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道有缘》 正文 第一章 世间可有长生法 二月二,有地龙抬头,焕发自然生机,霎时间春回大地,隐隐有花含苞待放,有草地翻了新泥,有鸟儿自南方归来。 孤山远影,有炊烟袅袅,一声钟声自古观传来,经久不衰,久久不能绝,一派山里清幽之感袭来。 虽然少了长江自天际而来,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孤山脚下,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那炊烟正是从那里而起。 孤山顶上,有一座小道观,道观不大,但道观该有的建筑,它都有,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 而在观里,只有两个道士,一老一少,老道满脸皱纹,皮肤黝黑,但却眼睛透着精神,全然没有“仙风道骨”的形象,但却有着年轻人都没有的朝气。 小道士估摸十一岁左右,面容清秀,身材匀称,已经有了五尺高,一身蓝衣道袍,也是青春洋溢。 “琳琅振响,十方肃清,河海静默,山岳吞烟。万灵镇伏,招集群仙。天无氛秽,地无妖尘。冥慧洞清,大量玄玄也。” 两人盘坐着,正在念诵经文,一老一少两道声音在这幽静的孤山顶山回荡,无一声相附和。 这是澄清韵。 良久,两人念诵完毕,看着山间野林,再看看这小小道观,小道士神色有些变化。 老道看了自家徒儿一眼,微微摇头,既而开口:“可是因山里清幽,诵经无趣而倍感无聊了?” 对于这个徒儿的根性,老道洞若观火,其实这孩子也还乖巧,不算跳脱,只不过是山里诵经无趣了一点。 少年心性罢了。 小道士闻言,没有反驳否认,默认了诵经确实无聊。 “师父,您常说,这些经文有通天大道,那么您通天了么?通的又是那个天?” 老道问言低眉,有些惆怅,有些哑然,也有些苦涩:“这些经文确实有通天之路,只不过……唉!” 见得老道悲怀,小道士没有再说下去,他怕戳到老道的泪点,万一师父哭了呢? 那怎么办? 自己小时候哭了,师父都会用糖葫芦来哄自己,而今自己长大,都十一岁了,糖葫芦已经哄不了自己了。 那么比自己还大那么多的师父要是哭了,该用什么哄? 见得小道士低头不语,老道开口,道:“正所谓诵持万遍,妙理自明,至诚持诵道经,深得神力的加持,是每个修行之人的必备功课,是本份。” 说完,老道再次不语,千周灿彬彬兮,万遍将可睹。神明忽告人兮,心灵乍自悟。 可是,自己修道一生,也未曾真正心灵证悟,长生不死。 白云千载空悠悠,再过几年,也是驾鹤仙游之时了。 最后,老道看着眼前的小道士:“去玩吧,记得傍晚回来。” 小道士闻言,猛然惊喜地抬头。 但是他想起了刚刚师父那落寞的神情,于是按耐了心中的喜悦:“徒儿不去了,徒儿今天要修行。” “既如此,那你就好好修行,水缸已经没水了……”老道突然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向屋外,当他双脚都踏出门槛时,正是春阳当空之时,望着天空,轻声嘀咕。 “陪着为师,七年……七年便好!” …… 春去秋来,眨眼便是七年。 七年时光,小道士已经十八岁了,今天是他的成年礼,是以他早早的便起来了,以往都是要到日上三竿或者师父去催才会起的。 而今日,他不光早早起床不说,还把整个三清大殿给打扫了一遍,里里外外,忙的不亦乐乎。 “师父还没有起,我去把屋里再打扫一边。” 就在小道士提着打扫工具走出去时,老道进门了:“呦,尘儿今日怎么如此勤勉,难道是老道我还没有睡醒吗?”说完就要往回走,准备补一觉。 “师父,你就别挖苦我了,这不是今天徒儿成人礼嘛,自然是要勤快一些。”小道士脸微红,拉了一下老道。 当今天下,男子十八成人,这是天下公认,成人冠礼后,代表着从今以后便与孩童脱离,该承担责任了。 老道笑了,那满是皱纹的黝黑面容,笑起来竟然让人觉得舒服:“是啊,今天你该长大了。” 冠礼的步骤极为简单,仅仅是老道为小道士一边弄头发,一边告诫小道士一些人生道理,若待得发髻弄好了,礼也就成了。 “师父,我突然有些失落了。”小道士稍稍苦着脸道。 “怎个失落法?” “听闻那些世家大族的后辈冠礼,都是长辈高堂端坐,光邀四方来宾,人山人海,坐无虚席,端的是一副气派非凡……而我这……” 老道的手陡然停了下来,幽幽道:“是啊,你张若尘大道长的冠礼,只有我这么一个黑老头,真是对不起了呢。” 张若尘此刻背对着老道,听得老道这幽怨的声音,心里发慌。 完了,师父生气了! 连忙改口说道:“其实我觉得我蛮幸福的,吃得饱,穿得暖还有至高至上无比伟大的师父教我修行……” 老道摇头,笑道:“行了,别拍老道的马屁了,老道我不吃你这套。” “……” “此番冠礼,便是要你独立于世,为师有几句话,你且记好。” 老道说着,并且手开始颤颤微微了,张若尘的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这种感觉,张若尘不喜欢,他心里难受。 在香炉里,有三支廉价的香,此刻已经快要燃尽。 “第一,本观虽小,却也是道门之观,切不可胡乱杀生作恶,祸害人间。” “第二,世间有险恶,人心多鬼域,切记保持灵台清明,护住本心。” “第三,修行需勤勉,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越说着,老道的气息越弱,也越说着,张若尘的心就越不安,鼻子发酸。 “第四,不能挑食。” “第五,晚上盖好被子。” “第六……” …… 说到后面,老道说的已经不是人生经验道理了,而是一些生活琐事,繁杂的事,不过张若尘没有出一言,明明他以往都不喜欢师父的唠叨的。 但现在,为什么却希望师父能一直唠叨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很奇怪对吧。 而那三支香,离燃尽只剩不到半寸。 …… “第十七,为师……为师能有你这个徒儿,很……很骄傲。” 老道说完,那三支一文钱一把的香,灭了。 老道的脸上,有笑容! 或许,这第十七,就是老道所要讲的最后一条了吧,所以也就不留遗憾了。 张若尘浑身颤抖,眼泪再也不能抑制,夺眶而出。 回头转身,轻轻抚过老道那满是沟壑而又黝黑的脸庞,哽咽呢喃着。 “七年前,您说让徒儿陪您七年,其实徒儿听到了,只是徒儿怕您不开心,便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 “师父,您修一辈子也不曾得见真修。”张若尘擦去泪水,接着说道:“那么作为你的弟子,我会代你去验证,这世间……” “可有长生真法!” 正文 第二章 孤坟清冷人矫情 离师父仙游,已经过去了九天,这几天里,前七天,张若尘每天都为师父念诵《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尤其是头七那天,张若尘不但做足了法事,还摆上了师父最爱和的酒。 打开坛子,任由酒香四溢,酒不是名酒,不过是离城里一两银子就能打上十斤的酒,比起那些千金难求的千古名酒,位格自然是差了太多。 但是,师父偏偏喜欢喝这酒。 张若尘曾经问过这是为何? 师父总是笑而不语。 “大概……” “是因为穷!”这是张若尘能给出的唯一答案了。 张若尘从来不贪这杯中之物的,但今日他却准备了两个杯子,一个是给师父的,一个自然是给自己的。 他觉得,今天是师父头七,必须跟师父喝两杯,果然,不胜酒力的他,一杯下肚,便已经有点不适了。 “师父,徒儿可能真的不行,才一杯下去就有点……你可不能怪罪徒儿。”张若尘暗道这酒真狂烈的同时,还不忘跟师父唠两句,面微红,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别的。 此时一阵清风拂过,吹动一旁的草丛,发出砂砂之声,张若尘有点醉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过是因为――不愿清醒。 “真矫情!”张若尘微微碎嘴了自己一句。 这一天,他在这里呆了一天,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 而后过了两天。 张若尘就要出远门了,其实不是他不满足道观的生活,也不是他想成就一番鸿图霸业,他没有要逆天战地的打算,也没有与全世界为敌的勇气,更不会认为这个世界需要他去拯救。 当然,他师父仙去之前,也没有让他带着婚书下山去找未婚妻什么的。 他只是想着,世界那么大,得出去看一看。 看一眼,就回来。 他在书里看过,在遥远的地方,有长着翅膀的人,有两个头颅的狮子,有比山还高大的蛇…… 他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他想着,或许能和他们成为朋友。 最好,能带他们,回到这个深山,这个道观来做客。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这里的饭菜,会不会喜欢这里的茶。”张若尘不着边际的想着,旋即自己也是笑出声来。 “呵呵,这哪跟哪的事,太远了,太远了。” 天边的云还是那么的悠闲,清风很暖,吹动了他的衣襟,拂着脸上,很舒服。 “已经快三月了吗?” 轻轻地垫了垫身后背着的长剑,张若尘感到了一丝安心,这把剑是师父留给他的,剑身古补,剑鞘典雅,一机一括都是师父的用心。 它叫忘忧。 最后,张若尘转身驻足,深深地注视着那个不大的道观,那个经常漏雨,经常修补的道观。 张若尘神情恍惚,喃喃自语:“你经常说,道观道观,道在前,观在后,在道不在观,心中有道,所到何处,何处便为道观……但,那只是说修行人的修行地而已……这里于我而言,更是家。” “贫道张若尘,会回来的。” …… “小小年纪,此番下山历练,是否是想仗剑江湖,名扬天下?” 说话的,是一个老书生,已经半百有五,不过却不是那种手足缚鸡之力白发苍苍之人,相反,他的面容极为年轻。 不会老的老头,这是人们给他的定位。 “想来也是,你师父也是个有本事的高人,作为他的弟子,作为少年人,有此想法也是常理。”说到这,他顿了顿,对着张若尘神秘一笑:“要不,我推荐你去挑战一个人,必定能天下闻名,从此天地间你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老书生姓王,名南山,是三十多年前,突然来到张若尘那个孤山下的村落的,听说他还是个才子,但他却在这个小村子里呆了三十年,给村里的孩子当了三十年的教书先生。 没有人知道原因,只知道他经常在无事之时,坐在院子,看着一个玉佩发呆。 这是他的一个调皮学生,胖虎说的。 王先生曾多次上山,是以也结识了张若尘师徒,并且关系很好,此次张若尘下山之前,经过村子,定然要来他这说道两句。 张若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生言重了,若尘不过是觉得世界那么大,想去看看而已。” 王南山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你会神采飞扬的打听他的名号,然后扬言三十年河东……或者大吼我张若尘注定要逆天之类的呢。” 张若尘无语,满头黑线,这哪跟哪啊,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贫道出生以来,除了十里外那条小河外,还没见过其他河呢。 至于逆天?贫道是不是还要忘了世界忘了爱,我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呢! 这是从哪个说书人那里听来的? 王南山放下茶杯,望着张若尘:“不过,小小年纪,便如此失了锐气……不好!” “你应该这样才对。” 王南山突然起身,摆了一个造型,左手捂住眼睛,右手伸直,双腿分叉,大喊道。 “吾愚蠢的后辈啊,吾的邪王真眼已经快封印不住了,赶快用你手中的起源之剑斩了我,不然,天将倾,地将覆,世界即将毁灭!” “啊,已经坚持不住了,爆裂吧,现实!粉碎吧,精神!消失吧!这个世界!” 张若尘仰头扶额,锐气?您老这叫锐气? 这不叫锐气,这叫二! 张若尘抬头,风轻云淡的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便起身,转身,抬脚,离开了。 “吾愚蠢的后辈,别走啊,不然世界……” 闻言,张若尘的脚步更快了,再不走,估计就要第一个被邪王真眼给弄得灰飞烟灭了。 不消片刻,张若尘的身影便消失了,出了门,张若尘一路跟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打了声招呼。 屋里。 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王南山的神色也落寞了起来。 “老道士,我这就去看看你。” …… 孤山上,一座孤坟。 一个孤单的身影,并不孤独的倒了两杯酒。 一杯放坟前,一杯自己饮。 “老道士,你这徒弟的手艺还行,给你修的新家挺好看的。” “老道士,你徒弟今天下山了。” “老道士,邪王真眼才是最强的……” …… 正文 第三章 破庙雷鸣怨鬼起 大道难求,山道也不好走,哪怕张若尘如今胎息圆满,内息即将化为真气,也才堪堪在午夜时分走了几十里路。 月光洒落,再有清风徐来,便是沿途的风景了,张若尘不禁感叹:“虽山道幽远,但有清风明月相伴,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他在的那个孤山,是十万群山中的一座,离外界城郡相隔足足一百多里地,不管是村里人还是外人,来往都不容易。 因为群山之中,不但路途遥远,艰难险阻,更有毒虫野兽,甚至有传说,群山之中有吃人喝血的妖邪。 是以,没有几人会深入这原始群山之中,毕竟,比起去深山中探险,还是相邀几个知交好友喝一杯更好。 当然,张若尘如今也算不得普通人,胎息圆满的他,只要小心些,不必担心会发生意外。 以他现在的修行,一把长剑在手,就算是狼群虎豹,也奈何不了他。 不多时,一朵乌云盖顶,月已深藏,天地间只剩一片黑。 师父说过,这天,就和女人的脸色一样。 说变就变。 就算你说不变,她还是会变! 张若尘语气有些扫兴:“罢了,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躲。” 连忙施展身法,化作一阵残影,往远处行去,那是惊鸿步,是他们观的上等身法。 传说,此法大成之时,如惊鸿游龙,快若闪电,不过就算是张若尘,此刻也只是修到了小成。 张若尘的运气不错,在奔行了几里之后,终于在雨落之时,发现了一座庙。 庙很破,四处都是杂草丛生,蜘蛛网布满了整个庙,那个上过漆的石像,此刻已经到底,身首两分,身体再分,七七八八的碎了一地。 “修道之人,天为被,地为床,有庙于此,有雨可躲,便已经足够了。” 当张若尘两脚踏过门槛之时,大雨倾盆,电闪如金蛇狂舞,雷鸣震耳欲聋。 回头一望,有些庆幸,而后缓步走了进来,再深深地看了石像一眼,从那些个碎像看来,应该是将军庙。 寻了一处还行的空地,轻轻抬手一挥,一股掌风喷涌,把地上的灰尘吹飞,张若尘便开始盘腿打坐。 当然,在打坐之前,张若尘把剑从背上取了下来,放在了双腿之上。 大庇天下寒士具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任由屋外狂风暴雨,雷声炸响,却也惊动不了屋里之人了。 渐渐地,张若尘的一呼一吸之间,有了一种莫名的规律,韵味。 冥思坐忘,以一点性光坐照丹田紫府,让自身踏入一种其为玄妙的境界。比之睡觉来说,更为舒适,也能修行。 其实,在一些大修行者看来,世间无处不可修行,行可修行,定可修行,坐是修行,站亦是修行。不过,张若尘显然没有达到将生活中的一切化入修行的境界。 张若尘现在的境界是胎息,而胎息指的就是人的先天胎息,自母胎而来,每个都有,是以按理说,每个人都可以修行。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因为这先天胎息藏于人体深处,并且随着人们年纪增长,它会逐渐衰弱,所以必须要很敏锐的心灵才能感应到,是以修行的第一步,便是心境的修行。 唯有心静,方能入定,才能抓住那一点灵光,后才能得真法。 而张若尘现在已经感悟了胎息,只需要将胎息壮大即可,胎息壮大凝炼之后,便有了实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真气了。 在张若尘闭目炼气之时,屋外的雷声渐渐降低,直至消失殆尽,最后天地间只剩一点风雨飘摇。 这时,忽有黑风骤起,血光炸现,一种玄妙至阴的瞬间笼罩整个庙。 张若尘猛然睁眼,再看眼前,已然换了人间。 那原本破碎的石像,此刻已经完好如初,整个庙也变得如焕然一新。 这时,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闯了进来,脚拌门槛,身体陡然向前倒去,激得尘土飞扬。 那是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裙的女孩,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皮肤白皙,脸蛋精致,身段可人,当真花容月貌。 不过此刻的她,却是惊疑不定,慌忙起身,望着门口眼里尽是恐惧。 “呵呵,小娘皮,跑,你跑得了吗?” 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而后几个手持长刀的大汉,徒然冲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皆眼里杀机闪过。 “别,别杀我,别杀我……”女孩双脚蹬地,身体快速往后缩去,恐惧使得他尖叫起来。 那些人却充耳不闻,继续往女孩走着,有些人眼中甚至出现了邪恶的目光,似乎是一头狼,看到了一只羊,要把对方给撕碎似的。 “老四,主人的话,不顶用了?”这时有人插了句嘴,那位起了异心的人便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收起了心底的那点心思。 比起享受美人,还是主人的命令更重要。 “嘿嘿,若是在其他时候,像你这般水灵的姑娘,老子说什么也得享受一番,不过,今日是有人要你们所有人的命,别说你是丫鬟,就是赵家的一只蚂蚁,也得死!” 刚刚差点被老七抓住了把柄,如今必须自己把事做好,表明忠心。 言罢,那名叫老四的,便举起了手中长刀,在女孩惊恐万状之下,斩了下去。 啊! 长刀斩下,便在女孩的胸膛之中开了一条血痕,鲜血淋漓。 女孩紧紧地捂住了胸口,眼里的光彩渐渐消失,不过在胸口摸了摸之后,她紧紧地抓住了怀里的某样东西。 还好,信没有事。 这可是……小姐托付给那个人的信。 可不能,可不能…… 这时老四又再补了几刀,女孩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在动弹。 “走吧,回去找主人复命吧。” 走之前,那老四突然暴起,出现在石像身后,猛然一掌拍出,打得石像四分五裂,破碎的石头砸在了女孩身上。 而张若尘,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 因为…… 场景再变。 还是那个风雨之夜,还是那个破碎的石像,还是那个满是蜘蛛网的破庙。 不过此时,却阴风阵阵,吹飞了那破旧的窗户,空气中有血腥味弥漫,多了一个身影,一个浑身鲜血淋漓,披头散发的恐怖身影。 “给我死来……给我死来……” 这鬼影像木偶一般,机械的朝着张若尘爬来,在鬼影爬来的一路上,有血流淌,那件月白色衣裙已经血迹斑斑。 鬼影爬到张若尘面前之时,抬起头,张若尘看到一张已经腐烂的脸,腐肉堆叠,有蛆虫在蠕动,赫然是一张可怖至极的脸。 “给我死……给我……” 她重复着这一句的同时,猛然伸出了一只也已经腐烂的手,抓向张若尘的喉咙。 吟! 就在她的手就要抓到张若尘之时,一声剑吟响起。 而后……有剑气惊鸿! 正文 第四章 世有鬼煞因持生 世有鬼煞,承无边怨气而生,存于人间,而归于幽冥,怨不消,气不绝,长此于往,危害世间。 而张若尘面前这位,就是鬼煞,而且还是怨气极深的鬼物,若是一般人在此,估计会连渣渣都不剩,直接被吞噬一空,灰灰了去。 “姑娘又是何必……” 在这鬼的满是鲜血的手抓向张若尘的那一刻,张若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张若尘虽然没有出剑,但身上剑意勃发,瞬间震飞了这鬼,女鬼到飞而去,撞在了那已经经年已久的门上,刹那便破碎了那门。 张若尘起身,往前踏出一步,没有理会地上那已经发黑的血迹:“姑娘的事,确实令人惋惜……这样吧,若姑娘就此退去,贫道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女孩的经历是很悲惨,也值得人们同情,成鬼不是她的错,但,这不是她能害人的理由。 师父说过,人心多鬼域,要小心应对,那么鬼心,应当也是同理。 张若尘一开始便明白,人会同情是一种很让人温馨的品格,但……同情不能当饭吃。 从一进门,张若尘便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但他还是进来了,不是为了所谓的斩妖除魔,也不是为了与鬼共舞。 他仅仅,只是进来躲雨而已。 若是这个女鬼不理会自己,那么自己也不会去管她的死活,最好两相无犯。 “死……死……全部都要死……” 但女鬼受了刚刚张若尘剑气所伤,反而更加暴虐了,眼角流下了暗红色的血,那血的味道,很难闻。 女鬼身上有黑气缠绕,手指甲又长了几分,化作一道黑影,继续向张若尘冲来。 张若尘无奈摇头,右手轻轻一抖,一把长剑出鞘,自下而上斜划过。 这一刻,剑光寒冷,比之女鬼阴气还要更甚一分,那是来自心灵的冷。 胎息圆满的他,内息已经初步实质化,具有了真气的一半特性,再加上张若尘的点点剑意,哪里是一个小女鬼能挡的。 剑气破空,有暗红血液飞溅,再次把女鬼斩飞几十丈远,倒在了地上。 期间,有一件物品从她的怀里掉落出来,那是一封信和一个玉佩。 “那……那个人的……” 女鬼拼命地想起身,但却久久都无法起来,因为张若尘那一剑蕴含了一点剑意,虽然张若尘的意不是很强,但那也是只剩下本能的她,无法瞬间磨灭的东西。 不知是因为张若尘的意志影响,还是她的持念所在,明明已经快要入灭的她。 此刻她的眼里,没有了对于张若尘的杀意,她眼里,只剩下了那两件物品。 已经腐烂了的手,逐渐虚幻的身体,艰难地爬了起来。 就算是爬,也要夺回那从怀里掉落的两件东西。 因为那是小姐,给那个人的! 张若尘目光幽幽,右手持剑,脚踏惊鸿步,化作流光,出现在她面前,没有去斩她,而是看向了那信和玉佩。 “这……这是!”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张若尘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那个玉佩,张若尘有些熟悉,他见过一个跟它类似的玉佩,在王南山那里。 张若尘目光闪烁,猜测道:“或许此女……是王先生的那个人?” 这下麻烦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多年下来,王南山可以说是看着自己长大,是自己的长辈,若是她真是王南山挥之不去的那人,自己还真不好下死手。 一直记得,那些年里,每月初一十五,王南山都会来观里给某个人许愿上香。 晴朗天,他会来, 阴雨天,他也会来, 暴雪天,他还是会来。 春去秋来,三十岁月,风雨无阻。 每次来时,都会给师父带上茶叶烈酒,也会给自己带一些村里老张头做的糖葫芦,据说老张头的手艺,是淮阳城的一位老师傅教的。 嗯,味道还不错,很好吃, 不过茶的话,就苦了点。 至于酒,王先生带来的酒,前几天在师父坟前喝过,很辣,也很醇厚。 此刻张若尘眼中惊疑不定了,为了确认她是不是那个人,张若尘拿起了那封信,毕竟现在那信是背面在上,看不到任何消息。 弯腰,伸手,拿起东西。 张若尘陡然瞪大了眼睛。 “吼!” 女鬼看到张若尘拿起信个玉佩之时,突然发出了一道不是人可以发出的嘶吼。 身上一股强大的杀意爆发,道道阴寒黑气从她身上散发,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起来,那是实质的煞气。 张若尘留在她身上的剑意,也被磨灭,当然也因为这瞬间爆发,她加速了入灭。 但她毫不在意,哪怕她身上那还仅仅的点点血肉在被煞气吞噬,哪怕她已经一步步变成白骨,哪怕她的魂魄在慢慢消亡,她的本能都不会去管了。 偏持为魔,持念成鬼,她现在的本能,是那两件物品,那是她的持念所在。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拿回东西!女鬼现在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女鬼暴走,瞬间便挥舞着只剩白骨的手,抓向张若尘的喉咙,速度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快。 “唉,真是的!” 张若尘还是出手了,虽然女鬼来势凶猛,但却没有灵智的她,哪里伤得了张若尘,张若尘脚往左边一踏,便躲过了她的攻击。 而后右手一指通灵,点在了女鬼眉心。 刹那间,有无尽剑意,自眉心注入女鬼的身体,剑意浩然,斩去了鬼刹阴邪。 女鬼的煞气立刻消失殆尽,身体也从那实质般的身体,变得透明虚幻,不过女鬼身上,却少了那份杀意暴虐。 “就是现在!” 在女鬼身上的所有杀意消失之时,也就是女鬼快要入灭之时。 张若尘左手迅速结印,有阴阳玄变的气息在张若尘身上流转,而后左手化作剑指,与右手交替,点在了女鬼眉心之上。 瞬间有无数符文凭空幻化,围绕着女鬼和张若尘旋转,符文很小,但密密麻麻,数量极多,大多是灰色,有些是黑色和暗红色。 不到一息时间,那些符文突然融入了女鬼的虚幻身体,竟然使得那虚幻的灵体再次凝实。 …… 术法结束,张若尘平静地说道。 “贫道知道王南山先生在哪里,但贫道还不能相信你。” 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确定了这女鬼和王先生有联系,但张若尘并不会轻易的相信她。 而已经回复了灵智的女鬼猛然抬头,盯着张若尘,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正文 第五章 何事秋风北画山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这是人生三大哲学,当然,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狗屁,谁会吃多了,去想这玩意啊。 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世上真不缺乏无聊的人,还真的有人去考虑这些问题。 比如眼前这位。 女鬼消去煞气之后,便回复了以前的容貌,身着月白色长裙,美目盼兮,巧笑若兮,此刻的她虽然是灵体,却也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丽女孩。 当然,此刻的她,也很呆,偏着头,头上的呆毛还在晃动,问道:“我是谁?” 想来是死后几十年被煞气冲心,记忆缺失了太多吧。 贫道又怎么知道你是谁?一念及此,张若尘没有多言,而是把东西给了她:“贫道张若尘,这是你的。” 或许,得了这两个东西后,她会记起一些事情。 此女一接手这两件东西,便开始神情恍惚,呓语起来:“这是……小姐给那个人的东西……那个人……王南山……” 良久…… 张若尘适时问道:“姑娘可是想起了什么?” 女孩点头,行礼:“多谢道长,已经记起了一些。” 在三十多年里,变成鬼物的她,已经丢失了太多真灵。 “一些?” “嗯,只有一些,不过却足够了。”女孩声音很好听,但有些柔弱,既而再次开口:“因为,记不住的,不重要。” 是啊,记不住的,都不重要。 只要还能记住,那天小姐的嘱咐,以及小姐给那个人的心意就好。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还记不记得小姐? “罢了,你随贫道去见一个人吧。”张若尘微眯着眼说道,红尘情缘,是是非非,还得让当事人自己给个分说。 听闻张若尘的话语,她环视一周,有些恍惚:“我可以去见他了吗?” 她记得,在以前,她无数次尝试过离开这里,但却没有结果,每每走出此庙,便会被冥冥中一股力量拉回。 周而复始,轮回往复,虽然没有结果,但却每天都在重复着,不知疲惫。 张若尘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说道:“现在你的怨念已经洗去,此地应该不再能够束缚你了。” 女孩之所以不能离开这里,很大程度是因为她的怨念跟此地相融合,而现在她的怨气被张若尘斩去,此地自然是不能再束缚住她了。 不过天道至公,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正如张若尘所说的,她只有七天时间。 是因为此女的怨气已经被斩去,她也就不能在长存于世了,七日之后也得化灰而去。 最后,张若尘开口:“对了,敢问姑娘芳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月白色的长裙:“记不得了,道长叫我小月吧。。” 闻言,张若尘不再相问。 或许她是真灵缺失,真的记不得了。 又或许,她是期望某个人代她记得。 再或者,是觉得某个道士猥琐,不愿告知也说不一定。 …… 孤山脚下,有一间木头房子,那是整个村子唯一的私塾,王南山拿着书,站在前边,而他的对面,有八个孩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王南山开口,书声朗朗,一袭长衫,温文尔雅,一根戒尺,师威如山……好吧,后面这条不算。 底下有一小胖子,左顾右颁,寻找机会,正准备给左前方的水灵女孩传纸条呢。 “就是现在,胖虎鸿雁,起飞!” “今天一定要跟小美表明心意!” 终于,在王南山转身的一刻,小胖子找到了机会,纸条被揉成一个球状,瞬间脱手而出,形成一条优美的抛物线。 遮天大手印! 一声长啸,有大能为者出手。 在胖虎鸿雁飞到一半之时,就有一只大手,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瞬间把这纸条抓在了手中。 看着这只手的主人对自己轻蔑的笑容,胖虎万念俱灭,心如死灰,大呼……完了! 小美,对不起,我胖虎辜负了你。 再见了,我的青春。 再见了,我传达不到的爱恋。 王南山微眯着眼,扫过整个屋子的人,无一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颅,而当王南山把目光移开之时,他们又好奇的注视着。 又爱又怕,真是矛盾的人类啊。 不过王南山没有理会他们,把手中的纸条拿了出来,轻轻一抖,轻咳一声,引得整个屋子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接着王南山便开口读了起来:“人生弱只……如猪见,何事秋风北画山……嗯,好诗。是吧,胖虎?” 胖虎一张肉嘟嘟的脸,此刻已经涨红,如机械一般,一定一顿的起身:“先生,其,其实也没有那么好了。” “不不不,此诗非同小可,大家说对吧。”王南山摇头晃脑,打断了他:“那么,请胖虎来给大家解释一下这说的,是哪只猪?又是哪座山?” 整个屋子的人听完,便忍不住哄堂大笑,笑得人们前仰后翻。 胖虎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今天被这腹黑的老王抓住了呢。 哼,总有一天,本大爷一定要打你手板,并且要用比你这还长的戒尺。 不过虽然这么想,胖虎在王南山面前还是认怂了,哭丧着脸:“先生,我错了。” “错了?先生我怎么觉得没错嘛,先生这才刚刚念完,你就写出来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先生,我真的错了!” 在胖虎再一次认错之后,王南山才神色一板:“把手拿出来!” 啪! 一声绝响之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而后有清脆的木头与手掌亲密接触的声音响起,连绵不断,啪,啪,啪…… “我让你不好好学习,我让你如猪见,我让你北画山……人丑就要多读书你知不知道……” 正当王南山调教学生之时,屋外有人来,一个男孩看见了,连忙向王南山报告:“先生,有人找。” 王南山和整个屋子的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道士立于门口,玄衣风飞,翩然出尘。 而胖虎,则感激的看着张若尘。 道长,谢谢你! 正文 第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还是那个客房,还是那熟悉的装饰,也还是那苦味很浓的茶,不过张若尘并不反感。 王南山看着张若尘,率先开口问道:“说吧,找我何事。” 张若尘把那杯很苦的茶一饮而尽:“受人所托。” 接着,张若尘拿出了一个玉佩,一封信,以及一根黑木头,全部都摆在了桌子上。 王南山瞳孔一缩,神色严肃:“这些你从哪里得来的。” 张若尘明显的感到了王南山由内心到身体的颤抖,双手哆嗦着拿起了那个玉佩和那封信。 唉,可怜的姑娘,人家没有选择你啊,张若尘对着那根黑色木头轻轻叹了一声。 “先生若是想知道具体的,还是问一问她吧。” 言罢,张若尘右手成剑指,凌空画符,有天地灵气涌入指尖,形成一道玄妙的符文,待符成型,一指点出,符文被打入那根黑色的木头里面。 一缕青烟浮现,一女子幻化于此。 “你是?小月!”王南山极为震惊。 女孩听得王南山的话语,灵体不住的颤抖。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 张若尘轻轻摇头,为女孩心疼了一息,可怜的姑娘啊。 女孩黯然神伤,但还是把事情交代了一下:“这些是小姐让我交给你的。” “凝霜给我的?”王南山颤抖着身子,言语间激动万分。 看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的王南山,女孩心里有些欣慰的同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他还能记得小姐就好,自己原本就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哪里能奢求南山公子的另眼相待。 “正是。” “凝霜她……” 就在王南山还准备说些什么时,女孩打断了他:“其实小姐,心里一直都只有你。” “那,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她不是要嫁给亲王府吗?”王南山颤抖着,语气有些哽咽诉求。 “缘起缘灭,造化弄人……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将一切告诉你,这也算是小姐的心愿。” 说完,小月眼冒幽光,右手成剑指,一咬牙,猛然点在了眉心,瞬间有一股玄妙的力量流转而出。 场景扭曲! …… 锦绣江南,这一年,下了好大的雪,天气极度深寒,就连赵家的池塘都结了厚厚的冰。 也是这一年,赵家迎来了大喜,赵家掌上明珠赵凝霜出嫁,嫁的是淮阳城宣亲王府的世子李浩,据说此人乃是不仅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还精修武艺。 因为这场婚礼是赵家与亲王府的结合,是以送亲队伍极为庞大,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长龙。 马车内部,有两个美丽女孩,一人是小月,另一人,正是赵凝霜,赵凝霜一袭红衣,极为明媚妖娆。 看着眉头紧锁的赵凝霜,小月说道:“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就高兴一点吧。” 赵凝霜看了她一眼,还是笑不出来,不过小月却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他可是当今王府的世子呢,并且写的一手好诗,又勤修武艺,文韬武略,享誉整个天下,许多大小姐都想嫁给他呢。” 赵凝霜依旧沉默不语,自从得知自己要嫁给李浩之时,她便食不下咽,几日来,消瘦了许多。 小月知道,小姐在想的什么,但光想也是无用,当今世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不是小姐和自己两个弱女子能改变的。 而且,嫁的是亲王府,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忤逆。 那个人,最好不要来。 良久,赵凝霜注视着小月:“小月,你我虽说是主仆,但情同姐妹,我的心思你一直是知道的,李浩虽然是世子,但我的心,不在他那里。”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按理说,你是要随我一起嫁过去的,但是,这真的是你的想要的吗?” 小月闻言,有些慌了,其实她刚刚不过是强颜欢笑,故作欣喜罢了。 她的心,也不在世子李浩,但是,一介丫鬟的她,根本就没有自由可言。 “杀,给老子全部杀了,尤其是赵凝霜,决不能留。” 这时一道喊杀声响起,一群黑衣人从远处袭来,刀光血影,仿佛狼入羊群,顿时有无数人丧命刀口。 “保护小姐。” 人们瞬间乱成一团,每一道刀风声都会伴随着,一道或者几道惨叫声。 马车里,小月面色惨白地看着赵凝霜:“小姐,有贼人,赶紧跑吧!” “小月,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跑不了了,你逃吧。”赵凝霜惨然一笑,拿出一封信和玉佩:“这些你就帮我交给王公子……” “而从现在起,你就不再是我的丫鬟了,以后你一定要自己选择自己的夫君。” 小月接过来,依旧慌乱:“那,那小姐你呢!” 赵凝霜面色一变,吼道:“走啊!还要我赶你吗!” 小月这才哭着离开。 看着马车外的腥风血雨,以及那四处逃窜的送亲队伍:“呵呵,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亲王府也不能例外啊。” 她知道,她只不过是那些大人物博弈的一个牺牲品罢了。 最后,她看着小月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小月,自从得知要嫁给李浩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啊。” 自己这一生,不得自由,不能自己选择爱情,那么就一定要让自己的姐妹,得到幸福。 接着赵凝霜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猛然捅进了自己的心窝。 一代红颜,就此陨命。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小月到头来也没有躲过一劫,那两件物品,迟来了三十年。 …… 场景再次扭曲,还是那个屋子。 王南山拿着信和玉佩,低头掩面,谁也不知他的神情。 小月看着他,想要上前,却迟迟不能迈开步子。 张若尘抬头望天,轻叹一声,缓缓离开,不动声色。 正文 第七章 念成持消往生去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间,便是黑夜降临,今夜不似昨晚,无风也无雨。 踏步于村中,看明月慢升,感春风清凉,也别有一番风味。 之后,张若尘转头看向屋里,不知道那两人,在说些什么。 其实对于他们的境遇,以及心意,张若尘说理解,但也理解不透,说不懂,却也能感悟半分。 索性,便从屋里面退了出来,外面,有清风明月相伴,也有山林草木相陪。 何必去掺合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呢。 张若尘知道,这事得他们当事人自己解决,外人还真不便插手。 走了几步,便寻到了一张靠椅,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映月枝头的美景。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而修行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各扫门前雪吧。”张若尘感叹,便闭目养神起来。 虽然赵凝霜、王南山以及小月姑娘的故事很凄惨,但自己又能做什么? 还不如于此偷得浮生半日闲。 明早天亮,还得继续旅途呢。 而当张若尘闭目不久,便有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赫然就是小月:“月下小憨,道长真是好兴致啊。” 见得小月走到了自己的身旁的石凳坐下,张若尘也不好意思再躺,连忙起身,笑道:“呵呵,贫道这般嗜睡,倒是让小月姑娘见笑了。” “见笑?”小月盛世美颜,轻轻摇头,笑道:“道长你是不知,似道长这般闲是闲非休要管,渴饮清泉闷煮茶的生活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张若尘答道:“有何好的,虽说修行人,四海为家,天为被,地为床,但姑娘又如何知晓,这天被啊,不暖和,这地床呀,硌得慌。” 似乎是在应张若尘的话,一阵清风徐来,竟然有了丝丝凉意直入心底,这天地床被,确实不能多睡,以免中风。 “道长说话真风趣。”小月笑了笑,既而神色莫名,盯着张若尘:“不过,道长应该知道我羡慕的什么。” 突然被严肃地盯着,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绝美的女孩,张若尘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思量再回答。 “自由。”张若尘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姑娘羡慕的,无非是自由而已。” “道长一语中的,我羡慕的,正是自由。我啊……一生下来,便是赵家丫鬟,生来就是属于他人,小时候,我在想,赵家小姐是我的主人,并且还是整个赵家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应该是自由的吧……” 说到这里,小月有了难以言说的悲伤流露:“可是,直到那一天,小姐被逼嫁给世子李浩之时,我才知道,她也不自由。” 张若尘开口:“所以,你临死前的执念,之所以是完成赵小姐的嘱咐,是因为你不是自由的,也是因为,你自由了。” 张若尘一说完,小月便抬起了一张唯美的脸庞,直直的注视着张若尘,美得惊心动魄。 “道长说的没错,以前我是她的丫鬟,所以必须完成她的吩咐,而当她说,我不再是她的丫鬟时,我更要完成她的心愿。” “因为,那时的她,是以姐妹的身份拜托我的,那时的我……不是丫鬟了。” 这时,小月的声音不再是柔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所以,唯有这一次,她的心愿,我必须帮她完成,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张若尘暗自感叹,一句嘱咐,换来一份承诺,哪怕身化鬼灵,这份使命也不会忘记。 还真感人啊。 张若尘想,若当时的是自己,自己会不会也像小月一样,以承诺成念? 估计自己会以报仇为念吧! 最后,张若尘甩甩头,停止了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对着眼前的女孩问道:“那为了这个承诺,你失去了转世的机会,是否后悔?” 此方天地,人生之后,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天魂地魂皆在身外,唯有命魂常驻其身。 而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统筹后天之智慧气力等。 而当人死后,每一日都会散去一魄,等得七日过后,也就是头七过后,便会只余一缕命魂,归于九幽,下入青冥,转世投胎,在世为人。 不过天道无常,有些死后,怨念很深,或执念太大,甚至达到了以七情六欲影响三魂七魄的地步。 以至于三魂久久不衰,七魄不能散去,是以无法魂归黄泉往生,而传说九幽有大能为者执掌,定下了规矩,一旦错过时间,便没有了转世的资格。 小月已经三十年过去,自然是错过了时机,除非有通玄境以上的修士为之超度,否则不久之后,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悔?或许有后悔过吧。”小月回想起这三十年里,灵台不曾清明之时的感受,灵体便不由自主的颤抖:“道长知道吗,这三十年里,日日夜夜,我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刺骨……那种浑浑噩噩,永不超生的感觉,真的好煎熬。” “现在仔细回想,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 张若尘漠然不语,永不超生,那或许是世间最折磨人的吧。 这时,又吹来一阵清风,小月的灵体开始变得虚幻起来,甚至小腿以下,已经消散殆尽。 灰飞烟灭已经开始了。 不过小月却没有慌乱,而是坦然的面对,甚至还一脸笑容的说道:“道长,我是不是很傻,很傻很傻的那种?” 张若尘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见到的最美的笑容。 这姑娘,确实很傻,但傻得可爱。 不过为什么,既然都见到了这么美丽的笑容,自己的心为何还会这么难受。 这时,张若尘心底传来一道声音:“若尘,算我求你,你帮我一个忙。” 言毕,张若尘的身上便散发着一股玄妙莫测的力量,那是一种阴阳玄变的韵味。 张若尘深深地看了屋子里一眼,然后对着小月,开口道:“若姑娘不介意,便让贫道为姑娘超度吧,下一世,愿姑娘幸福。” “真的吗!”小月猛然抬头,有些意外,不过却很快的镇定下来。 “道长真是个温柔的人呢,不过我明白,天道纲常,轮回定理,或许道长以后真能成逆乱阴阳的大神通,但却不会是现在……” 小月和张若尘交过手,她知道张若尘的修为比她高,但不会高出太多,绝对无法为自己超度的。 张若尘没有再言,而是在小月震惊的眼中,开始了踏罡步斗,他的力量是借的,小月也已经开始消散。 时间不多了! 一步踏出,张若尘的身影开始变幻,变得深邃幽远,此方空间有玄妙的意境笼罩,不可猜,不可想,不可测。 接着,张若尘开口,清脆的声音传遍整个孤山,引得村里所有人纷纷嚷嚷。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此乃道门往生咒,全文共二十四句九十九字,有度人轮回往生之效,端的是厉害非凡。 不过消耗也是极大,若不是借助了那股力量,张若尘是万万不可能施展。 才出第一句,张若尘便感觉体内的力量运行不顺,那是天地法则对自身的压迫。 不过当他看着小月的灵体已经消散到大腿之时,瞳孔一缩,一咬牙,猛然再走了几步:“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一步一句,足足十二步走完,张若尘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了,吐出一口鲜血,他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道长,你……”小月担心张若尘,正开口问道,却被张若尘一摆手打断。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张若尘又再踏起了罡步,身影单薄,却飘渺出尘。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终于,在小月快要消散完全之时,张若尘成功施展完往生咒,一道黑色的庄严通道出现在此方上空。 通道携带着无上,无量,轮回,至阴,至阳……种种至高之上的气息。 出现了不到千分之一的刹那,便将小月吸了进去,然后不到千分之一的刹那,消失了。 而在张若尘身上的那股力量,早已经消耗完毕,甚至连张若尘自身的内息也快要用完。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再打坐几个时辰就回来了。 只是温柔的人,贫道不敢当,温柔的……另有其人。 正文 第八章 谁家道士再下山 待得风平浪静,王南山走出来,张若尘觉得他好像变得不同了,不再是那个经常犯二的书生,陌生又熟悉。 其实细细想来,王南山身上有太多异常了,比如他敢一个人进入十万大山深处,又比如他那不老的容颜,再比如他那冲破天际的二。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良久,王南山率先开口:“若尘,谢谢你。” 张若尘摇头,示意不用,既而问道:“那份力量,是我师父的吧。” “嗯,那个老道士在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一张道符,里面封印着他的半成力量,说有一天会用得到。”然后王南山顿了顿,有些气急败坏,也有些不甘心的语气,说道。 “那老道士,早就算到了这一天。” 这下张若尘全明白了,难怪刚刚那份力量与自己同源,极为熟悉,原来是师父留下来的。 之后张若尘告别王南山,回到了道观过夜,虽然对于王南山还有很多疑问。 但既然他不说,那便不问了。 才离开一夜,道观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在祖师牌位前拜过各位祖师和师父之后,张若尘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打起坐来。 因为师父的那份力量,张若尘短暂的感受到了通玄境的一些玄妙,这些奥妙,对于张若尘现在的修行来说,受益匪浅。 是以他才急忙赶回来,若是他能把握住这一点灵机,不说把胎息化为真气的这个硬性指标,他还能感悟更高的意境。 盘膝而坐,口眼轻闭,凝神丹田。呼气时意随气动,自丹田向外扩充,腹壁稍往外张。吸气时意随气从自丹田吸到命门,腹壁略内收。 渐渐的,张若尘入静,意念与气保持一致,使之毫无滞塞勉强之意,逐步把呼吸调到深、长、绵、细、匀、静、定,如此出息微微,入息绵绵,渐渐入而渐渐柔,渐渐和而渐渐定,至闭口敛鼻,有息如无。 其实胎息一股很微弱的气息,很微弱,但能感觉得到,那是真实存在的。 慢慢的,张若尘进入忘我的境地,就在恍恍惚惚间,那一丝胎息开始变化,逐渐壮大,充实整个丹田,之后游走其奇经八脉之间。 “这就是真气吗?” 许久,张若尘从那奇妙的境界中醒来,立马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丹田里,一丝微弱却极度真实的气息自丹田而起,游走于经脉之间,而后归于丹田。 “不过,我的胎息本就圆满,突破本就是水到渠成。”张若尘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开始感悟起了记忆里的那种感觉。 “修行即修心,此次最大的收获,是心灵意志的感悟才对。” 张若尘缓缓闭眼,这一次,他的心思在于回忆,回忆当初以师父的意境力量施展往生咒的感觉。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虽然张若尘现在不明觉厉,但却本能的在往那方面上靠拢。 慢慢地,张若尘心灵放空,他仿佛看到了两个身影在施展神通道法,武学剑术…… 那两人时而各自施法,时而两人过招,又时而相互学习…… 那两个人影,正是自己和师父,两人所用的法门,都是本观之法,同出同源。 在两人相互演法之时,张若尘的心灵也在拔高,种种以前不理解的道法神通,现在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最后,那两道虚幻人影重合相融,一个无面道人从身后虚空走出,无面道人开口:“师法天地可通明,师法自然可为圣,师法万物……可成道!” 一声轰鸣如九天雷音在张若尘的耳边炸响,震撼张若尘的整个内心世界。 说完,无面道人便化作一点璀璨光辉,点进了张若尘的眉心。 顿时,这一点灵光化作一轮惶惶大日,照亮整个张若尘的内心世界。 而在这轮大日的下方,有点点星光在孕育,张若尘本能的觉得,这点点微弱的星光,是自己的根本,而那轮大日,才是外来力量。 心灵奥妙,玄奇无比,张若尘既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刹那。 …… 良久,张若尘睁眼。 “在师父的本源性光引导,如今我心灵修为应该是半步通明,只需在经历一次心变,就能真正踏入道心通明之境。” 张若尘在心灵世界的那轮大日里,得知了现在自己的修行状况。 炼气修为乃凝真炼气之境,而心灵则是半步证心,至于肉身,已经通了一条经脉。 当然,修行之路千姿百态,有万千大道可以通天,不管是肉身真气还是心灵意志,或者神魂灵魄之间的联系都是相互交织依存,相互影响的。 所以张若尘这么泾渭分明的分,也是极为不准确的。 抬头望向窗外,天地将明未明,但当第一缕晨曦洒下时,便证明。 天亮了。 张若尘轻轻起身,把被子叠好,一步踏出,出现在屋外,再看这天地,已经不一样了。 他能隐约感觉到大地的地脉流转,也能感觉到几十丈外的虫动,更能清晰的感受这天地灵气的波动。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提升,而不是体内力量的增加,是由心灵变化,胎息凝真双方面带动的蜕变。 乃张若尘性命双修的结果,这性命双修,指的并不是男女相合,而是另有所指。 道门认为,这性,指的就是心理,元神,心性,本我…… 而这命,是指生理,身体,真气,精神……等。 性命双修,顾名思义,自然就是从心灵意志到肉身真气各方面全身心的修行。 所以又有修性不修命,修行第一病,修命不修性,万劫阴灵难入圣的说法。 感受着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张若尘肯定的说道:“果然,性命之在人,如日月之在天,两者都不能落下。” 不过,真气的修行可以打坐。 就算是想吸取天地灵气凝成真元,也不是难事。 但心灵的证悟,还需要下山去走一走。 …… 还是那条山道,还是那个少年,也还是那一身道袍,但那颗道心,或许已经在悄然变化了。 “这一次下山,能被世界温柔以待吗?” 这时,有春日洒下温馨阳光,暖人心扉。 正文 第九章 淮阳邪临天地变 幽远的小道,山林间已经有鸟儿啼叫,那鸟通体灰色,模样普通。 张若尘不知道它叫什么。 这一次他修为提升,着实快了不少,不过他走了半天,还是没能到淮阳城,甚至离淮阳城还差几十多里地呢。 淮阳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听师父说,淮阳城是方圆几千里最繁华的城池,寸土寸金,琳琅满目,千姿百态。 听王先生说,淮阳城是方圆方圆几千里最繁华的城池,美女如云,妖娆艳丽,千娇百媚。 不过,张若尘并不着急。 因为……今日的天气很好,大日高悬,阳光正好。 临近四月的暖阳,清新的空气,脱俗的感受,这种天气,最适合用来睡觉了。 最好,是在庭院的大树底下,放一张靠椅,安然入睡。 当然,人又忙,路又长,那种欧意生活,张若尘也只是想想而已,还得赶路呢。 “邪道,改天换地!” 可是,就在这时,淮阳城上,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自九天而来,席卷八方,带着无边威势,整个天地瞬间暗了下来。 这种黑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而是一种沉重的昏暗,天地都仿佛变成了昏黄,肉眼还可以见得一切种种,但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充斥人们的心灵。 “娘亲,我怕……”淮阳城亲王府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娘亲,瑟瑟发抖,在天变面前,她本能的畏惧。 “不怕不怕,娘亲在,娘亲一直在。” 一个美貌妇人紧紧地抱着这个小女孩,安慰着她,妇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但体态丰腴,风韵犹存。 她言语间,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她怕孩子心灵受创,但颤抖的身体却根本停不下来。 她还记得,三十多年,就有一个邪人降临亲王府。 就在她派人去杀那个叫赵凝霜的女人之后。 那个邪人大杀四方,杀得亲王府血流成河,暗无天日,整个淮阳的天空,都是血红色的,就像放了一天的血一样。 她的哥哥父亲也都死了。 最后还是快要入灭的老亲王出手,才堪堪把他击退。 不过老亲王却当场入灭。 据说,当时整个大唐震怒,由刑部尚书郎魏无道亲自出手,跨破虚空追捕,却也没能将他抓拿归案。 三天后,反而是魏无道带着伤回来了,回来之后,魏无道先是去了尚书省,然后才去御书房汇报任务。 之后,没有人再提此事。 不过至自,那邪人便消声灭迹,不显人间,原本人们以为,那邪人不会再出现了。 但不曾想,那人今日又出现了。 并且还携带着无边威能而来。 是天要亡亲王府吗? 也不知亲王府是怎么惹到了这等凶人! “邪魔外道,胆敢犯我亲王府,死!” 这时,从亲王府里,有一道金色刀芒划破长空,耀眼璀璨,极端锋利的力量已经霸道绝伦的刀意凝聚,就连昏暗的虚空都开始割裂。 这刀芒,正是当今大唐宣亲王府世子李浩的。 李浩乃是一绝代人物,虽然他父亲在那一战中入灭,但他却以一己之力,扛下了诸多挑战,更是于二十年前北上,一刀斩了北域龙族的一条化灵境炎龙。 又过三年,李浩与道门天骄青阳子,决战域外虚空,最后一招险胜,至自,位列青年一辈顶尖之席。 他已经十几年未曾出手了,是以现在一出手,便是一刀斩天,震撼人心。 “哼,有李世子在,那邪人必定伏诛。” 淮阳城里,无数人抬头,看着那道刀芒破空,皆坚信李世子会一如既往横推一切敌。 足足几百丈的金色刀芒斩来,堪称鬼神难挡。 而那云端之上的邪人,却是不慌不忙,抬起右手,掌心向下,目光冷酷,双眸无情。 “至邪,九极无道!” 有手掌猛然按下。 有至高邪意降临。 成千上万道灰色的邪气凭空而起,邪气浩瀚无垠,在一刹那间便凝聚在邪人的掌心。 而后一瞬之间,轰然爆发,竟然化作一张巨大的灰色手掌,遮天蔽日的盖了下来。 在这邪气凛然的手掌之下,仿佛九天十道都被压在了其下。 金色的刀芒才一接触灰色手掌,使得手掌顿了顿,却还是很快被巨掌按碎,化作零星碎雨,消散于天地。 不只李浩瞳孔一缩,整个淮阳城的人们都不由得揪心起来,他们不确定。 这一掌按下,淮阳还能存在吗? 淮阳太守抬头望天,面色阴沉,双手紧握,指甲都嵌入肉里也浑然不觉。 他在想,要是李世子败了,淮阳城能幸免于难吗? 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 对于三十年前魏无道大人重伤而归,其实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 这邪人的背后,站的可是邪王? 但邪王一人是不可能让魏无道大人受那么重的伤的。 那还有谁?是九幽里的大人物出手了? 不然为何整个大唐都沉默了。 淮阳太守不敢再想下去,他怕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 甩甩头,用心神感知了整个淮阳城的百姓,他感觉到了整个淮阳的百姓都在灵魂颤抖。 “……” 作为父母官的他,让全城百姓如此慌乱,确实是失责了。 在这一刹那间,淮阳太守的心思不知转了多少次,最后却是猛的一咬牙,眼神犀利,坚定了当初的信念。 “昔日我曾立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今,我便不能违背了仁义道心。” 他是儒门弟子,当初是对着各位儒圣发过誓,要以仁为己任的。 一步踏出,一声长啸,有一支巨大的墨色毛笔出现在太守身后,浩然无边,千载不衰。 “儒道至上,一笔春秋笔墨稠!” 太守并指成剑,以天地为纸,以浩然气为笔,以浩然意持念,笔走龙蛇,书写大儒至法。 一个百丈儒字,浩然无边的迎上了邪人的那只遮天手掌,瞬间两者交击,天地间有无尽风暴怒起。 幸而淮阳城有护城法阵,才勉强挡下这余波。 而李浩见得淮阳太守出手帮忙,也是极招尽出。 “武道唯我,八方无极动乾坤!” 一个霸道无比的巨大刀影,猛然在李浩身后凝实,李浩双手持长刀举过头顶,轰然一劈,那巨大的刀影随着劈向了邪人。 “千秋大业,一笔书尽,百世经纶,一纸画出!” 淮阳太守再次出手,这一次,他强提体内浩然之气,施展出了他还没有完善的法。 一张巨大的画卷在淮阳太守身后展开,一眼望去,那画卷里面竟然有草木鸟兽,有商旅贩夫……更有王朝更替。 邪人看着这一武一儒两道至强杀伐袭来,也是目光一凝,却也没有退缩。 抬起右手,缓缓闭眼,而后,在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右手轰然拍向额头,邪人身体颤抖,嘴角有血丝溢出。 霎时间,天穹之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睛睁开,金色的眼眸,冰冷得毫无一丝情感,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世间一切。 淮阳城的百姓,这时都被震慑心灵,脑子一片空白,不可言,不可思,不可想。 “不!” 而后,有一道灰色幽光自眼中射出,在李浩不敢置信的目光里,瞬间打散了李浩和淮阳太守的两道攻击。 天地失色,亲王府十里之内,生机全无,其中还有一个美丽妇人,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逃跑的过程中,灰飞烟灭。 那天纵奇才的李浩世子,也一起入灭于这一击之中。 就在邪人把那不含一丝情感的目光看向一旁重伤的淮阳太守之时。 一道浩然剑气自天外而来,斩向邪人。 又有一道只大手破空,抓走邪人。 …… 正文 第十章 是非善恶妖邪乎 张若尘在几十里外看着这场惊天对决,呆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这般毁天灭地的战斗,他还是第一次见呢。 就算是在几十里外,张若尘也感觉到了极强的威压,以及那狂乱的风暴吹得飞沙走石,不少树木拦腰截断。 虽然早就听师父说起,强大的修行者可移山填海,毁天灭地,但是现在看到这番景象,心里也难免震撼了一下。 “这实力,至少也得是相当于道门元神的层次吧。” 张若尘感叹,同时心中有不免生出向往,其他的修行之路张若尘了解不多,但他知道道门修行,大致方向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四步。 炼精化气是一个过程,是指把人体精华、天地精华炼成真气,胎息,凝真以及之后的通玄都在其内。 当然,通玄有点特殊,既是炼气顶点,也是炼神之始。 而后的炼神,共分三步,阴神,阳神,元神! 阴神者,一念清灵,魂识未散,如梦如影,其类乎鬼。 阳神者,脱胎换骨,身外有身,聚则成形,散则成气。 元神者,混元无极也,阴阳合一,不破不漏,浑然天成! 若修成元神,一念天地动,意起鬼神惊,举手投足之间,有焚山煮海,一手遮天之能! 至于之上的炼虚境界,张若尘也不知道有何等玄妙,他现在的修为,才是炼气凝真之境,离那些大能为的存在差了何止千万里。 “不过,如今淮阳大变,是要换个地方去了。” 张若尘轻轻摇头,哑然失笑,既而转身看向了另一个方向,淮阳城刚刚爆发大战。 尤其最后破虚而来的那道剑气和大手,那应该是炼虚层次的强者出手,此刻淮阳必定是多事之秋。 自己的丁点修为……去不得! “咦,怎么回事,为何心灵会隐隐跳动?” 就连普通人都有征兆之说,而张若尘的心灵已经半步通明,比起普通人敏锐得多。 如今跳动,必定有预兆! …… “打死她,打死她,打死这个妖怪!” 在淮阳城一百多里外的一个村子里,一群孩子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拿着木棍或者拳头在无情的打着。 女孩估摸十一岁,一头乌黑长发已经凌乱,面容憔悴眼中无神,脸上紫一块青一块,而身体已经伤痕累累,有血直流,触目惊心。 “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 女孩被打得躺在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嘴里机械般的重复。 “哼,不是妖怪?”一个小胖子冷哼一声,猛然抓住她的手一拉:“那你说,你这是什么!” 因为小胖子的拉扯,女孩的手不能在护住自己的头,那竟然是……一只兽耳! “哼,你就是会吃人害人的妖魔,张爷爷就是你害死的。” “没错,你就是个害人的妖魔,害死了自己的爷爷!” “那天还发狂伤了我爸爸妈妈和我二叔……你个害人精!” “当初张爷爷就不应该把你捡回来!” “……” 周围的小孩听闻小胖子的话语,纷纷嚷嚷着,都说是女孩害死了她自己的爷爷。 而女孩无助而微弱的说着:“我没有害死爷爷,我不是妖怪……” 无辜的眼睛,微弱的话语,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三天之前,她还是在村里快乐的生活着。 那时,爷爷还在,每天都会给自己做好吃的。 村里的人见到自己,都会夸自己乖,小伙伴们都喜欢和自己玩。 尤其是眼前的张小胖,与自己关系极好,爷爷更是对他疼爱有加。 但是,在三天前,一切都变了。 那天,是自己十岁生日的时候,爷爷突然就睡了,他们都说,爷爷不会再醒来了……爷爷死了! 然后,自己突然就觉得有什么冲出了身体,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满身是血的躺在村子外,那个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 地上还有一群的刚死的野狼尸体,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害怕极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自己干的。 她想要回家,但是在快要到村子的地方,却被一群昔日要好的伙伴殴打了一番。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耳朵会突然变了,还长出一根尾巴。 “妖孽,打死你,为张爷爷报仇,为大家报仇。” 那个小胖子把棍子抬起,猛然往女孩头上砸去,就在要砸到女孩之时,一股无形的力量轰然爆发,将这些小孩震开。 “妖怪,妖怪要杀人了!” 这些孩子被震开,但却没有大碍,不过被这么一震,便被吓住了,一下子一哄而散。 而女孩则一个人缓缓爬起来,迈着满是伤痕的脚步,艰难地走着,她想要回村子。 但她明白,她回不去了,回去一定会被杀的。 于是,她便随便找了一个方向。 轰隆隆! 九天之上有雷声震耳,天地间开始起风,乌云开始密布,大雨就要来了。 “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 一路上,她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但奈何她伤得太重了,才刚刚走出村子的范围,就四肢乏力,眼神涣散了。 “吼!” 轰隆! 一声兽吼,伴随一声惊雷炸响,摄人心魄,那是一头斑斓巨虎,幽幽的目光盯着女孩。 女孩意识到了老虎的来临,但她却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她太虚弱了,她根本就抵抗不了。 而老虎围着女孩走了一圈,确认眼前这个有着和它差不多耳朵的动物没有威胁之后,便猛然一扑。 血盆大口之下,那是死亡的威胁,女孩缓缓闭眼,脑海里浮现了爷爷的身影。 “爷爷,我这就去陪你……你等着我……” “爷爷,我不是妖怪……” “爷爷,我好疼……好累……” “……” …… “孽畜,休得伤人!” 就在老虎就要扑到女孩的那一刹那,有一声破空声袭来,那是一道青色的身影,出尘脱俗,青衣长剑。 女孩才将这青色背影收入眼低,便昏迷不醒了。 张若尘站在女孩前方,而后一抬手,一道巨大的掌风喷涌而出,将老虎击飞几丈。 “吼!” 老虎低吼一声,它本能上觉得眼前的人不可招惹,便转身寻找了下一个猎物去了。 “这大虫,开启了一些灵智,或许将来能蜕变超凡呢。”张若尘敏锐的心灵感觉到了这只虎的一些心灵波动。 “倒是这个……怎么办?”张若尘把目光放到了女孩身上,看着女孩的那两只猫耳,沉默了一刻。 这时,天地变换,风雷交加,大雨倾盆而来。 “罢了……” ps:终于十章了,便说两句吧,本书的世界观很大,关于修行方面因为各家理念不同,也会是千姿百态。 而主角的人生也一样,一路上不会尽是装那个打脸之类的,会有敌人,也会有朋友,有伤心不尽意之事,也有幸福满足之时。 还有配角,我也会认真去写,争取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 正文 第十一章 一人一山谓之仙 在一个不大的山洞里,张若尘一眼望出洞外。 雨淋淋沥沥,把树叶洗得更青翠了。岩石上流淌着雨水、泉水,溅起晶莹细碎的水花。 潺潺的流水声,还有偶尔的鸟鸣,更增添了山中的静谧。 “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啊。” 张若尘心有所感,缓缓闭眼,沉浸在了一种奇妙玄奥状态之中。 整个人仿佛天人合一一般,心神散到了天地之间,感受着这一山一水的喜怒哀乐。 在张若尘的心灵世界里,有一轮大日在不断缩水,而那大日之下的极度微弱的本源性光,却在成长着。 虽然那本源性光增长的速度极慢,比起那轮大日消亡的速度至少慢了千亿倍,但是张若尘心灵放空,本能的觉得这么做是对的。 因为那是师父留下的心灵力量,虽然强大无比,但终究不是自己的。 以师父的心灵力量作为燃料,以这一山一水作为契机,去推演感受这片天地。 修道之人,但求一仙尔,而仙者,人依山而傍,一人一山谓之仙。 道门修行,不同于武道修士,以战养战,越战越勇;也不同于儒门修行,明德尚学,修身养性。 道门修士,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在乎于山水之间,在乎于天地万物,在乎于日月星辰。 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 世人说道门无为无争,其实不是不争,而是道者所求的与世人的不同而已。 在师父的庞大的心灵力量支持下,张若尘的心灵在极度成长,那本源性光,也开始凝实。 当然,有舍有得,那轮大日也只剩下不到一半,可谓是以千亿换一。 “我的本源性光已经凝实,但我却未曾心变,想要真正道心通明,却还不够。” 良久,张若尘从入定的状态醒来,神色莫名,喃喃自语。 这道心通明,不是真气修为,也不是肉身修行,而是指心灵意志证悟。 很多大能都说,修道即修心,这心灵意志才是修行的根本,传闻,有心灵强大者,以意境便能呼风唤雨,引动天地剧变。 有意志庞大者,能以心灵打破时空,照见过去未来一切种种,大千世界之内,凡是念起他者,他都能一瞬间察觉,然后一个念头降下,能瞬间将念起他名之人抹杀或者夺舍。 更有传闻,道祖以自身意志,取代天之意志,成就一方天道。 当然,心灵意志的修行,太过玄妙,并且无迹可寻,张若尘也才刚刚起步。 “我这是在哪?” 这时,那个张若尘救回来的猫耳女孩醒了,呢喃地问道。 “这里?”张若尘回头望了她一眼,笑道:“这里是一处普通的山洞了。” 女孩看到张若尘转头,抬头看了一眼,旋即低下头,一声不响。 张若尘看了自己的道袍一眼,哑然失笑,这哪家妖怪?这么内向的吗?一声不吭的。 不过贫道耗费真气以及丹药才救回来的,这么阴沉多可惜啊,喵一声多好,不是吗。 尤其是那耳朵,摸起来毛茸茸的,蛮舒服的。 额……贫道不是兽耳萝莉控,那只是疗伤的时候手滑了。 嗯,没错……手滑了而已! 似乎是想到了这一层,张若尘尴尬的说道:“你别怕,我虽是道士,但今天不除妖。” 可是,女孩的反应却让张若尘失望了,因为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若尘挠挠后脑勺,再次开口:“你是哪家妖怪?” 似乎是说到了女孩在乎的地方,女孩猛然抬头,坚定而犀利的看着张若尘:“我不是妖怪!” 四目相对,久久不言,那掘强的眼神,让张若尘感叹,这驴脾气,跟某个黑老头一样。 “好吧,你不是妖怪,那总得有个名字吧,你叫什么?家在哪?” “……” “你这样一声不吭,贫道很尴尬啊,至少会一句嘛,好歹贫道也是救了你不是?” 张若尘看着她的沉默的样子,不由得轻轻摇头,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玖玖,我叫玖玖。” 原来是叫玖玖,还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接着张若尘再问:“那玖玖,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他们说我是妖怪,就打我。”玖玖说到这,不住流下了泪水,没有哭声,但无声的哭泣,却才是最让人心疼的。 不过仅仅是落下了一滴泪,她便连忙自己擦干了眼泪,然后强忍着。 真是要强的孩子! “那你没有还手?” 玖玖摇摇头,说道:“道长哥哥,我是不会对村里人动手的。” “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怕我真的是妖怪,会真的打死他们。” 说到这里。玖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她最怕的,不是别人的殴打,而是自己妖怪的身份啊。 “道长哥哥,谢谢你救了我,我要走了……我可能是个妖怪,跟你在一起一定会连累你的……再见了!” 小小的人儿,倔强地起身,颤颤巍巍地,但也不想连累张若尘,持意要离开。 其实她的伤还没有好,就算是张若尘给她服用了上好的丹药,以及用真气替她疗伤,也还是不能痊愈。 还没走几步,便疼痛得摇摇欲坠,快要倒下,但她却咬着牙,不让自己倒下。 张若尘要伸手去扶,却被她推开:“没事的道长哥哥,玖玖能行的。” 没事的,爷爷走了,只不过是和三年前一样,又回到了孤单的一个人而已。 没什么好怕的! 不能,不能再连累了这个哥哥。 真是个善良而又坚强独立的女孩,坚强到令人心疼。 张若尘被玖玖拒绝好意,也没有鼓着要和女孩怼,而是选择尊重了她的想法。 孩子能坚强独立,不正是成长吗? 当然,张若尘还是给了她几瓶疗伤丹药。 女孩瘦小的身影,倒映在斜阳里,步履蹒跚地走着,让人看着有种心里发堵的感觉。 张若尘心神恍惚,他依稀见到了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两个人是那么的相似。 一样的无依无靠。 一样的令人心酸。 却又一样的倔强。 像头驴一样! 正文 第十二章 三缺五弊老瞎子 今天是张春华的头七,虽然他无子无女,但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秀才,且资历岁数很高,是以整个村的村民都帮忙办理他的丧事。 “哼,我前几天才跟张老一起进过城,当时看他身体还很硬朗,怎么能说走呢,要我看啊,定是那个小妖女害的。”一个中年男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没错,没错,当初我就和他说过不该捡回家的,只是张老善良,持意这么做,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谁也想不到那竟是个祸害啊!” “对了,还有前几天,淮阳城那场邪魔作乱,听说还死了不少人呢。” “这些妖魔,确实该死!那天是我不在,不然怎么也得杀了她给张老报仇”说这话的也是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眼中尽是对小妖女的仇恨。 因为从小时候起,张春华就待他如亲子。 人们我一言你一语,纷纷谴责妖魔乱世,苍天无眼。 “好了,张居士就要入土了,大家少说两句吧。”最后要将张春华正式入土为安时,从隔壁村请来的主持法事的先生开口,大家都停止了吵闹。 其实也不算特意去请,这个老瞎子的今日早上自己出现在村口,然后就被人们发现请了过来而已。 虽然村民都认为玖玖是个妖邪,是害人精,但却都没有牵连到收养玖玖的张春华,反而还为张春华觉得同情。 毕竟张春华生养于此地,并且还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在这里许多人小时候都被他抱过呢。 知根知底,谁能去怨他,要怪,就怪妖邪横行,世道险恶。 因为张春华没有子女,所以是挑选了几个村里和他亲近的后辈作为孝子。 待孝子三叩首之后,先生烧香,点蜡,再令人鸣炮,然后围着张春华的墓开始起咒。 “手捧天生五谷丁,神农赐吾百万兵。弟子今日亲手撒,撒去五方压煞星。” 不知这位先生是否是犯了五弊三缺,不光眼睛瞎了一只,声音也极度沙哑。 不过也没有人这个时候出一言不是,皆凝神屏气,庄重严肃。 “一撒中天藏真龙,运转时来大恒通。二撒青龙护宝穴,后代千年荫福泽。” 那个瞎眼的先生踏着玄妙的步伐,一步一句,每走一步都会撒出一枚谷物,每一枚谷物落地,天地间都生起会有一种莫名的呼应。 “三撒降住白虎星,福禄渊源寿门庭。四撒朱雀镇明堂,旺家旺业旺运长。” 最后老瞎子一声大喝:“五撒玄武坐北斗,盘龙卧虎运千秋。” 渐渐地,有风惊起,越来越大。 看来这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老瞎子,真的有些本事。 而这老瞎子念诵的,正是道门的《净阴宅表文》,乃是用以安定此地的咒语,为入葬时其中一咒。 而当老瞎子念完最后一句的同时,然后结了一个不知名的印法,猛然对着张春华的墓一按,天地冥冥之间似乎奇异的力量降下,安定此方。 “先生,这……” 有第一次参加葬礼的少年人瞠目结舌,想问个究竟,但却被老瞎子挥手打断。 事还没有完,早着呢! 随后这老瞎子又神神叨叨念了几个不知名的咒语,施展了不只一种步法,最后当他终于停下之时。 猛然一拍张春华坟前跪着的孝子,厉声大喝:“一叩首,送亡人逍遥归去。” “再叩首,送亡人路上得安。” 孝子虽然被打懵,但也连忙叩了两个首,扣得还算诚恳。 “三叩首,送亡人成仙得道,保家吉庆,富贵无边。” 去山茫茫有定向,几卜吉地迷儿吉昌,奉举奠居,永卧南阳,脱却事务,孤芳自赏。 礼成! 随着老瞎子的礼成出口,此地似乎有一道清气升起,往生而去。 …… 在法事的一旁,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草丛里,一直在默默注视着,没有惊动任何人,但当老瞎子礼成的那一刻,她竟然看到一个虚影升天而去。 那正是张春华的命魂。 玖玖惊讶的呼唤了一声:“爷爷!” 而张春华也似乎有所感应,对着她和蔼地笑了笑。 见得爷爷对着她笑,玖玖两只毛茸茸的兽耳猛然竖了起来。 太好了,爷爷是升天成仙去了。 太好了,爷爷没有怪我。 太好了…… 想着想着,玖玖脸上有晶莹的泪珠流淌而下。 “不哭,玖玖不能哭,玖玖不能再爷爷面前哭。” 之后,这小人儿便悄悄地离开了,走时,没有带有一片云彩,带走的,只是把一段已经铭记的记忆。 ……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老瞎子直勾勾地望着一个方向失神,村长先是有些好奇,然后局促不安,最后才开口询问。 老瞎子被村长打断,把注意拉回来后,也没有明说什么,只是有些意味深远地笑了。 “这……” “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小家伙而已,老夫先走一步。” “先生,您去哪!” “有感而来,有感而去。” “那您的功德钱?” “不必了,今日度得一方好人,便已经功德无量了。” 说完,老瞎子仿佛缩地成寸,已经出现在十几丈外,一人大步向前,只留下一个苍老的背影。 众人皆感叹,真乃高人也。 谁也不知道,从老瞎子的衣袖里,有一张折成很小的道符激射而出,随某个小家伙而去。 “佛门说因果,道门讲承负,我修行不足,但这一生却触犯天机太多,合该有五弊三缺四舍两劫。” 老瞎子抬头望着远方,那只还未瞎的左眼,竟然有阴阳玄变,异象显化。 最后,他眼里有一个黑色长发,灰白兽耳尾巴的女孩出现。 “此妖,正是我躲劫关键所在。” 正文 第十三章 天道如网因缘劫 老瞎子年轻时,年少轻狂,自以为学了点奇门遁甲,风水命学,便开始以从命运里窥探到的天机为基,行那逆天改命之事。 最终犯了五弊三缺,不但落得个身体残疾,眼睛都瞎了一只,还害怕全家性命一朝丧。 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而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 天道如网,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天机事理,本有某种定数,或者说是某种规律、惯性。 若是不去管它,那么它该怎么发展,就会怎么发展,但奈何世上有一些修真炼道之人,可通过奇门算学望穿天机,再以逆天手段逆改天命。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天机紊乱,若是修为足够,那么自然是可以再次把天机理顺,天下太平。 但若是修行不足,那么与逆改天命相关之人,都会被牵扯到这紊乱的天机之中,而命运如深渊,深陷紊乱天命的人,必然无法全身而退。 少不得要失去一些东西,有可能是身体健康,有可能是七情六欲,更可能是直接飞灰。 是以人们也就有了五弊三缺的说法。而天机不可泄露,也是修行人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才不敢胡乱开口。 “当真是悔不当初。”老瞎子一边跟着玖玖,一边思考着过往。 他隐隐算出了玖玖是他避劫的关键,但却没有算出具体的做法,是以他便一直跟在了玖玖的后面。 而玖玖这个萝莉,根本就不知道她后面有个眼瞎的老头一直尾随着她。 她还在迈着小小的步伐往前走着,不时会露出悲伤的神情,然后伸出小手,狠狠地蹂躏自己的猫耳朵。 也会时不时的傻笑:“也不知道爷爷升天以后过得好不好。” 不知道他一个人,会不会寂寞? 不,爷爷那么好的人,一定会幸福的。 或许,只有……只有像我这样的妖怪,才会孤单! 呼! 一个人就一个人,没什么的! “吼!” 突然。 一声虎啸震慑山林,随后一只估摸半丈长的大虫猛然从树林里跳了出来,瞬间把玖玖吓得面色苍白。 连腿都要吓软了,这不是当初被道士哥哥打跑的那只老虎吗? “你,你别过来啊,我……我可是很凶的!”玖玖拼命地鼓起勇气,对视着这老虎努力张牙舞爪,做出一种很凶的模样。 这么大的老虎,肯定跑不了,要死了吗? 也好,爷爷才刚刚走,或许能够追上他。 可,可是听说被老虎吃的人,会变成怅鬼,出来害人的。 玖玖……不想做害人精! 而老虎则用泛着绿光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玖玖,然后迈开虎爪围着她转了几圈,似乎在寻找机会,也似乎是在确认眼前这个生物,是否和上次那个青色的一样危险。 玖玖现在脸上一点血气都没有,要不是求生欲望以及不想做怅鬼害人,这两个信念支撑着她,估计都要昏厥过去了。 “我,我可是很凶的,我是妖怪哦,喵!”玖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一激动就会猫叫。 至于老虎,再听得这一“喵”时,便确认了,眼前这个不知名生物……没有威胁! 老虎轻蔑地看了玖玖一眼,似乎在说,像你这种叫声的,不知有多少死在了我的虎口之下。 然后大虎开始动了,猛然全力一扑,便到了玖玖面前。 佛说,人死之间,会有一念思量,回顾前世今生,但是,完全没有,因为玖玖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时,一张道符凌空,强大的力量突然爆发,将老虎震飞。 暗中出手的,正是一直尾随玖玖的老瞎子。 老瞎子看着呆泄的玖玖,疑惑的说道:“这女孩,不过是刚刚觉醒妖族血脉的半妖而已,怎么会与我的劫有关?” 玖玖现在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刚刚觉醒妖族血脉的半妖而已,一点修行之法也不会,怎么看都不是那种抬手便能破劫之人。 “莫非还有其他隐情?” 老瞎子又给玖玖起了一卦,确实她是自己的躲劫关键。 “唉,若不是医不自医,卦不自卜,我又怎会如此被动!” 其实他若是以自己为基起一卦,一切都会明了。 当然,在明了的那一刻,天机就会紊乱,变得面目全非,而他首当其冲,以他自己现在的状态,或许不用再找什么躲劫之法了。 可能会直接入灭! 这天地人三者联系千丝万缕,只要他稍有不慎,或许就会引发天、地、人三劫齐至。 天发杀机,星辰隐伏。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老瞎子目光幽幽:“那便再观望观望!” “我没死,我没死!”过了一会儿,玖玖才回过神来,而后她看着十几丈外被震昏的大虫,怔了怔,愣了愣。 “哼,臭老虎,我就说我很凶的嘛,你还不信,这下傻了吧?” 玖玖耳朵直挺挺的立起,甩着尾巴,对着老虎狐假虎威。 当然,她现在还是不敢靠近昏倒的老虎:“哼,今天就放你一马!” 虽然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但毕竟狠话还是要留下。 然后开始蹑手蹑脚地退走,走到老虎几十丈时,确认老虎还没有起来,便连忙撒开脚丫子,疯狂奔跑着。 …… “曾师兄,你见过妖魔吗,听说这个害人的妖魔可凶了,你可要保护我啊。”一个素衣女子对着一旁的男子俏丽一笑,笑的花开百媚。 而那个曾师兄,眼也没抬,低头说了一句:“没见过。” 便开始赶路。 引得女子嗔怒,狠狠地剁脚。 这时另一个劲装女子上前,拍了女孩的肩膀:“他啊,面子薄,其实他也没有出过门,嗯,没错,明明已经十八岁了,但他一直很听他娘亲的话的,从不喝酒,从不在外过夜,从不……” “闭嘴!” “唉呀,柔怡师妹,你的曾师兄发火了,不能在再说了呢。” 在山林之外,几个年轻男女结伴而行,正为除妖而来。 正文 第十四章 少年少女除妖来 今天是曾秀一第一次带队除妖,说实话难免也是有点小紧张的,毕竟十八年了,除了上次跟随父亲去探望远房亲戚,便没有出过淮阳城了。 而且自家娘亲家教严格,就算自己乃是淮阳顶尖世家的公子,也没有出门去寻过欢作个乐。 比起那些整天可以带上几个护卫,再佩上一把剑就可以招摇晃市的公子哥来说,已经算是低调了。 每天都得天亮就起,然后在院子里读一会儿书,之后时间差不多了,便一个人出门。 这一去,就得在书院里陪着那个几个老先生修行学习到很晚,然后等同窗师兄弟们都回家休息了,自己还得回家·带上娘准备的一些吃食去看望城东的赵老夫子。 之后便必须回家,虽然每次路上经过宜春楼的时候,都会遇到一群衣着暴露的漂亮小姐姐呼唤,但自己也没有进去过。 哪怕是自己很好奇,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连大雪天也穿得那么少。 父母和书院夫子都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所以他想着。 是因为没有钱买衣服穿吗? 可是,她们有些人用的胭脂都比娘亲的还贵。 还抹得满脸都是。 那得多少钱啊。 那种胭脂味他闻到过,是娘亲每次高兴时才会用的,说是高级货。 “唉,女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陆家的公子硬拉着自己书院的赵师妹进去。 四周一群看热闹的公子党的张狂笑声。 师妹无助而绝望的眼神,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不怎么明白,为什么师妹会露出那种表情。 但是,那一天,是他头一次踏入了宜春楼。 “放开那女孩!” 在众多公子惊愕的目光里,他一下就抽开了陆家公子的手,然后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师妹护在了自己身后。 可能是因为自己低调,人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打,给我狠狠打,敢跟我陆明德作对,找死!” 陆家公子先是给了曾秀一一脚,然后一个眼神,他的那群跟班立马就开始动手了,直把曾秀一打得不成人样。 不过,直到最后,他还是把师妹护住了。 后来,曾秀一的娘亲李雪来到宜春楼,看到快要认不出的儿子,火冒三丈,差点把整个宜春楼给拆了。 听说,还惊动了淮阳城太守以及宣亲王府,陆家家主先是自己把儿子抽了个半死,然后领着儿子从城东到城西,三拜九叩,负棘请罪才打消了曾家的怒火。 百姓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低调的曾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但他们记得,那天宣亲王府的世子李浩,以及淮阳太守都被凉在了曾家门外半天。 这时,人们才联想起了,曾秀一的娘亲,姓李! 不过,这些光辉事迹曾秀一并没有看见,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只知道,从那天起,师妹就一直粘着自己。 虽然人们都说师妹很漂亮,曾秀一也承认很好看。 但是,曾秀一却觉得很烦。 因为每次送饭给赵老,赵老都会喋喋不休:“为什么不带你那小媳妇来,她做的饭可比你娘的好多了……”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反正都这么过了两年了,他也已经习惯了。 前几天,有邪人降临淮阳,覆灭了整个亲王府,听娘说,那是自己表哥的家被灭了。 而今天,则是他第一次带队出门除妖。 因为昨天有人来淮阳城报案,说是有一只妖怪,害死了一个老人。 而书院根据报案人的描述,那应该只是一只刚刚觉醒的半妖而已,危险基本没有。 是以书院便派了他们几个出门除妖。 “师兄,听他们说,那是一只猫妖嘞,不知道和我家的猫比起来,那个可爱。” 赵师妹又开始了,真不知道她一天说到晚,到底累不累。 不过这一次,曾秀一没有不理她,而是回头严肃的盯着赵柔怡,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妖魔!” 曾秀一斩钉截铁,严肃得可怕,完全吓住了赵柔怡。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曾秀一这样的表情。 他这是生气了吗? 她不知道,不过她知道了曾秀一的立场,子不语,怪力乱神,是妖魔,就得斩了。 生而为人,立场要坚定,曾秀一去亲王府看过,那里现在一片血海煞气,生机断绝。 在那里,他曾经弯腰捡起一根孩童的手指,也看到无头的妇人,他更见了,亲王府中央的那个深渊巨口,尸横遍野。 他发誓,世间妖魔,当一剑斩之! “没错,我辈修士,定要斩尽天下妖魔,还我人族浩然乾坤。” 这时,另一个背剑男子也开口说道,一股浩然剑意轰然爆发,席卷云天。 “叶枫,都说了,浩然剑意没有稳定之前,不要激动!” 四人队中的另一个女子强压被风吹起的裙子,愤怒地吼道。 赵柔怡满脸通红,也是连忙压住自己的裙子。 但是她抬头看着也是脸红的曾秀一时,不由得嘴角上扬。 原来,他并没有生我的气。 “好看吗?曾师兄。” “要不要……师妹掀开给你看看?” “……” 曾秀一难得的害羞了,当他甩头到一旁之时,一声虎啸传来。 “可能是那只妖怪,走,去看看!” 说完,便不等几人,自己纵身而去,虽然身形潇洒,但怎么看,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影子。 是急着抓妖? 还是心里动荡? 或许两者都有。 那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红衣女子,缓步上前,轻轻在赵柔怡耳边说了几句。 “周师姐!” 赵柔怡满脸通红,却不自主的傻笑。 那笑容,很傻也很天真。 一旁的背剑少年,摇摇头,沉默不语,而后化作剑光,一闪而去。 …… “儒门修士?而且目标还是这丫头?”老瞎子以心眼看穿虚空,当即抬头看着赶来的众人,神色莫名。 “有意思,我到有看看,这些人,到底和我的劫,有何联系!” ps:祝大家六一节快乐。 正文 第十五章 万念俱灰青衣来 这片神州,并不是很太平,不是有人搞事情,作奸犯科。就是有妖魔作恶,涂炭生灵。 作为大唐的当权势力,每当有人扰乱秩序之时,儒门和皇家向来都是施以铁血手段打击,不留余手。 他们认为,一切怪力乱神,都是动摇社稷的根本,尤其是那种心性为恶的妖邪,必须要铲除。 而前几天,邪人降临淮阳,打杀人族,曾秀一看在眼里,从那一刻起,他便此生不与妖魔共存。 那个小妖女,竟然害死了养育自己多年的爷爷,罪不可赦。 当诛! 子曰,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 这是自己的道,也就是自己仁! “这只老虎是刚刚被震昏的,她应该就在附近,赶紧找。”曾秀一看了看昏倒在地的老虎,不由得眉头一皱,然后连忙发号施令。 “还有,从她能震昏老虎的力量来看,说明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威胁,都小心些。” 曾秀一用心识探查过,这只老虎虽然并未完全开灵,但已经能够本能的吸收日月精华,已经初步脱离了兽类,其实力大约有儒门半步明德,或者道门半步凝真的实力。 曾秀一用心识感受着虚空之中那股若隐若现的妖气,而后突然凝视着一个方向:“在那边,走!” 不过在走之前,曾秀一并指成剑,向那只大虎射出了一道剑气。 “是!” 随后几人便消失在原地,他们四人中,修为最差的,便是赵柔怡了。 但哪怕是她,也是半步明德的修为,再加之一些师门宝物和自己三人保护,安全应该不是问题。 而周师姐与叶师弟,曾秀一知道,他们两人都很强,并且还都是杀伐极强的武道修士。 他曾经和叶枫比试过,自己赢不了他的三尺青锋。 叶枫虽然是书院弟子,但修的却是家传剑法绝学,只是因为杀伐之气过重,他的长辈才将他放到儒门书院来静心养性的。 他们两人的安危,完全不用操心。 就算自己出事,也轮不到他们。 …… 玖玖并不知道有一群除妖之人正在找她,她只知道再不跑,可能大老虎就要醒了,她不知道最后是什么力量震晕了它,但玖玖却再也不想见到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了。 撒开脚丫子,整整跑了大约三里地,她才敢停下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远。 “都这么远了,它应该不会跟来了吧。” 玖玖觉得可以安心了,毕竟她认为自己也是很凶的嘛。 不过,玖玖不是妖怪! 只是凶了点而已。 “妖孽,哪里跑!” 这时,一声冷喝突然传来,紧随其后有一道剑气破空,剑气浩然无边,但里面却隐隐有杀意流转。 这是叶枫的剑,其实四人之中,曾秀一可能是最痛恨妖魔的人,但论最杀伐果断,却还是叶枫这名剑客。 他的剑,不像曾秀一赵柔怡他们这些刚出茅庐的人。 他的剑,染过血,染过妖的,也染过人的。 虽然来到书院里温养剑心,并且还修成了浩然剑意,但他的内在,还是一名剑客。 剑乃凶器也! 就在剑气要斩到玖玖身上时,玖玖本能的反应过来,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致命伤。 “啊,好疼!” 玖玖滚到一边,虽然依靠本能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左臂还是被剑气划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伤口里鲜血直流,玖玖面色苍白,疼痛,恐慌使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只是本能的用右手捂住伤口,却还是不能止住。 血流到地上。 原来妖怪的血,也是热的,也是红的。 “有兽耳有尾巴,看来就是你了。”曾秀一等人站在玖玖面前五丈,确认无误后,便要开始除妖。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不会出现猫戏老鼠的桥段。 四人都在同一时间拔出了剑。 他们虽然刚出茅庐,但出门前,长辈千叮咛万嘱咐,只要确认对方敌人的身份后,便直接以雷霆手段斩去。 因为这不是过家家,也不是去显摆,这是去取人性命的。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若是不在意,可能死的会是自己。 尤其是刚出茅庐的愣头青。 玖玖惊恐万状地看着赶来的两男两女,虽然他们看上去,像爷爷描述的高贵公子优雅小姐一样。 但此刻看来,他们更像死神。 “曾师兄,叶师兄……”赵柔怡终究是小女子,看着玖玖惊惧的表情,以及受伤的身体,她还是心软了。 手中握的剑,在颤抖着,这是她第一次除妖,但这个妖,怎么看都像人。 “赵师妹,别天真了,妖魔就是妖魔!”说话的却是那位周师姐:“我有个师姐,曾经被妖魔欺骗,最后死无全尸,连一点真灵都没有留下。” 周师姐眼中杀意凝实,脸上表情变得可怕。 赵柔怡看着有点陌生的周师姐,她发现,这里的四个人。 好像就只有她天真。 或者说,傻! 曾秀一看着颤抖的赵柔怡,叹了一声,连忙上前:“你退下吧,我来!” 玖玖颤巍巍的说道:“我没有害过人!” “妖言鬼话,岂能相信,休想乱我等心神,当诛。” 曾秀一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坚定自己信念之时。 说完,曾秀一举起一支笔,在玖玖恐惧的目光,猛然划出一道笔,笔画化作剑光,轰然而至。 没有修行过的玖玖根本就躲不了。 玖玖流泪了。 原来,人家根本就不相信自己。 人家只是为除妖而来。 自己真的是个害人的妖怪吗? 或许,下辈子可以做个人! 就在玖玖万念俱灰,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之时,一道剑光划过,如同白虹贯日,却又无声无息磨灭了曾秀一的法。 “对不起,玖玖,道长哥哥来晚了。” 一道青色身影出现在玖玖的面前,玄衣风飞,出尘脱俗,又有某种莫名的道韵。 正文 第十六章 依稀可见那年雪 张若尘那天目送玖玖离开后,他便开始打坐修炼,毕竟才刚刚感悟了一点山水之理,得赶紧把他消化。 但他发现,当他闭眼,开始修行之时,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入定。 他依稀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大雪纷飞,那个男孩无依无靠,衣衫褴褛,光着脚丫,哆哆嗦嗦地在小镇里走着。 男孩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他很饿,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刚刚又被一群年长的乞丐打了一顿。 鼻青脸肿! 他也累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经疲惫不堪。 他脚步浮虚,摇摇欲坠。 若是,就这么倒下去,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来来往往的行人,有腰缠万贯的富商在一郑千金,有高贵雍容的妇人在哄自家女儿,也有英俊潇洒的公子与青春靓丽的少女嬉笑。 他们从小男孩的身旁经过,没有人留下一个别样的眼神,因为小男孩不过是一个路人而已。 没有人会记得他,哪怕他真的倒在这里,头疼的,也只会是一旁开酒楼的掌柜,和衙门的官员。 只有不远处的掌柜头疼,这个晦气的东西,影响了他的生意。 衙门也头疼,这个要死的家伙,该往哪里扔? “好饿,好累,好冷!”男孩一脚踩到雪中,大雪埋了他整个脚踝,发出一种特有的踩雪声。 已经……油尽灯枯了吗? 也好,终于可以休息了! “人们都说,九幽黄泉是至阴饥寒之地,那里……应该不会比这里还冷吧!” 男孩身体仿佛没有了控制,直直地往前面倒去,在酒楼里披这大衣,烤着火算着帐的掌柜往一旁吐了一口吐沫,嘴轻轻地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是……晦气? 这时从酒楼里走出一个醉醺醺的道士,道士不但皮肤黝黑,并且还极为邋遢,头顶的发髻歪歪扭扭,与“仙风道骨”一词完全够不着边。 “道长,你去哪?”掌柜喊道,这位道虽然邋遢,但可是个大金主呢,出手极为大方。 “福生无量天尊,这孩子与贫道有缘。” 那天之后,男孩有了名字,他叫张若尘。 那年的雪,也不再寒冷了。 师父说,当初捡你回来之前,你就若这滚滚人世间一粒不起眼的尘埃一样,无人问津,无人关怀,无人疼爱。 现在张若尘每每想起师父的话,都会嘴角上扬。 因为师父说的,那是捡自己回来之前。 …… “唉,终究是无法释怀啊。” 尝试入静一段时间而无果之后,张若尘轻轻甩头,既而起身,看着当初玖玖离去时的方向。 一步踏出,消失无踪。 虽然萍水相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但他不想让那个,就算是害怕孤单,也决心不连累自己的“小妖怪”再一个人。 “至少,得给她谋一个安定的去处。”张若尘目光幽幽,眸子里似乎有两个小小的身影重合,施展惊鸿步,一闪而去。 …… “什么人!” 曾秀一大喝,眼前这个道士,又是从哪里冒出的? “玖玖,来,先把药吃了。”张若尘充耳不闻,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玖玖那个巨大的伤口。 叶枫,周师姐,赵柔怡三人缓缓走到曾秀一身旁,修成一个最有利战斗的阵型。 “再问一句,道长缘何如此?”曾秀一面露凶光,冷冷地看着张若尘,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这个道士刚刚那一剑。 太过惊艳! 张若尘把疗伤丹药给玖玖吃了过后,张若尘连忙向玖玖体内输入真气,张若尘的真气乃是玄门正宗,用以疗伤颇有效果,不消片刻,便止住了血。 这时张若尘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玖玖的脑袋,柔声问道:“疼吗?” “道长哥哥,玖玖不疼。” “一定很疼!”张若尘肯定的说道,而后转头冷冷地看着曾秀一四人。 这时曾秀一四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而后皆向前一步踏出,四人法出,有四种不同的意境流转。 “道长乃是道门之人,为何不替天行道,反而与妖魔共舞!” 四股威压向张若尘和玖玖压来,玖玖有些不适,张若尘一挥衣袖,一股深远意境勃发,瞬间把四股气势压了回去。 “观天之道,持天之行,但……尔等的天,不是贫道的天!” 张若尘的剑已经出鞘,今天还是忘忧第一次与人相争呢。 吟! 一声剑吟响起,那是叶枫的剑,叶枫没有多话,在张若尘表明态度的那一刻,他就直接出剑了。 有凌厉剑气斩开,有浩然剑意压来。 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尤其是在敌人面前,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只需要,拔剑,出剑。 斩杀眼前人! “既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道长,得罪了!”曾秀一说完,也出手了,大笔一挥,便是一个镇字,带着堂皇大气,誓要镇压张若尘于当场。 周姓女子和赵柔怡也出手了,赵柔怡用的是剑,一道半月剑气破空,里面蕴含着一股清冷之气,仿佛清晨的空气,却又透出一股杀机。 周姓女子用的是一把刀,一把骇人唐刀,刀身修长,但周姓女子一刀斩出,却有霸道之威。 “道长……”四人的共同出手,在玖玖的视角看来,仿佛毁天灭地,她刚刚因为张若尘赶来而稍稍放下的心,又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的,玖玖。”张若尘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出了一言,而后猛然一剑斩出,一道璀璨剑光出现,光彩夺目,照耀了一切。 剑气不可能这么耀眼,这耀眼的,是剑意! 所谓剑意,刀意,还有其他各种意境,都不过是心灵意志的外在显化而已,根本在于心灵意志。 张若尘的心灵境界是半步道心通明,并且他所修的又是剑法,是以剑意极为强大。 至少比眼前几人还强上不少。 “不可能!”曾秀一四人惊呼,不敢置信。 四人联手,竟然被张若尘一剑击溃,甚至像赵柔怡这样修行稍微低的,此刻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张若尘淡淡地开口:“修道修的,就是不可能!” 在场的,只有叶枫以一种特殊手段毫发无损的扛了下来。 不过叶枫现在的状态,却有些特殊,叶枫眼中暴虐之气爆发,身上的杀意凝实,脸上经脉暴涨,狰狞至极,连他的三个队友都被吓住了。 “吼!” 叶枫死死盯着张若尘,通红的眼眸极度骇人,而后仰天大吼,气浪滚滚,周围几丈飞沙走石。 “你……该死!” ps,感谢巫族至尊,谢子苏,古月虚,秋渔,宁仇雨的推荐票,以及感谢各位看官的支持。 本书现在虽然还只是幼苗,但能要你们的呵护,一定会成长的。 最后,求收藏,求推荐,求……各种求。 现在是签约榜上二百八十多名,咱们往上爬一爬。 正文 第十七章 轻轻剑吟定风雨 叶枫突然爆发惊天杀意,确实是出乎张若尘的意料,不过这杀意虽然可怕,但却没有超出张若尘的承受范围。 “看似是以杀意压住理智,强行增强本能与力量的爆发,但实则是以一丝心智为主导,使身体不脱离自己的掌控……有意思。”张若尘以半步通明的敏锐心神感觉出了叶枫现在的状态,目光里有精光透露。 张若尘以前在道观的书里见过,这是剑道世家叶家的一种剑道理念,似无灵实则有智,似无生实则非死。 传闻乃是叶家一名天纵奇才的祖师于生死之间所创,剑成之时,天不为天,地不是地,阴阳五行紊乱,乾坤四象合一,端的是恐怖至极。 不过这种法,却也极度的危险,本来修行这门法,光是压制住杀念就很困难了,更别提完全放开杀意,然后只留一点心意去主导了。 这得需要多么高深的心灵修为? 叶枫进儒门书院修行,也正是想借助儒门圣贤书来修心养性。 “你,该死!” 叶枫转头,通红的眸子看着张若尘和玖玖,猛然一脚踏地,瞬间将他脚下的那方土地踩成一个深坑,而后身子直射而来。 那一把精铁长剑,想来也是价值不菲,在叶枫狂暴的剑气之下,竟然也只是裂了几个缝而已。 剑气破空,剑上生寒,杀意冲天,杀机骤起。 面对这一剑,玖玖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一丝动作。 只因,这一剑太快了,快到她根本就来不及表达任何情绪。 就连曾秀一等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张若尘没有慌乱,一念出,而后心意出。 心意出,便是剑意出。 既而,有一剑在剑意之前,耀眼璀璨! 张若尘的剑,不慢,更不弱! 往前一踏,快若惊鸿,两剑相撞,电光火石,气浪滚滚。 叶枫那凌厉一剑,竟然没有对张若尘造成一点伤害,反而被张若尘一剑击飞几十丈远。 叶枫倒飞而去,直到撞倒一颗大树才稳定身形,但不等他做出另一个动作。 便看到张若尘一剑凌尘,快到了极点。 叶枫瞳孔一缩,本能的往左偏头,躲过了张若尘这一剑,而后身子一翻,躲避张若尘第二剑。 正当他以为自己可以反击,出了很刁钻的一剑之时,他对上了张若尘的眼睛。 那双眸子,在笑? 虽然他现在是杀意大于理智,但他的心智,却一直没有丢失,他那用来主导杀念的最后一点心灵意志。 此刻却是怒了,极度的愤怒。 这是,在看不起人吗? 一念及此,叶枫的剑更加凶狠可怕了,不过却还是被张若尘一剑挡下。 又过了一息,这一息里,张若尘与叶枫各自出了十几剑,两人周围十几丈都是剑光。 有树叶在张若尘十三丈远落下,下一刻,张若尘和叶枫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 再下一刻,两人出现在八丈之外,瞬息之间,对碰了八剑。 这个时候,树叶才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两人越是出手,就越是兴奋,这还是张若尘第一次与人这么酣畅淋漓的斗法,性子淡泊的他。 这一刻却是觉得,这样的感觉……还不错。 “哈哈哈……师父一直说我性子淡泊,不喜争斗,那么,今日我便痛快一回。”张若尘仰天大笑,笑的胸怀洒落,笑得痛快无比。 道心通明,讲的就是道心通透,世事不再挂心,一切皆随心走。 而要真正的道心通明,第一步便是打破以前自己的各种理念,各种习惯,从而找到那个真正的自己。 不见真我,怎能道心通透! 而打破以前的理念,解放被束缚的自己,便就是心变。 心灵蜕变,以正为反,以反成正,于正反之间,找到那属于自己的本真。 大笑之间,有至强剑意从张若尘身上爆发,竟然盖住了叶枫那可怕的杀意,方圆几里之内的生灵惊惧不已。 曾秀一、赵柔怡以及周姓女子三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不可置信,这个不知名的道士,竟然从意境这方面压住了叶枫这个剑疯子。 他们可都还记得,当初叶枫初次来书院之时,剑意冲霄,有练气巅峰半步通玄的师兄看不惯,想要教训他。 结果却叶枫一剑斩飞,躺在了床上两个月。 那时叶枫凭的,就是那恐怖的杀意剑意,而如今却被一个不知名的道士从意境这方面压制住了。 这个道士……什么来头! 剑阁当代大弟子李长青? 纯阳宗纯大师兄何有求? 还是一剑问道传人……苏青衣? 曾秀一等人想到了几个道门年轻一辈的天骄,但都发现,他们和眼前的道士都不符合。 张若尘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曲指,轻轻弹剑,有清脆剑吟。 这种声音很好听,当初师父赐剑之时,就是这么弹的。 记得当时,有雨声吵杂,但师父弹剑之后,万籁寂静。 望向窗外,有万千水珠定在半空之中,张若尘伸出手指一碰,食指沾水。 这雨……竟是停了! 待得师父的那一声剑吟停止,那雨。 才敢落下! 从那以后,张若尘每次只要剑出鞘,都会不时弹上两声。 张若尘不知道这样的习惯好不好,但是,他喜欢这样。 剑吟过后,张若尘再一剑将叶枫逼退,然后有清脆而张扬的声音响起。 “传闻叶家剑法绝尘通天,一剑斩飞仙,今日贫道便试试,这叶家的剑,可有贫道的锋利。” 说完,张若尘又觉得不尽兴,转头扫过了曾秀一三人,说道。 “你们,也一起上吧!” 正文 第十八章 非黑即白即天真 “你们,也一起上吧!” 张若尘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感到豪情万丈,也没有强行去装,而是在说一个很简单的事实。 曾秀一四人虽然在淮阳这个千古名地来说,是天才,尤其是叶枫,在十六七岁便踏入练气顶峰,并且还领悟了意境的天骄。 但在张若尘这里只他一人却还是不够看,唯有四人联手,才能使张若尘全力以赴。 张若尘是才刚刚踏入练气不久没错,但他曾经短暂的感受过通玄以上的境界。 而修行就如同走路一般,一条路只要曾经走过了,再走时,会很快! 最为关键的是,他的心灵境界无限接近道心通明。 修道即修心,修行即修真,心是心灵,真是真我。 伴随这心灵的越发强大,张若尘对于神通道法的感悟越来越深,在他手里,普通的道法都能焕发不一样的韵味。 甚至凭借着这强大的心灵意志,张若尘的剑意可以用意境影响住对面四人,尤其是叶枫这个对方最强战力的状态很特殊,只要张若尘以自己的心灵意志为引,就可以让对方自己玩火自焚。 忘忧剑中,此刻寒光绽放,有至强的剑意流转,而后光华褪去,忘忧含锋,极度内敛,却又极度的危险。 曾秀一看着张若尘右手持剑,剑上剑意莫名,他瞳孔猛然一缩,而后大喝:“全力出手,灭了这两个妖邪!” 在他眼里,张若尘与妖魔共舞,就是妖道,是怪力乱神之流。 在家,他是一个尊老爱幼,孝顺父母的孝子; 在书院,他是一个团结友爱,关怀同门的弟子; 在大唐,他可以为了旱涝灾害,而放下曾家公子的身份去救济灾民。 但在于天地间,他是顶天立地的人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漫天妖邪……当诛! 悠悠天地,人生在世,不过千秋一梦,但就算是梦,也当仗剑除魔。 “文房四宝,笔字为先,一笔鬼神惊!” 曾秀一强推极限,他身后有一支笔的虚影浮现,而后那支笔猛然一划,瞬间有一道墨色笔画出现,直袭张若尘,苍茫而古老。 “月影霜寒!” 赵柔怡迟疑了一下,也还是出手了,提剑一斩,月色寒冷的剑气破空而来,惊起一地落叶飞舞。 周姓女子没有说话,但她的那把唐刀,却是劈出了一道比之曾秀一的法还要可怕的刀芒。 “吼!” 伴随着这一生吼,叶枫的眸子最后一丝理智消失,他的剑来了,那把剑,此刻竟然开始出现裂痕,最后裂痕越来越多,瞬间便布满整把剑。 不过剑却没有裂解,还保持着剑的模样。 这一剑,很强! 而这一剑再加上曾秀一三人的法,更是强到了极点。 或许,还是有点托大了。 不过,这不正是贫道想要的吗? 传闻,人在生死之时全力出手,或许能一战破境,张若尘想试试是否可行。 一念及此,张若尘却是感觉到了紧张和兴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不过那不重要。 “道长!”玖玖看着这番景象,担忧地喊道……她确实慌了。 张若尘听到了她的呼喊,但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一句,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只是全力出剑,打败眼前四人而已。 到那时,玖玖自然也就不会再担心了。 张若尘强提剑意,极限推动真气运行,忘忧剑竟然开始自己吟叫起来,那不是用手指弹出来的声音,也不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那更像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啼叫。 有剑如人,声起于心。 张若尘轻轻抬剑,而后轻轻一划,看似极为缓慢,实则剑出却在一瞬之间。 …… 耀眼的光芒逐渐暗淡。 叶枫的剑,终于碎了。 人倒在一旁,不能动弹,大概……是要死了。 而曾秀一三人的法,仿佛是不忍心打扰到张若尘以及张若尘身后的玖玖,竟在张若尘面前,徒然分开,从他们两人身旁经过。 流光溢彩,尤为美丽。 当然玖玖和张若尘并没有伸手去触摸这一份美,任由这份美划过,打在不远处的小山,然后炸开。 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一切又不那么美丽了。 …… 张若尘看着被自己这一剑重伤的曾秀一三人,微微皱眉,又看着一旁不省人事的叶枫,轻叹口气。 他微微皱眉,不是因为受了点伤。 而是因为……还是没能道心通明,明明就差一点。 “玖玖,我们走吧。” 张若尘没有再出手,他走到玖玖身前,揉了揉还在呆泄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想什么呢,走了。” “啊……哦,可是……” “没事的,走吧。” 这一战已经结束了,在对面最强的叶枫不知生死之时,便已经结束了。 带着玖玖,张若尘的脚步并不是太快,两个人的背影重叠在一起,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来时,张若尘是一个人,玖玖也是一个人。 去时,却是一双。 …… “哈哈哈。”一声悲凉大笑突然从张若尘身后传来。 曾秀一不管身体的伤势,在赵柔怡极度恐慌的目光里颤颤巍巍,缓缓起身,任由鲜血从身上流过,滴落。 “你知道吗,我曾秀一曾立誓,要荡尽天下妖邪,扬正气浩然。”曾秀一咧嘴说道,嘴里满是鲜红,眼中尽是杀意。 已经不像个儒生了。 玖玖看后,吓得躲在了张若尘身后,紧紧抓住张若尘的衣袖。 “是是非非,正道魔道,本就难以说清,这妖与邪,更由不得你来分说。”张若尘看了曾秀一一眼,顿了顿,说道:“况且偏持为魔,你现在的样子,与妖邪何异?” 曾秀一充耳不闻,既而一步踏出,原先的地上有一个血印深刻:“你也不必乱我心思,一切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这个东西,一开始念你也是人族,我本不打算用的,但是现在,却由不得我了……”曾秀一说话的同时,郑重地拿出了一个黑色卷轴,不知道里面写得什么,竟让曾秀一如此重视。 “我儒门圣人,可一言喝退诸神,可一字斩尽妖魔,也可一画镇压天下,此乃儒圣笔墨,虽然只是圣人随手之作,我也只能打开一角,但这也不是道门练气修士所能抵抗。”说到这里,曾秀一猛然盯着张若尘,厉声喝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速速退去,我不想杀人!” 曾秀一终究,还是不想杀人。 很天真,就和他那个“非黑即白”的思维一样天真。 正文 第十九章 盖压天地儒圣影 让贫道退去? 张若尘神色莫名,他觉得眼前的书生,很天真,天真到傻的地步。 事到如今,贫道还如何全身而退,若是因为威胁而放弃了来此地时的初衷,那贫道还谈何道心通明? 自己想救赎的,不只是玖玖。 更重要的,是不想那一份时光彻底从指尖消散! 玖玖听闻曾秀一的话语,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而后她大眼睛里有坚定浮现。 她抬腿迈了出来。 够了!已经够了…… 道长哥哥为自己做的够多了! 自己就是个妖怪,不能连累了他! 张若尘揉了揉玖玖的小脑袋,摇摇头,然后又不顾她的想法,把她按到了身后。 这孩子……唉! 看着曾秀一,张若尘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心思百转,说道:“贫道一颗道心于此,不得再退,否则道心难安,大道断绝,居士出手便是。” 其实张若尘现在就想带着玖玖转身就退,但奈何他现在也受了不轻的伤,带着玖玖根本就施展不开身法,只能成为一个靶子。 而且虽然曾秀一说那是儒圣笔墨,但就算是儒圣笔墨威能无量,以曾秀一的明德修为,也发挥不了多少。 再者,曾秀一说让自己走,谁知是真是假,若是他背后偷袭怎么办? 因为,叶枫现在生死不知,周姓女子正抱着他不知所措,嘴里直喊“不要死……不要死”呢! 这种情况,张若尘不相信曾秀一会让自己安然离去。 是以,留下来,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张若尘说完,便直接动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直取曾秀一。 他可不会傻傻的等曾秀一把那个所谓的儒圣笔墨打开,先下手为强。 其实在曾秀一说那是儒圣笔墨之时,张若尘便想出手了,只不过是状态不允许,而刚刚那番言语,张若尘其实是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小心!”赵柔怡大声呼喊,提醒曾秀一。 其实她的伤势也不轻,但她的全部心思放在了曾秀一的身上。 至于曾秀一,看着张若尘化作流光袭来,眼里有莫名神色出现。 张若尘终究是晚了一步,其实在曾秀一拿出卷轴的那一刻,曾秀一便注入了全部心神,只要张若尘有任何异动,他便会动手。 先下手为强,曾秀一也懂。 黑色的卷轴才打开一角,便有无边耀眼的光华绽放,有至高至上的浩然意境流转,定住了这方虚空,镇压此方天地。 “天地有正气!” 而后有一个浩然读书声响彻天地,声传十里,几十里,一百里…… 就连淮阳城的人也都听到了,无数人抬头望天,不知所以。 曾家有位看似年轻的女子猛然抬头,眼中惊疑不定。 之后便化作流光,往城外飞去,引得淮阳城里诸多势力震动,如今淮阳因为邪人降临霍乱,此刻正在戒严,刑部和户部以及工部的各路大人物都来了。 毕竟这件事影响不小。 就连太守也是不敢有丝毫怨言。 而此女,竟然视各路大人于无物。 “大人,需要派人跟着吗?” “跟什么跟,回去把事办好,今天案子再没有进展,老子拿你是问!”一个青年对着手底下的人们喝道:“还有,让户部的人去查一查,有多少人口失踪。” 他是刑部的大人物,此刻也有些头疼,这姑奶奶,真不给自己面子啊,明明前天还是自己批准她儿子出去的。 不过……又能如何? 过几天就该回长安了,还是不管她好了,免得麻烦。 …… 另一方,张若尘此刻陷入了生死危机,儒圣笔墨,当真恐怖至极,光是一丝气机泄露,就将自己镇住了。 儒门修行者,明德养性,修行修心,乃养胸中一口浩然气,亦可镇压天上人间。 他们的笔墨,承载的是他们的仁,他们的道,而儒门圣人,乃是儒门顶峰,非道门大能不可争锋。 虽然这只是儒门圣人随手之作,并且只打开一角,但也不是张若尘这个练气小道士可以抵抗的。 全力施为,张若尘的剑也只能在往前三寸,之后张若尘便感觉全身上下仿佛有座大山压来,沉重得不可想象。 这种沉重不只是作用与身体,而是由心而发,那是圣人大道的一角重量。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有一道儒生虚影出现,身影虽然虚幻,但却携带着无尽浩然之意,盖压诸天十道。 这道身影至高无上,不可测,不可量,不可想,张若尘等在场六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张若尘心灵里那轮由师父的本源性光所化的大日突然大放神光,无量无尽的心灵之力绽放,扭转阴阳五行一切种种。 这光芒,竟然将儒圣虚影定住了,不过终究是儒圣大道显化,虽然只有不到儒圣万分之一的道韵,但在卷轴再开一角之时,虚影挣开束缚。 此时,从张若尘的心灵世界,那轮大日突然凝炼成一点灵光,然后灵光一闪,从张若尘眉心射出。 在出来的那一刻,瞬间化作一柄剑,无声无息,跨越时空,斩向儒圣虚影。 以心承道,以道为剑,那是道剑,斩道之剑! 儒圣虚影无喜无悲,抬起右手,写下了一个“镇”字,镇压道剑而来。 两者相撞,却朴实无华,竟然连一丝天地之力的动荡都没有引起,有的,只是镇压天地的心灵意志以及大道法则在相互消磨。 那个从淮阳城赶来的女子,神色焦急,想着儿子的安危,又再次加快了飞行,只见青光一闪,便是几里之远。 就在她快要靠近目的地之时,两道至强意志轰然笼罩,竟然把她定在了虚空之中。 不止是她,飞鸟,走兽,流水,滚石……一切的一切,都定住了。 她眼中惊恐万状,不敢置信,她知道其中一道是儒圣意志,那么另一道,是谁? 轰隆! 突然,两道意志炸开,平衡不再,瞬间有浩瀚无垠的心灵力量冲击着一切有灵之物,所有生灵脑子里都一片白。 “就是现在!”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者突然出现,他伸出干枯的手,猛然抓向黑色卷轴。 之后便缩地成寸,消失无踪。 离去之时,他一挥衣袖,一道劲风把张若尘和玖玖送出了此地。 整个过程,不到一瞬。 之后,才有风暴席卷云天,所幸,那名女子恢复正常,才出手保住了曾秀一四人。 正文 第二十章 送财之意岂可懂 几千里外.一处峡谷,向来荒芜人烟地方,此刻一道身影突然出,那是一个黑衣老者,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干巴黑衣老者。 老瞎子此刻神色莫名,无喜无悲,就像一个机器。 他抬着那只无神的眼精看着虚空,而后拿出一个普通而老旧的漆黑盒子,玄功极速运转,有莫名的气息出现,卷轴和盒子浮在虚空之中。 老瞎子双手快速结印,有无数的漆黑符文凭空浮现,围绕着盒子飞舞旋转。 黑色的符文,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包裹着整个盒子,使得整个盒子变得神秘恍惚,任谁也看不出里面的深浅。 而后,符文暴动,黑盒突然打开,一股吸力出现,瞬间把卷轴吸入其中。 黑色盒子又变回了那个黑乎乎破旧不堪的样子,但老瞎子还是面无表情。 以道为刀,以心为剑,斩缘! 他猛结了不知多少个手印,而后一掌拍向自己的眉心。 刹那间,冥冥中有无形异力化作一把虚无的刀,斩向了自己。 刀斩过,老瞎子瞬间身体萎靡,喷出一大口精血,一下子华发变白,苍老了不止十年。 “哈哈哈!” 这时,他眼中才开始出现了人应该有的光彩:“虽然强行斩去这点因缘,耗费了我不少本源……但经我多次布局,就算是圣人,也轻易算不到我的头上。” 此次他虎口拔牙,必须得万分小心,因为,圣人层次的威能不是他能想像的。 若是那位圣人离开了此界还好,但若是他还在此界…… 那么圣人心印无间,心念一动,就可照见大千世界一切种种,世间生灵念其名讳,便能心生感应。 是以老瞎子从抢夺卷轴再到封藏,这段时间一直保持封灵之法,使得自己灵识封闭,成为一个机器,怕的就是被圣人感应到。 封灵之法时间里,他只给自己下了三个指令,一是抢夺卷轴,二是把张若尘和玖玖送到远方,三是做完一和二后就跑到五千里外把圣人笔墨封藏。 他不敢伤到曾秀一和张若尘两人,谁知道他们两人身上还有什么保命的东西。 不但如此,他还得把张若尘和玖玖送到安全的地方,并且掩盖他们两人的气息。 他需要张若尘在明面上误导曾秀一他们。 不过,目前为止,还一切顺利。 儒圣笔墨承载着儒圣的“仁”,带有教化之意,是人道部分显化。 接下来,只需找一个适合的契机,以儒圣道意抵抗天道之劫,便可破五弊三缺了。 想到这里,他唯一一只眼睛亮了! 既而,他又一步踏出,再出现时,已然过了百里。 …… 淮阳城,曾家。 此刻李雪紧握拳头,满脸愤怒,事实证明,就算是美女,真正动怒时,那脸也是不怎么好看的。 曾家的所有人此刻手忙脚乱,因为他们的公子和公子的几个朋友现在都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时的曾家,仿佛天塌。 就像当年老爷一样。 好在这一次,李雪请来了神医王之和和他的弟子,在王神医师徒的妙手之下,四个人都已经回春。 之所以要请人,是因为李雪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砍人还行,但若论治病救人,还得首推王神医。 这时,有侍女进门,小心翼翼地开口:“夫人,叶家的人来了。” 王之和此时也为叶枫把完脉,见有人来,便悠然起身,平静地说道:“夫人,公子和他这两个朋友已经体无大碍,只需稍加调养即可,只是这位叶公子……” “叶枫他怎么了!”李雪惊疑不定,毕竟叶枫是自己好友后辈,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后辈,她怎能不担忧。 “叶公子应该是强行施展不成熟的法门,以至于肉身和心灵同时受创,他的身体我已经给他调理好了,但心灵以及其他,还得靠他自己。”说到这里,王之和顿了顿:“不过夫人也不必担心,这叶家不是来人了吗,想来同修叶家剑道,应该有办法解决。” “毕竟,这叶家的剑,不是那么容易断的。” 说完,王之和提醒弟子拿着药箱,便转身离去,他们是医者,要做的,只是悬壶救人,其余的,管不着。 李雪听闻四人都无性命之忧,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侍女说道:“翠萍,你把诊金送到王神医府上去吧。” 在翠萍走到了跨过门槛之时,李雪又叫住了她:“把万年雪莲也一并送上。” “是。” 看着侍女远去,她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叶枫,最后看着门外,那里此刻升起了一道凌厉的剑意,盖压整个曾府。 李雪轻轻叹了口气。 又要接那个疯女人的剑了。 不过,谁怕谁啊! 自己现在也是火气大得很,本来是打算让儿子出去历练一番,结果谁知竟出了这么一档事,并且自己赶去之时,只发现了这四个小家伙,连贼人是谁都不知道,包括儒圣笔墨也没了,当然这不重要,关键是儿子一行差点死了,这如何让自己不怒。 “哼,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非得撕碎了你不可!” 李雪咬牙切齿,然后提着剑,走了出去,这心头火,还是先泄了再说。 …… 这一天,在淮阳上空,有两名绝美女子,提剑互砍,剑意冲霄,剑气纵横。 引得朝廷下来的诸多官员如临大敌,最后却是在那两位大人物的一句话解除了戒备。 “让她们打,她们当年在长安皇城也是这么打的。”刑部的周无言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如此说道。 接着他又微眯着眼,看着户部的孙启安:“你还是压那位吗?” 孙启安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然后有些腼腆地竖起一根手指。 周无言一挑眉头:“一万两?” 孙启安摇头。 “一千两?” “嗯!” “就不能再押点?” 孙启安笑了笑:“我只有这么多了。” “你一个户部侍郎,平时油水那么多,这么说你难道不羞愧吗?” 户部侍郎孙启安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二十年前我全部身家都押她身上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直到一年前才还清……真没了。” 周需要看着孙启安,目光幽幽,有些骇人,盯得这个户部侍郎有些害怕。 既而这个看似年轻的刑部大人物邪魅一笑:“孙大人,你一年俸禄八百三十二两,而你一年前才还清债务,那么这一千两……孙大人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户部侍郎孙启安用力一拍桌子,然后爆出粗口:“滚蛋” 刑部周大人哈哈一笑,既而把目光看向了一旁正在捣鼓木头的工部侍郎顾伟:“此次宣亲王府足足十里之地需要重新修整,朝廷拨给顾大人的钱应该不少……” “那是公钱,不得私用!”顾伟大义凛然,周身正气浩然,不过之后他又再次开口:“两千,叶璇!” 然后顾伟瞥了孙启安一眼,似乎在说,看吧,老子的钱比你多。 刑部周无言见两人都下注之后,连忙谢道:“多谢两位的厚爱。” 对于这两位好友同僚,周无言除了感谢,啥都说不出来。 明明知道押叶璇必输,但这两人却一直只押她一人,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说他们是送财童子都有些显老了呢。 不过用他们的话来说。 是自己不懂!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是非善恶由心论 淅淅沥沥的雨,伴随着一声惊雷,不急不慢的从天穹滴落。 落在树上,从大片树叶滑落,滴在石头上,石头有凹陷,水便灌注进去。 初时雨不大,但渐渐的,便倾盆而来,那个凹槽填满了,又倒了出去,而后又填满了…… 嘀嗒、嘀嗒。 水滴声有些清脆,也有些悦耳,不过在山洞里,一个女孩却闷闷不乐的。 她不喜欢下雨,尤其是这个时候,道长哥哥还身受重伤,这么大的雨,怎么去找大夫呢。 她就这么坐在洞口,皱着眉头,双手挣着下巴,不过她的猫耳和尾巴,却不知是什么原因,消失了。 似乎是被人用力量压制住了一样。 张若尘看了她一眼后,不由得笑了笑:“怎么,这雨跟你有仇吗。” 玖玖听闻后,不禁脱口而出:“都是这雨,害得我们不能赶路了。” “你就这般喜欢走路?”比起走路,张若尘还是喜欢坐着。 “这不还是得给道长哥哥你去找大夫嘛。” 张若尘闻言恍然,原来,是在担心自己吗。 昨天,张若尘醒来时,只觉一阵耀眼的阳光照射眼睛,身上还趴着一只玖玖,轻轻把玖玖唤醒。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处何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极为糟糕。 体内受伤严重,一身经脉差点废了,现在的他,根本就动不了真气,不然一不小心,便会出大事。 就连心灵深处师父留下的那轮本源性光所化的大日也已经全部消亡,想来是力量用尽了,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张若尘的心灵境界提升了一个层次,本源性光也壮大了不少。 张若尘苦笑之后,摇了玖玖几下之后,玖玖便也醒了,她身体并没有大碍。 不过可能正是因为如此,这孩子的愧疚感却越发强了。 “玖玖,你知道吗?”想了想,张若尘觉得应该说什么:“这雨,其实也就是水,而上善若水,这场雨过后,就会焕发大地生机,使得小草破土,树枝发芽,燕子归来……所以这场雨,看似烦闷,其实是在给大地送来希望啊。” 玖玖偏着头,呆毛晃动,疑惑不解地问道:“上善若水?” “嗯,上善若水,便是水利万物而不争……嗯,简单的说,就是这水啊,不求回报的去滋养万物,是非常伟大的,所以说它上善,是我们道门的一种至高境界呢。”张若尘苍白的脸上轻轻地笑了笑。 “……哦。”玖玖低头思考,她好像听懂了什么,但她却下一句又问:“那为什么人们还说洪水猛兽呢?” “不都是水吗?” 张若尘有些诧异,这孩子,思维倒是跳跃,不过还是耐心答道:“凡事都有两面,有好就有坏,不能以一概论……就是这样。” 玖玖撅起嘴巴,气呼呼地说道:“所以说,我还是讨厌这场雨。” 张若尘哑然失笑,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猫大多不喜水…… 听水滴滴嗒,渐渐地心灵沉静下来,不再言语。 玖玖看着张若尘沉默不语,她也安静下来,两个人,四只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树梢滴水。 若真的万物有灵,也不知树梢,水滴,水滴之下的石头,谁会最先脸红。 张若尘看着水滴,正襟危坐,不知所想。 玖玖转头望着张若尘,三番两次,欲言又止。 洞外雷声已经渐渐消失,雨也慢慢变小,不久,一道金光射破云层,天空变得湛蓝。 玖玖终于下定决心,打破沉默的气氛。 “道长,你为什么会救我?” 掘强的小脸向张若尘靠了过来,认真的盯着张若尘。 乡下出生,虽然她田间长大,但却五官精致,皮肤也是那种雪白粉嫩的类型。 不过此刻使得张若尘微微一愣的,却是她那极度认真的表情。 张若尘微微靠着山壁,思考着,这个问题,要好好回答了呢。 良久,张若尘才认真开口道:“因为,想救便救了。” 张若尘的话语极为简单,却斩钉截铁,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抛开一切,比如抛开玖玖和以前的自己很像,或者同情心之类的这些。 最为关键的,还是自己那一瞬间的心灵跳动,那是一种没来由的,无法考证的东西。 总结到了最后,其实根本就不复杂。 仅仅是因为,我想救便救了。 玖玖也是一愣神,但在张若尘眼里没有看到一丝敷衍,有些脸红地低头,喃喃细语:“我只是,只是一个妖怪……” “是啊,你是一个妖怪!” “!” 张若尘这一句,使得玖玖瞳孔一缩,猛然抬头,震惊的看着张若尘。 到头来,就连道长你也认为我是害人的妖怪吗! 那为什么要救我! 想救……便救吗? 开什么玩笑! …… 张若尘盯着玖玖,他并没有去揣摩玖玖的心理,继续开口道:“没错,你确实不是人族,至少不是纯正的人族,但那又如何?” 玖玖的震惊越来越大,在她的思维里,妖怪就是邪恶的,是要被消灭的对象。 但是…… “天地之间,万物有灵,人与妖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一切皆以心而论,人有坏心,必为歹人,妖有善心,与善人并无两样。”张若尘轻轻说道。 其实对于妖的争论,道门并没有多大的反感,除了那些危害苍生的恶妖之外。 当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不过总的来说,这片天地之间,人族与妖族的关系,并不是水火不容,虽然存在小打小闹,但在域外强敌入侵之时,还是会联手抗敌的。 “那是说,我是不是妖怪,其实不重要吗?”玖玖不知道,她的眼睛亮了。 “不,还是挺重要的,因为我并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若尘摇头答道,他是这么想的,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要是再遇见一个像曾秀一一样的人,那也挺麻烦的不是。 “那我怎么办?”玖玖下意识的伸手摸自己的脑袋,不过却没有摸到那两只猫耳朵。 张若尘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笑了笑:“你之前的情况应该是突然觉醒妖族血脉引起的,不过现在却被不知名的手段压制住了。” “那就是说,我现在和一般人一样?” “嗯。” 其实张若尘到现在都还在疑惑,是师父留下的心灵力量把自己和玖玖送到此地,并且压制住了玖玖的血脉吗? 或者,是别的什么?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简易周天循环成 今日阳光灿烂,森林里因为昨日的雨,变得格外的明朗清新,那天前日还半死不活的小溪,也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张若尘和玖玖走在林荫之中,阳光从无数树梢洒下,斑驳陆离,如梦如幻。 “道长哥哥,我这样对么?”玖玖兴致高涨,昨天开始便张若尘便教了她入门的基础剑法。 大眼睛明亮地看一副求表扬的情, “咳……还行,不过还有些不足,咳……” 张若尘咳嗽一声,轻轻答道,此刻他面色苍白,中气不足,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病秧子, 他的伤,太重了。 玖玖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却被张若尘打断。 张若尘的眼力没有丧失,一眼就看出了玖玖的不足:“第三招清风徐来的时候,你的左脚应该往前一点,不然身体重心不足,第六招映月枝头,右手要再往上抬一点,还有……” 其实玖玖的练剑天赋还行,并且还很勤快,骨子里有股掘强,所以这入门剑法,才一天能使的有模有样。 当然,这只是记住了剑招并且能运用出来而已,离实战还差的远,更别说之后的融汇贯通,无招胜有招了。 不过,这也不错了,脑袋记住了,并且身体跟得上,就是已经算是基本入门了,接下来,只需要多想多炼就好。 至于她能走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好了,你自己好好炼,我先回去了。” 张若尘说完,便转身离去了,身影有些消瘦。 玖玖看着那个背影,眼中有坚定的神色流转:“道长哥哥,玖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咻,咻咻…… 木剑挥舞,划破空气,有声音激荡。 一剑, 十剑, 百剑, ……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式,但玖玖却不厌其烦的炼着,不知疲倦。 有风起,几片树叶落下,悠悠然然,随风飘扬,渐渐地,它们分开了,东两片,西三片,南北不知多少。 “哈!” 玖玖突然眼爆精光,大喝,一剑刺出,竟然有不一样的风采展现,她面前的纷纷扬扬的树叶被她这么一刺,竟然…… 不必担心,树叶倒是没事,只不过是受到了剑风扫荡,再次飘扬,像飞舞的精灵。 但玖玖前面那把棵大树,那是一棵坚硬的铁梨花,被这孩子给刺穿了。 张若尘眼皮直跳。 这孩子…… 力气真大! 虽然这孩子的木剑是材质更坚硬的,但她还没有正式修行,体内连真气都没有,更别说剑意了。 她完全是靠着蛮力,把根本就不锋利的木剑刺穿了这棵比她还粗的铁梨花。 张若尘想不明白,这孩子那小小身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罢了,先把体内的经脉处理了再说。” 张若尘收回目光,没有再去管她,而是心神沉浸下去,去感受体内差不多要报废的经脉。 “真是糟糕啊!” 现在张若尘的经脉基本上断得差不多了,处处都不再联通了,应该是最后师父那心灵意志所带来的力量太大,冲坏了经脉。 但张若尘脸上却没有出现懊悔,苦恼,以及愤怒之类的情绪。 “丹田没有出问题,心灵意志还更进一步,无限接近道心通明,现在我应该能以意志为引,丹田为基,吸收天地灵气,再混以先天胎息形成真元去修补经脉。” 张若尘心神感应着体内一切,以他现在的心灵境界,瞬间就感知出了体内的一切种种。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他就开始动手,没有丝毫犹豫,因为他的道心无限接近通明,只差一点灵光乍现就可以踏出那一步。 但正因为只差这一点点,现在的他,状态很特殊,在某些方面,甚至比道心通明的修士还要可怕。 比如,现在只要是张若尘决定要做的事,会非常果决,干脆到近乎像一个只听指令的机器。 张若尘闭眼,一股意境从轰然从他身上散发,浩瀚无比,霸道凌厉,这方圆几里的天地灵气竟然都被引动起来。 …… “你给我……出来呀!”玖玖双脚蹬着树干,双手握住木剑剑柄,整个悬空,吃力地拔她插进树里的木剑。 虽然是她插了进去,但是,却拔不出来了。 “出~来!”在她爆发出吃奶的劲后,终于拔出来了,不过因为用力过猛,整个直接倒飞,头撞在了身后的树上,把另一棵铁梨树撞得摇摇晃晃。 唉,可怜的树! “疼疼疼……”玖玖捂着自己的头,嘴里直喊疼。 既而趴起来,看着那棵可怜的铁梨树,抬起小脚丫就踹了过去:“叫你撞我的头,叫你撞我的头……” 当她对着树发泄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意境突然笼罩,然后有风起,越来越大,吹得飞沙走石,百树摇曳。 玖玖回头,看向道长哥哥的方向,眼中惊骇不已,她看到无数的树叶花瓣,枯枝碎石形成一个巨大龙卷。 龙卷风越发壮大,这方圆几里之内的飞禽走兽四散奔逃,甚至有些直接放弃了逃跑,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最后被龙卷风卷起,其中都是小动物居多,但里面竟然有一只狼。 玖玖看情况不对,连忙抱住了她刚刚踹的那个树,坚硬的铁梨木都弯得像一个八十老婆婆了,幸好这孩子力气大,不然也会被卷走的吧。 足足半个时辰,狂风才停歇,那些被龙卷风卷上天的活物,此刻已经全部呜呼哀哉。 “呼,好险,道长哥哥在做什么呀?” 玖玖放开手,半个时辰的抱树,她也很手酸,不过却立马看向了张若尘的方向,再看一地狼藉,她就开始往张若尘那里跑去。 不过她跑了几步之后,却掉头跑了回来:“让你欺负我。” 对着那个撞她头的树,踹了一脚后才转身离去。 …… 张若尘睁开眼,喃喃自语,语气肯定。 猛得咳出一口鲜血,飞溅在地上,鲜红刺眼,不过张若尘却在笑。 “果然,这个方法行得通。” 在他体内里,有丝丝真元流转,极为细微。 刚刚那庞大的天地灵气,全部被用来修复经脉了,所以他只剩下这些。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只修复了六条经脉,构成了一个最简易的周天循环。 “这个周天循环虽然简易,甚至比不上小周天,但有了这个循环,接下来的修行就有了保障,只需慢慢运转直到修复剩余经脉即可,并且当我完全修复经脉之时,就是凝真巅峰大周天圆满之时。” 其实刚刚张若尘明白,他以丹田为基,意志为引,强行引动天地灵气来混合先天胎息,形成真元修复经脉是多么的危险。 练气境的修行,分几个过程,开始是先天胎息壮大成真气,然后打通十二正经,十二正经全通就能气运小周天循环。 这也是张若尘受伤之前的炼气修为。 之后再打通任督二脉天地玄关,便接引天地灵气,使得天地灵气和真气相融合形成真元,再之后就是全力打通剩下的奇经八脉,气运大周天循环。 整个过程很平稳,环环相扣,得一步接一步来。 但张若尘却是因为种种原因,强行以强大的意境引动然后操控天地灵气,一步形成真元,之后还以强大的心神细微的操控真元修复经脉。 这一切,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不过……成功了! 张若尘没有继续修行,他刚刚消耗的心神太多,并且经脉刚刚修复这六条,这些真元就足够了,多了反而不好控制。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大山深处见锦鲤 玖玖慌张地跑了进来:“道长哥哥,道长哥哥,你刚刚在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咱们该走了。”张若尘笑了笑,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闹的动静有点大,或许会有有心人注意到,自己又有伤,必须离开这里了。 山洞里依旧是昏暗冰凉,但在张若尘笑的那一刻,却有几道阳光照射而来,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 玖玖看到道长哥哥的笑脸,也放心下来,既而疑惑的问道:“走?去哪?” “不知道,天大地大,随便走走吧。” 张若尘走到玖玖身前,看着才有自己胸膛高的女孩,伸出手,习惯性的摸了摸玖玖的头。 不过……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呢? “不要摸我的头,会,会长不高的。”玖玖有些脸红,嘴上说着不要,但却意外的没有躲开。 “嗯……确实是少了点什么?”张若尘盯着玖玖的头,沉吟着。 “什么?” “没什么,走吧。” 张若尘看着天空,伸出手来,便起了一卦,虽然他的算学术数学得不怎么好,但也应该能来个凡人指路吧。 几番掐指推算,张若尘终于选定了一个方向:“这边。” …… 张若尘虽然受伤,但怎么说也是个修士,虽然现在不能随意动用真元,但速度也不慢,而玖玖则像一只野猫,精力旺盛,并且身体素质极好,两人硬是连续走了三个半时辰,足足几十里山路。 突然,张若尘看着玖玖说道:“玖玖,你喜欢鱼吗?” 玖玖才抬起头看着张若尘:“鱼?道长哥哥,我知道鱼,以前爷爷从很远的河里抓过一次,很好吃的,尤其是多放辣椒红烧更好吃,不过我很笨,每次都会卡住喉咙,很痛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道长今天,带你去抓鱼。”张若尘说完,便大步迈了出去。 独留玖玖还在疑惑不解,咦,鱼不是在水里吗,怎么山里也有鱼吗?难道是长在树上? 玖玖回过神来时,张若尘已经走出了很远:“等等我啊!” …… “呀!真的有鱼,还是条大鱼!” 玖玖四处望了望,都是苍苍郁郁的高大树木,和一地的落叶,以及盛开的花花草草,这个地方怎么看都没有水,竟然会有鱼! 看着眼前虽然奄奄一息,但明显还没有断气的鱼。 玖玖懵逼了。 它是怎么上山的? 这年头,鱼不再向往大海遨游,享受江海无边的壮阔,反而追求起了高山之巅的美丽了吗? “道长哥哥,它是怎么上来的呢?”玖玖偏着头,瞪着大眼睛,好奇宝宝一样的问道。 张若尘含糊的说道:“谁知道呢,可能……是上山找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吧。” “哦,这样啊。”玖玖哦的一声,也连忙蹲下,和张若尘一样伸出手来,去摸了摸这条有成人几个巴掌大的锦鲤。 之后,她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再次问道:“那它的兄弟姐妹是怎么上来的呢?” 张若尘想都没有想,便开信口开河:“俗话说,青鸟飞鱼嘛,有一种鱼是可以变成鸟的,然后就飞呀飞的,就飞到了山上了。” “嗯,我明白了!”玖玖想了想,终于想通了,认真的点头,她觉得道长哥哥读过书,说的有道理。 不过她又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条鱼不会飞? 突然她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长哥哥,它是的这里太小了,所以飞不起来了吗?” “哪里?” “这里这里,对对对,就是这里,是它的翅膀吧。”玖玖指着这条鱼的腹部那个有些像翅膀的地方兴致满满地说道。 玖玖以前生活在大山里,只见过一次鱼,并且还是做熟了的那种,也没有读过书,自然是不了解这种生物,而且外加上张若尘的忽悠,所以就…… “……那是鱼鳍。”张若尘额头黑线,然后踌躇了一下,说道:“玖玖,我错了,这条鱼它不会飞。” “那它是怎么来这的?” “……” 好吧,鬼知道这条鱼是怎么想上山的,就像以前在道观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山下胖虎家的狗是怎么把自己挂到树上,而且树下还有一只猪眼巴巴的看着,露出极为渴望的眼神。 世上奇人奇事太多,有一些不能理解的现象很正常。 当然,张若尘不能理解的是此鱼为何会出现在这,而不是它能不能上山的问题。 以张若尘现在的修为,他确实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在这条鱼身上,他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力量流转。 此鱼现在应该是开启了一些灵智,并且初步踏上了本能的修行。 不过水族化妖之际,是不可能离开水域的,因为陆地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绝地。 可是,为什么? “呀,它,它哭了。”玖玖突然指着这条鱼,张口小嘴,目瞪口呆,惊讶不已。 只见这条鱼拼命地挣扎了几下,圆圆的眼睛,突然流下了晶莹剔透的泪水,竟然有种莫名的悲伤蔓延,并且泪水落下,竟然化作了一颗颗明晃晃的珠子。 落泪成珠! 张若尘也是震惊地看着此鱼,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搜神记》有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述异记》卷上也云: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种种道典经文,古籍古书都有这种它们记载,张若尘并不陌生,但,令张若尘还有疑惑的是。 鲛人不长这样的吧。 不是说鲛人上身为人,下身鱼尾吗? 还是说,现在的锦鲤也能落泪成珠? 当然,来不及张若尘多想,因为此鱼长时间离开水,差不多就要一命呜呼了。 “道长哥哥,它是不是要死了,你能救救它吗?它好可怜!”玖玖看到这鱼流泪,心中也是有些伤感,善良的她便开口恳求张若尘。 张若尘微微沉吟,思量一番,既而闭眼,一股意境勃发,心神搜寻着这方圆十里,不到几息时间,张若尘再次睁眼,对着玖玖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玖玖,你带着它往这个方向跑,那里有一条小溪,放心,它不会死的。” 张若尘的话才一说完,玖玖便抱着这条鱼往那个方向跑去,也不知道她那小细腿,是怎么跑那么快的。 ps,今天开始上推荐,兄弟们,搞起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锦鲤落泪知恩报 因为昨天的大雨,那条死亡已久的小溪,又有了生机,潺潺流水声声入耳。 一个衣服破旧的女孩正抱着一条锦鲤鱼,卖力得从远处跑来,也不在乎身上被鱼的粘液弄脏。并且还因为鱼可能有些滑,一边跑还得一边注意鱼是否抱紧,一碰一跳的,极为可爱。 而女孩怀里的锦鲤此刻一动不动,让人不禁觉得,这已经死了吧! 女孩似乎也是觉察到了,对着怀里的锦鲤说道:“坚持住,马上就要到了。” 在女孩身后,有一个少年跟着,青衣长剑,星眼剑眉,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却有别样的道韵油然而生。 “呼,终于到了。” 女孩终于跑到了小溪,急忙把锦鲤放入水中。 可是,女孩却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一幕,鱼漂浮在水中,随波逐流,撞在了溪边,但却没有任何动作,任由雪白的鱼肚翻了出来。 稀里哗啦! 又一阵冲击,鱼被冲到另一个地方,卡在几根枯枝之下。 女孩看这鱼儿这个样子,一向乐观积极的她,心里竟然有些难受。 是因为在这条鱼身上隐约感受到了和自己当初一样的气息吗? 这时女孩身后的少年走了过了,女孩对着他不是滋味地说道:“道长哥哥……它死了。” 少年轻轻地咳嗽一声,柔声说道:“我和你说过,不会让它出事的。” 伸出手来,一指点向了那鱼,一道纯正的道门真元激射而去,注入锦鲤的体内。 女孩紧张的看着少年道士的动作,她似乎猜到了道长哥哥要做什么。 “这……它活了!道长哥哥,它活了。” 在女孩惊讶不已的目光里,这鱼先是嘴巴动弹了一下,而后尾巴,鱼鳍也动了起来,最后竟然,在那条不大的小溪里,轻轻游动了起来。 妙手回春? 回天之术? 都不是,不过是一道真元灌注而已! 而女孩回想起少年道士咳嗽后的话语,小脸微红,心里有温暖闪过,也有担忧浮现:“道长哥哥,真温柔呢。” 因为接受了少年道士的真元,再加上回归了水里,而且此鱼本就不是凡俗,种种原因之下,一刻钟后,已经恢复了大半。 它来游了游,猛的拍打着水面,惊起一个又一个水花,似乎再表达着什么。 少年道士见得此景,笑着说道:“举手之劳,不必谢了,你修行不易,且此溪存在的时间不多,你还是快些走吧。” 叭啦叭啦! 又是一阵水花激荡,锦鲤不愿就此离去。 少年道士弯腰下蹲,右手伸进水里,手心向上,锦鲤见状不再闹腾,缓缓把头游到少年道士的手心里。 几息过后,有晶莹剔透的两颗珠子落在少年道士的手心。 道士收手,起身。 锦鲤再次轻轻拍打水面,而后化作金色的线条,顺流而下,消失在远方。 有风吹过,吹弯了少年的嘴角。 “真是可爱的妖怪!” 女孩听闻少年的喃喃自语,猛然抬头,看着少年,眼里有热切的目光,深处还有一丝不可置信:“道长哥哥,它是妖怪!” “没错,它已经开始化妖了,和你一样,都是可爱的家伙。” “怎么可能,妖怪都是,都是……就像……”说到这里,玖玖有些动摇了。 唉,这孩子,还是极为在乎她的身份啊。 不过嘛,能理解,毕竟观念这东西,不是说改就改的。 少年道士还没有那种虎威一震,就能霸气侧漏使少女死心塌无条件相信自己地的本事。 这两人,正是张若尘和玖玖。 张若尘摇摇头,开口道:“是非善恶,人妖鬼怪,都是人云亦云罢了,正与邪,魔与道,本就无法分清,有人出生高贵,读圣贤之书,但却绝情绝义,恶贯满盈,而有些妖生来就为世人所不容,却知恩图报,至情至性。” “是妖是人,其实本质上并无差别,关键在于一心,就像那条锦鲤,虽是妖,却懂得报答,竟用自己生命精元给我们凝结了这两颗珠子,光这一点,许多人族都做不到。” 张若尘摊开手,那里有四颗耀眼璀璨的珠子,有两颗是之前在山里锦鲤临死之时泪水所化,而另外两颗是锦鲤新生报恩所流,都承载着锦鲤的最纯真的心意。 虽然不知道那鱼和鲛人有何关系,但就算是鲛人,也不是随意就能落泪成珠,因为每一颗泪珠,都是他们的生命精元所化。 是以,鲛人从不哭泣! 就算是心里难过,也只能强忍着! 而今天,竟然遇到两次落泪成珠。 张若尘感觉这手心里的东西,有些沉重。 不过张若尘说完后,便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玖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是,这孩子沉默一小段时间后,也笑了,笑得好灿烂。 这还是张若尘认识玖玖以来,看到这孩子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这两颗,你拿着,莫要丢了。”张若尘把其中两颗给了玖玖。 …… 杭州西湖,美景如画。 传说,就算是那西湖之水,也比其他地方的水好喝,并且还能延年益寿呢。 湖边亭子里,有一个俏丽少女端坐期间,少女才大约十五岁,却罗衫轻着似仙,花容不掩月貌,清纯而又唯美,仿佛画中之人。 不少年少书生此刻也是见得佳人,惊艳恍惚,但奈何腹中笔墨不多,却是难以描述一二。 妄自十年寒窗苦! 其实不是没有人上前搭讪,但在一群公子被少女像拎小鸡一样扔下水后,哪里还敢下手。 只是不知,这位小姐,是为了什么,竟然在这里坐了一天。 莫非,是在等谁! “小姐,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太阳西垂,将夜未夜,少女的小丫鬟看了一眼暗淡下来的西湖之水,对着少女说道。 少女抬手望天,那轮大日也已经消失于西方天际,呢喃道:“明天,会来的吧。” 说完后便不顾丫鬟离去了,身影稍稍有些失落。 丫鬟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她知道,小姐说的不是太阳。 那个人,究竟在哪? ps;特大消息,今日有条咸鱼可能吃错药了,他竟然决定了,以后日更两章! (尽量。)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谁家少女扛熊来 今天熊三心情不是很好,因为刚刚明明是他抓到的猎物,竟然被隔壁山头的大虎抢走了,所以熊三现在很愤怒,也很饥饿。 但自己又跑不过大虎,追也追不上,无奈,只得自己再另寻他人了。 虽然刚刚从慢长的冬眠苏醒的他,并不挑食,但是他想,若是能抓住一只鹿就好了,上次吃鹿肉,还是大哥和二哥从大虎那里虎口夺食的。 那鹿肉啊,真是美味得无法形容,不过自己一个熊,打不过大虎,唉,要是大哥二哥还在就好了。 想到这,它马上就消沉了下来,他想起了他的大哥和二哥。 自从它大哥二哥被那个光头带走之后,已经过去了四次冬眠。 也不知他们还好吗? 算了,不想他们了,自己可是熊啊,就要有个样子。 熊三甩甩头,继续觅食,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吼! 而后它又不甘心的低吼,该死的大虎,竟然敢老子的猎物。 熊三就这么在山林里走着,四处张望,它想找一个能吃跑的,跑得慢的猎物下手。 “道长哥哥,那里有只熊!”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熊三一下子就听到了,而后连忙看去,呀,美味来了! 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它知道对面那两个玩意是什么,他在一年前吃过,虽然比不上鹿肉,但也算上等,而且这东西跑得不快,没有威胁,现在自己肚子很饿,是最好的食物了。 “吼!” 熊三直立身子,猛地一声大吼,震动山林,吓得周围的动物纷纷落荒而逃。 之后它突然趴在地上,身体绷得像一张弓,开始蓄力,而后又是一声大吼,眼睛冒着绿光,直直往那两个食物冲去。 好饿! 吃了它们! 一定要吃了它们! 那个小的,已经被吓的动弹不得,而那个大的,看上去病怏怏的,估计也是不能抵抗,马上就有食物了。 熊三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山林里许多动物,但比起一般人来说,快了很多,并且它那一声巨吼,普通人少不得要被吓得肝胆俱裂。 还差一点点就要扑到那个大的身上了,先把大的杀了,小的也跑不了,它认为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在它眼中,这几座山头,也就那只大虎有点难缠,其他东西,都是食物罢了! 可是,这次却并非那样。 吟! 只见一声剑吟响起,而后一道白光闪过。 咦,怎么回事! 熊三的脑海,只剩了一片黑暗。 …… 咳! 张若尘咳嗽一声,看着地上的巨熊,眉头一皱,而后收剑,转身看向惊疑不定的玖玖,说道:“已经没事了。” 这孩子似乎又被吓住了,张若尘揉了揉她的头,安慰一下。 虽然被这巨熊突然袭击给吓了一跳,但是经过了几次变故,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张若尘点头,再把目光放到熊上,目光幽幽,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有光芒闪烁:“这玩意,应该值不少钱吧。” 而就在他把手伸向熊时,却被玖玖打断了。 玖玖猜到了道长哥哥要做什么,眼神坚定的看着张若尘:“道长哥哥,我力气大我来,我可以的!” “这可是熊啊,你真的行?” 玖玖不说话,默默地走到熊的身边,弯腰,伸手,小小的她,在大熊面前,是那么的瘦弱,但她竟然想把巨熊扛起来,这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可是,玖玖真的动手了,不过因为熊太大了,虽然扛了起来,但熊脚还未离地。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玖玖真的扛了起来! 张若尘几次想要去代替她,但玖玖却掘强的拒绝了。 玖玖知道,她已经不能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了,她已经没有撒娇的对象了。 她从现在开始,要学会坚强。 道长哥哥现在身体不好, 不能给道长哥哥找麻烦了。 “咳!” 看着玖玖掘强的背影,张若尘轻轻咳嗽一声,感叹不已,这孩子,才十一岁啊,真是难为她了。 不过,力气真大! …… 走了半日,张若尘便带着玖玖,来到了那座繁华城池。 临近杭州,他们看到了那高大城门之上的杭州二字。 古补悠久,大气磅礴! 据说,这是儒门半圣亲自提笔,以浩然人道刻印其上,三十年前邪魔大军兵临城下,杭州城里的读书人引动这两个字,瞬间杭州城内积累千百年的正气浩然突然暴起,强势镇杀了无尽异族。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天下名地,不外如是。 不过,当张若尘带着玖玖进入了城中时,却免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 一个道士,身旁一只大熊,熊自然下垂的四肢,就这么晃晃悠悠,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杭州城中。 “爹爹你看,那个是……熊?” “没错,就是熊!” “不过,它下面那个,是个孩子吧!” 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因为熊下垂的四肢掩盖住了玖玖小小的身影,所以人们第二眼才看出下面竟然是一个女孩。 这一眼,惊得行人目瞪口呆,这谁家孩子,这么大力气! 当然,人们感叹玖玖力气大的同时,也在笔讨声伐张若尘。 “这什么人啊,竟然让这么小的孩子做这种事。”路边买大饼的大婶不怠。 “没错,你看他一声青衣道袍,衣冠楚楚,想不到竟是一个人面兽心!”旁边的人们义愤填膺的附和着。 “是啊是啊,我家女儿也是和那个女孩差不多年纪,但我从来就舍不得让她做任何一件粗活,唉,可怜的孩子!”这是一个美妇人,看到张若尘虐待玖玖,就想到了自家女儿,瞬间母爱泛滥,心里疼痛。 张若尘似乎觉得周围的人目光有些……虽然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城,但他绝对肯定,城里这些人的眼神一定不对劲。 尤其是那卖茶叶的老大爷,看表情就好像跟自己拐跑了他闺女一样愤怒。 那边买烧饼的大婶,咱能不能把烧火棍放下说话。 还有那边…… 这时,那位美貌妇人突然带着丫鬟走了过来,对着张若尘和玖玖来回看了几眼。 张若尘作揖:“这位居士,有何……” 不待张若尘说完,妇人便已经观察确认完毕,叉着腰对着张若尘怒斥。 “哼,你这道士,是不是欺负这小妹妹!”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道长你就死心吧 看着眼前两位女子的怒视,以及问责,再加上周围人的异样目光,张若尘也有了一种错觉。 贫道感觉成了虐待儿童的黑心老板了。 张若尘看了大熊身下的玖玖一眼,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大家是误会了。 “这位居士,这是个误会,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 这时一旁的丫鬟走就上来,说道:“我们明明看到你欺负这小妹妹,这么大只熊,竟然让这么小的孩子……你还有没有良心!” 张若尘满头黑线,姑娘,你们真的误会了,贫道不是那种人。 不过不待张若尘再次开口辩解,只听一沉重响声,便把她们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原来是玖玖听到有人说她家道长没有良心,瞬间炸毛了,连熊也不扛了,扔在一旁,惊得一旁卖豆腐的小哥面色一跳。 不过玖玖没有理会,对着那名丫鬟大声说道:“不准这么说道长哥哥,你才没有良心呢!” 柔美的小脸,却有着极度的掘强与认真,直勾勾地盯着那丫鬟。 而丫鬟也不甘示弱:“明明我是在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说我没有良心!” “……” “……” 接下来两个女孩便四目相对,深情凝视了好久好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似乎在认定,谁移开视线谁就是小狗一样。 妇人和张若尘也对视一眼,发现情况不对,略微尴尬的笑了笑:“这位道长,这……” 张若尘轻轻摇头,没有在意先前的误会,解释道:“居士不必介怀,其实是这样的,这是贫道师妹,打小天生神力,而先前贫道又受了一点伤,她体谅贫道,便自己揽下了这个活,拦都拦不住。” 张若尘的声音虽然没有刻意提高,但很多人都听到了,并且仔细一看,张若尘确实有些中气不足。 这下众人才弄清来龙去脉,便不再像先前那样看待张若尘了。 那名妇人此刻脸上也是微红,连忙为刚刚的无礼鲁莽而道歉:“道长,实在不好意思,方才我确实鲁莽了。” 张若尘自然不会为了此事而斤斤计较,作揖还礼:“居士不必介怀。” 这下妇人又把目光移到了玖玖身上,只见玖玖身着一件宽大道袍,与自己完全不合身,但因为人长得精神俏丽,到也别具一格,另类可爱。 这是因为原先她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所以她现在穿的是张若尘拿自己道袍改动后的衣服。 大眼睛炯炯地对视着妇人,撅起嘴巴,可能是生气了吧。 妇人也不在意她的表情,反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么为师兄着想,真是一个好师妹呢!将来,一定是个好媳妇!” 张若尘点头说道:“居士所言在理。” 而本来还挺起胸膛对视着妇人的玖玖,听到这对话之后,玖玖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脑袋被烧得一片空白。 开什么玩笑! 好,好媳妇什么的……羞死人了。 还有,道长哥哥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这时妇人意味深远地往前走了两步:“我家小儿子跟你师妹差不多年纪,并且还一表人才,英俊潇洒……要不,道长,咱们给他两定个亲如何?” 玖玖听后,立刻紧张地看着她张若尘,她才不相信道长哥哥会把卖……不,嫁出去呢。 但张若尘却若有所思的说道。 “要不……定个时间?” 这下玖玖真的炸毛了,大声说道:“我才不嫁给她儿子!” 看着玖玖惊惧不已的小脸,不但妇人哈哈大笑,就连妇人的那名丫鬟也笑得前仰后翻。 张若尘轻轻拍了玖玖脑袋一下,笑道:“这两位居士在逗你玩呢。” 这一点张若尘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因为这位妇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那些大家族规矩太多,又怎么会一见面就做出定亲之事。 毕竟,她们出来说话做事,是要注意家族脸面的。 “……” 玖玖听后,羞得话都说不出来。 “两位若是要处理这熊,一直往那边走就行了。”这时妇人再次开口。 说完,便和张若尘再寒暄几句,就照呼丫鬟转身离去了,因为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萍水相逢而已。 “怎么,还在生气?”张若尘看着气呼呼的玖玖一眼,轻声笑道:“本来还打算给某人买冰糖葫芦和新衣服呢,唉,贫道还是……” “……”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把手神向了那只熊,轻轻咳嗽之后,稍微运转真元,便把熊给拖了起来。 虽然伤还没有好,不能长时间动用真元,但这么点距离,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就在张若尘走了两步之后,便感觉有人在后面拉住了熊,回头一望。 玖玖扭捏着身子,极度小声地说道:“我,我来吧……” 张若尘把耳朵偏向玖玖,装作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我说,我来扛!” 玖玖猛然抬头,大声说道。 而后以张若尘想象不出的怪力硬生生地把熊抢了过去,然后小脸涨红,不顾周围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再次把熊扛了起来,大步流星。 …… 一个还算帅气,但面容憔悴的青年书生拿着算盘,正用他那修长的手指飞快的拨弄着算盘,黑色的珠子在他手下哒哒哒作响,就像在演奏一段美妙的音乐。 玖玖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并且头还随着算珠声有节奏的点着。 不一会儿,青年便算好了账,之后他先是打了一个哈切,揉了揉眼睛,才对着张若尘说道:“道长,这一只还算完整并且初步化妖的熊,全部算下来,一共三百三十二两,这是收据,道长自行去账房兑换即可。” 张若尘点头颔首,表示认同,然后又再次观察起了青年,如此疲惫不堪,看来工作压力很大啊。 心想贫道要是问他那个问题会不会打扰到他呢? 在张若尘犹豫之时,青年却道:“道长,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那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贫道是想……” “我告诉你,我不好那口!” “贫道……”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 当张若尘从万宝楼出来时,脑门都还留存着一头黑线,那位居士,什么意思啊,贫道不就是想问一下哪里可以买衣服嘛。 竟然以为贫道…… 岂有此理! “笑什么笑。”张若尘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忍不住笑的玖玖。 玖玖立马不敢笑了。 张若尘走了两步,声音传来。 “走了,给你换一套衣服去。” ps,今天写了一天论文,所以晚了一些,不过贫道既然说了两章,那就是两章。 当然,最重要的是感谢各位支持。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广寒剑舞管弦鸣 今天的杭州西湖,还是那么的美丽,懒懒的风吹动,引起湖里一阵阵涟漪。 因为前些天下过大雨,路面还未变得太脏,来往行人也是洋溢着笑容。 一个消瘦的少年道士,身旁跟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也在享受着这西子湖畔的美景。 两人走着,女孩看着西湖之上那些行船,眼中光芒四射。 少年道士见状,便开口道:“玖玖,我们去座船好不好,师兄也没有坐过船呢。” 玖玖开心得快要跳动起来,但看了一眼四周行人,强行压了下来,她可不想被人看做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 张若尘之所以要自称是玖玖师兄,其实是有缘由的。 这就要说到人族和妖族的关系了,其实自古以来,两族便在这神州大地纷争不休。 但后来因为界外异族降临,两族作为本土族群,不得不联手抗敌,这一来二去,便结下了另一种缘份。 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族对于妖族的感情虽然有所改变,但却不会推心置腹,当然也不会一见面就喊打喊杀。 怎么说呢,因为天外异族,现在妖族和人族维持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两族也在文化,经济等方面也开始了交流,只要不乱打杀,人族是可以在妖族地界出现,而妖族也是同理,这是两族默认的, 当然,执不执行,存乎一心,遵不遵守,关键在个人。 其实,这杭州城的妖族,也不少,不过因为有儒门大儒和武道大修坐镇,它们只要低调得像平民百姓一样行事,那些人族大能是不会去理会的。 玖玖不是纯正的人族,虽然她的妖族血脉被不知名手段压制住了,但在杭州这天下名城中,根本就瞒不住那些大能。 之所以说两人是师兄妹,到不是怕那些一眼可以看出玖玖底细的大能,那些大能看待问题不会想个愣头青一样,非黑即白。 怕的,是像曾秀一那样的极端分子。 而道门讲究天道随心,太初之时更有一位道祖主张有教无类,所以张若尘有玖玖这么一个半妖师妹也很正常。 碍于道门,只要玖玖不胡作非为,就又多了一份来自道门的保护。 “师兄,那里有船。”玖玖也是接受了这个安排,代入了角色。 顺着玖玖手指方向,张若尘面皮一跳,那是船没错,可那是咱们能坐的吗,那么大的船,咱两就这么点银子,坐得起吗? 张若尘干咳一声,指着一旁的破旧小舟说道:“玖玖,咱还是坐这个比较好,一叶扁舟,随意漂流,才符合我们道门的韵味嘛。” “嗯,都听师兄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张若尘成为玖玖师兄之后,玖玖便每句话都会带一个“师兄”,看样子成为师妹,她很开心呢! “两位可是要乘船?” 说话的是一个瘦高老者,老者一见到张若尘和玖玖过来,便眼前一亮,似乎是在高兴又能赚上一笔。 漫步提苏,乘船游西湖,这是每一个来到杭州的人都要去做的,不然便是辜负了良辰美景。 张若尘说道:“正是。” 接着两人便上了老者的那个小舟,小舟之所以小舟,那便是因为它的小,整体就是一个月牙,连个棚子也没有。 不过有没有下雨,太阳也不大,自然也就不需要那玩意了。 不一会儿,三人便泛舟来到了湖中,小舟在湖中无人地带停下,但因为有些许的风,所以向湖中望去并没有出现止水明镜的场景。 有浪一阵接着一阵,反射着入湖的光,明晃晃闪耀着,玖玖趴在船边,看着水里大眼睛发亮,手伸进湖中不停地拨弄着水玩。 那名撑船的老者则是坐在船头,放下船桨,静静地看着远方的那座高塔,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若尘感受着这恬静,心思放空,清风吹动张若尘的青衣,秀发飞扬,仿佛一个谪仙。 但却不是那种完全脱离尘世的感觉,张若尘也学着玖玖把手伸进水里去玩。 就在指尖触及到水的那一刻,一股至上意境笼罩,湖面瞬间安静下来。 风停了,水如明镜! 张若尘抬头望向湖的对面,只见一个月中仙子立于水面,冷若冰霜,清纯唯美,这股剑意就是她发出来的。 而在女子对面几十丈外,是一名书生,白衣长剑,书生意气,英俊潇洒,气质绝伦。 女子的声音和她的外貌气质一样冷冽,长剑直指书生:“楼管弦,你还有什么好说。” 楼管弦摊开手,苦笑道:“孤独姑娘,此刻在下说什么也不管用啊,反正你又不信!” “那你就受死吧!” 孤独姑娘说完,便直接动手了,毫不拖泥带水,剑意在一瞬间炸然释放,威压整个西湖的游人。 化作一道白芒直奔楼管弦,剑光惊鸿,剑气纵横,一时之间激起千层浪。 楼管弦看着这一剑,瞳孔一缩,以他凝真境大成竟然在这一剑之上感到了威机。 这个女人,是来真的! 湖边以及湖中的人,也纷纷驻足,心惊不已。 那个书生竟是画舫传人楼管弦,那么他对面的那位仙子复姓独孤,是独孤家的二小姐独孤明月? 那个传说中的先天剑体! 湖中央一大船上,轻歌曼舞,一位白衣少年拿着酒杯,微眯着眼睛说道:“不是说独孤二小姐随那位去域外历练了吗?怎么就来了杭州?” “谁知道呢,不过她这一剑,意动剑动,意在剑先,不简单啊。”一旁抱琴的蓝衣少女符合着,少女娇小玲珑,琴却是大琴,都有她那么高了。 “是不简单,所以你就不担心你家师兄?”一旁还有一个黑衣青年,眼神犀利深处却带着猥琐的气息,直勾勾地盯着独孤明月。 “哼,谁会去在乎那个混蛋师兄!” 黑衣男子听后直摇头:“难怪你楼师兄会……比不上啊比不上,太小了。” 抱琴少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 瞬间暴怒。 有人深沉湖底! …… “哈哈,好凌厉的剑法,独孤姑娘真无愧广寒剑舞之名,不过月下独舞,岂不孤独,当有管弦相伴才是。” 楼管弦仰天大笑,身上莫名意境散发,笼罩天地万物,抬手起剑,竟有丝竹管乐之声从剑中传来,时而幽幽怨怨,时而清音静心,时而豪情万丈…… 竟使得方圆几里的人心生感触,人们或狂笑,或悲伤,或泪流不止,或生无可恋……不一而足。 而在这之余,更多人的内心,狂震不止,这等剑法,以然脱离凡尘了吧! 若是自己对上他,有几分剩算? 一成? 半成? 或是更少? 许多人细思极恐,这难道就是画舫二弟子的实力? 而独孤明月竟不为所动,无喜无悲,只是如方才一般,继续出剑。 这两人,在同辈中,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曹兄,一会我就不去翠玉楼了。”有年轻公子突然对着身旁的同伴说道。 “嗯,不去了,一会回家炼剑!” …… “混蛋师兄,又弄哭人家。”抱琴女孩擦去脸上泪水,然后看着孤独明月,说道:“她难道就一点也不受师兄七弦剑法的影响吗?莫非她真如传闻中一般心硬!” 一旁的白衣男子笑道:“谁知道呢,去问你师兄嘛,他摸过他知道。” 抱琴女孩怒视白衣男子,心想这个男人,和沉湖的那个一样可恶! 再看着湖面上得楼管弦,说道:“师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着两人的交锋,湖面也不在平静,大浪滔滔,接踵而来,一叶扁舟,飘摇不定。 张若尘看着面色苍白,死死抓住船体的玖玖,问道:“不会游泳?” 玖玖猛的直摇头,像泼浪鼓一样。 这是在否定张若尘的话,表达自己会游泳呢,还是在肯定不会游泳的事实? 算了,不管了。 张若尘笑了笑,对着还算镇定的撑船老者说道:“老人家,咱们回去吧。” …… 就在这时,楼管弦一声大笑,而后七弦剑法全力推动。 “明月仙子,在下这一剑,尚不能完全掌握,刀剑无眼,小心了。” 七弦剑道,剑起七情,意通六欲,一剑轻安,六根清净。 独孤明月也出剑了,一道白茫茫的剑光,如白虹贯日,气通天地。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人不招事祸自来 “老人家,咱们回去吧。” 随着张若尘话音落下,便有一道破空声传来,初时是一个点,到后面越来越大。 那竟然是一个人,赫然就是楼管弦。 湖周围的人纷纷脸色大变,大喊:“小心,快躲开!” 楼管弦也是一阵恍惚,他刚刚都已经施展出了七弦剑法第五剑,斩七情,却还是被独孤明月一剑斩飞。 他是雕栏画舫的二师兄,也算是雕栏画舫这一代弟子中的一个不小脸面了,而今他竟然被人给一剑给斩飞。 他有些难受了,但不是因为脸面问题,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努力吗。 他出生以来,便平平凡凡,没有紫气东来,也没有一身道胎仙体,不过是因为祖上与画舫有些渊源,所以便借祖辈福缘,入了画舫修行。 与自己一同入门的师兄弟,根骨都比自己好许多,而正因为自身修行天赋不足,自己修行之时,也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汗水。 但他却被年龄比自己小,修行时间比自己短的女孩打败,他有些失落了,心想。 难道有些人生来就注定登上巅峰,而有些人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 他看见湖岸人们的各种表情,但却看不清楚他们在表达什么意思。 只是依稀感觉到,自己倒飞的位置好像有些什么。 而自己的面前,独孤明月的剑气还在紧紧相随,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东西,被打到的话。 就算不死,也得腿一层皮吧。 楼管弦抬剑横在胸前抵挡,却被剑光加速撞飞。 …… 湖中大船,抱琴女子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那个楼师兄竟然被一个女子如此吊打。 其实她清楚知道,她这个师兄之所以能坐上画舫二师兄的位置,靠的不是天赋也不是奇遇,师兄他完完全全是靠着自己的努力。 还记得当初在画舫大比之时,这个默默无名的师兄,在不被人们看好的情况下,硬生生以一把门派制式长剑,接连打败了幻月之体的周师姐,星辰道体的吴师兄以及各个被人们看好的天才。 一开始人们还出言讥讽,说他是走了大运,一介凡胎妄图与天骄争锋,可笑! 但随着他越走越远,人们的表情也越来越精彩,不过那时的他,没有为了出风头而强行豪情万丈,也没有大吼要逆天改命,他只是稳稳地出剑,然后稳稳的赢了。 他的剑,正如他的人一样。 普通,但却能赢。 直到最后一场,他面对玲珑,他才在三百招后败了半招,在此之前,他马不停息地挑战了八个人,而玲珑则一直未曾动手消耗。 掌教说过:“天道酬勤,管弦是个内秀之人。” 抱琴女孩根本就想像不到,楼师兄竟然打得被如此狼狈。 当然,她更担心的是…… 抱琴女孩全力施展身法,想帮师兄挡下,因为她看出了,这一剑,师兄接不下来。 她自己也接不住。 但是,自己还是想帮他挡下,不为什么。 …… 看着楼管弦直冲冲地飞撞过去,游人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撞可能就是一场血案啊。 独孤明月看到张若尘一行,也是瞳孔一缩,她也没有想到楼管弦会被她一剑斩飞,并且飞的方向还有人。 那个道士一看就是病怏怏的,而那个老船夫和小女孩怎么看都不可能抵挡住。 但她的剑气已经斩出,虽然人们都说她舍剑之外,再无他物,但她也不想无故伤人,这是她的原则。 独孤明月全力推动身法,想赶在惨剧发生前将一切拦下,但人再快哪有剑光快。 若是光楼管弦被斩,她不会在乎,不过因为有张若尘等人,就不得不在意了。 独孤明月眼中精光暴涨,疯狂运转真元,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猛然迸出,她嘴角竟然溢出了一丝鲜红。 “果然,以我现在的道行,强行施展此法,还是勉强了些。” 不过她并没有后悔的神色,修行到了一定地步,心智会坚定无比,既然决定好了的事,便不会犹豫。 刹那间,她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至极耀眼璀璨的剑光,一闪而过,快到了极点。 “好快!”不少有实力的人闪过这个念头,而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一刹那发生了什么,因为太快了! 在一瞬间里,她便跨越了几里,从湖的那一边来到了这一头,她刚刚斩出的那一剑,此刻在她眼里是那么的缓慢。 而这一幕是那么的荒唐,先是少女一剑破空,然后少女追逐剑光。 更荒唐的是,她竟然还真追上了! 在剑气带着楼管弦飞到张若尘小舟前的那一刻,独孤明月追上了,但是以她现在的状态,她只能把船上三人中的一人送但安全之地,剩下两人,会在她和她自己之前斩出的剑光交锋中,听天由命。 “罢了,就是你了!”一念及此,独孤明月选择了玖玖,来不及考虑理由。 玖玖此刻还在瞪着大眼睛,小嘴张着,头上还有呆毛,对比起独孤明月,就像慢动作播放一般。 但就在她动手的那一刻。 吟! 一声清脆剑吟幽幽传出,而后一股剑意猛然出现,至高至上,大气磅礴,天地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 “怎么可能!”独孤明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 那是一道凌厉剑气,剑气再往前,是一个蓝衣青年,横剑苦苦抵挡。 而蓝衣青年身后,是一个青衣道士,道士刚刚似乎做了什么,于是她们便被定在了。 她可以看到道士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左手抓住楼管弦的后领子,把他放到了船上。 同时右手并指成剑,一指点散自己的剑气。 之后剑指继续向前,轻轻点了自己的长剑。 吟! 有剑轻吟,而后有无比强大的意志仿佛能扭转日月乾坤,冲刷天地五行。 ……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病怏道士剑绝尘 剑吟响起,久久不绝,余音袅袅,声是有些轻了,但整个西湖的人都听到了,这似乎是从心灵渗透而来。 独孤明月瞪大了眼睛,踏水凌波,立于湖面,怔怔地看着十丈外的那个道士,感受着还在震荡的持剑右手,不敢置信。 这可是她人剑合一斩出的一剑,竟然被一个同辈的道士轻轻弹指化去。 她有些不能理解,因为那个人说过,自己是先天剑体,在同辈之中,当属第一流。 不只是她,楼管弦也呆泄不已,痴痴的瘫坐在小船上,在为刚刚惊险而心惊肉跳,也在为逃的一命而庆幸,同时也将目光放到了身前的道士身上。 顿时反应过了,这个道士……很强! 这时一个抱琴女孩和两个少年也赶了过来,抱琴女孩慌忙向楼管弦问道:“没事吧,师兄!” “没,没事。”楼管弦尴尬地回答,然后在两个少年同伴扶起之后对着张若尘行了一个礼:“楼管弦,谢过这位道友!” “多谢道友!”抱琴女孩和那两个青年也异口同声谢道。 虽然他不清楚刚刚那一刹那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还是明确的知道眼前的道士救了楼管弦。 “咳!不必如此,贫道不过是自保罢了。”张若尘先是抬手捂住嘴鼻,咳嗽了一声,才回答道。 而这一次咳嗽,竟然咳出了一口鲜血。 玖玖回过神来,惊呼:“道长哥哥,你!” 以往张若尘虽然会咳嗽,但也没有咳出过血,看到那一抹鲜红,玖玖终是慌了,连称呼都变回了“道长哥哥”。 “不必担心,师兄无碍。” 张若尘微微笑了笑,伸手去理了理玖玖的呆毛,动作轻缓,却也掩盖不了一副病重的样子。 但正因为如此,所以人们才感觉到不真实。 此人,刚刚竟然以此状态硬是挡下了明月仙子的人剑合一? 其实许多人只是觉得仿佛在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但却说不出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明月仙子一剑飞仙,画舫当代二师兄楼管弦被斩飞,并且还可能会发生一场惨剧,但是……不到几息之内。 楼管弦被人放在小船上,明月仙子也极度震惊而又忌惮地看着那个道士。 那么那个道士,是谁? “是发生了什么?你们竟然都这般表情?”有一些才刚刚到来,尚且不明白的人向一旁的人一脸疑惑的问道。 “真可惜,你刚刚没来,雕栏画舫二师兄和独孤家二小姐斗了一场。” “哦,画舫老二和独孤家的老二吗?还真是戏剧啊……”这人也是幽默,不过他说完后就想起了什么东西,眼睛瞪得大又圆:“你说什么!独孤二小姐!那个先天剑体!” “正是她。” 人们点头,使得他不自觉地咽下口水:“那,是谁赢了?” 同伴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便摇摇头,自主分析道:“明月仙子乃先天剑体,又随那位去南域历练,剑斩异族天骄,而画舫二师兄虽然也是青年强者,但应该还是差了点……比如,刚刚那声剑吟,以及那道一闪而过的剑意,都有半步通玄之威了!” 这人以为,刚刚那道剑意是独孤明月弄出来的。 “不对,这样我都能推算出来的结果,你们不会如此震惊!”说到这,他猛然抬头,试探性地问道:“莫非画舫二师兄……赢了?” 朋友还是摇头,既而开口:“他输了,不过那道剑意,并不是独孤二小姐的,而是……” 这时人们把目光放到了湖中那个道士身上,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这个病恹恹的道士,会是一个强者? 很多人不信。 …… 张若尘看了对面那个剑意冲霄,长剑直指着自己的女子一眼。 也是沉默不语,目光微凝。 楼管弦以及西湖边上的人见得如此场景,皆敛声屏气,这不知名的道士,是要教训独孤二小姐吗? 独孤明月一步步踏前,身上的剑意越发凝重危险:“你是谁?” 周围的人也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很好奇。 张若尘愣了一下,身上也毫无剑意或者真元的波动,只是轻轻笑答道:“张若尘。” 因为一个名字而已,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张若尘却没有反问独孤明月的名字。 对于张若尘来说,两人不过萍水相逢,自己没有去结交对方的打算,毕竟看刚刚这姑娘砍人以及现在浑身剑意的样子,若是认识了,估计以后会很麻烦。 独孤明月停下脚步,警戒的看着他,身上剑更加凌厉。 人们纷纷猜测,已经告知了名字,是要战一场? 真是浪漫的对决! 但张若尘却做出了让人们意外的举动,他走到船尾,从有些呆泄的老人家手里拿过船桨。 然后,便有些生疏地划了起来,不到几息,便到了岸边。 靠岸后,张若尘走过玖玖身旁,柔声说道:“走吧,玖玖,今天不玩了。” 张若尘看到四周人们的反应,越发觉得,那姑娘一看就是一个剑痴,真的不能扯上关系。 并且她实力不弱,贫道现在是个病人,哪能打架? 虽然整个西湖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但张若尘却不问不顾,垫了垫背上的忘忧剑,然后抬脚上了岸,大步流星。 玖玖也是环顾四周看了看,发现那么多人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一行,连忙害羞的低下头,小脸红彤彤的,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呢。 “师兄,你等等我啊。” 张若尘没有停下脚步,边走嘴里边嘀咕:“看来以后出门要先算一卦,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游个西湖,不但有活人撞来,竟然还有人想砍贫道……贫道还是个病人呢……” 楼管弦一行还有独孤明月都是练气大成的修士,自然也是听到了他的抱怨。 惹得他们一阵尴尬。 独孤明月仔细地看了张若尘一眼,而后又看了自己手中的剑一眼,沉吟片刻,心想。 这个道士很强,我若是不解开剑体的一些枷锁,应该还差了一点,且既然他不想一战,那也不能强迫,毕竟他身上有伤,实力受损,若是强行一战,胜之不武。 一念及此,她干净利落地收剑归鞘,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而楼管弦则是尴尬的笑笑,心想自己也不是自愿撞道友你啊,实在是那女人太凶了,不就是不小心…… 大不了我负责! 看着离去的那个美丽背影,楼管弦松了口气:“当然,还是要好好感谢这位道友一番。” 楼管弦起身连忙追着张若尘,开口:“道友请留步!” ps,今天去实习,好热,一会还有一章,不过应该要等夜幕降临了。 正文 第三十章 咸甜豆腐谁更好 杭州城中的一处饭馆,张若尘不急不慢地端茶,喝茶,偶尔微笑着点头,算是附和他对面的楼管弦和唐子明。 因为楼管弦一行人以感谢为由,张若尘和玖玖盛情难却,并且张若尘还想打听一下此地的情况,便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楼管弦和唐子明两个都话唠,不管看到什么都能扯到天南地北,开始时张若尘出于礼貌,还会附和几句,但是时间一久,便在他们两人的联手之下扛不住了。 索性,干脆不说了。 就点点头,嗯,啊几下便好了。 “道长,我跟你说啊,这家店的豆腐脑,入口即化,味道极好……甜的,很舒心,强烈推荐!”楼管弦拿着菜单,便开始推荐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家饭馆请来的呢。 “什么!豆腐脑怎么能吃甜的!必须吃咸的,甜的都是邪道!”唐子明炸毛拍着桌子大声说道。 饭馆里竟然还有不少人点头赞同微笑,也有很多人怒目而视。 “必须甜的,咸才是邪道,还有,你姓唐,就老老实实吃甜的,莫要犯傻!”楼管弦也不甘示弱,怒视着唐子明。 刚刚饭馆里赞同的人现在开始皱眉,而怒目而视的人则眉开眼笑。 “咸的不能接受!” “甜的怎么能忍!” …… 虽然自己话减少了,但他们这话的数量,还是没能下去,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激昂。 楼管弦和唐子明同时对着张若尘说道:“道长,你说,选啥!” 一旁的叫做苏白的白衣男子对着张若尘摊手,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继续喝茶,不做声响。 “贫道……” “嗯……今天道长是主角,你说了算。”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又相互冷冷对视。 “这个……”张若尘放下喝到一半的茶,苦恼不已,这好像是个难题啊,就像当初王南山拿着糖葫芦当着拿棍子的师父的面问“小若尘,如果我和你师父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的问题一样。 这有点难办啊,该得罪谁好呢? 看了一旁的玖玖一眼,发现她和那个抱琴女孩此刻全神贯注的选着菜。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抱琴女孩以飞快的速度点着。 “嗯,嗯嗯,嗯嗯嗯……”玖玖默契的随着点头,但却因为害羞而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过两人却慢慢靠在了一起,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唉,这两姑娘,能注意点形象吗。 又看了那个白衣男子一眼,他自然地把筷子弄到地上,然后又自然地弯腰捡筷子,可是,弯腰之间,那个莫名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再转头,张若尘看到两张大老爷们的俏脸,并且还极度靠近自己的脸,猛然一哆嗦,迅速往后一靠。 “咳,这个嘛,当然是……”张若尘顿了顿,看了楼管弦一眼,刚刚就你靠得比较,所以必须…… 这时一旁的玖玖这是突然抬头,小手挥动大叫:“师兄,这里有鱼,好多鱼!” ……! 张若尘瞬间想起了什么,便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开口说道:“不管是豆腐脑还是别的,只要贫道师妹喜欢,就一切依她。” 张若尘说完,便转头一脸溺爱地看向玖玖,这下楼管弦两人只得把目光玖玖身上去了。 “玖玖……姑娘,对吧,咸豆腐脑最好吃了。” “小孩子吃甜的才对!” …… 死师妹不死师兄,张若尘对于把战火引向玖玖完全没有一丝愧疚,因为他相信,玖玖这孩子一定会处理好的。 这是来自师兄的信任! 玖玖因为刚刚和抱琴姐姐太过投入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这两个哥哥,不明所以。 “那个……”看着道长哥哥,哦,现在应该叫师兄了,他一脸溺爱的看着自己,虽然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要好好回答了。 她仔细的想了想,甜的?咸的? “不用紧张,自己想要什么就说什么。”张若尘鼓励了一句。 “我要吃辣的!超辣超辣的那种!”玖玖沉默几息后,语出惊人。 “……你确定?” 众人包括张若尘都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才十一岁的孩子,竟然喜欢吃辣的,不是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甜的吗? 玖玖怯生生地说道:“不,不行吗,那我要稍微不辣的辣行吗?” 偏着头,精致的五官满是委屈,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唐子明和楼管弦,头上呆毛不时晃动。 “……好,好可爱!”抱琴女子仿佛融化了一般,一下子就抱住了玖玖揉她的呆毛:“行,玖玖妹妹,你喜欢什么咱就吃什么。” “师妹,这,这个……”楼管弦听到要吃辣,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还记得上次被师妹喂霸王椒,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啊,师兄,原来你在这啊,今天我们要吃辣的,既然你也在,那就勉为其难的让你也一起好了。”抱琴女子转头“和善”地看着楼管弦和唐子明。 “师,师妹,师兄不是一直都在的吗?”楼管弦面皮猛跳,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想起了上次见到师妹这个表情时候……他浑身猛然一颤。 抱琴女子眼睛微眯,含笑看着他:“一直都在?你不是去调戏明月仙子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楼管弦瞬间闭口低头,一言不发。 张若尘等人也是觉得,这是黑化了吧! 而玖玖则眼睛发亮地看着抱琴女子,心想,这个姐姐好帅气。 接着几人在抱琴女子完全做主之下,点了好几个菜,每一个都是都是那么的精致,也都是色香味俱全,不过唯一一个特点,就是每一道的是红通通的。 “好,好厉害的样子。”玖玖眼睛闪亮起来,盯着桌上都快按耐不住自己了。 张若尘摇头,却没有说什么,这孩子从小到大,应该还没有见过这等佳肴。 “呵,贫道又是何尝见过。”张若尘暗自笑了笑。 “道长,为何而笑?”白衣男子见后,问道。 张若尘笑答道:“也没什么,贫道与师妹下山之后,几多风霜,不甚太平,幸能得遇几位,当浮一大白。” 闻言,楼管弦等人也换上了认真严肃的神情,郑重的说道:“今日我等也要多谢道长相助,道长此后在杭州城若有不便,可相告于我等几人,绝不推脱。” 张若尘眼神微沉,思索一番,才开口说道:“贫道确实有一事相求。”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深街里巷有怪医 深深的巷子,在里面,到处都是一些过去的物件,比如那些老旧的楼房,破财的石板,再比如墙角的青苔。 虽然外面太阳有些大,但在这里,却是清凉得很。 张若尘和玖玖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家老药店停下。 “他们说的,应该就是这里吧。” 这个“他们”,就是指楼管弦一行人,昨日在饭馆吃过饭后,张若尘便先他们问了杭州城里哪里的药店比较好。 他们先是叽叽喳喳说了一大串,比如“回春堂”“妙手阁”“仁心馆”之类的大药堂。 张若尘都一一记了下来,不过在最后,几人吃饱喝足,要散去之时。 苏白拍了张若尘肩膀说道:“道长若是想要求医,可一往老街深处试试。” 于是,张若尘在去过回春堂之后,便径直来了这里。 “师兄,是这里吗?”玖玖看着门上那个都要掉下来的牌匾,微微皱眉:“师兄,咱们还是去妙手阁或者仁心堂看看吧。” 张若尘听后,摇头说道:“回春堂看病如宰人,而我的是经脉问题,医治费用不菲,你说的这两个与回春堂齐名,想来心也黑,师兄我现在就三百二十五两银子,哪够?” 玖玖连忙低头,而后有猛然抬头,从身上掏出五百两的银票:“师兄,你看够不够。” 张若尘盯着她手里的银票,然后眼睛微眯地注视着她:“哪来的。” 说话时,语气也加重了不少,五百两银子,对于大富大贵之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平民百姓,够一家几口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玖玖以前的背景,应该没有这种巨款,那么问题来了。 这钱,哪来的? 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张若尘觉得该好好问问。 “这,这钱是瑶瑶姐硬塞给我的,她说这是小钱,给我买糖葫芦的,我不认识字,我以为真的只是小钱,还说我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她。”玖玖被张若尘这严肃的表情吓住了,怯生生地说道:“我,我这就还给她。” “既然是她给的,那就不必了,自己收着吧,下次就好好谢谢她。” 听到玖玖的钱是楚月瑶给的,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孩子没有去做坏事,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咦,贫道怎么有种父亲的感觉! “师兄是因为我才受伤的,这钱要给师兄治病。”玖玖掘强的说道。 “师兄哪能用一个你的钱,自己收着吧。”张若尘摇摇头,笑道,这孩子,心还不错,懂得关心人。 不过也在感叹,这贫富差距好大啊,人家五百两银子只是小钱,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了,而自己累死累活才让身上多了三百两。 张若尘感到了来自世界满满的恶意。 “那……”玖玖还想说些什么。 张若尘揉了揉玖玖的小脑袋,柔声说道:“真不用……那这样吧,你把它藏起来,以后等我们真的山穷水尽之时再拿出来好不好。” 玖玖点头:“嗯,那我会好好藏起来的,不花一分,不让任何看到。” “走吧,先进去看看这家医馆如何,回头教你读书,竟然连银票上写着什么都不知道……”张若尘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这个破旧的医馆。 看着张若尘的背影,玖玖眼里渗出了些许泪水。 “读书,我也能读书吗?就想那些大富人家的孩子那样。” …… 一进门,就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顺着看过去,那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 张若尘连忙上前,作揖行礼。 老者看了张若尘一眼,又扫过他背后的玖玖,最后目光停留在张若尘背上那把剑上。 沉吟片刻,吐出三个字。 “三百两。” “三百两?”张若尘疑惑不解。 “没错,三百两,多了不收,少了不卖。”老者指着一张桌子说道,说完便转身进门,捣鼓他的药去了。 张若尘疑惑更深了,也来了兴致,贫道还没有说要干嘛呢,你就开口要钱。 张若尘目光幽幽,说道:“悬壶济世,讲究望闻问切,贫道才一进门,大夫便开口要钱,是否不太妥当?” 这还是遇到了张若尘,修养不错的情况下,若是遇到脾气暴躁的,估计现在都已经破口大骂了。 老者显然也是听出了张若尘的意思,笑道:“你经脉断了大半,本应该命不久矣,但你心灵境界还算可以,强行为你扭转乾坤,聚集灵气,凝结真元,是以你只需继续如此修行下去,六七个月后也可自行恢复,但这段时间,你觉得有点长,不太满意……” “老夫一向直接,三百两!” 被老者一眼看出身体状态,张若尘内心微变,但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平静地说道:“大夫所言极是,贫道确实还有事耽误不得,需得尽快恢复。” 细细考虑了一下,这里的价格确实比回春堂低了不少,而且刚好自己能够承受。 于是在老者指的那张桌子上,放下银子后,便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老者。 玖玖没有跟着坐下来,而是好奇地打量这屋里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来医馆,以前村里是没有大夫的。 这时外面一声凄凌的猫叫突然响起,而后还传来几声瓦片砸到地上砸碎的声音。 猫叫的声音不好听,很刺耳。 瓦碎的声音也不好听,很突兀。 玖玖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害怕,往张若尘的方向靠了靠。 “小姑娘别怕,这不过是隔壁一只猫胡闹而已。”老者这时从好几个药柜里拿出好几样药材,制备成一大包,递给张若尘:“给,钱货两清。” 看着老者递给自己的各种药,张若尘莫名的笑意更多了:“大夫难道就不交代一下如何使用?” “常言道,十道九医,这东西怎么使用,作为道门弟子会不知道?” 张若尘笑了笑,没有说话,既而收起东西,带着玖玖转身离去了。 走到门口之时,玖玖突然问道:“师兄,大城池里的大夫,都是这么……神奇的吗?” 张若尘回头看着那快要掉下来的牌匾,说道:“不,他可能只是古怪而已。” 当然,古怪的人,往往在某些方面很强。 张若尘觉得,自己没有在里面翻脸,是正确的。 还未进门便知晓自己的目地。 未卜先知? 心印无间?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坎离子午小周天 不一会儿,张若尘和玖玖便回到他们两人现在的住处,不是客栈,而是一座杭州城内很普通的宅子。 这是唐子明暂借给张若尘的,宅子不大,但在这寸土寸金,人口饱和的大城里,却是很难得。 那日楼管弦几人听闻张若尘在杭州城没有落脚处之后,便由唐子明自告奋勇解决了问题。 而且一开始他给的是城中心的一座大宅子,但张若尘以不喜热闹且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但唐子明却是坚持,这一来二去,最后便选了这城边的一座小宅子。 唐子明说:“这宅子闲置多年,有人住进去也算是增添人气了,好事。” 道者随心随性,张若尘也就不再客套,坦然得接受下来,反正自己也没有钱去其他地方。 玖玖一进来,便直直的往后院去了,那里有几只猫现在很黏她。 对此,张若尘微微一笑,表示理解,谁家孩子都这样,只要不出格就一切随她。 “那你先去玩吧,对了,说好的,炼剑半个时辰不能忘记,可能师兄会修行比较长的时间,你饿了的话自己去厨房做,不会做的话,昨晚还有剩下的。”不过张若尘还是交代了几句。 玖玖转身倒跑,挥手说道:“知道了。” 摇摇头,张若尘越发觉得自己和父亲差不多了,罢了,不去想他。 回了房间,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那个老者卖给他的是聚灵散和固灵丹,聚灵散用于修行时可以加速肉身对于灵气以及真元的吸收,固灵丹则用以稳固经脉。 他现在虽然体内经脉残破,但却勉强被他以强大的心灵意志凝聚天地灵气修复了一些,组成了一个极度简易的周天循环。 凭借这个周天循环,只要他持续修行运转下去,一点一点的来,如那个老者所说,半年就会自行修复。 但他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于是便想到了用聚灵散来加速这个过程。 而聚灵散是修行之人最常见的修行药物了,从世俗便可得到原材料。 其实人们一直有一个误区,认为修道之人所服用的都是人间少有甚至没有的绝世灵物,并且都是呈小圆球的药丸,其实不是这样的。 道起凡尘,根在人间,不说那些高的没边的境界,至少在修行初期,大部分资源都是凡俗之中可以轻易弄到的,虽然比较贵。 不然,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灵物。 而且世间万物,各自都有不同的特性,药材也是一样,有的适合用于药浴,有的适合汤服,有的适合外用,有的适合成丹,更有甚者需要生吃…… 根据各种灵药的特性,选择最适合它的使用方法,才是真理。 若是都把它们炼制成一枚丸子,浪费资源不说,甚至可能会炼成一枚毒丹。 正如这聚灵散,就不是用来吃的,而是涂抹在身上,用以加速身体对于天地灵气的吸收。 因为这聚灵散是漆黑的,这么一涂抹,张若尘整个人变成了一块黑碳。 张若尘自嘲说道:“若是让玖玖看见,非得笑死不可。” 眼观鼻,鼻观心,张若尘盘腿坐下,抱元守一,运行真元周天循环,外显心灵意志,天地间灵气被引动起来,缓缓注入张若尘的身体。 “天道至公,一饮一啄,还真是有定数啊,这聚灵散虽然效果显著,但……好疼!” 随着这天地灵气的涌入,张若尘的皮肤因为聚灵散的缘故,先是感到清凉而后极为刺痛,就像千万条虫子在噬咬一般。 张若尘咬牙坚持,额头有冷汗直流,身体微微颤抖,但他却立刻以强大的意志压下,继续修行。 因为那只是聚灵散加速了身体对于天地灵气吸收,从而引起的正常反应罢了,幸好有固灵丹,不然这个过程更加剧烈。 是药三分毒,这是世间所有人皆知的道理,若修行一味凭借着丹药,那么不亚于是拔苗助长,自己给自己埋下隐患。 张若尘此刻也是在做一个选择题,用身体的刺痛,换取经脉的快速恢复。 不过这么做确实有效果,随着身体对于天地灵气吸收能力的加强,张若尘经脉的修复速度快了至少三陪。 无尽天地灵气涌入,化作真元,周天循环,缓缓流过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 接下来只需要让真元去修复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这三条经脉,就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届时,张若尘的十二正经全部修复,真元周天往复,生生不息。 再往下的奇经八脉,就好办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咻,咻咻……” 后院玖玖已经放下那只橘猫,拿起了木剑,开始遵守约定,炼起剑来。 而张若尘的足太阴脾经被修复完毕,而随着这条经脉的修复,张若尘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又加快了一成。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玖玖也有些累了,汗水直流,小脸涨红,但还是紧握着木剑,掘强的练着。 因为,说好了的,要练一个时辰。 房间里无形无色的天地灵气暴动起来,伴随着一声震耳惊雷,张若尘的足厥阴肝经修复完成。 “十二正经已修复十一条,只剩最后的足少阴肾经,就可完成小周天之境,而且我未通任督二脉之前,便以心灵意志强行凝聚真元,跳过了真气阶段,那么就是说,我到小周天之后,便可修行纯阳御剑诀!” 张若尘眼中露出明悟之色,炼精化气阶段其实细分为胎息,凝真,小周天,大周天四个小阶段。 胎息,顾名思义,就是以一点灵光感悟先天胎息,然后将之壮大。 凝真,就是将胎息凝成真气,然后不断的凝炼。 以上的阶段就是一个水磨的过程,是连续不断,只要感悟到了胎息,那么终有一天会凝成真气,并且打通小周天。 但小周天到大周天却不是如此,在这个两个阶段中会有一个大瓶颈,也就是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是奇经八脉其中两条,也是修道之人小周天之后的第一个大挑战,若是成功打通,便能接引天地灵气入体,凝炼真元,真正的步入通天之路。 因此任督二脉也称天地玄关。 而纯阳御剑诀必须通了天地玄关之后才能修行,但张若尘却因为种种原因,在天地玄关未开之时,便能以强大的心灵意志强行接引天地灵气,与通了任督二脉的修士一般无二,甚至在心灵意志的方面更是强了不少。 是以,他只要小周天通了,应该就能修炼纯阳御剑诀。 一念及此,张若尘再次闭目养神,待得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之时,便能一鼓作气,成就小周天。 几十息后,张若尘身上一股强大气息轰然爆发,整个院子的天地灵气暴动起来,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呀!起风了,师兄又在做什么!”玖玖惊呼,既而收剑,然后一路小跑,跑到一棵大树旁,神情紧张的看着张若尘的房间:“希望这次师兄的动静不要像上次一样,不然这房子可怎么赔啊。” 玖玖有些担心,因为她听说城里的房子很贵,要是师兄把房子弄坏了,会不会把她卖了来陪? 风越来越大,吹得尘土飞扬,飞沙走石,高大树木摇曳,那墙角的许多盆栽纷纷从架子上掉落下来,支离破碎,然后又被吹的四散开来,洒了一地。 除了这些,还有门窗上,走廊里,以及院子里的各种物件也都纷纷扬扬的上了天。 玖玖双手紧紧抓住树干,心里却想着,这些东西……应该赔得起吧。 …… 房间里,张若尘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有鲜血从皮肤里流淌而出。 他太高估自己,如今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看来还是托大了,这么下去,或许就危险了。” 修道之路,凶险万分,有些看似平坦的路,当你踏上去之时,才知道其中险恶。 就比如现在的张若尘,本以为十拿九稳,却遇到危机,若是一个不好,可能会功散身死道消。 他还是没有把握住一切种种。 鲜血止不住的流淌,真元开始溃散,精神慢慢萎靡,张若尘脸色苍白至极。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张若尘灵光一闪。 从怀里拿出两粒晶莹剔透的珠子,猛然一捏,在珠子粉碎的那一刻有庞大的生机溢出。 张若尘以强大的意境将之定住,极速运转功法去吸收。 “取坎填离、水火既济。”一声长啸忽起,如惊雷炸响。 “子午小周天,给我成!” ps,推荐期间,求,各种求!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才子佳人不会哭 在张若尘的隔壁,是一座很普通的宅子,门口一条小河经过,有座小桥,里面却家徒四壁,不少地方都已经开裂,但却极为干净整洁。 其中一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瘦弱不堪的男子,有气无力。 “咳!咳咳……”男子突然起身,咳出了几大口黑血。 而这时突然从河里,跃出一道金光,化作一位绝美女子,来不及观察隔壁天地灵气的暴动,径直进入他的屋中。 满是担忧的看着他,眼中的深情几乎能融化寒冬的坚冰:“公子,这是我求来的灵药,服用了就好了。” 而男子却是大手一甩,虽然力度微弱,但却态度坚决:“滚,你给我滚!” 看着地上那被打落在地的灵药,女子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但随后却平静了下来,默默的走了过去,默默将它捡起来,又默默地放在了男子床头边。 沉默。 女子沉默了。 男子也沉默了。 一切都在沉默中。 随后女子缓步走到了房门,抬脚跨出房间时,女子停下了,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公子,你知道吗,我所喜欢的,只是那个每天会给河里的鱼儿讲故事的你,而不是那个享誉江南的大才子……那份灵药,是我自己上山去采的,我希望你能恢复过来。”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或许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吧。 但是,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这受委屈。 她其实也不太清楚。 只是想着,不能放着公子不管。 她没有走远,出了大门后就靠在了门边,抱膝蹲下,把头都埋进了怀里,眼睛发红,但她强忍着。 不能哭,自己不能哭! …… 男子看着床头的灵药,他想起了刚刚打翻灵药时,瞥见女子手臂的伤痕。 心想,那应该很痛吧! 明明,自己这种人,不值得你这么做,但你为什么……为什么! 就这么让我消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就好了啊,那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大才子?呵呵……呵呵呵!”男子苦涩地笑着,笑得很难看:“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扮演的角色,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你大可不必如此,我知道的,这幽梦白兰若要采取,很难……” 笑着笑着就有些鼻子酸了。 哭吗? 不会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哭的。 在那天夜里,有人一道咒法之下,他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地位,失去了一切。 他已经把泪水流干了。 而她,也是在那天,如一道阳光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感受到的不是惊喜,也不是温暖,他只是在茫然之后,感到了害怕。 他怕会成为她的负担,他只想,默默地在一个死去,然后腐朽就好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下笔鬼神惊,诗成天地动的余大才子了。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可……” 他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向了那名女子给他留下的灵药……幽梦白兰,多么美丽的名字啊。 美丽到他不敢去直面。 最后,他还是…… …… 小巷里。 两个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走着,正是玖玖和张若尘。 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某人修行之时,弄坏了唐子明的许多东西,虽然唐子明可能不会在意这些,但于情于理,还是告知他一声为好。 于是两人便登门拜访,准备协商善后事宜。 不过两人没有去到唐子明家中,而是在路上的一个茶馆遇到了正在品茗听书的唐子明四人。 不出所料,财大气粗的唐子明并没有在意,还热情的请了张若尘和玖玖喝茶。 而就在那不久,唐子明家里的一个俏丽丫鬟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说道:“少爷,少爷,不好了,老爷回来了,并且还是和画舫的楚长老一起回来的,他说,他说如果你不赶紧回去,就要把那堆破……那堆宝贝给烧了。” “老头子,你够狠啊!”唐子明听到父亲回来,并扬言要烧了他的宝贝,瞬间气急败坏,但冷静下来后却不自主的慌张起来。 楼管弦和楚月瑶也是大脑发懵,因为楚长老也来了,那个喜欢笑眯眯让别人灰飞烟灭的楚魔头…… 苏白还是环抱着手,静静听书,一如既往的冷酷帅气。 岂料,俏丽丫鬟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白皙的额头:“哦,对了,他还说,若是你再继续这么跳脱胡闹下去,就让你和苏墨瞳小姐成婚,他说苏家也有意愿呢。” “什么,这家伙怎么配得上我妹妹……这门婚事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苏白瞬间炸毛,再也不能淡定,大声吼了出来。 此时茶馆里听书的众人尽皆转头怒视着他们几人,之后众人又在这充满杀气的气氛里默默退了出去。 在退出去的那一刻,唐子明以极速冲往家里冲,苏白紧随其后,誓要灭了这个打自己妹妹注意的人渣。 楼管弦和楚月瑶也只能相随而去。 最后只剩那个俏丽丫鬟对着张若尘两人道歉,然后便分别了。 “师兄,这次你弄坏那么多东西,真的不需要赔吗?”玖玖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边扬起沾满红糖的小脸问道。 “这次确实是师兄考虑不周,不过那些东西都是价廉的小物件,对于唐居士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他说不用那就放心吧。”张若尘看着笑着解释道。 “可,可月瑶姐她说你要把我卖了还债……” 张若尘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问道:“哦,是吗,那么她出价多少?” “她说的,刚刚够赔……师兄,你不会真的卖了我吧!”玖玖三分惊讶,三分认真,四分不确定的看着张若尘。 “不会不会,师兄怎么会卖了你呢。”张若尘一脸严肃地说道,就在玖玖把心都放了下去之时,张若尘又说:“这个价格太少了,至少再提两倍,不行,我去她商量商量” 说完,张若尘转身就要往回走。 玖玖先是不敢置信,然后脸色苍白,慌乱起来:“师,师兄,你,你不要卖了我……” “哈哈,卖,一定要卖,而且还是马上卖。” 张若尘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真有趣。 “师兄!你唬我!”玖玖小手叉腰,撅起嘴气呼呼地瞪着张若尘。 “哼,不理你了!” 说着,就猛的一甩楚月瑶刚刚给她盘的双马尾,留给张若尘一个后脑勺,走了。 张若尘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这种有人与自己打闹的感觉,还不错。 …… 路过拐角,玖玖停下脚步,盯着某人。 “姐姐,你哭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雕栏画舫楚天骄 唐家是江浙一带顶尖的家族。 其家族产业覆盖了各种行业,除此之外,他们家的商队还是人族与妖族之间的一个重要桥梁,因为妖族和人族关系很微妙,而两族之间必须要有各种交流,于是当时唐老太爷凭借一个商人的直觉,硬是做起了两族的生意。 而如今更是能够影响两族之间的关系,端的是厉害无比。 