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断灯灭之时》 正文 关于题材和写作意图的补充 关于本书的选材和写作意图,楚楚这里想简单的说明一下,小楚楚我是一个普通的高校在读大学生,自小酷爱古典文学,每日上上课,打打球,或者玩玩游戏,读读小说,日子倒也安逸。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运动的时候,腰部受了重伤,痛的生不如死,经过去医院核磁共振检查以后,知道了伤势严重,基本上这几年是不能重回赛场了,要好好的休养生息。于是闲暇之余,萌了写一部古典文学小说的想法。 近来,有好些朋友来问我,为什么不写一些关于重生或者穿越内题材的小说,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只能说这似乎不是我个人喜欢的类型。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中国传统文化题材的,因为我一直坚信,在中国五千年的优秀文化和背景的高山下,我们也有自己的“中国式哈利波特”故事。 小楚楚是一个爱好写故事和讲故事的人,在这平淡的校园生活中,我描述出了自己脑中一部天马行空的历史画卷。正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作,如果有任何不对或者值得改进的地方,各位听故事的朋友尽可以指出来,我一定会慎重考虑,尽我最大的力量,完善这个故事。 在这里,楚楚向所有的朋友承诺,不管遇见什么样的困难,我也一定会写下去,哪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位读者,我也会一如既往的,将这个故事写完,直到那山无陵,江水为竭,天地合之时,亦不敢停止。 昨天有些朋友告诉我,我的推荐票太少了,好吧,我厚着脸皮,在这里希望所有有心的朋友,可以在读故事的时候,不吝啬的帮我点燃一枚推荐票,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在写这个故事的道路上,更进一步,更撑一力,更上一层楼。 谢谢各位听故事的朋友,小楚楚一定努力,再次拜谢…… 正文 第二章 天机窥 望尘出 自人道大兴以来,三皇五帝到至今,人类敷衍越的昌盛了,人类开始学会了利用这天材地宝炼器炼丹,以辅助自身,成就无上天仙大道。 上古时期,百家争鸣,各有千秋。其后,秦代始皇帝空前绝后,上应天命,下顺民心,统一了华夏领土,在凡人王权的策应下,从儒家开始,逐渐的诸子百家都开始认识天道,亲和天命。 凡间修行之法,除道门,佛门,魔道以外,还有各种琳琅满目的修行方法,有人以药入道,代表人物便是医家的扁鹊,有人以武入道,后世最出名的便是这武当山的张三丰,一身武学到达巅峰,从而进军天道。总之,在诸多法门的推动下,更多的修仙世家出现,以长生之道传后世子女,以其独特的方式,留存后世,所以自上古以来,最为出名的便是那上古修仙的十大家族,他们这十族继承了独特的修行血脉,其中有的家族甚至继承了上古十二祖巫的血统,有的却继承古妖族一脉血缘,掌握的神通手段也千奇百怪,难以言明。但是这十大家族平时很少露面,在漫长的历史岁月当中,越的神秘了,同时,也越的被人们遗忘了。 午夜,天机阁。 天机阁,最高的也是最为核心的地方便是这问天塔,天机阁是一门善于占卜问道,体察天运的门派,是阴阳家后来演化出来的,其代表人物就是后来入世的诸葛亮,一代鬼谋之人,有经天纬地大才。所以历朝历代都受到各朝帝王的重视,每逢重大变更,都要来天机阁问询。久而久之,天机阁也变成了天下道门之中监察天下大运的门派,受人尊敬。问天塔作为最核心建筑更是受到了严格保护,一般的弟子门人严禁踏入一步。 夜晚,天机阁的问天塔顶。 今天当值的是天机阁的长老,天机七星之中的望尘道长,一袭白衣,面容俊朗,貌若青年,一点都不像一个九百多岁分神期修士,望尘道长正在打坐小修,忽然身边天机盘红光一闪而过,但是没有逃过望尘道长的眼睛,望尘惊讶之下立刻查看,闭目沉思半天,漏出一丝疑惑,“奇怪,明明是有小魔劫,却又为我心神不定?莫非是我的机缘到了?”望尘默默思索良久。 要知道,修真的岁月是漫长的,分别为开光、筑基、辟谷、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这些阶段。开始是靠天资和环境条件,也许很容易跨入结丹期,但是越往后越难,甚至有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到达元婴,更别说望尘这样的分神期了,想要踏入合体准备渡劫,除了自身的修炼,最为重要的就是机缘二字。可是这机缘二字却是玄之又玄,大道无言,天道难查,虽然天机阁可以略窥天运,但终究只能窥其冰山一角,天道之下,何人敢说能看尽一切机缘? 望尘不敢耽搁,不管于公于私,都不能视而不见,于是匆匆去见掌门。大厅的议事阁中,天机阁现任掌门正中而坐,说起来这一任的掌门可是望尘的师侄,道号语清,有着分神初期的修为,也有六百多岁了。 但是礼数还是不可少,望尘前施一礼,便说道;“方才职守天机盘之时,有一小魔劫即将现世,我欲亲往查看,还望掌门恩准。” 语清掌门奇道:“不过是一小魔劫现世,何劳师叔您老人家亲自出面?” 望尘说道:“魔劫虽小,但是与我却有机缘,也许就是我突破分神期,迈入合体的机会。” 语清也是一喜,便答道:“既如此,师叔可前往查看,要是有所需要,只需开口,必定相助。” “如此,多谢掌门,明日一早,便启程下山。”望尘再施一礼,便告辞出去了。 出了大厅,望尘并未直接回去,而是再次回到了问天塔顶,来到了天机盘前,长袖一挥,施展了袖里乾坤之术,顿时,一堆天材地宝、纸符画盘便出现了地上。望尘手指轻捏,喝道:“布”。 不多时,地上的一堆材料便在天机盘上布成了“小星罗窥命阵”,要说这“小星罗窥命阵”,也算的上是一个天才之举了,本来创始者是天机阁的不知道何年何代的一个天才长老所明,此阵法不同于寻常占卜命运之阵,而是专门窥视人生修为终点的一门逆天之举,可以窥视一个人的修为最终在人间能到什么境界,或是显像出相关机缘的人或者物,此等逆天之法,按理来说更本不应存在,可是这位天才长老最终是做到了,但是常言道:“天若宠之,亦必罚之。”这位明者长老连出窍期都没有突破,最后阳寿终结而亡。 更何况使用这阵法本身就有很多限制,先只能窥视施法者自身,不能用于他人;再则,此阵法只能施展两次,一般来说,天命之中,三三无尽,九九轮回,修真界很多法术法器都是以三或九来定性的,但是这“小星罗窥命阵”却是少量的异数存在,偏偏一生只能使用两次,据那位明此术的长老临终前交待,正因为少了一次,所以才天道不查,要是使用了第三次,上天必然要降天劫,收回此术。当然,这只是一个传闻,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可是后来之人不管修为有多高,真的只能使用两次,再多一次也全无灵验。 但是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此阵施展起来,就算查到了机缘,也不一定抓的住,机缘嘛,本身就是玄而又玄的,历史上有很多天资聪慧之辈明明使用了此术,但是也没有完成这机缘,眼睁睁的看着阳寿用尽,修为不前,最后含恨而终的。 而且开启此阵要用到很多天材地宝,珍贵至极,很多都是人间已经绝迹,传说中的东西了,要知道有这么多天材地宝,一般都是拿来修炼丹药或者修炼法器,毕竟眼前的生存才是王道,万一机缘没有等到,又碰上了乱世浩劫,或者自身的修为没有长进,到时候阳寿一尽,没有逆天丹药续命也只能化为一捧尘土了。尽管如此,但是外界仍有着大量的修士疯狂收集材料,上天机阁用尽各种方法,想要换得此阵法,毕竟在命运的终点问题上,任何一个可能,人们都会去尝试。同样此乃天机阁成名秘术之一,岂能轻易外传? 望尘长老本人也是天资聪颖之辈,又遇见了元明两朝交叠更替,修真界自己也打的昏天黑地,在这乱世之中,望尘也有自己的机缘,在修真界当年也是名动一时,揣测天机、王朝更迭的第一人,当朝天子明太祖朱元璋起兵时,在鄱阳湖与陈友谅部队决战之前也受过起指点,本人自身六百年左右就踏入分神境界了,称之为天才也不为过。原本打算,这“小星罗窥命阵”的两次机会等到自己渡劫时再用,看自己有无机会得证天仙大道,可是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还是没有迈入这合体期,对于从来都是有天才之称的自己不由有些焦急了,突然这天机盘提示有一小魔劫,自己的心神又有一阵纠结,不能不说有动心的希望,于是便将这些年来收集的这些天材地宝毫不吝啬的都拿了出来,一举布下此阵,欲窥得天机。 命盘旋转,天机将现,望尘当即坐下,手捏查运之诀,头现三花之象,不多时,脑中出现了一幕画面,正是那夕阳西下,长剑旅人的背影,望尘心中一怔,难道是他?当真是巧了,莫不是自身的机缘在他身上? 一时三刻,法阵停转,望尘从入定中醒来,眼前的无数天材地宝尽皆化为尘土,但是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脑中反复思考刚才所窥视的画面,思之又思,机缘不可放过,好吧,随即下山与他见面。 第二日一早,天机阁的天机七星中其他六位长老和掌门及一些重要人士全都在场,在山门外,为望尘送行。望尘依然是一袭白衣,出现在众人面前,天机七星之中为的是大长老望衡道长,已有三千多岁的高龄了,一身修为已达合体后期,闭关三百余年,专心准备,即将渡劫,早已不理世事,但是听闻掌门说望尘的机缘应小劫而现,便破例为自己的小师弟出关。 望衡看着自己当年的小七师弟来到面前,便说道:“七师弟,此次下山,虽说了有了机缘之兆,但是一切稳重,不可强求,来日方长,未必他日没有希望,切不可陷入心魔,因小失大。” “望尘记住了,谢大师兄教诲。” “呵呵,好了,大师兄,”七星中的四师兄望寒说道:“老七天资聪慧,若是真的寻得了此次机缘,可是有望成为修真界史上少有的天才,不足千年,进入合体,足可让天下人惊叹了。” 望尘笑道:“四师兄严重了,九百年前望尘应运而入师门,九百年后望尘寻缘而去,倒也是应了这天道一因一果了,诸位不必担心,望尘也不是第一次入世,自己省的轻重,时候不早,望尘去了。” 随即与众人告别,还是像当年天下战乱之时的装束一样,一身白衣,骑着自己的一匹白色灵马,手持竹简,乃是自己的本命法器“万言卷”,悠然的驾云往西北而去。 有道是“乘缘来,寻缘去,证因果,返红尘。烽火寻殇未谋面,盛世将起却求缘。” 这一去,真的是应了自己的当年结下的因果…… 正文 第四章 遇佛缘 再种因 花开两端,各表一枝。再来说说这望尘老道。 望尘正驾云来到成都上空,心念忽然一动,微微一感应,便笑了笑,纵马下落在城郊,一阵微不可查的清风环绕身体而过,只见望尘原先俊朗的面孔被掩去了,只变得普通读书人模样,然后牵着马慢慢走近城里。 看着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彼此的叫卖声,比之前战争当中要恢复了许多,望尘微笑的看着这一切,不禁回想起了当年,两朝战争期间,有一名公输家的长老加入了元军阵营,用无数机械傀儡配合元蒙五位**师,是正觉期的五位大长老,在这成都郊外,凭借地势之利,摆下了“十胜杀归魔”大阵,阻挡明军进川,明军损失惨重,一度止步不前。这时候,当年的望尘长老联合了青城、峨眉、蜀山、阴阳家、儒家、法家几派多年闭关的长老,众人联手请出了蜀山至宝之一的“雷煌”剑,诸位长老联手大战元蒙五师,最后蜀山长老炎云,在其他众人合力掩护之下,使用雷煌剑一举击杀了一位元蒙大长老,破了此阵,明军才进入四川。 抛开往事不提,望尘慢慢的走到了郊外,依然不紧不慢的走着,这时,看似望尘迈出一小步,周围的景物却变化极大,原来是缩地成寸之术,转眼间便来了成都附近的一个县城里。 这个县或许在寻常人眼中并无稀奇之处,但是在修真界的老一辈人中,却是很有名的,因为这县中有一座寺庙,名叫双林寺,寺中有一位道高望重的僧人,法号“默崖”,据说是一位修为已经达到了渡劫期的高僧,长年隐居在寺内,平生只出手过一次,可以追溯到唐朝,只听得别人传闻他参与了玄武门之变,这也是外界传说的他唯一一次参与外界的消息了,平时从来不插手红尘俗务。 双林寺由来已久,至于是什么年代建成,已经无从考证,至于这位默崖大师是何时出家修行,更是无人知道。望尘只知道自己自从踏入修仙界以来,默崖就已经达到了印证期,相当于道修者的合体期,至于现在,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望尘已经无法猜测了。 这次来就是因为一开始飞临成都时心生感应,是默崖大师要见他,便前来拜见,这样一位泰山级的人物,望尘还是及其尊敬的。 来到双林寺前,只看得一位小和尚正在山门外等待,看见望尘走来,便上前施了一礼,开口问道:“请问前辈,可是天机阁的望尘道长?” “正是” 小和尚说道:“请前辈随我来。” 望尘也不多话,紧跟着一路往后山走去。说起来,望尘以前还是来过这里的,当年还是小道童的时候,当时的天机阁掌门,也就是望尘的师傅,曾经带他来过一次,但是望尘当年只不过是一个小道童,只是在远远的候着,并未见过默崖大师本人。 现在时过境迁,轮到自己了,看着小路两边的花草树木,依然是和当年一样,并无多大改观,望尘不禁心生感慨。 到了当年自己等候的地方,小和尚双手和礼:“前辈,我只能到这里了,前辈还请自便。”望尘应允以后,小和尚便离开了。 自己走进去,不多时,转过一个山角,便看见一竹居,竹居外的石凳上坐着一老人,正是自己要见的默崖大师。 望尘越走越近,突然看见天空漫天莲花下落,梵音吟唱不绝于耳,檀香阵阵清晰可闻,在看老者坐的位置,只见得是一个圆脸长耳的大和尚,手持佛珠,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背后漫天神禽飞舞,无数沙弥、比丘尼在空中诵念佛经,尽是那西方极乐的虚影,一时间,听得空中梵音回荡,望尘心灵震撼,顿时心生无边向往之感,同时感觉天地之大,无法探索,自己渺小,无比惭愧。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自远及近,仿佛来自天边,传入望尘耳朵,却又清晰可闻,如同醍醐灌顶,望尘顿时醒悟,在看周围哪有什么西方虚影,只有一个白衣老者手持念珠,坐在石凳上,平静的看着自己,笑容祥和。 望尘惭愧的说道:“天机阁晚辈,后学后进望尘,见过大师。” 忽然,望尘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老者,说道:“默崖大师,您?您度过天劫了?” “阿弥陀佛,承蒙西方世界不弃,老衲幸得此缘,已然度过佛劫。”望尘此刻才看清楚默崖大师相貌,只看得一个平常老者,身着白衣袈裟,一尘不染,相貌普通,但神态祥和,眼神深邃,声音虽然苍老,却让人听了如沐春风,心中顿生好感。 望尘惊喜的应道:“望尘恭喜大师得道。”这里望尘说的道并非是道修士所指的道,而是天地之道,指的是天道,所有修行之人,不管修行法门各不相同,却莫不是追寻天道,体会至高至上的道理,从而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得无上大道,体会生命真谛,天地之间遨游四海,摆脱生死束缚轮回。。 “阿弥陀佛,”默崖大师颂了一声佛号:“虽然度过了佛劫,但要说这‘得道’二字却离之甚远,天机浩渺,天道难测,非一朝一夕可以领悟,渡了劫,只是一种形式,并非说寻得了天道,未渡劫,也不能说未明天道。劫数不过是一种形式,不必过于执着,反而着了相了。” 望尘听完,深施一礼答道:“晚辈受教了。” 默崖大师微微点了点说道:“坐吧,说起来也有很多年没见到你了,请用茶。” 望尘微微一愣,石桌之上空无一物,何来饮茶一说?在低头一看,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捧了一杯香茗,不禁感叹这神通广大,然后悠悠的问道:“前辈,还曾记得我?” 默崖笑道:“如何不记得,当年你来这里,是你师傅观心道长带你前来的,你就站在那边的树林里呢。” “呵呵,前辈说的是。”望尘然后又问道:“前辈此次唤我前来,有何事吩咐?” “此次前来,有一事想找你帮忙。” “前辈只管吩咐。” “前几日,老衲心有所感,无意中算出将有小魔劫现世,虽然是小魔劫,却与你有莫大的机缘,你此次是否为此事下山?” 望尘听到这里,心中差点没气的晕过去,什么叫无意中算出?那我花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几乎倾家荡产,布下“小星罗窥命”阵,才算出这小魔劫机缘一事,你倒好,一句无意中算出,当真是要气煞人也。但是前辈问话,不敢不答,只好说道:“正是为此事而来。” 默崖将望尘的神态看在眼中,却并不急,慢慢的说道:“财物乃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这机缘,若是在意财物,如何才能求证大道?正是你花费了财物,才得到了这机缘,有了这因,你我今天才能相见,便是这果,若是看不开这因果二字,何时才能得证无上大道?” 一句话说的望尘面红耳赤,却又一语中的,望尘也是坦荡之人,开口谢错:“是晚辈着了相了,晚辈知错。” 默崖点了点头,面前的石桌上灵气波动,逐渐形成了一副画面,画面中出现的却是一个年轻人,一袭黄杉,脑后一圈佛光闪耀,分明是一个修佛的年轻人,但是却有一头半短,正在挥镐抡土,在田间帮农人劳作。望尘想了一下,忽然说道:“要是晚辈没有记错,此人应该是当年玉虚宫论剑之时,人称中原八俊之一的慕缘小友。” “不错,此次老衲劳烦望尘道友来此,正是为他。”默崖大师说道:“慕缘也正在红尘游历,不久我将飞升极乐净土,无意中现慕缘小友也与这场小魔劫有关系,与那应劫之人楚寻语小友也有着莫大的机缘,我知道望尘道友要去寻找楚寻语,我想让道友在日后的日子中,多多照顾慕缘,日后干系重大,有大机缘的。” 听到这里,望尘一头雾水,对于这个叫慕缘的年轻僧人也有听闻,他是王都金陵天界寺主持彗昙大师的坐下得意弟子,据说不过百年,一身修为达到了立见初期,相当于元婴初期的境界,在上一次举办的五百年一次的玉虚宫论剑大会上,一举进入前八名,因为那次是历史上水平较高的一次比试,所以后来人们就称他们为中原八俊,是对当时前八名的中原道门青年才俊的一种褒扬称呼。 只不过这慕缘确实是后学后进,就连他的师傅彗昙主持也要算是默崖大师徒孙的徒孙了,更何况两地相距甚远,默崖大师又不喜交际,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还让自己护他周全? 望尘便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还请大师明示,但默崖却笑着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一句话倒是讲的望尘无话可接,甚是费解。 最后,默崖大师说道:“望尘小友,我观你自身,确实天资横溢,奈何这次入红尘,寻机缘,却免不得要与人争斗,而你天机阁的修行法诀虽然精妙无比,但大多都是观察天运,亲和天道的法门,日后与人动手,也是有些困难,老衲即将飞升离开,身外之物也带之不走,这里有念珠一串,可交与你,可常带身上,虽然算不得什么攻击利器,但是随老衲多年,在稳固心神,防御侵害上也有些神奇妙用,对你帮助甚多。” 说罢,将手上念珠递了过去,望尘接在手中一看,此念珠年代久远,已经不可分辨,但是檀香阵阵,灵气波动非比寻常之物,上刻有六祖慧能《坛经》,神念一动探入其中,但觉梵音阵阵,耳鼻空灵,神清气爽,内含多种佛门法阵,真乃妙不可言。 望尘虽然知道这是变相的为他保护慕缘周全而给的答谢,但是还是感激万分,要知道这样的东西应该传给佛门后世,却给了他,就算默崖有些找补之心,但是礼,确实重了。 而后二人又聊了一些师门往事,不过多久,望尘便起身告辞,然后骑马持卷,驾云而去,此番确实有了目标,根据默崖大师最后的示意,他将前往辰州,等待楚寻语游历过来。 有道是望缘起,尘埃落 寻劫难,语真谛。 正文 第五章 旧灯现 因果连 眼下天气转秋,但是气候宜人,正直秋高气爽之际,楚寻语一人一剑,游历到了江陵,这秋风中已经有了丝丝寒意,走在满是树木的小路上,看着逐渐西下的夕阳余晖,不禁吟道:“高鸟黄云暮,寒蝉碧树秋。” 突然,小路上一阵尘土飞扬,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往江陵城中赶去。 见此情景,楚寻语眉头一皱,因为用神识看车内,明明有一个中年富态男人,正在和马夫说话,但是他感觉到马车内一片死气弥漫,生机已断,怎么还有活人? 看着马车飞驰而去的背影,楚寻语轻叹一声,看来今晚要在江陵城入住了。 夜晚,江陵城上空,这时的楚寻语高坐云端之上,银色的铃铛孤绰的坠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身下的一座府院,正在用神识看着院子里的主人房,房中正是白天那个有诸多奇异的富态中年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间越长,楚寻语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因为他现,观察的越久,就越猜不透其中原因,到底这中年人是何原因生机全无,但又安然行走。 活死人?尸降术?行尸傀儡?都不对,楚寻语几乎将心中所有的知道的关于魔道邪道功法全想了一遍,但是还是没有一个能符合此情此景的,这倒是咄咄怪事。 正想着呢,忽然听见院内一声惨叫,楚寻语一听,低语了一声:“果然。”立刻身形一闪,落在了院中,那个富态的中年人早已经变化了,只见全身经脉暴起,附在皮肤之上,搭配着他那臃肿的身躯,倒也显得颇有恐怖之感,面前的地上,一个年轻人吓得手脚并用,往前滚爬,一看穿戴,就知道是个下人。 楚寻语闪到两人之间,左手轻点,顿时,这胖子就被牢牢的定在柱子上,动缠不得。那个下人如遇救星一般,激动的口中喊道:“谢谢仙长,谢谢仙长。” 楚寻语并未理会他,而是看着眼前这个被钉在柱子上的胖子,只见这胖子倒也安静,只是咧开大嘴,对自己诡异的笑着,楚寻语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片漆黑,分明就是魔气上涌,被魔化了。只是这魔气波动的感觉,却是自己并不知道的一种功法。 楚寻语现在也算是老江湖了,在两朝战争之时什么样的魔道功法都见识过,却偏偏不认识眼下这人身上的魔道之术,不由得站立深思。 可是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这个家里的其他人,都纷纷围观过来,待看清楚什么事情之后,纷纷吓得不敢言语,只好默默的看着楚寻语,希望这个从天而降的仙师能有解决之法。 突然。楚寻语开口问道:“你们家的老爷这几日去了哪里?可有什么怪异之事?” 出来个下人,一看正是今天赶车的马夫,战战兢兢的答道:“回仙师的话,我家老爷今天是去辰州的生意查账的,查完帐便回来了,未有什么怪事。” “绝对不可能,看他的形态就知道,一定是这两日之内沾染上了魔气,你在想想。”楚寻语眉宇紧皱的说道。 “这……,”那个马夫想了想,说道:“唯一有古怪的事情,就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提着黑色宫灯的相貌丑陋的瘸腿老头,过来疯言疯语,老爷让我们把他赶走了。” “黑色宫灯?”楚寻语听见心中大惊! “是啊,黑色的宫灯,很少见,但是做工很精细。” “你可还记得施什么样子的?”楚寻语追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只记得上面刻了一些图案,好像一个三角形的,三角形的……”马夫努力回忆着。 “像一个黑色的三角形眼睛!”楚寻语惊呼道。 “正是,仙师知道此物?”马夫惊喜的答道。 楚寻语此刻也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必须要去一趟辰州了,忽然,心念一动,感觉到远处有人来,那灵气波动,应该是武当派的人,应该是被这魔气吸引来的。 楚寻语平静的对周围人说道:“你们家老爷的事情,等会就有人来处理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也顾不了许多,直接御剑冲天而起,火赶往辰州。 空中,一边御剑疾驰的楚寻语一边眉头紧锁,心事重重:“那果然是‘圆识厌观灯’,果然那东西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一边赶路,一边思绪回到了洪武二十四年,辰州战场上,那时候的楚寻语随徐达征战在辰州战场上,与陈友谅的部队在交战,交战之日,双方将士在地面上严正以待,空中,两边的修士也蓄势待。 当时应该是有一名宏道门的修士在陈友谅的阵中,宏道门,名字虽然很有道家气息,但是却是四大魔道宗门之一,高手无数,实力雄厚,对峙中,明军这边的修士里也有宏道门的两人。 在那个战乱的更替王朝年代,一个阵营里面有邪道魔道与正道并存的局面很常见,因为在那个年代,选择一个好阵营等于选择了一个美好的前途,要知道王朝更替,战争是必不可少的,一旦有了战争,那么必然有人要牵扯到修士出手,一旦选择对了阵营,那么等天下平定以后,以天子之名,必然给与丰厚报酬,赐予无数灵气丰韵的洞天福地或者大量的天材地宝。 要知道,多一块灵气丰韵之地或者拥有更多的天材地宝,那么渡劫的希望无疑增大了许多,很多名声不显的散修无疑会加入其中,等战事平定以后,来获得封赏,历史也有很多靠王权起家的门派,例如儒家,就是典型的,在汉朝天子“罢免百家,独尊儒术”的王权策略下走向了巅峰。 至于邪道魔道修士,理由更加充分了,就是盼望着战争,因为他们的修行功法,总是伴随着鲜血和死亡,一心盼望天下大乱,还要选择一边好的阵营,美其名曰“顺应天子”之邀。 魔道邪道来了,正道自然也坐不住了,至于理由,那是水到渠成,什么安定乱世、顺应天道、除魔卫道、响应天命,或者说要积累功德,以度天劫,等等等等,诸多的光环之下堂而皇之接受邀请,师门中会派大量的年轻修士来到红尘中历练,一边除魔卫道,一边光大师门,楚寻语当年就是这样被派出来的。 所以,战争中的阵营,就像一场赌博,下对了赌注,选择对了阵营,那么等到天下安定了以后,自然可以功成身退,好处多多。站错了方向的道门,自然被王权所厌恶,将在这个朝代中被排挤许多,所以在两厢情愿的前提条件下,各方军阀都拼命的拉拢修士,许诺种种条件,当时的形势,天下除了元蒙王朝以外,还有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三方势力最大,拉拢了大量修士。 当年的辰州一战,就是陈友谅与朱元璋的较量,只见明军这边,宏道门的人站出来高声喊道:“陈师弟,你真的要背叛师门吗?还是将东西还回去,师傅也许会网开一面的,他老人家已经亲自下山找你了。” “笑话!”对面阵中被称为陈师弟的黑衣修士冷冷说道:“网开一面?这是在玩笑吗?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死无葬身之地吧,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吧。” 这一问一答,旁边的修士也明白了,偷宝叛逃,不用说了,估计还是宏道门的重要物件,掌门都亲自出面了,这东西肯定非同一般。但是这是人家的家事,别人也乐得看热闹。 明军这边的宏道门修士还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道磅礴而又暴虐的气息自天边匆匆而来,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修士都变了脸,因为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这股气息的强大,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至少是一派掌门以上的修为,甚至还可能是隐世多年的老怪物。 明军这边的宏道门修士目露兴奋的说道:“这肯定是掌门亲自来了,陈师弟,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 对面的陈师弟此时的表情低沉的能拧出水来,狠狠的说道;“好吧,既然天要亡我,我最后拼着形神俱灭,也要让他知道,我不是轻易被他玩弄的。”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宫灯,逆转经脉,准备奋起一击,施展自爆之术,来个玉石俱焚。 周围的修士看到这里,全都惊恐起来,一时间各种防御之术都施展出来,天空中七彩灵光闪耀,倒是甚是好看。就连楚寻语自己也一边后退一边布下防御之术。 开玩笑,一个人临死前的奋力一击,有多强,相信没几个人愿意尝试,更何况这位陈师弟有出窍期的修为,在现在这个局面当中也是有数的强者,还有这不知名法宝相助,一旦自爆开来,估计整个辰州城都能给轰平了。 但是远处那道气息度实在太快了,只见一道灼热的气浪瞬间就来到了眼前,那位陈师弟似乎还没有准备好,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愤然起身,带着熊熊黑火就冲着那道气息迎了上去,在场的两边修士都已经在第一时间四周散去,最大限度的飞开了。忽然,那道热浪气息中,有人出了:“恩?”的一声,似乎有些疑惑,所有人都回头看去,只见陈师弟本人也是露出奇怪的表情:“你是谁?”但是已经停不下来了,一头就撞了上去,眼看着就要自爆。 众修士再次欲逃遁开来,忽然只见那人影挥了挥手,就想赶苍蝇一样,随意的挥了挥手,那位陈师弟就直接给拍到地面上去了,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连元婴都给拍碎,当场形神俱灭了。 这么一瞬间,所有的修士都愣住了,即为这位神秘人物的强大感到震惊,也为这事态的突性感到奇妙。但是那人影在高空中焦躁的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宏道门的人。 这时候的局面气氛微妙极了,两边的所有人都不敢动手,因为不知道这位人物的来历,深怕动了手,惹怒了这位前辈,便成了下一位“陈师弟”。忽然,远方闪起了几道亮光,又来了几位强大的前辈,只不过这几位一看就知道是正道中人,气息磅礴而又祥和。不多时赶了过来,迎上了那位神秘人物,在说些什么,这时候,已经有人认出来,后来的这几人中有龙虎山的大长老,有当阳门的执法,还有青城蜀山等好几派的重要长老,都来了,似乎在向那位神秘人物极力的劝导些什么。 后来事态就变的更加玄妙了,两边的师门前辈都到此,小辈们还打什么,偃旗息鼓,下方的凡人军士倒是没有这么多顾忌,混战一片,打了个不亦乐乎。 事后战事平定,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位神秘的暴虐人物是蛮荒之地的“凄火老人”,是一位四劫散仙,当年因为杀伐太重,所以渡天劫失败,只好放弃肉身,去了人迹稀少的蛮荒之地改修了散仙。而现今,张士诚派人暗算朱元璋,花费重资,请出了邪道前辈的一位爱徒,动用了一种稀世毒药,众人束手无策,然后为了救他,当朝第一谋士刘伯温上天请命,得知了必须要有“龙涎草”才可救命,可是这龙涎草乃是稀世宝物,只有少数人才有,而这凄火老人恰好就有一只。 散仙要度九次散仙天劫,称为九九散劫,才可重新位列仙班。可是这九九散劫一次比一次厉害,稍有差池,便形神俱灭,所以历史上能度过的人寥寥无几,凄火老人后不容易得了一只龙涎草,就是为了增加修为,准备度那第五劫,岂会轻易让出? 朱元璋性命在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刘伯温只好找上司马家的一位前辈,是一位度过劫正准备要飞升的长老,本来这位长老不想出手,多沾因果,可无奈曾经欠下刘伯温一个救命的人情,只好答应帮他盗草救人。 这位长老擅长风遁之术,其度天下无双,得了手就第一时间往回赶。可是这凄火老人也并非等闲之辈,没多久就现了,愤怒之极,追赶过来,正好撞上了这辰州战场,生了这一幕。 刘伯温神算无双,事先请了龙虎山蜀山等几位曾经与凄风老人交好的长老在半路埋伏,等盗草的长老过来,以大神通帮他掩盖了踪迹,然后再过来以人情劝导凄火老人。 好在,朱元璋痊愈之后,也慷慨解囊,补偿了凄火老人无数的天材地宝,才哄得凄火老人眉开眼笑的归去。 可是那位陈师弟手中的“圆识厌观灯”却下落不明了,宏道门的人曾经多次查找,也无法寻获,只好悻悻而回。 但是楚寻语当年在战场上就曾经见到过,距离虽远,但是也挡不住自己的“紫月妖瞳“之术,看的是一清二楚,那灯上就刻着一个倒三角的眼睛,魔气涌动,果然是魔道至宝,当年下落不明,分明就是有人浑水摸鱼拿去了,现而今,又重新面世,说不得当年萧萧的事情就与它有关。 楚寻语一路风驰电掣的御剑往辰州赶去,空中只有一行铃音回响…… 正文 第六章 寻黑灯 中心魔 往事如烟 在来看看这望尘老道,望尘修为本来就高,行走迅,而且出又早,可是至今未赶到辰州。原来自从出了双林寺,一路上途径蜀山、峨眉、青城等门派附近时,当年望尘游历天下的好友纷纷出言相邀,请望尘来师门小聚,望尘本来心中挂念魔劫机缘一事,但是根据默崖大师所言,那魔劫现世的时间距今还有一月左右,时间充裕,于是望尘就欣然应邀,在各门各派作客会友,期间,还特地绕道湖北,去武当山找当年的老友,现在已经是一派掌门的张三丰喝酒去了。等到正式出,赶往辰州的时候,已经过了数十日, 而这闻讯赶往辰州的楚寻语,等到楚寻语赶到辰州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了,高高站在云端之上,俯视身下的辰州城,神识外放,毫无顾忌的将这辰州城搜索了好几遍了,并未现有什么异常,看来这瘸腿老头倒也谨慎,一定是用了什么神通掩盖了自己的气息,无奈楚寻语只好在城内步行查探了。 一连几天,并无收获,楚寻语倒也不急,看时间到了中午,便在城郊附件的一个简陋茶铺上坐了下来,要了碗茶水,坐下慢慢思考线索。适时,正值正午,这南来的、北往的客人商贩,在此处停留,歇歇脚。正在楚寻语沉思的时候,对面一个高大的身影坐了下来,高声喊道:“店家,切半斤牛肉,还有什么填肚子的主食,多拿些上来。” 楚寻语此刻抬起头来,看见对面坐的是一个身背大刀,虎背熊腰的大汉,不过看他装束,就知道是个押货的走江湖的镖师。 这大汉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楚寻语,看其身体瘦弱,却双目精光有神,又有兵器在身,估计也是个练过几年内家功夫,见其相貌白俊,貌似是哪个富家子弟出来游历的,便抱拳一笑,说道:“小兄弟,中午人多,前来凑个位子,不介意吧。” 说起来修真者的岁月漫长,常驻容颜,不过是寻常手段,按真实年龄,楚寻语估计可以做这大汉的爷爷了,却称呼自己为小兄弟,不过自己并不介意,微微一笑说道:“无妨。” 走江湖的人大都健谈,性格豪爽,这大汉也不例外,三言两语便和楚寻语交谈上了,交谈中,楚寻语得知这大汉姓高名威,人如其名,确实挺高大威猛,是北方来辰州送货的,两日前就已经到达了这里,今天事情办完,准备回去了。 高威一边吃着一边随口拉着家常,问道:“楚家小弟,看你这条件,这年龄,应该娶亲了吧,怎么不在家抱着娇妻美妾,来这城郊受苦?” 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却说的楚寻语心神一阵恍惚,此次辰州一行正好是为这事而来。心中轻叹一声,楚寻语的思绪彷佛回到了十几年期,自己心爱之人躺倒在自己的怀里,萧萧死前,正好提到了这圆识厌观灯。看来此番来此,确实对了,能找到萧萧背后的死因。 忽然,楚寻语抬起头来,问道:“高大哥,这辰州近日来,可有什么怪事?”正在吃的不亦快哉的高威抬起头,笑着说道:“怪事嘛,倒是没有遇见,不过我给兄弟一个忠告,这江湖之事,并非楚小弟你在茶楼酒馆中听的好玩,还是回家,娶个老婆为好,比在外面既辛苦又受累、危机四伏的日子要强的多。” 这句话说的楚寻语一阵无言,原来是把自己当成偷跑出来闯荡江湖的富家子弟了,正要开口解释什么,忽然一阵喝骂声传了过来,转头一看,楚寻语顿时眼中一冷,原来不远处正好是一个瘸腿的丑老头,手里提着一盏黑色宫灯在不远的桌子附近上窜下跳,调笑众人。 摊子上歇脚的众人顿时怒极,纷纷出口喝骂,茶铺的老板也赶紧叫伙计来赶人,那瘸腿的丑老头也不以为意,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土路上,人走之后,高威也把头转过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桌子上早已空空如也了。 此时的楚寻语正在远处,收敛了气息,隐藏了身形,冷眼看着这瘸腿老头一蹦一跳的走在树林里。楚寻语本想找个冷僻的地方,一举拿下此人,细细问出原委。可是,谁知道仔细一看,此人身上毫无灵气波动,一看就知道是个普通人,楚寻语不觉的感到了疑惑,默默的跟在后面,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时,吃惊的变化又来了,只见这瘸腿老头行为疯癫,但是身上突然传来一阵魔气翻涌,楚寻语不禁眉头一皱,原来这厮刚才分明是敛藏了气息,正要出手,可是魔气突然又不见了,彷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楚寻语大吃一惊,在仔细一看,确实没有一丝一毫魔气的痕迹。 楚寻语只好按耐下性子,继续跟着,果然,这瘸腿老头身上古怪颇多,一会身上魔气翻涌,一会身上气息全无,如同普通人一般。楚寻语一路跟着一路思考这是哪一门的功法,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了一个时辰。 说来有趣,这瘸腿老头行为疯癫,上蹿下跳,嘴里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山妹妹呦,莫跑呦,哥哥赶集回来了。”然后语气一转,又喊出:“看某怒斩敌寇五十。”前言不搭后语。然而,这所走之路却越走越偏,竟来到了一处山群之中。 楚寻语跟在身后,也不点破,只是跟着,瘸腿老头来到个一人多高的树洞旁,毫不迟疑,一迈腿进去了。楚寻语来到洞口处,四处打量了一下,不禁一愣,但见这周围地势西高东低,阴气不走,阳气不归,好个藏污纳垢的天然场所。 看罢,楚寻语依旧冷静的一抬腿,走近洞穴之中,洞穴向下延伸,不见丝毫光亮,可是对于楚寻语来说,这白昼与黑夜的视野丝毫不影响,稍微一运功,聚灵气于双眼,便看的清清楚楚,一路走了下去,随着越走越深,楚寻语越来越坚信,必有魔道之人在此处,但见满地尸骨,洞内墙上魔气翻滚的痕迹清晰可见。 没多久,视野豁然开朗,原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洞之中,不远处,那个瘸腿老头正面对楚寻语盘腿而坐,紧闭双目,忽然开口道:“如何?跟了一路了,可有收获?” 楚寻语并不惊讶,冷冷的开口道:“你手上这黑灯,从何而来?” 瘸腿老头诡异一笑,睁开双眼,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出一声尖细的如同女人般的惊叫:“思奕?竟然是你?”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楚寻语倒是一愣,随即开口问道:“哦?没想到,你这妖物却也认得我,那么你又是何人?” “咯咯咯咯……”一阵刺耳的女人笑声回荡在洞中,瘸腿老头此刻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女人,“好,好,好。真是冤家路窄,因果循环,我看你今天是要难逃一死了,” 此刻倒是轮到楚寻语惊讶了:“怎么,我倒是想不起来,我何时认得你这妖孽,你到底是何人?” “哼哼,思奕,你可还记得,二十五年前,兖州的那个蝶花门的人?”此时的瘸腿老头面目阴沉,用着诡异的女人声喝问道。 “恩?蝶花门?兖州?”楚寻语想了想,还真的想起来了。二十五年前,华夏土地上战争四起,民生疾苦,那时候的楚寻语正好被药王府的长辈派出来游历天下,道号就叫思奕。行至兖州一带,结果正好碰上瘟疫肆虐,药王府乃上古十大家族之一,以药入道,扁鹊,孙思邈皆是天下闻名的医者,就是出身于药王府的世家。所以楚寻语自然深得药理三味,便在兖州行医救人,积累功德。 那时候的楚寻语不过是一个灵寂期的小修士,在兖州救人之时,遇见了一个蝶花门的妖女在为祸时间。蝶花门,乃是一个邪道小门派,为正道所不耻,门中皆是女辈,放荡不羁,修行的都是采阳补阴的邪道功法,这妖女乘着兖州疫病横行,便出来害人,让当时的楚寻给撞见了,楚寻语自然不能放过她,于是一路追上前去,偏得是天道昭然,那妖女吸够了阳气,于子夜之时,在山峰上呼吸吐纳,正欲结丹,此时正是心神不稳,灵气不接的时候,被楚寻语寻得,顿时大怒,一剑将其诛与麾下,但是年轻,并无争斗经验,让其逃了元神,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在这里撞上。结果变成了这番男女不明的样子。 “哼哼,想起来了?当年让你钻了空子,好吧,今天用你来血祭。”说罢,那瘸腿老头扑了上来,右手提灯,左手掐诀。楚寻语倒是不慌不忙,淡然一笑,剑都没出,只是右手轻轻一指,一道剑气猝然出, 斩断了他持灯的右手,那妖女痛哼一声,左手连恰法诀,想要后退,楚寻语心念一动,凭空一股莫大的神力生出,竟硬生生的将那妖女的元神从**上拉了出来。那妖女惊呼一声:“怎么可能?你竟然结成元婴了?” 楚寻语淡然一笑,一股乙木青火将那妖女的元神包裹,灼烧起来,那妖女的元神是一团粉红色的团体,在婴火中左冲右撞,痛不欲生,直想逃遁出去。 楚寻语淡然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心念一动,火势加大,那妖女吃不得痛,说出了实情。原来那日,妖女逃脱了一丝元神,恨之入骨,无奈肉身以毁,只好想办法重新夺舍。可是此刻被楚寻语所伤,元神也是受伤处惨重,无法立刻强获**,只好寻觅在隐蔽之处先愈合伤势,可是天下之大,到处都是正道,魔道,邪道妖精等等修士在外,动不动就能让她形神俱灭,她只好一边流浪一边疗伤,可是偷偷掩掩,度及其缓慢,大概在一年前,才伤势初愈。好了自然要夺舍重修,正好来到了这辰州城里。 这夺舍抢身,必要找心神不稳,神智轻慢的人下手,在一所房中看见了这瘸腿老头,和他头上的黑色宫灯,一眼看去,就知道这黑色宫灯不是凡品,放在这里必然浪费,妖女一看,这是个老人,虽然肉身残破,但是人老神衰,必然好得手,便扑了过去,强夺身体。 谁知道这老头是当年辰州一战退下来的老兵,这黑灯就是他当年从战场上捡来的,因为被凄火老人所击打,有了些损伤,所以灵气不显,难怪那时候宏道门的人怎么找也找不到,这老人当年打扫战场,看见了这灯,也知道这是仙家遗物,必不是凡品,便私藏了下来。谁想今天被这妖女撞见,强夺了肉身。 妖女附体之后,洋洋得意,正欲将这黑灯拿来细细观看,谁料那老者不愧是当兵的出身,年纪虽大,但性格坚毅,神智清明,竟然抵抗起这妖女的心念来。 妖女毕竟修道出身,在几个月以后,终于将老者的思维炼化,那是她已经知道楚寻语天下闻名实力强横,要报仇必要用此灯,便忙着修复起这灯来,但是这灯奈何古怪,寻常修复之法并不奏效,要吸取活人精气神方可修复,无奈,妖女为了报仇,只好偷偷的寻找凡人下手,今日又被楚寻语撞见,可惜楚寻语比之当年,神通大成不少,只一合,便将她制服。 楚寻语听了倒是颇感失望,道:“你可知晓关于这黑灯的来历以及其他原委?”妖女狡猾应道:“自然知道一些,可是你必要说出这么问的原因,否则我自毁元神,你可是什么都得不到。” 居然以死相逼,楚寻语眉头一皱,但是为了知道答案还是手上一缓,淡然说道:“它与萧萧之死有着莫大关联。” 妖女一听,也不由一顿,当年楚寻语名扬天下,后来杀妻叛道更是传诵的沸沸扬扬,她也听到一些传闻,但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想到这里,妖女闪过一丝绝决,狠狠的说道:“思奕,当年你毁我肉身,坏我修为,今日,居然也有求于我?哼哼,老娘偏不如你意,你就带着亲手杀妻的悔恨活一辈子吧”说罢,那妖女竟然自断元神,自我消散于天地之间。 楚寻语为之一愣,但是也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她自我毁灭,顿时脸色阴沉,怒火上升。在看看地上不远处那灯,便走了过去查看一二,忽然,此灯魔气翻涌,楚寻语看见上面刻画的那只三角形眼睛犹如活了过来一样,对着自己双目凝视。 楚寻语此刻大为震惊,忽然有一种预感,此物留之不详,必成祸患,当即长剑出鞘,灵气上涌,长剑锋利异常,刹那间,剑气直冲云霄,对着那黑色宫灯就是一剑斩下,只听得“叮”的一声。 楚寻语被震的头痛欲裂,痛苦的将长剑丢下,顿时,大脑中图像飞闪,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现自己站在过去的应天城内,一样的画面,一样的场景,楚寻语这必然这必是那黑色宫灯的杰作,出现了幻境,于是想要摆脱,却无法成功。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当年伤心的一幕幕重演,却未能为力。只见对面的街市上出现了当年的自己和爱人萧萧迎面走来,萧萧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子女,从小酷爱读书,后来与楚寻语相见以后,一见倾心,昆仑山玉虚宫论剑之后,名扬天下,后得父母同意,许配与了楚寻语,萧萧经脉羸弱,无法修真,楚寻语则多次用药王府秘药为她洗髓伐脉,但成果不佳,萧萧为之一笑,毫不在意,但是对于自己的藏书,却酷爱甚深,经常秉烛夜读,对于修真功法与修真秘闻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夫妻二人甚是温馨。 而后,画面一闪而过,变成了战事爆,楚寻语奉师门之名,加入了朱元璋的阵营,为大明军队而战,前后数年,随徐达的部队南征北战,西征陈友谅,北伐张士诚,立下不世之功,名声大振。洪武元年,八月初二,徐达率军队在京都大战,一举拿下京城,乘胜追击,克真定、怀庆,节节胜利,凯歌频传的时候,明朝应天城内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来萧萧忽然来到当时朱元璋居住的行在门口,要求见朱元璋,说是有大事禀报,守卫官兵一看,原来是思奕仙长的夫人,不敢怠慢,立刻上报,朱元璋此时正在和刘伯温议事,一听有人来访,问清楚身份以后,到也不以为意,便请进来一见。谁想见面之后,萧萧忽然暴起伤人,全身魔气翻涌,直刺朱元璋胸口而来,只差一步。突然,被大殿里埋伏的龙虎山,上清宗,茅山,蜀山,华严宗等各大门派的长老瞬间制服,刺杀失败。 原来刘伯温有经天纬地之才,早在几日之前,便算出朱元璋触生死劫,早早的请了各派高手前来防范未然,果不其然,有人行刺,一出手还是魔门中人,当下让各个名门大派都震惊不已,魔门中人虽然猖狂,行事不端,但是居然有胆子逆天命而行,刺杀当朝天子,实感不可思议。 而朱元璋一看是思奕之妻,也是感到不可思议,随即暴怒连连,当下请各门各派长老收押审问详情,远在前线的楚寻语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大惊,自己的妻子经脉羸弱,上古秘药都不能扭转乾坤,如何会用魔门功法?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忙御剑而回,赶到应天城内,刚一进城,就被各门各派联手捉住,以待审问,在天牢之中,见到被封印功法的萧萧,楚寻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自己温柔贤淑的妻子吗?全身魔气奔涌不息,分明就是一魔道长老。 而后顺利成章的就是朱元璋会同各大长老联手审问,楚寻语坚持不信自己的妻子能做出如此乱政之事。忽然,一道莫大的力量从天而降,掀开天牢房顶,只见一个黑袍人站在高空,默然注视下方,一身灵气波动,一看就知道是魔道宗师,各大门派长老震惊之余,立刻升空将他团团围住,但是那黑衣人却不以为意,用一口不男不女的声音说道:“呦,小思奕,你还没和萧萧把这个朱家小子干掉啊。” 朱元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是什么东西,朕上应天命,下顺万民之心,统一天下,扫清寰宇,你这妖人居然敢逆天而行?” 楚寻语也是当场醒悟,无奈身子被长老们止住,无法动弹,于是双目充血,怒火中烧高声吼道:“贼人,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血口喷人?眼下萧萧如此状况,就是被你所害?我必取你性命,必报此仇。” 黑衣人嘎嘎怪笑,粗声说道:“小思奕,我的爱妻萧萧可是自愿行事,而且还央求我保你一命呢,亏的我还来救你。” 楚寻语口中当场出血,盯着黑衣人一字一顿问道:“你说什么?” “嘎嘎,”黑衣人笑道,“你真是好差的记性,你自己看看。”说罢,长袖一摆,原来是一颗鸳鸯泪,鸳鸯泪是专门用来记录影像世事的法宝,向来只记事实,无法作假,影像中,正是黑衣人和萧萧相亲相爱,相互执手,走在西湖旁的景象,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 顿时,全场诸人都惊了,连楚寻语自己都呆了,许久无声,半晌,楚寻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原来心魔上涌,伤了心神,此刻楚寻语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当下逆转功法,拼着性命不要,驾驭三尺长剑,挣开禁制,升如空中,欲与黑衣人搏命。谁知道黑衣人一身怪笑,长袖一挥,萧萧身上禁制瞬间化解,带着她一路往西飞去,其度之快,各派长老皆反应不极。 楚寻语哪里肯放弃,一路奋起直追,几天以后的晚上,忽然前方身影一闪,萧萧身上魔气不在,直线下落,楚寻语半空中一把抱住萧萧,在看黑衣人已近远去的遁光,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此时,萧萧已经恢复意识,当下二人在山顶落下,正道众人随后赶到,原来他们正好降落下在昆仑山的玉珠峰上,楚寻语急忙问道:“萧萧,你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是被魔道中人控制了心神,不得已而为之,对吗?你说啊,你说啊。” 萧萧沉默不语,半晌,抬起头来,嫣然一笑,说道:“不,我是清醒的,自愿的,相公,刚才映像中是真的,我对不住你。” “什么?那,那刚才画面中的景象……”楚寻语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真的,对不起,瞒着你这么久了。”萧萧落寞的说道。 楚寻语如同五雷轰顶,一脸震惊的样子,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慢慢的站起来,手持长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自相识以来,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没有。”萧萧平静的答道。 “好,我在问你,我可有欺负你,委曲你的地方?”楚寻语咬着牙在问。 “也没有,你待我很好。”萧萧又答。 “好,好,好,好啊。”楚寻语痛彻心扉,拔出长剑,“想我以真心待你,你却如此行事,好啊……”说罢,嘴角又多渗出了一丝血迹。 萧萧平静的站起身来,对在场的诸位前辈说道:“就是我魔门萧语要刺杀大明天子朱元璋,敢为天下人不敢之事。”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说罢,对着楚寻语说道:“相公,来生再见。” 说罢主动迎向剑口,一剑穿腹,倒在楚寻语的怀抱中,楚寻语此刻已经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抱着萧萧慢慢滑倒,萧萧在楚寻语耳边断断续续的说道:“对不起……相公……并非是萧萧自愿……实属无奈……都是那黑色宫灯……黑色宫灯……”说罢,双目含泪而亡。 昆仑山顶,玉珠峰上,楚寻语放下萧萧尸体,平静的举起手中的剑,双目留下血泪,一剑指天,一手指地,对着黑衣人远走的方向,下心魔誓言:“我,思奕,对天誓,但凡我活着一天,则必取你性命,天涯海角,不死不休,生生世世,永不相忘。”说罢,折断长剑,立下此永世诺言。 后来几日,中原道门震惊,思奕实乃魔道余孽,妻子甘当魔门中人面,行不堪之事的传闻响满天下,还欲逆天刺杀天子,为天下人所鄙夷。朱元璋要求中原道门将楚寻语斩,但是家族中药王府的人出面了,并不同意,后来徐达率领众将士为之请命,朱元璋才收回成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楚寻语被废去修为,配到两极之地,从一代明日希望之星变成了千夫所指的不齿之人。 两极之地乃天下最凶险之地,基本有来无回,这等于变相判了楚寻语的死罪了。 而后,因为请命之事,徐达得罪了朱元璋,所以天下大定以后,朱元璋记恨于心,便找了个借口,害死了一代开国元勋徐达,这便是后世传说中的“太祖赐鹅杀徐达”的故事。当然,这是后话了。 在看眼前,看到这里,楚寻语头痛欲裂,灵气不稳,心魔又来,眼见即将走火入魔,一声高唱:“道可道,非常道。”自远处袭来,这句话乃是《道德经》的开篇第一句,蕴含了无上的大智慧,大道理。 此刻楚寻语闻此言,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心境空灵,心魔逐渐平稳,后背涌入一股柔和的灵气助他调理经脉。 许久过后,楚寻语睁开眼睛,现面前站一道人,面如朗月,眼如明星,正是望尘道长及时赶到了…… 是谓命中该劫,天道无情,无妄之灾降与功德之人。 柳暗花明,锲而不舍,终究天道昭然水落石出。 正文 第七章 应缘见 二人行 楚寻语清醒以后,看见面前站着那人虽然一惊,但是也没有时间多加理会这事,立刻跳了起来,四下打量。意在寻找那黑色宫灯,望尘见状,虽然不知道他在寻找何物,但是也不点破,静静的待在一旁看着,楚寻语找了半晌,此刻,哪里还有那黑灯的影子?未找到那物,不免大为失落,更加的感到了惊奇。 忽然,想起了眼前还有一位前辈,才一拱手,说道:“方才是我怠慢了,先谢过望尘前辈援手之恩。” “哦?”望尘倒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呵,当年玉虚宫论剑之时,望尘前辈就是座上宾之一,晚辈倒是有点印象。”楚寻语答道,“更何况,当年算出王朝更迭的第一人,也是前辈吧,所以晚辈日后的事情,少不得和前辈有些关联了。” 望尘听到这里不禁有一丝苦笑,当年楚寻语的事情,他可是听说了不少。但是不要紧,望尘微微一笑盖过说道:“没想到思奕小友这么快就从两极之地出来了,不仅恢复了修为,而且更进一步,结成了元婴,有因也有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另外得了一身剑修灵气,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要知道这天底下修行的方法千万种,但惟独这剑修是公认的战力最高一路,也许在其他阵法炼器上一无所长,但是实战搏斗,**之强横,是人所共知。历史上多少剑修都曾击杀修为高于自己的对手,他们的平时修炼就是要不断战斗,所以剑修修炼及其的缓慢残酷,外界认为他们只是一群好战的疯子,修炼的人是少之又少,剑修虽然厉害,却只是很少的一群人。 听到这里,楚寻语淡然一笑,也不是执着于这种事情的人,便问:“前辈来这里的时候可曾看见一只黑色宫灯?” 望尘一听,倒是一丝明了,显然,刚才楚寻语一起来就是在四处寻找,就是这个所谓的黑色宫灯了。 望尘摇摇头:“虽然没有见到,但是估计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楚寻语奇道:“此话怎讲?” 望尘便把来寻他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中间省略了默崖大师的那一次会面内容和自己去武当山喝酒耽误事情的尴尬片段。 楚寻语听了,倒是颇不以为意,但还是要多问一句:“前辈来时,真没有看见那黑色宫灯?” 望尘听罢,不觉感到惊奇,问道:“这宫灯有何奇异之处,似乎很让你在意。” 楚寻语淡然说道:“没什么,似乎和萧萧的死有莫大关联。” 望尘听见这里,便了然了,很知趣的没有问下去,但是还是很仔细的将刚才的情况形容了一遍。原来,望尘赶到辰州的时候,楚寻语已经在洞窟之中了,望尘在辰州上空搜索楚寻语的气息,忽然感到郊外灵气一阵激荡涌动,很不安分,当即赶来了这里,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 初到此洞内,看见痕迹,直觉反应,告诉自己来对了地方,再往下去,就看见楚寻语已经心魔上涌,坐在那里,满面黑气,身旁跌落了长剑,而他自己神智却昏迷不醒,于是出现了望尘刚才出手相助的一幕。 说罢,便将地上的长剑捡起,递了过去,“你的剑。”虽然微笑着说话,但是心中却无比震撼。因为此剑拿在手中,方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却现这剑不仅长度奇长,关键是不知道这剑是何种材料制成。通体乌黑亮,乍一感应,像是木质,但是重量却其重无比,如此怪异的材料,饶是望尘见多识广,也无法得知。 楚寻语此时才现剑在地上,刚才光顾着找灯了,也没去关注从不离身的长剑,接过长剑,细细一想,望尘也许说的实话,因为望尘在江湖上颇有美名,当年玉虚宫一见,也是极其正道的人物,不似作假才对,于是,也就没有深究下去。 要是望尘知道此刻他心中所想,当真要哭笑不得了。他自己还巴不得找到此灯呢,因为很有可能就是此次而来的目的。 出了洞穴,楚寻语道一声告辞便要走,望尘叫住了他,问道:“小友欲往何处去?“ 楚寻语此刻也是漫无目标,说道:“继续游历天下吧,但愿能找到线索。“ “既然这样,”望尘说道:“不如我和小友一起,结伴而行如何?” 楚寻语此刻一听,倒是面露迟疑之色,望尘见到,便笑着继续说道:“我下山的目的,便是如此,刚才已经和小友说了,现在看来,此灯日后与我也说不得有大机缘。” 楚寻语听了倒是心念一动:“道长不是说笑?这会有机缘?” 望尘笑道:“小友倒是不信贫道观天查地之能了,有天机盘为证,此事焉能作假?” 楚寻语一听,思量了一下,便说道:“望尘道长却是不介意我实乃是一个从两极之地逃出来的戴罪之人?” 望尘一听,摇头道:“小友何必执着如此?两极之地凶险非常,天下闻名,但是历来,只有将这罪恶之人流放其中的决定,却从无规定何时归来日期的一说。为何?只因那里异常凶险,能从那里走出来的人莫不是大智慧、大神通、大机缘者。向来有语,天道最公,对何人都留有一线生机,所以当小友走出来的那一刻,便是这刑期正式结束的那一时。已经孑然一身了。” 楚寻语听罢,不禁笑道:“既如此,我和前辈便一同结伴而行吧。” 其实楚寻语本不欲同行,但是听到望尘一说,天机盘有示,此灯与望尘也有机缘,才应允的,毕竟天机阁的观天查地之能天下闻名,也许真的有机缘说不定,为了查清楚萧萧背后之谜,只好这样。 这正是,缘起的开始,两个应劫的人走到了一起,随后,还有其他应缘的人6续而来。 二人放弃御空,牵马徒步而行,感受这红尘世界,倒是别有一番天道体会。路上,望尘问道:“思奕小友,刚才你说的黑灯一事,可否详细说来?” 楚寻语听了便道:“前辈可知道以前在这辰州一战中,有位四劫散仙,号凄火老人闯军阵的故事?” 这倒是知道,望尘当年还是帮刘伯温算出龙涎草的一人呢,便答:“自是知晓,莫非与之有关?” “正是。”楚寻语便将当年的那一段往事说来,以及而后,今日所生的事情也一一道来。 听的望尘也倍感惊奇,没想到当年的一事还与今天有关联,当真是天道因果,非人力所能抗拒。当听见此灯有魔气涌动的时候,心中更加坚信了此物比与这次下山有莫大的关联,随即继续开口问道:“那小友对那灯知道多少?” 楚寻语答道:“晚辈自从在两极之地出来以后,便一直在这九州大地上游历查探,倒是查处了一些蛛丝马迹。”说罢,便将这些年来的查探到的一些经过慢慢说了出来。 这些年来,经过多方打探,倒是了解了一些此灯的来历,原先,楚寻语从两极之地出来以后,第一时间,就暗中抓获了一些宏道门的弟子,用了些手段,想要套出一些情报,但是这些弟子无论地位高低,所说的无非都是一些什么不知何物,只知是掌门钦点,务必要找到此物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消息,要真正说到这灯叫什么名字,有何来历或者有何效用,却无人知晓,隐晦甚深。看来此处必大有文章。 一连八个月,没有一点收获,楚寻语自己都不禁有点恼怒,后来途径洛阳附近,到算是还有一点意外的收获。 原来,魔道四宗之一乱曲宗,有一位合体后期的长老,即将渡劫,谁知道遇上了某位仇人,一怒之下,大打出手,眼红一时,以命相搏,修为一时间没有压制好,气息暴露太多,引了魔劫提前降临,顿时天劫之下,给轰的不成人形,差点玉石俱焚,临危之际,这位长老倒是也杀伐果敢,及时的舍弃了肉身,用无上秘法逃出了元婴,准备改修散魔,一路上拖着重伤的元婴和本命法宝,往自己秘密的隐遁之地逃去。 正好没走多远,撞上了当时游历而来的楚寻语,那长老元婴之身,功力折损太多,而楚寻语长久以来游历天下,一直刻意影藏气息,如普通人无二。种种条件之下,那长老一时不察,没有感觉出来楚寻语是修士,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头撞进了楚寻语的怀抱中,当现楚寻语是一位元婴期的剑修以后,长老心中长叹一声:“吾命休矣。”准备自散元神,免受他人炼化之苦。 楚寻语自己也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因为现此人虽是元婴,但推算其生前功力浑厚,必是魔道长老,此等良机,岂能错过?当下捉住他以后,便查问这宏道门黑色宫灯的消息。别说,还真的问对人了,这长老姓曲名断,与上一代宏道门的掌门还有些私交,还真的知道一些隐秘。 这长老正在心灰意冷之际,突然听到此问,不禁有了一线希望,便狡猾的用情报做条件,换取楚寻语放他一条生路的交易,在他想来,反正是宏道门的事,跟本对自己就毫无价值可言,换也就换了。而楚寻语本来就不管世事,早就对正魔之争心敢厌烦,又不是魔道中人,需要炼化元婴来增进功力,所以压根上就没有想过要为难他,只是表面上吓吓他。听到这里,故作为难,思考再三之状,最后装出一副勉强同意的样子。 当下那长老大喜,随后两人面目严肃,立下心魔誓言,用这根本无足轻重的赌注达成了交易,还以为对方不知,当真好笑。 见誓言已成,那曲断长老也不含糊,说了一段秘闻,早年,在与上一代掌门结交之时,也现了此物的存在,也开口询问,当时的宏道门掌门含糊其辞,只说是自创派祖师传下来的信物,自古以来就有,一脸敷衍之象。 曲断长老如何能信?趁了个机会,找个空当,潜入进去,将此物拿在手上,好一阵观摩,可是不管这长老怎样注入灵气,此灯犹如死物一般,动也不动,三下两下,曲断就失去兴趣,心中推算到,此物必是需要宏道门独特的修行法诀才可推动。所以就放回原位了,心中估计不过是代代相传的一个威力稍大的法宝而已。 听到这里,气的当时的楚寻语当真想拼了心魔反噬,一剑斩了这个家伙,说了半天,不是等于没说嘛。结果那长老一看楚寻语面色不善,马上说出了关键的一些内容。其一,这物既然是自创派祖师传下来的,必然有史可查,可以去宏道门的源地一行。其二,当年的曲断长老放回原位转身欲走之时,下意识的听到背后一阵阴笑,待回头一看,不见一人,只觉后背凉,后来细细想起,很有可能此器物已经修成了器灵,开六感,成灵识了。这两点倒是颇有价值,楚寻语暗中想了许久,倒是明悟不少。 后来按照约定,便将这长老的元婴送回了潜修地,而自己则转身前往了太原以北,陕西一代的郊外,那里是宏道门的源地,倒是有这么一说,相传宏道门开山师祖乃是广成子手下弟子之一,深得道法传承,但是杀伐过重,被广成子逐出了师门,而后,在陕西陕北一代,创立了宏道门,旨在弘扬道法,教化众生。谁知道,不知何故,一夜之间,整个山门所有人几乎尽皆入魔,从而诞生了宏道门,后来在二代掌门的决策下,尽皆遁入隐世,避讳了起来,但是遗址尚在,人所共知。 楚寻语寻到了映像中的遗址之地,果然到处都是残砖断瓦,破旧不堪,只有墙上的壁画还依稀可见,但是年代久远,也模糊不清。楚寻语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分昼夜的研究壁画内容,基本上大都是歌功颂德的题材,但还是有三幅提到了这灯:一副上描绘的是开山始祖自天上飘然而来,底下所有人膜拜跪求,但是手中提有一物,便是那黑色宫灯,看来此物肯定不是后来创立门派以后炼制的,而是原先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带到这里的。 第二幅描绘的应该是宏道门的一位掌门或者高人,右手拿此灯,高举头顶,左手持一件月牙状的物品,藏于身后,一瞬间,漫天神佛退让,八方生灵跪拜,身后一群身着宏道门道服的修士各个欢呼鼓舞。但是楚寻语看了保持了高度不屑的态度,要知道,这灯应该是一件威力强横的法宝无疑,但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否则千百年来的正魔之争,宏道门早就称霸世间了,估计这也是后人为了歌颂师门神威,夸大其词罢了。 第三幅描写的是一掌门将那月牙状物品和此灯一同传于后世,而飘然远去的画面,看来,这灯应和那月牙状的东西是一起的,可是从未听闻宏道门还有月牙状的传承宝物,这倒是怪事。 同时,楚寻语还注意到,画的下方,有些文字注解,可并不是汉文,经过辨认,很有可能是当年的“吐火罗文”。吐火罗文,是一种独立的语言,来自于“婆罗米文”的斜体书写,最早见于佛门典籍,吐火罗文基本上大都是境外传入中原佛教的书籍上出现的,例如《本生经》这一类的典籍,都是由吐火罗文记载的,当今世上,能辨认的已经不多了。 楚寻语出身于上古家族,家族中遍藏典籍,想要翻译这些文字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便带着拓本,又偷偷的溜进家中,进了藏书阁, 经过查证,真的是吐火罗文,翻译成汉字,说的是这灯名叫“圆识厌观灯”,来源于西域,乃是佛道至宝,是佛教传说中,多宝佛的手持品之一。 多宝佛,又名“宝胜佛”,在中原版本的法华经传闻中有记载,据说,某日,佛说《法华经》,正在教化世人,忽然,有七宝塔涌出地面,在空中停滞不动,忽然,塔中有大声音传出:“善哉!善哉!释迦牟尼世尊能以平等大慧教菩萨法,佛所护念《妙法莲华经》,为大众说,如是如是,释迦牟尼世尊,如所说者,皆是真实。” 此时,佛对世人说:“此宝塔中有如来全身,乃往过去东方无量千万阿僧祗世界,国名宝净,彼中有佛,号曰多宝。其佛行菩萨道时,作大誓愿:若我成佛,灭度之后,于十方国土,有说《法华经》,我之塔庙,为听是经故,涌现其前,为作证明,赞言善哉”,后世便有了多宝佛这么一说,看来此灯也和其关联。 查到此处,楚寻语心中有了希望,于是往西北动身,查找当年可能使用吐火罗文的宗教宗派或者遗址,于是就生了不久前,西北除旱魅的那一幕,但是因为年代久远,收获不大,如今,回到中原,一边游历,一边准备去一趟华严宗驻地,因为吐火罗文所记载的佛家教义或者典籍,大都和大乘佛教有关系,因为先前考虑到自己是戴罪之身,于是便有了潜入大乘佛教的典型宗门华严宗的打算。但是还没走多远,便遇见了先前这黑灯现世的消息,便来查探,随后就生了如今这一幕,与这黑灯擦肩而过了。 说到这里,楚寻语特地看了看望尘,看看他对自己潜入华严宗的想法有何打算,但是望尘淡然一笑,说道:“小友此想法也是不错,既如此,我们便往华严宗一行。” 楚寻语道:“我现在的身份特点,不容我大张旗鼓的进入,而且华严宗高手甚多,防御森严,藏经阁恐怕不是想进就进的,潜入进去免不了多费手脚。” 望尘哈哈一笑,说道:“小友不必多虑,在下倒是有办法,不必如此麻烦,你我一同,坦然进门。” 正文 第八章 小镇故事多 他乡遇故人 听到此处,楚寻语倒是微微吃了一惊,看着望尘古怪的说道:“前辈,我们要前往的可是人家的藏经阁,属于秘密区域,可不是什么正常的香客,登门烧香的。” “恩,正是如此,小友尽管放心,到时候自有分晓。”望尘笑道。楚寻语听到此处倒也不好在说些什么了。 此二人倒也不急,慢慢向前走去,目标似乎已经明确。要知道佛门广大,华严宗的驻地在全国很多处,自东晋,印僧佛陀跋陀罗在扬州道场寺译《华严经》以来,开创华严宗至今,九州大地上有很多处华严道场,但是在修真界的心目中,只有一处才是华严宗的源地,那便是终南山的“至相寺”。 世人只知终南山有闻名天下的说经台,乃天下道门重要的象征,却不知,平时声响不显的至相寺,实乃华严宗的源之地。 路上,楚寻语问道:“前辈,长久以来,这天机门的推算天地之法响彻天下,不知能否算出这黑色宫灯的下落。” “其实也不瞒小友,”望尘说道:“方才听闻小友说完这灯来历之时,我便暗中以本门秘法卜算了一卦,无奈此物实在是神通莫名,我也推算良久,毫无头绪,只算得其中有这莫名凶险,刚才没有说,也怕小友心生退却之心。” “前辈也太小看在下了。”楚寻语坦然说道,“自从进了那两极之地,这性命之事,早已看的淡了,哪里会有退却之心,更何况,当年萧萧一事,疑点颇多,若是不探究明白,也对不起这萧萧的在天之灵。” 一路上,二人就这样一边交谈一边向前走去,过不了多时,便看见前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镇子,远远望去,倒也是一片繁荣,这二人会心的一笑,随即,望尘幻化了身形,换成平常人的模样,牵着马,便和楚寻语迈腿走了过去,不多时,进了这镇中。 看着这身边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望尘不禁笑道:“比之前朝,确实,百姓丰衣而足食,国泰而民安,大明,确实远胜于元。” 听了这话,楚寻语不禁撇了撇嘴,在他听来,不以为然。 忽然间,听见身边有人在叫卖簪花,楚寻语走过去,看见了一个淡绿色的簪,拿起来,凄然一笑,原来,萧萧生前的梳妆台上,有一只绿色簪花,正是她生前所喜爱的。 楚寻语坦然一笑,放下手中之物,便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去,望尘看在心里,也不多话,二人往前继续走着,眼看到了中午,这街上酒楼饭馆的生意好了起来。 二人正在前行,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酒楼门口吵杂起来,围观之人甚多,二人走近一看,只见这酒楼门口围住了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楚寻语和望尘自然非同寻常,听觉清明,便侧耳一听,大概了解了一些,原来,这家酒楼的主人,是本地的一个姓张的财主,起先,按道理来说,每天早晨都会起来遛狗与街市之上,结果今日却没有出来,原本家人是以为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便没有在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还没有见到踪影,便忍不住,派人到卧室一看,结果现他和妻二人都死在了窗前,而且死状奇特,听说极为凄惨。这不,当地的府衙派人已经过来了,封锁了这里。 二人放出神识,透过屋子,慢慢的感觉到楼内的后院,有一处房间,官差皆在此,周围还有其他下人站在门口,哭哭啼啼,不用说,必是那主人身死的房间了。待神识看清楚了其中情况,饶是二人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待收回神识,楚寻语对望尘说道:“前辈,我二人要进去看个清楚了。” 望尘点头答道:“该当如此。” 说罢,此二人便寻摸了一个角落,隐去身形,从后门走了上去。正在这时,官差已经调查完毕,便遣散了周围的亲属,封锁了房间门,严禁有人出入。 望尘与楚寻语来到门前,心念一动,便进入门中,对付这凡人之门,真恰似仙家手段,了无痕迹。 待进入房内,看见了真实的一幕,也不禁让二人又是一阵恶心,好歹二人也经历过生死杀场,但是眼前的情况确实很震惊。只见得眼前,有一对夫妇倒在窗前血泊之中,可是这两具尸体残缺不全,肢体凌乱,身上到处是撕咬痕迹,基本上伤口全是根根见骨,尤其是那个男子,下半shen尽皆失踪,一眼看过去伤口,竟然是活生生被大力撕咬而断,夫妻二人皆是如此,彷佛被野兽侵袭一般。 走到窗前,便看见外面是后院的水塘,放出神识,这水塘不深,只是一处景观,塘中也并无不妥,院内倒是一片绿景,显得安逸富贵。 不多时,望尘与楚寻语便走了出来,楚寻语说道:“此二人死状离奇,少不得要探查一番了,前辈如何看待?” 望尘点点头:“房间内的灵气并无异常,看似不像魔邪之人所为,可又是让人无法相信,这二人死于寻常原因。” 楚寻语又道:“前辈可曾注意到那二人的表情?” “自然是注意到了,那二人的表情,双目圆瞪,似乎看见了某样及其恐惧的事物。” 楚寻语同意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往前走去。二人绕着这家酒楼,走了一圈,只看得这庭院之外,有水流自外引入,一看就知,是引了活水到院内来装饰亭台,倒也是颇为花费银两。 一圈下来,收获不大,便走回街上,不远处,看见刚才那帮官差,走进了一家酒楼之中,原来已经正午时分,看来这帮人要寻摸吃食了。望尘与楚寻语便立刻跟了上去,前后脚进了这家饭店,在旁边的桌子上点了几个菜,佯装坐下吃喝。 果然,酒菜还没有上齐,那几个官差之中就有人按耐不住了,低声说道:“这事真邪行,我看八成是鬼神所为。” “闭嘴,吃你的饭,老三,生怕别人不知道什么吗?”其中看似一位比较年长的官差喝道。 开始那位说话的仿佛有些不服气:“怎么不是,你没听那些人说吗,说半夜有听见窗口婴儿啼哭之声。” “有完没完?”另一人喝道:“赶紧吃饭,吃完了回衙门,这事情我们管不了了,上报到上面。” 说罢,一群人低头吃喝,在不言语。 望尘和楚寻语听罢,便留下了几个散碎零钱,匆匆下楼。下了楼。楚寻语便道:“前辈刚才的表情,似乎有所现?” 望尘摇头道:“现在还不好断言,不过也有点头绪了。” 说罢,便拉住身边一个路过的普通人,开口问道:“老乡,请问一下,附近是不是有一处矿山?” 那乡人想想便回答:“有啊,往东不过百里,有一处矿山,前些年被应天来的几个大商人买了去,正在开矿呢” “那矿山是不是还出产玉石?”望尘再问道。 “听说是地,听说前不久有开采出一些玉矿。” 望尘听此,便坦然道:“果然,正是如此。”便放那乡人走了。 楚寻语听见,奇道:“前辈,莫非已经猜到其中原因了?” 望尘笑道:“正是,你可听闻有‘蛊雕’异兽?” 楚寻语一听,低头不禁想到以前萧萧生前读书之时,曾经给自己谈到过一段古书记载: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猛然一惊:“莫非是那学婴儿哭啼之声,诱人以食的盅雕?” “不错,正是如此。”望尘笑道,“方才我看那人的后院,水流正好引自东边的山中,而东山之上,又多出产玉石金属矿产,我猜,必是不久前,挖到了这盅雕的巢穴,惊动了它,这孽畜前来生事了。” 楚寻语接道:“纵然不是魔邪之人为之,但此物不除,留于世间,也为祸患。” “正是,”望尘道:“我二人可前往东山,除去此妖物,在继续终南一行。” “合该如此。”楚寻语应道。 说完,二人便向东边街道走去,想要出城,正走不多远,忽然,前方不远处忽然有一只黑色大狗大声狂吠,凶猛异常的朝行人扑来。 街道上的行人全都吓的四处避让,那狗跑不多远,一个背刀大汉正好迎面走来,一眼看去,就知道练过外家功夫,那狗一见有人不躲,便张口扑上前咬去。那大汉也是一惊,随即右脚前踏,马步稳扎,反手摸出背后背着的大刀,一招漂亮的“开山裂石”,冲那黑狗就是一刀,一气呵成,颇有功底,那黑狗吃了一刀,滚到了一边。 周围的乡人一看,纷纷拍手叫好,大汉收了刀,笑着向四周的相亲们拱手答应,其中有人叫道:“咦?那黑狗不是张员外家的吗?怎么主人刚死了没多久,这狗也疯了?”周围的乡亲不禁指指点点,低语起来。 忽然,那黑狗从角落站了起来,低鸣几声,双目圆瞪,一道肉眼几不可查的黑气涌过双眼,身上原本被大汉一刀砍过,深及内脏,可是毫不在意,拖着一路鲜血,反而凶性大,冲着那背刀大汉的背影,就扑了上去,乡亲们纷纷惊呼避让,那大汉也是现不妥,但是毫不慌张,刀势顺手一带,大吼一声,转身就是来了一招“顺势秋风”,又是一刀,稳稳的劈在了那黑狗的身上原先的伤口处,那黑狗顺势被大汉的一分为二,可是那狗头余势不减,直接咬在了大汉的左手臂上,紧紧的咬着,毫不松口,顿时那大汉吃的痛了,怒吼连连,连甩左臂,想要将那狗头甩将出去,可是那狗头犹如定了身一般,死死的咬住不放,且越陷越深,大有要将那手臂咬断一般,大汉也是感到事有不对,左臂疼痛加深,则更加的怒吼起来,右手伸了过去,想要掰开那狗嘴。 这时候,只见得二人忽然出现在身边,一人拉住自己的右手,喝道:“心神稳固,不必惊慌。”另一人伸出一指,轻轻的点在那狗头之上,低声喝道:“灭。”那狗嘴当即立刻松开,随即脱落在地,在无声息了。 大汉感激的看向了两人,随即惊叫道:“楚家小弟,是你?” 这二人自是楚寻语和望尘了。 楚寻语一愣,然后细细打量了一番,猛然想起,正是那辰州郊外与自己凑桌子的大汉,高威。便笑道:“当真是巧了,高兄怎么也来到了此处。” 望尘这时检查了大汉的手臂,然后直起身子,说道:“还好,并无大碍,只是寻常伤口,就是深了些,再迟片刻,估计就要咬到骨头了。” 高威低语了一声:“晦气,这狗好大的力气。” 楚寻语笑道:“高兄,小弟这里有些不错的伤药,等会寻摸个坐下的地方,与你包扎包扎。“ 高威感激的道谢:“等等,我去捡起来我的包裹,谢谢二位了。” 说罢,转身去捡自己的包裹。这时候楚寻语脸上笑容消失不见,转头对身边的望尘说道:“前辈,看来不止是盅雕惹事这么简单了。” 望尘也点了点头,眉头皱了皱:“确实,主人身死不久,这狗就被魔化了,看来这小镇文章不少啊。” 正说着,那高威背着大刀,肩头搭着包裹,一手捂着伤口,便对二人说道:“走吧。” 不多时,便寻摸到了一口水井边,放下东西,打了点水,冲洗了下伤口,楚寻语用了自家的药王府秘药“愈天膏”给敷在了伤口上,包扎了起来。 高威奇怪的看了看:“咦?这药膏好生的奇妙,怎么马上就不痛了?楚家小弟在哪里买的?等会我也去买一些,路上备用。” 楚寻语听见不禁一阵莞尔,要知道,这药王府的秘药不管在世俗界还是在修真界,可都是千金难得之物,刚才要不是怕惊骇世俗,就直接在敷上去以后用灵气一催,寻常伤口,早就瞬间而愈了。 这时候,高威抬起头来,又问道:“刚才那位兄弟怎的没了?” 原来,楚寻语在包扎伤口的时候,望尘已经站在角落处施展秘法,追踪刚才那黑狗生前气息去了。 不多时,便回来说道:“果然,是在那东山。” 楚寻语点点头,转身便道:“高大哥,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要先行一步,改日有缘,我们再见。” 高威当下一抱拳说道:“谢谢两位了,改日……咦?”原来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在看这东边郊外的山路上,走在这山路上,但见两旁树木郁郁葱葱,清雅幽谧,倒也别有一番景色,楚寻语和望尘一边走一边交谈着,对刚才事情的看法,忽然一人急匆匆从后面赶来,不禁回头看去,原来正是那高威,楚寻语眉头皱了皱,刚要开口询问,只见高威一伸手打断,抱拳开口道:“楚家兄弟,你也不要瞒我,你和这位兄弟是神仙中人吧……” 正是,天地劫,应缘聚,天地大道,聚有缘人而应劫…… 正文 第十章 眸过瞬息 暗自云动 不多时,就来到了最深处,当下就看见一个中年摸样,身着黑衣,满脸慌张的人,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身上魔气波动明显,神识熟悉,果然就是那人。 楚寻语一见此人修为,不过是金丹期,看样子也是个三流货色,一身功法也不入流,不似上乘魔道出生,倒像是魔门散修,更谈不上和那黑色宫灯有关系,有点点的失望,不过也不打紧,此人十有**就是害了镇上张老板他们一家的人,既然见到,当然不能放过。 那人一看见楚寻语二人到来,也就放弃了收拾东西逃跑的打算,毕竟差距是摆明的,楚寻语一人就可胜他,至于旁边站着的那白衣人,面目轻笑,负手而立,一深修为深不可测,看来今日是毫无希望了,索性也不跑,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两人。 望尘平和的开口问道:“这位小友,西边小镇上的那夫妇,可是被你饲养的盅雕害死?” 魔门中人历来性格乖张,狂放不羁,面对如此绝境,倒也毫不收敛,开口便答:“不错,就是我做的,今日倒也认命,你想怎样?” 望尘丝毫不为之所动:“小友不要多想,还请你将事情原委道来。” 那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毫不在意:“为何要告诉你?我都说了,我已认命,要死便死,何必多言。” 楚寻语一声冷哼,气势外放,只见得洞穴内犹如出现了无形的压力,中年男子顿时头晕目眩,半跪倒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只听得浑身骨节都在吱吱作响,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动弹丝毫,紧咬牙关盯着楚寻语。 楚寻语冷冷开口道:“现在无需多言,你有两个选择,这一,便是将实情说出来,免受痛苦,这二,便是用那离魂搜神这一类的法术,强行掠夺你的记忆,到时候,就算我们放了你,你也一辈子神智痴呆,形同废人。“ 那中年男子这时候忽然平静的说道:“既如此,我便告诉你们吧。” 见到此人突然松口,楚寻语二人就料到这人必有后招,毕竟魔门中人哪有这么容易开口的。望尘是老人家了,见的太多,楚寻语也是如此,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和魔门中人也算是老相识了,看见此人配合,就知道其中必有文章。 二人面上一笑一冷,暗中却盯着此人一举一动,眼中观察此人可有说谎痕迹,早做戒备,谨防有变。 没想到这中年人却无异动,道出一些原委。早些年,天下大乱,两朝战争,王朝更迭,魔门乘乱又兴,这人也是其中一人,不过入的是一个小门派,名字也是没有听过,是个三流法门。但是现在不同了,天下已定,百废重兴,正道又开始了由来已久的除魔卫道举动,魔门也再次低调隐晦起来,这些三流门派自然当其冲,被揪出来当了替罪羊,这人自己原来的师门已经朝不保夕,便连夜趁乱,盗了师门的宝物逃出来。 要知道,大凡这世上,凡是趁乱叛逃之人,总喜欢顺手牵羊,榨取自己势力的最后一滴汁水,免得给外人捞了去。这人也不例外,盗了本门的法宝,连夜而逃到这穷乡僻壤之地。他盗来的这宝物,说来也好笑,是一个驯化灵兽的东西,不管是在望尘的天机阁,还是楚寻语的药王府,又或者是哪个名门大派,都算不得什么上流货,可是在这种命运轮盘边缘的小角小落的小门派,手头拮据,也就拿来充当重宝。 这人也不管这宝物对自己有无帮助,只管拿了就跑,连夜跑到这矿山之中,本来这里还没被人现,不过是一处荒山,谁知道在这里现了一只母盅雕,正在产子,此人心中贪恋大盛,便拿出了刚刚盗来的法器,想要乘着这母盅雕产子,身体虚弱的时候,一举奴役了它,便出了手,谁知道这母盅雕可是成年的,饶是产子体弱,也不是这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能拿下的,双方免不了一场血战,打的这中年男子自己重伤在身,不过那母盅雕也不好受,受伤颇重。这男子自身情况在此,想要奴役了这灵兽,是不可能了,可是骑虎难下,只好暂时用这宝物封印住了母盅雕,自己在这洞中慢慢调理,打算日后身子恢复了,在做计较。 可是没过多久,这山中矿脉的消息不胫而走,被几个大户人家买了下来开矿。这就难办了,总不能大动干戈,杀戮多了凡人,迟早要被别人现,另移他处也不可能,母盅雕能够勉强封住已是万幸,哪里还能带着满天下跑,只好临时布下了一层幻化石头封门,糊弄凡人,好待自己恢复。 不久前,这人现洞中当年那母盅雕产下的卵蛋居然自行孵化,生出了一只小盅雕,此人不禁大喜,大的对付不了,这小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于是当场就炼化了这小家伙,成为了自己的灵宠。这盅雕嘛,要想存活,必要吃人,而且要活人,只好带着这小盅雕,夜晚时分,随便挑了一户人家,沿着水塘,放出去下了杀手。至于那狗嘛,当时是扑上来咬这男子,被这男子一举手,用魔气魔化了,想让他来镇上流窜,到时候为祸大家,自己也好收集活人尸身,饲养盅雕,免得要天天出来,带着它觅食,抛头露面的。 听到这里,楚寻语眉头微皱:“这么说,看来你没见过那黑色宫灯了?” 那男子一听,奇道:“什么灯?” 望尘二人在旁边看了许久,此人神态正常,不似撒谎,只好轻叹道:“看来确实和此人没有关系。” 那男子一听,心中明了一些,恶狠狠的对着望尘说道:“真是运不待我,居然是要找什么东西,误打误撞来的,我还在暗自寻思,你这实力,居然亲自来拿我,当真笑话,果然是另有原因。” 楚寻语一听,也只好作罢:“什么昏话,既然遇见了,自然要出手,你杀戮无故之人已成事实,今天断然是饶不得你了。” 望尘忽然问道:“你刚才提到那母盅雕呢?” 那男子大笑一声,全身汗流浃背,却毫不畏死的说道:“在这里。”说罢,右手一抬,准备了半天的法诀,顺势就要打在右边的墙上,他二人戒备已久,早知道这厮必有后招,楚寻语一道青色剑气激射出去,正中此人右腕,直接斩断其手,谁想此人毫无在乎,左手紧跟一抬,原来正真的手段在左手,打在了左边的墙上,这倒是二人始料未及的,没想到这将死之人居然如此果断,不惜自断一手。 但是此时也已经顾不得感叹了,那人掐的法诀已经打在了左边的墙上,顿时间,只见得洞内天塌地陷,乱石纷下,左面墙壁逐渐坍塌出一个洞来,楚寻语二人只是匆忙看了一眼那个洞里,只见得两只红眼亮起,洞踏在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望尘冷静的抬手向上,喝道:“只手托天,气贯河山,破。” 望尘那瘦弱的手掌之上,凭空生出一股莫大的力量,硬生生的从这地下深处的洞穴之中,迎难而上,顶出了一个出口小口来,直通外界,可见其手段的高深,看见了出路,便一拉楚寻语,顺着这向上的出口小洞冲天而起,向外飞去。 楚寻语走之前,回看了一眼那人,那人却不慌乱,捡起地上的断手,匆忙进入洞穴之中。楚寻语心上有计,在沿着那竖直洞穴向上飞的时候,飞到一半,只见双手十指连弹,数十道犀利的剑气划在了四周洞壁之上,顿时,尘土四起。 望尘硬撑开的这个小洞,并无多宽,且只为逃生用,更无多少牢固可言,霎那间,只见得洞穴四壁向下塌去,待二人冲天而起,飞出洞外之时,这小洞也彻底的被堵死了, 二人放眼望去,这挖矿之事,本来就要挖空地下,用木料支撑四周,这矿山几年来连续猛挖强采,早已内部一空,这一塌陷,只见得整个山脉都塌陷了大半,向下落去,成了一个大坑。 二人浮于高空之上,望尘看着下面陷入的大坑,说道:“快上来了。” 楚寻语点了点头,右手反背一摸,抽出长剑,全身灵气汇聚,剑护上铃音叮咚,悄然一响,顿时青色剑气冲天而起,直冲于斗牛之间,回荡天地。 望尘全身也是灵气激荡,但是却无这么大的动静,只见得全身灵气四溢,环绕身形,无声无息。 二人看着下方坍塌之地,静静等待那妖兽出来,要知道,一个天地妖兽的反击,可不容小窥。空气中已经开始夹杂了那妖兽身上点点的腥臭之味了…… 西部,一处不知名的山丘背后,一处山门之内,坐落着一座大殿,气势恢宏,四周灵气浓郁,不像寻常魔邪门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但见草木繁荣,芬芳四溢。大殿正中央,挂着一幅莫大的条幅,上书两个大字“宏道”。二字笔锋宽宏博大,气吞山河,包容万象,下有落款,竟然为广成子所书。这里,正是魔道四门之一的宏道门。 大殿正中,上坐有一中年男子,此人是面目中正,双眼有神,额头宽广,神情波澜不惊,气势内敛,却又静如眠虎,有蓄势待之意,正是当今宏道门掌门“梅广林”。 梅广林掌门坐于大殿中央,面容肃穆,看着殿下一群弟子向他禀报此次现,听完以后,眉头一皱,威声喝道:“为何不将思奕拿下?”只见得气势顿时外放,小小的百里方圆之地,立刻风惊云躲,殿下一众弟子战战兢兢,为一人悄然道:“回,回掌门,那思奕身边,有一人,像,像是天机阁的望尘长老。弟子们不敢妄动。” “哦?”梅掌门听了不禁一阵思考,,面容沉思,暗暗自语道:“这天机阁的望尘,如何和思奕走到了一起?” 想罢,高声对殿下众人又道:“不管有谁与之一起,本门重宝必须夺回,何人愿往?夺回那灯,本门必有重赏,决不食言。” 大殿之内回音良久,半天无人回应,梅掌门不禁怒道:“想我宏道门道法广博,山门之大,门人弟子无数,尽然无一人敢当此任?真的是我宏道门无人了吗?” 这时候,只听得一声轻语从内室之中传出:“父亲,我愿一去。” 话语随低,却如同天籁之声,让人听之无不心旷神怡,众人明知是谁,但却又忍不住向那内室门中看去。 只见得一侍女先行出来,撩开门帘,从中徐徐走出一女子,但见此女子轻挪小步,悦然而出。看其面容,冰肌玉骨,无妆自雅,灵眸曼妙,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后有青丝垂落,飘至半腰;忽然伸出双指,轻拢梢,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远远望去,巧笑倩兮,见之忘俗;身着素色轻衣,纤腰玉带,漫天舞沙,后人有诗赞曰:“秀帘轻开月窥人,云散花落自相怜。” 轻轻的走到了大殿中央,轻上一礼,道:“父亲,我愿一往。” 来人正是掌门之女,梅晚。 梅掌门看在眼中,想了一下,说道:“晚儿,你虽然学艺颇精,却身为女子,可惜江湖阅历尚浅,为父多有不放心。” 梅晚嫣然一笑,顿时回眸一笑胜星华,轻启朱口:“晚儿虽然不是须眉之身,但是也省的父亲烦恼,欲往红尘历练一番,为父亲解忧。” 梅掌门摇头,却又无奈,说道:“既如此,须有人陪同前往,哪位愿往一行?” 但见人群中有一人,着灰袍长衣,却是面容修长,神采内敛,手拿折扇,往前一步:“弟子愿陪同小姐一往。” 来人正是梅掌门坐下三弟子,号“观月小生”,掌门一看,此人颇有心计,多年前改朝换代之时,效力军中,颇有人脉,便暗想,合当此人。 当下,开口道:“如此甚好,你二人同行,夺回那灯,但是且小心,江湖险恶,亦不可大意,观月,你务必护得小姐周全。” 观月纸扇轻摇,施礼道:“谨遵掌门法旨。” 梅晚这时候,开口问道:“父亲,这灯乃我门重宝,为何让人夺去?” 梅广林叹了口气,目向远方,悠然答道:“我如何不知此物重要?当年那人来我宏道门,竟以天子天命为由,强逼为父配合其计划,先是借走那灯,而后,又故意让那陈家逆徒盗走,并且信誓旦旦,保证一切皆在计划之内,谁想天道难测,居然那灯下落不明,无故失踪。那人也隐世不出,为父若不是门中俗务缠身,早就亲自前往,寻那人算账去了。现如今,现了思奕已经从两极之地出来了,务必要抓住线索,派你等前往了。” 梅晚听完,晓得其中厉害,不在追问下去,便和观月施礼告辞,打点行装,准备下山而去…… 正文 第十四章 无风自动 旧识有遇 汉中以东,官道上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年轻女子并肩走来,正值夏日,却丝毫不畏惧高暑。 “慕缘师兄,我们二人不是要往终南山吗?怎么往西来了?”这二人正是一路往终南山而来的慕缘和商芊。 慕缘抽了抽鼻子,嘿嘿一笑:“我们先去汉中,汉中的天台山和开明寺,有些旧友,去拜访一下。” 商芊轻轻一笑,自顾自的数起手指头:“我记得汉中有画皮、菜豆腐、浆水面、粉皮子、米糕馍等等等等,好多好多……” 慕缘脸一红,连忙叫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商芊师妹,别说了,别说了……” 商芊咯咯笑道:“师兄还是爱好这一口啊。” 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朝着汉中走去。 西北,玉门关外的天空中…… 望尘紧紧的盯着那个黑衣人,说道:“前辈,今天,留下来吧。” 黑衣人恼怒的看了他一眼,感觉远方赶来的这些人,已经近在天边,肉眼可辨了。暗自一想,当下就明白了厉害关系。这些来的人中虽然没有修为过他的,但要是联合起来,共同御敌,自己肯定讨不了好;更何况这些老家伙无一不是桃李满天下,一生大都收徒传道无数,要是万一伤了他们,就更不得了了,估计整个师门都要倾巢而出,那就真的是与天下人作对。算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想罢,便恼怒了的说道:“算了,今天到此为止,不想捅这个马蜂窝。” 说完,便朝望尘一指,一道莫大的气压迎面压来,逼的望尘连连后退,狼狈之极。而自己迅的掏出一个竹简,凭空打开,只见得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篆体文字,然后迎风举手,大喝一声道:“开!”一巴掌拍在上面。 顿时,竹简无火自燃,道道白火,烧过的地方逐渐拉开一条空间裂缝,黑衣人回头看了望尘一眼,反而笑起起来:“刚才说过了,你在说失心疯的话。”转身一跳,跳进空间裂缝,再无痕迹了。 望尘有些气急的赶了回来,凭空左顾右盼,不察一丝气息,便双手连掐,妙指连用,用查天观地之术,希望找到他,可是根本就毫无反应。望尘恼怒的一摆手,看来这人已经现了,用大神通颠倒了阴阳。 这时候,远方各处的高人都已经6续赶到,刚才生的一切他们是看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那黑衣人用了一种莫名的空间术逃走,便走过来向望尘问明原因,大都是望尘以前的旧识,望尘便告诉了诸位生的一切,当然,隐瞒了和楚寻语有关的消息,只说是路上遇见的,被自己撞破了隐藏术。 这时候一位蜀山长老说道:“诸位道友,这贼人往西北而来,现在消失不见。西北之地向来隶属蛮荒,又是当年那些元蒙残党的老巢,我猜此事十有**和他们分不开关系。” “不错,道友所言极是。”一位茅山的老者表示同意:“很有可能是他们当年失了天下,心中怨愤,一时间丧心病狂,想要刺杀当下天子,乱我天道。” 蜀山的人是以武入道,向来脾气耿直,嫉恶如仇。先前那位长老朗声提议:“还请各位道友一起,我们一同深入南荒,仔细搜寻,务必找出此人。” 深入南荒,免不了要和元蒙的法师遭遇,到时候又是一番麻烦,所以当下就有些人推辞要走,可是还有些人为了以后渡劫,需得积累功德,所以同意前往。于是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自然可以自由离去。 望尘心中挂念此人与魔劫有关系,便也同意一同深入探寻,当下,空中人群四散,走了一半人。望尘刚想出,忽然有一人来到身边,小声说道:“望尘道友,还请借一步说话。” 望尘回头一看,只见此人中年模样,但是白衣白褂,左边胸口赫然刻着一个篆体“药”字,原来是药王府的人。 望尘点头应允,当即远离人群,那药王府的来人一挥手,布了一道隔音的结界,施一礼说道:“药王府华罗。” 望尘还了一礼:“天机阁望尘见过道友。” 华罗也不含糊,直接切入正题:“望尘道友这一路之上多多麻烦了,思奕那孩子全靠道友照顾了。” 望尘也不奇怪,说道:“道友严重了。不过既然你们知道他回来了,还不如早日相认。” 华罗内疚的笑笑:“当年的事情,实属无奈,相信他自己也对我们失去了信心,说起来,我还是思奕的四叔。我此来,是为了带家主表示谢意的,多谢这些天来帮思奕打掩护。我们可以在暗地中照顾,但是明面上的事情,还要道友多多费心。” “哪里话,应该的。只不过当年的事情,对他造成的心魔太大,若是不留意,易成大患。” 华罗也叹息一声:“此事干系重大,我们已经私下查得了一些线索,改日再详细说明,眼下只好去西荒一趟,若是寻得了刚才那人,说不得还有些眉目。” 望尘点头同意道:“正有此意。” 说罢,便随众人一起,深入南荒了。 海外,一处无名岛屿上…… 一阵空间波动,突然打开一道裂缝,刚才那个黑衣人从里面掉了出来,摔在了地上,满身灰尘。 “哎呦,每次都这样,也不知道轻点。”那黑衣人满口埋怨的站了起来,一把扯掉身上的黑衣斗篷,露出了本来面目,居然看起来像是个年轻清爽的年轻人,不过修真者大凡修为有成,永驻容颜不过举手之劳,也不知他真实年龄为多大。 这年轻人一路手拿斗篷,拍着身上的灰,一边走进了一个小村落中。在看这个村落,当真是“渔郎漾舟迷远近,花间相见警相问”。只看见这村落中还有几人,有的在打渔,有的在修房,忙的不亦乐乎,好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房前有一棋盘,有一老和尚,着黑衣,和一个小丫头模样的女娃娃正在下棋,那可爱的女娃娃看见年轻人满嘴抱怨的回来了,便嘻哈一笑,叫道:“哎呀,九哥,你回来了,怎么样,外面有啥稀奇的事情?” 年轻人扔了斗篷在一边,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有啥好事,差点就回不来了,捅了马蜂窝了都。” 一个中年男子,面目沉稳,穿着一身粗糙的衣服,卷着裤腿,从一所木屋中走了出来,说道:“老九,到底怎么回事,说来给大家听听。” 这时候,立刻周围的数人都停下了手中农活,聚拢了过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左手手背上都刻有一个倒三角的眼睛。 那个被称为九哥的年轻人便说出了刚才的一段经过,说的众人议论纷纷,中年人问道:“你没留下什么踪迹吧。” “不会。”老九想了想,“虽然那个白衣小家伙追踪之术玄妙,不过我可是动用了那个竹简回来的,而且还特地从西北绕过来,估计他们这时候还在西北蛮荒瞎转悠呢,不过可惜了,又用了一个那竹简,花了血本。” 中年人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不远处的一个木屋里传来一阵非男非女的惨叫声,叫的让人毛骨悚然。先前那个小丫头不满的一撅嘴,埋怨起来:“吵死了,又在失心疯了。” 一个中年妇人模样的女子,正在一边听人说话一边做着手中的针线活,听到了小丫头的抱怨,笑了笑:“小妹,你还没习惯吗?二哥从来都时不时的犯病,早就习以为常了。” 带头的那个中年男子听了,皱着眉头说道:“早知道上次就不派他出门了,在外面犯了失心疯,居然搞出了一个什么刺杀天子的举动,真的是昏了头脑,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了。” 说罢,不满的看了那木屋一眼,继续又说:“现在不同与往常了,不过事情还是要做的,这次轮到谁出门了?” 小丫头高兴的从木墩上跳了下来,叫道:“是我啊,终于轮到我出去玩了,这么多年了,闷死了,要出去咯。” 然后也不管众人,对着后面的一个老者说道:“四爷爷,麻烦你送我到海边的那个出口哈。” 被称为四爷爷的老者慈祥的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别急,先听听老一给你的任务。” 中年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手一指:“看这里。” 便大手一挥,地上出现了一副画面,正是一个妙龄女子在亭台上读书的画面,又道:“小妹,这就是你的人,当今中原八俊之一,是峨嵋派的,交给你了,第一要务是做好事情,别出岔子,上次老二已经搞了出了一个思奕,幸好修为不高,给送到两极之地去了,估计也是有去无回,后来老六也是缺心眼,给另一个中原八俊的人现了端倪,幸好下手快,灭了口,这些人都是未来的希望,自家师门极为看重,千万要留心,以大局为重。” 这时候,村子门口正好有一个挑着水的农夫进来,一摘斗笠,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大哥怎么这么多心,我上次给现了,也没想到那小家伙这么聪明,不过也没什么,一挥手就解决了,出不了多大事情,什么中原八俊,不过是一群毛头小孩,别这么在意。” 中年男子眉头紧锁,说道:“就是这样我才担心,总感觉出了什么遗漏。” 在看那小丫头,已经不知所踪,缠着四爷爷,已经摇着小船跑到天边去了。中年妇女叹一声:“小妹这一去,也不知道能否找到下落。” 中年男子无奈的苦笑一声:“小丫头这一去,不玩够百年,是不会回来的,希望她能找到那灯就好了,千万不能再出事,我们还是准备送下一人出去吧。当年老十一拐了那灯,偷跑出去,居然创了个什么门,真是乱弹琴。” 挑水回来的农夫连忙过来打圆场:“大家都别绷着脸了,下一次出门还在一年之后,今天小十妹不在,没人胡闹,我挑了些泉水,晚上和面吃饺子。” 众人这时候心情倒是好了些,一哄而散,只有那前面下棋的黑衣老和尚还在倚树而立,看向远方。这时候,一个满身泥土,看似水泥工的少年郎笑道:“五爷爷,还是放心不下啊,那八思巴又在跪求见面了,还是去见一面吧。”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落寞的说道:“有什么好见的,当年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都守不住,真是废物,不见也罢。”说罢,便转身进了门。 戮梦山,戮梦门,子夜,山顶上…… 一名老人家正在抬头望天,此人乃是当今魔道四门之一戮梦门掌门的父亲,恍梦老人。 这恍梦老人一身修为已达顶峰,可是这些天却心神不宁,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便在此夜观天象,期盼天道有示。许久,还是无果,长叹一声,自语起来:“也许是人老了,有些疑心了。” 然后又想到自己的孙儿,老怀宽慰,舒展一笑,要说这孙儿,可是老人家的一块心头宝,不负众望。当年玉虚宫一战,名扬四海,乃是当今中原八俊之一呢,天资聪慧,现在正在密室闭关,出关之日就在今晚,修为必定又精进一步,看来后继有人了,自己也可以安心踏破虚空,升入魔界。 忽然,山门的警钟大作,恍梦老人心头一惊,暗道一声:“来了。”便身形一闪,出现在山下,山下弟子大乱,恍梦老人随手拉住一名弟子问道:“何事惊慌?是否正道攻我山门?” 那弟子一看,大惊之下,只好支支吾吾的说道:“回、回老祖的话,不是正道,是、是……” 老者大怒,喝道:“快说!” 弟子吓的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回答:“是、是少主他……” “什么?”恍梦老人大惊,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孙儿闭关的密室之中。只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老人拨开众人,一看情景,饶是心境沉稳,也差点晕倒,只见自己的孙儿,一位年轻人,倒在血泊中,血迹早已褪色,不知怎样了。 老人一把提起孙儿身体,下一刻,出现在了一处隐秘的室内,细细查探起来,这一查,顿时大惊失色,这身上痕迹早就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孙儿还安得有命在? 当下老泪纵横,抱着一丝侥幸,继续往下查看,忽然,心中一惊,连忙双手连掐,年轻人身体一阵闪动,老人家长叹一声:“万幸、万幸,天道有幸啊。” 于此同时,汉中城外,梅晚和观月、高威扶着楚寻语刚进去没多久,慕缘和商芊也就前后脚进了城门,忽然,慕缘眉头一皱,眯起眼睛,盯着前方楚寻语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久久不语,商芊等了半晌,便摇了摇慕缘的手臂,问道:“慕缘师兄,怎么了?” 慕缘一回神,笑了起来:“没什么,好像看见一个故人的身影了,不过应该是看错了”说罢便又向前走去,自言自语着:“怎么可能,他居然出来了,居然出来了,来这汉中城又是作甚?” 这正是:幡,无风自动;人,旧识相遇…… 正文 第十六章 相遇 等待 回到了客栈,看着这个仅存的客栈,楚寻语和观月一阵叹息,一抬腿,便跨了进去,这时候,看见了守在客栈中的梅晚。 梅晚用手指了指桌子,说道:“坐下说话吧。”二人便坐了下来,观月小生这时候试探性的问道:“思奕兄,真是有先见之明,先把慕缘道友给约到此地了。” 梅晚奇道:“慕缘?哪个慕缘?不会是当年的……” 楚寻语平静的说道:“正是他,不过不是我事先约好的,确实是很巧合,我也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等会他来了,一问便知。” 观月点了点,便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是真信还是假信。这时,店里的凡人逐渐的起床了,越来越多的聚集起来,当看见外面的景象,无一不是瞠目结舌,顿时,大堂内是一片混乱,有的走上大街举目四望,有的在店里窃窃私语。 这时候高威也起床了,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窗外的一切后,大呼小叫的跑了下来,当看见楚寻语他们安然的坐在楼下大堂中时,便松了一口气,然后拿着刀,走过来问道:“这外面的事情……” 楚寻语说道:“等会吧,我们在等一个朋友,等他来了再说。” 高威“哦”了一声,便坐在桌子边,看着周围一片混乱的人群。 不多时,慕缘便带着商芊进来了,一进门,就笑着说道:“这家店真显眼,老远就看见了。” 楚寻语笑着应道:“在这一片残砖败瓦之中,这家客栈确实鹤立鸡群,显目之极。” 慕缘哈哈一笑,便带着商芊走了过来,慕缘双手合十,对众人施礼,:“天界寺慕缘见过各位道友。” 商芊也是乖巧的紧随其后:“法家商芊见过各位师兄。” 这一声倒是惊了众人,楚寻语忍着笑说道:“楚寻语。” 观月小生似笑非笑的答了一声:“宏道门观月小生。” 梅晚施一礼,轻道:“宏道门梅晚。” 这时候在看高威,早就大红着脸,不敢抬头看,原来这一路上,先是看见了梅晚真容,又是看见了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商芊,早就不好意思了。 慕缘心中也是暗暗奇怪,众人为何如此表情,不过这时候注意到了观月和梅晚两人,楚寻语当年的事情自己是最为清楚不过了,怎么会和宏道门的人搞到了一起,不过这时候又看见了高威,则更加惊奇,怎么还有一个凡人?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高威也现众人注意到自己,当下不好意思的一抱拳,粗声对着慕缘说道:“高威见过、见过、花大师!” “哈哈哈……”楚寻语和观月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梅晚也是轻轻笑着。只有慕缘甚是费解,便开口问道:“这位朋友,你如何知道我姓花?” 高威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商芊,吞吞吐吐的开口道:“这个……所以是花和尚、花大师了。” 慕缘一听顿时气结,难怪刚才众人那副表情,原来是在误会这个,还冒出来个什么花大师。这时候商芊倒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当下慕缘没好气一拉商芊坐下,抬手,抢过高威的茶,喝上一口,清了清嗓子,便开口将与商芊的这一段经历说出来了,听的诸位倒也是一阵惊奇。 楚寻语听完,笑着打趣道:“慕缘兄何必如此解释,就是不说,我们自己心里也自然省的。”观月小生此时也是摇头晃脑,纸扇轻摇,一副笑咪咪的表情。 慕缘没好气翻翻眼睛:“是啊,你们自然知道,要是不说出来,我怕你们知道的不够详细。” 忽然,心念一动,抬头对着梅晚问道:“不知道这位师妹可是江湖上传闻的‘梅兰竹菊’四位美女之一,素有‘傲雪映梅’之称的梅晚小姐?” 梅晚轻声答道:“正是,倒是让师兄见笑了。” 商芊这时候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梅晚已经幻化过的面容,奇道:“不是吧,这也是传说中四位姐姐之一?”似有不信之言。 众人一看商芊,就知道她江湖阅历尚浅,也不追究。 商芊自己也知失言,便低头一吐舌头,不在言语。楚寻语正色开口道:“言归正传,还是说说这次汉中城的看法吧。” 慕缘先开口道:“我们也是几日前来的汉中城,不过就在昨夜现了此番情景,我自己也是甚为费解,不得其所。” 楚寻语点了点头,便将进城前的一幕说了出来,自然省略了自己与那黑衣人有关系的一段,慕缘听了沉默不语,这时候观月倒是一摇扇子,讲出了他在城门外现的一幕,楚寻语听了也沉默起来,一时间,都不说话,似有心中所想。 良久,楚寻语开口道:“这似乎不是什么活尸之术,在我药王府一脉的藏书中,介绍过的一个推演之术,不过只是我一人推断,不可盖全,在看过这几天便知了。” 观月也是点头:“恩,来日方长。”这句话说的,似有所指。 楚寻语平静的笑了笑:“劳碌了一夜,大家都累了,还是上楼休息吧,晚上在出门看看。” 大家点头应允,便上楼去了,慕缘和商芊自然也住了下了,原来的那家客栈,早就毁了。 楼上,楚寻语背着自己的剑,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进屋以后,关上了门,头也不回的说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身后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慕缘。慕缘一扬手,一道隔音结界出现在了四周,严肃的看着楚寻语,问道:“你真的出来了?” 楚寻语倒了一杯茶,默默的坐了下来,将长剑靠在右边的墙上,默默的笑了笑,答道:“是啊,我出来了。” 慕缘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不过也是情理之中,你却也因祸得福,修为精进了不少。” 楚寻语站了起来了,平静的看着窗外,说道:“一切,我也没想到。”停了停,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 慕缘认真的回答:“这么说就重了,多年的交情了,不过你现在的名字是?” “楚寻语。”轻轻的答道。 慕缘听了,心中一凌:“还是忘不了吗?” 楚寻语回过头来,惨然一笑:“我会一直等下去,不离不弃。” 慕缘点点头,感叹道:“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楚寻语转过身来:“还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 不远的房间中,梅晚和观月小生也是在暗自私语道:“观月师兄,那慕缘怎么会来的?还有那个商芊,法家也要参与进来?” 观月小生摇着头回道:“说是偶遇,但是看其中,必大有文章,否则怎么会如此巧合?” “可是门中弟子,并未有此二人相遇的消息。” 观月皱着眉头说道:“这一路上遇到的意外情况数不胜数,门下弟子,早就不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梅晚忽然想起一事:“还有一事,那思奕的态度,自从前几日与那黑衣人相遇以后,为何如此大变,平和而又恬静起来,心魔看似全无了。” “哼,依在下看,不过是心魔深藏罢了。” 不多时,慕缘走出门外,楚寻语送到门口,说道:“有劳慕缘兄了。”慕缘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到了晚上,几人聚集了起来,站在二楼走廊上,看着远方,静静的等待子夜的到来,高威也在其中,不过却内心焦急,昨晚的事情,只是听说,并无亲身参与。 果然,到了子夜交替之时,远方的城门处开始火光四起,喊杀声由远及近,人影已经肉眼可辨了。楚寻语果断的说道:“我和观月还有慕缘兄下去救人,梅小姐和商芊师妹留下照顾这里,高兄也不要下去了,下面的事情并非人力所能为。” 高威无奈,也只好点了点头。说罢,楚寻语一纵身,便翻身下了楼,慕缘和观月紧随其后,也跳入人群中去,迎向了那茫茫的人海。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楚寻语,慕缘和观月又再一次碰面了,相遇在无边无际的元蒙残骸中,慕缘皱着眉头说道:“现了没有?我的佛光已经没有昨晚那么有用了,似乎有些奇怪。” 观月答道:“我也现了,这些残骸今晚的似乎变得有些神智。”楚寻语随手一道剑气,打碎了不远处的一副骸骨,拿出了两柄长刀,问道:“你们看看,有什么区别没有。” 二人接过一看,只见这两把刀一摸一样,只不过其中有一把似乎铁锈少了一些,观月指出了这一点,楚寻语也点点头:“不错,这两把刀,想必两位都看出来了,都是元蒙鞑子的军刀,都是我从同一副残骸上缴获的,昨晚我打碎了一副元蒙骑兵的残骸,拿了刀,今晚他又复活了,只不过今晚这把刀,锈斑要少了点,缺口也少了点。” 慕缘说道:“怎么说呢,今晚的感觉,我的佛光明显对他们的作用减弱了不少,别人没感觉,可是我这个使用者却心中自知的清楚,我看这两者也有免不了的关系。” “咦?”观月折扇一摇,打碎了冲着自己而来的又一副骸骨,捡起了其中一段遗骨,对二人说道:“上面的蛆虫没有了,似乎有些新肉,这……” 楚寻语和慕缘看了这一举动,不禁一皱眉,这当真是魔道中人,天天和这些血流尸骨打交道,毫不避讳的捡起了尸骨。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再仔细一看,正是如此,楚寻语心中一紧:“果然,这是一个时间推演的术,并非是活尸一类的法术。” 二人自然一眼望来,希望继续说下去,楚寻语一扬手,又毁去了身边一副骑马而来的骑兵残骸,叫道:“先上去,这里人多。” 三人同时一跃而起,飞上了个角落里的屋顶,楚寻语继续说道:“这个术我曾经在家中典籍中看过,是一个时间推演之术,是用大神通手段将这里的时间逆流化,刚才现的这些遗骸也是如此,它会让时间倒流,这些遗骸也就一天天的在自我恢复身体和意识。一般是用来重演当年的某个历史片段,查询某个瞬间,我看先前那个黑衣人所说的逆流之地,含义恐怕就是如此。” 观月问道:“那如何能破去?” 楚寻语答道:“除非以力破力,否则,只有等到时间回归到施法者要找的那个瞬间,到那时,这个术也就自然破去了。” 观月听了,惊问一句:“玩笑了,莫非每天晚上我们都要下来对付这些东西?” 慕缘接过话题:“很有可能,不过我想让我们最麻烦的还不是这点,而是,我们也在这个范围之中,而我们自身,恐怕也有影响。” 楚寻语点头道:“确实如此,从昨天开始,恐怕随着每一天的时间倒退,我们自身的修为也在逐渐流失,一直将回归到这个术要追溯的那一天。” 这下,情况真的严重了,观月和慕缘的脸色都不大好,但是楚寻语却一直保持平静,观月注意到了,便开口问道:“莫非思奕兄已经有了破术之法?” 楚寻语平静的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了夜空:“没有,不过,我倒是很有想看看,那个黑衣人到底想找些什么,我愿意留在这里,等待他要查询的那一幕出现。” 说罢,三人又看向了楼下,漫天遍地的元蒙残骸…… 正文 第十八章 峨眉天下秀 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周流试登览,绝怪安可悉? 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泠然紫霞赏,果得锦囊术。 云间吟琼箫,石上弄宝瑟。平生有微尚,欢笑自此毕。 烟容如在颜,尘累忽相失。倘逢骑羊子,携手凌白日。 唐代诗仙李太白一“登峨眉山”不仅说出了峨眉山的高耸巍峨,还道出了多少求仙问道之人的心声。 峨眉山,在那西蜀盆地的边缘,自古以来,有山峰如峨眉,故此得名。高不知几许,纵不知几何,一眼望去,大有延绵不绝,奔腾而去的山势,让人望而叹止。后人赞道:“峨眉山,其山雄伟,其谷幽邃,其瀑如帘,其云如海。” 相传,每当日出之时,万千白云自山谷之中慢慢升腾入空,漫天云海,如雪如绒,无边无际,若以人眼观之,有感于天人合一,似有飘飘欲仙之境。所以自古以来,这里便是天下求仙问道之人的集中地,千百年来,道门佛教并立于此山之中。香火繁荣昌盛,经久不衰。 西蜀之地,向来名山大川不绝,仙道名门众多,人才辈出。其中以蜀山,青城,峨眉等道门并立,由此可见,这峨眉一脉,素有威名。 峨眉山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道门峨嵋派和佛宗的伏虎寺了。今天,便是峨眉山每甲子一次的收徒大典,在这个时候,所有求仙问道之人,都会聚会于此,不论年龄多大,都希望自己被前辈看中,带入这浩荡无涯的群山之中,百年以后,位列仙班,跳出红尘。 不出一时半会,吉时已到,这守山门的童子,立于山门之外,清声高喊:“甲子已过,岁月无偿。天道无言,有缘可证。开山门咯——”这一声清脆的童声,却浩浩荡荡,回响在这群山之中,不知道连绵多久,回荡于天地之间。 听到此声的人群,精神振奋,纷纷在山路之上,加快了脚步,希望快点进到山门之中,被仙家看中。顿时,这峨眉山的羊肠小道之上,人流涌动,列成长龙,鱼贯而入峨嵋派大门。 此时峨眉山的后山脚下,有一老者和一个粉嘟嘟的小丫头,正在交谈之中。老者问道:“小十妹,不用穿上斗篷吗?万一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只见得对面有一个小丫头,粉嘟嘟的脸庞,小巧的五官,身穿素色小衣,光着脚丫,一眼望去,甚是惹人怜爱。这个小丫头嘻嘻哈哈的说道:“不用了,四爷爷,那黑色斗篷就一件,还是留给他们穿吧,再说了,现在我这番摸样,当世之上,又有几人认得?” 老者想想也对,便不再提此事了,转而又说:“你这次要找的是个丫头,没有弄错吧,当年的中原八俊之中只有两个女子啊。” 小丫头嘻嘻回答:“没有,当年的中原八俊之中,一共有三个女儿家,还有一个是女扮男装,师门用大神通幻化了身形罢了。” “恩。”老者了然的说道:“小妹这一去,务必注意正事,要找到那灯才是关键,切莫贪玩忘事。” 小丫头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不必过于担心,玩耍之余也不要紧,毕竟那灯还没被点亮呢,再说了,这世上能点亮那灯的也没几人。” 老者摇头道:“这世上能人异士无数,能点亮此灯的,大有人在,可是点亮了到也不怕,就怕那灯万一给点亮了,可就不能灭了,一旦灭了,就必要出大事。” 小丫头蹦上蹦下的摇摇手:“放心吧,四爷爷,这灯不是大神通者点不亮,至于能灭这灯的人,估计这凡间已经没有了,不必过于担心。” 老者听了,也只好道:“好吧,一切你小心,我也要回去了,不能久待的。” 小丫头哈哈一笑,说道:“四爷爷走好。” 老者摇了摇手,便消失在人群之中。看见老者走了,小丫头想了想,看着自己左手手背上的眼睛,便自言自语道:“要进山门,你这也太惹眼了,还是闭起来吧,平时也没那么多事情看。”说来也神奇,这左手手背上刻着的倒三角眼睛,竟然慢慢的闭合了起来,只留下一道细不可查的疤缝。小丫头很满意,一蹦一跳的走进了后山之中。顺着山路,一路弯弯曲曲顺延而上,小丫头的度极快,但是却毫无疲劳之感,不多时,便来到了半山腰,这半山腰之上,有个去处,名唤“清音阁”,是个绝妙的美境,位处黑白二水的交汇处,晋代左思有诗曰:“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故而得名。 小丫头身形一跃,跳入草丛其中,藏了气息,再老远望去,只见得一女子,穿青色纱衣,虽然面容冷峻,五官倒也精致,一身英气,立于水中亭台楼阁之上。 身边有一案几,案几之上,轻轻摊开一本书,这女子立于案几之边,右手执一剑,起舞与水面之上,青丝飘扬,朱口轻开,唱到:“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其剑舞动如风,来去灵动;其剑境如梦,如同九天之上银河幻境,似梦似真,大声若稀,虽是女儿家舞动,却英姿勃,不少好儿郎的英雄气概。 看到这里,小丫头情不自禁的喝道一个“好”字,那舞剑的女子心生一紧,喝道:“谁?” 小丫头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出来了,那舞剑的女子一看,只见得草丛中走出了一个裸足大眼的粉嘟嘟小丫头,口气便平和了不少,问道:“小妹妹,你是何人?” 小丫头眨着眼睛回答:“我是跟随父母前来峨眉山求仙的人,来到这里,我看见姐姐舞剑,好生漂亮,便喝彩了。” 女子听了微微一怔,说道:“收徒在前门,小妹妹你们怎么来到这后山之中了?”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路,就在这山中四处走走,不想打扰到姐姐了,我这就走吧。”说罢一脸失落,转身欲走。 大凡这世上女子,无论是何种心性,对于这可爱美丽的事物总是心中无限怜爱,这舞剑女子莫过如此,看见这小丫头欲走,忍不住叫道:“小妹慢走,你也是来拜师的?” 小丫头转身小声道:“是的,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我呢。” 舞剑女子想了一下,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歪着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我名字?不记得了,人家都叫我十妹。” 女子惊呼:“十妹?莫非你还有九个兄弟姐妹?” 小丫头连忙摆摆手,摇着大头说道:“不不不,是石头的石,石妹。” 那女子一听,暗然叹了口气,看来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儿,不曾有得姓名,和自己当年一样,走近过来问她:“你可想拜入我峨嵋派?” 小丫头叫道:“当然想?姐姐是峨眉的人?” 那女子轻笑一声:“正是,你伸出手来,我看看你的根骨如何?” 女娃娃便侧身伸出了右臂,那女子轻舒兰指,搭在女娃娃的手腕之上,一道灵气寻入进去,环绕身体一周,出来收回以后,只见那女子暗自点了点头,倒是个不错的根骨,开口说道:“这样吧,你自身根骨条件不错,你不必在前门排队了,你叫上父母来此,我问过话以后,便带你进山门如何?” 小丫头听得此言破涕为笑:“好,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叫。” 说罢,高兴的蹦蹦跳跳,跑入了草丛之中,那女子收起长剑,叹上一口气,走到了水边,想起自己的当年。 再说那女娃娃跑入草丛中没多久,便回过头来四望,确定无人之后,便一手指向左边的两棵树,喝道一声:“化!” 只见得一阵轻松飘过,那两颗槐树身形一变,化作了两位老人,一老者,一老妇。 女娃娃歪着头说道:“你们二人,从现在开始,便是我的父母,待会随我去山门拜师,拜完之后你们便可随意离去,这五百年道行算是送与你们,如何?” 那夫妇二老一鞠躬:“遵命。” “恩。”小丫头点了点头,背着手,继续说道:“且附耳过来,我教你们如何说。”…… 不多时,那女子一回头,看见先前那个小丫头领着二老走了过来,那二位老人一眼望去,貌似有过修行,不过只有筑基期都不到的修为。走了过来,翻身拜倒:“见过仙子。” 女子点点头:“二位请起,你们要送这孩子入我山门,且与我将来历说明,我听听怎样。” 老者当先说道:“我二人原是福建泉州花石村海边的渔民,多年以前,幸蒙仙长不弃,交给了我二人一些强身健体的身法,便远去了。我二人修行较晚,根骨也有限,所以难成大器,后来膝下得有一女,我们不想让其碌碌无为一生,听得这峨眉山中有仙门收徒,便带女儿来一试,还望仙子成全。”说完再拜。 这样的来历简单明了,看似真实,而又清清白白。女子看着小丫头眨着大眼睛,心生怜爱,不忍让她失望。当下点头道:“好吧,既如此,我便收纳此女进我山门,满足二位的心愿。” 