琰这看似凶猛的一掌,实际上不过轻轻一闪,就躲到了一边。 他并没有还手,只是冷冷地看着白琰,不住地闪避,那模样,像是在耍弄他。 他心里升出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多久了,他一直在白琰之下,因着水锦绣的倾向,他仿佛永远也不如白琰。 明明水锦绣和白琰的婚事是因为他的恳求才让水族长最终答应,可是不论水族白族,看他的目光,永远都是在看一个失败者。 水族的人说他没用,连白族的人也争不过。 白族的的说他废物,青梅竹马长大的人,到头来还不是被他们白族的人抢走。 他什么也不曾说过,他总是以为,只要锦绣开心就好。 此时他却觉得,什么锦绣开心才好,唯有这至高无上的力量感,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感觉,才是最好的。 他享受着这种感觉,终于觉得有些烦了。 “别打了,现在的你,打不过我。”水长卿含笑说着。 白琰恍若未闻,仍是攻来。 水长卿觉得不耐烦了,这场无聊的打斗,也差不多是时候该结束。 白琰的动作,在他看来,已经慢到不能再慢。 看着他攻来的掌,水长卿手一扬,就握住了他的拳头,狠狠一折。 清脆的骨折声响起,听着都让人心头发寒。 可是白琰居然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不仅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狠狠地把水长卿往中央控制台撞过去。 那里,水锦绣还在拼命地拍打着那个半圆形的透明容器,里面的孩子已经干瘪到只剩下一副骨架,就算真的是人的白骨,也要比她好看一些。 原本粉嫩如苹果般的小脸,此时也全都陷了下去,可怖至极。 水长卿被白琰用尽全力一撞,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后退,直撞到中央控制台上。 “水长卿,为我女儿偿命来!”白琰说着,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重重拍在水长卿脊背某个大穴上。 水长卿心头怒极,已经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被白琰制住,简直是其耻大辱。 可,当他想要反击的时候,他却瞬间发现了不动。 他的念力,有如流水一般,从身体当中倾斜而出,全都集中向正中央的控制台。 “白琰,你做了什么?”水长卿大骇。 他先前也摸过这个控制台,并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能感觉得到,这些念力并不是主动出去的,而是,由白琰按着他的那个穴道,产生一股力量,将他念力全都从身体中逼出去。 而白琰那奇怪的掌力和控制台连通一气,最终,将他身体里的念力全都抽了出去。 “我的确是打不过你,可是你忘了,这里是白族的地方。” 中央控制室,向来无法打开,只有白雅枫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终于破解。而白琰,是白雅枫最为看重的弟子。 正文 第790章 禁术,护她们周全 控制台顶有一颗巨大的聚念珠,水长卿的念力便通过控制台,全都涌向了那颗聚念珠。 “混蛋!”他向来温雅,此时也忍不住开口喝骂。一切都唾手可得,只要隔壁燃料室中的念力足够雄厚,无极宫便可飞升,而他们回到他们来的地方,利用那神奇的复生之术,他就可再造出一个完全空白的水锦绣,重新 开始。 可是为何,竟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 水长卿极力地挣扎着,但却毫无办法。 控制台是无极宫的核心,不发动之时,犹如死物一般,可一旦发动起来,却绝不是他能抗衡的。 他的念力很快就被吸的干净,整个人虚弱至极,可是还有念力以他为桥梁,不住地往控制台跑去。 水长卿大笑起来:“白琰,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你也跑不脱,到头来,你还不是要和我一样!” 那从他身上经过我念力,自然是来自身后的白琰。 白琰的手按在他的穴道上,也被控制台上的力道粘住,根本移不开。 所以,在他的念力被吸干净之后,白琰的念力也开始被控制台剥夺着。 “白琰!”水锦绣先前只顾着看女儿,一个闪身的功夫,竟连白琰也陷入了生死危机。 她一日之间先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两个最爱的人又先后陷入险境,种种打击,几乎让她崩溃。 “别哭。”这种时候,白琰竟还能声音温柔地安慰她。 “锦绣,你坚强些,先把亲亲抱出来。” 此时水锦绣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圆形的罩子打开了,她已经可以伸手进去。 此时她已然全无思考能力,只是本能地按着白琰所说的去做。 至少,白琰绝不会害她。 里面的婴孩已不可说是婴孩,应该说是婴尸。 她浑身干瘪,虽然仍有气息,但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亲亲……”水锦绣的泪水又一次泛滥。 这个轻的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怎么可能是她那个笑起来能让人心都化了的女儿? 水长卿看到水锦绣怀中的人也是愣了一下。 他在做恶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如今亲眼看到自己做恶的结果,却终于有一丝悔意。 那个孩子,他曾抱过,也曾被她露出的甜甜笑容温暖过。 误会他的人,冤枉他的人,是白琰和水锦绣。 可是这个孩子,哪怕是他不久之前抱着他的时候,也依然对他充满亲近和信任。 白琰的念力也在飞快地流失,可是他却拼着仅存的力气,猛然咬破指尖,在空中飞速地舞动起来。 “你在做什么?”水长卿厉喝。 那个动作,似乎是种禁术,而且,是无极岛秘籍中,最为强大的一种禁术。 所说,这种禁术一旦成功,可以避生死,迁岁月。 可是,既然是禁术,威力越大,反噬也就越凶猛。 白琰若是真的施了这个禁术,那么,无论成功与否,他都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白琰看了他一眼,轻蔑道:“我不是你,我所爱之人,便是拼尽一切,也定会护他们周全。” 正文 第791章 参与,长卿哥哥 聚念珠发出了极亮的光芒。 水长卿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水锦绣尖声嘶吼“不要!不许,不许!” 但白琰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还是在空中画着符纹。 云轻抿着唇看着。 她不知道白琰在做什么,可是她却有种感觉,白琰做的事情和她有关,而且,是非常大的关系。 符纹到了最亮的时候,白琰双手一用力,重重推向聚念珠。 那些符文,就这么被推到了聚念珠里。 但是相应的,白琰却是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地上。 他真的太虚弱了,连把手继续搭在水长卿的身上都做不到。 水长卿也倒在了地上。 他没看白琰,而是一直盯着聚念珠。 传说,聚集了历代无极岛人最强念力的这颗聚念珠,有穿越时空,跨越过去未来的功能。 但,那不只是传说吗? 传说不可能变成真的。 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在告诉他,传说,就是真的。 云轻是这整个事件的旁观者,但同时,透过水长卿,她又算是一个参与者。 她可以轻易地读出水长卿想了什么。 穿越时空? 她的脑子里滑过一个念头。 不会吧!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也太疯狂了。 她恐怕会对自己产生身份认同障碍。 可是,事情还是不受她控制地继续发展着。 白琰推出了那些符纹,就喘息着看向水锦绣“锦绣,你送亲亲一程吧。” 水锦绣哭得像个泪人,可最后,她还是按照白琰的话去做了。 她咬破了手指,将血涂在聚念珠上,口中喃喃地念着一些词。 云轻看到,水锦绣的念力也在飞快地消失,都被聚念珠吸了进去。 到了此时,云轻已经没有任何震惊又或者其他多余的情绪,就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此时已经相信了水长卿的话,水锦绣就是她的母亲,隔了一千多年的母亲。 她本以为,随着水锦绣念力的注入,这件事情就算完了,可是没有想到,还有意外。 水锦绣的念力在到达这里之前,先被那个胶囊一样的袋子吸走了很多,剩下的根本不足,聚念珠只吸到一半就暗了下去。 水锦绣大急,她死命地催动着自己的念力,可是完全没有用处。 她的念力就只有那么多。 若是聚念珠暗下去,那他们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白琰,也白白牺牲。 云轻的心又一次揪起来,她现在就站在这里,她知道水锦绣最后是成功的,可是,她还是紧张。 就在此时,水长卿站了起来,所有人里,他一直以逸待劳,身体状况是最好的。 就算刚才被聚念珠吸了念力,也没有完全让他失去行动力。 水锦绣更急了。 “快点,快点呀……”她拼命地努力着,可是没有用,就是没有用。 她急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落,情急之下,也许是习惯使然,她忽然看向了水长卿,叫道“长卿哥哥!” 水长卿的身子一怔。 云轻感受到他巨大的内心波动。 曾经,水锦绣不管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麻烦,最习惯的,就是大叫一声长卿哥哥。 只要她一叫,水长卿就会把一切麻烦都给她解决。他还以为以后永远听不到了,想不到,竟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听到。 正文 第792章 决定,不曾知道的事情 水锦绣只是在绝望之中习惯性地喊出一声,可是水长卿受到的触动却远比他想像的还要大。 锦绣,那是他护着,宝贝着,一点一点长大起来的女孩儿啊。 他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决定,永远也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现在,他在做什么呢? 他不仅没有保护好锦绣,反而让她哭,让她这么痛苦。 甚至…… 他看了一眼水锦绣手中那个干瘪到已经不成人形的婴孩,心头如遭重击。 他都做了什么? 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真的是他吗? 那一个瞬间,水长卿终于醒了。 从漫长的委屈,嫉妒,丧心病狂中醒来。 他才发现,他做了多么丑陋的事情。 可是,他还有弥补的机会,唯一的一个机会。 那就是,帮助白琰和水锦绣,完成他们要做的事情。 没有任何犹豫,水长卿猛然聚起一股念力,主动输到聚念珠上。 他身上的念力,也并没有多少。 早在白琰发出那一击的时候,他的念力就被吸了个七七八八。 可,总归还有一些。 身体里仅存的念力被聚念珠疯狂地吸走,可是,聚念珠的亮光却也只是短暂的亮了片刻,然后就又归于暗淡。 不够,还不够。 还能怎么办? 水长卿的脑子里飞速地旋转着,而此时,白琰和水锦绣,都已经沉沉地垂下了头,早已感知不到外界。 他们按在聚念珠上的时间,远比他要早,所以早就没有任何念力。 水长卿看着那渐渐暗淡的聚念珠,眼神一定,似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紧接着,云轻看到,水长卿开始念动一段长长的咒文。 她听不清楚那咒文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咒文是做什么用处的。 可是她却能感觉到,这咒文很绝决,似乎,是博出了全部性命。 “水长卿!”她忍不住大叫。 哪怕知道这只是水长卿的回忆,哪怕知道那只不过是个幻境,可她还是叫出了声。 因为那一个片刻,水长卿所表现出的决心和魄力,足以让任何人动容。 而此时,云轻所在的空间中的聚念珠,也变得安静下来。 显然,她也不知道后面的这段事情。 云轻能从聚念珠中感觉到一种情绪,她很惊愕,似乎完全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在水长卿的记忆中,画面也更加的悲壮起来。 随着咒文的不断念诵,水长卿的身体竟开始燃烧起来。 这种燃烧不是普通的燃烧,而是以鲜血为燃料。 他周身的血液从皮肤逸出,然后轰地一声爆燃。 水长卿眼耳口鼻,皆是鲜红铁血,又皆是鲜红的火。 伴随着这血之火焰,原本已经黯下来的聚念珠光芒,再一次光明大亮。 然后,在水长卿整个身体都被燃烧起来的瞬间,发出一声玄妙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这颗珠子当中,叮地一声被送往谁也不知的远方。 到了此时,水长卿的手终于从聚念珠上落了下来。他整个人都瘫软地靠在聚念珠下方的台子上,奄奄一息。 正文 第793章 爆炸,白琰死了 锦绣,别哭画面里的水长卿,挣扎着伸手,想去擦水锦绣脸上的泪水。 其实,水锦绣离他很远。 他的胳膊就是再长两部,也够不到水锦绣。 可,他太虚弱了,以至于,他的视线根本对不准焦。 他觉得,水锦绣就在他的身前。 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 所以,他努力地去伸手,使劲伸。 但无论如何,够不到,就是够不到。 水长卿心头涌动着浓重的悲哀。 他做了那么多事情。 他以为自己是在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奋斗。 可结果,在他快要死的时候,他唯一想做的事情,竟然只是 让锦绣不要哭。 那么,他之前做的,算什么? 多可笑? 他不知道自己够不到水锦绣,还是拼命地往前够着。 就在云轻以为这一幕会就这么继续下去,直到水长卿碰到水锦绣的时候,忽然,画面狠狠地抖了下。 云轻有一个瞬间觉得,她就像是曾经以灵体的形式陪在水长卿身边时候的那样,可以透过水长卿,感受到那个世界的一切。 那重重地一震,让凤无忧觉得似乎自己也被震到了。 紧接着,她就看到,画面中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就从他们身边的燃料室传来。 所谓的燃料,都是有念力的人。 可,不知什么情况,是燃料不够,又或者,无极岛不接受这种形式的燃料,那个燃料室,发生巨大的爆炸。 茧形的容器一个接着一个地从壁上脱落,摔在地上,溅起一地的水液。 可同时,里面的人也一起被砸在地上。 有几个运气不好的,浑身摔得,仿佛烂泥。 巨大的爆炸也波及到了聚念珠。 那珠子原本安稳的光芒忽然间闪烁起来,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不要!水锦绣凄厉地嘶喊。 聚念珠的光不稳,说明,他的能量也不稳。 那么,白琰拼了性命,才换来的最后一丝希望,就也有可能破裂。 白琰,白琰水锦绣崩溃地吼叫着,可没有任何人回应。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白琰对她向来好,不管什么时候她叫他,他总在她的身边。 白琰!她又大吼了一声,转头去找白琰。 可下一瞬间,她怔住了。 不知何时,白琰已经闭上眼睛。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他轩挺的眉峰微微皱着,似乎还是不放心。 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已经把他能做的所有,全都做了。 白琰水锦绣又轻轻地叫了一声,仿佛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惊醒白琰。 可是,白琰不会醒了。 她心里知道,白琰永远都不会醒了。 水长卿也怔住了。 他和白琰是很好的朋友,后来,他又深深地恨着白琰。 他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白琰,希望白琰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他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白琰会死。 会在他的面前死。 聚念珠又猛烈地闪烁起来,更贺的不稳定。呵水锦绣收回看着白琰的目光,轻轻微笑。 正文 第794章 锦绣,如你所愿 “长卿哥哥,这就是你要的吗?” 丈夫,孩子,一夕之前全都死在她的面前。 水锦绣的精神崩溃了。 她眼中带泪,可是却笑着,质问水长卿。 不是…… 水长卿想要说话,可……说不出来。 他后悔了。 在看到白琰和水锦绣做出的努力之后,在看到水锦绣的泪水之后,他已经后悔了。 他用尽了他的所有,去挽回。 可……迟了吗? 锦绣…… 他张着嘴,想要叫水锦绣的名字,但……叫不出声。 他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可笑之感。 曾经,他救了那个孩子,可是,没有人肯听他说。 所有人都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是凶手,他嫉妒,所以连伤害小孩子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如今,又是这样。 他想要解释,想要说明……可,又说不出来。 他注定,就要这样有口难辩,什么也无法为自己开脱吗? “水长卿,我诅咒你生生世世,生而不灭,爱而不得。我要你听得到,看到得,感知得到。可是你摸不到,碰不到,得不到。” 怨毒的话从水锦绣的口中一字字吐出,连她秀美的脸庞都开始变得狰狞。 水长卿看着,听着,心头却不再有任何感觉。 诅咒吧,他活该。 可是,当他看到水锦绣接下来的动作时,却还是再一次着急了。 水锦绣举起了几根手指,带着全部的决绝道“我愿以我全部血肉,性命,灵魂,献祭聚念珠,佑护我儿,平安归来。” 不行! 水长卿几乎瞪裂了眼眶。 锦绣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一日她的愿望实现,她将永远的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他挣扎起全身的力气,想要去够到水锦绣。 可是……够不到。 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水锦绣把手狠狠地划了几个口子,放在聚念珠上。 鲜血沾染聚念珠的那一刻,聚念珠像是活了一般。 它贪婪地着水锦绣的鲜血,整个珠子再次发出妖异的红光。 正如水锦绣的咒语所言,她的血肉,她的性命,全都被那颗珠子吸了进去。 她在水长卿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老去,干瘪,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几乎形容可怖的干尸。 水长卿靠在聚念珠下面的台子上,挣扎却又无力地看着这一切。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弄错了。 他去弥补了。 可是……没有人给他机会。 他最爱的女子,从小到大,视如眼珠子一样的女子…… 在他面前,红颜枯骨。 呵…… 他轻轻地笑,连笑也是无声。 让那个孩子,平安归来。 这就是锦绣的愿望吗? 便是归来,在这有无极宫的大陆之上,那个孩子,又真的能平安活下去吗? 锦绣,如你所愿。 一切皆如你所愿。 我情愿生生世世,生而不灭,爱而不得…… 我情愿听得到,看到得,感知得到。可是你摸不到,碰不到,得不到…… 去换一个,守护你孩子的机会。 她叫什么? 亲亲…… 对吗? 正文 第795章 献祭,要好好活着 水锦绣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可是那颗聚念珠在猛烈地闪动之后,还是再一次地摇摇欲坠,光芒晦暗。 水长卿看着这一幕,心猛地揪了起来。 他知道,白琰和水锦绣想尽办法,只是为了让聚念珠打开传说中的异世之门,把他们的孩子送过去,换取一丝微弱地生存机会。 可在接连死去了两个人之后,却还是不够。 聚念珠的能量,还是没有办法支撑这件事情。 那一刻,水长卿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水锦绣唯一的愿望,也是他自己唯一的机会。 他想为自己过去做的事情,赎罪。 可,若是那个孩子死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 就是他死了,也没有脸去见水锦绣。 他轻轻地笑了笑。 这个孩子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可现在,他却要想尽办法去救她。 天下间世事弄人,大概就是如此吧。 聚念珠光芒不定,是因为能量不够。 这颗聚念珠已经汇聚了无极岛历代将死之人念力,又加上了白琰和水锦绣,但还是不够。 可就算不够,也不会差多少了。 也许,就只差他的一条命而已。 他早已血肉半枯,又失去了这世上所有他想要的。 这一条命,留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伸手在那玻璃罩子上摸了摸,轻笑道丫头,我把这条命给你 说着话,他闭上眼睛,低低地念动起一些咒语。 随着他口中的语声越见绵密,原本动荡的聚念珠光芒有如实质一般稳定下来,发出柔和的,淡白的光芒。 水长卿的嘴唇越动越快,声音却越来越虚弱。 若是有无极岛念力高的人在此,或许能看到,他已将一身灵魂俱都献祭,只为维持这个通道的稳定。 终于,那白光渐渐强盛,在水长卿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猛地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像是利剑一样,直冲天际。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水长卿狠狠倒向一边。 而同时,一颗星子般的光点从聚念珠中喷薄而出,直射向天地。 水长卿整个人都斜倒在地上。 他看着那颗星子,终于笑了。 要好好活着啊 他喃喃地说着,然后,就维持着那个姿势,彻底不动了。 所有的画面终于全部化为虚无。 云轻猛然转头,看向水长卿。 她看懂了这个故事。 那个孩子,那颗星子,就是她。 她是被从这里送出去的。 而她的命竟是水长卿救下的?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和水长卿有这样的源源。 水长卿长久地沉默。 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对他其实是种极大的折磨。 聚念珠里的水锦绣也是长久地沉默。 当初水长卿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已经过度虚弱,被聚念珠把灵魂全都吸了进去,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一点也不知道。 她更想不到,她临死之前恨之入骨的水长卿,竟会在她死后,连灵魂都舍弃,只为了救下她的女儿。水长卿她哑哑发声。 正文 第796章 确定,以灵魂的形式旅游 水锦绣的身形是一种透明形状,声音也带着飘忽感。 她虚幻地飘在半空,不住地打量着水长卿。 她上辈子最后的念头,都是对水长卿的恨意。 若不是他与白宫主合作,无极岛不会大乱,无极宫人不会死伤那么多,她和白琰,还有他们的女儿,也不会遭遇灭顶之灾。 可到头来,若不是水长卿,云轻也不可能活下来。 云轻此时有些猜测,但更多的还是不确定。 水长卿说,聚念珠里的水锦绣是她的母亲。 也就是说,那个被聚念珠吸干了所有血肉精力,最后又仅存一线生机被送出去的婴儿,就是她。 可是,那已经是一千多年的事情,和现在的她,也隔着一千多年的岁月。 这么久的时间,中间已经不知道过了几百代,她又怎么可能是水锦绣的孩子? 直到此时,水长卿才终于露出一丝温润的笑容,就像云轻第一次被拉入那个古怪的空间时,所看到的那样。 “时空之间时间流错乱,于我们而言,已经等待了一千多年。可是于你而言,你就是你。” 他用禁术将云轻送走之后,剩余残魂飘飘荡荡无处依托,自己也不知能去哪里。 等到醒来之时,才发现,他居然进入了圣兽之卵。 那是无极宫仅存的最后一颗圣兽的卵,也是能检验出生之人是否为纯血最准确的东西。 曾几何时,无极宫虽然血脉淡泊,可还是有几位能孵化圣兽,与圣兽结下终身契约之人的。 虽然孵化出来的圣兽都不完全,而且威力也连传说中的一半都没有。 可是到了水长卿那一代,居然已经一个能与圣兽结定契约的人都找不出来。 而随着那场大劫,无极宫的血脉几乎成断崖式衰落,就更不可能找出这样的人。 更糟糕的是,就他们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圣兽的卵,也一个个在漫长的等待之中自行死亡。 只有融入了水长卿灵魂的这颗卵,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圣兽血脉和水长卿灵魂的相互作用,竟然在这么久的岁月中幸存下来,最终,机缘巧合,落入了云轻的手中。 也成为唯一一样还能最准确判断纯血之人的物品。“从我那一代起,纯血之人就已经断绝,在我生活的年代上数三百年,也只有一位纯血之人降生。”水长卿淡声说道“纯血之人有非常严格的血脉选择,若是与无极宫没有 关系的人,又或者以如今淡如白水的血脉,都不可能生出纯血之人。” 他抬眸,静静看向云轻“你能孵化圣兽,就足以证明,你是锦绣的孩子。更何况……” 微微停顿了一下,水长卿道“若非是你身上有我留下的印迹,你又怎么能进入那片空间,见到我。” 云轻还是很懵。 她穿越,遇到小白,修习念力,见到无数不符合科学道理的事情,这已经够超出她的认知。可是现在水长卿却告诉她,她根本就是这里的人,只不过,是以灵魂的形式,到另一个世界,去旅游了一圈。 正文 第797章 当年留下的一缕魂魄 “我不信。”云轻很快找出了不对的地方“若我真是水锦绣和白琰的女儿,那柳真如又是我什么人?” 云轻是柳真如和白子书的女儿,这一点已经是可以确定的,又怎么会和千年之前的人扯上关系? 虽然水长卿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合理,但想要让云轻相信,也总要给她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柳真如,那就是什么人?”聚念珠发出蒙蒙的白乐,照向水长卿“这个名字很熟悉。” 水长卿没有回答,却是看向云轻“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才只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云轻当然记得。 她上了无极宫,过了一关又一关,留下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人,终于第了第七层。 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能做,就被一道白光吸进了这里。 水长卿道“当年我将你送走之后,不知触动了这秘室中的什么装置,秘室自动封闭起来,除了和聚念珠融为一体的锦绣,其他不相干的人都被排除了出去,也包括我在内。从那之后,历代无极宫主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想要再次打开这间秘室,可是却没有一个成功的。就连飞极宫飞升一说,也变得好像是个笑话。” 水长卿说着笑话,却并没有笑。 当年,他何尝不是相信无极宫会飞升的人其中之一? “十多年前,柳真如闯入无极宫,而且一直闯到了最后一层。可惜,她同你一样。虽然身怀念力,可是因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根本不是白璇玑的对手,而且,还被白璇玑打成重伤。白璇玑当即就想杀了她,可却被白子书冲出来,为柳真如挡了一掌。柳真如想再追击的时候,忽然有白光闪现,把他们两人都吞没进去。” 水长卿看向云轻,云轻虽然不太相信,可还是说道“他们到了这里?” “是。”水长卿点头。 “我记得他们!”聚念珠中传出水锦绣的声音“他们突然出现,都受了重伤,对聚念珠的抵抗力和大为减弱,都被勾出心底最深切的**。那个女子还好,她所求之事似乎并不在此处,可是那个男子……” 水锦绣没继续说下去,可是在场的人却都明白。 白子书一直喜欢柳真如,而那个时候,他受的伤又比柳真如轻…… “不是阴阳蛇吗?”云轻听白子书说过这事,当时他说的,分明是因为中了阴阳蛇毒,在毒性催化下才做了那件事情。 可为何水锦绣却说,是聚念珠。 水锦绣轻轻笑了一声“人想要做恶事,总要给自己找个合理的理由,那男人为自己想出这个理由,难道不是很合适吗?” 云轻微微沉默,水锦绣这话说的虽然嘲讽,可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那我又是怎么回事?”说了这么多,她能确认的,依然是她是柳真如和白子书之女的事情。 她白琰和水锦绣又有什么关系? 水长卿说道“聚念珠中,有亲亲当年留下的一缕魂魄。” 正文 第798章 认亲,这事儿缓缓 水锦绣和白琰之女死于聚念珠的开启机关之中,白琰倾尽全力开启了聚念珠的传送功能,将她的魂魄送往他们自己也不知的异世。 可那个时候,白琰早已是强弩之末,就算再勉强自己,禁术执行的也不完备。 所以,亲亲的魂魄并未完全送走,而是还留了一缕在聚念珠中。 这一缕魂魄与水锦绣日夜相伴,一直处于沉眠的状态之中,谁也没有想到,柳真如和白子书居然会触动秘室机关,坠入此处。 他们二人在此地发生男女情事,柳真如虽然并非无极宫之人,可却是天生念力极为纯净,也不知聚念珠中的亲亲残魂感应到了什么,居然自行飞出,没入柳真如体内。 而水锦绣其实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刚刚苏醒,她那时灵智应该尚不完全清醒,所以只记得柳真如和白子书之事,却完全不记得还有一缕亲亲残魂的事情。 柳真如之后生下了云轻,而十多年后,另一个云轻又魂穿此处,恰好进入了同一具身体。 云轻听着这些话,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水长卿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不得不信。 “你虽是异世而来,可是不是时常感觉到,这具身体与你十分契合,似乎天生就是你的一样?甚至,你体内的残魂,也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云轻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不得不点了点头。 其实,她早就已经有几分相信了。 据水长卿所说,白琰和水锦绣的女儿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纯血之人,而因为无极岛的代代衰退,血液已经越来越稀薄,越来越少有纯血之人。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她这么一个纯血? 唯一的原因,恐怕只能从那个亲亲身上找了。 此时,聚念珠上早已白光大话,水锦绣声音激动地喊道“亲亲!” 白光一直往云轻的方向延伸过来,似乎想要抚摸她一样。 云轻有几分别扭。 亲亲这名字,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和她有缘,夜墨就一直这么叫她。 而结果,冥冥中,她在好几百年前,居然真的叫这个名字。 白光一直笼罩到她的身上,水锦绣声音里带了哭意“亲亲,让娘好好看看你!” 她的确是柳真如的孩子,可同时,也是水锦绣和白琰的孩子。 一个给了她血肉之身,而另一个,则给了她魂魄。 云轻站在那里任由白光过来,也不知究竟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血缘感应,那白光照在身上的时候,她心头居然真的轻轻触动了一下。 “呜……” 聚念珠中传来哭声。她的女儿,当初她们分别的时候,她才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而再见之时,中间已经隔了那么多岁月,而她的肉身也全是别人赐予,她甚至,找不到几分她自己和白琰 的影子。 但虽然如此,她还是能确定,这就是她的女儿,仅仅是那丝灵魂上的熟悉感,她就已经能确定,这一定是她的女儿。云轻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认亲这事儿能不能缓缓,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 正文 第799章 别扭,如何出去 云轻本来就是很实际的人。 比起虚无缥缈的过去,她更在意眼前的情况。 夜墨、洛尘,东海子云等人,还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幻境之中。 她到现在也能忘记,方才白璇玑给她看那些死亡之景时,她心头的撕心裂肺之感。 如果不是水长卿所讲的过去太过匪夷所思,她早就已经从这事儿里面拔出来了。 但现在,在水锦绣的绵柔白光要抚摸她的时候,她还是很快回到了现状上来。 她的过去的确很精彩,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她来找白璇玑,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人要救出来的的,不是来叙旧的。 尤其,不是来叙千年前的旧的。 水锦绣的白光还是笼罩到了她的身上,云轻心头怪怪的,不过还是忍住了,任由那些白光“摸”上了自己。 白光像是有生命一样涌动着在云轻的身上不断洒落,伴随着水锦绣低而激动的啜泣声。 这是她的女儿,隔了一千年,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再一次见到的女儿。 她一个人守在这里真的太久,也太寂寞了,可是在知道云轻身份,感受到她体内那些熟悉的血脉之时,这些等待,却也全都值了。 云轻真的挺无奈的。 她没什么亲人,也不知道有什么亲人是什么这。 若是柳真如还在,她或许多少能体会到一点母女情深,但一个一千多年前的人物…… 她尤其别扭的是,她可不是什么被动的人物,更没有让别人随意摸着自己的习惯。 但问题是……这该怎么打断呀? 要是手,她还能伸手去阻止一下,可是……这光…… 她除非拿个袋子把自己罩起来,否则,怎么也不可能阻止对方的抚摸。 “这位……”她斟酌了半天,还是没找出对水锦绣合适的称呼来。 水锦绣说是她的母亲,她信,可她不出来呀! 她一转头,盯向水长卿。 这是他搞出来的事情,他要负责解决。 “亲亲……”水锦绣明显察觉出了云亲的疏远,立时难过起来。 这是她的女儿啊,可是对她,为何如此陌生? 是了……是那一千多年。 想到此处,水锦绣立时难过起来,连带着光也黯淡了几分,同时,也有一种奇怪的注视感,投向了水长卿。 水长卿是当年事情的始作俑者,又是他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的,水锦绣也把希望放在了水长卿身上。 水长卿不由苦笑了一下,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欣然接起了这份任务。 “云轻……”他轻声叫着。 “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我们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云轻立刻开口。 方才那声亲亲,一时失态之下,她还以为是夜墨叫的,居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真是汗颜。 她当年怎么就是这么一个小名呀?水长卿倒是没有反对,转而对那颗聚念珠说道“锦绣,云轻尚有朋友在外面,需要先将他们自险地中救出。你在此地多年,对无极宫的了解想必更多,我们该如何从这里出去?” 正文 第800章 失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我不知。” 聚念珠散发出一阵茫然的光芒。 “我在这里太久了。” 她怅然地说着。 她呆在这里,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聚念珠给了她存身下去的依靠,却也剥夺了她的感观和自己由。 这里太寂寞了,若不是时时睡着,她恐怕根本支撑不下去。 云轻微微变色。 不知如何出去。 她是要被困在这里? 困多久? 水长卿和水锦绣,一个只乘一缕残魂,一个根本就是能量体,他们或者可以残存。 可是她呢?不吃不喝?饿死在这里? 若是她死了,夜墨,洛尘,东海子云,他们要怎么办? “会出去的!”云轻豁然转身,再次开始打量起这间房间。 这里白光隐隐,看似是个洞穴,可是云轻知道不是。 这不过又是无极岛上的幻觉罢了。 前面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已经让云轻对无极岛有了非常笼统的猜测。 她刚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一直以为念力是玄学,可如果……恰好相反呢? 若是,念力不仅不是玄学,而是科学呢? 在云轻的那个时代,人类有两个大的探索方向。 一个向外,是宇宙,是星辰大海。 一个向内,是人体自身,是我们奥秘无穷的身体和大脑。 据一项研究说,人体大脑被使用的程度,只有百分之三左右。 即使是那些iq200以上天才,使用的比例,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五。 那么剩下的百分九十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了解,如果全部开发,全部使用了,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各种猜测是有的。 隔空控物,呼应天地。 甚至有人几乎异想天开地认为,可以具现物件。 换言之,就是脑子里想什么,就可以出现什么。 只要你有足够的想象,就可以出现任何你需要的东西。 可能吗? 也没有人知道,毕竟,没有人尝试过把大脑开发到这种程度。 倘若,念力的本质,就是将大脑开发到极致呢? 这个想法云轻早就有了,但直到此时,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中,才进一步地完善起来。 她甚至觉得,水长卿,水锦绣,他们现在存在的状态,就是大脑和意识发达到一定程度,所以可以脱离肉身,借助某种媒介,单独保存。 这种情况,在她那个时代的科幻电影里,也不是没有过设想。 比如,那些把思维保存在网络中,直接离开身体,成为不生不灭的智能个休。 这些事情,云轻很想向水长卿和水锦绣求证一下。 但相处这些日子,她也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就算她猜测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水长卿和水锦绣也不知道。 无极岛或许曾经是非常发达的,但那应该只是它在原先世界时的情况。 而在到达这片大陆之后,随着无极岛的人一代一代地死去,岛上技术和秘密一代又一代的失传,再加上,两次大的爆炸…… 那些曾经可以让他们站在文明顶端,傲视一切资格,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全数消失。 现在的无极岛,对他们本身的拥有的秘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正文 第801章 有人知道怎么出去 这个山洞里一直都泛着微微的白光,时间观念十分模糊。 再加上,方才水长卿跟她讲过去那些事情时候,用的都是具现的方式,也就是,把画面直接投射到云轻的意识里。 虽然看起来,前面有块画布似的东西,但水长卿并不是实体,归根结底,是作用在意识上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聚念珠中的水锦绣也才能看到。 如此一来,云轻更加弄不清现在到底过了多久。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再耽搁下去。 那一层层的黄沙,傀儡,水域,密室,幻境,风暴…… 她不知道他们能撑多久。 她不住地在四下检查,基本没空去和水锦绣句话。 水锦绣有些伤感,白光柔柔地覆盖过来。 云轻感觉到了,她转过身,轻声道“我也愿意多陪你一会儿,但……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的朋友,以及爱人。 白光停顿了一下,移到一旁,也开始在壁上探索。 她只是一抹魂灵,一直处在聚念珠之中,一旦离开聚念珠,就意味着她的死亡。 这么多年,她时而清醒,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沉睡,所以,对这片空间的认识,她其实也并不比后来的水长卿和云轻多多少。 但现在,她的女儿要出去,身为母亲,自然责无旁贷的要帮她。 她已经错过了她的女儿这么多年了,也只有这一点时间,努力去当好一个母亲。 一侧的水长卿,也动了起来。 他心心念念,都是要帮锦绣找回她的女儿。 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至于,锦绣原不原谅他,于他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至少,他把他造成的其中一项错误,挽回了。 这片地方并不大,但云轻摸过了几乎每一处,却连一丝像是机关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另一边,聚念珠里的水锦绣和水长卿,也是同样的结果。 看着云轻,水锦绣的白光又覆盖了过来,像是在安慰她。 云轻勉强笑了笑,却是转头看向水长卿“当初白雅枫找到你的时候,除了让你把……把当年的我放到那个仪器里,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比如,关于这个房间的开启或者关闭方法。 不是云轻不信任水长卿,他都做到为一抹执念停留于世万万年的地步了,还有什么不可信的。 只是,时代久远,有些事情,难免会忘记。 水长卿没有误会云轻,他仔细地思索着,但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在圣兽蛋中,并没有沉睡,我时常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过去的那些事情,每一个细节在我脑海中都很清晰。” 他看向云轻“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再多。” 云轻眉梢一挑。 她忽然开口“水长卿,你是不是自虐狂?” 水长卿一怔。 云轻却不再话了,起身又去搜索“有空想那些事情,不如来帮我。” 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一遍遍地去想,不觉得累吗? 越想自己罪孽越重,可是对那些被伤害的人却于事无补,有什么用? 水长卿垂了垂眼睛,不由笑了一下。 云轻和水锦绣一样的善良,但相比而言,云轻更多了几分豁达。 他再次移向墙边,正要帮着云轻寻找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事。 “我虽然不知,可是有一个东西,不定知道。” 正文 第802章 灵兽,有了答案 水长卿没有说人,而是说东西,云轻心里立时就咯噔了一下。 她盯着水长卿。 水长卿笑了笑,说道“小白。” 连云轻都不记得,从第几层开始,小白就不见了。 小白很粘她,但偶尔也会自己跑开,不知道跑去哪里。 不管它跑去哪里,最后总会回到云轻的身边。 小白不是普通的动物,云轻对它向来放心。 所以,既然它消失不见,云轻也没有特别担心。 毕竟,她和小白是连为一体的,若是小白真的遇到什么不测,她也会有感应。 现在,她没有这种感觉,只是不知道小白去了哪里而已。 “你该知道,我是寄存在小白身体里活到现在的。” 如果,意识也算是活着的话。 云轻抿了抿唇,终于问出了一个她一直都很想知道的问题“小白到底是什么?” “灵兽。”水长卿说道。 看着云轻依然盯着他的目光,再次解释道“真要说灵兽是什么,就连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所在的那个年代,就已经没有灵兽的存在了。” “不过,传说中,我们没有坠落到这片大陆来之前,还在最初的故乡的时候,凡是优秀的无极宫人,就会有一只灵兽伴生。”“这此灵兽是天地所生,通过滴血认主,一旦认主之后,就与主人性命连结。主人的念力上涨,灵兽的修为就会提高,同样,灵兽的修为提高,主人的念力也会上涨。若是 主人死,灵兽?必死,而若是灵兽死,主人却可以通过解除契约,损失念力为代价,换取一条活命。” “但,一旦解除契约,主人念力会大幅下降不说,此后,也会终身停留在那个时刻。” 云轻一直听着,此时忽然问道“所以,灵兽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水长卿微怔,他已经说的这第温情脉脉,云轻还是听出来了吗? 他说道“炉鼎。” “据说无极宫人先前所在的世界灵力充沛,各种高阶药草也很多,这些药效果惊人,同时副作用也大,人往往无法承受,而灵兽……可以。” 所以,人无法服用的药物,就让灵兽来服用,灵兽通过药物晋升之后,主人根本不用做什么,就可以坐享其成,让自己的念力提高。 除此之外,主人若是需要,还可以从灵兽身上借力。 念力可以在主人和灵兽之间无隙流转,而灵兽因为体质和药物堆积的原因,能够拥有和储存的念力,远比主人为多。 那个年代中,当然也有真的把灵兽当成朋友的,但更多的,还是只把灵兽当成自己的奴仆和工具。 但不管怎么说,灵兽,是无极宫人先祖最重要的工具和资产。 凤无忧忽然想起幻雪岛下那个巨大的飞行器,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用念力来驱动的。 她还记得,她只不过是让外壁透明了一下,就几乎抽去她全身的念力。 那些无极宫人要是想在宇宙中逃亡,用的飞行器必然比这个高明不知多少倍。 他们是如何驱动的?如今,似乎也有了答案。 正文 第803章 历史,小看它了 灵兽。 就算曾经的无极宫人念力要比现在他们雄厚无数倍。 可,想要操控那么大的飞船也是不可能。 若是有了灵兽为他们充当念力仓,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以灵兽体质储存的念力,再加上灵兽的数量,足以支撑他们掌控更加夸张的东西。 除此之外,灵兽的念力恢复也极快。 人的念力,只能凭借自身力量一点一点去修复,但灵兽,却可以靠药物堆积。 谁让,它们的体质,天生就是不怕药物的? 云轻眉心皱着。 无极宫把灵兽叫做圣兽,她一直以为他们对圣兽的态度是尊敬。 但现在看来,简直是笑话。 也不是没有把灵兽真的当成伙伴的人。 但这样的人,太少。 一则太傻,二则,这样的人很难成为强者,相反,只会被人欺负,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他们,更不会在意他们是怎么对待灵兽的。 但对云轻来说,小白不一样。 小白在她穿越过来没多久就跟着她了。 虽然它又蠢,又笨,念吃还好色,一点廉耻都没有。 可是它一路陪伴着她,一路与她并肩作战,甚至,几次救她于危难。 于云轻而言,小白,绝不是工具。 它就是她的陪伴。 “小白知道的比你还多?它可以到这里来?”凤无忧问出了两个问题,都是极关键的。 水长卿道“灵兽未孵化之前,也是没有灵智的,但是小白不同。” “哪里不同?” “它被人尝试激活的次数太多了。”水长卿道。 只有纯正的无极宫人血脉才可以激活灵兽蛋,与初代无极宫人的血脉越相近,激活的可能性就越高。 可,随着无极宫人在这片大陆上的繁衍,他们的血脉越来越稀薄,更重要的是,这片大陆上,根本不肯备能产生灵兽蛋的条件。 于是,随着初代无极宫人带来的伴生灵兽渐渐死去,剩下的灵兽蛋越来越少。 有一些灵兽蛋被激活,然后又死去。 到了最后,只剩下小白这一颗灵兽蛋。 而此时,也几乎没有人,还能再激活它。 这些年来,只要无极宫诞生了血脉稍强一点的人,就会去尝试唤醒小白。 毫无疑问,每一次都失败了,直到云轻出现。 可是这些唤醒也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发生,至少,小白虽然没有孵化出来,却在蛋内醒来了。 从它还在蛋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意识。 它听得到,看到得,感知得到。 甚至,会思考。 它知道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 有时候,还会和水长卿一起玩。 这漫长的岁月,若不是还有小白陪伴,说不定,水长卿也早就疯了。 而在水长卿进入灵兽蛋之前,小白早就已经在蛋内觉醒了。 也就是说,它知道的关于无极宫以及这些神秘的操作室的秘密,比水长卿还要多。 云轻听了水长卿的叙述,难得露出几丝惊讶。 那个只会流着口水往夜墨身上扑的蠢兽,竟是一部活的无极宫历史书?看来,她倒是一直小看这个家伙了。 正文 第804章 炸弹,找不到就炸了 水长卿回答了云轻的一个问题,之后又回答了第二个。 “别人进不来这里,但只要你在这里,它就有办法进来。” 云轻眸子微微一眯,有几分怀疑。 难不成,小白还能变成召唤兽? 在此之前水长卿说的那些事情,虽然也在她的认知之外,但是可以讲得通。 可小白若是也能突然冒出来,那就真的说不通了。 云轻确信,这里是个真实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有其内在的科学原理所在。 哪怕是人与灵兽之间的伴生关系,也可以用意念转移来解释。 可若是,小白居然能凭空而至,这就真的属于玄学了。 云轻很难想像,一个如无极宫先祖一般拥有强大科技力量的族类,居然还会有玄幻这些东西。 水长卿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云轻没纠结,玄不玄幻,先做了再说。 水长卿道“召唤小白,你们彼此血脉相连,有感应,你叫它,它定然能知道。” 还真是召唤啊? 云轻吐了个槽,但还是敛了敛心神,在心底默叫起来“小白大人,到我这儿来。” 有求于人,云轻很识相地把大人两个字加上。 一连默叫数声,没有丝毫感应,云轻吐出一口气,看向水长卿。 “别急。”水长卿说道“它一定能听到。” “你……”云轻正想说你怎么知道,忽然间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她点点头“我信你,你和小白一起呆了这么久,是不是以前它和我有感应的时候,你也知道?” 水长卿点了点头。 云轻忽地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它扑……” “与我无关!”水长卿断然道。 他虽然生活在小白体内,却并不能控制它的思维行动。 谁会知道一只灵兽,竟会有如此变态的爱好? 若它是母的,又或者它扑的是美女也就罢了,可偏偏,它身为一只公兽,竟往男的身上扑。 每逢此时,他都极快切断与小白之间的联系,坚决不听不看。 “哈哈哈哈……”云轻大笑起来。 被困在这种地方,难得还有笑得出来的时候。 “云轻,你就不担心?”水长卿微恼说道。 她最在意的那些人,都困在外面,甚至,都在险境之中。 云轻,还笑得出来? “我哭一哭,他们就能好一点吗?”云轻摆了摆手“算了,的确没什么时间了,再来找找,若是还找不到出去的方法,我就要动暴力了。” “暴力?”水长卿疑问。 云轻反手从腰间一摸,摸出一颗黑黑的珠子。 “雷爆珠!” 水长卿惊叫。 他身在小白体内,凡是小白看到听到的,他都知道。 他对这东西,并不算陌生。 西楚地宫,北境雪山,这东西没少让他们吃苦头。 云轻,竟然带了这东西在身上。 “这名字太土了,我那个时代,管这个叫炸弹。”云轻道“你放心,我做的这个,绝对比同国出品的还要厉害。”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道“我再找最后一次,再找不到,我就炸了。” 正文 第805章 不行,果然没有 水长卿无语地看着云轻,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 他当然知道云轻是胆大包天的,可没想到居然会胆大到这种程度。 “不行!”他道。 “为会什么不行?” “你娘还在这里!”他脱口而出。 但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一颗圆润的珠子。 水锦绣的状态,比他还不如。 他受了圣兽的滋养,至少还能维持人形。 可是水锦绣,却只有一段意识,甚至连这段意识,也是时清明时沉睡。 “她不会有事。”云轻走到聚念珠跟前,聚念珠光芒立时温柔。 随便云轻想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 她欠这个孩子,已经太多。 她现在能见到她,都是上天垂怜。 云轻有点不自在。 她父母缘薄,前生没有,这一世也没有。 虽然约略地体会到一点柳真如的用心良苦,可是柳真如毕竟也死去多时,她并没有真的见过。 她一直不太知道怎么面对水锦绣,哪怕她只是一段意念。 但其实,她是见过水锦绣的,在水长卿的世界里。 她也亲眼看到过水锦绣有多疼爱那个襁褓中的孩子。 她抱着她,温柔地对她笑,给她唱好听的摇篮曲。 但云轻实在不能把那个孩子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她略微不自在地笑了笑,伸手去摸那个台子,还有下方的那个空腔。 聚念珠的光突然收缩了一下。 当年,她的孩子就是被放在那里面的。 不过在最后关头,那个孩子被白琰抱出来了。 最后,又随着那场巨大的爆炸,烟消云散。 这里面当然什么也不会有,但水锦绣却还记得。 云轻也知道这事儿,但没办法,这里是最安全的。她敲了敲四周,确认这和她在其他地方的茧形舱里看到的台子一样,十分坚固,便抬头对上珠子,道“等一下,我会把你放在这里……我也会躲到柱子后面去……这样, 就算爆炸了,也伤不到我们。” 她说的非常别扭。 云轻很想抓抓脑袋。 啊啊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长辈打交道啊。 对她坏一点的人,她很知道怎么去应付。 但这样无条件对她好,时时刻刻都似乎想要把一切给她的感情,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招架。 聚念珠里的光停顿了一下,就漫上了云轻的身体。 水锦绣除去最开始的时候传达了一些意念之后,一直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光的变换来传达她的感情和意图。 想来,说话对她来说也是件艰难的事情。 但云轻很容易就能理解她通过光所要表达的意思。 她这是同意了。 云轻又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不管会不会应付,这个人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对她好,那就是她要保护的。 光又柔柔地波动了一下。 云轻不再说话,吸了一口气,再次走到墙边。 她要检查最后一次了。 片刻之后,她站直身子。 果然没有。 根本没有可以出去的路。 那就不好意思,她要动粗了。 从腰间拿出雷爆珠,云轻向后退去。刚退了两步,一道白影,忽然从正前方墙壁的方向,穿墙而入,猛地扑来。 正文 第806章 出去,最慈和的光 “嗷嗷嗷……” 白影冲入云轻怀里,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顿乱蹭。 “小白?” “嗷嗷嗷……”小白大人嗷嗷叫着,继续蹭。 云轻拎起它的颈皮“你再蹭,我就把你红烧了。” 正好,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呆,她有些饿了。 “嗷~~”小白大人发着小颤音,怂怂地收回了自己的头和爪子。 小白大人大概是在她们到三层,看到那个庞大的挂满茧形容器的燃料舱的时候不见的。 那时他们被困在制造梦境的水幕里,林清泉的回忆令他们都意外至极,之后又是地底涌现的无边熔岩,他们急着过关,却不曾发现,从那之后,小白就不见了。 “你去哪里了?”云轻戳着小白胖嘟嘟的肚子问。 小白嗷嗷叫着,装傻。 云轻无奈,这小东西看着蠢,其实聪明着呢, 有什么不该说的,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算了,我不问了,你从哪里进来的?” 它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他们困了这么久的地方,终于要看到曙光了。 小白拧着胖胖的小身子,伸出小爪子指了指身后。 墙。 它就是那么嗖地飞进来了。 云轻上去推了推,墙还是墙,根本没有可以出去的迹象。 她挑了挑眉,很想真的把这笨蛋给红烧了。 “灵兽能进来,是因为你在这里。”水长卿开口了。 他看着周围,慢慢道“这些也许并不是墙,它们只是看起来,让你觉得像墙,这应该是……” 他思索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云轻脱口道“能量壁!” 她前世在科幻电影里常看见的,能量壁,只允许拥有权限的人通过,在电影时一般是虹膜或者芯片。 水长卿怔了一下,点点头“这个说法很恰当。” 果然是懂科技的人。 云轻吐槽了一句,根本不用解释,名词一出来就能理解。 水长卿道“这个能量壁不排斥你,灵兽和你血脉相连,所以,你能进来的地方,它也能进来。” 这解释很好,但问题是,她不想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她只想知道她应该怎么出去。 “蠢兽,我要怎么才能出去?”云轻直接去问小白大人。 它在这里不知道呆了多少年,按照水长卿的说法,在他那个时代,这枚圣兽蛋就已经存在了,它对这里的了解,一定比任何人都深。 “嗷嗷嗷……”小白大人扯着嗓子叫了几声。 它才不蠢,这个蠢女人讨厌死了。 但云轻才不理它,一手拎着它的颈皮,一手戳它的肚子“快说!” 小白又叫了几声,不过显然它能感受到云轻想要从这里出去的心情,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它不会说话,但和云轻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心灵感应,能将自己的意思充分地表达。 它转着脑袋,望向了某个地方。 云国心头突地一跳,也转了过去。 聚念珠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发着莹莹的,柔润的光。那是一个母亲,能给自己女儿的最慈和的光。 正文 第807章 方法,吸收聚念珠 你什么意思?云轻盯着小白,几乎有几分威胁。 小白呜呜叫了几声。 它隐约知道云轻很在意聚念珠里面那个人的残念,连嗷都不敢嗷了,小猫样一呜呜叫。 但是意思很鲜明。 吸收了聚念珠。 这里是整个无极岛的主控制室。 它本身有自己的自我保护装置。 当年的大爆炸,它本能地开启了防护,保护住了最重要的核心。 除非纯血之人换句话说,就是拥有和初代无极宫人最相近血脉的人,谁也不能进来。 而想要出去,吸收了聚念珠里的巨大能量,真正成为这里的主人。 不止出去,就连这整个无极岛,都是她的。 换一个方法。云轻说道。 她对水锦绣没有特别的感觉,但不能否认她是自己母亲的事实。 从她进来到现在,水锦绣表现出的善意,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如今的水锦绣只能凭借着聚念珠才能在这世间存在。 吸收了聚念珠,水锦绣呢? 她会去哪里? 小白低着头,越发的怂。 这只知道这一个方法。 这个聚念珠与其他所有的聚念珠都不同,不是被人刻意收集念力,而是无极宫世世代代长老和念力深厚之人,在将死之际,自愿将念力灌入其中。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还抱着有一日能够重回故乡的希望,所留下的这些念力,也极之纯净。 只是可惜,他们中有纯血之人时,能量不够。 当散在各地的族人拼命寻找遗落四方的能量石时,无极宫核心略力量却因为留还是走的问题,发生了严重的内讧,并导致了无极宫的一次血腥冲突。 与水长卿和白琰那一次的冲突不同,第一次的冲突中,发起进攻的人是希望留在云蒙大陆的无极宫人。他们在以能量和天赋为一切的故乡中生活并不如意,在到达云蒙大陆之后,很快对这里的生活方式感兴趣,而且可以凭借他们的见识与知识,在云蒙国家中获得极高的地 位。 他们不想再回去,所以勾结起来,毁坏无极宫的中枢设施。那一场大战,死伤惨重,并使无极宫的飞船受到极为严重的损毁,更直接导致他们派去各地收集能量石的其他族人放弃希望,各安天命,在云蒙大陆各地发展成不同的国 家势力或者宗族。 吴国,千渚,隐族等等,都是当年遗存。 虽然发起暴乱的人不一样,但讽刺的是,胜利者一样的。 那一次,也是希望无极飞升,回归故乡的人获胜,所以,他们保留下了这颗聚念珠。 这颗聚念珠本就是飞船的核心控制系统,他们又一代一代地把念力灌注进去,以便为回家保留最后的一丝希望。 这颗聚念珠,才是这世间最纯净,能量也最为巨大的聚念珠。 这和西楚皇帝用抽血献祭取得的聚念珠,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小白又呜呜地叫了两声,可怜至极。 它真的没有囚,它只知道这一个办法。吸收聚念珠,成为这座飞船的主人。 正文 第808章 知足,我来帮你 云轻没再说话,她转过身,又去墙壁上寻找起来。 如果这里真的是能量壁,那必然不止一个出去的办法。 科幻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除了钥匙之外,一定还会有一些类似后门的东西。 只要她仔细想,用心找,总能找出来。 “亲亲……”一道声音直入她的脑中。 云轻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哪怕她其实从来没有真实的听到过,可是在水长卿的幻境里,她却听到过无数次。 幻境里,那个刚刚做了母亲的少女,总是一边小心地抱着她,一边不住地唤她亲亲,亲亲…… 云轻倏地转头“你别……” 一句话未说完,一抹光就嗖地飞了过来,直没入她的身体。 云轻如遭重击,一股巨大的能量灌入她的身体,就如她曾经在水长卿的幻境里,在那面充满信息流的山壁中被信息灌入时一样。 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被撑爆了。 可是眼下她根本顾不得这个。 “出来!”她大吼“我叫你出来,听到没有!” 她不曾主动去吸收聚念珠,聚念珠的光芒却如一道虹流一般,源源不断涌入她的身体。 在这里,除了她,能够让聚念珠做出这种行为的,也就只有残念存于其中的水锦绣。 她本来也许不能对聚念珠做什么,可是她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和聚念珠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生关系。 这样简单的动作和指令,她还是能够做得到。 云轻心头忽地涌上巨大的悲伤。 她不是这里的人,她不认识水锦绣,她和她全部的交集,也不过是水长卿幻境里的那一点点。 就算在这里见到她,听着自己的身世,也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她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方才,就在方才。 在聚念珠涌入她的身体,在她知道那颗珠子里的残念将要消失的时候,她忽然悲伤的难以自抑。 “我叫你出来,你听到没有!” 云轻凶恶地吼着,但更像,用这种凶恶,来掩饰她内心真正的情感。 “锦绣!”水长卿也叫了一句,身子急速飘前。 但刚飘了一点点,就被这股能量撞击得不住倒后。 他也是个能量体,又怎么承受得住这么汹涌的能量冲击。 “你……”云轻咬着牙,她很痛苦,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她还是想让水锦绣停下。 这个女人,她守了多少年才见到自己,见到她曾经的女儿一面。 她难道,就一点也不留恋吗? “我很高兴。” 一道声音带着几分欣喜传到云轻的脑中。 “我很高兴,还能见到你。” 当年用尽一切赌上最后一丝机会,也并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真的能成。 就算成了,也不曾认为,自己还能活下来。 可是她不仅活下来了,还活了这么多年,甚至,能再见到自己的女儿一面。 还有比这个,更让一个母亲知足的了吗?“这些,本来就是你的。”水锦绣微笑着道“都给你,我来帮你。” 正文 第809章 消散,还能陪我一会儿 聚念珠的光全都灌进了云轻的身体。 原本这么巨大的能量是让云轻很痛苦的,当初她在水长卿的幻境里,差点把自己的撑破,才险之又险地成功。 但这一次,从水锦绣话开始,那股狂暴的能量就被人压下去了。 云轻像是泡在一个充满了补药的温水池子里,里面的药物和养分不断地往她的身体里输送,却一点难受地感觉也没樱 水锦绣控制了那些能量灌注的速度,以便让云轻更好的吸收。 云轻有一种奇怪的幻觉,她好像不再是身处在这个奇怪的空间,而是在一个温暖湿润又安全的环境里。 这种感觉让云轻只能想到一个地方。 她仿佛回到自己未出生之前,在妈妈肚子里的状况。 