唐老太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唐哲作为长子,一出生下来便被当成家族继承人来培养,但他却不善处理事物,反而喜欢风水奇门,机关秘术,在将家族继承人确定给二儿子唐伟后,便独自一人游山玩水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两人还有一个妹妹唐柔,前些年和画舫楚轩结识,便嫁了过去,还生了一个女儿――楚月瑶。 唐子明便是唐伟的儿子,不过他并不像他父亲唐伟关心家族产业,反而更像他大伯唐哲,喜欢上了一些乱七八槽的东西。 “哼,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唐伟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的对着急忙赶回家的唐子明大吼到。然后就把一大堆长得奇奇怪怪的东西扔到了地上。 “自己好好说说,这些个是什么玩意!” 仔细一看,那些好像是人参?小草?还有小树苗?…… 但却又不太像,因为那些个西,有些还会在地上自己扭来扭去,甚至有些还能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唐伟以自己阳神圆满的修为确定,这些玩意确实没有化妖,所以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唐子明本来从外面进来是就是怕这个东西被父亲发现,现在一进门就看在地上看到了他的宝贝在惨叫着,连忙扑在了地上,慌忙地把它拿了起来:“还好还好,这个没有出问题,这个灵气传输的路线也没有损坏……这些宝贝可是我大半年的所有成果呢。” “大半年的成果?所以一共一万三千五百六十二两七钱就被你用了养出了这么个玩意?”唐伟看着一旁的楚轩妹夫,再看看自己儿子这副熊样,老脸一红,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这些银子够我们商队往返妖族人族一次,够养活我们整个唐家三百六十二口三年,够……普通人家更是一辈都不可能挣到的,结果被你弄出了这么些鬼玩意!” “今天我不把这鬼东西给灭了,就不是你老子!” 说完,唐哲就要动手,而唐子明却紧紧的把他的宝贝护在了怀里:“不要啊爹,这可是我一生的心血啊,若是成功,将会开创一天通天大道呢!” “哈哈,你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个性,有想法。”一直眯着眼睛的楚轩适时打了个圆场,笑得亲和无比,使人如同沐浴春风:“二舅哥,你就随他去吧,大道无形,无处不在,兴许他真能走出一条通天大道出来呢,比如这个,应该是将雪灵参与火灵芝融合培育出来的,颇有一种阴阳交融的韵味呢。” “还是姑爷有眼光,这可是我培育出来的新灵物啊,不过它可不是这么简单哦,这两种灵物一阴一阳要让他们融合,还必须要其他各种各样的条件,比如用元心草,清灵之水等作为中和,再加上……”唐子明越说越兴奋,似乎是找到了知音一般。 因为有楚轩的掺合,而且唐伟也不是真的想毁了那些古怪的东西,毕竟花了钱不是。 无奈,只得挥手道:“行了,赶紧把你这些东西收了,丢人。” 唐子明虽然想反驳,但是不敢说话,跟自己老子作对,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呵呵呵……”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的笑声,赫然就是楚月瑶,因为唐伟和楚轩回来了,楼管弦、楚月瑶以及苏白三人自然也要来一趟。 唐子明瞬间回头瞪了楚月一眼:“你笑什么笑!” 谁知这一次楚月瑶没有选择和他斗嘴,而是对着唐伟说道:“舅舅,你儿子欺负我。” “你小子真的皮痒了是吧?”唐伟瞬间“和善”的看着唐子明:“还是 唐子明浑身哆嗦了一下,到底谁才是你亲儿子啊。 “苏家苏白,见过唐伯父,楚前辈。” “弟子楼管弦,见过楚师叔,唐前辈。” 这时苏白和楼管弦两人才上前行礼,唐伟和楚轩才把关注点从唐子明那里到这两人身上,倒不是说唐伟两人怠慢了苏白二人,只是因为唐子明太奇葩了。 唐子明会头给了他们两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显是在感谢两人帮他解了围。 楚轩和唐伟点头,算是礼毕,而后楚轩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笑呵呵地对着楼管弦说道:“听说,你把独孤家那丫头给上了?最后还被她打得像狗一样?” 楼管弦瞬间脸色苍白,因为整个修行界都流传着一句话:莫要招惹眯眼楚疯子! 二十年前,楚轩曾经提着剑,眯着眼,笑吟吟地从人族函谷关砍到了妖族北境,就连北山妖王的头颅,都被他挂在了北山之上。 整个过程,三天两夜,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笑呵呵地抬手,出剑,再抬手,再出剑…… 然后, 黄枫谷,没了! 青阳玄境,没了! 青山妖域,也没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只说雕栏画舫天骄楚轩疯了。 而楚轩再那之后,便一直在闭关,直到七个月后,仇人上门以画舫一百多名弟子逼迫画舫交出楚轩之时,才有一剑从天外而来,尽数斩杀仇敌。 画舫舫主楚天河仰天而泣:“画舫当兴!” …… “师,师叔,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那只是个误会!”楼管弦结结巴巴地说道,额头上冷汗直流。 楚轩不依不饶:“误会?你且说说,怎么个误会法。”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真情流露鲛人泪 “楚师叔,真的只是个误会,那天在船上不小心就碰到了她而已。”楼管弦一咬牙,直接认定了这只是个误会,因为唐柔师叔曾和自己说过:遇到你楚师叔审问之时,要么就直接承认,要么就死不承认,千万不要模棱两可,不然本来是白的你楚师叔也能让你变成黑的,那死鬼,别看他笑吟吟的样子,其实心黑的很。 楚轩笑道:“真是……这样子的吗?” “没错,楚师父,就是这样。”楼管弦斩钉截铁,语气坚定,但心里却在祈祷,唐师叔,温柔的你应该不会欺骗弟子的吧。 “你们说,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千万别说谎哦,不然……”这时楚轩又转头,笑眯眯地看着唐子明苏白以及楚月瑶。 三人对视几眼,又看了楼管弦一眼,摇摆不定,左顾右盼,最后才统一回复:“没错,正是他说的那样,是个误会。” 闻言,楚轩笑而不语,神色怪异,误会?那么昨天那个疯子为何提着剑来砍我?若不是自家乖徒弟被人糟蹋了,她会发疯? 当然,楚轩不会告诉他们昨天自己被那疯子提着剑砍了几百里。 轻咳一声道:“既如此,此事便过去吧。不过以后要加紧修行,四个人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砍了,丢不丢人!” 这一下,众人被打击得连残渣都不剩。不过事实确实如此,那天若是没有张若尘,就算他们四人联手,估计都不是独孤明月的对手。 楚轩一挥手:“行了,都回去好好修行吧,若是自己无能,就不要怪别人对你指手画脚。” 之后几人便心情各异的离开了,只留下了唐伟和楚轩二人。 楚轩笑道:“这几个小家伙,其实都挺不错,就是有些跳脱而已,若是修行得当,未必不能登上高峰。” 唐伟说道:“他们?还远着呢,我家那傻儿子一整天只知道养花花草草,虽然是青木灵体,但到现在才堪堪大周天,若要通玄,还差十万八千里呢,而月瑶那丫头,天赋也不差,但性格有些柔弱了,刚猛不足,若不能得悟,大道难成,至于苏白看似年少老成,冷静淡定,但这其实是他刻意压制少年锐气罢了……若不能直面本心,又如何道心通明。” 楚轩走到一旁,从桌子上拿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所以,等再过一段时间,便让他们参加那场道门盛会吧。” 说完才一饮而尽,果然,凉茶也别走一番风味。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们确实需要一场洗礼。”唐伟点头应肯,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其实我现在最看好的,还是楼管弦。” “哦,为何?” “因为,他体质平凡,出身平凡,为人中庸……但却修成了七弦法。”唐伟顿了顿,玩味地看着楚轩:“就和某人一样!” 楚轩续了一杯凉茶,笑了。 “他啊……还差得远呢。” …… 再说另一边。 玖玖在这个在墙角边,竟然看到有个姐姐在蹲着。 还是个漂亮的姐姐,是哪家大小姐跑出来了? 而且她还像还哭了,很伤心的样子,是被父母骂了么? 真好啊,还有父母在。 “姐姐,你哭了?”因为好奇,所以玖玖便开口问了出来。 并且还把手中舍不得的糖葫芦递了出去:“诺,这个给你,不要哭了。” 女子听到玖玖的问候,才发觉有人的到来,抬头一看是玖玖之时,又看到玖玖身后的张若尘时,她呆愣了片刻,没有接过糖葫芦,开口道:“姐姐没事的,姐姐没有哭,姐姐是不会哭的。” 接着女子起身,对着走来的张若尘作揖道:“小女子有些失态了,还望道长见谅。” “人有七情六欲,感极而悲,乐则生笑是最为正常不过了,姑娘真情流露,又哪来失态一说。”张若尘摇头说道。 “若是真若道长所说就好了,我连哭都不能,又哪里算得真情流露。”女子低眉暗伤,眼眶通红,却又一直强忍着,惹人幽怜。 张若尘沉默不语,看着她若有所思。 天边,极西之地,太阳西陲,洒下一抹最后金黄的余晖。 日月交替,将夜未夜,传说乃逢魔之时。 “天色不早了,道长,小妹妹,告辞。” 女子看了看天,神色有些焦急,便先行向张若尘告退了,身影匆忙,金黄色的衣裙映在斜阳里,也显得有些单薄。 “师兄,人都走了,还看!”玖玖鼓起嘴巴,气呼呼的说道。 张若尘回神,挠了挠头,干笑几声:“其实,刚刚师兄是在想某个问题。” “啊,原来是这样的啊,那就是我冤枉师兄了呢,对不起了师兄。”玖玖突然“和善”的笑了起来,虽然说的内容听得懂,但那份语气是怎么回事? 贫道真的是在想问题而已啊。 “真的,你难道还不相信家师兄吗?”张若尘轻咳一声,面色不变,威严的说道。 “……”玖玖不言语,静静地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呵呵,好了,回去吧。”张若尘摇头苦笑一声,招呼玖玖一声后便自顾自的大步向前。 独留玖玖自己在后面生着闷气,玖玖回头看了女子离去的方向一眼,而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小声嘀咕:“师兄喜欢那种吗?” “哼,等我再长几岁,不会比你小的。” 玖玖看着张若尘的背影,哼了一声,继而小跑跟上。 “哦,对了,上次给你的那两颗鲛人泪还留着吗?”张若尘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上次在山上那条奇怪的鱼一共流了四滴泪水,里面蕴含着珍贵无比的生机,张若尘和玖玖各自拿了两颗,张若尘也是托那泪珠的福,才没有功力尽散并且成功破人小周天,如今看到这个女子,张若尘想到了什么。 “这两颗珠子吗?还在,还在,师兄你要吗?”玖玖虽然有些气,但还是麻利的从身上莫出两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摊开小手递给张若尘。 “师兄不要,好好收着,莫要丢了!” “知道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一地气机因意改 张若尘转头,望了望旁边这个破财宅子一眼,若有所思,在前些时间,自己破入小周天之时,曾以心神遨游过方圆十里,是以也看到了这宅子里的情况,不过当时惊鸿一瞥没有在意罢了。 而今近距离观察到这个女子的气息,才开始注意起来。 “看来,当初之所以在那里遇到她,便是因为他了。”张若尘看着宅子自语道:“不过,这世事当真无常,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贫道当初一个举手之劳,换你助我破入小周天,那么若是可以,贫道就再给你一个举手之劳。” 生于缘起,灭于缘落,道门不讲因果,但说一个承负,或许在女子眼里,张若尘是恩人,但在张若尘这里,她也是恩人。 问心无愧,说的是以自身为基准,无关其他。 “师兄,你说什么呢?”玖玖跟了上来。 “没什么,走吧。”张若尘没有仔细回答,旋即有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上次在山上那条鱼的泪珠你还留着吧?” 玖玖从身上拿出两颗小拇指大小的珠子,说道:“还在呢,师兄你要吗?” 张若尘点头说道:“师兄不要,好好留着,莫要丢了!” 然后很顺手地揉了揉她头上的呆毛。 上次一共得了四颗,张若尘没有全部贪掉,而是给了玖玖两颗,毕竟玖玖也是出过力不是。 贪一个小姑娘的东西,张若尘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知道了。”玖玖灿烂的笑道,两颗小虎牙显现出来,尤为可爱。 …… 时光荏苒,两天就过去了,这一天张若尘这里来了很重要的人――他现在的房东。 唐子明和楼管弦来到了此处,只有他们两人,苏白和楚月瑶却是没有来,这让张若尘还是挺意外的。 不过张若尘没有去询问,而是把他们请进了宅子里。 “咦!这里给我的感觉,怎么有些不对了?”刚一坐下,唐子明便疑惑的问道。 “上次贫道不慎弄乱此处,便重新布置了一番,唐居士可是不满意?”张若尘一边沏茶,一边微笑道。 唐子明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道长误会了,我哪里是不满意,而是觉得此地确实不一样,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而楼管弦却目光微凝,说道:“和其光同其尘,道长果然修为高深。” “楼居士言过了,和光同尘哪里是贫道这点微末道行能做到的,此地变化不过是贫道前些日子有所突破而引起气机变换罢了。”张若尘把茶给两人沏上,没有各种茶道的繁琐步骤,仅仅只是简单倒茶,却有一种自然的韵味。 这时唐子明才瞳孔一缩,他知道了此地为和他不一样了,这种地域气机变换,他也见过不少,比如他在家中就见到过许多,尤其是自己父亲房中尤为明显。 但那都是家中少数长辈才能做到的,而眼前的张若尘,只是自己的同辈啊! 同辈二字,也是自己一开始没有往那个方向想的原因。 “以自身意境,合天地五行,改一地气机,道长竟然到了这种地步,难怪连那个先天剑体也忌惮不已。”唐子明此刻也生出了一种失落的情绪。 所谓意境,便是指剑意,刀意,拳意等,而这些,说到底不过是心灵意志的外在显化,然后合于自身所学罢了。 张若尘的心灵境界已经无限接近道心通明,凭自身意境,已经可以影响周身一小片范围。 因为每个人的心灵不同,意境自然不同,有的人性格暴躁,散发的气机自然也会比较燥热,有些人性格阴寒,意境的本质也不会正气浩然。 张若尘性格清净淡然,那么他由意境散发出来的气机自然有一种让人宁静的感觉。 “大道无涯,贫道还差得远呢。”张若尘听闻唐子明的夸奖,并没有一丝得意,而是摇头说道。 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传闻有大能心念一动,便可引起天地巨变,一举一动皆为法,所到之处即福地。 自己也就是稍稍改动了这三尺之地,得意个啥? 当然,也不必妄自菲薄,张若尘的修行在同辈之中也算不错的了。 “意境外显改动气场,便说明道长已经把握了些许通玄之妙,修行之路茫茫不可测,而道长至少知道了前方很长的一段路该怎么走,羡慕啊!” 唐子明看着张若尘,语气有些酸酸地,但张若尘感觉得出来,他没有嫉恨。 “对了,玖玖不在吗?楚师妹今天来不了,让我带些小玩意给她。”唐子明很快就自己移开了话题。 “玖玖啊,应该还在房里抄道书呢。”张若尘笑道,昨日张若尘按照之前的约定,教玖玖念书,而第一次读书的玖玖爆发了极度高涨的热情,就算是张若尘说可以休息了,她都还要再练习一段时间。 索性,张若尘便不去管她,随她去吧。 “修行之人,识字明理是基本要求,小姑娘这么刻苦尤为难得啊,先不打扰她了。”楼管弦微微一笑,没有去打扰玖玖。 张若尘摇头说道:“但愿不是一时半会的热度就好。” 此时。 “师兄,师兄,你看我写得对不对?我都炼了一个晚上了!” 玖玖顶着熊猫眼,头发乱蓬蓬的从她自己屋里跑了出来,兴致满满的拿着一张大纸, 才一进屋,便愣住了。 连忙把自己的大作藏在身后,小脸涨红,扭扭捏捏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在! 这是自己第一次写字,肯定丑死人了,会被笑话的! 张若尘伸手说道:“来,我看看。” “这,这个……”玖玖头低得更厉害了,支支吾吾的,把那张“大作”拽的紧紧的,生怕被人看见了。 这小姑娘,竟然还害羞。 张若尘柔声问道:“不是说给我看的吗?怎么?不看了?” “……我,我先去洗脸,一会再来,打扰了。”玖玖迟疑了半响,抬起通红的小脸,猛的鞠躬,然后转身就跑。 可是因为跑得急,脚拌在门槛上,摔了个狗吃屎,手中的纸张瞬间脱离手飞了出去。 “你没事吧!”唐子明因为离她较近,正要去扶。 “不要!”玖玖却想个炸毛的猫一样,刹那间起身,然后抓起地上的纸张就撒开脚丫子跑,等跑了十几步,才转身对着唐子明说道:“谢谢咸豆腐哥哥!” 之后便小跑消失在了拐角处。 “她这是,在干嘛?我今天很可怕吗?”唐子明一脸茫然的看着那个拐角。 “哈哈,咸豆腐哥哥,咸豆腐……”楼管弦则笑得前仰后翻:“咸豆腐哥哥,你今天咸到人家小姑娘了。” 张若尘也是轻笑出声,这玖玖,竟然给房东起了这么一个名号,真是……太皮了。 “行了,行了,此事到此打住,先说一说今夜的集会吧。”唐子明此次却没有和楼管弦拌嘴,并且说起集会,楼管弦也安静了下来。 “集会?”张若尘疑惑。 唐子明两人对视一眼,确认眼神之后,对着张若尘笑而不语。 见状,张若尘也来了几分兴致。 什么集会,什么那位,神神秘秘的。 几息过后,由唐子明莫名一笑,开口:“道长,可曾见过月下美人舞?” ps,感谢这名字真艹蛋的打赏。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不许欺负我师兄 花灯摇曳,华灯初上。 今夜微凉,月华如照。 偌大的杭州城彻夜无眠,而西湖之上更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从老远处便依稀能见湖上轻歌曼舞。 “师兄,这糖葫芦真好吃,比以前我吃过的都好像要好吃一些。”人群中,玖玖对着身旁的张若尘开心雀跃的说道。 “少吃点吧,对牙不好,还有,别倒着走路,容易摔或者碰到别人。” 张若尘心平气和的说道,也打量起了这场盛会,看着这人山人海,在回想山里两三人,心中不免感概万千。 在以前他读《望江南》之时,便尤为喜欢其中的一句“还似旧时别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那别上苑是没有见到,但这番情景,不正是流水车,马如龙吗? “哼,你这小丫头,怎么搞的,路都倒着走,这是我新添的衣服,准备明天进京赶考穿的,这下被你弄坏了,该怎么办,你说!”一名黑脸大汉站在玖玖面前,大声怒道:“让你家长辈过来,赔钱!” 四周本就人多,大汉这么一吼,人们便自觉的围了起来,指指点点,看起了热闹。 张若尘目光微冷,刚刚玖玖是倒着走并且确实也撞到了他,但这个事实的前面,张若尘也看到了。 张若尘的心灵极为敏锐,在刚刚就感觉这个黑脸大汉在一旁盯着自己和玖玖,但是人心难测,张若尘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意图。 不过现在全部明了了,就连过程也被张若尘推演出来。 黑脸大汉是有预谋的,他应该是在寻找猎物,并且偶然的发现了玖玖和自己,于是便走到了玖玖身后,故意让她撞了一下,然后在装作碰了一旁的架子,最后说他本来就已经损坏的衣服是玖玖弄坏的,从而来索要赔偿。 居心叵测! “你就是她哥哥?你妹妹刚刚做的事你应该知道吧!赔钱,今儿要是不陪,呵呵……”身高八尺的大汉扬起了自己偌大的拳头,轻蔑地笑道,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哼,看这两人的气场,以及这小子的行为举止,应该能够今天的开销。” 因为张若尘现在还未完全恢复,还有些许的病态,而玖玖就一个小孩子,完全不值一提,所以在黑脸大汉认知里,这两个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做这个行当已经好几次了,有了一定的经验。 长年的摸爬滚打,让他自认洞悉了“哪些人可以动,哪些人不可以动”的规律。 一般来说,那些衣着打扮特别富贵华丽气宇轩昂的就不能动,虽然他们确实有钱,但动了他们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那些粗布麻衣的他也不会去动,因为没有一点收益,只能惹出麻烦。 真正能获得最大收益的,往往是一些看似落魄的人家的公子小姐,那些人从气质上看,就与普通平民不一样,并且他们往往有一些贵重物品,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没有后台撑腰,甚至一些人因为某些原因,那些人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对这些人下手,才是比较稳妥的。 当然,黑脸大汉的眼光还要再上一个档次,他能看出更深层次的东西,他能看出一个人身上散发的各种光芒。 比如他凝神看一般平民,身上就只是一股微弱的白色光芒,明灭不定。城西那名屠夫,身上则有一团黑气,可怕骇人。而衙门衙役则有一股红光环绕,热浪滚滚,尤其是捕头的身上,更是比之一个大熔炉还要灼热。 最为可怕的是,有一次他曾经用这神通远远看了一位从长安来的大官,瞬间身如烈火焚烧,那名大官好似有所感应,一眼望来之后,他竟瞬间七窍流血,灵魂颤抖,不省人事。 后来还是表弟把自己带去找大夫,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在床上躺了半年。 三年前,他遇见一名瞎了一只眼的老头,那老头告诉他,这是天生法眼,若修到极致,可观天地阴阳,五行四象,一眼看穿大千种种。 他当时也不傻,那名老者一眼能看出他隐藏多年的天赋神通,并且还说自己天赋异禀,自然是个高人,瞬间就跪地求拜老者为师。 用不了几年,就算不能盖压当世,至少也能 只不过当时老者只是摇摇头,没有答应,而是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走时,老者曾留下一句:“修行之事,存乎一心,你好吃懒惰,天性薄凉,心性品行不堪,就算天生法眼,也无大用,朽木不可雕,并且因缘交错,老夫因三缺五弊已经难逃一劫了,若是再与你结下了师徒之缘,估计老夫会直接飞灰,不得好死,你……好自为之。” 他当时就傻眼了,自己天生法眼,不应该是求着要收自己为徒吗? 怎么污辱了自己之后就走了! 现在想起那个老头,他心里也还在嫉恨:“总有一天,老子非得杀了你不可。”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收获,从那一天起,他就自己去弄了一些奇门遁甲之术来修行,现在已经能够更加熟练的使用这双眼睛了。 当然,也就是那样而已。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依靠这双眼睛,躲过了不少祸事,前些日子,他一个道上的朋友对一个看似落魄的书生下手时,他看到那个书生身上耀眼璀璨的白光。 是以他并没有参与,远远地躲开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同行在一瞬间,就化作了一缕青烟,魂飞魄散。 “这位朋友可是认真的?”张若尘看着他,目光渐渐发冷。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弄坏了我的衣服,难道还想一走了之?”而黑脸大汉也与张若尘对视起来,心想就你这微弱气场,瞪谁呢!唬谁呢! “今天不给一百两,就交代在这里吧。”黑脸大汉往前一步,俯视着张若尘和玖玖,眼神里尽是威胁。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嘿,那不是猪老三吗?今天又出来干那行当?”有人小声和同伴说道。 “可不是嘛,今天盛会,这人山人海的,便出来寻觅猎物了嘛,那位虽然有些病弱,但从气质上看,想来是某个落魄家族的公子,本来就已经够可怜了,如今却遇上了吴老七这个人渣……”一人愤愤不平,大有上前帮张若尘的趋势。 “曹兄,慎言!”一旁的同伴拉了这个曹姓男子,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可先生教导……”曹姓男子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同伴一个严肃的表情逼了回去。 猪老三这种无赖恶霸,向来都是一个集体,若是惹上,自己一行人有没有过硬的后台,以后就麻烦了。 先生确实是教导了“见义不为,无勇也”“当仁不让”。 见到曹姓男子有些不忍,同伴又说了一句:“其实先生也说过自知者明。” 世间不平事太多,自己苦海难渡,哪里还能去管他人死活? 猪老三也知道众人的议论,眼咕噜一转,心知必须要赶紧解决了,否则夜长梦多。 “看来是不让你吃点好果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黑脸猪老三猛然扬起拳头,一拳直奔张若尘面门,拳未至,拳风以至,刚猛至极。 这黑脸大汉有一定的武道修为在身! 有人暗自摇头,也有人满脸愤怒,更有少女捂脸,不忍去看,但却没有人出来想帮。 一名年轻的女孩捏紧粉拳,小脸微红:“其实,那位公子,还挺好看的……可惜了!” 面对这一拳张若尘一动不动,就连拳头打到面门一尺之时,张若尘还是不为所动。 “呵呵,是被老子吓傻了么!”猪老三目光更加寒冷,气焰嚣张,拳劲再次增强几分:“不过,今天碰到老子,就是你们的不幸!” 嘭! 一声巨大的声音传出。 有人倒飞而去。 随后一声清脆喝声相随。 “不许欺负我师兄!”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西湖歌舞几时休 湖中大船上,灯火阑珊处。 一名年轻的儒雅文士把手中糕点捏碎,洒到湖中,静看群鱼挣抢不休。 他有规律的捏碎三块糕点,一共分成二十一份,当第一份扔进湖中之时,他就开口:“孤鸿,你去一个地方给我带回一个人。” “是。”在文士身后一名年轻刀客恭敬地接过命令,接着他又问道:“不知先生要带回何人?是活的还是……” “男人,要活的。” “活的?” “活的就行!” “……” 陈孤鸿有些不明白了,先生在这胜会里不去船里和佳人花风雪月,为何要让自己去找一个男人? 明明船里就连兰月轩的头牌都有。 文士扔下第四小块糕点,没有理会少年的神色,轻声说道:“那个人我不认识,但你是杭州人,你应该认识。” “……先生可否说明白一点。”少年还是不清楚要抓谁。 文士抬起沾满糕点碎屑的手指,指向远处:“你此去前方三里处,那有一起纷争,你就把长得虎背熊腰的那人带来就行。” “孤鸿告退。”说完陈孤鸿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文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转头望向身后大船里,那里辉煌阑珊,莺歌燕舞,有个曼妙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细长的凤眉,一双眼睛如星辰如明月,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完美无瑕的瓜子脸娇羞含情,嫩滑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轻盈,脱俗清雅。 但文士却微微皱眉,继续把把糕点投向湖里。 女子倾城一笑,顿时百媚从生:“先生可是不满意兰月轩的糕点,这可是我们兰月轩的高手,走遍妖域,荒地,大漠等各大地方才集齐各种灵物而制成的,堪比灵丹妙药,一般人还听都没听过呢,而先生却拿来喂鱼。” 文士面无异色,语气平淡:“我不喜欢吃甜的,也不喜欢里面的气氛。” 说完之后,文士闭口不言,整个过程都没有去看女子一眼,而是自顾自的喂鱼。 女子看着气氛有些不对,但却面不改色的立身于一旁,闻名不如见面,早就听说天姥山孟宏儒一身浩然,克己守礼,寡言少语了,今儿个才知道他这个人比传说还要更胜一分。 自己好歹也算享誉大唐的美人了,以往若是有男子能够与自己独处,必定是极力表现自己,或者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他却似乎…… 是不屑于自己交谈? 这是自己从懂事以来,便没有见过的。 “难不成他孟宏儒还比得上那个包间里的大人物?” 女子转身看了大船中最高的那个阁楼,目光里各种神色一闪而过,然后才转身看着孟宏儒。 沉默了良久,女子也看了孟宏儒良久,确认他真的是当自己不存在,而不是故意以进为退从而来吸引自己的。 她越发的好奇与沉不住气了,轻启朱唇,问道:“先生觉得,这西湖之水,比起天姥高山,如何?” 孟宏儒扔下最后一块糕点,轻声答道:“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这西湖确实是美,但我却还是更喜欢天姥的天台四万八千丈。” 女子嫣然笑道:“四万八千丈?先生不觉高山之寒吗?” “高处不胜寒?”孟宏儒突然笑道:“高山虽寒,却有松柏长挺,有浩气长存,而此间西湖,虽然繁华,却是遍地酒色财气。” 孟宏儒转身离去,离去时留下一句。 “却道是,西湖歌舞几时能休?” …… 猪老三倒飞撞在了一堵墙上,因为冲击力量太大,猛然咳出一大口鲜血,墙上都出现了蜘蛛丝一样的裂痕,向挂画一般定在了墙上几息,然后才滑落下来。 “这……不可能!” 猪老三颤颤巍巍地趴了起来,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前面的小女孩,张开都是血红的嘴,不敢置信地说道。 他的法眼是能看出人们的不少虚实,但却学艺不精,而张若尘身上曾经有过他师父的本源性光,自身心灵境界也很高,是以他看不出张若尘的真实。 至于玖玖,她被人以手段掩盖天机,连妖族的血脉都被强行压下去了,以猪老三那点本事要是能看出啥东西出来,也不会干这种事谋生了。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也是如同见鬼一般的看着小姑娘,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刚刚竟然是一个身高不到黑脸大汉腰部的小姑娘把大汉轰飞了出去。 “好,打死这个人渣。”有人躲在人群中喝彩,分不清是谁。 “你的衣服我会赔你的,但你不能对我师兄动手!”玖玖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站在张若尘面前就像护小鸡一样。 张若尘不禁摇头苦笑,这孩子竟然还天真的认为自己欠了大汉,并且还想着要赔呢。 不过,这孩子就算认为自己理亏,也还是懂得不能让人欺负他师兄,平日里不算白疼。 就在张若尘上前一步,想查问玖玖受伤没有之时。 “呀,这不是城东猪老三吗?怎么被人家一小姑娘给抽成这样了。”一个少年刀客大声笑道,人们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有人认出了他,更多人认出了他腰间那把刀,于是他们又暗自退了几步。 猪老三起身,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面色微沉,心想这个人怎么来了。 是要多管闲事? 少年刀客微微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出手,这硕大的江湖,每天都有不平事发生,我又不是傻子,得样样去管。” 闻言,猪老三又看向张若尘二人,通红的眼睛里,有玄妙的异力流转,杀机显露无疑。 他叫猪老三,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但却不是一个小丫头可以叫嚣的。 他凝神看向玖玖,法眼催动,确实看出了一点端倪,但那仅仅只是一点点微弱光芒,估计也就是相当于刚刚凝炼胎息的修士所发出的而已。 他又看向张若尘,没有在张若尘这里看到任何一点动静,还是和刚刚一样,就是个病弱少年。 刚刚只是因为玖玖是小孩,没有仔细凝神去看,所以大意吃亏了,现在知晓了明确了玖玖和张若尘的底细,自然不会放过张若尘二人。 今天若是不弄残面前这两人,以后“猪老三”这个名头在杭州城中就是一个笑话了。 出来混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那少年刀客也就罢了,但若是被一个小丫头和一个病秧子唬住,今后还怎么在杭州城混。 猪老三本来就不是个良善之辈,更不是那种被人打了一声不吭之人,别的东西没有,但脾气却还是很大的。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猪老三眼眶精筋暴涨,大吼一声,猛然出了一拳,有蓝白色的流光从拳头上溢出,他本来就是小周天的武道修士,这一拳轰出更是打出极端可怖的气势。 虽然在杭州城内,他不敢真得打死人,但若只是废了两个没有背景的人,凭他的那个天才表弟,也是没有任何事情的。 围观的群众纷纷散开,虽然也有些人不忍,但那又如何?总不可能为了两个非亲非故的人而去招惹祸害吧。 “……” 玖玖没有正式修行过,此刻被猪老三的磅礴气势吓得花容失色,大脑空白,想不出任何应对之法。 就在所有人皆以为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就要遭遇不幸祸事之时,那名刚刚到来的少年刀客却神色莫名地看着张若尘。 他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因为这个少年太平静了,这种情况还能如此平静,自然不会是平凡之辈。 先生说的是让我带回这个猪老三,但没说立刻,那便等一等吧。 “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一声轻叹突然在猪老三耳边响起,一道磅礴的意境轰然笼罩过来,使得他心灵颤栗,灵魂颤抖,拳头停在了张若尘一尺处,动弹不得。 “贫道一直不说话,你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话音未落,猪老三的身体便直直的落在了几十丈外,庞大的身体砸在地上,有沉闷的声音传出,瞬间喷出一大口鲜血。 惊得围观的人目瞪口呆。 “贫道?他是道门弟子?”那名少年刀客目光幽幽。 今天张若尘穿的是唐子明给他准备的衣服,而不是他以前那件洗得发白得道袍,所以人们也是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少年竟然是道门之人。 “我道门讲上善若水,无为不争,但也有飞剑千里取人头,一饮一啄,你今日对贫道起了杀心,那贫道留你不得!” 张若尘一步一句,步步意境狂升,引得人们头昏目眩,第五步时,便跨越了几十丈远,而人们也听不见张若尘在说什么了。 “不,不要!”猪老三惊恐万状的盯着张若尘的临近,身体却无法做出反应。 猪老三虽然天生法眼,且武道修为为小周天圆满,练气修为比起张若尘也差不了多少,但他却不曾修过心灵,而张若尘的心灵意志比他高了太多。 是以他直接被张若尘以剑意碾压。 可就在张若尘并指成剑,就要点向猪老三眉心之时。 “道友且慢!”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你家先生可美否 一股强大霸道的刀意猛然轰来,就像一头猛虎下山,震慑百兽,威震山林。 “要出手了么?”张若尘微微一笑,身上剑意对冲而去,从刚刚少年刀客来的那一瞬间,他就注意这个少年了。 张若尘不知道这个少年刀客是谁,但张若尘却感受到了一股霸道的刀意,虽然不如独孤明月的剑意那么强,却比楼管弦的剑意强。 “居士有何想说?”张若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是张若尘第二次遇到用刀的人,上一次的那是一个姑娘,虽然修为不怎么强,但那把唐刀却是被她用出了几分精髓,不知道今天这位怎么样。 总之,人会七情六欲,会愤怒,今天猪老三这事确实是惹怒了自己,岂能就此过去。 “道兄且慢,我无意与道兄为敌。”陈孤鸿作揖行礼,并且隐藏了刚刚放出的刀意,笑容可掬,当然若是他不说出下面那句话就更好了。 “只不过,我答应我家先生,我要带此人活着回去。” 张若尘一跳眉头,说道:“你家先生谁啊?生得美吗?” 陈孤鸿一愣,他不清楚为何张若尘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仔细想了想,笑着答道:“我家先生孟宏儒,应该算长得还行。” 嗯,上次陈孤鸿听兰月轩的那些漂亮姐姐私底下说过,自家先生应该是当世美男子了。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道友为何问这个问题,莫非他和幽冥宗的那位一样,有着特殊的癖好不成? 想到这个,陈孤鸿不自觉的把手放到了紫色的刀柄上,警惕地看着张若尘。 而一旁有些听力极好的人听到“孟宏儒”三个字时,皆倒吸一口凉气。 莫非是?宏儒之儒,孟宏儒! 张若尘当然不知道陈孤鸿心中所思所想,也不知道孟宏儒是谁,更不是真的想问少年刀客家里的先生是否美与不美。 “还行?那就算不得美咯。”张若尘顿了顿,莫名一笑:“既然不美,那为何想得那么美丽,这歹人罪有应得,贫道向来和气,但那是因为没有人真的惹到贫道,可今日他既然对我们师兄妹出了手,若不付出点代价,岂能由你空口白牙就带走。” 话未说完,张若尘便暗自推动体内玄功,眸子里寒光一闪,身上剑意勃发,背上的长剑发出低吟,凌厉而危险。 而后一指猛然点向了身边的猪老三。 自己至始至终,要废的人就只是这个黑脸大汉而已啊,关什么少年刀客的事?更与那什么先生有何干系? 其实问题很简单,这个黑脸大汉想废了自己,那么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好了。 “不!”猪老三惊恐的狂叫,现在的他虽然回复了些许气力,但在那两根修长的手指之下,不管自己如何变幻,最终结果都会落到自己的眉心之上。 一刹那间,张若尘的手指点到了猪老三眉心一寸,可陈孤鸿却还是微笑着看着自己,毫不作为。 哦,这又是走的哪一步棋?张若尘有些好奇了。 下一个刹那,张若尘的剑指实实在在的点到了猪老三眉心,浩瀚磅礴的心灵力量席卷而去,疯狂注入猪老三体内,就在要击溃了他的心灵的瞬间,猪老三的眼睛突然睁大,一股玄妙的力量从里面爆发出来,将张若尘震开。 “啊!”猪老三仰天大吼,原本通红的眸子突然变成一片白,眼眶处精筋暴涨,殷红的血液从眼角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天地元气疯狂暴涨,围绕着猪老三周身肆虐,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瞬间飞沙走石,乱石穿空。 “死!死!给我去死!”猪老三猛然匍匐在地上,嘴里发出野兽的低吼,庞大的杀意席卷云天,狰狞的面孔看不出一丝作为人的迹象。 话音未落,猪老三双脚奋力一蹬,化作一道残影直奔张若尘。 “怪物啊!”围观的人们大多数都是没有修行过的凡人,见得此番情景后纷纷落荒而逃,他们是人,看热闹可以,但若有危险,还是小命最为重要。 当然,还真有几个艺高人胆大的选择留了下来。 “哦,那双眼睛?应就是先生找此人的目的吧?不过猪老三心灵意志太过弱小,所以失控了?”陈孤鸿往前一步,站在了玖玖面前,身上轰然暴发出一股巨大的刀意将猪老三凌乱的杀意抵挡住,而后头也不会的说道:“小姑娘,你先去躲躲吧。” 玖玖也还算懂事,知道在此只会添乱,于是便退了下去。 之后陈孤鸿往前一踏,身体前倾,右手放在刀柄上,体内玄功运转,但却引而不发。 陈孤鸿右手握刀,说道:“道友,我要活的!” 张若尘见得那少年刀客帮助玖玖逃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然后凝神看向冲来的猪老三,往左稍微闪身,躲过了这一击,同时并指成剑,极速运转纯阳剑诀,凌厉的剑气在指间流转。 而猪老三扑空之后,更激发了他的兽性,气血狂乱的他再次扑向了张若尘,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眼前的人。 撕碎他!撕碎他! “刚刚在我的剑意即将击溃他心灵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有异力爆发将我震开,那应该是他的本命天赋,只不过此人不修心灵,所以在巨大的力量冲击之下,失了心智!”张若尘一边躲避猪老三的攻击,一边心思转动,解析着这一切发生之事。 以猪老三现在的状态,速度和力量都增大了几倍,就算是通了大周天的练气圆满修士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他,张若尘不敢挨上一击,但奈何猪老三心智迷失,行为动作单一,只要张若尘没有在一开始被吓住,就很容易扑捉到他的进攻规律,而张若尘的心灵境界不低,正好克制现在的猪老三。 不到几息,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大坑,还有几堵墙也被拆了,可任凭猪老三如何施为,就是打不中张若尘。 “不过,这种速度和力量再加上他身体周围缠绕的狂乱气血,若想要成功制住他,就只有在他进攻的那一刻,将凝聚到现在的纯阳剑气全部打入他的灵台,阻断他狂乱的意识。”张若尘再次闪身,躲过了猪老三的一个猛扑,而身后却又一颗大树拦腰截断。 “吼!” 猪老三猛然气血爆发,把大树撕碎,无边的碎屑随着他无形的气血纷纷扬扬的散开,若是没有那个野兽一样的身影,或许会像飞雪一样美丽吧。 “就是现在!”张若尘一指点出,剑指之上缠绕着被凝聚压缩到极点的纯阳剑气喷射而出,恐怖至极。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律法无情必严查 猪老三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慢慢的软趴下来,就像一团烂泥,还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烂泥,那是因为刚刚他发狂,身体承受不住狂乱的气血造成的。 “传闻世间有武道天眼,精金火眼之类的法眼,修到极致能看穿一切种种,而那双眼睛,应该是其中一种……不过空有极好的天赋,却不修持心灵意境,就连真气境界也是平平,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资!”张若尘看着瘫软在地的猪老三,目光闪烁,喃喃自语道。 “修行根本,在于人为,所谓道体法眼,体质无双不过是起步高了一点而已,若是真的只有仙体道胎才可成道,那么那还叫修行吗?真个论起来,神妖邪魔的体质哪一个不起我们人族强,但如今这神州天地,谁敢动我人族?”陈孤鸿几步走到了猪老三面前,而后像拎小鸡一样抓起猪老三后背,拎到面前确认了一下。 还好,这道士还算可以,留了一口气。 虽然被废了,但先生说的只是带活的回去就行,这种人渣,废了也就废了。 而且,以先生的能为,这里发生的一切应该已经洞悉了,他都默认了,那就没事问题了。 张若尘平静地看着他,说道:“居士说的不错,修行的本意不就是让弱小的人变强么?” “哈哈,没错,正是此理,你这道士和我胃口,交个朋友吧,我叫陈孤鸿。”陈孤鸿咧嘴笑道,事实证明,长的端正的人,笑起来确实好看,这个笑容虽然比不上贫道的,但比起猪老三之前那个来说好太多了。 张若尘做了一个礼,说道:“贫道若尘子,见过陈居士。” 虽然之前陈孤鸿曾散发过刀意,但一直没有真正的敌意,而且也没有真个动手,再加上他还帮助玖玖撤离,所以张若尘对他也就没有太过于敌视,当然,好感也是平平,仅仅是萍水相逢的程度罢了。 “叫什么居士,直接喊我名字就好。”陈孤鸿自来熟的说道。 张若尘含笑,微微点头,正要说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照亮大半个杭州的光芒,美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如梦如幻,至极唯美。 陈孤鸿眉头一皱,连忙向张若尘抱拳说道。 “不好意思,在下还有任务未交代,就先告辞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有个小家伙正担心你呢。” 说完,陈孤鸿拎着猪老三巨大的身躯,足尖轻轻一点,便腾空消失了。 看着陈孤鸿消失在夜空中后,张若尘又把目光放到昏暗街道的另一端,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他转头,看到街道另一旁那个拿着箩筐顶住脑袋,担心的看着这边的娇小的身影,笑了。 “别担心了,师兄没事!走,我们一起去看烟火。” …… 有个三个捕快踏着沉闷脚步走了过来。 “据报案人称,是猪老三和一个落魄公子在此争斗,但依据刚刚那个三股意境,明显是三个人,而且现在都不见了……那么,去哪了?是其中有人死了?然后尸体被带走了?” 其中一个少年看着一地狼藉分析道,少年面容不算秀美,却阳刚坚毅,深邃的眼神里,有着一种不同于一般邻家少年的成熟,穿着一身捕快衣,腰佩漆黑长刀,更是平添了几分魅力。 “头,这里有碎肉!”这时一个瘦高脸长的捕快在一堵坍塌的墙边大叫道。 而就在少年捕快连忙过去,在砖头上发现不少带有血迹的碎肉,因为时间的原因,血迹已经凝结发黑,但也还没有到有苍蝇的地步,那是猪老三发狂时,身体撞在强上留下的。 瘦高捕快没有觉得恶心,伸出手来,轻轻触摸了一下,放到鼻子前:“这个气息,应该是猪老三的。” “头,这里也有!”另一个体型微胖,相貌平平的捕快也在一棵断了的大树发现了很多血肉。 少年捕快看了过去,而后环顾四方,看到很多处都有这种碎肉。 “头,这,这些全部都是猪老三的气息!”那个瘦高脸长的捕快开口,不过他语气开始颤抖起来:“那个人,应该有一击必杀猪老三的实力,但他们竟然用如此方式折磨一个人,这是千刀万剐才会有这么多碎肉啊!” 而另一个微胖捕快则不以为意的说道:“嘿,新来的,不必如此,我听说那个猪老三就只是一个人渣,死了才好呢.” “行了,我不管他平日里如何,声名怎样,他只要还是我大唐子民,我们就要负责。”少年在昏暗街口,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从他的语气中,但两位捕快听出了他在压制着他的愤怒。 说完,强大恐怖的刀意盖压而来,瞬间就笼罩整个街道,空气凝结,万籁寂静,所有的华灯尽皆灭了。 天地间除了黑暗,就只剩下三个少年的呼吸,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在少年捕快眼里,只有大唐律法,法度无情,律法无私,猪老三只要还是大唐子民,就可以得到相应的保护,就算他真的犯了法,那也是衙门立案,衙役出手,公堂明审,再决定如何处置……哪里轮到其他人替天行道,不然,要这大唐律法何用?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又何况他人乎? 少年把手放在漆黑的刀柄上,那里有系着一块不搭的红布,温柔地摩挲着,而后肃穆地说道:“查,必须严查。” 正文 第四十章 天下师兄非良人 “烟火,好看吗?” 一处长亭里,张若尘对着玖玖问道,这里是今晚他与唐子明等人约定好的碰头地方,只不过是他看玖玖很向往盛会的样子,所以便早先一步出了门。 嗯,没错,是因为玖玖向往才早出门的,才不是因为他也想逛! “好看。”玖玖点头,但却不是满心欢喜地说道。 张若尘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便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你不必自责,那不是你的错,其实那个人之前就盯上我们了,他是有备而来的。” 玖玖抬猛然抬起头,问道:“他是故意的?为什么!” “谁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他本性就是如此,又或许他是偶然为之,再或许,只是因为我们看着好欺负。”张若此摇头轻笑,确实,子非鱼,他不是猪老三,又岂能让他给出个具体答案。 “这世间,总有一些人,是要通过去损害他人,才能维持生活的样子。” “我不明白?”玖玖她想不明白,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过害人的心,哪怕是被村里人嫌弃,殴打,她都没有想到要去报复。 “不明白吗?我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啊,玖玖。”张若尘突然蹲下,注视着玖玖,神情严肃道:“我需要你记住,这个世界,很复杂,就像这个湖一样,里面什么样子的鱼都有,有好的也有坏的,人世间有的就算是好人,他也可能会变成坏人。” “以后,遇到任何人,做了什么事,别人说了什么,都不要傻乎乎的去相信他,要自己用心去思考,去判断,然后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最大目地,明白吗?” 玖玖这孩子还小,而且身份不同于自己,似乎是半妖,关键她还很单纯,很善良,所以张若尘就是要让她明白,这个世界的复杂。 没错,不是残酷,也不是美好,而是复杂。 因为世界不可能只有美好,而没有残酷:也不可能全是残酷,而没有感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黑白,清浊善恶,世间从来都是多样的。 若一味给玖玖灌输这个世界很美好的观念,那么总有一天,这孩子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而若是给她全部都是看世界残酷的一面,那么她的世界,也就不可能会有光,只会是一片黑暗,最后黑暗同样会把她吞噬。 张若尘能做的,只有告诉她这个世界很复杂而已,其余的,需要她自己去用心思考。 这一瞬间,张若尘突然觉得,他这个“师兄”,名副其实啊。 “世界,是复杂的?” “没错,世界是复杂的,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玖玖低头思考着,而后抬头,“师兄,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白了就好。”张若尘闻言,笑道,而后放在人家脑袋上的手,又顺手揉了揉。 心想:还是以前有猫耳朵的时候揉起来比较舒服。 玖玖眯起眼睛,拱了拱脑袋:“不过师兄,我会一辈子相信你的。 谁知张若尘听后,并没有夸她,而是更加严肃的板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是没有明白师兄的意思,师兄说了,是不能无条件的去相信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所以其中也包括我。” 玖玖惊讶的看着张若尘,她发现,师兄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可怕,不是因为师兄严肃认真的样子,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使她心里不安。 看到玖玖好像被吓住的样子,张若尘噗呲笑道:“嘛,其实也别太担心了,话题没那么沉重,我说的意思是凡事你都要自己思考,就是以自己的意志去行动,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玖玖微笑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是不是真的懂,张若尘并不知道,不过来日方长,以后一点一点教就行了。 “不过,都这个时辰了,月瑶姐他们怎么还没有来?”玖玖眺望远方,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多,却始终不见楚月瑶等人。 张若尘坐在亭里,说道:“可能,是在化妆吧,听说,大城市的人,不论男人女人,出门都要梳妆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要做那么麻烦的事。” “哪有那么麻烦,明明是师兄你不懂风情才是。”玖玖翻了个白眼,而后脸微红,自己扭捏地拽着衣角:“其实我,我也想……” “其实想怎么?”虽然声音很轻,但张若尘还是听到了,便好奇地问道。 “我,我……”玖玖瞬间小脸涨红,头冒蒸汽,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道长,我们在这呢!” 就在这时,唐子明在十几丈外挥手喊道,而他身后则是楚月瑶楼管弦和苏白三人,唐子明今晚身穿一件华美黑衣,衣襟飘飘,风姿万千,而楼管弦则一身玄衣风飞,也是英俊潇洒,至于苏白……还是一身万年不改白衣。 当然,最为惹眼的,还是楚月瑶,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 引得无数行人为之驻足,流连忘返。 不过,她似乎有些不开心。 跟在她师兄楼管弦的身后,时不时小脸微怒,轻哼一声。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张若尘与玖玖面前,玖玖看到楚月瑶的风华绝代,不禁眼神发亮。 “月瑶姐,你今天,好漂亮。”玖玖目光炯炯,露出向往憧憬的表情,接着又改口道:“不对不对,你本来就很漂亮,但今天更漂亮了!” 女孩子,本来就天生爱美,玖玖也是到了这个年纪了呢。张若尘心中微微感叹。 而原本还有些生着闷气的楚月瑶听后,阴霾也一扫而空,一把将玖玖楼到了怀里,使劲的揉:“呵呵,还是玖玖你有眼光,幸好有你在,不然今天我就当是梳妆给狗看了。” “别,月瑶姐别揉了……”玖玖努力挣脱楚月瑶的魔爪,才抬起头问道:“以后不要再揉我的头了,还有,为什么是给狗看的呢?” 楚月瑶听后,气又上来了,瞥了楼管弦一眼:“哼,因为某些人,眼光比狗还差,性格更是不堪。” 玖玖张大嘴巴,惊讶的说道:“啊!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唉,还真的有,而且这里就有。”楚月瑶阴阳怪气叹了口气:“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人家的魂都被明月仙子勾去了嘛!” 这下楼管弦心中莫名一寒颤,心想,这个猪狗不如的人,是在说师兄我吧! 而张若尘和唐子明苏白三人则退了几步,不和楼管弦站在一起,也不言语,这种时候,啥也不要做,隔山相望最好。 玖玖低头,思考一番后说道:“其实我师兄也嫌女孩子梳妆麻烦来着。” 楚月瑶突然俯身在玖玖耳边,说道:“玖玖,我跟你说啊,以后一定要看好你家师兄,小心他被别人拐跑,因为啊。” “这天底下的‘师兄’,都不是好东西。”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佳人绝代天上来 何为殃及鱼池 ,张若尘算是明白了。 虽然楚月瑶是在玖玖耳边说悄悄话,但在场几人都是修士,听力极好,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玖玖满脸通红,但却使劲点头。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玖玖狠狠捏了自己的小拳头,认真的说道。 “有这份觉悟很好,虽然你家师兄不管从样貌,人品,还是各种方面都要甩我家那个死狗几条街,但是,不可掉以轻心啊。”楚月瑶对玖玖的回答极为满意。 “没错没错,那天他还一直盯着漂亮姐姐看来着,人都走了他还呆呆地看呢。”玖玖挥舞着双手,认同的说道。 “……” 楚月瑶几人立马好奇地盯着张若尘,刚刚楚月瑶不过是指桑骂槐而已,丝毫没有说张若尘的意思,但现在……不知道是哪家小姐,能入得了张大道长的法眼? 张若尘摸了摸鼻子,自嘲笑道:“原来说到底,贫道还不是个好东西啊。” “好了,集会开始了,咱们先上船去吧。”这时苏白却面无表情,酷酷的提醒道,说完,便一个人自顾自地向集会的船赶去。 似乎再说,在下不屑与你们这群凡夫俗子同流合污。 这是,在表明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吗? 不过,时间不待几人多想,众人也都跟了上去。 楚月瑶突然靠近张若尘,压低声音:“哎,道长,能不能和我说说,那个女子,美吗?有多美?在哪里见到的?是一见钟情吗?还是……” 张若尘头都头大了,若是一个问题的话,张若尘不介意解释一下,但这个架势,没有的事她都能脑补出事来,索性,便不说了。 秉承着不与女人争论的观念,踏步向前,又是一个追随苏白脚步的安静的美男子。 闷骚! …… 其实这次集会,是有目的的。 据说,是为了三月三儒门盛会――兰亭集会做准备的。 说起兰亭集会,便不得不说起一个人,此人兼善隶、草、楷、行各体,精研体势,心摹手追,广采众长,备精诸体,冶于一炉,摆脱了各家笔风,自成一家,影响深远。 子敬之不迨逸少,犹逸少之不迨元常,入木三分也,书圣王羲之。 当然,张若尘还知道,这位极受儒门文士推崇的书圣,因王氏家族从上到下虽不是道士,但却奉信黄老道学的缘由,于是也与道门关系匪浅。 《潜夫论》记载:“因氏王氏,其后子孙,世喜养性、神仙之术。” 几百年前,妖邪鬼神乱世,百姓民不聊生,王羲之于会稽山阴之兰亭,广邀天下儒生,举办修褉集会。 是时天下各大儒门才子,共四十二名前来,赋诗者二十六,诗成鬼神皆惊,浩气直冲云霄,最后尽皆由书圣收录于《兰亭集》,永镇江南鬼邪。 而他所书的“兰亭集序”,也被奉为天下第一行书! 至此,兰亭集会便成了儒门两大盛会之一。 每一次举行,不但有儒门之人,还有道门佛门以及三教九流之人前来参加或者观礼。 若是有人能从中脱颖而出,那么必定会名扬天下,不但光宗耀祖,而且从此平步青云, 当然,因为很多年下来,种种原因,到现在参加的都是各种妖孽奇才了。 一般人,已经没资格参加了,因为,他们自己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丢不起那人。 派一个不识大字的人上去,岂不是在全天下的人面前自己打自己的脸? 因为读书人都要脸面,所以事关重大,因此在杭州以及各个地方,每次在兰亭集会之前,都会举行一次或多次小会,来为兰亭集会筛选人才。 这也就是今夜西湖集会的由来。 算是地方自己搞出来的小兰亭集会。 且就算如此,想参加此次小集会,也不是每个都能来的,要么就是有功名在身,要么就是文采斐然或者在琴棋书画方面有所建树,再者就是作为“家属”被带进来了,并且只有一个人的名额。 比如张若尘一行六人,就是这种情况,张若尘和玖玖初来乍到,自然不可能受到邀请,于是便只能作为亲属进来了。 但让张若尘意外的是,唐家大少爷唐子明唐大公子也是被人带进来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张若尘惊疑不定的眼光,唐子明尴尬的笑了笑:“别这么看我,我只不过是不喜欢念书罢了。” “今夜集会,其它考核情形尚不明了,但这‘礼试’,应该是落在郭家大小姐和子墨公子之中了吧?传闻郭大小姐品秀端庄,自小便随礼宗大人学礼,如今十几年过去,当有所成,而子墨公子一向以礼服人,曾经还以礼法,令一头残暴无比的通玄鬼物诚服,不可谓不强啊。 ”集会还未正式开始,便有人行小舟,低声谈道此番集会的风云人物。 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是以儒门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礼者,以人伦纲常约定俗成为礼,以人道煌煌大势为礼,克己守礼,当明照己心,以自身之礼,去规定天地乾坤。 乐者,修心养性也,因为礼相对与乐是外在的,而乐则是内在修行,乐使众生相亲相同,礼使众生相敬相异,礼乐二者似相反,但实则相生。 射乃射术,御乃驾车,二者相合乃泛指儒门杀伐之法。 书浅指书法字画,更指知识智慧,教化之道。 数指数理之道,格物致知,上至修行,下至生活,皆离不开,乃人族立足之根本。 六艺涵盖了整个儒门修行之道,其中择其一走到巅峰都可证道。 儒门弟子也并非只会提笔,真正的儒生,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兰亭集会乃儒门盛会,哪能只有吟诗作对,当以六艺为舞台才是。 “这郭大小姐和子墨公子是何人?竟使得人们如此推崇。”张若尘来了些兴致,他还没有见过儒门弟子的手段呢。 儒门以德行修浩然,以心性承天心,比起武道与道门前期就算不修心灵也能通脉炼气不同,他们若是不能明德,便不能修出浩然之气,是以他们在入门对于心灵的要求上高了很多。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若是参悟得当,或许能有所收获,进而道心通明也说不一定。”张若尘目光幽幽,眼中有一丝期待流露而出。 “快看,是兰月轩的仙子!”有人大呼小叫。 只见湖中心的大船上,管弦升起,流光溢彩,来自兰月轩的十几名貌美女子长秀善舞,身姿妖娆似妖,冰雪纯洁如雪。 而后众女子散开成园拱,一阵清香旋风突起,有无数花瓣飞舞。 一女子自天上而来,风华绝代!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兰亭小会终开启 “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道长你觉得如何?”唐子明在张若尘身旁低声问道。 眼观鼻,鼻观心。 张若尘镇定自若,给出了最客观的回答:“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以前贫道读到这首诗之时,总是觉得那些儒门书生夸大其词,但如今真个见到这女子,便又觉得那所做那诗之人,见到的女子一定没有眼前这位美。” 楼管弦点头赞同:“那是自然,人家可是天下有名的美人啊,就连我那个眼高于顶但说话又不从睁眼的楚师叔,也都说她是天下第二美女呢,怎能不惊艳。” “你说什么!我爹说别的女人美了!还是天下第二?”听到自己爹的事,原本还和玖玖在一旁玩闹的楚月瑶瞬间爆炸:“他还说了什么?我要回去告诉我娘!早就听说他年轻时风流成性了,好啊……” 楚月瑶瞪着楼管弦浑身发毛,真想给自己喂两个大嘴巴子,为什么这个时候说啊,要是以往说也就说了,师妹过个几天也会忘的,但现在楚师叔就在杭州唐家啊。 估计一会师妹会去找师叔喝茶,然后师叔就会来找自己喝茶。 话说眯眯眼都是怪物,被那个楚师叔请喝茶,估计得把茶壶一起喝下去吧。 楼管弦脸微微转到一边,装傻道:“师妹,你,你今天穿这衣服真好看。” “好看?你眼睛长在耳朵上的吗?脸都转过去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楚月瑶一步上前,几乎贴在了楼管弦身上:“说!我爹他还说了什么?” “楚,楚师叔……”楼管弦听得楚月瑶的威胁,再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越发觉得事情不妙了。 “啊,不好意思。”这时,突然有个女孩子撞了楚月瑶一下,顿时两人真贴在了一起。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两人的心猛然跳动了起来,瞬间两人都能听到对方心跳声在加速。 在两人不知所措之时,楼管弦灵光一闪:“楚师叔是说了,他说兰月仙子只是天下第二,还有两人比她还美呢。” 说话的同时,楼管弦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待退出那个绝对领域之后还是不争气的红着脸。 楚月瑶也满脸通红地顺着楼管弦道,强行使自己镇静下来:“胡说,她都天下第二了,怎么还有两人比她还美。” 楼管弦潇洒一笑:“有哦,当时楚师叔喝醉后说的是:在楚某眼里,这世上只有寥寥几人当得上美人一词,其中赵凝霜算得上天下第三,兰月算得上第二,这无可争议,但第一却不同,共有两人,唯楚某内子唐柔与楚某女儿月瑶并列第一,不分先后。” 楼管弦一口气说完,说话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好像真有其事一般。 而楚月瑶本以涨红的脸,也不能再红了,扭扭捏捏地说道:“这混蛋爹爹,就原谅他了。” 楼管弦则暗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师叔,幸好你只是说兰月仙子不过是第二,要是你说她是第一,那弟子可怎么办啊。 “那,那么师兄你,你觉得我爹他,说得对不对?” 楚月瑶怯生生的说道,而后有威胁着楼管弦:“说真话,不许说谎!” 才刚刚放松下来的楼管弦立马警觉,清秀的眉头一皱,这又是难题吧? 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张若尘众人,但却发现唐子明和苏白不知所踪,张若尘强扭着一脸好奇的玖玖转身:“玖玖,先陪师兄看湖。” “可是……” “陪师兄看水!” “是。” 最后楼管弦只能独自面对这个问题。 “嗯,师兄也觉得师娘和师妹很美。”楼管弦认真的点头。 “你刚刚犹豫了。” “没……” “你刚刚就是犹豫了。” “不是……” “那是什么?”楚月瑶觉得有必要不依不饶。 楼管弦看着她一身华丽衣饰,在加头顶那个缀着紫玉的镂空金簪,以及平常不见的胭脂味。 楼管弦知道了今天看见师妹的违和感是怎么来了,于是便开口说道:“只不过是师兄忽然觉得,你像以往那样穿衣服的话,会比较好,因为你明明说过你不喜欢这种繁琐的衣服的。” 楚月瑶听后,沉默了片刻, 而后笑了。 十年前,雕栏画舫。 一个小女孩曾对着一位美貌女子说:“我不喜欢这种繁琐的衣服!” 而在她们身旁,是一个小男孩。 十年了,你还记得! 不过,这么多年了,你说谎的时候,还是不敢注视着人啊。 …… 就在这时,兰月仙子一行十几个女子飞舞着,也从船上落到了湖中央的巨大台子上,只见她素手一挥,便有六道红色的通道自湖底升起,联通六个方位,直通周围另外的六艘最大的船。 而后她往后退了一步,又有两人从天而降,两人观其打扮,皆是书生装束,一老年一中年,浑身上下浩然正气凛然。 两人相视一眼,而后中年书生意气风发,说道:“儒门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而这六条通道各代表一艺,我儒门志在教化万民,因此不管你是不是儒门之人,择其一而入,通过者便有资格代表杭州参加兰亭集会,并且还可自行选取一件灵物。” 话语落,顿时引爆全场。 重头戏,来了! “小怡,等着我,我一定会通过考验,参加兰亭集会,名扬天下,然后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 有少年书牵起身旁女子手,似水柔情肉麻无比地画了一个大饼。 “嗯,江郎,我相信你。” 奈何人家姑娘还满脸信心。 …… “哈哈哈,少年当有凌云志,这届兰亭集会魁首,我孙某人要了!” “这一次,定要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然后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儒门六艺射御杀 “哈哈哈,少年当有凌云志,这届兰亭集会魁首,我孙某人要了!” “这一次,定要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然后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 虽然这个集会有门槛,但还是有无数青年进来参加,有的对身旁亲朋好友表达胸怀大志,有的对着某个则一脸怨恨,而有的则面无表情无所事事,更多的人,则是紧张不已。 “玖玖,如今人群拥堵,在这也不爽利,就先和子明哥哥去那边玩好吗?那里有好吃好喝的,还能看见整个集会一切哦。”楚月瑶看到人群开始拥挤涌动起来,便让唐子明带着玖玖去船的一处精美的座席。 玖玖眼睛发亮的看着楚月瑶:“月瑶姐,你们三人,是要去考核吗?” “没错,姐姐没有去考功名,不去证明一下自己,怎么能有带你进来的资格嘛。”楚月瑶微笑着弹了玖玖脑门一下。 接着她对着张若尘嫣然一笑,说道:“当然,若是道长有意向的话,也是可以一起去的哦,通过的奖励也不少。” “儒释道三教存于天地之间这么多年,已经隐隐有些相融之处,如我雕栏画舫,便是雕栏祖师当年融合了儒门道门两道精义所创,其实历届参加兰亭集会的道门佛门中人并不少,甚至有些道门中人还力压过儒门呢。”楼管弦似乎是怕张若尘不知道这个集会是不管出身是道是儒,只讲能力的,是以适时开口讲解。 张若尘还是摇头拒绝:“贫道平时虽然也会读一些儒门圣贤书,但却不曾深入,便不上去丢人现眼了。” 道理他明白的,修行之路,虽然因为各家理念不同,所以有了三教九流,但这并不是说三教九流之间完全不相干。 其实在某些方面,各家的观念却又是一样的,或者说是相辅相成相互影响着。 真要是完全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估计早被灭了,比如三千年前那个主张杀戮证道的毁灭道,才刚刚发展成一定规模,便在整个三教九流的联合之下,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关于这些东西,张若尘很早就发现了,在他那小破道观里,不但有道门典籍,还有其它的诸多经典,悬壶医书,地方风俗以及众多志义野史,当然这些大部分都是王南山带上来的。 但师父没有反对,反而是鼓励张若尘多看一些书,只要不是那种禁忌之书,或者低俗之书,他都支持,他说:“修道者,根本在于师法天地,通法自然,化法万物,被奉为道门至高经典的《道德经》就算是一些孩童也能倒背如流,但若不读万卷书,不行万里路,你就不可能有自己的理解,不理解,那五千字就是狗屁。” “修行,修的是知识,行的是人生,而不是拿着一本所谓的神功就开始练,基础不通,眼界没有,就连奇经八脉也不知道在哪里,不练出个走火入魔就算烧高香了……” 世间有志者无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儒门弟子也很少有不看道门《道德经》的人。 当然,关于各门各派的一些修行之术,秘法神通,大家都是藏得好好的,因为这一方面是真的不可分享。 该交流的地方交流,但该深藏东西若是泄露,必定要大动干戈,这是各教大能都明白的。 “既然道长没有兴趣,那便我们三人去了,就让子明带道长和玖玖去玩吧,告辞。” 说完,楼管弦、楚月瑶和苏白三人便告别了张若尘三人。 楼管弦和楚月瑶走的是同一个方向,是“乐”道。 而苏白则一人,白衣风飞,往“书”道去了。 射道之前。 “公子,你等着锦鲤,锦鲤一定会带回大儒笔墨的。” 锦鲤望着眼前通道,神色坚定,而后一步踏出,虚空泛起一阵涟漪,消失不见。 …… 咻咻咻…… 在一处昏暗天地里,不断的有破空声传来,那是利箭射破长空的声音。 儒门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射,御两艺乃儒门杀伐之道,是合在一起的。 而此次集会考核,也是如此,踏上此两道之人皆会出现在同一处战场之中。 这场考核也很简单,不管你是拉帮结派,还是一个人横推所有人,只要表现出众即可,因为外边有无数双雪亮眼睛看着,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如今在这战场中,有十几个少年少女在其中残酷厮杀着,比起另外四条道路来说,这两条路太过于险恶了,但是,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谁也改变不了。 噗噗! 又是几道金色利箭自虚无中而来,瞬间又把几个少年射成了马蜂窝,接着少年便化作一阵白色光点,消失在了天地中。 杭州作为千古大城,这六条试炼通道,是一百年前由儒圣所建设,虽然有凶险,但在试炼者即将死亡之际,会有特殊手段将之送出通道。 毕竟,这些都是人族青年才俊,岂能死在这种场合,这不过是一次小集会罢了。 一个紫色劲装女孩躺在地上,遍体凌伤,气息微弱的盯着眼前战着的少年。 “你很强,刚刚那一剑你明明可以杀了我的,但是你太……善良了。”那少年也是提着剑,通红的血从他的手流到剑上,滴到地上,一步三颤的走向那个女孩。 “善良?不就是讥讽我优柔寡断吗!”那女孩讥笑一声,而后双眼一闭,平静地说道:“成王败寇,动手吧,别废话!” 看着眼前女孩坚强的模样,少年神色莫名,心有感触,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睁眼,看着少年步履蹒跚地走来,沉默片刻,她回答道:“苏雨灵。” 因为不管如何,这个少年确实是战胜了自己,“什么要是自己不犹豫”“什么有本事别耍阴招”…… 都是狗屁,都是自己能力不够的借口而已,要是自己修行足够,当初又怎么会犹豫? 生死战场上,只有活下来,才是王道。 少年此时也走到了女孩面前:“苏雨灵吗?真是个好名字,在下萧星俊,待此番事了,在下便会向苏姑娘提亲。” 说完,不顾苏雨灵震惊羞怒之色,便一剑刺下,苏姑娘瞬间化作光点消散。 …… “那位萧兄,还真是有趣,不过他这么凶狠的一剑下去,这亲还有提的必要吗?”唐子明拿起一枚灵果,嘎嘣大口咬下之后,含糊不清的说道。 “谁知道呢?缘分这东西,何人能说得清楚。”张若尘笑道:“不过我们不看乐,书二道,真的好吗?” 为了外面的人可以观察到里面的情况,儒门给各个包间,以及外面都施展了一种名为玄光镜的术法,凭借此术,人们便可实时观看考核全程。 因为张若尘三人是在中央大船的一个小包间而已,所以里面只有一面玄光镜。 “不用担心,他们前期基本都是弹一曲,吹一首,书一纸就过去了,要等到最后才稍微好看,而这射、御两道,则不一样,一开始便是令人热血沸腾啊。”唐子明目不转睛的盯着镜中说道。 张若尘只好摇头,不过他既然说楼管弦他们没有问题,那便不必担忧了,何不如好好观看这儒门的杀伐之法,毕竟自己对于琴棋书画也只是个半吊子而已。 又何必去附庸风雅呢。 这时,玖玖突然指着镜中一人惊呼。 “咦!那不是那天那位姐姐吗?”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事与愿违锦鲤殇 黑云压城城欲摧,在昏暗的天地里,突然有点点光芒射出,但很遗憾的是,它并不能燎原,很快便沉寂了下去。 “我不会琴棋书画,唯有一身灵力,只能走射御两道,不过以眼前此人的实力推算,我现在的实力,在这些人族修行者里,能算是中上游。”锦鲤看着眼前化作光点的人,冷静分析道:“但实战经验不足,遇上那些顶尖强者更是万万不敌的,好在这是一场混战,只要我小心一些,还是有希望坚持到胜利的。” 抬起受伤的左臂,那里有一条连到胸口的触目惊心的伤疤,鲜血淋漓,好在锦鲤及时用真元止住了血。 虽然她的修为实力比刚刚那个人高了一些,但缺少实战经验的她,还是在那人剑下中了招,要不是最后自己突然不顾一切的爆发,估计死的就是她了。 疼么?那么大的伤口怎能不疼! 但,那又如何。 这次考核的奖励中有大儒笔墨,自己必须将之拿到手! “不过现在,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把伤恢复一些再说。” 看了不远处的树林一眼,锦鲤目光幽幽,而后毅然决然地迈出了脚步。 咔嚓,咔嚓…… 一步一步踏在树林里, 脚底踩碎干枯的树枝,发出不算好听也不算难听的声音,没有使得原本就寂静的树林变得富有生机,反而更加静得可怕了。 锦鲤的心猛然提了上去。 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放出灵识,观察了四周方圆,但却是空无一人。 再仔细用肉眼仔细幻视,还是没有发现。 是因为刚刚那场战斗使自己草木皆兵了吗? 看来自己还真是没用啊! 锦鲤皱眉,右手轻轻抚了受伤的左臂,很疼,但却没有叫唤出声,反而是冷静下来了 “不过,不能大意!” 一念及此,锦鲤又坚定了眼神,手中长剑紧握,体内真气时刻保持着一个能够出手,而经脉又能够承受的速度运行,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环境。 呼呼呼…… 有长风突起,越来越大,吹动锦鲤的衣服,吹得树木摇曳不停,翠绿的叶伴随着昏黄的泥土漫天飞舞。 林间瞬间便变得飞沙走石,枯枝碎屑被飞吹起,打在锦鲤柔美的脸上,使得她下意识的闭眼。 噗! 就在她闭眼的那一刻,一支利箭在漫天飞沙中,泛着银白色的冷冽寒芒陡然射向她的胸膛。 锦鲤的心灵不禁跳动,危机感直上心头,猛然一个错步,但没有躲过这一击。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丧失战斗力,一个滚动躲到一颗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后边。 之后她并没有在此停顿,而是又一个闪身躲到了另一颗大树后,此时原先躲避的大树被一箭射穿,露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口。 几次闪身,都会有银白色利箭破空随之而来,好几次都是险而又险地擦身而过,最后锦鲤闪身躲到了百丈外的巨石后,攻击才停止。 此时的锦鲤仍然心有余悸,看着胸口那支银色的箭,以及血流不止的伤口。 锦鲤不由得慌了。 …… “师兄,对方并没有被我击杀,不过也中了我的箭,从她的反应和速度来看,真气修为应该不弱,保守估计是小周天圆满。”一名身穿青色长裙,个头娇小的美丽的女孩拿着银白色长弓站在一千丈外的一颗大树上,施展着“千里传音”向她口中的哥哥说话。 “小周天圆满?”在几百丈外,有一蓝衣劲装少年眉头皱起,再问道:“你留意一下她是否有同伴,我去解决她。” 青衣女孩摇头说道:“目前没有发现其他人,但不能断言没有,小心一些。” 说完,女孩便开始警惕四周。 而少年则拔出长剑,运转功法一脚猛踏地面,身体化作一道狂风,直射几百丈外的那块锦鲤躲藏的巨石。 “流风!” 一道无色的剑芒咆哮而去,气吞山河,横扫荒宇,那块巨石瞬间就被这一刀碎碎。 锦鲤的身影也被狼狈的逼了出来。 “姑娘已经没有希望了,就安心受死吧。” 少年再次抬手起剑,体内玄功再转,并没有因为锦鲤是个女孩子而手下留情的意思。 战场之上不可留情,他可不是那种用生命去追求女子的傻子,再说了,对方胸太大了,哪有师妹的平胸可爱。 锦鲤半蹲看着眼前的少年,心神极度的紧张,箭上无毒,但箭在肉里,刺入骨头,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痛苦。 额头渗出如雨冷汗,胸口鲜血喷涌直流,锦鲤的视线开始慢慢模糊,在这模糊之中,她直觉一道劲风袭来。 “不好!” 锦鲤心灵惊惧,连忙提起真元抵抗,但仓促之间,她还是被少年的剑芒斩飞。 就在她快要落地之时,又有几道刀光飞来,那个少年并没有给她生还之机。 锦鲤只得强提真元,在自己周身布下一个真元护罩,勉强抵挡住了少年的剑光。 少年目光幽幽,心里分析着:“从她刚刚的仓促之间施展的真元护罩便能抵挡住我的剑气来看,此女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天地玄关,只不过一开始便受了伤,而且她并没有实战经验,所以才敌不过我,因此,只需在一定距离以剑气攻击,直到她死就是最好的选择,否则被她近身强行以蛮力打来,就麻烦了。” 一念及此,便又有好几剑袭来,锦鲤出剑乱斩,挡住了几剑,但却有五道剑气斩在了她身上。 “啊!”锦鲤吃痛,大喊了出来。 剑寒血热,瞬间又是一阵鲜血洒地。 “姑娘已经没有机会了,放弃吧。” 少年开口劝道,但手上的剑却是不停喷射出剑气,他没有靠近的锦鲤,他知道,此刻的锦鲤已经非常虚弱的,但这也是最危险的。 不过同时少年也在疑惑,这女孩到底是哪家小姐? 真气修为这么高,斗法却如此之差,想必平日里也是父母娇惯,从不磨刀,也从不提剑吧。 但她却为何,要进这场试炼?并且还选择了“射”“御”两道,最后还如此拼命? 少年想不明白。 锦鲤用剑支撑着自己,颤颤巍巍地起来,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少年。 “放弃,怎么可能放弃!公子还在等我将大儒笔墨送回去呢。” 而后锦鲤不顾残破不堪的身躯,强行提气,持剑化作流光,射向少年。 在这一剑里,少年好似看到了一个柔弱的女孩,持着一柄世间最坚强的剑,斩开了天地乾坤。 剑意! 少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一个不通剑法的女孩手中,竟然领悟如此强大的剑意! “似水东流!”少年猛提真气,玄功极速运转,长剑疯狂挥舞,剑气似江水东流,滚滚奔腾。 但却没有阻止锦鲤的这风华一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支金色箭矢划破长空而来。 有人被钉在了一旁的小山里,方圆一里地动山摇,而后有人开始化作光点消散。 散去时,她只留下了一句。 “对不起,公子,锦鲤没用。” …… “呼,要不是师妹及时出手,差一点就完蛋了。”少年看着眼前的山体的巨坑,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神色肃穆,感叹不已。 “那女孩口中的‘公子’,真是好运啊。”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因缘交错结通劫 所谓缘起,便是在不经意间,遇到了你。 结通劫,世间劫难,正是是因缘成结,是以缘起亦是劫起! 那年的锦鲤还只是一条无忧但却有虑的锦鲤鱼,整日没心没肺地在偌大的西湖东游西窜。 她会时不时跃出水面,惊起一滩水野,然后往深水里去。 她也会在夜间,望着天上明月,思考着一个另她不解的问题。 她觉得,她和湖里的那些同类,不一样。 因为她有智慧,在她面前,她和那些同类完全不是一个物种。她隐隐约约能够听懂经常在湖边听那些叫做人的灵的话,她觉得那些人很厉害,她很向往那个人的世界。 是以她经常去湖边一个亭子边,听“人”的交谈,渐渐地她懂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其中她最喜欢的是一处非常偏僻的亭子,那里虽然去的人很少,她不喜欢人多,因为人一多,话就多了,话多了自己就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最为关键的是,那个亭子每天,都有一个人会准时来亭子读书,从不带一朋一友。 那个人读书的声音很好听,每次锦鲤都会听得忘我。 有一次,锦鲤就是听得太入迷了,整条鱼都漂到了水面上。 哪知那人见后,竟伸手去把她捧了起来,待锦鲤回过神时,已然身处半空,不多时便觉得呼吸困难。 好,好难受,这是要死了么! 就在锦鲤以为要了去一生之时,那人却开口了:“啊,原来是活鱼,那为何要装死呢?”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把锦鲤放到了水。 因为受到了惊吓,锦鲤一回到水里,便一个鱼摆尾,弄了那人一身水,而后不顾一切地潜到了水深处。 “真是奇怪的鱼!”那人看着消失不见的鱼儿,不由得笑道:“不过今天衣服湿了,时候也不早了,就先到这吧,正好杏子熟了,就带些给柔儿尝尝。” 之后那人便拿起一旁的《中庸》,离开了。 而锦鲤足足往下潜了好久好久,才想起那人不正是一直给自己读书的那人吗? 而且他也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只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 自己刚刚那般无礼,他会不会生气? 越想越不安的锦鲤,一个劲地往上游去,但当她游到水面时,发现那人……却不在了。 他是生气了么? 那天的锦鲤很失落。 带着那种失落,锦鲤就在那里,一直等着。 一直等到了明月升起,又等到明月落下,再等到太阳升起,最后在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 锦鲤觉得,那人……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下。 那是锦鲤第一次流泪。 “咦,落泪成珠,这鱼儿,竟然哭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顿时让锦鲤的整个灰暗世界瞬间充斥着柔和的光芒。 那天,那人没有读书,而是和锦鲤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鲛人的故事。 那个故事当时锦鲤并没有记住多少,但她却记住了那人那天离去时说的那句。 “以后,不要再哭了。” 那一句话,锦鲤心想,自己会记住一辈子的。 之后的日子里,锦鲤也没有再哭过,因为她过得很好,很开心。 那人每天都会准时来到亭子边,给锦鲤读书,从《论语》到《中庸》,再从《礼记》到《周易》,偶尔还会讲一些奇人故事。 对了,那人每次都会带一些糕点,锦鲤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比湖中那上好的水草也要好上几百倍。 渐渐地,锦鲤发现自己,越发不一样了,她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尤其是那人读书时,自己体内的力量会和那人身上散发白色的光芒相呼应。 锦鲤很茫然,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在湖边突然就晕了过去,直到很久,她才睁开眼。 但这一睁眼,她却惊呆了。 明黄色的长裙下,两条修长的玉腿笔直,肤色白皙粉嫩,在往上看,是凹凸有致的身躯在衣裙下也无法掩盖。 锦鲤连忙爬到湖边,竟看到一张绝美的脸庞,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精致完美的五官能够让心智不坚的男人沉醉。 “咦!这,这是谁?” 锦鲤不敢置信地用两只芊芊玉手拍打自己的小脸蛋。 啊,疼! 这,这是我吗? 锦鲤把樱桃小嘴张得极大,眼睛里流露出各种神色,有震惊,有不信,有芒然…… 最后,她看着旁边的那个亭子,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着自己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锦鲤想学着那人,用双腿直立行走,但不曾想,直立行走并不是那么好做到的,她原先是一条锦鲤鱼,根本就没有像人一般行走的经验,再加上刚刚莫名其妙的化形,不了解这化形后的身体,又如何能够安然如愿。 光起身就已经够手忙脚乱了,当她满心激动迈出第一步时,却感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噗通一声。 锦鲤没有任何悬念的跌倒,并且还滚到了湖里。 其实这也是当然的,妖族化形,就是从一种形态完全转换成另一种形态,肯定是不可能完全熟悉化形后的行为方式的。 比如这直立行走,之前锦鲤没有走过,而且又没有人教,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 当然,在天地间,能够化作的妖族,智慧必定已经开启,只要有人教,各种各样的事情也会很快上手。 而正是因为如此,锦鲤她遇到了最大的危机,还不懂如何转换各种形态的她,以人族的形态落入水里的她……根本不会游戏。 她拼命的挥舞着手脚,却只能越发下沉,湖水从她口中,鼻子源源不断地灌入她的身体。 以往自己赖以生存的湖水,此刻却变成了催命的死神。 整个肚子,胃,包括胸膛好像都灌满了水……好,好难受,好想死! 就锦鲤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好似有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姑娘,你没事吧。” …… 当再次睁开眼时,锦鲤发现自己位于一处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陌生的房间,自己身上还盖着不认识的东西,哦不,那好像是那人说的被子。 “啊,姑娘你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公子。” 在锦鲤胡思乱想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而后过了不久,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走了进来:“今天早上就听喜鹊枝头啼叫,在下便觉有好事发生,不成想是姑娘终于醒了,哦,在下江文轩,那日见姑娘不慎落水,便将姑娘带回了我这。” 是他!竟然是他救了我! 锦鲤整个人都呆了,那个救他的人竟然是那个人。 见锦鲤没有反应,江文轩问道:“姑娘不说话,是身上还有什么不适吗?” “我,我……没事,谢,谢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锦鲤第一次说话,还是因为是在那人面前,锦鲤小脸涨红,说话结结巴巴的。 “姑娘没事就好。” 那是锦鲤第一次以人身与江文轩见面,虽然说不上完美,但却也不算坏。 江文轩家中不算杭州豪族,但也不是平民百姓,其父江舟常年在外行商,家里也算有些积蓄。 而江文轩更是了不得,乃是享誉江南的才子。 江文轩和江母为人善良,便以养伤为由让锦鲤留在江家,初时江家都是单纯的助人为乐,但到了后面,不知江母怎么回事,越看锦鲤越觉得喜欢,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 是以便在一天夜里,江母向两人说出了自己想法。 锦鲤当时又羞又惊,但心里却忍不住的欢喜。 但江文轩却截然相反,他先是和江母大吵一架之后,留下一句“我已心有所属”便破门而出。 那天夜里,锦鲤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但她却没有落泪。 反而是江母,哭成了个泪人。 过了三个月,江舟从外行商回来。 江文轩才归家,回来时,他带着一个眉眼如画的女子,乃杭州豪族,郭家的大小姐。 第二天,锦鲤泪别江母,回到了西湖。 但是在此七天后,整个江家被人以一道咒法打下,瞬间家破人亡,只留有江文轩一人。 罪名,勾结妖魔! 施咒者,郭家三供奉! …… …… 被那支金色箭矢贯穿身体钉在山体上,锦鲤胸口喷出大量血液, 剧烈的疼痛使得她身体痉挛颤抖。 “啊!” 想用右手拔出利箭,但当手触碰到箭时,箭矢上突然爆发出金色的电弧,将锦鲤劈了个通透。 “对不起,公子,是锦鲤没用,没能……” 话未说完,锦鲤便化作光点,消失在了这方试炼之地。 外界,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出现。 而后一个身影突然在女孩身边现身。 “你的心愿,贫道承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因果承负皆由心 “好一个坚毅的女子,当真让我辈汗颜。” 人群里议论纷纷。 “是啊,表面上看去,柔柔弱弱,但竟然如此的刚强,比起我家那个娇生惯养的妹妹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一位公子潇洒地摊开手中精美的纸扇,感概万千。 “其实,最让我好奇的是,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看她的样子,明显一点剑法也不会,不可能是像明月仙子那样处处与人斗剑为乐的人啊。” “岂止是不懂剑法,她完全是一点斗法经验都没有,想必是为了她口中的那个‘公子’才硬着头皮上的吧。” “这么好的女孩,竟然不好好宠着,那公子太不是个东西!”大多数人愤愤不平。 …… 而在中央的大船上最高一层,人们却没有像下方那样义愤填膺,每个人都是从容不迫,深不可测。 “想不到那条小鱼,竟然这么顽强。”其中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笑道。 “是啊,光论心性,比起大部分人族子弟,都要优秀得多。” “怎么,道长是想把她收入纯阳门下?”其中一黑衣男子把一个灵果扔进嘴里,嘿嘿笑道:“其实,她就算不是人族,也是以清灵之气辅以浩然正气化形,而且还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成长的,绝对根正苗红。” “她的缘法不在贫道这里,不收。”道人摇头,呵呵笑道,但语气里却是不容更改。 其实杭州作为人族千古大城,里面的人族高手又怎么会少,是以锦鲤的身份一开始就被他们看穿了。 当然,如那位黑衣男子所说,锦鲤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化形,算得上出身干净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西湖里一条鱼化形,不就是自家池塘里的鱼得了机缘,踏上修行之路而已嘛。 最为关键的是,锦鲤是以清灵之气化妖,并且没有伤过人,在人妖两族还算联手的情况下,无冤无仇的,谁会吃饱了整日没事就去斩妖除魔。 不过,也不要去指望这些大能会突然收徒,给传承之类啥的,人家大人物不会突然对某一个人亲近。 法不传六耳,道不传非人,收徒岂是儿戏。 不管人族妖族,大能们的态度普遍就是,你不危害本族百姓就无视你,而你一旦对本族百姓有了威胁,那就对不起了,麻烦你魂飞魄散吧。 比如那些以煞气怨气化妖的,人族修士一般都是直接打杀,因为这类妖物天生就嗜杀成性,人族修士不会傻到要去感化它们。 人性是复杂的,世界也不可能是非黑即白,什么人妖殊途,什么人妖和睦,都是错误的。 正确与否,只能自己去判断,就算如此,得到的也只会是一个自以为正确的答案,而对于他人,便不一定正确了。 “那我就好好看这些小辈的表演吧。”说完,整个人又恢复了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只不过,他在暗中偷偷输了一道真元给了锦鲤,助其疗伤。 其他人,瞥了一眼,但却没有说话。 …… “师兄,你要干嘛?”玖玖担忧地看张若尘。 “师兄我欠她一个人情,要还的。” 张若尘拜托唐子明照顾玖玖和锦鲤后,便转身一步踏入了“射”道,整个过程平静异常,既没有因为锦鲤身上的伤而愤怒,也没有任何一丝紧张。 对于他而言,锦鲤与他的交情,不过是萍水相逢,张若尘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之所以要承下她的愿,只不过是当初承了她的那两颗“泪珠”的恩情而已。 佛门说因果报应,道家讲承负天理,儒门曰礼尚往来。 既然承了情,那就要还的。 或许在锦鲤那里看来,她那日被玖玖和张若尘所救,自己以四颗生命泪珠报答,便是了却了这段因果。 但是在张若尘心里,那日的取手之劳,却换得自己在差点就要功散人消的状况里,成功破入小周天之境,这一段承负,自己是欠的。 “天道至公,不论功过,这番因果承负,在天地乾坤看来,其实根本就没有谁欠谁的,但人道有纲常,世人有来往,那么便有了因缘业力,而这些的一切种种,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人的‘心’所构成的网罢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道看来,人世间的是非功过,因果报应都是没有意义的。 这“承负”,终究还是落在了“心”上。 “我的‘心’既然判定是自己占了便宜,欠了她,那么便依心而行,承了此愿,如若不然,道心难安。” 张若尘现在的心灵境界差一点就要破入通明之境,但心灵的修行,差一点就是差很远,是以容不得半点差错。 道心若是蒙尘,又何谈通明。 …… 当张若尘再睁眼时,已然身处异地了。 和锦鲤那个地方不同,这里是一处山谷,以张若尘未进来之前的记忆来推算,应该是在试炼之地的北方。 “北方吗?那么再往南,应该会遇到那人。”张若尘看着南方,眼中流光溢彩,莫名的笑了笑。 一步踏出,化作流光,瞬间移动了百丈距离,而后又是几步,消失无踪。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安能辨我是雌雄 山谷外,便是一座翠绿湖泊。 只见他一步踏出,身子便极速的消失在原地,而后又飘渺地出现在几十丈外,脚尖离湖面三寸,稍稍轻缓落地,当脚尖触碰到水面的那一刻,又突然极速地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前方几十丈外。 只留下一阵涟漪,随后消散。 “惊鸿奔,风袂飘颻无定準……”张若尘喃喃自语,呆痴的眼神渐渐发亮,身法的意境逐渐理解。 这是惊鸿步,乃取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意,是张若尘观中的上乘身法,施展起来也极为飘渺,仙家之意油然而生。 外界一些年龄女子看到张若尘衣襟飘飘,身形潇洒,眼睛里直发亮。 “小姐小姐,你看那位公子,真好看。” 一个俏丽女孩指着玄光镜里的张若尘,对着身旁的美貌女孩说道。 那名女孩明显是大家闺秀,气质不凡,但看到张若尘翩然的身法,还是小脸微红,小声说道:“嗯,仰落惊鸿,俯引渊鱼……好看。” …… 唐子明给锦鲤服用丹药,输送真元……待得她身体无大碍,便想把她带回自己的坐席时。 其实他现在也很疑惑,这姑娘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却好的这么快? 不待他多想,便看到了大船上那足足十丈方圆的玄光镜中出现了张若尘的这一幕。 “只要在风涛影里慰惊鸿,谁想在云霄顶上终日困飞龙。”他轻轻地感叹了一句,再看看四周好多女子面色微红,觉得这位刚认识的道长,似乎比苏白那小子还要跟招女孩喜欢啊。 最后他转头看到正在抱着锦鲤的玖玖,不由得笑了出来,这孩子若站起来和锦鲤比的话,比锦鲤矮了一个头,但此刻却以公主抱的形式抱着昏迷的锦鲤。 整个场面极为的可爱。 要不要告诉她,你家师兄现在正在外面招蜂引蝶呢? 好纠结,怎么办? “子明哥哥,我行的,这姐姐还没有我上次扛的熊重呢。”玖玖以为唐子明是在担心她抱不动锦鲤。 唐子明不说话。 玖玖对着唐子明认真点头。 但是因为位置对,而且锦鲤的胸部雄伟的问题,玖玖这一点头直接撞在了锦鲤的峰上,然后被弹了起来。 不过玖玖还是在之后对着唐子明灿烂地笑了笑。 噗呲。 唐子明笑了出来,这孩子……太可爱了。 最后唐子明想了想,或许……可以添油加醋的给她说一说,她师兄是在勾引…… 唐子明莫名一笑,轻咳一声,说道:“玖玖,你看那里,你家师兄是不是很好看?” 玖玖抬头,才注意到上面那个巨大的玄光镜:“哇,那个镜子好大,比我们刚刚看的要大好多……咦!那是师兄,身法真好看。” “那你知道你师兄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玖玖偏着头,大眼睛眨巴眨巴,问道:“为什么?” “来,你看那些人的表情。”唐子明手指着四周那些面带桃花的女孩们,说道:“小心你师兄被她们拐跑哦。” “……?” 玖玖不是很理解唐子明的意思。 “哎呀,明明说不参加这次考核,但现在不但上场了,还一出场就施展了这么好看的身法,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呢?” “不会的,师兄他不是那种人。”这下玖玖明白了唐子明想要说什么了,认真看着唐子明,说完便自顾自地抱着锦鲤走回了包间,当然,一路上看着眉眼如画的锦鲤,再看看那雄伟的胸,她越发郁闷了。 不会的,师兄只是欠她人情而已,还了就没有关系了! 还有,我也会长大的 。 嗯……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 霸道的刀芒划破长空,斩灭一切,掀起地上三尺土皮飞起,可谓是掘地三尺,颠倒乾坤。 而后有剑气破空,自其中升起,煌煌剑芒,凌厉非凡,寒冷无比,剑光划过,天地间只剩一片白,竟是冰天雪地。 “哈哈哈,真想不到,你竟然能够在我刀下施展如此剑法。” 陈孤鸿仰天大笑,笑得好生开怀,他是一名儒者,但他家祖传刀客,他在天姥书院里,是唯一一个佩刀的书生。 在儒门中,有君子佩剑之说,却不曾有书生提刀之言。 他们很多都认为,书生提刀,有失风雅。 但陈孤鸿却觉得,刀挺好,干脆利落。 于是陈孤鸿在天姥山中,就是一个异类。 而他对面那人,是一个白衣少年,精致的脸庞,皮肤白皙若女子,此刻手持白玉剑柄的长剑,颤颤巍巍,有一种令人怜惜的感觉。 女扮男装?还是可爱的男孩子? 人们分不清楚,尤其是现在被陈孤鸿压着打时露出的表情,更显三分柔弱。 如此看来,他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异类。 而不同类型的异类相聚在一起,相处的自然不会太和谐,更何况是两种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异类。 “拿出你最强的手段,不然哪怕你是个姑娘,也得死!” 说未说完,便又是一刀猛然劈出,巨大的刀光瞬间飞过几十丈距离,直斩白衣少年。 “你给我……闭嘴!” 此人瞳孔突然放大,而后强提真元,一股玄妙莫测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眸子里尽是愤怒,白玉长剑瞬间挥动,一道月色剑气纵横捭阖,飞向陈孤鸿的刀芒。 而后他竟然往前一踏,跟在了剑气之后,直冲了过去。 哪怕他知道不是对面那人的对手,但是……他是个男人! 没错,他是个男人,虽然生得美貌,但最恨别人说他像女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都说我像女人,师兄说,师姐说,师弟说,师妹也说,就连师尊……”白衣少年双眼通红,吼道:“我不是女人!” 他只是,长的随娘而已啊…… 可恶! 剑气与刀芒相撞,天地之气立刻暴乱起来,先是在一刹那间无数光芒交织,而后瞬间爆炸开来,形成了巨大的风暴,在风暴中还有四散的剑气刀芒紊乱,肆虐着这方园几百丈的大地。 而在下一刻,一道人影从风暴中冲了出来,眼睛通红,身上也有多处受伤,不过长剑却直取陈孤鸿,赫然就是那个可爱白衣少年。 陈孤鸿看着他突然出现,心里也是微微一愣,因为这一切,从他斩出那一刀开始,都是在一息之间发生的。 面对这一剑,陈孤鸿只得匆忙提刀抵挡,但因为匆忙,且少年的力道太大,虎口被震得发麻。 这人,怎么突然就爆发了呢? 不过,他竟然是个男的! “不管你是男是女,直接一刀撂倒罢,我没空陪你玩。” 陈孤鸿一个转身,躲过少年一剑后,便顺势一刀将其逼退,而后猛然运转功法,轰然爆发至强刀意。 一刀,悍然劈去。 白衣少年倒飞出去,只觉得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一大口鲜血猛然喷出,疼痛的感觉瞬间传入大脑,使他意识模糊。 他与陈孤鸿的差距,有点大了。 少年倒飞出去的方向,正是一座湖,而当少年即将落入水中的那一刻。 他看到一个翩翩少年赶到,但却没有伸手帮他,而是默默地看着他沉入湖底。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刀剑乱舞复长啸 陈孤鸿看着立于水面上的人,笑了笑,而后说道:“又见面了。” “嗯。” “想不到你竟然也会来。”陈孤鸿将刀归鞘,就像老朋友见面一般问候起了张若尘。 张若尘平静地答道:“来办点事而已。” “若要办事,这么早就找上我可不好。”陈孤鸿摇头说道。 说话间,陈孤鸿身上有红光隐隐乍现,而反观张若尘,身上也有白光不时的一闪而过,这些不是他们两人的真气,而是意境显化。 其实张若尘并不是很了解规则,但他只要知道这是战场就够了,因为战场之上,只有一个目的,干掉对手。 陈孤鸿虽然刀归鞘,但手却未离开刀柄,眯着眼说道:“我刚刚那一刀,是故意把他往你那个方向砍的。” 张若尘点头:“我知道。” “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不看。” 陈孤鸿看着张若尘,眼神越发犀利:“不得不说,你让我无从下手。” 一个晚上,陈孤鸿就见了张若尘两次,让他不得不怀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当然,对于此次会面,陈孤鸿没有好感,哪怕之前两人算是交了朋友。 张若尘眼神闪烁,说道:“这么说来,若我刚刚真救了他,你的刀此刻就已经朝我脑袋来了吧。”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若是刚刚张若尘出手救了慕篱,那么救人的那一瞬间,就是陈孤鸿出手的最好时机。 陈孤鸿笑了笑,没有回答,就那么随意站着,但张若尘却感觉得他手中那把刀里霸道的刀意。 “堵不如疏,只因堵而抑之,抑极而崩,将刀意,真气,天地大势都融进刀中,再放入刀鞘里锁住,使之极度凝炼,待决崩的那一刻爆发出至强一击,这一刀……有意思。”张若尘看着陈孤鸿,心思百转,很快便知道了陈孤鸿的打算。 “不过,还不够。” 左手大拇指一动,手中忘忧出鞘三寸,瞬间光芒绽放,张若尘出剑了,昏暗的天地间,似乎只剩这道剑光。 这一剑比起慕篱那生寒一剑的意象来说,太过普通,仅仅只是拔剑,出剑两个动作而已,但在陈孤鸿眼里却凶险了不知多少倍。 瞬息之间,张若尘的剑到了陈孤鸿眉心一尺之前。 “好快!” 陈孤鸿瞳孔猛然一缩,脑海里如同惊雷炸响,强烈的危机感直上心头,屏住呼吸,脚猛然一踏,身子极速倒飞出去。 但张若尘的剑却始终跟随在他眉心一尺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哪怕他在一息之间飞退了几十丈。 你这是,在看不起人吗? 陈孤鸿抬头,看着张若尘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隐隐有看不见的电光闪现。 哈哈哈,原来如此,是在等我这一刀啊。 “看来,我们被人看不起了呢,孤鸿。” 陈孤鸿的手在颤抖,而手中紧握的刀,也在颤抖,但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 刀发嗡嗡的铿锵声,直透人心,那把刀,也叫孤鸿。 又是一息过后,两人已经飞身上百丈距离,陈孤鸿的身后出现了一块巨石,退无可退,看来只能上了。 不过,这一刀的“势”,已经蓄足。 陈孤鸿拔刀了! 长刀出鞘的过程,天地间陡然风云变幻,空气变得沉重,就像浆糊一样粘稠,使得原本就昏暗的天地变得更加死寂,就连张若尘也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样也就可以了。”张若尘目光微凝,而后立刻飞身退出几十丈远,紧紧盯着陈孤鸿。 这时,陈孤鸿的刀也完全出鞘了,出鞘的那一刻,竟有雷霆万钧,电光如同金蛇狂舞,一瞬间就将方圆几十丈化作一片雷域。 噼里啪啦! 雷域之中,恐怖的电弧肆虐,弥漫一股烧焦气味,那是雷电打击在树木,山石,甚至空气上,引起的现象。 天地有大恐怖,非人力所能挡,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山崩地裂……这些都是其表现,而道门修行之人,若是能理解这些的本质,再加以运用,便是通玄了。 当然,陈孤鸿并不是道门通玄修士,但他却以能刀法、意境去引动天地之力。 而这也正是张若尘所求的。 修行只是一个过程,一个认知天地,认知自我的过程,修行路上最重要的,不是资源,而是知识智慧。 在太古之时,天地元气充沛,天材地宝无数,曾有无数个强大无比的种族,他们有的如同山岳般巨大,有的可翻江倒海,甚至有的可以摘星捉月。 但一次天变之后,元气逐渐消散,他们便只能随着时代消亡,只有少数几个真正智慧的种族,走出了不一样的路,延续了下来。 通玄对修士的关键要求,是心中一点灵光,以及智慧的积累,若是一个榆木脑袋,哪怕全身百脉具通,肉身无敌练气境,理解不了就是理解不了。 而有的人,哪怕是体质差一点,真气不够凝练,但他只要满足了大周天这个最低要求,依旧能够凭借对天地的认知,直接通玄。 通玄的路,从来都只有一条,那就是学习,学习各种不同的知识,然后理解各种天地运行规则,比如水是如何结成冰,火又是为何燃烧起来。 是以道门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学海无涯,这世间万物,需要学习的太多了。 “接我一刀!”陈孤鸿大吼着,而后携带万千毁灭雷霆,轰向张若尘。 “以心灵意境为本,以天地灵气为辅,以刀法功诀为用……竟然还能这么做?”张若尘看着陈孤鸿这一刀,眼中光芒闪烁,渐渐名悟。 无限接近道心通明,是以计算能力也极为强大,虽然陈孤鸿这一刀里,关于核心部分张若尘没有理解,但他依旧看出了不少东西。 张若尘并不是想去偷学陈孤鸿的刀法,他要的,只是各种关于意境、真元、天地大势之间的运用罢了。 可行性!张若尘要的就是各种可行性! 是以,张若尘极速推演着陈孤鸿的法,在这一刀中,他看到了好几个以前从未想到过的点子,那些都是智慧的火花。 其实张若尘的心灵意志并不弱于陈孤鸿,甚至还强出不少,真元方面也只是量比较少而已,质量并不差,只不过是因为知识贮备的不足,所以便没有想到而已。 而现在他看到陈孤鸿出刀,心灵强大的他在这一刻,推算出太多自己的不足,而能推算出不足之处,就代表着,推算出了自己弥补不足,使自己变得更强的方法。 一念之间,当有三千思量,张若尘虽然没有那么逆天,但将思绪沉浸下去,心思百转之下,也在很短的时间里感悟了几条关于道法的点子。 张若尘持剑而立,玄衣风飞,以意境呼合天地,身形越发飘渺,给人一种不在人世之感。 这是,天人合一。 张若尘看着化作雷霆的陈孤鸿,仰天长啸:“那么,你也接我一剑吧。” 而后,只见一道剑光升起,冲进雷域,霎时,天地寂静。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世人修行终为何 树林里,有一个直径十丈,深三尺的大坑出现,坑里都是烧焦的泥土,以及被炸得粉碎的山石树木,而坑在则是密密麻麻的裂痕。 此刻坑里有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大口呼气,胸口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不过鲜血却被他用真元止住了。 另一个则站立在他不远处,青衣长剑。 陈孤鸿看着张若尘,眼神里露出不解:“为什么,还不出剑杀了我?” 张若尘平静的说道:“你现在状态很特殊,一身实力不能完全动用,那一刀应该还能更强。” 在刚刚张若尘冲入雷域刀剑相撞之时,他突然感觉到了陈孤鸿身上有奇怪的符文一闪而过,然后他的刀里,刀意在一瞬间涣散无神韵,虽然看上去还气势磅礴,但弱点却很明显。 那是什么?禁制?还是咒法?张若尘对此很好奇。 陈孤鸿咳出一大口鲜血:“果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你觉得,修行是为了什么?” 陈孤鸿突然向张若尘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一问,但张若尘却是仔细思索了一番,自己修行至今,是为了什么? 为了登临至尊之位,横推世间一切敌?那当无敌之后呢? 还是为了长生不老,逍遥天地万万年? 可真的是这样吗? “抱歉,我回答不了你。” 张若尘回答不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修行。 或许,是因为喜欢? “不知道是吗,那你真幸福。”陈孤鸿笑道,嘴角里都是溢出的鲜血,看上去可怕至极:“你知道吗,刚刚我身上出了问题,是拜人所赐,所以我修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一些人。” 张若尘默然不语,原来是这样子啊,那么自己从某方面来说,或许还真幸福。 陈孤鸿环视四周,眉头一皱,说道:“动手吧,你这人我觉得不错,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那些藏头鼠辈手里强。” 他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再加之被张若尘重伤,实力十不存一,不可能再战下去了。 吟! 一剑封喉,陈孤鸿化作光点消散。 而与此同时,张若尘感觉到了些什么,但还未等他有任何动作。 噗噗噗! 这时从远处有十几道剑气和利箭同时向张若尘射来,都带着铮铮杀机,撕裂长空,快速无比,誓要将张若尘击杀于此。 刚刚陈孤鸿与张若尘的战斗中,陈孤鸿搞出的动静太大,而考核之地又不是很大,只有几十里方圆,是以大部分人都感觉到了。 不过他们来到之后,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各自为政,都先躲在一边观察状况。 “果然如你所说,都是一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张若尘神色一冷,脚踩惊鸿步,无声无息之间便一一躲过了这一轮攻击,而后看着四周,随便选中其中一个方向,猛然化作剑光冲了过去。 人还未至,剑气先行。 几百丈距离,张若尘瞬息便至,在那颗大树后面,是一个美丽女子,此刻她抬起头来,惊慌失措的看着张若尘一剑袭来。 “可恶,这人怎么会这么强。”她全力施展身法,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翩然起舞,很好看,也很快,瞬间就飞退了几十丈远,同时手里的弯弓疯狂射出金色利箭,想脱离张若尘的袭杀。 但却在刚刚飞退百丈之时,一道剑光突然出现,锋利的长剑贯穿她饱满的心口,鲜血瞬间喷洒而出,染红了她那美丽的白衣。 “不,不可能……” 她不敢置信的对上了张若尘感悟情绪的眼神,心灵狂震,她只是跟随她师兄来这里打个秋风而已,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下场。 “第一个!” 但张若尘没有去管她,而是立马抽出忘忧,继续下一个目标,他不是一个烂好人,也不是一个见到美人就走不动的人。 是非功过,自有说法,既然决定了要还锦鲤的那份承负,那么便以那个为最大优先目地。 任何挡在前面的人,都是敌人。 不论男女,只需一剑斩去便是。 脚踏惊鸿几步之后,张若尘追到了第二个敌人,那是一名长相普通的男孩,估摸着十五岁左右,稚气未去,应该是第一次进行厮杀。 在他惊恐万状的目光里,张若尘的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第三个,是一个女孩,第四个是一个青年道士…… 张若尘一剑一个,剑下没有丝毫迟疑,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 外界,人们看着张若尘毫不犹豫的出剑,杀人,再出剑,再杀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考核之地有儒圣设下的法则,不会让人真正死亡,但是其中发生的一切也是真实存在的,他竟然能够毫不犹豫的杀人,这等心性当真可怕。” “真正可怕的不是此子在杀人,而是他杀人时脸上毫无表情。” 一个人杀人时的表情要么是愤怒,要么是兴奋,要么是仇视 ……而张若尘动手时,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这才是让人感到害怕的源头。 就像一个机器一样。 …… 张若尘没有理会他人。 第五个是一位黑衣男子,但就在他靠近黑衣男子身旁三尺之时,黑衣男子突然莫名一笑。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浮上心头,张若尘果断抽身而退,但黑衣男子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了。 “跑?跑的掉吗?” 黑衣男子抬起右手,掌心朝下猛然一按,瞬间一股无形异力降临,张若尘感觉身体沉重万分,就连体内真元也运行受到了影响。 “六九绝阵,起!” 黑衣男子往前一踏,身上气势一变,竟与天地相互交合,而后方圆之间,有道道玄妙莫测的纹路出现,交织在一起,将张若尘笼罩在其中。 使得张若尘进退不得。 与此同时,四周有锐利剑气,霸道箭芒,无敌拳劲,以及至强掌风,皆向张若尘呼啸而来。 正文 第五十章 一剑下去都会死 原来,是早有准备。 看着身边这道困阵,再看这四道至强杀伐袭来,张若尘便知晓对方是有预谋的。 不过他也在感叹,对方五人动作真快,从自己和陈孤鸿相斗至此,短短时间,他们竟然能够布下这道阵法,以及五人联合起来。 如此费劲心思的搞贫道,还真是难为你们了,张若尘如是想着。 不过也不能坐以待毙,张若尘目光一凝,体内剑诀运转,身上剑意逼人,就连空气都为之一凝。 “纯阳一剑!” 张若尘暴喝一声,而后手持忘忧,转动身体猛然一斩,凌厉的剑气分化五道,其中四道将那一剑,一箭,一拳,一掌尽皆拦下。 而另一道,则带着煌煌剑威,无上锐气斩向黑衣男子,期间无数神秘纹路被剑气斩断,誓要一剑破阵。 “不好!”黑衣男子面色惊变,瞳孔一缩,双手飞快掐诀,又有无数神秘阵纹出现,形成一面墙,挡住张若尘这一剑,而后墙面散去,化成无数阵纹,稳固法阵。 张若尘见一剑未果,也不气馁,一切都是意料之中,而且刚刚那一剑,其目地不过是为了动摇法阵而已。 接下来张若尘便在法阵未曾完全修复之时,连续斩出剑气打击那些阵纹。 六九绝阵,张若尘的师父曾说过,这是一种以六壬、九宫为根基的阵法,以困为辅,杀为主。 据说若是由阴神修士完整布置下来,除非元神修士,自身混元如一,才有可能破阵而出。就算是阳神修士,也得饮恨。 黑衣男子当然不可能布下那种规模的六九绝阵,不然别说张若尘,这场考核也不用考了,直接让黑衣男子布下一个阵法,全灭所有试炼者好了。 不过虽然只是皮毛而已,但却极为麻烦,阵法这种东西,用得好的话,往往能够发挥超越本身实力的力量,甚至经常有人借助阵法以低境界斩杀高境界。 一剑。 两剑。 三剑。 …… 十剑。 …… 咻咻咻! 短短几息时间,张若尘便挥动了几十剑,并且还越来越快,每有一个阵纹出现,就有一道剑气袭来,破坏阵纹。 黑衣男子的脸色越发阴沉,这个阵法是他临时布置,时间极短,是以许多威能都不能施展,原本他以为刚刚那一困再加上那四人联手一击能够击杀张若尘。 却不曾想对面这人这般难缠,竟然一剑将所有攻伐挡下,并且还能动摇阵法根基。 而此时阵外一壮汉看到黑衣男子似乎压制不住张若尘,正要一拳轰来,却被身旁一持剑男子拦住。 壮汉看着他,怒道:“你拦我做甚?” “不可出手,此刻他们一人破阵,另一人在布阵,阵内时时刻刻变化万千,而你我都不懂阵法,若是一个不留神,可能会帮倒忙,助敌脱困。” 此人被壮汉怒斥,也不恼怒,笑吟吟地解释道,不过手中长弓却是更加握紧了一些。 “出手不行,不出手也不是,那你说,怎么办?莫非就这么看着他脱困不成,以他刚刚表现的实力,我们这里无一人是其对手。”壮汉也不傻,没有强要面子去认为自己实力强大,自己弱就是弱,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其余几人听得壮汉这么露骨的说了自己等人不如人,皆是尴尬不已,不过却也没有反驳,去打肿脸充胖子。 “那我们便趁现在这个时间,将各自状态调理到巅峰,并且准备至强一击,随时准备攻杀此人。” 说完,他深呼一口气,从背上取下一根金色的箭,轻轻搭在弓上,缓缓拉弓,随着弓弦的拉动,一股磅礴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就如一头远古巨兽在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灭龙箭!” 其余几人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而后默契地分散开来,同时暗自推动体内玄功,准备自己的极招以及……后路。 …… “六九之绝,为道为用。” 黑衣男子大喝一声,脚踏玄妙步伐,双手疯狂掐诀,猛得走了九步,在第九步落下之时,方圆几十丈内天地变幻,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两人几番布阵、破阵之下,黑衣男子终于依靠他那比张若尘丰富的阵法知识,找到了张若尘的破绽,先行完成了法阵。 无数个玄奥阵纹霎时凭空出现,赤、橙、红、绿、青、蓝、紫、黑、白九色尽皆有之,密密麻麻,高低之间盘旋纷飞,如梦似幻,但其中之美,没有几人人敢去欣赏,因为每一条阵纹都蕴含着足以击伤大周天修士的恐怖威能。 而这还没完,那些阵纹开始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把九色巨刀,高悬阵法中央也就是张若尘头顶,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六九绝阵,乃为六壬与九宫变化之理相合成,六壬者,壬申、壬午、壬辰、壬寅、壬子、壬戌也,一甲子共七百二十课,而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乃为九宫,两者相合,一共有六千四百八十种变化,而此阵主导权在他手里,若是一味跟随他的变化破阵,失误是迟早的,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只是……” 张若尘一边斩出剑气破阵,一边心思转动,六九绝阵变化太多,而且人心难测,就算以他现在的心灵境界,在黑衣男子未曾动作之前,也看不出阵法变化方向。 是以张若尘故意放水,留出了几个不太明显的破绽。 为的正是让黑衣男子凝聚头顶那把巨刀。 此时,九色巨刀已经凝炼成实质,通体流光溢彩,但却有极端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黑衣男子突然伸手右手,猛然一按。 “六九,绝杀!” 巨刀如期劈下,刀未至,一股无形巨力先行,下方空间轰然坍塌,张若尘也在一瞬间矮了三尺,那是因为他与他周围几丈土地都被这股巨力按了下去。 但张若尘却笑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六九绝阵分“困”与“杀”两部分,巨刀落下的那一刻,也就是“困”最弱之时,这一刻才是破阵之机。 没有选择去与巨刀对抗,也没有去攻击黑衣男子,而是身上突然爆发一股磅礴的剑意,挣脱法阵的压迫,之后人剑合一,化作剑光,向左方斩了过去。 那里,才是此刻阵法的最薄弱之处。 “攻击坎宫!” 黑衣男子面色大变,大声吼道。 阵法时刻在变化,他不敢置信,张若尘能在自己攻击的那一刻,不但脱离了“阵势”的威压,并且还推算出阵法薄弱出。 不止是黑衣男子,其它人看到那把九彩巨刀劈下,都以为事情已了,但张若尘突然爆发那股剑意之时,都震惊了。 当黑衣男子说攻击坎宫之位时,他们才纷纷发出自己准备好至强一击。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有巨大的风暴席卷云天,滚滚肆虐四周方圆,使得土皮翻了又翻,最后粉碎当场。 …… “死,死了没?”壮汉看着眼前巨大的坑洞,再环顾身旁几人,结结巴巴地问道。 那名拿长弓的青年稳定情绪后,答道“应该是死了,若是这样还不死,那就太可怕了。” 其余几人看着眼前这番惨象,也都纷纷点头,认可了青年的话语。 “此人一除,再加上那名刀客也败亡后,此次参加考核的人中,也就只有明月仙子以及那人能击败我们了。” “而明月仙子和我们是一方的,听说她还特意去找了那人,接下来我们便只需配合明月仙子打败那人,考核应该就算通过了吧。” 黑衣男子神色萎靡,但眉宇间却也掩盖不住他的惊喜之色。 可是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出现。 “幸好你还不是炼神修士,不然心念化分之下,能够使六九绝阵在同一时间演化成百上千种变化,那么我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张若尘的身影显现在他们左边几十丈外,手持长剑,剑上隐隐有白光流转,众人瞳孔猛缩,因为他们在那里面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不过,接下来。” 张若尘顿了顿,咧嘴笑道。 “我这一剑下去,你们都会死!”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闻道者朝生夕死 “我这一剑下去,你们都会死!” 张若尘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着,声音不大,但却如同惊雷在人们心中炸响。 第一步是踏在了地上,发出脚踩地特有的沉闷声音,但却在黑衣男子等人心里激荡回响,久久不绝。 第二步,张若尘脚踏了出去,但却停留在离地七寸之处,脚底有玄妙的涟漪出现,张若尘就这么浮在了空中。 第三步,张若尘踏在了更高的虚空之中,身上爆发出一股莫名高远的韵味,使得黑衣男子等人产生一种张若尘似乎在此间,却又远在天边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荒诞,但却又是真实无比的存在。 “他在天人交感,全力出手,杀了此人!” 黑衣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大吼道,同时从怀里拿出一张图,图有九宫八卦之理,阴阳五行之气。 只见他狠狠咬牙,眼神里透露决绝,猛得划开自己左手,瞬间鲜血直流,染红了整张图,而那张图也极为诡异的在疯狂饮着血,使得他不断的颤抖,萎靡。 “以血为引,以气为根,以神为御。”他全力推动玄功,将图往空中一抛,喝道:“血戮阵图,开!” 只见那张血色阵图轰然爆开,无数血色丝线以阵图为原点炸开,然后种种不可名状的诡异力量交织在一起,瞬间形成一个法阵,迎风而涨,盖向张若尘。 其余四人见得张若尘出现,心里微微错愕,感受到张若尘身上那玄妙至极的韵味,都心灵跳动,强烈的危机感直袭心头。 再听得黑衣男子说的“天人交感”,全部面色大变的看着张若尘。 不过他们没有要逃的打算,而是因为……逃不掉,这方试炼之地太小,就算跑了也迟早要碰见,不如五人联手,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是以,他们纷纷打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击。 “破魔之箭!” “罡风九变!” “逆乱玄光!” “天元一掌!” 四人强行把自己推到了极限,不管是真气还是肉身或者神通真意都达到了自己所能够达到的极境。 这一箭一拳,一剑一掌,瞬间方圆几里的天地灵气都被引动,形成巨大的的风暴,场面比起张若尘搞出来的不知要壮观多少。 再配合着那方已经有几十张方圆大小的血色的巨大阵图,显得神威赫赫,五种不同的神通真意在这一刻交织,霎时间爆发出种种无量光芒,而后混合在一起,盖压天地而来。 “哈哈哈,好,来得好。” 张若尘看着这盖世神威,不由得仰天长啸,这一击很强,但是,越强他越发开心。 这一击,正好用来验证他刚刚悟出的一个法。 修道宜分三层,其始也,当勇往而精进;其继也,当优游而涵泳;其终也,当贞固而不懈。 张若尘现在不过是修道之始,理当勇往而精进。闻道者,朝死夕死,足矣! 况且,更重要的是,他有一法初悟,尚需验证,而如今对面有一击极强,这不正中下怀吗。 修行修道,不是请客吃饭,也不是整日坐在山里冥思苦想,更不是拿着一部功法,二话不说啥也不懂就开始修炼。 修行修行,在于修,更在于行。 “修”是修炼自己,使自己逐渐升华,变得更加完美,直到自己完美到能够承载“大道”的地步。 而“行”则为践行,知行合一,你得言之有物,不能空想,悟出一个“理”并不能代表那就是真理,还得去证明他是对的,最后将其运用出来。 “以心灵为引,以法理为根,证我纯阳一剑!” 张若尘立于半空,心灵放空,以意志融于天地,隐隐能感受到这虚空中莫名的波动,忘忧剑往上划动,剑动时与剑接触的虚空泛起一阵涟漪,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上空压下,使得方圆黑衣男子等人心灵狂震。 当然那不是真的能运用空间,而是剑在引动天地之力,但即便如此,这个也不是练气层次的修士能做到的。 道门修行,先是炼己筑基,主要是对于自身的修炼,经过炼力,炼皮,锻筋,易骨,炼脏……全方面修炼自身,将精、气、神修到人体极限,继而三花聚顶,感受胎息,破入练气。 而胎息之后主要做的,就是一边将胎息凝实成真气,一边去打通经脉,待的十二正经通了,成小周天之后,便去尝试打通任督二脉、也就天地玄关,从而接引天地灵气,将真气练成真元。 最后全部打通奇经八脉,便是练气巅峰大周天之境了,但是哪怕是大周天,也只是接引天地灵气入体而已,想要将天地之力化作杀伐手段还是不行。 运用天地之力进行功伐,那是通玄的手段,通玄通玄,顾名思义,就是通晓天地玄奥,这个境界已经能够运用天地之力,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 呼风唤雨,挥手招雷,抬脚裂地,一剑断山河,一掌动乾坤,这些都是通晓天地玄妙后才能施展的神通。 从练气境到通玄境,主要靠的不再是肉身的打磨,也不是真元的积累了,靠的是知识了,各种关于天地奥妙的知识,比如若是通晓了火产生的原因,那么便离火道神通便不远矣。 当然,要理解那些知识,便需要自己的智慧跟的上,所以不管儒释道三教还是九流旁门,都极为重视“修心”。 心灵意志敏锐之人,在感悟和理解上面都要比愚笨的人强大许多。 比如若是张若尘心灵境界真正道心通明了,心灵没有尘埃所惑,那么他对于天地的感受以及道法的把握会更上不止一层楼。 “虽然刚刚陈孤鸿那一刀里,我感悟到了一些关于意境、真元和天地之力之间运用的法门,但我的道心还未真正通透,还有尘埃所惑,因此见到的‘法理’并不是太多,只能做到这样了。” 张若尘心思百转,眸子里有异样的流光溢彩,长剑与左肩平齐,而后在黑衣男子五人的盖天一击轰到面前时。 一剑斩去。 这一刻里,张若尘眸子里突然变得毫无一丝感情,只有极度的理智光芒在闪烁,天地在他眼里,逐渐失去了颜色。 而后有一条条线出现,划破长空,割裂一切。 ps,今天考完英语,万念俱灰,所以……有点慢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玄机莫测无忧剑 黑衣男子五人的攻击和张若尘那一剑瞬间碰撞在一起,没有立刻暴开,而是先交织在一起,凝聚成一个黑色小点。 继而,爆炸开来,各种色彩的力量狂乱交织,光连形成的风暴就将黑衣男子五人连带四周的树木连根拔起,吹飞几百丈,砸在石山上,在山体留下好几个大坑。 “他,他在做什么!”大汉吐出一口鲜血,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若尘,现在他极为痛苦难受,感觉五藏六府都移了位。 但最让他们疑惑不解的还是张若尘的举动。 这是五人联手打出的至强一击,如今竟然和张若尘那一剑混合在一起爆炸,其中的恐怖力量瞬间让五人差点身陨。 就连张若尘也受了一点轻伤,但张若尘却做出了让所有人都不解的举动。 只见他径直一步,化作剑光冲入了爆炸的深处,那里现在还有着无数可怕的力量在相互碰撞,相互交织,每一击都能重伤一名大周天修士,极为恐怖。 在这片危险区域里,张若尘以纯阳剑气护体,倒是没有还能承受这种伤害,看着赤橙红绿青蓝各色力量紊乱交织,仿佛置身一个色彩的世界,如梦如幻,极为美丽。 “公子,你看,好漂亮啊。”外界一个女孩对着身旁的一个少年两眼放光的说道。 那名公子却瞳孔一缩,严肃的说道:“是很美,但也极度的危险!” …… 张若尘也没有丝毫欣赏之意,此刻他双眼瞳孔没有一丝感情存在,只有极度的理智,就像一个机器一样。 “他们五人的‘法’在打出来之后,阴差阳错之下,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另一个大‘法’,但因为意境、真元、天地灵气等种种原因,没有融合完全,而我的那一剑,却是起到了作用,使得种种力量都被释放了出来。” 张若尘凝神看着中心那个狂乱的黑色小球,心神极速运转,观察、推算着其中的变化。 “不对,不是融合在了一起,而是六股力量达到了某种平衡,纠缠在了一起,继而只是表面上形成了另一种极强力量,因为,六种意境没有任何融合的迹象,反而有一股意境已经被完全磨灭,两股意境正在消亡,只剩下那两股比较强的意境在联手对抗我的剑意。” 张若尘伸出手来,轻轻触碰了那个凝聚着六股力量的黑色小球,瞬间有凌厉无比的锋芒割裂了张若尘的手,哪怕他有纯阳剑气护体,也鲜血飞溅当场,但却在这一刻,那飞溅的血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果然,因为还有着意境在相互抵抗,所以其中的力量并没有完全炸开,而是在维持着一种即将破灭的平衡。” 张若尘的眼神越发明亮,哪怕自己的左手伤痕累累,鲜血直流也没有去看一眼,他现在只有求知欲,那发亮的眼神,只是求知欲望在发亮。 “不过,若是我将里面那几道意志打散,只留有我的意志,那么我应该可以掌握这力量。” 想到便去做! 张若尘抬剑,纯阳剑气疯狂被他注入剑中,就连原本被他用来护体的纯阳剑气也被调离不少过去,只留有能基本护体的剑气,是以,张若尘的体表瞬间被狂乱的力量割出许多伤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就是现在!” 在其中两股意志被消磨殆尽的那一瞬间,小球内部极不稳定的平衡紊乱,张若尘一剑刺了进去,纯阳剑气上带着无比凝炼的剑意瞬间就斩灭那两股意境,而后和张若尘原本的剑意融合。 霎时间,一道耀眼的白芒照亮了整个昏暗的试炼之地。 天地间只剩一片白。 一股恐怖强大的冲击席卷天地,然后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最后才有风暴如狂龙过境扫荡四方。 整个天地在一瞬间地覆天翻了。 …… 玖玖看着玄光镜里白茫茫的一片,心里好似被狠狠揪了一下,面色苍白得惊呼:“师兄!” 唐子明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完全想不到,张若尘张道长还有这一面,回想起刚刚张若尘那无情似机器的表情,与其疯狂的举动,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嘶~~~” 不只是他,许多人看着那骇人的一幕,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 “他的心灵状态极为特殊,无限接近道心通明,但却没有踏出证心那一步,是以便容易在某个阶段偏执。” 在中央大船的最高一层里,一个身着红衣,明眸皓齿,风华绝代的女子轻声说道。 “确实,在那一刻,他的心里应该只有‘求知欲’了。”一个中年儒生点头说道,继而他靠在座椅,微眯着眼。 女子低眉,乌黑柔顺的长发在月光里洒落,点点光辉明灭闪烁,似真似幻,继而月光被云层遮拦,她微微一笑,却明亮了一切。 “不过这样也好,我家那丫头,需要一个对手磨练。” 女子轻笑一声,旋即看向一旁泰然自若,平缓喝茶的道人:“你说对吗?紫阳真人。” 道人听闻有人问话,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女子,笑道:“嗯,叶仙子说得对。” 女子没有因为道人敷衍的语气而生气,也是脸上带笑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叶家有一年轻后辈,被一个道士打伤,但至今都没有抓到那个道士,紫阳真人作为道门之人,且善天机推演,不知可有消息?” 道人还是呵呵一笑:“世上道门弟子多如天上星辰,而贫道平日里都在纯阳静修,哪里能知道,至于善天机推演,那是贫道师兄玄机子,而不是贫道啊。” “是吗?那就继续看着这些可爱的小辈吧,这场考核也是要结束了。”说完,女子便闭目不言了。 一旁的中年儒生以及众多大修士听两人言语,皆若有所思。 玄机子? 玄机莫测无忧剑? 几十年前以一把无忧剑,在长生山捅了天穹一个大窟窿的那个玄机子? 众人纷纷来了兴致,继而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考核之地方向。 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有不一样的异象,有明若星辰,有凌厉如剑,有平静若虚,有阴阳化生,有正气浩然……不一而足。 于他们而言,用不着玄光镜,各自都有手段去观测。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一把唐刀一怪物 考核之地某处,入眼尽是破败废墟,遍地坑坑洼洼,四周还东一个西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躺着,惊恐万状地盯着中心的那两个怪物。 “啊!” 一个断了双脚的人突然仰天疯狂长啸,满脸泪水面目狰狞,而后他拿起身旁的剑,猛然在自己脖子上一抹,化作白色光点消散无踪。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了,他发现他错了,在这里他什么都不是,哪怕他在家族中是人人称道的天才,但对上这两个怪物,别说是一战了,就算是他们集结了几十个人围攻,也还是被那两个怪物全部斩灭。 不但如此,那两位,从头到尾都没有合作过,甚至连一句话也都没有说,她们仅仅只是抬手,出招,取人性命,再抬手,再出招……如切瓜砍菜一般,整个过程冷漠得可怕。 “切,真没种。”其中一个怪物撇了撇嘴,说道:“不过嘛,这也是我不喜欢男人的原因,哦,这里竟然还有个可爱的小妹妹。” 她转头一看,在她左侧三丈处有一个俏丽的女孩,大约十五岁左右,此刻正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紧紧拿着弓箭,眼神愤恨但却有些惊恐地盯着她:“你,你别过来!” “小妹妹别怕,姐姐又不是怪物。” 她对面那个人又怎么会听她的呢,还是缓步向女孩走来,不过她说她不是怪物却是没有任何人相信。 因为在整个江南,整个大唐,苏州柳家盛产怪物。 柳梦萱也做出过属于“怪物”的事。 明明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安静的时候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但当她两年前提着一把横刀,追着她的未婚夫江夏从苏州砍道洛阳。 整整一个月零三天,九万八千里,整个追砍路线中,强盗贼寇都被其清剿一空,无一幸免。 那一日,她提着三尺仪刀进了洛阳,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硬生生砍了整个洛阳儒院之后,她的称呼便只剩下一个――小怪物。 当然,这个称呼她一点也不想要。 不只是因为这个称呼是江夏提出来的。 更是因为,她只是“小怪物”,那两个人才是真怪物,大怪物。 她不想每次自己做什么都会被人联想到那两个人。 “该死的江夏,害本小姐成了‘怪物’!” 柳梦萱愤愤地暗骂了江夏一声后。 轻轻走到女孩面前,弯下腰,露出了一个明媚美丽的笑容,但女孩却被这笑给吓得重新一屁股坐了回去。 “呜呜呜……” 然后抱弓女孩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哭声,声泪俱下,哭得梨花带雨。 刚刚她是在远处放箭,没有上前,但她却因此见到了柳梦萱杀戮众人的整个过程,此刻心中只剩下了恐惧。 而柳萱梦满头黑线,哭了,这可怎么整?看了看手中的刀,要不?直接砍了? 但看她这样子,估计是第一次进行杀伐,能坚持到现在也还算不错了,最为关键的是,哭得这么可爱,砍得下去么? 轰隆隆! 在柳梦萱不知怎么办之时,远处的天空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昏暗世界,一股震耳欲聋的声音紧随,而后无形风暴席卷云天,就连哭泣的女孩若不是柳萱妍拉住了她也差点被吹飞。 待得光芒暗淡,声音停歇,风暴止住,又有一声剑吟响起,剑意冲霄。 “你先走吧,姐姐还有事要做。”柳梦萱把已经呆泄的女孩放在地上轻声说道,然后转头,三十多丈外有一个月白色衣裙的绝美女子持剑而立,乌黑柔顺的长发随风飘动,双眸如寒潭深邃,冷,这是每一个见过她的最直观的感受。 剑尖遥遥指着柳梦萱,独孤明月冰寒剑意勃发,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从她身上涌出,而后以她为中心,地面,碎木,残石……竟开始凝结成冰,向四方极速扩散而去。 这寒的,不是真元剑气,也不是天地元气。而是剑意,因意寒,故剑寒,剑上生寒,斩天一剑,天也生寒。 剑未出,先有剑意寒天地五行,柳梦萱身后那个女孩,此刻只觉得仿佛赤裸于冰天雪地之中,任凭她运转真元,也无法驱散这寒意。 广寒剑舞,明月仙子。 人冷,剑更冷。 “都说明月仙子剑法精妙绝伦,能以一剑横贯四方,我却偏偏不信。” 柳梦萱左手持横刀往前一横,刚好此时由独孤明月发出的寒气也到了她这里,柳梦萱往前猛然一踏,身上一股庞大的气势陡然爆发,瞬间,独孤明月那冰寒天地的剑意以势不可挡的劲头倒退回去。 而后,那股扭转天地的强大意境却在一个刹那间,被柳梦萱收了回去,再五一丝外泄。 不是柳梦萱认输了。 而是,柳梦萱出手了! 那是一把横刀,一把从刀柄到刀身都做工精美的横刀。 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鄣刀,三曰横刀,四月陌刀。其横刀者,刀柄两端较宽,中部稍细,便于单手持握,为兵士所常佩,乃杀伐之器,但却美丽异常。 尤其是如柳梦萱这样的女子,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一刀出,没有刀芒万丈,也没有气劲四射,更没有刀意霸绝天地,有的只是一道黑色身影在一个瞬间跨越了几十丈远,缩地成寸般的出现在了独孤明月的面前一刀斩下。 她将自己的一切,尽皆融入了她的这一刀里,从真元,意境,刀芒……等一切种种都没有丝毫外泄。 极致的内敛,亦是极致的危险,她的目地很简单,只是出刀,砍到对方而已。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我有一刀未出鞘 “刀锋看似暗淡,但极致的内敛便是极致的杀机,这这么快的刀,就算是通玄修士,一不小心也得够呛。”中央大船最高阁楼里,有人看着柳梦萱这一刀抚须笑道,他也是老一辈的武道高手,曾经凭借着一双拳头,以虚相境的武道修为强行打散三名道门阳神。 “是啊,将自身刀意、真气、元气甚至天地感悟都融入这一刀里而不外泄,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掌握力。” 有人出言附和。 “成道的先决条件是对于自身的把握,而她这一步已经远远超过许多人了,或许儒门的路子还欠些火候,但不管是走武道练窍,还是走道门通玄都是没有问题的。”接话的是一个极为干巴的老头,看上去弱不禁风,好像时刻都会倒下一样,但此间十八人里,却没有一人敢去小瞧他,因为他四十七年前就是凭借这副模样踏无边浩然冲进域外,血洗异族三十有六。 世间修行者万千,每个教派理念不同,是以修行方式不同,儒门讲究以读书养性修身,以格物明德至诚,最终达至胸中一点浩然意,纳天地乾坤、容阴阳五行之境。 而道门则是走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的路子。 至于当今武道,最初来源于三教九流,只为杀伐而生,但经过多年演化,已经脱胎换骨,也成了一种比较全面的修行之路。 武道一开始和道门差不多,都是炼己筑基,三花聚顶精气神圆满后,去感悟胎息,之后的打通经脉,小周天、大周天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道门大周天之后,去感悟天地玄妙,以自身为基,撬动天地道则,成通玄奥妙,再往上便是以自身真元意境,天地玄妙为根,炼出实质化的神魂,然后以元神化道胎,承载大道。 而武道在大周天之后,却不是如此,武道修士认为人在大周天经脉全通之后还能更进一步,人身有窍穴,分虚窍与实窍,共十二万六千六百之数,若是能将之用真元以级意境凝炼,便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而当十二万六千六百窍圆满后,便能尝试着所有窍穴的力量全部熔炼为一体,成混元如一,然后再用武道意志与这混元相合,成武道法相。 几种修行之法,并无高低强弱之分,只是看适不适合你走而已。 而柳梦萱此刻是大周天之境,凭借着她对自身意境、真元、还是天地感悟的超强把握,不管是走道门通玄,还是武道练窍都是轻而易取的。 “不过她是苏州柳家之人,祖祖辈辈都是刀客,或许会走她们柳家的刀道吧。”有人眼神闪烁,摇头笑道,虽然他是儒门弟子,但语气里欣赏没有丝毫隐瞒。 “我不这么认为,此女虽然表现卓绝,但比起她哥柳一心还有她姐姐柳梦琪来说,差距太大了,那条路应该走不通。”有人出言反驳,没有认同先前儒生的话语,接着他话锋一转:“但这一刀,也是不弱了,就是不知道,这先天剑体,该如何应对。” 此人说完,众人便纷纷将目光投向叶姓女子,想看看她的反应。 因为在他们看来,独孤明月的表现虽然不错,但还是不够,历史上其它先天剑体在独孤明月的年纪,至少都已经通玄大成了。 但独孤明月却才大周天练气圆满,这就有些问题了。 叶姓女子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小月很强的。” 而后她又抬头看着众人,神色莫名:“倒是你们儒门弟子,在这一场考核中,如今已经不剩几个了。” “叶仙子说的不错,准确来说,只剩下三个,其中两个奄奄一息,最后一个没有丝毫战力,不过这结果,从方景焕,严鸿信,韩兴邦他们前些日子纷纷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路,要出去转转时,我等就已经知道了,毕竟子墨那小子,不喜欢争斗啊。”那个干巴廋老头也不动怒,而是大方的承认了下来,至于其他在场的儒门之人也没有一人觉得难堪,反而是微微点头,认可了干巴老头的话语。 而叶姓女子听闻,摇头笑了笑,没有再出言,沉默了下来。 这场考核与其说是考核,倒不如说是在坐的这些儒门长辈想从平民百姓中挑选一些还可以的年轻后辈去见见世面,去看看真正兰亭集会而已。 天下间真正公认的儒门优秀弟子,根本就用不着参加这种地方自己举行的考核,甚至还会有人专门送上请柬请他们参加兰亭集会。 叶姓女子还记得,上次在妖域见到的那名儒门奇才,年仅二十三岁,便修成了格物致知之境, 并且还以浩然为笔,以正气为墨画下一锦绣人间,镇压血鸦族八百余里。 独孤明月包括张若尘他们,现在比起那种真正妖孽来说,还是差了很多。 当然,以后的事就说不清楚了。 但不管怎么说,此次考核,不过是杭州城自己例行举办的活动而已,如何能在这些儒门大修心中起波澜? 这一次若不是自己隐隐推算出了明月有机缘在这里,她都不打算来杭州。 …… 几人说话的这一段时间里,虽然只有几息时间,但柳梦萱和独孤明月的战斗却非常激烈了。 只见两人刀化芒、剑为锋,锋芒相对万里寒。 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眨眼间两人便从这一个地方消失出现在几十丈外,而后这个地方的土石才来得及崩塌。 “好,好厉害!” 那名被柳梦萱救下的儒门女孩,此刻正在几百丈外抱着一张弓,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 而后她看着被两人战斗的余波肆虐的大地,又默默地飞身退出了几百丈远。 “这里应该安全了吧。”她喃喃自语,而后低头看着手中青色法弓,目光微凝,神色坚定,手紧紧一握 “嗯,以后你也行的!” …… 独孤明月和柳梦萱以快打快,以强击强,一开始时还能见到两人的身影快速移动,到了后面,连人都看不清了,只听见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仅仅差不多十息时间,方圆百丈的土地都被翻了不止一次。 “哈哈哈……”柳梦萱一刀猛劈,将独孤明月击退百丈,没有追击,而是仰天大笑:“不愧是先天剑体,这等剑道修为当真了得,刚刚那十息时间,我有十七次想砍下你的头颅,不过它现在还好好在你那里。” 独孤明月听闻这等话语,也没有动怒,而是平静的说道:“你也不差,我十一次想刺穿你的心脏都没有得手,不过,你心中还有芥蒂,那不是你的极限。” 高手过招,总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虽然刚刚过招的时间很短,但两人都是一心一意去战斗。 而剑有心,刀有意,刀剑相击之下,自然能够明悟几分对方的心中所想。 刚刚交手,独孤明月感觉柳梦萱还没有到达极限,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柳梦萱一怔,而后身体微微前倾,咧嘴说道:“我修有一刀,未曾出过鞘,你可敢一试。”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阴影之下有一人 柳梦萱一袭红衣风飞,秀发乌黑披肩洒落,明亮的双眸有莫名的流光闪烁,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异力。 身体稍稍弯曲、前倾,是为了更好的出刀。 右手轻轻握住刀柄,没有紧握,是为了放松心神,将自己调整到一个最佳状态。 微风吹过,将细小的尘埃吹起,也抚过两人的脸庞,独孤明月目光微凝,她能够感觉到柳梦萱身上那危险的气机。 “你知道吗?我在柳家,有一个妹妹,一个哥哥,大哥是名震天下的练刀奇才,年仅十八岁便悟通我柳家刀法精髓,一刀斩我,成就无上刀道。”柳梦萱往前一步,不着边际的说道。 “而我的姐姐,更是天生刀骨,一生下来便引动了我柳家刀墓里的三千刀魂,连那九把天刀也为其分出一丝刀魂为其护道。” 孤独明月虽然不知道柳梦萱为何说这些,但她也轻轻点头,因为那两个人,她也是如雷贯耳。 刀道柳家的大公子柳一心,柳梦萱的堂哥,十岁之前懵懵懂懂,浑浑噩噩,是名副其实的柳家傻公子,但十岁那年柳一心误入柳家刀墓,出来便换了一个人,虽然平时看上去还是普通中庸,但若刀在手,便是天下间最锐利、最纯粹的刀客。 传闻他出来后便一头扎在柳家藏书阁,这一呆,就是整整半年,出来时,已然从一个懵懂孩童变成了大周天练气圆满修士。 这还没完,更令人震惊的是,柳一心出藏书阁时,凝望旭日东升,抬脚踏空,一步炼一窍,足足踏出了三百六十五步,踏碎了柳家百丈磨刀石。 之后他更是风头不减,十四岁便练窍圆满,十五岁凝窍归一,十七岁成武道虚相,十六岁出门远游斩化灵妖龙于黄河边,十八岁自斩武道法相,改凝刀道之魂,并于北域雪原胜昆仑道子一刀。 一时风头尽出,引得无数妙龄少女春心荡漾,据说,当时来柳家说媒的人可以绕苏州一圈,无数千金小姐都希望能够能与柳一心喜结连理,柳家的门槛都换了好几次,听说最后还是柳一心的母亲,亲自拍板,选定要罗家的小姐才停止的。 而柳梦萱的亲姐姐叫柳梦琪,比柳梦萱大两岁,天生刀骨,为刀而生。出生那天更是被天所妒,有七彩神雷、九天罡风、黄泉之雨降临,誓要将其抹杀。 但当时柳家三千刀魂划破长空,九把天刀横空盖世,斩七彩神雷,破九天罡风,灭黄泉大雨,最后更是分出一丝刀魂为其筑基护道。 其天赋异禀,比起独孤明月的先天剑体也丝毫不弱。 独孤明月并不知道柳梦萱为何会现在提起这两个人,不过她却知道,现在的柳梦萱,有些危险。 “或许,接下来要解开剑体的第一枷锁了。”独孤明月瞳孔微微一缩,身上剑意开始勃发,有莫名无形的力量流转。 这时柳梦萱又再次往前一步,刀意凛然锋锐,开口说道:“而我,生来便是平凡,普普通通,没有半点非凡之相,但总有人拿我去很他们两个比,每次我练刀时,哪怕我很努力,都会被人们无视,哪怕我因为刻苦而比柳家大部分同龄人强,都会被人们说,……不愧是柳梦琪的妹妹。” “所以……”独孤明月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柳梦萱打断独孤明月,又是一步踏出,身上意境更加凶骇。 “所以我就像一个影子,一个只能活在他们阴影下连名字也没有的影子。” 佛门说,众生平等; 儒门讲,三人行则必有我师; 道门亦言,天地不仁,以众生为刍狗。 三教皆认为,在大道面前,众生平等,万般生灵一般无二,无有区别。 这个理念是美好的,但我们却不得不承认,人分三六九等,有些人总和大众不一样。 世间轮回,古往今来,总有一些惊才艳绝之人,那些人有足够惊艳的才情,有足够惊艳的天资,也在少年时期就做出了足够惊艳的成就,让一般人只能仰望。 “我想要的不多,我只是不想活在他们的阴影下而已。。” 柳梦萱想要的,只是人们在认识自己的时候,不会加上一句“你就是柳梦琪的妹妹”而已。 “所以,接我一刀!” 这时柳梦萱出刀了,只见整个天地在一瞬间暗淡了下来,不见天光云影,不见日月星辰,不见乾坤种种。 在这一刀里,独孤明月仿佛看到了自己,如影子一般在地上蜷缩着,整个天地没有明亮,昏暗无比,来来往往的人影从身边经过,哪怕自己想伸手去拉其中的一两人,却只能从他们身上穿透过去。 沉重! 空气变得沉重! 呼吸变得沉重! 心灵也变得沉重! 独孤明月并不理解这种沉重,因为她从小就是明月一般耀眼的存在,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忽视竟然这般令人窒息。 在这异象里,就连自身的意境和真气也变得沉重起来,使得自己行动困难。 这是……神通!? 独孤明月面色大变,连忙手捏几个印法,独孤明月身影突然变得高远莫测,体内涌现出万千凌厉的剑气,围绕着她极速旋转,每一道剑气都有着重伤大周天修士的强大的力量,就连空气也被割裂,发出雷鸣般的音爆声。 “一刀唯我!” 也就在这时,昏暗的天地间突然一变,一道刀光忽然中升起,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意境,劈开了无尽沉重的昏暗。 不但虚空中无穷无尽灵气被柳梦萱强大的意境引动,疯狂涌入这一刀中,最为关键的是玄妙莫测的天地大势也被利用,配合着柳梦萱本身的刀意真元,使得这一刀的威势强大到了极点。 所谓神通,并不是一掌碎山岳,一剑断江河,甚至一刀破千军都不能说是神通,因为那样的事情,只是破坏的结果,一些不会神通的人在特殊的情况也能做到。 神通神通,神指心神意境,通指通灵天地,神通便是说以自身的真气、心神、肉身、意志等等为根基,去接通天地大势,引导阴阳五行,令天地之力为己用才叫神通。 在道门也称为通玄法。 而柳梦萱这一刀,正是神通! 在此之前,她所用也只是刀法而已。 “原来如此,刚刚的诡异的沉重只是前奏,其虽然能够影响一般半步通玄修士,但后面这一刀才是升华。”独孤明月此刻双眸里一片银白,没有一丝多余情感,分析着柳梦萱的刀。 解开剑体第一个枷锁后,她便陷入了这种莫名的状态,此刻的她眼里只有剑,并且试图将天地间的一切融入自己的剑中。 无畏,无我,无天,无地,只有剑! “这一刀很强,已经有了通玄的特征,我现在不解开剑体第二层枷锁,想不受伤的接下来根本不可能,但若是解开剑体的第二层枷锁,后果比现在硬接更难预料,所以……” 独孤明月在这个状态之下,心神强大到了极点,瞬间便做出了选择。 没有狠心咬牙,也没有艰难抉择,只是心里合计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而已。 是以,她出剑了! 一道璀璨绝伦的剑光仿佛自九天之上而来,欲要斩尽人间无敌。 刀剑相撞,只见虚空之中天地之力瞬间紊乱,而后刀芒剑气四散纵横,席卷九方八荒,所过之处尽皆被其泯灭。 就在此时,一张偌大的太极图横空出世,自两人上方盖压而来。 ps,明天后天以及大后天都要期末考试,需要复习,而关于战斗的描写又有些不太熟练,所以会写的少一些,还请谅解。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天地万物皆有道 “是谁!” 有人惊呼,他们正看柳梦萱和独孤明月的斗法看得精彩,就要到两人真正决出胜负关键时刻,玄光镜却突然被一张太极图盖住,是以他们一下子便惊叫出来了。 “没错,到底是谁,竟然打扰我们看美人斗法!老子……” 另一个直接叫骂出来。 “等等,这个人是!” 因为他们的玄光镜是以柳梦萱或者孤独明月为中央视角的,所以过了几息之后,人们才在玄光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身影,只见那人此刻衣衫褴褛,但身上里却散发着恐怖的道光,这是他们从这身影旁边扭曲的虚空得出的结论。 “快,把玄光镜的施法对象转到‘射道三十六’。” 有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让同伴把玄光镜的观察对象转到“射道三十六”,他们认定,这刚刚出现的人,就是进入射道的第三十六人。 那个自己作死,去研究“六人合击”的疯子。那个疯子搞出那个大爆炸之后,整个玄光镜就只有一阵白光,再然后就失去了他的综迹,本还以为死了。 但现在,却又出现了! “周兄,转不过去啊。”身旁操作玄光镜的人打了几个法诀,但不见玄光镜有任何改变。 其实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因为要让人们普遍能使用,所以玄光镜只是道门的一种小法术。 法术的施展要事先在人身上留下媒介才能起作用,也就是进入通道的那一刻就会有媒介留在考核的人身上,而因为这个法术不是太高端,是以通玄层次以上的攻击,就能把那个媒介破坏。 “所以,刚刚那人不是死了,而是‘媒介’损坏?!” 类似的情况不定的在各个包间与坐席中出现。 唐子明的包间里,玖玖大声说道:“子明哥哥,那是师兄!” 整个人都高兴得跳 了起来,开心的笑着,就像一只傻狍子,而后她紧紧地盯着玄光镜,恨不得把眼珠子放到镜上。 “嗯!”唐子明轻轻地向玖玖点了点头,但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真的是他!我还以为他死了,而后被某为前辈修改了转送地点呢,可现在……他这个举动是何意思?” 他心思百转,极速的推算着这一切,他也不是愚笨之人,相反他的心思在猜测和推算上面极为敏捷,不然他那些“会跑的草”“会哭的人参”“会发火的雪莲”就不会被他搞出来了。 本来张若尘直面那么的爆炸,就连能抵御一般通玄法的媒介都被打坏了,人们的猜测都是张若尘已经死亡。 唐子明也这么认为,之所以没有转送出来,唐子明猜测只是因为他被某些大人物修改了转送地点而已,毕竟那么大的动静,那个房间里的人也不可能不注意。 当然,最有证明力的还是锦鲤,考核之地是能保证人们不死,但是并不能免伤,按照锦鲤再里面所受的伤,出来之后不可能这么好的,但结果经唐子明检查后,竟然发现锦鲤只有皮外伤。 那么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有强者一直注意着自己一行。 所以唐子明联想到这,便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个结论,可谁知。 张若尘张道长不但没死,反而气焰嚣张的出现在独孤明月和柳梦萱两个怪物的上方,并且幻化出一张太极图,想盖压她们两人。 不过唐子明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就恢复了平静,眼中异样的光芒流转,喃喃自语道:“在那种力量炸开之下也没有死亡,看来张道长你已经隐隐窥得通玄之妙了,既如此,回去之后我那个想法也该验证了。” …… 张若尘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双手极速掐诀,一道道玄妙莫测的印法从其手中发出,打入他下方那张巨大的太极图。 使得太极图旋转得越来越快,阴阳二气相互轮转,四象五行随之转换,整个考核之地整整一百多里的天地灵气猛然一颤,而后以太极图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疯狂暴动起来。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阴阳倒转,五行紊乱……种种不可思议的异象在这一刻出现。 也在这一瞬间,张若尘以心意融入虚空,使得自身抵达了“天人合一”的状态,再他眼里,天地变的大不一样了。 常人的眼中,天地就是天地,万物就是万物,但那只是事物的表现,是浅显的,而若是能把这表现掀开,便能观测到更深层次的世界。 道不在九天云霄外,而在万丈红尘中。 张若尘睁着双眼,眼神看似平静如水,但若仔细感受,却能感觉得到目光深处隐隐有流光闪烁。 那是本源性光! “不够,还不够!” 张若尘眼中的流光越发明显,双手掐诀也越来越快,只见无数色彩、构造、力量、气息、意境……各不相同的符文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打入太极图中,使得太极图的威能大涨。 猛然朝下面独孤明月和柳梦萱两人盖了下来。 “是他!” 独孤明月银色的美丽瞳孔闪烁,她知道来人是谁,正好那日在西湖没有交手,今日便把那一战也给补上。 这般想着,她疯狂运转剑诀,剑体再达新极限,身后一把月白色虚影浮现,剑非实剑,但却有着无比凌厉剑意从上面散发,将张若尘的太极图和柳梦萱的刀震退几丈。 “哈哈哈,我本以为这场考核就只有独孤明月一个对手,没想到竟然还有你这么一个。” 柳梦萱先前与独孤明月对招,而后又有张若尘的太极图盖压,此刻已然受了不轻的伤,但她却笑了。 “刚刚若是没有你出现,此刻我们两人已经分出胜负了,不过……”柳梦萱吐出一口精血,咧嘴说道:“不过是谁都无所谓了。” 是啊,张若尘在自己和独孤明月对招时突然出手,一般人是应该愤怒才对,但是柳梦萱却不这么想。 她从苏州来,只是听说独孤家那个和她同岁的先天剑体在杭州,所以想要过来砍她一刀而已。 而为何砍她? 不过是想向世人声明,自己的名字叫柳梦萱。 而不是柳梦琪的妹妹! 所以,归根结底,砍谁都无所谓,只要他够强,就行! 在这一刻,柳梦萱的念头通达,心上的尘埃一扫而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油然而生,心神极速向四面八方扩散,以心灵融合天地,这种状态之下心思一转,竟有万般可能性在其面前演化。 她一刀斩出。 只一刀! 但却同时斩向张若尘和独孤明月两人!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洗去铅华始见真 洗尽铅华始见真,褪去浮华归本真。 柳梦萱洗去铅华,明心见性,一颗道心得以证悟,使得她的精神、心灵、意境在这一刻升华,破入了更高的境界。 以往柳梦萱不懂或者不能完全理解的“道”与“理”,此刻在她眼中逐渐明悟,以明悟的心灵意志是统筹自身一切种种,她的刀也再次升华。 一开始她只是运用自己的真元、刀意再配合柳家的刀法,施展出可以引动天地之力的神通而已,虽然强大,比起一般大周天练气圆满修士的手段高明了很多。 不过那是柳家长辈的法,自己只是按照前辈所说,去满足那个神通的各种需求而已,乃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就算是斩向独孤明月的那唯我一刀,也只是自己将各种前人的“法” 整理出来,然后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浅显理解糅合而成罢了。 但现在的柳梦萱心灵证悟,一颗道心通明之后,她能够看到的更多了,也更深了。 对于各种“道”与“理”有了更为直观的感受,便逐渐向“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靠,而这些,也是她更进一步的的根基。 柳梦萱双眸明灭不定,那是智慧的光芒在闪烁,世间修行最为重要的不是体质,不是丹药,也不是神功秘典。 而是智慧! 体质无双,那只是在修行的起跑线上胜过了别人而已,能不能到终点还得自己去跑,比如猪老三,天生法眼,若是修炼到大成,可一眼看穿天地阴阳,望断万物乾坤。 可他为人懒散,不求上进,道心不坚,终究还是泯然众人矣。 至于灵丹妙药,神功秘典,那更只是修行路上的辅助而已,永远不能成为主流。 是药三分毒,这是天下公认的道理,那些大门派或者大能,从来就没有给门下弟子一味灌药的。 因为合理使用药物对修行有益,但若是使用过度,那就是自断前路。 而神功秘典也不是越强越好,若是前人的功法越强,那么后辈就越容易陷入前人的“道”中无法自拔,从而大道断绝。 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成道需要大智慧,大毅力,大机缘,三者缺一不可,天地间的那些大能从来就能吃药或者凭借一部功法证道的。 柳梦萱在道心通透之后,越发明悟这个道理,她一边回顾自己修行以来的一切种种,一边以强大并且敏锐的心灵去推演这一切。 最后她看到了其中一个可能性。 是以她斩出了脱胎于柳家长辈的一刀。 她虽只是一刀斩出,但却有两个柳梦萱出现,并且还同时斩独孤明月和张若尘。 “分身之法?不对,这两人都是本尊……速度!?” 张若尘的双眼猛然跳动,向来平静的目光深处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此刻睁大了眼睛,不是因为震惊,而是想更加细致的观察这一刀。 刀芒极致内敛,看不出其上有任何锋芒,但张若尘却能感受到里面极境的凶险。 不过他并没有后退,反而是伸出右手向下猛然一按,虚空中一股玄妙无比的意境爆发,瞬间方圆几十里的龙卷风突然一滞,天地间仿佛有只无形大手按下,欲要镇压世间一切。 辛好考核之地没有其它生灵,不然这一股意境足矣将未通任督二脉天地玄关的生命压得窒息。 但这也仅仅只是使得柳梦萱在百分之一息里轻轻抖动了一下而已。 人刀合一,连太极图也被柳梦萱一刀斩开。 张若尘瞪大了眼睛:“果然是速度,她这一刀是舍弃了全部后路,将自身的一切全部化作了速度,而速度……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最强攻伐!” 柳梦萱这一刀,舍弃了一切,将自身的真元、意境、心神、刀道感悟全部都融入了一个快字,使得她斩出了神鬼莫测的一刀。 …… “怎么回事!” 外界,许多人面前的玄光镜突然白光一闪,而后他们便只能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庞,或者同伴几人面面相觑。 “玄光镜的媒介,又坏了?!” 有人惊呼。 “快,转到明月仙子那里。”有人反应过来,既然张若尘和柳梦萱身上的媒介损坏,那么就只能看孤独明月的了。 “哥,明月仙子那里也转不过去,估计媒介也坏了。”操作玄光镜的人是一个矮胖男子,此刻对着一旁的瘦高男子说道。 “什么!” 引得瘦高男子直接暴怒,对矮胖男子拳打脚踢。 类似的情况在无数的包间都发生着,惹得人们一阵天怒人怨。 …… 看着眼前的红衣丽人化作光点消失于眼前。 张若尘还在极速推演着,身上的气息越发神秘高远,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这一刀若是你光对我一人施展,那么现在我确实接不下来,不过可惜!” 张若尘的心灵状态极为特殊,无限接近道心通明,并且他还曾经因为他师父的本源性光而体会过通玄之上的境界。 是以在某些方面,比起道心通明还要更胜一筹,比如通玄见识、境界猜想以及计算力都非常恐怖。 在柳梦萱那一刀临近面前的那一刻,张若尘找出了柳梦萱不是破绽的破绽,强行以纯阳剑诀破了那一刀。 不过也是因为强行,所以张若尘此刻也受了很重的伤,胸口有一条从左肩位置横跨到右肋的巨大刀痕,血肉横飞,可见其中白骨。 不过,这无所谓,因为比起自己得到的,这点伤不算什么。 “那么就只剩你了。” 张若尘以强大的意境辅以纯阳真元将伤势拖住,一步踏前,极致冷静的墨色瞳孔对上了独孤明月毫无感情的银色双眸。 吟! 独孤明月没有说话,却有一声剑吟响起,传遍整个天地。 那个弹剑方式,和当初张若尘弹的一模一样。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一声剑吟轻轻启 一声剑吟轻启,独孤明月眼中的银色逐渐褪去。 独孤明月一身白衣,肌肤如雪明眸皓齿,笔直修长的左腿往前一踏,说道:“上次西湖相见,你以剑意定我剑招,初时我原以为你也是个剑修,但几次推演,发觉并非如此,你只是用强大的心灵意志以剑的形式显化而已,再加上你今日的出手,更加证明我判断并没有错误。” “你不是一个剑者,而是一个道者。”独孤明月此刻眼中银色已经全部褪去,解开的剑体的第二枷锁也重新锁上,气息减弱,剑意却不减反增。 长剑上挑,遥指张若尘,剑未出,心意先化剑,锋锐凌厉的刺向张若尘。 “论法,你深不可测。”独孤明月第二步踏出,剑意剑气轰然爆发,方圆几百丈空间凭空幻化出万千利剑,密密麻麻,缓缓移动,但剑尖始终指向张若尘。 张若尘瞳孔缩了缩,握剑的手更加用了几分力,这些利剑,隐隐变化之间,好似符合某种阵法,很麻烦! 也很美丽! 原来剑意剑气还能这么用? “不过。”独孤明月顿了顿,继而摇头,轻启溢血的朱唇,冷然说道:“论剑,你稍逊一筹!” 剑修诚于心,诚于剑,一剑在手,便是天下在手。 世人只知道她是剑道世家独孤家的先天剑体,一出生下来便是被家族捧在高位,全力培养,就连斩锋剑也都在七岁之时便给了自己。 因为那把斩锋的前主人,是一个先天剑体,剑上有他的剑道烙印。 却没有人知道,她并不喜欢这样。 因为,她分不清家中长辈看自己时,露出欣慰的眼神是因为先天剑体,还是因为独孤明月?族中同辈见到自己行礼是对先天剑体恭敬还是对自己仰慕? 本来这些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但那次在不经意间,偶然间听见平时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姐妹和别人说:“那人不就是生得好吗,若是她没了先天剑体,什么都不是!” 所以,当剑道叶家来的那位说要带自己出去修行时,自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因为,她说:“我带你去找属于你的剑道。” 属于我的剑道?而不是先天剑体的剑道吗? 那么,我答应了! 当时,自己是那么说的。 现在,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想起刚刚那个柳梦萱,发觉自己和她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像。 或许,出去之后可以和她交个朋友。 摇摇头,斩去那些杂念,独孤明月剑心通明。 一剑出手。 霎时间,上下左右,四方虚空,尽皆是森然剑气,而后虚空中这万千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张若尘,同时还组成了一个玄妙的阵法。 以虚化实,以正作反,以左为右,每一把剑都有着独属于它的运行轨迹,万千剑路玄妙莫测。 “剑法化剑阵?!” 张若尘眼中精光一闪,霎时忘忧亦是一声不屈剑吟响起。 引得虚空中剑气一顿。 忘忧,你是不服,对吗? 那便好好闹一场如何! 一念及此,张若尘心念一动,身上的气息越发磅礴,竟以意志撼动天地,吐息间,四方云气动,有风雷之声。 其实张若尘并不是生气了,正如独孤明月所说,自己并非一名剑者,因为自己没有一颗剑心,没有那种一剑破万法,斩断天地乾坤,斩断阴阳五行,斩断往生轮回的想法。 自己想做的,仅仅只是想去认知自己,认知这个天地而已。 修行修道,求的不就是一个真我永存吗。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张若尘想尽力去一战。 三人行必有我师,剑道非我所求,但剑道之中,可取之处不少。 修行不是一念坐忘,便可月下飞仙; 也不是一法苦修,就能长生久视; 更不能只一人独行,天下皆抛于身后。 闭门造车,只会让自己的路越来越窄,最后误入歧途或者无路可走,唯有师法万物,再融于自身方可成道。 或许独孤明月没说错,自己是一个道者,一个对天地好奇,一心探求世间万物的向道者。 自己从进来之后,短短时间里,与人几番厮杀,自己的收获便是以前自己一人闷头苦修的几倍之多,只是因为这既是争斗,也是论道。 当然,也不是说战斗是修道的捷径,张若尘能在这些厮杀里有所收获,主要还是因为他够认真,够细致,够幸运。 然后恰巧在战斗里找到了以前不曾想到过的点子而已,并不是单纯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战斗。 所谓的斗法,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最为重要的是张若尘本身的积累、敏锐的心灵以及发散的思维。 若是换成一个只有一身灵力,而没有相应的知识积累也没有敏锐的心灵的人,就算是被人打死了,也不会有任何突破。 “斗法是突破的捷径”其实本就不是准确的说法,斗法是一个引子,因为斗法中能够看到别人的法,但其中主要的还是看自己能否在斗法里抓住那一点灵光。 有些人能观山石、草木、虫兽、飞禽、江河、明月、大日……而悟道。 但有些人却是被人提着耳朵,述说三天三夜的无上大道,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而张若尘敏锐的心灵,发散的思维,以及知识的积累都有,所以他能够在战斗中有所收获。 而现在,他不是想与独孤明月争自己是否剑道如不如她。 他只是有一个想法,想验证一下。 是以,他在独孤明月动手的那一刻,亦是出剑了。 “我有一剑,请姑娘品鉴。” 看着虚空中万千利剑长风呼啸而来,张若尘体内纯阳剑诀极速运转,一股剑意至纯至阳轰然爆开。 一把古补大气的虚影化剑在其身后显化,始一出现,八方云气游龙,四方惊雷炸响,天地乾坤之气,万物阴阳之力,四象八卦之理便被其引动。 在不到半个呼吸之间,张若尘的身影完全融入剑中。 昏黄天地,明月高悬。 有一剑直迎万千利剑。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天地不留人心留 “道境!” 虽然媒介损坏,但却有一些强者能够凭借自身看到里面的情况,而此时却有不少人面露惊异。 对于他们而言,张若尘与独孤明月只是小辈,哪怕他们的战斗有通玄境的威能,也仅仅只是让他们欣赏而已。 但这一刻,他们却是惊讶了。 “应该是之前那种奇妙的状态,再加上许多因素,所以他成了道境!?” 有人面色不动,但眼中阴阳玄变极速流转,在推演张若尘的状态。 所谓道境,是指一种特殊境界,即是心灵、肉身、真元、意境、功体……种种方面高度合乎天地大道之理的境界。 在这个境界里,一呼一吸皆于天合,一举一动皆于地合,一心一意皆于人合。 天地人三者高度相辅相成,使得人在这这种状态里不论是思维,还是意境,或者道法感悟都会变得极为玄妙。 修行路上,有所谓的“顿悟”一说,即是修士在偶然或半偶然的情况下,突有所感,然后突然悟通了某个道理,之后修为暴涨的现象。 这种说法尤其是在民间小说里很多,比如某某主角往往会在千钧一发之际顿悟,然后反杀敌人,之后继续…… 而有大能先辈就觉得这种修行形式很特殊,于是便深入探究了其中的道理,通过几百年时间在整个神州大地,三教九流里探索。 他们认定,其实所谓“顿悟”,只是因为修士在平日里,或有意,或无意的在脑海里积累了很多知识,而当某种特定的境遇里,比如生死之战、丧妻失子、家破人亡等原因而导致心灵意志以及思维模式的转化,使得人突然悟通了这些知识而已。 存在极大的偶然性,也存在极大的必然性。 “道境”“极境”也是那个时候被提出来的,“道境”是以心念呼和天地,以天地的眼光去看待世界,从而感悟天地妙理。 观天之道,持天之行。 “极境”是将自身推到一个人之极限的地步去,以极度自我的眼光去观测天地万物,自身为天。 以人之身,行天之道。 “不对,他这并非道境,准确来说,是‘道境’雏形,若要真成道境,还差一步,那一步或许真的只是一步之遥,也或许是天地之别。”紫阳真人看了一眼,而后摇头说道,语气虽然有些许不以为意,但眼底却有一丝欣慰闪过。 此次他下山之前,曾在纯阳宗无为峰修行,偶然一念坐忘,以心灵印照虚空,心念呼合大千世界,竟然感受到了他师兄玄机子点点的气息。 于是便以奇门大六壬辅以天演算法起了一卦,搜罗九天十地,最终得了一个模糊的方位,是以便来到了杭州。 在见到张若尘的的那一刻,紫阳真人便知晓,张若尘多半与师兄玄机子有关,虽然以师兄几十年一剑斩天,从此天地不可留痕。 但在滚滚红尘之中,茫茫因缘交错之下,还是会留下星星点点的印记存在,这些印记不是刻在天地间,也并非留在天道上,而是烙印在了茫茫红尘里。 你来过,天地留不住你的踪迹,可我……记住了你。 所谓命运无常,只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 天地大道虽然高远飘渺,但若是境界到了,是可以看到其中运行规律的,而唯有红尘万丈难以把握,大能为者也仅仅只是在其中把握了一丝方向而已。 天地大道更像是一种精密的器物,境界若是到了,就能看到其本质的唯一性,天道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大能为者天地不可留痕,就是因为他们境界到了,把握天地运行规律,能够从天地大道里,取出自己烙印在规则印记而已。 而红尘之道里,有太多不确定性,有许多东西似是而非,会因观测的人或物的不同而模凌两可,也会因观测的角度不一样而结果截然相反。 而大能为者不可能抹杀世间所有生灵。 所以就算天地不可留痕,人心亦可留忆。 苍天可欺,人心难测! “体质一般,放在纯阳宗里也只是中庸之姿,所修功法也只是纯阳剑诀而已,但心灵却远超同辈,如今还借助了特殊的心灵状态窥探到了‘道境’的些许奥妙……师兄,这孩子和你很像啊。” 紫阳真人看着张若尘的方向,眼中明灭不定,神色时而变幻,不知其在想些什么。 此间人都是走过很长修行路的人,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却也起了几分兴致,有若有所思,有满脸惆怅,也有面无表情,但毫无例外的,他们皆以心神飞出更加深刻的感受张若尘。 难怪那把剑那么古怪,似道器却又无道韵。 三十年前,纯阳玄机子一剑斩天,用的不正是那把剑吗? “听李雪说,那个小道士与枫儿等人争斗时,曾秀一连儒圣笔墨都拿了出来,结果那个道士竟爆发了一股至强的意志硬撼圣人大道,当时我便以剑眼试图看穿天机,结果不曾找到一丝痕迹,只能从那只半妖入手,找到了杭州。” 叶语抱剑而立,轻启朱唇,对着紫阳真人说道。 “当时我还以为是那几位的传人出的手,却不曾想,竟是那人……” 叶语轻轻摇头,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紫阳真人,吐出四个字:“纯阳剑池!” “嗯!?” 紫阳真人看着她绝美的脸庞,不明所以的偏头看着她:“叶仙子你在说啥?” 还一副好奇宝宝样子。 装傻吗? 惹的叶姓女子差点拔剑。 “张紫阳,别装傻,你纯阳后辈打伤了叶家我后辈,如今枫儿剑心受损,须得去你纯阳剑池一遭,莫非偌大的纯阳,还付不起责任不成!?” 但是理智告诉她,必须要沉下心来,这里在场十八个,只有四个人她不能砍,也砍不了,眼前这张紫阳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剑她还是拔到了一半,毕竟谈判嘛,立场姿态还是做足的。 理智上是不能砍,事实上也砍不过,但并不代表不敢砍。 “等等,叶仙子你到底说啥?”紫阳真人依旧是不明所以,怔怔地看着叶语,神色有些呆萌,这位紫阳真人,其实光看表面,也是一位少年郎啊,比起他那位黑脸师兄卖相好。 因为与师兄的事有关,他的修为还是差了点,算不出具体的东西出来。 “你不知道!?” 叶语扶额无语,原本她猜测,这个纯阳闭关狂人肯下纯阳山,是知道张若尘的一切的,结果看样子,估计他真的不知情。 “你看看这个吧。” 叶语伸出芊芊玉手,并指成剑,一指点出,点点星光在其指尖浮现,点向张紫阳的眉心。 张紫阳没有反抗,因为他看得出来,这里面没有危险,只是单纯的心灵记忆而已。 “这是我叶家后辈的一些记忆,你看看就明白了。” 张紫阳的心灵极为强大,只一个刹那,便看完了这些内容,确实是如叶语所说,张若尘打伤了叶家的小辈。 张紫阳拂尘轻放于左臂,气若神闲,道:“贫道知晓了,但他们那番争斗,贫道认为错不在我们纯阳,叶仙子这番作为有失偏颇啊。” 叶语长剑轻轻从左手换到右手,接着左手轻拂左耳边乌黑秀发,微偏着头。 “嗯,我知道!” ps,抱歉,今天晚了些。 正文 第六十章 漫天神魔葬山脚 “嗯,我知道。” 叶语很干脆的承认下来,没有狡辩,也没有去争持。 “其实从各自的角度看,他们谁都没有错,修行多年,你我都知道世上本无绝对的对错。” 两方都是明白人,心里极为敞亮,那些弯弯绕绕的试探根本就没有必要,而且不管是叶语还是张紫阳,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绕来绕去的人。 自己需要什么,自己又能付出什么,直接说出来便是,左右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而且现在看来,张若尘有可能是那人的传人,虽然那人当初被纯阳逐出师门,但纯阳的真正态度谁又知道呢? 比如今天之所以会在这里遇见张紫阳,不正是因为那个人吗。 张若尘和那只半妖,自己作为长辈不能动。 小辈的事,就要让小辈自己解决,叶枫若是能够从那个地方回来,必定能够破而后立,重铸剑心。 叶家的剑,未必不如纯阳的法。 张紫阳没有再说话,而是眼睛微眯,意味深远地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纯阳剑池,乃纯阳沉剑之地,历代纯阳门人在大劫来临之际或白日飞升在即之时,亦或者身陨在外客死他乡之后,都会由自己或者他人代劳,将自己的本命法宝、心灵剑意之类的送入纯阳剑池之中。 以此延续纯阳传承,其意义分量在纯阳相当重大。 就连纯阳弟子,每隔十年,也才会送一批年轻的杰出弟子进入其中找寻机缘。 张紫阳虽然平时不去管理门派事务,但也不是傻子,纯阳剑池的重要性他也是知道的。 看着叶语的眼神,似乎在说,这叶仙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叶语不顾张紫阳的神色,镇定自若,道:“我知道纯阳剑池意味着什么,但我叶家那后辈进去时,会把秋雪也一并带进去。” 张紫阳听到“秋雪”二字之时,眼里震惊之色闪过,面上不作声响,但心里却百转千回,继而紧紧盯着叶语:“叶仙子说的……可是那把秋雪!?” “南岭见秋雪,千门生早寒。” 叶语莞尔一笑,不再言语。 而张紫阳还有其他人听到这句诗时,有瞳孔猛缩者,有心生向往者,有面上生寒者,也有愤愤不平者……种种表现不一而足。 吸一口气,张紫阳微微思索,而后眉头舒展开来,说道:“若他能送秋雪回纯阳,那么他确实该当入剑池一行。” 叶语微笑,道:“三个月后,纯阳剑池开启之时,叶璇自会带他和秋雪去纯阳,现在便好好观看下面这两小辈的斗法吧。” “这一场游戏,也是时候结束了。” …… 在张若尘眼里,此刻整个天地仿佛换了一般,在眼前所见的并非是山水天地了。 而是无穷无尽的点在汇聚、压缩、凝炼,最终汇聚在一起,化作一条条玄妙到了极点的线。 然后视野继续拉开,他看到了无尽的线紊乱地纠缠在一起,时刻变化,最后形成了各种山石物体。 “这就是天地的基本构成?!” 张若尘状态极度的玄奥,心灵感应敏锐到了极点,一个刹那间,便有成百上千个思绪分化而出,去推演此刻看到的一切。 “天地玄妙,造化玄奇,以我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能推演出其中奥妙的万一,不过……” 张若尘伸出右脚往右前方一踏,仿佛踏在了世界的中心,只见天地间突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有云雨呼啸而来。 “踏罡步斗!?” 独孤明月瞳孔一缩,轻喝一声,携带万千剑气扶摇直上九天,背影与明月相合,爆发一股足以刺穿苍穹的剑意,周身几百丈内皆是白色剑影, 密密麻麻让人心惊胆颤。 继而人剑合一,直冲而下,好似一绝色剑仙从明月而来。 一剑凌尘! 张若尘抬头看着独孤明月,眼中明灭不定,那是智慧的光芒在闪烁,这一次,他没有去推演独孤明月的剑招,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放在了自己的法上。 说好的,有一剑请姑娘品鉴的。 一股纯阳意! 一把道剑影! 一颗道境心! 在瞬间融在了一起,而后。 一道斩天剑气,自下而上,径直迎向了斩月而来万千剑。 两者相击,至极强大的两股力量爆炸开来,霎那间无量剑气升起,天地之力狂乱不休,方圆几里地火水风暴动,仿若天灾。 而后两道光芒消散于此间。 …… 荒芜! 四处是一片荒芜。 “这是哪?” 张若尘踏步其中,一脚踩碎地上枯枝,发出嘎吱之声,低头看了脚下,弯腰,伸手去抓起那截枯枝,张若尘深呼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自己的思绪。 他知道地上那是什么,那根本不是枯枝,而是枯骨 ! 并且还是和一般人的枯骨不同,它是晶莹剔透的,哪怕随着岁月的推移,它还是那么明亮,骨头的内外还有奇妙的纹路。 脱胎换骨,天人化生! 这是天人的尸骨! 《无量寿经》卷上云︰“斯愿若克果,大千应感动,虚空诸天人,当雨珍妙华。” 天人居于天界,为轮回六道之一,因修上品十善,所以离开五道,投生于天趣。 其发柔软润泽,其齿白净方密,其去来行步,无边无碍,缓急自如,两目清澈,久视不瞬。 其寿将尽时,有五衰降临,覆灭世间一切种种! 张若尘不敢置信,也不能断定这就是天人的尸骨,但这枯骨,与书中记载的特性一样,尤其是那玄妙纹路,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天痕! 不过枯骨里的道韵似乎被时光或者其它的奇异力量给消磨殆尽,就和一般枯枝残叶差不多。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张若尘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头晕目眩了。 而后,他抬头看着远方。 “那是……佛门大修?!” 张若尘又看到远方几百丈外,有一具无头尸骨,身上的袈裟还有星星点点的佛光闪烁,但和天人尸骨一样,几近油尽灯枯。 张若尘缓步走了过去,还未用手触碰,尸骨就化作飞灰,只余一件袈裟落在地上。 “惠一?!” 在袈裟的后领子,张若尘看到了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名字。 而让张若尘更震惊的是,此时天地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比之九天神雷还要宏伟,与此同时,有一股至强高大的意志降临,镇压阴阳五行,扭转乾坤万象,重定天道轮回。 张若尘的肉身瞬间化灰,只留一点意志不自主得往虚空伸展,膨胀。 这时他发现,大地上不只是天人与惠一尸骨,还有无穷无尽的大能尸身,金翅大鹏、苍龙凤凰、太古凶兽、荒古大魔、盖世大妖、诸天神佛……密密麻麻尸骨遍布整个大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若尘的思维膨胀的越来越快,仅仅几个刹那便向六合八荒伸展千万里,而张若尘的心灵也到了极限,无法承受这种感知。 但在到达极限的前一刻,张若尘看到了。 “这只是……山脚?” ps.大家不妨猜猜,最后张若尘是在哪?以何种形式去的?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不是我们能去的 窗外下着雨,滴滴哒哒的打这屋檐,而后落在屋檐下的石台。 又是一声嘀嗒! 滴在人们的心间,江南的雨,总是有种不一样的韵味,似凄不凉,似笑非笑。 “呀,下雨了。” 这一场雨,也使得一个俏丽女孩猛然惊醒,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面前的被子一滩印子时,脸不由得红了,立马一只手擦嘴角的口水,另一只手擦被子上的口水印记。 呀,怎么把!这可是子明哥哥送来新被子啊! 若被看到的话…… 一个女孩子…… 羞死人了! “好凉!” 这时一阵凉风吹来,吹得女孩身子发冷。 昨天晚上就在师兄的床前坐了很久,结果睡着了也不知道,这清晨伴随着雨而来的风,难免有些凉。 “先把窗子关了吧。” 女孩轻轻起身去关窗,动作很是轻缓,生怕吵到床上的人,在起身的同时,她曾尝试了几次,但都无法将被子上的水迹除去。 “所以说,这就是我不喜欢雨的原因了……每次师兄受伤都会下的雨!” 女孩鼓起嘴巴,眼神凶狠,怒视着窗外的雨,似乎再说:我超凶的!你再下就把你撕碎! “……呀!” 底下的窗户到是很顺利的关上了,但有个窗户很高,小姑娘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够不到。 爬上去? 不行,那太不雅观了。 我可是立志要做一个优秀淑女啊。 “不然师兄总有一天会被别的女人拐跑的!” 想起月瑶姐说过的话,小姑娘放弃了爬墙的打算,这一次师兄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去参加了考核,还受了伤,想想就来气! 虽然子明哥哥请来的大夫说师兄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是心神方面有点问题而已,过段时间自会恢复。 但师兄还未醒来,小姑娘还是极度担忧。 于是小姑娘走回了床别,那里有一张椅子, 听师兄说过,是上好的梨花木,并且还有大师的精美雕刻,卖出去的话,足足够一家平民生活一个月呢。 正好用来垫脚。 正当她将椅子拿起转身时,一道轻声使得她怔在原地,继而喜出望外地回头。 “……呀,好疼!” 女孩猛然松开椅子,于是上好的梨花木精美椅子就砸在了她的脚上,似乎是在报复小姑娘拿它垫脚之仇。 不过女孩没有工夫和它争论,而是立马小跑到床边:“师兄,你醒了?!” 窗外的风更大了,从那个还未关上的窗口吹了进来,发出呜呜之声。 是在喜悦吗? 风的意思小姑娘不知道,但她的心却是欣喜若狂的,紧紧抓住被子,整张小脸差靠上了床上那个少年的脸。 青年皱眉,眉宇间有三分虚弱,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俏丽的女孩,却使得小姑娘瞳孔放大,心神猛震。 近距离看到那双眸子,可以看到里面的眼白,眼白中间的黑色瞳孔,但却看不到瞳孔里的眼神。 眼神涣散,一丝感情也没有。 就像死鱼的眼睛。 不,这不是师兄的眼睛! 师兄的眼睛不是这样的,师兄的眼睛是世上最精神的,也是世上最温柔的,最善解人意的。 “师,师兄……你怎么了,是,是哪里不舒服吗?”小姑娘慌了,声音颤抖中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因为她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天人……惠一……无尽神魔……山……” 青年仿佛听不到女孩的声音,嘴里重复着意义不明的词语,就像一个机械。 “师兄!师兄!我是玖玖啊!你看看我……” 女孩说着说着,泪水就不住的流了下来,梨花带雨。 “天人……惠一……无尽神魔……山……” 一阵狂风大作,雨也大了,伴随着风,雨被吹入屋内,但女孩和青年都是不闻不问,青年机械的重复着这些词语,与嘀嗒雨声相辅相成,构成女孩最害怕的声音。 “师兄,你看看我啊,我害怕……” 以前只是讨厌雨而已,不曾想雨声会变得如此可怕! 若是师兄以后就这个样子了,那我该怎么办? 我能保护住师兄吗? 咔! 就在女孩不知所措时,一道推门声,三个人影进了门,其中一个青色人影又再次一闪,并指成剑,一指点在了青年的眉心。 那人一声大喝之后:“还不醒来!” 霎时间一股强大的意志在屋内升起,震撼人心,扭曲了视线,凝结了空间,最后女孩的整个脑海里只有一片白茫茫。 不过下一个刹那,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我这是在哪?” 一声轻柔问话,暖了女孩的心,那是熟悉的声音,是那个温柔的师兄。 “太好了!师兄!你没事了!” 小姑娘控制不住自己,紧紧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青年,脸上的眼泪鼻涕也沾满了青年的胸膛。 “玖玖,先放开我好吗?” 张若尘无奈的说道,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怪罪之色。 这下小姑娘才意识到什么,满脸通红的松开张若尘,下意识地退后几步,低着头双手捏住衣角又松开,再捏住再又松开。 “呵呵,小姑娘有点意思。” 此时那个青衣男子调笑了玖玖一句,而后用他那不知道有没有睁开的眼睛看着张若尘,道:“刚刚你意识紊乱,甚至到了崩溃的地步,于是我施展七弦法帮你抚平了那个混乱,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此时张若尘才理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是意识进入神秘之地,而后心灵意志无法承受的缘故吧。 幸好自己的道心无限接近通明,并且还有前辈施展雕栏画舫的七弦法帮助,不然可能这个人格就要四分五裂了。 “多谢前辈。” 张若尘欲要起身答谢。 但青衣男子却是制止了他:“你此番与独孤明月等人斗法,消耗太大且身体有伤,这些凡俗礼节就免了,安心养伤吧。” “那怎么行……” 张若尘还欲说些什么,但青衣男子却挥手打断,眯着眼睛,继而转身,对着另外两人说道:“我们走吧。” 说完便抬脚往外走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其中另一个黑衣中年男子对着张若尘无奈地微笑点头,道:“既作为子明朋友,那便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有何需要直接告诉我们便好。” 说完他也走了出去。 出去之前给唐子明使了个眼色。 唐子明走到床前,将一个盘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盘子上有一个碗,碗里不知熬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看到张若尘和玖玖好奇的眼神,唐子明微笑说道:“哦,这个啊,是我用元心草,火灵芝,雪灵参以及各种灵物培育而成的元灵根,清热去火,滋补养神,固本培元,对于神魂也有安定之用,我足足熬了一夜呢。” “谢谢。” “不必客气。” 说完,唐子明再确认了张若尘没有大碍后,便离开了屋子。 或许是于刚刚黑衣中年男子的眼色有关。 …… 屋外,一青衣一黑衣两道身影并排行走,四周的唐家之人见了纷纷让道行礼,眼中皆带着尊敬之意。 走了一会儿,只剩二人之时,那个眯眼的青衣人开口道:“刚刚他说的,你都听见了吧?” “天人、惠一、神魔、巨山?” 黑衣男子愣了愣,而后摇头,神色落寞,语气颓废,苦涩地开口道。 “那个地方,不是我们能去的。” 青衣男子停下脚步,紧紧地盯着黑衣男子,那双万年不曾睁开的眼睛瞪地极圆,盯得元神圆满的黑衣男子头皮发麻。 “不是我们能去的吗?那为什么那人就去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做一只幸福的妖 “就剩我们两个了呢!” 张若尘看着还在别扭的玖玖,轻声细语地说道,同时还伸手去端唐子明留在床柜上的黑乎乎的……元灵根。 “你坐着就好,我来。” 玖玖看到张若尘的动作,想要代劳,但眼疾手快的张若尘却先了一步,虽然因为自己在经脉还没有完全修复之前便与人连番大战,使得身体有些吃不消,但这点小事还是能够做到的。 力所能及,自行处之! 这是张若尘和师父两个人在山上相依为命时便明白的道理,经年累月已然成为了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贫道,还没有那么娇气! “看着黑乎乎的,结果意外的好吃呢,你要不要尝尝?” 张若尘咬了一口,结果发现这黑乎乎的东西的味道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它竟然不是苦涩难咽的,反而极为的甘甜、鲜美多汁,口感也是一流。 伴随着元灵根的下咽,其中有股庞大的灵力喷涌而出,流转于张若尘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张若尘敏锐的心灵可以感应到自己的经脉又加快修复了。 而令人不可思议时,其中还有股异力自下而上,从下丹田、中丹田汇聚于天庭上丹田之中,平复着自己的心神。 “不,我不要!”看着张若尘递过来的碗,玖玖先是一愣,而后拼命摇头说不要,不是因为元灵根看上去丑,以前还未遇到爷爷和师兄之前,别人扔在地上的残羹剩饭都捡起来吃过,怎么会在乎性状颜色呢。 不要只是因为听子明哥哥说这是灵物,吃了能让师兄快点好起来。 “你啊……” 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眼睛因哭过而通红,手不知往哪里放的小姑娘,张若尘轻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便宜师妹,还不错,懂得关心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令人心疼。 窗外电闪雷鸣, 风从未关的窗吹来。 有些凉。 张若尘抬手, 而后, 放在了玖玖的头上。 有些暖了! 玖玖闭着眼睛,拱了拱,张若尘轻轻揉了揉,就像揉一只猫一样。 “师兄,你说要承那位姐姐的愿,那么结束了吗?”过了一会儿,玖玖猛然抬头,紧紧地盯着张若尘,这一次师兄因为那个人受了伤,所以便希望就此结束吧。 张若尘摇摇头,说道:“还没有。” 玖玖脸上露出了担忧,师兄哪里都好,就是太重承诺了,哪怕那个承诺是他单方面定下的。 “不过不用担心了,那个人之所以参加考核,应该是为了从考核中得到某些东西,去救某一个人,而师兄我虽然不才,但怎么说也是在射御两道考核中活到了最后,应该能够为她送去那件动西,届时我与她的承负才算了结。” 张若尘又揉了揉玖玖的头,轻声说道。 玖玖思考了一下,而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问道:“也就是说,师兄你不用去做危险的事了?” “嗯,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兰月轩,将大儒笔墨取来送给她便结束了。” 上次在街口与锦鲤相见,张若尘便以心神扫过附近的区域,发现锦鲤所在乎的那位公子,应该是受到诅咒。 而应对诅咒的方法各个教派都有,道门的清静术法,佛门破魔神通,儒门的浩然正气,就算旁门左道也有相应的手段。 但那是说各教派,而精确到个人,比如对于张若尘和锦鲤两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那个诅咒太强了。 而在唐子明曾说过,儒门的考核,奖品多以笔墨纸砚为多,以自己的成绩,估计能得一个。 是以张若尘猜测,锦鲤参加考核的目的,应当是为了大儒笔墨。 世事无常,因缘际会之下,张若尘和锦鲤有了承负,而张若尘道心接近通明,因果承负缠身,念头不再通达,是以张若尘想结束这段缘。 不过,事到如今,一切顺利! 想到这里,张若尘摇摇头,贫道这么急切的想斩断这份缘,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过,修行之路,往往只有孤独寂寞相随,将这些有的没的杂乱念头斩去之后,张若尘看着眼前的玖玖。 这孩子正眼神放光的盯着张若尘,却忐忑地问道:“我也一起去吗?” “当然一起了,难道你不想去?” “我去我去。”玖玖连忙大声喊道,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接着她有突然停了下来,认真的盯着张若尘:“师兄,以后你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吗。” “你刚刚的眼神……我好害怕。” 想起张若尘刚刚醒时的眼神,玖玖的身子忍不住颤抖,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 “……”张若尘沉默了,他突然发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妖怪,在爷爷仙去后,我本不该对未来抱有希望的,但是……” 玖玖身体颤抖得越来越严重,却一直努力让语气尽量平和:“但是师兄你出现了……我不想你离开我。” 玖玖的话语,也使得自己心神恍惚。 原来自从师父走后,还有一人会因为自己而担忧,但自己却不是个好师兄,竟让她感到害怕了。 人家还是一只可爱的小妖怪。 无量天尊,贫道罪孽了。 踌躇了半响,张若尘再次伸手摸着玖玖的头,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不过相应的,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你要积极面对生活。” 得到了张若尘的回答,玖玖俏丽而稚嫩的小脸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如夏花春阳。 “嗯,我会的。” 嗯,从今天起,做一只幸福的妖怪,和师兄一起赏江南烟雨,看大漠孤烟。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洛阳江家单名夏 骤雨初歇,天高云淡。 一缕缕金色的阳光从天边洒下,落在西湖里,随着一阵风起,惊成波光粼粼。 湖上有舟,舟上有人。 舟中是一名老者,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看来是对生活感到满意。 “爷爷,天快黑了吗?”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从船里出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道。 老者看见孩童后,笑道:“你这备懒,终于醒了,天确实黑了,咱们回去吧。” 孩童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撅嘴说道:“这么早就回去了吗,今天晚上还有盛会呢,听说,昨天晚上有个神秘少年一人一剑就打败了明月仙子……真想近距离看看他长什么样!” 老者听闻,摇头说道:“我们只是不起眼的平民而已,这几天西湖晚上到处都是大人物,我们这种小船在湖上飘荡,万一惹到了祸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孩童听后,也低下了头,确实,世间本无绝对的公平,人分三六九等,虽然在大唐,律法至高,有律法的存在,平民百姓在明面上不至于被人欺负。 但暗地里,总有律法的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所能去的人都不同。 老者走过了大半人生路,一直都没有遭受过欺压,前提是自己遵守大唐律法,但最重要的是,自己知道自己的定位。 看着孙子失落表情,老者神色有这落寞,当年,自己也曾想孙子一样,向往过鲜衣怒马仗剑天下。 只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太重了,把自己的身子都压弯了。 这弯一腰,就再也握不住那宁折不弯的剑了。 沉默。 气氛变得凝重,孩童看到爷爷沉默,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那是一种纠结的心情,说不出道不明。 “爷爷,我们回去吧。” 老者对上了孙子的目光,眼里闪过欣慰,说道:“嗯,我们先回家吃饭,晚上虽然不能到湖里,但在岸上看也一样。” 不多时,小船靠岸,老者带着孙子正要回去时。 两个人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看穿着,分别是一道士,一小姑娘。 道士看上去有些体弱,但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只见他上前,礼貌地说道:“贫道见过老丈,不知老丈是否还做生意,贫道三人想前往湖中兰月轩的船。” 兰月轩?! 老者和孩童听后,微微一怔,而后惊讶地看着眼前两人,这两人看穿着,确实不是平民穿的,但今晚盛会还未开始,兰月轩是不对外开放的,此人却这么说。 莫非是道门大人物?! 老者还未说话,那孩童就先开口了:“对不起,这位道长,我们今天打算回去了。” 孩童说着,目光却时不时地瞥那个女孩,每次都不敢停留太长的时间。 “师兄,那怎么办?我们找别的船去?”那个俏丽女孩向是看了孩童一眼,把人家看得脸红,才也红着脸对着一旁的道士问道。 对此,道士和老者也发现了,并且那个还觉得极为有意思,露出莫名的微笑。 而老者却是沉吟片刻,开口道:“抱歉,道长,小仙子,如我这孙子所说,我们确实是要回去了,并且那兰月轩规矩极严,在他们周围方圆几百丈内是不准出现他们不认可的船只,我们就算想做这生意也是做不成的。” 道士听后,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口:“既如此,那贫道就只能另寻他法了,打扰了。” 说完,道士便带着他的师妹离去了,寻找下一个船只。 “那,那个女孩……真好看!”在两人离去后,那个脸红的孩童,才对着两人的背影喃喃自语。 “确实是个小仙子,不过不是我们能想的,我只要求你好好读书,将来考个秀才,把老李家那个丫头娶回来,就算是给老头子我争光咯。”老者嘿嘿笑道。 “谁,谁要娶李二丫了?!” 孩童听到爷爷调笑,再听得老李家那丫头,脸更加红了,头上似乎有白色的蒸汽冒出。 …… 张若尘看着一旁扭捏地摆弄着衣角的玖玖,莫名地笑了笑,说道:“想不到咱们家的小猫咪,竟然还成了小仙子呢。” 玖玖似乎是第一次被人夸做小仙子,所以神情有些不自然,看得出有些高兴,但却又不好意思。 而张若尘这么一调笑,顿时使得她脸红到了脖子根,结结巴巴差点说不出话来。 “小,小仙子什么的,才,才不是呢。” 张若尘微微一瞥。 真矫情! 不过,还挺有意思。 之后张若尘哈哈大笑,大步流星,不过连续找了几个船,都说没有得到兰月轩的认可,去不了。 而据这点分析,兰月轩不能让不认可的船靠近,那么八成也是不让不认可的人上船,若是自己施展身法过去,估计会被人打下来。 就在张若尘不知道之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这位道长,可是要上兰月轩的船?” 喊住张若尘的是一个少年书生,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把折扇在手,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书生意气,儒雅更风流。 “贫道张若尘,正是要上兰月轩的船,不知这位居士可有办法?” 张若尘先是自报家门,而后说明情况,最后询问对方是否有办法让自己上去。 此番出来,因为楚月瑶在照顾受伤的锦鲤,而苏白在书道之中也被人所伤,楼管弦在照顾他,至于唐子明,也不知道被唐伟叫去干了什么。 秉承着尽量少打扰别人想法,张若尘在稳定自身后,便和一个唐家仆人说明去向,带着玖玖两个人就出门了。 毕竟去拿个物件,用不着大摇大摆。 只不过谁知道,没有关系,想进去竟然这么难。 不过听眼前这书生的口气,似乎他有办法。 “办法嘛,有!”书生微微一笑,给了张若尘肯定的答复:“我也要去兰月轩拿点东西,道长坐上我的船便好。” 张若尘作揖道:“如此,便谢过居士了。” 少年意气风发地展开纸扇,说道:“不必客气,少年乐相知,知音世所稀,我这人喜欢交朋友。” “对了,在下洛阳江家之人,单名一个夏。”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来接小怪物回家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少年书生意气,一身白衣胜雪,一把羽扇纶巾,温文尔雅更多几分风流。 言语交谈亲和有度,动作礼节大方得体,并且还乐于助人,使得张若尘和玖玖对于这刚认识的江夏的印象很好。 “道长为何此刻前往兰月轩,而不是等晚上集会开始?” 江夏微微一笑,唇红齿白里露出一种少年独有的阳光与自信。 难怪民间传说里,常常有少年书生与痴情狐仙的浪漫爱情故事,那初入人世的单纯狐狸,不就是喜欢这种帅气温柔的少年郎么? “今夜是大会最后一个晚上,必定人多拥挤,贫道只是想着现在把东西取了回来,到时便能陪我这师妹好好逛逛了。” 张若尘把手不自觉地放在玖玖头上,对着江夏平静地答道。 自己不知道还能陪玖玖多久,但上次答应玖玖要陪她好好玩一玩的,结果自己却因为各种原因而失了约,并且还让她担心受怕了。 今夜是集会的最后阶段,自然得把自己的事全部做完,然后好好陪陪人家。 算是一种来自师兄的补偿吧。 而玖玖听到张若尘的话后,面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但却在努力的想表现出自然的样子。 混,混蛋师兄在说什么呢! 非要人家脸红吗!? 而张若尘看了玖玖一眼,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心里一阵嘀咕。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一听到去玩就兴奋。 唉,若是师父也在的话,那该多好! 张若尘想起了那年师父带自己去淮阳夜会时,自己也是像玖玖一样,非常的兴奋的。 江夏听后,沉吟片刻。 突然对着张若尘作揖行礼。 张若尘摸不着头脑,惊道:“居士这是为何?!” “在下师姐说道门弟子都一心向道,太上忘情,但今日遇见道长如此关怀自己师妹,才知道在下被师姐骗了,是以在下要感谢道长。” 张若尘摇头,苦笑不已,而后又开口道:“道门常居世外,世人对道门确实多有误解。” “是啊,当初我那师姐还说得有板有眼的,我和洛阳儒院大部分后进弟子都相信了呢。”江夏一副认同的模样。 “哦,不知居士那位师姐,她还说了什么。”张若尘来几分兴致,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几年前她外出游学,偶然救了一个道门弟子,但最后她却被那个人斩了一剑而已。”江夏轻描谈写地说道:“而当时有位师妹确实发现了她后背有道巨大伤痕。” “那真是一场灾难啊。” “是啊,那时候整个儒院所有弟子都愤怒至极,说是要找到那个混蛋,然后将他千刀万剐。” “然后呢?然后呢?”听到这里,玖玖也极为好奇,眼神放光的盯着江夏:“那个伤害那位姐姐的人抓到了没有?” “然后啊……”江夏低头,看着才到自己腰间高的玖玖,摇头微笑,卖了个关子道:“然后就没了。” “啊!?” 不知玖玖,张若尘也有些意外。 儒门的发展脉络乃先孔孟儒学,后程朱理学。 而程朱理学诞生于伊洛,即洛阳伊川为理学宗师程颢、程颐二夫子讲经传道之地,亦是理学渊源所在。 江夏所在的洛阳儒院,在儒门地位相当于道门上宗,佛门圣地的存在,弟子被欺负了,竟然就没有一点动作?! “其实当时就连我们的掌院都震怒了,亲自去问我那师姐怎么回事,结果师姐什么都没有说,连个名字都没有问出来。 她们两人一整天,只确认了一件事……道门皆是无情人!” “才不是呢,我师兄就不是无情人!”玖玖怒目而视,瞪着江夏。 “玖玖,不得无礼。”张若尘一脸严肃。 “无妨,小姑娘这么有精神是好事。”江夏摆手,表示不在意。 张若尘笑笑,没有说什么。 其实此刻他的心思也被江夏调动起来了。 无情人? 看来那位师姐,和那位道门同道之间的是不简单啊。 里面一定有问题。 是那位道门弟子被仇人追杀,然后美救英雄,再然后两人相互信任结伴同行,最后那位道门弟子为了报仇修炼邪功,砍了那位儒门女子一剑? 想想真是可悲的故事! 还是那位道门弟子仇家太过强大,为了不连累那位儒门女子,狠心演了一出戏? 若是还有下文,这个故事还有些浪漫呢! 或者是那位道门弟子真的一心向道,故意让自己爱上那位儒门女子,然后拔剑斩情而问道? 再不就是那位就是个人渣,已经成了家还出来祸害纯情少女,最后被家中母老虎找到了? …… 因为张若尘现在的心灵极为敏锐,是以一瞬间便想到了成百上千个可能性。 而就在张若尘心思放飞时,江夏的船也已经临近了兰月轩的大船。 就要上船了。 是以张若尘便闭上了嘴,打量起了兰月轩的船,兰月轩不愧是一流势力,巨大的船身使得人在船边无法观察到船上的模样,就像一座山伫立在自己面前。 肉眼看不出是何种木材打造,并且仔细用心神去感应,会发现在船的表面有一股或多股力量在流转。 张若尘隐隐能感觉得到里面恐怖的力量,这是种极为玄妙的阵法,若是释放出它的威猛出来,或许能瞬间秒了自己,哪怕自己踏入通玄。 江夏的小船和兰月轩的大船有神秘的波动在相互呼合,之后一阵霞光忽起,一条七彩流光从兰月轩的大船射出,连接着江夏的船,形成一条七彩通道。 难怪必须要兰月轩认可的船才能靠近,原来是因为别的船会被兰月轩的阵法攻击。 江夏率先踏了上去,而后张若尘拉起玖玖的手,也踏了进去。 “三位来此,有何贵干?” 才刚刚进入,便有一道声音传来,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如空谷幽兰,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 而后一名女子出现在三人眼前,此女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张若尘看着她出现,上前一步,正想开口。 可这时,一旁的江夏却抢先一步,猴急地出现在张若尘前面,开口说道。 “在下来此……接小怪物回家!”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江夏的小小怪物 “在下来此,接小怪物回家” 江夏抢先一步在张若尘前面,对着女子行礼,说得极为认真。 “小怪物?!” 那女子闻言,先是微微一愣,而仔细思索,最后恍然大悟,樱桃小嘴微张,说道:“公子是洛阳江家的那位?” “在下正是江夏,还请仙子告知一下那家伙,说我来接她回去了。” 张若尘和玖玖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刚刚江居士说也是要来兰月轩取些东西,还以为和自己的目的一样,但这怎么听着,他是来接一个 人啊。 女子盈盈一笑,如兰花般明媚:“仙子就不必了,在兰月轩只有一位仙子,诸位便叫我兰依吧,至于江公子说的要接梦萱小姐回去,兰依估计……” 兰依说到这里,便闭口不言了。 “仙子但说无妨。” 虽然兰依说了不必再叫“仙子”了,但江夏却还是没有改口。 兰依微微摇头,眉眼带笑,说道:“江公子还是自己上去一观吧,三层左拐第二间……此刻或许还没有结束。” 说完,便脚步轻抬,让出一条道路,做出“您请”的姿态。 “哼,估计又在说我的坏话,本公子今天倒是要看看,她能否说出个花来。” 江夏也不墨迹,大步向前,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这?” 张若尘和玖玖看着江夏的背影,不禁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让人好奇! 尤其是玖玖,一上船便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这个地方昨天她还没有来过,到处都是新奇玩意。 看到江夏大步向前时,自己也差点跟着走了。 “小女子兰月轩弟子兰依,见过两位。” 这时这名叫兰依的美丽女子,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地走到张若尘面前,微微屈身行礼。 不得不说,这位兰依姑娘非常漂亮,拿到外边便是仙子级人物,就连楚月瑶和锦鲤在她面前都输了几分气质。 莫非兰月轩的弟子都是这般美丽?! 当然张若尘承认她很漂亮,但内心里却是没有多大的波动,如今他道心无限接近通明透彻的地步,这种表面上的东西根本就吸引不了他。 他只是很客观的接受了“她很美”这个信息而已,不会有其它的任何想法。 “贫道张若尘,这是贫道师妹,玖玖,此番前来,只为考核奖励而来。”张若尘很礼貌的回礼。 而玖玖看到两人互相行礼,也手忙脚乱地学了起来,好在最后也没有行错。 “考核的奖励?” 说完,兰依沉吟不语。 张若尘见状,平静地问道:“仙子可有难处?” 玖玖则紧张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手捏衣角。 兰依解释道:“哦,倒不是什么难处,而是这场集会是杭州儒门主办,我们兰月轩也只是提供场地而已,奖励之事不归我们管,当然,道长若是急的话,小女子可以带两位去六层,他们那些真正掌权的大人都在那,其中周正大人便是管这个的。” “那就麻烦仙子了。” 之后,兰依点头微笑,带着张若尘和玖玖便上了二层。 “今天这吹的什么风?太奇怪了,刚刚才有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过去,如今却又来了一个翩然出尘的道长!” “我也是觉得,或许是有大能施展大神通,使得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哎哎哎,小雪,你觉得我刚换的这衣服怎么样,能和刚刚那位公子搭上话吗?” “得了吧,你和陌生人说话都结巴,还那位公子?” “难道就只有我喜欢这位小妹妹吗?你看她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好萌。”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呀” …… 期间遇到了好几名兰月轩的弟子,个个都是青春靓丽,眉清目秀的女孩。 看到兰依带着张若尘和玖玖走过,纷纷露出好奇的目光,并且小声嘀咕,品头论足。 张若尘倒是没有什么,这些目光与言论在他心里无法激起一个涟漪,但玖玖却被这些眼神吓得不轻,一个哆嗦躲到张若尘身后,紧紧抓着师兄的衣角。 “哇,小姑娘竟然还害羞了,好可爱,真想抱在怀里使劲揉。” 有些女孩眼神放光,绿油油地,就像饥饿的狼。 “师,师兄。”吓得玖玖脸色苍白,腿脚不利索。 “没事的。”张若尘轻声安抚,并且拉住了她的手。 “咳!你们够了,谁再吓唬这小妹妹,罚抄《兰月心经》一万遍,外加洗船一个月。” 兰依眯着眼睛,然后陡然睁大,大声吼道,使得众女孩噤若寒蝉。 明明看上去是一个温婉素雅的女子,嗓门却意外的大呢。 三人继续行走,不过有了之前兰依那一声那不符合自身形象的大吼之后,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玖玖更加抓紧张若尘的手了。 兰依的脸上有些许红晕,低头赶路不语。 静! 安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江夏,老娘今天不砍了你就不信柳!” 这时也是一道巨大的吼声传来,听声音是位女子,并且张若尘还有些熟悉。 为了缓解尴尬,张若尘率先开口:“这说的,是江公子吧。” “正是江公子和柳小姐。” “柳小姐?” “道长不知道?!” 张若尘之前虽然与柳梦萱斗过法,但却还不知晓她叫什么名字,是以才开口问道。 而在兰依这里,柳梦萱和江夏的事虽然不大,但却广为人知,并且张若尘还是做江夏的船来的,是以她没有想到张若尘不知道柳梦萱。 “其实啊,那位柳梦萱柳小姐正是之前道长在考核里遇见的那位红衣持刀的女子。”兰依微笑着说道,刚刚因为大吼而红的脸也已经恢复平静:“江公子和柳小姐,怎么说呢……嗯,很有意思。” “我第一次听闻他们两人的名字时,是因为整个江南流转着柳家有位女子提着刀,从苏州到洛阳,追了未婚的夫君足足一个多月,九万八千里,并且还砍上了洛阳儒院。 当时很多人就觉得,那位柳家的小姐,真是女中豪杰,盖世英雄,而那位江家公子则是懦弱之辈,无用书生。” 说到这里,张若尘和玖玖来了几分兴致,因为一般人话说到这,就该转折了。 “结果几个月后,这位江公子,一人独行,外出游历,于妖族以浩然为笔,正气为墨画下一锦绣人间,镇压血鸦族八百余里!” 张若尘闻言,神色微动,难怪刚刚便隐隐感觉到江夏身上有种威压。 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张若尘三人一闪而过。 “江夏,你别跑!” 又有一道红色的相随而去。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你觉得这字如何 在江夏经过张若尘等人时,张若尘看到江夏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气息,是呈白色的浩然之气。 如果细细观察,可以看见其轨迹在一路上构成了极为玄妙法理,张若尘在脑中演算,发现这完全是一种玄妙的步法啊,就算是现在的自己,段时间内也无法将其大概脉络推演出来。 而他又发现,柳梦萱在江夏身后,步伐生涩,明显也是在学习这种身法。 “原来如此,江公子是故意的啊。” 