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血刃》 正文 第一章 赤影楼 东洲镇,地势临近东海,甘露常有,土地肥沃,在此中生活的百姓可谓是安居乐业,甚是繁华,也是天下修道之人平日里喜欢落脚之处。在镇中最繁华街道,有一酒楼,门口牌匾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赤影楼! 酒楼之中,座无虚席,皆是当今天下修道寻仙之士,其中一人身着黑白襕衫,背负一柄三尺青峰,此时正在高谈阔论。 “剑者,百兵之君也!余修炼剑道十年,便已是煅骨之境,可见剑修乃是天道正途!此次正逢天剑门闭山重开采擢盛事,自当前去瞻仰一番,若是能从那些天之骄子指缝中捡得半点机缘,修道一路,指日可俟。” 座下众人不乏剑修,听之此话自然频频颔首赞同。当然,亦有其他修道之人对此颇为不满。坐在角落一个虬须大汉,将背后的长枪往桌子上一放,故意发出沉闷之声。 他环顾四周,见众人目光射来,便沉声说道:“道友此言差矣!剑者,一人可敌。棍者,百人能敌。而枪者!千人可敌也!从古至今,亦有一寸长一寸强之道理,枪者更是百兵之王。” 此话一出,又是半许人点头,半许人摇头。那黑白襕衫的剑修见有人辩驳,自然也要与之争辩一番,道:“当今天下万般兵器,亦唯独天剑门位列五圣之中,为何?” 众人摇头。 “天剑圣门,万世沿袭,弟子数万皆系于一剑之上。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剑来,可搬山海,翻天地!剑去,可破苍穹,落日月……” 话未说完,在酒楼中间座位站起来一书生打扮,他嘴角噙笑,温文尔雅,说道:“兄台此言差矣!天下隐世宗门何其之多,也不乏许些宗门不问天下权势分布,不管天下大势谁人掌握,只是一心向道,逍遥世外。依我看,万般兵器皆有厉害之处,可剑枪棍棒始终乃外力。修道之人,当以心从之道,以神顺之道,万般术法,皆以大道而成之。顺应天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之间轮回逆转,乾坤颠倒,道也。” “哼!”那虬须大汉不屑冷哼,而后一拍桌子,道:“而今我一枪刺来,你奈我何?” 书生面色尴尬,两人距离不过五丈,若是这虬须大汉当真一枪刺过来,顷刻即到,他决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吟念法决,释放法术,一时间只得干咳两声,讪讪坐下。 “吾亦觉得,天下唯有修炼自然道法,方可寻得真道,兵器并非修道之根基,亦不是修道之必须。且看那五圣之中,东海玉龙宫一杆箫,便可在顷刻间令四海风云变幻,滔滔巨浪数万米。再看那飘雪楼,一颗法珠,顷刻间就能冰封万里,千山鸟绝,万径寂灭。还有那佛家圣门啸马寺,有拳者、棍者、鞭者数百种兵器,莫非修道当真还需要选定其中一样兵器才行?” 众人纷纷点头,这番话可以说是较为中肯,也没有偏颇之意。在众人打算让此番争论就此终结之时,忽的从一个角落里,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那么,刀呢?”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望向那阴暗角落,只见一老汉穿着蓑衣,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老者,身上并无半点修行者之气息。而在他的桌子上,却放着一把满是缺口、锈迹斑斑的柳叶刀。 见众人不说话,老汉继续说道:“刀者,百兵之胆。寻仙问道若无胆魄,又怎能夺得机缘,证得大道?昔日有隐世宗门,名作血刃宗,其首席大弟子十五岁完成炼体、煅骨,破后天而达至先天之境,占据仙元青云榜首三十载未逢敌手,血刃宗更是以一己之力独抗天下万宗合力围剿整整一个甲子,重创正道联盟,令五圣门不得不闭山百载休养生息。敢问,天下可有第二宗能做到如此?” 老汉的声音不大,可此时却像一个闷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仿佛心脏骤停,血液直冲脑门,明明憋着的难受,可偏偏无话可说。 酒楼中央那书生又一次站起来,对着老汉拱手施礼,而后说道:“前辈提到血刃宗,晚辈实在无话可说。只是……” 在书生旁边有一个身穿鹤氅的青年,他拉了拉书生的衣服,紧张而又惊恐的小声道:“刘岁寒,你疯了,居然敢搭血刃宗这样的话。” 老汉颇为欣赏的看了这刘姓书生一眼。 刘岁寒微微一用力,将好友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挣脱,而后又行之一礼,道:“只是可惜……” “血刃宗后,世间再无刀修!” 刘岁寒的话掷地有声,场上所有人均是惋惜又夹杂惊恐的复杂神色,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搭话,或者说是都不敢搭话。 正在这鸦雀无声之时,忽的从门口飘进来一个年轻的声音:“东洲镇隶属雷天山旗下,雷天山乃天下正道,谁人胆敢在东洲镇里谈及血刃魔宗?莫非是那血刃魔宗的余孽?” 随着声音,从门口走进来一位少年。不过十五岁左右,穿着一身黑金白云衫,手戴焰火烧云拳套,脚蹬乌金靴,嘴角微翘,进来之后扫视一圈在座所有人,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极为不屑。 “让开!” 二话不说,抬脚将身边一座的修行者给踹倒在地,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被踹倒在地修士怒不可歇,大家都是修行者,谁还没有半点血气?可不等他发作,便被旁边一人拉着。 只听见那人小声说道:“不想死就忍了。这可是雷天山的少宗主,煅骨二重境界,况且如今可是在人雷天山的地盘里。” 少年瞄了一眼地上修士,冷声道:“不服?” 地上修士爬起来,来不及拍去身上的脚印,急忙行了一礼道:“不知少宗主大驾,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哼。”少年冷哼一声,并没有回话,端起那阿谀之人刚斟上的茶喝了一口,问道:“方才在门外,听到有人阔谈血刃魔宗之事,莫非这百年的绞杀里,血刃魔宗余孽还未铲除干净?竟敢在我雷天山门下畅谈不成!” 少年声音从温和转变到凌厉,不过一句话之间,而酒楼里数十修行之人却无一敢回话。 见无人敢搭话,少年张狂跋扈的性子越发高涨,只听见“砰”的一声,将那茶杯摔在地上,再次怒声喝道:“说!谁是血刃魔宗余孽!今日,若是不说个明白,谁也别想出了这扇门!” 听到这话,随行的几个雷天山小弟子便堵在门口,一副若是不交代清楚,就要将这些人困死在此的架势。 中央那书生正准备站起来,却见角落里穿着蓑衣的小老头先站了起来,他对着少年行了一礼道:“少宗主息怒,不过是小老头一时口误,提及了那血刃魔宗,还望看在老头耄耋之年依旧无法修行的份上,饶了这一次吧。” 少年斜眼打量着那老头,果然见他身上并无半点灵气、真气痕迹,便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今日之事便如此罢了,赤影楼里的事,按理说来我不该管,也没有资格来管,可尔等却要清楚一点,如今五圣门闭山百年重开山门,在我雷天山管辖之内,若有人再提起当年血刃魔宗之事,一并按照血刃魔宗余孽处置!可明白?” 众人急忙站起来,恭敬说道:“明白。” 这雷天山少宗主虽说身份尊贵,可总归还是少年心性,见众人如此服帖,颇为得意,越发不可收拾,亦更想再卖弄一番,便说道:“不过说起这血刃魔宗,可能尔等还不清楚。数月前啸马寺山门重开之日,当今世上最强者之一,法云境普天大尊者上了血刃山。” “吸~~” 赤影楼内皆是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血刃山,那可是这一百年来最凶险的禁地!多少大能力者想要前去参悟那血刃宗掌门临死前反扑的开天一刀,还有那天剑门掌门全力以赴的破天一剑,可是最终死在那血海魔煞之气中……如今那法云境的大尊者上了山,是为何?莫非也是想要参悟血海魔煞,作登天之基石? 见众人那期待而又惊讶的神情,少年越发得意,敲着桌子继续说道:“我爹从惊天宫长老侄子的随行那里得知,普天大尊者上了血刃山后,山上燃起了渡世佛火,烧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当然,佛火可是世间至纯至上的神火,可渡一切罪孽,可伏魑魅魍魉,可净六道轮回,自然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非得实力外罡转丹以上,才能略窥一斑。尔等若是不信,大可去血刃山走两圈,如今山上的血海魔煞之气,早已被渡的一干二净,那血刃山此时不过是普通的山头一座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可什么时候见过那佛火,血刃山上那血海魔煞之气只要沾染上一丝,哪怕外罡之境也会被活活纠缠致死,他们不过是炼体境……谁敢去冒险一试? “看你们这怂样便知道不敢。不过本少爷下月要去东阳城赴宴,到时候自会跟风雨门少宗主前去血刃山探上一探,要是心情好的话……也不介意多带几个随行。” 众人听到这话,其中十余个本身溜须拍马惯了的人急忙阿谀奉承起来,一句句拍马屁的话让这位少宗主笑得都合不拢嘴。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整个赤影楼,顿时寂静如野岭,落针可闻。 正文 第二章 锁魂铃 那是一位耄耋老人,他佝偻着身子,右手齐根断了,左腿也齐根断了,一条长疤从他左眼斜着拉到了右眼,左边半脸的脸皮似乎被硬生生扯烂,翻出里面红的吓人的血肉,就像是最近才受创的新伤一般。 他借助一柄残破不堪的刀作假肢,一瘸一拐的走进了赤影楼。 这副摸样,酒楼里的众人又何曾见过?就连那嚣张跋扈的雷天山少宗主也不禁缩了缩身子,显然是被这老人的可怖摸样吓到。 “哦,原来已经坐满了。” 老人轻轻道了一声,便转身欲要离去。他的声音沙哑刺耳,就像两把生锈的铁刀在相互拉锯发出的刺耳之音。 那蓑衣老人见此情况,不知是有意让座还是果真有事,便起身道:“老朽我也到了垂钓之时,少宗主及各位,老朽就先行告辞了。” 雷天山少宗主还未从惊骇中反应过来,无意识的说道:“好的,好的。” 蓑衣老人方才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咧嘴一笑,说道:“对了,前些日老朽在东海边垂钓,怎知那鱼儿没上勾,却钓上了这么一个玩意儿。那温文尔雅的小书生,老朽见你颇有眼缘,便赠与你吧。” 说罢,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铃,扔了过去。也许是老翁的力气不够,落在四五桌远的地上滚到了刘姓书生的脚边。 那铜铃不过一个铜钱大小,上面刻着些不知含义的符号,上面也没有半点灵气波动,仿佛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玩物。所有人的关注点自然也就不在这铜铃上面。而随着蓑衣老头这么一打岔,众人的注意力也从那可怕的老人身上挪开,开始自顾自的吃酒喝茶。 可怖老人看着那刘姓书生将铜铃放进衣服内兜之中,而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蓑衣老人,咧嘴一笑,道:“谢谢兄台的座位了,看来……兄台垂钓已经有所收获了。” 蓑衣老人也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残身老头,答道:“告辞。” “小二,来一壶酒,三斤氓牛肉。” 残身老人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刺耳的声音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那雷天山的少宗主实在听不惯这刺耳的声音,正准备大声呵斥一番,却又看到那残身老人可怖的相貌,吞了一口唾沫,愤然甩了甩衣摆,道:“回宗!” 酒楼里的众人也是心里发怵,纷纷找了借口快速离去,那刘姓书生的好友也跟他道别后便先行离去。只有那刘姓书生还拿着那个铜铃仔细的端详着。 残身可怖老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刘岁寒在研究那铜铃,将嘴里牛肉嚼烂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酒之后,这才问道:“赤影楼里的客人都走光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你不怕我?” 刘岁寒被这刺耳的声音打断思绪,疑惑的指着自己,而后问道:“前辈可是在与小生说话?” 残身老人没有回答,只是自顾的喝酒吃肉。 刘岁寒微笑着摇了摇头,施礼后说道:“小生幼儿丧父,童年丧母,娘亲临死前曾再三叮嘱告诫,说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还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人面慈心黑,有人面恶心善。故此,虽说前辈样貌确实……但小生并不觉得前辈有何可怖之处。” 残身老人微微颔首,道:“如此心性,也是尤为难得。” “见你颇有眼缘,老朽在这也告诫你一句话。” 刘岁寒受宠若惊,急忙行礼道:“请前辈教诲。” 残身老人喝了一口酒,从他嘴里缓缓吐出一句话:“有些东西,是拿不得的。” 刘岁寒不懂老人的话,听得云里雾里,只得再次行礼请教:“小生愚钝,还请先生赐教。” “有些话,不必说透了。若能领悟,那便是一桩机缘,若是不能领悟……那也是一桩机缘。” 刘岁寒听着老人的话更为迷惑,但见到残身老人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便讪讪的离去了。在离去之时还不断的摇着那个铜铃,听着那一阵“叮叮铃铃”的声音。 残身老人独自一人那个角落里喝酒吃肉,旁人根本无法从他脸上看到半点表情。只待吃饱喝足之后,这才喃喃自语道:“苟延残喘了一百年,却不想在今日见到这锁魂铃。唔,那贼秃引净世佛火焚烧血刃山这么多天,也应该烧干净了。不行……现如今残魂残身残刀,怕是经不住那半点净世佛火,倒不如先瞧瞧那书生结果如何,若是能……” 残身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红芒,而后起身离去。 …… 是夜。 刘岁寒躺在陋室木床之上辗转反侧,愣是无法入睡。时不时将那铜铃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可却没有看出一点究竟来,这铜铃上无半点灵气波动,决然不会是法宝一类。索性将那铜铃扔到床头,不再去想。可当他不观察铜铃之时,脑海中却又反复出现那残身老人的可怖面容,以及那古怪的话语。 烦躁之际索性盘腿坐了起来,运起那仙元斋里购得的修道启蒙之法“浩然诀”。 “天气灵气,是为浩然。引浩然之气,行走周天,是为引炁。引炁入体,淬身炼体……” 念着口诀,慢慢忘却周遭事物,从而入定。混沌中,他似乎听到一阵铃声,由远及近。铃声不大,却在神识中尤为清晰,这铃声似乎有协助修炼之功效,在铃声中他慢慢忘却了一切,甚至好像连他自己都忘却了。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条乡间小路,他非常的熟悉。这不正是他童年时期经常经过的那条通往家的小路吗? 他顺着这条乡间小路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走到了尽头,他看到了一间屋子。正是童年时期跟着娘亲一起住的茅草屋。在屋子里面并没有见到娘亲的身影,反而通过敞开的门看到里面桌子上放着一件闪闪发光的物体。 “那是什么?” 刘岁寒好奇之心被勾了起来,他打算进去看看,可是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围着茅屋走了两三圈,又在门口停了下来。 “那间草屋早已经被烧毁,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了!” 刘岁寒突然想起他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拔草!小时候他发现娘亲总是一个人默默流泪,所以他就假装自己特别调皮,每次为了转移娘亲的注意力总会拔自家草屋上铺着的茅草。这样的话娘亲就会追着自己打骂,从而忘记那些伤心事。 突然想起,便抓着门口一把稻草用力扯了一下。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了非常惊奇的一幕! 正文 第三章 夺舍 茅草之下竟然隐藏着铜锈之色,这是为何?他急忙将那些茅草通通拔了个干净,那茅草所遮掩的物体彻底暴露在眼前,他骇的连连后退…… “这是……这是……” 在刘岁寒面前的,正是今天那蓑衣老翁赠予他的铜铃!只是此时铜铃可不小,足足有一座房子那么大,铜铃就像是一张人脸正在诡异的微笑,里面闪闪发光诱人深入的正是铜铃里面的铜珠。 人在不明事物面前时,总会格外小心,刘岁寒也不另外。可就在他准备要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抵在他的后背心,猛地一用力,让他踉踉跄跄的撞击了那铜铃开口之中。 “铃铃铃铃……” 铜铃发出雀跃欢快的声音,他转身要逃,可是不知道为何那铜铃开口处居然附上了一层膜,任由他如何挣扎、大喊、大闹、大撞都没办法打破这一层膜。一番挣扎之后,他只得无助的瘫坐在地上,看着铜铃外面的世界,慢慢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外面传来的一阵沉闷声音惊醒。透过铜铃口那有限的视野,他看到在外面,那条乡间小路上留下了一个硕大的脚印,似是荒古巨人一样。 “嘿嘿。鱼儿上钩了。” 那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这他的元神空间里,仿佛来自九天之上,虚幻缥缈却深入元神。整个世界一阵晃动,刘岁寒发现自己的身体随着铜铃在快速上升,在这期间他看到外面那个身影,那衣服从材质上来看,似乎是一件蓑衣。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前辈!是你吗?前辈!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 刘岁寒看到铜铃外面突然出现了一双大眼睛,从这大眼睛里面看到了一种戏谑之色,像极了狸猫抓到老鼠后玩耍的模样。 “桀桀。”老头发出一声怪笑,令人如芒在背,浑身寒意外冒。 “天生的庚金雷灵根,不算好,但也不坏的苗子。小书生,你且放心的去,老朽会好好利用你这具身体,决然让你能够在这世间扬名立万,踏上登天之路。” “前辈,你……” 刘岁寒听到这话,已经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他明白了,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这人他……他是要——夺舍! 修道之路,历劫而生,从古至今无数修行者劫不可阻之,渡劫失败,肉身消散,唯有元神侥幸脱逃,若无肉身承载,或元神修炼秘法寄托,不消数月便会烟消云散。还有许些修士,资质平平,行将朽木依旧无法突破肉体桎梏,所以此时修行者不得不铤而走险行夺舍之事。 若成功便能借壳重生,再登道途,如若失败……那便成就他人一番机缘,也不至于衣钵心血无人传承。 但借尸还魂,夺舍重生乃有违天道伦常,逆天而行之事,但凡夺舍者不管先前修为几何,只要进入到他人肉身当中,就会被封禁所有法术,剥削一切能力,与常人无异。故此,夺舍之事虽多如牛毛,可世间成功者却如凤毛麟角。 因此,便有旁门左道心术不正之人,为提高夺舍几率,炼出逆天之物——锁魂铃! 锁魂铃可将他人元神禁锢,慢慢焚烧殆尽。再以自身元神替之,完成夺舍。只是这锁魂铃使用起来也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当它进入到他人元神空间之中,便无法再次操控,就好比捕鼠陷阱,一旦布下陷阱,能否捕到猎物,就得看猎人如何循循诱之和那猎物是否机警。 蓑衣老翁在赤影楼足足呆了七天,也只是在昨日才相中了这一位迂腐的书呆子。 “你且安心的去吧。哈哈哈哈。” 蓑衣老翁大笑起来,只见那锁魂铃中瞬间燃起炽白大火,滚烫灼热之气让刘岁寒如身处炼狱,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前辈,前辈,小生与您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对我?” 蓑衣老翁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看着那燃起火焰的铜铃,心中尽是欢喜。只要再等一刻钟的功夫,这刘姓书生的元神被锁魂铃炼了干净,那么……他就能代替刘岁寒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 “莫要再叫,说多无益。你如今弱冠之年依旧只是引炁三层,漫漫修道路上与蝼蚁无二,百年寿元尽时也注定无所作为,倒不如老朽替你活着,倒也不算浪费这副躯体。” “前辈……前辈!” 刘岁寒苦苦哀求,尽管他自己也知道面对这样行夺舍之事的邪魔妖修是毫无作用,但这却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然而越是哀求,心中的绝望便越深。 “道友钓的这条大鱼,可是雷池锦鲤,有风雨化龙之潜质,甚为不错。”那刺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这个空间里面。 原本绝望的刘岁寒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连忙站起来,大喊道:“前辈,是你吗前辈,求求你救救我。” 又一个高大的巨人身影出现在锁魂铃外面的世界,透过局部看来,可不正是那日在赤影楼里的残身老人么。一般来说,身体残缺并不会元神残缺,可是这老人的元神也是如他身子一样残缺不堪,显然他的元神与身体同时遇到了同样的创伤,到底是什么样的攻击竟这般的恐怖。 残身老人瞥了一眼在锁魂铃中的刘岁寒,说道:“我告诫过你,有些东西拿不得。” 刘岁寒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连连求救道:“前辈,前辈,晚辈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救?本身就是两桩机缘,如今你那一桩毁了,老朽这一桩还好好地。” 蓑衣老翁听出那残身老头话中的含义,眼神凌厉,沉声问道:“道友莫不是要与我争这具身体不成?” 残身老人眉毛一挑,表情很是古怪,道:“不然呢?” 蓑衣老翁怒火中烧,大喝一声:“这身体我先相中,这锁魂铃也是我的,你当真不要这张老脸了?” “脸?哼,你们可何时要过脸面?” 蓑衣老翁恼羞成怒,将那烧着的锁魂铃扔到一边,脱去蓑衣,捋起袖子,厉声道:“这在他人元神世界当中,你我都不能使用术法,我倒要看看你这具断手断脚的残破元神能奈我何。” “哈哈哈。”残身老人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甚!?” 残身老人自顾自说道:“我自然是笑可笑之人。你说我断手断脚残缺元神,你又可曾完整?有本事将腰上的伤露出来咱两比比看谁更惨些。” 蓑衣老翁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腰腹处,由此可见那残身老人说的话并不假。 “你,你是如何知道?” “哈哈哈哈。” 残身老人又大笑起来,然后冷冷吐出一句话:“我砍的,我怎会不知道?你这将枯的元神里残留的气息可错不了。” 蓑衣老翁如临大敌,脸色极为难看,仿佛见到九霄天雷一样惊恐,声音都喊破了,大声道:“你是!你是……啊,不可能!你是血刃魔宗余孽,你是王……不,不可能!我亲眼见到你被天剑劈成两半,就算元神也要消散,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如何活下来,倒是不用道友担忧了,只要知道今日你将彻底消散就好了。” 蓑衣老翁听闻这话,浑身颤抖,愤怒到了极点,扯开衣服露出那一条令人惊骇的伤疤,从腹部直到后背,只剩下一条脊椎点点皮肉强撑着,这才没有拦腰而断,他手指颤抖指着面前那人,竭斯底里喊道:“姓王的!你莫要欺人太甚!你一定……一定是当时残魂借壳重生,对,一定是这样,残魂借壳重生,如今恰好一百年,没错!如今恰好过了一百年夺舍禁期,所以你又出来了,你还想再夺舍一次,继续苟延残喘的活着……对,没错,一定是这样。不,我绝不能让你得逞,血刃魔宗本就不该存于世间!我……我和你拼了!” 刘岁寒在锁魂铃中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看着两个残破的元神在他的世界里大打出手,他们就像两只野兽打架一样,扭打在一起,抓挠、撕咬,那元神之气在一点一点的消散着,他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着那炽白的火已经烧到了面前,衣服都被点燃,怎么都灭不了,刘岁寒眼睁睁看着自己脖子以下都被炽白火焰焚烧殆尽,心中那种绝望反而渐渐消散,完全进入到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事已至此,只得听天由命吧。 正文 第四章 我,回来了! 翌日。 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经过一晚的沉寂,东州镇又回到往日那热闹繁华的大好景象。摊贩的吆喝声传遍大街小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仿佛昨夜,岁月静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身穿鹤氅的青年男子手里提着一条肥美的乌鱼,从街道的东面一路往西跑去。