二老一听,慌忙拜倒连谢。小丫头一声欢呼,跳将过来,扑入二老怀中,与二老道别。不多时,那女子说道:“既如此,二老可自行离去,我便带这小妹妹走了。”说罢,也不多留,抱起女娃娃,轻身一跃,来到水面之上,玉足一点,留下阵阵涟漪,当下飞入空中,顺山势而上,划过了无数青山绿松,飞向了峨眉大殿。 途中,怀里的小丫头仰起脸,问道:“姐姐,你叫什么?” 那女子看着高处的山巅之上的白云,轻吐幽芳:“语默。” 不多时,就到了峨眉派大门,守山门弟子一看,是雨默,纷纷让出道路,雨默也不多话,一路上直接来到正中大殿,说道:“求见掌门人。” 当下就有一道童出来,稽回答:“雨默师姐,掌门让你在大殿中央等候。” 雨默点点头,也不说话,直接抱着小丫头进去了。进得这大殿中央,看见中堂之上挂着一副画,上画有一男一女,携手而游,恰似神仙中人,便开口问道:“雨默姐姐,他们是谁啊?” 雨默答道:“那女子是‘秦桑真人’,是峨眉的开山师祖,男的叫‘临天子’,是她的爱人,也是一对神仙爱侣。” 丫头皱着眉头道:“师祖她获得了幸福吗?” “那是自然,他们可是人人都传诵的一对神仙眷侣啊。” “不是,”小丫头忽然很忧伤,紧紧的盯着画卷:“也许她当时很痛苦,别人不知道而已。” 雨默听到这里诧异的看着小丫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有弟子唱到:“掌门到。” 当下雨幕也顾不得说话,便放下丫头,双手施礼:“见过掌门。” 平风真人这时候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小丫头骨骼清奇,资质上佳,便暗中连连点头,坐于大殿之上,又看向了雨默,问其来历,雨默也不隐瞒,便说出刚才后山中的事情。 平风真人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既如此,来我峨眉,便是有缘,好吧,丫头,你可有姓名?” 小丫头连忙说道:“有,刚才我问爹娘了,我的名字原来叫‘燕枝’。” “恩。”平风点头道:“好吧,燕枝,你便和雨默一同,在平兰师妹坐下修行,和雨默一起住在‘引春坪’吧。” 这时候,门下弟子来报,收徒之事,已然完毕。平风掌门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如此,传我法令,封山百年。” “封山?”丫头眨了眨眼睛。 雨默一看,知道丫头不理解,便解释起来:“封山是封闭山门,修养生息,在这期间,外界是无法干扰到我们的。” “哦。”燕枝丫头点了点头,悄然说道“那么,山门里生了什么,外界想必也不会知道了……” 正文 第二十章 一路向北 众器之中,琴德最优。 古琴,分五弦,映衬了金,木,水,火,土,天地五行之理,奏五音,宫,商,角,徵,羽。后来,文王囚于羑里,思念其子伯邑考,加弦一根,是为文弦;武王伐纣,加弦一根,是为武弦。合称文武七弦琴。 自古以来,这古琴在历代文人墨客中都享有很高的美誉,古有伯牙子期知音摔琴的故事,后又有嵇康刑前,弹奏广陵散,流传千古的佳话,是所以,这琴,在中古千百年流传中从未失传。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都爱琴,所以琴,棋,书,画,中,必以琴为先,琴音有清、奇、幽、雅、悲、壮、悠、长之八绝。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抚琴吹xiao,吟诗作画,一直被认为是修养心性的不二选。 商芊一酒狂古曲,抚动心弦,从魔化的边缘拉回了楚寻语,但是自己却因为精力透支而晕厥,幸亏楚寻语及时扶住,以药王府秘药放入其口中,恢复元气,这时候,天也已经亮了,天边一抹白影,正是望尘。 楚寻语一袭身影,血染长襟,立于损毁的道路之上,迎着朝阳而望,这时候,随着太阳的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到的地方,逐渐恢复了原样,那些凡人百姓也纷纷的恢复了过来,这些日子以来,受损的房屋也纷纷恢复了原状,这时候楚寻语一身血衣,倒是显得甚是吓人,幸亏是清晨,街道上人少之又少,否则必然吓到路上百姓。 不多时,望尘就已经来到面前,看见楚寻语这个样子,大吃一惊,好在并未受伤,倒也送口气,这时候一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看见楚寻语双眼平和,看似平稳,望尘的心也为之一沉:虚抑实扬,好重的心魔,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楚寻语犹如不知,说道:“回客栈换了衣服在说。” 望尘轻叹一声,一挥手,众人慢慢的走向了客栈,一进客栈大门,一身血色吓得的睡眼朦胧的小二心惊肉跳,不过好在观月把小二拉到一边,给消除了记忆,不会有什么麻烦。楚寻语上楼换衣服,众人便坐在大堂之中,静静的等待着,这时候的气氛有些尴尬,慕缘先打破了沉默,问道:“商芊师妹,你没事吧,要不你也回去休息一下。” 商芊摇摇头:“昨晚只不过是心情紧张,疲劳过度而已,不必如此担心,有楚师兄的药,一会就好了,说来也奇怪,他的药叫什么名字,为何如此灵验?” 话虽然问出来了,可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接着回答。商芊也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过不多时,楚寻语一袭青衫慢慢的走下了楼,看见众人都在等他,便加快脚步,来到桌前,轻笑道:“让诸位挂心了。” 忽然,语气一转,看着商芊谢道:“商芊师妹,昨晚谢你施以援手,否则我神智必失。” 商芊可爱一笑,答道:“这琴艺自古相传,只为知音者弹,楚师兄确实为我知音,弹奏一曲又何妨。” 众人一听笑着说:“看来我等确实庸俗之人,不懂琴音啊。” 商芊这时候才意识道言语有失,不好意思的和大家一同笑了起来,这一笑,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望尘轻笑道:“那么,有谁告诉我昨晚生了什么?” 众人便将这些天来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听的望尘惊讶连连,没想到居然生了这么多事情,不过眉头一皱,不信的问道:“诸位莫要玩笑,我这一去,虽然路途遥远,但是才过五六天而已,哪里来的一月事情?” 众人一听,不禁哑然,如何才五天?慕缘一把拉过身边路过的小二,问道:“小二,我且问你,这几日生的事情你可记得?” 小二奇怪的看着他:“事情?哪有生什么事情?不过是寻常百姓过日子罢了。” 众人大惊,观月带头,走到了店门口,四下张望,只见得周围一片叫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人人脸上都充斥着丰衣足食的满足之情,丝毫没有了前些日子那些绝望恐惧之感,众人当场就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站在市井之间,酷暑的阳光照耀了下来,众人却感觉着背后凉,这是怎么了大家。高威当场就要拉着百姓询问,慕缘一挥手,将他拉了回来。楚寻语皱着眉头说道:“大星辰蜕变之术。” 望尘听了,这才点点头:“如果是此术,倒也有可能,不过,能施展此秘术者,天地间寥寥无几,莫非那人有如此大的神通?” 众人听了一头雾水,楚寻语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缓缓的解说了此术的妙用,众人也随之一同坐下,细细听来。 这“大星辰蜕变之术”,顾名思义,功用效果就是利用星辰演变之理,划分空间,逆转时间,推演历史。这个术的明者已经不可考证,上古时期就有,不过流传下来的只有只言片语,存在于各种典籍之中,因为此术施展起来法力庞大,需要领悟天道演变的大悟性,不是顶级强者,绝无此神通。在施展此术的空间之内,时差颠倒,与外界完全并立在两个空间。 同时,此术一旦退去,那么当初划定的空间,也将回归原貌,其中不管是人或物,都将回到当初施术之日,这种术根本因为只是用来查询历史,并无其他价值,而且要修为深厚才能施展,所以在日后的传承当中,早就断绝了,最近一次施术者,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当时的一代智圣,阴阳家的诸葛孔明,在五丈原的时候,为了逆天改命,曾经施展过莫大的神通,其中就有这“大星辰蜕变之术”,后来被手下叛将魏延打断,自己最后也身陨当场了,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有文字记载的施展历史了,后来再用此术的人基本上就没有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已经明了的一些,忽然,观月又问:“那我等的记忆为何没有消失?” 楚寻语淡淡笑笑:“因为我,昨天已经改变了一小段历史了,我们的记忆已经作为历史存在了,已经回归不了了。” 众人想起昨晚楚寻语入魔的那一段,心中明了,原来,我们都成为了历史的记忆了。 这时候,望尘笑着看向了慕缘:“刚才回来的匆忙,这位小友就是慕缘吧。” 慕缘嘿嘿一笑,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小僧正是慕缘,见过前辈。” “恩。”望尘笑着点点头,忽然看见慕缘身后站着的商芊,不由为之一愣。 慕缘当下翻了翻白眼,连忙说出了南阳一行的经过,免得在让望尘误会,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众人看此窘状,不免轻笑。 楚寻语这时候问道:“前辈此去西北,有何现?” 望尘摇了摇头:“我们一行大概有二十余人,进了西北没多久,就碰上了元蒙的法师,我们强行施压,让他们让出了一处灵脉聚集之地,我们这边正好有一位龙虎山的长老,会天视地听的秘术,我们二十余人联手施法,可是一无所获,看来这些元蒙残党隐之甚深。” 诸人听了不禁一阵黯然,看来毫无收获,这时候,楚寻语忽然想到,那黑衣人临走之前说过,要去灵宗,便说道:“此去终南一行,完结之后,我要去一趟灵宗,查明真相。” 慕缘想了想,便道:“灵宗一脉一向深藏不露,两朝战争时期,也没怎么出手,具体山门位置无人知晓,你知往何处去?” 楚寻语摇了摇头,说道:“位置我也不知,可是观月与梅晚二位道友,你们同属魔门,可曾知晓位置?” 梅晚也是摇头道:“实乃不知,灵宗之人向来隐晦无比,在我们魔门之中也属于及其神秘的地方,不过我倒是听家父说过,两朝战争期间,我门下有弟子误入过他们的领地,现在的具体情况我就不大清楚了。” 楚寻语问道:“哦?你父亲可曾说过在什么位置?” “长白山。” “既如此。”楚寻语站起来决然说道:“我们就往长白山一行。” 这时候,楚寻语看向了高威,问道:“高兄,此行危险甚多,你还是留下吧。” 高威憨憨一笑:“恩,这我知道,我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我将留在汉中这里继续押镖,有空我们在聚。” “那好吧,我们向北前往终南山,然后一路继续往北,去长白山,大家收拾东西,事不宜迟。” 众人应允,便四散回去收拾东西了。这时候望尘悄悄的拉住楚寻语说道:“其实,这次并非没有收获。” “哦?”楚寻语奇道。 望尘低声说道:“查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那盏灯,不能被点亮,更不能被灭。” “哦?”楚寻语这时候听到这件事便原地沉默了许久。 不多时,大家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众人在客栈门口便和高威告辞了,一路往北城门走去。路上,慕缘忽然说道:“楚兄,当年你和灵宗的一位老朋友交过手,怎么忘记了?” “恩?”楚寻语听了奇怪的问道:“我何时与灵宗的人交过手?” “哈哈,数年以前,玉虚宫论剑之时,你的最后一位对手,还记得吗?”慕缘一边吃着米糕馍一边提醒他。 楚寻语仔细一想,恍然大悟的叫道:“是他?” 周围人看向了楚寻语,楚寻语笑着将当年的往事道来了。原来当年玉虚宫论剑的时候,楚寻语只不过是一个刚结金丹的小修士,性格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是一个及其懒散的人,和今天的慕缘有点像,当年迫于家族中的压力,便和另一位年轻的族人一同参加了五百年一次的盛会玉虚宫论剑,按照楚寻语当时的想法,随便混混便可以了,可是家里人定下了规定,让他务必拿到前八,楚寻语碍于家人,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一路过关斩将,从数千人中脱颖而出,击败了当时很多久负盛名的年轻才俊,名扬天下。 这时候,到了入围的八强战了,当时楚寻语的对手就是后来的中原八俊之一的“铮”,铮这个人向来神秘,只知道他是灵宗掌门的大公子,刚刚结成的元婴,冷峻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在鼻梁附近,为人沉默,话不多,一路上走来和他交手的对手非死即伤,下手凶狠,整天背着一把很大的武器,用黑布蒙着,八强战以前从未用过,可见其实力有多强。 当时的楚寻语来自于药王府,药王府也是一个上古的神秘家族,在很早的时候便开始研究关于医学上的东西,楚寻语出身于这样的家庭,自然深受熏陶,自己最擅长使用的也是名为“四秀倩影”的活人傀儡之术。就是靠着这个绝招,当年才一举击败了夺冠的热门人选,龙虎山的一名未来之星,进了前八名。八强战那天,铮很早就在台上等着了,而楚寻语则是穿着拖鞋,紧赶慢赶的走上了擂台,一上擂台,楚寻语就直接举手喊弃权,当时台下数万名观众全部嘘声一片,家族的带队长老这时候气急败坏的质问原因,当时楚寻语的答案几乎让人气结,他哈哈的说道:“我干嘛要和这么强的家伙交手?已经进了前八了,目标达到,没什么打的了。”说罢,便主动跳下擂台,转身欲走。 忽然,那个叫铮的人,叫住了他,语气让人冷的寒,盯着楚寻语说道:“你这是看不起我吗?今天穿成这样,来了直接放弃,你莫非是在天下人面前羞辱我?” 楚寻语一阵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懒得理他,直接转身走了,留下了铮一个人在台上和数万名的观众面面相觑。当天夜晚,铮就来到了楚寻语驻地的门口,找了楚寻语出来,要和他重新交手。楚寻语自然不会答应,这样行为根本就不符合他本意。气的铮咬牙切齿,气势大盛,这一释放了气势,自然引的周围巡山的修士赶了过来,这时候铮只好收敛了气息,转身离去,走之前,铮转过头来,那消瘦的脸上,那道疤痕在月光之下更加显得狰狞恐怖,冷漠的说道:“思奕,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战,记住我的脸,下次见面的时候,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这句话说的当时的楚寻语一阵无语,真乃是个犯了失心疯的家伙,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就离去了。现在一想,要去灵宗,说不定还真的要和那家伙见上一面,只不过现在的楚寻语和以前的性格不同了,知道不动手,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 当下说的众人一脸惊叹,没想到当年还有这么一出。望尘叹道:“因果终有报啊。” 街市上的人极多,商贩也多,这时候回头一看,慕缘又在买小吃了,钱不够,便厚着脸皮过来找商芊借。商芊又好气又好笑的掏出了钱,这时候,忽然灵机一动,问道:“慕缘师兄,你当年的玉虚宫论剑最后的对手是谁啊?” 这时候慕缘端着一碗浆水面,吃的满嘴热乎,头也不抬的说道:“没谁,没谁,就那么个普通人。” “不对吧,”这时候楚寻语笑着回过头来:“你这位慕缘师兄,当年可是一位怜香惜玉的人哦!” 商芊一听,顿时大感兴趣,追问具体事情,慕缘吃的满嘴留香,无奈,只好告诉她,当年他的对手,是“净水寒月宫”的得意弟子,后来人称“梅兰竹菊”四美女之一的“临水青竹”,此女道号就叫“清竹” “哇”听得商芊大感兴趣,急忙问道:“那你们谁赢了?” 慕缘一边吃一边道:“当然是她赢了,人家可是门中的得意弟子呢,最后用了净水寒月宫三大绝技之一的‘冰封北国’,我也只好认输了。” “不尽其然吧。”望尘高深莫测的说道:“当年我在看台上看的清清楚楚,那清竹最后确实用了净水寒月宫的冰封北国,可是你的绝招呢?已经蓄势待,捏在手心里了,怎么忽然放弃不打了?” 慕缘嘿嘿一笑,从面碗中抬起头来,说道:“那一招威力太大,佛家有好生之德,不可乱伤无辜。” 楚寻语道:“听说后来人家竹仙子还专门登门道谢的。” 观月忽然摇头晃脑的插上一句:“是不舍得伤吧。” 众人哈哈大笑,说的慕缘一阵脸红,道:“一派胡言,分明是我心存仁德,尔等一届俗人,岂能懂我佛门至理?” 众人看慕缘这番摸样,愈笑的响亮了。这时候梅晚也说道:“这个嘛,我知道竹姐姐的净水寒月宫就在北方,比长白山还要更北边更寒冷的地方,慕缘师兄此去,也能见着了。” 此话一出,大家意味深长的看着慕缘,这时候慕缘尴尬摇摇头:“没事做跑那么远的地方干嘛,不去,不去。”忽然一想,说道:“不对啊,我何时说过要随你们去北方?我只是要去终南山而已。”此话一出,就知道上当了。 众人全都一脸得逞的笑容,向前走去,只留下慕缘一人悻悻的留在原地。 不多时,便走出了城门,这时候,忽然看见城门不远处有一座庙宇,有些百姓在上香,走近一看,神台上的雕塑有些面熟,观月好奇的拉住一位路人,问道:“老乡,这里面供奉的是哪位神仙?” 那老乡说道:“这啊,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这里供奉的是当年打仗的时候,在汉中城保护我们的六位神仙。” 众人抬头仔细一看,大吃一惊,那台上供的当中一人,身负长剑,剑挂铃铛。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子,一持佛珠,一拿纸扇,身后两名女子,一拿药膏,另一个身背长琴,最后一个大汉,扛着大刀。这不是我们自己吗?众人惊了。望尘哈哈一笑,道:“因果,因果,种了因,必有果。” 楚寻语轻轻一叹:“看来,我们真的成为历史中人了。” 那问话的老乡,这时候抬头,看着几人,猛的一惊,回头看看庙宇中的神像,在一转头,几人已经走远了,当场就愣住了,这时候,旁边一个提着菜篮的农妇说道:“当家的,看啥呢?” 那乡人用着难以置信的话说道:“那几人、那几人……” 官道上,只留下众人远行的背影了,以及楚寻语背后剑护上的铃音叮当响…… 海的深处,不知名的一座岛屿之上,几人看着面前石桌上的一盘水,水中倒影的正式这些天来汉中的情景,一个中年人皱着眉头道:“是灵宗吗?奇怪,他们还能出世吗?大家都准备一下,在过几个月,送老七出去。”这时候,一个黑衣老和尚道:“那个背剑的年轻人呢?要处理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一个小家伙,心魔已经入心了,我们不用管他,他也没多少希望了,还是正事重要,那灯希望还没被点燃。” 众人点头应允而去。 于此同时,蜀山剑门中,一位低阶弟子的房内,一名看似扫地的小道士手中摆弄的,赫然正是那黑色宫灯,一边摆弄,一边奇怪的自语道:“这灯好生的奇怪,今天下山花了我五十文钱,怎么点不亮?” 忽然门口有人叫道:“师弟,师傅问你怎么还不去打扫大殿?” 小道士一听,慌忙将灯放在桌上,喊道:“来了,来了。”说罢,便拿了扫把,急着出门了。 “吱呀”一声,关上了门,随着房门缓缓的关上,那放在桌上的黑色宫灯,忽然缓缓睁开了一只倒三角状的眼睛,彷佛是刻画在灯体上的,四下打量了一下房内,又默默的闭上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说经台论道(下) 这一声高喝,犹如冷水滴进了滚油,一下子引起了众人侧目。诸人一眼望去,原来是一个相貌消瘦,相貌苦行的僧人,身后跟着一群同样的佛家弟子。这时候,说话的这位僧人在原地庄严肃穆的合十双手,道:“僧友的话,我不敢苟同。” 这时候周围所有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因为众人知道,似乎又要生辩经论道的场面了,大家又抱着希望,看着慕缘,希望慕缘能与之一辩。 大家早就看出来,慕缘乃是一个佛家修士,而对面这人也是个修佛者,要知道,修佛一脉,历来都是能言善辩,口若悬河之辈。这两个人要是今天当众理论起来,说不得又是一场听觉盛宴,大家肯定受益颇多。 若要说是这谈道门琴艺的事情,慕缘自然不是很擅长,可是这对面的几位,同样是佛家弟子,在看众人,大家都带着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尤其是商芊,一直拉着自己的衣角,明显能感觉到她也是这么希望的。看来,今天这一场论辩,是一定逃不了了,要接下来了。 当下,慕缘也不含糊,席地而坐,左手从袖中掏出一串佛珠,右手一抬,礼貌的说道:“僧友先请。”周围的楚寻语等人一听,立刻往后退一步,也一同坐下,看着对面的那几位僧人。 苦行貌僧人双掌合十,高颂一声佛号,然后带领身边的众僧人坐了下来,慢慢的说将起来:“方才僧友所说,不分门派,不看重形式,那么,我问一句,既然不分宗派形式,那为何有佛?为何有道?” 慕缘不答反问:“僧友认为何谓佛?” 苦行僧答:“佛,乃大觉大悟之人;佛,乃大慈大悲者;佛,乃是有大勇气,可探寻追求一切者;佛,乃应缘而成,度化世人者。” 慕缘在问:“那何谓修佛?” 苦行僧摇头再答:“不敢言修,只能说试。” “那这‘试’字何解?” “阿弥陀佛”苦行僧高颂一声佛号,道:“佛家位于西方极乐世界,乃是有大机缘大悟性者可往。看这大千世界,敢说修佛之人无数,又有几人能渡?所以,佛道浩渺,不敢言修,只能说试,我等心中有佛,而崇尚西方极乐世界,在这尘世历练苦修,锻炼己身。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我佛慈悲,得以升入西方世界。”此话说完,身边周围众僧一起神情肃穆,同时高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音响彻云霄。 慕缘手中掐下一粒念珠,道:“僧友此话偏颇。” “哦?还请赐教。” “佛为何?为大彻大悟者,为大慈大悲者,为缘度化世人者。”慕缘轻轻说道:“既如此,佛深知红尘疾苦,便度化这世人,僧友为何认为自己无此机缘?既然苦修一生,不敢说修,何以言升入西方极乐?须知,三千世界,且可谓佛。” “若是皆为佛,那么世间众人皆可为佛,何来西方极乐世界,何以苦修成佛?”这时候苦行僧身边又有一为僧人插话问道。 “那么,”慕缘又掐下一粒念珠,看向那个僧人:“僧友以为这红尘中有不可成佛者?” “有。” “为何?” 苦行僧人答道:“世间疾苦,世间多难,人身心杂,人生多坎,世间离苦悲深,多灾多难,性格怯懦之人,大多为世间疾苦所累,这样的人,何敢言佛?” “因材施教,见性成佛。”慕缘笑道。 “还请僧友言明。”苦行僧人一抬手。 慕缘轻轻掐下一粒念珠,解释道:“佛,乃是大觉大悟者,如同老师,传道、授业、解惑也。对于天道领悟,世间,有先觉者,便可教化后觉者,后觉者再教化不觉者,以此循环,那么处处皆有觉悟者,那么处处皆为佛。佛为自然,自然就是佛,人在佛中,自然成佛,我佛广大,化身千万,深处我们周身世界,那么,欲成佛者,破除贪,嗔,痴三毒,自我觉悟者,便可成佛。” 慕缘这时候顿了顿了,继续掐下一粒念珠,说道:“方才僧友所言,人心多变,良莠不齐,却为事实。不过,佛语有云,人性本善,人心有佛。那么,世间有那大奸大恶之人,纵然犯下滔天罪孽,却不是自己人心生来就恶,而是因为无明,无明就是无知,不明所以,不明天道。那么,在这大奸大恶之人面前,难道我佛就要放弃他们?其实不然,我佛慈悲,苦口婆心,日夜不停的开导他们,孜孜不倦的教化他们,只要他们自己本心彻悟,纵然犯下十恶不赦之人,当下也即便可成佛。想我佛门广大,地藏王菩萨曾经深入阿鼻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下这样的三千宏愿,正好证明了我佛慈悲,只要因材施教,我佛无不可渡之人,更加证明了,这世间人人可谓佛,人人也成佛。如果只求自己成佛,那么只是自己的佛,己佛。未见他人之佛。” 此话说完,周围的众人虽然不是修佛者,但是听此妙言,无不纷纷拍手叫好,大都有所领悟。 这时候,慕缘又说道:“至于刚才僧友说佛道之分,实为狭隘。佛道不分你我,只因共同的目标皆是追求天道领悟,脱生死,不在为凡人疾苦所累。佛说:‘尊重他教即为尊重我教,细细聆听他人教义,所谓谛听即留心听’,佛道看似不同,实为追寻天地真理,真理是不分疆界,不分国土的。所以,佛道并无排斥,世间皆为可渡之人,僧友刚才一番话,只看见己佛,未见他佛,故而不敢言修,只敢说试。” 一席话说的对面众苦行僧当场汗如雨下,众僧闭目不语,暗自动摇,这时候,慕缘继续按下一粒佛珠,问道:“阿弥陀佛,何为佛?” 对面众僧一起对着西方膜拜,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慕缘急扣念珠,在追问一声,说道:“阿弥陀佛,何为佛?” 众僧在拜:“阿弥陀佛,我佛广大。” 慕缘念珠一掐,高声喝道:“阿弥陀佛,何为佛?” 众僧顿时汗如雨下,深深一拜,齐声诵道:“阿弥陀佛,我佛,乃大彻大悟,大智大德之人格。” 这时候慕缘才不再说话,闭目继续转动念珠,低声吟唱《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不多时,对面的众僧随之一同吟唱,整个山顶顿时佛光闪动,清音曼妙。在场的所有人纷纷闭目,席地而坐,领悟着这一刻玄而又玄的境界。虽是佛理,却暗含着对天命理解的大智慧。 没多远,山群之中一处不大的寺庙中,有一群僧人坐在蒲团之上,当中有一个白眉老僧睁开双眼,点头笑道:“惠昙师弟真的是收了一个好弟子啊,悟性颇高。” 这时候身边有一僧人睁开双眼,皱眉道:“身边那人,心魔深种,恐怕……”在没说下去了。 这时候白眉老僧说道:“我佛广大,无不可渡之人,我佛慈悲,亦不可放任不管,海清,到时候,你带他们来此。” 一僧人施礼道:“尊方丈法旨,现在就去吗?” “不,”白眉老僧摇头道:“青羊宫已经派人出来了,我们稍候几日。” 正当山顶说经台众人体悟完毕的时候,一行几个修士来到了楚寻语和慕缘面前,为先的一人稽道:“青羊宫宫主有请几位到宫中一叙。” 楚寻语和慕缘互相看了看,望尘这时候上前一步,说道:“既如此,我们就前去打扰一番吧。” 听到望尘这么说,楚寻语与慕缘也就不好反对了,当下跟上了那几人。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青羊宫前,望着这青色的山门,楚寻语忽然上前一步,看着望尘说道:“前辈在这青羊宫也有旧友吧。” “恩?”望尘微微一怔,然后笑道:“看出来了吗。” “哼,”楚寻语撇了撇嘴,道:“刚才看你答应的那么爽快,就知道前辈在这青羊宫中有旧了。” 望尘哈哈笑道:“这青羊宫的创派祖师尹喜,乃是对星辰变数领悟极深的人,他们对于天道领悟有着自己的独到看法,所以此次前来,未必没有收获。” “我刚才问前辈认识旧友是谁。”楚寻语看着望尘,毫不为之所动。 “一位神秘的长老,也许过不了多久你们自己也能看见呢。” 楚寻语听了撇了撇嘴,问道:“就不能说出具体的情况吗?这样猜不好玩。” 望尘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说,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人的来历我也不清楚,当年只是见上了一面,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一无所知?”楚寻语奇道。 “不错,”望尘笑道;“不过不必担心,这人对天道星辰演变之理领悟甚深,如果这个人能见你们,肯定会有所启。” “擅于推演?那此人比之前辈如何?”梅晚侧目问道。 “不敢仰望。”望尘轻叹一声说道。 听到望尘这么说,倒是让众人一阵感慨,望尘的天机阁对于天道变化已经领悟的颇为透彻了,这是江湖上人所共知的。这个人居然连望尘都自叹不如,实在让人大感震惊。 正当各位回味在望尘话中的时候,通报的童子已经回来了,对着诸位说道:“我家掌门在里面等候各位。” 众人点点头,便随之一同进入。来到大殿之后,看那大殿之中,站着一位老着,背对众人。众人对着大殿四下打量一番,只见得大殿之中放有各种浑天仪,浑象仪;日晷、极限大仪摆满了整个屋子。中堂之上,挂有一横匾,匾额之上有两个大字,“星辰”。 星辰大匾之下,那个素衣老者,慢慢的转过头来,只见得这老人面容平常,但是看的越多,则越的模糊,似乎感觉老者就像那无边的宇宙一样,不可探寻。 正当众人迷失在老者境界之中时,楚寻语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环绕,把自己惊醒,当下疑惑的四下张望。这时候星辰匾额下那个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这位小友就是有缘之人吗?” 此声一现,众人当下醒悟过来,只有望尘笑而不语,似乎这一切,他自己早已知道,老者和蔼的对着楚寻语说道:“这位背剑的小友,请随道童往门中一行。”楚寻语眉头一皱,想了想,便坦然道:“如此,请带路。” 当下侧门中走出一个童子,领着楚寻语往里面走去。这个时候,老者对着其他众人笑道:“老朽青羊宫宫主‘晨台’在此迎候诸位多时了” 楚寻语随着小道童出了大殿后门,沿着山间小径向西而去。小路弯弯曲曲,不知走了多久。本来山顶众人论法辩道之时,天色渐晚,现在楚寻语估计跟着道童到目的地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了。 果然,二人行至黄昏,才看见了远处有一处不大的水池,水池边有一小筑。这时候道童说道:“请自行进去,山门规定,我等不可随意进入。” 楚寻语点点头,便一整衣冠,迈步走向了那水池。走到近前,现水池边理由一块石碑,石碑上书写了三个大字“上善池”,再看池中水,此时天色已晚,池中水泛着点点波澜,倒映着各处景物,池边的花草树木,已经可以肉眼看见有少许萤火虫在泛光了。一切显得那么静谧幽邃。在这个时候,池边的小筑中门帘掀开,楚寻语看见小筑之中坐有一个秀色女子,盘束头,头带面纱,感觉端庄清雅。楚寻语一眼望去,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和修为。 这时候,那女子开口道:“就是你吗?”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看似年轻的女子,声音却显得甚是苍老,彷佛是一位老人。 这时候,楚寻语点头回答:“是前辈叫我吗?” 女子点了点头,伸出两手,慢慢的摸着周围的墙根站立起来,又摸着小筑的门框一步一小心的走了出来。这样的举动,倒是让楚寻语有些不解,这时候,这女子不好意思的一笑,彷佛知道楚寻语心中所想,直接说道:“婆婆我是天生双目失明。” 楚寻语微微一怔,随后,就立刻上前扶住她,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如此。”那女子被楚寻语搀扶着,走到了水池边,坐在池边的乱石上,摆摆手道:“没关系,这不碍事,我已经习惯了。” 楚寻语站在池边,看着池水,说道:“敢问前辈姓名。” 这时候,女子伸出一只左手,轻轻俯下身荡漾池中一丝水波,右手拢起山风吹落的一缕丝,用着苍老的声音开口道:“名字嘛,婆婆已经忘记了,不过,大家都叫我‘星语者’。” ……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星语辰说 “星语者?”楚寻语暗自一惊,想到了以前家中典籍有过记载:青羊宫,自尹喜飞升之后,每隔五百年,会选出一位天资卓越之人,继承星语者的位置,此人无论修为高低,却是天赋异禀,面对日月星辰有着自己独到的感悟,彷佛可以和星辰对话一般,故而,江湖上人们都称他们为“星语者”。 那女子轻轻一笑,拂动水面,带起阵阵涟漪,然后直起了身子,说道:“思奕,我叫你来,是因为你自己的星辰闪烁着光芒,需要我来转达星星的意愿。” 楚寻语很奇怪的说道:“我自己的星辰?前辈莫要开玩笑,我哪里来的什么星辰。” 隔着面纱,但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女子闪过一丝嘲讽的微笑,彷佛在嘲笑自己的无知。女子摇头道:“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宿命和因果,星辰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代表星辰。” 女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前不久,我梦中,看见了你的星辰之光闪烁,告诉我一些有关你的消息,所以,今日,我便让你来到此地。” 楚寻语这时候倒是有了一些兴趣,说道:“那么,它们都说什么了?” 女子却没有直接回答,抬头仰望天空:“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天就要全黑了,那时候,就能看见你自己的宿命了。” 楚寻语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马上就要天黑了,当下也不说话,便走到了山崖边,看着群山中的景色。这时候,那女子忽然问道:“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你的追寻,万一并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呢?” “那我也要弄个清楚,不能一辈子带着这样的包袱。” 女子轻叹一声,道:“万一最后的结果让你感觉到很失望,甚至会很痛苦呢?” 楚寻语低着头,惨然的一笑:“那我也一定不会放弃,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女子一声叹息,自言自语道:“是这样吗?我知道了。” 不多时,这天就黑了,这时候,看那夜空之上,点点星辰调皮的眨着眼睛,彷佛在对着众人诉说些什么。女子招了招手,说道:“过来吧,随意坐在这石头之上就行了。” 楚寻语将身上的长剑摘了下来,随意挑了一块石头坐下,将剑靠在身边,看着这池塘的周围,茂密的花草矮木之中,点点萤火虫光芒闪动,池中水就着月光,倒映着这一副恬静的画面。 那女子看着天空,就这样一直默默的看着,楚寻语也没有打扰她,就这样一直等待着。良久以后,女子低下头,对着楚寻语道:“你的星辰在闪动,告诉我,你不久将要完成宿命中的第一战,你有心里准备了吗?是以自己的性命作赌注的,你可有勇气面对?” “无妨,”楚寻语坦然的笑道:“很多年以前,在我进两极之地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这残躯了,这样的战斗,又能如何呢?” “不,”星语者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人,是你解开谜题的关键,你此去,不仅仅要面对这一战,你还将得到一位终生的对手。但是,你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你要明白。” “如果是这样,”楚寻语肃穆的说道:“那我就更要勇敢的面对了,我不会逃避的。” 星语者奇怪的问道:“你就没想过,万一要是失败了,你自己的生命将走到尽头吗?” “失败了?”楚寻语倒是奇怪的一笑:“那么,我的生命也没有意义了。”看着这漫天的星斗,楚寻语嘴角漏出了一丝平静的笑容。 “是这样吗,”星语者在面纱之下,暗自叹了一口气,轻语道:“往北。” “什么?” “往北,”星语者说道,“在遥远的极寒之北,你的宿命一战在那里,你将得到星辰的指引,得胜之后,就可以获得关于那黑灯的重要启示。” “谢谢。”楚寻语施了一礼,转身欲走。 “等等。”这时候,星语者叫住了他。从长袖里掏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俯下身,轻轻的接了一瓶池中水,递给了楚寻语,问道:“你可知,这水池为何叫‘上善池’?” 楚寻语点点头,道:“家中有典籍记载过,当年这附近生瘟疫,死者无数,无药可医,后来,太上老君托梦给当年的青羊宫执法长老张志坚,说这里的泉水能治病,后来,周围的百姓纷纷来此取水,不久,疾病就被治愈了。三年后,当时儒家一代大儒,也是当时翰林院的赵孟瞓,来此,以儒家浩然之气,亲自手书‘上善池’三字,意为道德经中‘上善若水’的含义。” “不错,”星语者点点头,说道:“你了解的很全面,这瓶水,你拿上,希望你能记住今天你所说的,上善若水这四个字,以后尽量避免少造杀劫。” 楚寻语疑惑的接过瓶子,看着星语者,似有不解之色,刚要开口想问。这时星语者摇摇头道:“去吧,不必再问,此为星语辰说,不会再告诉你更多的了,一路向北,夜晚的星辰之光会为你指明方向。” 说完,便起身,摸着石头,慢慢的回到了小筑之中。楚寻语思量了一下,将瓶子放入袖中,一转身,背上长剑,向山下走去。 山路只有一条,顺道而行就可以了,楚寻语索性也不在步行,直接御剑飞回。不多时,就来到了开始的青羊宫正殿侧门。侧门一旁有一道童正在等待,看见楚寻语到来,便上前施礼说道:“请往这边来,掌门正在等你。” 楚寻语一看,正是白天给自己带路的小童,就直接点点头,更上前去,便回到白天的大殿之中。看见了白天那老者,正背对着自己,站在一个日晷面前,默默的推算着什么。当小童退下去之后,老者转过身来,笑着开口道:“老朽乃是青羊宫现任掌门,‘晨台’。” 楚寻语当下施了一礼,道“楚寻语见过掌门。” 掌门点点头,道:“小友这一去,想必见到星语者了吧。” 楚寻语点点头,道:“见到了,方才多受其指点,领悟颇深。” “恩。”晨台掌门点点头,继续说道:“莫怪老朽冒昧,今日一早,星语者传下话来,说是星语之人到了,让门下弟子引你们前来,于是,我便猜测,有可能是你。” “前辈严重了,”楚寻语道:“此次一行,感受颇受,哪里敢说‘怪’字。” 老者点点头,继续说道:“慕缘他们,就在客房休息,出门以后,自会有人带前去。”楚寻语听了也不在多说,轻轻一礼,转身出了门。老者默默的看着他远去身影,并没有说话。直到楚寻语走出大殿,这时候,一个浑天仪旁边的侧门中,望尘走了出来,来到了老者身边,并肩而立,也看着大门,说道:“还是心魔颇重,星语者为何不为他解开心魔?” 晨台呵呵笑道:“自己的心魔,只有自己才能解开,旁人无法代劳。当年望尘你不也是这样吗。” 望尘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语道:“是啊,只有自己才能解开。” 青羊宫的厢房之中,观月小生正和梅晚在商议着什么。 “小姐,明天估计就要前往至相寺了,我们要避讳一下吗?”观月小生摇着折扇问道。 “为什么要避讳?”梅晚奇怪的问道。 “因为我们魔道和佛家历来隔阂甚深,明日一见,难免多生事端。”观月小生皱着眉头解释道。 “不用了,”梅晚摇头说道:“刚才父亲传了话来,明日至相寺一行,自有方法。” “哦?”听到此,观月小生若有所思,就不在言语了。 在楚寻语走后不久,星语者的上善池边,又来了一个不之客。只见山路蜿蜒之上,有一个女孩,怀里抱着琴,慢慢往这里飞来。老远看见了上善池,惊喜的说了一声:“正是个妙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商芊。 没多久,商芊就来了池边,看着周围的环境,满意的点点头。忽然现了池边不远,有一小筑,当下吃了一惊,弱弱的问了一声:“请问有人吗?” “咦?”小筑中正是星语者,听到有人来到这里,不禁的感到奇怪,这里寻常人等是不能来的。于是,挑开门帘,轻轻问道:“是谁?” 商芊一看果真有人,吐了吐舌头,上前一看,这声音像个老人,但是外貌却是个年轻女子,便不好意思的说道:“前辈,不好意思,冒昧的打扰您了。我是来这里练琴的。” “恩?”星语者奇怪的问道:“你不是我门中弟子吧。” “不是,”商芊摇摇头,红着脸,将过程说了出来。原来,商芊白天得到了舞音上人的广陵散后续的一段,喜不自禁,想要立刻习奏,可是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便想起来了白天,楚寻语好像来的是这后山,便估计这里应该是个安静的地方,于是晚上便抱着琴来了。 星语者点点头,说道:“不错,你没有撒谎。” 商芊奇怪的说道:“前辈怎么知道我没有说假话?” “呵呵,这是星星告诉我的。”星语者笑了起来。 “星星?星星会说话?”商芊好奇的看着天空上漫天的星斗。 这时候,星语者站起身来,摸着墙角往外走来,商芊赶紧上前扶住,说道:“前辈,您该不会是?” “是的,我天生双目失明。”星语者回答道。 “不好意思。”商芊吐了下舌头,“我不该问的。” “呵呵,没有关系,我习惯了。”星语者摇摇头,来到了池边石头坐下,问道:“你是法家的人?” 商芊奇道:“前辈如何知晓?” “呵呵。”星语者笑答:“婆婆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星星却能看见所有的东西,你的手上带着一条法家的度量衡手链,正是法家商鞅的后人吧。” 商芊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前辈,晚辈法家商芊。” 星语者继续问道:“你刚才你说是来这里是弹琴的?可否为我弹奏一曲。” “啊?”商芊惊讶的说道:“前辈不怪我?” “没有,婆婆这里很久没人来了,你能为我弹奏一曲吗?” 商芊听了,当下高兴的说道:“那好,那我就献丑了。” 星语者点了点头,商芊也不多话,当下坐在石头之上,撩动琴弦,弹奏了一曲白天刚刚领悟的广陵散乱声前五段。星语者这时候一直一边仰头看着天空,一边静静的听着。 一曲终了,星语者低下头,轻轻的说道:“既然你能来到这里,便说明了我们有缘,那么,我就告诉你一些关于你自己的星辰之语吧。” “什么?我的星辰?”商芊奇道。 星语者却不管这么多,继续道:“在很久很久以后,你将面临一次重大的抉择,会牵扯到很多人,包括你的慕缘师兄和楚寻语,还有其他的几位。” “什么?这么重要?是什么抉择?”商芊惊问道。 “是你最终感情的归宿。”星语者面纱之下,浅笑道。 商芊一听,顿时小脸一红,道:“婆婆莫要说笑。” 星语者摇头道:“你也不必难为情,这可是自然规律,你逃避不了的。你的心,犹如这池中水一样清明透彻,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你将会面对这必然的一次抉择,这可是能关乎众人生死的问题,不要逃避。” “什么?”商芊惊讶的说道:“婆婆如何知晓?” “因为,”一阵山风吹过,池中水泛起阵阵涟漪,撩动面纱。轻轻的答道:“我是‘星语者’。”…… 星语辰说,姻缘因果。 浩瀚星斗,宿命抉择。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至相有戏(上)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一行人就和晨台掌门告辞了。出了青羊宫的山门没多久,慕缘就现商芊有点怪怪的,似乎她心有所思,便小声的问道:“商芊师妹,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似乎心有所想。” “没有,没有。”商芊正在想昨晚星语者对她说的一番话,忽然被慕缘给惊醒了,马上就笑着摇摇手说道:“我正在想昨晚的广陵散曲谱,似乎有些地方还有些生疏。” “哦?”楚寻语听了倒是惊奇回过头道:“商芊师妹居然已经领悟了广陵散的后续乱声五段了?这真是始料未及的度,果然琴艺非凡。” “没有,没有。”商芊哭笑不得的摇摇手,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其实生涩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一直在想。” “这样,没关系。”慕缘笑道:“等会去了至相寺,那里的禅房很安静,你可以好好的练习。” 商芊“恩”的一声答道,其实心中一直在挂念昨晚的事情。那婆婆说的是真的吗,不像有假啊,不会骗我吧,还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袖中的小白瓷瓶。星语者昨晚也给了她一瓶上善水,不知道有何作用,她只说以后能用的上。 望尘倒是一直看在眼中,商芊昨晚往哪里去了,他是最清楚的。毕竟境界是明摆着的,她一个小小金丹期丫头往哪里去,岂能瞒的过望尘的神识?当望尘现商芊抱着琴,偷出了房门,居然溜到了西山的上善池,当真是吓了自己一跳,正要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要拉她回来,忽然想到这晨台掌门岂能不知?他既然暗自不动,就说明了是故意让商芊上去的。既然这样,自己也就不多事了。 看着商芊一副心神不宁,但是小脸阵红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望尘心道,这星语者也是,怎么什么话都对她说,明知道这小丫头涉世不深,就说出了这样的话题。 当下,就下意识的故意放慢了度,等到商芊并肩之时,就轻轻的传音道:“心静止水,波澜不惊。星语者的星辰之语虽然准确,但是并非不可变通,心中放宽。” 商芊正在回忆昨晚,忽然听见望尘的话在耳边,心中猛的一惊,不好意思看了下望尘,心中道:这话也对,婆婆昨晚不是也说了,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生的吗。 想到这里,商芊自己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便把此事埋在心间了。一路上,经过了山顶的说经台,只见得说经台上,比之昨天更加的热闹了,修士们络绎不绝的来往于山顶之上,并且也有很多人拿出了一些物品做话题,辩经论道,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看得望尘心中一阵暖意,叹道:“比之从前,这修真界真是越的欣欣向荣了。” 众人沿着山路一路向下行,一直快来到长安县附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华严宗的源地之一,大乘佛教源地,至相寺。 来到山门前,看到这寺院的敞开的大门,66续续有些凡人来上香,寺内小和尚也在门外附近打扫尘埃,或洒水,或清扫,好一派闲逸的感觉。 这时候众人看向了观月和梅晚,他二人是否要决定进去,毕竟魔道与佛道可是天生相克。这时候,梅晚轻轻笑道:“诸位不必犹豫,我们虽然是属于魔道一派,但是多年以前,可是相传于道家正统,手段虽然不同,但是也是出身名门,比一般的邪道宗门要清白了很多。诸位不必担心,见到方丈,我们自有说法。” 众人听此一说,便在无多话了,当下梅晚长袖一挥,恢复了本来面貌,不在有任何掩饰,只见得那拥有着天人相貌的姿色一旦亮出来,顿时给惊的众人纷纷侧目,连商芊都盯住不动了,喃喃自语道:“原来真的是这样,外界的传闻是真的。” 梅晚侧目一笑,对着众人道:“我们走吧。”当下,率先走了出去。来到了大门前,就连那些小和尚也都在低头默默的口诵佛号,不敢抬头多看一眼。这时候,梅晚带着一阵淡淡的清香,来到了门前,轻开朱口说道:“烦劳小师傅通报一声,想必住持都已经知晓了。” 中间的一个小和尚当下应了,匆匆忙忙的进去了,不敢在多说一句。这时候,楚寻语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对着望尘说道:“前辈,看来这四大美女的名头比你这一派长老还要好使呢。” 望尘感慨的看着众人,无话可说…… 不多时,刚才那个通禀的小师傅回来了,低着头,颂了一声佛号,说道:“住持请你们进去。”说罢,便在一旁不敢言语,等待答复。 众人也无法,只好就直接走了进去,跟随小师傅一路来到了寺后的一座偏殿。打开房门,就看见早就已经有五位僧人,等在里面了。当中一位白眉老僧,身披袈裟,开口颂道:“阿弥陀佛,老衲海博。” 众人不敢失礼,连忙开口自报家门,慕缘当先道:“天界寺受罚小僧慕缘,前来向师叔报道。”说完赶紧将师门书信递了上去。 “天机阁望尘,见过住持。” “法家商芊,打扰了。” 楚寻语面色不变,道:“中原散修楚寻语,拜见住持。“ 这时候轮到梅晚了,众人也很好奇她如何说。这时候只见得梅晚轻轻一笑,施礼道:“宏道门掌门之女梅晚,与师兄观月,代我父,宏道门当今掌门梅广林,前来拜会海博掌门。”说罢,观月也上前施了一礼。 “哦?”海博住持听到此,面容终于一动,看着梅晚的天人之资,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身边一位僧人怒道:“妖女,你居然还敢来此,莫非欺我至相寺无人?”双手一抬,一手大光明佛印蓄势待。 “退下,”海博大师面容不变的威严喝道:“明渊,你过于愤怒了。” 明渊神色变了变,然后放下手,转过头去,不在言语。 这时候海博住持开口对着梅晚道:“阿弥陀佛,不必放在心上,当年的事情与小辈们无关,更何况现在又非浩劫时代,更加不用在意这些,我佛门广大,无不可渡之人,虽然魔道,也一样可入我门。” 梅晚笑着摇摇头,说道:“自不会放在心上,家父要我问大师好呢。” “呵呵,”海博平静笑道:“一切都好,梅掌门风采更甚当年了吧。” “哪里,家父可是经常提起海博大师的。称赞大师胸径宽广,为人和蔼呢。” 众人看着这一老一少的相互寒暄,都暗自有些惊讶,未曾想,这宏道门与这海博住持还有关系。就连观月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从未听闻自己的师门还与至相寺有联系。 这时候海博大师点点头,对着众人道:“一路远道而来,诸位都辛苦了,尤其是我这慕缘师侄一行,能够结识这么多的朋友,当真是福缘甚深,一路上,为我这师侄受累了,老衲谢过。”说话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看望尘。 众人哪里敢当此话,连道不敢。慕缘倒是一脸悻悻的站在一旁,也不好插话。海博掌门继续说道:“这样,诸位这几日便留在这里休息一二,这几天是说经台的集会之日,后面的几天,还将有着精彩之极的论道,到时候也能收益颇多。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倒也不急,尤其是楚寻语,正寻思着,是不是要借着慕缘的事情找个理由留下来,毕竟还想潜入藏经阁,查询吐火罗文的记载典籍呢。没想到海博方丈有邀,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望尘也没想到,自己早就有所准备了,没想到今天全无用处,当真是因缘巧合,天道难测。 这时候,外面走进一个小僧人,进了房门,无意中看见了梅晚,吓的赶紧低着头不敢再望,径直来到海博住持身边,侧耳低语了几句。海博大师听了似乎有些惊奇。然后对着诸位带着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诸位远道而来,本应接待,可惜宗门内似乎有些俗务要处理,还请诸位原谅。” 大家纷纷表示无妨,这时候海博大师点点头,道:“既如此,我须得前往一看,不过我早已命人将禅房收拾干净,各位可以先去休息,下午老衲在来与诸位见礼。” 此话一出,当下就有一瘦脸僧人伸出手,道:“众位施主,这边请。”众人点头谢过,与大师见了一礼,转身便去了。这时候,慕缘倒是没溜,静静的待在一旁,海博大师看了手中的书信,便对慕缘说道:“慕缘师侄,你的事情惠昙师弟在信中已然言明,那么,这几日,你便在藏经阁内将《楞伽经》、《华严经》与《摄大乘论》各抄袭三遍,以正心性,如何?” 慕缘低头双手合十,道:“弟子受罚。” 海博大师点点头对着周围的几位说道:“既如此,我们走吧。” 到了下午,在正殿,海博大师命人将楚寻语一行人请了过来,纷纷与其他僧人见礼,尤其是知道望尘的身份以后,海博住持还颇有兴趣的打听起了望尘的大师兄,天机七星之一的望衡道长近来的情况。真是没想到,这至相寺虽小,可毕竟是华严宗的源地,这海博住持看来年轻的时候交友甚广啊,望尘暗暗心道。 忽然,没有看见慕缘,楚寻语尤其奇怪,便开口相问道:“海博大师,为何没见到慕缘兄?” 海博开口应道:“慕缘因为在天界寺的过失,我已经让他去思过了,这也是惠昙师弟的意思。”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至相有戏(中) 在傍晚肃穆的钟声里,夕阳缓缓落下,终于进入了夜幕。晚上至相寺的后院,依然保持着安静和庄严。看着这千年的古刹,楚寻语面目不变的站在禅房门口,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白天的时候,很轻松的从一个打扫院落的小僧人嘴里套出了藏经阁的所在地,这根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楚寻语摸了摸背后的长剑,慢慢走向了一座小楼,那里就是今晚的目标了。 “正法如空。”楚寻语看着这眼前的藏经楼,右眼露出妖异的紫色,轻轻的道了一声,看来白天那个小僧人并没有说谎。眼前这三层小楼周围布置了下了“正法如空”的佛门净心法阵。佛家有好生之德,所以此阵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可辨心神,可抵制一切心怀异念,杀戮魔心者。楚寻语暗自一思量,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棕色小绳,上面挂着一小截兽骨。楚寻语带在手腕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语道:“每次用他的东西,都有一种厌恶感。”说归说,但是楚寻语还是带着它,也不敢漏出气息,就这么一迈腿,平静的走进了阵中。这个法阵居然毫无反应,就这么一路平安的走进了这黑漆漆的楼里。 慕缘摸了摸肚子,撇了撇嘴巴,然后继续伏案抄写者经文,一边抄一边自语道:“明天去问问这里的管事人,都说佛门朴素,可是这也太简朴了,连盏灯都不给我,真不知道师叔的家门怎么这么清贫。” 慕缘摇了摇头,停下笔,想着肚子中空空如也,不禁有了一丝不满,埋怨道:“师叔也是,不让人送灯,也不说让人送顿斋饭。这可好,没灯问题不大,修行者不分白天昼夜,双目一样视物,可是这没饭吃,我这肚子空空如也,心中饥饿的难受啊。”正想着,忽然一拍手道:“有了,有了。”想到这里,连忙起身下楼寻了自己的包裹,里面有路上买的小吃,还是找商芊师妹借的钱…… 慕缘在二楼的蒲团上摸索了半天,嘿嘿一笑,拿出了一个纸包的东西,捏捏闻闻,看样子冷是冷了,但是总比没的吃好,其他的也没什么多想,只好将就这眼前了。慕缘拿着这一包小吃,喜滋滋的称赞自己有先见之明,慢慢的走上楼去。 忽然,眼角人影一闪,“有人”,慕缘心中一凛,连忙收敛身形,轻声回到了三楼,躲在门口的书架旁,慢慢的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黑影在不远方的几座书架旁站立着,似乎在看些什么。 “胆子不小。”慕缘冷笑一声,这贼人胆子也太大了,敢明目张胆的摸进来,看来必是有所依仗啊。慕缘不敢大意,轻吸一口气,然后身形一闪,来到了黑影背后不远处,“菩提无相”,身子一递,一掌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飘了过去。 楚寻语正好站在这书阁下四下张望,静静的看着这一排排的经书上的书名,忽然心生警觉,也不多想,转身一让,正对着一只手掌,回就是一指,正中掌心。不想,那掌力浑厚,却又了无声息,迎面继续撞了过来。楚寻语心中暗道一声:“居然是个立见期的高手。”和自己差不多相同的元婴境界,不可大意。 身影一飘,架子上的书页随风一动,楚寻语绕道东南角,左右手连射八道剑气,笼罩住来人周身上下八处死角。没想到那人避也不避,双手一合,将这所有的剑气全部抓入双手,黑暗中身影一阵抖动,居然将这八处的剑气全部接下,以大佛力强行震散了。楚寻语点点头,果然不可小窥,身形再动,正要再施手段,忽然那身影“咦”的一声,说道:“乙木剑气?你不会是?”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楚寻语也停了下来,惊问道:“慕缘兄?” 黑影中的人摇了摇头,出一阵淡淡的佛光,笼罩着自己,只见慕缘撇着嘴角,道:“不是我,还是哪个?” 楚寻语赶紧摘下了手中的兽骨,藏入了袖中,说道:“那就别打了,我说来人怎么有些熟悉。” 慕缘这时候才看清了楚寻语的样子,说道:“呦,看来这些年你也收集不少好东西,居然能将自己的身形气息掩藏的如此深入,我的佛眼都看不穿。” 楚寻语讪讪的笑笑:“慕缘兄的菩提无相之法不也是隐晦无比,身影不显吗。”话锋一转,反问道:“慕缘兄半夜怎么跑藏经阁来了?这里可没吃的” 慕缘听此差点气晕过去,说道:“这话应该是问你吧,你大半夜的跑到我佛门中的藏经阁干什么?” “借阅一些典籍。”楚寻语面色不变的答道。 “啊?你来这里是为了这个?偷看我佛门经书”慕缘哭笑不得的问。 “是啊,藏经阁嘛,不是看书,来这里作甚?再说了,慕缘兄不也是偷偷的摸进来翻书的嘛,大家彼此彼此,就不要伸张了”楚寻语露出了一脸了然于心的笑容。 慕缘奇道:“你如何知晓我就是来这里偷看经书的?” “这还不简单,你不是偷来,为何不点灯,此乃人之常情,黑灯瞎火的。”楚寻语轻松的应道。 “胡说,”慕缘一听,顿时头晕:“我是来……恩?灯?等等……不好,其中有诈,快走。”慕缘当下醒悟,也来不及解释了,上前拉着楚寻语就要走。 楚寻语一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有问题,转身就要跟着一起走。忽然,身后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 惊的二人一转头,现墙角的阴影中站着一个白眉老僧,手持念珠,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海博大师?”楚寻语眉头一皱,慕缘也是一脸愕然。 这时候海博大师从阴影中笑眯眯的走出来,大大方方的朗声说道:“慕缘师侄,你何故在这受罚思过期间,私会朋友,这可是错上加错。”转头对着楚寻语说道:“至于小施主你,明知如此,还闯入我佛门重地呢?” “不是,师叔,不是这样的……”慕缘慌忙解释道,忽然楚寻语一拉他的衣袖,打断了他的说话,平静的说道:“我不是慕缘兄约来的。” “哦?”海博大师颇有兴致的问道:“那为何要来?” “因为我是来见海博大师你的。”楚寻语笑着说道。 “咦?”此话一出,慕缘和海博都有些惊奇。海博笑道:“小施主如何这么说?” 楚寻语摆摆手,道:“慕缘在这里受罚是大师安排的,虽然我们修真者双目清明,不分昼夜,但是晚上亮灯却是人之常情,大师却又故意不给慕缘油灯在先,而后开启法阵护楼,自己躲在其中于后,拿我们个现行,看来大师是早有此意,要在这楼里见我一面了。” “阿弥陀佛,思奕小施主真是天资聪慧,老衲正有此意。”海博大师面露满意之色,继续道:“白天外面多有不便,虎狼之人一旁有耳,是以晚上,约施主一见。” 慕缘白了白眼睛,叹声道:“大师真不亏是和我师父是同门师兄弟啊,弟子受教了。” “这怎么说?”海博倒是奇了。 楚寻语一笑,摆摆手,对着海博大师说道:“此事不提,先说说在下既然已到大师面前,大师有何指教?” 海博手一指楼道,道:“随我来,慕缘你留下,继续抄经书。” 慕缘一撇嘴角,无奈的只好回去抄经文了。这时候。楚寻语随着海博大师来到房间外的楼道口,海博大师手一指,顿时无声无息的显现出一段向上的楼梯,通向了第四层,楚寻语一惊,道:“三千世界?”看来这海博大师最少也有正觉期的修为了。 海博大师平静的说道:“随我来。”便上了四楼,楚寻语也跟了上去,不多时,就来到一处禅房之中,房内倒也朴素,昏暗的灯光下,除了一些明台净几,也就没什么其它东西了。海波大师坦然坐在一个蒲团之上,说道:“小施主请坐。” 禅房内灯光摇曳,院落下倒是有两人正在谈话,梅晚问道:“观月师兄,那思奕没有外出?” 月光下,观月小生摇着折扇,说道:“并未出门,我用秘法感觉到了房间里,他正在打坐休息。” 梅晚轻声说道:“他真是好耐心,我们便继续等他出手吧,看看他能等到几时。” “刚才掌门来了消息,说是不可轻举妄动,在海博大师面前我们不可轻易出手。” “恩,父亲所说有理,那海博大师修为高深,不可轻易露相。” “小姐,白天那僧人说的话似乎有些玄机啊。”观月皱眉说道。 “没什么,既然不管我们的事情,我们不要去管它,毕竟眼下的要大事是那黑灯,其它的一切与我们无关。”梅晚轻声应道。 方才楚寻语的房间里,正有一人在床上闭目打坐休息,仔细一看,面目虽然平凡,但是髻高束,眉宇间似有剑气凌厉之感,不是楚寻语又是谁?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至相有戏(下) 禅房内油灯慢慢燃烧,昏暗的灯光下,海博大师坐在桌前的蒲团之上,开口说道:“思奕小施主,你此来的目的我已经知晓。” “哦?”楚寻语有些惊讶:“大师已经知道了?” “是的”海博大师看着他,轻轻的掐下念珠,道:“为那吐火罗文的典籍而来,对否?” 楚寻语奇道:“是望尘前辈告诉你的?” “不是,”海波大师摇了摇头,道:“我与望尘道友并不相识,你也不必问,我也不会说,只是受朋友所托,将有关文献给你借阅,同时,也不可引起外面宏道门的两位小友注意。” 楚寻语听到此话,倒是思考了起来,这是何故?此事只有望尘一人知晓,连慕缘都瞒住了,这海博大师如何知道的?但是,当看见海博大师将一堆文书用袖里乾坤的法术拿出来,堆在桌上时,楚寻语有些动心了,这个时候,似乎那些题外话都不重要了。 看着桌上那一堆书籍,楚寻语皱着眉头问道:“大师有何要求?” 摇摇头,海博大师笑道:“受朋友所托而已,何谈要求?” “看来大师是执意不肯说出姓名了。” “受人承诺,不可透露其它只言片语。”海博大师依然是那样平静的说道。 “好吧,”楚寻语知道,海博大师不想说,自己无论用什么手段,也问不出来。便施礼道:“那这里,先谢过大师了。” 海博点点头,便说道:“这些虽然借阅于你,但是毕竟为我佛门重要典籍,只有一晚,明日一早,我来此收回,小施主可同意?” 楚寻语答应了,一晚,应该可以了。待海博大师走后,楚寻语拿过桌子上的典籍,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吐火罗文,认真的看了起来。修真者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当年楚寻语回家中第一次查询典籍之时,早就已经将那些汉字译本强行记了下来,这些是普通的书籍文献资料,并无什么功术道法,所以做到这些并不困难。 一夜的时间,转眼即逝,当黎明到来之时,海博大师准时来到房中,收回了典籍,楚寻语道谢以后,便带着沉甸甸的心思欲走。忽然,海博大师叫住了他,问道:“思奕小施主,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可知道?” “知道。”楚寻语面容不变。 “若有一天,你心神失守,心魔扰心,那时候你可想好了怎么办?”海博大师盯着楚寻语的双眼问道。 “大师尽管放心,在下不会在报仇之前,就被心魔所乘的,我一定会坚强的活下来,等到那一天。”楚寻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是这样吗?”海博大师心中叹了一口气,道:“我佛慈悲,无不可渡之人,我大乘佛教教义,要自觉,也要觉他人,今天你我一见,既是因果,又是缘分,也罢,我这里有一部《楞伽经》,相赠与你,也不指望施主能融会贯通,只愿能在平时闲暇之余,可以翻读一二。”说罢,递过一本《楞伽经》。 楚寻语接过,默默的施礼道:“谢过大师,虽然不知大师是受何人所托,但是这两日,多谢大师了。” 海博大师点点头,道:“当年小施主你的事情我也曾听闻,心有不忍,这两天,你的事情,我问过慕缘了,根据他的描述,你也并非真的如同传闻中是杀伐叛道之人,今日,我赠你一本《楞伽经》,你可知用意?” 楚寻语点点头:“《楞伽经》乃是大乘教义的一部典范,三界唯心,说真妄因缘,谈正邪因果,阐五法、三性、八识、二无我之理。大师希望我明净八识,不受心魔干扰,不做无畏杀戮。” “阿弥陀佛。”海波大师高颂一声佛号,“小施主当真天资聪慧,老衲正是此意,小施主虽然出身药王府,但是现在一身修为却是剑修,免不了和人斗狠杀伐,今日,我授你此经,希望小施主明我深意,日后少造杀戮,须知这少杀一分,这心魔便弱上一弱,若多杀一人,心魔便更进一层,我佛慈悲,不可多造杀孽,牵扯无辜之人。希望小施主好自为之。” 楚寻语点了点头,将经书收入袖中,便道:“既如此,晚辈便去了。”海博大师点头应允之后,便退出了经楼。 看着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楚寻语将那一小截兽骨戴在了手上,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看见了床上坐着的另一个自己,并未感到有丝毫惊奇,长袖一挥,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床上的人听到此话,便睁开眼睛,点点头,身形化作了一股轻烟,逐渐的消失不见,只留下床上放着的一个竹简。楚寻语走过来,拿起竹简收入袖中,自己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看着窗外的朝阳,默默的回想起昨夜所看的典籍。 不多时,窗外便响起了清晨扫地退尘的声音,新的一天又到了。这时候院落里开始有人走动,楚寻语也不犹豫,便面色平常的走了出去。看见望尘等人已经在院落中互相问候了,楚寻语也笑着走了过去,和众人问早。 观月和梅晚依然一脸平常的对着楚寻语拱拱手,示意了一下,楚寻语笑着点头道:“诸位,今天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观月小生依然摇着折扇,笑着说道:“这几日可是辩经论道的日子,听说还有几位重要宗门的朋友前来,我们怎可错过,当然留下一观了。” 望尘笑道:“观月和梅晚两位小友虽然出身魔门,但是宏道一脉传承于广成子,在道法的心得上必然有自己的独特感悟,何不出门,与众人辩道一番?也可增进修为。” “呵呵,晚辈这点东西,哪敢在前辈面前献丑。倒是前辈,出身于天机阁,早就听闻天机阁对天道演变,知之甚深,若是前辈能当中说法,我们定能受益匪浅。”梅晚天人一笑,婉婉道来。 “哪里哪里,”望尘摇头道:“道无分大小,不能以修为高低论之,各人有各人的领悟,前几日,慕缘小友一席话,拨云见日般点醒了舞音上人,这就说明,这天道不可以修为高低论之,全在各人理解。” “大家都别谦虚了,既然都不愿讲道,小妹这里倒是听闻了一件奇事,这几日无聊,倒是说出来,大家决定要不要去看看。”这时候商芊忽然插话,笑着说道。 “咦?”这回倒是众人有些惊讶,看向了商芊,商芊倒是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诸位可曾记得,昨日见海博大师的时候,有一小僧进来,说过什么事情,让海博大师为之一惊?小妹昨天问得了原因,却也是个奇事,不如今天大家一起去看看。” 众人听了,都露出了一副好奇的样子,问起仔细原因,但是梅晚和观月二人心中倒是苦笑一声:“来了,怎么忘记这个小丫头也是个好奇精。” 商芊得意的说道:“昨天听那个小师傅说,这终南山脚下的官道边,几亩田地之中,忽然开出了一片红色花朵,相貌虽丑,但是其香无比,惹得众人连连侧目,大家要不要去看看?” 楚寻语和望尘互相看了一眼,奇道:“世间还有如此奇花异草?当真是要一观。梅晚和观月道友要不要同去看看?”商芊的提议,她肯定要去,楚寻语和望尘既然说要去,那么就剩下梅晚和观月了,他们怎么会不同意,只好笑着应了,其实心中暗责商芊多事。 众人出了门,便往山下飞去,展开神识,自然轻易知道了在何处,但是同时也现了,海博大师的师弟,海清大师也带领着一群僧人在那里,还有一些青羊宫和其他门派的修士。不过一会,便来了官道上,只看见一众凡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低头轻语。众人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围观之中,看见一众修士纷纷在注视那土坡背后,一片妖异的红色。 嗅了嗅鼻子,可以轻易的问到有一股黏稠不断的香味,甜甜腻腻的,众人都感好奇,别走进了众修士,还没来的及见礼,楚寻语就已经心头一惊,看清楚那花朵模样了。 只见得众人眼前,那片红花,个个都是花骨朵儿,但是仔细一看,只见得此花个个生有三叶,紧紧的抓住花蕾,那花蕾的花瓣紧凑的包在一起,顶端的褶皱,像极了五官,一阵风吹过来,似乎在对着众人挤眉弄眼,笑语什么,随风飘散着一阵阵的甜腻香味。 楚寻语赶紧屏住呼吸,对着望尘说道:“这里,终南山脚下,名门大派门口,怎么会有这‘听怨蕾’?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片?” 望尘也皱着眉头,说道:“想必他们也不知道,这青羊宫和至相寺的人都在,估计也忙的是不可开交。” 楚寻语说道:“我们先远远退开,明白了生什么事情,在来看此地不迟。” “恩。”望尘说道:“海清僧友在那边,我们去问问看。”说罢,众人赶紧捂着鼻子出来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听怨见因 当楚寻语和望尘众人走到海清等修士面前的时候,就看见了众修士正在忙着布置结界,极力的抵挡着这些人面丑花的香味。须知,在这五感之中,最让人难以言喻的就是这嗅觉,针对嗅觉的结界是少之又少。修真之人,辟谷以后,可以不吃不喝,靠天地灵气给养自己,这呼吸也是如此,就算屏住了呼吸,也能正常生活,所以,针对嗅觉的阵法基本上没有什么研究。而嗅觉上的侵害,对凡人却是无限制的破坏,眼下这个情况,倒是让众人破费手脚。 楚寻语皱着眉头问道:“海清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海清就是前面那个瘦脸的僧人,这时候,海清转过头来,皱着本来就枯瘦的面孔上两条瘦眉,说道:“这种情况也是始料未及的,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们自己现在也不好妄下评论。” 看着海清大师那枯瘦的脸上那枯瘦的表情,连楚寻语自己都不好再问什么了,便到了外面,望尘悄悄的说道:“此事确实离奇的很,看来这附近必定大有文章。” 商芊初入江湖,对于各种事物都不甚了解,也很好奇,便问道:“什么是‘听怨蕾’?很奇怪吗?” 楚寻语看着这一切,平静的解释道:“‘听怨蕾’,顾名思义,是一种靠怨气而生的花朵,只要有怨气和流血的地方,必然会生出此物,此花由怨愤而生,所以相貌丑陋,散出来的香味甜美腻人,闻嗅此味,可以让普通人昏昏欲睡,若是闻的多了,必然失去精血,窒息而亡。一般有重大怨气的地方,会生出一两朵,但是这一片有这么多,倒是不能不说离奇二字了。” 望尘点点头,应道:“这里在终南山脚下,名门大派的祥和之地,怎么会有如此污秽之花,果有蹊跷。” 商芊笑道:“这还不好办,问问这附近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离奇的传闻,不就一切迎刃而解了。” 望尘随手拉住一个老乡,问道:“老乡,这里可有什么蹊跷的传说?这里又是哪家的田地?” 那乡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不是哪家的田地,原本就是荒的,大伙儿也都在说这个事情呢,估计是当年的神仙显灵了。” “神仙显灵?”楚寻语不屑的一笑,暗道一声昏话,便继续问道:“老乡你可说说是什么,又是哪家的神仙显灵?” 那乡人便将本地的一个故事说了出来:话说在很久以前,这里的田地原本是住着一户老实人家,夫妻两个,还有两个孩子。原来是大户人家的第三个儿子,天性本分,后来被两个兄长联手赶出了家门,霸占了家业,只好落魄到了这里,后来两个兄长还不放心,又雇了人来抓他们,把他们关进了地牢,后来终南山上有神仙知道了,便来搭救了他们。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地方,因为一家三口当时失踪的诡异,周围邻家也不敢占用他们的田地,久而久之,这里就荒废了,今天这百花吐芳,估计是救他们的神仙又来了。 正说着,忽然现这一处花卉的不远处,有一口老井,楚寻语一看地形,顿时心中一惊,说道:“那井好生诡异,必然有问题。” 梅晚奇道:“普通一口农家井,有何诡异?” 楚寻语摇摇头:“有所不知,这水井虽然看似平常,但是你看的地理位置,却是居南占度三十三,这正好上应天宿之位,‘井’乃是星宿之名,井八宿乃是南方七宿之,地理位置有自己的讲究。这口井不仅仅位置相符,更重要的是,此井周围地势西低东高,逆走阴阳,井中有水,其水最阴,下通阴曹,结合地势,最容易生此邪秽之物。” 说罢,便屏住呼吸,走到了井边,向下一看,这井已经干枯,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年代看样子已久,但是此井中阴气盎然,冷风阵阵。 望尘看见了皱眉道:“这井内阴风哭嚎,必然阴煞成风,我等下去,看个明白。” 观月一听,连忙说道:“些许小事,还是我下去,我们魔道之人,与这些阴晦之物打交道甚多,还是交给我们吧。” 梅晚也道:“合该如此,我和观月师兄一同下去。”说罢,也不管其他,身形一闪,二人就跳入了井洞之中。 楚寻语和望尘互相看了一眼,这真是怪了,这魔道中人怎么忽然对拯救百姓这么热情?看来这里面的文章不少啊。楚寻语一思量,开口道:“既如此,我和他们一起下去看看,前辈你留在上面以防万一。” 望尘拉住他,道:“此事蹊跷连连,我与你一同下去。” 楚寻语一摇手,低声说道:“前辈你留在上面,此时慕缘不在,前辈务必照顾好商芊师妹,更重要的是身边宏道门之人在暗处窥视已久,不知有何居心,还是前辈留下,以防宏道门有高手突施冷箭。” 望尘看看身边的商芊,只好点头答应:“这一去务必小心,这二人居心叵测,我这里有一条佛门念珠,最克阴邪。你拿上,万事小心。”说罢,便将当年默崖大师送给他的手链递了过去。 楚寻语接了过去,道了声谢,转身一跃,便跳下井洞。只留下上面望尘商芊二人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这井洞不过几十丈深,楚寻语顷刻之间就落了地,一落地,就现了端倪,这井壁一侧,有个一人高的瘦窄小洞,看来梅晚和观月二人已经进去了,当下也不犹豫,一抬腿走了进去。 刚进洞没多远,楚寻语就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这洞内红雾弥漫,尽是那“听怨蕾”的香气弥漫,甜腻之味充斥眼耳口鼻,直让人昏昏欲睡。楚寻语面色不变,当下,拿出来一颗青色小药放入嘴中,顿时一股草木清新之气上涌,脑中紫府一片清明。楚寻语继续往前走了没多远,就看见雾气中有二人席地而坐,正在调理气息,不是别人,正是梅晚和观月。 楚寻语走近一看,只见得二人估计是下来急了,没有准备,被花香钻了空子,二人都在就地暗自调理。楚寻语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递过去两粒药丸。二人坐在地上一心抵抗花香,不好言语,看见楚寻语递过药丸,观月感激的看了一眼,便接过来一口吞下,梅晚稍稍犹豫,但是看见观月吃了,自己也只好跟着一起吃了下去。 不过多时,二人长舒一口,站了起来,观月施礼谢道:“思奕兄不愧是出身药王府世家,这恐怕就是江湖上传闻的药王府秘药‘五清丹’吧。” 楚寻语点点头,说了一句:“我现在叫楚寻语。”转身便走进了雾气深处。 梅晚眉头一皱,但是观月却毫不在意,拉着梅晚跟了上去。在这红色雾气中,楚寻语问道:“二位道友先来一步,可曾现什么?” 观月摇头道:“只现了在这洞里,不可施展神识而已。” 楚寻语奇道:“什么?神识不展?” “恩。”梅晚点头道:“我和师兄刚才就是施展了神识,结果一阵女人哭嚎之声钻入耳中,扰了心神,才被这听怨蕾的毒气所乘。” “什么?”楚寻语一惊,当下施放出一缕神识,果然,没飘多远,耳边就听得一阵女子哭嚎之声,顿时头痛欲裂,好在已经服下了五清丹,没有被花香所趁,只是脑中单纯的晕了晕,并没有什么大碍。 楚寻语这下眉头皱了起来,这可不妙,神识不展,莫非要靠五官来辨认周围环境?还没有查处事情原因,就先废了修真者自己的一项神通手段。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也不好退出去,只好慢慢的走向了深处。大约走了四五十丈,便来到了尽头。三人出了红雾,看见眼前情景,全都大吃一惊。只见得众人眼前,是一块石壁,石壁之上,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鬼头上刻着一只倒三角的眼睛,鬼头两侧,由两边石壁上角,拖下来数个铁环,铁环尾相连,挂有两个铁钩,深入那鬼头的嘴中,将那鬼头的两边嘴角向上拉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嘴中叼着一个石梁。那鬼头倒睁着三角眼,阴测测的看着三人。似乎在笑些什么。 虽然石像,但是这样盯着三人,三人也感觉背上一片悚然。梅晚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楚寻语冷声说道:“双冲钉鬼锁。” 观月奇道:“这是锁?” “不错,”楚寻语点头道:“我在家中典籍上看过,这叫‘双冲钉鬼锁’,汉代的王充,在其著作《论衡》的钉鬼篇中也有云:若见鬼把椎锁绳纆,立守其旁。” 观月点点头,问道:“那楚兄可有方法破解?” 楚寻语并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的转过身来,手摸长剑,冷冷的问道:“你二人,到底和这个鬼东西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归藏 在黑暗中,楚寻语转过脸来,冷冷的问道:“你二人,到底和这个鬼东西有什么关系?” “什么?”观月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楚寻语忽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但是还是笑着回答:“楚兄怎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们并无他意。” “无他意?”楚寻语冷笑道:“那我倒要请问了,什么时候魔门中人对拯救凡人这么感兴趣了?你们两人先行下来的举动,真是欲盖弥彰。” 梅晚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观月师兄,我们还是把实话说了吧,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免得引起误会。” 观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楚兄真的误会了,我们并无他意,原本我们昨天,就已经现了这个事情,知道了这附近有听怨蕾,我们知道以楚兄和望尘前辈的性格,必然会来此查个仔细,我们不想多事,毕竟找到那盏灯才是要目标,所以就一直瞒着没说。今天商芊说到这个事情,大家都来了,我和师妹就知道这个事情不能这么了断。开始我们认为不过是几个魔门小人在这里施法,于是我们想先行下来,直接收拾了这些人,不要耽误了我们的目标,谁知道下来一看,事情估计不想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反而引起了楚兄的误会,这就是原本的始末,希望不要给我们之间带来什么隔阂。” “就这么简单的原因?”楚寻语有些不信的问道。 “确实如此。”观月点点头,道“若是楚兄不信,我们二人可以为此事立下心魔誓言,以证清白。” “好吧,那就立誓吧。”楚寻语面色不变的答道。 “什么?思奕道友,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这是不信我们吗?你明知道心魔誓言不可轻立”梅晚有些怒道,婉转的声音在黑暗的通道里回响良久。 “既然你们说的是实话,为何不敢立?”楚寻语在黑暗中看着梅晚,忽然脸色一变,说道:“除非,你们此话有假。” “并无作假。”观月苦一声笑着说道:“我们句句属实,下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快的解决这里,没想到此事大有蹊跷。还望楚兄相信我们。” “相信你们?是在玩笑吗?”楚寻语在黑暗中出一声轻笑,反问道:“这一路上,你们宏道门的人,始终在跟着我们吧,这样的举动,现在与我说信任?玩笑了吧” 梅晚听了,不禁怒了,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候观月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但是现在看起来,眼下的事情,确实与我们又有了关系。” “哦,这时候说实话了吗?” “不是,”观月摇头道:“楚兄请看,这鬼头石像上所刻画的眼睛,不正是那黑灯上的图案吗?也是我们宏道门的前辈中才通用的标志,现在看来,这里确实与我们宏道门有些关系了。” 顿了顿,观月继续说道:“眼下的问题在于楚兄想不想进去看看,看看这背后有什么故事,如果不想,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在作计较。如果想要进去看看的话,那我们就别在这里讨论什么信用的问题了,先想办法进去才为上策。” 楚寻语回头,在黑暗中,看了看那鬼头,那东西仿佛在用三角眼盯着自己,讥笑些什么,自己早就想进去一看了,但是眼前这二人也是个麻烦,不能对自己有什么影响。转过头来,说道:“那么,现在你二人对于这个标记有什么说法?” “目前还不清楚。”梅晚说道:“父亲从未跟我提到有关这个石像的含义,刚才我二人乍一看见这个石像心中的惊讶恐怕并不亚于楚师兄,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我们应该联手进去看看,如果想起什么线索,我们会告诉楚师兄你的,这一点请你放心。” “不错,”观月也赞同的点点头:“要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恐怕楚兄比我们谁都着急,所以不能在其他问题上拖延,如果我们现在起了矛盾,免不了大打出手,到时候两败俱伤,这样的局面对于我们双方都是不愿意看见的,还请楚兄务必相信我们。” 楚寻语看了看那石像,在这不大的黑暗通道里,这石像始终在盯着众人。犹豫良久,最后还是一咬牙说道:“好吧,姑且信任你们,但是要是有什么线索,务必要说出来。倘若还有什么其他心思被我现了,莫怪楚某翻脸不认人。” “不会的,我们还是看眼前吧。”观月点点头道。 这时候众人在看这鬼头的锁链,仔细了许多,黑暗中两边的锁链上分别刻有乾、兑、离、震、坤、艮、坎、巽汉字,这时候梅晚轻笑道:“这不就是周易八卦吗,很是简单,转动对了方向,便能打开了。” 楚寻语摇头道:“虽有八卦,但是并非周易,依我看,可能是归藏易。” “归藏易?” “不错,”楚寻语继续说道:“周易的八卦顺序就是这乾、兑、离、震、坤、艮、坎、巽,但是这里刻着的却是相反的,以我看来,可能是归藏易。” “人人都说易分有三,乃是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前两种还没到汉朝就已经失传了,这里怎么会有,恐怕此锁不易打开。”观月惊奇的说道。 “那这样,我们直接用道法轰开这锁不就行了。”梅晚提议道。 “愚蠢的办法,”楚寻语轻蔑的回道:“我们在这里神识不展,所以这墙壁的背后有什么尚不得而知,直接轰开,谁知道里面会出现什么情况。” “那如何?”梅晚反问一句:“这如果是归藏易,早就失传的东西,如何能打开?” “我相信楚兄出身上古世家,恐怕早就有办法了吧。”观月这时候轻松的笑道。 “不错,”楚寻语面色平静回答:“家中典籍有过记载,虽然失传很久了,不太详细,但是解开这道锁,还是绰绰有余。” “哦?”观月点点头,“那我们就有幸一观楚兄的手段了。” 楚寻语什么都没说,走近到石像前,伸出双手,摸到了两侧铁环,忽然转过头来,冷声的说道:“最后在多说一句,这门后有什么,谁也不知道,是自己要进去的,这里面若是遇上什么危险,就怪不得别人了。” “自是不会。”梅晚轻道。 楚寻语点点头,转身在看那圆环,暗自说道:“这归藏易卦象相反,乃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分别对应归,藏,生,动,长,育,止,杀八门,这里有听怨蕾,说明杀戮众多,应该是左边金气杀,对应兑,右边杀归尸,象征屡,杀生无忍、杀动干戈,开。” 随着声音的落下,楚寻语将两边最大的铁环同时转动了方向,只听得咔嚓一声,石像两边嘴角的铁钩应声松开,嘴中叼着的石梁也同时松开,掉在了地上,来回跳动了几下,没了声息。 “这就没了?”观月四处看看,毫无变化,问道:“就这样?” 这时候楚寻语自己也在疑惑的打量周围,按理来说,这锁开了,没问题啊,应该方法是对的,可是周围丝毫没有动静。 正在众人四下张望的时候,一阵稀稀落落的落土声传入耳中,众人在黑暗中看向了那声音的源头,原来是那鬼头石像后面封土在慢慢掉落,忽然,那鬼头一松,带着一声闷响,就掉落在了地上。那原来的镶嵌处,多出了一个黑洞。沿着上下两端,这面石壁开始慢慢松动,掉落下无尽的灰尘,带着吱吱呀呀的喘息声,在黑暗中逐渐打开了。 石壁分两边,越开越大,带着无尽的尘埃四处飘散,一阵腥臭气迎面扑来,三人连忙捂住鼻子,往后站了站,待尘埃散尽,众人仔细的向里面张望,里面却是一片黑暗,隐隐约约好像里面摆了很多东西。 楚寻语一摸长剑,说道:“走吧。”转身便进去了,观月和梅晚立刻跟了进来。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不大,但是里面摆满了东西,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梅晚在黑暗中似乎看见身边有一把椅子,上面摆放了一个圆环状的物品,好奇心起,便拿了起来,就着黑暗,仔细一看,是个不大的铁环,上面还有许多木钉插在上面。有些奇怪,开口便问:“这是什么?” 观月听到声音,转身侧目一看,吃了一惊,道:“这是‘楔脑箍’吗?” 楚寻语也惊奇的回过头,看了看,奇道:“真的是楔脑箍。” 梅晚好奇的问道:“什么叫楔脑箍?” 观月回答:“古时候的一种刑罚,将这铁环套在人的头上,然后在这铁环与头皮之间的空隙插入木楔与木钉,再拿铁锤用力敲打,受刑者头痛欲裂,直至最后脑浆四溢而亡。这是一种唐朝时候对犯人用的刑具。” 梅晚一听,不觉的一阵恶心,赶紧将这圆环放回了原位,暗自搓了搓小手,忽然觉得不对,一低头,惊叫一声,在这黑暗之中显得尤为刺耳,只见手上沾上了点点腥红之血,还似新鲜。观月和楚寻语大吃一惊,赶紧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吹亮了起来。小小的如同黄豆大的火苗跃然而起,散出点点昏暗之光,能够勉强看清楚四周了。 众人一见周围,无不一阵恶寒,原来这不大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刑具,有大有小,上面带着的点点血迹尚未干枯,仿佛这里生的一切还是昨天之事,凿颠、抽肋、镬亨、眼矛,舌钩等等一应俱全,一眼望去,似乎那受刑之人的声声惨叫还萦绕在耳边。观月折扇一合,弯下腰,聚精会神的看了看墙上的一对足勾,钩尖上还有一缕新鲜的碎肉摇摇欲断。 观月感叹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正要说话,忽然楚寻语手中的火折一闪而灭,房间里重新回归到了一片黑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楚寻语心中一紧,暗道一声:“来了。” 观月感觉到火光一灭,也是心生警觉,一转头,大惊失色,黑暗中问道:“梅晚师妹呢?”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公输? 观月的这一声惊问,倒是把楚寻语的目光也给拉过去了,黑暗中,刚才梅晚所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这一下,给楚寻语带来的震惊也不小。梅晚,乃是宏道门掌门之女,这一路上,楚寻语早就观察过多次了,这女子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全身上下有无数奇珍异宝,估计都是宏道门掌门为了爱女而特地给她量身订做的,应付这江湖上一般二般的高手,那是绰绰有余了。现在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此女竟然不知所踪,这当真是不能不让人惊讶。 观月在黑暗中,快步走到了梅晚刚才所站的地方,运灵气集中于双眼,四下左顾右盼,把这房间打量的清清楚楚,就这么大的一个房间,除了满屋子的刑具,在无其它异动,仿佛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一样。楚寻语静静的感觉了一下,也是再无其它的动静,便一吹手中的火折子,顿时,黄豆大小的火苗又重新跳跃起来。 摇摇曳曳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看着这小屋子里满墙的刑具,观月脸上的笑容没有了,眉头拧在了一起,这是在开玩笑吗?掌门之女莫名失踪,好歹有金丹期的修为,身上奇珍异宝无数,居然连一个动静都没有出,就这么在眼前没有了,真的是一个玩笑了。这要是让掌门知道了,这还了得?想到一旦回去以后的下场,观月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楚寻语此时的心中早已戒备多时,这到底是观月他们二人故意为之,有什么密谋?还是真的生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暗中看了看了观月的脸色,此时,观月的脸色在昏暗的火光下,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不似作假。楚寻语也不问,就这么在心中按耐住了。 “啪”的一声,观月将手中的折扇一合,转过身来,狠狠的说道:“我们继续,找出这背后的故事,一定要将小姐救出来。” 楚寻语点点头,在无多说,便继续观察这房中的一切。“这里一定还有另一个出口。”楚寻语看着东面的墙壁说道。 “为什么是这面墙?” “因为刚才手中火光熄灭之时,是这面墙吹出的风。”楚寻语手一指东面。 观月听了便走到了东面墙壁前,四下一看,伸出手来,拨开墙上挂着的刑具,细细的摸了摸墙面,便回头说道:“这墙面感觉很厚实,不是一般材料做制成,但是如果出口真的在这后面,那可绝对不能拖了,小姐的性命重要,你闪开,我直接轰开他。”说罢,也管了那么多,直接将一只手掌放在墙壁上,心神一沉,顿时全身魔气涌动,注入对面的墙壁中。 此时的楚寻语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丝毫不为之所动,他可不认为,这墙壁能够被这么轻易的一掌打碎。果然,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观月就将手掌放了下来,冷然说道:“怎么回事,居然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楚寻语走过来,摸了摸,摇摇头:“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普通的材料所制成,而且还有着什么禁制,不能这么轻易的通过。” 抬起头,楚寻语这个时候再看这墙面上挂着的刑具,忽然疑惑的说道:“你不觉得这墙上挂着的刑具有什么问题吗?” “恩?”观月应声看向了四周,不解的问:“难道有何不妥?” “是的,这里墙上挂着的几乎全是锁链制成的刑具,更重要的是,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规律。” “哦?” “莫非是?”楚寻语一惊,然后长袖一挥,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的所有的刑具全被应声而落,在黑暗中带着叮叮当当的响声落在了地上,露出了本来光秃秃的墙面,观月这个时候再看,便倒吸了一口气,奇道:“这是?” 只见得这周围除了东墙,其他的西、南、北三面,所有的刑具都是用铁钉钉上去的,只有这东墙上有安插圆环,刑具是挂上去的,而且全部都集中在中间。 楚寻语点点头,说道:“果然如此。” “楚兄是何意思?” “这是‘九根孔明锁’。”楚寻语轻轻答道。 “什么?孔明锁?” “不错,就是孔明锁,形成了这面墙。”楚寻语露出了一丝明了的笑容。 “九根孔明锁!”观月心中想起来了,这孔明锁乃是相传于三国时期一代智圣诸葛孔明所创,不用钉钉子,靠着内部穿插的凹凸面,而使六根柱子相互吻合的天衣无缝,后来经过后人的改进,变成了九根,不过是一种民间的小童玩具而已。 可是这墙面平整无比,仅仅靠着几根铁环,如何能说是孔明锁?楚寻语看着观月的眼神,笑道:“观月道友请看。”说罢,弯下腰手中用力一推,只见右下角一块四方巨石出了“嗡”的一声,就这么深入进去了。 观月一看,便明白了,当下和楚寻语一起,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将这墙上所有能推进去的石块全都推了进去。等推完一看,这个房间当下往里面深入了不少,只见得一个一人多高的九根孔明锁呈现了出来,唯独只有四根柱的那面死死的镶嵌在墙壁上,其它五面全部悬空而立。 观月道:“就是这样吗?看来不卸开这个锁,是打不开出口了” “不错,”楚寻语点点头:“这每根柱子的两端,都有一个圆环,看来是可以将那铁链刑具挂在上面,方便拖拉。” 观月随手拿过一根足钩,挂在了上面,说道:“既如此,时间一刻耽误不得,还请楚兄指教。” “恩?”楚寻语听了不禁一阵气结,怎么连孔明锁都没有玩过?这可是民间小童的游戏。看来此人一出生,就被送去修行了,没有接触过什么这一类的东西。 楚寻语摇摇头,甩开心中所想,道:“观月道友,你我挂上刑链,同时力,同时推拉,将这锁柱卸掉,便可打开了。” “左下的一根,向下三分之一。”楚寻语当下一挥手说道。 观月应声将一串琵琶链挂在下面的柱子上,一力,好沉!这是观月的第一印象,当下也不含糊,一招“证魔之力”,魔气一翻,向下拽了三分之一,楚寻语喝道:“停。”站在右面,双手一用力,“哗啦”一声,铁链一抖,全身剑气翻涌,拽动了右面三根的上部第一根,喝道:“帮我推!” 观月双手一推,只见这一根石柱带着沉重的喘息声,“吱吱呀呀”,带起一阵尘土,慢慢腾空了出来,最终“轰”的一声,跌落在了地上。 这时候,通过卸开的这个口子,楚寻语趁着昏暗的火光,能够看见观月的脸了,目光透过开口,看着那观月的脸上一阵阴沉,楚寻语不禁心中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时候,观月在对面,奇怪的问道:“楚兄在什么愣?” 这一句话打断了楚寻语的思路,楚寻语正色说道:“好吧,我们继续,下面把刚才那根向下的石柱往上,拉回原位。” “恩?”观月一下疑惑了,这时候,楚寻语只好解释了一下:“这九根孔明锁的奥秘就在于无钉无绳,全凭腾挪移动,所以,这来来回回的,很正常。” 观月无法,只好起身跃上了顶端,拽着锁链,再次全身魔气激荡,吃力的将开始那一根给拔了回来。楚寻语看着观月这费劲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了一丝好笑,不过这几根石柱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还是个很大的疑问。 说罢,楚寻语抽出了自己那柄黑色的,奇长无比的古剑,灰暗的灯光下,铃音一抖,便切下了这石柱的一角,楚寻语叹了一声,想道:怎么,最终还是没有能抵挡住这把剑吗? 紧接着,收回长剑,将那石柱上切下的一小块,收入了袖中。楚寻语正色道:“帮我将这连接在墙上的这根柱子给翻下来,那么,我们就能够看到这墙壁的后面了。”说罢用手一指,正面四根柱子的左上角。 观月跳了下来,和楚寻语一起,将所指这根柱子用手给扒拉了下来。可惜,事情并非像二人想的这么好,虽然连接在墙上的那一端,缺了一个左上角的缺口,但是只是露出了一处浅浅的凹糟,并未看见另一面。 楚寻语严肃的说道:“看来我们要将这全部的都卸掉了,才可找出这其中的奥秘。” “恩,只好这样了。”观月虽然心急,但是也无法。 接下来,楚寻语和观月二人吃力的将这九根孔明锁给卸了下来。当最后的一根石柱应声落地之时,这面墙壁终于带着如同老人的喘息声一般,在黑暗中慢慢的打开了不大的缺口。 这个缺口一开,就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传了出来。观月脸色一变,惊道一声:“不好,这血味似乎是新鲜的,我家小姐,恐有变!”说罢就翻身进去了。 楚寻语吃了一惊,赶紧随后也翻了进去。刚一翻身进去,就闻到那一股血味,简直让人呕吐。这时候,刚想说话,忽然看见进来的口子左侧墙上有些什么,便伸过火折子一看,吃了一惊,问道:“观月道友,这是?” 观月随后疑惑的一转头,看了过去,脸色再变,道:“这是我家的小姐的字迹。” 只见墙上用这未干的鲜血,写着两个秀丽的字体“公输!” 正文 第三十章 织 “公输?”楚寻语奇怪的问道:“这公输二字是何解?” “有可能说的是我们宏道门很久以前的一位长老,是从公输家族叛逃过来的。”观月趁着昏暗的火光,看着墙上的字体。 “莫非是公输莫难?”楚寻语吃了一惊。 “正是此人。”观月一回头,看着楚寻语手中的火折子,一脸苦笑说道。 “那梅晚小姐写这两个字的意思,这里不会是……”楚寻语有着一些不自信的问道。 “极有可能,从目前的状况上来说,要是出自他的手笔,那么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观月自己也有些落寞,直起身子,摇头叹息。 二人一时间都不在言语了,看着手中微弱的火光,楚寻语想到以前家中书上记载的一些事情: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公输家出了一位青年才俊,据说此人拥有及其聪明的大脑,善于解开各种难题,号称天下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难倒他,于是,人们都叫他“公输莫难”。 公输一脉是江湖上公认的,各种机关陷阱大师级的家族,族内善于制作各种兵器、机械、机关等等,不管是凡人界还是修真界,都有一个很不错的名声。后来直到这位青年才俊诞生,不仅继承了这聪明才智,善于运用,而且还是一位出色的能工巧匠,改良和制造了各种器械。一时间,受到了凡人帝王的看重。 后来,到了历练的年龄,族中长老应了当时凡间帝王的请求,派了这位年轻人来到了尘世,跟随了这位帝王。谁知道那个时代,是一个战乱四起的年代,随着战争的加剧,这位公输莫难也顺应了当时帝王的请求,打造出了各种攻城器械,和其他各种刑讯道具。虽然有利于当时的王权掌控者,但是却变相的造成了极大的杀戮,使得无辜的凡人遭受到了更加严厉苛刻的灾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争结束了,公输莫难自己的思想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变的偏激而又极端。当他回到了师门,自然不被家人接受,家人纷纷责怪他助纣为虐,公输莫难看自己无人理解,便一气之下,离开了家族,流浪四海。直到遇见了当时的宏道门掌门,当时的宏道门掌门倒是很欣赏这位年轻人杀伐果敢的思想,便接纳了他,留他到门内做了一位外来的长老。据说这公输莫难就是因为入了魔门,晚年修行了魔道功法,变的更加喜怒无常,更加变本加厉的制造一些匪夷所思的器械,直到后来下落不明。 有人说他已经死在了天劫之下,也有人说是公输家清理了门户,更有甚者,传闻是宏道门自己内部把此人给处理了,因为他残害了宏道门的自己人。总而言之,晚年这人的映像,就是一个下落不明的老疯子。 回想到这里,楚寻语自己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因为这位公输家的疯子天才,公输莫难,制造了一些实在让人无法接受的道具,家中的典籍还有过具体的记载。楚寻语想到自己在很小的时候,看这些野史杂文的故事,其中有一些人物的故事,吓的自己都不敢睡觉,这位天才公输莫难的故事和他自己制造的那些东西,正好有幸当选其中之一。 楚寻语抬起头来,问道:“观月道友还要继续深入吗?” “当然。”观月毫不迟疑,“小姐的性命危在旦夕,纵然这公输长老在传闻中有种种劣迹,但是毕竟早已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我们如何还能怕了这千年前的家伙。一定要迎难而上,找到小姐。”相比之下,这千年以前老疯子的恐怖,真还比不上眼下宏道门掌门的怒火,这要是回去了,东窗事,被掌门知道自己大意弄丢了小姐,恐怕这公输老疯子当年制作的那些刑具,就全得用在自己身上了。 问是这么一问,但是楚寻语自己心中早已坚定,不管这人是谁,能在大门上刻画那个三角眼图案的,一定和萧萧有关系,自己一定会走到最后,查个清楚。 想到这里,楚寻语脸上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正色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走吧。”正欲转身,忽然,“吱吱呀呀”一阵清晰可闻的声音从背后传入耳中,在这黑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可是自从来了这里以后,第一次有外界的声音出现。楚寻语和观月对视一眼,一人手摸长剑,一人紧握折扇,慢慢的转过身去,冷静的看了过来。 楚寻语左手往前,火折高举一递,就要准备应对眼前的突qing况,二人准备难,忽然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二人都大吃一惊。 原来刚才进来的时候,光顾着看门边墙上的小字了,没注意里面有些什么,现在面对整个屋子,借着火光,一下看的清清楚楚,这是? 只看见房间正中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水池中有一个巨大的水车,正在吱吱呀呀的转动着,只不过,这水池中充斥的,不是水,而是鲜血。整个房间中都充斥着血腥味,看来这里的味道都是从这个池子中散出来的 随着那巨大水车带着那迟缓的声音,每转动一下,就在池中带起了阵阵血花,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散出来的。看见这样的情形,楚寻语和观月不约而同的,从嘴里蹦出一个词:“疯子!” 顺着池边慢慢走,看见周围的回廊上摆满了各种农用器械,有农家用的纺车,就随意的摆放在那里,还有一些什么犁田的铁犁,就这么靠在墙角里。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看着眼前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水车,闻着满是腥臭味的空气,观月打量四周,再次感叹的问道。 “疯子弄出的地方,岂可用常理推断。”楚寻语摇摇头,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然后慢慢的走到了一个织布机前,看着这台破烂不堪的织布机,楚寻语小心的拔出了长剑,用剑尖碰了碰,确定并无异常之后,便收起了长剑,随手用手在机器上一划弄,谁知道,这台机器自己忽然“吱呀吱呀”的开始自行运转起来了。 “恩?”楚寻语一愣,这机器自己会走?眼看着这机器吱呀吱呀的慢慢织出了一张破烂不堪的布料来。 观月这时候也愣住了,走了近前,奇怪的看着楚寻语问道:“怎么,楚兄在这织造工艺上也有研究?”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昏话,莫说没有研究,就算有,我能在这种地方织布?”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织布机倒是一下也不停,在二人的眼皮底下,一上一下,来回织个不行,吱呀吱呀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与池中水车带着的阵阵血花之声遥相呼应。 二人耐下性子,不多时,这纺车便纺织出了一匹小布,楚寻语拿起来,就着火光,二人仔细一看,大吃一惊。这布料上正好印的是一女子,双手倒绑于脑后,一头秀垂落,遮住了面容,一袭青衫,露出了一双玉足,看这衣衫,不是梅晚又是哪个?背景赫然是一个倒三角的眼睛,就这么颇为玩味的看着二人,活灵活现。 “小姐?”观月大惊,“不好,我家小姐有危险。” “不一定,观月道友看仔细了。”楚寻语一指下方,观月一看,原来画面上的女子脚下围着两个小孩,就这么双目呆滞的看着上方这女子。 “这样的画面似乎有所指。”楚寻语静静的盯着这副画面说道。 但是观月甚是着急,因为从这幅画面看来,不管怎样,怎么看都不是好兆头,已经去了另一边查找出路了。 楚寻语刚想继续拿近些研究,忽然这副布料就什么化为了一捧尘土,从指间慢慢的滑落了下去。这时候楚寻语一愣,低头看向了织布机的下面,只见得下面有一梭子丝线。拿起来仔细看看,看不出什么端倪,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卷丝线已经老化严重了,看来刚才这幅布料,也是因为材料老化,都酥烂掉了。 楚寻语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放下了这卷梭子,忽然看见机器底部,反刻着两个小字,歪歪斜斜的:“织轴”。 “咦?”楚寻语看着眼熟,怎么好像有点印象,不对,这台破烂不堪的织布机好像是…… “望尘前辈,里面怎么样?”商芊看着刚刚从井里跳出来的望尘问道。 望尘一跃而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摇头道:“这井下毫无异常,不过就是一处枯井而已,他们怎么可能忽然不见?” “这,楚大哥他们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商芊担心的问道。 “不会的,这样吧,我们先回至相寺,我卜一卦,向天问命,一看便知。”望尘皱着眉头,盯着这井口说道。 二人回到了至相寺,事不宜迟,望尘回到房中,长袖一挥,自己的本命法器“万言卷”当下出现在了桌子上。这时候,望尘双手十指连掐,一串古朴深奥的法诀打了出去,万言卷当下轻松展开,望尘右手轻轻的平放在万言卷上,只见得阵阵白光闪动,竹简上各种文字不断浮现。良久,竹简上浮现了一个“惊”字,望尘一愣,不过多时,又出现了一个“险”字,商芊一下子紧张的问道:“望尘前辈,这如何是好?” 望尘一言不,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万言卷,右手继续平放在上面,这时候,最后一阵白光跳跃而过,竹简上最后浮现了两个字,连成一起是:“有惊无险”。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你弄青梅 我骑竹马(下) “满眼不堪三月暮,举头已觉千山绿。” 辛弃疾一《满江红》,道出了三月新春的大好风光。 “别跑,你别跑。” “追上来,追上来我就给你。” “好,你等着,追上了我绝对不饶你。”一个虎头虎脑,身带青莲玉佩的可爱小童,在草地上一路紧跑。 前面一个光头小和尚,手里拿着一个大纸包,上面很明显的印出了油渍,散出一股诱人的食欲。 两人围着一片大湖,在岸边追逐打闹,在草地上滚成一片,也不知压弯了多少新春嫩草,吓走了多少恋花蝴蝶。 思燕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两个在湖边嘻哈成了一团,也不说话,嘴角带着轻轻的笑,慢慢的摆好了东西,招招手,叫道:“快过来,要不然茶水就凉了。” 两个孩子一边毫不示弱的楸着衣领,一边咧开小嘴哈哈大笑走了过来,小思奕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一大杯茶水就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抹抹嘴道:“渴死我了,幸亏有姐姐在。” 小慕缘也刚刚放下杯子:“恩啊,有家人真好。” 思奕怕慕缘伤心,连忙拍拍他的背,小小年纪豪气的说道:“没关系,你就把我姐姐当成你姐姐吧。” “嘿嘿,哈哈,好。”慕缘满不在乎的笑道,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看着两个孩子,思燕也是感到甚是温暖,好久都没有看见弟弟笑的这么开心了,慕缘拿着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指着远方的湖道:“这一片山水,都是你们家的吗?” “是的,这里叫药王山,虽然不是山门的正式范围,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来的。”思燕拢了拢头,轻笑着回答。 “哦,这样,难怪这里这么安静。”小慕缘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不禁感叹了起来,这里在一片群上之中,包围着一片湖泊,风和日丽,碧水蓝天,是最适合不过的形容词了。 这时候,一阵喧哗声传了过来,三人回头一看,居然是这一任的药王府继任者,那个思奕的三表哥,带着几人走了过来,老远就看见思奕他们,便走近前来,简单的和思燕打了一下招呼。 “三哥。”小思奕小声的说道。 “恩。”继任者是一个年级稍大的孩子,带着几个同龄人来到了身前,看见了思奕和思奕两姐弟,礼节性的笑了笑,忽然看见了慕缘,好奇的问道:“这位是谁?” “哦,我叫慕缘,浙江天台寺惠昙师傅坐下弟子。”慕缘连忙回答。 “恩,原来是天台寺的朋友,在下品奕,是这一任的家主继承者。”说到这里,脸上隐隐露出了一股兴奋自豪之色。 周围的几人也是年龄和品奕差不多大的同龄之人,这时候,也纷纷的对慕缘点头示意,品奕目光一扫,看到了思奕,口气似乎有点冷淡的问道:“思奕,你在这里玩耍不要紧吗?舅舅他同意了没?不要耽误了功课。” “知道了,我父亲他同意了。”思奕似乎心不在焉的看着蓝天,对品奕的话毫不上心。 看见了这副模样,品奕皱着眉头,刚想说话,这时候身边另一个族中子弟说道:“思奕,三哥这是关心你,别不知道好歹,这一次的考评,你可是倒数,你要知道奋啊。” “恩,我知道了,不用多说了。”小思奕一直仰头看着蓝天,丝毫不以为意。 这样态度看得众人一阵皱眉,就连品奕自己的面子都挂不住了,一阵无奈的摇摇头,和思燕道了一声别,就自顾自的走了。 看着众人远去的身影,思奕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开朗的笑着说道:“走,八戒,我们晚上抓蛐蛐玩。” 小慕缘却很少有的没有对称呼进行争论,而是以少有的严肃口气,问道:“你为什么不去仔细的考核?前几天你背医术背的那么好,我相信你其他成绩也不会差的,为什么不去争取家主的位置?” 思奕虎牙一露,笑嘻嘻的说道:“哪有,我确实很不努力,所以活该没有得到什么褒扬。”慕缘听了就这么认真的看着他,一直看到思奕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只好悻悻的说道:“当家主太累了,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情,最关键的是,一旦选中了继承人,那么就天天要学这个学那个,而我不想,我只想要静静的待在姐姐身边,自由自在的。” 这句话说完,思奕哈哈的躺在了姐姐的怀里,思燕无奈的摇摇头,慕缘倒是一脸释然的样子:“只要自己喜欢就行了。” 蓝天,白云,阳光,和风,再加上明媚三月的天气,三个不大的孩子,就在山中笑嘻嘻的玩耍了起来,当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这长大以后的命运,谁也不知道会变的如此多槛,当真是大道无言,天道难寻…… 当讲完了这一段故事,天际已经有点蒙蒙亮了,商芊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楚寻语真直了直身子,迎着地平线太阳升起的地方,说道:“这就是我们当年认识的经过,很平常吧。” 商芊笑嘻嘻的说道:“没想到慕缘师兄从小就这样,回头看见他,我一定要好好的说给他听,哈哈。” 楚寻语点点头,然后望着远方,轻叹了一声,就在没了声音了…… 又过了两三天,梅晚和观月已经好多了,虽然身子弱,但是也能下床走动了,这一日的晚上,除了慕缘在藏经阁抄写经文,剩下的人都聚集在了楚寻语的房中,在桌边坐了下来,忽然,楚寻语平静的开口说道:“我要回家一趟。” “什么?”除了商芊,在场的人几乎都大吃一惊,对这样的决定都深感不可思议,梅晚当先就拄着拐棍,站了起来,秀眉紧促的说道:“楚师兄,你这样的想法来的过于突然了,请三思而后行。” “我已经思考好了,这是实话。”楚寻语风轻云淡的喝一口茶。 “在下也觉得此举过于唐突,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否说明原委?”观月也是如此建议。 “我姐姐,不久将大婚。” “什么?”众人又一次震惊了,这则消息真的是吓人了。 但是观月还是继续提出了反对意见:“以现在楚兄的身份,不宜回家,免得引人耳目。” “不错,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是那黑灯为目标。”梅晚立刻附议道。 “没有什么比的上我姐姐大婚还要重要,什么都不行,那黑灯也不行。”楚寻语站起来,认真的看着众人,众人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认真的神色,就知道这不是玩笑,而且已经改变不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还是望尘先打破了僵局,问道:“楚小友不会打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家门吧。” “不会。”楚寻语慢慢的摇头道:“这次的大婚,依然选址在上次家族传承礼的那个江南小镇,我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回去也没人认得,但是我依然会悄悄的溜回去,不会让人现。” “那我们的长白山一行呢?该如何定论。” “这样吧,我姐姐的大婚,定在一个半月以后,我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了以后,大约在十一月初,在长白山与诸位汇合,梅晚和观月两位道友,也可以先回宏道门修养身体,商芊可以回家,也可以留在终南山,等慕缘道友抄写经文完毕。至于望尘前辈,自然可以随意了,我明日一早就起程了,诸位只要记得十一月初,我会在长白山脚下,与诸位相见。” 大家听了,看来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也无法,只好任由他去了,既然都确定了计划,众人都四散回去休息。这时候,望尘却留了下来,看着楚寻语,桌上的烛光跳动,认真的说道:“你当真要回去?你可想清楚了,北方长白山一行,灵宗凶险非常,而且要是等到十一月,那时候的北方将更加寒冷,对于我们将更加不利。” “我知道。”楚寻语轻松笑了笑,说道:“可是没有什么比姐姐出嫁更加重要,我是一定要回去的,至于去北方,自然清楚,那里有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等着我,但是明知道天时对我不利,我也依然不会逃避,在决定回家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望尘也不会在计较些什么,点点头,便出门回去了。 当第二天,雄鸡唱响第一声黎明的时候,楚寻语收拾完东西,来到了至相寺的门口,呼出了一口冷冷的口气,看着南方,正要抬脚走出去大门,忽然一声“等等。”让自己不由的一愣。 回头一看,只见望尘,商芊,观月和梅晚,都来到了眼前。楚寻语奇道:“诸位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我们要去参加药王府的婚礼。” “什么?”这次轮到楚寻语大吃一惊了,“莫非是玩笑?” 望尘依然是含笑如故,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份请帖,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昨晚收到的,上面有你们家的私印和暗语,你不信的话可以验验真伪。” 楚寻语疑惑的接了过来,一看,还真的是邀请天机阁的望尘前去参加族人大婚,不是假冒之物。满脸惊奇的抬起头来,看着望尘问道:“莫非望尘前辈在我家有旧?” “此不足为外人道也。”望尘笑着摇摇头。 楚寻语一阵无语,只好转过头看向了梅晚和观月说道:“你们二位不会也是……” “正是,”梅晚扶着拐杖,拿出了一封书信,“我有家书作证,我以宏道门掌门之女的身份,特备下薄礼,随观月师兄前去药王府贺婚,不信可以验证。” 楚寻语真的是无话可说了,这时候看着一边背着琴的商芊,无奈的笑笑:“既然这样,也只好带上你了是吧。” 出乎意料的是,商芊摇摇头,笑嘻嘻的说道:“是有人带我前去。” “哦?何人?”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别院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得别院门中走出了一个人,半短头,面目严肃,脑后一圈佛光显得尤为庄重,可是手里却拿着两个刚出炉的素油包子,坏了形象。 “咦?你不是在抄写经文吗?”楚寻语瞪大眼睛问道。 “哈哈,商芊师妹昨晚告诉我了,我连夜和海博师叔告了个假,他准许我出门了,我带商芊前去,参加我干姐姐的婚礼,这是应该的,你没理由了吧。”慕缘嘻嘻哈哈的走到了楚寻语面前,得意的笑道。 楚寻语哭笑不得的看着众人,只好点点头,转身一指南方,说道:“既如此,我们就往那烟雨江南一行。” 地平线上,朝阳逐渐升起,带着初秋的乍寒,众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楚寻语剑护上的铃音一路清唱…… 人生百年秋, 难得故人情。 饶枝弄青梅, 依墙胯竹马。 (《剑断灯灭之时》第一卷:往昔如梦终。第二卷:江南如烟。希望大家喜欢。) 正文 第四十章 农家苦事 “来了!”楚寻语低喝一声,转身就是一道剑气对着商芊射了过来,商芊乃是一个闯荡江湖的新人,哪里来的及躲开,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青色的乙木剑气迎面打来,绝望的闭上眼睛。这时候耳边只听见“叮”的一声金属响声,有东西落在了脚边,原来是那道剑气擦过了商芊的头,迎上了背后而来的一样东西。 商芊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楚寻语,准备道声谢,但是楚寻语一脸神情戒备的看着背后,商芊顿时明白过来,大敌当前,顾不得客气了,当下,也同大家一起,转过身来。 一行人都不是什么修真界的软柿子,当下神识大放,对着背后貌似平静的树林延伸了过去,忽然,望尘表情一愣,似乎现了什么,紧接着是楚寻语,也是表情一怪,然后就是另外几人了,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看向了地上方才被楚寻语打落的东西,待大家看清楚以后,纷纷哈哈大笑,地上躺着的,竟然是一个粗木制作的简陋弓箭。 还没笑两声,远方的树林里就是一阵骚动,动静越来越大,从树林中走出了数个身着麻布粗衣的凡人,对着楚寻语一行,就挥刀弄剑的冲了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强盗吧……”商芊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一群凡人,充满期待的问道。 楚寻语点点头,满眼的无奈,这可不能怪他们没有现,因为一开始进入山区的时候,大家全都紧闭神识,低调行事,不想多惹事端,因为神识蔓延过去,要是碰见低阶的修士没关系,但若是碰上了像恍梦老人这一类的高手,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当楚寻语一下击落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以后,众人都吓了一跳,以为真的是戮梦门的人来了,既然撕破了脸,大家也就不顾虑什么,都释放了神识,准备大战一场,谁想神识放远一看,这荒郊野外的,居然是蹲守着一帮凡人匪徒,真是让人颇感意外。 那帮山贼转眼就冲到了眼前,大约有十来个,迅将众人围了起来,楚寻语打眼一瞧,这都是什么呀,一个个拿着及其粗糙的农家刀具,真是简陋之极。 楚寻语身边的众人就这么带着一脸颇为玩味的笑容看着他们,这时候,为的是一个精瘦的汉子,叫道:“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吧,我们不伤人。” 观月摇着扇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奇怪的问道:“当真是奇怪了,眼下大明立朝不过数年,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为何还有落草为寇之人?” 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就是这个意思,这么多人一言不,笑眯眯的看着这些人,唯独观月摇头晃脑的冒出了一句感慨,这不是迎风找吹嘛。精瘦汉子一听,顿时将手中的柴刀一伸,递过去架在了观月的脖子上,狠狠的一翻眼睛,说道:“交出钱财,怎么那么多废话?”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有一样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夺之不去的,是什么?是尊严,夺之不去,拿之不走,随着生命之花的绽放而出现,哪怕就是最后生命走到了尽头而凋零,也会永远的留在人们的心中。这就是一个人的底线。观月小生也是一样,撇开元婴期的修为不谈,两朝战争时期,随着徐达将军南征北战,虽然不如当年的思奕名声响亮,但是也是久经杀场,立下好些战功的人,又是宏道门中颇有威名之人,无论是修真界还是凡间,都是拥有者自己的尊严。这一个看似农家的粗陋汉子,居然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是在索要什么财物吗?