张若尘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这是这么一回事,这明显是江夏在故意露出步法痕迹让柳梦萱学习啊。 “难怪上次她那一刀那么快,如今也隐隐可以看出来那一刀里有一些想法是这步法里的。”张若尘眼神闪烁,快速的推演着。 一旁的兰依看着张若尘这副样子,饶有兴致的笑了笑:“一举一动皆可融入修行,难怪那些大人物才说你是合格的道者呢。” 之前兰依送东西去那个阁楼时,不知道为何那些大人物会这么说,但现在她好似明白了。 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双忘,乃为真法。 凡夫追求的是修为境界,乃是取境,而道人追求的是了解开悟,乃是取心。 天下道门弟子众多,但并不是人家称呼你一声道长、真人,你就是一名道人了,也不是你有了一些法术神通就是道者了。 修道者不是指御剑飞天出入青冥之人;也不是指挥手之间排山倒海之人;更不是指长生久视万寿无疆之人。 那些只是修行路上附带的外在表现而已,不是最终所求。 修道者,不过是为闻道,而朝生夕死之人罢了。 而张若尘的心态,时刻保持着对各种知识的追求, 心灵与天地万物相通呼合,能将绝大多数所见所闻化入自己的修行。 不是功法全靠长辈传承,神通全靠秘籍,而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可以化用各种所学到的知识到修行之中。 是以人们认为他是一名合格的道者。 张若尘修行至今,没有先天道体,体质只是中庸之资,不算差也不算强。也没有绝世功法,仅仅只是一部纯阳剑诀,但却能够与先天剑体独孤明月等人不相上下。 靠的大部分就是他的那种心态,虽然师父的心灵意志曾经在自己识海里,但张若尘除了用来对抗过儒圣意志之外,还没有用他来对付过同辈之人。 在张若尘看来,师父的本源性光最大的作用是让自己提前感受通玄之妙,而这也只是辅助,关键还是在于张若尘自己能够从中学到知识。 若是张若尘不善于学习,只是把师父的意志当成一种压箱底的保命手段而藏起来,那么张若尘的心灵境界、道法神通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强,比如猪老三,天生异禀却无法成才。 而且张若尘成长速度最快的时候,是在参加杭州的射御考核,那个时候师父的本源性光已经没有了,完完全全是靠着自己去感悟,去举一反三。 虽然在斗法强行去推演各种力量有些危险就是了。 古人之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 修行是一种态度! 并不是仗着体质无双,或者财大气租便能不思进取,做着我是先天道体,注定要成道的白日梦。 当然张若尘这种状态不是永恒存在的,会变化的,此刻是合格的,未来不一定是,人心易变,若不能时刻保持警惕之心,那么总有一天会跌落下来。 “走吧。” 因为江夏和柳梦萱速度很快,一闪便离开了张若尘的视线之外,是以他转身对着兰依说道。 毕竟此番前来是有要事。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我一言你一语,有的没的聊了起来,至于为何是两人,则是张若尘没有说话。 玖玖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正在应接不暇的接收着这船上的豪华。 是不是发出“喔!”“哇!”之类的惊叹之声。 完全就是一副第一次进城的模样。 而兰依一路上都在耐心地给她讲解。 张若尘很享受这种形式,说实话,他不怎么懂得和别人接触,也不太了解如何应付女孩子。 这或许是因为在山里只有他和一个黑老头而造成的性格。 这算性格缺陷吗? 若是,那么以后再找人练习吧。 总之现在自己感觉良好。 这兰月轩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三人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六层,这一层的装饰摆布看上去不如下面几层精美豪华,反而很补素,也很简单,但张若尘刚刚踏入这一层时便能够感觉得到其中的不简单。 在下面几层,张若尘看到了太多华丽的东西,虽然也有各种风水气场,但更多的是视觉与感官的冲击。 而这一层,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无形异力,在洗涤着人们的心灵,祛除尘埃,就像一名大儒在朗诵诗书,声声入耳;也像一名真人讲道,声声入心。 “进来吧!” 这时才到第二个房间的房门自动开启,然后有一道儒雅声音传来,空谷幽远。 一名身着长衫的中年文士坐在里边,正在书写着什么,笔走龙蛇。 见到张若尘三人到来,微微一笑,如沐浴春风让人舒心。 兰依微微屈身行礼:“兰依先行告退了。”便退了出去。 而张若尘和玖玖两人缓步走了进去。 也不说话。 就静静地看着中年文士写。 良久,文士收笔,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觉得,这字如何?”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你是否能承得起 你觉得,这字如何? 中年文士问道,声音很轻缓,但底气十足,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若尘。 张若尘看着桌上的字,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张若尘那么一眼望去,那副字就好像有无穷无尽的魔力,在吸引着张若尘,而后张若尘闭上眼睛,改用心眼去观察。 虚空变幻,时空轮转! 心灵意志才一触碰到字,就被其带入不知名的时空。 望着自己脚下的土地,是一片绿油油的田地,稻香扑鼻,再抬头,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太阳高悬天穹,向着下方挥洒着它的光辉。 一片生机盎然。 附近有小桥,小桥下有清澈流水,流水旁有纯朴人家,黄发垂髫,怡然自得。 远处有城池,城高池大,覆压三百余里,有繁华大道,有商旅走卒。 一派繁华似锦。 可这时,天空忽然昏暗下来,云层涌动翻卷,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陡然降临,而后天空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张若尘心里一震,他知道这意味什么。 《太平御览》有云:皱衍事燕惠王尽忠,左右谮之王,王系之狱。仰天哭,夏五月为之下霜。 《窦娥冤》里窦娥蒙冤受死时“血溅白练,六月飞雪,三年大旱。” 六月飞雪,必有冤情! 之后时空回转,张若尘的心神回到了那个房间,伫立良久,沉默不言,这就是儒门大儒的威能。 儒门修士,乃养胸中一口浩然气,亦可镇压天上人间。 这字上尽是浩然之气,也是周正的仁,周正的道,读书人不修神通,不练道法,只养一口浩然正气。 子不语,怪力乱神! 诸子所到之处,诸邪退避,怪力乱神,不足道哉,就连诸神,也得退让。 曾有大儒,一语可喝退诸神,一言可斩妖魔。更有圣贤,传下锦绣文章,镇压江山,教化人族,功德无量。 周正正是一名大儒,写下的字自然神异万分,有无穷造化在里面。 “六月含冤,有冤必反!”这是周正所书的内容。 “恕晚辈愚钝,前辈的字,晚辈不能妄下断语。” 张若尘稳定心神后,恭敬的说道。 从这字的神异来看,确实非凡,从字体书法来看,也比自己的字高了不知多少。 但张若尘明白,这位儒门大人物,想问的不是这些,而是想问这句话所代表的深层含义。 周正闻言,没有任何不快之色,继而把目光转向了玖玖,微笑道:“小猫咪,你觉得怎么样?” “六……月……有……反?剩下的三个我就不认识了,但我觉得很好看,比师兄的还好看。” 玖玖伸出白嫩的小手,每指一个字就说一声,没有修行的她,心神不能外显,反而没有像张若尘一样意志陷入字里天地。 “不认识吗,那以后须得跟你师兄好好学习了。”周正摇头笑道。 “嗯!”玖玖点头,继而惊异地问道:“对了,为什么叫我小猫咪?” “没什么,说你像猫咪一样惹人恋爱呢。”随便敷衍了玖玖,周正便把目光投向张若尘。 “我去年从长安过来,担任黜陟使一职,在整理以往卷宗之时,发现一个有趣的案子。”周正顿了顿,摆弄了桌子上的砚台,继而开口道。 “余家勾结邪魔,满门抄斩!” 虽然周正语气平缓,但张若尘还是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其中的愤怒,难道那个案子另有隐情? 当然张若尘不认识所谓的余家之人,但为何这位大人要和自己说? 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安静的听了下去。 周正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而之后我又发现了更有趣的案子,郭家大供奉反叛郭家,连杀十三人后逃亡南疆,至今下落不明。” 说完,周正才闭口不言,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几块糕点,递给了玖玖,玖玖伸手接住,整个过程自然得想父亲递东西给女儿一样自然。 “不知道大人何意?” 因为周正刚刚说出了自己的官职,是以张若尘便以大人相称,其实张若尘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猜到的却不多。 “郭家是江南大族,其祖祖辈辈更是大唐高官,如今礼部尚书姓郭,杭州知府也姓郭,以及各省各。” 周正看着张若尘似笑非笑,良久,说道:“如此,这字你可还要带走?” 张若尘沉吟片刻,对着周正恭敬的行礼,他已经明白周正的意思了。 “晚辈在山上时,师父多次教导,道者,当有坚定不移之道心。我承了那位姑娘一份情,不还道心难安大道无路,俗话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晚辈这才刚刚下山几日,不通事世也是正常。” 张若尘平静地说道,原来不经意间,自己已经卷入一件麻烦之事。 但是,那又如何,于自己而言,只是想还一份承负罢了。 “就看你是否能承得起了。” 周正又从旁边拿起另一盘糕点,递给了玖玖。 张若尘闻言,走到桌前,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体内运转纯阳剑诀,调整自身一切种种,把手放到那张萱纸之上。 猛然睁开眼睛。 身上一股强大的意境升起,功法运转到极限,有纯阳道光绽放,继而凝聚在手上,此刻的张若尘手上的力量极为恐怖,若是爆发开来,足以震碎一座小山。 不过在离体两尺便被一股无形力量化去,显然是周正的手笔。 不过张若尘不在乎那些外泄的力量,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周正的笔墨上。 大儒的字,承载着无边浩然,仁义道德,自然是无比厚重,说是一字千斤也是大大保留低估了。 好在如今张若尘只是因为经脉的原因而真元不足而已,在道法神通,心灵意志,以及修行境界方面都已经大大超出练气境,达到通玄的层次。 是以,才能慢慢将这笔墨卷起来。 没错,只是慢慢卷起来。 大儒乃儒门之大者,他们的浩然笔墨以张若尘现在的境界,也只能从笔墨的一角慢慢将其卷起来,而做不到将其随意拿起。 拿卷起来后,浩然之意内敛,张若尘才能像普通的字画一样任意摆弄。 当然要打开也是不易,虽然比卷起来还要简单一些,但若是张若尘打开得过快,就容易被其中的正气浩然冲击,这也是当初曾秀一才开一角圣人笔墨就差点自身崩溃的原因。 “大人,晚辈便先行告退了。” 张若尘拿起这笔墨,而后便向周正告辞了。 “玖玖,该走了,还不谢谢大人。” 喊了玖玖一声,此刻她还在疯狂吃着,满脸都是糕点碎屑。 周正轻轻摸了玖玖的头,端出一整盘糕点给她,柔声笑道:“不必谢了,这里还有。” 但玖玖还是连忙作揖行礼,只不过因为糕点没有咽下去而有些含糊不清。 “谢谢大人。” 真是一只小馋猫。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那就再努力一把 “好吃吗?” 张若尘向端着一整盘糕点就走出来的玖玖说道。 “嗯嗯,好,好吃,师兄你要不要?”玖玖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过虽然是问张若尘要不要吃,却自己先狠狠地往嘴里塞了几块后才递给张若尘。 是怕自己吃得少了吗?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张若尘苦笑着摇头,拒绝了她。 这孩子平常对陌生人可是很怕生的,结果今天才一见到周正便被人家用几盘糕点给“收买”了。 让张若尘不禁怀疑,以后要是有人说“我拿好吃的换你家师兄”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我说啊,如果以后有人拿吃的跟你换你家师兄,你会不会同意?” 这么想着,这个猜想被张若尘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咦?”玖玖听后,先是偏着脑袋,一脚懵逼,而后做出思考的模样,过了一会,才开口:“我可以先答应他然后拿到吃的再反悔么?” “不可以。” “那……我选师兄你好了。” 张若尘抬头望天,长叹一声,心里波澜起伏。 这孩子竟然犹豫了! 这孩子刚刚竟然犹豫了! 这孩子刚刚怎么会犹豫呢! 无量天尊,这让贫道无法相信这世间拥有纯粹的感情了。 罢了罢了,玖玖还小,以后慢慢会懂的。 这一次没有人给张若尘带路,因为黑夜已经降临,兰月轩上下正在忙着筹办今夜的集会,工作还有一大堆呢,拿来的时间给张若尘带路。 不过这样也好,张若尘也不用应付那些热情的人了。 “小雪,你把这个东西送去四层大堂,那里需要。”一个貌美女孩指着张若尘不知叫啥名字的物件说道,当然她也没有闲着,正在扛着一个比她还大的也是张若尘不认识的物件。 张若尘见状微微一笑,这让张若尘想起了当初玖玖扛熊的场景。 或许这就是长大后玖玖的模样? “好的。”一旁姿色不下于她的女孩答道,立马上前便提走了那个物件,路过张若尘和玖玖时还露出了亲和的笑容,还用另一只闲着的手趁玖玖不注意时捏了一下小馋猫的脸。 那个张若尘一开始来时,对着玖玖眼露绿光的就是她吧,对此张若尘还是有那么几分印象的。 而之后便脚步匆忙地往下方走去,投入了茫茫无涯的工作之中。 “啊!”玖玖突然惊叫起来。 “怎么了?”张若尘连忙问道。 “师兄,我的糕点没了。”玖玖把一个空盘子递到张若尘面前,那盘子原本是还有一半的糕点的,据说这些糕点还是兰月轩从妖域、道门以及大唐各地采集材料制作而成的,是极为高级的吃食呢。 “哼,一定是她,她就是那个小偷!”玖玖眉头紧皱目露凶光,斩钉截铁咬牙切齿,小虎牙外显,表示我很生气我超凶的。 “师兄,我们去把她抓住!” “好了,好了,一会师兄带你去玩,到时候会要好吃的,就当是留着肚子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东西送到那位姑娘手上。” 张若尘安慰着玖玖,柔声说道,他还不至于为了这些东西而去大动干戈。 …… 另一边,兰月轩六层。 周正的隔壁。 一为身穿纯阳八卦道袍道人忽然睁眼,眼中明灭不定,有地裂山崩,有海枯石烂,也有日月更替,亦有星辰隐伏……种种迹象,恐怖至极。 而后在下一刻,眼中回复平静,仿佛刚刚的异象从未有过。 发而天地乾坤变色,隐而万籁寂静无声。 “道者,当有坚定不移之道心……当初师兄确实经常说来着。”道人喃喃自语:“不过修行路上,有五弊三缺、四舍两劫,红尘之中更是有大恐怖存在,就看你接下来如何选择了……” “到是那只小猫,没有师兄的气息,反而身上有着那老瞎子的力量存在啊。” 道人神色莫名地笑了笑,而后突然对着外面喊了一句。 “烦请给贫道准备一些吃食!” …… 过了一会儿。 张若尘和玖玖从兰月轩出来后,便径直往唐家赶去,因为此刻的锦鲤正在唐家疗养。 因为夜幕降临,街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大多数以长辈带着孩子,或者年轻公子居多,前者可能是因为孩子闹腾,后者或许是因为这些年轻公子在商量战略,看如何互相帮助把各自心仪的女孩给约出来。 因为人开始多了,并且还要赶路,为了不让玖玖走丢,张若尘一路拉着玖玖的手。 毕竟这孩子刚刚竟然想拿自己换美食。 张若尘可不确认她看到了街上这些东西而能不动摇。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玖玖竟然没有为街上的美食停留的迹象,也没有一句怨言。 反而是低着头,不知什么表情地任由张若尘拉着她走。 张若尘往哪就去哪,张若尘快她也跟着快。 这让张若尘觉得:“小孩子都是这么让人摸不清的吗?” 不过嘛,这样挺好的,懂事! …… “锦鲤姑娘,你的伤还没有好,还是先疗养一段时间再回去吧。” 唐家大门口,楚月瑶和唐子明对着面前的绝美女子说道。 两人面上都带着担忧,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女子,伤得很重,不管是心神还是身体。 所谓的考核之地不会出现死亡,但却会出现伤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谢谢各位的大恩,锦鲤无以为报,只是今日锦鲤有必须离开的理由。”锦鲤深深地鞠躬,表达自己的感激。 其实今日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华丽的屋子,心中极为茫然,茫然之余,便只剩下陌生感以及挫败感了。 因不知前路而茫然! 因不知何地而陌生! 因没有为公子取得大儒笔墨而挫败! 公子,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哭了的。 但是……我现在真的好想哭! 当时,锦鲤想大哭一场,一道靓丽明媚的身影便走了进来,她很温柔的对自己说:“这位姑娘,你醒了,你伤还未好,不能太过激动。” 她声音很轻,但也很温暖。 原来,除了公子外,还有别人关心自己。 不过也正是她的出现,温暖了自己。 所以……就再努力一把吧! 哪怕已经没有希望了。 可是…… 因为公子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或许自己,可以像这位楚姑娘温暖自己一样。 温暖公子! 因此自己必须回去了。 “可是你……” 楚月瑶大声说道,情绪有些激动。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楚月瑶。 “怎么回事?”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既缘断莫要再结 夜幕降临,花灯摇曳。 西子湖畔,因兰亭小集开启, 街上人影绰绰,商贩吆喝卖力,行人游玩驻足。 有词曰: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瓛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端的是热闹非凡,一派盛世之景。 而盛世景象,历来最撩拨人心。 但世间万物,人世沉浮,总有人与众不同,不想参合这热闹。 从远处的街角走来,张若尘便听到了锦鲤以及楚月瑶的声音。 听这几句,似乎是那位姑娘执意要离开? 再拐过一个街角,张若尘便看到了众人,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道长,你回来了,快劝劝锦鲤姑娘吧,她的伤还没有好呢!” 楚月瑶和唐子明看到张若尘出现,立马喜出望外,他们不知道锦鲤和张若尘的关系,但他们认为张若尘能够劝得住锦鲤。 闻言,张若尘不用思索便明白了事件,毕竟刚刚从那些话语张若尘便推演出了大概。 张若尘拉着玖玖,一步一步地向众人走来,眼神平静地像一滩无风拂过的幽深泉水。 很清澈,但却不见底。 清澈得让人觉得舒服,幽深得让人摸不透。 锦鲤看着张若尘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神色有些莫名,也有些感激,但更多的是复杂。 算上这次,是两人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见面,那是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当时自己为了公子,上山采幽梦白兰,结果与山中的几只化妖的白蛇争斗,落得一个重伤的下场。 连原型也被逼了出来,若不是张若尘和玖玖的救助,自己基本上就只有身死道消。 当时为了表示感谢,自己把三分之一的生命精元化作泪珠给了张若尘。 而第二次见面,自己是以人身的形式,当时自己没有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自己感觉,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想点破而已。 听唐公子说,是他在自己被人击杀从考核之地传送出来后救了自己,并且好似还为了自己,参加了本不想参加的考核。 不过当时自己昏迷,所以那一次见面不算。 但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只是出于同情? 还是其它的什么? 自己就这点姿色,总不能是看上了自己吧! 呸,真不害臊。 锦鲤摇摇头,把这些杂念斩去,继而抬头迎上了张若尘的眼神。 是很坚定的眼神。 一旁的楚月瑶和唐子明目光来回在锦鲤和张若尘扫荡,因为这对视,在不明所以不知情况的他们眼中。 意义有些不一样。 或许道长才能劝得了她。 路不长,张若尘拉着玖玖,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锦鲤的面前。 “这个你拿回去吧。” 张若尘没有太过的话语,仅仅是把手中的竹筒递给了她,没有一句关怀,也没有一句问候,并且话语的内容,还是叫人回去。 整个过程平静到了极点。 “这,这是?” 锦鲤睁大了眼睛,双手颤抖着,她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自己当初那么拼命,不正是为了这个吗? “正是大儒笔墨。”张若尘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公子,希望,我们有希望了!” 锦鲤先喃喃自语,后语无伦次,继而眼睛发红,无声哭泣,破涕为笑……万千情绪直上心头,使得原本美丽的脸庞,变得别扭。 “不哭,我不能哭的,答应过了的!” 答应了不会再哭的她,此刻的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或许,是因为久久困在绝望的世界里突然射出一道名为希望的光。 又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受到别人帮助和关怀而感动。 再或许,只是因为今天的灰尘比较多! 明明,已经答应过了公子,不会再落泪的。 “那是!” 唐子明和楚月瑶还有玖玖震惊得看着锦鲤。 她手上那个竹筒,此刻有一股白色的力量绽放,带着浩然无边生机磅礴的气息,瞬间便笼罩住了锦鲤,无量正气将锦鲤裹住,就像一朵未开的花蕾。 浩瀚无垠的生机涌入锦鲤的身体,滋养着她以往失去的生命精元,张若尘感到四周的花草树木也都受到了影响,花朵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 生机无边,正气浩然! 这便是大儒的能为,儒门修士不修神通,不练道法,乃养胸中一口浩然气,便可纳乾坤万物,演过去未来,逆阴阳五行,镇天上人间! 过了几息。 一阵风吹来,包裹着锦鲤的“花蕾”突然绽放盛开,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锦鲤的身上爆发,一位绝代佳人从里面走出,步步生莲。 张若尘四人连忙后退好几步。 “几个呼吸间,不但治好了伤势,弥补了以往失去的生命精元,更是直接从大周天左右的修为增长到半步通玄。”张若尘目光幽幽,心中震撼至极。 儒门大儒,恐怖至极! 又过了几息时间,锦鲤身上的异状才消失殆尽,但她没有得意忘形,而是走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走到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双手于腹前相交,左手大拇指指右手无名指根节,右手大拇指掐右手中指梢节,左手其余四指抱右手,躬身一礼,行礼时手与鼻相平,不可高于鼻。掌心向内,掌背向外画弧,滑落于胸口上,右手画弧线向下右环绕,同时鞠躬。 这是九拜之一,乃……大礼! “道长大恩,锦鲤无以为报,今后若是……” 就在锦鲤正在感恩戴德的说时,一道声音却打断了她。 “你的愿贫道已经帮你承了……今后你我的缘,便不要再结了。” 正文 第七十章 问少女为何发笑 “因果报应,承负往来,不过因缘际会,姑娘以一颗泪,换贫道道途坦荡,而今贫道以此物还之。”张若尘眼神平静地可怕,直勾勾却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锦鲤。 “你我缘既断,便莫要再结!” 张若尘语气很慢,说得平缓,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他再说什么。 “你再说什么呢!”楚月瑶忍不住了,指着张若尘大声说道,眼中尽皆是难以置信。 唐子明,锦鲤包括玖玖也都震惊地盯着张若尘,同样也是不敢相信的眼神。 但张若尘依旧看着三人,没有因楚月瑶的话语而恼怒,也没有羞愧难当之色,更看不出有愧疚感。 张若尘的眼里没有冷酷,没有绝情,没有其它神色。 只有平静。 平静地吓人。 张若尘很清楚此刻自己在说什么,不过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才说了出口。 所谓三灾九劫,红尘纠葛,命运无常,世事难料,红莲业火,因果报应……不过是因缘际会之下的必然性与偶然性的相互交错罢了。 而每个人的不同,所遇到的缘也会不同,而所造成的结果也会不同。 佛说因果有缘,彼岸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自有注定。 又有万法皆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道门讲,善者自兴,恶者自病,吉凶之事,皆出于身, 天道有循环,善恶有承负。 《老子想尔注》云:道设生以赏善,设死以威恶。行善,道随之;行恶,害随之也。 《太上感应篇》亦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儒曰,礼尚往来。 世人还说,爱笑的人运气都很好。 三教九流,人间万象都对“缘法”一词有着不同的见解,这归根结底,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而于张若尘这里,当初承了锦鲤的恩,便是缘起;今日以大儒笔墨还之,便是缘落。 而这已落的东西,张若尘不想再捡起了。 不为什么。 “既如此,道长大恩,锦鲤只能铭记于心了。”锦鲤闻言,深吸口气,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以后。 笑了。 笑得很美丽,如天上星辰一般灿烂,如梦如幻。 是啊,两人缘法断了又如何,从始至终,自己不过是想为了公子能好起来而已。 而现在,不就要实现了吗? 该高兴才是。 锦鲤又是一个九拜大礼送上,而后转身离开。 她的步伐很轻盈,背影很唯美,如同凌波仙子一般,但那身影,张若尘总能感觉到有种无形的东西她,而那个源头,似乎就在自己这里。 “锦鲤姑娘,你等等。”唐子明和楚月瑶大声呼喊,连忙跑了上去。 楚月瑶拉起锦鲤的手,放下一个白玉瓶子:“给,这是给你的配的药,虽然你已经好了,但既然是为你准备的,那便是你的。” “这?”锦鲤刚想拒绝。 “收下吧,此物不过是我们兄妹一番心意罢了,你可不能寒了我们的心啊。”唐子明也是拿出一个白玉瓶子说道:“对了,这东西就算是身体无恙,也可服用,有增长修为的功效呢。” 锦鲤满脸感激的收下,其实她知道,楚小姐和唐公子是看出了,自己现在最缺这些药。 公子,我们很幸运呢,遇到了这些人。 或许……这个世界没有想象的那么冷酷! 之后锦鲤便带着她的希望,真正离开了。 楚月瑶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才转身回家,路过张若尘时,深深地看了张若尘一眼。 张若尘微笑与之对视。 而后她才踏入家门。 唐子明路过张若尘,也没有说话,但对张若尘抱以一个歉意的微笑。 之后才去追楚月瑶。 看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玖玖默默地走到张若尘身后,轻轻地拉着张若尘的衣角。 张若尘低头,看到她轻微颤抖的身子,心中猛然一震。 而后内心没来由的跳动,迷迷糊糊便弯腰,抱住了玖玖。 瞬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出现,温暖了两人,安抚了两人。 也是这一刻起,张若尘跳动的心灵越发安稳,越发空灵。 “大道如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初我仅仅是取手之劳,便承了她一个大恩,而如今给她大儒笔墨,亦是取手之劳,但却成了她承我一个大恩,这番相互往来之下,便如那‘冤冤相报’一般,无法终了。 而我自认为的将其斩断,便使这缘法断去,却不曾想,陷入了一个新的缘法。” 张若尘的眼睛越发明亮,这人世间,不管是“恩”还是“仇”或者其它东西,只要纠葛在一起,便会无限绵延下去。 就算张若尘斩去和锦鲤的缘,也会陷入另一条缘法之中,这番“斩缘”,不过是张若尘想选择一条自认为“轻松”的路而已。 这世间万物,红尘滚滚,又有何人能够不沾因果,就算是得证道果,天地不可留痕,亦有人心铭记。 “原来,修行即修心,修到最后,修的只是对自身、对万事万物的态度而已,‘斩缘’不过是自身心灵不通透,无法正视缘法所引起害怕罢了。” 这一刻,张若尘的心灵,通透了! 一切变化就在无声无息之间进行,没有无量道光冲天,没有凌厉意境爆发,也没有万千剑气横空。 心灵的变化,是内在的! 道心通明的他,陷入一种奇妙的境界,恍恍惚惚之间得见真实。 竟能够观察到自己体内的种种关窍,心念一动之下便能搬运气血真元,神魂意志更是被锤炼到如刚如铁的地步。 不外放神识,便能看见十多丈外一只蚂蚁在搬运一粒米饭,也能感知四周风水气脉的流动,更能心念一动之间捕风捉影。 心灵通透,道心通明,则能念头通达,念头通则内观。 内观之道,静神定心,乱想不起,邪妄不侵。 周身及物,闭目寻思,表里虚寂,神道微深,外观万境,仙察一心,了然明静,静乱俱息,念念相系,深根宁极,湛然常住,窈冥难测,忧患永消,是非莫识。 说的便是现在的张若尘的状态。 …… “呵呵……” 原本因为张若尘无情的话语,楚月瑶的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生闷气的她,看到张若尘弯腰抱住玖玖之后。 却是拨得云开见月明。 “瑶瑶,你笑了?” 有人不明所以,问少女为何发笑。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公子你别做傻事 明月初升,清风徐来。 西子湖畔,人影卓卓。 曾有人题过一词: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这说得,岂不是现在杭州的场景? 虽然可能心境与词人不同,但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说法可是一模一样啊。 而杭州城某个角落,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月光如白银,无处不可照及,老檐屋瓦在月光之下一片银白,可以看得清其中的破败,四周墙角里虫声繁密。 当今天下,哪有什么绝对的繁华,繁华是建立破旧之上的,若无对比哪有人知道其中好坏。 正所谓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世间万物,存在的形式都是相对的。 当然,这些问题对于正在赶路的锦鲤来说,都是狗屁。 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她家公子上。 “公子,等着锦鲤,锦鲤带回了大儒笔墨,一定能够破除你的诅咒的。” 锦鲤紧紧抓住手里的竹筒,那是她现在的全部希望,而后又摸了摸怀里,那里面有两个白玉瓶子,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之后。 “公子,这次锦鲤出去,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呢。” 锦鲤越是临近她家公子的住处,心情越发兴奋,竟开始一个人喃喃自语起来。 “有楚小姐,有唐公子,有一个小妹妹还有一位道长。” 锦鲤开始回忆起和她所见的诸人,脸上不自觉开始露出笑容。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楚小姐和唐公子不但照顾了锦鲤,他们还为了我们着想,硬是给我塞了两瓶丹药,那个小妹妹,上次是她把我抱到水里,是很可爱很善良的女孩,至于那位道长……”说到这里锦鲤沉默了一下,眼中有种莫名的光芒流转:“至于那位道长,虽然他的话有点伤人,但几次承他的情,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恩人却是他。” 锦鲤想到最初时见面,张若尘虽然一副病怏怏的身体,但却肯为毫不相识的自己消耗真元场景。 再想到张若尘参加考核为自己带来大儒笔墨的身姿,眼中越发明亮。 “他也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呢!” 锦鲤不由得笑了。 笑得像一个傻狍子。 一个幸福的傻狍子! 或许生活就想是一面镜子,你对着它笑,它也会对着你笑。 而你对着它哭,它也会对着你哭。 有些人向不会以恶意去揣摩他人,是以她看到世界,都是美好的。 哪怕她生活在让人无法忍受的泥潭。 又是一个转角,锦鲤终于来到了她家公子的大门外。 锦鲤站定,而后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呼出。 伸出纤纤玉手。 咔吱! 那个已经破旧不堪的大门,轻而易举地便被推开了。 喵! 随着锦鲤推开门,一声刺耳的猫叫声也从房顶上传来,而后还有瓦片破碎的声音,隔壁那个奇怪老大夫的叫骂声。 没有去理会这些世间万象,锦鲤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踩着轻盈而又匆忙的步伐,穿过大院,往公子的房间里去。 可是,原本激动无比的她,却在公子门前定住了。 “我这个样子看起来会不会很奇怪?我醒来过后还没有洗过脸呢!”锦鲤抬起手在脸上胡乱的摸了摸,而后又把手往头上伸去,依靠触觉感受了自己的头饰之后,再依靠感觉,给自己整理了一下头型。 “公子以前就很注意仪表,若是让他看到我为梳妆的样子,会不会讨厌我呢?” 几个呼吸之间,锦鲤心思百转,胡思乱想着,手不停的摆弄着她的头,其实说实话,锦鲤现在不管是头饰还是衣服,都没有问题,并且因为大儒笔墨的功效,此刻的锦鲤就像一个仙子下凡。 但是她却……或许,这个世界就只有屋里的人能让她这样了。 想想还真令人羡慕啊。 “公子,我来了。” 心里有万千思绪,但最终只化为一声轻柔的话语。 锦鲤在开口的同时,推开了房门。 可是! 屋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存在,床上的被子叠地整整齐齐。 “公子……公子,你在哪里?”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锦鲤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然睁大,而后发了疯似的,跑到床前,又跑了出去,房门被她狠狠打开,撞得灰尘漫天。 她先是往厨房跑去,空无一人! 然后是往左边的厢房跑去,空无一人! 再然后是右边的厢房跑去,还是没人。 “公子你在哪里!公子……” 紧紧抓住手中的竹筒,锦鲤把家中都翻遍之后,往大门外冲去,疯狂跑向四周的街道。 东街,南街,西街,北街……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一柱香,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还是没能找到她的那个人。 汪~汪~汪! 一连串犬吠突然在她身旁响起,原来是她刚刚跑的时候没有注意,踩碎了一条大黄狗的饭碗。 此刻这条大狗目露凶光,凶狠地盯着她,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公子,你到底在哪?” 没有去搭理这条狗,锦鲤拖着疲惫身子回到了公子的家里,仿佛行尸走肉般走到公子的房间。 “杭州城那么大,公子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锦鲤趴在床边,抱住叠得整齐的被子,那有着公子的气息,继而泪水如同雨落,无法阻止。 其实锦鲤自己也没有发现,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哭泣了,可能是之前大儒笔墨的作用。 但是,她不会想发现的,因为不但是答应了公子不再流泪,更重要的是。 因为哭泣,就代表着伤心的事降临! “咦,这个?” 这时,锦鲤发现了床头挂着一张画,画是新的,墨水刚干,上面画的,只有三件事物。 一座凉亭、少年书生、湖中锦鲤! 锦鲤拿起这张画,转身疯狂冲了出去。 这张画,锦鲤的印象很深,以前公子也画过极为类似的画,那张画和这张画的不同点,仅仅只是少了一个女人而已! “公子,你别做傻事啊!”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少年但饮莫相问 钱塘自古繁华。 热闹,也向来是百姓最喜欢凑的东西。 今夜是兰亭小集会的最后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因为在今夜,会选出到底谁能跟随那些大人物去真正的兰亭集会。 虽然然在前一天便知晓了哪些人可以哪些人不行,但若是不真正公布出来,便一切都只是猜测,豪无一丝价值。 “你以为”、“我认为”、“应该”、“大概”…… 从来都是屁话! 就比如一锅煮好的牛肉火锅,就算它再好吃,不放到自己碗里,都是虚的。 而且,这是程序,必须是要走的。 其实大部分都知道,许多真正有本事的儒门弟子,根本就不用参加这种考核。 这场小集会的举办,就是为了那些修为平平,但却有远大理想和崇高志向的杰出青年。 儒门有六艺,君子有六思。 六艺为礼、乐、书、数、射、御。 代表着儒门修行的具体方向。 而君子九思为,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则是指导着如何为人,是修行的核心。 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君子九思甚至比六艺还要重要,一个人若是具备了“九思”,那么他的六艺差,也只是暂时的差。 是以,在这场考核里,人们不但要看考生的修为,还要看考生具有“几思”。 比如一个人就算在射御两道中大杀四方,但如果他是通过邪魔外道的手段做到的,到了最后,还是会被刷下。 而就算是在考核中平平凡凡,但若是他表现出某些高尚的品质,还是会被选上。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对联很难听,但它却是读书人说出来的,是讽刺,但最根本的,是希望天底下能少几个负心之人。 儒门的高层,心里也是极为明白,对于儒门,对于人族来说,要培养的不是修为高的人,而是对于人族有归属感,对于天下有用的人。 在三十年前的大唐,礼宗大人,就是一名豪无半点修为的凡人,但他却受整个大唐的爱戴。 就算是儒门大儒、道门真人、佛门大修当面,也会心甘情愿的称呼一声“大人”。 是以,人们都知道,每次集会的最后一夜,才是最精彩最重要的一天,这一夜,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结局发生。 西湖湖畔,人山人海,有父亲抱着小女儿在人群中拥挤,有貌美小姐带着丫鬟在人群中拥挤,有少年公子和朋友在人群中拥挤…… 无数人都盯着湖中那些船只,露出羡慕的眼神,因为今夜能在湖里、敢在湖里的船,都是有头有脸的。 其实人们并没有规定平民百姓的船不能在湖中行驶,只是平凡人家自己不愿在今夜下水而已。 至于不下水的原因,太多了。 这个世界,有超凡之力存在,而那些力量,凡人只能敬而远之,不然往往都是凡人吃亏。 “麻烦让让,借过一下。” “啊,哦!” 一位美貌的女子,估计是某家千金,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愣了一下,才移步让路。 原来喊话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青年书生打扮,眉宇间没有丝毫神采,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病秧子。 青年越过她后,就径直往湖边去了,那里有几条船靠岸,船身雕栏画栋,很是气派。 “郭家的船?这人什么来头?”那女子疑惑不解,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落魄穷书生而已,竟然往郭家的船去了。 …… “这位公子还请打住,我们这船是私人的,不接待外人,望公子见谅。” 一名郭家的管事对着这青年温和的说道,没有丝毫因为青年的平民穿着而刁难,毕竟大家族的规矩极严,在这番场合之下侮辱了别人,哪怕是真的瞧不起他人,也得藏在心里,表面和蔼的对话。 因为,在这番场合之下还能一口一个“贱民”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故意给自己家族找麻烦。 而且郭家在世人的形象,就是士绅大族、书香门第,自然包括下人也得表现出不凡的气度出来。 当然,那名管事虽然没有直接轰青年走,但态度上却非常坚决,说不让上,就是不让上。 “在下知道这是私人船,但在下与郭小姐有过约定。”青年右手作握拳状,捂住口鼻,轻咳一声,而后才继续开口:“这是郭小姐给在下的凭证。” 说完,青年便给那名管事递了一张画。 管事看后,瞳孔猛然睁大,画中是一座凉亭、少年书生以及自家小姐,将画放到眼前,惊疑不定的对比着画中少年与青年的区别。 “你是谁?”管事目露寒光,杀气凛然。 “画中之人。”青年又是一声轻咳,这一次咳出了大口鲜血。 管事见状,心里越发觉得这事蹊跷,但越蹊跷他越不敢动作了,其实他是最近才从外地调回本家的,对于本家的事很多都不了解。 不过他看到这画时,便想起了从前的一个传闻,传闻当时自家的小姐,曾和一个书生走得极近,甚至还去面见了那书生的父母。 只不过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不了了之了。 “公子里面请。” 沉吟片刻,管事将画恭敬的还给青年,做出请的动作。 自家小姐是曾随当代礼宗大人游过学,算得上半个弟子,在郭家这种大族也是极为分量……自己惹不起。 “多谢。” 青年接过画后,道了一声谢,而后踏入了船中,不过在越过管事之后,青年说了一句没人听见的话。 “少年但饮莫相问。” ps,终于七十二章了,乃六九之数,于是我想求一下支持,推荐票啊,打赏啥得都感激不尽。不然看着作家后台星星点点的变化,真的感觉我是在自嗨。 每一条书评我都会看的,不过为了不剧透,涉及剧情的话,我能回复的不多。 其余的,欢迎各位看官前来讨论。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让在下献诗一首 一轮明月,高悬穹苍,洒下的月光照射一切,湖中水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一首大船的顶楼里,有佳人立于其中,明媚且如仙,脱俗不妖娆,可谓是世间一道绝美的风景。 “此间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时从屋外突然有声音传来,来人是三男两女,难得尽皆英俊潇洒,女的也是貌美如花。 “在下,江阴黄庭生,见过郭小姐。” 说话的,正是此人,黄庭生是江阴一带有名的才子,传言他六岁便熟读诗书,九岁便能九步成诗,如今才十八出头,便考取了举人。 位列江南四大才子之一,有子如龙,大概这就是黄家长辈的想法吧。 “黄公子缪赞了,请。” 郭佳怡嫣然一笑,而后做出一个请字,将几人请入其间,这些人今天都是江南有名的才俊,也是她的贵客。 “佳怡姐,难道就光请郭公子一人吗,唉,可怜我今日还为了某人而到处奔波,当真是世态炎凉啊。” 其中一名身穿黄衣的靓丽女子,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怎么会往了柔柔你呢,请,大家都里面请。”郭佳怡微微摇头,而后连忙开口打断了对方,因为在不打断她,鬼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眼前这个耍宝的女子叫杜柔,是郭佳怡的闺蜜,两人关系极好,是以两人也经常调笑彼此,黄庭生也是她的表哥。 “在下周涛,见过郭小姐。” “在下梅江,见过郭小姐。” 这时剩下的两名青年男子也都上前介绍自己,其中周涛一身华美黑衣,有冷酷的俊美公子的气派,而梅江则是一身蓝白相间的书生长袍,有一种名为谦逊的气度。 至于最后一名女子,她没有介绍自己,而是很自然的走了进去,而后很自然的给自己到了一杯清茶,整过过程没有说一句话,但也没有人对此表达出不满。 显然,不管是郭佳怡还是其他人,都已经极为熟悉这个女子了。 “诸位里面请。” 介绍完毕,郭佳怡淡然一笑,正式将众人请到里面,没有在意别人对她的恭维,因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让别人恭维的。 谦虚如玉,当人人逐之。 而且,那番恭维,说起来,客套的成分比较多。 这一层是大船的最顶层,其构造不是封闭的房间,而是几根柱子支撑着一个顶,顶上中心还是透明的,不知用的何种材料,四周明媚鲜花以及精美浮雕,屏风九叠云锦张。 有清风徐来,有明月相照,更有夜月西湖美景。 几人闲聊着,刚刚开始还有人拘束不已,不一会儿就完全熟络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都是读书人,共同话题多的缘故。 不过过了一会,杜柔便无聊地说道:“大会还没有开始吗,我还真想看看那些大人到底要怎么夸奖佳怡姐的呢……好无聊。” “如此良辰美景,风花雪月,确实不该浪费,那便找一个乐子吧。”说到兴起时,黄庭生提议找几个乐子来玩。 “这个确实可以有。”杜柔大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众人地说道:“不如表哥你就先来作首诗先,天天听我爹爹夸你,我服服气。” “呵呵,好,都听你的。”黄庭生微微一笑,柔声说好,想来平时对这表妹也是溺爱得很。 “你想以何为题?” “那就……酒!” 杜柔晃了晃酒杯,说道。 这下众人都来了兴致,整个江南都说江阴黄庭生诗才惊人通鬼神,今日既然有幸,那便好好欣赏一番。 黄庭生稍稍酝酿了一下,而后起身,开始踏步。 第一步,黄庭生幽幽开口:“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诗一出口,众人正襟危坐,好似看到昨夜雨虽然下得稀疏,风却刮得急猛,沉沉的酣睡却不能把残存的酒力全部消尽。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黄庭生声音不大,但却有一股莫名的意境升起,感染人们的内心 。 好似自己在问那正在卷帘的侍女:庭园里海棠花现在怎么样了?她说:海棠花依然和之前一样。 黄庭生一步一句,第五步时,突然连踩四步,并同时开口。 “知否,知否?”黄庭生目光开始迷离:“应是绿肥红瘦。” 黄庭生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却有一股红花该凋零的凄凉流转于人们心头,久久不去,其余众人惊讶的发现,体内的浩然之气竟然无法运行自如。 皆震惊地盯着黄庭生。 当然,郭佳怡好似与半点影响,紧紧地看着黄庭生,若有所思,只是在单纯的享受诗词之美。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杜柔他们才慢慢好转。 “不对啊,表哥,你这诗不应景啊,最后有些凄凉了。” 杜柔品了品诗中韵味,心里有些伤感,她微微撅起嘴巴,看着黄庭生眼里有异样的光芒。 “真是的,每次一喝酒,就会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人们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没有谁选择现在去问,而是识趣的沉默下来。 可是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传来。 “若是觉得这位公子的诗不应景,那么便让在下嫌上一首如何?” 一为衣着普通的平凡青年突然走了上来,众人连忙将目光移过去,郭佳怡更是直接站了起来,震惊的看着他。 “朝行九衢不得意,下鞭走马城西原。”青年没有等到众人回答或肯定,直接把诗吟了出来:“忽闻燕雁一声去,回鞍挟弹平陵园。” 明明青年一副病弱的样子,但此刻却有一种豪迈的气势补面而来,黄庭生赵纤柔等人心中惊讶,这人到底是谁? 是郭小姐的朋友? 当然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因为此间主人还未发话,自己可不能逾越。 “归来青楼曲未半,美人玉色当金尊。淮阴少年不相下,酒酣半笑倚市门。” 青年又是连踏几步,一步一句向众人走来,一阵清风吹起,吹动青年的发丝,翩然出尘。 这下连同黄庭生都面色凝重了,光凭这几句,便证明此人大才啊。 豪不必驰千骑,雄不在垂双鞬,天生俊气自相逐,出与雕鹗同飞翻。 “淮阴少年不相下,酒酣半笑倚市门。”青年又是几步,随着他开口成诗,竟有无边浩然之意在其身上升起,如同一轮大日升腾,照耀众人的心灵。 “安知我有不平色,白日欲落红尘昏!”而后这轮大日却又突然落下。 这一升一落之间,有至强的意境升腾,除黄庭生和郭佳怡外的所有人在这意境之下,竟然呼吸困难,大脑空白。 不过他们两人此刻也好不到哪去,黄庭生和郭佳怡,此刻也冷汗直流,只能升起一股意境抵抗着这青年的浩然意境。 “死生容易如反掌,得意失意由一言。”青年走到诸人的桌前,在两人不敢置信的眼中,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了半杯,而后对着郭佳怡微微一笑,将剩下半杯洒在地上。 “少年但饮莫相问,此中报仇亦报恩。” 酒杯落地成渣。 有一道寒芒升起!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不能陪你去看海 这方天地,万类霜天竞自由,莫说有妖族与人共分神州天地,别说域外诸族,九天诸神虎视眈眈。 就光说人族,便有诸子传下道统,百家竞相争鸣,而其中以儒释道三教为首,九流之中莫能与之争锋。 但有一个群体,连三教也得对其另眼相待,那便武道修行者,武道修行来源繁杂,三教九流皆有有所涉及,但却脱胎于各大教派,另成一个体系。 止戈为武。 如何止戈? 自是打死一切敌人! 是以武道便是为了杀伐而生,术业有专攻,若论攻伐,当以武道为最。 当然,落实到个体的化,不能确定,但武道修士在同阶级之中,普遍杀伐比强。较 而郭明义的武道修为有多高? 那可是自身混元如一,周身不坏不漏的存在,只见他运起体内的种种力量,心脏如一轮炽热的大日,一个跳动间,周身气血仿佛滚烫的岩浆,疯狂涌入右手,又是心脏一个跳动,一股巨大的气血之力推齐着前一股,将凝聚在右手上的力量压缩到了极点。 而后,猛然一拳轰出! 拳头上一股打碎山河,扭转乾坤的拳意陡然爆发,方圆几里天地灵气疯狂暴动,继而在一刹那间被拳意吸收,融入这一拳,使得这一拳强大到了极点。 “不好!” 黄庭生等人脸色瞬间大变,抱着杜雪,疯狂施展身法逃离那个地方,因为好巧不巧,自己退去的位置,竟然在郭明忠的攻击路线之中。 他可不敢确定余贤能够接下这倒转山河的一拳,这可是武道混元的愤怒一击啊。 武道在前期,和道门修行一般无二,都是炼己筑基,三花聚顶精气神圆满后,去感悟胎息,之后的打通经脉,小周天、大周天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道门大周天之后,去感悟天地玄妙,以自身为基,撬动天地道则,成通玄奥妙,再往上便是以自身真元意境,天地玄妙为根,炼出实质化的神魂,然后以元神化道胎,承载大道。 而武道在大周天之后,却不是如此,武道修士认为人在大周天经脉全通之后还能更进一步,人身有窍穴,分虚窍与实窍,共十二万六千六百之数,若是能将之用真元以级意境凝炼,便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而当十二万六千六百窍圆满后,便能尝试着所有窍穴的力量全部熔炼为一体,成就混元如一,不坏不漏,然后再用武道意志、法则感悟与这混元相合,成武道法相。 武道练窍杀伐之力相当于道门通玄,而武道混元则相当于道门炼神,而之后的武道法相便如同道门炼虚。 郭明忠乃是武道混元修士,并且他还在混元境打磨了多年,就如同道门练神境分为阴神、阳神、元神三个阶段一般,武道混元境也是分阶段的,把全身三百六十五个实窍熔炼如一是第一个阶段,把剩下的虚窍熔炼又是第二个阶段,再把实窍与虚窍融合则是最后一个阶段。 这么多年打磨下来,再加上郭家的海量资源,他已经把自身修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只差把法则感悟和武道意志也融入其中便能凝炼武道法相。 当初郭家反叛的那位大供奉,也被他一拳重伤。 郭明忠含怒轰这一拳,整个西湖除了那几位,没有愿意面对。 “哈哈哈,来吧!” 但另所有人震惊的是,下面那个黑红色的魔头,竟然毫不畏惧,反而还仰天大笑。 身上更是魔焰涛涛,身躯突然暴涨,眨眼间便涨到了三丈之高,一股至强的魔性从他身上散发,气势之强竟然不输于郭明忠。 余贤弯腰弓身,继而黑红色的双脚向下猛然一蹬,竟将这一层给蹬得粉碎,巨爪自下而上,迎上了郭明义那一拳。 “不自量力!” 郭明义冷笑,眼神冰冷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而后这一拳不偏不倚,硬直直地打再了余贤的爪子上。 轰隆隆! 余贤那庞大的身体在郭明义这一拳轰击之下,径直向下方倒飞出去,砸在了船体,船体有神秘阵法显现,但船却还是被余贤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碎屑四射纷飞,继而余贤砸在了水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以及高达十丈的水柱,四周的船震荡不已。 “救命啊!” 有人被误伤,接连哀嚎道。 郭明忠不管不顾,再次运转玄功,身后竟然出现一个不可名状的虚影,一股浩瀚无垠的气息压的笼罩整个西湖,他在一个刹那间往前踏出一步,只见他脚底的虚空一阵动荡,继而向镜子一般,破碎开来。 这是破虚层次的力量! 他想起了当初那个人在逃亡苗疆时所说的话了。 “这就是能让我郭家覆灭的关键吗?” 他此刻冷酷无比,眸子里寒光尽显,看不出一丝人该有的情绪:“那我就看看这个‘关键’能否在我拳下留下一丝痕迹!” 他是武道修士,他知道世上解决问题的方法是什么――那就是直接一拳将问题本身轰灭。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相反他很聪明,他已经猜到了那人说的“关键”是怎么一回事了。 是以他才不顾闹市,雷厉风行的出手,目地就是想将余贤从这个世间彻底抹除。 然后,便给他安上一个邪魔的名头,毕竟余贤的模样行为,余贤杀自己侄女的事实摆在了那里。 这一刻,他又突然有些感激余贤刚刚杀了郭佳怡。 不过他没有想到,余贤竟然能够在自己混元圆满的一击之下存活。 于是郭明忠有些着急了,不顾自身,强行将那还未凝聚成形武道法相显化出来,打出了自己最强的一拳。 拳出,天地碎!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但从他出手以来,也就过去两个呼吸。 “这一拳之下,郭家的危机也就没了!” 郭明义笑了,他心中笃定,这一拳一定能够打出他满意的效果。 余贤也笑了,其实他现在很不好,他受了郭明忠那一拳,哪怕他现在是妖魔之体,但也无法动弹了,只能看着无穷无尽的湖水将他淹没。 不过,他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看到了以往不曾看到过的景象。 是以,他笑了。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真的……很美呢!” 佛说,人死之前,一念自有三千思量,回顾自己的前尘往事,但是……完全没有。 余贤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一张明媚笑脸。 “对不起,锦鲤,不能陪你去看海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好戏就要开始了 下有九幽,为世间生灵身死之后前往之地,乃六道轮回之所,世人对于其中的传闻也是多如天上星辰,有关黄泉路、奈何桥、望乡台、三生石……各种各样的故事故事更是广为流传。 尤其是那些为了情爱,而忘却生死,突破阴阳的故事更是养活了世间一大批说书人。 余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地府轮回往生,但他已经明确了,自己不会再害怕了。 而且,自己这副模样,不正是九幽地狱里出来的恶魔吗? 幸好她不在这里,这副模样……会吓到她的! “希望,那里也有这么美丽的湖。” 余贤咧开嘴巴,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变样,上下两排巨大的钢齿利牙极度骇人,但他这是……笑了? 看着郭明忠拳上那震慑虚空的恐怖波动,余贤眼中露出疯狂之色。 是啊,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那么……就来一次大的好了。 余贤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他的意志却还是可以动用,以前是为了压制体内的东西,今日便统统释放出来吧。 那个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那份来着虚空恶魔的力量,若是全部释放开来,应该能够伤到他的吧。 不,伤不伤到已经无所谓了。 自己想要做的,已经做到了。 噗通、噗通、噗通…… 这般想着,余贤的心灵意志放开了对体内魔性的压制,一刹那之间,余贤的心脏便跳动了无数次,每一次跳动都在乎和天地,继而驾驭天地,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杭州,毁灭的威能压得一些人呼吸困难。 “湖底到底有什么东西?!” 很多不知情的人惊慌地看湖底,仿佛里面即将有一头洪荒巨兽正在苏醒。 “不知道,但刚刚郭家家主那一拳应该是打向它的,那个样子……难道是域外邪魔?!”有人附和着前面之人,并且还提出疑问。 “我想应该不是域外邪魔,域外邪魔的威能至少是虚境大能才可抵抗,而它怎么看都不曾有虚境的能力,所以这东西是什么尚不知晓,但应该不是我们人族!”有人分析道,他刚刚在短暂的时间里,看到了余贤的模样。 “不过这东西未免也太狂妄了,今日出现在这里,估计是连灰都不会剩下,毕竟光郭家家主就能打死他,更别说还有那么多大能了。”有富贵公子瞥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然后继续逗弄身边的小狗。 确实,对于他们来说,余贤这种级别在杭州是翻不起大浪的,尤其是今夜这种大能云集的场合。 就连骚动也没有引起多大,仅仅是靠近郭家大船的人群跑出了那个区域而已,但就算是他们,离开了那个区域后,也没有太过慌张,反而是回头观看起来了。 因为,在他们眼里,现如今的杭州是固若金汤的。 大唐天威,便是诸神也得低头! 果不其然,又有一位大能出手。 一把小剑在郭明忠出拳的那一刻出现,剑很小,只有三尺长不到半寸宽,但剑上有无边浩然震慑乾坤,威压阴阳五行,镇天地恒宇。 吟! 小剑微微一颤,竟然震碎了虚空,继而光一闪,划破时空,先郭明忠那破虚一拳之前刺向余贤的心脏。 余贤连反应都没有,便在虚空破碎之下消失不见。 郭明忠的那一拳也打进了破碎的虚空里去,没有翻起任何涟漪,就被无穷无尽的空间乱流吞没。 但郭明忠脸上却没有一丝欢喜之色,他阴沉着脸,转身对着湖中央大船抱拳,压低着声音说道:“周大人,这是何意?” “邪魔外道于闹市行凶,本官自然有义务为民除害。” 说话的,正是周正,今日的周正和昨天一样一身蓝衣长衫,长衫款式朴素至简,但却突显出一股特有的儒雅,那是长期修持自身刻入骨子里的,别人就算恶补四书五经,也不可能短期培养出来,就连模仿也只能是似是而非。 只见他从兰月轩的六层阁楼里,对着郭明忠平静地开口道:“倒是大唐律法明确表示,修行之人不得轻易在大唐境内施展虚境以上的力量,而刚刚那邪魔明显用不到虚境以上的力量,郭家主那番做法,是否不太妥当?” 郭明忠心思百转,他明确了周正的态度了,是以,他原本就已经阴沉得发黑的脸,此刻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邪魔在我郭家船上杀害我郭家之人,我自然要尽力出手自保,以维护我郭家子弟以及杭州百姓的安全。” 郭明忠深呼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镇定地应对着周正。 现在已经可以明确,有人确实要对郭家出手了,但还不到当场翻脸的地步,必须得通知郭家在外人员,共同商议才行。 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 周正眼睛微眯,紧紧地盯着郭明忠,目光幽幽,让人发毛 。 兰月轩六层里还有十几人,看到他的这个眼神,皆若有所思,但却看不出他们是何想法。 能上六层的,都是大人物,一辈子风风雨雨,又岂能被人轻易读出。 盯了一会儿,郭明忠还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周正,周正微微思索,说道:“既如此,郭家主节哀,不过今晚集会已经开始,为了不耽误大家,郭家主还是赶紧把你们的家事处理了吧。” 郭明忠没有回答,转身对着自家已成残废,沉没了一大半的船一挥手,一只遮天蔽日的透明手掌出现,如同抓住一个玩具一般将船抓起,继而往郭家方向飞去,消失在夜空之中。 他知道,对方手里捏着那个“东西”,自己处于被动,若是再不走,那就连时间也争取不到了。 自己还是慢了周正一刹那。 看着郭明忠离开,剩下的郭家之人也都面面相觑,继而有些往家的方向狂奔,而有一些人,则偷偷地慢慢地淡化在黑夜之中。 周正伫立良久,继而负手转身离去,路过几个人时,道:“盛会继续吧。” …… “嘿嘿,橘子,好戏就要开始了。”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老者抱着一只可爱的橘猫,在议论纷纷地人群里,看着郭明忠离去,眼睛一黑一白,推演着阴阳玄变。 “喵!” 只见那只猫突然狠狠地把前爪打在他的脑门上。 “怎么,要吃东西?” “喵!” “不是吗?” “喵喵!” “那你要干什么?” “喵喵喵!” 只见他怀里的猫突然挣脱,继而跑向不远,那里有四个年轻男女,还有一个道士和一个俏丽的小姑娘。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修行本根为知识 张若尘道心通明后,整个人有了很大的改变。 内心没有尘埃,本源性光没有蒙尘的情况下,他的心灵极为敏锐,而且心神强大的他,计算能力非常恐怖。 以前的一门法,张若尘可能要别人演练几遍,才能够掌握,而现在的他,或许只要看个大概,就能将之推演出来,甚至使得这门法会比原版还要强大。 道心通明并没有直接给张若尘直接增加真元、灵魂、肉身这种直观战斗力,但它却使得张若尘的心灵蜕变,增强了张若尘修行的根本。 现在整个天地,三教九流共同认可的修行根本不是仙气灵气,不是天材地宝,也不是灵丹妙药,那些只是辅助而已。 修行的根本,是知识智慧,也唯有知识,才能让整个人族永存于世。 当然,这个“知识”指的是不断随着时代的脚步而推陈出新的知识,而不是指什么上古功法、远古传承! 其实民间许多小说以及说书人一直有一个很大的误区,便是他们的故事里往往都是某某少年落入悬崖,偶得上古传承,闭关十年,出来横推天下。 其实那是不准确的,时代会一直发展,古代的很多东西 ,因为当时人们眼界的局限性,拿到现在来看,其实是很可笑的。 比如在太古之时,有太古万族,当时天地间元气充沛,是以它们不修神通,不练道法便天生神圣,更是直接吞吐天地元气便能摘星捉月,横渡星空。 但随着苍茫宇宙的变化,元气逐渐稀少,他们便慢慢衰落下去,只有一些有真正大智慧的种族,果断放弃元气修行这一条路,创造出另一条路出来,而这一次洗牌,这些变通的种族变得比之前强大无数倍,而那些不会变通的大部分只能消散于天地之间。 人族也是那个时候,才真正登上万族大舞台,但就算如此,人族在那场大变革中,所走的路也极为艰难,出了许多错误。 比如在远古之时,人族跟随大变革的脚步,出现了诸子百家,那时各种修行理念爆炸式的在人族流转,其中便有很多邪道修行观念。 竟然就连释道两教都有人以同族孩童的魂魄修行。 而到了上古之时,那时人们认为修行,必须要有“根”,道门称之为灵根或者仙根,佛门称之为慧根,儒门更是认为要与圣贤文章产生感应才能修行。 没有灵根的人,一辈子就只能做个凡人,一生仰望天空看仙人御剑逍遥。 而这在现在看来,是极为蒙昧无知的,道德宗祖师便在上古末期,证明了所谓有“灵根”的人,便是先天胎息比常人强大而已,而每个人生来都有先天胎息,是以理论上每个人都可以修行。 至于所谓的灵根分五行,便是因为先天胎息能够演化五行属性罢了,但更可笑的是,当时的人们认为单属性的才是最好的灵根,还将其称之为“天灵根”。 据说当时道德宗收弟子的标准竟然是心性为第一,灵根有没有无所谓更是惊呆了整个修行界。 而上古时期就是因为这个眼界的局限,修行的误区,使得那时的修士,要到凝结元神才能修出混元祖气,本源性光。 之后,很多优秀的后辈,以及许多一直从远古之时便不断修行,并且不断创新学习的前辈的努力之下,才有了现在的这个时代。 远古的人不一定落后,因为当今许多大能便是从那个时代不断修行进步到如今的,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时代的领跑者。 但远古的修行之法,大部分都是有缺陷,许多所谓的上古功法,如今在各大门派都被当做反面教材。 其实天地间有很多少年少女落入山谷,他们确实也得了所谓的远古传承,甚至有些还是拜了那些上古强者的残魂为师。 但是,又能如何呢? 他们出来之后,若是有机缘去了大门派里,或者多了解一下当今的修行界,就会发现,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所以,修行的根本,是心灵智慧,知识积累! 有智慧的种族,不管天地如何变化,不管是元气消失,还是灵气消散,他们都能找到延续变强的路走。 张若尘一边等待着玖玖换衣服,一边细细的体悟道心通明的玄妙,此刻的他,心念一动便能将之前的许多需要掐诀的道法直接运用出来。 只见张若尘伸出右手食指,心念一动,便有一朵莲花形的蓝色火焰升腾,继而悬空定在张若尘胸前一尺处,火焰的温度极高,张若尘的周身空气都有些扭曲。 这是一种火系道法,张若尘道心通明后已经能够对其进行细微操作。 “常言道水火不容!便看看这水如何灭火?”张若尘左手一挥,一旁的池塘便有一大团水飞来,包裹住张若尘身前的火。 只见这团水突然沸腾,继而化作了白色的蒸汽,而火焰看上去没有明显的变化。 “不对,刚刚水包住火时,火并非没有变化,只是这火在极短的时间里把水蒸发,然后又涨了起来,那么……是何原因?” 张若尘微微沉吟,眼中明灭不定,心灵极速推演各种可能性,而后他突然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火。 而后,一股强大的意境从张若尘身上爆发,瞬间笼罩方圆几丈虚空,而后这股意志猛然将这几丈方圆的所以空气往外抽离。 而那蓝色火焰,在张若尘抽离空气后,便慢慢灭了。 “果然,火的存在,是需要某种东西的,比起水来,直接将那东西抽离,才是应付火系道法的最根本方法,那么……” 张若尘心神极速推演,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又好似没有悟到。 “师,师兄……你觉得怎么样?”玖玖低着头,脸色通红,怯生生地说道。 这衣服,是楚月瑶擅自决定给玖玖准备的,这位楚姑娘,似乎喜欢给玖玖穿许多奇怪的衣服。 因为刚刚一个时辰里,张若尘敏锐的听到了许多奇怪的对话。 “嗯,很可爱。” 张若尘停止了他的思考,那些东西已经有了一个方向了,过后再以各种方式去实验论证,总会出结果的。 所谓通玄,指的是通晓天地玄奥,说白了也就是各种知识的积累运用,比如刚刚张若尘关于火的构想,就是其中一种。 但这不是说一下就能悟通,他需要许许多多各种方面的知识,去构建属于自己的通玄之道,光有一点构想是不够的。 关键的是,今天说好了要陪玖玖去好好逛一逛的。 “真,真的吗?”玖玖的眼睛猛然发眩,小脸更加红了。 “真的,师兄不骗你。” 张若尘柔声说道,他说的确实是实话,玖玖此刻一身月白色衣裙,外批一袭白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做成的披风,穿上与裙子绝配,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玖玖那白皙红润的小脸,可爱至极。 “道长,玖玖,瑶瑶,我们走吧!” 这时楼管弦、苏白以及唐子明从另一个屋出来,唐子明挥手大声叫喊道,示意张若尘三人该出发了。 才一出门,便是人山人海,初时还好,西湖一带简直是举袖成云,挥汗如雨,好不容易挤到湖边,正要上船。 突然一阵恐怖拳意传来,继而是一个威武中年男子猛然对着一艘大船打出震碎山河的一拳。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浩然无边的意境爆发。 张若尘看着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 喵! “咦,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人很多,现在还很乱,很危险的哦。” 这时,一声猫叫传来,张若尘转身,看到玖玖怀里,有一只橘猫正在她怀里拱。 “这位小姑娘,我家橘子承蒙关照了。” 一个身穿黑衣的老者,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ps,这一章里,我把修行之道的历史脉络简单说一下,其他的书可能是越古老越厉害,所以本书的修行观念或许会和其它一些书相反,具体如何会随着张若尘的变强进行解说。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或许她已经死了 来人是一个身穿朴素黑衣,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老者,一开口便是极为苍老的声音,极有感染性,沧桑的感觉蔓延张若尘等人的心灵。 “啊,你是那个奇怪的大夫!” 玖玖看着他,大声喊到,这老者,就是张若尘初来杭州时,和张若尘一起去买药遇到的那个老医师。 “嘿嘿,原来是你这小丫头,难怪橘子会这么粘你。”老者嘿嘿笑了一声,走了上前。 “橘子?你是说它吗?” 玖玖把怀里的橘猫往前举了举,偏着头问道。 “没错,她就是橘子。”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把目光放到玖玖身旁的张若尘等人,环视一圈。 “晚辈张若尘,见过前辈。” “晚辈苏白,见过前辈。” 张若尘和苏白同时弓身行礼。 这老者出场的方式,以及自己再联系之前关于老者的一些接触,可以断定的是,这老者必定是修行界中的某位前辈。 “晚辈楼管弦,见过前辈。” “晚辈楚月瑶,见过前辈。” “晚辈唐子明,见过前辈。” 剩下的楼管弦等人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位老者,不过他们不是傻子,见到苏白和张若尘的举动,自然也是连忙上前行礼。 “行了行了,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搞得我好像倚老卖老似的,你们还不如这小姑娘和橘子呢。”老者也没有摆出前辈高人的架子,而是摇摇头调侃众人。 其实从他肯在杭州那个角落里生活,而不是仗着修为去争名夺利,便可以看出他不是那种很看重“大能威严”的人。 其实在修行界,所谓的大能威严,并不会因为小辈的的一句话语而灭人全家,他们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修道即修心,修为高深的人,往往气度不凡。 儒门说,克己守礼,宽以待人。 道门讲,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 佛门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真正的大修行者,都是有气度的,虽说不可能人人都有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誓愿。 但至少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因为,心胸狭隘的人眼界必定狭窄,眼界狭窄的人不可能成道。 大修行者们之间的争斗,从来就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争的是大道之争,是理念之争。 比如儒家的孔孟之道与程朱理学的争论,道门的正一与全真,佛门的密宗与大小乘佛教等等。 张若尘等人因为老者的亲和笑了笑,但也没有一个人蹬鼻子上脸,依旧是很恭敬的姿态,前辈没有架子,是很不错,但这不代表晚辈就能和前辈称兄道弟,这是礼,乃为人之道。 在此方天地,儒释道教导门下弟子,都是以心性为第一,不会出现什么今天是练气境,遇到人喊师叔,而以后修为到了炼神境,就反过来喊他师侄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你师叔,永远是你的师叔! “道心通明?看来你恢复的不错,至于你,还是老样子啊,若不能放下心中的包袱,就白白浪费你的资质了。” 老者先是对着张若尘微微点头,继而转头看向苏白,点评说道。 “多谢前辈的药了。” 张若尘对于眼前的老者看出自己的实力微微一惊,但却很快释怀。 而苏白则是摇头苦笑:“恕晚辈愚钝。” “不必谢也不必自责,老头子我就这么一说,而且这话也是因为你们曾是我的病人才说的。”老者微笑说道,亲和待人但不代表他是烂好人,他与张若尘和苏白的关系,无非就是曾经给过他们两人药而已,犯不着去当爹当妈。 “橘子,走了,咱们还有事要做呢。”老者对着玖玖怀里的橘猫说道,而那只猫也听得懂他说的话,对着他不满的喵了两声,然后又再玖玖怀里拱了拱,才恋恋不舍地跳到老者肩膀上。 “橘子,再见了喔!”玖玖笑容灿烂的挥手告别。 喵! 橘子杨起橘色的左前小爪,挥了挥。 “对了,小姑娘若是喜欢猫,那有时间就去妖域猫族看看吧。” 老者说完,便带着橘子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群中。 “真是一位和蔼的前辈,不过为什么喜欢猫要去妖域?那个地方很乱的,猫的话,杭州就有很多啊!”楚月瑶有感概万千,也有疑惑不解。 但张若尘却沉默了,看着玖玖的小脑袋若有所思。 妖域? 有机会便带她去一趟吧。 这时,天空一阵亮光忽起,有仙女自九天凌尘而来,竟是兰月轩的仙子。 “师兄,兰依姐姐也在。” “嗯。” 于杭州很多人而言,刚刚郭家家主出手似乎也只是盛会的一部分而已,大家又完全沉浸到了热闹的氛围之中,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唯有湖底,一绝美女子,手中紧握竹筒,双眼无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大坑。 “公子,公子……” 或许……她已经死了! …… 另一方面,郭明忠回家之后,便面色阴沉的回了书房,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写着。 许许多多的人纷纷从门口踏了进来,看到郭明忠的脸色,皆心里咯噔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寻找自己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 “佳怡,佳怡,我可怜的女儿啊……”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哭爹喊娘的哭声。 郭明忠面色复杂的变化几次,而后抬头,开口道:“明理,嫂子因佳怡之事,伤身伤心,便让她先去休息吧!” “这……”一个年轻儒生犹豫了一下。 “快去!” 郭明忠话不多,但斩钉截铁,使得在场的人脸色不好。 “明理明白。”说完,郭明理便恭敬点头,然后出门去了。 不久,门外便传来一阵叫骂声。 “郭明理,我也是郭家之人,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他郭明忠眼睁睁的看着我女儿被人杀害,现在你也不让我进去商量对策,你们是不是看明义远在长安,就欺负于我。” “郭明忠,郭明义,想不到你们竟是如此无情无义……” 声音逐渐减小,不久后郭明理便回转大堂。 “嫂子肯去休息了?” 郭明理微微一笑,儒雅气质尽显无疑,开口说道:“一开始不肯,但我以理服人,嫂子自然只能去休息,不但是大嫂,路上遇见二嫂以及诸位弟妹,也都劝她们回去了。” 郭明忠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继而看着底下众人,突然一挥大手,桌上郭明忠已经写好的纸条激射向众人,除了郭明理外每人一张各自有份。 郭家众人神情一震,将之接下,待得看完之后,纸条上有力量爆发,自我销毁。 “如今郭家大变,你等便根据其上所写去做,不得有误。” “是!” 郭家众人表面皆应声答是,但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这纸上内容竟然烙印在了他们心底。 无法抹去,也无法诉说,只能持行。 武道禁法!? 在一个呼吸后,书房便只剩下郭明忠与郭明理两人。 “你善于说理,便随我一起去说服一人。” “何人?” 郭明忠眼中寒芒尽显,杀意十足。 “黜陟大使周正周大人!”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一双眸子如日月 “这便是余家后人了。” 周正大手一挥,空间破碎,有一黑红色的身影出现。 这是一处隐秘的空间里,四处山清水秀,而中间则有一座伟岸巨大的台子,台子上有四个人。 外面黑夜笼罩天地,但里面却阳光明媚,这是周正四人临时开辟出来的小天地。 “哼,敢如此伤害我大唐子民,当真好胆。” 这处小天地里,除了周正,还有三人,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黑衣,方正严肃脸的中年男子。 此刻他正一脸愤怒地看着余贤。 这一次,郭家是大案,上面派来了很多人,只不过只有周正一人在明面罢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使得这余家少年以明德的修为硬扛武道混元大圆满的一击。”另一个身穿白衣,看上去面容憔悴的青年正蹲在余贤的前面,用手去搬弄那恐怖而巨大的黑红色身躯,嘴里喃喃自语。 “咦,这是佛门的封邪法印!这里是浩然罡气阵的前半部分!这里还有道门的两仪四象法,还有苗疆的巫蛊之术的痕迹……” 白衣青年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短短时间里,他便看到了三教九流各门各派的禁制或者术法。 这些禁制术法有高级的,也有低级的,单一拿出来并没有什么,甚至其中有些还是不完全的结构,比如奇门四象法就只有前半部分,苗疆的巫蛊也只有一点点,但问题是这些东西不是简简单单的堆在一起,而是完美的构成了一种结构。 是以,白衣青年面色开凝重,但凝重之余,却是兴奋,眼冒精光:“有意思,有意思。” “行了,赶紧把里面的门道摸清楚,还有,这余家小子还有救吗?” 最后开口的,是一名青衣女子,女子的容貌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级别,但也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较,算是有些清秀吧,最为关键的是有一股干练的气质。 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不会惊艳,但是耐看的姑娘。 “这里面门道太多了,短时间内摸不清楚。”白衣青年摇摇头说道:“他现在死不了,但因为他体内邪魔的侵蚀,要完全救活,不太乐观,他的身体在被人整成这样,里面很多东西短时间内连我都没有把握,以他明德的修为能够支撑到现在而不自爆或者化魔我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了。” 术业有专攻,白衣青年说完,众人皆沉默不语,思考着什么。 “那便先让他醒来,我有事问他。”那个黑衣方正脸的人严肃地说道。 “屠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啊。”那个青衣女子调笑道。 黑衣方正的屠大人闻言,平静说道:“我大唐律法至上,而律法不容有情,而且说到底,他还在闹市之中杀了两个人呢。” 女子摇头,说道:“两个人?我看他们不一定是人了。” 周正和白衣青年没有理会两人的争论,这两个人,一个感性,一个理性,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当然奇怪的是,两人一旦办案,配合就会极为默契,大唐很多个棘手的案子就是他们破的。 周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白衣青年动手,一点心思也没有外泄,因为眼前的白衣青年看似憔悴,但实则是连周正这个大儒都佩服的人物,每次看他出手,都有各种不一样的手段。 深不见底,不可测量! 只见白衣青年抬起左手,猛然张开,而后手中的每根手指都有玄妙而不同气息流转,有的阴寒至极,有的纯阳炙热,有的正气凛然,而有的则如春风化雨。 “绝阴之术,化灵之法,纯阳一气,浩然罡气以及最后这种我都不认识的手段,苏青阳啊苏青阳,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周正虽说是儒门之人,但大道万千,殊途同归,万法归一,周正作为一名大儒,修行路上的许多东西在他眼里,是可以一眼看出门道的,不管是儒是道还是佛。 儒门修行先修身后养性再明德,明德便能本心显现,凝本源性光,再以本源性光练浩然之气,而浩然明德之后乃至诚明道。 至诚之道后便是格物致知,格物、格人、格地、格天、格阴阳五行,格日月星辰,格乾坤万象,最后达至知天命的地步。 而人们把格物致知境界的极致称之为大儒。 这个境界和道门的元神圆满,武道的混元极致,佛门的得见众生相相当。 是以在周正眼里,除了那些高深秘法,其它的那些三教术法其实本质都一样,只是在用法不同而已。 而此刻苏青衣所施展的这些法诀,有三个是自己没有学过但是可以推演出来的,一个自己一知半解,最后一个周正完全不能理解。 对于一个格物致知的大儒来说,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当然更不可思议的是。 苏青阳竟然伸出原本空闲的右手,飞快掐诀,一个刹那间就打出成千上万个印法符文,法印森罗万象,赤橙红绿青蓝黑白九色皆有,每一道都蕴含一种或者多种不可名状的力量。 围绕着余贤那巨大的黑红身躯高飞低旋,流光溢彩,如梦如幻。 “喝!” 苏青阳突然一声暴喝,原本憔悴的脸庞在这一刻神采飞扬,左手猛然按在了余贤的脑门上,霎时间,所有符文疯狂随着那苏青衣左手涌入余贤的体内。 吼! 力量的冲突,使得余贤睁开巨大而可怕的眼睛,怒吼里一股庞大的无形力量形成冲击波,席卷四方天地,将四周才刚刚开辟出来的空间都吼得摇摇欲碎。 “因为我的印法对他体内的禁法形成了威胁,而引起的自我保护吗?”苏青衣眼睛越发明亮:“那么,我再加一把火如何!” 吼! 又是一声怒吼,余贤的气息竟然暴涨,瞬间就到达了接近儒门大儒道门元神的地步,他的身体也开始出现裂痕。 与此同时,周正苏青衣等人感觉得到余贤的“人性”在快速消亡,而“魔性” 却在极速增长。 过了一息时间。 余贤的人性完全被盖压,而魔性则到达了顶峰,甚至这股魔性好似要孕育出一个不属于人间的东西出来。 “就是现在!” 苏青衣眼中精光暴涨,而后右手并指成剑,一股足以打破时空,扭转乾坤意志轰然爆发,点在了余贤的眉心之上。 天地异变,四周场景一阵扭曲。 一个刹那,便换了人间。 在周正四人眼前,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水面,水面下一个秀气少年抱膝闭眼悬浮着,并且时不时有黑色的阴影想把他笼罩。 只不过每一次都会有一条发着微光的金色的锦鲤将其击退,每一次那条锦鲤都会受伤。 但它却毫不犹豫,毫不畏惧,毫不退缩,始终 “唉!”青衣女子感叹一句,神色里有些伤感。 就在这时,一道意志忽然降临,仿若一尊执掌恒古魔界的魔尊当面,又好似高居九天的天魔降临,至高至大,永恒无量。 遥望远方水平面,一双眸子如同日月当空,注视世间一切。 周正四人面色一变。 “竟然是他!?” ps,因为这一章是在医院写的,状态不佳,如果写得不好还请见谅。 正文 第八十章 他化大自在天魔 “怎么可能,它不是早已被斩去岁月之中吗,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苏青阳惊声叫道,看着那双如日月般巨大的眸子,心脏不住地在疯狂跳动。 “那,那是什么?!”一眼望来,便有一道浩瀚无垠的意志盖压天地而来,冲刷天地乾坤,青衣女子先是大脑一阵空白,而后才慢慢恢复,颤颤巍巍地问道。 “他化大自在天魔。”在场四人,以苏青阳最为见多识广,是以只有他一人看出了那道意志是何等存在。 瑜伽四卷二页云:色欲界天有六处。一为四大王众天,二为三十三天,三为时分天,四为知足天,五为乐化天,六为他化自在天。 四大天王众天,即为:持盘夜叉、持鬘夜叉、常醉夜叉、夜叉大将所在之天。 三十三天,按《俱舍论》的说法,在上述的山王须弥山顶上有与山顶相接的欲界三十三天;即大自在天十一,太阳守宫神十二,娄宿之子二青年等,通常称为三十三天。 又名忉利天,为欲界第二天,位于须弥山顶,有天世界,是八财神、威猛十一天、日神十二天、娄宿二子等帝释眷众三十二天,加上帝释天王,共三十三处。 时分天,华言善时,亦名时分。谓其时时唱快乐故。以莲华开合,分其昼夜,此天依空而居。 此处有天王,以善方便,除众生惑,令住正见,诸所作业,念佛法僧;统领天众,随所应度,不失于时,云夜摩天王,故时分天又名夜摩天。 知足天,这里的天人,于五欲境的享受,知道到此为止,和感到满足,故名知足,又名兜率天。 乐化天,任意变化欲界资生妙具,尽情享用,故名乐变化天。 他化自在天,六欲天之一,夺他所化妙欲资具而自享用,故名他化。此天依空而居,即魔王天也。居欲界六天之顶,为欲界之主,与色界摩醯首罗天,同为防害正法之魔王,乃四魔中之天魔。 佛成道时,来试障害者,亦此天魔也。 祖统纪二曰:“诸经云:魔波旬在六欲顶,别有宫殿。今因果经乃为自在天王,如此则当第六天。” 是以他化大自在天魔乃魔中之天,威压万古,永痕无量。 但上古末期,人族强势崛起,佛门真如佛祖带领三千万佛门弟子,再联合道门以及儒门诸多大能,杀上他化大自在天,将大自在天魔斩与岁月长河之上。 “他化妙法,自在大天……以一乘道,净众生,离忧悲,得真如法!?” 这时,从高空之中,有一道声音如雷而来,震慑四人心灵,初始还能听得清楚,但中间却模糊不清,而到了最后,四人又能听清。 只不过,最后这是……迷茫? 得真如法?难道是说真如佛祖?! 而与此同时,在这道声音意志的冲击之下,这方心灵世界开始破碎,周正四人只能连忙从中脱离。 咻! 在四人脱离这方心灵世界的那一刻,一道模糊的画面从四人眼前一闪而过。 外界那个小天地也已经破碎,此刻四人在一个山谷里。 “不愧是他化大自在天魔,仅仅是一道残念,便有如此威能,若是鼎盛时期,除了易天行层次的人物,何人能敌?” 四人一阵心惊,虽然四人都至少大儒的层次,但是离大自在天魔的级别相差太远,儒门大儒是自身格物致知的极限,相当于道门元神、佛门得见众生相,而在大儒之后,才是知天命、易天行等境界。 知天命乃是知晓天地阴阳、五行四象、天机命理。 易天行,乃在一个“易”字,而易便是变化之根,易天行指的就是以自身为基,易天之行,这一个境界不单单是知晓天机命理了,而是抬手间天地随心而易。 儒圣便是这样的境界。 是以就算仅仅是一缕意志,如果硬是要斗,周正四人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修行到了后面,差一步就是云泥之别,差距大到没边,而他们则差了两步。 “看来除了我们,还有其它人对郭家动手了,不,应该说是我们之所以对郭家动手,就是因为那人的布局。”苏青阳目光幽幽,看着眼前余贤身上有着一股微微红光笼罩,慢慢修复着他的身躯以及侵蚀他的灵魂。 “不过,你算漏了一点。”苏青阳笑道,而后抬起右手,掌心向下,猛然一按:“若是还在这小子的心灵世界里,我还没有把握拿下你,但是现在,我为刀俎!” 成千上万条玄妙莫测的纹路突然从山谷各处浮现,好似一条条锁链,插入余贤的身体,将那股天魔意志紧紧锁住。 只有本能的它,再如何挣扎,也还是徒劳。 做完这一切后,苏青阳转身,一步踏出,再出现时,便是百里。 而周正三人也对视一眼,继而跟随而去。 “大梵山?” …… 在天地裂缝的某一处, 九天罡风呼啸,九天神雷怒号,风雷过后便是无处不在的空间裂痕,而在这大裂痕的中间,有一坐巨山镇压一切,比之杭州城还要大上五倍,就连空间裂缝也是因为其在中心而无法关闭。 大梵山顶,郭明忠于山顶盘膝而坐,闭目调理自身精气神,只见他一呼之间,便有罡风翻涌,雷霆响动,一吸过后,便有地脉翻腾,改大梵山风水。 这一坐,给人的感觉就像坐在了世界的中心。 不是他融入了大梵山,而是这包含大梵山的天地裂痕融入了他。 “如果是那人布下的局,那么你们一定会来这里,是以本座只需在这里也布下一个杀局,将你们全部坑杀于此,我郭家危机必解!” 郭明忠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好似有万千人在演武,这些人所演武学,一招一式拿到外边都是惊天神功,而后一个刹那间,万千个身影合为一体,从他眼中走出,而后与自身相合,轰然对着虚空一拳打去。 这一拳打去,虚空如同明镜一般碎裂开来,罡风神雷也被瞬间磨灭,好似破碎了乾坤万象,泯灭了阴阳五行,镇压了岁月时光。 武道修士,杀伐第一! 正文 第八十章 今日来此打死你 一拳可以的力量能有多大? 三岁小儿的一拳相当于挠痒,打出去就是把萌给卖出去。 青壮大汉的一拳可以把一个柔弱女子打婚,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杀伤力。 但那是凡人的拳。 而修士的一拳呢? 有人说一拳可打碎山岳,有人说一拳可镇江河,更有人说一拳可破灭时空。 当然他们大都是以人观天,自己猜测罢了,因为他们没有见过那种拳,真正见过的而能活下来的,不会和人去这种无聊的问题。 而这一刻,郭明忠的这一拳,是真正的打碎山岳、镇压江河、破灭时空。 这是郭明忠的拳,亦是他的武他的道。 曾经有一个光头用行动证明了,一拳所及之处,便是真理所在,郭明忠所信奉的理念,便和那人差不多。 一拳打出,看不见拳印,也没有无量道光绽放,只能看见拳头的前方虚空像镜子一般被砸得粉碎,能感受到一股打破岁月虚空,破碎乾坤法则的拳意。 而在下一个刹那,郭明忠打完这一拳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往前一踏,缩地成寸身子从大梵山顶拔起。 “元武印!” 这一次郭明忠没有出拳,他捏了一个玄妙到了极点的印法,猛然向前下方按了下去。 一股股透明的涟漪从这一印里扩散,将这一方空间裂缝震得更加巨大了,从千里方圆变成了万里方圆,其中无尽的罡风神雷自里面衍生,但却又被第二波涟漪磨灭。 而前下方在印法的攻击之下,空间竟然解体,不是破碎而解离,破碎是指比如把一面镜子打碎,而解离却是把镜子从微观层面分解,两者的差距不只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这是武道法相的威能。 堪比道门炼虚强者。 其实在三教九流眼里,虚境强者指的不是可以打破虚空,而是指理解法则本质,进而掌握的强者。 若是光能感动虚空,破碎虚空就能称之为炼虚的话,那么一些通玄境在一些低等的小世界也能凭借蛮力做到,但那能称他为炼虚强者吗?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大道唯一,诸天万界都是从大道演化而来,是以在本质上诸天万界都是一样的,之所以诸天万界的法则不同,那是因为大道本质的外在表现不同而已。 就比如人都是自母胎而来,一开始只是一个细小精元,但之后便开始分化成内脏、四肢、血液、骨头等等,虽然骨头和血液的功能不同,但其内在都蕴含着同一组“根本”。 “炼虚”不是指可以打破虚空这一外在表现,而且指炼去一切虚妄,得见本真,见得天地的最真实,用儒门的话说,就是格物致知后便能知天命。 是以不管是道门炼虚,还是儒门知天命,或者武道法相,都是去破开一切外在,去理解天地间最为本质的“道”与“理”。 因而道门炼虚、儒门知天命或者武道法相的修士,不管去的是小天地还是大世界,他也是一名强者,因为他理解的本质。 “所谓的在这个世界可以破碎虚空,到了下一个的世界后便连一个道法都不能放”这种情况只是对于格物未完的低阶修士而言,对于炼虚层次的强者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当初人间三教修士能够杀上大自在天,便是因为他们接触到了最为根本的知识,所以才能够杀上去。 在低阶修士眼里,或许会根据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这些可笑的理由去胡乱评价两个世界的高低。 但在炼虚强者的眼里,天地没有大小之分,世界也没有高低之别,因为炼去虚妄的他们,看到的世界都是从“大道”演化而来的。 你的骨头比肉硬,但你会认为骨头比肉高级吗? 武道混元境,说是凝练人的虚窍与实窍,但这些只是外在的特征表现罢了。 人体小宇宙,天地大宇宙,凝窍其内在核心,是通过人体凝窍去逆向推演天地大道的运行,从而学习、认知、理解根本大道。 待得混元圆满,便是指理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将这些知识理解融入那个混元如一的窍穴中,武道法相的法便是指根本法则道理,虽说与道门炼虚儒门佛门的方法不同,但本质上差不多。 元武印,正是郭明忠一身武道的总结,也是他的一生展现,这一印打出,是自己的一切。 一股至高无上的意境爆发,在这一印之下,这方裂痕空间与郭明忠相互呼和,竟开始变化,在一个刹那间便与之融合在一起,使得原本荒芜的大梵山竟然在这一刻开满了青莲,每一朵莲花绽放都有一颗莲子青光大放,仔细一看,竟是有一人在莲子里演武! “尔等鼠辈,还不出来!” 有声音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如雷而来。 所谓法相,并不是要在身后或者体内凝炼一个身影,法是法则道理,但却不是一个具体的物相。 法相的核心在于“法”,而非“相”,若是持着某一物体,用佛门的话说便是“着相”了。 若有“法”,所到何处,何处便是“相”! 这一刻,这方裂痕天地以及大梵山就是郭明忠的法相! “以大梵山为根基,以这方天地为相,你在大唐这几千年以来,也算是一代天骄了……可惜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是一个面容憔悴的青年,青年负手而立,看着眼前元武印毁天灭地盖压而来,微微摇头,说道:“其实我不是大唐官员,但大唐朝廷有人拜托于我,而我也答应了,是以……” 青年厚厚的黑眼圈,说起话了像是要睡着的样子,说话的同时他也抬起右手,结出一个印法。 “今日苏某来此打死你!”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通天一指五帝法 是以……今日来此打死你! 苏青阳声音不大,但却能传遍整个裂痕天地,郭明忠闻言,目光一凝,眼中寒芒一闪,但他却没有还嘴,更没有放言什么“就凭你这个蝼蚁”“本座已经无敌,尔等受死”这类屁话。 于他而言,不管苏青阳实力如何,他都会尽全力出手,直接将其轰杀。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况且看人不能看表面,苏青阳虽然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但他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是一名强者。 修行练武这么多年,郭明忠深刻明白,什么时候该尽全力,什么时候要有所保留。 此刻,是郭家生死存亡之际,就是自己尽全力的时候,莫说苏青阳是一个自己看不透的强者,就算他只是一名练气修士,自己也要拿出最强的姿态,打出至强一击。 他原先那道元武印把这片空间化作了自己的法相,逼出苏青阳的位置。 看着元武印打向苏青阳后,苏青阳也捏了一个玄妙的印法,郭明忠心中念头明灭不定,没有等自己的元武印与苏青阳的印法相撞,就再打出了一个印法,用以加持元武印,之后他又脚步一踏,身子出现在苏青阳的右边一千丈外,轰然一拳打出。 这一拳也是郭明忠极致的一拳,比之元武印也丝毫不差,在这一拳里,武者可以看到千万人演武,儒生可以看到天下太平,道者可以看到有人月下飞升,僧人可以得见有人立地成佛。 这一拳打出了郭明忠的种种感悟,不光是武,还有儒、道、佛,三教九流,人间万象。 世间修行,虽然路不同,但其内在思想却是能够相互共鸣的,比如佛门会借鉴道门的一些思想,道门也会吸收儒门的理念,儒门亦会读《庄子》…… 三教九流,世间万物总是要求同存异的。 而武道亦是如此,郭明忠虽然是武道修士,但并不代表他不读老庄,不念孔孟,不明青灯古佛。 修行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不是一根筋能成的了。 “呵呵,有点意思了!” 上前方有两道至强印法,右面也有武道杀拳轰然而来,但苏青阳眼中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来了兴致,有些跃跃欲试。 不去管前上方的郭明忠那两道印法,因为他对自己那一印很有自信,转身看着郭明忠那道杀拳。 苏青阳笑了,原本一个看上去昏昏欲睡人,此刻笑起来竟这般阳光,仿佛换了一个人。 “一指通天!” 只见他在一边笑着,一边一指点出,霎时间这片裂痕天地突然被一股至高无上、永恒无量的意境笼罩。 “不好!” 郭明忠瞳孔一缩,他发现这方天地竟然在苏青阳一指之后,隐隐与苏青阳相合,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这也不是他能相信的。 因为这方天地如今可是自己的法相啊! 这一指是在解析这方天地,从而逆向解析我的法相?! 必须要赶紧解决战斗!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传荡,是郭明忠的印法与苏青阳的印法撞在了一起,方圆几十里空间在这一刻脆弱不堪,一个刹那都坚持不了就重归于混沌。 而这个时刻,郭明忠的拳也临近了苏青阳,郭明忠目光炯炯,拳意比之大日还要炽热,拳上神光耀眼,如同一尊巅峰的战神。 一拳打出,人去飞仙而来,他周身的空间经不起他的力量和速度,在他经过后才能看的见空间破碎。 “什么!” 郭明忠惊声尖叫,他这一拳有信心可以攻杀到任何炼虚之下的强者,就算是炼虚修士,一不小心也得饮恨。 但是,这一拳竟是一直在苏青阳面前三寸,哪怕看上去苏青阳就站在那里不动,但他就是进退不得。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力量和速度有多恐怖, 那是这方裂痕天地都承受不了的啊。 而且这不是苏青阳以力量将他挡在了三寸之外,郭明忠能明确的肯定,自己现在还在飞行,但就是无法逾越这三寸之远。 “空间神通!” 郭明忠心里惊惧,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前这个人的空间造诣比自己高太多了。 郭明忠的拳看起来离苏青阳只有三寸,但其实有着无尽的距离,并且这个距离还在随着苏青阳的心意在变化。 道门有缩地成寸,佛门有掌中佛国,儒门有咫尺天涯。 那些都是空间神通,但是空间神通是不分高低的,只有人才分高下。 郭明忠也懂空间法则,但比不上苏青阳,是以哪怕苏青阳站在那里,他也奈何不了苏青阳。 修行便是如此,到后面,差一步就是差万步! “五帝大道拳!” 郭明忠突然口吐鲜血,一声暴喝,而后从身上走出五赤白黑红黄五个自己,对着五个方向打出五拳! 这五拳不是为了攻杀苏青阳,而是为了打破苏青阳的空间封锁,因为自己刚刚始终无法靠近苏青阳的三寸之内,便说明自己也无法离开他的三寸之外。 “先天五帝法?!” 苏青阳眼中有流光溢彩。 五帝分先天五帝,与后天五帝。 后天五帝即人族上古五位帝王圣君,但因为人族各部信仰或者其它种种原因,使得他版本众多。 《大戴礼记》乃黄帝、颛顼、帝喾、尧、舜。 《战国策》说庖牺、神农、黄帝、尧、舜。 《吕氏春秋》云太昊、炎帝、黄帝、少昊、颛顼。 《尚书序》却是少昊、颛顼、帝喾、尧、舜。 但先天五帝却是唯一,他们乃东方青帝、南方赤帝、西方白帝、北方玄帝、中央黄帝。 郭明忠施展的法正是先天五帝法,此法乃五行大帝以大神通改造五方世界,而后以其为根基,参悟三万六千五三十二个人间年而成的法。 当初这五帝法成时,诸天万界的五行之气尽皆感应而暴动,无数没有强者守护的世界便因此而毁灭。 此刻郭明忠施展此法,虽然没有五行大帝的万分之一,但却足以打破苏青阳的空间封锁。 当然,郭明忠也不好受,先天五帝法不是他的,太多知识他不能理解,是以无法掌握,因而被术法反噬。 只见他身子一闪,出现在几百里外的大梵山顶上,此刻那里有无尽罡风神雷,劈在他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武体上。 但他还来不及缓过气来,这方以大梵山为中心的空间上方,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呈漩涡状,遮天蔽日,盖压整方世界。 “苏某说过,今日为杀你而来,但此刻苏某要改口了。”苏青阳往前一踏,顿了顿,开口道:“苏某不是为杀你而来,而是为杀你们而来!” 苏青阳说完,铮铮杀机笼罩整方世界! 一只巨大得看不到全貌紫色手掌从黑洞里伸了出来,按向大梵山,大梵山与这手掌比起来也显小,就像一个成人按向一个鸡蛋一样。 “人生天地间,凭理而立,我们兄弟两人于此修行,不偷不抢不烧不杀,而你等不请自来……”一个年轻儒生突然出现在大梵山顶,书生意气负手而立,看着上方紫色手掌,眼神幽幽,开口道。 “岂非无理!” 儒生说完,遮天紫手猛的一顿。 而后竟解体离散!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周天轮回演理法 理,乃万物之纲常,天地之规律也。 从修身养性方面有《素问·宝命全形论》:“天有阴阳,人有十二节;天有寒暑,人有虚实。能经天地阴阳之化者,不失四时;知十二节之理者,圣智不能欺也。” 到修行读书方面也有《元史·良吏传》:“读书务明理以致用。” 再到儒门的一大观点“存天理,灭人欲!” 简而言之, “理”是天地万物运行的规律,法则,是宇宙的根源。 而郭明理,便是理学一脉的修士,一生为理而修,为理而存,在理学造诣极深,能够以自身之“理”,规划天地乾坤。 是以,当他一言“岂非无理”出,那只紫色大手便瞬间解离。 “理学大儒?!”苏青阳目光如炬,眸子里有着异样的光芒流转,这个郭明理,当真有意思,理学虽然是儒门后进学派,但却名头极响,隐隐有何孔孟儒学一派相抗的趋势。 “有意思,苏某曾与张仲谦交过手,其一身理学修为通天彻地,就不知道你和他比起来,谁强?” 苏青阳来了兴致,仰天大笑,他很开心,原本郭明忠的先天五帝法就只是令他稍稍提点兴趣,但现在郭明理的出现,确是令他愉悦了。 “理为天法,何以论高低?” 郭明理一步踏出,挡在了郭明忠的前面,目地是给郭明忠充分的时间去恢复,但他没有出手,因为他感觉远方正有三道不弱的气息飞速赶来。 “苏某曾讼过黄庭,读过金刚,看过四书,走遍神州,都略有感悟,唯独理学见得不多,交手的更是为仲谦一人而已,希望你能让我愉悦。”苏青阳身上的气息越发莫名高远,整个人越发虚幻,好似进入了一个新的纬度。 他也感觉到了周正三人的到来,但却没有等他们到来再一起出手,而是直接动手了。 他是一名求道者,而求道者,朝生夕可死。 “道门的三千道藏,佛门的诸多佛典,以及儒门的四书五经我都研读到了一个极限,但我却因为懂得了太多,而迟迟入不了虚境,其原因应该是三教理念太精妙,但我境界不够,是以无法将这些知识真正糅合,必须得找到一个能够将我这海量的知识统筹,不然虚境无望……” 苏青阳心里暗道,念头千丝万缕,瞬间便明白了冥冥之中的感应代表着什么。 此刻他敏锐的心灵,隐隐感觉到了,自己证就虚境的机缘,应该就落在了这理学上面。 以他的修为境界,心灵通透不染尘埃,时刻于天地乾坤相合,能知祸兮旦福,未卜先知。 心灵感应到的,九成九不会出错。 “周天轮回印!” 苏青阳双手极速掐诀捏印,一股不可方物的意境流转,笼罩这方天地,而后整个空间好似在快速旋转,一个刹那间便进入了一个茫茫不可测的纬度。 …… 相别古桃郡,相逢南豫州。 五年劳望眼,一笑失离愁。 古豫州,今洛阳,自古地灵人杰,山青水秀。 而今正值八月中秋,月满佳节,整个洛阳城百姓皆在与家人团圆赏月,或者对月千里婵娟,洋溢浓浓的佳节气氛。 但是在一个幽暗的街道里,此刻正在发生令人触目惊心的事,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用一把生锈的刀子,在一个衣着华丽,面容姣好的女孩不敢置信的眼中捅穿了她的心脏。 “为,为什么?”女孩在地上抽搐着,眼中的光彩渐渐消失。 她不明白,自己与这个少年无冤无仇,自己只不过是打算在中秋佳节偷偷出去见那个人而已。 但是为什么,这个少年要杀自己?! 并且武功还那么高,来追自己的叔叔和所有下人都在他一个瞬间全部击杀。 这种层次高手,自己家族根本就不可能和他扯上关系,但是为什么? 女孩想不明白。 少年轻轻摇头,没有回答。 看了四周还有一个华丽衣服的中年男子以及几个身穿家丁服饰的大汉倒在血泊中,鲜血流了一地。 但少年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眼神平静地可怕。 低头看了女孩和满地大汉一眼,继而转身踏着血液,向街角的月光行去。 走到街角时,抬头看向天上明月高悬,少年喃喃自语。 “苏某施展周天轮回法,要的是你的理学感悟,而不是一个只懂相夫教子的女人。”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杭州,西子湖。 华灯初上,月华如照。 湖中央不再是兰月轩的大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足足几百丈方圆的白玉台子,从台子延伸出去的也是八条白玉通道,连接八方岸边。 在刚刚,不知是不是为了转移人们的注意力,人们搞出了这个大动作,把湖中的船全部撤去,然后有一名儒雅文士施展大神通,制造了这个白玉台子。 当时就算是性子淡然的张若尘,也是极为震惊。 当时只见湖中熙熙攘攘,无数的大船被各家以各种神通收去,有的是被遮天大手抓去,有的是突然一个漩涡吞去,有的是自行飞走,而有的竟然幻化成人……就是怎么好看怎么来。 种种法门,各家神通在那一瞬间绽放,各色光彩照人,很多人都以为是一场精心准备的盛宴,看得人们如痴如醉。 有一些张若尘能够看出一些细节,大部分却是他看不透彻的,那种法,已经超出他的理解太多了。 不过这也正常,他现在练气修士的心灵意志、天地感悟,要是能够理解炼神大成甚至虚境的东西,那么人族还能长存于世,还能杀上九天吗? 张若尘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差距,所以一开始就没有硬要去比,也没有下什么决心说“将来一定要比他们强!”之类的话。 他只是在默默地,努力的,尽力的在理解这些东西,能看出多少东西算多少,光是看就已经让他竭尽全力了,哪里还能分心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中二事?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修行就是一个对于天地间各种规律知识的总结与运用,当然因为理念的差异,个体的不同,所总结的深度与运用自然不同。 而这些炼神圆满或者虚境的强者所感悟所理解的东西比起张若尘来说,就像是浩瀚无垠的星空对比一个陆地小湖泊。 张若尘不求能够把这些大能的法理解,只求能够在这些法里找到一些点子或者自己前进的方向。 “师兄,你看那个,好好看!”玖玖眼冒精光地盯着湖中。 此刻那里一名红衣女子脚踏虚空,身形优美,她盈盈一笑,明媚了整个西湖,令无数青年才俊头脑充血,当然玖玖说的好看并不是指这个女子好看。 玖玖还没有修行,视力并没有那么好,她只能看到女子模糊的身影,而且她才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哪里懂得啥朦胧美。 玖玖说的美,是指女子施展的法,只见女子抬起纤纤玉手,霎时间有无数赤、橙、红、绿、青、蓝、黑、白九色大小各异的蝴蝶幻化而出,围绕着下方一只大船盘旋翻飞。 在这些九彩蝴蝶盘旋几息之后,大船开始缓缓离开水面,飞了起来,而蝴蝶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以优美玄妙的轨迹飞舞着。 之后,最为令人心头震惊的是,大船猛然一顿,而后从两侧船身长出色彩斑斓的翅膀,在几个呼吸间变幻起来,竟然变成了一只足足百丈的蝴蝶,散发着灿烂的光辉。 以大船变幻而成的蝴蝶,围绕着西湖翩翩起舞,就像一只圣洁美丽的精灵。 当然,像张若尘这种不懂情调的人来说,这种美也不见得美,让他震惊的是。 “障眼法?不,不对,障眼法是以外界的事物以及人的认知去模糊感官,从而达到欺骗人的目的,但这个蝴蝶,在我道心通明的心灵感应之下,竟是有生命的!虽然这可能也是一种高等的障眼法,他欺骗我的心灵,使我认为这蝴蝶有生命……但若不是,而是无中生有,赋予生命,就完全是另一个层次的道了。”张若尘极速运转心神,试图去推演这个法的一些旁枝末节。 “虚空再造,另起混元?!” 但是,张若尘推演了很久,还是一头雾水。 不管这个法是不是障眼法,在张若尘眼里,都是高得没边的法,因为张若尘看不出任何破绽,在张若尘感知里,它就是有生命的。 世间并无绝对,只有相对,某些现在认为的真理,或许到了以后,就会变成谬论。 而红衣女子的法张若尘看不出来破绽,那她的法是障眼法还是虚空再造就都不重要了,因为相对于张若尘来说都一样。 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湖中的船都被收去,这时一个儒雅文士出现在湖中心。 他也不要语言,只是右脚轻轻一跺,一圈涟漪泛起,而后随着那圈涟漪有着一抹白色扩散,当那抹白色扩散成几百丈方圆后,又分出八条白色连接岸边。 “这!这竟然是白玉,而且还是最为上等的成色!?”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指着那白色惊声叫道,他是一个凡尘商人。 “自古便有点石成金的传说,想不到今日竟能得见点水成玉!”有修行者骇然的盯着这块巨大的白玉。 点石成金,这说法流转极广,但却不是一般的修士可以做到,这门法不是障眼法,也不单单是把石头变成金子,而是把将一种物质转化成另一种全新的物质。 要做到这一步,不把天地的本质研究到一个极深的地步是不可能做到的。 因为通玄境感悟所谓天地玄奥,只是水如何灭火,火产生的条件等等规律而已,但这只是皮毛,刚刚触及到微观世界。 阴神境,修士的凝结阴神,心神能够外显,这个时候比起通玄境,可以更加深入的去探究天地玄奥的本质,但其中也只是能够探查到比如“水和冰以及水汽的构成一样,只是状态不同”这个程度而已。 而阳神,则比阴神强的太多,阳神修士可以对这些微观粒子进行更深入的操作。 但若要将一种物质转换成另一种物质,则必须元神以上,自身心灵意志,肉身真元的得到极大的升华,才可以做到。 墨家墨子曾提出一个说法,他认为时空是“始”与“端”所构成,“始”乃时间的基本构成,而“端”则是空间的基本构成。 道门也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是以,石头与黄金虽然是两种不同的物质,但若是你一直往细微处深究,就会发现他们的组成物质是一样的,只是组成物质的数量以及构成形式等等不同,是以才形成了宏观上的两种物质。 只不过要对那个细微世界进行操作,太难了,道门如果不是将心神练至混元无极,儒门不达到格物致知的极深处,是不可能做到的。 对于张若尘来说,儒雅文士的这做法,比之刚刚那个红衣女子还有来得震撼,因为自己不知道红衣女子那门法的具体,所以感触不会太深。 而自己通过经书对于点石成金有些了解,并且曾经还感受过通玄以上的世界,所以才更加心有余悸。 人就是这样,知道得越多,才越发知道自己的无知。 “路漫漫其修远兮,我的路还很长啊!”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这家店有些蹊跷 “修行之道,当坚持不懈,以大毅力披荆斩棘,以大智慧明心见性,此次考核便是为了选出有毅力有智慧有理想的年轻人。” 这时几名男女出现在白玉台子的正中央,开始宣布通过考核的年轻人。 人们看着他们,凝神屏气,鸦雀无声,皆知最重要的事……来了。 白玉台上其中一名白衣儒生走了出来,儒生一身气质斐然,光走几步便让人觉得彬彬有礼。 他先是对着大家微微躬身,而后开口道:“礼乐射御书数,以礼为先,不学礼,无以立……下面便是此次礼道考核的通过名单。” 他先是依照惯例长篇大论了礼仪的重要性后,才开始宣布通过的名单,奇怪的是,期间人们并没有不耐烦的情况。 “原来如此!”张若尘转头看了一旁,几名富家千金正在脸有红晕地听着那位白衣儒生。 对此,张若尘只能摇摇头,不去管他。 “礼道二十八周天心,礼道第九!” 随着白衣儒生开口,说出第一个考核通过的考生时,全场一阵哗然,有恭喜的、有高兴的、有不屑的、也有仇视的…… 不一而足。 而一名长脸瘦高的书生也被其一堆朋友在懵逼状态里推上了白玉通道。懵懵懂懂在万众瞩目中,机械一样地走向台子中央。 “礼道三十二陈右梅,礼道第八!” “礼道十一南宫流云,礼道第七!” …… 显然,是按照礼乐射御书数,以及进入考核时的排名顺序来念的。 “师兄,你也会和那些哥哥姐姐一样上台吗?”玖玖看着那些人在所有人的炽热目光下上台,不由得向张若尘问道。 “呵呵,师兄就不上去了。” “为什么?听月瑶姐说,通过了这个,可以参加兰亭集会的,她说,兰亭集会可是非常厉害的儒门盛会呢,比这个还要热闹,姐姐他们都回去的。”玖玖疑惑不解,偏头问道,一阵风起,吹乱她的头发。 张若尘伸手,帮她理顺,说道:“是啊,楚姑娘他们是都会去兰亭集会,而那时若是师兄也去了,你去哪?” 玖玖听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是小脸涨红,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自家师兄。 原,原来如此,是因为我不能去兰亭集会,所以师兄才不去的吗? “师,师兄,你留下来是为了照顾我吗?”玖玖怯生生的声音小到几乎不可听闻。 不过张若尘听到了,但却没有回答。 那日在周正那里,自己已经和他说过,不要那个兰亭集会的名额了,只要大儒笔墨。 至于是为了什么,张若尘自有考虑。 “果然……很宠呢!”楚月瑶看到揉玖玖头时温柔的眼神,心灵触动,而后又看了看身旁一只东张西望的楼管弦,喃喃自语:“同样是师兄师妹,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这时楼管弦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她大声说道:“咦,你说啥?!”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本来就在恍惚的楚月瑶,被楼管弦这个突然转身给惊到了,又听闻楼管弦的问话,她不由自主地满脸通红,大声地吼道用以掩饰心中的慌乱。 “看你这么精神……嗯,没事就好。”楼管弦还以为是人多拥挤嘈杂,所以楚月瑶才脸色发红并且大声说话的。 “别动。” 楼管弦突然说道,而后抬起右手,伸向楚月瑶的头,楚月瑶看到他的举动,心跳得更加厉害了,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他,他要做什么?! 难道他刚刚听到了我在说什么?! 这,这不就成了我在向他撒娇吗?! 羞死人了! 心里无数个念头闪过,大脑极速运转,整个身体就像被人用雷系道法劈了一样,酥酥麻麻地。 但在楚月瑶闭上眼睛,准备接受的时候。 “好了。” 楼管弦突然一声好了,然后看到他捏着一片树叶,而且还是一片带着虫子的树叶放到楚月瑶眼前。 楼管弦还大声的向楚月瑶叫唤道:“我的傻师妹啊!刚刚这东西正往你头上飞来,我把它拦下,感谢师兄我吧!” “滚!” 一声滚字,楼管弦在万众瞩目里被踹进湖里。 而这时刚好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乐道十六楼管弦,乐道第四!” “乐道十六楼管弦,乐道第四,楼管弦,楼管弦来了没?”宣布乐道考核通过的人是一名青衣女子,看上去有些柔弱温婉,当她喊了楼管弦而没有见到人时,又喊了几遍。 “我,我在,我在这!” 这时楼管弦浑身是水的从水里上来,挥舞着双手说道。 那名青衣女子见后,摇摇头,苦笑不已,但却没有计较,而是念了下一个人的名字:“乐道十五楚月瑶,乐道第三。” 楚月瑶默默地从白玉通道走去,而楼管弦好像在等她,路过楼管弦时,又狠狠地踢了一下楼管弦的小腿:“丢死人了!” “哈哈……” 这时岸边的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这两人,还挺般配的。” “是啊,是啊,打的可火热了呢。” …… 各种话语毫不掩饰,说得楚月瑶又羞又尴尬。而楼管弦面上也有些微红,不是因为成了落汤鸡,而是向来迟钝的他意识到了什么。 在楚月瑶楼管弦以及苏白都上去,唐子明也被一个女子带走后,便只剩张若尘和玖玖两人了。 “走吧,带你吃好吃的。” 张若尘打算带着玖玖,也好好享受杭州繁华一番。 “好啊,好啊!” 玖玖高兴得跳了起来,身上的衣服随着她跳而浮动起来,显得极为俏皮可爱。 煎白肠,皂儿糕,粉羹,馓子,义粥,豆子粥,重阳糕,春卷,丁香馄饨,炒鳝面,油酥饼儿,蒸饼,灌藕,炊饼,三鲜面,笋泼肉面,银丝冷陶…… 杭州不愧是千古名成,光吃就令人应接不暇,虽然不是什么助于修行的灵物,但凡俗吃食的味道也是极为不错的。 说起来,张若尘可没有钱,能吃这些东西,还是玖玖请客了呢,楚月瑶前前后后给了小丫头几百两银子,而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钱,这些吃食左右不过几文十几文罢了,就算两人敞开肚皮那也吃不完啊,除非张若尘动用修为去炼化到是有可能。 “师兄,我要吃那个!”这时玖玖指着一个古典风雅,道韵十足的店铺说道。 “两位可是要吃点什么。”一名气质平凡的青年对着张若尘和玖玖亲和地说道。 张若尘环顾四周,再定眼一看,眼神微眯。 这家店,有些蹊跷!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应龙肉老海龙咸 世人传说,上有九天仙人临尘,出入闹市而常人不可得见,唯有大福运之人方可得仙缘。 而现在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凡的青年的身上,就发生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无数行人对他视而不见,仿佛那个位置好像就只是一堵墙一般,直接绕开路过。 “竟还有人这般开店的。”张若尘摇头苦笑,继而牵着玖玖走了过去。 他知道这青年是在守株待兔,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还是玖玖是那只兔?或者两人都是? 其实张若尘明白,所谓有缘之人,都是那些仙人的选择罢了,有没有缘,不在自己,而在仙人一念。 自己不认识这个青年,但既然他找上了自己,那么自己连跑都不可能了。 因为张若尘能感觉但这路过的人群中,有几个的修为是不弱于自己的,但只是因为这青年不想让他们见,他们便见不着。 这青年可以无声无息拿捏自己! 是以张若尘带着玖玖平静地走进了店里,寻个位置坐下。 青年微笑,开口道:“请问两位要吃些什么?” “修道之人,随心随缘,既入了老板的店,那便由老板安排好了。”张若尘已经认清现实,是以平静地说道。 “那这位小妹妹呢,你要吃点什么?”青年听完张若尘回答后,继而转头看向玖玖,笑道:“本店什么都有,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你尽管提出来,都能满足你。” “真的吗?”玖玖眼神放光,惊叫道,而后又看了那个空荡荡的后厨一眼,撇嘴说道:“我看这来往行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却没有一人进你这店,这个店里什么都没有才对。” “你莫要以为我年幼便欺负我!” 玖玖怒视青年,神采飞扬,自认为看穿了一切,小眼睛时不时瞥张若尘一眼,似乎在说。 师兄快夸我! 青年不怒反笑,道:“哈哈,你这丫头,当真有意思,不过我既然在这繁华地段开店做生意,自然是要卖东西,不然我拿什么养家糊口?拿什么交大唐赋税?” “我全家老小一共十八口人,一个月不说别的,光吃食就要十二两银子,再加上逢年过节,走亲串戚,给长辈晚辈送礼,又是十几二十两,再加上大唐的赋税,这繁华地段的店铺租金,侄女的嫁妆,以及家中长辈身体不佳,时不时还得去医馆投钱……你说,我若是开店不卖东西,拿什么养活一家老少?” 青年语气不重,但其内容却颇有唾唾逼人之意,玖玖一个有姑娘被他这么一条又一条数落,满脸涨红,尴尬无比。 “那你说你这里什么都有,有本事你就端上一碗龙肉。”当然玖玖也不是那种内向得别人说一句就不敢回答的人,抬起头来盯着青年说道。 龙乃天地异兽,天生便强横无比,能行云布雨,吞吐日月,可逆阴阳五行,可控乾坤万象,可夺生机造化。 不说别的,就说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烛龙睁眼天明,闭眼天暗,不可谓不恐怖。 玖玖这么说,就是为了刁难这个说大话的青年。 “哼,还说什么都有呢,吹牛! ” 玖玖看着青年,吐出舌头嘲笑青年说大话。 青年摇摇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如何断定我没有?我既然说了本店什么都有,那便是有,没有我也得给你弄出来。” “那你拿出来啊!” 青年解释道:“别急,这龙之一族,太过庞大繁杂,品种甚多,需要选择一番,这应龙的肉太老,口感不佳,这海龙常居深海,肉太咸,食之难受,而这烛龙的肉太苦,并且有毒……思来想去,唯有那青龙的肉,稍微处理应该可以入菜上桌。” “那你倒是拿出来啊!” “别急,时机未到。”青年老神在在地走进后厨。 玖玖不信他真能弄来龙肉,对着张若尘说道:“装,师兄你看他比你还能装!” 张若尘面皮一跳,什么叫比我还能装? 这话谁教你的?敢教贫道可爱的妖怪小师妹说贫道装,这是被贫道抓住了,非得好好用拳头理论一番不可! 当然,张若尘还真是有些好奇,这青年真能弄来青龙肉? 虽然这青年自己看不出底细,但青龙在龙中乃是顶尖存在,与白虎、朱雀、玄武齐名,乃四象之一,五行木属化身,镇守天地以东,端得厉害非凡。 “应该只是逗一逗小姑娘而已。”张若尘暗自摇头,不相信青年真能弄来青龙之肉。 青年才走进后厨,眼里意味深远,掐指一算,喃喃自语:“虽然那条镇压天地四极的东方青龙不能动,但大梵山那条……嘿嘿!时机到了!” 说着,并指成剑,猛然一点,面前虚空破碎。 …… 时空乱流之中,处处都是凶险,每一个地方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空间坍塌,然后重生,再坍塌…… 其中产生的巨大引力能够扭曲光速,时间和空间在这里是混乱无序的,这里面生命不可能诞生。 但一名抱着橘猫的老者却端坐其中,身上散发着永恒无量,至高无上的气息,任凭时空乱流如何恐怖,也无法撼动其一分一毫。 此刻他正盯着前面的不断生灭虚空,那是一座无法形容的巨山,在时空裂缝里不朽不灭。 老者眼中明灭不定,心思百转千回:“周天轮回?苏家这小子还不错,竟然能融汇各家绝学,演周天轮回之道,但也因为所学太过繁杂,是以没有统筹自身所学的‘道’,而郭家那两小子时刻有着那老魔的照抚,是以不可能真个被他成功。” “不过这样也好,正因为这周天轮回法不成熟,我便能如那老魔一般,也融入其中,更能通过这周天轮回,接触、并且逆向解析那老魔。” 老者眼中寒芒闪过,而后一拍脑门,个个和老者相似的少年从他身上走了出来,飞向大梵山,这是他的念头化身,他打算把自己的念头注入苏青阳的法中。 就在这时,天外一道破空剑气呼啸而来。 斩向大梵山深处,周天轮回破,五道身影被甩出时空乱流,乃四人一青龙。 而后有盖世魔威出现,对着老者怒吼。 “是你!?”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祖宗牌位少一人 “是你!” 一股盖世魔威忽然出现,仿佛魔中主宰,至强魔性爆发,使得时空乱流也为之一顿,那是一个黑色身影,好似人形,但全身都笼罩在滔天魔焰里,看不清模样。 魔影声音沙哑道:“昔日本尊斩梵天留在此界的化身时曾见过你,那时你还是一个小小的蝼蚁,想不到今日你竟然敢坏本尊好事……死!” 死字一出,便是除了大梵山外,滚滚魔焰瞬间覆盖了整个裂痕天地,将老者的那具化身焚烧个一干二净,之后继续冲向裂痕外处于时空乱流的老者。 这火不是凡火,而是可烧天地乾坤,可燃星辰大海,可焚因果报应的红莲业火。 “喵!” 看着那焚天烈焰烧来,老者怀里的橘猫弓着身子,炸了毛。 老者瞳孔亦猛然一缩,往后踏了一步,这一步他踩在了一个刚刚创生的的空间节点之上,身子消失,出现在了时空乱流的另一端。 红莲业火在冲出裂痕天地时,便烧向了时空乱流,所谓时空乱流,就是无数个时空生灭而形成的一个特殊区域带,在这里空间在不断生灭之间,产生的巨大引力,会影响到宇宙常量的恒定,比如光在这里不一定会走直线,它的速度也会变化,进而影响到时间。 修行者至少要接触到了空间法则,并且可以初步操作空间,不然是不可能在这时空乱流里生存。 就算是如此,比如郭明忠这类武道混元圆满之流,也只能在极为短暂的经过时空乱流,并且还是有坐标的情况之下。 要想真正傲游其中,必须虚境以上。 所以就算是红莲业火,在这里也会因为时空的无序而慢慢熄灭,哪怕它可以焚烧因果。 毕竟在这里因为时间与空间的混乱无序,因未必是因,果也未必是果,因未必不能在果之后,果未必不在因之前。 是以红莲业火的燃料在这里是没有稳定补充的,它只会慢慢地自行消亡。 但是这并没有让他心里放松,而是为了拉开距离,给自己施展术法争取时间,虽然在这里时间空间毫无意义,但是因为参考系时刻在生灭,但老者现在不是以这生灭不断的时空作为参考,而是以那个魔头作为参考,这样相对于自己和那个魔头,便有了时间的定义。 自己在老魔头的攻击打到自己之前的那一段过程,就是自己争取到的时间! “现在还不是和这个老魔你死我活的时候,那些人还在盯着,比如刚刚那道剑光。”老者心思百转千回,刚刚那道天外剑光,使得他不敢和这个老魔真正攻杀,是以极力的想跳出这时空乱流,投身于一方稳定的大世界。 “而这老魔大部分传承了大自在天魔的东西,并且还曾经弑杀过梵天化身,化这大梵山镇压了一方小世界的四象……他断然不敢追到大世界之中!” “橘子,你定位最近可以进入大世界的位置,我来施法阻击它!” 老者一边施法阻碍这魔头,一边让橘猫帮他定大世界的位置。 “喵!” 橘子喵的一声,然后爬到老者肩膀上,双手挥舞着看似杂乱无章的轨迹,但乱流却随着橘子粉嫩的小爪子运动。 “他化自在!” 一股玄妙霸道的意境跨越时空笼罩而来,震慑人心,在老者的感知里,只见一座大山横冲直撞,吞噬无数生灭的时空甚至一些小天地而来。 老者叫骂道:“该死,他完全掌握了大梵山,以大梵山的跟脚再加之他的修行,那方裂痕天地完全比一些小天地还要稳定!” 其实并不是那魔头没有脑子,不知道天外有强者在注意着他,只是青龙被放走,大梵山内四象不全,必须得找人替代,而这老者,刚好在这一刻出现在自己眼前,是以才大打出手。 当然,老者可能虽然不敌,但他也不好相与,且自有谋划,如今有其它强者出手,他需要从长计议,是以才百般退让。 老者眼中寒芒一闪,咬牙切齿,翻手之间,无穷无尽的玄妙印法打出,使得一小部分时空乱流在段时间内被他操控,形成太极八卦的阵势,演化种种开天奥秘,将那魔头的来势打顿了一下。 “喵喵喵!” 这时橘子的爪子一挥,面前突然展开一个漩涡的黑洞。 老者心头惊喜,欲带橘子踏入其中。 “他化在我!” 那魔头好似更加怒了,整个大梵山天地充斥着魔焰,好像是燃烧天地一般获取力量一般,瞬间又跨越了无尽时空,幻化出一只巨大恐怖的手掌,向老者和橘子抓来。 时空生灭在这一抓之下,也显得逊色几分。 但是,它终究还是做无用功! 老者和橘猫还是跑了。 只能一声怒吼。 最后他转身,看着大梵山顶,那两个曾经是自己后代的生物,目光幽幽,冷酷无情,骇人至极。 “青龙已逃,四象不全,大梵山天地也因此阴阳五行紊乱,而本尊还须得用四象五行之道,去中和他化大自在天魔与梵天根性……如此,便拿你来替代青龙吧!” 老魔头看着郭明忠,心狠地说道,因为刚刚那天外一剑,强行斩去了还在运行的周天轮回法,使得郭明忠与郭明理神魂受伤,昏迷不醒。 是以郭明忠被自家祖先拿去填青龙坑都不知道。 良久,郭明理醒转,不见兄长,神色激动,但见眼前黑焰时,却平静了下来。 紧紧盯着黑焰不语。 黑焰里传出毫无感情波动的沙哑声音:“你从今天起,便是郭家家主!” 继而消失不见。 郭明理一身书生打扮,这一天,他在大梵山顶,看了一眼郭明忠原先打坐的地方。 而后根据老魔给的空间标记,回到了大世界。 天还没亮,郭家祠堂里有一人下跪。 跪了很久! 有趣的是,那祖宗牌位上。 少了一人!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四象青龙从心记 这里乃人族与妖族的交界处,一边是繁华的人族城池,一边又是原始的蛮荒森林,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这里被分隔开来。 一只蠢萌蠢萌的小白虎在这交界线中,满脸郁闷的走着,时不时拨弄路边的花花草草。 “今天一定要去人族学艺,回来让那只狐狸好看,让它欺负我!” 每次想起那只狐狸,自己就非常痛恨。 “我可是虎,而且还是虎中王族,可谓山林王中之王啊,凭什么被一只狐狸欺负!” 可是走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进入那大大城池的入口。 小白虎摇头晃脑,这时看到一旁的路过兔子,大眼睛咕噜一转,仰天大吼,虎威爆发。 “吼!” 把兔子吓得六神无主,连腿都被吓软了,跑了几下撞在了树上,晕头转向的。 “切,弱者就是弱者。”小白虎不屑地想着,向兔子慢慢走去。 抬起右前爪,轻轻拍了拍兔子:“喂,给本大爷醒醒。” 兔子被拍醒过来,看眼前一张巨大的虎脸,灵魂瞬间颤抖,惊得三魂七魄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大脑一片空白。 “吼,问你呢,那座人族城池要怎么进?不然吃了你!”小白虎看到兔子醒来,吼了几声,但奈何兔子此刻失魂落魄,且语言不通,一动不动瘫软着。 “喂,问你呢!” 小白虎又吼了几下,但一滩烂泥般的兔子,一个叫声也没有发出。 “切,看来是被我的王霸之气吓傻了,算了,本大爷从不杀弱者。”小白虎表面有些失望,但心里却好似得到了安慰一般。 在深山里,每次遇到别的妖兽,都会嘲笑自己是狐狸养的,没人害怕自己这个山林之王,就连那只独眼狼也笑话自己,明明只是个残疾的瞎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如今遇到这只被自己吓傻的兔子,心里竟然有种温暖。 “哼,不就是一个入口嘛,干嘛弄得那么难找,矫情的人族!”小白虎转身,摇着尾巴,继续寻找城门。 “吱,吱吱!” 这时兔子也醒了,但它叫唤两声,又晕了过去。 小白虎也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天上。 只见天穹突然裂开一个黑漆漆的巨大裂痕,遮天蔽日且有黑色雷霆炸响,里面散发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将方圆百里的生灵压的胆颤心惊,仿若天灾降临。 “……” 小白虎赶紧跑到一颗树后爬着,两只前爪抱住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 人族城池内,镇守的强者抬头仰望,神色凝重,无尽大山里,亦有大妖怒吼,警惕无比。 过了几息,五道身影从裂痕里面掉落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四个人族一条龙。 “好像天黑了?!”小白虎好似感觉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差点和那只兔子一样直接昏迷过去。 那四个人族它没有看到,它现在的视野里,只有一条青色的庞然大物向自己压来。 “要死虎了,要死虎了,那东西压过来,会被压成肉泥吧!” 小白虎绝望了,那么大的东西,肯定躲不了:“狸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跑出来的,呜呜呜,狸姐姐你在哪?!” 就在小白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突然感觉一阵温暖,抬起虎头一看,是在那只狐狸怀里。 而她身旁漂浮着一只吓晕的兔子。 “是谁允许你跑出来的?并且还是往人族的地方跑!”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女子挑眉淡扫如远山,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添上身后六条白色尾巴绝美至极,简直活脱脱一个从锦画中走出的仙子。 她的声音就像她的容貌,亦是人间一绝,但也够清冷,超脱世俗的清冷。 “呜呜呜!”小白虎没有回答,而来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身体不停颤抖着,好似在哭泣。 见状,女子摇头,严肃的神色缓和下来,不再问责,轻轻抚摸着小白虎。 而后满眼杀气看着眼前青色的庞然大物。 就是你欺负我家小白? …… “吼!” 青龙低吼一声,而后缓缓抬起如山岳般的巨大头颅,散发心神,感受天地万物,继而它欣喜若狂。 “哈哈哈,终于逃离那个鬼地方了,虽然被那神秘人斩了一剑,拿走点血肉,但本龙必须得感谢他,哈哈哈……” 足足百余丈长的身躯,人类在它面前比之蚂蚁在人面前,它仰天大笑之时,连天上的云都被它嘴里发出的气流冲散,恐怖的气息震慑方圆千里。 “周大人,苏兄没事吧!” 问话的,是一名青衣女子,在青龙狂喜之时,周正三人也从那种轮回状态醒来。 但唯有苏青阳,好似因为周天轮回法还不完善,在被那一剑斩破法诀之后,便被反噬,导致他的意志被困在一种非想非非想的奇妙状态。 “苏兄因为法诀原因,陷入了一种玄妙状态,我现在也摸不清楚,这样吧,你先吧苏兄带回去,并且先魏大人仔细报告郭家之事,这件事太大,再往下查的话,我们已经不适合主持此案了,走吧……我和屠大人先处理眼前这事。” 周正吩咐道,虽然当时他们在周天轮回法中,不知道来自天外的那一剑,但自己等人从大梵山莫名的出现在这里,再加上之前的大自在天魔,以及眼前这条无限接知天命的青龙,使得周正明白。 郭家的案子,自己必须要移交给其它人了。 比如……刑部的那个妖孽! “可是!”青衣女子还欲说些什么。 但屠姓中年却把苏青阳扔给了她:“没什么可是,你才阳神圆满,留在这里也只是添乱,况且守城的将领也来了,那人我认识,他很强!” “屠兄!别来无恙啊!” 这时一名身穿金甲,浑身散发着无敌战意,身后呈气血狼烟之状的中年大汉从半空走来,每一步都踏碎了虚空。 看到来人,青衣女子才松了口气,对着来人微微躬身,然后带着苏青阳化作流光离去。 而那条青龙,也觉察到了来人步步踏碎虚空的强悍,从心地说道:“额,不好意思,我没有敌意,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个意外,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众人满头黑线,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认怂的表现,心里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你可是青龙啊! 有点威严好不好? 要是被那条镇压神州东方,四极之一的青龙知道,必定会一爪子拍死你!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众人都不好意思出手了。 “刚刚太得意忘形了,差点就坏了事,不说那个一剑把本龙斩到这里的盖世强者可能还在注意着本龙,就说眼前这几个人,都是能和本龙硬干的角色,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恢复修为突破虚境,然后救白虎它们才是正事。”青龙心里暗自想着,然后缓缓升空,生怕庞大的身躯毁坏到一草一木。 “那边应该是这方天地的人族区域,本龙去不得,还是去这无尽大山吧。” 它也不敢用神识去扫,怕得罪人,只得用肉眼去看,不过确定好了方向,便立刻动身,被这么多强者盯着,心里压力太大了。 庞大的龙身,在空中飞腾,带起一阵狂风。 “我们还不回去吗?”屠姓中年问道。 “一会再回去,接下来有好戏看。”金甲将领摇头笑道,目光幽幽,盯着那六条狐尾的绝美女子。 果然,在青龙飞到无尽大山的八百里时。 以青龙为中心的方圆百里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一道声音自九天如雷而来。 “吓坏了我家小白,你就想走?”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一步三算世如棋 明明是阳天,但却飘起了鹅毛大雪。 清冷的声音响起,天地间竟陡然生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青龙一个哆嗦,才调转巨大的头颅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便有一股可寒天地万物,可冻日月乾坤的力量补面而来,一个刹那间,足足百丈的青龙便被冰封。 “这狐狸,又强了!” 金甲将领浑身战意勃发,看着那六尾狐妖眼里有恐怖异象演化。 眼前这六尾狐妖他知道的不多,但上一次人妖两族于这里起争端,自己和她斗过一场,一身冰系术法通天彻地,是个很强的妖怪。 叫做雪狸,就是不知道是叫涂山雪狸还是青丘雪狸。 不过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正两人以及那条青龙,再联想起之前离去的苏青阳,微微沉吟:“今日还是以大局为重吧。” “呜,呜呜……”小白虎微微低吼,从六尾狐妖怀里探出小虎脑,好奇地看着眼前变成冰团的庞然大物。 “狸姐姐,这,这是什么妖怪?” 这还是小白虎第一次见到龙,以前虽然在无尽大山里妖怪众多,但最大的妖怪也只是几十丈高的牛妖而已。 眼前这妖怪 , 是蛇吗? 长脚的蛇? 长脚的大蛇? “一条要死的长虫!”雪狸轻启朱唇,冷冷地说道,好似没有丝毫感情,将冷若冰霜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过看她怀里呆萌的小老虎,众人却是觉得,这姑娘不但不是没有感情,反而是一个为了孩子无理由护短的母亲一样啊。 毕竟面对无限接近虚境的青龙,她可是说动手就动手啊。 “哦哦,那真是好大的虫啊,它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吃草吗?听说吃草的妖怪都长得大!”小白虎伸出两只前爪,画了好大一个圈。 咔嚓!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一阵阵冰块破碎的声音传来。 雪狸脸色凝重,抬起右手,猛然一握,漫天飞舞飞雪极速旋转,化作五十多丈长寒冰利剑,散发着铮铮杀机,每一道都足以割裂虚空,将方圆百里的天地割得千疮百孔。 这一刻,雪狸意志融合天地,一举一动都带着天威,一言一行皆有地合,天地人在这一刻高度相合,仿佛一个整体。 天发杀机,星辰隐伏;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这一刻,就仿佛是这方天地在对青龙降下无量杀劫。 “青木化道!” 看着这漫天杀机,青龙也在一瞬间遁入一个攻杀状态,刚刚它对别人认怂,那是自己有自己的考量,并不代表它会让自己任人宰割。 方圆几百里天地灵气在这一刻被它引动,五行灵气之中,金木水火土,其中木属灵气被它赋予造化,竟从虚空中凭空长出一颗神树,一开始高就有几百丈,直径有几丈,并且还在生长,而其它金水火土四种灵气则被当做养料。 一个刹那间,青龙便缠绕在神树上了,此刻神树也长了千丈高,在雪狸的漫天冰剑割裂虚空而来,即将斩在青龙时,神树顶端垂下无数枝条,将青龙护得严严实实。 咔嚓,咔嚓,咔嚓…… 那能够割裂虚空的冰剑刺在了神树的枝条上,无数冰剑断裂,也有无数枝条被割断,落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使得无数野兽涂炭,仿若天灾。 “哈哈哈。” 一声大笑如雷霆炸响,神树的枝条开始收缩,露出青龙的庞大身影,原来是它在笑。 “聒噪!” 雪狸不耐烦地说道,而后右手再次扬起,刚刚那一击没有给眼前欺负小白的大长虫造成伤害,使得她心里不爽,是以她准施展更强的手段。 其实,她不知道为何,见到眼前这条长虫,心里就不舒服。 当年,那只死虎把小白交给自己后,就说要去找他大哥,结果却是一去不回! 听他说,他大哥也是一条长虫! “这位仙子,你先别动手,我有要事相问。”青龙没有出手攻击雪狸,反而是急忙地开口问道。 但雪狸依旧不管不顾,把小白虎放到自己肩膀上后,双手飞速得结着玄妙的印法。 “仙子你别动手,本龙要问的事是关于仙子那只小白虎的!” 青龙大声叫道,同时把神树的枝条垂了下来防护:“仙子是否认识……” 但是,没有人理它,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一把几百丈长的冰雪巨剑就斩破虚空而来,吓得它只能再次把树枝全部垂下来,把自己护得比刚才还要严实。 虚空一阵波动,天地之力暴乱,冲击波席卷天地,将方圆百里的一切种种掀了个底朝天。 “三分归元!” “儒定春秋!” “六道神通!” 金甲将领以及周正等人,连忙站在城前半空中,各自施展手段,将狂乱的天地平复下来。 良久,风暴平复。 无尽大山里,出现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大坑,足足三百里的荒漠,原本茂盛的森林已经不再,只有大坑中心有一颗巨树存在。 而且,这颗树还在慢慢缩小。 露出一条气息微弱的青龙,青龙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立马环顾四周,先是神情有些失落,然后对着周正三人,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敢问几位道友,刚刚那位抱着小白虎的仙子呢?” 金甲将领上前一步,微微摇头。 “那仙子空间神通精妙绝伦,我等确实不知她去了哪里。”周正也上前解释道。 对于眼前这条龙,他们实在没有敌对的理由,毕竟对方没有露出过敌意,并且实力也够强, 青龙只能失望而去。 …… 繁华杭州,一家店铺的厨房里。 一名清秀青年的眼睛竟左黑右白极为诡异,盯着前方身上隐隐有阴阳玄变的韵味,目光好似能够看穿无尽时空。 “棋盘有九竖,世事有经纶,天下如棋一步三算,呵呵,那老魔的四象根基已经埋下了我的算计,那老头也被送进了那方大世界,现在再把这条青龙送到妖族去,该到位的棋子已经到位了一半,还差……”过了几息,青年收了神通,眼睛恢复常态,低头看着手中的青龙精血肉,杀意浮现,喃喃自语。 “师兄,当初把你逼出纯阳、逼上长生山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也把手中的龙肉处理完,转身看着外面。 张若尘不知为何,敲了玖玖小脑袋一下,玖玖双手抱头委屈。 青年神情恍惚,而后笑了。 把龙肉放进盘子端了出去。 当年……师兄也是这么窍我的! 正文 第九十章 不妨去纯阳看看 张若尘和玖玖呆若木鸡。 他们现在很吃惊,而他们两人的吃惊程度呢……就像是喜欢一个人很久,但那个人却是个身份高贵,自己再奋斗几辈子也无法触及的人,就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可是呢,有一天,自己搬砖回来,还一身汗臭味的时候,一个倩影突然撞在自己怀里。 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并且她还说:“我要和你成亲!” 张若尘和玖玖的心情,就跟上面说的癞蛤蟆一样震惊、复杂。 青年老板微微一笑,说道:“上好的红烧青龙肉,两位客官还是趁热吃比较好!” “这真的是青龙?!”张若尘再次问道,他在这盘红烧肉里,感觉到了极为恐怖的生机,锦鲤的那两滴泪珠比起这个就像是最臭的泥巴对比世上最好水晶。 青年老板坐在了张若尘和玖玖的旁边,说道:“客官你就放心吧,本店虽然小本经营,但两位可以去外面问问,没人说本店口碑不好的,这小妹妹说了要龙肉,我怎么也不会拿鸡鸭鹅来冒充。” 张若尘这下头大了,一开始就知道这老板不是凡人,但没想到玖玖说了要龙肉,他就真的弄来了一盘红烧青龙肉。 “师,师兄,我们……” 玖玖亦是怯生生地看着张若尘,她不是一个傻子,已经从张若尘的神色看出来了。 这桌子上的东西……不得了! 果真是龙肉?! 常听人说,天上有仙,喜食龙肝凤髓。 这东西可是仙人才能吃到的东西,但现在却摆在自己眼前……多少钱? 张若尘和玖玖两人面面相觑,而后玖玖突然起身,走到张若尘身边,拉着他的衣角。 这是……想要走? 青年老板面色一板,“和善”地说道:“小姑娘,你要的龙肉已经端上,现在若是想走的话,先把账付了再走。” “可,可是我们还没有吃。”玖玖怯生生地说道,声音细不可闻。 “小姑娘,不是我欺负你,只是菜是你点的,而且已经做好上桌,那它就是你的,付钱吧。”青年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玖玖。 “老板……”张若尘反手拉着玖玖的手,欲说些什么。 “我给钱!”但却被玖玖打断。 只见她小脸涨红,从身上找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皱巴巴的银票放在桌子上,而后又东翻翻西翻翻,再找出几两碎银子。 哐当一声放在桌子上。 “我,我只有这么多了。” 青年老板从靠椅子的姿态往前倾,双手放在胸前桌面上,头往前伸:“我数数啊,一两,二两,三两……一共五百三十六两,嗯,可以在杭州外沿买一小间房子了,但是……我这可是青龙啊!” 青年老板突然觉得,逗逗这个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尤其是这涨红的小脸,还怪可爱的。 “可,可是……”玖玖慌了,声音开始带着哭腔。 “我这个龙肉,内含龙族无上血脉以及大道至理,就算是炼神修士见了,也要疯狂……”青年这一次没有继续未满玖玖,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张若尘身上,眼神带笑意味深远。 张若尘上前,揉了揉小姑娘的头,而后对着青年行礼,平静地说道:“前辈想让晚辈做什么就明说吧。” 这一次,张若尘没有称呼青年为老板,而是称呼前辈,持晚辈之礼,从一开始这人山人海对他视而不见,唯独自己和玖玖能够见他,张若尘就知道了,眼前这位是一个修为高深的前辈,并且还与自己和玖玖两人有某种缘法。 只是不知道他的具体目地,并且这位前辈还在逗弄玖玖玩而已,是以自己也没有点破一切。 但现在,他把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并且神色变化了,张若尘便知道,该问个清楚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是,你们点了我的菜,就必须付钱,这么说你明白吧。” 青年眼神微眯,脸上笑得更加精彩了。 “这龙肉,看你们穷酸模样,想来是吃不起的,但作为一名修道之人,必须言出必行,行出必果才是。” “所以,你就好好负起责任吧!” 青年老板走到张若尘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其实也不是我想针对你们,实在是我这也有一家老小要吃饭,这不,一会这杭州衙役就要来收赋税收租金了。” 张若尘额头黑线,苦笑无语,这位前辈入戏好深。 他那一家老小,还有赋税租金竟然是靠卖龙肉赚来的。 真羡慕你们一家老小呢! 不过张若尘自然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 恭敬地说道:“前辈有何需要,但说无妨。” “一板一眼的。”青年摇摇头,砸了砸嘴:“你还是真是无趣啊,还没有这小姑娘来的有意思。” “算了,你们既然付不起钱,那么就拿其它东西来支付吧,比如……你这把剑,我看就挺不错的。” 张若尘瞬间绷直身子,心灵敏锐的他,猜到了某个可能性,而那个可能性,让他心灵狂跳不已。 张若尘的这把忘忧,虽然一机一括都古补典雅,但却没有丝毫道韵,只是材质极为坚硬,算不得灵宝道器。 按理说,眼前这位前辈是看不上眼才对。 但他竟然提出要这把剑,那就说明,他知道这把忘忧的过去。 不过张若尘没有太过兴奋激动,反而强行把情绪忍了下去。 “还请前辈恕罪,这剑乃晚辈师尊所留,不能当做物品交易。” 闻言,青年老板眼神突然冷冽下来,至强的杀意就像一把锋锐的利剑,直穿张若尘的心灵,就像被一头凶兽盯上,那是死亡的感觉。 “我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好,好欺负?” 在青年强大的杀意之下,张若尘大脑空白,呼吸困难。 玖玖看见情况不对,紧紧地抓住张若尘的手,那股杀意并没有朝着她来,以青年的修为,做到杀意收放自如轻而易举。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且没有必要吓她。 “今天我偏要这剑,你又能耐我何?” 在张若尘动弹不得的情况下,青年一招手,忘忧便自动飞到他手上。 “那是我师兄的剑!”玖玖大声喊道。 吟! 一道剑吟打断了她。 是师兄的剑! 没有道韵的忘忧,在到青年手上时,竟然自己发出清脆的剑吟。 而且这声音……似乎有些喜悦! 就像老朋友见面。 “我带你回纯阳。”青年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又一声剑吟响起,剑体极速颤动。 “是还不愿跟我走吗?” 青年神色莫名,看上去有三分黯然,但却又很快坚定信念。 “不走也得走!” 他伸出如铁钳般的手,向忘忧抓去,然后缩地成寸,一步千里之遥,消失在原地。 张若尘身体恢复正常,看着眼前虚空,正要去追时。 有歌诀自四面八方如雷而来: 世人宜假不宜真。难度长生上品经。 不免天机重漏泄。灵丹只是气和精。 此法真中妙更真。无头无尾又无形。 窈冥恍惚能相见。便是超凡出世人。 …… 洋洋洒洒一篇真修歌诀,这是纯阳吕祖的歌诀。 张若尘沉默了,他想起了刚刚青年对忘忧说的“我带你会纯阳”。 “师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咱先吃肉!”张若尘看了一眼还在桌子上的龙肉,将它端到玖玖前面,说道。 吃完,就找个机会和楼管弦等人告别,离开杭州。 然后……不妨去纯阳看看。 ps,相信大家到这里都应该看出来了吧,主角和纯阳有猫腻,接下来的大主线,主角会离开大唐,前往大家所期待仙家道门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师兄是个大笨蛋 “或许,这真是龙肉!” 张若尘一拳打在虚空里,只见他全身劲力在一瞬间集中在手上,强悍的劲力使得空气如同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炸响。 虎爆雷音,筋骨齐鸣! “我的经脉因为这龙肉而已经修复完成,现在的我是名副其实的练气大周天圆满,但我收获最大的不是经脉修复,而是凭借通明的道心去洞察完善的身体,从而达到了劲力入化的境界。” 张若尘眼中精光大定,身上气势如虹,他没有动用任何真元,这单纯是肉身劲力的力量。 拳中所用之劲,是将形气神合住,两手往后用力拉回缩力,其意如拔钢丝。 练之神气要舒展而不可拘,运用要圆通活泼而不可滞。起似伏龙登天,落如霹雷击地。 起无形,落无踪,起意好似卷地风。 其实关于肉身修行,还有劲力的说法。 所谓劲力,不是真元胎息,也不是意境神识,更不是气血神力,劲力指的是抛开天地灵气,抛开气血神识,抛开一切外在而对于自身的力量的掌握以及统合。 修行之人,不单单是要去追求天地感悟,练真元道法,还更要对自身一切都了若指掌。 修行则有二焉:一日仙,二日道,仙即命也,阳也,道即性也、阴也。 即所谓性命双修,常言道,修性不修命,修行第一病;修命不修性,万劫阴灵难入圣。 这劲力就是“命”中的一部分,虽然单单拿出来对敌,是很有局限性的,可能一名只用劲力的化劲修士都不如一名会道法的胎息修士。 但记住,修行根本不是为了斗法,关于劲力的最大修行价值,也不是杀伐。 而是通过修行劲力,达到对于自身一切种种的高度统合,一名化劲修士可以做到劲打三节不见形,如见形影不为能,随时而发。 一言一默,一举一动,行止、坐卧、以致饮食、茶水之间,皆是用;或有人处,或无人处,无处不是用,所以无入而不自得,无往而不得其道,以致神意之贯通耳。 可以说,就算是那些先天胎息微弱的人,也就是在中古时代被称之为没有灵根无法修行之人,只要他将劲力修到了化劲的地步。 也是可以轻而易举感悟到胎息,一举踏入练气之境,并且因为对于自身一切洞若观火的缘故,他的修行之路,不会太差,尤其是走武道练窍这一条路的人。 张若尘境界乍悟,便在玖玖惊讶不已的目光里打起了拳。 “道艺之用者,心中空空洞洞,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而时出之。” 张若尘心灵放空,打的拳看似毫无章法,就像一名孩童胡乱挥舞……事实上,他就是在胡乱打拳! 不过这些动作,却是他此刻最正确的打法,只因为一切皆随心动,皆随劲而走,皆随意而发。 “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心无其心,心空也;身无其身,身空也。” 此时若是有敌人来击,张若尘心中并非有意打他,但却随彼意而应之。 即所谓的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无可无不可。 虽然不是像内气化作真气那般使的战力暴涨,但到达这一个境界,却是比内气化真气还更重要,只因这是一种境界,亦是一种升华。 只见张若尘的拳越来越快,玖玖竟在这无风的夜晚,感受到了刮得脸疼的烈风。 “好险!”因为拳风太大,在几丈外的桌子上,那还剩下一点的龙肉差点被吹到地上,所幸玖玖即时接住了。 “疼疼疼……”盘子倒是接住了,但小脑袋却重重地撞到了墙上,使得她捂住着脑袋直喊疼。 “哈哈哈,修行之路,当贯通一切有为法!”张若尘也于这一刻演武结束,仰天大笑三声,这一刻他充分明白了师父说的,大道不在九天云霄外,而在万丈红尘中。 此番感悟,并没有立刻给张若尘战力带来飙升,但却给他打下了坚实的道基。 修行只是一个升华的过程,而不是一个追求杀伐的过程。 立定,收手。 张若尘看着还躺着墙角的玖玖,摇头轻笑:“你怎么吃肉还吃到了墙角?” “哼,还不是师兄你刮大风!”玖玖撅起嘴巴,头往旁边一甩,明确的表现了。 我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好了,好了,是师兄不好。”张若尘温柔地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两人的脸靠得极近,因为刚刚用了劲力打拳,张若尘现在的呼吸很重,玖玖能够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声,只见玖玖小脸瞬间涨红。 “怎么脸红了,是很疼吗?” 张若尘心里内疚,或许真的很痛吧。 “喵!” 玖玖一把把张若尘推开一丈多远,然后红着脸往店外跑去。 张若尘一脸懵逼的看着。 只见玖玖迈开小细腿,甩着双马尾跑出了店外,然后过了不到几个呼吸……又跑回来了。 张若尘还以她是后悔了。 “哼!”结果她是跑到那盘龙肉那里,将肉端着,然后对着张若尘甩头哼了一声,走了。 张若尘想不明白,她这在做什么? 师父说的对,女人真的好难懂! 不过刚刚那声喵……怎么回事? 因为龙肉玖玖刚刚是和张若尘一起吃的,而龙族的血肉对于玖玖这样的半妖来说,好处极多,尤其是这肉还是经过了那名深不见底的前辈处理过,所以她体内的妖族血脉被大大加强。 但因为她修行不够,心灵不够敏锐,且有奇异力量在压制她的血脉力量,所以消化吸收的比较慢,也就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逐渐发生变化而已。 “妖族血脉已经开始显现了吗?看来要赶紧去纯阳了。”张若尘若有所思,继而向店外走去。 店外,玖玖蹲在墙角。 疯狂的吃着剩下的龙肉,就差把盘子给吃下去了。 因为这样疯狂的吃,她才能把那些心里有的没的给忘记。 不过……当她把最后一块肉吃完时。 又开始脸红起来。 “我刚刚……到底在做什么?!好尴尬啊!啊啊啊……”小姑娘双手拿着盘子,倒扣在头顶,把脸埋在膝盖里,不停得摇着。 此时,一只手从她手里拿开盘子。 “这盘子都是油,都弄脏头发和衣服了。” 抬头一看,张若尘目光地柔和看着她。 “呀,你干嘛踢我!” “师兄你是个大笨蛋!” ps,作为一个钢铁直男,想说后面这个兄妹互动好难写啊!!!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因为喜欢而修道 淅淅沥沥的小雨,缠缠绵绵的下,就像一个温婉的姑娘在诉说心里的凄凉。 从店里出来,张若尘便发觉这天变了 ,在店里虽然能看到店外的一切,但当人出来后,才能发觉其中不同。 回头望去,哪里有什么店? “炼虚神通!?” 张若尘明白,刚刚自己和玖玖,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那位青年老板制造的空间里了。 并且张若尘断定,青年老板的空间造诣很高,就算是在炼虚修士中也是属于顶尖的那种。 所谓小空间,要施展出来,不单单是要了解空间法则,其他还要考虑的也非常多,比如引力的平衡、力量的稳定、元磁的阴阳……等等都是要达到标准,不然只要有一个不对,整个小天地都会坍塌。 一般的炼虚修士,就算是能够制造出一方小天地,也不会太过稳定,其中相关的道则,与外界不对等,一旦接触但外界大宇宙,其中道则就会产生冲突、紊乱,使得小天地极速泯灭, 而青年老板的小天地却是与外界大宇宙无缝对接了,并且是在张若尘和玖玖踏出小空间后才自行消亡。 这就非常恐怖了。 张若尘甩甩头,将心里这些有的没的甩走。 现在他当务之急是感悟天地玄妙,吸收知识,然后踏入通玄。 炼虚……离他太远了。 “修道就如这细雨,一点一滴的积累,总会使这西湖之水上涨三尺!” 见到这般神通,张若尘没有感到自己不如人而失落,也没有扬言自己将来一定会超过青年老板,他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些信息,并且明确的知道自己眼下该怎么走而已。 道者无为,他人或高、或低,终究是他人的事,与自己何干? 自己只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道”为何而修就行。 修行,修的人生,而每个人的人生都会不同,只要按着自己的步调一直走,不迷失本心,不忘初衷,那就是修行了。 天下第一?王图霸业?美人如玉……这些都不是张若尘最想求的,张若尘之所以修行,一开始只是为了完成师父的任务,但当他证悟道心之后,他越发觉得不是那样。 “我张若尘修道,只是因为喜欢!” 张若尘看着小雨从天而来目光幽幽,心里越发坚定修道的目地。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些人修行,是为了报仇;有些人是为了长生;有些人是为女人…… 而对于张若尘来说,他只是喜欢修行,因为修行,能够让他明悟自己,能够让他了解天地,能够使他认识一切种种,他喜欢抛开天地的虚幻,去得见一切本真。 因为喜欢……所以九死不悔! 求知欲,就是他修行的动力。 当然,这并不是说张若尘舍道之外,心中不存他物,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从心里去剔除其它东西去证明这份喜欢。 他看着一旁小小的身影,心里笃定,除了修道,自己确实还有其它重要的东西。 哪怕……她会无缘无故地踢人。 张若尘对她说道:“你靠过来一些。” “啊!哦……”玖玖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张若尘说的,靠了过来。 见到玖玖靠近自己三尺之内后,张若尘身上突然爆发一股玄妙的意境,那漫天雨丝竟然像帘子被人挣起一样,在张若尘人头顶一尺自动散开,化作一个水罩,盖住两人。 “哇,好厉害!”玖玖看着雨水化作水墙从身旁落下,睁大眼睛,惊声叫道,并且伸出小手去触摸。 “想学吗?”张若尘柔声问道。 “想!” 张若尘意味深远地笑了:“想?那回去把我给你的那八本道书抄了,其中的《南华》、《道德》、《素问》更是需要你能够倒背如流。” “啊!不背行不行?那些书我连字都人不全,怎么可能背下来,师兄,师兄~”玖玖大眼睛萌动地盯着张若尘,将师兄二字拉得极长。 “不行。”张若尘对她的撒娇熟视无睹,摇头说道:“修道之本,在于知识,你连‘道可道,非常道’都不会写,奇经八脉是哪些经脉?上中下三丹田又在何处?这些你都不知道……谈何修行!” “啊,修行需要这么麻烦吗?我听人说,有些少年,误入山谷,得大能传得一部法,就能神功大成,但是他们似乎也没有读过这些书啊。”玖玖上次和楚月瑶出去听人说书,讲的是一个只知吃喝玩乐大字不识的富家公子,突然有一天被仇家满门抄斩,只有他侥幸落入山谷,得到一本无上功法,然后就闷头苦练三年,最终神功大成,出来杀尽仇家,并且获取无数美人芳心。 张若尘苦笑解释道:“那些说书的,只是为了能够赚钱,故意那样说的,修行哪有那么简单,都是骗你的。” 对于这些民间说书的故事,张若尘一向是一笑了之,只因太过扯淡,里面的主人公,修行竟然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荒唐到一个大字不识的人,竟然能够直接拿起一本所谓的无上功法就开始练,这是在侮辱那些苦苦专研佛经道藏、圣贤之书的大能前辈吗? “啊,是这样的吗?”玖玖有些失落。 “我们道门修行,讲的就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需要学习的很多,光凭一本功法如何能够成道。” 张若尘笑道,对于玖玖,他乐意解释:“而且儒、释、道、武、医、鬼、妖等各大教派的功法都有其专门的术语基础,你若是不懂这些,那么就算你是一名识字的秀才,手捧道门《黄庭》也是枉然。” “所以……” 玖玖若有所思。 “所以你若想修行,那些书是必须要读的,不但要读,更要理解。”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走向唐子明最开始给他们安排的那个住处,因为被青年老板被进小空间,现在的集会已经解散了,再过半个时辰,旭日就要东升了。 这个时候,去拜访唐家是不合适的。 “师兄,我们接下来要离开杭州,去找那个人拿回你的剑吗?”玖玖问道。 “……” 玖玖问起忘忧,张若尘没有回答。 记得有一次师父和王南山先生喝酒,师父举杯对月,连叹三声――纯阳! 当时师父的神情有三分落寞的,三分憧憬,四分怀念。 或许忘忧,它不叫忘忧。 它真正的归宿也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所谓的纯阳。 见得张若尘不说话,玖玖也没有再问。 两人就在这将明未明的道路,默默地走着。 快到宅子的一个街角时。 “吼!” 忽有一道乌光惊起,直冲张若尘和玖玖两人而来。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余贤梵天大自在 一股魔威煌煌盖世,犹如滔滔天威之水,盖压世间一切直冲张若尘和玖玖而来,张若尘心灵炸开,绽放意志运转修为,抱着玖玖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听轰隆一声响! 在刚刚张若尘和玖玖站立的地方,飞沙走石射往四周,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且还未等这飞扬的尘土落下。 吼! 又有一道沉闷的嘶吼摄人心魄,无形但强大的力量形成冲击波,将飞扬的尘土冲开,露出里面的模样。 “她在哪!她在哪!” 那是一个黑红色的怪物,没有立刻对张若尘出手,而是四肢着地,眼睛泛着红光对着张若尘吼问道。 “师兄,那……那是什么?!”玖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黑红色的身躯犹如钢铁浇灌,倒吸一口凉气,只因这怪物的压迫感太强了。 “不知道!”张若尘一脸凝重,他也不知道这怪物是啥,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很强! “你先往唐公子家去,我来拦住它,快!”张若尘往前踏出一步,将玖玖护在身后,此刻虽然没了剑,但身上依旧剑意勃发,并指成剑,锋锐的纯阳剑气在指尖缠绕,发出嗡嗡的蜂鸣声。 “嗯,师兄你要小心!” 玖玖担忧的看着张若尘,但她不傻,从上次师兄为了她和曾秀一等人战斗时受了重伤,她就已经记在了心里。 要时刻警记自己的身份与能力,不能给师兄添麻烦了!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多待一刻,师兄就越发受到牵制。 是以她转头撒开脚丫子就跑,只要跑到子明哥哥家里,师兄就有增援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 “吼!” 但是,当玖玖开始跑时,那个黑红色的怪物却是暴动,狰狞恐怖的双脚在地上一蹬,巨大的力量使得地面龟裂,而它也因为强大的作用力快速飞向玖玖。 “不好!” 看着向越过自己冲向玖玖的怪物,张若尘心灵狂震,立刻一道凌厉的纯阳剑气斩出,剑气未至,剑意先行,仿若绝代剑客,割裂空气斩向怪物。 他原本还以为怪物的目标是自己,但没有想到,这个怪物的目标竟然是玖玖,莫非是看出了玖玖半妖的身份? 还是因为别的? 来不及多想,张若尘紧随那道纯阳剑气飞向怪物,剑气斩在怪物身上,竟然发出钢铁相撞的铿锵之声。 “什么!”张若尘心里震惊,这可以重伤练气大圆满修士的一剑竟然对这个怪物毫无效果,不过震惊归震惊,手上却没有怠慢,继而又是一道剑气斩出。 “纯阳一剑!” 这一剑未出,便先有一道至纯至阳的剑意轰然爆发,而后炽热的剑气划破长空,空气都被灼烧扭曲,整个方圆几十丈就像被熔炉烘烤。 张若尘现在是名符其实的练气大圆满,并且心灵证悟道心通明,再凭借强大的心灵意志加持第八层的纯阳剑气之中,使得这一剑强大到了极点。 纯阳剑诀共分九层,一至三层乃是胎息到凝炼真气所修,和最为根本的练气法诀差不多,四层之后才是剑诀的开始。 因为纯阳剑诀所做的,就是炼去真元里的“阴邪”,使得剑气“纯阳”,换取极端的杀伐之力。 之所以不在真气阶段就开始凝炼纯阳剑气,是因为真气的本质是先天胎息,是修行根基,虽然可以演化阴阳,但还是很脆弱,若是贸然将其中的“阴”炼去,那就是自毁前程。 而打通任督二脉接引天地灵气后,将真气化作真元后,真元的坚韧才使得其有很强的可塑造性,这时拿出一部分真元来凝炼纯阳剑气也不会损坏根基。 四到六层修的,总结起来就是不断凝炼纯阳剑气,使的剑气越来越纯,平时存放在丹田里温养,遇敌时直接拿出来杀伐对手。 而七层之后,才是一个新的天地,到了第七层,要做的是将纯阳剑意注入剑气里,第八层是使剑气通灵。 而第九层的纯阳剑气则是剑气剑意完美融合,就算集体也可自行补充消耗,长存于世,具备了纯阳不朽的特性。 《月令章句》有云:“天有纯阳积刚,运转无穷。 ” 张若尘也正是在龙肉的滋补之下,达到练气大圆满并且劲力入化,再加之心灵通透,意志凝炼如刚,是以才能对剑气以及剑意进行细致入微的操作,才能将剑意炼入剑气中,并且直接跨过第七层达到了第八层。 “吼!” 黑红色怪物见得这至纯至阳一剑,亦是脸色凝重,停下了去追赶玖玖的脚步,抬起携带着黑紫色的闪电的偌大爪子,猛然反手一挥,试图将张若尘的剑气拍散,但因为仓促,被震退了几丈,靠得墙上龟裂。 张若尘目光冷冽,手上又是一道极尽锋锐的纯阳剑气,语气冰寒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攻击我们?” “他化自在,无上大天……我是大自在天魔……不对,我是梵天……不对,我是余贤……”怪物没有回答,反而是抱头癫狂起来,身上魔威更盛,如同一团魔火燃烧,最后,凝神看向张若尘,眸子里冰冷得不像个生物。 “她在哪?你们身上有她气息,她到底在哪?”一道声音仿佛从地狱里发出,令人灵魂颤栗,夺人心魄。 张若尘稳定心神,但却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怪物在说些什么。 “她在哪!?” 不过那个怪物也没有给张若尘思考的时间,只见它又是一声怒吼,震碎身后的墙壁,露出里面惊恐的一家三口。 “啊!……”一名小女孩和一名妇女惊声尖叫。 “丫丫别怕!父亲在这!”而一名中年男子则抱着她们两人,拼命地往另一个方向跑,期间还一直背对着黑红色怪物,大概是用身躯挡住可能到来的灾害。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那个黑红色怪物看到这一家三口之时,并没有继续破坏,反而是颤抖了两下,然后待得他们走远后。 它才化作一道黑色的巨大身影撞向张若尘,仿佛缩地成寸,瞬间就出现在了张若尘面前。巨爪泛着幽幽寒光,缠绕着黑紫色闪电,抓向张若尘,可以想像得到,若是被抓到,就算是钢铁也得被抓个粉碎。 “好快!” 张若尘瞳孔一缩,这一爪,已经超越了练气的范畴。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他的心里只有她 冷……好冷! 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血液循环里仿佛不是热血了,而是寒冷的冰水,或许,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四周的景象像镜子一样,破碎开来,这方小天地在解体,不过自己对这浑然不知。 他记不得自己是谁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看着眼前黑红色的爪子,心里疑惑,这是自己的手吗。 好难看的手! 在自己脑海深处,依稀记得自己的手不是这样的,或许……那只是错觉?!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也要死了。 死了,也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化妙法,自在大天,以一乘道,净众生,离忧悲……” 这时,在自己脑子里,突然有一道声音响彻整个心灵世界,而后从心灵深处一道意志绽放,化作不可思议的力量修复自己的身体。 自己可以看到一个高居九天,永恒无量,不可名状的存在,在和一群从下界而来,强大到了极点的人战斗。 那场战斗,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得见一丝真实场景,只知道整个大天世界最后都泯灭了。 “我是谁?!我是谁?!啊……” 脑子里一阵刺痛,好似要记起什么,但却又没有记起,好似有什么在阻碍自己的思维一样,思绪万千,就像千百条线被人揉在了一起,异常的混乱。 找不出头绪,理不清思维,使得他的“人格”在混乱中差点疯狂,继而分裂。 越是想记起,头就是越痛,明明在临死之前可以不这么痛苦的,但他还是拼命的想着。 是因为害怕吗? 比起死亡,更害怕心里的一些东西。 鲜血从眼眶、鼻孔、耳朵、嘴巴甚至毛孔溢出来,将自己染得通红。 原来,自己的血是暖! “梵天一梦,佛渡六缘,有求必应……” 而后,又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道身影身穿白袍,四张脸朝向东南西北,四臂则分持念珠、盛有水的水罐、权仗、弓箭等物。 “这次又是什么!滚出我的脑海!” 又是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至高存在出现,使得他的大脑负荷太大,明明奄奄一息,却在这一刻有了力气,抱住头在地上滚来滚去。 巨大的黑红色身躯在地上滚动,最后他撞在了这个大平台一角的石柱上,恐怖的力量将石柱瞬间撞断,倒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飞扬。 “咦,这是什么?!” 泪水从他那黑红色的巨大眼眶流淌出来,这透明的液体,也是热的……不,是暖的,温暖人心的暖。 咔嚓……咔嚓…… 这方天地已经解体大半,整个空间都布满了裂痕,就像一个龟裂明镜,在虚空裂痕出还隐隐有各种光芒四射,那是虚空坍塌后形成的异象。 “这,是泪吗?”但他的注意力这一刻被这两行热泪给完全吸引了,完全没有在意即将坍塌的空间。 “根据记忆里零星的碎片,这好像是当人情绪激动时才流的,而我……也有泪水么!?” 这时,又是几个画面从脑海一闪而过,使得他紧绷身子,大脑空白。 第一个画面,是一个少年书生,对着湖里的一条会流泪的锦鲤温柔地说:“以后,不要再哭了。” 第二个画面,是一个少年书生,跪在尸横遍野的院子里,双眼通红,眼下有一条泪痕,已经干枯。 一个老者站在少年书生面前,阴邪地笑道:“便留下你来做那个计划的关键吧。” 第三个画面,是自己躺着病床上对着一个绝美的女子大发脾气,把她赶去门外。 “为什么,心好痛!” 在这几个画面闪过之后,自己的心不知为何,痛得撕心裂肺。 难道……里面那人,是我! 他捂住伤口,越发想着,心里越痛。 咔嚓! 这方小天地也正好在这一刻完全瓦解,他身上也突然爆发一股强大的气势,扭转日月乾坤阴阳五行一切种种,竟然在天地破碎的这一刻,脱离了这方天地。 神州天地,某处山谷上方忽然虚空破碎,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而后一个黑红色的狰狞怪物坠落出来,砸在地上地动山摇。 那个怪物带着负伤的身躯,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时刻缠绕黑紫色闪电,滔天魔威自他身上散发,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周围十里的所有生灵皆感觉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山谷在夜空里极为幽深,在加上怪物巨大的眼睛发出红色的光芒,以及吼声,更显的诡异、恐怖。 他低吼:“找到她!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他一边吼着,眸子里是不同于人的红光,一边疯狂朝着一个方向冲去,就像一条发疯的野兽。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吓人。 因为他此刻,心里只有“她”。 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却只知道,“她”对于自己非常重要! 至于找到她之后,该怎么做……完全没有考虑。 依照着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记忆碎片,他极速奔行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那个记忆里的地方。 “不在……不在,她不在这,吼!” 翻遍了整座房子,还是找不到心里想找的人,他仰天大吼,震塌了这个有些老旧的房屋,这个疑是自己的房屋。 不过,若是没有她的话,这个屋子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就在此时,一张画卷的一角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画的大部分被倒塌的墙壁压住,看着那画,他心里有所触动。 慢慢地伸出爪子,将压在画上的墙给掀开。 “这……这是!”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画眼神也逐渐柔和下来。 画上只有三样事物,一座凉亭,少年书生,湖中锦鲤。 半柱香, 一柱香,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一只黑红色的巨大狰狞怪物,就这么蹲坐着,静静地看着这张画。 哗啦哗啦…… 雨,竟在不知不觉间下了,来的有些突兀,怪物伸出黑红色的爪子,想去将画拿起,但当手即将触摸到画时,却定住了。 看着爪子上缠绕着无法控制的黑紫色闪电,他默默地收了回来。 他又将倒塌在地的墙壁扶起,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构架用以挡雨。 然后,他就在风雨之中,继续静静地看着这画。 很难想象,一只怪物现在竟然露出了温柔的神情。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雨越来越大,但雨幕中却忽有两道声音传来。 “是她的气息!” 他心灵狂震,转头望去,心神感知。 是两个人! “吼!” 他立刻向外面冲去,磅礴强悍的气势镇压山河,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厚重,如钢似钳好像能将雨夜划开,对着那两个人猛然一爪子挥去! ps,啊……作为一个钢铁直男,当初为什么要选古典仙侠这个题材,精分现场、感情戏好难写啊!!! 写得不好还请各位谅解。 我会努力学习并且进步的!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自己已经成妖了 雨越来越大,噼劈啪啪!叮叮当当!铜钱大的雨点饶有节奏地打在瓦上。 喀嚓! 又一个好大的惊雷! 好象炸裂了天河,瓢泼大雨哗哗地下起来。一道道电光划过,树枝在风雨中发狂的摇摆。房顶腾起一团团白雾,房檐的水流像高山瀑布般泄下来。 “疼!……”这一声惊雷的同时,一个小女孩被石头拌到,直直地跌倒在地,小脸和坚硬的地面亲密接触,看着都觉得疼。 “不行,得赶紧找到子明哥哥他们,师兄还在等我呢。”不过她却立马爬了起来,鼻子都流血了也没有注意。 鼻青脸肿的她此刻感觉得到全是恐惧,迈开两条小细腿疯狂就跑。 刚刚那只怪物,很可怕! 但最害怕的不是它。 比它更可怕的,却是害怕失去某个人。 师兄第一次露出那么凝重的表情,是上次在淮阳地界,那时师兄受了很重的伤。 “不会的……这次你也不会有事的!” 这一刻的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心里只想着赶紧找到唐子明他们,给师兄带去增援。 爷爷张春华仙去之后,自己被村里人污蔑,视为带来不详的妖怪,差点就被打死,而当时自己也觉得。 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了,就那么死去……也挺好! 或许……可以在黄泉路追上爷爷。 可就在那时,是师兄出现了,他没有承诺给自己什么,自己也不傻,但不清楚他为什么救自己,是因为同情心泛滥?还是另有所图? 自己……不就只是只妖怪吗? 一切种种她都考虑过,但是想过之后,发觉一切思量都是没有意义的? 现在只要知道一件事。 是师兄一直陪着自己,给自己温暖就行。 唯有师兄……不能失去! 咔嚓! 又是一道九天惊雷炸响,整个天地被耀眼的白光照亮,而她的身躯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脑袋上竟然开始长出了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 因为龙肉的生命精气,再加上心灵被压榨,她体内隐藏的妖族血脉在这一刻,突破了某种奇异力量的封锁,显现出来。 只见她眼睛忽然变得空灵,体内一股庞大的力量轰然爆发,脚在地上一踏,将坚硬的石板踩碎,整个人像是化作一把离弦的利箭,穿破雨幕,直飞想唐府。 “站住,你是何人!” 作为江南有头有脸的唐府,大门口晚上亦是有护卫的,并且还是尽职尽责精神抖擞的那种,其中一人对着飞速跑来的小小身影厉声喝道:“此乃唐府,不得硬闯!” 他没有说“格杀勿论”,也没有说“杀无赦”,因为在大唐,律法极为严苛,杀人乃重罪,任何家族势力都没有轻易处死一个人的权力,是以至少在明面上是不会有哪个家族或者势力犯傻,去到处喊杀喊死的,尤其是大门护卫这作为家族接触外界的岗位。 不过话虽如此,他的态度却很坚决,手握刀柄,隐隐有流光浮现,身上一股刀意引而不发,时刻准备攻击。 “老四,你等等。” 另一名护卫一边伸手将之拦住,一边往前踏出一步凝神一看,继而惊声说道:“没错,应该是张道长的师妹,玖玖姑娘!” “老四,立刻去告知公子他们,快!”这名护卫对着那名为老四的护卫大声说道。 玖玖和楚月瑶他们来过唐府,是以这些护卫是认识她的,虽然从玖玖身上感知到了妖气,并且还看到了她头上的灰白色猫耳,但他确认,这就是自家的公子小姐的贵客无疑。 而后他一步踏出,身子瞬间往玖玖的方向腾挪了几丈,立于玖玖身前半丈定住,问道:“玖玖姑娘,你没事吧。” 因为之前见到玖玖时,那只是一个可爱活泼的小姑娘,但此刻她身上却有一股异常的妖气,使得他不敢轻易接触玖玖。 保持半丈距离,还是对自己的身法极为自信的缘故。 哪怕感知里玖玖只有小周天的气势,而自己是半步通玄。 但在修行界,被境界低于自己阴死的傻子,太多了。 尤其是隔壁茶馆里那个说书的每天都会讲十个八个,而且不带重样的。 “求求你,告诉子明哥哥他们,我师兄……我师兄他……” 玖玖看到是唐家的护卫,立刻对他哭腔说道。 “别着急,别着急,你慢慢说,已经有人去通知公子了。”这个护卫挠挠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人这么求他,而且还是带着哭腔的小姑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小姑娘这个样子,还挺让人心疼。 或许,等这个月过后,攒够了钱,就可以去和柔儿提亲了,到时候也生一个可爱的女儿。 “玖玖,你怎么了?!” 这时,唐子明和楼管弦、楚月瑶和两个几年男子,以及一些其他玖玖不认识的人急冲冲地出来, 玖玖见到楚月瑶到面前,直接一把抱住了她,泪水就止不住的流淌。 “月瑶姐,快去救救我师兄。” 楚月瑶虽然疑惑玖玖身上的耳朵和磅礴的妖气,但还是抬手也抱住了玖玖,感受到小姑娘颤抖的身躯。 楚月瑶反而安心了。 还好,还是那个为自家师兄着想的好孩子。 “你们三个往那个方向去吧,去晚了那小道士就……”突然,楚轩眯着眼睛说道,笑吟吟地说道:“至于着小姑娘,就在这里等着吧。” 而后不待几人回话,一挥衣袖,将楼管弦几人扇飞,送往张若尘的方向。 “你……”玖玖凝视着他。 唐伟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默认了楚轩的做法。 楚轩对着玖玖说道:“你也别担心了,他们三人再加上你师兄,对付那只怪物大概足够了。” “可是……” 玖玖还欲说些什么。 “别可是了,月瑶可是我女儿啊,我会让她赴险吗?” 楚轩淡淡地说道,言语间有着安抚人心的无形力量散发,稳住了玖玖的心神。 不过下一句,却让得小姑娘心又提了起来。 “你现在该担心的,不应该是自己……变成妖怪的事吗?” ps,最近正在考虑余贤和锦鲤该怎么处理,方案有几个,但都不好选择啊!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众生皆苦梵天梦 砰嚓! 巨大的黑红色爪子泛着冷冽的寒光一把将墙壁抓的粉碎,沙石混着雨水被拍飞,打在另一堵墙上,瞬间坑坑洼洼。 “速度,力量都已经大大超出了练气层次,这一爪要是被抓到,不死也得残废!”张若尘一个闪身躲过这一爪,气息有些紊乱,但心思百转暗暗地分析道。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怪物,不但力量强悍,而且极为灵活,最为关键的是这怪物时刻绽放着一股盖世魔威,使得自身的心灵意志都被影响几分,更别说是用意境去压到对方了。 幸好自己的心灵已经证悟,并且惊鸿步已经大成,不然早就死在这个怪物爪下了。 仔细想想,以前遇到的猪老三和独孤明月都没有它这么可怕,尤其是那个猪老三,若是遇到这个怪物,心灵意志不坚定他,估计他的会在一瞬间被这股魔威冲傻。 “她在哪!她在哪!” 怪物见到张若尘身子又闪到几丈之外,又再次凝神望去,庞大的身躯以不匹配速度和灵活度冲了过去,黑红色的爪子上紫黑色的电弧跳动,哔哩啪啦把周边的雨水和空气电离,若不是大雨,应该就会传出一股被刺激气味。 “好快!” 张若尘目光一凝,体内玄功疯狂运转,这个怪物又强了几分,刚开始时,它是没有这么强的,而是越大它越强。 反观自己,却是越打越虚弱,自己终究是人,高强度的战斗使得自己真元、气血、肉身、以及精神都慢慢疲惫。 但是,为何自己此刻却有些兴奋了? 张若尘的目光越发精神,隐隐之间还有流光溢彩,虽然自己的精气神都在消耗,但自己的心灵,却在……雀跃?! “它的爪子太过坚硬,不能硬接,但我的心灵敏锐,身法也不弱,是以最需要注意的并不是爪子本身,而是其上的紫黑色闪电,那些电弧有极大的杀伐之力,最关键的是跳动时没有规律,在爪子三尺之内都有可能出现,若是被电到,会有短暂的麻痹,而那点时间,可能就是我丧命之时。” 张若尘心灵放空,分析着黑红色怪物的攻伐规律,同时将体内剩余的五道纯阳剑气散去三道,覆盖自己的全身,为的不是防御怪物的爪子,而是防御爪子上跳动的电弧。 没有选择和怪物硬碰硬,继续和它游斗着,这方圆两座宅子,此刻也已经完全被拆。 “一、二、三、四……”张若尘一边躲着怪物的爪子,一边嘴里数着让人不解的数字。 “七!”就在张若尘数到七时,突然以巧妙的身法绕道怪物身后,将一道纯阳剑气点进了怪物的后脑位置。 “吼!” 或许是怪物刺疼,突然爆发无与伦比的力量,一把抽向张若尘。 嗞~~~ 张若尘立刻伸出双手按在爪子上,借着巧劲猛然一推,身子往后倒飞而去,但因为这一爪力量极强,张若尘覆盖在身上的纯阳剑气瞬间被打散大部分,那些电弧也就顺势电了过去。 电流在一个刹那流过张若尘整个身体,使得张若尘在出现了短暂的痉挛,但因为他在被电之前就做出了应该做的动作,是以就算被电到,他的身体还是保持着在空中极速飞退。 不过因为身体麻痹,张若尘直直地撞在了已经到地的墙上,轰隆一声巨响,这下把可怜的墙也给粉碎了。 之前人家就算是倒了,但还是保持着形状的嘛。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怪物没有立刻冲过来,而是稍稍停顿了之后,才猛然右脚踏地,冲了过来。 也是正因为这个时间,张若尘身体恢复。 惊鸿步一踩,躲过一劫。 张若尘没有惊慌,目光幽幽,若有所思:“果然,每次连续攻击七次左右,他就会停上短暂的时间才继续猛攻,似乎是在换气,而每次挥那种强有力的爪子,也是需要时间调理,不止是攻击前,攻击后也是要停顿。” “那么也就是说,我若是想逃或者想赢,就只有它换气的那一刻!” 张若尘心里越发明亮,他早就明白,和怪物硬碰硬,自己无法在力量取胜。 转身逃跑?自己的速度不及它,只是把后背给他当耙子,只会死得更快! 而依靠着身法的玄妙,一味地躲避怪物的攻击也是不对,因为一味的躲避攻击迟早会被打中,毕竟不知道玖玖啥时候带来增援。 是以对于张若尘来说,他的最大生机,就是找到对方的弱点,然后利用弱点进行打击,不求能杀死对方,至少要尽量拖时间等增援。 “吼!” 又是几次超快速的连续打击,张若尘依靠着身法玄妙,也被抓伤了左臂,这是他分出了一部分心神在将两道纯阳剑气压缩凝炼的缘故。 两道纯阳剑气被极致压缩凝炼成一条细得不能再细的线,张若尘的手也不小心被割了一个口子,散发着极致危险。 “就是现在!” 张若尘眼冒精光,找到机会,点了出去,剑光细如丝,点进了怪物的后脑勺。 “吼!” 剑光入体的那一刻,怪物仰天一声大吼,身上突然爆发浩瀚磅礴无尽无量的气势,将张若尘震飞出去,撞入一片废墟之中,惊起沙石泥土雨水四处飞溅。 噗、噗、噗! 也是这时,三道人影自空中落了下来。 他们看着这方圆几百丈的断壁残恒,皆震惊不已,而后连忙跑到张若尘跟前。 “道长,你没有吧。”唐子明跑去扶张若尘,并且施法治疗张若尘的伤势。 楼管弦和楚月瑶则一人拔剑,一个双手掐诀,警惕地看着前方黑红色魔威滔天的怪物,雨夜仰天对月长啸。 “这是什么东西?!”楼管弦倒吸一口凉气,他从这个怪物感觉到了灵魂颤栗的滋味。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只怪物在众人眼皮底下,身子开始散发无量金光,那竟然是佛性光辉! 只见它双手合十,身后出现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佛影,对着众人开口道。 佛音贯耳,如同九天神雷炸响! “众生皆苦,不如入得梵天一梦来!”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诸人算计终显现 当年佛祖释迦于菩提树下静坐悟道,夜睹明星而悟宇宙真谛,叹曰:一切众生本具如来智慧德相! 终成如来。 如者真如也,乘真如之道从因来果而成正觉之故,名为如来,是真身如来也 又乘真如之道来三界垂化之故,谓之如来,是应身如来也。 又,如诸佛而来,故名如来。此释通于二身,成实论一曰:“如来者,乘如实道来成正觉,故曰如来。” 佛门认为法一直存在,佛主只是比凡人先悟得了,故名佛法,而不是佛主发明了佛法。所以他是“大觉者”,而不是创世之主。 与道门认为天地乾坤自有大道,而后太上道尊强名曰“道”相似类同。 不过在真如佛祖、三清道尊以及孔孟儒圣等人族先贤还未成道时,有一部分人认为的创主乃是梵天,梵天一梦而成天地乾坤,人世繁华皆为梦幻泡影。 当初世尊成道时,梵天献花,以此缘起,恳请佛陀为众生宣说妙法,让一切众生皆能成就佛陀果位,佛祖应许之后,便离开了此方世界,唯一留下一缕念头化身。 据说在三千此方人间年里,道德宗祖师曾在华藏世界第十九层,见过他一面,那时他刚刚梦出一方世界,并且还邀请那位道门大能在那方世界传下道统。 华藏世界是佛门的说法,全称乃莲华藏世界,是十方世界海中的一个。 佛经中说,此莲华中含藏着微尘数的世界,所以叫做莲华藏世界。此世界总共有二十层,其中娑婆世界和西方极乐世界,就在华藏世界的第十三层。 当然,在儒门和道门对于诸天万界也有各自的说法。 不过不管说法如何,都是指一个东西。 一梦创世,代表了极致的能为,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三世平等、远近一如,甚至都不出一念之心,而同时于法界相上不舍庄严,令人惊叹不已! 是以就算是梵天留下的一缕念头化身,也是具备无量威能,无尽知识,而这些就是世间无数修士所追求的东西。 是以,在几十年前,有人胆大包天,竟然在神州世界域外虚空处,镇杀了梵天的那具念头化身。 此刻在余贤身后,那具身影越发凝实,身影身穿白袍,有四张脸,朝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臂则分持念珠、盛有水的水罐、权仗、弓箭等物。 “众生皆苦,不如入得梵天一梦!” 在这道身影出现之后,慈爱的看着张若尘、楼管弦和唐子明以及楚月瑶四人,但四人皆感到无量无上、永恒不朽、不可名状的意志压在身上。 无法呼吸! 无法思考! 无法理解!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好似都没有意义,四人神情恍惚,好似就要一梦入轮回,在三千世界里循环往复。 另一旁,眯眼楚轩反手握剑,往前走了六步,步步生莲,第七步之时,猛然睁眼,一剑出而六欲灭! “七弦法,六灭!” 一道惊天剑气破空而来,跨越了时空,斩在了余贤狰狞但有佛光闪耀的巨大身躯上,直接将他身后的梵天四面佛化身以及一团黑色的东西给斩出了他的身体。 余贤在身体失去这样后,眼睛忽然失去光彩,身上的磅礴意境也瞬间消散,黑红色的巨大身躯直直倒在了地上。 另一方面,斩出这一剑后,楚轩立马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道化乾坤!” “笔墨春秋!” “剑斩天地!” …… 此刻,从杭州城里、千里之外、雨幕之下、云端之上……各处皆有大人物出手,纷纷破空追去。 …… “唉,长生艰难,红尘坎坷啊!” 唐伟看着面前已经平静的虚空,仰天长叹。 而后拉着玖玖,一步踏出,出现在张若尘四人身旁,他还只是阳神圆满,连元神都还差半步,参与不了那个层次的争斗。 其实今夜余贤从杭州城百里外那个峡谷狂奔而来时,他们就知道了,但他们没有阻止,反而还帮助了余贤,让他进城,不然作为大唐最为繁华的城池之一,岂能由一只小怪物闯进来? 当年域外邪魔入侵人间,百万大军兵临城下,照样不是被儒圣留在城头的几个大字给全部镇杀。 “福生无量天尊!” 一个青年道士突然出现在唐伟身边,道士身穿太极八卦道袍,袖口各自一朵自在白云,身后背着两把长剑,手拿佛尘翩然若仙。 青年道士看了一眼倒地不知是死是活的余贤一眼,开口道:“之前余家小子被周正以大唐朝廷的名义带走,那些人都不敢动手,哪怕现在是余家小子出现在了城中,也还需要慎重,所以楚轩那小子便借助这小道士和自家女儿的缘法,以保护自己的女儿等人为理由出手了……真是狠心啊!” 唐伟先是瞳孔猛的一缩,而后镇定下来,对着他鞠躬行礼,答道:“当年那些人镇杀了梵天化身,而后就全部消声灭迹,如今余家这小子身上带着大自在天魔和梵天的气息再出现,自然是要牵动许多人的心。” 其实余贤身上只是当初被斩的那具梵天化身和大自在天魔的千万分之一,但对于这等层次的人而言,一叶可知秋,自然能够从中推算出很多东西。 比如,定位郭家老魔的大梵山在虚空海中的位置。 “倒是道长,不去凑热闹吗?”唐伟虽然修为不够,但心里却如明镜,他知道这个道士必定有不为人知的谋划,但他绝不敢在杭州城对自己动手。 青年道士摇头晃脑,说道:“贫道近来在参悟无为之道,不便与人相争。” 唐伟点头含笑,不再出言,心里想问:无为不争?那道长您身上还背着的剑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和小辈抢来的吗?! 于此同时,唐伟也很好奇,这个道士和张若尘的关系了。 见到唐伟不答,张紫阳没有继续和他尬聊,而是向着玖玖走了过去,此刻玖玖身上一股蓬勃妖气和一股奇异力量纠缠争斗不休,若不是唐伟一直用自己的意境将其压制住,玖玖早在这力量的冲突之下重伤甚至爆体了。 不过就算如此,玖玖也几近昏迷。 “青龙的生命精元混合自身血脉,在对抗那老瞎子的印法……”青年道士拂尘轻摆,沉吟道。 “道长可有解决方法?”唐伟问道,因为他也挺喜欢玖玖这孩子的,乖巧、懂事、会关心人,比自己那败家儿子好太多了。 只不过是因为玖玖身上的那道印法太过玄妙,且再加上和青龙精元以及她的血脉混合纠缠在一起,更加变得棘手了,单独一样自己还可能解决,但混在一起,就像是把墨到进水,然后让自己去把水或者墨给分离出来一样。 太难了! “解决方法嘛……有。” 青年道士微微思考一番,肯定的答道:“问题不大!” 而后一指点在了玖玖的眉心之上。 “这小子,怎么做师兄的,尽然让还未修行的小师妹吃那么多龙肉,也不怕失去她……”一边施法还一边嘀咕:“‘师兄’都不是好东西!” 玄妙莫测的印法从他的指尖注入玖玖体内,瓦解老瞎子留下的法,并且还帮小姑娘消化青龙的精元。 几息过后,他对着唐伟说道:“他们四即将恢复常态,且有人也要来了,贫道和这丫头今夜可否去贵府借宿一晚?” 接着不待唐伟答应,便拉着玖玖着消失在原地。 唐伟看着这一切,摇头苦笑,这位道长……真是性急! 而后转头看向某一处,若有所思,继而也消失不见。 ps,想了想,还是这样写吧,毕竟在本书,大唐天威浩荡,且杭州还有儒释道三教那么多大能,人家都不是傻子,各自有着自己的算计,余贤只是一个棋子,在人家注视之下还真翻不起大浪。 当然,接下来,大能们换战场了,接下来才到他们之间的戏。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那就全部毁去吧 人世浮沉,繁华落尽,一夜凋零,归于尘埃。是哭也罢,是痛也罢,是舍也罢,是不舍也罢,最终还是走了! 生命的脆弱与悲哀,让人感慨可也无奈! 拖着沉重的心灵,疲惫不堪的身躯,锦鲤一步一步向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走去, 背影是那么的绝望以及不知所措。 那是种深入骨髓的落寞,伴随丝丝忧伤潜入心底。轻轻盈盈的掉落,犹如掉在结痂的网上,想要拼命挣脱,却越结越紧。 “公子,这世间若是无你,那锦鲤该何去何从?” 曾有人说过,吾心安处即吾乡,但这神州大地,四海无涯,心的归宿却已经没了,那么何处以为家? 抬头仰望雨夜的天空,一缕忧伤的情愫悄无声息的从心底蔓延开来,当泛黄的记忆,化作悲伤的思绪。 “这场雨,又是为谁而下?” 锦鲤抬头仰望,任由雨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流淌而下,明黄色的美丽衣裙而变得暗淡。 夜,是那么的漫长,一抹落寞,死死的缠绕心间,独守着心灵里最后一抹温馨,将红颜深深的埋进长长的发丝里,满腹的心事偷偷的寄在西子湖隔岸的风景中,取一股忧愁化成成一杯西湖之水,就着这遮天雨幕,饮尽这段寂寞悲欢的哀愁。 继而又像一只提线木偶,双眼无神机械般的走向那个已经没有意义了的归宿。 “汪、汪、汪…… ” 一旁传来犬吠,原来是一只蹲在墙角躲雨的流浪狗,大概是觉得这雨夜里淋雨的两脚兽不正常,而对待不正常的东西,它一向的做法是直接开吼,免得它认为自己怕了。 当然也不能轻举妄动,最好是把它吼怕就行。 这是一只狗总结了多年混迹于街头的心得体会。 不过要让它失望了,锦鲤没有去理它,就像没有听到它的犬吠一样,仍是机械地走着,从远处走进自己,而后在自己想咬却又不敢咬的疯狂吼叫中远离。 “呜呜呜……” 看着远去的锦鲤,黑白色大狗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二货。 …… 另一方面,张若尘四人因为在楚轩出手的及时,是以没有被拉入梵天一梦之中,只不过是受到了轻微的影响而已,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半柱香,是到了恢复的时候。 “是发生了什么吗?” 张若尘的心灵意志是几人中最强,是以他是第一个醒来的,在他的感知里,只记得当时那个黑红色怪物身上绽放至高至上的佛性,身后凝聚出四面梵天之后,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环顾四周,看到一片废墟里,楼管弦、楚月瑶和唐子明三人,心里皆为之暖,散发心神去感知三人的情况,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精神恍惚了一下而已,没受到什么伤。” 这三人明显是来增援自己的,那么不管如何,自己心里会感到温暖也是人之常理。 修道不是绝情绝义,张若尘也不是太上,做不到“忘情”,更何况所谓的“太上忘情”也绝不是无情,而是有情的,圣人说的意思是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要把情处理得豁达洒脱。 对于凡人而言,有情是好的,但有些时候,有情一有到沾滞、一有到不洒脱的地步,就把“情”给弄得乌烟瘴气了。 尤其是在哭丧上,最能表现这种恶俗形式。 而“圣人”和“太上”绝不会这样把“情”给弄糟了,因此他们才能“忘情”,而凡俗之人,就别去参合了,不然甚至会弄成恶形恶状化。 是以,什么人就做什么事,境界不到圣人,就不要去做圣人才能做的事,别以为修个道,就要斩去一切情感,还美其名曰说是拔慧剑,斩尘缘。 那不过是养出了一个全新的“持念”与“缘法”。 这个世间,其实只有两种人,“凡人”和“圣人”,这个“圣人”与修为境界无关,而是体现在人格心灵的“圣”,若是境界没有悟到,就算你是天帝尊位,主宰一方大世界,也只是一个凡人。 “头好昏……刚刚那是什么玩意?”楼管弦是第二个醒来,揉着脑袋问道,而后猛的甩甩头,强行使自己完全清醒。 “瑶瑶,瑶瑶,你没事吧?!”神色慌张,一边大声叫喊,一边以极快的速度跑向楚月瑶,将她扶在怀里。 啪! 一个响亮的拳头打在楼管弦脸上。 “啊!你你,你干嘛!” 楚月瑶一醒来,便看到自己躺在楼管弦怀里,先是俏丽的小脸瞬间红透,然后才是不由自主出拳,将楼管弦抽离飞几丈。 “我……” 唐子明才刚刚醒了过来,便看到楼管弦直直飞了过来,粗口还没有爆就被撞了一个满天星。 而楚月瑶则还呆在原地,脸色涨红,尴尬里带着几分傻笑,心里如同小鹿乱撞,他刚刚是叫我瑶瑶了吧?一定是吧?自从七年前被师兄调侃过之后,他就没有再这样叫过我,今日……嘿嘿,嘿嘿嘿! 张若尘微笑着摇摇头,这三个人,感情真好,真欢乐啊! 继而看了一边,那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大雨冲刷的黑红色怪物,心里疑惑不解。 “它之所以攻击我,是为了,问某一个人,而且它还确认,我和玖玖身上有那个人的气息,那么这段时间里,我接触过的人……猪老三?陈孤鸿?还是锦鲤姑娘?或者江夏江公子?……”张若尘心里思考这段时间里和玖玖一起遇到过的人,想以则去找出这只怪物的由来,毕竟谁被无缘无故的攻击了,心里都会不爽。 警惕地慢慢走进,手上剑气引而不发,放出心神,全力观测怪物,并且感知它的气息。 “是死了吗?应该是杭州里的前辈出手了。”张若尘不傻,知道杭州里有很多大能前辈,而自己和它攻伐之时,闹出那么大动静,那些人心印无间,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看着那狰狞的黑红色巨爪,张若尘还心有余悸,就是这个东西,刚刚差点就让贫道交代在这里了。 “楚小姐,你们……为何在这里?” 就在这是,一道声音响起,锦鲤双眼无神,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连这个,最后能够证明他存在过的地方,你们都要毁去吗?呵呵……呵呵呵!”锦鲤的声音越来越沙哑,眼睛变红,有血溢出,身上的气息越发变得紊乱,原本清灵的她逐渐变得诡邪,就像一只的妖邪揭开了伪装的面具。 “既如此,那就全都毁去好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极端自我是你吗 比起诸多神魔,人族体质太过孱弱,天地间许多异族里,就算是普通族人,拿到人族也可以称之为道体仙胎,更有甚者一出生就能引天地欢呼,梵音大唱。 暂且不说那些天道宠族,便是光说妖族,在体质上都普遍比人族强横,更是有不少血脉里隐藏奇异的力量。 这些力量平时都在潜伏,但通过修行,或者自然展现,或者特殊原因,比如情绪激动等原因。 而此刻的锦鲤,正是在这个特殊阶段,因为心中的念想破灭,使得她心灵极端变化。 只见原本清灵的她,在这一刻突然散发出一股紫黑色的妖邪之气,缠绕在自己周身,与这雨夜配合得相得益彰。 “你们知道吗?这里原本是公子的老宅,当时,他还只是一个穷书生,但却待人和善真诚,常常省下自己的开销,去帮助他人,甚至连路边的野狗,湖里的鱼儿都会去给它们吃的。”锦鲤一步一步地向众人,语气里可以感受到她在压抑着巨大的情绪,嘴里说着众人不太明白的话语。 “后来,公子的父亲,外出经商回来,还赚回了很多钱,是以便在城的另一边又置了一座新宅子,但饶是如此,他还是每隔几天,会回到这里去看望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以及带上吃食给湖里的鱼……” “当时我很高兴,以为他是舍不得我……后来我化形了,便立刻去找他。”说到这,锦鲤身上的黑气狂乱起来,好似身体在颤抖。 “锦鲤姑娘,你没事吧?!”楚月瑶看到锦鲤这个样子,也是非常诧异,虽然那日在唐家照顾她时,父亲楚轩就和自己说过锦鲤不是人族的事了,当时父亲说她是西湖一条有鲛人血脉的锦鲤,受到杭州自古积累的浩然之气温养而成妖。 不过不管是楚月瑶、楼管弦还是唐子明苏白,对妖族都没有偏见,毕竟唐家做的就是人族和妖族之间的生意,楚月瑶和唐子明小时候曾经还跟随楚轩唐伟等人去妖族地界做过生意呢。 记得当时唐子明就是被一只小树妖给忽悠,所以现在才那么爱整那些花花草草。 当然,情况不对劲,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虽然对锦鲤没有什么偏见,甚至还认为自己能和她做朋友。 但此刻,楚月瑶问话的同时,体内玄功飞速运转,意境隐而不发,时刻警惕着。 楼管弦没有说话,上前几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楚月瑶面前。 而唐子明,则还在揉着自己被楼管弦撞到的头,不过张若尘却从他身上感觉得到,他身上也有莫名的力量隐隐在流转。 “果然家学不凡!”张若尘暗自点头,楼管弦这几个人,可以说非常不错了,其实凭他们的身份,别说在杭州城里,就算是整个江南,都是极为显赫的。 雕栏画舫、唐家还有苏家,在这片天地都是数得上号的势力,一个是有楚轩这个眯眼怪物,一个是横跨人妖两族做生意,还有一个是神秘的苏家,单独拿出一家都是极强的势力,而他们三家共进退就更加不得了。 但哪怕如此,唐子明他们也没有养成那种世家大少的傲气凌人、狂妄自大,也不会带上一大群护卫到处惹是生非,反而很是平易近人。 但善良归善良,他们还是分得清场合,不会愚善,是以张若尘对楚月瑶楼管弦还有唐子明的警惕行为大大赞赏。 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子弟该有的表现! “但是呢……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名为郭佳怡的女人才时常回来的!” 锦鲤笑了笑,笑得不像笑……很难听! 轰隆! 一声惊雷再起,漆黑的夜空被照亮,可以看见,自天上而来的倾盆大雨,竟然开始汇聚在锦鲤周身,形成几条黑色水龙,盘旋翻飞,散发着铮铮杀机。 随着时间推移,大雨的连续,那些黑色水龙越发巨大,低吼之间,竟然排山倒海的气势,有股玄妙力量流转,楚月瑶一阵恍惚,这竟然能影响到她的意境! “极境?!”张若尘目光幽幽,看着锦鲤的状态,他有些兴致了。 “极境是由人观天,以极端自我之意,成人定胜天之相,而道境是由天观人,观天之道,持天之行,上一次我踏入了道境边缘,但却始终找不到不头绪,如今或许可以由极境,逆推道境!” 欲修其身者,先证其心,修行的第一步是修心,修行的最后一步也是修心。 锦鲤的真气修为本来就不差,她与众人差的,是“法”还有“心”上,这一刻,极端的心境,让锦鲤踏入了极境。 “而如今……全都没了!”锦鲤突然睁开眼睛,眸子里尽是无情之色,没有一丝光彩:“那就全部毁去吧!” 吟……! 几条黑色水龙,撕裂夜空,呼啸怒吼而来,恐怖的力量在途中打在倒塌的墙上,使得坚硬的石墙在一个刹那间,化作了粉末炸开。 “不好!”唐子明三人瞳孔猛然一缩,体内玄功极速运转,各自施展手段来抵御这足以击伤一名练气大圆满修士的一招。 而张若尘则没有任何动作,因为…… “吼!” 正在这时,一道黑红色的巨大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硬生生用肉身硬抗住了锦鲤的水龙。 “是你吗?!” ps,头有点晕,只能这样了。 正文 第一百章 她难道不是仇人 六条水桶粗,九丈长的黑水巨龙携带着毁灭的恐怖意境,打向张若尘等人,黑龙长空呼啸,好似能崩碎山河。 “好强!” 楼管弦修的七弦法,乃是修七情六欲,这里除了张若尘之外,就以他为最,自然能够感觉得到锦鲤的心灵变化,以及这一击的可怕。 “封闭灵识,以人为极?!”楼管弦微微沉吟,而后往前踏出一步,在脚步踏下的那一个瞬间,身上竟然升起七股不同的意境。 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楼管弦所修的七弦法便是通过音律将这七情六欲参悟透彻,而后将其化入自身大道,以此改天换地,传闻楚轩曾经在夏日炎炎之时,只因心里一悲,竟使的雕栏画舫千里方圆步入悲秋。 “我的七弦法已经悟出七种意境,但却迟迟不能将之融入本心,是以通玄无门……若是能悟得她的几分极境缘由,或许可以凭借一颗‘极心’运转七意。”楼管弦身上的气势越发强大,看着锦鲤眼中精光暴涨。 所谓极境,便是心灵变化,将自己推入一个极端自我的视角,去观察天地乾坤,然后将得出的结论归纳总结。 其实修行,本来就是一个观察、探究、归纳、总结的过程,比如上古先民,人们钻木取火,到如今能够使用天雷地火,就是一个归纳总结,从大禹治水,到得出堵不如疏这个理论就是归纳总结。 修行也是一样,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就只是道门前辈对于自身升华的过程进行归纳,然后总结出来的修行之路罢了。 不过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对于同一件事物,用不同的角度去观察都是不一样的。 极境和道境也是同理,一个是舍弃了天地一切,以极端自我的心境去对自身的显意识记忆以及潜意识记忆进行归纳总结,得出属于自己“果”,行那人定胜天之举。 另一个是舍弃人的身份,以天地的视角去看待世界,一举一动皆与天合,一言一墨皆与地合,天地人三者高度相合,以人之身,行天之道。 “极境与道境两者看似相反,但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心灵走向极端的表现,只不过是一个往左走,一个往右走而已,而管弦兄的七弦法更是在心灵上造诣非凡。”张若尘心里暗道,看了楼管弦一眼,目光幽幽,眼中明灭不定,那是智慧的火花在绽放。 感觉到楼管弦的有道心神看向自己,张若尘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楼兄你出手就是,我要做的,只是观左而思右罢!” 张若尘之所以极速运转自身修为,不是为了出手,而是为了能够更快更准确的推演锦鲤的心变以及楼管弦的七弦法。 而楼管弦之所以看向张若尘,是因为他在张若尘的身上感受到了意境流转,是以才向张若尘确认到底由谁出手。 太上道尊五千《道德经》上云:有无相生,难以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这世间万物,若是只看表象,许多东西,诸多事物是完全对立的两面,但若是深究其中,便会发现,他们的本质是相同的。 如同阴与阳,便是如此,都是自混元而来,是以世间才有“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一”“否极泰来”……等说法。 “道境”与“极境”就是一体两面。 张若尘只是想在极境以及七弦法的攻伐中参悟一些东西而已。 此间过程看似缓慢,但其实张若尘和楼管弦只是在神识上面交流,就在黑色水龙撕裂夜空而来的这一瞬间,两人便已经决定好了谁出手。 但是,在楼管弦正要准备施法的那一刻。 吼! 一道黑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是那只好像死去的怪物! 只见它伸出巨大的爪子,猛然向六条黑色水龙冲去,才一靠近黑龙,就极速的挥舞爪子,瞬间打碎三条,恐怖的气劲四散,方圆五丈被震成粉末。 但他只有两只爪子,在打散四条黑龙之后,一个不慎被剩余的一条黑色水龙撞中胸膛,直接倒飞出,嘴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只见比钢铁还坚硬的胸口此刻凹陷下去,其中隐隐有紫黑色闪电浮现。 疼痛难忍,它仰天大吼。 但它却越战越勇,竟然爆发出了一股盖压山河九州的威势,看向最后一条黑龙,眼中红光一闪而过,双脚踏在地上,悍然一蹬,迎头而上,巨大的爪子突然紫黑色电弧跳动,将黑龙给打散,而后直冲黑化的锦鲤。 “锦鲤姑娘小心!” 楚月瑶大声呼喊,这一切发生地太快了,从黑色怪物出现到直冲锦鲤而去还不到一息,之间她和唐子明被锦鲤的极境心念影响,是以没能第一时间出手。 吟! 这一刻两道剑气同时升起,是张若尘和楼管弦出手了,目标正是那只黑红色怪物。 张若尘并指成剑,意志纯阳,手中纯阳剑气破空而去,斩灭山河一切种种。 楼管弦一指点出,七个身影突然从他指尖飞出,各持赤橙红绿青蓝七把道剑,纵横捭阖,飞仙斩去。 “……锦鲤?” 而黑红色的怪物在临近锦鲤之时,听到楚月瑶的呼喊,却突然恍惚起来了,爪子上的电弧跳动得也没有先前那么狂暴了。 它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就和先前一样。 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从哪里来?要去往何处?该去做什么? 这些统统记不得了。 只是听到有个人说“全都毁去”时,心灵竟然极速跳动。 她是自己的仇人吗? 既然如此,那么就杀了她吧! 杀了她之后,或许就能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但是现在,听到“锦鲤”二字,又不知为何……犹豫了。 为什么要犹豫? 她难道不是仇人吗?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一定要完好回来 正是这一个恍惚,怪物被楼管弦和张若尘的两道剑气打中,当场横飞出去,鲜血直飙三丈之地,砸在地上形成好大一个坑,坑的外边是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吼! 怪物低吼,从坑里有些艰难地缓缓爬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而后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伤口,眼中红光明灭不定。 “锦……锦鲤?” 嘴里吐出若是不认真听就听不清楚的沙哑的声音,身上的气势时而暴涨时而平息。 砰! 又是一声巨响,怪物被锦鲤一拳打飞,狰狞巨大的黑红色身躯砸在地上,像犁田一样犁出长长的沟壑。 “给我去死,去死,去死……”锦鲤气势汹汹,黑色的妖气缠绕自身,一息之间便打出上百拳,每一拳都带着极境意志,每一拳都是大神通,引动天地之力。 此刻的她,心灵走向了极端,别说是一只怪物,就算是张若尘楚月瑶等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怪物率先向她动手,自然是要迎接她的极端怒火。 而怪物被锦鲤如此殴打,体内五脏六腑都差点被打出来,坚硬如钢的身躯也变得坑坑洼洼,鲜血淋漓。 好几次它都想要反击,但每次目光穿透黑色妖气看到那张脸庞时,都会放弃反击的想法。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不能对其攻击? 为什么! …… 张若尘没有继续出手,而是静静地看着众人,分析着事态的前因后果。 “这个怪物一开始攻击我和玖玖,是因为它想找某个人,那个人对于它来说很重要,可能是仇人也可能是在乎的人,而当它听到锦鲤的声音时,突然暴起欲伤人时,我认为锦鲤姑娘是它的仇人,但当它听到‘锦鲤’这个名字时,却是犹豫了……”张若尘心神极速运转推演,脑中模拟出各种可能性。 “以上各种结论,都证明了锦鲤姑娘确实是它要找的那个人,但是,它却失忆了,或者说它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记忆……之所以它会来这里,就是这个地方存在于它为数不多的记忆片段里,而这个地方,是锦鲤姑娘和她家……”张若尘眼中越发明亮,通透的道心极速推演,很快他就抓到了某一个关键点。 大道如网,故天道有脉络可寻,而世事如棋,是以能一步三算。 世间大多数事件,其实只要你能细致入微的观察,并且发散思维去思考,皆能算出其前因后果。 张若尘小时候跟师父学奇门遁甲之术,第一次教学之时,师父便说过:“奇门遁甲乃为易学,‘故易’乃奇门核心,何为易?变化为易!修行奇门算学,须得有一颗‘易心’!” 张若尘以前不太明白师父的意思,所以他的奇门遁甲之术一直学不好,哪怕他把大六壬小六壬梅花易数等诸多起卦之法都熟记于心,但还是不能算出很多事情,比如道观下胖虎家的狗今天出门是往左去还是往右跑。 原因就是所谓“易”,便是变化之意,世事时刻在变化,奇门算法只是给你各种计算方法而已,你若是一直按照书上的起卦,自然是不能算出书外的事。 而现在张若尘道心通透之后,心思百转之下,便能生出无数念头,去推演一件事的数种可能。 “原来,奇门算学算的,不是一个准确的未来,而是推演出无数个可能,然后再选出其中最大的那个可能性罢了!”张若尘笑了,心中的各种念头生灭,推算着此时与之后的事。 “那么……它的身份就是他了!” 推算出前因后果之后,张若尘对着楼管弦点点头,说道:“贫道有一心灵道法想要验证,还望楼兄助力。” 楼管弦微微沉吟,而后对着张若尘点头,继而两人同时一步踏出,化作流光分别冲向锦鲤和那只怪物。 “清心明道!” “七弦道心!” 两人心意相合,同时施展出了各自的心灵道法,不见剑气纵横,不见霞光万道,更没有恐怖异象出现。 有的只是两股玄妙莫测的意境升起,将众人笼罩其中。 在这两股强悍意志的冲击影响之下,刚成极境的锦鲤和恍惚的余贤两人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张若尘和楼管弦分别用剑指点在了眉心之上。 而后两人的意境开始有意识的呼和。 “境随……心转!”张若尘开口。 四人只觉得天地人间突然变化,出现在了一个亭子里。 那是西湖岸边角落里的亭子, 行人很少,但四周有茂盛的垂柳,湖里还有金色锦鲤鱼游动,也不显得寂寥。 突然,一阵大雨倾盆而来,没有任何征兆。 “这是什么天啊,好端端的怎么就下起雨了呢,才刚刚出门,一会儿又得回去换衣服了,不过……算了!”一个少年书生为了躲雨,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个不停。 “娘做的桂花糕,都湿透了……咦,好大好漂亮的鱼,来,给你桂花糕吃!”少年书生虽然被雨淋湿,但眉宇间透露出的不是狼狈,也不是怨气,而是一种阳光气质,哪怕遭遇风雨,也依旧笑得出来。 他将手里的桂花糕给整碎,继而微笑着扔进湖里。 刚开始时,锦鲤鱼还有些害怕,几番试探之后才真正吃了,最后高兴得跳出了水面,展现优美的身姿。 