直到一间陋室前面,这才停下来。这么长的一段距离,竟然没有半点气喘,显然也是那修炼之人。 他敲了敲房门,大声喊道:“刘兄!起来了没,刘兄。我跟你讲,今日早晨我在东郊的河里捡到一条乌鱼。足足有五斤,等下去了集市卖了出去,我们又能去赤影楼喝一壶茶了。” 半晌,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 青年男子有些疑惑,嘀咕道:“莫非昨晚又习书熬夜了?” “刘兄!你再不回应,我便自己进来啦?” 青年男子正准备推门而进,从里面传来了刘岁寒的声音:“别进来,我方才睡醒,乱的很。你且先去卖了,晚点再聚。” 青年男子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答道:“那我们正午时分在赤影楼见。” 屋内。 刘岁寒听着外面离去的脚步声,眼中闪过一道红芒。嘴角微微翘起,那是一种桀骜不逊、邪魅张狂而又富含深意的笑。屋里地上的两具干枯尸体,一具残缺不堪,一具拦腰而断,他竟视若无物的一瘸一拐的爬上床盘腿而坐。 “庚金雷灵根,无丝毫血脉迹象,引炁三层,是个道修。修炼的乃是……” 浩然诀? 刘岁寒眉头皱起,摇头叹了口气,自语道:“这等垃圾货色,难怪弱冠之年还是引炁三层,简直糟蹋了这么好的灵根。” 扭了扭脖子,终于瞧见了地上的那两具残尸。 “这具肉体虽残,却也跟了吾百年之久,还是颇有感情,如今手脚健全,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刘岁寒抬了抬左腿,又动了动右手,眨了眨右眼,总觉的是那般的僵硬……仿佛新生婴儿学走路一般的艰难而又别扭。他所幸又从床上爬了下来,扶着屋子的墙壁一瘸一拐认真的走动着。 一圈。 两圈。 三圈。 …… 随着长时间的练习,他走起路来也越发快捷和正常。只不过还有一些瘸拐的影子,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适应过来。 “罢了,长命功夫长命做。” 眼见已经临近中午,他又想起了今早在屋外的那个声音。脑海里自然是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声音的印象,于是便又认真思考起来,眼中时而闪过狠辣凌厉之色。 他对着那具残缺的尸体张开五指,轻声喝道:“刀来!” 一道红光从残缺老头尸体的胸口透出,径直来到他面前停下,只见一颗米粒大小的碎片在那悬浮着。 本命心刃,名刀残雪。 残雪刀出自血刃宗掌门王霸天之手,乃血刃宗掌门王霸天的义子,血刃宗首席大弟子王牧的本命之物,此刀倾尽王霸天毕生心血,世间绝无第二把,实乃仙元世界第一刀。而王牧此子自身天资与胆识也完全能配上这柄绝世魔刀。 他乃仙元世界公认千年难出的天才! 曾在万宗风云大比中,以一己之力,独抗天剑门、飘雪楼、鬼阴山、啸马寺、玉龙宫上百位同境骄子并成功夺魁,登上仙元青云榜,并持续霸占榜首之位三十余载,无一人能将其撼动。直到血刃宗覆灭这仙元青云榜榜首才换了人。 他是血刃宗的骄傲!他也是仙元世界所有门派女弟子倾慕之人,当时仙元世界女弟子皆流行一句话:宁为王郎屋中妾,不做逍遥天上仙。 在血刃宗与整个天下为敌之时,飘雪楼却直接宣布闭山百年,不参与到这场大战当中。奈何却得到不可违逆之令,这才参与到五圣门联盟当中,尽管如此,据仙元野史记载,在飘雪楼正式宣布加入五圣联盟与血刃宗开战之前,竟然将当代掌门冰莲仙子关进了禁地冰界之中,勒令其闭关思过两百年。 其中缘由?那便只得让世界所有修道之人自行猜测了。 刘岁寒看着米粒大小的残雪碎片,眼中尽是温柔之色,似是在跟情人诉讼一般说道:“幸好有你,若不然我也与同门师兄弟一起化为云烟了。这百年里更是有你滋润残魂,才能苟延残喘到今日。此生,我!绝不负你!” 那名刀碎片似乎是听懂一般,忽明忽暗闪耀着。 “残雪,血刃宗如今只剩你我,别无他法,只能让你委居在这凡兵之中。待我集齐血炼之物时,再凝炼你为本命心刃。” 刘岁寒将那柄残破的大刀捡了起来,放在床上。 残雪又闪烁了一下,“嗖”的进入到那柄大刀之中,只见红芒闪过整个刀身,透露出一股凌厉之气。 刘岁寒抚摸着刀身,听着它传来那清脆的鸣叫,深深叹息着。 良久之后。 刘岁寒将那柄残破大刀背负于身后,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微微一笑。他点燃了旁边那盏油灯,扔在其中一具尸体之上。 这两具尸体本就是朽木之年,其中能量早已流失殆尽,这不过区区凡火,便在顷刻间烧遍全身,不多时便已然化成了飞灰。火势不减,引燃了被子,遂又点着了窗帘,最后尽将整座陋室烧了起来。 “哈哈哈哈!” 刘岁寒站在火海之中放肆大笑,那疯狂的笑声里却饱含数不尽的痛苦,道不出的心酸,还有那无尽……仇恨。 “走火啦!走火啦!” 外面的传来了嘈杂的喊声。 刘岁寒推开房门,从中走了出来,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转身走进了旁边那无人的巷子里。起初,他行走之时看似颇为别扭,有一瘸一拐的影子,手脚摆动也并不和谐。而随着路走远了,那种别扭和不和谐便消失不见了。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脸上也渐渐浮现出那阴寒的笑容。只听见他低声自语道: “我!回来了!” 正文 第五章 十方雷煞功 刘岁寒并未在城中逗留,毕竟这具身体在东州镇生活了二十年,总会有几个相识,比如……另外那一个书生。王牧这个身份决然不能再出现在世上,经过那一战,天底下姓王的都恨不得改了自己的姓,何况同名同姓的人? 既然决定以后用此身份活下去,有些麻烦总归是要避免。 刘岁寒出城径直走向了茫茫南沽山脉,但并没有过分深入。虽说这条山脉并无凶猛妖兽,在山上还是有几个大王的寨子,如今不过引炁三层,还是小心的好,先把修为提升上去,自然一切好说。 血刃宗为天下刀修圣地,门中几乎齐聚天下各路刀法,但若说那修炼本体元灵真气的功法,还当真只有“渡血刃”这一孤本。以后这功法若非是在生死关头决然是不能轻易使用,那么现如今必须得选一门功法重新修炼才行。 毕竟是一百多年以前的那个天才少年,霸占仙元青云榜三十余载,单是奖励的功法就不计其数,全部深深的刻印在元神深处,如今不过花点时间选一选适合这躯体的功法罢了。 刘岁寒转了一圈,找了一个山洞,山洞外面有一棵高大的树,似是已经列属于灵木,他往里面盘腿一坐,便在元神之中开始翻阅那些功法, “哎,百余年未曾修炼,元神仿佛也朽了,找个功法竟然如此费神。” “诶,找到了!” 刘岁寒眉心出现一道紫色电芒,仿佛一只凶猛野兽在张牙舞爪,势必冲出元神禁锢。 十方雷煞功,地品功法。 仙元大陆功法及法宝等级大致可分为八品,即神品、仙品、天品、地品、玄品、黄品、灵品、凡品。 地品功法在一些中级派当中,那是足以让他们牺牲任何一切来换取,但是在五圣门当中……那便是妥妥瞧不上眼。而像血刃宗这样大门大户出来的首席大弟子,怕是就算扔在面前,也懒得捡起来。要不是当时碍着五圣门各位掌门长老的面子,他怕是当场就给扔了。 这也是为何会有那么多修士想要去大门派弟子指缝里捡机缘的原因。很多在他们看来穷极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只不过是别人掉了懒得捡的废品罢了。 修炼功法自然还是要与灵根相符,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这十方雷煞功虽说次了点,起码跟这具身体的属性相匹配,暂且修炼当个过渡,也是不错的选择。 十方雷煞功通过凝炼天地雷属性灵气为己用,经丹田行走周天之数,从而达到炼体、引炁之作用。不得不说,以雷炼体,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就连一些顶尖的天之骄子也在使用这种办法淬体炼神。 修炼十方雷煞功则必须先捕捉一只雷煞,将它炼成本命雷煞之母,方能开启吸收天地雷灵气修炼之路,雷煞凶猛而又桀骜,想要降服雷煞可并非易事,且雷煞也并非时时刻刻存在与天地之中,现在还得等等。 刘岁寒这么一坐,足足十天! 终于在第十天的下午时分,空气忽然被抽空,天地间灵气出现了极不平衡状况,水、雷两种灵气在疯狂滋生。不多时,乌云便一层一层地占据这天空,像那帷幕一般遮住了天,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压抑,生闷。 “终于等来了!” 刘岁寒睁开眼睛,飞快起身,借助浩然诀修炼为数不多的元灵真气蹦出山洞,来到一棵高大树木下面,继续等着。 雷煞喜木,但凡出现必会寻找有灵之木,雷煞性格不同会对灵木造成不同影响。或欺压、或栖息、或锤炼,若是雷煞凶猛欺压灵木,那灵木将会化成满天飞灰。若是雷煞温柔栖息灵木,则会让灵木增添数年灵气。若是雷煞好奇淬炼灵木,则会让灵木变成极品材料“雷击木”。 因此,想要俘获雷煞,必须先找到这有灵之木。 “轰隆隆。” 随着雷煞的嘶吼,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雨点连成线,万千的雨线又织成一张雨帘,将整个天地覆盖。 刘岁寒就站在树下等着,就南沽山脉这一方天地间,成千上万的雷煞,总会有一只忍不住降临这棵灵木。 不知过了多久。 天地间水灵气有停止滋生的苗头,雷煞也开始缓慢消散,刘岁寒眉头微微皱起。 莫非百年没出山,这世道又变了?雷煞不爱灵木了? 就在他脑海中这个想法还未完全散去时,忽然见一道紫光从天而降! 刘岁寒猛地一睁眼! “来了!” 那只雷煞宛如一条紫蛇,足足有碗口那么粗,瞧着那冲灵木来的势头,似乎是要直接将灵木摧毁。 “轰!”一声。 灵木被雷煞炸的四散纷飞,竟燃起了火,瞧着那高大的灵木在瞬间化成飞灰,刘岁寒眼神凌厉,透露出一种近乎疯魔的狂傲和欣喜。 “凶悍的,我喜欢。” 那雷煞果然凶悍无比,在将那灵木击成飞灰之后,便被刘岁寒身上灵气所吸引,风头一转竟然直接朝着刘岁寒轰击过来。 眼见那雷煞就要劈中,刘岁寒猛地抡起拳头便是一拳砸了过去。 “轰!” 附带了十方雷煞功秘诀的一拳打在雷煞的身上,发出了巨大响声,那雷煞似是被一拳打蒙了,悬浮在空中没有下一步动作。而这时,刘岁寒又扬起拳头,再次一拳轰击过去。 又挨了一拳,那雷煞总算是清醒过来,闪着紫光便要遁走,可在这时,刘岁寒直接将其抓在手掌,嘴角狂傲笑道:“臣服还是消散!?” 天地万物皆有灵,何况是这雷属性灵气聚集形成的雷煞。眼瞧着逃是逃不了,打又打不过,干脆也不挣扎。见此状,刘岁寒运起“十方雷煞功”直接将其吸收进了体内。雷煞随着灵气在身体中转动一圈,最后在丹田处停下。 刘岁寒回到山洞,此时天上那众多雷煞还未消散,雷属性灵气还极其浓厚。他借此机会驱动体内雷煞快速吸收周遭雷属性灵气。 这一坐,便又是十日。 当刘岁寒再次睁眼,眼中那紫色流光从眼角流出,在空中飘舞。直到他体内雷属性灵气彻底内敛,这才消失掉。这身体本是就是庚金雷灵根,如今又是百余年修炼经验的元神掌控着身体,加上十天内又出现了一次雷煞聚集的天气,在这样的契合下,修炼速度相对较为迅速。仅十天,如今便已是炼体九层,差一步便是炼体大圆满。 武道炼体,仙道引炁。 妖道传承,佛道修法。 仙道是引炁而坐忘,筑基后化神,返虚凝金丹,转丹育成胎,化婴破不灭。武道则炼体再煅骨,后天逆先天,化臻凝内罡,外罡成武圣,武神破不灭。妖承炼体而启智,开灵得传承,内丹养元神,破立后逆天,碎宇成不灭。佛道则炼体要持戒,离垢后焰慧,难胜看现前,不动明善慧,法云得不灭。 十重境界,百层等级。历劫而成,是为道途。 刘岁寒此前修炼浩然诀属仙家之道,便是引炁炼神。但血刃宗“渡血刃”虽说有独特的修炼之道和境界划分,但实际上还是属于武道修炼,所以他选择破气重修武道,境界之分便也从引炁转为炼体。 当然,破气重修此等“壮举”若是没有强大元神和丰富经验作为依仗,切不可轻易尝试,一不小心毁了自身根基,可就后悔莫及了。 刘岁寒起身,全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声响,显然是经过十日淬炼,身体骨骼已有明显的变化,相信不多时,便可突破炼体达至煅骨之境。 “炼体九层,勉勉强强。是时候出去找媒介之物,尽早将残雪凝炼为心刃方可安心。” 刘岁寒走出山洞,看着南沽山脉更高处冒出袅袅炊烟,嘴角微微一翘。 媒介之物,可不就在眼前? 正文 第六章 赤血珠 仙元大陆,修道寻真乃天下人所追求。但亦有无法修真的凡人,组成如今的世界。修真者有佛、仙、武、妖、魔、鬼六道之分,凡人自然亦有三六九等,好人歹人之说。这茫茫南沽山脉上便有这么一群歹人。他们作恶多端,欺压百姓,奸淫掳掠无所不作,好吃懒做惯了,平日里春不种,夏不长,秋无收,待到冬藏之时,便去打劫村落百姓。 这类歹人便如蛆虫一般,即便修真门派将剿匪安民列为师门任务,日日清,月月剿,年年杀,依旧会不断滋生,着实令人恼火。 刘岁寒现在的目标正是南沽山上那些匪盗,重修渡血刃,恰巧缺少的媒介,便是那血气!区区一个南沽山脉的匪盗,平日武者仙家懒得瞧一眼的地方,用来炼血修炼是再合适不过。 当然,除暴安民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刘岁寒上了山,对于这样的山林他是颇为熟悉,当年逃亡之时,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无比凶险的穷山恶水。更何况如今要去寻找的是那些亡命的匪盗,无需过多繁琐的寻踪觅迹,只消闻着血腥味就能找到他们藏身之处。 不多时,便远远见到一座山寨,在山寨大门上面写着“腾山寨”的牌匾。尤其令人忍俊不禁的是那大门旁边还竖立着一块牌子。 上有歪歪扭扭的提书: 此山乃我腾青山地盘,投寨入伙大胆走进来,送金送银送美女。若是路过,快快绕路。若有不怕死的来挑衅,莫怪腾大爷的刀不长眼。——刘山。 “呵。” 刘岁寒颇为不屑,只是觉得如今这些匪盗也是越发嚣张了些。但仔细想想,经过百年前那场大战,五圣门闭山不出,各大中小门派亦损失惨重,又怎有时间顾及这些匪盗,倒是让他们过分起来。 “可惜,终究只是一群蝼蚁罢了,还敢自称大王?” 刘岁寒背着那柄残刀,阔步朝着山寨走了上去。 “下面何人?” 还未走近便被站哨的小喽啰发现,引弓搭箭,警惕的看着越走越近的青年书生,当看清那少年模样后,小喽啰忍不住奇怪的“咦”了一声,毕竟……这样书生打扮来投寨的话,可谓是头一朝。 “来找贵寨借点东西。” “滚滚滚滚!”小喽啰连连挥手,而今到底什么世道,竟然有人到强盗山寨门前借东西。 刘岁寒咧嘴一笑,戏谑道:“这位兄弟,如能薄施恩惠,来日必涌泉报之。” 见刘岁寒这么一笑,上面那小喽啰身体莫名一哆嗦,差点吓得从塔楼上掉下来。 心道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还能见鬼了,咋就寒风嗖嗖的往外冒。 “滚滚滚,赶紧滚!” “那就是贵寨不肯行个方便了?” 不待小喽啰回话,只见一道紫芒从刘岁寒口中喷出,化作狂蛇在空中疯狂扭动,直取其心脏血池之处,穿透而过,却无半点血液喷出,小喽啰整个身体仿佛被雷劈一般,瞬间化成焦炭。 刘岁寒一脚踹开山寨大门,摘下背后残刀开始肆意屠戮,不消一刻钟,那上百十口匪盗已经全然倒地,横七竖八,更有甚者肢体都残缺不齐,空中弥漫浓烈血腥之气,鲜血在低洼处形成一方血洼,场面十分残暴血腥。 如今的刘岁寒毕竟已不是那迂腐文弱书生,可是堂堂血刃宗首席大弟子。血刃宗行事向来亦正亦邪,如此血腥惨烈之事也并非第一次做,如若不然又怎么会被冠上血刃魔宗的名头。 此刻,刘岁寒只觉得像身处销魂窟一般美妙。 当他走到山寨上书写着“聚义堂”三个大字的匪首所在屋子时,只见一人跪在门口,已经是全身颤抖,屎尿一地。 这人体型威武,虎背熊腰,颇为壮实,一脸络腮胡子甚是狂野,血气也是较为浓烈,即便跪在地上都要比刘岁寒高出一个脑袋。 只是此刻,这样壮实的身体又有何用? “不……不……不知仙家造访,怠慢了……仙家……还……还请仙家……啊!” 刘岁寒不屑与之废话,一刀便将那头颅斩下,鲜血喷溅,闻着那浓烈的血腥之气,可谓无比的美妙。当下便盘腿而坐,心中默念“炼血咒”。 只见那周遭血气疯狂往其汇聚,丝丝红线在空中凝聚而扭曲成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他身体被血气萦绕,宛如腥红之月笼罩,那柄残刀凌空疯狂旋转,带动血蛇盘旋游弋。那些匪盗的尸身,像是凋零的花朵一般迅速枯萎,地上的血气也被抽取的干干净净,就连那些衣服上附着的血液都被抽取出来。 渐渐地。 猩红血蛇汇聚在其头顶如一轮血月,而后慢慢凝聚、压缩、升华,最后形成一颗只有米粒大小的晶莹血珠。握着这颗血珠,刘岁寒眉头微皱,似是极为不满。 “终归还是凡人,上百人却连一颗完整的赤血珠都炼不出来,不过倒是足够凝炼本命心刃。唔,待心刃凝炼,再将这南沽山脉上的匪寨全炼了,或许能勉勉强强炼出一颗来。” 赤血珠,乃通过血刃宗入门术法“炼血咒”汇聚八方血气凝炼出来,可供渡血刃修炼之用,也是“血术诀”使用的必须媒介之物。 赤血珠若是再吸收足够的血气继续凝炼,则又可以炼出赤血精,在赤血精继续凝炼则是赤血灵,而后赤血元,接着便能凝炼出赤血石,赤血石若是继续凝炼最终可得到赤血令。 有道是赤血令出,血河滔天,遮天蔽日,九重之下,皆为蝼蚁。但很是可惜,赤血令从血刃宗开山立派起,便只存于传说当中,就算当初血刃宗老祖在世都未曾凝炼出来。更何况后来血刃宗严禁弟子行杀人炼血之事,所有赤血珠皆以自身心血凝聚。就算新入门弟子,亦由师傅献祭赤血珠为引,开启渡血刃修炼之路。 有了这半颗赤血珠,接下来便是凝炼心刃。 刘岁寒轻声呼道:“残雪!” 正文 第七章 渡血刃 渡血刃共分十二重百二十层,以心血、心气、心神孕养心刃,再用血气淬炼心刃,使其无坚不摧。可谓以血渡身,以身养刀,以刀藏魂,以魂孕血,人刀合一,刀在人在,刀毁人亡。 一切在刀,又在己身。 渡血刃三字拆分,又可分为渡字诀、血术诀、刃斩诀。渡字诀养魂育魄,克己守心开启神藏之门,与天地之魂共鸣,领悟神藏通天之术,修至大通天者可令五行颠倒,倒转乾坤,掌控四季轮回,天道无常。 血字诀以自身血气或赤血珠为引,以天地之气为媒,侵入他人血海神池,无色无形,一念间,血海翻天倒地,神池阴阳逆转,中招者血气溃散,分崩离析,枯血而亡,诡秘无比,杀人无形。 刃字诀以身御心刃,斩尽八荒,横扫六合,屠戮天下,乃三者当中最为霸道之法,血刃之凌厉甚至连自身也会因外泄刀芒而伤,因此需要强悍肉体方能驾驭,有道是未斩人,先渡己,血刃一出,天下伏诛。 三者合为渡血刃,便是要先渡己,凝炼三魂七魄,而后以血养刃,最后方能御刃斩敌。此三者若是均修习至大乘境界,一刀可破苍穹,一己之力可独抗同级千军万马。 刘岁寒身为血刃宗首席大弟子,原先境界已达五重“见血枯魂”之境,血刃一出,只要见血就能令其魂魄枯竭,烟消云散。 血刃宗收弟子从不看天赋资质,也无太多要求,因在“渡血刃”修习到四重“血刃启灵”之境,就可重铸肉身开启血脉宝藏。 欲修渡血刃,必有一刀,先凝炼为心刃,方可以血养之。淬炼血刃与兵器优良有关,却又无关,即便一柄木刀,亦能通过心血淬炼成为无坚不摧之神兵。当然,若是在修炼之初便有神兵相助,修习一路自然也要比之木刀更为快捷。当初他能独霸仙缘青云榜,残雪也是主要因素之一。 祭出残雪碎片,只见那米粒大小的残雪刀,在血气映照下显现了它本体的虚影。刀长五尺,刃如秋霜,刀脊卧龙,刀柄伏虎,刀身如镜般冷气森森,刀芒吞吐似是呼吸。 “血染江山天下称主,倾他朝服灭他路,那王座映枯骨……” 随着口诀,在他身后映照出一个狰狞可怖的王座,王座起初与他背对背,而随着血气注入,慢慢的转向面对着刘岁寒的后背。 在那王座之上还坐着一具血红的骷髅,头带冕旒,霸气十足,血气骇人,此时宛如高高在上的君王俯瞰众生,睥睨着刘岁寒,他体内的血气宛如见到帝君一般,散发出一种敬畏之意,只见那血色骷髅缓缓抬起一根手指,吸收着刘岁寒体内的血气。 而后,那根骷髅手指往残雪刃指去。 “残雪!速速归心!” 那名刀碎片似乎是听懂一般,忽明忽暗闪耀着。 忽的! 猛然化成一道红色流光,径直扎进刘岁寒心口之中。 刘岁寒张嘴长啸,却从其嘴里发出的并非人声嘶吼,而是一声刀鸣。 “嗡~~~” 刘岁寒急忙运气渡血刃“刃字诀”,他的血液被枯骨王座快速抽取,身体开始呈现枯萎之状。与此同时,他拿出那半点赤血珠吞服进去,补充自身血气。 直到残雪在其心脏中稳定下来后方才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刃,开始进行凝炼。 血液化为丝线从毛孔透出,像春蚕一般作茧自缚,一层又一层。 不知过了多久,腾山寨广场正中央,出现一个硕大的血茧。 此时,背后的枯骨王座再次慢慢转回与其背对背,而后缓缓消失。在枯骨王座消失之后,弥漫在空中的残留血气仿佛得到释放一般,沸腾起来。 “咔嚓~” 细微的破碎声被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所掩盖,而后似乎是在与那风和树叶较劲一般,传来了紧密而又清脆破碎声,一声接一声,只见那血茧出现了无数的裂纹,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砰~~” 血茧突然炸开,刘岁寒猛地睁开眼睛,闪过一道红芒,背后一个红色的虚影一闪而逝。在他身旁,飞舞着一柄不过三寸的血红小刀。 他看着空中的血红小刀,喝道:“刀来!” “嗡~”残雪刀鸣一声,化作红色流星,如乳燕归巢般落在他的手心。 刘岁寒张开五指,只见残雪在他手心滴溜溜的转着,忽明忽暗的吞吐着红光。 刘岁寒心满意足的看着残雪心刃,似是在跟情人诉讼一般温柔的说道:“你放心,我定会将你残灵与残身重铸完整。” 残雪红芒闪动,不知是在回应,还是毫无反应,也许只有与其融为一体,心血相连的刘岁寒才懂得到底是何意。 刘岁寒起身收回残雪,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自语道:“心刃已炼,血刃一重,还得备几颗赤血珠才行。” 刘岁寒便又来到南沽山脉另一山寨,此次却是连话都懒得与那小喽啰搭上一句,径直踹开大门,单手虚托,残雪心刃化作嗜血狂蛇在寨子中肆意屠戮,当他缓步踏进山寨之中,那上百十口匪盗已经全然倒地,身体枯萎如骷髅,空中却没有半丝血腥之气。 再看他虚托的左手上,尽是那些血气汇聚,形成一滴猩红的血珠,周遭的血气还在不断汇聚于此,血珠也越发猩红浓烈。 一夜之间,南沽山脉十八个地方起了山火,那些曾经在这作威作福的盗匪也失去了踪迹,整个南沽山脉死寂一片。 而在南沽山脉以东,距离十八寨数百里的地方,有一处雾气萦绕的地方,这里有一处天然温泉,此时刘岁寒正在温泉里泡着。 “不想这毫无灵气的南沽山脉居然还有这样一方灵泉。” 刘岁寒感叹着,手里拿着一棵指甲盖大小圆滚滚的珠子把玩着。在他身后则是放着一件普通的麻布衣,在衣服上面用夺来的金背大砍刀压着,刀面上又放着一个小瓶子,里面不知道装的灵丹还是妙药。 “这样的灵泉对炼体期的身子淬炼孕养还是颇有效果,唔,炼体大圆满之后便是煅骨,又得准备一番。” 刘岁寒自言自语,随后又把那个小瓶子拿起来瞧了瞧,晃了晃,只听到里面瓶子里面传来液体的摇晃声。 “天牛血倒是个好东西,说不定会大有用处。” 刘岁寒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慢慢沉入灵泉之中。 他需要好好捋一捋,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正文 第八章 少宗主们 东阳城,与东州镇相隔最近的一座城市,属风雨门下管理,风雨门与雷天山同属惊天宫旗下的初宗。在东阳城醉仙楼里,此时坐满了客人,来这里的人都是寻仙问道修炼者,他们胡天海地的聊着自己历练的见闻,吹着那不知真假的牛皮。 一个角落里,刘岁寒静静的喝着一壶酒,眼神却始终若有若无的往门口那瞟去,那儿正有两少年在聊着。 “赵兄,见你容光焕发,比起几个月前又英俊潇洒了些,想必此次闭关收获良多,修为大有增进吧?”说话的正是那天在东州镇赤影楼里见过的雷天山少宗主。 刘岁寒近几日在东阳城打探到许些消息,尤其是东阳、东洲两城附近的六个宗门信息更是了如指掌,比如说东阳城近日欢天喜地,是因为附近名作“古来洞”的宗主喜得幼子,正摆满月酒,其他宗门自然是要来庆贺一番。 在雷天山少宗主洪天霸对面的,是一位白袍少年,手里拿着一柄书写着“风雨”二字的折扇,可谓风度翩翩,此人正是风雨门少宗主,赵子玉。 赵子玉见到洪天霸,微微一笑拱手作揖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是破引炁到坐忘二层罢了。倒是洪兄近来越发威武了呀。” 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洪天霸咧嘴一笑,一手搭在赵子玉身上,拉着他进了醉仙楼,边走边说道:“赵兄!你可不知道,你闭关这些日子,可把我憋坏了。你晓得不,那啸马寺的法云境大尊者去了血刃山,现如今血刃山已经被普渡了,我们也可以上去转两圈,瞧瞧还能不能捡点东西啥的。” 赵子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洪兄此话当着?” “当真!整个东阳城、东州镇都知道了,我们也得快些,不然被他人捡了漏。小二!管好的上!”洪天霸拉着赵子玉走到醉仙楼中央位置坐下。 赵子玉想了想,而后说道:“近几日可不成,古来洞大摆满月酒,我得跟爹娘去,话说洪兄不也要参加宴席么?” “切。”洪天霸不屑的哼了一声,而后道:“古来洞那些个三教九流,怎能跟我们雷天山相比,就算他们掌门大寿老子也不屑去,何况一个初生芽儿,不去又能怎地?我爹娘才不管我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多是些寻花问柳的风流事,还有部分便是洪天霸这几月来听到的传闻。由此看来,这两为少宗主关系相当不错。 “哟,几位爷,实在抱歉咱这里客满了。”小二迎到了门口。 刘岁寒目光再次往门口瞧去,只见那又有四个少年在门口杵着,听到小二这般说道,其中两人正往里东张西望的看着。 “那不是有一位客人独坐么?店家能否跟他说说与旁边的兄弟共下桌,吃喝了多少,我们帮他付了。”说话的这少年,风度翩翩,身穿一袭绿色练功服,在他肩膀上有一只碧眼金鬃蜥正趴着休息,若是没错,这位便是墨轩宗少宗主李翔。 墨轩宗乃御兽宗门,修炼自然也与灵兽妖兽分割不开,据说入门的基本功就是要独自捕获一只契约兽。否则,将无法修炼宗门的功法。 小二有些为难,可转头看着刘岁寒这边,确实只有他一个人霸着一张桌子,当下便说道:“那小的去帮几位小爷问问?” 