在观月眼中,这一举动,简直就是**裸的以生命相威胁,这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可笑举动。观月小生毕竟是魔门中人,虽然自己修为有成,可以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但是不杀他们不代表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所以,这一下,观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杀意,笑容越的乖戾了。就在那么一刻,手指慢慢的摸了摸扇柄,就有这种想法。 楚寻语看在眼中,上前一步,一下拉住了观月,挡在了身后,对着精瘦汉子说道:“诸位莫要动怒,我们不过是些过路人,并无多少钱财,我看你们打扮,也不似那要凶恶之徒,何必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弄出了性命之事呢?” 说完这句话,就回头颇有意味的看了观月一眼,这性命之言,可是暗指刚才观月就要动手的事情。观月重新打开折扇,干笑的回应了一下,转过身子,不在理会这一班无聊之人了。 为的精瘦汉子,果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听了楚寻语的话,一咬牙,说道:“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本是本分农民,无奈家被毁了,自家兄弟又有病在身,手短缺钱了,找不得郎中,只好来拦路索钱。”顿了顿,又狠下心来,一抖柴刀:“你们还是交出钱财吧,我们也是没法子的,为家人看病。” 佛门有好生之德,慕缘一边看了许久,看这几人眼珠虽然浑浊,但是眉宇之间却并无凶色,身上也没有杀伐气,一看就是老实的农家子弟,心中也有一丝不忍,就上前对着众人说道:“我们并无什么黄白之物,不过既然有病,你们就找对人了,我这位兄弟别的本事没有,却是一位四海神医,各种疑难杂症都能看得,不如带我们前去,这位兄弟一定能治好你们的。” “真的?”精瘦汉子没说话,身边倒是一个口阔耳宽的大汉率先按耐不住了,当下拉住精瘦男子,带着真切的哀求口气说道:“三哥,让他们去看看吧,他们是郎中。” 精瘦男子犹豫极了,不知道眼前众人是否值得信任,慕缘连忙上前拉住楚寻语,趁热打铁道:“就是,我家这位兄弟,乃是赫赫有名的四海郎中,什么病都能治,再说了,我们这一行人中还有两位女眷,也不是歹人,如何还能图了你们的东西?你也不要多想了,你不要家人性命了?” 慕缘那可是天生一副好面向,严肃中正,不是那种一看就是奸人的模样,严肃的说起话来,也是让人有一种信任的感觉。这不,周围的那些手持粗木刀具的众人,也忍不住动心上来劝说了。 毕竟还是家人的性命重要,精瘦汉子一咬牙,终于动摇了:“刚才对不住大家了,请大家随我来吧,瞧瞧我家兄弟们如何。” 楚寻语暗自叹了一口去,道一声罢了,去就去吧,便随同众人一起走了。梅晚暗道一声多事,但也无奈,拉着观月便一同跟了上去,至始至终,望尘一言不,一直带着平和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一切,大家走哪,自己也慢慢的跟上。 沿着小路弯弯曲曲,并不久,就来到了一处山丘背后,有一个小洞,门口有两个农家男子坐在石头上守着,看见大家回来了,便主动迎了上去。精瘦汉子来到洞前,一伸手,对着楚寻语道一声:“请。” 楚寻语点点头,便抬腿迈进了洞里,洞并不深,一进洞口,就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借着外面的阳光,看清楚了洞内,躺着五个全身烧伤的人,上下都是焦烂不堪,意识昏迷,只剩一口呼吸了,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楚寻语摇摇头,上前蹲下,仔细的一查看,顿时吃了一惊,这哪里是普通的火焰灼伤?这分明是被道家法术所生的道火给烧的。 当下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冷然说道:“这不是一般的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右手下意识的向后摸剑,好在长长的剑身用布包裹着,看似一根长木棍,否则又要惹出他人关注。 那个口阔耳宽的大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怪叫道:“真的是神医啊,妈爷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是给天上下的天火烧的呢。” “啊?”楚寻语一愣。 为的精瘦汉子,一脸焦急的神色说道:“这位大夫,我们也不瞒你,这确实不是什么一般的火,是天火烧的,天上下来的,你看能治不?” 楚寻语看这周围几个凡人,一脸关切的神色,不似作假。只好作罢,转身过来,弯下腰,从袖中拿出了几个瓶瓶罐罐,给地上的几人处理起来。 虽然是被道火灼伤,但还在只是体表而已,拿出药王府的秘药,简单的就处理好了。楚寻语站起来,对着众人说道:“已经没事了,只要注意伤口结疤之前,别碰生水就可以了,好了,现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男子手忙脚乱的跑到了伤者的身前,开始查看起来,确认伤势都稳定了,都向楚寻语投来了感激的目光。精瘦汉子松了一口气,黯然的对着楚寻语道谢:“真是多谢了,刚才诸位的无礼,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楚寻语摇摇头:“不碍事,你先说说这天火是什么意思。” 那男子身子一软,靠着周边的土墙,神色黯淡,慢慢的说道了起来:原来,他们是五台山附近的农民,本来是安安分分种田,老老实实做人,谁晓得,忽然前不久的一天,高空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轰轰作响,震的人耳膜都痛,随后就看见无数的各种火球和大石块,遮天蔽日的砸了下来,当场就毁了无数房屋和无数农田,他们这些人也是从中逃跑出来,也不知道家里咋样了,就带着这几个伤者想进城找个郎中治病,可是没有钱,哪里有大夫愿意来?就这样想起了劫道的主意了。 “什么?天上掉下了很多石头和火球?”楚寻语大吃一惊。 “真的!”那个憨厚的大汉连忙补充说道:“真的是老吓人了,俺就看见数不清的大石头和大火球砸下来了,吓的俺连头不敢回,抱着头就跑出来了。” 楚寻语和身边的慕缘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叹息了一声,这真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本是一种苦命的百姓,遇上这种事,也是合该无奈了。 正在这个时候,站在洞外看风景的望尘、观月和梅晚三人,同时眉头一皱,看向了不远的树林……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无心插柳 正当楚寻语给一众苦命的农家子弟治病的时候,洞外一直观望的望尘几人忽然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远方的一片茫茫树林中。 “好吧,诸位马上还有什么打算?”楚寻语将东西收拾好,问道。 “我们打算等他们伤好了以后,回家看看,兴许就没事了。”精瘦汉子一脸无奈的样子。 楚寻语点点头,对着慕缘说道:“拿些钱财与他们吧,他们也是苦人儿。” “恩,恩?”慕缘大吃一惊,然后表情甚是苦恼的掏出了一个小钱袋,递了过去。 楚寻语伸手随意一拿,恩?不松手?用力,一拽。到手里了,转身递给了他们,道:“这里好歹也有个十多两银子,你们拿去救救急吧。” 这些农家汉子感激的看了看众人,接在了手里,真是无言以对。楚寻语摆摆手,告了辞,就拉着一脸郁闷的慕缘和商芊走出了洞外,迎上了望尘他们,就要离开。 “等等,恩人,你叫什么名字?俺们回去好歹也能给立个长生碑。” “我?我叫楚寻语。”…… 楚寻语拉着几人,便离开了山丘,继续向南下的路上走去。 “慕缘师兄,你明明有钱,居然一路上还找我借钱买吃食,当真不羞”商芊气恼的看着慕缘。 “恩哈,嘿嘿,哈哈,那都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救急用的,不能乱花,不能乱花,你看,今天不就派上用场了吗?”慕缘脸都不红,打着哈哈。 商芊用着及其鄙视的目光白了慕缘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看着楚寻语问道:“楚师兄,你如何知道慕缘师兄还有钱?” “呵呵,他从小就这样。” “这样!”商芊一脸明了的看着慕缘,慕缘嘻嘻哈哈的只顾走路,丝毫无所谓。 就在这时,楚寻语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一句:“他们差不多要到了吧。” 听到这句话,观月摇着折扇,笑着点点头。商芊倒是一脸疑惑,问道:“什么到了?” 楚寻语一转身,说道:“我们回去。” “不用多事了吧,不过几个凡人,死便死了,我们难不成还要回去救他们?”梅晚皱着眉头,看表情就知道似乎不想多惹事。 “他们可以死,但是,我决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而死。”楚寻语面色一肃,长剑一紧,然后气息一收,就飘然而回。 望尘呵呵的笑了一声,也不多话,收敛了气息,一阵白茫茫的雾气周身飘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商芊简直就摸不着头脑。 “嘘,”慕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拉商芊的衣角:“收敛气息,我们回去。” 由不得商芊多想,就这么被拉着往回跑。梅晚没好气的看着这四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观月折扇一合,哈哈大笑两声,就对梅晚说道:“走吧,小姐,思奕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以前战争时期就这样爱管凡人生死,现在也依然一样。” 梅晚摇摇头,天籁一般的声音顿时冷了不少:“误人误事,注重小节。”话是这么说,但是也不得不回。 就在众人悄然回去的时候,那些农家子弟的洞口,忽然凭空窜出两个人来,身着淡紫色道袍,一个脸庞微微胖些,另一个却是个子显得高一些。这一高一胖的二人,就这么直接往洞里走来,洞里的所有农家汉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看这几人的伤口,这药,不是一般的凡人药物,是修真界的。”胖脸道士低头检查了一会,说道。 “肯定的,那几人修为高深莫测,能出手的必然是修真界的药物。” “这样吧,我们带走这几个凡人,然后交与三师兄,看看他如何处理。” “恩,好吧,这段时间,门中出了许多怪事,一切面生的修士都是我们要注意的目标。” 二人商量完毕,正准备施法带走这些凡人,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如同金石回音,传入了二人耳中:“哦?你们想怎么样?” 一胖一高二人顿时大惊,一回头,果不其然,就是楚寻语身负长剑,带着其他同伴,冷冷的站在洞口,注意着自己。 二人头都要炸了,明明是避开了他们,等他们走远了自己再出来,这怎么他们又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梅晚身形早已幻化过了,此时是一副普通人的样子,带着一脸漠视的眼神看着二人,轻开朱口说道:“不过是两个灵寂期的小家伙,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直接杀了了事,无需多言了。” 那二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个子高点的修士往前一步,一拱手说道:“诸位师兄前辈,不要误会,我们是戮梦门的人,来此是为了门中的要事查探,丝毫没有对诸位无礼的用意,还望诸位看在我家师门的面子上,能够放我们一条生路。” 楚寻语冷声的问道:“戮梦门?是哪个戮梦门?” 胖脸修士一听有戏,马上说道:“是魔道四大门之一的戮梦门,门中出了大事,才前来冒犯的。” “哦?什么事情?” 两位修士一听,脸色就一阵迟疑不决了。这时候,楚寻语冷喝一声:“说!” 二人一下脑中犹如被人猛刺一剑,心口处仿佛给人割开了一道伤口,痛的二人连忙说了出来:“是我门家少主,在密室闭关之时,被人行刺了,我们在查凶手。” 楚寻语神色一松,就叹息了一声:“当真是谈梦道友遭遇了不测吗?” “前辈认识我们家少主?”二人如释重负,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的,那有如何?” “没有,没有,误会了,只是好奇而已,我家少主很少出门的。” 楚寻语摆摆手,说道:“无所谓了,我们也是多年前有那一面之缘,不提也罢,你们今天是怎么注意到我们的?” “没有特别的注意,我们是门中派出来专门盯着这些受伤逃跑的凡人的。前不久,师门因为在山西境内查凶手,与玄真观和五台山的宗门生了冲突,大战了一场,波及了不少凡人,我们这些低阶弟子负责出来将这些人悄悄带回去,避免不让真正的凶手打草惊蛇。”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请相信我们。” “那我问你们,这谈梦道友的一事,可有什么线索?”慕缘忽然插上一句。 “这……”二人又是一阵迟疑。 “怎么?你们怕他,就不怕我了吗?”慕缘一看二人迟疑,立刻摆出了一脸凶相,右手微微前抬,胡乱捏了法诀,做出了一副蓄势待的样子。 “别,别,我们说,我们说。”这一招果然奏效,二人一看,以为真的要动杀手了,胖修士连忙应道:“其实,我们只是门中的低阶弟子,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 “恩?”慕缘双眼一瞪。 “但是,但是……”高个修士急忙接上,“我们听门中的传闻,说我们家少主的手心里,隐隐约约的画出了一个图案。像是,像是……倒三角眼睛。” “什么?”楚寻语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脸色犹如雷击一般,但是比之以前,要好的多,没有当场作,硬生生的按耐住了,问道:“你二人详细说来,快。”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不过是灵寂期而已,莫说知道这些内部消息了,就是连见上掌门一面的资格都不一定有,哪里能有什么详细的说辞。”二人这倒是一句实话,一脸苦笑的看着众人。 楚寻语细细一想,这话也对,这种事情,能对着灵寂期的修士说吗?于是转念一想,说道:“这附近,有没有知道详细情况的人?说出来,我们要去见他。” 二人一听,当即大喜,他们正想着如何回报师门呢,这几人愿意主动承担,那太好了,连忙说出了下落,往南四十多里,就有一处聚集点。 楚寻语点点头,对着二人道:“现在已近是黄昏了,今晚我就会去那里与你们的人见面,你们先去吧。” 二人听了,如蒙大赦,赶紧说了一些什么恭迎诸位大驾光临的话,说完就御剑而逃,回去报信了。 楚寻语皱着眉头,看着望尘问道:“前辈,这事你怎么看?” “不好说。”望尘也是眉头紧锁,“从我们目前知道的消息来看,这都是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虽然都有那黑灯上标记,但是中间并无什么重要的相关线索,我踏入修真界这么多年,也没有遇见过这么荒诞而又怪异的事情。” 观月折扇一停,看着慕缘似有所指的问道:“慕缘兄刚才如何一下就问中了关键点呢,怎么一语就问出了此事的怪异?” 慕缘难得的神色正经,肃声说道:“第一,数年以前,我和谈梦道友在玉虚宫论剑之时,有过数面之缘,因为他们戮梦门的‘化神游梦’的神通颇为了得,我们私下里交流过不少心境修为上的心得,所以得到他的噩耗,心中不免有所感慨,想要细细多问两句。” 顿了顿,随即表情更加的严谨了,声音也更加低沉了,继续说道“方才望尘前辈说,这些事情,并无什么相同点,这一点,晚辈不同意,因为我已经觉得不对了,先是十几年前,思奕兄的事情,然后西安城中,我们得知又与那灵宗有关,先如今,谈梦道友又遭遇不测,这难道不正好说明了什么吗?” 众人大吃一惊,梅晚失声说道:“不会是?” “不错!”慕缘咬牙说道:“都是当年的中原八俊之一,背后的影子,是暗指我们八人的。” 八人八俊,风雨欲来……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草屋密谈(下) 望尘一脸平和的笑容,带着一种平静的眼神,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周胖子,周胖子终于忍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咬着牙,说道:“是的,少主的手心里确实画着一只倒三角的眼睛。” 一语出,满堂皆惊。虽然这是一个众人皆知的问题,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是这一刻,从当事人的门派,证实了这一点,还是让人忍不住有些惊讶。 这些天来,无论是楚寻语还是观月,甚至是望尘,都在寻找这一方面的线索,可是天下之大,寻找一个倒三角眼的图案,或者又是一盏普通的宫灯,无疑是大海捞针,可能性小之又小,只好寄希望于,玄而又玄的天道之言了。好在修成元婴以后,生命的岁月是可以说是无止尽的,漫漫人生路,都可以来慢慢仔细的找寻线索。 尤其是楚寻语,从两极之地出来以后,已经有数年了,这些年来,一直在红尘中探寻,跌打滚爬了这么些年,有过多少希望和失望,但是又如何呢?只能搜集到一点只言片语的信息,那个阴阳怪气的黑衣人,从来就没有在出现过,那个萧萧身前提到过的神秘黑灯,只有在辰州有过一面之缘,就不知下落了。得到的线索,真的是少之又少。 真正的现实中消息,活生生出现在身边的,恐怕就是今晚了。忍住心头的一阵狂喜,楚寻语冷静而又艰难的问道:“周前辈,请详细说说可以吗?” 周胖子带着望尘平和目光中的巨大压力,勉强的开口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赶到的时候,密室中已经围了不少人,我只能说我看见的,少主躺在一片干涸的血迹当中,右手是紧紧握住的,被人掰开以后,是少主生前,蘸着自己的血液画出的一个倒三角眼睛图案。” “就这样?”楚寻语惊异的问道:“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没有了,我看见的没有了。”周胖子摇摇头,“其他的就是我师门中绝密了,我是不可能暴露的。”这话带着一丝绝决的口气,似乎在暗示望尘,就算你出手,玉石俱焚,我也绝对不会在透露什么。 这样的线索毫无价值,众人一下陷入了沉默,楚寻语低着头,想了很久,忽然问道:“那么前辈自己看到的呢,是否能在给我们说说呢?” 周胖子吃了一惊:“我就看到这么多啊。” 楚寻语摇摇头:“我想问问,谈梦为什么要闭关?” “哦,这个。”周胖子还以为要问什么呢,就这个问题,不是什么机密,笑着回答:“因为少主在准备突破元婴期,晋升出窍期了。”说到这里,脸上带着隐隐的一丝自豪。 大凡世上修真者闭关,无非就是为了炼制什么宝物或者修炼什么功法,到了紧要关头,需要寻得一个隐秘的地方,无人打扰,才能静下心来。这是江湖上人所共知的,所以也没有什么隐瞒。 听到这里,楚寻语和慕缘都是心中一惊,慕缘感叹了一句:“若要说天资,我们当年的八人中,谈梦道友的天赋仅逊于那个人啊,但是惟独谈梦不沾因果,因此修行方面,他真的是让我辈汗颜。” 楚寻语也是暗自惊心谈梦的天赋异禀,不过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继续追问道:“那前辈在谈梦闭关前后,可现师门中有何异常现象?能与此事有关联的都行。” 周胖子歪着头,仔细的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没有,都是一些正常的门中俗务,没有丝毫异常。” 这句话说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楚寻语似乎还不甘心,又问道:“莫非谈梦道友自己也无任何异常现象吗?” 周胖子一如既往的摇摇头,这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如果说唯一不同往常的,是少主进密室前,说自己出来以后,要去江南看望两位老朋友,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周胖子自己也是自嘲的一笑:“少主自小体弱多病,很少出门,所有朋友更少,要去江南会什么朋友,真是少见。” 楚寻语和慕缘都同时对望了一眼,似乎都想到了什么。楚寻语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看看天色,似乎要到黎明了,便起身告辞,周胖子也点点头,送众人出门。临别之前,楚寻语忽然想起了那些农民,便问道:“前辈如何处置他们那些凡人?” 周胖子轻松一笑:“放心好了,眼下是非常时期,我们虽然是魔道,但是现在这个这个时间,我们也无心杀戮,以我的身份,更不会为难一众凡人,会把他们送回原籍,摸除记忆的。” 楚寻语点点头,便转身带着一路铃音离开了。 当楚寻语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的时候,周胖子的心中终于长舒一口气,终于摆脱了那个高深莫测的望尘了。这时候,身边的那位元婴期老者问道:“周师兄,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们?” 周胖子白了他一眼:“废话,有一个修为连我都看不透的人,你派谁跟去?自找麻烦。” 老者自知话语有误,也不说话了,但是周胖子又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还是要回报师门,由他们处理,尤其是要注意那个背着一把长剑的年轻人,查查他的来历。” “为什么?应该是那个天界寺的慕缘才对吧,他才是和少主认识的人吧。”身边另一个老者不解的问道。 “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慕缘不过是个幌子,那个背长剑的年轻人,对这于件事情,眼中有着一种过分的热衷,瞒不过我的眼睛。”周胖子轻蔑的笑容,挂在了嘴角。 当山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确定背后并无跟踪之人,楚寻语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慕缘一边行走,一边看着身边的树木,严肃表情又在一次出现在了脸上:“我只能确定一点,谈梦道友现什么了,结果被人灭了口。” 商芊听到这里,终于又忍不住了,开口询问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叫什么谈梦的,不就是要去看望朋友吗,怎么会和这件事有关系?” 众人不约而同的轻笑了起来,商芊的小脸都红了,这时候,反而是梅晚皱眉插话道:“不要笑了,解释一下又怎么了,莫说商芊妹妹了,连我也是一知半解,毕竟我们都是第一次来江湖。”商芊感激的看了梅晚一眼,看来这位魔门的大小姐,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大小姐话了,众人自然不敢再笑话,观月只好说出了原因:“这戮梦门的谈梦少主,虽然天资横溢,才华出众,但是天生的**羸弱,据说患有天生绝症,无法治愈,走到哪里都有人保护。” 说到这里,还特地看了看楚寻语,楚寻语点头证明了观月所说不假:“确实如此,当年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戮梦门的人曾经带着谈梦来我药王府求医,我听家人说道过,好像是‘虚经百脉’之病,天生不能远行,身体不堪重负。” “不错,”观月一摇扇子,“这因为如此,这谈梦平时都很少出门,受到了戮梦门的严格保护,哪里来的江南朋友。据我所知,他生前一共就出过三次门,其中两次是全程有人保护陪同,只有一次,才有机会交友。”说到这里,又看了看慕缘。 慕缘黯然叹了一口气:“就是数年以前的玉虚宫论剑大会上,可以有时间有机会交友,我们当年一见如故,我当时不在金陵,还在浙江天台寺呢,他虽然是魔道中人,可是涉世不深,也没有多少歹念,他承诺有生之年,一定要来江南找我玩呢,唉,说要去江南见故友,,估计他一定是现了什么消息,准备闭关出来以后,就想来江南提醒我,没想到,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就遭毒手了。” “不对啊。”商芊奇怪的问道:“不是说要看望两位故友吗?还有一人是谁?” 慕缘微微一愣,自语道:“是啊,还有一人是谁?” 众人不由得一阵疑惑,楚寻语忽然笑道:“我知道了。” “哦?” 楚寻语似笑非笑的问道:“慕缘如何忘记谈梦道友当年的对手了?” “是她?”慕缘忽然一惊,随后奇道:“她是蜀山的人啊,不是江南。” 楚寻语自得的一笑:“非也,她原为江湖上诸子百家,名家的后人,因为酷爱剑修,自小就被家族送到了蜀山修炼,所以此人身兼名家蜀山两门之长。而那名家的宗门,就在苏州,正属于江南,更何况,除了慕缘你以外,和谈梦单独说过话的,也就是她了。” “你们到底说的是谁?”商芊急着问道。 “正是当年的中原八俊之一,蜀山门中弟子,也是仅有的两位以女子之身,入围八强的,名家,公孙燕。” “咦?不好!”慕缘惊道:“公孙燕有危险了,你想,如果真的是针对我们出手,我因为被师傅责罚出门,来到了华中之地,远离了江南,但是公孙燕人呢?不会还在苏州家里吧。” “不会,她大多数时间应该待在蜀山修炼才对。”楚寻语安慰道。 但是观月苦笑一声,一席话,浇灭了慕缘的心头希望:“自从昨日慕缘道友说是针对你们八人的,所以我就马上联络了门下弟子,观察其他五人行踪,根据最新的消息表明,公孙燕这几日,从蜀山出,准备回家探亲。” 楚寻语和慕缘脸色一变,当真不妙,万一真的是针对他们八人,那些黑衣人很可能已经在苏州下杀手了。观月一看二人脸色,连忙解释道:“两位放心,据门下弟子回报,她此时还没有离开蜀山呢,不过在过不久就要出了,好像也是因为药王府的大婚,回家探亲以后,就要前去药王府庆典代表名家道贺。” 众人松了一口气,还好,蜀山门中高手甚多,一般不敢乱来,楚寻语和慕缘也不可能靠着这些子虚乌有的推论,就前往蜀山,站在公孙燕面前,直接说一句有人要杀你。不过看样子,这前往江南一行,估计就要加快脚步了,须得在江南悄然的汇合她。 这时候,众人已经走到了群山正中,一片接着一片树木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时间也到了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正在沐浴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放眼望去,不远处有一片小营地,似乎有什么凡人在这里驻扎,已经看到了袅袅炊烟。走近了,才现原来是一群走江湖的镖师,估计这是在送货的途中,已经有很多江湖上的练家子正在埋锅造饭,准备早餐了。 梅晚长袖一挥,幻化了身形,就和大家一起,准备低调借道而走。谁知道,忽然从那些人群中,冒出了一个身背大刀,身材魁梧的大汉,老远的,就冲着楚寻语摇摇手,兴奋的粗声叫道:“喂,楚家兄弟,你怎么也来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蜀山燕 “泱泱岷江,峨峨蜀山,惟蜀有才,奇魂磊落。” 蜀地中,有三大门派并称于世,峨眉、蜀山、青城。其中,以蜀山的实力最为雄厚,不论是因为他们由来已久的历史,还是现如今万千蓬勃向上的弟子,都是一般人不敢轻视的。 蜀山,自鸿蒙时期起,就一直存在,被世人现此地灵气充裕,适合修炼,于是引得天下无数修士前来结庐而修,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形成的统一门派。 自古以来,这里就是求仙问道的故乡,也是天下正义的代名词,无论是在什么年代,什么事件当中,都是除魔卫道,匡扶正义的先驱。所以,在悠久的历史下,这里积攒的各种英雄传说,那是罄竹难书,例如什么刀魂石,什么万剑冢,什么百丈渊等等等等,那真的是数不胜数。 他们以武入道,所以天生门下弟子都是一副铮铮铁骨,不屈邪恶,不堕诱惑之人。所以江湖上历来有曰:“乱世出英雄,英雄自蜀山”一说。 话说这一天,蜀山仙境中,一群身着素色道服的年轻男女正在大操场上演练什么,为的是一个头束髻的女子,身背长剑,身材高挑,一身淡蓝兼云白色的道服,衬托了脸上两条秀眉,与一般弟子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左手手腕袖口处,绣着一匹白马的图案,此图案描绘的白马十分传神,竟有跃然而出的感觉。 这个女子笑望着演练的众人,不断来回行走,期间还会停下来,给旁人一些指点。这时候,大殿钟声响起,到了休息时间,众人纷纷停下来,走到了附近的草坪上休息,那袖口绣着白马的背剑女子自然也到了一旁的树下,席地而坐。 那些演练操习的青年男女纷纷以她为中心,聚到了一起,七嘴八舌的,请教起了问题。忽然,有一位弟子高声问道:“公孙师姐,你再说说当年玉虚宫论剑的故事吧,我们还没听够呢。” 原来此女正是当年的中原八俊之一,名家蜀山弟子,公孙燕。 公孙燕笑着看着众人,对着这些新进门不久的师妹师弟实在是没办法,众人这时候也是一片起哄,全都嚷道:“是啊,师姐,在说说以前的故事吧。” 公孙燕笑着问道:“好吧,你们想听什么?” 这时候一位弟子立刻机敏的问道:“师姐,听说当年你们那届的玉虚宫论剑是史上罕见的高水平,那你们被称为中原八俊的,是不是当时都到了元婴期啊。” “恩?不对哦,你猜错了。”公孙燕笑着摇摇头:“有一人不是,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到达元婴期的修士,只有金丹期的修为,但是靠着出色战术和神通,扬名天下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那个药王府家的思奕?”另一位女弟子抢着回答。 “恩,正是他。”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议论纷纷,有一位男弟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后来那个杀妻叛道,被天下人所唾弃的家伙?” 公孙燕黯然一叹,也只有点点头,默认了。 身边的年轻人们议论声更大了,又是一位弟子问道:“他不过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如何和你们这些元婴期的高手相提并论?莫不是药王府的家人,走的门路吧。” “断然不是。”公孙燕当机立断的否决了:“虽然我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是他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对决在场都有那么多旁观者看的清清楚楚,每一场都是货真价实的胜利,尤其是那场对龙虎山的一战,一手‘四秀倩影’的活人傀儡之术,当真是打的精彩异常。” 又有师弟不解的问道:“那他,为何后来要杀妻叛道?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公孙燕又是一阵默然的摇头,这一点,相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对了,要是公孙师姐当年和那个思奕交手的话,应该是很轻松的胜利了吧。” “不,按照当时的情景,我和他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间。”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众人一片议论,要知道中原八俊的光环是多么的辉煌,有多少年轻的弟子都是以他们为偶像而努力着,当然,那个杀妻叛道的思奕除外。但是公孙燕坦然承认与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胜负不过五五半开,这对他们是一种多大的震撼。 但是更多的,众人谈论起来,还是带着一脸愤愤之色,为什么?因为他们是蜀山的人,一身铁骨,泾渭分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邪魔外道,那是坚决不能被褒扬的,蜀山弟子的眼中,绝对揉不得沙子。 “听说那次的中原八俊中,还有两个是魔门的人呢。” “就是,真是岂有此理,魔门中人也能与我们师门并称,那简直是一种侮辱。”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所有的平时听到的一些江湖见闻,有一些弟子看着公孙燕问道:“师姐,听外面回来的人说,江湖上传闻,那个当年与你是对手的戮梦门谈梦,出了意外了。” 此话一出,全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就这么盯着公孙燕。在这种气氛中,公孙燕笑了笑,轻松的回答道:“不过是传闻而已,江湖上每天都有,若是你们快快修成了金丹,就能下山历练,一旦深入了江湖,就知道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传闻了,无非是一些中伤别人的假消息,当不得真的。” 大家全都明了的一笑,但是心中却多了一份热情,是啊,要快快修炼,结成了金丹,就算正式迈入天道了,到时候就能闯荡江湖了,这些蜀山弟子的心目中,纷纷幻想起了那一个个仗剑持酒,行侠仗义的江湖梦。 话虽这么说,但是公孙燕的心目当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一个病怏怏,文弱不堪的少年郎来,又回想到了以前,他曾经答应过,一定要来江南找自己还有慕缘玩的,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这时候,一个传讯弟子的到来,打断了公孙燕的思绪,朗声说道:“公孙师姐,掌门在大殿有事传你。” “恩,好的,这就去。”公孙燕转过头,对着一帮师弟师妹们说道:“大家都去练习吧,休息时间到了。” 众年轻弟子纷纷点头答应,回到了操场上,埋头苦练了起来。公孙燕心念一动,立刻御剑而起,带着一道长长的剑光,飞身而起。 这蜀山范围之大,让人无法估算,大小山峰甚多,高耸云海,这蜀山大殿,就在最高的那一座山头上。路上,飞过刀魂石的时候,公孙燕还特地低下头,看看那山崖巨石上,刻画的歪歪斜斜“刀魂”二字,心中,也不禁有了一阵期盼,有朝一日,也要到达那个传说中的高度,铲除一切不平之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不多时,就到了大殿,进得殿中,公孙燕吃了一惊,原来不仅掌门,还有好几位长老都在,这真是出乎意料了。 大殿中放置着一处香案,香案背后,供奉着两个偌大的“天、地”二字。蜀山掌门,“元锋真人”,就这么平静的站在香案前。 公孙燕来到身前,先就是对着这个带着三尺白须的掌门施礼请安,然后又恭敬的对在座的几位长老问安。 礼节已完,元锋掌门和蔼的说道:“燕儿,这次叫你来,是因为上次讨论的你回家之事,已有定论了。” “请掌门示下。”公孙燕平静的应道。 “我们同意了你回家探亲,并前往药王府一行贺婚之事,当然,你不仅代表名家,还代表了我蜀山一脉,我们蜀山也还要派一弟子同行,作为前站,大婚之日,我们其他的礼节长老也就随后而到。” “哦?敢问是派那位师兄弟同行?” “我们商议了一下,决定派你邓青师兄随你同行,先回江南。” “恩?”听到这里,公孙燕心中不禁一阵疑惑,这个邓青师兄,自己虽然没有深交,但是还是有所了解的,此人是掌门坐下三大护法长老“元清”的得意大弟子,也是蜀山上一代弟子中,实力天资数一数二的, 但是听闻此人天资卓越,不久前将要闭关,据说很有可能要突破元婴期,迈入出窍期,按理来说,这样的天才师兄,应该是闭关为主,不应该为这点小事就轻易出关的。 这时候,公孙燕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元清长老,但是元清长老一脸闭目养神的样子,似乎不为之所动。而元锋掌门则是一副明了的神态,问道:“你有什么疑问?不妨说出来吧。” 公孙燕知道既然瞒不了掌门,索性也就一口气将刚才所想全都说了出来。元锋掌门平静的听完,只说了一句:“因为,谈梦的事情是真的。” 这一句话一下子让公孙燕当场就震惊了,半晌无语。这时候,元锋掌门又继续说道:“先是当年的思奕,现在又是谈梦,这些事情当中满是怪异,让人不得不联想你们当年的中原八俊,所以也不得不防,这次让邓青出关,陪你一同,就是怕你出个闪失,你可明白?” 公孙燕木然的点点头,没多久,就出门回去收拾东西了。这时候,她满脑子都是那个病怏怏、又带着笑容的身影,实在不敢相信,刚才听见的是真的。 就这样,公孙燕慢慢的从这个惊人的消息中恢复了过来,不过也已经是几天以后了,到了出的时间,站在山门外,公孙燕唯有长叹一声,默默的看着门外的云海,久久无语……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定三生 命弄人 我们的路在何方,我们究竟要面对怎么的归属?我们如何努力的追寻天道,却终究要被明天所戏弄吗?这种玄而又玄的命运天道真的存在吗?为什么我刚刚盼望那一天的到来,却又结束了? 公孙燕看着山门外茫茫云海,眼神中亦是如此的茫然,这些天来,她无时无刻不被谈梦的噩耗所折磨,今天虽然是缓了过来,但是心中也还是忘不了那个病怏怏的,文弱不堪的身影,这就是命运吗? 大道无言,天道难寻。公孙燕这一生,充满了各种头衔和光环,虽然不曾有那“梅兰竹菊”的绝世容颜,但是作为一个女子,相貌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又有当年玉虚宫论剑的美好事迹在身,所以,这些年来,一直作为青年才俊而被世人所重视。 追求她的人虽然不能说是踏破门槛,但是也不再少数,自己却从未动心过,唯有当年那昆仑山之巅,玉虚宫门外,那个文弱不堪,却带有一丝淡淡笑容的谈梦,才波动过她的心弦。 一袭淡紫色长袍,一副看淡一切生死的表情,虽然是魔门中人,但是心性如同少年般纯真的他,曾经给自己带来过多少笑容? 思绪回转,时间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个曾经在数万人目光关注过的擂台上,有一个少女般相貌的自己,手持长剑,遥指对面那人,一脸欲伸张大义于天下的表情,而对面那个叫谈梦的少年郎,那么一脸平淡的对望过来,笑着回答了一句:“我们梦中相见。” 二人在擂台上一站,就是一天一夜,短短一天,在梦中,却已经过了数百年,二人在梦里由相互追逐仇杀,到相互了解,再到彼此倾谈,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了。 梦,是一个美好而又玄妙的东西,在梦中,可以抛开所有的包袱和累赘,可以放弃任何名望与成见。二人在梦的世界上,穿过高山,越过丛林,有过仇恨,也有过敌视。但是,终究成为了一对恋人。 他们在世界混沌之始,一起见证了盘古开天,鸿钧讲道,在那魔劫现世,天地灾难之时,也彼此双宿双栖。山无棱,天地合。他们面对天塌地陷的那一刻,彼此相拥,在刀魂石下,承诺了永不相离的誓言。 那一刻,站在擂台上的公孙燕身体,流下了一颗幸福的泪珠,悸动,而又心动。 梦终究是梦,终于有一天是要醒来的,梦醒之时,谈梦笑着小声说道,我破婴出窍的那一天,就是我们在见之日,我们一起远离这个世界,远离正魔两道,远离这个纷争不断的红尘,我们一起到一个开满花儿,风和日丽的地方,我们在也不要分离。 公孙燕在那一刻,只知道自己感动了,然后慢慢睁开眼睛,举手认输,走下了擂台,师门中的长老还以为公孙燕真的是被戮梦门的梦境之术打败,便走过来宽慰她。却从来没有想到,二人已经缘定三生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公孙燕默默的看着谈梦在天下的大舞台上表现,在对着那个后来成为天下第一人的对战中,公孙燕心中默默呐喊,默默加油,她知道,自己是蜀山,是名家的人,是不能和魔门中人有联系的,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要去想他,最终看着谈梦因为身患奇症,体力不支而倒下,自己,也忍不住背过身去。 谈梦的天资是毋庸置疑的,正所谓天若宠之,亦必罚之,身怀天资的他却身患奇症,据说连药王府都无法做到彻底根治。但是,他却笑谈生死,毫不在意。人们常说,男人是泥,女人是水,所以水能化泥,泥也能因水而成型,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前不久,谈梦悄悄的捎来消息,说是已经准备充足,要破婴出窍了,二人相约,到时候,江南再见,他有要事必须要亲自告诉自己。当听见这一消息的时候,公输燕是怎样的暗自高兴,自己都忘记了,但是苦苦等待了这么长时间,却换来的是一个爱人客死异乡的消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这又是怎么的结果? 天道在何处?天命又在哪里?人常言,大道无情,天道无言,真的要这样吗?他虽然是魔门中人,却从未做过杀伐之事,单纯的心性,为何命运要如此不公?要如此折磨他?也折磨我?公孙燕在心中连续几天默默的哭嚎,默默呐喊,可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道,却一言不,一句不说。 公孙燕如同少女一般,在这几日的夜里,躲在被子中落下了泪,又少见的昏昏睡去,只为在自己的梦中,还能有机会见到他。梦醒时分,却痛而又痛 在看看现实中,一袭轻装简从,髻高束的邓青从门内出来,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师妹,不仅暗暗佩服,不愧是当年的人中楚翘,年纪轻轻,就结成元婴,名扬天下,自己苦修数百年,才达到这个地步,唉,果然是不能比。 公孙燕回过神来,掩藏了眼中那一丝丝的憔悴和悲伤,有礼貌的向邓青问好,邓青也连忙还礼。这时候,公孙燕用一脸如无其事的表情说道:“师兄这次出门,真是辛苦了,师傅和我说了,都是那谈梦之事闹的。” 邓青自己也知道事情始末,师傅也和自己说了,连忙笑着摇摇手:“不碍的,我们蜀山一脉向来嫉恶如仇,对于这些宵小之辈也不可不防,这次出门历练,也是大有好处的。” 公孙燕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师兄可知道谈梦的死,是何人所为?” 邓青摇摇头:“不清楚,江湖上众说纷纭,不过最大的嫌疑人莫过于宏道门,因为谈梦死的时候,在自己的手心里,留下了一个属于宏道门高层的记号,至于是不是宏道门所为,这就无人得知了。” “宏——道——门!”公输燕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那宏道门自己没有出来说过什么吗?” “没有,到现在一直很低调。” 做贼心虚,这是公输燕第一时间的想法,谈梦死的时候,给外界悄悄留下了信息,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向宏道门讨个说法。 暗暗下定了决心,公输燕便平淡的一笑,看着外面的世界,洒满朝阳的云海,轻轻的说道:“既如此,我们出吧,回江南。” 这些日子,江湖上那是风雨交加,作为当事人的戮梦门和宏道门,那自然也是忙的不行。以戮梦门的恍梦老人性格,如何不知道这是宏道门的标记?果然,把眼下的事情安排好以后,就直接带着宗门一众高手直接怒气冲冲的杀奔宏道门,要讨个说法。 在看看宏道门这边,那自然也是不好受,掌门梅广林在西北的山门外,领着一群宏道门的高手严阵以待,两边相遇之后,如人们所料的那样,三言两语就把火星给挑燃了,直接以实力说话。本来嘛,魔门一向如此,性格乖张,恍梦老人一看自己的孙子都遭遇毒手了,哪里还忍得住? 双方又是一阵恶战,最后戮梦门的人来势太大,逼的梅广林掌门回山门密室,请出了几位闭生死关的长老,这才震慑住了场面。但是恍梦老人哪里就能罢休,一定要给个说法,否则就要和梅广林弄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梅广林掌门没有办法,只好将恍梦老人和戮梦门的现任宗主,也就是谈梦的父亲,请入了密室详谈,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恍梦老人出来以后,就带着人面色不善的走了。而宏道门这边,也是元气大伤,最后,不得已宣布封闭山门,不再出世。 宏道门大殿内,梅广林掌门中正严肃的面色上,带有了一丝疲惫,并且还隐隐带有一丝伤痕,看来也受了些轻伤。坐在大殿的正中,开口问道:“小姐那边有消息吗?” “尚无消息。”下面有弟子应答。 “唉。”这么多年了,梅广林又一次感到了疲惫,很多年都没有这样了,于是又问道:“雨月,上次小姐传回来的消息是和灵宗有关,灵宗的人找到了吗?” 这时候,殿下走出一个眼神黯然,但是给他人却是一种性格极其沉稳的感觉之人。这人摇摇头:“回掌门,经过这么多天的查找,灵宗音信全无。” “怎么会这样……”梅广林叹息一声。 这时候雨月又说道:“弟子认为,这正是不寻常的地方。” “哦?” “回掌门,这灵宗的人历来神秘不假,但是也不至于音讯全无,自从上次小姐传回了消息,我们就一直致力于寻找灵宗的踪迹,可是奇怪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就无声无息的隐世了,所以在弟子看来,他们不是有什么原因,就是必然是此地无银,不管哪一种,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不错。”梅广林的眼神又一如既往的冷静了下来,看着北方,沉默了一会,然后对着殿内所有人颁布了掌门令:“传我法令,闭关修养,待伤愈之日,我便亲自带人,去北方,寻找灵宗一众。” “遵掌门令……”殿下所有人都齐声应是。 另一方面,梅晚和观月二人还不知道山门中生了这么多事情,这时候,他们正和楚寻语一起,赶往江南呢。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月光 冷月孤辉落山间,天涯皆旅行人。 当夕阳西下,余晖渐渐变暗之时,楚寻语一行人也到了草屋前。看着这枯黄的茅草,无力的搭在屋檐上,破旧的木门,也毫无声息的合在一起,一阵带着凉意的秋风吹来,掀起了门上贴着的两张门神画,不过年代已久,上面画着的秦琼尉迟公也模糊不清。 “三子,瞧瞧屋门,看看有动静没?”周大力是这一队伍的领,理所应当的号着命令。 “好嘞。”队伍中一个精瘦的汉子,束好背后的长剑,来到了门前,用力扣了扣门,沉重的敲门声回荡在秋风中许久,屋中也没有反应。这时候,周大力喜道:“看来是个无人的屋子。”顿了顿,对着众人说道:“大伙四散看看,周围有什么动静。” 众人全部分散在周围,查看了一趟,几乎没有什么异动,便回来了。周大力满意的点点头,来到了门前,用力一推,却现两扇破木门仅仅是闪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可以看见,中间横着一条门锁。 周大力奇怪的看了看,道了一句:“当真是作怪,这屋子里没人,怎么会反锁在背后?”但是不能为这点小事就停滞不前,于是,准备一脚跺开破门。 “等等,让我来试试看。”楚寻语这时候忽然插上一句,走上前来,仔细的看了看门锁。本来是不想让大家进去的,但是后来想想,不可能直接告诉他们这里有阴气吧。想必他们会哈哈大笑,以为自己疯了,后来一想,就是去了也不拍,楚寻语这一行人中,不能说是绝顶高手,但是对于一般的鬼物阴邪,那也是随手解决的,不会构成威胁。所以思量再三,也罢,让他们去吧,自己晚上照应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楚寻语在袖子里一摸,摸出了一个铁钩,和一个弯曲变形的铁丝。两只手一手一只,轻轻的伸了进去,摸索了一会,不多时,只听得“咔嚓”一声,门锁就应声而落了。 “哦?没想到楚老弟不仅身手好,还是个狠爷。”周大力一看,不禁感慨了一声。 这“狠爷”的意思,就是小偷。这小偷嘛,自古以来,就一直存在,专攻这撬锁入室的行当,但是千百年来,一直会出现一些侠盗、仁盗这一类的人,比如东方朔等等,都是劫富济贫的代名词,所以,江湖上的人久而久之,也能接纳他们了。 这一行因为见不得光,所以代名词有许多,比如在北方称他们为“荣行”,南方有的地方叫“倒爷”又或者“佛爷”。周大力他们那边,“贼”这个字,也是“很”的意思,比如“贼好”,“贼亮贼亮的”,“很”的读音又通“狠”,所以,称呼这一行叫“狠爷”! 楚寻语尴尬的笑了笑,便收起了东西,回到了队伍中。现慕缘几个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望尘笑着小声说道:“没想到楚小友,对这入室撬锁的勾当,也是甚为了解。” “行走江湖的必要手段而已。”楚寻语尴尬的解释了一下。 这时候,周大力双手一推破门,“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众人纷纷往里望去,不过一阵潮湿的霉气一下迎面扑来,熏的众人赶紧掩捂口鼻,往后退退,让开口子,通通风。 众人借着夕阳最后的一丝余晖,看清了屋内状况,一个很普通的房间,因为是背阳的,所以这个时间一片昏暗,勉强能够知道房中摆放了一些桌椅。 过不多时,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候,周大力便带着众人进了门,刚迈进一步,在门槛上,周大力就感觉头上撞到了一个东西,下意识的随手一抓,拿了下来,众人看了过去,原来是一个死螃蟹,被人用绳子挂在门梁上,不过年代已久,早就风化了。周大力没好气的说道:“晦气,哪里来的死螃蟹。” 说罢,随手一丢,就进了屋内。这时候,天边的夕阳,也最后挣扎了几下,终于不甘的落入了群山之间。屋里越的黑暗了。 这时候,身边有人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蚕豆大的火苗跃然而起。在这照明下,大家看清楚了屋里的摆设。看样子这里是一间堂屋,正中有一香案,供奉这一张画卷,不过画中所描绘的人物却模糊不堪,只看见是一个身着灰衣之人,一只手平伸下指,似乎在指着什么,其它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哪一路的神仙?”高威望着这画,奇怪的问道:“怎么还有供奉指路的神仙?” 周大力大大咧咧的说道:“估计在这荒郊野岭的,供奉这样的神仙,可以不让人迷路吧。”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纷纷将手里的家伙摆放在了四周。这屋中还有一些简易的木桌和木椅,随意的散落在周围,不过都积着厚厚的灰尘,看样子是很多年没有人来了 周大力指挥几个汉子去里屋看看,楚寻语和望尘几人随着一同进去。这另外两间小屋,看样子就应该是卧室了,右边的屋子里摆放了一台很简单的床铺,不过依然是堆满灰尘,破旧的蚊帐那可谓是千疮百孔,显得一阵寒酸。不远处放置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有一站破旧的油灯,一同进来的一个汉子,将油灯拿了起来,吹去灰尘,看样子灯芯还能用。 而左边的房间看样子,竟然像个书房,明显有一个是书架,不过上面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散乱不堪的留下了几页纸张。高威感慨道:“这里看来以前住了个读书人啊,真是奋,躲到这深山里来读书了,不知道日后中了状元没有。”大家听了不禁哑然失笑。 回到了正堂,对着周大力说清楚了情况,周大力喜道:“果然是无人的人家,看来今晚不用露宿了,哥几个,把货物搬进来,今晚歇在这里了。” 大伙一哄而散,这次他们运的是中药,最不能受潮,于是赶紧忙里忙外搬运起来。 这时候,在屋子的一边,楚寻语小声问道:“望尘前辈,你可曾看出什么来?” 望尘摇摇头:“并无不妥。” 这时候梅晚皱眉插话道:“不过就是无人居住的废弃小屋而已,还能如何?莫说没有,就算有些邪物,不过也是举手之间就能解决的事情。” “就是。”商芊也赞同的点点头,“也许真的没有呢。” 楚寻语暗自摇摇头,轻声否认道:“这里肯定有邪物,你们注意到门口挂的螃蟹没有?那就说明了一切。” “哦?还请楚兄解释。”虽然相信这里有异,但是对于那个螃蟹,都是一头雾水,所以连观月都忍不住插话。 “很简单。”楚寻语看着周围环境:“据我所知,在《梦溪笔谈》中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记载,‘关中无螃蟹。元丰中,予在陕西,闻秦川人家,收得一千蟹,士人饰其形状,以为怪物,每人家的病虐者,则借去挂门户,往往遂瘥。不但人不识,鬼亦不识也。’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这里出现过一种螃蟹,相貌诡异丑陋,于是凡人就将其挂在房门上,驱邪避鬼,甚是有用。虽然不知道这故事的真假,但是,这里以前的人家,不会好端端的贴了门神年画,又挂上一只‘阴纹鬼背蟹’,其中必有隐情。” 众人听了,这时候才是一阵了然,原来那房门上挂的螃蟹有这个含义。但是四下看看,真的是毫无动静。 这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全部黑了,晚上的残月正式趴在了天空中,不过月光也照不到这里。大家已经将货物全都堆进了里屋,点亮了油灯,一行二十余人都聚集在堂屋里。 “二子,准备点干粮吃食,我们晚上将就一下,还有不过三天,就到太原,我们到时候就能吃顿好的了。”周大力吆喝起来。 二子应了一声,就去行李那里找吃的。这时候,周大力又说道:“今晚安排一下守夜,我们还是老规矩,别出了什么漏子,其他人就休息吧。” 说来也巧,今晚头一班值夜正好是高威,高威拿过几个烧饼,就出门巡逻了。楚寻语笑着说道:“我和高大哥是老相识,我今晚陪他。” 也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不由分说的跟了上去,走出了屋外。楚寻语一走,慕缘望尘几人当然坐不住了,和一众凡人也没啥可聊的,便和周大力也道了一声别,就都出门跟过去了。 周大力也无奈,不过也没法子,只好由得他们去了,对着众人说道:“大伙赶紧吃吧,吃完了好睡觉,接班的别忘记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众人在房内吃喝不提,在看看楚寻语跟着高威出了门,坐在了不远处的树下,望尘他们则是四散开来,在仔细搜寻看看。看着天上的月光,高威憨笑道:“楚家小弟,你如何不留在里面?” 楚寻语摇摇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哈哈。”高威洒脱的摇摇手:“我又不是个大姑娘,这走南闯北的,没少遇事,不就是值个夜班嘛。” 楚寻语也不好解释什么,索性将长剑抱在怀中,看着天边。乘着黑夜,高威忽然问道:“楚家兄弟,我那萧萧妹子,找着了吗?” “没有……”楚寻语一阵黯然。 “别灰心,你可是神仙,这么本事,总有一天能找着。” “你知道我是谁了?” “恩,我早就知道了。”高威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是个俗人,可我不是个笨人,我早就知道你身份了,当年在军中,你的名声那可是人人都知道啊。” “是吗,你不怕我?”楚寻语疑惑的问道。 “不怕。”高威憨厚的一笑,“我这一路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重感情的人,那斯文话咋说来着,对了,叫性情中人。” 看着这憨厚的面孔,楚寻语感到内心都是一阵感动,好久没有这样了,这些年来,在修真界里,他的头上满是叛徒、逆贼这样的帽子,没几人能信他,没想到这高威一介俗人,居然能信任自己。 高威叹息了一声,看着星空悠悠问道:“楚家兄弟,人们都说活到七十古来稀,你们这些神仙,寿命应该很长吧。” “恩。应该是吧。” “能活多久?” “很长很长吧。”楚寻语平静下来,也仰望星空说道。 高威憨厚的笑笑:“真好。” “很好吗?” “当年在军中,别人都说神仙收徒弟要看天赋,看中了收了你,你也能当神仙,我当年在军中就没有被神仙看中,除了一身耍刀卖力的本事,啥也没有,现在不打仗了,还要天天跑江湖赚钱,不像你们,啥都不缺,要啥来啥。” 楚寻语听了,叹息一声,自嘲的一笑:“人人都说神仙好,殊不知,神仙自己也会有烦恼。” “对了。”高威低下头,认真的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房子有点什么?” “你如何知道?”楚寻语奇怪的问道。 “我早就看出来你脸色不对了,和当年在镇上说起那大雕时候一样,告诉我,别瞒我,到底咋了?” 楚寻语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这里有问题,但是又说不出来,所以陪你一起守夜,看着这里,别出事了。” 高威叹息一声,又道:“你和那些神仙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当年打仗的时候,那些天上飞来飞去的神仙从来不管凡人生死,你却管我们。” 楚寻语摸着长剑,豪爽一笑:“徐达老哥当年说的对,不管凡人生死的神仙,那还能算是神仙吗?” 二人正说着,这时候,一阵吵杂声从屋里传了出来,叮咚咣当一片响,一听就知道不对,二人连忙跳了起来,往回就跑。 这时候望尘他们已经迎了过来,慕缘赶紧说道:“出事了,快回去看看。” 月明星稀,八月十五早就过了,月儿虽然没有这么圆,但是依然撒下了一片光辉,却偏偏照不到这个角落里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偶遇 “这个东西,我好像见过。”望尘在关键时刻,一语惊人。 “哦?”所有人都一脸疑问的看了过来,尤其是高威,带着一脸热切的期盼,希望他能够救助众人。 望尘平淡一笑,看着众人解释了起来:“早些年,我来这一带的时候,见过有这种东西的传闻,不够这种东西出现的次数很少,所以不为人所知,楚小友家中的典籍没有记载过,那也是正常事情,毕竟这东西不过是普通百姓口口相传而已,很少出现过。” 说到此,停顿了一下,随手拿起地上的树枝,挑起了一些红色触角,平静的继续说道:“这种东西,这一带的百姓称呼他们叫‘百脚鬼’,来源于一个故事,相传在很久以前,这里住着一对读书人的夫妇,男人一心想要高中状元,在山中奋苦读,可是家中那糟糠之妻,却不满清贫困苦的现状,一心认为男人没用,于是不过多久,就携带钱财跟别的男人跑了,而这个穷书生现了这一状况,当场气的吐血身亡,并且死前,曾经口哀叹,‘人道这世上只有薄情郎,谁知世道不公,这糟糠之妻也会违背海誓山盟,不理天长地久之誓,我死不瞑目。’这时候,一只蜈蚣精正好路过,看到了这一情景,感叹良久,现这书生怨气太重,正可适合自己修行,便侵入人体,久而久之,这当地便有传闻,山中夜生百脚鬼,宿人身,可食人的传说。至于真假,谁也没有见过,自然不得而知了。” 望尘这一席话,结合现在的状况,以及屋内陈设,还真的是合情合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故事,将这所有的情况都解释通了。众人听完不甚唏嘘,尤其是楚寻语自己,心中又默默想到了萧萧,是啊,人道这世上只有薄情郎,可是也有那无情女,自己也不是有这样的经历嘛,对萧萧千好万好,却换来这一个这种的结局。想到这里,心中也是一片黯然。 这时候,倒是高威的一句话,将众人拉回了现实,“我说,各位仙师,这故事是听完了,这到底有没有法子救人啊?” 这话一问出来,连望尘都沉默了,只知道典故,却不明这救治之法。看着高威一脸焦急的表情,楚寻语忽然灵机一动:“这天下治病之术,莫不如相生相克,或是以毒攻毒之法,这眼下找这相克毒物,也是不现实,不过既然为蜈蚣,那么天下这蜈蚣克星,莫不如那山鸡,现在这群山之中,抓只山鸡那是易如反掌,我们不如抓只过来,看看这山鸡能否克制这妖物。” 这个提议倒是甚为符合眼前的情况,看到无人反对,于是楚寻语果断的继续说道:“这样,眼下天黑未亮之时,我一人独自抓只山鸡回来,你们留下等我,这妖物身上被我下了药,最少还有十多个时辰才能苏醒,我去去就来。” 说罢,转身欲走,商芊忽然叫住了他,“楚师兄,我也想与你同去。” 听了此话,楚寻语颇为好奇的回头看着她,这丫头如何想去抓山鸡?这时候忽然看见商芊目露憎恶之色的看着那地上妖物,不禁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不想与这些东西待在一起。当下心中明了,便答应带她前去。 高威自己也想去帮忙来着,可是后来一想,自己可比不上这些仙人日行千里的神通,只好作罢,留下来和大家在一起了。 楚寻语带着商芊,直接升入空中,飞在群上之上。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地形,楚寻语开口一指西边百里,点头道:“那里的地形正好,适合山鸡居住。” 二人立刻飞遁前往,路上,商芊好奇的看着楚寻语,问道:“楚师兄,你一个名门世家出来的弟子,如何知道抓这山鸡?” “呵呵,这个嘛。”楚寻语一边飞一边笑着回答:“这也是环境所逼,这些年来,流浪江湖,对于这些旁门别类的小技知道不少,这山鸡肉味道鲜美,后人有诗赞曰‘名震塞北三千里,味压江南十二楼’。当年我从两级之地出来,落魄于山野之间,曾经慕其名,所以抓过不少果腹,确实名不虚传。” 商芊在空中咯咯笑道:“楚师兄真不愧是慕缘师兄的知音好友啊,都爱好这一口。” 楚寻语尴尬的一笑,也不多话,直接御空飞至目的地。 二人降落至山林之中,看着满目的树林,楚寻语压低了声音:“商芊师妹,你且小心,这山鸡都是群居,最是精明,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四散逃开,所以我们尽量敛藏了气息,悄然抓住它们。” 商芊乖巧的点点头,但是反问道:“我们要抓哪一只?” “这个嘛,那妖物非同凡响,我们要抓就抓这山鸡群中,最大的那只鸡王,估计唯有它才能震慑群妖。” 二人商量完毕,就轻手轻脚的走进林中,不多时,在这黑夜中,便看见了一大片山鸡正在闭目而睡。二人左顾右盼,终于现,群鸡之中,有一只体形健硕,鸡冠高颂的大雄鸡身影,正靠在中心的一根枯树枝上休息,看来必是它无疑。楚寻语拉了拉商芊衣角,示意行动。 不想忽然生变,二人还没有趁黑摸过去,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咯-咯”声音传入耳中。顿时,如同冷水滴入了油锅,一下子群鸡惊醒,看见二人,全都四散惊恐的拍打着翅膀逃开,只留下空中飘落四散的各种羽毛。 商芊一脸悻悻的站在原地,感叹起来:“这些山鸡好生的机敏,居然懂得半夜睡觉,还有站岗放哨的。” “并不是这样,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楚寻语冷着声音,手摸剑柄,转身看向了后面。 商芊也好奇的转过身去,待看见楚寻语的目标以后,大吃一惊,原来在身后不远处,黑夜之中,隐隐看见一女子身形,立于青石之上,凭秋风而立,虽然黑夜中不甚清楚是谁,但是还是能明锐的感觉到那女子用着一种愤怒的目光看着他们。 楚寻语摘下背后长剑,默默的注视着不远处的女子身形,冷然说道:“你是何人?潜藏在背后有何目的?” 那女子不答反问,声音倒也委婉:“看你二人修为不低,貌似端庄,还以为是有德之人,不想半夜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真是涂有一副好皮囊,实乃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商芊不禁怒道:“莫要胡说,谁说是要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了?我们是要赶去救人。” 那女子不怒反笑:“哦?这真是怪了,这天底下救人之法千千万,从未听说有半夜偷鸡救人的,这真的是荒谬之极。” 商芊还要说些什么,但是楚寻语一把拉住她,用长剑遥指那女子,盯住她的身形,声音更冷一筹,“原来你也是个妖人,我还道是什么好人,其他的事情我也懒得多说,你要么远离此地,若是非要插手此事,免不得我们手下说话了。” “妖人?”商芊吃了一惊,运灵气于双目,仔细一看,此时哪有什么女子,那青石之上,分明站着一只胸宽喙弯的大雉鸡。不禁笑道:“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姐姐来此地管闲事,原来是只雉鸡精啊,楚师兄,看来我们是撞进它们家鸡窝了,不过看她修行多年,若要是把她抓回去,肯定能震慑那些东西。” 这话说的在理,这山鸡王跑了,那倒也无所谓,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凡鸡,可是这修为有成的鸡精,正好是撞上门来,这要是抓了回去,当真是能事半功倍了。想到这里,楚寻语不禁赞了一声:“妙。” 对面那山鸡精被人撞破身形,又在被人商量抓回去做这做那,当场怒极,不过自己要是硬斗,恐怕绝非这眼前二人对手。那山鸡精所化女子也不是呆傻,看情况不妙,转身就跳下青石,身形连闪,逃入山林之中。 楚寻语早料到这妖女要跑,看它不过修行最多五百年,堪堪可化人身,哪里会与自己动手?长剑一负,喝道一声:“我们追。” 商芊头一点,当下和楚寻语二人身形飞射出去,在这山林中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这山鸡女子倒也聪慧,知道他二人虽然神通广大,但是终究是外来的,自己有地形之利,便仗着自己熟悉地势,在这树林左弯右绕,专挑各种艰难险阻的道路行走。 楚寻语自己倒是不打紧,闯荡江湖多年,修为又高,区区一个地形之利,哪里能难倒自己。可是商芊不一样,第一次闯荡江湖,就遇上这么个狡猾的东西,在黑夜中的林中转悠两圈,便没了方向,一棵腰粗的大树就在眼前,都没注意到,眼睁睁的撞上去了,痛的洁白的额头上,起了个大包。 看着这一幕景象,楚寻语不禁好笑,但是又不能丢下她不管,只好时不时的等她一起,竟然让那山鸡精跑远了。 看着目标远去,商芊知道是自己拖了后腿,不禁心中歉意大盛,也更加的怒起那鸡来,决心一定要拿下这个妖物。 双方在这山林中一追一逃,身影忽远忽近,终于待两边身形又近的时候,那前面的山鸡精身形一闪,往右边又要拐去,忽然,商芊反手一摸,取下背后古琴,右手纤细手指轻轻一弹,跳动出一个音节出来。瞬间,前方不远犹如出现了一堵无形的音波墙,一下子阻隔了那鸡精的道路。 那鸡精化成的女子不禁“咦”了一声,可是前进道路被堵死,只好转身在往另一个方向逃去。这时候,楚寻语哪里容她在逃?双指平伸,一道犀利的剑气就此激射出去,正好打在她的腿上。 月光下,那山鸡女子被剑气打中小腿,再也逃不动了,捂着被鲜血染红的长裙,满头大汗的倒在地上。楚寻语和商芊二人终于来到近前,仔细的打量起来,终于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 不得不说,虽然是妖,这女子倒也是清秀,尤其是被楚寻语剑气打中,全身香汗淋漓,但是一脸愤恨之色在脸上显露无疑,却也是别有一番美感。 这女子愤然开口道:“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我不会听你们使唤的。”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凄然未了情(一) 月光下,秋风吹过,夜晚的树林摇曳,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感受着这阵阵秋风,带来了些许凉意,吹起了地上那长裙少女的一缕青丝。 少女长裙下摆,已经被点点鲜血染出了淡淡花色印记。但是倔强的小脸上,却浮现出了一股狠劲,咬紧牙关,毫不胆怯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冷然说道:“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楚寻语将长剑负起,弯下腰来,慢慢的掀起了那少女的长裙,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想要挣扎,但是伤痛难忍,只是努力的动了下而已。 少女因为是妖化成精,所以并未穿鞋,就这么光着两只小脚,随后,就看见那白皙的小腿上,被楚寻语的剑气打出一处伤口,被自己的小手捂着,流出了点点鲜血。 楚寻语也不说话,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以后,露出了散着阵阵药香的棕色药粉。用自己的双指挑出一点,慢慢的洒在了伤口上,疼痛的感觉在少女脸上一闪而逝。这时候,楚寻语用体内乙木灵气一催,顿时,只看见伤口已肉眼可见的度愈合起来。 少女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她原先以为自己今晚必死无疑,因为这江湖上修真者无数,但是看到妖类化形,大都喊着除魔卫道这一类的口号,誓杀自己罢了,所以平时妖族根本不敢现身,比那魔门还要低调隐晦。可是眼下这名修士,却治愈了自己的伤痕。 看见少女满是疑惑的目光,楚寻语淡然一笑,收起了木盒,坦然说道:“我们并非坏人,只不过确实有命在身,救人之事刻不容缓,我看你双眼清明,眉宇之间并无多少杀伐凶戾之色,估计你也还是刚化形不久,还没有来得及伤人,所以才帮你治伤,所以,还请你和我们走一趟,我们也不会加害于你,请你务必相信我,作为报酬,我可以帮你治愈体内那毒,如何?” 少女吃了一惊,但是丝毫不慌乱,试了试自己的小腿,确实伤已痊愈,便活动了两下,站了起来。看着二人,疑惑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我去救什么人?还有你为何能看出我体内有毒?” 商芊将古琴背回背后,用小手捂着头上的小包,气鼓鼓的说道:“我们是谁你不用管,但是我这位师兄可是绝世神医,你那点小毒小病的,自然是手到擒来,你也莫要惊奇。” 楚寻语摇摇手,笑道:“我并非什么绝世神医,无非是精通一点岐黄之术罢了,对于你体内之毒,所以能轻易的看出来,虽然毒性剧烈,但是还不至于治愈不了,至于找你去做什么,你切听我说来。”说罢,便将那草屋中的事情,全都一一道来。 那少女听完惨然一笑,落寞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情,你们找对人了,我能治,但是我却治不了。” “这是为何?”楚寻语和商芊对望一眼,疑惑的看向了那少女。 少女那两道秀眉中,堆积的愁云更加密布了,惨淡立于青石之上,一指西方,将事情娓娓道来。 话说在五百年以前,凡尘中,未改朝换代之时,自己不过是山间一只普通的山鸡,神智有限,终日与同伴浑浑噩噩度日,等待那阳寿终结的一天,便化尘入土了。 谁想着天道二字,就偏偏是那么巧合。某一日,这群山之中,来了一位年轻的修道士,在这山林中饮晨露、食朝阳而修行,此人在这里一待,就是数百年,每日参禅悟道,逐渐的动物们都不在惧怕他了,他每日在此对着身边各种野物讲解道法,也倒是自娱其乐。 天道之下,芸芸众生之中,唯有那有才有德之物,才能启灵智,从而踏上修行之路,真正的步入仙家之境,从此笑看红尘。这只山鸡也是如此,每日听这位年轻人讲经说法,终于天道降下了这一份殊荣,逐渐的灵智渐开,开始懂人语,辨阴阳,吞吐日月,演变化形。 那名年轻的修道士也逐渐的现了这只山鸡的特别之处,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在修行的闲暇之余,开始对她特别的呵护,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得归大道。 在这三界中,妖物化形,那最是不易。凡尘中,万物皆有命,禽类灵智低下,修行起来,必然如同铁棒磨针,需要大毅力大恒心才能盼到那羽化登仙的一天。 五百年可结成妖丹,化人形,能讲人语,算是勉强的踏入修行之中,在过五百年,天命便会降下妖劫,到时候有那雷霆轰顶之灾。由此类推,每隔千年,就有天劫降下,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灭。所以妖类自己,也是胆战心惊。但是,这天劫虽然残酷,却犹如一道试金石,你若是拼命修行,天道酬勤,便可度过天劫,九次天劫之后,九九归真,悟大道,列仙班,到时候,便可踏破虚空,领悟仙道之妙。 这年轻的修道士,在山中结草为庐,每日刻苦修行,看此鸡吞吐日月,倒也乐在其中。这只山鸡灵智已开,日日夜夜陪伴他左右,形影不离,逐渐生出了爱慕之心。但是这名年轻人却不知道,日复一日的修行大道。 忽然有一天,这年轻人修行到了紧要关头,师门中忽然有讯,传了过来,这年轻的修士正好处在突破境界之时,心境不稳之际,突然看到此讯,如同雷击,当场呆住,心魔顿时入侵,一下子走火入魔,生命危在旦夕。 可是这年轻的修士,口吐鲜血,却不管不顾,痴痴呆呆,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已经约好了,为何等不及了呢?说好了我碎丹成婴的那一天,便回来迎娶你,你为何失信于我?世间多言有那薄情郎,不想也有那无情之女啊,天道不公,不公啊,我苦修一生,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吗?” 山鸡立于一旁,看在眼中,却无计可施,急的原地乱走,只得眼睁睁看着它心爱之人,生命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时候,一只路过蜈蚣精看到了这一幕,也停了下来,感叹人间无情。 忽然现者年轻人肉身天赋异禀,便心生了歹念,在年轻修士生命弥留之际,便强行入侵,寄宿了肉身,夺走了那几百年的人类修为,免去了苦修数千年的烦恼。 因为横夺**,所以还要慢慢炼化修为才行,便在此地西方的一处山洞中定居了。临走之际,现了这只躲在草丛中,吓得战战栗栗的山鸡,鸡和蜈蚣,本是天生死敌,这蜈蚣精本想杀它而后快,忽然现此物居然已开灵智,对这青年心生爱慕。于是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善念,放了她一条生路。 大凡这世上的妖物,大都对凡人没什么好感,所以杀戮随意,修炼之法也是偏向魔道,这就是为什么世人对妖族总抱着仇视的心理,甚至连魔道的人也不待见妖类。这蜈蚣精也是精通此杀伐之道,在西方洞穴中定居以后,随要活人精血补充身体修行,便在原先年轻人的草屋中,产下了无数蜈蚣卵,等待那路过的好奇人进门,便寄宿人生,夺取身体,供自己修行。 数月以前,现这只山鸡竟然自行化形,本着天生相克的原理,怕她日后有了大神通,来找自己报仇,便在她成型之日,乘机以大欺小,夺走了她的内丹,并且在她身上种下了自己体内剧毒,不过百余日,任她修为在高,也要当场毙命。 说完了这一切,少女凄惨的一笑,“我若有内丹在身,结合体内精血,便能拔除蜈蚣精的幼子,救治这些凡人,但是现如今,我无法可施。” 默默的听完这一切,楚寻语也不禁感叹如斯,这妖女没想到还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商芊是第一次闯荡江湖,听到这一切,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当场气呼呼的说道:“这蜈蚣好生可恶,姐姐你也莫怕,我们帮你杀了这百足虫,为你讨个公道。” 看着商芊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楚寻语不禁好笑,到底是第一次闯荡江湖,也不知这妖女是否在骗人,就急急忙忙的喊打喊杀。想到这里,楚寻语朗声说道:“我有一法,可得两全。” “哦?”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希望之色。 “你体内之毒,虽然猛烈,但是不是不可解,我可以帮你解除,并且我会亲自去一趟西山,求证你说的话是否属实,若是实话,那么这歹毒的蜈蚣精,必然合该当诛,到时候,我们自然出手,成功之日,还你内丹,为你讨回公理。但是也请你帮助我救治这些凡人。” 少女拢过耳边一丝长,诚然回答道:“我说之话,句句属实,有生之日,唯一的夙愿,便是要为他报仇,你若言而有信,到时候我一定救治那些草屋中的凡人。” 楚寻语点点头,这一只区区五百年的山鸡化形,刚才观察她体内,也真的空荡一片,没有内丹。不怕它有什么歹念,于是又问道:“你可知晓,那屋中的蜈蚣幼子,需要几日才能成形?” “三日。” “三日够了。”楚寻语点点头,“我只需两日,便可拔除你体内此毒,最后一日,便能去找那蜈蚣精理论。” 少女笑道:“时间不怕,我自有办法,能将那些蜈蚣幼子压制住。” 说罢身形一动,一阵青烟飘过,只看见石头上立着一只鸡冠高颂,神情高傲的大山鸡。这山鸡口吐人言:“你可取我鸡冠内本命精血一滴,以真元灵力孕化,映在那些凡人的印堂之上,可将他们体内幼子震慑住,可拖延十日有余。” 楚寻语听闻此话,不禁喜道:“甚妙。”说罢便在头顶鸡冠上,取出一滴精血,存入袖中小瓶之中。 做完这一切,对着山鸡说道:“你可随我同行回去,我们详细讨论那蜈蚣精一事的具体。” 山鸡点点头,便重新化为人形,跟随者楚寻语和商芊二人一同回了草屋。 虽然是夜晚,但是高威一直抬头望天,希望他们能早日归来。月光下,大老远就看见了他们三人回来。 看见楚寻语三人归来,除了望尘,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这眼前皎洁月光下的一幕……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凄然未了情(三) 当第三天的黎明被山中的雄鸡唱响的时候,楚寻语带着少女走出了屋门,迎向了外面的众人。望尘带着大家笑看着二人从屋里走出来。 迎着朝阳,此时的少女身体虚弱不堪,但是体内的毒素全部清空了,被楚寻语扶着来到了门口。早晨的风,是凉的,阳光也是寒的,拉了拉长裙,靠着单薄的衣衫,抵御着寒风。 望尘平静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挂在脸庞,凝视着楚寻语。楚寻语带着少女来到近前,与众人见礼。对于妖类,一向很少见,就连梅晚这样的大小姐都有点意外,仔细的打量起来。 少女带着虚弱无比的声音,向诸位见了礼。忽然,遥远的西北方,传来了一声呼哨声,由远及近的传入了众人耳中,梅晚和观月大吃一惊,这是宏道门的紧急传讯符文,什么事情,能有这样的轰动? 一道白光带着呼哨声飞到了近前,被观月一把抓住,拿到了眼前,原来是个贴着纸符的竹简。观月小生皱着眉头将竹简递到了梅晚面前,还是请梅晚过目。 梅晚低着头,接到了手中,忧心忡忡的玉指一掐法诀,将纸符解开,打开了竹简,仔细的查看起来。 看完良久,终于舒出了一口气,递给了观月,观月低头仔细看了半晌,点点头,便抬起头来,对着众人道:“诸位,师门中有急事,我们需要回去一趟,这一行,要暂时离开一下。” 众人倒是毫不在意,纷纷示意不要紧。这时候,观月又笑着看看楚寻语,折扇一合,道:“楚兄,我们这一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一定去府上贺婚,到时候我们再见。” 楚寻语点点头,虽然他们这一路上别有用心,但是观月当年和自己一同出生入死很多年,还算是老友,所以礼节性的点点头道:“好吧,二位自便,有缘我们在见。” 梅晚和观月点点头,便不再多言,一转身,带起一阵青烟,便御空而行,连夜赶回宏道门了。 梅晚和观月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做出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但是毕竟是魔门中人,大家也不好与之相谈甚深,反而还感觉有些拘束。现在好了,一道传讯符将他们召唤回去,大家本能的感觉耳边清静了不少,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宏道门的人也会离开,真是个好消息。 除了望尘的眼神依然平淡,慕缘和楚寻语都是一松,一旁的少女奇怪的问道:“刚才走的那两人不是你们朋友吧,我从你们的眼中感觉到了松懈。” 慕缘嘿嘿一笑,回答了一句:“是也不是。”让少女听了不禁一阵疑惑。 楚寻语并不在意这件事,反而回到了正题,认真的问道:“你两日前说过,那蜈蚣就在西山不过百里的洞穴中,现在还在吗?” “不错。”少女点点头,“就在西山不足百里处,它正在闭关炼化肉身,算算时间,就在这两日要出来了。” 楚寻语点点头,便对商芊说道:“这百足大虫,目前来说最少也有四千余年的修为了,和我们境界水平相当,你就不要去了,你和高大哥一起,在这里看护这些凡人吧。” 商芊本来想一起去看看的,后来仔细一想,觉得自己去也只能作为累赘,便点点头,答应了。 忽然,望尘上前一步,笑道:“我与你们同去。” “恩?”楚寻语这倒是没想到,本来想着慕缘和自己同去就行了,但是没想到望尘也要去,看看周围的环境,也还好,没有什么太恶劣的条件,便点点头,转身看着少女。 “也好,我,和慕缘还有望尘前辈带上你一同前去,商芊就留下来和高大哥一起,看着众人吧。” 商芊乖巧的点点头,看着众人,关心的说道:“小心点。” 三人都笑了笑,便转身一拉少女,就这么迅的御空走了,只留下空中一串铃音…… 地面上的高威和商芊便留了下来,看护着屋内的众人。这时候,高威忽然长叹一声,看着楚寻语他们远去的方向,表情有些悻悻。商芊奇怪的问道:“高威大哥,你怎么了?” 高威尴尬的笑了笑,挥了挥大手,不好意思的答道:“其实我刚才在想,我要是一个修真者多好,你看看楚家兄弟他们多本事,什么事情都能解决,我一个大老爷们,百十来斤的汉子,现在和小孩一样,啥都帮不上忙。” 修真者讲究根骨,自小时候出身,未染尘世的时候,就能看出根底如何,所以天赋很重要,高威早就过了那个年龄,想修真,估计也是不可能了,商芊自然知道的清楚,但是不忍心看高威伤心,便安慰道:“高大哥,我爹常说,人生各有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命中没有的,也不要过于在意,我们也还不一定有你这么精彩的人生呢。” 这话说的,连安慰人都安慰不好,但是高威也不介意,也明白商芊是第一次出家门,知道她是好心,憨厚的一笑,“现在没人了,他们去一趟,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坐着干等也闲着,我去打只兔子来,烤给你吃,你一定没尝过。” 商芊笑呵呵的坐在门框上,拍着小手道:“好呀,我还真没吃过呢。” 商芊和高威二人就这么在屋前忙活起来,另一边,楚寻语和望尘以及慕缘对着西边一路疾驰,少女的身体弱,飞不了多快。但是有望尘这样的高手存在,轻松的一施法,便带着她一路赶往目的地,这根本不是问题。 四人慢慢的落在了山群之间,看着这一片的山林,不仅仅有成片的树林,还有一条潺潺的溪水,慕缘不禁感叹道:“这里倒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这百足小虫还真会选地方。” 少女一指不远处一个山丘,“就在那边的山腹之内,它将其中掏空,做了巢穴。” 三人顺着方向望去,不禁都奇怪起来,那山丘还颇有些规模,可是圆圆滚滚,表面毫无出入口,难道这百足虫要把自己憋死在里面? 看着三人的疑问,少女来到了小溪边,一指溪水深处“看。” 低头一看,三个大男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全都明白了。原来这溪水会流入山涧之间,这就是唯一的出入口了。溪水清澈见底,但是其中时不时的会漂过来一具被蜈蚣幼子寄生的人体,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顺水而下,漂了过去。只不过和高威他们那些凡人镖师比起来,这些寄生的幼子明显已经成熟了,尖端都已经长出凶猛的腭齿,另一端还是依然插在人体口中,就靠着百足滑动,在水底悄然前进。 “这就是那蜈蚣进食的办法,每每产卵到四周,骗取了活人寄生,一旦长成,便无声无息的拐进山里,供自己吸食。”少女解释道。 看着水底时不时游过来的一具具身体,慕缘怒道:“不管你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看这眼下这手段,这厮就是十恶不赦,常言说道,佛也有怒,这样的事情,被我佛家弟子撞见,怎么能视而不见?今天一定要铲除这妖物,还世间一个清明。” 楚寻语回头看着少女,问道:“望尘前辈留下照顾你,我和慕缘待会寻找个方法,潜入进去,寻得了那厮,问明原因,若是事实,我便一定诛杀此獠,为你讨回个公道,不过,我最后问你一句,那修道士被占了肉身,多半不会活了,体内不过是那百足妖孽而已,万不得已之时,我们会毫不犹豫的诛杀这妖物,连同肉身一起灭了,你可想好了。” 少女惨然的笑容再度挂在嘴边,一点都没有犹豫,决然回道:“这事我已经想了明白,我平生最大的夙愿,就是要为他报仇,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肉身一事,有什么想法的。” 楚寻语点点头,便和慕缘转身欲走。忽然,少女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轻声说道:“二位恩人,你们这一去,若是可能的话,还望手下留情,若是能活捉,那是最好,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我就是死,也瞑目了。”泪珠划过下颚,顺着长,掉落在了泥土上,双眼一片朦胧,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这不舍的一幕,楚寻语长叹一声,点点头,拉着慕缘便走向了溪边,只有望尘,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看了看跪着的少女,轻声叹了一口气,默默的看向了四周。 来到了溪边,看着水中情景,慕缘小声问道:“你如何潜进去?这里爪牙甚多,丝毫不留意,就能被现。” 楚寻语忽然少有的露出了一丝顽皮的笑容,也不作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水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看到这个笑容,慕缘的心里“咯咚”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这笑容,是那么的熟悉,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时候,每当看见这个笑容,自己就有一种要被捉弄的感觉。 过不多时,楚寻语一指不远处,“来了!” 慕缘抬头一看,原来不远处的水里,一前一后同时爬来了两只幼子,时机来的正好,前后左右并没有其它的存在。 楚寻语看准时机,双指一抬,两道剑气打入了水中,将那两只正在水底爬着的幼子一下击的脑穿崩裂,当场死于那里。再一伸手掌,产生了莫大的吸力,将那两具身体给吸上岸来。 慕缘一看两具**,早已生机全无,死了很久了。楚寻语一手一只,将那两只妖物带着血水,从尸体的口中一把拉了出来,笑着递给了慕缘一只。 慕缘大吃一惊,果然刚才的预感是真的,惊呼起来:“你不会是想……”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凄然未了情(五) 慕缘看见了眼前的景象,当即乐了起来,没想到这些百足怪物竟然会打扫干净,不禁心中偷着高兴,都不用自己弄了,这些大家伙能帮自己。 “刷”的一声,身边不远处又是一具尸体被拖到了旁边,看着这一景象,楚寻语和慕缘都甚为不解,这又是为何?难道这些家伙吃东西还有准备些存粮的习惯。转眼秋天一过,就要入冬,早听闻蜈蚣一族有冬眠的习惯,这难道是要为过冬准备粮食? 在这种关头,慕缘的脑海里全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要是楚寻语知道了,非给气得笑出来。 慕缘正在胡思乱想着,这时候,其中的一只大蜈蚣慢慢的爬到了身前,就在这头顶上,静静的俯视二人。 蜈蚣的眼睛,不过是个摆设,根本就看不见东西,慢慢的低下头,将自己的两条触须伸了出来,先在慕缘的身上来回的触碰。 这么点动作,慕缘当然忍的住,就这么闭紧双眼,将身体绷的直直的,随他动作,全身都被那钢铁一般的触角给检查过以后,大蜈蚣觉得似乎没有问题,便俯下了头颅。 慕缘一瞧,心中大喜,终于来舔舐我了,赶紧把我弄干净。心中盼望这一刻的到来已经很久,微微的张开一只眼睛,想看看它是怎么舔的。 一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慕缘马上就后悔自己这个举动了,为什么?因为他看见的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蜈蚣头,低了下来,张开满是尖牙倒刺的嘴巴,对着自己的面门就来。两条锷齿那是非一般的尖锐,带着浓浓的腐臭味,自己的口鼻之上满是烂泥,都能闻的一清二楚。 一闻见那腐臭味,摆明了就是有有剧毒的,看见它越来越近,慕缘险些就要暴起难,可是楚寻语死死地拉住他衣角,一再的传音示意他冷静下来,不会有事。出于对楚寻语的信任,慕缘才没有动作。 那只粗大的蜈蚣显然也没有辜负楚寻语对他的信任,它并没有对慕缘上毒,而是将大口一张,喷出一口黏稠的口水,撒在慕缘的脸上。这一下,慕缘又想暴起了,一手无相佛印即将打出去,因为这样的举动简直是恶心至极。 蜈蚣的锷下有一大簇硬毛,沾着自己的口水,开始对慕缘的从头到脚洗刷起来。那些硬毛本来就很粗硬,加上这些大家伙,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修行光景,虽然未曾化形,但是亦非凡物,更加使得这些硬毛刷如同钢针一样,在体表来来回回摩擦。 慕缘表面的衣衫,都不知道给划破了多少,但是只要不给自己上毒,就任它如何吧。 刷干净一面,用嘴一咬肩膀,将慕缘翻个身子过来,又是一大团口水喷撒在了背后,又开始卖力的洗刷他的后背,慕缘像个生煎包一样,给来来回回翻滚,在反复用口水冲刷。 忙活了很久,终于弄好了,慕缘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完了。谁知道那蜈蚣对着慕缘的面门又是一番嗅探,好像在找些什么。 慕缘心里正纳闷呢,忽然,只感觉肩膀一疼,“刷”的一声,自己的身体被拖拽出来,就这么被扔在了那些被挑选的尸体堆中。 这是干什么?在确定自己没有中毒以后,慕缘微微张开一只眼睛,也现了自己被隔离开,到另一边去了。 接下来,就轮到楚寻语了,楚寻语的毅力那是今非昔比,两极之地的锻炼,那使得性格更加坚强,区区一把硬毛刷,算不了什么。身体僵直的被舔舐了很久,清理干净以后,竟然也和慕缘一样,被分到了另一边。只是洗刷期间,楚寻语那柄奇长无比的黑剑,紧紧的用黑布包裹,贴在背上,这只蜈蚣几次想用口齿咬下来,都没有成功,最后灵智不高的它,终于放弃了。 楚寻语依然和慕缘肩并肩的,在尸体中躺着,对于这一举动,二人都一样费解。 尸体被分成了两堆,楚寻语和慕缘这边大概只有五人,剩下的数十人都还在原地。那几只大蜈蚣高高仰起头来,对着山壁上的洞穴一阵摇动触须。 “完了。”慕缘悄悄出一声感叹,此时的他,躺在尸堆上,早已经将头抬起来,注意到眼前的变化了。 楚寻语也将头慢慢抬起一点,看着这一幕,不解的问道:“哦?完了?你现什么了?” “这还不简单,现在说到底,我们的身份是食物,它们这些畜牲是要来吃我们的,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吃的糖炒栗子吗?你想想,我们人类吃东西的习惯是什么?是将不好的,霉变质的栗子丢弃掉,吃下正常的栗子,我想这些畜牲刚才挑选了一番,是将我们这些‘坏栗子’给扔到了一边,将那些好的栗子留下来,最后贡献给那只妖王。” “恩?”慕缘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提醒了楚寻语,这个现象貌似这样也解释的通,可是现在怎么办?“我们难道要悄悄的回到那边去?”楚寻语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要回去。”慕缘坚定的说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见到这里的妖王,更重要的是,古语有云,士可杀不可辱,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被丢弃的次等品,这不是笑话吗,以我们的修为,我们的身份,怎么能在这一群次等品中待着?不说我们有多优秀,我们的待遇最起码也是最高档的一桌菜肴,而且还是主菜,要反复烹饪,细细琢磨的那种。” 听完这番话,别等见妖王了,楚寻语现在就想先给他一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来干什么?不是真的来给人当食用菜肴的。 正当二人商量着这一切,是不是要重新返回那一边的时候,对面的那五只大家伙已经停止摇动触角,静静的在等待什么。 二人的争论也随之停止,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忽然,整个山腹中的洞穴里,都传来了沙沙声,一开始是细不可闻,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声音就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如同千军万马奔腾之势,震耳欲聋。 楚寻语和慕缘听见了这番动静,也都暗自警戒,虽然不明白生了什么,但是只要稍有不对劲,二人就会迅起身。 一只、两只、三只……数不清的大小蜈蚣争先恐后的从洞穴之中往外爬出,其形状有大有小,小的,就和凡间土壤里那些常见的一般,大的,虽然比不上那些洗刷尸体的大家伙,但是形态也不小不到哪里去。 密密麻麻,如同江河湖海之水一般,无穷无尽从洞穴里爬出,有青黄色的,有暗红色,有全身乌黑的,对着慕缘和楚寻语他们就来,虽然这些东西造成不了什么危害,但是以肉眼观之,这样的声势规模,倒也是吓人。 楚寻语拉住慕缘,生怕他有什么举动,暗道一声:“再等等。” 慕缘耐住性子,就这么和他一起,笔直的躺着,皱着眉头,注视着一切。 但是让慕缘松懈一口气的是,这些大小蜈蚣根本没有注意他们,主动的从他们身边爬过,仿佛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们,而是爬向了对面另一堆十几具尸体。 这么多数量的蜈蚣,瞬间就将那些尸体爬满,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情的张开大口,就是一顿残暴的吞噬,甚至还有那些后来的,挤不上位置的,竟然凶残之极的撕咬起同类,就为了自己能吃上一口。那五只体型巨大的家伙,就这么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一幕,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楚寻语悄悄的用胳膊肘捅了捅慕缘,“喂,你还想站到他们那一边吗?” 对于这一句讽刺,慕缘毫不在意,反而心中一片明朗,豁然说道:“原来如此。” “哦?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原来我们并不是次等品,还是被挑选出来的优秀菜肴。”慕缘一指身下,压着的三具尸体,“你且看看,我们这些被留下来的,都是些面容年轻之辈,气血旺盛之人,而那些被撕咬的,多半是一些年老体衰的身体,现在看来,是我理解反了,我们被挑选出来,正好能见到那百足畜牲,那些没有被挑选出来的,只好任由它族中小辈食用。” 别说,慕缘这么一番“菜肴论”的分析,还真的是摸对了门路。感觉时间过都差不多了。这时候,那五只大家伙慢慢爬了过来,蜈蚣本是穴居动物,挖土钻地的本领精通之极,用身体俯下,这么向上一顶,就将楚寻语他们背在了身上,慢慢的爬进了山壁上的一个洞里。 洞穴是黑暗的,而且比想象中的还要深许多,这二人被驮着,一路向上,弯弯曲曲的向上爬行。 估摸着路程,快到山顶了,感觉身体明显一顿,被翻身丢在了地上。这一行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楚寻语和慕缘此时感觉到一股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气势出现在周围不远处,估计那妖王就在附近。二人小心翼翼的微微睁开双眼,一看周围,果不其然,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干净异常,只有一个石台,石台上闭目盘腿坐着一个年轻人,面容过于白皙,在那里打坐休息。 慕缘小声传音道:“哦?看来就是它了。” 楚寻语还没有说话,那台上的年轻男子忽然双眼一睁,慕缘和楚寻语赶紧重新闭上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那台子上的男子左顾右盼,向空中望了一会,带着奇怪的眼神开始打量起地上的尸体,忽然一怔,随后用着嘶哑的声音开口笑道:“哦?我这里虽然干净,但是两位都已经来到近前,何故还要躺在地上?”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洛阳牡丹芳 法家洗尘宴(上) 欲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司马光在《论洛阳》的一文中,写下了这句千古之叹,让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华夏第一王都、经历过无数人间沧桑的千古老人——洛阳。 四人站在古老的西城门外细细观看,这里,是当年丝绸之路的,将我天朝泱泱大国的气度昭然于天下;这里,是“河图洛书”的源地,创立了修真界敢问天命,进军仙道的又一条光明坦途。 阳光下,城门中进进出出的百姓,络绎不绝的贩夫走卒,趾高气昂的富家贵人。望尘不禁感叹道:“这里龙气更迭,无数王朝都在此问鼎中原,真乃王者之里。” 楚寻语身背长剑,默默的站在城外,抬头仰望这偌大的城门,遥想当年,两朝战争时期,在这里也曾经征战杀敌,不想过去了这么些年,又变的如此繁荣。这就是楚寻语和望尘之间的差距,楚寻语心魔太重,心事重重,整天都思考着如何寻找萧萧,而望尘无论是修为还是心境,都远胜其一筹,看事物,想的则是感叹命运,体悟天道。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商芊忽然接着望尘的话,也感叹了这么一句。 “商芊师妹,是不是想家了?”慕缘笑嘻嘻的在身后问道。 商芊乖巧的点点头,“这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经历了很多事,虽然每次到关键时刻,大家都没有让我以身犯险,但是我还是懂得了许多在家中体会不到的道理,本来修真者一生心无牵挂,笑看红尘,可是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我又不可避免的想家了,真是让人汗颜。” “小友哪里话?这想家乃是人之常情,一个人,不管是不是修真者,都有这叶落归根,思乡之情,这可是天道大潮,若是这连家都不顾了,还言什么天道?小友执着于字表之相了”望尘这时候,显露出了前辈模样,认真的提点道。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教了。”商芊听了这一席话,不禁心中宽慰了许多,看来自己这想家,也没有过错。 “快进门吧,我饿了……”在众人谈经论道之时,慕缘总是插上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 众人无奈的摇头笑笑,便一抬腿,进入了这千年老城的大门。 刚进门没多久,就看见一队器宇轩昂的年轻家族子弟,大约五六人,都有灵寂期的修为,身着统一的服饰,胸口都绣着一朵淡然的牡丹花。 当前一年轻男子,看见望尘一众走来,立刻迎了上去,对着商芊施礼笑道:“商芊表姐,奉家人之名,等候多时了。”说罢,又对着望尘等其余看不透修为的三人,认真的执晚辈礼以迎接。 “小三?”商芊惊喜的叫道:“真的是你吗?出关了啊,都达到灵寂期了,真是可喜可贺,许久不见,让我好好看看。”说完,便绕着这个叫“小三”的年轻人转圈,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个不停。 这名叫“小三”的年轻人,却是一副苦笑,不好意思的说道:“表姐,在这么多前辈面前,能叫我的名字吗?小三小三的,多丢人。” 商芊咯咯的笑不停,“小三”也不去理她,当先对着望尘再施一礼,说道:“我家表姐生性大意,这次传书回来,未写明几位前辈远道而来,我商剑,代表其他家族子弟,先给各位陪不是了。”商剑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言谈举止,却深得大义。他不知道眼前几人谁的辈分更高,却能很乖巧的猜测出来是望尘为,因为望尘在城门外幻化了身形,和普通人无二,但是修真者一眼望去,却有一种云里雾里、不识庐山真面目的高人之感,所以这一礼,当先给了望尘。 “喂喂,谁说我大意了,我不是说了和几个朋友一起回来吗,怎么是我没说清楚?”商芊不服气了,鼓着腮帮子可爱的问道。 这能叫朋友吗?辈分、境界、修为都差了这么多,也就是商芊这种第一次出远门,分不清高低的江湖新人敢这么说,要是竖起手指头数数,能和望尘谈上“朋友”二字的,恐怕放眼天下,也就那么几位。 商剑无奈的笑笑,不好和她争论什么,对望尘他们说道:“前辈,家人等候多时,静待几位大驾光临。” 望尘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如既往的淡然笑容,:“如此,我们就前往叨扰了。”一行人动身,行往法家驻地…… 法家的驻地,是在离市中心稍远的一处大宅子,按理来说,这修真者大都远离市井。但是法家属于那少数分子之一,这是他们的理念形成的原因。因为他们的祖先,开创一族的韩非子,善于用法来规定天下,所以和凡人必须要走的很近,才能管理世间,久而久之,他的后人,法家一族,也就住在了尘世,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一处不起眼的大宅子,虽然感觉一般,但是有修为的人若是运灵力于双眼,一眼望去,但见这大宅四周波动不停,光线断层明显,便知深浅,一看就是有大神通者划分了空间,其中必定别有洞天。同时也告诉世间心怀不轨之人,不可多越雷池,否则必遭横祸。 刚到街口,就看见老远一片修士聚集在门口,修为高低都有,甚至还有些低级修士,用普通的隐身之术,抹去了身形,挤在过往的凡人中,避免不造成大轰动。粗略的估计,最起码也有百余人了。 楚寻语等人刚走过去,人群中就当先出来一人,面目中正,双目威严,胸口服饰上绣着朵大牡丹花,一身稳稳当当的灵气不偏不倚,随着脚步的走动,安定着每一片起落的尘埃,出窍期的修为气息拿捏极稳,不张扬,也不内敛,看来法家严厉的法制规矩之术,已经融会贯通。这就是商芊的父亲,商华。 “父亲。”商芊紧走两步,主动迎了过去,收起了一贯可爱模样,认真的问候一声。 “恩。”商华点点头,“去你母亲那里,她也很想你。”这句话说的倒也柔情,看来这严肃的中年人,并不是看似的那么古板。 商芊点点头,便赶紧跑向了对面的人群。商华却一正衣冠,来到了望尘面前,执晚辈礼,一丝不苟的说道:“小女大意,不曾言明是望尘前辈到来,只说是朋友,所以到现在进了城门才得知,未曾远迎,这里向望尘前辈道歉了。”说完,再次施礼。 望尘笑着摇摇手,点头笑道:“严重了,商芊小友说的也对,我们确实也是朋友。”望尘的资历,那是说不完的,什么天机阁天道英才,什么演算王朝更迭第一人,又或者什么平定战争的功臣等等,简直是罄竹难书,江湖上,人人谈起他来,都要赞这前辈一句好,这样的人,能和一个区区金丹期的修士交友,倒也真是古今难找。 商华心中一阵感叹,又道:“今天理应是族长亲自前来欢迎,可是目前家中族长商明师叔,正在王都应天议事,所以由我暂带,我已传讯,族长知道以后,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不日就到,希望前辈谅解。” 望尘一样笑着表示不介意,说起这族长商明,他可是望尘的老相识,二人虽然一样都是化神期的修为,但是商明确实是晚辈,想当年年轻修为停滞不前的时候,望尘正好游历经过,当下提点了他不少,一下顿悟过来,才有今天的成就,所以二人在以后的日子里,私交颇深。 这商芊确实是误事,她回来之前,飞书传讯,说是不久就要回家了,并且还带上几位修为高深的朋友回来作客,至于身份,却没有言明,故意卖了个关子,想让家中人刮目相看。父亲商华确实吃了一惊,毕竟江湖上鱼龙混杂,第一次闯荡江湖,带回来万一是坏人,那就出事了,但是一想有慕缘在,这一般二般的毛贼也不敢打主意。 结果到了城门口,望尘仅仅是身形幻化,没有让普通人注意,但是天机阁那独一无二的功法气息却没有隐藏,释放出来,意思是告诉族长商明说,故人来访。巧合的是,没有事先约定,商明不在,反而把商芊的父亲,商华给吓着了,赶紧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事情,命令所有上下高低人等,全都紧急出来迎接。 商华请众人屋里座谈,也与楚寻语和慕缘两位见了礼,慕缘倒是认识,但是楚寻语的相貌和当年玉虚宫论剑之时相比,早已经变的面目全非,而且见礼的时候还是稀少的剑修士礼仪,这倒是让商华心中疑惑了一下,不过能慕缘和望尘同行之人,必然不能小觑,肯定有过人之处。于是,也客气的往里面请。这三人倒好,一佛修、一剑修、一道修,各不相同,却走到了一起。 在法家众人惊奇的眼光中,众人走了进去。一进大门,这仙家妙术就立刻显露无疑,门外不过是普通寻常市井,而门内确实别有洞天,只见高堂大院,面积广博,中间有两座十五层高的楼房为主建筑,中间桥相连,寓意貌似天平,象征不平不已,法共于世。当然,这些在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刚进去,望尘那简单的幻化术就自动退去了,一下子俊朗的面容显现出来,仙家气息使得周围弟子纷纷赞叹,那真是好一派得道之相。商芊此时和众多女眷站在一起,听着周围年龄相仿的少女感叹,顿时显得自豪无比,这可是第一次闯荡江湖,就带回了个这样的人物。 这真是,洛阳万户侯,法家有方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如梦如幻(一) 天上的新月,从夜晚的云雾中露出了小脸,偷偷看着屋顶上的两人,在似遮似掩之间,洒下了一片迷人的光辉。不像满月时的饱满,用皎洁的光辉照耀大地,这样的新月,淡淡的一轮月牙,如同那春闺中的少女,悄悄的掀开窗角,轻撇那羞涩的女儿家目光,审视着尘世凡人。似美,似梦,又似幻。 “说说吧,我听着,不管花多少时间都行,反正现在没事做,这里也僻静。”慕缘站在一片瓦砾之上,用偌大的袖子,将灰尘拂走,然后双手一支,慢慢的坐了下来。 “你想听哪一段?” “都要听。” “都要听?那可是个很漫长的故事了。”楚寻语笑了笑,举目看看四周,“商芊师妹也是,居然能同意你上她家房子的屋顶,这里倒是僻静,一般人找不到这角落里。” 对面的慕缘并没有接商芊这个话茬,反而往后一躺,默默的看着天上新月,带着些许歉意,说道:“当年你被配到两极之地,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旁边急的干瞪眼,我真是太没用了。” “谁说的,你不是在入口处,塞给我许多日常生活的东西吗?” “那不过是些小事,微不足道,在大问题上,我却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救你。” “呵呵,不用了,我现在活着出来在你眼前,以前的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了。”楚寻语也笑着在慕缘身边的瓦砾上躺下,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说道:“我们今晚的故事,就从刚进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说起吧。” 思绪慢慢的飘回到很多年以前,在那段楚寻语、哦不,应该是思奕人生当中最最屈辱的日子里,开始两极之地的旅行。 当年的思奕,被废掉全身修为,浑浑噩噩的待着牢里,神情痴呆,满脑子都是昆仑山顶手刃爱妻的那一幕。思奕自己跌坐在稻草中间,双目红肿,泪水早已干涸,再也流不出任何的血泪,眼神无力的看着天花板,就这样一直默默的盯着。 偶尔干裂的两片嘴唇中间,喘出一口粗气,拖带着脸上的伤口泛出阵阵血丝,但是早已麻木的表情,仿佛早就已经全然不知了。思奕在这层层防卫的天牢中,就这样度过了一日又一日,静静等待着命运的最后审判书下达,此时自己的命运,早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又过了多少阴晴圆缺。终于有一天,在黎明之际,一众狱卒高举火把,引来了一位中年妇女,正是这前来探望的母亲,告诉了自己,将要被流放到两极之地。说到这里,母亲哭了,不可避免的流下了眼泪,泣不成声,纵然修真者笑看红尘,抛弃凡情。但是,当亲生儿子要面临死亡的时候,母亲,还是哽咽不止。 思奕伤心极了,却流不出眼泪,慢慢的用手指将母亲脸庞上划过的泪珠擦去,然后默默的点点头,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问道:“姐姐和父亲呢?” “他们还在和王*,和那些人争吵,他们不同意这样的结果。” 因为被流放到两极之地,那么就等于变相的判了死刑,明面上没有当即处死,留有一线余地,但是大家都明白,那里古往今来,有多少大神通者都陨落在此,有道是九死一生,但是那里却是十死无生。 思奕点点头,用自己满是伤痕的身躯,扑倒在母亲怀中,啜泣着说道:“孩儿不孝,要先走一步了。” 天牢的窗外,只留下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照进窗内…… 手脚上带着浓厚的镣铐,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自己虽然修为早已废除,但是他们还是不放心自己。自小就很瘦弱,修为一旦废除,那就如同凡人一般,这身上镣铐乍一瞬间,显得这么沉重,仿佛病危的老人喘着粗气,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慢慢的向前挪动身躯,被押送行走在三军阵前。 三军将士整齐列队,漫天旌旗随风飘荡,在数万大明雄狮的眼中,这位曾经传说中的中原八俊,这位曾经在两军阵前力斩强敌的天才青年英雄,此时,却变的这番下场,是命?还是梦? 思奕一步一挪动,修为虽然不在,但是还是够很明显感觉到身边传来的目光,有鄙视,有感叹,有疑惑,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终于走到了路端的尽头,一位高大的身影,身穿铠甲,从一堆凡人高官中,来到了自己面前,沉痛的说道:“楚家兄弟,保重。”楚这个姓,是思奕给自己起的,从下山游历的那时,就叫楚思奕。 “徐达大哥,认识你,不亏了,记得天下真的太平以后,在我的坟头上烧一份捷报,给我也瞧瞧。”楚寻语看着面前这个双眼泛红的高大汉子,勉强的笑了起来。 徐达默默的点点头,回到了队伍当中。思奕平静的抬起头,看向了眼前那一段高高的楼梯,自嘲的一叹,便举步走了上去。当来到了楼顶之时,才现早就已经站满了修真界的前辈,他们,要在这里,送自己上路。 “弟弟!”思燕一下重出人群,在也忍不住了。 “姐。”思奕将姐姐拥入怀中,哭道:“照顾好爹妈,我不孝,先走了。” 思燕哭的和个泪人似的,啥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搂住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弟弟,失声痛哭。 当时的慕缘,静静的走过来,将手里的一个小包袱递过去,说道:“你现在是凡人身,当不得数,这里有我收拾的一些食物和水,他们说,只能带这么多,你留着,省着点吃喝。” 思奕点点头,接过包袱,“我走了,那么我姐姐今后也是你姐姐,你要照顾好她。” 慕缘点点头,连连点头,悲伤的啜泣道:“你要活着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今后偷谁的东西吃?” 思奕苦笑着安慰他:“放心,我一定从那里出来,而且到时候,还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到时候你就能吹嘘了,你吃过那里的东西。” 离别必伤心,浓淡总钩情。看着从小一起长大,为数不多的好友就这样远去,慕缘忍不住也伤心起来,对于思奕的调笑,丝毫没有减轻自己的悲痛,谁说佛门弟子要四大皆空,就不能有友谊了吗? 在这个春风跌宕的日子里,回忆中,这些欢快愉悦的春风,早已失去了笑颜,此刻却充满了各种悲伤的情绪,淡淡的拉扯出人们伤感痛苦的源头,伤外伤,悲加悲,第一次,自己有这样讨厌春天。 “时间已到,上路了。”身边一位穿着天师派道服的长老,忽然插上了一句。 上来数个陌生的修士,无情的将慕缘和思燕拉开,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慢慢远离,思奕自己反而有了一种解脱之感,就这样去吧,放手吧,什么都不要了,现在看起来,报仇也是痴人说梦而已,根本谈不上,反而就这样去了也好,至少不用这么丢人,给家族抹黑。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了眼前。 眼前是一个硕大的祭坛,不同的位置插有五根不同的龙头杖,这时候,分别有五位被推选出来,来自不同门派的大长老走到了杖子近前,同时运用**力灌输进去,地上绘制的法阵慢慢运转,古老的隶书一个又一个跳动起来,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偌大的黑色空间漩涡,那里,就是传闻中,有来无回的两极之地入口。 思奕抱着包裹,穿着一袭千疮百孔的囚衣上前几步,被人打开了镣铐,活动了两三下手脚腕,便黯然的走到了漩涡面前。入口处,巨大的吸力将思奕散乱的丝拉扯的更加凌乱,一缕若有若无的轰隆之声,传入了耳中。 “就是这样吗?”低头看着地上这样的场景,思奕默默想道。 “进去吧,时辰到了。”身边一位龙虎山的长老叹息一声,黯然提醒一句。 思奕点点头,便一抬腿,踩进了那个自古以来,让人畏惧不已的漩涡,可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而是慢慢的将身体沉入进去。临别之际,回头看向了身后,看见思燕那声嘶力竭的哭喊,奋不顾身的就要扑上,结果被慕缘一脸悲痛的死死拉住,又看见了母亲此刻靠在父亲肩膀上低声痛哭,不敢直视眼前的一切。 最后,还对视上了父亲那仿佛老去了很多的眼神,就这样,默默的看着自己,一句话不说,往昔的严厉古板,早已不在,此时此刻,只传递出的一句话语:“一定要活着回来。” 当头部还弥留在外界的最后一瞬间,看见了父亲终于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泪水,任凭它,被离别的春分吹散。原来,那么凶的父亲也会为自己落泪,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原来,父亲,还是爱我的……”这是思奕双眼一黑,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如梦如幻(三) 迎着昏黄压抑的云彩,思奕已经在茫茫的草原上走了近七天七夜了,周围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枯黄朽败的茅草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之上,那焦黄而又碎裂不堪的大地放眼皆是,不过唯一有好处的是,食物不用愁,这里的土地碎裂的厉害,可以很轻易的扒开黄土找些青蛰来果腹。 时间一旦长了,自己也就能够忍受这些恶心的蛮荒异种了,不在像第一次那样,刚入嘴就要吐,现在可以正常的食用。饮其血,食其肉,勉强的维持着生计。 对于这里,思奕在来之前还是有一点点微末的了解,不过都是来源于家中典籍。药王府传于上古世家,其中不乏有大神通者想来此探究一二,虽然不知道他们成功与否,但是还是留下了只言片语,传入了后世。 记载的很不详细,书上曾经提到过,这两极之地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所成,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被人们所知,但是上古时期,根据到此游历过的修士所述,这里的面积之大,让人难以想象。 书上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昆仑山的得到高人在踏破虚空、羽化升仙之际,曾经想来此一探究竟,便靠着自己的力量,打开了一处入口,结果刚踏出空间裂缝,迎面扑来的是那来自九幽地狱的业火,差点烧的形神俱灭,连忙狼狈而逃。还说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六劫散仙,也来此处探宝,结果遇见的是寒风阵阵,不明到底有多高的大雪山,无论是飞还是攀爬,都看不见山顶,也只好悻悻而回。 更有甚者,说另一位大修士进来以后,见到的居然是一派江南水乡的美妙风景,以为是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于是流连忘返,待了不知多久,最后现,不过是一片天然形成的海市蜃楼,自己还在入口这打转,耽误了百余年,最后落寞而回。 于是,家中先祖就在书中这样写道:两极之地,诡异甚多,但是,整合各家之言,得出结论,空间入口不同,所遇见景象亦不相同,千百年以来,无人能一探究竟,到底方圆几何,其中有何情形也无人所知,相反,客死其中的大神通者多不胜数。遂,家中子弟,无大神通、无大机缘者,慎入,慎入…… 思奕这一连走了七天,什么都没有遇上,除了地下那些青蛰以外,连个能出声响的都没有看见,于是暗自寻思着,家中典籍上并没有说错,这入口不同,所遇见的事物也不同,自己被丢在的这荒草原,说不定也是因为入口和那些古人不一样,算幸运的了,自己并没有遇上那传闻中九幽地狱的业火,否则现在凡人身一具,早就烧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当肚子再次感觉饥饿的时候,思奕又扒开黄土,寻找一些青蛰果腹。根据这些天的经验,自己懂得了不少,这里的青蛰没有什么攻击性,和外界的事物有些不一样,也许是没有天敌的缘故,变的很是柔弱,而且怕光,只要猛的一扒开他们的巢穴,这些东西乍一见光,必然变的动作迟缓不少,乘着这个机会,立刻抓起石头,猛击它们的头部,就能当场致死。 思奕按这个方法,又处理了一只半大的青蛰,升起火堆,慢慢烘烤,然后将多余的血液挤进水囊,当做路上的水源,等烤熟了以后,坐在地上,饮着鲜血,吃着无味的烤肉,默默的看着天边,心中寻思着出路。 脚下这片草原之广,让人叹为观止,想当年在草原和那些元蒙鞑子打仗的时候,那里也没这么大,这里的面积,估摸着可以成立一个国家。而自己,恐怕是这附近唯一一个可以思考站立行走的生物了,自己的口又不能言,变成了哑巴,这使得周围更加寂静。至于远处那些轰鸣声,思奕也曾经考虑过,是不是应该循着声走,可是侧耳倾听了很长时间,根本就找不到这些声响是从何处传来的。 一路就这样漫无边际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天,也不知道外界过了多少日日夜夜,当走到了连自己的心都记不住到底过了多长时间的时候,思奕终于看见另一样东西。 那个时候,思奕一如既往的旅行着,行走在这连风都吹不进的荒草原上,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是静止的,渐渐的感觉到了睡意,估计到了晚上了,便照例走向了一块稍大的一点的石头,准备躺下先睡上一会。当走到了那一块焦石的背后,忽然看见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当场激动的连眼泪都快下来了。 原来,这石头的背后,竟然有一具不知道什么年达,风化已久的骸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变化,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日日夜夜,连个希望都看不见,现在竟然看见了一具骸骨,这,真的是……忍住心中的巨大激动,思奕一扫刚才的睡意,慢慢跪下来,检查起眼前的一幕。 思奕在心中,亲切的称它为朋友,毕竟它也算是个人类,只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位朋友也不知道哪一年来到这里的,身体早就风化了,隐隐约约留下了一个头骨和一些凌乱的细小骨骼,手一碰,都散成了尘土。 衣服早已经不见,否则凭借着衣服上的标记和样式,还能知道他的来历。唯一值得欣喜的是,这里的大地是万年不变的,身边散乱着的东西是修真界的,缺少了沧海桑田的土地变动,那么,衣服**可以腐烂,但是,修真者的东西却不会被埋没。 脚下静静的躺着一只竹简,修真者的竹简,那材料都是经过冶炼的,不管是不是法宝,都不易损坏。松开上面的绳子,便将其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索性这不是法宝,而是一块普通类似于便笺一样的文字记载体,否则以现在思奕这样的凡人之体,半点法力没有,还真是驱动不了。 由于年代已经很久,上面的笔迹文字多已不可辨认,最最可恨的是,这人写的是草书,读起来,就更加困难了。不过草书也有草书的好处,书写度迅捷,更重要的是,可以看出来一点,这人最少也是唐朝以后的,因为草书是演化于唐代,当然,其实这人是什么年代的,对于现在来说,也没什么重要,不过是知道了一点废话。 