或许,这是锦鲤鱼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 楚月瑶看着前面张若尘楼管弦四人定在那里不动,向唐子明问道:“咱们该怎么办?” 唐子明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眼前虚空中密密麻麻的阵纹,说道:“这个阵法是你们画舫的阵法,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这是我父亲给师兄的阵图,据说能够抵挡通玄修士,我是没有办法解的,而且他们四人在阵里不动,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啊!”楚月瑶跺脚,鼓起嘴巴气呼呼说道。 “唉,你干嘛啊!” “找个地方坐坐啊,谁知道他们啥时候完事。”唐子明找到一大块石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翘起一个标准的二郎腿,悠闲自得地看着被大雨刚刚清洗过的夜空。 看着唐子明这副模样,楚月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放心吧,这里这么大动静,城中那些人应该都知道了,别的不说,你父亲还有我父亲肯定都在看着,他们……出不了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理也是这么个理,但听着怎么感觉……自己没心没肺的呢? 唐子明继续望天,装作一副高人模样,幽幽开口:“你父亲曾说过,已定之事,莫上心头,我的傻瑶瑶……喂,说笑的,别打人啊你!你不傻好不好,你不傻!是我傻!” 唐子明被楚月瑶握着拳头模样惊得直退数十丈开外。 “瑶瑶这个名字,只有师,师兄能叫。”楚月瑶没有去追,转身看向楼管弦等人,小脸涨红,轻声嘀咕,声音低到无人听见。 “所以……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一道回首千秋梦 一道回首,大梦千秋。 张若尘楼管弦四人便如同在梦境中一般,回首如烟往事。 “所谓极境,只是心灵极端的表现,这个‘极端’在某些地方会表现得非常强大,但若是能找到心变的源头,未必不能将之引导到自己想要走的路。” “是以,我只要将这位记忆里的那些东西给引出来,就可以撼动锦鲤姑娘的‘极心’,进而使事态朝着我的路发展。” 张若尘因为知道锦鲤心变的原因,也知道余贤记忆的缺失,是以能够强大的心灵意志为基,引导梦境走向。 “常言道,神通不敌天数,那么贫道就试试,这天数,是否能改?” …… 人生有八种苦难,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 前四者人人都会经历,是以只能坦然面对,而后四者,才是人们大多数无法释怀的。 所谓爱慕之情,总是在不轻易间就产生了,可能是她的一次闹市回眸便惊艳了时光,也可能是她的偶然开窗就明媚了岁月,亦可能是清风摘下她的发带,就心跳不已。 余贤年方十七,便以一首《少年游》流传了整个江南,是颇有盛名的少年才子。 人人都道,此子将来不可限量。 也是那一年,余贤赴邀杭州的中秋诗会,因为诗会是郭家小姐郭佳怡举办,于是整个杭州城里城外方圆百里的年少才子佳人也纷纷当场。 余贤身穿一身不算华贵也不算寒酸的长袍,行走于郭家大院之中,面带有些不太自然的微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参加诗会,所以不清楚时间的他来得有些早了,因此紧张也是正常的。 看着来来往往,行走匆忙的丫鬟下人,以及只有三三两两各自成团的集体,大概是郭小姐的朋友吧,心想想着:必须要镇定自若,可不能丢了余家的脸! 可是人就是很奇怪,你越不想去紧张,就越发放松不了! 砰! 心神恍惚之间,余贤没有看到前面的柱子,撞了头顶一大个包。 “呵呵,小蓝,你看那个呆子!”一旁路过的两个貌美丫鬟见状,捂嘴偷笑。 “是啊,是挺呆的,估计是第一次参加小姐主持的诗会。”另一个丫鬟闻言,认真地看了余贤半响,而后才若有其事地下定这个结论。 一开始开口的丫鬟却是摇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比他还呆呢!你看你这呆毛。” “我呆?”呆毛丫鬟定住脚步,露出疑惑不解之状,而后伸出双手,将头上的呆毛压了几下,面无表情地问道:“现在还呆吗?” 看着呆毛丫鬟的动作,另一个丫鬟轻笑出来,然后把呆毛丫鬟的手拿开,那呆毛立马坚强地立了起来,假装痛心疾首地说道。 “没救了!治不好!放弃吧!” 说完,就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呆毛在原地思考,而后似乎想通了什么。 “明天,就用你的灵物洗头!” 继而跟了过去。 “呵呵……”而余贤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得感叹出声:“这两个姑娘,感情还真是好呢。” 因为看见这两个有趣的姑娘,余贤一笑出声,便觉得心里的紧张和拘束消失了一大半,昂首挺胸不至于处处小心翼翼了。 路过池塘时,看见一姑娘在弯腰手伸向向池里,不知道在捞些什么东西。 读书时,夫子教导,助人为乐者,其乐其心也。 是以,余贤便走了上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才问道:“姑娘是在找东西吗?若是的话,在下或许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 那姑娘听闻身后有声音传来,也是一惊,立马转头过来,看到余贤,微微一愣,而后才开口说道:“是这样的,刚刚小女子路过此地时,玉佩不小心落入了水中,公子若是能帮小女子找回,感激不尽。” 这姑娘相貌娇美,肤色白腻,眼波盈盈,白衣洁净,如琼枝一树,别说杭州罕有如此佳丽,即江南也极为少有,余贤一时之间,竟有些痴了。 明明……七夕那天,自己才对着天上星辰说过,世间没有任何女子可以打动自己的心。 但是……为什么? 心跳得如此之快!?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惊得胡思乱想的余贤回复正常。 此时,一阵风起,吹动女子的三千柔顺青丝,女子抬起还有些带水的玉手,轻轻地撩顺乱发。 余贤的脸不争气的发烫了。 “没,没事,在下还是先帮姑娘把玉佩找到吧。”说完,余贤便快速的蹲了下去,仔细寻找水中的玉佩,同时也是为了让心神平复下来。 “找到了,在那里,姑娘你退两步,在下这就把他取上来。”因为水有点深,玉佩离岸边也有些距离,必须得稍微趴下才能拿到,是以余贤让女子退两步给自己腾出位置。 难怪这位姑娘够不到! “给,姑娘的玉。”余贤将玉佩递给女子,才意识到上面还都是水,又立马在自己身上擦擦,才递给女子。 “公子不必如此,小女子还没有那么讲究。”女子接过玉佩,一脸素雅的清气,明眉善眸,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诗会一会才开始,公子可先到一旁小苑,喝杯清茶静候。”说完,女子便一指池塘旁边小苑,示意余贤和她一起过去。 余贤听到这里,便知道自己来得太早了,不由得尴尬苦笑,继而跟随女子而去。 “对了,敢问姑娘芳名?” 余贤走了几步,心痒难耐,心思百转千回,最后才问了出口。 女子回头,仔细地盯着余贤,盯得他心里发毛,噔噔噔女子往前踏出五步,而余贤也往后退了五步。 女子神色莫名,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看着近在咫尺的伊人,余贤仔细端详。 而后轻轻点头,说道:“在下,确实不知道姑娘何人。” 女子突然笑了,笑得如星辰灿烂,如夏花盛开。 “小女子姓郭名佳怡。”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诗会只为一人开 此刻在郭府内,诗会已然开始,所以赴宴的书生秀才尽皆摩拳擦掌,准备一展拳脚呢。 此间中人,不是世家公子,就是大家千金,要么就是才华出众之人,是以人们都显得有些内敛,不单单是为了在表达自己的,更是不想做那出头之鸟,踏脚之石。 因为,既是诗会,自然是以诗来论高低,但是却无人肯自愿先上前开一个头,因为留着最后的,都是最好的。 “这诗会是小女子举办的,自然是由小女子开头。”郭佳怡从她宣布诗会开始后,便看了一圈,见无人开头之后,便自己打头阵了。 毕竟是自己开的诗会,必须负责啊。 “郭小姐的诗,向来是江南一绝,没想到今日这诗会一开始,便能得闻清雅小姐的诗篇,实乃幸事啊。”一名黄衣儒生对着顾清雅说道,话语恭维,但神色不俾不亢,风度翩翩。 郭佳怡细细地看了他一眼,不见他面色改变,不由的心里点头,而后又环顾了江南其余诸人,在其中三人稍微停下了目光。 一名青衣俊朗少年此时正专心的盯着眼前的酒杯,他的眼里只有那杯酒。 而一名素衣白面书生则正在和身旁的一名美貌女子,窃窃私语。 最后一名是余贤,此刻他用无比期待的眼神望着她,眼中精光大放,在期待郭佳怡的诗篇。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狂热,传闻余贤是一个诗痴,为诗而狂,果然如此。 “西楼见月似江城,脉脉悠悠倚槛情。”郭佳怡稍稍酝酿一番,便开口了,这一开口,直把众人的精神都提了上来。 只见轻轻她起身,踏步吟诗。 “?万里此情同皎洁,一年今日最分明。” 郭佳怡的声音很好听,像一只百灵鸟一样婉转动听,但这只百灵鸟却好似因为桂子从天而落,受了惊吓:“初惊桂子从天落,稍误芦花带雪平。” 郭佳怡吟诵诗句之时,身上一股玄妙莫测的力量隐隐流转众人之间,那是儒门诗才文气显化。 众人正襟危坐,任由这诗词意境笼罩,静静地感受着那诗情画意,那应是在西楼之下,望天上明月,心中有情脉脉悠悠。 而后想着天下万里共此一月,叹此中秋月明。 青衣少年此刻把目光从那个精致酒杯移开,放到郭佳怡身上,目光如炬。 素衣书生也是一样,不再和身旁那位女子言语,细细品味。 余贤眼冒精光,直勾勾地盯着顾清雅,嘴里喃喃自语:“还有下篇,还有下篇……” 看着众人的神情变化,郭佳怡点头颔首,便再次开口:“初惊桂子从天落,稍误芦花带雪平。?” 她脚步轻踩,好似凌波仙子,罗袜生尘,往前轻轻踏出了几步,才望天对月,道:“知称玉人临水见,可怜光彩有馀清。” 诗虽念完,但却在人们心里余音绕梁,经久不衰。 有些人面色难看,他们没有想到,郭小姐的诗才竟如此惊人,看来今日不是那广寒桂子被惊落了,而是自己可能就被惊落了。 “这一开始就这么出彩,让在下可如何是好?”有人握紧拳头,暗自懊悔,为何自己不抢先一步出诗? 还想着留到最后一鸣惊人?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郭佳怡莹莹走回自己的座位,缓缓就坐,先是等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小女子已经做完诗,该到诸位了。” 诸人面面相觑,有人红了脸不知所措、有人默不作声继续喝茶、有人一笑了之笑而不语、有人神色圆润跃跃欲试…… 一阁一楼,共三十八人,竟无一人敢站出来。 莫非这诗会,真是郭佳怡一人而办?! 郭佳怡看着诸人默不作声,有些失望和失落,她知道,自己随礼宗大人修行之后,已经超越了大多数同龄人,除了不愿现在开口的那几位。 但是,这个诗会还必须要邀请他们来。 因为,这个诗会,人少办不下去。 最为关键的是,家族里神秘的大供奉说过,那名叫余贤的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她有感而发,看向余贤,发现他此刻正在目光呆痴地盯着眼前,一动不动,就像一条咸鱼,惹得他身旁两个女子抿嘴轻笑。 郭佳怡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转动,继而加重语气对着众人说道:“难不成今日的诗会当真是为小女子一人举办不成?” “郭小姐误会了,倒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郭小姐诗才太高,在下若是做诗,实属笑柄啊!”刚刚那名黄衣男子苦笑摇头说道,语气倒是真切,但不知是否是真实想法。 “是啊,是啊,郭小姐诗才如高山屹立,我等只能仰望。” “不愧是礼宗大人的弟子,果真厉害非凡。” …… 众人也纷纷附和黄衣男子,一时之间,各种赞美之言铺天盖地,他们也果真是数读经书,学富五车,夸起人来清新脱俗不带重样。 郭佳怡脸色红润,面带笑容,使得人以为她是因为众人的夸赞而开心,实则心底却是无感。 只不过是因为礼宗大人说过:受人夸赞,当以笑还之! “诸位抬举我了,小女子有自知之明,这些赞誉实在是愧不敢当其实在此间,论诗才便有很多人胜过小女子数倍。” “比如林公子,比如段公子,比如王公子,再比如……”郭佳怡突然环视众人,目光黄衣男子、青衣少年、素衣书生都停了了一下,最后神秘地说道,钓起了众人的好奇。 要知道这三位可是杭州城里公认的才子,林家林夕朝,段氏段无涯,王家王华,都是年仅十六就明德修浩然的境界,位于杭州青年的第一层次。 “再比如何人?” 黄衣的林夕朝来了兴致,谁还能有如此诗才,能和自己和老段老王比肩? 段无涯青衣长袍,姿势潇洒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默默地喝着,谁也没有看到他眼中的一闪而过的光彩。 王华接过身旁女子的酒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一直举着,好似在等郭佳怡揭幕。 而其余众人也都侧目而视,提着耳朵,仔细倾听。 哐当! 有人大拍桌子,酒杯落地,碎成残渣。 而后一声惊呼。 “妙啊!”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你念我看哪不足 世事无常,造化玄妙。 因缘际会,变幻莫测。 谷雨自从那天得到少年游令余公子也会去宴会的消息之时,她便会时不时对着她抄了几百遍的《少年游》傻笑。 甚至,她昨天晚上还兴奋得抱着被窝滚来滚去,满脸通红睡不着觉。 一向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她,不但派人去买了胭脂,而且还是各种名贵的都买了一份,今日早早便起来,把自己关在屋里,化了妆又洗去,来来回回折腾。 衣服也扔得满床都是。 好不容易化好了一个满意的妆以及选好一套漂亮的衣裙,又迫不及待的想出门,只不过是在出门前,母亲一番话才让得她熬在了家中。 谷雨母亲说:“女孩子总要有些矜持,现在正午,离你们的晚宴还差好几个时辰呢,去这么早真的好吗?” “而且,你看你什么品味,一种妖艳贱货才会作的打扮也敢出门,真想丢咱谷家的脸面。”谷雨的母亲一脸嫌弃的样子,说得谷雨低着头脸色发烫。 “傻丫头,跟我来吧。” 说完,便带着谷雨进了她的房间,亲自为谷雨重新梳妆打扮。 果然,过来人的经验以及眼光还是比毛头小丫头老辣了很多。 太阳西垂,天色越发暗淡下来,当最后西边天空一道残阳消失之时,谷雨在母亲以及一众丫鬟的鼓励之中踏出了家门。 其中还夹杂着谷雨父亲的怒吼,好像是说要把那个诱拐自家闺女的滚蛋给碎尸万段。 谷雨母亲皱眉,对着屋里喊道:“行了行了,连我的阵法都破不了,就别说大话了!” “呵呵……” 谷雨听到母亲以及父亲的话语,轻轻地笑了出声,如同清脆的百灵鸟一般婉转动听。 其实她的父母平时都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只不过今天母亲在自己这个问题上突然爆发,强行施展阵法困住了父亲。 而父亲呢,以他的实力,明明能够轻易破开阵法,却依旧装作无能为力。 仔细想想,他们两人还是很可爱的呢! 如果,将来能和余公子在一起,会不会也和父母那般相处。 呜呜呜……谷雨你想什么呢? 真不害臊! 谷雨疯狂甩头,涨红的小脸却忍不住傻笑,继而左顾右盼,观察四周来往行人。 还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模样! “姐姐你脸好红,是发烧了吗?可以去我家开点药喔。”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动,低头一看,是一个可爱的白衣裙小姑娘,她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指着身后的药店。 “没,没有,姐姐才没有发骚呢!” 说完,谷雨便狼狈地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今天这是怎么了? 莫非真的生病了? 要不要去买点药? 怀着激动中带着兴奋高兴的复杂的心情,谷雨终于来到了郭府,一来就东张西望,接连看到几个英俊潇洒气质绝伦的少年。 他应该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吧? 谷雨这般想着,但却不敢真个上前去问,因为来的都是江南的才俊,谁也不差谁,是以除了那么几个公认的大才子安然坐在了郭佳怡这个东道主的身旁,其余人都是随意找了位置就坐,谁也不比高低,而就在谷雨发呆的时候,才发现位置已然不多。 就只有两个位置,其中一个是在两个黑脸大汉的中间,其中一个是一位有些呆若木鸡的青年与一个女子之间。 于是不用思考,该如何选择已经知晓。 那个女子见的谷雨入坐,亦是有些高兴地对她笑了笑。 而那个呆子却依旧盯着桌上的吃食发呆。 这人是没有来过这般场面吗? 这眼神……好呆啊! 就像一条死鱼,白长这么好看的脸了。 若是那位余公子,一定会是灿若星辰的瞳眸吧! 谷雨心思百转千回地胡思乱想着。 宴会就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一大半,而谷雨也越来越局促不安,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余公子到底是谁。 她端着酒杯,几口下肚便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平时不喝酒的,但今日心中复杂,于是便抿了几口。 突然,身旁一身大吼。 将她吓了一跳,直把酒洒到了身上。 而后她又听到了什么? 这个呆子就是余公子?! …… 自己也呆了半响,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于是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你就是少年游令余公子?” 谷雨再次问了一下,直到现在她还不能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余公子,明明他刚刚就呆呆地坐在自己身旁的。 “若是姑娘没有说错,那么那首少年游确实是在下所作。”余贤看着身旁美丽女孩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他竟然是那个余公子。”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想不到他竟那位见诗不见人的余大才子。” “当真是非凡之像,不同寻常啊。” 听到余贤亲口确认,四周传来此起彼伏声音,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他们根本没有怀疑过余贤身份的真假,因为此间人都是郭佳怡邀请进来,自然都是有本事的。 郭佳怡看到众人这个模样,也适时开口,说道:“刚刚佳怡所说的那位神秘人物,正是这少年游令余公子呢。” “原来如此,少年游吗?难怪在郭小姐眼里能够与我等比肩。”林夕朝目光幽幽,明灭不定,若有所思。 段无涯继续喝着酒,但眼角余光也一直注视着余贤。 王华却是先瞥了郭佳怡一眼,见得她对余贤另眼相待,继而直勾勾地盯着余贤,眼中战意显露无疑。 而余贤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战意,望了过去,两个大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人们感觉好似有电光火石产生。 这是……在确认眼神吗? 王华突然动了。 只见他起身,对着余贤微微鞠躬,而后朗声说道。 “传闻余公子诗才冠绝江南,今日得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在下对于诗词也颇有研究。”王华先是恭维一番,而后话锋一转。 “可否请余公子指教指教。” 王华的话谁都听得出来,火药极为浓厚,使得众人正襟危坐,接下来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余贤微微一愣,指教?是和教导隔壁的小米一样吗? 余贤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而且平时还是随隔壁那个年迈的老夫子学习,再加之美人的吸引注意力以及众人的哄闹注视,令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微微思量,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开口道。 “那请公子把你的诗念出来,在下看看哪里不足。”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空倏一印谪仙法 一缕清风自空谷升起,越过山丘,穿过山林,略过湖面。 最终来到了阁楼里,吹起王华的发梢,潇洒飘扬。 当然那清风携带的眼里河山并没有让他的胸襟变宽,他现在心头一口怒火攻心,眼中寒芒绽放盯着余贤。 让我念来听听,看看哪里不足? 这是在看不起我王某人吗? “哈哈哈,好,好,很好。” 王华仰天大笑,浩然之气勃发,声音激荡震慑人心,空气也在这一刻波动起来,继而让人觉得莫名的开口笑道:“余公子还真是自信啊。” 诸人见得他这个样子还有之前余贤那挑衅的话语,皆知接下来必定是一场龙争虎斗,纷纷后退几步,让出了场地。 就连郭佳怡这位东道主也微笑着退了出去,这令的王华心中一喜,以为郭佳怡是同意了他教训余贤。 “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余公子有自信固然是好事,但过度了不觉得是目中无人吗?” 王华往一步一句往余贤踏了出来,浩然之气反而逐渐被他收敛,但是众人却知道,他这是在凝炼自身的一切。 “我四岁读书,七岁便随王老夫子外出游学,曾在江南、洛阳、长安等各大儒院进过学,走过万里路,观得千人面,还从未得见如你这般自负之人。” 这时王华走到了余贤的面前定下,闭上眼睛,调动体内浩然之气。 儒门修行者和其它教派不一样,不管是道门还是佛门或者旁门左道,都是先炼肉身,再入识神与此同时还不断学习天地道理。 孟圣云,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儒门却是一开始便学习道理,通过修习圣贤之书,其它经典来修养自身。 继而使心灵达至明心见性的层次,这个境界与道心通明相差无几,之后才以敏锐的心灵去抓着那一点灵光,凝炼出浩然之气。 道门如果不能道心通明,那么一辈子最高也就是大周天,因为心灵不通透就不能够理解通玄的知识。 而儒门只要达至明德浩然的层次,也就是说明心灵境界与道心通明相当了,是以只要成功明德的儒门弟子,突破至诚明道的境界比道门练气到通玄,或者佛门持戒到定慧的成功率都要高,当然,明德之后不求上进的人除外。 而这样的修行方式,也注定儒门修士在明德浩然之前,就只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若是明德之后,便能以敏锐的心灵去学习各种知识,战力会极速上升,因为人族的强大,是体现在智慧上面,而不是肉身。 在王华闭眼的那一刻,余贤明确的感觉到了他散发着一股玄妙的意境, 自身与天地相呼和,好似遁入一个茫茫不可测的时空。 这是在引动天地间的正气,也就是道门所说的灵气,生成明德神通。 余贤眼神微眯,往后几步,离开谷雨的周围,他现在要是还不知道王华对他有敌意那他就是真傻子了。 “可能是自己刚刚说错话,然后得罪了他吧,自己再退这几步应该不会连累到那位姑娘了。” 余贤猜测自己可能是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王华,然后退后几步,不是因为畏惧王华,而是不想连累他人,虽然刚刚诸人退后,但谷雨还是离自己不远,而以自己的感觉,王华很强,这个距离可能还不太安全。 身上的浩然之气隐隐升腾,目光凝重的盯着王华,这是自己第一次斗法,想想还有些紧张以及兴奋。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王华突然睁眼,身上杀伐之气,身后一道身影缓缓凝聚成型,凌凌杀气欲直冲云霄,若千军万马之奔腾,似摇山振岳之怒吼,十分能够震撼人心。 “这,这是王公子在五里坡斩杀邪僧人的那一招!” 有人惊呼,相传王华三个月前偶然路过五里坡,发现一破戒邪和尚,吃人炼魄用以修炼,是以大打出手,以诗化剑斩了那邪佛,还得五里坡一个朗朗乾坤。 “王公子一开始就用出这招,是想斩杀余公子?”大多数人不看好余贤能够接下王华这招。 “没错没错,这余公子莫非和王公子有仇?要不然何必如此?”有人附和道。 此间人至少都是即将明德的修为,是以也明确的感受到了王华的浩瀚无垠的力量。 “余公子……”谷雨心里焦急,欲要上前做些什么,但却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郭小姐。 “相信他吧。”郭佳怡摇摇头,说道。 其实她也想知道,此人究竟有何能耐,能让大供奉那般推崇。 “银鞍照白马。” 王华又是一步踏出,无穷无尽的浩然之气汇聚在身后的人影周围,竟又凝聚出一只白色战马,人影骑了上去,手中同时凝聚出一柄长矛,踏踏踏从王华身后走到了他的身前,发出铁甲碰撞的铿锵声音,看不清面貌,好似从远古战场跨越时空而来。 继而直冲向余贤,余贤瞳孔猛然一缩,好似看到了北马啸西风的壮烈,满腔热忱的悲慨,尸横遍野的血腥,而在那遍地狼烟之上,忽有一矛贯穿整个战场。 天地间所有的光芒在这一瞬间消失,只剩下这一只长矛化作一道光,贯彻天地的光。 “空倏一印!” 余贤抬手,刹那间便结出二十四个印,每一道印法都带着不一样的气机,最后汇聚为一,这个印法是隔壁那个老夫子教他的,名为二十四节印,分别代表着从立春到大寒二十四节气。 若修到至高境界,印法一出,便如四季轮转,时光流逝,岁月流年空倏。 “岁月神通!”王华惊声尖叫,在这一法之下,感觉到了无尽岁月化刀,斩向了自己。 虽然余贤的修为不能够发挥出这个法的亿万分之一的力量,但王华的法也不是他的法,而是他随王老夫子游学之时,在长安得遇一名谪仙时用一壶酒换得的几句指点。 “飒沓如流星!” 王华猛得一咬牙,身前的人影架着战马,如飒沓流星,一矛刺向余贤。 谪仙一法,岁月一印,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引动了方圆几里所有天地之力暴动,电闪雷鸣,化作风雨。 继而有一人倒飞出去!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有为法证无为道 梦境时空之上,有一条长河贯穿整个天地的过去未来,散发着玄妙莫测,变化无常气息。 一青年道人端坐其上,身穿蓝衣道袍,玄光微韵,任凭河水冲刷,依旧魏然不动,精神意念发散出去,时刻与长河呼和,有天人合一之相。 而在河的另一岸,是一名年轻书生,书生英姿飒爽,气质绝伦,仔细得观察长河动向,只见他伸手一招,河中一滴水落入了他的手中。 在这一滴水里,他看到了一个画面,一名少年书生意气风发的施展了传说中的岁月神通,在画面里他还看到郭佳怡、林夕朝、段无涯、王华等人。 他将水滴放入河中,继而目光微凝,抬头看向对岸的道士,开口道:“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知道你很强,不是真元肉身的强,而是心灵意志上面的,但如今才知道,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强大。” “以自身心灵意志为根基,连接锦鲤姑娘和余公子的心灵世界,从而创造出一方记忆时空,模拟一方天地,这等手段太过高明,高明得让我怀疑道长你是某位大能转世了。” 这书生和道士,正是楼管弦和张若尘。 听闻楼管弦的话语,张若尘抬头,看向楼管弦,微微一笑,继而摇头晃脑,说道:“贫道不过是以些许手段将他们两人的记忆重构而已,算不得什么,况且说到底,还要感谢楼兄以七弦法相助,不然心灵极为玄妙,光贫道一人是万万不可能成功的。” “我不知道长有何打算,但必须要确保锦鲤姑娘的周全,不然我无法向楚师妹交代。”楼管弦亦是跟着摇头,继而目光幽幽开口说道。 这个时空,倒不如说是这个记忆幻境,有一小半是楼管弦用七弦法构建,他若是想出去或者打破,轻而易举,但若是想掌握操控,困难至极。 “余公子和锦鲤姑娘与贫道还有缘法,贫道自然不会伤害他们。”张若尘见到对面楼管弦略带威胁的眼神,没有动怒,开口解释道:“贫道这么做,说是为了他们好,那难免有些虚伪,但锦鲤姑娘心灵踏入了极端,而余公子也失去记忆,若是我们不插手,锦鲤姑娘必定会失手杀了余公子的,那样后果不美好啊。” “如此便好!”楼管弦盯着张若尘良久,而后低下了头颅,继续去观察参悟下面的记忆长河。 其实他明白,张若尘连接锦鲤和余贤的心灵世界,困然有帮助锦鲤的目地,但也有着其它想法。 但那没有必要去点破,因为长年修行七弦法,让他对人情世故也极为了解,并且张若尘和他一起制造出这个幻境时空,他也收获了很多。 七弦法修的是七情六欲,而所谓的情绪,在不同的角度或者不同的思维去看待都是不同的。 比如有人杀自己的狗这一件事,有人会认为理所当然,狗肉吃的心安理得。 有人却会认为狗可怜,大家应该爱护狗,甚至还去指责、攻击杀狗的人。 归根结底,还是人与人之间看待问题的角度以及思维不同,而这一刻,楼管弦端坐与幻境时空之上往下看,并且自己没有去干预,而下方的人也不会发现自己,这种视角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如同天道高高在上,看万里河山,浮世繁华,看沧海桑田,时代更替,看日月星辰,乾坤变易。 只见他眼中流光溢彩,那是智慧的光芒流转,以往很多关于七弦道法的不同之处,从他完全跳出参与或者半参与的角度,踏入完全观察者的视角之后,一瞬间通了。 见得楼管弦没有在此事纠缠不休,也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眼中也是明灭不定,心里心思百转千回,参悟着其中奥秘。 张若尘这么做,是考虑到很多才去做的。 当初张若尘的心灵世界留下了师父的本源性光,在他施展往生咒强行绕开九幽将小月超脱之时,曾在那个瞬间拥有了师父看待世界的视角,他见到过天地间无数微观粒子相互碰撞、纠缠、湮灭。 然后在师父的本源性光和儒生意志斗法时,精神恍惚间更是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他见到神州时空之上有一条伟岸长河横跨诸天万界,贯穿过去未来,不知来源,不明去处……那条长河应该就是世人所说的命运长河、岁月长河等。 然后又是在杭州集会上不知是何原因,精神破入了那一座镇压九天十道,埋葬诸天神魔的巨山之中,并且意志延展,感受到了些许大道玄妙。 张若尘目光直透长河:“我现在实力低微,对于大道造化的理解也还差的极远,不能够理解师父的视角,也不能够理解为何会上那座山,但是,我现在不需要去理解那些东西,我只需将自己看到的呈现在脑海中,然后去思考,去抓住那一点灵光,得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想法就行!” 因为在某种相对程度上,记忆意志所构成的就是命运,也就是说张若尘此刻用四人意志构成的幻境在某种程度上也可称为一方世界,而他身下这条长河就是一条贯穿这整个虚幻世界的命运长河。 “师父曾说,无为道,有为法,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有为法去验证无为道!” 只见他猛然一挥手,身上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轰然爆发,而后只见那条由四人意志组成的命运长河突然改道。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林家有女名夕雪 才过去一夜,杭州城里便处处风波。 茶馆里,小巷口,过往行人……只要有人的地方,皆在议论昨天晚上,少年游令余公子和王华王公子的斗法。 “哥哥,你再说一说嘛,说具体一些,最后那明余公子怎么样了嘛?” 林府,林夕雪拉着林夕朝的衣袖,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家哥哥,撅起嘴巴撒娇地说道。 “现在正午时分,从今天早晨开始,我便一直说到现在,足足十二遍了,你还听不腻?”林夕朝轻轻敲了一下林夕雪的小脑袋,神情宠溺,语气柔和地说道。 “还不是哥哥你每次都说不明白,第一遍你只是说了两句话,第二遍你只是在第一遍的基础上加了一句话,第三……明明就是哥哥你的表达能力有问题!”林夕雪两只小手抱头,小脸通红,大声对着林夕朝喊道。 林夕朝突然起身,抬起脚步就往外走去。 “你干嘛去啊!”林夕雪不解其意,惊声问道。 “去打人。” “打谁?” “一个呆子。” “为何?” 林夕朝没有回头,但甩下一句话来:“因为那个呆子就要拐跑我可爱妹妹了,不打一顿我心里窝火!” 林夕雪先是脸色涨红,而后连忙跑去拉住了林夕朝:“你,你站住!” 之所以惊慌失措,是因为她知道,若是让他真的出去了,或许真的会去抽余公子一顿,因为上次自己回家后说了一句大师兄人很好之后,他也是说要去打人。 结果第二天自己去书院上课时,见到了脸肿得像猪头的大师兄。 “你别拉我。”林夕朝做出生气的模样。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有趣罢了!”林夕雪在其身后怯生生地小声说道。 “哈哈哈……”林夕朝这才转身,盯了林夕雪一眼,而后仰天大笑:“你这丫头,就知道犯花痴,等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时林夕雪也才确认,刚刚他说的要打人应该只是唬自己的,真是个性格恶劣的哥哥! “哼,你就知道吓唬女孩子,难怪这么久了还不见你和任何一个女子有进展,活该你单身一辈!” 林夕朝听闻自家妹妹的话语,脸瞬间黑了,面皮抖了抖,才幽怨地说道:“其实,你哥哥在外面挺受女孩子欢迎的……” “那怎么不见带回来一个女孩啊?父亲和母亲还指望你尽快成家抱孙子呢,结果你只会吹牛……害不害臊!” 林夕朝抬头望天,面无表情,眼神空洞麻木,就像一条咸鱼突然失去了梦想。 “对,对不起。”而看到自家哥哥这个表情,林夕雪也是慌了,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吓唬我的……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小,而到最后却有一声对不起高昂。 “噗呲……”林夕朝低头,看着有些委屈的妹妹,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继而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成家立业,今天功课做了吗?” 其实林夕朝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开心,妹妹林夕雪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当初母亲把她捡回家之时,她的眼睛是无神麻木的,问她名字都不知道,整个人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却时刻散发着悲凉的气氛。 而现在,懂得和自己顶嘴了呢! “哼,功课功课,又是功课。”林夕雪鼓起嘴巴,一脸不满,但却回答道:“先生布置的任务昨天已经全部做完了。” “哦,已经做完了吗?”林夕朝有些惊讶,接着话锋一转:“那哥哥给你布置。” “啊?” “不必如此沮丧,今天的任务很有趣呢。” 说完,林夕朝伸手一招,不远处的房门自动打开,然后从房里的书架上飞来一本书,稳稳地落在他手上。 “诺,就是这本,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林夕朝便将书递给了她,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一会儿段兄要请自己去看戏听曲呢。 “《述异记》?” 而林夕雪看着这本书,忽然之间恍惚起来,迷迷糊糊地就接了过去,然后轻轻地翻阅起来。 “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 刚开始时还不曾觉得有异样,而当看到这一段关于鲛人的描写之时,突然觉得自己心灵猛然放空。 于恍恍惚惚之间竟然看到了一条锦鲤在湖中游动,而锦鲤的不远处就是岸边亭子,在亭子里有一名少年书生正在读书,清风徐来,书声扩散。 她看到了每次那位书生来亭子读书时,那条锦鲤总会在一旁,不离不弃。 渐渐地,那位书生不来了,锦鲤也还守望在那个地方,但她能感觉到锦鲤的悲伤。 最后,在某一天,那天雷电交加,狂风暴雨,天空突然出现一座七彩虹桥,锦鲤望着那桥,猛然一跃。 霎时间有劫雷炸响! 良久,雨停风止,天地清凉。 一妇人带着我丫鬟偶然路过这个亭子,惊呼:“那好像是个孩子,小萌,快,去看看。” …… 画面到这里嘎然而止,林夕雪也一头栽倒,趴在了亭中石桌子上,直到半个时辰后才被人发现她不是在睡觉而是昏倒。 在昏过去之前,她脑海里那个身影越发凝实。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传承为虚试验真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湿润润的风轻轻地扫着,从破着的玻璃窗外穿了进来,微微地拂着一切,又悄悄地走了。淡白天光,也占据着每个角落,给房门涂上了一层幻梦的白颜色。 阳光是宁静淡雅的,没有那种喧闹气息,让人感到心平气和、心旷神怡,余贤就感受着这种意境。 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余贤轻轻越过池塘,向中间的亭子走去,那里有一位佳人亭亭玉立。 “余贤谢过郭小姐。” 余贤微微躬身,谢过了郭佳怡,昨夜他和王华一战,王华竟然施展出了谪仙法,自己虽然用空倏印法对敌,两人谁都不能掌握自己的神通,所以都受了点伤。 当然王华也不比自己好,甚至伤势更为严重,幸好郭家就立刻做出了施救,不过后来王家还是派人带回王家,而余贤则就留在了郭家调养一夜。 “不必客气,讲道理,余公子在我郭府受伤,我郭府自然得负起责任。”郭佳怡微微一笑,伸手指了一下桌子上备制好的一碗灵药,柔声说道:“这是我们郭府特制的灵药,公子就服用了吧。” 看着眼前佳人的温婉,余贤面色微微一红,继而伸手端起了碗。 “多,多谢郭小姐。” 又是一声道谢,而后余贤似乎是觉察到自己的涨红的脸色,头仰天直把灵药往嘴里灌,企图用碗挡住自己的脸。 做完这些后,余贤不久就告别了郭佳怡,离开了郭府。 虽然心底想和佳人多待一会,但自己又不争气,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支支吾吾半天也只是尴尬而已。 万千诗篇存于胸,但却无法开口。 真是枉自十年寒窗苦! 索性,便告辞回家吧。 母亲一人在家,而自己又没有回去,想必她也很担心吧。 清晨,行走在路上人并不多。 但却有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叶子滑下来,欢快地跳跃着,绿油油的小草在柔和的晨光爱抚下苏醒了,在雨露的洗刷下显得更加绿了。 “呵呵,呵呵呵……” 看着天地间生机盎然,又回想起佳人容颜,余贤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 幸好,此间无人。 不必担心被人笑话! …… 另一方面,余贤走后,亭子里郭佳怡便脸色沉了下去,看着那空碗,神色莫名。 “这一次你做得很好,他已经服下了那东西,不过接下来还需让他服下第二阶段以及之后阶段的……” 一个瘦高老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旁,但却不显得突兀,仿佛他一开始就是在那里的。 老者一袭蓝色长袍,即让人觉得有儒门的儒雅大气,又觉得有道门几分仙风道骨,但仔细一看还有几分邪性。 在老者来后,郭佳怡的脸色变幻了一番,犹犹豫豫,最后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去问些什么。 “我只想问,我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那是大梵山!” “大梵山?传说之中的大梵山!”郭佳怡惊呼,心有余悸。 在前些日子,自己从外地回来之后,便在夜里修行之时,机缘巧合之下神魂入了一个诡异的世界。 那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丝毫光芒,时间、空间在那里好像不存在一般,也许你觉得过去了很久,但其实只是一瞬。 就连自己一身浩然之气在那里也无法动用,被某种法则死死压在了体内,自己只能不停地走着。 不知来处,不知终点,但却不敢停下。 因为一片黑暗里,若是停下,那就只剩下绝望了! 一天, 两天, 三天, 一个月, 两个月, …… 不知过去了多久,自己还在茫然的走着,明明……就只有绝望了。 但是,为何还在走? 不是因为自己还心存希望,只是成为了行尸走肉而已。 或许,这就是麻木吧。 终于,在不知过去了多久时,她抬头一望,猛然一个激灵,空洞的眼睛逐渐有了光彩,继而慢慢有了其它感情,而后恐惧才开始蔓延她的内心。 在她眼前,是一条大到无法理解的东西,观其模样好像是传说中的青龙,虽然此刻这条青龙被无数条黑紫色的锁链锁着,动弹不得,但光其散发出来的威势就足以将自己吓趴。 好似感觉到了自己,那条青龙睁开比山岳还大的眼睛,望了过来,郭佳怡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醒过来后,自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右手上有着一个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印记,哪怕是武道混元圆满的叔叔也看不见,而从那之后,每隔三差五自己都会以神魂出窍的方式去那个炼狱受折磨。 几次三番之后,自己已经绝望了,但在那个诡异之地连死都不能,所以自己在神州天地自杀,但每次都会被手中的那个印记所救。 直到,家中神秘的大供奉找上了自己。 说他可以帮助自己。 瘦高老者看到了她的神色变化,微微沉吟,挥了挥手,说道:“现在郭家当中,就只有你在机缘巧合之下以神魂破入了大梵山深处,并且得到郭家老祖的传承,而你父亲郭明义虽然是儒门大儒礼部尚书,但他也保不住你,因为要对你动手的,正是你郭家老祖。” “所以,你能帮助我?”郭佳怡紧紧地盯着老者,说道:“还有,既然我是老祖的传承者,那为何他要害我?” 老者闻言,像看着一只傻狍子一样地看着她:“除了我,你还能找何人?你父亲郭明义大儒圆满和郭明忠武道混元圆满实力相当,但郭明忠连你手上那个印记都看不到,你父亲也不可能做到。” “至于传承者?你可知老夫当年因为陷入了修行瓶颈,道法迷障之时,曾在三十六个小世界里洒下三十六个传承机缘,有的是无上功法,有的是可穿梭那三十六小世界的珠子,有的则是我的一缕神识亲自教导……而那些传承者里,有的当了皇帝主宰天地,有的成仙做祖至高无上,而有的则逍遥自在娇妻成群……” 老者顿了顿,诡异一笑道:“但最后,你猜他们结果如何?” 这一笑,使得郭佳怡头皮发麻,不敢回答,好似看到老者身后有三十六道身影漂浮。 “他们最后,皆化作了我的道法根基!”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弹指间刹那生灭 “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我现在头还很昏呢。”林夕雪一脸精神萎靡的问道,她的身旁并没有别人,但她问的也不是旁人,而是心中那个突然出现的“她”。 锦鲤? 这是她的名字吗? 那么她和自己有和关系? 昨天这个姑娘出现在自己心里,或者说她的记忆灌输进自己的大脑里,自己一开始想的可能是某个修士打算对自己夺舍。 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对她没有生出敌意,并且随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凝实,自己还觉得她极度的亲切。 就好像,另一个自己一样! 当然,林夕雪也有疑问,当时自己也感觉到了她锐利如刀,浩瀚如海的心灵意志,当她却没有对自己进行夺舍。 莫非她真的是另一个自己?! “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夫子教导,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遇到不懂的就要问,是以小姑娘就显化在心灵世界中,直接开口问了。 她的内心世界,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水面,而在水面之上有一个明黄色衣裙的女孩闭眼伫立,不动声色。 听闻林夕雪的问话时,她抬头来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时,面色动了动,但转眼又恢复到面无表情。 在林夕雪期待的目光里,豪无感情波动的话语从锦鲤嘴里传出。 “第一个问题,来这里是我想看一个人,第二个问题,我不是你,第三个问题,你也不是我。”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什么嘛!”林夕雪气呼呼地鼓起嘴巴说道:“你这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还有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不是一样吗?” “……” 眼前的美丽女子没有回答,这让林夕雪很没面子,也很生气。 “锦鲤……对吧,我现在就只知道你的名字,你就不能再说具体吗?比如你要去见谁,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还有你既然说了你不是我,那为什么你不夺舍我,凭你的心灵意志应该可以在一瞬间做到的吧!” 林夕雪也不是没有脑子,虽然吐槽锦鲤给的信息太少,但却还是知道问题的关键,当然智力不等于经历,小姑娘很聪明但还是单纯了点。 看着眼前女孩清澈见底的目光,锦鲤还是开口了,但语气依旧冷冰冰的:“那个人去见了你就知道了,至于我为何出现这里,是因为有人让我出现在这里,而我不夺舍你,是因为我不想。” 林夕雪听完,更加懵逼了,原本就是一头雾水,现在竟然又出了更大的问题,这话自己一开始就不该问这个女人,从她面瘫的样子来看,能问出个东西南北才不正常。 而有人让她出现在自己心灵世界当中,那么那个人又是谁?他想干什么? 不清楚,莫名其妙的! 不过,林夕雪觉察到了锦鲤最后那句“不想”带有的情感波动, 为何不想?难不成是因为讨厌? 林夕雪踏步上前,身子差一点就要靠住锦鲤了,问道:“你,讨厌夺舍?” 锦鲤凝眸望着她,一双眼睛如同星辰灿烂而又深邃,但极中却又感觉不到一丝情感,不对,是感觉不到一丝正常人该有的情感。 两人的脸几乎就要就要贴在一起,被一个人这么凝视,哪怕她同样是个女人,林夕雪也突然感觉到了脸色发烫,才几个刹那,便急忙后退,移开目光,不敢在看。 在她大脑晕眩的时候,耳边传来锦鲤清冷的声音:“夺舍他人的人,都该死!” 声音依旧平静如死水,但却不是没有感情了,林夕雪却能想象出来,她是说真的。 莫非,她有被人夺舍的经历?或者有至亲之人被人夺舍? 不理会林夕雪的胡思乱想,锦鲤抬头,眼睛里阴阳玄变的韵味流转,目光仿佛穿过一切虚无,看透时空轮回。 …… 幻境时空之上,张若尘对上了她的目光,微微一笑。 河对岸的楼管弦见的张若尘发笑,开口问道:“道长为何而笑?” “也无大事,只不过是一切发展顺利而已。”张若尘摇摇头,然后仔细思考,继而答道:“锦鲤姑娘因情绪失控而破入极境,所以这种极境是不受控制的,但她心灵极端封闭,不存他物,若要让她恢复,就必须先使她打开心灵,是以我便先自己构造了一个‘林夕雪’用以中和她的‘极心’。” 楼管弦恍然大悟:“难怪我在真实时空里不曾听过林公子有妹妹。” 之后楼管弦继续看着下方一切,时不时将自己的心灵意志洒下,去改变一些“人” 的命数,用以参悟验证自身所学。 现在的这方幻境天地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幻境了,而是一个以四人心灵意志为根基衍生出来的虚幻世界。 天道可算,人心难测。 佛说,一弹指有六十剎那,一剎那有九百个生灭,一个生灭就是一念。 唯心所现,唯识所变,当处出生,当处灭尽,随众生心,应所知量,法尔如是。 人的思维是不可揣测的,因为时刻都会变化,而四个人的心灵意志组成的虚幻世界自然时刻都在演化,其发展方向就算是四个人推心置腹也无法去完全去掌握。 是以楼管弦也可以在其中做手脚,不过,他通人情世故,涉及张若尘锦鲤包括余贤的部分他不会去动。 他做的事不会去干涉到其它人或者干涉较小,比如突然给路边的乞丐一大笔钱,然后观察他的行为,借此参与七弦法。 当然,他知道张若尘构造出林夕雪这个人出来,不只是那么简单,但如今锦鲤也是醒悟过来了,锦鲤她这个当事人还没有说话,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出风头。 仔细看着就好。 张若尘见得楼管弦不再言语,继续将目光投了下去,继续观察者一切种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若是干涉会归否 苍穹明月高悬,银白色的月光洒下,使得整个山茎如同覆盖一层白玉一般,如梦如幻。 一个少年书生在山道上走着,时不时还会发出不为人知的傻笑,偶尔还会掰扯一下路边的野花野草,看他那副啥样,估计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吧。 他看了路上满地的落叶,再顺着落叶往上看去,一截树枝横跨,好像把圆月挂在了树枝之上。 “有枝如桂,映月枝头。”书生轻轻地笑了笑,丝毫不在意这深夜里山道上只有他一人。 当然,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是杭州城外的一座大山,名为云顶山,亦是一座名山,不但有无数大家在此修行过,就连道门的顶峰之一张天师也在这里留过浓厚的足迹。 《分水县志·人物·仙释》记载:“汉张大顺,天师道陵父也,修道居天目山,号桐柏真人。妻梦神人自斗中,降授以香蘅感而有娠,遂生道陵……今观山川形势,真祖师发祥地遂加修筑,并置守冢十余家。” 不说其它人族大能修士,就光说道门正一张道陵留下的道韵,就能保证这里不是那些邪魔歪道能够作乱的地方。 或许会有异族,但却都是修行清灵之气的异族,那些身上带有污秽之气的妖邪,除非是实力非常高才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话说回来,那等存在出现在这里的概率比更低,因为杭州作为人族最为繁华的大城之一,其中坐镇的大能数不胜数,异族小辈在这里只要不惹事,大能们懒得去理会,但那炼虚层次以上的异族只要出现,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他们的心。 是以,为了各族的平稳发展,各方大修士都不会轻易出现在他族领地。 书生大清晨来此,也是有缘由的,因为是郭家小姐邀他来此。 “这天将明未明,也不知郭小姐邀我来此,是为何事?”他一边心情愉悦地走着,一边难以按耐兴奋的想着:“难不成是怕在城里……被人认了出来。” “不不不,余贤你太不要脸了。”余贤刚刚想到幽会一词,却又疯狂摇头,喃喃自语道:“郭小姐乃天之骄女,家世显赫,乃江南望族,父亲更是礼部尚书,她怎么会对我一个穷书生青睐有加呢。” 但是,她又是为何要我大半夜来此?而是还是要我孤身一人? 我余贤想不通,唉,女孩的心思真是难猜! 这时,一阵清风吹拂而过,吹动余贤的发梢,再有零星月华洒下配合,从侧面看去,当真是英俊少年郎。 见得越发临近相会之地,余贤越发觉得胸中有一股情绪,难以抑制。 只见他抬头望一望还明亮的玉轮,低头看一看枯木疏影,郎声道:“霁霞散晓月犹明,疏木挂残星。” 此时山道幽深,寂寥无人,却有不知名的鸟啼叫传来。 余贤微微一笑,步子大迈:“山径人稀,翠萝深处,啼鸟两三声。” 再看到路上有马蹄印子,他心中呈现倚马江湖任逍遥,携美同游逐风流的画面。 “霜华重迫驼裘冷,心共马蹄轻。” 或许,此生能与郭小姐一起轻歌快马,白衣长剑,同闯江湖才是他此刻心灵最大的想法。 “十里青山,一溪流水,都做许多情。” 此刻他的心情越发高兴,就连路途上所经过的青山,流水,都和自己一样,洋溢无限的喜悦之情。 若是,真能那般的话,一定会好好待她。 一曲诗词作完,余贤的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郭佳怡的身份,心里一阵涟漪激荡,百味杂陈,不知是悲是喜,是苦是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余公子不愧是年轻一辈的诗词无双,这一首少年游传出去,又要令许多才子黯然神伤了。”一道声音传来,一佳人正在山顶一风雅亭子里静候着他,伊人窈窕淑婉,倩影与心中模样一般无二。 余贤听得佳人夸赞,脸色涨红得答道:“郭小姐说笑了,在下这丁点水墨,不被人笑话就算可以了,又何德何能令人叹服。” “公子才是说笑了。” 郭佳怡摇摇头笑答道,声音如同被风吹动的风铃,清脆的同时也带着青春的气息。 她一直手指着石桌对面,示意余贤就坐,而后开口道:“少年游,词牌名,又名少年游令、小阑干、玉腊梅枝,最初见于晏同叔《珠玉词》,长似少年时句,故取以为名,五十字,前片三平韵,后片两平韵,我四岁便读书学习,但却一直不擅长这个,公子能够随口而出这等佳作,不是厉害是什么?” “在在,在下没有郭小姐说的……” 余贤被郭佳怡这么有理有据的夸赞,瞬间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当然他不是那种被人一夸就得意忘形的人,恰恰相反,他被人夸是心里虽然舒服,但行为举止就会变的不知所措。 尤其,是那个人夸的时候。 “噗呲!” 郭佳怡抿嘴轻笑,打断了余贤的发言,余贤也没有敢在说下去,低着头扭扭捏捏地,在郭佳怡面前仿佛他才是害羞的女孩子。 还真是可爱啊! “余公子还真是……有趣呢!”郭佳怡略微调侃地说道:“不过幸好此地无他人,不然你这般模样,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明明我才是女孩子。” “啊!不,在下不是,在下没有,在下……”余贤闻言急忙抬头,慌乱地说道。 郭佳怡又是几声笑,挥手打断了他:“好了好了,喝茶吧,清晨配清茶,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余贤看着郭佳怡摆放在自己眼前的清茶,默然不语,努力地平复自己已经有些紊乱的思绪。 喝的是茶,也是一种宁静。 在这种宁静之下,余贤的思绪慢慢平复,石桌对面的看着他静静地喝茶,也不出声打扰,而是待得余贤喝完,便默默地给他续上一杯。 此时,月亮垂下,旭日东升。 阴阳正在交替。 …… 而在云顶山的某处,一颗树枝上有位绝美女子亭亭玉立,肤若美瓷,唇若樱花,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不过一个刹那后,那双眸子突然变化,虽然依旧水灵秀气,却不再有那种脉脉含情。 而后下一个刹那,她转身一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云顶山下,出现了她的身影。 “怎么,那人就是你要见的人?” 女孩正是林夕雪,她似乎感觉到了锦鲤的伤感,于是她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上去呢?凭你的实力可以直接把他抢回去嘛。” “你不懂。”锦鲤微微摇头,神情低落,继而长长又叹了一口气,最后紧紧盯着林夕雪,说道。 “若是,我真的干涉了他的记忆,他还能不能回来?” 林夕雪精神恍惚,她有种感觉,这话不是问自己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张道长退出幻境 记忆在某些时候,就是一个人的人格,若是一个人记忆受损,那么人的人格或许就会受到影响,一个忘记了父母亲友的人,只要他的记忆不是重新恢复,那么不管你是和他重新构建关系也好,还是告诉他你们以前的回忆也好。 他还是他吗? 或者说,他是不是只是一个杀死前任,从这具身体诞生出来的人而已呢? 锦鲤知道,这里的郭佳怡只是余贤的记忆而已。 所以她不敢保证,若是她真的听从林夕雪的建议,真的依靠自己占据这幻境四分之一的意志去“抢”回公子。 公子还是公子吗? 因为那么做,就是在修改公子的记忆。 哪怕,她看着那些画面,心里极为难受,也得强忍着。 偌大的心灵世界里,锦鲤抱着膝盖,看着清澈明朗的水倒映出自己的脸庞,低声轻语:“明明,是我先,凭什么……” “你说啥?” 林夕雪的声音如同九天神雷炸起,响彻整个天地,因为这是她的心灵世界,只要锦鲤将话说出口,她便能觉察到,同时在这里她能引发种种异象。 当然,前提是锦鲤不对她设防。 “没什么。”锦鲤回了一句,而后不再言语。 “哦。”林夕雪轻轻点头,头上呆毛晃动不已,而后又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之后,她显化在心灵世界里,玉足轻点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慢慢走到锦鲤面前,蹲下,双手挣着脸颊,偏头说道:“你知道我刚刚为何而笑吗?” “……” 锦鲤感觉到她的到来,但却连头也没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喂,你好歹回个话嘛,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没有面子嘞,明明我想夸你来着。”林夕雪鼓起嘴巴,有些生气的样子。 “喂喂喂,你别不理我啊!” 锦鲤无奈,只得抬头望着她,虽不言,却让林夕雪喜笑开颜。 “我哥哥常说,爱笑的人运气都很好,所以我为了运气好,就经常对着家中那口井大笑……事实证明他说的不错,我这个人啊,别的本事没有,也经常被夫子和哥哥说我笨说我呆,但是啊,我的运气特别好。” 林夕雪直接就坐在了锦鲤的面前,脸上带着傻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夫子虽然说我笨,爱打我手,但他每次都会好好的教导我,哪怕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问题,他都会不厌其烦的教我,而哥哥他爱说我呆,但他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把青椒全部拿走,把我最爱吃香菇全部给我……” 林夕雪扳着手指,细细数着她的很多往事,脸上的笑容越发温馨。 “因此,我觉得我的运气特别好,能够遇到夫子、遇到哥哥,遇到父亲和母亲,还有……”说到这里,林夕雪顿了顿:“遇到了你!” 遇到了你! 这句话出口,锦鲤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瞳孔放大。 曾经有一个人,也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你也要多笑笑嘛。” 林夕雪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捏着锦鲤的脸,强行使锦鲤作出了笑容。 小姑娘当真是不知所谓,面对一个能够轻易摧毁自己意志进行夺舍的人,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过,如她所说,她的运气非常好。 锦鲤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在她心里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那大概是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一阵风暴自锦鲤的身上爆发,龙卷风一般,将林夕雪心灵世界里的水卷起,如同一条水龙,掀起滔天巨浪,肆虐一切。 啊! 林夕雪也在一瞬间被风暴吹起,轻盈的身子扶摇直上九万里,但她却感觉不到任何仙人飞天的潇洒,相反大呼小叫,吓得都要哭了出来。 这个世界是她的心灵世界,按理说她可以随意对这个世界进行操作,但锦鲤的心灵意志高出她太多了,所以对于锦鲤引发的风暴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在高空之中,林夕雪双手胡乱挥舞,双脚乱蹬,但却无法着力,惊慌失措眼泪鼻涕直流。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一个温暖地怀抱,睁眼一看,是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只见那张脸庞突然低头,对着她笑了笑。 “笨蛋!” 这一笑,使得林夕雪的屏住了呼吸,她见过号称书院里最美的大师姐的笑,那笑如同漆黑的夜里突然漫天星辰绽放光芒一样,耀眼得令自己惭愧。 也见过那位兰月仙子的笑,那是如同天仙下凡,一笑而百花开的美。 但此刻却觉得,眼前这个笑容,才是能够让自己窒息的。 锦鲤一挥手,所有风暴巨浪嘎然而止,抱着林夕雪从高空之中缓缓落下。 才一落地,林夕雪便挣脱了锦鲤的怀抱,涨红着小脸急忙退后几步。 “我我,我……再见!” 话都没有说完,她就直接消失在了这个心灵世界中。 看着她消失之后,水面上还留下的一阵阵涟漪,锦鲤微微摇头,但眼神却不在像之前的那般麻木,而是有了几分光彩。 “魔由心生,心照万物,原来我之前确实陷入了极端,谢谢你,夕雪。” 谢过林夕雪之后,她抬起头来,目光如炬,透过一切种种,说道。 “那么道长,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她知道,张若尘能够听懂自己所说的话,因为林夕雪是张若尘用来观察分析自己极境而构造出来的。 是以,她身上绽放出一股足以颠倒乾坤,扭转轮回,破灭时空的意境,向某个方向轰然盖压过去。 果不其然,一个蓝衣道袍的道士从林夕雪的心灵世界某处,走了出来,翩然若仙。 “道法自然,道不可强求,强求为妄,所谓极境与道境,其实不过是人的两个极端而已。 ” 当初张若尘偶然踏入道境,结果不顾自身安全,在斗法中做出去分析六个人的道法的疯狂举动一样,也幸好那一次有儒圣手段保护,不然张若尘不死也残。 而锦鲤因为余贤之事而陷入极境,更是六亲不认,差点做出杀死余贤的做法。 人本来就是一个矛盾体,最适合人的心境不是极境也不是道境,而是在之中找到一个平衡。 而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张若尘放下了追求道境与极境的执念,反而使得心灵更加通透,心灵趋近虚无大空。 张若尘对着锦鲤拱手行礼,郑重地说道:“贫道在此谢过锦鲤姑娘了,这方幻境,贫道和楼兄会立刻退出去的,打扰了!” 听得张若尘要退出这个幻境,锦鲤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虽然张若尘创造这个幻境,使得自己从极端中回转,但他也以自己作为试验品,验证了他的心灵道法,并且还得到了极境的感悟,两人之间不存在谁欠谁的。 只不过一场交易罢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公子的记忆。 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张 心身不动功自行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经过一场雨的洗礼之后,空气是无比的清新的,这个时候的天地灵气也会比往常还要干净一些。 一滴露水,轻轻从草叶间划下,压弯了草,滴醒了整个黑夜。 原来这雨,已经停了好久,这漆黑的天,也已经亮了。 天边第一缕晨曦照下之时,张若尘缓缓睁开了眼睛,呼吸之间里似乎有一混元之气东来,被张若尘吸入,游走于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周天大循环之中。 这不是张若尘刻意而为,而是他的下意识所为,恍恍惚惚间就这么做了。 《道德经》:有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这不是张若尘精神萎靡不振而产生的恍惚,相反,是因为他的精神意志比凡人强大太多,强大到了可以下意识的凭借心神去捕捉那先天之气。 “这是……先天紫气?”张若尘散去在余贤记忆时空的心神,一回神后就感觉到了体内的那缕先天紫气,心念一转便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如此,之前我只是初入道心通明的境界,虽说心灵也极为敏锐,但却不具任何神异,而如今我因为锦鲤姑娘以及余公子和楼兄的缘故,构造出一方心灵世界来锤炼我的精神意志,是以达到了另一个层次,而心神意志的提升,又带动起其它方面的提升。” 世间万物,皆有各种各样的联系,修行也一样,并不是光修真气,就只是提升真气,光修心灵,就只会提升心神那么简单。 这个世间,有练气士不修元神,不炼肉身,但却能气吞山河,镇压乾坤。也有炼体修士只修肉身便能拳碎虚空,摘星捉月。 那是因为练气士虽然只是练气,但练到深处,真气也会反哺肉身,滋养神魂,是以不会让精、气、神任何一种落下。 而炼体修士也是同理,肉身强大了,精神也会相应变强,肉身强到一定地步自然能够凭借肉身就接引天地之力,从形成类似真元的力量,然后又去洗炼神魂,温养肉身,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 当然,这种光修一种的修行方式,极为困难,是以逐渐的,这些修士都纷纷转型,大部分炼体修士转向了武道,练气士则转到了道门。 当然不管他们如何选择,他们确实证明了,修行之中,真气、肉身、元神、包括道法、神通、甚至各种炼丹炼器之间都是存在极强的联系的。 所谓三千大道,只是人们自己下的一个定义而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宇宙乾坤一切种种,归根结底,都是来自那一个名为道的原点。 修到深处,一道通而万道通! 现在的张若尘,已经是身心不动,玄功自转的境界了。 这个不同于通了大周天之后的玄功自转,大周天的那个是你不必打坐便能运行真元修行,但只是最基本的运行而已,若要达到修行进步的要求,还需投入部分心神。 而现在的张若尘,却是能以下意识捕捉先天紫气,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也就是说,以后的张若尘,站是修行,坐是修行,睡亦是修行,一举一动,一言一默,哪怕是心神出窍离体,体内玄功都会自行运转。 这样的张若尘,只有天地间有灵气存在,那么他就算在斗法中,也很难会出现真元枯竭的情况。 “不过,我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达到这个境界,而是我的法得到了验证,明了记忆和心灵之间的密切联系,以及明白了极境和道境的‘不可求’等等。” 张若尘眼睛渐渐变得光亮,于他而言,身心不动,玄功自转的境界只是这次修行的其中一个“果”,但他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个“果”,而是一棵“果树”。 这“果树”,就是他这一整场心灵道法的验证,在这场试验中,他参悟到了很多道理,也摒弃了许多旧观念,修行是一个师法万物的过程,而学习当中,结果是很重要,但思想方法和思维态度,更为重要。 是以这些……才是修行的根本。 “看来道长收获良多啊。”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是楼管弦。 “不过一些修行的小感悟罢了,倒是楼兄,目光平静如水,但深水之下藏着真龙,想必心灵尘埃已除,恭喜了。”张若尘凝神看去,表面上楼管弦身上平淡无奇,就像一个不曾修行过的书生而已,没有了初见面时的意气风发,但张若尘敏锐的心灵感觉到,在这平凡的深处,蕴含的是不平凡。 铅华落尽,可见本真。 “不必折煞在下,在下这点进展,比起道长以心灵意志化作一方森罗万象的手段,可谓是萤火比作皓月了。”楼管弦摇头,他七弦法进展不菲,道心已经无限接近通明,但他也因此看到了张若尘的强大,或者说可怕。 在幻境时空,哪怕他已经修出了七种不同的意境,但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他可以确认,若是张若尘想在幻境里对自己出手,自己会被其玩弄于鼓掌之间。 尤其是张若尘创造的那个林夕雪,竟让他生出了一种荒诞的感觉,就好像,进入幻境的不是四个人,而是再加上林夕雪的五个人。 楼管弦看了一眼还再幻境之中的锦鲤和余贤,若有所思,而后再看张若尘,心有余悸。 太真实了! 当然,他不必担心张若尘会对他出手,一方面是他相信张若尘的为人,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方面,就是自己和楚师妹自己子明是被楚轩师叔送过来的,有师叔和唐伯父看着,不可能出事。 张若尘就算比自己强,还能强的过楚师叔? “那咱们就不要相互虚伪了,楼兄还是先解开这个阵法吧。” 张若尘微微一笑,看着眼前围绕着自己四人的绚丽符文,目光幽幽,继而说道。 “哈哈哈,道长果真是个趣人。”楼管弦或许是因为修为进步而心情愉悦,大笑三声,说道:“我这就解开阵法。” 只见楼管弦双手快速掐诀结印,几个呼吸间就打出几百个符文,符文向四周散去,尽皆融入阵法。 下一个刹那,阵法化作了无数细小符文,密密麻麻的弥漫方圆几十丈,就像漫天飞舞的蝴蝶,美丽得不可方物。 “收!” 楼管弦一声“收”出口,这些符文自觉排列成一条条阵纹,汇聚在楼管弦胸前一尺处。 待得光芒收敛,再一眼看去,一张图被楼管弦收入怀里。 之后还未等他再次开口,一个靓丽的身影就揪住了他的衣领,气呼呼地说道。 “混蛋,太慢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只是一个工具 哗啦哗啦…… 大雨磅礴,倾盆而下。 在这漆黑的雨夜里,是难得的杀人之夜。 因为大雨过后,所有的痕迹都会全部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令人查无可查。 余氏起源于上古,但其祖上却不是那些赫赫有名,纵横天地,横扫荒宇的人,相反,余家自古以来都是平民,偶尔出现一些修士,但据族谱记载,最高的修为也才通玄境而已。 之所以能从古时一直存在至今,仅仅只是因为小心低调,从不惹事生非,以及运气好的缘故。 毕竟,家住杭州,而且没有修为,是以就算那些事关人族生死存亡的战争爆发,也没有他们什么事,他们只需躲在家中就好了,只要杭州不沦陷,他们自然不会有事。 虽然到现在,几百口人只剩下几个,但总算是把血脉延续了下来。 强者有强者的生存方式,弱者自然也有弱者的生存方式。 作为社会的底层,他们不会御剑逍遥天地之间,也不能一掌破碎万里山河。 他们有些只是管好自己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做好一日三餐就已经很勉强了。 他们在没人关注的角落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什么天地动荡,什么种族战争,什么无量量劫,他们都不懂,就算是了解,也只是从前辈先贤的书里知道一星半点。 所谓人生,谁都想过得很绚丽多姿。 但是,没有自己的平凡,怎能突出别人的精彩。 久而久之,人便开始形成了不同的团体。 不过,哪怕如此,平凡人也依旧在努力的活着,他们不求成仙得道,不求万古长存,不求天下无敌。 仅仅只是想着,每天太阳都会升起,要过好每一天。 “啊!~~~” 而这一刻,余贤看着眼前的血红,仰天大吼,血泪从他的双眼流淌下来。 这一刻,他突然醒悟,自己要的,不是名誉江南的的名头,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每天自己去读书回来,都能吃到母亲热腾腾的饭菜的家。 一个父亲虽然在外经商,但每过几个月都会带着礼物回家待一段时间的家。 当然,若是半年前那个爱骂自己笨的老夫子还没有离去,就更好了。 平凡的父亲,平凡的母亲,平凡的自己,组成一个平凡到了极点的家。 但如今,一切都没了! 那个恶魔,不知施展了什么妖法。 自己的母亲,以及刚刚从外地回来的父亲,顷刻间便化作了一滩血水。 母亲临死前那惊恐万状的表情,历历在目;父亲在最后一刻还想紧握母亲的手的动作,刻在心间。 “你给我去死!吼!” 一声历吼,余贤的身体突然肌肉涌动,暴涨起来,原本的儒雅长袍,瞬间被涨破,一个刹那间变成一个黑红色怪物,狰狞可怕至极。 只见它双脚往地上猛然一踏,脚底紫黑色的闪电狂暴无比,咔嚓一声巨响,将地面炸得粉碎,巨大的力量化作动力,推动着它往那道看不清面貌的黑袍人冲去。 砰! 咔嚓! 一阵闪电劈过,天空被照得白亮,而后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分不清是雷声,还是狰狞的身躯由于巨大的速度引起的音爆声。 “哈哈,果然,你的体质才是最适合的!才刚刚种下天魔和梵天的种子,竟然就能够达到这种速度。” 那黑袍人看到余贤划破长空而来,不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笑了起来,笑得不好听,很沙哑,与这雷雨声混合,更是难听到了极致。 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冲来的余贤,猛然一握。 难以理解的意境化作无形的异力轰然爆发,不但他身前一尺处的余贤,还有这如同瀑布倾泄而下的大雨,也在这一刻……定住了! “嘿嘿,你恨我吗?” 黑袍人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余贤的左侧,说道:“我想你一定很恨我,因为是我,杀了你的父母,也是我,毁了你的家,更因为是我……” 说到这里,黑袍人回头,脸对着余贤此刻狰狞有黑红色犄角的的耳朵,停止了话语。 “吼!”余贤低吼,体内一股魔性爆发,稍微冲开了黑袍人的定身,黑袍人的话语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想把黑袍人碎尸万段。 当然,他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黑袍人看到他如同野兽的表情以及魔头的波动,满意地笑了笑,继而对着他的耳朵,说道:“更是因为我,让郭家小姐将她从大梵山带出来的魔性传给了你。” “吼!” 听闻这句话,余贤瞳孔猛然一缩。 原来至始至终,自己就被人放在了砧板上。 郭家小姐……呵呵呵! “哈哈哈,你还真当别人是看上了你?别开玩笑了!”黑袍不顾他的吼叫,继续说着诛心的话语。 “人家是江南名流,从一开始接近你,只是为了将自己体内的魔性去除,从而找到了你而已!” “吼!” 余贤歇斯底里地吼着,吼声充满了恨意与杀意的嘶吼。 黑袍人并不在意,又换了一个位置,说道:“还有,你我并无仇怨,只不过是你的体质刚好适合我的计划而已,于我或者郭佳怡而言,你和你的家人不过是随时可以抹杀的工具罢了。” 你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一个工具罢了! 工具……罢了!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黑袍人的话语在余贤的心头回荡,他感觉到了心跳在加速,一股嗜杀的意志直上心头,魔性笼罩着整个身体。 噼里啪啦! 余贤的身躯再次变化,血肉疯狂涌动,从背上长出可怖的黑色骨刺,双手完全变成了如钢似钳的爪子,周身紫黑色闪电环绕,每一道闪电都能轻易击杀练气圆满的大周天修士,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一次他完全变成了让一般人无法理解的黑红色怪物,黑红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黑袍人。 黑红色的爪子猛然破开夜幕,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抓向黑袍人。 “就是现在!”而黑袍人看到他的变化时,反而神采飞扬,一根手指跨越时空,点在了余贤的眉心。 “六封禁法,封!” 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一瞬间,以不可思议的形式镇压了余贤的身体以及心灵一切种种。 看着余贤的像一滩烂泥软趴地倒在地上,黑袍人还欲说些什么,但一声猫叫传来,打断了他。 “喵!” 黑袍人转头一看,是一只橘猫,先是眉头一皱,然后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开口说道:“橘子,你都准备好了吗?” “喵!”橘猫像人一样,两只后脚站立,前脚抬了起来,可爱地点头,继而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那么,就开始演今天的第二场好戏吧。” 黑袍人喃喃自语,一步踏出,无影无踪。 余贤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逐渐恢复人身。 在他合眼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南边有光芒万丈,有恐怖异象,有滔天法相。 那里……是郭府! 也是在这一刻,一道凄婉的哭腔响彻余贤的心头。 “公子,求求你,醒来吧!” ps,月底了,开学了,求推荐,求打赏,各种求!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体终是有两面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嘀嗒,黑暗中水滴下的声音。 嗜血,直透心底的恐怖魔念。 这一刻,余贤回想起了那场雨夜里发生的事,他想起了父母在自己面前化作脓血的画面。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余贤低头掩面,悔恨的自己问自己。 “哈哈哈,为什么?因为你弱小!因为你善良因为你不够狠!” 这时,一道巨大的声音从四方上下,八面恒宇向余贤笼罩而去,如同雷霆炸响震耳欲聋,有如同恶魔低语无孔不入。 “因为我不够强?因为我不够狠?”这道声音好似有无穷的魔力,余贤的眼中瞬间没有了焦距,机械重复了那个话语。 “没错,这宇宙八荒,诸天万界,阴阳六合,有无尽种族,有无边光彩,就属人族的身体最为孱弱,起步最低,但是人族却始终屹立于强者之林,靠的不是别的,只是因为人族……足够残忍。”那道声音继续从四方传来,直透余贤的内心。 “在饥荒之时,人族会杀子而食,也会杀母充饥,所以,他们生存了下来;在战场之上,人族会卖友,杀人充功,所以,他们升官发财,在士林官场……” “所以……要变强,你就得够狠,像狼一样,对别人狠,对自己狠!” 在这无尽的黑暗里,他低下头,表情越发狰狞,他想着,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自己,这天底下,芸芸众生,森罗万象,凭什么就要让自己承受这个苦难,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弱小吗? 那么……当自己够狠,够强大,就能对那些人百倍奉还了吧! “那么,你是谁?”余贤对着这道声音问道,他知道那些人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但是……这个声音,不是那些东西。 “我是谁?我就是你啊!”拿到声音嘿嘿笑道。 “你是我?” “世间万物,皆是一体两面,我是你内心的另一面,只不过平时被那两个东西给压住了而已。”一道人影突然走出,随然此地一片漆黑,但他的面貌余贤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身穿黑衣。 看着他目光幽幽的对自己笑,若是一般人必定全身毛孔悚然,恐惧蔓延整个大脑。 因为还有什么,比起在黑暗之中,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对着自己叫还要恐怖的呢。 但是余贤却是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平静到了极点。 “你就这么点反应?”那个“余贤”看到余贤对自己的出现不为所动,有些诧异地瞥了瞥嘴,继而开口道:“因为无情,所以无所畏惧吗?哈哈哈,你这样更让我满意了。” 他缓缓走到余贤面前,张开双臂,说道:“来吧,和我和为一体吧!” “若是和你融合,我能得到力量吗。”余贤面无表情,但语气却极为认真。 “哈哈,那当然,这俯仰之间,祖宗不足法,天地不能依,外人不可信,你能相信的,能依靠的,从来都是自己而已。”他依旧张开臂膀,仰天大笑着,笑声张扬:“和我合为一体,成正反一体,道魔一念,真我永恒!” 余贤慢慢站了起来,机械地走向另一个余贤。 力量! 我要力量。 就算是为此而身陷魔道,永坠无间,沉沦地狱也无怨无悔。 两人地身体越来越近,黑衣余贤地目光喷射出红芒,脸上笑意明显至极。 但余贤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不急不缓地走着,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近了,更近了! 两个余贤的脸庞几乎要贴在了一起,就在这时。 “求求你,醒来吧!” 又有一道声音如雷而来。 这句话出现的那一刻,余贤恍惚,从心里闪过一连串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一道美丽的身影上面。 “你是我的!” 黑衣余贤见状况,原本胸有成竹的他,却是慌了,猛然地向余贤扑了过去。 从远处看去,两个身影在这一刻融合在了一起,然后紫黑色的闪电严严实实缠绕住了两人,就像一个巨大茧。 噗通,噗通…… 没有从茧里发出雷电的特有的声音,反而发出了类似心跳的声音,整个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最后在这方天地回荡开来。 咔嚓,咔嚓,咔嚓嚓…… 这方漆黑的空间像镜子一般,以那个紫黑色大茧为中心出现了裂痕,密密麻麻绵延向四面八方。 砰! 那个大茧突然爆开。 紫黑色的闪电如同一条条发狂的蛇,肆虐着这片天地,如同天灾毁灭一切,这是余贤的心灵世界,此刻因为和那个自称自己另一面的人融合之后,瞬间就崩坏了。 在无穷无尽的紫黑色闪电里,一个全新的余贤抬头仰望,不外乎心灵世界额崩塌。 漠然开口,声震无边雷霆。 “阻我道者,杀!” …… “公子,求求你,醒来吧。” 幻境时空里,“林夕雪”站在余贤面前,抱着痛苦的他,哭喊道。 原本,锦鲤是不插手这个幻境走向的,因为这方幻境演绎的,就是公子的记忆,若是改变这个幻境了,就是篡改了公子的记忆。 但是,当看到伯父伯母被那个恶魔杀害时,公子那绝望到极点的一幕,锦鲤无法再观望了。 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怎么能……再让公子经历那个场景呢! 必须要唤醒公子,哪怕是,回来的不是以前的那个公子。 而且,或许忘记了一切,对于公子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这一点,锦鲤瞬间便夺走了林夕雪的身体掌控权,当然她没有杀林夕雪,只是做出类似鬼上身的举动而已。 锦鲤疯狂的将自己的意志注入余贤的体内,但是她发现,余贤的内心世界漆黑的容器,封闭而坚固,她的意志根本就无法转导进去。 一次次尝试将念头送出去,却又一次次被紫黑色的闪电给击退。 渐渐地,锦鲤的精神萎靡不振,但她还是毫不退缩。 “锦鲤姐姐,你……”林夕雪在一旁看着锦鲤的动作,欲言又止。 因为锦鲤意志被消耗太大,对于她的禁固也被削弱到了极点,甚至可以说,林夕雪可以无视这个禁法了。 “求求你,醒过来吧!” “求求你,醒过来吧!” …… 锦鲤机械麻木地重复着这一句话,每说一句,她就送出一个念头。 林夕雪看着她的身体从强大无比渐渐变得如此不堪,甚至接近虚幻透明,心里一阵疼痛。 明明,只是一个才认识几天,并且还是能够随时吞噬自己的危险人物而已。 但是……为什么呢? “我来帮你,锦鲤姐姐!”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锦鲤无数绝望后响起,继而一股强大意志绽放,化作一柄道剑,斩向了余贤那个坚硬的心灵“外壳”。 咔嚓,咔嚓…… 如同鸡蛋破碎一般,余贤的心灵屏障,破开了一个小口子。 锦鲤喜出望外,立刻将意志念头送了进去。 而后,她惊讶的发现,公子的心灵世界,是那么的漆黑压抑,然后更让她震惊的是,这心灵世界,正在崩塌。 狂暴的力量瞬间就将她那个念头冲散。 幻境时空里。 林夕雪怀里的余贤突然睁眼,还未等得林夕雪反应,他就伸出手,掐住了林夕雪的脖子,双眼丝毫没有一丝情感。 “就是你,斩破了我的心灵屏障?” ps,这个剧情,还有一点点就要结束了,说实话,还真是不好写。 不过,终于是成功引出了余贤的这一面。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道极归一为真我 “就是你,打破了我的心灵屏障?” 一双冰冷的眸子,如同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恶鬼,没有丝毫情感,直勾勾地注视着林夕雪,使得她心底直透一股凉意。 “为,为什么?你不是锦鲤姐姐的公子吗?”林夕雪想不明白。 这人,就是锦鲤姐姐说的公子吗? 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是她搞错了吗? 林夕雪被他掐住脖子,面色发青,呼吸越发困难,更有一股强悍的意境将她压得动弹不得。 是要折磨自己吗? 父亲,母亲,雪儿不孝,不能再陪你们了。 哥哥,以后我的那份青椒,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锦鲤姐姐,我……我不怪你…… 生死一刻,林夕雪想起了很多,一切的一切,形成一个个画面从他脑海里回放,其中最多的还是自己的父母哥哥。 但是渐渐地,那些画面也暗淡了下去,她的意识快速地模糊。 “砰!” 天地突然起风,而后一股强悍到了极点的力量从林夕雪的身体爆发,就连余贤也在这一刻被震得飞身而退。 林夕雪周身无尽莲花盛开十里,朵朵素雅玄妙流光溢彩,浮于半空之中,就像一名完美的仙女临凡。 余贤的眼睛完全变了,没有以前黑红色的狂暴,也没有书生时期的清澈,此刻的他,是一双灰色的瞳孔。 “阴阳二分,一体双魂。” 他灰色的眼中明灭不定,似乎是在推算着什么,在这个目光下,林夕雪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他看到了昏迷在林夕雪体内的锦鲤。 “哈哈哈,原来你也和我一样,皆是另一面的人,不对,你这是后天人为创造出来人格。” “有趣,还真是有趣啊!” 余贤邪异的舔了舔嘴唇,突然兴奋起来,看着林夕雪就像狼看到了羊一样。 “那么,我就再送你一场造化。” 只见他抬头来,不外乎林夕雪越来越危险的气息,脚往地上一踏,身子直冲而上,右手捏了一个不知名的诡异的印法。 一印按在了林夕雪的脑门上。 刹那间,无形的力量散开,方圆几里的漫天白莲皆被定住,化作光点消散无影。 “世间万物,无有相生,道魔一体,你道有但却魔不足,如今我便送一无我魔念。” 灰瞳余贤拈花一笑,继而看向天外,那方真实空间,大手一挥。 这方幻境所有的生灵在抬手之时,化作一缕青烟,灰飞了了,四方天地,乾坤六合,八方时空,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解。 …… 神州天地,名城杭州。 张若尘和楼管弦突然觉得心灵一阵跳动,立刻警惕起来。 以他们如今的修为境界,已经能够初步心照天地了,在心灵的照印之下,可以抓住冥冥之中的那一点灵机,从而可以隐隐得知祸兮旦福。 而在平时,心灵不会像凡夫俗子一般,因为些许小事而激动兴奋,一般的事物已经很难在牵动他们的内心。 黄金白银,酒色财气这些平民百姓见到就眼睛发红挺而走险的东西,放在道心通明的人面前,他们或许不会在意。 之所以用的是“或许”,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于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而是指道心通明的人在见到这些东西之时,他们依旧会保持自己的内心。 若是对自己无有大用,那么全部散尽又何妨。 所以,一旦心灵突然跳动,那必然是有事发生。 只见余贤的身体开始变化,巨大的黑红色身躯,快速缩小,于此同时还产生浓密的紫黑色闪电包裹住他,让人无法看得真切。 张若尘和楼管弦相互对视一眼,点点头,交换眼神。 “事情有变,你护住楚小姐和唐公子,贫道去把锦鲤姑娘带过来。” 张若尘对着楼管弦说完之后,脚踩惊鸿步,宛若游龙,化作白光冲向锦鲤。 噼里啪啦! 张若尘面色惊变,从他左侧余贤方向无数道紫黑闪电铺天盖地的劈来,每一道都带着张若尘不能硬扛的力量。 “道极归一!” 张若尘一咬牙猛的一跺脚,强推自身极限,速度提升到了极点,同时并指成剑,挥洒万千纯阳剑气,将余贤的闪电打散,而后抱起锦鲤飞身退到闪电的攻击范围之外。 这是他刚刚依据道境所悟出来的法。 道境与极境,只是人的两个极端,若说一个再左,另一个便是右,而张若尘左右皆不选,他认为道境舍弃人欲而存天理,以及极境抛弃一切而成极我都是不适合自己的。 这一刻他遁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他感觉自己的感官异常的清晰,不但能有几分道境对于天地的认知,同时还能如极境一般对自身洞若观火。 道极之间,是为真我。 “七弦剑法,春水!” 因为余贤的闪电是以他为中心,呈圆形向在扩张,是以楼管弦、楚月瑶、唐子明等人也在其攻击范围。 楼管弦事先就得知可能会出事,所以一直在警惕的他瞬间就施展出了手段,在他长剑挥舞之间,一股悲凉之意升腾,有无尽剑气化作一条长河虚影,将那些可怕的闪电隔开。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是他的悲凉。 “风雨潇潇!” “柳叶道剑!” 楚月瑶和唐子明也在下一刻刹那间就反应过来,立刻出手,楚月瑶双手快速掐诀,神妙的意境爆发,四方天空忽然风雨飘摇,注入楼管弦的那条悲凉春水长河。 而唐子明则撒下了几粒种子,种子一落地,一颗柳树便疯狂生长,枝条柳叶化作一柄柄利剑穿过闪电,势如破竹地刺向余贤的方向。 但下一个瞬间,闪电的威猛再次暴起,眨眼间便将唐子明的柳树湮灭,而后开始冲击楼管弦的法。 “怎么可能!” 下一刻呼吸,唐子明惊呼大叫,这虽然不是他最强的手段,但他也是花了很大的精力的,不但运用了很多种灵植融合而成,同时还用自己的真元意境进行温养,最为关键的是自己在其中刻下了无数的阵纹。 做了这么多,不说其中神奇能力,就光说硬度,就不是一般的练气大圆满修士可以摧毁的。 “区区一颗柳树,竟然能有这种威能,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时,密密麻麻的雷电风暴里突然传出一道诡异的声音:“不过可惜,还差一点。” 话音刚落,不待楼管弦、楚月瑶以及唐子明反应过来,雷电的狂暴程度便再次提升一个等级,将他们三人的防御手段轰散。 看着那如同天灾的毁灭雷电轰来,三人拼命施展身法,恨不得多长一条腿地往后飞退。 但是,练气修士的身法再快,还能快得过雷电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剑气破空,斩开了这漫天雷霆。 剑气划过,一条通道出现。 灰瞳余贤在那头。 蓝衣道士在这头。 “贫道张若尘,见过道友!”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剑凌尘穿胸过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哪怕是那狂暴的雷霆和剑气,似乎都被定住了。 楚月瑶以及唐子明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前的蓝色身影,眼里尽不可思议。 他们是知道,张若尘非常的强,比自己三人都要强,但没有见过他出全力,是以始终认为他顶多是半步通玄的层次。 而灰瞳余贤的实力呢,大家有目共睹,那万钧雷霆仿若毁天灭地,每一道都带着通玄的韵味,可以说此刻的灰瞳余贤和一般的通玄境都相差无几。 若是张若尘只是想和余贤过两招,他们不会有丝毫怀疑,甚至若是张若尘想,完全可以上去砍两剑然后安然离开。 但张道长说的是什么? 还请道友入灭? 并且说得如此轻巧,难道要灭杀余贤,就像是从地上捡起筷子一般轻松。 这怎么可能?! 可是,余贤听闻张若尘如此挑衅,如此张狂的话语,竟然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是凝神望着张若尘。 莫非……张道长真有那种实力? 楼管弦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动,继而脸上有了些许期待,对着唐子明和抱着锦鲤的楚月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后退。 “师兄,道长他……”楚月瑶将锦鲤抱起,却又有些担忧地问道。 当然,她话还未说完,楼管弦就打断了她。 “师妹可曾见过同辈之中有人能以意念化一方梦境轮回,并且完全压过师兄的?” 楚月瑶听后,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平时经常和这个师兄嬉戏打闹,但有一点不得不服气,师兄在同辈之中,真的很厉害。 那年在画舫大比之上,体质中庸,根骨平平的他,凭借着一把门里每个弟子入门时都会发配的长剑。一人一剑,从山脚砍到了山顶大师姐的面前。 画舫大师姐,可是传说中的七窍玲珑心啊! 后来,他和大师姐还有另一位师兄,共同进入画舫秘境,领悟了大师姐都没有领悟的七弦法。 尤其是现在,师兄修行七弦法后,只差七意圆润归一,便可成通玄之基,就连以后的修行,他都能一飞冲天。 不说真元肉身,因为这方面师兄他确实很平庸,但若论心灵意志,师兄不可谓不强。 可如今,不但眼前出现这么一个灰瞳的人能打败师兄,还有一个张若尘能从意志将师兄压住,这就令楚月瑶感到不可置信了。 “张道长他,真的那么强?!” 楼管弦肯定的点头:“很强,至少我七意未曾圆润之前无法相比。” 楼管弦之前帮助张若尘,以余贤的记忆构建了一方梦道轮回,因此他也非常的清楚,张若尘的实力极度的恐怖。 张若尘的强大,不是强在表面上的东西,别人若是具备狂暴的真元,或者锋锐的剑气,那么可以一眼看出他的强大。 但张若尘强是强在内心,那个浩瀚无垠并且还能千变万化的心灵意志,以及最为可怕的思维模式才是他的强大根本。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张若尘到底在那场幻境之中参悟到了什么?又验证了什么? “又或者……”楼管弦抬头望向灰瞳余贤,边警惕地后退边喃喃自语:“他从那段记忆之中,知道了这人的什么弱点。” 当然,楼管弦也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若是没有张若尘,他也自有手段可以带着唐子明和楚月瑶安然离开,只不过是那样会复出一些代价而已。 “原本还想着再将意志打磨一段时间,看来这次过要加快速度将七意的凝炼了。” 七弦法要感悟意境太多了,至少要有七种,并且每一道都是截然不同的意境,关键最难的不是将其领悟出来,难的是将凝炼到极点的各种意境做到圆润转换。 这样就说明他要花费的精力和时间会超出一般修士很多,当然,一饮一啄,修成之后,得到的东西也更多。 几个呼吸之后,见得几人都退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张若尘往前一步猛踏,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他并指成剑,化作一道剑光直射余贤,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了练气层次。 “好快!” 灰瞳余贤瞳孔猛缩,继而连连挥手,无数道雷电汇聚成一条紫黑色的巨龙,狰狞地张开大嘴向剑光咬去。 当初张若尘对自己另一面的心灵进行操作之时,他便直面过张若尘那恐怖的意境,虽然他那时在余贤的心灵深处,无法得知那人是谁。 是以,从一开始出来,他施展雷霆试探过后,便在时刻警惕张若尘,他确认那人就是张若尘。 最为关键的是,虽然另一面的余贤接受了自己,使得他的意志暴涨,但两个人格才刚刚融合,意志之间还有“间隙”,难以发挥自己的实力。 所以他才放任张若尘那极度挑衅的话语不动声色,不是不想出手,而是他在调整自己,以及分析状况。 “至少,要拖延时间到将自己调整到巅峰,然后最好能一击重伤这个道士,之后才能安然往东面走,离开大唐,此地……不可久留!” 一念及此,余贤足尖一点,身子往后极速飞退而去,同时散去了漫天雷霆,只是又发出一个凝实到极点的龙头向张若尘化作的剑光扑去。 “道友开始时带着杀意而来,贫道可以念你记忆不全不作计较,但你之后既然恢复记忆,却还对贫道以及贫道的朋友出手,就别想安然离开。”张若尘看着飞退的灰瞳余贤,冷笑道。 “还请道友入灭!”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修道即修心,求的是一个念头通达。 不管此人是不是余贤,也不管他是不是和锦鲤有关系,只要触犯了自己的底线,那么就别想不了了之。 张若尘右手忽然点向眉心,身体瞬间萎靡,吐出一开口鲜血,但同时也有一缕不朽灵光被其引出,缠绕在右手剑指化作一道金色的剑光斩向余贤。 在张若尘眼里雷电划过长空,不但将空气打得解体成一个个细微的“微尘”,同时楼管弦等人还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就连散发出的巨大温度都能普通人烤熟。 掌控雷霆,挥手天变! 这已经不是练气道法,而是通玄神通了。 但是,这前后两条狂暴无比的毁灭雷龙,仅仅只是阻隔了张若尘一下,就被他斩破。 继而一股纯阳之意暴涨,剑光大作。 张若尘一剑凌尘而至。 噗呲! 以点破面,金色的剑气刺穿了余贤的胸膛。 鲜血飞溅!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曾见浩阳邪月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众人嘴巴张得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金色的剑气穿过余贤的身体。 虽然余贤的两个人格没有完全融合,算不得真正的通玄,但即便如此,那也不是练气大圆满修士可以战胜的。 可以说余贤乃是无限接近通玄境,只差将两个人格的融合再推进一步,便是通玄。 而通玄与练气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练气圆满要做到的基本要求是全身百脉具通,之后必须悟玄得法才能通玄。 通玄通玄,顾名思义,就是以凡人之身悟通天地玄奥,成无尽神通之意,虽然很多天骄在练气便能御使风雷,但那不是通玄手段,顶多是一些强大的半步通玄法而已。 如之前在兰亭小集会上柳梦萱施展的那一刀,虽说可以将其纳入通玄法,但她的人却不是真正的通玄。 所以她就算是能够打出通玄一击,也是有诸多限制,最大的体现就是她砍出那一刀之后,就无法再短时间内再出一刀,需要时间去调整自身。 而真正的通玄境修士,却没有她那种限制,通玄修士充分的感悟到了天地奥妙,是以精神、肉身、真元以及意境时刻与天地呼和,随时都是天人合一。 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天地剧变,一举一动皆是神通。 比起练气时施展个通玄法都要酝酿半天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最为关键的是,关于知识的贮备,通玄境领悟的比练气修士多太多了。 比如张若尘曾经通过“以水灭火”的做法,知道了火之所以被水灭,不是单纯的水能灭火这个原因,根本的是因为天地大气里有支持火焰燃烧的东西,而水只是隔绝那些东西而已。 但是,在师父留下书籍中,记载过有道门的通玄前辈,于北海深处以真火梵烧四名通玄海妖。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火为何在深海还能有如此威能? 这张若尘目前不能理解,所以练气修士对上通玄修士最大的问题,是知识的不对等,其次才是什么肉身或者真元之类的。 人善智而不善力。 太古时期,人族在无尽异族的压迫之下苟延残喘,后来,有人师法天地,师法自然,师法万物,于是有了第一位练气修士。 远古时期,三皇五帝成功证就虚道,也就是相当于如今的炼虚,人族掀开一个全新的篇章。 上古时期,人族百家争鸣,道门道尊、儒门圣人逆天而上,带领无数人族之修,踏碎三十三天,将异族尽皆赶出神州天地。 中古时期,以道德宗祖师得出的“灵根错误”结论为开端,修行界再次变革,废弃无数以前被奉为真理的东西。 从此,人族开始有了真正在诸天万界崭露头角的资本。 从古至今,人族能够崛起,靠的本来就不是尖牙利爪,而是智慧。 所谓人族底蕴,也不是什么上古功法,更不是什么远古传承、天材地宝之类的,人族最根本的底蕴,是不断更新的知识。 或许在中古时期之前,经常会出现筑基期修士依靠一些强大的神通打败结丹期的现象,因为筑基期和结丹期的最大区别只是结丹期将体内的所有真元凝炼成一颗金丹而已。 并且当时的人们竟然可笑愚蠢到,认为元婴后期快要化神之时才去感悟天地玄妙。 而不是像现在,很多人从练气境开始人们就开始凝炼心灵意志去感悟天地玄奥。 因此在如今的修行界,两个大境界之间差距会非常的大,因为这是来自于知识层面的压制。 所以,现在张若尘一剑凌尘捅穿了疑似通玄修士的余贤,自然是让众人震惊不已。 “果然,因为你两个人格并未完全融合,是以余公子的那些天地感悟你还不能完美的吸收,所以你并没有真正通玄。”万籁俱寂之际,张若尘散去指尖的剑气,站在灰瞳余贤身前三丈处,淡淡地开口。 “所以,要杀你,这是个好机会!” 话音未落,张若尘又是双脚猛得蹬地,再次一剑封喉而去。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胸膛,而是喉咙! “哈哈哈,你果然很强。”余贤吐出一大口鲜血,不擦嘴角便仰天大笑,继而杀意腾腾地说道:“不过刚刚那一剑,你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吧。” 他曲身弯腰,身上意境隐而不发,胸膛那个洞口在一瞬间就被其用手段堵住。 在张若尘眼中,余贤没有了人形,反而是化作一座积累了千百年力量的火山,即将就要爆发了一样。 张若尘手指微动,又有几道纯阳剑气融入指尖的剑气之中,将剑气的威能提升到了他此刻能到的极限。 垂死之人的挣扎,不可大意! 不然死的人,就是自己。 尤其是眼前这种胸膛被捅穿还不死的小强,更必须要小心。 但小心,不代表要退缩,既然决定了出手。 就必须全力斩杀对方。 看着张若尘一剑斩来,如同一名绝世剑客,杀人千里,出剑必封喉,余贤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诡异地笑了。 “阴阳轮转,天地交合。” 在众人眼中,一轮圆月从他身后升起,与神州大地的东方升起的那轮浩然大日一大一小相互叠加,但却散发着无比绝伦的邪意。 “你等可曾见过……浩阳邪月!”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锦鲤姐姐在哪里 日为阳,阳生浩然。 月为阴,阴生邪染。 正所谓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 是以初晨之时,乾坤五行,阴阳交替。 余贤以东升旭日的浩然,化作自身邪月之食粮,演化一方大邪血月,邪气凛然,阴风阵阵,好似鬼魅从中生。 果不其然,无穷无尽的血色月光洒下,地面竟然开始涌动,真有鬼煞丛生,起先是头骨冒着红火的骷髅,渐渐地开始有四肢腐烂的僵尸,身穿染血白衣面无表情长发拖地的女鬼,到后面竟还有长着翅膀的浑身缠绕着黑色魔焰的恶魔。 简直就是百鬼出笼。 人世间化作了地狱。 “这究竟是什么法?五鬼搬运术?不对,这不是五鬼搬运术,百鬼招阴大法?!”楚月瑶看着这漫天鬼物惊呼大叫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鬼物。 当然,她并没有被吓傻,在问话之前就甩出了几道光芒,打散了好几个鬼物。 只不过,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那些鬼物又立刻复生。 血月不碎,鬼物不亡! “不对,这不是那些道法神通,这些或许也不是真的鬼物,而是一些别的东西。” 唐子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虽然他曾经和唐家的商队去过妖族,但因为唐家的能为太大,一路上也没有见到过鬼物以及鬼道修士,之后到了妖族,那更是不可能见到了,因为妖族的领地意识在某些时候比起是最强的。 比如一些奇葩的狗族,甚至还保留了在四周撒尿决定领地的习惯。 那种领地意识,怎么可能会让鬼物出现。 但是,没有见过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的唐家的独子,将来接管唐家的可能性很大,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是以对于他的培养,唐家几乎是不留余力的,不管有没有用,唐伟都会先给他灌输进脑里。 他手掌一番,几道青色的道光在手上来回流转,散发着凝炼到极点的生机,这不是给对手增强生命力。 “撒豆成兵!” 他大手一挥,有几粒光点落地。 这掌中青色亦随之化入大地。 有青色的树木极速生长,但却不是长成参天大树,而是长成了一个个青色的树人,其枝如钢叶如铁,脚踏地上能够感到无形的力量从大地涌入它们的身上。 树人们一言不发,只是直直地冲向那无尽鬼物,与那些鬼怪拳拳到肉展开了肉搏战,一个树人撒碎了一只僵尸,却被身后的骷髅捅穿心脏,骷髅又被另一个树人拆了…… 之后血月依照,鬼魅再生,而树人脚踏实地,时刻有大地气脉补充自身,亦是能够和鬼邪相互伤害。 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青灵法阵,起。” 唐子明见状,双手快速掐诀,无数个法印被打入每一个树人体内,之后树人便一边打击鬼物,一边以玄妙的轨迹运动着,渐渐地竟然以树人为节点,结成了一个笼罩四周方圆的阵法。 “撒豆成兵?想不到唐公子竟然有如此手段,这些树人每一个都有练气大成的实力,并且悍不畏死,若是数量够多,非通玄修士不可敌。”张若尘看到唐子明突然施展出这一手段,亦是惊讶不已。 一叶可知秋,以他现在的眼界见识,能够看出唐子明这个法的强大之处。 《十样锦》:“变昼为夜,撒豆成兵,挥剑成河,呼风唤雨。” 虽然唐子明这十多个树人都只是练气大成,但联起手来组成阵法,就算是半步通玄也不好言胜。 最为关键的是,这门法练成之后,战斗的都是这些树人之类的东西,唐子明只需要很少的消耗便能遥控一大群树人。 而又有谁知道,唐子明有没有培养出更强的树人,若是他还有几百个半步通玄的树人组成大型阵法呢? 估计通玄境也吃不消。 毕竟,对于唐家来说,最不缺的,就是钱。 难道几粒种子唐少爷还玩不起吗? 当然,别人强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修行这种东西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去走。 看着这无尽复生的鬼物,再抬头看向那轮邪月,张若尘目光如炬,意念飞出,以精神呼和这片天地,几个呼吸后,便知晓了邪月的些许奥妙。 楼管弦原本也想出手,但看到张若尘的模样,再望望楚月瑶身旁的锦鲤身上陌生的气息,默默地退到了她们身边。 “阴阳大道,在于均衡,你这门法能将人间演化成鬼物,确实很强,但却剔除了阳而留阴,是以弱点……就在那里!” 张若尘猛然结出几个印法,一步踏出,身子出现在邪月的正前方。 纯阳一印,轰然按下! 有至纯至阳的力量化作一道金色的掌印,轰击邪月的某处。 邪月碎而鬼怪消。 同时至纯至阳、至阴至邪的两股力量相互交织在一起。 就在其快要爆开的时候,张若尘又出一印,阴邪纯阳两股力量飞速的旋转起来。 第一个呼吸,竟成了一张太极图。 第二个呼吸,太极图转动得越来越快,体型却不断缩小。 第三个呼吸,太极图消亡,天地再归平静。 举目不过千里,云淡也风清。 “看来,是跑了啊。” 张若尘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神色莫名地喃喃自语。 “不过,你中了贫道那斩心一剑,要完美融合两个人格却是不容易了……” 张若尘之前捅穿余贤的那一剑并不是光用纯阳剑气那么简单,那时候的张若尘猛拍眉心,其实是为了引出一缕本源性光,那一缕本源性光包含了自己的很多有意思的意志念头。 而心灵玄妙万分,哪怕是炼神层次的修士也不敢说自己已经摸透,余贤两个人格的融合本就不太完美,如今再加上了张若尘的念头,那么更是雪上加霜了。 当然,因果承负,一饮一啄,若是余贤能够炼化张若尘的念头,那么也能够得到很多。 当然,张若尘也想看看,自己意念,究竟能否怎样的影响一个人。 “就当贫道给你一场造化,看你机缘如何了。”一念及此,张若尘笑了。 “道长,你快来看锦鲤姑娘,她怎么了?”这时楚月瑶的话语突然传来。 张若尘闻言,转身一步,身子出现在锦鲤和楚月瑶身旁,只见锦鲤时而邪气缠绕,时而清灵浩然,眉头紧皱,痛苦万分。 一道乌光和金光同时在锦鲤的眉心闪过。 不等张若尘出手,楼管弦便一指点在了锦鲤的天庭,从刚才开始,他就发现锦鲤的异常了,只不过是他还在等一个出手的时机而已。 庞大的意念爆发,如同改天换地,瞬间就镇压住了锦鲤体内那股邪力。 锦鲤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半响之后,她睁眼醒转。 抬头看到众人,微微一愣,然后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 “你们是谁?锦鲤姐姐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贫道绝没有造人 太阳初升,柔和的阳光洒下,驱散了漫漫长夜,远处的青青小草被露珠压弯了腰,秋天的早晨,极为凉快。 嘀嗒! 露珠低在了石头上,或许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但远处的张若尘等人没有在意。 “你们怎么不说话呢?你们认识锦鲤姐姐吗?这里是哪里?” 一个女孩偏着头呆萌地看向众人,疑惑的来了个三连问。 她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她只记得之前锦鲤姐姐突破那个人的心灵之时,便因为耗费了太多的精神力,之后那个灰瞳人就出现了,直接以压倒性的力量干掉了自己。 而当自己醒来,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些人。 “锦鲤姑娘,你脑子没坏吧?” 楚月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没有发烧啊,莫非是刚刚被打坏了?但锦鲤姑娘是妖族,而且还是鱼,头硬,不应该啊……” 楚月瑶也是极为的困惑,你不就是锦鲤姑娘吗?现在却又问锦鲤姐姐在哪里,难不成是锦鲤姑娘的孪生妹妹? 只不过是因为在小时候一次偶然,家道中落从此两条小鱼游啊游啊游,突然来了一场大浪打散了她们,然后姐妹俩就从此各奔东西,过上了姐姐找妹妹,妹妹找姐姐的生活。 中间还有擦肩而过的惋惜,可歌可泣的情感流露,踏完九九八十一难,历尽七七四十九劫,最终妹妹在千难万险之中得知了姐姐在杭州的消息,于是不远万里爬山涉水地赶来。 或许在妹妹身后,还有那么一个男子,心系于她,对她说过山盟海誓,但妹妹最终还是放不下那个迷糊的姐姐,毅然放下了爱情,踏上了寻找远方的路。 楚月瑶目光闪烁,心里心思百转,无数个念头想法浮现,结果越跑越偏。 “这位姐姐,你别一直……傻笑啊,还有我叫林夕雪,不是锦鲤姐姐啊,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锦鲤姐姐啊。”林夕雪看着楚月瑶呆呆地傻笑,口水都要流淌下来,不禁怯生生地开口告诫道,声音如同水滴在一把绝世好剑上清脆悦耳。 楚月瑶听后眼睛一亮。 林夕雪吗?果然是失散多年的妹妹呢! 难怪当初见面时,一身气息那么恐怖,原来不是同一个人啊。 而且,而且她还喊我姐姐了呢,明明身材那么好,胸那么大,但却不像画舫里的那些丈着大,然后天天喊自己小师妹,人家哪里小嘛! 只是……只是还在长而已。 相比之下,这个妹妹,真是可爱呢! 那就……拐回家? 让她天天喊我姐姐? 对了,还有玖玖也要一起喊。 不过,先把她拐回去吧。 嗯,就这么干了! 楚月瑶越发肯定她心中的想法,认真地盯着林夕雪,说道:“你姐姐确实是在杭州,不过如今我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你现在身体有伤,还是先去我家修养一下吧。” “啊,那,那不好吧。”林夕雪心中还有疑惑,是以没有答应楚月瑶。 这个人,怎么越看越那么可疑呢? “我叫楚月瑶,是你姐姐的朋友,不是可疑人物。” “不要!”林夕雪更加坚定信念,这个人真的可疑。 “真的真的,我和你姐姐真是好朋友,我还给她熬过药呢。”楚月瑶笑眯眯地说道。 “不要!” “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你姐姐,然后我们去。” “……你真的好可疑。” …… 而就在两人互动的同时,楼管弦的目光越发凝重,楚月瑶和唐子明不知道林夕雪,但楼管弦却是清清楚楚。 她不是一个真实的人啊,而是一个由张若尘创造出来的虚幻人物,但是……为什么? 一个虚构的人物,竟然能够夺舍一个极境的修士肉身? 以虚化实? 逆转造化? 这是否就意味着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人?楼管弦修的是七情六欲,对于心灵人格方面了解得很深,而了解得越多越是不安。 若是……当初他也给我来了这么一手,我是否能够安然退出幻境? 猛得甩甩头,楼管弦不敢再想下去,但心灵深处的惊骇久久不去,最后紧紧地盯着张若尘。 唐子明也看出了楼管弦的神色变化,默默地站到了楼管弦身边,一言不发,但表情极为严肃。 其实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需要确定以及坚持一点。 那就是不管如何,优先相信楼管弦。 看到两人的动作以及神态,张若尘笑了笑。 看来,是被误会了呢! 不过,这也是常理,毕竟和他们也才认识几天,而且在对方的视角里,自己也确实危险。 那么唐子明在自己和楼管弦之间,一定会选择相信楼管弦。 说起来,在对方的认知里,自己和玖玖根本就是师门不明的野道士嘛。 “福生无量天尊,天道无常,因缘交错,几多巧合之下,我也不知道会发生此事,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锦鲤姑娘确实没事。”张若尘向几人解释道,态度诚恳看不出丝毫作假。 楼管弦闻言,没有立刻解除警戒,但也思考了起来,张若尘和唐子明也不着急,让他慢慢思索,毕竟人是一个综合体,会有各种意识想法。 张若尘还没有自恋到自己虎躯一震,霸气侧漏,然后无数美女死心塌地,无数天才俯首称臣,并且还是忠心耿耿的那种。 那是大道亲儿,天地主角的待遇,跟自己没有一文钱关系。 楼管弦沉吟片刻后,正要开口,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啊!不对!”林夕雪惊声尖叫道:“这不是我的衣服,这,这不是我的身体?!” 迟钝的丫头,和楚月瑶掰扯了半天,才知道这不是她的身体,其实何止是身体,就连世界……都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张若尘看着她,目光有些怪异,说起来,林夕雪还是出于自己的手笔。 那么自己,算是什么? 张若尘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慌了。 而林夕雪在惊慌之中,抬头看到张若尘这么“猥琐”的眼神,缩了缩头,有些胆怯。 张若尘摇头,继而给她扔了一个竹筒,开口道:“你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一个竹筒?” 林夕雪闻言,虽然对这伙人有些迟疑,但还是很从心地在怀里摸了摸。 “是这个吗?”她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竹筒。 “嗯,就是这个,你拿着它,沿着这条路直走,会遇到一个凉亭,你在那打开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竹筒是大儒周正的笔墨,蕴含着强大的生机,并且因为只是周正给锦鲤余贤的,所以也只有她们两人可以使用。 而张若尘让林夕雪打开,正是因为锦鲤现在的神魂消耗太严重,让林夕雪以锦鲤的身体打开此笔墨,能回复她的神魂。 到时候锦鲤自然会和她说明一切。 而让她去那个地方再打开,只不过是张若尘不知道怎么面对知晓真相的林夕雪而已。 难不成说,你是贫道制造出来的。 贫道是你…… 无量天尊,净瞎扯谈。 贫道没有造人! ps,求推荐票,求收藏,各种求。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万千真理唯一变 张若尘和楼管弦还有唐子明还有楚月瑶四人走在回唐府的路上,看着这街道许多人开始起床活动,忙忙碌碌又开始了一天。 但张若尘却没有去关注他们,反而双眼无神,在思考什么。 当然,众人也因为心中各有想法,没有去打扰他。 何为意识? 广义意识概念认定,意识是赋予现实的心理现象的总体,是个人直接经验的主观现象,表现为知、情、意三者的统一。 知:指智慧生灵对世界的知识性与理性的追求,它与认识的内涵是统一 的。 情:指情感,是指对客观事物的感受和评价。 意:指意志,是指追求某种目的和理想时表现出来的自我克制、毅力、信心和顽强不屈等精神状态。 狭义的意识概念则指人们对外界和自身的觉察与关注程度。 而记忆和意识之间,存在着极为密切关系,两者可以说几乎互为表里,但却又不是完美一体。 意识可以干扰改造记忆,而记忆也会造成不同的意识认知。 “林夕雪的人格是在我引导之下,从锦鲤姑娘的意识里分裂出来的全新人格,那么……她的记忆,就一定会被刻印上林夕雪的记忆,那么在这个基础上就存在了变数。”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若尘的思维推演越发快速,许多东西不管理解的,不理解的东西都在这一刻联系起来。 与之相应的,新的问题被提出来。 “那么……林夕雪的出现,极境是否还会存在?” “若是两个人格融合,是否会出现如同余贤那般实力的飞速增长?” “通玄境的关窍,她到底会不会因为此次事件而掌握几分?” …… 张若尘在几个呼吸之间就提出好多个问题,并且都是以他目前的知识量,无法得出结论的问题,不过他没有因此感到害怕恐惧或者心烦意乱,相反还很兴奋。 “我要的正是这些变数。” 世人大多数皆安于现状,不喜欢变数,因为变化太大,自己可能就无法接受,而无法接受,就说明自己要落后于他人,而落后,就代表着挨打。 可是,若人人都抱着这种思想,人族就不可能成长,如当年在中古时期,掀起的那场变革里,最具代表性大宗门天道阁就是不愿意去接新的东西,不但如此,他们还固执的认为,他们拥有最多的古老圣器, 是修行界最强。 从前是,现在和未来也该是! 因为理念的冲突,所以他们试图阻止时代的变革。 结果呢? 自然是毫无意外地在变革洪流里灰飞烟灭! 穷则变,变则通。 一滩死水的修行界,终究会走向灭亡。 唯有不断进取,方能永恒无量。 这也是如今,稍微有点见识宗门以及大能,培养弟子从来都不会像中古时期之前的那样,一味地给门下传承他们所认为的最强功法,更不会想也不想地给自家儿子猛灌丹药灵物。 因为当今的修行界,都知道那种粗暴方式的弊端,那种方式培养出来的弟子,大多都是空有一身力量,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人。 中古的修行境界是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再入化神,但哪怕是元婴大圆满,也不一定如现在练气之上的通玄。 那时大多数人都太愚蠢了,竟然要到元婴大圆满才感悟的天地法则,天地法则也就是通玄境感悟的的天地玄妙。 并且因为如今修士的眼界以及知识量的积累,以及知识的更新。如果真的斗起法来,元婴大圆满甚至一些化神一般不如现在的通玄。 这就是属于时代的碾压。 张若尘也早明白这一点了,自己师父是一个强到没边的修士,从他的一缕本源性光就能够对抗儒圣意志,甚至那座埋葬无尽神魔的巨山还和他有关就可以看出。 但师父没有传给自己无上功法,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徒弟不被他放在心上。 恰恰相反,师父是很在乎自己的,他留下本源性光,不是为了让自己一步登天,所以他只是用那意志帮助自己凝聚自己本源性光,以及给了自己短暂的境界体悟而已。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教导弟子不能一开始就给弟子自己最强的功法,因为所谓的根本功法,其实就是一个人的修行总结,其内的理念有着创造者浓厚的主观臆断,以张若尘的师父强大,若是把他的功法直接灌输给张若尘。 那么张若尘能够在师父那浩瀚无垠的知识冲击下保持住本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没有一丝可能。 那么修到最后,无非就是复制一个张玄机而已。 “修行即修心,心灵意念存在太多的奥妙,是修行根本,但这一次我关于这场心灵道法的验证,林夕雪的事情可以算作偶然性事件,先不做考虑,但还是存在诸多疑问,比如道法施展之后,明明我后来没有去维持道法的运转,但他为何会自行演变?是余公子和锦鲤姑娘潜意识的自我推演?还是道法有自我运行的能力?或者幻境受到真实时空的莫名干涉?……”张若尘摇摇头,修行之中有太多的理解不了的东西,不过这正是他觉得修行的乐趣所在。 张若尘修行,只是因为喜欢。 他喜欢通过探究,然后得出问题答案的快感。 王图霸业? 美女佳人? 长生久视? 这些都是次要的,哪有探索世界真理来得有激情! “不过这些都还不能够理解,但若是锦鲤姑娘以这种特殊形式成长下去,或许……我能有所收获。” 张若尘一念及此,转头遥望林夕雪或者说锦鲤离去的方向,有些莫名的期待了。 “不过也因为如此,她的事我最好就不要再干涉了,如果我的介入,我就会由观测者变成参与者,而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会影响我的客观判断。” 楼管弦看着张若尘时而思考,时而眼神飘忽,最后看到张若尘莫名地笑了起来时,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张了张嘴,问道。 “道长为何而笑?” 当然他没有直接开口询问锦鲤的事,毕竟楚月瑶和唐子明还再这里,但不说些什么他又心里发痒,所以话到嘴边,就成了这句。 张若尘创造出林夕雪这个“人”,到现在自己还是心有余悸,久久不能释怀。 唐子明和楚月瑶都看出了楼管弦神态的不对,都知道他和张若尘以及锦鲤肯定发生了什么。 楚月瑶一直走在楼管弦身后两步,几次想伸手去拉他衣角,但看到楼管弦那严肃的表情,几次都缩了回来。 而唐子明又在身旁看着自己的表妹,若是以往,他肯定会笑出来,因为自家表妹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小女子的姿态。 但他现在没有,他到现在还在思索,之前楼管弦为何对张若尘那么警惕。 “感极而笑罢了。”张若尘当然不可能向他解释一切,含糊地回了他一句,继而四人又无言以对。 走了几步。 张若尘停下。 “?” 三人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这个,你们要吗?” 此时有个卖冰糖葫芦的商贩刚刚出门准备做生意,张若尘指冰糖葫芦回头问道。 “冰糖葫芦?我不喜欢甜的,道长……喜欢这个?”唐子明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张若尘一直是一个克己守礼的人,生活极为规律,不像是那种喜欢路边小吃之人。 “倒是忘了,唐兄不喜欢甜食。”张若尘想起了当初在酒楼里他和楼管弦争论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的场景了。 之后又问过楼管弦和楚月瑶,但他们也纷纷表示不要,可能是有些拘束。 “那老板,给贫道来十……不,五串吧。”张若尘原先想要十串,但摸了摸怀里,发现只剩下一点点钱了,是以连忙改口。 张若尘拿到糖葫芦但却没有来吃,向众人阳光地笑道。 “这不是我要吃,而是给玖玖那小馋猫带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今后将对你负责 刹那缘起,眨眼缘落。 渺沧海之一粟,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是匆匆过客,有些人与之邂逅,转身便忘,有些人与之擦肩,必然回首。 而这一回首,必然惊艳了时光,艳羡了岁月,这是缘起,多年以后,当你回想时,定然还记得他的背影。 只是缘浅缘深,任谁也无法把握,因缘际会,终不会事事顺心。 一场秋雨,几阵金风,江南已是烟雨迷离。 这迷的,是心,是一段情。 这离的,是魂,是一个人。 岁月微冷,浅笑流光,那远去的往事被大雨冲刷,秋风吹拂,早已洗去了它本来的面貌,清绝明净。 一女子立身于西湖凉亭上,那一袭明黄色的长裙好似融合进了这金风,去寻觅烟柳画桥,他走过的地方。 “你终是走了。” 女子手握着一纸笔墨,对着波澜不断的西湖之水轻轻一叹,湖中有金色的锦鲤跃起,她笑了,笑里尽是苦涩。 “锦鲤姐姐,你没事了吧?” 有一道担忧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如同花开无声,常人不可闻,但她心灵世界里另一方女孩却听得一清二楚。 锦鲤微微摇头,答非所问:“我终于知道,有些路,只能一个走,那些约好一起同行的人,终有一天会在某个路口离散。”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但若是要死要活,却还不至于。 “锦鲤姑娘,你别难过了,你不是……”感觉到了锦鲤的失落,林夕雪急忙的开口劝慰,不过可能是有些害羞,脸红地顿了顿,说道:“还有我啊!” 锦鲤微微一愣,继而又笑着摇头,她非常感谢林夕雪,是她,把自己从极端的悬崖边上拉了回来,也是她在自己最需要陪伴的时候陪着自己。 但是,林夕雪于自己而言,究竟算什么? “呐,夕雪,你知道自己的真实吗?” 轮到林夕雪猛然一愣,急忙开口道:“对了,锦鲤姐姐,这是你的身体吗?我为何会在你的体内?我原来的身体呢?……” 林夕雪的一连串问题,将锦鲤问得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她仔细想了想,一股浩然的意境在心灵世界里绽放。 “此事说来话长,你还是自己体会吧。” 在岸边伫立良久,锦鲤睁眼,神色有些复杂,张了张嘴,却又不言语,最后只留有一声叹息。 原来,我林夕雪,只是一个虚幻的不存在之人。 呵呵……呵呵呵! 此刻在两人所待的心灵世界里,忽然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心海怒号…… “我才刚刚恢复一些神魂,而你身上还却有极强的力量,若要吞噬我的话……”锦鲤看到林夕雪这心灵世界的暴动,张开双臂,说道:“那就来吧!” 公子已经远去,那么“锦鲤”就没有必要存在了,与其继续没有人生目标的活着,不如就让“林夕雪”活下去好了。 林夕雪身披风暴,手持雷霆,脚踏波涛立于锦鲤身前,天地间有大恐怖,这一刻整个心灵世界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但看着锦鲤的不设防,心灵没来由的震动,沉默了半响,开口问道:“那么,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林夕雪? 还是一个虚幻的人物? “你与我而言……是林夕雪。”锦鲤斩钉截铁地说道:“一个善良而且可爱的女孩……” 锦鲤还未说完,便有一双芊芊玉手抓住了她的衣领,只见林夕雪生气地说道。 “什么嘛,太狡猾了!” 瞬间,风暴嘎然而止,雷霆消散无形,心海归于平静,一切风轻云谈。 林夕雪终究下不了手。 如同锦鲤所说,她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 “为何不吞噬了我?那样……你就是唯一的个体了。”锦鲤不理解,为何林夕雪不夺舍自己,那样做的话,她不就是真实存在了吗。 “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了意义。” “所以说所以说,你们这些人就是自以为是,你凭什么一定认为我会吞噬你!你又有何资格让我去吞噬你!” 林夕雪突然对着锦鲤吼道。 “人生没有了意义?” “你自己留下了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凭什么让我给你收拾,自己男人跑了,那就去把他找回来啊!他要是不肯回来,那打断四肢,绑回来!” “说什么没有意义,你又懂得了什么,我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人,我的人生意义又在哪里?”说着说着,林夕雪的眼角充满了泪水:“你知道吗,刚刚你承认我是林夕雪时,我非常非常的高兴,就像被全世界肯定了一样。” “结果你,结果你……凭什么自说自话地想一个人消失,如果你消失了的话,谁还会认可我的存在……” 这一刻,林夕雪终于泪崩,泪水如同大雨,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锦鲤看着她的模样,那颗被无尽冰山包裹的心,散发了无穷的热量,融化了万丈冰山。 可以向全世界宣告,但唯独在夕雪面前,不能说自己的人生没有了意义。 因为,自己没有资格。 张开双臂,锦鲤紧紧地抱住林夕雪,有不可名状的力量散发,温暖了这个心灵世界。 “锦鲤姐姐,你太狡猾了。”林夕雪如同呓语:“给我……负起责任来啊!” “嗯,好!” 前半生只为了一个男人而活,所以自己非常努力,哪怕是偏体淋伤,也会咬牙坚持。 但从今往后,自己还将再对一人负责! ps,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亏我当你是兄弟 红尘滚滚,江湖寂寥。 浮世繁华,人生如梦。 这人的一生,不过俯仰之间,如同那陌上花开半夏,花落秋风瑟瑟,不过是一场旅行罢了。 只是在这场旅途中,有的人选择了富贵荣华,有的人选择了长生久视,有的人选择了平淡无奇,有的人选择了追求真理…… 形形式式的人,来来往往的面孔,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存意义,无关身份,无论由来,只是心之一念罢了。 当然,世事无常,因缘际会之下会发生诸多变数,在变数之中,有人会随波逐流,有人逆流而上,而有的人,则爬到岸上,观洪流涛涛,江湖沉浮。 而张若尘正是第三类人,他不想人云亦云没有自我,也不想逆境崛起纵横天下,他想要的,是在岸上,观茫茫苦海百舸争流。 观测者而不是参与者。 有人会说,你在桥头看风景,桥下的人也在看着你,谁都有眼中的风景,谁都会成为别人的风景。 但是,那又如何? 至少,在锦鲤这件事上,张若尘只是想做一个无关人员,不是菩萨那般畏因,也不是如同众生畏果。 仅仅只是他选择了这个方式而已。 所以,张若尘没有选择去给锦鲤护法,也没有向林夕雪解释,更没有帮助她把余贤留下。 同时,他也没有绝情绝义,拔慧剑斩情缘,将这一段缘给全部斩去。 而是任这份缘随意发展,但自身巍然不动。 “修道者,当有一颗无为之心。” 张若尘一念及此,仿佛看到了师父当年告诫的话语, 他目光明灭不定,那是智慧的光芒在闪烁。 道门讲清静无为,太上忘情,当然这清静并不是真的无为,太上也并非无情。 杭州古道曲径通幽,烟柳画桥,街上也已经人来人往,不少小桥流水旁的人家,炊烟袅袅升起,可能是有吃早饭的习惯,又或者是家有学子即将出门去书院读书,是以才这么早便开始准备。 早晨,果然是学子每天都要面对的难关啊! “呵呵,姐姐你看,那个道士那么大了,还拿着糖葫芦呢!” 一旁传来如同银铃般的的笑声,张若尘转头望去,是两个身穿长裙的女孩,还未及笄,估摸十四五岁,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是啊,是啊,而且还是猫咪形的,比我们还要有少女心。”另一个青色衣裙的女孩笑抿嘴笑道。 可能是因为杭州乃人族大城的缘故,就连糖葫芦的花样也比其它地方多了不少,有普通类型的,也有做成狗形、兔形、猫形……甚至你若是你卖家说,他还能现场给你做成你的形状。 深受小孩子的喜爱。 而张若尘,想到起给玖玖准备的,便选了五个猫形态的糖葫芦,不过这也让他备受瞩目,因为大部分的成年男子,就算喜欢糖葫芦,也不大会拿着猫咪形的招摇过市。 不过,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全都是十一二三岁的年龄段,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会自以为自己长大了,但家中长辈又不认可。 所以,他们会做出一些“反从前”的事,比如以前喜欢糖葫芦,现在就拼命说:“自己不喜欢,小孩子才喜欢呢”。 总的来说,只是孩子渴望得到认可而已。 嗯……尿床也算。 所以,张若尘并不在意那些目光,也并不觉得丢脸,反而,还对着笑话他的那两个女孩灿烂地笑了笑。 初晨的阳光刚好洒在他的侧脸上,这一笑仿佛朝阳花盛开,顿时让两个女孩有些脸红。 “其实,我觉得,偶尔吃一吃糖葫芦,也是挺好的嘛。”最先开口的那个女孩愣了愣,眼神飘忽,不敢看张若尘,嘴里小声嘀咕。 “嗯嗯,我也觉得猫咪很可爱呢。” 另一个女孩答道,继而两人手拉着手,渐渐走远。 张若尘微微摇头,这杭州的小丫头,都这么……有趣吗? “唐兄为何这般看我?” 张若尘一转头,便看到唐子明的脸庞靠了过来,虽然很英俊,但突然一张男人的脸靠过来,张若尘也不得不选择后退几步。 唐子明很识趣,跟了上去,对着张若尘仔细端详起来。 “嗯,原来如此,难怪我怎么听说兰依仙子给道长带过路,果然现在的女孩,是喜欢道长这种类型的啊?”唐子明在张若尘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后,沉吟道:“回去,我便整一身七星道袍,然后去兰月轩逛逛,或许也能一亲兰依仙子的芳泽。” “你,就算了吧,还兰依仙子?”楚月瑶翻了一个白眼,一脸嫌弃的样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表哥我在江南也是一个人物,哪里配不上她了。”唐子明不甘示弱,亦是怒目圆瞪的回了一嘴。 “是是是,表哥你最厉害了。”楚月瑶眼咕噜一转,先是恭维了唐子明一句,而后话锋一转,幽幽开口:“前些日子,墨瞳给我来信了,说她成功凝聚了剑心,待得境界稳固,马上就能出门历练了,他还问我,你过得好不好。” “那是,也不看看你表哥是谁……谁,你说谁?!” 唐子明起先昂首挺胸,得意忘形得接受楚月瑶的夸赞,当他往后听,听到“墨瞳”二字时,却有些心底发凉了。 想想也是,天地乾坤自有大道,楚月瑶怎么可能会转性。 “墨瞳啊,苏、墨、瞳,就是那个一直跟在你后面喊子明哥哥的那个,听说人家现在可漂亮了呢。” 楚月瑶笑眯眯地看着唐子明,一字一顿的念出苏墨瞳三个字,楼管弦看着她的模样,身子微微一颤,仿佛看到了某个魔王。 “喂,你去哪?!” 至于唐子明,就更夸张了,他直接撒开脚丫就跑了。 楼管弦和楚月瑶连忙跟上。 张若尘看着唐子明慌慌张张的背影,不明所以,不过也只能加快脚步跟上他们。 …… 唐府别苑里。 一个人影突然破门而入。 是唐家的少爷。 “苏白,苏白,苏白你给我出来。” 他一进来就大声吼道,整个别苑的人都听到了,那些丫鬟和下人纷纷议论,自家少爷今天又发的什么疯? 就在流言蜚语要起之时,一道白衣翩然而来,落在了他的面前,一尘不染,潇洒如风,可谓公子世无双。 可还未等他开口。 唐子明就抓住了他的衣领,大声呼喊:“苏白,亏我当你是兄弟,你不够意思啊你。” “等,等等,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苏白在唐子明的摇晃之中摸不着头脑。 “你妹妹要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子明以为苏白是知道苏墨瞳的消息的,因为苏白是个死妹控。 “我妹妹……墨瞳要来?!”听到自家妹妹要来,苏白灵光一闪,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唐子明,目光里一股寒芒乍现。 将唐子明甩了出去,将一面墙给砸碎了。 “我今天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得先把你干掉!” “免得你这个人渣拐跑我妹妹!” “啥?!你妹妹就是个暴力女,谁稀罕!”唐子明从地上爬起来:“也好,今天我就把身为她哥哥的你先干掉再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她才到你肩膀高 战局已经变得异常焦急,唐子明和苏白两人都衣衫褴褛,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 “好小子,你行,一个多月没打架,到时长进了你。”唐子明伸手擦掉嘴角的血丝,眼睛有血丝浮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你也不赖,我几次想把你打趴,结果你还是好好地站着。” 苏白的情况也不好,亦是鼻青脸肿,身上的白衣都碎了几个大洞,满是泥泞,这是刚刚两人撕打纠缠在滚在地上带来的后果。 “呵呵,我一开始就说了,不把你干掉我就不姓唐。”唐子明再次紧握双拳,狠狠地往苏白脸上招呼。 “来啊!谁怕谁啊!”苏白不甘示弱:“今天不把你这个人渣干掉,我就是对不起我妹妹,对不起苏家列祖列宗!” 砰、砰、砰…… 拳拳到肉,沉闷地声音响起,两人再次斗了起来,刹那间仿佛天昏地暗,日月移位,使得别苑的丫鬟下人心灵颤抖,只敢远远地看着。 “见过老爷。” 这时,有个眼尖而且皮肤有些黝黑面容一般的丫鬟突然对着一个中年人曲身行礼。 四周下人纷纷跟着行礼,也提起了心,他们不知道老爷会不会怪罪自己,虽然老爷性格待人温和宽厚,但他并不经常在家,而他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却看到了自家少爷和苏公子打起来…… 会不会赶出自己? 大唐律法极为严格,当今大唐并不允许任何家族以任何方式拱样死士或者亲兵,是以自己如今的准确身份是大唐子民,而不是全部的生杀大权都归唐家所有。 之所以要来唐府做一个丫鬟下人,只是自己不富裕,需要帮唐家做事换取钱财用以生存。 唐家不能杀了自己,但是,他们能够解雇自己。 而唐家的生意横跨人妖两族,富甲一方,并且唐家高层对待低下工人的态度非常温和,工钱也很优厚。 所以,很多人都很珍惜在唐家的机缘。 我还有两个弟弟需要吃饭养活呢,要是被唐府赶了出去。 我们姐弟三人该怎么活下去? 不过,唐伟微微一笑,轻轻挥手,开口道:“别拘俗,我就是来这看看而已。” 唐伟没有摆出一丝架子,但长年的修身养性,举手抬足之间自然有着一股感染力流转而出,这感染力就如同春风化雨一般,无声无息的滋润万物。 这是一种经年累月才能养成的气质,会让底下的人倍感亲切,同时也不会轻易反叛。 感染力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他不应该受到修为和地位的影响,就如同上一代礼宗大人,只是一个名肉体凡胎,一生只是做学问修身养性,没有半点修为,但哪怕是大唐的朝廷命官修为到了大儒之境的周正等人,见了他都会停下脚步,称一声先生。 不为别的,只是发自内心罢了。 当然,唐伟礼宗大人没有那种感染力,有些丫鬟还是提心吊胆的欲言又止。 “罢了。”唐伟微笑地摇头,接着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我书房把那两套干净的衣服拿来,至于你们两个,一个去厨房通知一下,今天吃鱼,一个去门口把那位道长领到玖玖小姑娘那里。” “是!” 四人听后,喜出望外,连忙屁颠屁颠地就去办事了,老爷还让自己做事,就说明他没有生气。 就意味着,这份工作还没有丢。 不过,为何老爷看到自家儿子和苏公子都打起来了,还这副无所谓的姿态……不,应该说是还有些欣慰的表情。 “果然,拳拳到肉才是男人的浪漫,这两个小子,有一套嘛。” 唐伟走了上去,但并不是上去劝架,而是以意境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就站在两人身前一丈开外,停下来看着唐子明和苏白两人。 其实他知道,自家这傻儿子和苏白并没有闹翻,不但如此,两人感情还好得很呢。 证据就是,唐子明和苏白两人谁都没有施展任何道法神通,而是使用了最原始的战斗方式。 肉搏。 甚至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比如控制不住力道,他们都把自己的修行给暂时封闭了。 虽然两人都嘴里大喊要干掉对方,但谁都不会去攻击对方的要害,当然,既然这一刻看不惯对方,那么就尽量往对方脸上多多关照,打得认不出对方,那也算另一种眼不见为净了。 看了两人互殴几下,唐伟就觉得没有了意思,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拳,还不如当年自己和大哥打架有意思呢。 而想到自己的大哥,唐伟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负手,转身,离开了。 “这两臭小子!” …… 因为两人都暂时自我封印了修为,所以过了不久,两人都狼狈不堪,累得背靠背坐在地上。 “喂,你,你知道我为何打你吗?”苏白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哼,打我?就凭你吗?谁打谁你要搞清楚,别颠倒黑白。”唐子明脸肿得像猪头,但嘴硬得如鸭子。 “行了,我们都别犟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交代。”苏白这一次没有和以往一样斗嘴,语气严肃得唐子明有些害怕,他说道:“你是否……真的讨厌墨瞳?” “……” 唐子明沉默了,其实他想向以往一样,大声说一句“真的讨厌”,但他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苏白打了一个直球,若是自己不好好应对,那么这兄弟……可能也就到这了。 回想起苏墨瞳,唐子明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是在七岁的时候唐家商队前往妖族的时候,当时可能是三家长辈心血来潮,说要让小辈去看看世界,以便让他们知道努力修行的重要性。 于是唐子明、楚月瑶以及苏白和苏墨瞳便第一次相遇了,那时的楼管弦还没有和他们四人相识。 苏墨瞳很内向,而唐子明和苏白谁也看不惯谁,经常打架,商队里的长辈们又全都认为男人这么做也是增进感情一种方式,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还教起了两人如何打架。 套用他们的说法,这是为了以后面对敌人做的演练。 而当时苏白打不过唐子明,所以在几次之后,内向的苏墨瞳要保护哥哥,也参加了战斗,也就是那个时候,唐子明一拳糊在了苏墨瞳脸上。 结果小姑娘坐在地上就是哭,把唐子明吓得不轻,当然,商队里的长辈都没有去怪罪小孩子。 不过不过不得不说,唐家苏家以及画舫三方长辈的教育是成功的,自认为是男子汉唐子明,觉得自己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 自己在没有别人要求的情况,主动去和快五岁苏墨瞳道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全都送上,只求苏墨瞳能够原谅自己。 而苏墨瞳也没有刷大小姐脾气,原谅了唐子明,之后几天里,唐子明很识趣的没有去找苏白麻烦,虽然两人还是对对方不屑一顾。 但是,苏墨瞳却很快和唐子明玩到了一起,因为,她被唐子明打后,突然觉醒了某个属性――那就是一边喊子明哥哥,一边经常抽唐子明。 这一场缘起,两人便是八年,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双方的长辈眼里,这两人就是你侬我侬的样子,都是心中暗自惊喜,这样发展下去,不就是亲上加亲了吗? 但是,自从三年前,唐伟和苏墨瞳的父亲苏青衣正要给他们两定下婚约之时,唐子明突然炸毛了。 以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瞬间翻脸,说他不可能喜欢苏墨瞳这个暴力女,自己打死都不娶她。 而在他说完这话时,苏墨瞳这一次反常得没有抽他,而是留下了一封信后,便去了画舫找楚月瑶去了。 之后两人的婚约就这么不了了之。 “你倒是回句话啊!” 见得唐子明沉默良久都没有回答,苏白催促了一声。 唐子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他又酝酿了一番,这一次苏白没有催他。 “你知道,我们两个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所以经常打架,久而久之,这打架,就成了我们的一种交流方式。”唐子明顿了顿,说道:“但是,面对她,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交流。” “然后呢?” “然后,我当时害怕了。” “害怕……吗?”苏白喃喃自语,继而起身,走到唐子明面前,紧紧地盯着他:“仅仅只是害怕吗?” “是的,我很害怕,她的天赋太高了,我怕我……跟不上她。” 被苏白这么认真盯着,唐子明语气有些颓废,失落。 “站起来!你给握站起来!”苏白抓住唐子明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抓了起来。 唐子明被他拉起来,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立刻还击,而是眼神暗淡无光。 但更出奇的是,苏白没有挥拳相向,而是让他站好之后,只说了一句。 “她现在才到你肩膀高!” 这时! 两个丫鬟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件款式一模一样的道袍。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让人害羞的可爱 张若尘跟随眼前姑娘,急急忙忙模样,他没有跟随楼管弦和楚月瑶去看唐子明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一进门正要跟随楼管弦两人,就被这个悄悄地姑娘喊住了。 当然,并不是张若尘的桃花运来了,而是她说玖玖出了点事。 这让张若尘心里感到不安。 昨天晚上自己和玖玖从那个青年道士那里吃了龙肉之后,就碰到了神志不清发狂的余贤。 当时虽然自己拖住了余贤,让玖玖跑去唐家。 而后来唐子明他们也确实来救援了,是以张若尘让为玖玖是安全到达了唐府,因此也就猜测她现在是安全。 但是,这个姑娘说玖玖出了事,自己总不可能不往这个方面想,毕竟自己的是猜测而已,既然是猜测,那么就有错误的时候。 “这位姑娘,烦请告诉贫道,玖玖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张若尘也曾这么问过。 但是这带路的姑娘,她也不太清楚。 她的原话是:“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然听到消息说,玖玖小仙子她好似昏迷不醒身体发烫,并且她还长出猫耳朵和猫尾巴,目前是韵姐在照顾她。” 听闻她这么回答后,张若尘的心更慌了,不是因为害怕玖玖半妖的身份暴露,因为唐家既然还让人照顾玖玖,就说他们不外乎人妖之别,不过想来也是,唐家做的可是人族与妖族的生意,怎么可能会有如同曾秀一的那种理念。 张若尘怕的,是玖玖昏迷不醒身体发烫这个事实。 莫非,是赶来唐府的路上出了问题? 还是被其它地方受到了伤害? …… 心思百转,试想了多个可能,但最后他摇摇头,念头微动,把那些念头斩去。 胡思乱想是没有用的,不如亲眼去看看真实情况。 而那位带路的姑娘,在注意到张若尘脚步的加快后,很识趣的也提升了自己的速度,不得不说,唐家很大,庄园山水更是如诗如画,但是张若尘没有心思去慢慢欣赏。 左拐右拐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玖玖的房间外。 咔嚓! 在张若尘急忙的推开门时,大门在的大力之下发出不小的声音,张若尘确实要承认,自己有些着急了。 “谁呀,别吵!” 在玖玖床边,一个白衣女子微微皱眉,转头对着张若尘就是责骂。 “你是玖玖的师兄吧,小姑娘还要睡呢,动作轻点!” 张若尘看到这女子也是微微一愣,继而听到她说玖玖刚刚睡着,那颗被提起的心也便放了下来,脚步轻缓地向玖玖靠近。 “韵姐。”这时带路的姑娘对着白衣女子甜甜地喊了一声,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昨夜就开始照顾玖玖的人。 张若尘凝神立定,而后郑重地对着白衣女子行礼:“贫道张若尘,多谢姑娘对玖玖的关照。” “唔,行了行了,别谢我,真正出手的不是我,我只是帮忙换衣服和守着她一夜而已,这是我唐家的职责所在而已,不过嘛……既然你来了,那你就负起师兄的责任吧,我就先回去。”白衣女子打了一个哈欠,非常困的样子,在经过张若尘的身边之时,她说了一句:“以后别给她吃太过强悍的东西,她那小身板还承受不住。” “贫道知道了。” 张若尘见得她对自己不以为意的样子,也没有恼怒,自己这件事确实是错了,听闻白衣女子的话后,张若尘敏锐的心思转动,猜到了什么,应该是小丫头龙肉吃多了,但是没有修行过的她无法消化,所以她就引发了各种问题。 白衣女子说完,便带着那位带路的姑娘离开了房间,只余张若尘和玖玖两人。 张若尘走到玖玖床前的椅子坐下,看着玖玖熟睡的样子,果然,耳朵真的又长出来了啊。 此刻玖玖被一张精美的被子盖住,只有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精致的五官可以说是眉眼如画,乌黑的发丝更是柔顺柔美,最为关键的是,脑袋上两只毛茸茸的黑白色猫耳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不过……还挺可爱的。” 看着玖玖呼吸匀称,气息平稳,张若尘目光柔和,慢慢地伸出了右手,按在了那猫耳上。 福生无量天尊,其实贫道不想摸的,只是手滑了而已。 嗯……就是这样! 接下来,玖玖的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就像一块铁突然被扔到岩浆当中,瞬间便被烧红。 张若尘的心灵极为敏锐,自然是觉察到了玖玖这个状况,知道玖玖已经醒了,一般少年若是在女孩子睡着时做出张若尘这个举动,而那个女孩又醒了, 少年必定也会脸红,然后快速缩手。 但是,张道长没有,他不但连手都没用收回,反而手还换到了额头上,玖玖似乎动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装睡。 师,师兄这是在干嘛?! 这让我怎么睁眼嘛! 张若尘摇摇头,语气极度温和地说道:“醒了就别装了。” 玖玖听闻,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张若尘目光里的柔和。 “喵!” 原本还有思考能力的她,大脑立刻停止运行,身体本能反应地把被子拉上埋住了自己。 张若尘摸不着头脑,这孩子……又闹啥? 刚刚他把手玖玖身上,其实不是单纯的摸,其实是在用强大的心灵去感应玖玖的身体状况。 不过现在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呵呵,你这么有精神,师兄我也就放心了。”张若尘看着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玖玖,沉吟片刻,说道:“不过这么裹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容易捂出病来。” “那师兄你先出去!” 被子轻微震荡,从里面传出清脆的声音。 “那好吧,我在房外等你。”张若尘听完,摇头苦笑,继而退出了房间。 过了几息,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玖玖双手抓住被子下拉,慢慢露出猫耳朵,然后眼睛快速瞥了一下,发现张若尘真的出去之后才长舒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抬起两只手摸了摸自己的猫耳朵,然后又想起了刚刚张若尘的话语和动作,已经有些褪去红色的小脸又再次滚烫。 然后保持这个手抓猫耳的动作,她躺了下来,躺下来后又双手捂脸,在床上一圈圈地来回滚动。 “可,可爱什么的……羞死人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此去山高水也长 正值当午,太阳高悬。 七月已经流过过,八月虽然还有太阳,但却不像三伏天那般烫人肌肤,而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杭州城里已经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张若尘一身蓝衣道袍,带着玖玖行走其中,目光平静地看着这红尘滚滚。 佛说世间皆苦。 儒曰太平盛世。 道讲清静无争。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感悟到苦海无涯,盛世繁华,更没有超然物外。 在这人山人海中,他感到的是一种积极的态度。 凡人虽小虽弱,却依旧努力的活着,哪怕他们一辈子也无法想象九天之上的情景,但他们依旧活得很充实,这些……就足够精彩了不是吗?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从唐府出来,张若尘便带着玖玖两个人去游玩了一遍杭州,因为他们就要踏上路途,前往遥远的纯阳了。 但玖玖今天很少听到张若尘说话,她有些担忧,她想要师兄陪她说话。 “嗯,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些感概罢了。”张若尘回头低头看了看玖玖。 “因为要离开月瑶姐姐他们吗?” 玖玖偏着头问道,头顶的呆毛晃动了几下。 “嗯……是有一些这个方面的缘故。”张若尘想了想,没有否定,接着补充说道:“但缘聚缘散,不过世间常态,师兄失神倒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其实玖玖对于张若尘失神也并不是非要追根究底,只不过是想和张若尘说话而已。 张若尘笑问:“这个嘛……你知道师兄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 “道起微尘,根在凡间,若尘若尘,乃是取如若微尘之意。”张若尘一指这凡间万象,笑答道:“天高地远,大道并非在九天云霄外,而在这万丈红尘中,若得一味红尘果,便能以尘埃之身,撼天地之能。” 圣人仙人至人神人凡人,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人,虽然行为举止、眼中风景不同,但都是努力生存的人。 “听不懂?” 玖玖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太懂。” “不懂没关系,因为我也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张若尘笑了笑,没有在意玖玖懂不懂。 不过,他却感觉到了玖玖的些许不安,或许是因为要出远门了。 又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掩盖她的猫耳朵,所以对四周路人的注视不适应。 之所以不掩盖耳朵,是因为现在能够威胁到张若尘的只有通玄境以上,而通玄境以上的修士就算你把玖玖裹得严严实实,他们也能感觉出来。 除非是用之前封印玖玖血脉力量的那种层次的手段,但是那种手段,如今再用,就是压制玖玖的发展了。 并且哪怕是那种手段,也瞒不住元神层次的修士。 是以,还不如直接大大方方的展现出来。 而且,大多数人也只是看一看而已,就算是平民百姓,只要在杭州,谁还没见过几个妖怪啊? “老板,结账!” “来嘞,这位客官,一共八十七碗牛肉面,一碗十文钱,一共三百八十文钱。” “不用找了,剩下的钱全部买牛肉,我要带走。” 这不,那边那个看上去二憨的狗头人,在酒楼吃牛肉面不也得老老实实付钱。 店小二问道:“全部吗?” “唉,那头老牛又强了几分,现在吃个牛肉,还得跑来八百里外的杭州城,不过还是我长得好,不吓人,不然像蛇姐,未能完全化形之前不让进来,你赶紧准备吧,我带点回去给蛇姐也尝尝。”黑白毛色的狗妖摇摇头,有些埋怨得说道。 “准备好三百六十二斤熟牛肉。”店小二算了算狗妖的钱,对着店里面的人喊道。 可能是现在不是饭点,人比较少,店小二又和这狗妖聊了起来:“那位蛇客官目前来不了,那就没有办法了,毕竟这是规定,不过客官您确实生得帅气。” 狗妖听完,喜形于色,眉飞色舞地说道:“那是,在青山一带,论帅气,我可是第一呢!” 才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提着他要的牛肉给他,然后他起身出店,对着目光投向他的张若尘和玖玖憨厚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大步流星往城外走去。 只留下一道背影。 张若尘收回目光。 玖玖却看得出神。 张若尘说:“玖玖,把手伸出来,不,另一只。” 玖玖伸出左手,张若尘牵住。 而后张若尘对着酒馆二楼笑了笑。 他知道楼管弦他们在上面。 不过,各自都有路要走,那……就这样吧! 两人也跟着向城门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份,有些温馨。 在酒楼二楼,楼管弦四人默默地看着张若尘和玖玖远去。 不言不语,不悲不喜。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后,楼管弦才漠然开口:“道长,玖玖,此去山高水长,还望珍重。” 楚月瑶神色微动,继而开口:“我们不下去送一送,真的好吗?” “他是个好人,到了纯阳之后,必定会有很多朋友。”苏白端起酒杯,语气老成,赤裸裸地说道:“而我们若是下去送了,有些话不说不合气氛,说了的话,难免还要客套虚伪一番。” “或许他也是知道此事,所以他刚刚在唐府诚恳地表达了谢意,而我们也充分得做足了礼节,这样就够了。” 唐子明难得的没有嘻嘻哈哈,认真地说道。 “缘起一念,道者清静,太过热闹他不喜欢。”楼管弦说到这里,顿了顿:“我也不喜欢矫情。” 楚月瑶微微沉吟,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从认识张若尘开始以来,就觉得张若尘太过平静了。 …… 杭州城外,一条孤寂的小道上,时不时几阵金风徐来,两个绝美的女子在这里不期而遇。 一个黄裙秀美,如水中青莲出尘。 一个白衣风飞,若九天仙女下凡。 然后一个往左一步,另一个往右一步,静静地……擦肩而过。 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ps,杭州的烟柳画桥,到这里就先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纯阳道门的故事,总结下来,有很多问题,但我会努力学习,争取进步。 在新的篇章里,会有许多新老角色出场,诸位若是信得过流光,不妨在书评随便留下一些人设啊,神通道法之类的,一旦采纳,我会认真去刻画描写。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云黄鹤道人家 时光荏苒,眨眼便是几个时辰过去,张若尘和玖玖已经远离了杭州城太远,月升日落,天色已晚。 四周时不时传来风吹草动,鸟兽虫鸣的声音,再望远处,点点光芒闪烁不定,那是一种特殊的飞虫,在夜里会散发出光芒。 “怎么,累了吗?” 张若尘看了看身旁的玖玖,笑问道。 “嗯,那纯阳到底在哪啊?我们还要走多久?”玖玖疲惫地点了点头,然后抱怨道。 到底还是孩子,不过足足走了五个时辰,沐浴阳光而来,此刻却换月光相伴,确实是难为她双小细腿了。 张若尘走到玖玖面前几步,弯腰,蹲下。 “上来吧,师兄背你。” 玖玖愣了一下,而后看着月光下的张若尘,心中点点涟漪泛起。 “这,这可以吗?” 张若尘没有回头,但柔和的声音传了出来:“山道并不好走,你能走五个时辰已经很厉害了,上来吧。” “啊!哦。” 玖玖缓缓地走到张若尘身后,看着张若尘蹲下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脸微红,动作迟疑。 感觉到玖玖的迟疑,张若尘问道:“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玖玖慌张地解释,继而一咬牙一跺脚,闭上眼睛就靠在了张若尘背上。 刹那间,本来就胡思乱想的玖玖立刻就感到了张若尘体温,俏脸涨红,心跳加速。 呀,我这是怎么了? 是病还没有好吗? 听唐韵姐姐说,我昨天浑身发烫,昏迷不醒来着。 嗯……应该是病还没有好。 就,就不告诉师兄了,免得他担心。 而张若尘则心想,果然,走了五个时辰,这孩子体内的龙肉也消化了一些,不过这孩子心跳这么严重,看来要完全消化龙肉还有点时间呐。 不过,今天就先这样吧。 修行在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道不可强求,得松弛有度。 山间有幽篁,林中两过客。踏着月光星辉,张若尘和玖玖两人的倒影重合在一起。 记得那些年,师父也是这么背着自己来往繁华淮阳与深山道观的。 时境过迁,而今竟也成自己背着别人了。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看着这完全黑了下来后,张若尘和背上的玖玖聊了起来。 张若尘问:“天黑了,怕吗?” 玖玖双手环在张若尘脖子上,身后黑白灰三色相间的尾巴甩来甩去,想来是情绪还未稳定。 听到张若尘问后,她耳朵动了动,沉吟片刻后,答:“一个人的话,或许会害怕。” “哦,是怕黑?” “嗯……应该不是。”玖玖摇摇头,脆生生地回答。 “那又是为何?” 张若尘轻轻抖了抖,将玖玖的位置稍微往上提了一点,背人也是有技巧的,太低了被背者难受,太高了背者会累,要不多不少,刚刚好。 玖玖被这么一颠,思维断了一些,于是不确定的说道:“或许,还是怕黑吧?” “哈哈哈。”张若尘不禁长笑,宠溺地说道:“你这孩子,说话这么没头没尾的,不过猫会怕黑,我也是第一次听。” “师兄,你又笑话我!”玖玖鼓起嘴巴,气呼呼地说道。然后伸出小爪子,揪着张若尘肩膀。 “好好好,师兄错了,不笑话你,不笑了。”张若尘吃疼,他想起了之前玖玖扛熊的一幕,这孩子,力气又大了! “哼,让你还笑话我!” 玖玖得意忘形,就像成功偷到鱼的猫一样,傻兮兮的笑着。 “呵呵呵……”张若尘见她如此可爱的模样,又再次忍俊不禁。 “师兄,你这呵呵,是什么意思?解释解释呗。” “别掐别掐,师兄真的不笑了。”感觉到玖玖眼神越发“和善”,并且那小爪子,看上去还泛着寒光,张若尘连忙从心。 “这样吧,师兄唱歌给你听,就当作赔罪好不好?” “好啊,好啊!” 其实玖玖根本就没有认为张若尘在笑话她,和你没有生气,她只不过是想和师兄多说一点话而已,而此刻听到师兄要唱歌,立马开心得不得了。 其实她是听过人唱歌的,以前和爷爷下地干活时,爷爷总会唱一些山歌来。 明明已经老了,嗓子有些哑了,但还是非常热爱歌唱。 他说人从出生,就伴随着一阵哭声而来,那么……若是要离去,就该纵歌而去。 而人这一生,也不过一首歌而已,时而悠扬潇洒,时而跌宕起伏,时而又激情澎湃,宫商角徵羽,五音十二律,各自表达出了五蕴六妄。 不过玖玖不懂,到现在也还不能全部明白爷爷说的。 或许真如他所说,是自己还小。 张若尘背着玖玖,踏着月色,一步就是几丈远,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在赶路中酝酿起来,不多时,身形便化作一道黑点,出现在远方,但却有悠扬的歌声留下。 “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 常世人间笑哈哈,周游四海你为啥, 苦终受尽修正道,不染人间桃李花。 常世人间笑哈哈,争名夺利你为啥, 不如回头悟大道,无忧无虑神仙家。 清静无为是吾家,不染凡尘道根扎, 访求名师修正道,蟠桃会上赴龙华。” 歌声飘扬,空谷足音。 在玖玖的感知里,这和她听爷爷唱的歌不一样,好似看见了云山雾罩之间,有几只黄鹤飞翔戏耍,而黄鹤之下,有一座无为道观。 而在观里,一张四方石桌之上,有三件事物,一琴一剑一杯茶,古琴仙音渺渺,长剑素雅清绝,一杯清茶,更是淡下了尘世繁华。 歌中说了什么,玖玖不太懂,但她却神游太虚,渐渐地,见到了道门的三分清静。 此歌唱罢,张若尘问:“好听吗?” 玖玖不言,只有呼呼之声,以示回答。 “果然,睡着更像猫了。” ps,这是本书最后的一个免费章节,下一章就要上架,还请各位看官正版订阅。 还有,张若尘唱的这歌是道教祖师白玉蟾作的词。 道韵十足,也是我想努力表达的修道。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是不是要先写个上架感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弱肉强食竞天择 《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地乾坤的一切种种,皆是由最初的那个原点而来,乃道分阴阳,阴阳演五行,五行化万物。 四方上下曰宇,古今未来曰宙。 而宇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人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宇宙在不断的演变,甚至在膨胀,而很多新的事物也会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之中绽放光芒。 星河斗转,山河改易,沧海桑田……等等都是时光所刻下的光辉烙印, 天地之间,有大智慧,也有大恐怖。 比起天地大道来说,生命太过脆弱,草木一秋,昙花一现,飞蛾补火等等都只能让我们羡长江之无穷,哀吾生之须臾。 但是,正因为如此,生命才会努力绽放自己,草木虽只有一秋,但待下个春天来时,自有春风吹又生; 昙花一现匆匆,却在盛开的刹那,芳华绝代; 而飞蛾亦是在扑火的那一瞬间,得到了永恒。 生命虽弱小,但唯有生命,才能行那逆天改命之事。 轰隆隆! 在一处深山老林里,突然传来一道震动天地的轰鸣声,携带着滔天的气势,苍穹瞬间风云变幻,雷声滚滚,狂风怒号。 而后一条十几丈巨蛇,舞动着庞大的身躯,周身青光大涨,迎击着九天雷霆。 方圆十几里,雷霆万钧,似金蛇狂舞,张牙舞爪,极为狰狞,每道天雷都散发着毁灭的气息,是大恐怖。 “这是,通玄雷劫!” 张若尘看着那条青蛇,目光幽幽,肯定的说道。 通玄境已经初步牵扯到了天地大道,是以突破的时候会和天地交征,引起天地动荡,也就是雷劫的由来。 青蛇每一片鳞片都比钢铁还要坚硬无数倍,散发着浩瀚无垠的威压,似乎要将这天劫给强行压散。 但是它强,雷劫还要更强,只见无尽闪电狂舞,雷声震耳欲聋,不只是一道还是几道雷霆,在一瞬间便从九天云霄轰击了下来,携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嘶!” 青蛇吐出来通红的巨大信子,同时身体狂扭,身上一股玄妙莫测的意境爆发,方圆十几里的天地灵气疯狂涌入它的身躯,青光万丈,威能无量,不可方物。 只见它蛇身舞动,青色神光与雷劫纠缠在了一起,气劲四散,将它下方的土地都翻了几遍。 “玖玖,抓稳了,我们走!” 张若尘看着高空之中发生的一切,便立刻做出决定,要马上离开此地! 虽然青蛇渡劫的地方离自己还差上百里,但这点距离对于修士来说,太小了,小到这条青蛇几个闪身,便能将雷劫也给带过来。 现在还不走,难道要留下来吃饭不成? 张若尘打算绕过此地,他本来就只是路过而已,犯不着啥事都奏上去看看,好奇真的会害死猫。 况且自己背上还背着一只猫呢,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弥补不回来了。 “嗯,好!” 玖玖紧紧抓住张若尘,其实她一点也不好奇,反而她此刻被吓脸色苍白,神情慌张,这么大的蛇以及愤怒的老天爷,两样都再挑战她的神经极限。 张若尘脚踩惊鸿步,一步就是百丈,同时心神全部放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大青蛇闹出的动静太大了,若是没有引出其它人前来,张若尘一百个不信。 果不其然,数不胜数的野兽都在奔逃,就像兽潮爆发了一般,以青蛇渡劫为中心拼命地跑着,其中一只兔子被一只老虎踩在脚下,但老虎没有去食用它,而是迈开步子,继续偷跑,之后兔子还没有起来,就被一头野猪踩碎了脑袋,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 张若尘在身体十丈之内,放开半步通玄境威压,野兽们都下意识地不敢靠近他,而他也没有去欺负群兽,足尖几点之下,便将群兽甩在了后面。 也在这时,青蛇与雷霆在这一刻碰撞。 以青蛇为中心的方圆几十里内,树木被连根拔起,冲击波刷过,有无数生灵泯灭,一片废墟狼藉。 孕育劫雷的劫云,也被强悍的力量给震散,这是最后一道雷劫了。 青蛇落地,鲜血飞溅,奄奄一息。 “阿弥陀佛!” 佛号忽然响起,一只佛掌从天穹朝着青蛇按了下来,传说佛祖当年证道之时,有万魔来携滔天魔威来阻,但世尊只出一掌,便荡尽妖魔。 而今这一掌,不可能是世尊所出,但也是堂皇大气,一掌按下,天地变色,震古烁今。 倒在血泊中的青蛇极力地扭动着,几道青光向佛掌打去,但却没有丝毫效果,只能绝望地看着佛掌打来。 “哞!” 又有一声牛叫,而后巨大的黑牛蹄子横跨长空,踢在了佛掌之上,佛掌猛然震动,被踢出了原本的轨道。 结果佛掌按在了青蛇旁边的小山上,金色的掌直接把小山按了下去,并且还留下了掌印。 “你这秃驴,今日必须把你留在这里!”一头三丈高的大黑牛愤怒的看着高空,身上魔焰滚滚,怒吼声把还未完全散去的乌云吹散。 “一切众生轮回六道,随善恶业升降超沉,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于未来世皆当成佛,既造杀业,必堕恶道。” 一名年轻僧人从中显现出来,见他一身纳衣一尘不染,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世界节点,步步生莲,朝着下方大黑牛和青蛇走去。 天地四方,六合八极在这一刻都与之相合,一股无形而浩瀚的压力轰然向下。 “哈哈哈,狼吃羊,羊吃草,这个世界自古以来,便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你们人族强大,便以我们为食,而我们只能引颈受戮,才不算犯杀孽。”大黑牛挡在青蛇面前,仰天长啸,笑声里透出一股魔性。 “所以,我不服,我不服啊!” 大黑牛大笑的同时,亦有一股至强意境爆发,魔焰升腾,方圆几里的温度提升到了一个常人难以置信的地步,离它几百丈的地面,此刻也因为温度升高而燃烧起来。 然后,大黑牛化作一团九丈直径的黑色火球,极速得冲向白衣僧人。 “冥顽不灵。” 白衣僧人见得山林着火,以及化作黑色魔焰而来的大黑牛,微微摇头,目光幽幽。 继而一掌拍下。 “佛光普照!” 万佛礼赞,佛光普照! ps,这是上架第一章,还请诸位以后多多关照。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持戒而定再生慧 “佛光普照!” 白衣僧人面带微笑,双手合十,身后一道百丈高的金色佛影显化,庄严肃穆,无量寿佛。 他一掌按下,身后的佛影也同步的抬起巨大的手掌朝黑牛化作的魔焰大球按了下去。 张若尘和玖玖在一百里开外的安全地带,此时的玖玖虽然是妖族,但光靠肉眼还是很难看清,只知道金光万丈,照耀天地。而张若尘,凭借强大的心灵感知,还可以明确的观察到发生的一切。 张若尘一指点在玖玖眉心之上,庞大的心灵意志注入其中。 “我将我的感知与你分享,这一战乃是通玄层次的斗法,你能参悟多少算多少。” 玖玖慢慢闭上了眼睛,但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更多,她看到一条青色的巨蛇上空,一团巨大的魔焰,散发着恐怖的气势,怒起而上,好似在斗天战地。 而在它的上方,是一名白衣僧人,在僧人身后,有一尊巨大得超出她想象的佛影,佛光大涨,一掌拍下,她看到了那方空间的所有天地之力都被抓到了掌中,猛然朝着那大火球拍去。 见到这震撼的一幕,玖玖心神摇曳,在此之间,她完全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场面。 “这就是师兄看到的世界吗?” 这时她也想起了,这是师兄分享给自己的视角。 看来必须要努力修行了呢! 至少,要能凭借自己,看到和师兄一样的风景! “那头黑牛,应当是通玄层次的妖族,而那白衣僧人……佛门定慧?”张若尘目光闪烁,仔细观察着这一战,而后轻轻笑了起来。 “呵呵,有意思,这还是贫道第一次见到佛门修士呢!” 道门前期修行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而儒门的修身养性再入明德浩然,至于佛门,乃先持戒,而入定慧。 佛法广大如法界,究竟如虚空。克论其要,唯戒定慧三法而已。然此三法,互摄互融,不容独立。而初心入道,则持戒一事,尤为要务。 至言持戒,且先守佛两句略戒。其戒唯何,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此两句包罗一切戒法,了无有遗。 持五戒而至十善,十善者: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言。五不绮语。六不两舌。七不恶口。八不悭贪。九不瞋恚。十不邪见。 此中前三名身业。中四名口业。后三名意业。业者,事也。若持而不犯,则为十善。若犯而不持,则为十恶。十恶分上中下,感地狱饿鬼畜生三恶道身。十善分上中下,感天人阿修罗三善道身。善因感善果,恶因感恶果。 而佛门讲因果报应,业火缠身只能坠入无边地狱,不得正果。 是以持戒乃是佛门修行第一步,相当于儒门明德,道门练气。 至于佛门第二境,乃是定慧。 佛经有云:“故楞严云,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 定亦称禅定。即摈除杂念,专心致志,观悟四谛,乃修九种在禅、百八三昧。 九种大禅为:自性禅、一切禅、难禅、一切门禅、善人禅、一切行禅、除烦恼禅、此世他世乐禅、清净禅。 百八三昧为:般若经典中所说的一百零八种禅定。 修到圆满,可问伽蓝,可证菩萨,可得佛陀果位。 在张若尘的眼中,那巨大的佛掌和焚烧天地的魔焰碰撞在了一起,刹那间,一股不可方物的冲击波以那个撞击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席卷云天。 坚硬的大地在这一刻如同柔软的水面,竟泛起一个波纹,但这个涟漪,却不可能是温柔的,无数生灵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黑牛化作的魔焰,也被佛掌从高空之中拍了下来,砸在了大青蛇的旁边,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哈哈哈,你们这些秃驴满口众生平等不可杀生,但如今,方圆百里皆因你而生灵涂炭,好一个佛土灵山,好一个极乐世界,好一个阿弥陀佛!” 大青蛇对着白衣僧人讽刺的说道,其实它渡雷劫受的伤还没有恢复,但她却扭动着身子,将大黑牛缠了起来,不是要对黑牛出手,而是要用身体保护黑牛。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若是善者,下一世他们自会得享福报。” 白衣僧人再双手合十,念诵佛号,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 “两位施主,还请入轮回一趟!” 这句话得极为认真,就好像他在请青蛇与黑牛去吃饭一样。 “哈哈哈,送我们入轮回?你这秃驴,当真是欺人太甚。” 大黑牛从青蛇的保护圈跳了出来,仰天长啸,身外的魔焰被它收入身体,心脏有节奏的跳动,气血、肌肉、真元、以及天地之力皆随着这个节奏动着,就连周身空间以它为中心向四方上下荡起波纹。 但是它没有立刻冲上去和白衣僧人相斗,而是向青蛇传音道:“青妹子,老牛我拖住他,你别管我,快走!” 它知道,自己和青蛇联手,也不会是眼前这白衣僧人对手,这秃驴太强,而且观其手段,一定是佛门那几个圣地出来的弟子。 所以,只有青妹子能逃出去,那么自己就算是死,也值了。 “不行,大黑牛,事是我做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也是我留!”青蛇听见黑牛的话后,立马慌了。 这方圆几百里,都是深山老林,并且不是妖族的区域,有智慧的生灵就那么几个,而人族儒门与道门又不收它们入门,所以在修行的过程中,大家经常互相帮助,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他们也非常识趣,从来不会去袭击人族,甚至遇到了在山中迷路的人族,他们会引导他们回到附近的人族城池。 因为他们害怕因为这些人的失踪,从而引来人族修士的围剿,毕竟六百里外,就是人族最为繁华的城池之一――杭州城。 但是,如今却发生了意外,青蛇在突破之际,入了魔,从而屠杀了一个村子的人。 待得冷静过后,青蛇想立刻就突破通玄,然后化形,离开人族区域前往妖族,可谁想,还没有走,这个白衣和尚就找了上来。 “哼,青妹子,你莫要辱我,老牛我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大黑牛身上的气势越发磅礴,身上温度极速升高,就像一个巨大的天地熔炉一般,炙烤着这方天地,望着白衣僧人,眼神决绝,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白衣僧人没有在意,一步踏出,目光极度平静,就好像不是在看着两个通玄妖族,而是在看两条死鱼一般平静。 “两为施主身上沾染业火,还是入轮回洗一洗吧!” 佛掌再次拍下,但这一次, 不同于之间两次,在巨掌之中,黑牛和青蛇看到了山川、草木、百姓、鸟兽、虫蚁……森罗万象,众生沉沦。 而以张若尘的视角看来,这一掌之下,大黑牛和青蛇在不断缩小,而佛掌则不断变大。 这一掌按下,仿佛一方世界盖压。 无处可逃,无可避免! 白衣僧人,从来就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个。 “洗,洗你个秃头!” 大黑牛突然暴起,直直的往白衣僧人冲入,在巨掌拍到它的那一刻,炽热的温度好似被压缩成一个点,然后爆炸开来,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一朵蘑菇云缓缓升起。 而在爆炸的前一刻,黑牛回头望了望青蛇,他似乎在说……对不起。 过了几个呼吸,张若尘感觉收回分享给玖玖的视角,拉着玖玖的手,挡在她面前,大手一挥,一道剑气之墙出现,挡住了冲击而来的风暴,以及被风暴连根拔起的树木山石。 又过了几十个呼吸,风暴停止,抬眼望去,举目百里,皆是一片废墟狼藉,而在这中心,那朵蘑菇云还未完全消散,但却能够到,有一个方圆几里,深几十丈的圆形巨坑。 “这威能,也太过恐怖了吧!”张若尘心有余悸,幸好一开始就选择了远离,不然还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事。 深呼一口气,定了定神之后,张若尘对玖玖说道:“我们走吧!” 就再张若尘背着玖玖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发现,前面几百丈处有一道白色身影,衣衫褴褛,奄奄一息。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待得枯树开花时 神州往西,地上佛国。 在此地,处处可见浮屠佛塔,寺庙僧人。举目千里,皆是金光闪闪,似有佛门大修飞天而去,引人遐想。收回目光,树下也有老僧坐禅,庄严肃穆。 但在与大唐交界之地,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山不算高,庙也不大,但胜在清静,因为没有香客上门。 “如是我闻……其菩提树高显殊特,金刚为身,琉璃为干,众杂妙宝以为枝条,宝叶扶踈,垂荫如云,宝华杂色,分枝布影……” 此刻在寺庙大殿里,一个小和尚正在闭着眼,认真敲打着木鱼念经,而在他的身旁,是一名脸上堆满皱纹的老僧,也在严肃地念诵。 除此之外,寺里没有其它人了。 少年心性,喜爱玩闹,小和尚估计是有些无聊了,开始睁开眼睛,停了木鱼声。 老僧没有在意,依旧一丝不苟地做着功课,他知道他这个小徒弟的心,已经随着他师兄去了远方。 而心不定,再怎么念经,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那自己便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理他,做个如是观好了。 继续诵经吧。 “……摩尼宝内有诸菩萨,其众如云,俱时出现……” 小和尚东张西望,抓耳挠腮,心思焦急,活脱脱的想要离去却又怕师父责骂的模样。 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住,对着师父开口连番问道:“师父,你说师兄现在在哪?他也和我们一样在诵经吗?听说大唐妖女迷行,师兄会不会被迷住啊?” 老僧停止念经,睁眼看了小和尚一眼,摇头轻叹一声:“你这备懒,苦竹才离去三天,你就这般神游天外,心不在焉,是想一辈子在这小寺庙里陪我一辈子?” “那我若是认真修行,何时能够下山?”小和尚歪头,睁着大眼睛向老僧问道。 老僧抬手起干枯的右手,指着外面一颗已经枯萎的树木说道:“你每天的给它浇水,待得它枝繁叶茂,开花结果之时,就是你下山之日。” “那颗树从徒儿进门以来,你便让徒儿给他浇水,春去秋来,风雨无阻,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但它何时有过生机?”小和尚鼓起嘴巴,气呼呼地说道。 老僧听得小和尚抱怨,但却没有一丝不悦,微笑着缓缓吐出一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看师父您啊,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拿着一颗枯树绑定我的人生!不然为何我明明和师兄一样修为,凭什么就他一人下山。”小和尚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师父就是一个人在山里寂寞了,所以也想把自己也留在山上陪他。 一颗已经枯萎的树,怎么焕发生机,这不是扯淡吗? “你师兄持戒太深,需得下山历练。” 老僧说完,闭眼闭口。 小和尚听罢,神色帐然若失,师兄持戒太深,那么另一层意思就是自己持戒太浅了啊。 不过持戒,与院外那颗枯树有何联系? 小和尚想不明白,或许真的要等它开花吧。 …… 另一方面,张若尘和玖玖看着眼前的白衣僧人,亦是不知所措,从刚刚那情形来看,这和尚很强,甚至在张若尘未曾通玄之前,很难取胜。 不过从好歹是一个人,若是放任不管的话,还真对不起师父的教导。 师父在世时,便多次宣扬过,要与人为善,不得轻易杀生,勿要逞能…… “罢了,便算是贫道多管闲事吧。” 张若尘一指点去,一股真元自指尖爆发,注入了白衣僧人的体内,只见原本他苍白的脸庞,渐渐红润有光泽。 之后张若尘又是打出几道印法,化作一方护阵给白衣僧人,阵纹缓缓转动,自行吸收天地灵气进行补充,流光溢彩,散发出莫大的威能,除非是半步通玄,不然就算是练气大圆满修士也要废一番手脚,而未通天地玄关之前的修士,更是不可能打破。 这是张若尘达到半步通玄对于阵法的运用。 其实世间万千法门,都只是各种知识的运用罢了,张若尘之前和师父张玄机学过奇门阵法,虽然以前大多不懂师父说的什么,但自从他道心通明之后,便渐渐弄懂了那些东西。 修行就是如此,一步一天地。 当今的修行境界,不再是如中古时期之前,从练气到元婴大多都是量的积累,而是以提高智慧,承载知识,理解玄妙为主。 因为自身心灵,视角等方面,都会对天地之力的理解有差异,而这差异,往往都不可能弥补。 在道门有一个著名的例子,两名修行同一种雷法的练气大圆满修士,其中一名心灵不通透,他无法感知到雷电的变化,是以他只能按部就班的施展雷法。 而另一名修士,他的真元和肉身其实都不如前一名,但是他心灵比前一名修士强,是以他能够感知到前一名修士的雷法变化,于是他只是将自己少量的真元化作雷霆,调整到和前一名一样,结果任凭对手如何施展雷法,都无法伤害到他。 据说他那一天,让那名练气大圆满的修士劈了半个时辰,毫发无损,最后还生生把对方的真元耗光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若是他真想早点结束战斗,根本就是非常容易的事。 人家不是凭借蛮力硬抗,但却能让你劈半个时辰而不伤一丝一毫,就说明人家对于雷霆的运用,已经远远超出前一名修士的理解。 这不但是来自知识理解层面的压制,更是来自于知识运用的碾压! 而现在,张若尘因为道心通明,他对于各种天地玄奥的理解,会大大超出那些道心还未通明的练气大圆满,虽然比起来真元肉身都不会相差太多,但对于“法”与“理”的理解,根本就不再一个层次。 当然,若是张若尘能够突破通玄,他眼中的世界,又会再一步深入,对于道法神通的理解也会再提升几个级数。 通玄境以上的修士斗法,斗的不再是真元强弱,而是玄法理解。 所以,张若尘对于这个白衣僧人异常谨慎,这个白衣僧人就算是因为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破入定慧,但就凭刚刚他所表现,就已经说明他的“佛法”理解已经达到了定慧。 定慧,定而生慧,慧光一显,天地妙理自在心间,这是相当于道门通玄,儒门至诚的境界。 “我们走吧!” 所以,张若尘做完这一切,能保证他不死之后,便带着玖玖离开了。 接下来,白衣和尚发生的一切情况,都与自己无关。 ps,今天开始上推荐,还请麻烦诸位多多支持哦。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随时在改名的鱼 五天之后,张若尘和玖玖终于来到了大唐边境,再往东南走,便是道门的区域了。 因为大唐律法严苛,张若尘在这三天里,也没有遇到什么事,就连劫匪之类的也都没有。 虽然也有几个小毛贼,但都在张若尘露出那几近通玄的意境威压之后,自觉的离开了,因为会去做贼的,都是平常无法维持生活,是低层人物,修为更不可能多高,甚至大多没有一点修为在身。 而劫匪? 一些边缘地方还有可能,但张若尘选的这条路不可能,因为这条路上每五百里都有官兵驻守,并且官兵还时常巡逻,这也是青蛇犯事后哪怕没有把握,也要强行突破离开的原因。 最为关键的,刑部魏无道站在那,就连大家族都不敢以任何理由供养太多的门客,劫匪这种东西,更是不可能存在了。 是以这五天里,张若尘就带着玖玖,安安稳稳地来到了大唐边境,看到那比杭州城还要高大斑驳的城门,张若尘感觉到了历史的悠久以及血气的阳刚。 因为这是道门妖族和大唐三方的交界,道门在大唐的东南方位,而妖族则是东北方位,是以这里汇聚了许多的道门弟子以及妖族,他们都在这里进行买卖交易。 这座城有一个区域,就是专门用来交易物品的,不但有很多道门弟子和妖族,甚至儒门佛门,三教九流都会在这里摆个摊或者开个店铺。 比如在杭州兰亭小集会时,使用的玄光镜,就是从这里产出,由道门弟子炼制,卖进大唐的。 虽是边境,但不管是大唐、道门或者妖族,三方的实力都很强,并且如今因为域外有强敌虎视眈眈,人族和妖族作为神州本土种族共同进退,于是也没有哪一方敢在这里闹出大事。 不然就是故意离心两族,是两族叛徒。 “师兄师兄,你看那个,好漂亮。” 一来到这里,玖玖便被各种琳琅满目的东西吸引,眼睛发亮的东瞟西看。 杭州城是很繁华,但这里作为三方商贸往来的交点,同样也是热闹非凡,甚至在物品种类的地方,杭州也比不上。 “你说哪个?” 张若尘也同样是来了兴致,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地方了,到处都是店铺摊子,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就是那个嘛!” 玖玖指着一个方向。 “那个会发光的,亮晶晶,圆圆的那个吗?”但张若尘望去,他还是不能认出玖玖说的是哪个,因为玖玖指的那个方向,百丈开外,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且还都是很好看的东西。 “不是不是,是它旁边那个,那两条会飞的鱼。”玖玖一边说着,一边向那里跑去。 “哦,原来是那个。” 张若尘恍然大悟,终于找到了那两条会飞的鱼,鱼大约一尺来长,一条周身散发白光,另一条则散发着乌光,构成一个阴阳图,在图的外围和阴阳分割线还有水珠构成的水带,并且还会出嘴里吐出泡泡,确实很漂亮。 待得张若尘到近前一看,原来不是真的鱼。 这是是一种灵器,因为张若尘在这条鱼上面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反而看到了鱼内部无数个细小符文闪烁,正是这些符文在自行吸收天地之力,构成一个个玄妙的阵纹,于是便做成了如此妙趣横生的鱼。 “聚灵阵吸收天地灵气作为动力,然后还有导引术式使他们能够悬浮空中,除此之外更有阴阳变化的运用,化雨阵以及变相的玄光法术等等……这条鱼虽然没有从中看到任何攻击性,但它却能影响一地气机,其中运用到的法阵符文也是极为繁杂,包罗万象。”张若尘目光如炬,渗透其中,但也只是看出了一点门道,其中还有很多变化,就算是他也不能一眼看出来。 很多东西或许掰开了都只是一些简单的东西,但只要把他们组合在一起,就会构成另一种深奥的事物。 最为有代表性的,那就是文字。 “这位小道友,是否要买这天地无极至高至上无敌天下阴阳鱼?”摊主是一名大约十五岁的女孩,抛开其它不说,光说五官容貌,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但是,不得不说,有些人真能凭实力变丑。 只见她一身宽大不合身的道袍,松松垮垮,乌黑的头发被她整理得乱七八糟,最主要的是,那一双黑眼圈再配合上那两个死鱼眼,这完全是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啊。 还有,那个名字又是什么鬼? 并且还不是用朝气蓬勃的语气,而是一马平川如同机械一般捧读出来的。 不过,张若尘挺多是心里惊异世间竟有此等奇女子而已,并没有负面的偏见。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张若尘一直信奉这一点。 况且,从她的这些东西看来,这个女孩对于术法阵文,以及炼器方面都是高出自己不少。 自己并没有什么好高高在上的。 “嗯嗯,姐姐,这个天地无极至尊无上无敌天下阴阳鱼多少钱。” 玖玖眼睛发亮的看着这个女孩,元气满满不嫌害臊的把一大长串的名字念了出来。 她感觉这个姐姐好帅,这鱼名字更帅! “我这里不卖天地无极至尊无上无敌天下阴阳鱼。”女孩认真地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玖玖,严肃的说道:“这个是天地无极至高至上无敌世间阴阳鱼。” “天地无极至高无上无敌无我阴阳鱼?” “是天地无极至高无上无敌九天阴阳鱼!” “天地无极……” “是天地无极……” 张若尘嘴角一抽,这两姑娘就在周围行人关注的目光讨论起了这天地无极无时无刻都在改名阴阳鱼。 因为这个女孩时刻都在改鱼的名字,而玖玖如同猫一样的爱玩性格,两人似乎会将这个话题一直讨论下去。 见到这种情况,张若尘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结束这场论道了。 “这位道友,你就说这鱼,多少钱吧?”张若尘一步上前,站在了玖玖身旁。 女孩转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细得打量了一下张若尘。 张若尘想了想自己还有的钱,心里发毛,这姑娘……还不会是认为自己买不起吧。 但是,并非如此。 只见女孩打了个哈欠,沉默半响,才开口说道:“今天你们是贫道的第一位客人,再加上贫道今日与这位小道友论道很愉悦,所以不要钱,免费送!” “道友此话当真?” 张若尘听到这句话后,不但没有惊喜,反而提高了警惕,师父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若是天上真的掉馅饼,那么一定要小心,馅饼会砸死人。 一会若是还有什么额外服务,一律拒绝! “真的!” 女孩对着张若尘肯定得点头,然后伸手,直接抓住那两只阴阳鱼,递给了玖玖:“给你。” “谢谢姐姐!” 玖玖满心欢喜地接了过来,就在她转头向笑时。 一道怒吼传了过来。 “李妙璇,你又拿我的东西出来送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少年提剑步荒野 “李妙璇,你又拿我的东西出来送人!”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吼了过来,张若尘玖玖还有摊主,应该说是冒牌摊主李妙璇连忙把头转了过去。 来人也是一位姑娘,身穿和李妙璇一样款式的道袍,估计两人是同门,不过这新来的姑娘,衣服不像李妙璇松松垮垮,而是非常合身。 乌黑柔顺的长发,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走起路来一阵风起,有淡淡的胭脂水粉味传来,不过这完全是因为张若尘现在的感官极为强大的原因,这姑娘虽然梳妆打扮,但却不是非常的浓,而是恰到好处,普通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张若尘承认,这确实是个美人。 只见她还未走到了李妙璇的跟前,就气恼的一顿问责劈头盖脸而去。 “好你个李妙璇,我才前脚去师叔那里炼器,你就又把我的东西搬出来送人,咱们家是有矿还是咋滴?再说了,就算是有灵矿,也不能像你这么挥霍啊,你以为我炼器花的不是心血吗?你以为炼器的材料不要钱吗?……” 李妙璇看到此人前来,连忙低着头,一言不发,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发现了一样。 “姐姐,这个还给你。” 玖玖不傻,她也看出来了,这位送她鱼的帅气大姐姐并不是摊主,这条鱼也不是她的,所以玖玖虽有些失落,但还是把这天地无极不知道叫啥阴阳鱼递给了李妙璇。 张若尘对于玖玖此举,面露微笑,轻轻点头。 李妙璇看着玖玖递过来的鱼,想要伸手要回来,但却在手即将触碰但鱼的那一刻,定住了。 “姐姐?”玖玖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但是李妙璇却是往后退了一步,用她那个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平调开口道:“送出去的东西,就不应该拿回来。” 这句话很平常,道理也很简单,但一旁的那个新来的姑娘,身子却是轻微颤抖了一下,虽然很细微,但张若尘还是感知到了。 这两个姑娘,估计是有故事啊。 张若尘一步上前,对着这两个女孩解释道:“这是贫道师妹,因为太过喜爱这阴阳鱼,于是便想买下,可谁知……我们还是把它还给两位吧。” 张若尘说得诚恳,这东西他也不想买了,因为……感觉好麻烦! 玖玖见得李妙璇不接,继而将鱼给了新来的姐姐,毕竟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东西的归属权是这个姐姐才对。 那个女孩深深看了玖玖一眼,沉默一番,然后伸出手来,将鱼推回了玖玖怀里。 “既然你如此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她微微一笑,如同陌上花开,明媚了阳光。 “啊!”玖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就连张若尘也有些诧异,他不知道这个东西的价格,但这是一件复杂的灵器,虽然不如顶级的飞剑,也不是杀敌之器,但其中运用的法阵符文,材料等等在练气境中都是顶级的。 若是找到门路,光凭卖相,就能卖出极好的价钱。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句话叫人傻钱多,有钱人单单只为了装饰好看,砸出多少钱都不为奇。 说实话,这阴阳鱼的买点,根本就不是实用,虽然其内的法阵繁杂至极,但都是为了更加好看而已,所以这鱼的买点,是装饰才对。 “别啊了,谁让姐姐家里,出了一个笨蛋呢!”女孩捏了捏玖玖的小脸,笑道。 “这真的好吗……” 张若尘欲说些什么,但却被女孩打断。 “女为悦己者容,小姑娘能认可我的审美,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这个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不过是我闲暇时无聊,做出来玩的而已。” “那贫道兄妹,多谢道友慷慨。”听得此话后,张若尘再看满心欢喜的玖玖,便不再矫情,承了下来。 玖玖这丫头,运气还真是好,在杭州碰到了楚月瑶,在这里又遇上这两个女孩……果然是因为长得可爱吗? 那么自己也……算了算了,和小孩子争也不嫌害臊。 当然,张若尘没有因为这个,对这两个女孩下过什么承诺,什么“今天若姑娘有求,定不推脱……”这种话张若尘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师父说过,诺不可轻下,下则比达! 在之后,两个姑娘便收拾东西,离开了,毕竟她们意见没有达成一致,这生意自然做不下去。 “李妙璇,我再一次跟你说,今后你若是再把我的东西拿出来送人,我一定会把你宰了的。” “我有收钱的,除了今天这次。” “哈!收钱?我拿但倩女阁去买,能买出比你那个高几倍的价格,你这不是送是什么?” “师叔说,要我历练红尘,洗炼道心!” “哦!我说怎么自从上个月那家伙来过之后,你就经常拿我的东西出来送人。”女孩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是他教坏你的!” …… 张若尘和玖玖看着两人的背影,在阳光下重合到一起,这两人,真是有趣,明明性格相差这么多,却还是能够安然相处。 感情真好,真令人羡慕呢。 “师兄,咱们接下来,去哪?吃饭么?”玖玖大眼睛水汪汪,偏着头,猫耳朵轻轻晃动,尾巴一甩一甩,抱着天地无极不知道叫啥名阴阳鱼萌动地看着张若尘。 蠢萌蠢萌的模样惹得附近的人尽皆为之驻足,这是谁家猫咪?竟如此可爱! 张若尘被这么多少注视,摇头苦笑:“既然你饿了,那便先吃饭吧。” 张若尘现在已经达到身心不动,玄功自转的境界,无时无刻都会有天地灵气补充自身消耗,但是玖玖还不行,甚至于她现在来说,妖族血脉的觉醒,更是需要进食来维持。 …… 就在此时,边关城外。 一名少年黑衣提剑,漫步荒野。 天边飞来一只巨鹰,似乎是将这男子看做了食物。 只见它一声嘹亮的啼叫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黑衣男子俯冲而来,速度之快,堪比一般练气大圆满修士全力施为。 它那两只爪子,更是散发着铮铮杀机,恐怖神光,就算是大周天修士,也会被其抓碎。 但是,面对着这恐怖的爪子。 黑衣少年没有理会,仿佛就是当它不存在一样,不在意,不在乎,懒得紧张。 巨鹰似乎是有了点点灵智,这一刻它已经开始想象如何食用美餐了。 百丈, 十丈, 五丈, 一丈。 吟! 就在巨鹰冲到黑衣少年头顶一丈时,一声剑吟轻轻响起。 同时一道锋锐剑气自下而上,瞬间巨鹰便一分为二。 而整个过程中,少年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是默默地走。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等个道士却来僧 苦竹是一个和尚,一个长得很帅但很奇怪的和尚。 有多奇怪呢,三年前,一位大唐姑娘偶然路过帮了他一点小忙,结果他竟不嫌苦不嫌累,千里迢迢的护送人家姑娘回家。 人们都说,这和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要还俗。 那位姑娘听后,也是心花怒放,真以为这个帅气的苦竹是看上了她,要为她还俗。 不然,谁会因为一碗茶水,送自己来千里之外啊。 但是,他却在那位姑娘不敢置信惊诧不已的目光中,回返空门。 哪怕后来是人家姑娘回来找他了,并且还是带着一位武道法相的修士前来。 他依旧说,他一心向佛。 从那时起,人们就都知道了,在佛土和大唐的交界处,有一个奇怪的和尚。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每次他和他师弟下山置办东西时,人们都会下意识的注意他。 人们发现,这个和尚,还真是奇怪,他脸上从来都是保持微笑,哪怕别人用讽刺的目光看到,也从来不说脏话,哪怕是有人故意辱骂他,做事有规律,该做的做到完美,不该做的从来不碰。 但是,并没有人觉得他软弱可欺,有一次,一头半步通玄的妖魔突然出现,危害当地百姓,民不聊生之时。 只见他踏月而来,还是那副千年不变的微笑,但却一掌按下,妖魔瞬间灰飞烟灭。 百姓崇拜,他却没有一丝少年人该有的得意享受,而是立即转身踏空离去。 依旧每天挑水,吃饭,诵经,打坐,睡觉,给师弟讲故事,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明明只是一个少年和尚,却如此老气横秋。 让人不禁觉得,这个和尚是活在极乐净土,与自己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但是,在半个月前,这个和尚却下山去了。 有人说,他是尘心未了,去找那位大唐女子了。 有人说,他是修行有缺,下山历练去了。 还有人说,他是犯了戒,被赶下山门。 而今,在遥远的地方,苦竹缓缓睁开眼睛,此刻的他,很槽糕,五脏六腑,四肢经脉,皆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剧痛的感觉传遍全身,最后直投大脑。 “想不到那只牛妖,竟然会有这等伤敌手段。” 其实并不是每一个修士都有这种自爆手段的,这是取决于自己对于天地间各种玄妙的理解以及运用,有些修士没有去参悟过关于爆炸的“法理”,而是去参悟别的东西,那么他就算是自爆了,也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并且,大多数情况下,人身并不是最好的爆炸材料,天地间有无数种物体,一些东西看似其貌不扬,但若是使用得当,它就会发出巨大的威能。 不过,这只通玄牛妖,竟然精通这方面的“法”,这是苦竹没有预料到的。 苦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最后看着周身缓缓运行的阵法,再感受体内有一股柔和的真元在温养自己,若有所思:“看来,贫僧是被人救了啊,而且,还是道门的弟子。” 他的眼界不低,自然是看出体内的真元以及保护自己的阵法是出自道门的手段。 “阿弥陀佛,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被你救了,那么贫僧定当报答。” 苦竹双手合十,身上佛光涌动,一股茫茫不可测量的意境爆发,以他为中心的天地灵气疯狂进入他的身体,只见他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这是神通,定而生慧,在道门相当于通天地玄法,乃是一个可以将无边知识智慧显化而出的境界,于常人而言不可思议,如有神助。 是以在中古时期,能做到这个层次的修士,至少要元婴大修士。 “我佛慈悲!” 苦竹轻诵佛号,天地间好似梵音回荡,再看苦竹,身体竟然散发出晶莹的光芒,他的血肉也开始变得剔透,像琉璃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佛门之中,有金刚琉璃一说,传说之中,金刚者,坚也,不朽也;琉璃者,内外明澈、净无瑕秽也。 而苦竹所修,正是金刚琉璃法。 “不过道门太大,弟子众多,凭借着这半缕真元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修我佛法,又怎么畏惧苦难。” 苦竹指尖,正缠绕着一缕纯白色的真元,那是救他的人所留,用以修复苦竹的身体,但苦竹醒来过后,没有将其炼化,而是留了下来。 他要依靠这缕真元去找到那个 人。 身形一晃,苦竹便换了一套新的衣服,款式还是之间那件白色僧衣。 继而,一步踏出,消失不见。 …… 在离边关城千里外的一片山谷之中,一名黑衣少年手中提剑,背上也背着一口剑,踏步其中,少年剑眉星眼,身上一股剑意锋锐无比,好似要斩尽世间一切敌。 山谷之中忽然一阵风起,少年停下脚步。 吟! 一声剑吟亦起,空谷传响。 少年低头,看了他手中的剑一眼。 “斩心,你在颤抖……是他吗?” 少年问剑,实则问心。 “哈哈哈,也好,前些日子,你一剑断我剑心,而今我破而后立,剑心重铸,定当讨回一个说法。” 少年忽然仰天大笑,笑得荡气回肠,声震九霄,好不开怀,整个山谷里都在回荡他的笑声。 继而,少年凌空盘腿而坐,斩心放在他的两腿之间,闭目养神,调整状态,静静地等着那个道士到来。 听说,你是纯阳的弟子,那么今日就要看看,是这口叶家的剑厉害,还是纯阳的法更胜一筹。 时间渐渐流逝,少年将剑意全部收敛,不泄露一丝一毫,但心神却发散开来,将整个山谷的一举一动都纳入心中,洞若观火。 剑修诚于心,诚于剑。 若心有芥蒂,必以剑终。 “这场对决自己已经等待已久,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黑衣少年喃喃自语。 但最终,他还是要失望了。 来的……不是道士。 而是一个和尚。 一个帅气的白衣和尚。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否让一让。” ps,诸位还记得这位黑衣提剑的少年是谁吗?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青灯古佛剑光寒 山风过山谷,山谷有少年。 少年持剑,傲然卓群。 少年对面,僧人白衣。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否让一让。”苦竹双手合十,面带微笑,佛性光辉散发,平静地说道:“贫僧要去玩对面。” 苦竹虽然是有些奇怪,但他不傻,他感觉得到这个山谷里都遍布着对面这个少年剑修的心神,也感觉得到少年那压缩凝炼到极致但却引而不发的剑意。 是以他非常小心谨慎,因为他受了伤,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对于现在的他,真元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因为他的境界乃是持戒极致,相当于张若尘那个身心不动玄功自传的境界,他的真元早已经补充回来,至于肉身,他修行金刚琉璃法,原本受伤的肉身也已经没有大碍。 但是,他最为重要的问题,是出在心神,之前为了抵抗那只通玄层次的牛妖自爆,他强行燃烧一缕慧光,刺激自身,使得自己突破极限才得以存活下来。 “看来,我终究还不能真正定慧啊,真是持戒太深了吗?” 苦竹扪心自问,他想起了师父让他下山时所说的那句话了。 持戒不深,慧不能定,持戒太深,慧亦不能定。 没错,苦竹现在的境界,严格来说,还是持戒,并没有踏入定慧,之所以他能强压通玄层次的那条青蛇和牛妖,是因为他的佛法造诣、天地认知太高,甚至比一般的定慧修士还要高。 而知识就是力量,所以他能凭借那些超出二妖的天地玄法的认知,强压二妖。 现在的他不管是从佛法理解还是真元肉身,都是实打实达到了定慧,甚至他连慧光都凝聚已经出来,大大超出了最低要求。 但是,他持戒太深,也就是太过持着于相了,用道门的话来说,便是道心没有通透,是以始终离定慧。 谓戒有五也: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 而修五戒可十善,十善者: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言,五不绮语,六不两舌,七不恶口,八不悭贪,九不嗔恚,十不邪见。 按理说,佛门弟子只要能将五戒持好,在好生修持佛法妙理,就能入定入慧,少数一些有佛性的优秀弟子,可以修完十善。 但是,苦竹持戒太深,是以金身入了泥潭,着了相,而心灵不圆满,又怎能承载智慧,于是他无法真正定慧。 始终还是差那么一点,哪怕他可以强行压着通玄修士打,但于境界而言,差了一步就是差了。 其实以他的知识积累,若是破开了“持戒”迷障,或许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得见我相。 我相,人相,众生相。 是佛门定慧之后的修行,与儒门的格物致知,武道混元,以及道门阴神,阳神,元神是同一个层次。 “和尚,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他在哪?” 黑衣少年提剑往前踏了一步,身上剑意更加内敛,但在苦竹眼里,黑衣少年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口剑,一口散发着危险剑意,剑气无比锋锐,剑身无坚不摧,似乎随时要斩天而去的仙剑。 苦竹听闻黑衣剑修少年锋芒毕露的问话,沉吟片刻,继而摊开右手,掌心朝上,露出半缕纯白真元,问道。 “施主说的,可是这半缕真元的主人?” 黑衣少年见得那半缕真元透露而出的气息之后,瞳孔不禁一缩,更加确定这就是那个道士留下的真元。 “他到底在哪?” 黑衣少年再次往前一步,这一次,他周身三尺之内有剑气吞吐,割裂空气,剑吟呼啸,恐怖至极。 见得黑衣少年如此针锋相对,苦竹心里却是惊喜,虽然从少年的话语推断,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的恩人在哪里,但是,少年知道的消息至少比自己多啊。 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消息,那样就能省下许多事,至少会比盲目的在广大的道门找好很多。 一念及此,苦竹便打定主意,亦是一步上前,双手合十,诚恳地问道:“贫僧不知道这半缕真元出自何人,但贫僧也在找他,施主若是有他的消息,还请告知贫僧。” “哈哈哈,和尚,他的真元都在你手上了,你说你不知道?”黑衣少年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剑意扩散,山谷生风,生狂风。 他不相信这个和尚不认识那道士,因为那半缕真元他认得出来,里面没有任何纯阳剑气的气息,是单纯的真元而已,这种真元肯定不会在斗法时使用,因为这类真元杀伤力不强,但这个和尚竟然有那个道士的这种真元,他却说他不知道那个道士。 你这不是在耍我叶枫吗?! “和尚,你真当我三岁小孩不成。” 作为一个剑修,当杀伐果断,是以叶枫直接出剑了,只见他身子弯曲,做出了一个最容易出剑的姿势,然后,一剑凌尘,天外飞仙。 “既然你不说,那么就用剑让你说。” 叶枫这一剑出的没有征兆,并且剑速太快,如同九天惊雷炸响,迅疾如风,快如闪电。 叶枫目光如炬,他没有小看这个和尚,在这个和尚未来之前,他就只感觉到了那个道士的气息,而对这个和尚完全没有觉察。 是无尘无垢? 还是无漏之境? 总之,不管是什么,都说明这个和尚……很强。 不过,作为一名剑修,从他在山谷里停下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今天必须出剑,哪怕,等来的不是那个道士,而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和尚。 这已经被撩拨起来的心,若不干他一场,又如何能够冷却下来? 是以,叶枫这一剑起,便是人剑合一,地动天惊。 “青灯为伴!” 苦竹先左手和右手同时捏了两个不同的印法,立刻有一盏青铜灯虚影凭空出现在其身前,并且越发凝实,而后他双手合十,对着那盏青灯恭敬一拜。 “古佛相随!” 那盏青灯的灯芯忽然青焰大涨,一尊古佛好似跨越时空长河,自那茫茫不可测的纬度而来,从灯芯里走出,刹那间梵音滚滚,佛威浩荡。 青灯古佛,相伴相随。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贫僧送你大造化 青灯古佛,相伴相随。 一剑凌尘,天外飞仙。 山谷里,一剑一僧,在这一刻爆发了极端冲突。 剑者,有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豪情,也有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的潇洒。 僧者,有普渡众生,愿人人成佛的慈悲,也有大千世界之上,如来一掌镇压万魔。 此刻,叶枫先是化作一道剑光,如电光火石直冲苦竹,但在离苦竹三丈之时,身形突然变化,分化出两道身影出来,三者以玄妙的轨迹运动,呈三才之象。 这是他前些日子悟出的剑法,从自己分出两道身影出来,这两道化身只蕴含有自己一式剑招,严格来说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化身,但正因为如此,他的这个化身在某种意义上更具有杀伐之力,因为一般常规的化身最多只有本尊的七成功力,当然,道门的一气化三清另说。 哪怕如此,一般的化身还需要精心温养照料,或者你让他自己出门发展,不管那种都是需要时间,并且还有极小的概率反叛噬主。 但是,叶枫这个法不一样,他的这化身更多的只是剑法,并没有化身那么像人,他的全部信息只有一式剑招,但那一式剑法和当时本体施展的实力一模一样,并不存在杀伐之力上的差距。 当然,弱点也有,那就是持续性短,一式过后,便会消散。 不过,剑修追求的不就是一剑斩敌吗? 而且,叶枫本体配合这两道剑招,剑道截然不同的剑法在这一刻呈三才之势,相互弥补,竟然生出了成千上百种变化。 三才者,天、地、人 三者是也。 此刻叶枫一道剑招化身演化天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以天压人。 一道演化地剑,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有容乃大。 最后本尊施展人剑,以人心伐天心,行人定胜天之举。 天发杀机,星辰隐伏;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此刻天地人三者相辅相成,成杀伐之象,偌大的山谷满是恐怖剑气,瞬间千疮百孔,更有一股极致剑意直逼苦竹而来,在苦竹眼里,天地间只剩了这三道千变万化的剑光。 “天地妙理,如恒河沙数,但若总结起来,不外乎一元复始,两仪三才,四象五行罢了,你这剑法有三才化分万物之意,不差。” 苦竹目光闪烁,智慧的光芒在跳动着,推演叶枫的剑法,这一剑虽然他不可能在一瞬间全部分析出来,但还是看出了大概框架。 苦竹说完,然后他身前那盏青灯猛然熄灭,化作点点青光融入从青灯里走出的古佛身上,古佛瞬间缩小并且凝实。 与此同时,苦竹一步踏前,走进了古佛体内,古佛也在这一刻缩小成只比苦竹大一点点的,现在的苦竹,看起来就像在他体外套上了一个青金色光芒闪耀的古佛。 不得不说,叶枫的剑法很高,高到哪怕是能强压通玄妖族的苦竹,也不能在短时间内看出他的剑法破绽。 哗哗哗…… 在叶枫那三才之剑来之前,先有无数道剑气在苦竹身边凭空出现,这是因为在苦竹来临之前,叶枫便用心神呼和这山谷里的气机,所以他能够比苦竹更轻易的对山谷里的一切天地之力进行操作。 但这些能割裂坚硬山石,雄厚大地,甚至飘渺空气的剑光,撞击在苦竹身上,却都纷纷消散,不能击破苦竹身外那个古佛。 “乌龟壳是够硬的,但接下来这一剑,我希望你能接下。” 叶枫神色一冷,那融合天地人三才的杀剑,在这一刻终于杀到。 嗡~~~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就像用剑击打钢铁是产生的铿锵之声,孔武有力,震荡人心。 三才剑法果然强大,三道剑气都刺穿了苦竹体外那个青金古佛,虽然因为天剑和地剑不能持久,很快就消散了,但叶枫本体的人剑,却只离苦竹胸膛三寸,并且这个距离还在拉近。 可是,叶枫没有丝毫欣喜之色,他英气逼人得对上了苦竹波澜不惊的眼神,苦竹笑了笑。 “不好!” 叶枫忽然一股危机感直投心灵,连忙运转玄功,全力抽剑,想远离苦竹。 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斩心插进那古佛里,好似被一股大力钳住,不能立刻抽回。 苦竹笑道:“施主可知,杀生为第一大戒。” 苦竹还未说完,也还不待叶枫抽剑离去,便有一只青金色的巨大佛掌直接将他抽飞,直到砸在百来丈外的山体上才停下。 苦竹选择了这种方式防御,不过这样并不是说苦竹会应该挨打,不能还手。 人常说,最强的防御是进攻,但有些时候,最强的进攻也可以是防御。 然后,苦竹体外套着一尊古佛,一步踏碎脚下山石,好似施展佛门神足通,瞬间便跨越了百丈距离,直接出现在叶枫面前。 古佛举起巨大的手掌,直接就抡向了叶枫。 他没有想要杀叶枫,他只是想问关于他的那个神秘恩人是谁罢了。 但是,在修行界中,有一个真理,那就是“遇见剑修或者武痴,不要用语言和他们沟通,先干他一场,打完之后他们才会与你达成共识”所以,苦竹正在实践这个真理。 叶枫瞳孔一缩,千钧一发之际身子一移,躲过这一击,并且还借助着佛掌拍击身旁所产生的冲击,远离了苦竹。 “哈哈哈,和尚,原本这禁制我是想与他见面时才解开的,想不到今日竟然遇见了你。” 在远离苦竹的过程中,叶枫好似解开了什么封印似的,浑身气势磅礴,双眼通红,暴虐的剑意直冲云霄。 他这是……磕了禁药吗? 苦竹听师弟说过,在大唐这个烟柳之地,有一种禁药,人一旦服用,就会变得眼红暴虐,变得更强,但是,副作用极大。 它会使人……犯戒! 