李翔旁边有一个背负一柄大刀的少年,他瞧着刘岁寒桌子上也放着一柄金翅大砍刀,便对李翔说道:“翔弟,还是我们亲自去吧。” 四人来到刘岁寒桌子旁边,那背负大刀的少年行了一礼道:“这位兄台,在下古来洞顾长书,不知兄台可否行个方便……” 刘岁寒抬头看了一眼四个少年,点了点头,道:“正好我也吃饱喝足了,那便……” 可刘岁寒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中央桌子传来一声“啪!”巨响。只见那雷天山的少宗主拍案而起,指着四人骂道:“好你个恬不知耻的东西,竟敢当着赵兄的面在这东阳城里作威作福?你们可要知道,这东阳城是风雨门统管的城镇,赵兄可是风雨门的少宗主。” 刘岁寒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无故发作的洪天霸,心里有些发笑。这样的霸道张扬的性格能活到今日,也算是他爹娘有本事了。 几人都是少年心性,被人无故这样指着鼻子骂,有几个能忍?在四人里,有一个手里拿着长剑的少年,正是那天泉门的少宗主慕容长河,一听到这话,当下就暴跳如雷:“姓雷的!莫要以为自己靠着家里丹药撑到煅骨境,我们就怕了你!” 洪天霸正准备说些什么,只见赵子玉倒是抢先说道:“慕容兄,即便是我们二人是以丹药撑到煅骨、坐忘之境,可这修为始终还是在我们身上不是?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见天泉门用丹药把你撑到煅骨境呢?” “我!”慕容长河显然是那种冲动无脑之人,听到此话不知怎说。 却又听到那洪天霸哈哈大笑道:“就他们那些不入流的穷宗门,哪里来的丹药给他修炼。还有,旁边那个玩蛇的,把你的小蛇借来玩玩好不?哈哈哈哈。” 李翔肩膀上的那只碧眼金鬃蜥忽的睁开眼睛,全身肌肉紧绷,下一步就打算飞跃而出。这时却被李翔轻轻按住。 顾长书见到似乎是要吵起来,便说道:“好好地胃口恶心到了,看来今日醉仙楼是吃不成了,若是几位兄台不介意,去明月楼如何?” 顾长书此时面色并不如刚来之时那般开心,阴沉无比,甚至眼中还有莫名浓烈的仇恨。 刘岁寒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心生一计。他等到几人已经迈出醉仙楼大门时,故意佯装很是着急的追了出去,以至于他东西掉在地上都没有发觉。 “这位客官,你的……”小二捡起刘岁寒掉的一个小瓶子,抬头一看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便打算追出去。 “慢着!”洪天霸对小二喊道。 “拿过来瞧瞧。” 小二有些为难,这毕竟是那位客人掉的…… “叫你拿过来就拿过来,那人我们认识,要不然方才也不会帮他赶跑抢座的恶霸,你且拿过来我们拿过去还给他。”洪天霸说道。 “这……”小二他就算是笨但也没有瞎哇,方才人家哪里是霸桌赶人了,分明…… “难道连我们风雨门和雷天山都信不过了吗!?”洪天霸脸色一边,怒声问道。 小二吞了一口唾沫,立马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赵兄,这是什么?怎么我感觉到一股灵气在里面。”洪天霸问道。 赵子玉拿着瓶子晃了晃,知晓里面是些液体,拔开塞子,一股清纯的灵气从瓶子里扑面而来,他双眼猛地瞪大。 他凑到洪天霸耳边,说道:“这是灵泉水!洪兄,快把刚才那书生追回来!” “啊?”洪天霸不解,这好好的一桌子饭菜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 赵子玉一把将他拉起来,小声道:“灵泉不能离根,这瓶子里的灵泉水明显离根不足十日,想必是那书生不知从哪里得来,我们得去问问,若是能有幸找到一方灵泉,我们修为就能大大提升!” “不对!”赵子玉回头一想,觉得很不对劲。 “方才那书生是急急忙忙离开,显然是追着顾长书他们去的,不好!那书生断然知道灵泉位置,想必是打算跟他们做一笔交易!” “啊,什么?”洪天霸一头雾水,不过是一个粗心的小修士不小心掉了一个装了灵泉的瓶子罢了,鬼知道他是从哪里捡的。赵兄这一大堆的可能和猜测到底是从何而来? 洪天霸不禁翻了个白眼……而后便被赵子玉拖拉着离开了醉仙楼。 正文 第九章 兄台,请留步! “几位兄台请留步。”刘岁寒追上几个人。 几人回头打量着刘岁寒,而后顾长书行一礼问道:“不知兄台有何事?” 刘岁寒环顾一圈,四周张望,欲言又止。 这番模样让那慕容长河有些不爽,便说道:“有话便说,何必支支吾吾。” 顾长书示意慕容长河不要出声,而后也四处看了一眼,说道:“兄台,跟我们来。” 说罢,顾长书便带着几人往南城区方向走去。 “诶,顾大哥,我们不是要去明月楼么?”慕容长河有些不解。这条路分明就不是去明月楼的那条。 顾长书佯装生气道:“长河你且跟着便是,哪来这么多话。” 慕容长河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话。东州镇这边六个宗门,除去排列上了三十初宗的雷天山和风雨门外,其他四个宗门的关系还不错,他们的少宗主又是相仿的年纪,家境也是相仿,所以也玩的来些。 顾长书是四人里最年长的,其他三人也尊称他一身大哥,平日里也是言听计从。 顾长书领着四人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家名为“香溢楼”的酒馆,刚一进门,便有小厮迎了上来,说道:“顾公子,您来了。里面包房给您留着呢。” “哟,顾大哥,怎么还有这地方,你可从来未曾带我们来过。”李翔好奇的打量着这家酒楼。 “就是就是,顾大哥你不厚道。”慕容长河也附和道。 只有那五行山的少宗主陆丰天,若有若无的眼神却在刘岁寒身上来回打量。 刘岁寒又怎会不知道?有时候话少的人,往往却是最内敛,最有能量的那位,他对这位五行山的少宗主也是颇为好奇。 这家酒楼要与赤影楼、醉仙楼、明月楼比起来档次可就差多了,顾客也不多,三三两两,但若是说僻静的话,那是其他三者无法相比的。 顾长书笑了笑,道:“有的给你们吃喝便是,哪来如此多的问题。” 几人进了包厢,顾长书也不急着说话,而是亲自倒酒安排菜肴招待,这熟络的情况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看的其他几人一脸惊异的神情。 还未待酒菜上桌,那慕容长河便忍不住问道:“这位兄台,到底有何事如此神秘?” 顾长书佯装生气的白了他一眼,而后转头对刘岁寒微笑道:“我这位兄弟性子直白了些,兄台莫怪。既然如今已同坐一桌吃喝,那今后便也是朋友,不如待酒菜上齐,咱们哥几个再边喝边谈。” 刘岁寒点了点头,说实话这顾长书给他的感觉还不错,毕竟比其他三人年长些,为人处世也是处处圆滑到位。 很快,酒菜上了桌,顾长书端起酒杯道:“鄙人古来洞顾长书,这是我的三位义弟,李翔、陆丰天、慕容长河。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何许人也?” 刘岁寒笑了笑:“高姓不敢当,鄙人刘岁寒。东州镇人士,最近听说附近六宗齐聚于此,特意来到这东阳城。” “哦?特意来此?” 顾长书与其他三人对视一眼,言语间带着一层深意。 刘岁寒端起酒杯故意停顿,佯装沉吟思考模样,而后一饮而尽,道:“我是打算与各宗门做一桩交易。” “交易?” 刘岁寒不等几人追问,便将一个小瓶子扔了过去,正是与那掉在醉仙楼里的一模一样。 “几位兄弟都是宗门里出来的显贵,想必这东西也是知道的吧?” 顾长书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接过那瓶子摇了一摇,而后打开盖子,忽的!李翔肩膀上的那只碧眼金鬃蜥便要飞扑过去,幸好被他给拦住。 那一直默不作声的五行山少宗主这时说道:“这可是灵泉水?” 刘岁寒微微一笑,并不做声。 顾长书神情严肃,虽看起来颇为淡定,实则心里早已掀起巨浪。 “如果有足够的灵泉水,顾大哥就能修复损坏的根基,就能重新夺回东洲第一天才的名头了。”慕容长河大声说道。 顾长书瞪了他一眼,厉声道:“闭嘴!” 听到这话,刘岁寒这才又仔细瞧着这顾长书,他差不了两年也是弱冠,可修为却是四人中最低的,起初第一眼时他心想怕是这顾长书天赋资质一般。可听着慕容长河的话,好像是损坏了根基。那这么说来还真找对人了,这灵泉水确实有修复根基之效用。 “不知刘兄这灵泉水从何得来?”顾长书此刻表现的更加谦虚,直接站起来跟刘岁寒行礼。 刘岁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似是很不在意的说道:“哦,自是从那灵泉里装了这么一瓶。” “灵泉!” 四人都不淡定了,齐刷刷的起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岁寒,仿佛此时他便是灵泉一样。 “是啊,灵泉,不过就是大约……” 刘岁寒看了一下这个包间,而后说道:“四个这包间这么大的灵泉罢了。” “什么!!” 四人再次惊呼道。 刘岁寒看着四人这模样忍俊不禁,一个这样不堪入目的灵泉竟然能让这些所谓的少宗主们如此失态,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当初独自拥有一条灵河的话,那会不会当场疯掉? “这灵泉在哪里?” 慕容长河着急的问道,随后话说完发现自己这句话问的跟弱智没啥区别,便又尴尬的笑了笑。 那一直寡言少语的五行山少宗主最先回过神来,看着刘岁寒的眼神有些古怪,便问道:“如此贵重的灵泉,刘兄为何要告知我们?” “哎。”刘岁寒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一寒门修士,又无宗门背景,修炼功法也只是浩然诀罢了。” 如此一说,四人全明白了。 浩然诀不过是修真启蒙功法,最高也只能修炼至引炁大圆满,若要精进,还是需要更为高级的功法。当然,刘岁寒到底修炼了什么功法,只要他不显露出来,这几个人的实力自然也是看不透的。 在四人眼中,这刘岁寒就是运气极好的那种修士,可惜却自身没有背景,就算他空有一池灵泉,却也毫无意义。那么,他的目的自然也就很明显了。 顾长书沉吟片刻,问道:“所以,刘兄的意思是想用这灵泉换点物资或功法?” “哈哈,所以方才我才说想与各宗门做一桩交易。” 顾长书看了其他人一眼,而后说道:“我见刘兄佩刀,正好我古来洞便是刀修门派,不如由我引荐你拜入我古来洞做内门弟子,如何?” 刘岁寒不做声,不答话,只是默默喝酒。 顾长书自是知道这算是拒绝了,不禁有些惋惜。 “那,我便用我古来洞的‘古战刀法’来作为交换如何?” 刘岁寒依旧不答话。 慕容长河有些急了,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不说话,你到底要怎样?不然我也用我天泉门的‘天泉剑诀’来换如何?” 刘岁寒微微笑了笑。 那五行山的少宗主这时又问道:“刘兄,这东洲两城六宗之中,实力大者当属风雨门与雷天山,为何兄台找到我们?” “哈哈。” 刘岁寒大笑两声,而后道:“刘某交朋友从不看他门派大小尊贵与否,只求一个眼缘。今日在醉仙楼本就是冲着诸位去的,只不过那两门少宗主的行事让我着实不爽,便就弃了。况且,我认为你们比雷天山、风雨门那两位,更需要这一方灵泉。” 四人点了点头,这话在理。 陆丰天满脸歉意的对刘岁寒行礼,道:“是在下唐突了,望刘兄海涵。这样吧,若是刘兄愿意说出这灵泉的位置,我也可以替宗主做主,用五行山的‘五行衍天决’作为交易之物。” 刘岁寒点了点头,似是非常满意。 这时,那墨轩宗的少宗主有些不淡定了。这一方灵泉,其他人都用自家的心法绝学来兑换了,若是他没有参与一份,以后如何有脸面去共享灵泉? 当下便说道:“刘兄,我墨轩宗也愿意以‘契约心法’作为交易物之一。虽说‘契约心法’不如其他三宗的心法绝学那般都是高级黄品,但这灵品绝学,却也有独特之处。” 刘岁寒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恩,四位少宗主如此诚心诚意,刘某若是再不满意,便显得有些贪得无厌,那便按四位少宗主说的这样吧。” 刘岁寒说完,便又沉默不语。 顾长书端着酒杯,半晌没有动作,显然是在思考着问题。 过了许久之后。 顾长书这才说道:“刘兄,心法绝学属宗门机密,自然不能随身携带,不如待我等回去宗门取了,再与刘兄会面如何?” 刘岁寒点头,反正他本身对这些不入流的功法就完全没有兴趣,只不过看他们这样说,那便顺着做罢了。 “如此也好,而且诸位少宗主也能在此时间里去探探在下的话是真是假。一月前我的修为还只是引炁三层,如今……” 刘岁寒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电光闪烁,接着道:“如今已是引炁大圆满之境。” 说罢,刘岁寒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四人在包厢中面面相觑。 “顾大哥……” 顾长书眼神阴晴不定,最后狠狠一握拳头,道:“翔弟,你且去东州镇找人打听一下这刘岁寒。丰天你这几日跟着这刘岁寒,切记小心,此人尤为狡猾不要被他发觉了。至于长河,此事相关甚大,你们切不可透露给到其他人,待我回宗跟我父亲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正文 第十章 筹谋 古来洞宗主顾鑫盟,东洲两城地界中的强者,如今修为后天八重之境,一手古战刀法出神入化,凌厉无比。此时,他正坐在宗主之位上,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扣着雕龙扶手,另一只手则是拿着那一小瓶灵泉水,眉头紧皱挤出一个川字。 一个身穿古来洞宗门服饰的弟子小跑进来,道:“回禀掌门,弟子前去东州镇打探到,那刘岁寒确实乃土生土长东州镇人士。此人心性善良,在东州镇口碑还算不错,就前几日他的屋子起了一场大火,便就此消失,之后便在东阳城出现。哦,对了此人一月前确实是引炁三层。” 顾鑫盟扣着桌子的手停了下来,问道:“可有找到与之相熟的人?” 弟子想了想,道:“有一李姓书生,跟刘岁寒关系交好。” “人有没有带过来?” 那弟子为难道:“这……掌门没说,所以……” 顾鑫盟挥了挥手:“下去吧。” 待到弟子退去,顾鑫盟继续扣着桌子,道:“那刘姓书生在发现灵泉之时不过引炁三层,如今仙元世界妖兽歹人何其之多,这点修为断然走不远,可见那灵泉水就在东州镇与东阳城附近。凭借如此消息,就想换我门中神功?” 顾长书眉毛一挑,道:“父亲的意思是……不做此交易?” “啪!”顾鑫盟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哼!你还敢提及此事!你可知道古战刀法是你祖父拼了命从那血刃山旷世之战中争来的!你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拿去做此交易!我!” 顾鑫盟一步来到顾长书面前,抬起手就要打去。 “顾鑫盟,你想做什么!?” 从旁边走出来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她怀中还抱着一个正酣睡的婴儿。 “夫人,这还没出月子你怎么就出来了。” 顾长书如获大赦的松了口气,恭敬行礼叫到:“娘,您来了。” 妇人瞪了一眼顾鑫盟,冷哼一声:“哼,我要是不来,你这蠢爹不但要打了你,还非要毁了这桩好机缘不成!” “我……”顾鑫盟想辩解几句,但看到自己夫人像是吃了丹炉火一样,便哑火了。只是小声嘀咕道:“怎么就毁了这好机缘了,怎么这一天比一天暴躁了。” 妇人又瞪了他一眼,腾出右手戳着顾鑫盟的胸膛,说道:“你能不能拿你修炼那股傻劲用点在脑子上?全仙元大陆就你最聪明!要是我不出来,你是不是要马上派弟子在东州镇、东阳城附近搜山找灵泉不成?” 顾鑫盟欲言又止,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那夫人的意思?” 妇人拍着怀里的婴儿,一屁股坐到宗主的椅子上,等了好一会儿把吵醒的婴孩哄睡着了,这才降低声音说道:“我看那刘姓书生未必就是良善,有些人书读得多了,反而狡猾的像只狐狸。他既然敢把这事拿出来当交易资本,还敢狮子大开口要了四宗的秘典,想必他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们找不到这灵泉,或者说……” 妇人眼睛微微眯起,道:“我们根本就不能,甚至不敢去大张旗鼓的找这一方灵泉!” “我们为何不能……” 顾大宗主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自己的夫人一眼瞪了回去。 “若是我们迟迟没有与之交易,他转头将这消息告知雷天山与风雨门,这事怕就不会如此简单了。再说,那雷天山与风雨门爬了多久才挤进三十初宗之列,一直小心翼翼的盯着我们奇遇四宗,我们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岂能不起疑心?” 顾鑫盟此时算是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道:“夫人此话在理,在理。” 妇人翻了个白眼,道:“如今此事,我们四宗占了先机,若是能准确知晓灵泉的位置,就能不动声色的暗地发展,不消几月,以我们四宗之力就能把雷天山与风雨门挤下去,取而代之。” “娘,那如果我们将四门功法交予他,他不信守承诺呢?”顾长书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只觉得自己当时好像被灵泉冲昏了脑袋,很多地方都未曾细想。 妇人轻轻摇着怀中的婴儿,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东州镇青山居中,两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正在喝着茶。 虽说这“青山居”的名字颇为大气,可这屋子着实是一间陋室,想必是其中某位书生自己写上去的吧。 “李兄,这青山居的名字倒是不错。” 刘岁寒打量着这间屋子,心里却是忍俊不禁,这些个穷酸书生心气倒是挺大的,他也是这两天回到东州镇后,花了一点心思才打听到自己这位“好友”的名字。 李青山哈哈一笑,而后又奇怪问道:“刘兄这话说的,让李某竟感觉如此生疏?此前刘兄还曾说过,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别瞧着咱这青山居是简陋,若是有朝一日能荣登仙榜,怕这陋室也会成为万众敬仰的神圣之地。” 口气倒是不小。刘岁寒心里想着。 他放下茶杯,佯装无意的问道:“李兄,近两日可有人找到你?” 李青山也放下茶杯,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对了!刘兄,这两日确实有人找到我,还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还有你房子都烧没了,你这一个月去哪了?你的修为我现在都看不透了,想必也是大有精进,是不是有什么奇遇?能不能也给兄弟我沾沾光?” “哈哈,哪有什么奇遇,不过是侥幸顿悟了罢。你说这一个月吧,我都在东阳城呢。”刘岁寒有意无意的说着,眼神闪烁,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李青山仔细的盯着刘岁寒,一直看,一直看……看到后者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凶光,他还在继续看。 “李兄,为何如此看着刘某,莫非刘某脸上有花不成?” 李青山一脸怪异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刘兄像是变了一个人。” 刘岁寒口噙笑意,似有似无的问道:“哦?是吗?哪里变了?” 李青山摇头晃脑认真的说道:“第一嘛,刘兄说话的语气变了,以往虽说与我也是彬彬有礼,但却不像如今这般有种生疏感。其二嘛,刘兄举手投足间少了些书生之气,多了许些凌厉,尤其是那眼神……” 李青山浑身抖了抖,继续道:“让人感觉有些不自在。这第三嘛……刘兄好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而且什么时候喜欢上刀了。总之……奇怪得很,这感觉就像……” 李青山突然浑身一怔,惊恐的看着面前熟悉的好友,嘴角一直颤抖着,却不能言语。反观之刘岁寒,依旧笑吟吟的看着李青山,只是倒茶、喝茶,并无二话。 “这感觉像是什么?” 李青山吞了一口唾沫,声音颤抖道:“像是……像……是……被……像是被……夺舍……” 刘岁寒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把背后的金翅大砍刀取了下来,很是无奈的说道:“本想着你是这具躯体主人的好友,打算放你一马,也为日后心魔劫少添一份凶险。奈何……” 金光闪过,寒芒乍泄,鲜血喷涌,不多时屋内燃起大火。 刘岁寒将那一颗红色的珠子收进纳袋之中,走进巷子中,只是自顾自的轻声说道:“你对这具身体的主人过于熟悉,知晓太多。” 正文 第十一章 喜宴 东阳城里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百姓同庆。 今日便是古来洞宗主幼子百日喜宴之日,宴请一城百姓,在山门中摆下数百桌山珍海味。其余五宗能来的大修基本算是到齐,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鼓乐齐鸣。相互之间说着些不知真假的奉承话。 “恭喜顾掌门喜得麟子,来来来,再喝上一杯。” 上席那桌站起来一人,身穿白色宗门服饰,留着一小撮胡子,倒是有那么几分儒士的风姿。 顾鑫盟急忙站起来,说道:“诶,赵兄何须如此客气,请坐,请坐。” 赵玲珑,一个看似女性化的名字,而这人却是当今东州两城中的至强者之一,风雨门的掌门,修为已然是破坐忘,打下仙基的筑基境大圆满。若是再有些奇遇,炼气化神那便可进入到惊天宫去,可谓道途坦荡。 顾鑫盟刚与赵玲珑喝满两杯才坐下,旁边便又站起来一人,满身肌肉,一头杂乱紫发,甚为粗狂。只见他与赵玲珑对视一眼,像是交流了些什么,转头便说道:“顾掌门英雄气概,东洲无双,自然是虎父无犬子,如今又喜得贵子,这偌大的基业也是有所寄托了。” “诶,洪兄你这是喝醉了,话怎能如此说呢?长青那孩子颇为不错,可是东洲境内难得的骄子,你这话……不妥,不妥。” 其余三宗掌门对视一眼,心里只道这两人还真是没安好心,却不想这两人还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整个东洲六宗谁人不知道古来洞少宗主顾长青乃是难得的少年天才,假以时日必然能踏进惊天宫的大门。 若不是那次六宗大比之中,遭到洪天霸的暗算毁了根基,又怎会如今弱冠之年还不能突破至煅骨之境?这顾鑫盟也是没有办法,眼见自己宝贝儿子根基毁了,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突破,这才又造了一个小的出来。 这姓洪的和姓赵的这样说话,不是就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么? 顾鑫盟现在还没醉呢,听得这话脸一阵白一阵红,其他三宗的掌门人也不敢说些什么。如今东洲两城境内,还是雷天山与风雨门说的算。 顾鑫盟握拳的手慢慢松开,惋惜道:“哎,长青那孩子虽说根基毁了,但这仙元大陆地大物博,保不准哪天这孩子就得到什么机遇也不一定。再说了,顾某资质愚钝可比不上两位道兄。说不定这往后余生还得守着这古来洞过呢。” “对了,洪掌门。听说那惊天宫的二长老都亲自到了雷天山,是邀请洪兄去惊天宫修行了么?”五行山的掌门陆尧故意转移了话题。 这话说出来,那洪雷可谓是满脸得意,却佯装谦虚道:“哪里哪里,二长老只是过来告诫洪某,若是能在天命到达之前突破四境,就能进入惊天宫。可洪某如今距离天命之年只剩两三载,哎……若是,能有些什么机遇便好了。” 洪雷若有若无的说着,而后眼睛余光偷偷瞄着顾鑫盟。 “哈哈哈,洪兄乃天之骄子,机遇自然会降临的。”顾鑫盟的表情非常自然,旁人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另外一边,几位少宗主被安排在同一席位上。 洪天霸捏着两根筷子在一堆菜里挑来拣去,尤为嫌弃的说道:“什么东西。赵兄,你看这是人吃的么?摆个筵席都这么小气,这些个小门小派也太穷酸了点,咱们雷天山的外门弟子日常饮食都比这喜宴里的好。” 赵子玉微微一笑,说道:“天霸,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那是洪叔叔为人豪爽大气,才让那些外门弟子也吃的那么丰盛,像我爹可就小气多了,前些日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瓶灵泉水,连我这亲儿子看都不给一眼。” “什么灵泉水?”慕容长河一听这话反应特别大。 顾长青脸瞬间变了一下,而后打断了慕容长河接下来的话,说道:“能得此机缘,怕是赵叔叔不日便可突破四境,诶,我听说惊天宫每五年只会从各宗门掌门人里选择一人成为内门弟子,看来这次的内门弟子人选非赵叔叔不可了?” 赵子玉依旧一脸微笑,没有说话。而旁边洪天霸却是拍案而起,大声怒骂道:“你他妈什么东西,敢挑拨我们两门的关系?” 不待其他人说话,就听到洪雷的声音:“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 洪天霸瞬间哑火,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最后猛地一挥衣摆径直朝门口走了去,嘴里嘀咕着:“什么东西,吃的老子恶心。” 洪雷道:“犬子自幼被宠坏了,还请顾掌门多多担待。” 顾鑫盟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都还是孩子。” “顾掌门,眼看着时候也不早了,洪某就先行告辞了。” “赵某也先行告辞了。” 其他三宗见状,也纷纷告辞。 这时顾鑫盟的妻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喊道道:“诸位大哥,按小妹老家的风俗,应当有些回礼才行,这六盒青叶酥是小妹亲自做的,聊表心意,还望莫要嫌弃。” 