潦草的字迹经过时间的演变早就已经变的模糊不堪,思奕吃力的一字一字细细研读起来,整个长长的竹简,能够辨认的,也就那么堪堪百余字。 断断续续的看完,想来一会,心中将中间遗漏的文字凭借着自己的理解补上一些进去,大概能领悟一些。现在可以知道的是,这人修为应该不怎么高,而且是通过一些不知道的理由,误打误撞进来的,并非自己情愿,他和自己一样,也在这片荒草原上出现,进来以后,也现了这里的怪异。 但是,这片文字中提到了两点很重要,一是这里怪异处很多,不管是不是修真者,来到这里以后,不能像往常一样,靠着平常的天地灵气给养身体,而是需要通过普通的食物来补充体力,修真者也会有饥饿感,大不了修为高一点就捱的时间长一点,修为低的人就饿的更快一些。 这一点思奕自己体会过,这里的灵气很怪异,根本进不了身体,至于说饥饿感,很遗憾,自己现在是凡人身,不知道修真者的感觉,不过应该所说不假,因为看样子,这小子是被活活饿死的,文中就是这么说的:“身体机能大为停滞,腹中饥饿感渐甚,久违的头晕目眩出现……”看来这小子才是历史上第一位饿死在这里的修真者,而不是自己。 还有一点让思奕眼前为之一亮,上面写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弥留之际,曾经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一个方向传来过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和平日听见的那些远方轰鸣声不一样,很清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这个消息当真是很关键,这里寂静的连个苍蝇都没有,忽然说有一阵清晰可闻的金属声,看来有迹可循。不过这个方向很难找,这里根本不分东西南北,如何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竹简上说死前,这人躺在地上,将手中的竹简对准了声音的方向,以便能够表达自己的不甘。 思奕根据头骨的位置,自己手握那只破旧的竹简,在骸骨的身边躺下,摆出了一副差不多的姿势,便找到了方向,看来,这漫无边际的旅途终于有了一个确切的目标。 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见面既是缘分,这位先来者虽然身死,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不顾,思奕此时心中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这位先人以后一定会扬名天下的,因为他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饿死的修真者。 甩开这些好笑的念头,思奕面色郑重的在地上扒出一个不大的土坑,将这些尸骨埋了进去,填平以后,又将那只竹简放了上去,并且,用身边的树枝在地上划出了那个方向,用正体楷书仔细的在地上写道:“尸骨已埋,入土为安,不便打扰,文中所说方向,我已探明,正是这边。” 这里的景象反正是万年不变,写在这地上也不会给土地变迁掩盖,至于这位先人,毕竟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吧。 做完这一切,思奕又开始了旅行,不过这一次,在这荒芜的地方,终于找到了方向,迎着那万年不变的昏黄色云彩,继续走了下去……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如梦如幻(四) 荒凉,在眼中从来没有变过,寂静,已经成为了一种定律。没有日日夜夜的变化,更没有四季的交替和寒暖的感触,剩下的,只有那无止境的“永恒”二字。 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连时间都似乎停顿了,在这种情况下,有一种负面的东西会滋生出来,那就是“烦躁”。这种情绪慢慢的在思奕内心中体现, 刚开始的几天,思奕还能坚强的顶住,可是时间越长,就越经受不住这样无声的考验,在荒草原上慢慢的行走,下意识的抬起手来看看,看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扒土,蹭掉了指甲、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便一阵的苦笑。 可是再到后来,这里一成不变的环境,使得心情越来越恶劣,想扯着嗓子喊叫几声,可是喉咙早就坏了,仰着头,对着天,光是张张合合,就是不出声音。 终于,在离开那具遗骸以后,在过了不知道多少日日夜夜以后,思奕疯了。应该说是在内心中,不知道走了有多远,过了多少时间,焦躁的情绪,已经占据了自己的内心,以前那现遗骸的高兴心情早就没有了,什么都不管不顾,就在荒草原上疯似的胡乱奔跑,凭空胡乱舞动双手,像个疯子一般。那种烦躁的情绪,最后还是突破了临界点,爆出来。 现在是凡人之躯,不比修真者,终于,身体感觉到了疲劳,跑累了,汗水顺着鼻梁逐渐的流淌了下来,身躯终于轰然倒下,躺在荒草上,思奕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疲劳的闭起双眼,慢慢的体会着,这一刻周围的那种安静,就这样,昏昏睡去。 当咕噜噜的肚子,饥饿感叫醒自己的时候,睁开眼睛,看见的,又是那一成不变的景色,思奕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子,又扒开黄土,处理了一只青蛰,然后慢慢的烘烤起来。 这里的温度是恒温的,如同三月春天般的温暖,可是,当火生起来的时候,思奕不由自主的靠近了火堆,然后抱着膝盖,蜷缩成了一团。因为,这时候,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中原八俊,当年那个驰骋沙场的英雄,也需要一丝温暖,来寻求安慰。 吃饱了以后,背起行囊,麻木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浓厚,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思奕继续向前走去,因为他知道,现在,也只能干这个。 当烦躁变为疯狂,最后变成麻木的时候,终于,那高高在上的命运,看见了这可怜的凡人,给了他希望。 “咦?那是……”思奕心中一惊,因为他看见了,在遥远的天际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仿佛有什么东西树立在天边,心中惊喜连连,将包裹一紧,朝着那个黑影,奔跑了过去。 当跑近以后,带着大口大口的喘息声,思奕的眼神终于再一次恢复了生机,因为他老远看见的那个身影,竟然是一棵树,一棵树啊。这是在这片荒草原上,唯一有生命的物体了。 看着老远那棵绿色的大树以后,思奕渐渐放慢了脚步,生怕自己的动静,会惊吓它一般,慢慢的走了过去。当走到树旁,还没有来得及欣赏身旁的这棵树,思奕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大大小小的乱坑,布满在了地面,最深的那个,深达数丈,不可见底。这样的景象,思奕再清楚不过了,那是被道法轰击出来的,这里曾经有人斗过法。 思奕早就不管那棵大树了,“扑通”一声,随意的跳下了一处坑洞,仔细的查看起来。通过痕迹能看出来,时间应该过去很久了,最起码不是最近百年造成的。至于说施法人的实力,只能说是很巨大,因为就算自己全盛时期,也造不成这样的景象,这到底是怎样的实力啊? 在坑底,随意的一脚,仿佛踢到了什么,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土地,然后一用力,拔出了一根长条状的东西,用嘴吹去灰尘,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把断剑,思奕颇有兴致的仔细研究起来。 这把断剑,灵性早就失去了,随意的跌落在尘埃中,凭着自己家中包罗万象的典籍,还是能够看出质地,应该是上好的南海万年火珊瑚中,孕育出来的一块“冰铁”。这质地,这感觉,思奕清楚,能拿出这样材料的人,一定不同凡响,最少也是离渡劫不久的前辈了。 将这把断剑,丢在了地上,又回头四处看看,现没有收获,便吃力的爬出大坑,然后在跳进另一个坑洞,在地上仔细的寻找起来。 果然,不多时,又看见了一块散碎的金属,那可是西沙的“雨银”为原材料,价值也是不一般。就这样,在数个坑洞中爬进爬出,找到了很多类似价值不菲的法宝飞剑碎片,这些东西因为主体断裂,早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废铁了。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这明显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很多人的,因为很明显,这些东西上的花纹标示都是来自各个门派或者家族的。 能够认出来的就有正魔两道三个门派,至于其他的标示,就没认出来了,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现在看起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单打独头,最起码也是数十位大修士进行过械斗,至于说是共同御敌,还是相互内斗,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很明白,那就是这里有很多都是本命法宝,估计主人也都当场身殒。 这样规模的痕迹,连绵不绝数百里,这绝不寻常,如果这样回想起来,那么先前那位遗骸修士,估计死前,听见的就应该是这里生的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所传来的金属碰撞声音了。 思奕在坑底,反正也没事情做,便坐下来,细细的猜测当年的一幕,这样的景象,第一时间,就让人能回忆起应该是当年这些大修士相约来此探宝,结果生了不知名的战斗,因为这两极之地凶险非常,人所共知,独自一人必然有所畏惧,相约朋友前来,这也是正常的,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历史上有这么数十位大修士同时来两极之地的故事,家中典籍也没有记载过。 至于进来以后,生了什么,思奕开始推断有可能是遇见了什么蛮荒异兽这一类的,毕竟在这种连时间都闭门见客的地方,要是窜出来一只什么大神通的蛮荒野兽,那也是正常的。可是这个想法当场就被否决了,因为根本没有看见任何与兽类相关的痕迹,这里的景象只能说明,是人类和人类在斗争,到底生了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用是光凭臆想,自己还真猜不出一二来。 忽然想起来了,这不远处还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吗,这才是关键,为什么在这种生机断绝之处,还有这么一个东西。思奕连忙手忙脚乱的爬向洞外,来到了开始那棵大树前。 这棵大树,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一样,默默的看着面前这些战场。树身有水桶粗细,高达数十丈,枝繁叶茂,仿佛一把巨伞。生机盎然的绿色让人难以相信,这是长在脚下这片荒草原上的。思奕围着溜达了一圈,不禁大感意外,要说这世界上除了人体本身以外,还有两样东西自己最为熟悉,那就是植物和动物,因为这都是药王府代代相传的,就是靠着这些东西,药王府才能造出那些活死人、肉白骨的名药,可是眼前这棵树,思奕偏偏叫不出名字,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记忆中。 带着疑惑,思奕大胆的爬上树梢,想要看个仔细。站在树枝上,一伸手,就摘下一片树叶,寻常的椭圆形,没有什么不同,用鼻子一闻,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用手一拧,手掌心留下了淡淡的水渍。这可是最让人吃惊的,在这种环境中,这样的树木,如何能汲取水分? 思奕伸出舌头舔一舔,一股久违的清凉感涌上心头,当下大喜,连忙扯下一大把绿叶,双手用力一拧,挤出了几滴清泉落在了口中,长时间饮用鲜血的口舌,忽然被清水这么一刺激,那种感觉,激动的连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喝上了一口正常的水。 不过这棵树的来历和名字,以及它是如何生长的,都还是一团谜,始终猜不透。思奕跳下树来,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变的更加费解,看来关键还是那些曾经在这里争斗的人,他们应该是了解了什么,否则不会战斗的地点和这棵树离的这么近。 眼前的坑洞大小不一,但是思奕只能进一些小的,毕竟现在是凡人身,要是进了那些过于深邃的大洞,那自己可不一定能爬出来。站在这片战场的中央,思奕默默的寻思着,要不要冒险,找个办法,到最大的洞穴里,看一看有什么痕迹,可是多半又是些什么残破不堪的法宝碎片,自己下去了就不一定能上的来,就这样犹豫了很久。 终于一咬牙,决定还是下去一趟,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希望这些前人能留给自己一些什么。便随意寻摸了一个地势看似缓和一些的大坑,顺着陡峭的洞壁,一步一步的下到坑底。 这个坑不是最深的,但是也有数十丈,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蹭破了多少体表皮肤,才来到了底部。在昏暗的光线下,终于有所收获,是一具人类的遗骸,和先前碰上的那位历史上第一位被饿死的修真者一样,也是风化了许多年,手一碰,都化为了灰烬,但是不远处,散乱的东西里,思奕还是找到了一个竹简,这种记事用的竹简万年不毁,真的是帮了自己的大忙。 解开绳子,思奕送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前辈前辈生前用的是楷书,时间是久了点,模糊了不少,但是至少不用像读草书那样费力了。 就着恶劣的条件,思奕席地而坐,认真研读起来,眼神顺着文字的下移,表情也变的越来越惊异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如梦如幻(五) “哗啦哗啦”一阵碎土掉落的声音传了出来,在这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一只布满灰尘的大手从地面上的大坑伸了出来,扒住了边缘,用力撑出了身子。一个面色疲惫的年轻人,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从洞里爬了出来,看样子十分吃力。 这个年轻人正是配到两极之地的思奕,嘴里咬着竹简,艰难的回到了地面上,又不知道蹭破了多少皮肉。回到地面之上,思奕并没有停下,而是将自己丢在一边的包裹捡起来,重新绑了回来,一路小心翼翼的避开周围的坑洞,来到了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边。 慢慢的坐了下来,靠在大树下那硕大的阴影中,闭着眼睛沉思了好一会,才逐渐平静了思绪,时不时的看看树根下,然后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再次打开竹简,看着上面的文字,不禁又感觉到了一阵惊愕,因为从这些古老的文字上记载的情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枚竹简是主人生前记事所用,不是什么功法秘诀,充其量和便笺一样,他一直记录到了主人身死的最后一刻。上面那些残破的楷体文字是这样记载的:“……春,诸位相约而至,同来此地……欲一窥究竟……。”这是前面的几段文字,大概说明了他们的来意,通过这些只言片语,思奕也想明白了一些。 这些人果然如同思奕猜测的那样,都是有大神通的人物,不过出身大都很低调隐晦,仅仅有四人出身名门大派,剩下的前辈,都来自于各个隐居散修。要知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这天下的修真者千千万万,虽然门派家族众多,但是并不代表有成就的人就必须出自名门,也有很多天资聪慧的英才,隐居于山林之间,不爱抛头露面,修行之法也另辟蹊径,这一类人一般都叫散修,这散修中大有高人存在。思奕小的时候,就听长辈们经常赞扬某某南海散修如何如何了得,北冰某某散修怎样怎样厉害,所以,虽然他们不露面,但是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成就。 其中应该是有一个散修,好像是得到了什么类似于遗嘱一类的东西,知道了打开一个通往两极之地大门的方法,而且有把握不会落在那凶险之地,于是人托人,人找人,聚集了一共十一位大神通的朋友,相约来此,想要在这世人望而止步的地方,得到什么东西。 果然如他们所料,开春以后他们来到这里,空间裂缝确实落在了脚下的荒草原上,并无异常,大家都纷纷赞叹,这位朋友的神通。后来谁知道遇上了一点意外情况,竹简上是这样记载的:“行至第十六日,忽然感觉腹中甚饥……觉查有异……整顿以后查看,现此地古怪异常……竟能阻隔灵气养体……需要饮食……”这一点,思奕早就知道了,先前那位仁兄提到过。 这几位前辈毕竟都是久经沙场之人,经验丰富,都带有一切应急物品,包括食物,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在意,可是这片草原的面积实在是乎想象,他们没日没夜的飞行,终于走到了补给耗尽的那一天。文字有记:“飞至第一百七十余日……终于饮食告罄……却还没有见到出路……诸位纷纷讨论,遂,决定,派一位善远行之术的朋友独自前行……吾等将诸多食物全部交托与他……期盼他能找到出路。” 这段话很明显,这些前辈知道食物不多,于是将大部分的饮食交给了一位善于逃遁之术的朋友,由他去前方探路,其他人在原地等待消息。可是出人意料,此人竟然一去不回,这下,这些平时在外界德高望重的前辈纷纷坐不住了,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们自己就先起了内讧。文字中又写:“第两百三十一日,黄道友依然未归……其余原地坐等之人纷纷焦急不已,众说纷纭……有人臆想此人背信弃义……已经返回,也有人说,此人遇见阻碍……” 看到这里,思奕不可思议的抬抬眉毛,这前辈果然是前辈,能在此待上两百余日,真让自己汗颜。接着往下读,上面继续写道:“第两百四十日,远方有人影返回……众人皆喜……不想,返回的并非黄道友……却是一位大人物……”写道这里,笔迹直接变成了一条直线,划过了竹面,显然是遇见了什么变故。 “大人物?”思奕心中一直惴惴不安,这一段文字记述的简直是让人啧啧称奇,这里凶险非常,世人畏惧,如何能遇见什么大人物?这真是奇了怪了。但是惊奇的还在后面。 “果然如世人传闻的一般……冷酷无情,严厉苛刻……吾等虽然奋力抵抗……最终还是身死……弥留之际,蒋道友用精血化种之术……掩盖行迹,望后来者以吾等为鉴……莫要前行……切记,切记……”最后留下的都是淡淡的黑色水渍,看来是身死前滴下的血迹,被风干了。 现在留给思奕的,很明显,两个问题,一个是这树下留下了什么,难怪这棵树这么古怪,原来是用“精血化种”之术创造的,确实不同于一般树木,无水无光都能生长,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树下这“蒋道友”是为了掩盖什么,而自己到底要不要尝试着挖出来,万一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自己现在这凡人之身就真的捅马蜂窝了。 还有一点,这位神秘的大人物是谁?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和这些人开打,而自己在往前去,会不会也被那位“大人物”所杀,和脚下这些遗骸一样。 思前想后,思奕最终还是一咬牙,还是将树下的东西找出来,不管是好是坏。退一万步来说,再坏,还能坏的过现在这个等死的状况?于是一丢包裹,就奋力在树下扒腾起黄土来,不管是什么,总好过现在。 不出所料,树根下是中空的,扒几下,焦土就送动了,两只手立刻加快了度,最后,在土中,找到了一个木匣。木匣是“火山炎木”制成,价值不菲,这估计是现在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东西了。并没有什么机关,看来是掩埋的匆忙,直接打开盖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一个罗盘。 思奕奇怪的拿在手里,看过几下,就知道其中关键,这罗盘不同于寻常,中间的指针,根本就不指方向,而且上面刻的篆体文字也是拗口不已,不过不管怎么转,这指针始终指明自己背后一个方向。这是何意?示意自己往那里走?不是说没有找到出路吗?怎么还要自己往那里走? 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思奕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捡起包裹,拿起地上的断剑,在树上艰难的刻下:“万万里茫茫荒草原,地下千只青蛰帮续命”的两行字以后,就顺着罗盘指明的方向,横穿过大大小小的战场坑洞,走向了远方。为什么这么快就做出了决断?因为原因很明显,现在这个状况,不照着这个方向走,还能怎样。思奕的嘴角一阵苦笑。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淌,或许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时间概念,就这样顺着罗盘的方向步行,在吃掉第五百三十一只青蛰以后,思奕终于走出了这一片荒草原。 当脚下的荒草全都消失以后,思奕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眼前,是一片更加艰难的旅途,荒草消失不见以后,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火山,吞吐不定的熔岩出隆隆巨响,天空在这里变的更加灰暗,支离破碎的大地中,黄灿灿的岩浆流淌在勾缝里。鼻孔中充满了各种硫磺味,刺激的思奕一阵阵恶心,温度也终于有了变化,变的如同酷暑般炎热,这?才是两极之地的真面目吗? 思奕吃惊的看着眼前,荒草原如果说是好过,这片火山群又如何?凭借着感觉就知道,这里到处充满危险,稍有不慎,就将有性命之危。 罗盘上的指针还是一如既往的指明一个方向,思奕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枯树枝拐杖,小心翼翼的踏入进去,看向了远方,然后又回看看身后的荒草原,坚定的神色再次浮现,不能就这么放弃,要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一步一小心的迈出了步伐,时不时的用树枝捅捅地面,生怕会有变故,在这片震耳欲聋的火山脉中,倒是不缺乏生命的痕迹,四处散落的皑皑白骨,告诉自己,这里,将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看着眼前一个巨大的头生双角的兽骨静静躺在地上,思奕的眼睛眯了眯。然后更加小心的顺着山脚前行,这里燥热的空气,充斥着淡淡的血型杀戮味,随时都有可能变成蛮荒野兽的腹中物。 在一块巨石下,思奕小心的坐下休息,喘着粗气。忽然一滴水珠落在了脸上,思奕奇怪的摸了摸,用鼻子一嗅,然后用充满绝望的眼神看向了头顶上……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如梦如幻(六) “滴答!”思奕心中奇怪,抬起手指本能的摸了摸脸颊,然后放到鼻子前一嗅,心中忽然一紧,随后用绝望的眼神向上看去,头顶上的焦石缝中,有两只硕大的眼睛盯着自己,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微红光。 一阵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立刻急退几步,然后屏气凝神的看着上方的石缝,心中思绪翻涌,希望找出能用的方法。 “丝丝——”,两只怪眼带着这样的声音,慢慢的爬了出来,思奕这个时候才看清楚,这个东西是什么。一条数丈长的巨蟒慢慢爬出,背后隐隐凸起,似乎要生出翼来,头颅之上长有两根长须,在随着细长的舌头一吞一吐而摆动。 “炎须蟒!”思奕心中闪现出这个东西的名字,家中典籍有记:炎须蟒,出没于火山高温熔岩附近,性属火毒,善捕捉,头上双须与背后肉凸皆可入药,可败火清毒之用,药用价值极高。 这东西小时候见过一具死的,那是一位大修士在海外游历的时候,顺手斩杀,然后拿到药王府来卖了一个好价格。这畜牲要是家族中高人看见了,非得乐呵呵的。可是现在这些都是废话,眼下自己就算修为尚在,也只能说堪堪能逃,斩杀或者捕捉它,简直是痴心妄想。 思奕充满绝望的慢慢向后退去,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落在了这妖物的视线里,莫非天真要亡我吗? 对面的炎须蟒也不着急,冷静的看着目标,大嘴一张一合,时不时滴下几滴口水,刚才思奕脸上那滴“清泉”,也就是它的唾液。 自小就和这些东西打交道,气味是在明显不过了,思奕心中焦急,知道自己不可能硬碰硬,忽然想到,这里看似平静,但是内藏杀机不断,有无数的蛮荒异兽存在,这里一定有它的天敌,对!天敌! 转身撒腿就往火山岩壁附近跑,炎须蟒为之一愣,但是随后那灵智渐开的眼神中,就闪过一丝嘲讽之色。下身游动,一个呼吸就追上了。 思奕一边跑一边张望,在寻找什么,忽然眼神一亮,但是背后一阵阴风呼啸,炎须蟒追到了背后。思奕匆忙之下,头也不回,一个就地十八滚,滚到了右边,堪堪躲过炎须蟒那充满杀意的一咬。 到了右边,思奕立刻跳了起来,继续没命的往前跑,不过五六步的距离,一个大约孩童高低的洞穴就出现在了眼前。思奕激动的张嘴对着里面就喊,“糟了!”心中一提,自己现在是哑巴,没声音。 背后的炎须蟒此时反而迟疑不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原地一阵犹豫,并不知道思奕是哑巴,错过了这最好的时机。 没声音?没关系,思奕想都不想,随手抓起地上的乱石,就往里面丢,并且在洞口又跳又跺,希望引起里面东西的注意。果然,这么大的动静,引起了洞内反应,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出来,思奕大喜,连忙闪到一边的巨石背后,注意起眼前。 炎须蟒是动物,这动物的五感比常人敏锐了不知多少倍,一听见声音,顿时大惊,随后立即勃然大怒,当下就要赶上来将思奕这个罪魁祸除去。可是身子往前一动,就立即停下,然后紧张的观察洞口。 只看见洞口处一个碗口大的朝天鼻露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轻嗅,待身体完全爬出以后,思奕在巨石后面才看的很清楚,心中不免惊讶,原来这东西要是活的,能长的这么丑。 大凡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相生相克,就像毒蛇五步之内必有解药一样,任何一种生物附近必有天敌,才能促进生物演化,这就是天道循环的一种。正所谓:道生两仪,相生相克。 这洞里爬出来的是一只相貌丑陋不堪的巨大老鼠,眼睛窄小,鼻孔朝天,皮肤上到处长有瘤子,粗壮的爪子慢慢拖着身躯,来到了洞外,这就是炎须蟒的天敌“嗅炎鼠”。 “蛇吞鼠,鼠咬蛇”是相传在民间的老话了,这嗅炎鼠,书中有记,生于火山附近,擅挖掘,群居,唾液有毒,却可入药,喜舔舐,性残暴。 这嗅炎鼠出了洞口,一见一条数丈高的炎须蟒盘踞在洞外,顿时大吃一惊,随即一仰头,出阵阵尖锐的“吱吱”叫声,在附近的火山轰鸣声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阵尖锐的叫声刺激的思奕头晕目眩,几欲昏倒,这点书上可没有提到过,这嗅炎鼠什么时候变得拥有这么尖锐的叫声?莫非是地方不一样,这两极之地的东西也与寻常物不一样? 嗅炎鼠是群居动物,这么一嗓子一下喊来了数十位同伴,纷纷从岩石中把头伸了出来,看向了下方。这炎须蟒的身体虽然高大,但是一下子和数十位嗅炎鼠对上了,估计也够呛。 果然,炎须蟒恶狠狠的看了石头背后的思奕一眼,转身就要游走,但是这些老鼠却不是这么好打的,又是一声怪叫划过天空,数十只赶来的丑陋老鼠带着吱吱的声音,一下子扑了过去,撕咬开来,大有将这条炎须蟒生吞活剥之势。 炎须蟒高大的身躯上顿时爬满了这种丑陋的老鼠,吃得痛了,连忙来回甩动头颅,可是老鼠紧咬不放,炎须蟒怒极,一个转身,回头在原地喷毒吐息。这蛇和鼠,就在场地中央扭打起来,混乱不堪。 这个时候正是逃跑的大好时机,思奕也是这么想,可是无意中看见炎须蟒吐毒的那一瞬间,就被吸引住了,因为他猛然现,这蛇吐出的竟然是绿色毒汁,和寻常的大不相同,家里书上也没有提到过,这下就更加验证了刚才那个观点,这两极之地的东西,不可用常理来推断。 看着场面中混乱不堪的景象,思奕反而不想走了,浓烈的好奇心促使他想看看这些东西能打出个什么样的结果。 面前的乱石碓中,打的生死相搏,而思奕这个始作俑者却在一边看的不亦乐乎。炎须蟒身材最然高大,但是也架不住十来只野猪大小的嗅炎鼠生咬猛撕,巨大的身体被咬的千疮百孔,但是反而给激了凶性,大口大口的毒汁喷洒出来,尤其是被它锋利的毒牙咬中的嗅炎鼠,当场散着腥臭的气味,倒地身亡。 眼前一只中毒而亡的嗅炎鼠,落在地面上以后,身体开始慢慢腐化,闻着刺鼻的臭味,思奕暗自心惊,这样剧烈的毒性,真是要命,比外界的那些寻常同类,要厉害许多。 当第六只嗅炎鼠不甘心的出怪叫声,跌落尘埃的时候,炎须蟒高耸的躯干终于轰然倒地,奄奄一息。身边其它活着的嗅炎鼠也受伤极重,便带着一路血迹,急忙逃走了,都顾不上食物。看来它们自己有某种救治的方法才对。 看见场面安静下来,思奕便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用手中的树枝戳了戳大蛇的身体,见到没有反应,这时候才大胆的走向近前。本着医者的好奇,想要研究出一下。忽然炎须蟒身体一阵颤动,吓得思奕往后一跳。 “原来这妖物还没有死透。”心中暗道一声,便大胆的摸到了头部,一看,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这大蛇情况惨不忍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流血不止,一只眼睛被咬瞎,只剩下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带着一口活气。 一看见思奕,这炎须蟒眼神中立刻出现了一丝歹毒的神色,嘴里出“咕哝哝”的声音,身体想要挣扎起来。思奕一见,顿时大惊,这要是喷出毒来,那还了得?随手摸起一块尖利的石头,对着大蛇那只完好的眼睛就猛的砸了下去。 对着眼睛附近的头颅,狠狠砸了数下,鲜血溅起来都染红了面部,才停手,丢开石头,送了一口气,这妖物终于死透了。 思奕看着这家伙的身体,试了半天,终于放弃了,自己一介凡人之身,根本就剖不开这东西的厚皮粗肉,只好悻悻的站起来,拿出了罗盘,看看方向。 这时候,罗盘上的指针却生了变化,往右偏斜,思奕皱着眉头,往右边远远望去,忽然现,那边不是并不是连绵不绝的火山群,反而是单独的一座山脉,高耸入天,肉眼分辨不出有多高。 思奕心中暗道一声还好,不用横穿过这片火山,天晓得里面还有些什么东西,万一要是再来几次,自己估计就保不住性命了。将罗盘放回自己的破布包裹里,就再一次上路前行。 往右边的路并不难走,思奕顺着大小火山的岩壁前行,时不时头顶山飘落下几个染着的火星,烧的自己大惊小怪,轰鸣声也渐渐习惯,不在那么吵耳朵了。 目的地不远,往右一直走就到了那座大山面前,将手里的罗盘确定了几次以后,放回了包裹,然后用无奈的眼神看了看面前,那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在石缝中,洞里传来阵阵冷风,将思奕凌乱枯黄的头吹散开来…… 正文 第七十章 如梦如幻(七) “哗啦!”几颗碎石落入了深渊之中,思奕张望了下面一眼,看见了下面熔岩滚滚,不时的冒出几个泡泡,心中也难免惴惴,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火把,出的火光,也就照亮了那么点点方圆之地。 走进了这个黑暗的洞穴,思奕用手边的材料,扎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穿过一堆乱石,便到了一处黑暗的悬崖边。悬崖下满是跳动燥热的岩浆,出暗红的光芒,照亮了周围,隐隐越越看见,对面似乎有路,手里的罗盘,也指明了方向,必须要到对岸去。 中间长达二十余丈的熔岩深渊,只有一道宽约半步的细细石桥相连,思奕用脚尖轻轻一点,貌似还很结实,便壮着胆子,走到了上面。 看见下面激荡的熔岩,思奕心中微微一叹,便重新打起精神,看向了对岸。心中也在暗自叫苦,这里的环境实在恶劣,包裹里的青蛰肉干最多在吃一顿,如果还找不到出路或者食物,自己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一路心怀惴惴的走到了对面,高举火把,看向了四周,黑暗中到处是乱石,有大有小,堆在一起,形成了高高低低的场面。思奕奋力的爬上一处乱石,所见之处,还依然如此,心中又暗叹一声,掏出罗盘,定了定位置,还要向右前行。 只好无奈的加快脚步,希望在食物耗尽之前,走出这里。跳过石坑,穿过石缝,终于来到了这大山的山腹之内。 刚进到山腹的中,就看见了空空荡荡的一片黑暗,思奕大吃一惊,举头遥望,但是这浓浓的黑暗似乎无穷无尽,手里的火把照明范围有限,上面什么都看不见。低下头,看向了前面,这黑暗中,自己隐隐的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可是具体却说不出来为什么,所以加快了脚步,在黑暗中高举火把,卖力的奔跑起来。 周围的山壁上,大大小小的全是乱石坑洞,自己的脚步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眼神无意中的一瞥,看见了远处一片模糊不清的影子中,似乎是个洞穴,那个洞穴给自己感觉尤为可怕,心底竟然隐隐的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心中一颤,连忙不要命的狂奔,但是脚下的落地却越来越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惊动了什么。 石洞内的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到了最后,只剩下一条小路,两边也越来越高,有的地方,竟然只剩下一个窄窄的缝隙,需要自己侧身而过。 豆大的汗珠在脸上落下,腹中也早已饥饿,但是丝毫不敢停下脚步,度不减,生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出现。 在一块巨石背后,终于气喘嘘嘘的扶着石壁坐在了地上,但是身体却尽量的往后缩,火把也往角落里插去,不敢有丝毫的张扬。 口中渴的厉害,拿过水囊,喝上一口青蛰的鲜血,摇了摇,唉,也没有多少了。 擦掉嘴角的血迹,心中的预感更加不安,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狂奔拉开距离就减少,而反更加浓烈了。将东西放好,把包裹往背后紧紧一束,然后拿起火把,就要继续赶路。 刚站起身来,地面忽然一阵晃动,头上掉下了散碎的灰尘,耳边紧跟其后也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思奕心中一惊,连忙想都不想,确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没命的狂奔起来。 背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却错落有致,那是某种东西走路的声音。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张望,只是一个劲的在黑暗中奔跑。 “咦?这是?”思奕的两只眼睛顿时睁的大大的,因为面前的山壁上,没路了。只有一块无止尽高的石墙,就这么默默的横在眼前。 思奕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然后绝望的用手摸了摸粗糙的石壁,而背后的声音去慢慢赶来,远远的,已经能听见碎石开路的声音了。 “不对,这是?”手掌摸着山壁上的缝隙,心中渐渐有了一线希望,拿过火把,凑上眼睛,仔细的看了看,果然现了蹊跷。一道若隐若现的石门,出现在了眼前,有一人多高,不过却不能打开,火光照亮了门上的花纹,思奕心中大惊,这花纹是…… 手忙脚乱的擦掉上面灰尘,渐渐明朗起来,这是一些散乱的文字,是楷体,自己还能认得,虽然连贯不了,但是都被刻成了一圈圈圆形,上方还有刻着一句话,是横着刻的,能读懂,“生之念何往,死之际在前,大相生死。” 思奕着急非常,但是多年的生死场不是白练的,背后死亡即在眼前,却反而冷静了下来,这石门一定是某种机关,否则不可能被弄成这样。 家中典籍包罗万象,自然少不了奇门遁甲之术,心中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了所有小时候看过的书籍,然后用手尝试着推动这些石圈,果然,这些都是能动的。 只要将文字通过转盘的转动而对应上,这锁就应该能打开。不过这文字杂乱不堪,怎么才能知道哪些才是正确的。 “嗷——”一声暴戾的咆哮出现在远处的黑暗中,头上的尘土落下的越来越频繁,地面晃动也越来越厉害,思奕的脸色都变了,那东西要来了,背后的冷汗都快沾湿了衣襟。 心中默默的念叨上面这句话,“生之念何往,死之际在前,大相生死。”最后一句“大相生死”自己倒是知道,语出《新唐书》。但是前面这一段,自己就不知道了,估计是作者自己刻上去的,眼前的石圈从内到外共有五层,刻有几十个汉字,“默、谈、笑、尽、勇……”等等等等,估计只要对上前面这句话,就能打开石门。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皮肤上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热浪袭来,在轰鸣声中,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一处巨石背后,一片红光大盛,糟了,快赶上来了。 “生死、生死”思奕心中默默诵念,心中万千思绪闪过,也不管身子周围有多少碎石落下,手里的火把也快烧尽了,一阵尘土落在了眼睛上,挡住了视线,自己的脏手混合着汗水擦去。这刻下字的人必然知道现在的情况,否则不会谈生死,生死一线,生死一线……焦急一下,连跺双脚,眼睛都睁大了,盯着石圈。忽然,心中一亮,“生之念何往,死之际在前,大相生死,唯坚毅者前。” 回头一看,这五个字石圈上全有,连忙推动石圈,对上了这五个字。刚对上,就听了盼望已久的“咔嚓”一声闷响,门锁打开了!这时候,右手一阵疼痛,原来火把已经烧完,烫到手了。 丢掉火把,肩膀一撞,咬着牙,使尽全身力气,用双手缓缓推开了一道窄窄的门缝,也不管门那边是什么,身子一侧,便走了出去,一转身,又咬着牙将石门推上。在门缝缓缓合上的最后关头,门里的那个东西终于敢道了尽头,自己也终于看见了它那暴怒的尊容…… “眠火大猿!”心中闪过一个名字,和家中典籍记载一样:眠火大猿,生于何处不详,是否存在不详,为人们口口相传之物,综百家之说,乃传于上古时期,形体似猿,脑后生一小角,口中生有两颗短獠,通体散火,双眼含炎,身高八丈,貌似金刚,力大无穷,长眠于高热大火之地,不惊不醒,有何药用价值不详,食用何物生存不详,有何本领亦不详…… 待石门关上以后,立刻安静下来,思奕喘着粗气,慢慢的瘫在了地上,背上的冷汗都湿透了这套破衣服,盯着自己的脚尖,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想想看,这要是出去了,告诉别人自己看见过这东西,能有人信吗?”心中不禁浮现了这么个想法。 忽然又想起来,自己是在两极之地中,心中大惊,怎么能如此松懈?不观察周围情况?连忙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看向了周围。 “扑通”一声。手里的包裹掉落在了地上,思奕双眼无神的向前傻傻的走了几步,然后双膝猛的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泪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终于可以活的像个人了。” 一片深蓝色的静谧充斥在天地之间,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幽谧,但是却很安静,却和荒草原上的安静不同,这里的恬静让人舒适了许多,天空就是蓝黑色的,再也听不见那轰鸣声了,到处都是蓝色的野草,还有一条窄窄的溪流穿过大地,远远的草丛里,闪烁着点点光斑,像是凡间的萤火虫一样。 思奕拖着包袱走到了水边,看着那静静的溪水,在激动之余,也没有放松警惕,用树枝碰了碰,没问题,用小手指点了点,也没有危险,沾一点用鼻尖闻闻,清新的,用舌尖尝了尝,甜、甜的…… 似乎是安全的,思奕连忙用手捧起溪水,一口灌了下去,甘甜的溪水穿过肠道,流入了肺腑之间,多少天了,都没有饮用过正常的泉水,天天饮血啖肉,自己无言以对,心中唯有一片落寞…… 抬起头,无意中看向了远方,在一片静谧的深蓝色下,好像看见了一座丘陵,上面还有一个什么东西……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如梦如幻(十二) 女子孑然一身,在湖边倚树而立,翩翩白衣,无风却自然飘荡在足边,用衣袖拭了拭泪水,慢慢转过头来,轻身问道:“你,感受过悲伤吗?” 思奕心中顿时一沉,盯着女子那宛若星辰的眸子,心中大片大片的悲怨之情,犹如决堤的洪水,一下倾泻而出。双眼立刻泪光闪动,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流尽了泪水,为何还有悲伤。” 这样原地站着,思奕哽咽着,啜泣着,努力的控制着泪水,不能让它们肆意的流出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连忙看向对面那女子,可是那白衣女子却早已回过头,靠在树边,向远方望去。 沉静住心头的悲伤,思奕慢慢移动脚步走了过去,来到了女子身旁,不想,这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遥望远方。 这个时候,才真正看清楚她的模样,身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神态静谧,虽然未加脂粉,但容颜可让浮云遮月,让花儿忧伤。秀脸上,秀眉轻撇,数不尽的愁云笼罩其中,一双明眸内藏数不尽的沧桑,道不完的怨情,别有一番愁容美,格外的让人疼,让人怜。这样的相貌,就算思奕见识过人间美女无数,也未能与之一比。 屏住呼吸,思奕结结巴巴的问道:“小姐,你是谁?” 女子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还是望向远方,悠悠问道:“你说,他会回来吗?” 这样的问题,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想到过?明明不知道答案,却依然傻傻的等,思奕沉默了半晌,低着头,叹息了一声:“我想,应该不会了……” 听见这个答案,女子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伤心或者动怒,反而慢慢的依树根坐下,抱起双膝,一丝苦笑浮现在嘴角,轻声说道:“我想也是这样。” 思奕看见女子坐下,自己也随她一起,坐在了草地上,反问一句:“你为什么要等他?” “为什么不等?” “你太傻了。”思奕摇摇头,用着沉稳的口气说道:“何必呢?你没有想过他要是不想回来,你该怎么做。” “那你要怎么做?” “我会去找她。”思奕认真的说出一句心里话。 女子似乎有些动容,慢慢的转头看向了思奕,那明月一般的双眸又再一次对视,轻吐幽芳:“她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我没想过她要回来。” “那你何故还要去寻她?” “我要追寻的,是答案。” “哦?”女子微微一怔,忽然满是愁容的面庞带起了淡淡笑容:“你很特别。” “怎么讲?” “你要寻找的仅仅是一个答案?” “恩。”思奕点点头,“我一定要知道原因,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活着,那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又有何意?” 白衣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将眼前这个穿兽皮的年轻人似乎要看个透彻,然后带着忧伤的口吻说道:“我感受到了你的心,那份悲伤,和我一样。” 思奕听了这句话,许久都没有再说话,扶正了身体,靠着大树,默默的看着湖面,那静静的湖水,半晌,长叹出一口气。 “她人好吗?”女子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思奕点点头。 “为什么要离去?” “不知道。”摇了摇头,“这也是我要找的答案。” 顿了顿,又自嘲的一笑,“她喜欢读书,当年我们经常在江南的宅子里,凭栏眺望,诵诗读词;她喜欢笑,很开朗,也有时候傻乎乎的;她总喜欢帮我弯下腰卷起染泥的裤脚,也喜欢走在大街上,吃上一碗米酒汤圆。她的一举一动,我都历历在目,至今忘怀不了,没想到,这么的突然……” “她现在怎样了?” “被我……”思奕咬着牙,蹦出两个字:“杀了……” “哦?”女子愣了愣,当他看见思奕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之后,就明白了一些。 思奕将头埋在双膝间,悲伤而又痛苦的说道:“你知道吗?她就这么倒在我的面前,我无能为力,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就这么慢慢的,从我怀中滑落……” 女子双眼向地面望了望,回过头去,不在说话了。就这样又过了很久,女子又开口悠悠说道:“我叫欧阳娉婷。” “我以前叫思奕,现在叫楚寻语。” “我现在是你的剑了。”欧阳娉婷的嘴角向上弯了弯,有些希望的说道:“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你的悲伤,你的每一次心跳,都在告诉我,我们很像。” 思奕点点头:“没想到我找到了一把生魂之剑,我要是找到了答案,会让你离开,入轮回,返人世的。” 女子玉手一抬,拢过耳边青丝,慢慢说道:“人世?人生疾苦,人生悲情,我已经远离很久了。” 说罢,站起身来,在背后的大树上,伸出两只玉指,缓缓的刻下一词。 浣溪沙 泪眼相望徒叹伤, 孤身足下嗅花芳, 青衣舞尽凉风荡。 湖水跌波依如许, 游春鸳鸯影成双, 心哭梦醒凤寻凰。 …… “睡醒了吗?”一个平静俊朗的声音传入耳中。 思奕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看见男子此时正站在屋子里,静静的望着自己。于是,便点点头,一个转身,下了床,顺手拿过黑色长剑,忽然感觉有异,打眼仔细一瞧,大吃一惊,原来剑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刻下了那《浣溪沙》。 男子似乎没有看见似的,背过身,走出门外,口中还不忘说道:“去溪边洗刷一下,回头又要幸苦了,不可懈怠。” 将长剑抗在肩膀上,一路小跑来到溪边,捧起一捧清冽的溪水,撒在脸上,心中静静回忆起梦里的一切,似乎那个带着淡淡忧愁的白衣倩影,还历历在目。便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又看了看身边的黑色长剑,心中一片叹息,果然,这一切都是真的…… 回到了草屋前,男子轻笑着说道:“你把铃铛栓好了?很好,跟我来吧,今天,我要教你的是,公平。” 说完,将手放在思奕的肩膀上,一阵身形闪动,就消失不见了。下一刻,出现在蓝色的草地上。 “咦?”思奕吃了一惊,因为又看见了先前看见过的那种蓝色小牛。 男子轻轻笑道:“你现在过去,用手里的长剑,斩杀它,小心一点,它可不容易对付。” 眼下那只小牛,正埋头辛勤的奋战在蓝色草地的第一战线上,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危险。思奕疑惑的看了看男子,见到毫无反应之后,只好拿着长剑走了过去,来到了不过一尺距离的小牛前,稳了稳心神,便提起长剑,狠狠的斩下去。 眼看着长剑的剑锋就要触碰到目标,忽然剑护上的铃铛,没来由的一声响“叮!”。小牛听见声音,顿时大吃一惊,立刻往后一跳,逃开了这一击。 思奕自己也感觉到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铃铛,不远处的男子笑着回答:“知道为什么给你铃铛吗?就是因为你挥剑的时候,铃铛会响。让人心生警觉,记住,剑士不是刺客,不需要偷偷摸摸的从暗处下手,而是堂堂正正的给对手一击,打败对手,这就是公正,不偷袭、不阴暗。” 听了这番解释,思奕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了看剑护上摇动不止的铃铛,便笑了笑,小声喃喃自语:“不偷袭,不阴暗,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手,是这样吗。” 对面的小牛此时出重重的鼻鼾,一脸敌意的看着思奕,想必心中知道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要对自己不利。于是矮矮身体,头一低,竖起头上的双角,就撞了过来。 “来的好。”思奕大喝一声,拿起长剑,就迎了过去,这一人一牛就当即扭打成一团。 别说,这小牛虽然体积小,但是灵活无比,思奕一时半会还真抓不住它,尤其是思奕每一次长剑挥去,铃音总要不可避免的响一声,小牛总能先知先觉的躲开,思奕这下就苦恼了,打了半天,也没碰到它一下。 男子远远的看着,似乎并以为意,淡淡的笑容时有时无,偶尔还摇摇头,似乎在嘲笑思奕的笨手笨脚。 终于,思奕抓住一个空挡故意左边虚晃一下,铃音一响,小牛赶紧躲到了右边,正中下怀,思奕反手一剑,斩杀了它。 “恩。”男子点点头,看来这小子领悟的很快,因势利导,会灵活运用,“好了,扛着它,去溪边洗剥干净,今天的伙食有了。” 正当思奕弯腰准备扛起尸体的时候,远方,一阵轰鸣声传来,似乎动静很大。男子好奇的抬起头,看看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个方向是思奕从来没有去过的一片群山,群山之上,暗青色的天空下,隐隐约约有一片红色光华闪动。 “哦?”男子颇为意外的笑了笑,“这一段时间是怎么了?先是你,现在又有客人来了,真是好久没看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求推荐)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如梦如幻(十五) 在梦中的自己,仿佛又看见了萧萧,又看见了小时候的慕缘,还有姐姐和父母,有训斥、有打闹,也有快乐。似乎那些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眼即逝,后来,自己下山历练,又被派去到昆仑山顶,参加玉虚宫论剑,再后来,自己又从了军,南征北战,四处征讨,这些往日的点点滴滴,像皮影戏一般,在自己的脑海中重现,挥之不去,赶之不走。 渐渐的,一抹痛疼感传来,自己似乎又有了一种回到现实的感觉。手脚上的伤口,告诉了自己,现实,总是很残酷的。 思奕缓缓的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男子那修长的身影,站在床边,爽朗的声音传入耳中:“醒了吗?看来非常之人必要用非常之法。” “恩……”思奕痛苦的一声呻吟,自己的身体现在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阵阵灵气环绕,那是一种久违的生机之感,看来修为又重新回来了。 扶着床沿,慢慢的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我,感受到了灵气。” 男子笑着说道:“慢慢来,年轻人,你重新回归仙路,必然有所不适应,出来透透气吧,你昏迷了很久了。” 思奕顺从的点点头,习惯性的摸向了床边,寻找自己的剑。这时候,男子微微一笑,从身后将长剑拿了过来,递过去,“你的剑在这里。” 将这把长剑拿在手中,思奕心里没来由的踏实了不少,看来真是与这长剑要终身相伴了。 拄着长剑当拐杖使,一步一步走出了屋子,闻见了一阵肉香。心念不禁动了动。男子笑着说道:“坐下吧,你现在虽然恢复了修为,但是这里的灵气还是滋养不了你的身躯,我烤好了东西,你且吃上一些吧。” 将手里的长剑丢下,然后慢慢坐了下来,思奕苦笑着说道:“这就是元婴的感觉吗?还是那样幸苦。” “因为你现在刚结元婴,境界不稳,这里的灵气死寂,所以你感觉身体的伤势恢复的很慢。” 一抬手,撕下一条肉食,递了过去,然后继续说道:“这里的灵气死寂一片,沉闷无比,缺少生机,只有契合心境之人才可调动,你之心,正好契合了这幽蓝谷的悲伤之墙,而你的身体之前也是有过修行,经络早已贯通,所以能恢复修为,现在,你就慢慢养伤吧。” 小心的吞咽一口,心中忽然想起什么,默默问道:“前辈,是真的吗?” “恩?什么真的?” “你要送我出去了。” “是的。”男子点点头,“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了,你要出门历练,去见见外面的大好河山,外界的事物众说纷纭,人物处事也千奇百怪,你只有去那里历练,才能锻炼自己的心境和修养,继续有所增长。” “原来出去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出去以后,记住帮我办的事情,还有,要牢牢记住剑路七言,不可懈怠身手,堕落红尘。” “是,记住了。” 这一问一答以后,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思奕拿着肉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低着头,平静的说了一句:“谢谢。” “不必谢我。” “不,”思奕摇了摇头,“我知道前辈的身份,是看在我家先祖的份上,才出手相帮的,但是,我还是要谢谢前辈的照顾,否则,我就死在这里了。” 听见这番话,男子也沉默了一会,自嘲的一笑:“这都是因果,天道难测而已,你也不必介怀,当年自己的错误,自己也要承担。”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先好好养伤吧,等恢复好了,找回一些基本的道术,你在出去。” “那我以后该怎么回来?” “罗盘你拿着,还有这把剑,你拿好,你的这把剑,非同一般,她会指引你回来的,用罗盘就能找到我。” 思奕低头看着自己的长剑,意外的“咦”了一声,因为剑上的那《浣溪沙》没了,不禁感到奇怪。男子笑了笑:“现在这把剑是一把普通的利剑,其中暗含的那个生魂我先留下了,现在还不能让她出去,有些其他的事情,等你下一次回来以后,才能带走她。” 听见这样说,思奕并没有问为什么,他知道男子有自己的打算,于是又问道:“前辈如何打算?” “我?当然继续留在这里,约定之期没有到,我还不能出去。” 说完,思奕便不再做声,默默的吃完,然后男子收拾了东西远远离开,自己就这么倚长剑而仰望天空,心中长叹一声,思绪纷纷扰扰,似乎想起了当年来到这里之时,那段情景,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如梦一般,又似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下山历练、中原八俊、从军征讨、万人唾弃、流放两极、最后到现在的重新回归,这些经历真是想都不敢想,似乎感觉是那么的假,又在身边真的生,是为实在。 就这样,慢慢静养了许多天,自己的身体也逐渐的恢复过来,到了离别的那一刻。在草屋门口,男子递过来一个包裹,说道:“你现在能够施展袖里乾坤了,这些东西你带上,都是你曾经用过的。” 思奕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全是一些兽牙啊,兽骨啊什么的,制作工艺粗糙之极,有的甚至拿根绳子困在一起,刻上几个文字就完事了。这些东西自己一点都不陌生,熟悉的很,确实自己以前用过的。 男子继续说道:“你此一去,千万记住答应我的事情,一定不要忘记传承剑道,希望你铭记剑路七言于心,不要忘记自己是一名剑者。” “我谨记了,前辈,大恩不言谢,我这一去,是福是祸还很难料,若是有幸,能活着回来见你,我就……”说到这里,思奕的心中掀起阵阵伤感,虽然这个男子因为某些原因,对待自己格外的好,但是,他这样的强者,根本就不屑于诺言之说,但他,还是做了。 “莫要丢人了,男儿一世,重担颇多,在这区区离别之时,何敢言泪?去吧,记住,人生疾苦,人生悲情,莫要迷恋红尘,忘记剑路。”想了想,便又重新张狂的笑道:“你若是真的感激于我,那么就早日成才,回来与我战个不死不休,方为实际。” “前辈保重,思奕走了……” “恩,下次回来,想必就可以去两极之地其他更加凶险的地方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说完,男子将手轻轻的搭在思奕肩膀上,心念一动,思奕的身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做完这一切,男子心中也暗自一阵叹息,转身就往回走去,这时候,草屋的一侧,欧阳娉婷缓缓走出,轻声叹道:“没想到就算强者如斯,也会有淡淡忧愁……” “没什么。”男子淡淡的说道:“这就是命,我当年欠她的,现在总算还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心头负担。” “不。”欧阳娉婷摇了摇头,“你在撒谎,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悲伤。” 男子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不要多说了,准备出吧,要去‘冰封之山’了,否则你现在出世,必然要消散,这,也是我为药王府的后人,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当思奕眼前重新出现亮光的时候,自己的双脚也已经站在了充满生机的大地上,自己又回来了,从现在开始,改名叫楚寻语…… “这就是我在两极之地的故事,好听吗?”楚寻语似笑非笑的看着身边的慕缘。 慕缘笑了笑,反问道:“那里很凶险吗?怎么没感觉出来嘛。” 楚寻语将自己的上衣褪去,露出了千疮百孔的身体,问道:“你现在在看呢?” 慕缘大吃一惊,瘦弱的身体上,满是伤痕,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自己只去过两极之地的三成地方?就伤成这样?” 楚寻语点点头:“其他的地方,他不让我去,说我太弱小了,去和送死无异。” “这样……”慕缘心中有了计较,忽然又问道:“那个男子到底是谁?你为何如此忌惮他的身份?” 微微的一沉默,楚寻语将头凑到了慕缘的耳边,轻声的说出了三个字,随后,就看见慕缘一脸惊愕的回望自己,结结巴巴的问道:“他?怎么还在这个世界上?” “恩,不要告诉其他人。”楚寻语连忙叮嘱道。 “知道,我自己省得轻重。”慕缘悻悻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天边的一抹朝阳,缓缓的升起,看来天亮了。这时候,商芊来到了楼下,高声叫道:“慕缘师兄,楚师兄,宴会散了,望尘前辈叫你们过去呢。” 听见消息,楚寻语和慕缘便翻身下了楼,跟随商芊来到了法家的正堂。一进门,就看见望尘和商明以及商华都坐在大厅中,看见他们三人来到,便停下了交谈。 三人来到近前一一施礼,而后,望尘平静的开口说道:“这次叫你们来,是有事情说……”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江湖客(上) 看见三人进来,望尘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茶杯,悠悠说道:“这次叫你们来,是有事情说。” “请前辈吩咐。” “是这样的。”商华先开口,招了招手,示意商芊站到自己的身边,然后笑着说道:“芊儿此番一行,多亏几位小友照顾了,我这里先谢谢大家。” 楚寻语和慕缘赶紧说不敢当,应该的。 然后商明接过话题,又说道:“刚才我们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商芊就不要去了,她暂时留在家中。” 听见此话,商芊却毫无动容,看来早就知道,反而是慕缘微微一愣,问道:“她没犯错误啊,这一路。” 商明笑道:“误会了,慕缘小友,望尘和我说了这一路上的故事,我们商量了一下,商芊自小就没出过什么远门,这一次出门历练,收获颇多,又是女儿家,我们想让她留下来休整一二,不过你们也放心,过不了几日,我们还要去江南一趟,因为药王府大婚在即,也免不得要前去道贺,所以,那个时候,你们还能再见的。” 说完这番话,似有意无意的看了楚寻语一眼,但是楚寻语面色不变,冷静的回答道:“既如此,那我们就江南再见了,还是要谢过法家款待。” “哪里的话,有客人自远方来,这也是应该的。”商明点点头。 “那你们先出去走走吧,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说,而后休息两天,就出。”望尘这时候老神在在的笑道。 商芊听见此话,便拉着楚寻语和慕缘出门了。待人走远了,法家家主商明责怪的说道:“好你个望尘,你也不说破身份,让我想了半天。” “哈哈。”望尘大笑,喝上一口清茶,“你最终不是也看出来了吗。” “这倒是奇怪了。”商明疑惑的表情显露无疑:“不是说那里没人能出来吗,他怎么还得来了一身剑修的本事,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道难测……”望尘淡淡的笑道。 商芊拉着慕缘和楚寻语来到了花园中,站在牡丹花盛开的丛里,难过的说道:“楚师兄、慕缘师兄,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 “不要难过嘛,你在家休息一下,回头我们江南再见。”慕缘笑呵呵的安慰道。 “是啊,你在家,将那广陵散的后续熟练了,回头来了江南,弹给我听,要是表现的好,我有奖励给你。”楚寻语也见不得她伤心,连忙附和慕缘。 “恩,好的,我一定练习好。”商芊乖巧的点点头。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过。这一日,在法家大门口,众人为望尘一行送别,商明和望尘寒暄了好一阵,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楚寻语认真的说道:“楚小友,你是个剑修,剑修一路,向来稀少,但是却免不了与人斗狠相争,今日,我观你眉宇之间,杀伐之色甚重,还劝你一句,小心为上,少造杀孽,免的被心魔所乘。” “是,晚辈受教了。”楚寻语点点头,施礼谢道。 “好,既如此,各位,我们江南再见。” 说完,众人便分别而行,这时候,望尘忽然说道:“楚小友,我估摸着还有些时日,我们先不忙回江南,需得往龙虎山一行。” “哦?”楚寻语微微一愣:“前辈何来龙虎山一说?” “是这样的,前几日,我收到消息,江湖上传闻,龙虎山有灵光异相,聚集了很多修士前往,似有那宝物出世一说,那里此刻鱼龙混杂,我估计也有魔道之人前往,我们不妨前去一看,说不定能有蛛丝马迹,事完之后,我们走水路前往江南。” “这样,也好。”楚寻语微微一沉吟,算了算日子,便答应了。三人来到了郊外,一起身,便御空而飞,赶往龙虎山。 这龙虎山,于盘古创世以来,就一直存在,相传,当年天师张道陵曾在此修道炼丹,而羽化登仙,留下了“正一派”的山门,也一直由张道陵的后人所管辖,历史上,是一个道教氛围极重的地方,善用那符箓之术,在宋、元两朝的皇帝推演下,曾经展到了巅峰,也是现在的名门大派之一。 这龙虎山最为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他们的掌门,称呼为“天师”,这与他们的师承和历史有关系,但是现在元朝已经灭亡,当朝天子朱元璋,感觉这个称呼过于压主,于是一纸圣谕,废除了“天师”的称呼,龙虎山迫于王权压力,只好顺从,改了称呼,现在叫“大真人”。 现在的龙虎山掌门、大真人“张宇初”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此人虽然是道门出生,但是被称为历史上最为博学的道门领袖之一,无论是画符贴箓,还是铅汞炼丹,甚至是经史子集,都无一不通,素来有道门硕儒之称。两朝战争期间,为朱元璋立下汗马功劳,于是朱元璋为了表彰其功绩,在天下鼎定之后,特加封他为“正一嗣教道合无为阐祖光范大真人”,曾一度,让他总领天下世俗的道教事物,风光一时。 如果说,这样一个完美之人还有什么瑕疵的话,那就是数年以前的玉虚宫论剑,张宇初的儿子,一代龙虎山的未来之星“张宇清”,被当年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药王府家思奕,以一招“四秀倩影”之术战败自己,结果中原八俊中自然被除名,听说还养了好一阵子伤,前不久才出关。 想到这里,慕缘不禁在空中哈哈一乐。楚寻语听见笑声,不禁奇怪道:“慕缘你何故笑?” “嘻嘻。”慕缘嬉皮笑脸的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年那个张宇清就是被你打败的,让龙虎山颜面无存,听说到现在,他们家还不待见你们药王府的人呢。” 楚寻语微微一笑,说道:“这都是往事了,你不说,我也差点忘记,不过现在这个张宇清不知道过的如何。” 望尘倒是很轻松的说道:“莫要心重,龙虎山乃是泱泱大派,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三人的度极快,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到了江西龙虎山的境内。看着不远处的小镇,望尘说道:“到了,前面就是‘枫溪镇‘,是龙虎山脚下最后一个凡人聚集点,我们从这里步行上山,莫要引人注意。” 二人点点头,于是望尘幻化了身形,变成了一个中年人模样,和普通人无二,压下高度,与楚寻语和慕缘一同,步行进了这个小镇。 这枫溪镇眼下正是热闹非凡,各路江湖人士听闻了消息,都在此聚集扎堆,然后步行上山。江湖客多了,修为有高也有低,那么这里的酒家客栈生意那也是一片火热。 三人步行进城,身边人流攒动,好不热闹。慕缘一看天色,便笑着说道:“我们且寻个酒家,吃点东西,也好打探个消息。” 提议是好,但动机不纯,望尘和楚寻语心照不宣,也就由他去了。三人找了一间较大的酒馆,好不容易等了个空桌,便坐了过去。 这时候,慕缘悄悄传音道:“似乎有人跟着我们。” 楚寻语和望尘点点头,望尘道:“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且等等看。” 酒家小二忙的满头大汗,连忙赶过来,问道:“几位,要点什么?” 慕缘笑道:“有素有荤,挑几个清雅的上。” “好嘞,请稍等。”小二连忙应声。 这时候,一阵淡淡檀香袭来,三人回过头一看,暗道一声“来了。”只见一个锦衣公子,手拿这扇,髻高束,面容有些白皙,相貌到也俊朗,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无奈人多拥挤,空位难寻,还望诸位行个方便,让我搭个桌子。” “相见即是缘分,请。”楚寻语面容不变,微微一点头,客气的应了下来。 这锦衣公子坐下,也不含糊,率先说道:“在下江南人氏,姓胡,名笑林,未请教各位是……” “好说,楚寻语。” “楚缘。” “恩?”楚寻语心中一愣,暗自瞟了瞟慕缘,这个慕缘什么时候冒出个“楚缘”的化名?慕缘哈哈一笑,暗自传音:“你现在姓楚,你姐姐就是我姐姐,当然我要和你姓一样的了。” 望尘这时候依然含笑如故,点头示意:“姓王,名王晨。” 胡笑林这时候压低声音道:“诸位道友莫不是也要上龙虎山寻机缘的?” 在修真界,凡是有重大灵宝现世,那都要凭各自机缘获取,所以叫寻机缘。楚寻语笑着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们是修真者?” “哈哈,说笑了。”胡笑林笑道:“我观三位兄台神采不凡,气息内敛,而又真容模糊,心中也有了数,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自然一看就知。”说罢,身形一闪,现出了一点金丹期的修为,让三人得知。 “原来也是同道,幸会幸会。”望尘笑着应声。 这时候,身边的桌子上,也有一群客人,正在高谈阔论,他们谈论的话题,引起了楚寻语等人的注意。 只见一个大汉大大咧咧的说道:“大哥,听说龙虎山的张宇清出关了,不知道现在修为如何?” 另一人叹息道:“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当年败给了药王府家的思奕,中原八俊的名号也没他啥事。” “是啊。”大汉也不免惋惜:“可惜了这个张宇清,居然败给了那杀妻叛道的下九流思奕,天道不公啊。” 听到这里,慕缘看了看楚寻语,但是楚寻语冷静异常,回头打量了一下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修为不高的江湖散客,最多的有个筑基期修为,想来也是来这里碰碰运气,不值得留心。 但是胡笑林这时候却颇感兴趣,接过了话题,对着望尘三人说道:“应该是可惜了这个思奕啊,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寒心。” “哈哈,可惜他作甚?你和他非亲非故的。”慕缘笑嘻嘻的问道。 “非也,非也。”胡笑林摇头晃脑的丢出了一句:“以我的了解,当年的思奕必有隐情,否则不会这样。” “哦?”楚寻语面容不变,但是手微微偏向了身子旁,靠在桌边的裹着黑布的长剑,淡淡的问道:“怎么,胡兄,看来当年思奕的背后隐情,你了解很多嘛。” 正文 第八十章 江湖客(下) 楚寻语的眼神波澜不惊,但是手却微微一偏,似乎稍有不对路,就要将此人拿下。此时,望尘和慕缘也是如此,望尘微微淡笑,用手捧起了茶碗,而慕缘则吃着桌上的点心,但是二人的眼神中却流露了出了些许的警惕。 对面坐着的胡笑林却毫不在意,摇着扇子,得意的说道:“莫要说那思奕,当年的中原八俊,加上他在内,我一共认识三位呢。” “哦?另外的两位是……”望尘在杯口轻轻唾掉一口茶叶,颇有兴致的问道。 “一位是峨嵋派的莫语公子,另一位嘛……”这里胡笑林脸上的得意表情更浓烈了,“是当年浙江天台寺的慕缘小僧!” “扑哧……”正在装作喝茶的慕缘,听闻此话,哪有什么思想准备,当场就呛着杯中水了,咳嗽了老半天,才平静下来,憋红了脸,结结巴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没听错吧,你……认识慕缘?” “千真万确。”胡笑林摇着折扇自豪的说道。 楚寻语用怪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慕缘,然后转头看着胡笑林,问道:“胡兄且说来听听,是怎么认识慕缘的?” 这时候,小二将吃食端了上来,都是一些清雅的小炒,笑着喊道:“各位请尝尝看,都是一些不错的菜。” 胡笑林笑呵呵的掏出一锭散碎银子,打他下去了,然后继续故作神秘的说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在下久居江南,虽然是个散修,但却专攻岐黄之术,深得药理三味,当年玉虚宫论剑之时,慕缘在大比之前,曾经在在下这里换取过一些祖传秘药,所以当年有一战凶险非常,受伤颇重,为何一夜之间伤愈过半?世人皆以为奇,殊不知此全凭在下功劳。” 楚寻语听完便和慕缘对望一眼,心中无奈连连。你别说,这胡笑林的一番典故之谈,确实不是空穴来风,但是,也只能说是驴唇不对马嘴,这上半截的驴唇倒是说对了,却安不到马嘴上。 话说当年玉虚宫论剑的时候,慕缘曾经对上过一个出自北海散修家族的年轻人,此人不仅仅精通于水遁道法,更有甚者,兼会用毒之术,而且为人阴险,歹毒不堪。慕缘开始猝不及防下,给这人背后打了一闷棍,中毒颇深。好在最终还是实力雄厚,战胜了他,但自己毒性入骨,形势堪忧。而后一夜之间,忽然痊愈过半,世人皆是大惊,以为浙江天台寺什么时候出了一位药理高僧。 这故事的上半截是对的,人所共知,但是下半节胡笑林说的就离谱了,其实真实的原因是,当年药王府家的思奕和慕缘交好,知道了慕缘中毒,于是思奕连夜过来拿出了自家秘药,治愈了他,这件事情只有极少数人才清楚。而外人只道是药王府一向神秘,与人交往不深,并不知道思奕和慕缘的感情,所以想破了大天,也想不出这其中奥妙。 望尘本来也不知道,但是这些日子和这两个晚辈相处下来,自然早就猜透了当年幕后,于是笑着以茶代酒,对着胡笑林举杯示意:“原来胡兄是位医修,幸会幸会。” “哪里、哪里,悬壶济世,乃我辈天职,故而大德证道。”胡笑林笑容满面,连忙谦虚了一下。 慕缘撇撇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楚寻语的一句话,又把话题扯回到了点子上:“刚才胡兄说知道思奕的事情,不知道指的又是什么。” 胡笑林用筷子夹了一片白菜放进嘴中,咀嚼了半天,然后压低了声音,悄然说道:“这都是事后慕缘告诉我的,说思奕啊,当年的事情,和莫语有关。” “莫语?”楚寻语眉毛一抬,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个人和自己都不认识,要不是同为中原八俊,估计就压根不知道有此人的存在。 “这都是慕缘告诉你的?” “当然。” “呦——”楚寻语看了看慕缘,调侃道:“真看不出,慕缘乃一介佛门弟子,还有在人背后说闲话的毛病。” “如何能信他瞎掰,怎么可能。”慕缘没好气的灌下一碗汤,擦了擦嘴角,厌恶的说道。 “这你就外行了不是,在下与这慕缘乃是故交,他如何能骗我?”胡笑林也不生气,反而还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你说你与那慕缘是故交,那么请问,这莫语公子和思奕又有什么关联呢?”楚寻语反问道。 胡笑林嘿嘿冷笑一声,一边吃喝一边小声解释了起来:“世人皆知,那峨嵋的莫语公子,为人冷漠,不善言辞,但是依照在下所观察,此人却和当年思奕的夫人萧语大闹金陵城有关系。”顿了顿,当他看见一番话把楚寻语三人的胃口吊起来以后,才又说道:“慕缘告诉我,根据他的观察,当时事突然,思奕从前线赶回家中,被拘押在天牢,而慕缘则注意到,那莫语公子也在王都,那黑衣人在劫天牢之时,慕缘看见莫语公子一脸惊恐的望着天空上那个背影,似乎害怕到了极致,你们说说,这不是有关系吗?” 这番话犹如天方夜谭,楚寻语心中疑问连连,这人看似根本不可信,于是便回头看向了慕缘,但慕缘也是一脸闻所未闻的样子,而望尘则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然后呢?”楚寻语追问着下文。 “然后?没了。”胡笑林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也没和慕缘兄有过什么联系,只听说他现在不在金陵、哦不,现在改朝换代了,应该叫应天,也不再应天城的天界寺内,不知道去哪里了。” 楚寻语心中此刻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些消息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而此人一看就是一个性口雌黄的品性,属于那种一张大嘴吹破天的江湖游客,从这种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能有几成事实?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事情,他说是从慕缘嘴里听来的,不过根据自己的了解,慕缘可不是这样的人。 而这个时候慕缘的表情真是精彩,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手里的筷子早就停下了,但是有一点,他的眉宇之间也是疑云密布,似乎也不能分别真假。这时候,望尘先抬起头来,笑问道:“这话题太遥远,和我们此行无关,胡兄消息灵通,还是给我们说说这龙虎山中,灵光现世的消息吧,我们也好有个准备。”说完,递给楚寻语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胡笑林倒是自来熟,在桌子上吃的不亦乐乎,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个啊,现在人尽皆知,不是什么秘密,两个月前,据说龙虎山中,有灵光现世,传的神乎其神的,一开始,龙虎山自己还能压的住这杆秤,但是现在据说每天到了夜里子时,灵光闪现的次数是越来越多,看来真的有好东西要现世了,这不,大家都来碰碰机缘。” “哦?”望尘一脸热衷的模样问道:“看来传言是真的。” “那肯定。” 胡笑林虽然人不胖,但是食量不小,估计和慕缘有一拼,这么会说话的功夫,三人都没怎么动筷子,他一人就全包圆了这桌上酒食,吃完以后,他忽然抬起头来,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不好意思,见笑了,我虽然辟谷多年,但是见到了这些凡间食物,还是食指大动,让各位见笑了,这桌,我请了。” “不妨事,不妨事,这里现在修真者众多,没几个真的吃饭,都是来打听消息的,所以吃不吃一样。”望尘摇摇手表示不介意。 但是胡笑林还是不好意思的掏出了银子,丢给了小儿,结了账单。随后四人各怀心思的出了门。站在大街上,胡笑林问道:“诸位打算怎么走?” “哦,我们刚到,准备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明天再做商议。” “呵呵,好,小弟在这里已经有两天了,我住在一间凡人客栈当中,早上走了一批人,现在正好有空房,诸位要不要过去看看,也好有这个照应。” “这样,那好,全靠胡兄弟带路了。”望尘客气的说道,然后袖子一挥,拉着两个心事重重的小家伙就随胡笑林走了。 别说,胡笑林找的这家客栈倒也干净整洁,于是就要了三间房子,在二楼,和胡笑林的房间不远。送走了胡笑林,三人聚集在中间的一间屋子里,商谈起来。 望尘大手一挥,一层结界将房间笼罩的密不透风,然后严肃的问道“慕缘你先说吧。” “天大的冤枉,天大的冤枉,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跑江湖的小子,说的事情也都是我闻所未闻,思奕你当年出事的时候,我一直待在师傅的房间或者在你家的驻地,和你姐姐父母商量办法,要人证全都是,什么见过莫语惊慌失措,简直就是荒谬之极。”慕缘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委屈,直接将苦水到了出来。 “这一点,我信你。”楚寻语点点头,“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的事情,姐姐看望我的时候,也提到过,说你忙的不可开交,所以我相信你。” “那就好。”慕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笑道:“这明摆着是胡扯的,大家想想,他口口声声说认识我,可是此刻,我就在他面前坐着,他都认不出来,你们说说,他说话是能信嘛。” 这时候,楚寻语看向了望尘:“前辈,这事你怎么看。” 望尘抬起两根手指,说道:“这事我看出两个问题……” 忽然慕缘大吃一惊,指着窗外,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东西。望尘和楚寻语把眼仔细一瞧,心中同时一紧,只看见楼下的街市上,有一个身穿青色道服的消瘦身影,高耸髻,清秀的五官上,写满了冷漠表情的俊俏后生,手里牵着一个大眼睛的可爱丫头,正在买糖葫芦吃。 “什么?”望尘这样的城府,都忍不住的自问道:“峨眉山不是封山百年了嘛,人所共知,无人能进出,这莫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三人的疑问眼神中,那个俊俏的后生拉着小丫头,慢慢的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而那个大眼睛的可爱丫头,忽然把头回了过来,带着疑问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周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这正是龙虎异相,故人又聚, 数年种因,不知何果……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仙水岩 丹成而龙虎现,山因此而得名。 “这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望尘眯着眼睛,高深莫测的笑着说道:“我们都别言语,就在一旁静静观看下文。” 楚寻语也是同意如此:“前辈说的没错,刚到这龙虎山下,就出了这些事情,确实蹊跷的很。” “刚才我说到哪里了?”望尘想了想:“哦,对了,我说到看出两个问题,现在加上莫语,现在的问题变成三个了。” “愿闻其详。” “其一,胡笑林此人,来历不明,一句散修,难道就能囊括所有的背景吗,我暗中以天机阁之术观察于他,但此人身形似真似假,模糊不堪,说明其身份必有来历。” “哦?”慕缘微微一愣:“前辈竟然也看的模糊?是不是思奕你暗中用紫月妖瞳看他个透彻,好查询来历?” “不可。”望尘当下否决了这个决议,“那样必然会打草惊蛇。” 楚寻语同意的点点头:“那么前辈继续说,其他的两个问题。” “其二,胡笑林此人在我们出现在镇中的时候,就一直悄悄尾随我等,说明他早有准备,而且上来以后,说话直入主题,句句不离当年思奕闹金陵的事情,反而对于这次灵光宝物的消息却毫不在意,这就是反常,须知,这次人人来此,莫不是为了宝物而来,为什么他却毫不在意?所以,他的一席话,不论真假,都绝不是无的放矢,必有深意。” 顿了顿,望尘看向了窗外的人海,沉下声音:“最为关键的是,此人刚说到峨眉莫语,莫语就偏偏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岂不闻峨眉封山数年的消息吗?这也太巧合了,所以,问题就在这里。” “可是,我们刚才看见的莫语,不似作假,也不像有人假扮,的确是他本人没错,虽然我们只有当年的一面之缘,但是也能确定他的身份。”慕缘看来也注意到了莫语的身份。 “这个莫语是真的,那是毋庸置疑,因为我们都用秘术暗自窥视他了,可是他怎么会在外面,这才是问题。”楚寻语回头看了看望尘,继续说道:“要不然这样,前辈,我们三人联手,乘其不备,寻个空当,将这姓胡的拿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不可。”望尘还是不同意:“此人来历不明,是敌是友也还未知,我认为莫语在这里出现必然不是凑巧,而且莫语和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有关联也还不清楚。” “那该如何?” “为今之计,惟有因势利导,火中取栗。”望尘想了想,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这姓胡的小子,看来每一步都安排好了,所以我们只要静观其变,看他玩什么花样,做个顺水推舟状,我想不久,此人就会安排我们和莫语见面了,因为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对莫语很有兴趣。” “不错。”二人听了,皆为同意。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胡笑林的叫门声:“三位在吗?” “哦,请稍等,这就来开门。”望尘应了一声,挥手撤去了结界,慕缘就要去开门,楚寻语忽然问道:“刚才莫语手里牵着的小丫头,是什么来路,你们谁清楚?” 这一问,倒是问住了两人,慕缘也是疑惑的说:“不认识,莫语此人生性冷漠,不喜结交,而那个丫头,却像是个凡人。” 望尘也是如此,看来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慕缘转身拉开大门,这时候胡笑林进来一看,笑道:“三位果真在此啊。” “呵呵,胡兄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小弟探听到一点龙虎山的灵光消息,看来这几日就要上山了。” “哦?胡兄坐下且慢慢说来。”楚寻语笑着请他坐下。 胡笑林坐下以后,慢慢说道起来,昨天夜里的子时,灵光又再次现世,今天传出消息,具体位置是在龙虎山的仙水岩,现在很多外来的修真者都已经赶过去了,所以胡笑林现在,也是邀请他们三人一同上山。 暗中使了个眼色,于是三人欣然同意随行,胡笑林便高兴的带着三人下了楼,出了客栈,顺着人流的路线,往山上走去。 身边的修真者众多,水平也良莠不齐,高低都有。大家都在步行穿越龙虎山的山路,很少有人愿意飞在空中。道理显而易见,在空中不管如何,都没有在地面上观察的清楚,来这里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都在暗中注视地上的风吹草动。 人们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交谈的,有沉默的。楚寻语三人装作兴趣盎然的模样,在山路上也是左看右看,这反而显得胡笑林有些特别了,这胡笑林在人群里左顾右盼,反而像是在找什么人。 三人也不点破,任由他去。不多时,这几百号人便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仙水岩。仙水岩是一个群山环绕的内6湖,这里风景秀丽,灵气盎然,倒也是一片仙家福地,只可惜这几百号的杂乱人群,打破了美好画卷。 来到湖边的时候,可以看见,这里居然还有早就等待的江湖客,不过修为大多不高,所有人都散乱的站在树梢上、石头上、或者地面上。那些真正修为有成之人,此时正稳稳端坐于云端之上,闭目养神,初步的估算了一下,这里修成元婴的,起码就有数十个。 楚寻语他们收敛了气息,和那些粗陋之人站成一堆,静待局势展。这时候,龙虎山的人终于出面了,一群带着浓厚仙家气息的弟子来到了湖边,大约二三十人,这些弟子举止有礼,荣辱不惊,彰显出泱泱大派的涵养和气量。 当先又有一年轻人,此人的穿着尤为醒目,胸口上绣着偌大的龙虎相争图案,飞龙在天,端庄严肃,猛虎在侧,却虎虎生威。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败给思奕的,现任龙虎山掌门张宇初的儿子,张宇清。 张宇清面目四方,五官端正,双眼炯炯有神,一举一动却有一股书生气,估计这是他父亲多年熏陶下的成果。张宇清一出场,场下就安静下来。张宇清稳重的行礼说道:“诸位前来的前辈师兄弟们,大家请稍安勿躁,我奉龙虎山正一派大真人张宇初之命,在这里稳定秩序,大家不要相信谣言,就算子时已到,真的出了什么宝物,大家也要各凭机缘,不要随意出手,免得伤及无辜,此外……” 听着张宇清在前面说话,楚寻语的嘴角不禁笑了笑,回忆起了当年,在玉虚宫论剑的时候,这小子就是这样,满口的长篇大论,义正言辞,自己当年那个散漫样,没少给这小子批评,现在在看他,修为更加精进了,元婴境界稳固不少,看来确实为人中龙凤。 楚寻语正想着,忽然一个不满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相貌粗犷的大汉,修为不怎样,但是嗓门却很大:“你莫要在胡说什么,你一个败北于逆贼思奕之手的无颜之人,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难道龙虎山就无人了吗?” 这番话说的一片哗然,此大汉一看就是那种鱼目混珠的草寇之辈,一点涵养都没有,望尘听见,不禁叹息道,此人的心境修为如此低劣,看来终生都将止步于现在了。 在场的数百位江湖客,听闻了这番话,也不禁动容,不过看他们的反应,则体现出了修为高低,凡是结成金丹,略窥仙道之人,不过是冷眼相望,而那些高空中,结成元婴以上的修士,则闭目不语,静如止水,只有地面上那些半瓶子醋,才在一旁起哄架秧子,唯恐天下不乱。 张宇清此时的大家风范就显露出来,冷然说道:“这位朋友,当年在下技不如人,输了也心服口服,至于眼下,我是代表龙虎山一脉道门在此说话,如果这位朋友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可以说出来,我们也能帮你解决,倘若非要以武争辩,在下虽然有些微末之伎,上不了台面,但是也不妨和道友切磋一二。” 这一席话,表现出张宇清拿得起放得下的姿态,输就是输,没什么否认的,但是也容不得他一介宵小之辈放肆。果然,这个大汉就不在做声了,本来嘛,他也就是欺负龙虎山名门大派,估计颜面,不会以大欺小,才敢出言挑衅,但是现在人家真的冷脸相对,此人哪敢还有什么废话。 然后,张宇清又忙着和空中的那些朋友见礼,又要和一些前来的熟人寒暄,场面一时倒也热闹。楚寻语几人一直冷冷观望,这时候,慕缘笑嘻嘻的传音耳边,说道:“你小子要不要上去和他在打一番?明天一定会轰动整个江湖的。” 楚寻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时过境迁,都这些年了,还计较这些东西干嘛。 就这样,吵吵闹闹的,一直到了夜晚子时,所有人都在黑暗中慢慢停下言语,注视着湖面。果然,湖中央出现了一抹精光闪动,转瞬即逝,却也没有逃过大家的眼睛,那道光芒虽然微弱,但是灵性十足,于是黑暗中不知谁带了头,一股脑的所有人都轰然冲向了水面。当然,那些城府深的,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但是也紧张的注意着局势。 看着身边的众人散乱不堪,拥挤吵杂,楚寻语不禁皱了皱眉头,对着望尘和慕缘说道:“此地混乱,又是夜晚,极容易出事,我们还是寻找个僻静的地方在做商议。” 望尘和慕缘都同意的点点头,忽然,楚寻语回头一看,惊道:“不好!胡笑林不见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巧遇 黑夜中,人流涌动,杂乱不息,总是鱼儿乘乱逃走的好时间。 当听见耳边一声呼喊,眼前的众人挤成一团时,楚寻语就担心会出乱子,结果,自己还真的所料不错,头一回,就看不见那胡笑林了,心中当时就一沉,连忙转头对着望尘和慕缘说道:“不好,那姓胡的小子不见了,赶紧离开这里,以防有变。” 慕缘和望尘皱着眉毛点点头,然后和楚寻语一起,迎着人群逆流而走,往外面出去。 三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站在山路上,回头看着那仙水岩中人头怂恿,绚丽多彩的光华时隐时现,不禁心头一阵宽慰,这真的是见机的早,出来迟了,还不知道能变成什么样子呢。 这时候,望尘说道:“我们在这四周看看,胡笑林此人另有所图。” “好,我们不要走散,此人居心叵测,走散了容易被他围点打援。” 于是三人在这夜晚的龙虎山中寻找起来,临走之前,楚寻语头一回,仿佛听见了张宇清在人群中高声喊叫、维护秩序的声音,不禁有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念头,这些麻烦事,你留着慢慢玩吧。 在黑夜中寻人,其实并不容易,尤其是在自己还要畏手畏脚的情况下,就更加艰难了。楚寻语三人在山林中越走越偏僻。忽然,望尘低声叫了一句:“等等。” “恩?前辈现什么了?”楚寻语和慕缘大吃一惊,连忙警戒周围。 “不是,不必如此紧张。”望尘无奈的摇摇头,“再往前去,就到龙虎山的悬棺崖了。” “悬棺崖?”慕缘听了一头雾水。 “前辈说的是那个横满整个山崖的棺材群?”楚寻语倒是记得家中书上有过记载。 “不错。”望尘点点头,“前面现在不好去,那里龙虎山有专人看护,是人家的重地,估计胡笑林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走过去。” “悬棺崖是什么?”慕缘好奇的问了起来。 “悬棺崖,是一种称呼,是古越人在这里建的墓地,无数棺材被镶嵌在悬崖峭壁上,平时叫你多读点书,就知道吃。”楚寻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慕缘委屈的撇撇嘴,然后异想天开的说道:“那也有可能这胡笑林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这棺材一物,历来滋生邪物,有这些东西也不让人惊讶。” “废话。”楚寻语摇摇头,无奈的解释起来:“这龙虎山道门创立至今,也不知有几千年了,那里是人家的禁地,历来都被他们严格把守,有什么邪物早就给灭了,你以为人家龙虎山的历代掌门是傻子不成?” 这话也在理,人家龙虎山,泱泱名门大派,岂能坐视不理?所以慕缘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言语。而后,三人就在这群山之中,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一直找到天明,也没个线索。 朝阳渐渐升起,楚寻语轻轻呼出一口冷气,带着疑惑的说道:“怪了,这厮能跑到哪里去?难不成溜进龙虎山的大殿了?” “我看不可能。”慕缘摇摇头,“他如果能做到这一步,那就不必装神弄鬼了,有什么事情,直接以龙虎山的借口来压我们,简单明了。” “不错。”望尘也是同意,“这样吧,这人没了下落,我们也不必在寻,此人既然有所图谋,那么我们必然还有一天能遇上,所以我们现在下山,慢慢坐等就是,他迟早要来找我们。” 望尘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于是三人就往山下的小镇中走去,准备在客栈中休息几天,便能重新见到胡笑林出现。 三人正要走到山下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群人围成一圈,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指指点点的。 楚寻语看着好奇,随口问道:“前辈,那里是什么地方?” “恩?”望尘一怔,也随口答道:“那里啊,是龙虎山的杂役门,平时是供那些送菜送水的贩夫走卒运货之用。” “那些人似乎在看些什么。” “这还不简单,我们前往一观便知。”慕缘嘻哈一笑,就拉着他们俩往人群中走去。 三人挤过去以后,才看清楚。原来,这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老头,看样子早就死透了,背后插着一把尖刀,而且还是那种市井之间,杀猪宰羊用的剔骨刀。 尸体的不远处,就是龙虎山的杂役小门,因为是道门,所以门外供奉了几座三清的塑像,但奇怪的是,三清中,右边“道德天尊”的雕像,倒是被人砸坏了。周围一圈凡人,有送菜的,有挑水的,都在围观,一脸的不忍,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观察了一阵,三人便退了出来,望尘问道:“楚小友,你看这尸体如何?” 楚寻语微微一想,带着一脸疑惑的口气说道:“这老者的身体,我打量了半天,应该是凡人无疑,他的死因,凭借我药王府世家数万年的经验来看,也确实如此,被那把尖刀杀害,应该和修真者无关才对。” “这样,阿弥陀佛,哎,人心凶恶啊。”慕缘双手合十,高诵一声佛号,就念起了《往生经》。 但是楚寻语却打断了他,手一指那些雕塑,不解的问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为什么杀人者,要砸坏这些三清雕像?还有这老者,是昨晚死的,而且胡笑林这小子也是昨晚失踪,不觉得有些问题吗?” “恩?”慕缘笑了笑,“这问题我有解。” “哦?” “很简单,因为这根本是无关的两件事。”顿了顿,慕缘笑着反问道:“你想想,胡笑林是什么人?退一万步说,他也是个修真者,一个修真者,跑到大街的摊子上,偷了一把剔骨刀,然后把我们带上山,自己在下来,偷偷摸摸的捅死一个凡人,最后在砸了雕像,你觉得这可能吗?” 这确实不可能,一番话说的楚寻语当场噎住,半晌接不上话来,望尘听了也是点点头,说道:“或许真的像慕缘小友的猜测,仅仅只是凡人之间的争端,与我们无关。” “就是,倘若胡笑林真的这么做了,那么用凡人的一句俗语来形容,那就叫吃饱了撑的。”慕缘用手拍拍楚寻语的肩膀,示意他多想了。 三人正在商量,这时候,龙虎山来人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宇清。他带着几位龙虎山的低阶弟子,来到了人群中,察看起情况,身边的一位门人道:“师兄,这老头是平时送菜的老张头,今天早晨,被人现死在这里。” 张宇清点点头,低头察看了好一阵,才重新站起身子,带着一脸的疲惫之色,估计看出这仅仅是凡人的事情,眉头才略微舒展开来。他安慰了众人几句,便和身边的弟子低语起来,看来他在安排善后事宜,转过头,无意中看见了不远处的三人,神色微微一怔。 原来,现在龙虎山附近的修真者,早就为了灵宝的事情,都围到仙水岩去了,这里留下的,多是凡人,没想到还能看见几个修真者,而且和自己一样,都有着元婴期的修为,不禁有些惊奇。于是,一整衣冠,来到了他们面前。 “在下龙虎山张宇清,见过三位道友。” 望尘此刻幻化了身形,和楚寻语他们修为一样,看见张宇清走过来打招呼,便回了一礼:“在下王晨。” “散修,楚寻语。”看见张宇清的脸上满是愁云,楚寻语暗自想着,昨晚他一定不好受,心里没来由的好笑。 “恩?”张宇清一愣,疑惑的问道:“这位道友,我们以前见过吗?” “哦?张道友说笑了,我乃一介散修,怎么会和张兄这样的名门弟子有旧。” “哪里,哪里。”张宇清一脸悻悻,看来估计也是没有回忆起什么,于是转过头来看向了慕缘,可是心中也是一愣,这人怎么也看着好生熟悉? 慕缘坦然的回礼道:“金陵天界寺,慕缘小僧。” “莫不是中原八俊的慕缘师兄?” “不敢,名声不过虚妄而已,出家人不应看中。”慕缘笑着应答。 “果然。”张宇清恍然大悟,“我说慕缘师兄为何眼熟,原来当年在玉虚宫上,见过师兄的风采,今日来我龙虎山,真乃我门贵客。” 连忙对着三人说道:“三位何故在这里站立?请随我到门中用茶,小坐一二,略尽我龙虎山地主之谊。” 但是楚寻语却没有接这个话题,反而问道:“张兄,这老者的尸体,又是如何?” “这个?”张宇清一愣,随即带着些许惭愧之色回答道:“让楚兄见笑了,这几天,我们龙虎山有灵光现世的消息,想必几位也知道,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的人手全部集中在仙水岩一带,不想这凡人之中,起了仇杀一事,实在疏于防范,让人汗颜啊。” 不过张宇清气度也是博大,转而又说道:“几位,还是来我山门中小坐,这些事情,就让他们这些门下弟子打理吧。” 话刚说完,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一看,来人锦衣绸缎,手拿折扇,正是胡笑林,他笑呵呵的说道:“巧了,几位,昨晚人多,走散了,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拜访 “呵呵,当真是巧,巧啊,巧的很。”楚寻语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着,似乎心有所指。但是胡笑林却毫不在意,摇着扇子,笑吟吟的走过来。 慕缘一看,心道一声坏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立刻悄悄的传音给张宇清:“张兄,我现在游历人间,化名楚缘,还望张兄不要点破。” 张宇清诧异的看了慕缘一眼,随后一想,面色到也恢复了正常,随即笑问道:“这位师弟怎么称呼?”显然,他是看出胡笑林修为并没有自己高。 胡笑林连忙还礼,自我介绍道:“在下乃江南一介散修,姓胡,名笑林。” “原来是胡师弟,既然和缘兄认识,那么便一同上山用茶,小坐一二吧。”张宇清这里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说缘兄,没有指明到底是慕缘还是楚缘,反正都有一个缘字就是。 果然,胡笑林并没有在意,反而推辞道:“不敢,不敢,在下乃散修而已,难登大雅之堂,如何敢麻烦张兄。” 楚寻语忽然插上一句:“胡兄,你可认识那老者?”说罢,手一指不远处的人群,双眼暗中留意胡笑林的神态,是否露出破绽。 可是让自己失望了,胡笑林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摇摇头道:“这一介凡人,我如何能认识,楚兄怎么这么问?” “哪里,我听闻胡兄乃是医修,所以不敢确定这老者身份是否为普通凡人,所以特来请教胡兄,现在听胡兄亲口所言,便放心了。” “哦?”张宇清倒是有些吃惊,“怎么?胡兄是位医修?莫非是药王府的人?” “哪里、哪里,在下一介山林野人,何敢与药王府的高人相提并论?张兄说笑了。”胡笑林一听,连忙推辞起来,心里暗道一声晦气,这小子八成是当年输给了思奕,心里不太平衡,一听医修就立刻敏感了。 张宇清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连忙尴尬的笑了下,又说道:“是在下失态了,来,请随我去山门用茶吧。” “呵呵,张兄太客气了,既如此,我们就前往叨扰一番。”望尘忽然插口,似乎接受了邀请。 胡笑林的表情明显一愣,然后就摇摇头:“多谢张兄美意,可是在下还有些私事,等办完了再上山门拜访吧。” “这样。”张宇清也不勉强,“好吧,胡兄尽管自便。” 于是,众人当下告别,望尘也拉着楚寻语和慕缘往山上去。 不多时,就来到了龙虎山的正门处,但看见大门用巨石砌成,整洁博大,神龙在左,猛虎在右,当真刻画的是活灵活现,呼之欲出,让人不敢小觑。 来到大门外,就有一弟子走上前来,对着张宇清问礼:“张师兄。” 张宇清点点头,反问道:“父亲在吗?” “此时大真人正好在后山‘闻泉坊’会客呢。” “闻泉坊?”张宇清微微一思索,“也好,你去吧,我带客人去大厅,等会父亲来了,我自会和他说。” 然后一摆手,弟子就退去了,便一转头对着楚寻语等人说道:“诸位,请随我往大厅用茶。” 说罢,便带头御长虹而起,飞向了龙虎山顶的“正一神观”。 在空中,张宇清奇怪的问道:“慕缘兄何故在人前化名?” 慕缘也不好说出真实原因,只好尴尬一笑,敷衍着他:“因为此人来历不明,昨天才认识,为了保险起见,故而没有用真名。” 张宇清听了当下就了解了,也不便多问,继续往前飞去。不多时,就来到了正一神观的门口,但看见一座高大木门树立在眼前,高处挂有一块牌匾,上书两个大字“正一”。 张宇清带着三人走了进去,朗声说道:“请坐,看茶。” 身边的道童便出了门,去准备茶水。看周围环境,清新典雅,墙壁上挂有各种名家字画,不似一般的修行道门,倒像是进了书香门第,看来张宇初果然是名不虚传。张宇清又说道:“几位请在这里稍后片刻,我去通知父亲一声。” 楚寻语表示了一个自便的手势,便微笑着看着张宇清的背影慢慢消失,这时候,转头奇怪的问道:“前辈,你何故这么快就答应他的邀请。” 望尘微微一笑:“我刚才想了一下,这偌大的龙虎山,我们昨晚寻遍了,也找不到胡笑林的踪迹,很有可能他真的就在这宗门里,所以我才想借此机会进来寻找一下。” “前辈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我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但是我久闻张宇初素有道门硕儒之名,神通广大,他万一看破前辈的身份……”楚寻语微微有些担心。 “哈哈,不必了。”一阵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门外走进一人,此人身上龙虎相争图案鲜明,身材高瘦,双目有神,与一般掌门不同的是,他的双眼之中,带有浓浓的书生气,虽然驻颜有方,但是两边的鬓角,还是有些许白。 此人正是被称为当今全知全才的张宇初,张宇初神采飞扬的走过来,笑着说道:“老友一别数年,今日还要如此低调而来,莫非是嫌我龙虎山待客不周?” 望尘淡淡一笑,大手一挥,解除了化形之术,俊朗的面容显露无疑,缓缓答道:“哪里、哪里,今日一见张兄风采依然如旧,我就放心了。” 这句话说的楚寻语一阵白眼,心中暗道一声原来,此人又是和望尘有旧。身边的张宇清开始听了一头雾水,当他看见望尘那天人之姿显露之时,心中也已经明白,这原来是一位高人,而且还是父亲的旧友。 当下就立刻施礼请罪:“原来是前辈到此,晚辈失礼了,还请前辈恕罪。” “呵呵,小友哪里话,过于自谦了。” 张宇初手一挥,请众人坐了,望尘似乎有些惊奇的问道:“张兄,我观你神采内敛,眉宇欲扬,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吧。” “望尘兄的目光还是如此犀利。”张宇初点点头,“不瞒兄台,在下已经到了分神的巅峰之境,离合体渡劫只有一步之遥了。” “恭喜张兄了。”望尘心中不免有些叹息,这个人的机缘真的强求不来。 这时,门外的小道童走了进来,然后手捧托盘,给诸位上茶。楚寻语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轻轻一嗅,当下饮了一口,不禁小声赞了一句“好”。 张宇初坐在正堂,听见了楚寻语的赞扬声,不禁有意问道:“小友这‘好’字何来?” 楚寻语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碗,慢慢说道:“此茶我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绞股兰茶’。” “哦?小友知道绞股兰?” “自是晓得,绞股兰,出于九连山,又名七叶参,色黄,味甜,汤汁淡黄清澈,有滋补安神的功效。”然后在低头看了看茶碗,“这茶碗取的也好,不似一般的庸脂俗粉,而是上好的景德镇霁青,深沉幽净,看似青如玉,明如镜,听来又声如磬,泡起茶嘛,堪称是如鱼得水。” “哦?”张宇初不禁有些惊讶,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相貌平凡的年轻人来,“小友真乃是博学之人,看似不像一般的散修,倒像是出自名门旺族。” “这……”楚寻语一愣,心道一声不好,漏了马脚了,赶紧解释道:“前辈抬爱了,我这都是走江湖学来的,还有就是望尘前辈提点的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怀疑还是有的,不仅张宇初有些怀疑,就连张宇清都在暗自一阵疑惑,盯着自己一个劲的猛瞧,似乎要回忆起什么了。 慕缘见到此种情况,连忙过来打个圆场:“前辈,小僧这次来打扰了,还望不要见怪。” “哦,不会。”张宇初这时候才想起慕缘,连忙说道:“慕缘小友见外了,我与家师惠昙主持也是故友,听闻慕缘小友天资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慕缘连忙推辞不敢当,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清秀的声音:“父亲,原来有贵客来访,为何不叫我一见?” 声音刚落,只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蹦蹦跳跳走进来,原来是一女子,淡黄小衣,神态举止颇为可爱。来到近前,张宇初假装严肃的说道:“灵儿,说了多少次了,见人要大大方方的,不要如此顽皮。” 女孩一吐舌头,果然不敢再动,小巧的五官,眨着大大的眼睛,故意学着端庄的姿态施礼道:“晚辈张宇灵,见过各位前辈师兄。”又对张宇清道:“兄长。” 张宇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见笑了,小女张宇灵。” 望尘笑着说道:“灵儿都这么大了,当年我还亲手抱过他呢,现在都成了大姑娘了。” 张宇初还没有说话,灵儿倒是一眼就看见楚寻语的长剑,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位师兄,你的这把剑好生奇怪,真有意思,能给我看看吗?” 小丫头天真烂漫,说话自然不懂避讳,但是张宇初却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失了礼数哪里还行?当下喝道:“灵儿!” 张宇灵赶紧一吐舌头,低着头不再言语,楚寻语赶紧笑笑,正要说话,忽然,门外的一个弟子跌跌撞撞进来,说道:“掌门,不好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黑暗中的怒火 初日破苍烟,零乱松竹影。 清晨的阳光洒在一片树林之上,带着昨晚的露水,让人嗅见了,不觉得的一阵心旷神怡,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不管外面的风景如何美丽,被负面情绪影响的人心总是感觉不出来。 “什么?”一只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一位两鬓斑白的书生气老者喝道“怎么还没有找到小姐?” “回大真人。”阶下有二十余位弟子,其中一人面露难色的回答:“已经将这龙虎山找遍了,可是小姐的踪迹全无。” “岂有此理!”张宇初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无奈,为什么龙虎山这段日子以来,总是接二连三的出现怪事? 正在这个时候,望尘领着楚寻语和慕缘走进了大门,看见了张宇初一脸愁容,便好奇的问道:“老友何事如此苦恼?” “灵儿失踪了。”张宇初带着浓浓的疲倦之色,草草的应话。 “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就现不见了。”张宇清正好带着人从大门外进来,皱着眉头回答,“父亲,那些江湖鼠辈又来闹事了,我马上去处理一下。” 身边的另一位弟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禀告大真人,昨天夜里东门外的一尊三清塑像又给人砸了。” “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张宇初不耐烦的斥责了他一句。 昨天晚上?楚寻语眉头一皱,想起这事情不对劲,连忙拉着望尘示意连连,望尘会意了,便朗声开口道:“张兄,令千金不见了,我我们一同帮你寻找。” 张宇初一愣,但是感激的说道:“先谢过望尘兄了,多年不见,但如今,见面之后,就有这些琐事要麻烦你。” “不妨事。”望尘笑着摇摇头,“好吧,我们出去看看,要是有消息一定回来告诉你。” 说完就拉着两人出了门,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慕缘小声的说道:“这事情透着邪,绝对不对劲。” 望尘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昨天她刚说完见到胡笑林,今天就失踪了?” 楚寻语冷然说道:“此事和胡笑林绝对脱不了干系,我们且下山寻他一寻,要是撞见了,不用废话,我们三个直接将这厮拿下,问他要人。” “不可。”望尘冷静的说道:“当面你以什么理由开口?他要是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干的,我们也不好以大欺小,还坐定了诬陷。” “理由明摆着的。”慕缘哈哈一笑,“满口胡诌,说认识我,而且意有所指,并且暗地私通莫语,直接质问他背后原因就行了,他不敢不认罪,因为我就是慕缘,大活人站他眼前,我看他如何抵赖。” “这话说的在理。”望尘这才想起来,那小子满口胡诌说认识慕缘,于是点点头,同意了这次行动。三人直接御长虹而起,飞向了山下的小镇里。 直接快马加鞭赶到了当初那家客栈门口,一进门,楚寻语抓着小二就问道:“小二,我且问你,天字戍号房的那位公子现在还在房中吗?” “天字戍号房?”小二想了想,摇摇头:“不对啊,他昨天中午就退房走人了,今天房子都号给别的客人了。” “什么?昨天中午?”暗暗吃惊,楚寻语气恼的一回头,“不好,这厮先跑了一步,赶紧上山,找到莫语也行。” 于是三人有马不停蹄的向山上赶,刚要走,小二不乐意了,拉着楚寻语问道:“爷,房间还要吗?不要的话结了帐,我们也好给其他客人。” “不要了,拿着,多的算赏你的。”楚寻语头也不回,抛过一锭银子,转身就出了门,哄的小二眉开眼笑的离去了。 三人直接入了山,寻找其莫语的踪迹,可是这几日山里江湖客众多,走哪里都有杂人,想要找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真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们只好降落下来,拉着过路的其他修士询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带着小丫头的年轻子弟。但是巧合的是,龙虎山掌教的千金失踪一事,不胫而走,大家都以为他们是龙虎山的弟子,在寻找张宇灵。 这些低阶的修士纷纷摇头,说不知道,开玩笑,要是知道了张宇灵的下落,还轮的着你们?早就屁颠屁颠的上山邀功请赏了,说不定人家张宇初一高兴,就给了什么报酬呢,龙虎山这样的名门大派,财大气粗,那可是从来都不缺少天才地宝的。 地面上的众人表示不知,于是三人又向高空中,那些往来的高阶修士询问,可是收获也不大。正当慕缘又拉着一位陌生修士询问的时候,楚寻语的思绪却飞到了另一头,他一路上都在想着,为什么又有一尊塑像给砸了。这不过几天,龙虎山出的怪事都快说不完了,一件比一件邪门儿。 就这样,三人又再一次将这偌大的龙虎山找了个遍,也未曾现任何踪迹。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三人走在山路上,心头一阵阴霾。 忽然,看见前面有亮光,楚寻语好奇的问道:“前辈,前面那是个什么去处?” 望尘看了看,随口答道:“前面啊,就到了龙虎山的南大门了。” “哦。”楚寻语点点头,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一点,连忙低声喝道:“且慢。” “恩?”两人意外的看着他,只见楚寻语从袖子里摸出三个小挂件,分给他们一人一个,又说道:“挂在脖子上,小心点。” 慕缘和望尘奇怪的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小簇棕色的硬毛,用兽筋捆绑在一起,兽筋上好像还刻着什么文字,又像什么花纹,做工及其粗糙,上面还沾着血渍呢,看样子就知道是从两极之地带出来的稀罕物。 “这东西能隐藏我们的气息,能用五到六个时辰,不是绝顶高手那是断然不会现的,我们去南大门蹲守看看。”楚寻语小心的解释一番。 于是三人带上东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寻得了一颗大树,便爬了上去,隐藏在树丛里。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恒古不变的定律,不光凡人如此,修真者也在不知不觉的履行着这条真理,一到晚上,人们都习惯休息了。此时的龙虎山南大门,高大的木门紧闭,只留下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余光堪堪照到门外的几尊普通三清塑像上。 等到了半夜,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慕缘耐不住问道:“我说,你不会真的想抓那个什么砸塑像的疯子吧,正事不干,吃饱了撑的啊。” “小声点。”楚寻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怎的,就感觉这事情有牵连,透着古怪。” “哦?说说看?”望尘也来了兴趣。 “两位仔细想想看。”楚寻语索性说出心中所想,到也痛快,“眼下凡间太平盛世,根本找不到什么混乱局面,这哪里来的砸塑像的疯狂举动?又不是当年元朝将灭之时,到处打砸抢,要准备揭竿起义。再说这佛道相争数万年,可是也没有哪个家伙爱佛斥道到了这种地步,大半夜的来这里砸东西,于情于理都不合。关键的原因就在于山门周围有各种大阵暗中保护,稍有风吹草动都知道,而龙虎山这几天怪事频频,这种小事反而有了浑水摸鱼之感,做了也不会有人注意。”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仙水岩在西面,西面的塑像给人砸了,还死了一个凡人老头,昨天东大门的塑像也给人砸了,现在就只剩下北门和南门,撞上了,就一定要看看。” “此言有理。”望尘和慕缘一想,倒也说中关键点,可是这也太荒谬了,大半夜的哪家疯子来砸这普通塑像?难不成撒癔症了? 三人正讨论者,忽然,南大门挂着的那几盏灯笼,烛火一阵摇曳,就无声无息的灭了,黑暗又重新回归。暗道一声“来了“,而且看架势,绝对是个修真者,否则不可能人未到,灯先灭。 楚寻语的右眼,一阵妖异的紫色光芒浮现,用出了紫月妖瞳之术,将眼前情景看的异常清楚,不管你用了什么隐身遁法,都难逃自己法眼。他到是一点都不担心暴露气息,因为脖子上的小挂件,管用的很,就连两极之地的那个强者,都短时间看不出一二来。 一阵短暂的沉寂以后,渐渐走来一个黑影,楚寻语看的是清清楚楚,黑色斗篷罩住了全身,打扮和当年的那个凶手一样,看不出修为,但是自己现在没有那么冲动了,硬生生的按下手中长剑,等待下文。 那黑衣人的举动出人意料,从地上慢慢捡起一块石头,毫不犹豫的砸向了那尊最右边的“道德天尊”。半丈大的塑像给他一砸,就像豆腐块一般,毫无声音的碎裂了。将这些碎片踩在脚下,黑衣人俯下身子,在黑暗中,似乎在找什么。 过了很久,黑衣人慢慢站起身子,一抬头,不禁一愣,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出了三个人,包围住自己。只见当先一人手拿一柄黑色古怪长剑,剑护上拴着一个铃铛,在黑夜里摇晃,面上双目赤红,咬紧牙关,恶狠狠的蹦出一句话:“老贼,我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 身边的另外两人,自然是慕缘和望尘,这二人也同样全身戒备,都知道眼前的敌人修为深不可测,硬拼不是上策,所以都有所准备,只要一开打,就立刻释放所有气息,动静弄到最大,望尘就不信了,借着张宇初和他龙虎山数位长老合力,还有护山大阵,不能拿下此人。 紧张的局面一触而,黑衣人略一停顿,当下就明白了什么,身形一闪,立刻就远远跑开了。 “恩?”这一招倒是没有想到,他一个大神通者,居然不战而逃,真是始料未及,三人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一路急追上去。 他们的度极快,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就飞到了后山的一片山谷之上。微微的一回头,楚寻语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人嘲讽的笑了一下,这时,三人都同时目光一闪,被下面的情景所吸引了。 原来只看见这山谷之中,有一年轻俊秀男子凭风而立于高处,不是别人,正是苦苦追寻的峨眉莫语,他一人独自站在月光下,一脸冷漠的表情万年不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面的莫语这时也感觉到头顶有人,抬起面庞,冷漠的喝道:“谁?” 三人无意管他,当在把注意力转回到目标身上的时候,可是面前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刻,都明白上了当,又让那人逃跑没了。 无奈之下,只好降下身形,好歹还有个莫语,能问出一点事情。但是楚寻语却不管不顾,独自一人冲到山崖之上,挥舞着手中长剑,任凭晚风吹动额前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满腔怒火,对着空荡荡的山谷,在月光下高声嘶吼:“老贼,我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把你的肺都给揪出来,你等着……” “你等着……你等着……”一声声回音,在山谷中回响,久久不停……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压力…… “你们是何人?”清秀精致的五官上,写满了冷漠,高耸的髻用一根墨绿色的簪插着,身披的单衫在空气中抖动,黑夜中,两颗闪亮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眼前三张陌生面孔,莫语自己小巧的手掌也捏紧了法决,警惕的看着眼前。 慕缘看楚寻语对着山谷疯似的吼叫,不禁一阵皱眉,连忙上去把他往回拉,而望尘则是很有礼貌的回答:“莫语小友,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咦?”莫语微微一愣,心中不禁有了些许惊讶,这次悄悄下山,根本就没多少人知道,“前辈,你认识我?” “当然,当年莫语小友在玉虚宫论剑之时,那可谓英姿勃……” “是吗,我问你们是什么人?”莫语冷冷的打断望尘说话,看来生性冷漠的他并不准备叙旧。 “好了,好了,人都跑了,你也别喊了……喊也没用……”慕缘抱着楚寻语的腰,把他连连往回拉,楚寻语此刻如同了狂的狮子一般,对着夜晚的山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境久久不能平静。 “疯子。”莫语皱着眉头,扫视了楚寻语一眼,漠然的说了一声。 “你说什么?”