这苦竹突然感觉眼前这个黑衣少年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因为家道中落后,世态炎凉的无奈之举?还是因为年少无知,误入歧途? 这般想着,持戒太深的苦竹越发觉得,自己作为佛门弟子,应该度化引导这位施主走向正途。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做,但他还是一步踏出,佛光普照,轻诵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今日送你一场造化。”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佛慈悲渡世人 “造化?和尚,你想渡我?” 叶枫通红的目光没有火热,反而冰寒如霜,冷冷地看着苦竹。 造化造化,何为大造化? 自然是以此残身,渡得天下归心,渡得人人如龙,渡得世间向善。 方才能叫大造化。 苦竹点头颔首,一步向前,肯定地答道 :“贫僧自知以贫僧一己之力无法渡得芸芸众生,也没有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魄力,但贫僧亦有一颗佛门慈悲心,做不到那么大的事,就应当踏踏实实把眼前的事做好。” “比如说……渡我?” 一片树叶轻轻飘过叶枫身前三尺,眨眼间便被无形的力量割成两半,继而四、八……直至粉碎,这不是剑气,而是剑意,带着杀意的剑意。 “阿弥陀佛,施主如此杀性,有伤天和。” 苦竹回答,但他看到叶枫这个暴虐的样子,以及如此强大的杀意波动,更加坚定了要度化叶枫的念头。 继续一步上前,身上套着的青金古佛越发凝实。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立场。 “哈哈哈,和尚,不如我一剑渡你。” 叶枫仰天长啸,身上的杀意和剑意融合在一起,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在苦竹眼,此刻的叶枫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他的眼里,只有一副画面,那是一片昏暗的地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柄血红杀剑立于世界中央,苦竹心中震荡,他猜测,这方地狱就是这柄杀剑造成的。 这是剑道世家叶家的一种剑道理念,似无灵实则有智,似无生实则非死。 传闻乃是叶家一名天纵奇才的祖师于生死之间所创,剑成之时,天不为天,地不是地,阴阳五行紊乱,乾坤四象合一,端的是恐怖至极。 不过这种法,却也极度的危险,本来修行这门法,光是压制住杀念就很困难了,更别提完全放开杀意,然后只留一点心意去主导了。 类似于锦鲤的极境,但却又有不同。 不过不管如何,这都需要能够对于自身心灵意志进行高度掌握,才能做到完美。 而叶枫,之前在与张若尘斗法之时,用的就是这门法,但由于那时自己的剑心不坚固,被张若尘以强大的心灵意志斩了自己的心一剑。 当时自己的剑心,已经破了,但是自己并没有从此没落,反而是因为这一次真正的生死体验,竟让自己更深一步领悟到了这门法的精髓。 所以自己不但破而后立,再铸剑心,更是将这门法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步。 这一步踏出,便说明自己已经脱胎于先祖留下的那条条框框,真正从“学道”变成了“修道”“求道”。 “不过,这个和尚深不可测,不知他还有什么手段,我这个状态可能与他斗法,胜负也是不明朗,而若解开下一层的禁制,代价太大,那是留给那个道士的…… 就一剑,一剑过后,不管胜负如何,转身就走!” 叶枫虽说施展这么法后,看上去暴躁不已,好似一个完全没有理智的人,但其实不然,他是放开了自己的杀意怒意等负面情绪,但他同时也把灵智收束到天灵一点,使得他心灵极度的敏锐,在这个状态之下,他不但攻击性强,更能准确的感知到之前感知不到的地方。 比如,他更深刻的感觉到了苦竹的强大。 当然,这个法也不是没有缺点,虽然以这种特殊的形式,同时提升了杀伐之力以及心灵的敏锐,但因为把两样分开,使得了心灵对于自身的把握存在一定的延时性。 简单来说,就是心灵明明感知到了,但却不能够立刻转达给身体,身体也就不能立马做出反应。 所以,他需要在出剑之前,定好出剑过后的安排。 尤其是面对这个深不见底的和尚,在自己不解开第二禁法的状态下,最好不要久战。 “我佛慈悲,渡无量世人。” 苦竹双手各作金刚拳,左手食指直竖,以右手的小指缠握住左手食指的第一节,而左手食指端支拄著右拇指的第一节。 此印含理智不二、生佛一如、迷悟一体等深义;又左手表众生的五大身,右手为五智五佛的宾冠,将宾冠戴于众生之形状,称之为大智拳印,又称为“菩提最上契”、“菩提引导第一智印”、“能灭无明黑暗印”、“金刚拳印”、“大日法界印”等。 其中金刚界一印会大日如来之结印,为独一法身之印。 佛门认为大日如来不只是本尊,也是佛门教理的核心。 由于如来智慧光明遍照一切处,能使无边法界普放光明,而开启众生本具的佛性、善根,成办世出世间之事业,因此以大日作为名号。 苦竹此印一结,周身轰然爆发一股永恒无量的佛光,如同大日如来,照耀世间一切,不可测,不可思,不可想。 这印是大日如来印,但其内外法理,却是苦竹之理,苦竹之心,苦竹之念。 叶枫以心化剑,创无边地狱,以剑成杀,以杀伐道。 苦竹若想将其度化,唯有将其自身所悟的佛理佛法佛性佛心,灌输给叶枫,方能渡一切苦厄。 以现在苦竹的佛法感悟,若是一名凡人所得,也会很快成为不下半步通玄的强者,可以说他这确实是送出了一场大造化。 但是,这场造化,却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 “杀!” 一声杀,一剑吟。 而后一道血色剑气,斩破无量佛光而来。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印如来,佛光普照。 杀剑,佛印,在这一刻相互碰撞,剑气纵横,佛光浩荡,恐怖的力量刹那间就将偌大的山谷再次扩大,山石粉碎,天翻地覆,原本只是一个方圆两百丈左右山谷,此刻起码扩大了两倍不止。 不但如此,剑气和佛光还在继续肆虐,仿佛天灾。 地动山摇,轰隆之声,传遍百里,无数平凡生灵心惊胆颤。 良久,百里之外,一道剑光破空而去。 此刻的他,眼中明灭不定,竟有佛印与剑意纠缠不休。 山谷里,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恢复平静,定眼一看这扩大了一倍不止的山谷中央,只剩一名白衣青年僧人。 只见他抬头眺望远方,面露微笑。 “佛根已经种下,希望施主早日醒悟,不要让贫僧失望。” 说完,他也一步踏出,消失不见。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道门三厌四不吃 一剑乘风自凌云,逍遥天地随心意,虽说高处不胜寒,但世人却还是向往天空。 在千里高空之中,一道流光在极速破空,一闪而过,不等人们反应过来便已经远去。 “爷爷,刚刚那就是仙人吗?”一个还有婴儿肥,粉嘟嘟的可爱小女孩指着天空说道。 “嗯,没错,那就是仙人喔。”一个年迈老者看着那道剑光划过,目光里有光芒闪过,而后放下锄头,将小女孩抱住,柔声说道。 “他们啊,就是令人向往的仙家。” 或许,老者年少时,也曾经追求过什么。 …… 另一方面,边关城里,张若尘和玖玖找了一个看似还算可以承受的酒楼,走了进去。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一进门,便有一个灰衣小二走过来问道,小二发音很清楚,但却有些尖,倒是和他那个长脸相匹配。 “给我们随便上两个菜就好。” 张若尘温和得向店小二说道,旋即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对了,我们是道门弟子,有些忌讳。” 道门弟子,对于吃方面,还是有讲究的,有“三厌四不吃”的说法。 《孙真人卫生歌》有云:“雁有序兮犬有义,黑鲤朝北知臣礼。人无礼义反食之,天地神明俱不喜。” 天厌飞禽类多食失,地厌走兽类多食阻,水厌水族类多食耗。 一般称大雁为天厌,犬为地厌,鲤鱼、黄鳝、乌龟为水厌。 而四不吃,便是因为当年道门太上道尊乃是骑青牛而去,所以牛便加在了“三厌”之上,构成了四不吃。 当然,这只是道门一部分人认可的规矩,其中以天师道为主。 而张若尘不是天师道的人,但他之所以这么说,说白了,只是想给穷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毕竟上面那些东西都不便宜啊。 “师兄,我们道门对于吃还有忌讳吗?向和尚那样食素不食荤?” 玖玖说起来只是张若尘从路边捡来的,不知道这些很正常,但对于小吃货属性的她,这个问题明显使她很感兴趣,偏着头眨巴大眼睛,甩着毛茸茸的尾巴问道。 张若尘突然觉得,能捡到这猫咪,感觉还不错,怪可爱的。 “我们道门啊,有三厌四不吃的说法,不吃牛肉因其善,不吃狗肉因其忠,不吃乌鱼因其孝,不吃鸿雁因贞。” 张若尘耐心的给玖玖讲解,对于孩子好学,自己终是高兴的,不是吗? “哦,是这样啊……不对,师兄这不是四个不吃嘛,那么三厌呢?” 张若尘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柔声说道:“呵呵,三厌嘛,就是四不吃除去牛肉而已。” “原来如此……” 玖玖听后,像个小老头似的,双手挣在桌上,陷入沉思。 估计是在思考,难道以后这些东西就不能吃了吗? 张若尘微微摇头,不去管她,目光环顾四周,打量起了这个店。 酒楼二层结构,不管是楼梯,还是走廊,包括桌椅,都是柏木,这种木有香味可以入药,柏子还能安神补心。看得出来,店家也是费了很大的心。 整体来看,酒楼很普通,不是很高级,也不是很大,但胜在干净。 这也是张若尘选择来这里的原因。 不一会儿,小二便将两个素菜和两碗米饭放到了张若尘的桌上,因为张若尘告诉过他,讲道门忌讳,而这里属于道门和大唐以及妖族三方交界,他自然是知道何为道门忌讳,是以也就是上了两盘素菜罢了。 而张若尘看到眼前这些,也是满意的点头。 嗯,看来吃的起! 菜很简单,只有两道。 第一道:两个炖黄蛋,上面覆盖一层清香葱叶; 第二道:把熟蛋白切成小快,排成一行,下面垫上一张青菜叶。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还不错。”看着眼前的菜,张若尘莞尔一,继而把菜往玖玖那边一推。 “走了这么久,你这小馋猫也饿了,快吃吧。” “嗯。”玖玖也不见外,也没有因为菜不如在杭州唐府时好而闹脾气,端起碗来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可能是真饿坏了吧。 “两位客官,本店大堂客满,若是要吃饭,还请稍等一会,如若要住店,那么我现在可以带您去二楼。” 这时门口那长脸店小二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在和新来的客人说明店里的情况。 小二说完,立刻有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们不住店,我们要吃饭。” 这声音,张若尘有些熟悉,好奇得抬头望去,原来是刚刚送玖玖天地无极不知道叫啥名阴阳鱼的那两位女孩。 “那抱歉,客官您们只能稍等一会了。”小二依旧很恭敬的解释道,虽然这两个女孩可能是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但是,又有什么好怕的,这年头,在这三方交界之地,谁还没见过修为高强之人? 而且,这两个女孩经常来这里吃东西,并且还在不远处卖过东西,不像是恶人。 “那……好吧,我们一会儿再来。” 听得店小二如此话语,那个女孩垂头丧气,正要出门,但她身旁另一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孩拉住了她的衣角。 “妙璇,乖,别闹,我们一会再来,好吗?”她转头对着那个李妙璇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 但是李妙璇依旧拉住她的衣角,并且伸出玉手,指向张若尘的位置。 “他们那里,还有位置!” 没错,张若尘和玖玖坐的桌子是正方形,张若尘和玖玖占据了两个边,自然还剩下两个,之所以店小二还说客满,倒不是在欺负她们两个姑娘,而是在他们这里,一张桌子只要坐了人,那么就算那张桌子在那个时候属于那个人。 所以从小二的角度来看,确实是客满,因为他总不能一来客人,就为了省下位置,给随便客人安排和陌生人坐一桌吧。 那个女孩看到是张若尘和玖玖,眼中一亮,但却想到了什么,没有上来,因为说到底,她们和张若尘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不算亲近。 不过,她身旁的李妙璇的肚子,却是不争气得叫了起来,引得酒楼里不少人注视,因为很多都是修士,所以大家耳力都不差。 而李妙璇则像个没事人一样站着,这让她不只是好, 羞愧难当,恨不得赶紧和这笨蛋撇清关系。 唔,妙璇你这个笨蛋,你再饿也要知道自己是个淑女啊。 这……羞死人了! 张若尘摇头苦笑,继而给了玖玖一个眼神。 玖玖会意,对着她们脆生生地说道。 “妙璇姐姐,你们过来一起吃饭嘛。” (ps,今天写这一章时,我和同学聊天,才知道竟然有很多人只知道和尚不食荤,而不知道门也有三厌四不吃的说法。)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纯阳最近有剑来 “这……那就多谢道兄,还有小妹妹了。” 李妙璇和那个女孩走到张若尘这里坐下,女孩可能是有些尴尬和见外,向张若尘和玖玖道了一声谢。 至于李妙璇,则没有感觉,很自然的就坐在了玖玖身旁,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但在张若尘看来,她并不是传说中的冰山美人,也不是因为自恃清高而不与人交流,她这个样子,更像是……三无少女! 三无指的是“无口,无心,无表情”。 无口指少言寡语,即使说话也就是最简单精练的回答; 无表情指没有表情,看不到悲伤也看不到喜悦,看不出内在的心理情绪,有些冰冷且不为外界所动的感觉; 无心指无法了解其内心的感情色彩,并非说“三无少女”没有心灵的。 三无少女并不是类似个冷冰冰的木头人,在冷漠的外表下,偶尔也会流露出不轻易被察觉的温柔和坚强以及对人的关怀。 这一点,从她会送玖玖那对阴阳鱼时,就能证明。 “不必客气,倒是我们师兄妹,才要感谢两位呢,那对阴阳鱼,贫道这师妹很喜欢。”张若尘连忙摆手,不敢安然承下她们两人的谢意,恭维了她们一句。 “对啊对啊,姐姐送我的鱼,真好看。”玖玖她一只手拿着白鱼,另一只手拿黑鱼,开心得向两人挥舞道。 这两条阴阳鱼,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结构,那就是把两条鱼分开后,他们就会变成两件死物,便于携带。 而一旦将放在一起,里面的法阵才会互补启动,然后才会漂浮悬空,成为玖玖一开始见到的那个美丽模样。 这也算是从另一个方面阐述了“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这个道理吧。 “你喜欢就好。”那名女子笑道,见到张若尘和玖玖这么和气,她也是把尴尬的心理障碍给去除了。 “小二,再加几个菜把。” 之后,张若尘先是向在一旁候着的店小二吩咐了一句,然后对两个女孩问道:“不知两位喜欢吃些什么?” “肉!” 张若尘你说完,李妙璇就眼睛发亮,抢先开口,生怕是没有肉吃似的。 “妙璇!” 女孩有些头痛得说了李妙璇一句,这个笨蛋,感觉没救了,就算是给她换上了漂亮高雅合身的衣服,还是不能让她成为一个优雅少女啊。 “唉……那就按着她的要求来吧。” 不过哪怕如此,她还是顺从了李妙璇的要求。 “得嘞!”店小二转身离开,女孩看到桌子上的菜,似乎想到了什么,将之叫住。 “等一下,我们道门弟子,有些忌讳。” “嗯,明白。” 店小二便立马转身进了后厨,准备去了。 张若尘对着两位女孩行礼,说道:“贫道张若尘,这是贫道师妹玖玖,见过两位道友。” 说起来,张若尘和玖玖还没有正式和她们两人介绍过,就连李妙璇这个名字,也是张若尘身旁这个蓝衣道袍的女孩那天怒吼时知道的。 “贫道李妙音,这是李妙璇,我们都是师承纯阳门下。”李妙音站起来作揖还礼,动作极为标准,但却正因为太过标准,让人难免觉得有些拘束。 怎么说呢,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和眼神,嗯……这是一个元气满满、青春靓丽认真对待生活的美少女啊。 再看李妙璇,挺着一动不动的呆毛,直勾勾的看着桌子菜,就像一只猫一样,张若尘肯定,这姐妹……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啊。 不过张若尘最关心的不是这个,他最关心的李妙音所说的“纯阳”,自己千里迢迢而来,不正是为了去纯阳吗? 当然,听到她们两人是纯阳出身,张若尘也没有惊呼大叫,因为这并没有什么好吃惊的,毕竟纯阳作为道门九大上宗之一,在这三方交界里有人很正常。 并且在张若尘的计划里,就是打算吃完饭后,便向人打听城里的纯阳弟子是哪些,然后再作打算。 张若尘道心通明之后,对于自身心灵的把握,已经脱离了一般毛头小子,不会随便遇到一件事,就大呼小叫。 毕竟修行之路还长着呢,若是每遇到一件事,就“震惊不已,心里惊惧”, 那还修个什么道? 当然,这并不是说张若尘修道修成了一个机器,他也没有修到冷漠无情,他只是遇事冷静,淡然处之,波澜不惊而已。 张若尘思索一番后,很平静地说道:“既然两位是纯阳弟子,那么我不瞒两位,其实我们师兄妹也正要前往纯阳一趟。” 李妙音先是看了李妙璇一眼,然后想了想,开口问道:“那可否告知,道友究竟是为何事?” “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只是为一把剑而来。”张若尘立刻回答道,不过他没有说那一把剑叫什么,只是说了为一把剑而来罢了。 “剑?” “是啊,有一个道士,他拿走了我师兄的剑,然后他还让我们来纯阳找他,虽然他给我龙肉吃,但他还是个贼。” 玖玖气呼呼地说道。 李妙音先是疑惑,而后陷入沉思,之前她去见过皓阳师叔,师叔曾经不经意提过几句,说近来会有两把剑回归纯阳剑池。 那天师叔很开心,喝了一个晚上的酒,并且还是自封一切可以醒酒的修为,醉了整整三天的那种喝法,之所以跑到这边关城来喝,是因为如果在纯阳喝的话,会被师父打残。 师父不喜欢喝酒。 更不喜欢看见师叔喝酒。 而能被师叔那种人物放在心上的剑,料想也不会是凡物。 那么……眼前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来历? 与纯阳有何关系? 思来想去,李妙音还是想不清楚,但是,如果张若尘和玖玖没有撒谎的话,应该是与师父师叔那一辈有关。 沉吟良久,李妙音开口说道:“从这里到纯阳,足足十多万里,其中还得途经百花门、太上宫、无为道……等多个宗门势力,张道兄带着玖玖,不太好走。 而正好我们就要随师叔回纯阳,我去请示一下师叔,若是师叔同意,道友不妨与我们一道回去?” 张若尘心思百转,各种可能都思考过后,躬身行礼:“若能与诸位一道,是贫道兄妹的荣幸。”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这世间妖女太多 不久后,店小二便上齐了菜,张若尘和李妙音天南地北的聊着,而李妙璇和玖玖则志同道合拼命地吃着。 吃完后,便由张若尘以答谢为由,请了这一顿。 约定好了碰面的时间和地点,张若尘便和李妙音、李妙璇两人分别了。 “一,二,三……八。”走出了店门,玖玖便开始扳着手指数数:“师兄,月瑶姐给的钱还有八百多两。” 张若尘没有那么多的钱。 所以……用的是玖玖这小富婆的钱结账。 “还有这么多?”张若尘没有想到,楚月瑶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给了玖玖这么多钱。 “算了,你好好留着,莫要丢了。” 不过,他还没有到去抢一个孩子钱的地步。 东拐西拐,张若尘带着玖玖来到之前李妙璇摆摊的地方,看似随意找到一个卖灵符摊位,然后开始挑选东西。 “这位道友,我这可是上品的灵符,威力堪比练气大成全力一击,来几张防身如何?”那位摊主是个瘦高老道士,一见到客人上门,便开始推销自己的灵符。 “烈焰符,飞剑符,落雷符……确实都是上品灵符,想来威力也有练气大成的程度。”说到这里,张若尘神情有些失望,话锋一转:“不过以贫道如今的实力,不合用啊,不知道长可有极品灵符?” 那老道听闻,神色也随着落寞,叹道:“道友说笑了,贫道道心不得通明,无法理解天地玄法,这一生也就大周天的修行了,哪里能制作那蕴含天地妙理的极品灵符。” “是啊,修行即修心,这心灵不乍悟,确实是很难有所进展,我这突破大周天以来,也是不曾悟玄。”张若尘深有体会的说道。 老道摇头苦笑道:“至少道友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像老道,半截身子入土,已经没有机会了。” 听完老道的话语,张若尘猛得甩头,指着一旁说道:“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了,对了,道长,听说那里最近经常有两个女冠摆摊,怎么今天没有看到?” “哦,道友指的是否是纯阳的那两个小姑娘?那两位天赋可不一般,听说才十六就已经道心通透,通玄指日可待,不过听说纯阳的皓阳真人在几天前来了这里,说是要带她们回去。”对于张若尘,这老道有了几分好感,明明年纪轻轻就已经练气大周天,但却丝毫不傲气凌人,反而还一口一个道长,这是个礼貌的好孩子啊。 “不知道友问这干嘛?莫非……”之老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发亮,以一副过来人的眼神看着张若尘,说道:“不过少年就当如此,当年我要是勇敢的去追求花仙子,可能自己的孙子也会像你这么优秀的吧。 扯远了扯远了,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道友你可要听老道我一句劝啊,别嫌老道啰嗦,莫使金樽空对月,喜欢就勇敢去追,放手一搏,咱们不作全真道士,别到了我这个年纪才后悔莫及……” 张若尘一头黑线,这老道的思维,自己也跟不上啊,难怪心灵一直不能通透,整天想这有的没的,道心能通明就见鬼了。 张若尘苦笑道:“道长,贫道之所以找她们,只是因为听说她们卖的东西很漂亮,所以想卖几个给我这师妹而已。” 老道看向张若尘身后的玖玖,又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师妹吗?难怪,已经有了这么可爱的师妹,确实不需要出门去找了呢,道友可要好好爱护师妹…… 唉,当初老道我也有个青梅竹马的师妹,我们感情很好,她还说待她长发及腰就嫁给我,只不过是后来老道在百花谷见到了花仙子,然后,我的心就开始徘徊了,结果到了最后,不管是花仙子还是我那小师妹,都…… 老道我承认道友你了,你这一点确实做得比我强,人这一生,贵在对一个人坚持,老道我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张若尘对他作揖行礼,然后告别:“道长,打扰了,告辞。” 之后,张若尘就拉着满脸通红的玖玖离开了,这个老道士,真的很强悍,幸好他道心没有通透,不然就真的没有天理了。 “嗯嗯,没错,就是这样,拉着她的手,一辈子也别放开啊……” 在张若尘和玖玖身后,老道还喋喋不休,就连他附近摊位的人都无奈的摇头,显然都是知道这老道平时都是这么不着调的。 不过嘛,该要的答案,张若尘已经得到。 此次过去对话,只不过是张若尘想确认一下,李妙璇和李妙音究竟是不是纯阳的人罢了。 “目前看来,她们确实是纯阳的人无疑,而那个道人让我来纯阳,便说明我与纯阳的人同行,才是最安全的做法,毕竟路途太过遥远,若是自己带着玖玖,难免路上不会出现意外。” 张若尘目光闪烁,脑海里回放着与李妙璇李妙音以及那个老道和老道周围的人的细节,通过各种各样的对比以及演算,确定了她们确实是纯阳的人,以及之后的做法。 “师,师兄,你……”就在这时,玖玖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张若尘低头看去,柔声说道。 “你……你……”张若尘这么一问,玖玖脸更加涨红,尾巴疯狂甩动,猫耳朵直立起来,头晕目眩,不知所措。 “说嘛,怎么了?”对于玖玖,张若尘的耐心莫名的好。 应该,是打心底疼爱师妹吧。 如此看来,自己还是个好师兄呢! 玖玖深呼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之后,闭着眼睛,向张若尘大声说道:“师兄你是不是喜欢妙音姐姐!” “啊!” 一向淡定平静的张若尘,这一刻竟然有些吃惊了。 “等等,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因为你和她聊天聊得那么开心,现在又来这里打听人家的消息,明明,明明只是第一天见面而已,你别以为我小就骗我,月瑶姐和我说过,你这个就作一见钟情。”玖玖的话看似越来越有道理。 张若尘头顶好似有一只乌鸦飞过,乌鸦后面还带着一个个黑点,这楚月瑶,教这孩子什么呢? 下次遇到楼管弦,定要他管一管……算了,估计他也管不了。 “你别瞎想,师兄怎么可能一见面就喜欢她呢,我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确定她们的身份而已。”张若尘揉了揉玖玖的脑袋,吓唬道:“不然啊,若她们是坏人拿你做猫肉干怎么办?” “啊!这不会吧,我不想被做成猫肉干!”玖玖被张若尘这么一吓,竟有些慌了。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坏人的,而且她还遇到过好几个。 “哈哈哈……” 见到她慌了的模样,张若尘恶趣味发作,大笑着踏步向前。 “哼,师兄你又唬我!” 玖玖也发现了张若尘是在吓唬她,鼓起小嘴,毛茸茸的尾巴甩得更加快速,这是猫生气时就会出现的症状。 不过之后,她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却突然笑了起来。 “还好,师兄不是喜欢她。”玖玖喃喃自语,眼中流光闪过:“不过,不能掉以轻心!月瑶姐说得对,这世间妖女太多了!” 然后,迈开小细腿,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忽有一剑破空来 神州天地,各大势力错综复杂,诸子百家,三教九流,妖族各部,域外邪魔皆想在这方天地乱搞。 一时之间,怎一个乱字了得。 而在这漫长的争斗之中,人族以儒释道三教脱颖而出,这三教不管是哪一脉,单独拿出来都是能够力压其它百家,就连妖族倾全族之力也不一定能够战胜。 不过也幸好这三教的教义不是极端教义,佛门讲众生平等,道门说清净无为,儒门胸怀天下。 所以其它各大流派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教义,也能得以生存,没有被这三教联手铲除,不然得话,若这三教大能打定主意,统一好战线,先合伙把神州其它所有流派给灭了,再三分天地,那么其它流派再加上妖族一起联手,也还是挡不住。 不说别的,光道门就有九大上宗,这九家哪一家拿出来,都可以比拟一个道统了,甚至一些旁门,还远远不如他们。 太上道德,元始玉虚,通天碧游,纯阳道派,正一天师,蜀山剑修,青玄道宗,五行尊法,隐仙不争共九大上宗。 而往下,道门还有太阴,太华,太玄,素问,百花……等诸多支脉,其中亦是能人辈出。 是以道门的威能,除了儒门和佛门,在这片天地,无人能与其争锋。 而今张若尘和玖玖,要赶往的,正是道门纯阳,其实对于纯阳,张若尘和玖玖还是很向往的,毕竟这可是道门九上宗之一啊。 “玖玖,别动。” 此刻张若尘正一边在约定的地点等李妙音的回信,一边给玖玖整理头发,这丫头,刚刚看到了一只猫,结果和猫野去了,弄得头发乱糟糟的。 “不是师兄说你啊,作为一个女孩子,整天这么野,小心以后没人要。” 张若尘拿下几片树叶,无奈苦笑道,这孩子,可能是体内血脉觉醒的缘故,性格越来越像猫了。 “没人要就没人要,这不是还有师兄你嘛。”玖玖偏着头,给张若尘一个最好整理的姿势,眨巴大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那如果,有一天师兄走了呢。” 张若尘拿掉所有的树叶之后,开始给她理顺头发,由于没有梳子,张若尘直接以极强的控制力操控真气给她整理。 “师兄你又在唬我,你是不会离开我的。”玖玖摇头摇尾巴,认为张若尘又在吓唬她。 张若尘摇摇头,说道:“那可不一定,世事无常,若是哪天你师兄突破得道证仙,白日飞升了呢? 到那时你岂不是只能去要饭了?凭你的饭量,到时候可吃不饱啊。” 张若尘调笑她吃得多,正好这时张若尘给她也整好了头发,虽然有一撮呆毛又翘了起来,但也算差不多了。 玖玖转身,猫耳朵挺立,认真地看着张若尘,说道:“师兄你变了,你之前明明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 “有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张若尘惊讶得看着玖玖,作出疑惑不解的模样。 “哼,明明就有,就是上次,你别欺负我读得书少,等我识字了,一定记在一个小本子上,看你还怎么抵赖。”玖玖鼓起嘴巴,小脸涨红,气呼呼地说道。 “呵呵,是吗。” 张若尘呵呵笑道,就在这时,一道靓丽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呀,两位来得可真早啊。” 说话的,正是李妙音,她换上了一袭淡青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标准的秀女妆,极为淡雅的装束,风吹过,脸上笑容灿烂,元气满满。 而她身后的李妙璇,此刻她已经换了一套新的大体为蓝以白色相间的道袍,道袍除了在袖口上面印有两朵白云,其它地方没有一丝花纹,但穿在她身上却丝毫不显土味,不但将她匀称的身材给体现了出来,远处看去更突显一种清静朴素的道韵。 她没有像一般有条件女子,时刻把自己打扮得很华丽,就连状都没有化,但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当然,若是她能像李妙音一样笑笑的话,或许会明媚这一个春天。 其实在神州以前,对于道袍的是很有讲究的,个个层次流派辈分的道士所穿的道袍都不同。 书中记载:“服以象德仪形,道士女冠,威仪之先参佩经法,各须具备如本法,不得叨谬。违夺算三千六百。” 但是现在,除了在一些特定场合,以及有特殊意义的道袍之外,规矩没有以前严了。 毕竟,随着岁月的流逝,道袍的样式也越来越多,不可能每一种款式出来都要给定做一个标准定义,是以除了那些有重大意义的特殊道袍,对于一般时候已经没有那么严苛的要求了。 “幸好我刚刚玖玖整理了头发,不然让她们看到就失礼了。” 张若尘此时暗自庆幸,毕竟连那个三无少女李妙璇都穿得这么得体了,或许她们的那个师叔,是一个对仪表非常严苛的人。 “不知道道友师叔,可否应……” 正当张若尘要询问李妙音关于此去纯阳的事时,一道剑气突然破空而来,打断了他。 咻! “好快!” 张若尘心中猛然一惊,脚踩惊鸿步往后一退就是数十丈远,但那道剑气却依旧紧相跟随,这时张若尘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把剑! 一把三寸小剑。 在剑上张若尘没有感到一丝剑意杀意,也没有觉察一点灵气波动,只有锋锐无比的剑气,但这剑气却始终不曾离开过小剑的一寸之外,也不曾远离过张若尘的眉心三寸。 吟! 剑吟响起,直透人心,饶是张若尘已经道心通明,此刻也是毛骨悚然。 这一剑,很可怕! 明明自己已经全力施展惊鸿步了,但却不能在这一剑之下逃脱。 最为关键的,是剑一直在眉心三寸之处,不差分毫。 虽然没有感觉到杀意,但这才是最为可怕的。 因为,杀人不一定要有杀意。 杀人,其实很简单。 只需把剑刺穿对方就行。 又过去两个刹那,张若尘再退几十丈远。 “就是现在!” 忽然,张若尘一咬牙,放开身心一切种种,亦是一剑迎了上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给师叔放手疼 这一刻的张若尘心灵放空,没有去思考任何问题,没有去想这小剑的来历,没有去想到底有谁要害自己,或者是考验自己……一切的一切,他都没有去想。 在他的眼里,天地间的所有全部已经没有了形态,只剩了眼前这口三寸小剑。 是的,没有什么好去考虑的。 放下一切顾虑,专注于眼前,然后,斩出属于自己一切的一剑就好。 其它的,没有意义。 高速飞退之间,张若尘并指成剑,而后一剑点向那口三寸小剑,这一剑或者说这一指,张若尘没有施展任何道法神通,他仅仅只是在这一刻遵循了内心的选择。 因为他知道,不管是自己修行的纯阳剑诀,还是半吊子的奇门遁甲,或者其它手段,面对这三寸小剑,都没有任何胜算。 但是,他在这一刻没有因此而惊惧害怕,相反,他内心深处忽然一点灵光绽放,照耀整个心灵世界。 而后,他不由自主的出剑了。 这一剑指,如同神来之笔。 铿锵! 在一瞬间点在了小剑之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的同时,无形的冲击波四周扩散,席卷四方,以张若尘为中心形成一个深一尺直径一丈多的坑,坑的周围是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的裂痕。 “啊!” 就连上百丈外的玖玖等人都感到了强大的风压,吹的小家伙差点摔到,好在李妙音扶住了她。 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其实也就是三个呼吸,李妙璇李妙音以及玖玖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力量,好强!” 不过饶是如此,李妙音还是感觉到了,在张若尘和那柄小剑的撞击之中,泄露出来的庞大剑意。 “纯阳剑诀。”李妙璇指了指张若尘。 “你说什么?!” 李妙音听到了李妙璇的声音,看凝神观察张若尘,瞳孔猛然一缩,她一开始只是觉得张若尘的剑意很强,但根本就没有看出张若尘此刻有纯阳剑诀的痕迹,是被李妙璇提醒过后,才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自己……终究还是追不上你吗?是还不够努力吗?”李妙音心中暗自发问,又暗自回答:“不,我已经很努力的在修行了。” 她想起了上次自己在门里被三个练气大圆满的家伙合起伙欺负时,李妙璇这笨蛋突然爆发,发挥出了令人发指的战力,差点把他们给锤死,后来还是一名阳神长老出手,才救下了他们。 所以,从那天起,自己就非常认真努力的修行。 在李妙璇去做一些不明所以的事情时,自己在向师父师叔请教 。 在李妙璇看着一杯水发呆一个下午时,自己在推演神通道法。 在李妙璇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的时候,自己在打坐练气修行。 为的……就是能够追上这个笨蛋。 “只是……现在看来,自己单方面的较劲,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妙音心里有些难受,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怔怔地望着玄衣风飞,翩然若仙的张若尘,喃喃自语:“就连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都是比我强这么多。” …… 就在李妙音迷茫之时,张若尘眉心外那三寸小剑突然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而后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张若尘面前,对着张若尘上下打量。 “修为练气大圆满,道心通明,纯阳剑诀和惊鸿步也已经修至大成,再加上刚刚那一剑,嗯……不错!” 来人是一个中年道人,身穿蓝色道袍,头顶挽一个道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宝剑,脸庞有些消瘦,但五官却很端正,要不是现在胡子拉碴,估计能算上英俊潇洒。 张若尘从那个心灵放空的状态醒来,神色凝重地望着眼前这个中年道人。 刚刚那把三寸小剑,应该就是这人发出。 道人围着张若尘转了一圈,假装害怕退了一步,说道:“别这么色咪咪地看着我,我不好那口。” 张若尘稳定心神之后,作揖行礼,平静问道:“不知前辈何意?” 虽然现在已经确定,眼前这人是在考验自己,但是,不请自来是为盗也,张若尘对于他突然出手,心里非常不高兴。 道人摇摇头,轻描谈写地答道:“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听张紫阳那家伙说,最近有人要来纯阳,所以就试试你的身手而已。” 对于道人不以为意的态度,张若尘也是来了些火气:“那前辈难道不怕发生意外吗?” “呦呵,还生气了你,这驴脾气和他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道人对于张若尘的问责,没有并在意。 不过他这一句,却是让张若尘心中起了波澜,急忙问道:“前辈认识晚辈的师父张玄机?” “福生无量天尊。”道人一摆拂尘,轻诵一声,继而开口道:“纯阳紫气自东来,玄机莫测无忧剑,你师父和你说过这句话没有?” 张若尘想了想,没有在脑海里找到关于这句话的记忆,摇头说答:“晚辈师父养育晚辈多年,直到他升仙而去之时,未曾提及过纯阳半句。” 道人听完张若尘的回答之后,收起了微笑,沉默不语,半响之后长叹一声:“唉,看来师兄依旧是不能释怀啊。” “师兄?我师父难道是……”张若尘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瞪大眼睛问道,却被道人挥手打断。 此时,玖玖和李妙璇李妙音三人跑了过来。 “师兄,你没事吧。” 玖玖很紧张担忧的向张若尘问道,同时愤怒地看着道人,张牙舞爪、咬牙切齿地模样好像在说。 我超凶的,你别欺负我师兄! “哎呀,这还有一只这么可爱的猫咪吗?” 道人走到玖玖面前,拿起佛尘,在玖玖面前扬了扬,玖玖不明所以,但心里却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她想……抓住这东西。 不由自主的,玖玖伸出小手。 喵! 猛然抓了上去,而孙皓阳见状,将佛尘往上一抬,玖玖没有抓到,之后又疯狂的施展各路绝学,还是没能抓到。 “哈哈……”道人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还真的是猫啊。” 玖玖撅着嘴低下头去,小尾巴一甩一甩的,小脸涨红,嘟囔道:“猫又怎么了……” 她才发现,自己真被当成猫耍了。 玖玖忍不住去抓拂尘的呆萌模样,看得众人眼睛一亮,真的太可爱了。 孙皓阳和李妙音又逗弄了玖玖几下,最后玖玖怕得躲在了张若尘背后。 孙皓阳才轻咳一声,开口道:“你们随我回纯阳吧,到时一切都会明了,我叫孙皓阳,以后你们便称我一声师叔吧。” “哼。”玖玖一撇脑袋,表示不认这个师叔。 见状,孙皓阳似笑非笑,转头对着李妙音和李妙璇说道:“对了,妙音妙璇,前两天我做到许多灵鱼,回去师叔做给你们吃,谁让我是你们师叔呢。” 躲在张若尘身后的玖玖听到有鱼吃,眼睛一亮,也想要吃,但却拉不下那个脸,紧紧抓住张若尘的腰。 张若尘吃疼,这孩子……力气好像又大了。 “怎么样,小猫咪,你要是叫我一声皓阳师叔,师叔就把鱼全部给你。” 玖玖的手越发紧握,张若尘觉得有必要给她剪剪指甲了。 “玖玖,师兄疼。” 玖玖听闻,放开双手,然后慢慢地走了出来,低着头声音细不可闻:“师、师叔……” “你说什么?大声点,师叔听不见!”孙皓阳恶趣味发作,假装听不见,还俯身把耳朵朝玖玖伸了过去。 李妙音和张若尘对视一眼,皆感无语,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这么孩子气。 “啊!去死,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你是我师叔的,绝对不会!”玖玖可能是自尊心突然爆发,伸出泛着寒光的手,往孙皓阳耳朵抓了过去。 “哎哎哎,你给师叔放手,疼!”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无忧一直是无忧 万丈高空之上,一柄巨剑横空划过。 巨剑宽约一丈,长有上百丈,在剑上有五个人影,赫然正是张若尘等人,此刻他们正在赶往纯阳的路上。 “啊哈哈,小猫咪,刚刚不是很凶吗,怎么现在跟个病猫一样。” 胡子拉碴的皓阳真人盘坐在玖玖面前,得意忘形地笑道。 “你,你别得意,我,我只是突然有点不舒服而已。”玖玖怒目而视,当然,要是她不脸色苍白紧紧地抓住张若尘,估计这个狠话会好一点。 “是吗,那咱们再往上飞,这修行啊,就是要体验飞天遁地的乐趣,你们说对不对?”皓阳真人听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把玖玖看得心里发毛。 随后,巨剑一阵抖动,然后飞速往上飞去。 “啊!”玖玖被吓得直接扑到了张若尘怀里,一个劲得哆嗦。 张若尘伸手抱住了她。 “我说师叔,你能别这么吓唬一个孩子吗?”李妙音没好气地对着皓阳真人大声说道。 “啊,我这不是吓唬她,是在锻炼这孩子的胆识,要知道,修行路上有大恐怖,若是胆小怕事,还怎么登上高峰?” 皓阳真人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耳朵,可以看到,那只耳朵现在还红着,之后,巨剑开始晃动起来。 李妙璇此刻坐在剑尖位置,如同扎根一般,闭眼打坐,不理会其它人。 张若尘则紧紧地抱住玖玖,安抚她那害怕的心灵。 李妙音转头看了张若尘,以及扑在张若尘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的玖玖一眼,无奈的摊开双手。 她很早就知道这个师叔很不正经了,上次李妙璇那个笨蛋拿她的东西出去送人,就是这家伙出的主意,为的就是把自己支开,好自己安心喝酒。 不过一物降一物,自己对付不了他,自然会有人对付得了她。 李妙音轻咳一声,意味深远地说道:“等回去我一定告诉师父,师叔你来这三方交界处,是为了偷偷见妖族的那位雪梨仙子一面。” “人家可是传说中的九尾狐呢,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怪不得师叔你这个几十年都没有牵过女人的手,听说当年就连当初那位隐仙一脉的天之骄女对师叔你心生情愫,你却没有应许人家,原来皓阳真人是心有所属……” 李妙音越说语气越发阴阳怪气。 孙皓阳听后,面皮猛跳,继而把剑给稳定了下来。 “妙音,师叔平时待你不薄啊。”孙皓阳把剑稳定过后,笑嘻嘻一脸犯贱地对着李妙音说道:“最近你师父她在修行一项非常重要的法诀,你可不要乱说,以免扰乱她的思绪。” “那得看某人愿不愿意配合了。”李妙音露出计谋得逞的奸笑,不过人长得好,就算奸笑也是非常的漂亮。 “是是是,妙音你说得对。” 孙皓阳完全没有前辈威严,连连低头认错。 “唉,师叔你总是这样不正经,所以师父才会……对了,这次回去,有没有给师父带点东西?”李妙音先是抱怨了一句,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东西?带什么东西?”孙皓阳疑惑不解。 “果然,我就知道你不会想到。”李妙音扶额,继而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件流光溢彩,异常美丽的物品,递给了孙皓阳,说道:“这是我在那条街淘出来的,你拿回去送给她,就说是你自己选的。” “你师父那种人,不可能喜欢这种小女人的东西吧!”孙皓阳想起了那个女汉子的彪悍。 “你别管了,你拿回去送给她,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李妙音直接把东西塞到了孙皓阳手里,不容许反驳。 孙皓阳一脸懵逼地接过来,沉默半响,继而笑容盛开,喃喃自语:“她会……很高兴是吗?” “呵呵。” 这不禁让张若尘莞尔一笑。 孙皓阳一开始对自己突然出手是让自己不爽,但之后他与玖玖和李妙音的互动来看,确实有了很大的改观。 怎么说呢,他和玖玖以及李妙音的态度,完全不像以前自己看的那些民间话本,什么“仙人之下蝼蚁”“大能的威严”又或者“你骂我一句,我杀你全家”之类的,张若尘都没有从他身上看到。 当然,张若尘也没有看到李妙音因此而蹬鼻子上脸,反而只看到了李妙音像一个女儿一样对待孙皓阳。 张若尘觉得,或许这才是长辈和晚辈的最好相处方式。 就像自己当初和师父以及王先生一样。 看着身边飞速流逝的云,张若尘突然觉得。 或许纯阳,是个不错的地方。 …… 另一方面,在遥远的地方。 一座大山高耸入云,若站在山脚下,凝神抬望,可见峰峦起伏,重叠环绕,山路蜿蜒深邃,静立半坡,倚在古老的松下,只觉自然造物博大,人是那样的低矮渺小。 而在山间白云里,不时有白鹤亮翅,遨游凌空,也有仙人御剑,逍遥自在,还有苍松翠柏,青山不老。 半山腰,一处庭院里,两名年轻道人正在石桌煮茶对饮,其中一人白衣道韵,一人青衣素雅。 其中一人那名青衣道人,赫然正是让张若尘来纯阳的张紫阳,他手轻轻一挥,虚空一阵涟漪,然后便有一把古补的剑出现在桌上。 古剑静静地平放在石桌上,一机一括都带着典雅大气,但是其中却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此刻的无忧,除了剑身坚硬,就只是一件凡物了。 “无忧……已经不是那个无忧了吗?” 白衣道人缓缓伸出手来,但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剑身的那一刻,缩了回来,似乎是在不想触摸某些东西一样。 张紫阳闻言沉默半响,旋即摇摇头,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说道:“不,无忧一直是无忧。” 院里忽然起风,吹得草木摇曳,也吹动两人的发丝,那是三千烦恼丝在被清风撩拨。 还记得当年,有一道傲然身影,便是在这里持剑扬言,说要斩尽一切红尘烦恼,得清静无忧。 但如今,剑在人却不在。 过了许久,白衣道人神色几番变幻。 最后终于将手落在了剑上,轻轻抚摸。 “你说的不错,无忧一直是无忧。” 白衣道人清楚了张紫阳要表达什么,也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愧疚吗? 当然愧疚! 只恨当年自己没有能力,让那些人吧玄机被逼出纯阳,然后孤身上那长生山。 但是即便如此,玄机他一直都是纯阳的人。 白衣道人眼中露出了平常在纯阳都没有人见到过的神情,若是此刻有纯阳弟子经过,肯定会被吓得不轻。 因为那个掌管纯阳剑池,严肃的不像人的道明长老,竟然会露出这么柔和以及愧疚的眼神。 这……太可怕了! 不过张紫阳没有半分惊讶,说道:“皓阳正送那两个孩子过来,估计明日下午到达,到时候就让他和妙音他们一样就行。” 道明真人听后立马吹胡子瞪眼,反驳道:“紫阳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你才是最可能徇私枉法的那一个才对。” “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我不想让他们在人生道路上迷失。” 道明真人沉吟片刻,问道:“那这一次……” 不待他说完,张紫阳便打断了他,摇头一笑,神采奕奕地看着道明真人:“我相信他,不管是纯阳剑池,还是与送秋雪过来的叶家小子之间的事……” “我都相信那孩子能够处理好!”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问道路上几人行 一来到到纯阳的山门之后,孙皓阳就把众人放下,改成了步行,因为接下来要去的是纯阳主峰,在主峰有禁制,不能在其上飞行。 “师兄师兄,你看那里,那就是龙吗?” 而此刻玖玖非常激动,因为在远处群山之中,有好几条条云龙上下盘旋翻飞,来回穿梭,时隐时现,蔚然壮观。 “嗯,是龙,但应该不是真正的龙。” 张若尘目光炯炯,亦是被纯阳这气派给震慑不已,当踏上纯阳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得到,这方天地与其它地方截然不同,不只是灵气浓郁程度,最为关键是他在这里感觉到了一股玄妙莫名的气机大势,这才是感悟天地大势的好地方。 对于当今的修行界,灵气是很重要,但灵气却不在是根本,因为现在的修行界,已经可以人为制造灵气了。 后中古时期那场变革之后,整个修行界都被颠覆了三观思维,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人们修行不再是依靠灵根,修行也不再是凭借着似是而非的感觉,也没有蒙昧地为所谓太古大能传承而斗得头破血流。 他们从那个时候起,修行之时,总会问一句……为什么? 有一次,太古一尊接近炼虚合道的大能洞府出世,当时太上宫的祖师向整个道门的大修士发出邀请,共同探究这座洞府的奥秘。 因为那是正在变革的期间,所以大家也都在大势之下答应,这场探究可以说是凝聚了当时诸多大修士的共同智慧,于是他们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所谓的太古大能传承,不过是一些守旧老古董罢了,甚至一些道法观点,神通理念,在他们看来,是极为可笑愚昧的。 比如修行他那功法,一定会使体内阳火滋生,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需要与至阴之体的女修交合,才能解决。 当时很多女修观看他的功法之后,皆面红耳赤,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女修们要毁去这门功法的念头。 而在当时那种情况,几乎大家都观看了功法,若要毁去,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证明这功法是错误的。 结果事实证明,确实是他的功法漏洞百出。 在那之前,人们一直有一个观念,那就是太古大能,远古尊者的传承,必定是逆天的。 而从那之后,整个修行界都更加坚信了,自己不比古人差。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还有当时,是处于一个灵气逐渐稀薄的时代,甚至还有人说什么“灵气消散,末法来临”之类的观点。 但思维大改的修行界,没有默默地去接受“末法时代”的到来。 有人提出了一个观点,去理解灵气,然后创造灵气! 或者……寻找一种新的,可以替代灵气的东西! 于是在那之后的三十年后,五行宗率先理解了所谓的灵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人为的方式创造了灵气,甚至还改良了成了各种五行灵气。 之后玉虚,纯阳……甚至儒门以及佛门等诸多道统皆纷纷完成了人为制造灵气。 所以当今修行界的水平,灵气这种东西也不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了,但也因为如此,如今的修行变得更加困难。 没错,就是困难! 但这不是退步了,相反这是因为进步世界太大了,所以困难。 当然若是在现在的走中古以前的修行之路,也就是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合体、洞虚、大乘这条路,是很容易的。 但这还有意义吗? 练气到元婴这四个境界,在如今都被归入第一层次练气境,化神也不一定比得上通玄,就算走到大乘,也不如现在的元神修士。 那条路许多东西都被证实是没有必要的,又何必去走那弯路。 时代发展越快,作为人来说,需要学习修行的地方就越多,那么也就越发困难。 因为如果你在一个新的环境还抱着一个旧的东西,那么迟早会被淘汰的。 也正是如此,人族道门有了炼虚,儒门也有了知天命,佛门亦是得证真如,是以,当时人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踏出域外星空。 在此之前,虽然在神州之外还有其它世界,但那些都只是依托于这方大世界的小世界而已。 “那个是我们纯阳用以吞吐灵气的,能够源源不断的制造灵气,那些云龙就是灵气太过浓郁而显化出来的,每过三十年都要重新开启一下,以免它产生灵智。”李妙音解释道。 “灵智?”张若尘疑惑不解。 孙皓阳解释道:“嗯,因为如果它们有灵智的话,会比较麻烦,毕竟我们不能保证有灵智之后的它,还会不会让我像工具一样的使用它们。” “工具吗?”张若尘忽然想起了余贤,对于孙皓阳的话语他有了些许理解。 确实没有哪一个智慧生灵喜欢被别人当成工具,所以一开始就不让它产生灵智,才是最好的。 不然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斩了它,或者是放了它,对于纯阳来说,都是损失。 因为现在虽然可以制造灵气了,但却不是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需要的做的极为复杂,涉及炼器,阵法,符文,傀儡……等诸多领域,尤其是纯阳方圆几千里这么大的灵气供应。 路过一个岔路口之时,孙皓阳对着李妙璇和李妙音说道:“好了,妙音妙璇,你们先去你师父那里吧,我带他们两个去纯阳大殿。” “嗯,那玖玖,还有张道兄,咱们改日再见,到时候我带你们好好逛一下纯阳。”李妙音满脸笑容对着张若尘和玖玖笑道,同时还掐了正在发呆的李妙璇:“喂,妙璇,你也说两句吧。” 李妙璇回过神来,看着众人,又看了那直通九天的台阶,沉默半响,最后才说道:“台阶不好走,再见!” 果然是真的不善言谈呢。 不过她说的台阶不好走,是什么意思? 没等张若尘细想,孙皓阳便带着张若尘和玖玖,踏上了纯阳主峰的第一层台阶。 这时,孙皓阳突然严肃地说道:“此乃纯阳的问道台阶,你若是一人上去还有几分希望,但若是带着这小猫咪,难如登天。” 张若尘听完,觉察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若是上不去怎么办?” “问道路上,或许一人独行,会更加轻松,你自己思量。”孙皓阳没有明确地回答,但他的意思,张若尘已经明白。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考虑的了!” 说完,张若尘牵起玖玖的手,踏了上去。 这一步既然踏出。 便不会退缩! 孙皓阳看着眼前两道有些消瘦的身影,意味深远地笑了笑。 “那么就看你们,能一起走到哪里了。” ps,祝大家中秋快乐。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接下来该怎么玩 何为道? 《周易》曰了狗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二字可以算是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一句阴阳,可以解释这世间所有事物。 但修行修道,真的只是修一个阴阳吗? 道人取心,凡夫取境。 这个心指的是了解,开悟;而境,指的的是境界。 意思便是道人追求的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务必要做到了解和明悟,对于他们来说,境界只是了解开悟之后自然而然达到的。 而凡夫,只是持着于这个境界而已,就算是不清不楚的,但只要是达到这个境界就好,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阴阳为道这个答案也是对的,但人们不满足于这个答案,所以就有了无数的人前卜后继的修真问道。 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举目之处,四方上下之间,需要人们去了解,去认知的奥妙太多了,多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所以,有人认为,修行之路,当拔慧剑,斩尘缘,只身一人,孤身向道,将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奉献给了道途。 但也有人认为,修真修道,当能保持初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对于这两者的言论,没有谁对谁错,各自有各自的道理,但于张若尘而言,没有必要去选择。 因为,选择权不在自己。 “来的时候,我就没有认为我们对于纯阳是特殊的,所以我也没有指望纯阳会对于我们另眼相待,此番问道台阶,应当是纯阳对于我们的考验,若要上去,就必须去走一遭,但听他们所言,此路难走,或许还会受伤,我并没有把握能够带着你安然走上去……”上了两个台阶之后,张若尘对着玖玖问道:“如此的话,你还要和我一起走上去吗?” 玖玖问道:“如果我不上去,那会有什么后果?是不是以后就不能和师兄你在一起了?” 张若尘沉默,这个问题他也不能明确的回答,因为他不知道纯阳的意思,但他心里猜测,若只是他一人上去,那么自己一定会面临一次选择。 而那个选择……不好选择! “……” “我要上去!”玖玖突然认真严肃地凝视着张若尘,眼睛里那是一种名为掘强的光彩。 “我知道我很笨,我也不知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一定要上去!” 玖玖再一次重复了她的话,这是在强调她的意思。 看着她紧绷的小脸,张若尘笑了。 是啊,当初在杭州之时,就说好了的,要两个人一直走下去。 “那就让我们去看看,这台阶,是否真的那么难走?” 张若尘和玖玖看着这通天石阶,毅然决然的,就踏了上去。 …… 在山顶台阶终点处,乃是一座大殿,颠里几名道人神态各异,或闭目打坐,或傲然站立,或平静如水,或三三两两小声交谈……不一而足。 但当张若尘和玖玖踏上问道台阶之时,他们皆将各自手里头的事停了下来。 “皓阳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一名白衣道人忽然神色莫名,赫然就是之前和张紫阳在一起的道明真人,他对着虚空说道:“我们纯阳主峰,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个问道台阶?” 只见虚空一阵涟漪泛起,孙皓阳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大殿当中。 他笑嘻嘻地说道:“世上本没有路。” 在场的众人闻言,皆神色各异,面面相觑,若有所思。 在众人皆心里各自盘算之时,一名青年道人率先开口:“你是说,我们当场给他们两弄一个出来?” 一旁一名貌美女修随即也开口:“我也觉得,‘问道台阶’这东西我们纯阳还真的可以有,你们难道不想看他作为玄机师兄的弟子,到底有几分能耐觉悟吗?” 最先开口的那名老道人,迟疑了一番:“但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啊?若是让小辈们知道,岂不是说我们欺负倚老卖老,欺负小辈?” 孙皓阳摇摇头,以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说道:“唉,二师兄你这就是守旧了,修道修心,最忌讳失去一颗勇往进取的心啊。” 那为老道面色看也不生气,但他背上的剑却隐隐在跳动,众人甚至还感觉到了锋锐的剑气。 老道笑眯眯地说道:“看来皓阳师弟此次出门,收获不少呢,师兄我最近修行遇到了瓶颈,还请师弟指教一二。” “咱们的事不着急,孩子的事要紧,你说对吧,紫阳师兄。”孙皓阳连忙打了一个哆嗦,连忙转移话题对着张紫阳说道。 这不是他孙皓阳从心了,而是在这纯阳方圆几万里,能够安然的接下他这看似枯瘦如柴的二师兄的剑的,没有几个。 最为关键的是,他这二师兄看似古板,但其实内心……黑得很。 估计现在,这里最赞成给张若尘他们搞“问道台阶”的,就是他了。 不过孙皓阳既然把问题抛给了张紫阳,那么大家也把视线投了过去,毕竟这里最为在乎张若尘的,就是张紫阳了。 张紫阳往前一步踏出,目光好似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了山脚的张若尘和玖玖身上。 忽一阵风起,吹动了他的青色道袍,拂起他的发梢,下一刻在众人眼里,他整个人竟自然而然的融于天地,却又超脱天地一步,好似随时都会飞仙而去。 之后他一指点出,虚空发出一阵阵波动,众人从那点波动之中,看到了一个个莫名高远的虚空纬度,而后那些虚空纬度陡然向下方那通天台阶笼罩过去,就好像小世界融合下去一般。 众人皆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他们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混元无极,虚空再造! 不愧是纯阳的不世天骄,才过去几十年就已经堪破道途,炼去虚妄。 “我已经将这台阶与虚空相连,下面他们便会一步步踏入我们的准备当中。”张紫阳回头,一脸灿烂地看着众人,说道。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玩?” ps,各位看官,由于我作为一个工科狗,课加上实验什么的,所以时间就少了,只能写成这样了,抱歉!!!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看不懂但有玄机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今夜的月,比以往都要明亮几分,月华洒落,整个天地一片银白,就好似披上了一层梦幻的外衣。 在这种时候,少年少女们都会幻想,若是能够与心仪爱慕的人在一起风花雪月,那就是得到了整个世界。 但是,名为幻想的情人,终究不能摆上明面,而名为现实的正妻,依旧冷漠。 “快,老六老三,从那边包抄,老五老四,你们从那边,主人有令,必须将他活抓回去。” 几道身影在山林上方,接二连三极速地掠过,只留下破空之声,但这些声音极小,再加上山林虫鸣四起,转眼之间也便消散无踪。 但对于山林上方那名身受重伤的少年来说,那些细微的声音,才是他最不能忽略的。 “可恶,与那老魔头翻脸,硬接了他那一招,不但受了重伤,就连真气也消耗太大了,再加上他们五人集体出动……难办了啊。”少年面色苍白地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不过,现在已经远离魔宗,那老魔头他现在不敢追出来,而以我现在的状态,应该还能与他们五人一拼。”少年调整了一下自身一切,而后猛的一咬牙,在前方一个悬崖边上停下。 悬崖下有一条大河,奔流不息。 “拼了!” 之所以要选择在这里拼命,是因为自己身体受伤,再逃下去,自己一定耗不过对方,会被那五条走狗给抓回去的。 所以与其等到那时,还不如现在就全力与对方一拼,那样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而且,自己从那老魔头抢来的东西,还没有试试它的威力呢。 就在少年停了来之后不久,五道身影就将其围了起来,当然,他们都不敢轻易靠近,而是隔着几百丈距离。 “呵呵,老二,你这是想通了,要跟我们回去吗?” 其中说话的,是一名刀疤脸的中年男子,浑身散发着霸道的气势。 “哈哈哈,回去?”少年立身与半空之中,仰天大笑:“大哥你还是不会说笑话啊。” “我从来不说笑话!” 刀疤脸微微摇头,面色寒冷,往前一步踏出,一把黑色的长刀在一瞬间就被他拔了出来,他的拔刀速度很快,少年也只能勉强看到一点点痕迹。 而后一道长十几丈,宽半丈的黑色半月形刀芒,在这一刻被刀疤脸甩了出来,刀芒散发着毁灭一切的刀意,就连月光,也被吸收进了刀芒之中,无法逃离。 果然,若是想逃的话,最大的拦路虎,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与此同时,又有四道极端杀伐袭来。 虽然曾经是同僚,但是少年很清楚,他们不会对自己抱有一丝感情,一旦刀剑相向,只能不死不休。 魔宗杀手,不是冷酷无情的那种。 而是绝情绝性的那种! “呵呵,你们知道吗?十多年来,我为魔宗杀了很多人,只要是目标,每一次我也都能不分男女老少的把剑刺穿他们的心脏,毫无例外。”少年看着这五道恐怖的攻击,却没有丝毫恐惧,而是自顾自的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突然受够了那种生存方式,我不想只为魔宗而活!更不想只为杀人而活!” “所以,前段时间,我在老魔头借助妖帝之心突破之时,出手偷袭了他。” 少年说着,突然拿出半颗心脏,才一拿出来,这方天地乾坤便被一股至高无上的意志笼罩,五道至强杀伐在到达少年身前一丈之时,便被死死的定住,之后刀疤脸五人的身体也被定住,无法前进,无法后退,不得动弹。 “不好!” 那股力量刀疤脸五人无法理解,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的危险,心灵颤抖,灵魂颤栗。 “那么,祝各位好运!” 少年在五人不敢置信的目光里,狠狠捏了那半颗心脏,刹那间, 包括六人在内的方圆十里的所有生灵,大脑一片空白。 独留一股不可思,不可想,不可名状的力量在绽放。 …… 道门上宗,纯阳道派。 此刻几名道人聚在一起,他们的眼中皆有种种异象,能看穿无尽虚空,而此刻在他们眼里,是一个黑衣少年捏爆半颗心脏的场景。 “紫阳,这就是你的注意?”胡子拉碴的孙皓阳神色莫名,原本他以为这个“问道台阶”就是搞几个难关以及幻境,稍稍考验一下张若尘和玖玖而已。 但他没有想到,张紫阳竟然玩得这么大,直接搞出了一场轮回。 张紫阳微笑点头,说道:“前些日子,我见过苏家之人,发觉他们的周天轮回法还挺好用的,所以便模仿了一下。” “周天轮回法?!” 孙皓阳听完,瞪大了眼睛,大声叫道:“你难道就不怕那两个孩子在轮回中迷失吗?!” 修行界里,若论什么最难定性,那就要数往生轮回,胎中之谜了,这轮回之境,就算是佛门的转世灵童,要寻回慧宿,堪破前尘往事,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但如今,张紫阳对两个孩子施展周天轮回法,孙皓阳瞬间便失态了。 孙皓阳平时一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但对于张若尘和玖玖,他真是以后辈来看待的。 虽然玖玖那个孩子敢揪自己耳朵,但他并不讨厌。 因为在这纯阳里,敢这么无拘无束的和自己交流的后辈,也就李妙音、李妙璇还有玖玖三个丫头而已。 比起那些见到自己,都会停下脚步恭恭敬敬行礼的后辈,孙皓阳更觉得她们三人才是把自己当成了长辈。 其他人,虽然看上去是恭敬了,但难免会感觉得到一种疏远。 “紫阳……”一个面相清秀的青年道人也欲言又止。 “放心吧,这个法我只是借鉴了一番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周天轮回,我有分寸。”张紫阳见到在场众人神色有细微的变化,解释道:“诸位师兄师弟,往下看便知晓了。” 张紫阳看着周天轮回,眼睛里隐隐有流光溢彩,嘴角微微上扬,或许他此刻表达的…… 是一种名为期待的东西! 见状,众人也将目光投向了周天轮回里,或许他们都有疑问,但既然张紫阳都那么说了。 那就相信他吧。 就如同当年相信玄机一样。 行事虽看不太懂,但其自有玄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死这还有心跳 周天轮回里。 青水河弯弯曲曲,左拐右拐,不知源头何处,又通往各方,或许这条河在别的地方是叫其它名字,总之一切都是个迷。 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它就是青水河。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条河,一座山,一座庙,在某些时候,就是承载着一个地方的文化一切,通过这事物的痕迹,我们可以回溯历史的悠久。 一个人,在出生之时,他就不可避免的打下这个地方的烙印,或许可能会因为年少无知,而因为自己出手的地方落后而感到自卑,但当上了一定年纪之后,每每夜里,都会梦回那个最初的地方。 青水村,乃因为在青水河边建村而得名,在这十里八乡之中,只是一个平凡的小村子而已。 村中人很少,因为在前几年村里出了几位有本事的人,所以他们就将村里很多都接了出去,说是去百里之外的一座大城。 留在村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一些不愿离开故土的老人,要不就是有各种原因的,玖玖和小萌也是因为要照顾自家老人,所以才没有跟着出去。 不过那些出去的人也还念旧尊老,每年清明都会回来一趟,一是祭拜先祖,二是带回来一些钱财物资给留守故土的人。 “唉,玖儿,你说小虎他们去的城里,到底好不好玩啊?上次他们回来时,我听他说,那里不但有各种好吃好玩的,还有仙人凌空呢!”十五岁的张萌一边在河边洗着衣服,一边对着身旁的玖玖说道,大眼睛闪闪发亮,脸上露出极度向往的表情。 “你说,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鸟儿一样长着翅膀,唔……就比如这样的?” 一身淡粉红衣裙的张萌,放下手里正在清洗的蓝色衣服,站了起来,张开双手,然后就像模拟一只鸟一般,来回跑动。 “我怎么知道仙人是什么样的,我又没有见过,不过嘛……”玖玖看着眼前的闺蜜元气满满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不过什么?”见到玖玖欲言又止,萌萌好奇宝宝似的问道。 “不过仙人不会像你一样。” “为什么?” “因为……你太呆了!” “你才呆呢!我哪里呆了?”张萌大声抗议。 “这又是我一个人说的,是你爷爷说的。”玖玖呵呵笑了几声,然后轻轻咳嗽一下,做出一副老头的模样:“唉,我家萌萌啊,是真的呆,又笨,今后都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小龙,你看能不能……” “啊,你别说了!” 小萌满脸通红,大声吼道,发出女孩独有的尖锐声音,将玖玖强行打断。 玖玖现在模仿的,正是上次张龙哥回来,陪小萌的爷爷和自家爷爷喝酒时,张萌的爷爷向张龙哥推销自家孙女的场景。 “萌萌,你去哪!不是还没洗完吗?” 看着女孩鼓起嘴巴,气愤地离去,玖玖连忙问道。 “我生气了,不洗了!” 看着张萌一副“我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头。 好吧,反正两个人加起来,也只剩下三件了,那就自己洗吧,谁叫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萌萌对张龙哥有意思还这么说。 活该! “不过,仙人吗?那是什么样的呢?” 玖玖一边洗着,一边胡思乱想着,对于刚刚萌萌留下的问题,她也是起了很大的兴趣。 在之前她就听过爷爷他们说过,仙人都是帅气漂亮的,出门脚踏着一把会飞会发光的剑,身边环绕着闪电或者几个大火球……非常的拉风。 玖玖猛得甩头,在她脑海里,现在浮现的是张萌身穿黑色道袍,脚踏木剑,周身好几个大火球环绕,仰天大笑出门去,结果不但被火球烧到衣服头发,并且从剑摔下来的呆傻样子。 “不会的,不会的……是我想多了。” 玖玖斩去心里荒缪的想法,继续洗着衣服,这做人啊,还是踏踏实实的好,想什么仙人,仙人又不能帮自己洗衣服,也不会给自己饭吃。 “再说了,这村子这么偏僻,死人都不见一个,哪里来的仙人。”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话不能乱说,就在玖玖刚刚说完之时,从河的上游忽然飘过来一道黑色的身影,开始时玖玖还以为只是一根黑木头,没有太过在意,但随着它慢慢靠近,玖玖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黑影越发临近,玖玖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那黑黑的东西,竟然是个……人! “啊!”没有见过死人,从小又是生活在太平之中的玖玖,立马被吓得惊慌失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之后转身连滚带爬地跑了。 “死人了!死人了!” 跑到一半之时,之前生气离开的萌萌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木棍。 “玖玖,怎么回事!” 看到玖玖慌张地模样,她也紧张了起来,不过却没有逃走,而是跑到玖玖跟前,做出戒备的姿态。 “我,我没事,那,那边……”玖玖指着河边的方向,上接不接下气。 “那边?河里吗?” “嗯,河里突然漂下来一个死人。” “河里有死人?上游几百里可没有村庄啊,怎么会有死人呢?”张萌听到不是有人要伤害玖玖之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在思考,河里为何会有死人。 因为在这河从这里往上,几百里之内都是无尽大山,里面只有野兽妖物,根本就没有人族村庄啊。 难道是进山打猎的人? “走,我们去看看。”这叫张萌的女孩,显然比较大胆,提出了去看一看的决定。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要是怕,那就去把爷爷他们找来,我自己先过去看看。” 张萌说完,便不待玖玖回答,迈开腿大步流星。 玖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看着不远处的自家房屋,闭上眼睛,一咬牙一跺脚。 就往家里跑。 “爷爷,爷爷,有死人。” …… 过了不到一柱香,河边聚起了一群人。 “这小伙长得挺俊的,可惜了!”一名老妇人看着平躺在岸边的少年,感叹道。 对于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他们来说,人生之中什么没见过,一个死人而已,哪里能让他们害怕。 可能再过不久,自己也要这样了。 “是啊,太年轻了。”一个老头附和:“这叫英年啥来着。” “英年早逝。” “没错,就是英年早逝,可惜了,看岁数,应该十七十八了吧,才和我家孙子差不多大啊。” “不过我们得赶紧报官处理。”有人提出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毕竟对于死人,朝廷是有严格的律法制度的。 “让几个人去城里一趟吧,先去找张义他们,他们就在衙门当差……” …… 噗通,噗通…… 就在这些人七嘴八舌讨论该如何解决这个尸体之时,这具尸体突然传出一阵心脏跳动声。 “这还有心跳,没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就是你的光明 嘀嗒! 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漆黑,只能隐隐听见有水滴滴下的声音。 那是少年抬手时,水珠从手上滴落的声音。 没有风起,只有阴寒到极点的感觉。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凭借着修士强大的视力,他勉强看到了自己处于一个什么环境。 一眼望去,除了只看到了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且他也动用不了一丝修为,但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体内情况的糟糕。 “五脏六腑已经移位,而奇经八脉也都断了大部分,但是……”少年突然笑了起来:“还能感觉到痛,那就说明,我还活着!” 是啊,之所以会痛苦,那是因为还活着。 这个世界,只有死人不会有痛苦。 “不过,这里是哪里?魔宗牢笼?” 少年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水刚好淹没他的小腿,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一定很扭曲,因为这种场合,还要求人乐观的话,那就是难为人了。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心。 因为有心,所以遇到开心的事会笑。 因为有心,所以遇到难过的事会哭。 少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水牢中走着,以前当魔宗的杀手之时,自己曾去过魔宗大牢,也是和这里一模一样。 一样的暗无天日! 一样的压迫人心! 一样的令人窒息! 不过,当时的自己,是把人送进来,而现在,自己已成阶下囚。 “不对!这不是魔宗大牢!” 忽然,少年猛然惊醒,这里并非是他所认为的魔宗大牢,自己也没有被抓回魔宗,那么……此为何处?! “虽不是魔宗,但想来也不会是个好地方。” 少年自嘲地笑了笑,艰难地迈开腿,顽强地向前走着,或许这里不是魔宗,但想来也是别的牢笼,毕竟这些年里,自己得罪的人不少,甚至很多都是死仇,这么想的话,被别人关进这里的可能性也不是为零。 当然,自己既然还活着,那么自己生存的可能性,也并不是零。 没错,他没有放弃对生的渴望。 自己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但也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废物。 “不过这里还真大啊,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吧,还是除了水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见到。” 一个时辰之后,少年喃喃自语着。 “可恶,若是在这么下去,估计就要栽在这里了。” 此刻少年身上的伤越来越重,气息已经非常的微弱了,在这里他连天地都没有感知到,自然不能够凭借吸收天地灵气来疗伤。 至于理论上不借用灵气就能凝炼出来的真气也可以疗伤,但他此刻是绝对不敢用的,因为真气的凝炼,是要依靠体内的精元,而他现在剩余的那点生命精元连自身生命安全都难以保证,又哪来多余的精元去凝炼真气? 对于他现在来说,运用强大的意境控制精元来保证自身,以及稳定伤势,才是最优解。 不过嘛,现在看来,这个方法也要到顶了。 “已经,油尽灯枯了吗?” 少年躺在水中,水完全淹没了少年的大半个身子,水很冷,冰冷刺骨的那种冷,但少年依旧在微笑。 在少年即将耗尽生命精元的那一刻,这方黑暗的世界突然传来脚步声。 是谁? 仇家吗? 想要看到我在绝望中痛苦的死去? 真是个讨厌的恶趣味呢! 不过,抱歉啊,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你感到愉悦的。 这个世界,没有资格让我感到绝望! “所以,你才选择脱离了魔宗。”这时那道身影突然开口,他好似看穿了少年的想法一般,说出了少年心中所想。 少年瞳孔猛然一缩,而后突然笑了起来:“呵呵,你就是那个把我弄来的人吧,要杀要剐还请自便,反正,我这个恶人而言对于你们而言,杀了还能涨几分功德,不是吗?” “不,我不会杀你。”那个身影好似在摇头,但又似乎没有,总之少年没有去看他的脸,他说:“你知道吗?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我师父也说过,人心多鬼域,但我认为他想表达的意思不只是这个世界人心的残酷,我想,他更想表达的是,人心的复杂。” “因为复杂,所以难以捉摸,因为难以捉摸,所以无法理解,而人往往会将无法理解的东西,定义为鬼域。” 少年听完,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问道:“人心的复杂吗?” 那道身影回答道:“没错,人心是复杂的,并且会随着时间而变化,所以世上会有人前一刻与你称兄道弟,下一刻将你吃干抹净,而与之相对的,也会有身处黑暗,却心向光明的人存在,这种可能性上是完全合理的。” “哈哈哈。”少年一边狂笑,一边缓缓地坐了起来,他想看眼前这个天真到让人心疼的家伙:“身处黑暗,心向光明?还真是个很好的借口呢。” 少年抬头,他看不清眼前的人的脸,但应该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道士,因为那身道袍他还是认出来了。 “你又知道吗,我七岁的时候,就开始杀人了,当时我杀的,一共三人,他们都是跟我一起被选进魔宗的同伴,之后又过去了十年,我作为魔宗二号杀手,前前后后,又杀了七十八人,其中老弱病残都有,你跟我说,我这样的人渣心向光明?” 少年突然对着这个道士吼道:“别开玩笑了!你根本就不懂,我这种人,若是接触光明,会被光明烫伤的!” 道士听闻,沉默了片刻,继而说道:“那么,你能扪心自问一下,为何……你要脱离魔宗?” “哈哈哈,我之所以脱离魔宗,只是因为我不甘屈于人下而已,我是个恶人,偷袭自家宗主是很正常不过的,所以你别误会了。”少年依旧笑得癫狂。 他身前的道士摇头,然后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托起一团微弱的光芒,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因为光芒的缘故,少年看清了眼前这个道士的脸庞,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这个道士,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不,还有些许不一样。 这个道士的神色,是平静如水却又自信的,这和自己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 “这……就是你心中的光明。” 说着,道士将这道光芒,按进了少年的心脏部位。 外界,原本已经被认定死亡的人。 此刻突然有了心跳声。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那么你该当如何 “大哥哥,你醒了?” 两个小丫头此刻一个在托着腮满眼亮晶晶地看着一个刚刚醒来的少年,一个正在他们身旁的椅子上打瞌睡。 “我现在,是在哪里?” 刚刚醒来的少年,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围环境,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比起以前自己在魔宗时的处所很简陋,毕竟再怎么说,自己以前都是魔宗的二号杀手,拥有一座高级住所也是非常合理的,而且还不是需要交房租的那种。 作为一个杀手,没有感情是第一要求! 所以少年到也不会感到这个房屋太平凡而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这种感情。 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他也有必要了解自己身处何方。 “这里是青水村哦,帅气的大哥哥。” 张萌突然把脸向少年靠近,少年虽然在魔宗时拥有很大的权力与实力,但被一个元气满满的可爱女孩这么做还是第一次。 是以这一瞬间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采取了应激反应,但是才刚刚下意识想动手,整个身体就被疼痛给占据了。 “嘶!” 少年此刻的伤势还是非常重的,五脏六腑移位以及奇经八脉都断了大半,若不是因为自己是修士,这样的伤早已经过了三河途即将喝孟婆汤了。 “大哥哥你先别乱动哦,你身上的伤太重了。”张萌将脸收了回去,对着少年说道。 “青水村?隶属于哪里?” 少年深问道,因为光一个青水村,谁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 “隶属于哪里啊?我想想……喔,附近最大的城是叫南城来着,更大的我就不知道了。”张萌仔细地想了想,最后也只给出南城这一个信息,不过她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将一旁打瞌睡的玖玖抽醒:“喂,玖玖你醒醒,喂,别睡了……” “啊,萌萌你干嘛呢,我在睡会……”名为玖玖的小姑娘,此刻睡眼惺忪,半寐不醒地回了一句。 “别睡了,玖玖,那个帅气的大哥哥醒了!”张萌双手按住玖玖的肩膀,轻轻地摇着,不醒,加大力气,狠狠地摇。 “好,好了,萌萌,别,别摇了!” 玖玖这下子的全部睡意都被摇光了。 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年,揉了揉眼睛,说道:“大哥哥你醒了啊?” 少年看着这两小姑娘的模样,面无表情,看来在他们这里是得不到多少信息的,不过至少知道了“南城”,那么应该是在南境吧,那天千里逃亡,确实是往南边跑的。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少年可不认为躲在这里就安全了,魔宗的宗旨,可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对于自己这种叛徒,若是不能确定已经死亡的话,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喂,你们大人呢?” 少年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对着两个一脸好奇的小姑娘问道,因为看这两人呆萌的模样,不可能是她们救了自己。 不过只和一群杀手交流过,而没有和小女孩有过交集的他,语气非常的冰冷。 “萌萌,这个人,好可怕!” 胆小的玖玖被他那属于杀手的冷冷眼神吓的躲在张萌身后,露出一个脑袋瑟瑟发抖地看着他。 “哇,好酷!” 而与玖玖截然不同,张萌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少年,在她眼里,这是帅气。 “罢了,和你们两个没什么好说的。” 少年现在确认了,和她们两个,没什么好说的,完全是鸡同鸭讲。 心中无数个念头浮现,打定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后,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让自己奥秘床上爬起来。 “大哥哥,你……”张萌和玖玖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少年给狠狠地打断。 “让开!” 对于她们两人的善良和关心,少年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 明明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但是……很烦躁呢! 果然,是那个奇怪的道士搞得鬼吗? 可恶! 少年带着煞气的大吼,两个小姑娘被吓得不轻,只能看着少年默默离去的背影。 步履维艰,但是自己只能一个人坚持走下去。 再少年抬脚踏出房间的那一刻,一个白胡子一脸和蔼的老者出现在他眼前,老者手里还端着一个碗,碗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是药? “原来公子已经醒了啊,老朽是这里的主人,昨天她们那两个小姑娘在河边发现公子,于是我便擅自做主,将公子带了来。”老者微笑着向少年解释道,他的话语很轻,但却非常清晰,有着一种看透世间人情的平和。 少年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谢? 从小到大,没有说过。 讥讽? 现在这种情场合不合适。 索性,便沉默是金吧。 就像一年前上佛门杀人的时候,那个老和尚所做的那样,眼观鼻,鼻观心,作如是观就好。 “恕老朽直言,公子伤势过重,还是先回去休息为好,这是未公子熬的药。”老者一边劝少年回去躺着,一边扬起了手中的药。 “不必了,你给我让开就好。”见到老者的模样,少年知道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了,不过他的语气相当生硬,完全不怕得罪人。 老者听后,摇摇头说道:“老朽不知公子是哪里人,也不知公子发生了什么,但老朽曾经是一名医者,不能放任伤者不管。”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少年看着老者,嘴里咀嚼着这八个字,而后决然推开老者踏了出去。 “果然,我们不适合待在同一个地方。” 见状,老者没有奋力地去阻拦,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早已经看开,如同自己所说,救这个少年只是医者之心发作而已,并不代表自己要去接受这个少年的一切。 不过…… “公子要走老朽不拦,但这是为公子熬的药,公子喝完再走不迟。”老者喊住了少年。 少年被老者喊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向老者走去,接过老者手中的碗,丝毫不怕药里有猫腻便一口闷下,随后非常潇洒地将空碗向地上一抛。 哐当! 碗碎……人去。 …… 青水村外,青水河旁。 一名黑衣冷峻少年一瘸一拐地走着时,他心里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看来你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因为怕引来魔宗之人,所以你才坚持离开对吧。” 一个声音突然在少年心中响起。 “魔宗的势力极大,我只是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罢了。”少年冷然回答道。 “若真如你所说,那么从安全方面考虑,你应该待在那个村子里才对,因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特别糟糕,与其这样负伤离去,不如在村里借助他们的善良疗伤,至少等过个两三天,真元恢复一些再离去才是最合适的,但你又为何这般匆匆忙忙地离开?” “反正……他们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听到心里那道声音的分析,少年越发感到烦躁,大声吼道:“少罗嗦!” “好好好,我不啰嗦,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向你告知一个消息。”内心里那道声音轻轻笑了一下,而后开口说道:“在你捏爆那半颗心脏与那五个人同归于尽之前,其中那名刀疤脸施展了一种秘法,这方圆百里的所有智慧生灵都被他锁定,并且将之往远方传了过去,那么也就是说,这方圆百里的人都已经是魔宗锁定的目标了……” “那么你,该当如何?” 四周一阵风起,是风雨欲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只会结仇不欠恩 极北之地,万丈雪原之中,有一高山伫立,恒古不变,万古长存。 这里原本有一得天独厚的种族――雪族,乃天地异种,生来便经脉具通,可吞吐天地灵气,一旦成年便可比人族大宗师。 而在三十年前,魔宗与道门于中原一战,魔宗败亡,远走北方雪原,魔宗之主以无上大宗师的滔天能为, 强行镇压了整个雪族。 至此,北方雪原改姓。 而今在这万里飘雪,千里冰封之地,雪族的建筑大部分都已经被摘除,换成了符合魔宗的风格,而原本雪族圣殿,此刻也换成了魔宗大殿。 在偌大的大殿之中,仅仅有三人,其中一名白衣女子,周身有股寒冷的意境,如同素洁的冰雪仙子一尘不染,美得不可方物。 而在她身旁还有一名男子,黑袍笼罩,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只能模糊的看出身材,隐隐之间有玄妙的气息流转,整个人被神秘笼罩着。 但他们此刻,却是在半跪着。 而且在他们面前,不是什么威震八方的雄伟身影,仅仅只是一个任何灵气流转的干枯老者。 但对于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他们都不敢有丝毫不敬,因为这个老者,正是威震天下的魔宗之主。 三十年前,他和道门的无上大宗师一战,山河倒转,天地失色,百里方圆生机断绝,可谓是人祸堪比天灾。 “就在方才,前去追杀二号的一号传来消息,任务失败了,所以接下来便由你们接手。”老者的语气很轻,就像一个邻家的老爷爷一样,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 两人回答后,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便消失在这大殿之中。 “二号啊二号,一开始老夫还以为会是一号先反叛,没想到竟然是你先,不过那半颗魔心被斩出去,也就无所谓了。” 其实少年之前的反叛,是魔宗之主故意放出消息的,少年拿走那半颗心脏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那是上代魔宗之主的魔心,严格来说那并不是心脏器官,而是由上代魔主的意识凝聚而成,蕴含有魔宗至高神通,无上大道。 这一代魔宗之主被道门的无上大宗师打败后,想往上再走一步,所以便打起了这颗魔心的注意。 当然,他知道若是贸然融合这颗魔心,自己有可能被上代魔主夺舍,但他却对自己无比自信。 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融合魔心。 而当他选择这条路之后,才发觉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上一代魔宗之主不是个省油的灯。 接下来两人便在意识上展开了一场斗争,这场战斗,若是输了,不但要烟消云散,自己的所有神通,道法,感悟,势力……一切的一切都要化作嫁衣。 而灵魂意识上面的战斗,远比平常的还要凶险,这一战就是二十几年,两人谁都没有奈何得了谁。 而在这二十几年里,两人都对对方的异常熟悉,而在意识上熟悉,就说明自己的想法念头之类的东西被对方接收。 所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意识竟然有了融合的趋势! 这个趋势一但发生,两个人都慌了,因为再这么下去,当两个意识完全融合之时,就是他们消散之时。 那时出现的,会是一个全新的人格。 而且只要还保持着这种谁都奈何不了谁的局面,这个意识相互渗透就会一直存在,这个融合的过程就不可逆,总有一天两个人都会给那个全新的人格做嫁衣。 因此,两人都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相互分离,但是两人都是老狐狸,谁都不相信谁,于是便做了一场算计,引诱不知情的人来完成这个操作。 然后才有了二号偷袭魔宗之主的事。 不过目前为止,发生了一点意外,那就是二号竟然逃离魔宗前往了中原,原本在魔宗之主的预料之中,是要在上一代魔宗之主脱离自己的意识海之后,就将一切相关人员斩杀的。 “若不是意识分离之后,本尊有那么一段时间虚弱,非得亲自出手将你们挫骨扬灰不可!”魔宗之主满是皱纹的脸上,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意。 不过正如他所说,他此刻还在虚弱期间,是以不敢亲自前往中原,毕竟那几个老家伙还在那里等着自己呢。 “不过也快了,没有了那个老家伙买心灵意识海中捣乱,本尊不消几时,便能将魔宗所有功法神通凝炼归一,正天人之境,届时一切自有个分说。” 老者眼中明灭不定,喃喃自语,最后消失在大殿之中。 …… 再说另一边,中原大地的某一角落。 一名冷酷少年立身青水河边,清风徐来,撩拨他散乱披肩的长发,自有一股莫名的少年意气。 “大哥哥,大哥哥,你等等……” 忽然,从他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少年转身回头,是两个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她们两人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其中一人还抱着一把差不多有她高的剑。 少年认出来了,那正是他的剑。 “大哥哥,你走得好快,诺,这是你的剑,那天救你上来时,你手里还紧紧地抓着它呢。” 说话的正是外向的张萌,而递剑给少年的却是害羞的玖玖。 少年接过剑后,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人。 “那……大哥哥再见!” 而两个小姑娘也感觉到了这种气氛的尴尬,在张萌说了一句再见之后,便拉着玖玖的手回去了。 “你说我该当如何?”少年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好似喃喃自语,又好似在和某人说些什么:“那依你之见,我该当如何?” “一切抉择,当问己心,而非问我,做决定的并不是贫道。”少年内心世界的那个道士摇摇头答道。 “所以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故弄玄虚的人。”少年冷哼一声,对于内心世界的那个道士感到不屑,旋即开口说道:“魔宗既然在我身上下了标记,那么只要我身上的标记不除去,去哪里都没有用,而那个标记我无法去除,所以……” “所以?”道士含笑道。 少年顿了顿,深吸口气,说道:“所以与其等他们找上门时仓惶不已,不如在这里做好万全的准备守株待兔。” 道士闻言,意味深远地笑了:“顺便帮她们挡住魔宗之人?” “我只是选择了一个对我最有利的方案而已。”少年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冷冽。 道士笑意越发明显,说道:“那如果我方法除去你身上的标记呢?” “什么!” 而少年听到这个莫名的道士有办法消除自己身上的标记,心灵震荡,瞳孔猛然一缩。 少年沉默半响,继而微微摇头,说道:“我是个杀手,我的剑只会杀人,所以,我只会结仇,不会欠恩。” 这时阳光透过云层,穿过树梢,射到少年身上,浑身黑衣的他,在这明亮的阳光里,显得格格不入。 或许,如少年所说,在光明之下,他会被烫伤。 道士却是笑了起来,这个反应,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傲娇? “只会结仇,不会欠恩?那我能否理解成……一旦欠恩,必定要还!” “随你便!” 少年不想搭理这个道士了。 自己不知道这个道士从哪里来,也不清楚他是否和之前自己捏碎的那半颗心脏有没有关系,但此刻自己唯一确定的是。 这个道士很烦!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请两位道友入灭 五天之后,中原南境。 一名黑袍人和一名白衣女子破空而行,仿若流星划过天际。 “前方就是一号陨落的地方,而一号的实力乃大宗师之境,不知道以二号宗师境的修为,是如何做到的,所以你我都小心一些。”黑袍人站在半空之中,看着前方那个山林,对着身旁的白衣女子说道。 “这就不劳护法费心了。”虽然从内容上来看,黑袍人的话没有错,并且似乎是在担心白衣女子,但白衣女子并没有领情,冷冰冰的回了他一句。 “那就随你,不过不要以为你是雪族圣女,对魔宗那个计划有点作用就肆无忌惮。” 很显然,黑袍人不是那种拜倒在白衣女子石榴裙下的人,提醒这个女人,不过是因为她对魔宗的另一个计划还有作用罢了。 “哼!” 女子冷哼一声,没有回话,然后就往前方飞去,同时手里结着玄妙莫测的印法,之后一股神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向前方笼罩过去。 见状,黑袍人也是从身上释放出一股强悍的心神,和白衣女子一样,共同向前方十几里处搜索着。 “前方十几里内没有发现二号的踪迹,不过却有两个村庄的人,身上有着宗门的标记。”白衣女子用着甜美的声音说道。 “想来他们也只是受到二号的牵连,但规矩就是规矩,抱歉了各位。” 黑袍人沙哑的回答,同时手上凝聚着恐怖的力量,一团紫黑色魔火跃然掌上,竟化作一朵黑莲。 而后,只见他猛然把手一挥,手中可怕的紫黑莲火便向下方其中一个村庄投去,四周空间都被扭曲。 白衣女子瞳孔一缩,她可以感受到这黑莲有多恐怖,若是真的投下去,下方那个村庄绝对会在一瞬间消散于天地之间,绝无其他可能。 同时她又有几分感概,世人常说,雪族之人乃天地异种,得天独厚,天生便是能吞吐天地灵气的种族,比起人族需要易经锻骨,打磨劲力,最后精气神圆满三花聚顶之后才能凝炼内气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是,天上之云飘渺无定,是以不能更上一层楼,而坤泥厚德,是以能够筑垒高山,白云不可盖过。 人族便是如此,生来便是后天之灵,九成的人只能仰望天空,观沧海月明,哀一句吾生须臾。 却终究有那么一些人,能乘风破浪,披荆斩棘,行人定胜天之举。 他们的成就,是连那些天道宠儿都要仰望的。 修行,本来就是弱者超越强者的道路。 不过此刻容不得雪族圣女感叹,只见一股浩瀚剑意盖压而至,而后天外一道剑气破空,先是将黑袍人的紫黑莲火斩灭,而后直取黑袍人与雪族圣女。 在黑袍人与雪族圣女眼里,天地瞬间失色,变得昏暗发灰,而后一点剑光,咋然放出万丈光芒。 “好快!” 两人大宗师级的心神,此刻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这方天地的宗师,是指打通天地玄幻,可以操控天地之力的修士。 而能被称为大宗师的,则是在那个基础之上,将心神意志凝炼到念生豪芒,可以光凭意境就能引动天地巨变的地步。 是以在大宗师面前,大宗师以下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因为人家光凭意境就能将那方天地的天地之力掌握,就算是宗师境也无法与之争夺掌控权。 但是,二号那个家伙,明明只是宗师境,但为何能够斩出这么恐怖的一剑。 他是在这几天里突破了?! 这让黑袍感到一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元极魔掌!”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黑袍人再怎么不敢置信,此刻也得做出应对之法,只见他右手一挥,猛然一掌向剑光打去,一个无形的掌印陡然出现,使得周身几十丈的空间震荡不已,元极无量。 白衣女子也打出一道印法,方圆几里之内瞬间被一股冰冷刺骨的意境笼罩,而后在这三伏天中,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魔掌,雪印,剑光,在下一刻刹那相撞在一起,但是,之前两人想象的情况却没有发生。 剑光先是摧枯拉朽地斩灭了魔掌,紧接着雪族圣女的印也被湮灭。 也幸亏两人是大宗师的修为,心神意志照应天地,所以才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一剑。 “点子扎手!” 两人虽然躲开了伤害,但他们回想起那一剑,还是心有余悸,看着前方,眼神凝重。 刚刚那一剑,绝对有着大宗师顶峰的威能,若不是两人同时施展神通对抗,光凭一人,可能现在已经身死道消了。 铮! 一道剑吟响起,贯彻天地。 “魔宗大护法,雪族圣女,果然是派你们两个前来,不知道若是杀了你们,那老家伙会是什么表情。” 一名少年持剑自天边走出,一步一句,云层倒卷,一步十里,缩地成寸。 方圆十里的所有人皆有所感,不由得感到后辈发凉,惊恐万状,而原本还是白云密布的天空,竟然在一瞬间变得晴空如洗。 但却没有人能够享受这份蓝天,因为一道剑意在顷刻间便笼罩了下来,磅礴剑意如同泰山压顶,压的人们差点踹不过气来。 “萌萌,那,那是那位大哥哥。”在二十几里外的山村,玖玖抬天望着天空,眼尖的她惊讶的发现,那高空之中的人,竟是五天前的那位大哥哥。 “哪,哪里?”张萌此刻情况不是太好,那股剑意虽然没有针对她,但她也受到了些影响,胸口极为烦闷,呼吸困难。 而且她抬头,也没有看到玖玖说的大哥哥。 再看了一眼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玖玖,张萌心里起了一个念头。 莫非,这孩子和一般人不同? 另一方面,高空之中。 随着少年惊艳地登场,黑袍神秘人,白衣女子,黑衣少年三人陷入了一种紧张至极的气氛。 三人两方,皆在对峙。 只听黑袍人森然说道:“杀了我们,就凭你?我劝你还是乖乖和我们回去,免得受不必要的苦头。” 白衣胜雪,冷若冰寒,气若仙子的雪族圣女也目光变得阴寒,满脸凝重得紧盯少年。 “哈哈哈,我是一个孤儿,十几年前便被魔宗培养成杀人机器,这十几年来,我杀了很多人,造了很多孽,空海和尚、道无真人、秀云居士……有名的或者无名的,都死于我的剑下。 但我很清楚,杀人者,人恒杀之,在未来某一天,我会被人一剑封喉……” 少年仰天大笑,杀伐剑意更上一层楼,眼睛微眯,朗声道:“不过,那持剑之人,并不会是魔宗之人,因为……我并不欠你们。” “我有一剑,请两位道友入灭!” 一剑出手,自是……地动天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加一剂猛药如何 铮! 少年话音未落,便有一剑凌尘而来。 不,或许少年是说完之后才出剑,但因为剑太快,是以声音就慢了,所以在魔宗大护法和雪族圣女的角度,少年是话未说完就直接出剑了。 对于此方天地来说,大宗师就是金字塔的顶端,此刻少年这一剑出手,竟隐隐划开了时空,在常人看来距离在他面前好似没有了意义,在少年出手的同时,就是他的剑尖抵达黑袍人面前的同时。 这一剑比起方才的那一剑来说,要恐怖数倍不止,没有华丽的剑招,只要快到极致的简单一剑,但这简单的一剑,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杀机。 不过因为速度或者说时间都是相对,在大宗师之下的人来看,这就是必杀一剑,但对于也是大宗师之境的魔宗大护法来说,并不是绝对。 魔宗大护法脑袋里好似有惊雷炸响,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在生死关头,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何为大宗师?对外可凭一心便可引动天地巨变,一念可使山河动荡。对内也可细致入微掌控自身一切,洞若观火福灵心至,以精神呼合时空,抓住冥冥之中那一点气机,方为大宗师。 这一刻他没有选择施展任何神通道法去挡这一剑,而是全力以赴,拼命施展身法往后退去。 “好快的剑,并且这种出剑方式,还能有三百六十七种后续变化……不过若只是如此,还不能杀我。” 在后退的那一点点时间里,无数个念头在其心头生灭,就在少年剑尖即将追上他喉咙的前一瞬间,总算有了破局之法。 只见一股玄妙莫测难以捉摸的力量从魔宗大护法身上升腾,好似要冲破这方天地的束缚遁入一个茫茫不可测的时空一般。 少年见状,目光凝重,继而果断转身退后,在后退的同时一剑飘渺斜斩向雪族圣女。 “风雪有灵!” 雪族圣女也在这一刻出手了,只见她洁白无瑕的芊芊玉手猛然结出一个印法,而后天地间本来被少年剑意冲散的飞雪再次出现,并且仿佛有灵性一般,化作无数柄冰剑斩向少年。 叮叮叮…… 少年在一边离开魔宗大护法,一边快速的挥剑,斩灭这些冰剑同时向雪族圣女靠近。 但雪族圣女也不是傻子,作为一个法修,怎么可能让自己和一个剑修近战,亦是一边飞退,一边施展法术攻击少年。 “老夫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个奇才,年纪轻轻便能威胁大宗师,一号在你手里身死道消不冤,若是再给你一些时间,你或许能证就无上大宗师,但是……到此为止了!” 此时魔宗大护法缠绕着紫黑色的魔焰,散发着恐怖的高温,就连他周身的空间也被扭曲,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向少年冲去。 以前同位魔宗之人,少年自然知道魔宗大护法施展的是什么神通,此乃元魔无极大法,传闻九幽之下,有元始之魔,横断万古,永恒无量,这门法就是魔宗祖师亲入九幽,观其元魔无量神通之后参悟而成。 此刻魔宗大护法一拳轰然而来,强悍的力量竟使得空间有了裂缝,这是空间破碎的前兆,拳上颇有几分元魔无法无天之意。 “希望你没有骗我!” 少年瞳孔猛缩,但却不见惧色,只见他猛然一咬牙,眼神透射出决然之色,随后这方圆百里突然震荡起来,凝神一望,虚空之中竟然有无数的九彩光芒浮现,构成神秘无比的阵纹。 这就是少年这几日来作的应敌手段,一个覆盖方圆百里的巨型阵法,当然其中大部分是那个道士指导完成的。 阵纹运转之间,浩瀚无垠的天地之力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刹那间便让少年的力量暴涨好几个层次,竟然隐隐有盖压施展了元魔无极大法的魔宗大护法的趋势。 当然,这么做少年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他的身体像瓷器一般开裂,鲜血淋漓。 但是付出与收获虽不能绝对的成正比,却往往会成正相关,是以这一刻他拥有了能够改天换地的力量。 “一剑无悔!” 一剑仿若流星霞光,划破万里长空。 这一次出剑,少年并没有单独斩向一人,而是同时向魔宗大护法和雪族圣女两人斩去。 没有什么剑气风暴,也没有剑意冲霄,仅仅只是一条线,一条分隔天地,分割阴阳的线,出现在这方空间之中。 “不,不可能!” 魔宗大护法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而后他的下半身和上半身,分隔两地,没有鲜血飞溅,因为鲜血喷涌出来,就会被他周身的魔焰蒸发,整个人直勾勾地向下方自由落体,在落到地上的那一刻,刚好他整个人被焚烧殆尽。 而另一旁的雪族圣女,此刻也化作了风雪,香消玉殒,散于这中原大地,若是有轮回,或许下辈子,她能够于此地转生。 而之后少年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结了几个印法,方圆百里无数阵纹闪烁,之前魔焰滔天,大雪纷飞,以及冲霄剑意等引发的种种异象,还有这里被魔宗锁定的标记,全女在这一刻消失。 “这样,也就结束了吗?” 少年闭上双眼,不但血肉模糊,意识也逐渐模糊,从高空往下掉。 这一刻,少年反而释怀了。 心灵放空,竟然遁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时间仿佛慢了下来,而自己的心神意识竟然在向四方上下扩散。 竟然可以感知到虫鱼鸟兽纷纷奔逃,还有下方那两个村庄的百姓在恐慌惊惧,灵魂颤栗,唯恐天灾降临。 尤其是那两个一直叫自己大哥哥的小姑娘,此刻不安得抱在了一起。 没来由得,自己心里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自己还是护下了他们。 这种感情,还是第一次呢。 而在这个时候,冥冥之中有无数个莫名的画面片段,在少年心灵深处中一闪而过。 “她们……应该是叫玖玖和萌萌吧?”少年心里一念升起,嘴里不禁勾起一个弧度。 旋即,自己发觉自己的不可思议。 不,这应该不是自己,自己明明……是一个没有多余感情的杀手才对。 是了,一定是那个道士,一定是他影响了自己。 肯定是! 一定是! …… 而在这时,少年内心深处的道士却是撇了撇嘴,遗憾地说道:“切,看来你的这场轮回之境还挺玄奥,都已经这种生死关头了,这笨蛋也还是没能看透自己。” “确实如此,那么加一剂猛药如何。”而他的面前,原本无人的地方,竟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比如,那个孩子若是出事?” 道士闻言,神色惊变,大声说道:“那孩子还未曾修行过,这场轮回她根本就分辨不出真假,你真的要那么做?” 而那道声音突然笑了起来:“你还不知道吗?这一切都是看你怎么走。” 就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 道士突然感到一股不可测量的力量降临,眨眼之间,竟有风雪开始凝聚,最后有一个白衣素雅的绝美女子形成,竟然原本已经身死的雪族圣女。 但是这个雪族圣女好似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之前的她浑身还透出一股灵秀,但此刻的她,却只是外貌一样,双眼无神瞳孔焦距涣散,周身还散发着如同器物的感觉。 果不其然,她轻启朱唇,却是如同机械声音。 “人族,杀无赦!” 继而向着那两个人族村庄走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舍弃残身又何妨 “哈哈哈,想不到,原来这场轮回,不是为了考验,而是我的劫数。”少年心灵世界里,一个道士仰天大笑,笑得癫狂,笑得面目狰狞。 “看来在杭州的那个时候,你就发现了我,是吗?” 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道士凝神看着前方,那个没有人的地方,明明那里没有人,却发出了一道平静的声音。 “人的意识玄妙莫测,根据不同的观测角度,生活背景以及教育环境等变数,都会有所不同,而当这些念头意识形成一个定型习惯之后,就是人格。 从若尘那孩子参加杭州小兰亭集会,心灵陷入‘不完美道境’时,我便知晓你的诞生是迟早的,但我没有想到,那孩子竟然那么优秀,在余家小子和那条锦鲤的事件当中,参悟了心灵道法,我也是在那时,明确了你的存在。” 道士闻言,瞳孔一缩,继而开口说道:“但你应该知道,我与他是一体,你若是强行将我斩去,他也会受到严重的伤害,甚至心灵崩塌。” 那道声音笑道:“所以,我才弄出了这场轮回,你是依托于他而生,甚至可以说你和他共用最底层的基础,那都是他的潜意识,那么也就是说,你有弱点,针对于这个弱点,你会选择成全他的。” “……” 这个道士听后,没有再言,而是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面色阴沉。 没错,自己并不是张若尘,或者说自己并不是“张若尘”这个人格,自己刚开始出现的契机,是在杭州小兰亭集会上,借由着张若尘这个本体偶然破入道境之时,由于自身一切意念呼合天地,衍生出来的一个新生意识。 本来这个意识没有什么,甚至对于张若尘来说,可以凭借着这种道境模式,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但是,心灵意识何其玄奥,就算是那至高至上的天道法则,与之相比都可能有些逊色,因为在修道之人眼里,天机更像一台精密到了极点的机器,虽然能够做到许多不可名状的事,到归根结底,还是有迹可循,凭借着奇门遁甲或者其它一些手段,可以掌握。 而人心却是不同,人的意识是并行思考的,一个时间里可以同时产生多个念头,并且这些念头还有可能相互影响,是以人的意识就是无数个“变数”组成,这也是智慧产生的根本条件之一。 是以在诸多变数之下,自己终于在张若尘的那一场关于锦鲤和余贤的心灵道法之中,学到了许多知识化作养分,开始凝聚成型,最后竟然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却又独立于“张若尘”的意识。 那道声音突然问了道士一个问题:“大衍五十,其用四九,而那遁去的一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道士张了张嘴,眼睛通红,继而有些苦涩的开口道:“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 在如今的修行界里,并没有认为那个“一”是一件实物,现在的修行界认可的“一”,是苍生意志! 唯有意识智慧,才是天道无法掌握的变量,苍生有灵智,所以有修行之法,是以能够凭借着凡人之身,领悟天之意志。 在修行界里,如今还流转着道德宗那位引起变革的祖师的一句话:“苍天大道,皆有迹可循,若能得掌此迹,便可人定胜天!” 这个理念也被后来人所贯彻,于是五行宗率先解析了灵气的本质,进而人为创造生产灵气,“因为灵气消散而进入末法时代”这个说法,从那个时候起,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而智慧和意识,是紧密相连的,一个整天意志颓废,精神萎靡的人,能有多大智慧? 修行界无数前辈用了无数个例子,证明了意识的重要与其复杂深奥,是以从杭州那次小兰亭集会后,张紫阳就异常的关注张若尘心灵状况。 “没错,你对于那孩子来说,出现得太早了,哪怕他已经道心通明了,但也无法驾驭住你,甚至他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我怕他有一天会被你吞噬,因此……抱歉了。” “哈哈哈,抱歉?我不要你的道歉!”道士歇斯底里的吼道:“凭什么我就必须得死,就因为我比他晚出生吗?” “凭什么!” 整个心灵世界满是他的不甘怒吼,但这一次,却没有人回答他了。 …… 周天轮回外,纯阳大殿。 张紫阳意识退了出来,四周之人皆神色各异的看着他,原本只是以为他仅仅是心血来潮考验一下张若尘而已,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唉,你心中有数便好。” 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此刻长长叹了一口气。 虽说世间也有强者一体双魂,但他们也都理解张紫阳的做法,因为灵魂意识上面的问题,从来都是天大的问题。 张若尘那个新生的意识,在修行界还有另一个称呼,那便是心魔。 这是几乎所以修行之人都会遇到的,这也就是佛门所说的,魔由心生。 当初佛祖证道之时,便有诸天十道,无尽魔头来阻,其实当中很大一部分魔头,皆是佛祖的心魔,它们之所以来阻,也不是单纯的害人不利己,它们是来和佛祖这个本体意识争夺最终掌控权的,谁赢了谁就是“佛祖”。 孙皓阳迟疑了一下,也担忧得说道:“那你能确定,他会选择成全若尘吗?” “他出生的时间太短,虽然有了一些人该有思考方式和情绪处理,但还是不能脱离若尘的底层潜意识,所以……”说道这里,张紫阳顿了顿,眼睛微眯,说道:“他会为了玖玖那个孩子,选择成全若尘的。” …… 周天轮回里,一个白衣胜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此刻站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在她脚边,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妇人和那个孩子,皆被一个冰锥贯穿身体。 但女子眼里,却没有丝毫波动,哪怕她做出了滔天大罪,哪怕已经有此地已经血流成河,但那双眼睛,依旧看不出任何色彩。 “人族,杀无赦……” 就像一个只知道杀人的机器,她杀完这里的人之后,便不知疲倦的开始下一个目标。 就在她踏入青水村之时。 在几十里外,原本血肉模糊的尸体,突然爆发一股强大的力量,无形的冲击波,崩碎了方圆百丈所有山石。 “哈哈哈,既如此,那我便舍去这一残身又何妨!”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妖血也是红色的 青山绿水,风和日丽。 原本平和安静的村子,今日注定不再平静,先是有仙人于苍穹之上一怒而战,后有盛夏飞雪,魔焰焚天,最后更有磅礴剑意盖压一切,已经让这方圆百里的所有人尽皆胆颤心惊了。 叶公好龙,却见龙而仓惶惊惧,世人闻仙,也同样是如此。 未见之时,一心向往,但若真见,祸福难料。 看着那苍穹平静,乾坤安详,众人皆长舒了一口气,神仙佛陀,长生久视, 听着虽美,却不能填饱肚子,该是生火做饭的时候了。 但岂不知,更大的威胁已经来临。 一名白衣女子,踏入了这个祥和的村子,一名男子偶然抬头,多看了几眼,他发誓,这个女子是他见过最美的人,就算是上次在南城见到的那些仙子,都没有她美。 或许等以后张萌和玖玖那丫头长大了,也会这么漂亮,但男子又转念一想,摇摇头。 那两个野丫头……能这麽漂亮就见鬼了。 “敢问姑娘,为何来此?”男子思索一番,上前询问她来此何事,毕竟这里只是一个小山村,这种女子来游玩可能性太小。 当然男子没有起色心那么严重,已经有了妻儿的他,没有背叛妻儿的想法,他只是好奇而已,再加上民风淳朴,便想帮帮这位姑娘罢了,别说是一位仙子,就算是男人,也是能帮就帮啊。 几天前那位公子受伤,还是男子去山上采药,再给张老熬的呢。 但是,面对着男子的热情,白衣女子并没有回以礼貌,而是给了一件来自死神的礼物。 “人族,杀无赦!” 一口晶莹剔透的冰剑凭空幻化成型,然后如迅雷急电向男子射去,男子只是一个没有修行的凡人,自然不可能躲过这一剑。 啊! 一声惨叫凄厉,男子整个胸膛瞬间被女子贯穿,疼痛直上心头,张开嘴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瞳孔开始涣散,意识逐渐模糊。 在临死之前,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 自己没有得罪过人啊! “孩她爹!” 就在这时,村里有些人看到了这个场景,一名妇人不敢置信然后撕心裂肺地大声叫道,继而向男子方向冲去,但好在她身旁有一个老者率先反应过来,连忙爆发了不符合他那个年纪的力气,拉住了她。 并且还拦住了愤怒的其它一名村民,大声吼道:“你们别过去,快,快走!” 很明显,老者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他心中也是极度的恐惧,他年轻的时候,就在南城偶然看到,一名所谓的仙人,大手一挥,便撕裂了好几个人。 那种力量,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些凡人可以抵抗的,与其无脑的冲上去,不如赶紧离开,通知村里其他人赶紧逃难。 “孩她爹!” 妇人因为自家男人被杀,怎么可能还理性下来,不消片刻就挣脱了老者的阻拦,向男子的方向跑去。 老者历经世事,饱尽沧桑,他可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很快冷静,但若要求一名丧夫的妇人也同样如此,那就不合实际了。 噗呲! 又是一声巨响,在妇人即将跑到男子身边之时,同样一把冰剑,刺穿了她。 她看着这把冰剑,眼中光彩很快便消散了,直直地倒在了男子身上。 一对深情夫妻,竟以这种方式合在了一起。 让人感到心里难受! 不过也是因为妇人的这个动作,使得老者和其它那位村名能有一些时间,但凡人跑得再快,终究是没办法逃脱一名大宗师的追杀。 就在两人跑了十几丈远时,又是两把冰剑破空而来,刹那间鲜血飞溅十步,又是两条亡魂。 “华老!老七!” “杀人了!” “妖怪啊!” “妖女杀人了,快跑啊!” …… 更多的村民也看到了这个惨象,有人心肝俱裂,有人怒火中生,有人屁股尿流……人生百态,在此刻上演。 其中两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被吓得呆做在地上,面色苍白,浑身无力,想来这是她们这一生中,第一次见到杀戮。 “杀!” 但白衣女子脸上并没有丝毫动容,双手飞快结印,这里人有点多,一个一个杀的话,太麻烦,干脆一招全部解决吧。 只见她白皙的手指像蝴蝶一样翻飞,人们感到一股寒意忽然盖压而来,竟然以女子为圆心,向四周扩散,纷纷扬扬飘起了白雪,异常唯美。 但却没有人可以承受这份美,因为每一片六角雪花,都是一份铮铮杀机。 啊!啊!啊…… 离得比较近的人,立刻被这割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血流成河。 “不,不要!啊!” 玖玖看着眼前场景,二根叔、麻婶、张三爷爷、铁柱哥……以往非常关照自己的人,此刻竟然变成了这番模样,顿时心如刀割,同时心口极速跳动,瞳孔放大,然后失去理智得仰天大吼。 是在哀鸣吗? 可是风雪不会听懂她的哀鸣,继续向前推进,不到一息时间,就到了她的面前。 “小心!” 张萌此刻反应过来事态的严重,拉起玖玖就开始跑,但在白衣女子面前,没有任何意义了。 跑?已经跑不了! 最后,张萌知道无法逃脱,便背靠着白衣女子,抱住了玖玖,赤子之心,这傻丫头,或许这一刻心中全部的想法,是想保护这个一起长大的妹妹吧。 在张萌抱住玖玖的那一刻,玖玖的大脑一片空白。 杀人的恐怖风雪,也来了。 “你给我去死!” 就在此时,远方忽然传来一声怒吼,一股浩瀚意境猛然升起,如同洪荒巨兽苏醒一般,盖压天地乾坤,横推九天十地,刹那间就把白衣女子的风雪冲散。 张萌和玖玖抬头望去,在她们面前,是一个持剑身影。 一个顶天立地的血人。 “你给我去死!” 血人再次吼道,声音沙哑凄厉,如同一头来此地狱最深处的恶魔让人胆寒,他身体弯曲,前倾,继而脚往下狠狠一蹬,踏碎脚下的巨石板,爆发强大到极点的推动力,仿佛跨越了时空,瞬间便到了白衣女子面前。 一剑自左下向右上,猛然一斩。 原本是青水村众人噩梦的雪族圣女当场一份为二! 鲜血飞溅,内脏更是洒落了一地,触目惊心。 存活下来的村民看着这一幕。 原来,妖女也是会死的。 原来,妖女的血,也是红色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意根所缘心所往 关于意识,佛门有个很有意思的观点。 佛门认为意识,乃八识之一,依第七识末那为根,意根生起。 所缘的是过去、现在、未来之法尘,发生认识的作用。意识层面包括眼、耳、鼻、舌、身、意六识。 在认识能力上,前五识为“现量”,其所缘对象必须是现在而非过去、未来,必须是现前而非别处,同时,不带名言、不能分辨是非差别。 也就是抛开一切,只讲人的感知当中,现在这一刻所能看到的,所能听到的,所能闻到的,所能常到的以及所触及到的。 而当这个“现量”一旦和过去、未来的认知发生联系,或对认识对象作出判断、介入语言概念,便进入第六意识的作用范畴了。 比如当一个人看到一张桌子,喝到一杯水,或者触碰一个女人之时,已经不完全单纯是眼、舌、身……在起作用了。 你会认知到那是一张方桌子或者圆桌子;你会认知到那是一杯难喝的水还是好喝的水;你也会认知到那个女人是个美人还是个丑人。 就算再退一步,抛开了上面这一切,只要你认知到那是“桌子”、“水杯”、以及“女人”,都算是进入了第六识之后,意识的范畴。 所说世上有不会进入第六识的人吗? 可能真的有! 比如刚出去的婴儿,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那么就算他眼中看到“桌子”、“水杯”、“女人”都不会认为那是“桌子”、“水杯”、“女人”。 因为他的“现量”没有和“过去的认知”发生联系,而“未来的认知”也没有到来,所以他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存在那些东西。 是以就算你让一个绝世美女脱光站在婴儿面前,可能他都只会疑惑。 那是一坨什么玩意? 不,他应该连“疑惑”都没有。 意识除现量以外,还有比量和非量,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判断、推理。 当然,我们的判断有正确和错误之分,正确的判断为比量,错误的判断为非量。人生观和世界观的形成,也是取决于第六意识的作用。 佛门的这个观点,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能够感觉到的一切思维活动,基本都属于意识的作用。 于人而言,非常重要,人生一切行为皆由其成办,无论是造善业或恶业,主要也是在它的指使下进行。 “那个混蛋,应该是算准了我的意识还没有脱离‘张若尘’的低层潜意识,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现量’,所以用玖玖那孩子来逼我,当真是老谋深算啊!” 在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少年心中, 一道声音陡然响起,赫然就是之前出现在少年心灵世界中的道士的声音,现在是他在操控着这具身体。 世间万物,都是一体两面。 自然有与意识对应的是潜意识,虽然其潜意识其活动虽不为人所知,却暗中左右着意识。 在佛门唯识典籍中,将之归纳为第七识和第八识。意识的生起,以第八阿赖耶识储藏的种子为因,为根本依止。 同时,第七末那识与生俱来的先天蒙昧,也就是“不共无明”,和自私本能“俱生我执”也对意识活动有着重大影响。 而在这方心灵世界里,因为低层潜意识的发挥作用,此刻呈现着不同的景象。 第一幕。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个男孩衣衫褴褛,光着脚丫,无依无靠的在小镇上走着。 他很饿很冷,身心疲惫,摇摇欲坠,却无人上前想帮。 原本他以为他就要在此倒下,魂归九幽之时,一个温暖的怀抱护住了他。 “从今日起,你便叫张若尘!” …… 画面一转,一个小道观,观外风和日丽,云淡风轻,山下古道西风,炊烟袅袅,一个小道士在老道的教导之下,认真读书诵经,修行练气。 …… 画面再次一转,还是那个道观里,一名少年道士安然坐在椅子上,身后是一个老道在给少年道士冠礼。 “第一,本观虽小,却也是道门之观,切胡乱杀生作恶,祸害人间!” “……” 随着老道的言语,颤颤巍巍的动手,本该喜庆的场面,却渐渐沉重了下来。 师父他……终是去了。 …… 画面如同走马观花,那些心灵意识中最为深刻的东西,那已经铭刻在了底层意识之上,无法抹去的东西,在这一刻统统出现。 “滚,都给我滚!” 而在这些念头出现的时候,道士的脸就变得极度狰狞,双手快速结印,疯狂的做出各种推演、尝试,目的就是想将这些念头去除。 但是任凭他如何动作,这些念头如蛆附骨,如影随形,往道士的意识里灌输。 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一张灿烂的笑脸之上。 也正是这张笑脸,让道士从癫狂状态之中,安静了下了。 “意根所缘心所往,看来,我这一劫,渡不过了啊!” “呵呵……呵呵呵!”道士突然苦涩得笑了笑,喃喃自语道:“我虽然是不同于本体的意识,可我与他,都用一个共同的底层潜意识,而且因为我出生的时间很短,虽然能够进行一些思考,但其实那都是依托于主体的知识,而不像主体那样,自在随心,现在‘主体意识’的影响,再加上我们两个共用的低层意识制约……我根本就抵抗不了啊,混蛋!” “因为‘我’,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将玖玖那孩子,刻在了心间!” 正因为自己是从“道境”而生,所以自己能从一个相对的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自己,也正是如此,自己才知道了此刻自己的弱点是什么。 师父已经仙去,这个弱点自然不可能是他。 而“张若尘”这个主体,更不可能是了。 或许,是因为缘分。 在师父仙去之后,自己心中感到了孤独寂寥。 而那个时候,玖玖出现了,并且在她身上,张若尘还看到未遇到师父时,自己无依无靠的影子。 所以,张若尘便从一开始就对这只小妖怪有了亲切感。 而之后两人的相处之中,玖玖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让张若尘讨厌的地方。 虽然,她会莫名其妙的生气,也会无缘无故地抓人,做起事来还笨手笨脚傻乎乎的,写个字都歪歪扭扭…… 但是,无关风月,无关情爱。 仅仅只是在低层潜意识里,烙印下了那个傻孩子而已。 道士明白,以他现在的意识强度,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低层意识的灌输以及“张若尘”要保护玖玖的这个强烈意愿。 但是,张紫阳却在自己还很弱小的时候,利用玖玖将这场战斗挑了起来。 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战斗,因为周天轮回法自己也知道一些,是以在这场轮回里,没有修行过的玖玖,若只是这第一次轮回还好,因为这一次只是记忆暂时封闭了而已,但出去之后自然会恢复。 可一旦在这里经历过了多次轮回,必定会迷失自我,甚至思维人格变成另外一个人,这无异于另一种抹杀。 岂不知,就算是强压郭明忠打的苏青阳,也在无数次轮回中恍惚了心神。 “玖玖那孩子,绝不是在这里出事!” …… “既如此,那我舍弃这一残身又何妨!” 一声惊诧,林中鸟兽惊惧,一个原本鲜血淋漓,已经死去的尸体,慢慢地站了起来,只见他红光绽放,就像一个浴血而生的魔头。 看着十几里外那个村庄,提起那口血也染不红的剑,猛然一步踏出,踩碎脚下十丈之地,便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去。 (ps,说实话,这章涂涂改改,花了好几个小时,还是不满意,总觉得没有表达清楚,因为“意识”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太那个了! 不过嘛,就这样吧!最后求一下票!)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周天轮回目地成 道士在杀雪族圣女之前很愤怒,但杀死雪族圣女之后,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 没有去放出什么狠话,也没有仰天大吼,更没有去做出鞭尸这种恶心变态的事。 他缓缓转身,因为之前的战斗,这具身体现在伤痕累累,哪怕是血被道士以强大的意境止住了,但脸上残留的干血却没有被除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血人,极端恐怖。 但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这副模样,意识都要消失了,谁还会在乎仪表形象? “不,不要过来!” 抱住玖玖的张萌看到他向自己走过来,连忙大声叫道,在刚刚经历过一场修罗地狱的小姑娘眼里,这个血人应该也不会是个好东西。 是妖魔! 虽然他杀了那个妖女,但是让一个小姑娘在种时候去相信他是好人,这未免也太不可理喻了。 血人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继续向她们两个走去。 在血人无声的步子中,气氛更加沉闷,不远处虽然还有两三个村民,但他们此刻却都是惊弓之鸟,被之前那一幕吓得精神崩溃,一个更是直接疯了,大哭大叫,屁滚尿流的跑了。 而剩下的人也都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双眼无神,离疯了不远。 “别,别过来……呜呜,呜呜呜……” 张萌不敢抬头望向走来的血人,闭着眼睛,紧紧地抱着玖玖,身子忍不住的发抖,最后终于哭了出来。 但那人还在继续地由来,距离越来越近。 五步, 四步, 三步, 两步, 转眼,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就到了她们面前,但他却没有对自己和玖玖做什么,就好像,他只是想看看自己两人而已。 场面静得可怕,张萌也停止了哭泣,此刻甚至听见自己和玖玖心跳的声音。 时间慢慢的流淌。 似乎有风吹起,呜呜的响,和那个已经疯了的谁的哭声合在一起,使得现在更添几分诡异。 玖玖挣开了张萌的怀抱,而张萌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慢慢得抬头打量眼前的这个血人,咦,这衣服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就在张萌要看到血人脸时,血人却做出了让她非常非常意外的举动。 “你,你干嘛?!” 只见血人忽然弯腰,抱住了她,这差点让她大脑直接空白,各种思考在这一瞬间全部终止。 直到过去了几息,张能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脸不由得涨红了起来! 这个人在干嘛?! 他要干什么?! 而且这个人,身上好臭,一股子血腥味! 张萌想推开他,但一个小姑娘的力气能推开那就是见鬼了。 “别乱动,让师兄抱会。” 就在这时,血人忽然开口了,但他的声音出奇柔和,听着就像是沐浴春风一般。 此刻在道士的这个意识里面,有了别样的意志。 他与张若尘主体思维意识都是从同一个底层意识而来,而张紫阳想做的,就是让他主动散去思维意识,回归低层意识,让“张若尘”这个意识有着完全的思维掌控力。 毫无疑问,张紫阳赢了,因为“保护玖玖”这个念头被烙印在了底层意识里,再加上道士刚刚诞生,对于底层意识的依赖太强了,甚至可以说这个意识百分之八十都是由底层意识构成,所以“保护玖玖”也被刻印在了自己这个意识的本能之中。 为了玖玖,道士只能如张紫阳所说的去做。 虽然有些许不甘,但思维里那占据大部分的意识会让道士心甘情愿。 听起来很残酷,但思维上的战争就是如此。 很不幸,作为一个新生意识,道士根本就不能反抗来自底层意识的本能覆盖。 其实别说道士这种新生意识了,人世之中,败给底层意识也就是败给本能的人,比比皆是。 比如人人都知道要努力读书修行,才能成为一个进步的精英,但事实是更多的人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整日游手好闲。 他们是真的不懂这些道理吗? 不,他们都懂! 不但懂,他们还能从这些道理推演出一些歪理进行诡辩。 “师兄?”不过这让张萌更加震惊,和摸不着头脑。 你是谁的师兄? 我吗? 不可能啊! 我根本就没有出过这个村子,哪里来的师兄? “或许那家伙才是你真正的师兄,但是……这一刻以后,我也是了!”不过不管她是如何的疑惑不解,抱着她的血人,或者说“师兄”,又开口了。 “出去以后,你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能挑食。” “修行也要勤快一些,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对了,你那歪歪扭扭的字也须勤加苦练,上次给你的那几本道书,也别忘记了研读,还有……” 张萌越听越不对,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字写得不好的,还有,他什么时候给过我书了?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停,我不是你师妹。” 张萌再次挣扎,可能是血人抱够了,这一次她很顺利得推开了血人。 她很认真很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说道:“我也没有修行过,我只是这个村子里的凡人而已,我们刚刚被屠杀,我不知道你和这个妖女的关系,所以我也不会感激是你杀了她!也不会认为你是来救人的!”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说到最后,小姑娘的话语加重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一个“仙人”这么硬气。 但是眼前这个人却没有因为她的顶撞而生气,而是将目光望向了一旁平静如水的“玖玖”身上。 他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将你捏造的那个魔宗二号杀手的意识抹杀了,然后我这个意识已经开始主动去融入他的意识之中,我的这个意识会逐渐模糊,直到最终消亡,其中只有关于那些‘道境感悟’的知识,都会化作养分供他吸收。 而这个过程是不可能逆的,你不用担心了,你的目地已经达到,那么接下来就让这孩子离开这场轮回吧。” “玖玖”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复杂,继而开口问道:“明知要死,却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知识感悟给他吗?” “我对于他而言,或许是一个心魔,但是,我们来自一个共同的低层意识,我们拥有着同样牵挂……”道士咧着一张满是血的嘴,说道:“所以,给他又何妨?” “玖玖”闻言,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替他谢谢你。” “不必谢我,若不是我的意识太过弱小,我不可能妥协。”道士摇头说道,他的语气越发平淡,因为他此刻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那是在进行回归底层意识的不可过程。 “玖玖”见得道士的神情恍惚,眼睛一亮,问道:“那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玖玖的?” 道士目光扫过张萌和“玖玖”,想说什么,但是瞳孔却在慢慢扩大,失去光彩,仿佛一个机器,答道:“因思维的缺失,无法回答。” 而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玖玖”沉默之中,小手一挥,瞬间乾坤变幻,已然换了人间。 这场轮回的目地,已经达到了! ps,其实按照网文的尿性,这个剧情还可以再水几章的,比如主角和魔宗之主大战一场,然后纯阳大殿里观看的众人各种震惊之类的。 但是我觉得那样没有必要,周天轮回的目地是张紫阳看出了张若尘的意识思维的问题而做出的应对,既然目地达到了,那就结束吧。 你说这样主角不装逼,没有爽点? 那就没有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知无忧不知忘忧 日初东方,紫气东来。 一天之计在于晨,当天边的第一缕晨曦洒下之时,便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对于凡人如此,对于仙人亦是如此。 也是在这一刻里,张若尘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房屋,房屋并不是非常富丽堂皇的那种,但装饰却异常清雅精致,东西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看来之前无人居住。 张若尘掀开被子,慢慢起身,身上还是穿着之前自己的道袍,想来没有发生那种被别人换衣的情节。 “咦,我不是踏上了纯阳的问道台阶吗?怎么在这里?玖玖呢?” 张若尘对着自己,就是一连三问,继而又自己分析道:“莫非这就是纯阳问道的考验?” 他现在以为,自己是在纯阳的问道考验之中,毕竟从他的许多知识来看,世间诸多大派考验弟子都会构建一方幻境,或者直接创造一方小世界作为考验之地。 张若尘此刻就以为自己是那种情况了。 “不过,第一步,还是先要了解这里的情况以及把玖玖找到啊!” 一念及此,张若尘猛然散开神识,但他却在这一刻感到了异常,以如今张若尘的心灵境界,可以在一瞬间就把神识笼罩方圆百里之处,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我的心神只能在这个大宅子的几个房间里起作用,一旦离开就被一股力量阻挡,应该是某种禁制。”张若尘沉吟了片刻,分析着这一切,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在修行界里,能阻挡神识探查的方式数不胜数,甚至就连掩盖天机的方法也不在少数。 是以张若尘很快就释然了,而且他反而还有些高兴,刚刚他神识散开,在隔壁房间发现了某只猫咪熟睡的身影。 “不过这个睡姿,未免也太邋遢了吧!” 张若尘摇摇头,推开门走进去,把落在地上的被子给她盖好,但玖玖却一个蹬腿,又把被子踢开了,张若尘再次给她默默地盖上,最后默默地退了出来。 看着那扇大门,他沉默了片刻,外面是他的神识没有探知到的世界。 张若尘感觉,这一次推开的,好像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什么嘛?” 张若尘轻声笑了笑,难怪之前他的神识不能透过那个住所,原来此地就是纯阳,而一方大派不比自己所待的那个小道观,阵法禁制多也是常理。 至于为何看出来了,那还不是那,不远处那个巨大的山门,仿佛恒古不变伫立在那里,还有那个制造吞吐灵气的大型造物,上方那几条灵气云龙依旧气势磅礴,还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之前上山之时,就被记忆在脑海里的东西,并且在加上张若尘如今敏锐的思维,一个对比,就能得出结论了。 当然,也不能否定纯阳制造出了一个“纯阳”出来给弟子历练,但是……这太真实了啊! “不管是真是假,一切自会有个说法的!”张若尘一念而起,继而心定,向着院外那颗老树下的石桌走去。 石桌之上,是一把剑,三杯茶。 而石椅之上,是两名道人,一青衣素雅,一蓝衣淡然,各自端着一杯茶,剩下一杯,则是放在桌上,无人去饮。 应该,是在等着某人。 而那个某人,仔细想想,如果不是自作多情的话,应该就是自己了。 “晚辈张若尘,见过两位前辈!” 张若尘神色肃穆,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这两个道人,其中那个青衣道人张若尘见过,那就是在杭州见到的那位青年老板。 “不像,不像,不太像啊紫阳!” 就在张若尘行完礼后,那名不知道是谁的蓝衣道人突然啧啧开口,其实从张若尘出门那一刻,他就一直在上下打量,仔细端详了。 “什么像不像?” 张紫阳笑问道。 “这孩子真是那个黑道士的弟子吗,这么俊的孩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拐来的!” 道人神色怪异的说道,继而又再次望向张若尘,沉吟道:“嗯,真俊,虽然没有我帅,但也算是一个杰出小伙了,嗯,看来要……” 他说这几句话时,那个眼神看得张若尘毛骨悚然,看来要什么? 话说明白点啊! 这个道士,该不会是个…… 张若尘连忙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好可怕。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道人似乎猜到了张若尘的想法,微眯着眼睛有些威胁地说道。 “没有,晚辈没有多想。”张若尘连忙否定一切胡思乱想。 “那就好,不过……”道人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我事先声明啊,以后别丈着你那一张脸,就随意玩弄我们纯阳的姑娘,不然……哼哼!” 张若尘傻眼,这位前辈的思维,自己还真是跟不上,这哪根哪啊。 张紫阳也是摇摇头,笑着说道:“行了,你先坐吧,这是我们纯阳特制的悟玄茶,蕴含着各种玄妙,可助人静心悟玄,你尝尝。” 张若尘入坐,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和那悟玄茶,虽然他知道自己此刻是半步通玄,这悟玄茶对自己最有效果,但是,桌上有更加吸引自己的东西。 忘忧,或者说无忧。 它此刻就静静地摆放在桌上,可以说,张若尘此来纯阳,就是为了它。 张若尘没有请求两位道人,就向忘忧伸出右手,但指尖即将触碰到忘忧之时,却停了下来。 原本张若尘以为,再见忘忧时,会激动难耐,但此刻他的心灵却异常平静。 他不知道这是为何,但这却是真实发生的事。 张紫阳和另一名道人对张若尘的举动没有任何动作,不温不火的喝茶,仿佛之前抢剑的那个人不是他们纯阳的一样,毫不在意。 “能和晚辈说说,忘忧的事吗?” 张若尘收手,抬头期待看着眼前两位前辈。 “不说。”张紫阳不假思索的答道。 而另一名道人闭口不言。 “前辈之前从晚辈手中拿走忘忧,还说让晚辈来纯阳就能知晓一切,如今晚辈如晚辈所说,来了纯阳,前辈又何必出尔反尔。” 张若尘语气很平和,没有一丝愤怒,但目光却一直盯着张紫阳。 张紫阳不为所动,对视着张若尘,说道:“你知道我为何不想说吗?” 张若尘想了想,没想明白,答道:“晚辈不知。” 张紫阳摇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而后看着张若尘,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其一,我们不喜欢你一口一个前辈一口一个晚辈。” “其二,我刚刚请你喝茶,你还没有赏脸,是嫌我们纯阳的茶不好喝吗?” “其三,我们不知道忘忧的故事,忘之一字,我不喜欢!” 张紫阳一连竖起三根手指头,当第三根手指竖起之时。 张紫阳突然起身,消瘦的身影瞬间变得伟岸,继而一声剑吟响彻纯阳,漫天剑气呼啸,密密麻麻遮天蔽日,魏然壮观,不可方物。 “贫道紫阳,不知忘忧,只识无忧!”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法法之间相生克 纯阳万千诸峰,以九峰为首。 这九峰前七分别是浩气七星命名,乃天机,天枢,天权,天璇,玉衡,摇光,开阳,后两者分别是与七星一起长存于世的紫薇,以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峰――纯阳。 没错,最后一峰纯阳峰也就是纯阳诸峰之首,据说当年纯阳初立之时,并没有这么辉煌,仅仅只是一座小小的道观而已,而那座道观所在的山峰,正是纯阳峰。 只不过是后来纯阳发展壮大,是以纯阳的诸位祖师便施展大神通,或从其它地方移山而来,或直接乾坤再造,以纯阳峰为中心,又起了八峰。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纯阳发展越来越大,这九峰自然不能够供应纯阳的弟子使用,然后又再这九峰之下设立了各种山峰或者别院、道场。 此刻天机峰之上,张若尘抬头仰望,剑气遮天蔽日,剑吟声动九霄,方圆十里皆被冷然剑意笼罩。 在这股意境面前,张若尘就长无边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翻船。 “你既说它是忘忧,那么便拔剑证明吧!” 张紫阳身后漫天剑影,一脸森然声如雷霆地说道。 张若尘冷汗直流,哪怕是张若尘此刻已然道心通明,依旧大脑发颤,那是一股浩瀚磅礴到极点的意境。 这一刻在张若尘眼里,天地已经失色,唯有那万千剑影,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如同大日横空,不可思,不可测,不可量! “怎么,是怕了?拔剑啊!” 张紫阳又是一声如同惊雷的话语,震荡九天十地。 张若尘听闻,心中亦是一声惊雷炸响,而后一点灵光猛然点亮,一扫心中阴霾,那是本源性光! 修行之道,唯性唯命。 性者,心灵意志,思维意识,精神意念等。 命者,肉身真元,四肢百脉,五脏六腑等。 本源性光即是心灵之光,或者说是心灵达到念生毫芒的境界,之前张若尘是凭借着师父的本源性光从而凝聚出了自己的本源性光,但奈何那是依靠别人之力而成,张若尘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以无法发挥出本源性光的诸多奥妙。 而此刻张若尘在张紫阳的剑意之下,意志被极端的压迫,张若尘本能感到了危机,是以从意识深处自然会起相应的作用,这个作用的外在表现,便是本源性光的绽放。 张若尘此刻便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好似道境,天人合一,却又超脱一步,思维无比清晰,不再像以前在杭州之时,浑浑噩噩。 这是不同于道境或者极境那两种极端境界,而是一种更为高深的境界。 “铮!” 一声剑吟响起,张若尘做出了他的选择。 看着张若尘拔出了石桌上的剑,那名不知是谁的蓝衣道人眼中发亮,含笑地看着张若尘。 “修道之人,当持无畏之心,你能拔剑,很好。” 张紫阳亦是满意的点头,继而一指点出,一道剑气破空而来。 “清风剑法?” 张若尘一声惊疑,剑气袭来让他有些熟悉之感。 “这不是单纯的剑气激射,而是一式剑招!” 在这个状态的张若尘思维意识太过敏锐,一瞬间就看出了其剑气所含奥秘。 张若尘以一个奇特的角度,一剑自下而上,破了此招。 咻咻咻! 这个时候,又有三道剑气呼啸而来,一道演化阴阳二气,玄妙莫测;一道化五行归一,混元天成;还有一道呈九宫八卦之象,变化多端。 三道剑气皆是三式绝顶剑招,每一招都能重伤一名练气圆满修士,此刻同时向张若尘袭来,便如同三名练气大圆满或者半步通玄的修士同时出手。 “阴阳玄剑,五行剑法,九宫八卦剑诀!” 张若尘没有退缩,沉着应对,眼中明灭不定,智慧的光芒在不停的闪烁,思维极速运转,寻找破解这三式的方法。 铮! “清风拂柳!” 又是一声剑吟响起,张若尘先是一道剑气斩出,剑气变化,竟是刚刚那道袭来的清风剑法,这一剑仿佛清风拂柳一般,将那蕴含五行剑法的剑气打得偏离。 然后一步踏出,身子前倾,在一个刹那间,猛然几剑出手,将变幻无常的九宫八卦剑诀也给打偏。 最后脚步一蹬,身子只望后退,同时一剑斜斩,击中阴阳剑气打散,而这一阴一阳两道剑气分散开后,竟然分别击中了五行之剑与九宫八卦剑气。 “以清风拂柳强行打出制造出这三式剑招中不是破绽的破绽,然后利用这些破绽破招,这孩子不管是剑道修为,还是心灵的敏锐程度,都是极高啊。” 一旁看着的蓝衣道人越看心里越发满意,连茶杯都放了下来,认真观看。 “不过这样……唉,希望紫阳不要太过火吧!” 张紫阳见得张若尘又破三招,脸上笑容越发灿烂,笑得张若尘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果然,不待张若尘有下一步动作之时,又是几道剑气先后破空而来 ,剑气划破长空,有的化作烈火,焚烧一切种种;有得凝结成冰,冰寒天地乾坤;有的花开满天,一花一杀机…… 各种剑法绝学,种种恐怖异象在此中方圆显化而出,并且这些异象还在相互融合归一,构成一个整体向张若尘打来。 蓝衣道人摇摇头,说道:“烈火逢春剑法第十三式、万寂冰寒剑法第十五剑、花中藏剑术……都是半步通玄的层次,更可怕的是,这十几式剑招相互之间取长补短,相互弥补,又在宏观之上构成了一种更加宏大的剑法,而这个法已经是通玄神通了。” 不过虽然他这么说着,却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因为他知道,紫阳自有分寸。 “看来在紫阳心里,这孩子是真的优秀啊。” 蓝衣道人不但不阻止,反而还很期待的表情,他也想看看张若尘,是否真的能以练气的修为破开这通玄之剑。 若是能够破开,那么今年的纯阳剑式,就有意思了。 “不对,这样不对,不是这样的……”张若尘看着那铺天盖地的剑气袭来,但整个人却像得了癔症,嘴里喃喃自语,说着不知所谓的话来。 蓝衣道人皱着眉头看着,但却没有贸然出手阻止,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张若尘是在极速的思考,并不是被吓傻了。 至于皱眉,只是因为他在期待张若尘能不能破开这通玄神通而紧张罢了。 人的名,树的影。 玄机莫测无忧剑! 作为玄机师兄的弟子,所持的还是当年那把剑,怎能不让自己挂怀。 好在,张若尘似乎没有让他失望! “哈哈哈,原来法与法之间,互通有无,既能相生相克,也能相辅相成。” 张若尘忽然大笑,目光炯炯有神,身上爆发的气势将发髻吹飞,乌黑长发在披肩风飞,整个人好似癫狂却又无比清醒。 “弟子张若尘,得罪了!” 一声得罪,豪情万丈! 一剑飞仙,璀璨夺目!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善智而不善力 此刻张若尘心中光华绽放,无数以前想不明白或者没有想到的在这一刻,被张紫阳的剑法给点到,一点就通。 张紫阳所施展的这些剑法,其实张若尘的师父都是教过的,但人的精力有限,是以张若尘没有怎么去修行,但秉承着认真修行的理念,这些法张若尘还是当成知识保存在下了。 而这些积累的知识虽然平时用不到,但它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你永远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忽然发挥作用。 现在,就是发挥作用时候。 这种情况,在中古时期之前,还有一个笼统而又模糊的说法,那时的人们称之为“顿悟”。 只不过当时的人们都没有去深入探究,他们只是用“玄之又玄”“可遇不可求”之类的说法去敷衍自己。 但在当今修行界有了一个更为权威的解释令人认可,那便是人在平常之时,将所见所闻,所学所修很多知识记在了脑海里,但其中能用的不多,只有一小部分被人所常用,变成一个常态。 但剩下更多的知识哪去了? 因为不常用,是以那些知识有的会随着时间慢慢的遗忘,而有些则深入了记忆的底层隐藏着。 这些知识,并没有被彻底遗忘,所以它们有可能在某一天,受到外界的干扰,从而再次想起,并且因为想起的时候与外界因素进行了对比,会产生一个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效果。 通俗一点的就是“原来如此,我懂了”“今日证悟,吾道已成”之类的。 当然,在如今的修行界,已经没有人会为了所谓的“顿悟”,去盲目的试剑天下,然后还美其名曰说什么“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恐怖之中有机缘”、以及“富贵险中求”的傻子了。 人们都知道,这个所谓的顿悟,与自身知识的积累以及思维意识有很大的关系,知识积累的不够,大字不识一个,修行的基本常识都不通的人,他“顿悟”的概率,太低了。 你能想象一个连一个烧饼加一个烧饼不等于三个烧饼的人,突然一个顿悟,悟出太上道尊的《道德经》吗? 那根本不可能! 就算他顿悟,那也只是悟出“一个烧饼加一个烧饼等于一个烧饼”。 因为被他吃了一个。 可能,他还会举一反三,悟出“一个烧饼加一个烧饼等于没有”。 因为他可以吃两个。 而除知识积累之外,顿悟还有很多方面的偶然与必然,其思维意识的运行还有有足够的活性。 何为活性? 灵活多变,不拘一格。 通俗的讲,就是敢想、敢做、敢求知、敢验证! 其实在诸天万界之中,还有一类很有意思的修士,他们不同如今神州天地的修士,他们的修为并不是自己修行得来,而是通过信仰他们的“真神”或者“主”,然后由他们“真神”赐予他们“恩赐”获得的力量。 不用努力修行就能得到力量,听起来是很美好。 但那些的人最为可悲的,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是由“主”给予,就像一群家畜一般被人所圈养。 曾经也有神州的前辈于心不忍,想帮他们,但最后多半是以失败告终,不是那些前辈打不过那些所谓的“真主”,而是败了给了“人”。 那些人的骨子里,思维已经定式,哪怕是有人将真理摆在了他们面前,但只要是他们认为和他们的“主”说的不一样。 那你的真理就邪魔歪理,是异教徒。 是以对于思维没有活性的人,不可能“顿悟”,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去思考,没有去悟! 哪怕是他们被别人逼着,去悟出了新的东西,他们依旧会把这悟出的东西给自我否决。 其实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也有,只不过是被时代大势给掩盖过去了而已。 而“顿悟”第三点,那就是新的信息。 因为新的信息对自己的意识记忆起了作用,导致思维模式、思考方式发生变化,而思考是一个链式反应,是以便自己脑海就有一连串的知识,不管是常用的还是搁浅在脑海深处的知识被搜刮出来,进行分析、归纳、总结等一系列处理。 张若尘的知识积累本来就足够,至少现在是足够的,因为张紫阳所施展的法,都是半步通玄法,很多都是自己曾经学过的。 而思维意识的活性对于现在的张若尘来说更不是个问题,如今他已然道心通明,并且还达到了念生毫芒的地步,再加上此刻这种类似于“道境”的状态,让他能够更加全面的去推演计算。 所以他能够在张紫阳的法中,推演计算出很多东西。 “这一招若是硬接,即便张若尘是练气大圆满的修为,不死也得重伤,不能硬抗!” 一念及此,张若尘全力以赴,以“道境”疯狂推演张紫阳的法。 渐渐地,在张若尘眼里,张紫阳那铺天盖地的剑法,先后渐渐地变得透明,枯木逢春剑法、万寂冰寒剑、花中藏剑术……等等都被张若尘推演解析完毕。 “一共十三道剑气,其中七道呈七星北斗之阵,另外六道演南斗六星,而南斗与北斗又成一阴一阳,分化两仪……” 张若尘眼中所有的剑法都失去了它们外在显现的种种异象,什么焚天烈火、什么大雪纷飞、什么花开满天……张若尘都毫不在乎。 因为他看到了剑法之中的核心,那仅仅就是只是一道剑光而已,外在的异象都是由这些剑光分化而出。 而此刻这十几道剑光相互之间,就构成了一个阵,阵法并不是多么高深的阵法,但却是这个阵,使得这些半步通玄的剑光,蜕变成了通玄剑法。 不过既然看出了是阵法,那么张若尘就能够应对。 “人善智而不善力,只会用蛮力的人,是愚不可及的,这孩子……不错!”蓝衣道人眼神发亮,满脸笑容尽是欣慰赞赏。 或许会有人反驳说,“大力出奇迹”,“一力破万法。” 其实说这话的人是片面的,这些话单独拿出来是没有错,一个脑子不好的人,只要力量大,照样能一拳打死聪明的人。 但你得根据实际情况。 在如今的修行界,一切根本皆是知识智慧,一个愚笨的人和一个灵慧的人同时修行,不出意外的话,一段时间之后,绝对是那个灵慧的人修为比那个愚笨的人高。 那时的情况是,那个灵慧的人不但比那个愚笨的人聪明,并且还是力量也碾压那个愚笨的人。 这完完全全就是全方位形成碾压。 力量是很重要没错,但要搞清楚力量是怎么来的。 “就是那里!” 张若尘当然没有去理会蓝衣道人心中所思所想,他沉着冷静,将自身所有的一切推到了一个巅峰,然后对着张紫阳那崩碎山河的剑法的左下方,猛然斩出一剑。 铮! 只听一声剑吟轻响,而后一剑凌尘而上,剑光仿佛一条细丝,与张紫阳声势浩大的法比起来,无异于萤火比作皓月。 但那浩瀚无垠,盖压四方的滔天剑影、恐怖异象,以及漫天杀机却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化作无尽风暴席卷四方。 “练剑成丝?”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无法言喻的悚然 练剑成丝,是剑道之中的一个境界。 其实说是一个境界那也有些抬举了,准确来说,是一个小境界吧。 练剑成丝,顾名思义,就是把自己的剑气剑光剑意尽可能凝炼,凝炼得越细就越锋利,也就越具有杀伤力。 据说若是能够凝炼到第三微观的层面,是能够割裂元神强者,当时,人家给不给机会让你砍另说。 而且现在的张若尘,也就是将剑气剑意凝成差不多几根头发丝捆在一起的地步,离地第一个微观层面还差得远呢,更别说剑斩元神了。 不过即便如此,在半步通玄之中,张若尘也已经非常顶尖了,张若尘没有具体了解其它半步通玄修士的手段,所以他才不会非常傻缺的认为自己同阶无敌什么的。 毕竟真正的战斗瞬息万变,可能突然一场雨,一阵风就扭转战局,修行界里逆袭反杀的例子比比皆是,并不存在绝对的无敌。 战斗之中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胜利的天平倒向自己。 当然,张若尘也不会妄自菲薄,实力这种东西,是哪个层次就是哪个层次,没什么好吹的,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作为一名修道之人,要能客观理性的看待自己。 自己是什么水平? 自己到底缺什么? 自己的长处是什么? 这些都是要自己去理智的判断,才能在接下来的道途中少走弯路。 莫骄傲自大,也莫妄自菲薄。 并且张若尘没有因为练剑成丝而惊喜若狂的理由是,练剑成丝根本就不是张若尘能够破掉张紫阳剑法的根本因素。 因为练剑成丝是具有很强的切割能力,但是张紫阳的法是各种剑光演化成剑法,然后在以一种特殊的“阵势”或者说“场域”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宏观表现出来的通玄法。 既然如此,那么张紫阳的那个法就具有着“阵势”的特性,而这种特性显然就不可能被切割。 打个比方,就是你的刀子很锋利,削铁如泥,但你能用这把刀去将水割成两半吗? 张若尘能破这门通玄剑法,最大的关键还是他找到了这门法的“阵眼”或者说“节点”,然后破坏了它,从而使得这门法失去了维持“阵势”的稳定。 而这些组成通玄剑法的每一道剑光,又都蕴含着极不稳定且巨大的力量,这些力量一但没有了场域维持平衡,就会在从可控状态变成不可控状态,然后从第一道脱离阵势的剑光开始,会先膨胀甚至爆炸开来,而当这道剑光触及到另一道已经脱离阵势或者还未脱离阵势的剑光时,就会发生剧烈的反应,也还是爆炸,这形成了一个链式反应,但其中各个剑招相互碰撞之间都会发生力量的相互抵消、湮灭。 当然这个爆炸的过程这门法的力量总数还是不变,但却有了先后,使得这十几式剑招从“十几个半步通玄同时对张若尘出手”变成了“一个接着一个半步通玄轮流对张若尘出手”。 而且这些“半步通玄”出手的同时,还会起内讧,可能第一个出手的“半步通玄”会死在第二个和第三个的手,而二个又会死在第四个和第五个的手上…… 于是到了最后,真正到达张若尘面前的,完全是在张若尘能够承受的杀伐之力。 练剑成丝只是自己为了能够有效击毁“阵眼”的手段罢了,自己能够破法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解析了张紫阳的法。 而张紫阳这一剑过后,便没有再出手了,而是嘴里含笑地看着张若尘。 “其实不管是练剑成丝,还是找出阵眼,都是依托于我现在强大的心灵意志已经知识积累。” 张若尘见到张紫阳没有再出手,于是呆呆地站立着,心思却在高度思考当中,他在对自己刚刚的战斗进行反思总结。 “所以,在这一战里,我最大的收获,其实不是“练剑成丝”,而是我具体的进入了这个类似于‘道境’的奇妙状态,因为这个状态,所以我有能够掌握自身一切种种的强大心灵意志,进而能够对剑气剑意进行细致入微的操作,这也就是能够使出‘练剑成丝’的原因,同时也是因为这个状态下心灵思维高度活跃,才能推演计算出‘阵眼’所在。” 张若尘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的目光却在明灭不定,嘴里喃喃自语着。 而蓝衣道人和张紫阳原本就一脸期待,当听到他说出这最大的收获不是得知“练剑成丝”的用法之时,皆欣慰的笑了笑。 但当他们全部听完后,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皱眉摇头,看来是对张若尘的答案还不太满意。 而在这时。 “不,不对。”张若尘又开口了,言语之间神采飞扬:“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个那个奇妙的状态本身,而是进入那个状态的经验,以及在那个状态下悟到的知识。” 没错,最大的收获是进入那个状态的经验,因为只要是张若尘完全解析了那个经验,就有可能将之化为一种人为可控的状态。 而那个状态下,悟出来的知识同样也是一种巨大的收获。 “呵呵,这孩子。”蓝衣道人轻轻摇头一笑,在张若尘身上,他好像看到了当年那道身影,最后他又将目光放到了张紫阳身上,感概地传音说道:“看来还是你的眼光高。” “斩草要除根……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这孩子能够这么优秀,本来按我的设想,就算没有那个意识的干扰,他也应该会在我第六次到第十次的引导中才能触及到这个境界。” 而张紫阳也散开了那漫天剑影,但他却没有因为蓝衣道人的夸赞而喜形于色,反而还有些沉重的传音回了一句。 蓝衣道人沉默了,关于周天轮回法中,张紫阳逼迫张若尘的那个新生入灭一事,他是全程了解的。 因为那个新生意识自我灭亡了他的大部分意识,只剩下他的“道境”感悟用以成全张若尘,但别小看那些感悟,因为那些都是他依据张若尘十几年来积累在潜意识的记忆,使用他那来源于“道境”的思维感悟出来的。 这就是一场涉及面极广的“顿悟”啊! 但是,心灵意识极度玄妙,并且时刻在发生变化,谁能够保证“他” 没有在这些感悟里动手脚呢? 是以张紫阳现在所作的,就是推张若尘一把,使得张若尘的心灵境界再上一层楼,到达自身一切只有一个意志心念统筹的地步,也就是心念如一。 “其实我也不求这孩子能够完整的踏入心念如一,我只需要他能稍微触及这个境界就可以了。”张紫阳见到蓝衣道人沉默,又开口解释道:“只要这孩子触及过这个境界,那么以后就算是那些‘感悟’,他都会将之归为自己曾经踏足过‘心念如一’上,而不会出现这个‘咦!这个感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这明明不像我的思维’这种感觉思维被入侵的情况,这样就能使他的意识失去分裂的前提。” 蓝衣道人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你这样,不也是一种思维入侵?” “思维入侵?或许吧。”张紫阳闻言先是沉吟不语,良久才幽幽开口:“其实就连我都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被思维入侵,这一刻的‘我’究竟算不算思维入侵了上一刻的‘我’?” “我们修道至今,从当初入门时浑浑噩噩,不知天高几何,到现在成就了炼虚之道,飞天遁地。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的我’和‘当初的我’,那个才是‘我’?” “现在的我对于以前的我来说,算不算思维入侵?” “现在的我算不算抹杀了,然后替换掉了以前的我?” “修真问道,求的是一个‘真我’,但最后那个真的是‘我’吗?” 面对张紫阳的几连问,蓝衣道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修的和张紫阳的不同,他没有深入去思考过这些,但此刻他深想了一下,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无法言喻的毛骨悚然!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希望你能入剑池 “好了,别说这个了。” 蓝衣道人意志如刀,斩去了心念如麻。 思维意识最是玄妙,即便是以蓝衣道人的心灵修为,也还是不可能做到绝对的掌握,并且不但如此。 反而有时候是知道得越多,陷入思维怪圈之后就越不容易出来。 张紫阳亦是微笑着摇头,温和地说道:“那就不说了。” 转身看到张若尘即将消化好这一切,一挥衣袖,天地猛然变幻。 待得人回神,还是蓝天白云,青山不改,面前那杯茶,还没有凉。 从一开始,其实张紫阳就没有真的在纯阳天机峰大打出手的打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张紫阳构建的一方心灵世界之中。 毕竟纯阳自有规矩在,哪怕张紫阳是炼虚大能,也不能轻易在纯阳九大峰动手。 “多谢前辈。”张若尘对着张紫阳很诚恳的行礼道谢。 他知道张紫阳没有恶意,因为人家是炼虚大能,真要对自己动手,根本就不会用通玄的法,直接一个虚境神通,自己一万条命也不够用。 “……” 但张紫阳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没有回答,并且还用“和善”的眼神瞥了张若尘一眼,而后移开。 张若尘不明所以,他真的搞不懂张紫阳的性情,说他是讨厌自己吗? 但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明显不是,反而还对自己特别关照。 但说他不讨厌自己吧,那这个反应又是怎么一回事? 以他的这种性格,张若尘都不敢询问关于自己师父的事了。 就在张若尘不知所措之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是传音之法。 “孩子,这个人啊,麻烦得很,你别喊他前辈,你喊他师叔就没事了。” 张若尘有些惊异,目光落到蓝衣道人身上,这个传音明显是他传来的。 同时再看张紫阳,他同样是“和善”的盯着蓝衣道人。 是传音被听到了? 蓝衣道人尴尬地干笑几声,继而低下头去,认真地摆弄他那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袖。 张若尘看着张紫阳,张紫阳也将目光转了过来,两人四目交接,没有电光火石,但却让人感觉好似有一只乌鸦从头顶缓慢飞过,最后还留下几个黑点。 不过前辈,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这个表情张若尘见过。 就和玖玖想吃鱼时,但嘴上硬说不吃时一模一样。 “弟,弟子张若尘,见过师叔。” 无奈,张若尘只得硬着头皮,称了一声师叔。 说实话,他也猜测过自己和纯阳的关系,但没有实证之前,所以他一律称呼“前辈”,这应该不会有错。 但此刻被蓝衣道人这么一提点,更验证了张若尘心中的想法。 师父应该,就是纯阳之人。 而忘忧它还有一个名字――无忧。 不过这位前辈,不,这位师叔,未免有些…… “你的感觉没错,紫阳确实是个麻烦的傲娇!对了,贫道道明,你也称我一声师叔吧。”在张若尘刚要想出那个词之时,蓝衣道人便十分认同的传音,给出了答案。 果不其然,在张若尘一声师叔出口之后,张紫阳有些眉开眼笑,轻咳一声,满意地说道:“嗯,我理解你此来纯阳,是想询问关于玄机师兄之事,但他的事太过复杂,我不便多说,这样吧,你去纯阳藏书阁,那里有你目前可以知道的。” “纯阳藏书阁?”张若尘问道。 张紫阳点头,说道:“纯阳藏书阁里包罗万象,从功法神通,到历史景观、人文地理甚至话本应有尽有,自然专门有人将那个事件记录成案的,当然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个限制,所能查阅的也不同。” 张若尘点头,认同张紫阳的说法,因为人与人的个体差异,自然不可能将所有事件全部曝光。 比如不能给为小孩子看…… 再比如不能…… 还比如…… 总之,这是非常合理有必要的。 “明白就好。”张紫阳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现在修行的,是纯阳剑诀吧。” 闻言,张若尘连忙伸出手来,并指成剑,剑指之上一道三寸纯阳剑气升腾,剑意至纯至阳,剑气锋锐无比,呈激射状态,却又没有超出指尖一寸。 蓝衣道袍的道明真人看着这道剑气,突然有些欣喜地插嘴说道:“剑气剑意皆达至纯之境,而且能够收方自如,看来你的剑诀已然圆满,那么接下来你的通玄之道,该往那个方向你有头绪没有,若是没有的话,考虑一下剑道如何?” “剑者,诚于心,诚于剑,一剑起而天地分,一剑落而鬼神灭……” 道明真人是掌管纯阳剑池的长老,乃是一名炼虚剑修,再结合之前张若尘破开张紫阳的剑法,自然能够看出张若尘对于同龄人来说,剑道确实不凡,是以他可能是动了惜才之心。 “道明!道者随心而动,你别误导他。”张紫阳眉头一皱,打断道明真人的话,继而对着张若尘补充说道:“所谓通玄,乃是指通明天地玄奥,但天地玄妙莫测高深,而吾生有崖,你最好是能依照本心择一而入,切勿三心二意人云亦云。” “弟子明白。”张若尘答道。 张若尘知道张紫阳想说什么,而他也是认同这个观点,修行即修心,我心在我,这条修行路自然只能由自己来走,别人说它强,它却未必适合自己。 “你如今心灵境界在念生毫芒基础上还要再进一步,只需足够的积累,然后找到一条路作为,踏入通玄板上钉钉,切勿急躁。”张紫阳再次提醒了一句,对于这个师兄的传人,他确实有些别样的情感。 而张若尘也感到了这种情绪,他不知道师父在纯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根据皓阳真人、道明真人以及紫阳真人三位来看。 或许那个黝黑老道,人缘不错。 只不过,为何无忧会变成忘忧呢? 师父想忘的,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忘忧在张若尘注视着之中,被拿了起来,接着张紫阳做出了一个令人不解的事。 “给你!” “紫阳师叔,这?”张若尘看着递到面前的忘忧,满脸疑惑不解。 这难道是要把剑还给自己? “纯阳剑池不日就要开启,我希望你。”张紫阳眼中流光溢彩,紧紧盯着张若尘,一字一顿地说道。 “能将这剑送进去!” ps,张若尘即将填报志愿,该选哪个专业好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喊声师姐来听听 这一日,纯阳九大峰之下的一座名为归途的山峰,忽然出现了两个陌生的身影,是一个清秀的少年道士,以及一只可爱的半妖。 当然,他们的出现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毕竟只是两个小修士而已,吸引人们目光的,是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个人,纯阳炼虚大能――紫阳真人。 “弟子清涛,见过紫阳长老。” 说话的,是一个方正国字脸的中年人,此人一开口就字正腔圆,不卑不亢给人一种阳刚的感受。 “嗯,清涛,这两人是流落外在的纯阳弟子,你给他们登记身份吧。” 张紫阳平静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着张若尘和玖玖说道:“若尘,玖玖,这位是周清涛,你们称他一声师兄便好。” “见过周师兄。”张若尘和玖玖听到张紫阳引见,连忙行了一个礼。 “见过师弟、师妹。” 周涛并对于张若尘没有感到意外,因为纯阳家大业大,能免会有人外出历练,而那些人在外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导致他们在外收徒,而他们收的那些徒弟,没有接受过纯阳正规的身份认证,算是纯阳流落在外的人口。 这样的人,对于纯阳来说虽然不多,但也不是难见之事,每个月都会有很多人前来认祖归宗,虽然其中有想蒙混过关的人,但人也是极多。 是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纯阳便设置了归途峰。 之所以这里没有见到,是因为他们都被拦在了山峰脚下的堂口,一般在那里就能进行一系列认定、考核以及各种复杂问题,待得纯阳认可之后,便算纯阳弟子了,用不着上来。 “不知师弟师妹,师承我们纯阳哪位长辈?”说话的并不是周清涛,而是他身旁的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作为归途峰的最高级别机构,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人,在此间能够映入眼帘的一共有十二人,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张若尘并不知晓。 “小雅!”周清涛冷哼一声,这里是归途峰的最高管理机构,除非是有些弟子身份敏感,才会直接带到这里。 既然敏感,就不能多嘴,该让自己知道的,该让自己登记的,紫阳长老会说,其余的……不要多问。 “对,对不起,周师叔,我……”那名女子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顿时惊慌失措。 “不必如此惊慌,其实他们的身份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不过是在来纯阳之后,我与道明、皓阳等人就已经对他们进行过认定和考验了,直接带他们过来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走一遍程序,以免浪费时间。”张紫阳对她着摇摇头,笑道:“这是我们几个的证明。” 说完,张紫阳便拿出了一个玉简,递给周清涛,而周清涛也没有顾忌张紫阳的身份,直接就施展神识,观看起来。 虽说张紫阳是纯阳的炼虚大能,但纯阳自有规矩在,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些事该按规矩办就必须得按规矩办。 而且张紫阳也没有强行滥用职权的意思,不然他为何带来这个玉简? 周清涛对着身旁的女孩说道:“小雅,你把道明长老,皓阳真人,雪剑师叔……他们的识别玉简拿来。” “周师叔,给。” 不一会儿,那女孩便抱来了好几个玉简。 “嗯,你放这里吧。”周清涛点头说道,示意女孩将之放在桌上。 “师兄,他在做什么?”玖玖不解,但却一脸好奇地看着,眼神放光。 “师兄也不清楚。”张若尘摇头答道。 这时,张紫阳开口解释了:“这个啊,他们是在鉴别玉简上面道明他们的气息是否是本人。” “用那个鉴别?” 张紫阳耐心地解释道:“没错,我们每个人都在这里留下了一个识别玉简的,识别玉简里面有我们的印记和气息,而我们在你们两个的身份玉简上,也留下了我们用以证明的印记,之后就是用两方的玉简一对照,若是气息印记都吻合,那就证明是本人了。” 玖玖难得的聪明了一回,问道:“那如果有人可以模仿气息呢?” “修行界中是有人可以模仿气息,气息也是可以变幻,但这个概率是很低的,因为我们每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更换一次印记和改变气息,因为经常更换,所以除了本人之外,外人很难清楚你这次到底换成了啥。” 张紫阳因为周清涛他们在办事,便和张若尘和玖玖侃侃而谈起来:“而且对于我们纯阳来说,很多事都是要几个人作为担保,一个人是不行的,大事的话,更是必须本人亲临,这样的话,又在之前那个的基础上增加了许多难度。” “也就是说,比如我们的这个身份玉简要作假,就必须得知道师叔你们几个人的印记以及能够完美模仿你们几人的气息,这确实是一个难题。”张若尘明白了张紫阳的意思。 “若是光为了让我们入门,而去这样做,成本太高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独留玖玖在身旁摇着尾巴,一脸懵逼,她听不太懂。 不明觉厉,但是感觉好厉害! “哦,真的毛绒绒欸!” “喵!” 就在玖玖听得起劲之时,突然炸毛了。 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白衣道袍女子,她此刻正将玖玖抱住,疯狂得揉她的耳朵。 “软软的还暖和,好想抱着睡觉!” “你给我滚开!喵!”玖玖被揉得烦了,拼命地想推开女子,但是力气奇大的她,却没有推开,那个女子比她力气还大。 其实从她来时,张紫阳和张若尘就发现她了,只不过张紫阳认识她,而张若尘虽然不认识,但知道她应该是纯阳的人,并且张紫阳也没有对她有所警戒,是以都没有去管。 “师兄,救,救我喵!” 玖玖因为回头推女子,谁知没有推开,反而还被女子将她脸埋在了自己怀里。 女子出乎意料的高,就算是张若尘也矮她半个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如同瀑布披肩而下,就算是隔着道袍也能知道那修长的玉腿和火爆的身材,而五官更是异常精致,但她整个却没有透出妖媚或者冰山的气息,反而青春洋溢。 用一句话来说,这个人是个美人。 符合张若尘审美观的美人。 “这位道友,贫道师妹……” 张若尘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双“和善”的眼神盯着,感觉就像是被一头盖世大妖盯上了一样,顿时说不下去了。 好吧,刚刚判断有些失误,这个人可能不是张若尘喜欢的类型。 对不起,玖玖,师兄帮不了你,原谅师兄吧。 “好了雨晴,你吓着这小师妹了。” 说话的,是另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和白衣女子的高挑不同,而是一个没有玖玖高,娇小玲珑,异常可爱的女孩。 但白衣女子不为所动,好似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疯狂用脸拱着玖玖。 “不好意思,我这妹妹有些问题,我这就处理。” 这位娇小的女孩子看着张若尘,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但当张若尘认为她是那种软萌的人物时,却发现他又判断失误了。 只见她伸出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行将玖玖和白衣女子分开,然后抓着白衣女子的后衣领,猛然将之扔了出去。 砰! 只听的一声巨响。 不远处的一颗一人合抱的大树,与白衣女子的头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大树就非常可怜的……断了。 不但如此,白衣女子的身体继续飞着,直到撞毁了一座房屋,才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弄坏的东西,我会让我那个笨蛋妹妹陪的。”这女孩转头,看着归途峰的众人,阳光灿烂地笑道。 “小师妹,你没事吧。”接着,她又对着玖玖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 玖玖非常恐惧地躲到了张若尘身后,怯生生地答道,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的家伙,是能制服那个变态的狠人。 “没事就好,其实我那个妹妹只是调皮了点,笨了点,但其实心肠还是不错的,你别在害怕。”女孩往前走了两步,但看到玖玖更害怕之后,便没有再向前了,转头向张紫阳行了一个礼。 张紫阳微笑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她就转身,眼睛发亮,踮起脚尖也才到张若尘肚子位置高,努力的上下打量张若尘:“师弟就是玄机师叔的弟子吗?” 而后,她负手而立,挺起贫瘠的小胸膛,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看着张若尘和玖玖。 “来,喊声师姐来听听。”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明剑子但求一剑 看着她此时努力踮脚仰头的模样,还背着手,张若尘不禁莞尔一笑,这算什么,也太萌了吧。 但她却是没有那个自觉,反而以为自己一副前辈高手的模样,负手而立,睥睨天下呢。 “我说,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我今年是二十岁了,二十岁了!”可能是觉察到张若尘的眼神,杨雨露大声吼到。 不过这位让张若尘有些惊讶,虽说修行界里,很多人都能将自己的面容定格在一个时间段里,比如张紫阳与师父一辈,但看上去却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岁。 但第一次见到,有二十岁了还一副八九岁孩童模样的人。 装嫩? 萝莉控? 不,不对! 从她刚刚那个极度想表达自己是师姐的态度来看,她想表达的绝对是“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这个观点。 那么她因为时有别的原因,使得她的身体一直停留在八九岁的样子。 而且从她刚刚将杨雨晴抛出去的手段来看,至少已经达到了练气大圆满的地步,那么也就是说,这小家伙。 真是只“师姐”? 王南山先生曾说过,子曰唯女子小人难养也,女人都是麻烦,对于女人的要求,如果答应了没啥损失的话,那就答应她,就嘴硬;如果违反了自己的原则,那就赶紧跑,别停留…… 所以张若尘十分爽快地。 “杨师姐好!” “嗯嗯,师弟你很上道嘛,以后在这纯阳,师姐我罩着你……”杨雨露闭上眼睛一脸享受的说道,但是很快她就觉察到了什么,好像有只手放在了自己头上,很暖和。 不对,这不对! “喂,你摸我的头什么意思!” 杨雨露瞪大眼睛,怒目而视得盯着张若尘。 “你这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吧!绝对是的吧!” “喂喂喂,你给我解释解释!” 娇小的个子,却爆发惊人的气势,把张若尘逼退了几步。 “没有没有,刚刚只是因为师姐你头上有树叶而已。”张若尘嘴角猛抽,连忙为自己的手贱而辩解,同时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说服力,偷偷从地上摄来几片树叶,递给杨雨露看。 而张紫阳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拉着玖玖远离了张若尘,不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好似还有些幸灾乐祸。 “……” 就在杨雨露打算暴起,做些什么之时,周清涛走了过来,不但如此,他手里该提着一个白色生物,一脸阴沉地看着杨雨露。 在众人的感知当中,明媚的天空变得昏暗,空气也变得粘稠,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股强大浩瀚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这还是张若尘第一次直面这种威压,整个就像一叶扁舟在暴风雨的大海里,随时都是覆灭。 当然,张若尘知道,这位名为周清涛的师兄,并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 他生气的对象,是一个二十岁的萝莉。 “我说,杨师妹,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周清涛将手中提着的那个白色生物往扬雨露面前一扔,张若尘定眼一看,是杨雨晴,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此刻一脸“和善”地指着不远处被毁坏的房屋问道。 “怎,怎么了!周师兄?” 杨雨露的声音颤抖,脸色苍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怎么了?你这家伙,你知道那个房屋是我是谁一起建好的吗!你个万年贫胸幼女!” 就在张若尘以为他要发火动手之时,周清涛突然不顾自己本来国字脸中年男子成熟稳重的形象破口大骂,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啥!你个未老先衰的废物,明明才二十岁就长成一副老头模样,活该你到现在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杨雨露本来还极度恐慌的,但听到那句万年贫胸幼女之后,立马就爆炸了。 一步上前,踮起脚尖直勾勾地盯着周清涛,惊人的气势将周清涛逼退了一步。 而且看他那样子,张若尘基本可以确定,杨雨露说的应该是事实。 但是,才二十岁,就长成这个样子,还真是……还真是着急啊。 “啊,真是个可怜的男人呢,好失败好失败……”杨雨露装作可怜他的样子,继续发动着暴击。 “要不要我给你牵牵手啊,你个老年废物!” “怎么,你想打架么……”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正面刚上了,两张脸靠得极近,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这个距离不是要接吻,就是要打架。 不过这两人的行为,确实将张若尘和玖玖惊得目瞪口呆。 用王南山老先生的话来说,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本美轮美奂的春宫图时,在满怀期待激情澎湃的心情,翻开那一页之时,看到的却是两个干巴老头老太太一样。 令人无法接受的画风突变! 张若尘施展身法默默地退了几步,走到张紫阳和玖玖身旁。 “杨家姐妹和清涛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青梅竹马,所以他们时常这样,你们别介意。” 张紫阳微笑着解释道,同时手里不知从那里拿出了糕点,像父亲一样喂着玖玖。 张若尘闻言说道:“那他们的感情……真好呢。” “是啊,人这一生,只有在某些特别的人面前,才会展现不一样的一面。”张紫阳接口,同时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似乎在追忆缅怀什么。 好似在说。 曾几何时,我也有那么一段这样嬉戏打闹的时光。 “师叔师叔,没了。” 就在张紫阳愣神之时,玖玖满嘴糕点碎屑,摇着他的衣袖。 “你这馋猫,别急,还有呢,上次师叔去杭州带了很多回来的。”张紫阳被打断思念,也没有生气,笑着一翻手掌,又是两个精美的盒子,那是兰月轩用来装糕点的食盒。 张紫阳将其中一个给了玖玖,然后又看着张若尘,扬起盒子问道:“你也要来一份吗?” “弟子就不用了。” 张若尘婉言拒绝,说实话,他不太喜欢甜食。 “不喜欢甜的吗,这一点和师兄一模一样呢。”张紫阳说着,同时将手中盒子塞给玖玖。 “一会儿待他们完事之后,雨露雨晴会带你们去凌云峰住所,现在就先在这等着吧,师叔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张紫阳就一步踏出,继而消失不见。 看着张紫阳消失之后空无一人的虚空,以及疯狂吃着东西的玖玖,再转头看向杨雨露姐妹和周清涛的争吵,还有归途峰众人的见怪不怪。 “这里……就是师父的吗?” 张若尘忽然觉得,或许纯阳……是个不错的地方。 …… 而此刻在归途峰山脚,一个手中提剑,背上也背剑的黑衣少年出现,少年剑眼星眉,神色冷峻,剑意锋锐无比,周身一尺更有剑气割裂空气。 “好凌厉的剑意!甚至已经可以外显扭曲真实天地了。” “是啊,练气层次便有这股剑意,估计能和那几位能相比了。” “哼,此人虽然剑道修为不弱,但此地乃是纯阳,岂能容他撒野!” 人们看着少年,有的冷笑不语,有的不屑一顾,有的跃跃欲试,有的绕道而行……千奇百态,不一而足。 但毫无疑问的,都是因为这个少年很强,至少在练气层次之中,这个少年的剑道修为,是站在了顶端的。 不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看到别人出风头,总得有人好胜心强,看着不爽。 尤其是作为剑修来说,更是如此! 铮! 又是一声剑吟轻响,一个蓝色道袍的少年走了出来。 “竟然是他!” “掌管剑池的道明长老传人,明剑子!” 蓝衣少年道士和蔼可亲得看着黑衣少年说道:“这位道友,贫道有一事相求。” “何事?” “但求一剑!”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犯二是一种病症 关于“人生”这条黑道,每个人都要上去走走的,或混一混出来,或滚一滚下来,每个人都不一样。 不过就算不一样,也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在某个年龄段会做出类似的事。 比如很多人在少年时期,会突然以为自己是天命主角,拥有强大的光环加身,然后仰天长啸“我命由我不由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邪王真眼才是最强的”之类羞耻的话。 然后自命不凡的穿上一身大黑袍子,背上一个大黑尺子,再戴上一个大黑眼罩子, 开始了一人独行,行走江湖,仗剑天涯,最后再顺便拯救一下世界的梦想。 不得不说,这是一段非常羞耻的时期,可以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于是很多人都会在脱离这段时期之后,立马将之封印起来。 但是,当你老后,回首前尘时,你却又会不自觉的将之解封,甚至一些心灵细腻,感触颇深的人看着这一段往事,眼角会溢出晶莹的泪光。 而就算是心思大条之人,也会莞尔一笑,神色柔和,轻叹一声。 好傻的人! 这是当年的我吗? 不过不管如何,少年时期犯二,是一件普遍现象,同时也是一种病,这是道门九上宗之一的五行宗经过严格的归纳总结统计出来的,据说调查的主要对象,正是他们隔壁的蜀山剑宗。 好吧,剑宗之人,确实是每一个出门,都一副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模样,符合所有的病症。 当然,既然是普遍发病现象,那么病患在纯阳也是毫不例外的存在着。 比如某位身穿蓝衣道袍,手提古补长剑的少年。 只见他激荡剑意发出一声清脆剑吟,而后一步踏出,身子仿佛缩地成寸,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七丈开外,长剑出鞘,直指前方的黑衣少年,神色冷漠,孤傲的如同一名绝情剑客。 黑衣少年看到有人出来找麻烦,而且还是纯阳剑气的气息,不由得凝神定眼一看,却又失落下来。 切,原来不是你! 蓝衣少年道士和蔼可亲得看着黑衣少年说道:“这位道友,贫道有一事相求。” “何事?” “但求一剑!” “求剑?” 在蓝衣道士开口之后,叶枫剑心忽然跳动,似乎是预感到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现在他相当的烦,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来纯阳办事,结果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疯和尚,若是那和尚光疯也就算了,关键是那和尚还很强。 与他一战之时,被他塞了什么东西,于是自己在修行练气之时,竟好像有诸天佛陀,万千菩萨在给自己宣讲佛法,并且那些佛法还高深莫测,任意一门流传出去也能将一名凡人短时间内提升到练气大成甚至半步通玄的层次。 不过叶枫并不认为这是一场机缘,更别提造化了。 剑修诚于心,诚于剑,舍剑之外,再无他物,作为一名剑修,叶枫有着属于自己的追求。 剑道之心,岂能蒙尘! 是以那些被和尚灌输过来的佛法,对于叶枫而言,就是阻道之物,是要被斩灭的敌人。 不过不得不承认,那个和尚的佛法修行深不可测,凭借着自己锋锐凌厉的剑心,也不能完全将之斩灭。 因此一路过来,自己便一边赶路,一边清剿和尚种下的“佛根”,到达纯阳之时,虽然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但却还有一些,而关于心灵意志,叶枫不敢怠慢,所以才一直保持着剑意勃发的状态。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别人看起来自己极为嚣张的样子。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毕竟他也不傻,这里是纯阳,自己这么做岂不是上门挑衅吗? 好吧,祸事已经惹出来了。 这不,眼前这位道长应该就是看不惯自己才跳出来吗? “贫道明剑子,师承纯阳门下。”明剑突然收起和蔼的模样,看着叶枫冷冽地说道。 “贫道六岁持剑,便能心与剑合一,十五一剑败通玄……贫道本以为贫道已是同阶无敌……”说到这里,明剑顿了顿,手中长剑向右下一划,期间有锋锐剑芒吞吐,割裂地上坚硬的岩石,继而开口说道:“不曾想,今日竟遇见了你,在你身上贫道感觉到了纯粹的剑意。” “缘起缘落,世事浮沉,这就是命运啊!” 明剑子一步踏出,以他自认为很帅气很潇洒的姿势站立,长剑轻吟。 “拔剑吧,剑友!” 明剑子忽然就慷慨激昂起来,身上剑意更上一层楼,此时正好有几片叶子飘摇而下,在落到明剑子周身一丈时,只见白光一闪,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顷刻间就化作飞灰。 叶枫眼神凝重,这个人虽然话多了一点,说话的语气二了一点,但从他的剑意来看,是个极强的人。 不过那个命运是什么鬼? 谁跟你有命运啊! 剑友,又是什么鬼? 很羞耻的好不好! “雅秋,你看你看,你的明剑师兄又在犯二了。” “是啊,雅秋,明剑师兄又再乱认贱友。” “真是想不通,雅秋你这么优秀,怎么会看上那种家伙呢。” 见到明剑剑意冲霄,气质绝伦,四周不但没有响起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或者“讥讽叶枫不自量力来纯阳撒野”的言论,反而是对明剑议论纷纷。 不但如此,一些青春靓丽的女孩还对着她们身旁一个俏丽可人的红衣女孩调笑道。 “才,才不是呢!明剑师兄才不是笨蛋,明剑师兄很温柔的……”红衣女孩涨红着小脸,握紧拳头反驳说道,不过她的语气却是越来越低,最后不可听闻。 不过明剑并没有丝毫羞耻,反而将众人的话语当做了夸赞,清秀甚至偏向帅气的脸庞扬起了笑容。 “我有一剑,可斩天,覆地,搬山,填海,通幽,破邪……” 明剑子仰天长啸,踩着玄妙的身法,一剑凌尘而来,划破长空,百丈的距离在瞬间跨越。 “请剑友品鉴!” 叶枫此刻非常凌乱,这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啊,一出来就自顾自的说命运,然后自顾自的认自为剑友,然后又自顾自的出剑了。 而且作为一名剑修,不应该是话不投机,直接就干的吗? 为什么要说那么多的话? 搞得自己都不知道,是要等你说完再出手好,还是直接动手好。 不过此刻不必纠结了,因为对方已经出剑了。 而且这一剑,并不简单,若是不注意的话,可能真的会栽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奉陪了。” 叶枫打算速战速决,然后赶紧离开这里,他本能的觉得,若是跟这个人扯上关系的话,会很麻烦! 一念及此,叶枫亦是一剑出鞘。 剑出仿若流光飒沓!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擦肩而过的两人 见到明剑子一剑斩来,叶枫不敢怠慢。 他没有客气,凝神屏气直接拔剑,剑光千变万化,一出手就是一招复杂到极点的剑招,此刻他身上还有那个和尚的“佛性”还未斩灭,为了能够保证自己剑心不被影响,许多较大的手段不能够动用。 是以他选择了以巧破招,当然所谓以巧取胜并不是说叶枫没有力量,这只是相对巅峰的自己而言力量变得低了点罢了。 叶枫除了周身那无法收束的剑意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剑气剑意溢出,所有的一切都被叶枫纳进了剑中。 而明剑的剑招路数则和叶枫的相反,只见他一剑过来之后,剑光变幻,顷刻间便有万千剑气纵横破空,向叶枫席卷而来。 “万剑凌空!” 或许对于明剑这种犯二少年,铺天盖地剑气洪流碾压对手,才是浪漫。 其实这种大范围的攻击在多数情况下,对于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对手来说,是没有多大实用性的,尤其是练气层次以下的修士,因为攻击太过分散,但打到对手的才是所有攻击中的一点点,会浪费很多真元。 但是,那又如何? 比起一剑含光取人头,还是万剑凌空斩仇敌更为拉风。 当然,叶枫已经不是那种会被热血冲上心头的人了,虽然曾经好像也是,但在差点被张若尘一剑斩灭剑心之后,便在叶家长辈安排的各种各样的磨练之中,重新打磨出了一颗剑心。 如同凤凰浴火重生,好钢千锤百炼,破而后立的他,那颗剑心已经被打磨得圆润无缺,只待打败那个人,使得念头通达生辉,便能使圆满的剑心再上一步,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事实上,关于心灵修为,叶枫比起明剑这个没有出门历练,经过生死之战的少年来说,强得不是一点两点。 “一剑出而万剑生,剑法倒是恢宏大气,但是……太粗糙了!” 叶枫目光幽幽,一眼就看出了明剑剑法神通的破绽。 明剑施展的剑法神通虽然叶枫不甚了解,但按叶枫的观察推演来看,这门剑法修行有成时,应该是一剑之下万剑分化,并且每一剑皆剑中有灵,每一剑都是自己的巅峰一剑。 而此刻明剑所施展的,叶枫仅仅只看到巨大的剑气洪流罢了,虽然看上去魏然壮观,但其内外却只有三式剑法而已。 这也是叶枫敢不动用太多力量,而以剑招取胜的底气所在。 一个刹那,叶枫便找到明剑剑气洪流的最薄弱之处,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剑光以点破面,穿过万千剑气,直取明剑。 百丈距离,剑气洪流,这一刻在叶枫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剑修相争,其实非常简单。 什么华丽剑法,什么漫天飞剑,什么剑气纵横,都是次要的。 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将剑,递到对方喉咙面前就可以了。 “明剑师兄!”一个红衣女孩看着叶枫摧枯拉朽的一剑向明剑而去,惊呼尖叫道。 “好快的一剑!” 其他人同样也是脸色惊变,之前明剑邀战之时,他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明剑在纯阳的各种事迹、人品与修为,凭借着他那练气大圆满的修为,就算是对上这个黑衣少年也不会轻易落败的。 但谁曾想,叶枫的剑竟然如此可怕。 练气大圆满,并且还是剑法修为不弱的明剑,竟然有可能一个照面就要败了! 眼前这人还只是练气吗? “糟糕!” 而明剑见状,心中惊雷炸响,瞳孔猛然一缩,便想施展身法往后退。 但他的速度怎么可能有人剑合一的叶枫快。 在明剑才飞退几丈之时,叶枫的剑就来到自己面前,并且不管明剑如何提高速度,剑尖依旧不停留在明剑面门五寸之处。 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叶枫的剑虽不带一丝一毫的杀意,但被人用剑指着自己,明剑还是感到了危机。 同时明剑也不敢将速度慢下来,因为他不知道,若是自己慢了。 能收得住剑吗? 明剑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抬眼望去,四目交接,明剑在叶枫眼中看不到其它任何神色,看到的只是一双平静到极点的眸子。 “这个人,是碾压我的!” 确认过眼神之后,明剑肯定了他是被叶枫碾压的事实。 因为那是自信能掌控一切的眼神。 “我认输。” 明剑的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自己竟然……一剑就败了。 原来除了那几个怪物,还能有人这么强,强到令人无法反抗。 铮! 剑吟轻响,是叶枫回身收剑。 只见叶枫缓缓自半空下落,然后稳稳当当地着地,观其神色,不见得意,也不言语,就像刚刚打败明剑的人不是他一样。 “好强!” 虽然叶枫毫不在意,但四周的人却不平静,纷纷到吸一口凉气。 “一剑就击败了练气大圆满的明剑,并且看他的模样,并无通玄的特征,证明此人还是练气层次无疑……真是一个怪物呢!” 同时也有人疑惑不解:“不过为何此人之前并未在门中有所显露,以他的实力不该是无名之辈啊!” “可能是流落在外的纯阳天骄,之前籍籍无名,只是因为一直在外修行的缘故。” “嗯,想来也应该是这样,不然他为何一来就直往归途峰而来。” 因为叶枫从头到尾都没有施展过有标志性的剑法,而且门中的通玄以上的修士并没有出手阻拦,所以他们认为叶枫也是纯阳的人。 不然的话,叶枫哪里有可能在纯阳闹事的,毕竟这里可是道门九上宗之一。 而且他们推算的,也合情合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出乎他们的预料,只见一道令牌忽然从天而降落在叶枫面前,令牌通体古补,似金非金,似铁非铁,似铜非铜,不知是何材质,但却散发着永恒不朽,坚不可摧的气息。 “那是……纯阳令!” 人们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块令牌。 “竟然是纯阳令,此人……那把剑,是秋雪?” 在场众人之中,一名身穿纯阳最为普遍的蓝色道袍的道士,回想起叶枫背着的那把剑,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叶枫没有去理会周围众人的各种神色变幻,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令牌之上,他目光幽幽,微微思索。 继而伸出一把将令牌抓住,而就在叶枫抓住的那一瞬间。 咻! 只见光芒一闪,原地已然不见叶枫的踪迹。 就在此时。 “师兄师兄,这里好热闹啊。” “那当然咯,毕竟这里是纯阳嘛,还有,说话的时候,先把吃的咽下去,你看你,话都说不清楚。” “师兄,你也想吃吗?” “……” 四个人影也刚好从归途峰上下来,是一个少年道士和一只猫耳少女,两人身旁还有一名俏丽萝莉和一名高挑女孩。 四人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从众人穿过,其中那名萝莉偶尔还会和一些人打招呼。 在四人经过蓝衣道士的身旁之时,蓝衣道士深深地看了四人中那名少年道士背着的剑一眼,若有所思。 “秋雪无忧,看来此次剑池开启……会相当热闹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恐怖如斯小师叔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张若尘一行四人在群山之中行走着,在纯阳虽然是无数高山重重迭迭,但并不是每一个座山都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在这些大山的半山腰或者山顶等各个地方,都有着“虹桥”或者“云路”等各种奇妙的手段相连接着,其间还有空中楼阁、云海仙踪、仙子飞舞、黄鹤道人等建筑。 仙家气派,一展无遗! 一路走来,举目所望,令人心灵震撼。 这是一种不同于杭州的美,杭州的美是体现在红尘繁华,而纯阳的美,则是体现在仙气十足。 “上次被孙师叔带来纯阳之时,还未曾仔细一观纯阳风情,今日再次观赏,果真不愧是道门大派啊!”张若尘看着这云海翻腾之间,随处仙迹显露,感概万千的说道。 “其实最开始是,纯阳是没有这么气派的,四周也仅仅只有纯阳峰而已。”杨雨露笑着回答道:“只不过是后来经过纯阳无数先辈的努力,所以才有如今的仙家大派。” “合该如此。”张若尘点头,表示理解。 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但从某些方面来说,有仙之山,也必定会成长为仙山,也即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对了,在纯阳有很多奇人异事,你们知道吗?” 杨雨露突然挺起胸膛,闭上眼睛伸出右手食指边转边问道。 张若尘算是知道张紫阳为何选择杨雨露来带路了,因为杨雨露就是一个话唠,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不过也得益于此,张若尘算是知道了很多不知有用还是没用的信息。 比如摇光峰的大美人姬如雪,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是个万年冰山,上个月何有求师兄回来,就让她绽放过笑容。 还有青云峰的赵师兄和凌云峰的钱师兄只剩下一条裤衩,昏倒在玉衡峰山脚的树丛里,并且被发现之时,两人只剩一条裤衩。 与杨雨露相比,高大的妹妹杨雨晴反而没有娇小的她活泼,一路上也不见她说过几次话。 当然这并不能确定她是一个不善言谈或者恐惧交流的人,她只不过是被别的什么给吸引了注意力而已。 张若尘能感觉出来,她两眼放光一直盯着玖玖的耳朵和尾巴。 “对了,那边就是开阳峰,那些奇人异事,就有一个是关于开阳峰小师叔的。”杨雨露忽然抬起手指,指着远处那座高耸入云,覆压三百余里的庞然大物,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想听吗?” “不知是何趣事?”张若尘对于这些故事也来了兴致,因为杨雨露讲的,大都都是极为有意思的东西。 就连玖玖,此刻也被她钓起了好奇心,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她。 看到两人如此认真听讲的模样,杨雨露眼睛发亮,似乎是自我得到了认定一般满足。 轻咳一声,清理嗓子之后,开口说道:“开阳峰的小师叔是一个绝世天才,八岁入道,十岁练气圆满,十五以开阳之法通玄,二十六阴神,三十七阳神,四十八便阴阳合一,成混元无极,得证元神,之后他为了打磨自身一切,又修行了十五年时间,于六十三岁悟出通天道法,成了纯阳最年轻的元神圆满。” “你说的这位小师叔,真是不得了啊!” 张若尘听起来,这位开阳峰的小师叔的人生,不可谓不逆天。 “更厉害的我还没说到呢!” 杨雨露白了张若尘一眼,一副少见多怪的眼神看得张若尘尴尬不已。 同时也让张若尘心里震惊,六十多年便修到元神圆满,那位小师叔还是人吗? 张若尘现在十八了,依旧没有通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这样更加引起了张若尘的好奇,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难不成六十多岁炼去虚妄,成就虚道? 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杨雨露看到张若尘惊讶不已的目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元神圆满之后,小师叔以寻求突破的契机为由外出历练,结果不到三个月,便急急忙忙地回来了,并且还一回来就说他寻到了突破的气机,直接闭关。 当时开阳峰的道元真人很是高兴,觉得开阳后继有人,记得那时开阳峰都开始决定欢庆日期了,毕竟炼虚大能就算是纯阳也不多,就那么几个而已,值得庆祝一下。” “那他冲击炼虚成功了吗?”玖玖偏着头摇着尾巴问道,她现在知道了张紫阳就是炼虚境界,因为有张紫阳的比较,在她的心里,就是厉害到没边的那种。 闻言,杨雨露原本还满满崇拜的表情,此刻却似乎有了莫名的意味,不知是苦笑还是无语? “没有。”杨雨露摇摇头,甩开那些无所谓的情绪,继续开口说道:“他回来并不是因为真的要突破炼虚,而是他在外惹到了人,所以才回来躲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有虚境大能对他进行了围杀吗?”张若尘此刻完全被故事给吸引住了,他如今心灵极为敏锐,一个思量之间就有很多个念头分化,从杨雨露的信息中推演出各种可能。 “确实是有人对他进行‘围杀’,但这个‘围杀’可能与你们想象的有些许出入。”杨雨露看着远方那座巨大的山峰,眼中各种情绪浮现,却没有一种情绪能够长久占据上风。 “小师叔才闭关的第二日,便有一个道门元神、两个武道混元圆满、一个儒门格物致知顶峰,一共四个女修先后找上门来,要求纯阳给她们个说法。” “若是能够如同民间小说话本那样,小师叔霸气侧漏便能御女三千还好,可问题的关键,是那四个女人都不知道其他三个女人的存在,她们都是追寻着小师叔来的。”说到这里杨雨露哭笑不得地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很明显,小师叔只是因为惹下了情债,而且还是还不上的那种,所以才跑回来躲的。” “原来……是这样啊!”张若尘嘴角抽搐,面色不太自然地笑道:“确实是非常厉害。” 三个月四个女人,平均一个月撩拨一个,剩下一个算是超常发挥,并且还都是和元神圆满这个层次的强者,确实是非常厉害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那小师叔他,是怎么办到的?”张若尘非常好奇,按理说三个月勾搭四个女人,而那四个女人都不知道其余三人的存在,那么问题来了。 那四个女人是怎么会那么凑巧,在同一天找上门来? “师弟,你问这个想干嘛,是想学习怎么勾搭女孩子吗?”杨雨露神色怪异地看着张若尘,调笑道。 “师兄,真是这样吗?”听到这句话后,玖玖脸色突然阴沉下来,盯的张若尘背后发凉。 咦,奇怪,贫道为什么会感到毛骨悚然呢?张若尘心中暗道。 不过杨雨露没有继续为难张若尘,回答道:“那是因为,小师叔,修行的是开阳峰的分神之法。” “该不会是小师叔他,分出了三个分神,然后加上本体同时外出勾……历练吧!”张若尘大声说道,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将分神之法使用得如此强悍。 而杨雨露则以一副你还太嫩了的眼神看着张若尘,摇头晃脑,幽幽开口。 “不只是三个分神,第三天来了两个妖族女子,第四天又来了……足足五天,一共九位女子上门讨说法,把整个开阳峰闹得鸡飞狗跳……” “师弟,作为师姐,我劝告你一句,离开阳峰的人远点!”说到最后,杨雨露一脸嫌弃地瞥了一眼开阳峰,然后对着张若尘说道。 “不然,你会被整个修行界的女子厌弃的!” 小师叔竟恐怖如斯!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抱剑少年和咸鱼 “被整个修行界的女子厌弃?!” “是的呢,师弟莫不是想要以身试法?”杨雨露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若尘。 明明看上去就只是一个萝莉而已,为何会让贫道感觉到的危险性? 在杨雨露的身后,张若尘好似看到无数个女子在对着自己露出鄙夷的眼神。 那些……就是来自整个修行界所有女子的恶意吗! 张若尘就算是平时自认为脸皮厚的他,也不由得暗自咽了口水。 不对,张若尘这不是害怕她们三个,他害怕的,是整个修行界的女人。 嗯……没错,就是这样! “师姐说什么呢,师弟我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虽说近墨者不一定黑,但在别人看来至少会发灰,以后一定会在开阳峰的问题上注意的了。”张若尘心中暗暗想着,在佩服那位小师叔之余,也给自己敲了一个警钟。 毕竟这个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而王先生也曾经说过,女人最难对付,自己这微末的修行,可惹不起啊。 “那就好,因为那件事之后,开阳峰的口碑就低到了一个极点,虽说同为一宗,我也是很同情他们的,但是呢……”杨雨露看着张若尘,脸上带着一种“劝慰”的表情,说道:“掌教说过,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已成定局,所以就不要再让坏了一桌菜!” “掌教的意思你应该理解吧?啊!” “理解,必须理解!”张若尘干笑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自己的声誉,以及不去招惹麻烦,张若尘也只能在心里给他们同情他们,然后在明面上划清界限。 总之,抱歉了呢,开阳峰的各位! …… 之后,四人在一边谈天说地,一边观赏风情之中来到了凌云峰。 山峰之间被密布的云雾环绕,就像是云雾组成的城墙,只有一个口子,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撕开,而在口子之处,有一座巨大的石门,那是凌云峰的山门。 石门古补典雅,没有花里胡哨的朱门华丽,但一眼望去却很有道蕴。 门上有副对联: 莫道君早行! 更有早行人! 字虽不多,但字迹苍劲有力,内容更是劝人勤奋修行,其中更有一股无形的意境散发,就连素来淡然平静的张若尘心中也升起一股积极向上,想立刻修行的感觉。 “这里……就是凌云峰。”杨雨露迈着两条小细腿,加快脚步走到凌云峰的巨大山门之下,双脚微张与肩同宽,而双臂大张看着石阶之下的张若尘三人,大声说道。 “少年当有凌云志,此处就是你们梦想起飞的地方。” “来吧……大声呼喊出来吧!” 到了最后杨雨露直接仰天大笑、狂笑、癫狂大笑,而凌云峰最为纯阳人数最多的地方之一,自然是有人在附近的,此刻他们皆诧异地看着杨雨露和张若尘。 至于玖玖和杨雨晴,不好意思,因为某位知道极为了解自家姐姐,此刻她们两个已经退后几步。 加入了观看“傻狍子”的队伍里了。 …… “雨露师妹又在忽悠新人了,真是不死心呢,不过挺可爱的!” 在云雾缭绕里,有好几座精美的空中楼阁,其间都各自有着三三两两穿着纯阳流行的道袍的男女,此刻也发现了这里的异状,皆把目光投了过来。 “是啊,雨露师妹因为体质的问题,一直长不大,所以非常的渴望别人认可她是个‘师姐’,不过……完全不行啊她!” 一名满脸胡渣,面容消瘦并且梳着一个歪歪扭扭发髻,仰天睁着一双死鱼眼的道士,坐在阁楼里,还一边有规律地抖着大腿,懒散地靠着栏杆大声说道。 完全没有一丝仙家气质,活脱脱一个颓废青年。 “她是没有那个‘师姐’的气质,但是你呢?你这条咸鱼!” 而在他身旁则有一个貌美宫装女子抿嘴笑问道,刚刚最先说话的也是她。 继而她美目紧盯,眼神一凝:“说实话,你这个咸鱼模样,真是让我难以相信,你是能够和那个怪物对上而只输半招的人。” “我本来就是一条咸鱼,再怎么翻身也只是咸鱼,只不过是咸得均匀一些罢了。”可能是为了配合他所说话,颓废到自称的咸鱼道士翻了一个身,直接躺在了长椅上,蜷缩着左脚,然后又把右脚搭在了左脚上,最后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你啊……”女子摇摇头,对于眼前这条咸鱼她真的没有什么好说,这货完全没救了,接着她将目光转到另一个少年道士那里。 少年怀中抱剑,估摸十六七岁,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寻常少年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这位少年和那位咸鱼颓废道士,两人都是师承纯阳元神强者南离明的弟子,是被别人称为天骄的存在,虽然宫装女子对于这位少年不甚了解,但她却肯定,这位少年绝对比他那个咸鱼师兄靠谱。 