陆尧微微一愣,他老家跟顾夫人是同一个地方可却从未听过这样的习俗,便若有所思的接了过来,道:“哈,那便谢谢弟妹了,陆某也是许久没有吃到这地道的青叶酥了,闻着真香。” …… 雷天山宗门内,洪雷与赵玲珑二人正一边吃着青叶酥,一边聊着。 “这味道还真不错。”洪雷又拿起两块吃了起来。 赵玲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洪兄,你还真有心思吃,就不觉得其他几位都很奇怪?” 洪雷嘴里塞着青叶酥,说道:“玲珑,你到底想说什么嘛?今天我不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去激那姓顾的,不也没激出个什么鸟吗。” “洪兄,这才是问题所在,那姓顾的什么时候如此沉得住气了?” “那我们到底如何做?那落下灵泉水的小子没找到,这边姓顾的也没打探出个什么鸟来。唔唔,好吃,来一块不?” 赵玲珑看着洪雷那吃相,叹了口气,要不是……他真想一巴掌把面前这光长修为不长脑子的货给拍飞了去。 正文 第十二章 墨刀七式 烟雾萦绕的森林,阳光透过树叶照在那一方灵泉之中,斑斑点点,就像一条条金色的鱼儿在畅快的游动。另一边,有一片被快刀砍出来的空地,那一个个木墩还流淌着新鲜的汁液。 刘岁寒此时正舞着那柄金翅大砍刀,练着一套刀法。 一刀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这近乎癫狂的原始生命力包孕了天地乾坤的灵气。再一刀往上,宛如群鸿戏海,舞鹤游天,潜龙出渊而啸。斜刺而去,又如那白虹贯日,让人不得不避其锋芒。 这套刀法,名作“墨刀”,因有七式,故而又被称之为“墨刀七式”,虽属地品,但亦有天品之下第一刀法之称。此刀法是将凌厉的刀法与书法相结合,一招一式之间,便是书写着一个个文字,想要将其修炼至出神入化,需要极高的天资。 当然,并非是其在刀法上的领悟,而是在书法大道上的天赋。 修炼墨刀,需要文气,而修炼书法则能凝炼文气。所以,修炼此刀的第一要素,便是在书法上得有所造诣。 仙元大陆曾有以书法证道者,留下奇卷,述道:“书法蕴含天下万道,若能窥得真意,便可证道,其中不乏三境。当之以为‘识形’、‘赏质’、‘寄情’,三步逐行,渐入佳境。识其形,捕捉大道踪迹。赏其质,窥得其形本宗。寄其情,以神识相融天道。” 天道千变万化,书法亦是如此。其书写者秉性不同,书法展现形式亦是天差地别。有道是:“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 因此,看一人字,便可得知一人的性情。而且,书法之道深入神魂,亦需要时间岁月的积累,不同年龄,展现亦有所不同。 血刃宗的掌门王霸天是仙元大陆的传奇人物,琴棋书画样样俱通,作为他的义子,当初的王牧,也就是如今的刘岁寒,自然从小耳闻目濡,勤加练习,加之出色的天赋,在仙元大陆也是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说法。 当年修炼墨刀七式的感觉,如今也是大有不同。那时刘岁寒年少轻狂,一招一式之间狂傲不羁,锋芒毕露,潇洒间带着浓烈攻势,一刀出手便如同千军万马尘卷而过。现在,气度恢弘中又带着许些沉稳,出手间如同江川大河,虽狂野,却稳重。 墨刀七式亦是以书法命名,曰之为:“横峰扫、悬针砍、垂露劈、撇月撩、开天捺、分水点、隐峰提。” 一刀横峰而扫,巍峨大山倒栽葱。一刀悬针而至,便造万丈悬崖。一刀垂露而劈,天地落下遮天帘幕。一刀撇月而撩,拨云移月见青天。一刀开天而现,苍穹为之颤抖。一刀分水而去,崩腾水龙不敢相逢。一刀上提而隐,万般寂静不敢有声。 有道是:以刀为笔,以人为砚,以血为墨,以地为纸,书写天地浩然之气,伏诛六道魍魉鬼魅。 刘岁寒最喜欢的便是这一部刀法,他甚至觉得“墨刀七式”与之“渡血刃”的刃斩诀不相上下。而且,这部刀法当初在仙元大陆流传甚广,如今亦有不少刀客痴迷沉浸其中,即便他拿出来用,也不会像“渡血刃”那般引入注意。 一套刀法练完,气归丹田,沸腾的血气逐渐平静。 刘岁寒惬意的泡在灵泉中,感受着全身骨骼的炸响,不断的吸收着这灵泉浓烈的灵气。他感觉距离突破炼体达至煅骨境界越来越近了。 武道修行与仙家修行区别甚大,仙家引炁坐忘,重在意境,只要能领悟便能原地突破。而武道必须要对身体经过千锤百炼,在无数战斗中领悟战气。这具身体此前便是修炼仙家之路,又是个书生,哪里经过什么战斗。 所以这灵泉若是给仙家修道弟子来吸收灵气,怕是直接就能突破。可是刘岁寒如今吸收了这么多灵气,它们始终孕育在骨骼肌肉之中,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不能突破。 至于丹药……刘岁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虽说仙元大陆众多修真者中,十成十都用过此种方法,但总归还是揠苗助长的行为,在这打下基石的炼体煅骨境,还是不要用的好。 “得找人打一架才行。”刘岁寒眼睛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恐怕打架突破只是个幌子,这一百多年未曾与人动手,全身骨头痒的难受才是真。 …… 是夜。 刘岁寒孤身一人来到东洲城外,坐在那无人的凉亭中,感受四周阵阵吹拂的凉风,静静看着天上皎月。 忽然,只见一片乌云将那皎月遮住,他便笑了。 “好一个月黑风高夜。” 正在他这般想时,从暗影处走出来四个少年,正是那四宗的少宗主。 顾长书迎面走来,满脸笑意道:“兄台,几日不见,可别来无恙?” 刘岁寒环顾一圈,意味深长道:“最起码,目前还算安好。” 顾长书脸色微微一变,但在这不算亮堂的地方,却也很难看清,不待他说话,刘岁寒便又说道:“东西可带来了?” “有道是君子一诺千金,又怎会食言。” 刘岁寒潇洒翻身而立,背后金翅大砍刀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芒,道:“君子?我看未必。” “你什么意思!?”慕容长河质问道,作势要上前与之理论,被顾长书拦了下来。 顾长书把四本抄录的秘典给到刘岁寒。 只是瞄了一眼,刘岁寒表情就变得极为古怪…… 娘的! 这四本秘笈他可是熟悉了,只不过如果不是现在放在他面前,他恐怕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先说这古战刀法,原先就是血刃宗给到那些外门杂役用来砍柴劈木的。天泉剑诀是给那些外门杂役强身健体的。五行衍天决其实就是血刃宗的“五行诀”,给外门杂役引水、耕田、烧火、种树、分矿用的。至于那所谓“契约心法”……可不就是那些外门杂役用来饲养牲口的么。 这些个连血刃宗外门弟子都看不上的功法,咋就在这些个小门小派里成了镇派之宝了。 话虽如此。 但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天下资源合算十成,其中八成掌握在顶级宗门之中,刘岁寒他从小生活在血刃宗,作为掌门义子,天下万物皆可唾手而得,又怎知那些小门小派,无根漂浮散修们的苦楚? 刘岁寒随手将一眼扫完的四本秘籍丢在一旁,取下背后的金翅大砍刀,而后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几位也不必继续虚伪了。” 正文 第十三章 煅骨境 顾长书听闻此话,有些不解,问道:“刘兄,此话何意?” 刘岁寒眯眼看着面前与自己年纪相当的青年,忽的笑了,随后说道:“看来,顾兄还算是君子。” 刘岁寒便将灵泉的方位小声告知给了顾长书,后者则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甚是好笑。 “好了,该进入正题了。” 刘岁寒话锋猛地一转,表情严肃,而他话音刚落,就见到一道流光飞至。他拿起金翅大砍刀顺势往身前一挡,只听见“叮”一声,一柄不过巴掌大的小剑被弹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一次朝着刘岁寒激射而来。 “飞剑!” 顾长书惊住了。 仙元世界修真之人谁身上还没有几件法宝,尤其是飞剑一类,容易打造和操控深得修道人士喜欢。但是,即便是容易操控,也需要大量的灵力来维系,一般来说修炼仙家得到了坐忘方可在战斗中用上一两次,而修炼武道得到了四境先天才会有足够的真元。 这突然偷袭的一剑被格挡回去之后,并没有回到主人身边而是继续进攻,说明此剑的操控着起码得有坐忘六层以上的实力。 最让顾长书惊讶的并非这操控飞剑偷袭的人,而是面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书生。 一刀! 一位引炁圆满的……不!顾长书忽然瞪大双眼。 他错了,他一直进入了一个误区。 这刘岁寒居然是一位武臻修炼者,而且他手上这柄刀也不是普通的刀,否者……又怎么能够挡住法宝的一次攻击,哪怕只是凡品的法宝。 顾长书又如何会知道,刘岁寒手上的金翅大砍刀确实只是从山大王寨子里夺来的普通凡铁。但是修炼渡血刃最强大之处就在于一旦凝炼心刃,就可随时人刀合一。 无论什么东西,只要在刘岁寒的手上,就能共享心刃残雪的威力。方才挡住飞剑的看起来是这把凡兵,实际上却是心刃残雪的功劳。 “叮。”又是一声。 刘岁寒再一次将飞剑挡了回去。 虽说刘岁寒元神受损,修为大退,但上百年的战斗经验还在那里摆着。这飞剑第一次攻击便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所以第二次攻击刚被挡回去,刘岁寒别暴跳而起。 双手握刀,猛然砍下。 垂露劈! “轰!” 猛烈霸道的力量在地上砸出一个洞,同时还有一个中年修士从阴影处滚了出来。 他现在的样子极为狼狈,表情甚是惊恐。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顾长书也拿下身后的大刀,做好战斗准备。 那修士看到顾长书准备动手,急忙喊了一声:“顾少宗主……”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全了,刘岁寒又一刀横扫而来。 横峰扫。 那修士吞了一口唾沫,又是在地上一滚,这时候根本没有精力分神去操控飞剑,只能让其在空中摇摇欲坠。 “保护少宗主!” 忽然,又是几波人从阴影处跳了出来,他们穿着的正是四宗的弟子服,团团把刘岁寒围住。其中几人把一抬头雾水的四位少宗主拽走,余下的人丝毫没有要退走的意思。 刘岁寒环顾一圈,对于这些人的实力心里有了底,除了那用飞剑的家伙和几个中年人是二境以上实力外,其他不过都是些炼体引炁一境的弟子。1 “掌门有令,此人作恶多端,竟敢伤害到少宗主,今日务必将其伏诛。大家一起上!” 开口的是古来洞的弟子,听他们举着砍刀就冲了上来,天泉门的弟子也紧随其后,至于那五行山的弟子已经在开始结印释放术法。而那墨轩宗弟子则是站在一边,看似没有动作,实际上他们的契约兽都已经离开了主人身边,不知潜伏在何处准备攻击。 顾长书等人直到被几个壮汉拽出了老远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刘岁寒心中倒是清楚,这四宗即想要得了灵泉的消息,又不想留下隐患。所以如今是想要将自己诛杀于此地,可是四宗也怕被雷天山与风雨门知晓了,故而拍出实力强者利用飞剑偷袭。因为怕出意外,还防了一手,在四周埋伏了大量弟子。 人家可是借口都想好了,保护少宗主。不管雷天山与风雨门如何打探,只要一口咬定今晚如此兴师动众是因为少宗主有危险前去救援,就算他们雷天山与风雨门再专横霸道,也没有办法。 此两手准备,若是对于一个普通的一境修士,那是必杀的局面。 但于刘岁寒来说…… 眼见那持刀舞剑的两宗弟子近身,刘岁寒一跺脚,发出一声闷响。 随后,出刀! “好凌厉的刀!” 那御剑修士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便看见这惊艳一刀,不禁与其他几位同境修士面面相觑。 “顾兄,你家掌门不是说此子只有炼体大圆满么,如今看来……不像啊!” 顾清河,古来洞三位长老之一,修为煅骨三层。他作为刀修,自然能够看出来刘岁寒这一刀的含金量,眼中无比的狂热,那里还有心思搭理那人。 “好刀法,起码得黄品以上。看来你是遭了天大的机缘,可惜,千不该万不该如此张扬。今日若是将这刀诀交出来,我以古来洞长老的身份保准你可无事。” 刘岁寒懒得理他,方才一刀砍杀了几位弟子,那滚烫的血液喷洒在身上,全身的骨头都开始酥痒难耐,如此美妙的感觉又怎能停下来? 隐峰提!又是几位弟子被刘岁寒砍翻在地。 此时,顾清河也发觉不妙,喊道:“几位兄弟,我们动手吧。” 在顾清河身边一共有三人,分别是三宗的长老,而那用飞剑的正是天泉门的长老,慕容龙涛。听到顾清河的话,他直接翻了个白眼。 “哼,你们如今才知道此子难对付吗?我方才吃了两招,便知道了。” 刘岁寒体内的残雪在不断的吸收着血气,这些可都是修道人士的血气,质量可大不同于凡人,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刘岁寒就感觉全身骨头开始变化,若是他此时内视看去,就能见到他的骨头正在疯狂的吸取那储存在丹田中、肌肉中的灵气。 “啊~~!” 骨头传来的酥痒感让刘岁寒忍不住仰头长啸,而后只听见“啵”的一声,四周灵气突然凝滞了一瞬,紧接着便疯狂涌入刘岁寒体内,他骨骼表面凝结出了一层七彩薄膜。 突破!煅骨境! 正文 第十四章 浴血 二三十名一境弟子围攻一位同级的武臻修炼者,这种事情就算了,好歹也算是同级内的争斗。如今又来了四名二境的长老一起动手,这种事情不管放到哪里,光听着就忒欺负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也得怪刘岁寒自己,他是自小就有一条属于自己的灵河,这灵泉在他眼里不过是路边的一个水坑,在如今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用一用,如若不然瞧都懒得瞧一眼。可他却是完全低估了这灵泉对于这些个底层小门小派的重要性。 四宗早已经对风雨门、雷天山两门的初宗地位虎视眈眈,要是能够得到这灵泉,四宗合力潜心发展个几年,培养出一些优秀的弟子,就正式与两门开战,而后四宗合为两宗,取而代之。 事关重大,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明知道这刘岁寒只是个寒门修士,但毕竟也听说是得了机缘,所以才会如此兴师动众。可却不想,这一手后招还真得用上。 这刘岁寒实在是太猛了,明明已经围攻有小一刻钟,可他却愈战愈勇。一干弟子被他杀的七零八落,死的死,伤的伤。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还在战斗中突破了。 这样的事情让那些个弟子完全不敢再进攻,看着刘岁寒,表情非常复杂,说不出是羡慕妒忌还是恐惧。 那顾清河看着威猛无比的刘岁寒,眼中甚是狂热,真是羡慕他得到的机缘。当下对其他人说道:“诸位,这刘岁寒身上的其他机缘顾某不参与分配,但他这一手刀法,我古来洞要了!” 另外三人都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刘岁寒这一手刀法顶多就是惊艳和可惜,可惜不是其他的功法,他们也对刀修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听说此子一个月从引炁三层到了炼体大圆满,其中牵扯到什么样的机遇就不好说了,万一有适合自己宗门的宝贝功法呢? 反正不管如何,今晚既然出动了,想必已经惊动了这风、雷两门,再要是让这个小辈跑了出去,可就有些麻烦了。谁也不能保证,他逃出生天之后会不会报复他们,转头把灵泉的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那四人都没将刘岁寒放在眼里,只是想着当如何分配一会儿的机缘,可刘岁寒此时刚刚突破,他骨子里无比渴望一场大战,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一场能够让他沐浴在血气当中的大战。 血刃也异常的兴奋,如此多修炼之人的血气,能够让它好好的大补一番。然而,渡血刃是绝对不能展现出来的。 刘岁寒极力的克制心中残雪刀对血气的渴望,从而将这种抑制爆发成了更加强大的战力。 “斩!” 寒芒乍现! 刘岁寒手上的金翅大砍刀带着血线,就像一支毛笔沾着墨汁一般,直接横扫! “哇啊~” 这一刀凝聚出来的除了血气之外,更为猛烈的是刘岁寒刚刚突破煅骨境,体内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真元是平常时候的十余倍。 威力之大!竟然斩出了一道丈余长的猩红刀芒。 猩红的刀光仿佛是一条浴血狂蟒,腾渊而起,直冲九霄! 那些在后面不停释放各种术法的五行山弟子,就像是一堆苍蝇一样让人厌恶。刘岁寒这一刀就是冲着他们去的,十个人当场毙命,十颗脑袋腾飞而起,十道血柱喷涌而出。 至于那些墨轩宗的弟子,则是在拼命的控制自己的契约兽,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一时间也乱成了一团麻。 渡血刃!渡血刃!渡尽天下! 刘岁寒当年不知道深入过穷山恶水,险峻凶兽之地,斩杀了不计其数的凶猛妖兽。他身上沾染的妖兽气息,以及那斩杀妖兽凝炼出来的煞气融进了元神。以前那时候,境界不够高的妖兽老远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吓得找地方躲藏。如今虽说是换了一具身体,但方才突破时不经意间爆出来的一丝气息,已经足够震慑这些蝼蚁般的妖兽。 原本那些潜藏在暗处准备偷袭的宠物们,都被刚才那一瞬间的煞气吓得趴在地上,完全不敢袭击,甚至有几只已经转头逃跑,就连主人的命令也完全不顾。 这契约心法本就是不入流的功法,血刃宗给外门杂役饲养牲畜,本就是用于方便喂养,若要真想要与这些不通人性的家伙同生共死,让他们克服天性本能,还是远远不够的。 “吸~”四位二境的长老对视一眼,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子!断然留不得!” 顾清河此时不免有些后悔了,此子居然如此生猛。他本上与四宗并没有深仇大恨,若是能够招揽,哪怕不做弟子,做个客卿也是不错。但是,现在四宗已经将他得罪透了,那么……只能杀了,否则假以时日让他成长起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天泉宗的长老慕容龙涛难得严肃的点了点头,双手结印,操控起飞剑。 他头顶那把飞剑再次化作一道流光飞射过去,威力比之方才偷袭还要强上三分,势必一击必杀! “受死!” 刘岁寒头也不回,只是冷哼一声,手中大刀再一次挡住飞剑进攻。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将其弹飞出去,而是像一块吸铁石般将飞剑牢牢吸住,而后挥动手中的大刀引着飞剑在头顶转了两圈。 “飞剑可不是你这样玩的!” 刘岁寒一扭腰,将飞剑甩了回去,威力又增大了几分,让慕容龙涛目瞪口呆。 “他……他不过是一个刚突破煅骨境修士,为何能……” “还不让开!” 顾清河看着慕容龙涛发呆,急忙将自己的刀拦了过去挡住了致命的飞剑。 只听见“当”的一声! 顾清河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持刀的手不断的颤抖着,他此刻内心如惊涛骇浪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岁寒。 一个刚刚突破的煅骨境…… 煅骨境……同样是煅骨境。 他眼睛变得猩红,因为他心中生起了怨念。他明明那么努力,他一直都那么努力,可是如今已然不惑之年,也不过是煅骨三层。可是面前这小子,他才多大点……不,他一个月前还只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低级寒门修士,现在却能有如此修为。 命运不公啊! 为什么! 为什么得到这机缘的不是他啊。 人在特定的情况下会爆发出强大的潜能,要么极怒,要么极悲,要么就是极怨。 这顾清河被这么一刺激,居然爆发了,身上不断的冒出一股森然的怨念之气。 刘岁寒瞧着眼前的对手,不禁觉得有趣,低声自语道:“多么浓烈的怨气,要是六师弟在的话一定特别兴奋,魔刀幽怨最喜欢吞噬这种怨念之气了。” “可惜,我的残雪只喜欢血气。” 正文 第十五章 血瞳 “狮子搏兔!” 顾清河怒吼一声,带着无边的怨恨,一刀朝着刘岁寒的脑袋砍下,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要凝结了。 刘岁寒猛然一抬头,盯着那全身冒怨气的顾清河,眼中杀意席卷。 这,才是对手! 刚才击杀了那些个弟子,太简单了,简单到完全不解渴。现在的顾清河,才有那么几分对手的样子。 古战刀法虽说平平无奇,可好歹也是玄品,若是放在其他煅骨境的修士身上,顾清河这一刀可以说是威力无穷,避之不及。 但是,这套刀法在刘岁寒这个百年老怪面前,漏洞可就太多了。 这些破绽有一部分是刘岁寒无数战斗经验看出来的,还有一些则单纯是功法的漏洞了。毕竟他对这本功法虽不熟悉,但也不陌生。 这一刀想要破解,实在太容易了。 转身,虚步,反手挥刀上撩。 灵犀望月! 金翅大砍刀与刘岁寒就像是一颗长在地上的钉子,刀尖直指顾清河的胸口。 顾清河虽说怨气横生,却也没有失了智,他看到刘岁寒的动作,心脏一紧,居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这一刀虽然简简单单,可是却恰到好处的将他进攻路线封死,如果直接这样砍下去,等于是往枪口上撞。 典型的守株待兔招式。 顾清河来不及惊骇,只能当机立断,强行在空中翻了身,终止了这次进攻,打算化作“黄牛憾树”的招式继续进攻。 “呵。” 刘岁寒冷笑一声,双腿用力,腾空而起,大刀虚幻一动,正是一招“青蛇吐信”接了过去,再一次将顾清河的进攻路线封死。 什么! 顾清河大骇! 古战刀法共有五式,跳砍为一式,名作“狮子搏兔”,再有“黄牛憾树”、“灵犀望月”、“青蛇吐信”、“猴子捞月”。 这顾清河惊骇的正是刘岁寒居然用出了古战刀法的“灵犀望月”和“青蛇吐信”!要知道,古战刀法只有五式,就是因为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五行相生相克,形成了一套绝妙的刀法。 然而,刘岁寒能够完美的将这不同属性的招式演绎出来,并且将他的招式死死的克制住。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古战刀法”的? 顾清河完全不明白,难道只是刚才看了一眼秘典吗? “这套刀法不是这样用的!” 刘岁寒话音刚落,手中的刀便舞动起来,五招对应五行之数,看似简单,但若真能熟练运用,那是变化无穷。 刘岁寒记得当初血刃山有一个非常优秀的杂役,他在血刃山上砍了一辈子的柴,还只是后天大圆满的境界,可是他在这几十年的砍材中把古战刀法领悟的通彻。后来正道联盟杀上血刃山,这位外门杂役凭借一手古战刀法斩杀了五百余人,其中有五十人修为都比他高,甚至有三个人还是破天门的亲传弟子。 这一套古战刀法,在那一名外门杂役的运用下,足足有120种变化,五行正逆,刀法刁钻,令与之战斗的敌人头皮发麻。 刘岁寒虽然做不到120种变化,但若是说演变出二三十种,还是手到擒来。可这就苦了与之交战的顾清河,他根本无法将眼前这眼花缭乱,变化无穷,威力无比的招式跟自己宗门的秘典联系起来。 这些年,整个宗门到底练了什么? “斩!” 刘岁寒一套变化破开了顾清河的防御,杀招直接展现,这顾清河根本就来不及躲避,眼看刀锋已经贴到了脖子,那股凉意从天灵直坠到尾椎,只得闭眼等死。 “顾道友,小心!” 慕容龙涛的飞剑挡住了刘岁寒的刀,毕竟是坐忘六层,一击之力居然将刘岁寒的刀锋给弹开了,紧接着五行山长老的术法也随之而来,那是一团人头那么大的火球。 刘岁寒本来可以将那顾清河给宰了,那煅骨境修士的血气,想想就兴奋!如今,却被人打断了,当下就如同正在勾栏瓦舍之地准备与人双修时,却被结伴道侣当场抓获的感觉一样难受。 他怒目圆瞪,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用剑的人!当真是一群贱人和伪君子!去死吧!” 只见金翅大砍刀闪过一道红芒,将那飞剑直接原路拍了回去。飞剑穿过那颗火球,直接将其打散了,带着火焰直取慕容龙涛的胸口。 “娘的。” 慕容龙涛吓得不轻,今晚上第二次被自己的飞剑威胁到身家性命了,他当下就准备再施展一个懒驴打滚避开了去,可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不能动了,身体里的血液在不断的沸腾,直冲脑门,以至于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是怎么了? 看着飞剑越来越近,他惊恐到瞳孔不断的放大。 渡血刃,血术诀神藏,血瞳。 血瞳术,乃渡血刃血术诀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有机会领悟到的神通。这种神通一旦领悟就会深刻入元神之中,哪怕修为倒退,粉身碎骨,只要元神还在就能保留着。 但是神通施展起来极其消耗元神。 刘岁寒虽说是百年老元神,可毕竟元神受伤,残缺着,故此施展起来效果非常微妙。 但是,在生死之战中,哪怕能让那老贱(剑)人反应迟钝那么片刻,便够了。 “噗。” 飞剑直接穿过慕容龙涛的胸口,而后钉进后面的土地中,深入地底数丈之深。 “怎么可能?” 慕容龙涛看着自己的胸口,一脸不甘,倒在地上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就在这时,一颗雷球从暗影处转瞬即至。这是墨轩宗长老李日卯出手了,他有一只启智境的吞雷兽,此前一直在潜伏者,现在看到慕容龙涛被他自己的飞剑反杀,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了,抓住机会就让吞雷兽喷出了一个雷球。 “起开,没空搭理你。” 刘岁寒朝着阴影处扫了一眼,根本没有理会那颗雷球,直到雷球砸在他身上,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 “他居然把吞雷兽的雷给吸收了!”李日卯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喊了出来。 