声音虽小,但是瞒不过楚寻语的耳朵,楚寻语头一回,狠狠的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像疯子。” “混账东西。”楚寻语大声咒骂一句,心中的怒火似乎找到了新的泄对象,怒吼道:“都是你拐带了张家小姐,才闹出现在一幕,我现在告诉你,莫语,你听好了,识相的,赶紧交出人来,否则咱们手下说话。” “哦?你打算怎么样?”莫语不怒反笑,冷然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凭你?也喊着动手?” “我管你是谁?”楚寻语一把推开慕缘,挥舞着手中长剑,“中原八俊?笑话,别人买你名号的账,可是我不买,中原八俊,你吓唬谁呢?也罢,今天我就先把你大卸八块,然后在去找人。” “好,领教了。”莫语也是怒极,小手一松,就要拔下头上簪,准备开打。 望尘和慕缘吓了一跳,连忙站定中间,刚想说话劝解,忽然不远处的山林里响起一个声音:“切莫动手,切莫动手……” 众人回头一看,只看见远处的树林里,模模糊糊的跑来一个身影,并且还传来了一阵叮当乱响,看这打扮,身上的饰物挂这么多,必然是许久不见的胡笑林。 胡笑林气喘吁吁的赶到当前,在月光下,焦急的喊着:“两边停手,两边停手,自己人,自己人。” “谁和你是自己人?”楚寻语和莫语同时气愤的说道。 随后,莫语为之一愣,看向了面前的慕缘,隐隐感觉到一阵佛光闪动,是佛修士?表情也不由的一缓,看向了胡笑林,口气还是依然清冷:“他就是你叫来的人?我跟你说了,我不需要他。” “不行!要是你出了事怎么办?”胡笑林一改往常的嬉笑神态,反而将折扇紧紧的握在手中。 楚寻语此刻的心情极为烦躁,直截了当的说道:“姓胡的,你滚到一边去,今天的事都是你们惹出来的,我先把这莫语给斩了,在来问你,你也别急,死在前面等着你呢。” “出什么事了?楚兄为何如此愤怒?”胡笑林一脸费解的模样,似乎是个旁观者。 “他是个疯子,不用说了。”莫语看了他一眼,直接将头上簪拿下来,“懒得废话,来吧。” “好!”楚寻语大喝一声,直接上去就是一剑,对准莫语的面门就来。胡笑林大吃一惊,不等莫语动手,直接一把将他推开,而自己却被楚寻语的长剑划伤了胳膊,一丝鲜血流了出来。 楚寻语看见了则更是怒上加怒:“你这厮果然隐藏了修为。”原来这一剑,看似普普通通,却非比寻常,其中暗含的力道自己清楚,要是一般的金丹期修士,早就把整条胳膊都给砍了,胡笑林仅仅是擦伤而已。 胡笑林捂着胳膊,鲜血顺着指缝流下,皱眉说道:“楚兄,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是让你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莫语却丝毫不为胡笑林的行为感到惊奇,而是面色不变的说道:“你给我走开,我不用你救。” 望尘忽然认真的问道:“胡小友,我且问你,你把人弄哪里去了,还有前面你胡言乱语的一切,说出实话,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不用废话了。”楚寻语不耐烦的一抖长剑,“跟他还说什么,他分明就是和黑衣人一伙的。” “什么?黑衣人?”胡笑林大惊失色,“当年思奕闹金陵的那个黑衣人?他真的来了?”随后也不管楚寻语,而是警惕的看着四周,左手扣在衣袖里,一阵灵气波动,似乎有什么法宝将要释放出来。 “好啊你。”楚寻语看见这一举动,简直怒不可遏,“果然,你们是一伙的,我就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还不说实话?非要我动手你才肯交人吗?” “交什么人?” “你……” “够了——”慕缘忽然大吼一声,全身佛光大盛,挡在楚寻语的身前,不让他动手,佛光中暗含佛家真谛,一阵阵心平气和的梵唱之音飘入耳中,将楚寻语的情绪慢慢稳定。果然,楚寻语的眼神中,血色明显的少多了,神态也缓和不少。 随后,慕缘认真的说道:“大家都心平气和的说出事情,方才莫语你说不需要我,是什么意思?你莫非知道我是谁?” “刚才才知道,你就是慕缘。”莫语把头转向一边,看向群山。 “那你需要我什么?” “保护她,我引你来就是为了这个。”胡笑林急切的插上一句。 “我说了,我不需要。”莫语看了一眼胡笑林,丝毫不为之所动。 “你胡闹。”胡笑林转头对着莫语说道,“这事情是明摆着的,你不信我不要紧,但是他是浙江天台寺的慕缘,又和你一样是当年的中原八俊,你还不信他?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一碰上了黑衣人,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信我什么?”慕缘这时候反而一头雾水,似乎听蒙了。 胡笑林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慕缘,诚恳的道歉:“慕缘兄,请原谅我,我实在迫于无奈,才编了一通谎话,引你和莫语相见,她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我只好引你来保护她。” “你也疯了。”莫语轻啐他一口,转身就要离开。 一着急,胡笑林上去就拉住她的衣袖:“你怎么还是这样,都火烧眉毛了,他们说黑衣人刚才来过,你都死到临头了,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楚寻语听了半天,心中隐隐的感觉到事有蹊跷,胡笑林必然知道什么内情,但却不是和黑衣人一伙的,于是口气缓了缓,说道:“黑衣人的事情等会再说,你们先把人交出来。” “人?什么人?”胡笑林一愣。 “张宇初的女儿,张宇灵。” “啊?龙虎山掌门的千金?她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胡笑林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你不会以为她是被我……” “除了你还有谁?昨天她看见你们在争吵,今天就丢了,不是你们为了灭口吗?” “恩?他看见我们了?楚兄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拐带她。” “你们都是一群疯子,我要走了。”莫语实在没了耐心,低头看着衣袖,怒道:“你放开。” “不放。”胡笑林坚决不同意。 “放开。” “不放。” 看着这两人像小孩子一样斗嘴,望尘心里暗叹一声局面混乱,这样下去,永远也说不清楚。于是,这一次,终于动用自己前辈的身份,身形未动,释放了自己恐怖的修为气势,小小方圆之地,风惊云躲,但见一阵无形的压力出现,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灵气躁动,口鼻中一阵紧迫,喘不过气来。 “两位小友,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你们两位谁都不能离开。”望尘缓缓说道,第一次,口气如此寒冷,平时那个淡然轻笑的望尘大哥不见了,表情似乎比那遥远的寒冷北国还要在冷上一分。 “你不是浙江天台寺的人,你到底是谁?”莫语迫于压力,鼻翼上慢慢流下一滴冷汗,现了望尘惊人的修为,骇然问道。 胡笑林虽然隐藏了修为,但是还没有高到能和望尘比肩的地步,于是在重压之下,勉强开口道:“前辈,不要动怒,我们没有恶意。” 听了胡笑林的话,望尘点点头,压力顿时不见,又恢复到了往常,静静的说道:“好吧,你们不要忙着离开,先把事情说清楚。” 胡笑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见莫语也不急着离开,于是就说道:“前辈,事情还要从当年思奕闹金陵的时候说起……” “姐姐,看你半天不回来,我就着急了,你没事吧。”一个稚嫩的童音忽然响起,打断了胡笑林的说话,众人回头一看,只看见一个粉嘟嘟的大眼睛可爱小丫头,站在不远处的石头上,黑暗中,招着小手,左手手背上,还有一道细不可见的疤痕,一脸纯真的表情看着自己,“咦?胡哥哥也在这里?好巧啊,他们又是什么人啊?” 望尘、楚寻语和慕缘,全都大吃一惊,这个看似凡人的小丫头是什么时候来的,无声无息,自己竟然全然不知……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发现 “哦?小丫头,你是何人?”看见面前这个陌生的清纯面孔,梳着两个羊角辫,楚寻语警惕的询问道,自己手里的长剑也不禁向前偏了偏,似乎心中有所警戒。 眼神和举止并没有逃过莫语的眼睛,莫语连忙挡在小丫头的面前,冷冷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楚寻语哼了一声,“这个丫头来历不明,自然要询问仔细。” 燕枝却不管楚寻语的眼神,反而笑嘻嘻的问道:“姐姐,你看我新扎的羊角辫,漂亮吗?” “什么?姐姐?”慕缘和楚寻语皆是大吃一惊,望尘倒是还好,虽然表情也是有点惊讶,胡笑林讪讪一笑:“诸位不要吃惊,莫语本来就是女儿家。”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莫语翻了他一眼,对着小丫头,勉强的笑了笑,“好看,也很可爱。” 小丫头开心极了,乐呵呵的一拍小手:“那么,以后我天天都梳。” 虽然知道了莫语是女儿身,但是心中的疑问并没有减少,楚寻语黑色长剑一抖,问道:“这个小丫头古怪的紧,为什么来的时候悄无声息?我等都没有现?” “疯子,放下你的剑。”莫语站起身来,转过头,沉下脸色,“她是我师妹,身上有我师门法宝,自然不会被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觉。” 这番话说的倒也合乎情理,楚寻语一想,眼下的重要话题也不是这个,于是就没有多在意,收起了长剑,说道:“让小丫头走开吧,现在我们讨论一下刚才的话题。” 莫语想了想,回过头来就说:“燕枝,乖一点,去远处玩,等姐姐说完事情,我在去找你。” “不!”燕枝的大头摇了摇,“我不要离开姐姐,有什么事你们就说,我就当没听见。” “听话,乖,事情重大,你一个小孩子最好不要参合。” “我不是小孩子了,要是有坏人来了,我帮姐姐打跑他。”说完,还举起了小拳头,笑呵呵的夸耀自己。 望尘看小丫头执意不肯走,于是找了个折中的办法:“莫语,你就让她留下来听吧,大不了事后,你多辛苦一下。”特地将“幸苦”两个字说重了一点,暗示莫语。莫语听出了话中意思,是让自己事后摸除她的记忆就行了,这不算什么难事,而且自己也有把握能不伤燕枝丝毫,只好答应了。 燕枝高兴的欢呼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你们等一下,我把我朋友叫来,她一个人留下来很孤单的。” “什么?朋友?”莫语吃了一惊,“哪里来的朋友?” “我昨天遇见了一个龙虎山的小姐姐,和我一样大小,我头上这两个羊角就是她教我梳的,怎么样?很漂亮吧。”说到这里,小脸上一股自豪之色。 “什么?”在场的五个人全部大惊,怎么这个小丫头背后全是怪事?胡笑林惊道:“原来龙虎山的千金是你拐带的?” “什么话。”燕枝不高兴的一撅嘴,“她自己主动愿意和我来的,燕枝可不是坏人。” 顾不得感叹什么了,莫语连忙追问:“燕枝,我问你,张宇灵她人现在呢?” “就在我们平时住的山洞里。” “赶紧带姐姐去。” 燕枝无奈的点点头:“好吧。,跟我来。” 莫语头一回,对着楚寻语他们说道:“我去去就来,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毕竟峨眉山那么大的山门在那里,我能失信吗。”说完,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抱着燕枝就御空而起,飞进了树林深处。 望尘此时倒是不怕莫语失信,而是在寻思这小丫头的古怪处甚多,便把目光转向了留在原地的胡笑林。胡笑林看见大家都望着自己,只好讪讪的笑了一下,解释起往事来:“在下也算是峨眉山的人,当年思奕闹金陵的那时,也听闻了一点消息,所以故意胡编乱造了一些假情况,希望引起慕缘兄的注意,前来保护一下莫语。” “那么你说的那些关于思奕的情况不是真的了?”楚寻语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 “都是假的,我也是被逼无奈。”胡笑林长叹一声,落寞的解释道:“我还未出山之时,就心中觉着不对,这件事属于隐隐的指向中原八俊,当年的思奕,后来的谈梦,所以我心中一片焦急,莫语这次下山,我生怕会出问题,连忙跟着一起来了,谁知道她并不相信我,也不想让我跟着,没有办法,正好在镇中看见了慕缘兄你们三人,慕缘兄的样子我还是记得的,所以连忙跟了上来,胡编乱造一番,希望慕缘兄能够理解。” “你行啊。”慕缘感叹一声:“光凭你的推断,你就知道中原八俊有危险?” “其实我得知慕缘兄离开江南的时候,就更加确信了。” “哦?怎么讲?” “慕缘兄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惠昙住持好端端的让你离开师门,而后谈梦立刻遇害,这不都是你们安排好的嘛。” “什么?”慕缘大吃一惊,当年被师傅抓到偷吃东西,然后莫名其妙的被罚去终南山,心里一直有猜疑,总感觉少了什么,现在一想,终于明白了,师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让自己远离江南的,从而也远离了危险。 胡笑林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莫语她不希望被人跟着,我也没办法,看见了慕缘和你们两位来了,连忙上去搭讪,后来不想,你们住进了龙虎山,于是我就急了,连忙和莫语说,实在不行,让她也住进龙虎山,龙虎山高人甚多,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可是她不同意,就生了我们那天晚上争吵的一幕了。” “还是不对。”楚寻语又问,“那你今晚如何会找到这里?我们是追着黑衣人来的,你怎么这么巧,也赶来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附近打探消息,听闻张宇灵失踪,我也更加焦急了,就去龙虎山找你们,结果道童说你们下山未归,我就顺着一路寻来,看见你们在空中飞过,连忙赶上。” “那莫语呢?她如何晚上站在这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们是怎么撞上的。” 当真是奇了怪了,莫语怎么会这么巧站在这里。楚寻语心中一紧,不好,莫语刚才走了,她不会就此一去不回吧……越想越觉得可疑,正在这节骨眼上,远处一个身影飞遁而回,正是莫语,心头便立刻大定。 只看见莫语此时的怀中抱着两个小丫头,一个是燕枝,另一个自然是许久不见的张宇灵。张宇灵的表情像是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楚寻语走到近前,确定她并无大碍以后,才放下心来。 莫语将张宇灵往地上一放,冷漠的说道:“看看有什么问题,看仔细了,以后出什么事,别赖到我头上。” 楚寻语懒得理会她,直接问张宇灵:“小灵,还记得我吗?” “呜……”张宇灵揉了揉眼睛,看了半天,才想起来,笑道:“原来是楚哥哥你啊,还有望尘前辈和慕缘师兄啊,你们都在。” “你是怎么离开家的?”楚寻语连忙追问。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在后山玩,走远了,然后就看见燕枝妹妹了,我们就一直在山洞里游戏,好像是这样吧,应该是。”张宇灵抓了抓头,想了半天,才勉强的说了大概。 望尘眉头一皱,看了看燕枝,燕枝却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笑嘻嘻的回望自己。 “小灵,你怎么能这样,你家人都急死了,快跟我们回去。”慕缘皱着眉头,把张宇灵抱起来,生怕她在走失。 “哦,对了,父亲,完了,回头父亲一定要责罚我的。”想起严厉的张宇初,张宇灵一下清醒过来,睡眼立刻消失不见,紧张的不行。 “不妨事,不妨事,人安全就好,我回去会劝你父亲的。”望尘这时候笑着安慰她两声。 楚寻语抬起头,看着莫语问道:“莫语,你晚上怎么会站在这里?” “恩?”莫语眉毛一抬,“我每天晚上都站在这里望月,怎么?有问题?” “哦?这么巧。”楚寻语猜忌连连,“你可曾看见那个黑衣人?” “什么黑衣人,就你们三个飞过来而已。” “什么?”三人大惊,怎么会这样。 “算了,我们现在把张宇灵送回去再说,眼下非久留之地,到了龙虎山,先让张兄放心。”望尘立刻决定了去向,并且让莫语和胡笑林也一起来解释清楚,否则会有大麻烦,传出去,这峨眉派拐带了龙虎山掌门的千金,峨眉掌门回去还不一掌拍死莫语。 莫语本来不想去,可是望尘说的句句在理,这不解释清楚会很麻烦,只好牵着燕枝丫头和他们一起往龙虎山南门去,胡笑林厚脸皮的笑着,也跟了上来,只不过这一路上,二人都不说话。 张宇灵到底是孩子心性,在山路上,看见了楚寻语的长剑,一下子就忘记了父亲的严厉,好奇的说道:“楚家哥哥,你的长剑好奇怪,给我看看吧。” 这一句话,立刻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到了楚寻语的背上,燕枝也不例外,一边被莫语牵着走在山路上,一边笑呵呵的看了两眼。忽然,眼神中飘过了一丝疑惑,只不过晚上没人在意,她死死盯住了挂着铃铛的长剑,小小的脑袋一会看看楚寻语的人,一会又看看长剑,似乎在想什么。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南门,砸坏的塑像还散落在门口,慕缘看见大门紧闭,便上去叫门,燕枝站在队伍的最后,一阵晚风吹过,铃铛出了一声清脆的铃音。 燕枝脑子里一下就想起了什么,当场就愣住了,傻傻的看着楚寻语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居然是他,居然是他……”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发源与始末 一切始于何处,一切又必将终于何处,这就是因果,因果循环,而终于一点,历史的潮流汇聚于此,不会缺失。天命所归,大道轮回。 当慕缘高高举起一块碎片之时,楚寻语的心中不可谓不惊讶,因为他看见了自己家族曾经使用过的徽章,说明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当年那个黑衣人莫名其妙的谋害自己,并不是毫无关联,这就是证据,一切当真都要回归自己的药王府吗? 带着心中的疑问,楚寻语心中满是骇然,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但是却又说不清楚,在慕缘一阵摇晃下,自己才回过神来,自嘲的一笑,带着些许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没关系。”望尘摆摆手,然后问道:“楚小友说这是你们药王府一脉用过的徽记?我记得好像不是这个吧?” “那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楚寻语仔细的一回忆,“在我的记忆中,我药王府历史上曾经改过三次徽记标识,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都是在重大的历史变革中,这是一种关于阵营立场的改变而改变,至于眼前这个图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应该是第二次使用过的。” “第二次?那距今天有多少年了?”慕缘好奇的询问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数千年左右了。” “那么久远?”慕缘大吃一惊。 望尘忽然问出了关键问题:“那原因呢?为什么要换?” “这个……”楚寻语想了半天,“好像是因为家族中出现了什么重大变故,结果就换了,至于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因为家族史是我最讨厌的,我很少看,其他的奇门遁甲书籍我倒是阅读了不少。”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慕缘无奈的感叹道。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继续蹲在柴房地上,看着望尘问道“前辈不会认为这个和当年的变革有什么关系吧。” “我认为有可能。”望尘点点头,“历史上历来变革中都会产生大量的遗留问题,这很可能成为今后的岁月里,衍生出其他事情的原因,这个黑衣人闹出了这么大场面来找这个东西,而且又那么巧合,是你药王府家的,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楚小友应该回忆起当年的原因,或许我们就能知道黑衣人拿走了什么,然后就有可能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他们?”楚寻语一愣,“前辈认为黑衣人有一群?” “明显。”望尘苦笑一声,“事态的展已经很明显了,当年那个黑衣人是不男不女的声音,你亲耳听的真切,汉中城市外的那人声音明显年轻许多,而前几日那个黑衣人,从头到尾,直接一言不,看来他们是由不同的人组成,所以人物性格也是迥异。” “有道理。”慕缘和楚寻语一听,心中了然不少,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随后,楚寻语又疑惑的问道:“不管他们是一群人还是一个人,为什么要找上我?我游历四方,也未曾与这些人结仇。” “这恐怕……”望尘自己也很无奈,“要问问你家里人,是不是你们祖上遗留了什么问题,演化了今天的局面。” “对了!”慕缘又一次体现出他那神奇的关键性思维,总是能想到关键点,“我们去找张宇初,他是龙虎山掌门,药王府放了一件东西在他家门口,而且看样子,还颇为重要,他身为一派之长,不可能不知道。” 言之有理,说话三人就欲起身,往门外去,忽然,楚寻语手臂一横,挡住去路,回头严肃的问道:“望尘前辈,此事事关重大,张宇初此人可靠吗?” “不必担心。”望尘也是严肃的点点头,“我当年游历天下,一共有五位好友可以信赖,他就是其中之一,有生死之交。” “那就好,其他的不多说了,我们走吧。” 三人直接御空而起,一路火赶往正一神观,他们三人快马加鞭的赶来,自然引起了其他门下弟子的注意,待看清楚是何人后,却都纷纷不以为意。原来,张宇初几日前就曾经下达过法令,望尘是自己的故友,乃是贵人,门下弟子不可怠慢,否则按门规处罚。 一路上无人阻拦,三人直接推门而入,房间里的张宇初正好在作画,看来女儿回来了,心情颇好。张宇初一见是望尘到来,当即笑道:“望尘兄来的真是巧,来、来、来,且看看在下这幅画画的如何。” 说罢,便将画卷拿下,倾立在墙面,只看见这是一幅水墨写意,画的是荷叶荷花,又有蜻蜓飞舞,正合了那句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这幅画虽然出自张宇初一个道修人的手笔,但却不乏神韵,看似不如以画入道之人的技法熟练,却别有一番脱尘的道家仙风。看来号称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道门硕儒,不是浪得虚名。 张宇初静静等待望尘评价,望尘也是眯着眼睛,一言不的仔细观看,可是楚寻语心里急不可耐的要知道事情,可管不得什么画,直接叫道:“好,甚好!” “哦?”张宇初喜道:“那小友说说,这个‘好’字何来?” 这还没完没了了,楚寻语心中一阵感叹,看来今天要是不把这画评价了,他还真不会和自己说事,无奈,只好详细评价起来:“前辈这幅画,用的是‘破墨法’,南唐梁晓铎在《山水松石格》中有云,‘或离合于泼墨’,常人作泼墨一道,喜欢以浓破淡,但是前辈却另辟蹊径,以淡破浓,难度大为提高,却能表现的如此生动,不可谓不好,不可谓不精。” “那缺点呢?”张宇初连忙追问,“缺点最为重要。” “缺点?”楚寻语心中不得不赞赏他一句,他确实是个爱画之人,只好又说道:“右上角一块和左下角这只花骨朵有‘墨珠’之嫌,以及水中倒影的表现,一般来说,画鸟中,空即是水,给人以想象空间,很少需要刻意表达水的形象,前辈却淡淡染出了一层倒影的虚像,格调、底蕴虽然也有,但是却和花鸟一路有些偏颇,似乎有山水主题之意。” “一针见血、一针见血啊。”张宇初激动的感叹一声,随后说道:“老朽虽然画的是花鸟,但是心中,却一直喜爱山水,苦于没有名家典范,不禁遗憾许多,画画之时,一时走神,画出了山水的愿望,惭愧、惭愧。” 顿了顿,看见了桌上的文房四宝,连忙又道:“作画也不可少笔墨纸砚,我观小友知之甚多,来,且看看我这墨如何……” 完了,给这张宇初带上道了,楚寻语心中一惊,说了半天,都忘记自己来干嘛来的,还要和自己讨论文房四宝,说到明天都讲不完,连忙打断他:“前辈、前辈,我刚才听闻你说,你爱山水,却无楷模,不需担心,我有一副董源的《龙宿郊民图》,颇有神韵,正好又是江西人,和你同源,你正可研习一二。” “真的?小友有董源的真迹?”张宇初喜出望外。 “自然有,我回头抱过来给前辈慢慢研习就是,前辈不必担心,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这要是不打断他,指不定还要说多久。 张宇初连连称谢,忽然想到了他们还有事,连忙不好意思的说道:“见笑、见笑,三位有何要事?” 望尘这个时候才慢慢了走过来,拿出泥塑碎片,说了事情大概,问道:“张兄,药王府可曾寄放过什么东西在你这龙虎山?” “这……”张宇初想了想,摇摇头,“药王府一脉历来与人交往不深,我当掌门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听闻他们放过什么东西在我这里,我平生也仅有一次和他们打过交道。” “哦?” 张宇初便说出了当年经过,当年的张宇初年轻那会,刚结金丹,一时春风得意,便和一仇家比斗,谁知大败而回,并且重伤不治,全身筋络十之碎九,金丹也是裂痕无数,性命危在旦夕。他的师父,也就是当时的龙虎山掌门无奈之下,只好连夜带着他去了药王山,寻找药王府的医国圣手求助,这就是唯一的一次打交道。 “等等……”张宇初心中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当年我受伤颇重,躺在床上,依稀记得,药王府有一位老人,辈分极高,我师父都要叫他一声前辈,还要行晚辈礼,他好像曾经提到过,有一天要来龙虎山转转,取回什么东西。” “老人?”楚寻语一惊,连忙追问,“前辈可曾记得他什么模样?” “不记得了,年代已久,而且我当时濒临昏迷,只知道是个老者。” 这不是等于没说嘛,楚寻语一阵气结,自己家里的亲戚,能算上是老人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闭关的,现世的,归了包堆,能挤满脚下这座正一神观,这到哪里去找。 “不过……”张宇初这回总算回忆起重要消息了,“和老人同来的,我记得应该还有一个大汉,朦胧看见,他身材高大,左手五根手指指甲全部脱落,还有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差点把我又给熏晕过去。” 是他?楚寻语表情明显一滞,慕缘连忙传音道:“怎么?有回忆?” “是我六叔。” “啊?什么?你六叔?” “就是现任的家主,上一届传承礼上,出来讲话的,你还曾经见过呢。” 这正是万物始于源,又终于源…… 正文 第九十章 初到 天上的云彩在慢慢飘动,看着这样的天气,实乃秋高气爽之际,高高的秋日挂在天边,头顶上的有鸟儿正自由飞翔。今天,是三人离开龙虎山的日子。 自从昨日得知了自己六叔有牵扯之时,楚寻语一直忧心忡忡。站在龙虎山的大门外,张宇初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有自己一家人送行。就算临别之际,楚寻语也没有多少笑颜,因为自己的心事颇重,一直都是低沉着脸色。 看见楚寻语的脸上如此抑郁,张宇初却长叹一口气,来到楚寻语的面前,拍着肩膀说道:“小友这次救下了张某的女儿,这个人情张某记住了,日后有事,来我龙虎山即可。”压低了声音,又附耳说道:“宇儿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大可自由离去。” 楚寻语心中一惊,抬头看见张宇初那明亮的眼神,心中叹息,看来此人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不过现在想的是六叔,所以这些小事也没有计较。 张宇初是堂堂一代人杰,自然气量极大,笑着对大家说道:“诸位此一去,还望保重身体,至于楚小友你嘛,有空一定要回来,我们还要讨论一番画艺呢。” “前辈保重……”楚寻语和慕缘轻轻施礼告辞,望尘也笑着对张宇初点点头,三人立刻御空而起,一路往江南疾飞,只留下张宇初一家在原地,转身慢慢离去…… 他们飞行在茫茫云海之上,周围一片静谧,一片雪白明亮,隐隐的大量白色阳光有点刺眼,不过对于修真者来说,并不算什么。这样的高度,就连那翱翔在天空之上的雄鹰都无法比拟。 飞了半晌,慕缘率先开口道:“两位,此一回江南,那是凶险非常,一点要小心从事。” “哦?慕缘小友也看出来了?”望尘笑着问道。 “自然。”慕缘点点头,“那日的黑衣人离去方向,正是前往江南的路,看来他也是要往江南来。” “恩,我们这一去,却是凶险非常,楚小友,你且看看,你回家方便吗?” 楚寻语微微一沉吟:“我昨晚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我们到江南之后,兵分三路,慕缘你回金陵天界寺,去问问惠昙大师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故意让你远离江南;而我就去找姐姐和家人,问清楚六叔的事情;至于望尘前辈吗,你就跑一趟苏州,去找名家的故人,说清楚原因,一定要保护好公孙燕,算算日子,她也应该回江南了。” “咦?”望尘惊奇的问道,“你如何知道我在苏州有旧?” “因为你哪里都有旧。” 一席话说的望尘只好尴尬的笑笑。 “对了。”慕缘想起了莫语,问道:“那莫语他们一行动向呢?” “不清楚。“楚寻语摇摇头,“他们明日起程,不过我看胡笑林那小子一定也会跟上去,所以我和他约好了,他一路上暗中传递消息,只要有什么动静,就通知我们。” “楚小友,我观你这两日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说到你六叔以后,你心里不能接受?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回去吧。”望尘看出楚寻语的情绪不稳定,好意的提醒道。 “不了。”楚寻语黯然叹息一声,“还是我独自回去吧,毕竟是自己家里人,外人不大方便,其实说起来,我主要是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六叔和我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太密切,但平时还是相敬如宾的,从来不曾想过,他会撅害于我,实在不能接受。” “是不是你搞错人了?”慕缘侥幸的问。 “不可能的,我自己家人还不知道?毕竟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说左手指甲全部脱落,还有药味,那必然是他,因为他常年以来一直将左手浸泡在药水中,所以左手指甲都脱落了,中药味道很是浓烈,隔八丈远,都能闻见,家里人尽皆知。” “唉……天道难测啊。”慕缘也只好叹息一声,别说,慕缘自小就没有亲人,也就是小时候和思奕走的近,他家人待自己也很好,后来时间长了,也渐渐有了感情。思奕刚才提到的六叔,自己也有点印象,是个沉稳的中年人,当年思奕闹金陵,朱元璋要杀思奕,结果药王府全都反对,这个六叔是家主,也是第一时间就拍案而起,并且主张要查清楚内幕,否则不明原因,就要胡乱杀他药王府的人,他一定要谁偿命,不管是天子王臣也好,市井草民也罢,一律不管。 这样一个人会是元凶之一,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望尘毕竟是前辈,考虑问题倒也周全,便对楚寻语说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不一定你六叔就是凶手。” “哦?怎么讲?”楚寻语眼前一亮。 “很简单。”望尘在空中耸了耸肩膀,“如果我们这么想,你们药王府在很多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确实放了一件东西在龙虎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拿回去,但是黑衣人却探明了这一线索,知道了东西对他们有大用,就立刻前来拿取,还闹出了不久前的一幕,所以,你六叔当年仅仅是治病救人,对于你的事情,也许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推测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六叔的形象只在张宇初的记忆中出现,而且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值得怀疑,至于他身边的老人,才是关键,回头一定要让他开口,说出那个老者的姓名。 经过长距离的飞行,终于回到了期盼已久的江南,三人既然决定分三路前行,便到告别的时候了。站在空着,看着脚下皑皑白云,堆在一起,楚寻语对着慕缘说道:“八戒,你赶紧回去,你也别不好意思,回去以后,不管怎么样,都尽量待在人多、高手多的地方,相信他黑衣人在怎么嚣张,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动手。“ “恩,行了,我知道,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们还是按照小时候的老方法联系。” “好的。” 望尘也说道:“我去苏州看看,到时候等大婚之日,随同名家的人一同前往你药王府在江南小镇的那个府邸,我们那时在见面,如果有意外情况,我会及时的通知你们。” “好吧,既如此,我们就此别过,保重,千万小心对手。”楚寻语施了一剑修礼仪,认真的看着他们。 当下三人告别,分三个不同的方向就地激射出去,赶往了自己的目标。但是在另一边,蜀山的公孙燕和师兄邓青也来到了江南,此刻,他们正走在苏州城里,一路走一路聊天呢。 “咦?公孙师妹,这里就是江南了吗?”邓青一脸好奇的左右张望,看着周围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和来回穿梭的人流。 “是啊。”公孙燕点点头,“这里就是我家,怎么?邓师兄以前没来过江南?” “没有。”邓青遗憾的摇摇头,“这次是第一次来江南,听闻别人说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不知道是不是这里。” “呵呵,过奖了。”公孙燕笑了笑,指着远处说道“那是沧浪亭,这边还有狮子林,远处还有正在修建的拙政园和留园,以及其他零零总总的小园林,有很多,有空带你去看看。” “好,那就有劳了。”邓青高兴答应,然后举目四望,鼻子中感受着饱含清新水分的空气,神清气爽,还能闻见一阵淡淡的甜腻香味,看来是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零食卖。 公孙燕看见了,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于是就顺手从身边的摊子上,买了两块枣泥麻饼,递给邓青,勉强笑道:“来,尝尝。” 邓青道了声谢,便拿起就咬,只一个呼吸的功夫,眉毛就拧成了一团,然后捂着嘴巴做痛苦状。 公孙燕大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这……这……”邓青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甜……甜……过头……了。” “扑哧……”公孙燕忍不住笑了出来,乐呵呵的解释道,“那是自然,在蜀中,以辣为主,辣中还要麻,但这里是江南,当然要甜了,你没来过,第一次是有点不习惯从辣到甜。” 邓青干笑两声:“师妹你终于笑的自然了,这一路上,你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公孙燕连忙摇摇头,“没有,我挺好的。” “哦,是吗,咦?你看那是卖什么的?” “哦,那个啊,是万福兴的猪油年糕,走,去买点,晚上去我家做了吃。” 二人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城里逛着,买了点东西,然后往城郊走去,因为名家的正堂就在郊外。 站在郊外的路上,公孙燕忽然抬头问道:“师兄,药王府家的大婚,那宏道门会派人来吗?” “这个……”邓青的嘴巴里全是甜味,说话也有点别扭,但是咬词还算清楚:“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药王府一向与人交往不深,一般都是别人为了治病才上门的,正魔两道听说都不少,要是宏道门以前受过他们恩惠的话,估计也会派人过来。” “哦,这样……”公孙燕暗自一咬牙,藏在衣袖中的玉手捏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若隐若现,心中默默想道,宏道门,不管你来的是谁,谈梦的事,我一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说完,他们就往一处不远的大宅子走去,而楚寻语这边,也刚刚赶回了当年那个江南小镇。虽然这里不是他们家的正式宗门,只不过是一处外宅,但是还是很留恋。 不过现在物是人非,远远看见当年那个宅子,有许多下人在门里门外忙碌着,自己也清楚,是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去,看来,还是要想点办法才行…… 正午秋日的阳光,就这么静静的洒在小镇上,楚寻语轻轻呼出一口气,便小声笑道:“有了……”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回家(三) “你是……”楚寻语一阵疑惑,看着柳树下的黑影,心中并没有感到危险,反而疑惑连连,因为有一种感觉,很熟悉。 右眼紫色光华浮现出来,将树后的那个人看清楚以后,大吃一惊,失声叫道:“父亲!” 男子从树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在月光下,来到近前,平静的看着楚寻语,什么话都没有说,仅仅是双目深沉的看着他,就这么一直看着…… 楚寻语的泪水从紫色光华中,慢慢渗了出来,良久,慢慢开口道:“孩儿……不孝……。” “回来就好。”父亲第一次,流露出了柔情,数年不见,就算是修真者跳出了时间的范畴,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楚寻语感到父亲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慢慢爬了上来,这都是因为自己吗? 父亲点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思燕说了,你回来了,所以在家和母亲等你,来吧,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楚寻语抬起袖子,默默的拭去了泪水,右眼的光华便黯淡了下去,默默的跟着父亲的背影走去。 看着父亲的背影,回想当年,曾几何时,是那样的熟悉,从小就一直跟在后面,虽然对自己很严厉,让自己很畏惧,可现在不还是一样吗?现在的一举一动还是和当年一样,自己低着头,跟在后面,心中什么样的滋味都有。 还是从那个杂役门进去,但是院落中安静一片,想来巡夜的杂役都被父亲用借口暂时调离了。谁也没有说话,黑夜中,只能听见脚步走在花园中鹅卵石地面上的声音,以及一些昆虫的叫声,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房屋中,推开屋门,看见母亲和姐姐正在桌边焦急的等待消息,楚寻语自己心里,不禁感到了一丝愧疚,自己真的是不孝,让家人白白担心了这么多年。 “奕儿,你回来了。”母亲激动的立刻来到近前,泪水连连,抚mo着楚寻语的面庞,啜泣道:“长大了……” 楚寻语将长剑靠在桌边,当即跪下,哽咽连连:“孩儿不孝……” 母亲连忙扶起他,拉到了桌子边,和姐姐一起,看着他的面容。 忽然一抬头,现父亲弯下腰,正在柜子里翻找什么,不禁有些奇怪。父亲身材并不算高大,经过这些年,在烛光下,背影更加显得的沧桑,在柜子中,寻找连连,努力到了极致,半晌,拿出了一个纸包,放下身边的地上,又继续找了起来。 过了一会,父亲直起身子,眼神中,带着些许欣慰,来到了桌前,将手中的纸包打开,笑着说道:“这些,我记得都是你喜欢吃的。” 楚寻语低头一看,纸包里放着的,是一些自己小时候喜欢吃的零食,顿时,鼻子一酸,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父亲宽厚的大手,一下拍在他的肩膀上,假装怒道:“哭什么,堂堂男儿。” 强忍着一口气,将心中的泪水咽下,然后默默的点点头:“父亲有心了。” “恩……”父亲坐了下来,捧起手中茶杯,半晌,冒出一句话:“这些年,过的好吗?” “好……好……”夹起桌上的酥糖,放在口中,咀嚼了半天,就是咽不下去。 姐姐递过一杯茶水,问道:“弟妹的事情,怎么样了?” “恩?”楚寻语心中一惊,连忙说起了这些年来的经过,希望父亲能给自己一些指引,因为在自己的心目中,父亲虽然严厉,可是一直都是很睿智的人,是自己人生当中,最崇拜的人,崇拜到连“之一”两个字都不用加,就算对于两极之地的那个强者,都不能取代。 父亲在茶水升起的热气中,静静的听着这些年来的事情,一言不,等到楚寻语说完,才疑惑的说道:“你六叔和这件事情有关吗?我觉得不大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我还是要问问他,当年帮张宇初治伤的时候,是谁和他一起去的。” “恩。”父亲点点头,“这一点是要问清楚,这样吧,你六叔也在这里,事不宜迟,我这就去问问他,打听清楚。”说罢,起身就要出门。 “等等。”看见父亲的身影要出门,楚寻语赶忙叫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万一六叔真的是坏人,一定会对父亲不利,我和你一起去,问个明白。” “不用。”父亲淡淡的笑道,“你现在不宜多露面,还是留下来陪陪你母亲和姐姐吧。” “不!”楚寻语坚决的摇摇头,“我不能让父亲独自冒险。” “呵呵。”父亲往日自信的神色又重新出现,“我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就范的,你放心好了。” 说完,就独自一人离开了,前往家主的宅子,而楚寻语子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坐下,和家人聊起了往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父亲就回来了,但是带着些许奇怪的表情,走进了屋子。 “怎么样?”楚寻语连忙问道,“六叔他怎么说?” “他说,他当年是和老金伯一起去的。” “什么?是他?”楚寻语大吃一惊,难怪父亲表情如此不可思议,这确实是一个惊人的答案。老金伯这个人,自己有些了解,但是不敢说有多清楚,因为这个老者的来历,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药王府的人而已,真名叫什么,忘记了,都这么称呼他罢了。 药王府历史很悠久,他们也有自己的藏书阁,老金伯就是藏书阁的看门人,多年以来,都一直默默的打扫其中的灰尘,楚寻语记得很小的时候,经常和同辈子弟一起,去藏书阁看书,老金伯也总是乐呵呵的接待他们,像变戏法一样,总能拿出许许多多的水果,给孩子们吃,经常抱着自己在院子里玩,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在沏上一壶茶,他的身边,总是那么温馨。 不过有一点,楚寻语知道,这个人的来历肯定不同凡响,道理很简单,他在藏书阁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资历老的出奇,在大部分人面前,都能叫的上一句前辈,至少在思奕眼中是这样的。记忆中,除了家主可以直呼其名外,其他人都一样的称呼他为前辈。 尤其是楚寻语小时候,问过父亲,老金伯此人的来历,连父亲都说不清楚,父亲说他小的时候,也被老金伯抱着在院子里溜达,可想而知,这个人是什么样的老资格了。老金伯掌管着藏书阁,整天都是很悠哉,经常提溜着一壶老酒,夏天弄些瓜果,冬天就拿盆炭火,坐在藏书阁的顶楼阳台上,对着月光,自斟自饮,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美妙生活。 基本上每天都要早晚各巡视一遍藏书阁的房间,扫扫灰尘,补补旧书,就这样过着,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在院落里,逗笑家族中的小孩,楚寻语敢打赌,整个偌大的药王府,没有哪个子弟敢说,自己没给老金伯抱过、没吃过他的东西。 对于这样一个人,他会说去龙虎山取什么东西,是在让人不敢相信,记忆中,他连门都不怎么出,楚寻语半信半疑的问道:“父亲,你没弄错?怎么可能是那个老金伯?可能吗?” 父亲摇摇头:“其实,要说老金伯真的知道什么消息,还真有可能,因为他的资料很老,说不定真的知道些什么,你可以去藏书阁问问看。” “我这么直接去问,他能告诉我吗?” “我想他会的。” “哦?” “原因有二。” “愿闻其详。”楚寻语在大事上,一直很欣赏自己父亲的判断力。 “很简单,第一,我药王府一脉源远流长,藏书阁中存放的丹方、功法、典籍无数,可谓重中之重,可是历来只有老金伯一人看守,可见他确实是一个高人。第二,上次你偷偷回家,潜入进去看书,你没有现,老金伯视若不见吗?可见,他还是对你照顾有佳的。” “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我上次回藏书阁,你们知道?”上次带着宏道门壁画的拓片,回家中翻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走的也是暗道,没想到家人居然知道? “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别以为修为精进了不少,我们就不知道了。”父亲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他,随后认真的说道,“这天下能人异士极多,别小看别人,当然,你放心,你回来的消息,只有我们几个相关的人士才清楚。” “哦。”楚寻语听父亲这么一说,才想起来,难怪上次进藏书阁的时候,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原来那天晚上,没有看见老金伯,看来此人是故意躲起来了,放自己进门。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马上出,赶回家中藏书阁,去问个明白。” “这么快就要走了?”母亲一听,似乎有些舍不得。 “去吧。”父亲赞许的点点头,“男儿一世,重担颇多,他日你洗去冤屈,堂堂正正的在回家。” “好。”楚寻语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父亲,还有一事,望你能相帮。” “父子之间,何以言帮,有什么事情,说吧。” “慕缘的事情,我提到过了,我现在赶回家中,但是金陵那里,还请父亲多为照顾,不能让慕缘遭遇不测。” “好,你放心,此去金陵,骑普通凡马都不用半个时辰,我即刻修书一封,以密函形势往天界寺,给惠昙住持。” “谢谢父亲了,母亲也一样珍重,五日以后,姐姐大婚,我在回来一见。” 楚寻语和家人一番告别以后,就立刻要出门走,这时,父亲叫住了他,笑着说道:“你刚才说你现在的名字叫楚寻语?恩,起的不错。” 听见此话,楚寻语微微一笑而过,然后低调出门,直接御空而起,赶回自己家中藏书阁,茫茫的夜空里,飞向了那个一向神秘、不与外人交道的药王府,真正驻地……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回家(六) “恭喜……恭喜……”一阵阵道贺声从门里门外传了出来,今天是药王府大婚的日子,看见江南宅子里满是四面八方来的朋友,楚寻语默默的坐在大门外不远处那个面摊上,还是要了一碗阳春面,一边吃一边默默的看着,自己现在是回不去了,但是内心还是站在家里一边,怎么说,大喜的日子,自己也应该看看,尽自己一份心。 看着父亲一脸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口迎宾,自己心里也稍微高兴了一点,看来自己回来以后,父亲脸色明显要好多了。 “你来了?”楚寻语头也没回,就问了一句。 “恩,来了。”一位头戴黑色面纱的女子来到近前,赫然正是几日前,那位渺情宗的女子,一双眸子还是那样明亮,坐在那天的位置,叫了一句:“老板,来碗阳春面。” “好嘞。”老板麻利的抄起大漏勺,弄上一碗细碱面,在加点葱花,放上点点的猪油,香气四溢,勾起了无尽的食欲。端到桌子上,问道:“小姐,要点包子嘛?味道好极了。” “呵呵,不要了……” “来一笼吧。”楚寻语笑着回头说道,“上一笼,两碟子醋。”对着女子又说:“今天,我请了。” “好嘞,马上来。”老板笑呵呵的回到蒸笼边,去端包子了。 “哦?今天心情很好嘛。”女子好奇的抬起头,看着楚寻语,“今天不愁了?” “不了,今天心情好多了。”楚寻语知道今天是姐姐的大喜日子,心情好的很,更有甚者,还拿回了以前的四秀倩影,确实心情好多了。 看着眼前老板放的包子,女子笑问:“你也来看婚礼吗?” “不是。” “哦?”女子奇道,“那你来作甚?” “来吃面的。” 女子一阵无奈的笑容,在面纱下一双明目连眨数下,楚寻语见状,笑着反问:“怎么称呼?” “萌殇。”一排洁白的贝齿,轻盈的跳动起来,慢慢吐出两个字。 “什么?”楚寻语大惊,“‘兰心唱幽’的萌殇?” “正是小女,师兄见笑了。”萌殇微微颔,点点头。 “久闻江湖上‘梅兰竹菊’四大美女,没想到在今天,见到了其中之一的‘兰’,真是在下之幸啊。” “呵呵,小妹蒲柳之姿,怎敢与其她三位姐姐相提并论,师兄高看了。” 楚寻语点点头,悠悠问道:“师妹这次来,就是为了看婚礼?” 萌殇点点头:“是啊,药王府一向神秘,这次面世大婚,实乃罕见,所以来见识一下。” 楚寻语哈哈一笑:“大婚而已,千篇一律,不过如此,这次来,我倒是有机会一饱眼福。” “哦?怎么讲?” “听说这次宏道门的梅晚要来,那可是与你齐名的四大美女之一,我不是一饱眼福了吗。” “真有意思,没想到梅晚妹妹要来,我早就听闻了她的名声,还没有见过呢。” “呵呵,这次就能见到了,不过嘛,”楚寻语微微卖了个关子,“师妹你的名声是大,可是没有一直以黑纱挡在脸前,在下颇为好奇,到底是真有天人之姿,还是浪得虚名?” “呵呵,师兄抬爱了,外表不过一具臭皮囊而已,何必在乎呢。”萌殇连连推辞。 楚寻语一阵白眼,说了半天没套出一句实话,久闻渺情宗的人继承了小乘佛教的思想,今天一见,果然不虚,动不动就臭皮囊臭皮囊。也不知她身份是真是假,要是见到了真容,那就自然清楚了,只要和梅晚姿色差不多,那必然十有**是真的。 二人正说着,忽然对面药王府那边的大门口没来由的一片肃静,偌大的热闹场面忽然鸦雀无声,让人吃惊不已,二人惊异的回过头一看,当下都了然了,原来,说曹操曹操到,名震江湖的四大美女之一,宏道门掌门之女,梅晚到了。 宏道门这次是做足了场面,梅晚本有倾国倾城之色,又兼是掌门千金,所以出场仪式,那可与一般人不同。但见梅晚今日高贵仪态尽显无疑,一头乌黑的秀,挽了一个“牡丹头”,带有淡雅色冠,后面拖有两天丝带,珠宝玉石镶嵌其上,虽然华贵,但不显庸俗,这个髻样式,后世大诗人尤侗都有诗赞曰:“闻说江南高一尺,六宫争学牡丹头。” 梅晚许久不见,但是芳容依旧,精致的五官,略施淡粉,雅而不俗,身后跟着六位侍女,慢慢走来。大有让星辰失色,让日月散辉的感觉。 她走在最前面,拿出了一份礼单,对着楚寻语的父亲施以晚辈礼,慢慢说道:“宏道门梅晚,带领门下一共十位弟子前来道贺,略备薄礼,还请笑纳。” 梅晚的天人之姿震惊无数,连楚寻语的父亲都微微愣住,不过今天日子不同往常,父亲微微一怔,马上恢复常态,随即朗声说道:“小女大婚之日,谢过梅掌门了。” 梅晚笑着点点头,手一挥,只见身后走出四名男子,当先一人,还是熟面孔,正是观月小生无疑,带着另外三人,有两个楚寻语都认识,是观月的同门师兄弟,打仗的时候有过数面之交,面容有些阴沉的叫雨月,年纪看似很小的叫新月。 他们四人每个人都提着一个硕大的樟木箱,上面龙飞凤舞,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图案,四人修为颇高,提起来毫不费力,来到大门前,往地上一放,故意打开,观月摇头晃脑的唱出礼单,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楚寻语听了,不禁感叹一句,好家伙,纵然都是名门大派,但是宏道门之人出手却真的阔绰,从普通的女儿家胭脂水粉,到修真界奇珍异宝,什么都有。 胭脂水粉,画眉眼黛,一应俱全,扬州的红脂,上等的杭白,苏州的丹凤春,江都的螺子黛,金陵的“吻口脂”,凡是能叫的上名的,这里都有。 修真界的好货也不少,装满了剩下的三个箱子,没有什么法宝俗物,全都是天地药材,什么“六叶水人参”、“朝露百合草”、“万春花梦藤”,等等等等,全都是刚采下来的,还带着露水。就连四口箱子,都是万年樟木制成,看来,这一回,宏道门是真的要让天下人知道,和药王府结好了。 这份大礼活活让某些手头拮据之人汗颜,虽然修真者脱世外,但是来道贺,怎么也要拿点东西出来,结果宏道门这么一下,让某些小气之人看到一阵干瞪眼,无奈的很啊。 父亲连忙让人领着宏道门的队伍进去,继续迎接其他人,场面顿时恢复了生气。这时,萌殇转过头,看着对面坐着的楚寻语,奇怪的问道:“师兄你见过梅晚吗?” “没有。”楚寻语奇怪了,“师妹何故要这么问?” “因为梅晚妹妹好生漂亮,一出场就震慑了所有人,连面摊上的伙计都看痴了,但是惟独有两人表情不变,你就是其中之一。” “哦?”楚寻语心中暗道一声此女不简单,“另外一人是谁?” “呵呵,就是小妹我了。”萌殇轻轻笑道,“还未请教,师兄怎么称呼?” “在下姓楚,名寻语。” “原来是楚师兄。” 楚寻语正要在说话,忽然身边一阵檀香缭绕,又一队白衣僧人来到,所过之地,让人心旷神怡,眉宇舒畅,好一个佛家梵音。一回头,不是别人,正是老友慕缘带领金陵天界寺的僧友前来道贺,在礼仪长老的带领下,个个神情肃穆,双手合十,手持念珠,暗自诵经,所走之路,金色莲花虚像若隐若现,尽显西方世界之庄严。 队伍经过面摊的时候,慕缘在队伍里,看见楚寻语,正要使眼色,忽然看见对面有一个黑衣黑纱的女子,心中奇怪连连,这才几天,野郎中怎么又认识了个修为不凡的女子? 待队伍走过,楚寻语转过头,明知故问:“刚才队伍里,有个贼头鼠脑的家伙,怎么盯着你一直看,莫非你认识?” 慕缘正在不远处,听了这句话,神色不变,一边走,一边心中暗骂,野郎中,你就损吧,回头找你算账。 萌殇倒是奇道:“我也不清楚,从未相识,不过此人气势非凡,好高的佛性。” 不经意的头一抬,萌殇自言自语:“咦?怪了。” “哦?何事惊奇?” “呵呵,没什么。”萌殇摇摇头,“我刚才好像看见大门口道贺的来宾中,有一悲伤欲绝的女子,和那天的师兄你差不多,兴许是我看错了。” “什么?”楚寻语心中一惊,“诉殇之眸”名震天下,如何能看错,连忙一转头,顿时就看见了,只见一女子,身着蜀山道袍,袖口有一匹白马图案,却站在苏州名家的队伍里,神色平静,但是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杀气,正在盯着不远处和父亲说话的宏道门梅晚,似乎就要按耐不住,拔剑相对。 那真的是杀气,对于经历过无数生死沙场的楚寻语来说,太熟悉了,不会认错,背后长剑一紧,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公孙燕要惹事。” 这正是大婚喜眉梢,仇家分外红……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回家(七)——仇视 楚寻语看见公孙燕的表情,心中就是一紧,暗道一声不好,这公孙燕看来要生事,今天是姐姐大喜的日子,谁都不能捣乱,自己心里一寻思,是不是要寻个僻静的地方,给私下解决了。 对面坐着的萌殇看在眼里,也好奇的很,问道:“楚师兄看来认识不少人嘛,这位名家的蜀山女子,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 楚寻语没有理会她,丢了一锭散碎银子:“这顿我请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起身就要走。 可是公孙燕城府比想象中的要深,站在道贺的队伍里,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梅晚和观月猛瞧,似乎并不打算现在出手。眼神杀机流露,梅晚涉入江湖不深,感觉不出来,观月小生可是老兵油子了,一边和楚寻语的父亲笑着搭话,一边回以公孙燕一个疑问的眼神,自己心里也纳闷,什么时候招惹上了公孙燕,她可不是好惹的,当年玉虚宫论剑的场面历历在目。 看见场面稳定下来,楚寻语又重新坐回了长凳上,萌殇自顾自的说道:“看来这位公孙燕师姐,比想象中,性格要沉稳的多嘛。” “哦?”楚寻语有些意外,“你认识她?” “呵呵,名家的蜀山弟子,纵观天下,唯有当年中原八俊之一的公孙燕尔。” 看来萌殇的身份果然不可小觑,见识广博,修为高深,而且为人也很聪慧,这样的人,来我药王府的地盘,楚寻语心中又多留意了一分。 “好了。”楚寻语站起来笑着说道,“吃完了,萌殇师妹,我要先走一步,改日再见。” “恩,好的,师兄走好。”萌殇点点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因为,你的悲伤,我可是看的很清楚哦。”说完,黑纱之下,似乎还顽皮的一笑。 点点头,背好长剑,楚寻语就默默的离开了,到了宅子后面的杂役门,这里人迹稀少,便随意寻到一所附近的客栈,号了房子,二楼窗户正对着杂役门,这样,自己就能看个清楚,以免生意外。 时间过的很快,过不多时就到了傍晚,整个偌大的药王府宅子中心,一片灯火通明,早早就点了灯火,昭示众人。楚寻语让楼下的小二将饭菜送进屋里来,坐在窗边,将长剑解下,权当婚礼晚宴了,谁叫自己有家难回呢。 看着夕阳渐渐西下,自己的心也微微低沉,做着未来的打算,眼看着立秋过后,天气渐冷,去那遥远的北方,势必更加严寒侵袭,自己面临的局面也更加的不利,那个灵宗,也是神秘非常,自己战争期间,也没什么交往,只认识一个“狰”,而且还不是什么愉快的交往。 莫语也是,此人下山目的未知,身边那个小丫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真是一筹莫展。那个黑衣人在龙虎山又拿走了“绕枝秋蝉”,是不是还有什么目的。 “看来。”楚寻语慢慢呵出一口热气,轻抿一口小酒,自嘲的笑了起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说话的功夫,夕阳就完全藏入了夜幕,只剩下不甘心的余晖还在慢慢挣扎,若隐若现的星辰之光开始逐渐闪耀。楚寻语站起来,走出房门,出了客栈。 来到杂役门附近,因为这里是江南,所以杂役门附近有一条小溪,直通长江,小溪边上有一棵很大的柳树,楚寻语走了过去,从怀里摸出了五颗松子糖,在树下摆出一个十字形,然后捏着鼻子学鸽子“咕咕”叫了数声,就立刻远远的离开,到一个长石凳上坐了下来,默默的看着天上的星斗,心里不由的想起,青羊宫的星语者说自己星辰闪耀,便觉的好笑,天上的星星这么多,哪一颗才是自己的呢? “来了?”楚寻语轻轻问道。 “恩,是啊。”背后的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赫然是慕缘和思燕,慕缘嬉笑着说道:“暗号照旧啊。” “呵呵。”楚寻语头一回,看见姐姐也来了,不由的责怪她:“你怎么来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来这里作甚?” “没事,重要的是你嘛。”思燕笑了笑,一身喜装,淡淡的回答,“慕缘说要来见你,我就让他带着我一起来了,见你一面,在回去,不妨事的。”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都是大姑娘了,要嫁人了不是,还这么任性。” “呵呵,没关系的。” 二人来到近前,同样坐在了石凳边,楚寻语认真的说道:“小心公孙燕。” “哦?怎么了?”慕缘奇道,“我今天看见她来了,她怎么了?” “我今天看见她怒目相对宏道门的人,似乎有杀意,要闹事,需得小心提放。” “哦?”慕缘不由的沉思下来。 “哦,对了。”楚寻语转头问姐姐,“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姐夫呢,他是什么人啊。” “他啊。”思燕笑了笑,“是福建人,鼓浪屿岛主的儿子,回头带你去见见。” “恩,是啊,刚才见到了,一表人才。”慕缘连忙插话。 “呵呵,是嘛,那就好,我就不必见了,免得节外生枝。”楚寻语笑着摇摇头,“你见到望尘前辈了吗?我今天没有在名家的队伍看见他。” “没有。”慕缘和思燕同时摇摇头。 “怪了。”楚寻语疑惑起来,“他能跑去哪里?那梅晚呢?宏道门的人要看好了,别给他们惹事。” “呵呵,我说弟弟啊。”思燕轻笑着说道,“适才下午的时候,梅晚妹妹悄悄告诉我,她认识你哦,说你还救过她命呢,你也是,认识了这样一个大美人,何故不告诉我?” “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楚寻语两眼一翻,“还美女呢,美倒是挺美,充其量就是一个蛇蝎妇人。” “哦?怎么讲?” “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楚寻语摇摇头,“回头有空和你解释,你只要记住,告诉父亲,这两天看好他们,虽然不明白什么事情,但是决不能让他们在你大喜的日子上动手,尤其是今晚,大宴来宾,绝对不能滋事。” “呵呵,不会的,梅晚妹妹他们刚刚接到来信,她和观月二人出门去了,此刻不在宴会厅中。”思燕笑着摇摇手。 “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心中就知道不好,必是有人赚他们出去,连忙对慕缘说,“你们快些回去,尤其是你,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这事情不对,我去看看,梅晚她身份尊贵,要是在我药王府的婚庆中出了事,就说不清楚了。” 二人一听,也猜觉出来事情蹊跷,慕缘回答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省得轻重,你此去小心一点。” “恩,好的,你们快回去。”楚寻语将长剑一背,立刻离开了,在黑夜中匆匆向郊外走去。 这里的地形自己最为清楚,郊外有一座小山,相传是当年战国时期留下来的,当地百姓还立了一块什么铸剑碑,纪念干将莫邪,那都是传说了,但是梅晚她们不知道,要是中了计,必然会被赚到那里去,因为那里是唯一一块斗狠的好地方,天高皇帝远,不会给人觉。这里离苏州不远,骑快马才一个半时辰,公孙燕自然也知道那里,必然是她用计的,不过好在她们远离了药王府,麻烦还不算太大。 这个计谋虽然简单,但是梅晚一定会去,因为观月是个老江湖,他现了公孙燕的怒火,一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要问个明白。所以楚寻语立刻就往那里去,要看看怎么回事。 在黑夜中,楚寻语特地隐藏了气息,要上山看看具体情况,因为自己也很好奇,这公孙燕怎么这么大的杀气,宏道门和她应该没什么瓜葛,属于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怎么会结下了因果。 刚来到山脚下,楚寻语就隐隐的感觉不对劲了,一股凌厉的萧瑟剑气直逼面门,看来山上已经开打,好在动静不大,估计是才开始。 这小山并不高,小时候和慕缘早晨来这里溜达玩,只要半个时辰就能上下,相传这里埋过死人,所以人迹罕至。楚寻语摸黑顺山路而上,果然,不多久,就看见公孙燕站在一棵树下,愤恨之极,手里拿着一柄银剑,盯着梅晚和观月的身形说道:“今天,你们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打算活着离开这里。” 月光下,观月倒是丝毫不慌,摇着折扇说道:“公孙小姐,你所问的事情,恕在下愚钝,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古正魔两立,他一个戮梦门的人,死便死了,你如何这么焦急?仅仅是因为同为当年的中原八俊?” “废话少说,说出实情,否则我蜀山剑下,在添你们两条魔门妖孽的魂魄。” “公孙燕,莫要过分。”梅晚冷喝道,“我敬重你的身份,叫你一句姐姐,可是你也别得寸进尺,为了一个谈梦,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就以武相逼,别以为我宏道门真的无人了。” “多说无益,我只问你们一句,谈梦的事情,你们是说也不说?”公孙燕轻蔑一笑,将髻散开,长披在肩膀,冷冷问道。 “好狂妄的口气。”梅晚也是怒极,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和自己这么说话,“我就是不说,你要动手,小妹我学艺不精,也要奉陪到底。” “好、好、好。”公孙燕连说三个好字,不怒反笑,“我倒要看看,你除了美貌以外,还有什么能让我动容的。”说完,长剑一举,剑身上赫然刻着两个小字“梦临”。 “梦临”?楚寻语躲在树丛里,紫月妖瞳看了半天,也明白了一些,这公孙燕什么时候和谈梦有关系?当看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知道谈梦的事情…… 月光下,树林中,怒火与激战,一触而…… 正文 第一百章 回家(十) 楚寻语看见萌殇一脸慌张的样子,甚是惊奇,连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萌殇手一指邓尉山:“刚才我上去没多久,就现一位前辈,修为深不可测,但是全身血迹,好像身受重伤,表情愤怒连连,似乎在赶路,我们撞上以后,他似乎要下杀手……咦?不好,他要追来了。” “却又作怪。”楚寻语暗道一声稀奇,怎么撞见了这样的事情,但是远处朦胧之中,看见有一道白影,摇摇欲坠的飞了过来,看样子身形起伏不定,真的受伤了,很吃力,不过修为明摆着比自己要深,看来来者不善。 这是夜晚,当着公孙燕和萌殇的面,楚寻语不能用紫月妖瞳来看个明白,不禁有点懊恼,但是既然撞上了,就一定要看个明白,因为他感觉到此人的气息不似魔道功夫,说不定是哪个正道前辈受伤了,自己能帮的就一定要帮。不知不觉中,那骨子里救死扶伤的医者本性又暴露出来了。 楚寻语连忙迎了上去,不过两个呼吸,就到了近前,看清楚来人以后,大呼一声:“望尘前辈?你怎么……” 对面空中浮着的,正是许久不见的望尘,不过平时世外高人的气息,踪影全无,只看见面庞上全是鲜血淋漓,丝丝落下,身上的白色道袍千疮百孔,一只眼睛都因为鲜血流下,给迷住睁不开了,右手上也是皮开肉绽,伤可见骨,怪吓人的。他平日里那波澜不惊的前辈形象,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般狼狈不堪模样。 听见对面楚寻语的叫声,望尘身形一顿,连忙嘶哑着呼喊道:“是楚……楚……楚……”最后两个字死活说不出来。 楚寻语连忙飞了过去,一把将望尘抱住:“前辈、前辈……你如何这般模样?” 望尘口舌变得也不是很利索了,结结巴巴的回答:“快……快……快……快去江南,你家宅子……有事……事情要生。” 一听见这话,楚寻语就知道事情不妙,不过这种关头,倒也冷静下来,先为望尘把了脉,察看一下伤势,还好,不至于丧命,不过要修养数天那是免不了的。而且看伤口,摆明了是和人大战一场,尤为奇特的是,明明咽喉部有一道浅浅的伤痕,说明这里曾经有一致命杀招,但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原因挡下了,否则望尘估计就要当场身陨,见不到楚寻语了。 凭着自己行医的经验,楚寻语现这场争斗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看来对手是压倒性的优势,断然是一位高人。自己第一时间就知道坏了,能造成这样伤害的,十有**一定是那些黑衣人弄的,在去往苏州的半路上,二人撞上,结果弄成了这般模样。 不远处的公孙燕和萌殇也飞了过来,知道了他们二人相识,应该不会有危险。楚寻语当机立断,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白色药丸,这就是传说的“三生丹”,药王府四大绝学之一。楚寻语用手指掐成两半,喂了望尘半粒,又拿出了一个小白瓷瓶,倒出了一股清香扑鼻的黑色汁液,给望尘服了下去,这才让他顶住了伤势,眼神都缓和了一些。 公孙燕和萌殇看见惊奇不已,这两位姑娘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看见望尘袖口上,有天机阁的标志,才松了一口气,又看见楚寻语的灵药如此神奇,更是倍感惊讶,公孙燕疑惑的问道:“楚兄这药如此玄妙?真乃稀世珍品,我估计只有那药王府一脉才能调配出来,莫非楚兄和药王府有旧?” “确实是药王府的,当年得了一段机缘,从药王府内部换来的。”楚寻语随口敷衍了一下,心中暗道一句,何止有旧,简直就是直系亲属了。 一只手被楚寻语搭在肩膀上,望尘在空中被楚寻语支着身体,用另一只手指着萌殇,正要说话,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憋的脸都红了。 楚寻语和公孙燕惊讶的看着萌殇,萌殇连忙解释道:“不关我事,他一见我,就说不要跑,杀什么的,我当然要还击。” “咳……”望尘这时吐了一口黑血出来,神情轻松了许多,虚弱而又无奈的说道:“我是说……不要跑……我不杀你……” 乱七八糟,楚寻语白了萌殇一眼,听话都听不全,连忙对着望尘说道:“前辈放心,我马上带你回去,你不要动气,否则伤势加剧。” “快、快,有多快,飞多快,片刻不能耽误,出大事了。”望尘连忙应了一句。 三人不说废话,立刻架起望尘,就往目的地疾飞,路上,望尘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大概,听的楚寻语和公孙燕一阵惊讶。 话说当日,楚寻语三人分手以后,望尘一路赶往苏州,以他的实力,这么短的距离,不过片刻之间。望尘前思后想,觉得还是先暗中观察一段再说,于是,就藏了气息,幻化成凡人模样,在市井上乱逛,还看见了公孙燕和邓青在买东西吃。 眼见他们二人平安,望尘也是倍觉欣慰,后来跟着他们回到了名家驻地,望尘就停下了脚步,打算过两日在登门拜访旧友,否则和公孙燕前后脚进门,显得大虚假了。 于是他就在附近转转,结果几日以后就在郊外树林中,撞见那个龙虎山偷东西的黑衣人,这还得了?望尘当机立断,使用天机阁秘术,拔腿就往名家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能逞一时之勇。可是黑衣人实在是实力高深莫测,仅仅两个呼吸,就追上了他,结果一个照面都没撑住,就被伤成这样。 “前辈是来找我的?”公孙燕在空中一边飞翔,一边听望尘诉说,都听糊涂了,“你是何人?我并不认识天机阁的前辈啊。” “这件事稍后再说,不过我有一点倍感奇怪,那人为什么不杀掉前辈?一了百了?何故要留你一条性命?”楚寻语疑惑的提出了心中疑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望尘无奈的摇摇头,“朦胧之中,我感觉到是有人救了我,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太湖邓尉山了。” “哦?”三人听了一头雾水,怎么会这样? 三人修为不低,度极快,终于又回到了江南的宅子里,宅子里一片灯火通明,到处都是歌舞升平的热闹气氛,看来还没有生什么事情。萌殇因为身份,所以不便进门,就留在了外面,自行活动。而公孙燕则从杂役门进去,通知了慕缘,出来和楚寻语一起,将重伤的望尘接到了后院厢房中休息。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慕缘看见望尘的时候,那表情惊骇的让人吃惊,双目圆瞪,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箩筐鸡蛋。这反应也太大了吧,楚寻语疑惑不已,不过也不能现在就问,只好先把望尘扶上netg休息,留下公孙燕照顾他,便拉着慕缘到了门外问清楚原因。 一出门,慕缘立刻匆忙说道:“不得了了,出大事了,宴会厅里还有一个望尘。” “什么?”楚寻语大惊,“你先说清楚怎么回事?” “是这样。”慕缘一头大汗,“你刚走没多久,就来了一个望尘,到你家来贺婚,现在正在宴会厅和你父亲寒暄,怎么你这会出门的功夫,又带回来一个望尘?” “这……”楚寻语心中一冷,“不好,中了计了,必然有一个是黑衣人假扮的,要出事……” “什么?”慕缘大惊,“这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不管是望尘还是黑衣人,修为高深,一般人看不出来啊。” “这倒无妨,我自有手段。”楚寻语自信的一笑,既然敢来药王府,那就是自投罗网,这宅子里暗藏玄机,布置了无数陷进机关,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来捣乱,只要查明身份,验明真假,那么擒住这黑衣人,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二人回到了房中,看见望尘正躺在床上闭目休息,公孙燕坐在一旁沉思。楚寻语笑笑,拿出了一串佛珠,递到了眼前,询问道:“前辈,你可认识此物?” 这串佛珠就是当年默崖大师送的,后来在终南山望又尘给了楚寻语,也一直没有拿回去,用这东西,来试探真假最为合适不过。 望尘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佛珠,不禁奇道:“这不是默崖大师给我的吗?后来我又给了你,你拿它作甚?” 这个是真的,楚寻语松了一口气,不做解释,拉着慕缘出了门,将佛珠递给慕缘:“你且去试试看宴会厅里那个,我在暗中观察。” “好。”慕缘点点头,拿着佛珠,就到了宴会厅。 只看见宴会厅中,喧嚣非常,药王府大摆筵席,广邀天下客,各路来宾都在欢笑饮酒,相谈甚欢,人群之中,赫然坐着一个白衣望尘,举止端庄,极显大家风范,现在正在和楚寻语的父亲相谈甚欢呢。 “让让、让让……不好意思,借过,不好意思……”慕缘一路穿过人群,来到了这个望尘面前,顾不得身份,直接亮出佛珠,打断了父亲和望尘的谈话:“前辈,你且看看,我这串佛珠如何?” 这正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回家(十一) “前辈,你且看看,晚辈这串佛珠如何?”当着众人的面,慕缘直接将佛珠亮了出来,直言不讳的问道。 “哦?”对面坐着的白衣望尘颇为好奇的将佛珠接了过来,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起来。 此时,楚寻语的父亲虽然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自己知道,慕缘也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也不插话,坐在那里,静静喝茶。 此时的楚寻语打扮成下人模样,在不远处背对三人斟茶递水,暗中注意一切,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白衣望尘把玩了一会,就笑着递还给了慕缘,说道:“小友福缘深厚,此佛珠佛理精湛,历史悠久,乃是不可多得的佳品,想必是惠昙住持赐予你的,真乃一大幸事啊。” “好,露馅了。”此话一出,慕缘和楚寻语同时心中一喜,知道此人必是假扮。慕缘笑着施礼说道:“前辈过奖了,这佛珠乃是一件机缘之物,并非家师所赐。” “哦?”白衣望尘笑着点点头,不失礼数的回答,“原来如此,小友真乃福缘深厚之人啊,要好生珍惜。” “是,晚辈知道了,晚辈告退。”慕缘笑着点头,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望尘,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给楚寻语的父亲示意,而后又这么平静的走回了内室。而楚寻语的父亲则笑着继续和望尘谈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刚回到内室,慕缘就看见楚寻语早已等候多时了,将佛珠交给了他,笑着说道:“果然是假的。” 楚寻语也同意的点点头:“你去通知父亲和我姐姐,叫他们来内室,我说清楚大概,就立刻拿人。” “好。”慕缘点点头,一转身,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见父亲一下夺门而入,疑惑的问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哦,是这样……”楚寻语正要解释一番,忽然心头一愣,低呼一声,“不好。”说完,就将头往门外一伸,果然,原来的座位上空空如也,那个冒牌望尘已经不知所踪了。 “老贼!”楚寻语怒火中烧,顾不得许多,直接穿过宴会大厅,欲往门外走,,直接去寻找那人,虽然周围来宾并不认识他,但还是把思燕给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弟弟如此大胆,直接面对众人,猜想着是不是生了什么大事。 公孙燕在房中也听见了声响,连忙出来看看,这一看又把楚寻语的父亲给吓了一跳,没想到一直看不见的公孙燕,居然会在自己家的内室里。不过眼下也不是注意这些小节的时候了,为了防止楚寻语惹出什么麻烦,父亲就带着慕缘和公孙燕一同,紧随其后,也追了上去。 楚寻语来到大门外,看见两个守门的下人,直接怒问道:“可曾看见望尘前辈?” “有。”一下人点点头,“往南门走去了。” “好大的胆子!”楚寻语怒极,连忙御空而起,飞了过去,慕缘一行紧随其后,看见他一人飞走,想拉都拉不住,也只好一同追了上去。 小城本来就不大,再往城南飞,恰好是公孙燕和观月打斗的那座小山,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命运巧合。果然,飞不多时,就看见小山之顶上,有一个白衣身影,衣袂飘飘,正在迎空望月,感受晚风。 楚寻语压下身形,降落在不远处,按下长剑,冷然问道:“怎么?都被显了形,还不肯露真容吗?” “呵呵,你是何人?”白衣望尘慢慢转过头,笑呵呵的问道,“你我素昧平生,居然能追赶而来,让我好奇的很啊。” 正说着,此时,父亲带着慕缘和公孙燕也赶到了,白衣望尘颇为惊讶:“哦?奇怪了,药王府、天界寺和名家,怎么也来了?” 父亲冷然说道:“你还是如实招来吧,你是何人,有何目的?当年刺杀天子,乱我天道者,是否是你?” “不是。”白衣望尘含笑如故,摇了摇头,“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与我何干?” “你是否认识?” “岂止是认识,简直是交往甚密,算的上是朝夕相对了。” “好,你倒也不隐晦。”楚寻语又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何目的?” “嘘……”白衣望尘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上,“佛曰:不可说。” “装神弄鬼。”公孙燕早就不耐烦了,“快快显出真容,说出事实,还有,谈梦的事情,是不是你弄的?。” “谈梦?”白衣望尘一愣,想了很久,“不认识,耳熟,有个‘梦’字,是那个戮梦门的年轻人吗?” “不打自招。” “哦,那个啊,更加与我无关,是六哥干事情,惹出来的麻烦。” “六哥?”公孙燕一听,勃然大怒,“今天我就要拿下你,问问你六哥,来不来找你。” “啊?”白衣望尘一愣,“你说什么?你要拿下我?笑话,天大的笑话。”随机用手一扯,将身上白衣扯掉,显出了真容,居然还是一副黑斗篷打扮,看不清楚样子,这斗篷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楚寻语的紫月妖瞳,都看不清内部。 “哦?看来龙虎山取东西的也是你了?”楚寻语赫然问道。 “不错,正是小女。”一个委婉动听的少女声音传了出来,居然是一个妙龄少女,让众人无不大惊。 “有何目的?” “此不足为外人道也。” 楚寻语气恼的换个问题:“刚才你为什么要逃?怎么看破的?” “笑话。”少女在斗篷下摇摇头,“你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在端茶递水?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 “这……”楚寻语暗骂一句自己大意,早知道带上挂件了,“那你为什么又要伤害望尘前辈?” “他?我是准备去名家的,意外的碰上,只好动手,否则哪里来的今日,我顺水推舟呢?” “那你为何又不杀他?” “无可奈何,都是那丫头捣蛋,否则他早就性命全无了。” “恩?哪个丫头?”楚寻语一愣,赶紧追问。 “这就与你无关了,好了,我要走了吗,还有要事在身,时间本来就不多,只剩下两个月而已。也就是我,脾气好,和你们多说两句,要是其他几人,早就灭杀你们了,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少女在斗篷之下,说出了告别之词。 “笑话,你还想走?”父亲当先一步,就要出手,“女子,你今日一定要留下来说个清楚。” “你看,我这鸽子漂亮吗?”女子不怒反问,从袖筒里变出了一只羽翼丰满的白鸽,放在了肩头。 这一举动,吓的所有人立刻全神戒备,以为她要释放什么大神通法术,但是女子并没有攻击,反而,一只又一只的变出了无数白鸽。大约有二三十只,有的站在肩头四下张望,有的在梳理羽毛,还有的在地上跳动啄食,一派恬静的画面。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少女又朗声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出来吗?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众人一回头,远处的树丛里,居然走出了两个身影,正是隐藏了很久的梅晚和观月,原来他们在宴会厅中,看见楚寻语招摇过市,立刻知道不对,赶紧悄悄追了出来,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少女身上,故而大意,没有想到,螳螂之后,还有黄雀。 楚寻语一边高举长剑,盯着少女,一边冷然说道:“观月兄,真乃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哪里、哪里。”观月尴尬的笑笑,摇摇头晃脑的为自己开脱,“在下不过是想给大家压压后阵而已,不要误会。” “不错。”梅晚点点头,“眼下我们应该摒弃前嫌,同仇敌忾。” 没想到这时候对面的斗篷少女却含笑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尔等高看自己了,我若是蝉,你们也不过是任我鱼肉的朽木罢了。”同时眼睛看看楚寻语,笑着摇摇头,“我道是谁,这么眼熟,原来就是汉中城里,那个中心魔的小子,你居然还没有心魔反噬而死,端得命大。” 说完,从袖筒中,伸出了芊芊玉手,对着月亮,高举头顶,众人无不惊骇,知道此人必要难,但是楚寻语眼尖,在百忙之中,看见了少女左手手背上,刻画着一个倒三角眼睛,手腕上,还带着一串紫藤花形状的手链。 谁想少女在斗篷中回头头来,轻轻说道:“眼下战乱已定,既然是太平盛世,那么,就由我来为各位演绎一曲‘鸽’舞生平吧。” 话音刚落,霎那间,所有白鸽同时起身,扑腾着飞向夜空,众人只感觉眼前白色鸽影一花,下一刻,山头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不见了,只留下无数鸽子羽毛,慢慢随风飘落,诡异的是,没有一点灵气波动,无人知晓,她是怎么离开的。 “‘鸽’舞生平?”楚寻语气的直哆嗦,“好、好、好,真是长了见识,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术,好,好啊,好。” 白色的鸽群翱翔在广阔的天地之间,迎着月亮飞翔,慢慢消失在了天边,只留下这江南水乡的小山头上,这一群人,或愤恨,或迷茫,或遗憾,命运,又一次擦肩而过……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怎么办?”慕缘着急的看着楚寻语。 “我们走。”楚寻语将长剑一收。 “去哪里?” “北方。” “那这里呢?就这么算了?”梅晚愣愣的问了一句。 “算了?”楚寻语冷笑一声,“岂能就这么算了?先把灵宗的事情处理完,江南,我们迟早还是要回来的。” (《剑断灯灭之时》第二卷:江南如烟卷终。第三卷:北国风雪,即将开始,希望大家更加喜欢,多多支持。)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渡口送行 云晴鸥更舞,风逆雁无行。 已经进入了初冬的季节,江南的初冬,是伴随着一场绵绵秋雨,念念不舍的送走了金秋,迎来了冬日。天空逐渐放晴,高高的日阳悬挂天边,缺少了夏日的酷暑,反而给人一种淡淡的寒意。 “我们准备出吧。”大早上,慕缘咬了一口素油包子,感受下微微的寒气,吐出一口冷风,转身对着背后不远处的望尘说道。 “恩。”望尘从背后赶上,伤势早已痊愈,此时神采奕奕的说道,“去码头,楚小友已经在船上在等我们了。” “恩,好的。”慕缘点点头,就从药王府别院的杂役门中出来了,和望尘一起,并肩出行。 来到了渡口,人群川流不息,有人在卸货,有的在洗船,好一派忙碌的景色,在水面上众多船只中,老远看见有一艘小船前,站着一个背负长剑的年轻人,凭风而望,二人连忙上去打招呼,就要上船。 “等一等!”背后有一个声音飘了出来,三人奇怪的一回头,不是别人,正是公孙燕。 “公孙姑娘还有事?”楚寻语奇怪的问道。 此时的公孙燕脱去了道袍,一身女儿装打扮,提着一个包袱,来到近前,笑着说道:“是来送你们的,也来看看你们两位,毕竟我们自从上次玉虚宫以后,就没有在见过面了。” “不要胡说,我们什么时候在玉虚宫上见过面。”楚寻语连忙否认,一脸无邪的样子。 “呵呵,楚兄莫要瞒我,这段日子,我一直住在药王府的别院中,看家人和慕缘对你的态度,就能猜到你身份了,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出来了,而且居然变成了一个剑修,真是天道难测啊。” 这几日,公孙燕就住在药王府的别院中,被楚寻语和慕缘拉着,与宏道门尽弃前嫌,说清楚了经过,现在她的心结总算解开一些。 看见身份被撞破,楚寻语也无话可辨,尴尬的笑了一下:“既如此,也莫要和别人说,对了,你自己要注意安全,虎狼之人在侧,不可掉以轻心。还有,今天劳驾你来送我们了。” “应该的。”公孙燕笑道:“这几日,多亏你和慕缘,我才弄清楚了事情大概,谈梦命中,也合该有此一劫,我也无话可说。” “谈梦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慕缘点点头,“虽然我们不是一路,但是当年我们也是一见如故,成为至交,不过公孙师妹你,恐怕‘情’关难过啊。” “慕缘,你……”公孙燕一听,连忙就要辩解。 “呵呵,小友无需辩解,我们自是清楚,也知道你们正魔不两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望尘老神在在的从身边插话。 “恩,好的,谢谢诸位了。” “哎呀,今天是个好天气,诸位早上好啊。”正说着,不远处响起了一阵踩在码头木板上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宏道门的观月摇着折扇,带梅晚前来送别了。 “哦,原来是观月兄,别来无恙啊。”楚寻语礼节性的问候一句。 “恩,楚师兄你们要走了。”梅晚此时一副幻化过的相貌,及其平常,来到近前,笑着施礼说道,“就如昨晚所说,我们还有要事,不能同行,腊月底,济南大明湖畔再见。” “哼!”一声冷哼,显得及其刺耳,原来是公孙燕看见了梅晚她们来了,故意冷哼一声,然后一转身,对着楚寻语说道,“三位,就此别过,来日再见。”说完,将包裹递给了楚寻语,一转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了。 看到此举,梅晚一阵皱眉,显然这样的举动对自己是大不敬,但是观月城府极深,反而不在意,微笑着和楚寻语三人继续寒暄。 本来嘛,蜀山一脉,历来嫉恶如仇,虽然这几日相处下来,事情是说清楚了,但是毕竟正魔有别,见面没打起来,已经算是很好了,不用再奢求她会给梅晚什么好脸色。 “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济南再见。”观月笑着,和梅晚一起施礼。 “好,我们到时候再见。”楚寻语点头还礼。 告别完以后,梅晚就和观月离开了。三人也转身上了船。 “哎呦,小心!”望尘一个不小心,差点失足,被慕缘一把拉住。 “前辈看来很少坐船啊。”楚寻语面带笑容,将手里的长剑包裹放下,转头好奇的问道。 “是啊。”望尘尴尬的说道,“水路走的少,见笑了。” “没想到前辈也有不擅长的事情。”慕缘坏笑一声。 楚寻语正要喊船家开船,忽然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转头再看,岸边捕鱼的渔夫之中,有一黑衣女子,虽然面带黑纱,但是也难掩那倾城微笑。 “原来是你啊。”楚寻语赶忙跳下了船,来到近前,笑着说道,“你也有心来送我们?” “呵呵,这几日我没法进药王府,只好在外面观望,不过你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今天天一亮,就看见你们来渡口了,所以前来看看。”萌殇笑着点点头,又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北方。” “北方?”萌殇奇道,“起那里作甚?” “有一段因果自要了结。” “好,小妹静待佳音了。”萌殇笑着告别道,“我今日一来是看看你,二来,也是来看看‘残情’,你们一路走好,只要楚师兄别忘记诺言就可以了。” “唉……”楚寻语似乎有些难过,“萌殇师妹,何故轻言生死,时间尚早,依在下愚见,还有生机,我在药王府有旧,可以举荐你过去,他们一定能帮助你……” “楚师兄不必再说了。”萌殇一抬玉手,打断了他的话语,“这都是命,我本无心之人,也只好随这命运的洪流飘荡,谢过楚兄好意了,一路走好。” “好吧。”楚寻语点点头,无奈的说道,“保重,我们来日再见。” “恩,走好。” 待黑色的倩影消失以后,楚寻语长叹一声,才转又回到船上,慕缘好奇的问道:“这几日事情忙,还没有问你呢,这女子是何人?” “姓萌名殇。”楚寻语都没抬,匆忙应了一声。 “哦?梅兰竹菊之一,‘兰心唱幽’的萌殇?”此刻紧紧抓住船舷的望尘,本来脸色不大好,一听萌殇,立刻惊问道。 “恩,是的。”楚寻语无奈的一撇嘴,真是老不正经,不管是梅晚还是萌殇,怎么望尘一听,就这么感兴趣。 “行啊你,你怎么认识的?”慕缘也好奇的问道。 “先出吧,路上在说与你们听。”楚寻语摇摇头,抬头对着船家叫道:“老人家,开船吧。” “好嘞,开船咯。”船尾的老者一听,立刻上前松开缆绳,摇着船桨出了。 小船在水波中荡漾,一路轻快的向前,此时,慕缘摇头晃脑,也学着斯文样,慢慢唱到:“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寻语一摇头,“这挨的上嘛,人家李白说的山色风光,这里江南民风富饶,两岸皆是酒家,哪里来的什么万重山?没读过就不要充大头鬼,免得遭人笑话。” “你……”一席话噎的慕缘半天都接不上来。 “对了。我们这要去哪里?”望尘忽然插话问道。 “洪泽湖。”楚寻语一边回答,一边将公孙燕送的包袱打开。 “洪泽湖?”望尘奇道,“我们何故去那里?” “胡笑林昨日夜里有信,说莫语是要去江南之北的水域,我想了想,最近的是洪泽湖,万一要是遇上了,还能会会那个叫燕枝的丫头。” “会她作甚?”慕缘好奇的问道。 “我总感觉事情不对。”楚寻语此时现,公孙燕送来的包裹中,全是江南苏州产的点心小吃,于是分给他们,一边吃一边说道,“还记得上次那个女子说,是个丫头在捣蛋吗?会不会是那个叫燕枝的丫头?” “不可能。”慕缘摇摇头,咬了一口蜜汁干,“那丫头是个普通人,我们都试探过,怎么可能是她能从那女子的手下救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见一面也不坏事,总感觉这事有古怪。” “那我们到了洪泽湖怎么走?怎么去北方?”望尘冷静的问道。 “这容易,先到洪泽湖,然后从徐州过枣庄,过泰山,到济南。” “恩,这条路也行。” 望尘的身体,这几日经过药王府的医国圣手调养,那是彻底的康复了,不得不赞一句医术精妙,不过还经不起御空飞翔,也不想拖累两个小辈,只好就这么坐船前行。活动活动身体,看样子已经适应了舟船颠簸,便来到船头,沉思起来。 楚寻语见状,也来到船头,问道:“前辈,你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过一个术,叫做‘鸽’舞升平?‘鸽’是鸽子的‘鸽’” “哦?‘鸽’舞生平?”望尘一愣,站在船头,迎风而立,低头沉思了很久,半晌才想起来,恍然大悟的回答道:“别说,我还真听闻过。”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戏水 “你别说,我还真的听说过。” “哦?”楚寻语大喜,终有摸着门路了,连忙追问道:“前辈说来。” 一听讲故事,慕缘赶忙爬起来就往船头跑,结果重量一下压了过去,船头顿时下沉,吓得老船家连忙叫道:“三位客官,快进船舱,要压沉小船了。” 楚寻语一听,顿时没好气的白了慕缘一眼,拉着他们两个又回到了船舱,然后才说道:“前辈,说吧。” 望尘点点头,就说起了一段前尘往事:那是在一个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个女子,神通莫名,道法卓越,她的名字,人们都忘记了,只记得,她道号唤作“玉晚元君”。 此女曾经在江湖上名震一时,究其原因,并不是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是她以一敌百,而是这位玉晚元君,曾经是泰山妙真观的一位女弟子,也是泰山妙真观有史以来,第一位白日飞升,踏破红尘的女弟子。 这还了得?泰山自古以来,地位尊崇,乃是历朝历代天子受封祭祀之地,一般的修士纵然有无限向往,也不能轻易上山结庐修行。所以,泰山自古以来,纵然灵气盎然,地位崇高,但是很少有一个统一的门派来管理,更别说是什么收徒传教了。 后来到了南宋时期,当朝者日趋昏庸,朝廷**无能,被元蒙和金国打的节节败退,丧失了大量的中原领土。南宋皇帝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自醒,妄图以宗教来掩盖失利,大肆宣扬宗教文化,对这座仙家福地的泰山,更加推崇,导致了连元蒙和金国都受其感染,也是大力信仰道教。 在这样的背景下,全真教的弟子,也就是后来成名的“长春真人”丘处机,一时名声大噪。丘处机在年轻的时候,下山游历,四海结交,宣扬道教文化,不仅被南宋皇室接纳,还被元蒙和金国也推崇至深。在他的帮助下,全真教成为了历史上,少有的,在泰山顶,成功开宗立派的道教门派。 金大定七年,丘处机在泰山游历,命令一位女弟子主持泰山长春观,后来得天子赐名,才改为妙真观。而这位“玉晚元君”,就是那妙真观女掌门的徒弟,泰山史上,第一位度过天劫,踏破红尘的女弟子,在这样的背景下,名声才响彻人耳。 据说,这位玉晚元君,看破世间纷争,悲天悯人,在踏破虚空之前,感受天下战乱,民生疾苦,于是,就出了这样的感叹:“人生疾苦,人生悲情,名利如过眼云烟,却你争我夺,牵连世间百姓,徒流鲜血,家破人亡,实乃罪莫大焉。看今日红尘种种,何时才能歌舞升平?” 于是,就使用了一招,化人身为百万白鸽齐飞天际的道术,升入仙界,而这个术,后世的人们为了表示对玉晚元君临别一段话的纪念,就叫做“鸽舞升平”。 “这就是它的由来。”望尘说完,看了看楚寻语和慕缘。 “玉晚元君?”楚寻语一愣,“按理来说,我家中典籍无数,遍藏天下万物,这样有名气的人物,使用过的道术,没有理由不被记载啊,我怎么没有看过?” “呵呵,这并无奇怪。”望尘笑笑,“这仅仅是个故事,相传这位玉晚元君飞升的时候,根本没什么人在场,最多也就是亲传弟子,所以名声不显,‘鸽舞生平’这个术,是不是真的都很难说,所以你们家没有记载也很正常,我也是当年游历天下的时候,听泰岳庙的一位故交偶然间提到,当做传闻轶事来听,根本无所谓真假。” “这样就顺理成章了。”慕缘一拍大腿。 “哦?”楚寻语和望尘惊奇的对望一眼,“慕缘你想到什么了?” “这还不简单。”慕缘嘻嘻笑道,“回想当日,那女子说过,鸽舞生平这个术,可是难得见到的,说明什么?”故意顿了顿,吊起了二人的胃口,才得意的朗声说道:“明摆着的,那黑衣女子,是妙真观的门下,而且还是玉晚元君的亲传后世弟子,我们要去济南,不必绕道泰山了,直接上山去找妙真观,问他们要人,在告他们一个治下不严之罪,放任弟子为祸世间。” 话虽俏皮,但此言有理,那黑衣女子,十有**就是泰山妙真观玉晚元君的亲传弟子,看来是有必要上泰山走一趟了。 三人正在议论着,忽然摇船的老者走了进来,放下手中斗笠,笑着说道:“三位客官,想必你们都是读书人吧。” “哦?老人家为何如此一问?”楚寻语奇道。 “哈哈,很明显嘛。”老者回到船尾,一边摇船,一边说道,“听你们满口神仙故事,想必都是书上说的,和那些江南的秀才无二,都向往仙家福地,可见你们也是进京苦读的,改日要考个功名。” “这……”三人无奈的对望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老者见到他们笑,也一同笑了起来,遂朗声唱起水头调子,配合自己摇船,只听歌曰:“江南好,江南风光妙,数不尽的名流才子,倾城佳人,道不完的人间往事,百世逍遥,问天下红尘世间,哪里为世外桃源?唯有江南风光,水乡晚调……” “咦?”三人听此曲,不禁一愣,慕缘问道:“老人家,此歌不凡啊,何人所教授与你的?” “哦,它啊。”老人家笑着说道,“名字我也不知道,是我年轻的时候,载过一位年轻俊后生,带着一妙龄小姐,器宇轩昂,和你们一样,满口神仙故事,于是,就教了我这段歌谣。” “难怪……”三人心有所感,想必这对青年男女,也是下山游历的修真者,所以此曲,尽是红尘烟雨。 “老人家,听你口音,也是江南人士,敢问是哪里人啊。”楚寻语因为找到了线索,所以心情颇好,于是顺口和船家拉起了家常。 “我?老头子我是扬州人氏。” “扬州?那里可是好地方啊。”楚寻语笑道,“李白诗有云,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的早茶米糕,剃头手艺,都很有名,还有一定要去泡个热水澡,在搓个背,直叫人心儿飘飘,意儿遥遥。” “哈哈,公子也去过扬州啊。”老者哈哈大笑。 “哦?扬州这般好?”望尘奇道。 “那肯定,前辈没有在扬州待过?” “没有,仅仅是路过,也没有经历过这些。” “那好办,等把北方的事情了了,我们回江南的时候,特地在扬州逗留一下,喝个早茶,泡个热水澡,那师傅的手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洗完澡,给你的热毛巾,俗称‘热把子’,用手掌这么一旋,就飞了过来,神奇的不得了。”慕缘连忙介绍起来,表示一定要拉着望尘在红尘中看看。 “哈哈,好、好、好,到时候一定好好领略一下这江南风光。”望尘开怀大笑,难怪,这段日子对于这位天资纵横的老人家来说,确实艰苦了一点,匆忙赶到苏州,连阳澄湖大闸蟹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人打成了重伤,是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楚寻语微微一笑,转而又问:“老人家,到哪里了?” “快到高邮湖了,过了高邮湖,我们走水路,直接进洪泽湖,还有大半日就到了。” 果然,两岸的景色,逐渐退去了酒家林立,却而代之的,却是一派田园风光。三人心情大好,望尘灵机一定,偶有心得,便说道:“两位,我们玩个游戏可好?” “哦?怎么玩?” “简单,我出个上联,你们来对,谁输了,谁就脱了衣服下水游一圈。” “好提议,前辈请出题。” “好,上联我出,水托舟,舟度人,过万里酒家,看江南烟雨。” “哈哈,这有何难?”慕缘哈哈一笑,拿起一块米糕放在眼前,“听我的,下联我对,糖做糕,糕迷人,取一方红纸,甜世人心脾。” “低俗!”楚寻语一撇嘴。 “什么?”慕缘大怒,“你说我低俗?” “何止低俗?简直俗不可耐。” “你……”慕缘气的两眼翻白,用手一指鼻子,“你来一个高雅的,我听听看。” “好,你听好了。”楚寻语将手伸出船舷,顺手一抄,捞出一条小鱼,又放了回去,“下联我给,水生鱼,鱼追浪,戏千里涟漪,颂故人友情。” “好!”望尘一拍手,赞道,“妙,慕缘,比你那个吃米糕确实要高雅了许多。” 楚寻语哈哈大笑:“请下水吧。” 慕缘两眼一翻,道一声晦气,只好脱了衣服,普通一声,跳入水中,摇船的老者大惊,慌忙叫道:“不可,不可,现在是秋天,水冷,冻坏了身子。” “不妨事、不妨事……”楚寻语摇摇手,“这小子身体好,自小是江南人氏,水性也好。” 正说着,慕缘忽然从水里一下扒上船舷,摊开手掌一看,手里原来抓着一块玉佩,慌忙叫道:“快看,我刚跳进水里的时候,从湖底捞上来的。” 众人看着好生眼熟,望尘奇道:“慕缘小友,你这玉佩怎么如此眼熟?” 慕缘吐了一口湖水:“这东西是胡笑林那小子腰上挂着的饰物。” “不好!”楚寻语顿时大惊,胡笑林出事了,慌忙转头叫道,“老人家,火赶往洪泽湖!”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洪泽有遇 “老人家,火赶往洪泽湖!” 话一出口,楚寻语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嘛,他一个凡夫俗子,在快,又能快到哪里去?连忙改口说道:“老人家,就近靠岸,我们要下船。” “啊?客官,这么急?”老船家一脸不解。 “是啊,有急事,靠岸!” 老船家无奈,只好向岸边划去。此时慕缘一把撑出水面,带着一路水花,回到了船上,脱的赤条条的,好一个“浪里白条”。慕缘将身体擦干,穿上了衣服,拿出刚才现的玉佩,看了半天,不禁吐了一口水花沫子,埋怨道:“胡笑林此人真是庸俗,简直俗不可耐!” “啊?此话怎讲?”楚寻语惊奇的看看他。 “你仔细看看。”慕缘将手里的玉佩递了过去,“本来身上挂那么多的饰物,叮当乱响,就和暴户一样,也不嫌累,现在我在仔细一瞧,原来还是个赝品,假的,真俗人也。” 楚寻语听了,不禁白他一眼,不过话说的倒也在理,这东西确实是个假货,胡笑林那小子还挂那么多在腰上,真乃俗人也。 正说着,船已经靠了岸,三人跳下船头,随手丢一锭银子给老人家,结了船账,就立刻上岸去找农家了。这岸边农家不少,一派田园风光,肯定少不了养马的,毕竟望尘大病初愈,不好动气即可御空。果然,在一处房檐下,很容易找到了马匹,三人立刻跑了过去,用力敲打房门,叫道:“开门,开下门。” 一个中年男子带着老婆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三人,感觉器宇不凡,不敢怠慢,连忙问道:“三位小哥,有什么事情?” “要买你的马,三匹。” “这……”男子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愿意。 楚寻语不耐烦的一扬手,拿出一个大元宝晃了晃,直接问道:“卖吗?” “卖、卖。”男子一看,来人出手如此大方,看来所料不错,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激动的连说话都结巴了。 “好,套鞍子备马!”乘着农夫出去套马的机会,楚寻语拿出一粒绿色丹药,清香扑鼻,两根手指一用力,将药丸捏碎,分给慕缘和望尘一人一点,只有芝麻粒大小,这可不是楚寻语小气,这药物作用太大,到时候给马匹吃了,估计当场就要脱力而死。 马鞍一套好,三人来到马嘴处,用手指将药物蹭到马嘴里,顿时,这三匹凡间马匹犹如天降神力一般,喘着粗气,隐约之间就要脱缰而出。众人立刻翻身上马,一夹马肚子,策马扬鞭,飞驰出去,只留下原地看的目瞪口呆的农家夫妇。 “喂、喂,当家的,吃亏了,吃大亏了,这马卖便宜了!”农妇一脸不舍的说道。 “是、是啊,不过我们的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男子一脸诧异,看着远方三人的背影慢慢消失…… “我说,你现在出手怎么这么大方?”慕缘脸上满是费解的表情,因为看见楚寻语这几次出手,那都阔绰的很。 “没什么。”楚寻语毫不在意,一边飞驰一边解释起来,“这次回家,补充了一大推的凡人财物,金银细软,收拾了一大包。” “嘿嘿,好,好啊。”一听这话,慕缘大喜,看来这路上的吃食有着落了。 “不带你花,你自己想办法。”楚寻语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立刻浇上一盆冷水。 三人如同满弦飞箭,在乡间小路上,一路疾驰,留下一串长长的尘土,看的过往行人大为诧异,只感觉三道人影闪过,不禁感叹这是什么高贵名马,度如此不凡。 不过一个多时辰,三人就赶到了洪泽湖,远远的就望见湖水,全都压下了马,不过惊奇的是,这里一派忙碌景象,好像没什么异动。湖面上有群鸭戏水,农家撑船捕鱼,湖岸边,行人过往,以物易物,丝毫没有什么异动,这真是怪了。 这样傻看,想找出问题,无异于痴人说梦,三人全都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慢慢走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农家茶铺。说是茶铺,也就是支几张桌子,挑个布帘,就叫茶铺了。三人刚走过去,老板立刻迎了过来,张口就问:“客官,哈搞杯清茶喝哈子啊?” “废话,来你这拐不喝茶干么四。”楚寻语因为一心挂念胡笑林的事情,所以没在意,一口怪异的语言,就顺口答了上来。 不过这一问一答,倒是奇到了望尘,望尘一把拉住慕缘,小声问道:“这两个人讲的什么语言?好生怪异。” “哦,这个啊,是江南的淮扬话,这里还没有出淮扬地界呢。”慕缘嬉笑着回答道。 望尘无奈的摇摇头,对着老板朗声问道:“老板,会讲官话吗?官话?” “当然会讲,客官您吩咐!”老板笑容满面,连忙挥手擦擦桌子。 “哦,会讲官话就好,我们也好说话。”望尘点点头,带头坐了下来。 不多时,老板捧了三个茶碗,来到近前,放在桌上,笑着说道:“三位尝尝,清香淡雅。” 自古以来,想要打听事情,最好的地方,莫过于青楼楚馆,茶楼酒肆之中,为什么?因为这里人流量大啊,所以慕缘捧起茶碗,微微一尝,就立刻挥手丢过去好些个铜板,叫道:“不错,赏了。”别说,慕缘虽然是佛修,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惠昙大师一直没让他受戒,也不穿僧衣,一头半短,外加一身长衫,倒也天生的好面相。 这一出手打赏,喜的老板眉开眼笑,想着这些人一定是金陵王都来的,出手那叫一个阔绰。但是楚寻语一见,眉头顿时一皱,暗道一声不小心,又给慕缘捡便宜了,为什么?因为这小子一贯很抠门,省点钱都买零食吃了,这一出手打赏,必然回头哭穷,找自己要钱,这叫一分出,两分进。 看着慕缘一脸得逞的笑容,楚寻语无奈的问道:“老板,我且问你,这几日,洪泽湖边,有没有什么异动?” “异动?”老板有些惊讶,“客官说的异动是指……” “什么都行,张家长,李家短,哪家的东西给偷了,或者哪里死了人,又或者哪里闪灵光,都行。” “这……”老板好一阵迟疑,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应该是没有,不过嘛,听说不远处的那边,老李头他们家媳妇,去外地上祖坟,结果染了阴气,马上要请道士做法驱鬼,这算吗?” “恩?跳大神?”楚寻语奇道:“做法驱鬼?有点意思。” “呵呵,客官你慢用,我先回去忙。” “去吧,去吧。” 待人走了,楚寻语低头道:“有点意思了,这家要做法,看来我们要去看看了。” “无可奈何啊!”慕缘感叹一句,可不是吗,这里一派安静之色,毫无异动,唯有奇怪的,就是这场法事,想不去看看,都不行。 过了一会,杯中清茶已没味,就放下了手中茶碗,问明了老李头他家的去处,便走出了茶寮,重新牵着三匹马,慢慢走在湖边,一边看看湖光景色,一边想想事情。 正走着,楚寻语这才想起来,连忙问道:“慕缘,你回去问了惠昙师傅没有?他何故将你派出去?” “这个……”慕缘一阵迟疑,“这个我也说不好,我去问了,可是师傅推三阻四,借口颇多,不过有一点我听出来,他好像收到了什么风声,知道我待在江南,极有可能有危险,所以便不动声色的派我出门劳作,远离江南。” 这番话,倒也是顺理成章,解释了为什么惠昙大师竟然如此神奇的出现在邻家厨房的故事了,望尘又说道:“还有,那个黑衣女子,化作我的模样,混进药王府婚宴,她要做什么?如果我们前面猜想没错,是针对你们八人的,那么,那天公孙燕和慕缘都在场,她到底要害哪一个?” “这……”楚寻语和慕缘都迟疑了,谁也说不好。 望尘忽然惊呼一声:“莫非这女子想要一箭双雕,同时暗害你们两个?” “什么?”楚寻语大惊,“很有可能,不过她如何能这么自负,在众目睽睽之下,能杀掉此二人?” “这还不简单。”慕缘顺手拉着一棵逐渐枯萎的柳树枝,“你不是提到过,那女子有个什么‘绕枝秋蝉’,直接混进来,无声无息的下到酒里,我们就完了。” “这更不可能。”楚寻语当然否认,“这绕枝秋蝉你以为是大街上的冰糖葫芦啊,要吃随时都有,调制过程据我所知,那是极其复杂的,所需材料更是奢侈之极,这么短的时间,她不可能配好,更重要的是,她要真的下毒,那满堂的人都早躺下了,你们也不会活到现在。” “那她打算怎么做呢?”慕缘长叹一声,也想不出来了。 三人正说着,已经走到了那个老李头的院子附近,老远就能看见一群人围成一团,挤在大门口看热闹,楚寻语等人将马匹拴好,也挤了进去。好不容易扒开人群,挤到了前排,在一看眼前,楚寻语惊讶的差点咬到舌头,为什么?因为院子里那大作法事、上蹿下跳的不是别人,正是胡笑林……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联系 “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我最灵……”胡笑林一身道袍打扮,手里提溜着一个铜铃铛,腰上别个不走针的罗盘,面前放着香案,紧闭双眼,那是上蹿下跳,满口大声胡嚷嚷,“一请天地动,二请鬼神惊,三请毛老道,四请姜太公……” “恩?这胡笑林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打扮?”慕缘大惊,在人群中满脸疑惑。 身边的望尘和楚寻语也是如此,看的一脸费解,楚寻语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胡笑林比你慕缘还不靠谱。” “什么话!”慕缘白了他一眼,“这世界上,比我不靠谱的人多了。” 三人正说着,忽然胡笑林怪叫一声:“呔!兀那妖孽,莫负人身!”说罢,身形一跳,就站在了大门口,一把揪住楚寻语的衣衫,双目圆瞪,“妖孽,你往哪里逃。” “你疯了,撒癔症了啊?”慕缘立刻抓住胡笑林的手腕。 胡笑林不管不顾,怒喝道:“你们都是被妖孽附体之人,还不快快谢我救命之恩?” “我看你小子是身上假玩意儿挂多了,魔怔了!”慕缘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一句。 楚寻语却暗自一使眼色,示意慕缘不要急,肯定有什么隐情,连忙装成一副慌张的样子,用淮扬话问道:“我讲仙人啊,我哈有救了啊?” 胡笑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在场的众相邻说道:“诸位,所谓修道者,要救治苍生黎民,今日有缘,看见这三人还有救,本大仙就顺便一起救了,大家也好做个见证。” “好!好啊,仙人真乃大功德啊。”周围看热闹的相亲一听,顿时倍感胡笑林此人古道热肠,真乃良善之士,于是纷纷鼓掌煽动,示意他们三人去院子里,好给这位“大仙”救治。 楚寻语的长剑所幸用黑布裹着,这一群凡夫俗子也看不出来什么,只好将长剑背好,拉着一脸深思的望尘和满脸惊奇的慕缘走进了院中。这院子里,还有一个面露愁容的老人,带着一家老小,看着胡笑林这位大仙跳大神,希望有所希望。 “你搞什么呢。”楚寻语小声问道一句,看着胡笑林这副打扮,就要笑出声音来。 “嘘——作个揖,见个礼,演完这场戏。”胡笑林小声回应一句。 没法子了,楚寻语无奈之下,只好对着身边两人点了点手指,作揖就作揖啊,可是慕缘不大乐意了,不满的小声问道:“你让我给这小子作揖?他也陪?” “忍忍,忍忍。”楚寻语也不大乐意,但是没办法,只好率先一弯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作了个大揖,赔笑说道:“仙人,快快救我。”望尘到底是老成持重,一把拉住慕缘,满脸不情愿的也随后行了礼。 “好说,好说,站住不要动,看我施法。”胡笑林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捏在手掌中,围着三人一边胡唱道:“再请天上皇,又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尔等妖魔鬼怪,还不退下,疾!”话音刚落,一阵白色细小东西,当头洒下,闹的楚寻语三人满身都是,连衣服领子里都有,低头一看,白花花的,原来是糯米。 虽然修道之人不讲究外表,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弄的如此狼狈,表情也是不悦,慕缘当下一边用手伸进衣领中往外掏,一边小声喝骂道:“你小子吃拧了是吧,又在胡诌什么?先说好,我不认识你,你别又拿我说事。” 看着眼前的胡笑林还在围着他们乱转,望尘的城府再深,也有些不高兴,小声说道:“过分了,胡小友,到底何事,要装神弄鬼。” “十万火急,快去救莫语……”身子转到楚寻语身后,胡笑林微微低语一句。 “什么?她怎么了?你怎么不去救?”楚寻语声色不动的反问一句。 “无可奈何,你看我身体。”胡笑林一个转身,来到三人面前站定,将手伸进楚寻语的衣袖中,老神在在的说道:“别动,本大仙给你把把脉。” 衣袖里,楚寻语反将手指搭在胡笑林的脉门上,微微一观察,不过一个呼吸,脸色就立即变了,小声惊问道:“不可能,你的修为呢?怎么全没了?” “一言难尽,我现在身不由己,救人,湖边,老子山。”胡笑林匆忙应答一声,随机高声叫道,“好了,你们三位的事情已了,回家休养,快去吧。” 微微一皱眉,楚寻语想着事情蹊跷,是要去看看怎么回事,莫语在,那个叫燕枝的小丫头也一定在。想完,转身拱手施礼:“谢谢,谢谢,我们这就回去。”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胡笑林忽然叫住他们,将手伸到慕缘面前,笑道:“贫道救了你们的命,你们是不是也要意思一下?” “我还给你钱?”慕缘听明白意思,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你小子弄的我全身都痒痒,我还要给你钱?你吃错药了还是怎么?” “嘿嘿,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别演砸了。”胡笑林坏笑一声。 慕缘一回头,可不是吗,众多乡人都围着眼巴巴的看热闹,楚寻语这小子倒是见机的快,早拉着望尘开溜了,就剩下自己一个,暗道一声晦气,交友不慎。只好在怀中摸了半天,总算拿出几个铜板来,嘀咕一句:“回头找你算账。” 然后故意将手中的铜板慢慢递过去,点头哈腰的笑着大声说道:“仙爷,您拿好咯,拿稳咯,拿住咯,别铜板太重,压坏了您身子骨,一下子归了西,我这点小钱,正好够给您办一套好送,买个不怎么样的棺材板,好歹也给您送终了不是。”说完,立即放手,转身就跑。 “哈哈哈哈……”周围乡人哄堂大笑,只留下胡笑林一人气的两眼直翻…… 出了门,就看见望尘和楚寻语早就在马上等着了,慕缘撇着嘴,无奈的上了马,小声嘀咕道:“这姓胡的小子,我早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临走还讹我钱财,可怜我一个出家人,清贫的很,清贫的很啊。” 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三人即刻策马扬鞭,直奔对岸的老子山。路上,望尘疑惑的问道:“楚小友,你可看清楚了?胡笑林修为尽失?” “千真万确,以我家的医国圣手之术,绝对不会把错脉。”楚寻语肯定的点点头。 “却又作怪,怎么会这样。” 胯下骏马神力加身,飞驰极快,不过一会,就到了对岸的老子山。这座山本不高,依山傍水,只不过因为连连战乱,所以破烂不堪,到处是乱石杂草,不过,勉强也算的上是有山有水。历史上相传道教始祖老子曾在此炼丹,所以得名,乍一看,又还真有点味道,正所谓诗有云:“石上青牛留足迹,炉中红火照仙颜,洞存石镂去崖处,凤起山岗霄汉间。” 三人下了马,改换脚力,一路顺着山路上去,可是半点人影都没看见,楚寻语皱着眉头问道:“要不要施展神识,直接将这里看个透彻?” “不可。”望尘摇摇头,“目前形势还不明朗,万一有意想不到的高人潜藏在侧,我们这样做,无异于打草惊蛇,此地无银,到时候反给别人捡了便宜,还不如慢慢肉眼细寻,看个究竟。” “不错,此言有理,这事蹊跷的很。”慕缘点点头,难得一脸严肃的样子。 三人只好慢慢步行察看,一路上谨小慎微,深怕错过什么,忽然,慕缘“咦”的一声,捡起了地上一块东西,吹去了尘土,露出真面目以后,竟然是一块玉佩。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慕缘笑着反问一句。 “恩,是赝品。” “不错,这假玩意儿,只有胡笑林这种低俗之人才挂满全身,必是他留给我们的记号,我们在找找。”慕缘将假玉往怀里一揣,还不忘损胡笑林一句。 当三人捡起最后一块假玉佩的时候,眼前正是一处山壁,有些许乱石。楚寻语回头看看慕缘,不禁笑了起来:“真难为胡笑林这小子了,哪里弄来这么多赝品。” 可不是吗?慕缘鼓鼓囊囊的抱了小半个满怀,不禁撇撇嘴巴:“谁知道,这小子估计将小地摊上的假货全包圆了,真服了他。”无奈的一招修理乾坤,将这些东西全收进去了,然后长袖一挥,面前的一块山壁自行抖动,就消失不见了。 “障眼法而已,雕虫小技。”楚寻语点点头,看手段,不怎么入流,估计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这种小角色也能废掉胡笑林的修为,活捉中原八俊之一的莫语?当真古怪。 于是将背上长剑摘了下来,提在手中,三人暗自戒备,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看着墙上土石山壁的痕迹,不似天然,必是人为法术所致,果不其然,洞内必有文章。 还没走多远,楚寻语鼻子一嗅,就闻见了熟悉不过的血腥味,心中立刻有所想,不觉加快脚步,当三人走到尽头以后,全都大惊,只见莫语躺在地上,身形狼狈不堪,长散落,冷漠的五官上,满是汗珠,鲜血四溢于全身,神智早已昏迷多时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入狱有故 洪泽湖的风光依旧,初冬的太阳高高悬挂于天际,莫语被燕枝扶着,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喘着粗气,看着天空,冷然说道:“多谢援手了。” “不用谢。”楚寻语知道莫语生性冷漠,不喜结交,所以能说出一个“谢”字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想了想,又问道:“胡兄的修为是怎么回事?为何尽失?” “他?”莫语的表情明显一顿,随后又恢复了冷漠,“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放心,没有大碍,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的,老毛病了。” “哦?”听了此话,楚寻语表情也是一愣,这真是咄咄怪事,这世界上,哪有修为忽然消失又忽然回来的事情?不过莫语既然这么说,必然知道什么内情,“既如此,那么在下就和朋友在这里告辞了,我们先行一步。” “不送。” 临走之际,楚寻语特地回过头来,看着身旁的燕枝小丫头,平静的说道:“小妹妹,我们改日再见。” “好的。”燕枝嘻嘻哈哈的摇摇小手,“大哥哥,我们改日再见,走好啊。” 告别完毕,于是三人就下了山,走在郁郁葱葱的间林小路上,望尘若有所思的问道:“楚小友,莫非看出燕枝这个小丫头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这丫头果然古怪的紧。” “哦?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 “这不是废话嘛。”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的慕缘,结果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没有看出问题来,反而就成了问题。”楚寻语认真的解释起来,“试问一下,那天的黑衣女子神通手段如何?” “高深莫测。”望尘肯定的应道。 “这就对了,燕枝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在望尘前辈和莫语同时被重伤的情况下,她何德何能?能够全身而退?这还不是古怪吗?就算有‘万壑云海’的庇佑,她居然能够不受一点伤?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更重要的是,我看莫语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却不致命,和望尘前辈一样,致命的杀招都被挡了下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样。”