聚念珠的能量十分巨大,即使有水锦绣控制了输出的速度,要接受起来还是十分困难。 云轻全身心地去领会着里面具有的知识和能量,根本分不出心神去做别的事情。 但她却十分安心,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樱 她似乎很笃定,有人会保护她,绝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聚念珠的光一点点淡下去,终归至无。 云轻仍然闭着眼睛,没有张开。 可是,有一滴泪水,从她颊边缓缓滴落。 没有了。 那种温暖又安全的感觉。 在她吸收完聚念珠所有的能量之后,像是潮水退却一样,静悄悄地消失。 没有告别。 什么都没樱 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有。 只能约略地感觉到,水锦绣的情绪,是轻松的,愉快的。 她一直觉得亏欠她的亲亲良多,但幸好,她总还能为她的亲亲做点什么。 “她不在了吗?”水长卿身为灵体,对水锦绣的存在感知是是最敏感的。 云轻终于张开眼睛,道“你呢?” 她已经发现,水长卿的身形比之刚刚进来的时候,早已弱了不少。 水长卿微微一笑,道“我已足够。” 他寄身白的身体里,以白为温养。 后来随着云轻念力的提升,与白的沟通加强,他也可寄生于云轻的身体里。 但到底,他只是一个灵,他所拥有的这些能量,是通过么多年不断地休养,积攒,才积累下来的。 几次幻境,早已把他这么久的积累消耗的七七八八。 此时,又离开云轻和白的身体,以一个独立的形态,维持了这么久……他当然要离开云轻和白,他是来向锦绣赔罪的,难道,要让他躲在她女儿的身体里,来向她赔罪吗? “你还可以维持多久?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你?”云轻急切问道。 水锦绣刚走,短时间内,她不想再让任何人离开。 水长卿笑了“我以为你讨厌我。” “你的确挺讨厌的。”云轻立刻道“所以祸害遗千年。” “我已经活了千年多了。” 云轻嘴唇微张,一时竟不出话。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让我在这里单独呆一会儿。”水长卿道。 他看了看四周,微微一笑“也许这会儿,锦绣还没有走远,还能陪我一会儿。” 正文 第810章 逝去,异常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bxwx(首字母+点,bxwx)找到回家的路! 水长卿的神态很淡然,但很明显,他的决心已定,不管是谁,都不能改变。 云轻看了他一眼,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转头走到墙壁边。 其实,现在这种结局,对水长卿而言,何尝不是种解脱? 他守了千多年,等了千多年,终于做完了他要做的事。 死之前,还最后一次见到了水锦绣,虽然…… 只是个残念,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世间的等待和愧疚都太残忍,他已经累了这么多年,又何必,不能放他一刻轻松。 云轻一直走到墙壁边上。 方才,她已经在这个墙壁上摸了许久,很清楚那里是有实体的。 但这一次,她却有一种感觉,这个墙壁,不会再拦着她了。 她伸出手,按上去。 接触到墙壁的一瞬间,手下却是一空。 那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云轻身子微僵,她想回头去看看水长卿,看看他还在不在。 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脚步一迈,整个完全没入那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墙壁。 “都走了啊。” 密室中,传来水长卿淡淡的自语。 他看了看云轻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已经失去灵性的聚念珠。 一篷光芒突然散开。 他整个身体在这光芒中化为虚无,什么也不剩下。 千年前的事情,到了千年后,终于有了一个终结。 云轻站在外面,并没有立即离开。 当里面水长卿身形散开的时候,她的身体也微微一颤。 这间密室,是整个无极岛的主控室。 她吸收了聚念珠,也就成了整个无极岛的主人。 这里的大部分地方,她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包括…… 水长卿散去时的样子。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呜呜……”小白大人低低地叫着。 它和云轻心意相通,能感受到云轻的难过。 但它不知如何才能安慰云轻。 云轻看一眼它,忽然笑了笑。 “走吧。”她说道。 她还有事情要做呢。 水锦绣,水长卿,都已经逝去。 可是,有人还活着。 她必须,为了活着的这些人而努力。 云蒙各地。 归离,西楚,吴国,千渚,北境,东海…… 每一个曾有无极宫遗迹的地方,每一个被无极宫用手段夺了当地控制权的地方,都正被无极宫弟子监督着,建造着一座座巨大的塔。 “快点!”归离,一个年老的工人动作慢了些,立时被监工的无极宫弟子一鞭子打上去。 “大人,请喝水……”西楚,有官员讨好地向无极宫弟子谄媚。 “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千渚,有人望着立在岛上的塔,忧心忡忡。 可是所有这些人,在某一个时刻,突然间定住了。 鞭子落到一半就没能落下来…… 接水的手差一点就要够到水杯,却忽然停住,可那官员却已然松水,杯子下落,水溅四地。 抬头望塔的人,身形一下僵化,好像变成了一尊石象。 这些无极宫弟子的导常,有人发现了,大声地呼叫着他们,问他们怎么了。 有的则没有被发现,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正文 第811章 谄媚,她遇到了夜墨 无极宫弟子的异常并没有持续很久,在短暂的停滞之后,他们立刻就恢复正常。 每一个恢复正常的人,不约而同地做了同一件事情。 “动作快点!” 他们大声地叫着,命令手下的人更加严苛地催促着各国的工人。 虽然他们一直就在催促,但这一次和以往明显是不一样的。 无极宫弟子们的声音更急切,动作也更粗鲁。 就连一些态度温和,并太用鞭子之类工具的无极宫人,也开始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皮鞭。 其实,这些塔早已建得差不多了,只有内部一些特殊的地方还空着,似乎要把什么东西放上去。 但那些东西,明显不是普通工人可以碰触的。 无极宫弟子也完全没有让他们去做这件事情的想法。他们一面催促着工人完成建塔的工作,同时那些工人们也看到,有一部分无极宫弟子从隐秘的地方搬出一块块被布包裹着的东西,小心地进到塔里,放在那些空着的位置 上。 偶尔一阵风吹过,吹开上面的包布,便有人看到,那下面的东西,泛着蓝莹莹的色彩,既美丽,又令人心生畏惧。 所有这些事情,云轻并不知道,她环顾着四周,第一次觉得无极岛并不神秘,也没有她想象中那样难走。 这里的大多数地方,大多数机关,都像地图一样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清晰无比。 七层大殿上,原本坐着的白璇玑早已不见,不知去了哪里,如今坐在那里的人,是白静书。 “圣女,这么久还没有来,她定然是来不了了。” “这么多年从来没人能进去,也不知里面成什么鬼样子了,说不定她刚进去,就被弄死了。” “要真是这样,只能算她倒霉。” “她是什么东西?也能驱动圣岛?依我看,这世上就是有人能驱动圣岛,那也只有圣女。” 数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身上从四五瓣莲花到七瓣莲花不等,围在白静书的身边不住说笑。 花瓣多一些的人还有些矜持,越是那些花瓣数少的,却是谄媚。 白静书听着她们的阿谀,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她本以为云轻会死在这里,若是如此,那真是最完美的结局。 夜墨还在风狱中受着千风万刃的煎熬,若是她能及时出现救了夜墨,夜墨未必不会对她动心。 无极宫降世数千年,虽然有人对那个传说中的来处心生向往,想要回去,但白静书显然不在其中。 都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说回不回得去,就是回去了,那个世界,还是他们来的时候那种样子吗? 而且,若是那个世界真的那么好,他们的先辈又为什么要离开? 为了生出最强血脉,无极宫圣女向来是和圣子结合,但也有例外。 那便是,天下大乱,而无极宫掌控力减弱,需要重建天下秩序的时候,就会派出当任圣女行走天下,选择合适的合作者,并且嫁给他为后,成为无极宫在俗世的力量。 她这一辈,正好赶上这样的时候。而她,遇到了夜墨。 正文 第812章 空境,风团 当年归阳城外一眼望见,就已经惊为天人。 后来,他又对主动上门寻求合作的自己不理不睬。 无极宫的助力,天下间谁不想要? 有了圣女的青睐,就等于有了无极宫的支持,天下唾手可得。 可是偏偏,夜墨就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一样。 他分毫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随随便便就把她赶出去。 这没有让她对夜墨生气,反而,更想要他了。 所以,云轻就格外两眼。 那个女人算什么?竟能得到夜墨的喜欢,甚至,为她建了天下独一无二的云中城。 都安静点。她是难得一见的纯血之人,师尊对她有大期待,你们等着就是。 白静书面上矜持,但心里却完全不这么想。 进入那个地方,是她一直想做但是做不到的。 如今云轻进去,是她的好运,也是她的厄运。 她进去若是出不来,自然最好,正好轮到自己去救夜墨。 可就算她出来了 白静书冷冷地笑了一下。 出来了又怎么样?出来了,就一定能活命吗? 喝止了下面的人,白静书自己却站了起来。 圣女,您这是要去哪里?立刻有人问。 你们在这里等着,若是云轻出来,就立刻传信给本娃圣女,本圣女去空境里看看。 说着,一迈步,神奇的消失不见了。 其他的无极宫弟子对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白静书的身影一消息,就有人小声说道什么去空境里看看,就只是去风狱吧。 可不,夜墨太子在那里呢。 说什么师尊对云轻有大期待,还不是认为云轻肯定出不来,死在里面了。 若不是这么认为,又何必巴巴地跑去夜墨跟前刷存在感? 白静书在的时候,他们一个字也不敢多言,但白静书一走,却立刻就议论开了。 不过,他们也就是议论了几句,就都闭了口。 这种事,说一两句就算了,说多了,万一传到圣女耳朵里 还是沉默是金吧。 风狱中,数团气流形成粗大的龙卷,由四面八方,齐齐地向着一个地方卷动。 在所有风团的中心,有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些风团,身上的衣摆随风飘起,可以看到已经有许多破口。 这些破口,都是先前被这些风团撕裂的,甚至某片衣角上,还能看到丝丝血迹。 风团的速度很快,几乎只是眨眼间的工夫,就向着那人影撞去。 而就在风团即将合拢的同时,那人影也动了。 他如游鱼般左右一摆,身形仿似鬼魅,也不知怎么迈了几步,竟在风团围拢之前,生生从里面了闪了出来。 轰的一声。 数团风团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激烈的爆破声之后,疏忽间消失不见。 而那人影虽然躲过了这一次的风团,却也急促地喘息了几声。 显然,能躲过方才的风团,并不是轻松的事情。然而,还没等他喘匀气息,在他身周,又有数团风团再次凝聚,而且,比先前的还要巨大。 正文 第813章 受虐,想让他注意自己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bxwx(首字母+点,bxwx)找到回家的路! 夜墨的念力是风属性,这一关的麻烦也正好是风。 用一个人最擅长的东西来打败他,还真是种恶趣味。 夜墨对这里风团的形成以及速度显然已经很了解,只是略略喘息了几口,就再一次盯着那些风团,感受着气流的流动。 在风团彻底合拢之前,总会有极微小的空隙,他必须抓住那个空隙闪身离开,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全。 其实,他也可以尝试用自己风的力量去对抗,但只试了一两次他就发现,若是强行在这片地域中使用风的力量,会使那些风团的威力成倍增加。 他使用的念力,最终都会全数反还到他的身上。 因此,夜墨也只好放弃对抗的想法,转而专心地拖延。 而且他也发现了,这里的东西与其说是机关,不如说更像是种考验。 因为,这些风团虽然力量强大,但却总有一丝裂隙。 而且,这些风团围攻的速度,也总经精确地控制在某个范围内,让人恰好能够发现其中的裂隙,但想要顺利利用那个裂隙逃开,却也绝非容易的事情。 白静书悄无声息地落到这片空间中,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观赏了一会夜墨的身影。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很强悍,这片空间中的风团就算是她也应付不了,时间最长的一次,也不过是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时辰。 可是现在夜墨已经在这里坚持了足有三个多时辰了,却还是游刃有余。 夜墨没有想错,这里的确并不是什么杀招的机关,而就是一个试练考验的地方。 从一层到六层,是无极宫的空境,也是无极宫磨练弟子的地方。 耐力,眼力,体力,应变能力。 在这些层数的机关设计中,被周密地考虑到。 无极宫弟子衣服上莲花瓣数的升级,也与能通过的考验层数息息相关。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地方就不会杀人。 无极宫的弟子在里面历练的时候,外面都有堂主或者其他高级长老守护着,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就会停止机关,无极宫的弟子自然没事。 可若是机关不停,那被生生耗死在里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白静书又看了一会儿。 只有在这里,夜墨全心对付那些风团,没有空来理会她,她才能静静地欣赏夜墨。 若是没有这些风团,夜墨恐怕早就已经离开。 想到此处,白静书面上泛起一丝不甘。 夜墨对她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无视。 有她在的地方,甚至连多呆一下都不愿意。 他从来都不掩饰他的这种态度。 可是自己就跟受虐狂一样,夜墨越是不重视她,她就越是想要让夜墨看到自己。 心思百转间,忽然听到嗖的一声。 这是风刃划破面料的声音。 白静书在这里看了许久,夜墨终于出现了一次失误,躲闪不及,以至于被风团形成的风刃划破了衣服。 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大叫道“夜墨!” 夜墨恍若未闻,仍是身形一闪,从几个风团的夹击中闪了出来。 正文 第814章 腐蚀,要你求饶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bxwx(首字母+点,bxwx)找到回家的路! “夜墨,我能帮你!” 赶在两次攻击的间隙,白静书飞快地掠了过去。 夜墨看也没看她,只是看着不远处再一次形成的风团,口中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风团激烈,但却只认准了夜墨,根本不会攻击白静书分毫。 若不是答应了要等亲亲来,夜墨早就上手杀了白静书干净。 但那们做,势必就难以专心应对风团。 他若是受了伤,没做到答应云轻的话,那女人一定会生气。 所以,还是先顾好自己,别受伤,坚持住。 白静书脸顿时就是一僵。 她看着夜墨,又爱又气。 虽然夜墨对她的态度让她很不爽,但她喜欢的,偏偏就是这种不假辞色的劲儿。 谁让,她以前过的都太顺了呢? 就算是现在,无极宫里的那些人,还不是要捧着她? 她眯了眯眼睛,在手里暗暗捏了个诀。 风势一顺间变大,比方才至少狂暴了一倍。 这里是历练用的,一些基本的操控机关,白静书自然知道。 夜墨立刻感觉到了风势的变化,千身子猛地提速,赶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躲了过去。 白静书眸子立时一眯。 夜墨居然还留有余力。 方才那么艰险的情况下,他坚持了好几个时辰,居然还能有所留力,这简直闻所未闻。 夜墨避过风团,紫衣又被划了个口子,他猛地转过了身。 白静书心头立时就是一喜夜墨总算愿意正眼看她了。 更让她惊喜的是,夜墨不仅看向她,甚至,还向她走了过来。 “夜……”一语方出,白静书面色陡变,猛地后仰身,双手也连连挥舞,直退了七八步,甚至差点摔倒。 而正前方,夜墨又一次被风团缠住了。 “你要杀我?”白静书怒吼。 方才夜墨往她走过来,并不是来找她,而是来杀她。 那攻来的风刃凌厉凶狠,半点也不留情。 夜墨冷哼一声“你杀不得吗?” 方才风团突然增强,明显就是这女人动的手脚,既然如此,杀了这女人,说不定风才也会停止。 早点摆脱这里,他也可以早点去找亲亲。 但……这些风团实在太烦人了。 白静书几乎给气笑了,她忽地双手连动,捏了好几个诀,冷声说道“本圣女倒要看看,归离太子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杀了我。夜墨,本圣女非要你在我面前求饶不可!” 男人傲一点虽然很有魅力,但是太傲的话,那就讨厌了。 白静书不介意偶尔惯一下自己看上的人,但归根结底,还是要他服更方便一点。 话音落下,风团又一次向着夜墨涌过去,比方才翻倍之后还要疯狂。 而且…… “嗤嗤……”两声,风从夜墨衣摆擦过,竟发出被腐蚀的声音。 而夜墨的袍摆,也果然出现了一丝焦黑色。 白静书的能力,是可以使攻击具有腐蚀性。 风团的攻击本身就已经够难熬,再加上这腐蚀性,更是防不胜防。 白静书得意叫道“夜墨,本圣女看你能坚持多久!” 她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夜墨支持不住,然后来向她求饶,然而,下一秒,忽然之间,一切都安静下来。 正文 第815章 求饶,问过我了吗 “怎么回事?”白静书诧异地看向四周。 她并没有动手停止机关。 而这里除了她之外,也想不出有什么人能把空境的机关停下。 夜墨也戒备地环视。 “他已经坚持很久了,用不着再坚持了。?” 一道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空间中。 微微空茫的空间中,一道人影慢慢出现。 她穿着青色的衣衫,像一株清竹,在这样的地方,青翠的耀人眼目。 她走的并不快,但片刻间就到了白静书的面前。 “想让我的男人求饶,你问过我了吗?” 少女清丽的面容高傲地看着白静书,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云轻!”白静书面容因诧异而扭曲,大声叫出来人的名字。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可能。 “亲亲!” 紫色的身影风一般掠过来,拦腰抱起,在空中转了个圈。 “放下放下!”云轻用力打他“你破坏我形像了!” 她好不容易摆出个霸道女总裁范,容易吗? 转手就让夜墨这笨蛋给破坏了。 夜墨被打着也不生气,桃花眼眯成一湾溪水,笑得宛如个心爱之物失而复得的孩子。 “再不放我可生气啦。”云轻微恼地道。 夜墨这才放下她,口里道“孤王没求饶。” 高兴归高兴,这事也得赶紧说清。 白静书是什么东西,也配让他求饶。 “我知道。”云轻白他一眼“你要是求饶了,我就不出来了。” 顺道把这里的机关再开大一点,两人一起跟风玩去吧。 这女人神情一看就没想什么好事,不过,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夜墨将云轻送上第七层,却没能陪她一起上去,这与生离死别也差不了多少。 如今再见云轻,她随意一个表情,随意一个心思,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 “殿下,你矜持点。” 云轻有点受不了。 夜墨再这么笑下去,和地主家的傻儿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想当初,她喜欢的可是他的高贵冷艳的。 夜墨幽怨了一下。 这世上多少人想看他笑而不得,他现在不要钱地免费笑给她看,这女人居然不领情。 不过,倒终究是神情一肃,又回复了那个冷面太子的形像。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不可能从那里出来!” 一道尖叫,打断了云轻和夜墨之间的情绪交流。 云轻这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个人。 而且,是她本来准备给个下马威,结果被夜墨给破坏了的人。 “别用你自己来想我。”云轻说道。 打人不打脸,等于白打。 白静书叫的这么嚣张,说明凭她是根本不可能从那里出来。 更大的可能是,她连进都进不去。 所以,用她那贫乏的想象力来猜测云轻,能猜得到吗? 她就是再牛,又怎么可能知道,那房间里面,有着最大的黑幕…… 她娘在里面! 云轻感受了一下身体里充沛的念力。 这是水锦绣,她千余年前的娘亲给她的。 母女同心,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无极宫?云轻看着白静书,又慢悠悠补充上一句“赝品。” 正文 第816章 赝品,自己来玩一玩 白静书是无极宫里血脉最纯正的人。 她在无极宫也拥有着无上的权威。 圣兽蛋,她试过。 无极宫所有需要血脉来打通的地方,她都试过。 这些地方,大多数失败了,可也有成功的。 比如这七层空境,正是因为白静书的血激活了机关,无极宫的弟子才可以使用,也使得近年来无极宫弟子的实力比起往年,其实是有所增强的。 白静书在无极宫有着无上崇高的地位,她也习惯了这一切。 可是归根结底,她并不是纯血之人,也根本不可能成为无极宫的主人。 在云轻这个真正的纯血之人面前,她岂不就是一个假货,赝品? 云轻!白静书狂吼。 羞辱,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白静书前面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云轻微微一哼不服? 你 白静书面色铁青,忽地捏了一个诀。 一瞬间,狂风大起。 风团怒吼,发出鬼啸一样的声音,扑天盖地地向着云轻涌来。 亲亲夜墨伸手一拉,就将云轻拉到自己身后。 他方才与这些风团做了不少时候的对抗,深知这些风团的可怕。 他可以将风聚为利刃,而这些风团的锋利程度,比他的更可怕。 讨厌,你别碍我事啦! 云轻从夜墨身后钻出来,冲着白静书鼻子一皱班门弄斧。 她什么手势也没有做,只是淡淡说道定! 就如同她号令百兽一样,肆虐的风团倾刻间消失,这一层又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亲亲夜墨张大了漂亮的眸子。 这男人长的当真好看啊,明明衣裳都已经被风割的乱七八糟,可是眼睛周围还是仿佛有桃花朵朵。 太招人了,真讨厌。 云轻略微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挺挺胸膛你不知道我是纯血之人,我才是这无极宫的主人么? 那骄傲的小模样 夜墨伸手一揖,笑道打扰娘子了,是为夫的错。 啊呸! 她还是北境宗靖的侧妃呢,她还没答应嫁给这男人呢。 其实,她好像从来没嫁过。 当年千辛万苦赢了比赛,他不许她嫁。 后来,又根本没机会嫁。 这么想想,她好像亏了。 连嫁都没嫁过,结果,却连孩子都有了。 一时间,对夜墨更嫌弃了。 夜墨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云轻,她似乎很不待见自己。 微微蹙眉,委屈地看向云轻。 云轻心脏一跳。 啊啊啊,这男人好讨厌,美男计什么的,她才不吃这一套。 一个向来强硬的人忽然流露出委屈的神色,那杀伤力可绝不是一般的。 云轻拨了夜墨一下让开让开,别挡着我收拾人。 既然不能向夜墨出气,那只好找别的倒霉鬼了。 云轻盯着白静书,微微一笑。 白静书立时涌起不好的预感,她大叫云轻,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出气了。 这六层空境很好玩是不是? 那你就自己来玩一玩。她盯着白静书,道去! 正文 第817章 障眼,本来就不远 风团再起,却不再是向着夜墨的方向,而是全都冲着白静书。 “停下!” 白静书连声大叫,手里不住地掐着诀,要向平时控制这层机关一样让这里的动静停下。 可是没用。 她不过是凭着血脉中有纯血之力才开启了这个机关,又怎么比得过真正的纯血而且还得了无极宫历代先贤聚念珠传承的云轻? “混蛋……” “啊!” 一声声尖叫接连响起,白静书的身手哪里比得过夜墨,以夜墨之能在这里都被风刃划破了衣服,白静书不过几下子,手背上就已经见了血。 “哼。” 叫她刚才耀武扬威,趁着她不在,居然敢来打她男人的主意。 “我们走吧。”云轻对夜墨说道。 “好。”夜墨眼睛微亮,一丝犹豫都没有。 更没想过要去问一问,白静书怎么样。 “夜墨!夜墨!”白静书尖叫。 他怎么能这么绝情,真的把她扔在这里。 她会死在这里的。 夜墨皱着眉。 这女人怎么这么讨厌,这种叫法,亲亲会误会的。 “亲亲,要不要把风加大一点?”夜墨贴心地建议。 省得她还有空叫来叫去的。 云轻看夜墨一眼,很满意。 她摆摆手,大度地道“算了,就这样,让她自己在这儿玩一会儿吧。” 说完,拉着夜墨就往某个方向跑去。 他们来的时候一头雾水,根本不知要往哪里走。 可是如今无极宫大部分的地形就有如地图一样印在云轻的脑子里,她很清楚要到哪里去。 只不过片刻时间,他们就到了一处光门的前方。 夜墨眼神微跳,问道“这么近?” 这和他的印象完全不同,他们上到这一层之后,是走了许久的。 云轻道“障眼法罢了,本来就不远。” 无极宫的这几层空境,就像是一种虚拟空间,令人觉得仿佛无限大,但其实真正的距离,很可能只有一点。 除了第三层,第三层那种真实的生活,还有那个巨大的能量柱子,很明显都是真实存在的地。 而再往上的几层,则都更像是在一个密闭环境中造出来的场景。 无论是那个天会不断下压的房子,还是洛尘所在的能拜摆脱重力的空间,以及夜墨所在的能起大风的地方,若是空间太大,反而不好做出这样的效果。 而若是本来地方就不大,那做出这些事情来,倒是更有可能。 凤无忧没有犹豫,一闪身穿过光门。 “阿尘!” 一进去,云轻就先大叫了一声。 因为拥有了这里的主权,不再受那些障眼法的遮蔽,云轻一眼就看到洛尘。 但此时的洛尘,着实狼狈。 他的身子高高扬起,到了某一个地方之后,又猛然重重下落。 而洛尘似乎是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任由身体下落,竟然无法做出一点反应。 直到到了马上快要落地的时候,他的身体才猛地一弹动,硬是转换了一个姿势,将背部向下,变成了四肢向下,手也用力向地面拍去。借着这一动作,洛尘虽然仍是重重落地,但好歹没有受伤。 正文 第818章 气人,也是好的 云轻刚想上前,才落地的落尘似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又一次飞上了半空。 到了某一个高度,和刚才一下,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这一次的力道更足,往下的力量也更突兀。 落尘虽然极力调整着身形,但这一次,可能真的不能在落地之前调整好。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在此之前,他已经不知道摔了几次了。 好在,这种摔打虽然疼,却并不会要命。 只不过,这一次的高度,恐怕会有伤筋动骨。 就在他做好了全部的准备时,忽然身子一轻。 他没有重重地落下,反而,像是被什么托住了,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阿尘!”云轻快步跑过去。 洛尘微微一怔。 他刚才就听到有人叫他,而且,是云轻的声音。 可是,他并不敢相信,他还以为,他是幻听了。 可是,难道云轻真的来了? 他立刻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淡青色的身形大步奔行,正往他跑过来。 在她的身后,跟随着一道淡紫的身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讨厌极了,可…… 看到这个人影,却让洛尘知道,这定是云轻无疑。 天底下,除了云轻,谁还能让夜墨跟在别人的身后? “你怎么样?”云轻奔到洛尘身边,立刻就开始查看。 衣服早就已经跌得灰仆仆的了,手脚,甚至脸颊处,都有擦伤。 一只手的手肘有些不自然的姿势,显然,是落地的时候摔伤了。 “我帮你看看。”云轻立刻抓起了洛尘的手肘。 她在关节上下一摸,顿时舒了一口长气。 “还好,是脱臼,没有骨折。” 这种小伤,洛尘自己就能处理,但是,像方才那种摔打的强度和频率,他根本没有机会处理。 “你忍着点。”云轻没和他客气,一句话说完,两手一错,忽然用力。 “唔……”饶是洛尘向来坚忍,也忍不住哼出了声。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他有些无奈地说道。 都当娘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这种伤,早治早好,脱臼时间太长,会对功能有影响的。”云轻皱眉。 亏洛尘还是大夫呢,怎么连这个都不懂了? 洛尘更无奈,只好道“是是,云神医,我错了。” 洛尘可是天下名医,从这么一个人的口中,称别人是神医,这绝对是反讽。 不过放在云轻身上,却只是一种玩笑,而且是大家都能接受的那种玩笑。 云轻白了他一眼,道“还有哪里受伤?” 洛尘道“没有了。” “不行,让我查查。”话落,云轻手直接向洛尘身上摸去。 那种摔打的程度,全身上下的关节处都有可能受伤,这都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洛尘伸手想拦,可看到云轻的神色,就无法下手了,只好任她施为。 目光一瞟,忽然看到一侧夜墨,脸黑的果然如墨一般。 洛尘唇角一勾,身子就更放松了。得不到云轻,那气气夜墨,也是好的。 正文 第819章 不成,会受伤 洛尘伤的不算重,很快就处理好。 这一层原本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他其实是放水放了夜墨和云轻过去,于是,这一层的惩罚就变成了,让他再不能掌控分毫,反而是把他当成破娃娃一样来回摔打。 也亏得洛尘本身功夫和技巧都到家,每每能在将要伤及自身之时及时调整。 若是换成了别人,只怕根本要不了几下,就会被这里诡异的怪力摔死。 洛尘对云轻的到来同样意外,但又觉得理所应当。 似乎,不管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女人身上,都是同样的理所应当。 云轻没有在这一层多做停留,直接奔向下一层去找东海子云。 有了对无极宫的掌控,每一层其实都不算太大,很容易就奔到入口处。 到了下一层,云轻几人一进去,就立时察觉一股憋闷之气。 这里的空间太小了,仿佛,一伸手,就能捅破天一样。 他们当初刚进来的时候,还觉得这一层很高远。 可是,这里却是在不断收缩的。 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已经收缩到这种地步了。 而且,云轻能感觉到,这种收缩其实是在被对抗的。 若不是有人一直在苦苦支撑,只怕此时这个空间早就已经缩到极小,甚至,人根本不能在这里生存。 亲亲,你可能控制这里?夜墨突然开口。 你挺关心师兄的嘛。云轻看他一眼,略微促狭。 这妖孽太子对东海子云向来都是淡淡的,也从来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师兄,但真到了东海子云有危险的时候,他却绝对是在意的。 夜墨略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看着云轻。 东海子云和他之间的情分到底要特殊一些,所以他并不避讳。 不成。洛尘替云轻回答现在逍遥王正和这片空间对抗,一定是用着全力,若是突然撤去这股力道,逍遥王准备不及,反而会受重伤。 所以,他们一定要先见到东海子云,让他有所准备之后,才能让云轻撤去这里的力道。 这道理不难,夜墨也不是不懂,只是关心心切,所以把这个都忘了。 三人不再迟疑,直奔着东海子云的方向过去。 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六面封闭的盒子,每一个面都在向中间挤压。 云轻原先以为这是个正方形的盒子,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应该是上下窄一些,而四面宽一些。 他们要奔跑一段才能到东海子云所在的位置,可是上下却越来越窄,甚至他们已经不得不微微低头,仿佛一直身,就会撞到上面的顶。 好在,这里四面都在收缩,就算跑到东海子云那里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不过片刻间,就已经看到了东海子云的身影。 东海子云盘膝坐在一片黄沙之中,但在他的身前,却有一株郁郁葱葱的植物。 这植物底部坚实,上端伞状撑开,最上方的地方,已经肉眼可见被压出平顶的形状。正是这植物,帮助东海子云撑住这一片不断下压的空间。 正文 第820章 豁达,是不是有无底洞 “师兄……” 东海子云和其他人不同,他在送他们进入下一关的时候,本来就受了重伤的。 现在他坐在地上看着潇洒,谁知道,是不是其实已经支持困难? “轻儿?”东海子云难掩意外之色。 但下一秒,他温润面容就露出一抹笑“师兄果然没有白等。” 他面色苍白,笑容在他脸上,却格外亮眼。 “师兄,我要解除这里的压力,我说起,你便放弃对抗。” 云轻连忙先把她要做的事情和东海子云沟通好。 东海子云一点也不意外,轻轻点头。 云轻略微沟通一下这里的力量,低喝“起!” 同一瞬间,东海子云身前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枯萎。 天地一瞬间宽广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种逼仄的压迫感不复存在。 “师兄!”云轻连忙跑到东海子云身前。 刚才那一瞬间,东海子云唇边溢出了一抹血色。 “淤血而已,师兄还没有那么弱。”东海子云又是微笑。 云轻发现,其实东海子云也很爱笑。 他的笑和林青泉那种不同,林青泉随时随地都在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只剩下笑这一种情绪。 但东海子云不是,他只是豁达。 是因为先前命不久矣,所以对世间一切都很豁达。 现在云轻已经帮他解决了性命之忧,他这豁达却没变。 不管遇到什么困境,他都是永远笑得出来的那种人。 “阿尘快帮忙。” 云轻一点也没客气。 论内伤,洛尘比她强。 洛尘按着东海子云的脉把了把,随手摸出了一粒药丸“没什么大事,补补元气就好。” 云轻好奇地看着洛尘。 “看什么?” “阿尘你身上是不是有个无底洞?” “什么?” “你都掏出多少药丸了?怎么好像永远也掏不完?” 洛尘面色微黑“怎么?你希望我的药全都用完?” 他是大夫,药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这丫头,也不想想一路上他的药帮了多少忙,竟好奇这些有的没的。 “当然不是。”云轻讪笑了一下“这不就是好奇嘛。” 洛尘懒得理她。 东海子云吃下丸药,入口即化,一股热热的气流也从丹田飞快升起。 他闭目调息了一会儿,道“可以了。” 他的念力掌管天下草木生机,同理,对自身的修复也是最强的。 他调息的这一会儿,顶得上别人许久。 “我们快去下面!”云轻立刻说道“林青泉那里,好像很危险,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 林青泉掌管水,那一层,是却是层层涌出的岩浆,只能靠林青泉不住凝结出厚冰,才能勉强生存。 可是凝结出那样的冰层明显是很费力的。 一个人有多少念力,经得起这样挥霍? 林青泉和他们一直似敌似友,并不能肯定的说就一定是他们的伙伴。 但林青泉为他们打通了通往上层的路,只凭这一点,他们就不可能放他于不顾。云轻再一次发挥了她对这里的了解,只用了片刻工夫,就找到了通往下一层的门。 正文 第821章 神迹,还有生机 一进入这一层,热浪就扑面袭来。 整个一层都像是蒸笼。 云轻脚刚要下落,夜墨一把拉住她。 小心! 脚下赤红一片,岩浆已经涌到了地面。 无妨。云轻挥了挥手,神奇至极,演讲岩浆像水一样退开,根本不能伤她半分。 轻儿长本事了。东海子云微微一叹。 云轻能救下他,但他也没有想到云轻对无极宫的控制到这种程度。 云轻一笑,没多说话。 她记挂着林青泉。 岩浆已经漫出地面,那林青泉呢? 一想到林青泉的笑脸,云轻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笑的太多了,这反而说明,他对这个世间太失望。 这些人里,其他人云轻都不算太担心,因为她知道他们会想方设法活下去。 但林青泉不一样,如果有人会有寻死的想法,一定是林青泉。 只是,那个叫钟雨灵的姑娘的尸身虽然已经被林青泉一把火烧掉,可是身为天照人,灵魂却有特殊的方法被无极宫的人所保存。 云轻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能确定,就是聚念珠。 钟雨灵死之前,意识也曾被人带走。 所以林青泉留在这一层的时候嘱咐云轻,把钟雨灵带回来。 云轻也答应了,她承诺林青泉,一定会把钟雨灵带回来。 现在钟雨灵还没有回来,但愿,这一丝不甘或者希望,能让林青泉一直撑下去。 云轻大步往水域中央,同样也是岩浆中央跑。 凡她走过,岩浆退散,四周恢复正常,宛如神迹。 夜墨一行人都跟在云轻身后。 一边走一边露出丝丝惊叹之色。 这个丫头,能量比他们想的还要大。 很快到了中央,云轻远远看见前方一个白蒙蒙的物体,顿时大大呼出一口气。 林青泉! 云轻飞快地跑过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冰晶孤零零地立在一片火红的岩浆之上。 周围到处都是火,所有东西都被熔烬了,只有这里,还有一个大冰块在支撑。 云轻跺跺脚,四下岩浆纷纷退却,周围很快变成正常颜色的土地。 空境里的这些东西,有些是真的,比如洛尘遇到的力量,有些却只是幻境。 可,若是抵抗不了这些幻境带来的真实感觉,也一样会死在里面。 林青泉,可以出来了。云轻用力拍着冰块。 冰很厚,拍上去全是实心的声音。 里面的林青泉紧闭双目,没有任何反应。 他怎么了?云轻又拍了几下。 可能是念力耗尽了。夜墨微微眯眼。 最后的念力形成了这个,是生路也是死路,这冰化完,他的肉身和精神都保不住。洛尘给出更详细的解答。 那怎么办?云轻皱眉,她已经尽力赶来了,可难道,还是要晚一步? 还有一线生机。东海子云看向夜墨,道先把他弄出来。 夜墨微微点头,手中风刃成形,锋利地划上坚冰。东海子云手里的绿色的光点泛起,形成一股非常精纯的能量,在夜墨风刃划开坚冰的同时,顺着缝隙钻入林青泉的身体。 正文 第822章 没死,不好意思让你死 林青泉体温低低,更严重的是他念力的严重透支。 人落下地,当即便是昏迷。 东海子云精纯绿色念力能量输入其中,半刻钟后,他才缓缓张开眼睛。 “没死啊。” 他笑意清淡,正如以往一样。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他最先做的,都是笑。 “没死。”云轻拍了拍他的肩“我没找到钟姑娘,没好意思让你死。” 噗嗤…… 林青泉自己笑了出来。 “那我自己去找吧。”他道,身后有水雾淡淡浮起,他的精神在也水汽中肉眼可见的好转。 修复自身念力的事情,东海子云的念力做来最合适,但并不意味着别人不会做,每个人都会做的。 云轻也点零头。 这事儿,的确是他自己去做最好。 她跟那个钟雨灵非亲非故的,找上去算怎么回事儿呀? 再,找到了,她什么? 林青泉让我来找你? 万一,钟雨灵不知道林青泉是没看到她,以为他是故意的,然后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呢? 那不就亏了? 林青泉的动作很快,水雾散去,他的身上却是干的。 他张开眼睛,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但虚弱之色却不见了。 “我可以了。” “嗯。” 继续,下一层。 这一层是云轻他们唯一费了一些时间的,因为这一层,是真的大。 这一层,也真的有水族人在生存。 “亲亲,那个柱子……” 夜墨提醒了一句,那个柱子太诡异了,他们都还记得。 “我还动不了。”云轻道“那个柱子只是外在表象,真的能量仓入口另在别处,我们要进到能量仓,把里面的能源断绝,柱子上的人才会脱落。” 夜墨没再问,其他人也没有再问。 他们都试过从那个柱子上把人救下来,但各种方法都不校 那个柱子很大,在第三层的范围里,他们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无论是云轻的娘青柳真如,还是东海子云又或者洛尘的母妃,都没樱 她们不知在哪里。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处境,比起柱子上的人,肯定只会更糟。 很有可能,他们就在云轻的那个能量仓里。 所谓能量,能源这些词,对他们来也是陌生的,但很有意思,一听,就大概能懂。 他们没再去纠结那个柱子,也没有再去水族饶驻地,直奔这一层的大门。 郁郁森林,花草遍地,飞鸟走兽上下飞翔奔走。 可,与这景象截然不同的,是断折的树,凋零的花,死去的动物尸体里露出的,都不正常的断茬血液,而是……一个个金属色的机关。 “怎么?火焰用完了?”一道声音满含恶意地道。 “你难道不知这些傀儡是可再生的么?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力气,砍得掉多少傀儡!” 一片机关残骸中,一人黑衣黑刃,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周围再次围上的机关百兽。 在他身侧,已有无数机关被他黑刃劈成零件,但同与此时,喀喀之声不绝,这些零件正在重新组成新的机关傀儡。 正文 第823章 这样,也挺好的。 燕霖没什么表情。 他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 一开始,他用火烧。 火焰烧完了,那就用兵器。 那些傀儡兽可以重组又怎么样?无穷无尽又怎么样? 对他而言,杀就是了。 水冰清指挥着傀儡机关兽,再一次扑上去。 她对燕倾,也是一样。 不就是和燕世平上了一次床吗? 那也是活该燕世平自己蠢。 蝼蚁一样的东西,竟然也敢追杀她这么多年。 看在夜墨的面子上,他才能活到今天。 但是,也只到今天为止。 她不会让燕倾活着离开这里,不仅是因为她讨厌燕倾,更因为,燕倾是挡在她复活女儿路上的绊脚石。 心兰…… 一想到崔心兰现在还冷冰冰地躺在晶棺里,大长公主的心里狠狠一缩。 “燕倾,你去死吧!” 她发狠,用尽全力操控起机关傀儡。 足有近百只傀儡同时往燕倾扑去,扑天盖地。 就在那些傀儡兽扑过来的一瞬,燕倾也动了。 他身形忽起,像是鬼魅一样,也不知怎么闪动,竟从这百余只傀儡中硬生生闪过。 一柄漆黑的剑越过傀儡兽的空间,毒信一样吐出,眨眼就到了大长公主的身前。 “放肆!”水冰清气疯了,还没有人敢这样拿兵器对着她。 她双手一合,居然空手去夺燕倾的兵器。 她是当年征战天下的将军,她的武功从来都不弱。 不止如此,那些扑向燕倾却扑了个空的傀儡,也都从半空折回,再一次扑向他。 燕倾的全副精神都在面前的水冰清身上,背后空门大开。 他等这一天太久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甚至缠斗了这么久,他也是在等水冰清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 水冰清太想杀他,驱动了太多的傀儡。 力气使得太尽,破绽也就有了。 燕倾根本不管身后有多少傀儡,他眼里只有水冰清一个人。 黑刃到了水冰清的手里,水冰清狰狞喝道“撒手!” 撒手就撒手。 燕倾毫不犹豫,松开兵器。 水冰清冷笑,区区一个蝼蚁,岂能跟她相比? 她的笑意还没有完全绽开,眼底忽然浮现一抹惊恐。 一团黑色,由远而近,在她的瞳孔里不断放大。 不…… 不可能! 燕倾的念力全都耗尽了! 她亲眼看着,燕倾的连一丁点的火焰也发不出来。 “去、死。”燕倾平静地说道。 这两个字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流畅。 轰! 一团黑焰,将水冰清狠狠包围。 背后破风声响,那些傀儡机关兽,也到了。 水冰清虽然快死了,可就算是惯性,那些傀儡机关兽也没有那么容易停下来。 燕倾的身子放松。 他没有力气了,在这里坚持了这么久,他真的到了极限,方才那一团黑色的火焰,是他仅剩的一次攻击。 这些傀儡,他躲不过去了。 他垂了垂眼睛。 他没有坚持到最后,那个女人,肯定会生气的。 可是他居然挺高兴的。 那个女人要是生气了,肯定会记得他。 这样,也挺好的。 正文 第824章 救我,我是你最亲的姑姑 他闭上了眼睛,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可听到的,却是“哗啦”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散架了,溅起的碎零件崩了他一身。 有几个小零件打在他的脸上,生疼。 燕倾下意识睁开了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含着怒意的面容。 “你傻啊!那么多傀儡就不知道躲一下吗?真等着被人杀吗?” 云轻简直快要气死了。 燕倾的确是力竭了,可,如他这样经常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人,岂会没有最后的保命手段? 他这样,分明就是心愿已了,懒得再多活了。 燕倾看着云轻,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他伸手,往云轻的脸上摸过去。 临死还能看到她,真的很好。 但……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人啪地一下打落。 “不该摸的别乱伸手。”夜墨的声音冷冷传来。 燕倾转头,这才看到夜墨。 瞬间,他的思绪沉下来,感观也重回人间。 夜墨这人……还真是,挺煞风景的。 “墨儿……墨儿……”一道嘶哑的女声传来。 “墨儿,救救我,快救救我!” 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大长公主正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 她身上的火已经灭了。 燕倾为了对付那些机关兽,剩下的火焰真的没有多少,燃尽了之后,就自然熄灭了。 这些火,居然没能杀死大长公主。 可虽然没杀死,却也和杀死差不多了。 因为,大长公主的一半身体,都已经变成了焦黑色,而左手左脚这些末端,则是根本不存在,只在她滚过的地方,有一些淡淡的灰。 燕倾的火焰,向来霸道。 沾之成灰。 现在,大长公主只有一半身体,连小半个胸腔都被烧掉了。 伤口的地方,因为被火融化,黑红交织,说不出的恶心。 还有她的脸,也只剩下一半,另一边肌肉融化,仿佛骷髅。 “墨儿……快救救我。你不记得了,我是姑姑啊!” 水冰清真的太痛苦了,这种时候,她下意识地向夜墨求救。 夜墨是她一手养大的,可是后来却脱出了她的控制,可是她对夜墨的能力却没有丝毫质疑,她觉得,这个世上,没什么夜墨做不到的事情。 包括救她。 但她错了,这事,夜墨真不行。 他的能力,从来不是偏治疗的。 他看着水冰清,黑眸复杂。 水冰清救了他,养了他,在某种程度上,也教了他。 他曾经很感激。 可归根结底,水冰清做这些事情,没有一样是为了他。 她只不过是为了,她自己心底那种肮脏的**。 “姑姑,我救不了你。”夜墨开口,又一次叫了她姑姑。 “你可以的!”水冰清尖叫“你让东海子云用念力帮我修复,还有云轻,他的血能复活死人,救我更是小事一件……你快让他们来救我!” “我不能死……我死了,心兰怎么办?我还要救我的心兰!”水冰清一边尖叫,一边用力向夜墨滚过来“墨儿,你可以的,你快让他们救我,我是你最亲的姑姑呀!” 正文 第825章 活该,自生自灭 最亲的? 这话,真是让人听了想笑。 东海子云的念力的确可以救人,可更多是对精神和念力方面的,比如,先前林青泉那种伤势。 云轻,她的血可以复活别人,不意味着,可以治烧伤。 她的血,又不是万能灵药? 而且,复活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谁知道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水冷清,值得吗? 夜墨黑眸默然,很轻快地在心里给出了答案不值得。 水冰清喜欢他父皇,因为他父皇而救他,这种感情,他可以理解。 但,知道水冷清清居然变态的把她对他父皇的心思移情到他和她的女儿身上,并且企图以此来控制他时,就早已将对她的感激和恩情都一点点磨灭。 此时水冰清如此理所当然地来要他施救,而将别人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夜墨已经连一丝涟漪都生不出了。 “姑姑,我救不了你。”夜墨看着滚到他脚前的水冰清,再一次说道。 “夜墨,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水冰清狂叫“你不记得了吗,是谁把你救出来,是谁把你养这么大,是我,全都是我……” 她嘶喊着,却被一声轻笑给打断了。 水冰清身上剧痛,却还是挣扎着转头去看笑声传来的地方。 洛尘淡然的眸子安静地看着她,淡声道“如果不是记着这些事,云轻从崖上坠落的时候,夜墨早就已经杀了你吧?你多活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不该感激一下吗?” 当年水冰清暗中使手段暗算云轻,故意在云轻面前上演夜墨娶蓝夜晴一幕的事情,对云轻的打击极大。 如果不是先受了这些事情的影响,云轻在崖上的时候,应该会更冷静更有判断力一些。 这件事情,云轻嘴里不说,可是一直陪在她身边,洛尘又怎么会不知道云轻心里的事? 对水冰清,他厌恶至极。 “报仇,活该。”燕倾冷冷吐出两个词。 他原先已经可以说一些长一点的句子,但云轻离开日久,他没什么说话的对象,便又开始这样一两个词一两个词的地往蹦。 不过好在,意思是鲜明的。 当年水冰清只因为不满白芳华点破她对武帝的痴想,就设计爬床拆散了燕倾的父母,更间接导致了后来那场战役的失败。 如今水冰清死在他的手下,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我杀了你……杀了你!”水冰清伸出一只手,试图抓住燕倾“我当年就不该让你这个小贱种活着!” 她面目狰狞,虽然极力动作,但她此时已经只有半个身子,又哪里真的还能伤得到人。 云轻皱了皱眉,说道“我们走吧,我们还要去找到宗靖。” 宗靖是最早被留下的,也是坚持最久的,更有可能是危险最大的。 他们真的不能再拖了。 至于水冰清…… 云轻不喜欢她,但也没兴趣去杀她。 这个女人所有做的恶,早就已经报应回她自己身上了。 她现在这样,已经根本不可能再活。所以,就把她留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吧。 正文 第826章 封口,非礼勿视 水冰清现在的样子,已经让他们连杀她都不屑了。 她就在这里痛苦地煎熬着,慢慢死去吧。 燕倾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 他并不是十分记恨的人,水冰清也根本不值得他去恨。 他只是去收回自己该收回的一笔债而已。 云轻和夜墨一行人离开的很快,他们没有时间在一个要死的人身上浪费。 水冰清还在后面嘶声嚎叫着。 “夜墨……夜墨你不准走!我是你姑姑……” “云轻,都是你蛊惑了夜墨,全都是你!若不是你,本宫的女儿早就已经嫁给墨儿了!” “燕倾,你这个贱种!贱种!” 云轻一直在向前走,没有理会。 但听到最后这一,终究是忍不住了。 她站住了脚。 “怎么了?”夜墨看向她。 “我要是再给她一刀,殿下不会怪我吧?”云轻皱眉道。 云轻想要杀了水冰清吗? 夜墨微微蹙眉,他对水冰清早已没有多余的情绪,但云轻亲手杀了她,还是让他些微不适。 “我不杀她。”云轻说道。 夜墨立时松了口气,说道“随你处置。” 云轻点了点头,伸手折了个树枝下来。 这一层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全是机关傀儡,所谓的树枝,折下来之后,也是精铁筑成。 云轻手腕一抖,精铁树枝笔直地飞了过去。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然后又戛然而止。 那根树枝从水冰清的左颊穿过,右颊穿出,把她的脸穿了个对穿。 中间,似乎还穿过了舌头。我爱中文网 所以,她只尖锐短促地叫出了一声,就再没有动静。 云轻远远地看着她,淡声道“你太吵了。” 说完,就一转身,再次前行。 水冰清已经叫了半天了,怎么可能会忽然觉得她吵? 分明,就是她说了什么话,是云轻非常不想听的。 夜墨眉毛挑了挑,跟着云轻走过去了。 洛尘看了燕倾一眼。 东海子云最是直接,拍拍燕倾的肩膀,笑道“我家轻儿还是挺心疼你嘛。” 林青泉也微笑看着。 燕倾自己倒是微低了头。 云轻,是因为水冰清叫他贱种,所以才封了水冰清的嘴的。 她虽然没说,可是,全都用行动表现出来了。 这个女人,很蠢,很笨,很烦人。 可是,更多的时候,却让人不自觉地就会聚在她的身边。 云轻全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只是一路往第一层的大门赶去。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 一进入这一层,莽莽黄沙立刻扑面而来。 云轻对空境已经有相当的掌握度,几乎立刻感知到了宗靖所在的地方,连忙往那边奔过去。 黄沙之中,一些人影若隐若现,很明显,他们找到了。 云轻更是加快了速度。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近前,忽然间,云轻的脚步一顿。 夜墨紧随她的身后,看清眼前一幕,手一抬就捂住了云轻的眼睛。 “非礼勿视!” 云轻刚看了一眼,就被夜墨的手给遮住。 她满心不甘,扒拉着夜墨的手“你放开,让我看再一眼,我还没看清,那真的是宗靖吗?” 正文 第827章 看戏,小心长针眼 不远处有个人,身形高大,十分魁梧,露出一身健硕的腱子肉。 只是,露得太多了点。 不仅上半身都暴露出来了,就连,两边屁股蛋都若隐若现,只有几片破布随风飘摇,为他遮住了一点风光。 夜墨脸都黑了,直接抓着云轻,把她的脑袋完全按下去。 孤王说了,非礼勿视。 唔唔唔放开,闷着我了。云轻一边挣扎一边求救阿尘快帮我! 洛尘神色淡淡我觉得夜墨做的是对的,看多了长针眼。 这两人向来不对付,但在这件事情上,居然罕见地达成了一致。 东海子云也完全没有要去帮云轻的想法。 宗靖这副瞻观,还是让他们几个大男人看看就算了。 宗靖艰难地往旁边一跃,躲过了一个沙人的攻击。 这些沙人内部都是含有微量的铁元素的,他可以用念力来破解,但问题是,这些沙人太多了,更坑的是,这些沙子会重组。 不论他用念力把它人打散多少次,最终黄沙都会重组在一起。 不过好在,吴景平对这里的操控也是有限制的,那种特别高大,威胁也特别巨大的沙人,他要很久才能凝聚一次,通常凝聚的,都只是普通的小沙人。 于是,宗靖大多数的时候都在躲和逃,只有那种特别巨大的沙人出现的时候,他才会用念力控制,强行把那些沙人散去。 但沙人这么多,躲和逃总不可能一直万无一失,总有失手的时候。 宗靖双拳难敌一堆手,更不用说还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于是,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虽然侥幸的没有受伤,可是一身的衣服却在躲避的过程中被划的乱七八糟。 这一层除了他和吴景平,就只是沙人。 衣服被划就被划了,他才不在乎。 可是现在宗靖看了不远处的一行人一眼,从口中飞快地蹦出一个不雅的词,伸手一捞,极快地把腰上那几片飘零的布条往紧了一勒,好歹让它们变成固定的,不至于来回晃荡,弄 得里面春光乱泻。 你们看够了没有?他一面继续躲着沙人,一面气急败坏地叫看够了就过来搭把手。 这群人都是什么人啊! 他这么大公无私的主动留下,在这里抵挡了这么久的时间,结果,这些人好不容易过来,居然在这里看戏。 我说你们看够了没有?就算不过来帮忙,好歹先丢件衣服过来! 这几个人身上都是有外袍的,脱了外袍,里面自然还有衣服,完全可以脱一件给他。 本太子没有给别人分衣服的习惯。 我身量没有那么粗壮。洛尘淡声道。 东海子云无奈摇头,已经打算动手脱衣服了。 总不能,真让云轻就看着宗靖在这里裸奔吧? 可是还没来得及动手,被夜墨牢牢按着脑袋的云轻已经伸手一指。 啪喏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掉落出来几件衣服,正落在宗靖的头顶。 衣服不偏不倚,盖在宗靖的脑袋上。而此时,正有几个沙人向他冲来,手中以沙幻化的利刃,眼看着就要扎在他的身上。 正文 第828章 冒牌货 “散。”云轻向着沙人一指,口中清脆地说了一声。 顿时,沙人散作一片,从周围纷纷落下。 那些锋利的形状,落到宗靖身上的时候,也都像水一样,唰一声流过,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 宗靖正好被天上掉下来的衣服遮住了头,心里闷得要命,正想骂娘呢,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宗靖,你还不快穿衣服,你该不会暴露狂吧?” 宗靖一怔,面上难得地闪过一丝微红,然后咬牙切齿地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的很,这女人还真是一点心肺都没有。 他是为了谁才在这里倒霉兮兮地跟一堆沙子打架的? “本大王天为铺盖地为床,光明正大,有什么关系?”他大叫。 嗖…… 话音方落,数道风刃就飞了过来。 宗靖连跳几下,才把风刃都闪过。 “夜墨,你疯了?” 夜墨冷着脸“别污染我家亲亲的眼睛。” 男人的身体,云轻看他一个人的就够了。 宗靖差点给噎死。 这些人就没一个打算关心他一两句的吗? 他又朝他们梭巡了一眼,发现这群人的确丝毫没有这样的意思,终于认命地低下头,把手里的衣服穿上。 他嘴硬,可是手里早就把天上掉下来的衣服抓住了。 夜墨挥风刃过来的时候,也避开了那些衣服。 划宗靖几刀没事,但衣服不能破,省得云亲还是看到不该看的。 几个人自在地说话的时候,一边的吴景平却黑着脸,一次又一次地努力着。 他的方法应该没错,就是白璇玑之前教给他的那样。 但为何,一人沙人也无法凝聚? 那些沙子像是突然之间和他失去了联系,完全没有之前如臂使指的感觉。 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只能站起来一点点,连小腿高都没有,然后就一下消散。 他带来的士兵,在之前和夜墨等人对抗的时候,已经损失了大半。 剩下的这些,也一个不小心,被宗靖给结果好多。 宗靖金属的能力,本就最适合混战。吴景平一直注意着这一点,没让士兵距离太近,可是宗靖实在太狡猾,他在躲避的过程中,竟不知不觉把几个方向围堵他的士兵都给带到了一起,然后,突然引动他们身 上的兵器…… 只不过是短短的瞬间,那些士兵,就死了一大半。 现在的吴景平,身边只有十多个人,这些人连对付宗靖一个都不够,更不用说这些人现在全都到了这里。 宗靖穿衣服的空隙,云轻终于注意到了他。 “你想做什么?”吴景平看着凤无忧,居然后退了一步。 他觉得,云轻对他的态度极其不友好。 云轻歪了歪头,忽然开口“冒牌货。” 什么? 吴景平一下怔住,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云轻是什么意思。 云轻叫他是冒牌货,那正牌是谁? 难不成是那个……傻子? 一种羞愤的感觉瞬间从他心头涌起。 他才是吴景平,是吴国的皇子! 那个傻子,只不过是恰好和他长的像而已。云轻是瞎了吗?竟然认为那个假货是真的,而说他这个真货是假的! 正文 第829章 回应 “你说谁是冒牌货?”吴景平控制不住心头的怒意,阴鸷地盯着云轻。 他装疯卖傻多,虽然有一个真的傻子替身,可是偶尔顶替的时候,也从来都没人能发现他不是那个傻子。 这份心性隐忍,何其强大? 可他也不知为何,就是受不住云轻这句话。 “我才是真正的吴国皇子!”他含着一腔不平,愤怒地为自己正名。 “那是对你。”云轻不屑“对我而言,吴景平只有一个。” 那就是,叫她小媳妇,甚至为她送了性命的那个小傻子。 “你……”吴景平怒意涌上喉头,居然说不出话。 真是可笑,明明是她自己把冒牌货当成了真的,可却能如此理直气壮。 而更令吴景平心头郁恼的是,他不甘心。 他想要让云轻知道,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吴景平。 无论云轻对吴景平有什么样的想法和心绪,都应该是对他的,而不是对那个早就蠢死了的傻子。 “和这种人,不必多说。”夜墨忽然上前了一步,好巧不巧地挡在了云轻和吴景平的中间。 眼风微微一扫,划过一抹不明显的不满和威胁。 吴景平身子立时一抖。 夜墨柔声道“不是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上一秒冷冽的威胁,和这一秒温柔的话语,让人觉得简直不是一个人表现出来的。 这男人,简直精分。 但,那一瞬间的冷冽,除了吴景平看到,云轻并没有察觉。 云轻点了点头,却又一次看向了吴景平“这个人,我非杀不可!” 当初若不是他心狠手辣,将百纳族的人都变成兽人并且前来攻打,她认识的吴景平根本就不会死。 不止如此,还有洛尘,燕倾,都曾经伤在他的手中。 洛尘差一点就要被无极宫的人以催眠重创,再也醒不过来,而燕倾更是直接,那一刀但凡他少一点戒备和运气,也许直接就会要了他的命。 这样的仇恨,云轻怎么可能会忘记? 吴景平后退了一步。 他的口中有些干,心底更滑过一丝颤抖。 他对云轻的感觉很奇怪,他很怀念扮演那个傻子时,一口一个小媳妇叫着他的体验。 当初在山中堵住云轻时,他首先想到的也不是杀了她,而是……若是能把她纳入麾下,真正完成那个婚约。 哪怕直到方才,他对云轻的感觉依然很复杂。 可是看到云轻此时的眼神,他却一下警醒了。 他和云轻之间,早就已经是深仇大恨。 就算没有这些仇恨,有夜墨在,他也不可能把云轻抓到手。 不止如此,云轻对他还有很大的威胁。 他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厉色,整个人的气息也一下恢复正常。 云轻这样的女人,还是杀了为好。 他暗中念动着白璇玑教给他的法门,再一次召唤着这里的沙人。 这一次,他要召唤出最强的那一种沙人,哪怕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把现在在这里的这些人,全都杀死! 而下一睡,他的眸子惊喜地张大。方才已经和他失去了联系的沙土,此时,竟然又再一次回应起他。 正文 第830章 比之前坏了 吴景平心头简直狂喜。 有夜墨这些人在这里,他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可是有这些沙土就不一样,凭借着这些沙人,他累也可以累死这些人。 无非,是要付出一点寿命的代价而已。 这种事情,他还没有放在心上。 他手中用力,更加深度地召唤起这些沙土。 一个沙人以肉眼可见的迅疾速度,在眼前飞快成形。 这个沙人,比之前他所凝聚起的所有沙人都要更高大,也更强力。 沙人身体的某些部位泛着微微的黑色,这是更加坚硬和锋锐的证明。 眼看着沙人已经凝聚到最后一步,只剩下半个头颅没有凝聚好,吴景平扣住指诀,只等着头颅一凝聚好,就立刻下达攻击的命令。 可就在这时,沙土忽然一散。 已经几乎完全凝聚好的沙人,就在吴景平的面前,散成了一堆散沙。 吴景平瞪大了眼睛,不肯相信。 “怎么回事?”他怒吼着。 沙人明明马上就要凝聚好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皇上,沙人全都聚不起来了。”他身边的士兵小声地说着。 他带了一千士兵来这里,可是,现在只剩下了不足十个。 能在这种时候还有胆子提醒他的,也算得上是他的心腹。 吴景平下意识往周围看了一眼。 方才云轻散去了攻击宗靖的沙人,可是其他地方的沙人还是存在的。 但现在,目光所及范围之内,所有的沙人都不见了。 “轻儿,你比之前坏了。”东海子云微笑开口,可…… 拜托,那表情哪有一点觉得云轻坏的样子。 “做得不错。”夜墨不客气地表扬了一句。 其实云轻早就可以把那些沙人全都散掉,但她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给了吴景平错觉,等到他把沙人都聚起来了,才在最后一刻,打破他的妄想。 “啧,你这女人太狡猾了。”宗靖一边系衣服带子一边鄙视云轻。 “你懂什么?”云轻白他一眼“对待战友要象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春天?”宗靖晃悠了一下手里的衣服带子,让他裸着那么长时间,看了那么长时间的戏,这叫春天? “因人而异。”云轻说道“我对师兄和阿尘都是很温暖的,对燕倾也不错……燕倾,是不是?” 燕倾沉默,表示并不想理会云轻。 “你们闭嘴!”吴景平几乎气炸。 这些人是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咦你还在啊。”云轻仿佛这个时候才看到吴景平,面上的笑容渐渐收住。 “既然还在,那我们之间的帐,就算一算吧。” 云轻一手虚抬“起!” 