等他再一次控制吞雷兽袭击,却发现那只吞雷兽抱着脑袋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李日卯抬头刚好看见顾清河被一刀斩首,吞了一口唾沫,忽然转身就跑,连自己的宠物都顾不上,一边跑一边打着哭腔喊道:“娘的,老子不玩了!什么灵泉,老子不要了,爱谁谁去,老子……老子就应该在宗门里闭关,都是那个杀千刀的顾鑫盟,你娘的可算是害死老子了……” 话还没说完,他便整个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胸前不知何时已经透出了半截刀刃。 刘岁寒拔出刀,走到五行宗长老面前,露出那恶魔般的笑容,问道:“听说,你术法颇为娴熟,善于使用火属性?” “哪里,哪里……在下……在下……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来这里,求求你……” 刘岁寒看着跪在地上的修士,居高临下,就像看着一只蝼蚁,小声说道:“我也想放过你,可现实不允许,上路吧。” “啊,不要!” 刘岁寒感受着这浓烈的血气,深吸了几口气,然而并没有凝炼赤血珠,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些都是修道之人的血气,若是用来凝炼赤血珠起码可以凝练出数十颗。 这些人可不同于南沽山脉上的匪人和那没有人关注的寒门修士李青山。他们都是有身份的宗门弟子和长老,如今全死在这儿,若是血气全部被凝炼抽走了,怕是会引起怀疑,还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为好。 刘岁寒转身欲走,忽然听到某个阴暗处传来一阵牙齿打颤的声音,心道莫非还有漏网之鱼? “原来是你这家伙,差点都忘了。” 吞雷兽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全身不停的颤抖,听到刘岁寒的声音忽然停止了下来,慢慢移开手露出半只眼睛,偷偷的瞄着,而后见到对方正笑吟吟的盯着它,当下又把眼睛捂住,继续颤抖着。 刘岁寒一脸笑意看着那趴在地上的吞雷兽,他好像对人都没有这样笑过? 正文 第十六章 血刃山 “来,再电我一下。” 刘岁寒笑眯眯的抚摸着吞雷兽的脑袋。 “嗷?” 吞雷兽颇为诧异的从爪子缝里看了一眼刘岁寒,可能从它启智明事开始,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要求? 妖兽灵兽修炼是需要经过混沌而后启智阶段,这吞雷兽就已经是启智境,炼化反骨禁锢,开窍启智。它这会儿对万物的理解,对事物的看待便如七八岁幼童,满是好奇,却又懵懵懂懂。 但是明显的一些事情还是有自己的判断力,它听着这恶人的要求,一时间也不知道当如何是好。 用雷劈他? 会不会被揍?然后做成烤肉……吸,想到烤肉就流口水,不对不对,想着自己被烤怎么能流口水呢。 不用雷劈他? 可是这个很凶很凶的恶人要求了,不劈他会不会也被做成烤肉?吸……哎呀又流口水了。 不妥不妥。 吞雷兽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刘岁寒。 刘岁寒也笑吟吟的看着吞雷兽。 一人和一兽,王八瞪绿豆。 在刘岁寒的记忆力,以前饲养在血刃山的妖兽大多是开灵境,这些妖兽吃起来,那自然是回味无穷,口齿留香。像这种二阶的,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想想还真是有点饿了,要不……烤了吃? 刘岁寒手里的刀蠢蠢欲动,不过回头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如今自己不过是煅骨境,即不能踏空而行,也无法御剑乘风,要去个什么远一点的地方还真不太方便。 这吞雷兽体型恰好,负载能力强,速度也不快,更巧的是与自己修炼的十方雷煞功相辅相成,若是用来当一只坐骑代步,岂不是恰到好处?等哪天若是找到更好的 唔。如此一想,倒是看着这吞雷兽越发顺眼。 那吞雷兽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烤架上面溜了一圈又活了下来,只是见到面前这很凶很凶的恶人身上的杀意渐渐散去,便也大胆起来,抖了抖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人类。 “把腿前爪抬起来。” 吞雷兽已经启智,又在人类宗门混迹了许久,自然听得懂人言,便乖乖的把前爪抬了起来。 刘岁寒目的明确的朝着吞雷兽后腿中间看去,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是只母的,倒是省了一刀的功夫。” 吞雷兽:“???” 刘岁寒以前喜欢养宠物,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尤为霸气的品类,公的也有,母的也有。养的多了就发现一个问题,这些个妖兽虽说是启智开灵,但是一到春天就躁动不安,原始天性让它们丧失了理智,回归到了混沌状态。 而后,母的倒还好,就是那段时间变得特别自信,走路都趾高气扬的,可是那些公的就不消停了,三天两头见不着,都离家出走四处勾引对象去了。 所以啊…… 刘岁寒后来养妖兽灵兽,不管什么品类,只要是公的就先给他来一刀,一了百了。 吞雷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躲过了一刀,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来来来,趴下。” 刘岁寒喊道。 刘岁寒见吞雷兽便乖乖的趴在地上,便直接跨坐上去。 这吞雷兽可是第一次被人类骑在身上,颇为不适应,反抗的吼叫着。 “嗷~~” “嗷你个头!烤了你!”刘岁寒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一拳砸在那大脑袋上。 “呜~呜~” 吞雷兽吃痛,委屈巴巴的叫了两声 那墨轩宗的长老能够得到这么一只吞雷兽,那自然是当宝贝一样供着,别说打骂,只要它不愿意,平时可是都不舍得骑,哪里像如今这般不但要被骑,还要挨打挨骂,真是惨啊。 “驾。”刘岁寒拍了拍吞雷兽的脑袋,可是对方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压根就没有反应。 啪。又是一巴掌拍在那大脑袋上。 刘岁寒怒道:“走啊!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妖兽。” “嗷~” 吞雷兽不甘心的长啸了一声,结果又是挨了两拳,只好撒腿丫子跑起来。 夭寿啦,这特么还是兽过的日子吗。 …… 中原以东,漠河以北,有一山。 山高千丈,大小山峰三十六座,怪石林立,妖兽凶猛,如非修真大能者万不敢深入。然而,在此山上有一隐世宗门,有弟子一万三千八百,常出没山中险地历练、屠兽。 此山,便是血刃山。 此宗,便是血刃宗。 血刃山与东洲虽说交界,却也相距三千里,若是凭借煅骨境肉体凡胎行路至此,少说得两三月。但若是有了坐骑,半月便足以。 刘岁寒从出山起便想再回血刃山看上一眼,但奈何当时身残魂残不可远行,后来夺舍重生,却又花费了些时间在提升修为上。如今,既然得了一坐骑,修为也相对稳固,自然是要回山门看一眼,哪怕……只是再看一眼曾经的家,也好啊。 一路行来,倒是未曾发生意外之事。只是这吞雷兽一路被折磨的痛不欲生,倒不是赶路劳累。毕竟刘岁寒并不着急,日行两三百里便休息一番。这对于二境妖兽来说,无关痛痒,只是这刘岁寒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心便是对吞雷兽拳打脚踢,这才是痛苦的根源。 他还美曰其名:妖兽就要多挨打,方能淬炼钢筋铁骨。 奶奶的!吞雷兽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虽是这般想,但也是不得不屈服在刘岁寒这恶人的淫威之下,万一,万一这恶人要是哪天不顺心,将自己烤了呢?想到烤,吞雷兽就联想到了美味的烤肉,这恶人虽说凶了点,但吃食确实从来不曾克扣,甚至有时候都把自己吃撑了。 唔,姑且先忍着吧。 刘岁寒带着吞雷兽在血刃山脚下一个路边客栈停了下来,有道是近乡情更怯,他的心情万分复杂。以往繁华热闹的血刃山,如今没有了的半点生气,就连那些妖兽都不敢在山上待着,那曾经高高的山峰如今被斩了去,倒栽在山脚。 血刃禁地、血煞气海、非大通天者不能上山、夜夜神哭鬼嚎……这些词语都是关于血刃这百年的评价,刘岁寒一路打听到的。 “这位道友,见你面生,应当不是漠河府郡人士吧?莫非与先前几位道友一样,是来这探索血刃山遗址的?” 刘岁寒听着这似曾相熟口音,心中一股情绪忽然袭来,眼中不自觉的有些闪烁的东西。 “道友?” 刘岁寒急忙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后笑道:“哎,只是久别回乡,听之乡音感慨万分。你说先前几位道友?” 那小二立马说道:“前几日小店招呼了几位年轻道友,看似是大门大宗里出来的,行事嚣张跋扈,还说什么……他们雷天山乃是东洲第一大宗门,啧啧,当真是……” 刘岁寒猜出了个七八分,心生一计,不禁笑了起来。 正文 第十七章 血刃山 中原以东,漠河以北,有一山。 山高千丈,大小山峰三十六座,怪石林立,妖兽凶猛,如非修真大能者万不敢深入。然而,在此山上有一隐世宗门,有弟子一万三千八百,常出没山中险地历练、屠兽。 此山,便是血刃山。 此宗,便是血刃宗。 血刃山与东洲虽说交界,却也相距三千里,若是凭借煅骨境肉体凡胎行路至此,少说得两三月。但若是有了坐骑,半月便足以。 刘岁寒从出山起便想再回血刃山看上一眼,但奈何当时身残魂残不可远行,后来夺舍重生,却又花费了些时间在提升修为上。如今,既然得了一坐骑,修为也相对稳固,自然是要回山门看一眼,哪怕……只是再看一眼曾经的家,也好啊。 一路行来,倒是未曾发生意外之事。只是这吞雷兽一路被折磨的痛不欲生,倒不是赶路劳累。毕竟刘岁寒并不着急,日行两三百里便休息一番。这对于二境妖兽来说,无关痛痒,只是这刘岁寒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心便是对吞雷兽拳打脚踢,这才是痛苦的根源。 他还美曰其名:妖兽就要多挨打,方能淬炼钢筋铁骨。 奶奶的!吞雷兽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虽是这般想,但也是不得不屈服在刘岁寒这恶人的淫威之下,万一,万一这恶人要是哪天不顺心,将自己烤了呢?想到烤,吞雷兽就联想到了美味的烤肉,这恶人虽说凶了点,但吃食确实从来不曾克扣,甚至有时候都把自己吃撑了。 唔,姑且先忍着吧。 刘岁寒带着吞雷兽在血刃山脚下一个路边客栈停了下来,有道是近乡情更怯,他的心情万分复杂。以往繁华热闹的血刃山,如今没有了的半点生气,就连那些妖兽都不敢在山上待着,那曾经高高的山峰如今被斩了去,倒栽在山脚。 血刃禁地、血煞气海、非大通天者不能上山、夜夜神哭鬼嚎……这些词语都是关于血刃这百年的评价,刘岁寒一路打听到的。 “这位道友,见你面生,应当不是漠河府郡人士吧?莫非与先前几位道友一样,是来这探索血刃山遗址的?” 刘岁寒听着这似曾相熟口音,心中一股情绪忽然袭来,眼中不自觉的有些闪烁的东西。 “道友?” 刘岁寒急忙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后笑道:“哎,只是久别回乡,听之乡音感慨万分。你说先前几位道友?” 那小二立马说道:“前几日小店招呼了几位年轻道友,看似是大门大宗里出来的,行事嚣张跋扈,还说什么……他们雷天山乃是东洲第一大宗门,啧啧,当真是……” 刘岁寒猜出了个七八分,不禁笑了起来,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怎么样?本少说的没错吧,没骗你们吧?如今这血刃山不过是一座普通山头罢了。你们瞧那残垣断壁,可还有半点血煞之气?” 洪天霸一摇一摆走在血刃宗废墟上,四处张望。他身后是赵子玉和几个随行而来的修士,听到这话也不禁四处看了看,果然与那些普通的山头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多了些残垣断壁罢了。 赵子玉站在一处废弃的高台上,指着下面那倒立的一座山峰,大声道:“洪兄,你瞧那边,那座山!必然是当初天剑门掌门尊者的剑气斩断的。” 几人跟着去瞧了一眼,果然在几座山峰围绕的深谷里,倒栽着一截山峰,那切口光滑如镜,甚至连树木都无法生长。 “赵兄,我看未必,传说天剑门的掌门尊者那是剑气纵横九万里,一剑光寒耀五洲,这区区山头……我看,就是天剑门普通一名长老,不,普通一名内门弟子斩落的。” 赵子玉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洪兄说的也有道理。诶,对了,我从《屠血之战》野史里对血刃宗的介绍了解到,当初血刃山好像有整整九条通天灵河。” “哇!九条!” 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声叫喊起来。 那可是通天灵河啊,灵力源源不断,只要一个宗门能够有一条,那整个宗门的修炼就能大大的提升,九条是什么概念? 赵子玉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上面正写着《血刃魔宗记》,翻开其中一页,而后指着面前的风景,说道:“洪兄你看,我们这前面便是血刃宗当初的摘星峰,而后左手第一座是移月峰,第二的是枯骨峰……那边最后一座便是当初传奇人物,血刃宗首席弟子王牧的慕瑾峰。这九座山峰可都是有通天灵河的,灵河水从此处直落三千尺,在底下形成偌大一片灵湖。而后灵湖水绕血刃山而转,滋润着整座山。” “哇,只是一个首席弟子,就有整整一条灵河。”一群人羡慕的恨不得融化进那座山头中。 “你们就不觉得……”赵子玉欲言又止。 众人问道:“什么?” 赵子玉继续说道:“你们就不觉得,根据史料记载,那血刃宗首席大弟子可是传奇人物,桀骜不驯,狂野霸道,怎么会给自己的山头取个如此……如此不霸道的名字?” 洪雷想了想,道:“莫非……这位血刃山首席大弟子看似霸道狂野,实则是一个有龙阳之好的……” “洪兄,如今可是在血刃山上,你可说话小心点,就不怕那血刃宗弟子的孤魂缠着你。” “切。”洪雷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嚣张道:“这血刃山早就被大尊者给渡干净了,哪里来的孤魂?要是真有那又如何,他倒是出来打我一顿啊。” 众人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而后又往另外一座山峰走去。 刘岁寒在一旁听着几人对话,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爆了出来,这特么的!老子当初起这名字可是有原因的,这群人居然敢说老子有那啥之好,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狠狠的挥了一拳头,怒道:“要是让他们今日安然离开了血刃山,老子就把姓氏倒过来写!娘的!” 一边的吞雷兽突然感觉到自家这便宜主人身上冒出了浓烈的杀气,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急忙趴在地上抱着脑袋。 刘岁寒没有搭理它,眼神闪烁不定,忽然一亮,嘴角微微翘起,似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正文 第十八章 挑衅 刘岁寒对血刃山上每个角落尤为熟悉,观之那废墟,荒芜的灵田,干涸的灵河……无比悲凉。曾不可一世的血刃山,如今只剩下破败和残渣。 他跟踪几人一段时间,从他们言语中对几人有所了解。不得不说那赵子玉前来探索血刃山确实是做了不少功课,对于血刃山每一个地方都能拿出典籍,熟悉的与众人解说。不过,他再如何熟又怎比得过从小就生活在此的刘岁寒? “此间为血池,据说乃是血刃魔宗弟子入门凝炼心刃之处,当初为筑建血池,这血刃魔宗可是屠杀了数万的修士,犯下了滔天罪孽,这才引起正道联盟集合围杀。”赵子玉拿着小本本如是说道。 刘岁寒不以为然,表现非常平淡,毕竟此莫须有罪名和借口他已经听的耳朵起茧了。在血刃宗开宗立派不久后,老祖血魔突然飞升,为争夺宗主之位确实在仙元大陆闹出了许多负面的事情,其中一位长老为凝炼赤血石突破,硬生生炼化了五万人的镇子,血刃宗自此被冠上魔宗之名。 后来刘岁寒的师父王霸天突破九境,在其他长老的协助下,将该长老击杀,并炼干元神血煞,这才平息动乱时代。此后,王霸天立下规矩,不得发生此类事件,所有弟子血煞之气皆以自身血气凝炼赤血。这血池,便是上千年来每一位血刃宗弟子日夜积累凝聚出来的。 有道是成王败寇,历史均系胜利者书写。 血刃宗败了,这历史如何记录,也就没有人能够去干涉了。 但是……尽管如此,却也不该从一个小辈嘴里说出来。 刘岁寒眼中闪现出一抹杀机,这几个人在他眼里已然是几具尸体。 他拍了拍吞雷兽的脑袋,小声道:“待会儿我与他们打斗时,你出来露个脸。” 吞雷兽眨巴着大眼睛,虽不知道为何如此,却乖巧的点了点头。 听话就完事了。 那洪天霸听完之后,说道:“赵兄,这么大一池子,得杀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啊。” “我看啊,那血刃魔宗被杀的好,就该被杀个干净,虽说仙元大陆魔宗不少,可如此嚣张行事,伤天害理的我可没见过。” 赵子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可不,我从书中看到,当今仙元第一魔宗鬼阴山,也只是以孤魂野鬼魔煞作为修炼,哪像这血刃魔宗以生灵之血修炼的,此乃逆天之举,人神共弃,当诛之。” “看来这位兄台对仙元史记颇为了解,只不过看书还得带上脑子,不是所有书里写的就是对的。”刘岁寒从后面走出,故意嚣张而大声说道。 几人转身,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刘岁寒,他们居然不知道有人在自己身后? “你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做什么?”洪天霸厉声呵斥道。 刘岁寒微微一笑,道:“天大地大,这血刃山如此之大,兄台走得,我为何走不得?怎么就说是跟踪呢?” 洪天霸正想着上前好好说道说道,便被赵子玉拦了下来。这洪天霸没脑子,他可是还有的,这里可不是东州镇,指不定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这位道兄,可是前来探索机缘的?” 刘岁寒哈哈一笑:“这可不是废话,不然来此作甚?果然是一个书读多了的呆子。” “我看你是找死!”洪天霸在东州镇作威作福惯了,可曾何时被人这样呛过,便暴跳如雷。 赵子玉也是心中一腔怒气,这人明显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怎滴?你们这些东洲……咳,这些小门小派出来的人,还想揍我不成?” “东洲?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东洲来的?”赵子玉心里想着。面前这人明显是方才说漏嘴了…… “糟糕!洪……” 赵子玉还未来的及喊出来,那洪天霸已经怒不可歇的拔剑朝着刘岁寒刺了过去。他旁边那些个随行弟子和散修相视一眼,似是在权衡利弊,都没有动手。 刘岁寒微微一笑。 寒光乍现,一刀如虹。 洪天霸还未近到其身,就被刀芒逼退,胸口的衣服被划破一道口子。他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那笑吟吟的修士,明明看似修为不高,为何一刀有如此威力。 “兄弟,脾气甚是火爆啊。那顾某就来会会你!” 赵子玉可不是洪天霸这一类的货色,他可是聪明的很,方才一刀他就已经看出了来路,此时心中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就在这时,从一旁的废墟墙角后面跑出来一只紫鳞白斑的猛兽,它兴奋的“嗷嗷”叫着。 刘岁寒见到吞雷兽跑了出来,被几人全部看到,不易察觉的一笑,而后忽然暴怒道:“滚回去!” 抬起脚,一脚把吞雷兽踢了回去。 惊了! 吞雷兽整个兽脸都懵逼了!这特么不是你叫老娘等下你们打起来的时候跑出来露个脸吗?这算什么鬼……委屈死了。 刘岁寒沉着脸,眼中杀机尽显,身上杀气弥漫,没有说话,只是扭转了刀锋,爆射出一道刀芒。 赵子玉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到:“天霸,快跑!” 他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洪天霸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呆在原地没有反应,好不容易当他反应过来,却只是看到自己的胸口被一刀穿透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又抬头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刘岁寒,说道:“我……这……你竟然敢……杀……我……我……爹……” “你爹?哼,你爹马上就下来陪你了。还有你,也别跑!” 刘岁寒拔出刀,转头看向赵子玉,对方已经释放出一个御风法决,正飞快的逃遁着。可是这些个宗门的二世祖,多半是通过丹药填鸭修炼的,水分太多,别说刘岁寒这类,随便换做其他一个二境的真要杀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三步跨做两步。 不消片刻已经来到赵子玉的身边,微微一笑:“你好像都知道了?” “你是古来洞的人,不,不止古来洞,那吞雷兽是墨轩宗李日卯长老的,你,你们要杀我和天霸。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四宗有什么阴谋,但是我爹在宗门给我立了元神珠,只要我死了,珠子就会爆裂,我爹马上就会知道,你们一个也逃不了!识相点放我走了,回去后我只说天霸在血刃山嚣张跋扈惹了大宗门的弟子,大家便可相安无事。” “啧啧。” 刘岁寒怪笑两声,而后戏谑道:“其实,那个姓洪的杀不杀倒是无所谓,你倒是必须要死的,毕竟你知道的太多了。” 赵子玉浑身一怔,如被恶毒蛟蛇咬住一般,背后寒气爆射,额头上冷汗直冒,全身亡魂四散。 “死吧!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刘岁寒故意大喊了一声,而后一刀将赵子玉砍了,便大张声势的继续去追其他几人,又砍杀了两个这才停下来。 “唔,留那三个应该能把消息带回去了。” 刘岁寒提着染血的刀又回到那方干涸的血池处,正准备把吞雷兽招过来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忽的……他听到血池中央传来了一阵阵梵音,转头看去,只见到在血池中央坐着一位僧人,正吟诵着经文,全身散发着七彩佛光。 刘岁寒如临大敌,厉声道:“是你!” 正文 第十九章 普天大尊者 这是一片血红的空间,无助的孤魂,不知来自何方,不晓要去往何处,只能在红色弥漫的世界游荡着。 一尊佛。 他就在这血红空间里坐着,身上佛光普照,金身护体,以至于魂不侵,血不染,孽不沾,因果不循。 刘岁寒此时发现自己元神被硬深深从躯壳里扯了出来,来到这未知的空间里,元神状态的他独眼、独臂、独腿,全身都是骇人的伤痕。 唯独残雪围在他身边旋转着,不敢远离半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仞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 “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所谓大圆满光明云……” 老和尚在吟诵经文,每吐出一个字,周遭的孤魂就会少一些,那滔天的血海煞气就会少一分。 刘岁寒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听着老和尚吟诵经文,脑子里也在想逃离的办法。可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能够将他元神从躯壳里扯出来的大能力者,想要逃……是逃不掉的。但他也发现这老和尚吟诵的经文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便且静观其变。 “毗离耶波罗蜜音、禅波罗蜜音、般若波罗蜜音、慈悲音、喜舍音、解脱音……” “复有他方国土,及娑婆世界,海神、江神、河神……” 这是《地藏经》! 他在渡。 渡这一场罪孽。 渡这无尽的孤魂和血煞。 刘岁寒听了出来,不过想想也对,啸马寺的万年老佛若是不念这渡人化业的《地藏经》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索性他往地上一座,就这么听着老和尚念经。 整座空间里梵音阵阵,孤魂与血煞之气越来越少,老和尚也停止吟诵经文。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刘岁寒没有搭话的心思,他现在只想搞明白这老和尚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施主,贫僧可算是等到你了。” 刘岁寒听闻此话,觉得有些怪异,一脸疑惑,反问道:“等我?” “是,等你。” “等我作甚?” “渡你!” 刘岁寒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单腿战力,御起血刃在胸前。虽然是不可能逃脱这万年老佛的掌心,但象征性表示出自己反抗的态度,也算是有点尊严吧。 “啸马寺闭关百年终开山门,贫僧便来此渡这一万三千八百孤魂,可渡来渡去发觉少了一魂。便耗费佛力演算天机,得知施主已有机缘,死而复生,乃此间因果,更是世间应劫之人,便在此等候。” 刘岁寒丝毫没有放松,眼中凶光闪过,沉声道:“哼!你又何必在此做戏?今天这场面究竟为何造成,你就没点数?” 