慕缘点点头,“话也在理,我们要不然现在立刻回去,将她拿下?” “不用了。”楚寻语自信的一笑,“我观察很久了,这燕枝丫头似乎处处都在留意我们,看来就算我们到了北方,她也会跟去,我们且不动声色,做顺水推舟状,任她自由展,我倒是很好奇,她下一曲戏文能唱出什么。” “那胡笑林呢?”望尘神念一动,“莫语说胡笑林的修为会自己回来,这真是奇怪,楚小友你行医多年,可曾见过这种怪异情况?” “胡笑林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这种猜测过于荒诞,还不好明说,我们去北方的时候,燕枝一定会把莫语也给引过去,莫语一旦到了,胡笑林必然不会远,多观察几次,我才能确定。” “好吧,既如此,计划不变,我们即刻动身北方。” 三人边走边说,已经来到了山脚下,本想依然骑马前行,不过三匹马很意外的东倒西歪一片,神情萎靡,无精打采,看来是楚寻语的药效过了,现在这些凡马已经透支了体力,无奈的休息下来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三人暗自叹了一口气,好在离老子山不远,就有集市,他们又买了三匹身强体健的骏马,当做脚力,只不过这次没有喂食灵药,避免再次出现那种拔苗助长的情况。 三人策马慢行,也不着急,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往徐州赶去,只要到了徐州,就到了苏北,也正式踏入了北方境地。一路上,看日北行,玩鞭冬色,倒也别有一番滋味。若是有酒家,就停马喝上两口,若是马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时不时的对个对联,偶尔在唱个元曲,颂个诗词,倒也清闲,望尘幻化了面容,变成普通人的模样,给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三人是结伴而行,出来游玩的三位公子哥呢。 “冬日微寒雁南飞。”慕缘喜滋滋的在马上说道,“你看我这句七言开头开的怎样?” “低俗!”楚寻语依旧是这样的评价,“俗不可耐。” “又来了,野郎中,你说个下句,我听听看有多高雅。” “这又何难?张口就来,听好了,下句我给,纵马轻踏蹄留香。” “不过尔尔。” “你自然听不出来什么,有本事就追上来。”说完,楚寻语策马往前疾驰而去。 “哈,看我的马儿是如何健步如飞的。”慕缘不甘落后,立刻追了上来。 就这样,一路嬉笑打骂,追着太阳落去,披上星月在肩,又赶着朝阳升起,数日以后,就来到了徐州城门外。徐州,地处淮河的下游,以黄河古道为分水岭,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在战略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素有九朝帝王之都的美名。 这里出过许多名人,例如南唐后主李煜,好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道出了多少辛酸,唱出了多少泪水,还有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让后世都在传诵他的高尚情节。 站在城门外,三人感慨良久,这里正因为战略位置重要,所以两朝战争期间,你争我夺,损毁的一塌糊涂,满目疮痍,不过现在天下大定,这里又逐渐恢复了生机。 三人你对我唱,回忆往事很久,才徐徐下马迈步,随着人流进城。 “等等!”一个守城门的官吏拦住了他们,“你们几位面生啊,外乡来的?” 楚寻语把眼一瞧,原来是个肚大腰圆的家伙,腰间挂着一把佩刀,斜着眼睛看着三人,于是回答道:“是的,我们是外乡来的,今日路过。” “哦?是吗。”胖官吏点点头,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笑着说道,“这几日朝廷悬赏捉拿人犯,你们嘛,嘿嘿。” “恩?”三人不明所以,老远就看见了,城墙上贴着海捕文书,不过这与他们何干?还是楚寻语见机的快,知道这人是借题挥,讨要买路钱,于是掏出了一锭银子,笑着说道:“官爷,我们真的是外乡来的。” “哈哈,好说,好说,一看你们就是外乡来走亲戚的。”胖官吏接过银子,眉开眼笑,“进城吧,进去吧。” “你是哪个衙门的?姓甚名谁?”望尘忽然冷冷问道。 “怎么?要找事?”胖官吏两眼一瞪。 “走吧,走吧。”楚寻语拉着他就要走。 “哼。”望尘不满的回望一眼,小声说道,“岂有此理,日后回了王都,我一定要去找丞相理论理论,怎么管理天下官吏的。” “什么?”声音虽小,但还是让胖官吏听见了,胖子牛眼一瞪,“小子,给脸不要脸,还要去见丞相?笑话,来呀,哥几个,抓了他们,锁大牢去。” “是!”周围数个兵卒一听,立刻长枪横下,围住他们,就要拿人。 “完了。”楚寻语哀叹一声,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对这些凡人也不能动手,这真是绑着石头跳大海,活活被淹死。 “哈哈,好玩。”慕缘嬉笑一声。 “你疯了?都要坐大牢了还好玩?”楚寻语埋怨他一句。 “嘿嘿,你不知道。”慕缘挤眉弄眼的说道,“凡人皇宫,仙家道门,哪里都住过,唯独这大牢没去过,有意思,我们进去玩玩。” “疯了!” “不错,此言有理。”望尘也点头同意,“我倒要看看牢房制度如何,好歹也是我算出来的天下运数,所以我更要自己亲身体会一下,有没有对天下人负责。” “疯了,你们两个都疯了,我不认识你们。”楚寻语两眼直翻,对于牢房,自己当年被废掉修为,打入天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可不喜欢牢房。 这年头,追什么的都有,就是没听过要追赶着主动关大牢的,真是好一阵无语,不过也没办法,谁让碰上这两个疯子呢?只好乖乖的伸手挂上铁链,被差官拉走,大不了进去以后,晚上在悄悄出来,反正这凡人牢房,也困不住他们。 数十个兵卒轻车熟路,拉着他们就走,一路七拐八绕,走进了县衙的大牢,推开阴暗的牢门,就看见牢头坐在桌前,和几个狱卒闲聊,当先一个小兵走近,叫道:“来犯人了。” “犯了什么事情啊。”牢头斜眼望去,漫不经心的问道。 “顶撞我们老大。” “哈哈,好,来,先关上几天。”牢头一抛钥匙,“看样子,也是读书人,好吧,二子,开个单间,关上这几人。” “好嘞!”另一个狱卒一听,接过钥匙,笑着说道:“来,你们几个,跟我走。”说完,就把他们一路拽着,关进了所谓的单间。 说是单间,也还是阴暗潮湿,一堆乱稻草,三人无奈的低头进了木门,狱卒笑道:“读书人嘛,就好好读书,别愤世嫉俗,顶撞上官,不是找死吗,放心,关你们几天,长长见识再说。” 楚寻语无奈的瞥他一眼,看见他走远了,一屁股坐下,埋怨道:“好吧,这下满意了吧,称心了吧,上赶着进大牢的,你们俩也是天下头一个。” “哈哈,没见过,当然要来见见,真好玩。”慕缘嬉笑着相对而坐,“你别说,还真别有一番风味,我们以此为题,来赋诗一如何?” “完了,你真疯了,我不与疯子对诗。”楚寻语无奈的转过头,不想理会他。 “咦?楚家兄弟?你们也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 三人一回头,这位“隔壁邻居”不是别人,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高威,不过哭丧着脸,高大的身躯上带着重镣。。 慕缘哈哈大笑:“这么巧啊,高威老哥,你也来这里玩啊。” “别胡说!”楚寻语白了他一眼,高威**凡胎的,何来“玩“字一说,感觉事情有异,连忙问道,“高大哥,多日不见,你怎么进这里来了?” 高威长叹一身,一屁股坐下,隔着木栏杆说道:“他们说我杀人。” “啊?你杀人了?” “没有,没有!”高威委屈的连连摇手,带起铁链哗哗作响,忽然想起什么,惊喜的叫道,“我想起来了,你们是仙人,一定能帮我洗脱罪名的,不是我杀的人,是鬼杀的,要不就是妖怪杀的,我亲眼所见,他们不信,硬说是我,但你们要相信我,我没骗你们,我说的都是实话。”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慕缘坐堂(上) 当高威将这一段经过说出来的时候,楚寻语三人也不由的陷入了沉思,这女子的动机是可疑的,何故仅仅是为了报复一个凡人?那这样的手法过于拙劣了,凭着妖物的神通,在千里之外,灭杀一个凡人,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这问题好办。”慕缘坐在稻草上,一拍大腿。 “哦?此事你有解?”众人奇怪的看向了他。 “没有。” “废话!没有你瞎吵什么。”楚寻语白了他一眼。 慕缘用手拍了怕木柱子,笑道:“不用想了,坐在这里傻想,能等到什么答案?我们直接出去,检查一番,反正这凡人的牢房也困不住我们,出去不过举手之劳。” “此言有理,不过我们要不要将高威也一并带出去?”望尘不慌不忙,提出了这个关键问题,“带出去容易,但他要是无故失踪,势必引起对凡间法律的混乱,我们罪过不小,须知,修真者无故不得干涉人间事情,否则,天劫一到,我们罪加一等。” “这……”此言有理,历来修真者不得插手凡人俗事,各人有个人的机缘,个人有个人的命运,除非遇上大是大非的问题,或者天灾地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修真者才会出手,否则平时横加干预,天道必然降下惩罚。 “这倒是不急。”楚寻语笑道,“我们先出去,查清楚事实,高大哥在这里委屈几天,反正刑部的公文还没到呢,他不急着问斩。” “对,楚家兄弟,你们快出去,查明了,还我个清白。”高威在栏杆的另一边,连忙附和,“不就是多蹲两天班房吗,没关系的,你们快出去吧。” 四人正在商量着,忽然走廊的尽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原来是牢头来了,不光他一个,牢头还带着几个手下,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一伙人慢慢来到高威牢门口,牢头站住,歪着眼睛一看,不禁笑道:“呦,你们几个倒是自来熟,聊的很开心。” 说完又看了高威一眼,叹息一声,叫道:“来人,开门。” “怎么了?放我出去?”高威奇怪的问道。 “想什么呢,吃饭了。”牢头摇摇头,身子一让,原来背后的狱卒提着的,居然是几个大食盒。 一群人弯腰进了牢门,将食盒打开,呵,好家伙,这一顿饭,那叫个丰盛,有鱼有肉,还有一大坛子老酒,正应了那句民间谚语:“鸡鸭鱼肉样样全,一坛老酒入心间。” 别说高威,就连望尘和慕缘都把眼睛看直了,望尘老怀宽慰,摇头晃脑的感叹起来:“不亏是太平盛世,四海富饶,连这坐大牢的犯人吃喝,都如此丰盛,玉盘珍馐,酒水菜肴,看来大明确实远胜于元,我不负天下人也,遥想当年大唐盛世的牢狱中,也莫过如此。” 众人一片感慨,狱卒便摆放起来,唯有楚寻语觉着不对,这情景怎么自己如此熟悉,好像当年也经历过,心头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连忙站起身子,扒着柱子,伸头叫道:“牢头、牢头,怎么回事?这不会是送人饭吧。” 站在一旁的牢头表情明显一愣,随后遗憾的笑笑:“小兄弟真是个明白人,姑且也能这么叫吧,本来想等吃完以后再说,免得没了胃口,结果还是被你点出来了。” 手里正撕着鸡的高威,一听这话,顿时表情就傻了,“啪嗒”一声,鸡腿也掉在了盘子里,瞠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楚寻语这么一闹,望尘和慕缘奇怪的问道:“何为‘送人饭?’” 听到这样的问题,楚寻语无奈的翻翻眼睛,这两位真是久居庙堂之高,不解人间百味。只好简单的解释起来:送人饭,别名又叫断头饭,或者送行饭,是那些确定死刑的犯人,临行前,最后一餐,俗话说的好,吃好喝好,饿鬼不找。吃饱了,喝足了在杀头,到了下面也不做饿鬼,免得来世变成饿死鬼投胎,就想慕缘这样,就知道吃。 望尘听明白以后,转念一想,刚才还在歌颂太平盛世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禁老脸一红,讪讪的问道:“牢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牢头蹲下身子,拍了拍吓傻的高威肩膀,遗憾的说道:“不瞒兄弟,刚刚上面来人了,你的文书,刑部已经批了,这几天相处下来,看你也是个汉子,所以中午这顿饭,是我们几个兄弟自己凑的,晚上还有一顿,那才是官家送的,泰鸿楼请的厨子,手艺保管好,今天你吃饱喝足,明儿个午时三刻,好送兄弟上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高威这个上马提大刀,怒斩敌人五十的豪爽大汉,此时听完,当场就傻了,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 这种情景牢头见多了,抬抬眉毛,无奈的劝他:“没法子,应天离这里近,骑快马送文书也就这么几日光景,所以你的文书,刑部几天就批示了,兄弟别想那么多,好酒好肉管够,来,吃。” 看见高威这个样子,楚寻语一阵心酸,和自己当年的情形何其相似,连忙插嘴道:“牢头大哥,你们先出去行吗?让高大哥单独待一会,我们劝劝他。” 牢头站起身子点点头:“好吧,兄弟,想开点,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咱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想开点。”说完便带着人走了。 看见人走远了,慕缘着急的说道:“不等了,不等了,等不了了,我们马上带着高威走。” 一句话惊醒了高威,连忙转头期待的看着楚寻语,楚寻语白了慕缘一眼:“昏话,现在带走了高威,等于劫狱,触犯人间法律不说,还乱我天道,救出去以后,高威变成了通缉人犯,到时候怎么办?一辈子偷偷摸摸的活着?要救人也不是这么个法子,要救就必须堂堂正正的走出这里。” “那你说怎么办。” “简单,大明律规定,地方官府定罪,若是另有隐情,可以喊冤,还可以还重审,高大哥,你现在就立刻叫冤,让官府升堂,在审你的案子,到时候就有时间,我们也好找证据救你出去。” “对啊,高威,快,快叫冤!”慕缘连忙提醒道。 高威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来到牢门口,叫道:“牢头,牢头!” “怎么了?”牢头连忙赶过来问道,“还想吃什么?” “不是,我要喊冤,要重审。” “这个……”牢头同情的看看他,“兄弟,你喊冤不是不行,要重审我帮你去传话,但是作用不大,你的案子我听说证据确凿,去了也是白去,一般死刑犯最后都要喊冤,都要重审,我见的多了,但是十有**不会改判,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昏话!”楚寻语怒道,“大明律明文规定,案件有问题,应当回原籍重审,要是还不服,可以上报刑部,指派特定官员重审,以此类推,六部九司,三审定案,层层上报,直达御前,最后还可上奏天子,禀明事实,平反昭雪。” “好、好、好。”牢头无奈的一翻眼睛,“得,你们读书人就是厉害,说话都头头是道,得嘞,我去上报可以了吧,好心劝你还不听,真没法子。”看着劝说无效,牢头只好无奈的回去,上报府衙了。 冤是喊了,但是具体怎么说,高威一个粗人,还是心里没底,于是回头问道:“楚家兄弟,到时候我咋说?” “这个你别管,你先上堂喊冤,然后就说我们愿意为你做讼师,想办法把我们也说上,提我们去见堂,到时候我山人自有妙计。” 不一会,牢头就带人押着高威走了。这时,望尘奇道:“楚小友,我记得我们身为犯人坐牢,是不可以为其他人鸣冤的吧,这如何是好?” “前辈见教的是,不过我自有手段。”楚寻语淡然一笑,看着慕缘问道:“八戒,你可曾坐过堂,审过案?” “坐堂?当然没有。” “那么今天我一定让你坐大堂,审死犯。” “哈哈。”慕缘一听可以胡闹,顿时来了精神,“好啊,这个一定好玩,我也当个知府玩玩。” 说话的功夫,牢头又来了,果然如楚寻语所料,开门带他们去见知府,还奇怪的说道:“奇怪了,不是说高威杀人的案子吗,怎么把你们也牵扯上了。” 三人笑而不答,闲庭信步走出大牢,去见知府。一进大堂,就看见高威带着镣铐跪在堂下,两边各有数十位衙役肃穆站立,另有一个胖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身穿官袍,端坐大堂之上,有道是:“惊堂一拍四方静,刑名师爷立一旁,衙役持刀两边站,底下犯人诉衷肠。” 看见三人带到,胖知府一拍惊堂木,朗声叫道:“来人呀,先把这几人拖下去,每人重打四十大板。”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吊唁 “哦?”王侍郎奇道,“怎么,仙师认识此人?” 男子并未回答,反而颇有兴趣的看着堂下胖知府,继续问道:“刚才我说的人,是他吗?” “这个……”胖知府迟疑了一会,摇摇头,“好像没有,一共三人,看上去都极为严肃,很少有嬉笑打骂之人。” “哦?”白衣男子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点点头,“是吗,也许我记错了。”然后站起身子,又问胖知府:“这些人是为了何事而来?你如实说,不许隐瞒。” 胖知府连忙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了事情经过,听完以后,男子低头略一沉思,就对着王侍郎吩咐道:“我要出去一下,你们也不要跟着了。” “仙师,这恐怕不妥吧。”王侍郎有些为难,“离开王都前,圣旨上说的很清楚,我们的任务是……” “不要多言了。”男子走下大堂,拍拍他肩膀,“整肃官吏的事情你去办吧,在这里要逗留十余日之多,时间充裕,所以我在这徐州城里逛逛,你若是真的现了什么贪赃枉法、勾结邪道修士之人,就按照我教你的传讯方法联系我就好了,我不会离开太远的,瞬间就能赶过来。” “好吧,如此仙师自便吧。”王侍郎想了想,也只好答应了,他可没有命令这人的权利。 “恩。”男子轻描淡写的走出了府衙大门,站在熙熙攘攘凡人街道上,看着两边来往的百姓,口中喃喃自语道:“真的是你吗?你要是真的出来了,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而城里的另一边,楚寻语一行人正在不紧不慢的走着,丝毫没有想到,还有一位久违的“老朋友”已经现了自己的行踪。 “我说,你四叔家在什么地方呢?”慕缘一边买了些小吃,一边回头问高威。 “不远了,前面那个街口左转就到了。”高威一指前面不远处。 “这次的妖物颇为特别啊。”慕缘好奇的询问,“你们能想到是哪种?” “目前还不好妄下结论。”楚寻语摇摇头,“食人脑髓的不多见,不过也有好些,我们去员外府中看看,也许就有结果了。” “恩,不错。”望尘也在身后点点头。 于是三人七拐八绕,走到了员外府。还没走近,老远就看见白衣素布一片,门里门外都是一片哭丧的人,看来高员外的死,惊动了很多人。 “我就不进去了吧。”高威叹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进去以后,算什么身份。” “留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你和我们一起进门。”楚寻语安慰他道。 “可是,我这个样子,他们不会让我进去的。” “这好办,你跟我们来就是。” 楚寻语拉着高威,四人一起到一个偏僻角落,略施手段,摇身一变,就满身上下尽是孝衣白布,高威苦笑一声:“这样穿了,他们还是能认出我来。” “呵呵,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望尘笑着手一指,真恰似仙家手段,面前的土墙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一面镜子。 高威对着镜子一照,当场就吓了一跳,原来镜中的自己,两鬓有些斑白,嘴角下颚都有不少胡子,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三十年后的自己。 “障眼法而已,这样他们就认不出来你了。”慕缘笑着拉着他,“走,我们还是老规矩,就这样混进去,你认识路,还能给我们指路。” 就这样,四人变幻过后,寻摸了个空挡,插进了前来吊唁的队伍中,一口一个哭音进了门,高威倒是真的伤心,但是慕缘那哭的叫一个逼真,就跟死了自家四叔似的,嚎起来撕心裂肺,让周围人都纷纷侧目,还真以为慕缘是高员外家什么亲戚呢。 进了大门,楚寻语就捅了捅慕缘:“行了,小声点,这么个哭法,太引人注目了。” 慕缘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不哭不行啊,我假想换了个目标,结果就动了真情了。” “哦?假想?”楚寻语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子哭的和泪人似的,感情是真动感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无父无母,最多就一个师傅是至亲,可是惠昙大师修为高深,也不会想到死,于是就不禁多问了一句,“你想着谁死了?让你这么伤心?” “当然是你咯,野郎中啊,我们打小认识,我想着你死了,这队伍都是给你送葬的,我这流泪哦,伤心哦,我这个心哦……” “放屁!”楚寻语听闻此言,不禁勃然大怒,顾不得斯文,一句粗口骂了出来,连忙啐起唾沫,“呸、呸、呸,长嘴和尚,张口就有毒,真是晦气到家了,行了,别哭了!” “我这是好心。”慕缘解释到,“我现在哭给你看看,等你到了那一天,你就知道我有多伤心了。” “行了,打住,在这样下去,我没死都给你咒死了。”楚寻语无奈到了极点,这小子果真真不是一般的晦气。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可是铺天盖地的都是白色,瞧着人眼睛都花了,更加不巧的是,今天是白事,所有人都穿成了一样的,也分不清哪个是主,哪个是宾。 楚寻语小声问道:“高大哥,你瞧瞧,你说的哪个叫小蝶的女子在何处?我们暗中观察,若是妖物真身,我们一定拿下她。” 高威把眼一瞧,这谁看的清楚,不禁着急的回答:“这也看不出来啊,人不光多,而且都穿成的一样,谁分的清楚啊。” “这样吧,我先去高员外身陨的地方察看一二,那女子倒也不慌,只要她还在,就一定还会露面。”安静了很久的望尘,突然插上一句。 “恩,好吧,此言有理,我们去那里一看,高大哥,你带路。” 高威听闻此话,便带着他们三人一路去了后院的一间侧房,索性今天家属都在前面吊唁,所以后面无人,更主要的是,这间侧房死过人,不吉利,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人敢进来。 “就是这间。”高威一指眼前,普通的一间砖瓦房,楚寻语点点头,率先推开房门,让外面的夕阳照射进来,看清楚了大概,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一眼就能让人回想到当时,主人饮血到地的景象。 “高大哥,你说那女子当时蹲在何处?” “哦,她啊,我记得好像在床边。” 听了回答,连忙走到了床边,看看四处,一切如故,没有什么不妥的,于是又问道:“高大哥,你仔细想想,当时你还现了什么不寻常的状况,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行。” “这个……”高威为难的挠挠头,“当时我一着急,也没注意什么了。” “那有没有那女子用过的衣物?或者梳洗用具,随便什么都行。”楚寻语想着,只要这世上妖物,不管是妖孽化形,还是魑魅魍魉,但凡是露过面,一定会留下气息,稍加辨认,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高威还是一如既往的摇头,“你想,我一个大男人,对于那些姑娘家的衣物怎么会清楚?看这里现在收拾的这么干净,就知道小蝶搬走了,就算还在这宅子里,也是另外换了房子,我给抓住以后,就关进了大牢,所以也不清楚她现在住哪个屋子。” 想想高威这话说的也对,四人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么,只好往门外走,正在这时,慕缘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我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你们想想,他四叔大晚上的,为什么来一妙龄女子的房间?这不可疑吗?” “咳咳……”楚寻语尴尬的咳嗽了一句,“行了,这事不用想,都明白,私人的感情问题,不便妄言。” “你们不要乱想”高威连忙摇摇手,“据我所知,四叔不是这样的人,他以前白手起家,就算达以后,也没有忘记糟糠之妻,所以这些年来,从未纳过一房小妾,很是正派,在说他老人家现在也一把年纪了,要纳也早就纳了,更不会等到现在,而且还看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哦?”楚寻语一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真的就可疑了,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时间总是不等人,大家正商量着,外面的夕阳就不知不觉下了西山,夜幕即将来临,慕缘笑道:“这样吧,索性今晚我们就在这宅子里蹲守,管她是鬼是妖,我们今晚寻个明白。” “好。”众人纷纷同意,只要入了夜,她必然出来活动,到时候三人联手制住一个不成气候的妖孽,简直易如反掌。 慕缘忽然头都不回的要往外走,楚寻语看着好奇,便问道:“你去哪里?” “嘿嘿,我看天晚了,是不是要去找点吃的。” 众人无奈的翻起白眼,不过也没法子,只好跟着一起去了,在高威的指点下,很容易就找到了厨房,不过让慕缘失望了,这里下人来回穿梭不停,因为有吊唁的人,所以主人理应招待晚饭,不好下手。 四人躲在墙后,就看见一个老者走来,高威小声介绍道:“那是四叔的管家,福伯。” 福伯走到厨房门口,对着几个下人吩咐道:“大家别忘记了,这几天杀鸡,不要丢了鸡头,有人就喜欢吃鸡头。” “哦?”黑暗中,墙后四人听了,微微冷笑,看来厨房是来对了,这么快就现了端倪。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月黑风高(上) “怎么办?”慕缘躲在墙根后,悄悄问道:“我们四个一起装扮成下人,混进大厅好了。” “不妥。”楚寻语摇摇头,“太过于招摇了,我们找这福伯过来,直接问清楚原因就行。” “这……他能直接告诉我们?” “好办,瞧我的。”楚寻语说完就一闪身出去了,穿着白衣素服,迎着福伯走来。 福伯微微一愣,这人怎么看着面生?而且看打扮好像还是来吊唁的客人,怎么会跑到厨房来?于是疑惑的开口问道:“客人,你如何到这里来了?” “哎呦呦!”楚寻语不要意思的笑笑,“对不住,对不住,我肚子不大舒服,就出来找茅房来了,谁知道走到了这里,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哦,这个,好办,我叫个下人带你走。”福伯哈哈一笑,伸手就要喊人。 “等等,等等,不着急走,不着急走,里面人太多,闷的慌,我出来透口气,坐会再走,反正还没开饭呢。”说完,楚寻语就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看着眼前下人来回忙碌。 福伯看见楚寻语一脸不想走的样子,也不禁笑笑:“好吧,你自便,要想回去也简单,跟着这些下人走就行了,反正不远,我去忙了。” “等下。”楚寻语忽然叫住了他,“老人家您忙吗?不忙咱们说说话。” “说话?有啥说的?” “是这样,我们是从江南来的粮商,和高员外是生意上的好朋友,相交多年,可是不想今日高员外遭此横祸,于是家父就派了我前来吊唁,送送他老人家,我来这里以后,听说了许多传闻,都说是他侄儿杀的人,也不知道真假。” “这个是真的。”福伯长叹一口气,“孽畜啊孽畜,员外待他不薄,却换来了这么个结果,唉……” “真的假的,万一他是冤枉的呢?” “冤枉什么呀,都有人看见了。” “哦?谁啊?” “就是那个小蝶姑娘,听说人家正好看见了。”福伯一脸大义灭亲的表情,“人赃并获,赖都赖不掉,真乃人面兽心啊。” “那个姑娘当时不是吓坏了啊。”楚寻语一脸好奇,“她现在咋样了?” “呵呵,小蝶是个好姑娘,挺坚强的,当时吓晕了,但是没两天就恢复了过来。” “哦?那姑娘现在还在这里吗?我想见见她。” “在啊,等作完头七,她在回去。”福伯有些迟疑,“你想见她干什么?” “呵呵,没事,只不过想安慰安慰她。” “哦,这个不难办。”福伯一指不远处,“她就住在那边的西厢房,你自己去看看就是。” “好嘞,谢谢您嘞。”楚寻语满意的站了起来,摇摇手就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于是又多问了一句,“老伯,刚才老远就听见你喊不要扔掉鸡头,怎么,还有人喜欢吃这玩意?” “哪啊,西街的王财主,老毛病了,从小就爱吃。” “呵呵,行,我先告辞了。”抬手告了辞,转身就走。 不一会,寻个空当,又回到了墙角,得意的对慕缘说道:“如何?这套词的手段,灵验的很嘛,要不然我们还要去大厅,抓什么王财主,差点就弄错了。” “雕虫小技。”慕缘无奈的撇撇嘴,刚才他们说的话,自己当然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看见楚寻语回来如此卖弄,立刻装出一脸不屑的样子,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野郎中如此得意。 “嘘……”望尘笑着插话道,“都别言语,马上天就黑了,我们在等等,只要一入夜,我们就去西厢房,找那女子,不愁查不清楚。” “话虽如此。”慕缘无奈的说道,“现在天色刚黑,要是入夜,还要等一段时间,我们怎么办?在这墙角傻站着?迟早给人现了。” “我倒有个去处,别人不会找到。”楚寻语得意的一摇手,“就是我们刚才去的那间屋子。” 此言不错,刚才那间死了人的屋子,确实不会有人找来,于是四人转身又回到了那间屋子,慢慢等待天黑。有道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不管是人类还是精怪,只要是作奸犯科,都喜欢乘着茫茫夜色,进行着这些万恶的勾当,似乎那昭昭烈日西下的时候,就等同于给了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一纸“过关令”,让它们堂而皇之的为所欲为。 慕缘百无聊奈的坐在床板上,人搬走了,褥子也带走了,所以只剩下床板。慕缘索性在暗中躺了下来,闭起眼睛,念叨着:“阿弥陀佛,快快来,阿弥陀佛,快快来……” “你念叨什么呢?”楚寻语看着好奇,顺手扯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没什么,希望天色早点黑,捉了这妖女,我们还要去北方呢。” “急是急不来的,今晚就了断了这厮,明日就可赶路。”楚寻语打了个哈欠,随后转头又问道,“高大哥,你呢?这两天我们帮你洗脱了罪名,回头你去哪里?还继续当镖师。” “我?”此时高威正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忧心忡忡的观察外面,听见楚寻语有此一问,不禁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突然有一种好累的感觉。” 楚寻语站起身子,深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在那么一瞬间,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似乎一切都那么留念,可是当自己免于一死的时候,又活了过来,但是,身边的一切,似乎又都不那么重要了,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成为一种负担,很重的负担,肩头都压弯了…… “你说,要是我和你们一样,做个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仙人多好。”高威似乎很向往这种生活,转过身子,靠在门上,仰头看向了黑暗,“那就不会有这么多负担了,多轻松,唉……” 一席话让夜晚变的更加安静了,似乎淡淡的忧愁传染上每一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怎么办呢?带走高威让他进山门?从此就真的脱离尘世、笑看人生百态了吗?他已经过了那个打根基修真的年纪了,现在这般样子,要是拜入山门,除非你拥有很出色的资质,值得门中长老花费全力,为你重整经脉,才可修行。不过高威这番样子,说是修真界史上的一朵奇葩,估计可能性也不大。 过了半晌,慕缘躺在床上,沉重的长叹一声,默默念叨:“人生疾苦,人生悲情……我佛慈悲,路在何方……”小声的念叨出一段经文,楚寻语没听明白,不过感觉也是悲天悯人的内容。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所有人大惊,感觉到有人来了,高威匆忙看了一眼,顿时一脸慌张:“不好了,是员外府家中的一个下人小厮,不是什么妖孽。” “不好,不能让他现,快躲起来。”楚寻语连忙招呼众人一声,翻身就钻进床下去了,慕缘也不甘落后,翻身也一并进去,高威左右一看,自己体格高大,床下肯定容不下自己,于是一拍脑门,闪身进了衣柜,唯有望尘,在黑夜中一动不动,满脸惊讶的看着所有人。 “喂,前辈,你疯了,还不躲起来?莫要让无关的人现了。”慕缘在床下伸出个头,小声的叫道。 望尘气的差点没晕过去,随便找了个角落一站,然后摇头叹息道:“你们两个真是绝配,说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看见个凡人,就吓成这样,直接站在这里施个障眼法不就行了嘛,谁能看得见我们?”说罢,手就这么随意的一挥,站定再也不动了。 床下二人回头一想,此话也对,不禁面红耳赤,人真是不能做见不得人的事,一旦做了,必然心虚,都没想起自己是什么身份来。不过想归想,门外的那人已经推门进来了,就着月光,很明显看见是个白面小厮,来到房中,左顾右盼,现没有异常,于是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得意的哼起小曲:“我地个妹妹呦,想你想的伤心肝,你快些来,莫要哥哥空等晚呦……” “污言秽语,粗俗不堪……”楚寻语皱着眉头,捂着了耳朵,一脸厌恶的表情。 但是身边的慕缘却一脸忍俊不禁的样子,小声嘀咕道:“没想到这小子是来会情人的,看来今晚除了捉妖以外,还有意外收获呢。” 过不了一会,小厮站起身来,看看外面,嘿嘿笑着:“来了、来了,看我来吓她一吓。”估计是要等的女孩来了,想要吓唬吓唬她,于是在这黑夜的屋子中,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侧身,“呼啦”一声,也钻床底下去了。 “哎呀!妈呀!”小厮怪叫一声,原来他钻进床下以后,现一左一右,还有两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黑漆漆的,就剩下两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自己,顿时给吓的就要往外钻。 “不要怕,我们不是鬼。”楚寻语和慕缘一人一边,硬生生的将这小子出去的半个身子给夹住了,又拖了回来,动弹不得。 那小厮吓得哆哆嗦嗦的,真以为这里死过人,夜晚撞鬼了,当他听见慕缘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不是鬼,于是微微一愣,随即就要大叫。 “嘘……别出声!”慕缘赶紧捂住他的嘴。 楚寻语直接在背后用剑柄捅了捅他的腰,故意恶狠狠的说道:“小子,别出声,小爷我这两天手短了,来找点散碎银两花花,你要是在喊一个字,可别怪你小爷我一刀翻了你。” 这一吓果然有用,小厮连忙点点头,虽然知道不是鬼,但是强盗也是很可怕的,他汗如雨下的哀声求饶:“大爷,你抓错了,小人就是个打杂的,一个月就那么几两银子,没啥钱,你放了我吧。” “少废话,不许出声。”楚寻语不耐烦的抓出他衣领,一指外面,“仔细的看着。” 众人看着外面,月光下,进来个女子,一副下人打扮,但是倒也清秀,估计就是身边这小子要幽会的情人。小厮连忙苦苦哀求道:“大爷,别伤她好不?你要伤伤我,我床头还存了点钱,都给你们。” “闭嘴!”楚寻语无奈的一翻眼睛,“爷们要的不是她,让她一人跟这待着就是,看不见人,自己就会回去了,我们不难为他。”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小厮激动的在床下连声道谢。 床下三人正说着,房间中的女子,也在四下张望,一边张望还一边跺脚:“要死了不是,说好了晚上来,结果人还没到,都什么时候了,这里这么恐怖,吓死人了……”忽然,语气一顿,似乎看见了什么人,因为楚寻语他们在床下就看见门外有人拖着个长长的影子。 侍女一怔,随即就说道:“我这就回去、我这就回去……”说完就往门外走,和来人擦肩而过。 可是异变忽生,地上的影子人头处,徒生出一根尖牙,对着那侍女的后颈就来,楚寻语他们在床下,光凭肉眼,居然看不清那是什么妖物……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月黑风高(下) “咣当!”一声响,楚寻语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高威,一脚踢开柜门,当场冲了出来,不过这家伙倒也有心,扯了块布条蒙住脸,手里紧握着小石斧,从衣柜中跳出来,黑暗中,大吼一声:“妖孽,住手!” 什么叫狐假虎威?什么叫人来疯?这就是了,高威这小子看见门外妖孽行凶,当场义愤填膺,拔刀相助,他可是无所畏惧,为什么?因为心里明白着呢,背后有楚寻语他们三人撑腰了。高威是个粗人,但不是个笨人,走在大街上,看见个什么路见不平,他自会侠肝义胆,除暴安良,可是自打见过楚寻语他们以后,就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光凭一腔热血解决不了什么,只能白白送死。 就说今晚这情况吧,明明知道是妖孽,高威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明知道是死,冲出去,最多是让妖怪多一顿食物,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找来三个帮手,自己底气足的太多,虽然不知道修真界也有高下之分,但是以他凡人的观念来看,四对一,一定是稳操胜券。 看见高威一下夺门高喝,楚寻语和慕缘就知道不能再等了,扒着床沿,也闪身而出,半个呼吸都没有,就站定在了大门外,可是门外哪里还有什么妖孽,人家见机的早,看见有修真者出现,就立刻跑没了,只留下那个一脸惊恐的侍女,坐在地上,吓得结结巴巴道:“妖……妖……妖……” 楚寻语回头对屋里叫道:“前辈,高大哥交给你了。”说罢,便和慕缘一同,御空而起,迎着月光向天边的黑影追去了。 妖怪看来修为不低,所以度极快,已经在了天地边缘,但楚寻语和慕缘也不是等闲之辈,已经追出去数丈远,慕缘在空中,顶着寒风问道:“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高大哥冲的太快了,打草惊蛇,就差一步,差一点就看清楚了。” “什么人?”楚寻语忽然心生一紧,高喝一声,这是多年的生死场锻炼出来的,虽然在夜空中,除了天上的明月和脚下的白云,看不出什么异动,但是心中还是没来由的一紧,当场站定不动,凭风而立,警惕的打量起四周。 “多年不见了,没想到你的感觉居然变得如此敏锐。”一团洒满月光的云彩消失不见,出现一个白衣身影,忧郁的眼神,悲伤的口气,赫然就是白天府衙中,那个跟随吏部王侍郎来的修真者。 “你是何人……”慕缘奇怪的说了一半,就被楚寻语打断了:“慕缘,你继续追那个妖孽,这里交给我。” 慕缘疑惑之极,打量楚寻语一番,但是没有多问,一个纵身就消逝不见了,继续去追查妖孽的踪迹,只留下楚寻语独自一人,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你是何人?”楚寻语冷冷问道。 “你居然都忘记我了吗?”白衣青年落寞的摇摇头,“思奕,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来的。” “什么!!!”楚寻语大惊失色,没想到此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身份,这下表情更加冷酷了,反手抽出背后长剑,矢口否认道:“你认错人了。” 剑柄上,银色铃铛随风飘荡,出悦耳的铃音,白衣青年颇为好奇的盯住这柄怪剑,看了良久,又看了看楚寻语本人,突然吃惊的叫道:“思奕,你居然成为了剑修?你放弃了自家的医者之路吗?” “哦?你居然认识我?”楚寻语微微一怔,心中好比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来人为何如此熟悉当年的自己?于是冷然回答:“思奕这些年来走南闯北,确实结下过不少因果,阁下若是和我有前嫌,不妨直言说出,让我也有个明白。” “你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白衣青年身形一动,身边出现两个淡白色的虚晃人影,和自己并肩而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一阵晚风吹来,人影就自行消散了。 “是你!”楚寻语当场也失声叫道,被震撼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没什么,无意中现你的行踪,我就来看看,有些事情要对你说。”白衣青年笑了笑,手一指下面,“我们下去坐着说吧。” 楚寻语为难的看了看远方,似乎有些担心慕缘的行踪,对面的青年笑笑,看出了他的担心,于是摆摆手:“放心吧,慕缘岂是等闲之辈,那个逃走的妖孽也不过尔尔,他一人足够了。” “哦?这么说来,你见过那个妖物了?” “见过了。” “是什么?”楚寻语连忙问道。 “没什么,一只‘啖梦’成精而已,慕缘佛法高深,处理这样的妖物,简直易如反掌,你还是随我来吧,我们下去聊聊。”说完,白衣青年身形飘飘的飞了下去,融入在了黑夜之中。 楚寻语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跟了上去,过了一会,地面上的树林力,二人现身落下,白衣青年随意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带着些许落寞的语气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有一段日子了。”楚寻语在不远处站定反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呵呵,这没什么,说来也巧,我现在在应天奉职历练,这次跟随吏部侍郎过来整肃官吏,无意中现有人冒用你的金牌,大闹知府府衙,于是留意之下,特意找来,没想到真的是你。” “吏部?”楚寻语眉毛一抬,“原来你也来红尘中历练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你找我作甚?我们之间并无瓜葛。”楚寻语好奇的问道,“仅仅是因为我们是老相识吗?所以你要来看看我?” “谁说我们之间并无瓜葛?”白衣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们之间的恩怨太多太多了,我和你之间,一定要分个胜负生死,否则我死不瞑目。” “啊?”楚寻语听闻此话,大为震惊,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你在玩笑吗?你我之间,何来生死存亡一说?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泛泛之交,还有什么值得交手的呢?” “因为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死不瞑目。”白衣青年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尽管在黑夜之中,但是双目里,那无声的呐喊,句句痛彻心扉,似乎说明了这一切不是在开玩笑,“我们一定要分出雌雄。” “这……这……你疯了?”楚寻语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不可思议的问道,“我只问一句,你是疯了吗?你什么时候生活在我的阴影之下了?” “是你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白衣青年自嘲而又窘迫的笑了笑,很自然的伸出手,“来吧,出手吧,让我看看这些年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我不会出手的。” “为什么?” “我的剑,只为心中所追寻的目标而出鞘。”楚寻语轻笑了起来,抬头看向了夜空,偶尔飞过几只离家的鸟儿,感受月光洒下的光辉,“我和你并无因果,也无恩怨,所以没有这个必要。” “你的剑?真是好笑,以为做了一段日子的剑修士以后,你就真的是剑修者了吗?”白衣青年丝毫不屑,“你太愚昧了,看看你的身上,哪一处没有医道的痕迹?不要蒙骗自己什么心中所求之言了,你的心中所求根本就不存在。” “不,心中是有的。” “是当年萧萧的事情吗?” “恩。”楚寻语点点头,“开始我看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要抓我回去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只不过你一时间突奇想,萌生了交手的想法,但是我也不想与你缠斗下去,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会。”说完,楚寻语身形一顿,就冲着天边飞去了。 “站住!”当楚寻语飞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耳边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回头一看,就看见白衣青年正站在不远处,他笑着摇摇头:“你真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吗?你以为这么轻易的就能这么摆脱我,果然你是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楚寻语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点点头:“不错,这些年,你的元婴境界更加的巩固了,实力成长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你果然和当年一样,比我有才华的多,你完全可以拥有更多的目标,不必以我一个罪人当作你的里程碑。” “多说无益,出手吧。”白衣青年微微一笑,气势放出,小小的方圆之地,风惊云躲,“我有一个梦想,从很久以前就有了,所以我们是一定要交手的,为了我的梦想,我不能一生都背上这个负担。” “可我的梦想不是你。”楚寻语笑着摇摇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真的是为了当年萧萧的事情吗?” “是的,我的剑,只为萧萧而出。”楚寻语轻轻拨动着剑柄上的铃铛。 “好吧,我懂了。”白衣青年点点头,收敛了气势,转身欲走。 “你能理解我,我真的很高兴。”楚寻语欣慰的说道。 “不要误会。”白衣青年冷漠的转过头,月光下,一抹淡淡的忧郁爬上眼角,“你的心有所顾忌,我逼你出手,你也不会全心应对,我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所以我会去找一个关于萧萧的理由,那时候,我们堂堂正正的一分雌雄。” “你想干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 “我自有我做事的方式,你会看见的。”白衣青年微微一笑,身影忽然碎化成了尘埃,被高空的晚风,吹散在了天地之间。 楚寻语自己知道,已经没有方法在追了,于是担心的看看远方,看见了慕缘的身影,正向这边飞回…… 月辉,还是那么寒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变故 “刚才那人是谁?”慕缘匆匆忙忙赶回来,停留在半空中,“你似乎认识他。” 楚寻语窘迫一笑:“何止是我认识,你也认识。” “我?” “恩,只不过时间太长了,也没有什么深交,你忘记罢了。” “哦?这样,那找你什么事?”慕缘好奇的问道。 “现在我也不知道,似乎是要找我交手,理由太过于荒诞,所以我没有理会。”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不过他好像要乱来,似乎去找什么关于萧萧的事情,逼我出手。” “什么?”慕缘大吃一惊,“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行为怪异?” “这个你不用急,我现在不好说,过不了一段日子,他自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到时候你好好认认,绝对给你一个惊喜。”楚寻语并不打算说出此人来历,话锋一转,“你去追妖孽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找到。”慕缘无奈的摊摊手。 “什么?” “给这人一耽搁,什么都不见了,这妖孽估计修为应该不低,一转眼就消失了。” “恩,很有可能是一只‘啖梦’成精。” “啖梦?”慕缘微微一愣,想起江湖上曾经有传闻:啖梦,多生于滨水之畔,身高四尺,天生三爪,喜爬行,额后有瘤,喜阴能水,得道开启灵智之后,贪食人脑,每有饱餐,心满意足之时,便嗜睡如命,休养生息。 “这东西成精了?”慕缘有些好奇,“这玩意天生就是犯众怒的,一露头就给捕杀殆尽了,很少见啊。” “世上也难免有些不可能的事情。”楚寻语笑着摇摇手,“偶尔有一两个这样的东西成精,既然给我们碰上了,就不能留下它,现在让他跑了,我们也不好找,先回员外府,看看望尘前辈那边有什么消息。” “恩,好吧。”慕缘点点头,一转身就和楚寻语飞离了这一带,又回到了员外府上空。人刚到,二人同时感到心念一动,原来是望尘在联络自己,于是降下身形,在员外府附近的大街上,看见了等候多时的望尘和高威。 现在是夜晚,所以大街上没什么人,不过此时不远处的员外府,倒是一派截然相反的景象,灯火通明,叫喧冲天。楚寻语颇为不解,于是站定以后,直接问道:“前辈,怎么回事?” “呵呵,没什么,我让那小厮和侍女,把看见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家人,不得隐瞒,估计现在他们一定忙的热火朝天。”望尘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样有妖怪杀人的传闻流传出来,高威的清白就洗干净许多了,我们后面也好为他平反。” “楚家兄弟,那妖怪你们找着了吗?”高威急急忙忙在一旁插话问道。 “没有,让他跑了。” “哦?”望尘颇感意外,“以你二人之力联手,居然制服不住?此妖物是何等的神通啊。” “那倒不是。”楚寻语摇摇头,“半道上碰见一个故人,有所阻碍,不好言明,不过他告诉我,很有可能是一只‘啖梦’成精,祸害世人。” “这样。”望尘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既然楚寻语不肯言明,必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也不追问,若有所思的回忆起关于啖梦这种妖物的记载。 “对了,前辈。”慕缘叫道,“你们去看小蝶了吗?这女子如何?” “是普通人一个。”望尘颇为无奈,“刚才乘乱,在人群中,我让高威伸手给我指人,我留心观察了一下,确实为普通人一个,凡人众多,我们没有细问,要不要我们现在寻个僻静处,在进去问个仔细?” “只好这样了。”四人重新要返回员外府,问个究竟,毕竟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有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了。 现在正值宵禁期间,大街上没什么人,一片漆黑的,除了偶尔有几个还没有熄灭的灯笼挂在道路两旁外,就没有其他东西值得注意了。四人离员外府很近,只要转过一两个街口就行了。 正走着好好的,楚寻语随意一瞥,看见一家店铺门口的窗台上,放着一只破烂瓷瓶,“咔嚓”一声,掉下来,摔了个粉碎,这样的声音,在这静谧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一阵夜风吹过,不甘心的灯笼摇曳了几下,终于熄灭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来了。”慕缘表情严肃了不少,眼珠子两边一转,心念慢慢沉下,神识外放,一副警戒的模样。 “继续走。”楚寻语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继续往前走,然后小声低语道:“高大哥,慢慢走到我们三人中间来。” 高威反应的很快,也不点破,将大刀背好,从怀中摸出了小石斧,紧紧的攥在手中,慢慢走在了三人中间,被他们三人围着,众人的脚步依然没有停下,一步一步的向前徐徐走来。 夜晚的风是寒冷的,也许是因为人少了,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大胆的吹过楚寻语的两鬓,带起了一缕散乱的丝,让眼睛微微闭了起来,一个呼吸的功夫,当右眼再次睁开的时候,一阵妖异而又朦胧的紫色光华浮现了出来,这就是“紫月妖瞳”。 “在那里!”楚寻语用手一指不远处,墙角一个黑影闪过,似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行姿势,度极快,根本不能分辨是什么,转眼就翻过了员外府的高墙,溜进了院内。 “追!”慕缘当场就要跟上。 “且慢!”楚寻语冷静的一摇手,“小心为上。” “何故?” “仔细想想,现在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为什么还要溜进院内?必然是有什么隐情,所以在一切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们小心为上。” “此言有理。”望尘赞同点点头,“我们潜入进去在观察。” 四人来到墙外,带着高威一同,身影闪动,就无声无息的穿过了高墙,站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 “高大哥,带我们去那女子房内。” “好,跟我来。”高威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望尘大手一挥,一个简单的隐身障眼之术就出现了,盖住了所有人的身形,让他们在无声无息的走进了这个院落之中。整个高员外的大宅子中,持刀弄火,一片人声鼎沸之相,四处都是来来回回行走的家丁下人,喝骂声,叫喊声,充斥在耳边。 看着这么热闹非凡的场面,楚寻语不禁皱眉道:“如此慌张,万一给妖人抓住了空子,浑水摸鱼,简直易如反掌。” “事不宜迟,赶紧去看看那女子。”望尘皱眉提点道。 四人披着隐身术,连忙赶往那女子的房间,一路上听着家丁来回穿梭议论,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真的有妖精作怪,有说明天要请道士来做法事,还有的说是那侍女晚上看花眼了,众说纷纭,也不好理会。 不多时,四人就来到了门口,望尘一推房门,四人立刻闪身进门,反手刚关上门页,就听见房中有一女子惊叫:“是谁?” 众人把眼一瞧,房内一盏油灯,床头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一身素服打扮,看见房门无风自开,吓了一跳,两只小手抓紧了被子,惊问连连。 望尘手一挥,隐身术就解除了,四人的身形显露无疑,女子只感觉眼前一花,忽然出现四个身影,尤其是其中一个是高威,当场吃惊不小,惊呼起来:“是你?” 高威牛眼一瞪,双目圆睁,怒气冲冲道:“兀那泼妇,还记得我?你为何要害我?” “果然不是妖物。”慕缘无奈的摇摇头,他已经看出真身来了。 身边两人都赞同的点点头,不管怎么看,小蝶都是一副凡人之身而已,没有任何的妖气波动。 “且慢!”楚寻语冷冷一笑,“这位姑娘,你与那妖物有什么联系。”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赶紧出去。”小蝶微微一愣,随后摇摇头,小声的回答了一声。 “哦?”楚寻语不怒反问,“你敢说你和那些妖物没有联系?我们四人身影凭空出现,你的反应太过于平常了,要知道一般人见到我们这样,早就惊呼高喊了,你的反应告诉我们,你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仙家法术。” “不错。”慕缘点点头,连忙苦口婆心的劝导她,希望能锦上添花,“小蝶姑娘,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我唯一可以告诫你的是,这世上妖物大都居心叵测,用心不良,不管他们许诺了你什么荣华富贵,或者锦绣前程,都是各怀鬼胎,你与它们在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更何况那三爪孽畜还害了活人性命,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品行恶劣,劝你还是早早悔悟,回头是岸。” 小蝶坐在床前,眉头紧锁,显然思想挣扎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摇摇头,轻声低语道:“不是的。” “证据确凿。”楚寻语摇摇头,“姑娘你还是回头是岸,不要再抵赖了。” “小三不是这样的人。”小蝶可怜的解释起来,“它没杀过人,高员外不是它杀的,我们一直相伴了十几年,它从来没有杀过人,你们要相信我。” “什么?十几年?”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大惊,这正是波澜未平,又生变故……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心向善 “养虎为患?为虎作伥?”慕缘大惊失色,往前站定一步,认真的问道,“几十年?怎么可能?你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你说清楚。” 那女子思索了半天,一脸犹豫之相,似乎有难言之隐,楚寻语手一指高威:“姑娘,我看你眉宇之间并无凶戾之色,也是本分人家,为何为虎作伥?你看看这位高大哥,为了这事情,都坐了大牢,说话就要开刀问斩,你忍心看他死吗?有什么话不妨说明了,能帮你的,我们一定帮。” 高威心急如焚,连忙插话问道:“我说妹子,你有话快说吧,他们都是神仙,都能帮你的,你赶紧说出实话,要不然我这一百多斤,过不了两天就要上菜市口了,就跟那交代了,要是上阵杀敌,给人砍了,咱爷们没啥说的,可是现在为了这么个事,死的不明不白,多冤枉啊,你说吧,没事的,他们可都是神仙,本事大着呢。” 小蝶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小声问道:“你们能保证不伤它吗?” “只要它没有作奸犯科,我们可以保它周全。”楚寻语认真点头道。 “说话算数?” “君子一诺,贵在千金。” “好,我说。”小蝶站起身子,想了想,忽然膝下一软,跪倒在地,对着高威磕头道:“高大哥,我对不住你。” 高威当场就给吓了一跳,别看高威是个粗人,杀阵杀敌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是一个小姑娘给自己跪下,自己却受不了,连忙伸手扶她:“姑娘,这是咋说的,赶紧起来,有啥事说吧。” 小蝶点点头,站起身子,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夜色,转头说道:“几位,别伤着它。” 看见楚寻语几人再次点点头,小蝶才打了个呼哨,就回到了原地站定,这时只听见窗外一阵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来了,一只丑陋的利爪伸进窗沿,“呼啦”一声,就看见一只长有三爪,脑后有瘤的丑陋怪物进了屋内,全身都是棕色,除了两只手臂和凡人一般以外,背后还有一只,与众不同,果然就是“啖梦”。 看清楚它的模样,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高威都把举在胸前的小石斧放下来了,为何?并不是因为他丑陋,而是因为这妖孽最少也有四千多年的道行了,端的是神通广大,可是它却不化人形,还是以本来模样见人,并且两眼无神,痴痴呆呆,趴在小蝶脚下,用头蹭着她的裤脚,模样虽然凶恶,可是仔细一看,又有那么点可爱,很像凡人间的小狗。 妖怪一般五感通灵,所以鼻子一嗅,就闻见了房内有生人气息,“啖梦”立刻露出凶相,对着几人龇牙咧嘴,将小蝶挡在身后,露出一口尖牙,好不凶恶。 “小三,别闹,他们是好人。”小蝶连忙用手一板妖怪的肩膀,妖物一听,立刻打了个哈欠,回到身后去了。 “这、这……”慕缘愣了半晌,疑惑的看了看楚寻语,“这是个傻子妖怪?” 楚寻语也愣住了,这一副天真样,不是呆傻又是何物?哪有四千多年道行的妖物,还能和人类这么要好的?于是转头看向了望尘,问道:“前辈,你见多识广,你认识这出这个痴傻妖怪是什么了吗?” 望尘听了不禁一阵白眼,什么话,自己就认识傻子啊,但还是无奈的摇摇头:“没有,我行走天下,从未遇见如此荒诞之事,不过可以问你,你行医多年,可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一个妖物变成了这番模样。” 楚寻语点点头,问道:“小蝶姑娘,你且说说,你和它的故事。” 小蝶点点头,就将往事一一道来: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自己五六岁的时候,住在农村,村子后面,有一座小山,说是山,其实也就那么点大,吃碗米饭的功夫,就能打个来回。某一日,自己上山玩耍,就现了这么个东西,躺在石头边,昏迷了过去,当时没见过这么个家伙,又惊又怕,可是小丫头好奇心重,最后鼓起了勇气,上去用手捅了捅它,看看还有没有活气。 谁想这东西忽然睁开眼睛,四下一打量,看见个小姑娘在身边,当场就暴起难,一把摁倒在地,咧开大嘴,张口就咬,就在尖牙离脖子还有那么一寸距离时候,忽然又停下了,迷茫的眼神看了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松了口,抱着头颅在一边,上蹿下跳,用头撞树撞石头,出阵阵哀嚎,表情既痛苦又难受。 小蝶吓坏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哪见过这架势,撒腿就往山下跑,把这妖物丢在了原地。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走到半道上,村里的两只野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口咬伤了她的脚脖子,而后对着坐在地上的小蝶目露凶相,蓄势待,正当小丫头害怕到了极致,忽然这妖怪跳了出来,一把摁住它们,就地十八滚,和野狗厮打成一团,好家伙,正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闹的是尘土飞扬。这妖怪不知道什么原因,空有道行神通,可是痴傻一个,不会用,光凭一身蛮力,和两只急红眼的野狗杀了个昏天黑地,直把小丫头都看痴了。 最终还是妖怪技高一筹,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妖物,能够被两条野狗咬死?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妖怪仗着牙尖嘴利,最后撕烂了两只野狗的尸体,抱起它们的头颅,就是一顿生吃豪饮,舔舐脑浆。 看见这样的场面,小蝶更加害怕了,可是脚伤了,也走不动,就坐在原地,吓的直哆嗦,那妖怪吃饱了脑浆,满意的点点头,打个恶心的饱嗝,绕着小蝶左右一看,也现了伤口,于是将头伸了过去,小蝶那一刻,真以为自己也要被开脑而亡,可是不想,这妖物伸出了那沾满血浆的舌头,对着脚脖子就这么一舔,伤口居然瞬间愈合,连个疤痕都没有,惊得小姑娘当场就愣住了。 后来,故事就顺理成章了,妖怪躲在小山里,用爪子刨了个小洞,就这么住下了,小蝶心善,隔三差五的就给他送点吃食,在而后的数十年里,小蝶现这妖物要吃脑浆才行,可是自己哪里能弄来脑浆?正所谓天道向善,在自己每日送些蔬菜水果的苦心下,这妖物居然也习惯了,有素吃素,偶尔碰见什么小动物,才会开荤,并且混熟了以后,小蝶看它有三只手,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三。 小三极为听话,每次看见有活人在附近,都按耐不住,要吃人脑,可是小蝶每每这个时候,都紧紧的从后面抱住它,不让它冲动,一来二去,这些年里,居然没有害死过一个凡人。不仅如此,小蝶还带它去溪边洗澡,还给它剪指甲,把一双利爪,给修剪的整齐平滑,好不圆润。最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这小三每当到了农忙的季节,夜晚,都会跑到村子里小蝶家,一个人、哦不,是一个妖怪,背着铁犁,将什么土翻翻,拔拔草;或者秋天一到,又来帮小蝶把粮食收割收割,看见什么害虫,顺手就是一抓,放进嘴里大口咀嚼,模样虽然凶恶,可是比那青蛙都好使,时间一长,小蝶也习惯看它一边吃蝗虫,一边傻笑的样子了。 后来小蝶一家搬进了城里,人多了,山林少了,妖怪迟早一天要被现,于是躲藏了几年以后,小蝶带小三出来,谎称来徐州走走亲戚,实际上,是想找个山林野地,将小三放了,让它自谋生路,可是小三偏偏不走,一直跟在附近,那天在徐州郊外遇见歹人,要不是小蝶一再的使眼色,不让小三跳出来帮她,恐怕那几个歹人当场就要给咬成一堆无头的尸体了。 话说到这里,听了半晌,饶是三人见多识广,也给这么一段故事惊得目瞪口呆,楚寻语都感觉眼晕,疑惑的问道:“我说姑娘,你说了半天,是告诉我们,你养了一只妖怪?而且还一心向善?” “是的,千真万确。”小蝶赶紧点点头。 “奇闻,奇闻啊。”慕缘仰天长叹,“古有佛祖割肉饲虎,普渡世人向善,殊不知大千世界,万物品性良莠不齐,尚有那不肯回头的恶人,今日你说的若是真的,那你这位女菩萨,居然以清澈善心,劝导妖怪吃素向善,帮农干活,真乃大功德,大功德啊,我佛慈悲,果然没有不可普渡之人,善哉善哉……” “不是、不是,等等,等等。”楚寻语连忙拉住在一旁摇头晃脑的慕缘,“你先别忙着感叹,这事情还没完呢,也古怪的很,姑娘你口口声声说妖物已经从善,那我问你,这高员外的死又是怎么回事?摆明了是被它吸食脑浆的。” 这一席话,又将话题拉回了原点,于是四人就严肃的看着她,希望小蝶能说出个原委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悠悠寸草心(一) 寒天催日短,风浪与云平 “看今儿个的天气,似乎不大好,这么一大早就寒风凛冽,不会这么快就要下雪了吧。”慕缘手搭凉棚,在马上看了看天气。 “这也不奇怪。”楚寻语在一旁摇摇头,“北方天冷的早,眼下十一月,我们的行程也越来越接近北方了,天冷也是情理之中。” 一转眼的时间,楚寻语、慕缘和望尘三人已经离开了徐州,进了山东境内,奔枣庄而来,三人在官道上纵马仰头看天,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乱搭着。 “我们离开徐州有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高威的境况如何。”望尘有些担心的看着官道上一片冬日的萧条景象,“他去蜀山能不能治愈。” “放心吧。”楚寻语笑道,“蜀山前辈高人颇多,临别前,我已经将药方给了断风长老,他一定会治好高大哥的。” “那就好。”望尘欣慰的点点头,忽然心中没来由的奇怪,自己怎么忽然关心起凡人的生死来了,几百年来,自己的心境早就已经不染丝毫尘埃,怎么这一趟下山以后,和楚寻语一路走下来,越的关心起人间百态,这着实奇怪,万一要是弄的自己道心不稳,何时才能证得无上大道。 “咣当、咣当……”一阵火花四溅的金属声,打断了望尘的思路,望尘好奇的在马上一抬头,看见原来是不远处的官道旁,有一个露天的铁匠铺子,里面的有两三个伙计正好在打铁呢。 “哦?”望尘颇为好奇的问道:“官道旁怎么会搭上个铁匠铺?哪里来的生意?” “呵呵。”楚寻语回微微一笑,“前辈有所不知了,这里有个讲究。” “哦?怎么讲?” “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这官道上一贯人来人往,押货的,接人的,赶路的,那是多了去了,市井草民走得,官宦人家也走得,江湖散客更是多,所以官道边就搭上个铁匠铺子,能帮人修补修补兵器,或者修理一下路过的马车,又或者帮人重新掌个马蹄铁,这么一看,钱还是有的赚的。” “原来如此。”慕缘听完,嘻哈一笑,“那不如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我们过去作甚?”楚寻语一脸不解的样子。 “瞧瞧。”慕缘一拍胯下的马脖子,“你没看见吗?我们这马也骑了一路了,去修修马掌,顺便和老乡聊两句。” “就你事多。”楚寻语白了他一眼,“算了,去看看吧,顺便还能休息一会,赶了好久的路了。”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商量完毕,于是这三人便轻纵马匹,慢慢走向了那个铁匠铺。这铁匠铺简陋的很,露天搭个棚子完事,底下有三个小伙计,光着上身,正在铁砧前举着大锤忙的不亦乐乎,周围散落了很多兵器铁货,看来生意还蛮好。 楚寻语看看天色还早,远没有到上客的时间,于是就笑着下了马,牵着马匹走进去,笑着叫道:“小哥,来客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听见了,连忙放下手里的家伙,转身迎上,搓搓手喊道:“呦,各位来了,是修家伙呢,还是喝茶?” “喝茶?”慕缘栓好马,随后进来,听着一脸好奇,“这话怎么说的,铁匠铺还能喝茶?” “呵呵,客观见笑了,别人家不能喝茶,我们却能,不过也不是什么好茶,我们平时一边打铁,一边在路边支个摊子,供应些茶水,一来呢能给来往的客官歇歇脚,二来呢,我们还能赚点小钱,贴补贴补家用,只不过现在一大早,还没到上客的时候,所以茶水摊子还没摆起来。”小伙子憨厚的解释道。 “呦,看不出来,你们这生意做的很精嘛。”慕缘笑道:“那也好,我们是既喝茶也修家伙,这样,帮我们的马重新掌个铁,我们一边喝茶一边等。” “好嘞。”伙计往后招呼一声,“支摊子,上头茶。” 听见吆喝声,剩下的两个伙计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抬着一张木桌过来,还提溜着一壶开水和几个茶碗,来到三人面摆放好,冲好茶水,就回去忙自己的了。 “客观歇着,我去帮你们瞧瞧马掌。”小伙子在一旁笑着说道。 “恩,去吧。”楚寻语点点头,便和众人一同做了下来,随手递过一些散碎的银子,“挑些上好的铁,不用担心钱。” “得嘞,您瞧好吧。”伙计接了钱,乐的转身就回去看马掌了,只剩下楚寻语他们三人坐在桌子边喝茶闲聊。 “前面不远是就是枣庄了。”望尘看看远方,“我们怎么走?是进城还是绕过?又或者直接取道京杭运河北上?” 楚寻语也抬头看看官道的尽头,隐约之间似乎开始迎来了人来人往,于是想了想说道:“我们直接绕道城郊吧,不必进城了,免得多惹事端。” “恩,就如此说。” 三人这边聊着,另一边那个答话的黝黑小伙计也正忙着,一边查看马掌一边寻找工具,正好寻摸到了铁砧边,看见了自己要的小锤,便下意识的伸手去拿。 铁砧边另外两个伙计正在打铁,忽然一个火星迸射出来,惊的其中一个伙计手一哆嗦,锤子顿时左偏,正冲着黝黑小伙子那摸锤子的手砸了下去。 “扑哧……”在这千钧一的时候,慕缘的那匹马忽然放了一个屁,熏的那小伙子本能反应的用手一捂鼻子,只听得“咣当”一声,身边的锤子堪堪砸中了空处。 “呦!”这一切生的自然被楚寻语三人尽收眼底,慕缘惊奇的说道:“看不出来,我这马跟咱一样,天生就是善良的命,都学会救人了,真是跟什么主人学什么样啊。” 楚寻语听了白了他一眼,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也亏了慕缘的马不合时宜的来了这么一下,真的要赞叹一句,命运的巧合。 “二黑哥,你运气咋总是这么好,刚才真险啊。”拿锤子的伙计在一旁感叹起来。 “嘿嘿,这个,我也不知道。”黝黑小伙子憨厚的搓了搓手,一脸悻悻的笑容。 “哦?”慕缘来了兴趣,一招手叫道:“伙计!” “哎!客官您吩咐。”小伙子马上过来应声。 “我问你,你读过书吗?” “认得几个字,小时候家里不远处有个私塾,跟着也识得几个字。” “哦,这样。”慕缘点点头,“刚才听那个伙计叫你二黑,这是你名字?” “是啊,咱皮肤天生就是黝黑的。” “我听他感叹你运气总是好?”慕缘好奇的问道,“这话怎么讲?难道你运气一直挺好?” “嘿嘿,也谈不上,不过一般的小灾小难啥的,都轮不上咱,算的上老天对我不薄吧。” “哦?这么厉害。”慕缘眯着眼睛,喝了一口茶,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能跟我们说说吗,有什么具体的例子,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爱打听个新鲜事,反正天还早,客人还没上,你就给我说说呗。” “嗨,啥呀,也没那么新鲜,您要真想听,得,我一边干活一边说给您听吧。”二黑乐呵呵的一边弯腰收拾锤子一边说道起往事来。 二黑自小出生在城里,小时候家里穷,勉强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后来长大了,跟着自己家的四叔学了门打铁的手艺,这不,四叔在城里的铁匠铺干活,在官道边上也搭了这么个铺子,让二黑带着一帮伙计也来揽些生意,多赚几个小钱。 要说二黑打小就运气好,那可不是吹的,附近的乡亲都知道,就说这么一回事吧,话说小时候的一天,去郊外打猎,结果遇见了一只野狗,那野狗也不知怎的,了疯病,逮谁咬谁,冲着二黑就来,二黑一下慌了神,坐在地上,顺手就把背后的弓箭给胡乱扔了出去,在这千钧一之际,正好插进了野狗的右眼,野狗痛的满地打滚,给后面赶上来的同伴给乱棍打死了。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又比如,二黑小时候在邻居家玩,邻居留他吃晚饭,二黑就答应了,结果忽然闹肚子,连忙跑回家上茅房,结果等从茅房出来一看,当场就傻了眼,原来邻居家做饭走了水,着了场大火,弄出了人命,幸好自己提前出来了,要不然肯定得交待在这里。 等等等等,这种事情多的那是数不胜数,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大到生死攸关,千钧一,小到鸡毛蒜皮,磕磕碰碰,什么都有,二黑愣是鸿运当头,一点事儿都没有。 “真的假的。”慕缘和楚寻语、望尘他们听的匪夷所思,感觉就像在听天书一样,“你编的到挺像。” “呵呵,说出来就显的假了,可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二黑蹲在地上给马钉掌,头也不抬的感叹道。 “是啊、是啊。”旁边的小伙计也在一边附和,“二黑哥哥从小就这样,大家都说他是福星转世,运气好着呢。” “这可……” “小二,来壶茶。”一个声音硬生生的插进来,打断了楚寻语他们的谈话。 三人应声回头一看,不禁还微微有些吃惊,原来这来人是个老者,眯着眼睛,一身棕色粗麻布衣打扮,脸上些许皱纹,但是眼中却闪烁着难以言表的色彩,像是疑惑,又像是叹息,最重要的,这是一名修真者,有着灵寂期的修为,虽然在楚寻语三人中不值什么,但还是多少有些让人好奇,他一个修真者,来这凡人的茶铺作甚?当然,肯定不会是冲着楚寻语他们三人来的,因为他们已经敛藏了气息,凭他一个小小的灵寂期修士,是绝对看不出真面目来的。 天色渐渐接近晌午,官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了,茶铺上也慢慢掀起了人流,来往过路的客商都停了下来,或修东西,或者问路。楚寻语三人虽然心中无惧,但是可以断定,这老者一定意有所图,因为,他喝茶时的目光,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叫二黑的年轻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悠悠寸草心(四) 当楚寻语三人赶回铁匠铺的时候,天已经接近晌午了,但是二黑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还在铺子里忙的满头大汗,不过让人吃惊的是,今天的客人比往常来的都多,小小的铁匠铺都已经人满为患了,好在四叔知道了消息以后,又从城里派了好些人手过来缓解压力,否则二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但是在一旁远远观望的楚寻语三人并没有显得的那么轻松,反而表情显得尤为凝重,因为他们看出,这些茶摊上所谓的过路人,大部分都是修真者假扮的,混进了队伍中,修为有高有低,装出一副喝茶的样子,其实都在暗中观察。 “消息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快,我们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就来了这么一堆人,这要是等到了晚上,那还了得?估计都能开宗立派了。”慕缘叹息一声。 “不错。”楚寻语皱着眉头,想天空看了看,“这些台面上的,还不足为虑,关键是天空的云端里,还隐藏着两位和你我一样修为的朋友,他们比较棘手。” “不,是三位。”望尘轻描淡写的说道,“只不过第三位是出窍期,比你们修为高,你们自然看不出他的身形。” “这还了得。”慕缘倒吸一口冷气,“这要是到了晚上,是不是连那些闭生死关、合体渡劫的老家伙都要出来了?” “这不大可能。”望尘否定了这个猜测,“四叶草的传说流传了很多年,历史上这样的传闻太多了,基本上真正的大神通者都早已经淡然漠视了,因为谁都不信这是真的。” “这么多……”没等慕缘接话,刚才那个叫立光的老者从后满赶上来,当他看见眼前居然有这么多修真者的时候,也不禁吓了一跳。 “现在你还想得手吗?”慕缘讽刺了立光一句,“你瞧瞧来的这些人,你以为到了晚上,你就能成功?” 立光老脸一红:“我也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这如何是好?” 楚寻语摇摇头:“情况不容乐观,这里面正魔两道都有,已经有些人看不对眼了,估计不用等到晚上,就先来一场大乱杀。” “为今之计,唯有釜底抽薪,掐住源头。”望尘转头看向了楚寻语,“楚小友,四叶草算做天地药材,你家世代行医,你可知如何能验证二黑身上,是否真的有四叶草?” “这个……”楚寻语听见此问不禁一阵思索,“不好办,让我想想。” “恩,好吧,你先好好回忆。”望尘又看向了眼前不远处的那一堆人,“只要验证出二黑身上带着的不是四叶草,那就好办了。” 慕缘忽然想起来,连忙问一旁傻看的立光:“我问你,是谁和你说二黑身上有四叶草的?” “啊?”立光微微一愣,“好像是在山下茶楼休息的时候,和其它门派师兄弟闲聊时说的,在场有好些人,不过大家都是低阶弟子,平时混个脸熟而已,具体姓名来历,我也不清楚。” “那这个人现在你还能认出来吗?” “可以。” “那你看看来的这些人中,有他吗?” “好像没有。”立光看了半天,摇头否认道。 楚寻语苦思半天,最后终于放弃了:“还是想不起来,四叶草乃福星高照,鸿运之物,历史上出现的极少,似乎没有什么方法能验证它的存在。” “这就难办了。”望尘终于将眉头皱起,“难道真的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 “这很难,这里有众多眼睛看着,想瞒着他们带走二黑,根本是难上加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和他们一样,贪图四叶草才这么做的呢。” “这……”众人一下陷入了迟疑,忽然望尘心念一动,抬头看向了高处,忽然笑道:“立光小友,你且在此等候,我们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由分说,拉着慕缘和楚寻语,身形一纵,就闪入了云端。 “前辈,这是作甚?”慕缘现自己忽然远在云端上方,炫目的阳光刺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表情不由一愣,张口就询问望尘这番举动的含义。 “呵呵,道友既然唤我等前来相见,如何还不现身?”望尘并没有理会慕缘反而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团白云。 “前辈好眼力。”一声沉着的女声从云端传来,随后白云随风而散,一个全身白衣长袖的男装女子出现,明明是女儿家,却是一身须眉装扮,干净简洁,五官倒也清秀,唯有右耳边带着一个小小的银剑状耳环,端坐于白云之上,显出身形以后,便站了起来,来到众人面前,对着望尘稽道:“冰舞见过望尘前辈。” “哦?原来是蜀山‘断风、追电、吞火、冰舞’四大长老之一的冰舞小友,真没想到是你,你如何认识我?”望尘含笑说道。 “晚辈当年在巴蜀一战中,见过前辈大才,刚才感觉有高人来此,不禁奇怪是何人,便唤之相见,没想到您,真是失礼,早知道我应该下去拜见您的。” “呵呵,不妨事。”望尘含笑如故,表示不介意。 楚寻语和慕缘随后连忙见礼道:“见过前辈。” 慕缘嬉笑一声:“原来刚才说有出窍期的高人在此,就是冰舞长老啊,说来也巧,不久前还曾见到断风长老呢。” “哦?”冰舞微微有些惊讶,“你们见过风师兄?我和他一起下山办事的,他提前一步先回师门了,哦?这位是……”不经意间,看见了一边站着的楚寻语,现他居然和自己一样,是位少见的剑修,不禁有些好奇。 “江南散修楚寻语。”楚寻语自我介绍了一声。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天机阁的门人呢。” “呵呵,他们两个小家伙都不是。”望尘指着慕缘说道,“他是惠昙的弟子,叫慕缘。” “中原八俊,果然佛性颇高。”冰舞仔细一打量慕缘,就寒暄了一声。 楚寻语索性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怎么前辈你也为了四叶草而来?” “四叶草?”冰舞微微一愣,“怎么江湖上又有这种传闻了?” “哦?”望尘奇道,“那小友你为何前来?” “是这样的,晚辈在北海办完事,要回山门,路经此地,看见有如此多的修士聚集,还有些魔道修士夹杂其中,所以不禁好奇,停下来看看一二,刚才听你一声,莫非又是四叶草这种荒诞不羁的传闻又出现了?”冰舞无奈的摇摇头。 “好像是的,传闻中,下面有个年轻的凡人,被怀疑携带了四叶草,所以让这些人闻风而动。”望尘也同样很无奈。 “荒谬!”冰舞冷然说道,“本来四叶草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就算是真的,福星高照,鸿运当头,什么人恐怕都无计可施。” “难说,十二年一次的属相轮回要到了,这些人想要借助‘十二属掩命’这种肮脏的法术来完成目的。” “十二属掩命之术?”冰舞厌恶的看向了下方,“恶俗之极。” “无法可想,我记得那个年轻人家住城里,到了晚上必要入城,子时一到,这些人必然在城里下手,城里无辜百姓颇多,一旦波及开来,肯定伤及无辜。” “岂有此理!”冰舞柳眉倒竖,“前辈不必如此苦恼,除魔卫道,维护苍生乃我辈天职,我这就下去,剪除这一群魔道妖孽。” 一听这话,楚寻语顿时感觉头大,真不愧是蜀山弟子,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满口的除魔卫道,以暴制暴,一个女子,也变得如此暴戾。只好在一旁开口劝道:“前辈且慢,现在下去动手,必然惹得魔道众人说我们以大欺小,刚才我思索得出一计,可得两全。” “哦?怎么讲?”众人一听,都有些好奇。 “如此这般……这般……”楚寻语小声说出计谋。 “哦?此计甚妙!好,就如此办。”众人表示附议赞同。 过了一会,日头升入当空,到了中午,铁匠铺变的更加热闹了,二黑带着一帮伙计忙的简直不可开交,一边忙,一边还小声嘀咕:“今天真邪了,怎么来这么多人,而且来了还不肯走,真见鬼。” “是啊,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什么庙会的大日子,忙死我了。”旁边的小伙计也是随声附和。 “哎呀!二黑哥,你果然在这里啊,四叔叫你呢。”这时候从官道上的另一端,远远跑来一个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二黑哥,四叔让你送二斤生铁回去,回头还让你跟午饭车一起回来呢。” “啊?哦、好、好。”二黑看着来人,不禁有些惊讶,“小七是你,好、好,我拿上东西就来。”说完,二黑就抱着二斤生铁,对着铺子里众人说道,“诸位不好意思啊,我等等就来。” “好、好,你忙,你忙。”坐在周围的一群人都纷纷笑着回答,其实心里都暗藏鬼胎。 这不,有人小声嘀咕:“不好,必是有人假扮他的伙计,赚他出去,要不要跟上。” “极有可能,我们快走。” “走!” “不好,他们走了,我们也跟上……” “好,走!” 就这样,一群人毫不犹豫的起身纷纷跟上二黑的背影,顺着官道一路追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悠悠寸草心(五) “道友还是止步吧,此人我们必保他的性命。”楚寻语平静至极的看着眼前一位青年书生,和自己一样,是一位元婴期的修士,对方静静的浮在空中,对于脚下官道上追逐的人群视而不见,面容平静的盯着眼前来人,一双眼睛似乎在极力观察什么。 看了良久,男子长叹一声:“你好像不是为了四叶草来的吧。” “然也。”楚寻语平静的摇摇头。 “那你与这小子有旧?” “非也,平水相逢。” “那你为何要这般做?”男子一脸吃惊的样子,“既不为物,也不是故交。” “无它,苍生活命不易,既然撞见,必要救他一命。” “道友大德,在下佩服,不过天地万物,莫不以一个‘缘’字相连,你和那两位陌生的前辈同行,我知难而退,可在下又心有不甘,所以今夜子时,我必然在来讨下这个机缘,若是无份,我自行离去便是,别过,在会。”说完,青年男子微微一颔,转身就离去了。 楚寻语悻悻的看了他一眼远离的背影,心中长叹一声,世人果然妄执,不到南墙,都必要奋起一搏,也罢,随缘吧,要是联合冰舞长老一起,还保不住二黑的性命,也无话可说,尽人事,知天命…… 同样的一幕,也生不远处的云端,慕缘也同样劝走了另一位元婴期道友,能不动手就尽量少造杀戮,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来人认出了慕缘,自动拱手让贤,看来当年玉虚宫论剑一战,慕缘真的是名扬天下了,中原八俊不是浪得虚名的。 再说说二黑,被人叫走了以后,转身就奔向城里,后面跟着的一群人也不例外,同样快马加鞭的追入了城中,可是一进城门,全都暗叫一声坏了,原来这些修士眼前的城池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这下全都豁然明白,原来是钻了套,有大神通者划开了空间,布下了阵法,把他们困住了。 这些人有的气急败坏,有的无奈沮丧,但是差距是明摆着的,他们根本无力破开这么高深的阵法。 这时候那个叫二黑回城的年轻人小七,却神态自若的走到了城池拐角,在一个人不引人注目的巷子里,与早已等候多时的楚寻语和慕缘碰面。 “前辈,事情进行的如何?”慕缘嬉笑着问道,“好久没有用双腿跑步了吧。” 小七白了他一眼,一挥手解除了幻化,原来是望尘,望尘无奈的说道:“这次下山,和你们小辈在一起,什么都玩过了,真乃是不虚此行。” “哈哈,那自是应该。”慕缘一脸颇为得意的样子,“事情如何?没问题吧。” “自然万无一失,被我丢到另一个空间去了,等过了子时,在放他们出来。” “好了,此地人来人往,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去看看冰舞长老吧。”楚寻语皱眉提议道。 “好,走。” 二黑这边却毫不知情,老实巴交的回到了城中四叔的铺子,穿过人来人往的人群,刚进门,就被四叔看见了,四叔就满脸惊愕的问道:“二黑,你这么早回来干什么?” “咦?不是四叔你让小七叫我回来的吗?”二黑有些模不着头脑。 “没有啊。”四叔放下手里的家伙,站直身子,放眼四周看了半天,“小七?没看见他人啊,他根本从昨天开始就没来了,好像是老娘有些不舒服,他叫你回来干什么?” “啊?这……”二黑正要解释,忽然一个女声打断了他。 “掌柜的,打铁!” “哦?客人里面请。”一听招呼,四叔也顾不得二黑了,马上转身迎接客人。 来人正是冰舞长老,只不过她敛藏了气息,换了一身打扮,还带了一个黑色斗笠遮脸,俨然一副江湖女侠的装扮。走进店铺,直接问四叔:“你是掌柜的?” “是的,客人是要买货,还是要修家伙?”四叔立刻回答。 “修东西。”冰舞也不啰嗦,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柄破烂不堪的大刀,直接丢在桌子上,“这是我父亲当年留下来的,想修好它,价钱好商量,随意开。” 四叔捡起来一看,认真的点点头:“刀确实是一把好刀,不过年代久了,损坏的也比较严重,不过没关系,我亲自出马,肯定能修好,您就放心吧。” “那四叔,我先回铺子里了。”二黑一看这情况,也知道确实不是四叔叫自己回来的,只好一脸悻悻的要回去干活。 “恩,你去吧。”四叔漫不经心的应声。 “等等!”冰舞伸手拦住二黑,一扬手,抛出一锭大元宝,对四叔说道,“价钱好说,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哦?客官您吩咐。”四叔立刻回答。 “你,不能动手。”冰舞指着四叔摇摇手,又一指二黑,“我要他修。” “啊?”四叔和二黑都吃了一惊,四叔连忙说道,“客官,他恐怕……” “恩?你不是说你这里的手艺都不错吗?难道他不是你的徒弟?” “肯定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不过年纪尚小,恐怕……” “那就行了,我就要他修,就在这里修,这把刀只不过是用来做缅怀家父的纪念而已,不用如此小心。”冰舞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吧,二黑你来,不过要小心。”四叔无奈的让了步,心里却倒是在嘀咕,这人怎么了,有好师傅不要,偏偏要小孩子弄,不过钱给的多,也就由她去吧。 “恩,你拿去动手吧。”冰舞看看二黑,轻描淡写的说道。 “哦、哦。”二黑这时才回过神,连忙过来拿起刀,“那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做好。” “恩。”冰舞点点头,就不在理会了,转头看向了门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等二黑在火炉旁叮叮咚咚敲个不停的时候,这边楚寻语三人也到了,隔着对街,慕缘就高声叫道:“吴小姐,是你啊,这么巧!”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吴小姐?”冰舞一阵纳闷,随后反应过来,原来冰舞这个名号到了他嘴里,就变成了吴小姐,立刻回敬一句,“穆小弟,是你啊,真巧。” “穆小弟?”慕缘一阵头大,看来伪装成凡人,这位蜀山长老还是要压自己一头。 三人随后进来铺子,四叔立刻迎上来:“几位认识?要买东西还是修家伙?” “哦,不,我们寻人,与这位吴小姐是老朋友了,今日碰见,免不得多聊几句。”楚寻语立刻拿了些散碎银子塞了过去,“希望老板不要介意。” “哦,没事,你们聊,你们聊,二子,上茶。”四叔立刻回头招呼伙计上茶。 “呦,二黑也在啊,你忙,你忙。”慕缘坐在桌子旁,老远就看见了二黑正在里屋打铁,连忙挥手示意他继续忙,不用出来了,就低头和众人聊天。 待茶水上来以后,闲杂人等全都退下,楚寻语无意中看见二黑正在修理的刀具,便好奇的小声问道:“冰舞前辈,你那把刀是好像是前朝的刀啊,你从哪里找来的?” “哦?是吗?”冰舞微微一愣,回头看了一眼,便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还有一段历史,索性也是干等子夜,我且说与你们听听。” 于是冰舞就说出了当年的一段往事:话说当年元末年间,元蒙王朝期气数已尽,天下大乱,到处暴乱四起,匪患横行无忌,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当真是苦不堪言。而冰舞长老正好在北海有事,回山门途中,经过济南,恰好是在大明湖畔,遇见一股响马贼抢劫民财,杀人放火,冰舞乃堂堂蜀山长老之一,当然不能视而不见,于是身形一纵,便下去救人。 可是冰舞晚到一步,等她落地的时候,很多房屋已被焚毁,响马贼到处喊杀震天,端得是大人哭小孩闹,一片惨状,冰舞见此也不禁长叹一声,只好出手,赶走那些响马贼,救下那些还尚有生机的凡人。 整个过程当中,有一处特别让冰舞留意,那就是有一名老者,气喘吁吁的挥舞着一把钢刀,阻止这些贼人抢走他的女儿,以一敌众,可是最终年老气衰,还是被贼人所杀,临死前,还念念不忘的抱住贼人大腿,誓死不让他们接近自己的女儿。 他女儿芳龄十六,如花似玉,眼见老父被杀,自己怒愤交加,不堪被贼人所辱,最后投进自尽,端的是一位刚烈女子。 等冰舞赶到的时候,老爹奄奄一息,冰舞也无可奈何,弥留之际,老爹并不知道女儿已经投井,还喘息着央求冰舞快去救他女儿,还把手中斑驳的钢刀递给她,让她保护好子女,而后就睁眼怒目而亡。 冰舞接刀手里,感叹良久,临了也不知道老者姓名,只看见刀柄上,刻着粗糙的一个‘吴’字,估计老爹也姓吴,便随手收进了袖里乾坤,这些年,差不多都快忘记了,要不是今天拿来做幌子,还真的想不起来。 正说着,这边二黑一脸匆忙的跑过来,对着在座的众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冰舞问道:“小姐,你姓吴?” “啊?”冰舞一愣,才想起刚才慕缘这么叫过自己,只好随后敷衍道,“恩,是啊,我姓吴,怎么了?” “你家以前可是住在济南大明湖畔?”二黑激动连连。 “什么?”冰舞一愣,随后所有人估计都有点明白了,不会是冰舞当年救下的那些人的后人吧。 “天下之大,莫不过缘分二字。”望尘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心中暗想接下来二黑应该能认出冰舞身份了。 可是二黑却误以为望尘这话是在替冰舞承认以前住在大明湖,于是憋的满脸通红的搓搓手,看着冰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冰舞不耐烦的说道:“小哥有话直说,男儿何必如此吞吞吐吐。” “那我就说了。”二黑憋足了劲,鼓起勇气说道,“那什么,我……我是……我是二黑。” “我知道你是二黑,怎么了。”冰舞一皱眉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二黑结结巴巴说道,“你……那你就是俺媳妇儿了……不会错的……吴老爹没告诉你吗?你是俺媳妇儿……真没想到,你成女侠了……还能找着我……” “扑哧……”包括望尘在内,所有人都喷出一口茶水,就连冰舞,堂堂一代蜀山长老都愣住不动了,以为二黑在开玩笑…… 这正是应了望尘刚才那句话,天下之大,莫不过“缘分”二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悠悠寸草心(六) “你、你说什么……”冰舞顿时愣住了,抬起斗笠下的眼睛,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什么?” “不是……我是说你应该是俺媳妇儿。”二黑低着头,小声回答一句,其他的一个字都不敢乱说了。 “哈哈哈……”慕缘当先就仰天大笑,差点从凳子上翻下去,一手指着冰舞,另一手指着二黑,“你说什么?她……她是你妻子?哈哈……笑死我了……” “闭嘴!”冰舞冷喝一声,翻了一眼慕缘,然后看着二黑,平静的说道,“你认错人了。” “啊?这是为啥?” “不为什么。”冰舞不想多做解释,跟他也说不清楚,难道告诉二黑,自己已经有几百岁了?这恐怕能做他祖母了,想必他也不会相信。 “啊,不会的,我不会认错人的。”二黑急了,“你不是住在大明湖畔吗?你不是姓吴吗?那就对了啊……” “不要说了!”冰舞表情顿时冰冷下来,一股无形的寒气开始蔓延,“年轻人,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我绝对不是你的妻子,你认错人了,我可以当成你在玩笑,你现在马上回去干活。” “不是,你听我说……”二黑还不死心,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 “二黑,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原来是四叔听见动静,连忙出了堂屋,把二黑委屈的训斥回去,然后陪着笑脸对众人说:“对不住,对不住啊,几位,他胡言乱语,莫当真。” “恩,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你去吧。”冰舞摇摇手。 正当四叔要离去的时候,望尘忽然叫住了他:“等等,老板,我倒是很好奇,二黑怎么会说媳妇的事,索性也有时间,那不如你且说与我们听听。” “这个……”四叔一阵迟疑。 “没事的,说出来吧,我们都很奇怪。”楚寻语也在一旁附和道。 “好吧。”四叔长叹一声,打开了话匣子,道出了从前的一段往事。 其实二黑是后来才到这里的,从前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济南人,家住大明湖畔,说起来,还算是个小富人家,有地有房,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直到后来两朝战争爆,家中败落,才流落到了这里,做起了铁匠的营生。 二黑原本姓赵,生意起家,他们赵家在当时和附近一个吴家交好,吴家的老者年轻时,曾是走江湖的侠客,年纪大了以后,再也舞不动钢刀了,就在济南定居养老。 而赵家的祖辈年轻起家时,曾被吴老救过,所以两家关系才这么融洽。吴老有一子一女,赵家只得一子,赵家孩子喜欢舞刀弄剑,便拜了吴老为师,与吴老的儿子成了师兄弟,于是他们二人指腹为婚,日后若是生下一子一女,便结成连理,这就是二黑婚约的由来。 元末乱世,社会本来就动荡不安,到处都是杀人放火的买卖,加上苍天改命,降下无数天灾,黄河决堤,江浙大旱,最后京畿一场大雨,导致了包括直隶山东河北,一共几十万的灾民无家可归,饥寒交迫。 这时,“石像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爆了,刘福通起义,在亳州称帝,分三路讨伐元蒙昏君,其中东边一路,由毛贵率领,进军山东、河北。于是吴家和赵家的兄弟俩一合计,便投奔了他们,效力军中。 赵家这位参军的时候,妻子已经有怀喜之兆了,吴家的妻子好像还没有动静。后来两个师兄弟一起先后在与元蒙军队的战争中战死,都没有再回来。济南的老家被四处流窜的响马贼杀戮一空,眼看是住不下去了,赵家的人只好来枣庄投奔他们这一脉亲戚,而后来赵家妻子诞下一子,就是后来的二黑,至于说吴家的人,四叔听说,好像是死在乱军之中了。 二黑的父母临终之前,曾经告诉过二黑指腹为婚的事情,并以吴家祖父有过的钢刀为凭证,至于说为什么会认定是冰舞,很简单,说来也巧,当年的大明湖畔只有他们一家姓吴,所以很好找。二黑看见了钢刀,就真的以为冰舞是来认夫的,连忙屁颠屁颠的出来了,要知道,现在他可是穷人了,想娶个老婆,那可是难上加难。 “原来如此。”望尘听四叔说完,便点点头,“你下去吧,等会有事再叫你。” “好吧,客官慢用。”四叔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想必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了吧。”望尘看着其他三人,“看来冰舞小友以前救下的,很有可能就是吴老,一场误会而已。” “人生疾苦,人生悲情。”慕缘感叹起来,“走到哪里,都有这些悲欢离合。” 冰舞平静的说道:“陈年往事,没想到今天还能碰上,命运使然吧。” 楚寻语微微一笑,抬头看看天色:“快到傍晚了。” “是啊。”望尘点点头,“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冬天的日头很快就落在了群山之后,淡淡的月色开始晕染大地。楚寻语一行四人这时站在一所木屋前面,慕缘上去敲门叫道:“二黑,开门。” “吱呀!”门应声而开,二黑看见原来是他们几人以后,表情不禁愣住了,奇怪的问道:“怎么是你们,还有啥事?” “有!”慕缘一把将二黑推入房中,其他几人也鱼贯而入,慕缘紧盯着二黑说道:“你听好了,今晚要有大事生,无论外面天塌地陷,你都不要踏出房门一步。” “什么?”二黑满脸惊讶,“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总之你千万不要出门就对了。”冰舞不耐烦的插上一句。 “哦、哦。”二黑听见冰舞的声音,也不知怎的,就老老实实的听了话,但是却不敢再看她一眼,白天冰舞冷漠的表情可是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多惹事端。 望尘他们四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口,抬头望天,一直到颗颗繁星布满天空。此时屋里的二黑,却好奇的扒着门缝往外瞧,似乎对一切都很好奇,但是目光似有似无的总放在冰舞背影上。 “前辈,你全名怎么称呼?”楚寻语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平静的问道。 “蜀山,冰舞上人。”冰舞盯着远处的几盏灯笼在寒风中摇曳,眼神中似乎有点不自在。 “被他人背后盯着很不自在吧。”楚寻语调皮的一笑。 “是的。”冰舞及其的无奈,“而且明知道这小子在门缝里看,我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嘿嘿……”楚寻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你敢想歪了,我就先斩了你!”冰舞冷然应声。 “好了,都不要闹了。”望尘出来打圆场,“白天丢进空间裂缝的,不过是些小虾米,正真的人物,就怕来的慢。” “呵呵,这些所谓的大人物也是,就不怕晚到一点,虫子全被笨鸟给开了。”慕缘干脆一屁股坐在石墩上,手搭凉棚,装模作样的看着街道尽头,“真不知道今晚有哪些人能找到这里来,这里有这么多住户,这么多凡人,怎么就能找到这里。” “藏在人海中是个好办法。”楚寻语眉头一皱,“但是我就怕有些人会来个大海捞针,一网打尽。” “哦?怎么讲?”冰舞好奇的问道。 “很简单,二黑的身上据传带着四叶草,那么要是换做我,在这么多凡人中,失去了目标,干脆直接施放一个大规模法术,轰掉整个城池,到时候在看,哪些人幸存了下来,那么必然就是目标。” “他们,不会真的这么做吧。”慕缘听的目瞪口呆,这确实是个方法,但是这要是毁掉一个城池,那将要造成多大的杀孽。 “呵呵,开玩笑的。”楚寻语笑道,“就算是魔道之人,也不可以做的这么出格,否则一定会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哦,这还差不多。”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咔嚓!”一声异响传入耳中,众人回头一看,窗户上,多了一堆冰块,似乎还冰封住某样东西,随着寒风吹过,掉在了地上,摔碎以后,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条青色小蛇,只不过身躯现在变成了几段碎冰,洒落在地。 “哼!雕虫小技!”冰舞神色不变的看向右边的房顶,“做都做了,莫要遮遮掩掩,手段不高,胆子不小。” “嘿嘿……”一阵阴笑传来,房顶上出现了一个头顶缠头,身披彩色布衣的人,看这打扮,似乎还是个来自南疆的修士。 “南疆驱蛇人?”楚寻语微微一愣。 “哦?你也知道?”冰舞似乎也很惊讶。 “恩。”楚寻语点点头,“当年在南疆打仗的时候,和他们交过手,他们不分修为高低,做事都是一样诡异,善于驱使动物,无形之中被暗算,让人防不胜防。” “无所谓了,这位来自南疆的小友,今晚已经热闹非凡,你就不要淌这浑水了,还是进去休息一下,事情过了以后,在放你出来。” 房顶上的驱蛇人心中暗叫一声糟了,可还是不能幸免。望尘出现在他背后,伸手一提他的后领,轻描淡写的往背后一丢,平静如水的空气一阵抖动,驱蛇人就消失了。 “没办法,只好让他去另一个空间休息一下了,看来不管是修为高低,碰见了四叶草这样的东西,都要来试试运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望尘又回到了原地,无奈的苦笑连连。 “扑通……扑通……”众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意识一阵恍惚,动作全都微微一顿,冥冥之中听见了体内的心跳声,下一刻,一滴冷汗顺着鼻翼而下,连望尘也不例外。 “顺逆之间!”楚寻语吃了一惊,“难道是魔道‘逆门’的人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悠悠寸草心(九) “快过来扶我去后院看。”冰舞一脸焦急的看着躲在柱子后面的二黑,自己想要到后面去看看那口老井,但是自己的身体就一点力气都没有,虚弱至极,所以急切的需要二黑过来搀扶自己。 火把插在地上,火苗跳跃不息,二黑躲在柱子的阴影当中,内心极为矛盾,心中不知该不该过去,生怕冰舞这只“妖怪”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所以踟蹰不前。 “怎么了?”冰舞坐在地上,看着一脸奇怪,“你在犹豫什么?” “这……”二黑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一个老实本分的小铁匠,上有老下有小,你千万不要杀我啊。” “我是救你的,不是杀你的,你要我说几遍你才信。”冰舞不耐烦的翻翻眼睛。 “你是妖怪啊,妖怪就是要杀人的。” “什么昏话!”冰舞怒道,“是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俺娘小时候告诉我的。” “你……”冰舞无奈之际,只好按下性子,“不管你娘是怎么告诉你的,但是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我不是妖怪。” “啊?你不是妖怪?”二黑从柱子后面把头伸出来,“你真的不是妖怪?” “不是。” “那你们这些人为啥又能喷火,又能结冰的?” “这……”冰舞一阵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不是妖怪,倒是有不少妖怪和坏人今晚要害你。” “啊?那为什么?”二黑大吃一惊,“我一个老实人,有什么可图的?” “图你的运气。”冰舞将手里的冰渣扔掉,“不管怎么说,只要今晚过了子时,天下就太平了,到时候在和你慢慢解释,多话不说,你先扶我去后院看看。” “等等。”二黑看见冰舞要起身,连忙打断她,“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妖怪?” “你……有完没完?”冰舞已经很愤怒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咋知道你没有骗我。”二黑委屈的躲在一边,“万一你伤好了,在翻脸不认人,到时候我咋办,哪能打的过你。” “那你要我怎么证明。” “我……我也不知道。”二黑微微一愣,就红着脸说了一句老实话。 “唉……”冰舞看二黑一脸老实巴交的委屈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叹息一声,轻轻问道,“我现在法力全无,也证明不了什么,就问你一句,我若是妖怪,为何要救你?” “这……”二黑迟疑了,其实心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冰舞要救自己。 “可以相信我了?”冰舞盯着二黑的影子,“就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好!”二黑咬咬牙,“我相信你一次,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要杀随时都能杀我,我就信你一回,我扶你起来。” “哎呦,轻点……”冰舞被搀扶着慢慢站起来,看着周围环境,点头吩咐道,“拿上火把,带我去后院,看看那口井。” “啊?为啥要看那井?一口老井而已,没啥可看的。” “我让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冰舞不耐烦的拉下脸,不过看见二黑那委屈的眼神以后,又软下心来,耐心的解释道,“那井水有古怪,十有**其中有妖物滋生。” “啊?真的有妖怪?”二黑吓了一跳。 “怎么?你怕了?”冰舞凤眼倒竖,轻蔑的反问他一句。 “不是,我不怕。”二黑相信冰舞不是妖怪以后,胆子壮了不少,所以咬着牙说道,“你一个女娃娃都不怕,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怕啥。” 冰舞回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不怕就好,要是真有妖怪,就你这一百多斤去了,去了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啊?”二黑一听顿时就泄了气,“那什么,那我们还是赶紧逃吧,去了也没用。” 刚刚还大男子主义顶天立地,结果这一句话立刻就现了形,气的冰舞真想给他一剑,嘲讽的说道:“说你傻,你就立刻流鼻涕,瞧你刚才那股爷们样,都哪里去了?笑话,真要是有妖怪,你跑能跑多远,人家飞起来追你,不用一个呼吸的时间,你还真以为你能跑的了?” “啊?那、那该咋办?”二黑慌了神。 “别慌,听我的。”冰舞咬咬牙,“带我去看看老井,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妖孽在此,要是修为不高,我自有手段可以应付,但是如果他修为高深,那你就跑,我虽然法力全无,但是自问拼了性命,还是能困的住他,到时候你就跑,千万别回头,往城里跑,去找白天那几个年轻男子,他们能保你平安。” “啊?”二黑一下愣住了,“你说什么?你拼了性命?我和你今天刚刚认识,你为什么要为我拼命?” “没办法,你记住,你一定要活下来,尤其是不能给别人泼到脏东西,因为那些人是要抢你的运气,也就是你身上的四叶草,一旦给这帮鼠辈得逞,天下将生灵涂炭,所以一定要保护你。”冰舞坚定的一笑,“更何况,锄强扶弱乃是我们蜀山弟子的天职,为凡人可死,为同胞亦可死,这就是我们蜀山的气节,只有战死的,没有后退的。” “这……”二黑小心翼翼的问道,“啥是四叶草,我不知道啊。” “是这样吗。”冰舞听到这句话,心中反而踏实了不少,要是他真的有四叶草,自己一旦战死这里,恐怕这小子也保不住了,到时候她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但是二黑没有四叶草,这就行了,就算自己死,也可以瞑目,可以在九泉之下,面对自己的蜀山先人,可以坦然的告诉他们,自己没有造成世间灾难。 想到这里,冰舞拢了拢梢,对二黑说道:“你没有四叶草?那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啊?什么?”二黑愣住了。 “别废话了,带我去后院。” “哦,好。”二黑一手扶着冰舞,一手拿着火把,艰难的往后院走去。 “哗啦!”碰倒了一堆桌椅,二黑吓了一跳,就要弯腰去扶起它们。 “嘘,别弄了,小声点,那就是后院?”冰舞躲在长廊下,看见了正在散着寒气的井口。 “恩,是的,不过看这样子,好像还真的有妖怪啊。”二黑有些不安的说道。 “这个你拿着。”冰舞从头上摸下一串珠花,是银白色的梅花饰物,“带在身上,万一有妖怪,它可以帮你救个急。” “啊?那你咋办?”二黑并没有接在手里,似乎为冰舞为他着想很感动。 “我没事,自有办法,你听好了,我现在法力全失,没有办法直接看出他的修为,所以我也不好说,等会你看我眼色行事,只要一有不对,你就立刻跑,千万别回头,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去城里找他们,知道吗?” “不,我不会丢下你的。”二黑有些急了,“我一个小铁匠,死就死了,不值当,神仙姐姐还是你走吧。” “啊?你不认为我是妖怪了?”冰舞一愣。 二黑嘿嘿一笑:“刚才听你说蜀山,我就知道了,你一定是神仙了,蜀山上都是仙人啊。” “什么昏话,我们离仙人的境界还远得很,这种话谁告诉你的。” “还是俺娘说的。” 冰舞无奈之际,刚准备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井口终于有了新的变化,白色的雾气越来越过,也越来越冷,二黑手里的火把燃起的火光在这一刻显得又如苦海明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独特,可是这星星之火和这些漫天的寒气比起来,就又显得过于渺小了,最后不甘心的跳跃了几下,无声无息的灭了。 冰舞和二黑一言不的盯着眼前场景,似乎想极力分辨出什么,可是雾气太浓,实在难以分辨。 “你们,在找老身吗?”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了出来,二黑和冰舞同时吓了一跳,转身作警戒状的看过去,只看见墙角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佝偻的人影,手里拄着拐杖,似乎是个白苍苍的老妇,在黑暗中,也看不清面貌,冰舞修为尽失,更加不能准确看出它的道行高低。 “是啊,敢问道友名号。”冰舞强装镇静,开口问道。 “老身?”老妇在原地想了很久,才慢慢答道,“不好意思,时间太久了,才想起来,老身,号念仁老妪。” “念仁道友,你今夜现身意欲何为?”冰舞紧张的问道,身旁的二黑也躲在冰舞的身后,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此人要害自己。 “我?”念仁老妪微微一愣,随即颇有兴致的反问道,“你二人,一个普通凡人,一个失去修为的女娃娃,大半夜的来我地方,你问我作甚?为何不问问你们心里在害怕什么?” “是这样吗,我懂了。”冰舞笑着抬头看看天空,乌云像浓厚的墨汁一样,一如既往的盖着月亮,子时还远远没有过,冰舞浅浅一笑,没想到我冰舞上人龙马一生,居然要为一个小人物身殒在这荒郊野外了,也罢,祖师爷,你们看见了没?冰舞我是,站着死的…… 转身,对着二黑,在黑夜中,轻轻动了动口型,虽然没有听见声音,但是二黑很明白的看清楚,冰舞说的是:“快跑!” 冰舞的手,已经拢开梢,慢慢取下那银剑状耳环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悠悠寸草心(十) “快跑!”这是最后一刻,冰舞传达出来的意思,二黑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冰舞那洁白的面庞上,带着一丝诀别和无奈。 冰舞看见二黑在犹豫,于是眉头一皱,又接二连三的使眼色,二黑思索良久,于是一咬牙,转身就飞奔而去,消失在了茫茫雾气中,不见了人影,只留下冰舞和念仁老妪二人。 冰舞看见二黑走远了,心中也逐渐平静,慢慢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念仁老妪,笑着问道:“道友久候了。” 念仁老妪手持拐杖,在黑夜白雾中,也不喜,也不悲,更无一点点的焦急之色,反而盯着冰舞良久,奇道:“女娃娃,你是要和老身以命相搏吗?” “正是。”冰舞将耳环拿在手中,“除魔卫道,乃我蜀山天职。” “蜀山?”念仁老妪笑着点点头,“原来是蜀山的后人,难怪这样,不过老身尚有疑惑,看你这一搏,莫非就是为了保护刚才那黑小子?” “明显不过。” “哦?这倒是奇了。”念仁老妪歪着头,在黑影之中露出了点点星光,打量着冰舞,“他现在即便跑又如何,你一身修为尽失,形同废人,我解决掉你以后,追上他,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你这种徒劳之举,又有何意?” “恩?”冰舞轻蔑的笑了笑,手扶着墙壁,支撑起身体,反问道,“道友真是欺我蜀山无人了,我虽然修为尽失,但是何尝就没有手段挡住你?不要如此轻视对手。” “原来如此。”念仁老妪点点头,“你既然以命相搏,但是我从你眉宇之间,并未看见*,显见你并未动凡情,你与他不是恋人。” “然也,萍水相逢。” “那何故以性命救人?” “无它,仅仅是救人一命,何苦计较良多?动手吧。” “这样。”念仁老妪忽然在身形颤动,出一阵笑意,“女娃娃,世间万物,总有那意外生,看来你的算盘落空了,你回头瞧瞧。” 冰舞奇怪的一回头,不禁大吃一惊,有个举着火把的人影,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走近一看,居然是二黑,二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可是刚走近,附近的寒气太重,又把火把给熄灭了。 “你回来干什么!”冰舞怒极,“还不离去?”原来冰舞的修为尽失,神识不展,二黑去而复返,自己尽然毫不知晓。 “呵呵……”二黑憨厚的一笑,将手里的火把丢掉,抬了抬眉头,说道,“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为什么?” “这个……因为我是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独自丢下你一个女娃娃?” “什么昏话!”冰舞无奈的摇摇头,眼见是逃不成了,这如何是好?事到如今,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了,一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恼火,“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奇谈怪论?赶紧给我走。” “我不走。”二黑坚定的摇摇头,“这道理是俺娘告诉我的。”说完,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破木棍,将冰舞挡在身后,壮着胆子,对着对面前的念仁老妪,结结巴巴喊道:“听……听好了,妖……妖孽,你要……来,就冲我来……冲我来。” “胡闹,你知道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吗?”冰舞一把推开二黑,“我保护你还差不多,你一边去,念仁道友,你的对手是我,不要对一个凡人下手,此举难免有shi身份。” 念仁老妪佝偻的身影微微颤动,但这好奇的口气问道:“小伙子,你真的不走?你知道会生些什么吗?” “知道,但我不走。”二黑被冰舞推搡的烦了,一时间有点憋屈火,要知道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还是被一个女人吆喝来吆喝去,索性一咬牙,对着冰舞就吼道:“嚷什么,你都失去修为了,还牛什么?你现在还不就和普通的老娘们一个样?你给我一边待着去。” “你……”冰舞一愣,随即怒极,“你居然敢凶我?你知道这都是为了你,我才濒临死亡吗?” “我知道。”二黑低下头,将冰舞的身子扶正,抱歉的一笑,“神仙姐姐,对不住了,今天一见到你我就胡言乱语,真是大不敬,现在又弄成这个样子,都是我不对,所以我想了想,还是你走吧,我留下,反正我根本就没有他们要的东西,我死也就死了,你还是去吧。” “你……”冰舞真的是给二黑气的头晕目眩,不知所以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念仁老妪看了半天,终于看出点门道来,似乎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明白了他们关系的始末,不禁有些好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眉头一皱,用拐杖一敲地面,出“咚!”的一声巨响,直震的人两眼冒金星,老妪转头,平静的说道:“是何人在此,偷偷摸摸的,当真以为老身目盲吗?” 冰舞听闻此言,大吃一惊,没成想螳螂捕蝉,还有那黄雀在后,一直在悄悄尾随自己,连忙转头看去,只看见一处柱子旁,水纹波动,从地上的一滩积水中,慢慢爬出一个身形,此人面部丑陋,满面的疙瘩,长着一副魁梧的身躯,戴着一个破斗笠,见有人识破身形,便哈哈一笑,用粗狂的声音说道:“道友真是好眼力,也罢,也罢。” 念仁老妪上下打量一番来人,摇头道:“你是何人?算了,不问也罢,小小蟾蜍,你来这里也是打他们俩主意吗?” “自然是了,刚才城里闹的太大,我就一路溜出来,不想在这里碰上了,真是天助我也。”大汉点头承认,话锋一转,“怎么?道友也是这么如此?那算了,我拱手让贤。”说完,似乎就要走。 “我与他们并无瓜葛,老身也没想打什么主意。”念仁老妪侧目看了冰舞一眼。 大汉一听,计上心来,连忙转头,就坡下驴似的的说道:“既如此,道友能否将他们让给我?我有些因果找他们。” “请便。”念仁老妪将身子一转,似乎不再管这件事了。 “什么?”冰舞又吃一惊,转头对着大汉轻蔑的说道:“你算因果?你要算什么因果?” “这还用说?”大汉贪婪的舔舔嘴唇,“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的。” “我没有四叶草。”二黑急急忙忙的插上一句,希望他能理解。 