一瞬间,沙地平空冒出近百个大大小小的沙人。 原先吴景平召出这些数量的沙人,至少也要盏茶时间,可云轻召的时候,却只是一个字的工夫。 言出法随。 吴景平的瞳孔用力缩了缩。 云轻展现出的能力,超出了他的意料。 “云轻,朕才是吴景平!”不知为何,他口中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正文 第831章?你斗不过的 生死关头,一败涂地。 这一刻吴景平没有想到别的,居然是想向云轻强调,他才是真正的吴景平。 云轻看了他一眼。 “哦。”她应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他是真正的吴景平,但不是云轻认识的那个吴景平。 所以,他叫什么名字,是谁,和云轻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吴景平听懂了。 他盯着云轻,忽然间什么也不想说了。 云轻也没看他。 “去。” 她捏了一下手掌,沙人瞬间移动起来,向着吴景平的方向。 “我们走吧。”云轻并没有回头去看。 她和吴景平之间,实在是有太多的恩怨,为了那个为她挡去一刀的小傻子,她也不可能放过吴景平。 但他死了也就死了,云轻不会再做些别的什么。 后面传来沙人轰隆隆的声音,还有吴景平最后的一声嘶喊“云轻,你斗不过的” 那些蓝色的石头,他都已经运到该运的地方去了。 还有那些高大的塔楼,也在云蒙大陆上到处建立。 云轻离开云蒙大陆太久了,其他那些人也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日子里,云蒙大陆到底都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他们阻止不了的,无极宫一定会飞升。 云轻根本不去理会。 能不能阻止,不是要去试了才知道吗 若是在掉入那个神秘空间之前,云轻可能真的自己也会多少生出绝望的心绪。 可是在她娘,那个一千多年前的娘亲,把所有的一切都传给了她之后,她就多了一分义不容辞的责任。 当年,水锦绣和白琰都是反对无极宫飞升的,他们的死,也都是无极宫飞升造的孽,生生把他们当成了牺牲品。 云轻继承了水锦绣的一切,自然不会再让这件事情发生。 而且,外界的事情,她也并非一无所知。 那些塔,应该和当年飞升时白水两姓之人的献祭是一样的功用。 千年之前,无极宫之人个个都有着高明的念力,可是一样被榨干成那样。 如今,他们变本加厉,竟用普通平凡人来建造和献祭有关的东西,那么那些人,岂不会死的更惨 无极宫造的孽已经足够了,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继续下去。 身后传来黄沙簌簌落下的声音,云轻毫不理会。 她带着夜墨一行人,快速地在空境里穿梭。 在无极岛呆得越久,云轻越觉得,无极岛就像是一座构造精密,设施先进的巨大飞船。 有一些功能,近乎匪夷所思,但却都能用云轻曾经听说过的科学技术知识来解释。 就如这些空境,就像是某种虚拟现实。 而他们在空境中的穿梭,则像是某种空间折叠因为,他们可以在一步之间,就从某一层,直接到达并不相邻的另外一层。 从空境中走出去费了云轻不少时间。 这地方似乎被人动过了,层数不再是他们之前经历的那样,而像是随机错落的迷宫。 明明还是按原来的路线走,但却总是走到不同的地方,而且还会两次三次现现在同一层。云轻耐心和这里的空间感应了一阵,又调整了好几次方向,才终于走出空境。 正文 第832章 想好了对付她的方式 “圣女……” 云轻最初到达的七层高台上,一个人影狼狈地从某处栽出,引起一阵惊呼。 “圣女,你怎么样?” 几个人围上前去,扶住白静书。 此时的白静书半点也没有先前的风度翩翩高贵典雅,而是……狼狈至极。 她身上的白衣破破烂烂,就连袍摆的九瓣莲花都被划破了。 胳膊和肩背部还有不少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滚开!”白静书伸手一挥,把所有来迎她的人都给赶开。 这些人,以为她当真不知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一个个心里不定怎么在看她的笑话,此时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来,简直可笑。 他们无极宫,什么时候是这么兄友弟恭的地方了? 白静书单手在身前一划,立时出现一幕水镜,那水镜迷迷蒙蒙,看到这水镜的人却全都退了开去。 无极宫圣女,念力天级九阶,属性为……毒。 除非他们这些无极宫人,谁能想得到,看上去如此端庄的圣女大人,念力却是最阴毒的那种? 这水镜看上去平平无奇,可若他们真的凑上前去,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是云轻在此,定然会觉得眼前一幕有些眼熟。 当年赫连明玉在太子妃的试炼之中,想要致她于死地,使出的,不就正是这一招。 若不是她提前有所防范,只怕,就真的中招了。 水镜将白静书完全包笼,但时间不长?,很快就哗啦碎裂。 白静书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眼中,但此时,她已换过一身全新的衣服,整个人端庄高贵,就连发丝都分毫不乱。 她看也不看周遭众人一眼,只是一回身,在先前白璇玑坐着的位置旋身一坐,然后,便死死地盯着她方才出来的地方。 她是无极宫血脉最为纯净之人,空境与她的契合度最好,只有她才能操控空境。 可就在方才,她这特权却被完全打破。 云轻对空境的契合度比她还要高,所以操控度也比她还要强力。 她出入其中如入无人的空境,竟转而对她动手,将她弄成那般狼狈的样子。 此仇不报,如何甘心? 她被风刃逼迫的狼狈,但也总算在最后时刻凭借与空境多年的契合,夺回了一点主动权。 除去让自己平安出来之外,她还改动了空境中的诸多设置,多少会给云轻造成一点麻烦。 但她也知道这些麻烦根本不可能难得住云轻。 可是没有关系,她已经有别的东西可以对付云轻。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白静书先前出来的地方水波一闪,云轻和夜墨一行人接踵而出。 四周无极宫人自然也看到那阵波动,登时有人便聚起了念力。 从空境中出来的一瞬,是最容易被攻击的。 可尚未动手,便听白静书厉声喝道“谁都不准动!” 无极宫人下意识凛住了气息,就只这么短短的迟疑,云轻几人已尽数出来。云轻知道自己会从何处出来,自然是全身戒备,但出乎她的意料,直到她看清周围一切,都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正文 第833章 没有神智 白璇玑在打什么主意? 云轻警觉地看过去。 她在无极宫的密室里遇到了她娘,也传承了聚念珠里的东西,可,对上白璇玑,还是没有把握。 不久之前,她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却连白璇玑的身都近不了。 那种打击,给她的印象太深了。 “是你?” 看清上面坐着的人,云轻一怔。 白璇玑并不在这里,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白静书。 “你师傅呢?”云轻问道。 对白静书,她并不放在眼里。 白静书冷冷地笑了笑,眼睛里都是怨毒。 云轻算什么? 可,从她出现开始,自己所有的一切,就都被她夺去了。 她引以为傲的天赋,她看上的男人,还有,是尊对她的重视。 虽然白璇玑从来没有说出口,但她就是知道,在师尊眼里,云轻远比她要重要得多。 而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云轻身体里该死的血。 “对付你,根本不必师尊。”白静书高高地扬起头,就好像,要把她之前在空境里的狼狈都一起扬掉似的。 “你看看你们脚下!” 云轻低头看了一眼,立时后退。 地下,有一滩细微的粉末,不止是她,夜墨他们脚底下也有。 这粉末与地板几近同色,他们方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却没有留意脚下。 “阿尘……”云轻立刻转头去看洛尘。 这种事情,他最拿手。 不用云轻说,洛尘早已盯着脚下,同时,鼻子也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分辨什么味道。 但很快他就皱起眉头,然后,对着云轻轻轻地摇了摇。 以他对药物的熟悉,也分辨不出这药粉是什么。 但此时,却有人尖声厉叫“白静书,你做了什么!” 这声音不是他们这里的,而是来自周围的那一圈无极宫人。 他们都是白静书的手下,见到白静书都要尊称一声圣女。 可是现在,那人却直呼白静书的名字。 不止是那一个人,其他人也都厉叫了起来“白静书,你竟用噬魂!你不得好死!” “圣女……你快把那东西收起来,你不可这么做!” 噬魂?这是什么? 云轻心头升起不好的感觉,但却已经迟了。 那些原本还在破口大骂的无极宫人,骂到一半,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他们的表情一个个呆滞,眼睛也开始渐渐发红,目光同时转向了场地正中央的云轻等人。 云轻缩了一下脖子。 她不是怕。 只是,这么多人,突然之间变成了好像失去灵魂的木偶,用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这感觉……太瘆人。 “我们怎么办?”云轻嘴里问着,身体却做好了一个非常不怎么光明正大的姿势。 这情况,除了跑,还能怎么样? 白静书已经指着云轻道“杀了他们!” 吼…… 一阵完全不似人声的声音无极宫众人口中发出,随即,那些人如同野兽一般,向着云轻等人冲来。 云轻面色一阵僵硬,这些人的样子,就和当初吴国时那些百纳族人一样。他们,根本没有神智。 正文 第834章 指令 看似与百纳族的人相同,但这些人比百纳族的人可怕多了。 因为,这些人都有念力,而且其中甚至不乏堂主这个级别的人物。 一道道攻击以各种各样完全想不到的方式向他们袭来。 风、水、力量、速度……这些都已经是小儿科了。 有几次,云轻几人想要躲开,却发现身体重如缀物,这才发现,也许有人的念力是和重力有关,甚至能束缚他们的行动。 只不过短短的几个呼吸间,云轻和夜墨等人就陷入了一个极为狼狈的境地。 数十个高等级的无极宫弟子向着他们大肆攻击,而他们虽然勉强能应付,却也应付得手忙脚乱。 “先离开这里!”云轻挥手击退一个攻上来的无极宫弟子,带头往广场的一侧跑去。 这些无极宫弟子不仅没有神智,也没有痛感,他们的攻击打上去,除非立即杀了他们,否则,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停止行动。 但可恶的是,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却有战斗的本能。 他们都是无极宫的人,彼此在一起呆的时间很久,对对方的念力也十分了解,攻击的时候,即使没有什么人指挥,却也自然而然地形成配合。 每当有人遇到致命危机的时候,就会有人从一侧补上,往往让他们的攻击威力大减,只能伤到这些人,却不能将他们杀死。 这片广场地方不小,云轻决定离开,自然要选一个方向。 而她选的方向…… “云轻,你做什么!” 白静书原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坐在白璇玑的位置上,在看到云轻的动作之后,一下变了脸色。 这个贱人,竟然往她的方向跑。 她这么一跑,过来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后面那一大堆失了神智的人。 白静书的念力极为特殊,除去无所不在的可以附加到攻击中的腐蚀性之外,便是这最厉害的一招可以借助药物让拥有念力的人无差别的狂化。 当初她无意中施展出这个能力之后,立刻得到了白璇玑的重视,同时,也使得无极宫的人对她都极为忌惮。 原则上来说,拥有念力的人,对于自己意志都有一定程度的守护方法,可是无论什么方法,在白静书这能力面前,都无法发挥作用。 白静书可以刺激出他们最深层次的脑部神经,下达唯一个指令,令他们彻底失去自我,不惜一切去完成这个指令。 而无论这个指令完成还是未完成,只要时间一到,被刺激过的人,都只会有一个结果死! 云轻除非是傻子,才会站在这里和这么一群人对打。 现在不跑,什么时候跑。 这些人被下达的指令是杀了云轻,因此是不会理会其他人的。 但问题是,云轻跑的方向是白静书那里,那些人不会特意杀白静书,但也绝不会特意避开她。 因此,那些攻向云轻的招式,就也一起波及到了白静书。 白静书慌忙跃起,身体接连闪了几下,才勉强避开那些人。白静书本以为云轻会接着向她冲过来,也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可没想到,云轻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直接从她身边掠过去,远离广场。 正文 第835章 凭你们也想飞升 “圣女……”几个人过来扶住白静书,他们都是白静书的心腹,也是没有受到白静书念力影响的人。 “本圣女没事。”白静书拂开他们,冷然地看着云轻离开的方向。 以为逃走了就可以摆脱那些人吗?也未免太小瞧她了。 那些人会一直追着云轻,直到杀死她,又或者,时效完结。 “本圣女交代你们的事情,现在可以去做了。”白静书冷冷说道。 那几个愣了一下,有一人小声道“圣女,当真要这么做?宫主……” 他们要做的事情,可是大逆不道的。 万一宫主追究起来…… “她现在只顾着那些死人,根本没空来理会你们。”白静书道“你们只管放心去,有什么事,自然有本圣女担着!” 见那些人不动,白静书目光一冷“怎么?你们这点念力水准,还真打算飞升?” 那几个无极宫弟子神情立时一变。 飞极宫飞升这事,是真的。 但,不是什么人都能飞升。 无极宫飞升的过程中,里面的人会承受极大的压力,只有念力达到一定水平的人才有可能抗衡,而像他们这种念力低微的弟子,只会被碾碎。 换言之,他们根本就没有飞升的资格。 他们的这样的人,只配去那个巨大的燃料舱里当燃料。 就算侥幸没有去当燃料,也只会死在死升途中。 至于无极宫典籍中描述的那个神话般的美好世界,他们注定不可能到达。 这个消息是很秘密的,只有极少数无极宫的高层人员才知道。姐姐文学网 如果不是白静书告诉他们,他们还一心一意地为了无极宫奉献,等着有一日飞升呢。 听到白静书说这话,他们的神情一下坚定起来。 “圣女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白静书缓缓走向前,又一次在那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广场,手却一下握了起来。 无极宫最核心的所在,那个控制室,她从来都不曾到达过。 可是她知道,那里面有无极宫最核心的东西一颗聚念珠。 据说,那颗聚念珠里,聚集了无极宫历代最厉害长老的念力,只要能够吸收了那颗珠子,就算她的血脉不是纯血,也足以成为这个世上念力最高之人。 只是可惜,那个地方,她从来都进不去。 因为,白璇玑把那里看得太紧了。 那些下层的弟子们,总以为她受尽白璇玑的宠爱,无极宫的一切秘密她都知道。 可其实,无极宫最核心的东西,她根本一无所知。 有无数次,她旁敲侧击地想要到那里去,她对白璇玑说,虽然她不是完全纯血,但血脉的浓度却比其他人都高,让她去试一试,说不定,能就开启了呢? 但白璇玑,却永远只是淡然地看着她,告诉她你不行。 什么不行? 不过是害怕自己拿到了聚念珠,变得比她更厉害而已。 白璇玑可以不让她进去,可现在云轻来了,那可是纯血之人。 白璇玑不可能不让云轻进去,因为,若是错过了这一次,白璇玑就永远也别想让那个人醒来。 正文 第836章?处处受制 云轻速度飞快地远离了那个广场,身后尾巴似的吊着一串人。 这些人一边追击,一边仍用各种念力的手段向他们攻击。 那场面,眼花缭乱的,可又有些好笑。 云轻几人头也不回,只是凭借着判断各自闪避。 足足跑出去半刻钟左右,将身后的人落下相当一段距离,云轻才回过头“你怎么怎么样?” 此时,才可见到自夜墨始,至林清泉终,几乎所有人的面色,都不是太好。 “比方才要好许多。”东海子云压着两侧太阳穴处的疼痛,淡笑说道。 这才是他们要跑的原因。 白静书的能力十分可怕,不仅对无极宫里的人造成了影响,对他们也同样造成影响。 那些粉末,应该有着指明目标和加强影响的双重作用,他们身上都沾染了那些粉末,所以,几乎每个人心底,都有向其他几个人出手,甚至自残的想法。 只是好在,他们几人的念力都到了天级九阶,与白静书相仿,这才能勉强克制。 而这里唯一不受影响的人,就是云轻。 方才云轻突然发难,便是夜墨告诉她,他们恐怕控制不住了,云轻这才死马当活马医,想出带着他们远离白静书的法子。 既然那些状况都是白静书激发出来的,那若是远离她,就算不能彻底解决,也至少可以减弱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冲向了白静书,也幸好,看目前的情况,夜墨他们确实是没有先前难受了。 “这样对我们太不利了。”洛尘也轻轻地揉着自己的额头。 方才脑中那些凶残的念头,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 他居然会想要对云轻动手。 又捏了捏眉心,洛尘放下手,淡声说道“到了这里,我们处处受制。” 在云蒙大陆的其他地方,他们因为有念力,要比别人强大的多。 而到了无极岛却恰恰相反。 无极岛是念力起源的地方,对念力的理解和应用都远比他们专业得多。 因此,到了这里,他们的念力不但不再是他们的优势,反而,成为了他们弱点。 无极宫有着各种样的方法,来针对他们的念力做出削弱或者克制。 先前专门针对他们其中某一个的还好,甚至其他人还有方法补救。 可现在,白静书的念力却可以针对他们所有人。 如果不是云轻急中生智带着他们跑得快,说不定,他们真的会彼此残杀。 一个白静书都已经有这样的手段了,那么,白璇玑呢? 如果他们不先想想办法,那么,就算见到了白璇玑,也根本毫无胜算。 洛尘的担心可谓点到了云轻的心底。 她和白璇玑交过手,清楚地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强大。 先前她只是在戏弄一样逗着云轻玩,如果她真的认真起来,云轻觉得,她在白璇玑的手下,连一招都走不到。 一时之间,云轻竟然也没有了很好的主意。 他们说话的时候速度难免放慢,这点工夫,后面的人又追上来了。 这些人虽然杀了不他们,可也是很麻烦的。无奈,云轻等人只好再次加快速度,先解决了身后的麻烦再说。 正文 第837章 是我 云轻想要快速地摆脱那些无极宫人,但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他们身上的粉末就是那些无极宫人发狂追杀的目标,只要粉末还在,无论他们跑到哪里,那些无极宫人都会追上他们。 云轻也试着让林青泉用水把他们身上的粉末洗去,但林青泉却只是苦笑了一下。 这粉末若是那么容易对付,也不值得白静书拿它当杀手锏了。 而且方才那些念力攻击中不乏水系的,也有水溅在他们身上,并没见这粉末的威力下去一点。 按夜墨的想法,直接把这些无极宫人杀了就是。 但问题是,想这么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些无极宫人里不少都是堂主这个极别的,虽然念力没有达到天级九阶那么夸张,但想要杀了他们,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这些无极宫人的战斗本能都在,还会彼此之间打掩护做配合,想杀他们就更难了。 若是他们想要把目标集中在其中一两个人身上,那就得承受其余所有人的攻击。 他们不能保证在这些攻击里全身而退。 而在无极宫的大本营里,他们每受一分伤,就意味着危险更多一分。 云轻觉得狼狈至极。 她好歹也是纯血之人吧,按说,这无极宫该是她的囊中之物才对。 可结果,她却被人追得跟丧家之犬一样。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行奔逃,保住性命再说。 也不知,白静书那种能力的效力能持续多久,希望可别来个几天几夜的。要读读小说网 这一点,云轻还真是不小心猜对了。 白静书的能力将这些人都激的发狂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她的效力可能只能令这些人的狂化状态维持数个时辰,可问题是,这种狂化对于有念力的人本身就是一种侵蚀。 若是有人的念力这段时间内被侵蚀得太过分,失了本心,那就算白静书的能力到头,他们也一样停不下来,只会遵行着惯性,继续去执行脑中唯一的任务。 直到,他们力竭而死。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力竭,那就要看个人的身体素质和武功修养了。 不过此时,云轻当然是想不到这一点的,就连林青泉也不知道。 他是无极宫的圣子,可他当上圣子的过程太过离奇,甚至杀了他爹这个无极宫最大的忠犬。 无极宫从上到下,根本没有人真正的信任他,而白静书这等保命技的秘密,自然也不会告诉他。 但好在,云轻和这整座无极岛都已经建立起了一种微秒的联系。 她并不是很清楚这座岛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但心里却一直隐隐有个指引,让她往某个方向走。 似乎,只要往那个方向走,就可以安全。 此时也顾不得太多,更懒得去分辨她的直觉到底是对是错,云轻毫不犹豫地听从了脑中的声音,往某个方向行去。 行到某种,洛尘忽然一步跃前,抬手就便向前拍出一掌。 “是我!” 一道尖叫声响起,一个人身影从侧方跌落。 她踉跄了几步,但目光却一直落在洛尘身上,又说了一遍“是我。” 正文 第838章 先跟她去 “白悠?”云轻认出眼前的人,有些意外地叫了一句。 “是我。”白悠点点头,看了云轻一眼,但又立刻落回洛尘身上。 洛尘眉心轻轻皱了一下,白悠看到,立刻转开了视线。 “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白悠向云轻解释“白静书……” 刚刚说了一个字,脚下忽然一晃。 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的大响轰然响起,周围的地面墙壁也猛然摇摆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小心!”夜墨立刻将云轻向后拉了几步,唯恐她有什么损伤。 变起突然,云轻还真的没站稳,但有夜墨在身后,却也完全不用担心。 她扑到夜墨怀里,只觉得一片安稳。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丝毫不乱,也只有他这种人了。 云轻甚至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见夜墨慌乱过。 那边白悠也猝不及防,身子猛地向前栽去。 “当心。”洛尘提醒了一句,见白悠身形确实不稳,一手拉住她的胳膊。 接解的瞬间,洛尘微怔。 白悠被洛尘扶住,正想道谢,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自己站稳一把将胳膊抽出来。 她平了平自己的气息,低声道“多谢洛公子。” 洛尘收回手,脸上已恢复一片平静,淡声道“无妨。” 这震动在一下大震之后又持续了片刻小震,但小震已经没有多大的威力,也不至于让他们连站都站不稳。 “白悠圣使,你方才说白静书怎么了?” 凤无忧没忘记白悠方才说的话。 白悠心口一直跳得厉害。 洛尘的能力是读心,只需轻轻接触,就可以把那人心底种种想法尽皆读出。 她身为无极宫人,当然是有办法守护自己的念头的。 可问题是,方才事发突然,她根本没想过会接触到洛尘。 所以,洛尘有看到她的内心吗?又看到了多少? 她心底忐忑不安,眼角悄悄往洛尘瞟去,却看到洛尘一脸淡然,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她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洛尘并没有发现什么。 如此最好。 想来,方才接触的十分突然,她又反应得快,立刻就脱离了接触,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发现什么。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白静书要毁了无极宫,她根本不想让无极宫飞升!”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大响。 周围建筑开始强烈倒塌,石块凶猛地砸下来。 白悠飞块地躲过一块石头,急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先跟我来!” 云轻等人所在的地方的确十分不妙,这里是一处九曲长廊,两侧都是建筑,顶端也是厚重的石顶。 此时断石一块块落下,若非他们自身武艺非凡,或挡或躲,或者干脆劈开,这才能幸免无事。 换了其他人,只怕光是砸,也要被砸成人肉饼。 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发了狂的无极宫宫人,就正在传来一阵阵惨叫。 此地的确危险,但,跟着白悠,就可靠吗?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云轻便立刻下了决断“先跟她去。” 正文 第839章 没必要飞升 白悠对这片地方极熟,带着云轻几人左转右绕,身后虽还有未被砸着的无极宫人发狂跟着,可是距离却肉眠可见的越来越远。 在离开了那些人一段距离之后,白悠忽然在空中伸手一划,明明前方什么都没有,却像是出现了一道门一样,让云轻一头栽了进去。 “轻儿!”云轻是紧跟着白悠的人,因此白悠的空间划开之后,她根本来不及停住脚步就闯了进去。 洛尘见状猛然提速,几乎和夜墨一起,一同窜到了云轻身边,而且伸手拉住了云轻的手。 在他们身后,其他几人也都一一进了这道仿佛凭空出现的门。 见这门并未如自己所料的一般会把云轻和他们隔绝开,洛尘这才松开了手。 白悠看向洛尘,略有几分气苦。 她道“我是真心要帮你们的。” 所以,根本不可能对云轻做手脚。 洛尘淡声道“是我多想了。” 虽则如此,却并没有半分抱歉。 事关云轻,若是有下一次,他一样会这么做。 白悠读出洛尘未说出来的意思,心下更是滋味难当,但她却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只得自己转开了头。 此时那道空门已然关闭,关闭的地方亦是一片空茫,若不是他们方才从这里进来,根本想不到这里会有一扇门。 云轻知道无极宫,甚至整个无极岛,就是一艘巨大的飞船,而且这里科技与玄学并存,有许多让她难以理解的事情,因此也并不吃惊。 他们进了这里,对外面的那些发狂无极宫人来说,就相当于凭空消失。 就算身上有药粉,可谁知这个空间和方才的地方隔了多远,只怕,那些人也感知不到了。 他们被追了好久,直到此时才终于可以安生下来。 云轻环顾了一眼四周,便问道“这是哪里?” “也是无极宫,不过是另外一处地方罢了。”白悠并没有说地名,在无极岛上,地名并不代表什么,而且,她就算是说了,云轻他们也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地方。 果然,云轻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她可是有名的路痴,问地名什么的,纯粹是表现一下正常人会有反应而已。 她很快就把思绪收回,转而问道“你方才说白静书怎么了?她不想让无极宫飞升?” 这话一出,立时把其他人的注意力也拉了过来。 无极宫要飞升,这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也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无极宫所有弟子宫人的追求。 可现在白悠却告诉他们,白静书,无极宫宫主之下第一人,居然根本不想让无极宫飞升? 这事,实在不合逻辑。 白悠笑了一下,略带嘲讽说道“白静书在这里什么都有,她还去那些虚无缥缈的地方做什么?” 云轻一怔,继而很快想明白。 白静书的念力在无极大陆是顶尖的,又有无极宫圣女的身份,她这样的人,不论去哪个国家和势力,都要被视为座上宾。无论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很容易地得到。的确,这样的人,还有必要去飞升吗? 正文 第840章 软禁 “刚才的事情,都是白静书做的?”知道了白静书并不想飞升,对于方才的那些坍塌和震动,也就很轻易能想出来是谁做的了。 白悠点点头“肯定是她。” “你带我们来这里,又是想做什么?” 云轻可不信,白悠跑这一趟,就真的只是为了博他们的好感。 白悠也不扭捏,说道“我希望云王女帮我去救一个人。” 云轻的眉毛一挑,才问道“谁?” 白悠盯着云轻说道“大长老,白子书。” 白子书和白静书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对云轻来说,却绝对是完全不同阵营里的两个人。 白静书是云轻的敌人,而白子书…… 云轻微微叹了口气。 白子书可算是她这具身体的生理学父亲,可是从头到尾,云轻都很难对他产生一丝半点的父女之情。 一来,是因为白子书从来没有养过她。 二来,也是她在水长卿的干预下知道了自己和千年前那些人的关系。 说起来,她可是一个千年前的老妖怪呢,年纪一把了,怎么认白子书当爹? 不过,白悠说出白子书的名字,还是让云轻很意外。 她打量着白悠,却没有说话。搜书吧 白悠和白子书什么关系,怎么莫名会让自己去救他? 白悠无奈一笑,说道“其实我是想让你救去三长老,三长老是我的恩师。” 可是,直接说三长老,云轻根本不会理会的吧。 “他们都被抓了?” 无极宫里除了有宫主圣女圣子这一个体系,还有一个长老会。 长老会一共八人,人数不变,每位长老去世之前,会亲自指定一位继承人,除非……这位长老死的时候,正好有未与圣女成婚的圣子。 无极宫中,圣女和圣子都是挑选出来的血脉最纯净的人,这二人从被选出来之日起,就注定要成婚,以便生出更接近纯血之人的孩子。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便是,天下大乱,无极宫派出圣女择优扶持,这种情况下,圣子就会自动转入长老会备选,一旦有哪位长老去世,不必再指定继承人,直接由圣子替补。 当年白璇玑意欲扶持武帝被拒,无极宫又没有力量支持其他人推翻武帝,白璇玑本该与白子书成婚的。 可,上一任宫主突然暴毙,白璇玑直接接任宫主,白子书那时正好在外游历,就算匆忙赶回,也只能看着一切成为定局。 无极宫以宫主为尊,白璇玑当了宫主,她不提成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提。 那时白子书心里也已经有了柳真如,因此就自动进入长老会备选,并在几年之后某位长老离世之时,成为里面的正式长老。 无极宫宫主的权力极大,可是长老会的人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对宫主做出一定的制约,就如之前白子书几次在云轻危急的时候出现,正是因为他长老会的权柄,让他可以得知无极宫的行动。 本来,白子书应该是云轻在无极宫很有力的帮手,但……自从西楚旧皇宫的事情之后,白子书便被软禁了。 而此时听白悠的意思,被软禁的并不止白子书一人,而是……整个长老会都被软禁了? 正文 第841章 崩解 白悠点点头,说道“大长老被软禁之后,长老会的力量大为削弱,白璇玑行事一日比一日难测,长老会的其他人前去劝谏,却被她找借口全都抓了。” 像是想为白璇玑辩解什么,白悠道“其实,以前宫主行事没有这么偏激的,只是……” 她看了云轻一眼。 云轻坠崖不知所踪之后,白璇玑曾经发了很大一次火,那半年多里,无极宫上上下下都夹紧了尾巴作人,生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惹怒宫主。 当云轻还活着的消息被验证之后,白璇玑才略略恢复正常。 可是一个多月之前,宫主却忽然间再次失常,那一日,整个无极宫中都听得到她愤怒的吼声。 在那之后,她就下令,将西楚洛尘的母妃,东海国东海子云的母妃和东海子莹,还有其他许多人,全都抓到了无极宫。 长老会被集体软禁,也是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以前白璇玑虽然对长老会不满,但多少还顾着点表面上的面子。 可这一次,却是什么也不顾了。 无极宫所有人都知道,云轻是一定会来无极宫的。 可是白璇玑的举动,却像是在加速逼她来此。 云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白璇玑原本并没有这么着急,可却突然急了起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发生了什么呢? 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到答案,云轻干脆放下。 “为何要我去救?”她转而问了白悠另一个问题“你对无极宫应该比我熟悉得多不是吗?” 白悠道“我对这里的确比你熟,可是没有你,我根本进不去哪里。” 云轻没说话,只是一抬眉。 白悠道“长老会被软禁的地方有特殊的禁制,除去宫主之外,就只有你的血才能解开。” 又是血。 云轻听到这个字,就觉得手指头隐隐约约地开始疼。 “不能解开,那里面的人吃喝怎么办?岂不都要饿死了?” “无极宫你已经见到了,许多地方都可以自成空间,长老会被软禁的地方也是如此。里面的吃穿用度足可供好几年使用,只是不能出来。” 云轻想到自己一路上过来所见所闻,对白悠这话倒是深信不疑。 几人正在说话,忽然之间,又是一阵摇动,连他们脚下的地面有些起伏。 云轻摇晃了几下站稳,立刻问白悠“这离你方才带我们离开的地方有多远。” 白悠面色难看,咬着唇说道“很远。” 很远…… 离得这么远的地方,竟然也已经感觉到了震动,那岂不说,整个无极宫都在崩解中? 云轻一下跳了起来,大声道“他们被关在哪里,带我去!” 无论他们被关在哪里,必然都是无极宫的一部分。 整个无极宫都在崩解,他们所处的地方也定然无法幸免。 无论她感情上认不认白子书当她的爹,他是这具肉身的生理学父亲总是没错。 何况,白子书还几次帮过她。无论如何,都要先把他给救出来才行。 正文 第842章 伴生兽 白悠对无极宫很熟,带着他们三绕两绕,便到了一个四面空旷的地方。 一路走来,震感不断,不必人说,也知道无极宫的坍塌仍在不断进行。 云轻一边走,心里也一边嘀咕。 她见过千年之前的无极宫,知道宫主对无极宫有多强的掌控力。 她也从夜墨,白子书好多人的口中听到过关于白璇玑的事情,还亲眼见过她。 虽然不过是交手了几招,但云轻看得出来,白璇玑是那种掌控欲极强的人。 所以她实在没有料到,白静书居然能在无极宫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她还以为,白静书在无极宫不过是空有一个崇高的地位,只要白璇玑一日未死,白静书一日不可能掌控无极宫呢。 但现在看来,白静书对无极宫的掌控和渗透,远比她猜想的要强。 也许,这就是灯下黑? 白璇玑恐怕也没想到,她的得意弟子竟一直想着毁掉无极宫。 除此之外,白璇玑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白静书会这么肆无忌惮,而现在无极宫都这样,白璇玑却居然一直没有露面? 要知道,她一开始的时候,其实还是挺重视云轻的。 要不然,也不会亲自在七层广场上等着云轻。 这一堆疑问,都只能且走且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白子书和长老会的人救出来。 他们在空间之中无法逃生,若是无极宫真的崩塌,他们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是这里了。”白悠说道,她正要去寻机关,云轻随意伸手一拂,一道山洞模样的东西就出现在眼前。 白悠前去某处的脚步立时停下,转身看向云轻。 云轻无辜地耸了下肩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我应该知道。” 白悠眼底都是疑惑,可到底也看不出什么来,更不可能知道云轻先前在那个神秘房间中,已经得到了千年前水锦绣和聚念珠的传承。 她连着打量了云轻几眼,最后只能认为,大概,这就是纯血之人的特殊吧。 因为血脉的力量,天生就和无极宫有感应。 这是她们羡慕不来也嫉妒不来的,天赋的东西,她们只能看着。 山洞虽然现形,但却并未开启,洞口有两块大石严丝合缝。 门上正中画着一朵巨大白莲,白莲之中又有一只小兽,模样和小白有几分相像。 小白从云轻怀里叹出头,低叫了两声,颇为不满。 云轻和小白心意相同,轻易理解它的意思。 它才是这洞上画作的主题,那白莲什么的,都是后来加的。 丑死了! 小白对那白莲表示了充分的鄙夷。 云轻高高挑了挑眉,有点想笑。 她还以为这白莲是无极宫故老相传的,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 也不知是哪位宫主这么白莲花,居然搞了这个作为无极宫的象征,反倒把小白的形像给淡化了。 不过想也是,从聚念珠那里得来的知识让云轻知道,小白其实是伴生兽,原来的无极宫人,几乎人人都有这样一只伴生兽伴随他们的一生。后来落在云蒙大陆上的人血脉淡了,没有伴生兽了,这种图腾自然也就弱了。 正文 第843章 美男要杀人了 “是眼睛。”白悠给云轻指引。 云轻笑了笑,她知道是眼睛,小白大人已经告诉她了。 但她没必要说出来辜负白悠的一片好意。 门上小白大人虎虎生风,是完全形态的,与怀里这只蠢猫形态的完全不同。 小白大人摇头晃脑。 帅吧?本大人很帅吧? 云轻嫌它在眼前晃得烦,伸手一按,把它给按到衣服里去了。 小白大人嗷得叫了几声,但也不敢打扰云轻,只能乖乖地趴着,等云轻开门。 云轻上前,看着那眼睛犹豫了片刻,伸出一根手指头到夜墨眼前。 “你来。” 每次都要她的血,这个设定真的是好烦。 夜墨怔了怔,看到云轻一脸痛苦的样子。 自己对自己下狠手这事儿太残忍了,还是交给别人好些。 夜墨立时有些无语。 他也不愿弄伤她好吗? 不过,不出点血,云轻就进不去。 犹豫间,忽然小白嗖一声蹿出来,伸出小爪子对着云轻的手就是一划…… 刚刚划完,颈皮一紧,直接就被夜墨捏在了手中。 “嗷嗷嗷……”小白撕心裂肺地叫起来。 快救它啊,美男要杀人了! 云轻却压根没时间理它,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 食指上已经被划破了,冒出鲜红的血珠,可是……不疼。 “怎么做到的?”她举着手指头,在小白面前晃了晃。 小白得意地摇着脑袋,吐了吐舌头。 他的口水有止疼的作用,是不是很厉害? 快夸它! “哼哼……”云轻露出几分狰狞,伸手把小白拎了回来,高高地举在自己眼前。 “有这本事,你怎么不早说?” 不知道她之前失了多少血吗?而且次次都死疼。 “嗷呜……”小白的声音立时小了,可怜兮兮的。 这不能怪它啊,它一直都不完全体的,好多功能,它也是直到了这里,才慢慢回忆和觉醒的。 云轻看着这缩成一坨还试图讨好她的小东西,认真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干脆炖了。 不过看来看去,看在它还有点用的份上,还是算了。 她手上出的血不多。 小白似乎真的天生就是为了伴生她而出生的,口水不旦有止疼的作用,还有止血的作用。 只出了足够打开机关的血液,然后就开始渐渐凝结。 如果她再不动作快点,这点血要就凝结了。 几步走上前,云轻将手用力按在石门上雕像的眼睛上。 没有动静。 就在云轻疑惑着,想着要不要让小白再来咬一口的时候,一阵沉闷的吱呀声忽然响起。 轰…… 低哑嘶的声音,石门在眼前缓缓洞开。 “师傅!” 白悠看到那扇门打开,根本等不及凤无忧,自己冲了进去。 看来,她对她师傅的感情,倒是真的十分深厚。 云轻挑了挑眉毛。 在无极宫里找到这么重感情的人,也真是不多见。 她这具身体的爹算一个,白悠也算一个。 当年,若不是白悠,只怕洛尘…… 她回头看了洛尘一眼,正好洛尘也抬眸。 “进去吧。”洛尘温和地笑了一下。 无论任何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永远这么舒心。 云轻点了点头,正要进去,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白悠震惊的尖叫。“师傅!” 正文 第844章 特殊 不是说里面只是个独立空间吗? 如先前他们在空境里经历的一样,只要不发动机关,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云轻立刻跟进去,她要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进去,云轻也瞪大了眼睛。 “白……” 她想叫白子书,又想叫爹,但叫哪个都别扭,最后哪个也没叫出来。 她几步跃了过去。 “师傅,师傅!” 白悠还在叫着,急切地想要查看里面一个老者。 可是才一动,老者就疼得哼了出来。 白悠立刻不敢动了,只是看着那个老者。 然后她似乎想起什么,立刻转头看向云轻。 “云王女!” 这片空间里,有一片山壁。 山壁之上,有一排钩子。 长老会的人,就被人挂在这排钩子上,一排排垂在那里,像风干的肉干。 钩子是从他们的琵琶骨里穿过去的,钩尖上还有血和肉丝。 也不知道他们被挂了多久了,其中几个人垂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这是锁念钩,我取不下来。云王女,请你试一试。” 白悠现在能求救的,还有唯一的希望,都只有云轻了。 “白子书……”云轻到底还是直接叫了白子书的名字。 之前她或许还能叫出一句爹,但知道了千年前的事,她叫不出来了。 “唔……”白子书眼皮动了动,张开。 “云……轻?”他的眼睛一下张大。 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云轻怎么会在这里。 他笑了一下,又把眼睛合上了。 肯定是他被吊在这里太久了,快要死了,不然,怎么可能看到云轻? 可是,白璇玑终于舍得让他们死了吗? 他们这一身的念力,白璇玑都不要了? “还活着就好,你知道这个钩子怎么解开吗?我该怎么把你弄下来?” 云轻松了一口气。 她叫不出爹这个称呼,不代表她不在意白子书的死活。 白子书的眼睛再一次猛然张开。 这一次,他极力聚焦,盯着云轻。 “你……你真的是轻儿?” 他真的不敢相信。 “是我。”云轻一跃而起,樊着山壁,去查看白子书的伤口。 “你知道怎么解开吗?” 白子书终于信了。 他眼底翻涌,涌起无数的情绪。 既有欣慰,又有担心,还有一点责怪。 到了最后,只是说道“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 “我知道?”云轻一怔。 “对,你知道。”白子书说道“你是纯血之人,这整座岛屿,对你来说都是特别的,你试着感应感应。” 怎么感应? 云轻微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了。 感应这事说起来玄乎,其实一点也不难。 她在空境里做的那些事,不就是感应吗? 只不过,她下意识以为空境这么特殊的地方,在无极岛只有一处。 现在看来,她倒是把先前白悠的解释给忽略了。 这个地方也是和空境一样的空间。 云轻从山壁上跳下来,放空了思绪。 一阵微微的波动传来。正如白子书说的,这里对她是特珠的。 正文 第845章 对她还有用 云轻很快就感觉到了她要感应的东西。 “殿下……” 云轻指了指壁上挂着的几个人“帮我接着他们。” 她可以解开锁念钩,但这些人却未必有力气让自己跌下来的时候不受伤。 “嗯。”夜墨淡淡地应了一声。 如果不是云轻,他才不会管这些事情。 云轻也不理会傲骄的太子殿下,念头微微一动。 咔咔…… 数声轻响,尖利的长钩从八位长老的肩头,一下收缩。 “唔……” 一阵闷哼传来,那长钩是从肩膀中直接穿过去的,想也知道会有多疼。 慢动作似的,长钩缩回去之后,那八位长老没有立刻下落,因为惯性还在原地停留了一秒,这才开始重重地往下跌。 “殿下!”云轻赶忙又叫了一句。 夜墨伸手挥了一下,一阵轻风掠过,在他们快要落到地上之前,托住了他们的身体。 最终,这些人都只是轻柔地落在地上,至少,不会对他们的身体有任何损害。 “你怎么样?”云轻奔到白子书的身边,立刻开始为他检查身体。 “没什么事。”白子书笑了一下,脸色苍白至极,但极力忍着,不想让云轻担心。 “只是饿了些日子,一点小伤,还不算什么。” 云轻此时也已经检查完了,正如白子书所说的,他只是太虚弱,另外就是锁念钩造成的伤。 锁念钩不仅伤到他的身体,对念力的影响也很严重,云轻可以明显感觉到白子书的念力很不稳定。 “去看看三长老,他和白璇玑打了一架,伤势不轻。” 云轻顺着白子书的目光看向一个长老。 三长老在这八位长老中年纪算是大的,须发皆白。 他在无极宫至少经历了三朝,资格很老,正是因为这样,脾气也不太好,所以才忍不了白璇玑的胡作非为,和她打了起来。 白悠正半跪在三长老的面前,但却手足无措。 三长老昏迷不醒,身上都是伤,面上也一片死气。 “洛神医……” 她哀婉地叫了一句,带着几分祈求看着洛尘。 “我来看看。”洛尘走上前,在三长老身边蹲下。 “谢谢……太谢谢你了……” 白悠连忙往旁边移,给洛尘让出位置。 有洛尘出手,云轻也就不再担心。 洛尘的性子,实在太让人放心。 不论什么事,只要有他在,云轻就可以完全不用再管。 “你们这些日子,靠什么为生?”云轻撕了几片衣角下来,开始给白子书包扎。 一边包,一边问了一些他在这里面的遭遇。 “上面有灵藤……”白子书勉强抬下巴引导云轻去看。 锁念钩钩在他的肩骨里,他的手抬不起来。 云轻一抬头,果然看到崖壁顶上有些绿色的藤蔓。 “这些灵藤每到正午就会滴汁水下来,可保我们不死。” “白璇玑似乎不打算杀你们?”云轻问道。 这让她有点奇怪。 长老会是可以制约宫主部分权力的,白璇玑身为宫主,要么和他们和平共处,要么,就该把他们彻底杀了才是。“她不是不想,只不过,我们这身念力,对她还有用而已。” 正文 第846章 完全愈合 云轻想到在三层见到的那根巨大的柱子,还有上面的人茧,了然。 “现在无极宫念力最为深厚的就是你们吗?” “不是,只是我们最为精纯。” 念力的深厚和精纯是两个概念。 有些人勤于修行,时常使用,摸索出许多念力的法门的增加方法,这些人的念力自然十分深厚。 无极宫圣使以上级别的人,有不少念力比长老会深厚的。 但精纯,只和血液有关。 白子书曾经是圣子就不必说了,必然是最接近纯血的那拨人。 而长老会历来本就由圣子主导的,选择继承人的最重要原则,就是血液精纯度。 那根柱子上的人茧,可能上百个普通水族之人提供的能量,还不如长老会一个人的多。 那根柱子只能从省份那里汲取念力转化为能量,一旦人死了,也就没有用了。 所以,长老会的人才能活到现在。 云轻没再说话,只是快手快脚地处理着白子书身上的伤口。 但,伤口是锁念钩造成的,一般的伤药所能做的治疗太有限了。 云轻抿着唇,忽然想起曾经在吴国发生的事情。 她用念力,驱散了燕倾身上的毒素,而且,是从细胞级别驱除的。 还有之后,在幻雪岛的时候,她也曾经用念力治疗过东海子云的身体。 “我要试一种方法,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 这伤口脱离锁念钩之后,立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怕,甚至,就在云轻试图治疗的这短短时间内,竟然还有扩大的趋势。 不仅她这里是如此,正由洛尘治疗着的三长者也是如此。 如果他们再不想办法,那,白璇玑没有杀死这些长老,他们却要死于自己这些人手里了。 白子书显然猜到云轻要做什么。 “没关系,你尽管试吧。” 传说,纯血之人,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但谁也没有见过。 今日,不如……就自他始。 就算是死了,他也没有什么怨言。 他亏欠云轻的已经太多。 云轻垂下眸子略微静了静心,再张开的时候,眼睛里已经都是坚定。 “我要开始了。” 她把手放在了白子书背后肩胛骨的伤口上,力随念动,一股精纯至极的力量,立刻从云轻的手心向白子书的伤口涌去。 “啊……” 刚刚开始,云轻就轻叫一声,飞速地撤开了手。 她震惊地看着白子书的伤口。 “轻儿的念力已经这么厉害了。”东海子云笑道。 “以后不必再要我这种大夫了。”洛尘也淡声说着,他早已从三长老那边过来,看云轻的方法。 夜墨挑了挑眉,神情中很有几分自得。 他就知道,他家的亲亲是很厉害的。 燕倾和宗靖都没有说话,但站在一侧的林青泉,却忽然眼底闪过一道惊人的亮光。 不过,这光芒只是一闪而过,转眼,他就又是和往常一样,带着一丝淡笑,温和谦逊。 白子书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其他的长老说出来才知道。“子书,你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正文 第847章 联系 云轻的念力对伤口有愈合作用,这点他们都猜得到。 但,没有一个人想到,愈合作用会这么强大。 方才还血淋淋的伤口,只不过转眼之间,竟然就愈合了。 白子书看着云轻,一时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王女……”白悠求助地望着云轻。 “没事,交给我。” 云轻走到三长老跟前。 三长老的年纪大了,之前又和白璇玑打了一架,伤势要比其他人都严重。 要不是有上面灵藤的汁液滋养着性命,恐怕早就没命了。 云轻按上三长老的伤口,如法炮制。 这次治疗比先前用的时间要长一点,但结果却一样的。 奄奄一息三长老气息很快平稳,等到云轻松开手的时候,他的面色虽然还有一些苍白,但性命显然无碍了。 云轻又将其他几个人的伤口都处理了一番。 这种严重念力造成的伤口,也只有同为念力的修复才有作用。 而这样的针对生命的能力,除了东海子云略有一些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不成。 治疗好最后一个长老,云轻站起身,正要说话,忽然间,一阵剧烈的摇晃猛地传来。 “怎么回事?”他们所有人都晃了几晃,摇晃刚一停下,白子书立刻发问。 他没有问云轻,而是问白悠。 云轻是外来者,若论对这里情况的熟悉,当然还是白悠。 “是白静书。”白悠立刻就把先前对云轻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她激疯了许多无极宫子弟,现在正在令手下四处破坏无极宫。” “宫主呢?她在哪里?她难道就不管?”白子书立刻喝问,语气前所未有的犀利。 白悠显然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宫主她……大概又去那里了,至少到目前为止,宫主一直都没有露面。” 白子书牙关紧紧咬住,忽然起身“快走,我们必须要阻止白静书,绝不能让她毁了无极宫!” 他大步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的人都没有跟上。 就连云轻也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云轻对无极宫会不会毁去并不关心,她只要能在无极宫毁掉之前,救出她想要救出的人就可以了。 可是白子书对无极宫的关切,显然超出了云轻的想象。 白子书一直在帮她,她还以为,白子书也是不喜欢无极宫的。 白子书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我不是在意无极宫,而是,无极宫真的不能毁掉。” “无极宫这些年来在云蒙大陆各地都在建塔,这件事情,你们应该知道。” “这些塔并不是随意建的,而是建在精心计算的特定位置上。” “塔中,存放有许多的能量石。” “无极宫毁坏的太严重了,仅凭自己能量柱的力量,根本无法完成飞升,只有借助这些塔形成的阵形汇聚能量,与能量柱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才能最终飞升。” “换言之,这些塔和无极宫在某种情况下,是联系在一起的。” “无极宫毁了,这些塔也一样会毁掉。”“一旦塔损毁,那些能量石就会不受控制……” 正文 第848章 一模一样 不受控制的结果,根本不需要白子书再说。 来自未来世界的云轻,再清楚不过。 就像炸药,像原子,像核能。 这些能量一旦不受控制,逸出的伤害有多可怕,她任何人都清楚。 福岛,切尔诺贝利…… 她可以举出一堆的例子。 还有吴国那些百纳族人…… 他们受到的辐射虽然并不来自于这些能量石,而是来自于钥匙的保护壳。 可是就算这些能量石并不具备辐射的危险,只要他们会产生爆炸,那就足以造成难以挽回的灾难。 要知道,这些石头是整个无极宫的能量来源,甚至能驱驶着无极宫从遥远的未知的地方来到这片大陆,这些能量石里蕴含着的威力,绝对只会比他们想象的更强。 “你刚才要去哪里?”云轻走向白子书。 这算是一种示好,也是对自己方才多疑的道歉。 白子书感觉到了,微笑了一下。 他怎么会怪云轻呢?刚才的确是他的动作引人怀疑,更重要的是,云轻是他的女儿。 他对云轻亏欠甚多,永远也不会怪她的。 “单独去阻止白静书已经没用了,她的人比我们多,就算去阻止也来不及。” “那我们要怎么办?” 比起对无极宫的熟悉,自然还是白子书这样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更强一些。 白子书很快说道“去总控室。” “总控室?” 云轻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实在是,这个词太现代了。 虽然她早就猜出了无极宫的实质,而且也一步一步证实了。 但听到这么现代的词,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结果却发现,古代比她原有的世界还要先进,只不过,这里人都穿长袍而已。 云轻甩了甩头,甩掉这种诡异的错位感。 “那里可以控制无极宫的一切?”“可以这么说。无极宫十分坚固,单凭蛮力想要破坏,几乎是不可能的。白静书能破坏这些地方,定然是针对每个空间独立的开闭方来进行。总控室是总能源所在,只要断 掉那里的能源,白静书就没办法再利用每个空间各自的特性,自然也就没办法再做破坏。” 白子书讲得很清楚,而且他们现在除了信任白子书的方案,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事不宜迟,他们没有犹豫,快速从此处空间出来,往白子书所说的那个地方奔去。 一路上,有几位长老各自离开,他们要先去阻止那些崩毁的十分厉害的地方。 虽然要毁了总控室才算是真正毁了无极宫,可若是其他地方崩毁的太厉害,对于无极中也是有很大的伤害。 白子书对无极宫的熟悉显然比白悠更胜一筹,他带着云轻一行人在无极宫里穿行,就仿佛鱼在水中一样顺畅,半点涩滞都没有。 约摸半个多时辰之后,他站在一处高大的崖壁面前,说道“到了。” 云轻打量这处崖壁,立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这崖壁,居然和她第一次进入水长卿的幻境时,水长卿让她去打开的那一面,一模一样。 正文 第849章 疑惑 “这里……” “怎么了?” “没事……” 夜墨关切地询问,但云轻还是没说什么。 水长卿带她去的幻境本就有可能是千年前的无极宫,在现实里看到相对应的地方也没什么奇怪的。 “就是这里么?” 白子书点了点头。 “我们都进不去。”白子书说着,又看向云轻。 云轻的手指头又开始隐隐疼起来。 她越来越觉得无极宫这个地方太坑了,该不会让她失血而亡吧。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来自己是多虑了。 这不是有小白大人呢嘛。 小白大人弄伤她的时候既不疼,而且出血量也非常之少。 “小白!”她吸了一口气,喊了一声。 小白大人立刻嗷地叫了一声,跳到云轻的肩膀上。 因为有夜墨在,它都没办法呆在云轻怀里。 呜呜呜,美男美则美矣,就是脾气太不好了。 一侧的几人看得哭笑不得,尤其是东海子云。 它没办法呆在云轻怀里,可是谁也没有亏待了它。 尤其,刚才这一路,它可都是蹲在东海子云肩上的。 这么多人里面,颜控的小白大人显然对夜墨最为狗腿,但若论它最喜欢谁,还真就是东海子云。 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念力气息也带一点与生命有关的东西,所以,才会让它感觉到亲近。 小白张开嘴,在云轻的手指上轻轻咬了一下。 云轻连疼都没怎么感觉到,就见到指尖上逸出一滴血液。 那扇门如云轻在幻境里曾经见过的一样。 只不过,在幻境里,云轻没办法流血,所以得用其他的方法打开。 而此时,在门上纷乱的线条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片白莲中央蹲着一只伴生圣兽。 云轻如法炮制,把血涂在了伴生圣兽的眼睛上。 吱呀…… 大门静止了几个呼吸时间,然后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一侧白子书的神情变得无比激动,甚至连呼吸都有几分不稳。 “轻儿,这里……”他喃喃着。 “什么?”云轻没听清,转头去看他。 “没……没什么。”白子书却不肯往下再说了。 这里,就是他当年和柳真如掉下去的地方。 也是在这里,他们完成了男女之间的事情,也有了云轻。 可是这种事情,让他一个当爹的,怎么好意思跟自己的女儿说? 云轻十分敏锐,只一转脑筋就意识到白子书要说什么。 她眉梢挑了挑,眼底却滑过一抹失落。 这里,应该也就是她先前掉下去的地方吧? 水锦绣把聂念珠中所有能量给了她,然后她就被弹了出去,水长卿也没有出来。 就算她没有亲眼所见,可是也猜得出来。 水锦绣不存在了,水长卿也不存在了, 这其实都是伴着她没有多久的人,可是当想到他们不在的时候,云轻心底竟也如缺失了什么一般。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意义,从来都不是用时间能衡量的。 大门渐渐打开,里面的场景也渐渐展现在云轻的面前。 她看着里面,眼中忽然掠过一道疑惑的光。而当大门开到能容人进出之时,一道白影忽然在他们所有人之前,嗖地闪了进去。 正文 第850章 孤王看不上她的 “哈哈哈哈,我终于进了来!” 猖狂的笑声传来,云轻和白子书一行人也连忙跟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白静书正站在一个硕大的高台前方,对着上面的东西满眼贪婪。 “白静书!”白子书大喝一声,脚尖一点向她扑去。 “滚开!” 白静书仅仅是挥舞了一下袖子,白子书便如受重创,直接向后砸了过来。 一股柔和的风凭空而起,接住白子书,把他平安放下地。 好歹也是云轻的父亲,自己的老丈人,夜墨当然还是要出一下手的。 白子书落地之后,向后退了两步,才惊诧地叫道“白静书,你的念力竟然到这个地步了!” 能做到这个地步,白静书的念力早就不是什么天级九阶,而是半步天人。 在无极宫里,这是他们能达到的念力最高的境界。 就算是白璇玑,也不过就是这个境界。 他们一直以为白静书的念力只有天级,可却想不到,她早已到了半步天人。 而且,还隐藏的这么好。 “若是我不藏好一点,师尊早就容不下我了,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个机会?” 白静书冷笑着,显然很满意自己达到的结果。 “白璇玑到底去哪儿了?”白子书厉声问道。 这个问题,云轻也早就想知道答案了。 她再次从空境里出来之后,就只见到了白静书,而先前明明对她很感兴趣的白璇玑,却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任凭白静书在无极宫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白璇玑居然也没出来看一看。 “除了那个地方那个人出事,还有什么事能绊得住我们的宫主大人?”白静书哂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 闻言,白子书面色却变了一下,更加厉色道“那个地方出了什么事?那个人怎么样?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是啊。”白静书十分坦然地承认,却忽然又把目光转向夜墨。 “夜墨,我本不想动手的,但这都是你逼我的。若是你动作快一点,说不定,还来得及见到他。” 夜墨衣袍倏然一动,他盯着白静书,冷声问道“那个人,是谁?”“你要是能一直这么看着我就好了。”白静书没回答问题,却叹了口气,然后又笑起来“要是早知道这样就能让你看着我,我早做这件事情就好了。不过还好,现在也不晚 ” “夜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这样看着我?” “变态,别对着人家老公花发痴!” 一道人影一闪,白静书的目光忽然被人阻断了。 云轻站在夜墨身前,不爽地对着夜墨训斥“转过去!” 死人啊?别人看他,他就那么呆着被别人看?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妖孽太子殿下这么好说话了? “亲亲,孤王看不上她的。”夜墨小声说道。 一张妖孽的脸上,满是窃喜。 他家亲亲对他还有占有欲,那就很好。 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万一他家亲亲不要他了怎么办。云轻盯着白静书,冷喝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别那么多废话!” 正文 第851章 晚了 白静书没说话,却转头,贪婪地看向高台之上。 云轻这才把视线转过去。 她到了这里之后,一直都没时间打量环境,此时才发高,高台之上,有一样十分眼熟的东西。 “这个……” 白静书大步走上前,对眼前的东西势在必得。 “轻儿,阻织她!”白子书大叫。 他未料到白静书念力远比他为高,一拂之下,一时间居然没有行动能力。 云轻看了白子书一眼,却没有动作。 “快阻止她!”白子书急了“那是聚念珠,是历代无极宫长者留下的最精纯念力,若是被她吸收,我们这里就没人是她的对手了!” 还有这样的东西? 夜墨眉梢微微动了一下。 无极宫的东西,只有他家轻轻有资格拿,白静书是什么东西? 一股轻风聚集,眼看着就要出手。 “别动。”一只小手抓住了他,夜墨疑惑地看过去。 “给她。”云轻眼睛看着白静书,话却是对夜墨说的。 夜墨眉梢再次挑了挑。 他家亲亲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做什么一定有她的道理。 既然云轻这么说了,他手心一挥,散了手底的风,安静立在云轻身侧。 连夜墨都没有动,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动了。 白静书生怕有人来阻止她,动作极快。 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就跃到了高台这前,扬手夺去。 “哈哈哈哈……”珠子入手,她发出张狂的大叫。 “白璇玑,你一直不肯让我进这里,我不还是进来了?你一直不肯把这东西给我,我不还是得到了!” 白静书眸底充血,紧盯着云轻。 “云轻,你可知这是什么?” “什么?”云轻表情淡淡的。 “这是无极宫的传承!”白静书脸上都是狂热的神色“只要血缘达到某个契合度,才可以吸收里面的能量。这个契合度,并不要求是纯血,所以,你行,我也行!” 云轻挑了挑眉,她倒真没想到这一点。 “你是不是以为只有纯血之人才能得到里面的能量,所以一点也不着急?那现在呢?知道自己失算是什么滋味?” 终于能有一次抢在云轻的前面,白静书心情极好。 她端详着那颗珠子,不屑说道“白璇玑自己吸收不了,还不肯给我。可现在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得到了?” 她的手心忽然爆发出一阵白光,催动了念力。 事不宜迟,她要在这里把这颗珠子里的能量吸收掉。 聚念珠里有着庞大的能量,在传承的时候,会形成了坚固的保护,足以让这里所有的人只能看着,却什么也不做不了。 “哈哈哈哈……”想到这些,白静书就心情愉快至极,再一次张狂地大笑起来。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云轻说道。 “怎么?失算了,想夺回去?”白静书尽是嘲笑之意“晚了!传承已经开始,谁也夺不走。” 白光顺着白静书的手臂开始一路蔓延。 云轻看着这一幕,轻轻地摇了摇头。“的确是晚了。”她淡声说道。 正文 第852章 你蠢 白静书沉浸在白光带来的舒适感中。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念力在不断地增强,一直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甚至,她觉得天与人之间的那层壁垒,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点,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云轻,你……” 她实在太快意了,若是不把这种快意传达给云轻,让她后悔,让她惊恐,她觉得心头便像是少了些什么。 可,忽然间,她的眉心猛然皱起。 “唔……” 痛苦的哼声从她口中传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至极。 怎么回事,不是说聚念珠里的力量是最为温顺,会帮助传承者吸收继承的吗? 可为何,她身体里的力量却如此狂暴? 她已经吸收了很多,身体几乎饱和,但聚念珠里的能量还在拼命地向她的体内涌入,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 “停下……停下!” 她好疼,真的好疼。 再这样涌入进去,她会受不了的。 可,聚念珠显然没有听白静书命令的意思,白光还在不断闪烁,也仍然在不断地往她的身体里涌入。 白静书的脸很快就变得涨红,又变得青紫,最后变得一片惨白。 她眼角几乎滴出了血。 “云轻……帮我……帮我把它拿走!快拿走!” 这珠子,是她贪心了,是不是因为她的血不是纯血,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若是这样,现在只有云轻能帮她。 云轻淡淡地看着她,一点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白静书害过她多少次,自己心里没数吗? 