宫装貌美女子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同样是一个师尊,怎么教出来的弟子差别这么大呢!” “我下去一趟!” 宫装女子才刚刚说完,抱剑少年就在她赞赏的目光里起身,板着一张脸向下方走去。 “南辞师弟,你去干嘛?” “砍人。” “砍……砍人?!” “下面那个。”抱剑少年,也就是宫装女子所说的南辞师弟,他面无表情伸出手指,指了指下方那位随着杨雨露来的少年道士。 “哈?!” 宫装女子原本微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惊愕的表情很是俏皮。 然后,她感到了一股锋锐无比的剑意,她的眼里一切都变得暗淡,只剩下少年的身影化作一把锋利的剑,好似割开了阴阳五行、日月星辰、天地乾坤。 南辞师弟说的,是真的! 过了几息之后,她回过神后,抱剑少年已经走了下去,连忙对着咸鱼躺的颓废道士大声说道:“喂!你怎么还在这安稳躺着。” “唔……那还能干啥,又没有让我热血沸腾的美女出现,我为何要起来呢?”颓废道士又翻了一个身,换了一个更适合入睡的姿势:“再说了,这位美丽的仙子,贫道不是在睡觉,而是在修行睡梦心经啊。” 听到死鱼眼道士称呼自己是美丽的仙子之时,宫装女子脸上红晕闪过,继而猛着甩头,将胡思乱想全部甩去之后,一把将道士拉起来。 “你给我起来!” “啊……为什么呢!美丽的……”咸鱼道士满心不情愿的开口说道。 宫装女子直接将他抽到了地上,大声说道:“别喊本姑娘仙子,你给我起来!” 她此刻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损淑女形象,但事实是,在面前这个人面前,根本就不用去管啥叫形象,因为在这死咸鱼眼里,根本就没有那种玩意。 “是是是,那么仙子不惜让贫道耽误修行也要说的事,究竟是何等大事呢?” “什么事?”宫装女子指着“刚刚南辞他刚刚好像一脸平静说了很危险的话吧。” 咸鱼道士揉了揉后脑勺,缓缓起身,懒散地说道:“他是说了要去砍人,就是雨露师妹带来的那个吧,我看看啊!” “既然知道,那你就不管管!” “仙子这就是为难贫道了,这孩子长大了,我管不了啊。” “你应该知道,新人刚来就……” 就在宫装女子还要说什么之时。 铮! 就被下方的传来的剑吟给打断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南辞欲观持剑人 抬眼望苍穹,碧空如洗。 碧空之下,尴尬不已。 看着杨雨露那个傻傻的模样,在注意到四周众人怪异的眼神,饶是张若尘也感到了气氛的不妙,虽然他是道心通明了,能够对自己的念头意识进行更深层次的掌控,也就是说他完全不会因为这点小场面而丑态百出。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就这么放任一个萝莉像只傻狍子一样出丑真的好吗? “我还是提醒她一下吧。” 张若尘摇摇头,打算去提醒一下杨雨露,毕竟道心通明是指心灵通透,可以更深层次的掌控内心,面对事情不容易受到情绪影响,能够冷静处理问题。 铮! 可就在张若尘上前走到杨雨露身旁之时,一道冷冽剑吟响起,而后是一股森然剑意,最后是一道锐利剑气。 剑气化作一道白光,眨眼便从自己和杨雨露的中间划过,在地上划出一条宽越半寸,深浅不知绵延几百丈的剑痕。 张若尘转身望去,是一个提剑少年缓步走来。 “好锋利的剑!” 张若尘凝神定眼,看着少年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在暗暗地提升剑意,似乎……来者不善! “南辞你干什么呢?!” 杨雨露也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却梗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对着南辞吼道。 南辞停下了脚步,不过这不是他因为杨雨露的生气而停下来,只是因为他的剑意已经提升到了顶峰,而这个距离,也是最适合出剑的距离。 “我对你没有兴趣,还请你让一让!” 南辞面无表情地对着杨雨露说道,与此同时他将刚刚积累到顶峰但又隐而不发的剑意轰然爆发出来,就像一张被拉满弦的神功,对准张若尘开弓了。 剑意冲霄,化作无形的劲力,以南辞为呈扇形向张若尘轰去,当然杨雨露和张若尘站得近,自然也是在攻击范围之内。 嗡嗡! 南辞的剑意太过强大,而杨雨露的修为,其实和张若尘差不多,都是练气大圆满,但她的心灵意志却不如张若尘,而剑意斩的是意,是以她此刻满脑袋都是嗡嗡声回荡。 就像有数以万计的蜜蜂在大脑里四处翻飞一样,思绪混乱得令人无法忍受,整个瘫软下来,双眼空洞的望着地面。 “接着!” 张若尘眼疾手快直接拎着杨雨露的后衣领,将她抛给了远处的杨雨晴和玖玖。 “姐姐。” 事情发展得太快,从南辞爆开剑意到张若尘将杨雨露抛出也仅仅只是过去一息时间罢了,不过杨雨晴还是反应了过来,稳稳当当地接住杨雨露。 “你个混蛋!” 看着自己怀里娇小的姐姐还在呆滞的状态之中,杨雨晴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瞪着南辞,抬起脚来似乎要做些什么。 “冷静点,师妹!” 一双玉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杨雨晴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压力从肩膀而来,然后通过身体转导到了脚下,竟将坚硬的石阶给踩了个粉碎,同时也将杨雨晴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 “雨露师妹她并没有事,只不过是稍微失神了而已。” 听到这句话时,杨雨晴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转头看向出手拦住自己的人,是一名宫装绝美女子,此刻她正对着自己微笑。 不需要华丽的修辞,也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若是其它时候,这女子光是站在了这里,就完全能够明媚了这方天地。 但此刻,此刻却有更美的东西,在撩拨人心。 “竟是南辞师兄,难怪有如此凌厉的剑意!” “是啊,光凭剑意显化,就已经能够压服一名练气大圆满,若是出剑,又是何等风采!” “不过那人究竟是谁,竟让南辞师兄这般对待?” “不知道,籍籍无名的,反正又是哪个倒霉鬼惹到了南辞师弟吧!” …… 四周不少的人也感到了这股凌厉剑意,纷纷驻足,将目光投了过来,熙熙攘攘议论纷纷,不过到了最后皆是认为张若尘会折于南辞剑下。 毕竟南辞的剑,可是凌云峰的一道风景之一呢! “师兄!” 看着周围很快就聚集的人,玖玖再呆也知道了事情的不妙,担忧的看着张若尘,不过她没有傻傻冲上去,因为她被一个胡子拉碴的咸鱼道士给稳稳地拉住了。 只见咸鱼道士对着她灿烂一笑,牙口很白,不以为意地说道:“放心吧小姑娘,你师兄没事的,他们只是在玩而已。” “在玩?”玖玖疑惑不解,她没有正式修行过,心灵还不够敏锐,而南辞那道剑意并没有笼罩她的这个方向,是以她根本没有感觉到那股锐利剑意。 道士微笑点头,说道:“是啊,在玩而已。” 所以,就让他们玩得尽兴一些吧。 而且,玄机莫测无忧剑,不知南辞师弟能否测出了个深浅出来。 这还真是令人好奇呢? …… 南辞披肩的散乱乌黑长发,无风却因剑意而动,不但没有让人感觉缭乱不堪,反而平添了几分放荡不羁的豪情,再加上俊美的脸庞,顿时使得不少女面色潮红。 不得不说,南辞确实是一个美少年! 但他并没有理会周围之人,他将手放在剑柄之上,一步踏出,空气仿佛变成了淤泥,浑浊而沉重。 “拔剑吧。” 南辞冷冷地说道,但语气却是不容人拒绝,凛然的剑意寒了这方空间。 “不知道友欲意何为?” 张若尘眼观鼻,鼻观心,面对南辞的剑意闻风不动,虽然这人的剑意异常可怕,就算是半步通玄也能影响,但面对凝聚出本源性光的张若尘来说还是差了一点点。 “不过此人的剑意,还真是凌厉,应该已经凝炼出一颗剑心,难怪能够光凭剑意就能够压制杨雨露。”张若尘心中暗道。 所谓“剑心”就是剑修凝炼出来的通透心灵,也就是道心通明的境界,当然因为是剑修,所以剑心大多具有很强的攻击倾向。 是以即便是张若尘也不可能直接以剑意影响对方,更别提直接压制了。 “贫道没有恶意,只是想看一看你那把剑而已。”南辞摇头,但语气依旧平淡,并且一开口就直言自己是冲着张若尘手中的剑来的。 “道友想借无忧一观。” 张若尘目光微凝,语气生硬,不是问句,对于眼前此人他确实热情不起来,毕竟不管是谁,都不想在和朋友走在路上时,突然冒出一个拿剑的家伙。 哪怕他说没有恶意,但杨雨露还是受到了伤害,这个不是事实吗? “不,与其观剑不如观人,贫道最想观的……”南辞再次摇头,乌黑秀发打在冷峻的脸庞,竟有一种冷酷的感觉油然而生,他顿了顿,说道。 “是持剑的人!” 下一刻,南辞出剑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眼中只有一条线 “师兄师姐,张师弟他……” 杨雨露回过神来,看着张若尘面对南辞的剑一动不动,紧张担忧的向身旁的宫装女子和咸鱼道士求助。 “放心吧,他们都会没事的。”咸鱼道士对着杨雨露姐妹以及玖玖三人保证道:“你带来的这位,或许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听到他这么一说,杨雨露姐妹松了口气。 只因眼前这个道士看上去,虽然一副颓废的模样,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像看到了郁郁不得志的废柴大叔。 但整个凌云峰的人却都知道,若是他能够出手,除非那几个怪物,不然就算是通玄修士来,也不一定好使。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俗话,在他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仔细回味一下咸鱼师兄的话语,却也使得杨雨露姐妹对张若尘感到了好奇。 了不得的人物吗? …… 就在此时,南辞出剑了! 这一剑中,张若尘看到了天地间,有漫天飞舞的雪,冰冻了山川,冰冻了江河,冰冻了大地,冰冻了天空,冰冻了一切。 一瞬之间,便将偌大的红尘世界冰冻,不留一点生机。 而后,更可怕的! 又有一道剑光自山川,江河,大地,天空中升起,剑光过后,冰川消融,寒冷退去,天地一片暖洋洋的。 这一剑这不是冰寒之剑,冰寒只是表像,极深之处,是一点暖阳,驱散天地冰寒。 而围观众人,一些自认实力不弱的,也将自己的心神散发出去,用以观察参悟这一剑,但是南辞的剑太过强大,引得很多人心神摇曳。 “好可怕的一剑,我仿佛看到一方世界被冻成冰川,天地死寂。” 有人脸色苍白,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神脱离出来。 此人说完,便有人身体颤抖地补充说道:“不,你看到并不是真正可怕的部分,我看到天地死寂之后,忽有一剑如同大日当空,看似使天地回暖,其实那才是这一剑的真正可怕之处!” 此刻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八成的人皆因念头被斩,并且还被凌厉的剑意顺着那些念头逆向冲击本体,从而心神震荡,精神萎靡,身体发软,甚至有人因为心神受创而影响到肉身大吐鲜血。 他们最高的都还只是初步证心,心灵意志不够坚定,是以从他们将心神外放去观察南辞如此凌厉的剑意时,就注定了结果。 “一群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家伙!南辞师弟的剑意,太过锋锐,道心境界不够,岂能随便用心神去感悟。”咸鱼道士看着众人,不过却没有露出鄙夷之色,反而是微微摇头苦笑。 他不是那种以踩人而获得存在感与认同感的人。 而他身旁的拉住杨雨晴的宫装女子却是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倒是觉得,他们比你有上进心多了,至少他们敢于拼搏。” “上进心?或许吧。” 咸鱼道士用他那对如同死鱼一般没有光彩的眼睛,看着宫装女子,懒散地回道:“不过呢,这位美丽的仙子,你好歹换个角度想一想,正是因为有我这种咸鱼,所以才能突显你们有上进心的人的伟大啊!” “这就是你咸鱼的理由?” 不过宫装女子反问一句,继而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上进”这种东西,就是依托“咸鱼”而存在的。 但是,为什么? 宫装女子却对咸鱼道士这模样十分感到不爽。 仅仅只是因为这道士本身就讨人厌烦? …… 张若尘没有去理会他人,此刻他体内玄功极速运转,心神高度集中,推演着南辞的这一剑。 “不对,他这一剑不是什么冰寒暖阳,那些都是表象,这一剑的本质……只是剑!” 张若尘一个瞬间,便将南辞这一剑的所有外在显化去除,看穿了这一剑的本质。 那仅仅只是一剑,或者说,那是一条线。 一条分开天地阴阳的线! 先有冰寒天地为阴,后有大日凌空为阳,但不管是这阴还是那阳,都只是外在表象,就如同太极图,这一剑的本质,是那分隔阴阳的那条线。 “呵呵,有意思!” 张若尘看着南辞一剑斩来,不惊不恐,反而咧嘴笑了,面对这一剑,他确实是来了兴致。 因为南辞这一剑,不是如同一般的道法神通,以演化寒冰、火焰、金石、青木、黑水、黄土为核心。 反而是取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不因寒而求阴,不因火而求阳,而是一开始瞄准了别的东西,他求的是“分割阴阳”,所谓“冰天雪地”,“大日凌空”也只是额外演化出来的而已。 这一剑的本质,是分割! 而面对这一剑,张若尘神色怪异,因为他之前也掌握了切割能力极强的一种剑道技巧。 练剑成丝! 只见张若尘右手握住剑柄,将凝炼出的纯阳剑气疯狂注入忘忧之中,然后进行压缩凝炼,这一刻的张若尘比起之前顿悟之时,依靠潜意识进行“玄而又玄” 的操作,细致入微了不少,剑丝更加凝炼几分。 “他怎么不动?!” “莫非是被吓傻了!” “那些实力强大的同门,仅仅只是放出一缕连体心神,就受到了不小的伤害,而他直面南辞师兄的剑,可能真的是被吓傻了!” 那些没有放出心神出去的,一直观察着的纯阳弟子看到张若尘呆愣在那,纷纷结合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进行合理猜测。 “他究竟是怎么惹到了南辞师兄?” “凌云峰的通玄修士怎么还不出来处理此事?” 其实对于张若尘,他们并不认识,是以对于张若尘,他们没有恶意也没有好感,仅仅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而在几乎所有人对张若尘这个惹到南辞的倒霉鬼感到同情之时,咸鱼道士看着张若尘的眼神里,却难得的绽放出了光芒。 他有些出乎意料的喃喃自语:“针芒对麦芒吗?看来这位新人……不错啊。” 而就在此刻,张若尘朗声笑道:“道友想一观无忧持剑人,那么,希望接下来这一剑能令道友满意。” 张若尘手中长剑突然一声剑吟响起,直透心神,诸人恍惚。 而后一剑斩下,没有万千剑气破空,也没有天地一片寂灭,张若尘仿佛就是玩似的一样,轻轻一剑划出。 然后,天地失去了颜色,众人眼里。 只有一条线!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纯阳录中有四剑 针尖对麦芒,两道剑光就在此刻,碰撞在了一起,霎时间,无数细微的剑丝,四散开来,将张若尘和南辞相隔的这段石路,给切成无数小块。 剑丝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之后消散无形,甚至连风都没有吹起,因为这些剑丝太细太锋利了。 以细线去切割空气,自然不会掀起风暴。 但这才是让众人最为惊叹与畏惧的地方。 很多人又退了几步,因为他们不确定,在这两人下一次交手之时,自己会不会像面前这块巨大的石头一般,被切个几块。 据说这些石头,可是有通玄修士刻下的阵纹呢,非寻常练气可以摧毁。 但是它们,却是在一瞬间,连阵纹都没有亮起,就被切碎了。 很多人瞪大了眼睛,皆感心惊不已。 “本以为只是南辞师兄在教训那人,结果竟然是这般出乎意料,看来是我先入为主了。” 能来纯阳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与张若尘无冤无仇,见到此状自然不会冷嘲热讽,反而有许多人稳定下情绪,开始进行了自我反省。 凌云峰弟子,当有凌云之志,但凌云之志并不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杨雨露姐妹以及宫装女子此刻眼中异彩连连。 她们也是练气大圆满的修士,并且道心还是接近通明的修为,不过她还是想不到张若尘竟然这么强。 “对于当今道门修行界来说,练气层次的修行非常容易,因为这个阶段主要还是真元的修行打磨,只要天地灵气充足就能很快提升,而纯阳最不缺的就是灵气灵宝。” 咸鱼道士看到她们惊愕的模样,适时开口说道。 “因此,真正的修行,不是在练气之上,而是在将心灵意境升华,使得道心通明,而这一步踏出,便是天壤之别。” 宫装女子沉吟片刻,回答道:“修道即修心,道心成则大道成。” “正是此理。”咸鱼道士微笑点头,认可了宫装女子的话语,继而转头对着身旁的玖玖说道:“小猫姑娘,从刚才以来,周围都认定你师兄不是南辞的对手,但你却一直不动声色,看来是对自家师兄非常自信咯!” 对于玖玖的平静,咸鱼道士很好奇,他的心灵极为敏锐,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个小姑娘很担心自家师兄,但是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在别人熙熙攘攘之时,唯有她安安静静。 而见到有人对自己搭话,玖玖还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自信,我只是相信,我师兄他不会输的。” 看着玖玖的笑容,咸鱼道士会心一笑。 他知道,那闪亮亮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是一种难得的信任。 这种信任的眼神,自从三年前……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或许这个孩子,今后也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因为当初也有一个孩子,拥有这样的眼神。 而如今那个孩子已是自己追赶不上的人了。 “哦,这么肯定吗?” 一念及此,咸鱼道士来了几分兴致,弯腰对着玖玖说道:“那我们来赌一赌怎么样。” 玖玖摇晃着尾巴,偏着头疑惑不解地说道:“赌?” 咸鱼道士后移左脚一步,身子半转,指着南辞说道:“就是那个,他是我的师弟,叫做南辞,我们就赌一赌,他和你师兄,谁能赢怎么样?我们就赌……” “不赌!” 就在咸鱼道士即将说出彩头之时,玖玖就立刻打断了他。 “为什么,你不是对自己师兄很有自信吗?” 玖玖依旧一脸微笑地看着他,说道:“因为师兄说过,赌是不好的,而且我只是相信我师兄,但‘信任’不是我拿他来赌的资本。” 咸鱼道士听完,脸上笑意越发明显,这小姑娘的性格,很讨人喜欢。 “看来……是我错了呢。” 咸鱼道士呵呵笑答道,看着张若尘心想,这人是还真是好福气呢,从哪里捡来这么可爱的猫咪。 …… 南辞也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就像万年不化的雪山里,突然一朵雪莲盛开一样。 他对张若尘非常满意。 那把盛传已久的剑,果然没有没有让人失望。 “哈哈哈!” 想着想着,他的笑容渐变,最后大笑起来,风从龙,云从虎,笑声动九霄。 人们不明所以,但却有人感觉到了这笑声里的畅怀。 于是人群又熙熙攘攘起来,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南辞这般狂战笑。 “纯阳开宗立派至今,已渡过无数年月,先有纯阳祖师于俯仰之间,观天地乾坤,人世沉浮而悟道,后有纯阳先贤以大智慧,于中古大变革夺得无上造化。”南辞一步踏出,刚刚那一剑交手,让他心情愉悦,是以他难得的话多起来。 “那些故事固然可歌可泣,但离我们太远,且江山代有才人出,当今天地,亦有惊天动地之人物。” 说道这里南辞顿了一顿,对着张若尘问道:“你可知《纯阳录》最后一章仅记载的四把剑,是哪四把?” 张若尘微微沉吟,扬起无忧答道:“其余三把不知,但想必有我手中这把!” 说完,张若尘便向前一步,身上浩瀚无垠的剑意升起,如同泰山压顶,盖压南辞而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张若尘没有生气,他只是自认为是一个懂礼的人而已。 “秋雪无忧,惊雷离火。” 而南辞面对张若尘这举动,也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开心,并且还向张若尘吐出了八个字。 秋雪,无忧,惊雷,离火。 张若尘心想,这应该是那四把剑的名字吧。 同时,他也对眼前的南辞来了几分兴致,自己才来纯阳,而观周围众人的反应,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手中握有无忧,那么问题来了。 此人……从何得知? 这一点令张若尘好奇。 想到这里,张若尘看着南辞的目光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或许此人,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东西。 “一剑!” 张若尘凝神望着南辞,剑上纯阳剑气流转生生不息。 “一剑!” 南辞亦是一步踏出,收敛笑容全力以赴。 两人对望一眼,确认过眼神。 继而同时出剑。 剑出,只一个刹那! 胜负,就一个瞬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找不到拔剑理由 “刚刚,发生了什么?!” 陆清风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保证平静,但人就是那么奇怪,你越让自己平静,就越静不下来。 陆清风是纯阳地界里一个边远山村的人,祖上往前推三代都不是什么大人物,其中修行最高的,以前是自家爷爷,半步通玄的层次,而现在是自己了。 半步通玄,若是拿中古时期以前,怎么说也能混个元婴大修士当当,成一方老祖高高在上。 但是他知道,这个成就在如今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说别的,光他们村半步通玄,就有三位,毕竟如今通玄以下的修行,太过轻松了。 举个例子,中古之前,修行界的通用货币是灵石,两个大派甚至会为了一座灵矿而大打出手,生灵涂炭也在所不惜。 因为得到灵矿的门派,可以很快用资源堆出一大批高阶修士。 但在如今,灵气已然可以认为制造,甚至还可以根据自身需求,进行各种灵气改造,以纯阳制造灵气能力,随随便便就可以弄出中古时期以前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修行圣地”。 不但如此,就纯阳而言,还得刻意将灵气的浓郁程度稳定在一个数值,因为经过多次的总结归纳之后,人们发现了,灵气对于人来说,有一个最合适的浓度,太过浓郁了反而对人不好,会生出很多病症出来,太少了修行又慢。 并且当今道门修行界对于修行功法的看法,已经没有中古时期那般藏藏掖掖了,尤其是在纯阳这种大派地界,还设立了许多道院,于是哪怕你不是宗门弟子的人,也可以轻易得到通玄以下的修行之法。 几乎只要你有心,就能有道修,就和盛唐国内儒门在各个城池乡镇都设立书院儒院一样。 在这种环境之下修行,比起中古时期磕药修行还要快上许多。 七岁进入道院修行一个生肖轮回,也就是十二年之后,若是没有练气大成,那都算是不合格的道院学生,丢人现眼。 而在道院修行之后,觉得自己足够优秀,便能去尝试纯阳的考核,通过以后,便能进入纯阳修行。 陆清风就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个考到纯阳凌云峰的人。 今天是陆清风来到纯阳的第三个月,本来他刚刚进入凌云峰之时,还有几分骄傲存在,因为他在他的同期里,也算是不错的了。 但今日,他的骄傲却是碎了一地。 看着那两个人,他头皮发麻,那不是一般好强! “一瞬间,两人就交换了位置,我甚至连他们动作都没有看清,若是他们对我出手……” 陆清风心神极速运行,妄图推演出破招之法,但任凭他如何计算,哪怕是把自己所有灵器祭出去,也看不到一丝希望。 他越想越恐惧,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练气修士! 他下意识四处张望,见到很多如他一般,脸色苍白。 几人对视一眼,似乎找到了安慰。 “还好,这样的怪物并不多!” …… 静,安静得可怕。 众人屏住了呼吸,紧张得看着那两道笔直如剑,背对着的身影,心里急不可耐。 他们想知道,到底是谁赢了。 此时此刻,不同于彼时彼刻,再也没有人认为南辞可以稳胜张若尘了。 “快看,血!南辞师兄流血了?!”有人尖声叫道。 此时南辞站立的位置是原本张若尘的位置,那人眼尖,看到南辞的握剑的右手,鲜血缓缓流淌下来,流过手臂、手腕、手指然后从剑柄顺着剑身流到剑尖,最后滴落到地上。 “那是那人赢了?!”人们突然反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张若尘,目光里尽是不敢置信。 因为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张若尘真的赢了,那么今年纯阳剑池,凌云峰就必定要有一人被挤下来了。 “不对,他没有赢!” 咸鱼道士此刻一改之前懒散的模样,难得的严肃认真起来,眼中竟有流光溢彩,虽然胡子拉碴了一点,但看上去莫名的有股成熟的帅气。 为了避免无谓的猜测,他有补充说道:“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赢,谁也没有输,因为他们都在最后一刻收手。” “师兄,你在说什么?你是说他们平手吗。”杨雨露思索着张若尘和南辞的话语,猜测着问道。 不但是她,宫装女子和玖玖此刻也是一脸期待,想让咸鱼道士深入讲解具体情况。 咸鱼道士又恢复一对死鱼眼,耸耸肩膀,摊开双手,说道:“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咯。” 宫装女子以及杨雨露姐妹闻言,还欲说些什么,却被两道声音打断了。 …… 只见南辞转身,炯炯有神地看着张若尘,但却似乎松了口气。 而张若尘也在此时转身,目光对上了南辞的眼神。 然后,两人同时说道。 “是我输了!” 而南辞和张若尘此言一出,场中再度安静到了极点,而后过了三息,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现场变得熙熙嚷嚷,最后又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两人,想知道为何两人都说自己输了。 他们想不明白。 一些思想和常人不太一样的女孩心想。 据说,男人有些时候,是可以在战斗中,了解彼此心意的。 莫非他们惺惺相惜了? 嗯,一定是这样! 张若尘和南辞同时感觉到了来自几个女孩别样而炽热的目光。 被那种目光看着的感觉,具体说不上来,但皆感背后发凉。 两人心想,估计是刚刚对剑的时候落下的后遗症吧。 没有去理会这些有的没的。 南辞收剑入鞘,迈开步子向张若尘走去,同时开口说道:“一对一,我负伤,你无损,所以是我输了!” 张若尘收剑入鞘,迈开步子向南辞走去,同时开口答道:“一对一,你负伤,我无损,所以是我输了!” 两人话音刚落,再次觉得那些女孩的目光,更加热烈了,甚至这次的别样目光里,还多了几个男子。 张若尘和南辞已经入鞘的剑,此刻微微颤动。 他们想砍人,但无奈的是。 他们找不到拔剑的理由!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定居乾乙三十七 张若尘和南辞离开了。 回想起他们那急忙忙的身影,大多数人不明所以。 为什么? 那背影越看越像是在逃亡! 他们不懂。 张若尘和南辞也不懂,不过他们敏锐的心灵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 幸好,杨雨露她们没有拖后腿,很快就跟了上了。 …… 凌云峰,几道人影自山下而来,一路上还叽叽喳喳个不停,不少弟子路过之时,也会停下脚步,对着这几人行礼或者微微一笑,而这个时候,这支队伍里总有一个小巧玲珑的萝莉对着他们寒暄几句。 当然,这支七人队伍,并没有那么和睦,队伍后面一名身高最高的女孩,一直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左前方那个长发披肩的少年。 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上去砍几剑。 若是有精通望气之法的人在此,肯定能够看出她身上被一股黑气笼罩着。 那个少年也不在意,依旧默默地走,并且脸上还一直挂着微妙的笑容。 而在少年的右面是一个宫装女子,女子貌美端庄,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整个闪闪发亮。 再往右,是一个牵着一只猫耳女孩的少年道士,猫耳女孩时不时和道士说些什么,而道士也是有问必答,形成一种兄妹情深的氛围。 至于队伍的最后方,则是一个胡子拉碴咸鱼道士,此刻他懒懒散散,拖着身体晃晃悠悠地走着。 走着走着,咸鱼道士抱怨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想的,干嘛把住所建在山上,爬这么高的山,累死我了!” 宫装女子回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个你得去问祖师,懒成这样你也是没谁了。” 她从来没有听过,通玄修士竟然会因为爬一次山而累。 眼前这个人,纯粹是懒到了极点而已。 “不是说山不在高嘛,骗人。”咸鱼道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嘴里小声嘀咕着。 宫装女子无语,无奈地摇头,没有搭理他,继续转身走着。 “……” 而后在没人搭理的情况下,咸鱼道士还自顾自的发着牢骚,嘴里不断吐着让人听不清楚的词汇。 …… 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凌云峰确实很高,山峰直入云端,似与天齐,若是凡人爬山,哪怕是凌云峰台阶平坦,即便费尽气力也不一定能登顶。 不过好在众人不是修士就是半妖,而且目的地不是山顶,而是半山腰,自然不会感到困难。 当然,某条咸鱼除外。 “乾乙区……三十七,就是这里了。” 杨雨露看着前方的一栋三楼大房子说道,这房子倚山而建,房子的美轮美奂与青山的秀丽多彩配合得相得益彰,好似融为了一体。 山体清幽淡然,房屋精美淡雅。 从外面看就已经能够想象里面的装饰和摆设,是多么的唯美写意,这是一种独属于道门特有的风格,不骄不躁,不奢不华,突出的是“淡”、“静”、“雅”三个字。 “好了,张师弟,玖玖,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们生活的地方了,刚刚在归途峰得到的身份凭证,可别丢了。” 杨雨露再三确认无误之后,指着面前的房子对着张若尘和玖玖说道。 “哇,好大好漂亮的房子。”玖玖听完杨雨露的话后,迫不及待地问道:“雨露姐姐,这以后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了吗?” “嗯,是的。”杨雨露点头,同时说道:“而且我和雨晴就住在你们隔壁,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呢。” 玖玖听后,大眼睛猛然一亮,先是指了左边的房子,后又指了右边的房子,问道:“真的吗!是那边那个,还是那边?” 杨雨露笑答道:“右边那个。” “我还以为是左边那个呢。” 宫装女子听后,也加入了讨论,说道:“左边那个是我住,小玖玖,不介意的话,以后常来玩啊。” 对于张若尘和玖玖这个新邻居兄妹,宫装女子也是乐意结交,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搞好邻里关系,是势在必行的。 张若尘亦是好奇,一脸诚恳,笑着说道:“这么巧,那以后就劳烦几位道友多多担待了。” “其实说起来也挺巧。”宫装女子点点头,接着白了一眼咸鱼道士,继而轻启朱唇,悠悠开口道:“这不是某条咸鱼突破通玄了嘛,是以他就要搬离这里,然后就空下了这么个房子,不然的话,两位或许还得去申报,请求门里现盖一座了。” 闻言,张若尘目光扫了一眼咸鱼道士,心领神会,连忙对着他作揖行礼:“多谢师兄。” 咸鱼道士连忙摆手说道:“不必谢我,我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修行罢了。” 修行界里,各个各种修士之间,所需要的修行环境都不相同,练气修士主要是灵气,通玄修士则是各种天地玄奥,剑修需要各种剑意淬炼,法修需要…… 所以针对不同的人群,纯阳就提供了不同的居住环境,咸鱼道士突破了通玄,要选择更适合他的修行之地,自然会离开。 张若尘沉默半响,旋即问道:“是门里的规矩?” 张若尘以为这是门的规矩,比如练气和练气住在一起,通玄和通玄扎堆。 咸鱼道士摇摇头,说道:“不,门里没有硬性规定,除了一些特殊的地方,我可以自由选择修行之处,当然,这需要向上申请,门中会派人来认定是否可以承受你所选择的地方,如果通过,则可以搬过去。” 说完,他又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房屋,说道:“比如那里,就是一名阴神修士所居住,听说是在修行某项神通,需要此地特有的环境。” 然后他又指了指南辞,说道:“再比如他,便是在剑峰居住修行,他的隔壁,住着的是一名阳神修士。” 张若尘追问道:“那考核难吗?” “其实考核只是门里为了弟子的安全才设立的而已,若是你对自己的定位比较清晰,那么八成是可以通过的,就怕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 你想想,若是随意让练气弟子,进入元神强者观察参悟九天神雷的地方,那么会发生多少损伤!” 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张若尘一下便明白了,这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 “不是依照修为去分三六九等,而是根据自身承受能力与需求进行选择吗?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张若尘感叹道,纯阳不愧是道门九上宗之一,足够气派,对于弟子的培养也非常好啊。 听到张若尘的赞扬,咸鱼道士自豪的说道:“纯阳确实不错。”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会有一剑分说 时间飞逝,眨眼便过。 待得回过神来,已然黄昏降临。 但是今夜,注定不太平。 因为今天,很多人都看到了南辞和张若尘剑斗。 那两把剑,太过惊艳! 那两个人,更是不凡! 目睹一切的人将此事传播扩散之后,掀起了一场不大也不小的风波。 有的人眉头皱着,有的人面无表情,有的人跃跃欲试……各有千秋,不一而足。 一个面孔冷峻,身着黑衣的男子看着张若尘的方向,目中爆发精光,浑身战意散发,直冲云霄,而后又将之全部收回,缓缓开口:“能和南辞相媲美的新人吗?不知能否让我全力以赴!” …… 再另一处,一个青年道人,身着青衣道袍,此刻正在静坐,忽然,睁开眼看着张若尘的方向,思索几番后,面色森然说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若是想进纯阳剑池的话,那就是贫道的对手之一了!” …… 其他地方也都发生着类似的事,因为张若尘的到来,凌云峰里已经掀起了风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吹到张若尘这个当事人这里了。 剑锋某处。 南辞端坐于阁楼之中,而他面前是一名样貌略微普通的青年,当然这个普通,只是比起南辞而言,对于别人,至少算的上清秀了。 而在两人中间,是一张精致木桌,桌上有着一壶茶,几个杯子,仅此而已。 那名青年先南辞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同时问道:“听说你今日见到那柄剑了,怎么样?” 南辞没有看他,直接拿起桌上茶,一饮而尽,然后才抬头,笑着说道:“是一把很锋利的剑,我受伤了。” 听到南辞的话后,青年明显的惊讶了一下,说道:“以你的实力,就算是初入通玄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他真那么强!” “刚开始时,我只是把他当成普通的半步通玄而已,但他那一剑斩出之时,我才知道我自大了。” 南辞也不忌讳,没有任何狡辩,直接承认了自己的不足以及张若尘的强大。 “……哦?”青年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南辞见他这副模样,微微一笑,说道:“我与他对过两招,第一次我使用的是我打败赵阳那一招,被他一剑就破。” 青年自己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微微点头,说道:“那一招意境还不错,但不能说明什么,说说你们的第二剑吧。” 青年知道南辞用的是那一招,南辞那招确实是一般半步通玄也无法比拟的,但对于南辞来说,那种层次还不能让他这般推崇,就算是自己也不会放在心上。 关键的,还是第二招上。 “第二剑,不,准确来说,那一个瞬间,我一共出了十三剑,其中七剑自认为可以结束战斗,但结果却是我中了一剑!” 南辞一边说着,一边褪下右边的衣衫,右手臂露出了一道十寸左右的剑痕。 看到此状,青年瞪大了眼睛,声音略微起伏的说道:“他比你多出了一剑?!” 南辞点头,继而将衣服重新穿戴整齐,说道:“或许,他是以为我还能出第十四剑,所以他才出那一剑的。” “什么!” 青年的表情更加精彩了,他知道南辞的意思。 如果是按照南辞的说法,那么那个人的极限出剑速度,还能再快上几分。 那个瞬间,第十五剑,第十六剑……出现,都是有可能的。 青年想着想着,突然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南辞瞥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此刻的心情,和青年是一样的。 不是因为畏惧而颤抖,而是因为……又多了一个不错对手而激动。 良久,青年恢复平静,说道:“其实我今天,也遇到了另一把有趣的剑。” “你是说遇到了秋雪。” 纯阳最近会有两把剑回来,南辞知道他说的那把剑,所以更让他好奇的是。 那持剑之人,如何? “秋雪没有出鞘,但他的剑,同样不凡。” “是吗,能让你如此推崇,看来值得期待!” …… …… “师兄,接下来放什么?” “就把你左手边的东西放下去就行。” “这个吗?” “没错,就是那个!” 夜空完全黑了下来,张若尘和玖玖正在兴致勃勃的准备晚饭,因为玖玖还没有修行,而辟谷要到大周天之后,体内真元生生不息才能做到。 所以两人就开始生火了,所幸张若尘修为不低,完全可以直接用道法代替柴火,不然就尴尬了。 “好香啊。” 不一会儿,便传出了一阵诱人的香味。 “是吗,既然如此,下次见面记得感谢那几位师姐。”张若尘不忘嘱咐玖玖感恩。 在这片区域的所有住所,都是按照练气修士所需要的规格建造,自然也得备制厨房,并且门派还鼓励弟子在院子自行种植灵物,因为培育灵植也算是修行中的一部分。 不过因为这住所的前主人是那个咸鱼道士,而他的修为又完全可以辟谷了,以他的懒,自然是不会有任何东西种下。 之所以张若尘能够准备晚饭,还是杨雨露姐妹和傅师姐的慷慨,作为女孩子,她们的心思自然会比较细腻,自然是注意到了玖玖还在长身体这个事情。 是以就各自拿了很多吃的东西过来。 而张若尘又是一个穷鬼,又不知道凌云峰的灵食堂收不收钱,自然只能欣然接受。 玖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锅里,嘴里满含口水,含糊不清地说道:“嗯,我会感谢她们的。” “擦擦口水,别急,就快好了。” 张若尘无奈地摇头。 …… 而在凌云峰的另一个地方,此刻却没有张若尘和玖玖的温馨,甚至住在这里的人,连灯都没有点! 他一身黑衣,怀中抱剑,倚靠着三层阁楼的柱子,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在他不远处有一张矮脚桌,桌上还有一把剑。 一阵风起,怀中剑轻轻低吟,叶枫笑了。 几日之后,纯阳剑池。 “自会有一剑分说!”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送玖玖入院修行 清晨,雾气蒙蒙之间,露水晶莹,初阳渐升。 高处不胜寒,凌云峰的青石路,也显得微凉且长。 张若尘,玖玖,此刻踏步其上,步子轻缓,却又不显得慢。 “紧张吗?”张若尘走着走着,看着玖玖问道。 玖玖微微沉思,想了想,之后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不过,我好像觉得,我今天的心,似乎跳得很快。” 今天张若尘的首要任务,就是送玖玖去那个名为道院的地方修行。 张若尘揉了揉女孩的头,柔声说道:“那你这就是有些紧张了,不过你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调整调整就好了。” “是这样吗?”玖玖似乎因为自家师兄揉自己的脑袋,也安心了不少,继而她又抬头望着张若尘,说道:“也不知道那个道院,是什么样子的?” 听闻玖玖的问话,张若尘轻声笑了笑,答道:“我也没有进过道院修行,只能你自己进去体会了,不过我想,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地方吧,记得进去多交几个朋友。” 听到可以交很多朋友,玖玖眼睛一亮,问道:“里面可以很多朋友吗?” “道院道院,应该就和我们在盛唐杭州时,遇到的书院儒院差不多,到时候你会有很多同窗,一定能交到很多朋友的。” “哦,那我一定要交很多很多的朋友!”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甩着尾巴灿烂的笑容,张若尘也灿烂的笑了。 他回想起了,上次还在杭州,两人路过一家书院之时,玖玖看着书院里面那些同龄人一起欢快玩耍的表情。 那是一种憧憬渴望的眼神。 当时张若尘因为诸多原因,不能送她进去读书,是以只能当做没有看到。 而玖玖,似乎也是了解张若尘的难处,没有耍任何小孩子脾气,过了一个路口,便又恢复了天真的笑脸。 其实张若尘知道,她想要的,或许只是能够和同龄人一样吧。 不过好在,这个愿望实现了。 为此,昨晚张若尘在一楼打坐修行时,都能听到这小姑娘在楼上翻来覆去,估计是太激动了而睡不着。 不过张若尘没有去管她,这是人之常情。 “师兄有几句话,需要你记住,进了道院之后,要认真修行,善待他人,切莫行恶,当然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不要做缩头乌龟,明白吗?” “嗯嗯,我知道了。” …… 在纯阳地界,为了实现人人有道修这个想法,各处都设立了道院,培养那些懵懂孩童,一般人家都是选择五、六岁入院修行。 虽然纯阳各峰是高于道院的存在,但凌云峰山脚,还是有一个道院,并且还是纯阳地界之中,最为高级的道院,之所以要在此处建立道院,为的就是方便纯阳之人。 因为纯阳弟子也是人,他们也会喜结姻缘,生儿育女,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教育能手,比如凌云峰上的,大多都是练气大成的修士而已,他们所掌握的东西,在现在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由自己教导孩子,还不如将孩子送入道院。 毕竟能够担任道院教导先生的,至少是半步通玄,初步领域了玄法的修士,甚至是通玄或者阴神境的强者。 对于严格来说不是自己宗门之人,只是纯阳地界的百姓而已,纯阳都能开设道院了,那么对于自己宗门弟子的后辈子孙,自然也不会轻待。 所以在纯阳宗内,比如凌云峰山脚那个道院,绝对是纯阳之中,数一数二的道院,而且因为很多强者都是从这里面走出来,那些人会因为念旧情,时不时去讲道,其中甚至有元神强者。 过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山脚。 眼前的道院非常宏伟,因为这是在他们昨天上山时的另一面,所以张若尘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建筑。 一眼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院门,比之前见到的山门也丝毫不弱,院门之上,有一副对联。 上联:天雨大,不润无根草。 下联:道法宽,要度有心人。 可能是为了能让道院刚入学的学生能够看懂,字迹非常工整,没有其它地方的潇洒不羁,但却不失魅力,雄厚有力气势将道院的宗旨表达了出来。 而院门之后,是言语难以表达的建筑,有的浮于空中,还在移动;有扎根大地,稳固地脉;有的似真似幻,无法辨别……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气派。 看到张若尘和玖玖到来,道院门口便有一身穿纯阳流行道袍的道人迎了上来,开口问道:“这位可是玖玖小姑娘?” “正是。” 张若尘不疑惑对方为何会认识自己和玖玖,爽快的回答了,因为之前张紫阳让张若尘送玖玖来这里时,就说明张紫阳已经安排好了。 果不其然,道人微微一笑,继而开口说道:“是这样的,紫阳长老前几日便告知我们,今日会有一小姑娘入院修行,他还说是一个猫族半妖女孩。” 张若尘微微一笑,说道:“还真是麻烦您了。” 这句话张若尘确实是真心的,不管是眼前这道人,还是紫阳师叔。 那人微微摇头,说道:“并不麻烦,职责所在罢了。” 接着他不待张若尘客套,话锋一转,说道:“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说完道人转身便走,张若尘和玖玖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咦,奇怪!” 路过几个人时,张若尘心里惊异,因为他感觉到了,那几个人好似没有感觉到自己三人的存在。 “不必猜测了,是我不想然他们看见。”就在此时,道人开口说道:“紫阳长老告知过我,要让这小姑娘体会到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所以……你懂吧。” 言尽于此,但张若尘明白了张紫阳的打算,看来是为了不让玖玖和自己,因为张紫阳炼虚大能的身份而被贸然改变人生轨迹。 “如此便好,多谢前辈了。” 张若尘闻言,很恭敬地向道人行了一个礼。 玖玖也跟着像模像样的行礼。 道人嘴唇嘴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欣然接受。 对于他们这样安排,张若尘并不反感,甚至还极为赞同,因为玖玖现在才十三岁,正是树立人格的关键时刻,若是让人知道她是紫阳真人安排进来的,那么必定会有诸多阿谀奉承之辈。 那时难保这可爱的小姑娘不会变质,变成一个张若尘完全不认识的玖玖。 同时也让张若尘对于这道人的实力,感到心惊,不知不觉之间,就能做到改变他人认知,这等实力,高出张若尘太多了,若是他愿意,张若尘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不让别人看到自己一行,那么就是说明,此人的身份若是被别人看到,也是能引起类似于张紫阳亲自送来的后果。 那么他是? “不必猜测了,贫道就是这道院的掌权者。”道人仿佛能够看穿张若尘的心思,然后看着玖玖,似笑非笑,开口说道:“不过小姑娘,真不知道你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今年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丫头也进了这里。” “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 道人的笑容,让玖玖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纯阳录中见师尊 凌云藏书阁乃是凌云峰重地,也是根本所在,其内藏书包罗万象,各个领域的书籍,知识都有,包括神通道法,修行法门,前辈心得。 不过虽然是重地,但门里却没有将它束之高阁,只要是纯阳弟子甚至是道院弟子,里面所有的书籍你都可以查阅,只要你能理解,能学会,通玄之前的部分你都可以看。 至于后续法门,若是你踏入通玄,自然可以前往其它很高的峰,比如剑锋等地得到。 哪怕道院不是宗门,哪怕你在道院修行期圆满后离开,纯阳都不会去管。 既然都摆出来了,就不怕被人偷师,若是你能青出于蓝胜于蓝,那也是你的本事。 纯阳也不怕有人用这些法门来对付自己,若真有那人,一切凭剑说话。 纯阳道派,自有气度! 纯阳弟子,不弱于人! 有关修行的知识,纯阳相对的做到了人人平等,但修行之道,在个人,造化如何,也只在个人。 因为强者,从来就不是有个强大的传承就能成就,也不是有一部强大的功法就能得道。 修行在于心悟,而非靠外物所成,若想变强,只有总结前人,走出自己的路。 虽说前期需要学习前人,但也不全是修炼越强的功法越好,若前人功法太高,自己便会越发陷入前人的道,而走不出自己的道。 有教无类,修行自由,是龙是蛇,全凭一心。这是纯阳的气度,也正是有这份气度,纯阳才能培养出众多弟子,才能压服一方这么多年。 游走于一个个气派的书架,张若尘感叹于纯阳的大气同时,也在寻找着他要找的东西。 “嗯,就是这个!” 张若尘从一个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其上写着《纯阳录》,是一本用着上好宣纸制作的书,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任何奇特,没有张若尘想象的灵光流转,也没有任何意境存在。 翻开第一页,是目录;第二页,还是目录;第三页……第十五页才进入正题,是赞美纯阳祖师伟大功德。 张若尘知道这是按照时间来记录的,他想知道的无忧,是在后面,但他并不急,随意翻阅起来。 …… 沈剑纯,纯阳二代祖师,一身神通师法自然,返璞归真,有天人合一之势,于中古时期破入元神,之后只身一人,以元神修为斩落三尊域外天魔,后于域外魔尊手下全身而退。 燕苍云,纯阳三代祖师,初入纯阳之时声名不显,但自从一次游历归来,黑发变白,一举证就元神圆满,此人斩情,斩缘,斩天,斩地,斩我,只为问道。 …… 每翻来一页,便有无数信息从书页之中,化作一股细流,流入张若尘的脑海之中。 “这应当是纯阳历届杰出的八卦弟子,都是值得仰望的前辈。比起他们来,路还长着呢!”张若尘摇摇头,闭上眼睛,感受这些丰功伟绩,张若尘似乎见到了一个又一个千古人杰。 纯阳,并非是一人强而强! 最后,他稳定情绪激动的心情之后,才翻来那自己心中最为关心的部分。 “秋雪、无忧、惊雷、离火!” 张若尘想也不想,就翻到了无忧的那篇,他本以为会激动不已的,但事到如今,却异常平静。 平静地张若尘甚至怀疑自己了。 “世事如棋一步三算,无忧一剑玄机莫测……” 一翻开此页,张若尘便看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陌生,是因为眼前的他,不是那个自己印象里的瘦黑老头。 熟悉,是因为眼前的他,依旧是那个自己敬爱无比的师父。 只见他一挥衣袖,张若尘四周猛然变幻。 …… 此处,是纯阳夜空。 此时,是月圆之夜。 天空之中突然几道流光划过,每一道皆带着浩瀚无垠的气息,强大到每一道气息若是真实对张若尘盖压而来,张若尘会瞬间神魂涣散的地步。 张若尘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可以确定,这并非是他之前去过的天机峰。 四周还有人熙熙攘攘,行色匆匆,在往同一个方向行去。 张若尘不明所以,连忙拉住了一个身穿白衣的道士,问道:“敢问这位道友,此时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多少皆……” 那人突然被张若尘拉住,神色有些不耐烦,但却没有当场发火,不过也没好气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吗?前些日子失踪的天机峰玄机真人归来了,并且还斩了赤运魔尊一指,如今整个纯阳都沸腾了,正在表彰玄机真人呢。” 那人很快说完,于是便急忙随着大部队一起赶了过去。 而张若尘也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玄机真人斩赤运魔尊,这真的是师父曾经干过的事吗? 对于这赤运魔尊,张若尘还知道它的具体名号――怒道天魔!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 命运之道何其广博也,就算是道门道尊,儒门圣人,佛门佛祖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掌握了命运,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涉及到了命运之道而已。 但命运之道高深莫测,难以捉摸,于是就有人提出一个观点,那就是将命运之道稍稍稀释淡化成修士可以理解地步,会不会就能好一些呢。 就像毒药太毒,但将它兑水到一定地步之后,人是可以接受的。 是以当时就有好几个炼虚圆满层次的大能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而且还行动起来了。 他们认为,人的运道说白了就是人根据自身意识所做出的各种行为,然后这些行为引发的各种“偶然”与“必然”的结合,其中“偶然”不可掌控,但那个“必然”却是可以掌控。 比如待人真诚、与人和善、品德高尚会做人的人,往往会交道很多朋友,他们不管做什么大多都会有所成就。 而性情阴沉,待人残忍,品格低劣不会做人的人,往往会被世人唾弃,他们不管做什么大多都会一事无成。 这也是人们常说的,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 可控的“必然”和不可控的“偶然”便构成了“运道”,诸多“运道”有构成了“命”! 当时的那些大能是从人的思维意识,也就是七情六欲开始着手,以七个世界作为实验,温养出了七尊主宰,分别为喜、怒、忧、思、悲、恐、惊七尊魔神。 每一尊都有着炼虚大成的实力,是以渐渐地,他们脱离了那些制造出他们的炼虚大能的掌握,游荡于域外时空。 玄机真人能够斩赤运魔尊,便说明他这次外出,已然从元神境突破到了炼虚。 “师,师父!” 张若尘看着那道风光无比的身影自天外一步一步走来,心情复杂无比。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修道最忌随波流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这正是张若尘此刻的真实写照。 不,张若尘应该比这个还要凄惨,因为那道身影不是在他面前,而是远在天边,就算在他面前,也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心中百味杂陈,甚至有些苦涩,但每当抬眼望着天空中那道披星戴月的身影之时,嘴角还是会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弧度。 “看你这个表情,想必也是玄机真人的崇拜者吧?” 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张若尘转头望去,是一名青衫道士,道士的样貌很普通,是放在人群里就泯然众人矣的那种人物。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并没有任何冒犯张若尘的地方,张若尘自然会还以一个微笑。 张若尘笑答道:“是啊,我很崇拜玄机真人。” 青衫道士听到张若尘的应肯之后,眼睛一亮,继而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据说玄机真人入门之时,并没有这么引人注目,甚至可以说中庸至极,平凡但连在那一届入门弟子中也都排在了末尾,仅仅得了一个丙中等的评价。” 张若尘点头,想来眼前这位青衫道士就是《纯阳录》中用来向翻阅的人讲解的,之前在翻阅其它人的资料之时,也会出现类似于青衫道士的存在。 而且他们大多都和被讲述者有相似之处,讲解纯阳祖师的那名道人异常威严,讲解雪剑仙子的那名女孩非常漂亮……那么眼前这个平庸的青衫道士,或许就是师父一开始在纯阳的形象了。 当然,张若尘对于一事还有疑问:“何为丙中等?” 张若尘入门之时,张紫阳等人并没有对他下过类似的评价。 那名青衫道士疑惑了片刻,旋即答道“纯阳招收弟子,是有其规定的,一般来说,只有经过考验,才算是合格,而在考核当中,纯阳的师长会从心性品行,身体修为以及家世背景各个方面进行综合评价。 而既然是考核评价,那么自然会有一个高低之分,评价从上到下,乃是甲上、甲中、甲下、乙上、乙中、乙下、丙上、丙中、丙下九个等阶。” 张若尘明白了青衫道士的解释,道:“没有丁等之人,那么丙中,确实是末尾。” “正是如此,丙中的评价说实话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玄机真人修行非常努力,别人忙里偷闲之时,他闲里偷忙。他也异常沉着,对于自己状况的认知定位,极为清晰,从来不做无用功之事。” “能否举个例子?” 张若尘问道,因为不知道以前师父的样子,所以他就希望能够在这里听到更多关于师父的故事。 因为,眼前那位如同众星拱月般,被纯阳诸多峰主拥护着踏入纯阳主峰的身影,实在是没有办法和那个黝黑道士重叠起来。 此刻人群已经开始转移,开始在纯阳的高层指引之下往纯阳主峰而去。 但张若尘和青衫道士却没有跟着一起去,两人稍稍移开脚步,来到了道路一边的亭子里,观人海熙熙攘攘。 青衫道士手中拂尘一摆,似乎打开了某个开关,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说道:“比如当时正好因为燕苍云祖师一剑斩天而去,纯阳掀起了一场剑修热潮,人人都想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以至于当时九成和玄机真人同届的弟子,在第一次都选择之时,都选择了剑,就算不是剑修,也会学习几门剑修,但只有玄机真人,一个人默默的上了天机峰学习奇门遁甲、天机秘术。” “当然那时没有人去理会他为何去选择了最生涩难啃的路,因为他们注视的天才们,都已经入了剑锋修行,而他们的目光,自然也跟了过去,但最后他们那一代那么多人,也仅仅只有三把剑走出了名堂。当然今日过后,会加上一把无忧,但这又和他们有何关系呢?” 青衫道士说话之时面无表情,但张若尘还是听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说到这里,青衫道士突然指着一个中年道士说道:“那人,就是和玄机真人一起入门的弟子,现在通玄圆满,当时他选择了修剑,而如今已经将手中的剑扔了,自号明法,因为十三年前他被五行宗一名弟子以一手五行道法击败,而如今看他的眼神,或许明天能够在天机峰见到他。” 闻言,张若尘也将目光移了过去,他看到那个中年道士眼中确实闪耀着莫名的光芒,拳头紧握,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大道之行,最忌讳莫过于随泼逐流,若无一颗坚定本心,只会如眼前那人一样,当年因燕师祖一剑斩天而负剑,今天又因玄机真人成就炼虚而改变初心,结果到头来,他们永远只能做一个见证者,创造者注定与他们无缘。” 看着四周涌动的人流,青衫道士眼神越发明亮:“你没有和他们一起,不错。” 张若尘没有回答,但却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哪怕他知道,眼前的并不是真实的“人”。 于此同时,张若尘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青衫道士对于张若尘的礼,欣然接受,之后他话锋一转,问道:“你这就要走了吗?” 张若尘看着他,眼中略带笑意,说道:“弟子该明白的已经明白了。” 青衫道士此刻却莫名地笑了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他语气略微带着点不同寻常:“那意思是还有不该明白的咯。” 不过张若尘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慌,平静地看着青衫道士:“不该明白的,你不会让我知道的。” 身子在完全消散的最后一刻,张若尘远远地望了一眼主峰。 …… 凌云峰藏书阁,一个书架之前,一个蓝衣少年道士手捧着厚厚的书,呆呆地站立,他身旁偶尔有人来往,但都会小心的避开他,而观其四周,也有人和他一样心神深入书中。 “果然,关于师父为何离开纯阳,还是没法在这里找到答案啊。” 良久少年道士呆滞的眼神恢复光彩,同时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嘛,知道了他还有那么风光的一面,总归也是个不小的收获,还有,关于师父的那一页,应该是紫阳师叔写的吧,虽然那名青衫道士的样貌普通,但内里却透露着师叔的气息。” 转念一想,张若尘释然了,从各种迹象推断,师父的修行很高,在纯阳肯定举足轻重,那么关于他为何就算是坐化,也不肯回纯阳一事, 当然不会让自己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知道也是正常。 “师叔他,是真的敬佩师父呢,若是让他知道,后来师父离开纯阳之后,变成了一个黝黑酒鬼并且好赌还经常和王南山老先生去青楼修心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张若尘莫名地微笑了起来,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笑至中途,突然传来一道呵斥声。 “藏书阁中,禁止喧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学我者生似者死 “藏书阁内,禁止喧哗,你不知道吗?” 在张若尘恍惚之时,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将张若尘的目光给吸引过去。 观其发饰衣着,应该是一名女孩,至于多少岁,张若尘并不能肯定,因为修行界中,人们的年龄是不能从表面看出来的,比如杨雨露和周清涛。 而她长得是美是丑,张若尘同样不能确定,因为此刻她蹲着身子头低下翻书架下面的书,看不到脸。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只见她拱来拱去的,最后拱到了张若尘脚边,张若尘连忙将《纯阳录》放回了原先的位置,然后即刻退了两步,然后含笑得看着。 这个动作没有让女孩有丝毫停滞,她依旧我行我素,翻找着她想要找的书,哪怕因为她蹲着而将漂亮的衣裙拖地,也没有在意。 张若尘心想,那应该是一本很有趣的书吧。 看着女孩忙碌的身影,张若尘微微一笑,没有去和女孩搭话,而是转身离开了。 这里的书籍,大多都是一些记载着人文景观,历史地理的书,并且许多书籍张若尘在小道观就看过了,自然就没有必要翻阅了。 看着这偌大的藏书阁里,有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张若尘自嘲道:“看来我还是不怎么会应付他人啊。” 在张若尘走后,那名女孩微微抬头,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看了一眼张若尘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玄机传人,却无一丝天机一脉的气息,看来会是一本有趣的书……” “音音,快一点啊!” “来了!” 好似有人催促,女孩急忙将被她弄乱的书籍摆放整齐,然后起身离开了。 …… …… “……玄阴五行变、纯阳御剑诀、太上无为经前三卷……” 张若尘离开了之前那个地方,来到了其它地方,此处有着一排排仿佛望不到边的架子,而架子之上放着的是一本本书籍,或者一个个散发着各种光芒的玉简、竹简,甚至还有珠子、宝剑、大刀之类的。 这些都是无数前辈智慧的结晶,都是一部部至少能够修到通玄的功法,放到中古之前,就是保证元婴大圆满直指化神的无上功法。 但此刻,却都被罗列了出来,供凌云峰的弟子随意翻阅。 就算是纯阳祖师、燕苍云以及各位炼虚大能所创的功法,到达通玄的部分也都大大方方的摆在了此处。 至于为何不把通玄以上的也摆出来,其实也不是纯阳小气,而是因为通玄之前的修行路有迹可循,可以规范化,但通玄之后一以悟天地之道为主。 而既然是悟道,那么每个人对于“道”的理解都会不可避免的有所偏差,并且修为越高之人,他所阐述的“道”就越全面,也越让后来者无法发现其中漏洞。 尤其是类似于凌云峰这种大部分都是练气修士的地方,若是将那些元神甚至炼虚大能去搞的东西都给摆了出来,那就不是要壮大纯阳,而是在消磨纯阳底蕴了。 因为大部分练气修士的眼界还很低,并且没有多么坚固的道心,突然将一门无上功法完完整整放在他面前,他九成九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按照功法所讲述的去修行,但他又看不出他修行的功法的异样之处,久而久之就会对功法成套自洽的体系深信不疑,越陷越深。 修到最后,很可悲的成为创造功法者的一个“复制品”而已,并且这些“复制品”还会随着时光的推移,一代不如一代。 或许其中会有某位天才,青出于蓝胜于蓝,将功法改进然后传承下去,但是之后能,依旧是会陷入这种“吃老本”模式之中。 这种后果,对于一个道统来说,无疑是最为可怕的。 纯阳还没有愚蠢到,去挑战人的惰性!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因此纯阳才会在不同层次的地方放置不同层次的东西,不是为了被人学去。 相反,纯阳是怕门下弟子学得不好,模仿成一个傻子。 “随着我修为的增长,就算是圆满的纯阳剑诀也已经无法满足我了,若要通天地玄妙,还需更多的关于知识。” “但是,我要的是自我明悟,而不是去记住一个别人的答案,然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糊涂修行,一开始就翻阅炼虚大能的功法前篇无疑是不妥的,因为那容易将我迷惑。” 张若尘在浩瀚如海的藏书中,缓步走着,他没有一开始就直接朝着那些元神或者炼虚大能留下的东西去,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他们之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从低到高,循序渐进的去修行才对。” 一念及此,张若尘来回走动,最后停留在一个书架面前。 “《生水诀》通玄修士王大力所著……就这门法了。” 看到书架上的介绍之后,张若尘打了几个法诀,只见几个符文注入书架上,然后书架的光芒消退,张若尘很自然的将书拿了出来。 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 才一翻开,张若尘眼前一亮,喃喃自语:“这门法诀是以昔年太上道尊的太一生水作为开篇,看来此人的观点多半是依据太上道德宗的说法……” 张若尘昔年太上道尊不但只留下了五千字道德,还留下了一篇《太一生水》,不但论述了以“水”而生万物,还论述了浑天与盖天两种宇宙结构等等。 而这门法诀,正是借鉴了其中的观点。 “以太一生水为开端,谓水反辅太一而成天,天又反辅太一而成地,天地相辅,又生成神明、阴阳、四时、寒冷、湿燥……” 张若尘越读越是心惊,初看这门法的名字之时,还以为只是一门控水法诀而已,但看到了最后,竟然是在论述,如何以“水”为根,去演化各种天象。 这门法若是修至大成,便是说明那时已经踏入了通玄,完全可以呼风唤雨,改夏为冬,挥手引雷,演化四季…… “生水诀?这功法拿到中古,叫天意万象诀都完全没有问题啊!”张若尘忍不住吐槽道,随后陷入了沉思:“不过其中所论述的道法理论,按他的观点来看确实可行,出去之后在验证一番吧。” 张若尘将书放了回去,走到旁边的架子之时,又停下了脚步。 “练气修士凌妍音……天机命理之说?”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道友莫要诓贫道 “练气修士凌妍音……天机命里之说?” 张若尘挪动嘴唇,轻轻出声,感到有些惊异,虽说一开始就知道此地应该也会有练气修士所著之法,但张若尘根本就没有往天机命理,奇门算学上面去想,因为算学若要有所成就太难了。 没有足够的红尘世事加身,有如何以天地为棋,一步三算?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 这天机命理之道,乃是大智慧者观天地,体阴阳,察四时,望人世沉浮,品红尘滚滚,最终参悟出来的算天之道。 虽说面前已有大能前辈引路,后来者有迹可循,不会如同开路人从无到有每前进一步都艰难万分的情况。 但算学一道在所有修行法门中,是公认的最为晦涩难懂的,就算是所谓的剑修、刀修、丹修、器修在修行难度之上,也难与之相提并论。 “说起来,师父也是天机一脉之人吧,但我这个做弟子的,却连起卦都没有学全……这位凌道友,当真了不得!” 对于凌妍音能够在练气层次就能够让纯阳认可的天机算学,并且放入藏书阁之中,张若尘感到由衷的敬佩。 因为敬佩,所以张若尘将之拿了出来,仔细观看。 在观书之时,张若尘很快就被其吸引进去,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露出微笑,时而眉头紧皱……种种表情在其脸上表现,不一而足。 “观其言论,此人似乎是不局限于某个流派,而是各个流派都有所涉及,不过是以梅花易数为主,奇门遁甲等为辅。”张若尘低着头,心思沉浸在其中。 其实天机命数,奇门算学因为种种原因,流派也不尽相同,其中以奇门遁甲,大六壬,小六壬以及梅花易数等最广为流传。 “梅花易数依先天八卦数理,即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随时随地皆可起卦,取卦方式多种多样,是以凌道友以此易数为主,也是可以理解。” 说话的,却不是张若尘,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张若尘身旁的一个蓝衣道袍青年,青年面容消瘦,脸庞棱角分明,不过最为醒目的,还是他那两小撮八字胡。 见到张若尘转身看了过来,连忙行了一个礼,说道:“贫道邵东,见过道友。” 张若尘亦是回了他一个礼,说道:“贫道张若尘,见过道友。” 邵东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观道友入神良久,可是对这天机算学,奇门易数有所研究?” 张若尘闻言,略微摇头,答道:“贫道是学习过一些天机之法,但说来不怕道友笑话,想来是贫道太笨了,怎么学都无法掌握要领,就连起卦都起不好。” 但张若尘说完,却轮到邵东摇头了,他深深地看了张若尘一眼,继而开口说道:“道友莫要诓贫道,你可知凌道友这书放在这里半年,但为何却只有寥寥几人翻阅吗?” “贫道没有诓道友,不过此书无几人翻阅,这是为何?”张若尘有些好奇,此书里的很多论述,虽然比起师父和王南山先生论道时说的那些还比较稚嫩,但在练气甚至通玄层次来说,已属上乘。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此书的说法,比较能让修行低的人理解接受,而此处是凌云峰,最不缺的,就是修为低的弟子了。 见到张若尘询问,邵东也不吝啬言语,但有些卖弄学识的嫌疑,得意洋洋地说道:“自古以来,修行百脉,若论杀伐唯武修一脉,若论果断唯剑修一脉,但若论晦涩难懂,非天机一脉莫属,不管是道门还是佛门儒门等其它教派,一旦涉及到天机命理,都还有很大部分还被迷雾笼罩着,而为了弄清这些谜团,各大教派都从不同的角度切入……” 张若尘没有在乎他的得意,反而还顺着他的思路走了下去,最后更是直接插话道:“所以道门企图以奇门算学解读天机,而佛门修六神通以明天法,儒门则是格物以致知。” 邵东被张若尘插话打断,不怒反笑道:“正是此理,不但如此,除开三教之外,还有许多旁门左道也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解读天机,比如曾经盛行一时的以各大星宿为推演根基的观星之法,再比如测字摸骨等,当然在如今看来,这些法门都或多或少有儒释道三教的影子。” “道友还没有告诉贫道,为何此书半年来却无几人翻阅的原因呢!”张若尘看着邵东口若悬河,提醒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此书之所以无几人翻阅,不外乎是一个字……难!”邵东说道这里,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因为天机一道入门就难,大成更难,成道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凌云峰九成九的弟子,初入门时不会选择走这一条路,自然不会翻阅这一类的书,而有些自命不凡的人,为了证明自己与众不同,或许会来看看,但他们之中,又有九成九的人在接触过后选择放弃,这一来二去,便没有几个人了。” 张若尘微笑着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能证明道友在说谎诓贫道。” “何以见得?” “道友说自己不通奇门之法,甚至连起卦都不会,但事实正好相反,道友不但会,而且光论此道,道友在我等这个层次当中,当属顶尖。” 邵东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看了张若尘一眼,继而说道:“因为能够那般入神的观看凌道友的书,就说明你的算学造诣不浅,一般人,可是连第一页那个梅花易数搭配大六壬都不能轻易理解,更别后面的了。” 张若尘闻言,将翻到后面部分的书合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邵东,说道:“那若仅仅只是贫道在随便翻翻而已,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看进去呢?” “不会!”邵东斩钉截铁,自信的说道:“因为道友的眼神以及表情和贫道翻阅此书时的大致相仿!” 邵东胸有成竹,似乎在说“贫道都不用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在骗我”。 看着邵东一脸认真的模样,张若尘突然觉得这人……或许是个趣人呢! 不过,姓邵? 这让张若尘想起了什么。 “不知邵道友的邵,可是邵康节先生的邵?”出于好奇,张若尘问道。 说道这里,邵东似乎有些意外张若尘的问题,不过他还是诚实的回答:“正是那个邵。” 张若尘闻言,心里暗道,怪不得你会这么在意和了解梅花易数。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陰星落雨月初海 “难怪邵道友对这天机一道如此精通,原来是名家之后。” 张若尘看着眼前的邵东,瞬间明白了此人为何会对奇门算学尤其是梅花易数这般熟悉了。 梅花易数之由来,相传为麻衣道人、希夷老祖等一脉绵延传下之秘法,后来成为邵康节先生常用的心易神数。此数经邵先生传下后,也使易学在占筮领域上,更有其重大的实用价值,也由邵康节后,才改名为梅花易数。 相传有一天,邵康节先生进入梅花园赏花时,偶然见两只麻雀在枝头上争吵,后又见此二雀忽然争枝坠地,邵先生看到此种现象,即运用其心经易数,认为不动不占,不因事不占,今见二雀无故争枝坠地,怪哉!因觉有事而占之,断曰:“明日当会有一邻女来攀折梅花,园丁不知而逐之,邻女惊恐自梅树跌下,伤到大腿。” 事后果然应验! 后之学者因认为此卦例特殊,竟能断出与卦题不相干之事情来,为别种占法所不及,才将此种断法命名为“梅花易数”。 而邵康节先生的成就并不只是如此,其所传下的《先天图》、《皇极经世书》等亦是通天传承。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以邵先生的能为,就连儒门理学圣贤的程颐、程颢也与之交好,甚至敬畏三分。 听到张若尘的赞赏,邵东笑了笑,但却没有表现出多少得意之色:“那不过是祖辈成就而已,说到底还是我没有多大关系啊。” “诚然,如道友所说,前人风采虽然辉煌,但本质上来说与今人无关,路还是得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张若尘点头,认可了邵东的说法,毕竟真要说起来,自己也是有一个厉害的师父啊。 “不过说起来,贫道自小便听闻过邵前辈的丰功伟绩,尤其是对他老人家的四字断终生向往已久,不知若是道友给贫道断运,可得哪四个字?” 张若尘突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神色莫名地盯着邵东。 闻言,邵东也收起了笑容,他知道张若尘的意思,先祖邵康节与让起卦断命算运,往往会留下四字偈语,述说被断者命格。 而今张若尘突然向他问这个问题,试探之意已然明显。 邵东脸上露出难堪的面色,只不过这个表情有些做作,或许是装得不像,又或者是故意装得不像。 他摇头皱眉说道:“道友这是折煞贫道了,就贫道这点微末道行,哪里有能力给道友四字断命。” 对于张若尘的问题,邵东很是小心,因为同为修行天机之人,说不清楚会不会被人反过来算上一卦。 看着张若尘那认真且无所畏惧的眼神,邵东有些后悔了,同时他也在感叹,果然是玄机真人的弟子,竟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破了自己的打算。 但张若尘却没有善罢甘休,上前一步,苦恼地说道:“其实也并不需要道友为贫道算这一生运势,只不过是贫道有一卦象不解,是以才来藏书阁翻阅天机算学的书籍,但奈何贫道对于天机算学一脸茫然,观书半日不得其解,幸好遇到道友这等精通算学之人,希望能向道友请教。” 最后张若尘躬身非常诚恳地行了一个礼。 邵东闻言,脸色也严肃了起来,说道:“不知道友是何等卦象不解?” 张若尘行完礼后,再次将腰杆挺直,看着邵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 “陰星落雨。” “陰星落雨?!”邵东听完,面色微微变化,继而很快地恢复平静。 张若尘自然是注意到了邵东的神色变化,不待邵东再次开口,张若尘便目光微凝,说道:“今日出门之前,贫道便心灵跳动,气机乍现,是以贫道以学艺不精的奇门之法之法起了一卦,卦中显示,正是这四个字。” “不知道邵道友,此卦何解?!” 说话的同时,张若尘身上散发出一股浩瀚无垠的意境,朝着身边的邵东笼罩而去,这一刻,邵东才真正的面色大变,在他的感知里,张若尘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而是一头滔天凶兽,并且还对着他露出了恐怖至极的獠牙。 在这股意境盖压之下,邵东心灵猛然一震,而后有灵光闪过,化作一道道玄妙莫测的纹路,身上阴阳玄变的意境散发,竟将张若尘的意境威压全部隔绝开来。 “很有意思的手段!” 张若尘略微有点惊讶,不是他自吹自擂,实在是在练气层次当中,他的心灵意志已然超过太多人,甚至直追通玄了。 别的不说,就说杨雨露那种练气大圆满,张若尘光凭意境就能压服,完全不用出剑。 而这个邵东,绝对没有道心通明,但却凭借一种玄妙的手段,完全隔绝了自己的意境,这等手段确实高明。 “道友这是何意?!”邵东瞪圆了眼睛盯着张若尘,怒气显于脸上。 邵东听说张若尘和南辞对过,并且好似还毫发无损斩了南辞一剑,邵东就知道自己正面对上张若尘毫无胜算,当然他作为天机一脉的修行者也不打算正面对上。 “何意?”张若尘幽幽开口,语气平静如水,却莫名的有很大的压迫感:“贫道还想问道友何意呢,道友一来,便在贫道身上起了三次卦,并且还是三种不同的手法,那又究竟何意?” 张若尘现在的心灵境界,已经是念生毫芒地步了,能够心印天地,生出种种神通,甚至从冥冥之中感悟一点灵机,初步知晓祸兮旦福。 而张若尘就曾感应到,眼前这位八字胡道士,暗地里三次以自己起卦。 偷偷摸摸,那必定是在算计着什么。 是以,张若尘直接发难了,因为他确实在奇门算学之道上不怎么精通,很大一部分是凭借着高强的心灵在周旋,若是与邵东这么玩下去,迟早会被他算出自己的跟脚出来。 “还请道友给贫道一个解释!” 张若尘再次将意境的威能往上提了一个层次,刹那间就将邵东的那些守护心灵世界的玄妙纹路给压得摇摇欲坠。 “道友,此事是个误会?”原本还在愤怒的邵东,此刻脸色苍白,表情尴尬地说道。 邵东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出头鸟,虽然张若尘的身份没有被紫阳真人道玄长老他们大势宣扬,但同时他们也没有将张若尘雪藏,大人物们仅仅只是将张若尘当做普通的纯阳弟子,并没有过多的关照。 是以只要不是去特意留心,就只会将张若尘和玖玖当成普通弟子,但反过来则是,有心留意之人,都能够知道,张若尘和玖玖是玄机真人的弟子。 而人的名,树的影,既然和玄机真人扯上关系了,那就必定会引起一些人的好奇和关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剑修南辞,就是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的人,邵东,则是第二个。 当然,邵东之所以这么早就跳出来,不是因为他傻,非要当出头鸟。 而是因为,欠过人情,受人所托。 看着眼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邵东,张若尘目光微凝,同时也将意境收了回来,他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邵东是聪明人的话,就不会再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自己,所以犯不着一直将剑意释放。 最后,张若尘拍了拍邵东的肩膀,说道:“对了,刚刚贫道也给道友以及道友身后之人,算了一卦,挂上显示,乃月初海上!” 说完,张若尘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邵东呆愣原地,看着张若尘的惊恐万状,冷汗直流。 但是过了许久,邵东看着张若尘离去的方向,却是笑了。 “陰星落雨,月初海上……这下可就有意思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有敌疑是通玄境 在张若尘离开之后,邵东也面无表情地走了,一离开藏书阁,他便拿出一张黄色道符往空中一抛,道符凭空悬浮,邵东双手快速掐诀,向道符打进几道玄妙的印法。 之后道符开始自己涌动,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巧妙双手在动,道符竟在一个呼吸之间自行折成一只纸鹤。 噗呲、噗呲…… 纸鹤拍打着翅膀,迎着阳光明媚,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再回头往向邵东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然不见踪影。 …… 纯阳有竹林,绿如翡翠,林中有石亭,清幽静雅,石亭一道人,翩然出尘。 道人一身青衣立于这竹林中,身躯挺拔气质凛然,仿佛化作了一株傲竹,若是有人在此处,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他会感觉到,不是这道人融入了这方竹林天地,而是这方竹林融入了他的气场之中。 以自身意境,引动天地气机变化,立身何处,何处便是领域,这是比天人合一还要高明境界。 他就站在那里,但天地万物却主动去与之呼合,一念通灵,可令花开花谢;一意通幽,可使竹叶漫天; 一心通玄,可成无上神通。 “……嗯!” 突然间他惊疑一声,只见一只黄色的纸鹤化作流光破空而来,停留悬浮在他面前的空中,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纸鹤竟然就自行燃烧起来,并且纸鹤燃烧产生的烟,还在空中组成了字,待得纸鹤烧完,字也写完了。 “陰星落雨,月初海上……这就是你们给我的惊喜吗?” 道人年轻而又俊朗的脸庞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就像山花烂漫。 他知道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邵康节先生每给人批字断命之时,都会留下四字批语,而“陰星落雨”,“月初海上”都是批语之一。 陰星落雨,指的是星烨阴暗不明,又逢落雨蔽辉。 月初海上,则是适可而止,物极必反之意。 “那么,这八个字,就是警告贫道适可而止咯,不过你们还是没搞清楚,那陰星落雨之人,绝不会是贫道!” 青衣道人一挥衣袖,将空中的八个字打散,而后似笑非笑地眺望着远方,那座巨大的山峰。 “因为,贫道所到之处,尽皆握在贫道手中。” 青衣道人缓缓抬起右手手掌,手背朝上,掌心向下,不见他身上有任何施展神通道法的痕迹,但这方竹林却突然变得不一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意境笼罩此地,几片正在飞舞的竹叶,陡然定格在了空中,好似空气都凝结。 而后! 他猛然一握。 在掌握成拳的那一刻,无形的力量瞬间扩散十里竹林,竹林没有任何抵抗,便湮灭于天地间。 在竹林之外,有三男两女五名年轻弟子路过,见到眼前的偌大竹林竟然在他们面前刹那间消失殆尽,皆惊恐不已。 良久,有人看到原本的竹林对面,一道青色身影缓缓消失在他的眼中,他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震惊更加深了,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一名大约二十几岁的女子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地吐出几个字来。 “墨师弟他,通玄了?!” …… …… 放下手中刚刚从藏书阁借来的道书,望着西方天空,太阳即将落下的风景,张若尘目光幽幽。 “邵东当着我的面以我起卦,必定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我知晓,有人会对我出手,但他明明只出手一次,我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当时我假装没有在意,而他应该也料到了这一点,但他却还不依不饶再次出手,则是逼我给出月初海上的回答……”张若尘心思百转,思索着与邵东交流时的所有细节。 “邵东他……定是想让我和那人正面对上!”张若尘一锤定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后他望着山脚方向,露出担忧的眼神。 “天色将晚,也是时候去接玖玖回家了。” 张若尘喃喃自语,踏上去往凌云峰道院的路,大步流星。 去接玖玖回家,其实并不是怕玖玖不认识路,道院在山脚,家在半山腰,又有谁会迷路呢?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怕玖玖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什么意外。 因为现在,可以确定,有人会对自己和玖玖有所作为,他们应该不敢在道院里出手,但当玖玖离开道院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却是不一定了。 …… …… 今天凌云道院己院来了一位猫耳猫尾巴的女孩,彻底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虽说这里是纯阳,是仙家之地,但比起人族来说纯阳里的妖族血脉还是比较少的,再加上这些都是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 或许以后他们会叫到许多不一样的人或事,但此时此刻,眼前出现的猫耳女孩,或许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的外族血脉了。 “哎!竟然有猫耳朵,这位新同学,是是妖族化形还是半妖?” “我觉得应该是半妖,毕竟妖族化形要到通玄,而她若通玄,就不会来这里了。”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小鱼干?” …… 台下的三十几个学生,顿时议论纷纷。 而讲台上的中年道人也就是此间导师,见到底下的学生熙熙攘攘,原本肃静的道院也变成热闹街市,再加上他观玖玖此刻满脸通红,低着头双手不知道怎么摆放才好,这种情况下。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安静!” 只见他深呼一口气,然后一声气压山河,不怒自威,瞬间将整个场面给震住了。 底下所有人立刻正襟危坐,对于他们面前这个中年,他们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恐惧。 见到学生们都安静下来,中年道人点点头表示满意,他所教导的这群学生,也还算是省心了,比起隔壁庚院那群爱搞爆炸,以及隔壁的隔壁辛院的那群天天决斗的人来说简直都是乖孩子。 他轻咳一声,说道:“法侣地财,修行路上四大要素,如今世道大变,这法地财三者在现阶段你们不缺,纯阳会为你们准备好,但唯有这‘侣’需要你们去经营,而她从今天起就是和你们一起修行学习的同窗好友了,我希望你们好好相处,不至于在将来成道之后,回身一望,却连个与你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 “你去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在中年道人一番长篇大论之后,他便让玖玖上前,进行自我介绍。 “大,大家好,我,我叫张玖玖……” 话没有说完,小姑娘的脸就涨红得被火烧一样,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张若尘在身边一个人与别人交流,并且还是一下子就是这么多人。 至于玖玖之所以姓张,其实并不是张若尘姓张,而是当初收养她的爷爷姓张――张春华。 …… …… “那群女孩子太可恶,竟然将新同学给霸占了!” 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孩,正愤愤不平地对身旁一群男孩说道。 “就是嘛,尤其是含香那娘们,竟然敢说我们不是好东西,我看她才不是个东西,母老虎!”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符合道,同时瞪着不远处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孩。 “就是就是,还有那个朱茵曼,萧潇都不是……不是个坏女孩,都是仙女,都是仙女!” 另一人正要说出某些话时,女孩团体突然投来“和善”的目光,顿时让他满脸委屈地将到嘴边的话改口。 这一天里,出于对新同学是半妖的好奇,玖玖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整天里,只要是自由活动时间,玖玖都是被人群给围着,甚至一开始还有一个男孩去扯自己的尾巴。 玖玖很不开心,她不喜欢这样。 但她初来乍到,很腼腆的她,不知道怎么才好。 幸好有几名女孩看出了玖玖的难处,二话不说就抽了那个男孩一顿,并且还将所有男的全部赶出玖玖周身三丈,玖玖才得以缓口气。 她知道,或许今天一整天都会是这种情况,但她却没有逃走的想法。 因为……不能再给师兄添麻烦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哪怕是再不善于与人交流,玖玖也将在这里待到傍晚。 …… “明天见,玖玖。” “嗯,明天见。” 时光飞逝,终于熬到了傍晚,道院门口陆陆续续有人来接自家孩子回家,而玖玖正在告别今天刚刚认识的朋友。 看着周围很多人都被自家亲友接走之后,玖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脸上露出一种落寞的表情。 她低头看着手中今天道院发放的《练气真解》《修行基础》,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喃喃自语:“不过……只要我好好修行,就不会再成为师兄的拖累了吧。” 想着想着,玖玖脸上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你,笑得这么难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认真者不会投机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但一眼望去,凌云峰却不是昏暗一片,而是灯火通明,那灯不是凡灯,火也并非凡火,那是一个个精美的建筑上刻下玄妙的阵纹,会自动吸收天地之力,然后发光。 其实这种会发光的阵纹,并不是纯阳这种仙家门派才有,而是早已普及整个神州,就连大唐的寻常百姓家,也都有这种东西。 但那只是一般民用,远远比不上纯阳这种大家生产的,纯阳的这种,不单单是用作照明,还会散发玄妙的道韵气场,将所照之地变成修行福地,而且精美程度也不是民用的可比。 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孩,此刻踏步其中,沐浴于月光与星辉和灯火阑珊之下,蹦蹦跳跳时小尾巴一甩一甩的,极为可爱。 而她身后一丈左右,是一名蓝衣道士,道士一脸微笑,却不说话,只是不慌不忙地跟着她。 这两人,正是张若尘和玖玖。 “师兄师兄,我跟你说,今天我交到了好几个朋友哦。” 走着走着,玖玖忽然转身,背着手倒走,偏头向张若尘得意的说道,仿佛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张若尘知道她的意图,点头夸道:“哦,那你很厉害嘛。” 小姑娘想要得到夸赞,但真的被夸之后,却是不好意思了,小脸微红地说道:“其实都是因为她们都是好人而已啦。” “对了,她们叫朱茵曼、李含香还有萧潇……” 之后她好似又想起了什么,数着手指头说了一连串名字。 “若真是好人,那以后就好好与之相处,但若是……”说到这里,张若尘停下了话语,因为看到女孩开心的模样,有些话他现在不忍心说出口。 “但若是什么?”玖玖注意到了自家师兄的话未说完,疑惑的问道。 张若尘摇头,笑着扯开话题:“没什么,师兄只是想说,在道院虽然能够认识很多朋友是好事,但不要因此而荒废了修行。” “嗯嗯,我明白的,修行才是我进道院的根本目的嘛。” 玖玖停下脚步,等着张若尘走到身旁,才转身跟着一起走,加上耳朵才到张若尘胸膛高的玖玖抬头仰望着张若尘。 “今天董师教导的那些,我可是非常认真的学了哦。” “真的吗?” “真的……不过他说,我的基础太差了,跟其它人比起来还有很多不足,所以他给了我两本书让我带回家读。” “就是这两本吧?” 张若尘扬起了手中的《练气真解》《修行基础》神色莫名地说道。 刚刚他来接玖玖之后,就帮她拿了书,随便翻开看了看其中内容,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 这上面的东西,跟他以前修行时,师父教的差不多,或者说师父教的是缺斤短两的版本。 但当时师父的原话是:“尘儿,今日为师传你的修行筑基之法,乃是我们道统根本所在,同样也是诸天万界至尊无上独一无二的筑基之法,你须得认真修行,不负师门所托!” 现在仔细想想,那天师父确实是和王南山老先生喝完酒后,才来教自己修行来着。 “就是这两本,怎么了师兄?” 张若尘揉了揉玖玖的头,柔声说道:“没事,这两本书很好,还是诸天万界至尊无上独一无二的筑基之法来着,你好好修行,切莫辜负了师门重望。” “这么厉害的吗?!” “嗯嗯,因为师兄修炼的就是这个法门的残篇。” 玖玖闻言,眼睛发亮,她没有想到,那个看上去不苟言笑的董师,竟然会传她这么厉害的法门。 难怪当时董师会私下里偷偷给自己考核,然后才传自己无上法门,想来应该是怕被别人看见。 接着她想起了什么,对着张若尘说道:“那师兄你拿去修炼吧,以前你炼的是残篇,现在有了这个完整版的,应该会更厉害吧。” “呵呵……”张若尘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这孩子真可爱! “师兄你笑什么?” “没什么,走吧,回去做饭了。” “我今天要吃鱼。” “可以,不过吃鱼的话,咱们要饶一下路,咱家没有鱼。” …… …… 凌云道院的某个装饰典雅的书房,一名年轻道人伏案书写,笔走龙蛇。 字迹看似潦草,却别有一番风味,其中竟有光晕流转,竟与此方天地呼合。 此时。 一个中年道人自角落里走出,显得很突兀,但道人却连眼皮也没动,只是继续写着他的字,写的很慢,很认真,但中年道人却没有半分不耐,也不会有。 因为,此人是道院的真正掌权人,同时也是自己的老师。 既是老师,那么对他恭敬自然是应该! 良久,道人写完收笔,抬头看向来人,说道:“说吧,今天那孩子如何?” 中年道人仔细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心性方面从今天那孩子的表现来看,还不错,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但路遥才能知马力,这么点时间弟子看不出更多的来了,但修行方面,恕弟子直言,她的基础太差了,在纯阳按理说若是十三岁,至少都是练气小成,甚至杰出的应该已经打通天地玄关了,但是她,修行常识都不怎么懂。” 年轻道人闻言,微微思索,继而问道:“那你认为,该当如何解决,难不成放入子院从头开始修行吗?” 道院修行是分十二年的,大多数人是六七岁入院,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依次往上升,现在玖玖在巳院,而她的年龄也应该在巳院。 中年道人摇头,认真地说道:“不了,以她的年岁,再入子院并不合适,她之所以不懂,只是因为之前没有接触过修行而已,所以今天我私下给了她《练气真解》以及《修行基础》,想来他的师兄会帮她补上来的,至于别的,老师还没有其它吩咐吗?” “你做事情,我放心,不过下次说话,能不能笑一下,这么严肃干嘛。” 年轻道人点点头说道,他这一生里都在这道院里为人师长,桃李满天下,但最喜欢的弟子就那么几个,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位弟子并不是完美的,他还有缺点,就是做事太认真严肃了。 比如此时,中年道人答道:“老师您曾经说过的,修行需要严谨认真。” 年轻道人摇头,说道:“但是我也说过,修行和生活不能混为一谈,今日只是我们两随便聊聊而已,不必如此拘谨。” 中年道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年轻道人,恭敬地抱拳行礼但底气十足的说道:“老师您还说过,生活也是一种修行。” “不与你说了,我没有你这种只会与老师唱反调的学生。”年轻道人做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但眼里却一直有种笑意。 而那份笑意,中年道人没有注意到,他此刻正在给他那位说不认自己是学生的老师,认真沏茶。 于是,年轻道人眼中的笑意,更添了几分光亮。 年轻道人心想,或许正是因为你如此性格,所以我才将那孩子放到你那里啊。 因为,做任何事都认真的人,不会有投机取巧。 毕竟紫阳长老的吩咐,是要让那孩子体会到她那个年纪该体会到的啊。 不然若是到了其它人那里,会变味的。 比如,正往这里赶来的那两位。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搅在一起才值钱 在道院导师的住宅区域,季方阴沉着脸,神色匆匆地往道院院座的住所赶去,一路上焦急的模样引得不少人为之动容。 有位不知情形的道院导师不解地说道:“季师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匆忙?” “我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但他所去的方向,应该是院座那里,估计与最近剑锋那个年仅十一岁就参悟出剑心的天之骄女要入院修行有关,毕竟他所带领的都是天才,人以类聚嘛。”另一个开口附和,同时说出了他的猜测。 “其实他这么着急,或许还是因为那是个女孩,毕竟周师所带出来的那些女娃子,都是不弱于方师那群天才啊。” 虽说是一般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入院修行,但那并不是说就真的人人平等了,有些人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样,不是说他在修行资源上比别人多那么简单,而是他们真的不一样。 面对真正的天才,一般人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他们的世界,所以人就分为了三六九等。 因此凌云道院有两个很特殊的团体,其中一个是天才组成的团体,由季方教导。 而另一个则是全部都是女孩组成,由苏晴教导,同样是不弱于季方手底下那群天才。 当然在凌云道院之中,除开这两个团体,还是有其它的杰出弟子,但几十人中才有一个,比起这两个团体全员都是精英来说,比例太低了。 而前日剑锋的问剑长老放出消息,要送他的八岁的孙女入院修行,磨练巩固刚刚参悟的剑心。 所以人们都在纷纷猜测,这一次这位天才,到底会花落谁家。 季方当然知道旁边的人在议论自己,但他都没有去理会,他现在没有心情和时间去管。 他默默地加快了脚步,若不是此处禁止施法,他都想直接一个遁术神通过去了。 因为夜越来越深,但却没有多少人关在家中,相反还有许多人三三两两的出来了。 春夜里,几名至交好友一起喝酒、下棋、游玩……最是惬意。 是以,一路上人就多了起来。 而人越多,就意味着遇到麻烦的概率就高。 “哎,老季,你也一起来一杯不?” 果不其然,在季方路过一个亭子之时,就遇到了一个麻烦――有人邀他喝酒。 “多谢王道友的邀请,但贫道可能要辜负道友好意了,贫道此刻还有要事需要去院座那里一趟。” 季方停下来,很礼貌的拒绝了他。接着就立马转身离去了。 “还是老样子啊他。”只留下邀请的人摇摇头,继而拿着酒给身旁的人倒上,豪气冲天地说道:“算了,老李,咱们喝,喝完再聊你那个什么风火雷结合的道法的可行性。” …… …… 董文华正在认真的给一副青年模样的院座顾行倒茶,顾行喝茶有个习惯,就是不喜欢正正经经的喝,在他眼里,没有茶道那种麻烦的东西。 “还是凉茶喝着舒服,每次赵玄衣那里喝茶,总会喝到很烫的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得了口!”顾行一口下肚,然后将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对着董文华说道。 董文华笑答道:“赵师叔确实是一个爱茶之人。” 顾行闻言,瞥了董文华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说话的意思,是在说我根本不懂茶啊。” 董文华摇头答道:“学生不敢!” “不敢?” 顾行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被凉茶,说道:“我的学生里,就你胆子最大,什么话都敢说。” 接着顾行话锋一转,说道:“接下来会有两个你不擅长对付人前来,你好好准备一下,莫要让我失望。” 董文华听完后,神色微微一变,继而平复下来。 整个道院都知道,他董文华最不擅长应付的两人是谁,他们便是在凌云道院风头一时无两的季方和苏晴了。 “学生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今夜会来?”董文华目光如炬地盯着顾行的眼睛,丝毫不见退让的说道:“学生一直秉承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是以没有去与那两个家伙扯上关系很久了,今夜老师为何会让他们前来?” “修道之人,当勇猛精进,但你却念旧情对他们百般退让,这样于修行不利。”顾行答非所问。 “老师,是因为剑锋问剑长老的小孙女吗?”董文华说道这里,顿了顿,继而试探性地开口说道:“如果是的话,那学生便回去了。” 顾行挥挥手打断董文华,说道:“剑锋那小姑娘确实是他们两人此刻最为关心的,但还有另一个小姑娘,同样也是令他们心动不已啊。” 董文华闻言,先是疑惑不解,但却很快得出了结论。 “是因为今天来的那个小姑娘?” 顾行没有回答,继续喝茶着凉透了的茶,但这个举动却是在明显不过了。 “为什么?”董文华急忙问道:“那小姑娘我今天考校过,虽说不上差,但也远远算不得天才,以那两人的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会看上,甚至哄抢呢。” 顾行手里摇着喝了半杯的茶水,问了董文华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你看这茶水泛黄,那你且说说,是茶将这清澈的水染黄了,还是这水将茶给泡黄了?” 董文华似乎是明白了顾行想要说什么,于是答道:“这有区别吗?” “哈哈哈,确实没有区别,因为不管如何,它们最终都不再是自己了。” 顾行哈哈大笑,对于这个学生,他越发满意了,虽然这个学生在他所教导的学生当中,修为排末尾。 笑完之后,顾行收起笑容,一口将剩下的凉茶喝完,说道:“但是啊文华,茶和水……只有搅和在一起才有价值啊。” 董文华眼神微凝,说道:“所以?” “所以,有些人想通过孩子,达到和孩子身后的大人搅和在一起的目的,因为哪怕是最为廉价的水,一旦和好茶搅和在一起,他们的价值也会立刻上升。” 顾行说完,目光幽幽地看向外面的方向。 此时,一道推门声传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张道长要骗钱了 一道推门响起,然后是一名气质卓尔不凡,穿着极为讲究的中年道人踏步进来,此人正是季方。 季方打一进来,脸色就没有好看过,因为他在这里看到董文华,那么也就是说,那件事是真的。 “学生季方,见过老师。” 季方先是恭敬对着顾行躬身行礼,继而才对着董文华作揖,说道:“董师弟。” 两人虽然是竞争对手,但该有的礼节季方不会少,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季师兄。” 董文华也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个礼,继而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言语。 他今天到要看看,这位季师兄到底想要如何。 季方见董文华和顾行不再开口,而是静静地看着他时,心又沉下去几分,看来这对师徒,是已经做好了联合啊。 不过来都已经来了,自然不可能只来报个平安然后灰溜溜地回去。 季方看着顾行,踌躇了一下,组织好语言,说道:“老师,学生此番前来,只为一件事。” 顾行假装不知道他的来意,问道:“何事?” 顾行的装聋作哑,季方早有预料,说道:“学生只是想问,弟子作为道院甲课授业仙师,是否拥有议论和更改学生入院的权力?” 顾行闻言,毫不犹豫答道:“道院‘授业仙师’乃是由纯阳各个阶层进行评定,自然是整个纯阳都认可的,所以你作为甲课授业仙师,自然享有其权力,这一点毋庸置疑。”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知识乃当今修行的根本,而教育则是获得知识的来源。 所以在纯阳,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去道院教导学生,有些人虽然修为高,但却不擅长教导学生,而有些人虽然修为稍低,但教学能力极强,所以若要成为授业仙师,还必须经过严苛的考核,通过了才能成为授业仙师。 而授业仙师也是根据综合能力不同,从上到下分成甲乙丙丁四个阶层,刚刚通过考核的,都是丁课授业仙师,并且修为普遍通玄,少有几个炼神。 然后随之慢慢积累教学经验,增长修为,提高学识继续成长为丙课,乙课,乃至最高的甲课授业仙师。 季方就是一名修为阳神大圆满的甲课授业仙师,离顾行的元神修为也只差一线,拥有诸多权力。 “既然学生有权,那为何今日有名学生入院之时,却没有人告知弟子此事,更可笑的是,弟子还是从几个巳院学生的闲聊中得知此事,弟子作为道院授业仙师,难道一个消息还要从一群孩童那里求吗?”季方再次对着顾行行了一个礼,但此礼所包含的意味,却非是恭敬。 “还请老师与董师弟给个解释。” 话音一落,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你这是在质问我?” 顾行眼神一凝,紧紧地盯着季方。 这一眼,没有电光火石,更没有惊雷炸响,仅仅只是空气变得沉重,但这份沉重,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若是换成练气修士过来,都会瞬间被压到在地,无法动弹。 “学生不敢!”季方直面顾行的目光,毫不退让,说道:“学生只是认为无规矩不成方圆,按规矩办事而已,任何学生入院,都需要经过应有的程序,然后才能在院册之中写上名字。” 见到季方如此顶撞顾行,董文华看他的面色越发不好,在他正要说些什么时,顾行却打断了他。 顾行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你想要如何?” 季方之所以能够如此硬气,并不只是因为修为只比顾行差一点,关键还是纯阳的规矩在撑腰。 季方说道:“弟子认为,一切按规矩办事,既然她们半路入院,那么应该进行一场考核,然后根据考核结果,由道院判定她们的归处。” 董文华听完,沉吟一番若有所思,却不言语。 “……看来是我看走眼了。”而顾行闻言,突然笑了起来,他终于确定了季方的来意。 季方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没有玖玖,哪怕玖玖背后有着紫阳真人,他也没有想过结识的想法,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剑锋那个天之骄女。 他的眼里,只有精英。 季方沉默片刻,说道:“弟子曾经确实误入过歧途,但人是会变的,紫阳真人和那小姑娘关系匪浅,若是能够教导她,或许能够攀上紫阳真人的高枝,但那已不是我所求。” 这一次他的自称,用的是“弟子”而不是“学生”。 “弟子此来,只是不想明天剑峰那孩子来时,出现今日这种二话不说就将人塞到某个院的情况。”说到这里,季方顿了顿,继而开口说道:“弟子希望明天的考核合理公开。” 季方说完,以神通生热,给顾行倒了一杯热茶,再对着董文华点头,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来时匆匆忙忙,去时也急急冲冲。 在他行到大路之时,抬眼望去,前方一道樱色窈窕身影。 季方眉头一皱,继而舒展开来。 心想真麻烦,又要对上你这个麻烦的女人了。 …… “老师,学生先行告退了。” 董文华深深看了那一杯热茶一眼,继而向顾行告退。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顾行一人了。 顾行很认真地看着桌上的茶冒热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热茶了。 “切,还真烫!” …… 张若尘手里拿着一大堆食材,和玖玖一起纯阳的集市,因为凌云峰大多都是练气弟子,还不能够采日精月华过活,不但如此,处于炼精化气层次的他们,对食物的需求还比一般人大,所以在凌云峰自然也是有一个专门交易各种生活物资的市集的。 “师兄,这钱咱们是不是用不着了?”玖玖一边走着,一边苦恼地看着手里几百两银票巨款,向张若尘问道。 张若尘看了一眼,笑答道:“短时间内是没有用了,但以后若是去大唐,还是能够用到,莫要丢了。” 其实张若尘也是今天才知道,在纯阳用以买卖物品的根本就不是世俗银子,也不是所谓的灵石灵丹,而是存于身份令牌的一种修行点数。 张若尘刚刚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份令牌里有一万修行点,据说这是每个弟子入门是统一拥有的点数,而刚刚买了食材,一共花去三百二十三修行点。 张若尘心想,这纯阳还算大方,一万修行点应该能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是,当玖玖说她也要查她的点数时,张若尘感觉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竟然有十万修行点! 这贫富差距太大了! 当然这些点数张若尘一猜就知道是张紫阳给的,上次在归途峰,张若尘亲眼见到张紫阳把玩玖玖的身份令牌来着。 张若尘心想,玖玖一个孩子,给她这么多钱干嘛,能管理得好吗? 就不怕这孩子被金钱给腐蚀吞噬吗? 张若尘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行,作为一个合格的师兄,必须要做点什么。 “……咳咳!”张若尘轻咳一声,一脸认真严肃地看着玖玖,说道:“玖玖,师兄跟你说个事。” 玖玖摇动着尾巴,问道:“什么事?” “就是啊……你现在还小,不懂世间险恶,而道院之中人多眼杂,难免会有不法之徒,欺骗你这种单纯的小姑娘,所以你要懂得财不露白明白吗?” 玖玖把身份令牌藏到怀里,点头答道:“嗯嗯,我知道,就是把钱给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嘛。” “不不不,你还是不明白,你太小看他们的能力了,他们若真的骗你,以你的单纯程度,肯定会主动将钱拿出来的。” 玖玖有些迟疑地说道:“真有那么厉害吗,那我该怎么办?” 张若尘看到玖玖略微惊慌的模样,心中一喜,同时有些愧疚,当然这点愧疚立刻就消散无影。 “其实嘛,也很好解决,你将身份牌给师兄我保管嘛,这样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你放心,师兄不会被人骗的?” 张若尘一边说着,还一边期待地等玖玖把身份令牌交给自己。 不过事与愿违,只见玖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张若尘,问道:“师兄,那些人骗人的时候,是和你现在一样吗?” 张若尘听完,面皮一跳,心里波涛汹涌。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第一次骗人,竟然是以失败告终,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呆萌的孩子。 这未免也太菜了吧! 若是被别人知道,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不过张道长毕竟是张道长,这一点小场面哪里能震得住他。 只见张若尘伸出右手,揉了揉玖玖的脑袋,轻叹口气感概万千,说道:“你这小呆猫,又长大了几分呢,没错,刚刚师兄是在给你做示范,以后若是有人像我刚刚那样,就不要理他。” 沉默。 突如其来的沉默! 张若尘说完后,现场便安静了下来。 良久,玖玖才开口打破这尴尬沉默气氛。 “师兄,对不起。” “……”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好像让你尴尬了!” 这一次,张若尘的面色终于再也不能镇定了,嘴角猛抽,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竟然全部看穿了。 道院的教育真的那么厉害吗?那诸天万界至尊无上独一无二筑基之法是真得吗? 竟能在一天之内,将玖玖教导得这么聪明。 “真的对不起!” “别说了,我想静静。” 张若尘心想,或许可以去道院重新学习一番。 …… 沐浴月光,踏着星辉,张若尘和玖玖静静地行走在路上。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之前张若尘犯的常识性错误,使得两人的氛围有些奇怪。 “……” 玖玖几次偷瞄张若尘,想和他说话,但每一次张若尘都会认真地看着前方,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使得玖玖将话给咽了回去,同时也将头给低下。 玖玖现在很后悔,也很害怕,她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师兄。 明明都已经道歉了啊! 但为什么还一副生气的模样。 一句话也不说。 张若尘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在张若尘的视角里,玖玖几次欲言又止,猜测她是想继续道歉,所以张若尘不想听。 因为玖玖没有做错,不需要道歉。 而且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张若尘需要安静地去思考,所以他不想说话。 但他不说话,却让玖玖陷入了极度不安当中。 走着走着,张若尘突然觉得有人拉扯自己的衣袖,低头一看,竟是一张委屈的小脸。 玖玖带着哭腔,说道:“师兄,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啊。” “我给你钱!” 玖玖说完,便将怀里的身份令牌拿出来递给张若尘,同时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瞬间决堤,流淌下来。 张若尘满头黑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苦笑摇头,这孩子,完全是自己想多了啊,当然自己也得负主要责任。 那么接下来的几天里,晚饭就都做鱼吧,当做补偿好了。 这孩子哭的模样,怪令人心疼的。 不过,正在张若尘打算安慰玖玖之时。 “大胆狗贼,竟敢于此抢劫!” 一道剑光忽起,剑意森然!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深夜之中,忽一道剑光惊起,直奔张若尘而来。 剑意冷冽寒彻,如同突然深陷冰窖,剑光更是快所惊雷,一闪而过。 “不错的剑法!” 张若尘目光一凝,一步踏出站在玖玖面前,没有出剑,而是伸出了两个手指往前一夹。 铮~~~ 随后一道悠扬的剑吟响起,向四方传去,不少人闻声,皆将目光投了过来。 观剑知人,听剑知心。 对于这道清脆无比的剑吟,他们有些好奇。 傅韵一身绝美宫装,从自家二层阁楼探出头来,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幕,轻轻一笑道:“剑吟如此清脆,剑心必定纯粹,不愧是剑锋的小公主,不过你……终是挑错了对手。” 剑锋十一岁便凝炼出剑心的天之骄女,问剑长老的小公主童真要来凌云道院修行之事,整个凌云峰的人都知道了,并且还成为了一时之间热门话题,傅韵知道自然也不例外。 毕竟十一岁便凝聚剑心,足矣说明的东西太多。 当然令傅韵最为好奇的是,这位剑锋的骄傲,怎么会与张若尘起了冲突呢? 难不成真是张师弟抢劫了她? 回想童真刚刚喊出的“大胆狗贼,竟敢抢劫”,傅韵猜测道。 但是很快傅韵自己将猜测推翻:“不会的,虽然才刚刚结识张师弟,但他应该不是那种人,毕竟那般堂皇大气的剑意,不是心灵阴险的人能够使出来的。” “此事,必有缘由!” 一念及此,傅韵便慵懒地双臂趴在了栏杆之上,懒散地看着下方的热闹,此刻她下方正好有一名路过的男弟子抬头看见她唯美的模样,面色一红。 傅韵觉察到了,却没有害羞,而是像一个成熟女子一般,对着他妩媚一笑。 男孩大脑仿佛瞬间充血,晕晕乎乎,继而匆忙走开。 “好啊你,原来你喜欢那种狐狸精!” “不是,安安,你听我解释……” 不久,便听闻不远处传来一对青春男女的争吵声,渐行渐远。 “狐狸精吗?姐姐就当你是夸奖好了。” 傅韵对于被人称作狐狸精并没有反感,反而还从另一个方向理解意思,同时她望着张若尘的住所心中稍稍有些失落。 她挪动朱唇,好似轻声低语着什么。 …… “大胆狗贼!” 童真对着眼前这个可恶的狗贼,咬牙切齿怒目而视大声吼道。 其实今天早晨,她的心情非常好,可以说非常的愉悦,甚至是那种可以唱出来的高兴了。 因为今天,是她第一次一个出门,并且还不是外出一趟就立马回剑锋老家,而是从今往后,要一个人在外独立的生活了。 她喜欢看书,尤其是那种讲述主角行侠仗义,一剑任平生逍遥天地间的故事,所以她也梦想着,成为像书里描述的主人公一样的人。 她自认为是剑锋的天才,声名享誉纯阳诸峰,此番出门闯荡,必定是一马平川。 不求纵横诸天万界,但求一个精彩人生。 但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总是很大的,在她怀着满腔热血踏上闯荡江湖,名扬天下的道路上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她的身份令牌丢了! 她也不知道是在哪丢的,总之就是在她中午到凌云峰时,才发现丢了。 而没有身份令牌,在纯阳是寸步难行,简单来说就是她进不了她的新房子,若是平常,她还可以回家,跟哥哥姐姐,娘亲爹爹撒娇说一下,他们自然会帮自己处理好一切。 可是现如今……她已经独立出来了! 心高气傲的她,自然是不允许她那么做的,所幸的是,在姐姐把身份令牌给自己的时候,姐姐曾经说过一句,身份牌是在归途峰统一办理的。 她只好自己亲自去一趟归途峰了,而归途峰离凌云峰也不算很近,再加上路上好多个区域纯阳有禁法,不能施展任何神通。 背上着一把差不多有自己高的长剑,凭借着那双小细腿,磕磕绊绊几次迷路才走到归途峰,这时太阳已然快要落山。 之后又在那里解释了半天,演示了好几套剑法,才让那个国字脸大叔确认自己的身份,重新办理了一块身份令牌。 最后又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回到凌云峰,这一次因为有前一次的经验,她没有迷路,但是她很饿,也很委屈。 就在这时,她看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贼人在抢劫,而且抢的还是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作为一心想行侠仗义而且还满肚子委屈的她,瞬间就怒了。 这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贼人如此猖狂,当真是胆大包天。 若是任由你继续胡作非为,那我童真这道,不修也罢! 一念及此,童真当机立断,直接出剑了! 一出手,就是百步飞剑! 剑气锋锐无比,快的匪夷所思,竟割裂空气发出轰鸣雷暴之声,百步之遥,一闪而过。 果然是剑锋的天之骄女,这一剑就算是练气大成,打通大周天的修士,也不一定能够安然接下,甚至稍有不慎还会有丧命可能。 但是,这一剑在那贼人眼里,竟只能得个不错的评价! “哼,狂妄自大!” 童真觉得自己被看扁了,心中积累的怒气再上一层楼,就要以剑意的形式显化而出时,她却惊讶的发现,她的剑被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 “放开,你给我放开!” 任凭她如何施为,还是不能将剑从那两根手指抽出来,而这时四周传了路人的议论声。 “唉,你看那个女孩的年龄,再加上她刚刚那一剑,应该是剑锋的小公主吧。” “嗯,我想应该是,不过当真是心高气傲,竟然一来就敢挑战那位。” “天才毕竟是天才嘛,有这种敢挑战一切心气才是正常,但她的为何会知道那位是高手呢,莫非是南辞师兄在剑锋上说过。” 听到人们的议论,张若尘摇头苦笑,继而将剑放开,而童真也因为张若尘的突然放开,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幸好张若尘眼疾手快,又是两根手指伸出,再次将剑夹住,把童真拉稳。 “你先站好,我再放手。”张若尘的声音很平和,让听者有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童真深深地看了张若尘一眼,这个贼人不是一般的贼人,而是一个高手,并且她还听到了另一个让她在意的名字。 最为关键的是,她现在很尴尬,本以为能够像个大侠一样,轻松自如的解决恶人,但没有想到,被一招制服的是她自己。 这个时候,必须做点什么,缓解气氛。 只见她眼咕噜一转,目光闪烁,继而说道:“哼,狗贼,你也别得意,刚刚你抢劫这她的一幕,我已经用玄光术记录下来了,你就等着上刑峰吧!” “抢劫?”一开始突然有一道剑光袭来,张若尘还以为是邵东那一类人出手了,却没有想到是有人认为自己抢劫玖玖,然后行侠仗义。 张若尘苦笑不得,解释道:“小妹妹,你应该是误会了,这是我师妹,我们兄妹闹着玩呢。” “那她为什么会哭?还为什么说要给你钱?”童真看着玖玖那还挂着泪痕的脸庞,表示不信,同时将玖玖拉到自己身后,大义凛然地说道:“别怕,我会帮你的。” “……我!” 张若尘哑口无言了,他刚刚确实没有抢劫玖玖,但他似乎要骗玖玖钱来着……不对,那是帮忙保管! 但是,贫道若是说我只是想帮师妹保管财务而已……依旧还是会被认定成贼人吧! 此事,四周围观的人看着张若尘的目光逐渐不善起来。 张若尘有些心虚。 福生无量天尊,这个锅该往哪甩? “谢谢你,不过你真的误会了,他真的是我师兄,他不是贼。” 幸好,玖玖没有坑张若尘,即时出言解释道。 “其实你真的不用怕的,别看我虽然现在打不过他,但是我可以把剑锋的人都喊来为你作主,你实话实说。” 童真看着玖玖的眼神越发同情,心想这孩子竟然被欺压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反抗的心都没有了。 同时,对于张若尘她更加厌恶了。 “真的谢谢你能为我出头,但是他真是我师兄,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之后玖玖再三解释,她才将信将疑的没有再追究。 “那我就相信你吧,若是有事尽管来找我,告辞!” 童真很大气得拍了拍玖玖的肩膀,继而干净利落的转身,她觉得她现在就像书中所描述的那些大侠一样潇洒不羁。 咕噜噜! 但在她抬起脚步的那一刻,一道不可明说的声音突然响起。 剑锋的小公主……饿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修道常持平常心 童真现在很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作为一个有教养的淑女,她可是一直都在人前保持着模样。 吃饭有小口小口的吃,走路不能六亲不认,遇到长辈要礼貌问好…… 但她现在,肚子却极为不争气,咕噜噜响了起来。 童真满脸涨红,低着头不知道怎么才好。 该死,怎么会这样,羞死人了! 张若尘见状,不由得笑出了声,同时扬起手中的食材,给玖玖使了一个眼色。 玖玖立马会意,上前跟她说道:“刚才谢谢你能为我着想,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童真听闻玖玖的话语,明显眼睛一亮,但却又有些犹豫。 “别犹豫了,一起来吧,凌云峰灵食堂这个时辰可是关门了的,你要是想吃东西的话,估计得废很大的心思。” 张若尘开口说道,他的心神极为强大,从刚才周围众人的议论中,已经推算出了这个女孩估计是今天刚刚来凌云峰,并且观其样子,应该还没有准备吃食。 已经可以排除是邵东那一伙人了,毕竟他们怎么可能派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来试探自己,最为关键的……这孩子似乎是要去凌云道院修行来着。 一个热心有侠义心肠,而且天赋异禀的女孩,若是能够和玖玖成为朋友,让玖玖能够在道院里面有个照应,是非常不错的。 “一起来嘛,我师兄他做的鱼可好吃了。”玖玖拉起童真的手,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说道:“我叫张玖玖,是凌云道院的学生,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玖玖觉得童真是一个 好人,而童真单纯善良同样也没有觉得玖玖是可疑人物,她已经相信刚刚确实是她自己误会了,但是让她因为肚子饿而去蹭饭,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骄傲的剑锋天才,哪能拉下这个脸? 曾有人专门研究过,人虽然是需要靠食物维持生命活动,但人体也有储存,是可以几天不吃东西的。 一顿不吃饿不死! “我……” 咕噜噜…… 正当童真一狠心,一咬牙准备拒绝之时,她的肚子又传出了声音。 “……今天……就今天我破例一次……” 说到最后,童真的脸越红,声音越低,最后不可听闻。 张若尘笑了,这个孩子看样子不是恶人,而且能够用吃的收买,想来……能和玖玖成为朋友。 …… “果然,你真的很强!” 一处幽暗的房间,叶枫依靠在二楼的窗边,翻看着纯阳的剑经,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目光里隐隐有幽光闪烁。 刚刚张若尘轻松夹住童真的剑那一幕,叶枫全部映入眼帘,虽然童真那一剑的威猛足以威胁到练气大成的修士,但他并不放在心上,他一直关注的,是张若尘竟然能够在这出手的同时不显露半点气机。 按严格意义来说,天地任何东西只要运动,就必定会引起运动体周围的变化,而且越是强大的力量,狂暴的规模也就越大。 童真那一剑是打通任督二脉天地玄关的练气大成的手段,放到偏远且修行水平不高的地方,那就是能够引起天地之力动荡的仙人手段。 但张若尘却让童真的剑气剑意在瞬间湮灭,且无声无息,这一点修为低的人可能感觉不出什么,但以叶枫现在的眼光,却是能够得知刚刚张若尘那一手,并非那么简单。 张若尘没有显露半点气机,那是因为他不是凭借自身强大的力量去压制那个童真,因为压制就意味着两股力量相互碰撞,而既然是碰撞,那必定会引起气机动荡。 “一息就摸清楚了那小姑娘的剑法根源,然后逆向解析并且瓦解那一剑,若是我的话……会不会比你慢一瞬?” 张若尘使用的方法,不是用浩瀚巨力去碾压童真,而是从根本层面,瓦解了童真的剑法。 不是依靠着更强的力量对撞,而是直接解析了对方的法,这完全是属于另一个层次的战斗方式了。 虽然都是练气层次的修士,但若真起杀伐,在张若尘和叶枫面前,童真这样的练气大成修士,完全就没有拔剑可能。 这是来自于思维与知识层面的碾压。 “不过这样也好!” 见到张若尘这般强大,叶枫不但没有心生退却,反而是激起无边斗志。 持剑修行,为的不就是一个痛快吗。 若是做事畏畏缩缩,那又哪来的痛快可言。 “与其一剑藏鞘,不如亮剑光寒!” ……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一大早上,张若尘还是早早的便起来,因为他要送玖玖去道院修行。 “怎么,还困吗,早就告诉你早点睡,你倒好,完全不听我的话。” 看着玖玖睡眼惺忪,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张若尘摇头苦笑道。 其实并不是昨晚玖玖和童真玩得太晚了,而是这孩子因为换了新环境以及各种各样的的事,所以这几天根本就没有睡好。 睡觉对于张若尘来说,已经可以用修行练气来代替,但没有开始修行的玖玖却不行,哪怕她有妖族血脉,但她依旧还是不能够脱离睡眠。 “师兄,我很精神,没事的。” 当然,她的身体素质始终还是比普通人族好。 甩甩头,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张若尘帮她整理了蓬乱的头发,微笑着说道:“呵呵,那就好,不过今天你要是因为在课上睡觉,被授业老师打手板的话,可别找我哭鼻子啊。” “谁会找你哭啊,要哭我也是一个人偷偷的……不对,我为什么会被董师打!” 玖玖大声抗议道,只不过一开始抗议的方向有点歪,幸好最后拉了回来。 “别动,你这头发,该学会自己打理了,作为一个女孩子,让我来该你梳头,这像话吗?”因为玖玖抗议时动作太大,再加上那两对猫耳,张若尘不太好操作。 玖玖闻言,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开口说道:“我也觉得我要自己学学了,毕竟师兄你弄的头饰,有些差强人意,完全比不上月瑶姐。” “是啊是啊,既然你那么喜欢楚姑娘,那我当初就该把你卖给她好了。” “师兄,你又说要卖我!” 玖玖鼓起嘴巴,小脸涨红,尾巴却疯狂甩动起来,因为张若尘是在玖玖背后弯腰给玖玖整理头发,是以玖玖的尾巴直接啪啪啪打在了张若尘脸上。 张若尘后退两步,躲过了玖玖的无敌尾击,说道:“嘶,我说你力气又大了,尾巴打人也这么疼!” “哼,谁让你说要卖我!” 玖玖冷哼一声,但心里却十分欢喜,刚刚师兄明明是可以轻松抓住自己的尾巴的,但他宁愿挨几下也坚持帮自己把头发梳完,然后才向后退。 因为以前和他说过,自己非常非常不喜欢被人抓住尾巴。 而这一点,师兄还一直记得呢。 “走吧,该去道院了。” 张若尘看着玖玖,踌躇了一番,柔声说道:“或许你今日以及今后会看到和你年纪差不多,却怎么也追赶不上的天骄……修道常持平常心,我希望你能保持平常心。” “?” “没什么,记住我的话就好。” 玖玖不明白张若尘为何说这样的话,但她现在很开心,因为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她的朋友――童真。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张道长被雷劈了 童真现在的住所离张若尘和玖玖的不远,而童真今天是第一次去道院修行,人生地不熟,是以她就想到了和玖玖同行。 修道即修心,张若尘知道童真是一个年仅十一岁便凝聚剑心的天才,将来必定有所作为,所以可以猜到她必定能够在道院鹤立鸡群,但他并没有让玖玖去刻意巴结童真,也没有让玖玖去疏远童真。 道者随心,顺其自然。 张若尘只是告诫了玖玖要保持好平常心,然后接下来的一切就由玖玖自己去发展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若尘一路上只是偶尔和她们两人随意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句也没有在玖玖面前提到童真的修为。 不过在童真这里,虽然一路上和玖玖有说有笑,但她却时不时偷偷观察张若尘。 因为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她便给剑锋的师兄发了一道传讯符,因为昨天她好像听说了张若尘似乎和剑锋新来的那个南辞斗过,而师兄和南辞关系不错。 师兄回信了,信上只有短短一句。 此人不在我之下! 当时,童真震惊不已,因为师兄的剑,她见过。 那是自己无法形容的剑,哪怕自己被誉为剑锋的天才,但在师兄的剑下,童真找不到任何生机。 眼前这个一脸和睦,气质淡然的张若尘,竟在师兄心中有这么高的评价。 但是由不得她不信,昨天的交手,童真便明白了,自己在张若尘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 “姐姐说得很对,我虽然在十一岁就凝炼出了剑心,但这并不是我被称为天才的主要原因,我之所以被人吹捧,其实最大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姓童罢了。” 童真想起了她姐姐说的话,心中有些自嘲的说道几句,同时她这几句也是在刨析自己,渐渐地,她的剑心越发通明,身上原本有些锋锐的剑意逐渐收敛。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的路还很长,一颗剑心不是我狂妄自大资本!” 童真意沉识海,无声无息之间心灵意志却在提升,相由心生,意由心定,好似遁入一种刻苦求索的意味。 “顿悟?!” 张若尘有些诧异,对于童真意境的转变,他可以感受出来。 “剑意从锋利向藏锋转变,这必定是心境上有所突破,以她现在的剑意,再好好打磨一番,半步通玄唾手可得,这孩子真如他们所说……是个天才!” 童真在心灵境界上突破,张若尘打从心里赞赏,自己十一岁时,好像才刚刚感受胎息吧,而人家,却已然达到了半步通玄的层次。 当然,张若尘仅仅只是感叹了一句,没有其它的意思。 修行修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这路在脚下,必须自己去走,旁人的成就与自己何干? …… 将玖玖和童真带到道院之后,张若尘就离开了,他也要修行,他离通玄只差一步,需要知识的积累。 所以今日他还是去藏书阁。 “喂,站住,别跑……” 就在张若尘行到半路之时,一道曼妙的身影向张若尘方向冲来,而后一连串声音,紧接着张若尘看到一大群人怒气冲冲从远方狂奔而来。 “李妙璇,你把东西给我留下!” “你给我站住啊,你个天杀的!” …… 足足七八个人的队伍追击,叫骂声不绝入耳,张若尘见到这一幕也是傻眼了。 到底是谁竟然这么厉害,能引发众怒……等等,李妙璇,好像是认识来着。 是那个三无少女!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惹到了这么多人,但张若尘觉得,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 张若尘急忙移开脚步,往一旁闪去,然后还不忘和身边同样躲开的人点头微笑,很自然的当起了看热闹的观众。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张若尘想躲到一旁当个吃瓜群众,但老天却没有答应。 只见李妙璇路过一个路口之时,突然将一个东西随便往后一抛,而好巧不巧,那东西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向张若尘这个位置落下。 那是一个黑色的球状物体,表面还有密密麻麻说不清用途的纹路。 “不好!” 张若尘心中警惕,这个东西不能碰,不然会被后面那一群发疯的道士认作李妙璇的同伙的。 一念及此,张若尘和他身边几个人急忙地往别的方位腾挪。 “快!那位道友,帮我们接住它,别让它砸坏了!” 后面追击李妙璇的人,看到李妙璇将黑球扔出,顿时慌了,这个地方有禁制,他们不能施展道法,可是跑却来不及,是以只能向张若尘等几人大声呼喊道。 因为张若尘离那个黑球下落的位置最近,而且看那些人慌张的模样,张若尘想了想,接下这个黑球,对于自己不过是取手之劳罢了。 因为张若尘也不能施展道法,所以他……直接伸手去接了。 哔哩啪啦! 张若尘周身瞬间无数蓝色电弧地跳动,同时从手上传来一股刺痛感,浑身颤抖起来,意识模糊,呼吸也停止了,身体微微蜷缩地后躺了下去。 “道友,道友你没事吧!” “快,师妹,赶紧给这位道友治疗……” 张若尘的根前围上了一堆人,急急忙忙查看张若尘的伤势,并且把那个黑球从张若尘手中取了下来。 一个蓝色道袍的清秀女孩临危受命,给张若尘治疗,女孩的表情很严肃,眼神很认真。 “神志恍惚,呼吸短时间暂停,这是被雷电击中的正常现象。”女孩丝毫不忌讳男女之别,又按了按张若尘的胸膛,以及查看其它地方。 “手腕、手肘前以及腋部出现轻微的损伤,这可能是由于被击电时,筋肉受刺激收缩,于是上肢屈曲状过度所造成。” 术业有专攻,女孩说出一连串症状,听得不少人一脸懵逼,同时也将心里忐忑不安。 这位道友可是听到了他们的话语,才去接那玩意的啊,要是出了什么事,纯阳一定不会饶了自己。 “那师妹,这位道友……还有救吗?” 看着张若尘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一名看上去大约二十几岁左右的山羊胡道士,颤颤巍巍地问道。 “……” 女孩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摇摇头。 “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女孩摇头,这一群人心中猛然咯噔一声,完了,真的出事了! “姚师弟,罗师弟,快,我们赶紧把他送到师尊那里,师尊是阳神圆满强者,一定能够救他的。” “嗯,快,动作快点!” …… 接下来就是一阵手忙脚乱,这些人虽然不轻易间将张若尘坑了,但却没有要杀张若尘的意思,他们根本就没有害人的意思。 “你们安静一些,我摇头是因为他没事,仅仅只是稍微失神了一下而已。” 就在他们即将把张若尘抱起时,女孩突然开口了,她的话让所有长长松了一口气。 继而她弯下腰,打算把张若尘扶起来,同时口中喃喃自语:“不过按我的之前的预计,这玩意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威能啊,难道是它内部的场域和此地禁法场域产生了某种共鸣,形成一个攻击性极强的雷电场?” 最后她又看向张若尘,说道:“道友你醒了?” “……” 张若尘晕晕乎乎地爬起来,而众人也喜笑开颜,但就在这个时候,张若尘急忙推开眼前的女孩,并且冲着她吼道。 “我没事个鬼啊,疼死我了!” 张若尘虽然不能在此处施展道法,但他的肉身怎么说也是练气大圆满无限接近于通玄的层次,这个雷电能将自己电晕,单论威能,差不多可以比得上通玄雷法了。 “方才贫道完完全全就是直接用肉身直接硬抗了一道通玄雷法!”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兔子急了也咬人,一向和气的张若尘怒了。 “你们必须给贫道一个说法!”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外究竟从何来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可张若尘仔细的想了想,他自打进纯阳以来,并没有做什么招惹祸端之事,不但如此,他还非常的随和,带玖玖出去买东西也礼貌待人,该给钱绝对是好好给钱的。 怎么这场祸事,就落在了自己身上了呢? 张若尘想不通! 张若尘很生气! 而人生气之后,就会变得吓人,尤其是张若尘这种意境可以外显的修士,生起气来,更是可怕。 意随心起,心在愤怒,周围所有人,皆感到一股强大可怕的威压降临,在张若尘的意境之下,人们仿佛置身虎口之下的羔羊。 瑟瑟发抖,手足无措! “好强的意境,在他面前,我竟连体内玄功都无法运转自如!” 山羊胡道士震惊不已,张若尘的剑意太过强悍了。 此人到底是谁? 虽然张若尘和南辞一战之后,有许多人知道了张若尘这个名字,甚至还有一些人还知道张若尘师承玄机真人,但却不是全部。 山羊胡道士还有他身后一伙人,这段时间一直窝在一个地方,研究关于阵法场域以及道法神通的联系,自然是不清楚张若尘是谁? “……这位道友,刚刚那是一个意外,贫道以及贫道的几位师妹师弟并无恶意。” 山羊胡道士诚恳的道歉,不管认不认识张若尘无所谓,刚刚确实是自己一行人不小心坑了张若尘,而且张若尘的修为太强,不宜得罪。 “意外?” 张若尘眼睛微眯,身体缓缓站直,筋肉拉伸之间,竟然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张若尘用心神细致入微地对损伤身体治疗,同时面色不善地看着面前几人。 “你可知刚刚的意外,相当于贫道用肉身吃了一道半步通玄法,若不是贫道心灵修为足够,及时用意境将那些雷电导入地下,贫道此刻就已经躺在这了,你们就想用一句误会将此事揭过。”说道这里,张若尘顿了顿,森然的剑意更上一层楼向众人压去:“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吧!” 这一刻,山羊胡道士等人大脑嗡嗡作响,脑海空白一片,而身体忍不住的冷汗直流。 此地有禁制是不能施展道法,但张若尘光是凭借剑意,就足以压垮这些人。 远处的人虽然因为张若尘的剑意不是针对他们,但他们看着张若尘依旧像见着了不世凶魔一般。 他们大多数仅仅只是刚刚领域剑意刀意之类的意境而已,少数人初步证心,但离道心通明还要差上很多,更别说张若尘念生毫芒的心灵境界,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虽然都是练气修士,但心灵意志之间的差距,差一步就是天壤之别。 “够了道友,刚刚请你接住这玩意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全,既然伤到了道友,我们无话可说,道友想要什么赔偿,开口便是。” 开口的,不是领头人山羊胡道士,而是那个查看张若尘伤势,并且被张若尘一把推开的女子,此刻她站在张若尘左侧面。 张若尘转身过去,女子身穿一身蓝色道袍,说不上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不过也算清秀可人,高挑腿长但平胸,此刻目光平静地看着张若尘。 同时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清静淡然的意境,竟将向凌厉剑意给隔离在了张若尘三尺之内。 张若尘的剑意消散,山羊胡道士等几人如蒙大赦,不过却没有立刻逃离,而是静静地看着张若尘和女子。 张若尘见女子隔离自己的剑意,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笑了:“清静无为,希言自然……想不到道友一颗道心竟是太上清静。” 他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刚刚他发出剑意,这女子便一直无动于衷,仿佛张若尘的意境对她无用,所以张若尘才加强了意境的压迫。 为的,就是让这个女子出手。 果不其然,在山羊胡道士等几人无法抵抗之时,她出手了。 不过她出手之后,不但没有减轻张若尘的好奇心,反而激起了张若尘的兴致。 她的心境,竟有几分清静之意。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道友有何需求,尽管说便是,只要我等能够实现,绝不推脱!”女子对着张若尘作揖行礼,显然她不想接张若尘的话,不想在“清静心”上有过多的讨论。 “是啊,道友,刚才多有得罪,但我们绝无恶意,道友若是需要什么赔偿,尽管说来。” 山羊胡道士也稳复情绪,急忙上前顺着女子的意思说道。 而他身后的几个人,此刻有人看着张若尘惊恐不已,有人目露寒芒咬牙切齿,也有人沉默不语,甚至有人面带微笑……各种表情各种心思,不一而足。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一人上来反驳女子和山羊胡道士的决定。 见状,张若尘沉吟不语,心思百转,仔细思考着。 其实张若尘来说,赔偿或许是最好的,毕竟总不可能杀了或者废了他们吧,纯阳的门规摆在那里。 而现在这个赔偿的提议也被对方先一步提了出来,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张若尘没有理由去拒绝。 张若尘看着山羊胡道士和女子,越看越觉得他们……挺可爱的。 所以,既然要赔偿,那怎么着也得让他们褪一层皮。 不然这么可爱的人,一定会生气的! “……咳咳!” 张若尘伸出三根手指头,轻咳几声,正要说出他心目中的数字之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意外,但贫道想知道,那个意外……究竟从何而来?” 张若尘说话的同时,目光却一直在山羊胡道士身后一名头发蓬乱的道士身上,准确来说,是在他怀里那个黑球上。 “那个就是所谓的意外?” 张若尘目光幽幽,似笑非笑。 “那这个意外,长得还真丑!”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问道路上众人行 张若尘在提出赔偿金额时突然改口,完全是心血来潮,但他现在的心灵境界极高,精神意志向外界大天地发散之时,同时也会向自身反馈信息,然后经由自身强大的思维去整理,理出冥冥之中那一点灵机。 这个因为心灵境界强大而生出来的神异现象,在人世间也被称为“福灵心至”、“至诚之道”、“心照天地”……等等。 是以,张若尘做出这个决定,或许才是最为符合他此刻所要求的。 “道友是想询问此球的相关事宜?” 女子目光幽幽,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个黑球被称之为域法球,是他们几个人共同研究大半年的结果。 “不管如何,贫道只想知道,‘意外’是怎么一回事?” 张若尘将“意外”二字咬的很重,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个名字,虽然域法球这个名字很普通平凡,并且它还像还很脆弱,山羊胡道士一行人就是怕它被摔碎才坑到张若尘的,但即便如此,张若尘也没有轻视它的意思。 张若尘走到那个抱着这个球的道士跟前,面色凝重地说道:“能够释放出相当于通玄法的雷电,这完全是雷道通玄法器,而贫道近来遭人嫉恨,你们的这个行为,由不得贫道不多想啊。” 张若尘语气很轻,也没有动用剑意,但却令抱球道士有种针芒在背的感觉。 “这……这个……” 抱球道士看了看山羊胡道士和女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但他不是哑巴,他只是被张若尘的目光所震慑而已。 山羊胡道士作为领头人上前,他上前一步,说道:“道友,刚刚确实是一场误会。” “……” 张若尘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山羊胡道士和几人对了一下眼神,然后微微摇头,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几人在半年前,就共同探究元磁之力,并且制造出了这个元磁法球,但是今天不知道李妙璇是发的什么疯,突然抢走了它,我们就追,然后之后的事道友应该知道了。” “其实这个球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威能,我们以前试过,它爆发的力量最多是稍微伤到没有凡人,至于伤到修士是万万不可能的,因此我们才拜托道友接住它的。” 说到这里,山羊胡道士自己也非常疑惑,同时诚恳的对张若尘躬身道歉:“不小心伤到了道友,确实是我们失算了,我们愿意赔偿道友三万修行点数。” 山羊胡道士想到了之前张若尘伸出的三根手指,是以在解释之后,提出了赔偿张若尘三万修行点数。 他确实不知道张若尘是谁,但他却知道张若尘的修为非常高,或许是即将通玄的修士,而且张若尘既然让自己解释所谓的“意外”,便已经说明张若尘不会不依不饶,所以,赶紧赔偿将事情解决才是硬道理。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赔偿方面先不提,你说你们这个玩意,原本是没有危险性的,只是刚好在贫道接的时候才突然有了?” 张若尘的语气越发不善,这个理由他并不相信。 “……这……确实如此。”山羊胡道士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我……我好像知道了原因。” 就在这时,那名被张若尘唬住的抱球少年道士怯生生地说道。 众人连忙将目光移了过去,这个少年非常腼腆,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不争气的紧张脸红起来。 山羊胡道士眼睛一亮,说道:“吴师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那你赶紧解释解释。” 少年道士踌躇了一番,将黑球往前面一递,说道:“我曾经假设过,这阵法与道法还有各种天象之间,是存在着联系的,或者说它们是某一本质的不同表现形式。” 山羊胡道士等几人脸色惊变,大声呵斥道:“吴师弟,慎言!” 一个满脸憔悴胡子拉碴的青年道士大声说道:“你要是说元磁之力和雷霆之力是一种不可分割东西,那我还能认可,因为我们已经知道元磁之力和雷霆之力是相伴相生,并且可以证明,但若是按照你的说法,天地万物四方无极都是约束在一个‘域’中,并且遵守这个‘域’而运动,那太过匪夷所思,完全没有根据。” 少年道士看着他大呼小叫的反驳,并没有生气,而是将黑球一抬,说道:“你们看,它时刻在与此地的禁制呼合,相互影响着,刚刚这位道友被雷击,准确来说不是被元磁法球攻击,而是被此地禁制攻击才对。” “把它给我。”这时,张若尘身旁的女子上前几步,说道。 “是,师姐。” 女子将接过来后,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退后几步离开人群,右手手指弯曲,轻弹了元磁法球。 瞬间,元磁法球表面突然雷电交加,哔哩啪啦狂暴不已。 女子声音轻柔,解释道:“它的元磁法域正在与此地阵法相互交合,但连接并不稳固,所以一旦元磁法球受到撞击,便会因为连接中断导致阵法紊乱,而且因为元磁与雷霆本为一体,那么以雷电的形式表现出来,就不足为奇了。” “吴师弟的说法虽然没有办法验证其真假,但元磁法域和此地禁制阵法确有共通之处……是波动频率?还是力量特性?或者其它什么……”女子眼中流光溢彩,智慧的光芒不断在闪烁,喃喃自语:“看来我们的探究方向,需要做一个大调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要将奇门阵法,道法神通以及各种天象也纳入考虑之中,但那样的话,我们的精力根本不够啊!”另一个人突然出言说道。 “赵师兄,要将你说的所有东西纳入其中,咱们的精力确实不够,但我们可以选择几种,然后集中精力就可以了,比如最为基础的五行阵法,五行道法等之类的。” “你说的也不准确,五行道法看似基础,但那也只是运用性广泛而已,五行之中涉及的东西太多了,还可以细化……” …… 张若尘同样也放出自己的神识,他感觉得到,黑球确实一直向外界散发着某种力量,然后这股力量正在被另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改变。 或者应该说是被同化了! 张若尘发现黑球散发的力量,越来越趋向于此地的禁制阵法之力。 看来真如他们所说,是一场意外。 “我等几人说过会赔偿道友,就绝不会食言。” 这时,山羊胡道士拿着一张身份令牌,对着张若尘微笑道:“贫道孙昊,敢问道友名讳?” “贫道张若尘,见过孙道友。”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是一个意外,张若尘自然不会死皮赖脸地纠缠不休,还了孙昊一个微笑。 当然,赔偿照旧,毕竟人家都已经决定给钱了,不拿就是瞧不起人家。 张若尘从山羊胡孙昊那里拿了三万修行点之后,山羊胡孙昊就带着一行人告辞了,走的时候都很兴奋,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问道路上,有几名同道相伴而行,真好。” 看着孙昊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张若尘感叹了一句。 心想,要不也找几个知交好友,共同进退。 正在之时,张若尘的衣角被人拉动。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雷法还能这么玩 张若尘转身,看着对面前低着头一脸愧疚的美丽女孩,摇头苦笑地说道:“说说吧,刚刚怎么回事?” 这个女孩,正是沉默寡言的李妙璇,也就坑张若尘挨了一记通玄层次的雷击的凶手之一。 当然,因为张若尘已经主观确认了那只是一个意外,并且也得到了赔偿,所以张若尘没有对她发脾气。 嘻嗦嘻嗦…… 李妙璇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头埋得更低了,同时从身上东翻西找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递给了张若尘。 “……对不起……” 这时她才开口说道,不过说话的时候,依旧和之前遇到的时候一样,语气平调没有任何起伏。 但张若尘却明白,这个女孩并不是那种清高孤傲的人,相反她的心地很善良,只不过是不善于表达出来而已。 张若尘莞尔一笑,说道:“若你是在为刚刚的事道歉,那么我接受了,不过我现在没有受伤,这药就不必了。” 李妙璇听闻抬头,目光里看不出异样的神色,但却直勾勾地盯着张若尘的眼睛,同时将手里的药瓶子推到了张若尘胸膛之处,意思不言而喻。 李妙璇比张若尘矮半个头,此刻又紧盯着张若尘,其他人从另一个看,就像是一对甜蜜的情侣在含情脉脉看着对方一样。 有人说道:“原来如此,我说那位道友怎么会去接孙昊他们的危险物品呢,原来是在给那女孩扛下烂摊子啊。” 那人身旁一个女孩瞥了那人一眼,有些酸溜溜地说道:“是啊,用自己的肉身给自己女人抗下麻烦,真是个爷们,师兄你不应该学学人家吗?” …… “好吧,我收下就是了。” 觉察到了旁人话题越说越乱,张若尘无奈只好接受她的药,而这姑娘全程则保持着一个动作表情不变。 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三无少女! “若是没有其它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张若尘提出告辞之言,他还要去藏书阁修行呢,哪有时间功夫在这浪费。 但在这时,李妙璇却又拉住了他。 “……你……陪我……” 李妙璇的话很少,却很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张若尘却有些疑惑,他和李妙璇两人严格来说只是萍水相逢,并未深交,但李妙璇却让自己陪她。 张若尘可不相信自己帅气到才见两次就迷住李妙璇这种三无少女的地步。 张若尘问道:“为何要我陪你,李妙音姑娘呢?” “……她这几天有事!” “你陪我,我有一个想法想要验证。” 李妙璇的声音一马平川的平和,但张若尘却起了兴致。 有想法想要验证? 张若尘联想起了李妙璇抱走孙昊一行人的元磁法球,联想起了孙昊他们讨论的元磁之力和雷霆之力的关系。 “好,我陪你!” 张若尘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李妙璇。 …… …… 张若尘跟随李妙璇七拐八拐来到凌云峰山脚一处人烟罕至的小湖边停下。 湖面有青鸟戏水,飞鱼沉浮;湖畔青草翠绿,春风和煦。 鸳鸯湖畔草粘天,二月春深好放船。看着这冒着腾腾热气的湖面,张若尘想起了这句诗。 当然,李妙璇拉张若尘来此,并不是想和张若尘行船游湖嬉闹,而是另有目的。 “……你帮我看着这里,不要让人随意过来。” “不要让人过来?” “嗯,因为接下来我的做法可能会有危险,并且我在那个过程中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周围的情况。” 李妙璇对着张若尘说完,就走到湖边,闭上眼睛,看样子是在调整自身精气神,在为她的想法验证做准备。 修行修道,就是一个认知天地的过程,总的来说就是观察、发现、学习、猜想、验证、归纳、总结的过程。 其中每一个环节都是极为重要的,因为如今修道,并不是中古时期的那种搞不懂就用“玄之又玄”来解释的修行,而是一切都问“为什么”的修行。 而现在,李妙璇可能是悟出一个“法理”,所以她需要验证,而这场验证之中,可能会出现危险,所以才将张若尘拉了到此地来,以免误伤他人。 对于这一点张若尘表示理解,因为他曾听师父说过很多因为验证道法神通而发生的误伤事件了。 “曾经听师父说过,一名通玄在探究‘点石成金’的本质之时,不小心弄出一朵蘑菇云,完全摧毁了方圆几千里,连自己也粉身碎骨……希望你的动静能小一些吧。” 张若尘心里暗暗祈祷着李妙璇的动静能小一些,其实最可怕的道法并不是那些高阶道法,而是那些天马行空,没有验证过不知底细的不完善术法。 因为世界从宏观上来看,是一个整体,一个事物的改变都会造成其它事物的变化,而不完善的术法就是说这门术法的施法者没有完全掌握这门法,即是说施法者者也不清楚他所造成的具体破坏力有多大。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造化玄奇,万般机缘巧合之下,就算是练气修士也能弄出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出来。 “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有几分把握吧。” 张若尘看着李妙璇亭亭玉立在湖边,身上的气息开始攀升,一股狂乱暴躁的雷电在她曼妙的身体周围跳动。 哔哩啪啦。 雷霆击打着空气,发出强烈的白光,而后几丈之外的张若尘闻到了一股臭味,那是雷电击打空气后产生的特有气味。 张若尘目光幽幽,看着李妙璇身上电光环绕,便将心神笼罩了过去,不过他没有去干扰李妙璇,而是极速运转思维思考神识所感知到的现象。 “雷乃阴阳之气,闭结之极,忽然迸散出。” 他没有修行过雷法,但他看到了所谓雷电,就是空气在瞬间膨胀爆炸、发热发光,发光就是闪电,膨胀爆炸发出巨大声响就是打雷。 当然,他并没有这样就觉得自己完全理解雷霆之力,因为这个现象只是比较好观测,李妙璇应该早就知道了,但她却说要验证一个想法,那就说明还有比这更深层次的东西。 哔哩哔哩…… 只见李妙璇突然睁眼,抬起右手朝向对岸,右手手里大拇指扣着一个比拇指大一点的小圆球,看材质应该是铁。 李妙璇右手突然跳动着强悍的蓝色电弧,张若尘感觉得到,电光的力量完全可以重伤普通的练气大圆满,但令张若尘在意的是……它的威能还在上涨。 砰! 只见李妙璇曲指一弹,电光的力量在一刹那疯狂暴涨,但雷声却被一声更尖锐的爆鸣覆盖,仿佛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她的玉手飞出,从湖面上划过,因为铁球的速度太快,瞬间就将平静地湖面分隔成两个水面,而后又从这条沟壑开始,往两边翻起了大浪。 无数青鸟飞鱼因为铁树从身边划过,便被巨大无比的力量撕裂粉碎。 不到一息时间,圆球便狠狠撞击在对岸十几里的小山体之上,山体瞬间炸开,顿时飞沙走石,烟尘升腾,张若尘甚至感觉地面在晃动。 “这……好强!” 张若尘暗暗心惊,李妙璇这个手段,完全可以威胁到自己了。 雷法还能这么玩? 这个不善言谈的姑娘,不好惹啊。 待得风暴平息,李妙璇几步踏出,身形移动出现在她打击到的那个山体之处。 “利用雷法产生元磁之力,再用元磁之力推动铁球,看似简单,实际使用时却极为复杂,单凭我现在的心灵境界,无法细致入微的把握雷法每一刻的波动,是以产生的元磁法域会有偏差,导致这一击偏离了打击目标十二丈八尺。” 看着被打碎的小山体,李妙璇眉头一皱,喃喃自语。 “不过我的想法已经确认可行,接下来就是完善补充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元磁雷道分阴阳 “虽然已经初步证明我的想法可行,不过刚刚关于雷霆之力和元磁之力的具体作用并不清晰。”李妙璇沉吟片刻,轻启朱唇,喃喃自语:“既然如此……就再来几次吧。” 张若尘闻言,回身望了望湖里一片血腥,嘴角猛的一抽,说道:“李姑娘,你还来?” “嗯,刚刚有几个地方我还不太掌握,需要反复进行实证才能找到具体的缘由。”李妙璇点点,极为肯定的说道。 说话的同时,她还抬起右手,遥指向湖对岸,大拇指上捏着一个和刚才类似的黑色小圆铁树,身上雷电呲呲作响,在其指尖还能清楚的看到蓝色耀眼的电弧跳动。 “等等李姑娘,我昨日看到纯阳弟子守则,其中说是毁坏纯阳财务,会受到处罚的。”张若尘环视四周,先是打量了被轰击成渣的小山,然后深深地看了湖面上漂起的青鸟飞鱼的残体,以及被染红的湖水,说道:“此地虽然人迹罕至,但我并不知道它到底算不算在保护范围之内,李姑娘还是先考虑一下吧。” 李妙璇闻言,体内玄功收敛,散去了雷光,转身回头用她水汪汪地眼睛看向张若尘:“处罚?会有什么处罚?” 张若尘见李妙璇疑惑不解的眼神,眉头一皱,这个姑娘……是一点纯阳法度也不懂的吗? 那她是如何生存到现在的? 最后,张若尘还是仔细思索了一番,回想守则上写的具体内容,最后与此地情况对比了一下,说道:“按照纯阳的法度来看,你这情况可能会被处罚十万修行点。” 张若尘说完,李妙璇沉默了。 张若尘心想,可能你不知道纯阳的法度,但你一定知道钱,心疼钱吧。 李妙璇问:“是要交钱吗?” 张若尘答:“是被罚钱。” “最高十万?” “嗯,十万!” “那就没有问题。” “为何?” “我有钱!” 两人一问一答,但说到这里,场面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从遥远的地方吹来一阵风,穿过山林百草,江河湖泊,云雾缭绕,最终携带着天地万物的气息,来到张若尘面前。 张若尘一嗅。 切……一股铜臭味! 之后李妙璇从怀中拿出一张身份令牌,然后将心神沉浸其中,应该是在确认自己有多少钱。 “若是按照一次十万修行点来算,那么我还能来三十六次,三十六验证,应该足够我摸清掌握雷霆之力与元磁之力的具体转换了吧。” 三十六次,一次十万,那就是三百六十万修行点,李妙璇就旁若无人的在张若尘这么一个穷鬼面前,炫起了富。 不过张若尘没有仇富的情绪,反而看着她的举动,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这个穿的松松垮垮,头发也都没有理好的姑娘,真是不懂这些。 某种程度上……比玖玖还呆萌! “凌云峰不是提供有专门的场地吗,你就不能去那里进行实证,还有李妙音姑娘呢?”张若尘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因为当今修行,问的是一个“为什么”,而不是不懂就用“玄之又玄”那种似是而非的解释,所以为了那个“为什么”,纯阳的师长会给门下弟子提供专门的实证场地。 在纯阳历史上,甚至有的纯阳炼虚祖师,直接整出一方世界,给他的弟子作为实证场地。 “我不去试法场,我不想见那个人!” 在张若尘说完之后,李妙璇皱起秀眉,原本平调的语气,此刻也有了起伏。 李妙璇虽是皱眉,但张若尘依旧眼前一亮。 虽然知道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但打从一开始见到她,她就无口无心无表情,搞得张若尘有一种在和山石交流感觉。 而现在,她有了些许人味之后……很漂亮! 砰! 不过可能是因为张若尘提起李妙音的缘故,使得李妙璇想起了她说的“那个人”,于是不待张若尘回话,又是一道至强的光芒从李妙璇手中激射而出,打在了湖对岸。 “福生无量天尊,这一次,比刚刚起码强了一倍!” 张若尘面皮直跳,他意识到好像说错了话。 当然,答应了要陪她,那么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出尔反尔,不是张若尘的作风。 …… …… 李妙璇准备第三发之时,张若尘凝神定眼,将心神意念投入到她身上,此次他陪李妙璇来此,也是为了通过观测李妙璇施法,从而得知一些雷法和元磁的运用。 张若尘这行为自然是暴露在李妙璇眼中,但李妙璇没有介意,默认了下来。 对于她来说,是在摸索中前进,若是张若尘能够从中得出一些别的东西,那么她该高兴才对。 因为那就证明她的想法,有可行性。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妙璇开口了。 “雷者,阴在外,阳在内,激剥而为雷,有声而无质也。电者,阴在内,阳在外,发泄而为电,有光无声也。” 李妙璇周身电光仿佛一条条神异的银蛇环绕,一步踏出,踏在了前面的虚空之中,而后她并没有落地,而是在她脚下,一抹蓝色的电弧出现,将她托住了,整个人浮在半空,宛如一名仙女凌尘。 张若尘心灵极速运转,推演李妙璇的法,他知道李妙璇在做什么,这明显是在传授张若尘雷法。 既然她愿意教,那么张若尘自会好好学。 “道门之中,雷法的修行众多,各门各派都不尽相同,但总结到最后,不外乎一气才动,风雷云雨皆作,禽兽山木俱生。” 李妙璇又是一步踏出,身子出现在湖上,手中结了好几个印法,以她现在对雷法的掌握程度,其实是用不着这些印法的,之所以施展,是为了让张若尘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她的法是如何运转的。 一法通而万法通,以张若尘念生毫芒智慧大增的心灵境界,心神全力运转,几个呼吸之间便大概掌握了李妙璇所传授的。 同样双手飞快掐诀,周身天地之力即刻动荡起来,竟隐隐有雷光闪烁,而随着时光流逝,张若尘周身的雷电渐渐狂乱起来,三丈之地被电个外焦里嫩,散发着属于雷法的毁灭霸道之意。 到了最后张若尘也同样一步踏出,地上出现一个雷道印法,而后他也立身于半空之中。 “原来如此,此刻她能够浮于半空,不是通过操控天地灵气飞行,而是借由雷法所产生的元磁之力浮空。” 张若尘喃喃自语,他感觉得到十几丈外的李妙璇身上,散发着一股排斥他无形的力量。 “依李姑娘所说,雷分阴阳,并且雷电与元磁本是一体,那么阴雷与阳雷所产生的元磁之力应该是相反的,所以我们之所以能够浮空,是因为身上的元磁之力与地上那个雷道印法产生的元磁之力相互排斥。” 张若尘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推演着雷法各种可能,几个呼吸之后,他目光如炬,做出了一个验证。 “那么若是我突然之间,改变自身雷法阴阳属性,会发生什么?” 一念及此,张若尘立刻举一反三,动起手来。 几个印法打出,周身的雷道变化。 “不好!” 张若尘只觉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吸走,大脑瞬间清醒,还未抬头往吸力的位置看去。 就感觉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子。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墨忆竹见过道友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初时张若尘都是学习李妙璇的法,每一个印法都学个分毫不差,就算因为个体有轻微的差异,但两人身上散发的元磁之力的属性依旧是相同的。 所以张若尘才从李妙璇身上感到了一股斥力,但是这一刻,因为张若尘的举一反三。 李妙璇、张若尘两人突然被一股巨力吸去,高速地相互向对方飞去。 张若尘太强了,半步通玄离通玄只差一点。 张若尘也太弱了,因为他的雷法只是初学,所以他拿捏不准力道。 两道身影在空中拖着残影相互撞去。 砰! 来不及散去道法,不到一息时间,两人就贴在了一起。 幸好没有发生嘴对嘴那种非常尴尬的情况,但李妙璇比张若尘低半个头,张若尘的鼻子被李妙璇的额头狠狠撞击。 哪怕张若尘的修为不低,但鼻梁被撞,依旧非常疼痛,张若尘鼻血眼泪差点都要淌出来了。 “李姑娘,你没事吧?” 运用强大的意志,将疼痛难忍以及混乱不堪的思绪压制下去,张若尘关切的向扑在自己怀里的李妙璇问道。 毕竟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自己的错。 “……我没事!” 李妙璇轻声细语,身上的幽香传到张若尘受伤的鼻子,消瘦的身子触感也很柔软……这一切顿时让张若尘已经被强行压下去的混乱思绪浮动起来。 福生无量天尊,说起来,这是张若尘第一怀抱女人呢……玖玖小孩子不算! 作为一个思想健全的男子,内心难免会有几分波动。 当然,张若尘的想法到这里也就结束了,道心通明的他,完全可以及时扼制住自己的念头。 所谓道心通透,指的是心如明镜,通透无比,念头生灭自在随心,但那不是断绝一切七情六欲。 因为人的智慧,都是在七情六欲中无数个念头组成,若是将所有情绪都斩去,只留“求道之念”,那么这个人恰恰会离“道”越来越远。 当然若是一味遵从“本能”,受七情六欲所惑,那同样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 “因为刚刚那么一撞,我的印法和你的印法好似发生了变化,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心思再次一转,张若尘那颗因为少女在怀而跳动的心已经平复,继而环视四周无数个雷道印法悬空,雷光更是如银蛇狂舞,方圆十丈化作焦土,张若尘可以感觉得到,这些雷光完全可以算得上通玄法。 “嗯,现在你我两人的法已经融合在一起了,谁先散去道法,都会被另一人的雷法攻击,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同时散去道法。” 李妙璇的雷法修为确实比张若尘高出不好,一瞬间就看出了此刻的处境,并且提出应对之法。 因为周身都是狂暴的雷电,李妙璇谨小慎微地后退半步,说道:“我数一二三,我们就散去道法。” 张若尘轻轻点头,表示应许,虽然他可以凭借其它手段破开,但正如李妙璇所说,若是轻举妄动,可能会被攻击,他倒是不怕,但他却不知道李妙璇挡不挡得住,自己那时候能不能护住她?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听她的吧。 “一,二……三!” 张若尘和李妙璇玄功同时运转,身上意境爆发,莫名高远得笼罩出去,而他们之前打出的雷道印法,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因为这些雷霆都是依托于这些印法而存在的,所以在这些印法消失之后,雷电也慢慢消散。 “李姑娘,刚刚多有得罪!” 两人落地之后,张若尘对着李妙璇躬身行礼,诚恳的道歉。 “……没事。” 李妙璇还是那么话少,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张若尘松了一口气。 心想还好,她好像并没有生气。 张若尘看着李妙璇发红的小脸,不由得会心一笑。 贫道罪过了,这是刚刚被撞红的吧,应该很疼。 正当张若尘准备说些什么之时。 李妙璇却突然转身离开了。 “李姑娘,你去哪?!” 李妙璇不答,脚步越来越快。 独留下张若尘在风中凌乱,不敢去追。 “果然,是被讨厌了吧!” …… 另一方面,李妙音非常气恼,皱着眉头在凌云峰四处走着,因为今天,李妙璇竟和她闹别扭了。 “明明是姐姐她抛弃了我们,你又为何还要那么努力的追寻她的脚步!还跑到了凌云峰来,笨蛋……” 行到山脚,李妙音狠狠一脚踢在路边的一块小石头上,继而小石头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延伸到远方。 铮! 不一会儿,远方传来一道尖锐凌厉的剑吟。 凌云峰山脚来往行人只要有些许修行, 都能感受到这一声剑吟里蕴含着锋锐无比剑意。 “好凌厉的剑!” “是又有剑修起杀伐吗?!” 果不其然,一道森然剑气直射向李妙音! 剑气破空,锐不可当;剑意森然,寒光一现。 这一剑太快,李妙音一身练气大圆满的修为,竟不知如何应对。 瞳孔猛然一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剑气袭来,而无法应对。 剑修斩人,往往就在一瞬! 但此刻,却有人赶在了那一瞬之前。 “姑娘,你没事吧!” 南辞青衣长剑,潇洒不羁,周身剑意澎湃,立身于李妙音前面,抬起右手,并指成剑轻轻点出。 乍然,那道袭击李妙音的剑化作青烟,烟消云散! 今日他是来找张若尘的,他这两天在剑锋修行有所收获,所以他有一式剑招,需要张若尘品鉴。 但似乎,在和张若尘论剑之前,他就找到了让他更感兴趣的。 “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不过姑娘,下次走路的时候,可别乱踢石头了。”南辞一脸冷漠的看着李妙音说道,他刚刚全程目睹了李妙音是怎么惹上麻烦的。 李妙音此刻惊魂未定,对上了南辞深邃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慌了。 不过南辞并没有一直把目光放在李妙音身上,因为让他起了兴致的,不是美人。 英雄救美,他不在乎。 他在意的,是剑! 南辞一步踏出,剑意勃发,朗声说道:“纯阳最近有一名剑道叶家弟子前来,想必那就是道友吧。” …… 而湖边,李妙璇离开之后不久,张若尘也准备离开了。 就在此时,一名不速之客闯入他的视线之中。 “贫道墨忆竹,见过道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因为不知才命数 三月的纯阳春风和煦,风中带着一股清香和糊味,清香是因为风是从凌云峰南面的丹峰过来的,糊味是因为此地刚刚被雷击成焦土。 眼前的是一名青衣道士,面带微笑地看着张若尘,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模糊。 “贫道张若尘,见过道友。” 张若尘向墨忆竹施一个礼,同时心里惊讶,他看出了眼前这个的些许手段,所以这加深了“看不透眼前这个人”这个结论。 之所以看墨忆竹是模糊的,并不是墨忆竹模糊了张若尘的感官,而是因为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这股力量之下,经过墨忆竹周身的光会被扭曲方向,并且因为这股力量是波动的,所以看上去就有些模糊。 “贫道不喜欢丹峰的那股药味,所以每次来比,贫道都会将那药味隔开。”墨忆竹笑着解释道。 “有些人确实不喜欢药,不过道友的心灵境界实在另贫道佩服。” 张若尘心惊不是因为这股力量有多么强大的杀伐之力,而是心惊此人的思维量。 墨忆竹在身体表面布下这股异力,但他绝对不会将所有大气里所有的东西隔绝,因为只要人是血肉生灵,是血肉生灵就必须从天地自然之中获取维持自身活动的力量, 并且从他面部以及身体的轻微动作来看,最为基础的就是呼吸吐纳墨忆竹并没有舍弃。 所以他那个连光都能扭转方向的力量,必定是像一个筛子一样,将所有经过他周身的东西进行筛选,他认同的就放任进来,他不喜欢的就排除在外,比如墨忆竹说的气味。 要知道空气中存在的东西太多,并且是混合在一起的,极难将其分门别类,但墨忆竹却能够凭借着强大的心神做到了。 “区区小道而已,道友过誉了。” 墨忆竹一脸和气生财的笑容,但身上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这到不是说他笑里藏刀,而是张若尘在他身上感到了一股自然而然的从容不迫。 诚然,他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因为面对每一个人都自信,所以他才对每一个绽放笑容。 因为,真正的强者不需要板着个脸去恐吓弱者来换取自豪感。 “道友此来,所为何事?” 张若尘开门见山地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人家和自己非亲非故的,自己也不是貌美小姑娘,总不可能是看上了自己,来邀自己风花雪月吧。 墨忆竹笑了笑,没有否认,直接应肯道:“贫道此来,确实有事。” “何事?” “阴星落雨,月初海上,这是日前道友让邵东给了贫道两个批语,所以……”说到这里,墨忆竹顿了顿,脚步再次踏出,身形变幻,出现在张若尘身前一丈,说道:“贫道有必要亲自来看看。” 墨忆竹以鬼魅般的身法到了跟前,张若尘还是不为所动,在刚刚墨忆竹出现之时,张若尘该心惊已经心惊过了,现在墨忆竹能有这种身法完全在预想之中。 张若尘突然凝神,虽然因为墨忆竹身前那股力量,还是模糊,但张若尘却凭借着强大心神捕捉,然后还原那些背扭曲方向的光线,看清了墨忆竹的面貌。 虽然只有一瞬,但这一瞬间,就足够张若尘记忆了。 张若尘临危不惧,不卑不亢地说到:“昨日确实是有一名修行天机之道的修士探查贫道的跟脚,而贫道也确实给出了那两个批语,既如此道友该当如何?” “人人都说邵康节先生一生波澜壮阔,天机一道更是修到了极道之境,这片天地间,只有是存在的,皆逃不过他的掐指一算,四字批语。”墨忆竹没有回答张若尘的问题,而是说起了梅花易数邵康节先生,并且向张若尘提出了一个问题:“道友认为,若是他也给你算了一卦,道友信否?” “这天机命数,是否真的在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墨忆竹问完,便不再言语,好似在等待着张若尘的回答。 看着墨忆竹这个样子,张若尘沉默了,因为关于这个问题,张若尘无法脱口而出,若说命运之道是虚妄,我命由我不由天,那未免也太狂妄。 但若是说自己相信命运真真存在,那么自己又何必努力修行,因为一切自有命运安排嘛。 张若尘仔细想了想,说道:“命运之说由来已久,奇门遁甲,大小六壬,梅花易数等都是人们试图去阐述天机命数的手段,但是所谓命运,从古至今其实没有认真正解开过他的谜团,所以……” 张若尘看着墨忆竹,斩钉截铁地说道:“贫道信世间命数,却不信他人批语。” “哦?”墨忆竹的语气有些惊讶,也有些兴致,说道:“墨某第一次见信世间有命数,却不信邵先生的人。” 这个世间,若论天机命理,也就寥寥几人,并且还是将道门道尊,儒门圣人佛门真如也算了进去,而梅花易数邵康节先生毫无疑问的被公认和他们并列。 意思也就是邵先生给你算命,就是等于道尊圣人佛祖给你算卦。 而眼前的这个人,竟然相信冥冥之中有命运,却不信邵先生,这可真……有意思! 张若尘伸出手指,往湖面一点,一道真元射向湖里,激起一层层巨浪,湖里的鱼儿还没有从李妙璇的攻击回复过来,便又再次惊恐万状,四处游荡。 “正如这个湖一样,一开始没有我的插手,我们可以凭借强大的心神进行推演,算出一条鱼儿的下一步游离方向,但当我插手之后,我们再想算出鱼儿的下一步动向就困难了无数个等级,所以……” “所以,当有人给一个人算卦断命之后,那人的命数,就已经改了。” 墨忆竹听着张若尘的解释,眼睛越发明亮,他越来越觉得张若尘对自己味口了,所以便接下了张若尘的话说。 而张若尘沉默半响,又开口说道:“贫道当然知道邵先生‘四字断终生’,但是,贫道有不能去信的理由,贫道之所以相信这个世间有命数,是因为贫道不能掌握无数因缘际会之下,所结成的‘因’和‘果’到底是什么,基于这个‘不理解’贫道才相信‘命数’。” 张若尘看着墨忆竹,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不可观测,所以不理解,因而才是命数。” “哈哈哈!” 而墨忆竹在听张若尘的话后,大笑三声。 然后散开他周身的那股力量,露出一个傲然挺拔的身影,朗声说道。 “贫道有一式神通,请道友品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道友跟我走一趟 墨忆竹仰天大笑,笑得畅快淋漓,声震九霄。 纯阳某处干净洞府,一麻衣道人静坐其中,双眼紧闭气息全无就像一个死人,这个洞府也很干净,干净得家徒四壁,除了麻衣道人之外,再无他物。 突然,一道笑声传来,道人睁眼,眼中竟有山崩地裂、天外飞仙、星河泯灭……等等恐怖异象。 但只一个刹那,道人的目光便变成了寂静如水,直勾勾地盯着凌云峰。 而后道人摇头,长长叹了一声。 “唉,忆竹……” …… …… “道友,留神了!” 墨忆竹一声轻喝,身子顿时拔高数十丈,周身无量道光照耀四方无极,阴阳玄变的意境笼罩此方天地,好似遁入了另一个时空。 随后,墨忆竹伸出右手,捏出一个印法,摇摇往张若尘一按。 “一印空无!” 一印按下,浩瀚无垠的力量轰然爆发,八方六合四方上下,竟在这一刻疯狂颤抖起来,然后以墨忆竹按下的地方为中心,空气、树木、山石……竟湮灭成粉末。 张若尘足尖一点,身子飞退,望着半空的青色身影,眼中明灭不定,心神极速运转,推演着墨忆竹的法。 “通过剧烈震荡的形式,来摧毁物体……” 张若尘不可能全部看穿墨忆竹的神通,却也看出了一点端倪。 “从大角度看,这天地乾坤乃是一个大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大整体却是有无数细小的物体构成,所以只要震荡的足够剧烈,就算是仙器神器道器,只要他真实存在,就能够被震碎。”墨忆竹向张若尘说道,他并不在意告诉张若尘他这个法是如何作用的,因为这些表面的东西张若尘一看就明白了,但这个法的核心并不是这些。 张若尘不可能凭借他所看到的这些现象,就能立马将其一切给逆推出来,更别说将其掌握运用出来杀敌了。 因为,墨忆竹是真正的通玄境! “道友觉得。”墨忆竹目光一凝,右手猛然一握,厉声喝道:“此法可能镇你?” “道友此法有横推一切之势,通玄之威,尽显无疑……但若是只是这样。” 张若尘朗声笑道:“贫道觉得不行!” 继而张若尘身后长剑出鞘,一股剑意威压乾坤。 这一刻,此方空间暗淡了下来,灰蒙蒙地一片。 张若尘手持长剑无忧,凝重地看着墨忆竹,说道:“贫道自来到纯阳以后,便一直低调行事,不懂道友为何针对贫道,但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道友既然如此行事,贫道也只能一剑相还了。” 从墨忆竹出手的那一刻,张若尘就知道了墨忆竹是通玄修士了。 但修道之人,敢与天争,又怎会畏惧拔剑。 铮! 话音未落,便有一剑自下而上,斩天而去。 其实不是张若尘不是话未说完就上了,而是话说完后,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超过了声音。 “那就试试镇不镇得住。” 墨忆竹不怒反笑。 墨忆竹的法攻击面太广,一印按下,便是方圆几百长粉碎成末,恐怖至极。 张若尘身处墨忆竹的法中,哪怕浑身上下被千锤百炼的纯阳剑气笼罩着,也并不安全,竟不到一息,纯阳剑气就如同那些山石树木一样,开始裂解。 但是张若尘的剑只要足够快,快到包裹周身的纯阳剑气完全被震碎之间,用极度凝炼的剑气斩到墨忆竹就可以了。 而这两点,正好是张若尘有的。 惊鸿步圆满加练剑成丝,使得张若尘有了反击的资本。 只见张若尘一步踏出,便直接出现在墨忆竹身前三丈,同时一道极度凝炼的剑光斩向墨忆竹。 墨忆竹脸色微微变化,其实他出手的那一刻,就做好收手的准备了。 他只是想知道,让师父心心念念,并且为之折服的玄机真人,其传人究竟有多大能耐而已。 因为在墨忆竹心里,纯阳炼虚大能之中,自家师父当为翘楚,尤其是十三年前,师父一人一剑,便破了蜀山六名炼虚大能布置的玄天剑阵,然后从容离去,更是震惊了整个修行界。 但师父每次提起玄机真人之时,总会露出落寞的神情,然后满脸遗憾的叹气。 墨忆竹不能理解。 这世上竟有人能够令师父自愧不如! 所以,墨忆竹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定――打败玄机一脉。 “练气便有如此能为,不愧是玄机传人。”墨忆竹心里暗自点头,张若尘此刻的表现,令他满意。 墨忆竹看着张若尘一剑斩来,临危不乱,双手忽然变幻,正面对着张若尘的剑打出一掌。 透明的掌印才刚脱手,便与张若尘的剑光相撞在一起,发出一道沉默的声音,响彻四方,刹那间无穷的力量纠缠在一起,然后化作风暴,席卷开来。 就连张若尘也被这股力量震飞出去,他刚刚那一剑,他是斩出了自己的一切。 通玄者,通天地玄法,乃是超凡之境,非是练气凡修可以揣摩。 是以张若尘根本不敢留手。 “定!” 就在张若尘倒飞出去时,墨忆竹一声定出,肆虐凶猛的风暴竟乖乖地定住了,然后缓缓消散。 张若尘安然落地,看着半空中的墨忆竹,情绪复杂:“这就是通玄?” 墨忆竹摇头,说道:“这是我的通玄。” “修道在心,修行在人,每个人都脚下的路不同,路边的风景也不同,下次再见,希望你能让我见识属于你的‘通玄’!” 墨忆竹说完,便转身迈步踏空,消失不见。 “属于我的通玄吗……” 张若尘在原地思索了良久,所以然后对着墨忆竹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拜。 张若尘好像,找到了通玄契机。 …… “道友请留步。” 就在张若尘准备离开之时,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三男两女一脸正经严肃的看着张若尘,说道。 “这位道友,我们是凌云峰执法堂的,还请道友走一趟吧。” 张若尘一脸懵逼。 这是……背锅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今天买不起鱼了 今天凌云道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剑峰的小公主,那个天之骄女,来凌云道院修行了。 很多人包括道院的授业仙师都纷纷猜测,这位十一岁便凝聚剑心的女孩,会有多惊艳。 同时也在心里盘算,她最后会花落谁家。 季方? 苏晴? 或者别的院? 最后他们又都摇摇头,那等资质的人,又再加上她的出身,必定季方苏晴二选一,旁人是绝不可能了。 “若是她的天赋稍稍低一点,这个学生我们还有几分争夺可能,但是如今她的表现,真给我教的话,压力太大了。” 一名中年女子看着童真完完整整地从四方剑阵走出来,目光幽幽,长长的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四方剑阵乃取天地四方皆为剑之意,就算是道院课业即将圆满的学生,如她这般完好无损地走出来也没有几人。” “她真的才十一岁?” 一些年岁比较大的道院学生此刻目瞪口呆,大呼小叫。 一般人六七岁入院,在道院修行十二年后,课业才算圆满,那个时候他们至少也得十八岁成人了。 但童真现在才十一岁,便做到那些成人也不一定能够做到的事。 这让许多人都自愧不如。 “苏师妹,对于这孩子若是你的话,该如何教导?”季方毫不忌讳,坦然地对着身旁的白衣苏晴问道。 苏晴深深地看着季方一眼,说道:“童真出身剑锋,功法方面自有家传,用不着我们担心,而修行资源这一点在纯阳不成问题,是以我们能够做的,唯有在心境上面引导了。” “这一点,也才是问剑长老的将童真送到道院的目的所在,十一岁的剑心,虽然听起来很惊艳,而她也确实不错,但剑心太过稚嫩了。” 季方点点头,认可苏晴的话,所谓剑心,是指剑客长年累月持剑,观剑,悟剑,修剑……最后将其剑气剑法剑术汇聚于一心而成。 其实童真之所以能够这么小就悟出剑心,很大程度还是要归功于她的生活环境――剑锋。 剑锋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漫天剑气,冲霄剑意,而童真从出生以来,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剑。 父母亲朋是剑修,师兄师姐是剑修,举目之处,俯仰之间,皆是剑。 而修行界中,有赤子之心的说法,是以,天资聪颖的她,修出剑心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因为这颗剑心修出来,但却没有经过打磨锤炼,比起叶枫那种碎过而有重铸的,就显得极为稚嫩了。 所以,童真的长辈,才将其放到一个与之年龄相匹配的全新环境中。 “用剑锋的话来说,这孩子天生与剑有缘。”苏晴说着化时,轻轻撩起她耳边的柔顺青丝,明媚了比方空间,同时也撩拨大多数人心。 “你说的不错。”季方看着苏晴,笑道:“所以,她合该入我院里。” 苏晴俊美的脸庞宛若冰霜,冷哼一声:“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凭你们那个院里的歪瓜裂枣,会废了这丫头的。” 苏晴的讥讽季方并不在意,朗声一笑道:“所谓缘法,妙不可言,师妹就等着好了。” …… “快看,她在做什么?” “那个方向?她竟要闯八荒六灭阵!” 此时又转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他们都是道院的学生,因为童真的考核公正公开,所以整个道院的人,大部分都来观看。 先前童真安然闯过四方剑阵,便已经让道院十之七八的弟子仰望其背影了。 但她的脚步却没有因此而停下。 甚至童真出来之后,都没有去看过她的那些同窗一眼,没有去享受众人“震惊不已”的反应,就径直往八荒六灭阵走去。 那些东西她并不在乎,她现在想做的,只是想让那颗已经跳动的剑心,尽情发泄出来。 “你已闯过四方剑阵,证明了你的能为,道院各院之中,皆可入得,又何必再冒险闯此阵,须知道院规矩,若是你过不了此阵,前面的一切就都作废了。”就在童真往八荒六灭阵行去之时,顾行手持拂尘,上前一步劝道。 在纯阳各个道院,皆设有各种阵法,从小到大应有尽有,而道院也物尽其用, 用这些阵法去考验院中学生的修行。 闯过了相应的阵法,便会有相应的奖励,但其中也有规矩,那便是你闯过了其中一座阵法,可以拿这个奖励走人,也可以继续挑战下一个阵法,当然若是你下一个阵法没有闯过,那么之前一切作废。 对此,道院给的解释是:人当有自知之明。 童真当然知道道院的规矩,但还是摇摇头,说道:“回院座,学生出门之前,家中长辈便告知学生,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而学生也一直觉得,剑者当不怕艰难险阻。” 说话的同时,童真走到了八荒六灭阵之前,再踏一步,便是入阵。 就在这时,童真回头环视一眼,找到某只呆萌的猫耳女孩,莹莹一笑,继而转身毅然决然地踏了进去。 在万众瞩目之中,独留一个单薄的身影。 “她刚刚,是在对我笑吗?” 玖玖身旁身后,一群男孩心花怒放的暗自幻想着。 玖玖此刻才知道,她交了一个不得了的朋友。 …… 日暮西垂,将夜未夜,张若尘自凌云峰持法堂出来,心里大概是不爽的。 “常言道,修行之人,命犯三缺五弊,贫道这是不是犯了这钱缺?” 今日张若尘算是深刻明白了,持法堂这种地方,一旦进去,就别想安然走出来。 现在他回忆起那一条条处罚条例,只觉得人生暗谈无光,看不到希望。 “看来接下来这一段时间,生活要拮据了,不但如此,还得想办法把那剩下的九万多修行点给还上,玖玖的鱼,大概是没了。” 张若尘苦笑的说道,向着凌云道院行去。 算算时间,玖玖应该下课了。 那别的事就先放一边吧,接孩子回家才是大事。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想好怎么跟她解释,买不起鱼了。 必须要找到李妙璇,这钱她也得承担一部分。 就在张若尘一边行走,一边胡思乱想之际。 前方两道凌厉剑意升腾,如龙虎相争!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纯阳剑池之前奏 行至中途,张若尘便感前方两道剑意升腾,两道尖锐的剑吟。 云层先被撕开两个大口,继而两道剑意自地上升腾,冲向高空,轰的一声,云层猛的翻卷,最后这云雾缭绕的山峰间碧空如洗。 那两道剑意一道凌厉至极,一道锋锐无比,两者针尖对麦芒。 叮叮叮…… 两道身影极速交手,剑气纵横激荡,周边天地之力被两人引动,就算是相隔甚远之地,气流打在脸上也极为吃疼。 不少凌云峰的练气弟子又再次后退,唯恐那两人泄出的剑气伤了自己。 “那好像是南辞师兄,前几天才刚和那个不知名的道士一招,而今又招惹出这种强敌,真不愧是闻名诸峰的剑痴。” “不过那个人是谁,能跟南辞师兄过手,我们凌云峰有这个人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些人就喜欢低调,只能说以前我们孤陋寡闻了而已。” 围观的凌云峰弟子此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满脸憧憬议论纷纷。 “两个人都好帅!” “是啊,你看他们出剑干净利落,应该都是个可靠的男子。” 女弟子们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各种剑法绝学信手捏来潇洒不羁,不由得小脸蛋儿发红,激动不已地讨论着。 “南辞师兄的剑,又强了!” 而男弟子们见两道剑气破空凌厉,举手投足之间便是锐利杀招,皆呼吸凝重目光幽幽。 一道剑气无声划过,瞬间便将一块九丈巨石切成两半,切面光滑如镜。 “好险!”巨石轰然倒地,一个白白胖胖的道士连忙施展身法,以不属于胖子的灵活地退后。 其实能从道院进入纯阳各峰的,天资都不会是太差劲的,拿到外面去的那些小门派都能混个不错的名头,但是事实证明,只有当你进入那些名门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再怎么努力也触及不到一些人的背影的绝望感。 “一剑分阴阳,不错。” 叶枫一个腾挪躲过南辞那一剑,身影飘飘然落在南辞一百步之外,微笑着说道。 只不过他的笑容,有些……瘆人。 “南辞师兄……”李妙音双手紧握放在胸前,极为担忧。 叶枫不理会他人,看着南辞,一步踏出,森然剑意再上一层楼,一些修为低的人只一观,竟感一阵失神眼睛刺痛,待用手一抹,才发现手上一抹殷红。 南辞忽然咧嘴笑道:“传闻叶家乃以剑道通天,一剑冠绝天下,不知叶居士能否让贫道见识一下。” 手持长剑直指叶枫,站意疯狂,剑意越发锐利。 而叶枫此刻看着南辞的方向,瞳孔陡然一缩,继而身子微微弯曲,做出一个怪异但却最适合出剑的姿势。 “一剑无声!” 剑起的瞬间,一剑化作流光,眨眼而来。 剑已近身! 剑已入身! 南辞大脑仿若惊雷炸响,汗毛直立,危机直上心头,右手握剑疯狂挥动。 一瞬。 剑出若耀华。 “什么!” 这一剑太快,快的无声无影无踪。 但南辞不敢置信的不是叶枫的剑快,而是这一剑并不是只针对于他。 叶枫无声一剑,若绝代剑仙而去,但他的目标并不只是南辞一人。 “剑既已出,那便一道解决吧。” 叶枫看着南辞身后出现的那个道士,心中波澜起伏跌宕,几剑过了南辞之后,便强推玄功极限,剑威更盛。 叶枫的剑曾因张若尘而断,后来叶枫浴火重生,涅槃再起,剑道脱胎换骨,两人的因缘早已经如同乱麻结下。 这一剑即是临时起意,亦是积累已旧。 “居士这又何必!” 张若尘自然认出了叶枫这个“老朋友”,自是不敢怠慢,拔剑迎了上去。 但张若尘出的剑和以往不同,剑上竟有雷霆万钧,蓝色的电弧在剑上跳动,叶枫忽然感到手中的剑重了几十陪。 叶枫仓促之间,手感剑速都有所影响。 “不对,这力,怎么回事!?” 剑客练剑,须长年累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春生入冬藏,皆与剑相伴,才有一分可能与剑相通,人剑合一。 而叶枫无疑是到了这一个境界,是以他能够一瞬间就觉察到手中之剑并没有突然变重,而是张若尘的剑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再干扰着他。 兵兵乓乓…… 张若尘剑上的力量很诡异,时而是至强吸力,时而是极强斥力,变化莫测随心所欲,叶枫完全摸不清路数。 再者张若尘的剑法修为不弱,才几个照面,叶枫竟落入了下风。 “就是现在!” 张若尘抓住时机,猛然一剑斜劈,将叶枫斩退十几丈远,使得其双脚在地上拖出了两条长长的印子。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曾兄你看清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周围观战的众人才反应过来叶枫是同时攻击两个人。 “好强!” 南辞看着张若尘几剑击退叶枫,目光闪烁,心中暗暗推演:“刚刚那一瞬间那两人共对八剑,叶枫每一剑皆有数种变化,但都被张道友以巧妙的手段化解……这下有意思了。” 叶枫被一剑击退,面上阴晴不定,心思百转盘算着:果然,要对付你,不拿出真正的本事不行,不过明日就是纯阳剑池开启,而我必须将秋雪送进去,不能在此就解开体内禁法限制…… 一念及此,叶枫按耐住了继续与张若尘再次战斗的心,归剑入鞘,眸子冷冽寒冷,说道:“纯阳剑池再会!” “届时贫道一定奉陪到底。” 张若尘知道和叶枫的战斗不可避免,应承了下来。 因缘际会,自有天意。 “告辞。” 得到张若尘的答复之后,叶枫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南辞看着叶枫挺拔如剑的背影,再回头看着气质出尘的张若尘,莫名地笑了起来。 “南辞师兄。” 一旁因为担心而赶到南辞身边的李妙音,不懂他为什么而笑。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南辞师兄没有受伤就好。 毕竟南辞师兄之所以和叶枫对上,很大程度是因为救自己。 李妙音想起了南辞救她的英勇场景,也笑了起来。 傻傻的,就像一只傻狍子。 “张道友。” 南辞和李妙音一起走上来打招呼,张若尘有些意外与好奇,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难怪今天李妙璇一个人闷闷不乐,原来是李妙音在外面…… “咳,贫道正要去接玖玖那孩子回家,便不打扰两位了。”张若尘说道这里,拍了拍南辞的肩膀,神秘地传音说道:“凌云峰夜晚的灯火阑珊异常美丽,南道友可带李姑娘去看看。” 说完,便在南辞不解的目光里,匆忙离去。 南辞一头雾水,为何张若尘要和自己说这个,莫非是有剑道奥秘? 不明所以的南辞,看着李妙音喃喃自语:“我要带你看灯火阑珊吗?” 李妙音小脸涨红,不知所措。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纯阳剑池终开启 春风入夜,清凉了一切浮华,虽然高处不胜寒,但凌云的春夜并不显寒冷,处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张若尘和玖玖以及童真三人行走在路上,两个女孩一路上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青春洋溢引得不少人为之侧目。 玖玖甩着灰白相间的毛茸尾巴,对着身旁童真说道:“你好厉害啊,才一来道院,整个道院就以你为主角,竟然有那么多人认识你。” “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很多人其实都是人云亦云罢了。” 童真行走在玖玖身旁,眼睛却时不时偷偷瞄玖玖的尾巴一眼,几次三番伸出手想抓,却又全部放弃了,心不在焉的答道。 “不,我觉得很厉害了,那么威风。”说到这里,玖玖的小尾巴也不甩了,有些黯然地说道:“不像我刚来的时候,被人捉弄。” “什么?!” 原本还在心神恍惚的童真,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炸毛,就要拔出背上差不多有她高的剑,杀意十足的说道:“你被你们院的人欺负了,是谁?!” “我明天去砍了他!” “没,没那么严重,他们只是好奇我的半妖身份而已,不算欺负。”玖玖也是被她的杀意吓一跳,连忙摆手解释道,不然她还真怕童真去自己的院里砍人。 童真听闻,不再追究,但却把此事放在了心里。 不算欺负?那意思就是真有此事咯! 敢欺负我童真的朋友,那就等着我的剑吧! 以前童真所在的剑锋,是高于道院的纯阳诸峰之一,所以在里面的大多数都是年龄比童真大的,那些人虽然很关照童真,但在童真眼里他们更多是师兄师姐甚至师叔师祖。 玖玖是她的第一个同龄朋友。 而第一个,总是有特殊意义的。 张若尘一路上微笑着跟在两人的身后,听着两人对谈,却不插一句话。 对于他而言,玖玖能交到一些优秀的朋友,他异常欢喜。 奇怪……怎么有种养女儿的感觉。 长兄如父? 童真突然叉着腰对身后的张若尘大声说道:“喂,我说你一直在我们后面阴笑干嘛,是在动歪心思吧!” 对于张若尘昨晚用两根手指头就制服了自己,其实她还是有几分怨气的,在她看来,张若尘能够战胜自己,完全是占了年龄的便宜,如果两人年龄相同,自己一定不会输的。 所以她不服。 而这一点张若尘是知道,不过知道之后却也只是一笑了之,不是嘲笑,而是认为童真这孩子有童真之心。 “我没有歪心思,我只是觉得玖玖她能交你这么优秀的朋友,很欣慰而已。” “哼,欣慰什么,说话的语气比我爹还老气横秋!”童真鼓起嘴巴,顶了张若尘一句,不过观其面色却是眉飞色舞起来。 好似张若尘夸她,就代表她赢了张若尘一样。 “以后我家这只呆猫,就拜托你了。” 童真挺起胸躺,坚定的说道:“这还用你说!” 张若尘笑了,看来此次纯阳剑池开启之后,玖玖也不会孤身一人留在纯阳。 …… 晚饭过后,玖玖把童真送出家门口之后,回来安静地坐在张若尘的对面。 她好像知道张若尘要和她说些什么事。 张若尘见玖玖安静地坐好后,起身把再玖玖出门送童真的时候就到好的茶,推到玖玖面前,柔声说道:“喝杯茶吧,刚刚的饭有点干。” “好苦啊,师兄。”玖玖抿了一小口之后,就皱着眉头,再也不肯喝了。 “苦吗?”张若尘自己尝了一口,说道:“我觉得不苦啊。” 玖玖撅起嘴巴,不服气的说道:“那是因为师兄你是大人了嘛,爷爷说过,这茶是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去品的东西,小孩子都不喜欢的。” “你啊你,一点点苦都吃不得。”张若尘摇摇头,轻笑一声,继而踌躇了一番,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我们来纯阳的目的吗?” “当然记得。”玖玖点头,说道:“师兄你是来拿回你的剑嘛,只不过后来就顺势入了纯阳。” “是啊,师兄本来是来拿回忘忧的。”张若尘揉了揉玖玖头,同时将剑放到桌子上,说道:“不过在来到纯阳之后,有人告诉了师兄,忘忧原来不叫忘忧,而是叫无忧,他们也告诉了师兄,无忧应该一个地方,所以……” 说到这里,张若尘停住了。 “所以?”玖玖抬头仰望着张若尘,追问道:“师兄你要离开我,把剑去一个地方?” 不待张若尘回答,玖玖就伸出手来,握住了张若尘按在她头上的手,说道:“其实我不傻,从上次你和紫阳师叔说话时,我就知道你要去一个地方,是叫……纯阳剑池吧,而那个地方不可能带我去,所以你要离开我一段时间。” “师兄,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到这里,玖玖灿烂地对着张若尘笑道:“你看童真,不也是一个吗?” 看着玖玖灿烂的笑脸,张若尘突然感到一阵难受,这孩子从淮阳便跟随自己漂泊,还几次三番的遇到危险,如今好不容易来到纯阳,自己却又要抛下她,让她一个人生活。 一定……很不安吧。 “没事的师兄,你去忙你的事吧。” 没事,你看看你那衣角都快被你扯坏了,哪里算是没事,你这孩子到现在还是不会撒谎。 就在张若尘为玖玖接下来的生活为难之时,一道声音在张若尘耳边响起,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 这几天,在凌云峰、青云峰以及其它练气层次的纯阳各峰,很多新弟子见到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这些生面孔有的带着强大的气势。 有些看似平平凡凡,但却带有莫名的气息。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强大! 他们都是纯阳的弟子,一直外出历练修行,直到最近纯阳剑池开启才回来。 而这一夜,天穹星月分明,地上灯火辉煌,山间修者注定无眠。 纯阳剑池乃是集合整个诸多大能而成就的传承之所,用以历练通玄以下还未找到自己的道的弟子。 里面有天材地宝,有大能传承,更有纯阳祖师之法,常人若是得了,可一步登天。 有人在进去之前不值一提,但出来之后,一步通玄,并且一身道法神通强大无比。 当然,更多的人身死道消,每次纯阳剑池开启,都有很大一部分人陨落其中,其中不乏为人称道的天之骄子。 但机缘与凶险并存,纯阳剑池就是这么一个地方,纯阳每代前辈大能都会去里面,留下自己的一些东西,可能是功法,可能是法宝,也可能是修道感悟。 剑池之内可能是处处机缘,但也可能是步步危机,一不留神,便可能身死道消。 不过大道争锋,谁也不会退让,哪怕明知此去九死一生,亦不会退缩。 大道之行不惧凶险! …… 这是一座山谷,谷中鸟语花香,幽静的山谷,四面环山,郁郁葱葱。一条小河自山谷中穿过,两岸垂柳,杨枝依依,河面倒影着天上星河明月。 青山绿水,星光月华,好生美丽。 一女子端坐其中,紧闭双目,且看她莫约二十来岁,身着道袍,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直是秀美绝伦。 忽然,女子睁开眼睛,眼里竟有周天星斗倒映其中,以玄妙莫测的形式排布。 “周天星象,命理无常!” 女子口中轻喝,而后竟有万千星光被其接引而下,洒落在女子周身,竟构成一个无比复杂的法阵。 “苍龙连蜷于左,白虎猛据于右,朱在奋翼于前,灵龟圈首于后,而今时为春,乃属苍龙于左!” 女子念念有词,而后猛然往左一踏,霎时龙吟震天动地,霞光万道犹如白昼降临,女子披星戴月好似天仙凌尘。 整个山谷方圆十里震荡起来,仿佛阴阳颠倒,五行紊乱,六合不复,八荒变化……无数野兽猛禽失去平时的霸气,纷纷匍匐在地,不停颤抖。 良久,女子演法结束,天地再归平静,依旧是美好静谧的夜晚。 “我以星象易学结合大小六壬以及梅花易数等算学,终于将我的天命之道推演到此地步,但始终离通玄还差一些,须得纯阳剑池走一趟。” 女子微微一笑,笑颜如花,继而消失不见。 因为……天亮了! …… 清晨,纯阳剑池之中,忽然一道清脆的剑吟传来,响彻云霄,诸多纯阳弟子抬头,只看见一道惊天剑光,似乎斩开了天空。 而后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最后万剑凌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呈螺旋状呼啸惊鸿,剑破虚空。 纯阳剑池……启!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焉知祝礼无趣乎 万剑凌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整个剑池方圆百里如同黑夜降临,这些飞剑每一柄都不是真剑,而是剑池之中那些道剑仙剑的投影。 但即便如此,看上依旧异常壮观瑰丽,黑云压城城欲摧,这是人们抬头仰望天空是唯一的感触。 人们知道,那每一道剑影,都是代表着修行路上的一个高峰,纯阳剑池, “自我入门以来,这是第三次看这场面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心情澎湃,尤其是这一次,我是参与者。”一名身穿蓝衣道袍的纯阳弟子眼睛发亮,忍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观其身上强大的灵力波动,至少起练气大圆满。 高空之上万剑呈螺旋状排布,而后在同一时间,集体向中心释放出恐怖至极的剑气剑意,竟斩开了虚空。 万剑漩涡的中心,时空破碎,一个深邃无比的黑洞出现,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扩大,时间和空间在那里混乱是扭曲的,若是让它继续扩散,那么终将会吞噬一切。 吟! 在黑洞扩散到万剑的边缘之时,千万道剑影猛然一震,以玄妙的阵势高速飞动,并且散发出浩瀚无垠至高无上的意境,竟将破碎混乱的时空黑洞扩散稳定在了一个奇妙的状态。 而后,黑洞开始变化,人们在黑洞之中,看到山川河流,高山低谷,广阔草原,商旅走卒,剑仙侠客…… 一切的一切,令所有观者心惊。 纯阳剑池,并不是一个池子,而是――一个世界! 那个高空的黑洞,就是通往里面的入口。 进入剑池的考核,不是按修为高低评定是否直接进,也不是打擂台,更不是各峰师长给名额。 进入纯阳剑池的要求,只要两个,一就是纯阳认可的人,这一点只要是纯阳弟子都符合,二就是凭借着自身穿过万剑等上时空通道。 一名灰衣道士眼中决然,而后足尖一踩,在万众瞩目之中身子扶摇直上,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数百丈高空。 也就在这时,无数剑影分化,以凌厉的攻势向灰衣道士袭来,或刺、或劈、或砍、或斩……各种角度,各种方式不一而足。 灰衣道士意显神凝,抱提真元,气运周天经脉,双手一拍储物袋,祭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飞剑,飞剑一出来,就化作金色剑光,迎击那些袭来的剑影。 叮叮叮…… 在金色飞剑的迎击之下,灰衣道士抵挡住了第一轮攻势,但却在第二轮遇到了难题,在他一个不慎之下,终是负伤了。 一道剑划开了他的右手臂,鲜血飞溅,但血还未洒落下来,便被一道火系剑影给蒸发得一干二净了。 “师兄,小心!”灰衣道士负伤,使得在地面观望的一些练气弟子此刻紧张的惊声尖叫,好几个女孩子都捂住了眼睛。 纯阳剑池是开启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的,必须练气境界中的顶峰人物,才有资格角逐。 因为实力不够,根本进都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大道争锋,不进则退。” 但灰衣道士却没有畏惧退缩,反而一咬牙,一双眸子变得凌厉,猛的一拍储物袋,再次飞出两口飞剑。 一银色,一口黑色。 银色那口散发着无量白芒剑光,始一飞出就势如破竹的斩灭向他袭来的剑影,而那柄黑剑他没有祭出去,而是右手紧紧握住,身子舞动起来,眨眼间就是精妙绝伦的剑法,将那些冲过金剑和银剑封锁的剑影打掉。 “嗯,同时使用三种剑法,一心三用,此子不错。”一个仙风道骨的纯阳师长,此刻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这名纯阳的师长说完,他身旁一个邋遢懒散的道士伸着懒腰说道:“祝礼虽然平时表现木纳,但那只是他克己守礼罢了,并不能说他笨,他能够分化心念,一心三用同时施展三种练气圆满剑法,这已经隐隐超出练气层次了,而修行在心,这至少说明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通玄。” “哦,想不到他在你这里得到的评价这么高。” “我?说实话我不如他。”懒散道士摇头答道,继而看向高空,若有所思,旋即开口:“他能够给自己做一个长期的计划,然后十年如一日的坚持贯彻,每天该做的做得完美,不该做的绝不去碰,不像我,上个月我就说要把天行之法修行完成,而到现在却是每天睡觉,连第一章都没有完成,傅姑娘说得对,我就是一条没有上进心的咸鱼。” 说到这里,懒散道士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某个身影。 而他身旁的老道人却是摇头苦笑,虽然这个道士看似懒散,而他也自认为自己是条咸鱼,但事实却是,整个纯阳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在谦虚,甚至很多人都认为他是纯阳未来的支柱之一。 懒散道士一副死鱼眼此刻突然眯了起来,走到老道跟前,神秘的说道:“甚至啊师叔……我之所以要前几天突破通玄,完全是因为师尊他说要把我扔进纯阳剑池,所以我才立马突破的,不然就要进剑池做那些麻烦事。” “所以,我很佩服祝礼师弟这种管得了自己的人,打心眼里佩服!” 老道抚须微笑道:“你说你佩服他能坚持不懈,而他也未尝不再佩服你懒懒散散就能力敌何有求。” “而且如你所言,他若真是事事都给自己规定好,然后一丝不苟的执行,那么他的人生未免太过无趣。”这时又来了一个青年道人加入讨论。 “见过紫阳长老!”懒散道士和仙风道骨的老道见到来者,肃然起敬恭敬行礼。 张紫阳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多礼,继而看着懒散道士。 懒散道士想了想,说道:“祝礼师弟佩服是他的事,我佩服是我的事,这与其它无关,而紫阳长老的问题,更是可以用一句‘子非鱼’来答,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而我们非祝礼,焉知祝礼无趣。” “你这小子,果然有意思,看似自由散漫不求上进,实则有智慧,一语道出了玄机啊。”张紫阳突然笑道,赞扬起了这个懒散道士:“我知道的,在你们这届弟子里,以你和何有求最具争议,但我却比较喜欢你,因为何有求那孩子虽然天资聪颖震古烁今,但太过要强,而要强的人往往会把他的观念强加在他人身上,我觉得这一点不好。” 一旁的老道听闻张紫阳的话语,先是惊喜,后是惊慌。 惊喜是因为他和懒散道士的师尊关系很好,师侄被张紫阳这么一尊虚道大能方面赞扬,心里当然高兴。 而惊慌是因为张紫阳在表扬懒散道士的同时,贬低了掌教真传也就是纯阳最小一代的大师兄,这几乎就是两个天才弟子直接对立了起来。 懒散道士闻言,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但却沉吟了片刻,说道:“何师兄人很好,弟子很尊敬他。” “虚怀若谷,波澜不惊,很好。”张紫阳发自内心的笑了,然后看向老道,说道:“你们这一脉出了个人才呢。” “多谢长老夸奖。” 这一次,老道是真正的欣喜。 “长老此来,是为了张师弟与玖玖小师妹吧。”懒散道士好奇的问道。 “难道我就不能来剑池看看道明那个老朋友?”张紫阳有些玩味的看着懒散道士。 “弟子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 “怎么说?” “只一点,弟子偶然得知,道明长老不喜欢甜食,而紫阳长老您手上那两盒糕点就证明了您不是来找道明长老的,而那个食盒弟子曾在玖玖小师妹那里见过一模一样的,所以……”说到这里,懒散道士就懒得说下去了。 张紫阳笑了笑,坦然说道:“这确实是为那只小猫准备的,你们就别想了,要吃自己去盛唐兰月轩买。” 说完,张紫阳就将目光转向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里流露出的……尽是期待。 老道在其身边,神色一震,他不知道懒散道士和紫阳长老说的张师弟和玖玖是谁,但能让紫阳长老如此挂怀,必定不是凡人。 在纯阳之中,许多大能都有后辈亲人,或者徒子徒孙,但唯有紫阳长老一直没有道侣也没有弟子。 这个张师弟……姓张? 莫非是?! 老道神色惊变,似乎猜到了什么惊天秘密。 …… “进去了!” “他真的进去了!” “师妹师弟,祝师兄他进去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阵大呼小叫,定眼一看原来是灰衣道士祝礼以舍弃一口银为代价,终于突破了万道剑影,进入了剑池世界。 而在看到第一个挑战者就成功之后,地面上的人无比雀跃,这算是开门红啊。 咻咻咻…… 又是好几道身影拔地而起,直入云天。 “啊!” “遭了!” “不妙!” …… 但他们大部分人却是被虚空之中无数剑影重新教做人,纷纷从高空之上坠落下来。 幸好纯阳做足了安全措施,在这些人落地还有几百丈,离开了剑影的攻击范围之后,便被无形的力量接引但某处疗伤。 “任你千剑万剑,我只一剑独行。” 这时一个衣着打扮与众不同的少年突然在高空放声扬言,声传九霄云外。 “剑九!” 而后人剑合一,冲进了万道剑影之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师兄怀里那个人 一声剑九,只见那人全身剑气一放,他的人,竟像手中的剑一样样豪光一绽,登时人剑合一。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进万道剑影之中,以一破万,刹那间便斩开所有袭来的剑影,进入了时空通道之中。 快! 太快了! 整个过程从那人出剑到进入其中,仅仅只是一息时间,便完成了一切种种。 很多练气修士回想起这一剑,皆冷汗直流,后背发凉,其中不乏练气圆满的修士。 若是自己面对他的剑,活下来的几率有多高? “那人是谁?” “我们这一代弟子中,有这么可怕的剑者吗?!” “我也不知,不过修行界里,最不缺的事迹就是突然从鸡脚旮瘩里跳出一个强者了。” 人们看着那人以无敌的姿态进入时空通道,纷纷嚷嚷讨论个不停,只是对于强者应有的正常反应。 …… “以身化剑,人剑合一,很强,不过应该不是他的极限!” 张若尘凝神定眼,心神极速运转,推演着看到的一切,他没有开始行动,他想再观望观望。 一是自己才来纯阳,对于纯阳剑池不怎么了解,不能一味的莽,需要观察学习他人怎么做。 二是在进入剑池世界之后,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况如何,会不会与这些同门遭遇?若是遭遇,是敌是友? 所以张若尘觉得有必要观察推演他人的法,来保证在即将发生或者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事中,能够占据一些主动权。 就在这时,张若尘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个熟人。 “李姑娘,你躲在这干什么呢?” 此人正是张若尘心心念念的李妙璇――她还有欠张若尘几万的修行点呢! “……” 李妙璇也不说话,就站在张若尘面前静静地看着张若尘。 今天她还是一身普通弟子进门都会发的蓝色道袍,但这不是掩盖她美丽的最大原因,最为影响她的美的还是那毫无生气的表情眼神。 张若尘也不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开口让她承担那几万? 福生无量天尊 ,那未免也太……斤斤计较了。 因为人非常多,而且想要进剑池世界,则必须要先施展道法飞上去,但并不是所有人的都是御剑飞行潇洒如风的,有些人特立独行,飞行神通也是奇形怪状。 “诸位,小心了!” 