听到“四叶草”三个字,大汉和念仁老妪的表情都是一愣,但是念仁老妪随后即全无反应,大汉就放下心来,重新用谄媚的眼神看了看二黑和冰舞,嘲笑道:“真乃是此地无银,也罢,就算你没有,不是还有她吗?”说完,用手一指冰舞。 “你想做什么?”冰舞表情立刻不善。 “今夜没有白来,就算四叶草空手而归,但是你现在修为尽失,恐怕抓你回去,也是易如反掌吧,好漂亮的脸蛋儿,嘿嘿……”大汉得意的说道,“看来今晚,怎么也不会空手而归了。” “你……”冰舞刚要动怒,结果二黑当下挡在身前,勇敢的大骂一句:“无耻!” “恩?”大汉一愣,奇道,“你敢骂我?” “我骂你怎么了?你现在恐怕就是别人经常说的乘人之危,下流之极。” “胡说,荒谬!”大汉怒道,“黄口小儿,这里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满口胡言,给我一边去。”说完,身形未动,就看见二黑的身躯斜飞了出去,撞坏了一堆桌椅。 二黑给这一股大力砸的眼冒金星,但是挣扎着站了起来,用手扒开木板堆,又回到了冰舞面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着大汉说道:“不是胡言,这是俺娘说的。” “快快退下,你不是对手。”冰舞在身后焦急的说道。 “说了,你一边待着去。”二黑忍住耳边刚才被撞击的嗡鸣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神仙姐姐,到现在都是我拖累你,真是对不住了,现在反过来了,你变成了凡人,就由我来保护你。” “你……胡闹……”冰舞挣扎着就要用手推开二黑,可是身体虚弱,怎么也推不动。 “行了,两位,别争了。”大汉阴阴的笑道,“送死还要抢着上?两位都别急,我这就一起送你们上路。”说完,一抬手,一件黑漆漆的东西就射了出去,正对二黑面门。 冰舞这时想出手也来不及了,只好绝望的闭上眼睛,可是等了半晌,就听见耳边大汉怒问的声音:“道友不是说不插手吗?” 冰舞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得一只满是皱纹的手抓住了来物,不是别人,正是念仁老妪出手了。 “咚——咚——咚——”念仁老妪一边杵着拐杖,慢慢从雾气中走出,一边平静的说道:“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看来你是贪图四叶草,才下杀手的吧,我刚才是说不插手,可是,也没轮的到你这种小辈,在我的家里乱来。” 话音落下,身形走出,待看清老妪真面目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一副佝偻的身形,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但是最让人惊讶的是,老妪的脸上,居然只有一只眼睛,长在正中的鼻梁上方,圆整整的,翻开眼皮,用眼睛打量大一遍,就走到了冰舞和二黑的身前,对大汉说道:“你知错了吗?”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鬼才窥天 “天有些冷了。”慕缘皱着眉头,坐在马上看看北方的天气,“这样下去,等到了东北一带,恐怕灵宗的人就更加如鱼得水了。” “眼下已经十一月了,渐入晚秋之际,隆冬将至,北方寒冷也是应该的。”望尘在一旁同样向北看去,表情也甚为严肃。 楚寻语表情平静,慢慢走在前面,这些严峻的气候对于自己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这句话当年在两朝战争年代就已经深有体会了,衍生到修真界,就更加的生动,只不过楚寻语已经经历的太多,对于这些问题,也只能顺应其道。 眼见离泰山的距离越来越近,楚寻语心中有一种感觉愈的强烈,不经意间,全身的热血都会没来由的上涌,耳边本能的回荡起战鼓轰鸣,这是一种既久违又陌生的感觉。 楚寻语心理明白,这种现象只有在大战将至,厮杀前夜在会出现,眼下战事已平,天下大定,王命已完,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只能说明这一趟上泰山一定会出现一场生死大战,必须全力以赴,否则稍有差池,必有性命之危。 这一点心理准备自然是有的,从两极之地出来的时候,楚寻语就知道这一切都绝非偶然,纵然身死也要弄明白始末,可是没有弄明白的就是,这泰山之上会有怎样的对手,让自己的内心频频预警,须知泰山本来就是历朝历代的王权礼仪之地,有数不清的佛、道两宗在上面小筑,虽然除了妙真观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有规模的宗门,可是神通广大、礼义贤淑的高人总是络绎不绝,上去难道会有什么危险? 楚寻语假设过很多设想,假想妙真观的后人真的与黑衣人有联系,他们誓死不肯交人,而且翻脸厮杀,这是最为常规的设想了,心理总感觉不对,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清楚,为今之计,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人看天色尚早,北方的冬天干燥,不似江南湿润,于是三人下马休息,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楚寻语说出了心中的担心,想让他们两位心理有个准备。 望尘笑着一摇手,问道:“楚小友心思细腻倒也难得,既如此,我便焚香起卦,问天请答吧。” “哦?”慕缘一听来了兴趣,“久闻天机阁一脉查天观地、问卜天机,却从来没见过,望尘前辈能否让我们一见?” “呵呵,这有何难,待我问上一卦,看看近日内祸福吉凶如何。”望尘笑着点点头,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白玉似的竹简凭空跃出,落在了地上,封口处有两个篆体字,上书“天机”二字。 望尘十指连动,“天机”二字随即消散不见,竹简迎风招展,平铺在地上,楚寻语和慕缘连忙乘着这个机会伸头看去,只看见上面书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楷篆字,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暗藏天机命盘之理论。 这竹简名叫“万言卷”,说起来,还是个有来历的东西,相传这万言卷的创始人,乃是三国时期的“人杰鬼才”郭嘉。郭嘉,子奉孝,何许人也?乃是东汉末年之时,天下一等一的奇人,谋略无双,智冠群英。 有道是“诸葛碰司马——才动九天”,世人皆知诸葛亮和司马懿是三国时代惊天动地的智者,殊不知早年的郭嘉,才是率先崛起的奇人。郭嘉一生才华卓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谈笑风生之间,可以让百万雄兵灰飞烟灭,一生跟随曹操南征北战,曹操仰仗郭嘉的谋略,一时间,所向睥睨,鼎定北方。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被后世称为人杰鬼才的奇人,却英年早逝,仅仅三十八岁就患病而亡,为何?这就是因为郭嘉窥视天命太多,终于引起天妒,常言道:天若宠之,亦必罚之。天命之下,已经降生下了诸葛亮和司马懿两大智星,主导历史,不想郭嘉却鬼才动天,很有可能逆天改命,篡改天道展,所以降下疾病,夺去了郭嘉年轻的生命。曹操在赤壁大败之后,痛哭流涕,叹道:“若是郭嘉郭奉孝在,何至于有此大败?”由此可见,郭嘉一人之力,竟能匹敌孔明、周瑜,这是怎样的智慧。 郭嘉生前,据说已经可以看穿他人的生死命盘,江东孙策就是最好的例子,郭嘉遥隔千里,就将孙策的死状说穿。这样的人,上天岂能容他?于是在北伐途中,就用疾病将这颗遗失的明珠召回九天之上,否则必出大乱。郭嘉一生虽然短暂,却将生平所学,窥视的天理命盘,全部写于竹简之上,别看只有短短数千字,却蕴含了大智慧,大才情,郭嘉在北伐途中病故,这卷竹简就失踪了,下落不明,有人说,是曹操拿走,也有人说,是郭嘉的好友荀彧拿走,总之,众说纷纭,谁也没有得到这位人杰鬼才的遗书。 而后的数年中,天机阁一位年轻弟子在人间历练,辅助王权,进军途中,经过一座山村,无意中看见路边草丛里有一个婴孩,在襁褓中大声嚎哭,该弟子心生不忍,便下马抱起,谁知这个孩子小手死死的抓住一把野草,似乎不愿离开,于是心知必然有异,就令左右他人留下,独自一人抱着婴孩进了野山,在一个山洞的石台上,找到了这卷“万言卷”。 该弟子拿起一看,得知此乃郭嘉郭奉孝所留,顿时大喜,可是书卷下的石台,刻有一行小字,上面写道:“无缘莫强,望尘惹埃”。顿时又让这名年轻的弟子大惊,此言一语双关,一是告诉后来人无缘不要强求,否则平白惹来尘埃,而另一层意思则非常微妙,原来这名年轻的弟子名号就叫“听无缘”,这明摆着是先人在告诉他,不要乱拿东西,这东西与你不过是擦肩而过,有缘无分,莫要强夺,否则拿之必有后患。 听无缘思前想后,于是将这个万言卷和婴孩一同抱回了山门,抚养长大,并且给这个孩子取名就叫“望尘”,将万言卷传给了他,不想这位名叫望尘的年轻人在后来的日子里,天资横溢,颇有当年郭嘉鬼才之谋,居然看穿了王朝更迭之象,推动了天命演化,下山辅助朱元璋平定乱世,真可谓是大道无言,有缘乃证。 而听无缘自己,也正因为顺应了天命,没有强拿万言卷,所以一生修行顺风顺水,后来位居天机阁四大长老之一,另外三人分别是:寻无境、问无命、道无情。再后来这四人同时渡劫成功,白日飞升九天之上,成为了修真界一大奇闻,后人并称这四位是“寻缘问情”,天机阁四大才子。 现在回归正题,望尘将万言卷打开,双手连掐数十诀,一条淡白色光华从掌心射入竹简,然后望尘轻吐一句:“天命虽浩,鬼才蹊径,现!”顿时,竹简上数千个篆体文字跳动闪现不已,忽明忽暗,古怪的是,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都没有传出,看的楚寻语和慕缘赞叹不已,好一个人杰鬼才,窥视天命天理,居然无声无息,真乃是上天不察,下地无知。 良久,望尘忽然双目睁开,表情痛苦的一甩手,只看见掌心中俨然有一道漆黑的魔气翻涌,往西南慢慢飘去,在众人眼前,化作血色利剑,然后又向北方消散的无影无踪。 “前辈,不要紧吧,这是何意?”楚寻语和慕缘都看出此魔气并无大碍,但并不明白是何意,于是疑惑的看向望尘。 望尘甩甩手,表示无甚大碍,眉头紧锁道:“奇了,奇了……” “哦?前辈请明示。” 望尘低头沉思道:“方才这一卦,我卜的是离我们最近的一次血光之灾,结果却出乎意料,离我们最近的一次血光之灾是在西南方向,而且魔气翻涌,似乎与魔道有关。” “什么?”慕缘一愣,“西南?我们可是在北方,难道我们现在又要折回西南?” “不。”望尘摇摇头,“事情虽然生在西南方,但是最终会向北方转移,你们忘记了终南山的星语者所言吗?我们往北去的大方向是没错的,最终应该是与北方一行有关,但是西南方又怎么会有魔道兴风作浪?着实让人不解,而且看样子,必是血光之灾。” “这……”望尘一言,说的楚寻语和慕缘都沉默了,低头细细思量望尘所言…… 就在楚寻语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中原大地的西南方,蜀山仙境之内,异象频现。 蜀山大殿中,掌门和诸位长老都在,殿下一名低阶弟子慌忙上报:“禀告掌门,在‘回梦亭’又现了一具尸体,死者经查证,是我蜀山门下弟子,死状和前面一样,都是全身潮湿,腥臭之极,面目狰狞,表情痛苦不堪。” “知道了,下去吧。”蜀山掌门元锋真人目光平静,手摸长须,禀退了弟子,然后问道:“燕儿和邓青他们在苏州如何?” “禀掌门。”护法长老元清施礼道:“苏州名家的人刚刚传话过来,他们到了之后,并无大事生,并且已经严加防范宵小之辈。” “恩,那就好。”元锋掌门点点头,“让燕儿远离山门果然是明智的决定,诸位,你们修行千百年,可曾见过最近死者的功法?” 周围众长老互相对望良久,纷纷摇头,护法长老元明起身答道:“并无所闻,端的古怪,莫非是魔门新创功法?” “新创功法?”一名大汉眉头紧锁,赫然就是那日救下高威的断风长老,“胆子不小,居然敢挑我蜀山试剑,居心叵测。” “断风师兄莫要急躁,事情尚未证实。”一个儒雅的声音传来,说话人是个白面小生,此人便是断风、追电、吞火、冰舞之一的吞火,居然是个慢条斯理的书生,他忧心忡忡道,“就怕是魔门有什么阴谋,我们蒙在鼓里,难免上当,这该如何是好?” “吞火,你着相了。”元锋掌门此时说道,“早前我们就预感必有灾难要生在我蜀山,现在不过是应劫而已,好在燕儿乃我门中希望,她已经远离,我们已无后顾之忧,诸位听令,我们势必全力应劫。” “谨遵掌门法旨。”在座的所有人纷纷起身回应,看来蜀山最近的动静是不会小了。 蜀山一处低阶弟子草屋中,一名杂物弟子从床上慢慢爬起来,睡眼惺忪,身旁的柜子上,赫然放着的就是楚寻语朝思暮想的那盏黑色宫灯,他看看窗外天色,惊呼:“糟了、糟了,最近总是睡过头,一定又要被师傅骂了。”说完立刻起身洗脸,扛着扫把就往外跑,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刚才洗脸的时候,镜中自己,双眼的瞳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幅倒三角形状……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会战凌绝顶(一) “麻烦通报菁华露君,就说有故人来访。”望尘对着面前的一位小道童说道。 谁知道小道童却笑着回应:“前辈可否说出自己的名号?要不然我师祖她是不会出关的,这一天到晚说是故人来访的太多了。” 望尘尴尬的抬抬眉头,然后摸出一枚白玉戒指,递了过去,道童接在手中,回礼完毕以后,就往后堂跑去。 “哇哦——”慕缘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的说道,“前辈,方才这戒指可是女儿家的,莫非……” “莫要胡言。”望尘咳嗽一声,“亏你还是佛门弟子,如何不守清规?” “省得,省得,晚辈自然省得。”慕缘一脸奸笑的点头,楚寻语在一旁看着也是好笑,不想望尘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年轻的时候,还有过这么多故事。 过不了许久,小道童回来,对着三人作揖道:“师祖请三位前往三折瀑见面,她在那里摆茶迎候诸位。” “多谢。”望尘点点头,还上一礼,然后带着楚寻语和慕缘出了偏门,往山中而去。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就是泰山,被称为五岳之的泰山,拥有诸多头衔光环,无论在世俗界还是在修真界,这里都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楚寻语三人一路上,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修士来往络绎不绝,穿梭于山林中各个灵气激荡之地,结草为庐,对酒当歌,好一派然世外的景象。 山路迂回,三人走了一会,人迹越来越少,一个转角,就看见一道瀑布自天上飞泄而来,在跌宕的山崖上折了三折,最后落入深谷。一个消瘦的身影站在瀑布顶端,一袭紫衣,随风摆动。 望尘脚下微微一顿,随即飞身而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闪烁身形而至,而是白衣飘荡,身形如同飞燕一般,轻轻踏过三道瀑布,来到了顶端那个紫衣女人面前。 随后的楚寻语和慕缘也不敢造次,只好一提气,飞升而起,涉水而过,堪堪落在了二人面前。 望尘微笑如故,点头道:“菁华师妹别来无恙啊。” “恩。”紫衣女人微微点头,转过身子,带着点点的沧桑笑容,“望尘大哥,你老了。” 这位紫衣女人便是菁华露君,妙真观的上任掌门,现在早已退居闭关了,今天得知望尘到来,特地出关相见。一眼望去,都说修真界无岁月之分,菁华露君虽然容颜不老,但是眼角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些许皱纹,她一挥手,周围的树木边,就出现了石桌石凳,上面已经摆放好了茶具,示意说道:“诸位,坐下用茶吧。” 四人于是相继落座,楚寻语和慕缘分别与前辈见了礼,望尘轻轻问道:“菁华师妹,一别数年,没想到你都快要渡劫了。” 菁华露君笑着点点头:“时光如梭,望尘大哥你,怎么还在分神期徘徊?这可不像你啊。” 望尘苦笑一声,感叹道:“世道无常,天命弄人。” 菁华露君微笑着点点头,随后问道:“望尘大哥一别数年,今日忽然来访,所为何事?” “要人。” “哦?”菁华露君奇道,“要什么人?” “要一女子。”楚寻语这时候插话道。 “呵呵,小友莫要着急,我门中尽是女子。” “不。”楚寻语摇摇头,“我们要找贵门中,一个会‘鸽舞升平’的女子。” “什么?”菁华露君闻言顿时大惊,“‘鸽舞升平’?细细说来,到底是何原因?” 见到菁华露君如此诧异的表情,楚寻语心中便料定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于是当先起身施礼,在慢慢道来:“前辈,我们在此处寻找一人,是一女子,修为高深莫测,与我有血海深仇,我势必寻她讨个说法,而这女子的来历,我们却不清楚,只知道她会一手‘鸽舞升平’的大神通,所以今日我们登上泰山之顶,就是为了寻找此人下落,还望前辈不吝告诉。” 没想到这番话说完,菁华露君反而摇头浅笑,对楚寻语说道:“当今天下,只有一人会此术。” “谁?”楚寻语三人立刻竖起耳朵,细细探听。 “我!”菁华露君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然后继续补充道,“我今日是第一次见到两位小友,何来血海深仇一说?” “什么?偌大的天下,只有前辈一人会用?”慕缘将信将疑。 “不错。”菁华露君笑着点点头,然后轻声叹息道,“此术的精髓太过于玄妙,所以历来能掌握者少之又少,目前除了我以外别无他人所会,就连现任掌门都没有掌握透彻。” “那晚辈就得罪了。”楚寻语站直身子,一把抽出利剑,朗声喝道:“前辈,今日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天下只有你一人会用,那么我们要寻找的那奸恶之徒必然就是您,来吧,晚辈自知不敌,但还是要以命搏之,否则愧对九泉之下的亡故人。” “别胡闹!”望尘大吃一惊,连忙要伸手阻拦,要知道菁华露君想要杀掉现在的楚寻语,恐怕连小手指头都不用抬一下的。 “勇气可嘉。”可是一旁的菁华露君却并没有生气,仅仅是慈眉善目的笑了笑,低头一看,楚寻语的‘残情’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无声无息,连楚寻语都大吃一惊。菁华露君笑着点点头:“好剑,可惜只为断肠人而生,也罢,人生疾苦,人生悲情,我不怪你。”说完,残情又凭空回到了楚寻语对手中。 随后,菁华露君摆摆手,又说道:“随我来。”当下众人身形变换,出现在一座道观之中,内部素台古雅,明窗净几,堂上供奉着数副幅女子画像,所有女子全都身形淡雅,双目清明,一派仙风道骨模样。 “咦?”望尘左右一看,不禁对菁华露君叹道,“这不是观瞻阁吗?年幼之时,你我经常来此玩耍。” “望尘大哥好记性,正是观瞻阁。”菁华露君对着楚寻语和慕缘说道,“此处是我门中观瞻阁,供奉着开山师祖和历代掌门长老画像,以便后人景仰,并不是什么隐秘之地,我带你们来,你们可以认真的辨认面容,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因为基本上能掌握‘鸽舞升平’这个术的,全是掌门或长老一流。” 四周墙壁上满副画像,楚寻语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毕竟她也没有看见那天那个女子的真容,打量许久,随后问道:“都在这里了吗?” “都在这里了。”菁华露君点点头。 “还有没挂在这里的吧。” “哦?小友何故有此一问?”菁华露君奇道。 “前辈请看。”楚寻语一指墙上画像,“所有的前辈手腕之上,都配有花纹手链。” “不错,这是我门中规矩,每一任掌门和重要长老都必须佩带一条花纹收敛,你看,我也有。”说完,菁华露君手一伸,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也有一条白兰花形状的手链。 “哦?”楚寻语奇道,“那为何你们每人的手链形状都不一样?” “这无妨,花纹形状可以凭借着个人喜好而定。”菁华露君丝毫没有不耐烦,平静的解释起来,彰显出得道高人的气量和涵养。 “这样,那敢问前辈,贵门中哪位掌门是佩带紫藤花的手链?” “紫藤花?”菁华露君疑惑的摇摇头,“从未有哪位带过这种形状,等等……你说什么?紫藤花?是她?”菁华露君随后想起来什么,随即惊叹一声。 “谁?”楚寻语再追问一步。 “我有个师叔,是我当年师父的师妹,她倒是佩带过这样的手链,名唤‘柳泉雨君’。” “那敢情令师叔出来一见。”望尘连忙插话。 “不可能的。”菁华露君笑着摇摇头,“我师叔早在百年以前,就渡过天劫,踏破虚空,升入九天之上了。” “啊?”楚寻语大惊,“那敢问,令师叔可曾会用‘鸽舞升平’一术?” “她?肯定会。”菁华露君点点头,“师叔她老人家当年天资横溢,还在我师父之上,虽然没有亲眼看过她施展,但是不用问,她肯定会,怎么?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正是。” “呵呵,绝对不可能。”菁华露君好笑之极,“师叔她当年度过天劫之后,焚香沐浴,在众人眼前蒙天道降恩,召她上界,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不可能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他有没有什么亲传弟子什么的?得到了这串手链?”望尘又换了一个角度思考问题。 “没有,师叔她沉默寡言,一生都未收徒,而且她飞升之际,是带着手链而走的,我门中所有得道高人都是如此。” “这……”三人都沉默了,望尘却很快的恢复过来,又说道,“师妹,你且与我们说说你这位师叔的陈年往事吧,也许有什么线索。” 菁华露君涵养极好,和望尘当年也有旧,看看眼下无事,也只好慢慢道出了一段回忆,结果却不想,没过多久,却为此让楚寻语拼死血战了一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会战凌绝顶(二) 菁华露君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木桌边,看着桌上的香炉,慢慢说道:“其实关于我这位师叔,我知道的也不多,在我的印象里,她一向很少涉及尘世,大多数时间都在闭门修炼,和我师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师父当年喜欢下山游历,所以收了不少弟子,而她则一生都未收徒,没有什么衣钵传人。” “那她平生有没有什么奇闻轶事或者惊天之举?”楚寻语插话问道。 “应该是没有,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没有。”菁华露君笑着摇摇头,“当时我年纪也很小,估计就算有我也不太清楚,在我的记忆里,她能算的上是大事的,就是偶尔被师门派出去游历一下,曾经在山西一个偏远的山村里,救助过很多得瘟疫的村民,恐怕对于她这个人来说,就算是大事了。” “这样。”楚寻语点点头,“那贵门中呢?她在贵门中也没有生过什么事情?” “没有,师叔她为人一向少言,在我印象中,就生过一次争吵。” “哦?怎么回事?前辈方便直说吗?”慕缘眼珠一转,顿时兴趣大增。 “呵呵,这没什么,不算什么机密大事,就是为了一点日常琐事。”菁华露君就慢慢回忆起了当年。 当年的柳泉雨君是个自幼被抱进山门的孤儿,一生不善言辞,虽然在修行方面,资质颇佳,但是对于与人交往这点,却是极为低调,既没有成婚,没有子女,更没有收徒,一辈子能算的上是好友的,也就是几位师姐妹了。 一般人在渡过天劫之后,都会交待好身后事,然后在一片万人景仰崇拜的目光中,体面的飞升天际,给后人留下无尽的传说。但是这位柳泉雨君当年,渡过天劫之后,没有急着飞升,反而在师门中拖延了很久很久,为何?原来柳泉雨君此人的内心,是一个极其挂念旧情之人,很多人就是这样,别看平时少言寡语,其实内心深处,很是依赖旧情。 柳泉雨君在师门中逗留了很长很长时间,到儿时玩耍的溪边静坐,到师姐的闺房喝茶,等等等等,甚至连低阶弟子的厨房她都进去待了很久,对于师门中的一草一木,她都不舍得离开,经常就是默默的看着,一看就是一整天,眼神中,尽是往昔的回忆和无限的柔情。 掌门和各位长老看着于心不忍,于是告诉她,何不寻个亲传弟子,或者嫁个如意郎君,然后产下子女,好歹也有了衣钵传人。可是柳泉雨君却摇头不允,以各种理由推脱。直到有一天,掌门执意让她寻一弟子,甚至大声呵斥,柳泉雨君也被说出了脾气,二人大吵一架,然后不久,柳泉雨君就飞升天际了。 这恐怕就是她在门中唯一生的故事了,菁华露君说完这一切,笑着问三人,可曾得出什么结论。 三人听了都是一脸甚为无奈的表情,这样的旧事,能有什么帮助。菁华露君倒是不急,笑看三人一会,便主动说道:“这样吧,你们两位小友去当年师叔她故居中看看,反正现在天色尚早,房间里也空着,你们去也无妨,兴许能想到什么。” “恩,好吧,既如此,那就多谢前辈了。”楚寻语点头起身施礼道。说完便和慕缘起身一起往外走去,留下望尘和菁华露君在桌边倒是一动不动。 “咦?前辈你如何不走?”慕缘看望尘没有跟上来,不觉奇怪的开口问道。 “走吧,哪里这么多事,我们走我们的。”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拉着他就走,同时感叹慕缘此人真是榆木脑袋,不通风月。相反的,闹了望尘在原地一个大红脸。 出门没多久,就有一个道童带他们前去柳泉雨君当年的故居,是一个独门别院的二层小木楼,道童引路至此,就转身离去了。楚寻语和慕缘二人推门而入,四下张望一番,感觉倒也是极为素雅,一派凡脱俗的格调。 上了二楼,来到起居室,一抹阳光撒入室内,书架空空如也,估计早已给门中人收拾干净了,只留下一些基本的家具,诉说着离别的悲伤。 “咦?”慕缘微微有些吃惊,看着身边的案几上,有一座唐三彩人偶,拿起来笑道,“看不出,这位前辈的生活还是挺有品位的,这可是长安西窑出产的,世俗间价格不菲。” 楚寻语听见慕缘这么一说,也好奇的回头望去,不过他很快的把目光上移,盯住了墙壁上挂着的那副字画了。 慕缘看见楚寻语往上看,也好奇的抬起头,不禁笑道:“野郎中,看什么呢,这不就是一词嘛,连我都知道,这是李清照的《临江仙》之一,是普通凡品,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看全篇都是留念之情,叹息岁月,估计是她临走之际感叹而写,这有何奇怪的。” 墙上的字画,是一词,确实是李清照的《临江仙》,词是这么写的: 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 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归秣陵树, 人老建康城。 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 谁怜憔悴更雕零,试灯无意思, 踏雪没心情。 但是楚寻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指着这幅字说道:“你看,这词全篇都是用楷体书写而成,字体秀丽,确实是出自女子之笔,但是唯独其中‘庭院’、‘云窗’、‘柳梢’、‘踏雪’这四个词是用草书连笔写成,我想,这柳泉雨君必定意有所指。” “这我也注意到了,可是这周围没什么奇怪之处,凡是修真者的东西都被门中收走,只留下这些俗物供后人瞻仰,想来也不是什么太过于重要的意思,否则门中后人岂能不注意?”慕缘将手里的唐三彩放下,走过来也看着这幅字。 楚寻语上前低头不语,苦思了半晌,也不得其解,看见桌上刚刚被慕缘放下的唐三彩,不禁奇道:“咦?这人偶应该是一对,如何少了一个?” “哦?什么一对?”慕缘奇道。 “你看。”楚寻语拿起人偶,“这对人偶名唤‘鼓瑟吹笙’,一人鼓瑟,一人吹笙,现在这鼓瑟的人偶还在,另一个却不见了。” “嗨,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估计是后人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弄丢的吧。” “不对。”楚寻语摇摇头,指着桌上的痕迹说道,“这里物品放置痕迹尚新,我猜此物应该失踪不过三天,我且去问问。”说完就下楼往门外走去,唤来了方才的道童,问起了这东西。 小道童奇道:“怪了,明明是两个,是当年师祖遗物,放在这里供后人瞻仰,我前两天打扫房间的时候,还曾见到,如何不见了?” “除了我们还有哪些人来过?”楚寻语问道。 “瞧这位师兄你说的。”小道童笑道,“这里是后山故居,供后人观瞻,人人只要愿意都可以来,谁会记得这些。” “这样。”慕缘从后面赶出门外,插话道,“小师弟,我且问你,最近两三日,可曾有什么人来过?” “有。”小道童点点头,“昨日上午,有一位白衣师兄来过,因为面生,不似你们这些门中熟人,所以我全程陪同,只有他进来过,估计有可能是他拿了。” “哦?”楚寻语奇道,“他是何人,你知道否?” “不知。”小道童摇摇头,“不过他修为高深,估计和两位一样,也有元婴期一般,而且为人少言,问他什么,也不过含糊其辞,推诿过去,哦,对了,他和这位背剑的师兄一样,脖子上也挂了块玉佩。” “这不是废话嘛。”慕缘一撇嘴,“这天底下挂玉佩的人多了,谁知道他是何人。” “不!”楚寻语顿时想起了什么,一摆手转身疑惑的说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 “慕缘你可曾记得,徐州城里,我们见到的那位故人?” “哦——”慕缘恍然大悟,“就是你那晚说的,要给我一个惊喜的故人?” “不错,应该是他,他离去前曾经说过,一定要给我找个理由出来。” 慕缘奇怪的问小道童:“这位白衣道友进来可曾做过什么?” “他?”小道童想了会,“他进来就是看看,不过在二楼卧房中的那副字前逗留了一会,然后看着窗外沉吟良久,最后醒悟过来,就离去了。” “哦,这样,多谢师弟了,我们再无问题,你可以去了。”楚寻语点点头。 “恩,两位师兄自便。”小道童转身离去。 二人转身上了楼,不约而同的回到卧室,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庭院中一派晚秋萧瑟的树木,良久,慕缘轻声问道:“怎么样?现了什么?” “没有,你呢?”楚寻语也一直盯着前面仔细看。 “我也没有。” “……”楚寻语一阵气结,回头无奈的拿起桌上人偶,反复琢磨墙上字画,忽然醒悟,来到窗前,左手一扬,一道结界飞出,笼罩住了庭院,右手一捏法诀,一个最基本的五行道术,“水”字诀就飞了出去射入天空。 不一会儿,这小小的庭院之中,就纷纷扬扬的落下雪花,洒满了院内。楚寻语指着其中几棵树木:“看,这就是诗词中提到的‘柳梢’。” 原来柳树一般长在湖边,很少种养在山中,可是不远处却有几棵矮树,枝形宽阔,雪花落在其上,待结成冰后,挂在其上,拖下枝头,颇有垂柳之感,好似辽东一带的雾松景观。 “这样,庭院、云窗、柳梢都有了。”慕缘点点头,“还剩下一个踏雪,是何意?” “踏雪者,轻而无痕,意在事物微小,你我仔细观察。”楚寻语和慕缘睁大了眼睛,就盯着柳梢边观看。 看清楚以后,慕缘顿时大呼:“看,踏雪小径。”原来在柳梢边,看似杂乱无章的石头,可是落雪之后,就形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没入了后山之中。不过随后慕缘奇道:“可是这也太普通了,每年冬天,这里都要下雪,难道没有人注意到过?” 楚寻语摇摇头:“这你有所不知,北方天寒,冬日必然多雪,而且是鹅毛大雪,看这样的踏雪小径,以我所料,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消失了,估计没几人能注意到,更何况这样的暗示,并没有机关阵法的保护,这显然有悖于修真界常理,虚虚实实,所以更不会让人注意。” 果然不出楚寻语所料,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所谓的踏雪乱石小径,就被大雪给掩盖的无影无踪,楚寻语一掐法诀,法术收回,在一施法,让这里恢复了原样。 “好吧,”慕缘点点头,拿起桌上人偶,“让我们去看看,到底这支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老仙丹。”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会战凌绝顶(三) 楚寻语和慕缘拿着那个剩下的人偶,顺着小路的指引,一路往后山而去,蜿蜒曲折,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两边尽是岑天大树遮天蔽日,也不知天色几许,终于在一处山林中,看见一位白衣修士,平静的坐于路边巨石之上,低头读书,神情甚为投入。 二人见此情景,都停下了脚步,慕缘看见此人一个侧脸,感觉确实颇为熟悉,但是却不能回忆出具体情况,不禁转头看看楚寻语,看他如何作为。 “三哥,别来无恙。”楚寻语很平静的问候一句。 “三哥?”慕缘大吃一惊,在一回头看此人生的名目清秀,举止斯文,隐隐的透出一股药门气息,顿时心中一紧,难怪此人看起来如此熟悉,原来此人赫然就是现任的药王府家主继承人,也就是楚寻语的三哥——“品奕”,难怪说是自己的老相识,确实有故。 品奕转过头来,神情不变,对着二人点头示意:“思奕,数日前,在徐州城里我就说过,我还会回来找你的,你看,我今日果然兑现诺言了,哦,对了,慕缘师弟,你我一别数年,今日一见,也还别来无恙啊。” “阿弥陀佛,小僧尚好。”慕缘难得神情肃穆,心中却一直在想,此人到底来此为何,“品奕师兄也是风采如故,不知今日有何贵干?” 品奕并不回答,对着楚寻语说道:“思奕,你在找那个人偶吗?” “是的,在你手上吧。”楚寻语往前走了一步,踩在枯黄的秋叶上。 “恩,不如你们且一同坐下,听我说说最近的收获。” 楚寻语和慕缘相互对视一眼,都不觉奇怪万分,品奕自从徐州城里一见,言谈举止就比当年奇怪万分,现在拿了人偶,又要说些什么,不禁倍加好奇,于是二人来到近前,随意的坐在乱石之上,静听品奕下文。 品奕随手用袖里乾坤之术,拿出一些茶具,摆放在二人面前,一一斟满茶水,慕缘大喜,立刻响应此举,拿出一堆糕点,给众人分而食之,看的楚寻语鼻子都气歪了,这难道是煮茶小聚吗? 品奕不慌不忙的对楚寻语说道:“思奕,明夜子时,傲来峰,黑龙潭瀑布,你我一决生死。” “你疯……”楚寻语白眼一翻,立刻就要拒绝,可是品奕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听我说完,你我拿此战作个赌如何?” “啊?”楚寻语一愣。 “你且听我说来。”品奕捧起茶杯,低头看着杯中茶叶,自顾自的说道,“怎么说,萧萧也是我的弟妹,她的事,我深表悲痛,这些年,我毕竟是家主继承人身份,多方打听,也知道了一些隐晦消息,就以这些为注,猜明日胜负生死。” 楚寻语眼神微微颤动,盯着品奕说道:“三哥,你提到萧萧的时候,我已经很震怒了,你莫要在拿她开玩笑。” “我如何会拿我弟妹开玩笑。”品奕伸出两根手指,“我所知道的消息有二,第一,是你们此次来泰山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柳泉雨君的遗物,不瞒你们说,你们沿着脚下这条山路,往前再走半个时辰,就能看见一处山崖断壁,下有一洞窟,其中怪石林立,其中又有一块石头,上面有二孔,形状与两个人偶极为相似契合,想来这两个人偶就是钥匙,其中一个我昨日已经拿走,另一个在你们手里,如果你赢了我,我就将人偶交给你,你可以去一看究竟。” “洞里有什么?”楚寻语问道。 “不知道,我没有看。”品奕摇摇头。 “你没有看?”楚寻语将信将疑。 “确实如此。”品奕笑了起来,“我的目标在你,至于洞里有什么,我毫不在意,为萧萧报仇那是你自己的事,不是吗?” 这一次楚寻语低头沉默了,心中萧萧那份伤感又涌现出来。 品奕点点头:“其二,我可以告诉你们,北方灵宗‘狰’的下落。” “什么?”楚寻语和慕缘二人颇感意外。 “我知道你们为何前往北方,你们是想去长白山一带,找寻灵宗的下落,具体原因我不清楚,我也没必要清楚,但是我这次在凡间历练,无意中得知了狰的消息,是真是假,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狰是灵宗掌门的公子,找到他,离灵宗也就不远了。”品奕胸有成竹,“如何?我这两条赌注还算不错吧。” 楚寻语沉默良久,抬头问道:“三哥,我有一个问题甚是不解,盼你如实相告,若能解我心头疑惑,我便与你一战。” “你说。” “你……”楚寻语盯紧品奕的眼睛,“到底为何执意与我一决高下?” “哈哈哈哈……”此话一出,品奕放下手中茶杯,仰天大笑,笑声之中,尽是悲痛沧桑,良久,平静下来,轻轻反问道,“小弟,你可知你三哥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于是将原因慢慢道来。 话说当年昆仑山顶,玉虚宫论剑一战,决定了名扬天下的中原八俊,楚寻语就是其中之一,这在前面提到过,却不知楚寻语风头无双之时,却伤害了另一个人的心,那就是品奕。 当时药王府一脉,玉虚宫论剑,必须要有两名年轻子弟参加,品奕作为家主继承人,必是责无旁贷,而另一人选,家族中却争论了很久,最后也不知怎地,阴差阳错,把当年的楚寻语,也就是那个贪玩慵懒的思奕给推了出去,误打误撞,有了后来的功名。这一点,至今楚寻语都不清楚原因,为何会选了自己,要知道当年家族里比自己优秀的青年子弟多的是,为何单单选中自己,曾经问过父亲,但是父亲屡次敷衍搪塞,让人也始终不得要领。 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品奕最后一战对上的龙虎山的张宇清,张宇清也是当年的一代人杰,那天二人都施展了浑身解数,拼死力战,结果品奕一个细小的失误,最后饮恨而败。这本来没什么,常言说的好,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命运就是这么巧合,张宇清在接下来一场比斗中,却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楚寻语,这等于变相的告诉世人,现任的药王府家继承人品奕是个徒有其表的废物,而楚寻语,也就是思奕,才真正的是青年才俊。 这还不算完,更加痛苦的是在后面,品奕落败以后,家族中对他充满了各种非议和失望,而楚寻语则是一路蒸蒸日上,成为中原八俊以后,两朝战争又爆,下山追随朱元璋南征北伐,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战功,可以说,一时风头无双,更加显得品奕的失落,到最后,世人只知道药王府有个思奕,而不知道药王府还有个品奕。 最后楚寻语的妻子,也就是萧萧的事情爆,楚寻语身败名裂,被打入死亡之地,品奕自己也被捎带进去,人们经常背地里议论,他一个家主继承人,还不如一个杀妻叛道的死囚。这样的言语,听起来,怎么不叫人心痛?大凡这世上有些人是这样的,别人好,那么比较对象就不如他,别人坏,那么又要说比较对象怎么还不如一个如何如何坏的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不如他。 品奕这些年一直闭门在家中修行,并且平静心神,多年以后,这次出门历练,虽然时过境迁,很少有人在提起他的事情了,但是在他个人的心中,这始终是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他多么盼望,能和楚寻语堂堂正正的一决高下,可是他也知道,楚寻语被打入了两极之地,估计也是有去无回,心中也只能空想想,可是后来无意中得知,楚寻语并没有死,而且还找回了修为,活着回来了,这怎么不让品奕心动?他可是做梦都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啊。 在徐州城里,品奕让楚寻语与他一战,楚寻语拒绝了,于是品奕这段时间,四下打听消息,现在,就来到了楚寻语面前,以这些消息为质,要求楚寻语和他一分胜负。 说完了这些往事,品奕惨淡一笑:“如何?小弟,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了吧。” “这……”楚寻语听完真是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啊,自己的荣辱兴衰,居然把他也给捎带进去了,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三哥,你想好了,当真要与我一战?” “我意已决,无怨无悔。” 看着品奕那坚定的眼神,楚寻语就知道多说也是无益,为了萧萧,只好点头应允:“既如此,我也不再说什么了,明夜子时,你我傲来峰,黑龙潭一战,慕缘,你也来做个见证。” “我?”慕缘大喜,“好,我也来看看。” “好,既如此,我先走了。”品奕站起身子,转身就要离去。 “三哥且慢。”楚寻语叫住了品奕,“我还有一言。” “说。” “三哥你既然是家主继承人,理应以家族兴盛为己任,用岐黄之术拯救黎民苍生,故而大德证道,并不是争勇斗狠,那不过是一介匹夫莽撞之举,言尽于此,还望你三思。” 品奕听完沉默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就飘然远去了,只留下楚寻语和慕缘在原地。 慕缘问道:“现在怎么办?” “回去准备一下。”楚寻语看着天空,“明晚一战,看来我必然要全力以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会战凌绝顶(四)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慕缘低低吟诵这诗仙李白的千古名句,仔细聆听夕阳西下里,楚寻语端坐于山崖之上所弹奏的古琴曲,良久,飞身而上,来到近前,问道:“《关山月》,你心中有所指啊。” 楚寻语点点头,按住颤动不已的琴弦,看着夕阳缓缓掩藏于云端之中,轻叹道:“许久没有弹奏了,也好久没有感受过厮杀前的平静了,今夜我要和品奕一决高下,心中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以前在军中那段金戈铁马的时光,让我嗟吁不已,于是兴起,就弹奏了这曲《关山月》。” “这琴是商芊师妹给你的吧。” “恩,是的。”楚寻语点点头,“当年在洛阳法家的时候,她送给我的。” “呵呵,也不知道商芊师妹她现在怎么样了,在江南的时候,药王府大婚,她也没出现,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回事。”慕缘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个单纯可爱的法家小师妹。 楚寻语低头将“残情”拿在手里,默默看了很久,指尖滑过剑身、剑柄和银色铃铛,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拿着这把剑和自家人战斗,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道玄妙,大道无言吧,也不知道欧阳娉婷在两极之地现在过的如何,剑中无她,就如同三军无主,好生的空落。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夜晚,楚寻语和慕缘二人慢慢向山中走去,在一片树林中,楚寻语停下脚步,忽然问道:“前辈,何事?” 一片树木之后,望尘从阴影中走出来,语气平静,仅仅是一句话而已:“一切小心。” “多谢前辈。”楚寻语点点头,就和慕缘一起,纵身飞往了傲来峰的黑龙潭瀑布。 子夜的黑龙潭瀑布,皎洁的月光洒满池面,缓缓的溪流自山涧中流出,冲刷着潭边黑白相间的阴阳石,水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悦耳,甚为赏心。品奕早早到来,站立于一块巨石之上,抬头望天,似乎心事比那夜晚的积云还要浓密,或许他在想,过了今晚,无论是胜还是败,是生还是死,都是一种解脱吧。 楚寻语和慕缘应约而来,三人相互见礼之后,慕缘便远远的站开了,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这场比斗一旦出控制,他便会出手阻止,这两个药王府家族中的年轻子弟,伤了哪个,都不是幸事。 “三哥。”楚寻语站在另一端的巨石上礼貌性示意,“我剑名‘残情’,三哥小心了。” “好,请小弟指教。”品奕雅度不失,点头答应,“那么愚兄,就先来了。” “请。”楚寻语的这个“请”字刚刚出口,品奕身形未动,自己就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压了过来,让自己呼吸不能,一股燥热的情绪忽然自心头涌现,楚寻语暗暗吃惊,但是表情不变,长剑出鞘,只听得一声龙吟虎啸之声,就让这烦躁情绪一扫而空。 但是容不得楚寻语高兴,忽然一道白色亮光闪过,冲着自己的鼻翼就来,楚寻语本能的往后退上一步,堪堪躲过此招,还没有看清楚来者是何物,就现身边环境早已大大变,昏黄的天空,燥热的环境,无边无际的野草裂土,楚寻语心中大惊,这不是两极之地的荒草原吗?难道三哥的手段竟如此高,居然能强行打开空间断层,又把自己打回两极之地了? 楚寻语毕竟久经沙场,稍一感觉,就知道不对,这不过是心境的反应,而是入了幻境,因为两极之地独有的空旷悲怆之感并没有在心头袭来,这就是大神通者和普通修士的区别,品奕到底只是元婴期的修士,布下的幻境在五感上,还有破绽,如果要是换成大神通者施展幻术,那必然是活灵活现,身临其境一般。 一阵妖异的紫色光芒浮现在右眼,楚寻语的右眼瞳孔变成了残月形状,“紫月妖瞳”,药王府四大成名技,能看穿一切虚伪妖幻。眼睛一睁开,身边的情形就完全恢复了,楚寻语还是站在原地,对面的品奕也还是站在原地,都是一动不动,看见楚寻语的右眼,品奕点点头:“没想到你的‘紫月妖瞳’还在,看来其他几样,想必你也都找回来了吧。” 楚寻语顾不得回答,感觉身边异动,便向右看去,但见一黑衣老者,满脸皱纹,一眼已盲,佝偻身形,形如槁木的双手捧着一只陶埙在吹奏,看来这幻术就是他所。老者看见楚寻语识破幻术,便笑着放下手里陶埙,作揖见礼:“思奕少爷,好久不见了。” “吹埙老人!”楚寻语眉头一皱,便认出了眼前老者根本不是人,而是三哥品奕的两具活人傀儡之一,善吹奏陶埙,施展幻术。 活人傀儡,乃是药王府成名秘术之一,相传,药王府自上古时期以来,就一直掌握着此秘术,每位家族子弟自记事以来,就必须学会炼制自己的生死契,收活人命。这个术可以将活人收为己用,看似邪恶,其实不然,相反这是一个救人活命的大慈悲术。 修真界看似风雅高尚,实则不然,总有与人结仇,以命相搏的事情生,药王府平时低调,出门历练的子弟大都身名不显,但是每当看到重伤垂死的修士,必会施以援手,所以赢得了一个好名声,江湖上,都要赞他们是起死人、肉白骨的医国圣手,乃怕是形神俱灭,魂飞魄散,只要还有一息尚存,都能把你从幽冥地狱拉回来。 修真者的手段是千奇百怪,有伤人体肤的,有攻击魂魄的,人常言,没有任何一个人或术可以起死回生或者偷天改命,所以药王府的生死契就应运而出。药王府的子弟出门,看见濒死的修士,便会出手医治,很多修士一到了死亡边缘,弥留之际,基本上已经是魂魄分离,丹碎婴裂,常规手段已是无用,这时该如何?便会请出生死契,让这垂死之人签下这份契约,用心头精血画押,用心魔誓言立咒,一旦和药王府的子弟签下此约,不管你身体伤的如何,还是魂魄已经被消散于天地之间,都会被生死契强行重铸补缺。 并且,在签订生死契的时候,还可以双方协商,许下一个生前遗愿,只要不违背天理,只要力所能及,和你签约的药王府弟子都必须义无反顾的完成它,否则,药王府弟子自己,将会被誓言反噬而死。 当然,这份契约不是什么人都能签订的,素有“三诺三不签”的规矩约束着双方。所谓“三不签”,是谓:“大奸大恶之人不许乱签,心如死灰之人不可逼签,不愿受限之人不可放签”。 这三条的意思是说,大奸大恶之人,不可以签,否则放任其为祸人间,有悖于医者仁心之道;一心求死或心如死灰的人,不可以用手段强迫他们签;还有就是如果对方不愿意被规矩束缚,不愿意受限制也不可以放任胡签。 “三诺”是指:签订条约之后,将成为药王府弟子的私人傀儡,恢复了自己的行为意识,但是必须承诺听从主人命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不许悖逆,否则将形神俱灭,是谓“诺其令”;第二,是主人自己必须做到的,生死契的签订,活人傀儡只能为主人服役百年,百年过后,契约自动解除,无论什么情况,都必须放其投胎转生或者与傀儡自己协商而定,是为“诺其役”;第三,签订条约之后,傀儡不得弑主毁约,是谓“诺其忠”。 所以说,看似奴役对方,其实是挽救对方的性命,很多大修士在濒死之际,转生无望,都会期望有药王府的高人前来,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在给自己一次生还的希望,毕竟人人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回归正题,在看看眼前,楚寻语看见吹埙老人,就知道这是三哥的活人傀儡之一,他一共有两具活人傀儡,既然这一具出来了,那么另一具也不远了,楚寻语一抬头,果然,刚才那道白光的源地,正是高高站立于云端之上的一位中年大汉,手里把玩着一把平淡无奇的小刀,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轻轻吐出三个字:“高于静。” 这是那位中年大汉的姓名称呼,姓高,名于静,出生于武修者,一把看似平淡无奇的小刀,曾经抹杀过很多对手,吹埙老人和高于静,这两位活人傀儡一出现,楚寻语就知道,这场比斗三哥是打算力拼生死,不留余地了,而对面的品奕,表情也是严肃无比,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楚寻语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嬉笑顽皮的少年小弟了…… 两位当年一同携手读书的同宗子弟,今夜,注定在月光下,要以命相搏……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会战凌绝顶(五) 品奕表情肃穆,心中已经放弃了所有的烦恼和思绪,眼前和小弟的一战才是最重要的,楚寻语也是如此这般想法,看见三哥两个活人傀儡尽出,就坚定了要力战品奕的想法,于是身形一闪,未等吹埙老人和高于静反应过来,就一个纵身,跨越了脚下的水潭,飞身至于品奕面前,一剑刺过,铃音唱响,“残情”停留在他鼻尖处。 “你为何不躲?”楚寻语问道。 “那要问你,你为什么不想杀我。”品奕表情依然如斯。 “这……”楚寻语一阵迟疑,“你毕竟是我三哥。” “右边。”品奕手一抬,指向楚寻语的右边,楚寻语往右一看,高于静的那把绝命飞刀不知什么时候又无声无息的飞了过来,对着自己的项上人头就横切而来。 “咣当!”一声脆响,楚寻语横剑将飞刀隔割开,一股熟悉的武修者那倔强的真元力把自己弹开,又站回来原地,楚寻语问道:“你为何要提醒我。” “下一次不会了。”品奕悲戚一笑,“因为你这一剑不是也没想杀我吗,小弟,现在我们是生死对手,不在是兄弟手足了,你如此谦让于我,是在侮辱我,请你给我留些尊严吧。” “对不起。”楚寻语长剑遥指,全身乙木灵气颤动,“残情”剑出一股股龙吟虎啸之声,直震九霄,“方才是我的错,我们重新来过。” “这就对了。”品奕欣慰一笑。 下一刻,楚寻语已经出现在了品奕的头顶正上方,吹埙老人和高于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楚寻语轻声说道:“一斩终了。”单手持长剑,风轻云淡的刺入下来,直插品奕头顶,欲一击连人带元婴一同绞杀。 “轰隆……”一声巨响,旁边的山崖上被砸出了一团巨大的尘埃,散着阵阵寒气,品奕的身形还是未动,反而是楚寻语吃力的那从一摊碎石中挣扎着跳出来,皱着眉头看向了方才持剑的右手,虎口都被震裂了,整条右臂似乎都被一阵暴虐躁动的寒气给震麻木,楚寻语似乎想起什么,满脸吃惊的看向品奕的位置,只依稀见得品奕身后有两只巨大通红的眼睛若隐若现,随着掩盖明月的乌云散去,楚寻语才看清楚此物的真容,只得倒吸一口冷气:“定寒大猿!” 定寒大猿,家中典籍有记载:定寒大猿,生于茫茫万里雪山之中,身高八丈以上,性格暴虐,极度耐寒,全身生白毛,硬如钢针,坚如磐石,善模仿人迹,灵智渐开,喜饮寒露,每年三九之期,月光最寒,便会望月吞吐天地元气,修行炼化,药用价值极高,双手指甲取下戴于脖颈之上,便可御寒,若有大神通者斩杀此物,取其心头三寸肉,入药,能驱数味热毒,定神养心,实乃一等一的天地灵物。 品奕这时候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子,对楚寻语笑道:“小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定寒大猿便是我这些年收取的第三具活人傀儡,它已经修行数千年,化成人形,濒死之际,被我救下,为我服役,你被打入两极之地的时候,还没有它,现在愚兄知你是剑修者,**强横,恐一般手段难以抗衡于你,所以现在特地为你引见一番。”话音刚落,定寒大猿从阴影中走出,果然好个大猿,最少高十丈上下,龇牙咧嘴,毛倒竖,全身寒气饶身,如同佛家里金刚护法降临,虎虎生威,喝退天下一切宵小之辈。 楚寻语叹息之余,自语道:“本以为不用的,没想到还是到了这个地步。”说完,就将长剑挥手插入土中,反手摸出四个竹简,整齐的放在脚下。 见到这个举动,不光品奕,就连站在远处观战的慕缘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感叹道:“‘四秀倩影’?他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天慈地悲,万物有命,生既相诺,死不负言,四秀倩影,开!”楚寻语双手连掐十六诀,忽然睁开双眼大喝一声,只看见脚下四个竹简上封口的粗绳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弹开,竹简迎风招展,其上出现了四个翠绿色的封印法阵,上书一个大大的篆体“封”字,可是竹简之中似乎有一股横力自下而上,蛮横顶上,最后只听得一声脆响“砰——”,封印瓦解,四个黑衣斗篷人影从小小的竹简之中爬出,最后冷然的站在了楚寻语身前,这就是思奕当年名扬天下的“四秀倩影”活人傀儡之术。 虽然黑色兜帽挡住了面容,但是品奕还是不是雅度的点头示意道:“双、雪、晴、灵,四位,好久不见了。” 在高空之上的高于静,冷哼一声,手里的飞刀又如影随形而至,直取楚寻语右翼,楚寻语身前一道黑影闪过,挡在了右侧,从斗篷中伸出一只小巧的手臂,手拿一柄银色九龙环禅杖,猛的一敲地面,“轰隆”巨响,一堵冰墙横空出现,挡住了飞刀,兜帽也随着寒风飘落,只看见一位身形小巧女子,一头半短白,额中有一红色印记,脖子上挂有一只大大的项圈,**双足,皮肤微微棕,慢慢睁开双眼,露出银白色的瞳孔,看见危险暂离,便回头对着楚寻语说道:“哦?你果然还没死。” 楚寻语苦笑一声:“托各位的福,死里逃生。” 这年轻女子名为“雪”,生前是西域佛修,怪异的是兼会寒冰之术,当年楚寻语刚下山,游历到西域之时,现这女子倒在沙漠之中,奄奄一息,便出手签了她,此女生性怪异,时喜时悲,琢磨不透。 这时一阵悲怆的埙音传来,是吹埙老人又在施展幻术了,楚寻语身前另一黑影闪动,一把扯下兜帽,这女子一头火红的长,遮挡住半边脸庞,一抬手拢过梢,被遮住的眼睛里的瞳孔赫然是棕色竖状兽瞳,她一言眼不,盯着吹埙老人,吹埙老人暗叫一声不好,身形连闪,就在原来站立的地方,有一个和红女子一模一样的人出现,痛下杀手,可惜扑空了,随即身影消散。红女子接雪的话道:“从玉虚宫论剑以后算起,战争过后至今,已经九十年余了,还有十来年,就要到约定之日了。” 这女子名“双”,乃是一天地灵狐化人,善使得一身幻术,成影成双,一头火狐红,当年楚寻语在东北大兴安岭一带游历,看见一小狐被打成原形重伤倒地不起,满族被灭,于是便签下了她。 定寒大猿体型巨大,一个跨步到了近前,大吼一声,便是一拳轰然而下,第三位女子顶上,两只银色的鸳鸯刺从袖中刺出,迎上那比自己体积还要大的拳头,浑然不惧,拳风强劲,将她的兜帽吹落,一袭紫衣,口中低喝一声:“疾!”两只鸳鸯刺顿时光华大作,天空一声炸雷,一道闪电顺势劈下,定寒大猿吃得痛处,连退几步。 此女子名唤“晴”,生前是川地青城派弟子,善雷遁之术,出生于凡间家庭,元朝末年,兵荒马乱,下山省亲之时,现家人被乱贼屠戮一空,顿时悲愤交加,赶上贼人,大开杀戒,结果路过的一群修真者看见,连忙过来阻止,此女不从,双方战成一团,最后寡不敌众,饮恨而终,被游历巴蜀归来的楚寻语撞见,遂签下她。 定寒大猿被晴所阻,顿时暴跳如雷,再次挥拳而来,最后一位女子终于当空现身,扯掉斗篷,露出真容,她头上简单的挽了个髻,穿着粗布麻衣,双手连挥几下,当下疾风似枪,无形之中,让定寒大猿好一怔慌乱,双臂抱拢,终于挡住了攻势。 这最后一位女子就是“灵”,生前出生于南海群岛,是为南海散修家族传人,后来家道中落,不光被仇人追上门,又赶上火山喷,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被海水冲到了岸边,楚寻语那时在福建一带游历,看见此女将死,连忙救下了她,成为了自己的活人傀儡。 这就是当年名动天下的中原八俊之一思奕的成名术,“四秀倩影”,在相隔了整整一代王朝更迭之后,重新打破封印现世,如果这时候有好事者看见,一定会传扬出去,让整个江湖为之震动,因为楚寻语将重新带着当年的荣誉和诽谤,携“双、雪、晴、灵”四位倩影傀儡从两极之地归来,就冲这一点,能活着从两极之地回来,便能名垂青史,能历史上那数位大神通者相媲美。 品奕这时终于动了,摇手止住自己的三位傀儡行动,来到近前,点头道:“四位,好久不见了。” 四女虽然生前是来自不同的地方,但现在毕竟是药王府家的傀儡,当下同时还礼道:“见过少家主。”说完,还用疑惑的眼神回望楚寻语,似乎不理解他们兄弟俩为何会打起来。 楚寻语面色不变,拔剑横于胸前,冷冷的说道:“往事稍后再叙,现在我命令你们,不得手下留情,立刻结成四相星汉大阵,就在这里,当场绞杀我三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会战凌绝顶(六) “四相星汉大阵”,此阵颇有一定的威力,是何年何月何人所创,已经不得而知,但是成名于三国时期的汉中一战,一代神谋天才诸葛孔明将其扬光大。 此阵分太阴、太阳、少阴、少阳四种站位,主持生、住、异、灭四相诸法变迁。当年汉中争夺战,孔明让黄忠、马、魏延、张飞各领一军,按事先布置好的方位杀出,打败曹操两倍于自己的兵马。此阵的杀手锏在于四相方位之中,隐藏着一出其不意的杀招,当年铁胆虎将赵子龙就是如此,忽然引一支兵马奇袭对手,欲取曹操级,直杀的曹孟德丢盔弃甲,溃不成军,饮恨汉中。 现今也是如此,双、雪、晴、灵四人口道一声得罪,当下升入空中,站定位置,连掐法诀,引起漫天风云汇聚其中,掩藏皓月,不辨东西,楚寻语亲自手提三尺长剑,藏于其中,意欲绝杀对手。 此阵一现,慕缘和品奕皆不敢轻视,须知当年这一招在玉虚宫论剑之上,曾经让无数青年才俊尽折腰,不过此阵当年叱咤风雨,但是今天,品奕的修为见识远胜于斯,岂能在此落败? 但见品奕神情严肃,盯住高空,大喝一声:“好,看我破阵!” 此话一出,身边定寒大猿就欲升空出手,但是被品奕拦住:“都别急,此阵玄妙之处就在于绝杀对手,光凭一腔蛮力,无可奈何,今夜属火,你们三人且听我说来,如此这般、这般……”三位活人傀儡在品奕身边耳提面命,纷纷了然于心。 当下定寒大猿纵身入空,一头扎进阵法之中,楚寻语看见立刻明白,这不过是以蛮力佯攻而已,必有后手,于是当先喝道:“住!” 太阳位的晴当场玉手一伸,连掐三诀,引天雷入阵,止住定寒大猿暴虐的身形,不知何时,品奕双眼带着紫月妖瞳,看穿了法阵位置,忽然出现在阵中楚寻语的背后,驾驭自己的银色飞剑,一剑斩过。 楚寻语处变不惊,只留一道残影,身形早已远远遁开,刚停下脚步,只听得一阵埙声,让自己心烦意乱,“不好!”楚寻语深知品奕三个傀儡的手段,吹埙老人一旦吹奏幻曲,高于静的飞刀下一刻,就要取自己项上头颅。 “雪!”情急之下,楚寻语高喝一声,风云中的雪应声现踪,一敲禅杖,一堵冰墙将楚寻语周身裹住,高于静的那把飞刀恰好击在其上,不甘的弹射回去。 “好!”品奕看见雪现身,阵脚已乱,此阵已破,先是逼楚寻语这个阵眼失去位置,又是逼少阴位的雪露出行迹,此阵暴露无疑,品奕双手连掐,大喝道:“顺天引火,燃!”一道冲天的火柱对着雪就烧去。 雪刚刚救下楚寻语,尚未收手,巨大的火柱都已经将自己的丝点燃,火光映红了自己的脸庞,千钧一之际,灵忽然挡在她面前,冷然喝道:“疾风劲草,起!”顿时空中狂风大作,将品奕所引的冲天火柱给吹了回去,反而对准品奕就来,品奕身形一纵,就原地消失躲开。 灵和雪的离去,法阵中晴和双再也控制不住定寒大猿的身形,定寒大猿天生神力,定住它的身形至少需三人同时施法,现在只有两人,大猿感到压力一轻,立刻咆哮一声,挣开全身禁制,打散漫天乌云。 这时,冰墙背后的楚寻语也没有闲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一股腥臭不堪的药水,淋在剑身上,趁着品奕燃火,分身无力之际,一个纵身,出现在一直藏于远处乌云背后的高于静背后,只听得楚寻语冷然低吟一句:“你,休息一会吧。” 一剑刺入,正中高于静背后,透体而出,高于静低头一愣,忽然想起什么,就面无表情的直坠地面,跌入黑龙潭,溅起好大的水花。 短暂的平静下来,两边人分开,双、雪、晴、灵回到了楚寻语的身边,而品奕身边却少了一个傀儡,落入水潭,本来傀儡已是死人,一般伤痕毫无用处,但是高于静落入水潭之中,却浮于水面之上,无声无息,仿佛又死了一次。 “三香腐尸水……”品奕鼻子一嗅,便闻出空气中的腐臭味来源,脸色有些不悦。 要知道,药王府的傀儡那可是经过千锤百炼过的,别因为生死契一签,就完事了,其实还要将对方尸体和魂魄一齐回收至药王府,然后经过特殊的一百零八种药物泡制,再在“善天回春”大阵当中祭炼九九八十一天**和魂魄才行,届时,寻常手段,已经能以伤害他们,就算断胳膊断腿,他们还能再战,毕竟已经是死人了嘛,缺少了知觉,四肢尽废也无妨,只有将他们挫骨扬灰,才能彻底解决这些活人傀儡。 后来在隋唐时期,隋炀帝暴政,天下群英讨伐,一位茅山的弟子加入隋朝大军,专门炼制僵尸夜叉,**强横,剑剁斧劈,皆难以伤害。于是请来药王府的高人,取丰都鬼城中的三香草配置十余种秘药调和而成“三香腐尸水”,只要切开体肤,渗入这些僵尸、夜叉和傀儡等活死人的伤口,便能短时间离间他们魂魄和**,数个时辰内都不能动弹。 虽然是药王府秘药,但是品奕和楚寻语都是出自同宗,自然知根知底,不仅楚寻语会紫月妖瞳,看穿一切虚幻,品奕也会,仗着这一招,破去了楚寻语的“四相星汉”大阵,但是却损失了一个傀儡,这倒是始料未及的…… “师祖,不好了,似乎有人在傲来峰斗法。”冲天的火光引起世人注意,一位低级弟子进入妙真观后堂,向室内正在和望尘品茶下棋的菁华露君汇报。 “恩,知道了”菁华露君轻轻落下一粒白子,淡然道,“吩咐下去,门下所有弟子不得靠近,视若不见即可。” “知道了,领命。”弟子无奈,只好施礼退了出去。 “这样好吗?”菁华露君轻抿一口香茶,“放任两个同宗的青年才俊争斗,万一伤了哪个,你就不担心药王府问你要人?” “无妨,剑修者武道出身,越战越强。”望尘笑道,“还是要给他磨练,此去北方,别忘记了我们当年,灵宗怎样的凶险非常,用凡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叫没有三两三,怎能上梁山。” “灵宗吗……”菁华露君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了当年,“说起来,他们这一路过于诡异,已经有好多年没和他们打过交道了……” 傲来峰上,品奕又一次动了攻势,定寒大猿凭空几个跨步,来到近前,挥拳抡打,直逼楚寻语的四个傀儡,而品奕自己却和吹埙老人分头飞向了瀑布的两岸,同时一掌拍在巨石之上,两个翠绿色的法阵出现,一阵光华闪过,在瀑布两岸,架起了一座简陋的木桥。 楚寻语用剑隔开定寒大猿的一拳,也看见了这一幕,却想不明白,这是哪一招?争斗了一半,在瀑布上架一座木桥作甚? 正寻思着,桥头品奕却行动了,一步步走到这座虚幻的木桥正中,来到星空之下,反手抽出了一根古朴的玉箫,仰天问道:“小弟,可识得此物否?” “恩?”楚寻语跳开定寒大猿的身边,站定身形,盯着这根玉箫良久,也不曾看出什么名堂。 此时桥上品奕笑道:“小弟,这一招自学成以来,从未用过,今日,我且为你吹奏吧。” 说罢就慢慢吟诵:“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xiao。” 第二句还没听完,楚寻语的脸色就变了,如果所料不错,此物乃是失传已久的“二十四桥玉人箫”,怎么会在品奕的手上?药王府存在已经,门内有数不清的天材地宝,难道是因为家主继承人的缘故,家里赏赐给他的? 晚唐时期,扬州名妓闻名天下,一代风1iu才子杜牧曾经在扬州的青楼楚馆之中流连忘返,给好友韩绰写下过“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xiao”的千古名句,殊不知,杜牧乃是以诗入道的高人,因为此诗,炼制过玉箫一根,站在扬州瘦西湖的二十四桥之上吹奏,一时间摄人心魄,让湖上所有廊坊之中,万千青楼名妓红颜如痴如醉。此萧能奏二十四种曲子,修为越高,会的越多,不过在宋朝的时候,此萧就被世人你争我夺,早就不知下落了,现如今怎么会在品奕手上? 品奕吹出萧曲,空中双、雪、晴、灵四人动作迟缓,表情痛苦,看来已经被摄入心魄,定寒大猿大神威,左突右冲,尽占上风。不过楚寻语也反应极快,知道此术耗费真元力极大,一般人轻易施展不得,但看桥一头的吹埙老人,手持法阵,已经身形颤动,看来负担很重,而品奕虽然吹出了曲子,但是脸颊上,已经流下数滴冷汗。 楚寻语当下一个闪身,出现在吹埙老人的背后,一剑将其斩落于山崖之下,顿时木桥消失,品奕萧音戛然而止,此术被破。 还容不得楚寻语高兴,就面色一变,原来短短的一瞬间,自己与四个活人傀儡的心神联系已断其三,只留下晴一人带着重伤的残躯回到自己身边,而另外三人已经跌落在地面上,不省人事,看来是被萧音迷失了心神,结果被定寒大猿那一身怪力所趁,**损伤极重,已经活动不了了。 一时间场上局面逆转,楚寻语这边只剩下重伤的晴,而对面品奕虽然气喘吁吁,却和定寒大猿一起占下上风,看来后面,楚寻语只能靠自己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刻骨刀魂(二) 刀魂者的故事是一阵来自于天地之间的风,吹过了大江南北,走过了五湖四海,给人们留下无尽的向往和回忆,给无数后辈弟子在那无尽的天地浩劫之中,带来了希望的光芒,如同黑夜中徒步的旅人,在绝望中,看见了一抹冥冥中的希望,是那样的激动,是那么的向往。 很多年以后,江湖上都在传诵他的故事,是每一个后来之人的口碑典范,无论是修真界的得道高人,还是那行走江湖的普通练家子,又或者是市井之间凡夫俗子,都只能用一个字来概括他的形象,那就是“侠”,侠中之侠,义薄云天,顶天立地。 他的名字,人们早已经记不住了,也不知道他出自何门何派,只知道,他有一柄很朴实的大刀,用粗布裹着刀柄,背在身后,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浑厚的眼神,当然,适当的时候,还会有一个憨厚的笑容。 刀魂者具体是何时出生,世间没有人记得了,只知道他大概是在晋朝末期的时候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的,开始谱写出他自己的一段传奇故事。 五胡乱华,是华夏大地历史上有名的混乱时期,天下大乱,王气不显,无论是修真界还是凡间,都已经昏天黑地,忙的不可开交,高高在上的天道,也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神秘笑容,丢弃了世间,这些整天不辨东西的蝼蚁,在底下尔虞我诈,你争我夺。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整个偌大的中原不知道谁主沉浮,匈奴、鲜卑、羯、羌、氐乘着晋室分裂,国力不整之时,乘机杀入中原,先后建立了十六个国家,后世称为“五胡十六国”。 这些被称为蛮夷的少数游牧名族带着滚滚的铁骑来到中原,那一刻,他们就不是人了,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爬出深渊的怪物,在我中华大地烧杀**,奴役汉人,双手血债,而刀魂者在这乱世之中,被九天仙界降下凡尘,体会无上杀劫,成就一代英雄传说。 那时候,最凶残的就算是羯族、白种匈奴和鲜卑了,他们所犯下的血债,每一个华夏子民都要记住。 “八王之乱”的时候,慕容鲜卑来到中原,抢劫了无数奇珍异宝,还掳走了上万名汉族少女,在回去的路上,大肆**,并且把这些汉族少女充当军粮,随意宰杀分给手下将士食用,走到了河北易水时,撞上了刚刚出道的刀魂者。 刀魂者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惊的难以用言语表达,因为他看见,这些汉族女子夜间被奸,白日则被宰杀烹调,顿时就双目流泪,泣不成声。 当时的慕容鲜卑看见还剩下八千多女子没有办法吃完,又带不回去,怎么办?就想了一个办法,直接将她们赶进易水活活溺死她们,刀魂者来迟了一步,等他赶到易水之滨的时候,只看见满河都漂流着汉女的尸体,以及对岸哈哈大笑的鲜卑士兵。 这时,他哭了,跪倒在河岸边嚎啕大哭,与对岸士兵的笑声夹杂在一起,相互辉映;而后,刀魂者怒了,怒冲冠,如同决堤之洪水,倾泻而出。他拔出背后背着的古朴大刀,一跃而过易水,杀入了这些鲜卑军队中,让无数残暴士兵的鲜血,又一次染红了易水,据说,从那以后,易水断流了整整三个月,似乎在为八千个汉族少女默哀。 如果说慕容鲜卑是魔鬼的话,那么羯族就是变态了,他们建立了后赵政权,称汉族女子为“双脚羊”。不仅仅是夜间**,白日宰食,而且对男人也一样灭绝人寰,让汉族走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国君石氏家族毫无人性,轻信巫术,规定所有汉人看见野兽,不得反抗,否则就是“犯兽”,将以死罪论处,结果大量的汉人不是被野兽吃掉就是被处死,总之,人活着,还不如野兽。 据说他们碰见好看的汉族女子就要交配,然后在斩下头颅做成工艺品,将身体混入其他肉食一起烹煮,然后让本族将士品尝,猜测里面到底是什么食材。汉族男人自然要反抗,举兵起义,结果所有汉族男人都被斩下头颅,悬挂在长安到洛阳的道路两旁,成为“尸观”。 一时间天下大乱,苍生灭绝,刀魂者走南闯北,每到一处,必要救下汉人,他那时心有慈悲,对于败于己手的胡人能不杀就不杀,放他们远去,希望他们悔过。可是很快,刀魂者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这些胡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悔过,他们回去以后,更加变本加厉,而被救下的汉人躲过了今日,明日还是一死,仅靠着自己一人,根本无力回天。 终于,此时上天开眼了,白虎杀星夜晚星光璀璨,二十八宿中南方朱雀独少一颗,被胡人巫师夜观天象现,顿时大惊,感觉劫难将至,于是告诉五胡君王,要有所收敛,可此时的五胡君王哪里听的进去,还依然我行我素。 在这种情况下,一代神将英雄“冉闵”降世,年幼时,遇上刀魂者,学习无上武学和精妙兵法。文韬武略,天下无双。成年后,高举王旗,振臂高呼,汇聚天下汉人来归,共同驱逐胡族,还一并邀请了刀魂者加入大军,共同完成大业。 刀魂者本不欲来,可是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必须要有大量杀伐现世,才能止住局势,所以决定从军。 冉闵将军乃是二十八宿中南方朱雀井木犴降世,善于以暴制暴,应白虎杀星相应,祭天、祭地和祭旗,颁布了著名的“杀胡令”: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一时间遇胡即杀,从不留情,顿时让五胡乱贼心惊肉跳,连忙兴兵抵抗。 刀魂者追随冉闵南征北战,一战破骑数万,二战大败众胡联军十二万,三战斩杀胡人三万。最后,刀魂者和冉闵身先士卒,以步卒八千,大破莫容铁骑十战十胜,天下胡贼全部胆战心惊,终于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其后,慕容鲜卑聚集了十万骑兵,与冉闵做最后决战,刀魂者与冉闵各引兵马,夹击敌人,期间,刀魂者隐隐感觉不对,似乎这一行有不祥之兆,于是告诫了冉闵,不想冉闵豪爽大笑:“无它,大丈夫生当豪杰,死亦鬼雄,我愿一死,唤醒天下汉人。” 明知有陷阱,冉闵却不惧,骑上从不离身的朱龙千里马,引兵杀敌,最后杀敌三百余人,朱龙马累死,冉闵身中埋伏,被俘以后,怒目圆瞪鲜卑国君慕容俊,大声斥骂胡贼,慕容俊勃然大怒,鞭三百,最后斩于遏陉山。 上天见胡贼大势已去,于是召回了冉闵这颗璀璨的星宿,从此以后,遏陉山左右七里草木悉枯,蝗虫大起,从五月到十二月,天上滴雨未降。慕容俊大惊,连忙派人厚葬,并且建庙祭祀,追封他为“武悼天王”。 而刀魂者引兵来救已迟,看见冉闵身死,刀魂者再一次流泪,看见胡贼已经被驱出中原,就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卸甲归田,游历四方,继续锄强扶弱,诛妖孽,杀魔修,败魔宗于当阳,灭魔门至渭水,江湖上,人人皆知,人人皆赞,只不过大战过后的他,变得更加沉默了。 后来有一天,他云游到蜀山仙境,当时的蜀山掌门命令,全派上下人等立刻全部出门应接,不得怠慢。 刀魂者感动至极,便留在了蜀山,做了一名客座长老,而他,数百年纵横天下,使得一时间“刀”这种兵器广为流行,须知天下兵器,剑为君王,没想到刀魂者刀锋一出,剑失光芒。那时据说人人皆以习刀为荣,其他皆是下品。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凡间已是太平盛世,刀魂者在蜀山也已经迈入合体期,即将渡劫。不想一日,山门之外,忽然来了一位年轻的后生,出人意料的是,他在这个时代,居然背着一把长剑,到蜀山门前叫嚣,约刀魂者出来一战,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疯子,不予理会。 年轻人大怒,举手一剑,便将大门上,“蜀山仙境”的牌匾打落,踩在脚下,顿时蜀山弟子上来欲拿他问罪,不想这个看似年轻的后生,居然也是合体期的高人,蜀山上下一时拿他不得,只好请出了刀魂者。 刀魂者约此人三日后,于乐山大佛顶上交战,这一下,江湖上,各路修士都来观战。时至约期,这两位让日月失辉的人杰相遇了,刀魂者问:“你为何要与我一战?” 年轻人笑答:“无它,剑在刀上。” 刀魂者眯着眼睛看了年轻人许久,疑惑的问道:“君之大才,惊天动地,为何五胡乱华之时,不出手拯救世人?” 年轻人又笑:“无它,人生疾苦,人生悲情,天地生灵皆有命,他人死却死,与我何干?” 这一番轻慢狂傲的言论彻底激怒了刀魂者,二人大打出手,这一战,整整打了一个月,遮天蔽日,星辰失辉,江水断流,天地变色,天下诸人想观战,可是俱不能靠前一步,只得在一千多里以外遥遥望之。 一月以后,偃旗息鼓,天下众人连忙上前,看个究竟,没想到天降灵光,笼罩二人,引路仙界,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二人居然一边打斗,一边渡过了天劫,这是怎样的境界与实力啊?曾经在众人眼里,闻之色变的九九天劫,居然被这二位人杰轻描淡写的顺带渡过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只顾打斗,灵光降世,笼罩全身的时候,二人还茫然低头查看,不明所以。 待明白事情始末以后,刀魂者举目四望,现周围数千里毁于一旦,心中不忍,于是约年轻人仙界再战,一定分出胜负,年轻人哈哈大笑,欣然应允,率先飞升天际。 此时刀魂者也转身欲走,蜀山现任掌门连忙跪下请问,何人可继刀魂者衣钵。 刀魂者思索良久,什么都没有说,一抬手,在蜀山的一块巨石上,刻下了歪歪扭扭的“刀魂”二字,便留下话:“悟出此言者,便能得我传承。”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飞升了。 从此以后,他那山一般的背影,海一样的胸襟让后世传颂,时过境迁,人们都忘记了他的名字,都叫他“刀魂者”…… &1t;ahref=.>.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刻骨刀魂(五) 吞火所献计策,其实就是引蛇出洞,事先布置好诱饵,但见每晚子夜之时,便故意布置一弟子在山间练剑,然后埋伏一众高手在暗处,待那妖物出现,便一举拿下,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高威那天一闹,妖物再也没了动静,好像知道了别人在找他,再也没有出来了,一连几日,让蜀山众高手无功而返,着实让人头痛。 而高威自然没什么其他事,还一如既往的天天来到刀魂石下练刀,只不过晚上再也不敢出门了,那晚的事情,始终让自己后怕不已。 这一日,高威还和往常一样,清晨迎着朝阳,来到刀魂石下练刀,一刀一刀挥舞着,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此刀法虽然简陋,但贵在直率,难得,难得。” 高威寻声望去,只见刀魂石下,走出一个白须老者,赫然是蜀山掌门元锋老道,慌的高威连忙倒地就拜。 “呵呵,起来,起来,不必多礼。”元锋掌门含笑如故,走进前来,扶起高威,随意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来,你也坐吧。” “嘿嘿,好。”高威为人憨厚,也不拘那么多的礼数,便一屁股坐在旁边,好奇的问道:“掌门老先生你起的很早嘛。” “呵呵。”元锋掌门笑着摇摇头,“我们一般无所谓睡不睡、起不起的,倒是你,什么叫‘掌门老先生’?这称呼好奇怪。” “这……那不是……”高威抓抓脑袋,“后来我出了门才知道,您就是蜀山掌门。” “算了、算了,以后你还是叫老先生吧,叫什么‘掌门老先生’,听着别扭。”元锋老道无奈的摇摇头。 “您今天怎么上这来了?”高威又问道。 “呵呵,今日闲来无事,听闻其他弟子言,高威你时常来这刀魂石下练刀,所以就特地绕来看看,刚才一见,你还真的在这里。” “哦,这样啊。”高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练不好,瞎练,您别笑话就行。”说完,下意识的坐在一边,抽出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拿起水葫芦就灌入口中,忽然想起来,连忙把葫芦递过去,“老先生您喝水不?” “哦,不、不了。”元锋对喝水没什么兴趣,倒是看见了高威的烟袋,奇道,“这是何物?” “它啊,烟袋。”高威一愣。 “你用嘴抽着,好像很受用嘛。”元锋老道虽然纵横天下,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个玩意儿,看见高威吞云吐雾,一脸受用,便在意起来。 “那是,要不您老来试试?”高威连忙把烟袋递了过去。 元锋老道一时间好奇心大起,接了过来,也学着高威的模样,嘬上一口,结果给呛的直咳嗽。 “咳咳咳……”元锋老道给憋的脸红脖子粗,连忙把烟袋还给了高威。 高威看掌门这个样子,赶紧给元锋老道拍拍后背,一边拍一边嘴里还说着:“这是咋说的,您不习惯,多抽两口就好了。” “算了……算了。”元锋老道总算缓了过来,“这玩意比那‘毒龙潭’的毒雾还呛人,算了,算了。” 高威憨厚一笑:“这玩意是我们凡人抽的,您老是仙人,自然抽不得。” “什么仙人凡人的。”元锋老道自嘲的一笑,“还不是俗人一个,只不过我们修行的早一些罢了。” “那就很了不起了。”高威一脸羡慕。 “很羡慕吗?”元锋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威,“你小子想修行吗?” “想,俺做梦都想和你们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高威赶紧点头,可是随后又灰心的说道,“可是我资质不佳,也过了年龄。” “这倒无妨。”元锋老道摇摇头,“古人云:‘朝闻道,夕可死’,只要学到了东西,什么时候都不算晚,方才我看你练刀,招式不过简单尔尔,虽然实用,终却究只是凡刀。” “我想学,可是没人教我。”高威撇撇嘴,无奈的说道。 “非也,老道我这里有一卷刀法箴言,你可愿意练练看?”元锋老道认真的盯着高威。 “愿意啊。”高威连忙说道,“可是我这个年纪,这个根骨,练起来,估计也没什么成就,您老抬举俺了。” “胡言,这是谁告诉你的。” “他们都这么说的。” “不用在意。”元锋老道摇摇头,站起身子,对着高威说道,“你只要愿意练就好,随我来。”说完,就往另一侧走去。 高威乐呵乐呵的跟了上去,可是没走两步,他就现不对了,元锋老道身形老朽,迈的步伐并不大,可是高威怎么赶也赶不上,最后居然是用跑的,距离还越拉越大,急的他连忙在后面大喊:“老先生,老先生,等等我,您走的太快了。” 元锋老道听若不见,度有增无减,高威紧赶慢赶,追了整整一上午,跑过了无数云霄铁桥,穿过了小半蜀山仙境,才来到一座大殿前,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口中还嘀咕着:“我的妈呀,这老爷子都一把年纪了,走路怎么跟玩命似的,至于吗。” 元锋老道笑而不语,站在殿门外等着高威爬上了五百于阶楼梯,满脸通红的来到自己面前,高威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的仙人爷爷,那话咋说的?对了,叫健步如飞,您老一把年纪了,走路比我跑着还快。” 元锋老道笑了笑,转身就走:“随我来。” 高威连忙爬起来跟上,走近了这座陌生的大殿,原来,这里是蜀山的藏经楼,蜀山乃名门大派,藏经楼的规格自然不同凡响,整座楼气势恢宏,浮于天际白云之中,周围祥音不绝,好一派仙家风景。 来到殿内的二楼,一个房间之外,元锋掌门带着高威推门而入,对他叹道:“眼下时节,刀这一脉,自从刀魂者过后,再无大成者,所以习之甚少,纵观我门中,乃刀魂者的师门,也不过仅仅有断风一人习刀而已,我也是用剑,所以那天我观你刀,其中阳刚之气隐隐成型,不忍看你荒废,今日,我便传你一卷刀法,望你认真研习。” 说完,从旁边的书架上,拿出一个厚厚的竹简递了过去,高威接在手里好沉,摊开一看,只见得开头手书四个大字:“泠阳八刀!” 高威虽说是个粗人,但是字还是认得的,粗略的看了一遍,抬头奇道:“这刀法我为什么看着有点熟悉?好像我们当年军中刀法也有些相似。” “那就对了。”元锋老道一把扯掉墙上的挂布,露出一副画像,问道:“你可认识他?” “他?”高威一愣,“这不是关羽关二爷吗?” “正是。”元锋老道点点头,神情肃穆,“你听好了,一代武圣关云长,仁、智、礼、义、信,平生刀法,精妙绝伦,大开大合,举世无双,这卷‘泠阳八刀’,就是后人根据他所整理出来的,今日我交给你,希望你好生研习,不得懈怠。” 看着墙上这副武圣像,高威心中不禁激动,更加震撼,画中一代神将关云长,手持青龙偃月刀,栩栩如生,他的故事不必多说,神州大地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斩颜良、诛文丑、千里走单骑、水淹七军等等英雄事迹从脑海中浮现,人影似乎要一跃而出,冲到两军阵前,怒目斩他三千人,一股英雄气概雄视古今,气吞山河,震慑天下一切宵小之辈,看了良久,高威才认真的点头道:“谢过掌门。” 元锋老道又有些不放心,继而问道,“你拿到这‘泠阳八刀’,心中有什么想法?” “想法?”高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似乎不好意思说。 “但说无妨,心中如何想,就如何说。”元锋老道洒脱的摇摇手。 “其实我啥想法都没有,就寻思着,回去好好练。”高威红着脸皮说道。 “哦?”元锋一愣,“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了。”高威木讷的摇摇头,“我一个凡夫俗子,能有今天的造化,已经跟感动上天了,还能有啥其他想法。” “哈哈哈哈——”元锋老道欣然大笑,半晌才低头自嘲道,“好一句没想法,有容乃大,无欲则刚,似这般无欲无求,居然出自于一个凡人口中,当真是活活羞煞天下修真者,要是都有你这般境界,大道指日可证,好、好、好。”一脸说了三个“好”字,听的高威又一愣一愣的,只知道他是在夸奖自己,便跟着一起傻笑。 元锋老道欣慰的点点头:“日后你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断风,他也是刀法前辈,可以帮你传道授业解惑,你练此刀,心中只需记住四个字。” “哪四个字?” “义薄云天!”此话出口,元锋老道老朽的身形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忽然显现出一股气势,顶天立地,几乎让人高山仰止,“你需牢记,刀这一路,大开大合,气势非凡,修真者虽然手段万千,但是更重要的是心境修养,我观你虽然资质驽钝,但是心境质朴,为人憨厚,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各位刀者前辈的精神传承,先有关云长,后有刀魂者,那就是山一样的背影,海一样的胸襟,气冲云霄,义薄云天,你可记住了?” “弟子受教。”高威拜倒在地,字字珠玑,铭记于心。 “恩,去吧。”元锋老道点点头,挥手让高威去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位资质驽钝、根骨不佳的弟子,因为今日自己的传承,他日,成就了又一代刀魂传说…… 这正是:刻骨云霄志,慷慨继刀魂……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南柯两极梦(上) “嘶——”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全身都在酸痛,似乎体内的奇经八脉都给震散了,真是痛苦至极,他勉强让自己坐起来,举目四望,看见周围焦土万里,气息压抑,昏黄天气,寂寥无人,心中不禁感叹一句:自己,怎么又回来了。 好在这次比上次要好,自己修为尚在,虽然体内灵气消耗一空,但是毕竟根底还有,而且身上还带了很多食物,看来当年自己去买东西放在身上的举动还是明智的,这就叫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渴掘井,预先作了准备就是好。 勉强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服下去一些药王府的秘传丹药,楚寻语便盘腿而坐,呼吸吐纳,这里灵气虽然青黄不接,好在有丹药支撑,一时半会还能撑的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极之地是没有时间流逝的,一切静如死水,楚寻语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行动,但自己深知,这仅仅是靠药物恢复的,不可久持,清点下随身携带的干粮,差不多能够回到“幽兰谷”见那个人。 这里不可久待,楚寻语知道厉害,连忙拿出罗盘,瞄准了方向,纵身飞入空中,一路疾驰而去,须得在自己灵气耗尽、油尽灯枯之前赶到。 可是这一回,出乎了自己意料,飞了一段时间以后,楚寻语老远就看见了上次来这里时,遇见的那棵道法所化大树,只不过自从被楚寻语找出罗盘以后,树木就枯萎了,只剩下老朽的躯干,枯木下,站着两个人影,远远望去,似乎一男一女,不用说,就知道是欧阳娉婷和那个男子了。 男子还是老样子,高耸的髻,一袭白衣,身形孤绰,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的光辉失色,反背着双手,抬头用皓月般的双眼,平静的看着空中楚寻语赶来,身边站着欧阳娉婷,二人都不言语,仅仅是等着自己归来。 楚寻语立刻降下身形,来到二人面前,男子看见楚寻语一脸疲惫之色,盯着他一会,无奈的摇摇头,一脸鄙夷的样子:“我刚才都听说了,你被一招问天锋芒打败了,要不是靠着她最后去支援你,恐怕你就当场身殒,真乃是丢尽我剑者的脸面了。” 此话说的楚寻语好生惭愧:“晚辈不才,确实辱及剑名。” “算了,随我来。”男子皱着眉头,倒背着双手,一转身,周围的景象全部变了,瞬间就直接剖开空间,回到了幽兰谷那茅草屋前。 看着眼前的一幕,楚寻语心中一阵叹息,自从数十年前出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现而今,这里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屋内的陈设、门上的对联、门口的“剑魄”大石,还是依然如斯,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又换成了另一种心态。 男子看着楚寻语双眼深沉的盯着周围环境,就直接迎面丢过去一块血淋淋的肉块:“拿去烤熟了,我饿。” “要不等会?”这时一旁的欧阳娉婷有些不忍心,插话道,“他刚回来,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要不然先让他休息一会吧。” “做饭不就是让他休息嘛。”男子古怪的看了欧阳娉婷一眼,“我又没让他继续杀伐征战。” “算了,我去。”楚寻语拿去肉块,去不远处的溪边洗剥,他知道男子一贯这个样子,多说也没有任何效果。 欧阳娉婷去盛了一些泉水回来,三人就坐在屋子前,一边生火烤肉,一边喝着清泉,看着周围幽谧的蓝色景观,点点萤火在草丛里若隐若现,谁都没有言语,一时间显得气氛压抑。 过了一会,男子放下手里的木碗,率先打破了沉闷,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你输的也不冤枉,‘问天锋芒’这东西,本来就是穷奢极欲的做法,虽然威力强悍,但是受尽委屈,,劳财伤命,我是不赞成这种极端做法的,不过你也很厉害,居然能把他人憋出一股这么大的委屈劲儿,真有你的。” “你以为我想啊。”楚寻语哭笑不得,三哥品奕的事情,他自己根本就没注意到,“我这也是捎带脚的事,无意中就顺便把他捎进去了,我自己也不愿意。” 想了想,楚寻语又道:“前辈,那个逆门的古岩还记得吗?” “逆门?”男子愣了愣,“什么东西?” “就是当年来抓那只‘掬水清蟾”的老者,还有印象吗?”楚寻语无奈的翻翻眼睛,心想你真是活糊涂了。 “哦,是那个老头啊。”男子恍然大悟,“怎么了?” “他现在正在满世界找你呢,我在鲁南城里,见到了他门下弟子了,在寻找我的踪迹,看样子还记得要和你一战。” “那挺好的。”男子轻松的说道,“等这次你回去的时候,碰上了你就把那老头带来,到时候欧阳娉婷自然会引你们过来,让他来直接见我就好。” 这是什么话,气的楚寻语差点晕过去,你以为人家魔门的得道高人是卖菜的嘛,说一句就赶紧送来了?不过男子的一番话倒是另一点引起了楚寻语的注意,奇道:“前辈,你刚才说什么?婷儿这次会随我出去?” “恩。”男子点点头,有些慵懒的说道,“她的形态已经稳固,出去不会消散了,留在我这里又有何用?她是你的剑,自然要追随你纵横天下。” 楚寻语听了甚为高兴:“太好了,不久以后,还有和灵宗的一场大战,比今晚这一战,更加凶险,有婷儿在,我就放心了。” “恩?灵宗?”男子又是一愣,“这个门派好像我有点印象。” “哦?前辈知道长白山一带的灵宗?他们可是一向很隐晦低调的。” “恩?长白山?隐晦低调?那就是了,我知道。”男子点点头,“当年我还在凡间的时候,就有他们这一脉了,他们确实平日很隐晦,所以我特别留心,还和他们打过交道。” “打过交道?”楚寻语连忙追问道,“前辈,仔细说说,我正好要去找他们算一算昔日的因果,结果得知的线索甚少,自己也正苦恼呢。” “也算不得多了解。”男子摆摆手,似乎在努力的回忆什么,“我记得当年,恩,我想想,哪一年来着?不记得了,总之当时修为还不比今天,在行走江湖之时,无意中听闻别人言,灵宗一脉向来神秘,里面传言高手如云,所以我听了以后,就特别高兴,特地跑到北方去,找到了他们的总堂。” “然后呢?”楚寻语连忙问道。 “没什么,自然要以实力讲话。”男子孤傲的表情又一次回到了脸上,“不过是一帮鼠辈,太让我失望了,丢下了十多具尸体,我就打道回府了,记得当时他们那个掌门,叫什么名字来着?不记得了,被我一剑刺翻在地,也不知道后来死了没有,就算没死,估计也活不长几天,气海、元婴、丹田都碎了,早晚是一捧黄土。” 楚寻语听了顿时头大,无奈的问道:“其他的呢?你就这么来去自由的在人家山门内大开杀戒,一点别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注意什么?”男子狂傲之极,“有什么可值得我注意的,他们实力不济,最后山门上下,倾巢出动追杀我,还被我全身而退,就似这般废物,我还需要留意嘛。” 这番话等于是废话,男子是什么人,什么实力,别人不清楚,楚寻语自然明白,对于他来说,视天下英雄为草芥,很少有能看的上眼的,斩杀人家的掌门长老好似砍瓜切菜,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就不一样了,自己可没他那个实力,不过楚寻语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那前辈你是怎么进去的?江湖上很少有人和他们打交道,连大门在何处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的?” “哦?这个?这个我倒是记得。”男子笑道,“经你这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灵宗的山门与众不同,是一个机关配合一个阵法,颇有意思,我记得好像是一块什么石头……恩……我想想……对了,还有一片紫色,对,就是这样。” “一块石头?一片紫色?”楚寻语眼睛一斜,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前辈是什么意思,能详细的说说吗?” “实在不记得了。”男子淡笑如故,“想我一生纵横天下,破解过的玄妙阵法何止千万,灵宗的阵法虽然玄妙,还不至于太过于让我留心,时隔多年,要不是你今日提起,我早就忘记了。” 眼看这样问下去,是问不出什么别的了,楚寻语也只好叹息一声,放在一边,男子看楚寻语这个样子,不禁摇摇头,问道:“药王府家的小子,灵宗还是有些手段的,以你现在的实力,就这么火急火燎的进去,与送死无异,这次,我让欧阳娉婷带你回来,也是如此,我且问你,你可知道当年我纵横天下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剑法?” “自然知道,前辈当年一手‘风花雪月’,震慑天下英雄,家里的典籍是有记载的,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恩。”男子平静的点点头,“过了这么长时间,我想也是时候了,等会吃完以后,我们去‘血色乱石’那边,‘风花雪月’一共四式,今日,我便将第一式‘风’教授与你。” &1t;ahref=.>.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柳泉密境(一)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三人就出门找到昨晚的那个引路小道童,道童正在打扫山门,楚寻语拉着他问道:“师弟,师弟,方便说话吗?” 小道童抬头看见是楚寻语三人,于是笑着放下扫把,抬起头,笑着问道:“原来是你们啊,师兄早,有事吗?” “早。”楚寻语点点头,“昨晚墨家的那几位朋友呢?” “啊?他们?”道童微微有些惊讶,虽然不知道为何楚寻语对他们产生了兴趣,但还是不失礼数的回答,“墨家的三位师兄,就住在后院的客房中,怎么,师兄要找他们?” “恩,是啊,我想打听一下,墨家另一位老友的消息。”楚寻语随口编了个谎言。 “哦,那好办,他们一大早就去柳泉雨师祖的故居了,你们要找他们,很容易的。” “哦?那好,多谢师弟了。”楚寻语赶紧施礼谢道。 “师兄客气。” 说完,楚寻语一行人赶紧就往故居赶去,没有用飞的,是避免打草惊蛇,但是徒步的脚步也是极快,一路就往目的地而去。 “怪了,这真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慕缘一边赶路一边抽抽鼻子,看着周围山景说道,“这柳泉雨君的故居放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人注意,怎么我们一来,其他人也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三位?” “其实最让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楚寻语有些担心,“你没注意到来人身份吗?是墨家的人,柳泉雨君留下的东西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一定会牵扯到机关,因为那两个人偶钥匙在我们手中,而墨家的人擅长什么?别忘记了,这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墨家,诸子百家中的一颗璀璨明星,他们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改变了历史,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思想主张,他们所制造的机关巧械,可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兴衰。 墨家一脉的家主,称为“矩子”,这与一般家族或门派不同,他们诞生于战国时期,开创者是一代宗师“墨翟”。春秋战国,是历史上一个著名的大乱世时代,常言说的好,乱世才能出英雄嘛,一代宗师墨翟就这样应运而生了,创立了墨家一门,开创了独有的思想和功法,以此来体悟无上天道。 他们一门还有一点,与一般的名门大派不同,那就是不讲究出生或者门第,门下弟子基本上都是来自社会的下层,所以他们出门,总是以粗布麻衣、草鞋短棍打扮为主。他们讲究“兼爱、非攻”的主张,所以一向提倡门下弟子来红尘历练,体会百姓疾苦,吃苦耐劳,严于律己,大公无私,在某些方面,为了天下大义,甚至可以做到大义灭亲,就为了求得“公正”二字长存于天地之间,所以,他们和法家的关系,倒是一向不错。 墨家在后来的展当中,有两大对立家族,一是“儒家”,二是“公输家”,这可是江湖上,人所共知的。因为思想观念和政治主张不同,所以在治理国家上,和儒家相处的可以说是争锋相对,甚至有一个时期,到了水火不能相容的地步,互相抨击,直到汉朝,王朝推崇儒术,才使得墨家吃了这个哑巴亏,但是这并没有让他们灭忙,反而使得他们在逆境里,更好的市井之中展自己。 另一个对手就是公输家,后期的墨家除了有精神理念之外,还善于制作机械,修真界中,很多出名的机关或者法宝,也都是出自他们之手,最著名的例子,便是闻名天下的“墨守成规”。 墨守陈规,是一个成语,是一个典故,更是墨家最高法宝的制作心得,相传,当年应楚国国君邀请,公输家主公输班下山,打造云梯,准备攻打宋国,宋国现无法抵御强敌,便连夜请出了墨子,墨子赶到楚国,在城头之上,与公输班解带为城,以牒为械,二人推演攻防手段,公输班不愧是一代英才,九设攻城之机变,而墨子却九转防守之要诀,二人针尖对麦芒,一时拿不下城池,进攻无果,虽是平局,但平局就是进攻方输了,公输班只好投子认负,这就是“墨守成规”的由来,而他们小小的攻防推演之中,蕴含了无上的天道真谛和大智慧,包含了“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蚁傅、、轩车”十二种进攻方式,无论是在凡人界的攻城机械,还是修真界的法宝,都不外乎这个范围。 为什么墨家的府门虽然就在鲁南一代的滕州,但是很少有魔门宵小敢去打主意呢,因为连傻子都知道,这些天赋异禀的机关大师的家园,肯定是三步一陷阱,五步一机关,说不定还没进门,就被灭了。 而墨家与公输家的恩怨,更是连江湖上三岁小童都会传诵他们的歌谣,有道是: 公输人儿,墨家门儿, 一攻一守愁死个人儿, 公输九攻不下城儿, 墨家墨守不丢人儿, 急的君王满地跑, 两家至今不分晓。 你说逗人儿不逗人儿? 所以说,柳泉雨君留下的东西,仅仅是两个平凡无奇的人偶钥匙,说明了必然不是什么阵法,而是机关一类的东西,要破解机关,最直接的手段就是请出墨家或者公输家的高人,这不,墨家的人都已经来了,楚寻语三人能不着急吗,虽然他们不贪图里面是不是留下了什么奇珍异宝,但是说不定就有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人线索,所以三人紧赶慢赶,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故居门口,想找到他们。 可是到了故居门口一看,房子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参悟出柳泉雨君那副词的含义,楚寻语三人不免有些犹豫,万一墨家三人要是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反而隐藏在这附近什么地方,自己冒然跑到柳泉雨君的遗留机关面前,那岂不是给他们带了路?螳螂捕蝉,别让黄雀在了后。 正当三人站在故居门口商量的时候,忽然昨天那个自称玩世散人的疯乞丐没来由的出现了,站在远处的角落里,对着他们挤眉弄眼、手舞足蹈,兴奋的低声喊道:“喂喂,这边,这边,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三人一看这疯乞丐,顿时头都大了,话说昨日疯乞丐一直缠着他们,要去偷东西玩,慕缘死活不让,二人纠缠了大半夜,最后才不欢而散,原以为好不容易打走了,没想到这会又冒了出来,而且他似乎还知道墨家三人的去向。 无奈这玩世散人一脉,神通莫名,轻易得罪不得,而且背不住他还真知道墨家人的下落,只好走过去,楚寻语尴尬的施礼道:“玩世道友,你怎么来这里了?” “哈哈!”疯乞丐得意的哈哈大笑,兴奋的说道,“昨天难怪你们不带我去偷东西玩,我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我根本就猜错了,我也听见了那个墨家弟子的消息,知道他们要来找这个什么柳泉雨君,所以我就一直跟着来了,我先到一步,看见他们往哪里去了。” 慕缘歪着嘴巴问道:“你也要找柳泉雨君?你知道她是谁吗?” “知道,当然知道。”疯乞丐连忙说道,“不就是那个妙真观的什么先人嘛,我听我师父以前说道过,那个什么,你们要去找她留下的宝藏是不是?算上我,算上我,挖宝我最喜欢玩了。” “呦,你昨天说你喜欢偷东西玩,今天又说你喜欢挖宝玩,看来你喜欢的东西不少嘛。”慕缘阴阳怪气的讽刺道,“阁下的兴趣真是广泛,看来当街行乞要饭,也是你的兴趣爱好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疯乞丐一愣,随即认真的说道,“我还就喜欢当乞丐,人常言,佛家弟子都有大智慧,看来所言不虚,小秃驴,没想到你挺有悟性的嘛,可以当我知己了。” “呸、呸、呸——”慕缘白眼上翻,连吐几口吐沫,“鬼才是你知己,你一边完蛋儿去吧。” “懒得理你。”疯乞丐早就看出了,楚寻语才是三人的箭头,连忙对着他恳求道,“这样,这样,你们带我挖宝玩儿,挖出来我们二一添作五,一边一半怎么样?” 这下楚寻语彻底无语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可是疯乞丐看见楚寻语沉默不语,连忙再加筹码:“要不这样,我们四六开怎样?你六我四,要不然三七开也行啊,谁叫你们人多……” 楚寻语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遇上这么一个活宝,疯乞丐半天等不到回答,彻底着急了,连忙又补充:“算了、算了,我吃点亏,好东西让你们先挑行了吧,我绝不反悔,然后、然后我再传你一套镇心魔的功法,帮你稳定心神如何?” “好了,好了。”楚寻语无奈之极,只好实话实说,“玩世道友,实不相瞒,我们此去可不是为了什么挖宝,是为了我自身的血海深仇,至于说柳泉雨君的遗宝,我们想都没想过,甚至有没有都打个问号,所以请道友还是不要搅进这趟浑水,你告诉我们墨家弟子的下落,我们自然感恩戴德,你这份情谊我记下了,日后定当厚报。” 没到到疯乞丐一听,更乐了:“没事,我一定要跟你们玩玩了,什么仇不仇的,我光棍一根,烂命一条,不在乎,带我去玩玩,我死了也不怪你,更何况你们没注意到?那个墨家弟子身边两个黑衣斗篷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墨家子弟,当然了,也不是公输家的,是其他小门派的,却也通宵机关,而你们,我若是没猜错的话,恐怕你们没一人通宵机关三味吧,所以就必须带我去,我对于机关之术,倒是懂些皮毛。” 一番话倒是让楚寻语一愣,连忙问道:“怎么?道友你知道他们另外两人的来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柳泉密境(二) “你知道他们另外两人的来历?”楚寻语大吃一惊,连忙追问疯乞丐。 “当然知道!”疯乞丐得意洋洋,“昨晚我扒窗头听见的。” “……”楚寻语三人听见一阵白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乱七八糟,这种躲墙角听窗口的事情,居然还好意思说出来,不过细一琢磨,他们三人是名门大派,做不出这样的举动,而这玩世散人一脉,一向玩世不恭,而且气息功法端的诡异神秘无比,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还真的敢做。 疯乞丐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咧着大嘴,摇摇黑手问道:“怎么样?我打听的详细吧,带上我一起玩吧,我们一边追他们一边说怎么样?” 楚寻语三人互相对望一眼,无奈的同意了,对付这个活宝,还真的没办法,要是不带他去,估计他什么也不会说,只好点头答应:“你来吧,不过你不许捣乱。” “太好了!”疯乞丐乐的一蹦三尺高,“相信我,放心吧。” 说完,疯乞丐就率先走在最前头,给他们带路,望尘在看不透对方深浅的情况下,也不敢冒然用传音之术,所以就简单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示意他们二人这一路上盯紧了这个疯乞丐,免得惹出事端。 疯乞丐在前边浑然不知,一路走一路大声说道:“要说那两人,那也是赤脚的郎中治瘟疫,名声不大,手段还不小,那两人是从东海一代的‘百丈谷’来的,‘百丈谷’知道吗?” “知道,知道!”慕缘装作漫不经心的回答,其实三人心理都有些惊讶,因为‘百丈谷’的名声倒是比较特殊,江湖上关于他们有一段另类的传闻。 话说当年,墨家和公输家一直是死敌,虽然他们同属正道,但是理念和观念一直不融,加上两位祖师爷一直脾气不大对付,从而进一步的导致了两家的水火不容,水火不容到那种见面就会剑拔弩张的关系,所以两家自创派以来,关系就很是恶劣,直到墨家后世的一位女弟子诞生。 这位女弟子在山东临海一带游历,碰上了一只海兽肆虐,这墨家女弟子当仁不让,立刻祭出墨家的机关兽,与之相搏,拯救苍生,这一人一兽打的昏天黑地,不辨东西。一旁地面的树丛里,一直有一位公输家的男弟子在偷看,这名男弟子其实内心也是很矛盾的,为什么呢?因为公输家毕竟也是名门大派,看见有凡人遭殃,自然责无旁贷,但是和墨家关系一直不睦,现在插手,和那名女弟子共斩妖兽,就等于变相的和墨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回去如何交代?思前想后,男弟子决定在一旁静观其变,看看形势展,要是这女弟子斩杀了妖兽,那么自然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离去即可,要是该女弟子被妖兽打败,那么自己再出手,还是一样的拯救苍生,回去又不会难看。 但是事态偏偏就是往最严重的一端展,那名墨家女弟子实力不济,被妖兽抓着一个破绽,当空击落,一下跌落尘埃,眼看是活不成了。这样的变化真是始料未及,男子本以为女弟子就算败阵,也不至于身死,没想到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被打落尘埃,身殒当场了。 当下男弟子也不再躲藏,一跃而出,和妖兽厮杀开来,好在妖兽先前被女弟子也伤的不轻,公输家的这名男弟子不用多大功夫,就斩杀了它。 等妖兽身死以后,男弟子降下身形,来到沙滩上,站在女弟子身前,默默看着她的尸,心中忐忑不已,虽说两家是世敌,但是眼见着对方死去,和自己多多少少有点联系,心中不禁有些彷徨,又有些自责。 这时,空中一金色光点闪动,一位坦胸露乳的和尚飞身而落,神情庄严肃穆,此人是一位得道高人,他恰巧路过空中,看见此景,便心中好奇,下来问问究竟。结果公输家的男弟子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师。 佛家弟子大都是慈悲者,这位大师也不例外,当他知道始末以后,顿时悲痛欲绝,用手指定男弟子,如同阳春惊雷般的怒喝道:“你还不醒悟吗?” 男弟子汗如雨下,连忙稽:“还请大师慈悲。” 大师老泪纵横,叹道:“阿弥陀佛,人生疾苦,人生悲情,虽是死敌,却眼见其身死,此是为不仁;你们两家祖上有仇,但是与你们何干?凭白的背上包袱,一生修为再难进步,又为不智;同为正道,旨在救济苍生,你看其生死,却无动于衷,是为不义,尔乃一介不智不仁不义之辈,还谈何证道?如今,你还不醒悟吗?” 一番话振聋聩,惊的男弟子当场呆立良久,醒悟过来,悔不当初,从此以后,他也看透了所谓两家世仇,不过是一袭过眼烟云。他安葬了墨家的女弟子之后,就退出了家族,在海外的一处孤岛上,独自修行,远离了红尘烟雨。巧合的是,这名女弟子身上带有一卷墨家机关之术的竹简,也被男弟子一并拿走,日后细细研习,取长补短,受益颇深,而对于来此求教的后人,也不私藏,一一倾囊相授,因为这个海岛上有两座孤山,高约百丈,而他们这一脉就在两山之间的山谷中修行,所以世人都叫他们这一脉为“百丈谷”。 但他们毕竟都不是什么天纵之才,也不是什么高阶弟子,所以会的都是一些皮毛,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一直实力不强、声名不显的缘故。 一个墨家亲传弟子,加上两位百丈谷的人,算起来这三位都是机关术的高手,他们汇聚在一起,可见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同样也证明了他们是有备而来。 看着路两旁树木凋零,脚下的路越走越让人心惊,赫然这条小道就是柳泉雨君留下的暗示之路,楚寻语三人心中不免惴惴,暗想难道那三人都已经悟出词中深意了?又或者这疯乞丐另有所图?可是眼前的疯乞丐却好像浑然不知,一瘸一拐的大大咧咧走在前方,楚寻语故作好奇的问道:“道友如何知道他们走的是这条路?” “我看见的。”疯乞丐擦擦鼻涕,“跟着他们和玩似的,他们现不了我。” 慕缘又有些不放心的问楚寻语:“万一走到前面碰上了他们该如何?” “那还用问?”疯乞丐哈哈大笑,“直接把那三个小子臭揍一顿,让他们滚蛋!” 这都是什么话,听的三人一阵头痛,你把墨家的人揍一顿,然后呢?他们倾巢出动,满江湖的追杀你?你一个玩世散人自然无所谓,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们呢?人家不杀上天界寺和天机阁兴师问罪才怪。 话是这么一说,但是路还是要走,四人在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搭着,听着疯乞丐大肆吹嘘他以前的“丰功伟绩”,无非就是一些鸡鸣狗盗之事,上不了台面,倒是慕缘,听的起劲,隐约之间有一种知己感觉,真乃是印证了一句老话,什么人交什么样的朋友。在这样展下去,搞不好他们两个还真的能冰释前嫌,然后结伴偷遍整个江湖。 就这样走着好好的,忽然疯乞丐一个急停,淬不及防,后面三人险些撞上他,慕缘阴阳怪气的问道:“怎么了?又撒癔症呢,好端端的你停下作甚?” “嘘——”疯乞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蹲下来,手一指地面,轻声说道,“快要撞上他们了。” “恩?”三人一阵疑惑,低头细细一看,不禁有些惊讶,山路上,有一条细细的银线,横穿整个窄窄的山路,两端没入草丛之中,这正是一处机关陷阱。 不等疯乞丐细细查看,慕缘就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呸!还什么高手,就这种手段,还什么机关大师,黄口小儿都知道怎么躲过。”说完一只脚跨了过去,没有触动银线,“看,我也成大师了,可以破解机关了。” 话音刚落,慕缘的脚已经迈了过去,踩在石板路上,就听得“喀嚓”一声清响,似乎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原来这是一个常见的“子母机关扣”,触点不在银线,而在银线后面的石板,知道有人会跨过去。 “不好,小心!”疯乞丐怪叫一声。 顿时只听得几声“嗖嗖”的破空声,几片银光忽现从草丛里飞了出来,楚寻语当机立断,抬手就是几道剑气,将来物全部打散,解除了危机。众人这时在看,原来是几把寒光闪闪的刀刃,钉在了树上,入木三分。 “倒马刺?”楚寻语微微愣住,因为他看见这几把银刀刀刃奇特,两侧都带有向后的尖锐刃口,如果所猜不错,这应该是出自公输家的制器特点,这东西在两朝战争的时候,楚寻语打过交道,一旦被刺入身体,就拔不出来了,它会牢牢的勾住皮肉筋骨,端的狠毒。 “不错。”疯乞丐点点头,“看来是那两个百丈谷的弟子手笔,墨家的人应该是不屑于使用公输家的东西,而百丈谷的人对于两家的东西都有所了解,所以才会布置这倒马刺。” “他们这是何意?无冤无仇,就要下杀手?”慕缘面色有些不悦。 “不。”楚寻语正在打量树干上的刀刃,然后回头说道,“这种东西根本伤不了我们修真者,最多杀伤凡人,但他们是在有意的告诉我们这些后来的修真者,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了,不准在往前一步,否则就真的要下杀手了。” “岂有此理!”慕缘怒道,“怎能如此霸道?也罢,我们追上去,把他们臭揍一顿再说,真是气死我了。” “江湖上是有这规矩。”楚寻语无奈的耸耸肩膀,“先来后到一说,谁先来就做下记号,告诉后人这里被占据了。” “好了,我们继续前进吧。”一直一言不的望尘忽然淡笑如故的插话道,“我们还是去会会他们吧,我越来越好奇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柳泉密境(三) 楚寻语三人跟着疯乞丐一路走着,忽然来到一个林间的三岔路口,疯乞丐就停下了,耸耸肩膀,回头说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恩?什么意思?”楚寻语微微一愣。 “当时我就跟着他们来到这里。”疯乞丐无奈的说道,“这里是个三岔路口,我猜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方向,然后三人在这里商议了好一阵,我离的远,听不清楚,就看见他们三人最后各自走了一个方向,似乎在各自为主的查探了,然后我就回来找你们,知道你们一定清楚正确的路线。” “恩。”楚寻语点点头,手一指右边,“最右边的这条路。” 慕缘奇道:“你如何知晓?” “很简单。”楚寻语笑道,“只有右边的路上有腊梅,它们冬天也会绽放,你忘记柳泉雨君的那词了?要踏雪问路,树木会指引方向,其他两路冬季一到,皆会凋零,只有腊梅映雪怒放。” “言之有理。”望尘忽然想到什么,“这样说来,墨家三人并没有参透柳泉雨君留下的那词,仅仅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来到了这里,类似于遗嘱或者命令一般,只是知道一个大致的方向罢了。” “很有可能。”慕缘恍然大悟,“我说他们怎么一路长驱直入,没有丝毫懈怠,很有可能在这泰山之外,就知道些什么了。” “好了,好了,快走吧。”疯乞丐不耐烦的抽抽鼻子,带头往前走去,“不管他们知道什么,我懒得管,只要记住‘老拳胖揍’原则,见面就是一顿胖揍,打的他们七荤八素的,然后直接让他们滚蛋。” 楚寻语三人无奈的摇摇头,只好跟了上去。一路穿过山林,走不多久,便峰回路转,豁然开朗之处,看见一处山泉飞流而下,挡在三人面前,溅落成一个小水潭。 疯乞丐左右看了半晌,点点头道:“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这里没有机关设伏,说明他们最后没有选这条路。” “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大门在哪。”慕缘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眼前山清水秀的景色叹道,“人家都是机关大师,都没有找到大门,我们这些外行人怎么找。” 眼前这道细细的山泉自山涧中流下,飞瀑而落,冲击出地面一个小小的水潭,然后打了几个弯绕,又消失在林中,这样简单的场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楚寻语对众人说道:“柳泉雨君的名字中,有一个‘泉’字,想必也不是什么巧合,必然有所指,我们且四散看看,有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一定要查看仔细。”说完,就带头走向周围查看起来。 其他三人也无法,就举目看向四周,山石还是山石,树木还是树木,静静的立在一旁,让几个高手干瞪眼,神识释放出来,这里也一切如旧。 “这里的一切都稀松平常,所以说,他们也应该放弃了这里,我们还是另作他图吧。”慕缘皱着眉头,打量了周围半晌,无奈的说道。 “不错。”疯乞丐点点头,表示赞同,这里确实一切如旧,并没有现什么。 寻找半天无果,楚寻语隐隐有些动摇,莫非真的是自己猜错了?难道柳泉雨君名字中的“泉”字真的是巧合而已? “咦?”楚寻语无意中瞥了一眼泉水,愣了一下,自语道:“水里为何没有鱼?” 这股泉水自山涧中流下,虽是活水,但是无论怎样,里面都该有鱼,只不过是那种透明银白的小鱼,寻常肉眼难以分辨,它们随波而流,神州大地上,各个名山大川中的瀑布皆是如此,楚寻语是修真者,目光非比寻常,一望之下,就现泉水清澈,但是缺少生机,不禁好奇起来,这怎么会没有鱼? 其他三人也好奇的望去,慕缘恍然大悟:“对啊,想你我小时候在山涧泉水里摸鱼而戏,此处看似平常,却毫无生机,想必必是有人做了手脚。” “莫非这小小水潭之中,真的另有玄机?”望尘也有了启,心中有些惭愧,不想这不起眼的小水潭,仅有方寸之大,却另有痕迹。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平常了,这恰恰就是异常!”楚寻语冷声道,说完双手连掐三决,半跪在地,大喝一声:“风摧秀林,长!”双掌一下拍击在地面上。 顿时方圆半里以内的野草没来由的往上生长了半寸,然后楚寻语站起来,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地面,笑着说道:“果然有文章。” 原来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个不过尺寸方圆大小的土地还是原样,没有任何变化,在周围野草都长高一点的情况下,显得格外醒目。 “看来这里就是了。”疯乞丐喜滋滋的走过去,用脚跺了跺,哈哈大笑道,“兄台真乃高人啊,高人,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入口,我们的宝藏有望了。” 什么呀这都是,一句话说的楚寻语不禁头痛,哪里来的宝藏,这家伙果然是不靠谱,不过也懒得和他多说,就走过去看看地面,低头道:“看来就在这下面了。” “既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慕缘走过去,一抬手,对着地面轻喝一声,“起!” “恩?”四人全都愣住了,慕缘一施法术,居然没有任何变化,这可把疯乞丐逗乐了,指着慕缘哈哈大笑:“小秃驴,你用的什么啊,半瓶子醋,也敢在大爷我面前晃悠!” 慕缘气的眼歪鼻子斜,居然让疯乞丐看了笑话,不过话说回来,慕缘一施法,脚下的方圆之地没有任何变化,这倒是在楚寻语的意料范围之内。 楚寻语当下施展袖里乾坤之术,几把铁锹掉在了地上,对着众人说道:“这里被柳泉雨君做过手脚,自然不会对一般法术产生反应,来吧,我们还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挖开它。” “什么?”身边的望尘终于开口了,一脸苦笑不得是反问道,“你在开玩笑吗?你是说要我们亲自动手挖土?” “是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楚寻语似笑非笑的耸耸肩膀,“前辈,一视同仁,大家都动手,来吧。” “好啊,来、来、来,快开始。”疯乞丐表现的最积极,第一个弯腰拾起铁锹,往手里吐了两口吐沫,开挖起来。 “这……”望尘接过铁锹,好一阵无奈,苦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来吧,前辈,别抱怨了,小心墨家的人来了,我们赶紧的。”慕缘也拿着铁锹在一旁挖土呢,看见望尘愣愣的样子,连忙提醒道。 望尘哪干过这种活啊,只好看着三个小辈在那里挖土,自己只好有样学样,也像模像样的挖起来,心中真叫个郁闷。 楚寻语是武修者,身体的蛮力极大,数他干的最欢,不过疯乞丐手脚也不慢,一看就是精于此道的老手了,不知道平日里,挖过哪家的祖坟,又刨过谁人的农田。 挖了好一会,大约有十余丈深了,才现端倪,慕缘那边一声“叮咚”响,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众人连忙打起精神,清理出一块石板来。 “这是……”楚寻语愣了愣,然后弯下身子,用手抹去了石板上稀泥,似乎看见了什么花纹,精神顿时振奋,迅的清理干净。 “这好像是某种文字……”慕缘看见石板上刻着那些复杂的图案,疑惑的回忆起来。 “哦?”楚寻语颇感意外,“你能认出这些东西是文字?” “恩!”慕缘认真的点点头,难得正经起来,“我好像看过这些东西,原来在寺里有佛经,上面记载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出自于当年从西域传过来的佛家典籍。” 众人听了慕缘的话,不禁心中颇为了然,很多佛经自西域流入中原,其中不乏有些奇异文字,慕缘乃是佛修士,要是认识一二,倒也不足为奇。于是楚寻语连忙问道:“你认出上面写了什么?” “不知道!”