现在哪来的脸让她帮忙? 就凭她对洛尘做的事,云轻就绝不会原谅她。 现在,没有亲手去杀她,就已经很仁慈了。 “我已经让你别去碰那颗珠子了,是你自己不听。” 所以,她有什么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 白静书不甘心,明明无极宫的传说里说,这颗聚念珠,是历代先辈留下的,只要血脉足够近,就可以获得其中的传承。 而且,因为这颗聚念珠里的念力都是先辈自愿输入的,所以十分温和友好,绝不会做伤害传承人的事。 但现在,为何对她这样? 白静书脸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地爆出来,疼得快要昏过去。 可是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大叫了起来。 “师尊……师尊救命!求师尊救救我!” 云轻几人警觉地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直消失不见人影的白璇玑,竟然出现在了这间房间里。 白璇玑并没理会其他人,只是慢慢走到了离白静书很近的地方。 白静书被高台上的聚念珠吸着,动不了,只能不断地向白璇玑哀求。 “师尊,我错了,我不该起不该有的念头,救师尊救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此时的她,哭得像个可怜虫,哪有半分先前仙气飘飘又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太让我失望了。”白璇玑轻轻摇头。 “不是因为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而是因为,你蠢。” 白璇玑微微一笑,绝美。“你以为,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那颗聚念珠?你的狼子野心这么明显,我怎么可能把聚念珠所在的地方告诉你?” 正文 第853章 咎由自取 “不可能!”白静书拼命拽着自己的手。 可,根本没用。 台上的聚念珠把她的手牢牢地吸着,力量仍在继续往她的体几输入,不管她有多想摆脱,都一点办法也没有。 洛尘眼睛眨了眨,看向云轻“你早知道?” 云轻点了点头。 就算之前没有被吸进那个地方,云轻也不会相信这里是聚念珠所在。 真正的聚念珠所在地,她早就跟着水长卿去过了。 那个房间小小的,一点也不出奇,远没有眼前这间金碧辉煌。 如果事先没见过,而是把两间房间摆在面前让她选,说不定,她还真就会选眼前这间。 洛尘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想问云轻怎么知道的。 不过,看到白璇玑在这里,他没开口。 “师尊,我知错了,你救救我,求你了……” 白静书真的受不了了,她的身体就像皮球一样,被那些能量撑得连血管都鼓胀起来。 她念力不低,身体的韧度也不低。 可,就算再有韧度,照这样灌下去,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云轻,云王女,你救救我!我的念力已经到了半步天人,我可以帮你对付白璇玑。” 看到白璇玑根本不理她,白静书又把求救的对象转向了云轻。 “靠之,这女人是属两面派的啊?” 这转向之快,把宗靖都给看愣了。 哪有人这样的,前一秒还在救人,后一秒就说自己能帮别人杀了那个人的? “云轻……云轻……”白静书真的受不了了。美女窝小说 她一面极力地想要阻止那些力量继续往身体里涌,一面死命地叫云轻的名字。 “轻儿,不必理她。”东海子云生怕云轻心软。 他看起来最是温润如玉,这话,简直不像他说的。 但事实上,东海子云的温润,只对自己人。 至于那些敌人…… 他向来不曾手软。 “师兄放心。” 云轻看向白静书,小脸上神色淡淡的。 “现在发生的事情,本来就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吧?” “你引起动乱,看似追杀我们,却又放了我们一条生路,你还故意调整了无极宫的空间,让白悠遇到我们。” 白悠一怔。 她是主动去找云轻他们的,怎么云轻却这么说? 难道上……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遇到云轻他们的过程,的确,好像有点太快了。 虽然她很熟悉无极宫,肯定可以找到云轻他们,但不应该这么快。 但偏偏,她根本就还没走多远,就迎面遇到了云轻。 “你通过白悠之口把长老会被囚禁的消息告诉我们,我们自然顺理成章地去救人。” “你想要毁灭无极宫应该是真的,不然我……子书长老不会这么紧张,你很清楚子书长老知道无极宫与云蒙大陆上高塔连通的事情,也很清楚,子书长老知道怎么阻止。” “你算准了他会带我们来这里,也算准了,我的血能打开这道门。” “现在,一切都如你预计的发展,你得偿所愿,现在遭遇的一切也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又有什么好求救的?” 正文 第854章 太没面子了 白静书痛苦万分,终于知道,现在不会有人来救她。 “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 一切希望都断绝,白静书嘶声大吼。 “我诅咒你们所有人,全都下地狱!” 嘭! 最着这最后一声,白静书的身体仿如一个被充足了气的气球一般,轰然炸裂。 血肉四散,崩得到处都是。 夜墨早有预感,伸手一挥。 一道风障在身前形成,将自己一行人遮的牢牢的。 白子书因为站的近,也在被遮挡的范围之内。 其余几位长老看着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和碎肉…… 行吧。 谁让,和人家不熟呢? 白璇玑自然也早就做了防护措施,整个人白衣如雪,纤毫不染。 白静书死在她的面前,她连眉毛也没有动一动,只是转身看向了白悠。 “做得不错。”白璇玑淡声说道。 白悠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去看洛尘。 她带着云轻等人去救长老会,实际上就是已经背叛了白璇玑。 白璇玑什么也没有说,她只当白璇玑是忘了这回事。 可是,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位宫主大人才是真真的有仇必报,绝不会容人的。 此时,她只用一句话,就令自己在云轻等人面前陷入背叛者的境地。 若是……若是洛尘也这么认为,那该怎么办? 心,如被什么揪着似的。 可一眼望去,洛尘竟平静如昔,没有半分表情一动。 白悠先是一怔,既而,心慢慢地凉了下来。 真是可笑。 她居然认为,洛尘会因为她的事情而有所波动。 她担心洛尘会怀疑,会失望。 可,只有信任了,才会怀疑,只有期望了,才会失望。 洛尘对她,从没有半分信任,半分期望,又如何会怀疑和失望呢? 可这认知,为何如此之痛? 她原本以为自己害怕洛尘对她有不好的认知,现在才知,这种根本毫不在意的漠然,才是最伤人的。 这一幕,洛尘毫无所觉。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热心的人,只有对自己的在意的人,才会关心。 而白悠于他,实在算不得什么。 仅有的一些记忆,也都是在他受了催眠期间,顶多也只能觉得,她算是无极宫中不那么讨厌的人罢了。 至于方才的帮助…… 洛尘还没有幼稚到,仅仅因为一点帮助,就可以信任一个人的地步。 这些事情,倒是云轻注意到了。 “白宫主不必多费心思了。”云轻咳了一声:“白宫主不顾惜自己的弟子,大多数人,却都是会顾惜自己的师父的。这世间之人,并不都是像白宫主这么冷血。” 白璇玑目光一抬,许是被云轻的话语刺怒。 但也只是一瞬,就收敛了表情,只是高高地抬起了头。 “跟本宫主来。”她说了一句,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走了两步,见后面没有脚步声,就停住身,又转过来。 “你们怕了?”“有什么可怕的?”云轻才不在意:“只是,你连什么地方都不说,让我们走我们就走,我们也太没面子了。” 正文 第855章 不想去看看吗 白璇玑轻微一笑,不再看向云轻,却看向了夜墨。 “你想不想再见你父王?”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夜墨周身的气流瞬时鼓动了一下,如他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也会有这般失态。 当年武帝兵败,文帝串通三大将联手逼宫,夜墨母亲为保他性命情愿自尽。 可随着夜墨渐渐长大,还有大长公主的调查,许多事情的蹊跷之处也不断显现。 其中最为怪异的一条,就是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曾见到武帝的尸首。 之后,便有一个说法流传,那便是,武帝的尸首,被白璇玑弄到无极宫了。 此时白璇玑的这句话,正是印证了这件事情。 “我父王在哪里?”夜墨沉声发问。 云轻看到他拢在袖底的指尖微微握起。 他的情绪向来不外露,能有这样的动作,已经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在意了。 “哼……” 白璇玑却不答,只是一转身。 “想见,就跟着来。” 说完,身形已经飘然而去。 夜墨嘴唇微抿,眼神阴鸷。 “走吧。”一只手小忽然塞进了他的手里,与他十指相扣。 夜墨低头看了一眼。 云轻道“反正我们本来也打算要去那里的。” “不错,本来也是要去的,有人带路,正好。”东海子云一振袍袖,当先从夜墨身边走过,跟着白璇玑的背影去了。 在东海子云身后,燕倾,洛辰,都先后走过,燕倾话本来就少,洛尘看了夜墨一眼,也淡然地走过去。 林青泉冲着夜墨笑了笑,一样跟在后面。 宗靖走过来不无嫉妒地说道“没看出来你人缘不错。” 他还以为,像夜墨这种又闷又臭的性格,根本不会有朋友。 几个人都走到了前面,就连白子书和长老会的众人也起步跟了上去。 他们一直都知道,白璇玑有一种禁地,谁都不准进入。 每个月,她都会失踪几日,就是在禁地之处不知做什么。 无极宫中的许多人,包括他们自己,都猜测那里也许是武帝尸体的藏匿之处,但……谁也没有明证。 此时,倒是正好可以亲自去验看一下。 云轻又扯了扯夜墨“我们也走吧。” 夜墨终于低低应了一声,这么多人都已去了,不管是不是为了他,他这个正主,怎么可能不去。 何况,他也想见见,他那个一直活在别人传说中的父皇,到底是什么样子。 正要走,云轻忽然又站住。 “白悠姑娘,你也和我们一起过去吧。” 人都走光了,只有白悠还站在此处。 她似乎还因为方才的事情,有些回不过神。 白悠看向云轻,勉强笑了一下。 白璇玑栽赃她,她其实并未有多难过,这位宫主从来不放过背叛自己的人,随口一句话的误导,很像她会做出来的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难过的,是洛尘的反应。 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又有没有必要继续跟下去。“若我所料不错,前面就是无极宫最大的秘密了。白悠姑娘,你就不想去看一看吗?” 正文 第856章 跟的紧一些 白悠神情微动,看向云轻。 云轻展颜一笑:“一起去吧。” 如白悠这般一直生活在无极宫,一直知道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人,难道就不想知道,她们听了这么多年的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她若是没有立场去,那云轻就给她一个立场。 白悠面上也渐渐浮上笑容,点了点头:“好。” 白璇玑走得并不快,她好像并不算太在意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 她淡然地走着自己的步子,虽不快,可也没有停。 但很快,云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同。 白璇玑走过的路径,很多是根本没有路的,只是她走过,才忽然间变成了路。 这些地方,有的是湖,有的是沟壑,有时候直接就是一面墙。 云轻早就知道无极宫,甚至整个无极岛,很可能都是一艘超大型的战舰,也知道,这里有非常强大的科技。 她自己之前就体会过了。 但看到白璇玑闲庭信步一样的操作,才知道,她对这艘飞船的了解还是太少。 她甚至有了一种猜测。 也许,每任宫主离世前传给弟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操作这艘飞船。 对飞船了解最深,运用的最熟练的人,自然就会成为无极宫最强大的人。 因为,在这艘飞船的帮助下,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打得过她。 随着白璇玑的步伐,他们一路跟了过去。 除了云轻一行人,还有长老会的。 甚至,渐渐的,路边还有其他无极宫的人汇集。 显然,白璇玑根本无意隐藏他们的行踪。 而这些无极宫的人弟子们在白静书引起的巨大动乱之中,也都隐隐预感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们等待了很久的时机,无极宫飞升,也许,就要来了。 因此,他们全都跟了上来。 这种场面,有点诡异。 云轻并不在意。 她已经事先去过那个中控室了,很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这些无极宫的人跟的再多,在那种地方,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他们之所以跟着,估计,只是不想在飞升的时候被抛弃。 走着,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云轻正要转头去看,却被夜墨捂住了眼睛。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云轻手都伸了一半,闻言又放下了,说道:“我不看,那你和我说。” 夜墨沉默了片刻,说道:“山壁合上了。” 方才他们走过的路,是一片山壁。 只不过,白璇玑走过的时候,那山壁自动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路。 云轻他们走得不算太前,但也不太靠后。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许多无极宫弟子跟前。 云轻沉默了一下:“里面有人?” “三个。”夜墨把手放下来,拉着云轻继续向前走。 此时,身后的山壁已经消失了,被一片云雾遮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果不是空气里还有一丝丝血腥味,很难想象,就在刚才,有三个活生生的人,被夹死在山壁里。 “你们最好跟的紧一些。”白璇玑回头,嘲讽地说了一句。 正文 第857章 不敢上前 云轻抿了抿唇,没多说话。 在无极宫,白璇玑占着天时地利,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和她杠上。 他们不知往哪里走,但却可以感觉到,一直在向上。 云轻回忆了一下她在海上看到的无极岛,的确是有耸入云霄的山峰。 难道,他们现在是在往山顶上走? 方才的变故之后,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明显少了一些,但也依然还有。 只不过,都更谨慎了,而且紧紧地追在白璇玑的身后。 无极宫里有许多的机关,又或者说……科技。 能让他们很快的由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 但白璇玑一直都没有使用,就是一直走着。 仿佛,这么走着,对她来说是某种仪式。 但云轻却不这么觉得,她觉得,白璇玑之所以没有用什么方法快速到达那个地方,很可能是因为:根本没有方法。 若是白璇玑枯带她去的地方真的是她曾经去过的那里,那么重要的地方,安排一些安全措施也是理所应当。 其中的一条安全措施,很可能就是,没有近路。 一路走着,忽然,白璇玑停下了。 前面山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 云轻抬头,有些为眼前的景象震撼。 那些山雾组成了一扇门,她现在,好像一个凡人,站在升仙的仙门之前,又渺小,又无助,只能仰望。 夜墨抓紧了云轻的手。 “别紧张。”云轻察觉到了,她想了想,忽然一笑:“我都没紧张。” 夜墨一怔。 “你紧张什么?”他低低道。 “不是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么?我都没紧张呢。” 原来,她也察觉到了,武帝,夜墨一直想要见的那个人,就在门后。 也许是血缘使然,所以,虽然还没有真正见到,但夜墨已经有了强烈的感觉。 “不害臊。”他低声说道,手微微放松了一些。 他其实并不是紧张,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武帝,对武帝的想象,绝大多数都来自大长公主的叙述。 但知道了大长公主对武帝的感情之后,那些叙述就也变了味道,仿佛带着种说不出亵渎。 以至于,夜墨对武帝的感觉也变了,既想亲近,又有种说不出的排斥。 白璇玑也望着前面的那扇门。 这些年来,她每个月都要在这里呆几天,早就已经熟悉了。 可是走近这里,她还是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一回头,正好看到夜墨和云轻低头说话的样子。 白璇玑手心不自觉地捏紧。 若不是有水玲珑那个贱人,她与里面躺着的那个人,也该是这副亲亲密密的样子才对。 又怎么会,让她守着他的尸身,这么多年? 强压下心头一口闷气,白璇玑一挥手,云开雾散,现出两扇巨大的铜门。 白璇玑又不知做了什么,铜门便轰然中开。 外面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无极宫最为机密的地方,他们中的许多人只是无极宫的初级子弟,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到这里来看一眼。 此时机缘巧合,他们都站在了这里,可,却同时却步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正文 第858章 没有活也没有死 “进来吧。”白璇玑当先走入。 云轻几人看了一眼,也都跟了进去。 一进去,云轻便被里面的景象震惊。 她对这里不是没有想象,前世看过许科幻大片,对这里的一切,自然也有一些心理准备。 但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被震惊。 正如在外面看到的一样,里面的空间极大。 当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在第三层曾经见过的,那根巨大的柱子。 洛尘东海子云等人看到那柱子,齐齐上前一步。 白子书更是激动的几乎要跑过去。 只是,他们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 “子莹……雪妃娘娘……” 云轻一眼看到里面熟悉的人影,脚步也是微动。 子莹和雪妃娘娘如第三层的那些人一样,装在一个装满液体的茧形容器里。 他们闭着眼睛,没有一丝反应,也不知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状况。 目光移动,云轻又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那人她并未见过,相比于东海子莹和雪妃娘娘,那人在茧中呆的时间显然更长,面色煞白,整个人也消瘦的仅剩一把骨头。 饶是如此,云轻还是在那人脸上看出了几分熟悉的影子。 那人,长的和小锋,好像。 她心中隐然有个猜测,尚未来得及去证实,白子书已悲叫出声。 “真如!” 柳真如,前南昭王妃,这具身体的生理学母亲。 白子书贴在屏障上,悲伤地看着那道人影。 当年,柳真如在被人算计的情况下生下柳清锋,又被刻意冷落,几乎死去。 是白子书亲自出手,把她带回了无极宫。 只因,白璇玑说,有办法可以让柳真如活下来。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过,白璇玑所说的活下来,居然是这种方法。 当他无意中看到柳真如的样子时,愤怒欲狂。 可那时已经晚了,白璇玑告诉他,柳真如现在已经与天柱建立了联系,天柱只会有限地吸取茧中之人的念力。 一日念力未曾耗尽,里面的人就不会死。 可,若是强行与天柱剥离,那里面的人,就会再无生机。 所以,这些年来,他只能守在这里,甚至,还要去寻找更多身有念力的人,来替换天柱上因念力耗尽而脱落的人,只要这样,才能更长久地维持柳真如的性命。 也所以,他会对云轻说,柳真如既没有死,也没有活着。 她被剥夺了所有的意识,只作为一个能量供体而存在。 东海子莹,雪妃娘娘,以及宗靖的母妃等人,亦全是这种状况。 然而,最关键的那个人,却始终还未见到。 “他在这里。” 白旋机说了一句,伸手一拂,笼罩着天柱的屏障散开,众人这才看见,在屏障内部,与天柱紧紧相连的地方,有一个近乎透明的房间。 之所以是说近乎透明,是因为上面有隐隐的反光,让人勉强能察觉它的存在。 房间并不大,里面只摆着一张床,有细碎的管子将床与旁边的天柱连在一起。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人。 正文 第859章 早已死亡 天柱明显是在吸收上面一个个茧形容器里的人的念力,可是在这个房间里却是相反。 白璇玑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竟让天住的力量反而被这个透明房间所用,维系着里面人的状态。 武帝失踪至少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如今躺在里面的人却骨肉匀停,栩栩如生。 夜墨往前走了一步。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皇。 可是一眼看去,他却有些不适应。 “殿下,他长的和你好像。”云轻也在看着,小小声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其实,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武帝当年失踪的时候,也不过比夜墨现在的年纪大个几岁。 这么多年来,白璇玑一直尽心尽力地保存着他的身体,他的年龄自然也就定格在沉睡的那一瞬间。 此时看来,和夜墨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兄弟似的。 夜墨情绪显然受到的冲击不小,听到云轻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目中有些无奈。 这是他的父皇,和他长的当然像。 不过他听得出云轻话中的另外一个意思,和他一样,都发现……武帝太年轻了。 他们想象中的武帝,虽然不至于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但好歹也该有些岁月的痕迹。 谁能想象得到,居然是这么一副模样。 这么年轻,想让夜墨承认他是父辈,还真是有点别扭。 白璇玑也迷恋地看着武帝。 二十多年了,每个月她都会来这里陪他几天。 她一直幻想,天柱的力量能让武帝醒来。 可是每一次,她都失望。 一道风刃忽然袭来,白璇玑不曾防备,可以她的念力和身手,还是极快躲开。 “你做什么?”白璇玑盯着夜墨,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想死吗?” 这个男子,就是武帝和水玲珑的儿子。 一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竟然还有一个儿子,白璇玑就说不出的暴躁。 武帝那样的男子,除了她,根本不配有别的女人为他生儿子。 “你还想盯着别人的丈夫多久?”夜墨淡声道:“你带我们来这里,就是来看你如何变态的?” 噗…… 云轻差点笑出来。 她都好久没领会过这个妖孽太子的毒舌功力了。 如今一张口,果然……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白璇玑面上闪过一丝羞恼。 别人的丈夫这几个字,狠狠刺痛了她。 不论她有多觉得水玲珑配不上武帝,但事实就是,武帝娶了水玲珑,还和她有了一个儿子。 不过,这丝羞恼只是一闪而过,白璇玑很快恢复正常。 做了这么多年宫主,经过那么多的事情,她早就不是一两句简单的话就可以触怒的了。 “你想不想让他活过来?”白璇玑忽然问道。 夜墨眸子一眯。 从见到武帝的一瞬,他早已下意识去判断了他的生死。 武帝虽然身体无恙,但却完全没有呼吸。 夜墨看了一眼东海子云,东海子云也微微摇头。 他的念力与生命有关,可他在武帝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他和夜墨的判断完全一样:武帝,早已死亡。 正文 第860章 钥匙,还有你的血 一个死了的人,要怎么活过来?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云轻。 纯血之人,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这个古老的传言,一下跳入了每个人的脑中。 以前,这都只是个传言而已,从来没有人证实过。 可如今,就连无极宫的宫主都这么说,甚至,她一直守着武帝的尸身,似乎就是在等着云轻的到来。 难道说,那件事情,真的是真实的? “别废话了。”云轻上前一步,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武帝所在的那个透明小房间十分不一般,明显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才能一直保持着他的尸身不腐。 一旦稍有操作不当,这具尸身,很可能立刻就会瞬间崩毁。 白璇玑留着这具尸身不可能全无目的,自然是要以此为筹码,要胁云轻做事情。 “你很识时务。”白璇玑淡声说道。 云轻还要说什么,手腕却是一紧。 “他已经死了。” 夜墨盯着云轻。 言下之意,不必因为武帝,而答应白璇玑什么。 对于一个死去的武帝来说,当然是活着的云轻更重要。 更何况,那个男子,除了给他一条性命之外,什么也不曾给过他。 这么多年来,都只有他一个人苦苦挣扎而已。 “就算不为了……父皇……”云轻抿了抿唇,才吐出了这两个字,不过说出来之后,后面的话也就顺口多了。 “不为了父皇,也得为了母后和我母妃。”云轻说道“我如果不先做到她想做的事情,你觉得她会让我们有机会救下其他人吗?”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了正中央的天柱。书袋网 那个柱子的力量有多强劲,他们早在第三层的时候就领教过了。 凭借外力,根本休想把茧形容器中的人弄出来。 如果想办法破坏,那里面的人也会死去。 而这种结果,绝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必须找到一个方法,能把上面的安全地带下来。 夜墨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如果只是他自己的事,他自然不会让云轻去冒险。 可问题是,那里还有云轻的母妃,还有东海子莹、雪妃等一些人。 这些人对云轻来说,都有着不同的重要意义,云轻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不会有事的。”云轻一笑,转头再次望向白璇玑。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快说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白璇玑一招手,几样东西忽然从云轻的怀中飞了出来。 不止如此,白璇玑那里也有几样同样的东西飞上天空,和云轻这里的凑在了一起。 那是一模一样的淡绿色小薄片,上面有着密密的金属纹路。 芯片! 又或者说……钥匙。 西楚、南昭、千渚…… 云轻遍行整个云蒙大陆,集齐了那么多把钥匙,后来又作为交易,给了白悠一些。 而如今,所有六把钥匙,包括无极宫本身一直拥有的那把,都在此时,此地,凑齐了。 原本空旷的大厅中央,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浮现一间小小的房子。 白璇玑冲那里点了点下巴“钥匙,还有你的血……去吧,把那里打开。” 正文 第861章 碎了 不同于先前那个假的,云轻一看到那间小房子,就生出熟悉的感觉。 她很清楚,这才是她先前被吸进去的地方。 小房间门上浮现六个细小的插口,六把钥匙旋转着,嗖地一声被吸过去。 几声细微声响,那些钥匙全都没入不见。 还真是芯片啊。 云轻默默地吐了个槽。 一般这种情况下,钥匙不都是叩合住的,需要来回搬动一下才有仪式感。 可这六把钥匙倒好,纯粹就和U盘插入了USB口一样。 殿中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那扇石门上,无级宫的弟子尤其如此。 关于钥匙,关于无极宫的种种传说,他们听了太多年,一代一代传下来,却从没人能真正见证过。 此时,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这六把钥匙终于再一次聚齐。 几声轻微声响,那扇并不高大的石门闪烁起一阵微光。 就在众人眼前,六把钥匙中心的区域,流光漩涡般旋转,竟再次出现一个细小的孔洞。 云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这算是科技加生物的双生认证了。 所谓纯血,大约就是她体内存在着的某种特殊基因片段又或者更高级的什么。 这设备十分高级,云轻被次被取血的时候,其实都不怎么疼。 只是这个伸指进去的动作体验感太差了。 难道不知,未知的才是可怕的。 “云轻!”白璇玑的喝声冷冷传来,隐含催促。 想要救下武帝,想要救下天柱上的那些人,就最好老老实实地去开了那扇门。 “亲亲!”夜墨拉住她的手。 “不会有事。”云轻笑笑:“了不起,就真飞升一次。” “那糖糖就成孤儿了。” 那丫头…… 来无极岛并没有多少时日,再听到那丫头的名字,竟恍如隔世。 云轻的手一紧:“我可舍不得。” 夜墨微微点头,松开了她的手。 云轻再不停留,走向大门,将食伸伸入。 如被什么轻点了一下,门上红光泛起,既而变白,最后叮的一声,绿色亮起。 “门开了!”白璇玑飞身而起,一袖打向云轻。 云轻连忙往旁边一闪,白璇玑早从门内飞身而入。 房中别无它物,只在最中央有一根立柱,立柱之上悬空浮着一颗硕大的聚念珠。 “哈哈哈哈……”白璇玑疯狂大笑。 她守了这么多年,到底给她守到了。 聚念珠! 有了那颗集数千年来无极宫人念力的聚念珠,便足以让她复活她想要的人。 “都滚远一点!” 白璇玑袍袖一拂,一股气浪凭空而起,将离得最近的几人几乎横扫出去。 她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拿那聚念珠。 就在她的手要碰到的时候,咔嚓一声…… 聚念珠忽然失去光泽,就从她的手边,直接滑过。 咚,骨碌碌……呯! 白璇玑眼睁睁看着聚念珠落在地下滚向远处,又撞在墙角,竟碰成了两瓣。 “不可能……不可能!” 她神色一时状若癫狂。 这珠子聚集了不知多少无极宫先辈的念力,坚硬无比……怎么可能就这么碎了! 正文 第862章 为什么 变故突生,白璇玑整个人都有片刻失神。 便是这个机会。 云轻脚步一垫,飞身而起,直取向白璇玑。 别人不知这里的事,云轻却是早就知道。 她早已经来过这里一次,聚念珠中的念力,也早就到了她的体内。 如今的珠子,不过就只是颗珠子而已。 白璇玑察觉身后有异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云轻早就近在咫尺。 “不自量力!”她根本未把云轻看在眼里,伸手甩出一袖。 方才在大殿之上早已和云轻交过手,知道她有几斤几两。 她对上云轻,就如逗弄猫狗一般。 若不是那道诡异白光,云轻当时就该死在那里了。 可是一掌对上,白璇玑的眼睛陡然张大。 “你……” 呯! 重重一响,白璇玑的身体竟然重重往后飞去。 云轻毫不放松,紧跟着上去,一掌钳制住白璇玑的脖子。 “宫主大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看你还是别挣扎了。” 云轻掐住白璇玑的脖子,拉着她站起身来。 此时,夜墨几人也已经齐齐出手,将白子叔等人拉到了自己身边。 “本宫主倒是小瞧你了。”白璇玑冷笑。 她并不是真的打不过云轻,只是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云轻的力量竟会增强那么多。 “你吸了聚念珠里面的念力?” 见到云轻的身手,她多少猜出一些。 云轻并不回答,只道:“把天柱上的人放下来。” 无极宫的弟子们见此变故,回过神来,齐齐往他们逼近,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云轻,快放了我们宫主!”这些弟子中,终究是以白璇玑为尊的人多。 他们都知道,白璇玑此时带云轻过来是为了无极宫的飞升。 无极宫代代相传的梦想就在眼前,他们自然对云轻愤恨异常。 “云轻,你以为你这样,真的就制住我了?” 被云轻制住,白璇玑却并没有什么慌乱之色,反而冷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云轻心头升起几分警觉,正待说什么,忽然间双臂一紧,竟被人牢牢缚住。 白璇玑趁机挣脱,反手便是一抓,紧紧掐住云轻脖颈,将云轻方才的动作都还了给她。 “你……”云轻费力回头,紧盯着眼前的人:“为什么?” 林青泉刚刚放下手,与白璇玑站在一处。 他面上第一次收了笑容,微微叹气:“我也不愿如此,可若是……你没有生这么多事,直接驱动了无极宫,那该多好?” “林青泉!”夜墨低喝,目光锋利如刀。 云轻如此信任他,甚至不怕他站在她的背后,林青泉就是这样对待云轻。 “太子殿下不必生气,我无意伤云王女,只希望借云王女身上一物用用而已。” “林青泉,你还是如此不爽快。”白璇玑忽然大笑起来:“你要借她的血,这也能算只是用用吗?万一,需要的是她全身的血呢?” “血?”云轻疑惑望向林青泉。 他要血做什么?白璇玑笑道:“云轻,想不到你也有受人骗的时候,你一定知道他有个深爱的女子,还知道她已经死了而且尸体都化成了白骨……可本宫若说,她的尸体根本没事,就好端端地保存在我无极宫呢?” 正文 第863章 拆了无极宫 “林青泉,你要云轻去复活你那小爱人?”宗靖一步上前:“你疯了!” 林青泉转微,熟悉笑容浮上面颊:“难道宗靖王子就不想见到你母妃活着吗?这天下,有谁人不疯呢?” “林青泉,你这些时日与我们同行,就只是为了这个?”东海子云亦沉声发问。 林青泉没回答,却看向云轻。 “请云王女成全。” 他此生,并没有多少乐事,也并不怎么会笑。 唯一使他有些笑颜的,也不过是那个成日说着要种桃花,可到死也没种出来的人。 她死了之后,他的笑容反倒时常挂在脸上。 既已不何为真正的快乐,那天下间,何事不可笑呢? “别劝了,他不是可劝之人。”洛尘淡声说道。 他的念力亦早已是天级巅峰,根本不需碰触,便能知他人心中所想。 而林青泉居然也毫不防范,任由他看。 只是看了又如何?不过是一片风雪。 “林青泉,若我说,复活她的代价,是要我全部的血呢?” 林青泉尚未来得及反应,白璇玑已经一紧她的喉咙,嘲笑道:“妖女一个,倒会蛊惑人心!”她看向林青泉:“你别被她骗了,她虽是纯血之人,可这复活之法,只有无极飞升,灵镜开启之后才可由灵镜中看到,她现在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从何而来全部的血这一 说法?”云轻喉咙被卡的发紧,双手掰着让自己轻松一点,口里却嚷:“万一呢?难道就没有万一吗?还有,万一我的血就只能救一个人呢?她要救武帝,你要救钟雨灵,那我去救 谁?” “死丫头!”白璇玑快给气死了。 人都已经被制住了,却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挑拨离间。 她手指一紧,掐住云轻喉骨又轻轻向外一提…… 这法子恶毒的很,云轻是彻底不能说话了,且痛苦的面色都有些发白。 “白璇玑!”夜墨翻手一推,一道风刃立时拂过。 白璇玑拉着云轻往前一挡,那风刃立时在即将到达云轻身前时消散。 “太子殿下还是消停些好。”白璇玑冷然说道。 夜墨亦同样冷道:“若你再敢伤她,我定拆了你这无极宫!” 什么无极宫,什么仙人飞升之说,哪里抵得过亲亲的一根头发? 白璇玑不欲与夜墨做口舌之争,只向云轻说道:“云王女,你可准备好了?若是准备好了,就去里面发动吧!” 她不傻,聚念珠成空,云轻先前又莫名消失。 当年柳真如这样消失之后,出来时念力曾大为增长,不必说是从聚念珠中得到了好处。 而如今,那聚念珠里的念力,怕是都在云轻体内了。 云轻尚未及说话,一阵大响从门口撞出,一道人影直冲进来。 云宏烨? 白璇玑眸子霎时缩起,他竟然还活着,而且居然出现在这里? 她还以为,他在第三层上,就该被云轻这些人给杀死了!“怎么?奇怪我没死么?”云宏烨冷笑一声,却并未追究,只说道:“你动作快点吧!再晚点,这无极宫就真的要被拆了。” 正文 第864章 最后一个机会 白璇玑不知云宏烨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心有所感。 她伸手一划,凭空出现一面水镜,水镜中战事激烈,诸国士兵,既有归离,亦有东海西楚北境,正齐齐攻上无极岛。 岛上弟子正与他们对敌。 无极宫掌控念力,单打独斗自然不怕这些士兵,但成千上万大军涌来,念力却有尽头,再有多少弟子,也能生生耗尽。 “夜墨!” 白璇玑怒目望去,她未曾想到,竟有大军能登上这座岛屿。 她的防护大阵呢,竟不管用了吗? 目光一凛看到云轻,冷声喝道:“是你!” 聚念珠念力一空,自然是都到了云轻的体内。 拥有聚念珠之力的人可与岛上机关相感应,那么撤去岛上大阵,也就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都几千几百年了?你这无极宫早就成一堆废铁了也说不定。”云轻略带轻嘲说道。 他们一个个身份如此贵重,怎么可能真的自己独身上岛? 没势力可用那是没办法,可有势力不用,那就是蠢货! 他们一面自己上岛,一面早就调集了大军到了无极岛附近。 只是这里迷雾障眼,一直找不到了进入的方法,林青泉带他们进来的路,又实在不适合大军行走。 另一方面,无极岛周围似有其他的禁制,他们入了此地之后,连消息也发不出去了。 因此这些时日,那些大军也只能在附近徘徊。 可当云轻掌握了聚念珠里的念力之后,这一切屏障与禁制却都不再是问题,她自然也不会客气,第一时间就联络了外面的大军至此。 先前听到无极宫震动的时候,云轻还以为是自己的大军攻上来了,担心引起无极宫人怀疑。 可没想到白静书也在此时发动了叛乱,倒是无形中帮了他们一把。 她一路跟到此处,除去要探寻无极宫的秘密和她在意的那些人的生死,也是要为大军的行动遮掩。 只有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无极宫其他的异动才不会这么惹人注意。 云宏烨大声道:“若非本王的人抵挡一二,他们只怕现在就已经打到你的眼前了。白宫主,你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真等着他们拆了你这无极宫吗?” 无极岛坚固异常,绝不至于被人拆了,可若是真的碰到了什么隐密装置,却极有可能影响飞升。 “去启动这里!”她将长剑往云轻的脖子上一逼。 一股压痛传来,周围人立时紧张起来。 “白璇玑!”白子书大叫。 云轻是他女儿,他自然最是关心。 其余几人虽然未动,但眼神亦明显缩紧。 本来云轻都已然制住白璇玑了,可却多了林青泉这么一个变数。 “云王女,便去启动这里吧。”林青泉淡笑。 “来人!”见云轻迟迟不动,白璇玑大声叫来一个弟子:“去把天柱围起来!” 厅中无数无极宫弟子,齐齐围住天柱。白璇玑冷笑道:“云轻,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从现在开始,本宫主开始数数,每数一个数字,便摘下一个茧房……他们已然挂在这茧房当中不知多少年,摘下会有什么后果,不必本宫主再细说了吧!” 正文 第865章 困住 “不用了!”不等白璇玑把第一个数数出来,云轻已然大声喝止。 一个数就是一条人命,这个代价,她付不起。 “我来驱动无极宫。” “你最好别耍花招。”白璇玑冷笑了一声,放开了云轻。 她有天柱上的那些人质,根本不怕云轻会耍花招。 云轻走到了正中央的台子跟前。 那里原本放着一个聚念珠,如今聚念珠滚落,但下面的柱子还在,柱子上那些神秘的花纹也还在发挥着效用。 “我要怎么做?” 云轻看向白璇玑。 她承继了这里的念力,却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驱动无极宫。 “把念力输入进去即可。”白璇玑冷然说道。 “就这么简单?”云轻疑惑地看着她。 “不然呢?”白璇玑面露不屑:“你不是已经去过幻雪岛了么?岛下的飞船难道你没进去过,没试着驱动过?” 云轻一怔。 幻雪岛下去的都是他们自己人,那里发生的事情,白璇玑是怎么知道的? “别想了,本宫主抓到了东海子莹,自然有办法看到她脑子里的东西。” 白璇玑适时出声解决了云轻的疑问。 云轻一颗心略略下放,就听一道声音道:“这世上,并不是每人都像我这般卑鄙的。” 云轻回头,一眼看到林青泉,他一点也不介意这么说自己。 云轻抿了抿唇,没再说话,闭上眼睛,把手放到了柱子上。 念力从云轻的指法逸出,开始不断地向着柱子中涌去。 柱子通体变得透亮,也开始发出莹莹的白光。 那状况开始的时候还算正常,可只是片刻之后,云轻忽然开始颤抖起来,像是在极力上什么。 “糟了,那柱子在吸取云轻的念力!” 像是为了验证洛尘的话,柱子的光芒大亮,云轻体内的念力有如实质一般,被柱子不断地吸走! “亲亲!” “云轻!” 几道声音焦急响起,数道身影全奔向云轻,却被白璇玑一道掌风拦住。 “不想云轻死,就都给我滚开!” 剧烈掌风带着森寒之意,将夜墨等人都拦下。 “白宫主,不想云轻死了无极宫无法飞升,你才该让开!”洛尘略退一步,快速开口。 什么意思? 白璇玑冷冷看着他们:“想在我跟前玩花样,劝你们还是省点心!”“我们并没有玩花样!”洛尘直视着白璇玑:“白宫主既然知道云轻曾经在幻雪岛底驱动飞船,就该知道,她只驱动了一瞬,就因念力耗尽而晕迷。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分明一 样,难道白宫主希望看到云轻念力耗尽吗?白宫主应当知道,云轻身负纯血,是唯一能以驱动无极宫的人,若是她死了,这无极宫就再也无法飞升!” 洛尘从来不是喜欢说话的人,这次却一口气说了许多。 他目光焦急看向云轻,但最后还是定在了白璇玑的身上。 云轻现在分明是已经被那柱子困住了,若是再没有人能够帮她,定会和幻雪岛那次一样。 那一次她只是昏迷,而这一次呢?这个柱子分明比幻雪岛的霸道的多,可会放她平安离开? 正文 第866章 非我不成 白璇玑目光闪动,那边云轻却越发露出痛苦之色。 念力如虹吸鲸吞,被柱子大股掠夺,若是再不给她一些帮助,只怕她真的会死。 她若死了…… 白璇玑目光望向一侧与天柱连接,静静安睡的床上之,脚步一撤,道:“你们要找死,我又何必拦着?” 无极宫纯血复生秘法,也需宫里一处特殊舱室内的装置配合。 无极宫不彻底激活,不飞升,那舱室便无法打开。 无论如何,这宫殿都必须飞升方可。 夜墨几人并无犹豫,飞快落到云轻身前。 “云轻念力不够……”洛尘只观察了一眼,便立刻判断出问题症结:“我们帮她一下。” 话语落下,已是手诀翻起,将一股念力注入云轻体内。 不同的念力并不可相融,但他们也并不需要相融,只是作为云轻念力的补充,被柱子源源不断地吸进去。 他们并未一股脑地将念力全部输给云轻,见洛尘先动了手,其余几人便没有着急,只是在一侧看着。 直到见到洛尘额上渗出汗珠,轻轻摇头,燕倾才掐起手诀,再次将念力补充。 然而片刻之后,就连燕倾的面色也微微发白,念力的吸取却仍旧没有丝豪减缓的意思。 “不对劲,夜墨,你看那里。” 东海子云指向柱子上的一处地方。 那是在放置聚念珠高台下约摸一尺的地方,原本是青玉一片,并没有什么特殊。 可是随着洛尘和燕倾的念力输入,却开始间隔出现了一白一黑两各颜色圆形光点。 反倒是云轻最开始输入念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殊表现。 “那是……”夜墨凝紧眉头。 “洛尘念力为心灵,灵力白色,燕倾是黑色业火。”东海子云快速说道:“看间隔至少还有四处光点的位置,只怕是需要不同属性的念力。” 他自己木系绿色,夜墨风系青色,宗靖金属系金色,那么还有一个…… 他们齐齐看向林青泉。 林青泉指间浮出一滴水,蓝色念力莹莹生光。 “我们已经合作了那么久,不妨再合作一次。”他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并没有为难的意思,只是面带微笑。 夜墨只一眼瞟过他,就向白子书问道:“可还有水系念力之人?:” “有……”白子书先说了一句,却又为难道:“只是天级巅峰,没有。” 无极宫这么多的弟子,不乏天级念力之人,最多也不过天级七阶八阶,练至九阶乃至更巅峰之人,这么多年来,也不过出了一个林青泉。 甚至他们都怀疑,是不是天意如此,只有在纯血之人出现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天级巅峰的念力之人。 否则,以往无极宫这么多年,为何就从未出现过? “看来太子殿下非我不成。”林青泉手中手水汽一散,根本不再等夜墨说些什么,已是手诀掐出,念力直往云轻体内注去。 云轻体内念力正被柱子强夺而走,难受至极,林青泉的念力瞬时带来极大补充,令她好过了不少。见状,夜墨、东海子云、宗靖三人,也不敢再耽搁,齐齐将念力注入。 正文 第867章 想把她放下来 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柱子上的六个光点先后亮起。 代表着他们念力的颜色围绕着柱子,显出十分美丽的光晕。 白璇玑猛然上前一步。 成了? 这数千年来未曾启动的无极宫,今日真的在她的手中被启动? 云轻手掌如被粘住,紧紧地贴在那根柱石上。 这柱子吸入的念力非同小可,若非她先前已经得到了水锦绣将聚念珠的念力全部注入,就算是有夜墨洛尘众人帮忙,也还是会毫无办法。 但此时,念力如流水般注入那根柱子里,整个无极宫忽然不住震颤,仿佛一只蛰伏许久的庞然大物大兽,终于在某种刺激之下,将要醒来。 云轻身体难受至极,她能感觉得到,身后之人的念力都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她,这整个无极宫都像一只不知魇足的贪婪大嘴,把他们的念力全都吞吃下去。 此时此刻,这里的事情已全然不能由她作主。她想要停下,可手掌已被牢牢吸住,根本不由她挣脱。 云轻牙关紧咬,感受着体内传来的阵阵虚弱,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不甘。 难不成,是她判断错了,就算有着这千年来无极宫念力的传承,依然无法驱动无极宫,这无极宫依然对她有着恶意? 她判断错了,若是只死她一人,那并没有什么所谓,但现在,却会把身后之人全都连累进去。 就在她心中几乎生出动摇之意时,忽然有股温暖的念力流淌过来。 这念力微弱至极,但那种温暖的感觉却是绝不会错的。 “天柱!” 一道惊叫声忽然传入云轻的耳中,她身子被操控台上的柱子牢牢的吸着,但总还抽得出空去扭头看一眼。 当她转头之时,震惊地发现,一直平静而死寂的天柱,竟就在她转头的这一瞬,亮了起来。 而最先亮起来的那个茧房…… “真如!”白子书近乎凄惨的一声悲呼,清晰地点出了那个茧房中人的身份。 是柳真如? 就连云轻也愣住了。她知道,当年柳真如被带回无极宫之后,就是被困在了这天柱之上,与宗靖的母妃,与这些年云蒙大陆上莫名消失的许多念力拥有者一样,成为了供给无极宫能量的一个 养料。 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人不知有多少已经耗尽身体里的念力,最终融成了一滩血水,最终又融入天柱茧房中不知名的液体,把一身血肉都被吸食殆尽。 就算还没有死,经过这么多年,也早就该油尽灯枯。 可是恐怕无论谁也想不到,已经被困在里面十几年的柳真如,在这种时候,竟还能再爆出一轮力量,甚至,是强大到足以引动天柱的力量。 云轻忽然知道该如何形容方才那阵温暖。 那是一种抚摸,一种母亲对孩子的抚摸。 那种温暖如此安心,就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担忧和恐惧,于是轻柔地抚摸着她,告诉她,不要怕。 一股酸涩忽然地涌上心头。 云轻对这个世界安排给她的两个母亲,感觉都淡漠得很。 一个是她身体的母亲,但她自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她。 一个是她魂灵的母亲,可她远在千年之前,更不可能让云轻有什么印象。 可偏偏,就是这两个母亲,全都在她最危难的时候,用命来帮助她。 一个碎了自己的容身之所,把所有的念力和历史灌注给她。 另一个,则在感觉到她的恐惧之后,激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来尽一切努力帮助她。 无极宫的震颤骤然加剧,可云轻此处的压力却没有增加,反而有所减少。 这一阵阵熟悉的震颤,像极了飞机起飞前升空的那种的感觉。 云轻几乎可以肯定,无极宫,真的要飞升了。 可是此时她心头却半分与此有关的事情都没有,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在这样的爆发之后,柳真如还能活下来吗? 她还能再见到这个生下她,给过她几年疼爱的母亲吗? 原本一些不算清晰的回忆在此刻突然涌入了云轻的脑海。 那是她很小很小时候的记忆。 她并非一出生就这般怯懦的,也曾如其他的小孩子一样,对这世界充满好奇,做各种有益或无益的探险。 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不害怕,因为有母亲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腰。 母亲并不常笑,在她的记忆里,她总是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可当面对她的时候,却总是立刻换上温柔的笑意。 那弯弯的眼睛,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是她在这世间最终要的人,放在心上疼爱的珍宝。 云轻的眼眶一下湿润了。 “母妃……”她心底轻轻逸出这个称呼。 这大概是她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由心而发,去叫柳真如。 那股温暖的念力似乎也感觉到了,因为云轻隐察觉到这股念力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但紧接着,这股念力就稳定下来,而且,变得更加强势。 似乎是被这股念力带动,天柱上的茧房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这种力量似乎是具有某种传导性,当亮起来的茧房数量增多,其他茧房即使本身抗拒被点亮,可却仍是不由自主地发出光芒。 这便是无极宫本身的意志了。 它已然被唤醒,它要飞升,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要为它提供能量。 不论能量的供体有多不情愿,都必须把它的能量贡献出来。 白璇玑看着这一切,面上露出近乎狂热的神色。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无极宫,真的在她的手中,被唤醒! 云宏烨同样近乎痴迷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手张开又握紧,握紧再张开,似乎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控制心里的激动。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天柱上某个茧房之后,却忽然如梦初醒。 “白宫主!”他一步掠到白璇玑跟前,阴冷出声。 白璇玑从沉浸的情绪中被唤醒,看向云宏烨。 不等他说什么,便说道:“你想把她放下来?” 云宏烨道:“自然。白宫主总不会想告诉我,打算让她一直呆在那里,直到你无极宫飞升吧?若是她在这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你我的合作,又还有什么意思?” 他眼神中透着一股近于疯狂的执念,因着这股执念,就连白璇玑也不敢十分得罪现在的云宏烨。 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极偏激的人,但云宏烨比起她来,不惶多让。 他为了那个女人,甚至连娶自己不爱的人都愿意做,只为了让她安心。 平心而论,若换成是她,她绝做不到为了让武帝安心,就去随便嫁给他人。 若是可以的话,她早就与白子书成亲了,又何必弄成今天这样? “你放心,她的茧房本宫主做了特别设置,别的茧房能量抽取十分,她的最多抽取一分。本宫向你保证,除非天柱中所有人都死绝了,她才会有事。”“若是天柱中人真的死绝了呢?”云宏烨并不吃这一套,冷冷说道:“你的人可以平平安安躺在天柱外面,只从天柱中借取能量维持尸身,我的人为何就不行?白宫主,云某 当年还是太天真,才会被你的话语所迷。” 想起当年前来无极宫与白璇玑做交易之事,云宏烨眼底闪过一丝灰暗。 当年,他终究还是太急了,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只求能留下她的性命,别的什么也不顾,所以才会信了白璇玑她必须进天柱的鬼话。“本宫并没有骗你。”白璇玑却并没有认可他的话:“她与武帝不同,武帝死了,只需要保持尸身即可,可是她没有死。不过对于我们无极宫人来说,就算一时没有死,只要 念力消散尽了,只会比死更糟糕,在无极宫的传说之中,念力消散尽了,便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而想要长久维持念力,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入天柱。” 天柱是无极宫的能量,只有人活着有念力,才能给无极宫提供能量。 所以,这根神奇的天柱,在吸取这些人的念力的同时,也会利用里面那些液体,诡异地维持着这些人的生命,让他们源源不断地产生念力。 云宏烨冷哼了一声,不知有没有相信。 白璇玑说道:“若是本宫没有料错,云王爷在本宫这无极宫内也布下了不少后手吧,若是本宫真的食言了,对本中又有什么好处?” 云宏烨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狡猾,这些年,他竟然通通种种手段,买通了无极宫的一些弟子,甚至有六十四圣使中的人,还利用这些人在无极宫布下了许多暗招。 白璇玑是不久前云宏烨南昭兵败之后才发现这些事情的,那时她发现无极宫中居然有人没有诏令私自去帮助云宏烨,一番追查下来,才发现云宏烨在无极宫的根的多深。 但不是没有动过彻底挖出这些人的心思,但她多年不理宫中之事,就算想动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糟的是,那时已经迟了,云宏烨的人发现她有所察觉,全都蛰伏下来,让她根本查不出蛛丝马迹。 正文 第868章 飞升了 “宫主知道就好。”云宏烨并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白璇玑的猜测。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再有什么隐瞒已经没有必要。 他们同时把目光调向了操控台的方向。 在那里,念力仍然在被源源不绝地吸进去,云轻几人的神情看起来都不轻松。 不过,白璇玑和云宏烨都不在乎,他们只是看着操探台的变化,还有无极宫本身的情况。 不知是不是念力终于吸取够了,忽然之间,无极宫猛地一颤,然后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仿佛有什么力量,把他们狠狠地往地上按了一下。 白璇玑先是一愣,既而狂喜。 不是有力量按住了他们,而是,无极宫正在上升,他们因为不及防备,所以才会觉得,像是有什么把他们往地下按了一样。 “真的飞升了?”她猛地走前几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听这个传说这么多年,自己也为之努力了这么多年。 可是当无极宫真的飞升的时候,她自己却是最无法相信的那一个。 也许,正是因为期望太深了,所以当这事情实现的时候,反而分外的不可信。 在这一瞬间,他们周围的景象忽然之间全都发生了变化。 无极宫以念力为能力维持,整个宫中都呈现出一种极为神妙的状态。 它的景色可以随意变化,它的门可以任意开合,甚至它的空间都与外面不同,似乎可以随心所欲地排列整合。 可,当无极宫开始飞升的这一刻,所有这些东西都消失了。 眼前的无极宫变得朴素规整至极。 云轻的手依然被操控台牢牢地吸附着,只是,有了天柱力量的帮助,她勉强可以分出一丝精力去看看周围。 一眼扫过,若不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还有这一身古装提醒着她,她恐怕会以为,自己其实是穿越到了科幻世界里。 入目之处都是冰冷的金属色,大殿被一根根有序的金属柱子支撑着,就连天柱也褪去了神秘的色彩,变成了一根银色的柱子,上面挂满了莹绿色的茧房。 那莹绿色并不是茧房本身的颜色,而是里面液体的颜色。 就是这些液体维持了里面人生存下去的力量,云轻若是猜得没错,那应该是某种营养液,有着她所不知的特殊配比。 她无数次地猜测过无极宫到底来自何方,也很肯定他们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科技,但真的看到了,还心是心头震撼。 这些科技与她所知的部分相同,但明显还要更超出一截。 以她过去的经验,已经完全不足以解释现在看到的这些。 “云轻!”洛尘忽然低低地叫了一声,面上神色也忽然变得痛苦。 云轻尚未反应过,忽然之间,操控台吸引他们念力的力度猛然加大,云轻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几乎身体里所有的念力都要被一吸而空。 她连忙收敛心神,狠狠控住体内念力流出的速度,用尽一切与操控台的巨大力量对抗。 方才因为有天柱的帮助,她已经没有那么吃力了,可是在这一瞬间,她比方才还要吃力了不少。 而就在同一时刻,无极宫忽然狠狠一颤。 云轻不用去看就知道,无极宫……脱离地面了。 有一些飞行常识的人都知道,学习飞行时,最难的就是起飞这一关。 只要能够顺利起飞,进入预定高空,那么其实操控飞机就会变成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甚至,完全交给自动驾驶就行。 此时的无极宫虽然和飞机不一样,但原理却也是一样的,最难的,就是脱离地面起飞这个过程。 “将军,你看!”荆远帆正在无极岛上与无极宫弟子奋战,忽然被巨大的震动弄得几乎跌倒。 身侧的亲兵一边扶住他,一边伸手指着空中,惊恐地叫着。 那是…… 荆远帆瞳孔一下收缩起来。 无极宫,真的飞升了? 可是,太子殿下还在上面,云王子也在上面。 不行,不能让他们自己在那里,必须尽快过去,万一太子殿下和云王女有什么吩咐,也好执行。 看着仍在用念力阻止他们的无极宫弟子,荆远帆始声喝道:“杀!” 无极宫坐落于无极岛,已经不知有多少年。 千余年前落入东海国附近的那艘飞船,沉入海底,又成为幻雪岛的基石,几乎与环境融于一体。 无极宫比幻雪岛的飞船时间不知要长多少,无极岛就是以无极宫为中心,渐渐蔓延形成的。 它和周边结合的,自然更加紧密,更加深入。 所以,当它要挣脱这里起飞的时候,才会对云轻的念力吸取,骤然加强。 而他们念力产生的动力之巨大,也足以令人瞠目。 如此紧密的结合,甚至被山石融成一体,此时却生生碎裂。 无极宫就像是被人从某个地方硬生生拔出来一样,从无极岛脱离而去,缓缓升上空中。 无极宫下,并没有喷出火焰一类的东西,可是却有巨大的气流,吹得周围的人站都站不住。 无极宫的弟子也好,攻上岛屿的几国联军也好,终于第一次看清了无极岛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盘形物件,浮在空中,就像一只过于庞大的盘子。 只是这盘子并不是实心的,而是有些镂空,这些镂空的地方,都有一道道支线相连。 盘子的周围较薄,中间最厚,而气流也正是从最中间的地方喷出,又向四周蔓延,吹得周围的人东倒西歪,甚至,直接吹到了半天上。 无极宫飞起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黑黝黝的也不知道有深。 气流射入其中,吹起乱石碎屑飞溅,砸得到处都是。 周围的人别说继续对战了,能保住自己性命不失,就已经是天大的难事。 “将军,怎么办?”亲兵大声地问着荆远帆。 他们也知道太子殿下就在那飞起来的怪东西上,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连接近那里都做不到。 无极宫里,白璇玑早已奔到了最边缘。 无极宫褪去种种幻象,露出最本真的样子,大厅四周,就全变成了透明的弦窗。 白璇玑亦从未见过此种景象,一时之间按捺不住,扶住弦窗张目向下望去。 在看到下方的场景时,她忽地放声大笑起来。 云宏烨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看到下方场景,却是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情。 此时云轻几人都被困在操控台处,不明白白璇玑为何发笑,也不明白云宏烨的古怪神情。 但好在,此时还有别的人可以去看。 白悠早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转头大声叫道:“云王女,不好了,下面要海啸了!” 海啸? 云轻脑中如被什么砸过一般,嗡地一声。 但转瞬之间,她便想明白了。 无极宫落于此处,与无极岛一起深扎海底。 此时他们的举动,相当于把无极宫硬生生从海底拔出。 无极宫消失导致的空隙没有别的东西填补,自然会引起周围部分的坍塌。 而岛基的坍塌,又必然会引起海水倒灌。 无极岛周围海域水文情况本就复杂,何况再加上这么大的变故。 只是……云轻还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引起海啸这么严重。 不对,她应该想到的。 就算无极宫文明再发达,可有些原理还是一样的。 无极宫没有助跑,不能借助空气推力,她也能感受得到,它飞升的时候,是原地直直向上飞起的。 它要飞升,就要有反作用力,而反作用力从哪里来? 她几乎不用考虑,就知道下方的气流会有多么巨大。 这样巨大的气流,和一场海上飓风有什么区别? 也难怪,岛上会发生海啸。 “死吧!”白璇玑哈哈大笑:“这些人,全都死光了最好!” 她猛一回头,看向云轻一行人满是讥笑:“你们不是布置的很周密么?不是派人来攻打本宫这无极岛么?此时,倒要看你们有命来,还有没有命能回去!” 云轻心头怒极,可是却毫无办法。 这件事情,真的是她完全想不到的。 “亲亲,别受她的挑拨,尽快让无极宫飞高些。”夜墨微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华丽,但却奇异地让云轻冷静下来。 没错,海啸完全是由无极宫的反推力引起的。 若是他们能尽快离开这里,反推的力量消失,虽然水火无情,这里海啸的情况不会一下就消失,但定然会好很多。 对下面的人威胁也要相对小一些。 云轻闭了闭眼睛,不再理会白璇玑,自己主动的,一股念力灌注进去。 她的念力极为特殊,似乎对所有人的念力都不排斥,都能融入。 而其他几人的念力也都受她的调派,一同冲入操控台中。 无极宫几乎是可以感知地,猛地向上拔高了一截。 云轻的眼睛紧紧闭着,不给自己去想象外面惨状的机会。 海水倒灌,岛屿坍塌,那场面,一定很惨烈吧。 可是她不能去想,越是分心,下面的损失就会越惨重。只有尽快让无极宫飞到足够高的地方,让它的影响力消失,下面才有一线生机。 正文 第869章 回不去了 “师尊!” “宫主!” 原本如仙境一般的无极岛此时却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在一片地陷海啸之中,还有许多无极宫弟子不顾危险,死命地追着飞升的无极宫,甚至有人利用自己的念力,试图抓住无极的某个部位。 “宫主,你说过会带我们一起走的!” “师尊,师尊,不要抛下我们!” 飞升,是每一个无极宫人自幼便刻在骨子里的念想,他们一直都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会随同无极宫一起飞升仙界,永享天人之福。 虽然很多人也曾经心里嘲笑自己,所谓飞升,不过是痴人说梦。 可是无极宫这许多的特殊之处,却也让他们坚信,他们是与旁人不同的。 他们身为无极宫人,天生就要高其他人一等。 这种骄傲和飞升的念想,是一同刻在他们身体里的。 所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当无极宫真的飞升的时候,他们亲眼见证着,可却被抛在了这里。 “师尊,不要抛下我!” 有几人的念力是风与水相关。 控风的,便如夜墨一般,可借助风势飞往高处,甚至可借风力在空中停留一段时间。 控水的,此地海啸正凶,正好借着水龙卷的威力,将自己直送高处。 有那么几人,已然摸到了无极宫的边角。 