在张若尘不远处,一名壮汉大喊一声,而后身上爆发出强悍的气流,猛的一脚踩碎脚下巨石,至强的反冲之力使得他径直冲向九天。 他有没有成功张若尘没有去注意,因为他身前的李妙璇好似神游天外,没有听到壮汉的警告,导致她被强劲的气流推得向前,而张若尘就在她面前,没有办法只能将其抚住,但他没有想到那个壮汉的力量竟然那么强。 最后李妙璇直接扑在了他怀里。 这是……第二次了吧! …… …… 另一方面! “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他们和你们同样是练气修士,但人家就是比你们强很多。” 季方此刻也在地面上对着自己的一众学生大声说道:“你们必须要知道,虽然你们在道院被人称之为天才精英,但拿到外面,就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而已,知道吗!” “知道!” 一群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听后,齐整整地回答道,气势恢宏。 严格来说纯阳道院的学生不算是真正有编制的纯阳人,但怎么说也算准纯阳弟子,而且像凌云道院这种,里面的学生的家长大多数是真正的纯阳弟子,是以纯阳剑池开启之时,为了照顾这些自家后辈孩子,纯阳还专门划了一块区域给道院进行观礼。 “好好看,好好学!” 董文华看到不远处季方的队伍气势如虹,亦是轻轻一笑,而后对着自己底下四十七张稚嫩面孔说道。 “是。” 这一次的回答,并没有像季方那样整齐,甚至还有些杂乱,不过董文华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就在这时,一个女孩脱离了季方的队伍,闯进了他的视野,同时也闯进了他学生的视野。 季方也看了她一眼,神色稍微变化,但没有说话。 女孩有着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一袭白衣盛雪,背上还背着一把差不多有她高的长剑,高傲得如同一只白天鹅。 “她怎么会往这边来?” 董文华和他的一众学生都很纳闷,童真本来就闻名于道院,再加上昨天单人独剑连续闯过几个法阵之后,更令她的声望达到了巅峰。 尤其是小姑娘长得还很漂亮,是以道院里那群男孩甚至女孩都非常仰慕于她。 但是……她太过优秀了,优秀到这些纯情少年们都不敢上去找她说话。 董文华的一众学生里,此刻安静了下来,但心中却波涛汹涌,浮想联翩。 “她对着这边挥手了?!” “是对我挥手吗?天啊!” …… 当然,他们就算是心情澎湃,却还是不敢应答童真,因为他们和童真不认识,万一不是喊自己,那不就尴尬了吗? 但是这么一来,就没有人回应童真了。 场面还是尴尬了起来! “哼,玖玖到底在干嘛?”童真眉头一皱,略微有些生气的样子,小声嘀咕着:“这样不就显得我很奇怪吗!” 一边嘟囔着,一边鼓起嘴巴加快脚步走到一个俊秀男孩面前,停下,站立。 惹得男孩心花怒放满脸涨红,大脑更是一片无法思考,只留有一个念头――她停下了,她在我面前停下了,她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停下。 而四周的人也将目光移了过来,来回在童真和那俊秀男孩之间游荡,有人咬牙切齿,有人目瞪口呆,也有人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我,我……”男孩支支吾吾都不知道 该怎么说话了。 但就在这时。 “麻烦你让一让!” 童真无情的开口了,打碎了纯情男孩美好的幻想:“你这人是听不懂话吗,麻烦你让一让,我找你后面那只正在发呆的猫有事。”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童真直接将男孩给推开,然后就来到了某只正在失神恍惚的猫面前。 伸出手来在玖玖眼前晃了晃:“喂,醒醒!” “啊!是你啊童童!怎么来这里了?”玖玖突然被惊醒,继而开口问道。 “你别管我怎么来,你跟我来就好。”说完,童真就拉起玖玖的手,急忙走到董文华面前,说道:“学生童真,见过董师,学生想……” 董文华打断了她,说道:“不必多说,快带她去吧。” “多谢董师。” 话音刚落,童真便拉着玖玖窜出十几丈远。 “这两毛糙孩子。”董文华摇摇头,继而看向他那些一脸好奇的学生,神色一板说道:“继续观礼!” …… “到了,就是这里了!” 童真一路上拉着玖玖急行,来到一块巨石之上停下。 “这里是哪里?” 玖玖虽不像童真气通大周天循环,但也有妖族血脉,是以也不觉得多累,但她有些疑惑不解。 “这里可是观察剑池的最好地方,可以看到所有的纯阳剑池参与者,上次纯阳剑池开启的时候,我爷爷就是带我来这里观礼的。” 童真指着下方开口,得意地说道:“因为纯阳的人太多,为了保证不乱,是以纯阳划分了诸多个区域,那边就是属于我们道院的观礼区,而下方则是参与者的区域,我们仔细找找,应该可以找到你师兄的!” 童真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是看出了玖玖内心的不安,所以才把玖玖拉过来的。 看着童真得意洋洋的笑容,玖玖嘴角亦是弯起一个弧度。 “童童,谢谢你!” 但是下一刻,她却忽然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了。 师兄怀里那个人……是谁?!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初到剑池便遇敌 “月瑶姐说得对,全天下的师兄没一个好东西!”玖玖脸色不好撅起嘴巴,冷不丁的轻声嘀咕着。 但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坚持要将张若尘进入剑池世界的全部过程看完。 还有那个女人,竟看不到脸。 就在日上三竿,阳光明媚之时,那个女人猛然将师兄推开,伴随着一道雷光,扶摇直上九万里,径直闯入了万道剑影,雷霆万钧电光火石之中,玖玖还是没能看清她的脸。 玖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感觉很不是滋味,本来就有些不安的她更加不安了。 “万千剑气不可近身……如此霸道的雷法,一般的练气修士是不可能有的,莫非是天雷峰之人?” 童真却若有所思,道门万般神通之中,当属剑仙一脉最为人所知,就算是边远村庄的孩童,提到仙人二字都能想到御剑飞仙出入青冥,一剑出鞘斩敌千里之外。 但若论斩妖除魔,道门还是有一脉法门,丝毫不弱于剑仙一脉,那便是雷法! 雷,乃天之律者,破魔之道,九天神雷之下,邪魔荡尽。 三十六员大神王,天伤五雷无量兵。 移山拔树惊宇宙,驱雷掣电耀乾坤。 而纯阳作为道门九上宗之一,自然也有雷法之道,其实说起纯阳的雷法一脉的由来,还得说到正一道龙虎天师府,不过那是上上不知多少辈的恩怨情仇了,童真也是听过爷爷和天雷峰某位长老提过几句而已。 之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 “以身为引,掌御雷霆……这女娃不简单啊,我记得应该是南宫师姐门下……不过说起南宫师姐,也不知昨天孙皓阳那家伙是怎么惹怒她了,竟被提着剑连砍九千余里,至今未归……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娃和若尘的关系,有待考察……” 张紫阳看着李妙璇的身影,思绪却是到处乱飞,最后还是拉回了张若尘和李妙璇身上。 想到这里,张紫阳看着张若尘,突然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 “嘿嘿,以南宫师姐那个性格,若是……以后有你这小子好受的了!” 而张紫阳身旁的老道士却在纳闷,究竟是什么,使得眼前这尊无上大神通者如此高兴。 不过那个笑容,怎么那么……阴险? 懒散道士则找到一块大石头,安然自若的平躺了下去,看着高空之中人影绰绰,长长感叹一句:“幸好参加纯阳剑池必须通玄以下的修为,不然我一定会被师尊逼上去和他们一样累死累活的吧!” 但是下一刻,他猛然惊坐起。 因为一个红衣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 有人说,世上最让人心累的是追逐,尤其是追逐一个可能永远也追逐不上的人。 也有人说,世上最让人幸福的是追逐,因为追逐的人一直都有着前进的方向,只需要一直跟前面的那道身影跑就行了。 无须去考虑其它,也不需要迷茫。 一直以来,傅韵一直在追逐着一道身影,事实证明,上面两句话或许都是对的,一路上傅韵有过心累,也有过几近幸福的踏实。 “明明,只是一个懒散的咸鱼道士而已,为什么……会走得那么快,那么远!” 傅韵看着高空之上那个深邃玄奥的时空黑洞,苦笑一声,但一双明眸里却透露出毅然决然。 双脚轻踏,一道红衣惊艳了这三月艳阳天。 地面上懒散道士坐在,表情莫名、神色莫名、氛围莫名……不知其在想什么。 …… 时光荏苒,眨眼又过去了两个时辰,参加纯阳剑池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进行了应有的程序,但真正进入剑池世界的,十个人中,也就三四个而已,这个概率张若尘不知道是高是低。 在这两个时辰里,张若尘见识到了许多强者,有刀者一刀劈断半边天,气吞万里如虎,踏云而去。 有剑者以身化剑,人剑合一,斩天而去, 更有道者掌阴阳五行,御乾坤万象,挥手间破万道剑气,翩然而去。 道门纯阳,果真人才济济! 而《道德经》有云,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人才济济的同时,也必然有其对立而存之庸才。 张若尘环顾四周,他认识的南辞、李妙璇、叶枫等几人都进去了,还留在地上的大多数人身上的气息并不是很强,而且他们看着高空眼神略带闪躲。 他知道,该观察的已经观察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大多都是临阵退缩的,也是时候了。 一念及此,张若尘饱提真元,猛然爆发强大的力量,崩碎脚下巨石,身影瞬间拔高,化作一道蓝色流光,自下而上如离弦之箭窜去。 “百草化剑法,真灵逆玄剑,九宫八卦剑法,除此之外还有一式不知名的绝杀剑招。” 张若尘才一进入云端,便觉察四面八方都有剑气破空而来,每一道剑影演皆化出精妙剑法,仿佛无数个高手在同时对张若尘出剑。 铮! 张若尘镇定自若沉着应对,手中长剑却兴奋起来,一声剑吟响彻云霄,而后便是剑气纵横,瞬间斩灭好几道剑法幻影。 但却还留有一道红色剑光袭来,瞬息而至,剑光照耀一切,剑上的温度过高,所过之处都留下了灼热,周围空气扭曲。 这一剑来得很快,也很突然,但张若尘一直提防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挥出一道剑气,将之打散,顿时火光四起。 但火光四散之后,却依旧向前冲,并且又重新结成剑光,威能更上一层楼。 “那是,剑法有灵!” “又是剑法有灵!” “而且还是刚刚斩下青云峰许昌师兄的那一剑,那位道友凶多吉少啊!” 底下的人惊声尖叫,他们认出了攻击张若尘的剑影是什么,所以皆不看好张若尘这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毕竟所谓法有灵,顾名思义,便是施展剑法时,剑法如同有灵智一般,可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曾有强者一剑斩下,剑意千百年不散,甚至还能自这一剑中诞生出生灵。 更有无上大能一法打出,直接演化一方世界。 当然,这一剑仅仅只是让剑法初步具有灵性而已,还远远达不到佛祖一掌按下掌中佛国盖压,道尊袖里自有乾坤的地步。 不过剑法有灵的层次,在这万道剑影之中,还是属于顶峰的层次了,据张若尘观察发现,也仅仅只有几人“好运”遇到,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种运气。 不过罢了,虽说遇到概率很低,但也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以剑化火,以火成剑?!” 张若尘眼睛微眯,心思百转千回,极速运转心神推演此剑,这一剑可怕的不是剑气,也不是火焰,而是剑与火相融一体之后的特性,无坚不摧,无物不焚。 “这一剑若是真由人所施展,胜负尚在五五开,但只是一道剑影所化,那就少了几分意味,还不够啊!” 张若尘通过刚刚那一剑,一眼就看出了这道剑影的破绽,没有选择去硬抗,而是在面前凌空画了一个圆,随后虚空如同水面一般荡起波纹。 那道似火剑光在这波纹震荡之下,竟缓缓地停在了张若尘身前,烟消云散。 “怎么可能,那一剑竟被这么轻描谈写的破了!?” 一个头发和衣服都有烧焦痕迹的道士此刻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张若尘,他就是青云峰的杰出弟子――许昌。 而如他一样神情的参与者绝不在少数。 张若尘没有理会下方众人,因为此刻他又连出几十剑,已经闯到时空通道的面前,再不进去就还得再接剑影的连番攻击,傻子才会在这里停留。 …… 剑池世界某处,天穹忽然一个裂开一个口子,口子散发着无量、永恒、至高、无上……等等不可思议的气息。 但最不可思议的却是,竟从里面落下一个人影! “这里就是纯阳剑池吗?” 天空中的时空黑洞闭合,张若尘看着周围青山绿水,轻声呢喃道,继而他心灵猛然警觉,转身紧盯远方。 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张若尘面前,声音直击心灵,身影气息浩瀚庞大,如天如地,在他面前,只觉此人仿若天人。 此人咧嘴笑道:“界外之人?” “接我一招!” 话音未落,一道通天彻地的刀芒横跨天际。 正文 第两百章 恳请天心斩人害 一道百丈刀芒仿佛斩开了阴阳五行,破灭了乾坤万象,劈断了一切种种直奔张若尘而来。 张若尘神色凝重,此刀太过霸道,就算是如今实力无限接近通玄的他,也不能轻易接下来。 只见张若尘施展身法,极速后退,眨眼便飞退几十丈远,与此同时张若尘拔剑出鞘,剑出的瞬间纳天地正气,引无尽纯阳。 赫然正是纯阳剑诀第十二剑――周天纯阳! 刀芒霸道,十方无敌。 剑光浩然,一气纯阳。 极端交汇,刀芒与剑光交织在一起,没有立即爆开,而是坍缩成一个极小的点,但张若尘和那名刀客却都瞳孔一缩,同时施展身法往后退去几百丈,并且还各自施展护体神通。 下一个瞬间。 那个点轰然爆开,毁天灭地的力量顷刻间便将这座百丈山峰吞没,在这个过程之中,震耳欲聋的声音是顿了两息才传到刀客耳边的,因为声音没有这股力量爆开的速度快。 之后,耀眼的白光夺目至极好似盖过了天上大日,轰鸣声如九天神雷一直在耳边炸响,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席卷云天,将方圆几里的鸟兽树木连根拔起,撕裂再撕碎。 百里之内的有灵生物,皆心生大恐惧,十之有三慌不择路四处奔逃,十之有三匍匐在地颤抖不已,十之有三当场昏迷不醒。 而最后一成的生灵哪去了? 自是灰飞烟灭! 半响之后,风暴还在向外扩散蔓延,但其威能却已经减弱了许多,刀客目光闪烁,随后收刀。 而在刀入鞘的过程里,肆虐的能量风暴却也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式减弱,似乎在描述。 铮! 刀入鞘,风暴止! “界外剑者?亦或道者?!” 刀客看着方圆几十里的废墟,眉头一皱,不是因为毁了这座山林而愧疚,而是因为某个道士的逃离而不爽。 这方天地,每隔六甲子三百六十年,便会有上界天人临尘,刀客作为这方天地最顶峰的强者,以本心感天心,自然知道张若尘是来自于界外。 “上界之人临凡,说明天人战争即将到来,此界必定风云变幻……须得回刀宗一趟了。”刀客目光幽幽,心神极速运转,推演着这发生的一切,最后看着远方的天空,轻哼一声:“切,竟然跑了,真不尽兴!” 说完之后,刀客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天际。 …… 在剑池世界极北之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但这雪并不是文人墨客所说的“风花雪月”的雪,这雪让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 冷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刺骨生疼,一般人就连眼睛也无法睁开,这里也没有一般人,因为一般人根本就无法在此地生存。 北风卷地百草折。 这是一种文艺的描述,如果说的通俗一点,那就是――真他娘不是人待的地方! 但是世间无绝对,万里冰川之中,竟有无数白袍身影漠然的单膝跪着,任凭寒风如何凛冽,天象如何恶劣,也无法动摇他们分毫。 而他们的最前面,是一位美到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白发女子,女子赤着脚丫,凌空走了九十七步后,前方就是荒族圣地,也就是这方天地的最北。 女子双手快速掐诀,在印法打出的同时,女子止不住的颤抖,原因是她的气血在飞速流出身体,当女子打出最后一个印法时,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由血气构成的诡异阵纹,而她的脸色则苍白到了极点。 虽然这个法阵几乎耗尽了她的气血,但她却没有露出一丝痛苦难堪之色,反而还极为兴奋。 “荒古末期,界外人族降临,以人心压天心,以人道盖天道,自此天地改易,苍穹反复,生灵涂炭,而今我以天族血脉为引,恳请天心降临,助我铲除人族祸害,还我朗朗乾坤!” “恳请天心降临!” 她身后的数百道身影也一同诚恳朗声道,声震九天,就连那飞扬了千百年而不断的雪,也在这一刻被震散。 极北之地的天空,时隔三百六十年后,再一次万里无云。 而后,一道不可言,不可思,不可想,浩瀚无垠,永恒无量,至高至上的意志轰然降临,笼罩着此方空间。 ……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张若尘再和那名刀客一战之后,又再一次来到了江南之地,看着眼前这烟柳画桥,水乡古镇,咫尺往来皆须舟楫,依河成街而桥街相连,深宅大院重脊高檐、以及那穿竹石栏临河水阁,张若尘恍若隔世。 “道长,您的菜。” 小二恭敬地将菜放到张若尘桌上,而后便匆忙离开了,因为酒楼这时候突然来了一位身份地位很高的贵人,人家忙着招待贵人去了。 当然张若尘没有在意,他来酒楼也不是真的饿了,而是想来此打听一些关于此界的消息罢了。 因为若要打听消息,最好还是找一些身份地位不错的人,因为一生蹉跎在田地里的农夫,一般眼界都会差一些。 而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也不能硬闯大户人家,是以酒楼,尤其是当地最气派的酒楼,就是最好的去处了。 其实青楼也可以,但那地张若尘不想去。 虽然张若尘目前还没有直接找一个人问,但以他强大的心灵意志,却将整个酒楼的对话听个明明白白,在经过自己的整理之后,也大概得知了身处何地。 “此处是苏州,而那个方向有一个杭州,而杭州城里,也有一个西湖……” 张若尘喃喃自语,心思百转,他发觉此界和神州大天地很像,仿佛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今修行不似古时一味的掠夺修行资源,而是以求解一个‘为什么’为核心,而具体如何进行,那便是发现、疑惑、探究、讨论、实证、总结。” 张若尘若有所思,继而抬头仰望天空那轮不知和神州有什么区别的大日,轻声细语:“那么根据已有的发现,莫非纯阳是在模拟……” 想到这里,张若尘亦是心惊肉跳,若真是如他所想,那么纯阳的手笔,太过骇人听闻了。 “苏州我不熟悉,先去杭州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同时也要验证一下,在此界道法运转之时,是否和神州天地有哪些不同。” “还有,那些进入此界的纯阳同门,也先别接触,观望一阵子再说。” 一念及此,张若尘身影消失不见。 整个酒楼里,谁也没有发现角落里有一个道士不见了。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通玄之机终显现 山林之中,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一步踏出便是几百丈远,这不是道门神通缩地成寸,而是张若尘惊鸿步极境升华之后,在此界的恐怖表现。 “从我施展身法时速度比在神州快得如此之多,再加上先前与那名刀客对过那一招就能引起天地之力剧烈动荡来看,此界确实与神州天地不相同。”张若尘一边赶路一边观测、反思着这方世界与原本世界的不同之处。 据说纯阳剑池之中,纯阳诸多大能都会往里面投放自己的传承,但张若尘没有立刻去打听寻找那些传承的下落。 因为才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还是先搞清楚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这三个问题才是最正确的。 而且,对于真正的求道者而言,从一个世界进入一个新世界,首先要做的不是满世界去找所谓的大机缘,而是去测量新世界,去感悟人文景观,去刨析自然规律,然后在与自己原本世界的进行对比。 新世界神功秘典值得一看,但这并不是说在你的最主要任务是在新世界抢夺一部所谓的至高神功秘典,大能传承就结束了。 不是看不起那些所谓无上神功,而是一个世界的巅峰智慧,根本就不可能由一部功法阐述出来。 这个观点在张若尘所出生的神州天地,体现的最为明显,在神州,不说整个三教九流,单单就说道门,五行宗道法精妙,蜀山剑道独尊,纯阳紫气东来,还有太上道德,隐仙不争……各门各派皆有所擅长。 并且时时刻刻都在努力向前行进,比如纯阳当年开宗时的至高法诀纯阳紫气诀,十四年前又被进行了一次改进,据说这次改进是第三百六十二次。 在如今的神州天地,没有哪一个人,哪一件法宝,或者哪一部功法敢号称至高无上,因为可能你今天才说完,明天就有人上门指着你的鼻子喷个狗血淋头。 不是要和你争抢天下第一,而是明确的警告你别误人子弟,然后用事实证明你功法里的多处不妥和错误,再用各种运用优化的方案打你的脸,最后保不齐还得在当着全天下人宣传一下。 当然,上面的说法有夸张的成分,但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话说回来,也没有人会狂妄到认为自己的功法天下第一,因为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若是世上真有一个真实存在的“第一”,那么就意味着人族的发展有上限。 有上限! 这是整个神州天地所有有志之士都不会去认可的理念。 自从神州修仙界的的中古大变革之后,修行者思维改变了,已经从一个人闷头修行,功法藏着掖着连儿女都不敢轻易传授的情况变成了几个人,几个团体,甚至一整个门派进行探究的模式。 远的有五行宗举全宗之力率先解析何为灵气;然后又有炼虚大能为探究命运而聚在一起弄出七尊魔神;更进的例子也有,就是在纯阳之时,不小心电到张若尘的那群练气修士,他们都深知这个道理。 在这么一个环境之下,人们知道,所谓的神功秘典不是一个世界的真正底蕴,那长年累月发展出来的人文以及智慧,才是世界的底蕴,在这个基础之上,才能有继续发展的前提。 大道不在九天云霄外,而在万丈红尘中。 是以,一味的追求神功秘典,根本就是认知片面的表现。 更何况所谓的神功秘典,也得要到你积累到一定地步,才能理解得了啊。 张若尘曾经借助于师父那强悍的心灵意志,从不属于他的视角看了一眼天地,但那对于现在张若尘来说,只是得到了一次宝贵经验而已,更多的,是一头雾水。 从那个视角看到的很多现象,张若尘根本就不能理解,甚至还有很多观测现象和他的认知是相矛盾的。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对于张若尘而言,道法神通在新世界施展,所引发的现象与神州天地有何异同,才是他最感兴趣的。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苍鹰从张若尘头顶飞过,一双犀利的眸子时刻注视地面,爪子似铁钳苍劲有力,它似乎看见了地面上的人影。 一声嘹亮的吟叫,惊了山林二十里,苍鹰就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张若尘俯冲下来。 据说鹰是不会对轻易出手的,但若是一出手,必定是十拿九稳,看着它那尖锐的爪子泛着幽光,似乎是在对张若尘宣告。 你完蛋了,成为我的口粮吧! “你这又是何必?” 张若尘抬起右手,遥遥对着冲来的苍鹰,一脸平静地说道:“不过这样正好用你来验证我的一个想法。” 卟! 在苍鹰冲到张若尘前上方三丈之处,张若尘右手猛然一握,虚空中无形的力量瞬间挤压在一个点,双翼展开至少有两丈的苍鹰瞬间被巨大的压力压成一个直径只有三尺的黑红色肉球。 “果然,这方世界和神州有很大的不同,我在神州也能够凭借意境外显对物质进行干涉,从而达到压缩物质的目的,但却只能对‘气’进行有效压缩,而水则弱一些,至于像鹰这种固体,我绝不可能凭借意志就能压成这样。” 张若尘操作意境,将化作黑红小肉球的苍鹰牵引到自己身前两尺悬空浮着,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不是我在这个世界得到了加强,而是因为此界的‘力’不如神州天地,所以这一界的物质在微观构成上不如神州天地紧密,所以我才能够轻易‘捏扁’这只鹰,同时也是比此界‘力’小,所以我的身法和各种道法,会有种‘威能大增’的现象!” “那么……这就是纯阳剑池至少需要练气大圆满的修士才能进来的理由吗……通玄之机。” “通玄之机啊!” 张若尘看着高空,突然笑了起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高空之中划过几道流光,那不是流星,而是剑光! 那个方向,与张若尘同路。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你终究是不懂我 不见阳光,但见细雨微微蒙蒙,遍布这天地。 水面上,无数细碎的,微小的涟漪,轻微摇曳着,冷风携着雨丝打在脸上,带来一种冰凉的清新感。 赵轻舟独立湖面之上,面色苍白的看着这湖色水光,回首烟雨红尘恩怨是非,长长叹了一口气。 气未叹完,便有三道流光从天边拖着残影飞来,一落地便立刻将赵轻舟围住,三来者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赵轻舟,你作为圣门护法,竟然倒行逆施偷袭圣女,今日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念在往日情分,我们可以帮你求情。”三名来者中,一名年轻貌美女子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尖锐。 赵轻舟不急不缓的摇头,说道:“秋梨啊秋梨,到现在了,你还是不懂我啊?” “你想说什么?”女子不明所以,但对于眼前的青年,女子还是存在着些许期待的,因为人非草木,共事这么多年,总会在心底留下点别样痕迹的。 赵轻舟说道:“我是一名孤儿,整日与野狗夺食朝不保夕,直到被圣门收养并且传授修行之道,才算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我竭尽全力的去保护,为此我双手沾满鲜血,杀了很多人,也得到了以前无法想象的地位和权势,但是……我发现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慕容秋梨突然开口道:“是因为你遇到了她?” “你别天真了,回归现实吧,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样子,她已经回归了她该去的位置。” 说到这里,慕容秋梨猛然弹指,身前落下的雨丝,随着这一弹之力,徒然射出。 刹那间,天地变色,她和赵轻舟之间的数十丈水面上,出现了无数纵横交错的波纹。 水滴本是天下至柔之物,此刻却如绝世暗器一般。 随后,银线穿过湖面荡起的水花和雨丝,带着无色无息,却凌厉致命的力道,直击赵轻舟眉心,万点银丝中,藏着慕容秋梨唯一的那一指,带来深深的压力。 赵轻舟一震衣袖,犹如铁壁一般,带着浑厚的真元,直击身前的水面,水花溅起数米高,如同铺天盖地的浪潮,挡在了他的身前。 千万银丝,都被留在了浪花的另一侧,唯有一点银芒,破开水花,射了进来。 “这是她的指力!” 赵轻舟瞳孔一缩,他没有想到慕容秋梨竟然以雨丝为棋子,寄托了一缕玄妙指力,要知道,水本是天下至柔之物,无形无相,能以水化利剑,并且还穿破自己的防护,当真可怕至极。 但这不是赵轻舟吃惊的根本原因,他和慕容秋梨共事多年,对她知根知底,这指力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这个指力他很熟悉,是那个人的。 而正因为是那个人,所以他才面露惊骇。 恐怖的指力化作银芒袭来,赵轻舟顿感死亡阴影笼罩,但在这危机时刻,赵轻舟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因为就连老天爷,都是站在对面的。 赵轻舟不顾一切,强行将体内玄功推到极限,身子往旁边闪躲的同时,轰然一掌向银色指力打去。 这一掌不是他多此一举,而是他知道这一指真正可怕之处。 此乃天意一指,一指之间天意显化,万道俯首,能够纳万法,融神通,化道诀,若是不能短时间内将其打散,它会自行吸收天地之力变得更强。 是以赵轻舟必须尽快将这道指力打散,赵轻舟刚猛出掌,运起大宗师顶峰的修为,终是将指力击碎,但仓促之间,与天意相抗还是受了重伤。 赵轻舟右手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伴随着雨滴落在湖里,将他脚下湖水染个通红。 慕容秋梨神色复杂的说道:“天意难违,神通不敌天数,圣女上承天心,乃天道显化人间,你逆天而行,终究只能自取灭亡!” “呵呵呵,好一个天意难违,好一个神通不敌天数,那我问你,若真的天意至高,那它又为何会如此?”赵轻舟直勾勾地盯着慕容秋梨,眼神犀利将慕容秋梨盯得头皮发麻:“说到底……它终是怕了!” “全力出手,击杀逆天者赵轻舟!” 摄于赵轻舟的疯狂,慕容秋梨开口让另外两名圣门黑衣高手与她一起诛杀赵轻舟,只见她又是一指点出,一道恐怖的流光划破雨幕射向赵轻舟。 另外两名黑衣人也立即出手,一人在瞬间斩出几十道剑光,剑气成网盖压而去,令人无处可逃。 另一人则是双手快速掐诀,方圆十里的天地之力被其调动,以玄妙莫测的轨迹运转,构成一个笼罩此方空间的巨大杀阵。 天指、剑网、杀阵。 任何一种杀伐都能轻易抹杀大宗师顶峰强者,就连无上大宗师也得重伤,更别提赵轻舟这种已经重伤的大宗师了。 “看来……今日凶多吉少了。”赵轻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但他却没有丧失斗志,反而仰天大笑:“说起来我赵轻舟一生征战,却从未杀过天族之人,不知天族的血,是否和人族一样都是红的?” “道转乾坤!” 赵轻舟暴喝一声,而后身上爆发一股强悍的气势,周身天地之力疯狂沸腾翻涌,分化形成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毁灭一切,一个极端是生机盎然,而后两个极端交织在一起,成一个类似太极的图。 太极图瞬间暴涨,向四面八方扩散,先时摧毁了笼罩赵轻舟的杀阵,而后同时撞散圣门高手发出的剑气大网以及慕容秋梨的那一指。 四人的生死攻伐,在此刻进行了极端碰撞。 结果竟是……太极图神威大显! 慕容秋梨和两名天族高手被轰飞,不但如此,两名天族高手还惊惧地发现,他们体内的阴阳二气已经紊乱,并且是压制不下来的那种。 不到三息时间,他们的真元开始溃散,血肉开始炸裂,红色鲜血飞溅三丈之远,场面恐怖令人发指! 慕容秋梨被巨力撞到湖边大树之上,顿感身体疼痛难忍,她感觉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移位,经脉更是断了几根。 看着眼前万籁俱寂,唯有心头的一点警兆,令她警惕万分,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走到了她的面前。 是赵轻舟。 “没想到你竟踏出了那一步,杀了我吧。”慕容秋梨惨淡一笑,她没有想到赵轻舟关键时刻竟然踏出了那一步,这一刻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但她却没有得到她认为的下场,她只是隐约感觉得到,一双温暖的手好似要触碰到她的头时,抽离了。 而后耳边回荡着一句从远方传来的话。 “你终究还是……不懂我!”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道长你是不是人 嘀嗒、嘀嗒…… 一滴滴殷红而沉重的血滴在地上,竟将地面滴出一个有一个洞,就像是被人用力将钢珠往地上弹一样。 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人的血。 但这还不是最不可思议的,那血滴落在地上将一这沿路的杂草压垮之后,杂草不是立刻依靠自身弹性恢复原状,也不是从此就在趴在地上,而是或得了一场大造化。 那些路边花草,只要是沾染甚至旁边的土地有赵轻舟的血,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气血如汞,更能草木催生,这种场景,常人若是得见,非得顶礼膜拜,称仙人手段不可! 但此刻,这个仙人却是露出苦笑。 “果然,天意如刀,那一指天意竟如蛆附骨,时刻磨损着我意志。” 赵轻舟步履维艰地走着,一步一血印,虽然他现在半支脚踏入了无上大宗师之境,身体蕴含着浩瀚的生机,甚至一滴血落地都能催促草木生长,但他先前中的那一指,乃是那个人寄托在慕容秋梨身上的指力,蕴含着一缕天之意志。 而在天之意志的消磨之下,哪怕赵轻舟已经将真元肉身,三魂七魄,神通道法,大道感悟尽皆熔炼位为一,成无漏道身,证无上之境,也不能使手上的伤口愈合。 “修行之道,乃先炼体后练气,而后以真气温养肉身,肉身反哺真气,往复循环之中孕育识神,待得精、气、神三宝圆满之后,便可铸就无漏不破道胎,然后凝自身纯阳意志入驻道胎,证无上之境。” “而证了无上大宗师,挥手可呼风唤雨,抬手排山倒海,更能断肢重生,滴血莲花,但是……” 赵轻舟喃喃自语,不是在解释什么,而是在梳理总结他的修行知识,企图找到对抗或者消磨天心意志的方法。 “但是我是在被天心意志打入打入体内时进行突破,在天心意志干扰之下,我的真元、肉身、意志都无法正常周转,导致我的无上不完整,甚至可以说我这一步还未真正踏下,并且时刻还有被天心意志摧毁的可能。” 赵轻舟闭着眼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所有情况,如今在他的心灵世界里,有一道黑色的意志长刀,正在疯狂劈砍着。 “我若要活命,必须要将天心意志消灭,而要做到这一点,则必须要我的有无上级的意志,但若要真正达到无上,首先要将天心意志斩灭,这完全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了。” 觉察到自己越发模糊的意志,赵轻舟仰面倒下,有些绝望的发问:“神通真的不敌天数?!” 这一刻,赵轻舟看着天边的白云,心里有种悲凉的感觉。 它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吧! 人们常用“天无绝人之路”来形容渺茫的希望,但当天真的在绝人之路,那又是何等场景。 人,比起天地自然来说,还是太过渺小了! “不对,让你害怕的……是人!” 赵轻舟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偷袭那个人之时,从她眼里看到的那个恐怖的战场。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道士,闯入了他的视野。 …… 时光荏苒,短短五日就过去。 一个小山村里,一名白衣的赵轻舟正在院中练剑,剑气升花,步伐玄妙,身形飘忽不定,气质非凡潇洒如风,若是有那位妙龄少女遇见,想必也会沉迷于他。 咔嚓~ 老旧的大门传来一道长长的推门声,而后一个青年道士迈步进来。 青年道士一进门,便劈头盖脸的说道:“赵公子,虽然勤奋修行是好事,但最好先别动用意境,那道意志虽然被贫道封印,但你身上还有因它所受的意志损伤,若是一个不小心,或许会伤了根基!” “无妨,对于自己的身体,在下还是了解的,倒是多谢道长关怀了!”赵轻舟笑着答道,不过却停下了练剑,走到院中的石桌面前,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道士闻言,摇头笑道:“卦不自卜,医不自医,你若是真的完全掌握自己的身体,又为何还需要贫道出手……罢了,你自己注意就是。” 说完,道士也一屁股坐下,赵轻舟连忙给道士沏茶,道士安然自若的接受。 赵轻舟越看这个道士,越觉得他神秘莫测,五日前,在他即将被天心意志摧毁的时候,不知用了何等手段救了自己。 赵轻舟也想过多种可能,比如这个道士其实是受人所托来救自己,再比如这个道士与圣门有仇,他救自己是为了得到圣门与天族的情报,还有可能……但仔细想想,却又都被他一一推翻。 因为这个道士从救自己以来,除了问过自己的名字以外,就没有打听过自己的消息,而他也确实是为自己尽心尽力的疗伤了,这一点以自己的敏锐心灵可以确认,若真是为了胁迫自己,大可不必如此。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道士实力相当强,蕴含天心意志的指力说封印就封印了,要知道那虽然只是一缕意志,可本质上依旧是天意啊! 所以,赵轻舟很奇怪。 对道士的修为感到奇怪,对于道士的行为更为不解。 世上真有莫名的好?! “怎么了,赵公子?”道士看着一脸疑惑不解的赵轻舟,笑着说道。 “相处五日,道长仅仅只问在下名字,而不问在下的身份出处,因何被人所伤,说,说实话在下不是很明白道长的用意。”赵轻舟说到这里,顿了顿,略带提意地开口:“道长可以再说得明白一点的。” 道士闻言,一脸笑容地看着赵轻舟,说道:“公子你有点多心了。” 赵轻舟进一步出言,有种逼迫的意味:“天下没有白吃午餐,世上也没有白来的好处,道长既然能够封印我身上的天心意志,就一定知道它代表着什么,也一定知晓了我的实力,在下不才,但怎么说也算是一名无上大宗师,这些关窍加在一起,在下多想也并非空口无凭。” “赵公子说的不错,世上没有白来的好,贫道之所以救你,自然存在着私心,贫道对心灵意志有点修行,而当日贫道在你身上发现一道莫名高远的意志,那就是贫道救公子的理由了。”话既然说到这里,道士也就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私心。 道士看着赵轻舟说道:“但贫道不喜欢强人所难,是以贫道在等,在等赵公子告知贫道。” 赵轻舟目光幽幽,玩味地说道:“那若是在下一直不说,那道长该当如何?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道士似笑非笑,开口说道:“无妨,左右不过一个等,但贫道等的起,而公子不一定等得起。” 赵轻舟听后,神色几番变幻,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长神机妙算,在下确实等不起,但在告知道长之前,在下想确认一件事。” 赵轻舟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对上道士的双眼,神情极为严肃,说道:“在下想问道长你……是不是人?”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道长就不想试试 你是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不管是问句还是陈述句,听起来都不是很入耳,甚至听者还有一种被骂的强烈感觉,但是,张若尘知道,赵轻舟并不是在骂自己,而是在询问一个事实。 张若尘一字一顿的肯定道:“贫道当然是人。” 两双眼睛对视了很久,赵轻舟也没有看出任何异色,这个道士的眼神很清澈。 沉默了许久。 赵轻舟突然笑道,先是微笑,继而轻笑,最后开怀大笑。 “既然道长愿听,那我自当尽数讲解。” 赵轻舟几番思量之后,还是决定了说出来他在天族圣门所得到的情报,那个几乎颠覆他三观的情报。 因为他想要进一步开展自己的计划,就必须和其他强者一起合作,这个强者并不是世人所说的宗师或者大宗师之流,而是此方天地的最强者――无上大宗师。 因为只有无上大宗师,意念纯阳,周身无漏,才可以不受那个东西的影响。 赵轻舟组织了下语言,同时释放出来一股属于无上大宗师层次的意境笼罩这座院子,不是想向张若尘出手,而是在屏蔽某个存在的探查,他说道:“道长以为,何为天?” 张若尘闻言,不假思索指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说道:“若是公子想要普遍答案的话,那便是天。” 赵轻舟摇头:“那是世俗中人眼中的天,不是我等的天。” “世俗中人不曾修行,未有飞天遁地之能,而天地之中有电闪雷鸣,山崩地裂,海啸龙卷,日月交替便自感人身渺小,羡长江无穷之时,也以为举头三尺有神明,抬头一望是苍天。” 赵轻舟起身,抬起右手,掌心朝上缓缓握拳,在其握拳的过程中,五行灵气天地之力皆汇聚于他的掌心,好似将乾坤万象握在了手中,看着张若尘咧嘴笑道:“可那些我等修行至无上之境的大宗师也能做到,但我们……并非神仙,更非苍天!” 张若尘开口道:“那赵公子想说的,应该是指天道吧。” 赵轻舟点头说道:“正是天道,我等修行者追逐一生无上天道,也是当初打伤在下的那一道意志!” 张若尘有些惊讶,赵轻舟在某种程度上,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天道二字,不可名状! 张若尘轻轻放下茶杯,看着赵轻舟,神色凝重地说道:“公子体内那道意志,真是天道意志?!” 其实到现在,张若尘还是比较认为那道意志是另一个无上强者的,而不是天道那种骇人听闻的东西。 “或许你我的想法有些偏差,贫道认为的天道,只是某种抽象意义上的概念,比如我们将水往低流,草木生长,四时变幻,夏热冬冷等等天地规律,总结在了一个大框架,然后将这个大框架称之为‘天道’。” 张若尘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对于天道的理解猜想:“所以大道至公,天理恒常,若依公子所说,是天之意志出手伤了公子,那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张若尘所认为的不是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而是自然为己所用的一个名词,意思是万事万物的运行轨道或轨迹,也可以说是事物变化运动的场。 天道,自然也。自然即是道。自然者,自,自己。然,如此,这样,那样。 一切事物非事物自己如此,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等等不可尽言皆自己如此。 因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约而同,统一遵循某种东西,无有例外。它即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其始无名,故人强名曰“道”。 太上道尊五千《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生天地万物,生仙佛,生圣生贤,倶以从“道”而生,阴抱阳,生生化化,无极无穷之妙哉。道就是一切的本源,是终极的真理。 但这并不是说这个“道”是某个具体的存在,它没有高举神座令万物臣服,它也没有具体出现在某个人面前,它只是一种被人所总结出来的规律。 而赵轻舟所说的“天道”,却是一个有意志的生灵个体,是会进行思考并且还攻击了他,这不就是扯谈吗?! “在下知晓道长的意思,也知道在下的言论有些危言耸听之意,因为任谁也不愿意相信‘天道’是真是存在的意志或者个体,但这确确实实是真的。”赵轻舟同样也是神色凝重,抬眼望着苍天,眉头紧皱:“冥冥之中真有‘天’的存在,并且……” “它在计划着。”赵轻舟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可怕,低吼道:“覆灭人族!” “覆灭人族?!” “没错,在下原本所在的圣门是天族创立,而天族则是天道意志的显化,覆灭人族就是在下在天族圣女那里得知!”赵轻舟煞有其事的说道。 而张若尘越听越感觉赵轻舟语出惊人,甚至有种一本正经地胡话八道的意味。 但是,以张若尘敏锐的心灵,却没有发现赵轻舟欺骗、戏耍自己的痕迹,而且根据自己五天来的观察,赵轻舟的心灵境界并不弱,排除他是傻子的嫌疑。 天族? 天之意志的显化? 那么,这方天地,真有天道?! 张若尘没有尽信,暗中进行了多种思考:“赵轻舟作为此界本地人,并且还是无上大宗师之境,是此界最顶尖强者,但他并不知晓此界是纯阳剑池世界,而当初那名刀客却一口咬定我是界外之人……还有纯阳在我之前一共进来三十七名弟子,在我之后有多少并不知晓,但一定会有三十八名以上的界外之人进入此界,而纯阳剑池每十二年开启一次,按理说此界中人应该是对界外纯阳弟子降临见怪不怪才对,但…… “此事必有蹊跷!” 一念及此,张若尘开口试探道:“那依公子所言,天道的计划是否要依托天族来进行,而天族又在哪里?你又想要贫道做什么?” 赵轻舟答道:“第一,天之意志不一定非要依托天族之人才能显化,只要是心灵不坚定之人,它皆能侵蚀操控,除此之外它应该还有大神通,第二,天族在天地极北之处,但那里有天族无上大阵镇守,一般无上大宗师都难以撼动,第三,在下并不想要求道长做什么,在下只需要把这件事告诉道长即可。” 说道这里,赵轻舟顿了顿:“因为,道长是一名修道之人,而道者,得知此世有天道,必定会有所行动!” “世人皆说,修道乃逆天而行,道长就不想试试?”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验一验天道真伪 李妙璇迈步于繁华的街道之中,感受着江南烟雨红尘滚滚,四周琳琅满目仿佛天上人间,但李妙璇却没有任何属于少女游玩的欣喜,她不是来玩的。 或者说,她没有玩的那种心理。 她还是那一身看上去比她体格还稍微大一点的宽松道袍,但却不显得邋遢,她的头发很柔顺飘逸,说实话只要人长的不错,就是是衣服稍大一些,依旧有些别样的可爱。 当然,这是因为她的眼神,没有了在纯阳时的那种无神,而是有了光亮,那眼里的光,似乎是某种期待。 她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找某个人。 “当初那个骗子没有回纯阳,仅仅就只是托人带回了一个口信。”李妙璇皱起秀眉,先是喃喃自语,继而轻哼一声,道:“什么勿念,什么珍重,什么相信我们,我们要的才不是那种东西。” 说这话时,李妙璇想起了很多,她想起了十二年前三人相依为命;也想起了她参加纯阳剑池时说她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都是骗人的! 本来李妙璇就很不善于与人交流,也没有朋友,而大姐抛弃了她们之后,更加自闭了,然后还是没有朋友。 所幸的是,李妙音没有抛弃自己,反而还用她瘦弱的肩膀承担起了一切。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能看到李妙音把那个骗子送的玉佩丢弃,而且每次李妙音受委屈偷偷哭时,都会拿出那个玉佩大喊姐姐。 “所以……为了李妙音,就算是用强,腿打断,也要把你带回纯阳,带到妙音面前!” 李妙璇下定决心,穿过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在再七拐八拐跨越无人的小巷,李妙璇终于发现了。 她似乎迷路了! 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去哪? “照那些人说的,她就在剑池世界的杭州,可我找了五天怎么找不到呢?难道他们也在骗我?” 十二年前,从那名送口信的纯阳师姐李妙璇得知,那个骗子在剑池世界的杭州安了家,不回来了。 所以李妙璇此次一进入剑池世界,便找了几个本世界之人,问到了杭州的地址,便一路赶了过来。 但是人海茫茫,李妙璇还是没能如愿,问了很多人,都说不认识一个叫李妙妙的女人。 稀里糊涂之际,李妙璇来到了柳府的大门之前,今天是柳家非常热闹,看那欢庆气氛,大红灯笼高高挂,红妆铺十里,似乎是大喜之日。 僧、儒、道,三教九流皆有来者,因为柳家不但是江南望族,其在修行界同样也是顶尖势力,据说这一任柳家家主在很多年前就是大宗师巅峰,这么多年过去了,十之八九是无上大宗师之境。 大宗师是对修行路上走到了绝顶的大修士的尊称,而无上大宗师则是在这个绝顶再踏出步伐的人。 无上者意念纯阳,周身无漏,念头一动天人合一,举手投足之间便有排山倒海,焚天裂地之能。 “这位仙子,若是来参加我柳家少主和如妙姑娘的婚礼的话,里面请。” 一位中年男子突然朝着李妙璇开口说道,他是柳家一个地位比较高的主管,今天柳家大喜之日,会接待很多不同寻常的人,是以由他在门口迎接。 他看到李妙璇虽一身宽松道袍,但却不能掩盖她的清冷出尘的气质,好似前些年虽老爷在道门见到的那些修太上忘情的道者,所以他便认为李妙璇是道门哪一脉来恭贺婚礼的。 “柳家……婚礼……如妙?” 李妙璇闻言,好似福灵心至,冥冥之中有预警一般,觉得柳家或许有她要找的人。 随后她径直踏进了柳家大门。 …… 另一方面,张若尘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赵轻舟,把赵轻舟盯的心灵发颤,头皮发麻。 “道,道长,你想做什么?” 赵轻舟突然觉得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了自己,就好像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一片阴云密布,不,这也不能形容,应该是光亮白昼忽然大日被狗吃了,伸手不见五指。 张若尘轻咳一声:“嗯,这不是赵公子你说你体内那道是天心意志嘛,而那一缕天心意志又时刻都有着连接上天意,进而谋害赵公子的危险,所以贫道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意愿,觉得很有必要帮你一把。” 张若尘话一说完,便立马起身,吓得赵轻舟连连后退。 “我看你就是想使坏,而且那句话明明是和尚说的,跟你道门没啥关系。”赵轻舟话音未落,便施展身法飞退出去,眨眼便是几里。 他心灵预感,若是还不跑的话,会被这个不知深浅的道士做出无法想象的事情出来。 这五日相处,这个道士就一直在探索自己的体内,并且还时常露出莫名的微笑,估计现在就要穷图匕见了。 但是张若尘哪能让到手的小……到手的天意逃跑:“这点你别在意,儒释道三教合一嘛,而且关键是……你跑得了吗?” 张若尘浩瀚的意境轰然爆发,瞬间就盖过了之前赵轻舟的意境,笼罩此方空间,在赵轻舟眼中,张若尘已然没有了人形,而是一道不可名状的身影。 随后,张若尘瞬息之间便来到了赵轻舟身前。 一根手指点在了赵轻舟眉心,而后一道声音如九天神雷在赵轻舟脑海里炸响:“赵公子知道吗,人的思想是有限的,就连所谓无限的想象力也是有尽头的,因为人的眼界、认知以及思维都会受到生活环境,教育程度,行为习惯等多方面影响。” “而人又是有灵生命,人会用自己所能接收到的情报形成一个思维,进而用这个思维去描述自己已知的世界和未知的世界。” 说道这里,张若尘仿佛一个邪道一般咧嘴笑了笑:“这也就是农夫的幻想只能是‘皇帝的金扁担’的程度,但我们不能嘲笑他愚蠢,因为那是他的思维认知受到了限制。” “而你,说它是天道,它就真的是天道吗?” 赵轻舟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意识被张若尘的思维入侵了,但更可悲的是,他不能理解张若尘的思维。 九天苍穹之上,忽然风云变幻,电闪雷鸣,一道至高至上,不可思,不可想,不可言的意志投射到此处。 同一时刻,赵轻舟体内也有一道意志暴起,与外界那道无上意志相呼和。 张若尘露出了笑容。 “你终于出现了,就让贫道来验证一下……你这天道的真伪!”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贫道送一场造化 何为天意? 《墨子·天志上》:“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恶,交相贼,必得罚。” 所谓天意,便是天之意志,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乃是冥冥之中掌管过去未来、四方上下一切种种的至高意志。 人们认为天意无处不在,大到日月交替,山河变幻,沧海桑田,王朝换代;小到小桥流水,古道西风,草木一秋;甚至还可以具现到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等不堪入目之事。 万物皆存于天道之下! 而世间修行之人如过江之鲫,舍生忘死地追求进取,也是为了更加靠近天道,理解天道。 但是,人是矛盾体,既希望九天之上真有苍天,因为那是修行者一生的追求;同时也在畏惧着天道的存在,因为谁都不想被一个至高存在掌握在手心。 张若尘也不知道此刻要用什么语言去描述他的心情。 有些紧张,有些兴奋,还有点小慌张。 因为在这一刻里,苍穹之上一道意志精准的投影了下来,与赵轻舟体内的那一缕意志相互呼和,并且以某种张若尘现阶段不能理解的机理提升赵轻舟的气势。 啊! 赵轻舟整个面部青筋暴涨极为狰狞,眼睛血丝涌现一片通红,仰天大吼,无形而庞大的意境以他为中心向四方散去,将方圆十里的一切全部冲击得粉碎,草木山石,飞禽鸟兽,包括天地灵气也被排斥出去,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快,快跑,天灾啊!……” 此时村庄的所有人都匆匆忙忙赶了出来,大吼大叫着,他们并不知道这是由于什么引起,只是以为天灾降临。 一名中年妇女一出门就被吓得瘫软在地,而后一个壮硕男子抱着一个小男孩,大声对她吼道:“快起来跑啊,孩他娘。” 但是下一刻,他也抱着孩子瘫到在地。 “那,那是什么?!” 他们的灵魂在惊惧,因为他们眼前所见的,是颠覆了他们世界观的一幕。 浩瀚恐怖的黑色暴风好似一条黑色的巨龙,吞噬了一切,高大树木、凶猛野兽,坚硬石头都在它的冲击之下彻底粉碎,大地如同水面被掀起几十丈高,然后向他们这个村庄盖来,遮天蔽日,村子在其面前,就像一只蚂蚁面对着大江巨浪。 跑? 这还怎么跑?! 这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地动,而是比地动山摇更加恐怖百倍的天灾! “……” 这一刻他们没有人说出话来,甚至连祈祷老天,怨恨苍天等各种情绪都没有,因为他们脑海里已经空白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蓝衣道人出现在了村庄面前。 “纯阳一气,道化万物!” 张若尘目光一凝,伸手一掌打向前方,一个稍微带点蓝色又显透明的巨大圆形护罩挡在了张若尘面前,将所有因为冲击波狂暴飞来的山石全部抵挡。 道人的身材不是很魁梧的那种类型,但此刻却顶天立地,任凭狂风呼啸,我自屹然不动,任凭天灾临身,我自一掌盖压。 “还好贫道有先见之明,是等他飞出了村庄十几里外才动手的。”张若尘看着眼前飞沙走石,风暴肆虐,十里方圆尽数被摧毁,不由得感叹道。 张若尘的身后是之前他所待的村庄,因为赵轻舟弄出的动静太大,甚至完全可以是一场天灾,若是之前在村内就动手,此刻被村庄就没了。 虽然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但出于对于苍生尊敬,张若尘还是没能将此界的人当成蝼蚁。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生活,不过你们还是稍稍离开一下此地比较好。” 因为村子不大,仅仅只有百来个人,张若尘用心神把他们从呆滞中唤醒之后,便一挥衣袖,用巧劲将他们全部送出几十里外。 不得不说,此方世界的“力”比起神州来说,弱了很多,在这里张若尘可以用小很小的力量做到在神州不能做到的事。 当然,这并不是说张若尘有藐视剑池世界的资格,比如他面前这位气势还在暴涨的赵轻舟,张若尘就有点拿不准。 “根据修行界炼虚大能的描述,世界和世界之间或多或少是会有差异,但其低层构成是一样的,所以严格来说每个世界的开端和终点都是一样的,此刻他的这个状态,自身意识与天心意志合一,应该就是此界无上大宗师大成之境天人合一吧。” 张若尘目光幽幽,释放心神出去,并且全力推演赵轻舟的境界。 “不过这天人合一,身与道合虽然强悍,但与神州有些不同。” 就在张若尘心思百转之下,“赵轻舟”睁开眼睛,银白色的瞳眸看不出人应该有的情感,目光如剑划开飘飘扬扬的土石雨,刺向张若尘。 “死!” 无情的话语从“赵轻舟”口中传出,但百里方圆的所有生灵却听见有声音如雷自九天而来。 “这下麻烦了,不过若是准备足够,应该可以用你来继续贫道的心灵道法。”张若尘见到“赵轻舟”爆种,但却没有避其锋锐,而是选择正面相对。 因为“赵轻舟”这个状态,才是他想要的,上次在神州天地,皆用锦鲤的黑化极境之心和余贤的自在天魔之念,张若尘推演出了心灵意志的些许奥妙,但却还是不够完善。 而张若尘也一直对此念念不忘,但锦鲤怎么说也是自己朋友,不能对她出手,所以他需要新的实验材料。 而赵轻舟与所谓的天心意志,就非常适合。 “赵公子,贫道送你一场造化!” 张若尘仰天长啸,将自己的真元、肉身、意念、心神、道法、神通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一个极限。 一指通天彻底,朝着赵轻舟点了过去。 随后,只见耀眼的白光盖过天上大日,而后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同时一朵巨大的黑灰色蘑菇云冉冉升起,紧接着才是蔓延向四面八方的风暴。 …… “杭州城外,难道有无上大宗师在起杀伐?!” 千里之内,无数气息强大的存在皆望向这个方向,若有所思,继而纷纷赶来。 …… 极北之地,天族圣地,一名美得不像话的女子端坐其间,四周空无一人。 猛然间,女子睁开眼睛,看向南方,同时磅礴的气势直冲云霄,崩碎了周身阴阳五行,一切种种。 “圣女?” 随后又是好几百道强悍的气息扑面而来,最弱的一道都有无上大宗师的强度。 若是让世人知道,这里有这么多无上,整个世界都会沸腾,因为世人只都知道,无上大宗师是陆地神仙,一个势力拥有一名无上,便可成为整个天地最顶级的势力,明面上的无上大宗师,用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们绝对想不到,会有一个势力,拥有几百名无上! “无妨”女子眉头一皱,继而开口说道:“只不过是上苍之意在审判罪人而已,” 那些气息的主人闻言,没有怀疑女子话语的真实性,不过却留下了一句劝告。 “你还未完全承接天心意志,切记不要太让自身意识激动!” “你是此次轮回中出生的天人,还很年轻,或许不知道我们天族的敌人有多可怕,在无数个轮回之前,我也曾处于你这个位置,也一样信心满满,但最终还是被卑微的人族打落神坛。” “切记……不要夜郎自大!” 说完之后,所有的气息尽数消失。 而女子沉默了良久,继而有些意外的:“人,真的那么可怕吗?” ……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种下一粒小种子 张若尘并指成剑,指尖上蓝色狂暴的雷电不停跳动,以及无坚不摧的纯阳剑气,周身恐怖剑意勃发。 万丈雷霆剑气斩开仿若天幕的土石雨,张若尘脚步一踏,好似破开时空缩地成寸,一步便到了赵轻舟面前。 “死!” 赵轻舟血眼通红面部狰狞地吼叫着,仿佛来自地狱最底层的恶魔,还是那种让人看着了,哪怕是大白天,也会吓得屁滚尿流的那种恶魔。 但是张若尘眼观鼻,鼻观心,心若冰清,沉着应对,剑指没有丝毫畏惧地点了上去。 上一次点赵轻舟是为了逼出天心意志,这一次也不是为了斩杀赵轻舟,而是将自己的意志送了进去。 这股意识并不是张若尘的心心相连的心神,就算被毁也不会对张若尘有丝毫影响,但它的作用与价值,却不是一般的意志可比。 这道意志蕴含着张若尘所学的知识,剑道神通,道法感悟,修行理念,以及大部分神州天地无数人对于世界探索的总结。 可以说,张若尘确实是送出了一场大造化。 思维意识决定认知上限,但根据这五天以来从赵轻舟身上得到的消息,此方世界的人对于世界的探索还停留在崇拜‘天道’,敬畏‘天意’的层次,远远不如神州天地。 而这一切的源头,或许还要牵扯到此方世界拥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不能将头顶那个‘天’的真面目揭开,此方世界的前进道路都会被严重限制。 这也就是自己才练气大圆满,接近通玄的层次在此方世界就被称为无上的原因。 张若尘也似乎忘记了来这剑池世界的目的,现在他只想一心一意专心致志的探查他所发现的一切。 张若尘这个状态和当初在杭州小兰亭集会之时有点相似,但又有不同,上次他是类似于“鬼迷心窍”,而这一刻却是“全心全意”投入。 “天道意志是此界的主宰意志,而赵轻舟作为无上大宗师,他的意志也是此界最顶尖,因为我的插手,这两道意志已经争斗、纠缠在了一起,这个时候我有了机会,将神州天地认知世界的理念送进去,一定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张若尘动手的同时,心中百转千回,推算着各种可能性。 新的神通,新的道法,新的感悟,新的认知,新的思维,从张若尘的指尖疯狂注入“赵轻舟”的脑海里。 霎时间在赵轻舟心灵世界里天人交战,新旧交替,思维混乱等等意识层次的斗争在赵轻舟的展开。 “天道……我是天道……不对……我不是天道……” “……你是天道……不对……你也不是天道……” “世界……认知……认知世界……” 思维层面的碰撞,是无声无息的,却又是最为凶险的,短短几息时间,赵轻舟的思维就崩塌了几次,然后又在纠缠中重新建立起来。 而赵轻舟也因为思维的混乱,导致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在他体内随意冲撞,将他弄得遍体鳞伤。 一息。 两息。 十息。 短短二十息时间,赵轻舟就伤痕累累变成了一个血人,但张若尘却无能为力,因为随着赵轻舟意志的重造,竟然酝酿出了极强的力量。 “或许贫道,制造出了一个怪物。”张若尘喃喃自语,但眼中却不见丝毫慌张,反而还有些……期待。 代表此界至高主宰的天意,以及此界修行的顶峰意志,再加上另一个世界的认知思维,三者纠缠在一起,张若尘也不知道会弄出个啥玩意出来。 “哈哈哈,吾明白了。” 三十息过后,赵轻舟忽然仰天长啸,浩瀚磅礴的意境透体而出,绽放着璀璨夺目的光芒,盖过了大日之光,然后一道声音响彻整个天地。 “自古以来,人们仰望九天苍穹,畏惧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以为天上有神,神上有天,但是,吾等错了,整个天下都错了。” 随着赵轻舟这一声错了,以赵轻舟为中心囊过了杭州的方圆几百里,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风雨飘摇。 “世上本无天,所谓的天,只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思想上了一个枷锁。”赵轻舟咧嘴笑道,嘴里满是殷红的鲜血。 “那么,我们要这天何用?!” 轰隆! 一道足足有余水桶粗的雷电如同金蛇狂舞从天上打下,朝着赵轻舟头顶劈去,电光照亮了昏暗的天地,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脚下的大地轻微震荡。 雷者,天之刑也。 …… “天劫,这是有人在逆天而行!?” “不,这是天罚,快退!” 先前觉察到此地异样的修行者,来到此刻之后,全部一副骇然惊恐的表情。 “该死,贫僧原以为,只是两名无上大宗师在争斗,是以冒险来此,寻求突破无上的契机而已,怎么会遇到天罚。”一名黄衣袈裟的老和尚,眼中惊骇之色久久不散,疯狂施展身法退后。 …… “师弟,此次剑池世界之行,我们务必要小心谨慎,这方世界的修士,并不是如我们猜测的那般弱小。” 一百多里外,一名身背长剑的青年道士对着身边的一名小胖道士说道。 “是啊,师兄,看那人威势,完全不下于通玄强者了。”胖道士倒吸一口凉气,附和道,在他的推演之中,以他半步通玄的实力,胜算竟然只有一成。 “哼,谁跟贫道说纯阳剑池练气大圆满就可以横行来着,回去之后一定干他一顿。”小胖道士愤愤不平,认为自己被恶意欺骗了。 “行了,别埋怨了,赶紧去找到清风明月他们再说,我有预感,此次纯阳剑池,或许会出大变故。” 说完,背剑青年就转身立刻离开了,小胖子连忙跟上。 …… “求老天爷息怒……” “求老天爷息怒……” 无数百姓以为老天爷在审判挑衅上苍的罪人,纷纷匍匐在地,灵魂颤栗,这其中不乏平日里的高高在上达官显贵,王子皇孙,甚至还有修者,因为在他们的骨子里,刻下了“苍天至上”。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祈求老天爷发怒时不要触及到自己。 “起来,它并不是天,也不是爷,没有资格让我们人族跪拜!” 赵轻舟的话语又立刻盖过了雷声,在所有平民百姓耳边响起。 “求老天爷息怒……求老天爷息怒……” 但是听到赵轻舟的话后,却被吓得六魂无主,更加虔诚的磕头了,生怕自己也被上苍肃清。 而见到这一幕之后,赵轻舟突感心中一片烦闷难受,继而化悲愤为力量,一拳轰向九天,拳劲如虹,迎击轰来的无数天雷。 百姓们只听得连绵的巨大轰隆声,不敢抬头,因为这是一尊盖世魔头在挑战上苍。 赵轻舟长发散乱飘扬,身姿英勇无敌,一步一步踏上高空,势与天对视而立。 “吾虽卑微如尘,却愿做尘埃之身,绽放刹那光芒,为人族照亮前路,为苍生迈向真理踏出第一步!” 此言刚出,雷霆更加狂暴了,风雨越发巨大。 可是……任凭风吹雨打,任由雷霆轰鸣,任尔天意难违,今日赵轻舟誓要与神通,胜天一筹! 一掌……撼天! 无穷无尽的力量从他掌中倾泄而出,虚空如同水面波纹一般震动扩散,震散所有的天雷劫云,也震散了笼罩人们的那股至高之意。 “怎么可能!” “他竟然硬生生轰散了天罚?!” 无数观战的宗师强者,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如同见了鬼一般。 但不管他们如何不信,事实就是事实。 而就在人们以为都结束了的时候。 赵轻舟双手高速掐诀,在一瞬之间,就结出数以千计的玄妙印法,这一印,是赵轻舟此刻的一切。 一印按下。 浩瀚无垠的意境瞬间笼罩四方,所有在印法百里范围内的人,脑海里皆出现一点微弱灵光,除了宗师以上或者心灵意志比较强的人将灵光击散之外,其余的人都将其埋在了心中。 如一粒小种子,只待惊蛰之期,春风吹拂,便可生根发芽。 张若尘摊开手掌,掌心一点灵光浮现,看着浑身是血的赵轻舟,露出了灿烂笑容。 他期待着。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因为先前的赵轻舟庞大的力量爆发,此刻泥土、沙石、瓦砾、碎屑……密密麻麻充斥整个天地,方圆几百里之内下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雨,将天地重新变幻了一个样子。 “这一场土石雨,江南再不复烟柳画桥之称了。”一旁观战的宗师或者大宗师强者,黑灰泥土无差别覆盖之下,不论是如何精美绝伦的房屋,不管你是什么小桥流水,全部变成,纷纷感叹道。 其实以在场的人的能力,是可以将这场“雨”给挡在以赵轻舟的周身十里之内的,但是他们都不敢去这么做。 因为要施展宗师境以上并且还能大范围拦截的的神通,那就必定绕不开操控天地之力这个问题。 而现在发生的是什么? 发生的是――眼前这名如神如魔的无上在行逆天之事,并且还引来了天罚,这个时候施展道法神通,与他们争夺天地之力的操控。 这不是想找死的行为吗? 万一也被天给当成眼中钉了呢? 自己可没有那位狠人那么猛啊! 是以这些人里,也仅仅只是敢施展宗师以下,不运用天地之力的身法,进行一些简单救助,毕竟天上落土灰,总比落劫雷好,无非就是事后花点时间清理翻修而已。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此刻杭州城的一众高层官员,脸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 一个气息浩瀚的黑衣刀客,此刻恭敬的半跪在一锦衣儒者身后:“大人,那名无上……” 还未待他将话说完,儒者便大袖一挥,打断了他,他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任何说话。 不是要忙着处理接下来的事物,而是在担心更大的事。 儒者一步踏出,消失不见。 …… 赵轻舟通红的眼眸泛着幽光,散发着冷冽如坠冰窖气息,直勾勾地盯着张若尘,身上气势时而狂乱无比,时而又平静如水,来来回回一直起伏。 他现在的思维状态有些特殊,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断定自己是“赵轻舟”,还是由天道意志加赵轻舟以及张若尘那带有知识的思维片段组成的新生意志了。 “恭喜赵公子登临无上之境。” 这个时候,张若尘开口了,张若尘丝毫没有作为罪魁祸首的自觉,一脸人畜无害地向赵轻舟作揖恭贺道。 “……” 赵轻舟眼神中,杀机越发明显,强大的杀意朝着张若尘盖压过去,而众人光是被这一操作中泄露压迫感笼罩,便觉得如同溺水了一般――窒息! 这令得所有围观的人再后退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到了张若尘那里,从一开始,张若尘就没有躲藏的意思,而众人也以为张若尘和他们一样,是来观望的,只不过是慢了几步。 但是,此时此刻,众人却不那么认为了。 这么被一个硬怼天之意志的狠人盯着,还能若无其事,甚至面上还带着灿烂的微笑。 这估摸着也是一个狠人吧。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我现在有三成意识,在感念你的恩,有三成意识在畏惧着你,有三成的意识,我想……”说到这里,赵轻舟轻轻闭上了眼睛,沉吟片刻后,突然睁开双眼,杀意更上一层楼。 “杀了你!” 这股杀意出来之后,便意境实质化,演化出了一方无间地狱,将附近围观的一众宗师或者大宗师强者惊得魂不附体,只能依靠宗师级的肉体本能,进行后退。 其实他们承受的杀意,只不过是赵轻舟此刻思维不稳定,无法完全把握自身意境所以泄露出来的丁点杀意罢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承受不了。 而见到此状,张若尘微微皱眉,不是害怕与赵轻舟对上,而是他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当然,张若尘不可能在此刻抛下赵轻舟去探讨那个问题。 张若尘一挑眉头,凌空而立,对着赵轻舟含笑地说道:“其实贫道还想只知道,你剩下的一成意识,是怎么考虑的?” 咻咻咻…… 这个时候,大多宗师强者已经凭借本能离开了赵轻舟和张若尘的周围十里,神志也恢复了,而恢复好的他们,立马就疯狂施展身法再一次远离了此地。 因为赵轻舟和张若尘的对话,他们此刻都历历在目,这完全就是要直接干上节奏啊。 虽然不知道张若尘的实力怎么样,但是能够被那个逆天狠人这般认真对待的态度,脑子有坑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我滴乖乖,刚刚那位逆天狠人说了什么来着,三分畏惧?!”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强者?” “莫非是道门不出世的前辈大能?” 在后退同时,他们也在猜测着张若尘的身份,不过不管他们如何猜想,都是枉然。 赵轻舟闻言,血红的瞳孔微微闪烁,那是思维极速运转思考而表现在体外的现象,一息时间过后,赵轻舟摇摇头,说道:“那一成意识我无法控制,甚至连接受都很吃力,所以我不知道那层意识具体如何运作。” 赵轻舟在此事之前,只是天族圣门所培养的一个大宗师刺客而已,接受的都是天族的教育,哪怕后来他因为接触到了人族世界,思维有了些许改观,但依旧不能超过此方世界的水平,甚至连此方世界的顶尖智慧都远远不如。 而张若尘直接给他的思维里灌输了比此方世界还要强大无数的神州天地的理念,他当然不可能就全盘接受,而且再加上天道意志浩淼海量的信息冲击。 他的底层潜意识为了保护自己,便将那些此刻赵轻舟所不能理解的信息给封存在心灵世界深处,但那些东西太过庞大了,而且因为赵轻舟先前对那些知识的惊鸿一瞥,此刻那些东西在心理对于赵轻舟是有些极大的吸引力的,所以在潜意识为求自保而封存的同时,也开了一个“小口子” 也正因为那个“小口子”所泄露出来的知识时刻在冲击着赵轻舟,所以赵轻舟有一成的思维完全紊乱了。 还好他现在无上大宗师,不然若是境界低的,估计都已经疯了。 “不过,除去那一成意识,我现在已经有了七成的意识决定了。”赵轻舟并指成剑,方圆百里的天地之力疯狂动荡起来,高空之中竟然乌云密布,雷声轰鸣,电光炸裂。 竟是……九九天劫! 赵轻舟的身影瞬间拔高几千丈,声音如雷而来:“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先前因道长挨了一次天劫,如今便还道长一场!” 张若尘亦是仰天大笑:“赵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这么快便将神霄雷法运用到这个地步。” “这一场,贫道接了就是。”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这一场你还是输 神霄雷法,并不是某一具体的雷法,而是指神霄一脉雷法的统称,虽然张若尘师承纯阳,但并不是对于别的派别一窍不通。 也不是说神霄一脉的法门被纯阳偷师了,而是神州修行界经过多年的演变发展,一些不怎么高深的法门其实已经都被人们挖掘摸索的差不多了。 中古时期以前,百家争鸣,但传承又都小心翼翼,就连师父教徒弟都往往会留上一手,但后面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变革,改变了整个修行界。 那个时候,时代的主题乃是集众生智慧,是以各家都拿出了自家的功法神通出来拱大家研究探讨,虽然人还是会有私心,不会真的将全部的家当都拿出来。 但是,迫于时代大势,或多或少都会拿出来一点,而修行思维意识转型之后,你拿出一半,和拿出全部,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因为当时人们只需要给他们一个方向,便能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下去,直到终点。 而且当时别说是神霄派的雷法,就连纯阳,道德,玉虚其它道门九上宗的功法神通,镇派绝学,认真探究过后,其实也就那样。 神霄派的雷法,纯阳的纯阳道诀,蜀山的天剑……从那时到现在,也都被修补改进过许多次了。 为啥要修补改进? 自然是因为发现了其中不妥之处。 当然,这并不是说神霄的雷法一无是处,相反,神霄一脉对于雷法这一领域,一直都是走在神州修行界的最前沿,是作为一个领头指引的角色。 不过张若尘不是神霄弟子,自然拿不到神霄派对于雷法的最前端成果,他给赵轻舟灌输的思维里,里面的雷法感悟,只是纯阳历代对于他们拿到手里的那一份神霄雷法摸索出来的罢了,估摸着离神霄派要差上一些。 但是,却超出了剑池世界太多。 而赵轻舟短短的时间里,不但将思维意识上面的冲突稳定,还能从那混乱的思维中,提取出神霄雷法的知识,并且蒙蔽天之意志降下雷劫。 这份领域力,学习力,行动力,让张若尘不得不赞扬啊。 电光如千鸟鸣叫,不时还有雷霆炸响,乌云密布遮天蔽日,无数粗大的电光在赵轻舟周身环绕,如同一条条耀眼的蓝龙,张牙舞爪狰狞至极。 “他真能招来天劫?” “这……他竟然招来了九九雷劫!” 在场观战的所有宗师或者大宗师甚至一两个隐藏的无上大宗师,此刻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惊肉跳。 所谓九九雷劫,就是大宗师在证就天人合一之时,要经历的天劫,若是渡过,从此就是无上大宗师之境,飞天遁地,逍遥自在。 而天劫分为三九天劫,六九天劫,以及九九天劫,修为根基稍弱的,面临三九天劫共二十七道劫雷,根基深厚一些的渡六九天劫五十四道天劫,而天资冠绝古今的奇才,才有资格面对九九雷劫。 自古以来,渡天劫万分凶险,安然渡过天劫者,不过十之一二,怎么小心都不过分,但如今他们竟然见到了,有人硬怼天之意志之后,还招来了天劫对付另一个无上强者,这简直刷新了他们的世界观。 “根据你给的那一道意志,我知道了很多,其实我以前就想脱离天族,脱离天道掌控,所以我也研究过雷法,但那些比起你给的差远了。” 赵轻舟此刻的心神已经逐渐平复,身上暴虐的气息慢慢平静,通红的眼睛已经变了回来,对着张若尘咧嘴笑道。 “我无法完全理解那些,但却能勉强根据雷霆元本磁一体的理论,用元磁之力将九九雷劫所有的劫雷融为一道。” “也证明了你给我的那些,目前来看确实是正确的,那么这一击……回报道长!” 远远看去,赵轻舟身处雷暴中央,而他的四方上下皆是恐怖雷电,并且这些雷在一股肉眼看不到的元磁之力的牵引之下,汇聚在了赵轻舟身前,压缩成一个直径只有三尺的蓝色雷球,发出嘶嘶的声音。 远处一些修者连忙按紧手中的兵器,尤其是铁器,不少人不注意,导致兵器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向雷球,继而被雷击成粉碎,但他们却不敢上前讨要公道,只能暗自懊悔。 “小心了!” 赵轻舟一声长啸,右手捏了一个印法,猛然朝着张若尘按去,球形闪电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朝着张若尘飞速而来。 “雷法元磁虽一体,但却要将其真正的完美运用出来却难上加难,赵公子这一击,当真不差!” 在其他人眼中,这雷球不但是恐怖无比的九九天劫,而且还融合凝炼成了一个球形,明明都已经远离百里了,却依旧令人灵魂颤栗。 “开玩笑的吧,那个东西,若是打下来,就算是我也得饮恨吧。” 一名邋遢的道人手中拿着酒葫芦,看着赵轻舟这一击,惊得目瞪口呆,他是一名成名已久的无上大宗师,号酒癫道人,纵横世间百来年了。 但他在修行上面,却卡在了一个很关键的点上,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今日忽然心有所感,算出此地可能有他的机缘,便过来了。 但是,一来便看到赵轻舟将他这么多年还畏惧的九九天劫这般随意炮制,惊得他怀疑了人生,同样是无上大宗师,为啥差距这么大呢? “不过那位道友,该如何应对呢?” 酒癫道人好奇地看着张若尘。 …… 张若尘目光幽幽,分析着赵轻舟的神通,可能是因为此方世界的引力之类的比神州要小,所以各种物质能量受到的约束力就要低上很多。 在张若尘感知里,他可以看到轰向自己的可怕雷球,会跳动、分解、重组、衰减、爆炸或同时发生这些变化。 而这些,正是雷球的可怕,因为雷球极不稳定,稍微有冲击就有可能当场爆炸,释放出巨大的力量,但同时也是张若尘战胜赵轻舟的契机。 “一指,逆乱!” 张若尘看着雷球袭来,突然朝着雷球一点,刹那间一道璀璨的光芒从他指尖射出迎击雷球,在众人眼里,这道指力太过轻微,哪里能够抵挡得住融合了九九雷劫的雷球。 不少人看着张若尘,皆不明所以。 “你这一指,根本就挡不了我的雷法!”赵轻舟也开口说道。 “我知道。” 张若尘也点点头,回答道,紧接着又解释了几句:“不过贫道这一指,不是为了硬抗你的雷法,你这一击,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稳定性,看似强大无比,实则只需要破坏你的元磁场域,以你强行糅合的狂暴雷霆,必定会自行分开,如此……便能破招!” “所以?”赵轻舟的声音如同天音梵唱,盖压天地,摄人心魄。 “所以,这一场,赵公子你还是输了!” 张若尘轻声开口,但如春风化雨,深入人心。 张若尘的指力,在接触到雷球的前一刻,分化成十几道指力,同时打向雷球周围的虚空节点之中。 “不好!”赵轻舟惊呼。 虚空震荡,赵轻舟的劫雷神通,在这一刻脱离了他的控制,雷球立刻改变方向,朝天升去,并且迅速膨胀,过了几息,爆出耀眼的白光,刺得人们睁不开眼。 “并不是力量越强越好,而是看你如何运用,不能掌握的力量,严格来说不是自己的。” 唯有一道声音响彻天地。 “人善智而不善力!”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剑池机缘终显现 风雨飘摇,粉尘漫天,赵轻舟造成的那一场土石雨随着赵轻舟的力量扩散以及大气运动,波及到了很远,以杭州为中心,后果覆盖了方圆几千里。 方圆几千里,所有的人抬头,看着昏暗乌黑的天空,不知所措,这种天象,在他们时代务农的历史中,第一次出现。 “天昏地暗,必有妖邪降世。”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只能依靠着自己对世界仅有的认知,惶惶不可终日的推测着这一幕发生的原因。 还有人认为这是末日即将降临的征兆,甚至一些人还抱着在这个时候即时行乐,就算死了也值得的心态。 “不,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 几千里之外,一个女孩蹲在墙角,衣衫褴褛,双手环抱着膝盖,疯狂地颤抖着,而在她的周围,是四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地痞。 “哼,天地即将倾覆,你就好好伺候爷几个,顺便也能让自己在下黄泉之前,享受一番极乐之妙。” “不要像你爹和你弟那样,冥顽不化!” 一个地痞流氓冷哼一声,眼中红芒旺盛,邪笑几声,而后开始对着女子动手动脚,在他旁边,是两个倒在地上,头上流血的男子,一老一少不知死活。 “不,不要……” 四个青壮对一个柔弱女子毫无顾忌的出手,女子又怎么能够反抗,而且真要说起来,他们四个和女子这般废话,不就是想看女子的反抗吗? 毕竟有些人,尤其是心理不怎么健康的人,就好这口。 昏暗的天空之下,四个畜牲对自己侵犯,女子眼神开始涣散,她看不到一点希望了,或许,末日真的要降临了。 “同为人族,却如此行凶,当诛!”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外见其人,先闻其声。 “是谁?!” 四个地痞流氓连忙回头,神色紧张地看向门外,虽然他们从镇上那个老先生得知,天地即将毁灭,到时候所有人都将一起灭亡,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无所顾忌,几十年的律法约束,多多少少还是会在他们心中刻下印记。 现在就连官府,也乱成了一团,但他们依旧不敢百分百肯定,官府机能就会从此瘫痪,万一真是官府派人来了,那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但是当来人映入眼帘之时,他们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官府来人,只是一个步履蹒跚的小白脸而已,这小白脸面色苍白,满身沾满鲜血,一眼望去就知道他受了极重的伤。 女子听到似乎有人来救她,也是满怀期待地抬头,但看到来人之后,目光又暗淡了下去,这小白脸的战斗力或许还不如,被打昏的弟弟和爹爹呢。 一旁的一个流氓拿起一根铁棍,便要朝着来人抡去,但却被另一人拦住了。 “本大爷奉劝你小子一句,别多管闲事,这世界即将毁灭,还是赶紧走吧。” 此人似乎是他们四人之中的领头人,也有一些见识,在他看来,这小白脸身上的伤,太过诡异了,似刀剑所伤,却又如雷击所伤,而能受这种伤的人,或许不好惹。 “走?人族众生,当平等自由,高举智慧火把,而你等却肆意欺压他人,阻我人族前路,我岂能放任不管!” 来人看了颤抖不已的女子一眼,又望向一旁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的两名男子,神色凛然,身上意境轰然爆发,瞬间就朝着四人笼罩而去。 没有什么死前狠话,也没有无意义的临死一击,仅仅只是一瞬间,四名地痞流氓就瘫软在地,神魂陨灭。 “没事了。” 来人做完这一切之后,对着女子说道。 女子看着四个流氓倒在地上,神情有些愕然,神志有些恍惚,继而很快便反应过来。 “爹,爹,弟弟……” 她没有立刻向恩人答谢,而是第一时间跑到了自己亲人身前,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这个世界,是复杂的,有人心地善良,有人狼心狗肺,有人可为父母亲人舍生忘死,有人却为一己私欲丧尽天良。 摇动着弟弟和父亲的手,却不见他们回应自己,这一刻,女子觉得人生好似没有了意义。 或许……这就是世界末日吧。 “姑娘莫慌张,他们还有救。” 就在这时,来人再出一言。 女子仿佛找到了希望,连忙跑到浑身是血的恩人面前跪下:“求求恩公,救我父亲弟弟一命,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来回报恩公。” 但是女子才跪下几寸,便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托了起来,女子顿时惊慌失措,以为恩公是在拒绝自己。 “我不需要你跪,更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来回报我,我只要你,与我一起同行就够了。” “这!……”女子看着恩公英俊的面孔,更加惊慌了,她不知道恩公的意思。 “有一个道士,他给了我一份天大的礼物,也给了天下苍生一个美好的梦,而要实现那个梦,我需要与我同行的人。” 此人看着昏暗的天空,好似看到了整个天地,幽幽开口,声音直入女子的心灵。 于此同时,到底地上的女子亲人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 几万里之外,天地极北,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 很美,但常人不能得见。 一名道士忽然出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此处,与风雪合为一体。 “先前我与赵公子交手的所爆发的那般狂暴力量,应该足够赵公子脱离天下人与天道的目光了,他那方面的准备已经做好,而接下来,就让贫道来看看,这所谓的天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道士突然拿出一张令牌,令牌绽放出一道道玄妙的白色流光,笼罩着道士,白光与漫天的白雪相呼应,如梦如幻。 良久,流光散去,道士睁开眼睛。 “原来,所谓的纯阳剑池的机缘,是以这种方式传授。”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燃此残身叩天意 “原来,所谓的大能传承,是这么一回事。” 张若尘手中,古补的身份令牌流光涌现,幻化成一个个玄妙的符文,围绕着张若尘周身飞旋。 凝神定眼,念生毫芒的心灵境界极速运转,张若尘将心神完全沉浸在这些符文之中,竟发现这些符文都是高深莫测的神通道法,更有天地感悟,认知世界等知识。 良久,张若尘收回目光,有些因为得到纯阳大能传授知识而高兴,但更多的是疑惑思量。 在进入剑池世界之前,便听闻纯阳剑池之内,有纯阳诸多大能留下传承道统,福缘深厚者,若是能得其一,便是一场大造化,日后少不了一个道途坦荡。 但张若尘原以为,这方剑池世界,乃是由纯阳大能开辟,并且往里面投放传承,而门下弟子进去历练,便是与剑池世界的本土人士,与同门师兄弟争夺这些道法传承。 但依照如今得知的情报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这令牌展现的,有九印一法,九印皆为雷印,而一法则具体讲述了雷法与元磁的转换关系,按照其深度来看,都远远超出了我给赵轻舟的雷法知识。”张若尘将令牌收起,闭眼回顾着他得到的一切。 “那么,我会得到纯阳前辈传法,是因为我先前做了什么吧?” “也就是说,我们这些历练的弟子,一举一动皆在纯阳的掌握之中,而他们传授的方式并不是让我们在这个世界里找什么仙人洞府,而是要看我们在此方世界的作为,然后通过身份令牌作为媒介传法。” 张若尘忽然抬头仰望天空,目光闪烁之间好似穿过了无尽时空,看向了天外之天。 “那么,纯阳大能的目地,或者说他们想要我们在此方世界做什么?” 张若尘思维发散,推演了起来:“换一个角度来想,之前我做的,仅仅只是给赵轻舟注入了一段思维而已,就得到了纯阳的反馈,那么他们看重的不是我这一个举动,他们看重的应该是我这一举动所造成的后果。” “赵轻舟得到了那段思维之后,思考模式就会不自觉的神州天地的思维模式靠近,而他作为这方天地的本土之人,若是他真的有所感触,必定就会转播他的理念。” “而此方世界的人文地理,山川青空皆有神州的影子,或者可以假设此方世界是按照神州的模子打造,而现在的那些不同,只是后来演变过程中形成的差异。” “还有此方世界竟然有一个至高的意志高举神座,主宰着一切,但从我帮助赵轻舟反抗天道意志时不但没有受到打压,反而得到纯阳的反馈来看,这道意志应该不是纯阳一方。” 想到了这里,张若尘才刚刚有的一点眉目,此刻却完全一头雾水了。 修行之路,一步一天地,而那些可以隔着一方世界进行传法的大能,不知道比张若尘多踏出了多少步,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可以用天和地来形容了。 由人观神,怎么想都是不全的。 这里并不能说怎么想都是错的,因为那等存在想的对比张若尘这个层次想的,不能说对错,因为你想的不管对错,他一定都想得到。 心灵差距太多,可以高层次的思维不会去全力反驳低层次的思维,而是以一种低层次思维者不可理解的形式,对低境界的进行全方位的思维覆盖。 对与错是对立,但高与低却是包含。 当然,即是包含关系,张若尘想到的只是不全面而已,所以张若尘也能凭借着这露出水面的一点冰川,做出下一步打算。 “那么,我这一场剑池试炼,目前能做的,就是在于赵轻舟代表的意志与天道意志的角逐之中了。” 张若尘喃喃自语,脚步轻迈,向天地极北慢慢行去,不见周身真元波动,也不见剑意散发,到纷飞无尽的鹅毛大雪,却不能靠近他三尺之内。 若是有精通阵法大宗师的修士见状,必定会倒吸一口凉气,张若尘这个境界,在阵道之上被为身阵一体,即所到之处,皆为阵法领域。 张若尘的阵道学的不怎么好,但他能做到这个境界,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一道通而万道通,张若尘的阵法不怎么行,但他的心灵境界极高,并且还精通雷磁之力,而阵法说白了,也就是天地之间各种场域之中力的运用罢了。 凭借着强大的心灵境界,以及颇有研究的雷磁场域的认知,做到一个雷磁屏障,其实还是很容易的。 而且说起来,此方世界的大宗师,也就是如今神州的练气大成罢了,或许在中古之前,还可以相当于金丹大修士,但现在,就算了吧。 “咦,前方有动静!” …… “快,快,杀她了,决不能让她逃了!” 不知不觉间,张若尘来到了一处看不到对面的大峡谷面前,峡谷横跨一座冰桥,冰桥极为庞大,宽便有三十几丈,而长则不知多少,绵延向峡谷对面。 此时,正有几名男女,一名白袍少女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疯狂地奔逃,而她的身后则是好几名拿着奇异冰刀冰剑或者冰箭的白袍人,对她施展着法术攻击。 不难猜出,少女这是在被追杀! 咻咻咻! 漫天的大雪,在他们的术法之下,化作了漫天的刀剑,刺向少女的要害,看得出来,少女的实战经验比较丰富,竟几次三番地躲过了要害。 而这一点,也令追杀少女的白袍人恼羞成怒,一名看上去应该是领头的,咬牙切齿地拿出了一根泛着白光,刻有奇异花纹的箭,猛然搭在弓上。 箭一上弦,方圆十里的天地之力皆被引动,疯狂被注入箭中,而满天风雪也被牵引向这些白袍人,从高空向下看去,已经形成一个十里的巨大白色飞雪漩涡。 白袍,白雪,白箭。 在这一刻,化作了少女的催命符。 一箭离弦,刺破了空气,爆出音爆之声,但箭,却在音爆之前! “你这个叛徒,这下看你往拿跑!”白袍人狠狠地说道。 而少女,也在得知白袍人拿出那根箭后,便得知自己的一生,到此为此了。 逃? 逃不掉了,那是天之箭,蕴含天意的箭! 原来,被人追杀,是这样的。 那个人,曾经也是被自己带人这么追杀的,但他有机会却没有杀了自己。 真是个笨蛋呢! 但是,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笨蛋。 少女得知自己无法逃脱之后,猛然转头,看到了离弦而来的天意之箭,也看到了箭后几名白袍人冷酷无情的笑容。 少女身上突然绽放耀眼的光芒,惨然大笑:“今我慕容秋梨,从未背弃过上苍!” 临死之前,少女没有说出任何威胁诅咒追杀者的话语,而是以燃烧自身的形式,叩见上苍,言明她没有背弃过天道。 白袍人见到慕容秋梨燃烧自己叩见天意,也是有些慌了,但也更加坚定了他除掉慕容秋梨的决心:“哼,慕容秋梨,上次一共九名大宗师前去围剿,再加上上苍一指寄托在你身上,但结果只有你一人回来,他们八人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而就在此时。 一道蓝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印法无名镇天灾 砰! 一道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而后一股无法言喻的意境便扑面而来,如同海啸盖压小木舟一般,将少女和一众白袍人压迫得动弹不得。 就连那根携带着天之意志的天箭,此刻也被这股意境冲击得一个踉跄,原本快若流光,好似无视了时空,此刻却因这个踉跄,被那道蓝色身影给抓住了,天箭是有一些意识的,觉察到了这种情况,立即拼命挣扎,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这光不是凡光,而是可以轻易消磨一名无上大宗师神魂的天意神光。 但是,天意神光似乎没有任何效果,甚至在那道身影的手中,天箭的光芒竟然在三息之内暗淡了下来。 不但如此,才刚刚准备燃烧自身叩问上苍的少女,也瞬间熄火了。 “不可能?!” 不管是被追杀的少女,还是那些白袍人,皆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天意之箭啊,蕴含上苍意志的无上一击,竟然被人以不可理解的手段压制了。 这让他们难以想象。 他们是天族,是天地圣族,天生下来就是天道宠儿,就连人族之中所谓的先天道体,天生与天地大道亲近,拿到天族之中,也只是一个普通族人而已。 天族之人修行起来,个个都是如喝水吃饭一般容易,什么修行关隘,什么修行瓶颈,什么道则亲和,对于他们而已都是没有意义的。 哪怕天族之人不修行,也会因为身体里天痕自动吸收天地之力的缘故,自动修行,所以在天族里,就连婴儿,都是百脉具通的大周天之境,而打通大周天的高手在人族之中,乃为大宗师。 所以天族之人非常的骄傲,他们认为这方天地之中,论正统,论地位,论天资,论实力都是他们第一,在这方天地里他们是,他们是代天者。 天道乃一切主宰,而他们则是天道之子,所以整个天地也是他们的。 而事实也如他们所认为的那样,但是,现在他们却有些迟疑了。 竟然有人轻易的压制住了天意神光! …… “这是……本源性光?不对,跟本源性光有些许不同,它蕴含着极强的攻击性,最为关键的是它没有本源性光那般纯粹凝炼,在凝炼程度上它更加的混乱分散,但这种泛意识,应该没有干涉实物的能力才对。” 张若尘微微皱眉,以无比凝炼的意志,轻易地便击散了箭中的散乱意志,而没有了天之意志的加持,天箭也不再具备神异,恢复成了普通的冰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而就在箭中的意志被张若尘击碎之后,天族禁地里一个女子猛然睁开眼睛,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而是默默地看着天桥方向。 “这股意志?是那名天外强者!” 女子白衣白发白瞳孔,还有白皙的肌肤,但却没有任何怪异的感觉,反而美得不可方物,这个美不是世俗花魁娇艳妖娆,也不是出水芙蓉不可亵玩的美,而是一种高高在上令人窒息的美。 “我现在还需要九天,才能将上苍之意承载,成天人道身,而诸位天族长老也在禁地深处恢复过去无敌之身,但此人意志纯阳,念生道光,周身无漏的他太过强大,现在就算倾整个天族之力,也不可能将他留下,但他却无所顾忌。” 女子目光幽幽,眼里闪过一丝杀机,继而是浓浓的愁思:“敢问上苍,该如何抉择?” 最后,女子还是将问题抛给他们的主宰,毕竟再怎么说,天族之中能做最终决定的,都只有那个存在。 历来天族之中,每有大事发生,都必须叩问上苍,这是不可丢弃的传统。 因为女子现在是和天之意志连接在一起的,所以不必举行任何仪式,在女子问出问题的瞬间,女子就知道上苍的意思了。 “那便这么做吧!” 天族禁地,在女子说完这句话后,便又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之中。 而此时,张若尘猛然抬头仰望,九天之上一股浩瀚无垠,无量无尽的意志轰然盖压而来,这股意志比之前在杭州赵轻舟遭遇的还要强大无数倍。 而后,地动山摇,庞大的冰巧在此刻剧烈晃动,发出冰块碎裂的咔嚓声,冰桥下面隐隐约约传来令人惊悚的嘶吼声,张若尘强烈的危机感直上心头,连忙脚步轻点往后退去,在退后的同时顺路将被追杀的少女一起带上。 一个刹那! 张若尘带着少女退出了冰桥,冰桥下面的大峡谷,冒出了张若尘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比千丈冰山还要高大,但更令人震惊的是,那竟只是――一只爪子! 真不知它的全部身体,该有多大! 爪子瞬间就抓碎了巨大冰桥和冰桥上的一众白袍人。 而后,轰然朝着张若尘抓来,刚刚杀了几个白袍人只是意外,它的目标是张若尘这个天族大敌。 此刻的爪子,遮天蔽日地盖住了张若尘头顶方圆几十里,无比的压迫感令人呼吸困难,张若尘手中拎着的少女,此刻目光呆泄,嘴里重复着一个词语。 “……天灾……天灾……” 看得出来,少女知道这个爪子是怎么一回事,但也正因为知道,所以她已经被吓傻了。 “天灾吗?” 张若尘战意高涨,跃跃欲试:“正好用来验证贫道的一式新神通!” 这场面虽然壮观,但并不能吓住张若尘,张若尘目光如炬,将体内玄功推到了极限,心神高速运转,沟通天地之力并且计算此方空间的节点,浩然磅礴的意境猛然爆发。 右手不断变幻,在一个瞬间便捏出了数以百计的印诀,而每一个印诀都立刻从张若尘手中飞出,打在他刚刚计算出来的天地节点之上,而每一个节点都和别的节点产生一种雷磁方面的联系,构成了一个庞大至极的雷磁法阵。 “天地之间皆有雷磁之力,此印乃贫道融合奇门遁甲之法与阴阳雷磁之道而成,尚未取名。”张若尘朗声笑道:“而世人常说修行乃为逆天而行,此刻面前有一天灾,不知神通可镇乎?” 印法无名,欲镇天灾!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传道与你可敢接 一只遮天蔽日庞大到普通人无法想象地巨爪从大峡谷中伸出,然后猛然向着张若尘抓去,在那只爪子之下,张若尘和他身旁的天族少女,就如同两只蚂蚁再大象面前。 “这个体量,哪怕是以我的心神感知,那不能一窥全貌啊。” 张若尘有些惊讶,以他现在意志纯阳,念生毫芒的心灵境界,是可以在一瞬间将心神笼罩方圆百里的,但是当他想顺藤摸瓜随着这只爪子往下,看一看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竟然发现,他的心神感知不够用了。 “不过这东西似乎是被封在了里面,仅仅只有一只爪子能够出来。” 当然,张若尘也发现了这个庞然大物被困在了地底深处,周身被紫黑色的锁链锁着,无法动弹,仅仅只有一只爪子被解开了封印。 “这样也好,一只爪子,正好可以用来验证我的新神通,不然若是这东西全部出来了,估计得证就通玄才能与其争锋。” 张若尘没有狂妄自大得去挑战这个东西的完整形态,也没有当场被其吓住颤颤巍巍,而是冷静思考着这发生的一切,然后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他早已经道心通明,明心见性,用道门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降住了心猿,锁住了意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个心灵境界的张若尘,可以在斗法之时,让他全身心的投入战斗之中,几乎一个刹那之间,张若尘就完成了雷磁场域节点的计算,并且身体跟上思维进行了操作。 一个大型的雷磁神通,在两个呼吸间,就全部布置完毕,在神通成的瞬间,此方空间的飞雪、冰山,土石,包括除了张若尘和他身边的少女之外的天族眷属种族。 一切的一切尽皆感到一股力量轰然而至,然后开始裂解,分离,化作更为基本的带雷磁属性的微观粒子,分散在神通所覆盖的地方,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并且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而些放光且具备强大力量在张若尘更为强悍的雷磁场域作用力之下,疯狂迎着巨爪而去。 “好,好强!” 张若尘身后的少女怎么说也是一名大宗师巅峰,半只脚踏入无上大宗师的天族,虽然天灾的威能在她心目中根深蒂固,但也不可能让她完全失去理智,而回过神来的她,正好看到张若尘的恐怖神通,被惊得无法言语。 这就是真正的人族强者?! 人族不过是一个资质低下的种族,怎么可能有这么强! 但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又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她瞪大美目,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蓝衣道士,心中各种思绪百转千回,甚至想过要不要为了天族的未来,尝试一下偷袭,但是当她看到高空之中那巨大的爪子,以及璀璨夺目的无上神通,还是将你个念头熄灭了。 张若尘没有去理会少女的表情,反而还在此时转头对着少女灿烂一笑,解释着说道:“天地间所有的一切物质,都是需要四个基本力保持平衡去维持它微观构成,而贫道的对于四大力其中之一的雷磁之力有点研究,通过逆转扰乱这方空间的雷磁场域,便能做到四个力的短暂失衡,从而使得物质自动裂解,而有一些物质在裂解的过程中,又会释放巨大的力量,这便我贫道的神通!” “不过可惜……” 说到这里,张若尘顿了顿。 “可惜什么?”虽然少女不知道什么是四大基本力,也看不出这个神通和雷法有什么关系,但不明觉厉的她还是被张若尘的解说吸引住了,连忙追问道。 “可惜,这个法贫道只能释放,而做不到控制,尤其是你们这方世界,这些微观粒子比较活泼,所以……”张若尘笑得越发合不拢嘴,但这个笑让天族少女有些悚然。 “所以?”少女提心吊胆地发问。 “所以,咱们该走了。” 话未说完,张若尘便大手一挥,将少女一卷,继而消失在了原地。 那只巨大的爪子也盖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它在方圆几百里掀起了一股狂风,将漫天的飞雪吹得狂乱不已。 无与伦比的天灾之爪与张若尘毫不顾忌的雷磁神通,此刻相撞在了一起,无法想象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席卷八荒六合,千年冰川万年山石尽皆被崩碎,毫无例外。 …… “那是,天……天灾!” “万能的上苍啊,为何要让天灾出来?!” 天族之中,所有人抬头仰望,看着巨爪悍然抓下,无不双腿发软,灵魂颤栗,从他们的血脉深处,他们似乎记起了曾经被天灾所支配的恐惧。 而就在这时,天族禁地之中,也散发出一道至高无上的意志,意志略过天族的整个地界,随后整个天族地界泛起阵阵玄妙的波纹,构成一个足足有几百里的大阵。 “太好了,这是天族护族大阵!” “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而所有天族人看到大阵启动的之后,皆喜出望外,因为天族大阵是由上苍和圣女共同出手,才能催动,可以镇压完整的天灾。 此刻不过是天灾一爪而已,没有什么好怕的。 果不其然,天族大阵没有旁他们失望。 五光十色阵纹激荡,一瞬之间便抽离了天族之外方圆几千里的所有天地灵气,将阵法的威能推到了一个极限,疯狂的运转的天族大阵,竟然将那股无法形容的力量给压了下去。 吼! 而大峡谷底下,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仿佛来自幽幽远古地狱,令人心里发颤。 而天族禁地,此刻一名美如月中仙子的女孩,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她洁白无瑕的身姿。她眉头紧皱,愤愤不平地说道:“看来,还是低估了他,不过幸好我开启了天族大阵的同时,也将那些回复的长老一起隔绝了,不然这一次我们天族必定损失惨重。” 最后,女子的目光如剑穿过时空,满眼杀机地望向远方:“下一次见面,必定亲自斩杀你!” 天族地界之外,张若尘听闻那道吼声以及感知到一道目光,回头一望之时,也见到巨大的法阵竟然将那股力量镇压了下去,有些意外。 对着身旁的少女说道:“看来你们天族的力量还不错嘛,不管是那只爪子的本体还是那个阵法。” 少女听闻,心里先是升起一丝骄傲,但又想到刚刚这个道士硬撼天灾的伟岸身影,略微收起了那份没有必要的骄傲,沉默了片刻,答道:“那只爪子是天灾的,而那个阵法是我们天族的根本,自然实力非凡。” 说完之后,少女看了看张若尘,终是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真人的实力震古烁今,而我只是一个天族的普通女子,不知真人为何要救我?” 张若尘闻言,神色莫名地笑了笑:“贫道救你,自然是有目的。” “道长有何吩咐?” 少女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张若尘为何会救自己,为败还是为色? 不不不,这种层次的存在,不可能还会有这种低级趣味。 “贫道要传道于你,你可敢接?” “啊?!”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给世界灌输点啥 慕容秋梨发觉,今天是她惊讶次数最多的一天,先是天族竟然认为自己是叛徒,要杀自己,并且还使用了天箭,后来自己却又一个实力高到没边的人救了,并且那个人在救自己的时候,还呼了天灾一巴掌。 一切的一切已经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了,但是,还没有结束,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那名无上强者,还要传道于自己! “道,道长,您说什么?” 这一刻,她忘记了作为天族的荣耀与骄傲,语气颤抖地说道。 张若尘点点头,说道:“贫道说了,要传道与你。” 听闻张若尘的应肯,以为有所准备的慕容秋梨依旧如被雷击,呆愣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张若尘也非常地有耐心,任由她发呆。 良久,慕容秋梨抿着小嘴,欲言又止,迟疑了几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传道于我,是要收我为徒吗?所传的是神通道法?有没有刚刚你所施展的那一招?” 张若尘微微一笑:“不收徒,但是要传你的很多,包括刚刚那一招。” “不收徒?!”慕容秋梨瞪大眼睛,小嘴微张,说道:“你们人族不是最注重道统传承吗?” “贫道不是不注重传承,而是因为传承是一种精神的传递,不是某一种法门,而贫道要传给你的,不过是一些法门而已,算不得传承。” 这个回答让慕容秋梨很意外,但不待她询问,张若尘便开口了。 “其实我的那个神通也不算什么玄奇的东西,这天地皆有“力”的存在,大到周天星辰的运动,以及星辰为何是球形,小到雨水从天而降,甚至微观粒子也是由这些力作用而聚合在一起构成的。” “此“力”不是功力,也不是神力、仙力,更不是内力法力,而是比这更为基本的力,是构成世界的力,而我刚刚的法,只不过是雷磁之力的运用而已。”张若尘幽幽开口,声音极具感染力,慕容秋梨完全被吸引了,安静地听着,虽然她听不懂什么是微观粒子,什么是基本力,什么又是雷磁之力,她到是听说过雷法神通和元磁神通。 而且世界的构成不是阴阳二气演化阴阳五行,地火水风吗? 张若尘见状,摇摇头,右手跳动着蓝色电弧,接住几片飞落的雪花,雪花在其手中开始融化,但是这个融化有些不同,竟然不是化成了水,而是便成了两种气,被张若尘牢牢固定在手上。 “你看,这水就不是单一的物质,它是由更微小的东西构成,用雷击便能将其分解出来,而雷磁之力的话,你再看。” 张若尘说完,右手上忽然爆发出一股强悍的雷磁场域,那两团气在张若尘手上受到雷磁之力的驱动,呈螺旋状疯狂转动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发出尖锐呼啸声以及白光,在这里面慕容秋梨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但是张若尘还在慢慢握着手掌,对这个东西进行压缩凝炼,最后,张若尘右手猛然朝着远处一座冰山一甩。 慕容秋梨定眼望去,只看到了冰山瞬间便被她无法理解的力量湮灭,磅礴的冲击波还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将一切掀上千丈高空同时撕裂一切,地动山摇乾坤变色。 慕容秋梨骇然地发现,以她大宗师绝巅的修为,竟然连这个余波都无法抵挡,幸好张若尘大手一挥,放出了一面屏障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狂风之中,张若尘回头对着一脸懵逼的少女笑了笑。 “这就是雷磁之力!” 其实他并不指望慕容秋梨一看就懂,因为这些东西就算是张若尘也不是完全明白,张若尘很多都是从先前的雷道九印一法传承中得知,然后自己进行验证而已。 这是神州无数人的努力结果,智慧结晶,张若尘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超越了那些前辈。 其实说起那个雷磁之道的传承之中,在九印一法最末尾,还附带了一段历史,一段神州当年浩浩荡荡进行变革的历史。 里面讲述了中古末期,道德宗有一祖师,想于星辰变幻之中,参悟周天星辰之道,于是他做了一个尝试。 他将自己的一具道身,送上了月亮之上,然后让道身与月亮天人合一,暂时相融合在一起,而在神州的本体也和道身做一样的准备。 最后,他就简单的在短时间之内,分别化作了神州和月亮两个大型天体,而道身和本体又时刻可以进行沟通联系,再加上大乘期修士强大的心灵感应,历时两个月的时间。 通过对比月亮绕着神州天地的周期性移动,还有神州上的周期性潮汐变化,那名祖师他没有把《周天星辰大道》参悟,却发现一个更奇特的东西。 他发现了世间万物只要是有实体的两个存在,都会相互吸引,尤其是像月亮和神州这种天体,则更为明显。 而后,随着那名祖师的越发深入,他就觉得越发觉得他的发现有些惊世骇俗。 因为在以往,人们认为太阳东升西落,水往低处流,江湖湖海的潮汐涨退,等等一系列都只是一个世间所有人默认的定理而已,没有必要去追根究底。 而且就连潮汐涨退,人们甚至以为是地脉变化,风水轮流,却没有人去考虑过这个其实是和苍穹之外的月亮有关。 这个发现,推翻了他几百年所修的《周天星辰之道》的根本,他所修的功法,是上古大能星辰子的功法,其所主要阐述的理念就是:星辰有灵,神而明之,修行者可凭自身修行,明星辰变化,沟通星辰之灵,借星辰之力。 并且这个“星辰有灵”的说法在神州大地,还是主流思想。 那时的人们认为北斗居天之中,为天之枢纽,斡运四时,凡天地日月五星列曜六甲二十八宿诸仙众真,上自天子下及黎庶,寿禄贫富,生死祸福,幽冥之事,无不属于北斗之总统也。 有道是,人若诚心启祝,叩之必应。 但是,那位祖师做完那个验证之后,却陷入了深深地疑惑之中,周天星辰真的有灵? 恐怕不见得! 因为依照他所发现的,这满天星斗应该也是受到了力的牵引才对,并不是什么星辰之上的神灵驱动它们运行。 但是他所修行的功法,确实有效果,但如果那不是因为沟通了星宿神仙,那又是什么原理呢? 必须得弄清楚,不然道心难安,心魔滋生啊。 结果这下可好,这名有探索精神并且身居高位的太上道德宗祖师,硬生生开辟出了一个新时代。 而紧随其后,五行宗引进了他“万物皆引”的理念,细致入微地去探究五行灵气,毕竟依照道德宗给出的理论,不管是大型天体,还是细小微尘,只要是有实体的存在,都符合万有定律才对。 那灵气与灵气之间,灵气与天地之间,灵气与修行者之间,自然也不例外。 结果,五行宗弄清楚了灵气的微观本质,震惊了整个修行界,而这项成果太过惊人,五行宗想藏是不可能藏得住的。 并且当时还是处于时代的变革之中,五行宗只能将其成果公布出来,虽然他们可能会藏着一些,但是这些公布出来的东西,对于其他道统来说已经足够了。 而在这一次公布出来的东西,再一次震惊了世界,这一次五行宗又提出了三个力,强力,弱力以及雷磁之力。 至此,修行界推翻了各种过去的认知理念,时代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人族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炼虚”。 …… 慕容秋梨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问道:“我能学吗?” “你若真想学,我教你!” 张若尘不知道传法的大能将这段历史放进传承里,具体的用意是什么,但是看完这段历史之后,张若尘想到了某些可能。 所以,他决定给这个世界,灌输一点东西。 不只是人族,而是所有的智慧生灵。 他想看看,这方世界能否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花!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入我天教得永生 “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史诗!” 神州的那段历史,赵轻舟回想了不止十遍,张若尘既然给了赵轻舟关于神州天地的世界认知,自然少不了给他探索的历史。 因为若是光给一个答案,告诉赵轻舟你们以前的很多认知都是错误的,应该怎么怎么样……谁信啊? 没有根据的东西,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是无根之萍,没有说服力的。 赵轻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端坐在一张普通的床上,在调息回复的同时,也在将那段异界意识所描述的东西与自己世界进行对比反思。 “一开始的人,没有野兽锋利的爪子,也没有翱翔蓝天的翅膀,更不能在水下生存,有的仅仅只是一副不上不下的身体,但最终却走到了世界巅峰位置,在此期间,人族将邪恶的妖魔送进了莽荒,将天族困在极北之地。” “而这一切源头,是人族先贤模仿妖魔鬼怪,学习天人之法,沟通天地乾坤,最后创造出属于人族的修行之法。” “但是,现在看来,我们这些后辈子孙不争气啊!自从先贤们通过师法万物得到力量除去人族的敌人之后,整个人族便陷入了一场思维僵化,时代就因此停下了前进脚步,甚至是在倒退!” 赵轻舟神色凝重,现在整个天下的人,都在追逐上古传承,不管是魔道还是仙道,皆以上古为最,上古大能的本事盖压天地,基本上所有的上古重生者,皆能再次混出一个闪耀的成果。 以前赵轻舟也幻想过找一个山谷跳下去,看看能不能得到大能传道,然后纵横天地,逍遥世间。 但是现在的赵轻舟,却没有了那种想法,不是他脑子出了问题,而是这个世界病了,并且病得不轻! 时代应该是一直往前走的,并且以一种任何人,任何势力,任何方式也不能阻挡的锐气向前,碾过一切反对。 比如已经经过变革的神州,生有慧宿重生的上古大能,就是一个与时代脱节的老古董,除了有纪念意义与历史研究之外,没有任何价值,甚至不具备威胁。 因为当重生大能想东山再起时,会有人教他乖乖做人,若重生者是心地善良的人,或许还会有好心人耐心地指导他,你的功法里,这个道法理论已经被证实是错误的,那个神通论述不太正确之类的。 “而如今所有的道统都停下了前进的勇气,只是苦苦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原因还是因为整个天下所有人皆在猜疑防备着其他人,师父教导徒弟往往会留一手,而徒弟也常常干出欺师灭祖的事迹,‘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刻在所有人骨子里。” 赵轻舟目光闪烁,强大的思维运转起来,各种可能性在心中推演: “而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人性的选择,人性固然有着光辉的一面,但也必定有阴暗的一面,并且这阴暗的一面,占据了人性的大半,所以人有贪、嗔、痴、怒、恨等等。” “这些都是人性底层选择,哪怕是圣贤仙神,都无法彻底根除,我也不可能。” 最后,他猛然站了起来,望向屋外。 “但是,我可以构建一个共同利益,让所有人,不管是‘好人’还是‘恶人’,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将与我一起前行!” 说完,赵轻舟迈步踏出屋子。 …… 青水县,是大唐王朝南方一带的一座小镇,小镇很小,而且虽说是南方小县,但却没有任何属于江南的烟柳画桥,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县。 县上历来也少有人能够出人头地,名扬天下,据说,县上最有名的,还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出了一名大宗师的剑侠,还有一个官居三品的朝廷命官,除此之外,便没有人能够拿出手了。 当然,县城既然小了,也有小的特点,那就是平常有点芝麻大的事,就能传遍整个青水县。 而此刻,就有一种说法,传遍了整个县城,并且被多数人信奉,甚至是坚信不疑。 那便是“天灭众生”的说法。 很多人现在都是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抬头仰望昏暗的天空,前一段时间,一场前所未有的泥土雨从天而降,覆盖了这方天地,也覆盖住了他们的庄稼。 什么天灭众生?什么世界末日? 这些他们都不知晓,也无法去想象九天之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们仅仅只是知道,他们的末日已经来了。 本来普通农户就没有多少地,甚至一些农户根本就没有地,而地里产出的少量粮食,再加上官税,地主等克扣,到农户手里的粮食,才堪堪养活自己。 但是现在整个天地都是尘土飞扬,飘散在空中,而地里更是被盖上了厚厚地一层泥土,将这一年的庄稼全给毁了,或许那些富贵人家还有存粮,可以留待明年,但是普通农户真的要迎来末日了。 “真的……要断粮了,这些才刚刚要长成,却遭遇这等天灾,而要等下一轮庄稼收获,至少几个月,家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啊!” 一个看上去瘦弱摊开手中的已经失去生机发黄的小麦,无助地坐在了地上。 “爹,天无绝人之路,咱家那些粮食,省省忍忍,还能对付一段时间,之后我再想想办法吧。”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开口说道,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确实,现在形式不容乐观。 而这家人还好,至少没有丧失生活下去的希望,还在坚持而努力地想要解决困难。 但是,此刻在县外某处。 一群人眼中带着狂热,疯狂地拜着他们前方那道白色的身影,仔细一看,那是一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道,一身白衣道袍翩然出尘,身背七星宝剑,手持无量拂尘,仿若九天仙神。 “……苍天降罪,末日将临,唯有入我天教,方可得天之庇护,免天罚,享福报,得永生!” 老道脚踏罡步,第一步落下,竟踏在了他面前的虚空之中,但他并没有踩空,而是一步生莲稳稳当当的踩了上去。 老道一步一句,一句一生莲,声音响彻所有教众的耳边,如春风化雨无孔不入,当走到第九步的时候,老道已经走到了百丈高空之中,周身更是绽放出一朵更大的莲花,将老道如同莲子一般包裹其中。 脚踏虚空,步步生莲! 这是传说中仙神佛陀才有的能力啊。 而下方的教众原先只是普通农户,哪里见得到这种场景,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念。 “免天罚,享福报,得永生!” 所有人密密麻麻地朝着老道跪拜、磕头,在他们眼里老道就是天之使者,而他们入了教,也能成为天使。 从此飞升天界,免受天罚,得无量福报,证不朽永生。 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而就在此时。 一道看似体弱多病的公子,走进了这盛大的教会仪式现场。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验证一个可能性 这名看似瘦弱的富家公子一进来,那名高空之中的老道就注意到他了,但是他有些疑惑加警惕,他在老道的眼中,没有看到对天的狂热,也没看到厌恶,仿佛什么都没有。 既无善意,也无敌意。 那么也就是说,善恶各占一半,两者皆有可能。 不过看来人一步三颤的样子,就算是敌人,凭借自己无上大宗师的实力,也能轻易镇压,而且自己奉上苍之名,来人族立教,旨在教化苍生,引领众生走向光明,是以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当然,最重要的,老道竟然在此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些许上苍气息。 所以老道迟疑了片刻,开口了,声如天音梵唱:“你也是来投入天之怀抱吗?” 老道下方的教众见到他们的神仙如此客气的说话,皆一阵哗然,四周望了望,最后将目光聚集在白衣公子身上,并且让出了一条路。 但是此人并没有明确回答,也没有继续向着前方人们让出的路走,而是停下了脚步。 看着天空中的老道,开口说道:“你认为,何为苍生根本?” 老道听闻此人话语后,脸上露出了微笑,看来又是一个迷路且需要引导的孩子,对于这种人,老道更加觉得自己所做的有意义了。 老道沉默了半响,说道:“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而苍生有灵,有灵者,通感天道也,是故苍生之本为天地,为天道也。” 来者听闻老道话语之后,目光闪烁喃喃自语:“道本无名,先天地生,人生于天地,从硬性条件来看,根本为道的说法不算错。” “孩子,我可以看得出来,你很迷茫,我也理解你为何迷茫,所以你才会来此问我问题,因为你需要一个答案。” 老道很是欣喜,极力地向来者推销自己的“天道”理念,在他看来,这个迷茫的孩子很有灵性和前途,因为别的人问的问题都是基于自身的鸡毛蒜皮,但是这个孩子,竟然是从“苍生”的角度考虑问题,并且不是那种“想当皇帝的心怀天下”。 “孩子,入我天教,替天行道!” 老道缓缓从高空之中踏步而下,一步生一莲,步步生妙法,无上的光辉洒落而下,整个场地的所有人沐浴其中,竟然惊骇地发现,他们的身体变好了很多,甚至一些身体有伤残的人也都痊愈了,所有人重新焕发青春生龙活虎。 “感谢万能的苍天!” 所有教众皆满脸狂热地跪拜。 “天教?”但是刚来的白衣公子却依旧直挺挺地站着,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老道没有因为白衣公子不跪拜而发怒,而是耐心地解释道:“众生歧路,上苍传法,替天行道,天意之教!” 这个孩子太平静了,平静的好似不是一个人,仿若太上忘情,但正是这样,才更令老道喜欢,因为只有“太上”,才能承载天意。 “你所说的上苍,是在那?”白衣公子伸手,指了指天空。 老道点头,一脸赞赏之色:“上苍主宰天地,自是高居九天,以你的心性,若是入我天教,定可承载天意。” 而听完老道这一句之后,白衣公子一直平静如水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看着老道的目光里竟然流露出了“可怜”“同情”等神色。 这个目光令老道有些怒火中烧的同时,也瞬间警觉起来,作为一名无上大宗师,可冥冥之中沟通天机,知旦夕祸福,刚刚那一刹那,老道感觉到了危机。 是以老道在第一时间便往后退了几步,缩地成寸般离开这位白衣公子几十丈远。 但令他意外的是,白衣公子并没有攻击他。 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老道,但是老道还是没有放松,因为他释放出无上大宗师的心神,却感觉不到眼前这位瘦弱的少年的底细。 白衣公子目光越发犀利:“原来,还是我考虑得少了,这个世界,并非是‘病了’那么简单,而是‘中毒’了。” 随着白衣公子踏出脚步,老道瞪大了眼睛,如临大敌,他竟然在此人的身上,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上苍的气息,更是明确的感受到了杀机。 老道神色凝重,甚至冷汗直流,惊声说道:“你究竟是谁?!” 他很奇怪,自己成就无上大宗师大宗师这么多年,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给他这么大的压力,就算是那个用刀的疯子,昆仑的老乌龟,佛门的老和尚……都不可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压迫感。 “我叫赵轻舟。” 白衣公子没有隐藏的意思,直接回答告诉了老道他的名字,当然,老道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其它一无所获,因为赵轻舟在此之前,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而已。 赵轻舟迈步而来,离老道的距离越来越近,同时嘴里说道:“你刚刚说的,苍生根本是为道,对也不对,因为根据解读者的不同,理解出来的也截然不同,从天生万物以养人的角度来看,苍生根本或者说人之根本是天这个解读没有错。” “但是你的解读错了,或者说你的解读与我相左。” 说话的同时,赵轻舟突然爆发出一股浩瀚无垠不可言喻朝着老道盖压笼罩了过去,老道眼前顿时变幻。 在一刹那,换了人间。 “幻术?!” 看着一片怒海波涛,老道心中亦是惊涛骇浪,这种一瞬间就对一个无上大宗师施术的实力,太过惊世骇俗。 “人是一种感性的生灵,不像山石草木一样漠然无心,也不像飞禽鸟兽一样,意识简单,人天生有灵,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思维逻辑会越来越复杂。”赵轻舟站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就像一名伟大的海神,他没有立刻攻击老道,而是如同一名老师一样,对着老道耐心地教导。 赵轻舟微笑着指了指这片白浪滔天说道:“而在此期间,我们会因为外界的刺激,产生各种思维,进而以七情六欲也就是喜、怒、忧、思、悲、恐、惊等形式表现出来,你看这片海,就是你此刻的内心。” 老道听完,这片海的浪更大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赵轻舟有些失望的摇头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人的思维取决于认知,而认知的深度很大程度上又取决于思维,所以……” “所以?” 这一刻,这片海的浪从一朵朵浪花,变成了一阵阵百丈海啸,可以预见,若是这里是真实世界,那么必定会使沿海几千里生灵涂炭。 赵轻舟咧嘴一笑:“所以,我想验证一个可能性。”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地乾坤森罗象 赵轻舟话一说完,老道就感觉一股浩然无边的意志升起,继而狂风大作,从高空往下看去,可以看到一个直径几十里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正是赵轻舟和老道,漩涡的速度越来越端急。 “这怎么可能?!” 老道心神欲裂,瞪大了眼里,眼睛里充满血丝,满脸不可思议地惊声尖叫道。 他惊骇地发现,这个漩涡犹如深渊一样,在吞噬着他,并且以他无上大宗师的境界,还不能反抗。 无上大宗师的修士,是此界的最为顶尖的修士,意通天地,念勾上苍,天人合一,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出入青冥,移山填海,乃仙神之流。 但是,此刻老道却只能看着他的身体被脚下的漩涡一点点吞噬,而连腾空都做不到。 “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有老夫为何沟通不了天地之力?!”老道看着赵轻舟,惊疑不定地问道。 赵轻舟微笑着,先是竖起一根食指,接着竖起中指,对着老道解释说道:“第一个问题,我叫赵轻舟,刚刚已经说过了,第二个问题,你之所以沟通不了天地之力,是因为此处不是真实天地,而是你的心灵世界。” “不可能!”老道如同鹤厉尖叫一声,他现在认为赵轻舟在胡说八道:“这一定是你的结界幻术。” 因为若是真如赵轻舟所说的,此处乃自己的心灵世界,那么为何自己不能操控,并且不但如此,此处还被赵轻舟牢牢控制住了。 并且还一副乐呵呵,笑容满面的样子。 那个眼神,是在嘲笑自己对吧。 一定是! 老道此刻怒火攻心,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自己自从证得无上之境后,就没有遭受过如此侮辱,恨不得将赵轻舟千刀万剐。 但是面对老道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赵轻舟却当做没有看到,一脸平静地踏浪行到老道面前,说道:“观你的模样,应当是道门中人,但是比起那个道士,却是差得太远了。” 说话的同时,老道拼命地挣扎,却还是被漩涡牢牢地抓住,当然他并没有被吞噬进去,因为赵轻舟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知道吗,世人常常认为,在自己的心灵世界或者说梦里,自己就是无敌且万能的,因为内心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念头构建,但事实,真是那样吗?” “你真的认为,自己的想象力是无限的吗?” 赵轻舟的话语很平静,神色也没有变化,但是老道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这个人一定会做出相当不妙的事出来。 老道的挣扎越来越用力,无上大宗师级别的玄功疯狂运转,但还是无法挣脱漩涡,每一道足以重伤大宗师修士的高凝炼真元一离体便会被漩涡吞噬消磨。 最后,老道颓然得看着赵轻舟,说道:“阁下到底想要做什么?贫道仔细想了想,并未得罪过你,阁下又何必如此羞辱贫道,若是想杀了贫道,那就动手吧。” “也是,想来以阁下远远超出了无上大宗师界限的实力,必定是认为这方天地主宰位置在你手中,我在你眼皮底下立天教,无疑是触犯了阁下的道。” 老道作为一名无上大宗师,心灵意志虽然不如赵轻舟,但也算坚定,自然还能保持思考,在老道的思量之中,是因为自己在此地立教,并且立的还是“天教”,从而触犯了赵轻舟的道。 “想我天命子,一生奉天而修,替天行道,不曾想今日竟栽了,不过我输的不冤,因为我只是想立天教,持天行而已,但是阁下,却是想证天帝之位。”说完,老道直勾勾地盯着赵轻舟,眼神之中竟有几分兴奋:“你身上有天意的气息,你骗不了我,你必定是想高举神座,做那至高无上的天帝位吧!” “哈哈哈,原来那个卦象是真的!” “那竟是真的!” 老道不知道是推演出了什么,竟然在这种情况之下,仰天狂笑,笑得酣畅淋漓,笑得面目狰狞。 老道的这个癫狂状态与推论,令赵轻舟也有些惊讶,赵轻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成为天帝。 赵轻舟轻轻摇头,说道:“你没有得罪过我,我也并不是想杀了你,我来找你,不过是想借你证明一些事罢了。” “证明?是想以我为资粮证道吗?!” 老道想起了修行界人们所说的证道了,在修行界中,有证道的说法,比如剑修为证剑道独尊,一人一剑,试剑天下。武者为证武道无敌,单枪匹马,武震乾坤;道者为证天道至高,飞仙临尘,道冲无极。 当初自己,证无上之境时,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修行界中每一个无上大宗师,就没有人是一生无瑕手不沾血的。 大道争锋,起先争的是修行资源,灵丹妙药,洞天福地,神功秘典等等,到最后争的是大道理念,修行方向。 前者或许还会因为利益纠葛等原因而有所缓和,但后者却是不可能有丝毫妥协,阻人道途,无异于杀人父母! 而以赵轻舟的实力来看,明显是越过了争夺修行资源的阶段,这也就是说,自己的理念与赵轻舟这尊无上强者相矛盾。 老道对于自己推论坚信不疑。 而这个时候,赵轻舟的声音继续传来。 “人之所以不同于其它野兽飞禽,是因为人乃万物之灵,生而便存有产生智慧的基础,并且在这个基础之上,开花结果,最终长成我们这个繁华世界。” 赵轻舟似乎在向老道解释,又似乎是在自我考虑而喃喃自语。 “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赵轻舟说完,便一指点在老道眉心。 老道意识瞬间模糊,无边无际的巨大漩涡,配合着九天苍穹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轰然将老道吞噬殆尽。 而后,一切恢复风平浪静! …… 八荒六合,四方上下皆一片荒芜,天地萧条,生灵智慧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演化出来。 过了很久,远方的天空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随后整个天地都昏暗了下来。 一场大雨,一场覆盖整个天地的大雨倾盆而下,狂暴的雷霆照耀整个世界,这雷比之赵轻舟遇到的雷劫也丝毫不弱,但是却没有任何生灵在起底下颤抖跪拜。 这不是天罚,而是生命伟大的开端。 这场雨后,在陆地和海洋的交界之处,开始有了生灵从海洋爬上了陆地。 天地乾坤,从此变得森罗万象。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被一个女人掳走 生命是脆弱的。 世界出现的第一批生灵,其进化结果并没有那么顺利,经常爆发的大地震大海啸,让这些生命毁灭了大半以上。 但生命又是伟大而坚强的。 只要这个世界出现了生命,那么就算是到处天降灾祸,依旧不能将其生命烙印抹除。 “虽然从天道意志以及异界知识那里得到过关于世界的演变,但是用一名无上大宗师的心灵意志来作为基础来演化一遍,还是很震撼啊。” 赵轻舟看着这一切的演化,目光闪烁心灵震撼,他的一部分意识里,曾经连接过天道意志,而且因为种种原因,他从那里扯下了一些记忆片段,然后结合张若尘给的神州天地认知创造出来的。 “不得不说,那个道士还真是大方呢,不但给的东西一点不假不说,从剑道法术到雷道神通,甚至心灵道法也都给了我。” 赵轻舟现在用天命子老道的无上大宗师心灵意志为根基,结合种种知识来演变这一方世界,所用的正是张若尘曾经对锦鲤和余贤施展过的那个道法。 “不过这方世界终究不是真实天地的演变,在演变的过程中或多或少还是受到我和这老道的认知束缚,既然如此,那么便加快演变速度,让他赶紧出场好了。” 一念及此,赵轻舟浩然磅礴无穷无尽的心念轰然爆发,化作意念洪流涌入这片心灵世界的底层,刹那间便推动了生命的演变。 斗转星移,海枯石烂,沧海瞬间化作了桑田。 物种大爆炸。 生命大灭绝。 在一瞬之间循环往复,终于在几个刹那之后,演变也停止了。 因为这个时代是赵轻舟需要的。 大地之上,出现能够让大部分生灵存活下来的稳定环境,人族也出现了,但是这个人族,并没有想后世人们认为的那种“上古人族”。 他们没有“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也没有知道者,不会法于阴阳,亦不会和于术数,至于“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更是与他们无关。 他们现在,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甚至连基本的文明都没有形成,甚至连语言都没有,和野兽没有多大的差别。 每天要做的,是和豺狼虎豹搏斗,与地锅天灾搏斗,与一切种种搏斗,通过以命换命的方式,求得那一点点的生存机会。 而正是这个时候,九天苍穹之上,虚空之中突然裂开一个口子,恐怖的雷电罡风在这个时空裂口周围环绕,雷霆万钧,风暴之怒使得无数生灵颤抖不停。 他们现在没有多少智慧,这完全是出于本能的畏惧。 而从这个裂口之中,掉落出一个白衣道人。 “此方天地是你的心灵世界,但我更强的意识覆盖住了你的意志,若你真想摆脱我的操控,那便努力让它演变吧。” 与此同时,九天之上一道声音如雷而来,震慑天地。 “唯有演化,方可超越,你才能有一线生机!” 老道如同跌落的谪仙,看上去仙风道骨,但是深究却能看见他的无奈和狼狈。 “哼,到要看你耍什么花样!” 老道目露凶光,狠狠地低吼道。 …… 另一方,杭州不愧是人族千古大城,在赵轻舟和张若尘闹出那么大个动静之后,才仅仅半天,朝廷便派了无数高手直接御空过来修理。 虽然有些东西或多或少被毁坏无法修复,但是在朝廷和诸多热心肠的修士的帮助之下,修缮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一天,是杭州的百姓感觉离“仙人”最近的一天,随意抬头,便能看见神仙御剑而过。 好几名户部和工部的大宗师站立在半空之中,双手飞快掐诀施展大型阵法,将那方圆百里还漂浮空中的泥土聚集在一个特定的地方,渐渐地竟然行汇聚成一座小山。 在他们的努力之下,很快便让杭州恢复了正常。 帮过一些自己能帮忙之后,王恒便懒洋洋依靠在柳府的一座亭子里,看着城中无数修士忙忙碌碌,叹了一句:“还真是夸张呢,一名怒战天道的狠人已经够破格的了,竟然还有一名稳稳有压住那名狠人的道士,看来下山之前,师父的教导是对的。” 随后王恒又看了柳府一眼,神色莫名地暗自说道:“估计师父和柳家老祖看见,也被吓得不轻吧。” “毕竟他们那些个无上大宗师,见到天罚就像耗子遇见猫一样。” 王恒站起来,伸了一个大懒腰,而后重重点头,一槌定音地说道:“不然他们就不会做缩头乌龟了!” “仔细想想,这差距还真是大呢!” 王恒长长地感叹道,继而看向柳家的一个地方,那里正有一个麻衣老者,踏着灭绝而来。 杭州的这一战,震惊了整个世界,不但是王恒这些无上大宗师以下的高手,就连那些威震天地多年的无上强者,也都纷纷嚷嚷热闹非凡。 无数被平常忌讳的凶险禁地,此刻皆有人从里面走出。 柳家禁地,一名气息磅礴如海的老者走出,老者一身麻衣一头白发,不苟言笑一路从禁地走来,他左边的所有花草尽皆凋零,而他的右边则草木催生开花结果,生机盎然与生机断绝,仅仅只在他的一步之间。 参加柳家少主婚礼的人,之所以三教九流都有,但其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 而现在所有人看着这一幕,皆倒吸一口凉气,惊骇不已。 一步之间,生死轮转! “恭迎老祖出关。” 一众柳家之人皆恭敬地朝他行跪拜大礼。 “不必如此。” 他声音沙哑地说道,然后一股无形的劲力将所有柳家人托了起来。 “晚辈王恒,见过柳前辈!” 在柳家之人完事之后,王恒率先上前给柳家老祖作揖行了一个礼。 众宾客连忙跟随行礼。 柳家老祖面无表情,但却点了点头,算是表示回应了大家。 接着他定要看向王恒,问道:“你是王老道的弟子?” “回前辈,小道师承是长林子。” 王恒不卑不亢地回答,长林子是他师尊,真名王长林,也是一位成名已久的道门无上大宗师。 柳家老祖听闻王恒的出身之后,难得的微笑了一下,继而环视了四周一圈,虽然他没有动用神识,但他不自觉流露的无上威压却将众人震慑得提心吊胆。 “上清道、太上宫、祥景寺、剑阁、刀宗……都是老友的后辈啊,那么这件事他们都知道吗?” 看完之后,柳家老祖似乎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道。 而其他人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出包括柳家之人。 良久,柳家老祖回过神来,见状,一摆手对着大家说道:“你们不是老夫的后辈,就是老夫那些老友的后辈,而且此来是为了轩儿的婚礼,不必如此拘谨。” 说完之后,大家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面上还是不敢放肆,毕竟无上之威,刚刚才看过。 见到气氛不可能很快就融洽,柳家老祖也没有去强制要求,微微摇头之后,看向其一旁的柳家家主,说道:“既是轩儿大婚,怎么不见轩儿?” 柳轩是他很喜欢的一个后辈,但他刚刚却没有在这里发现柳轩的踪迹。 柳家家主应声答道:“回老祖,因为先前城外的动静太大,轩儿不放心如妙一个人在房里,便进去照看了。” 听到柳家家主的解释,柳家老祖点头:“先前那两场战斗确实惊天动地,轩儿关心自家媳妇也属常理。” 柳家家主听到老祖没有在意,心里暗自放下了那块石头,并且讨好地说道:“现在已经天地恢复平静,我这便把他喊过来给老祖请安。” “嗯,你去办吧,这么多客人还等着他来接待呢。” 但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衣的新郎官跌跌撞撞走了进来,其身上还流淌鲜红的血,与身上的红衣相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血红还是衣红。 而在他看到在场众人之后,仿佛一根紧绷的弦到了极点,直勾勾地便往前到了下去。 “轩儿!”柳家家主惊声叫道,继而疯狂施展身法奔去。 而在他动后,有一道黑影先行一步。 “轩儿,你怎么了?!” “轩儿?!” 柳家老祖抱住柳轩,连忙施展术法为其疗伤,脸上表情难看到了极点,杀意不自觉地外露,使得在场所有如同溺水,呼吸困难。 “老,老祖,快,快去救如妙。” 柳轩经过一名无上大宗师的神通治疗,伤势很快便恢复了一些,但他恢复过后,却没有放松,反而是紧张地指着一个方向,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她被一个女人掳走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新娘的毅然决绝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世人亲见,有无上强者硬抗天威,雷霆万钧,苍天怒吼。 又有一道人出尘翩然,若仙若神,一指逆乱阴阳五行,一声长啸,神通盖压九天十地。 回首过去,无上强者的威能人们也只是在记载中知晓一鳞半角,古书上说,无上者,可通天心意志,可夺天地造化,可证天威无上也。 是天人至境,陆地神仙。 但时过境迁,世人多年不曾见过无上强者出手,就连宗师高手斗法也是凤毛麟角,但今日过后,所有人皆知,何为无上。 虽然在一些大宗师知晓那两名无上的实力已经破格,远远超出了他们认知中的“无上大宗师”,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令他们心灵震撼。 但就在人们还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之时,杭州城中,又爆发出一股无上威压,惊涛骇浪般的意境,使得城中还在惊疑不定的人再次提心吊胆。 “柳家老怪?!” 因为杭州发生的事太大,所以这一次工部、户部以及刑部甚至钦天监都有大人物亲自过来。 四名无上大宗师加上半步无上的杭州知府,一共五人惊讶地看向柳家方向。 “这个修行生死枯荣的老怪,又在发什么疯,是有谁刺激到他了吗?”刑部的大人物微眯着眼说道。 “我等几人一直在这里,又怎么知道,不过听闻今日是柳家少主大婚之日……过去看看?”杭州知府摇摇头答道。 “那去看看吧,天人战争即将开始,每一名无上都是重要战力。” 一个呼吸之间,五人便来到了柳家大门之间。 他们没有选择直接施展道法遁术出现在柳家之中。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对强者的尊重。 虽然无上大宗师的心神可以覆盖整个杭州城,但是柳家很特殊,他们不可能直接将心神笼罩过去,因为就算是朝廷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去挑衅一名无上大宗师了。 哪怕柳家本质是做生意,是士农工商中地位最低等的“商”,但只要那个老怪还没有死,就依然是顶尖势力。 而当他们正要迈步进门之时,一道流光从柳家冲出,往杭州城外的方向飞去,紧随其后的,是无数来参加柳府婚礼的修士。 或踏空而行,或御剑飞天,或身化剑光,密密麻麻地,令刚刚来到杭州四名无上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走,跟上看看!” 刑部的大人物似乎来了兴致,也化作一道青光赶了过去,而其它几人相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继而也消失在了原地。 户部的大人物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一身气质和蔼可亲,他追上一名身穿道袍的道门弟子,和气地问道:“唉,这位道长,可否告知一下,柳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道士听见身边有声音传来,连忙看了过,因为他是第一次下山历练,并不认识户部的儒门无上大宗师,但他还是在疑惑之后,和气地回答了:“唉,今天柳家少主大婚嘛,本来是一件大喜事,结果天降灾祸,柳家少主柳轩被人打得吐血,新娘子也被人拐跑了。” 刑部的大人物听完,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是说有人在柳家老怪的眼皮底下打伤了柳家少主,然后还拐跑了新娘子?!” “哈哈哈”刑部的大人物突然开怀大笑道:“到底是哪位英雄,竟然干出抢婚这种事,抢的还是柳老怪的后辈。” “回前辈,并不是哪位英雄。” 道士听见他称呼柳家老祖为柳老怪,也是吓了一跳,再看他身边的人皆对他的这个称呼习以为常,也反应过来这几人之中或许也有无上强者,连忙称呼他为前辈。 “敢在柳老怪眼下打人抢婚,这还不是英雄是什么?” “这……确实是英雄,可能是晚辈表达的不好。”道士闻言,沉吟片刻,继而开口道:“据说,抢人的是一名女子。” “女子?!” 五人听完,皆面皮一跳,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某个心倾与新娘的情种头脑发热干出了这种事,但没有想到竟然是一名女子。 “女子?哈哈哈,柳老怪百年声誉,竟被一名女子败坏了!” 刑部的大人物飞在空中,捧腹大笑。 大婚之日,一名女子来抢婚,抢的不是新郎,而是新娘。 这听上去,还蛮带感的。 而其它四人听后,皆面色凝重,有人在无上大宗师的眼皮底下打人抢婚,这件事带来的后续影响可不小呢。 “此事你们怎么看?”钦天监的大人物向其它几人问道。 “还能怎么看,依我看来,不就是先前城外那场天罚,将柳老怪吓成了缩头乌龟,导致他收敛自己的所有气息心神,从而不能把握住柳家状况,然后那女子在那个时候动手抢走了人呗。” 刑部的大人物虽然有些脱线,但能刑部任职,刑侦推理能力自然不会少。 “毕竟,柳老怪可是非常怕死的啊,当然我并不知道柳家少主的实力如何,所以那名女子的实力目前还推算不出来,情报太少了。” 众人看了他一眼,也认可了他的推理,毕竟在那名狠人怒怼天道的时候,就算是他们也不会傻乎乎地外放无上大宗师的意境,不然极容易也被天罚识别判定啊。 杭州知府深吸口气,说道:“如此看来,那名女子的实力也是不凡了,柳轩是一名青年才俊,仅仅二十一岁便已经是大宗师大成,就算是我想要拿下他也需要几十个回合,而从现在柳家才去追的情况来看,那名女子打伤柳轩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这就表明……” 说到这里,杭州知府便没有再说下去了,而众人也都知道了他表达的意思。 “那么此行,我们非去不可了。” …… “放开,你放开我,放开我……” 而在杭州几千里外,高空之中,两名绝美的女子周身缠绕着电光,以突破音障的速度飞行。 其中一名女子还穿着红火的嫁衣,正在疯狂挣扎,就像一名柔弱女子面对雄壮大汉一样,无助而又可怜,惹人心疼。 而另一名则穿着一身宽松的道袍,任由新娘子如何挣扎,也面无表情,稳稳当当地朝前飞着。 “你放开我,不管你要去哪,我死也不会跟你去的……” 新娘子见到任何方法都对这个三无少女没有作用,哪怕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气,也只能在这个女人的一道电光之下消散。 最为关键的是,一路上这个女人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在这种完全不了解状况的情形下,她心里的不安,渐渐变为了恐惧。 “轩郎,我……我对不起你!” 她回想起来,柳轩为了救她,被这个女人一掌击飞浑身是血的模样。 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祈祷上苍,不要出现噩耗。 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而后眼神犀利,露出毅然决然的目光。 新娘子暗自运转体内的功法,并且推到了一个自我极限,不是为了攻击这个掳走自己的女人。 这个女人太强太恐怖了,自己哪怕拼了命也不可能伤到她。 自己现在能做的,或许只有舍弃这一残身了。 “以前我也曾为自己是江南第一美人而虚荣过,却不曾想是这个名号害了我们。” 在她看来,这个不说话的三无少女,怎么看都是势力的杀手死士,此来是奉命来抓自己回去。 “如妙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话的同时,她不顾一切,将运行到极限的功法紊乱,霎时间她体内的经脉尽断,五脏移位,六腑毁坏,七窍流血。 “哈哈哈……” 她惨然地笑道,笑得诡异至极。 她也看到那个三无少女慌了,手足无措的是怕回去交不了差吗? 哈哈哈,真是抱歉了呢!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好奇怪的人和书 “我说,为什么是这样的,只是一个雷法,为何还要搞这么多花样。” 一个白衣白发青春靓丽估摸十七岁左右的少女,此刻正在鼓起嘴巴抱怨道:“明明你那天那么轻松。” 而在她的身旁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则是一个蓝衣少年道士,道士略微扬起嘴角,笑道:“那你可以不学啊,我又不强求你学。” “哼!” 少女轻哼一声,但却没有撂下一切不干了,依旧努力地在修行她从少年道士这里学来的法。 “雷电并不是一种具体的物质,而是由其它微观粒子在雷磁场域中受到雷磁之力的作用,从而剧烈运动而产生的一种现象,那么你说的微观粒子到底是什么?是你那天把水分离之后的那两种气吗?” 少女转头看向大树下倚靠着,并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的道士,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因为在接触这个道士之前,她的认知里,世界是由阴阳五行地火水风等构成的,没有去更深入的想过五行又是由何构成。 而她现在,无疑是从新接触认知了一个新的天地,但她的心灵境界不够,心神感知不到具体的微观世界,所以关于微观世界的一切,只能从道士的口述中得知。 “不只是那两种起‘气’,这天地之间,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微观粒子呢,不过你现在的修行还不够,看不到而已。”道士笑答道,在道士的视角里,天地比一般人是有所不同的,他可以看到视线之中无数的微观粒子在运动、碰撞、分裂甚至聚合。 “实力不够吗?那我现在最应该做应该是提高其它方面的修行,而不是强行去修行这个法啊。” 少女也理解道士想说什么,其实她之所以要修行这个雷法,不是道士非要教她,而是她自己急功近利,听闻道士什么都愿意教自己之后,她便第一时间向道士索要了那个毁天灭地的雷法。 结果可想而知,以她现在的知识水平,根本就修行不了。 “修行之道,不是喝水吃饭,也不是仅仅依靠天资,而是要依靠不断的学习进步,因为修行是一个过程,一个求真求知的过程。” 道士慢慢从大树底下向少女走来,如同春风化雨一般向少女说道:“我把我的感官借你几十息,你且好好把握。” 话音未落,道士便一指点在了少女的眉心,足以扭转天地乾坤的浩瀚意志,以少女无法理解的方式注入自己的心神之中。 刹那间,心空灵空天空地空一切成空。 仿佛过去了千年万年,也仿佛才过去一瞬,更仿佛刹那即是永恒。 再睁眼,少女的世界大不一样了。 “好漂亮!” 少女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望着四周,在她现在视角里,她能够看到各种微观粒子在运动,并且呈现出不同色彩形态,比以前看到世界还要精彩的十万八千里。 此时的她如同一只美丽精灵,张开双臂,欢快地转了几个圈。 “只是漂亮吗?” 道士微微摇头,虽然不指望这姑娘能在这短短几十息中领域到什么,但若是只注意到了“漂亮”的话,还是不够啊。 几十息时间很快便过去,借给少女的那一缕心神也消散了,而在这一缕心神消散的时候,少女大脑没有立刻调整过来,摔倒在地。 但少女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沉默了半响,问道:“那就是你眼中的世界?” 道士微微点头,说道:“常言道,修行之路,一步一天地,其实高层次的修士和低层次的修士的差距,不是真气真元,也不是肉身强度,而是在于眼界的不同。” “境界高的人他能够在一个更高的位置上去观察这个世界,所以他能看到的也就越多,能够修行的也就越多,所以也就越强。” 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微笑着向坐在地上的少女伸手,打算把她拉起来。 少女看着道士阳光的笑容,面色微红,但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受了道士的好意。 两手相碰,少女的脸好似更红了。 不知为了什么,她急忙开口说道:“所以,我接下来是踏实修行对吧。” 道士将她拉起来后,便立刻放手,同时点头答道:“没错,修行即修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啊啊,我还以为能够直接学你那个法呢,没想到还要从头开始。”少女嘟囔着最,又是长长一句抱怨。 但是在抱怨之后,她看向道士,踌躇了一下之后,说道:“那么道长,还请重新教我吧。” 但是这一次道士没有给她说长长的心法口诀,也没有让她做什么,仅仅只是丢了一本书给她,就转身离开了。 书很新,新到上面的墨水还没有干。 “……九天十地无敌无我至尊无上大法?”少女看着这本无上神功秘典,微微皱眉,因为这书的名字太长,而封面较小加之字又太大,所以前面的几个字还是挺好看的,但后面几个却挤在了一起,并且缩小了一倍不止,总之这个排版看起来很怪异。 但到了后来,少女不由自主地轻轻一笑,继而看向道士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真是奇怪的书,奇怪的人呢。” 至于道士之所以离开,并不是要和少女就此分离,而是在不远处,来了几个不知道算不算熟人的人。 …… 青山秀水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虫鸣鸟啼,野兽嘶吼,但今日的山林,太过于安静了。 安静得令人害怕。 山林之中。 一名黑衣中年刀客,手持一把长刀,目光扫过他前面的几名少年少女,继而紧紧盯着他们身前的黑衣剑客,身上刀意如渊如海,霸道而凌厉的盖压整片山林。 “阁下如此年岁便剑道通天,想必是界外之人吧。”刀客一步踏出,身上刀势更上一层楼,使得方向十里的空气竟变得如泥水般粘稠,没有出但,却有无数生灵因窒息而亡,就连那几名修为不凡的少年少女们也都呼吸困难。 但这一切却对黑衣剑客没有任何影响,甚至反而还激起了他的战意。 “以刀意融入天地,从而强行操控天地之力,这比你们此界所说的那个‘天人合一’还要高明,看来我叶枫是遇到了此界顶峰高手。” 叶枫微眯着眼,身上剑意轰然爆发,在其身后凝炼出一柄剑意虚影。 “一剑!” “对付你这种强者。”叶枫一步踏出,咧嘴说道。 “我只出一剑。” 而就这时,远方天空的云层突然被划来,一道雷光快速冲来,而后才是音爆之声。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只出一剑非狂妄 “好快!” 一个刹那,雷光便从天边来到了近前,而后才有音爆声传来,这是因为来者的速度超越了声音的速度所引发的现象。 雷光散去,在场所有人皆定眼望去,才发现原来是两个女子。 其中一人身穿蓝色宽松道袍,款式和在场的几人差不多,身材高挑窈窕,一头乌黑长发及腰,五官精致,慌慌张张手足无措。 而另一人则更吸引众人目光,只见那女子一袭嫁衣如火,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但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的嫁衣,而是她点翠在嘴角,在嫁衣上的血。 嫁衣红,红的不是衣。 “李师姐?!” 一个女孩看清之后,惊疑不定地叫唤了一声。 她认出了来者也是纯阳弟子李妙璇,但是她抱着的那位新娘,却是完全不认识。 不过不待她开口询问,李妙璇便直接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因为李妙璇就是特地来找她的。 “姚师妹,求求你,救她。” 李妙璇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但是大家却能够听出她万分焦急,姚佳连忙从李妙璇手中接过已经昏迷新娘,但却没有立刻治疗,而是望了望叶枫一眼。 “可……” 李妙璇向来不太会看场合行事,但是姚佳却清楚的知道,这里还是一处战场来着。 对面那个刀客,乃此界顶峰存在,要不是自己一行四人偶然遇到叶枫出手相助,估计已经成了对方的刀下亡魂。 在这种情况之下,怎么能安心下来当大夫。 “姑娘既也是纯阳之人,那正好,就由姑娘护送他们四人离开此地吧。” 叶枫头也没回,但显然是对着李妙璇说的。 “可叶师兄你……”另一名纯阳弟子连忙开口。 “不必担心我,你们跟她走,才是我现在最想要的。” 叶枫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但是李妙璇出现在这里正合他意。 李妙璇需要姚佳一行给那个新娘子治疗。 自己需要有高手护送姚佳离开,从而可以尽情的与这无上刀客一战。 而黑衣刀客见到李妙璇出现并且还是合对方认识之后,亦是神色凝重,从刚刚李妙璇表现出来的速度来看,这又是另一尊无上强者啊。 “走啊!” 叶枫朝着刀客一步踏出,浩然剑意冲霄,凌厉剑气割裂天地,密密麻麻的剑痕以叶枫为中心向四方蔓延,无数颗合抱大树拦腰截断,而后又被无穷剑气切个粉碎。 剑气瞬间便蔓延到了一众纯阳弟子脚下,一名年龄当机立断,大喊道:“我们走。” 话音未落,便觉一股巨力包裹自己,再回神,已然出现在九霄云外。 众人惊骇地看着周身跳动的电光,然后望着李妙璇的身影失神,本来他们能通过万道剑影的试炼进入纯阳剑池,就已经自认是练气修士中顶尖高手了,但是今日却接二连三地受到打击,不但遇见一名四人联手也无法战胜的本土刀客,后又遇见叶枫剑道通玄,而现在这李师姐的骇人速度也超出他们的想象。 同样都是练气,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李师姐,她的情况非常不好,奇经八脉已经断了大部分,还有五脏六腑的损伤也很严重,若不是有你的精纯真元护持,估计都已经……” 姚佳因为不是依靠自己飞行,而是李妙璇托着他们,所以也就腾出手来,在高空之中便探明了如妙的伤势。 “那要怎么救?我该做什么?只要能够救她!”李妙璇现在的仓仓惶惶,如同一个孩子。 “别急,首先找一个灵气充足且安定的地方,我和唐师妹两人都修行过医道,一定没事的。”姚佳话一说完,便对着身旁的另一个女孩说道:“唐师妹,你也来帮忙,我们先合力将她因真元紊乱而损伤移位的五脏回复过去。” “嗯。” 说话间,两个女孩便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救援治疗,而李妙璇见到她们动手之后,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对于姚佳的医道,李妙璇莫名的放心。 “灵气充足一些的地方吗?”李妙璇目光闪烁,强悍的心神扩散开来,笼罩这方圆百里,搜寻灵气充沛的地方,几个呼吸之后,李妙璇定眼看向一个地方。 “就是那里了。” 在李妙璇的视线尽头,一片绿茵青葱盎然,一棵大树参天茂盛,而大树底下,一位绝美的白衣女子正在认真看书,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 另一方面,张若尘倚靠在一棵老歪松树上,眼睛微眯,微微皱眉:“这下可麻烦了,李姑娘他们去的那个方向……不过那里有我布下的聚灵阵法,或许李姑娘能够认出来是我的手笔,放那丫头一马。” 张若尘之前受到叶枫的剑意和那股无上刀意往这边赶来,但他却没有想到李妙璇突然出现,并且还直勾勾往慕容秋梨那边去了。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道者随心,任意而为,来都来了,怎么说也得下去露个脸再走啊,不然让玖玖童真知道了,还得笑话我胆小怕事。” 张若尘摸摸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刀一剑,心中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没有问题吗?” 黑衣刀客长刀在手,整个人的气势猛然一变,节节升高,刹那间乌云密布,如同黑云压城,对着叶枫说道:“说实话,你若和是那个女子一起出手,我必败无疑。” “剑修者,唯诚于心,喂诚于剑。”叶枫轻轻摇头,长剑遥指:“又何须行那以多欺少之事。” 长剑轻划,剑吟响彻云霄。 “我说过,面对阁下这样的强者,我只出一剑。” 叶枫深吸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个看起来怪异的出剑姿势,浩然剑意勃发,扭曲周身空气。 “真正的刀剑相争,往往就在一瞬之间,你很不错,我期待你这一剑。” 黑衣刀客没有因为叶枫的“只出一剑”而感到被羞辱,反而将自身一切推到极限,严阵以待。 “一剑无声!” 叶枫出剑了,一剑出,万籁寂静,天地声。 只出一剑,非是狂妄。 而是只能出一剑。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苍天有恨恨为人 浩然无边,博爱天下。 孤灯照影,一剑无声。 在这一刻里,叶枫身上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既有儒者的胸怀天下,广纳四方来者,也有剑者唯一剑独战八荒四野的孤独寂寥。 叶家是剑道世家,不管男女老少一家子都是剑修,而剑修多偏执,很多人都是心中心外除剑之外,再无他物。 叶枫也承认以前就是那种剑道疯子。 但是自从那天,一颗锋锐剑心被那个道士破了之后,叶枫就变了。 或者说叶枫踏上了不得不变的路途,他再次经过艰难险阻,重炼了一颗剑心。 但他不认为那是破而后立。 他仅仅只是认为,自己找到了另一条路而已。 “一剑无声!” 并不是一剑出鞘,天地乾坤一切种种无法出声。 而是一剑出鞘,不需多言。 倾尽了自己一切的一剑,到底有多强,叶枫也不知道,但是这一刻叶枫很开心,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回想起了,淮阳书院里,那个身佩唐刀的武道女孩,那个女孩曾经说过:“剑意冲霄,剑气凌厉,你真的与儒门书院格格不入。” “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你。” 那是第一次有女孩向叶枫告白,当时的叶枫打架不虚任何人,但突然遇到那种情况,叶枫第一次心虚了,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该死,怎么会在这个想起那个女人!” 叶枫心念一动,不到一个刹那间,便斩去了这些杂念,抬头遥望着黑衣刀客,一剑飞仙而来,仿佛斩灭了天地无极。 黑衣刀客瞳孔一缩,思维高速运转,找寻这一剑的破绽:“这一剑没有引动任何天地之力作为攻击手段,反而是以浩然而又凌厉的剑意,斩去了我聚合在此的所有天地之力,这是要与我进行最纯粹的刀剑之争啊!” 黑衣刀客一念及此,便明白了叶枫的打算,长刀无痕,出手就是绝世刀招。 电光火石之间,刀与剑便对碰了几十次,没有大范围的天地之力动荡,也没有轰隆爆炸之声,有的仅仅只是刀光剑影。 剑斩,刀劈,你退,我进,两道人影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相斗,但相斗范围却又限制在了方圆十丈之内。 这是一场最为纯粹的刀剑杀伐,也是最为凶险的决斗,因为两人都将自己的一切,全部注入在了这方寸之间,而生死胜负,往往就在那一两寸的距离之中。 砰! 叶枫被黑衣刀客抓住时机,一刀劈飞数百丈远,直到在一座小山之上撞出一个大坑,才停下来。 而不待他缓口气,黑衣刀客的身影便出现在他面前,冷冽的长刀猛然劈下。 叶枫瞳孔一缩,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一刀,站在黑衣刀客的三十丈外大口吸气,而他耷拉着的手臂,也开始流血,从手腕,手背,手指流淌而下,最后从剑柄,剑身,剑尖滴落。 “哈哈哈,你很不错,在我数次轮回之中,若论剑道,你可排进前五。” 黑衣刀客没有再次进攻,仰天大笑,而他的胸口,此刻有一条长长的剑痕,在剑痕之中,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锋锐的剑气吞吐,但是在下一刻呼吸,刀客身上霸道刀意流转,便将剑气磨灭,并且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这个本土刀客太强了,叶枫就算是在那一瞬间解开体内的封禁,对上他也只能出一剑,而那一剑也只是让他稍微受点伤而已。 而出过那巅峰一剑之后,叶枫的状态便慢慢下降,只能苦苦抵抗黑衣刀客的刀,终于在一个呼吸之后,也就是刀客出的第二十二刀时,叶枫败了。 “不过我能感觉得到,你体内有着惊人的力量,只不过你将它封禁了而已,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是下一次我希望能够看到它。”说话的同时,黑衣刀客深深地看了看山林的深处一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继而转身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时,刀客留给叶枫一块令牌。 “这是,纯阳令牌?!” 叶枫瞪大了眼睛,看着黑衣刀客离去的方向,他现在有些惊疑不定了。 纯阳剑池的水,不浅啊! …… 而在百里之外,黑衣刀客的身影猛然出现,对着前方空无一人朗声说道:“道友还是现身吧。” 在他说完之后,前方突然一阵波动,而后一个道士也现出了身影。 这个道士正是一直观战的张若尘。 张若尘对着刀客作揖,说道:“贫道无意躲藏,只是想向道友询问一些事而已。” “何事?” “贫道想问的其实也不多,其一,道友作为此界中人,必定知晓天道意志,其二,贫道初来此界之时,道友为何能一口认定贫道就是界外之人,其三,就是道友给叶居士的令牌。”张若尘每说一个问题,就竖起一根手指,一脸和善地看着黑衣刀客。 而黑衣刀客闻言,沉默了半响,继而看向张若尘,仰天大笑:“哈哈哈,终于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黑衣刀客笑声不断,并且还在无意之中掺杂着无上刀意,震慑整个山林,黑衣刀客的这个行为让张若尘诧异不已。 这人莫不是……傻了? 笑完之后,黑衣刀客定眼看着张若尘,咧嘴说道:“你可知,天道轮回?” …… …… 极北之地,依旧还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是一个雪的王国,极目远望,尽皆一片白。 苍凉的北风呜咽而过,阵阵白雪随风飘舞,将苍穹分割的支离破碎,打在脸上令人生疼。 这不是深夜,也不是黄昏,但那天空的黯淡却是与黑夜一样,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似压在了心口,喘不过气来。 在那银色的大地上,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轮廓,那是一座雄壮的城池,仿佛巨兽威临。 而在城中,有一座巨大无比的圆形祭台,在祭台中央,一名绝美的女子端坐,而祭台之下,则是万千白袍之人。 “万古之前,此界无人,苍天至上;万古之后,人害泛滥,祸乱乾坤,今我承上苍意志,定要扫除人害,复我山河乾坤。” 苍老久远的声音从祭台传出,与风雪混合在一起,传遍整个北国天族。 “苍天有恨,此恨为人!” 声音蓦然变大,只见九天苍穹之上风云变色,所有飘落的雪花骤然停顿,紧接着全部倒卷,从四面八方呼啸来临凝聚在一起,天地震颤! “苍天有恨,此恨为人!” “苍天有恨,此恨为人!” 祭台之下,所有天族之人目露狂热之色,疯狂大喊着,似乎只要是祭台上的声音指示,皆能抛弃一切执行。 “天人战争,启!”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族人族第一战 这一日,极北之地做出了正式提出了“驱除人害,复我山河”的宣言,开启了的对人族的清理战争。 无数天族白袍人踏着风雪,怀着满腔热情自极北里走出,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拿下人族的北城。 “启禀长老,前方两百里便是人族的最北之城,城中至少有三年无上强者,数十个宗师以上高手,以及数万精兵坐镇,乃是人族兵家要地。” 风雪交加之中,一名白袍青年对着他旁边的白袍中年人恭敬地禀报,而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密密麻麻几千号人,每个人的气息都非常强大,至少是人族宗师巅峰强者,就连无上大宗师也有十三位。 “此战乃我天族第一战,必须要取得绝对压倒性,这样对于我族的气势,以及其他古族该如何站队有着重要的意义。”白袍中年人目光如炬,狠狠地盯着前方那座人族城池,大手一挥,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皆原地调息半柱香,将自身一切调整到巅峰,半柱香后,正式攻城。” “记住,这是一场战争,我们必须以全力的姿态,君临天下!” 据所得的情报,对方明面上才有三名无上强者,十几名宗师以上的高手,而自己这一方则有十三名无上,数千名宗师绝顶,可以说在实力上是碾压人族的。 但白袍人却没有任何轻视,哪怕这一次轮回之中,天族大军的规模比以往大了很多。 因为……上苍的态度,太可疑了。 而且上次来到天族晃悠,硬抗天灾的人族强者,太强太破格了。 自己不是愣头青,在完全不清楚对面有没有那种强者的情况之下,怎能大意。 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而在这个时候,人族北城也已经整备了军队,准确来说是在张若尘大闹天族之时,北城的三名无上便开始了准备。 “大人,西南方传来消息,迁移出去的一般民众已经离开北城五百里。”一名探子接过一张传讯道符,对着立身城墙的三位身披铠甲的伟岸身影说道。 这三人此刻虽然都身穿铠甲,但其气息却不尽相同,其中只有一人有着武将的勇武,而其他两位,一人儒雅气质,另一人仙风道骨。 他们是镇守这座城的无上强者,虽然出身不同,职责不同,道统不同,但人族大敌当前,他们都穿上了同样的铠甲……不为什么! “才五百里,不够啊,这点距离对于无上强者而言根本不够啊!” 城中凡人民众太多,加之护送的人又都是一些修为较低的年轻孩子,是以哪怕他们从几天前就开始疏散,也才南去五百里。 “立刻传讯,让他们尽快往南方去,他们护卫营的任务是护卫城民远离战场,那他们再加快一倍速度。”那名武将大声对着这名探子吼道,继而他在此话说完之后,又不容质疑地添了一句:“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探子连忙点头应是,继而立刻回去传讯。 而其他将领见到他如此安排,也没有任何异色,甚至很多人还露出了笑容。 不是他们不尽人情,而是战事不容许,五百里虽然在一般人眼里,很远很远,但是对于可以御空飞行的大宗师来说,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更别说有些无上强者斗法,范围覆盖方圆百里了。 “大人,除去城中布置护城大阵的人,其余的二十四明大宗师,四十七名宗师,十万八千三百六十二名练气士兵皆已准备好。”这时又有一名头领穆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恭敬地禀报城中军力。 “让他们原地调息,其余人严守各自岗位。” 城中四周,此时好几个大大的方阵,每一个方阵都是密密麻麻手持干戈载戢的傲然身影。 而再极目远望,整个北城仿佛活了起来,无数阵道修士分散在城池各地,激发护城大阵。 城东,城东南,城西,城西北,城北,城东北,城南,城西南,八个方向皆有光柱直冲云霄,而后有化作无数九彩阵纹,覆盖整个城池。 随后所有的街道、房屋、砖瓦皆泛起光芒,演化出九宫八卦玄妙纹路,所有人皆猛感觉得到北城的中央,在汇聚方圆几百里的天地之力,庞大的力量让人们为之震惊。 “哼,不过负隅顽抗罢了。” 天族大军之中,也感知到了人族这边的变化,白袍长老冷哼一声,而后目光一凝,下达了战争口令。 “驱除人害,复我山河!” “驱除人害,复我山河!” 杀!杀!杀!杀!杀! 随着天族无上长老的一声令下,天族之人踏着喊杀之声,自北方汹涌而来,震天动地,就连那无尽的风雪也随着他们的那一声“杀”,尽皆翻卷而散。 人族这边,所有守城将士也听见了那无与伦比的杀气,自北方天空盖压而来,如黑云压城城欲摧。 城中所有的人,皆握紧了拳头,有一些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更是脸色苍白,他们都不是傻子,并且他们最低的也是练气修士,可以感知到对面那压倒性的力量。 “我知道天族来势汹汹,兵力实力更是在我们之上,但是我们还有退路吗?” “我们没有退路了!” “因为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亲友,是我们的家人,他们才离开不久,所以我们不能退。” 那名儒门无上,此刻以正气凛然,浩然之意直冲云霄,对着城中所有将士说道。 “这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这是苍天不许我族生存,而掀起的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种族战争!” “众将士,随我一起,上阵杀敌!” 儒门无上和武道无上两人一同开口,阳刚之气与浩然正气瞬间充斥着整座城池,城中所有人皆被其感染,视死如归。 是啊,已经没有退路了。 因为身后有家! “杀!” 浩浩汤汤的人族十万大军从城中飞出,密密麻麻漆黑一片地扑向天族数千人的宗师部队,从高空上看去,人族的数量是天族的几十倍,但真实情况却是天族以摧古拉朽的形式,屠杀人族大军。 人族大军甚至没有几个人冲到天族面前,就被天族的十三名无上施展大神通远距离虐杀了大片,一时间鲜血飞溅,染红了大半苍穹。 无上大宗师,无疑是战场上的绞肉机。 “无敌无我!” 人族的武道无上将领,一步踏出,冲到人族大军最前面,继而悍然一刀劈出,刀芒横跨百里,斩灭天地乾坤,破灭阴阳五行冲向天族,瞬间就破开了天族无上的攻击,同时还斩杀了几十名天族大宗师。 “天地浩然!” 儒门无上抓住机会,的气势节节攀升,伸出右手,并指成剑,以乾坤为书,正气位墨,书写浩然天地,短暂的压制住了天族的攻势。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一名天族无上冷笑的同时,手上并没有闲着,她双手一翻,一张巨大的冰弓出现,弓拉满弦,竟使得方圆几百里天地之力汇聚。 但是正当她要放箭之后,她却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所射出的这一箭,并没有射向它的目标,而是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朝着人族城池飞去,就好像被吸引了过去一样。 此刻人族那名道门无上,出现在了城池中央,盘腿坐下,双手飞速掐诀,无数个玄妙的印法飞出,打在城中的各个大阵节点之上。 他的气息,他的身体,他的一切,全都完全融入了城池,与城池合二为一。 那支汇聚了方圆几百里天地之力的箭,射到道人身前一丈之时,寸寸破碎,化作庞大的力量,散落于城中。 而后。 占地一百多里的庞大城池,在这一刻动了起来,浩瀚无垠磅礴无边的气息轰然爆发,崩碎城外一百多里山河,如同一尊荒古巨兽。 道人猛然睁眼,幽幽说道。 “身为灯,魂为引,燃我残身通幽冥,请人族英烈降临此间。”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道意志初显露 魂归来兮! 随着这名人族道门无上的动作,一股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渐渐地蔓延整个天地,这一瞬间里,战场之上的嘶吼声、喊杀声、爆炸声……一切的一切皆被这声音震慑。 所有人抬头,想找寻声音的来源,但此声无影无踪,无形无相,就仿佛是从人们各自心底发出一样。 诡异到了极点。 随后这道声音还在继续扩散,十里,百里,千里,万里,到了最后方圆十万里的所有有灵生命皆感到了这到意志。 就在此时,在北城的上空虚空陡然扭曲,瞬间便出现了一个足以覆盖半个北城的时空黑洞,黑洞巨大的引力将整个北城的所有房屋建筑连根拔起,以一个漆黑漩涡的形状呈现,吞噬着一切,就连光经过也会被其扭曲吞入。 这是时空维度上的无法言喻的深邃,令所有的生灵感到自身渺小,不可言,不可思,不可想。 其实在场的所有天族将士,在出兵之前,都或多或少的通过连接天道,得知自己一行人只是作为试探的先锋而已。 目地就是试探那个,明面上仅仅只有几名无上强者的弱小人族。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不直接出动族中数以百计的无上长老,直接平推对方,而是要这么麻烦的试探。 但是此刻,终于明了,为何至高无上的天意,会对人族那般谨慎了。 “那是,人道意志?!” 天族的十三名无上长老全部惊骇地盯着北城,满脸不敢置信,因为在那天空地空时空命空一切成空的黑洞里,竟然有无数道伟岸身影出现,任凭黑洞的无穷伟力,也无法消磨。 “不对,他们只是借助逆天阵法从轮回中将以往的人族英魂拉来而已,所谓的人道意志,还只是人族的妄想。” “这个世界,只有天道!”一名天族长老冷笑道。 对于此方世界而言,只有一个意志高高在上,其它的意志在其面前,皆自行惭愧仿若米粒之光比之皓月。 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一人之身心,唯有感悟一途,此乃天道也。 所谓天道,即使万物的规则,万物的道理,一切事物,全都是有一定规则的,而其外在的表现形式。 这是人们对于天道的理解,认为时空造化,阴阳五行,一切种种皆在天道之下,万物由天造,事事有天数。 而古往今来,太多的英雄豪杰,天骄无双,皆豪情万丈扬言逆天,但真正成功的,一个都没有。 “那人道意志,又是什么?”一名天族女子好奇的问道,她是天族新晋的无上,对于天族和人族之间的很多秘辛都不了解,她只知道天道,却不知何为人道。 而高空之上,那个巨大无比,仿佛贯通九天十地的时空黑洞,令她感到震惊,黑洞里面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所有天族有一种直面天之意志的感觉。 “说起人道意志,就必须先说人族,在你看来,人族是怎样的一个种族?”天族的一名无上老祖看了女子一眼,继而幽幽开口。 女子想了想,有些拘谨地开口答道:“自私,贪婪,弱小……却又有着很强的生存能力……” 天族老祖摇摇头,说道:“你说的只是一个片面,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因为你是这轮回的人,并不知道人族真正疯狂起来时的恐怖。” 说到这里,这名天族老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畏惧,似乎想起某些往事:“但在我看来,人族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种族,他们一开始比起各种凶兽以及其它种族来说过于渺小,要与豺狼虎豹生死搏斗,要与天地灾祸相争,为的只是换取那一点点的生存空间,那个时候的太古诸族,都只是将人族当成了食粮。” 他看着高空之中的巨大黑洞,目光闪烁,神色凝重地说道:“但是人族的创造力无疑是最强的,他们凭借着他们那无与伦比的学习能力,师法天地自然,他们以万物之长,补自身之短。” “从一开始的学习我们天族与其他太古种族的修行之法,后来观高山流水而明心,望日月星辰而悟道,渐渐地,他们成为了此方天地的主宰,而那个轮回,他们直面的,是此方世界的最强大的存在。” “上苍?!”女子一边率领着天族众人后退,暂时远离北城,一边瞪大了眼睛。 “没错,那时他们直面的正是上苍,但他们没有如当初的妖魔族一样,被上苍打入幽冥黄泉,而是自毫末而起,真正的逆天而上。” “那伐天一战,涉及到了此方天地的所有生灵,人族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但他们并没有失败,他们成功的逼迫上苍重启了天道轮回,将一切延续了下来,包括战争。” “人族逼迫上苍重启轮回?!” 女子被惊得无以复加,世人皆说神通不敌天数,万物难逃轮回,但从这名老祖嘴里听到,天道轮回竟是被人族所逼。 那么人族所求,必定惊天动地! 天族老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我的第九次轮回了,我不知道当初我天族前辈辅助上苍镇压妖魔的场景,但我见过人族八次恐怖的灭世反击。” “他们的学习能力太强了,甚至强到了只要是存在于世的,他们都能去解析,而人道意志,就是他们见识上苍之后,提出的一个骇人想法。” 这名天族老祖就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因为另外几名长老已经把该布置的布置好了,现在数千天族大宗师在后退的同时,组成了一个巨大法阵,天族老祖的位置就是中央阵眼。 “一切为了上苍!” 天族老祖猛然大喝,大手一挥,无尽的风雪飘摇而上,紧接着,所有的天族无上强者皆反应过来,连忙施展大神通助威。 “一切为了上苍。” 所有的天族之人一齐怒吼,数千大宗师外加十三名无上大宗师的一同发力,在这一刻使得这门神通的威能达到了恐怖的境地。 一条有飞雪组成的巨大洪流划过长空,浩浩荡荡的向北城上方的黑洞冲击而去,浩瀚无垠的意境爆发,使得天地为之震颤,崩碎万里山河。 …… “想不到当年的手下败将,如今也成了这般强者。” 北城中央,那名人族道门无上的身躯突然颤抖起来,七窍流血鲜血淋漓,但却不见他有任何惧色,而是目光炯炯好似看穿了无尽虚空,对上了天族的那位领头的老祖。 他认识那名天族老祖,在前九次轮回之时,两人曾在战场相遇,结果是自己一指破灭对方一切神通,若不是有天之意志相助,再长两条腿也跑不了。 “不过这一次,你跑不了了!” 说完之后,道人便扶摇直上,立身时空黑洞面前,后面是扭曲毁灭一切的黑洞,仿若地狱之门大开,而他却冯虚御风出尘如仙。 “天道纲常世间之本,故天道乱而日月星辰不得其形,是以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所以道也。” 道人幽幽开口,而他身后的黑洞里,无数道模糊的虚影从中走出,瞬间便与道人相合。 在两者相合的那一刹那,整个天地间都被一股无法言喻的压力震慑,而后道人睁开双眼,仿佛一尊古老到极致的存在睁开了眸子。 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六欲在其中浮现,人生百态连番上演,竟是一副人世繁华之景象。 “新的轮回,又开始了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道人口传出。 随后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算算轮回天数,也是时候了。” “不知道此次,能从天道身上扯下几块肉。” 这是一道年轻狂野的声音。 “怎么又是这个牛鼻子老道作为意志承载?!” 其中还有女子的幽怨埋怨之声。 道人在一个时间,同时发出好几个人的声音,这是一个谁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但是毫无疑问,此刻的老道,是非常强大的。 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对着自天族阵营而来的天河轻轻一按。 霎时间,暴雪天河被一张遮天蔽日的巨掌按了下去。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此界非纯阳剑池 数万里外,山清水秀,袅袅的轻烟随风曼妙的飞扬,张若尘和那名神秘刀客神色各异。 张若尘疑惑,刀客露出了笑容。 张若尘更加疑惑。 张若尘眉头一皱,不解地朝着黑衣刀客问道:“你方才说此方天地有天道轮回,每每人族发展之时天地重归混沌,重炼地火水风,再定阴阳五行四季纲常,而你也曾是纯阳弟子。” 张若尘在刚刚,便从黑衣刀客嘴里,得知了此方纯阳剑池世界的一些秘闻,并且都是一些惊世骇俗的秘闻。 “准确来说,曾经是你的前辈来着,当初我第一次入此方世界之时,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满世界到处寻找着所谓的机缘密宝。”黑衣刀客咧嘴笑了笑,说道:“那一世的我,凭借着在纯阳练就的底蕴,无敌于此世,而我也为了修行资粮,处处抢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各家道法,各派绝学,各宗秘术,我都全部抢了过来,用以强大自身。” “那一世,我越发的强大,甚至强大到那个拥有几百名无上大宗师的天族,我也能自若的走进去,安然的走出。” “但是……却发生了意外!”说到这里,张若尘非常肯定地说道。 因为这黑衣刀客巴拉巴拉大半天, 必定会有转折,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的,不然这黑衣刀客为何会被困在此方世界那么多年。 虽然他在这方世界可以称王称霸,但是见识过神州天地的辉煌,纯阳大能的真正无上威能,又有哪一个修行者会甘心屈身于此界。 别的人暂且不说,就以张若尘对黑衣刀客的认知来看,就知道这黑衣刀客不是那种甘愿偏居一偶的人。 刀意是人的心性的一个外在表现,从前几次交手,张若尘便能从对方的刀意之中,感受到黑衣刀客的心性。 霸道而凌厉,坚韧且不拔,其中还有一股朝气蓬勃,如竹柏般傲然于林,如寒梅傲雪严冬,那不会是迟暮之人所拥有的刀意。 没有错,这位前辈……他没有被岁月磨去棱角,也没有被轮回斩去信念。 所谓修道,不是会两手道家驱邪捉鬼的法术就是修道。 所谓修行,也不是一念坐忘练气修身。 所谓修仙,更不是飞天遁地高高在上享世人跪拜。 道者,唯有一念――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何为求道,那便是不管千难险阻,都要迎难而上,不管岁月匆匆,也要初心不改,不管轮回天变,亦要坚定道心。 他是一名刀者,亦是一名求道者。 “没错,确实是出了意外,我在这方世界抢到的东西越多,修行的法门越多,我身上烙印下此方世界的印记也就越多,渐渐的我的根性就被此方牢牢拉住了。” 黑衣刀客闪烁其辞,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顿了顿之后,他开口说道:“后来,在那一次轮回的后期,天道意志疯狂,湮灭一切种种,我的所有同门皆被纯阳接引离去,而我则是于此世轮回,几次三番轮回之后,我的根性就完全变成了此界中人。” “当然,因为我意念纯阳,我每一世都会觉醒前世记忆,但也正是这样,我才真正的觉察到了此界的不简单。” 黑衣刀客抬头,看了看天空咧嘴笑道:“我发现了,这里根本就不是纯阳剑池。” “你说什么?!”张若尘难得的惊讶了,此界若不是纯阳剑池,那么又是哪里,难不成是纯阳在耍所有的门下弟子。 那怎么可能! 纯阳高层又不是傻蛋,而且以他们炼虚大能的能为,也犯不着去算计自己这一行练气修士。 最为关键的,纯阳确实隔空给了自己传承。 但是黑衣刀客为何如此言语,难不成是在欺骗自己? 一念及此,张若尘看向黑衣刀客的眼神有了变化:“那依你所言,是纯阳欺骗了所有人?” 黑衣刀客看出了张若尘的威胁之意,但并没有在意:“那到没有,或者换句话说,此界不是纯阳剑池,但纯阳剑池却在此界,只不过需要你们去寻找,或者等天地破碎之时它会自行出现。” “其实以你的能为,来到此界之后,应该也发现了此界的一些不同寻常。”黑衣刀客含笑看着张若尘,说道:“比如此界的地理人文分布和神州很相似,还拥有一个强大的意志等等。”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纯阳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张若尘闻言,沉默了,确实此界的秘密很多,以他现在的情报还无法计算分析出纯阳的目地。 是在模拟历史演变? 还是在算计天道? 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历练门下弟子? 一切的一切,都还不明确。 张若尘不可能就此完全相信黑衣刀客,一切的信息,都只能用作参考,不能作为定义。 张若尘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黑衣刀客对过眼神,立马会意,上前一步说道:“据我所猜想,纯阳剑池是在此界,但此界并不是由纯阳大能开辟而出,这一界原本也没有人族,而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纯阳的炼虚大能在虚空之中发现,随后他们就正式入侵了此方世界。” “……而对于他们炼虚大能来说,这一世界的阴阳五行,元气物质都和神州本质相同,所以他们的目标,应当就是那个至高无上的意志了。” “天道意志?” 说到这里,张若尘完全明白了黑衣刀客的意思,此方世界对于纯阳最大的价值,除了天道意志就应该没有别的了,毕竟在纯阳,就连元气灵气,天材地宝都是可以人为制造,并且还能根据相应需求进行操作,不再需要像一群强盗一样,去搜刮所谓的修行资源。 纯阳所需要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而天道意志这种覆盖整个天地并且拥有巨大能力的大意识,正好符合这个要求。 黑衣刀客望着北方天空,那边轰然传来一股庞大的意境,盖压九天十地,威震八荒六合。 “没错,所以我为了验证我的猜想,在前四十九轮回中,我做了一件事……” “我统合了那一次轮回的所有人族,包括从纯阳而来的弟子以及此方世界的修士,在天道灭世之时,逆行解析天道运行机理,做出一个有趣的试验。” 狂风忽然大作从北方而来,那是一种无法言喻,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庞大力量,就好似当初天道意志降临一般。 “你觉不觉得,此世既有天道,而无人道,是不是不太圆满。” 黑衣刀客突然仰天大笑:“天道有缺,人道来补。” 话音未落,人已在天边。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天族有痕名九极 “人道意志?越来越有意思了……” 看着黑衣刀客化作一道遁光直往北方而去,紧接着又是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张若尘微眯着眼,喃喃自语道。 “不过,再不赶去那边,估计会出事。” 张若尘回头望了望,在自己原先布下的聚灵法阵之外,一名白衣白发的女孩大口呼气异常狼狈,而在她的对面,则是一名五官精致但面无表情的女孩。 这两位美丽女孩,正是慕容秋梨和李妙璇,两人因为地方归属的问题,此刻打了起来。 “哼,你别欺人太甚,一会儿自会有人收拾你。” 慕容秋梨满脸涨红,周身缠绕着蓝色狂暴的电弧,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暴起打击。 刚刚前面这个身穿松松垮垮道袍的女孩突然带着一波人从天而降,然后二话不说一巴掌把自己拍飞,抢占了地盘。 这让慕容秋梨异常惊慌害怕被当成人族仇敌肃清的同时,也无地自容,感觉尊严都被这一巴掌拍碎了一地。 要知道自己经过张若尘这段时间的悉心教导,离无上大宗师之境也只是一步之遥,甚至如果施展张若尘传授的法,一般无上也可以硬撼。 但……却还是被一巴掌拍飞了。 明明看上只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女孩,身上的道袍还松松垮垮的,一点女人味也没有,却强得离谱。 莫非这才是人族无上的真正实力? 当然,在慕容秋梨胡思乱想之时,李妙璇也陷入了沉思。 看到慕容秋梨身上流转着的雷法,李妙璇莫名地感到一丝烦躁,这个法她很熟悉,是自己修行出来的法,自己也教导过一个人修行过。 但那个人不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学来的? 自己又是为了什么而烦躁? 仔细想想……最近能牵扯自己心灵的,就只有姐姐了吧,只是因为姐姐受伤了才心不静的。 嗯,没错,一定是这样! “师叔说过,若是心不静,念乱起之时,便念诵静心咒。”李妙璇回想起了她孙皓阳的教导。 一念及此,李妙璇在慕容秋梨不解的眼神里,念诵起来静心咒:“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但一篇静心咒念诵完毕,李妙璇的心还是没能清静下来,反而越来越乱了。 这时她想起了她师尊所说的话:“心情差的时候,找个人打一顿就好了。” 李妙璇看着慕容秋梨,身上忽然爆发一阵强大无比的雷霆,眼神越发不善,其实一开始她对于慕容秋梨,是留手了的,毕竟以她的实力在此界可以算得上顶尖的无上大宗师,而慕容秋梨此刻才大宗师之境,哪怕有着张若尘的教导,对上李妙璇还是不够看。 但现在她有些烦躁,而消除烦躁,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出气包发泄发泄。 慕容秋梨很荣幸,被李妙璇自顾自认定成了这个角色。 李妙璇还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但慕容秋梨却能通过她身上的意境变化清晰地觉察到她的情绪正在激化,而且那些雷霆之力,和自己的似乎有些相似。 砰! 下一个瞬间,李妙璇出手了,仿佛缩地成寸,以慕容秋梨潜意识都无法扑捉的速度,在一瞬间便完成一系列动作。 慕容秋梨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倒飞出去几十丈远,在一路上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暴和雷暴,将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直将一棵合抱大树撞得摇曳不停。 “好快!” 回想起这一击,慕容秋梨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冷汗直流,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局势。 “能在短短时间做出这种事来,若是真想抹杀自己,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吧!而那个人又不在……”慕容秋梨暗自将形式分析一遍,同时将自己的精气神调整到巅峰,作为天族,慕容秋梨天生百脉具通,真元庞大而精纯,不留余力地注入她的天痕。 其实天族单论体质,比之人族的先天道体还要更胜一筹,是真正的天道亲子,大道宠儿。 在他们体内除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等人族拥有的经脉之外,还有另一套特别经脉体系,他们称之为天痕。 人族若是要想操作天地之力,则必须打通任督二脉天地玄关,之后才能接引天地灵气,感受阴阳五行。 天痕则不一样,作为天地亲子,天痕这一经脉体系比之人族的经脉要高明无数倍,只要体内蕴含天痕,就算一条也没有打通,也能通过渗透作用,慢慢吸收天地之力,若是能够打通一条,吸收天地之力的速度也超过人族小周天。 九为极,天痕也有九条,所以天痕又名九极天道痕。 通一条就相当于人族小周天,三条大周天,六条宗师,七条无上大宗师,八条九条也是无上大宗师,但其中差距却是天差地别。 而慕容秋梨是六条圆满,第七条即将打通的境界,才一判断出李妙璇的恐怖实力后,她便将所有的力量注入天痕,孤注一掷放手一搏。 “希望……全力爆发天痕能够逃出。”慕容秋梨目光一凝,深吸口气说道:“可恶,明明不想使用这个东西的!” 但是她如何不情愿,也得向现实妥协。 她双手掐诀,激发天痕,脸上出现几条白色发光的纹路,更加将她的美体现得淋漓尽致,磅礴的气息从她身上爆发,形成一圈一圈的无形冲击波,吹飞周身百丈山石。 催动天痕之后,慕容秋梨遁入了一个全新的感官视角,灵魂好像是在延展拉伸出去,心神好似离开了身体,化作一众不可名状的状态笼罩着方圆百里,而她的身体则是在遵循天痕而动。 其实这也是大多数天族之人不愿意动用天痕的缘故,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天痕,而自己就被排挤出来一样。 天痕为主,自身为辅! 李妙璇看到慕容秋梨的奇特变化,两眼放光,难得地吃惊了一回,嘴角上扬勾起,似乎是来了兴致,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慕容秋梨施法,默默地等待她的攻击。 但是她所预想的却没有发生,慕容秋梨并没有朝她攻击,而是立刻转身就走,速度之快堪比流光,眨眼便出现在了几里外。 她在激发天痕之时,只下了一个指令――逃离。 她不指望自己的天痕能够打败李妙璇。 但是,既然惹起李妙璇的兴趣,又岂能让她轻易跑掉。 电光一闪,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十里之外,忽有雷霆万钧,湮灭一切种种。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天罚福缘全在汝 “这还真是夸张啊。” 张若尘看着下方足足几百丈方圆的雷暴,不禁砸了砸嘴,因为种种原因,此方天地的微观粒子比较活泼,所以李妙璇所引发的神通场面要比在神州天地是还要大。 其实天地之力活跃这一方面来说,此方天地的人修行起来,要比神州天地还要容易一些。 因为你在神州天地,要探究修行天地之力,硬性条件会比较这里高很多,比如现在李妙璇所展现的不只是同样的修为能够在此方世界造成更壮观的伤害,同时在其神通的运作方面更加暴露,有利于对雷磁之力场域的具体信息收集总结。 除此之外,对于某些道法的操作要求会很低,比如之前张若尘在天族之中施展的那个法,若是在神州那个天地之力相对稳定的世界,是不可能产生链式反应从而无法施展出来的,除非张若尘的实力再次提升,否则免谈。 所以张若尘第一次来到此方世界,才会感叹一句通玄之机。 所谓通玄,就是初步通晓天地玄妙,而天地之力越活泼就越容易撬动,也就越能够通过大量而且相对暴露的天地之力运动得出的修行结论。 “不过,那丫头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啊,就仿佛换了一个意识一样,而且那个意识,很熟悉!” 张若尘目光幽幽,身子隐藏在半空之中,从他周身经过的光线,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从而达到隐身的效果。 之所以他没有立刻出手救慕容秋梨,并不是顾及李妙璇或者害怕与李妙璇相对,也不是想看慕容秋梨被打,而是慕容秋梨的特殊状态,吸引了他,是以他才采用这种隔岸观火的形式进行观察。 至于她们两个那么闹,会不会受伤这个问题,张若尘并不怎么担心,因为李妙璇的实力,超慕容秋梨的太多,慕容秋梨根本就伤不了她,而李妙璇也一直没有对慕容秋梨下狠手。 既然没有危险,索性便好好看一场美少女的决斗,这样既能一饱眼福,也能仔细观察所谓天道意志,具体和天族有何联系。 轰隆隆! 在狂乱的雷暴之中,慕容秋梨面无表情地展开一个白色稍微透明的防护罩罩住自己,任凭雷霆万钧也无法伤其分毫。 李妙璇见状,立即加大了神通的力度,原本蓝色的电弧隐隐有向赤红色发展的趋势,这种颜色的雷霆,是因为空气在李妙璇的神通之下变的粘稠浑浊而产生的现象。 慕容秋梨忽然觉得天地灵气以及其它的大气,此刻就皆变得沉重,就连她大宗师巅峰的实力,呼吸也极度困难,不但如此,她周身的那个防护罩也开始不受她的控制,慢慢肢解。 而就仿佛大坝决堤一样,最先只有一个小小的裂痕,然后这个小裂痕在庞大的水流水压的作用之下,呈一种恐怖的速度决堤。 李妙璇正是运用了类似的原理,在慕容秋梨的护罩出现破绽的那一瞬间,已经变成赤红的雷霆,瞬间冲开了一个小口子,然后慕容秋梨的护罩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裂解。 哔哩啪啦! 慕容秋梨当场暴露在雷暴之下,被雷劈得鲜血淋漓,赤红的雷电,殷红的鲜血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空气弥漫着雷电击打空气而产生的臭味和血腥味。 “遭了,李姑娘好像玩脱了!”张若尘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慕容秋梨的伤痕累累的模样,才明白自己犯了个什么错。 他错就错在,自己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一个三无少女的思想。 但就在张若尘准备出手之时,一声轻喝,响彻整个山林。 “九极为天!” 慕容秋梨身上的白色纹路绽放出强烈的光芒,如同一轮大日照耀整个天地,强光照射让人无法用肉眼看清她的模样,而就在张若尘企图用心神去感知之时,一股至高无上的意境轰然爆发,将他外放的心神全部震碎,张若尘微微失神,而后,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力轰然而来。 再回神时,张若尘只看到前面一道蓝色的身影越来越大,好似有一个物体向自己猛然砸来。 砰、砰砰砰…… 张若尘和这道身影一起,被慕容秋梨突然爆发的巨力轰飞,连续砸断了好几个大树,最后才在一棵几人合抱的参天大树上停下。 最为关键的是,张若尘充当了这道身影的肉垫,幸好在砸飞的一瞬间,张若尘便在背后布下了纯阳剑气作为防护,不然当场重伤。 不过即便如此,张若尘也被砸的头昏眼花,果然,人善智而不善力,这种当肉垫沙包的活,人族还是不能和其它的种族比。 张若尘想起了在杭州时,余贤那横行无忌的肉身,无坚不摧的爪子,在对比自己现在浑身疼痛难忍,不免一阵嘘嘘。 “你先给我起来,疼死我了!” 张若尘这时看清了倒在他怀里的人是李妙璇,连忙说道。 “你,你……你怎么在这!” 而李妙璇听闻张若尘的话语,亦是浑身一阵僵硬,而后立即从张若尘怀里起身,瞪大眼睛看着张若尘,小脸蛋红彤彤地,可爱极了。 “别什么你啊我的了,还是想办法把那丫头体内的东西压制住吧。” 张若尘倒是没有因为再次和李妙璇亲密接触而感到异样,而是起身紧紧地盯着爆种的慕容秋梨,神色凝重。 “是因为知道我带走了这丫头,所以那东西就将计就计,给这丫头身体注入了某些东西?还是天族本来就有这种拼命手段?” 不过不管怎样,张若尘现在面对“慕容秋梨”,都得小心应对,毕竟从那位纯阳的前辈说过,此界天道意志是有着让天地乾坤再造轮回的本事呢。 慕容秋梨身上的光芒逐渐暗淡下来,白色的气流好像飘带一样在她的周身盘旋翻飞,张若尘和李妙璇也看清了她的面容,而当两人对上她的眼睛时,却只觉得自己在注视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方世界。 白衣白发白瞳眸,美得不可方物。 但是这个美,却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欣赏,此刻的“慕容秋梨”已经不是慕容秋梨,而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存在。 她看着张若尘,眼中没有一丝情感,嘴唇轻启,如沐浴春风,如天音梵唱,又如惊雷炸响,好似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在她的声音里展现。 “吾乃此界天道,这是吾与汝的第三次碰面,而此次吾借此女现身,是降天罚,或降福缘,全在于汝。” 而她不光出场惊艳,话语的内容更是令张若尘意外。 这个架势……是要与自己协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汝可为天道圣人 飞禽鸟兽沉默,俊茂修竹寡言,万水千山亦是沉寂了下来,只因为她在开口。 “慕容秋梨”或者说此界天道,她说的话,就是天音,她所目及之处,所脚踏之地,阴阳五行,天地乾坤都要为其让道。 而她说出的话语,令张若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张若尘看来,自己是界外之人,并且还是纯阳投放进来危害此方世界的人,按理说是人害,和天道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 但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相谈协商某些东西 张若尘眼睛微眯,一步向前,挡在了李妙璇的前面,虽然现在看不出她的敌意,但是面对天道,张若尘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冷冷地问道:“那么你究竟想谈些什么?” 而李妙璇这个三无少女,亦是难得的有些情绪波动,不自觉的嘴角勾起,似乎是刚刚张若尘的举动,令她心中起了些许波澜。 安安静静地站在张若尘身后,看着张若尘和那个一身白的奇怪女孩交谈,那个女孩很漂亮,比起不修边幅的自己,确实是将女孩美展现得淋漓尽致,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身上慢慢体现。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说不出的奇妙,就像是在可口的甜食里,加了一点糖还有少许柠檬汁……总之,这是李妙璇无法形容出来的一种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算讨厌,甚至还有些窃喜。 而张若尘问完之后,便直勾勾地看着“慕容秋梨”,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因为言多必失,在面对天道这种大意志的存在,若是多说了,保不齐会被她掌握自己言语之中的弱点。 她掌握这慕容秋梨的躯体,一步一生莲,慢慢朝着张若尘和李妙璇的方向走来,修长身姿优美的步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完美至极。 她开口问道:“汝可知,何为道?” 张若尘想了想,没有直接给出自己的解释,而是直接引用了道书的话语:“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慕容秋梨”闻言,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是摇头:“此非吾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故自然为道。”张若尘笑着答道。 但“慕容秋梨”依旧摇头,显然她从不认为自然天地是她的天道本根。 事不过三,张若尘没有等她再问,而是选择主动的开口说道:“大道无形,各人有各道,有什么你不妨直说,不必打机锋哑迷。” 听到张若尘如此激进的话语,“慕容秋梨”面色不改,虽然在此方世界,是高高在上的“老天爷”,主宰苍生万物,但是以她层次,并不会某些方面的事情在意。 甚至,她还能毫不在意地说出了自己的跟脚:“汝方才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为道,又说自然为道,实则那是你们认知的道,而吾,并非如此。” 听到这里,张若尘目光幽幽,来了极大的兴致,拱手行礼,说道:“愿闻其详。” 她点点头,平静说道:“用你们道家的描述来说,乾坤万象乃是通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过程而来,一切的一切,最初都来源一个点,那个点就是大道尽头,时空起始。” “但是吾并非那个点,因为那个点是一切的起源,所以它只能是形而上学的‘道’的概念,它未生一,也就不存宇空宙光,一切依托于时空的规律都不会有,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吾。” 对于她的说法,张若尘点头,明白了她所说的意思。 星辰变幻,沧海桑田,四季更替,人世繁华,天外飞仙……一切的一切,都要在那个起源生出‘一’,才会存在于世,而后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几个过程,从本质上说都是一样的,‘道生一’是无中生有,而后面三个则是在‘有’的基础上演变。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人”,倘若真是天道的话,那么她就不可能是先天地生的那个“道”,因为那个道,只能是形而上学的道。 那个“道”从自身的根本上来说不可能产生意志,也不可能表现出任何生灵的种种表现,因为他从概念上只是一个“无”,除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那么眼前的“天道”,应该是后天地生,甚至不可能与天地同生的存在。 当然这才符合张若尘世界观,在张若尘的认知里,或许天道意志的威能足以改天换地,甚至可以令一方世界一切元气,阴阳五行逆流,重置回到某一个时刻,也就是所谓的轮回。 但是像她这么强大的意志,其思维一定极其复杂,而复杂的思维,必定是要长时间依托于很多东西的而诞生。 而最先的那个道,虽说是起源,但说句不客气的话,并不具备任何智慧演变的可能,它或许只是在随机偶然且不可测的情况下,演化了大千世界而已。 “吾之演化,其实也是分好几个阶段,最初,吾并没有现在这么庞大的知识,也不具备智慧,那个时候,这方世界也应该没有生灵,而吾仅仅只是在天地之力的大范围震荡之下产生的一个比较复杂的回路。”她看着张若尘和李妙璇,毫不忌讳地说道:“生命是世界最大的奇迹,而智慧又是生命之中的奇迹,而吾则又是另一个奇迹,按照你们的某些定义,吾并不具备生命,但吾却是在那杂乱无章的而且充斥天地的天地之力的震荡激流之中,形成了智慧,更是凝炼出了意志。” “吾不知道吾从诞生之初,到凝炼意志经过了多长时间,因为那实在是太久了。” 说到这里,神情仿佛万年不变的天道,竟然有些羡慕地看着张若尘和李妙璇,说道:“这方天地的天地之力在宏观之上,每一万年才会呈现一次大轮回的循环往复,而吾是由这天地之力的周期性循环而诞生的智慧,那么对于吾来说,你们这些智慧生命每一刹那的念头生灭,吾需要一万年来完成,所以吾形成灵智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当然,凡事必有两面,吾形成智慧,凝炼意志之后,所拥有的力量,也是庞大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我可以调动整个天地的力量,四季轮回,雷霆万钧,狂风暴雨,山崩地裂……皆在吾之一念。” “吾,乃此界唯一天道!” 这个时候,“慕容秋梨”身上一股浩瀚无垠,无边无际的意志轰然爆发,以她为中心的方圆几千里,忽然云层翻涌,电闪雷鸣,压抑的气息自九天而来,此乃天威! “慕容秋梨”声音如雷而来:“吾欲送汝一场大造化!” “以吾观之,汝可为天道圣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天恩难却圣人位 汝可为天道圣人! 这句话若是在一般的修行者听了,必定会无比狂喜,因为这句话乃是一方天道所承诺,一旦成了天道圣人,便相当于持剑为天,自身为道! 从此高高在上,主宰世间一切。 因为所谓天道圣人,其实就是代替天道成为世界的管理者,既然是管理者,那么就必定会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念起排山倒海。 抬手天翻地覆。 翻掌人世沉浮。 …… 对于天道来说,这方世界就是身躯,天地之力的运动激荡,就是思维意识,修行者们施展神通横扫荒宇,不过就是一缕念头激荡而已。 就像人在思考时,大脑放电一样。 所以就算是张若尘念生毫芒,本源性光极度凝炼所能够操作的天地之力,比起天道也太过渺小了。 但是,张若尘知道,自己不是天地主角,天道许诺给自己一个圣人果位之时,脑海中浮现的不是欣喜若狂。 “我可不认为,我是天选之人,这个圣人果位,承受不起!”张若尘忽然拉着李妙璇的手,无声无息之间便退到了几百丈外。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更不会走在大路上面前突然砸下一条通天大道。 不太清楚天道要做什么,但是经过赵轻舟身上的天心,黑衣刀客的诉说,慕容秋梨的被思维入侵,张若尘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就比如自己对待赵轻舟一样,说是给一场大造化,但具体真的是不是一场大机缘?谁又能说的准? 再比如,慕容秋梨现在这样,思维意识完全被天道意志给入侵,从一个可爱的女孩,变成这副骇人的模样。 张若尘不相信这所谓的天道意志。 “天道幽且远,鬼神茫昧然,汝不知还很多,因为不知,所以汝会感到害怕也在情理之中,但这没有关系,当你成道之后,时间会证明你今日所做的都是无意义。” “慕容秋梨”看着张若尘带着李妙璇飞退,轻轻摇摇头,不急不缓地说道,继而一步踏出。 身形以一种张若尘还不能完全理解的方式极速变幻,周身的天地之力在这一刻呈五光十色缠绕着她,这些天地之力不只是各种天地灵气,而是所有的一切气体物质在一瞬间在微观粒子层面改变之后,呈现出的色彩。 张若尘见状面色凝重,以他的境界以及知识,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之前张若尘在慕容秋梨面前施展的雷法,是用将雷电水分解成两种不同的气体,然后又通过强大的思维意识更加细微精准的用雷磁之力对那其中的一种气体进行操作,破坏其内部微观构造,从而达到一种大能量释放的目地。 而“慕容秋梨”所展现的,和张若尘那个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都是操作微观粒子释放巨大力量,但是张若尘的不可控,而她却是运用自如,这就意味着,对方从力量、操作、以及认知都胜过自己。 “慕容秋梨”迈开修长的玉腿,轻启朱唇,说道:“不得不说,汝之世界对于道法的理解运用,远远超过了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因为在这个世界的人中,哪怕是无上大宗师,也还只是停留在‘飞剑杀人,雷法劈人,大规模调动天地之力’的浅薄认知当中。” “而汝之世界,却是将目光深入到了世界底层。”她的语气似乎是在感概:“所以,对于汝,吾会采取与吾之眷属截然不同的应对方式。” “那么你想采取何种方式?贫道可不想在身上画那么几条纹路,虽然还挺好看的。” 张若尘表面上饶有兴致,实则一直在找寻突破口地说道,在刚刚自己和李妙璇飞退几百丈后,自己就停了下来,因为张若尘感觉到了若是自己再继续退,那么必定会遭受恐怖的攻击。 此地方圆五百里的所有天地之力,已经被“慕容秋梨”的意念覆盖住了,这么说还不准确,或者因为说,天道意志集中注意了这方圆五百里。只要张若尘没有在瞬间跳跃空间离开,那么在五百里内的任何一个点,都会遭受恐怖的打击。 “天痕是吾赐予吾之眷属,用以连接吾之伟力,但若是汝成天道圣人,那便是与吾一起,永恒无量,自然不会运用那种低效率的方式交流沟通。”她用着慕容秋梨的模样,轻轻摇头,白色柔顺的头发随风翩然,美得惊心动魄。 但那份美丽,有些冰冷! 张若尘对着身边的李妙璇柔声说了一句:“你先离开,我和她有些事要做!” 李妙璇偏着头,眉头一皱,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张若尘,她虽然经常被李妙音说傻,但是她并不是真的傻。 对于慕容秋梨的这个莫名其妙却偏偏强得过分的状态是怎么出来的,她心中有数,在她看来,若不是她和慕容秋梨打起来,事情就不会这样。 所以她不想走。 师尊说过,自己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她认真地看着张若尘,嘴巴微微鼓起,似乎在说,事情是本姑娘惹出来的,你再让本姑娘走,真的要生气了! 李妙璇的掘强,让张若尘有些头疼,虽然他知道李妙璇不弱,但具体强到那种地步还不清楚,而天道意志的能力,管中窥豹,略见一斑,太强大了。 这下可有些难办了! 当然,天道没有让他继续难办下去,她在慕容秋梨身上的天痕闪耀到极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天地之力在这一瞬间,从各种层面开始变化,构成了一个个圆形,带有高能且高速震荡的罩子,张若尘看见一只鸟儿不小心碰到罩子便灰飞烟灭,但这种泯灭却不是以爆炸这种看上去剧烈的方式,而是看上去慢慢消散,实则顷刻间裂解成基本粒子这种更剧烈的方式。 “慕容秋梨”缩地成寸,刹那间便来到了张若尘面前,同时庞大的力量轰然爆发,将李妙璇推开十丈。 千分之一息的时间,她伸出芊芊玉手,一指,点向了张若尘的眉心。 “你们人族常说,盛情难却,但君不知,天恩更是难违!” “慕容秋梨”森然开口。 …… 五百里外,一大群人正在飞速赶来。 “老祖,前面有大规模的天地之力波动,据轩儿所言来推论,那个女人能够轻易打败他,必定是大宗师巅峰之境,会不会……”柳家家主对着身旁的老者忐忑地说道,同时心中对于那个女子恨之入骨,自家儿子大婚,竟然有人在全天下三教九流的人面前,行那无法无天之事。 柳家老祖同样是一脸阴寒,目光冰冷地盯着前方,不说话,但他听懂了柳家家主的意思,率先朝着那个天地之力波动极大的方向赶去。 苦苦修行几个甲子,终是证就了无上之境,但这几百年的修行养气,并没有让他真正的太上忘情。 作为柳家老祖,无上大宗师,此事相当于是将他的名声、尊严全部打碎,然后放在地踩,踩完碾两脚,最后还吐一口口水啊。 