老和尚叹了口气,道:“贫僧无能,当年修为九境七层,奈何在啸马寺只排第二,无开口之权,亦无阻止此次惨剧之能,闭关百年修炼,贫僧本可飞升上界,但……实在放不下这一千八百口孤魂,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这一身修为为引,以这一身皮囊为媒,渡尽这一场罪孽。” 刘岁寒看着面前的老和尚,一时间语结。 这老和尚就是啸马寺的普天大尊者,他也是仙元大陆百万年难得一出的佛道天才,百年前已然是九境七层,如今到九境九层,看破法云,成就不灭,飞升上界是水到渠成。 可是他却留了下来? 宁可不成佛,也要渡尽业。 单是这一点,刘岁寒试问己身绝不可能做到。但是眼前这个佛道天才他做到了,不得不让人佩服,生起膜拜之心。 刘岁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了那躁动的奴隶,不甘心的问道:“尊者,我血刃宗行事虽说狂放,却从未行过伤天害理,违逆天道之事,也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屠我满门,鸡犬不留?” “因为恐惧。” “恐惧何来?” “渡血刃!” 刘岁寒嘴角抽了抽,甚为狰狞,静静等着普天大尊者说下去。 “血刃之威,令上界恐惧,即令五圣门,十五上宗,三十中宗,六十四初宗,无数米粒小宗,杀上血刃山,尽诛血魔一万三千八百人,如今确切来说,并未尽诛,而是一万三千七百九十九人,余下一人,既是施主,也是因果。” “呵呵。” 刘岁寒怒极反笑,荒谬!这是他听过最荒谬的一个理由!令上界恐惧?哈哈,一个区区下界的宗门,尽惊吓到了上界,天下可还有如此莫须有的理由么? “普天大尊者,你不是来渡我么?我此时刀残、魂残,此时不渡,更待何时?”刘岁寒单腿而立,御起血刃,单眼与之对视,身上虽无往日血气弥漫之霸道,却也如立于天地中一座山,巍然不动。 “阿弥陀佛,施主残身残魂,贫僧何尝不是灯尽油枯,强撑一口气,不过想和施主说一说因,道一道果。”说罢,老和尚散去护体金光,这时通过独眼才得以看到,一条红线从老和尚天灵径直而下,直至双脚,仔细一看,原来这老和尚已经被人以利刃劈成两半,早已油尽灯枯。 “血刃,只有血刃才有如此威力。让这距离登天只有半步的大能,来不及反应便已是身死魂灭。”刘岁寒唯有的左眼散着寒光,心道。 “血刃之霸道,九天之罕见,贫僧来此渡魂渡业,奈何血刃天降,即便法云九层之能,也无法阻挡,施主,你现在可明白,上界为何恐惧?” 刘岁寒沉默了,九境九层已然是仙元世界最高修为,再往上一层,便要踏碎虚空,渡劫飞升,不死不灭。如今的普天大尊者可以说已经是半佛之身,但却被一道残留的刀气斩身灭魂。 能诛仙屠魔斩佛的一刀……难怪会让上界恐惧。 “施主,如今你已经知道当年真正的幕后真凶,可还有复仇念想?” 刘岁寒眼中寒芒炸射,冷哼一声道:“哼!我管他仙佛魔鬼,此仇必报!先灭仙元,再乱上界,我只要还活着,就要让这天上天下!为之付出代价!” 正文 第二十章 万相 “尊者,你说在此等我,渡我。而今又说渡无可渡,着实让小辈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想告诉小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刘岁寒知道这普天大尊者已然是油尽灯枯,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道。 普天大尊者躯体没有任何的动作和表情,但刘岁寒却感觉到了他在笑,那种非常和煦而又慈祥的笑。 “施主,贫僧送你一场造化,你答应贫僧一件事情,如何?” “造化?” 刘岁寒狐疑的看着面前的大尊者,不知道他究竟想做甚。 “贫僧传你神藏之术‘万相’,但求施主一件事情。”普天大尊者说道。 由于此时金光散去,才得以知道,尊者一直都以神念诵经说话,从未开口,随着他神念再次发声,一本金光闪闪的经书浮现在两人之间。 “血刃含万众之血,反扑一击,可诛仙斩神,你被当头劈中,此时神枯血尽,魂飞魄散,西方极乐尚不能登,与我也无半点威胁,待你死后,我夺了便是,何故还要应允你的要求?”刘岁寒冷声说道。 尊者再次含笑,道:“施主,‘万相’乃神藏之术,只有神藏之本,并无实物,天地之下唯有贫僧悟得,贫僧亦不想使其失传,着实也有所私心,阿弥陀佛。” “那我便不要又如何?《渡血刃》乃我门中神功,修炼至九重可诛仙斩神,以我天赋领悟其中神藏神通亦不是难事,何故要你的神通?” “施主,贫僧悟的神通唤之万相,你可知道何为万相?” 刘岁寒撇了撇嘴,不屑道:“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之我不要,便可不答应你的请求,我怎知道你会有些什么样的要求呢。” “万相皆空,万法皆空,众生万相,天地万相。万相者,便是这天下苍生。领悟万相神藏,便是领悟天下苍生,天地万相。更可模拟普天之下所有功法,正主也不能分辨真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皆是万相。你领悟了这万相神藏之术,只要你不想,偌大仙元修为在贫僧之下者,皆不可窥得你本相。” 听到此处,刘岁寒眉毛挑了起来,根本无法压制住元神中那种激动。 普天尊者微微一笑,继续道:“血刃虽说威能滔天,可如今九天之下已无血刃立足之地,世人只道此间再无血刃宗,若施主以血刃出山,不消三息便会烟消云散。施主可要知道,偌大仙元界,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东洲和漠河。此间便是路边一坑洼,你混迹在里头亿万生灵中,他们识不出来你本相,但若是出了这一池坑洼,渠道江湖河海,就不同了。” 刘岁寒没有说话,这一番话他没有任何的理由辩论。他本是王牧,现在只是夺舍了寒门修士刘岁寒的躯体,以这个名字和躯体活着。这小小的东洲,没有人看的出来他元神本相。 但是…… 一旦出了东洲,去了其他地方,无数的神奇的功法,无数神奇的法宝灵器,无数奇珍异兽,无数诡秘神藏之术,总一个能看透了他。 “万相”神藏之术包含了佛道至高境界,天下众生之相,只在自己一念之间。再者,仙元界比普天大尊者如今修为更高的,恐怕只有五圣门那两三个必死关想把另一只脚拖进不灭的老怪物了,即便他们把那只脚拖进了不灭境,那时也会直接飞升上界。 如此说来,世间……再无人能看出来他修炼的“渡血刃”,更无人能知晓他就是当年的王牧!只知道,这仙元界,有一个叫刘岁寒的寒门修士。 他深深吸了口气,显然已是心动,便问道:“什么请求?” 普天大尊者虽然肉体没有任何动作,可却让人感觉到,他此时笑了,发自内心元神的那种笑。随后继续用神念说道:“坏世之时,末法之前,但求施主留啸马寺一线生机。” 普天大尊者说完,不待刘岁寒反应,全身便燃起炽白色佛火九天之上传来阵阵佛音,周遭孤魂与血煞之气被其点燃。 “我以此身,渡尽罪孽。阿弥陀佛。” 随着最后一句佛音响起,那本是孤魂血煞之气的炼狱,瞬间被净化,犹如一场虚幻的梦境,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岁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干涸血池的正中央,他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回想着方才那如梦如幻的一切,只觉得脑中多了些东西,用元神探之,才得知正是那万相神藏之术。 他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血池,仿佛那熊熊佛火和逐渐消失的孤魂及血煞之气就在眼前,喃喃自语道:“渡?我以残刀渡残魂,我以残魂渡残身,我以残身渡天下,我以天下养残刀,这……才是我的路。” 吞雷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在万相的影响下,它只是觉得眼前这位长得跟自己那凶恶的便宜主人一模一样,可是其他那种……那种感觉又非常的陌生,一时间便不敢相认。 刘岁寒招了招手,骂道:“你个蠢货,莫非刚才一脚把你给踢的更蠢了?” 吞雷兽听到这熟悉的话,瞬间确认了,眼前这人确实是自己那暴躁凶恶的便宜主人,便扭着屁股,摔着尾巴,撒娇般的凑了上去。 哎,没办法。这年头做只兽也不容易…… 刘岁寒跨上吞雷兽,看到血池边上那两位少宗主的尸体,嘴角一抽,露出一个残忍笑容,自语道:“欲斩阎罗,先诛小鬼。这东洲六门派的好戏就要开始了,就算是老子收的一点点利息。五圣门……哼!” 刘岁寒狠狠的握了握拳头,眼中杀机爆射。 “去,在那两具尸体附近留两个爪印。” 吞雷兽听到这要求,忽然又想起今儿个被一脚踹飞的事情,一时间踌躇不定。 刘岁寒“砰”一声,在吞雷兽脑袋上砸了一拳,骂道:“去啊!怎么蠢到连话都听不懂了吗?” “嗷~” 吞雷兽嗷叫一声,一个跃起,刚好落在两具尸体附近,而后又是几个跃落往山下蹦跑而去。 夭寿啦!这兽的日子没法过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山雨欲来 风雨门位列三十初宗,在东洲一带威名赫赫,自拥有一座山门,山上设有刑罚堂、风雨堂、万宝堂、元神堂等多个区域。其中元神堂中,放置的是本宗掌门、长老、内门弟子数十人的元神珠,也是风雨门最重要的区域之一,更是安排弟子轮流执勤看守。 然而,今日弟子在值守期间忽闻“咔嚓”细碎响动,心中便是一惊,急忙前去查看,却见元神台上有一颗珠子炸成碎片,化成粉末,当下便有不好预感,待他看清元神下方书写的名字时,双眼惊恐圆瞪,浑身颤抖,冷汗直冒,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便奔跑出去,期间还摔了好几个跟头。 赵玲珑此时正在掌门府邸中修炼,却眉头紧紧皱起,似是遇到瓶颈,自语道:“奇怪,今日究竟为何如此心神不宁,竟无法潜心修炼。距离惊天宫采擢盛会时日近之,若是不能破筑基而化神,怕是要被洪雷压下一头。” 一想到洪雷那不入流的资质居然把自己压了一头,赵玲珑就浑身难受,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掌门!不好了!不好了!少宗主……的元神珠灭了!” 赵玲珑一脚踹开房门,瞬间来到那名弟子前,神念驱动直接将其提起悬浮在空中,而后阴沉着脸,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那弟子只感觉被一直大手扼住脖子,无法喘息,只得在空中拼命挣扎,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少宗主……元神……灭……灭了。” “滚!”赵玲珑神念一动,竟将那弟子扔出几十丈开外,撞在山体之上坠落在地,不知生死。 他释放一道风行术,御风而行,来到元神堂,当看清其中状况之后,只觉得两眼发黑,浑身发软,竟一下跪倒在地,仰天喊道:“玉儿啊!” 赵玲珑喷出一口心血,晕倒在地。 丧子之痛,人间惨剧,让一位筑基九层的修士当场晕厥,伤及仙基。 众弟子见状,跪倒一片,哀嚎喊道:“掌门!少掌门!” …… “赵兄,你可好些?” 洪雷端着药碗坐在床边,悉心照顾着赵玲珑。那般模样,若非熟知内情之人,非得以为两人乃断袖不成。其实不然,洪赵两位的妻子是亲生姐妹,故而因此两家关系极好。洪雷性格粗狂,行事嚣张无脑而又果断,赵玲珑心思缜密,擅于未雨绸缪,却缺少些刚猛,两人交好恰恰弥补彼此不足。 赵玲珑面无血色,唇如齿白,低语道:“玉儿啊!玉儿!我对不起芸儿啊!我对不起芸儿啊!” 洪雷将药碗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他本就做不管此类事情……又看不惯赵玲珑这毫无阳刚之气的性子,便骂道:“弟妹断然不会怪罪与你,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当想着如何为侄儿报仇,而并非躺在床上无力呻吟,像什么样子。” 赵玲珑听闻此话,气的从床上坐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洪雷,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若非是你儿子非要拉着玉儿去那血刃山,又如何会有今日结果?对,你是不心疼,因为死的又不是你儿子!” 洪雷有些不悦,却有无话可说,过了良久这才说道:“你……你此话讲的着实令人恼怒,天道轮回,生死有命,我儿……” 话未说完,风雨门宗门外传来一阵躁动。 洪雷本就有些愠怒,闻此状况,便说道:“玲珑,你平日里怕不是太过于骄纵这些弟子,竟如此毫无规矩。待我去替你训斥一番!” 赵玲珑哪有力气理会他,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眼角含泪……仿若生无可恋。虽说修道寻真,当放下心中杂念,可这儿女亲情,血浓于水,深入神魂,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要不然仙元界何来如此多的冤冤相报,灭门仇杀之事。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都不懂得什么是规矩了吗!”洪雷怒气冲冲,骂道。 “嗯?” 他一眼扫到下方有三位弟子,神色惊恐,衣服邋遢肮脏,上面尽是干掉的血迹,尤其是其中一位弟子还穿着雷天山的弟子服饰,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对劲,不禁眉头皱起。 “你为何会在这,你是哪堂的弟子?” 那位雷天山弟子看到自家掌门,便如找到靠山与主心骨一般,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喊道:“宗主!!宗主!!少宗主……少宗主殁了!” “我晓得,究竟是发生何事?还有你们宗主少爷呢?” 洪雷还未反应过来,只道是那弟子说的是风雨门的少宗主赵子玉。 这一番话,倒是让那弟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洪雷忽然反应过来,说道:“什么!?你说方才说什么?” 那弟子吞了口唾沫,惊恐的看着洪雷道,结巴道:“少宗主……少宗主被人杀了!” “哪个少宗主?” “是……是,我们雷天山与风雨门两位少宗主……都……都被杀了。” 洪雷直觉的仿佛被九霄天雷当头劈中,魂不附体,心中横生一口郁气,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急忙坐在地上运起功法镇压,却不想神魂极乱的状态下,岔了一口气。 “哇!”一口心血如剑般喷射而出。 “宗主!”那名雷天山弟子急忙去搀扶。 “滚!为何你们活着回来了!” 洪雷一掌拍出,身上雷光闪耀,将那名弟子击飞出去,落在地上已然是死透了。其他两位风雨门弟子见其面色狰狞,怒目而视,当下便惊恐的往后退了两三丈距离。 赵玲珑扶着房门,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子玉聪明伶俐,善于说辞,即便洪天霸嚣张跋扈,但有子玉在旁,也不至于招惹强横之人,这其中究竟发生何事?” 两位弟子往地上一跪,道:“宗主!是墨轩宗的人!” “不,是古来洞的人!” 赵玲珑听闻眼中神情阴沉,强压怒气再次问道:“究竟是古来洞还是墨轩宗!?” 其中一位弟子答道:“那人使的是古战刀法,却骑着墨轩宗长老的吞雷兽!他故意挑衅雷天山少宗主,引起打斗,而后便……便将两位少宗主……杀了。” 洪雷与赵玲珑均是深吸一口气,眼中杀意席卷,紧咬牙齿,赵玲珑厉声问道:“你们可看清楚了?” 两位弟子感受到那股杀气,极为惊恐,颤抖道:“千真万确,就在血刃山上,我们拼死才逃出……生天。”他们不禁看了一眼那边已经死透了的雷天山弟子,吞了一口唾沫。 “反了天了!这古来洞与墨轩宗是反了天了!我定要杀伤两宗,屠他满门为我儿报仇!”洪雷说罢,便招来自己的坐骑风吽兽。 赵玲珑说道:“洪兄且慢。” 洪雷停了下来,有些不解,怒道:“我去报仇,莫非你也要阻止,而今!我儿子也死了!” 赵玲珑摇了摇头道:“洪兄,此事怕不只是两宗参与了。” “此话何意?” 赵玲珑眼中闪过阴鸷光芒,怒极反笑道:“这四宗如今怕是得了机缘,按捺不住躁动,想要对我们出手了。” 洪雷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也明白了……看来,这东洲的日子将不会太平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翩翩公子 天玺斋,东洲最大的丹药铺,里头的丹药都是出品自炼丹大宗天玺门,就连五圣门的许多丹药都是出其宗特供。但更多的利润来源还是五圣门外的修士群体,因此天玺斋在各个州府都有分号,每月定期售卖各类丹药。 在东陵城,便有一家天玺斋的分号。每当月初,许多临近的城镇的修真者都会前来此处,购买新出品的高级丹药,若是过了这茬,能够买到的也就只有回元丹、固本散等普通的丹药了。 今日,便是天玺斋高级丹药开售的日子,一大早东阳城、东洲城,以及临近的其他城镇许多宗门亲传、散修前来东陵城,将店铺围的水泄不通。 时至午时,天玺斋终于开了店门,人群中发出嘈杂的声音,从店中走出一位容光焕发的中年修士,一双鹰眼炯炯有神,他笑容满面看着外面人群。 “今月本店共分得四阶丹药三枚,其中筑基丹两枚、化神丹一枚。三阶丹药十枚,其中忘念丹五枚、生骨丹三枚、玉芝丸两枚,二阶丹药三十枚,均为増元丹。数量有限,价格自然也有略微增幅,比之上月多了两成,欲购从速。” 听掌柜的说完,下面又躁动起来。有人不满说道:“哇,又涨价!上个月涨了两成,这个月又涨了两成,我好不容易存了一百五十个灵石想着买一枚増元丹,现下倒好,只能买培元散了。” “就是就是,掌柜的,这月月涨价,我们如何买的起。”有人抗议道。 有人抗议,自然就有人认同,人群里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说道:“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麻溜的滚,哪来此诸多口舌。”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位风度翩翩公子,星眉剑目,身后还跟着两位貌美的丫鬟,他摇着折扇往店里走去。 掌柜的眉毛一挑,不禁问道:“这位公子倒是面生,楚某在这东陵城廿载都毫无印象,不知是哪个大宗哪位大修的高徒?” 公子微微一笑,唇红齿白,说道:“家师乃一介散修,在下也不过是普通散修罢了,游历路过此处,见到贵店正在兜售丹药,觉得有趣,便来凑个热闹,不过听掌柜的意思,得自爆了家门才能购买丹药?” 掌柜的一听,不禁汗颜,急忙道:“哪里哪里,只是楚某见公子少年英才,气度不凡,好奇罢了,若是公子不便说,便当楚某没说了罢。不知公子要购买何种丹药?小店四阶以下丹药品种还是齐全的。” 在仙元大陆有几种人不能惹,一为伶俐孩童,二为耄耋老人,三为妖艳女子,四为不明少年。第一种是怕惹到返老还童的大修,第二种是怕遇到敢跟你拼命的寿元将近的老怪,第三种是怕遇到那抽髓蚀骨的媚修,第四种则是怕遇到那宗门大能的骄子。 面前这少年气度不凡,言语自信,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傲气,又说自家师傅乃是一介散修,鬼知道能培养出这样优秀骄子的人,是哪个洞天福地里面的老怪物,这些个老怪物本就没有宗门,血亲也早已离世,孑然一身,唯独有这么个宝贝徒儿,那护短起来可是要翻天的。 公子笑道:“倒不是不方便说,只是我不想说罢了。你方才说的那些个丹药,我全要了!” 他嘴角噙笑,仿佛是在说一件不足挂齿的鸡毛小事,但这话却令众人顿时急了。 “你……你这人好不讲道理,你都要了,我们买什么?”有人不服,面红耳赤的争论着。 公子觉得有些好笑,将折扇一收,转身看着众人,大声说道:“哈,你们这些人倒是有趣,方才还在抱怨掌柜价格增幅,现在又说要买?我就不同,这丹药我觉得都挺好,我都要了,有何问题?再说了,掌柜的,贵店可有一人不可全包所有丹药的规矩?” 掌柜的再三打量着眼前这翩翩公子,从他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出来,这是典型的涉世未深,不懂为人事故的家伙,也更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想,肯定是某位散修大能的关门弟子,在山里关久了,如今是放出来历练,如若不然当不会如此性子。 既然心中确定了,那自然是不能得罪,楚掌柜便说道:“公子此话确实在理,小店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 话未说完,那公子用折扇指着楚掌柜,打断了他的话语:“诶!没有这规矩就行了,其他我不管,如今是我先开的口,对也不对?” 掌柜的额头直冒冷汗,这性子……若非身怀异宝玄功或有强大后盾,怕是此次历练就得被人给打死了。可是他又没有办法,方才众人还在埋怨丹药涨价的事情时,这位公子第一个开口说要买了这些丹药,只能点头道:“是的。” 那公子将折扇收了回来,继续说道:“这便对了!既然贵店无此规矩,又是在下先开口要购买这些丹药,那为何就不能买呢?” 掌柜汗颜…… “公子所言极是,不过……公子能否给他人留一两枚?” “为何?” “为……为何……”楚掌柜一时语结,这怎么回?难不成要说你不会为人处世,到时候会引起公愤,被人打死?只怕这公子压根就未曾想过会引起公愤吧?亦或者,他根本就不怕这些人,全然当成了蝼蚁?那这来头又耐人寻味了呀。 “怎的如此啰嗦,我家公子说全要了,便是全要了,若是公子恩师知晓此事,怕是要将你这个店面都买下来砸了。” 那公子身后的一位侍女似是不爽,插嘴说道。 吸!竟如此嚣张。 众人心中不忿,可偏偏无一人敢在此时出来说话。楚掌柜又仔细打量这两位丫鬟,也是亭亭玉立,气质超然,甚至看起来比东洲一些门派的内门女弟子还要高贵数倍。 不能惹,绝不能惹。楚掌柜心里下了决心。 “好!既然公子要买,那便依公子所言,此月新晋丹药就归公子了。” “哼,小地方的人就是矫情,若是放在我们天……” “曦儿!”小丫鬟的话还未说完,被那翩翩公子打断。 小丫头颇为不爽,嘟着嘴,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天?众人抓住这个重要线索,脑中思索着与天相关的地方。 天临府?天御州?天负岛?天王山?还是天舟城?不管是以上哪个地方,那可都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都是中宗以上或六七境散修集聚的地方。 一时间,那些本来还想反抗一下的修士都哑火了。只能在心里说自己倒霉,竟然在这地方遇到了这样大来头的修士。 楚掌柜方才只是一头细密的冷汗,现如今却是后背都湿透了,急忙说道:“公子所购丹药四阶共三枚,其中筑基丹两枚……” “停,什么丹药本公子没兴趣,直接说多少灵石?” 楚掌柜吞了口唾沫,点头哈腰说道:“咳咳,诚惠八万七千灵石。” “晨儿。” 跟在身后的另外一个小丫头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制作精良的袋子,扔在柜台上,道:“你且点下。” 楚掌柜急忙说道:“不用点了,不用点了。”刚才这小丫头那一手,可是袖中乾坤,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学的。 “行,曦儿,晨儿,我们走,去其他城镇看看有没有有趣的事情。”公子说完,转身便走,众人让出了一条道,都没有说话。 那个叫晨儿的小丫头衣袖一扫,楚掌柜刚拿出来的那些个丹药瓶子便全部消失不见了。 “哇!袖中乾坤!”众人这才看出来,惊叫着。 直到那公子走远了,众人才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 是夜。 古来洞山脚下某一处隐秘之地。两个神秘的身影站在暗影之中,从大致轮廓中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他们面对面不知在做些什么。 莫非……是那红杏出墙,情趣盎然,撩云拨雨之事? 只听见那女人问道:“公子,事情办得如何?” 玉石之声,颇为好听,虽然语气明显有所克制,却依旧带有不容反驳之气势,此女子显然是性格霸道,为事果断之辈。 “哈哈,夫人大可放心,子敬办事不说整个仙元界,但在这东洲你可找不出第二个。”男子声音饱满而爽朗,听起来颇为舒服。 女人听完,娇笑一声,说道:“那是自然,百面公子若是都办不妥的事,那可当真整个东洲也没人能办妥了。” 不留声响便给男子戴了一顶高帽子。 男子听之,笑道:“哈哈,夫人夸奖。不过是些戏子把戏,让夫人见笑了。” 虽然这般说,但从声音中能听出来,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那女人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东西呢?” 男子无动于衷,双手负于身后,缓缓说道:“夫人莫急,我的报酬呢?” 女人听完这话,似乎有些生气,胸口起伏比之方才更大,像是在压制心中的怒气,好不容易平息之后这才压低着声音说道:“一共给了你十万灵石,莫不成全部花了?” “夫人此话可就不对了,那楚天行担任天玺斋东陵城分号这么些年的掌柜,一双鹰眼可是毒辣的狠,若不下点血本,想将他忽悠过去?为此事,我可是用了两张袖中乾坤符,一张就是两千灵石,更别说还用了高阶敛气符和幻化符,要不然我请的那两个花宗的丫头,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这些可都是需要花灵石的,一番布置下来,如今到手的只有千百个灵石。夫人……你觉得够吗?” 男子说完便不再理会那女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油饼子,吃了起来。 那女人嫌弃的说道:“能不能待会儿再吃?这油腥味着实令人想吐。” 男子没有理会这女人的抱怨,吃的津津有味,三两口将一个油饼子吃下肚,那油腻腻的大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两下,这才说道:“夫人可是正儿八经大户人家出生,如今又是古来洞掌门夫人,自然看不惯我们这些个穷酸修士。