这个他们往日生活在其中,极为熟悉的地方,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他们生活在其中,虽有亭台楼阁,可也有庭院和开阔处,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天与海,与寻常的山门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此时,那些原本的开放处却已经全都合拢,整个无极宫变成了一个全封闭的圆盘。 他们勉强摸到无极宫外围,也只够到冰冷的钢铁。 想要进入其中,却是完全找不到法门。 就在他们极力想着办法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他们根本无法再抓住外壁,只能不甘又凄惨地叫着,松手落了下去。 而此时,他们甚至连一块可以安全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因为下方的无极岛,早已面目全非。 这些惨叫,云轻在无极宫内部是全然听不到的,但却可以看到。 当无极宫渐渐升空,它飞般的模样就越发清晰。 这飞般和曾经在幻雪岛下方看到的那一艘十分相像,注入足够的念力之后,舷窗就会变成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像。 此时他们和天柱都在为飞船注入念力,念力充足,四周便都透明可视的。 云轻亲眼看着有人从外面摔落下去,跌入海水之中不知所踪。 看到这一切,白璇玑不仅没有半分愧疚之色,反而大笑起来,仿佛觉得很好笑似的。 而云轻不知道的,眼前这一幕,并不是只有此处才发生。 在归离,在西楚,在南昭,在千渚…… 在云蒙大陆上数个大国或者有无极宫遗民的地方,都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有一座高塔。 这些塔,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兴建。 随着夜墨等人随同云轻一起前往无极宫,他们国内的权势无一例外都被无极宫扶持傀儡取代。夜墨几人并不担心,这些傀儡没有根基,而他们手中又都有底牌,这些傀儡纵然一时窃国,可只要他们解决了无极宫的事情腾出手来,想要再次拿回自己的国家,也不过 是反手之间的事情。 但他们也不曾想到的是,白璇玑也并无意他们的朝政,他们所需要的,只是在这些地方,建立起一座座的塔而已。 这些塔都是有无极宫派专人前去设计及监工,每一座塔的特定位置上,都放着一种蓝盈盈的石,就如在吴国地宫中挖出来的那些一样。 许多年前,无极宫坠落云蒙大陆,因为飞船本身的破损,上面的燃料大量洒落,落在云蒙大陆各个不知名的地方。 一并落下的,还有他们飞船最为关键的东西,也就是那六把钥匙。 无极宫人侥幸将飞船平安降落在海面上之后,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才将飞船的破损修复。 可没有钥匙和足够的燃料,就算修好了飞船,他们也一样无法离开。 于是,他们派出一批批的人马,前往云蒙大陆的各处寻找钥匙和燃料。 他们都知道,想在这么大的地方寻找这些东西有多艰难。 很有可能,这一次离开飞船之后,就会再也回不来。 所以,在吴国皇陵地宫的壁画上,那些人才会不住地回望。 因为他们自己也清楚,很有可能,终他们一生,也无法找到钥匙和足够的燃料,他们这一次离开,也许就是永别。 而回家的梦想,也只能留给他们的后辈,一代又一代地继承下去。 他们在吴国所处的地方找到了燃料,因此就在那里聚居。他们在千渚发现了一把钥匙,可是因为钥匙的形态并不好,而他们也深知这钥匙一旦破损有多大的危害,所以没敢直接运回,而是先行保护起来,希望把无极宫有能力处 理的人请来之后,再决定怎么运回去。 他们在南昭和西楚也发现了钥匙,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形,就只有当时的人才知道。 也许,他们正在把消息汇集回飞船,也许,他们正运着燃料满心欢喜地向飞船赶,憧憬着能够回去的时刻,也或许,他们正满心期望地等待着飞船来人,把钥匙带回去…… 他们那个时候,也许离飞船再次升空很近很近。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飞船再一次出来事情。 留在飞船里的人进行某种维修时发生了严重的纰漏,里面的某样东西发生了大爆炸,导致飞船再一次破裂解体,甚至,比他们落下时受到的损伤还要严重。 那些在外面努力的无极宫人一瞬间绝望,他们只觉得,他们这些年来做的事情,他们收集的燃料,他们寻找的钥匙,都像是一个笑话。 于是,他们绝望了,开始自暴自弃,又或者主动融入云蒙大陆上的生活。 吴国便是在那个时候建立的,吴国,意思就是没有国。 因为,他们想要回去的地方,不在了。 千渚的迷宫也是那个时候建立的。 他们发现自己没有能力处理那把危险的要是,于是建了一个迷宫把钥匙隔离起来,又眼看着迷宫渐渐被涌上的水域淹没。 南昭的那些人大约是最为温和的,他们和当地的居民处的极好,便渐渐通婚,融合在一起。西楚的无极宫人大约是还有着野心,他们没有和当地的民众融合,却大量参与到皇宫之中,有一个时间段里,西楚后宫几乎近半数都是无极宫女子,而朝中主要官职,更 是全被无极宫所把持。 甚至,他们可能还与后来渐渐恢复元气的无极宫取得了联系,密谋进行着什么。可是这些事情被当时的西楚皇室发现,那时的西楚皇帝定然也是个有大胸襟的人,也不知做了多少谋划,竟然在皇宫之中设下那样庞大一个克制念力的牢笼阵法,一举将 所有无极宫人尽数擒拿击杀,然后又直接移山填海埋了旧皇宫,直接将整个皇城都迁往它处。 那一战,也不知道有多惨烈,西楚又死了多少人。 这也正是为何西楚此后严禁有念力的人入皇室,那一战一定是让西楚皇室大伤元气,以至于从此之后,他们对念力极为警惕。 所有有念力的人如洛尘,在西楚只能被训练为死士和暗桩使用。 哪怕洛尘身为皇子也不能幸免。 甚至,多亏洛尘初生的晚,西楚禁绝念力的原因已经不是那么明晰,否则,洛尘也许根本活不到现在,当他流露出念力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因为再也回不去,所以,这些流落在外的无极宫人也不再对后人说起无极宫的事情。 不再说他们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在找什么东西。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么,遗忘才能活的更好一些。 也因此,无极宫真正的来历从此隐没在历史之中,剩下的,只有后来的无极宫崛起之后流传的那些新的传说。 哪怕这些后人身有念力,可是对于无极宫他们的理解也和云蒙大陆上其他人一样,同样的一无所知。 所有关于无极宫的事情,只有留存在无极宫里的那些人才知晓。 再后来,无极宫开始从整个云蒙大陆上收集有念力之人。 无极宫找到他们,然后把他们带回无极宫,又通过各种手段甚或是试验,来寻找着能够延续念力的方法。 千百年过去,绝大多着念力的人都被聚集在了无极宫,而在这些年里,无极宫再一次遇到了劫难。 里面的人在回家一事上发生了严重的分歧,主张留下的人和主张回去的人互不相让,最终爆发了一场大战。 这一战毁坏的不仅是无极宫的船体,更是对无极宫的历史和资料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 大量的资料灭失,水姓携逃生船出走,独自成立幻雪岛自立门户,并与无极宫从此不相往来。那一战之后,甚至连无极宫本身的人,都不知他们的传承为何,又该如何飞升。 正文 第870章 复活武帝 无极宫保留了它的傲慢、自大、神秘,去逐步缺失了与之相匹配的能力与知识。 他们除了自身具有念力之外,已经并不知道念力是如何而来,也不知该如何更好地去运用它。 甚至,到了后来,就连他们引以为傲的念力,也开始逐渐地减退。 一直伴生着他们的圣兽,也一个个死去,终至灭绝,只剩下一个谁也孵化不了的蛋。 无极宫,早已不是当初刚来到云蒙大陆的那个无极宫。 甚至可说,他们的那些自视甚高都是没有理由的,可笑的。 但无极宫里的人,却还是一代一代抱着这些东西,不肯放弃。 在水姓出走之后,白姓独占无极宫,没有人阻止,他们飞升的政策就得到了全面贯彻的执行。 令出一门,这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对于后来的无极宫来说,他们寻找一切能找到的古籍资料,对无极宫进行了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的修缮。 在这漫长的时光岁月中,竟也被他们找到了一些无极宫的秘藏使用方法,又摸索出了一些修理的窍门。 到了白璇玑这一代,至少当云轻把念力注入进去之后,无极宫,成功地飞了起来。 云轻早在幻雪岛的时候就知道,古时的无极宫人念力一定比现在强大的多,只看他们凭念力驱动飞船就知道。 那时的无极宫人可以凭借念力驾驶飞船飞到这么远的地方,而云轻在幻雪岛海底那次,仅仅是让周围的舷窗透明,就导致念力透支昏了过去。 此时她体内的念力远非当时可比,聚念珠中的念力之庞大超乎常人想像,又有水锦绣以自身为引,引导着那些念力完美地融合进她的身体。 可虽然如此,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想要驱动这艘飞船,还是痴人说梦。 就算有夜墨等人助力,再加上天柱,成功让这飞船飞了起来,可此时云轻仍是感觉到一阵脱力。 她能够感觉到,她支持不下去了。 她的念力,夜墨等人的念力,都在往透支的方向发展。 最多再盏茶时分,他们就要支持不住。 这飞船没有了他们的念力会怎么样?掉下去? 思及此处,云轻竟还有心思笑出来。 他们没有死在白璇玑的手里,难不成,居然会是从天上掉下去摔死? 这么庞大的东西掉下去,那冲击力绝对非同小可。 再加上下面是海,真掉下去了,可真是十死无生之局。 正这么想着,就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极为充沛地补充进来。 而这力量,绝不是来自他们,也不是来自天柱。 云轻怔了一下,感觉到手底下的吸力一松。 她念头电转,将手向上一抬。 下一秒,她的手从控制台上拿开了。 先前一直被死死地吸在控制台上,但此时,却可以轻易地离开。 夜墨几人同时震了一下,各自向后退开一步。 “咳……”洛尘忍不住轻咳了一下。 他先前在幻境里和夜墨打了一场,其实是有小小的伤在身的,通常情况下看不出来,但此时念力透支,就露出了一点端倪。 他们几人面色都有些微微发白。 这个控制台对念力的吸取直如鲸吞一般,他们的念力都到了天级九阶,绝对可以用得上深厚二字来形容,但在这种吸取面前,却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表面上看,是他们用念力帮助了云轻,但他们自己却清楚,他们的念力深厚程度,如今和云轻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 他们最大的帮助,可能是正好合了控制台上六种念力的属性,因此才驱动了飞船。 六把钥匙,自然也要六种属性来相配。 “不需要念力了?”东海子云第一个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立时看向云轻。 他们都可以离开了,那就意味着这飞船不再需要他们提供念力。 可是这飞船,又分明需要念力来驱动。 “不是……”云轻看向控制台“有别的力量进来了,在维持飞船的运转,我不知道是不是念力。” “别的力量?”东海子云微微皱眉,忽然反就过来,低声道“塔!” 无极宫一直就在各地建塔,而且十分重视。 他们都见过那塔,也见过吴国地宫的那些石头,更有人曾经见过,在塔的地基里,也用了许多那种石头。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能推断出其中的关系。 云轻没有说话,但显然认可了东海子云的猜测。 她方才感觉得到那股力量是从外面来的,那么,除了塔,她想不到别的东西。 夜墨和洛尘几人彼此极快地对视了一眼,又倾刻移开。读书楼 此时,在云轻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位于归离南昭西楚千渚诸地的塔边,那些建塔的工人和责的无极宫弟子们,都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建筑。 这塔的形状十分奇异,外形是塔,但在塔顶却有两根金属长杆。 这金属长杆并不是仅立在塔顶,而是由地基开始,一截一截接上去。 不止如此,还有着其他的工艺,十分复杂,是由无极宫派专人来一步一步指导着建成。 他们在此工作许久,塔都已经接近完成。 平日里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但在此时,这些塔却全都猛然亮起,然后有刺目的白光由塔基而起,一种直到顶端,又从两根长杆之上,直向天空射去。 这样的场景是他们都不曾见过的,就连无极宫的弟子也不知道是发事了何事。 “神迹!神迹!”建塔的普通民众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一个个全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们都知道,这塔是无极宫让他们建的,他们也知道,无极宫有着许多他们所无法理解的事情,这些事情在他们看来,就是神迹。 而此时这塔无缘无故自己发光,还往天空射去的景象,在他们的眼中,就更是神迹中的神迹。 每一个地方,每一座塔边,都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堆人,每一个人都不住地叩拜着。 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反差的,则是那些无极宫的弟子。 尤其,是那些知道塔底蓝色石头的核心弟子。 他们看着那些突然发光的塔,先是怔愣,然后便有人猛地嘶喊出声。 “不可能!” “宫主,你骗我们!” 不是说好的,建好了这些塔,是有功之人,等到飞极宫飞升的时候,会优先带着他们一起?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还在这里辛辛苦苦地建造着这些塔,为无极宫的飞升提供能量,而无极宫却抛下他们,自己飞升了? 他们死命地往光柱倾斜的地方向跑了过去,但只跑了几步,就知道只不过是徒劳。 无极宫远在无极岛,而且又已经飞升,他们就是再有本事,又怎么可能在转瞬之间赶到那里? 就算赶到了,又有什么办法能进入已经飞升的无极岛内? 他们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狠狠地捶着身边的土地,甚至有人还流下了泪水。 可是,却什么也无法改变。 他们都知道,他们被无极宫抛弃了。 飞极宫飞升是真的,但能够飞升的人,却不包括他们。 飞船此时已经进入了平稳的状态,有了塔和天柱提供的能量,不再需要云轻和其他几人的维持。 事实上,他们几人的作用,并不是提供无极宫飞行的能量,而是,与那六枚芯片一样,是钥匙。 是启动无宫飞升的钥匙。 这大约也是当年无极宫的某种制衡措施,这样的重要的飞船,如果只交在一个人手中,定然太过危险。 所以,想要启动他,必须有六种不同的念力同时注入,才能开启。 而这六种念力,依云轻猜测,很可能是当时无极宫中势力最大,最占主流的六种力量。 毕竟,这六种都是最为常见的。 事实上,在无极宫还有许多种不同的念力,比如强化肌肉,提升速度,又或者使空间扭曲,使东西变形等等。 只是这些念力太过小众,使用起来也有一定困难,因此并没有形成十分强大的力量,而只是附属在六种主流的念力之下。 若是数千年前的无极宫人有知,一定会赞一句云轻的聪明,因为,她全都说对了。 云轻几人略微调息了一下,才缓了过来。 如今念力退化的太严重,即使只是充当了一下钥匙,对他们来说,仍然是不小的负担。 “飞极宫已经飞升了。”云轻开口,提醒了一句。 白璇玑此时还站在舷窗边上,看着下方的惨状。 他们已经升得非常高,下面的人几乎已经看不清。 但升到这么高的地方,对下方的海反倒看得格外清晰。 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海水是如何搅动,甚至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把整个无极岛都包裹其中。 即使是白璇玑,也是第一次从这种角度,看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力。 这种壮阔,令她震惊。 而想到下方正在挣扎的那些人,又让她快意。 听到云轻的话,她回过头来,目中居然略带了一丝疑问之色。 显然,她还没有从下方的壮丽之中回过神来。 云轻道“无极宫已经飞升了,可以做你要做的事情了吧?” 她看向白璇玑“若是我没有猜错,想要复活武帝,必须等无极宫飞升之后才行,可是如此?” 正文 第三卷_第871章 让开了路 白璇玑早就占据了上风,也早就可以逼着云轻对武帝进行复活。 可是她并没有如此,而是一直在想办法让无极宫飞升。 这根本不合情理。 她会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复活武帝这件事情,一定要在无极宫上才能进行。 而进行的条件,又必须是无极宫飞升之后。 这其中,也许和无极宫飞升的能量有关,那个用来进复活的地方,定然需要大量能量才能催动。 所以白璇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让无极宫飞升。 “这是你猜到的,还是你知道的?”白璇玑问了一句很玄妙的话。 但云轻却听懂了,她淡声道“一半一半。” 聚念珠中的念力被她融入体内,带来的并不只是念力的增强,还有过往的历史,云轻在融合聚念珠的过程中,也知道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只是聚念珠中的念力也并不算十分古老,至少,那些刚到达云蒙大陆上的初代无极宫人的念力,并没有在其中,所以云轻能够知道的,也只是有限的历史。 再加上她曾经在幻雪岛中的遭遇,她相信,在这座无极宫里,也一定和幻雪岛一样,有许多用来治疗的医疗舱。 这些医疗舱也同样需要用念力来催动。 而且,这些医疗舱里的功能,要比幻雪岛上的那个还要强大,甚至于,能够起死回生。 白璇玑从舷窗处慢慢走了回来。 如今大厅之中仍有不少弟子,这些弟子一半是忠于她的,却也有不少明显地站在了云宏烨那边。 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左右观望着,满面茫然。 他们也不知自己该向哪一边去,于是只好站在了中间的部分,和白子书等人站在一起。 白璇玑走过来的过程,弟子们也自动自发地警戒隔离,保护着她一路过来。 只是,白璇玑似乎并不在意,而云轻等人也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东海子云是你治好的?”白璇玑走到离云轻很近的地方。 云轻吸收了聚念珠里的念力,自身念力深到一个她自己都无法把握的地步。 但她却很清楚,她仍没有到达人级。 她似乎已经碰到了人级的边缘,似乎只差了一点点,但差的却是极为关键的那部分。 没有那部分,她就始终无法达到那个传说中的人级念力。 而白璇玑好像很了解这一点,所以,她并不怕云轻。 云轻先前和她略微交手了几下,也知道,白璇玑的念力同样无比深厚,与她不惶多让。 她有些想不明白,她的念力是有外力灌入,所以才能到这个地步。 可是白璇玑的念力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治好的。”云轻回答了白璇玑的问题。 这也相当于告诉白璇玑,她进去幻雪岛下面的飞船,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顺便也解释了,为什么无极宫飞升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惊奇和意外。 因为,她早就见过了。 “那很好。”白璇玑淡声道“这里和幻雪岛的差别不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来你应该知道如何操作使用。” 云轻抿着嘴唇,没有答话。 白璇玑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间,整个飞船猛地一震。 这种震颤不同于先前起飞时那种轻微的震动,而是仿如地震一般,重重地跳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飞船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动力,飞速地向下落去。 自由落体带来的失重令厅中的每个人都猝不及防,一瞬间,尖叫响成一片。 而在这一片尖叫声中,却有数人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身体,并且同时做出了行动。 夜墨五指一伸,数道风壁同时竖起,立时将一众无极宫子弟隔离在外。 云宏烨重重落在地面上,刚要起身,便有两道兵刃重重扎在眼前,宗靖的声音有些惫赖地响起“云王爷还是在这里呆一会儿吧。” 燕倾同时落在他面前。 他的念力特殊,黑色火焰焚烧一切,在这无极宫内,着实是不好施展,所以,也只好凭借身手了。 林青泉一直都在非常警戒地戒备着四周,所有人中,他受的波及也非常小,几乎立刻就稳住了身形。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打算去往白璇玑身边。 但尚未走出,一道藤蔓就绕了过来,林青泉不得不停下身形,把藤蔓挥开。 那藤蔓看着没什么威胁,可他却清楚,若是真被缠实了,那是会越缠越紧,直要人命的。 另一个方向,洛尘也堵住了他的去路。 “林公子,稍安勿躁。”东海子云微笑说道。 云轻更是早在身子失重地第一瞬间,就已然出手向白璇玑攻去。 白璇玑的念力到底有多厉害,她并不知道。 但她清楚,这里能与白璇玑周旋一二的,大概只有她。 白璇玑明显掌握着控制着天柱的某种方法,只要天柱在她手中,他们就拿白璇玑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云轻的目标很明确,制住白璇玑,控住她的念力,让她不能再做任何事情。 控住念力的法子云轻先前或许不知,可在继承了聚念珠之后,她却知道了好几个法子。 而以她现在的念力程度,做得到。 白璇玑见机也是极快,只一怔之后就反应过来。 她大袖一挥,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云轻抓来的手,怒声喝道“你们敢对塔动手脚!” 无极宫飞快下落,并不是好像失去了能量供应,而是真的失去了能量供应。 归离西楚东海南昭千渚吴国,这诸国或者主动与无极宫合作,或者在主群前往无极宫之后被宵小勾结无极宫替代,并且均按照无极宫的要求建起了塔。 可是夜墨、洛尘、东海子云、宗靖这些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他们敢离国外出,敢任由自己的国家被别人暂时取代,就自然准备好了拿回来的方法。 无极宫四处建塔,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注意这些塔? 在建塔的那些工人甚至官员里,早已安插好了他们自己的人,只等某个信号,就会一同出手,断了这塔的根基。 他们约定的时间也很简单,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要见到塔有异状,一柱香后,即刻动手。 无极宫在这么多地方建塔,按他们猜测,很有可能是需要一同发挥作用的,若是如此,那他们约定的时间,就可以一举摧毁无极宫的意图。 就算这些塔不是一同发挥作用,可只要发现异状立刻斩断,也定然会对无极宫的事情造成影响。 方才他们发现这塔是为无极宫飞升提供动力的,便早已在眼神中交流了信息。 而云轻更是听到洛尘以心灵之力的直接传音,让她也清楚地知道,片刻之后,这无极宫就会有异动,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心灵之力的传音,需要对方对洛尘不设防才可。 云轻曾对洛尘说我是永远不怕你碰的。 她也果然做到。 纵使当年曾有那样多的误会误解,她始终做到对洛尘不设防。 云轻不理会白璇玑的怒意,只是脚尖一点,再一次扑了出去,手腕也向上一转,直接伸向她的脖颈。 “这点把戏就想抓我?可笑!”白璇玑也怒了。 她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让这无极宫飞升,可是云轻他们竟然敢在塔上动手脚。 这就意味着,无极宫里的医疗舱也会失去能量。 无极宫这些年来被破坏了那么多次,如今还能修缮成这种模样,已然是个奇迹。 错过了这一次,谁知道无极宫还有没有可能再次飞升,再次开启医疗舱。 面对云轻的步步紧逼,白璇玑却显得游刃有余,她躲避了几次之后,忽然间招式一转,抬手狠狠往云轻面部抓去。 她看起来衣襟飘飘仙风道骨,但出手却着实狠辣,这一招竟是往云轻的眼睛抓去。 “亲亲!”夜墨的风壁要拦住诸多无极宫弟子的反扑,本身已是不易,好容易腾出手来,一转头却看到云轻的险境。 白璇玑无论出手的角度还是速度,都令夜墨心惊。 他念力武功都是不弱,但却自忖,换了是他,挡不下这一击。 而幸好,云轻此时早非数个时辰之前的她,竟在白璇玑利爪伸来之前,顺利躲开。 可也因此,把身后的道路让开。 白璇玑一招得手,根本不再追击,而是从云轻身边直窜而过。 云轻心头一跳,惊妙不妙。 “糟了!”她低喝一声,半空中拧过身子就去追。 然而却已经迟了。 她的身后是天柱方向。 天柱与操控台很近,她先前在操控台附近,白璇玑从舷窗处走来,她原本的站位正好是挡住了她通往操控台的路。 可此时,她却是把路让开了。 白璇玑身形极快,在这种失重的状态下,也没有丝毫影响,几乎一跃就到了天柱跟前。 没有了那些原本的房间建筑遮掩,现出了飞般原形的无极宫里,天柱就是一根高高矗立的柱子,立在大厅的正中间。 而此时,白璇玑跃进了某一个范围,也不知使了什么手诀,只见一道发着微白光芒的光影屏障从地面直跃而出,倾刻将天柱三百六十度围住,与飞船内的其他空间隔绝开来。 (本章完) 正文 第872章 谁说我想飞升 云轻本已伸手过去,见到光影屏障的一瞬惊觉危险,连忙收回了手。 她一片衣袖没来得及退回来,有半个落在了那处范围之后。 只见她身上上好绸缎无声无息剥离开来,轻飘飘地落在屏障之后地面。 布料向来是最难切断的,可这光幕不仅切断,而且连一丝声息都无,可见有多锋利。 “亲亲!”夜墨一步赶来,拉着云轻的手往后退。 他面上现出后怕之色,若是云轻收回的再晚一分,那是不是现在落地的就会变成云轻的手? 这无极宫里都是些什么东西,简直恶毒。 云轻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就紧盯着光幕屏障之后。白璇玑此时已经然安然落地,但却并没有停止动作,她几步奔到天柱跟前,也不知又做了什么动作,只见她费力至极地做出几个手诀,原本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柱忽然之 间爆出亮到刺目的光芒。 而在这片光芒之后,原本不住下坠的无极宫,一瞬间稳住了落下的趋势,又渐渐地平稳甚至逐渐上升。 “白璇玑!” 一道嘶吼猛地从一边传来。 云宏烨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顶开了宗靖和燕倾,跌跌撞撞地向着这片光幕奔来。 宗靖和燕倾略一停顿之后,都没有阻拦。 方才出手,是想趁乱制住白璇玑,如今白璇玑已经逃到了光幕之后,他们现在制住云宏烨也没有什么意义。 相反,云宏烨和白璇玑之间似乎也些矛盾,他们倒要看看,这两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云宏烨到了光幕之前,直接扑了上去。 云轻心头一跳,下意识就要提醒,可下一秒就见到,云宏烨扑到那片光幕上,并没有受到伤害。 这片光幕只是在形成之时才会对试图侵入它的人造成伤害,而形成之后,似乎只有隔离作用。 光幕上流淌着淡淡的白光,可整体仍是透明的,并不影响外面的人看到里面景像。 云宏烨一拳砸在光幕,光幕如水流般波动了一下,但没有分毫位移。 “白璇玑,你做了什么?”云宏烨趴在光幕上嘶声吼道,似乎怒极。 白璇玑并没有理会云宏烨,而是又做了几个手诀之后,这才慢慢转过身。 “本宫做了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做完了那些事情之后,白璇玑面上肉眼可见的疲惫,甚至好像连面容都憔悴了一些,老了几分似的。 她抬眼看了一下云轻,又冷笑道“你有空来责问本宫,不如先好好教训一下你那个便宜女儿,若不是她,本宫何须激出天柱的最后之力!” 天柱的最后之力? 这几个字落入云轻的耳中,瞬间令她升起极为不好的预感。 她立刻向天柱之上望去。 先前的几次观察,还有白璇玑有意的指引,他们已经大略知道其中几人的位置。 这其中,便有夜墨的母妃水玲珑,还云轻的母妃柳真如所在的地方。 而其他的人,比如洛尘的母妃,还有东海子莹等人,因为茧房实在太小,隔得又远,她实在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此时,云轻极力往水玲珑和柳真如几人所在的地方看过去。 隔得仍是远,天柱又高,并看不真切。 但云轻此时已经了解了许多念力的用法,只是不曾尝试过。 此时,她分出一丝念力尽数涌入眼底,再次张目看去。 一瞬间,原本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她眼中竟是无限放大,她甚至能透过茧房内的液体看到里面之人面上的神色。 茧房中的人都是没有意识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表情,云轻先前几次看到的时候,他们都只是一派定静,好像只是睡着了。 而这一次看到,云轻瞬间便握紧了拳头,大步向前走了几步,也到了光幕的前方。 “亲亲!”夜墨连忙拉住她。 方才光幕合拢时的景象还在他的印象里,不管云宏烨那里怎么样,他不想让云轻靠这个危险的地方太近。 云轻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冷冷盯着白璇玑“白璇玑,你到底做了什么?” 那些被泡在营养液中的人,原本都是十分安宁的,虽然虚弱,可是皮肤光滑,看着也还好。 可是方才云轻再次去看的时候,却见到柳真如和水玲珑的皮肤整个皱缩起来,仿佛下面的血肉全都突然间消失,使得皮肤突然间多余出来,因此皱皱巴巴地折叠在一起。 方才云轻说,白璇玑的面貌似乎老了几岁,可是那些茧房液体中的人,却像是一瞬之间老了几十岁。 她们的生命力,仿佛在一瞬之间,被什么抽空了。 这种对比,实在太过鲜明,也太过冲击人心。 云轻隐隐猜出发生了什么,可她却不敢确认,因此还是问着白璇玑。 白璇玑微微咳嗽了几声,显然方才的举动让她的消耗也不少。 “你自己做下的事情,又何必来问我?”她冷笑“你们破坏了莹石之塔,让无极宫没有能量飞升,我自然要找别的能量来代替。”“这又有什么用?”云轻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难道你以为,凭着这些能力,真的能飞升吗?你有没有想过,飞到高处之后,也许需要的能量更多,而若是能量不够,你 会死的远比你想象中更惨!” 云轻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句句属实。 他们现在能在安然活在这里,是因为有着大气层的保护。 飞船入了太空,人能正常生存,也是因为飞船内部有装置模拟了地表的生存环境。 可是这艘无极宫,云轻不知道它里面有没有这样的装置,就算有,没有能量也无法启动,这就像她那个时代的飞船没有电或者核能了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就会直接暴露在真空环境中,在真空中,没有任何保护的人体,血液会直接沸腾。 他们什么也不必做,光是身体里的血,就能把他们活活烧死! 这种死状,绝对比他们这些古人能想象到的任何一种都要惨烈。 听了云轻的话,白璇玑不仅没有分毫担忧害怕之意,反而笑了起来。 “谁说,本宫一定要飞升了?”她看着云轻,丝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云轻正想问她若是不飞升,搞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可忽然之间,她猛地想明白了。 她的目光一下往武帝的尸身所在处望去。 武帝的尸身一直就在天柱附近,用某种方式和天柱连接在一起。 也正是借助了天助的力量,他的尸身才能一直不腐。 此时白色光幕亮起,正好把武帝的尸身也包裹其中。 明显,这距离,位置,是一开始就精心计算过的。 所以,白璇玑逃离的时候,根本不必去理会武帝,因为只要她成功逃进来,这光幕自然会把武帝一起保护起来。 看到云轻的目光,白璇玑的目光忽然也变得温柔了几分。 她问道“你明白了?” 云轻没有说话。 她的确是明白了。 从一开始,白璇玑就根本不在乎什么飞升。 她要的,只是飞升时的能量,能够激活飞船附带的医疗舱。 只有这样,她才有办法可以救武帝,才可以把这具尸身复活。 所以,有没有足够的能量飞升她根本不在意。 只要有能量可以激活医疗舱,能让她复活一个人就够了。 也所以,她才可以毫不在意地激活天住最后的能量。 因为,复活武帝之后,就算无极宫都不存在了,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 “白璇玑,你给本王停下!”云宏烨暴怒的声音打断了白璇玑眼底的温柔。 他显然一开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这让飞船重新启动的能量从哪里来。 “白璇玑,这跟你和本王说的不一样!”云宏烨怒吼。 他们早就达成协议,他帮白璇玑做事,而白璇玑会把云轻弄来,并且让她把水玲珑唤醒。 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只为了让水玲珑能够重见天日,可白璇玑现在的举动,却无疑是在透支水玲珑的性命,这是他绝不能允许的。 武帝已经死了,不过是具破尸体,但玲珑不同! 玲珑并没有死去,只是极度消耗进入了沉眠状态。 只要云轻纯血激活,进入人级念力,是有办法把玲珑再度唤醒的。 可是白璇玑现在在做什么? 她让天柱超负荷运转,也就相当于加速压榨里面那些人的念力。原本里面的人可以支撑十年,甚至数十年无事,可在现在这种运转速率之下,很有可能,再有几个时辰,就会支撑不住油尽灯枯,最后化成一滩血水溶到那该死的液体之 中。 他等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步,难道要亲眼看着玲珑死在他的的眼前吗? 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让他心头说不出的暴躁。 而情况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云轻害的! 那个柳真如和别的男人生出的贱种,竟然在这种最重要的时刻,害了他最想救的人。思及此,云宏烨猛地转头,对云轻怒喝道“你还不快想办法?你要看着夜墨的娘死在你面前吗?” 正文 第873章 停下天柱 / 云轻先是一怔,然后神色便慢慢地冷下来。 夜墨的娘亲水玲珑在里面,她的娘亲柳真如也在里面。 这两个女人,她的娘亲才是陪了云宏烨许多年,又给他生下一个儿子的女人。 甚至为了他,连隐族都赔了进去,铸下终身之错。 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眼里心里,还是半点柳真如的位置都没有,满心满眼的,只有一个另一个人……另一个根本从头到 尾都不曾把他放在眼中的女子。 “不必。”夜墨忽地出声,他握住云轻的手,轻声道“我听说我母后极善良,性子极好,若是她有意识,必然不愿看到你为了她 做为难的事情。而且……” 他抬起头,眸光冷厉“她也一定不愿意接受这种恶心的事情,云王爷的好意,还是自己收着吧!” 夜墨眼底的嫌恶毫不遮掩,显然,云宏烨自认为深情的举动,实在是恶心到他了。 云宏烨此时的举动,与云娇对他的所作所为惊人的相似。 这二人还真不愧是亲生父女,连恶心人这方面,都是一模一样的。 被夜墨这么说,明显对云宏烨打击不小。 因为,夜墨可是水玲珑的亲生儿子。 但只是一瞬,他就缓了过来,冷冷说道“你这种杂种懂什么?就算恶心,那也要活过来,才能恶心得了我!” 不再看夜墨,云宏烨再次看向云轻,厉喝道“你快点想办法!就算你不在意玲珑,难道连你娘也不在意了吗?” 云宏烨并不知云轻魂魄其实是千年之前流存下来,只是借了柳真如的身体生出肉身。 在他的认知中,云轻是柳真如的女儿,哪怕为了孝道,也绝不能置柳真如于不顾。 因此,一个人威胁不了云轻,他立刻就抬出另一个能威胁到云轻的人来。 云轻心头更是寒凉一片。 柳真如那样的一腔情意,到底都付给了什么人? 到头来,对云宏烨来说,柳真如存在的意义,居然只有用来威胁和利用云轻。 光幕里面,白璇玑对这一幕看得津津有味。 是啊,世上哪那么容易有那些两情相悦的爱情? 多的是痴男怨女求而不得。 世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劝他们这样的人放手,成全。 可谁在意过他们的想法? 难道他们不过出现的晚了些,机缘又少了些,所以注定就低人一等,就不配拥有幸福么? 所以,她偏不放手,偏不成全。 她偏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些年,武帝一直陪着的人,不就是她么? 虽然现在只是尸身,可 某种程度上,云宏烨和她很像,所以,他们才能合作。 但也只到现在为止了,云宏烨,已经没有用了。 她有些快意地想着我,又转头去看了一眼天柱。 水玲珑那个女人,她早就已经恶心透了。 她有什么好,居然能得到武帝那样全心的宠爱和疼惜。 甚至为了她,连无极宫的助力都不要。 若不是因为柳真如闹了那一场,带出了聚念珠一些念力,引起了无极宫的异动,令她知道纯血之人有可能出世。 若不是为了稳住云宏烨,和他达成合作。 她老早就把水玲珑弄死了。 好在,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她心头恶念突起,扬手就要做些什么。 就在此时,忽然响起洛尘急切的声音“云轻,就现在!” 云亲似乎也早就等着这一声,闻言身形一窜,揉身向着云宏烨扑去。 而原本一直满面怒容的云宏烨,在这一刻却哪还有半点怒气冲冠的样子? 他脸上全是冷静,一手从怀中不知摸出了什么,向着光幕上便是狠狠一按。 原本坚实到连燕倾的火焰都无法烧着的光幕,在遇到云宏烨手中的东西时,却忽然仿佛融化了一样,出现一个足以容人出入的 孔洞。 云宏烨没有丝毫犹豫,飞身就向里面窜入。 而就在他刚刚起身的时候,却实然被人用力拽住。 云宏烨心头大惊。 他知道自己手中的东西并不能让这孔洞维持多久,一旦稍有延迟,赶在孔洞闭合前还没有完全进去,那这光幕就会直接把他的 身体切成两段。 当下,也顾不得去甩掉身后的人,只是用尽力气,死命往前窜去。 好在,他身后的人也并没有要拖延他的意思,甚至还助了他一把力,一齐飞身没入孔洞之中。 “亲亲!”变出突然,就连夜墨也反应不及。 他只觉得云轻的手忽然从他手中抽出,再次看到云轻的时候,就已然在光幕对面。 “洛尘!”他猛地转头,怒目看向洛尘。 方才就是洛尘喊了那一声,云轻才突然行动的。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尘此时也到了光幕前面,面对夜墨的怒气,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声说道“云宏烨手中有能进去的东西,他一直在准备 着,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分散白璇玑的注意力。” 他太紧张,念头也太强烈,所以,被洛尘察觉到了。 察觉了之后,他立刻把这事情在心内告诉了云轻。 这里这么多人,也只有云轻的心,对他是从不设防的。 云轻集中起念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洛尘。 她要进去,只有进到了光幕里面,和白璇玑在一起,才能阻止白璇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所以洛尘便加强了对云宏烨念头的感知,判断着他要出手的时间。 当时机到来,他便立刻提醒云轻,使得云轻把握住那一瞬的机会,和云宏烨一同钻了进去。 落入光幕里面后,云宏烨看也没看后面,反手就是一匕首刺了过去。 匕首尖端泛着幽幽的蓝色,显然是有毒的。 他根本不在意身后的人是谁,一来就下了杀手。 云轻也防着这一点,而且她的目标只是进来,现在目标达成,在进入光幕后,她立刻松手脱离,正好让云宏烨那一匕首刺了个 空。 云宏烨摆脱了身后的人,同样看也不看一眼,脚尖落地一点,有如离弦之箭一样,直射向停放着武帝尸身之处。 原先武帝尸身看起来是放在一个小房间里面的,但其实那不过都是无极宫自成的空间,如今无极宫飞升,一切多余的东西都消 失,只流露出最本真的样子,就可以看到,武帝其实只是躺在一处透明的晶棺之中,里面有根管子从天柱延伸过来,一直与冰 棺连接在一起。 那管子里似乎并没有输送过来什么,但那只是看不见而已,事实上,武帝尸身之所以能保存这么久,就是因为天柱提供的能量 晶棺看起来十分牢固,极难破坏,云宏烨也根本没打算去破坏晶棺,他身形一绕,便到了晶枕的后面然后一手将匕首刺在管子 上方,厉声喝道“白璇玑,停下来。”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那管子是武帝尸身保存最关键的东西,一旦毁坏,谁也不知道武帝的尸身会面临着什么。 说不定,当场腐朽也有可能。 这些变化太过迅速,就连白璇玑也不曾反应过来。 直到云宏烨控制了武帝的尸身,她才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宏烨,你敢!”弄明白眼前的情形,白璇玑怒喝。 她坚持到现在,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复活武帝,可是云宏烨竟敢用武帝的尸体来威胁她。 “站住!”云宏烨自知自己武力绝不是白璇玑的对手,更何况她还有一身高深的念力,因此,白璇玑只上前了一步,他就厉声喝 止,同时,匕首用力扎在管子上方。 管子有些微的变形,但却没有破损,但只是这种变形,已经足够让白璇玑惊恐。 她站住了脚步,沉着脸“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宏烨冷着面色“先把天柱停下来。” “不可能!”白璇玑截口拒绝“你想让我们都被摔死吗?” 下面提供能量的塔都被破坏了,现在无极宫根本没有别的能量支撑,刚才就差一点摔下去摔死,多亏她激发了天柱的超量运转 才支持下去。 如果现在停止天柱,那情况就会和刚才一样,不等他们做什么,整个无极宫都会摔下去。 “云宏烨,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知道,停下天柱,无极宫摔下去,水玲珑一样会死。” “本王管不着。”云宏烨死死盯着她“本王知道你定然会有办法,这种时候你最好也别耍什么花招,本王警告你,若是再不停下 天柱,本王现在就杀了他!” 说着话,匕首又向下刺了几分。 白璇玑极端厌恨水玲珑,同样,云宏烨又何尝不厌恨武帝。 明明他才是最喜欢水玲珑的人,可水玲珑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一心跟着武帝。 而那个男人有什么好? 他除了骄傲,就是自大,可结果呢? 一个好大喜功,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的蠢货。 可这种男人,却偏偏那么受女人的喜欢,即使死了,还有人心心念念地要复活他。 复活了武帝,那他救好水玲珑还有什么意义? 继续让他们二人双宿双飞吗? 正文 第三卷_第874章 诱敌 云宏烨在无极宫内渗透日久,宫里有不少自己人,若不是有求于白璇玑,他也早就想办法毁了武帝这具讨厌的皮囊了。 此时,他和白璇玑双方各自捏着对方的软肋,只等着看谁先妥协。 云轻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只觉得这场景十分搞笑。 她费了老大的劲进来,还没等做点什么,云宏烨和白璇玑倒开始窝里斗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她不少事。 她干脆立在一边不吭声,等着他们争斗的结果。 不过,不管他们谁输谁赢,她都要想办法保存这里的一切。 不论是武帝的尸身,还是天柱里的人,都是万万损伤不得的。 正思忖着,就见白璇玑气急败坏喝道“行了,天柱不能停,但我能把她弄下来给你。” 白璇玑这话,似乎是提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但问题是,云宏烨并不相信,他冷笑一声道“白璇玑,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放她下来,她还有命在吗?你不是说,只有天 柱能保住她的性命和念力?” 当年武帝战败,文帝逼宫,吴皇后是亲手喂了毒药又勒了白绫,若不是他赶回去的及时,用整个南昭的支持作筹码,只怕连这 最后一口气也留不住。 他费尽心思到处寻药,一时也无暇顾及别的,缓过一口气来才知柳真如居然去了一趟无极宫,不仅如此,还带回武帝尸身在无 极宫的消息。 他原本对无极宫并不十分看在眼里,在他看来,无极宫不过是有些特殊能力,但大国相争,岂是这点能力能左右的? 就如武林人士永远也打不过朝廷大军围剿,是一个道理。 可那时,他却第一次对无极宫生了些许期待。 无极宫多秘术,说不定,真能保玲珑一命,甚至,帮助她起死回生? 于是,在柳真如回到南昭之后,他反而留了替身在府内,自己又秘密出发,去了无极宫与白璇玑谈条件。 柳真如无极宫一行,与白子书意外落入秘室,又意外肌肤相亲,并且引动了聚念珠中的能力,令无极宫生出异象。 白璇玑猜测出可能是与纯血有关,可因为那时云轻魂灵并未回归,许多事情都模棱两可无法确证,她为了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性,最终决定与云宏烨合作,利用天柱帮他保下水玲珑一命。 云宏烨一开始就知柳真如所怀并非他的孩子,并不是因为算着月份不对,也不是因为柳真如为了掩饰这个孩子,缠着王府里春 风一度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因为白璇玑那时已经多少探查出白子书与柳真如在秘室中所做的事情,并且告诉了他。 白璇玑与他合作的条件便是,要他保护好柳真如的孩子,绝不许有一丝闪失。 若非如此,柳真如死去之后,何以以王氏之手段,云轻虽受了不少委屈,却始终都能留下一条性命,甚至没有受到什么过分残 疾? 难道真以为那什么王族之秘,又或者隐族族人,有那么大的能量? 他连文帝都不曾放在眼里,又何曾会在意那些事情? 不过是因为,这是他与白璇玑约定的条件罢了。 留下水玲珑在无极宫时,云宏烨已将维系水玲珑一丝生机的事情打听的很清楚,他知道,只有在天柱之上,水玲珑才能活下来 现在白璇玑突然说要放她下来的话,他根本不信。 “长久离开自然不行,但若只是片刻,倒也无妨。”白璇玑自然知道云宏烨在想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你想让她一直挂 在上面,直到油尽灯枯么?” 听着这些话,云轻立刻把注意力放在了天柱的茧房上面。 那些茧房她自己也曾尝试过去摘取的,但结果是不行。 也不知那些东西和天柱是如何结合在一起的,十分紧密,倘若她用暴力摘取,还能看到里面的人出现生命危机的状况。 所以,她倒是要好好看看,白璇玑到底怎么摘取那些茧房。 云宏烨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白璇玑几眼,才最终说道“去吧,别耍花样,否则……” 他把匕首在管子上方比划了一下,意思很明显。 只要发现白璇玑有不对的地方,立刻就会划破管子。 白璇玑不让他好过,他自然也不会让白璇玑好过。 白璇玑面色冰冷,她身为无极宫之主,鲜少有让人威胁的时候。 可此时,却是被云宏烨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着。 不过,为了武帝的尸身,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向了天柱。 若不是那些茧房,天柱其实极为壮美。 他约有二三十人合抱之粗,通体发着莹绿色的光芒,美轮美奂。 上面的茧房其实是偏白色的,里面的营养液则是无色,但被柱子绿色的莹光映照着,也泛出一丝丝莹绿,只不过,要柔和许多 看上去,这些茧房就好像是天柱这棵大树上结出的果子似的。 但谁能想到,恰恰相反,天柱不仅不是把能量提供给果子的奉献者,反而是吸取这些果子能量的掠夺者。 云轻先前一直都离天柱很远,要不然,就是隔着这层白色的光幕,看得不甚真切。 此时离得特别近了,她才发现,天柱上的茧房,根本不是挂在外面的这一层。 在天柱的内部,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这样的茧房。 甚至可以说,整个天柱,就是这样的茧房组成的。 而这些茧房的位置也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像是在水中漂浮一样,上上下下缓慢地游动。 这种场面,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看了,只怕会当场发病。 这是一种极为古怪又矛盾的场面,即美丽,又恐怖。 装着水玲珑的茧房在很上面的地方。 白璇玑走到天柱下方,看了一下水玲珑所在的位置,闭上眼睛,双手结出复杂的印记。 这看起来只是几个手诀,但云轻却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在这片空间里,有念力在流动。 手诀只是外在表现,白璇玑其实是在借着手诀,用念力调动里面的茧房移动位置。 很快,一个茧房移到了房间地面附近,里面沉睡着一个美丽而安详的女子。 若是只看她的面容,绝想不到她会有什么问题,只以为,她是在安睡。 “你要的就在这里了。”白璇玑转身面对着云宏烨。 此时那个茧房距离云宏烨不过十余步的距离,以云宏烨的目力,自然能轻易看清里面人的面容。 自从那个茧房落下开始,他就连呼吸都急促了。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为了唤醒她而努力,而用尽一切手段。 日复一日,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忽然疑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可是此时,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先前做的所有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里面的人实在太安详了,安详到让云宏烨觉得,仿佛下一秒钟,她就会张开眼睛醒过来。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涌起一个近乎可笑的念头。 他居然想拢一拢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苍老,那么狼狈。 “你……” 云宏烨正想说,你把她放下来吧。 可就在这一刻,他却看到,白璇玑面上滑过一丝冷笑。 他直觉地知道不好,还未等他说什么,只见,白璇玑掌中聚起一个巨大的气团,毫不犹豫,闪电般往水玲珑所在的茧房上拍去 “住手!” “母后!” “该死!” 这三句话,同时来自云宏烨,夜墨,还有云轻。 云轻一直紧密地注视着这里事情的发展,但她也没有想到,白璇玑会这么狠,又会这么不讲规矩,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就要对 水玲珑不利。 那可是夜墨的母后,她绝不能让白璇玑真的对她不利。 当下,脚尖一点,飞也似地扑向水玲珑。 与此同时,云宏烨也扑了出去。 他目眦尽裂,手中的匕首早已扔在了地下,整个人什么也不顾,只是冲向白璇玑,想要阻止他对那个茧房出手。 云宏烨的武功是比不上云轻的念力加持的,他们两人和白璇玑的距离其实也差不多远近。 可是,也不知云宏烨是怎么做到的,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竟硬生生比云轻快了一步,先到了白璇玑身边。 云轻略后一步,正想着怎么帮他,却看到白璇玑再次露出一个笑容,同时,手掌一翻,蓦地转了方向。 云轻脑中电光石火一般,一下想起一件事情。 他们在第三层的时候,其实是见过这个天柱的,还曾近距离的接触过。 他们也曾经试图攻击上面的茧房,好把它打破,救出里面的人。 但结果呢…… 失败了! 天柱上的茧房是和天柱浑然一体的,极为坚固,想要用外力打破根本不可能。 所以,白璇玑根本不是要对水玲珑不利,而是……在诱敌! 她的目标不是伤害水玲珑,而是云宏烨! “小心!”云轻急喝一声,伸手就去拉云宏烨,但到底迟了一步。 他们距离本就太近,云轻伸手去拉云宏烨的时候,云宏烨也已经到了白璇玑的身前。 白璇玑掌力吞吐,一掌狠狠印上云宏烨的胸前。 正文 第三卷_第875章 遗憾 “噗……” 一声痛苦地呼声,鲜血喷洒。 然而,云轻却愣住了。 云宏烨吐血了。 这是自然的,白璇玑功力深厚,被她这样一掌印中,吐血正常,不吐血才奇怪。 可是让云轻想不到的是,白璇玑也吐血了。 而且,吐得不比云宏烨轻。 她捂着胸口连退几步,直到撞上天柱才站稳。 云宏烨哈哈大笑起来。 “白璇玑,被自己打伤的滋味,如何?” 白璇玑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她抬起头,目光凶狠“你给我下蛊?” 明明是她打中了云宏烨,可她自己却也同样受到重击,而且这招式,力度,都和她打在云宏烨身上的一模一样。 除了中蛊,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南昭多秘术,蛊虫更是南昭一绝。 她曾经听说过,南昭有一种蛊,分子母两种,分别给两人种下,若是有人打了母蛊,那身怀子蛊之人,就会受到同样的重创。 若是没有猜错,她现在的身上,正是有这种蛊虫的子蛊。 云宏烨抹去嘴边的血站了起来,一边呛咳着,一边说道“你这种女人,本王早就知道你信不过。也要多谢你的好徒弟白静书,若非她帮忙,本王又岂能如此容易让你将蛊虫服下。种此蛊者,子蛊绝不可杀母蛊,否则,母蛊死,子蛊也会一并死亡。你若是想死,就尽可以来杀了本王。” 白璇玑额角青筋不住抽动。 白静书,她早看出那个丫头有野心,也一直在防着她。 可是,到底没有防住。 这只能说,她有野心的时间,比她知道的还要早。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云宏烨又连咳了好几下,终于缓了过来。 他直起身子,冷然说道“白璇玑,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样,现在立刻将玲珑脱离天柱,然后,让她唤醒玲珑!” 云宏烨的手一指,居然指向了云轻。 云轻微微挑眉,十分无辜。 她方才有一个瞬间居然还担心了一下云宏烨,现在看来,真是白搭。 这两人才都是千年的狐狸,旗鼓相当。 云宏烨敢和白璇玑合作,又怎么会是好相与的。 现在果然,狗咬狗,一嘴毛。 白璇玑看着云宏烨,忽然冷笑“云宏烨,你现在已经伤不到他了,你凭什么以为本宫会听你的?” 云宏烨方才用刀子扎着天柱延伸出来管子,所以白璇玑才听了他的话。 但现在想来,其实那也是假的。 既然茧房不可伤害,那么,从天柱延伸出来的管子自然也是天柱的一部分,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破坏。 只怕,所有一切,都是白璇玑做出来的假相,目的,只是为了引云宏烨上当,好杀了他。 至于她为何这么谨慎,不是直接杀了他,而是想把他引到身前废去反抗之力制住他,只怕,就是因为对云宏烨的忌惮,害怕他有什么后手。 如今证明,她的忌惮果然是对的,云宏烨不仅有后手,这后手还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她真的上来就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杀手,说不定,她自己现在也快死了。 但现在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云宏烨根本没有能力伤了武帝,白璇玑自然也就不必再虚与委蛇。 谁料,云宏烨却只是淡淡一笑,道“你以为,本王真的蠢到只凭一柄小小的刀子,就敢来威胁宫主?” 白璇玑眉头一皱,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而下一秒,这种预感果然被证实了。 云宏烨反手一掏,摸出两果黝黑的珠子。 “这是什么东西,想来宫主应该认识。” 白璇玑嘴唇霎时抿紧,这东西她自然认识,雷爆珠。 这东西的威力,即使是无极宫的弟子,也不敢小觑。 “不怕告诉宫主,本王身上别物不多,就是这雷爆珠,怎么也有十多颗,我相信,这东西,应该足够本王炸掉那些本王不喜欢的东西!” 若是他换了别的东西,只怕白璇玑还真不那么在意。 可是这雷爆珠,而且还是十多颗,一起炸起来,恐怕就算是天柱,即使不崩塌,多少也会有些影响。 只要天柱毁了,那复活武帝的希望,也就尽都毁了。 “白宫主,你可想好了?”云宏烨根本不给白璇玑太多思考时间,只是冷声问道“是要他灰飞烟灭,还是把玲珑和云轻交给本王!” 云轻挑眉,她可太好奇白璇玑到底会做何决定了。 让云宏烨炸了这里,武帝固然复活不了。 可,把水玲珑和她交出去,武帝说不定还是没戏。 毕竟,他们现在都还没有看到灵镜,不知道复活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因为血脉淡薄,他们现在的念力比起原先那些无极宫人早就弱了不知道多少,而类似起死回生这种事情,一定是消耗极大的。 云轻先前对林青泉说,说不定只够复活一个人,并不是全无根据。 实在是,他们现在的确就是这么弱。 不管怎么选,武帝都是死路一条,白璇玑的愿望也注定不会达成。 云轻倒要看看,白璇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破眼前的这个局。 云宏烨等得不耐烦,正想开口再催促一下白璇玑,忽然之间,一股危险的感觉猛然漫上心头。 他也是久经战场的名将,这种危险的感觉绝不会没有缘由,那是在无数次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 他立时意识到不好,张手一扬,就想把手中的两颗雷爆珠扔出去。 此时,他根本顾不得想后路,只是想着,就算他真的出事,也要先把武帝尸身炸了,让白璇玑也不好过。 可还没有离手,那两颗雷爆珠就被某种东西包裹柱了。 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被一团液体包了起来。 从头到脚,再到延伸出去的胳膊,和他手中的那两颗雷爆珠。 云宏烨口鼻都被堵住,瞬间无法呼吸,他极力地挣扎着,更想尽办法将手伸向腰间。 他腰间也藏着许多雷爆珠,只要能让两颗碰撞一下,立时就会引爆。 可是那液体不仅有包裹的作用,也有束缚的作用,任他费尽力气,离自己的腰间,始终就差着那么一点,怎么也无法碰到。 “怎么这么慢?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白璇玑不满地说道。 “这里的水少了些,有些难聚。”一道声音响起,云轻猛地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林青泉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出现在了光幕里面。 “又见面了。”林青泉见云轻望向她,习惯性地笑笑。 云轻眉心立时皱起。 她们居然都忘了,还有个林青泉。 方才白璇玑进入光幕里,又启动了天柱超量运转,他们不能再制住她,因此各处的打斗也都停了。 再后来云宏烨奔到光幕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也就都没有再留意林青泉。 可万万想不到,林青泉竟然也有进入光幕的法子,而且还在所有人都不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进来,更在此时出手,一举制住了云宏烨。 他用来包裹住云宏烨的水并不像普通的水,那种液体比普通的液体粘稠,颇有一点云轻前世用的精华液的感觉。 这是…… 她心有所感,立时往天柱望了一眼。 林青泉微微一笑“只有那里有些水了,只是,着实难以抽取。” 天柱何等精密,茧房何等密封? 他居然能从那里面抽取液体出来? 云轻心头咯噔一下。 她已经尽力不去轻视林青泉,可是此时看来,林泉还是比她想象的要更厉害一点。 白璇玑走到云宏烨跟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挣扎。 “你给我种了子蛊,所以我不能杀你。可,若是别人来杀了你呢?” 云宏烨死死瞪着白璇玑,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种蛊虫神妙,自然也有限制。 它只是限制种了子蛊的人伤害母蛊的拥有者,可若是别人了杀了母蛊的拥有者,与子蛊自然无碍。 而白璇玑似乎还觉得不够。 她闭目梭巡了片刻,忽然并指如刀,在肩膊处狠狠一划。 血色溅开,但她却并不在意,只是双指并拢,夹着一只半透明的小虫,递到了云宏烨的跟前。 每种蛊都有解法,但对于有念力这种神妙能力的无极宫来说,却并没有这么复杂。 就如白璇玑,她不知道自己中蛊便罢,一旦知道,就可以极轻易地将蛊虫引出。 白璇玑两指一合,将蛊虫在云宏烨眼前捏碎。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处理得彻底一点为好。” 由他人出手杀人,不会导致子蛊因母蛊的死亡而随之死亡,这只是白璇玑的猜测。 可为了没有后患,她还是把蛊虫捏死了。 最后一点念想也断绝,云宏烨眼睛张得死大。 他嘴唇不住地张合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被水包裹着,注定什么也说不了。 他似是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最后一刻,他不再看向白璇玑,而是把头转向了水玲珑的位置,极力看了过去。 目光中有遗憾,亦有贪恋。 但最终,还是合上了眼睛。 云轻看着这一幕,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 她不想救云宏烨,甚至觉得云宏烨之死,是他罪有应得。 即使是最后那个凝望的目光,也很难让人生出什么好感来。 (本章完) 正文 第三卷_第876章 何不试试看 武帝之死,水玲珑的悲剧,可说有相当一部分是他自己一手造成。 他自己也是这悲剧的缔造者,又有什么脸来充当一个殉道者又或者受害者? 求而不得,扩及他人,说到底,不过是一己私欲罢了。 让他即使在临死之前也不能得偿所愿,某种程度上,正是云轻自己也想要做的事情。 他若是得偿所愿了,那么,那些真正在这件事情中,什么也不曾做错的人呢? 里面的变故发生的极快,说起来似乎过了很久,但实际上,一来一往,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而已。 “你做得很好。”白璇玑看向林青泉。 云宏烨和林青泉都与白璇玑合作,但云宏烨是自己想办法得到的进入光幕空间的办法,而林青泉的办法,一开始就是白璇玑给 的。 与其和云宏烨这种老狐狸斗智斗勇,白璇玑还是宁愿更相信林青泉一些。 而事实也证明,他选对了。 眼见着云宏烨再也不动,林青泉一松手,水流无人凝聚,立时散去,哗啦一声溅了满地。 “云宏烨死了,现在就是我们两人的事了。”白璇玑一笑,忽然之间,指掌猛地伸出。 她打了云宏烨一掌,因为蛊虫反噬受了伤,可即便如此,实力仍然深不可测。 她前一秒还在和林青泉和颜悦色地说着话,后一秒就猛然出手,动作之突然,谁也想不到。 林青泉站得离她极近,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的空间,便被一把捏住了脖子。 “林青泉,你的确是够聪明,可是又不够聪明。” 白璇玑狞笑着“我要复活武帝,云宏烨却只是要唤醒水玲珑,我不愿意与他合作,只是我不爽看到水玲珑活过来现已,与他并 无冲突。可你不同,你可知为何?” 林青泉被她捏住颈项,脸都涨红了,说话也极困难,可他的神情却没有多大变化,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因为我也要复 活一人,与宫主复活武帝之事相冲。” 云轻的力量,到底能复活多少人,谁也不知。 可身为对无极宫和念力最为熟悉的白璇玑却知道,以现在无极宫的能量也好,以云轻所拥有的念力也好,能够复活一人,便已 经是极限。 所以,先前云轻对林青泉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才会猛然出言阻止。 不为别的,只因为,云轻说的,是实情。 既然如此,那武帝和钟雨灵二人之间,注定只有一人能够复活。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还容忍林青泉活着? 白璇玑本以为林青泉是不曾想到这一节,又或者,误以为云轻的念力足以复活两人。 可没想到,听到他如此淡定的答复。 白璇玑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冷笑道“你知道就好,既然知道,那现在去死,想来也没有什么异议了。” 说着话,指掌便要用力。 可就在此时,林青泉却道“宫主不妨先看看武帝陛下那里。” 他的声音是从嗓子里挤出来,可却依然平稳好听,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半分变化。 武帝? 白璇玑动作一顿。 她早就知道武帝尸身是她唯一的弱点,也知道只要有人对她有所图,就定然会拿武帝的尸身来威胁她。 