不管对方是谁,必定要将其千刀万剐、抽魂炼魄、挫骨扬灰! …… “那方区域天地之力的波动,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啊。” 但是这个队伍的最后方,来自朝廷刑部大人物,在前方的空间之中,感到一丝隐晦而又危险的气息。 工部的大人物听闻,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那个女子很有可能也是无上之境,但以我们的实力,就算出意外,想必也能安然离开吧,更何况,我等几人,不就是怕那个女子是无上而和柳老怪引发更大的乱子吗?” “我同意你的说法,但小心一些吧!”户部的大人物看了看前面的大队伍,考虑得很周全的说道:“尤其是跟柳老怪来的这些后辈,大部分都是各位无上的门下,若真的爆发了无上之战,尽可能让他们脱离危险。” “也只能如此了……” 话音未落,几人便消失在了天际,直勾勾地闯入了张若尘方圆五百里的区域。 ……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道是天地成精 风从龙,云从虎,一念始动,风云变幻……只因,天恩难却! “慕容秋梨”天威一指凌尘而来,张若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无穷无尽的危机感直上心头,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精纯锐利到了极致的纯阳剑气刹那间从眉心透体而出,发出割裂空气的呼啸之声,锋芒毕露地刺向慕容秋梨的玉手,这么凝炼的剑气,就算是一般的无上大宗师,也不敢硬接。 但是,天道始终是天道。 只见“慕容秋梨”不慌不忙,仿佛无视张若尘的剑气,剑指直勾勾地点来,在这途中她纤细的手指正面撞上了张若尘锋利的纯阳剑气。 哗啦! 无坚不摧、锋锐无比,至纯至阳至刚的剑气仅仅只是使得她的手停顿了百分之一的时间,连一个指甲盖都没有被刮花。 天道意志的来历很特殊,乃是由一方世界的天地之力激荡运动诞生,就比如一些飞禽鸟兽,或者山林草木,甚至江河湖海诞生灵智一样。 只不过他们被人称之为妖怪,妖精,或者山神河伯而已。 从这个角度来看,“天道”就是天地之力成精,天地灵气妖,或者乾坤怪! 所以她所能掌握的力量,实在不能完全用人族的修行境界来划分,也不能用一般妖族的境界来划分。 天地之间,每个种族因为生理生态的不同,其所衍生的意识形态,政治制度,修行之路都会不同。 比如此方世界的天族,境界对照是根据外在的因素,也就是战力来进行对应的,因为人族的无上大宗师是指体内百脉具通,意念极度凝炼可以外显操作天地之力,并且对某一种或者多种天地之力认识到极高的层次。 而天族的无上大宗师,只需要积累天地灵气打通七条以上的天痕,而对思维意志则没有多少要求,他们只需要天痕达标,自然能够通过天痕连接天道意志,从而天人合一,施展术法神通。 虽然两者的战力是同一层次,但其修行过程,修行方式,修行难度,以及对于世界的认知……各种方面都是不同,而这么大的区别,则是因为两者的生理性状不同。 天族有天痕,人族没有! 所以这个道理再一引申,天道的修行之路,就不会和张若尘的修行一样,张若尘需要练气,需要炼神,需要感悟自然。 而她没有练气境界,因为天地灵气就是她本身,她也没有通玄境界,因为所谓的通玄神功,就是对天地之力的进一步操作而已,至于炼神境界,她是通过别的方式凝炼自己的思维意识。 天道的,太高了! 一方世界成精了……就问你怕不怕! “汝当为圣人,持掌天地!” “慕容秋梨” 知道自己很强,所以她对于张若尘这个钦定的“天道圣人”有着十拿十稳的把握。 当然,她同样也很清楚,人是一种非常善于变化的生命,所以因为手指停顿了百分之一息的时间后,她再次加快了出手的速度。 哪怕她已经将意志覆盖住了此方空间的一切,她还是在心中推演出了另外的可能性。 命运无定,天机无常。 这个道理,作为天道的她,比谁都清楚。 而且,若论变化,当以人族为最,就算是那些个以阴险狡诈闻名于世的妖魔,比起人来说,都算是比较单纯的了。 果不其然,因为她停顿了那么一点点时间之后,张若尘的身形便变幻了三次,每一次都刚好躲过她的剑指,期间出了两剑,但都被“慕容秋梨”化解。 张若尘在这短短的交锋中,冷汗直流,天道这种力量,实在是太破格了,竟恐怖如斯! 按照自己的推算,这种力量,除非自己真的证就通玄,不然无法对抗。 “雕虫小技!” 在第三次出剑的时候,终于被“慕容秋梨” 抓住了机会。 霎时间! 一股无比浩瀚的意志轰然自她指尖流转,疯狂注入张若尘的心灵世界之中,无穷无尽的信息知识随着这股意境,就像大河倾泄到小湖一样,滔天巨浪沿路冲刷着,毁坏房屋,生灵涂炭。 而张若尘的记忆意识,就是这些沿路一切,在这海量信息洪流之中,张若尘自身的意识记忆逐渐迷失,模糊,甚至毁坏。 开天辟地的宏伟壮观,山河更替的沧桑变化,还有生命演变的伟大奇迹,斗转星移、日月如梭、沧海桑田……一切的伟大在张若尘的脑海中浮现。 这些伟大,跨越了从古至今的时间,横跨了一方世界的空间,张若尘在这信息洪流的冲击之下,就好比渺小的人,被浩淼长江冲刷一样。 “吾,吾为……张若尘……不对,吾为……天道圣人……”张若尘眼神开始迷离,嘴里喃喃自语。 “慕容秋梨”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从她体内,那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意志忽然分成两个部分,一小部分流向张若尘,一大部分则向九天而去。 在她的认知中,她的目地已经达到了。 其实按照圣人果位的晋升,还是需要将张若尘接引至九天之上的“圣位”,看着张若尘一屁股做下去,才算完成。 但是她,现在没有时间了。 “该死的人族,竟如此倒行逆施!” 她在离开慕容秋梨的身体之前,一直遥望着北方天空,那里正有一个虽然体量比不上,但是本质上不弱于的意志诞生。 天道意志完全抽离慕容秋梨的身体之后,慕容秋梨的意识并没有立刻恢复记忆,身子如同一滩烂泥,往前倒在了张若尘的胸膛,然后滑落下去。 在她的脸正要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李妙璇出手,抱住了她,刚刚李妙璇被击飞,然后立马就被天道意志用那种恐怖的力量给画地为牢了。 并且天道从出手到结束,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是以李妙璇并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有心无力。 十息过后,慕容秋梨回过神来,便被李妙璇劈头盖脸地吼道:“喂,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李妙璇现在心慌了,而且她没有反应过来,这还是她除了姐姐和李妙音之外,第一次为其它人心情激动。 李妙璇惊慌失措的模样,也第一时间映入了慕容秋梨的眼中,她随着李妙璇的手指,看向了旁边,张若尘站在那里呓语。 “我……” 慕容秋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因为她发觉她明明有一种印象,但其实什么都记不起来。 李妙璇使劲摇着慕容秋梨,极度地焦急:“你什么你,快说啊!” 而不待慕容秋梨回答,天边便有一道枯死之气席卷而来,沿路十里的所有花草树木尽皆凋零死绝,枯萎萧条,白骨累累。 “妖女,受死!” 来者正是,愤怒至极的柳家老祖。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剑池是一场狩猎 “妖女,受死!” 一气生死枯荣,一场盛衰欢兴。 在柳家老祖的这一式神通之下,李妙璇和慕容秋梨感受到的不只是此地生机被源源不断地夺取,还更感受到了人情的冷暖悲凉,就如同一场世事沉浮在向自己滚来。 原本枝繁叶茂的树林,顿时枯叶漫天纷飞,天地乾坤萧条破败,这是柳家老祖的成名绝技――枯荣盛衰。 不只是针对敌人的客官外在的的攻击,更是在心灵意志上也极具感染力,甚至可以影响到无上大宗师的心境,使人仿佛坠入一场枯荣轮回,人世悲观之中。 一百多年前,他也就是凭借着这一神通,于洞庭之边,硬生生将一名初成无上,十九名大宗师拉进了他的枯荣轮回之中。 结果不到片刻,那些人强点的被削去了青春岁月,满目疮痍,白发苍苍,而弱一些的,甚至当场化作一堆白骨。 有的人说,他们只是被吸走了生机。 也有的人说,他们确实被斩去了岁月。 而在柳老怪手中幸存下来的人,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两眼沧桑又仿若隔世的望着柳家老祖,望着这个世界。 在他们眼中,人们读到一种陌生,一种与时代脱离的陌生。 人们皆震撼不已,要知道,任何一位无上大宗师的意志,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坚韧不拔的,而他的这门法似乎真的另那些人经历了一场人世的兴衰轮回。 哔哩啪啦! 李妙璇眼神凝重,放开怀里的慕容秋梨,身形一闪来到张若尘的背后,而此刻的她的面前也就是柳家老祖打击,深蓝色的电弧猛然跳动,瞬间遍布全身,同时在右手凝聚。 她看似轻轻一弹,却见一道耀眼的光柱,划破长空,分隔阴阳。 激荡起无比狂乱的风暴,吹飞四周一切碎屑,而后对着柳家老祖迎风而去。 柳家老祖见状冷笑:“不自量力!” 但他的手却没有闲着,从开始修行到成就无上大宗师这么多年,他自然不会像愣头青一样,对于一些看似弱小的对手掉以轻心。 哪怕对手是小孩、妇女、老人……只要确定是对手,并且是那种必须铲除的对手,那就必须要以认真的态度地出手。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这个道理已经深刻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里,因为修行界里,从来不缺阴沟翻船的事迹,别的不说,当年柳家老祖宗师境之时,也阴翻过大宗师的强者。 只见柳家老祖双手快速翻动,加大了神通道法的威能,恐怖的黑灰色枯死之气,在一刹那完全变成漆黑。 而后他又分出一道青色的虚影,极速射出指间,但方向却不是李妙璇这里,而是十几里外新娘如妙的方位。 无上大宗师的心念若是没有干扰,至少可以笼罩方圆百里,而柳家老祖这种老牌无上大宗师,更是远远超过了这个标准,当天道意志从慕容秋梨身上脱离之后,张若尘陷入了思维混乱,此方空间就相当于完全对他敞开了,所以他自然能够感知到十里外,那名身穿红嫁衣受伤的如妙。 是以他又分化出一缕枯荣之气化为分身,这道化身才一成型,便来到了正在为如妙疗伤的姚姓女子一众人面前。 这道化身的容貌和柳家老祖相似,但并不相同,看上去反而比较年轻,浑身散发着盎然的生机。 但是有些时候,笑里藏刀,棉里藏针,生并不代表生,死也并非意味着死。 他想救的,只是自家后辈的媳妇,至于其它人,此刻都被他打上了敌人的标签。 只见他的化身抬起右手,轰然往下方一按,周遭的天地之力便疯狂在他掌下凝聚,形成一股无比庞大的压力,朝着几位纯阳弟子盖压而去,除了新娘子如妙,那些纯阳弟子,此刻半跪尽皆被巨大的压力压的半跪在地上,无法动弹。 “可恶!” 一名青年道士,颤颤巍巍地起身,满脸愤怒地盯着柳家老祖,而后猛然一咬牙,运转修为,背上一把散发冷冽白光的飞剑激射,如白虹贯日。 其实他们几个能通过纯阳万道剑影的测试进此方世界,最低实力也是练气大圆满,也就是这个世界无上大宗师的境界,按理说柳家老祖虽然有着几百年的修行底蕴,也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镇压自己一行的。 但世事无常,先前他们几人,遇到了那名恐怖的本土刀客,竭尽全力才勉强在他的手下支撑到叶枫的救援。 而既然是竭尽全力的求生,那便说明在一战中,损伤严重,此刻己方的实力,最强的也才恢复到练气大成的边缘,也就此方世界大宗师左右的实力。 而柳家老祖的化身,其实在短时间内,实力是不下于本体的,因为修行到了后面,所用的神通道法,主要是以强大的思维意识操作、运用天地之力,而对于体内真元的要求比例会逐步减少。 甚至于如果将化身当成一种武器,在短时间内爆发的威力会比本体还要强,因为很多时候,施展大威力神通之时,都要考虑神通反噬,也就是身体承受能力的问题。 比如当初张若尘在天族施展的那个神通,威能非常大,但却是无差别攻击,若不是张若尘自己跑得快,也得在自己的神通下受伤。 所谓的神通,其实威力越大,越难以操控,并不是说你是施法者,就绝对不会被自己的法伤到,所以修行到了一定地步,化身所能爆发的力量,并不是不能超过本体的。 因为化身不存在损伤自身的情况,比如柳家老祖现在,就可以将化身直接看成一件寄托自身意志的武器,他不需要用过多的心思去维持这具化身的存在,可以全力以赴。 当然,凡事皆有利弊,这么做虽然短时间内爆发很高,但是并不能持久,相当于是用其它东西换取一击必杀。 不过,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会思考,会利用工具,从太古时期,人类拿起木棍的那一刻,人类就有别于了其它生灵。 铮! 一道锐利飞剑划破长空,斩向柳家老祖的化身,而后便被击退回来。 “啊!” 因为神通还在作用的缘故,那名青年倾尽所有,也才能斩出这一剑,是以斩过之后,他便短时间内虚脱了,飞剑刚好倒飞刺在了他的大腿之上,瞬间鲜血涌出,但却立刻被强大的压力压到了地面,并且流淌的速度越来越快。 “谢师兄!”其它的纯阳弟子看着这一幕皆急忙惊呼,面目有些狰狞,一名靓丽的女孩拼了命地抵抗压力,眼神坚定举步维艰地朝着他爬来。 而这位谢姓青年,见到女孩朝着自己过来,连忙大声呼喊:“别过来!” 话音未落,又见一道刚猛到了极点的掌风朝他袭来,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地动山摇之中,已不见师兄踪影。 纯阳众人瞳孔猛然一缩,而后惊天哀嚎传遍山林。 也在此时,一道通天彻底的光柱突兀地出现,眨眼之间便将柳家老祖的化身轰得灰飞烟灭,耀眼的光芒极为刺目,纯阳众人尤其是那名女孩,眼角流淌出了泪水。 或许这泪,是因为眼睛生疼……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不过,思考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疯狂朝着自家师兄的位置,极速地扑了过去,挖出被拍入地下伤痕累累不知生死的师兄,紧紧地抱着,泪水如雨夺眶而出。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你说话啊师兄。”女孩凄厉地呼喊着怀里的人,但却没有得到以往柔和的回应。 “你还要教我剑法呢,你骗人!” “……大骗子,你醒醒啊!” 但是,此处是战场,不容他们感伤,一名青年头脑还比较清醒的青年道士忽然从女孩怀里抢过谢姓青年,使得女孩差点对他出手。 而青年道士的一句话语,却将她从悲伤拉回了现实:“孙师姐,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因为我和一样,但此地是战场,而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将谢师兄带出这个危险的战场,然后寻找救助,而不是一味伤感!” 话未说完,他便带着谢师兄,拉着孙师姐,施展身法极速远离,而其他在场纯阳弟子,也立刻会意,紧紧跟随离去。 这个时候,他们皆深刻感受到了,纯阳剑池,并非是一场随便走走就能获得纯阳长辈传承的福利历练,而是一场残酷的狩猎,在这场狩猎中,自己并不一定是那个猎人。 …… …… 柳家老祖看着纯阳一行人离去没有任何动作,神色漠然,他的身后新娘子如妙被一股蕴含强大生机的力量托着漂浮在半空中,过了十几息,他右手猛然一挥,将如妙往身后赶来的柳家之人一送,继而眼神凝重地看着面若冰霜的李妙璇。 李妙璇此刻怒气冲天,周身炽热的雷电狂暴至极,这是李妙璇自修行以来,第一次如此的生气。 “你……该死!” 森然冷冽声音伴随着雷霆万钧,传遍整个天地。 在所有从柳家赶来的人心中炸响。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已经无家可归了 李妙璇看着纯阳的一行人,在慌乱中离去了,心中没有半点抱怨,反而内疚至极,因为是自己,才使得他们陷入危险,才使得谢师弟生死不明。 虽然她一直以一副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处理人际关系,但她却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相反,她是一个看似感情单纯,但内心异常敏感的人,别人对自己好的,她会好好记得。 所以,她来纯阳剑池带回如妙,给自己的解释是――为了李妙音。 因此,现在她看到纯阳的师弟师妹因为帮助自己,而受到了那种伤害,以及如妙再次被抢走,心中没来由得升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 看着柳家老祖身后陆续赶来的密密麻麻的修士,李妙璇没有丝毫胆怯,目光如炬得对了上去,周身十丈恐怖的雷霆跳动,击打着空气,发出耀眼的光芒,所有来到此地的修士,见状皆不由自主地定住身形,警惕地看着李妙璇。 “那女子竟也是一尊无上!” 不少人心中皆打起了退堂鼓,他们很多人是不知道柳轩的真正实力的,所以依照柳轩来判断李妙璇的实力,自然也就出了错误。 这是所有非无上之境的人心中所想,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筹备逃离了,毕竟若是柳家老祖能够十拿九稳地拿下李妙璇,那么自己赶来帮忙就等于是交好了柳家,而当他们见柳家老祖并不是非常稳的拿下李妙璇之时,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世上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长期的利益。” 来参加柳家婚礼,是因为柳家老祖是无上大宗师,是为了能够结交这位无上,从而让自己的势力得到利益,而不是真正的想交朋友处关系。 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也很残酷,上层世界和下层世界的差距有如天壤之别,在下层,每天都有人想麦子一样,被人一茬又一茬的收割,几乎每天都会在臭水沟里找到下层人的尸体。 而上层世界,却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他们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当大户老爷们不高兴时,兴许嘴巴一张,自己不用动手,就会有所谓的下人因此丧命。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是当今天下的常态,也就是所谓的大势,所有享受的人皆在努力维护这个常态,而无上大宗师,就是这个“常态”的金字塔顶端。 一入无上,便超凡脱俗,从此高高在上,被人如同神灵一般供奉。 而现在,对方似乎也是一名无上,并且看上去还是一名比较年轻的无上,这就让众人心中有了比较与取舍。 甚至很大一部分人,都已经盘算着后续事件该怎么进行,该如何接触李妙璇了。 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柳家老祖能够击杀李妙璇,因为无上之战,除非有一方是想张若尘赵轻舟那种猛人,不然无上大宗师很难被击杀。 柳家老祖见到跟来的人除了柳家几人之外,所有的人皆隐隐在后退,心中有些想法,但面色不改,虽然不难猜出这些人在想什么,但柳家的实力确实无法得罪这一波人背后的势力。 他上前一步说道:“说说吧,你究竟是谁,来自哪里!” 说话的同时,他背对着柳家后辈挥手,示意他们也随众人后退,暗自将道胎内的精气神调整到了巅峰,身后出现灰白二气呈太极之态环绕,恢宏大气。 而李妙璇没有回答,悍然出手,方圆十里的天空陡然变暗,乌云密布遮天蔽日,云层中雷霆万钧从沉闷到轰隆炸响,不到一个呼吸。 轰隆! 李妙璇含着满腔怒火,始一出手,便是地动天惊,一道足足水桶腰粗的漆黑雷电从高空打击下来,仿佛一条狂龙呼啸而下,崩碎十里山河。 柳家老祖如同鬼魅飞身倒退,躲过了李妙璇的雷击之后,双手飞快掐诀捏印,一息之间便打出了九九八十一个印法,使得周围百丈所有的天地之力皆转换为两种种莫名的力量。 “阴枯阳荣,二气交互!” 他猛然暴喝一声,这两股力量瞬间震动起来,而后开始极速的交织在了一起,无数道气流在交织中呈混乱不堪模样,但这混乱之中,却蕴藏着恐怖骇人的毁灭力量。 他抬起右手,摇摇朝着李妙璇一握,便见他周身几百丈的所有混乱力量以极度混乱的形式,向着李妙璇盖压而去,在轰击途中,混乱如同病毒感染,又将天地之力转化成混乱之力,使得柳家老祖的神通庞大到了笼罩十多里,并且还在扩大的趋势。 接下来,两者便再众人面前,展开了人们只能在古书上记载的无上之战。 只见九天之上通天雷霆接二连三地轰击而下,每一道雷光落下,都会轰碎大片的土地,所有山石草木尽皆会飞。 而雷光之外,又有极端混乱之力,冲刷天地乾坤,一道混乱之力经过原本茂盛的山林上空,山林顷刻间便成为了枯木,之后这道混乱之力打入一座小山,不闻声响,不见白光,唯有一个还流淌着强腐蚀液体漆黑大洞,贯穿山体。 方圆五十里之内的大地,被两位无上强者翻了一次又一次,可以肯定,此地在几十年之内,寸草不生。 “这就是无上之威!” 所有三教九流之人,看着无数飞禽走兽被雷光瞬间崩碎,又见山河被二气眨湮灭碎,心灵皆震撼不已,瞠目结舌,同时又在庆幸自己刚刚没有靠近。 不成无上,终为蝼蚁! 他们此刻深刻明白了古书上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 在李妙璇和柳家老祖的战斗到白热化时,三百里外,慕容秋梨背着还在呓语呢喃的张若尘疯狂的施展身法逃离,作为大宗师之境的她,飞遁的速度并不慢。 她听不清张若尘嘴里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但她看到张若尘这个样子,心里有一种情绪不由自主地酝酿了出来。 她慌了! 因为她不知道她该往哪里逃。 她已经被天族当成了叛徒,而现在人族和天族又在战争,乱世将起,天大地大,又有何处可以藏身? “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还能去哪!” “求求你,醒一醒啊!” 她惊慌失措,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照旧,她还是那个生活在天族,每天祷告上苍,无忧无虑的女孩。 她非常害怕,原来人族的强者,竟然都这么强大,强大到面对他们,无法自如呼吸。 而这个时候,慕容秋梨突然看到不远处,也有一群少年少女在飞遁。 “是那个女人的同伙,不过看样子和我一样是在逃跑。” 慕容秋梨警惕观察,猜测纯阳一行人是在逃跑,因为她明显看出了他们全员负伤,其中好像还有一个身受重伤。 “离他们远点好了。” 她谨慎地改变自己前进的方向,就像一只被猎人枪声惊吓的小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草木皆兵。 但是这个时候,她背张若尘却突然动了动。 而张若尘的小动作,也再次将她的心思拉回了现实――自己已经无法逃避了。 因为两伙人逃离的方向一样,是以慕容秋梨一边和警惕着纯阳一行人,也一边思考着该何去何从:“那个女人施展的雷法,似乎和你教我的同源,并且你们两人都是道门之人……” “在加上当时因为你她惊慌失措的态度,以及对我的手下留情,难道…… ” 想到这里,慕容秋梨看着纯阳一伙人,眼睛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慕容秋梨抖了抖背上的张若尘,似乎在问道:“难道你们是同门?” 耳边却只有风过之声,而无任何回答。 但她心中越想越是觉得有这个可能,因为李妙璇在对自己出手时,明显有所留手,并且身上没有一丝的杀意。 那种感觉,似乎更像是一种小孩子被抢了心爱的玩具,从而赌气出手的意味。 到了最后,慕容秋梨狠狠咬牙,看着纯阳一行人说道:“拼了,赌一把!” 而后慕容秋梨背着张若尘,小心翼翼地慢慢朝着纯阳一行人移动过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庙堂太高江湖远 就在各自皆有不同的境地遭遇之时,某个小地方,赵轻舟一袭白衣,长剑轻提,立于一小桥之上,桥下是流水潺潺,不知来处,亦不知去往何方。 在小桥流水的不远处,有人家炊烟袅袅,随着风起,飘香四溢。 “公子。”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赵轻舟身后响起,赵轻舟转身,是一个俏丽可人的女孩,女孩换上了一身美丽的青衣,面色微红地低着头,似乎是怕对上赵轻舟的眼神。 这几天,赵轻舟大展神通,将附近整片地区,因为不明土石雨而引起的灾害全部清除,使得此地所有人,皆对他感恩戴德,甚至若不是赵轻舟阻止,还有很多人要给他立上香火牌位,当成神仙供奉。 人人皆知,有一白衣公子,乃陆地神仙,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现在回想起那一天,青雪还是感觉到不可思议,以往只能在他人口中听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竟然就那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甚至就连当地太守,也带着大小官员以及一众老爷仙师登门拜访,请他去朝廷当供奉,但最终公子还是拒绝了。 当时公子的说辞,语气很柔和,没有一丝所谓的大能威严,但起意味斩钉截铁。 而第二天,便有人送来了无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公子一概不收,全数退还。 而想到这里,青雪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玉手轻轻捏了捏青葱的衣角,这件衣服是公子在退还物品的时候,看了自己一眼,便自掏腰包用五百两买了下来的。 赵轻舟看着青雪低头的模样,温和的说道:“怎么了你?” “没什么。”青雪听闻赵轻舟问起自己怎么了,心中起了波澜,慌乱地否认,继而又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似公子这么神仙之人,为何会觉得自己这个小山村会比皇城还好。” 赵轻舟听了她的话后,轻轻地笑了笑,说道:“庙堂太高,江湖太远,诚然,此地虽是市井底层,修行之人不会驻足,富贵老爷亦不会正眼,但我……觉得不错!” 青雪看着桥下浑浊的河水滚滚东流,疑惑不解:“不错?哪里不错了,不就是一个穷乡僻壤吗?” 在她的认知里,赵轻舟应该去的,不是皇城殿堂,就应该是世外仙境,而绝非这里。 赵轻舟轻轻摇头,轻笑道:“好了,不说了,去吃饭吧。” 赵轻舟说这句话时,很温和,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缕无法言喻的孤独浮现。 这个世界,懂的自己的人不多。 或许只有那个道士,才能懂得了自己几分。 再青雪的家中,一老一少两个人,皆以尊敬甚至崇拜的炽热目光,看着赵轻舟走进来,同时还有另一种目光,偷瞄着青雪。 他们分别是青雪的弟弟和父亲,也是当初赵轻舟救下的那一家人,赵轻舟知道他们的目光期待着什么,无非不就是希望自己和青雪姑娘喜结连理吗。 但是赵轻舟没有点破,因为现在他们的思维,还不能接受自己的思维想法,而等到他们能够理解自己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就没了。 “嗯?!” 这个时候,赵轻舟突然转身,看着远方天空,眼睛里莫名的光晕流转,青雪忽然发现,公子的身上竟然出现了一股煌煌天威的韵味,压得她喘不过气。 “罢了,走一遭吧!谁让我还承你的情。” 赵轻舟先是目光微凝,眉头紧皱,继而轻轻一叹,而后冲天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天边。 青雪一家老小,也从强大的威压中脱离出来,惊疑不定的看着远方天空,他们的眼中有三分敬畏,三分不知所措,以及四分患得患失。 他们不安,不安是不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找赵仙师,害怕赵轻舟一去不回,因为在他们眼里,这是他们第一次和九天神仙亲密接触,他们害怕到手的“仙缘”就此消散。 但是,下一刻,他们耳边传来一句话,打消了他们心中不安。 “多准备几副碗筷,一会儿我会带几个人来。” …… …… 另一方面,慕容秋梨背着还在呓语的张若尘,小心翼翼的朝着纯阳一行人靠了过去,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但又想吃鱼的白猫,谨慎追随了几十里地。 而纯阳一行人,自然也发现了慕容秋梨,但是他们不认识张若尘,更不认识慕容秋梨,也是心生警惕,无声无息间,想拉开距离,但慕容秋梨紧张跟随,这一下子,就出现了一追一逃的戏码。 “师兄,需要我们两个人去……” 姚姓女子刚刚对着现在暂时负责领导队伍的青年道士开口,便立马被挥手打断。 “不要,那个天族女人很麻烦,我怕你们两个人过去会出事,尽量拉开距离拖延时间就是了,我立马通过我的令牌传讯,附近只要是同门都会收到我们的消息,前来支援。” 这青年道士虽然没有具体见到慕容秋梨先前大发神威,但是他敏锐的心灵还是感觉到慕容秋梨或者张若尘很危险。 而他也通过纯阳令牌向来到此方世界的同门发了求救信息,是以他们只需要等来同门的增援,就一切都能好转,并且还能回去救李妙璇师姐。 因为在进入此方世界之前,他们各自的长辈皆和他们说过了,纯阳剑池的所有试炼弟子,并不需要你死我活争夺神功宝物,相反还必须通力合作,才能够更大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也是自己一行人会合在一起,然后叶枫救自己一行,以及自己尽力帮助李妙璇的原因,因为如果不算进入剑池世界之前的恩怨,大家都没有矛盾的理由。 而自己这一伙人,虽然在纯阳这届弟子之中,不算是人人爱戴,但也没有任何仇人,毕竟在纯阳,所谓的修行资源,太充足了。 想要修行副地,天材地宝?不用到处奔波劳碌,你只需到纯阳生产天地灵气的巨大装置旁边一靠,保管你因为天地灵气太充足而感到身体不适。 想要神功秘典,上乘道法?自己去藏经阁里看,只要你看得懂,学得会,纯阳的长辈还巴不得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是以,在纯阳之中,自己要不是真的性格恶劣有缺陷,没有大道争锋,是不会发生那种中古时期表面笑嘻嘻,心里却在盘算着你的“机缘”的人的。 而就在青年道士拿出令牌传讯的时候,他也发现了附近有一道消息立马回应。 “师兄,那个人,好像是我们的同门?!”一女孩疑惑的惊呼。 “嗯。” “那怎么办?” “切勿贸然行动,跟她对话,确认她的行为想法!” 就在他发号施令的时候,远方天空,忽然一道白色人影,凌空极速,排云而来。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世间哪有无缺人 夕阳西下,层林尽染,一袭白衣,自白云深处破空而来,云层翻涌到卷,露出一道斜阳微光洒下,将那白衣染得偏红。 因滴水之恩,赵轻舟从远方赶来。 纯阳一行人凝神屏气,小声谨慎地看着赵轻舟,现在的他们,虽然实力受损严重,但是眼力却是不受影响,从赵轻舟的速度来看,这又是一尊强者,而且还是不认识的强者。 “可恶!这又是此方世界的强者?!” 商丘愤愤不平地暗自说道:“谁说的练气圆满,就能在纯阳剑池里自保无忧?!” 商丘也就是现在领导纯阳众人的青年道士,在进纯阳剑池之前,便有很多同门的师兄师姐和自己说过,在纯阳剑池里,练气圆满就算是无上大宗师,只要不去行那种天怒人怨,众生讨伐之事,基本上自保无忧。 而现在他们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这个世界的无上大宗师,很强很变态,尤其是之前那个刀客,自己一行五人联手也没有还手之力。 而且他们所谓的无上之境,是指意境可以外显,短暂连接他们所说的天心意志,从而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每一击打出,皆若天威。 虽然从本质上来说,双方的生命层次都是一样的,但是此方世界的无上大宗师,可以借用天心意志,轻松地施展通玄级神通。 这样的情况,就好比两个体格一样的人打架,一人手无寸铁,另一人却全副武装一样。 当然,这只是商丘运气比较差,遇到的都是此界最为顶尖的强者,那位刀客曾经还是他们的前辈,而赵轻舟也因为各种事件实力破格,所以才有了些许误判。 其实此界的一般无上,并没有他们所想像的那么强,甚至于他们根本不敢轻意进入“天人合一”,因为他们在害怕…… 害怕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界外纯阳之人?”赵轻舟轻轻嫖了商丘一行人,似在喃喃自语地说道。 但因为没有经过任何掩饰,所以商丘等人都听到了,如临大敌的同时,暗自准备着神通,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刻出手。 之所以没有立刻逃离,是因为以自己等人的现状,在速度上根本就没有办法取胜,所以,与其逃跑将背后留给赵轻舟,还不如警惕抱团。 但赵轻舟仅仅只是点破了他们的身份,除此之外却没有理会纯阳一行人,而是脚步一踏,径直来到了慕容秋梨十丈之处。 慕容秋梨脸上却不太自然,心里三分震惊,三分纠结,四分不知所措。 “赵,赵轻舟,你怎么在这?!” 慕容秋梨说话结结巴巴,背着张若尘连连后退,直到靠在一棵大树之上,沉思片刻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你是来报仇的吗?” 赵轻舟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十几丈外,不知其心思。 “也是,一入江湖,生死无常,那天过后,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慕容秋梨语气有些颓然,对于慕容秋梨来说,虽然曾经和赵轻舟在一个地方做过事,关系也还可以,但是自从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了,变得天翻地覆了。 毕竟当初可是自己亲自带队,千里追杀赵轻舟,慕容秋梨可不相信赵轻舟会一笑了之。 她不奢求赵轻舟会饶了自己。 这方天地乾坤,不管是天族人族,自己皆是外敌,举目之处,却是无处可去,无处可逃,无处可藏。 就好似一双遮天蔽日的大手,自九天之上,盖压一切向自己抓来。 或许……也就只能到这了。 慕容秋梨觉得很累,一种身心疲惫的感觉直上心头,鼻头有些酸溜溜的,有点想哭,但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她眼睛里却露出一股决然。 “曾经的我,认为天族是此间世界的至高,是最为伟大的族群,而我也以自己是天族之人而感到荣耀,每日祈祷上苍,我都是怀抱着认真的心情,每一个任务,我更是尽心尽力地去完成。” 慕容秋梨一边说着,一边背着张若尘,缓步朝着赵轻舟走来。 “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似乎不是那样的,所谓天族,也并非如同他们描述的那么圣洁美好,我们也会贪婪,也会嫉妒,也会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不择手段。”说到这里,慕容秋梨抬起来,盯着赵轻舟的眼睛,深深地对了一眼,说道:“你当初说的,是对的。” 慕容秋梨想起了以前,赵轻舟还当自己是朋友之时,曾经找过自己,说出了天族许多见不得人的黑暗之事,但是当时自己却不以为然。 神圣的天族,自古以来观天之礼,持天之行,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 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呢。 原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赵轻舟,听到慕容秋梨此话之后,却是轻轻笑了,笑若春风和煦,而后又摇摇头说道:“不,当初我还是说错了。” “错了?” 赵轻舟点点头,答道:“当初我以天族不堪之事为由,极力推崇人族太平世界,所以……我还是说错了。” “其实不只是你们天族,人族也是一样,包括我,已经证就无上之境的我,在意志上都有偏向性,有些时候,我也会懒惰,比如喝茶的时候,我总是想,要是有人给我泡茶端茶就好了,因为我不想自己动手。 我也贪生,我也怕死。 甚至有些时候,我还会想,要是我凭借着无上大宗师的境界,是不是也能够成皇成帝,从此醉卧美人膝,醒握天下权?” 现在的赵轻舟的心灵意志,已经从以前的那种“凡是异族,皆为妖魔”“自己才是对的”的优越心态跳出来了。 他现在是一个更高的视野去看待世界,看待人族,看待自己,虽然他的思维意识里,偏向的人族。 但他已经能够正视并且坦然接受人族和自己,其实也是“不堪”的。 “其实,世间哪来无缺完人!” “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就必然存在不同,而这些不同就注定了意志偏差,以及矛盾。” “所以,世间也就有了尔虞我诈,世态炎凉,不择手段,但是……” 说到这里,赵轻舟顿了顿,说道:“但是我相信,除了这些之外,必定还有别的东西。” 慕容秋梨瞳孔微微放大,赵轻舟的话语令她心灵震动,她第一次听到别人承认自己的“不堪”,而且还是一名当世最为顶尖的存在亲口承认。 慕容秋梨说道:“你说的不错,每个生灵,其实都是独立的个体,为了自己谁都可以不择手段,所以你来报仇我认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救他。” 慕容秋梨小心翼翼地将张若尘平躺放在赵轻舟面前,看着眼睛紧闭的张若尘,微微一笑,如夏花灿烂。 这道士睡着的样子,其实还算那么回事。 不丑! 旋即她抬头望着赵轻舟,说道:“你说必定有‘别的东西’,那么救他算不算?”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危机与大造化 那么救他,算不算? 慕容秋梨忐忑不安地看着赵轻舟,她并不知道赵轻舟和张若尘认识,所以她害怕,害怕赵轻舟把张若尘当成自己的同伙给一并消灭。 “……我,救不了他。” 赵轻舟轻轻摇头,沉默了片刻,说道。 “救不了?”慕容秋梨瞳孔猛然一缩,继而慌慌张张地上前抓住赵轻舟的双臂,大声呼喊道:“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从而牵扯到了他,我求求你,救他!” “救他好不好!” “他是人族,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救他好不好?!” 慕容秋梨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紧紧地抓住赵轻舟,完全忘记了赵轻舟此刻可以轻易斩杀自己。 “你很在意他?” 赵轻舟却对她的动作没有任何不快的反应,任由慕容秋梨抓着自己,反而嘴角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慕容秋梨见状闻言,神色一震,她认为这是赵轻舟在嘲弄她,继而更加慌张地说道:“我,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只是……你救他好不好。” 赵轻舟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傻丫头是误会自己了。 “我说的救不了,是因为他不需要人来救,或者说,这是他的选择。” “选择?”慕容秋梨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 慕容秋梨的境界还是太低,是以有些东西她并不知晓,但赵轻舟不一样,他能够看穿张若尘现在的具体状态。 在他的感知里,张若尘现在和自己当初炼化天心意志时的本质一模一样,两者虽有区别,但那只是规模的大小不同而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他这一次,太冒险了。”赵轻舟平静地说道,继而推开慕容秋梨,身形一闪,来张若尘面前站定,然后又转头看着远方天空,眉头一皱。 慕容秋梨:“你?!” “放心,我是来还他一份恩的。” 不待慕容秋梨继续询问,赵轻舟便一指点在了张若尘眉心之上,刹那间,一股浩瀚无垠的意志轰然爆发,自他身上流转。 强悍的意志笼罩此方空间,空气变得粘稠,慕容秋梨和纯阳一行人皆感到了呼吸困难,而后一点金黄璀璨的心灵之光,自赵轻舟指尖绽放。 赵轻舟目光幽幽,轻轻一叹:“当初,你以意志如灯照我,今日,我便自身为舟渡你。” 商丘看着赵轻舟指尖的灵光,大声惊呼:“本源性光蜕变蟾光?!” 本源性光,盖本性灵光也,其名虽二,源头则一也。 儒、释、道三教都承认性光的客观存在及其无上的功能。儒称之为“仁”;释称之为“珠”,亦称“圆明”;道谓之为“丹”,亦曰“灵光”;《易经》则叫它做“无极” 即所谓:垂帘明心守祖窍,见着性光是功夫。 这是心灵证悟,道心通明之后,再经过千锤百炼,智慧积累,进而凝炼出的心灵之光,便是本源性光。 而性光也是分层次的,而按练功节次、进程中性光的不同表现,把性光大致分为慧光和蟾光两种,中、下乘功夫所见的性光多属慧光;上乘功夫所见的性光属于蟾光。 初见性光,只是淡白一小点而恍惚游移不定。一用意识,即行散开,不知所之;或静极光现,色如眉月,由小渐大,又自大化小,复归于无;或光圈带虚,圈边亮圈内黑;或光圈不明也不圆,对这种性光,均可认为是精气神以及心灵意志还有缺陷的表现。 纯阳一行人中大部分人就是这个心灵境界。 之后经过久久锻炼,性光或现红光,或现白光;发红光的叫做“血玄关”,发白光的叫“正玄关”,而以光如月华之圆明像个大月亮般悬在眼前不动者,才是纯正的性光,这是精气神充足的表现。 但却还是慧光的层次。 至于慧光之上,则是金黄之光,又称蟾光。如在性光白光内发现金光,这在道门丹修一脉,称是炼出了金丹之苗。 尹真人《性命圭旨》一书有一首诗是描绘此景的,诗曰:“一颗金丹何赫赤,大似弹丸黄似橘,人人分上本圆明,夜夜灵光照神室。 而在佛门,蟾光金黄而圆明,即是舍利子已炼成。 是以有云:“精不足,不能生慧光;舍利子不足,不能生蟾光。慧光如月光,蟾光如金光。” 道门佛门也多用“眼前”、“目前”来暗示运用两眼回光返照和翕聚性光的重要。 纯阳祖师吕纯阳说:“目前咫尺长生路,多少愚人不惺悟。” 清修祖师陈泥丸说:“终日相随在目前”。 全真遇仙马丹阳说:“只在眼前人不识”。 “眼前”指眼前气光,乃人之真性、真气、真阳、真光,又称“法身”,学者识此得此,从真性入手,必能尽性以至于命,达到性命双修的目的,但古来此道不为许多人所识,所以引起先贤的慨叹。 而此刻的赵轻舟,指尖性光金黄而圆明,璀璨而夺目,光凭这道性修功夫,就已经超越纯阳众人太多了,并且由于当今修士,思维意识强才是真的强的情况下。 赵轻舟的实力可以轻松碾压自己一行人,惊得纯阳一行人冷汗直流。 商丘作为队伍的领队,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对着周围的师弟师妹传音说道:“此人的目标多半不是我们,只要我们动作轻缓,不干扰到他,或许可以安然离去。” 诸人皆不回应,但是从其缓缓退后的步伐可以看出,他们同意了商丘的想法,至于赵轻舟要对张若尘这个同门做什么,他们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管不了了。 虽然在剑池世界之中,纯阳的弟子没有矛盾冲突的理由,但是他们也没有必须为了同门,而去挑战一个不可战胜的存在的义务。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只是一个并不认识得同门呢。 好在,赵轻舟的目标,确实不是他们,也就任由他们几个离去了。 半柱香后,一百里外,纯阳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可怕了吧。”姚佳回头望了身后一眼,心中的震惊还久久不去。 “是啊,本源性光极致圆满,那是通玄修士都不一定有的心灵境界啊,若是在神州天地,那人必定是大派天骄。”商丘附和一声,继而看着躺在一言不发的孙师姐怀里的谢师兄,说道:“不过接下来,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要找到我们纯阳的同门,救治谢师兄,以及救援李妙璇师姐。” 之所以不是商丘背谢师兄,一者是因为他此刻是队伍里实力最强的,需要保证他的实力不受损伤。 二来,是因为此刻最有资格抱住谢师兄的,只有孙师姐。 商丘看着孙师姐满脸愁容,心中感叹一句“苦命鸳鸯”的同时,拿出了他的身份令牌,随后往里面打入了玄妙的印法。 令牌猛然一震,微妙而无形的波动向四方上下传去。 然后不到几息时间,令牌再次一颤,商丘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 “太好了,我得到了回应,而且赶来的好像还是……” “南辞师兄!” …… 另一方面,张若尘的心灵世界里,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景物了,而是充斥着无穷无尽信息流,因为这些信息太过庞大了,从开天辟地,到生命起源,再到人世繁华,所以若是以其它形式,比如画面出现,会瞬间将张若尘的脑海给烧掉,然后被其道化成“天道圣人”。 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张若尘的本源性光配合着底层浅意识,自行将自己的视角变幻,让自己从最根本的也是最压缩的形式,观察天道意志传来的信息洪流。 因为信息太大,且因为这种方式接收到的信息还需要在经过几次转化,才能完全被自己认知接受,所以张若尘很容易在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之中迷失。 当然,以他现在不弱于赵轻舟的心灵意志,本源性光蜕变到了蟾光的境界,他的意志并不会轻易在这些信息中消亡,只不过是需要时间,找到“出路”。 “虽然当初我以师父的法门,在它面前隐藏心灵境界,将一场‘大危机’转化为‘大造化’……” 张若尘此刻仿佛一个幽灵虚影,傲游于无尽的信息洪流之中,参悟知识智慧,但他心底深处却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那么贪婪。 “但是,我可不相信它会那么简单,它必定还有其后手。” “不过我既然入了局,那么就好好与之博弈一番。”张若尘虚幻的右手轻轻一按,信息洪流立刻被无上伟力拨动,分化出一条支流,流向不可预测的远方。 张若尘看着这条支流,神色莫名:“现在,就等着赵公子如期而至了。” 就在这时,张若尘的面前,突然一道杀剑斩来,锋锐无比。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因为你就是我呀 张若尘的心灵识海中。 一道剑光仿佛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自无极之中生起,斩灭一切,阴阳不存,五行不显。 但一个刹那间,又有变化,无尽生机造化出。 张若尘凝神屏气,这是天道之剑,乍看其中蕴含着天地初开之时,那湮灭一切,毁灭一切,粉碎一切的无上伟力,但随后又是各种造化玄奇,无穷妙理,演化一切种种。 死与生在轮回,毁灭和创造在交织,这是宇宙的原点,过去未必是历史,时间与空间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天道意志将她千百年来所经历的,所感悟的,以及所推演的全部熔炼进了这一剑光。 在这一剑之下,就连张若尘已经蜕变为蟾光的心灵之光,也如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天道并不是生灵,或者说她不是常识里的生灵,她是一个大意志,拥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庞大意识流,凭借着庞大浩瀚的意识,她可以轻易覆盖一位大宗师之境意志,并将其改写,从而达到类似于“吞噬”、“夺舍”等效果。 但是,因为张若尘的心灵意志太过坚韧,光凭先前她输入张若尘脑海那些信息洪流,是不可能张若尘的“自我”冲刷干净的,是以她的后手,就是这一剑。 “太上道德有言,祸福相依,长短相随,这大危机与大造化,必然是一体两面。”张若尘心神大定,将一切外放的意识收敛,同时构建出无数个意识盾墙,意图阻挡天意之剑斩杀。 咔嚓,咔嚓,咔嚓…… 心灵世界中,响起了琉璃水晶破碎的声音,本来那些意识盾墙破碎,是不该有声音的,但在张若尘的低层意识里,遁墙破碎应该有声音,所以也就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心灵识海中想起。 随着“意识盾”的破碎,张若尘“耳边”响起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面部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丰富,变得越发单调。 而那道剑光每击碎一道盾墙,都会变强一份,这道剑光,在打碎张若尘意识盾的同时,也在吞噬着这些意识片段,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成长着。 等他到了张若尘近前,它已然从一道光变成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面容和张若尘一模一样,手持锋锐长剑,白衣风飞的绝代道者。 绝代道者再出剑的同时,以意识在一刹那之间与张若尘的蟾光本性交流,他无喜无悲:“你们人族修士,有一个‘真我’的概念,那么所谓的‘真’是否能被‘以假乱真’!” 这道与自己面貌一致的道人出现的瞬间,张若尘心灵大震,继而飞速退去。 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很清楚天道意志想要做什么,若是自己的本源性光被这东西斩杀,那么自己的“真灵”“真我”也就没了。 “以假乱真吗?” 真我性无主,谁为尘识昏。所谓“真我”并不简单的指“灵魂”、“本性”之类的,而是一个人“本质”,是人的一切种种的统合。 就连所谓的三魂七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都不过是“真我”的一个表现形式而已。 其中包括深浅记忆,表潜意识,魂魄心念,思维模式,信仰寄托……等等一系列,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从表象上来说,就是人每时每刻都可能会产生“念头”,而这些念头根据各种各样的情况,又会造成不同的后果。 比如你在夜黑风高的晚上,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美女昏迷躺在无人的大街,你可能就会起不同的念头。 其一,把她看做麻烦,这个念头一产生,你很大可能就会当做没看见,转身就走。 其二,色心大起,这个念头可能会导致你犯一些悔恨终生的错误。 其三,良心发作,你可能会上去尝试喊醒她,或者带到安全的地方治疗,但始终不越雷池一步。 其四…… 因此,“真我”的形成是一个连续性的,不断变化的过程,是自己第一个念头产生,到现在。所有的念头,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想法,甚至所有的行为举止,连续起来所构成的庞大集合。 而不是一个具体且不变的概念或者事物,更不是浅显的三魂七魄。 所以当今修行界里,就算是算学大能,也不能掐指一算,就能通过所谓的“命格”算出一个人的命运,那些都是扯淡。因为“命”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时刻变幻,具有不可观测性质。 哪怕他能够超越时光岁月,看到未来,也不可能。 因为当他看到“未来”的那一刻,未来就已经有了变化,或多或少而已。 就算是张若尘的师父玄机真人,可斩赤运魔尊的大神通者,算出来的,也只是从无穷无尽的“可能”中,找出可能性最大的那一条。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而现在天道所做的,极为恐怖,他在抹杀……不,应该说是在尝试扭曲替换张若尘的真灵真我。 按理说,张若尘现在的心灵之光已经蜕变了,“真灵”极度稳固,一般情况下,哪怕他肉身被人强力摧毁,身死道消,自我意识也不会被扭曲摇动的。 所以他选择在心灵意志上与天道意志进行争锋,不是因为他狂妄自大,而是他在当时那种情况,在肉身层面的打击远远不如掌握一界种种天道,若是真的凭借道法神通进行杀伐,现在估计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并且,在心灵意志的交锋,危机与造化是相互的,因为天道想扭曲覆盖自己的意志,那么她就必成要更加完美的意识输入张若尘的脑海,以庞大的信息进行意识覆盖。 而这些东西,在某些不发达的世界当中,是足以将一介凡人,在短时间之内蜕变成“天道圣人”的。 也就是说,只要张若尘能够在这场交锋中存活胜出,那么就能不当“天道圣人”,白嫖这些天道感悟。 但他没有想到,天道这一剑竟然这么犀利,直把他的意识盾墙全部破碎,并且还吸收了其中的意识记忆,再以天意为核心,构成了一个全新的人格,以势如破竹无坚不摧的形式,直斩张若尘本心而来。 “吾以汝之心念,养吾之剑锋,此战……到此为止了。” 天意所构成的另一个“自己”,以大局已定地态度看着张若尘本心,飞仙而来。 “吾便是汝,汝便是吾,本为一体,何分彼此……”他的声音带着莫大的蛊惑,若是一般人听到,都会被起感染,毫不怀疑的相信他。 “吾当为……天道圣人!” 天道先前承诺给张若尘的圣人果位,其实并不是白白给张若尘一尊圣位那么简单,天道没有那么大方,她所做的,是先覆盖张若尘的真灵,重新构建一个天意人格,再让这个人格成圣。 铮! 一道剑吟响彻云霄,张若尘的右手如同铁钳,紧紧抓住这一剑,任凭天意人格如何行动,也无法抽离。 张若尘抬头看着他,莫名地笑了笑。 这一笑,却使得天意人格意识中升起了大恐惧。 “不可能?!” “汝一切意识记忆皆被吾吸收扭曲,怎可能还有反抗之力!” 他不明白,他明明以无穷无尽的意志信息,冲击破碎张若尘的本心的同时,也还一道破译了张若尘的一切记忆和意识,然后重新构造出了强大无数倍,并且还是专门针对张若尘的天意人格。 按理说,他要摧毁张若尘,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才对。 但是……为什么?! 他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张若尘突然咧开了嘴,答道:“因为……你就是我呀!”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突然在心灵世界中升起,驱散一切邪魔外道,待得光芒尽敛,一艘遮天蔽日的金舟横贯天地。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贫道本一介凡人 因为,我就是你呀! 这句话仿佛一句魔咒,魔音贯耳,在天意人格中回荡,经久不衰。 这句话,本来是他对张若尘所说的宣言,但此刻从张若尘嘴里说出来,却令他毛骨悚然,极度恐惧。 “为……为什么?!”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在这种夹杂着各种情绪的极端的恐惧之下,无法稳固调动他那无与伦比的庞大意识。 而在张若尘心灵世界里他无法连接天心意志,也无法调用天道留下的庞大意识,那么他这个“天道圣人”,就只是一个新生意识,初生人格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我可是天道圣人,是至高无上的天道圣人,为什么会这样?!” 而很多人,在极端的情绪之时会非常激动,进而表现为眼睛通红,大吼大叫,恨不得眼前撕碎一切。 但张若尘没有理会他野兽一般的做法,甚至还一脸微笑地解释道“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就是我’啊,准确来说是因为‘你的人格很大程度上建立在我的真灵之上’,所以你必然就会这样。” 张若尘轻轻拨开天意人格的心理长剑,上前一步踏出,浩瀚庞大的意志将其压制,而后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一模一样的人儿。 可能因为这是张若尘第一次在镜子之外看到自己的模样,并且还是可以触摸的,他不由自主地将脸靠了上去,几乎就要贴天意人格的脸庞。 “嗯,贫道长得,也还算英俊潇洒,帅气十足啊。” 张若尘突然暗自心里感叹,而后才对着几乎快要被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吓愣的天意人格说道。 “其实我这个人啊,除了帅之外,没有你认为得那么优秀,我面对灾难会恐惧,面对利益会贪婪,遇事也会犹豫不决,我会懒惰、会骄傲、会嫉妒……但是……” 说到这里,张若尘顿了顿,在天意人格的耳边,以一种似笑非笑地的语气,说道“但是我很了解我这些在人性上的不足,不谈能不能够驾驭这些不足,至少我能够正视它们,所以……你以‘我’为基础,构建出来的人格,这不就是将所有弱点都摆在了我的面前吗?” 说到这里,天意人格瞳孔一缩,他虽是初生人格,但他毕竟接受过很多知识,是以他明白了张若尘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先是愤怒地看着张若尘,最后只能苦涩地说道“意识障碍?” “答对了。” 张若尘听后,笑容越发灿烂,伸出手,就像当初揉玖玖脑袋时那样,在他头上揉了揉,说道“贫道本一介凡人,所以有缺点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不是凡人,没有凡人能够压制天之意志。” 在与张若尘交谈的同时,天意人格也在拼命地挣扎,妄图摆脱或者淡化从张若尘意识本心里带来的意识障碍。 但是张若尘却笑道“不,贫道只是个凡人,但正因为如此……所以道友就别费劲了。” 张若尘否认自己是个“非凡人”的事实,令天意人格心中不悦,一副你欺负人的表情。 哼,谁家凡人有这能耐? 就在这时,从那道照亮张若尘整个内心世界的金光之中,一艘金色巨舟横空出世,赵轻舟白衣风飞,翩然若仙地踏空而下。 他看着张若尘和天意人格,说道“因为我们都是凡人,所以我们只能脚踏实地,不敢奢求一步登天,所谓的‘天道圣人果位’,并不是我们凡人的内心底层诉求。” 赵轻舟一步一句,一步十里,缩地成寸,来到天意人格的面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还请道友登船。” 就在赵轻舟说完的那一刻,金色巨舟的船身忽然一阵颤动,而后万千星辉垂下,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形成一条通天之路,直通金色巨舟,延展到三人脚下。 “道友,上路吧。” 张若尘也看着天意人格,郑重地说道。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先前天意人格虽然大吼大叫,但他的内心深处却还是认为自己必定迎来最终的胜利,因为他是天道圣人,只要此方世界的天道不亡,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 但这一刻,天意人格真正的感到了慌乱与恐惧,或许被这两人弄上那艘贼船之后,自己将会湮灭。 “不做什么,只是请道友等船而已。” 张若尘“温柔”地看着他,而后右手轻轻一招,天意人格便受到一股无形异力,顺着金色的通道扶摇直上。 “你们给我去死,去死!……” 天意人格在此过程中拼死一搏,手中长剑疯狂地挥舞,斩出一道道毁灭一切的剑气,但这些剑气才离体三丈,便被金色通道散发出来的金光抵消,一起风浪都没有掀起。 “负隅顽抗!” 而赵轻舟则轻轻摇头,抬起右手朝着天意人格猛然一握,金色通道忽然变幻,涌出无数锁链,锁住天意人格的四肢以及头颅,在锁住的那一刻,天意人格也安静了下来,很快便被拉入金舟之中。 这是赵轻舟的意识锁链,可以短时间以他的意志锁住天意人格。 “看来你收获不少啊。” 赵轻舟做完这一切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环视了张若尘的整个心灵世界,以他现在的意志,他可以看到天道留下来的诸多信息,那些信息每一条拿到外面,被人参悟出来,都是一部神功秘典。 “没有办法,在物质世界里,她掌握着天地间的所有元气,我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所以只能将她拖到我的意志主场里进行争锋了,即便如此,我也耗费了不小的代价。” 张若尘直言不讳,在这场意志争锋里,他看似赢的非常容易,但其实非常的凶险,比如在一开始,如果不是他的心灵之光已经蜕变了,他会直接迷失在无穷无尽地意识洪流之中;再比如后来,面对天意人格的攻击,若不是他将自己的一部分真灵做成意识盾墙设下陷阱,他也会被天意人格轻易抹杀。 “我的那些意识盾墙,其实就是我的一部分意识与记忆,而那些意识则被天意人格给碾碎吸收,所以我现在算是‘真灵有缺’。” 张若尘神色莫名地看着赵轻舟说道“你若是想对我出手的话,这是个好机会。” 对于自己与赵轻舟的恩怨,张若尘并不会自恋地认为对方被自己折服,从而化敌为友,今后肝胆相照。 他和赵轻舟虽谈不上杀父夺妻,但他确实利用过赵轻舟,并且还是差点把对方玩死的那种。 所以就算赵轻舟真对自己出手,也在意料之中。 他又不是那个说书先生说的,那位姓龙的大能,虎躯一震,便有无数美人以身相许,霸气侧漏,便有万千天骄俯首称臣。 若不是在此界之中,只有赵轻舟有经验,并且可以压制天意人格,张若尘真不想在此时看到他。 当然,张若尘若是真与赵轻舟干上,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毕竟这里是自己的主场。 赵轻舟摇头,很冷静地说道“我不会对你出手,你我目前并没有敌对的理由。” “外界说话吧。” 赵轻舟说完,便身形一闪,回到金色巨舟之上,而后耀眼的光芒四射,待平静之时,已然不见踪影。 张若尘心思微沉,将整个心灵识海搜索几遍,并同时简单梳理天道留下的信息,确认赵轻舟的意志完全离开之后,也让心神离开了识海。 …… 佛门《摩诃僧祗律》卷十七中有云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 是以当张若尘在识海中进行了漫长的意志争锋时,外界也才仅仅过去几息时间,这其中的几息时间,还是因为张若尘和赵轻舟意识对接、交流时耗费了九成九。 所以在外界看来,就只是赵轻舟突然一指点在张若尘眉心,几息过后张若尘便醒了。 “你醒了?!” 他才一醒来,便看到慕容秋梨喜出望外的表情。 但张若尘却老脸一红,急忙将头扭转,因为他的脸,离慕容秋梨某个波涛汹涌的部位有点近。 在刚刚的几息时间里,慕容秋梨是跪坐在地上,抱着平躺的张若尘上身,她身上传来的幽香异常香甜。 而慕容秋梨看到张若尘这个举动,先是一愣,然后亦是满脸涨红,不知所措。 “我,我……” 张若尘也急忙起身,用强大的意志压下一切多余的想法,躬身行礼“贫道在此谢过慕容姑娘相助。” 而全程目睹的赵轻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那就再坚持一会 “不,不客气……” 慕容秋梨俏脸通红,连忙摆手,抬头看了张若尘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去,银白色的头发自然垂下,不知所措的样子让张若尘想起了某只猫咪。 这丫头,还挺可爱的嘛。 在张若尘眼里,慕容秋梨就和玖玖一样,都有着名为“妹妹”的可爱属性。 张若尘觉得,若是她们两人认识的话,估计能成为好朋友。 “唉,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秋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轻舟倒是将两人的关系看得个通透,不过他没有明着说出来,只是在心中暗暗的感叹了一句。 闲是闲非休要管,渴饮清泉闷煮茶。 这家长里短,儿女情长,不是当局者,就不要参合,免得最后落下一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一念及此,他又看向张若尘,问出了他心中所想知道的“那一步,你有把握踏出去吗?” “那一步?”张若尘闻言,而后又反问一句“那一步我们不早就开始踏出了吗?” 赵轻舟听后明显一愣,继而微笑地摇头,道“看来我的思维模式还是没有完全转换啊……是我着相了……” 赵轻舟问的,正是张若尘到底有没有把握,从练气大圆满踏出那一步,证就通玄。 “所谓修行,在于‘修’,更在于‘行’,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条延续的路,而不是民间小说话本说的那样,每一个境界都仿佛只是一个名词,上一个境界与下一个境界是跳跃式的……真正的修行,其实从一开始,‘那一步’我们就开始踏出了。” 通玄者,通天地玄奥也! 通玄修士可以凭借着各种收段,对天地之力进行各种运用,但这个境界并不只是一个“境界”那么简单,每一个通玄修士,都必定要经过长年累月的学习。 不管是从师门,还是从敌人,或者是师法天地……都必须获得足够的知识智慧,才能根据这些知识进行总结归纳,最后才能运用,才能以凡人之躯,领悟天之意志。 是以所谓通玄,他并不是一个定量化的境界,准确来说,通玄是一个成果,一个自己长年累月修行得来的道果。 这个道果,并不是你吃一颗丹药,就可以安然突破的,因为你的知识的积累、智慧的形成、道心的通明、真灵的稳固、是从你降生以来,潜移默化而成的。 比如小时候就养成的良好行为举止,它会让你在成长的过程中,人际交往,道心养成,以及修行态度等方方面面受益。 这也是当今神州修行界为何会将中古之时代的练气,筑基,结丹,元婴等四个境界全部融到练气境的原因。 因为时代的局限,中古之前的这四个境界,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管是练气到筑基,还是筑基到结丹,还是结丹到元婴,说白了就是自身的先天胎息一直壮大,形成真气,真元,然后真元凝炼成丹,丹碎成婴而已。 在于对天地之力的运用以及认知方面,根本就没有本质上差别,他们只是在重复一个打磨先天胎息的过程,是以那个时候的人,可以轻松凭借灵丹妙药来突破。 因为他们不必考虑心灵意志、知识智慧、天地认知啥的,只要有足够丹药灵宝,就算人再傻,理论上也能喂到元婴。 那个时候的修行界,完完全全将“境界”给定性了,每个人都在到处奔波,寻找机缘,杀人夺宝。 但是如今神州修行界,却是没有了那些金丹元婴,因为人们发现不是结丹才能感悟意境,也不是元婴才能动用天地之力,而当中古时期的这些境界失去了它们“固有”的属性之后,自然也就没有了价值,练气境被重新定义以后,必定会被简化。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而现在的练气境虽说还是叫练气境,但却同时注重心灵意志,知识积累,人们不会等到某个境界才去感悟意境,更不会要真的到练气大圆满半步通玄是才去参悟天地玄妙。 比如张若尘,比如楼管弦,比如独孤明月,再比如南辞……等等很多人,都是在练气大成之时,就可以凭借各种手段运用天地之力,要知道这在中古时期可是元婴或者一些顶尖金丹才能做到啊。 而所谓通玄,在当今修行界中并不是指某个具体的境界,他不会在体内结丹,也不会结婴这些具体的定量特征。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修行,不同的人生经历,不同的道心磨练,是以每个人的通玄都是不一样的。 张若尘想起了当初在纯阳,墨忆竹对张若尘说的,“那是我的通玄”。 所以,张若尘回答赵轻舟,修行之路是一个连续不断的过程,所谓“那一步通玄”其实从一开始自发修行时,就开始迈出了。 “若你领悟了这个道理,那么通玄近在眼前了。”张若尘看着赵轻舟,微微点头笑道。 赵轻舟闻言,沉默思索片刻,继而躬身行礼“那么,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通玄?” “有何不可。” 张若尘朗声一笑,一步踏出,继而明亮清晰的声音响起“通玄通玄,通的是玄之又玄,是明天理悟玄奥,但是说白了,不过是将自己对于天地的认知,以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手段运用出来罢了。” “比如这样……” 张若尘忽然消失在赵轻舟和慕容秋梨眼前,继而远处传来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天地在发颤哀嚎,却不见大地震产生,诡异的现象,令人不由得心惊肉跳。 “走,去看看。” 赵轻舟对着身旁的慕容秋梨说完,便冲天而起,朝着声响来源飞速,慕容秋梨愣了一下,紧跟其后。 …… 轰隆隆…… 雷声震耳,一道道通天雷柱横贯天地,李妙璇和柳家老祖的战斗还在继续,此刻的李妙璇大口喘气,身上伤痕累累,尤其是左手已经自然下垂,紫得发黑,看上去极为狼狈。 本来她就压着怒火,所以在纯阳一行人离去之后,便立刻对着柳家老祖发狠,一开始她发火,威势滔天,漫天的雷光崩碎十里山河。 可以说是压着柳家老祖打,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柳家老祖大吼一句“这是你逼我的”之后,便猛的一拍自己脑门。 从那一刻起,柳家老祖就变得非常奇怪,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不说,实力也非常的强,仿佛遁入了莫名的时空,天地乾坤,阴阳五行,三才四象一切种种皆向着他。 而自己,越打越不顺,就连天地之力的调动,也变得越来越慢,李妙璇确定不是自己累了,而是天地之力在偏向柳家老祖。 就好似柳家老祖是天地亲儿子一样。 战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倾斜,李妙璇虽然凭借强悍的雷道修为,勉强坚持到了现在,但再这么打下去,落败是迟早的事。 要想办法逃了? 但是,若是逃的话,师妹他们是否成功远离此地?张道友是否已经醒来?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大损的情况下,会不会被追上?若是被追上,他们会死吗?…… 就连李妙璇自己也不知道,一直面无表情的三无少女,竟然买这一刻,能想到这么多。 妙音她说过的,自己的情感太淡漠了。 自己……还是自己吗? 淡漠,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不知道, 分不清, 不过也无所谓了。 李妙璇看了看自己已经被腐蚀之气弄得没有知觉的左手,再看了看同伴们远去的方向,最后再看了看正要发功打击的柳家老祖,以及柳家老祖身后十几里外那名嫁衣如火的女子。 伤口好疼!身体好沉!好累啊…… 所以…… “……就再坚持一会吧!” 。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贫道并不是主角 “南辞师兄,傅师姐,你们终于来了。” 看着眼前一袭蓝衣道袍,翩然出尘的南辞,以及一身红衣的傅韵,姚佳不禁喜极而泣,眼角晶莹的泪水汪汪而下,朝着傅韵扑了过去。 “……嗯嗯,你受苦了呢!” 傅韵没有推开她,也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反而很温柔的揉了揉姚佳的头,浑身散发着一股知心大姐姐的气质。 其实在这最小的一届纯阳弟子里,傅韵也算是最为受追捧的那几个人之一,但她之所以被人追捧,并不是因为她的实力最强,她的实力在纯阳只能算上层,不能说是顶尖,比她强的还很多,也不是因为长得最美。 而是她身上有着一股独有的温婉,独有的人格魅力,在她面前,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亲近她,是以,很多人在她面前都会发自内心地喊一声――师姐,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剑痴南辞,也从不在她面前耍过脸色。 可以说,纯阳这一代弟子中,傅韵就算评不上啥啥几大美女这种玉简称谓,但她必定在“想与之结位道侣”的榜首。 据说当初也有很多天骄暗自向她表露过心迹,但最终皆无疾而终。 她说她心有所属。 而且那个人,并不是大英雄。 她说……那个人只是条咸鱼道士。 而姚佳年芳十六,比傅韵小几岁,是以在危难时刻,见到傅韵出现,自然就表现出来少女该有的姿态。 姚佳泪眼汪汪,带着哭腔喊道“师姐,你快救救谢师兄,还有李妙璇师姐。” 姚佳立马脱离傅韵的怀抱,拉着傅韵来到旁边,谢光正躺在苏雨怀里,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大腿还因为被枯死之气侵染,大部分坏死发黑,冒着黑气。 “……这个伤势?!” 傅韵看到了谢光的伤,倒吸一口凉气,继而立马掐诀,天地灵气瞬间被其引动,无数充满着生机的符文浮现,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而这些符文又被拉开,形成一条条神秘纹路,缠绕着谢光,青绿色的纹路仿佛一把利剑,磨灭了黑色的枯死之气,但是谢光的伤势还是难以恢复。 傅韵连忙上前,仔细检查谢光的伤,然后不知从哪里翻出来几瓶灵药,配置成新的灵药,然后给谢光敷了上去。 “师姐,他应该没事了吧,你的医道那么高……” 粟雨抱着谢光满脸希翼地看着傅韵,她希望傅韵能够给她明确的答案,她希望傅师姐会向平时一样,可靠而温柔的对自己说“没事的,有师姐在” 。 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得到傅韵即时回答,她看着沉默皱眉的傅韵,心里升腾起一种恐慌。 果不其然,傅韵还是所处了让人接受不了的话语。 “不行,虽然有苏师妹一直压制枯死之气,但他的身体还是被损伤得太严重了,凭借我的能力,只能暂时压制,他这个情况,只怕……” “这!怎么会这样?不……不该是这样的!” “傅师姐,你在骗我对不对……” 粟雨的神情变得扭曲起来,傅韵的话就仿佛是在宣判死刑一样,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尤其最为残忍的是,在这根稻草压下来之前,她的心中一直……一直怀抱着希望。 而现在……世上应该没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了。 “都怪我,明明当初……不同意来剑池就好了,明明在纯阳好好修行就可以了,明明……都怪我……” 粟雨眼神放空,瞳孔完全失去了焦距,抱着谢光一直在责怪着自己。 “小雨,你……”最为闺蜜的姚佳欲言又止,伸出的手伸不到一半就又收了回来。 她知道,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对于粟雨都是表面的,虚伪的,残忍的…… 因为她明白,谢光对于粟雨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被取代的。 “……,呜,呜呜呜……为什么啊,呜呜……” 粟雨不管其他人在场,放声大哭,哭声没有以往说书人说的那样,一哭天地同悲,没有六月飞雪,没有盛夏转秋,没有……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天地异象。 有的……只是并不好听的哭声夹杂着哀嚎。 一股无法言语,无法诉说,无法描述的气氛在这一众纯阳年轻男女之间流转,众人被这哭声压得内心喘不过气,几近窒息。 就连一向心中只有剑的南辞,握剑的手也青筋暴起,眼神越发的可怕,锋锐的剑意越发的收敛,但却越发的危险。 而其他人,此刻的面色也不好,有对打伤谢光的愤怒,但同时也有对自己没能保护好谢光的懊悔,无奈,以及深深的愧疚。 这个世界,其实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存在龙套,也不存在主角,或者说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的主角,每个人都是陌生人的龙套,对于他们而言,谢光毫无疑问,就是他们这个故事的核心主角。 “先找到打伤谢光的那个混蛋,然后再逼问他救治,就算不能完全救好,也要将他的命续到纯阳剑池结束的那一天……” 南辞的话语还未说完,身形便远去十几里,而他的话,众人皆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姚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对着还在抽泣的粟雨说道“没错,小雨,只要能回到纯阳,以门中长辈的通天修为,谢师兄一定会没事的!” “傅师姐,我也过去看看,你便在这照顾谢师兄和她们。”那名一直一言不发的青年道士向傅韵说完,也化作一道流光。 “这两个男……男孩,还真是把我当成了柔弱女孩了呢,不过,以他的伤势,我确实不能轻易离去……” “罢了,刚好也感受到了妙璇和那个道士的气息,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应该不会出事。” 傅韵暗自感叹了几句,继而闭眼深呼吸,再睁眼时,一股逼人气势自其纤弱的身躯爆发。 “你们两个,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吴长老那里学过的医道法门吗……” …… 其实,对于谢光一行人的行踪,张若尘是完全感知到了,并且还能确定,其中有一人的气息,和修炼了纯阳剑诀的自己相似,但他却没有理会他们,哪怕他们是同门,而且是需要帮助并且离自己很近的同门,但张若尘都没有去管。 他第一时间,是朝着李妙璇的方位行去。 “在这个世界,我并不是主角,我所能做的,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我只能保护一小片地方。” 张若尘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自说自话,亦或者在扪心自问。 但唯有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想起了救某只小猫咪时的凶险,想起还锦鲤姑娘恩情时,负伤参加兰亭小集会,再有之后的纯阳万里路途,以及在纯阳里,诸多比自己强大的天才…… 他确认了自己…… “即便是守护那么小的地方……也必须竭尽全力。” 。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解释尽在刀剑中 张若尘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李妙璇破空而去,此刻的他,状态有些……微妙。 现在他的周身天地仿佛化作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并且形成一个像梭子一样的形态,以极巧妙的形式连接着外界,因此整个人在极速飞行之中,明明速度快过了声音,但却没有任何音爆声传出,天地之力不但没有形成阻力,反而还全部都是助力! 这是他在整理天道遗留的意识里,自己总结出来的法门,这个飞行方法其实对于肉身以及真元要求并不高,理论上只要是打通任督二脉天地玄关的境界就可以了,难点在于如何维持“梭子”与外界天地之力的稳定相互作用,这需要极大的思维量才能做到。 因为外界的天地之力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并且自身速度太快也会引发一连串的影响。 比如人若是想飞,其实并一定要让强大的“真元”、“真气”、“天地之力”托着自身升腾,古时有一类修士,不修真气,不炼道法,也不证神通,他们只修肉身,便可凌空飞渡。 他们靠的,就是速度,五行宗在提出四个基本力之后,人们便明白了,任何一个物体,只要给它足够的速度,是可以摆脱大地,甚至是整个天地的束缚的。 当然,前提是人要能够承受巨大的空气阻力,因为那种速度撞上空气,就和撞上山体差不多,一般人会散架。 此方世界,就是因为大地引力比神州天地要小,所以宗师之境,也就是相当于神州小周天修士就可以“满天飞舞”了。 “而我现在这个状态,不但是飞行模式,甚至可以作为一种攻击手段,一百多里的路程中,所有的天地之力不但不是阻力,反而还化作了动力,那么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 张若尘笑了笑“那么就尝试一下好了!” 话音未落,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一百多里的距离给张若尘形成了一个高加速通道,并且初速度超音速,而以张若尘现在的总体境界,就算是顶着空气阻力也可以再把速度往上再提三陪,所以此刻阻力化动力的情况之下,他的速度增长就不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种方式了。 短短几个刹那,张若尘就加速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就仿佛一道流光,他把忘忧从古补剑鞘里拔出来,伸到了他的前面,剑尖对准远处那个黑衣老头。 柳家老祖此刻是天人合一的状态,按理说他可以觉察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切风吹草动的,但张若尘凭他现在的境界,对于天地之力的运用比柳家老祖要高。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张若尘是在用自身意志,叫板天心运算。 是以柳家老祖完全感受不到百里之外的那道铮铮杀机。 张若尘高速掠过百里的加速通道,在离柳家老祖五十多里时,柳家老祖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他连忙分出一道意识去观测,到这个过程他也耗费了一息时间。 而这一息时间里,张若尘又近了三十多里,这下将柳家老祖惊得差点从天人合一中脱离出来,不管一旁虚弱的李妙璇,急忙飞退。 但是,这个时候的张若尘已经加速到一种恐怖的地步,并且因为一切阻力化作动力,这个加速过程还在继续。 柳家老祖想要逃离,却是不可能的了。 不到半息时间,张若尘已经到了近前。 剑已近身! 剑已入身! 只见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一闪而过,张若尘这一剑就仿佛浓墨一笔分开画卷一样,隔开天地。 “什么?!” 在朝廷的无上强者们震惊不已的目光之中,柳家老祖突然就爆开了,粉碎成漫天光点,而后像往外撒骨灰一样,只需微风吹拂,便尽皆消散。 这是真正意义上粉身碎骨,碎成渣。 李妙璇先是有些疑惑地偏斜着头,而后美目一闪“是那个人?!” 然后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硬凭自身对抗天心运算的她……太被动了。 …… “我滴个乖乖,刚刚那是什么鬼?一名进入了天人合一的老牌无上大宗师,就这么没了?!”朝廷刑部的无上大宗师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前方柳家老祖死亡的位置,因为张若尘的速度太快了,在撞碎柳家老祖之后,此刻的他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注意警戒!” 户部的无上大宗师猛然大喝一声之后,连忙让自己半只脚进入了天人合一,柳家老祖的实力或许比自己几人弱一点点,但差距不是太大。 而能够秒杀柳家老祖的力量,同样也能轻易抹杀自己一行,张若尘此刻展现的恐怖能力,让他们畏惧了。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每一名无上大宗师都是通过连接天地意志,从而以天心替代人心,掌控天地之力,所以无上大宗师的生死之战,往往都是驾驭大规模的天地之力来对轰消耗,而连接了天地意志的无上大宗师又时刻能够得到补充,是以一般无上之战都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比如谁和谁大战三天三夜,谁又和谁对决七天之久啥的,但是张若尘,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务必小心!” 一念及此,天地轰隆,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龙卷烈风……一切种种恐怖的异象瞬间展开,他们的周身天崩地裂,山河破碎。 而这一切不是为了攻击他人,仅仅只是想在周身布下一层又一层的隔离防护地带。 那道流光,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而他们在半天人合一的状态之下,也找到了五十里外的张若尘。 “这个法,还真是要慎用啊,差点停不下来。”看着眼前的高山,张若尘也是一阵心悸,凡事皆有两面,他这门法用来赶路或者杀人都是极快的,但也不是没有缺点,对于心神和真元等方面的巨大消耗暂且不说,那些都是小事,关键是他在加速到一定速度之后,难以停下来。 “天地自有平衡,如同阴阳共济,一切种种皆是守恒的,自静而动,自动返静,所需要的力是一样的。”张若尘喃喃自语,继而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 “你没事吧?” 张若尘扶起伤痕累累的李妙璇,柔声说道,这算是与这个女孩第三次肢体接触了吧,前两次还会有异样的心情,但这一次,张若尘的眼神异常纯净。 他没有去理会四周很多警惕敌视的人,手中散发着充满生机的青光,很认真地在给李妙璇疗伤。 “好慢啊你。” 李妙璇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明显有些嗔怪意味,这种语气,她以前只在李妙音面前展现过。 “抱歉。”张若尘微微点头,轻笑道“让你久等了。” 灿烂的笑脸让人心底升起一阵温暖,李妙璇俏脸有些不自然,连忙转过头去,同时开口说道。 “你刚刚的手段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挺强的。” “不过是懂得了一些新东西而已,你在这等着,我先把事情解决了,回来再教你。” 张若尘帮李妙璇稳定好身体状况之后,转身看着正在缓缓后退,并且在周身套上一圈圈防护的众人,眼中明灭不定。 一步踏出,已然出现在了朝廷四名无上大宗师面前三百丈处,而再往后十里,则是零零散散分布,跟随柳家而来的众人。 张若尘面无表情,无喜无悲,道袍无风自动,仙气十足,道韵盎然。 “这位真人,我们没有敌对的理由,这是个误会。”户部无上见得张若尘逼来,面皮一跳,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感知不出还好,现在得见张若尘真容……这不是那个在杭州城怼天道的狠人之一吗? “误会?既是误会。” 张若尘摇摇头,朗声说道“那诸位便好好与贫道分说一番吧。” “留神了。” 一声留神,张若尘抬起右手,摇摇朝着众人猛然一按。 刹那间方圆几十里天地之力随其心而动,一只遮天蔽日的元气大手幻化而出,自九天气势汹汹盖压而下,带起的狂风排开几百里云层,大地之上尘土飞扬,飞沙走石。 如何解释? 解释尽在刀剑中! 。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兴与亡百姓皆苦 “纯阳一气,掌握乾坤!” 高空之上,张若尘的身影陡然伟岸了起来,明明身形未曾改变,但其意却似乎能够横压天地。 那只遮天蔽日的元气大手在一个瞬间,盖压而下,崩碎了人间。 诸多柳家宾客皆惊恐不已,张若尘这一式神通,不是只针对朝廷五人,而是将包含所有人在内的方圆百里囊括了在内。 “可恶,根本逃不掉?!” 一名宗师境的猛然大声叫骂道,他发现那只大手并不只是大那么简单,掌心中还有一股浩瀚庞大的螺旋吸力,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将人往元气大手吸。 “诸位大人,此人是敌,全力出手!” 就在好几个修为比较低的人被巨力往手掌吸时,朝廷的四名无上以及杭州知府这位半步无上也确定了形式,而自己几人已经被锁定,逃跑只是将背后让给张若尘当耙子打。 唯有拼死一搏,方有一线生机! 一念及此,他们便进入了天人合一的状态。 “律法无情,公理无私!” 刑部无上最先出手,一道煌煌剑光横扫荒宇,剑出便是惊天动地。 “得,得救了?!” 好几位宗师境的修士刚好被吸入元气大手与他们五人的中间,他们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突然发现一道剑光,以势不可挡的势头迎向那只大手,也顺便斩去了那股巨大吸力。 而不待他们回神,他们身后又响起四道惊天气息,吓得他们急忙向地面俯冲而下,脱离交战中心。 “浩然无边,正气凛然!”中年儒生一步踏出,青衫落拓,温文尔雅,一掌自下而上轻轻一击,却见浩然之意充斥天地。 后有朗朗上口的读书声响彻云霄,一张巨大的画卷虚影凭空展开,画卷里面,有圣人之教诲,亦有儒生之浩然。 “哦,儒门之法?”张若尘目光微动,露出异样的眼光,按理说,此界人族是很久以前纯阳道门带来的,但是纯阳似乎没有对此方世界进行纯道门化,而是还引入了其它东西。 “此界的地理环境,王朝制度和神州大唐高度相仿,看来纯阳的目标并非只是‘天道’这种东西,而是还有别的布局啊,有意思……” 张若尘微微沉吟,眼中明灭不定,那是智慧的光芒在闪烁,站在他现在的眼光来看,可以知晓纯阳在此界所求,根本不是征服,因为此界的天地灵宝、佳人美女、修行物资、廉价人力等等一系列的东西,都达不到被纯阳征服的标准。 甚至可以说此界一整个世界,还不如纯阳治下的随便一个小镇,毕竟要人力的话在纯阳境内,每个人都要进入道院,接受十二年的义务修行,达到练气大成,也就是相当于此界大宗师巅峰,甚至很多优秀的人相当于此界无上大宗师的境界,才义务完成,而这些人,仅仅只是纯阳境内的一般民众。 而要修行物资?洞天福地?天材地宝?张若尘可没有忘记,纯阳那个巨大到无以复加,日夜生产吞吐海量灵气的人造物。 有那个东西,别说洞天福地了,就连张若尘也无法靠近五十里之内,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身体无法承受那种灵气浓度,就像人吃太补的东西,会流鼻血一样。 所以,纯阳大能的布局,应该是别的东西,天道意志算一个,但是此界地理分布,人文气息和历史脉络,以及他教法门都和神州一样,就应该不是那么单纯的了。 甚至张若尘觉得,后面这个目地,比天道还要重要,毕竟所谓的天道,也就只是那样,对于纯阳的那些大能来说,天道和一般妖怪没什么区别。 或许纯阳,是在做一个实验,一个有关于“神州未来演变的实验”,或者是一个“如果神州头上有一个主宰,神州该怎么做?”的实验。 张若尘念头分化,思维发散,一念之间便想到了各种可能性,其中很多可能都是细思极恐的。 正好,他的思索时间并不长,又是两道磅礴的气势陡然暴气,不得不将张若尘的思绪拉了回来。 “逍遥无为法!” “青木长生劫!” 这两式神通的气息,张若尘尤为熟悉“是道门的根基。” 没错,张若尘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人的修行根基是属于道门的,其中一人气息飘渺逍遥,清静无为,想来其修行的是庄周与太上的理念主张。 而另一人的青木之气让张若尘有些熟悉,在进入剑池世界的那一天,他曾看到过有人用它来对抗万道剑影,虽然有些不同,但应该是因为当初纯阳传下来后自行演变的结果。 四名无上外加一名半步无上进入天人合一,以武道儒三者相合为一的姿态,发出了至强至大的一击,其威能使地火水风重演,阴阳五行裂解,天地之力复归混沌。 “哈哈哈,很好,不差!” 原本面无表情的张若尘突然大笑,修行修道,为的不就是以我道压天道吗? 而今面前有人连通天道,与其争锋,岂不快哉。 “阴阳道印!” 张若尘双手快速掐诀,无数印法打出,那只遮天大手连忙变幻,刹那间重新构成一张太极图高速旋转,阴阳二气快速流转之下,化为磨灭天地乾坤的磨盘。 砰! 两道至强杀伐相撞在一起,只见虚空猛然震荡,而后阴阳磨盘和组合神通胶着了一瞬,继而失去平衡,无尽恐怖道光倾泄,崩碎百里山河,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所有人耳边,远在几百里外的人皆能看到比太阳还耀眼的强光,旋即大风暴、大地震席横扫荒宇。 “怎么回事,突然就起大风了?” 五百里外的镇子,很多人脚步踉跄,被大风吹到,而等他们稳定好自身之后,皆张开足以塞得下一个大鹅蛋的嘴巴,怔怔地遥望着远方。 “那,那是什么?!” “天灾?” “快跑,是天灾!” 平民百姓,或匍匐跪地,或失魂落魄,或惊恐万状…… 他们无法立刻他们所看到的,是以只能用天灾二字来形容。 但这个形容,却很贴切。 “……天道圣人?” 小镇中一家酒馆里,一名枯槁老道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满脸皱纹的脸,看着远方,双眼分别变成一纯黑一纯白,阴阳玄变的气息陡然散发。 对上了五百里外那双清澈的眸子。 “轮回将至,天人起杀伐……呵呵,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之后,老道收回目光,悲天悯人地看了这个人间一眼,长叹一声,继而坚定了语气。 “这一次轮回……贫道定要偷天换日!” 哐当! 银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很沉闷,但这沉闷的声音响起之后,席卷而来的狂风和地震却完全安静了下来。 而当食客们回神时,老道的身影已然消失。 。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诸天至尊无上法 阴阳磨盘的威能远远超过此界无上神通,崩天裂地的杀机汹涌,盖压当世破碎一切种种而来,百里山河破碎。 而本土修士这一方的联手也惊天动地,一种无上神通便可使天地变色,而今数种无上神通联合,更是达到了震古烁今的地步。 这种层次的交锋,若是一般的无上大宗师,被卷入也只能顷刻间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群修骇然,有的慌不择路,有的选择联合。 这不是普通的无上之战。 这是四名无上外加一名半步无上以及数十个大宗师,在对一尊高得不像话的存在进行拼死一搏。 这种战斗,千古未有! “……” 李妙璇没有说话,但眼中异彩连连,不是怀春少女见到英俊少年的花痴,而是对张若尘的法起了兴致。 嗯,一会要跟他学这招! 她的心中现在只有这个想法。 下一瞬间,阴阳磨盘便磨灭了刑部无上的剑光。 再过一瞬间,又摧枯拉朽地崩碎户部的无上的神通。 磨盘继续向下盖压,工部无上、钦天监无上、杭州知府、逍遥散人……等等无数个神通。 看着阴阳磨盘眨眼间便磨灭了自己五人的大半神通,朝廷四名无上强者皆心神摇曳,不敢置信。 阴阳大磨盘继续朝下,携带着磨灭阴阳五行,崩碎一切种种无上伟力盖压而来,许多人只能呆呆地看着,无力阻拦,无力回天,就连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这,不可能的吧?!”数名宗师以及大宗师声音颤抖,满脸消容。 半生江湖纵横,证就宗师,本以为在世上可以潇洒不羁,放纵如风,不曾想……自己还是蝼蚁。 这世间,为何会有这么强的人?! 求饶? 不可能的,对方还远在几十里外的高空,两者还相隔着巨大的阴阳磨盘,在这种混乱的天地之力的环境里,没有无上大宗师的修为,声音根本传不过去,神识传音更加不可能了。 无力! 连对话都不能做到! 他们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宗师大宗师真正的感到了力。 而四名无上大宗师,此刻却有着更大的危机感,他们的精神开始恍惚,渐渐地他们的道胎开始有崩溃的趋势,天人合一也极不稳定。 这一刻,他们开始慌了,其实大宗师和无上大宗师的本质区别,就是无上大宗师凝结出了道胎,道胎连通天心意志,而大宗师没有凝炼道胎。 所以无上大宗师举手投足之间有无上威能,因为个人力量比起天地伟力来说太过渺小。 所以他们现在异常慌乱,那个道士不知道在用什么手段,在磨灭他们的道胎。 因为不理解其手段,所以他们也无法阻止,同时也无法逃避。 “既然已经无法逃避,那今日我便怒放一回!” 刑部的无上强者突然仰天长啸,消瘦的身躯爆发出不成正比的磅礴气势,这一刻的他,主动从天人合一情感淡薄的状态退了出来。 在道胎消磨殆尽之前,他拼尽一切,斩出了不同寻常一剑。 这一剑里,没有天道意志,却有无可比敌的信念。 这一剑,让张若尘眼前一亮。 “哦,舍弃天人合一那种作弊一样的方式,转而燃烧了自身一切斩出的一剑……不错不错,非常不错!” 张若尘甚至都要高兴得鼓起掌来,先前虽然与他们几人争斗,但张若尘认为自己其实是在与天道相争,而此刻刑部无上主动退出“天人合一”,让张若尘有种胜利的感觉。 张若尘看着刑部无上的眼神,也变成了看着同道的眼神。 因为刑部无上的这个举动,张若尘做出了让人理解不了的做法。 他亲手减弱了阴阳磨盘的威能,将其降低到刚好超越刑部无上那一道剑光一点点的层次。 “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刑部无上愤怒地朝着张若尘吼道,在他看来,张若尘放水的行为是在侮辱他。 无上大宗师抬手可排山,覆手可裂地,举足便是千里,是真正的轻王侯慢公卿,一方势力,哪怕他们之前出身如何,只要能出一名无上大宗师,便是天下最一流的势力。 而他作为刑部的无上大宗师,就算是在宗师圈子里,也是最为顶峰的存在,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而现在这份骄傲却是被张若尘的放水给刺激到了。 “果然,此界的天人合一却是能够让修士轻易进入心灵通明的层次,但这终究只是以外力拔苗助长,算不得真正的道心通透!” 见状,张若尘有些失望,同时也有几分了然,大手一挥,阴阳磨盘以及众修神通尽皆破碎,化作一个五彩斑斓的光圈,笼罩着本土众修。 “噗!” 包括刑部无上在内的众多修士,才轻轻触碰了那个看似无害的光圈一下,便被狂暴且无法理解的力量轰炸,修为低的当成断手断脚。 而刑部无上也吐出一口鲜血,疑惑且震惊的看着张若尘“画地为牢?!” 张若尘轻轻摇头,解释道“你们知道吗?这天地灵气啊,其实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神奇,它不只是作为一种可供人们修行的力量,更加本质的,它应该是一种微粒,一种高能微粒,它具有质量,也具备从高能向低能跃迁的趋势。” “灵气是微粒?” 刑部无上大宗师更加一头雾水了,在他的认知里,灵气就是灵气,是存在于天地间的一种特殊力量,可供人们修行长生。 为此,诸多门派势力,往往开宗立派都会选择在洞天福地以及灵脉灵矿等灵气充足的地方,只为能够为下一代打好修行基础。 “没错,灵气也是微粒,它的本质和其它大气甚至是山石草木一样,都是由更小的微粒构成,也即是所谓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以不管是哪个世界,不管是仙气还是灵气,不管是山石还是草木,若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底层构建都是一样的。”张若尘就像一个正在给学生讲课的老师一样,耐心地说道“而万事万物,可以说是由四种‘力’的平衡,才能维持它们微观上的稳定,那么当其中一种力被突然加强或者减弱,就会发生异想不到的结果。” “比如这样。” 张若尘又抬起右手,猛然一握,而后猛然一甩,可以看见他手中抛出了一个“豆子”大小并且和光圈一样的光粒。 “……你要做什么?”刑部的无上大宗师声音有些颤抖,他敏锐的心灵,竟然模糊的从那个光粒感受危机。 张若尘微笑不答,做出一个请看的姿势,示意众人不要吵闹。 光粒飞向远处的一个山体,瞬间发生了骇人的爆炸,炽热耀眼的白光极为刺眼,而后一朵小型蘑菇云冉冉升起。 这,这是什么?! 一粒小小的光点就这么恐怖,那么若是那个直径以里计数的光圈爆炸,会发生什么? 众修不自觉的觉得口干舌燥,那个场面他们已经无法想象出来。 张若尘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挥手间又出现了好几个旋转光圈,彻底形成一个球形,将以朝廷无上大宗师为首方圆十里的本土修士给罩在光球内。 这一下,所有本土修士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张若尘和颜悦色地开口说道“大衍五十,其用四九,贫道自有好生之德,给诸位留一条生机。” 因为张若尘的再次操作,此间天地之力已经不像之间那般无序混乱,声音已经可以正常传播。 “生机?真人是要放过我等?!” 有人激动的问道。 “敢问真人可是我道门前辈,我们是大道门弟子,先前我们并非是在冒犯那位仙子,还请真人高抬贵手。”这是位道门大宗师,他此刻已经不再理会他身旁柳家家主铁青的脸色,说出了自己和张若尘一样也是道门之人,妄图向张若尘攀上那么一点关系。 “没错,没错,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我等确实没有冒犯那位仙子的意思,我等只是好奇过来看看而已。” 本土众修连忙表态自己与此事无关,只是好奇过来看看,同时也在心中庆幸,幸好那位仙子也是无上大宗师,自己等人不敢上去帮忙,不然现在麻烦也就大了。 “前辈,冒犯那位仙子的是柳家之人,前辈若是……” 甚至还有人当场反水,提出要替张若尘清理柳家之人,不过张若尘还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 看着众修提心吊胆的样子,张若尘微笑着开口“贫道此法其实是运用雷法扰乱雷磁场域,进而破坏并且压缩灵气微观构形而成,关于这门法,贫道留在下方供诸位参悟,若是你等有所成就,不但可以逃出生天,还能免费得到此法。” 说完,张若尘一指点出,一道流光向着光球内射去,才一进入,便化作无数符文,符文瞬息万变,几个呼吸之后,便成了漫布几百丈的文字。 诸天万界无敌无我至尊无上? 众人看着这一个长长的名字,心中波涛汹涌,激动得无以复加“这,这位道门前辈,是,是在传道吗?” 敢叫这么强大的名字,一定是无上道统传承。 没错的,就是,一定是! 而李妙璇还有跟随赵轻舟赶来的慕容秋梨,看到张若尘起的那个名字,脸上皆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尤其是他们看见慕容秋梨从怀里拿出一本,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九天十地无敌无我至尊无上》的书,不禁笑了出来。 这个道士,竟然还有这样中二的一面。 “道长你……还真是一位妙人,不过……”赵轻舟一袭白衣翩然若仙,说道“道长此番举动,是在?” 说到这里,赵轻舟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张若尘此番送造化的举动,让赵轻舟想起了自己,看来这位界外道人,是想搞大事情啊。 不过嘛,能够多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也好。 “也无他事,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 张若尘笑了笑,继而转身对着一片空无一人的虚空,作揖行礼道。 “贫道张若尘,见过道友。” 。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这个人间太压抑 夜幕降临。 “贫道张若尘,见过道友。” 随着张若尘的这一句话出口,他的面前突然有一个冷峻少年踏空而来,少年黑衣长剑,剑意冲霄,直冲斗牛,似乎要将天给捅个窟窿。 “几日不见,你越发的强了。” 南辞看着张若尘,继而又看向被张若尘困住的本土修士,深呼口气说道“不过叙旧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想知道,这道气息的主人在哪。” 南辞摊开左手,其上正在悬浮着一道灰黑色的气流,散发着枯死的意味,这是柳家老祖在谢光身上留下的气息,被南辞截留下一丝用来认人。 “这道气息的主人?” 南辞左手轻轻一震,那道灰黑气息朝着张若尘飞来,同时理所当然的说道“谢师弟被这道气息的主人所伤,我只会砍人,需要逼迫他来为谢师弟疗伤。” “谢师弟怎么了?他没事吧?” 听完南辞的询问, 李妙璇情绪异常激动,她已经将谢光受伤的原因,揽到了自己柔弱的肩膀上。 而张若尘神色有些怪异,这道气息的主人,刚刚才被自己打得连渣都不剩,现在南辞来要人,给不了啊。 “那个,南辞道友?你说的这个人啊,刚刚……还在这来着。” 张若尘心里也有些尴尬,毕竟南辞等人再怎么说,都和自己是同门来着,当初为了尽快救下李妙璇,同时也不知道谢光具体伤势,只知道傅韵等人赶来,是以就直接将柳家老祖秒杀了。 “刚刚?还在?那现在呢?”南辞微微愁眉,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实不相瞒,在刚刚,你说的那个人,就在你现在这个位置,灰飞烟灭了。” “什么!死了?” 这是跟随南辞而来的那名青年道士,他才刚来,便听闻柳家老祖已经被杀的事实。 南辞问道“你杀的?” “嗯,一下子就死了,谁知道他那么弱啊。”张若尘虽然大方的应承了下来,但他的话越却越来越小声。 当然,说也不是张若尘怕了南辞,只不过是张若尘在纯阳时就对南辞傅韵等人有些好感,毕竟刚来那时,还吃过几天他们送来的食材,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把朋友的事情搞砸后的一种正常愧疚感。 张若尘突然大声说道“嘛,放心好了,我也学过一些医道,我来给谢光道友治疗。”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通过提高自己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赵轻舟有些意外,这个道士有些时候的身影,太过高大伟岸 ,似乎让人无法触及,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人性化的一面。 不过张道长,你这样子说话,谁会相信你啊。 果不其然…… 那名青年道士大声说道“谢师兄的伤,就连傅韵师姐都无能为力,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我相信你。” 一道声音突然打断青年道士。 南辞很认真地看着张若尘,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能做到。” 啊,还真的有人相信啊?! 赵轻舟惊讶地看着南辞,南辞那严肃认真的模样,不像作假,但是啊……赵轻舟总感觉,这种眼神、这种信任、这种气氛,若是换成一个女人来,也完全没有问题啊。 好吧,可能是因为自己才刚刚融合天道意志,思维难免出现点小问题。 嗯,看来要加强思维意志的修炼了呢。 见得此番光景,赵轻舟心中胡思乱想着。 “我怎么感觉,你的眼神,有些……恶心。”慕容秋梨不动声色的离开了赵轻舟身旁,眼里透露出满满一股嫌弃和敬而远之。 “不过嘛,在去治疗之前,还要处理一些事。”张若尘突然面色一冷,看着南辞的身后,说道“道友还是不出来吗,莫非真要贫道去请?” 话音未落,张若尘便甩出一道锋锐剑气,自青年道士耳边呼啸而过,划破长而去。 “小道士你这又是何必呢,老道我本来都打算走了。” 剑气没入虚空,泛起一阵涟漪,继而自这个涟漪之中,一名身背古补长剑,手持老旧拂尘,形容枯槁的老道缓步走出。 虽然老道的模样看似一名将行就木的年迈老人,但是老道出现的刹那,张若尘这边所有的人皆进入了警惕状态。 因为……谁家老人可以脚踏虚空?并且握在一堆无上大宗师的身旁而不被发现?这样的老人,至少能够送走几代寿终正寝的人。 “既然道友要走,那便请吧。” 张若尘沉吟片刻,继而对着老道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他刚刚把老道喊出来,仅仅只是认为这么一个强者埋伏在身旁很不安心,是以把他暴露出来,让大家不至于被偷袭而已。 若是能够不起冲突,那自然再好不过。 “嘿嘿,走?”老道突然笑了笑,说道“老道既然出场了,那自然不会轻易退去。” 张若尘眉头一皱,说道“那道友要如何?” “你们这些界外来客应该接触过天道意志吧?”老道以问做答。 “……你?!” “别那么惊讶,界外之人与天道也不算多大的秘密,老道我也不想和你们起杀伐。”老道堆起满脸皱纹,指着被张若尘困在圈内的本土修士,笑眯眯的说道 “老道只是想对下方之事,参合一脚罢了。” “……” 张若尘没有回答,但却露出了有些许兴致的神情。 “既然诸位道友没有意见,那老道我动手了。” 老道一直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继而拂尘猛然一挥,一道青色流光溢彩而出,可以得见其中隐隐有山河壮丽之美,周天星辰之妙,乾坤万象之影。 青色流光一进入光球,便如同张若尘先前施展手段的那般,化作玄妙莫测符文,与张若尘所传的法分庭抗礼,占据光球的另一半。 “这个是?天啊,又是一门无上传承!”光球里面的人皆惊呼大叫。 “滚开,你别挡着我!” “哈哈哈,这下我报仇有望了,元一老贼,你给我等着!” 里面的人此刻皆眼睛通红,呼吸急促,因为以往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无上传承,就这么简单的摆在了他们面前,并且还是两种,这如何还能让他们冷静。 张若尘若有所思,道“道友这是?” “道友以为,天为何?”老道拂尘轻扬,洒下一片星华,点翠漆黑夜色。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之所求老道不知,但我所求,不过是一个美好愿望罢了。” 说到这里,老道原本笑眯眯的眼睛里,突然出现悲鸣、苦痛、沧桑……等神色,而后这些情绪化作一份坚定,绽放光芒。 那份光芒,虽然微弱,但是张若尘觉得它不可磨灭,坚韧无比。 “这个人间,太压抑了。” 。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两军交战不斩使 “这是,蕴含天道意志的枯死之气?” 张若尘看着谢光身上冒出的黑气,不由得微微皱眉,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谢光此刻的伤势太惨了。 大腿根完全发黑腐烂,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伴随着这个世界的一种奇异植物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给人一种极度恶心的感觉。 当然,此地的所有人都是实力极强的修士,是以并没有做出呕吐等生理现象。 “我们几人使用了各种手段,还是不能磨灭那道枯死之气,你有办法吗?”傅韵等几人期待看着张若尘,因为她们刚刚听得很清楚,张若尘说了一句“蕴含天道意志的枯死之气”。 张若尘仔细看了看,说道“如果是磨灭这道气息,我有把握,但是他身体上的伤……” 就在刚才,张若尘等人小心警惕地看着老道做完一系列事情,并且确认他已经离去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谢光这里。 “只要能磨灭那道枯死之气,谢师弟的伤我们来想办法。”傅韵闻言,眼睛一亮,继而急忙开口“对于我们而言,最大的问题就只有那道抹不去的气息了。” 打在谢光身上的,是柳家老祖长年累月凝炼出来的枯死之气,也是他最为无上大宗师的修行之本,而此界的无上大宗师之境很特殊,他们是接连天道意志的特殊群体,在他们凝炼道胎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属于天道意志的一部分。 是以,通过他们道胎凝炼出来的东西,全部都会带上天道意志,这些意志,只要是还在此界,都会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 这也就是为什么无上强者战斗之地,往往都会有剑意、刀意、拳意等残留,经久不衰,久久不散。 “求求你,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那名抱着谢光的女孩,此刻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激动且颤抖地对着张若尘说道。 姚佳上尽量将情况与张若尘解释“我们意境不够霸道,不能一瞬间将之磨灭,而枯死之气若不能一瞬间去除,便会立刻回复,而南辞师兄和李妙璇师姐虽然有这个能力,但是他们的剑意和雷法太过凌厉,在驱除的同时,也会对谢师兄造成不可预料的伤害。” “我只会砍人。” 南辞抱着剑,不可否置地插了一句。 “救他。” 李妙璇也祈求地看着张若尘,那双平时无神的眸子,此刻也充满了愧疚,所谓的三无少女,内心其实都是这么纤细的。 “都是同门,我势必全力以赴。” 张若尘抢先在其他人开口乞求之前,急忙应承了下来,他到现在,还是不怎么善于应付这种被人当做最后希望的眼神。 “傅师姐,麻烦你们收起真元以及意境,停止对此间天地灵气的操控,接下来我会将这天地灵气给‘洗’干净。” 天道意志是基于天地之力的种种偶然与必然而产生的意志,是以在这方天地之中,天道可以将他的意志,洒向任何一个地方,而千百万年以来,天道意志如同墨水一般,道染了整个世界的灵气。 所以张若尘要救人的话,首先要做的就是以自身的意志,洗干净被道染的灵气,对那道枯死之气釜底抽薪。 “道化纯阳!” 张若尘猛然低吼,一股纯阳道韵自其身上爆发,仿佛初升的太阳,绽放炽热光芒,扫去一切黑暗阴霾,此间灵气就好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发出哔哩吧啦地爆炸之声,那是天道意志被纯阳道韵磨灭的时发出的声音。 “纯阳一气?!” 傅韵等纯阳诸人,皆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可以明确地感受到,方圆十里的天地灵气被张若尘转化成纯阳之气。 “一念之间便改造了十里天地,通玄之道?!” 南辞看着张若尘的目光,越发的难以理解,上次交手,他还和张若尘相差不远,但是才短短几天过去,张若尘便远远地超过了自己,甚至隐隐还踏出了那一步。 道门练气境,练的无非就是先天胎息,通十二正经,开奇经八脉,严格来说,大周天循环通达之后,便是练气圆满了。 这个境界的修士,可以对天地灵气进行吸收,释放以及各种神通道法等操作,但再怎么施为,也只是对天地之力的低端运用罢了。 在之前张若尘要将天地灵气转化纯阳之气,则必须将灵气吸入体内,运转纯阳道诀才能做到,而现在,张若尘一念之间便将十里灵气转化成纯阳之气,其手段层次则要高出练气圆满修士不知多少倍。 这已经是通玄手段了。 “这位道友和我一样,修行的也是纯阳剑诀,我将此地十里的灵气转化成纯阳之气,虽然转化得不精纯,但这对于他的伤势来说,大有帮助。”看着还有些疑惑的众人,张若尘微笑着解释道。 “麻烦你了。”傅韵等人没有其它意见,示意张若尘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张若尘不再言语,看着谢光的瞳眸突然爆出一道精光,双手极速变幻,捏出高深莫测的印法,十里纯阳之气疯狂涌动,以众人为中心形成一股龙卷大风,隔绝了外界天地之力与众人。 那灰黑色朦朦胧胧的枯死之气,仿佛有灵智意识一般,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疯狂的吞噬转化周围的纯阳之气与谢光的生命力。 但是哪怕它有柳家老祖与天道意志的意识残留,也还是快不过有备而来的张若尘。 “纯阳道化!” 只听张若尘一声大喝,一道精纯无比的纯阳之气仿佛化作一柄道剑,先是斩去了裸露在外的枯死之气,旋即没入谢光的身躯,谢光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枯死之气本能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哼,若是天道意志亲自下场,那还有点麻烦,区区一缕意识,岂能让你兴风作浪?!” 张若尘说完,正气凛然的纯阳剑意勃发,刹那间便磨灭了大半枯死之气,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在接下来的几个呼吸之间,被势如破竹的纯阳之气磨灭。 随后,剩下的纯阳之气配合着谢光自主运行的纯阳道诀,修复着他的身躯。 练气圆满也就是通了大周天的修士,玄功自行运转。 如果在神州天地,只要让谢光躺在床上,时间一到,谢光都能恢复过来,但是在此界,却是不可能那么做了。 此界有天道,所有的天地之力都被其掌握,若是真采取自然恢复法,谢光很大可能会被天道种下某些东西。 “傅师姐,该你们出手了。” 张若尘的工作已经做完,便立马看向傅韵,让其出手回复谢光的伤,术业有专攻,张若尘虽然学过一些医道,但却不是很精通,他不会为了出风头,而拿别人的身体开玩笑。 “多谢你了张师弟。”傅韵道谢,随后和姚佳对视一眼,开始了治疗工作。 “谢谢,谢谢张师兄,谢谢……”而那名抱着谢光的女孩,在得知张若尘姓张之后,也一直不停地感谢。 …… 远在此界极北,天寒地冻之地,有一道至高至大,宏伟无边的意志,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天族境内便发生了地动山摇,无数房屋建筑倒塌,幸好天族之人修行者众,是以没有伤亡。 白衣白发一尘不染的天族圣女睁开双眼,将目光投向了南方,旋即瞪大美目,惊呼道“天罚之人,竟斩断了天之意志?!” “天族无数轮回,只我一人完全承接了天意,但因为那三个人,我的念头未能通达,还不算完美天人,还有第一军团战死于人族北城的账……” 她沉思了片刻,看了看禁地之内,还在修行的诸多天族无上长老,继而一步踏出,身影消失。 她是天族无数轮回以来,将天之意志承接的最为完全的天人,但因为赵轻舟、慕容秋梨还有张若尘三人,她的本初记忆里有残念,是以还不算完美天人。 “不过现在的我,已然无敌!” 她坚信自己,已经无敌于此世,是以她要亲自南下,斩杀那些因缘纠结之人,踏出最后一步。 而当她才踏出天族领地,来到人族北城的第一时间,便感到一股浩瀚无垠,庞大如星空,复杂程度不弱于天道的意志,盖压而来。 “小姑娘,虽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你身上的气息,真让我们难以看着你安然离去啊。” 沧桑古老的话语,竟然令天族圣女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畏惧了。 。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怎会有个姐姐 就在张若尘以及傅韵等人的联合治疗之下,谢光的伤势已然稳定下来,接下来只需安心静养回到纯阳便可痊愈。 “谢谢各位师兄师姐,谢谢……”那名抱着谢光的女孩,一个劲得对着众人道谢,想来于她而言,谢光便是晴天。 “大家皆为同门,周师妹不必客气,而且真要说起来,张师弟才是出力最多之人。”傅韵嫣然一笑,继而她指着张若尘,向大家介绍着,说道“这位是张若尘,目前也是凌云峰弟子。” 傅韵并没有多嘴,说张若尘是才刚刚来到纯阳的,仅仅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张若尘现在的处地,虽然就算说了张若尘也不会在意,但傅韵不是话多之人,因为言多必失。 “多谢张师兄。” 其余几人纷纷对着张若尘行礼,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张若尘,但也不奇怪,毕竟纯阳太大了,比之一些小世界的国家还大,相互不认识也是正常, 不过相逢是缘,此番相遇之后,便也是有了几分联系。 张若尘轻轻一笑,道“不必谢了,长生道途,多是艰难险阻,相互扶持正是应该。” “清静道心……难怪你修行进展极速。”南辞突然眯着眼睛,啧啧说道。 南辞是剑修,剑者,诚于心,诚于心,一剑在手,便是天下在手,舍剑之外,再无他物,是以他所凝炼的“心”,也与张若尘不同,而是一颗“剑心”。 一颗偏执无比,却又锋锐无比的剑心。 心斩意志,剑斩肉身,无物不斩。 所以剑修的实战能力,往往在同阶之中属于顶尖,除了武道修士之外,杀伐能力普遍比其它修士要高很多。 但是正如《道德经》上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剑修与武痴,往往会钻牛角尖,陷入一种瓶颈,这个瓶颈很难打破,因为束缚自己的一般不是外界,而是自身的“剑心”。 当然,这个壁垒一旦被打破,那么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道途里,都是阳光大道,可以尽情的奔跑,而南辞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他的剑道修为临近了通玄大门,甚至在某些时候,当他极境升华,他的神通与通玄无异,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剑心会摇曳飘动,是以无法真正踏出那一步。 “不过念头通达而已。” “修行即修心,心通则道通。” 闻言,张若尘笑而不言,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南辞道友不妨去了解一下,心剑以外。” 心灵修行,最是玄妙,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张若尘不是南辞,自然是不清楚其心灵的具体问题,自然不敢信誓旦旦的向其阐述个中缘由,只是给了他一个方向,具体如何,便让其自我去把握。 “他山之石?”南辞眼神迷离,喃喃自语。 张若尘“实不相瞒,我之道心之所以通明,实则是因机缘巧合之下,见过‘道境自然’以及‘极境唯我’,然后感悟而成,道友的剑心,我也不知是持何念何道,但与其埋头苦干,陷入障碍,何不换个角度思考,万一有路呢?” “道境?极境?道心?剑心……” 南辞闻言,退到一旁,眼睛闪烁,越来越明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后便当场盘腿而做,完全不顾周围的人,修行起来。 傅韵仰天扶额“虽然实力比我强那么多,但还真是个剑痴,就不怕我们把他给卖了,难怪那个咸鱼道士会说出‘南辞师弟就拜托你了’这种话。” “单纯得像个孩子,不对,本就就只是个孩子!” 傅韵在来纯阳剑池的前一天,有个咸鱼道士难得地穿了一套帅气衣服,脸和头发也打理的干干净净,来到傅韵的家门,说有重要的话要说给傅韵听。 那条咸鱼认真的样子,是傅韵第一次见到。 傅韵回忆起来,当时自己,好像是害羞了,还是面红耳赤的那种。 但是一番长谈之后,傅韵发现,那条咸鱼好似支支吾吾地说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说,最后只记得一句“南辞师弟就拜托你了。”。 之后,咸鱼送了一条,红色剑穂,便逃似的慌忙离开了。 傅韵看了南辞一眼,然后摸了摸已经挂在剑上的这抹红色,露出了唯美的笑容,有些嗔怒的自语道“咸鱼就是咸鱼,活该孤独一辈子。” 看到南辞和傅韵各有心事,张若尘眼神扫过其他纯阳弟子,发现两名女孩和那名青年道士正在小声商讨谢光的恢复疗程,他没有上前攀谈,而是把目光再次投向了被困在自己神通的本土修士以及赵轻舟和慕容秋梨。 就在他正要考虑离开之时,他的衣角被人拉动。 “你,能不能……”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张若尘身后传来,回身一看,只见李妙璇目光有些闪躲,像个犯错误的孩子一样,局促不安。 张若尘会心一笑“是因为那个人吧?” 张若尘并不知道李妙璇和如妙的恩怨关系,但是在之前,张若尘看到李妙璇和一个新娘子在一起来着,是以张若尘在对本土修士进行打击的时候,刻意的没有去伤害到她,当然,她现在也在张若尘画的圈里。 “嗯,她,她可能是我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不认得我……” 李妙璇低下头去,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 “姐姐!” “妙选,你姐姐不是妙音吗,怎么?”傅韵瞪大了满眼闪着星星的眼睛,一脸八卦的神情。 众人皆被她给出的信息小小震惊了一下,若是张若尘的没有看错,那位新娘子身上的波动,确实是此界的天人合一雏形,那她的身份也就是此界宗师境修士才对。 而李妙璇不管怎么说,都是纯阳的优秀弟子。 两人怎么看,都不会又任何交集才对。 那她怎么会是李妙璇的姐姐? 而张若尘和赵轻舟却是对视一眼,眼中莫名的韵味流转,他们知道,如妙是怎么一回事。 张若尘问道“既如此,我知道了?” 说完,张若尘便伸出右手,摇摇往本土修士那里一抓。 …… 如妙的处境非常不妙,自己夫君的老祖被人抹杀,是以此刻柳家之人,看向如妙的眼神都有些不善,在他们看来,老祖的死,如妙有一定的责任。 尤其是柳家家主,眼中的寒芒更是不加掩饰,甚至他还想象,会不会是如妙和敌人里应外合,将老祖骗出来杀害。 柳家家主冷着眼,强忍着一切,说道“如妙,对于那个女人,你就不解释一下吗。” 之所以没有对如妙动手,是因为他不敢。 因为谁也不能确定,如妙和那个抢婚的女人是何关系?与那个硬抗天罚,并且一击抹杀自家爷爷的绝世强者是何关系? “如妙冤枉,对于那人,如妙确实不知。”如妙连忙澄清,她知道对于她此刻来说,那个女人的存在,是自己还能安然的保障,但是这并不是说她能狐假虎威,因为她确实不认识那个女人,更不认识那个强得无法形容的狠人。 柳家的人并不是傻子,他们绝对能够分辨出自己是否在说谎,所以若要一线生机,只有认清自己,该说的和不该说的,一定要分得清楚,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而且,哪怕是在我们云中楼的传承中,也没有听闻此人的踪迹。”接着,如妙很恭敬地说道“如妙与轩郎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在诸位长辈的目光下成长,若真与她相识,怎么可能瞒着所有人。” 柳家家主闻言,目光闪烁,脸上的神情几番变幻,虽然还有很大的怀疑,但他却是不可能真的对如妙做出伤害的举动了。 不是如妙的话让他信服,而是如妙的话里,点出了一件事――云中楼传承。 “你和轩儿都在我们眼中长大,确实不会做出危害柳家之事。”柳家家主历经几十年风霜,练就了一身面皮,才一个瞬间,便改了一副神色,和蔼微笑地说道“我相信你。” “没错,而且此刻我们身处危机之中,务必团结一致。”一名柳家长老,看着渐渐收缩的光圈,再扫过不知心思的其他宾客,附和地说道。 “我们皆被那位存在,画在了一个圈里,无法抽身离去,而这两门无上传承,真假暂且不说,关键的是,哪怕是真的,我们能够在这个圈收拢之前,能将一门无上法参悟透彻吗?” 说完,他轻轻瞥了如妙一眼“尤其是我们,已经年迈老朽,念头杂乱,若要参悟,难上加难啊。” 如妙心中一凛,她知道这位长老的意思,这不就是担心那人传的道法有问题,需要一个实验品吗?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任谁都不会相信,前一刻还是刀剑相伐的敌人,下一刻却成了传道恩师。 这传承道法,必定有问题!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正当如妙要狠心咬牙,做出决定之时,一股无形力量,排开众人,瞬间将她摄往外界。 而柳家众人,则愤怒地吼道。 “果然是你!” …… 。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人道光辉你是我 是夜,明月高悬如镜,皎洁若白玉之盘,洒下银色的柔和月光,显得如梦如幻,这种夜色,若是在烟雨江南的才子佳人眼里,必定是幽会的好选择。 但是,这个世界不只有风花雪月,还有家国与边疆。 秋去云鸿,春深花絮,风雨随南北是很浪漫,但是飞符插羽募精强,连营列阵扫边疆更是生存需求。 城春草木可深,但国破山河焉在? “今夜的北地,注定是个不眠夜,也不知又有多少人马革裹尸。” 一名将军抬起头来,满目萧然。 他并未注视漫天星斗,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北的天空,城外与天族交界之处,传来了惊天杀机,他不需夜观飘渺天象,只求得见太平人间。 “将军,人道计划已经开启,还请将军羽化。”一名道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身穿漆黑铁甲的将军转身回头,目光落在这名仙风道骨的老道身上,神情微微恍惚,他祖上三代,都是征战沙场的军人,一生所见除了刀兵,便是龙甲,就算是在书中也从未见过方外道门之人统领家国战事。 但是,如今这却是事实,并且从今日起,北城,再非大唐城池。 这对于守城的将军来说,是要千夫所指,遗臭万年的啊,但是如今,铁甲将军却不得不将北城掌权之位让出去。 “我知道了,但郭宇他们,罪不至死。”铁甲将军沉默半响,继而苦涩地说道“还有,生而为人,在责为军,我要亲上战场。” “天高九重,人居于地,是以人族只能仰望天空,以小小身躯,在无穷天地拼命挣扎,只为一个名为自由生存的愿望。” 老道看着铁甲将军,缓缓走了几步,同时开口说道“你我虽然有幸,得证无上之境,却也不能因此忽视举头三尺之神明,更不能低头不见之众生。” “你和郭宇都是此次轮回的人,自然会烙印住此世的一切,是以意识里会排斥我等,将我们认定为入侵者,这些我们能够理解。” “毕竟,在上九个轮回里,我和你一样。” “说起来,郭宇以及追随他的将士,能够在得知我们的存在的情况下,勇敢地站出来对抗,令我们非常佩服……我们保证,并不会危害他们的安全,但为了人道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我们需要暂时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 这时,老道突然转身,神秘地看着铁甲将军,说道“况且他们在那里,甚至还能够接触一个可比上苍的存在,海量的无上的传承任由他们参悟。” “那可是一场大造化呢!” 铁甲将军闻言眼睛一亮,继而露出笑容,他和郭宇一者为绝世武将,一者盖世大儒,并且是百年至交,情同手足。 只不过是先前无数人族先辈化作人道意志降临之后,二人理念发生了分歧,郭宇认为人道意志与异族无二,皆为外敌。而铁甲将军则接受认可了人道意志的降临,并且还想主动融入人道之中。 所以,听闻好友无事,他也就放心了。 “我申屠烈此生虽为武将,但因为郭宇缘故,也对圣贤书有一些了解,他那个人,是真正的读书人,在某些方面,他比我还轴,并且无所畏惧。”申屠烈摊开双手,身上的铁甲响动,笑着说道。 老道一摆拂尘,微微摇头“儒家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真正的读书人,骨子里都是驴脾气,或许他在那里,会遇到志气相投的人。” 申屠烈疑惑“你们,就不在乎他们先前的敌对行为,再怎么说他也……” 还未待他说完,老道便挥手打断了他,因为老道知道申屠烈在疑惑什么,修炼界的普世价值观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什么什么之下皆为蝼蚁”等。 但是老道所秉承的理念,却不是如此“所谓人道,并不是天地大道,也不是某一条自然规律,而是指无数的人,以同一个大目标,同一个大方向,同一个大梦想聚集在一起,所构成的一个大意志。” 老道身影突然浩大起来,看着申屠烈,眼睛里仿佛有日月当空,如火如炬,炽烈如阳“虽然每一个人的意志都很渺小,就像一滴水一样,凡事都做不成,但千千万万无数滴水汇聚在一起,便能成就汪洋大海。” “有一个和尚说过,佛观一滴水,四万八千虫,此话想表达的原意是什么我们不如讨论,从字面上来理解,每一滴水里都有成千上万的细微小虫,是以每一滴水也就不同,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 “但是,在人道海洋之中,水就是水,每一个水都是构成汪海的不可或缺的部分,因此,不论你之前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还是在泥泞里挣扎的小人物,或者是超然物外的修行者,亦或是九五至尊……只要我们是人族……” “我们就没有高贵之分,没有门户之别,没有敌我之辩……我们在人格上,本质上都是相同的平等的。” 老道的身影缓缓上升,身后空无一人,唯有一轮明月凌空,月华如照,此刻却不如他身上的光辉耀眼,他明明没有开口,但他的身后却有无数人族先辈咆哮。 有佛门大德高僧长啸,有道门无上真人嘶吼,有儒门圣人贤者大书特书,人间浮华、尘世繁美、万丈红尘……皆是在相此方人间表达他们心中的大愿望,大梦想,大决心!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神仙天道……” “人道光辉,众生平等!” “人道光辉,万物归一!” “人道光辉,你就是我!” …… 随后老道身后炽热如阳的光辉洒下,光芒万丈,盖过了月光如水。 北城所有的人,皆抬头仰望,思维意识感受着人道光辉,包括申屠烈这为无上大宗师在内,皆被其意识感染,露出了坚定的眼神。 申屠烈目光闪动,一步踏出,迎接人道光辉。 …… 天族边界,一道身影突然划过天际,天族圣女一尘不染的白衣,此刻已经沾染上了片片嫣红,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每一口滴血滴落下来,都带着极致恐怖的毁灭之力,瞬间夺取周围生机。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种存在?!” 她转身回头,心有余悸地看向南方,人族北城所在之地。 她本以为她承接了天道意志之后,便可镇压天下,但是才刚刚出来……她就差一点出身未捷身先死。 才来到人族地界,她就直面了人道意志,在那个高度的意志面前,她就像一只蚂蚁在巨人面前,无法窥其全貌,更无法理解,她只能凭借着天人合一,去尝试描述那个复杂的存在。 但是越观察,她越发现了自己的单纯,自己越无法自我,差一点就要滚滚红尘之中沉沦,最后她千钧一发之际,天道意志发动运用,她才能舍弃了一部分意识,逃回天族地界。 而这个时候,远方天空传来阵阵不可名状的声音,使她的天心感到了极度不安,她极目远望,顿时目瞪口呆,心灵震动! “这,这就是人道意志?!” 。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人护不住人间 人族北城上空,一个汇聚了人族无数次轮回所积累的大意志陡然展开,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瞬间就扩散于整个天地,如九天神雷一般,在所有人族心中炸响。 这一刻,只要是有灵生物,心底里皆能听到一个无孔不入的声音,唤醒了那隐藏在人族本质根源里,伟大的意志。 无穷的信息,无尽的妙理,那些是人族自上古时期以来,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伟大奋斗史,是书写不尽的史诗。 而在人族伟大斗争的历史洗涤之外,更有对于未来美好的展望,我辈人族,上顶天,下立地,乾坤虽无极,却依旧不能束缚人心。 就在此时,九天云霄之上,忽然乌云密布,遮盖天穹,白日化黑夜,阵阵雷声震耳欲聋,霎时间风雨飘摇,另一股至高意志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北城,惊蛰整个人间。 紫色神雷如同狰狞的太古凶兽,在云间张牙舞爪,横跨长空,照亮整个天地,撕裂一切阴邪种种。 人间百姓一生只识柴米油盐,只懂相夫教子,面对人意与上苍,面对仙人与神明,皆为蝼蚁,脆弱无比,只得匍匐到底,祈求平安。 但就在此时,又是无数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辈人族,又岂是天意可压。” “今日便以人心压天心!” “吾等前路,绝无敌手!” …… 这些声音或苍凉,或狂野,或坚毅,或镇定……却都表达出了他们同样的态度,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这些声音在所有人心中放大,瞬间便盖过了天威神雷之声,一道光芒在他们心灵深处大方异彩,许多人第一次,抬起头来,正视天罚之雷。 人道光辉,非是外界物质之光,而是无数心灵意志之火,汇聚而成的璀璨之光,无形无相,不可捉摸,却又坚韧不拔,永恒不朽。 轰隆! 小小的人族蝼蚁,竟敢正视天罚?! 似乎是在愤怒卑微的人族,一道道紫色雷光,带着极端毁灭的气势,自九天而下,打向人族各大城池。 人族北城有人道意志保护,无法轻易覆灭,但其他人族城池,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完了,苍天发怒,天地反覆!” 扬州一名大宗师修为的修士,此刻仰天狂笑,脸上的笑容极为扭曲狰狞,他不知道北城人道意志在和天道意志争锋。 他只是以半步无上的道胎雏形,率先从人道意志的感染从脱离出来,然后感受到了苍天在怒号,在发怒,在向人族宣泄着名为天罚的怒火。 “到底是谁,竟有惹得天灭苍生!” “紫色劫雷,这是连无上大宗师都要饮恨的劫数啊!” “灭世天劫,哈哈……” 渐渐地,许许多多的高阶修士皆从人道光辉中恢复自我,而后,苍生百姓,也都恢复心神。 但一恢复心神,却全部都被惊吓得六神无主。 灭世天劫降临,有两股颤颤胡乱奔逃者,也有四肢瘫痪坐地等死者,更有仰天狂笑癫狂痴呆者…… 天道灭世,无人能够镇定自若。 但是,不管人族修士如何作为,天意,并不在乎! 紫色劫雷轰然而下,一道道长十几里的紫色雷柱朝着扬州城落去,刹那间便摧毁了城中无数修士的道法神通,而后以势如破竹势不可挡姿态,打了下去。 可以预测,哪怕只有一道劫雷落到扬州城里,那么以扬州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将会无一生还,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天坑。 “这是,天罚!人族与上苍的战争,终于正式开始了吗?” 天族禁地之中,密密麻麻的意志苏醒,他们是天族以往轮回下来的无上强者,其中更是有一大部分的人是承接过天意的圣子圣女,经过数个轮回的积累,他们的实力比之当今的无上强者,要强上无数倍。 “按照先前所知道的情报,人道意志的本质是,无数人族的意志,以一个共同的大梦想为根基而形成的大意志。” “那么上苍此番作为应该和前几次轮回一样,是打算以绝对的天威,在卑劣的人族心中,埋下恐惧的种子。” 这些古老的存在,此刻正在通过天心印记,进行着只属于他们的交流。 其实,天道此番作为,虽然惊骇了整个人间,使得人们以为末日即将降临,但真正的强者们,才能知道,真正的天人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天道根本就不指望凭借着这些劫雷能够覆灭人族,毕竟若是光凭这种程度的攻击便能灭绝人族,那么天人战争又从何而起?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天道想做的,就是先以无上天威,乱了人心,因为人心若乱,那么人道,也就乱了! 是以,饥荒,瘟疫,天灾,,战争等等这些,都是天道一方,所运用的手段。 轰隆隆! 紫色劫雷越发临近,邵峰发现,哪怕他修行到了大宗师绝顶,半只脚踏进了所谓的陆地神仙无上之境,在天劫面前,也毫无作用。 甚至于,他的道胎开始在颤抖,渐渐崩坏。 “逃?!” “逃不掉了!” 他苦涩地笑了笑,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只是在他的心神感知范围内,都在天罚打击之中,更别提肉身飞离出去了。 而整个人间,与他一般的修士,不在少数,这一日,人们看见,以往高高在上的仙师,皆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但造化玄奇,世事无常,总有一些人,会在绝望之时,站出来! “吟!” 一声声长长的龙啸,大唐境内每一座城池,皆有一条巨大的金龙,幻化而出,威仪伟大,震慑一切种种,惊世骇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大唐皇宫之中,一名身穿金色龙袍的伟岸男子陡然站立,双眼精光暴涨,虚空生电,强大的气势镇压九天十道。 他在向世人宣告,向天道宣告,大唐疆土乃他之地界,在大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道压万道,帝道镇万古。 九州各地的皆有皇道金龙幻化而出,一声声龙吟,悍不畏死地迎上灭世劫雷。 皇道金龙,乃大唐立国以来的积累,是皇道的至高象征,是家国气运,是生民之本,是山河所在。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 伴随着皇道气运金龙的,是漫天盖地的浩然正气,一句又一句圣人教化之言响彻云霄,一篇又一篇的锦绣文章指引方向,一副又一副仁义画卷书写历史。 “天地,有正气” 一位青衣长衫的老者自皇城大学宫走出,身上浩然之气可镇天地。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这一位是从徐州的一个小私塾里走出,是个儒雅中年,眼神唯有坚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君子坦荡荡……” “大道之行也……” 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皆有儒门大儒走出,傲骨迎天劫。 山河九州所有的读书人,所有的有志之士,皆朗诵圣人言语。 大大加强了浩然正气的威能。 而后九州各地,竟出现了九尊巨鼎,这九个巨鼎,始一出来,便引得大唐九州本源震动,整个天地都似乎在欢呼雀跃,皇道金龙也再次化为龙气,没入九鼎之中。 此为山河九鼎,乃江山社稷的根本所在。 九方大鼎不分先后,不分东西,不分高下,在同一时间,同一维度向苍天迎击,这是一方锦绣人间,对无情天道的正面挑战。 天穹之上,灭世的天劫与人族的绚烂,在此刻开始极端交汇,构造出一副更加壮丽的画面。 哔哩啪啦! 那极端恐怖的灭世雷劫,与无比沉重的浩瀚人间,在碰撞中爆发出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能量风暴,崩碎万里河山。 最后,灭世雷劫被滚滚红尘所磨灭,但人间也损失惨重,仅仅只有九州城池完整存留,其余各地,生灵涂炭。 “这,我们活下来了?哈哈哈,我们竟然活下来了!” 劫余后生的人间修士,此刻还有些恍惚与不敢置信,而后欢呼不已,更有人喜极而泣。 “是啊,不过想不到朝廷竟然还有这等通天手段,那当初我挑衅朝廷……” 良久,镇定下来的不少人又想起当初年少轻狂,才刚刚踏入修行之路,便轻王侯,慢公卿,甚至还打骂袭杀所谓的朝廷鹰犬。 不由得一阵后怕。 要知道,这可是一道劫雷落下,便可覆灭一切的紫雷劫,而今满天都是劫雷,这种级别劫数,堪称灭世量劫。 而这劫数,却被朝廷以通天彻地的手段化解。 这由不得他们不怕,万一人家秋后算账,岂不是跑都不可能。 “从今以后,遇到朝廷官员以及读书人,都要客客气气的。” 这是所有以往高高在上的仙师们,心里共同的想法。 …… “儒门和皇道终于开始联手行动了,并且如今他们山河九鼎也差不多完成,再加上天道一方与人道计划还有界外那群人,此次轮回,还是诸雄争霸……” 一名老道眼神悲凄,露出复杂的神色“唉,谁兴谁亡,百姓皆苦啊!” 在他的前方,是一座小小的镇子,此镇离最近的九州城池也有一千多里,是不在被保护之后,但是刚刚被老道以大神通护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其他地方,还是有无数的生灵,遭遇突如其来的天灾,烟火弥漫整个天地,撕心裂肺的哭声经久不绝。 他一个人,还是护不住偌大的人间。 这一日,人间哀嚎遍野。 人间何辜? 百姓何辜? 生灵何辜? 无辜,却也无力! 亦或者,无力便是辜? 。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九州欲代天而立 因为种种原因,天人战争一触即发,人族与天族以及归属于天族的下属种族,即将正式的加入这场创世之争,灭世之战。 这一天,大唐皇宫御书房之外,无数太监与大臣颤颤巍巍,冷汗直流,眼睛时不时瞥向御书房。 好似御书房里,正在发生前所未有的大事。 而御书房之中,皇帝面前站立着几位代表大唐的真正大人物,他们不是是六部尚书这种手眼通天的人物,就是儒门圣贤级别,亦或者武道无上的武将们。 “北城的归属,是否已经转让?” 大唐皇帝看着眼前众人,金黄的瞳孔透露着压服天下的气势,这双眼睛是他长年累月修行帝道功法所致,金者,华也,无坚不摧也。 “启禀陛下,北城的归属权已经成功转让给人道一方,那些忠诚的将士也正在回返大唐,只不过,臣有一名优秀下属,似乎被他们扣留。” 开口的是一名身穿黑甲的武将,武将身上没有丝毫元气波动,看上去就像只是一个穿盔甲的普通人,但一脸方正,威严肃穆,令人无法将其忽视。 他的魅力是体现在行为举止、心灵人格等其他方面,而并非所谓的修为境界。 大唐皇帝闻言,冷哼一声“哼,他们善于挖墙脚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不是天道大敌当前,又何须与之虚与委蛇。” 这方天地的水很深,人族与天族的争斗,也并不仅仅只是人道意志与天道意志的杀伐,而是还牵扯了诸多势力。 因为一些绝顶的无上大宗师,可以抵抗天道轮回时的影响,继而能够生有慧宿或者直接以全盛的姿态从上一个轮回中存活到下一个轮回。 比如人族大唐王朝,就是前十八个轮回之前最为强盛王朝,其中无上大宗师绝顶的强者也有几十位,是以他们从那个轮回起,每一次重演地火水风,再造混元之时,都能破道而出。 再此之前,每一次轮回中,人族的世俗局势都有所不同,有的是诸国争霸,有的是世家林立,而有的是宗门至上,甚至有的是部落冲突。 但大唐之后,十八混沌以来,天下皆为大唐疆土。 当然,若是世上没有天族与人道,那么大唐就是独断万古的不世王朝! 唐皇对着黑甲将军缓缓说道,“十八混沌,大唐国力虽然积累丰厚,但比起天道人道,还是稍有不足,并且除去他们,还有一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一直在躲在暗中,不得不防。” 唐皇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却极为清晰的表达了出来,在场众人都是历经无数轮回的沧桑强者,自然是一点就通。 那名此世儒门出生,却又投身军旅生涯的优秀下属,看来短时间内是要不回来了。 一切皆以大局为重! 唐皇抬起头来,双眼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环视众人,说道“如今世道艰难,大唐盛世也将有一次面临挑战,但所幸九州的国运龙气与浩然正气,皆融入了山河九鼎,诸位爱卿,此次轮回,务必完成九鼎镇国,问鼎一界!” 言罢,唐皇拿起桌上的狼毫,笔走龙蛇,随着他苍劲有力的动作,笔尖的墨水也入木三分,一股堂皇大气的皇道气息自其书中散发,盖压整个皇城。 笔下第一句,不是奉天承运! 而是奉吾之命! 这是圣旨,但唐皇不是天子! 此世诸人观之,也不觉的有何异样,只因他们觉得,天高地厚,却高不过人意,厚不过人心。 愿世间大唐人人如龙,皆有伐天之心! 唐皇下笔的速度不紧不慢,众人便沉着等待,未曾有一丝不耐,因为这是大唐今后的国策,关系到大唐如何在两强争斗中生存与逆袭。 两个时辰过去! 唐皇的足足写了三十多分旨意,每一份圣旨写完,便大手一挥,圣旨化作一道流光,飞射向众人中的某位,而那人领旨完毕,也不是立即恭恭敬敬地离去执行命令,而是静静地在一旁等着,顺便看陛下接下来的旨意怎么写。 因为在场众人,没有弱者,每一位都是历经几番轮回而不灭的绝世强者,是以所谓唐皇,也只是名义上的至尊而已,他还真做不到绝对的统治其它人。 大唐的政治格局,可以说是“三公坐而论道”,虽有三省六部协助皇家治理天下,但是儒门与皇道的关系,不能说是上下级关系,更贴切的是合作关系,盟友关系。 皇家没有实力威慑圣贤辈出的儒门,更不可能全盘镇压那些铁骨铮铮的登临武道无上的武将们。 其实不论其它因素的话,皇家势力比起积累了无数轮回的儒门集团和武道集团来说,要弱上几分。 但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才进行了“王朝”这种看似上下级的合作关系。 毫无疑问,唐皇是领导者,但是他却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至尊,因为他不可能对一名无上武道或者儒门圣贤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后对方就乖噜噜的上吊自杀。 能到他们这个阶段的人,都是能够抵抗天意,意念纯阳,有自我意志的。 又是两个时辰,唐皇才给每一个人,都发布了自己的旨意,没有经过宦官之手,也没有跪地接旨,而是由唐皇亲手书写,亲手交与。 “大唐江山,不只是朕的江山,也是诸位的江山,更是天下人的江山,愿诸卿,尽心尽责尽力,吾等与天下共勉。” 唐皇一拂衣袖,继而放下手中狼毫笔。 一声令下,九州山河龙气震荡,龙吟如雷,传遍天下。 “尊陛下旨意!” 这一日,无数道流光破空而出,纷纷入驻九州各大城,随后各大山河鼎震动,散发一圈圈堂皇大气的波动,弥散开来,瞬间覆盖整个大唐。 以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的各个大鼎为阵眼,以儒门数世浩然为阵基,以大唐国运龙气为阵灵,再辅以山川河洛,展开了一座空前绝后的巨大道阵。 “山河为阵,天下为灵,浩然为心……成我九州道土,代天而立!” 。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开始便不为何 “终于是开始了啊!” 清幽树林之内,赵轻舟一袭白衣,冷然面对无边无际的灭世天灾,只见他猛然右手朝天遥遥一擎,赫见虚空震荡形成波纹弥散而去。 一圈圈的,竟然将方圆千里的天空给覆盖了下来,而那恐怖的紫色劫雷自更高的九天云霄落下,但劫雷才落到赵轻舟施展的波纹之上,就立刻消失于无形,好似刚刚的灭世劫雷只是一个哑炮一样。 “好强!” 这时众人,皆以复杂的神色看着赵轻舟,大家的实力以及眼力,在这方世界都是算无上大宗师层次的,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那覆盖整个天空的紫色雷劫的可怕。 人人都做好了迎接天道怒火的准备,但是当他们小心翼翼之时,却发现自己的一切忐忑都是对于的。 “漫天雷劫,就被这么轻易化解了?!” 傅韵等人语句有些不自然,他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剑,眼中明灭不定,继而握剑之手又放松下来。 南辞则一脸凝重,他是一名剑修,若是让他面对这些劫雷,自然是拔剑逆天而行,他有自信毫发无损的一剑一劫雷。 但是,却做不到像赵轻舟这般,一抬手,便保全方圆千里。 并且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是,自己的纯阳身份令牌,没有感知到眼前这个白衣少年,那么也就是说明。 此人是此界本土修士?! “嗯,此法很有意思,天地万物,乾坤无极,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基本微机构成,是以世界并不是严丝合缝的,而你此法以高速震荡为核心,若是震荡的频率足够,潜力无限。” 张若尘眯着眼睛,看着赵轻舟施展大神通,赞叹不已。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赵轻舟的神通也就是在虚空中散开几圈无形波浪而已,比起那些遮天大手,通天剑光,滔天巨浪的神通,气势上与视觉上是完全比不过的。 但是在张若尘眼里,赵轻舟的法才是上乘道法,是触摸到了世界法则的运用,那些真元巨掌啥的,才是华而不实的神通。 赵轻舟见众人目瞪口呆,却没有得意忘形,谦虚的说道“不过是结合了它与你所给的那些知识的运用罢了。” 张若尘摇摇头,笑答道“所谓修行,其实很简单,就是对世界各种现象探究,然后总结出知识,并且加以运用罢了,而不是修所谓的华丽的逆天神通。 天地大道,无处不在,你这样子,才是真正直指修行本质啊。” 赵轻舟闻言黯然,长叹一声“庄周曾言,道在屎溺,但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几个能懂!或许也有懂的,但是他们总会在其他人的投机取巧走捷径的对比中,迷失自我。” 神州天地,曾有一人询问过庄周“所谓‘道’,何在?” 庄周答曰“无所不在在蝼蚁,在秭稗,在瓦甓,在屎溺。” 是以“道”,无处不在,是以所谓修行,便是行万里路遥,观山河变幻,所修者,在花、在草、在山、在水、在前路漫漫,也在往昔种种,更在今日脚下。 修道,修的便是对于自身,对于世界,对于大道的认知,一个有道真修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所求的其实不是神功秘典,也不是天地灵宝,那些于他们而言都只是表像。 他们在意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在神州天地,很多道门元神或者武道法相的大能以及儒门大儒,为了踏出那超脱一步。 都会自行前往各个世界中修行,他们很多人,跑到一个新世界,是可以横扫荒宇的,但是他们却不会直接去抢那个世界的神功。 因为在他们那个高度,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要的不再是磨练肉身,或者凝炼真元这种表面的东西,他们缺的不是功法,而是更高深的智慧的质变。 要想追求更高深的智慧,也就是突破智力壁垒,显然所谓的神功秘典是不够的,因为秘典秘典,“秘”之一字就表达出了秘典的隐蔽性、局限性以及主观臆断性。 比如这个世界的功法,不管是无上功法还是普通功法,大部分都是通过师徒代代相传,而且修行是还有着各种各样的限制比如“必须掌教嫡传”、“传男不传女”等之类的。 所以往往一门高深功法,都是传下几代后开始残缺不全,一代不如一代,最后消失无踪。 而神州,在中古改革之后,做得比这个世界大气,比如张若尘就可以在纯阳藏书阁中,直接翻阅各种元神大能甚至炼虚大能的书,其中包括功法神通到天地法则论述等等,应有尽有。 甚至于在道门地界,还有“道院”这一体系,只要是年纪达到,就可以入得道院修行十二年,是真的人人有道修。 而在大唐境内,儒门也指在教化天下,各地也设有“书院”,也是人人有书读。 “这个世界中毒了,并且病入膏肓,没有多少人怀有好奇的眼光看待世界,他们看到火就是单纯的看到火,有一些聪明的或许可以想到五行生克,水能灭火,所以他们被称之为‘天才’。” “然后天才们洋洋得意,像个小孩子一样,四处宣扬自己的‘天才’。” 赵轻舟看着张若尘画下的那个圈,圈里很多人在一脸狂热的修行着张若尘和那老道传的法,目光幽幽看得出其复杂的神色,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一脸严肃地说道“但是,却没有人想过,水为什么能够灭火?不是直接照搬‘五行生克,水克火’的想法。而是切切实实的思考,水为什么能够灭火?火为什么发热?火是一种物质还是一种现象?……” “他们一向是搞不明白的,就笼统的套上火之大道,水之法则等名词。”说到这里,赵轻舟突然抬起头来,神色怪异看了众人一眼,说道“甚至于,此界曾有一门功法,其修行第一句便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而当时很多人抢到夺此功,其第一思考的,竟然是‘我到底要不要为了修炼神功而自宫’!” “没有人想过,此神功为何要自宫才修炼?其根本原因为何?是经脉运行必须如此?还是其它修行问题?到底有没有方法可以绕过自宫?是否可以推陈出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没有!” “从来没有人思考过!” “更加不会有人去找他人讨论!” “因为啊,这个世界盲目崇拜且自我意识过剩,认为上古传承都是最厉害的,而自己的一切都要藏着掖着,以免他人杀人夺宝。” 赵轻舟越说越气,也越说越无奈,气是气在他得见了神州天地的修行风气,而对自己世界生气,无奈是无奈自己目前没有办法改变整个世界。 “你知道吗,我很佩服你们世界中古末期那位道德宗先辈,他们才是真正的开创了一个新世纪!” 看着赵轻舟的语气越发激动,张若尘也适时回应道“虽不是同一门派,但我也很佩服那位先辈!” 而众人包括慕容秋梨,听到张若尘和赵轻舟的对话之后,一开始有些懵逼,但随着两人的交谈,也渐渐整合出了大概的信息。 “听你们的话语,你知道我等的跟脚?”南辞微眯着眼,身上剑意引而不发,警惕地看着赵轻舟以及慕容秋梨,至于那位被张若尘抓出来的新娘子,因为种种原因,此刻已然昏倒,被李妙璇抱着。 其实怨不得南辞等人警惕,对于自己一行,说得好听点的叫做异界来客。而说得难听一点的,叫做域外邪魔。 最为关键的是。 赵轻舟很强! 张若尘也很强! 他们两个此刻不清不楚的。 不得不防! 尤其是现在,谢光正是拜此界修士所致,重伤昏迷不醒。 “异界来客,纯阳弟子。”而面对南辞略带敌意的问题,赵轻舟没有回避,而是打了一个直球,直接说出了几人的来历。 铮! 一声剑吟响彻云霄,南辞剑意冲霄,一步踏出挡在面前,同时傅韵则一挥衣袖带着师弟师妹们飞退远离。 唯有李妙璇还在抱着如妙,歪着头看着大家,不明所以。 “还请诸位道友放心,我与诸位,并无敌对的理由。” 赵轻舟对上南辞的眼睛,豪无惧色。 南辞玩味的说道“哦,不是敌人,那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们这些域外天魔做朋友?!” 赵轻舟笑了笑,说道“儒门有句话说的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自界外而来,何止远方千里,在下自然得好生招待。” 赵轻舟一脸和善,作揖行礼,好似真把纯阳诸人当成了远方来客。 但他越是如此,南辞和傅韵等人越无法把握赵轻舟的意向。 是敌是友不能确定,那么……就先做个路人吧。 一念及此,傅韵上前,柔声和气地说道“招待就不必了,贫道同门身受重伤,还需我等后续治疗,下次再会吧。” 说完,她便轻轻看了浑身凌厉剑意的南辞一眼,摇摇头,似乎在表达自己的意思,随后,她又走到李妙璇耳边,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 而南辞见状,眼睛明灭不定,几息过后,身上的剑意渐渐收敛,此时天穹之上的遮天紫雷也已经开始变小,上天的怒火似乎在逐渐平息。 南辞是剑痴,但他不是傻子 他思考了很多,比如谢光的伤。 也有很多疑问,比如张若尘和赵轻舟的关系。 几番思量,这个时候确实不应该跟这个神秘的赵轻舟对上。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想起了他最信任的师兄曾经说过,傅师姐的决断是可以信任的。 师兄的话,一定是对的。 “那天与你比剑,意犹未尽,期待下次会面。” 于是乎,南辞向张若尘说了一句话后,便来到傅韵等人身旁,点头示意之后,却没有立刻飞身离去,他们看着李妙璇,似乎在等李妙璇的决定。 李妙璇将如妙新娘子交给傅韵,来到张若尘面前,伸手递给了张若尘一个上面绣着小猫图案的储物袋。 “这是?”张若尘不明所以。 “这都是我喜欢的,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李妙璇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出现了些许不自然,只见她将储物袋往张若尘怀里一塞,便转身逃也似的飞身离去。 “三位道友,告辞。” 而后傅韵姚佳等人面带莫名微笑,也跟张若尘赵轻舟慕容秋梨三人告辞,化作流光而去。 “诸位保重。” 几人临行前,张若尘也对着几人道了声保重。 当所有人消失在三人视线,慕容秋梨静静地看着张若尘,盯了很久之后,突然说道“原来那位就是道长的天命啊,很。” 赵轻舟也似笑非笑地说道“道长为何不与佳人一道离去,那位姑娘虽然看上去冷了点,但还是很漂亮的嘛。” 张若尘云谈风轻地回道“两位说笑了,贫道与李姑娘只是同门情谊罢了,至于贫道为何留下,赵公子心中有数。” 作为一名有道真修,自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万丈红尘滚滚了无心,这种不痛不痒的调侃,张若尘是脸红都不可能会有。 紧接着,张若尘紧紧盯着赵轻舟,赵轻舟也没有回避,让一旁的慕容秋梨产生了某种不太好的想法。 良久,赵轻舟收起所有的玩味,严肃地问道“你本不是泥泞中人,为何非要寻泥潭躺下?” “为何?” 这个问题,张若尘不能敷衍了事,但张若尘没有沉思半天,因为无需沉思,一切种种心中皆已经有了答案,所谓选择不过是遵循心中所想。 于是乎,张若尘回答道。 “不为什么!” “哈哈哈。” 赵轻舟闻后,却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震九霄,酣畅淋漓,观其模样,并不觉得张若尘是在敷衍自己。 “是啊,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该问为什么!” 他似乎定下了某个大决心,而谁也不知道此刻这个决心,究竟会对此方世界万古不变的格局,产生怎样的影响。 。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盛唐欲化作天庭 这一日,苍天发怒,人道逆天,致使天地反覆,极目远望,尽是哀嚎片野,生灵涂炭。 放眼望去,天地灰蒙蒙的一片,那是因为劫雷的力量太过强大,爆裂的紫雷使得大地被掀翻几百丈,才刚刚被压下去没有几天的灰尘,又再次弥散整个天地。 “死了,死了,全都死了!” 一个瘦小的男子,自一片荒芜废墟中艰难爬出,衣衫褴褛,浑身伤痕与泥泞,他任由鲜血从额头流淌而下,整个人癫狂起来。 他的身后,是一片倒塌的房子,在几个时辰之前,这座房子还是精美绝伦可以入画的,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男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听闻一声惊雷,而后他的世界,就在他的眼前,轰然倒塌。 紧接着,狂乱密集的劫雷自天而来,他的妻儿,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一切的一切……已经没了。 他惊恐万状。 他悲痛欲绝。 天罚结束。 他发了疯似的,拼命地去刨那倒塌破碎的瓦砾。 “雅儿,小月,你们在哪,雅儿……你们千万不要有事,我这就来救你们……” 嘴里机械地重复呼喊妻儿的名字,任由双手支离破碎,鲜血淋漓,也依旧马不停歇地刨着。 灰蒙蒙的天空,又传来几声的雷声,这一次的雷不是劫雷,只是普通的下雨之前的打雷,但却将男子惊得满脸恐惧。 “我这就救你们,我这就救你们……” 男子的动作快了很多,锋利的碎瓦片,截断的重柱子,坚硬的塌墙壁……一一被男子掀开。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每次的出手,都会在手触碰的地方,留下一个深深的血印。 轰隆隆。 又是一连串惊雷炸响,风雨如期而至。 这场雨,是漆黑的雨,是沉重的雨,是伴随着尘土而下,足以压垮人心的雨。 “……夫……夫君……” 就在此时,男子的耳中,忽然想起了那个最为熟悉的声音,虽然这道声音比起雷声微弱至极,但在男子心里,却如开天辟地。 “小月!小月,我在这,夫君在这!” 男子仔细听了之后,狂喜不已,继而又再次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经过他不顾一切的努力之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妻儿。 但,已然为时已晚。 他只见到在一片废墟之下,他的妻子紧紧护着他昏迷的女儿,胸膛以被倒塌下来的一根锋利的断柱刺穿,观其样子,已然是油尽灯枯。 或许只是想着要让女儿平安这个执念太深,是以才让她得以支撑到现在。 “……太,太好了,夫君,你和雅儿都没有事,太好了……” 女本柔弱,为母则钢,她拼命地想将女儿交给男子,但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半分气力,她仅仅只能保持着抱住女儿的姿势。 不过,还好……自家夫君没有出事。 今后,雅儿也还有一个可靠的肩膀依靠。 “……”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却是话到嘴边,无法诉说,不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而是她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本来她只是一个只懂相夫教子的典型温婉女子而已,之所以能够坚持只是因为心中一口执念,在见到自己夫君没有出事,而自己女儿今后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她的那一口气,也就散了。 “不,小月,不要……” 男子从女子怀里将女儿抱出来后,便看到了女子缓缓闭上的眼睛,男子瞳孔猛然一缩,整个世界好似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一刻,九天之上又是一声惊雷炸响,但是男子却没有面对天灾的恐惧了。 他的人生,或许在此刻已然坍塌。 男子抱着昏迷的女儿,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用无比哀嚎的哭腔说道“神啊,救救她,救救她吧……”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 绝望就像沉重的泥水,突然将男子淹没,就在男子快要窒息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其耳边响起。 “苍生有灵,万物生长,任何一个生命都是有意义有价值的,但却不是每个生灵,都有施展自我的机会,今时世道不公,你却弱小无力……” “人类的力量,终究是太过渺小了!” “谁,你是谁?!” 这道声音直投男子心底,男子不可能忽略,他紧紧地抱着自己女儿,紧张地四处张望。 他只是一个普通书生,不会神通,也没有修为,这一生中,最风光的事,就是考上了秀才,开了家私塾,然后娶到了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他不明白,怪力乱神的世界。 那道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在男子的心灵世界里回荡,无孔不入经久不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力量,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 “比如,救活你的妻子!” “……你愿意付出代价吗?” 声音的语调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就是一个单纯的机械音,没有感情,没有神韵,更加没有生气。 但对于男子而已,这句话却是一根救命稻草。 “给我,给我力量!” 男子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回到。 于他而言,不管这道声音是不是真的,可不可信,是那路牛鬼蛇神……都无所谓了,他只要力量,能够改写命运的力量。 为此,他愿意付出代价。 “如你所言!” 不待那道声音说完,便有一股至高至上浩瀚无垠的意志,自九天云霄之上降临,而后融入男子的身子里。 “啊!” 男子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在一瞬间被打通,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其内流转,并且还渐渐地开辟出了新的经脉,这些经脉一一开辟,几个呼吸,便将方圆十里的灵气吸收一空。 在男子的紫府当中,一个完美无缺的道胎,正在生成,道胎紧闭着双眼,样貌和男子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面无表情,无欲无求太上忘情的感觉补面而来。 突然,道胎睁开双眼“天人大道,轮回天生!” 外界,男子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震开压在妻子身上的破墙与土石,先是拔出刺穿女子胸膛的小柱子,而后一指点在了她的眉心。 海量的天地灵气先是流经男子身体,被转化成庞大的生机之力,疯狂注入女子体内,使得原本没有了温度的身体,再次恢复了心跳,生生不息。 而男子的表情也从绝望变得欣喜,再从欣喜渐渐变为了淡然。 经过半个时辰之后,男子终于救回自己妻子,而他还不知道,他的心性,正逐渐被道胎人格感染。 他抬起头来,扫视了四方一眼,喃喃自语道“原来,不只是我一人选择了这种力量。” …… 大唐的九州大城,因为有超乎人们想象的帝道力量与儒门浩然显化,人们皆在灭世天罚之下,安然逃过一劫。 城中所有百姓与修士,这一日,才真正明白,所谓盛唐,是多么的强大。 九州各城,如今皆有宏伟到不可测量的九州道鼎悬挂,时刻吞吐浩然正意,镇压国运。 从大唐皇宫之中,飞出无数道强大身影,每一道身影皆带着一道圣旨,每到一地,便取代当地的大臣的位置。 一切官员的任调离职,在这一日,重新洗牌。 当然也有人不服,比如扬州知府,便仗着自己无上大宗师的境界,不服此番安排,毕竟在天地大变之际,一个陌生的年轻书生突然跑到自己面前说“你的知府归我了”,谁信? 哪怕他手里拿着所谓的圣旨,但是谁又能肯定这真的是圣旨。 于是扬州知府扬言要直面圣上,但不到一个呼吸,他便被那个年轻书生,轻松镇压。 …… “这大唐的水,还真是不浅呢,竟能在天地山河破碎,乾坤万象坍塌之下,护得住八方安宁。”扬州城里,一名身穿道袍的绝美女子,眼中明灭不定,阴阳玄变的韵味十足。 “以天下万民为体,以无边浩然为用,再以帝道龙气为主,指引方向。”女子身旁的是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道士,道士倚靠着柱子,眯着眼说道“他们这是想以帝道统天,高举帝位成天位,化盛唐王朝为地上神国啊!” 女子点头幽幽答道“所有的人明确分等,每个人皆有自己的位置,庶民为最低等,是食粮,往上的官员都是修士,是统治者,而帝皇则是这个金字塔的最顶端,整个王朝所积累的伟力,最终都会经过社稷神器转化,化作食粮输送给统治者,最终喂出一尊大天帝出来。” “在神州中古之前,那个大周天庭,不就是走的这个路子吗?”青年道士的语气里,带着不屑的意味。 青年道士和女子都是纯阳参加剑池试炼之人,于他们而言,大唐此时所使用的统治方式,是他们再史书上见到过的。 “以他人为食粮,滋养自身,证无上天庭……可惜终究是脱胎于神道的法门,而所谓神道,并不适合人族……”女子幽幽开口,声音如空谷幽兰,她的眼睛,好似穿透了一切种种,她看到了扬州城中,许多不曾修行过的人,突然获得强大的力量。也看到很多卡在瓶颈的修行者,忽然破境。 这是天庭体系的特点,只要是这个体系认可的智慧生灵,皆能通过连接社稷神器,也就是连接山河九鼎获得力量,当然,作为这个体系的至高者,帝皇可以轻易赋予或者剥夺这个权力,也就是所谓的“位列仙班”与“贬下凡间”。 “我们走吧,接下来的大唐,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如今的神州道门讲清静无为,修道超脱,求的是自身,修的是真我,而不是匍匐跪拜,乞讨神灵施舍。 大战将起,这个大唐,不会允许自己这种“逍遥世外”的存在。 天庭体系,不入仙班,不入神籍,终为散仙野神。 …… 。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天下大同不美好 自天罚灭世,七日之后。 长安城中。 “下一批。” 一个巨大的演武场中,场中有一个庞大的白玉祭台,祭台流光溢彩,仙气缭绕,散发出惊人的灵气波动,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后,一大群人惊喜若狂地从祭台走下,而后另一批人包含着期待的目光踏了上去。 “我一定要启灵出上品灵种,给那臭小子好好看看,本姑娘不是爱哭鬼!”一个俏丽的小姑娘似乎想起了某个令她咬牙切齿的人,握紧小拳头,暗自加油打气说道。 在她的身旁,是一名中年男子和一美貌妇人,想来应该是她的父母。 美貌妇人听到自家女儿发狠话的可爱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将手放到了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说道“你还真是有干劲呢,说不定咱们家还真能出个上品灵种的小仙女呢。” 而男子也笑了笑,牵起女孩的手,说道“启灵就要开始了,走吧。” 说完,一家三口便满怀期待的踏上了祭台。 这一步踏出,从今以后,便是仙凡之别,长生可期。 这也是为何整个广场,为何弥漫着喜悦的情绪的原因。 在神州天地,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是通天彻地的大能,但那很大程度只是人与人个体差异,在十二年义务修行体制下,神州天地是基本做到了所有的人都有资格修行,并且随便一个门派的基础功法,都要比剑池世界的无上传承还要全面。 而剑池世界,却还是很封建的时代,类似于神州中古变革之前的时代,在这个时代,各种知识只被少数人掌握,其中包括思想眼界、读书写字以及修行知识等等一系列的知识。 这些人只占据整个天下的一成不到,他们因为掌握着剩下九成多的人掌握不到的东西,于是他们就成了高高在上的统治阶级。 而其余的人,大多都是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刁民甚至是蝼蚁。 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钟鸣鼎食之家的富贵,也说不出王侯将相的权势,更不可能想象御剑乘风的仙师世界。 而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朝廷大发慈悲,竟然要在天下设立启灵台,为整个大唐百姓启灵,使得天下所有人,皆能够成为以往只在书里见到过的仙师。 大唐王朝即将成为大唐天朝! 这是整个大唐子民心中的第一想法。 所有人皆对未来充满期待,因为他们就要成为仙朝子民了。 所谓启灵,便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开启并且加强普通大唐子民与山河九鼎大阵的关系,使得大唐子民只要身处大唐便能调动操作山河大阵的力量,山河法阵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把整个大唐通过这种方式,连接在了一起。 …… “以山河为网,搜罗九州之力,使得整个大唐羽化而登仙……好大的手笔。” 因为赵轻舟得过两次天道意志的记忆,虽然那些记忆不全,但对于现在的他,只要是有些许记忆片段,他也能结合此刻眼前发生的一切,推导出来个大概。 当然,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的东西他还不能理解。 “……” 慕容秋梨呆呆地感受前面气势恢宏,庞大到无以复加,并且时刻散发着恐怖浩瀚气机的大鼎,她才猛然惊醒,为何上苍会对人族那么忌惮。 在以往,天族以及天族的附庸种族,不管是谁,在整体族群的修行天赋上,都是要比人族高的,比如人族所谓的先天道体,在天族比比皆是,在比如一条普通龙族,哪怕只知道吃喝拉撒,都要比一般大宗师人族强大。 但是人族的繁衍能力比他们整体加起来都要强,所以人族占据人口优势,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之下,才诞生了可以撑起人族的强者。 这是所有异族对于人族的看法,在他们的思维里,有一种迷之优越感,它们是看不起人族的。 就连慕容秋梨,在此之前,也有这种思想,哪怕张若尘和李妙璇能够压着她打,她也一直自认为只是遇到了人族顶尖强者而已。 她只是认可了张若尘的实力,而不是认为人族在整体上,比得过天族。 而现在,看到大唐这镇压山河,以九州之力举朝飞升的大手笔之后,她的思维,动摇了。 而张若尘,则目光闪烁地看着这一切,没有震撼不已,反而是神色莫名地说道“今日过后,大唐的整体实力都会加强,整个王朝不论男女老少,所有的人,都会成为所谓的修士,拥有所谓的力量……全民皆修士,可以说是将普通王朝飞升成了仙朝,不得不说,这个路子,很有意思……” “有意思吗?”赵轻舟问道,他想知道张若尘话里的“有意思”体现在何处。 张若尘也不卖关子,直接答道“这个王朝所走的路子,和神州天地中古之前的天庭体系类似,乃是以社稷神器为根基,将山河之力与整个王朝所有子民连接起来,使得王朝子民不需要修行便能拥有修士的力量,修士需要修行千百年,而他们只需往那‘升仙池’里走一遭,便能扶摇直上九天。” 慕容秋梨瞪大了眼睛,惊呼说道“那岂不是比我们天族还要厉害,在我们天族,哪怕我们天生百脉通畅,拥有天痕,也还是需要时间慢慢积累灵气晋升!” 张若尘摇摇头说道“也不是那么容易,在天庭体系中,虽然人人都能连接社稷神器获得操控天地的能力,但根据每个人连接社稷神器的程度不同,所能调动的力量也不同,比如说王朝皇帝可以一言改天换地,高官大臣可以一掌盖压百里,而一般子民却只是能飞行,或者下场小雨啥的。” “当然,这个能力高低也是根据这个王朝的整体实力来说话,如果王朝势力盖压一界,那么帝皇也自然能够一掌镇压一界,如果王朝势力覆盖三千大界,那么他们的光辉也就能映照诸天,就连普通的子民也有威震八方的力量……” “君临三千大世,映照诸天万界,那个天庭做到了吗?”慕容秋梨露出了崇拜的眼神,无比期待地看着张若尘。 在她看来,那个天庭和天族差不多,都是秉承上天意志,一定能够盖压九天十地,威震三界六道,镇压阴阳五行,网罗乾坤万象,独断万古,分隔轮回。 而张若尘却是再次摇头,说道“没有,那个天庭,作为旧势力的顽固分子,覆灭在神州惊天动地的变革大潮之中,只有少数人侥幸逃脱,消失于虚空之中。” 赵轻舟闻言,微微皱眉“他们的路错了?” 张若尘闻言,突然严肃认真地盯着赵轻舟,说道“大衍五十,其用四九,在你看来,那遁去的一,为何?” 赵轻舟沉吟片刻,答道“变数。” “没错,就是变数。” 张若尘深深看了被甩在身后的大城一眼,说道“所谓天庭体系,便是通过‘启灵’的方式给整个王朝所有子民升仙,看似至高至上,完美无比,但其实是在自行放弃那个‘一’,也就是放弃了变数,从而全力发挥余下‘四十九’,短期内是可以让整个王朝提升很大的力量,但从长远来看,缺了的那个‘一’,大道不全就是大道不全,到后期,他们的成就会被限制住。” 说话之时,张若尘三人已经飞到了一片森林上空,这做远古森林并没有在大唐九州大城的保护范围之内,但因为人烟稀少,也没有被天道意志打击,所以还保持着原始的模样。 “限制?”赵轻舟轻声呢喃。 “万类霜天竞自由,如下面这个森林,里面的诸多生灵鸟兽,都和远古时期不同,因为他们都在根据外界以其自身,时刻求变,是以物种也越来越多,世界因此而精彩。” 张若尘指着下方森林,说道“但是,在天庭体系,一开始便赐予子民们力量,人们不用苦修,甚至不用担心生计,因为天庭一开始就给每个人定好了位置。 比如一些人启灵得到风雨之神通,那么他以后就只需要让王朝风调雨顺,而启灵出了雷法,那么他以后的职位就是雷部正神,专门配合天象运作或者偶尔迎敌斗法,土者则治理土地……人们只需要做好王朝给你的任务就可以美好生活了。” 说到这里,张若尘对着认真听讲的赵轻舟和慕容秋梨问道“听起来,是不是很美好?” 慕容秋梨一脸迷糊,问道“老有所依,少有所长,壮有所用,这不就是天下大同了嘛?” 在她看来,张若尘所描述的天庭体系很美好,里面的人生活无忧无虑,不用苦修行,也不用为计生发愁,简直就是理想世界,就像她曾经看过的一篇她最爱的人族文章里描述的那样理想。 但是,听张若尘的语气,并不推崇天庭。 难道……天下大同不美好? 赵轻舟却是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太稳定了!” 。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梦想开始的地方 太稳定了! 赵轻舟脱口而出,却不是在胡说,而是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天庭体系的本质。 他看了看张若尘和慕容秋梨,解释道“万古长存,长治久安,这是一般人对于天庭的第一印象,同时也是一般人所渴望的社会,但是这也说明,这个体系结构,千万年不变,一千年前是什么样,一千年后还是什么,没有了变化,就好像一片死水。” 张若尘看着赵轻舟,忽然发现,赵轻舟这个人,真的很优秀。 他也第一次觉得,要认真对待这个土著了。 这不仅仅是实力上的认可,更是一种思想层次的尊重。 也是从这一刻起,赵轻舟才是真正意义上与张若尘产生思想共鸣。 这是一种比利益或者亲属等关系还要更加难得的连接。 嗯……姑且可以称为心灵之友? 张若尘点头“没错,天庭看似美好,人人皆有可能金丹入腹,白日飞升,位列仙班,但天庭之中,天条铁律不容侵犯,他们在天国成立的那天,所在的位置,所处的环境,所生所活,所爱所思,皆不再由己由心。” “名为成仙逍遥,实则自套枷锁!” 张若尘用超前的眼光,毫不留情地评判了大唐此番选择。 他突然想起了神州天地,有一广为流传的凄美爱情故事《天仙配》。 那则故事讲的是中古时期之前大周天庭,一名出生高贵的女仙,偶然下凡邂逅一名凡夫俗子,他们相遇相知,然后相爱相惜,但到最后,还是一纸天条,天地相隔。 为何? 一切不过是两人的身份地位差距过大,并且两人无法反抗。 在整个庞大的体系面前,他们两人的意志,太过渺小了。 但这一切,怨谁? 怨天? 怨地? 还是怨世道不公? 最后只能怨当初不该相遇? 张若尘回想到这个故事时,感概万千,但他并没有怨谁,因为不管他带入二人中的任何一人,他都只有深深的无奈与无力。 他们的力量都不是自我修行而来,而是来自于天庭赐予,身处体制之内,又谈何自我?谈何反抗? “所以,若要得证真我,一开始的方向,就必须慎重!” 大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自然可以预见,将来大唐必定也会步入《天仙配》的后尘。 整个世界,会变得比现在还要寒冷,至少现在,这方世界,还有少年相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哪怕他们目光依旧短浅,但是至少每个人都有登临无上的可能。 嗯……大概……吧! 而当天庭盖压天地之时,此方世界,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毕竟只需要往启灵台或者升仙池里走一遭,就能得到长生久时,再加上天庭的限制和打压,又有谁会去自我苦修? 长此以往,百家争鸣变成一人独尊。 世间有且只有一尊无上大天帝。 任何人的超脱之机,都要被截断。 “竭泽而渔?” 慕容秋梨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问道,银白色的柔顺长发随风飘扬,大眼睛水汪汪的,非常可爱。 “你这么说也没错,从长远的发展来看,大唐无疑是自断前路。” 张若尘说话的同时,也在赵轻舟和慕容秋梨面前,大大方方的施展他刚刚领悟的道法,只见一股玄妙的意境流转,原本阻碍飞行呢天地之力,便消失不见了。 天上的云以极快速的姿态,从三人的身旁划过,转瞬便被甩开几十里,比之此界的无上大宗师还要快上许多,这是张若尘撞碎柳家老祖的法。 其实这个法的原理并不难,难的是要有庞大的思维意识,去推演计算出在周围天地之力具体的流动方向以及强度等等,才能准确把握此法。 三人中,慕容秋梨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是赵轻舟也仅仅只是看懂,具体如何还需修行一番。 而张若尘之所以突然加快速度,是因为他确定了赵轻舟要带他去的目的地,在他的心灵感知中,前方一千多里,散发着强烈的气场,残留着赵轻舟和天道意志的气息。 张若尘看着越来越近的山村,说道“这里,就是你梦想起飞的地方?” “不。” 赵轻舟闻言,摇摇头说道“这是我们愿望开始的地方!” …… 另一方面。 南辞,傅韵,李妙璇等人离开了张若尘三人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朝着东南方向飞遁而去。 傅韵拿出令牌,左手食指轻轻一点,一道真元注入其中,令牌顿时流光飞舞,闪烁起来。 姚佳看着傅韵的令牌,说道“令牌的反应越来越大了,前方应该就是纯阳门人在此界的聚集地了。” “此次王道恒师兄,梦雨晴师姐以及周清师兄等人一起发出邀请,估计大半的纯阳同门都会来的吧!”一个青年道士出言说道,脸上露出向往憧憬的神色。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与人在一起,总要分出个前后高低,敌我亲疏,爱恨情仇。 是以在纯阳剑池之中,纯阳弟子虽然不会向中古时期那种黑帮性质的门派那样,为了所谓的机缘而同门相残,但是为了更好的组织行动,每次纯阳剑池开启,纯阳弟子一般都会聚集在一起,选出一个或者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带领大家。 人虽渺小,但集众人智慧,可上九天,可入十地,可通幽冥,亦可镇压天上人间。 当今的神州修行界,和中古之前的独行者比起来,更加明白合作的重要性。 而王道恒,梦雨晴还有周清三人,在这一届纯阳的练气修士中,实力不弱,人品出众,颇有声望。 当然,南辞和傅韵的威望和他们比起来也是不弱。 但南辞是个剑痴,让他砍人还行,若是让他领导,估计此次所有纯阳之人,都会折在此界。 至于傅韵,从来都是以知心大姐姐的身份和大家在一起,虽然人们都尊敬她,但是从没有见过她争过“大师姐”的位置。 而且,这个组织,并不是强制所有的纯阳弟子参加,来不来全凭自我意愿。 比如张若尘的也接收到了邀请,但他并没有来,而傅韵等人也没有多言。 傅韵感知着令牌上传达出来的消息,轻启朱唇“看这样子来的人不少呢,或许谢师弟的伤,梦师妹他们会有办法,南师弟,希望这次你沉住……” 而她话未说完,便见南辞剑意凌霄。 铮! 一声剑吟响彻云霄。 南辞踏着凌云剑气,一步一步向前方走去。 傅韵一头黑线,无奈地摇头。 “这个白痴,剑痴!” 。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纯阳剑池的踪迹 春风和煦,杨柳依依,天边的云看上去像一团棉花一样,软萌软萌的,而白云之中,有一座高山耸立,如剑锋直指九霄。 高山之上,白云黄鹤,阁楼典雅。 阁楼之内,有白衣少年,也有秀丽佳人,更有出尘道者。 此间数十人,皆身负高深道法。 而在如此仙境祥和之中,一道凌厉剑意忽然贯彻天地。 “又是烦人那个家伙!” 一名青衣道士微微皱眉,看向了白云深处,而后他猛然抓起身旁的长剑,身影飘摇,一剑凌尘。 刹那间,一片剑光如惊涛骇浪,深入云层,排云而去。 原本浓密的白云,瞬间只剩下蓝天。 一些从远方赶来,还在云中漫步的修行者,被惊出一身冷汗。 “周清,你干嘛!” “冷不丁来这么一剑,吓死我家大黄了!” 一个大黄鹤背上的小胖子,此刻急忙安抚因惊吓过度而到处乱飞的黄鹤,同时不忘回头问责青年道士。 但是还不待他在多言,从远方天空,周清剑气破空的方向,一道煌煌剑光,通天彻底撕裂长空,从他身旁划过,带起的狂风只把他的大黄掀飞几百丈远。 “敌袭……不对,这道剑光,是他!” 小胖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是敌袭,而是纯阳此界练气弟子中某个知名剑痴。 “罢了罢了,练剑的都是疯子,不和你们计较。” 小胖子嘴里嘀咕着几句从心的话语,然后从心的用真元裹着大黄鹤飞退远离,在刚刚那惊天一剑后,这只黄鹤竟然被吓晕了。 而除了小胖子之外的所有的人,也都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纷纷化作遁光远离,隔岸观火。 马上就要选出领头人了。 周清是被人们认为最有希望的几个人之一。 若是有个人能够测出他的实力就好了。 而南辞这个只懂砍人的剑痴,正是最好人选。 面对南辞此剑,周清一步踏出,迎面而上,左手持剑鞘背在身后,右手长剑挽了一个复杂的剑花,剑花化作几十道剑气。 这个剑花看似简单,其实乃是一式复杂繁琐的剑招,剑中有五行。 五行者,金木水火土。 木生火者,木性温暖,火伏其中,钻灼而出,故木生火; 火生土者,火热故能焚木,木焚而成灰,灰即土也,故火生土; 土生金者,金居石依山,津润而生,聚土成山,山必长石,故土生金; 金生水者,少阴之气,润燥流津,销金亦为水,所以山石而从润,故金生水; 水生木者,因水润而能生,故水生木也。 五行剑招与剑招之间环环相扣,相辅相成,互相升华,好似一尊五行大磨,快速的磨灭了南辞的足以斩杀无上强者的剑光。 若是说南辞的剑是追求唯一,一剑破万法,那么周清的剑就是追求万,以大势压人。 二人都是剑修,但是走的却是两条不一样的路。 “切,还是那么难缠!” 南辞看着自己浩大的剑光被周清巧妙剑招慢慢磨灭,撇了撇嘴说道。 他突然意外地有些想叶枫和张若尘了,那两个人的路子,不像眼前这个磨磨唧唧的人一样,合自己的口味。 “见过南师兄。” 周清没有再次出手,而是收剑入鞘,彬彬有礼地对着南辞微笑行礼,完全看不出他刚刚被南辞对了一剑的的样子。 “行了,行了,又是这副笑吟吟的模样……虚伪!”南辞难得的没有再打下去,收了手中长剑,飞身朝着山顶而去,不过嘴里却碎碎念起来。 “南师兄请。” 周清仿佛没有听到南辞对自己的数落,反而还主动地邀请南辞来自己身旁。 南辞也不推迟,先是遥遥对着傅韵等人点点头,然后大大方方来到周清邀请的地方,一屁股坐下,而后自顾自地倒茶喝茶。 这个状况,使得他们身旁的王道恒与梦雨晴眉头一皱。 看这样子,周清与这个知名剑痴不但不是传闻中的那样见面就打架的宿敌对手,反而是有种……至交好友的感觉? 至少,南辞除了在那个通玄惊纯阳的师兄之外,没人看见他对别人小声嘀咕碎碎念过。 尤其是,跟随南辞而来的,还有傅师姐等人。 王道恒和梦雨晴对视一眼,眼中光芒闪烁,自是达成共识,微微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该来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到来,空中阁楼里也已经充满了人。 商议正式开始。 王道恒,梦雨晴与周清三人作为发起人,同时站了起来。 由王道恒率先发言“首先,感谢诸位同门赏脸,前来商议纯阳剑池一事……” 王道恒先是说了一堆看似没有必要,却是每次议会开始之前不说不好的废话,然后才开始逐步进入正题,众人也立刻正襟危坐,认真听讲。 王道恒说道“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此方世界,并不是纯阳剑池,并不是我们的目标,这话大家认同吧。” 一名身材魁梧的道士突然开口“王师兄你说的对,我们是为了纯阳剑池的机缘造化,并不是来此界玩的,师弟进入此界之前,也曾问过门中长辈纯阳剑池的具体位置与进入方法,但他们也语焉不详。” 纯阳早有流传,纯阳剑池之内,有纯阳历代大能传下的神通法宝,道法传承,修行感悟等等。 这些东西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放入练气弟子的修行藏书里,往往都是需要突破通玄之后才能在更高级的山峰接触的上乘仙法。 常人若是得到,就相当于大能们给自己开小灶,起步要比别人高很多。 比如张若尘的心灵境界之所以比一般同龄人高,很大程度还是他的师父张玄机曾留下的心灵意识引导,让张若尘提前感悟到了那个远超他境界的缘故。 现在的神州修行界是比中古之前大气了不止一个档次,修行门槛低,但也还不可能每个人都有炼虚大能手把手教。 所以,来参加纯阳剑池的,大部分人为的都是大能给自己开小灶,一小部分是因为别的原因。 不然像某个咸鱼道士,人家在纯阳里就有大能师尊亲力亲为扶养长大,才懒得跑到剑池世界累死累活。 其余人听后,也纷纷点头附议,他们在进来之时,都做过了功课,询问了各种有关于剑池的事,但是所能得到的结果并不多,大多含糊其辞。 王道恒微笑点头“其实诸位长辈也并非有意模糊情报,而是纯阳剑池根本就没有确定的位置。” “据曾来过纯阳剑池的师兄与门中长辈所说,纯阳剑池并不是此方世界,而是位于此方世界虚空附近的另一个世界,是由我们纯阳的大能截取此方世界一段时空开辟出来的小世界,因为剑池与此界同出一源,是以两界会有周期性的交汇。” 说到这里,王道恒停了下来,很自然的把话让给了梦雨晴“但因为时空玄妙,造化玄奇,两界如何交汇?在哪交汇?何时交汇?每次都有所不同。” “是以以往许多前辈都是等待纯阳剑池自动出现,反正只要等下去,它总会出来的。” “那意思是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待在这里,等着纯阳剑池出现,大家再进去吗?”一个瘦小道士开口询问。 “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非常无聊!” “无聊就无聊吧,此方世界并不是没有威胁,比如前几天出现的那几道庞大意志,其能为估计都要比通玄修士还强!”一个方正脸的中年道人,非常沉稳的给出了意见。 “还有我来时,此方世界的那个大唐,竟然展开了社稷神器,这是要举朝升仙,证地上神国啊,凭我们三十几个练气修士,还真不一定能够撼动他们了。”有人附和着说道。 瞬间,人们打开了话匣子,场上变得叽叽喳喳,喧闹无比。 梦雨晴平时虽然因为是修行天才,且人长得美,在纯阳时受人推崇,以往她说话时,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喧哗的场面,人们大多都是让她说完才附和的。 但是参加纯阳剑池的,大多都是平时一心苦修,而且综合实力不弱,毕竟能够通过万道剑影才能进来。 此刻她才突然发觉,她似乎镇不住这些人。 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向王道恒。 王道恒摊开双手,也是一脸无奈。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办法,但他觉得这是让自家师妹看清自己的好机会――这里的人都很优秀,没有几人会和她过家家。 “安静!” 就在梦雨晴手足无措之时,一脸和善的周清,突然喊出了一大声,惊人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瞬间震慑了所有人,场上恢复安静。 “梦师妹,你继续说,直接说重点!” 周清恢复和谐微笑,示意梦雨晴继续刚才的话题,但因为刚刚的大喝,让周清的话语有种不可否置的韵味。 “啊!哦。” 梦雨晴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面色潮红地说道“我刚刚要说的重点,就是我们或许可以提前进入纯阳剑池,几天前我和王师兄周师兄他们,在此界北城,得到了关于纯阳剑池的踪迹。” 。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纯阳弟子在行动 “什么?!” “你们提前发现了剑池踪迹?!” “纯阳剑池到底从哪里进去?!” …… 梦雨晴话音方落,场中大部分人便脸色猛变,惊呼大叫起来。 他们都是自认优秀的人,在平时学习的时候要和大家一起努力修行,而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也要自己寻找辅导,充实自己。 而纯阳剑池之中无数的道藏,就是大能另类的教导,开小灶。 作为一名优秀的纯阳弟子,就算是没有修行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修行。 更何况是现在有条件的情况之下,更不能轻易放过。 不说别的,同一门法,里面那些功法就和纯阳藏书阁里的不同,在藏书阁里那些是面向大众的大众版本,而纯阳剑池里的才是私货满满,其上的功法不只是功法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上面有大能们的注解,这些笔记才是价值所在。 比如《周易》、《道德经》等,作为人族最为经典且流传甚光的道藏之一,几乎所有修行者,不管是初入修行大门,还是得证大道的大修,都研读过。 但是一般的低阶修士,从中是看不出太多东西的,对于他们来说,任凭《易经》诸妙理也都是空谈,更别提从五千道德中得悟大道了。 这个时候,先贤前辈的注解就尤为重要。 《道德经》就曾被无数高人注解,其中以河上丈人为最,他的注解囊括了道德、太极、阴阳、有无、理、气、心、性……等一系列基本范畴,影响了整个道门。 有言称唯丈人隐身修道,老而不亏,传业于安期先生,为道家之宗焉。 别说什么《道德经》本来就有这些,对于一般人是而言,看不懂就是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这些真法是藏在剧毒的壳中的果肉,寻常人没有手段吃到里面的果肉,而当有人帮忙拿出来了,就别说风凉话,要吃就好好感激,不然就自己开壳。 而能够进入纯阳剑池的,皆是领悟些许天地妙理的练气大圆满修士,于他们而言,现在需要的是更加深入的刨析自己,刨析天地,才能理解何为修道。 而只有当充分理解了这些,才有可能破开练气,踏入通玄。 一步通玄者,便是一步通天! 中古之前,这可是被称为化神的境界啊。 是以此刻众人听闻纯阳剑池有可能提前进入,才会如此震惊。 “梦师妹,你确定你们真在北方发现了剑池的踪迹?”一名还没有发言过的黑衣青年,突然一脸凝重“那个地方可是盘着两头真正的巨兽呢。” 而随着他的开口,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是半只脚踏入通玄的存在,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都是最顶尖的无上大宗师,自然已经开始研究天地乾坤,所以他们自然也能感知得到,此界北方的那两道庞大意志。 人道! 天道! 竟然是进纯阳剑池的拦路虎?! 就问汝可怕否? 这个问题一定要问清楚,否则贸然与那两道意志作对,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大唐举朝升仙,证地上神国就足够让人心慌的了,这又在加上那两个存在,就算是门中通玄长辈也得饮恨啊。 这时王道恒站了出来,说道“我们三人,确实是在北城发现了剑池踪迹,并且还是在那道大意志降临的时候,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那道意志打开了剑池的通道。” “什么?!” 所说刚才只是让人们吃惊,那么这一句就是一个重磅炸弹,把所有人炸了个外焦里嫩。 “王道兄,你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此方世界的存在,已经掌握了纯阳剑池,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有人紧紧地盯着王道恒说道,并且语气里还将纯阳剑池中的“纯阳”重点强调了一遍。 虽说此方世界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他们对于自家门派的大能前辈还是很有信心的,纯阳剑池是他们一手开辟打造,怎么可能会被此方世界的人夺取掌控权? 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胡言乱语。 “我知道诸位的想法,诸多皆认为纯阳剑池是门中长辈开辟,认为他们是不会让界外之人掌控剑池,就像我们不允许别人把筷子伸进自己碗里一样,但是……” 王道恒说到这里,顿了顿,微眯着眼,伸出食指,严肃认真地说道“但是,第一点,他们站立的高度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之所以不允许别人把筷子伸进我们碗里,是因为碗里的食物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但对于他们而言,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不过是随手可造的东西罢了,对于这种随手可得的东西,自然也可以随意处置。” “第二点。” 王道恒伸出第二根手指,说道“因为所在高度的不同,他们可以从更高的层面看待问题,或许是他们认为有必要让此界的存在能够掌握纯阳剑池呢。” “是啊,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大能看待问题的角度总会和我们不一样。”人群中立刻就有人思索了一下,明白了王道恒意思。 “那么,可以确定那就是纯阳剑池吗?” “如果确定,我们要如何在那两头拦路虎的眼皮底下进入?” “我们和他们是否有交流合作的可能?” 能够来此的都是从心灵意志到真元肉身,以及神通道法综合起来非常优秀的修行者,理解了王道恒的意思之后,便提到了问题的根本。 针对这些问题,王道恒一一回复。 其一“根据书中记载以及令牌的反应来看,那确实是纯阳剑池。” 其二“以我们的实力,不可能绕开那道意志偷偷进去,甚至于我们需要他们开门。” 其三“我们与开门的那一方,应该是可以进行谈判的,因为来自与神州剑道叶家的那位,现在在和他们在一起……但具体如何谈,事关重大我不能单独决定,需要和诸位同门共同商议。” 接下来,纯阳弟子们,便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商量对策,具体如何进行不为外人道也。 只是第二天一早,便有人结伙离去,有人留守,想来是有了计划。 …… 另一方面。 张若尘和赵轻舟却是有些苦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不需要臣服者 张若尘和赵轻舟,对现在看着面前如同朝圣一样跪拜自己,密密麻麻的百姓有些感到头疼与无奈。 “大唐七十五年,不知众生何罪,竟惹苍天大怒,降下灭世劫雷,顷刻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幸得仙师庇护,才使青云郡方圆千里,免于灾难……今我青云郡守率全郡所有官员修者以及百姓,拜见仙师!” 一个中年瘦高男子,带领着一大群人,前面是以郡守以及一众高官仙师,以及诚惶诚恐的青雪一家,而他们后面则是数万百姓,此刻便在青石村的村口那块空地上,朝着赵轻舟几人就拜下去,态度极为诚恳恭敬。 慕容秋梨见到这些人如此,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初在天族出巡之时,受天族附庸种族集体朝拜的快感,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自觉的嘴里上扬。 当然,万千瞩目之下,小姑娘心里难免会起波澜,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身份,安安静静的待在了张若尘和赵轻舟身后,没有出言。 而张若尘和赵轻舟的思想却和她不一样,见到这么多人摆出一副臣服的模样,他们两人没有一丝快感,反而是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赵轻舟,立马大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劲力散发全场,使得所有要拜的人再也弯不下去腰。 赵轻舟微眯了一下眼,继而犀利地看着青云郡守一眼,直把瘦高的郡守盯得头皮发麻,好在他几息之后将目光投向了郡守身旁局促不安的青雪一家。 安静! 场面绝对的安静! 在赵轻舟的凌厉的意境之下,所有人全部被震慑,动弹不得。 张若尘见状,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他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青云郡的官员与修士们,心里暗暗点头。 这些人不傻,能居能伸,竟率领整个郡的所有高层前来拜赵轻舟……人才啊! 前些日子,天道降劫灭世,只有大唐九州大城因为朝廷爆种,以山河社稷,九州道土证无上天庭,硬抗天劫而上。 而其它地方,则没有这个好运,没有被庇护的地方,生机断绝,生灵涂炭,锦绣山河化作了焦土。 本来没有顶尖的无上大宗师坐镇的青云郡也是一样,逃脱不了被上天清理的命运,但是天劫降临的那一天,青石村突然有一座覆压千里的阵法横空出世。 才使得这方圆千里的生灵,免遭天罚。 …… 安静中,郡守的眼神越发飘忽,冷汗直流。 赵轻舟不说话,便无法揣摩其心思,而无法揣摩到他的心思,便不知道他的需求,而不知道需求,便无法进行接下来的谈判。 他们此次携郡城百姓前来,这不单单是要感谢赵仙师的救命之恩,更是要以民众民心民意来软化赵仙师,换取今后的坐镇守护。 因为赵轻舟能为青云郡留下守护阵法,便说明赵轻舟不是那种修行绝情之道的人,并且当他得知青雪和赵轻舟是刚刚认识的情况之下,越发肯定赵轻舟是有真性情之人。 不然,哪个修绝情道的无上强者,会为了一几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就硬怼天道,布下拯救方圆千里大手笔。 所以,在想通这一切之后,他便将他的想法说给了整个郡中官员与高阶修士听,然后立刻展开这个计划。 既然判定赵轻舟是有情之人,那么就携万千民意拜访! 想方设法让这个大能留在青云郡! …… 一阵风起,扬起了沙土,吹动了风尘,若是平常众人必定会捂住口鼻,但此刻,却没有一人胆敢乱动。 在所有人战战兢兢之中,赵轻舟开口说道“诸位这是何意?” 语气里赵轻舟没有丝毫别样情绪,他仅仅只是表达自己想问的问题,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轻舟此刻在别人眼里就是不怒自威,自有威仪。 “果然,这个世界的风俗,还真是深入到了所有骨子里了。” 张若尘目光幽幽,暗自叹了口气,赵轻舟或许说得对,这个世界已经病了,明明他的话里没有其它意思,但却还是让其他人胆战心惊。 若是一人如此,还能以他胆小为理由,但若是大部分人都如此,那么他们的这个思想就成了普世价值观。 弱肉强食? 不入仙道终为蝼蚁? 等等这些里面都是这个世界的普世价值观,所以在这种根深蒂固的价值观之下,人们会把这种理念给强加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尤其是强者与自己。 因此哪怕赵轻舟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单纯的询问,但却依旧会在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之下,意义不明模糊然后改变其中意思。 最后变成了…… 赵上仙是在不满,是在问责。 是在想要清理一些人立威了! “赵,赵上仙,我等绝无冒犯之意。”青云郡守作为领头人,并且还是当中的四位大宗师之一,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赵轻舟摇摇头,说道“冒犯?你们没有冒犯过我,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你们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而已。” “赵上仙,我等来此,是为感谢上仙的救命之恩,先前上仙大发神威……” 青云郡守又被赵轻舟问了一遍来此的目的,心灵猛然跳动,但面上却没有异色,连忙恭维赵轻舟。 但赵轻舟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布下阵法乃是自我自愿,你等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还有,我不喜欢上仙这个称呼,诸位请回吧。” 赵轻舟的声音不大,但却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悦耳之余又有一种儒雅,让人有沐浴春风的感觉,使人紧绷的心放松。 不少的人也才敢抬起头来,将目光对着前面那三道或翩然,或出尘,或绝美的身影。 其中好几个大家族的女孩,甚至还面红耳赤了起来。 典型的少女怀春。 “青云郡乃掌管方圆千里的郡城,三位前辈何不入城,也让青云郡百姓尽下地主之谊。”听到赵轻舟送客的话语之后,青云郡守有些坐不住了,开口尝试着要将张若尘三人请回郡城。 当然,在没有揣摩出三人大概的性情之前,他们也不敢直接表达出类似于“青云郡给三位供奉之位,请三位坐镇青云郡”这种话,毕竟曾经被拒绝了一次。 最好先将三位迎到郡城,再做下一步打算……这是郡里高层的想法。 听说这位赵前辈,第一次出现是为救了一名女子,那么若是能和他有姻亲关系,就再好不过了。 城中那么多大家闺秀,多的是比那山村姑娘秀气的。 就算此道走不通,那么把青雪一家,请到青云郡城里也一样,也算是郡中有人和他有密切关系,下次灾难来临时,自然也会出手。 尤其是这位三位前辈,似乎不在意他人跪拜,不喜欢高高在上的样子,这就更完美了。 这样也就是说,他这个郡守以后也还是郡守。 当然,他心中的弯弯绕绕,赵轻舟没有去理会,这一次赵轻舟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诸位请回吧,今日我与两位道友还有要事相商,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说完,赵轻舟对着众人作揖行礼。 张若尘也微笑着上前一步行礼,继而慕容秋梨也是一样。 这番举动,更令所有人心里忐忑不安,惶恐不已。 “这,使不得,三位前辈,今日我等便先行告退了。” 郡守此刻的表情异常夸张,面色涨红,双手连忙挥舞起来,同时连忙组织同样和他一样震惊的人们,退场离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受三名天地间最为顶尖的无上强者的礼。 估计可以吹一辈子了。 过了一会儿,除了青石村的人,所有外人便已经全部离去。 赵轻舟对着青雪一家点点头,便转身朝着家中行去。 …… 夜幕降临,青雪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而张若尘和赵轻舟还有慕容秋梨则在院中石桌前对坐饮酒,一道人飘渺若仙,一少年白衣潇洒,一仙子美若天仙,屋内还有一老一少用崇拜的眼神看着。 月华如照,庭下若积水空明。 赵轻舟率先发问“道长觉得,如何?” 张若尘喝了口清酒“天机可算,人心难测,此界思维根深蒂固,若真想效仿道德祖师行大事,艰难困苦!” 赵轻舟点头“嗯,此界阶层威严积累严重,断绝了大部分百姓往上的路途,致使平民百姓愚昧,是以若要行事,便是与旧有的高层的根本利益碰撞,是以,我们不可能通过改变高层来引起变革,因为那是他们的根,改变不了。” “或许我们存在的时候,能以绝对的实力镇压一切不服,但这不能解决问题,这只是积压矛盾,待我们走后,或者哪一天我们镇压不住了,这些矛盾就会以更加剧烈的方式爆发。” 张若尘放下酒杯,抬头望月“是啊,力量征服,只是将原本小的问题积压,然后交给后来者,这是最不负责任的做法……” “除此之外,还有大唐天朝,人道,天道,界外来者,这些都是今后你要面对的。” 赵轻舟猛然站了起来“除外必先安内……既然我们上层路线走不通,那就从底层开始。” “我需要的不是臣服者,而是同行者!” 此时,青雪端上了两盘下酒菜,红着脸不时瞟赵轻舟一眼。 赵轻舟突然对着她说道。 “青雪,你可愿意承我理念,与我同行吗?” 。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国之将亡妖孽生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以往大唐天威浩荡,扫荡一切牛鬼蛇神,镇压万千种种,而在天劫降临的那天,除了九州大城,其余地方的秩序全部乱套。 大唐九州大城,开启了山河大阵,隔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而其它的所有城池中,才刚刚被天劫打击,一片荒芜,百废待兴,却是突然失去了上级的指示。 这样情况下,就出现了非常混乱的一幕,人间好似化作了炼狱。 “哼,从今天起,此地不在叫百业城,而是叫无双城,你们的主子不再是大唐,而是我,西门无双!” 一名黑脸却身穿华丽服饰的魁梧大汉,对着他面前跪拜的密密麻麻挥着,畏畏缩缩的满城百姓冷冽说道。 “否则,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指了指他的身后,那是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贵有贱,他们皆是原本百业城里的官员与供奉,高高在上,此刻却死不瞑目,血流成河。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皆打了一个激灵,惊恐万状。 “西门无双,总有一天,大唐天威再临,你必定不得好死!” 而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一道声音异常刺耳,震惊了场上所有的人,使得人们更加恐惧得看着西门无双。 西门无双脸色紫黑,立刻找出了放狠话的人,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女子满腔怒火地看着他,她的全家,没有死在天劫之下,而是死在西门无双手里。 “可惜了,原本念你生得貌美,想给你一场富贵,但你如此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西门无双眼中寒芒一露,而后朝着她猛然握拳,无上大宗师的恐怖力量爆发,从四面八方向女子柔弱的身躯压去,瞬间便将女子捏死。 场面令人发指! “还有谁要学她吗?” 而后,西门无双看着众人,语气不善的说道。 使得全城所有人的腰更加弯了下去。 这时,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城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又是几道声音也跟着喊道,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满城文武,平民百姓的高呼好似长江大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城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很好,你们很好,哈哈哈……” 狂笑声混合着高呼声,响彻云霄。 而这种仗着修为,割据地盘的事,在西门无双做下之后,段时间内没有人效仿,因为他们还不太决定,大唐是否是真的放弃了这些地方。 过了三个月,大唐九州城池里,依旧没有人围剿西门无双,渐渐有人开始相信大唐是真的放弃了这些地方。 又过了一个多月,有几座上古遗迹很巧妙的出世,很多人在里面发现了有关轮回的惊天秘密,大唐是真的把他们放弃了。 那一日,九座雄伟壮观的巨城,在所有人仰望的目光里,拔地而起,直入九天云端。 大唐,举朝升仙了! 而地面上剩余下来的被抛弃者,在野心的驱使下,开始了群雄争霸,诸侯割据的游戏。 有的是宗门占据,有的成立国家,有的以家族镇压,有的则是凭借自身实力争夺…… 大争之世,诸族林立! 但不管如何,苦的还是刚刚在天劫之下幸运逃生的平民百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这场大灾难,大唐独善其身没有参与,但正是大唐的“不参与”,才使得野心的释放得不到抑制。 不过此刻大唐的一众掌权者,根本就没有理会地上争斗,他们的目光已经从地面转移到了天上。 高高在上的仙神,怎会为了凡人的打闹而动念。 “诸位爱卿,天朝计划虽然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山河九鼎吞吐的仙气,驱散了大唐境内的天地灵气,断天道意志一臂,使之其不能在我朝惹事生非,但挑战才刚刚开始,我等不知道北方那些人,究竟能拦住天道多长时间,是以,接下来需要诸位齐心协力。” 御书房里,唐皇对着下方一众大唐真正能入他眼的无上强者们,沉声说道。 “此乃家国大事,望诸位共勉!” “谨尊陛下旨意!” 一众自好几个轮回之前便追随唐皇的无上存在,皆没有异议,齐齐应声之后。 此刻的大唐,无疑是强大无比的。 但再强大的存在,也会有更强的对手。 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天道意志,就连大唐在此时此刻也不敢揣其锋芒。 而这,正是大唐舍弃地面,封锁大唐的原因。 …… “大唐飞天了?!” “嗯,很聪明的选择。” 青云郡中,张若尘与慕容秋梨并肩而立,抬头仰望天空,两道身影挺拔如剑。 张若尘说道“大唐想象得证天庭,掌控自身命运,就必定会与天道意志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而此界是天道的主场,大唐自然不会很笨的在这里与天道对决,是以他们就选择舍弃了地面,直上九天云霄。” 慕容秋梨有些不明白,若是大唐真把天道意志当做敌人了,为何不是下九幽,而是直上九天呢? “天上应该是上苍的主场才对啊?” “你这笨蛋,跟我学了四个多月,竟然还没有从旧思维里跳出来。” 张若尘摇摇头,轻轻敲了慕容秋梨洁白的额头一下,说道“此界的天道,在我看来,其实也就是天地间各种天地之力的激流,在无数次的碰撞中,很巧合的产生了类似与我们大脑思考的结构,从而慢慢诞生了灵智,进而产生了智慧,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天地间的所有天地之力,都可以说是天道意志的一部分。” “但是这并不是说天道在天上就比地上厉害,恰恰相反,在地面上他能够调动的力量要远比天上大的多。” “为什……” 不待慕容秋梨说完,张若尘突然拉起慕容秋梨,惊得小姑娘浑身紧绷,呆滞了片刻,继而面色涨红。 两人即刻扶摇直上,瞬间便登上了云端,这个高度是以往修士所飞行的大概高度,张若尘没有停留,继续往上而去。 “这是……” 渐渐地,便脱离一般大宗师所能达到的高度,在往上,天地灵气就不够支持了。 张若尘说道“你感受一下,这里的天地灵气和地面上的有何不同。” 慕容秋梨从被张若尘突然的举动回转过来,但因为张若尘刚刚那突然的举动,她也不敢多问,于是便乖乖得照着张若尘所说的做。 不到几息时间,慕容秋梨就给出了她的答案“我知道了,这里的灵气没有地面上的浓郁。” 张若尘点点头,说道“没错,这里的灵气没有地面上的多,而再往上,不只是灵气,所有的气都会越来越少,到了一定程度甚至会什么都没有,周身一片空无,而天道意志是依托天地之力而存在的,那么越往上走,它就越如龙游浅水,无能为力。” 慕容秋梨深呼口稀薄的空气,看向天边,情绪复杂地回道“我明白了,原来所谓天道,掌不了天。” “掌天?”张若尘轻轻地笑了“若要掌天,必先明白,何以为天。” “我们下去吧,赵公子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