你说这油饼子有油腥味,难闻,可在我们看来却是难得的美味珍馐。” 女人用手掩鼻,摇了摇头,道:“真搞不懂,你这每干一票起码都有成千上百的灵石,怎的日子还过得如此寒酸。” “这个是子敬自己的事情,夫人可就不用管了。” 那股油腥味散去后,女人深吸了一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灵石袋子,扔给那男子,说道:“这里面是五千灵石,够了?” 男子掂量了一下灵石袋子,勉勉强强的说道:“加上货款结余也有六千,嗯,还行吧。诺,这是夫人要的东西。” 女人接过那个袋子,打开检查了一番,里面是四十三瓶丹药,打开其中一个闻了一下,转身便走了。 男子看着女人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学着女人方才语气阴阳怪气自语道:“这里面是五千灵石,够了?切。” 随后又自言自语道:“六千灵石,可以给月月他们买些吃美味,添些新的衣物,再买一本浩然诀,给他们开窍启蒙,还算不错。” 男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借着月光仔细一看,这不正是今天在天玺斋里带着两位丫鬟,嚣张跋扈,将所有丹药都包下来的那位公子么? 他将灵石袋子揣进胸口,而后胸口鼓起,若是女人倒是完美傲人的身材,可是一男的……就有些怪异了。 他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低头看着胸前鼓起的饱满,自语道:“唔,有些怪异。” 随后,他将身上的衣服捯饬了一番,看起来有些像那偏中性的女子服饰,而后从腰间袋子拿了些不知为何物的粉末,在手上搓了一会儿,只见那粉末莹莹发光,紧接着他便又在自己脸上搓了一会儿。 当他拿开手的那一瞬间……若是有人在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呆若木鸡。因为,他的脸现在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女子的脸。还是那种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绝世容颜,加之那饱满的胸口,比之那花宗长老级以上的媚修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女子是慕曦~”他搞怪的自语说了一声,那声音慵懒而富有磁性,令人无比着迷,再配上这一副身材……简直是天底下男人梦中的双修道侣。 “嘻嘻。”他忽然笑了一声,娇媚无比。而后拿出一个镜石,自己看了几眼,自语道:“哎呀,糟了,一下没把握住力道,塑造的太美了,这荒山野岭的,还是先溜的好,万一要是遇到劫色的……咦~~” 他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往来时方向小跑走了。 …… 古来洞宗门密室里。 墨轩宗、五行山、天泉门三宗的掌门也在其中,他们正在商议着一些重要的事情。此时,古来洞宗主夫人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夫君,各位兄长,这是此月天玺斋的灵药,已经全部购买来了。” 四人惊喜的打开那个袋子,里面果然都是高阶丹药。 墨轩宗掌门拿着一瓶増元丹打开闻了闻,满意的点头道:“这天玺中宗出品的丹药,品质还是要好些啊。对了,弟妹,可没被人发现吧?” 顾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兄长们请放心,那百面书生张子敬虽说要价高了点,但办事还是稳妥的,而且别看此人只是一个优伶,也还是信守承诺之辈。” “那便好,那便好。” 顾夫人继续说道:“陆大哥,这里面有一枚筑基丹,还有三十瓶増元丹,两枚玉芝丸以及五枚忘念丹,你且一人先去灵泉那边闭关修炼,我们四宗存亡就压在陆大哥你一人身上了。” 陆尧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从出生到如今,压力最大的一次修行,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今日从弟子那听闻到,雷天山和风雨门的少宗主在血刃山被人杀了。” 顾夫人眉毛一挑,心中生起一个不妙的感觉,失声道:“糟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风起 “舒服啊。” 刘岁寒泡在那灵泉中,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那阵阵吹拂的林间微风,更是平添了一丝惬意,仿若春雨后的街道,夏日里的凉风,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他此前在灵河里游泳时,都不曾有着这样的感觉。 经过灵泉的滋润,煅骨境已经稳定,渐渐有突破二层的趋势。 刘岁寒此前只是凝炼了心刃,并未修习渡血刃,是因为渡血刃每上一层,元神与里的血气就会加之一倍,若是修炼高了,身体里的那股血气是藏不住的。而今既然得了那普天大尊者的神藏之术,解决了这后顾之忧,自当要快快修炼起来。 虽然不能展现出来,但留一手底牌还是必要的。 血刃一重,称之为“枯骨王座”,召唤那神秘枯骨王座便可号令血气,凝炼己身,修习之间则必须要有足够血气,不管是自己凝炼的还是他人的。 他看着手中的几颗赤血珠,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将其化成了血气,浸染在了灵泉当中。之所以犹豫,那是因为他想起师傅曾经的禁令,不得以他人之血修炼渡血刃。之所以没有遵守,那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他需要更快的成长至四重,血刃启灵之境,开启血脉神通。 灵泉被赤血珠所浸染,里面的灵泉水变得猩红无比,仿佛就是一个炼狱血池,鲜红的血液在“咕咕”的冒着泡。那在一旁打盹的吞雷兽见到灵泉变化,忽然惊醒,“嗖”的一声便逃进了林子中,躲在一颗大树旁露出一只铜铃大眼,偷偷的看着。 “血染江山天下称主,倾他朝服灭他路,那王座映枯骨!” 随着口诀,在他身后映照出一个狰狞可怖的王座,起初与他背对背,而后似乎是闻到了血气的味道,慢慢的转向面对着刘岁寒的后背。在那王座之上还坐着一具血红的骷髅,头带冕旒,霸气十足,血气骇人,此时宛如高高在上的君王俯瞰众生,睥睨着刘岁寒。 不止刘岁寒体内的血液,就连那“血池”中的血液都宛如见到帝君一般,恭敬无比,只见那血色骷髅缓缓抬起一根手指,灵泉忽然像神龙吸水一般,形成一股龙卷,其中血气夹杂着灵气往那根骨指汇聚,接着那绝大部分的血气被那具骷髅所吸收,一小部分进入到刘岁寒的体内与他本身的血液融为一体。 血液流遍四肢百骸,只见他骨骼上那一层淡淡的七彩膜其中赤色明显加深了许些。 骨膜乃武臻修士独有的特点,在成就煅骨境后,就会形成七彩骨膜,对应天下万千属性。渡血刃以血修炼,功法实则为火属性,故而随着修炼加深,那层骨膜自然会偏向火红之赤色。 刘岁寒也并非只修炼了渡血刃,他还修炼了十方雷煞功,待渡血刃突破到一重二层之后,便直接放出了体内的雷煞之母。 “咔嚓!” “轰!” 滚滚轰雷在这灵泉上方炸响,抬头看去就能见到在上面有一朵漆黑如墨的雷云,里面一只雷煞正在快乐的翻滚着,每个三息功夫便往刘岁寒头上炸上一雷。 在雷煞的轰击下,刘岁寒骨膜上的紫色与红色越来越亮,隐隐有要将其他色泽给压下去的趋势。其实修炼一途便是如此,相生相克,亘古不变,若是修炼火系功法到了极致,自然会对水之属性越发敏感,若是遇到同境修士,那将会极其吃亏。 吞雷兽在一旁看到了灵泉上方的雷煞,双眼圆凳,冒出极其强烈渴望的闪闪光芒,仿佛看到一顿美味就在自己面前,它下意识的一步一步走近了去。 “嗷~~”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跃上去一口吞了这绝世美味,可不想却被一拳头给砸飞了出去,趴在地上扭头看着天上的雷煞,进入懵逼状态,当它回过神来,只见到自己那凶恶的便宜主人已经从灵泉中出来,裸露着那性感的上身,还有残留的雷弧在身上游走着。 刘岁寒扬了扬拳头,威胁道“别打它的主意,小心头都打爆你的。” “呜~”吞雷兽委屈巴巴的呜咽了一声。 刘岁寒见她那模样,便又说道“近日天地间雷灵气又有集结趋势,水属性也慢慢凝聚,相信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大量雷煞雨灵出没,倒时再让你吃个够。那灵泉还有些灵气,你也去泡泡,再让雷煞轰一轰,淬炼体魄。” 听到这话,那吞雷兽瞬间兴奋起来,吼了一声便“噗通”跳进灵泉之中。 灵泉总归不是灵河,凝聚灵气是靠灵泉水中蕴含的灵气为引,吸纳天地间的灵气慢慢孕养,要想孕养这么一池子,整个过程起码得要三五个月。不过,刘岁寒自幼奢侈惯了,他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顿吸收却是连灵泉水中本身的灵气媒介都吸了个七七八八。而今又让这对万物一无所知的吞雷兽去吸收淬炼…… 这一方灵泉,怕是废了,日后顶多也就变成百姓口中“甘甜”、“养精蓄锐”、“恢复精气”的山泉水了。 …… 就在刘岁寒与吞雷兽一人一兽在祸害这灵泉的时候,五行山的宗主陆尧悄无声息的从古来洞密道离开了东阳城范围,来到了这南沽山脉外围,他手里提着一大袋丹药小心翼翼的四周环顾一眼,这才一头扎进了山林之中。 与此同时,雷天山与风雨门两宗,三四百弟子在雷天山山门集合,宗主洪雷与赵玲珑二人在前率领众弟子。 气势汹汹,威风堂堂。 “众弟子听令!先诛墨轩宗,再灭古来洞,若是天泉门与五行山要助纣为虐,那便将他们也一并灭了!” 随着两门大张旗鼓的出动,很快就传遍了东阳、东洲两城。一股压抑的气息迅速在东洲、东阳两城境内生起,百姓只觉得这世道又要乱了,均闭门不敢出,生怕这些个神仙打架不小心掉下些什么东西就把自己给砸死了。 而在东陵城一个酒楼里,众修士正在津津有味的讨论着六宗可能开战之事时,一个身穿黑袍看不清脸的人,偷偷放飞了一只黑色的传讯鸟。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仙还是魔? “报告宗主!” 古来洞里一名弟子风风火火从山下狂奔到了宗门大殿,跪在地上。 顾鑫盟眼中闪烁这灼灼战意,想必是已经收到了风声,但还是沉声说道“说!” 那弟子急忙说道“报告宗主,雷天山与风雨门两宗在赵玲珑、洪雷率领下,打着‘先诛墨轩宗,再灭古来洞’的旗号,集合四百弟子往墨轩宗出发了!以目前行进速度,最多三日便可达到墨林山下。” 李墨轩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冷声道“这赵玲珑与洪雷两厮,也太过于嚣张了些!” 虽然说四宗早有准备,将宗门弟子通过密道偷偷接来了古来洞山门,可那墨轩宗毕竟是他祖父在血刃屠魔一战中用命拼回来的秘典,更是他父亲在五圣闭门这百年乱世里硬生生杀出来夺过来的一座山门,这可是自家先辈留下的基业啊。 慕容御天也站起来,安慰道“李兄,莫要惋惜,若是此战中能将那雷天山与风雨门两宗剿灭,我们四宗便可合为两宗,正式登入三十初宗名列。自然又是一番成就。” 李墨轩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便无选择,唯有一战方有一线生机。 “若是四位长老还在……哎。” 顾鑫盟想起三位长老被一位刚入煅骨境修士斩杀,心中就屈闷难忍。 顾夫人抱着孩子从内堂走出,恰好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内疚之色,而后说道“夫君,两位大哥,如今陆大哥已经去了灵泉处闭关修炼,有灵丹和灵泉辅助,最多半月就能突破到三境九层,虽说丹药提升无疑揠苗助长,但有陆大哥钳制洪雷,你们围攻那赵玲珑,我们胜算少说得有九成。不过……” “眼下这两宗来的着实快了些,我们且要拖住,等到陆大哥成功回来,便大事可成。” 几人均未说话,顾鑫盟虽说头脑简单,但这夫人确实足智多谋,雷厉风行,当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 “两宗来势汹汹,我们三人联手勉强能将洪、赵二人拦住,但宗门弟子整体实力差距还有些明显,如今又是损失了四位长老,这当如何拖的过去?”李墨轩对于那晚绞杀失败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事情谁又能释怀呢? 顾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道“不管如何说,他们是攻,我们是守。自古以来守城要比攻城易,况且我古来洞后山乃千仞悬崖,地势易守难攻,只要我们死守山门,不信这半月都无法守得。另外,我们亦可在宗门前先行布下陷阱,削弱他们一波战力。” “弟妹讲的在理,不过是差了两三层境界罢了,又不是两三重,我就不信他洪赵两人还能将我们全杀了,哼!想上得了山,还得看看我紫莲同不同意!”慕容御天冷哼一声,背后三尺青峰出鞘,围着他身边转了一圈,而后悬浮在其面前,滴溜溜的转着。 顾鑫盟听闻此话,战意满腔,道“慕容兄弟此话在理,要战便战!更何况李兄的三阶七层的火麟兽也是一强大战力。” 李墨轩又深吸一口气,眼中神色决然,道“那便战!” 几人端起旁边酒碗,一口喝尽,遂将碗掷于地上,大声喝道“战!战!战!” 李墨轩一甩衣袖,大步走出古来洞宗门大厅,气沉丹田喊道“墨轩宗弟子听令!御兽于山门集合,斩雷天,诛风雨,捍卫正道!” 随着他的话,瞬间古来洞宗门内兽蹦禽飞,皆往山门处集合。 慕容御天走到李墨轩身旁,喊道“天泉门弟子听令,御剑于山门集合,斩雷天,诛风雨,灭尽妖邪!” 顾鑫盟提起真气,发出一声怒吼“啊!!古来洞弟子听令,于山门集合,斩雷天,诛风雨,屠尽邪魔!” 五行山少宗主陆丰天,也走到三位掌门身旁,先是行礼,而后拿出一个扩音灵石,大声喊道“五行山弟子听令,于山门集合,布五行斗转阵,静待狂放邪魅之辈。” …… 陆尧凭借筑基七层的修为,不消半刻钟便来到了那灵泉所在之地……可是当下看到那一片狼藉的灵泉便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前些日子可是还专程来过此处,确认了这一方灵泉之后,这才应允了其他人请求,过来此处修炼。他认为,若是有灵泉辅助化解丹毒,即便用丹药强行提升修为,也不至于过重的伤了根基,日后若是再有机缘便能修复损耗。 可是如今这灵泉显然已经毫无灵气,完全就是一方普通的山泉。有道是说是药三分毒,若是用丹药辅助提升,而后用灵气化解丹毒,倒是大有裨益,但他这可是要在半月内强行突破三层……这是损耗潜力才能做到,更何况丹毒若是不及时清除,会在体内形成毒垢,是要毁了根基的,这一辈子也不要再想有任何突破了。 但是……现在怎么办? 陆尧第一次感觉像是被架在烤架上,进退两难。就在这个时候,从林子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伙子,你可是苦恼现下没有灵泉,无法突破,宗门又被置于险地,进退两难?” 陆尧浑身汗毛倒立,他竟然无法知晓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只能问道“是谁!?”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别管老朽是谁,途经此地见有一方灵泉,却不知道是有主之物,如今灵泉已经被老朽毁了,那老朽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权当还你一个人情罢。” 陆尧没有说话,他还在寻找那个苍老声音所在的位置,可是却一无所获。 那声音再次传来“五行衍天决,正修仙家,逆成魔道。仙家以五行相生修炼,顺应天道,循序渐进。魔道以五行相克修炼,逆天踏地,狂暴提升。两者各有千秋,仙家重在根基,故而四境之前修炼尤为困难,之后境界越高便相对同境其他功法修炼更快。魔道重在快速提升战力,故而四境之前提升一日九迁,之后境界越高便相对同境其他功法修炼更缓慢些。” 陆尧听到这话,表情严肃,他只知道五行衍天决乃修行五行灵气的功法,从未听说过竟然还能修炼逆转五行……一时间,不知应不应该相信。 “踏仙道或堕魔途,就在你一念之间,老朽话已至此,有缘再会。” “老前辈!老前辈!” 不管陆尧如何喊,都没有了声音,他便停了下来,认真的想着刚才的那一番话。 仙道还是魔道? 刘岁寒骑吞雷兽走在去往东阳城的大路上,觉得有趣,便与吞雷流道“你说,那小辈会选择仙道还是魔道?若是选仙道,那必须毁了自身根基才能突破四境,若是选了魔道……唔,倒是有些年没有见过逆五行衍天决的魔修了。有趣,有趣啊……”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残暴 六宗围绕东阳、东洲两城而立,相距不算太远,以修士的行进速度,半日便足以。风雨门与雷天山两门四百弟子“浩浩荡荡”,虽说行进速度慢了些,但不过多了两三个时辰罢了。待到残阳西下,两门弟子已经来到墨轩宗山门之下。 可墨轩宗内却没有丝毫动静,不禁让人生疑。 赵玲珑心思缜密,见此状况便让众弟子团团将墨轩宗山门围住,并未冒然进攻。 洪雷脾气暴躁,性子也直,提起真气便喊道:“墨轩宗的土鸡瓦狗,快快给你爷爷出来送死!” 墨轩宗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传来阵阵飞禽走兽的叫声。 洪雷看了一眼赵玲珑,问道:“玲珑,这墨轩宗莫不是怕了我们,弃山而逃了?” 赵玲珑并未急着搭话,而是沉思片刻,随后便说道:“先行派几个弟子去探探。” 洪雷四处看了一眼,粗糙大手随便一指:“你、你、你,还有你、你,你们几个去看看。” 这几个弟子都是雷天山内门,修为炼体九层,但听到安排也难免心中一凛,毕竟……这墨轩宗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谁也不晓,万一有埋伏呢? “还愣着做什么!?” 几位弟子相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往墨轩宗山门飞奔而去,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志豪情。 不多时,几位弟子一脸兴奋的从墨轩宗山门跑了回来。 “报告宗主!墨轩宗山里所有弟子都消失不见,唯独留下了些低级妖兽与一些杂役。” 洪雷听完眉头一皱,而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李墨轩这狗娘养的胆小鬼,看他爷爷我来了就吓得山门都不要了。浪费了爷爷这一番准备,不过也不得不说他这番打算倒是聪明的很。” “确实聪明的很。”赵玲珑也说了一声,但从他眼中那愤恨的神情以及那愤怒的表情可知道,他是话里话。 可偏偏洪雷却是听不出来的,只顾笑道:“哈哈哈,玲珑你也是这样觉得?” 赵玲珑摇了摇头,道:“不但这墨轩宗,恐怕其他两宗如今也是人去山空了。” 洪雷甚为疑惑,不解问道:“为何?我们这是来打墨轩宗,他们其他两宗为何要逃?” 赵玲珑又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这兄弟的蠢笨感到惋惜,还是因为让这墨轩宗有机会准备而惋惜,亦或者……是因为其他某些原因? “这墨轩宗,不,应当还得加上五行山与天泉门,他们早已有所准备,现如今我们只消去攻打古来洞便可将他们一举歼灭。”赵玲珑说道。 “哦,也就说……他们是逃去了古来洞?四个宗门合在一起对付我们?啧啧,土鸡瓦狗就算再多,依旧还是土鸡瓦狗,改变不了失态结果的。” 赵玲珑再一次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道:“众弟子听令,转攻古来洞!” “诶,别啊!” 洪雷听到这话,颇为不爽,他这气势汹汹的来到墨轩宗山下,就像是一个人握紧了拳头,可是最后却打在空气中,憋得难受。 当下便说道:“这墨轩宗里面不是还有人们,怎的就这样放过了?” 赵玲珑瞄了洪雷一眼,有时候他还真挺羡慕这等无脑之人,同时他又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人却能比他修为更高,机遇比他更好? 莫非,苍天当真是喜欢蠢笨些人的? “墨轩宗里面不过留下些老弱病残,洪兄意欲何为?” 洪雷举起手,嗷嗷着大叫道:“杀他个鸡犬不留,抢他个一干二净,砸他个一瓦不全!” 说罢,洪雷便带头先行往山上冲了上去,雷天山众弟子见状,便也嗷嗷大叫这往山上冲去。 赵玲珑欲言又止,随后只得看着雷天山那群人往山上冲了上去。他知道自己这位兄弟不但蠢笨,骨子里也是残暴。可他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能够残暴到如此程度。墨轩宗早已人去山空,留下的杂役不过是些普通人,且都是老弱病残,他竟然也能如此心狠手辣。 “偌大的武臻宗门,却不想如同一群流寇山匪般,哎,我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竟被这样一个人压了一头,莫非……他当真要比我天赋更高?” 赵玲珑实在想不通,但也无可奈何,俯视看去,只见众弟子正看着他,甚至有几个人跟着雷天山大军往墨轩宗山门冲了一半,而后又屁颠屁颠折返回来。 “原地休息。” 墨轩宗内传来响彻天地的喊杀声、惨叫声,但凡能逃的妖兽或飞或跑,而不能逃的皆变成了雷天山雷拳之下的亡魂。整个宗门横尸遍野,人与妖兽的尸体横七竖八交叠在一起,山门里但凡值点钱的物品,都被雷天山弟子掠走,那些建筑在一拳拳的轰击下,化成了废墟。 雷天山修炼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雷系功法,煅雷诀。以自身为炉鼎,修炼炉鼎锤炼雷灵气,同时还有配套功法为九雷破战拳,一拳出去,击中目标便会凭空召唤一道天雷落下,攻击目标。修炼极致,一拳可召九雷,故而因此得名。在这样雷拳之下,整个墨轩宗不过一刻钟,便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声息。 在墨轩宗远处的一座山峰上,刘岁寒正眺望着这边的情形,他听着那厮杀声、惨叫声,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愉快的与吞雷兽吃起了烤肉,直到那墨轩宗山门内的动静消失,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才骑着吞雷兽往墨轩宗这边走来。 “唔,既然放火烧了宗门,那些血气若是被这一把火烧了干净,可就浪费了。倒不如让我凝练成赤血珠……” 正走着,忽的他听到一边传来了一阵声音,便急忙让吞雷兽往回走了几步,躲在一处隐蔽处,悄悄地看着。透过凌乱的石头与树木,看到有两个身穿红黑相间衣服的少年正在谈话,那衣服背后用朱砂线勾勒出一道符文,虽看不全,但能见到上面有两个如血般的大字——敕令。 刘岁寒双眼猛地一缩!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在心中无声呐喊着:“尸王宗!!!”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尸王秘闻 仙元极北,有一酆州鬼府,此地尤为贫瘠且颇为怪异,时常三五月都难得见到一轮骄阳,生活在此地百姓也是性情古怪,被其他四州称之为“尚未开化蛮荒之地”。但由于此地诡异,孕养极多古怪而特有天材地宝,因此即便其他四州修士讨厌至极,却也时常前去采购或探索。 此地,也有一宗门位列五圣门当中,那便是在仙元界极具盛名的——鬼阴山。 鬼阴山下有三宗,其一谓之尸王宗,其二谓之阎罗门,其三谓之毒龙山。此三宗实力旗鼓相当,只能说各有千秋。 毒龙山以毒修道,阴狠毒辣,其中弟子更是全身以及血液均带剧毒,即便比之境界更高者,在与其战斗中,亦要万分小心,如若不然即使将其击杀,也难免会被毒素缠身,甚至……终其一生都会被毒素折磨,最终不是毒发身亡,便是走火入魔。 阎罗门乃修阎罗道,术法诡异,能令天下孤魂野鬼,更有一道阎罗令可收集残魂,如饲蛊般培育出极其凶悍的鬼王。有道是鬼王一出,百鬼夜行,即便通天大能被围困其中,想要掏出也要自损八百。 而三者中,真正令人感到恐惧的乃尸王宗!据记载,尸王宗本是堂堂正正的仙家门派,只因当初其第三代掌门走火入魔,一夜直接屠尽半个宗门,而后率领余下弟子创立魔道宗门尸王宗。此宗修行尸王道,以仙家符箓为引,以人之尸体为媒,以自身修为真元为食,淬炼僵尸,以战天下。 僵尸好人血,因此常会发生有尸王宗弟子放纵自己的命尸去屠杀百姓,吸取人血淬炼尸身。当提升到一定境界,甚至能拥有意识,可以说这是尸王宗活生生创造出来的一种化外之物,不入三界内,不在轮回中,却偏偏可成长为具有通天之能的存在。 当初那一场大战中,这尸王宗宗主便请出尸王宗禁地中沉睡的万年老尸王,名为天将。这尸王一出,天地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操控,腥云密布,遮天蔽日,天地万物瑟瑟发抖,阴寒之气弥漫千里之外。 这尸王早已有了自己灵识,之所以留在这尸王宗,不过是因为答应了当初将它创造出来的尸王宗老祖,在危难之时,如有尸王宗弟子相请,愿助一掌之力。 而正是因为这一掌! 结束了一甲子的血刃山大战。 尸王宗宗主见联盟一甲子都无法攻克血刃山,便请出了这万年老尸王。 血刃宗掌门王霸天被这一掌重伤,最终倒在天剑门掌门的破天一剑之下。 若说恨。 刘岁寒最恨便是这尸王宗。 若不是那万年老尸王的一掌,也许……血刃宗还有翻转的机会。 那万年老尸王在一掌之后,便直接踏碎虚空,不知所踪,而尸王宗,甚至鬼阴山在这一场大战中,最后有所记录的事迹也寥寥无几,没有人知道当初胜利的真正原因,只是知道,这一战天剑门是立了最大的功劳。 可是,没有了万年老尸王的坐镇,尸王宗也就没有了最大的依仗和底牌,也就没有了与那些门派争论辩解的资格,最后只能依附在鬼阴山之下,成为十五上宗之一,无法步入圣门之列。 若说那尸王宗的掌门他恨不恨? 刘岁寒想,他应该是恨的。 但是,再如何恨,可有他心中那般恨? 刘岁寒眼中杀意浓烈,这两尸王宗弟子此时并没有招出本命僵尸,要是偷袭的话,势必能将其斩杀于此。 然而,就在刘岁寒准备动手之时,却又听到一个重要消息。 “二师兄,大师兄果然没有骗我们,这六宗当真是打了起来,你闻……这漫天的血气与肃杀之气,还有那满地的修士尸体,啧啧。” “嗯,那雷天山以身体为炉鼎淬炼雷灵气召唤天雷,那身体强度可是上等极品,若是他那掌门要是战死了就更好了,毕竟可是三境巅峰的武臻,断然能炼出一具绝世猛尸。” “二师兄,说到这绝世猛尸,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听说什么?” 那弟子说道“我有一次听我师父梦呓,他好像提到说一百年前,掌门从那血魔大战中偷了一具天上天下都不可能有的绝品尸体。” 那二师兄一惊,问道“可是那血魔众?” 那弟子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吗,听说血魔弟子以血修道,那尸体中的血气磅礴滔天,若是炼成了,天上天下怕是无人能敌。” 二师兄问道“你师父梦呓讲了如此之多?” “哪里,后面不过是我猜的,二师兄你且想想,掌门师傅自从那一战后便闭关不出,如今已经整整百年,即便五圣门已经重开山门,他还未出来,用脚指头想想都能想到在作甚。” “作甚?”刚说完,那二师兄便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道“吸……莫非,是在淬炼那具血尸?” 那弟子点了点头,两人便又开始讨论起一些风花雪月之事。 原本已经打算动手的刘岁寒听完此番话,冷静下来。 一百年前大战。 血魔众。 血尸。 若是他还不知道这两位尸王宗弟子所说的尸体是从何而来,是什么身份,那么他这一百年就算是活在猪身上了。 血刃宗弟子之所以如此凶猛彪悍,一是因为功法缘故愈战愈勇,二则是人刀合一,生死共存。若是那刀毁了,身体血气自然会散尽,留下的尸体不过是朽木一枝。如今听这两位弟子说到,那尸体血气磅礴……必然是刀尚未毁,元神湮灭。 亦或者…… 就像他当初逃出生天一般,是通过将元神藏在神兵中,而后借机夺舍,金蝉脱壳之法。如此一来,那这具尸体必然是身怀神兵,将一丝元神护在神兵之中。 吸。 刘岁寒强忍心中激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知道这具血尸究竟是那一位师兄弟,亦或者长老。因为只有他们才符合以上所有猜测。 那两位尸王宗弟子已经消失不见,刘岁寒依旧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眼中光芒闪过,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五行斗转阵 “姓李的,你这个狗娘养的缩头乌龟,你以为你们几个乌合之众凑一起就能逆天不成?快快给你爷爷出来送死!” 洪雷提起真气大声吼着,那声音如九霄龙吟一般,在古来洞整个山头上回响。刚经过一场屠杀,他非常的兴奋,但是墨轩宗上面的那些老弱病残只是一面倒的屠戮,现在无比渴望一场真正的战斗。 “对了!刚才你爷爷我去了你的墨林山,啧啧,你小子也是不讲义气啊,竟然将些老弱病残留在宗门里,不过你爷爷我心善,便好心将他们超度了,还有那些个妖兽啊、幼崽什么的,也通通烤了吃了。” “你还真别说,你们这些个花里胡哨没什么用的宗门,这妖兽养的倒是不错,肉质鲜嫩,回味无穷,我这还给你带了半只,你要不要也尝尝。” 说罢洪雷将一只烤的色香味俱全的一阶乳兽扔到了面前不远处。 古来洞里,李墨轩紧握双拳,眼中满满都是愤怒和恨意,他的墨轩宗作为御兽宗门,自古以来将这培养的妖兽看的比身家性命还重要,却不想这洪雷竟然如此丧尽天良,连一些老弱病残和妖兽幼崽都不放过。 “畜生不如的东西!老子要杀了他!” 李墨轩将身旁的石桌拍成碎渣,看着山下,怒发冲冠。 顾鑫盟怕他冲动,便说道:“李兄,现在时候还未到,切莫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墨轩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老子一定要亲手杀了这畜生!” 他身旁的那一只家犬般大小的妖兽也发出一声吼叫。 银鳞赤金兽,这是李墨轩花费了巨大代价从中原购买到来的,属于三阶顶峰的猛兽,别看它不过家犬般大小,却尤为凶猛,钢筋铁骨,力大无穷,能够轻易撕开同阶的其他妖兽,甚至于四阶的妖战而不落于下风。 “姓顾的,你也是个绿头王八,要么快快出来受死,要么让你夫人来陪老子睡几天……” 刚才还在让李墨轩不要冲动顾鑫盟听到这话,那股怒火直冲脑门,拔出刀就要冲出去,喊道:“他奶奶的!这姓洪的老子今天就砍了他!” 五行山少宗主见状便说道:“顾叔叔、李叔叔,再等等就好了。” 陆丰天站在古来洞的瞭望台,看着下面五行山的弟子在山脚下的林间穿来穿去,只见这些弟子穿插行走之间,恰好划出一个阵法的图案。当他看到那一个图案成型之后,默默点了点头。 古来洞山脚下。 洪雷还在那里骂着,别看他头脑简单不想问题,但是骂起人来丝毫不含糊,足足一个时辰了,愣是没骂出一句重复的话,这一点让旁边的赵玲珑佩服不已。他还记得很清楚,这洪雷当初为了修炼,为了找人战斗,他可是四处挑衅,惹得别人将他追杀了九座山头。 “玲珑,这古来洞的一群缩头乌龟压根就不肯出来,我们不如直接攻山得了。” 赵玲珑抬头看了看天,微微一笑,道:“再等等。” 洪雷也看了看天上,但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六宗如此对视了良久。 忽的。 天空忽然暗淡下来,抬头看去只见乌云蔽日,一瞬间狂风大作,雷煞便又开始活跃起来,那水灵也在云层中快乐的玩耍,最后化成甘霖落在大地。 赵玲珑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一挥手,从手掌之中爆发出一股强大吸力,空中甘霖还未落在地上,便被席卷而去,越聚越多。 “雨龙诀!” 赵玲珑将那聚集的甘霖用灵力轰击出去,那凝聚的雨水在空中化成一条数丈长的巨龙,栩栩如生,凶猛无比。 难怪他要等,原来等的就是这一场雨。 风雨门的名字由来自然也与这一种自然现象相关,据说门中修炼的“风雨术诀”就是一种借助风雨两种属性灵气修炼,故而在这大风大雨的天时中,自然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昂~嘶。” 雨龙长啸一声,朝着古来洞山门冲击而去,只听见“轰”的一声,山门炸成了碎石。 赵玲珑大喊道:“攻山!杀!” 洪雷终于听到自家这兄弟开口,迫不及待的冲杀出去,同时还大声喊道:“杀啊!” “杀啊!” 四百多弟子的喊杀声倒也是振聋发聩,雷天山的弟子都是武臻,便冲在了最前面,而风雨门则是紧随其后。 可奇怪的是,这些弟子一路畅通,没有遇到任何反抗和阻碍,甚至……连防守的弟子都不曾遇到。这反常的现象不禁让赵玲珑皱起眉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顾叔,李叔,慕容叔,洪雷与那姓赵的就拜托你们了。”陆丰天此时手中扬起一杆黄色的旗子,站在高台上,便想那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般。 三人点了点头,便下山迎战。 陆丰天手中黄色旗子在风雨中飘荡,似是一团黄色的火焰,他举着旗子在空中画了一个符文,眼中精光乍泄。 “五行旗现!” “阵!” “起!” 他自身的灵气疯狂往那五行旗中汇聚,在他面前一个偌大的土黄色符文凝聚成了实质,而后进入到了大地之中。 五行山的弟子在山脚下蓄势待发,他们共分为五队,每一队都占据一个方位,形成五行阵,每一个阵中有一个指挥,他们手上也有一面小旗子。 几个阵眼指挥忽然看见手中的小旗子发出土黄色的光芒,当下便立刻反应喊道:“受令,行土行之阵!” 众弟子听令,迅速反应以最快的速度布好阵,而此时那雷天山的弟子也冲杀进来。 “起!”五行山弟子齐声喊道。 原本在滂沱大雨中变得泥泞的山道,忽然被软化,形成了一方沼泽之地,那些雷天山的弟子没有注意,十几个弟子忽然陷入进了沼泽之中。 “啊~有埋伏!” 随着一位雷天山弟子临死前的大喊,那些正在冲杀中的弟子不敢冒然前行,可就在这时,忽然从两边冲出来一群古来洞的弟子,他们扬起刀就砍杀过去。 雷天山的弟子以雷锻体,那身体强度要比之同境强上许多,尤其是那一双手,防御同级的刀剑武器,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当这些弟子看到古来洞弟子举刀偷袭时,便自然举起手来防御。 可是…… 没有想到,齐刷刷掉在地上的是十几双血淋淋的手。 “啊!啊!我的手断了!” 一群雷天山弟子在地上哀嚎着,他们的武器就是这一双雷拳,而今……却被人卸了下来,自然已经毫无战力。 洪雷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才一个罩面,自己就已经损失了二三十个弟子,他不禁心里有疑惑,莫非这四宗弟子已经变得如此强悍了? 直到赵玲珑从御风追来,喊道:“是五行斗转阵!五行当中,土能吸收天雷之气,如今我们进了这行土属性的五行斗转阵中,但凡修炼雷系功法,拥有雷系属性,都会被削弱。” 洪雷总算明白了,听到如此一说,他也是想起方才冲到这里就感觉身体忽然有些异样,相比就是被这阵法削弱了缘故。 他被人如此摆了一道,心中只是觉得窝火,怒道:“看老子一拳平了你们这些小辈!” “洪雷!你的对手在这里呢!” 三宗宗主赶到战场,以三角包围之势将洪雷、赵玲珑二人围在其中。 同时,五行山少宗主陆丰天再次举起手中那面五行旗,而旗子的颜色也慢慢转变成了绿色。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天雷九动 李墨轩满是挑衅的话,洪雷不屑一笑,讥讽道:“就凭你们?” 洪雷修为后天巅峰,又是武臻修炼,同境之中除非功法比之强大数倍,或者人数多出几倍,否则可谓无敌。他一双拳头猛然对碰,炸出一道雷光,气势猛然一变,蔓延出去,那些五行山的弟子显然被这气势所摄,只见阵法中灵气如湖水般荡起波纹。 众人皆惊,急忙看去,刚好看到洪雷一拳击出,天空中滚雷阵阵,其中一道狂暴雷煞狠狠的劈在阵法中央,瞬间五行山众弟子被掀翻出去,死伤十余人。 这是多大的威力? 李墨轩几人见到这一幕,没有丝毫的犹豫,顾鑫盟更是果断抽出战刀,当着洪雷的头砍下。 “当!” 洪雷一双雷拳,直接将这一刀格挡,那如蚯蚓般诡异的电弧顺着顾鑫盟的战刀往上攀爬,其中一缕触碰到那握刀的手,瞬间让顾鑫盟变了脸色,急忙抽刀脱身。 绝不能在这里开战,否则必然会伤及弟子,破坏五行斗转阵。 顾鑫盟强忍心中惊骇,冷哼一声道:“哼,此处地势狭隘,不便交手,有种便跟爷爷去空旷地带大战三百回合。” 洪雷可是一根筋,如此挑衅自当不可饶恕,直接吼道:“少给你爷爷我装腔作势,今日我定要用你项上人头,祭天儿在天之灵!” 说罢,猛然一蹬,纵出十余丈,去追那顾鑫盟。 赵玲珑自然猜到顾鑫盟他们的想法,但却又无可奈何,洪雷的性子实在太过于莽撞,从这阵法来看,便知道这三人是早有准备,若是洪雷中了他们的奸计,凭借他一个人筑基九层之修为,断然无法对抗他们四人联手。 更何况…… 从攻山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陆尧的出现,他是四宗里修为最高的一位,也许他正在主持这五行斗转阵,亦或者……压根就是在某个地方埋伏着。不管如何说,他也决不能让洪雷一人落单,要是被人各个击破,恐怕凶多吉少的便是自己这边。 想到这,他便御风追了去。 这两位大能一撤,一直压着五行山弟子的那股威势瞬间消失,他们长舒了口气,而后再次迅速布阵。 “春木阵。” 有道是枯木逢春犹再发,这春木阵便是此间含义,但凡在阵的友方均可大幅度提高自身灵气与精力恢复速度,若是打起持久战,则是尤为的凶猛。 随着空中木属性灵气的急速汇聚,又从山上冲杀下来一群人,正是古来洞、墨轩宗、天泉门的弟子。这三宗包括墨轩宗弟子均为武臻,古来洞与天泉门倒无需太多口舌,就是这墨轩宗乃堂堂御兽宗门,与妖兽共享身体韧性,因此他们身体素质极佳,而且释放增益妖兽的术法对真元要求不高,妖兽又需要在战斗中提升淬炼,故而修炼武臻方才最合适不过。 两方开始交战,在五星斗转阵的辅助下,原本实力处于劣势的三宗弟子,竟然压了雷天山、风雨门两门的精英弟子,双方战的有来有回,死伤也在迅速增长。 “青蛇吐信!” 顾鑫盟挥手反撩,一道刀芒迸发而出,长一丈余,凌空激射直取洪雷致命要害之处。然而,洪雷只是用双拳被将这一刀给完全格挡。 顾鑫盟此时脸色并不好看,他,或者说大家都低估了这洪雷的霸道和战斗力,那刀可是他从炼器大宗高价求来的黄级武器,他还特意赋予名称为:古战刀。 “去死!” 洪雷怒喝一声,手中电光如狂蟒般直击顾鑫盟胸口,顾鑫盟毫无抵挡之力,只能躲避。可终究还是差了些,洪雷含怒一拳已经击打在顾鑫盟胸口处。 无处可躲! 顾鑫盟被这一拳实实在在打中,一口心血出直接喷出,奇怪的是血雾在顾鑫盟吸气时又回到他的体内,而顾鑫盟的力量也在瞬间增强。 古战刀法出自血刃宗,其中多多少少也带有一些血刃宗的特性,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 “愈战愈勇,有意思。”洪雷没有急着出招,而是看着顾鑫盟的眼睛有些灼热。 这样的战斗比之昨天的屠杀可有意思多了,自从他成为两城境内的第一高手,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与人交战过。 他无比渴望这样的战斗。只有这样具有质量的对决,才能让他在战斗中动摇身体桎梏,尽早突破到先天之境。 “哈哈哈!爽!” 洪雷大喊一声,速度突然暴增! 残影一闪,再次出现已经在顾鑫盟的头顶,他右拳雷光闪耀,作势要一拳将这顾鑫盟给当场击毙。 顾鑫盟又何尝不知,心中暗骂了一声,避无可避只能举起刀去阻挡。 雷光电闪,地面泥泞。 顾鑫盟竟然被这一拳将半截身子砸进了土里。 他用大刀撑着地面,想要把自己的下半身从地里拔出来,眼神也是一片猩红,他感觉到了生死的瞬间。两人交战不过电光火石间,见到顾鑫盟落于下风,李墨轩一挥手。 那只银鳞赤金兽便开启狂暴模式,埋头朝着洪雷冲撞过去。 “你个畜生,老子一拳将你击毙了。”洪雷看了一银鳞赤金兽,完全没有在意,直接对着它一拳挥出。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银鳞赤金兽整个腾空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李墨轩急忙结印念咒,毕竟御兽宗门可不是单纯依靠妖兽灵兽自身的能力战斗,而是他们能够增幅或赋予这些妖兽一些能力,修为越高,赋予和增幅的自然越多。 随着咒语,他手上凝聚出一团绿色的光球,在光球的作用下,那奄奄一息的银鳞赤金兽迅速恢复着,其状态甚至比方才还要更佳。 顾鑫盟趁着这个空档,将自己从地中“拔”了出来。 洪雷看着从土里出来的顾鑫盟,讥讽道,说道:“你这功法倒是不错,可惜,现在还没修炼到家。” 顾鑫盟被刚才一拳打得气血翻涌,然而在古战刀法的运行下,这种翻涌的血气变成沸腾的热血之力,浑身的劲头大大提升,他盯着面前的洪雷,没有说话。 他现在终于发现,两人的实力差距摆在这里,他不是傻子,知道现在处境。 洪雷见到顾鑫盟不再言语,心中燃起一股狂傲之意,冷声道:“在这儿!老子的拳头更大!你们竟敢冒犯,就要承受应有的结果。” 洪雷一跃而起,避开顾鑫盟的一次横扫,而后洪雷拳头猛地一摆,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恰好往顾鑫盟要害轰去,这下如果中了,顾鑫盟不死也会重伤。 而就在这时,远处一道寒芒激射! 当啷! 飞剑划过拳头,硬生生逼退了这一拳。再然后只见那把飞剑回到他主人手中,上面还带着洪雷的鲜血。 正是天泉门掌门慕容御天! 洪雷看着远处的慕容御天,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伤口正留着血,随后他手指出现一股电流,抹在伤口上,瞬间便被烤焦,血液及时止住。 “呵,天泉剑果然不同凡响。但,不过是又来了一个送死的罢了。” 洪雷再次制造出残影,逼退顾鑫盟,回身再现便是一鞭腿对着慕容御天的胸口攻去。 慕容御天反应也是极快,将天泉剑横在胸前,硬生生挡住这一腿,但巨大的力量让他滑行中倒退了整整十米远。 与此同时,已经全然恢复的银鳞赤金兽又加入到了战局,经过方才一事,它比之前也更加的凶猛了些。 顾鑫盟与慕容御天二人联手,以顾鑫盟强大的力量正面对抗,以慕容御天刁钻锋利的飞剑侧面攻击,两人虽然从来没有联手作战过,但现在确配合的非常默契,让洪雷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加上三阶九层打不死的妖兽在疯狂的进攻,洪雷发现他好像有那么一丝丝被压制住了。 “哈哈哈哈。”不自觉的,洪雷居然冷笑了起来。 他站在顾鑫盟、慕容御天、银鳞赤金兽中间,扭了扭脖子,并不着急,顾、慕容、李三人也是小心翼翼,不敢轻易进攻,经过刚才那一阵交锋,三人知道面前这洪雷势力恐怕要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很多很多。 “有点儿意思啊。你们三个人倒是有点意思,可惜……” 洪雷看向三人的眼神带着强烈的战意,也带着浓浓的杀机。 “哼。” 洪雷冷哼一声,慢悠悠的抬起手,忽然间,整个天空中的雷煞仿佛受到召唤一般,疯狂的往他附近汇聚,他那比砂锅还大的拳头上附着上了一层刺眼的白色光芒,那是紫色雷煞凝聚到了极致而形成的白色。 “天雷九动!” 咔嚓,轰! 一道天雷炸在顾鑫盟的刀上,只见那重金购买的神兵,居然被这一雷直接炸断,那断裂处流出了红金色的液体,在雨水的浇灭中发出“哧哧”的声音,冒气白色浓烟,瞬间变成了黑不溜秋的铁疙瘩。 咔嚓,轰! 又是一雷对着慕容御天的头炸下来,慕容御天见状急忙御剑阻挡,可不曾想他那把飞剑居然直接被炸进土里,并切断了之间的神念联系,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液。 吸……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曾想就一个洪雷竟然如此恐怖,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赵玲珑。 完了!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洪雷居然有这样的实力。 不说慕容、顾、李三人,就连追过来支援洪雷的赵玲珑都看傻了。 “这个洪雷……他,他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赵玲珑眼中神色复杂,他心里不禁想起。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天赋比不上么? 两道狂雷,毁了一把神兵,伤了一位筑基修士,那这第三道天雷下来……估计就已经能够结束战斗了。 洪雷以为引,集聚雷煞于拳攻击,他自己非常清楚这天雷九动的威力,嘴角狂傲一笑,道:“到底看看今天是谁的死期。” 咔嚓!轰! 又是一道天雷降下,瞬间的炽白光芒,让所有人都进入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仿佛,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正文 第三十章 斩杀 狂舞的天雷让慕容、顾、赵三人惊恐万分,从未曾想过借助雷煞环境的洪雷居然能够发挥出这样恐怖至极的威力。一个武臻修炼者,此时居然以力量和真元,释放出堪比修仙者一样威力的术法。 况且,就算是修仙者他们在释放这样威力巨大的术法时也需要结印、念咒,整个过程短则一两息功夫,长则甚至需要九九八十一天。 这洪雷,居然只是挥了挥拳头,就……释放了出来。 漫天的雷蛇还在疯狂的轰击,在攻击范围里,三宗掌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洪雷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残忍得逞的笑容。此时他大口的喘着气,面色苍白,看起来极为疲惫,直到鼻血流到了嘴边,咸咸的味道才让他知道自己好像也受了严重的内伤,不禁眉头皱起。 也许三人并不知道,甚至洪雷自己都不知道这煅雷诀的秘密。 但,刘岁寒却有所了解。 当然,这并不是故意抬高刘岁寒,而是这煅雷诀本身就是出自“十方雷煞功”,还是刘岁寒亲自刻在玉简中的,而且这还是一部彻彻底底胡编乱造,改的面目全非的功法。 表面上看起来煅雷诀是以自身为炉鼎,吸收雷属性孕养雷灵气,等到需要爆发之时,再将体内储存的雷灵气引爆。比之捕捉雷煞孕养淬炼,可要轻松快捷的多。 这威力滔天的天雷看似是洪雷用拳头汇聚天雷释放,实际上真正爆出能量的却是在他体内储存了十余年的雷灵气。 但是……当一个人自身成为丹炉的时候,每一次引爆体内储存的雷灵气,就像炼丹者自爆丹炉一样。 这个过程中对身体会有很大的伤害,而后需要更多的雷灵气来修复这破损的丹炉,但是下一次则引爆则会对身体的伤害更为严重。 天雷九动? 名字确实霸气。 但是,如果有人知道所谓“天雷九动”,其实说的是一个人一生之中只能引爆九次体内储存的雷灵气,对目标造成巨大的伤害,那又会是如何做想呢? 刘岁寒为何要弄出这么一个功法,也许只是少年玩心重,想着拿一部自己用不着的功法研究一番,要是能改良了,在师傅那边自然少不了一顿夸奖。只是没想到,误打误撞,却弄出了这么一部功法。 他起初倒是没有想起来,直到修炼了十方雷煞功,同时又看到洪雷释放出天雷九动之后,这才将这件事情从记忆尘封的一角给勾起来。 渐渐的,那不断轰击着的天雷慢慢停了下来,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洪雷面色大变。 他极其震惊的瞪着大眼,在他注视下,那一只紫白相间的吞雷兽将最后一丝天雷吞了进去,还极其嚣张的打了一个饱嗝。 怎么可能! 吞雷兽不过是二阶妖兽,他释放的可是达到先天境的天雷九动!就算这吞雷兽以雷为食,也不可能承受的了这么庞大的力量,这样只会爆体而亡。 可面前这只吞雷兽却像是吃饱了一般,眼中都透露出了一种满足的惬意。 “是……是二长老的吞雷兽!” 李墨轩最先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这只大了一圈的吞雷兽,欣喜异常!这吞雷兽可是完美的克制着洪雷! 有救了!他心里如此想着。 “小紫啊……”李墨轩极其温柔的喊了一声,若是有旁人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叫他内人呢。 吞雷兽看了一眼洪雷,眼中尽是不屑之色,对于它来讲,洪雷体内储存的雷灵气,不过就是一只强大的雷煞罢了,自然是能吃的。当然,吃撑了也是会爆掉的。只不过刘岁寒将体内的雷煞之母让吞雷兽一并带了过去,帮它分担吸收了不少的雷灵气。 吞雷兽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用恶心声音叫它的李墨轩,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嫌弃,而后趾高气昂的甩着尾巴走了,屁股一扭一扭,高傲的像一只打赢了胜仗的公鸡。 直到…… “砰!”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砸在它脑袋上。 “呜~”吞雷兽瞬间委屈巴巴的趴在地上,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 咋滴啦,咋又打? 刘岁寒并没有手下留情,而是又一拳砸在吞雷兽的脑袋上,这一次还附带上了十方雷煞功的雷灵气。 咋滴啦,还打上瘾了,会被打笨的。 “砰砰砰砰……” 一拳接着一拳打在吞雷兽的脑袋上,直到吞雷兽“嗷”的一声瘫倒在地,像是死了一样,这才停了下来。 良久之后。 吞雷兽那被砸了无数拳的脑袋上闪动着紫色的雷芒,以这为中心,雷芒一圈一圈像波纹一样蔓延至它全身,那紫白相间的鳞片全部竖立起来,每一片上面都有雷弧在涌动。 在无良黑心主人的长期殴打之下,这吞雷兽再一次突破了。 妖兽这种生物,本身就是修炼成圣的存在,如果不经过淬炼,那是绝不可能有所成长的。这李日卯将这吞雷兽当做宝贝一样,所以这十几年了也才增长了一层等级。可在刘岁寒这样无情的捶打下,不过短短月余,便直接突破了两三个层级。 方才又吞了洪雷储存了十余年的雷灵气,现在体内充满的能量,在刘岁寒的捶打下已经隐隐有要突破三阶的趋势。而刘岁寒体内的雷煞吸收了那股雷灵气,也增长了不少,若是花点时间淬炼一下身体,很快就能突破到炼体二层。 洪雷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半路居然会杀出来这么个东西。 三宗掌门反应极快,充分发挥出了趁他病要他命的优点,朝着洪雷攻击而去。在一旁的赵玲珑此时反应过来,立刻结印施放术法。 但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顾鑫盟的断刀也整个插进洪雷的心脏,银鳞赤金兽的爪子直接掏穿了洪雷的丹田。 慕容御天的飞剑直接刺进了洪雷的脑门,深入三寸余,锁住了洪雷的元神,要知道像洪雷这样快到四境的修士,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修炼过元神,如果元神足够强大,他完全可以在身死的一瞬间元神出窍逃遁出去,然而飞剑锁魂,那便是逃无可逃了。 “我……” 洪雷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他是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就要这样死去了,元神俱灭。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更不甘心的是他还没有突破四境。 “啊!!” 洪雷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直接再一次引爆了自己的身体。 轰! 碎肉和血液炸的漫天皆是,三宗掌门也被轰飞出去,受伤不轻。 而这时赵玲珑的术法也终于释放出来,在这满是树木的山林里,卷起了一股数十丈的水龙。 “风龙雨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