方才云宏烨能得手,是因为她有意放纵,故意让云宏烨以为他成功了。 可在那之后,她一直严密注意着这一点,甚至林青泉根本没有机会靠近武帝尸身所在。 这种情况之下,他能有什么办法? 又有什么底气让她去看武帝尸身? 不过,她向来多疑,反正现在林青泉就扣在她的手中,多去看一眼,也没有什么妨碍。 白璇玑转头往武帝的方向看去,可是一望之下,立时猛地变了面色。 “林青泉!”她怒喝! 在装盛武帝尸身的晶棺旁边,悬浮着一朵拳头大小的水球,这水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水球里面的东西。 那东西通体漆黑,呈一朵莲花状,但却给人以熊熊燃烧之感。 那是……燕倾的黑色业火! 林青泉目光看向云轻,微笑道“向燕统领借了些火焰,想来云王女不介意吧?” 燕倾的火焰? 云轻也怔住了。 他是什么时候借的? 自无极宫飞升之后,燕霖就没有再用过火焰了。 因为他的火焰破坏性太强,一个不好就会毁坏了无极宫,到时他们都得死地。 上一次用火焰,似乎还是他们从幻境中出来,被无极宫人围攻的时候。 难道从那个时候,林青泉就已经在预备着这个时候了? 若是如此,那他的心智该有多可怕。 更令云轻感到心惊的,是那水球的状态。 燕倾的火焰不是凡火,会燃尽一切接触之物。 此时,那水球就正肉眼可见地不断蒸发。 而不论蒸发掉多少,都有源源不断水汽补兖过来,始终维持着水球的大小和里面火焰的形态。 若林青泉真的是在他们刚出幻境之时就保存了燕霖的这朵火焰,那么,他这样维持了多久? 这么精密的事情,他竟能一丝不露地做这么久,这份心性,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林青泉,林青泉的面容却一如既往宁定,那一丝笑容像是长在了他的脸上似的,一丝变化也无。 “把那东西散了!”白璇玑怒吼,手上猛地加力。 只一瞬,林青泉的脸就泛起微紫。 但他的神情和声音仍是没有丝毫变化,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有几丝变形,其中的淡然却是一如往时。 “宫主尽可杀了,但杀我之前,我一定能让武帝陛下的尸身与我一同陪葬,不知宫主要不要试一试?” 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威胁话语。 偏偏,林青泉可以。 白璇玑握着林青泉脖子的手收紧再收紧,林青泉几乎已经连气都喘不上来,但仍然只是淡淡地看着白璇玑。 他不过是在打一个赌而已,赌白璇玑的在乎能有多深。 而赌注,是他自己的命。 白璇玑死死地盯着他,却忽然,眼角余光看到某个景象之后,猛然松了手。 在武帝晶棺处,包裹着黑色火焰的水球不知何时已然越来越薄,甚至都能听到咝咝的燃烧之声,仿佛只要水汽再少一丝,那些 火焰就会直窜出来。 “我已经松手了,你还不把那火焰处理好!”白璇玑怒喝。 她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挫败和不甘心,但却也只能这样。 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才终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这么多年来,武帝的尸身一直陪着她,无论她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会来和他说一说。 也只有安静躺着的武帝,才不会对她露出任何嫌恶的表情。 这具尸身于她,早已是一种无法抹去的寄托。 林青泉轻咳了两声,手指微动,水汽丝丝聚拢来,将火焰又一次包裹住。 白璇玑看到此处,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你想要做什么?”她冷声问道。 林青泉笑道“宫主这不是明知故问了么?我想要的,难道不是找上宫主的时候,就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白璇玑冷着脸,一语不发。 她自然知道林青泉要做什么,无非是复活那个叫钟雨灵的女子。 可是复活了钟雨灵,那么,她的武帝怎么办?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林青泉毁了武帝的尸身,可同样不能看到一个不知哪里来的贱女人夺去武帝复生的希望。 “不可能。”她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闻言,林青泉笑了,他淡声说道“宫主何必说得这样绝决,云轻到底能复活几人,就连宫主,其实也不明确知晓,不是吗?” 白璇玑抿着唇,并未答话。 但这种态度,其实也代表了一种默认。 到目前为止,关于云轻到底能救几人这事,一直都是她的猜测。 猜测着无极宫的状态,猜测着云轻念力的支持度。 但到底能复活几个人,在没有动手之前,谁也不知道。 也许,连一个人也无法支撑。 可也许,复活三五个人都绰绰有余。 林青泉继续说道“既然一切都是猜测,根本不能肯定,那为何,不试试看呢?” 他的声音明明又清又淡,说出来却格外蛊惑人心。 他望了云轻一眼,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笑容,云轻心头一动,不及想什么,就听林青泉又向白璇玑说道“何况,据在下所知, 宫主知道不少激发人潜力的法子,不说别的,只说这刺激天柱的法子就非同小可。就算复活雨灵之后云轻的念力真的无法再支 持,那只要宫主想办法再刺激一下云轻的潜力,以她生命力之旺盛,复活武帝陛下,又有何难?” “林青泉!” 白子书怒喝出声。 光幕阻隔众人进入,却并不影响声音,林青泉说了什么话,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林青泉方才说的那些话,完全可以用恶毒二字来形容。 他根本就是把云轻当成一个物件,要压榨干她体内最后一丝能力。 这种作为,和现在的白璇玑又有什么两样? 正文 第877章 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 / “长老不必动怒,倘若云轻不是你的女儿,换了你在我的位置,有人能救柳王妃,长老敢说,自己一定不会做出如我一样的选 择吗?” 白子书一噎,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人性都是自私的。 换作林青泉所说的情况,他难道真的能绝然拒绝么? “哼,假模假式。”白璇玑不屑地哼了一声“难怪柳真如看不上你。” 云宏烨纵然不好,好歹也算是个真小人。 白子书犹犹豫豫,哪怕和柳真如做了那件事情,也不敢追上前大胆表露自己的心意,到头来柳真如被云宏烨陷害几乎惨死,难 道白子书就真的问心无愧,觉得他一点都没有做错过? 林青泉道“宫主也不必动怒,无非是些不相干的人,倒是我方才说的话,宫主可考虑好了?” 此言一出,夜墨几人下意识往前行了一步。 他们与云轻离的并不远,不过几步之遥,可是有着这光幕的隔绝,却仿佛是千山万水。 他们早已经各自试过了,无论是夜墨的风,还是燕倾的火,对这光幕都毫无作用。 就是东海子云的种子,这样最擅长探查缝隙的东西,也找不到一丝可以进去的空间。 想来也是,这本就是对念力最为了解的初代无极宫人的飞船,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念力。 虽然知道他们无法进来,可是这几人的气势实在主强,齐齐迈前一步,还是让林青泉忍不住把目光调向了他们,看了一眼。 “林公子,三思而后行。”东海子云沉声说道。 此时此刻,也只有他这位天下公子的楷模,还能平心静气的对林青泉说话。 林青泉对东海子云向来没有恶感,但此时,也只是微一颔首,道“抱歉。” 他其实很喜欢这些人,与他们一起闯过那六关的经历,也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经历。 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人想要拯救,所以,也只能对他们说声抱歉。 武帝棺椁上方,被水球包裹着的黑色火莲滴溜溜地转着,不知是不是林青泉故意,并没有将水球包裹得太厚,正好能够听到火 焰燃烧水分蒸发时发出的滋滋声。 这声音在相对安静的天柱附近,显得格外鲜明。 白璇玑盯着那火球,目光沉怒之极,终究,她点了一下头“好,本宫就容你这一次!” 她伸手一抬,也不知用念力引动了什么地方,天柱附近一块地板忽然无声向两侧滑开,紧接着,一张床慢慢升了起来。 看到这场景,林青泉身形猛然一震,目光更是眨了也不眨地盯着那里。 那就是钟雨灵。 那次府衙牢狱一行之后,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是不能,也是不敢。 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快步走了过去。 云轻看着他的身影,相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青泉面上全无笑意,只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情。 大概,也只有在这个女子面前,林青泉才能多少流露出一些真实的自己,而不必总是带着那样的面具。 她目光又四下流转一圈。 天柱附近并没有什么房间或者建筑,就是平坦的大厅地面,一开始连她自己也没想到钟雨灵的尸身会从地面升起。 可现在看来,只怕地底下另有文章的远不止这一处。 无极宫构造复杂,这地底下说不定处处都有空间。 “白宫主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给云王女看才是。”林青泉看了钟雨灵几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再次向白璇玑开口。 白璇玑冷冷一哼,手在空中拂过,就在光幕屏障之上,一块光幕忽然变得凝实了一些,仿佛云轻上一世的电影屏幕一般。 云轻曾经在幻雪岛的医疗舱内也见过类似的东西,立时知道,这怕是有些信息要传递了。 果然,白璇玑手掌再一挥之后,那片光幕之上就开始出一些绿色的信息流,这颜色与光幕的白色截然不同,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云轻,好好看着上面的话,无极宫隐藏的信息尽皆在此,能不能救天柱上那些人的方法,也在其中。”白璇玑冷冷说道。 云轻一怔,想了一下,忽然笑道“你看不懂?” 闻言,白璇玑面色陡变,怒喝道“关你何事?我虽看不懂,却知道怎么毁了它!” “太暴力了!” 云轻咕哝着,可却集中精神,向光幕上看去。 正如她在幻雪岛经历过的一样,光幕上并不是根本不是文字,所以不管任何一国的人来了,都一样看不懂。 那一排排快速闪动的惨绿色符号,分明就是代码。 这些代码也和云轻前世所知道的那些不同,是由一些云轻也完全陌生的符号组成的。 但云轻并不担忧,因为她早知道这些东西要怎么看。 她微微闭上眼睛,根本不用眼睛去看,而是将一丝念力直接侵入其中。 当念力融入屏幕的一瞬间,里面的信息清晰无比地显现出来,如流水一样注入云轻的脑中。 正如白璇玑所说,无极宫的秘密几乎尽在这些信息中,关于整个飞船的构造,开启方法,操作方法,如何在高空中进行跃迁, 万一遇险如何避险,有了故障如何排除,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云轻一面浏览着,一面忍不住在心底惊叹这些科技的发达。 这些信息根本不需要她记忆,而是随着信息流与念力的融合,自然而然地就进入她的记忆中枢,然后像芯片一样储存起来。 云轻甚至觉得,若是她有什么需要的信息,也完全可以像检索一样,仅凭关键字就能把这些信息从脑中检索出来。 她快速地观看并且吸收着这些信息,忽然一道快速闪过的信息流吸引了她的注意。 医疗舱。 想要复活别人,只有充分弄明白这里怎么使用才行。 云轻并没有复活钟雨灵的打算,但从头到尾,所有人都一直在说她的血可以复活别人,所以她自己也很好奇,到底能不能做到 这么逆天的事情。 当下,她将思绪沉了进去,去仔细查看关于医疗舱的使用。 这种脑内的信息交融会产生时间上的错乱感,云轻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终于身子轻轻一震,张开了眼睛。 此时光幕上的凝实感早已散去,再度恢复那种水波般的流动感。 云轻几乎一张眼就对上光幕外面几双担忧的眼睛。 除去夜墨等人,白子书也同样十分关切。 “多久?”云轻问道。 “不足盏茶。”洛尘轻声道。 才这么点时间? 云轻微微点头,可看到他们仍是一脸关切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 “你们干吗这副表情?” 她这不是好好的吗? “看看你后面。”夜墨淡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后面? 她后面不是白璇玑吗?她记得刚才白璇玑就是站在她后面一点的位置打开光幕的。 云轻转过头,看到后面的情形,不由也怔住了。 白璇玑面色苍白,嘴唇还带着一丝血迹,胸前的白衣上也斑斑点点都是淡红色的血花,居然好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她方才和云宏烨对了一掌,的确是有点受伤,可那本来就是她自己设的局,根本没有下死力,所以根本没可能伤得这么重。 “白宫主,你这是怎么了?” 白璇玑狠狠瞪她一眼,一语不发。 林青泉微笑说道“白宫主也想看看那里面讲了些什么。” 白璇玑对这无极宫很熟悉,一定不止一次看过这块光幕,只是那种量子信息流的表达方式,她能看出什么才有鬼。 其实她也尝试过用念力去融入,只是,她能融入的都很浅,而且只进入片刻,就会头痛欲裂,不得不出来。 所能看到的,也都非常片断的信息。 这些年她一次一次地尝试,也不过是知道了怎么把无极宫启动起来而已。 就连这个,他知道的都不是很全。 这一次,她看着云轻的念力轻易融入,心中又动了念头,以为自己的念力可以附着其上,多看到一些东西,因此在云轻以念力 侵入光幕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侵了进去。 但可惜,有云轻这个纯正的念力在那里,光幕对别的冒牌念力就表现得极为排斥。 以往还能容她的念力在里面探查片刻,这一次,却是直接弹了出去,而且力道相当粗暴。 白璇玑当场就被弹地直撞在了天柱上,还狠狠地吐了几口血。 她这遭遇,自然让夜墨几人对云轻极为担心,若不是云轻一直神态安宁,似乎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他们早就各施手段,想尽一 切办法也要进入光幕之中了。 想明白其中的原因,云轻忍不住笑了。 “白宫主,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的。” 她这话是在说方才的信息流,更是在说一些别的事情。 白璇玑听懂了,她面色一面,却又很快冷笑。 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道“谁说的?不是本宫的,本宫去抢过来就好了?就如你方才看到的那些东西……” 正文 第三卷_第878章 我做不到 她停了一下,却侧目看了一眼洛尘,这才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探察内心的能力,只有那个西楚弃子才有吧?” 她的念力进不了光幕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云轻能进不就行了。 她只要抓住云轻,再让能读心之人把云轻看到的东西读出来,照样知道里面讲了些什么。 云轻挑挑眉,对一些毫无底线之人,大多数人都是无话可说的。 “宫主手段高明。”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居然还恭维了一句。 “不必废话,云轻,本宫只问你,你可看到该如何复活别人的方法了?” 此言一出,林青泉也看了过来,目中满含期昐之色。 云轻神色微动,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完全可以说里面并没有复活之法,但这说法并不可信。 无极宫代代相传,不会是空穴来风。更何况,她真的在里面看到了。 “云王女……”林青泉叫出这三个字,接下来的话,居然有些说不下去。 从他得知钟雨灵死讯的那一日起,他日日都在期待今天,等了这么久,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林青泉是个极善于控制情绪的人,只是失控了这一下,很快就又恢复平静。 “既然云王女已经知道,就请云王女来看看雨灵。”林青泉伸手请云轻先行,又温声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也请云王女不必客气,直接言明。” 云轻心里吐了个槽,她是在帮林青泉救人,有什么要他做的,当然不会客气。 心里想着,人却转向白璇玑,笑问道“白宫主,那我可去了。” 云轻这句问话,可是够坏的。 林青泉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白璇玑又何尝不是在等着。 她一定想知道复活武帝的方法想的都快疯了。 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了,结果,却不能用来复活武帝,而是要先让给别人。 这种感觉,绝对是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偏偏云轻这个坏心眼的贱丫头,还要来问她一句。 白璇玑冷声道“你最好留点力气,这样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否则,复活武帝的时候,便是把你的血肉都压干了,本宫主也绝不会心软。” “宫主这么凶,我好害怕呀。” 云轻很没诚意地说了一句,迈步走向不远处的钟雨灵。 方走了几步,忽然心头传来一道声音。 “林青泉说叫你不用担心,只要复活钟雨灵,他便会助你杀掉白璇玑。” 这声音……是洛尘的? 云轻心下微动,侧过脸看了林青泉一眼。 林青泉对她微微一笑,又轻轻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大概也只有他还能想到利用洛尘的能力向云轻传话。 白璇玑对此处太过熟悉,不论用什么方法向云轻传递信息,都有可能被她察觉。 只有洛尘不会,所以他便强烈地想着这念头,毫不掩饰地向洛尘传递信息。 他所要的只是钟雨灵活过来。 而其他的,与其与白璇玑打交道,他宁可与云轻打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交道。 此时云轻已经快要走到钟雨灵停放着的床边,白璇玑站在她的身后。 林青泉对白璇玑并不放心,是不可能让白璇玑靠近钟雨灵的。 白璇玑也知道这一点,远远地站在一边,而且是站在他们身后的方向。 只不过,有林青泉的火焰逼着武帝的尸身,她不敢做什么。 就算她有一击杀了林青泉的把握,可是林青泉一死,水球也会消失。 以燕倾黑色火焰那霸道的性质,白璇玑没有把握让彻底保护住武帝的棺椁。 燕倾的火焰非常特殊,即便白璇玑深谙念力,也不能保她自己不被这火焰所伤。 林青泉之所以能保存住那火焰,纯粹用了自己的念力在燃烧。 她可不是林青泉这种疯子,可以什么都不顾。 她在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敌人,复活武帝只是第一步,复活之后,能够带着武帝平安离开,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因此此时,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云轻和林青泉并肩走向钟雨灵。 云轻微侧过头,对着林青泉做了个口型“你杀不了她。” 继承了聚念珠里的念力,云轻才知最早的无极宫人念力有多深厚。 她如今的念力程度,便说是碾压夜墨等人都不夸张。 当然,应用方面另说。 林青泉的念力虽然也算深厚,但归根到底,和夜墨等人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是天阶九级。 而白璇玑的念力,据云轻几次和她交手,和她现在的念力绝对不相上下,甚至,有可能还要更胜一筹。 这在无极宫呆的久了,对念力的掌握情况,当真远非他们这些流落在外的人可以相比。 在这种情况下,林青泉想要杀白璇玑,无异于痴人说梦。 林青泉见状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但云轻却从他的表情里看得出,他定然掌握着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信息。 只这简短的两个动作,他们便已经到了钟雨灵的床前。 云轻对钟雨灵其实也有些好奇。 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能让淡薄如水的林青泉变成如今这种样子,甚至为她不惜一切,连无极宫主也敢算计。 然而走到床前,云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能让林青泉如此念念不忘的人,在云轻想来,就算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也定然是眉清目秀的佳人。 可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团焦黑。 这具尸骨显然被人烧过了,整张脸都是面目全非,即使仔细整理过,看起来也仍然非常可怖,到处都是虬结的疤痕,还有些黑色的炭化部分。 只不过这具尸体应该没有被人烧太久就抢救出来了,所以只有上半身和面部烧的比较严重,但下面相对完好。 她穿着一件绣有朵朵桃花的罗裙,双手平整地放在腹部,手上的皮肤尚好,并没有被怎么烧着。 云轻略思忖了一下,伸手去碰触了一下钟雨灵的手。 一触之下,触感柔软,除去有些凉之外没有半分令人不适的感觉。 她微怔之下不由暗自惊叹。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无极宫在保存尸身一事上,大概也算是炉火纯青了。 已经这么多年的身体,可看起来,竟宛如活人一般,似乎他们并未死去,只是睡着。 这样的技术,就是在她来的那个世界,也做不到。 在那个世界里,想要保存尸身,恐怕只能在冷冻,而且人都已经僵硬,绝不会有现在这种皮肤的触感。 “你确定,要我复活她?”云轻有些艰难的问道。 就算林青对钟雨灵痴心一片,不在意钟雨灵现在的形象,可是钟雨灵本身呢? 她能接受她自己醒来已以后,居然是这样一副容貌尽毁的样子吗? 容貌不是女人的全部,却恐怕没有女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更何况林青泉本身极为俊美出色,日日和这样的男子在一起,恐怕钟雨灵会更加难以接受。 林青泉看向云轻,问道“可有办法恢复她的样子?” 原来他不只想要复活钟雨灵,还想要连着她的容貌一并恢复。 林青泉伸手轻轻拂过钟雨灵被烧得一片炭黑的脸,轻声道“是我不曾保护好她,虽然杀光了我所有那些兄弟,却没有看护好她的尸身,被我父亲抢去了。” 云轻眉梢微挑,她在水境中看过林青泉的那段过往,的确没看到钟雨灵被烧得这么严重。 原来好些烧伤都是她死了以后才做的。 林青泉的那位父亲到底冷血成什么样子,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林青泉之后会那么狠地对他,果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做不到。”虽然觉得很遗憾,但云轻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她的身体毁坏的太严重了,就算是以念力,也没办法帮她再醒过来。” “不能……”林青泉一下僵住。 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这样的可能性。 他生在离无极宫最近的地方,对无极宫的种种神妙从小耳濡目染,纵然对无极宫不满,也依然觉得无极宫无所不能。 他一直都认为,只要找到纯血之人,只要无极宫飞升,就一定可以把钟雨灵找回来。 可现在,云轻竟就这么告诉他“不能?” 林青泉怔忡的表情太过绝望,令云轻也有几分不忍。 但她还是不得不说道“林青泉,你应该知道,就算想要复活一个人,也是有条件的。若是她尸身完好,还有有活性的细胞,我愿意帮你试一试,但是现在……” 真的不是她不做,而是这具身体,破坏的太厉害了。 甚至还用火烧过。 这样的身体里,怎么去找还有活性的细胞? 林青泉看着云轻,忽然笑了,轻声问“那我这么多年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一场空,全都是我自己在骗自己,是不是?” “林青泉……” 云轻说不出话,有什么,能比希望彻底破灭,更令人绝望的? 哪怕,从来没有过希望,也比这样在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追求的不过是个虚幻的念想,要好得多。 林青泉看了看钟雨灵,又看了看云轻,忽然把目光掉向了白璇玑。 (本章完) 正文 第三卷_第879章 克隆 白璇玑心头一跳。 她和林青泉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人只相信自己认准的事情,一旦他自己相信了,就绝不会再受他人影响。 所以哪怕他和云轻几人一路共患难,可该背叛的时候,就背叛的毫不犹豫。 可是同样,这个人的恩怨也极分明。 他先前和自己合作,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 可是现在他的目标已经无法达成,只怕,他就要来弥补自己心头对云轻的那份歉疚感了。 白璇玑蓦地察觉到一阵危险。 林青泉和云宏烨不一样,云宏烨虽阴险,却是在预料之内的那种阴险,你大致可以猜出他要做什么事情。 可是林青泉不一样,他的所思所想,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云轻,你为何不说实话!”白璇玑猛然喝出声“你虽然不能复活这具身体,却可以给他一个全新的钟雨灵!” 云轻眉心立时一皱,心下暗骂。 她早知白璇玑应该试过用念力探灵镜,否则不会了解这么多关于无极宫的操控方法,可是没想到,居然连那些内容也被她给窥 见了。 这该死的无极宫,也太不靠谱了。 既然对她这个纯血之人才开放全部内容,那就把其他人的窥探都堵死不好吗? 偏偏又要让别人也能看见一点。 林青泉那种恍惚冰冷的神态一顿,立时转头望向了云轻。 “你别听她的。”云轻道“那种法子不好。” “云轻,这种时候,你还想瞒么?”白璇玑打断她的话,又向林青泉道“林青泉,钟雨灵这具身体已经脏了,你确定她醒来之后 仍然想要这具身体?” 林青泉微一抬眸,阴冷地看着白璇玑。 白璇玑毫不在意,只道“就算她醒来之后可以接受这具身体,但她又能接受那段记忆吗?” 白璇玑既然和林青泉合作,自然对当年那段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段记忆是什么她不曾明说,但在光幕中的三个人,每个人都知道她在说什么。 天照府衙,那间阴森冷暗的地牢里,那些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做的事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青泉说道,声音缥缈到几乎找不到存在感。 但从这样的声音里,却透出森然的杀气。 钟雨灵,还有那件事情,便是他心中永不可碰触的地方。 白璇玑并不惧怕林青泉,但此时这种语气,也让她后背忍不住有些发毛。 不过,她可不会忘记她说这些话的初衷…… 她不是来激怒林青泉,相反,她是来让林青泉不要和她站在对立面的。 白璇玑道“你难道就没想过,拥有一个全新的钟雨灵?” “全新?”林青泉轻轻地重复了白璇玑的话。 “没错,全新,不止有全新的身体,还有全新的记忆!” 白璇玑上前一步,每一个字都带着蛊惑“你想一想,她带着新的身体重生,连过往的那些痛苦记忆也不记得,醒的第一时间, 眼中只有你,接下来的每一日,只要你想,她的身边也只有你。你可以为她塑造一切美好的记忆,把你欠她的通通补偿……林 青泉,你不想要这样的钟雨灵吗?” 白璇玑说的这一切实在太过美好,林青泉不自觉地听进去了,他问云轻“你能做到?” 虽是问句,却带着几分笃定。 因为他知道,白璇玑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她会说出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灵镜里有这样做的方法,而云轻……可以做到。 云轻只好说道“的确是有一个这样的法子。”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林青云紧盯着云轻“可是会对你有大损伤?” 他有多想复活钟雨灵,云轻再清楚不过。 林青泉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 但云轻却不以为然,只随意道“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林青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云轻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背叛了云轻,但林青泉心里大概明白,云轻是把他当成朋友的。 既然如此,如果真有办法可以救得了钟雨灵,那就算有些勉强,云轻也绝对会去做的。 就如在吴国的时候她救百纳族人那般。 心之所向,认为是对的,云轻并不惜身。 可……她为何没有说那个法子? 难道,那个法子真的是不好的? 林青泉看着云轻,云轻也不想气氛一直这么僵持下去,直接向白璇玑道“白宫主,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是不是该把医疗舱唤出 来了?没有医疗舱,你是想让我空手去治疗吗?” 白璇玑暂时稳住了林青泉,倒也没有说什么,当真掐了个手诀,地板轧轧升起,现出一个云轻很熟悉的构造来。 这个医疗舱,她在幻雪岛就曾见过,里面有着诊断用的仪器,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在那仪器的下面,再启动开关,仪器 自动就会诊断里面人的身体状况。 而诊断结果,则会通过光幕以信息流的方式显现出来。 同样,只要涉及信息流的东西,就只有云轻能看得懂。 因为,这座无极宫只接受纯血之人的念力注入。 但这座医疗舱又比幻雪岛那个更加高级一些。 幻雪岛的那人医疗舱,外舱是钢铁结构的,看起来很是笨重,里面在做什么治疗,外面全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生是死,外面 的人也不知道。 可是这里的医疗舱,却是全透明的,不论里面在做什么,外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其实已经不像是医疗舱,而像是科幻电影里的那种实验舱。 有人在里面操作,而外面的人可以随时观察里面的动向,根据不同情况,做出最优决定,或支援,或放弃,都有可能。 “就是这里了。”白璇玑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她很早就知道这座医疗舱的存在,甚至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止一次地调出来过。 可惜,以她的念力,别说使用这座医疗舱,就是想要打开它,都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明知可以救武帝的东西就在她身边,却只能在旁边观望着,什么也做不了。 但好在,今日她终于可以做到了。 她其实并不急着让武帝进去。 这东西不知多少年没有用过了,谁知道还有没有用?用了之后,又有没有什么意外或者不良后果。 能有一个其他人先去当试验品,她是很乐意的。 至于云轻的念力问题,虽然也让她有些担心,但无极宫秘术这么多,若是云轻的血真的能复活武帝,她总有办法能让云轻坚持 到那时。 “你想复活钟姑娘,那就跟我来吧。” 云轻往医疗舱走去。 “那种方法到底是什么?”林青泉并没跟上,而是忽然出声。 他目光紧紧地停在云轻身上“云轻,告诉我。” “也没什么。”云轻微微耸肩,很随意地说道“无非是克隆一人出来罢了。” “克隆?” 这是林青泉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一个新词。 “没错。你该知道,人都是从母亲腹中怀胎出来的,一开始的时候都只是小小的一个,之后才能慢慢长成。白宫主所说的那种方 法,就是从钟姑娘的尸身上寻找出一处还残存活性的部分,然后想办法把这部分变成一个胎儿,再让这胎儿慢慢长成。” “这是雨灵?”林青泉当即发问。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有些不同。 云轻尚未说话,白璇玑已经截口道“这当然是钟雨灵。长成胎儿所用的东西是从钟雨灵身上取下来的,灵镜中的信息说了,这 胎儿可以加速成长,长成之后的人,与钟雨灵一模一样,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错。不止如此,就连基本的性子,也和钟雨灵大 差不差,不会有很大出入。只是,她不大会记得从前的事了。” 白璇玑说着,自己也带出几分情绪,兴奋说道“林青泉,你想一想,醒来之后的钟雨灵,将拥有一具全新的身体,不止如此, 她还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她的人生中可以只有你,想要多少美好快乐的回忆,你都可以制造给她。这难道不是最完美的吗?” 云轻看了一眼白璇玑,忽地问道“白宫主是想要怎么复活武帝?难道,就是用你现在所说的这种方法吗?” “自然!”白璇玑斩钉截铁“若不能让他的心中只有本宫,本宫复活他又有什么意义?” 她说的太理所当然,云轻直到此时才发现,她居然一直想错了白璇玑。 白璇玑把武帝的尸身保存的这么好,云轻一直以为,她是要把武帝连带原本的身体一并复活,要的是原本的武帝这个人。 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想错了。 白璇玑哪里有这么高贵的想法,从头到尾,她爱上的都只是自己的那份求而不得。 所以,她要的只是一个武帝,一个会爱上他,甚至所有记忆都是由她虚假编造的武帝。 而对于原本的武帝到底是什么样子,她根本不在乎,甚至,根本没有去面对的胆量。 难怪,白璇玑似乎一直不怎么担心她念力用尽的问题。 原来她早就知道,用后面这种方法,远不如直接复活一个人来的费力。 甚至,在这种方法里,云轻的血和念力,很可能只是一个引子。 能够让克隆成功的引子。 正文 第三卷_第880章 太先进了 云轻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都逃不开关于生命的思辩。 不知初代无极宫人发现他们居然能对生命操纵到这种程度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是兴奋,还是恐惧。 “你已经知道是什么样了,现在还要进行下去吗?”云轻正色问林青泉。 林青泉面色有轻微地变换,仿佛内心正在做着一些挣扎。 可是最终,他还是被白璇玑描述出的那副景象打动了。 事实上,他也是不得不如此。 钟雨灵的尸身毁坏太过严重,他就是想要复活原先的钟雨灵也做不到,因此,想再见到钟雨灵,他只能用第二种方法。 林青泉不再犹豫,只道“有劳云王女。” 云轻嗤笑了一下,道“那就把钟姑娘抱进来吧。” 林青泉微怔。 云轻道“怎么,林公子还打算让我来动手?” 不知为何,林青泉觉得,在他决定要试一试第二种方法之后,云轻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很大转变。 好像,很不屑。 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 说到底,是他背叛了云轻,还对云轻强人所难,云轻就是对他有些不满,也是应该的。 他走到钟雨灵那里,小心地将她抱了起来。 钟雨灵的身子太残破了,好像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弄丢了她的哪个部分似的。 林青泉抱着钟雨灵,走到了医疗舱前,却看到云轻正站在那里。 “云王女?”他不解地叫了一声。 云轻看他一眼,非常蛋疼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放进了医疗舱门上的一个孔洞里。 真是的,明明科技都已经这么发达了,开门的方式却这么老土,每次都要她的血。 要是无极宫所有的门都要这么开,她一个人有多少血可供使用的? 只怕光是开个门,都会贫血死在这里了。 无极宫科技发展到这个地步,扎手指取血什么的,早已不会疼痛。 只是……“把手指伸到某个陌生的孔洞里,而且清楚地知道里面会有东西扎你的手指”这个想象带来的虚拟痛感,却是一直存在 的。 云轻感觉到手指尖像是被草叶拂了一下似微微痒,随即透明的医疗舱便叮地响了一声,舱门也听话地开启。 云轻把手抽出来,下意识放在口中含了一下,舔掉上面并不存在的血液,这才说道“进去吧。” “我也可以?”林青泉十分小心翼翼。 “为什么不可以?”云轻道“做个手术还准人观摩教学呢。” 不止观摩教学,还是不止一个人,有时候,一台疑难手术,十多个学生来观围也是常事。 不过林青泉当然听不懂云轻说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云轻这是允许他进去的意思。 他不仅能够复活雨灵,还能够旁观整个过程? 这件事情,只是想想,便叫他心头一阵激动。 哪怕是淡漠如他,在抱着钟雨灵迈进那道门的时候,也忍不住激动了一瞬。 “白宫主可要进来?”云轻并没立刻关门,而是看起来颇好心地邀请了一句。 “她不必。”不等白璇玑说话,林青泉已冷冷拒绝。 白璇玑心思过深,事关雨灵的生死,他不愿出任何意外,自然更不可能让白璇玑进来。 白璇玑也冷哼一声“用不着。” 等一下复活武帝的时候,她自然会进去。 至于现在,反正医疗舱是透明的,无论里面做什么她都看得见,不怕云轻欺诓自己。 这些事情,都是她早就想好的。 自见到医疗舱是透明的开始,她就打算好了一切。 云轻也没多说,直接关上了医疗舱的门。 外面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但此时,谁也没有多说话。 这世间,真的有能让死者复生之事? 云轻,真的能做到? 若是真的能做到,这怕是已不是人间的范畴,而是神仙,或者……恶魔。 如今他们进不去光幕里面,无法做什么,同时,又不敢出声,怕打扰了云轻。 一时间,居然只能站在外面看着。 云轻关上了医疗舱的门,然后随意去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她做的每一个动作,林青泉都眨也不眨地看着。 但,并非神视,而是小心翼翼。 因为她现在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意味着,离钟雨灵复活更近了一步。 云轻看完那些东西之后,在某处按了一下,立时,在医疗舱的正中间,由地下升起一张床。 “果然是在这里。”云轻嘀咕了一声。 这医疗舱和幻雪岛那里的相仿,但却要先进不少。 云轻进来没看到床,就想着这地方差不多所有东西都是藏在地下的,会不会这床也是。 找了个按钮一试,还真是。 “把钟姑娘放在床上吧。”云轻呶了呶嘴。 林青泉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将钟雨放在升起来的那张床上。 就在他刚刚放好,打算转身和云轻说一声的时候,却听到白璇玑尖利的声音“林青泉,云轻要杀你!” 林青泉一怔,下意识侧身,可是云轻的动作太快了,他只来得及避开一点点,还是被云轻一手刀劈中脖颈。 “你……”林青泉诧异地看着云轻,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晕了过去。 林青泉一晕,受他念力控制的水球立时震颤了几下。 白璇玑大惊,慌忙扑过去,想要将那包含着黑色业火的水球弄到别处去。 可那水球只颤了几下之后,就立刻又恢复了稳定。 林青泉似乎是在里面倾注的念力里做了极为特别的手脚,使得他此时虽然晕迷,却依然可以维持着那水球的形状。 水球并无异样,相反,是察觉到白璇玑的到来之后,表现出了汹涌的趋势,似乎只要白璇玑再靠近一步,水球就会自动破裂。 白璇玑武功念力都趋于化境,一眼察觉其中关窍,直在最后一秒停了步代,又飞快地往后退去。 而果然,随着她的退却,水球再一次稳定,只悬空浮在武帝的晶棺上方。 “云轻,你想做什么?” 见到晶棺的状态稳定下来,白璇玑终于忍不住不住了,转身跃到医疗舱前。 她摸索着方才开门的地方想要进去,满面都是狰狞之色。 她心里实在是恨毒了云轻,她知不知道,她方才的所作所为,差一点就毁了武帝的尸身。 她恨不得立刻就把云轻抓出来,狠狠地打上一顿,但无奈的是,不管怎么折腾,都使终不能让医疗舱的门打开哪怕一丝。 “云轻,你立刻出来!”白璇玑大喝。 “白宫主,你觉得我傻么?”云轻一面手脚利索地把林青泉扔到床边靠着,一边向白璇玑道“不如,白宫主你进来如何?” 云轻这话,纯粹是气白璇玑。 医疗舱的门有多结实,她最清楚不过。 想当实,幻雪岛下面那个降级的医疗舱,舱门关门之后,夜墨几人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 更何况,如今这个升级加强版的。 白璇玑想要进来,且等着吧。 白璇玑气得恨不能撕了云轻,可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泄愤地将几拳几脚打踹在医疗舱的透明壁上。 但如此行为,充其量不过出气而已,对里面的云轻半分影响也没有。 “白宫主还是悠着点,若是把这医疗舱打坏了,救不了武帝陛下,吃亏的人还是你。”云轻不紧不慢地说道。 “云轻!”白璇玑怒喝“本宫警告你别乱来!你难道不想要天柱上那些人的性命了吗?” “白宫主放心,我并没打算乱来,我只是觉得更需要治疗的人,不是钟雨灵,而是他而已,所以白宫主放心,我保证治了他之后 ,还会继续帮你看武帝的。” 云轻丝毫不在意白璇玑,只是在里面不住地捣鼓着。 她安顿好林青泉,又调整了几个仪器,这才再次转向白璇玑说道“白宫主,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稍安勿躁,等我做完我要做的 事情,要么你就毁了天柱,我不介意大家一起来个同归于尽。” 云轻此时表现出一种非同光棍的态度。 现在无极宫的操控都在白璇玑手里,他们什么都没有。 若是白璇玑突然想不通停了天柱,他们这些人从如此高空摔落下去,只怕没一个能活的。 既然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该怕的,当然是白璇玑这个掌握着一切的人。 白璇玑死死盯着云轻,云轻却是微微耸肩,说道“白宫主若是没有意见的话,那我开始了。” 说完,云轻便将手放在一个仪器的圆形按钮上,但并不是按下去,而是集中精神,将一股念力输了进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透明的医疗舱壁居然在倾刻间,布满了画面。 那些画面四面八方都有,但从各个角度看来,却又都是同一幅画面。 云轻看了一眼,再次咕哝出一个词“全息影象,这也太先进了吧。” 就算在她那个世界,这东西也还没能普及呢。 云轻还是在上海世博会的阿联酋馆里,才看到了那么十来分钟。 但不管怎么说,她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 正文 第881章 真正景象 不论是光幕内的白璇玑,还是光幕外的其他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那些影象上,他们都想知道,云轻到底要做什么。 云轻一掌劈晕了林青泉,却也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有些嫌弃的将他扔在了床的旁边,然后便在医疗舱内研究了起来。 有了先前光幕传播的信息,她很快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当下再不迟疑,伸指一按按了下去。 瞬时,外面的人发现,原本透明的医疗舱内不见了云轻的踪影,里面也不在透明,相反,整个医疗舱都外壁上都开始呈现出奇 怪的画。 先是辽阔的天空,然后是碧蓝的大海,再然后是广袤大漠,之后又是纷飞的白雪…… 但不论哪一个画面,都是辽阔空远,便随着天空的风声,大海的轻微浪沓声,大漠中砂石细细的滚动声,又或者是簌簌的落雪 声,只令人觉得无比宁静归远。 这画面先是宏大,接着慢慢变得具体。 开始有远山如黛,又有一条小河,小河回弯一转,出现边上的一处空地,空地上建着几间茅屋。 画面又是一转,到了茅屋的里面,茅屋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女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面色有些苍白,似乎有些病态,一个男 子则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床上的女子。 画面再一转,到了那男子的面容上,众人这才察觉,这男子竟是林青泉。 “这是什么?”宗靖皱起了眉。 云轻到底在做些什么,这医疗舱上,画面中怎么会出现林青泉。 他们都往医疗舱中望去,但原先透明的医疗舱此时都被画面包裹,反而看不出云轻的影子了。 无奈,他们也只好继续看着医疗舱投射出来画面。 只见,画面上林青泉的神色忽地一动,接着画面一转,却是床上的女子眨了眨眼睛,清醒了过来。 那女子算不得十分好看,但胜在清秀,面颊两侧微微泛粉,如铺了两朵桃花一般。 立时,不必多说,所有人都明白了画面中这女子的身份。 想来,定是林青泉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挟持云轻,与白璇玑对峙也要救的钟雨灵。 “雨灵,你醒了!”林青泉忙走到床边,伸手去扶她。 钟雨灵被林青泉扶起,目中神色却是茫然。 她看了林青泉一瞬,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是谁?” 此言一出,不止画面中的林青泉,就是周围的人也都愣了一下。 看林青泉为钟雨灵做的这一切事情,只以为他们情深意重,可难道,钟雨灵竟连林青泉是谁都不知道? “她是复活后的钟雨灵,没有记忆。”洛尘忽地开口说道。 他洞察人心,对这点反应的最为迅速。 其他人其实也已经想明白,只是比他略慢了一步。 众人都现出恍然的神色,继续看了下去。 画面中的林青泉一愣之后,便泛起极温柔的笑意,温声道“我是林青泉,是你的……” 他似是深思了许久,这才缓缓道“是你的未婚夫。” 他和钟雨灵之间,是有过私定终身的,只是,一直不敢对外人说,也没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夫妻。 此时这么说出来,也未尝不是林青泉心底的愿望。 钟雨灵也愣了一下,她仔细看了林青泉半晌,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林青泉面上露出开怀笑意,伸手将钟雨灵拉了起来。 接下来,事情便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 钟雨灵忘记了一切,林青泉陪着她,手把手地教她认知这个世界。 在这个过程中,钟雨灵对林青泉也渐渐产生好感,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终于有一天钟雨灵摘了一枝桃花送给林青泉,含羞 带怯地对他我喜欢青泉公子。 在钟雨灵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们茅屋周围种的桃花忽然间百花齐放,将天地都染成了一片艳艳的粉红色。 再之后,画面一转,茅屋里张灯结彩,红绸遍地。 一向清雅的青泉公子脱去素色的衣裳,换上一身吉服。 他站在茅屋中幸福的微笑着,看着周围遍植的桃枝,感受着拂面而过微暖的春风。 所有这些,都是在万年冰雪的天照,永远感受不到的。 他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房间,在那里,钟雨灵正在等着他,他现在就去接她出来,然后,一起走过他们接下来,很长,又很好 的一生。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突然间暗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林青泉眼前忽然崩塌。 茅屋,山水,还有那些遍植周围的桃花。 这些东西不是一样一样的崩塌,而是,所有这些东西仿佛都是镌刻在某种瓷器上,当瓷器碎裂,有些碎片上的图案是花与树, 有些碎片上的图案可能天空与凉亭,而倘若有的碎片是正好是半个人,那在林青泉的眼中,这人就忽然他眼前裂成了两半,一 半消解,另一半短暂留存,然后片刻之后,也一同消解。 林青泉察觉不对,飞也似地奔向房间中去看钟雨灵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钟雨灵的下半身随着坐床新房都已消解,变成一片黑乎乎的空间,而上半身仍面带微笑,含着羞层看着他。 这种景象之诡异,令林青泉几乎崩溃。 怎么回事?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他踉跄着向那仅剩半个的钟雨灵冲去,眼看着就要够到钟雨灵,却蓦地眼前一黑,彻底失去知觉。 与之相对应的,便是画面猛然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光幕外面的人几乎下意识地都在屏着气,直到画面黑下来,才猛然间察觉到自己胸中憋闷,这才匆促地开始喘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明明先前还十分美好的画面,为什么一瞬之间,就忽然变成了仿佛恐怖片一样的存在。 最后那些画面,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林青泉的想象。 现在林青泉昏迷了,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每人心头都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既忐忑,又迫切地希望继续看下去。 好在,光幕并没有要吊众人胃口的意思。 很快,光幕再一次亮了起来。 先是一线微光,然后变黑,然后又慢慢亮起来。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明,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这应该是林青泉在渐渐醒来。 当他睁开眼睛,面对的却再不是什么清澈的小河,四季如春的回湾,还有满山的桃花。 而是一个满目金属光泽,白亮到近乎有些刺目的地方。 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地方,和他们方才看到医疗舱内部有些相象。 到处都是金属,生硬且冷漠。 林青泉就躺在一张金属床上。 这张床其他人也看得清楚,就是之前医疗舱里有的,不过,上面躺的人并不是林青泉,而是钟雨灵。 在林青泉把钟雨灵放在这张床上之后,云轻就出人意料地打晕了他。 可在现在的画面里,躺在这张床上的人变成了林青泉。 林青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之后,情绪猛然间激动起来。 他跳下床,手中念力疯狂地攻向里面的东西,同时大声地吼着“云轻!云轻,你在哪里?给我出来!” 他就是再傻,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刚才所有一切都是云轻搞的鬼。 钟雨灵从来没有醒,云轻只是利用这个地方给他编造了一个美梦,然后又残忍地打碎了那个梦。 他对云轻确实有愧,但从未想过真正害他。 而那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玩弄人心? 他的攻击极端凌厉,即使是一直都不曾小瞧他的白璇玑在看到那些水刃之时,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眼角。 她对林青泉的攻击方式的了解,向来停留在对水的某些灵巧用运方面,比如包裹,缠绕之类。 可是她从未想过,林青泉的水竟能变成那般锋利的水刃,挥出去的时候,居然有种能开辟天地般的威能。 她或许得感谢云轻,若不是云轻,她可能永远不知道,林青泉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后手。 万一等到真的对上的时候才发现,说不定,她会吃大亏。 白璇玑心头暗自担心,可在画面里,即使林青泉如此狂暴地攻击,医疗舱里也没有分豪损坏。 似乎,林青泉那些攻击都是打在虚空中一样。 终于,林青泉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有些颓然地收手,又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低哑道“云轻,这便是你想要的么?” 给一个人希望,再狠狠地打碎,哪怕这只是个梦境,也足以令人绝望。 林青泉感觉得到,在这个医疗舱内,云轻拥有着绝对的掌控权和主导权,他就是想要找云轻报复,可只要云轻不想出现,他甚 至连见到她,都不可能。 便在此时,医疗舱内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冰冷淡漠,有着云轻的音色,却并非云轻的语气。 “林青泉,你以为你方才见到的,会是钟雨灵复活时的真正景象么?” “你是何意?”林青泉敏锐地察觉出那声音话中之意。 “凡俗之人,总爱自己骗自己,不如,便让你看看,钟雨灵复活后的真正景像。” 正文 第882章 君生我已老 医疗舱内的景象再次变换。林青泉只觉眼前一花,再次清晰之时,他发现自己仍然在这间到处都是金属的冰冷房间内,所不同的,他不再躺在床上,而是站在地上,周围的仪器也有了些许变化,在 他面前的,是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装满了不知名的液体,而在液体中间,还有一小团血色模糊的东西。 那团东西明明血丝虬结,但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林青泉下意识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青泉的目光,那东西忽然开始快速生长分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先是只有黄豆大小,然后不断涨大,变成杏子大小,乒乓球大小,后来又变成桃子大小。 随着不断长大,上面的血丝缠绕也越来越多,并且渐渐有了生出血肉的感觉。 林青泉看着那东西,明明丑陋无比,可却偏偏透出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他情不自禁地一直盯着,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一小团东西,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人。 虽然五官四肢都还不甚分明,可却分明已经有了人的样子。 这是…… 林青泉的呼吸一下屏住了,他心头隐隐有了一个预感,可却又不敢当真。 此时,他无比地期望这个房间中的声音能给他解答,可是偏偏,房间中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东西不断长大,带给人虚幻一般的成长声。 林青泉紧紧地盯着那团东西,发现人分化成人形之后,那东西长大的速度猛然间加快了。 倘若从一粒黄豆大小到桃子大小用的时间是一的话,那么在接下来的又一个相同时间内,这个小人就一下从桃子大小,变成了足有西瓜大小。 与此同时,上面人的属性也越来越分明。 它的五官开始清晰,手指、脚趾开始一个一个显现,还有胸膛之中,竟隐隐有了跳动的感觉。 此时,就是不用解释,林青泉也清清楚林地知道,这是胎儿。 他方才看到的过程,就是胎儿在母体之中,由一个小点,逐渐长成婴孩的过程。 可是,为什么给他看这个? 这是什么意思? 他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忽然紧绷起来,看向那个胚胎的目光,也微微地泛了冷意。 不可能,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胚胎可不管他怎么想,兀自生长着。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婴孩的心肺系统渐渐完善,甚至张开小口,有了仿佛呼吸一般的动作。 林青泉心下一凛,没来由地有了一种预感她要醒了。 像是要验证他的这种预感,那婴孩在容器之中,猛然张开了眼睛。 林青泉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竟似是被这孩子吓到了。 “你……”他张口吐出一个字,似是要质问,但还未问出口,就看到眼前的画面又一次产生了变化。 这一次,连他自己也出现在了那画面里。 他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那孩子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林青泉就在是看到这双眼睛之后,才陡然收声。 钟雨灵…… 那双眼睛,简直和钟雨灵一模一样。 此时,已经由不得他不相信,手中这个婴孩,就是钟雨灵。 画面里,那个他也望着婴孩的眼睛,然后轻声说“你就叫钟雨灵吧。” 画面外的林青泉轻轻吸了口气,他沉默着,并未再做出什么举动。 他知道,画面中的他并不突兀,这古怪的地方不仅能将他的外形模拟的毫无差别,竟连他行事的风格与作派,也别无二致。 倘或他真的见到这个婴孩,至少有九成可能,会说出和画面里那个林青泉一样的话。 画面里是在模仿他,所以,他想要接着看下去。 那个林青泉开始负责起照顾女婴的生活。 他手忙脚乱地帮她喂东西吃,看她摇头不吃饿的哇哇大哭,才想起来要去找乳娘。 好不容易她肯吃东西,又开始吐奶,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拍奶嗝。 然后开始夜哭夜闹,他不得不每夜起来三四次看她,每天眼下都挂着一圈黑眼圈。 突然某天他生病了,他忧心如焚,想尽一切法子让她觉得好受一些。 画面走马灯似的换,但林青泉却奇怪地仿佛身浸其中,可以体会到每一个细节。 偶尔他也会觉得累,可是看到她那双酷似钟雨灵的眼睛,就会把一切情绪都压下。 画面中的孩子飞快地长大,他为她扎漂亮的小辫子,穿好看的裙子,为她教训欺负了她的人。 他尽一切可能照顾好她,可同时,他也在做着另一件事情告诉她,钟雨灵的记忆。 钟雨灵跳舞很好,他便让她去学舞。 钟雨灵喜欢桃花,他便在她每一件衣裙上绣满桃花。 钟雨灵温柔秀美,他就强硬地要求她要用钟雨灵一样的音调说话,一样的步态走路。 那孩子小的时候,样样都听他的,也样样都做得出色,这令他觉得无比欣慰,甚至觉得这是人世间最幸福的日子。 可是突然有一日,这情况就变了。 那孩子也不知怎么的,竟开始对他阴奉阳违。 她不再好好学跳舞,不是故意做不对动作,就是私下里捣乱,甚至,还故意扭伤了脚,好逃避去上舞蹈课。她也不再爱穿有桃花的裙子,不断地向他要求换些别的花色,他不允,她就自己动手,把衣裙上的桃花一朵一朵拆得七零八落,哪怕穿着素白的裙子,也不要再看见一朵 桃花。 更甚者,她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顽劣举止,动作粗鲁言谈大声,半点淑女样子也无。 他气极,说过骂过无数次,她只是抿着唇,一语不发。 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下手打了她,一巴掌过后,他清清楚楚地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恨意。 她一扭头冲了出去,可他还在气头上,怒气冲冲地吩咐所有人,让她自生自灭,不必去找。 可没想到,她真的不见了。 他意识到事情严重,再想去寻找的时候,已然到处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他这才慌了神,动用所有办法,开出高额悬赏,只求一定要平安找到她。 他的这个愿望实现了,不久之后,就传来了她的消息。 她倒是长出息了,居然在江湖上闯出了点浩浩荡荡的名堂。 不等他前去接她,她就自己回来,只是,与她一道回来的,还有别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俊朗的少年,他听到她满怀羞怯地对他说“宗主,我喜欢她,我想要嫁给他。” 那少年也抱拳,身姿朗朗地说道“林宗主,我与雨灵两情相悦,想一辈子与她在一起,因此特来提亲,请林宗主允准。在下保证,定会一辈子对雨灵好。” 听到此处,他近乎失控地将人赶了出去。 什么雨灵?这是只有他才能叫的名字,岂是那些见鬼的外人能叫的? 还有,什么叫喜欢?什么叫嫁娶? 他小心翼翼地守了这么多年,养了这么多年,这明明就该是他的女孩儿,怎么轮得到别人来染指。 他不分青红皂白赶人的举动令钟雨灵彻底变了面色,她冲着他大声吼“你到底想干什么?凭什么赶他出去?你赶他出去,我也不在这里呆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再次跑出去。 可是这一次,他哪里会让她再次跑脱,当即下令让人拦住。 钟雨灵大声地叫嚷着,挣扎着,但换来的只是他又怒又气的吩咐,令人将她送进房里,还下了禁足令,没有他的允许,钟雨灵哪里也不能去。 听到这个,钟雨灵似乎也被激怒了。 她冲着他大声吼“林青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意思吗?你敢不敢看看你自己看的样子?恶心!” 下面的人都吓坏了,有人捂住她的嘴,硬是拖走。 而在厅中的他却是直接怔愣。 钟雨灵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他的爱人吗?怎么可以用恶心这种词来形容他?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失魂落魄地在桌边坐下。 一抬头,忽地从一侧的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样子。 此时,他已经四十多岁,颌下已经蓄起了长须,面上也尽是风霜过后的痕迹。 而钟雨灵呢?不过十七八岁,正是人一生中最青春年少美好的时候。 他从未告诉过钟雨灵他们曾是相互爱慕的一对,只是默默地一直用看爱人的眼光看着她。 可是他不曾想过,在钟雨灵的眼中,原来他早已这么老,而他对她的感情,在年少的她的眼中,也只有恶心两个字可以形容。 这一瞬间的认知没有任何语言,可是无论画面内还是画面外的人,全都看懂了。 洛尘是众人之中对人心最为敏感的,此时早已轻轻皱起了眉。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当真是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之一。 林青泉一心昐着钟雨灵长大,好容易钟雨灵长大,面对的却是这样一种局面,不知他心底该是何等悲痛。 画面中的林青泉面对着铜镜,久久无言。画面外的林青泉看着画面中苍老的自己,亦是久久无言。 正文 第883章 送她最后一程 “林青泉,这便是你想要的么?” 那道有着云轻音色的声音冰凉响起。 林青泉似被惊醒,缓缓回头。 “既然第一次不是真的,你又凭什么说,这一次是真的?” 那冰冷的机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林青泉也不知该望向何处,便盯着虚无的半空。 “因为这就是真的。” 那声音毫无波澜的说道“所谓复生,便是这么一回事。” “从已死去的本体内提出还有活性的细胞,复制细胞中的每一丝细微之处,再重造出另一个人。” “这人和原先那人一模一样,从发色,到皮肤,甚至到每一根眉毛的位置。” “但也仅此而已。” “这种一模一样,到她出生之时,便戛然而止。” “此后的所有,只与这外面的世界相关。” “她吃的东西,每天醒来的次数,她遇到的人,学到的知识……所有的一切,成就后来的她。” “你们所谓的复生,是令死去的人,带着过往经历过所有的一切,再次醒来。” “但这无人能做到。” “便我们抽取出她的记忆,重新注入给她,因为她终究不曾经历过,因此也不会形成你以为的情感,反应。” “她只会疑惑,探寻,然后,要么生出新的情绪和性子,要么,发现真相,知道她不过是个替代品。” “更何况,我们还不能提取出一个人的记忆。” “林青泉,这便是复生,你依然要吗?” 画面内外一片死寂。 这个问题表面上问的是林青泉,可实则拷问的却是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里的人,几乎人人有亲眷在天柱之上,又或者有心底意难平之人,希望能让他们活转过来,弥补心中遗憾。 纵然他们知道有白璇玑在前,他们大概率是没有机会得到云轻血液的,但谁能说,他们心底没有这样的渴望呢? 可此时,他们却也不得不在心中问一句自己,若是所谓复生就是他们在光幕中看到的那样,他们是否能接受,所谓的复生,又是否有意义。画面到此便止息,光幕上光芒一转,众人只觉眼前一白,有一瞬间的失明,再次能视物的时候,就见先前那些宗门,人物,场景全都消失,他们又一次回到无极宫中,面前还是那道巨大的光幕,光幕后立着透明的医疗舱,白璇玑立在不远处,己经很久没见到的云则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和林青泉一起在医疗舱中,就站在林青泉的身边 , 而这一次,林青泉也不再是从床上醒来,他靠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慢慢张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云轻微微审视的眼神。 “都看明白了?”云轻问道。 林青泉似乎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才凝起焦距。 “是真的还是假的?”林青泉问道。 他的声音中有种浓郁的疲惫。从他进入医疗舱到现在时间其实并不长,从真正的时间来讲,大概不过盏茶,对外面看的人来说,因为沉浸感过强,也许是过了大约两场电影的时间,可对于林青泉来说 ,却像是经历了漫长的两世人生。 这两世人生之中,他所有的情绪,感情,他的喜欢、欣悦、幸福…… 他的愤怒、失望、不甘,在在都是真的。 此时的他,心头的沧桑,无人可说。 “是真是假你自己明白。”云轻道“就算那些经历只是我利用医疗舱模拟的,但治疗钟雨灵的方法却是真的。” 她四下看了一眼医疗舱。 医疗舱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看不到什么太精妙的仪器,可就连她都是在接收了光幕中的信息之后,才知道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妙用。就如那种混淆了时间流速的模拟,在原本的无极宫里,是用来治疗一些念力不稳导致的心理疾病的,治疗师可以通过模拟出各种画面场景,来解决宫人的心理隐患,只是 ,需要治疗师有着强大的场景构建能力。 若是一定要做一个类比的话,也许,就像是盗梦究竟中的筑梦师。 单论天姿,云轻算不得什么优秀的场景构建者,但她胜在多了一世经验,而且,是一世云蒙大陆先进得多的经验。 那些经验,不止有她亲身经历的,更有她从上下五千年各种书本上吸收来的。 就如方才那两个故事,与她曾经看过的种种狗血小说,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一旦将真实的人生放进去,这种故事,就显得分外残忍。 至于治疗钟雨灵想用的法子,也在医疗舱中,若是云轻需要,自然能用念力将之调出来。“林青泉,如你所见,我的确是能帮助你复活钟雨灵,而且,就像你在幻境中听到的一样,复活后的钟雨灵,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错,不过,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我还是要 问你一句,你做好……当钟雨灵长辈的准备了吗?” 长辈两个字,如针一样刺入林青泉心头,他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方才见到过的场景一瞬间回到他的脑海。 他复活的钟雨灵,不是那个与他两情相悦的女子,而只是一个婴孩。 他从小看着她长大,熟悉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因为,连洗澡都是他为她洗的。 纵然长大后他避了嫌,可是对这样一个由自己亲手带大的女孩子,他心头,真的还能生起那样的感觉吗? 他回思着自己在幻境最后一刻的愤怒。 他把那年轻的少年赶下了山,说不出的怒不可遏,为的,真的是因为他对钟雨灵还抱着那样的心思? 还是说,仅仅因为她私自订了终身,却没有与他说? 那种愤怒,到底是嫉妒多一些,还是……长辈的失落更多一些? “云轻,你当真残忍。” 林青泉本就是极聪明的人,此时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他自然知道,他在幻境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来自云轻的授意。 她明知自己与钟雨灵之间发生的一切,明知自己对此事的执意,却给了他那样一场毫无希望的梦境。 除了说她残忍,还能说什么? 可只停了片刻,林青泉便又说道“多谢你。” 多谢你在给我那样的幻境之前,先让我做了一场美梦。 至少那场梦里,有漫天的桃花,还有一场几乎就成功了的喜事。 钟雨灵生在天照,长在天照,不是顶级刺客的她,一生都没有机会踏出天照一步。 她总想着看着外面的世界,想在天照那样冰雪覆盖的地方种出一株只在图画上看到过的桃花,想看看真正的桃花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是终她一生,也不曾达成这个目标。 可在那个梦里,至少她看到了。 甚至,还忘记了过去种种过往,只全心全意地再次喜欢上他。 有这样的一个梦,也足以告慰他的平生了。 这句道谢,便也说明了林青泉的选择。 他不打算再复活钟雨灵。 他想要的是那个与他之间有着许多故事的女子,而不是一个陌生人。 就算她流着和钟雨灵一样的血,可没有了回忆和经历,又算是什么呢? 他站起身,看向身后的床上。 钟雨灵的尸身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肢体破碎,面容丑陋。 林青泉又看一眼,道“请云王女将这舱门打开吧。” 云轻不太明白林青泉的打算,但还是打开了舱门。 白璇玑打不开医疗舱,这里是安全的。 可她也没打算一直呆在这里。 呆在这里虽然白璇玑奈何不得她,可这无极宫的能量供给却是有限的,一旦天柱里的能量被压榨完,那他们只有坠落一个下场。 甚至,云轻都不敢耽搁太久,因为天柱还有她非救不可的人。 林青泉抱起钟雨灵的尸身走了出去。 白璇玑并未走近,只是在远处冷冷地看着。 看到林青泉走出来,她甚至还退后了两步。 方才林青泉在医疗舱内表现出的实力,令她也忌惮几分。 林青泉抱着钟雨灵,低头又看了一眼,终究微微伸直胳膊。 钟雨灵的尸身被一股水流包裹着,缓缓飘向半空,然后,居然向着武帝尸身的方向飘去。 “林青泉,你想做什么?” 白璇玑一眼看到,那包裹着武帝尸身的水球居然有变薄的趋势,里面的火焰跃跃欲出,立时激动地大叫起来。 林青泉所说的条件她已经全都满足了,现在是要出尔反尔吗? “宫主不必惊慌,我只是想送雨灵一程罢了。” 林青泉淡淡地说着,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然而云轻却知道此时他心底大约是真的不好受,因为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笑。 一个经常笑的人突然失去了笑容,哪怕那笑容原本就是假的,也一定是,难过到了极处了吧。 林青泉微微走前了两步,似乎是想要随着钟雨灵的尸身一起向前。 但终究是停住了。 一朵黑色的火焰从武帝尸身上方的火莲中分离出来,飘向钟雨灵的尸身。 那火焰飘到离钟雨灵极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林青泉又看了一眼,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伸手轻轻一握…… 正文 第884章 不必了 / 火焰倏忽下落,直落在钟雨灵的尸身上。 众人都下意识屏息,目送这场离别。 于林青泉而言,这不止是他放下了心头勾缠己久的执念,更意味着,他与云轻作对的原因已经消失,可以再次成为他们的伙伴 虽然林青泉做了不少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对他生出恨意。 谁的一生之中,不曾有这样一件宁与天下背道而行,也非要去做不可的事情呢? 何况林青泉一直是如此有分寸,从不曾真正伤过他们任何一人。 火焰落下,钟雨灵的身体一瞬间燃起。 燕倾的火焰是黑色的,本是世间最浓重的颜色,却做着世间最纯净的事情。 就在火焰燃起的一瞬间,忽听夜墨一声沉喝“白璇玑!” 云轻闻声,下意识向白璇玑的方向看去,就见眼前白光一闪,凌厉掌风迎面而来。 她此时无论武功念力都是上乘,尤其是念力,在经历了聚念珠的灌顶之后,她的许多行动已不必再刻意思想,而是只凭借本能 就能做出反应。 此时便是如此,她脑中尚未来得及去思考策略,身体已经先一步后仰,同时脚下用力,直向后撞去。 咚的一声,她再次撞在了医疗舱透明的舱壁上,可同时,却也躲过了白璇玑的一计杀招。 “云轻……”外面,洛尘的声音也急切地传来。 白璇玑动作凌厉,分明早已定下了要杀云轻之心,可是她隐藏的实太好了,这么重的杀心,竟连一丝一毫也没有露出来,更不 曾让洛尘察觉到一丁点。 直到她飞身而起向云轻攻出一掌,他们才惊觉白璇玑的意图。 她先前一直都在针对林青泉,因为林青泉不止抢了她的机会,还用武帝的尸身威胁她。 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她的目的居然是云轻。 不过想来也是,究竟能不能复活一个人,其实关键全都在云轻身上。 只要制住了云轻,那别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白璇玑,你不想要武帝的尸身了吗?”林青泉也大出意料之外。 没有丝毫犹豫,他大喝出声,再次祭出了武帝尸身这张王牌。 白璇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复活武帝,若是武帝尸身真的有损,那她先前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哪怕只是冲着这一点,白璇玑也不能不忌惮。 可是出乎他的预料,白璇玑竟丝毫也没有被他威胁到,仍是毫不停歇地再次向云轻扑去。 “白璇玑,立刻停手,否则我不客气了!”林青泉伸手一张,停在武帝尸身上方的水球滴溜溜的旋转起来,并且越转越快,似乎 随时有破裂的危险。 白璇玑见状,只是冷笑一下,伸手忽地向后一划,手指用力一捏。 只见,那水球倏然而破,里面的火焰正要燃烧,便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般,瞬间熄灭。 所有人见状都是大惊。 燕倾的火焰并非凡火,燃烧的全是火焰本身,火焰不消失,被他燃着的东西就绝不会熄灭,就算没有空气,又或者是在水中, 都一样能够燃烧。 可是此时此刻,那火焰却像是最脆弱的灯花一般,被白璇玑凭空一捏,就这么熄灭了。 白璇玑做出这个动作之后看也不看一眼,身形更是不停,直向云轻扑去。 到了此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璇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被林青泉威胁到,她做出这种种做派,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控制住云轻。 云轻吸收聚念珠里的念力之后,单论念力修为,其实已经与她不相上下,所欠缺的只是对念力的运用,可这种欠缺,又被云轻 本身拥有的战斗经验所弥补,使得白璇玑并不敢轻举妄动。 她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而林青泉对她的威胁,正好可以让所有人放松警惕。 不得不说,她伪装的真的太好了。 她竟真的让云轻和林青泉进了医疗舱,直到他们出来的时候,才瞅中机会,悍然出手。 不出手则己,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势要让云轻避无可避。 云轻此时刚刚撞在医疗舱的透明舱壁上,而且撞得不轻,整个人尚未反应过来,白璇玑就已经近在眼前。 眼见着她伸指成爪直抓过来,云轻心下暗叫糟糕。 她对自己的身手了解的很清楚,眼前这一招,她怕是真的避不过去了。 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以硬碰硬,最好能换得白璇玑也受些伤,这样一来,说不定还有一拼之力。 就在她如此想时,忽然面前空气一恍,一道透明晶壁忽地立在她的身前。 云轻一怔,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冰! 此时能够形成冰的人,只有一个林青泉。 一道冰壁自然是不能够阻止白璇玑的,几乎是冰壁形成的瞬间,白璇玑的掌也到了。 一掌上去,冰壁立时破碎,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可她的掌力刚穿透冰壁,紧接着又是一道冰壁形成。 林青泉指决齐动,冰壁如长韭菜似的,一道接着一道,竟在一瞬间齐刷刷地立了七道。 这些冰壁阻止不了白璇玑,可阻挡片刻却不成问题。 白璇玑一掌击出连破数道冰壁,但速度终究是慢了一丝。 只这瞬间的时间,林青泉已鬼魅一般飘到了云轻身前。 “走!” 他狠狠推在云轻身上,云轻身不由己,直被他推出数步之外。 几乎在同一时刻,白璇玑指掌到达。 她本是弯指成钩,想要抓住云轻,却没想到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在她面前的竟然就换了一个人。 一瞬间,她面上滑过一抹狞厉,原本弯曲的五指一展,变爪为掌,劲力疾吐,狠狠拍在林青泉的胸前。 噗…… 没有任何缓冲,林青泉受实了这一掌,身子狠狠砸在身后的医疗舱壁上。 一阵令人牙酸的喀啦啦之声响起,显然,这一掌之下,林青泉的胸骨,已是尽然碎裂。 “林青泉!” 云轻厉叫。 林青泉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极力地动了动身体,似乎想要躲避,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白璇玑一掌打过之后根本不曾停手,掌力微收又吐,再一次狠狠击在林青泉胸前。 同一位置,更狠的力度。 林青泉口中鲜血狂喷,有如泉涌。 与此同时,一道强劲掌力从侧方袭来,直击白璇玑。 这力道之凌厉,就连白璇玑也不敢正面相对,连忙收手一侧身,远远地避开去。 云轻一个跃步到了林青泉身边,正好接住他不住软倒的身体。 她方才见白璇玑要对他下死手,立刻出手相救,可到底迟了一步,还是让白璇玑把那一掌按实在了林青泉的身上。 “林青泉……”云轻扶住他的身体,立刻就要检查他的伤口,可尚未摸到他的脉门,林青泉便伸手按住了她。 “不必了。”林青泉摇了摇头。 武功念力到了他们这个阶段,对自己身体再了解不过。 白璇玑一掌已经足以让他难以承受,何况后面还补了一掌。 他心脉已断,再无生理。 “林青泉……” 云轻又叫一声,忽地抬头看向医疗舱。 她可以的,林青泉并非死人,而是还有一线生机。 也许,可以试试。 “不必了。”林青泉再一次开口。 云轻低头,便见林青泉冲她微微摇头。 “吾所愿也。” 此地神秒之事极多,云轻若说可以试着救一救他,很有可能真的能救活他。 可是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钟雨灵已经不在了。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不在,连一丝念想都不曾留下。 既如此,他也下去一并陪她,不正是最好的选择。 云轻明白他的意思,可仍是紧紧地扶着他。 有些事,明白,不代表赞成,也不代表甘心。 “请云王女高抬贵手。”林青泉又是笑了一下“人世多苦,便放我去,可好。” 林青泉知道云轻向来对朋友极好,以她的性子,恐怕不肯轻易让他就这么死了。 但此时,一死实在是他的心愿。 云轻手中力道紧了紧,终究放松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甘心,却尊重。 这是林青泉自己的选择。 “多谢云王女。”林青泉这一次,是真正地笑了。 他这一生,鲜少有真正笑得出来的时候,唯有此时,快要死了,却从心底里觉得痛快。 他背负着的那些压力,也终于可以放下,不再活得那么辛苦。 “死前还能帮你一次,我觉得很不错。”林青泉口中其实一直有血流出,但他说话却仍是十分顺畅,想来,已是回光返照了。 云轻心头百感交集,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一个几次在最关键时刻背叛了她的人,却在生死关头,用命救了她,这种感觉,只怕是个人都很难形容。 林青泉仍在笑着,道“既然帮了一次,也不在意多帮几次了。” 他忽地极力直起身子,将嘴凑在云轻耳边,极快地说了几句话。 “林青泉!”白璇玑见状直觉不好,虽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可却手中一扬,几道凌厉掌风瞬时攻出。 正文 第三卷_第885章 讨价还价 掌风直奔林青泉,但此时不比先前。 先前云轻未曾提防,所以差点被她偷袭得手,可经过方才一事,她一直全神戒备着白璇玑。 白璇玑刚有动作,她也同样一扬手,一道掌风毫不退让地对撞过去。 云轻的念力经聚念珠加持,绝不亚于白璇玑,甚至比她还要更强几分。 硬碰硬,云轻可是一点也不怕。 呯! 两道掌风撞在一起,竟发出了有如实质般的轰然大响。 云轻身子微晃,而另一边的白璇玑居然闷吭一声,后退了两步。 这一击较量,看起来,竟是云轻占了上风。 但云轻却丝毫也没有小瞧白璇玑,她可不会忘记,方才白璇玑可是接连两次对云宏烨和林青泉示弱,然后再突然反击。 如果想对她也用这一招的话,那白璇玑怕是注定要失望了。 云轻挥出这一掌,却是连头都没有回,更没有看白璇玑一眼。 因为,就在那一掌对上的同时,林青泉突然地软下了身子,斜斜靠向身后的舱壁。 云轻看着林青泉。 他微微歪着身体,和他一贯的端方很不一样。 另一个与他平日里不同的,是他唇边的笑。 活着的时候,他的笑不论多温柔,多可亲,永远都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他心底的真实情绪就被这笑容掩盖着,藏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可此时他死了,那笑意反而如此真实,真实到令人心痛。 云轻轻轻地扶了扶他,让他靠着舱壁坐好。 此时,他大约已经去找钟雨灵了。 钟雨灵的尸身在人间留了这么多年,想必灵魂也不曾走远。 此时,定然正在等着他,然后,一道去往黄泉之路。 黄泉虽冷,若有人相伴,也就没有那么难捱了。 将林青泉的衣服整理好,云轻转头看向白璇玑。 “白宫主连这片刻也等不及?”云轻冷冷道。 白璇玑在林青泉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出手,着实激怒了她。 “云轻,你可敢告诉本宫林青泉对你说了什么?”白璇玑丝毫不觉得那么做有什么不对,只冷声道“他向来奸狡,本宫不得不防。” 方才林青泉刚要对云轻说话她就已经出手了,中间时间极为短暂,但愿,林青泉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 事实上,就连白璇玑也猜不到林青泉要对云轻说什么。 林青泉实在是她生平仅见心思深沉之人,就连她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他对无极宫到底了解了多少。 她曾以要林青泉效忠为名为他催眠,再派遣心灵一系的弟子阅读他的内心,然而,就算是在那种状态下,无极宫的弟子还是什么也没有读出来。 相反,差一点被林青泉的念力反噬,幸亏她在边上及时出手,这才保住了那个弟子的性命。 事后她问那弟子在林青泉心底看到了什么,那弟子一边打着哆嗦,一边颤抖着说道“雪……漫天漫地,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冰原大雪。”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冰原大雪,原本是天照的常态,可林青泉的心底,竟比长年冰雪覆盖的天照还要寒冷。 这样的一个人,实在太过聪明,又实在太过城府,他将所有心思都深埋在雪原之下,而在临死之时,他到底要对云轻说些什么呢? 光幕之外,夜墨看向洛尘。 洛尘方才读到过林青泉的心思,但这次他却摇了摇头。 方才他之所以能读到林青泉的所思所想,是因为林青泉有意让他读到。 可最后那句话,林青泉并没有开放思想。 不论是他本就不想这么做,还是重伤之下没有能力这么做,在他不曾主动开放的时候,就算是洛尘,也难以读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夜墨微微皱眉。 林青泉这样的人,在死前都要想办法说出的话,一定非常重要,甚至,有可能是颠覆此时局面的关键。 可是他居然没有把信息透出来,那他们,又该如何配合云轻呢? 正思忖着,忽见洛尘表情微微一怔,目光一垂,似是低头沉思起来。 夜墨心头也是一凛,当下不再说话,只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光幕之内的云轻身上。 光幕内,云轻正冷笑说道“我的朋友告诉我的话,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既不愿告诉本宫,那就没有立场怪本宫要杀他。” 白璇玑似乎早就料到云轻的答案,直接驳了回去。 她显然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和云轻纠缠下去,话风一转忽然说道“云轻,不必浪费时间了,现在所有的麻烦都已经解决,这里只有你我,你也该为本宫做事了。” 她说的理所当然,似乎根本没考虑过云轻有可能会拒绝。 云轻也果然微微抿着唇,并没有说什么。 白璇玑道“想来你知道本宫要的是什么,本宫也不与你兜圈子。本宫要武帝活过来……你不必用方才对付林青泉那一套来糊弄本宫,武帝的尸身完好,没有任何问题,本宫要的是这个武帝……完完整整地醒过来。” “然后呢?”云轻冷笑“看到你对我婆婆做了什么,然后气到杀了你么?” 云轻此话不可谓不恶毒,而且正戳中白璇玑的痛处。 武帝若是喜欢白璇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喜欢了。 他二十多年前都看不上白璇玑,又是因为白璇玑的设计才导致他身死大业消,甚至连妻儿都遭受连累,他不恨到手撕了白璇玑就不错了。 白璇玑面色一变,冷声说道“他的记忆本宫自有办法,不必你多事,你只管将他复生就行!” 云轻没有动弹。 白璇玑冷道“云轻,如今这座无极宫之所以还能维持,全都是靠后面天柱上的人的念力,你耽搁的越久,他们的念力被吸取的就越多,到时候,他们若是死了,那便全都是你害死的。” “无耻!”里面的话外面都是听得到了,宗靖直接叫起来“老妖婆你能不能要点脸!” 白璇玑狠瞪了宗靖一眼,却也不能做什么。 这道光幕使得外面的人无法进来,可里面的人想要对外面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人做些什么,却也不再可能。 白璇玑武功再高念力再强,想要隔着这层光幕去对宗靖做什么,都是痴心妄想。 因此,她也只能瞪宗靖一眼,其他的什么也做不到。 不再理会宗靖,白璇玑只向云轻问道“云轻,你想好了没有?若是你真想一直拖下去,本宫也乐意奉陪。” 天住上那些人对她来说,都是些早就已经没用的废物,死了一点也不心疼。 可对云轻来说就不一样了。 就算她不意柳真如那些人,毕竟这些人与云轻相隔的时间太久了,没有感情很正常,可是东海子莹呢? 听说云轻很重感情,东海子莹可是陪着她出生入死过的人,况且又是刚刚才挂上天柱,活下来的机率很大,云轻难道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东海子莹去送死? 云轻似是怒极,目光都带了些利色,可正如白璇玑所想的那样,天柱上的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不可能放任不管。 “你不是要复活他么?那就把他推过来吧。” 云轻说着,转身往医疗舱走去。 “站住!”白璇玑喝令,看到云轻转过身,将下巴往武帝的方向努了一下“你去推。” 云轻冷笑“又不是我要复活他。” 所以,凭什么让她去推。 白璇玑道“你没有跟本宫讨价还价的资格。” 去推武帝会有太多的破绽,也会给云轻太多的可乘之机,白璇玑才不会这么傻。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云轻去完成,而她只在边上看着就行。 云轻目中怒意更重,但却没说什么,只是向武帝的棺椁走去。 那晶棺下面有东西连着天柱,但到了此时,却已经没有必要了。 此地就在天柱边上,能量足够,而进了医疗舱之内,就更不用额外的能量维持。 云轻走到武帝棺椁旁边,直接把棺盖掀开了。 白璇玑眼角明显抽动了一下,但却没有说什么。 武帝虽然是她想要复活的人,但同时也是夜墨的父亲。 云轻可以不帮忙复活,但当着夜墨的面,却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害武帝尸身的事情来。 而果然,上面的晶棺掀开之后,武帝的尸身依然完好,没有任何变化。 棺椁下面的床是有轮子的,有点类似云轻前世所见医院里常用的急救床,可以推着走。 云轻握住床边的把手,将床向着医疗舱的方向推过去。 白璇玑一直紧张地盯着云轻,见云轻果然听话,不免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就在她笑容将要露出的瞬间,忽然看到云轻也是一笑。 “云……”她心头一跳,立时觉得不好,可刚叫出一声,就见云轻忽然一个用力,将床猛地向她的方向推来。 与此同时,云轻的手也握在了床边锋利的地方,借着床划走的力道,在掌心狠狠一割。 然后,她看也不看白璇玑一眼,返身往天柱扑去。 白璇玑接稳放有武帝尸身的车子,心头方落,一眼便看到边上一片红色,分明是血迹。 (本章完) 正文 第三卷_第886章 改造天柱 云轻受伤了? 这是白璇玑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云轻根本没有受伤。 从头到尾,她几乎都没有怎么动过手,也根本没有出血的机会。 那么这些血…… 白璇玑瞳孔猛地缩起,厉喝道“你敢!” 与此同时,身形一起,急速向云轻扑去。 云轻此时已经到了天柱边上。 先前白璇玑一直守在天柱和她中间,使得她就算想要靠近都没有机会。 直到了此时,她用武帝尸身的车子吸引了白璇玑的注意力,才有机会第一次靠近天柱。 眼见着天柱近在眼前,云轻手一伸,狠狠按上去。 耳边回响起林青泉临死之时说的话天柱由纯血所控。 天柱上挂着诸多云轻在意的人,这也一直是白璇玑威胁她的筹码,云轻处处被动,就是因为在意上天柱上人的安危。 她在光幕里面,看似坐以待毙,可却从未放弃尝试。 趁着白璇玑和云宏烨还有林青泉周旋的时候,她接连数次用自己的念力侵入天柱,试图对天柱产生一丝影响,但无一不是失败 告终。 她其实也曾想过血液这事,只是白璇玑守的太严,根本没有机会。 而林青泉临死时最后的话,疑是确证了她的猜测。 啪! 云轻一掌重重贴上天柱。 她对自己颇狠,方才在车子上那一划,直把半只手掌都划透。 此时鲜血喷涌而,整个手都是红的。 天柱是由纯血所控,那也该有个入口或者关窍才对。 可是此时云轻并没有时间去找到这样的地方,既然如此,那便以量取胜好了。 她的血是纯血,天然就比白璇玑的血更具威力,再加上她又不惜血量,满满一手血拍在天柱之上。 相信这无极宫若是真的为纯血之人设计,那么这些血,足以引起它的反应。 果然,血液刚一拍上天柱,云轻立时感觉到天柱与自己多了一丝莫名的联系,仿佛只要自己一个动念,天柱上众人是生是死, 就都由得她。 云轻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她一直以为白璇玑就算想要杀害天柱上的人,也必得做些什么事情才行。 可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简单,只要一个动念,就能杀死上面的人。 若白璇玑真铁了心的要拿上面的人威胁她,那她岂不是连一丝营救的机会也没有。 这个认知让云轻心头焦躁至极,可与此同时,她却也更加冷静。 天柱的控制权,她非得到不可。 当下,体内内力念力运行,将血液更多的从手掌伤口处逼出。 白璇玑并非纯血,也不知是怎么得到了天柱的认可,也许,是因为整个无极宫,只有她的血液与纯血最为接近,所以在其他种 种血液都无法吻合的情况下,天柱不得不承认了白璇玑的血。 又或者,白璇玑有着什么特殊的方法,能使自己的血看起来像纯血,从而骗过了天柱。 但不论是那一种,都绝不能让天柱继续落在白璇玑的手中。 云轻催动着血液涌入天柱,但白璇玑此时也到了。 “云轻,你敢!”白璇玑人未至声先到,一掌就拍了上去。 云轻感觉得到手心里的血正在被天柱吸入,不能离开,只好身形半拧,另一只手聚集力气,直接与白璇玑正面迎上。 她的内力念力都已到达一个地步,并不怕与白璇玑正面硬碰硬,只听呯的一声,二人交手之处再次发现空气爆鸣声。 这一次,云轻身子重重撞向天柱,而白璇玑只是小晃了一下。 先前林青泉身将秘密讲给云轻听时,白璇玑也曾偷袭,那一次是云轻略占上风。 而此时因为云轻走开,又在失血,所以是白璇玑略占上风。 由此也可见,二人的武功念力差别,当真只在毫厘之间。 只要有一方稍有牵绊,攻守之势立刻相异。 白璇玑微微踉跄,目中满是怒气,喝道“想要天柱,做梦!” 一面说着,一面飞快在空中画出几个手诀符号,原本密合的天柱之上立时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不过只有一个巴掌大小。 白璇玑毫不犹豫,将手伸了进去。 她面上神色微微一跳,似乎有些疼痛,那明显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弄破了她的手,也在吸取她的血液。 只是一瞬间,云轻就感觉到天柱的变化。 方才天柱明明和自己有了一丝联系,但此时却多了一股力量,正在与她相争。 云轻心下暗骂。 这无极宫人简直是变态,明明都已经有了那么先进发达的科技,可每次想要驱动一点什么,却总是用这种最原始的血液,这也 太坑爹了。 可此时此刻,她又没有办法,只能继续驱动血液,与白璇玑的力量相争。 云轻胜在纯血,可白璇玑却胜在对天柱极为了解,又是将血输入在正确的地方。 一时之间,两人竟成了相持之状。 但云轻并不气馁。 她已经数次见识了纯血对无极宫的吸引力,对上白璇玑,她天然便占着优势。 她相信,只要略坚持片刻,最终胜出的人一定是她。 而果然,只不过一小会儿之后,云轻就感觉到那股相持之力明显发生了变化,而且,是向她这边进行偏移。 白璇玑虽然对天柱熟悉,可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不论她动了什么手脚,都绝对无法比得上云轻真正的纯血。 感觉到自己对天柱的掌控力不断加强,云轻心下也生出一丝喜意。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忽然分出一股念力,直探入天柱之中。 这天柱显然是为真正的纯血之人准备的,可除此之外,它已经存在了极为古老的时间,代代由当年的无极宫人的念力维系,对 那些念力应该也很熟悉。 云轻身体中的念力除去少部分是自己的之外,大多数都是聚念珠灌顶所得,换言之,这些念力都是过去之人的,那么,天柱对 这些念力应该也有熟悉感和认同感才对。 先前输入念力对天柱无用,是因为还未用血打开。 可此时已经用纯血注入,只是用念力来增加一些筹码,想来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 这么想着,一股念力早已散发出去,直冲入天柱之中。 天柱剧烈地摇摆不定了一下,白璇玑的相争之力一下减弱,云轻心头一松,看来她猜测的没错。 正这么想着,忽然心头一股不详涌上,云轻微微一怔,直觉有些不好。 可还不等她做出什么,猛然间一股巨大的念力排山倒海般冲击而来,狠狠拍在她送入天柱的念力之上。 “云轻!”东海子云猛然大喝。 他掌管生灵之力,对这等念力的波动最为明显,方才几乎和云轻同一时刻发觉了不对劲。 可是此时出声,却也已经晚了。 云轻哪里还顾得上和白璇玑抢夺天柱的控制权,她手掌一松,急速后退。 可就是如此,也还是晚了。 那念力重重与她的念力交锋,她只觉得一瞬间头痛欲裂,几乎要死去。 呯! 她重重摔在地上,勉力维持着,才没有彻底摔倒,而只是单膝跪在地上,维持住了自己的姿势。 与此同时,她口一张,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方才那一击,竟令她内腑都受了伤。 “哈哈哈哈……”一道张狂的笑声从白璇玑处传来。 她将手慢慢从天柱上那个小窗口中抽了回来,那窗口旋即消失不见,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盯着云轻,眼中都是快意。 “云轻,你以为本宫守在这里这么多年,是白守的么?” 她自然早就知道天柱是给纯血之人的,可是与云轻想的不一样,天柱根本从来没有承认过她的血。 她的血的确是无极宫中与纯血最为接近的,可就算如此又怎样,天柱依然不承认。 她也的确想了许多办法想要欺骗天柱,可不论她怎么想尽办法,都丝毫不能获得天柱的一丝认可。 既然改变她自己不行,那么,她也只剩下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改造天柱。 若是换了常人,只是见到无极宫这样庞大先进的样子,都会心生敬意,只想着自己能怎样去了解它,进而努力使用它,谁会想 到去改变它? 可白璇玑是个疯子,别人不敢想的事情,她敢,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她也敢。 她数次将念力侵入灵镜之中,固然是想要找到复生之法,可是更重要的,却是要找到和天柱有关的内容。 她不是纯血之人,念力和纯血所表现出来的也有极大差异,每次进入灵镜都是极为痛苦之事。 几乎只进去片刻,就会被弹出来,而每一次被弹出来,都会论她头痛欲裂,几乎想死。 可她却硬是坚持下来。 只要身体状况好些,便会尝试着再次进入,有时一日之内,能试上十多次。 工夫不负有心人,在她的这种尝试之下,她不仅真的于众多的信息之中找到关于天柱的控制之法,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的念 力竟也有了长足的增长。 云轻一直不知她如此深厚的念力是从何而来,可此时此刻,却是找到了答案。 正文 第887章 正确的方法 / 白璇玑便是在这一次一次弹出,侵入,再弹出,再侵入的过程中,锻炼出了她强到变态的念力。 而随着她念力的增强,她能在灵镜当中呆的时间也就更长,看到的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也更多。 白璇玑对这个无极宫的了解,远比云轻先前想象的要多得多。 云轻调理着内息,似乎想要把伤势压下去,可结果却是再次噗的一口,吐出了一滩鲜血。 方才那一次念力交锋,根本不是一次势均力敌的两人对抗,而是,对面是从山顶直冲而下的庞大瀑布,可自己这边,却只有一 个渺小的凡人。 那种对撞,是碾压式的,令人根本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 若不是云轻见机得早,察觉不对之后立刻松手后退,仅仅是被瀑布的余威带到一点,此时,她恐怕已被那些念力直接冲破识海 ,变成个傻子了。 白璇玑面上俱是得意之色“云轻,方才的滋味如何?被天柱内所有人的念力集体攻击,这可不是谁都能经历的。” 白璇玑通过在灵镜内了解到的关于天柱的信息,竟想办法对天柱做了修正。 她没有办法变改天柱天然对纯血有反应的事情,可却使得天柱也能接受自己的血。 同时,又借助着她这么多年对天柱的掌控,使得天柱更偏向自己,甚至能做出调动天柱内所有念力,做出攻击的行为。 云轻的确很聪明,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因为天柱上众人的威胁,只能听话去复生武帝的时候,居然能想得到釜底抽薪,抢夺天柱 控制权的办法。 可她到底还是功亏一篑,想不到自己早已针对这一点做了防范。 她和云轻的念力本就在伯仲之中,甚至云轻略强。 可此时云轻受此重创,却是再也没有和她一拼之力了。 在这光幕之中,终于是她一人的天下。 “云轻,现在你可死心了?”白璇玑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轻“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条路,复生武帝,本宫就让放过后面天柱上这些人 ” “然后呢?”云轻吐出一口血“你放过他们,他们就能活吗?还有,你放过了他们,那我呢?” 白璇玑的话中充满了陷阱,可云轻却一个个点破。 白璇玑道“我已经放过了他们,能不能活自然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有的人已经在上面吊了上百年,难道也要本宫保证他 们活下来么?你莫非当本宫是什么大善人?至于你……” 她顿了顿,道“你若是真的能助本宫复活武帝,那就留你一命又有何妨?” 云轻冷冷地笑了一下,只是留一命,至于是留怎么样的一命,那就不好说了。 反正只要还活着,骨断筋折或者沉睡不醒,都叫留一命不是吗? “云轻,本宫劝你还是早些听本宫的话,你也该感觉得到,这天柱撑不了多久了。” 白璇玑所言不虚,云轻抹了自己的纯血上去,虽然因为天柱的控制方法被改造过而不能掌控天柱,可却也与天柱有了一丝微妙 的联系。 天柱从地上的能量塔损毁之后就已经是在超负荷运行,经历了这么久,更是已然透支严重。 云轻甚至感觉得到,里面许多原本还有一息尚存的念力气息,此时都消散了。 不必说,这些原本没有生也没有死的人,终究耗尽了最后一丝念力,而融为一滩不知名的液体,化入了这天柱之中。 “来吧。”云轻起身,抹了抹嘴边的血,一言不发,向着医疗舱行去。 她照旧没有去理会躺着武帝尸身的车子,但这一次,白璇玑也没有说什么,自己推上了车子,跟在云轻身后,走进了医疗舱中 她刚刚进去,医疗舱就咔哒一声,闭合起来。 白璇玑心思一紧,立刻回头看向舱门,又向云轻问道“你做什么?” “舱门不关闭,医疗舱无法发挥作用。”云轻镇定地说道。 关于这一点,她并未说谎,这处医疗舱中的许多手段都是用到射线一类的东西,就算是对当年的无极宫人,应该也是有害的。 因此,若是房门不关闭,医疗舱内的许多设备都无法启动。 方才林青泉在里面的时候,许多人都以为云轻关上舱门是为了隔绝白璇玑的干扰,但事实上还真不是这么回事。 她关上舱门,更大用意,还是要能够正常使用舱中的各种设备。 白璇玑盯了云轻几眼,冷哼道“本宫就信你。” 说完,便负手站在一边,等着云轻动手。 然而云轻却一动不动,只是一直站着。 “云轻,你为何还不动手?”白璇玑等了片刻,不耐烦了,厉声喝问。 云轻神情顿了一下,目光微微抬了抬,便再次垂了下去,淡声说道“好,我就动手。” 一面说,一面抬起手。 由她手中,一股淡淡的白光透出,渐渐扩散,直至笼罩武帝全身。 那光虽然淡漠,但却透着说不出的神圣感,只要一眼看到,便充满了治愈的气息。 白璇玑眼睛蓦地瞪大,她守了这具尸体太多年,直到此时,才终于有了一丝近在眼前的希望。 “云轻,你的血呢?”她想起什么,厉喝道“别想糊弄本宫!” 她承认,那种白光的确很令人有信服感,若是需要治愈什么人,这些白光说不定就够了。 可现在不是治愈,而是复生。 没有纯血,绝不可能达到复生的效果。 “急什么,总要先激活武帝身上细胞的活性。” 云轻看她一眼,不怎么客气地说道。 白璇玑被顶了一句,面色有些难看,但居然并没有再出言干预。 云轻手中的白光持续了片刻,在这过程中,武帝原本因为死去过久而僵白的面色,竟微微有了一丝光泽。 云轻收回手,但白光却仍然散发停留在武帝身上。 她的手心有一道长长的血口,虽然已经有些结痂,但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有鲜血流出。 云轻正打算弄破手上的伤口,可却突然感觉到一丝灼热的目光。 白璇玑在看着她。 一道认知飞快的滑过云轻心头,她手心一转,放弃了原本的计划,转而凭空拿出一样器具,直接刺入自己胸膛。 器具是医疗舱内原本就有的,只是此时被她调用出来。 器具足够锋利,可以轻易刺穿云轻的血肉,同时器具表面有着放血槽,可以令血流一路流出。 云轻将那器具的另外一端对着武帝尸身上方,令自己胸膛中流出的血液全数流向武帝,同时又用另一只手用力捏开武帝的口唇 ,将那些血灌入。 看到这一幕,白璇玑绷紧了手掌微微松开,露出满意的神色。 她在灵镜中得到的信息远比云轻想象的要多。 想要复生一个人,必然要用到纯血之人的心头血。 若是云轻敢用手心里的血来糊弄她,她不介意再次给云轻一个教训。 云轻心思极快,只从白璇玑一直望着自己这一点,就猜出她很可能对复生方法有所了解,因此在这最重要的一步上,竟临时改 变主意,用了正确的方法。 而白璇玑的反应也果然证实了她的判断。 血不断流入武帝口中,甚至开始顺着他的脖颈下流,一直流到身下云。 云轻松开捏住他两颌的手,并指如刀,划开他上身衣服,又将血滴到他的胸膛之上,然后用手推开。 其实上了这医疗舱的床,最好是脱了衣服,只是她实在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情,而且武帝是夜墨的父亲,也算是她的公公,多 少还真让人有点难下手。 就是此时,云轻心里也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不过了这也算是在救人,既是救人,她也就歇了心头的所有不自在,只把心思用在救治这一件事情上。 直到武帝胸膛也被血涂满了。云轻才反手一抽,将刺入胸中的器具抽了出来。 这器具极为特殊,刺入胸膛之后竟会自行寻找目标,且避开体内一切易损脏器,仅是取血而已。 抽出之时,又自体内尖端释放出一些什么药物,云轻只觉胸膛内微凉,然后痛感便大幅减轻,甚至有些血止愈合感觉。 她无法看到自己体内,自然知道这只是她的感觉,可这器具上的药物的确极大缓解了她因取血而带来的不适。 虽然如此,她面色却仍是虚弱苍白,这可是心头血,又岂是开玩笑的。 白璇玑目光动也不动盯在云轻身上。 死者复生,这有如神迹一般的事情,竟然真的在她眼前发生,而且,还是在她最在意的人身上发生。 “你为何不动了?”云轻忽然不再动作,令白璇玑大为不满。 云轻看她一眼,冷冷道“我现在这种状态动手,你到底是想要让他活,还是让他死?” 白璇玑这才注意到云轻的状态,她看上去累极,连嘴唇都变成了微白。 一个人若是大量失血,定然会对身体造成极大影响,更何况云轻失的还是心头之血。 白璇玑略微思索,忽然一扬手,将一样东西抛给云轻“吃了!” 正文 第888章 与武帝不能共存 云轻下意识伸手接过,就见是一颗红色的药丸,略略有些腥气,只是这味道,就令人极度不适。 白璇玑道“这药能让你立刻恢复,赶紧吃下。” 立刻恢复? 她可是失了诸多心头之血,这药居然有这么大的药效? 无极宫无底蕴深厚,传承的神妙之物甚多,这也不是不可能。 但云轻却是冷笑一下,把玩着手中药丸道“好了之后呢?是不是立刻又会暴毙?” 只从这药丸上的腥气云轻也能判断得出,这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这药的药效又这么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药并不是真正治愈,而是以某些禁忌手法催动人体内的潜力,使人在短暂时间内不受影响。 而一旦这药效结束,就会立刻反噬,轻则身体虚弱需要养个三年五载,重则直接毙命。 她从来不敢高估白璇玑,更不相信她会好心到拿出什么好药来给她用。 白璇玑不耐烦道“放心,死不了,不过是虚弱几年罢了,好好养一养,自然就能恢复原状。” “亲亲……”光幕之外,夜墨袍袖一动,便想出言阻止。 可尚未说什么,便被洛尘拉住了。 “白璇玑说的是真话。”洛尘道。 “你怎么知道?”夜墨当即反驳。 难不成白璇玑也会把内心打开让洛尘探究么? 洛尘并不生气,只淡声道“云轻说的,她说那个房间里有东西能探知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洛尘一面说,一面看向光幕之后的医疗舱。 在那里,云轻正好望过来,对着他微微一笑,又看向夜墨,点了点头。 夜墨抿着唇,一语不发。 他其实并不喜欢云轻可以和洛尘这样心心相印的感觉,可是此时此刻,却又庆幸他们有这样的联结。 多亏如此,他们才能知晓对方的真实处境,更能彼此商量一些事情。 “还不吃!”白璇玑又一次催促。 云轻冷道“急什么!” 口中说着,手却是向上一扬,把那颗药丸吞入了口中。 药丸一入腹,云轻立时感到一股火辣顺喉而下,与此同时,身体各处都开始升起力量。 她的面色很快恢复红润,再不见方才的青白。 她略略调息了一下,这才张开眼睛。 “可以开始了么?”白璇玑并不关心云轻的状态,只关心她什么时候开始复生武帝。 云轻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微抬起手掌。 一股念力光芒再次从她手中升起,和先前的白色相同,但却更圣洁,更耀目。 光芒从云轻手中溢出,缓缓扩散,直到将武帝整个笼罩。 而武帝身下的地面上,也一瞬间伸出许多不知名的管子又或者其他仪器,都联接在了武帝的身上。 纯血已入了武帝的身体,云轻现在在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念力,将这些纯血激活,再进一步引动武帝自身的细胞,与医疗舱内其他仪器药相结合,一点一点修复,唤醒。 这听起来仿佛天方夜谭的事情,在无极宫人特殊的血脉之下及科技之下,却奇迹般做到了。 白璇玑亲眼看着武帝的尸身一点一点变得柔润,又渐渐透出活人的生气。 忽然,她目光狠狠一顿……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看到武帝平放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猛地上前一步,却听到云轻厉喝“退后!” 她一怔,在反应过来之后,立时下意识向后猛退一步。 希望就在眼前,她实在太在意,生怕自己的行动会影响到武帝复生的进程。 因此,这一步她退得极大,甚至在不留心下,直撞到了身后的舱壁。 而就在此时,云轻神情却陡然一变。 她正在输出念力的手闪电般收回,极快地做了一个手势。 随着她的动作,忽然一道透明隔断嗖地一声从地下升起,直拦在云轻身前,将她与武帝和白璇玑隔在了两边。 “云轻,你做什么!”那透明壁刚起,白璇玑便觉得不对劲,连忙向着云轻冲去。 然而却迟了,那道隔断升起来的极快,哪怕她与云轻之间只有极短的距离,可当她到达的时候,却仍是只能重重撞在上面,而再也无法够到另一面的云轻。 与此同时,云轻也身形一晃,但她却并没有停下输出念笼罩武帝的动作,只是另一手拉住武帝的车子向内一收,正好将武帝也一并拉到了自己一边。 她稳住武帝的车子,确认上面的武帝尸身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抬眼看向白璇玑。 “白宫主,你有空管我,不如先管你自己!” 这话是何意? 白璇玑正纳闷,心头忽有所感,她猛然转头,向医疗舱外望去。 医疗舱是透明的,外面的动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当她看清周遭景象,神情却猛然大惊。 “混帐!”她大怒,返身便扑向医疗舱靠近光幕的那一边。 只见,原本高高竖立在天柱周围,把她和夜墨等人隔离开的光幕,此时竟然正在消融。 光幕升起的时候极快,可消失的时候却像是雪花一样,一片片由中间向上下两方蔓延开来,有一种非常震撼的视觉观感。 虽然是一片一片消融的,但实际上速度却极快,只是片刻的工夫,就已经消融的差不多,只余离地面矮矮的一层。夜墨几人都没有轻敌,即使只有这矮矮的一层,也没有急着跨过去,而是耐心地又等上几个呼吸,直到这光幕完全收入地下,这才在扔了一样东西确认没有被攻击,完全 安全之后,走了进来。 白璇玑又惊又怒,她委实弄不明白,天柱附近的机关明明只听她一人的指挥,夜墨他们到底是怎么让光幕消失的? 可等她看到夜墨肩上蹲着的人只白色毛茸茸的小猫状的物体之后,立时想明白了。 圣兽。 圣兽因纯血之人的血而孵化,从一开始在血缘上就是同源原。 不止如此,圣兽每次受伤、进阶,都必须以纯血饲主的血为媒介。 饲主念力每进阶一次,体内纯血都会有轻微变化,而圣兽与饲主共生关系也会进一步加强。 换言之,此地拥有纯血的人只有云轻一个,可却还有一只同样拥有纯血的兽。 林青泉临死前一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天柱由纯血所控。 第二句是别忘了小白。 白璇玑一掌拍在医疗舱的晶壁上,怒喝“云轻,把这东西打开!” 云轻撇撇嘴。 她好不容易才把白璇玑困在这里,又好不容易才让小白把光幕打开,现在放白璇玑出去,除非她脑子有病。 “白宫主稍安毋躁,不如就在这里和我呆一会儿吧。等到天柱上的人被放下来,我自然会放白宫主出去的。” 说着话,她居然收了手,不再向武帝身上输送念力。 “云轻!”白璇玑更是大叫。 云轻这贱人,怎可在这种时候停手。 难道不知她正在复活武帝么? 这种时候停下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而且,经过这一么一番折腾,武帝可还有生还的希望? 种种焦躁忧急涌上心头,白璇玑面目近乎狰狞。 云轻好整以暇。 “白宫主稍安勿躁,我并无对武帝陛下不利之心。” 白璇玑正想反驳,可目光落在武帝处,反驳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云轻虽然停止了念力输送,可是武帝处的光芒却并没有淡下去一分,相反,那些光芒缓缓萦绕,呈现出一种流光异彩的效果。 仅仅是这种效果,都可令人感觉得出,里面的人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恢复着。 甚至,这种恢复是肉眼可见的。 因为,武帝的身体明显充盈起来,原本因为长久失血而干瘪的血管,似乎都鼓了几分,甚至有了淡淡的青色。 云轻道“宫主不妨静下心来,就在这里与我们呆上片刻。” 自从见到白璇玑开始,她就一直处于被威胁被胁迫的状态,此时终于有了片刻占上风的时候,简直就是难得。 她的神态太过淡定,仿佛复生武帝不过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白璇玑神情微动,似乎有被云轻说动的迹象。 可就在此时,武帝医疗床上的光芒却是一阵摇晃。 白璇玑一惊之下,心有所感,猛然转头向外面望去。 只见,夜墨几人早已奔至天柱之下,方才那一阵摇晃,正是因为小白把自己的爪子按在光幕上所引起。 立时,白璇玑勃然大怒,厉喝道“云轻,你敢骗我!” 云轻早已撤去念力,可武帝的修复却仍在进行,这说明什么? 说明云轻的工作已经做完,剩下的事情,要由这医疗舱来做。 可医疗舱的能量由什么来提供? 天柱! 一旦天柱停止,医疗舱就会因为没有能量而停止工作,那武帝自然复生无望。 可夜墨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情,正是在破坏天柱! 天柱上的那些人,和武帝,注定不能共存!可恨云轻,竟试图迷惑她,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让夜墨等人能顺利利用小白和她争夺天柱的控制权。 正文 第889章 不自量力 白璇玑怒气驳发,忽然什么也不顾,使出全身力气,一掌又一掌,狠狠砸在这医疗舱的舱壁上。 云轻眉梢微挑。 她的确是想先稳一稳白璇玑,可是没想到她反应过来的如此迅速。 不过想想这也是理所应当,她控制着天柱,和天柱有着微妙的感应,天柱有一线变化她都能感觉得到,何况先前治疗武帝的光芒还发生了那么明显的晃动。 看着白璇玑疯狂攻击医疗舱的举动,云轻先前并不在意,可只不过几掌之后,她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白璇玑的攻击之强悍远超乎她的想象,一掌一掌击在医疗舱的舱壁上,发出爆鸣般的声音,震得她耳朵都痛。 而在白璇玑的攻击之下,整个医疗舱都开始了摇晃。 这舱虽然结实,可到底不是为了防人的,更没有想到会有人这样攻击这个用来治疗用的舱室,因此抗击打的性能并没有云轻想象中那么强。 看着舱壁摇摇晃晃,似乎再有几下就会破掉的样子,云轻转头看向天柱的方向。 光幕落下,夜墨几人和天柱之间就没了有屏障,他们虽然担心云轻安危,但想着她在里面已经把自己和白璇玑隔绝开来,短时之内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而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天柱,解决了天柱,救下上面的人,云轻才能彻底摆脱白璇玑的威胁。 至于武帝,夜墨从来就不曾想过他会复活。 人生一世之所以珍贵,便是因为这一世有终点。 武帝已然死了,不论有多少遗憾不甘,属于他的一世都已经结束。 夜墨不会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就妄想做这种逆天而为的事情。 何况,这种逆天而为的施行者是云轻,云轻灵魂本就特殊,若是再因为做了这事而对她有什么损伤,那才是夜墨最不愿看见的。 他带着小白,分毫都不曾犹豫,直接奔向天柱。 到了天柱前方,夜墨将小白从自己肩上拎下来。 小白有些怨念地看了一眼夜墨,到底还是伸出了小爪子。 它的爪子上已经有一道血痕,是方才破开光幕时自己用另一只爪子划开的。 它的血与云轻同源,自然也能引动天柱。 “小白!”云轻此时忽地叫了一声:“换个样子再弄!” 小白嗷呜了一声,算是听懂了。 它扭动着身子从夜墨手中跳下来,浑身一抖,小猫似的身子迎风见长,瞬间变成了两三人高的庞然大物。 形态比之上次见到的时候,又要大了几分。 云轻都已经灌注了聚念珠中的念力,小白自然也跟着有所长进。 不必自己努力就能获得实力,这种事情令小白心情十分爽快。 它摇了摇头,头上的鬃毛来回抖动,十分威风。 确认自己的出场足够帅气之后,小白才再次抬起了爪子,按上天柱。 此时爪子上的血早已有些凝了,但它也不着急,更不用再次划开伤口,只是自己体内力量催逼,便再次将血液济了出来。 血液与天柱相合,倾刻间便渗了进去,天柱起初时尚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但随着小白血液越渗越多,天柱的变动也就越来越明显。 白璇玑明显感觉到天柱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她疯狂攻击医疗舱,想要脱困而出。 她在这里面,虽然念力不受影响,可是想要像方才一样调集天柱中的念力来攻击小白,却也不可能。 想要攻击对方,总要对方有识海,能被攻击才行,但小白并无念力,也就无所谓识海,它与云轻心意相通,对它的念力攻击,只会影响到云轻身上。 可云轻方才已经吃过一次亏,此时又岂会再让白璇玑得逞? 白璇玑想要阻止小白,竟非得出去,用武力干扰才行。 云轻站在医疗舱中也是眉心紧皱。 这医疗舱晃动得越来越厉害,白璇玑这一次是真的拼了性命了。 她一面盯着白璇玑的举动,一面在心底感应着小白与天柱的联结,另一方面,还在不断评估着医疗舱能坚持的时间。 好在,就目前看来,当年无极宫人的施工水平还是很在线的,至少这医疗舱虽然摇摇欲坠,可直到现在都没有破碎崩解的迹象,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想想也是,这里是救命的地方,若是被人一攻击就碎,那还救什么命。 若是云轻猜的没错,这医疗舱现在之所以会产生晃动,全都是因为这是从内攻击的缘故,若是从外面攻击的话,只怕这种程度的攻击,医疗舱一点感觉都不会有。 就如她方才和林青泉在里面的时候,白璇玑就算一掌打在上面,他们也根本感觉不到什么。 制造这医疗舱的人只怕也不会想到,有一日居然会遇到人想要从里面打破它。 不管怎么说,云轻总算是略略放下心。 至少,这舱不会这么容易被打破,还能控制住白璇玑一段时间。 此时无极宫内已然形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画面。 夜墨等人带着小白在天柱附近,等待着小白取得天柱控制权。 白子书等人在外围戒备着,主要是看着那些跟随白璇玑一同上了无极宫的弟子。 这些弟子中有一些是被云宏烨收买的人,有一些则是白璇玑的人。 此时云宏烨已死,那些被他收买的人群龙无首,而另一个弟子,则很可能出于习惯,而上手帮白璇玑。 因此,一定要看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对小白那里有所影响。 外此,就是云轻和白璇玑,都在医疗舱中,与其他人隔开,一个静静地立着,另一个则在疯狂的攻击。 云轻一开始也担心那些无极宫的弟子会出手,可是等了片刻之后她就发现,这些人并没有出手。 他们一个个地立在那里,这边看看,再那边看看,却没有一个人有出手的迹象。 只是略微一思索,她也就明白了。 这些人虽然是无极宫的弟子,甚至是白璇玑的人,可那是建立在,白璇玑会带他们飞升的前提下。 但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白璇玑费了这么多的工夫,并不是真的想要飞升,而仅仅只是要复活武帝。 更令他们茫然又绝望的是,塔已被毁,他们注定不可能飞升。 他们中的许多人一直对飞升有着各种憧憬和想象,可是到了此时此刻,他们去茫然了。 飞升和他们想象中的,好像截然不同。 根本没有什么一步登仙的快感,相反,他们好像更渺小,更可怜,更被人当成踏脚石。 因此,此时他们都采取了同一种态度:什么也不做,谁也不帮。 云轻等人,是他们一直在做对的。 可白璇玑,也不值得他们再信任。 唯一可以确定,就是这两方人马,不论哪一方最终取得了天柱的控制权,都一定会想办法让无极宫平安落地,活下来。 那么,他们只要等到那一方胜出,再去投靠就好了。 这是他们大多数人此时的想法,也是最正常的想法。 没有了他们的干扰,云轻又放下一点心,将目光由他们身上再次投向白璇玑的时候,忽然看到白璇玑也正把目光移回来,回时,露出一抹带着狰狞的笑意。 云轻心头一颤,大喝道:“凝神守心!” 她这话,是冲着那些无极宫的弟子们喊的。 只是,她喊得太仓促,那些人也完全想不到云轻这话是对他们说的,他们并不曾想过,云轻会想要救他们。 因此,当他们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切却已经都晚了。 白璇玑停下了攻击舱壁的举动,做出几个奇诡的手势。 她身上沾血的白衣忽地鼓动起来,如被狂风吹起,周身猎猎作响。 然后,她周身猛然一震,口中厉喝:“来!” 声音落下,无极宫众弟子还在迷茫之中,却忽然之间,整个身体呯地爆开,瞬间变成一团血雾。 这血雾并不落地,而是似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快速地移向医疗舱。 “禁术!”白子书面色大变。 身为无极宫先前的圣子,长老,除了白璇玑,再没有人比他对禁术的了解更多。 他来不及解释什么,一口咬破右手食中指尖,一口血雾喷出,又借着血雾的形状,极快地在空中画了几个符咒。 白璇玑所使用的禁术,是以血肉化成念力,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法子。 只是,她将这法子做了改动,消耗的不再是自身的血肉,而是别人的。 这些无极宫的弟子,定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白璇玑下了某种禁制,任何时候,只要她想,就可以取他们的性命来补充念力。 否则,也不会白璇玑一发动,他们就直接爆开。 白子书此时所使的法子,是形成一面同样由血雾组成的屏障,试图阻挡那些弟子的血雾被白璇玑吸收。 这也确实奏效了,只见,空中的血雾明显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形成宽大的屏障,挡在医疗舱和天柱之前,而另一部分才沸腾翻涌着,不断地向屏障冲击。白璇玑将这一幕收在眼中,面上泛起冷冷笑意:“不自量力!” 正文 第890章 是安全也是牢笼 白子书所使用的也是无极宫禁术的一种,只是,与白璇玑比起来,他对禁术的了解和运用都远远不及。 毕竟,一个只是有所了解,而另一个,已不知在这上面耗费了多少心血。 更重要的是,白子书的念力和白璇玑也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白璇玑只是略一加力,白子书就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白璇玑!”云轻急叫,手中接连拍击了几处地方,想要将这屏罩打开。 这道屏障固然隔绝了她和白璇玑,使得白璇玑不能攻击她,可同时,她却也无法干涉白璇玑。 这东西,是安全墙,也是牢笼。 眼见着白子书受损,云轻自然不能只在一边看着。 可方才还能够听从他指令的医疗舱,此时却忽然和她失去了联系。 并不是不听从,而是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将医疗舱与她之间的联系切断了。 白璇玑身周此时已经有血雾淡淡盈绕,这血雾并不是那些无极宫弟子的,他们的血肉化成的血雾才刚刚冲破白子书的屏障,还未来得及到来。 这些血雾是白璇玑的。 她本就吐过几次血,而且方才冲击医疗舱的时候,也将手上弄破了几处。 此时,鲜血就从她身上的伤口处蒸腾出来,将整个医疗舱都充满了。 云轻这一面尚且正常,可是白璇玑那一面,却已然变成淡淡的红色。 不必说,阻断云轻医疗舱联系的,正是这种血雾。 云轻微一抿唇,竟也如先前白璇玑一样,提起一掌,狠狠击在屏障之上。 不能让白璇玑吸收了那些血雾。 她现在就已然够可怕了,若是再吸收了那些血雾,谁知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到那时,他们这里所有的人,只怕都得死。 而云轻万万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就如先前白璇玑一样,这一掌一掌打上去,医疗舱的舱壁虽然有所摇动,可却丝毫没有碎裂的迹象,云轻更无法突出。 而此时,那些血雾早已到了医疗舱周围。 常理之下,医疗舱的屏障本该能将那些血雾都阻挡在外,可偏偏,在这些血雾的面前,医疗舱的屏障就如同不存在一般。 云轻眼睁睁看着那些血雾毫无阻碍地进入白璇玑那一侧的舱中,与白璇玑的血雾混在一起。 一时间,对面舱中的颜色猛然混浊起来,那些血雾像是不甘似的,与白璇玑的血雾汇合之间,发生了明显的震荡的挣扎,里面的血雾也因此仿佛沸腾一般。 但这时间实在太过短暂,只半盏茶的工夫,那些血雾就变得平静,而且,里面的颜色也渐渐变淡,以肉眼可见的轨迹,投向白璇玑的身体。 那些血雾每消失一分,白璇玑的状态就好一分,甚至面上都开始泛出润泽的光。 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人能阴止她吸收血雾爆涨实力,云轻甚至将武帝尸身所躺着的小车更往后拉了几步,紧贴着医疗舱靠外的一侧,而远离白璇玑。 又是片刻之后,原本一直闭着眼睛吸收血雾的白璇玑猛地睁眼,目光竟仿佛有实质一般,狠狠看向云轻。 云轻心头倏地一跳。 这并非是她怕了白璇玑,而是白璇玑极度增强之力的念力引动的自然反应。 云轻一瞬间明白,若说方才她对白璇玑至少在念力一途上还有些优势的话,那到了现在,这点优势也荡然无存。 白璇玑,此时怕已无人能够阻止。 这医疗舱,是牢笼,也是保护罩。 它先开始保护了云轻,之后成了困住云轻的牢笼。 它先开始困住了白璇玑,可现在又成了保护她不受打扰地完成血雾吸收的保护罩。 血雾吸收结束,白璇玑虽看了一眼云轻,可却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她很快转身,对着身后靠外的医疗舱壁,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提掌,然后在舱壁上一按。 哗啦。 看似坚固不可摧毁的舱壁,就这么在众人眼前变成了一堆碎片。 而更令云轻震撼的是,碎裂的地方,竟然只有白璇玑身周的那一小片,而医疗舱其他地方,尤其是云轻周围,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白璇玑在破开医疗舱的时候,竟还能顾及医疗舱的整体性,不对武帝的治疗生产影响,这除去说明她对武帝的深情之外,更令人恐怖的,是她此时的实力。 云轻抬手,重重砸在医疗舱的舱壁上。 原本她以为白璇玑破开这里,她也可以脱困,可结果,白璇玑出去了,她却仍然不得不在这里呆着。 医疗舱中发生的一切,夜墨等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有医疗舱拦着,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保能等着小白尽快取得天柱的控制权。 可是小白尚未成功,白璇玑已然破开医疗舱出来。 “得拦着她。”宗靖身形一振,身上的肌肉鼓涨了几分,原本就有些破烂的衣服,好像马上就要被撑破了。 燕倾、东海子云两人也都不动声色的上前几步,虽未说话,但所思所想却都是一样的。 “你看着这蠢东西。”夜墨将对洛尘说了一句,也返身走了过去。 相对于他来说,洛尘的心灵之力,可能对小白会更为有用。 洛尘并未说什么,只是挪了一步,站在小白身侧。 此时正是小白夺取天柱控制权的关键时刻,若是失去这次机会,他们就真的只能任由白璇玑摆布了。 尤其,小白和云轻识海相通,若是小白失败了,它为一兽,其实并无识海这一说,那天柱的反噬,会不会全都着落在云轻身上? 这种后果,是他们绝不愿看见的。 “滚开!”白璇玑厉喝! 她能感觉得到,天柱与她之间的联系正在一步一步减弱,所谓纯血简直该死,只凭着这么一点点血液,就将她二十多年的努力轻易比下去。 而纯血的人,为何不是她? 若是她的话,自然想尽一切办法也会让武帝复生,又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云轻那里现在复生武帝的能量,全都由天柱所出,如果被这些人控制了天柱,他们绝不会再吸取天柱上那些人的念力,而是会直接断开。 若是如此,复生武帝一事,便会功亏一篑。 而这同样,是白璇玑绝对无法接受的。 “本宫再说一次,滚开!”她盯着面前三人,目中都是杀机。 但夜墨几人又岂会是被她一语能吓退的? 几人都没有动弹,此时此刻,时间也仿佛静止一般。而仅仅只是一秒之后,原本安静的大厅之中忽然狂风呼啸,周围各种金属物品也忽然乘风而起,与风刃一同,如千万只利箭一般,直扑向白璇玑,而白璇玑的脚底,那一 片光洁的金属地板上,竟突然生出密密麻麻的藤蔓,将她死死缠绕住,更不必说,还有数十朵黑色的火莲排成错落有致的阵形,飞荡在白璇玑周围的半空中。 宗靖、燕倾、东海子云、夜墨。 这四人放在如今的云蒙大陆上,哪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无论武功还是念力,都少有敌手。 除了现在,恐怕没人能想象到,他们竟会出手对付同一个人。 可此时,她们却不得不如此。 白璇玑自始至终都只有冷笑,她甚至没有太把他们看在眼里。 当攻击发起的一瞬,她也动了,速度快如残影,令人根本看不分明。 呯呯呯呯! 人影交错,偶有爆鸣,不时有飞天的兵器掉落下来,又或者有强韧的藤蔓被狠扯断,甚至黑色的火莲也如被什么重击一般,竟呯地一声消散。 而每一朵火莲的消散,燕倾的面色就会难看一分。 能够拿出来对付白璇玑的火莲,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火莲。 唯有夜墨的风刃还能大概跟上白璇玑的速度,但即便如此,还是被白璇玑寻到机会鬼魅般欺近,一掌按向夜墨的胸口。 夜墨嘴唇紧抿,这种时候竟然不退反进,身子微微侧,将自己心口部分错开,然后直撞入白璇玑怀中,同样一掌狠狠击出。 呯…… 一声巨响,二人同时飞退。 白璇玑只退了几步,夜墨却是一直飞出十数步之远,在勉强停住,而鲜血早已洒了一身。 他面色惨白,显见受创不轻,散落在其余几处的人都和他一样。 “嗷……”天柱边的小白忽然发出一声大吼,似乎极为痛苦。 与此同时,白璇玑发现,天柱与她的联系更加脆弱了,似乎随时可以断绝。 而云轻也忽然扶着舱壁下跪。 小白与她血脉心意都是相通,小白在夺取天柱控制权的时候,所使用的念力,其实都是来自于她,所承受的痛苦,她自然也是感同身受。 其实,云轻就是现在出去也做不了什么,光是支持小白的念力侵入,就已经足够耗尽她所有的力气了。 白璇玑看了一眼他们,飞快地做出了评估。 在众人都以为她可能会对小白动手,甚至打算强撑着再拦一拦的时候,白璇玑忽然伸手一挥,散出四道气刃,狠狠向四方绽开。夜墨四人面色都是急变。 正文 第891章 武帝醒了 他们算错了白璇玑。 此时此刻,白璇玑的目标居然不是小白,而是他们。 她要先杀了他们,然后再去处理小白。 到了那时,再也无人可以干扰她,区区一只伴生兽,再加一个洛尘,又岂能是她的对手。 气刃既快且急,出手毫不留情。 云轻惊得头发都几乎竖起来。 外面这些人是她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最为重要的人,可她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陷入险境却什么也做不了。 幸好,这几人都是经验丰富且身手念力高强的人,虽然白璇玑的攻击十分突然,他们还是于千钧一发之际,或闪或避,堪堪躲开。 云轻心头略松,可立刻又紧了起来,白璇玑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攻击过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 此时外面没有人可以拦住白璇玑,以她的性子,不杀光他们,绝不会罢休。 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阻止白璇玑? 云轻死命地思索着,可是一时之间,居然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的思绪及念力有相当大一部分被小白所牵扯着,在极力关注着天柱内的动向。 此时,能让她用于思考别的事情的空间极小,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是被锈住了,迟钝得要命。 可就在此时,她的脑中又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下意识往小白看去,就见小白也呈现出一种极为痛苦的模样。 那足足两人多高的身躯上,根根金白色的毛民都全数立起,显示出它正处于一种极为吃力的状态,似乎它正在进行的事情已经到了某个关卡,而它正在极力突破。 与此同时,白璇玑也猛地把目光转了过来。 她也察觉到了。 小白一直凭借着血脉和云轻念力的渗入在和她争夺天柱的控制权。 她虽改造了天柱,却只是使天柱接受了她的血液,并不能抹杀纯血对天柱的影响。 随着小白血液不断融入天柱,天柱对小白的亲近已经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与她持平。 这与她方才分心对付夜墨等人,不无关系。 此时,这种相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使得就连她也不敢再托大。 倘若真的在这轮中败下阵来,那天柱就真的要易主,而她苦苦支持到现在的事情,也就要功亏一篑。 白璇玑一道念力凝聚,毫不犹豫掉转方向,狠狠攻向小白。 “别把孤王当死人!”那道攻击将要到达小白现之时,一道风壁忽地立起,直竖到了白璇玑与小白中间。 夜墨身形一闪而至,他唇边还挂着鲜血,但姿态却一如既往既尊贵又骄傲。 “白宫主,你的对手是我们,别弄错了对手。” 在他的身后,洛尘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白璇玑方才向他攻击了,又或者,是笃定白璇玑的攻击根本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 他只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小白和天柱的情况。 在夜墨拦住白璇玑的同一时刻,他忽然眸光一动,伸掌按在了小白的身上。 念力是不可以互相传递的,不同性质的念力互相传递,很可能会让对方死亡,或者识海混乱变成傻子。 只有洛尘的念力例外,他的念力本来就是与心有关,对于各种念力都有融汇作用。 他先前一直都没有急着出手,因为他很清楚,他们现在的念力,比起白璇玑和云轻被灌注过之后的念力,实在是微小的可怜。他若是早出手,只怕一点用处都没有。 此时,小白与白璇玑的天柱之争已经到了无关键时刻,只需要一丁点助力,就可能直接将白璇玑对天柱的控制压制。 他一直等到这个最合适的时机,才毫不犹豫地出手。 白璇玑如何不清楚这一点,心头既急且怒。 这些人明明实力都不如她,甚至她只要随便出手,就能将这些碾死,可偏偏,就是这些人,正在给她带来天大的麻烦。 “找死!”白璇玑怒吼一声,身上念力全面爆发,夜墨风壁瞬间破碎,念力冲过将夜墨身躯直接弹向一边,又向着洛尘和小白凶猛冲去。 东海子云几人见状都想要过去阻拦,但白璇玑这一次念力爆发非同小可,方圆数米都在她的笼罩范围之内,没有任何死角。 东海子云几人尚未近身,便被念力形成的攻击扫到,重重弹向一边。 云轻脑中疼痛欲裂,似陷入一场拉锯战,这种情况下,她所有的思考的能力都被占据,根本腾不出一点空间再去想别的事情。 可此时,却忽然有一点念力注入,虽然只是极轻微,但却像是在原本已经平衡的天平之上,在她这头轻轻的加了一点重量。 而就是这一点重量,让天平瞬间倾斜,云轻也一瞬间感觉到一种极强的联系从天柱处传递过来。 天柱的控制权,她拿到了。 让她立时轻松了几分,也终于能抽出一点力气来关注眼前的局势。 看到白璇玑近乎疯狂地冲向天柱,而小白和洛尘就在她的面前,云轻心头大惊。 可是此时此刻,她身在医疗舱,却根本无法做出任何事情。 云轻用仅剩的一点思维能力极速地思考着。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阻止白璇玑? 眼角余光一闪,云轻忽然看到一旁的武帝,甚至,某个细微的小细节,令她一瞬张大了眼睛。 下一秒钟,云轻在脑中极快地给天柱下达了一个指令。 天柱通体发着淡绿色的光芒,十分美丽,可在这一时刻,却忽然闪烁了一下,然后,瞬间熄灭。 与此同时,整个无极宫都晃动了一下,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快向下坠落。 这种瞬间失重的感觉是在场众人都不曾经历过的,更不会有所防备。 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使是白璇玑也不由地晃了晃,手中的攻击更是一阵摇摆,偏了方向,狠狠轰在天柱之上。 一时之间,整个无极宫里所有还活着的人,都东倒西歪,摔得七荤八素。 “云轻!”白璇玑好容易稳住身形,立时对着云轻狠狠怒吼。 这个贱丫头,竟真的停了天柱! 那武帝呢?武帝怎么样了? 云轻处在医疗舱里,又早有准备,比所有人的状态都要好些。 她扶住医疗舱的一处把手,稳稳地站在那里。 相对于白璇玑的气急败坏,她显得很是镇定。 同时,她似乎也很清楚白璇玑此时最关心的是什么。 “武帝醒了。”云轻静静的说道。 她将身子侧开,让医疗舱内所有一切都毫无遮掩地暴露于白璇玑的视线之中。 在剧烈下坠的摇晃之中,白璇玑还是一眼看到,就在云轻身侧,武帝平放在治疗床上的一根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那动作如此细微,若不仔细观察,根本不可能看到。 可在白璇玑的眼中,那却比任何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得都还要剧烈。 夜墨也听到了云轻的话,他同样拧转视线,去盯着医疗舱内。 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相信过什么死者复生。 就是真的能复生,他也不愿意云轻去做这件事情。 可是此时此刻,当他从云轻的口中真的听到复生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由心底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说过无数次,对这个个他从未见过一面的父皇,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可是,这终究是他的父亲,若是真的醒了,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当他和白璇玑一样看到那根轻微动弹的手指时,心头更是似被千万种情绪堵着,完全不知该如何表达。 而恰在此地,无极宫下落过程中不知遇到了什么,忽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白璇玑被这抖动惊醒,更加愤怒,厉声大吼“云轻,你怎么敢!” 这个贱丫头,她明知武帝醒了,明知他马上就要真的活过来了,竟在这个时候断了天柱。 她这是成心要打碎他的希望吗? 云轻依旧紧紧握着医疗舱内的一个把手,只是冷漠又淡然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 但在白璇玑看来,那分明就是在讥刺她。 她费了这么多心力又如何,武帝真的醒了又如何,只要无极宫落下,这里所有的人,不还是一样都要死。 她要杀了夜墨洛尘东海子云这些人,所以,这个贱丫头就拉着她和武帝一起陪葬! 不行! 她努力了这么久,才终于让那个人复生,又怎么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白璇玑一个念头转过,忽然身形一转,在这样动摇混乱的场面之中,竟硬是精准地扑向了天柱。 她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一个复杂的手诀,天柱虽已停止,但还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舱房样的地方。 白璇玑在那一刻似乎有一丝犹豫,但终究,她还是咬牙将手一划,然后用力伸入那个舱房之中。 “啊……”舱房瞬间闭合,一股液体包裹着白璇玑的手,开始将她缓缓包裹。 白璇玑并未抗拒那股包裹,反而手中用力一握,厉吼道“给我启动!”血如飙射一边从白璇玑手心散在那人舱房里的液体中。 正文 第892章 媒介 云轻知道,天柱中的液体是极为粘稠的,就是扔一把飞刀之类的进去,行动诡计也会被那种粘稠的液体拖得极慢。 可此时白璇玑的血液却是飙射状,可见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又对自己施了多大的狠手。 白璇玑的念力之深厚根本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只是一瞬间,那天柱竟然就再次发出莹莹的绿光,部分地亮了起来。 这个举动,是就连云轻也不曾想到的。 随着白璇玑的念力注入天柱,医疗舱里的某些仪器再一次亮起,无极宫的下降趋势也有所减缓。天柱上的人经历了太久的时间,念力也也耗费太多,后来者的念力又太过低微,使得天柱必须在拥人足够多的人,才能够在既维持他们性命的情况下,又能从他们每个人 的体内抽出极少量的念力,维持着整个无极宫的运转。天柱是不杀戮的,他的本质是制造出来为无极宫服务,在最初的设计中,只有那些快要到了生命尽头,无法医治的无极宫人,才会在自愿的情况下,把自己封存进天柱中 。 一来是为无极宫更做一份贡献,另一方面,却也是想办法延长自己的性命,期待着将来有朝一日,或者他们的科技能再进步,达到可以治疗他们的程度。 除非他们呆了太久,连天柱也无法维持,才会化为一滩血水融入其中,彻底成为无极宫的一分子。 所以,这庞大的天柱之上人数虽多,但每人的念力抽取却并没有多少,因为天柱最开始的本意,是将少量念力的能量转换为维持他们的生存,而并非剥夺他们的性命。 因此,此时白璇玑将自己的念力强势注入,以她此时念力的深厚,只以他一人的念力,就已然足以驱动天柱部分的功能。 云轻知道这天柱其实是用那种蓝色矿石驱动为多,但也没想到这天柱的功能如此强大。 古时无极宫人的念力又比现在强悍得多,若是天柱的转换功能如此强大,那岂不是随意一两个无极宫人,就可以驱动这座无极宫行走? 难怪,他们在幻雪岛地底看到的那艘飞般只有一个操控位,这并不是什么设计BUG,而是确实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操控了。 毕竟,连无极宫这样的庞然大物,说不定也只有三四个就可以了。 正在云轻思忖的时候,医疗舱却忽然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先前一直牢牢地竖立起来的舱壁,竟在云轻眼前缓缓降下。 云轻微微一怔,就听一道声音大喊:“小心!” 云轻尚不及反应过来,无极宫内气浪大作。 白璇玑一面供给着天柱的能量,另一面竟还能逼出强大战力,将念力化作漫天气刃,分射向夜墨洛尘燕倾东海子云宗靖云轻小白。 这次攻击已是穷尽她毕生之力,汹涌狂暴,云轻纵然念力深厚,也被冲击得向后狠狠跌飞,其余几人就更不用说,就连东海子云都被气刃穿体而过,喷出一口鲜血。 云轻站住脚,心头也是恼怒至极,白璇玑未免太过嚣张,到了这种时候,竟还不忘记杀了他们。 “白旋玑!”云轻怒喝一声,就要揉身扑上。 眼下,这里最有战斗力的人就只有她了。 然而,并不等她有什么动作,她便看到,白璇玑暴露在外的手掌一开一合,一道气刃直直向着洛尘飞去。 “阿尘!”云轻惊叫一声,连忙飞身过去。 洛尘方才将念力给予小白,助云轻最终拿下天柱的控制权。 可是,那在云轻看来极微小的念力,实则已是耗尽了洛尘的全部。 念力的输送向来都是最危险的,洛尘输出了念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被掏空般的虚弱状态。 此时这么多人,他看起来参加战斗最少,也几乎没有伤口,可实则,却是众人之中最没有抵抗之力的。 就连小白都趴在一边,恢复了小猫大小,可想而之方才的天柱争夺,对他们有多大的消耗。 呯的一声,云轻及时赶到,将那道气刃狠狠劈碎。 一击接过,云轻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白璇玑使用的到底是什么禁术,竟然这么强大。 她已然分了一半念力精血给天柱,好去维护武帝复活所需的能量,可此时与云轻硬拼一记,竟仍然分毫不落下风。 她救下洛尘,尚未缓过一口气,又是一道气刃,转而向着东海子云掠去。 东海子云几人方才与白璇玑几度交手,早就成了强弩之末,哪里还有躲避还手之力。 云轻无奈,又只能急急赶去。 她明明只要击败白璇玑就可缓解危局,可是白璇玑实在太过狡猾,每一次都能快她半分。 白璇玑的攻击全是对着要害,云轻不可能不救,因此一时之间,竟只能疲于奔命。 她心头恼怒,可却无可奈何。 此时,一片血肉堆里,白悠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身上有许多血水及碎肉,都是方才白璇玑崩解了无极宫的弟子留下的。 白璇玑在无极宫许多弟子身上种下了禁制,但也有不曾种下的,因此现在大厅之中还站着一些无极宫弟子,白悠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被吓傻了。 他们知道无极宫多秘术,也知道有些禁术十分可怕。 但却没有一个人想到,有一种禁术竟能可怕到这种地步,甚至可以直接崩解吸收了他们的血肉。 那些血雨肉雹洒落下来的时候,有几个人几乎吓疯。 刚刚还站在身边的人,突然之间只剩下了这些,谁能不怕。 白悠也微微发抖。 她是无极宫之人,她知道无极宫有些做法十分不妥,但眼前一幕,还是震惊了她。 忽地,她想到了什么,目光猛然往一侧移去,紧接着,眼睛就一下张大。 “师傅,师傅!”她大叫着,踩着一地碎肉,奔向某个地方。 那里,聚集着的都是长老会的人,她的师傅也在其中。 她从小被师傅带大,感情极深。 虽然有这么多弟子血肉崩解,可她师傅毕竟是长老,应该不会有事。 她转头看那一眼,不过是想确认她师傅安好而已。 可结果呢? 一同到来的数位长老,除去白子书和另一人还站在那里之外,其他的地方,也都成了一滩血肉。 而站着的那两人身上,也都是一片片的血迹。 她冲到那片地方,扑在地上摸站那些血肉,似乎想要找出哪一片属于她的师傅。 可满手的鲜血碎肉,又哪里能分得清? “白悠,你可想为你的师傅报分?”一道嘶哑的声音忽然响起,白悠抬头,茫然地看着说话的人。 白子书又咳了几声,说道:“到了如今,你还要认她为宫主吗?” 白悠转头,就见白璇玑仿如放风筝一般,将云轻调得手忙脚乱。 而从她这个方向,更能清楚地看到,白璇玑脚底踩着的地方,有一团红光正在慢慢放大,白悠不知那是什么,却莫名地感觉到危险。 “那也是禁术。”白子书咳着:“她要杀了我们所有人,除了她和武帝,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白悠身子狠狠一震,道:“她已经入了天柱!” 入了天柱,除非天柱的承认者允准,否则绝不可能挣脱。 “那又如何,你莫非忘了,她自己就是天柱的控制者?” 虽然如今天柱的主人已换,可若是,云轻死了呢? 那天柱,是不是自动又会认回她做主人? 白悠犹豫不决。 她在无极宫呆了太多年,对这里也有太多的认同。 白璇玑是无极宫的主宰,这个认知已经深入她的骨子里,现在却让她去对付白璇玑…… 她可以暗地里帮助云轻他们,却从没想过,要去对付白璇玑,背叛无极宫。 恰在此时,又一道气刃滑向洛尘,云轻近乎流光一般赶到,才堪堪挡住。 即使如此,洛尘还是有些受到气劲波及,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白悠立时震动了一下。白子书将一切收入眼底,问道:“他躲得过一次,还躲得过下一次吗?就算都躲过了,他离白璇玑的禁术那么近,禁术启动,他还能活得了么?你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 白悠目光接连闪动,挣扎不已。 最终,她听到自己问:“你想怎么做?” 在心之所向与固有权威之间,她终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是,她不知道,仅凭她这样一点微末的实力,在这种级别对抗中,又能做些什么? 白子书道:“你听我的就是。” 云轻也记不得被白璇玑调动了多少次了,随着次数的增加,她也看到了白璇玑脚下的那片红光。 虽不知是什么,但她却也清晰地感觉到不秒。 她实在不知道白璇玑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样强悍的实力,竟能同时做着这么多的事情。 她哪里想得到,白璇玑将自己融入天柱之后,只有最开始的时候用念力激活了天柱。 随着天柱部分启动,白璇玑和天柱再次建立了联系。天柱关闭,并不意味着里面的念力就不再存在,她事实上,是以自己为媒介,将念力与天柱的运转联接了起来。 正文 第893章 虚妄 这种联接,使得后面天柱的运转根本不需在耗费她的念力,甚至,她还能从天柱当中抽取念力借为己用。 若非如此,她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有这样充沛的念力,来同时完成这么多的事情。 当云轻狠狠劈散一股威胁到夜墨的气刃之后,便听到夜墨道:“下一次不必管孤王,去对付白璇玑,孤王应付得来。” 他其实受创极重,但仍是一副笃定的姿态,仿佛没有什么能打倒他。 云轻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经过这片刻的休息,定然是凝聚了一些力气,便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急忙追着白璇玑的气刃,去化解另一人的危机。 正当云轻盘算着白璇玑进攻的角度方向,寻思着下一次危及到夜墨的时候,她该如何才能在最快的速度里一击致命的时候,忽然之间,大厅中传来一声断喝: “白璇玑,你还想要他的命吗?” 云轻眼角余光看去,就见白子书不知何时竟到了医疗舱中,手中正拿着一把利刃,紧紧地顶在武帝的脖子上。 见状,云轻目光重重一跳。 太好了,机会! 白璇玑自然也看到了,她几乎爆怒。 白子书这个混帐,她不过是疏忽了一下,这条老狗竟还有力气爬到这里来。 “你敢!”她怒喝着,一道风刃划出,狠狠劈向白子书。 她竟分毫也不怕白子书会伤了武帝,因为她太清楚,白子书身上的伤也不轻,早就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她敢肯定,自己的气刃绝对能在白子书的刀子落下之前,先一步划破白子书的脖子! 云轻心下大急,白子书到底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她不可能弃之不顾,刚要动作,心底便响起洛尘的声音。 他的声音略有嘶哑疲惫,却仍是极为清晰:“白长老说不必管他,他自能脱险。” 这话,该信,还是不该信? 云轻已无从判断,但此时,她很清楚,她恐怕只有相信一条路。 咬了咬牙,她猛地回头,只当什么也没有看到,跃向白璇玑的方向。 这般被人当猴一般耍弄的滋味实在太憋屈,也该给白璇玑些教训了。 白璇玑原本接连几招都是冲着白子书的方向,但云轻的到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可以小瞧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小瞧云轻。 哪怕她现在有着天柱作为背后的支撑,也不敢对云轻托大。 她如今一只手连着半边肩膀都处于天柱液体的包裹之中,而且,这液体还在不住地向着她身体的其他地方蔓延,似乎随时打算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而另一只手在外不断掐动各种手诀,又或者发现各种攻击。 双脚的地面之下,则是红光一片,不知在聚集着什么。 眼见云轻到来,她单手飞快地变幻出几个手诀,一片水雾兜头向云轻罩去,还泛着咝咝的声音。 云轻见状就知道不好。 她知道白静书的念力是有腐蚀性的,原本还以为这种念力只有她自己独有,现在见了白璇玑的念力才知,没有这样的师傅,又哪里教得出这样的冬耕。 云轻连忙微微闪避,手中也挥出一片气罩,将这些腐蚀性的液体遮挡住。 同时,前进方向不变,仍是向着白璇玑冲去。 她知道,白璇玑现在这种情况,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拖延时间,她真正的杀招,应该就是她脚下的那片红光。 无极宫秘术甚多,这一次,也不知她又用了什么样的秘术。 此时,白璇玑唇边已经露出一丝快意笑容。 方才的攻击将云轻拦了一拦,这些时间已经够了。 这秘术换作以前的她根本无法施展,可是如今有着天柱内这么多念力的帮忙,却也可以了。 此秘术名为:往生。 秘术一出,方圆数十米范围之内,无人可以生还,只有施术者标记之人心可幸免。 武帝身上早有她的标记,除了武帝,这无极宫内所有人都没有活着的必要。 红光此时已经凝聚到最高点,白璇玑佞厉一笑,便要掐动最后引动的手诀。 然而就在此时,她神色忽然一僵,身子也重重挺动。 一柄尖刀从背后插入,直透胸前,正正从她心脏穿出。 白璇玑挣扎着拧转头。 “是你……” 她近乎狰狞地吐出这两个字。 “宫……宫主……” 白悠双手握着刀,鲜血从她手上不断流下。 温热又粘腻的感觉令她连手臂都微微有些发抖。 她并非没有杀过人,那些无极宫大大小小的战斗,她也曾经参与。 可是她不曾想过,有一日,她竟会用刀插入这个无极宫中神一般的女人。 “本宫杀了你!”白璇玑感觉到热量和生命都随着血液快速流失,而最重要的是,天柱内的液体失去了抗衡,开始快速将她包裹,令她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这种情况下,她再也无法从天柱内借到任何一丝念力,更不必说引动脚下的禁术。 她挥动着手臂,想要反手去掐白悠的脖子,可是身子却更快地被天柱内的液体拉扯,连转身都做不到。 白璇玑眼睛血红,不甘地低声嘶吼着,又转头去看不远处的武帝。 医疗舱内的仪器依然亮着,因为她的念力正在被天柱吸收,所以天柱依然有能力供给部分能量。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就算武帝复生了,可她却不在了,那她做的这些事情,有何意义? 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还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 遮盖记忆的事情她已经准备好了,新的记忆注入的方法,也全都准备好了。 居住的地方准备好了,等他醒来之后,他们一起要做的事情,也都准备好了。 她只要等着他醒来就行。 可为何,明明马上就要成功,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悠看着白璇玑,被她眼底的不甘所震住,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天柱内的液体,已经到了她用刀插入璇玑的地方,而且,正沿着刀柄向上蔓延。 “放手!”云轻及时赶到,一把拉开了白悠。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液体没过了刀柄。 天柱被设计来容纳生伤垂死的无极宫人,一旦液体触及,就会开始包裹的过程。 若是白悠也被液体触及,很有可能也会一起包裹进去。 “云、轻……”白璇玑无法挣脱液体的包裹,只能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句。 云轻看着白璇玑现在的样子,自己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白璇玑机关算尽,谁也不会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这天柱中的人不知有多少都是她自己亲手送进去,到了现在,她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云轻,你该死!”白璇玑狠厉道:“你们这里所有人,全都该死!”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在白璇玑这里,却好像完全的看不出一丝这样的意味。 “我诅咒你们……” 白璇玑说了上面那些话仍未知足,还想要说出更狠厉的话。 “白璇玑!”云轻忽地喝出声。 白璇玑一怔。 云轻上前,凑到她耳边:“你快死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白璇玑下意识发问。 对于秘密,不论什么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有着令人克制不了的好奇心。 云轻更靠近她,轻声说道:“复生是假的。” “什么?”白璇玑尖叫出声:“云轻,你什么意思!” 云轻微微笑着:“就是字面意思,灵镜里面,根本没有复生的办法。” “你胡说!”白璇玑猛地嘶吼起来:“你明明就给林青泉看了……”“那种是真的,不叫复生,叫克隆,就像捏泥土人一样,捏一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出来而已,别说克隆一个,就是克隆千个百个万个,都能克隆出来……但,不过就是个复 制出来的玩偶罢了……” “可是你要的那种……” “人死之后的复生……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千百年前的无极宫……也没有这样的方法。” “胡说!你胡说!” 白璇玑发疯一般地挣扎起来,她的手都被液体包裹了,可却不停地扭曲,像是要从里面抽出来打云轻。 云轻微微后退,淡声说道:“白宫主认为我是胡说,那就是胡说吧。” 云轻这样淡淡的,白璇玑反而越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她死死地盯着云轻,怒吼:“你为什么要骗本宫?” 云轻道:“我几时说过武帝可以复生了?难道不是白宫主一直逼着我去做么?” 白璇玑满口的怒骂梗在口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武帝,医疗舱里的议器依然亮着,可她却觉得那么可笑。 她的后半生就只为了武帝而活。 当年,她只是想挫败他,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想过要他死。 可是她想不到他那样绝决,宁可战死,也不肯接受她提出的条件。 这么多年来,她每天都会被他战死的那一幕惊醒。 她费尽了无数心思,用尽了无数手段,只为了复活他,好告诉他一句,她从来也没想过让他死。可是现在,云轻却告诉她,她为之付出了那么多的,不过是一场虚妄。 正文 第894章 不准 “你胡说!胡说!” 白璇玑无论如何不肯相信云轻所说的话,狰狞地嘶吼着。 云轻却只是站在一边,漠然地看着她。 每个人在临死的时候,或多或少总是会激起人的一丝怜悯同情之心,只有白璇玑,完全不会。 她似乎生是带着执念生,死也是带着执念去死。 你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的善意,哪怕是为武帝那样的牺牲与奉献,能让人看到的,也不过是她执拧的丑陋罢了。 爱情一途,谁说只有争取呢? 争取得不择手段,也就面目可憎了。 白璇玑与天柱的联系在白悠那一刀之后,就已经当然无存,她现在的体力,实力,都根本无法与天柱抗衡,更不能对抗那一直在缓慢却不容抗拒地将她包裹在内的液体。 先是身子,然后是站在地上的腿,然后是肩头。 再然后,是她的脖子,头脸。 云轻看着她,一边不甘地嘶吼着胡说,骗人,一边被那液体包裹,连口腔也塞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之后,是那一直往前伸着,愤怒地指着云轻的胳膊和手。 当连她的胳膊和手也被包裹进去之后,液体开始逐渐向后回收,把这个突出在天柱之外的人,回收到天柱内部,又形成一个漂亮的茧房。 她送了无数人的到这天柱里面,到了最后,终究自己也进去了。 这个场面说起来慢,但其实是很快的过程。 白璇玑进入茧房,无极宫又是狠狠一震。 “云轻,开启天柱!”洛尘哑着声音说了一声。 天柱方才是被白璇玑强行开启的,现在她一进去,天柱自然会再次关闭。 可他们现在还是飘在空中,这一落下去,必死无疑。 但好在,现在是由云轻来控制天柱。 她只要天启开柱,然后平安把他们降在地面上就好。 云轻点头,当即到了天柱前方。 这天柱开启也是有法门的,白璇玑要用很复杂的手诀才能引出那道开启天柱所用的法门,但对云轻来说,不过是一个接触,又或者一个动念的事情。 她伸出手按在天柱上,正想让天柱开启,却忽然间停住。 “怎么了?”夜墨正往云轻走来,见状立刻发问。 恰在此时,天柱彻底关闭,能量也彻底消失,无极宫因为惯性在天空短暂地僵持一下,便因为失去动力,突然迅猛下坠。 云轻整个人都往上弹动了下,被夜墨牢牢抓住。 失重的感觉,再一次侵袭他们每一个人。 “发生什么事了?”夜墨再次发问。 “不能再开了。”云轻用力摇头:“里面的人经不起再一次了!” 一辆车,起动和刹车是最费油的,一驾飞机,起飞和降落是最费油的。 天柱,也是如此。 最先进去的人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念力早已衰微。 后面进去的人,念力一代比一代弱,到了他们如今这一代,连先辈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分万之一都敌不上。 天柱的能量,本来就岌岌可危。 在经历了方才那么多事情之后,尤其被白璇玑强行压榨,此时的天柱里面早已经不剩什么。 若是一直维持着开启状态,下降到地面还有可能。 可此时要想先开启,再继续运行,却不知里面有多少人要因这一次的能量抽取而死去。 至少在云轻的感知之中,她的母妃柳真如,夜墨的母妃,洛尘的母妃,还有东海子莹,就绝熬不过去。 天柱如今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里面每一个人的状态。 若是真的要强行开启,这里至少十分之九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原本白璇玑补充进去,她庞大的念力或可一用。 但事实上,她的那些念力,全都不过是虚假的表相。 她几次禁术,早就已经将念力耗光,进入天柱之前,更是已经到了开始反噬的阶段。 天柱将她包裹进去,某种程度上,还真是救了她的性命。 若不是因为有天柱,早在方才,被白悠刺了之后,她无力压制反噬,就该爆体而亡了。 禁术这种东西,既然叫作禁术,就哪里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明明只要打开天柱就可以解决的危机,到了此时,却偏是无法打开。 无极宫下坠地越来越快,并且不辩方向。 若是再不做些什么,他们就真的只能随着无极宫一道坠落,化成灰烬。 这种情况之下,云轻已经无法可想。 她手中一划,天柱哗地开了一个口子,一个与方才白璇玑打开的同样的小窗状的东西浮现出来。 “云轻!”夜墨冲过来,一把抓住她。 她想做什么? 白璇玑的下场难道她没有看见吗? 天柱的液体包裹上来之后,就算是白璇玑最后都没能挣脱,现在云轻居然要步她的后尘。 “不这样做没办法了,总不能我们所有人都一起摔死吧!” “那也不准!”夜墨紧握着云轻的手。 “我和她不一样,她是冒牌的,我可是正主!” 云轻急了,现在已经下落的这么快了,夜墨还来添乱。 夜墨紧抿着唇,手上的力道分毫未松。 他何期艰难才有一个云轻,云轻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 “我和她真不一样!她是冒牌的,而且是强弩之末,我可还没用过念力呢!只要我能控制天柱,天柱不会把我吸进去的!” “那你若是也强弩之末了呢?”夜墨含着怒气。 白璇玑方才激活了天柱的一半,才让飞般堪堪停住,而仅是这一半,就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念力,还调用了天柱内本来就有的那些。 此时云轻要让这座飞快下落的飞般停住,又需要多少念力? 就算此时她还算是念力充沛,但等一会儿呢? 谁能保证,她那个时候还有这么充沛的念力? “殿下,殿下,没有时间了!”云轻简直快要急死了:“好歹试一试啊!我试试不过只有万一的风险,可若是不试,大家就都要死了!殿下……殿下……” 云轻是真的急狠了,拉着夜墨的袖子就摇了起来。 夜墨一怔,他倒是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云轻了。 云轻最先见到他的时候,就是怂得不行,一有不对就对着他撒娇耍赖,虽然那些都是假的,可自从她从崖上摔下去之后,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云轻对他撒娇了。 “殿下……”云轻仍在叫着。 夜墨松了手:“不想糖糖当孤儿,就给孤王好生回来。” 云轻都已经想着要打晕夜墨了,万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松了手。 一喜之下,想也不想在夜墨脸上亲了一口:“你放心,我很惜命的!” 这动作,更是大出夜墨意料之外,其他人也都是不曾想到。 有些人越到了紧要关头越是暴露本性,云轻大概正是这种。 这么放肆的行为,也不知多久没见她做过了。 云轻亲了一口之后,转头就把手伸进了天柱划开的小窗口中。 她甚至能看得到,天柱内的液体正在不住滑动,形成一个茧房的形状。 但此时此刻,她真的没有心思管那么多了,只是将全身的念力集中于一点,全数向天柱内输入,低喝道:“给我开!” 即便根本没有真的去体验一下云轻的念力到底有多庞大,此时此刻,夜墨几人还是凭借本能感觉到一阵紧绷。 那是一种实力上的绝对压制。 云轻的念力,绝对要比他们强出太多,才会让他们有这样的感觉。 天柱再次迎来强大的念力,轰地一声,轻轻发颤。 数点光芒若明若暗,开始闪烁。 然而,不够…… 云轻输入了这样庞大的念力,竟还是没能成功将天柱开启。 混蛋! 云轻咬牙低咒。 她现在可是知道,先前白璇玑到底强行透枝了天柱内原本之人的多少念力。 白璇玑的念力根本不如她,可却能一举开启天柱的一半,全靠压迫天柱内之人的念力。 可是云轻不行,她不止不能借用,反而要极力保护,不能让天柱再吸取里面的人一本点念力。 因为,天柱里面的人,再也经不起任何一点榨取了。 一旦再次借取,云轻也不知道,死掉的到底是谁。 若是伤及了柳真如,伤极了东海子莹这些人,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给我开!”她低喝一声,再一次逼出自己体内的念力。 原本,她顾着夜墨,还想稍稍留力。 可是此时看来,根本不可能。 也许,天柱启动之后,她真的也要到油尽灯枯了。 若是……若是她无法摆脱天柱,恐怕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 因为,根本没脸说。 但此时此刻,她根本顾不得这许多。 事情已经做了,就只能做到底。 很多事情,都是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的。 天柱又发出嗡的一声响,再次闪了几闪,却仍是没有亮起。 就在此时,云轻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悄无声息地向她汇聚而来。 她是纯血之人,是天柱和无极宫真正的主人,对天柱内的情况更是明察秋毫。“不准!”她厉喝:“你听到没有,不准!” :。: 正文 第895章 小白 无论云轻如何嘶喊,那股力量还是坚持到来。 那是来自天柱之内的力量。 这里的人都深受重创,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 可先前的几次熄灭又启动,却也激发了其中某些人的意识。 “走开,我可以,不用你来帮我!” 云轻的声音近乎狰狞,外面的人只见到她对着天柱大喝,却不知她在对谁说,又是什么意思。 只有洛尘的面色轻轻一动,说道:“柳王妃。” 柳王妃,柳真如,云轻的母亲。 白子书此时也被降落时的失重抛到了附近,刚勉强挣扎着站起,听闻此言,惊喜道:“真如醒了?” 柳真如已经被困在天柱上许多年,没有活着,也没有死了。 他其实来过天柱,而且,还是白璇玑带他来的。 他站在天柱下对着柳真如说过许久的话,希望能令她稍微醒一醒,给他一点念想。 但是,一次也没有。 但现在洛尘所说的意思,分明是,柳真如醒了。 可很快,他的面色就是一变。 云轻喊着不让柳真如来帮她,那柳真如现在…… 白子书猛然抬头,就见云轻不知何时已泪流了满脸,口中仍在喝道:“我说了不让你来帮我,你听不懂吗?” “你不过是天柱里一个奴役之灵罢了,你要听我之命,你听到了没有!” 不论云轻如何抗拒,那股力量还是汇入了她的身体,丝毫也不服从她的指令。“这力量,是当年从聚念珠里吸收的。”云轻的脑海中幻化出一个充满英气的妇人面容,但此时这英气面容上却尽是温柔之意:“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不过是来还给你罢了 。” “我不要!”云轻厉喝。 方才柳真如就已经帮过一次她,现在又来帮她,还是用这种方式。 她已经在天柱上呆了十几年,恐怕早就没有多少念力留存,现在又把这些念力给她,那她还能存活吗? “就算这些东西不是你的,我也是要来的。我是你的母亲,有哪个母亲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而不出来帮她的呢?” 那声音温和又慈爱,还有着说不出的欣慰:“轻儿,还能看见你,我很知足了。” 庞大的念力柔和又迅速地融入她的身体,随之淡去的,是柳真如微笑的面容。 “可恶!” 云轻嘶哑着叫出声。 柳真如太虚弱了,在把念力给了云轻之后,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多说一个字,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云轻泪水漫了满眼。 这些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自作主张。 一个是这样,另一个又是这样。 她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见到了她的两位母亲。 可这两位母亲,都是在她们见面之后更短的时间内,就烟消云散。 而原因,竟都是把念力给了她。 为何? 倘若不能相守,那便不必相见。 既然已经相见,又为何刹那即是永诀? 她们每个人都是为了她好,却没有人想一想,她愿不愿意吗? 柳真如消失的那一刹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征象。 可是白子书却像是感觉到了。 他忽然间坐在了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柳真如不在了。 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他等了这么久,守了这么久,可到了最后,连一句话都没能和她说上,她就这么不在了。 他知道,她不爱他。 他和她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意外。 可这没关系,不妨碍他心里有她。 他总是有一种念想,有一个希望,觉得只要他坚持下去,只要他能把她从天柱上救下来,也许,终究是能和她再见,甚至,还可以试着用漫长的岁月,来培养一段感情。 可是上天弄人。 他终究,连一面也没能见到。 他和她,不过就是有缘无分罢了。 他靠坐在天柱前,轻轻地垂下了头。 神殿前圣子,现任长老,云轻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 逝。 无极宫忽地重重地颠簸了一下,将云轻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震醒。 柳真如的念力和所有人不同,她的念力除去自身所有之外,更是从聚念珠中继承而来。 这念力与云轻现在的念力同根同源,但在柳真如体内其实发挥不了多大作用,甚至天柱也无法把这念力吸收出来。 这么多年,天柱吸收的,始终都是柳真如自己的念力。 而这些灌注来的念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为了完成孕育云轻的任务。 任务完成之后,他们就在柳真如的体内彻底蛰伏下来。 若非如此,先前柳真如也不可能有力气影响天柱,帮助云轻。 此时这些念力重回云轻体内,遇到了纯血,那种久违的力量才一下被激发出来。云轻瞬间感觉到自己身上又有了力气,看着明明灭灭却始终无法启动的天柱,云轻知道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一咬牙,再次向念力向天柱注入,心头发狠一般地命令着天 柱:开啊! 天柱光亮一下亮起,可紧接着,又灭了。 它依然如方才一样明明灭灭的,只是明灭的频率比先前更快几分,光亮也更亮几分。 无极宫仍在快速地往下落着,云轻不知道他们离地面还有多远,她只知道,这一次,她可能真的无能为力了。 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法子,可就是无法启动天柱,也无法让这该死的飞船停下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除非他们是超人,才有可能免除一死。 她转头看向夜墨。 夜墨一直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云轻笑了一笑,很是无奈。 糖糖,怕是真的要做孤儿了。 夜墨看懂了云轻的意思,伸手去握她的手。 他的亲亲,不必愧疚。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所有能想的办法,她全都想了。 所有能做的事情,她全都试了。 若是如此,还是要死,那便是天意罢。 就在夜墨的手将要握住云轻之时,忽然嗷的一声,一样东西飞扑过来,硬是撞飞了夜墨的手,自己冲到了云轻的手中。 这动作,太熟悉。 先前不知道有多少次,小白大人撞飞云轻,只为了让自己能和夜墨这样的美男接触。 可是这一次,它却是撞飞了夜墨,扑向了云轻。 云轻微微一笑,果然还是患难见真情啊。 虽然这家伙平时色心不死,可是到了真正生离死别的时候,到底还是最在意她这个血脉相连的主人。 云轻反掌托住小白,正想要说句什么,却忽然间面色一变。 她甩手就要把小白扔开:“滚!离我远点!” 可是小白大人却牢牢地抱住了她的手,还发出嗷嗷的声音。 “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二个!我不要你们,滚开!” 云轻近乎气急败坏,但却怎么样也甩不开小白。 小白紧紧地抱住云轻的手掌,忽然闭上了眼睛,将额头紧紧贴在云轻的掌心。 “我说让你滚开!”云轻近乎崩溃地大吼。 小白不是来亲近她的,它是来把她的力量还给它的。 身为云轻的伴生兽,他们的血脉与力量都能共享。 云轻的每一次晋级,小白也会随着进阶,它进阶的力量并不是凭空而来,而是从云轻那里吸取。 而此时,就到了它把力量还回来的时候了。 云轻死命地甩着手掌,却无论如何也甩不开小白。 小白小小的毛茸茸的身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白光,这股白光清晰可见地从小白体内流向云轻掌中。 云轻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又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身边这些亲近的人,亲近的伙伴,都要用这种方式来离开她。 什么是她的?什么是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这些念力吗? 这些东西,到底算什么? 云轻手背青筋尽数突出,忽然之间,她手腕一翻,一把翻到了下面,正好抄住从她手心落下的小白大人。 小白此时看起来好小,也好轻。 她总说小白胖,说它吃太多,说它要减肥。 可此时,看着它几乎只剩下骨头和皮的样子,却恨不得它能一瞬间回到原先那圆滚滚的时候。 “蠢兽,给你了就是给你了,谁让你还了!” 云轻骂着,一滴泪却落到了小白的身上。 小白伸出舌头,舔掉了那滴泪,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云轻的手。 云轻不是无极宫的人,不了解伴生兽。 可其实,这本就是伴生兽的宿命。 而且,伴生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功用,这个功用,它本来是想晚一点再告诉云轻的,因为它现在还不太做得到。 可是,来不及了,所以,它也只能提前告诉云轻。 小白的力量是真正的精纯而庞大的,云轻感觉到,自己本已枯竭的念力,此时就像是涌入了大江河一般,瞬间充盈起来。 而更令她不曾想到的是,这些念力并未沿着她平常储存和使用念力的途径在体内运行,而是不受控制地冲向她从不曾涉足的地方。 更糟糕的是,她根本控制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云轻不相信小白会害她,可是她也实在不知道,这些念力到底要到向哪里,更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正文 第896章 偏离 就在云轻心头充满疑虑的时候,那些念力忽然轰地一声,冲向她体内某个极为隐秘的地方。 这经脉气穴即使是她自己,平日都从不曾察觉过。 那念力冲撞那里,瞬间令云轻狠狠地皱了下眉。 巨痛,简直是难以形容的痛楚。 云轻觉得,那经脉气穴此时是封闭的,就像是拦在河中的大石一般,若不把这大石冲开,念力就无法运行。 因此,那些念力在一次未能冲开之后,很快卷土重来,又一次冲了上去。 云轻痛得几乎要弯下腰,若不是另一边的手被天柱牵着,实在无法做到,恐怕她都要滚在地上了。 “亲亲!”夜墨便在身边,可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他只是看到,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云轻的手中依然托着小白,甚至手指都没有用力,像是生怕抓疼了小白。 他站在一侧,忽然觉得自己竟如此无用,在云轻最艰难,最困苦的时刻,他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一侧眼睁睁地看着。 在云轻又一次忍不住微微弯身的时候,夜墨忽然并指如风,一道风刃刺向云轻腰中某穴。 与此同时,云轻只觉轰地一声,体内那一直也冲不破的经脉气穴,轰地一声打开,而那些念力仿佛做完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高呼着,欢叫着,一路畅行而入。 夜墨放下手指,背在身后,掩饰着微微指尖的微微颤抖。 云轻那样子,似极了正在打通某路大穴,他是凭着自己的武功和见识,试图帮云轻一把。 所幸,并未弄错。 只见云轻的身子一颤之后,就猛然站直。 此时她内力的念力如洪流呼啸而过,而她人却也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那道气穴之后的经脉并未经过念力冲刷,此时忽然这么大量的念力奔流而入,自然难以承受,令云轻只觉得每道经脉都似被撑破了一般,涨痛难忍。可这样的痛苦却只持续了一瞬,只是刹那之后,这经脉就习惯了这些念力,而更令云轻不曾想到的是,被冲刷而过的念力引动着,这经脉之中,竟似本就潜藏着无数念力 ,此时一生二,二生四,全数涌了出来。 云轻只觉得身体之中无比地充实,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她猛地张开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又转头去看手中的小白。 人级。 原来,这便是人级念力的秘密。 有伴生兽,才可到人级。 伴生兽与主人共同修炼,晋级,当主人到了天阶九级,伴生兽又与主人心意相通,愿意为了主人舍身赴死的时候,它的主人便会晋生人级。 而一旦主人晋生人级成功,便可在伴生兽尚有一息的时候,因为二者之间的血脉联系,再救回伴生兽一命。 所以,原本的无极宫人都极强调要对自己的伴生兽好,但却从不将晋升人级的秘法告知。 这是因为,一旦人心中有了欲念,想要让伴生兽成为自己晋升人级的工具,那么,便永远也无法做到与伴生兽心意相通,同生同死。 只有真的能赢得伴兽之心,令它甘心赴死,才有可能真正晋升人级。 可是,就算主人成功晋升人级,想要救活伴生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便是这伴生兽本身,达到了某个年龄,已经足够强大。 若是换算成云蒙大路上的时间,大约是十二年。 可小白跟着云轻,才不过区区数年,它还远远没有到足够强大到,身体能够承受这种献祭的程度。 可是为了云轻,它竟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甘心献祭。 说起来,云轻对它也并没有多么好,不仅时常说它胖,说它能吃,还总是把它丢来丢去的。 可是,许是因为云轻出身丛林,心中从未有把小白当兽的念头,不论何时何地,与它总是平等相待,视它为伙伴。 所以,它也从未觉得云轻是主子,只当她是同伴,于是自然而然,结出了生死与共的义气。 它与云轻心意相通,知道现在是何等危难的情况,所以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助云轻一臂之力。 此时它躺在云轻手中,气息微弱,只有身子略微的起伏,令人知道它尚未死。 但离死,也不过是一线之隔。 云轻收回手,将小白揣入胸口。 它最喜欢呆在那个地方,只是夜墨总不许它呆。 但此时,就连夜墨也不会去阻止了。 云轻眼神一凝,一股念力再次涌入天柱,云轻口中低喝:“还不开!” 这股念力庞大精纯无比,天柱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轰地一声亮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无极宫猛地一震,止住了下降的趋势。 云轻心头刚刚一松,脚下却又是一沉,无极宫竟再次开始了下降。 这天柱开开合合太多次,又被白璇玑几次激发其中残余之力,竟不知破坏了什么地方,竟已不能完全控制住无极宫。 云轻极力将念力输入,却也只是让上下降之势略缓,可这下降的速度仍是惊人。 无极宫重量如此庞大,以这样的速度降下去,他们仍是没有活路。 “亲亲,若是不行,便借用天柱之力吧。”东海子云忽然开口。 云轻立时看过去。 东方子云神色如常,只轻声道:“便是子莹知道了,也不会怪你。能让你活下来,总好过你陪着她一同去死。” 如今云轻的力量再庞大,也比不得天柱内所有人的念力相加。 尤其,这些人在天柱内多年,他们才是天柱真正的力量来源,如云轻这般强加进去的,到底逊了筹。 若是能够彻底激活开柱,想来就能操控这无极宫。 “不成!”云轻斩钉截铁吐出这两个字。 “轻儿……”东海子云急道。 “我出去了,师兄呢,你出不出去?”云轻一语道破东海子云的打算:“师兄是不是打算自己留在这里,用命陪子莹。” 东海子云无奈,笑道:“我掌管生命之力,总可以试一试。” “那也不成。”云轻道:“子莹愿意,我也不愿意。” “可是……” “不必说了,我有办法。” 云轻又将一股念力输入天柱,让下降之势略缓,向夜墨道:“殿下帮我看看,无极宫下方是何处?” 夜墨看云轻一眼,并未反驳,只是快速掠至弦窗边上。 “下面是无极岛。” “离海有多远,离哪边的海最近?” 夜墨闻言眉梢一挑,一瞬间弄明白了云轻的用意。 云轻现在的念力,想要停下这无极宫怕是不太现实,可虽然停不了,但让无极宫的下坠地方偏离一些,想来还是能做到的。 若是落在陆地上,他们必死,那若是,落在海上呢。 若非离得太远,夜墨此时怕是会在云轻额上亲一口。 “往东,约……二百米。” 他常观军事,对地形距离有很敏锐的感觉,他既如此说,定然错不了。 云轻点头:“知道了!” 她记得,无极宫升空的时候是在无极岛正上方的。 若在那里,她想要让无极宫偏离大海还真是不易。 可幸好,他们升空之后,在空中有不少争斗,尤其塔的能量供应中断,天柱几次激发,多少影响了无极宫在空中的位置。 此时最近处离海不过二百余米,这对于云轻来说,还是做得到的。 “给我动!”云轻集中念力,全数注入天柱,并且极力发出了指令,令天柱向海的方向偏移。 无极宫正在下坠过程当中,想要让它平移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云轻也不用它平移,只要在下降的时候偏一偏角度即可。 夜墨几人都感觉到了这种角度,脚下一阵晃荡,各自抓稳了身边的固定之物,好应对接下来冲击。 无极宫其实落势极快,云轻刚刚调整好方向,只不过几个呼吸,便听夜墨喝道:“小心,要落海了!” 他口中叫着让别人小心,身形却如鬼魅般一闪,直落在了云轻的身前。 “你……”云轻正想说什么,夜墨却将她一揽:“别说话。” 话音方落,只听轰的一声。 无极宫与海水相撞,激起巨大的震荡。 无极宫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冲击力可想而知。 就算里面这些人都是武功身手高超,又早就找了傍身之物,可还是被甩上半空,又来回在无极宫的大舱之内翻滚了几圈。 海里也不是稳的,被水浪来回冲滚着,更给他们稳定身形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但好在,一阵摆动之后,无极宫到底恢复了平静。 云轻的手早在落海之时便从天柱内收了回来。 念力到达人级,云轻对天柱的掌控力大大增加,虽然无法完全激活天柱,可进出都是自由,不会像白璇玑先前那般,被液体包裹住之后,根本无法出来。 她也被撞得不轻,可因为夜墨紧紧地揽着她,大多数冲击都被夜墨承担了。 当动荡终于稳下来,她抬起头,才看到夜墨唇边都已然有了血迹。 这种高空下来的撞击,岂是儿劝的。 “殿下……”云轻急叫。夜墨没理会自己,却先检查她,看到云轻无极,这才伸手在她脸颊上摸了一下,笑道:“孤王无事,先做你要做的。” 正文 第897章 归处 “云轻,这鬼东西怎么打开?我们不会淹死在海底吧?” 宗靖从不远处跑过来,一面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面问着。 其实,如果不考虑他们现在的处境,此时的环境还当真当得上奇景一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柱损坏的原因,虽然云轻已经从天柱离开,但天柱中依然在散逸着微弱的能量,使得无极宫周转的舷窗并没有关闭,还是保持着透明的状态。 此时整个无极宫都正在往海底缓慢下沉,四周都是海水。 因为落下的冲击力十分巨大,底下的鱼虾被吓得不轻,纷纷四处游窜,此时正好多舷窗外面经过。 那张惶的样子不见优雅,但也别有几分趣味。 如果不是他们此时被困在这里,而是游玩的话,这绝对是一番趣景。 但此时,宗靖当然没有这样的心情。 整个无极宫都是封闭的,他们也被困在这个铁壳子里,这里面的空气有限。若是无极宫一直不停下沉,等到空气耗尽,他们就只有死在这里了。 不管风景多美,一想到是要做自己坟墓的地方,那也就喜欢不起来了。 云轻跃到了舷窗边,东海子云几人也都跟了过去。 “不可随意打开。”东海子云看了一眼便道:“此地入海已不算浅,海水压力巨大,若是贸然打开,只怕这海水的压力我们就先受不了。” 东海国比邻大海,东海子云对海的了解自然要比别人都更深一点。 “那怎么办?难不成真死在这里?”宗靖皱眉,他是草原男儿,可不愿意死在海里。 “云轻,跟着你怎么这么倒霉,不是上天就是下海的,就没好点的地方么?” 云轻道:“在你那草原上,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先是被那什么弟弟算计,后来又被亲爹和继母算计,这能比天上地下好到哪里去? “你……”宗靖无语。 这女人怎么就一点亏也不肯吃,简直也太不可爱了。 “可有想到怎么出去?”洛尘开口,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云轻也不再和宗靖斗嘴,说道:“不必我们动手,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无极宫自己会浮上去。” “自己浮上去?”宗靖不是很相信。 “不然呢,你游上去?”云轻惯性地呛了他一句。 “我说你说正事儿行不行?”宗靖无语,这女人不呛自己是浑身难受吗? 好歹他也在北境养了她两年吧,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知恩图报的,白眼狼。 云轻道:“你们想想幻雪岛,它也和无极宫一样庞大,可最后,不是安然立在水中了么?” “不太,一样。”燕倾难得开口。 幻雪岛那里的飞船的确也是在海中,甚至后来的幻雪岛也是在飞船的基础上建立的。 可是那个飞船下方本身就有坚厚的礁石,飞船是落在礁石上才停住的。 这不仅不能说明飞船会浮上去,反而恰恰相反,说明当时幻雪岛的飞船是直往海面沉下去的。云轻摇头:“幻雪岛的飞船是之后才沉下去的,我们也去下面看过,离海面颇有距离,若是它一开始就沉那么深,上面的人怎么可能生还。若是我没有判断错,那飞船其实和我们一样,是在受损之后有意降落到海面上的。上面的人原本就是无极宫的人,和我们可不一样,他们对飞船了解得很,若是飞船不能停留在海面上,他们却还往海里 去飞,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们往海里飞定然是想要逃生的,所以我猜,他们的飞船定然也有船的功用,可以在海上浮起来。”“轻儿说的是对的。”东海子云道:“东海国的记载当中,幻雪岛是由天舟幻化而成,可见最早的时候,一定是以船的样子浮于海面,只是不久就下沉了,之后才渐渐有了幻 雪岛的雏形。” 东海子云的话佐证了云轻,也让众人心底都生出了几分希望。 宗靖抬头看着窗外,自语道:“那这无极宫什么时候才能浮上去?” 他生于草原,与会游水却不算擅长,对于呆在这暗乎乎的海底心里很是不适。 此时周围都是一片暗黑,只有无极宫因为有微量的能量供给还有着亮光。 周围的鱼类在方才的惊吓之后,觉得好奇,纷纷都围了过来。 宗靖正在往外看,忽然一条鱼猛地从远处冲过来,呯地一声,直撞到飞船的玻璃上。 玻璃很是清晰,那满口的尖牙好像就在宗靖的眼前。 宗靖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退。 云轻大笑:“想不到堂堂宗靖王子居然会怕鱼!” 宗靖惊魂未定,又被云轻笑,立时不乐意了,冲她叫道:“换了你你不怕啊!” 吓到她的那是鱼吗?分明是来的太突然了。 周围人全都笑了起来。 从进入无极宫开始,他们的神经就一直绷的紧紧的,直到此时,才终于有了片刻放松。 笑过之后,云轻便道:“这飞船入水有些深度,看这速度,想要浮上水面需要些时间,我先去看看天柱。” 说是看看天柱,其实是看看天柱当中的人。 云轻去看天柱的时候,便见方才天柱已被她激活,而且是在没有惊动里面任何一人的情况下激活的。 云轻将手离开天柱之时,已经向内注入了大量念力,此时凭着这些念力,天柱依然在缓慢地运行着。 也正是这些力量,使得无极宫能够缓慢上升。 尚未走到天柱,云轻倒是先遇到了其他几件事情。 先是武帝。 无极宫的许多设备都极为先进,武帝所躺着的这张治疗床就是其中之一。 在无极宫飞速下降,砸入水中,众人都被甩得七荤八素的时候,这张治疗床却自动升起了屏障,并有束带将武帝牢牢捆住,地面也升起卡扣,与床脚紧密相连。 这使得在这样巨大的冲击之下,武帝却像是什么也不曾经历似的,安然无恙。 云轻走到武帝身边,透过透明的屏障向里看了看了,又轻轻地握了握手。 夜墨也到了此处,低头向内看了看。 武帝的棺椁他已看到了许久,但直到此时才有机会走到近处。 “你们果然很像。”云轻看了看,笑道。 夜墨有着和武帝一样的眉眼与棱角,所不同的,武帝多了几分英武,夜墨则更为俊美。 想来,这分俊美,应该是继承了他的母亲。 夜墨抿了抿唇,握着云轻的手道:“他留下的也不过是这几分像罢了,孤王自会用一场风光大葬还他。” 他自出生起便没有见过父母,此时见到了,也不过如此,并没有生出什么特别感觉。 云轻微微有些无奈,殿下这傲骄的性子,这辈子怕是没救了。 “你心里可是在腹诽孤王?”夜墨忽地低头。 云轻微微一惊:“哪有!” 不管有没有,反驳便了,哪里肯给夜墨抓到把柄。 “有没有,孤王自然知道。”夜墨轻哼一声:“了结了这里的事情,再与你算帐。” 云轻无语了,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理? 不过,算了,反正从她认识他开始,他就没有讲过理。 想了想,她道:“殿下,其实我是在想送你一份礼物。” “哦?”夜墨凑过脸来:“什么礼物?” “还没有想好。”云轻道。 “这算什么?”夜墨眉梢一挑,立时有几分威胁之意:“这样也叫要送我礼物。” “怎么不算,已经有了想法,只是在想要如何落实而已。” “能送了再说。”夜墨转过头,依然的拖着她的手行向天柱。 云轻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转头又向后看了一眼。 再往前,便看到了白子书。 他靠坐在一根天柱某处前方,早已没了声息。 方才的情况太乱,根本无暇顾及每个人的状况,云轻隐约看到白子书似乎不太好,但直到此时,才能真正确信,他已经去了。 云轻只觉得心头发堵,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与白子书算不上亲近,甚至总共也没有见过几次面,说起父亲这个词,说不定云宏烨的存在感都要比他强些。 毕竟,她一穿越过来,就一直认为云宏烨是她的父亲。 可是此时见到他就这么去了,云轻心头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说不出的悲意。 白子书算不得合格的父亲,可也尽他所能去对她好,去保护她了。 “去看看他吧。”夜墨松了手,让云亲自己前去。 这种时候,大概她是想自己去与白子书告个别的。 云轻走到白子书身边,看到他闭着眼睛,神情很是安详。 她微微诧异,正想伸手将白子书歪着的身子扶正,却忽然间停手。 “怎么了?”夜墨一直注视着云轻,立刻发问。 云轻回头,说道:“我们不要把他带出去了。” 夜墨微怔。 人但凡一死,总要入土为安,除非葬俗特殊,没有人会亲人扔在水中的。 无论归离南昭还是无极宫,都没有这样的葬俗。云亲起身,指着白子书身侧某处,轻声说道:“他找到他最想要呆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