这回慕缘很干脆的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零星有些印象,具体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东西。” “这不是等于没说嘛。”疯乞丐在一旁憋的了半天,终于插上话来,对着慕缘冷嘲热讽道,“还以为你能认出来呢,没想到你也就是个纸糊的风筝,飞的高,断的也快。” “岂有此理。”慕缘一听被疯乞丐找到了笑柄,顿时大怒,指着脚下石板上的文字,说道,“谁说我都认不出?有两个字我还是能认出来的,比如说这个,应该念‘真’,然后就是真、真、真……”慕缘“真”了半天,也没憋出来,急的满头大汗的在回忆。 “‘真’什么?”疯乞丐听了半天,歪着大嘴哈哈乐道,“是不是你自己承认‘真傻’?真是有自知之明啊。” “混账!”慕缘鼻子都气歪了,忽然想到,连忙脱口而出,“这两字好像是‘真理’!” “啊?真什么?真、真理?”楚寻语一愣,“什么真理?” “真理?”一旁的望尘思索良久,“佛家中的真理有可能是说真谛或者真相的同意,毕竟异族的语言翻译难免偏颇,如果解释为‘真相’,就说的通了,佛家一脉,不是一直追求抛开表面现象,追求本质真相吗?有可能柳泉雨君在这里掩埋了什么真相。” “如此一说,倒是颇有可能。”楚寻语点点头,半蹲下来,又查看了一会,果然有所现。 原来石板面上,有一块凸起,是可以摁下去的,只需手掌用力,就听见“咔嚓”一声,显得格外突兀,石板面上,陷下去一方小小的石孔,楚寻语估计一下,掏出两个人偶,拿出“鼓瑟”的那个,毫无意外的插进去,正是严丝合缝…… 这段时间很忙碌,更新不由得缓慢下来,让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年底之前,都忍忍吧…… &1t;ahref=.>.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柳泉密境(六) “你简直是在开玩笑!”慕缘无奈的白了一眼疯乞丐,回头焦急的看着楚寻语,问道,“现在怎么办?” 楚寻语看疯乞丐满脸无奈的表情,就知道恐怕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回过头看着洞口的外面,这么高的山崖,就算自己是剑修之身,恐怕跳下去也是凶多吉少。眼见着那个“轰隆隆”的声音是越来越大,已经迫在眉睫,估计不用多久,就要来到自己的面前,这下可是真的有危险了。 眼前的景象虽然危险,但是楚寻语心中却一直有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这条路压根不是“空口”,因为如果是“空口”,那么进来的一瞬间,众人刚刚法力全失,是防范最为松懈的时候,那时下杀手,早就一了百了,恐怕自己婷儿都叫不出来,就要交待在这里,现在倒好,全都有准备了,还弄出个这么老土的机关,简直就是荒诞。 更何况身边这具骸骨,根本就不是被“千斤球”压死的,而是自尽身亡,这可就值得玩味了,所以楚寻语压根就不相信眼下是绝路,一定还有别的出路,只不过是自己没找到而已,而这个所谓的千斤球也不过就是一个计时的沙漏,告诉自己要赶紧加快脚步了。 当机立断,楚寻语一转身,面对一片黑暗中的山谷,深深的吸入一口冷气,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一抬腿就迈了出去,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柳泉雨君根本就没想让自己死。 “你疯了?快回来……”在慕缘等人一片目瞪口呆之后,随即大叫之时,楚寻语一手举剑,一手拿着火折,平静的迈出了洞口,笔直的走向了那无尽深渊,身子慢慢前倾,逐渐往下斜去,耳中慕缘的叫喊声越来越小,只听见洞里的冷风所带来的呼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一股寒冷的空气往鼻子里钻去。 “梆!”的一声传来,楚寻语的心中也不禁“咦”了一下,感觉似乎踩在什么东西上,于是睁开眼睛,现自己居然站在半空中,并没有下落,只有来回的冷风吹动自己的梢,这下真的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慕缘在洞口伸着头奇道:“怎么?你恢复法力了?” “恩?”楚寻语也是好生惊讶,手上一用力,不禁失望的摇摇头:“没有,灵气还是被阻隔住了。” “那你怎么站在半空中?”疯乞丐一脸兴奋的样子。 “恩?对哦,我怎么会?”楚寻语弯下腰,摸摸脚下,在用火折一照,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的回头叫道:“你们也都来吧,这里有座‘南渊水晶桥’。” “南渊水晶桥?这是……”慕缘一愣,还没问,就看见望尘直接捧起一捧沙土往前一撒,“哗啦”一声,就看见一片尘土撒出去,有一些居然没有落下去,而是停在半空中,大约一尺来宽,和楚寻语的脚面一样的高度,浮在那里,恰似一座独木桥。 原来如此,众人心中顿时了然一片,真的是用“南渊水晶”搭建起来一座看不见的桥,相传,南渊水晶,出自于隋朝的一位昆仑山长老的现,这种东西生长在极冷的南海深渊当中,无色透明,晶莹剔透,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永远不会被污浊。 出产量倒也算的上很大,但是在修真界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大用途,因为它们既不能储存灵气,也不能拿来制器,只不过是装饰作用,凡人的皇宫之中,倒也是有一些,不过因为它们无法被染色,所以也用的很少,属于很鸡肋的一类。没想到,这柳泉雨君居然搭起了一座这样的“独木桥”,难怪乍一看去,虚无一片,当真是哭笑不得,出人意料。 众人也不啰嗦,干净利落的踏上了这座南渊水晶桥,只不过感觉怪怪的,左右一看,好似没有用法力,就悬在空中了,空间大了自然就有风,风声阵阵,连手里火折的火苗都在左右摇摆,好像极有可能会熄灭。 众人一手护着火苗,一边往前慢慢移步,没走多远,就听见背后“轰隆”一声,原来那个巨大的“千斤球”滚了过来,一下子堵住了进来的路口。 “恩?”疯乞丐忽然自语了一句:“看来这明摆着是不想让我们出去啊。” 好在众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点变化算不得什么,心态尚且平静,还是不变的往前走,这时候在把眼往上瞧,看着上面又是另一种感觉,同样是一片黑暗,却好似一片无尽的虚空,不过并没有什么恐惧之感,而是另一种神秘,似乎在诉说些什么。 不过一会儿,就听见楚寻语在前头叫了一声:“到了!”说完,一个大跨步,原来已经到了对岸,其他人也跟着他一同跳了上去。 这里应该是一个乱石堆似的存在,长宽都不过几何,不大,接着火光,隐隐约约似乎又看见右边的一处角落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影坐在地上,这下众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直接走过去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一具自尽的骸骨。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慕缘蹲下身子,看着全身都是针孔装的骸骨,哭笑不得的说道,“怎么又冒出个想不开的前辈?合着到这里没干别的,都是为了自尽来的?” 眼前这具骸骨盘腿坐在地上,摆出了一个貌似思索的姿势,就这么原地归尘了,感觉很是安详,身边的地上,还有一个当年用过的火把,一身衣物大都已经烂光。 “扑……”一声响,疯乞丐点燃了这根火把,顿时亮堂了很多,这下众人的视线清楚了很多,楚寻语说:“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线索?这个算吗?”疯乞丐笑嘻嘻的一指骸骨的左手,众人把眼一瞧,原来袖口上,有一个锤子的图案。 “公输家的人?”众人皆是一愣。 这里就有个说法了,墨家的标示是一把镰刀,而公输家的则是一把铁锤,本来两家都是制器的高手,有这么个争锋相对的标记也不意外。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标示,一般都喜欢选用一些经久耐用的材料缝制而成,这就是为什么这具骸骨衣物大多都腐烂掉了,唯有标示还能认得清。 “快看!”慕缘手一指不远处,原来不远处,出现了三个洞口,方向各不相同,其中中间的那个洞口处,还有一具自尽的骸骨,也是坐在洞口处,走近一看,很巧合,都是公输家的人。 “矛盾?自相残杀?”疯乞丐愣愣的说道。 “不是!”楚寻语摇摇头,来回都看了看,“身体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很显然,他们都是自尽而亡的,而且根据尸体的程度来看,都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估计是结伴而来,最后都自尽在这里了。” “什么跟什么呀!”慕缘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是想告诉我们,某年某月某日,两个公输家的同门子弟,结伴而来,到了这不为人知的地方,最后在相约自尽?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就算是高山流水的伯牙子期,也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举动。” “不错,更何况外面还躺了一个女子,她也是慕名而来的自尽者?这里什么时候成了‘归尘’的风水宝地了?”疯乞丐也无法认同这个解释,用手一指来的那条路说,出奇的和慕缘达成一致。 “目前看是这样。”一直很安静的望尘忽然说道,“都别争论了,这件事很是奇怪,眼下他们的来历、原因不说也罢,还是看看我们眼前的情况吧,要继续前进,这里有三条路,走哪一条?” “哪一条都不能走。”楚寻语坚定的摇摇头,站在中间的路口,用手一直上面,“看看,这里每一条路都是机关,一不留神,就会出事。” 原来,这三条通道每一条都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石柱,分布在地面和顶部,乍一看,两尺高都不到,像是凸出来的石头,可是都成一线形往里面伸去,很是规律。 楚寻语转头对着疯乞丐说道:“玩世道友,你不是精通机关之术吗?可知其中三味?” “嘿嘿,当然知道!”疯乞丐得意的笑笑,擦擦鼻涕,很是露脸的说道,“这个嘛,我师父当年告诉过我,这叫‘大横纹伴山锁’,最初是墨家的人明的,后来被公输家改进过,一般都是依山而建,那三个洞口好比是锁眼,而那些凸出来的石柱,都是锁芯,每条通道各有八支,上下一共十六支,里面充满了机关和陷阱,必须按照规律,依次上下推动,像开锁一样,才能打开它!” “行啊你,有两把刷子!”慕缘难得赞扬一下疯乞丐,拍拍他的肩膀。 “那是!”一听慕缘的赞扬,疯乞丐的鼻子都快翘上天了,得意洋洋的说道,“开玩笑,我们玩世散人的名号是吹出来的吗,想当年,在兖州的时候,我和我师父从一个散修的身上拿到了一本《断锁通鉴》,花了我们好大的力气,一直追了……恩?我干嘛要和你们说这些?”说到这里,疯乞丐一脸奇怪的打断了自己。 “好了,好了,不用炫耀你那些鸡鸣狗盗的英雄事迹了,还是正事要紧,我们先打开眼前这把怪锁吧。”慕缘最受不了的就是疯乞丐炫耀自己的英雄事迹,连忙提醒他正事要紧。 但是一旁的楚寻语和望尘去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不禁飘过了些许诧异,要知道疯乞丐虽然言行举止一贯不着调,但是口风是出奇的紧,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师傅,他怎么会无端顺口说了出来? 那边疯乞丐被慕缘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来、来、来,都来帮我,看我破解了它!”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柳泉密境(八) “恩……这个……,何故这里会有一扇这么奇怪的门?”慕缘看着眼前的墙壁,倍感奇怪,回头问道。 不错,此时楚寻语四人已经走过了“大横纹半山锁”的通道,尽头处,有一扇奇怪的门,之所以说它奇怪,似乎因为看起来像是一闪普通的双开木门,但是,确实门头朝下,门称和花纹,全都是反的,就连门槛,都在上端,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借着火把的照亮,众人仔细的上下打量一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回头问疯乞丐:“你知道这机关又是什么名堂吗?” “知道。”疯乞丐平静的点头应答。 “是什么?” “是一扇门!” “废话!”慕缘听见这个答案,顿时就被气的七窍生烟,“难不成这还是扇窗户吗?我问的是,这扇门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玄机,或者暗藏了什么杀机?” “这叫做‘折返之门’,是公输家创始人公输班所明的。”疯乞丐应答道,“没有任何的杀机,这是机关术中,终点的最后示意,告诉我们,门的背后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但是这样东西并不为世人接受,甚至会带来灾难,所以用这样门,最后警告我们一句,该回去了,是精神上一道机关,而不是**上的机关。” “精神上的机关?”楚寻语诧异的感叹。 “不错。”疯乞丐点点头,“精神上的机关,普通机关流于体表,不过是落了下乘,而精神上的机关,才是高境界,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破解的机关,智慧是无边无际的,所以设计再复杂的机关都没有什么用,而这样的门,似乎是主人在默默的告诉我们,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一件简单的东西,更不是我们所预料的东西,一旦拿到手,那后果也许会很严重。” “是这样。”楚寻语低头思索了一下,看来这道机关境界确实很高,并没有任何的杀机,只有一个玄机,那就是给来人最后考虑一次,到底要不要走到那事情不可挽回的地步,好一招“无招胜有招”。 “好,决定了!”楚寻语忽然说道。 “怎么样?”其他三人连忙看着楚寻语。 “进去!”话音刚落,楚寻语用手一推,那扇颠倒的木门,就应声而开了。 “岂有此理,不要做的这么突然啊!”慕缘大惊,“我们还没有准备,万一里面有什么呢?何其冒失的举动啊。” “吱呀……”木门带着沉重的喘息声,慢慢打开,楚寻语几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门外,向里张望,一股潮湿冰冷的气息钻入鼻孔,隐隐约约看见房间里面摆满了什么东西,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拥着火把走了进去。 疯乞丐很专业的反手顺着墙上一摸,说道:“墙壁和门槽里,都没有机关,墙上还有一些老旧的火把,应该可以点燃。”说完,就转身,把插在墙上凹槽里的火把一一点亮,房间里的东西顿时一目了然。 “这是……”火把照亮了整个房间,结果房间里的东西印入眼帘之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仅都楞在原地。 原来,偌大的房间之内,赫然摆满了尘世间黄白之物,如金砖、金条、金叶子,珍珠、玛瑙、玉器等琳琅满目,小小不过数丈的空间,堆在地上厚厚的一层。 “这、这、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慕缘气的真是七窍生烟,三尸跳神,“折腾了这么老半天,合着就整了这么些东西,好玩吗!” 确实不好玩,按理来说柳泉雨君虽然算不上是一代宗师,但好歹也是大家人物,怎么可能设置出这么个机关,就为了点世俗间的金银财宝?当真是个性所致?也不至于啊,她生性恬静,清新脱俗,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内藏市侩的市井俗人啊。 楚寻语想了会,就猜测的说道:“是不是里面还隐藏了什么东西?大家翻翻看,小心些,背不住这些金银财宝之中,也许有什么呢。” “对、对、对!”疯乞丐一扫失望的神情,连忙振作起来,跳到近前,双手翻腾起来,“说的太对了,一定还有希望的。” “恩,大家一起来帮忙找找,看看还有什么。”慕缘也挽起袖子,上千翻找,嘴里还顺便调侃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要是拿出去,我还就真的不愁买东西吃了。” “哈,所以说,你就知道吃,整天除了吃,就没别的事情做,真是个吃货!”楚寻语正在这些金银珠宝中翻堆,忽然听见慕缘这么说,所以也没多想,顺嘴就挖苦他,“想当年,小的时候,你就乘着我睡觉的时候,把我的话梅从口袋里偷走了,你当我不知道吗?我只不过是不想说而已,还有、还有,那年我们在小摊上吃包子,你多拿了我两个,我都懒得讲你,瞧你这副吃……恩?等等,这个时候,我怎么会提起这个?”说到这里,楚寻语忽然一愣,古怪的自问起来,眼下正在紧张之时,怎么会把这些成年往事又提出来? 而那边的慕缘听见楚寻语骂自己是个吃货,顿时勃然大怒,立刻毫不示弱的回击,转头用手一指楚寻语,喝道:“瞧你野郎中一脸得意样,你也就是个捏泥巴丸子骗钱的江湖赤脚医生,你也不看看……恩?野郎中!快躲开!!!” “什么?不好!”楚寻语顾不得自问,听见慕缘忽然叫自己躲开,虽然不知道背后有什么,但肯定也不会出现什么好事,当下立刻身子一跃,从珠宝堆上往旁边一跳,法力被封,只好来了个就地十八滚,然后趴着身子,抬起头,往原来蹲着的地方看看,什么也没有,不禁感到奇怪,以为慕缘在戏弄自己,当下抬头对着慕缘训斥道:“你小子行啊,都学会骗……恩?你们怎么了?” 楚寻语这时才现,望尘、慕缘和疯乞丐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奇怪,于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当场脸就变了,原来,他现,原来在火把的照明下,地面上有两个人影,脚下,都和自己连在一起…… “这是……”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楚寻语慢慢站起身子,左抬抬手,又跺跺脚,结果两个影子,都一模一样做出相同的姿势,一点都没有变,这下真是出了大麻烦,楚寻语顾不得那么多,一把跳过去,就往慕缘怀里乱摸。 “你在找什么?”慕缘顿时和楚寻语扭打成一团。 “还有没有那种佛像了?给我也挂一个!”楚寻语一边翻慕缘的衣服,一边追着问。 “怎么可能。”慕缘一把把楚寻语推开,无奈的解释起来,“你以为那佛像是地摊上卖的西瓜?想吃随时都有?我就一个,你冷静点,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把我的拿去吧,你的路还很长。”望尘看的很开,已经开始要从自己的脖子上摘玉佛了。 “太好了,谢谢望尘大哥,我就拿……恩?我怎么这样?这么不冷静?”楚寻语伸出一半的手,忽然停住,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顿时生疑,这时再回头看着地上的人影,又变回了一个,另一个不知道去哪里去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望尘忽然停下拿玉佛的手,抬头看着众人,“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言行过于直率了?想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没有经过什么慎重考虑?” 慕缘奇道:“前辈你的意思是……” “不错,我也现了。”楚寻语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先是玩世道友,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师傅,忽然没来由的说漏嘴了,然后就是望尘前辈你,在刚才那个大锁的前面,很自然的对我进行了临终嘱托,然后就是我,听见慕缘你说要吃的东西,就忽然说出你小时候偷我东西吃的那些光辉事迹了,这不奇怪吗?” “不错。”望尘点点头,“我刚才在外面说的话,很奇怪,虽然是我心中所想,但是还没有到生死诀别的那一刻,所以我应该不会说的这么早,刚才就很自然的全说了,当真是古怪的紧。”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自己的言行?”慕缘疑惑的回头看着疯乞丐,“喂,机关术里面,有这种东西吗?” “怎么可能有。”疯乞丐好笑的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机关可以做到这些,这又不是什么迷人心智的邪道功法,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堆木料和铁块制作的东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效果,恐怕没有哪家的机关大师能做出来吧,就连我师父都不能,要知道,我师父以前有一个老相好,是公输家一位重要长老的女儿,两个感情可好了,所以我们借此学会了很多机关秘术,知道吗?当年我还认识公输家的一个丫鬟呢,你们不知道,长的可漂亮了……” “哦!够了、够了。”慕缘一点恶心的模样,连忙摆摆手,打断疯乞丐,“赶紧打住,不要再说了,我听都不想听你以前的那些风流韵事,瞧你那脏兮兮的样子,还说漂亮,拜你所赐,我以前对于整洁美丽的理解都被你颠覆了,我不想听了……” “恩?”疯乞丐也是一愣,随即一捂嘴巴,“我干嘛要告诉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到底是谁?是谁对我做了手脚,滚出来!” 四人正在研究到底怎么回事,忽然一声闷响惊动了他们,四人看向声音的源地,就看见墙角似乎露出了一条缝,好像还有一只血红的眼睛在往外看…… &1t;ahref=ap;gt;.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柳泉密境(九) “什么人?”楚寻语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转头对着墙角处大喝一声,其他三人听见楚寻语的大喝,连忙一起转头望去,正好看见了墙缝里,有一只血红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 楚寻语当下手持长剑,一指墙角,就要准备恶战一场,忽然眼睛处的墙角,“哗啦”一声闷响,居然打开了一个暗门,似乎有人走了出来,这下又是让人吃惊不小,众人仔细再一看,原来时墨家的人带着那两个百丈谷的人来了。 只不过眼前这三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全身都是斑驳的伤口,刚才看见那只血红的眼睛,其实就是墨城的眼睛,是因为额头上的伤口,鲜血顺着眉宇,慢慢流了下来,这时才现,原来他也是元婴期修为。 墨城三人举着火把,看见楚寻语四人站在这里,表情也是明显的一愣,双方一时气氛变的尴尬起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愣愣的看了半晌。 过了一会,还是楚寻语当先打破沉默,略带尴尬的说道:“原来是墨城道友,好久不见了。”此话一出口,就不禁有点后悔,这话说的,感觉像是多年不见,请客吃饭的老友似的。 墨城的拐棍也是残缺不全,看来刚才他们确实经历了一些非同凡响的事情,他愣愣的打量了几人半天,才现这几人应该就是前一段日子刚来泰山的时候,所遇见的那些人,用些许沙哑是声音回了一礼:“原来是几位,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你们来这里作甚?”墨城身边一位百丈谷的弟子冷冷问道,语气明显不悦,此时他的黑色面罩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是一位年轻的男弟子,有着金丹期的修为,嘴角都在隐隐渗血。 “这个……”慕缘连忙说道,“我们因为和柳泉雨君有一段因果,所以就千方百计的找到这里,希望能了结一下。” “非也,我看你们是想找某样东西吧。”另一位百丈谷的男弟子也是冷淡的很,但是修为要略高一点,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碎丹成婴了。 疯乞丐一听这话,立刻就来劲,他一直兴致盎然的原因就是期盼这里有柳泉雨君留下的什么“宝藏”,听见他们说这话,摆明了肯定是知道什么,立刻激动的追问一句:“你们来找什么?” 这下那位男弟子一看疯乞丐这样的表情,顿时鼻子都气歪了,怒道:“好哇你们,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累了半天,结果全为他人作嫁衣,你们倒也好意思。” “冷静,常昊。”墨城回头喝住了他,转头对着楚寻语他们说道,“不好意思,在下墨家墨城,携两位百丈谷的师侄常文、常昊前来这里,是因为师门有命在身,还未请教……” “楚寻语。” “李缘。” “王晨。” “玩世散人。” “恩?”楚寻语三人报的都是化名,唯有疯乞丐毫不避讳,直听得三人一愣,当然,对面墨城三人也是一愣。 “阁下就是这一代的玩世散人?”墨城似乎也不敢相信。 “正是在下。”疯乞丐抽抽鼻子,“怎么?我不像吗?” “哪里、哪里。”墨城尴尬的一笑,“看阁下造型推陈出新,标新立异,果然是玩世一脉的风格。” “多谢、多……”疯乞丐下意识的随口道谢,忽然想起,这哪里是夸自己,分明是在损人呢,顿时表情一滞。 “哈哈哈哈……”慕缘早就忍不住了,在一旁哈哈大笑。 “笑什么,小秃驴!”疯乞丐听见慕缘的笑声,顿时勃然大怒,岂能让他耻笑自己。 “好了,好了。”楚寻语听见倒也好笑,没想到这墨城虽然外表粗犷,但是也粗中有细,于是对着墨城说道,“墨城道友,我们此番前来,确实不为其他,就为当年的一段因果,想要来讨个说法,还望见谅。” “因果?”身边的常天一听,一脸不屑的样子,“柳泉雨君都飞升多年,这里能有什么说法,我看你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呵呵,确实。”楚寻语也不避讳,“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当年的真相,希望能还……” “什么?”楚寻语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墨城三人脸色一变,常昊再也按耐不住,怒极之致,对墨城说道,“师叔,他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楚寻语四人都是一头雾水。 “知道什么?”常昊满脸嘲笑的样子,“还能知道什么?你刚才不都说了吗,是为了‘真相’来的。” “是啊,我是为了‘真相’。”楚寻语愕然的点点头。 “抱歉。”墨城沉稳的说道,“‘真相’是我们师门中的命令,不许他人插手,是我们门内事物,还望各位见谅。” “啊?”慕缘愣了愣,似乎感觉两边说的不是一个事情,就赶紧插话,“我说各位,你们搞错了吧,我们的事情和你们墨家几乎没有关系,怎么会让你们师门插手?” “胡说八道……咳……咳……”常昊咳出了一口鲜血,看来受伤不轻,“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不要早说了,你们一定是利欲熏心才进来的,‘真相’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还是快回去吧。” “你受伤不轻,我会点岐黄之术,我帮你看看,先料理一下你们的伤势,我们在说吧。”楚寻语看见常昊不像是个杀伐凶恶之人,连忙伸手向帮助他,看来他医生的天性又暴露出来了。 “不了。”常昊直接拒绝,回头看着墨城,“师叔,让他们走吧,我们的事情还没完呢。” 墨城也是满身伤痕,正要开口,忽然一旁的疯乞丐一拍大腿,惊呼道:“等等,我知道了,你们说的‘真相’,不会就是当年的……它真的存在吗?” “哼,才知道啊,你可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常天冷笑的嘲讽起来。 “什么?”楚寻语这边回头看着疯乞丐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慕缘尤其很不解,“你又知道什么了?” “难道……”楚寻语忽然也想起家里的典籍上记载过什么,当场愣了半晌,抬头看看这充满机关的房间,用半信半疑的口气说,“是那个‘真相’?真的存在?” “你们在说什么?”慕缘听了半天,真的是糊涂了。 “是公输莫难的‘真相’,不是我们的真相。”楚寻语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墨家的人会牵扯上关系了,原来这所谓的“真相”和自己真的没有半点关系,而是和墨家的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里说的“真相”,其实并不是说某件事情的真相,而是说一个东西,确切的来说,就是公输莫难当年制造的一个机关法器,名字就叫“真相”。药王府一脉的典籍中,有过详细的记载,所以楚寻语顿时就想了起来,这件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存在,也确实不用任何多余的机关来保护它,因为它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极为让人恐惧的机关。 公输莫难的作品那是千奇百怪,以前在终南山脚下,就曾经是老相识了,所以就不用多说,而他的这件作品“真相”,则不能不提到,因为它曾经也是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的一个故事。 相传,公输莫难名扬四海并不是因为他在公输家族内部,而是靠着天纵之才的智慧在尘世君王战争中才兴起的,这件“真相”就是那时候被创造出来。那个时候,天下群雄逐鹿,烽烟四起,战火连绵不绝,所以对于被抓获的俘虏,进行拷问也是家常便饭,一旦套取了对方的情报,那么一场压倒性的战争很有可能就会被改写,所以,这种刑讯逼供的刑具改造也逐渐的畸形展起来。 凡人世界的战争,就一定会牵扯到修真界,而俘虏必然也有凡人和修真者,修真者的修为自然也是有高有低,所以让他们开口吐露实情,是一件很麻烦的工作,这时候,公输莫难又一次挥了他天才的智慧,一直在寻求找到一种方法或者刑具,可以无差别的让人说实话,于是就明了一个机关法器,取名就叫“真相”。 这件东西,据说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它的控制,只要一出手,所有人都会老老实实的说出事情的真相,而这个世界上,恰恰有些东西还是不说的好,因为人生一世,纵然你是市井草民也好,纵横天下的强者也罢,对于某些事情一定会割舍不下,就会有“羁绊”,而恰恰是这些拿的起,放不下的事情,让人有一种既想知道真相,又害怕面对真相的感觉。 所以说人生疾苦,人生悲情,有些事情还是不能知道答案的,“真相”的诞生,让一切事情没有了秘密,在它一定的影响范围之内,所有人都会毫无保留的吐露实情,那么,就会真正的伤害到别人了,世上最恐怖的武器是红颜祸水,而世上最伤人的就是真相,所有人自己心里那些最不愿意知道答案的事情,最后都出现真相的时候,往往是最痛苦最无助的那一刻,所以说,“真相”这件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这就是为什么,楚寻语他们会莫名其妙的说出一些自己心里的话,因为他们已经身在“真相”的笼罩之下了,而外面为什么会有数位前辈自尽而亡,恐怕就是因为知道了内心的答案以后,受不了打击,最后归尘而去,“真相”已经渐渐降临了…… 正文 第两百章 柳泉密境(十) “看来我们都已经被‘真相’影响自身了。”楚寻语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说难怪会这样,不过话又说回来,墨城道友,你们进来以后,有没有现自己有两支人影?” “对、对,有没有现?”慕缘最关心这个问题。 墨城互相看了看,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果然是鲁莽的有些愚笨。” “胡说,我们根本不是来找‘真相’的。”慕缘手舞足蹈的解释起来,就怕他们误会,“我是来找真相的……不对……是真相,不是你们的真相……是我们的真相……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是我们的真相,不是你们的。”常昊看见慕缘着急的样子,生怕他有什么独吞的想法,立刻纠正他。 “对,是你们的‘真相’,我们不抢,我们只找回我们自己的‘真相’。”慕缘赶紧点点头。 “胡说!”常昊怒道,“什么你们的,我们的,没听说有两个的,‘真相’只有一个!” “对,一个!什么呀,我们说的不是一码事。”慕缘彻底无奈了,怎么说都说不清楚。 楚寻语懒得磨蹭,直接把话挑明:“几位,我们不是要和你争公输莫难的‘真相’,那只是件东西,我们要的不是东西,我是来寻找柳泉雨君这个人物背后的真相,是事情,不是东西,我们搞混了。” “柳泉雨君?”墨城很明显不相信,“她有什么好追查的?飞升多年的老前辈了。” “千真万确!其中原因一言难尽,很难说明白。”楚寻语认真极了,“更何况你们心里也明白,我们所处的位置,在‘真相’笼罩之下,我们没有办法说假话的,所以我们说的句句属实,至于说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还是不要再问了,否则我们没办法控制,什么都都会说出来,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是我们私事,等会东西找到了,你们拿走,我们绝不干涉,以‘真相’起誓,我们绝对不会说谎。” “恩,这倒是很有说服力。”墨城点点头,他心里明白,对面的几人现在根本不能说假话,当然,他们自己也不能,于是就问道,“也就是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是来找东西的?”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 “你出现了两个影子了吗?”墨城又问。 “有,我们都出现了,除了他。”楚寻语手一指慕缘,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就是疯乞丐开始不经意间说出实话的,那么一开始在通道里,就现有两个影子的时候,应该是疯乞丐的。 “恩,差不多,我们这边三人都有了。”墨城点点头。 “这到底什么?是不是什么魑魅魍魉。” “不。”墨城笑了笑,“这是‘真理的自我’,出现了,就说明你已经不能说假话了。” 墨城随后盘腿坐下来,看来他们也很疲惫了,叹了一口气,就开始说出当年“真相”另一段故事来,楚寻语一边给常昊、常天简单的处理伤口,一边听墨城解释,开始的时候,两个年轻弟子还有些不愿意,可是墨城示意无妨,他们才老实下来。 话说当年,“真相”的诞生,太过于惊世,只要有他在手,几乎可以看透任何人性的虚伪,公输莫难带着它,一路走来,只要是经过的地方,人们就立刻纷纷忍不住,把那些心里的实话都说了出来,从凡人间家长里短的小事,例如谁偷了谁家的鸡,谁喜欢哪家的闺女等等,在到修真界,谁和谁有过过节,谁又背地里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等等,都一吐为快,这还得了?于是纷纷大打出手,可是等公输莫难带着一路血色脚印远去之后,人们才在伤痛中,忽然醒悟过来,悔恨干嘛要说这些心里话,。 就这样,公输莫难带着‘真相’一走就是两个月,这一路走来,看透了这虚伪丑陋的世界,心中既耻笑,又有点畏惧,自己到底创造出个什么东西,经常问自己,是不是该真的让它继续存在?因为他在它的作品面前,也不能保留心中所想,所以时常出这样的疑问,但是又无可奈何,因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样毁掉它。 直到墨家出现,因为这东西引起了大量的纷争,为了避免事态的严重,墨家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它是一件机关,那么就用墨家自己最高奥义“墨守成规”的原理,来打造一个封印机关盒,名唤“重渊”,将这件东西彻底的封住,不让它继续为祸世间,可是派谁去,这又成了问题,试问天下哪个人心里没点小秘密?恐怕没人能坚持完成这件事,就会在“真相”面前精神崩溃而死。 这时候,经过慎重考虑,墨家作出了一个艰难而又大胆的决定,派出了一个叫“墨痴”的人。墨痴是谁?这就很有意思了,这个人是墨家的普通弟子,但与众不同的是,他是个先天痴呆,生下来就大脑育不全,整日浑浑噩噩,可以说就是街头巷尾之间,经常能看见的那种留着口水傻笑的痴呆子弟。 这个人最有意思的是,他对于一般事务虽然不闻不问,但是对于机关术,却一摆弄就会,变相的来说,也算是个天才,这就是为什么说天无绝人之路,上天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却给你留下了一扇窗户,他就是最好的写照,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吃饭喝水都要人喂,衣食住行都需人照料,却唯独会摆弄墨家的那些奇淫巧计。 墨痴是个痴呆,所以不会有思想包袱,更不会有世俗羁绊,心智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所以说,由他去,应该最合适,最不会被“真相”影响自身。 因为公输莫难不是普通人,所以为了计划成功,在实行那天,墨家联合了茅山的数位长老一起行动。茅山善于炼制僵尸傀儡,和药王府的活人傀儡不同,他们炼制的死尸,是没有意识的,所以不怕被揭露内心世界。 那天,据说数百具出自茅山的夜叉、僵尸等傀儡飞遁而来,在东海之滨围攻公输莫难,专攻他的右手,因为他的右手托着“真相”。可是当时公输莫难站在遥遥高空之上,并没有现其中用意,只看见漫天遍地的都是敌人,以为茅山人要置他于死地,于是大打出手,不想出了意外,那“真相”的威力过于强大,居然有隐隐唤醒对手那些僵尸傀儡生前意识的状况出现,好在茅山长老也是久经沙场,处变不惊,用了数种秘法终于稳定局势,将“真相”从右手打落,公输莫难自己也受了轻伤,茅山人迅撤身远去。 公输莫难也是一代鬼才枭雄,被打伤以后,顿时勃然大怒,顾不得“真相”跌落在地,一路飞身直追茅山众人,因为他料想“真相”的威力过于强大,应该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能碰他,所以也没多想,就自顾自的追走了,准备解决完事情以后再拿回来。 等人影都飞远了,隐藏在地面上的墨家众人立刻现身,让墨痴带着“重渊”封印盒前去行动,其他人都在远处掩护,墨痴缓缓走到近前,将“真相”捡起,慢慢把他放进去,在一步一步关闭机关盒。 事情的前半部分是顺利的,可是越往后,意外却越来越多,先是“真相”的威力过于强大,居然唤醒了墨痴的内心。虽然墨痴是个智障之人,但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却还有依稀的画面,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谁给自己带来欢乐,谁对自己嘲笑,都有零星的印象,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挤满了墨痴那并不聪明的脑袋,他感到头痛欲裂,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 在这千钧一之际,公输莫难赶回来了,原来他追了一会,就感觉事情蹊跷,因为他从未和茅山的人有过过节,怎么会忽然来攻?而且仅仅是围攻自己的右手?所以他急急忙忙赶回来,正好撞击墨痴在封印“真相”的一幕。 墨痴本来就没怎么修行,岂是公输莫难的对手?一个呼吸都没有,就被公输莫难那沉重的气势给压的不省人事,公输莫难来到近前,捡起“真相”一看,当场就愣住了,原来“重渊”这个封印盒是八重潮汐的逆行运作原理制作,结合了公输家和墨家的各自的特点特别打造的,一旦套上去以后,必须要用原创者的密法对槽钥匙才能解开,否则就会连同盒内的东西一起散尽灵气,成为一堆废柴。 因为墨痴最后还有一部分工作没有完成,所以这个盒子仅仅是个半成品,盖子还没有盖上,“真相”的威力当然也减弱了不少,但是解除方法应该还有它解,公输莫难当场就要动手,结果躲在暗处的墨家人立刻群起而攻之,双方又打成一团。 混战中,渐渐苏醒的墨痴现“真相”就在手边,顺手起一股蛮劲,抓起来就往海里一扔,公输莫难被墨家人缠着,来迟一步,眼看着丢入海中,气的当场暴跳如雷,要知道,公输莫难对于自己的作品一向爱护,爱护到了偏执的状态,眼见着被丢入大海,身边还有墨家人围攻,盛怒之下,甩手就是一记杀招,当场就击杀了墨痴,最后双方厮杀一片,最后还是给公输莫难走脱了。 这个带着“真相”的重渊盒一直在海里漂流,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被一只妖兽吞下,然后这只妖兽也被“真相”影响,在山东一带沿海大脾气,为祸凡间,被赶来的一名墨家女弟子和一名公输家的男弟子给斩杀,后来这名男弟子看透两家隔阂,远去海外,创立了“百丈谷”,并且仔细的研究了两家之长,凭着自己对机关术的兴趣制作了一只密法对槽钥匙,有趣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真相”就在妖兽的肚子里。 而墨家制作这“重渊盒”的长老也在混战中被公输莫难所杀,临死前,仅仅是留下了只言片语,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打开盒子,所以根本也就没有制作密法对槽钥匙,死前匆匆交代了制作的关键几句,就闭眼逝去了,让墨家后人好生烦恼,须知两家素来都是死敌,所以找不着方向,仅仅知道个大概。 妖兽的尸体当时就在沙滩上,肚子里的“真相”被难得下山一趟的柳泉雨君现了,拿出了这件东西,她本能感觉不对,就立刻藏匿起来。后来墨家和百丈谷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毕竟这种传说当不得真,所以就只派了墨城三人前来查看查看,这不,又误打误撞和楚寻语撞到一起去了……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柳泉密境(十一) “那你们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楚寻语正在帮墨城处理伤口,看出来,这些皮外伤都是刚刚新增的。 “很惭愧……”墨城略带羞愧的说道,“我们刚开始一直在寻找入口,结果被骗了,现了一处乱石堆,有块巨石上有两个密法对槽,以为是入口,就进来了,没想到是个‘空口’,这不,全是机关陷阱,我们一路过关斩将,才来到这里。” “巨石?密法对槽?”楚寻语心中一愣,这不就是品奕告诉他的入口吗?原来三哥也是半瓶子错,幸亏没听他的,要不然进来以后法力尽失,又不懂机关术,一定被绞杀了,难得墨家的人能挺到这里,不愧是机关术的宗师家族。 “哦,对了,话说你们怎么能全身而至此?你们是怎么找到入口的?”墨城疑惑的问道。 “哦,是这样……”被真相笼罩着,楚寻语无法说假话,就一五一十的说出了整个过程,听的墨家三人直感叹命运不公。 慕缘听了半天,忽然感觉不对,连忙插嘴问墨城:“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只有我没有两只人影?” “呵呵,这不奇怪,心中隐瞒的事情越多,‘真相’对你的影响就越大,另一只影子既然叫‘真理的自我’,顾名思义,就是内心的自己,所以我想你在你们一行人当中,应该是心理负担最轻的一个。” “有道理。”慕缘点点头,其实墨城这番话真的说到点子上来了,慕缘在四人当中,确实是心理负担最轻的一个,疯乞丐第一个出现,因为他们玩世散人一脉秘密太多,一路走过来,不知道隐瞒了多少代的事情,所以他最先中招;然后就是望尘,身为天机阁的长老,又是两朝战争的推动者,一生当中秘密也不会少;跟他们相比,楚寻语那点血海深仇的故事虽然神秘,但还不能和前两位相比,所以排在最后一个;至于说慕缘自己,那就基本上算是个单纯的孩子了,在庙里的青灯黄卷中过了前半生,两朝战争又没有参加,因为佛修者很多都是常怀慈悲的大师,所以不喜欢杀戮,基本战争一起,都保持中立或者隐世,总的看来,除了慕缘藏了些私房钱买零食,其他确实没什么心事在心头。 “最大的疑惑不在这里,而是柳泉雨君自己本身,据我所知,她不是什么机关术的行家,怎么会做出这么个陷阱,更重要的是,‘真相’在哪里?这里除了金银珠宝,根本毫无收获。”望尘不愧是老人家,一语中的。 “这个问题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墨城坐在地上无奈的摊摊手,“据我们调查,这里最开始的时候,是一处山贼的秘密据点,挖了一条很深的隧道,然后藏匿了许多珠宝,就是我们看到的这堆,后来又有一位百丈谷的高手来到这里,为一个渡天劫失败的朋友,制作衣冠冢,那么多的机关也是拜他所赐,同样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百丈谷的人也会知道的原因,而柳泉雨君的事情,据我们推测,是现这里以后,就把‘真相’放了进来,然后在稍加改动,那满墙限制我们法力的符文,恐怕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是这样……”楚寻语点点头,举目四望,满眼的珠光宝气,“难怪我说这里怎么不伦不类,原来是经过几代人的加工,不过话说回来,‘真相’到底在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知道。”墨城苦笑一声,“这个时候,我们也说不了假话了,我们确实知道,但是你们不是说不要吗?” “事到如今。”楚寻语平静的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我们也没别的方法,东西,你们拿走,我们要了也没用,但我们必须也要走到尽头,看看有没有我们要找的‘真相’。” “是这样吗……”墨城也站起身子,“好吧,我们合作,到时候各取所需。” “就这么定了。” “话说回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真相’?”疯乞丐很是怀疑,“那东西威力这么大,你们能拿走吗?就算拿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有这个。”常昊在一边,拿出一个形状很是奇怪的小盒子,忽然惊叫一声,“糟了,我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拿出来了,都是‘真相’闹的。” “密法对槽?”疯乞丐果然算半个机关内行,一眼就看出了。 “是的。”墨城得意的也拿出一个,“而且是两个,百丈谷一个,墨家一个,糟了……我怎么也这么轻浮,‘真相’的威力还有这么大吗。” “你们只是过来侦查消息是否属实的,师门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们带在身上?”慕缘奇怪的问。 “嗨……重要什么呀。”疯乞丐看着慕缘嘲讽的笑了笑,用很专业的口吻解释道,“学着点,小秃驴,密法对槽和机关本身的关系,就犹如钥匙和铜锁一样,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换言之,如果锁没了,钥匙也就没用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同一把钥匙能开几把锁的?所以说这东西只要掌握了制作方法,也就不是很重要了,派他们出来侦查消息是否属实,带着它也好,以防不测嘛,出了意外也无所谓,回去再制作一个,别人就算拿上手,找不到锁,这钥匙也等同于垃圾,十分鸡肋。” “就是这样。”墨城点点头。 “原来如此。”慕缘一拍大腿,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好吧,接下来。”楚寻语看向墨城,“怎么去找‘真相’?” 墨城基本无视地上的珠宝,环绕四周的墙壁摸索了半天,来到左面的墙壁前,自言自语道:“天支地干,左生博大,大如云海,还风九清,很好,就在这里。”说完一摁墙面上某处砖块,就出现了一座暗门。 “哦!果然精妙。”慕缘感觉特别好玩,赶紧走过去看看,刚来到门口,忽然他现自己的脚下,连着两道人影。 “哦?”墨城笑了起来,“你的‘真理自我’也出现了,看来就在这下面了。” “嘿嘿,真好玩,快看,我有两个影子。”慕缘自从知道了这影子无害以后,就彻底放心了,看见地上两个人影,不禁玩心大起,一边抬抬手,一边跺跺脚,指着地面道,“快看啊,真是一模一样,我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 “好了,等会再玩吧。”楚寻语转身从墙壁上抽出一个火把,走到入口近前,“每人拿一个,我们出了。” 众人闻言,便转身每人都去拿火把,这时候,楚寻语用鼻子闻了闻,奇怪的说道:“似乎有水气,怎么,下面还有水?” “这个就不清楚了,毕竟谁也没去过。”墨城遗憾的摇摇头。 众人依次下来,高举火把,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就现到头了,这里有七个人,也就是七只火把,聚集起的光亮还是相当可观的,可以很清晰的看见,这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潭,水潭中间,水雾弥漫,隐隐约约,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滴答……滴答……”头顶上方,似乎常年都在地水,所以地面也是潮湿泥泞不堪,慕缘左右四望,大吃一惊,叫道:“快看,这里还有好几具自尽归尘的尸体呢。” 众人闻言,左右一看,果不其然,确实有四五具尸体坐落在周围,只不过都是遗骸了。 “这里……”墨城震惊的说道,“怎么有这么多人?难道这些年来,知道‘真相’下落的人有这么多?只不过都没有活着出去?” “你太轻视芸芸众生了。”望尘平静而又淡笑,“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不缺乏探索奥秘的大神通者呢。” “惭愧,坐井观天了。”墨城满脸惭愧,“没想到有这么多,还以为我们是第一批来这里的呢,确实不能小看天下人,想当年,我就是小看了三师弟养的那只狗,结果被咬伤了小腿,躺在床上十多天才能下地活动,那滋味,真是痛彻心扉,还有,十年前,我又小看了师妹的毅力,她居然……” “师叔!”常昊和常天同时大喊一声,打断了他。 “恩?”墨城一愣,随后清醒过来,“岂有此理,一不留神就全说出来了,这里真的不能掉以轻心,要不然很容易危险。” 墨城这边还没完,楚寻语那边又开始了,只看见楚寻语听着头上滴水声,没来由的忽然想到以前和萧萧在江南水乡的时光,顿时泪流满面,心中一片悲戚:“我怎么……我怎么……能……让你就这么……我对不住你啊……我这就随你去吧……”说罢,突然就要拔剑自刎。 “使不得!”疯乞丐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将楚寻语踢的一个踉跄,摇摇头,“这边墨城还没完呢,你怎么又开始了,快醒醒。” “咦?”楚寻语顿时清醒过来,摸摸脸庞的泪水,气恼的说道,“这鬼东西,亏得威力减弱了许多,要不然一进门,我们还不都要自尽了,赶紧想想办法,看怎么封印它。”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 柳泉密境(十二) “唯今之计,也别无他法,只有强行过去将合盖盖上,然后密封锁好。”墨城无奈的说道,“只有这条路,没有别的方法了。” “好吧,虽然这是一条很危险的路。”楚寻语点点头。 “有没有什么能避免被它影响的方法?”慕缘很是担心楚寻语会被影响。 “那还不简单,你一板砖把自己拍傻不就得了,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真相’的威力再大,也对你毫无作用。”疯乞丐在旁边摇着手,嘻嘻哈哈的调侃他。 “你滚蛋。”慕缘气恼的说道,“到现在也没个正形,别忘记,你可是第一个被影响的人,到时候第一个出问题的就是你。” “放心,谁都不会被影响。”楚寻语自信的说道,“等会我们集中在一起走,‘真相’的威力再大,我们也不可能同一时间中招、,必定有先有后,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互相拍击对方的身体,让彼此互相清醒过来。” “这倒是个办法。”疯乞丐眼珠一转,狡猾的对慕缘说道,“小秃驴,等会我们站一块哈,中招以后,我就狠狠的给你一记大耳光,一定让你痛彻心扉的醒过来,哈哈哈哈……咦?我怎么全说出来了?”说完气恼的一跺脚,又中“真相”的圈套了,什么坏主意都憋不住。 “哼哼……”慕缘白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还没过去呢,就说实话了,你放心,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等会你要是中招了,我就一脚飞过去,你就等着屁股变成大馒头吧。” “好了,有劲留着等会使吧,我们出。”楚寻语一抖长剑,率先走了出去。 这么一小段路也没有多远,不过众人依然提心吊胆,慢慢的朝水潭中央走去,生怕出什么意外,只能听见头顶上的水声,“滴答”、“滴答”往下落,心都提到嗓子眼,正走到一半,忽生意外! “哈哈!”忽然常昊指着身边的地面得意的大笑。 “怎么了?”众人不禁奇怪,都低头看去,结果除了泥巴还是泥巴,什么都没有,疯乞丐好生奇怪,疑惑的问道:“我说你小子,看见了什么?这么高兴?” “我封印住它了!我封印住它了……师叔快看……我封印住它了……哈哈哈哈……”常昊疯似的蹲在地上,用两只手猛刨地面上的泥巴,袖口全是黑泥。 “不好!”墨城当下就明白,这是被“真相”所害,上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吼一句,“你小子清醒点!” “恩?”常昊捂着红肿的腮帮子,疑惑的抬起头,看看四周,问道,“师叔,你打我作甚,我可是封印住它了。” “你自己看看你的手。” “恩?啊?”常昊低下头,现自己手里捧着的全是泥巴,这才醒悟过来,感叹道,“好厉害,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小心些。”墨城感慨万分,“要心无杂念,仿佛就是散步一般,心理什么都不要想,否则就会被它所影响,走到近前以后,在忽然下手,盖上盖子,就像我这样,闲庭信步一般,像我这样……像走在花园里一样……”说着说着,墨城自己也失去了控制,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朝反方向走去。 “师叔!”常昊和常天顿时大吃一惊,怎么话还没落音,他自己怎么也被感染了内心世界。 常昊捂着腮帮子,正要挣扎着站起来,结果旁边的常天早就冲了过去,他辈分低,不敢打墨城,就这么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袖,喊道:“师叔、师叔,醒醒,我是常天啊。” 可是光用嘴巴喊有什么用?墨城依然不管不顾,就这么傻傻的朝来时的路走过去,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了。 “师叔、师叔!快醒来啊。”常天焦急万分,对着身后众人大喊,“你们快来帮忙啊,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你们都没良心吗?师叔平时对你这么好,你们就知道傻看吗?快来啊!”然后转头看着墨城,一下跪倒在地,小声的哭泣起来,“都是我没用……我没救下师叔……都是我没用……我害死了师叔你啊……我对不起墨家的同族子弟啊……小时候我就说过,墨家的人是最强的,我一直很想去墨家看看,可是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我无能啊……” “真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慕缘都看傻了,“至于吗,还没死人呢,不就是往回走了几步,他怎么就哭成这模样了?”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楚寻语摇摇头,“这种内心世界是彼此相互沟通的,‘真相’可以使之互相传染,就像瘟疫一样,他们现在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师叔!”常昊爬起来,大叫一声,就要往那边冲,去救人。 “你给我回来!”楚寻语一把拉住常昊的衣领,往回一扯。 “你干什么?”常昊十分愤怒。 “你急什么东西!”楚寻语把他的脸强行掰过来,对着水潭中间喝道,“你冷静点,他们不过就是一个在散步,一个在痛哭而已,还不至于出什么生命危险,现在你去了,充其量就是再多增加一个受害者而已,还是想想眼前的事情,赶紧去关闭上那个盒子,我们这里只有你还会使用密法对槽了,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 常昊转念一想,确实,不过就是一个在原地乱走,一个在失声痛哭而已,根本没什么事,等会关了盒子在回来救他们便是,于是看看墨城和常天,又回头看看水潭中央,咬咬牙,说道:“快走,时间不多了。” “这就对了。”疯乞丐满意的点点头,“我们直接冲过去,不能在慢慢走了,拖的时间越久越可怕。” “好,用跑的。”楚寻语带头第一个就往前冲,身后几人一起跟了过去。 疯乞丐没跑几步,借着火把的光亮看见常昊肿着的腮帮子,还不忘记调侃他几句:“我说这位小兄弟,你师叔可真用力,这招我本来是想打小秃驴的,没想到给你抢先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倍感提神?想当年,我师傅就用这招打了我……只可惜,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为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师傅你为什么要走?那天徒儿可从来没有后退过啊……”说着说着,一屁股坐在原地,双眼充满了落寞和悲伤,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好嘛,又来一个!”慕缘一回头,看见疯乞丐这个样子,顿时头都大了,“这在开什么玩笑?” 楚寻语咬着牙说道:“别磨蹭了,没时间管他了,我们快走,已经到水潭边了。” 这不,楚寻语几人已经跑到了水潭边,这才看清楚,水潭其实面积不大,也就数丈范围,水也不深,刚过膝盖,清澈见底,已经能看清楚水潭中央的东西了,只见凸出一个平台,有一个一尺大小的盒子,青苔锈迹掩盖了上面原本刻着的符文,盖子是打开的,就这么静静的放在那里,台子边还有一具遗骸,扑倒在旁,手指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摸到盒子了。 “等等!”常昊忽然叫了起来。 “等什么,没时间了。” “等等,听我说,这很重要,时间很紧。”常昊拿出密法对槽,对众人身边仅有的望尘、楚寻语、慕缘三人说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万一我要是也不行了,你们就拿着它过去,做法很简单,直接合上盖子,顶端就会出现一个方孔,和我这个密法对槽一模一样,插进去往左边转三圈,往右转两圈就行了,就这么简单,记住了吗?” “好的,赶紧走。”楚寻语拉着他就往水里一跳,结果没想打这水意外的冰冷,冻的人只打哆嗦。 “赶紧走,就差这么十来步了。”楚寻语回头大喊。 望尘此时脸色也变的极为严肃,因为他心里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再回头,不合上盖子,谁都走不了,所以也大步流星的和慕缘一起跳入水中。 刚走一两步,就现池底全是淤泥,被众人一踩,潭水顿时变得浑浊,常昊一下没站稳,当场摔到了水里,望尘一看,连忙伸手扶他,刚刚触碰到他的衣角,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顿时暗道一声不好。 望尘毕竟修为最高,经验丰富,当机立断,丢掉火把,一把夺过常昊手里的密法对槽,就迅的对着身前的楚寻语和慕缘后背一推,将两人推的远远的,然后立刻将密法对槽丢过去。 “前辈,你干什么?”楚寻语和慕缘淬不及防之下,被推的往前一跄,慕缘吃惊的回头询问。 结果就看见望尘表情痛苦不堪的跪在水里,一手捂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快去……我……我也被……被传染了……就……拜托……摆脱你们两位了……咦?这就是我吗?呵呵,可笑、可笑,天才?天才是说我吗?天才的光辉之下,其实我已经多年修为停滞不前了,为什么要说我是天才?天纵之才的光辉中,笼罩着多少无奈?你们知道吗?对,你们不知道……”望尘就这么低头看着水里的倒影,鼻尖离水面不过一寸,痛苦的自嘲起来。 “哇……我要淹死了……快救我……我再也不去河边捞鱼了,师傅救我啊……”身边的常昊居然坐在水里,双手拍打着水花,一副天真小孩的模样。 “这……”慕缘这回真的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连望尘前辈都……“ “别说了。”楚寻语低头看看手里的密法对槽,一转头,现盒子离自己不过四五步远,旁边那具骷髅遗骸都已经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我们快走,不远了,顶住!” “好!”慕缘拉着楚寻语就往前跑,一下来到近前,把头伸了过去,当看清楚盒子里东西的时候,顿时大吃一惊,“这是……” “怎么会这样!”楚寻语也看见盒子里的东西了,当场脑袋就“轰……”的一声炸开了,原来,盒子里放的,竟然是自己当年的妻子,萧萧的人头……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 柳泉密境(十三) 楚寻语傻傻的看着盒子里萧萧的人头,就这么傻傻的看着,表情都凝固了,那一瞬间,似乎连自己脉搏的声音都能听见,“这是怎么了?到底是……” 还是那样的面孔,清秀的五官,碧玉雕莲的簪,那还是自己给她在西湖边买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静静的躺在这里,紧闭着双眼,还有一滴泪水晶莹的划过脸庞。 “嘶……”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闭上眼睛,一丝痛苦的神色闪过面目,然后睁开眼睛笑道,“不好意思,还差那么一点,剑修者可不是这么好蛊惑的。” 原来楚寻语将自己的长剑刺进了自己的小腿,用剧烈的疼痛感使自己清醒过来,这时候再看盒子里,哪里有什么萧萧的人头,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机关木偶,圆圆的大头,上面刻画着简单的五官,正在朝自己咧开嘴微笑呢,只不过这个不过一寸的小木偶,全身都被盒子里伸出的机关锁给锁住了,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楚寻语冷然说道,随后去叫慕缘,“八戒、八戒,快拿钥匙来,咦?你也……” 原来慕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中招了,靠着石台坐下,把怀里的铜钱掏出来放在地上,小声的数道:“一枚……两枚……三枚……” “八戒,快醒醒!”楚寻语皱着眉头想叫醒他,而是似乎毫无作用,而自己因为刺伤了自己的小腿,灵气又无法运行,所以一时间痛疼万分,不好动弹,“岂有此理,怎么都?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楚寻语将长剑拔出伤口,靠在一边,用手扶着石台,慢慢弯下腰,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密法对槽,然后放在石台上,自己再用双手将身体撑起来,艰难的拿起钥匙,伸手就要关盒子。 “恩?”楚寻语一愣,因为他似乎看见盒子里的小人对自己挤眉弄眼,似乎要说什么,于是本能的低头一看,“不好!”低头的一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随后赶紧抬头,结果现自己居然站在妙真观中,天空中一片晴朗,风和日丽的样子,当下一头冷汗,暗道却是糟糕了,现在被“真相”所乘,手里没有长剑,不能再用疼痛刺醒自己,恐怕就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等等,不对!”楚寻语现了问题,历来只听说“真相”可以影响人的内心世界,但是都是从人类真实的遭遇出,可从来没听说过它能制造幻境,眼前的这一切很明显不是真的,也不是自己的内心世界,能够无声无息制造这样的幻境,恐怕就只有戮梦门的高手来了,可是也不对,这里已经被柳泉雨君做过手脚,别说一般的高手,就是恍梦老人亲自来了,恐怕也会变成一个凡人,所以,被人埋伏的可能性不大,那么,这里究竟是哪? 楚寻语疑惑连连,现腿上的伤也没有了,一狠心,索性探个究竟出来,否则也出不去。正在思索着,忽然有人影出现,举目一看,原来是妙真观的一群女弟子,有说有笑的过来了,自己虽然知道这都是假的,但还是主动上去和她们打招呼,希望能问什么,不想这群女弟子自顾自的,说笑着从楚寻语眼前过去,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声音也听不见,光看着嘴形在动,丰富的经验顿时让自己明白,原来她们是看不见自己的。 当楚寻语还在想这到底是哪里的时候,忽然大殿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平静的眼神,一缕梢划过眼前,紫色的衣着随风漂亮,轻轻的走到阶梯之下,这时候,刚刚过去的女弟子,都过去向她行礼,那女子摇了摇手,让众弟子起身,自己也远去了。 “是她?”楚寻语现,那紫衣女子的手腕上,有一串紫藤花的手链,这就是传说中的“柳泉雨君”。 这下终于找到正主了,楚寻语也不停顿,立刻跟了上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柳泉雨君不紧不慢的走着,一会停下,收拾收拾路边的花草,一边和过往的女弟子打招呼,不过很奇怪,似乎所有人都在向她祝贺什么,楚寻语推测,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是渡过天劫了,来往的人都在向她表示恭贺。 紧跟着柳泉雨君来到了她的住处,现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真相”,只看见柳泉雨君拿出了那个装有“真相”的封印盒,静静的抚摸了很久,然后轻轻的放在下面厅堂的柜子里,这让楚寻语很不解,难道她不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东西吗? 刚放好没多久,就看见有人进来,进来的是一位仪态端庄的中年女人,还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娃,那个小女娃一蹦一跳的跑到柳泉雨君近前,楚寻语眼尖,现了她也有一串白兰花手链,赫然就是当年的菁华露君。 柳泉雨君很亲切的抱起她,一边给她静静的梳着头,一边和中年女人说些什么,这一问一答就很有意思了,一开始还好,过了一会,把小时候的菁华露君支开,随后两人竟然争吵起来,可是听不见声音,不知道她们吵些什么,着实让人着急,最后那个中年女子摔门而去,留下柳泉雨君一人默默的流泪。 楚寻语就站在她身边,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她,可惜,谁也听不见,就这么干看着。就这样,这些无声的画面不断的变化,柳泉雨君用一个内部刻满符文的大食盒装进了“真相”的封印盒,然后提着它,走过了一个又一个门内地方,和很多人都见过面,甚至交谈过。 终于有了重大现,原来这柳泉雨君不是不知道“真相”是什么,而是她早就知道了,一直提着它四处走动,在渡过天劫又不愿意飞升的那段日子里,就靠着它,似乎柳泉雨君听见了很多人内心的实话,也许她不想带着什么遗憾走吧。 结果当然很不好,楚寻语明显的现,虽然柳泉雨君表面上不说,但是内心其实很伤心,每晚都躲在被子里微微啜泣,和人交谈时,听见了别人的心里话,估计应该是对她的看法吧,每次说到激烈处,柳泉雨君藏在背后的小手都紧紧的捏成一团,估计应该很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泉雨君又一次出了门,不过她没有带上“真相”,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山崖边,掩面而泣,看的楚寻语心都碎了,来到她身边,轻轻的说:“走就走吧,何必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呢?当你渡过天劫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就已经容不下你了。”虽然知道她听不见,但还是说出口了。 正在这时,忽生异变,楚寻语的“老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背后,还是一样的黑色斗篷,还是一样的感觉,只不过,手里,赫然提着一盏黑色宫灯。 那一刻,楚寻语怒火冲天,虽然知道这都是假的,但还是握紧了双拳,牙根都咬碎了,恨不得冲上前,一把撕开他的斗篷,看个明白,然后将他挫骨扬灰,以泄愤怒。 那黑衣人的到来,让柳泉雨君显然很诧异,她站直身子,全身警戒的在询问什么,似乎并不认识此人,而黑衣人默默的站在那里,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柳泉雨君的表情从警戒变成了疑惑,又变成了惊讶,最后竟然换成了犹豫,然后黑衣人转身便走,柳泉雨君咬咬牙,一狠心跟了上去。 “喂!不要去!去了就完了!”楚寻语大惊,虽然有很多不明白,但有一点还是很清楚。一旦跟过去,肯定没好事,连忙冲上去,就要拉住柳泉雨君的手,可惜一下抓空了,这才明白,这都是虚幻的。 本来想看看后面又生了什么,但是身边的环境又变了,变成了柳泉雨君飞升的那一刻,她站在山崖边,只有不过四五人在身边送她,柳泉雨君最后说了些什么,似乎就应该是那句“鸽舞升平”的经典名言。 说完以后,她举起双手,就要离开,那一瞬间,柳泉雨君微微右回头,竟然对着楚寻语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充满了苦涩无奈又有点点的解脱,那是怎样的感觉啊。 这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但是楚寻语很明显感觉她是对自己笑的,因为只有自己站在右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楚寻语连忙张口就要问,忽然,柳泉雨君伸出左手,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紧接着,就化成百只白鸽,飞向了天边。 楚寻语眉头紧皱,因为他又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柳泉雨君做最后这个动作时,赫然看见她的左手手背,有一只倒三角的眼睛,那么,那天在江南碰见的那个黑斗篷之下的女子,就应该是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个黑衣人是谁?她们一起走了以后,到底生了什么?这都是疑问,还有,柳泉雨君难道最后没有飞升?这仅仅是一个假象?而现在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柳泉雨君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些? 一切一切的疑问都充斥着自己的大脑,忽然一个美妙的声音打断了他,头一回,只看见欧阳娉婷正站在自己身边,一脸的疑问和惊恐的问道:“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恩?婷儿?你怎么也来了?这是哪儿?”楚寻语连忙追问。 “来不及了,这里太危险!”欧阳娉婷焦急的拉起楚寻语的手,匆忙说道,“快跟我走,此地不可久留!” ……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 柳泉密境 (十四) “嘶……”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顿时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化,石台依然靠在身下,“真相”的重渊盒静静的放在那里,身上的伤口也还在,只不过因为刚才拖延的时间长了,血流的过多,隐隐小腿有些麻木。 回头一看,欧阳娉婷还在自己的身边,立刻问道:“婷儿,刚才是怎么回事?” 欧阳娉婷正要回答,结果忽然看见石台上的盒子,顿时用小手一捂脸庞,痛苦的说道:“公子……快……快把……它盖上……它……它……好可怕……我……我先回去了。”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 楚寻语这才反应过来,当下一转身,立刻“啪嗒”一声,合上盖子,立刻,整个盒子上所有的机关都在“吱呀、吱呀”不停的转动,长年以来积累的锈污和青苔都自行脱落,最后,顶端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方形缺口,楚寻语一把将密法对槽插进去,按照常昊说的左右转动。 最后一圈刚转完,整个密法对槽都陷入进去,当下就听见一身凄惨的尖叫声响起,声音尖细的可怕,直刺的人耳膜都在痛,楚寻语立刻捂住耳朵,躲在石台下,感觉心脏都被揪成一团,身子不由自主的抱成一团,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灵气光圈被吸入盒子,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什么都安静了,石台上,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终于完成。 楚寻语喘了一口粗气,刚才的情形真是太难受了,天晓得公输莫难制造出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坐在地上平静了一会儿,便回头叫慕缘,才现慕缘和其他几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沉寂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当中干自己的事情呢。也不罗嗦,干脆用没受伤的另一条腿踢过去,大喊一句:“八戒,该醒醒了。” 慕缘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看周围,楚寻语还没说话呢,就看见慕缘第一时间把地上的铜钱抓起来就往怀里塞,口中还对着楚寻语说:“喂,野郎中,不许你抢我的钱。” “谁抢你钱了。”楚寻语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心中暗想这小子,怎么醒来第一时间就是看自己的私房钱,“八戒,快把我扶起来,‘真相’给我封印了。” “真相?什么真相?”慕缘甚为费解,抬起头左顾右看,才猛然想起来,还在柳泉雨君的地盘呢,连忙紧张的看向石台,“‘真相’你封起来了?”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用手从衣襟上撕下一条布带,将小腿简单的包扎一下,然后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慕缘连忙过来扶着他,问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出去在跟你说,现在先把他们叫醒,我们赶紧出去,这里不好逗留。” “恩,我们出去。”慕缘答应一声就要走,忽然现房间里面其他几个人还在那里痴痴呆呆,于是无奈的说道,“看来我们要先把他们打醒。” “恩,你去吧,我腿不方便。” 慕缘让楚寻语靠着石台,自己过去先把望尘给摇醒,忽然看见疯乞丐还在那暗自神伤,顿时玩心大起,挽起袖口,把手伸过去,嘿嘿笑道:“来来来,混账乞丐,看爷我是怎么打救你的,接招吧,大慈大悲耳光!” 顿时,一身杀猪般的叫声响起,疯乞丐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在水潭里滚了几滚,然后才茫然的爬起来,左右看看,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当他看见慕缘一脸得意的笑容的时候,这才终于明白过来,立刻勃然大怒:“你小子居然敢……好、好、好,我和你拼了!”一把揪住慕缘的衣领,在水里又滚成一团,厮打起来。 就这样,把墨家的几人也给救了起来,当他们知道是楚寻语最后封印了“真相”的时候,真是感慨万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来查看消息的,一时不慎,才入了这里,机缘巧合之下,没想到真的把事情做成了,实乃出乎意料之外。 当墨城看见封印的重渊盒放在眼前时,激动的都不知道该用哪只手触碰好了,比划了半天,才把它抱在怀里,对着楚寻语千恩万谢,楚寻语拖着失血过多的身子连称不敢,其实心里还是一直在想刚才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在墨城三人的帮助下,众人破解了来时遇见的机关,顺利的走了出去。 因为“真相”事关重大,墨城三人不管贸然带着它回山门,就留在了妙真观,然后通知墨家和百丈谷的人,等着他们派高手来接引,至于说楚寻语他们,自然留在妙真观养养身子,等过几日,就出继续北上。 最郁闷的莫过于疯乞丐了,什么都没捞着,最后很是失望的和楚寻语三人告别,意外的是菁华露君亲自出面,挽留疯乞丐多住几日,没想到疯乞丐无奈的笑着表示,此处缘已尽,来日它处再见,说完,就下山了,也不知道又去哪里厮混了。 后来几日,等楚寻语的气血稍微恢复一些的时候,便和菁华露君说起这个事情,将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当然省略了自己见到柳泉雨君的那一段,并且问她,疯乞丐为什么会和妙真观有缘?难道妙真观还有什么卜算天命的玄奥功法吗? 菁华露君笑着摇摇头,告诉楚寻语,其实这都是小时候柳泉雨君告诉她的,有一次柳泉雨君抱着她梳头的时候,曾经小声的告诉她,妙真观有一件可以带来灾难性的东西,自己却无法战胜它,只好把它藏起来,这让自己很痛苦,但是运数是不会让师门毁灭的,能够降服它的人已经来到身边了,只要等到一个乞丐一个和尚,还有你日后的一位老相识到来,形成四象鼎立之势,这劫数,才算真的过去,所以当疯乞丐第一次来到妙真观的时候,菁华露君就知道,妙真观终于在她渡天劫之前,迎来了希望。 这段话说的楚寻语的内心此起彼伏,因为菁华露君说起的这个画面自己见到过,什么叫“降服它的人已经来到身边了”?当时自己确实就站在柳泉雨君的身边,虽然自己听不见她们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一切,难道柳泉雨君都已经预见到了吗?那么刚才自己究竟在哪里? 送走菁华露君以后,楚寻语三人便在桌子边坐下,楚寻语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好了,两位,我们把前两日的事情推敲一下,然后继续北上,已经快到腊月底了,与宏道门梅晚和观月小生的大明湖畔之约,已经迫在眉睫。” “不错。”望尘点点头,“你上次提到过,我们都被‘真相’影响了以后,你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是何处?你可有推断?” “我没有。”楚寻语摇摇头,“但是有一人知道,两位,不该瞒着你们这么久的,主要是因为我没有时间告诉你们,现在帮你们引见一下,出来吧,婷儿。” 话音刚落,欧阳娉婷那宛若惊鸿的身影立刻出现在身后,惊的望尘和慕缘当场就站了,起来,尤其是望尘,直接呛着杯中茶水疾呼:“苍天在上,竟有如此让日月失辉之姿?” “冷静!冷静!”慕缘无奈之极,怎么说望尘也是老前辈了,怎么这么失仪?当年一见梅晚和萌殇就激动的心潮澎湃,现在见到这个女子,直接连身份都忘记了,真是老不正经,赶紧把望尘拉住,让他坐下说话,“前辈,冷静,控制一下情绪。” 望尘不禁老脸一红,咳嗽一声,解释起来:“哪里,哪里,我只是惊叹天道真是鬼斧神工,恐怕连现任的江湖四大美女都难以比肩这位的存在。” 欧阳娉婷不失礼数的回答:“哪里,阁下谬赞了,小女欧阳娉婷,见过两位。” 楚寻语于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欧阳娉婷的来历,让慕缘一拍大腿:“我说呢,你和品奕决战的时候,有一女子忽然冒出来,我还纳闷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楚寻语问道:“婷儿,你知道那里是何处吗?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知道。”欧阳娉婷解释起来,“那里是‘密境’。” 密境,这个词其实楚寻语并不陌生,它是一个术,而来源,恰恰就是药王府,很多江湖上的强者都会使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个术是相当玄妙的,而且代价也是很大的,上一次的使用者,恐怕是在唐朝,唐明皇无意中梦见了自己来到了月宫,私会嫦娥,这一段被后世传为佳话的典故,其实就是唐明皇在密境中神游而已,要不是周围被其他修真者见机的早,恐怕早就魂归地府了。 这个术是这样的,先要取出施法者大脑中的一部分,然后配以时间地点施法,让别人可以进入自己的思维,人常言修真者可以断肢续生,但是这个术一经施展,恐怕你大脑中被取走的那部分,就在也长不出来了,所以使用者自身,受到的伤害特别大。 总的来说,楚寻语去的那个地方,就是柳泉雨君自己用自己的大脑一部分制造的密境,拉近了时间裂缝,让楚寻语感觉身临其境,其实进入密境的并不是楚寻语的**,而是魂魄,因为**负担太重,要想在时间的大潮中行走,恐怕不可能,只有魂魄才能进去,这样的手段,也只有柳泉雨君这样的大神通者才能施展。 而当时的欧阳娉婷一直在剑中,忽然感觉到楚寻语的生命气息不见了,体内元婴也死寂一片,这让自己顿时大惊,明明没有看见强敌来袭,怎么会忽然死亡?于是情急之下,就现身查看,现楚寻语的身子趴在石台上,气息全无,但尸体还有余热,说明刚死不久,而其他望尘慕缘几人都形同痴呆,所以大为着急。 忽然感到这个山洞内部有一股诡异的时间洪流在暗暗波动,欧阳娉婷生前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当下就明白了,是有人强行将楚寻语的魂魄拉进了时间密境,因为她自身也是魂魄之体,所以立刻也跟着进去,几经周折,终于在某一个时间段中找到了楚寻语,赶紧把他带了出来,要知道时间不能拖,魂魄离开**时间一长,**就真的死亡了,恐怕到时候,就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听完这一切,望尘点点头,问楚寻语:“那么,柳泉雨君到底告诉你什么了?”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 大明湖畔(上) 望尘作为一位老人家,提出的问题总是很尖锐,一语中的是最好的形容了,他问柳泉雨君想告诉我们什么,其实这也是楚寻语一直在揣摩的,所以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没想到望尘却不以为然,他笑着摇摇头:“此想法过于肤浅了。“ “哦?”楚寻语一愣,“还请前辈指教。” 望尘笑道:“我认为柳泉雨君应该不是一个在乎别人想法的人,人生走到了这一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心胸宽广,豁达似海的强者了,为了一点点别人的议论,就误入歧途,那可能性微乎其微,‘真相’的力量在强大,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心胸,所以说,我认为,柳泉雨君之所以带着‘真相’到处走动,其实是无意中被逼迫的。” “无意中被逼迫?”慕缘愣了愣,“此话何解?” “我认为是这样。”望尘解释起来,“柳泉雨君应该是渡过天劫以后,得到了‘真相’,而且也应该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是无法封印它,因为她没有密法对槽,所以她也很无奈,加之她的内心一直有一份对于门中故旧的眷念,所以被‘真相’有机所趁,造成了后来的局面,她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并且后悔不已,只有将它隐藏起来,直到我们出现,至于说她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倒是合情合理的。”楚寻语点点头,“还是前辈的见解独到,且认识深刻。” “好了,话说回来,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准备出了。”慕缘提醒行程的安排,“你们还记得大明湖畔那个梅晚和观月小生吗?” “记得。”楚寻语点点头,“我们又要在一起旅行了。” “上次我们在江南分手的时候,他们约定是在济南大明湖畔见。”慕缘笑了起来,“似乎他们很在意灵宗的事情啊。” “当然在意,毕竟那盏黑灯是他们的东西,而且他们一定还知道些什么,否则不可能这么着急的寻找。” 慕缘很是赞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急着找,是有原因的,感觉一把大刀裹挟着寒风而来,冲着我们生命来的,他们就不一样了,充其量就是失去了一件法宝而已,至于这么着急吗?所以这一次见面,一定要想尽办法逼他们说实话。” “不错,公孙燕的情况如何?还在苏州吗?”楚寻语问道。 “没有了,公孙师妹昨日传信,已经回到了蜀山,目前蜀山上下不太平。”慕缘忧心忡忡。 “哦?怎么讲?” “据公孙师妹传来的消息,蜀山上下最近闹出了魔门妖孽的传闻,已经有数位弟子遇难,就连高威那小子,都和魔门妖孽有过交手,但是没有性命之忧,被来人救下,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抓到元凶。” “哦?”望尘也很是意外,“蜀山境内高手如云,怎么会有魔门妖孽主动找上门?真是玩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慕缘无奈的笑笑,“这分明就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活的不耐烦了。” 楚寻语一锤定音:“这样吧,蜀山那边要保持联络,告诉公孙师妹,叮嘱她万事小心,这事还没完,恰恰是一个开始,我们明天出,汇合了观月小生和梅晚以后,一路北上,直逼长白山,寻找灵宗的下落。” “好,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三人就和菁华露君告别了,菁华露君点点头,告诉他们万事小心,灵宗之人诡异难测,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几人施礼告辞之后,就立刻下山,一路朝济南而来。 北方历来寒冷,在泰山耽搁这些日子,山下早就飞雪连天了,楚寻语三人找驿站买了三匹新换过马掌的东北好马,因为北方马善走雪路,一路顺着管道前行。 走了几日以后,大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慕缘在马上抖抖身上的雪花,忍不住说道:“北方这么早就下雪了啊,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雪。” “是的。”楚寻语也是皱着眉头,看着天上纷纷洒洒落下的雪花,心中也是有些许担心,一把擦掉眼睑上的积雪,说道,“北方自古多雪,越往北走,气候越是严峻,当年在北方作战,气候也是我们一大难题,很多南方士兵都因此卧病,所以严寒是北方最大的屏障。” “是啊,也不知道商芊师妹怎么样了。”慕缘想起了商芊那傻傻的可爱模样,“上次在江南,你姐姐大婚的时候,她也没来,法家的人说她因为某些原因在闭关,说尽量在北方汇合,可惜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我想应该她确实有事吧。”楚寻语笑了笑,“其实少了她就缺少琴音的气氛了,我也很盼望她的到来。” “那莫语呢?”慕缘有些放心不下,“她也是中原八俊之一,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望尘这时候在后面插话,“她身边不是有胡笑林和燕枝丫头吗,胡笑林暂且不说,那丫头可是诡异的很,多半不会出事的,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快看!有人影了!”慕缘手一指前方,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城门,还有些许人影,众人快马加鞭,往前赶去。 走到近前,就看见高高的石墙上,有硕大的三个字“济南城”。慕缘叹道:“这就是济南城吗?” “不错。”楚寻语点点头,“好久没有来过了,此城易守难攻,上一次还是在两朝战争中在这里攻城的。” 济南,神州大地上最为著名的四大泉城之一,千佛山、大明湖、趵突泉等等风景名胜名扬天下。济南的泉水之多,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唐宋八大家曾巩就这样评价过:“齐多甘泉,冠于天下”,元代地理学家于钦亦称赞说:“济南泉水甲齐鲁”,在这样的背景前提下,济南走进了天下人的视野当中。 和观月小生他们的约定在大明湖畔,楚寻语三人就一路进城,朝大明湖而去。大明湖,是济南城容易找到的标致性地点,有道是后世有诗赞曰: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走近湖泊,雪渐渐小了,似乎有太阳要出现,这让众人精神一振,没想到天公如此作美,三人牵着马信步过小桥,楚寻语看着湖面景色和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赞道:“蛇不见,蛙不鸣,久雨不涨,久旱不涸,此乃天利;又有一阁、三园、三楼、四祠、六岛、七桥、十亭,这又是人景,果然,这湖是个美妙的去处。” “恩、恩……”慕缘也有模有样的凭栏眺望,咳嗽了半天,正声道:“既如此,在下雅兴大,欲作诗词一,尔等和之。听好,荷叶荷花何处好,大明湖上新秋。红妆翠盖木兰舟。江山如画里,人物更风流。千里故人千里月,三年孤负欢游。一尊白酒寄离愁。殷勤桥下桥下水,几日到东州!” “好!”话音刚落,楚寻语立刻鼓掌喝彩:“谢谢你,元好问先生,为我们作出了一如此精妙绝伦的《临江仙》。” “哪里、哪里。”慕缘脸都不红的拱手谢礼,“这是我应该做的,提携你们这些后学后进嘛。” 这下楚寻语和望尘是彻底无话可说了,慕缘嘿嘿乐道:“走吧,走吧,前面有家茶楼,很有名的,观月小生他们,要是等人,多半会在那里。” “哦?”望尘颇感意外,“怎么?慕缘小友,你对济南城很熟悉吗?” “哦,这个……这个……”慕缘听见此问,显得有些不自在。 “哈哈。”这回轮到楚寻语乐了,“对、对、对,八戒他在熟悉不过了,前辈,等会你就知道了,走吧,走吧。” 望尘看这副情景,就知道慕缘一定在济南城出过什么丑事,所以也不深究,继续赶路,静静等待下文。 一路沿湖而去,慕缘一指前面:“看,那里就是‘五龙潭’,有一处茶楼,名唤‘碧香阁’,名气极大,我们且看看他们在也不在。” “不用看了,他们在二楼。”楚寻语手一指楼上。 原来二楼的床边座位,有一个手拿折扇,正对几人挥手致意,那正是观月小生,身边还有一名相貌平平的女子,不用问,肯定是幻化过样子的梅晚,也在对他们点头示意呢。 三人走到楼下,楚寻语手一扬缰绳,喊道:“小二,有马。” “来喽!”立刻从门里出来个小二,笑道,“几位爷,楼上请。” 楚寻语抛出一定散碎银子:“好生伺候着。” “得嘞!”小二回头对着店里喊道,“掌柜的,钱大爷来了,二楼雅间的伺候。” “不用。”楚寻语一边进门一边说道,“雅间就不用了,我们有客等,就在楼上,你引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身边有一年轻声音响起:“掌柜的在吗?二楼我们包了。” “恩?”慕缘带着一脸厌恶的表情,原来他看见身边大约又进来五六人,为的是一浮夸子弟装扮的年轻人,模样倒也有几分俊俏,穿着一身厚厚的貂皮茸袄,后面还跟着五六个虎背熊腰的下人,他走进来一甩手就是一锭大雪花银。 小二似乎认识他们几人,连忙说道:“爷您等着,我去问楼上的客人,愿不愿意让让。” “不用问了!”慕缘一抬手拉住小二,“别人我管不着,反正我们不让。” “恩?”那年轻公子一愣,随即冷笑着看向慕缘,“勇气可嘉,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哦?不知道,还未请教……”慕缘一脸阴阳怪气的接住话柄,他可是最喜欢捉弄这些人的……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 雪山惊变 “楚兄你说什么?你有灵宗的开山令牌?”观月小生在马上很是惊讶,现在是第二天清晨,五人汇合骑马并行,赶往长白上,在路上,听闻了昨晚的一幕,不禁让人好生惊讶,楚寻语居然拿到了灵宗的开山令牌,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楚寻语笑着点点头,拿出了昨晚王小姐给他的那个黑色令牌。 观月小生接在手里,仔细一看,还真的有,但见这块令牌上全是地狱恶鬼食人的图案,用灵气试探,果然,令牌中隐隐含有一股隐晦的博大气息,灵宗虽然神秘,但众所周知,他们以佛法入门,而转入魔道的。颇有当年地藏王菩萨舍身入阿鼻地狱,勇渡三千恶鬼的感觉,是所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灵宗也是如此,以无上佛法体会凶魔疾苦,算的上是另辟蹊径,无上玄妙。 “对了,话又说回来。”楚寻语疑惑的看着观月小生,“观月兄,昨夜在下为那女子拔除梦孽的时候,隐隐感觉,那功法似乎是出自戮梦门下,所以多问一句,你们知不知道是戮梦门门下哪位弟子所为?这样的举止,作为堂堂魔道四门四宗之一,过于自贬身份了。” “哦?”观月小生奇道,“你可看的真切?” “恩。”楚寻语点点头,“想江湖上,以梦境困扰人的,无过于戮梦门,所以我心中很是费解,须知,戮梦门虽为魔道,但是调戏一个凡间女子,而且还多施阴手,这样的行径,可不像他们这种名门大派的举止。” “你说的那个癞头和尚,他可不是什么戮梦门的人,他不配。”梅晚在身后的马上,笑着摇摇头,“楚师兄,可知江湖上有一个专做下流行径,四处招摇撞骗,偷学他门功法,而又举止恶劣,品行龌龊不堪的癞头僧人?” “啊?是他?”楚寻语一愣,这下心中有数了,他倒也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慕缘在身后急的抓耳捞腮,他可是最喜欢这种无赖了,连忙伸出头去,问楚寻语:“喂喂,他是谁?他是谁啊?”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便说了个大概,别说,这癞头和尚还真是个“人物”,臭名昭著之极。这和尚的来历,众说纷纭,说法不一,不过流传最普遍的一种是:他原先是个口外人,当年挂着大铁链子,四处跑江湖卖艺,顺便买点什么狗皮棒伤膏药。 后来也不知怎的,他误打误撞,进入了修真界,好像是做了一个什么西域散修的继承人,修为境界不高,手段也不过尔尔,可以看出,他的师傅估计也是个二把刀。但是这癞头和尚品行举止真是个“极品”,师傅死了以后,无人管束,又做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过他这回骗的,都是修真界的人了。 运用他那些鸡鸣狗盗的手段,专门糊弄那些名门大派的低阶弟子,骗了不少各门各派的低阶功法,他也是胆大,闭着眼睛瞎练,会好些样,好在都不是什么玄奥法门,运气也不错,还真会了不少粗浅法术。 此人倒也心细,他知道自己犯了修真界的大忌,所以他经常前脚骗了一些奇门巧术过来,后脚就跑到凡人中间厮混,三只耗子两只狗,专干这些龌龊勾当,什么调戏良家妇女啦,挖绝户坟,踢寡妇门,反正这些下三滥的举动,他是个全才。不过这样的人物存在,一直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从来不招惹修真界的厉害人物,最多就是小偷小摸,那些名门大派也不会去管这些鸡鸣狗盗之事,所以久而久之,竟成了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 慕缘知道这段典故之后,居然很感兴趣,鼓掌笑道:“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等回头撞见了他,我一定把他整趴下!”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懒得啰嗦,又问观月小生:“观月兄,这段时间你们打听到灵宗什么消息了吗?” “情况不是很乐观。”观月小生也很无奈,但是同时也感觉了一些不同寻常,“我们已经派了不少门下弟子前去打探,但是,很奇怪的就在这里,灵宗的人本来已经是很隐晦了,现在居然踪迹全无,简直是开玩笑。” “什么?踪迹全无?” “是的,上一次灵宗的人露面,就是狰的离开,这是唯一一次了。” “却又作怪。”楚寻语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对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失去消息的?” “谁也不知道。”观月小生表示无能为力,“他们平时露面本来就少,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这事透着邪。”慕缘问道,“野郎中,你去过那一带没有?似乎这次过去形势肯定不妙,你先介绍一下,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楚寻语点点头:“大家还是集思广益吧,我先说说我知道的,你们谁有想法都可以补充。” 长白山源自于女真语的翻译,又叫做白头山,处于终年苦寒之地,神奇的是,内部拥有一口炙热的火山,不过景色却很优美,世人有诗赞曰:“千年积雪为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此山山脉覆盖很广,其中多产罕见山货,什么貂皮、鹿茸、人参三宝等等,都是那里出的。 因为在东北,所以山脚下少数名族较多,像什么女真、鄂伦春、哈萨克、赫哲等等等等,行为方式与中原人不同,语言和生活习惯也不同,那里各种族的语言虽多,但是通用范围较广的,还是东北话。有人的地方,就有修真者,这里也不例外,不过他们与中原地区的修真者也是有区别的,因为宗教信仰不同,所以他们很少修行佛、道两门,而是习“巫”。 “巫”这个字很有意思,在当地,他们因为种族差异很大,信仰的东西也不同,拥有着自己的图腾和法术法门,很是深邃玄奥,中原地区习惯叫他们为“萨满”,各个种族的称呼都不一样,以前元蒙时期,蒙古人称呼叫“博额”,后来突厥称“也克哲”,土族叫“法刺”等等等等。 而且他们不避讳凡人,经常有巫师深入到田间地头,去给凡人驱鬼执行法事,以前中原的客商过了山海关去东北做生意,倒腾货物,经常能看见这样的情景,戏称叫“跳大神”。其实这是带有贬义的称呼,但是因为这些客商走南闯北的较多,所以这种叫法在中原地区广泛的传播开了。 楚寻语当年在两朝战争时期,在那里打过仗,曾经独自率领五百精骑追杀一个元蒙法师,后来由于误会,与当地的萨满交手,深知那些巫师的功法实在怪异,他们喜欢借助自然的力量,这和中原人是不同的,中原人讲究救赎自我,修真修真,修行的是真我,而他们却认为人和自然是不能分开,要融为一体,可以说,文化观念有着根本不同的差异。 对于这些地区,中原一带兵家那边的人,评价最低,因为兵家的人历朝历代在东北都曾经执行过铁血的战争方针,所以巫师们很不待见兵家那些人,而儒家的人,由于信奉有容乃大,海纳百川的孔子思想,礼遇方面,要好的多。 中原人也有不少在那里建立了门派,不过大都行事低调,与世无争,比如当年中原八俊之一,又同时身为江湖四大美女的“临水清竹”——清竹仙子,就出身于辽东极寒之地的净水寒月宫,此外,还有少量的一些其他门派。 “哈哈,这么好玩?”慕缘听的津津有味,一脸憧憬的说道,“回头我去凡人的市集逛逛,买件貂皮大袄穿穿,要是运气好,上了山,在给我挖到一颗千年人参,那就最好不过了,当然,鹿茸就算了,要自己杀生,那可不行,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别人杀过的,我去买,那也不算破戒了哈,还有……” “我说,你想的倒是挺好。”楚寻语打断了慕缘的宏图大计,“八戒,到了以后,千万不要随意胡闹,这可不比中原,捅出了大篓子,恐怕就难收拾了。” “放心,放心,我为人你还不了解嘛,什么时候胡闹过。”慕缘好一张厚脸皮。 “天气似乎不妙。”楚寻语抬头看看天空,隐隐又有降雪之兆,“我们要加快脚步了。” 五人正在官道上走着,忽然天边没来由的一声唿哨响起,一个金色光点对着他们就快袭来,观月小生和梅晚表情都是一惊,随即观月一掐法诀,将那光点闪烁之物抓在手中,竟然是一个竹简,打开来,立刻仔细阅读。 “观月师兄,怎么了?”梅晚表情也很严肃,“竟然动用了师门中‘金点明哨’的竹简,是不是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观月小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到了最后居然很是吃惊,看完以后,赶紧递给了梅晚,然后回头对着众人说:“各位,我们不能这么慢慢赶路打探江湖消息了,长白山出了麻烦。” “什么?怎么回事?” 观月小生皱着眉头:“我们宏道门一共派了十二位弟子在山下的几个村子盯梢,结果短短十来天,竟然有十个人下落不明了,很明显是出了事,剩下两个弟子已经退到了最近的城镇落脚,这是他们传讯请求援助的竹简。” “哦?”楚寻语一愣,“什么?有说是什么原因失踪吗?” “没有。”观月摇摇头,“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失去了联系,他们两个因为最后才到,还没有进村子,就现先来的同伴没了,就赶紧退了出来,好像还看见有萨满在附近出没。” “萨满?”慕缘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话还没落音,他们就冒出来了。” “不止如此。”观月小生补充道,“还有消息说,有一个女子,进了村落就再也没出来过,看身形举止,很像我们的老熟人,法家商芊师妹!” “啊?”慕缘怪叫一声,“她都到了?开什么玩笑?不好,这事闹大了,喂,野郎中,不用骑马打探消息了,直接飞过去。” “好,事不宜迟,赶紧动身,一定要把商芊师妹救出来!”楚寻语当机立断,五人身形一跃而起,弃马不管,直接往北方飞去,在天空中化成数个闪烁的光点,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北方,那万里苍茫雪山,千年皑皑白雪,似乎在已经在等待他们到来了……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 古村惊魂(一) 因为事情忽生变故,所以楚寻语五人已经顾不得骑马打探消息了,直接御空前往了长白山,决定要不惜一切力量,找到商芊,于是不过半日,五人就到了宏道门门下那两个弟子所暂住的城镇。 一进镇子大门,就能看见两个低阶弟子正好站在大门口焦急的等候,梅晚顾不得身边来来往往的凡人,直接走过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小姐,事情不对劲。”其中一个弟子面带愁容的说道,“我们什么都还不知道,刚到了山下村子,想联络先到的师兄弟们,结果音讯全无,所以我们连村子也不敢进,就立刻通知你们了。” 楚寻语追问起来:“情况到底如何,在这里说也不是事,你们且带我们前往,路上你说与我们听。” “恩?这……”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不认识他是谁,都疑惑的看向了观月小生和梅晚。 梅晚点点头,示意不要紧,于是两名弟子就带着他们出了城,往大山方向走去。路上,就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宏道门在数月以前,就派了一些弟子前来打探消息,不过是轮班制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其他弟子来交班,这两名弟子就是最近一次过来的,因为门中有些私事,所以耽搁了一日,恰恰就是这么巧,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他们那天夜晚才赶到目的地,匆匆忙忙站在村口联络同伴,结果音讯全无,于是心中好生疑惑,爬上大树,把眼一瞧,吓了一大跳,偌大的一个村子,到了夜晚竟然连一盏灯火都没有,死寂一片,着实让人奇怪,他二人毕竟是出身魔门,对于这种事情自然知道有蹊跷,于是不敢造次,就要撤退,正要回去,忽然看见村子的另一面,有一道火光慢慢往里走去,他二人有些好奇,于是悄悄绕过去看个究竟。 躲在树丛里,他二人屏气凝神,居然现那是个年轻女子,身背一把古琴,手里拿着一个火把,似乎还很好奇的东张西望,一路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村子了。二人吓了一跳,不敢声张,转身就跑了回来,然后前思后想,总感觉这人有点面熟,猛然间回忆起,这不是观月小生叫他们留意的几人之一吗?于是吓的一身冷汗,赶紧飞信回去告知,原地等他们过来。 “什么?”慕缘听到这里,简直鼻子都气歪了,当下怪叫一声,“你们二人明知山有虎,居然还不拦着商芊师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溜达进去?岂有此理,她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就拿你们试问。” 那两名弟子哭丧着脸,也是很委屈:“这位师兄,这不怪我们,我们接到的命令仅仅是观察灵宗的动静,其他的事情,一律不许多嘴,这里是口外,到处都是异族高人,我们哪里敢胡乱伸头,而且我们也不认识那个女子啊。” “你……”慕缘随手捡起地上一根树枝,胡乱的划拉过去,口中嚷嚷着,“气死我啦,气死我啦。明明是你们懒惰愚钝,居然还敢狡辩,来来来,让我先抽两百下再说。” “好了、好了。”楚寻语赶紧拉住他,“你就是抽死他们也无济于事,事情都出了,现在想想,该怎么去救人才对。” “哦、对。”慕缘气的直哼哼,“你们两个混蛋小子一定要立功赎罪,先说说那里环境,不许隐瞒。” 两名弟子无奈的回答:“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小道,只有一个出口,就能看见那个村子,叫‘向阳屯’,围着长白山一带,有人烟聚集的,大概就只有五个屯,其中这向阳屯算最大的了,我们没敢进去,其他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了。” “恩。”楚寻语点点头,对观月小生道:“观月兄,让他们先回去,反正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剩下的轮到我们自己了。” “好。”观月小生一回头,对着那两名弟子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要是想起了什么,就立刻飞信过来,告诉我们。” “好。”两个弟子如蒙大赦,赶紧身子一转,就往回撤走了。 楚寻语五人现在正走在野外山路上,两旁全是积雪和杂草,楚寻语抬头望了望,对众人说道:“这里的路只有一条,那个什么向阳屯应该不难找,我们直接飞到附近打探打探,不要走散了,现在情况不明,不可冒然行动。” 众人表示都无异议,当下也不啰嗦,直接飞空往前直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隐隐约约,就看见一个村落了,看规模,似乎还不小,五个人悄悄的降落在离村口大门不远处,躲在树林里张望。 “咦?”慕缘隔着老远,就看见一个老汉坐在村口“吧嗒吧嗒”抽旱烟,眯着眼睛晒太阳,“这、这、这……他们不是没人嘛?那老头是哪儿冒出来的” 众人仔细一看,何止是冒出个抽烟老头,整个村楼炊烟袅袅,房屋之间的土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家极多,晒被子的,打闹的,下棋的,一派田园风光之色,何来死寂一片之说?大老远的,就能感觉出整个村落一片生机盎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走,去看看。”慕缘担心商芊的安全,着急的就要往前走。 楚寻语一把将他拉住,用袖里乾坤之术抖落出一大片东西:“都别急,装扮一下,进去打听个仔细。” “装扮什么?”慕缘很是不解。 “你看看我们穿的什么?”楚寻语手一自己身上。 众人不禁有些莞尔,原来都是修真者,不畏四季变化,全部穿着单衣单褂,眼下隆冬之际,又是在东北,苦寒之地,要是这副打扮进去,估计是个正常人都会起疑心。在看楚寻语拿出的这堆东西,衣服裤帽,棉衣棉袄,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两幅扁担,几个布招子,着实让人好笑。 “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慕缘好奇的捡起一件问道。 “我在江南的时候,从家里拿的,知道要来东北,所以特地准备的,都换上。” 众人依他所言,不一会,都穿成了闯关东的商客模样,楚寻语和慕缘挑上两幅扁担,让梅晚耷拉着一个布袋,望尘和观月小生各举一个布招子,分别写着“收毛皮”和“收草药”,准备妥当之后,就一路堂而皇之的朝村口走去。 “咦?”楚寻语忽然看见村口长着一刻好大的槐树,不禁起了疑心。 “怎么了?”慕缘小声的问他。 “有问题,常言万物之气,于地表,长于木,什么样的地方,就长着什么样的树,村口居然有一棵这么茂盛的槐树,须知槐树如同其名,木生于鬼魅之间,这里肯定有怪事。” “我就知道。”慕缘鼻子气的直哼哼,“一定有问题,等会去进去了,直接问他们要人。” “你冷静点。” “冷静什么?都要出人命了。” 话正说着,几人已经来到了大门口,眼看着那个抽旱烟的老大爷就在门口,慕缘憋着嗓门走到近前,看这老头坐在石墩上,居然眯着眼睛束缚的都快睡着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使劲大吼一声:“收——皮——毛——” 这一嗓子,吓的那迷迷糊糊老大爷一个哆嗦,差点从石墩上蹲下来,爬起来揉揉眼睛,怒道:“哎呀妈呀,你这小娃娃的嗓门老大了。” 慕缘歪着眼睛,用手一指他的鼻子,故意喝道:“老头,你有皮毛吗?” “恩?”那老头一愣,随即又怒气冲冲,“我说,你这小娃娃咋这么不懂礼貌……” “哎……哎……”楚寻语赶紧把慕缘拉开,陪着笑脸打圆场,“老大爷,您别理他,他喝多了。” 那老大爷看看楚寻语,又看看几人的打扮,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中原来的客商?” “是啊,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欢迎、欢迎!”老头的脸都快乐成一朵花了,拉着他们就往村里走,一路上嘴里还念叨着:“眼下是冬天,基本上没啥中原客商过来,让我们也为难,你们来了就好,保管你们有收获,好东西可多呢,你们只要舍得掏钱,先去我家看看。” 一路上看见很多村里人,都伸头看见了楚寻语他们,都想上来找他们换东西,结果那老头似乎还挺德高望重,全都一一挡驾,让自己家优先。 楚寻语很是好奇,问道:“老人家,还没打听,您是……” “我?”老头一脸得意,“老汉我姓李,我儿子是村长。” 众人一脸无奈,闹了半天,原来是村长他爹,难怪别人一脸不大情愿的回去了,合着都给他行了方便。慕缘小声嘀咕着:“这李老头得意什么呀,不就一个村长嘛。” “在这小小的村落中,一个村长,就算的上只手遮天了,别说这里,天下哪里都一样,都有这毛病。”观月小生摇头晃脑的说道。 望尘悠悠叹道:“世人愚昧,不解其中疾苦,如同佛语所说,一沙一世界,又如同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从这小小的角落,就能看见整个天下是多么的虚伪丑陋。” 不过一会,就到了李老汉的家,一进门,李老头就嚷嚷着:“老婆子,中原客商来了,赶紧拿东西出来,别墨迹。” “哎……知道啦……”一个老大娘牵着一个模样七、八岁小女孩从里屋走出来,看见楚寻语他们也是笑容满面,将让孩子坐在炕上,说道:“来、来、来,大家都坐,大家都坐,我这就去拿东西。”说完,赶紧回院子拿东西 “大娘,没事,慢点,别急。”楚寻语假装客气一句,和望尘他们进了屋,这是一座典型的大院子,房檐下晒了很多苞米穗子。 李老头把他们拉着,坐在炕上,笑眯眯的说道:“我这里有张穿山甲的皮子,可值老了钱了,上半年还有一些中原客商来看,结果没给出个好价钱,我就没舍得买,你们愿意买不?” “愿意啊,钱没关系,只要是好货,老大爷,您拿出来给我们瞅瞅呗。” 李老头一听,就高兴的让众人等着,自己屁颠屁颠的去了。楚寻语看他走远了,低头看着炕上正在玩布娃娃的小女孩,就灵机一动,拿出一块牛皮糖,递过去,哄她说:“来,小妹妹,哥哥有糖吃,你要不?” “要、要!”小女娃娃赶紧放下手里的娃娃,伸着小手就要。 “那哥哥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答对了,我才能给你。”楚寻语一脸得逞的样子,引得众人一脸鄙视。 “恩,哥哥问吧,不过俺也不知道啥呀。” “没关系,你好好想想。”楚寻语乐呵呵的问道,“这几日,有没有一个背着古琴的中原姐姐来你们屯呢?” “恩?有的。”女娃娃点点头,“是有一个中原姐姐来的,背的啥俺就不知道了,咋了?你们要找她?” “是啊,她在哪?” “俺爷爷不让俺说。”女娃娃一脸委屈的样子。 “没事、没事。”楚寻语小声的和她商量,“你告诉哥哥,哥哥给你糖吃,而且不告诉别人,你爷爷你会知道的。” “可是……”女娃娃还没说完,就看见那李老头笑呵呵的拎着一张皮子进门了,打断众人的说话,五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都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致,那就是,这个村子绝对有问题……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 古村惊魂(二) 李老头笑呵呵的提溜着一张皮子过来,往炕上一坐,得意的说道:“都看看,都看看,不错吧。” 楚寻语拿过一看,果然不是一般货色,虽然在修真界不算什么,但是在凡人市井中,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于是伸手一比划:“一两银子。” “好!”李老头更加的高兴了,“果然是识货的行家,小伙子年纪不大,确是个里手,俺卖了。” 楚寻语直接掏钱付账,然后问道:“老人家,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并拿出来都给我们瞅瞅。” “行啊,你们等着。”老李头赶紧扯着嗓子喊道,“老婆子,快、快、快,都拿出来。” “来啦。”老太太拖着一大串山货进了门,随意的放在地上,搓着手憨笑道,“都看看,都看看啊。” 楚寻语弯下腰,挑挑拣拣,还算有几件不错的草药和皮毛,一并都买了,乐的老李头都合不拢嘴了,这时候楚寻语直起腰,点点头:“老人家,就这几样了。” 老李头摸着银子,红光满面,得意的直摇手:“还是你们识货,这样,咱们整两盅,喝完了在走。” “那哪行啊。”楚寻语假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还有别家的货呢,我们都要去看看。” “没事,听我的。”老李头一挥手,“老婆子,整几个菜,都中午了,我和几个小兄弟喝两盅。” “大爷,别啊,我们还要去其他人家呢。”观月小生也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附和楚寻语。 “怕啥呀。”老李头牛眼一瞪,“我姓李,我儿子是村长!” “行了、行了。”慕缘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我知道你姓李,你儿子是村长。” “就是,咱不怕,到时候,俺让人告诉全村,就说想换东西的,全来这里找你们不就结了嘛,多省事。”老婆子把酒菜端上来,老李头喝了一口,开始有了酒劲。 楚寻语使了个眼色,观月小生和望尘就坐上来和老李头喝了起来,慕缘和梅晚就坐在一边吃些干果,酒过三巡,老李头的脸都喝红了,大着舌头和众人比划,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梅晚身为大小姐,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于是连连给楚寻语使眼色,希望他赶紧办正事。楚寻语看在眼中,心中自然明白,于是试探的问道:“大爷,你们这屯平时来的中原客商多吗?” “多啊,咋不多呢。”老李头结结巴巴的比划着,“要看是啥季节,夏天、夏天就多,冬天、腊月,腊月就没几个人了,嗨,都知道俺们这天冷,冬天的,都不愿意来呢。” “哦,这段日子就我们来?”楚寻语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提问。 “哦?哦、对、对,就你们。”老李头愣了愣,随即打个哈哈。 “爷爷,不是还有那谁来吗?”小女娃在一旁很是天真的插了一句嘴。 “胡说,倒霉孩子,就你话多!”老李头牛眼一翻,随即凶了女娃娃一句,让孩子再也不敢出声了,回头现,楚寻语他们都盯着自己看,不禁讪讪的笑道,“不是不告诉你们,没人来了,真没人来了。” 观月小生眼转一转,顺着杆子往上爬:“嗨,大爷,你怕什么呀,我们也是走南闯北的熟客,出了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说说吧,当个段子听,我们也干过一些**的买卖,你要是真捅了篓子,我们也不会去报官的。” 这些话让老李头放心了不少,但还是一副痛心疾的样子:“不是大爷我心狠,确实不干我事,那姑娘跟我没关系啊、没关系。” 慕缘这时候也学会了说瞎话,把想法全部摁在心里,装作有兴趣的样子问:“大爷,咋回事,说说呗。” “嗨……咋说呢,这事透着邪啊。”老李头嚼了一粒花生米,然后慢慢说道,“就是前一段日子,有一个中原姑娘是来过这里,我估摸着,应该是半夜来的,为啥呢?因为我们都是第二天早上看见他的,就看见啊,她站在村南边,那老王头他全家的尸体上,身上全是血,那摸样,老吓人了,然后我们就追啊,可是那姑娘跑的贼快,一转身,就没影了,我们就没追着,这事,我们开始是想报官来着,可是后来一想啊,万一这闺女是个心狠手辣的江洋大盗咋办?那天看她样子就一定是个狠角色,我们前脚报了官,后脚她一定会来找我们算账,所以我们就私下商量了一下,把老王头他们家搬到西边的乱坟岗子埋了,不许对别人说,以免闹大了。” “胡说!她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慕缘忍不住怪叫一声。 “咦?你咋知道的?”老李头奇怪的看着慕缘一脸激动的模样。 “哦,没、没,他喝多了。”楚寻语赶紧打圆场,好在老李头也喝多了,不计较慕缘是不是真的喝了酒,“那大爷,我问你,那姑娘带没带啥东西在身上?” “东西?” “对,琴啥的?” “那就不知道了,跑到也太快了,没看清啊。” “哦……”这段话说的大有文章,五个人心里都在暗自揣测,这女子到底是不是商芊,现在打了一个问号,商芊毕竟是法家弟子,心地单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干出杀戮凡人的事情?须知在这里动手杀戮凡人,当地的巫师也不管坐视不理,尤其是还没有看清楚,那人到底有没有背着琴,这事就更加的古怪了。 看看时候不早了,楚寻语就问道:“大爷,这里附近有没有客栈?我们天晚了要投宿。” “客栈?有、有,东边,村东头老张他们家,平时客商来多了,他们就把空房子让出来,当客栈赚几个小钱,要是冬天没人来了,就闲置在那里,你们去问问,应该还能住的。” 听老李头说完,心中都有了计较,于是和老李头道别之后,直接出门打听去客栈的方法,沿途收了好些山货,慕缘运气还真不错,收了一张貂皮,不过要了他五两银子,心痛的要死,一路收山货,一路来到东边,旁敲侧击的问过一些商芊的事情,不过口风都挺严,估计他们是铁了心,死活不开口了。 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东头老王家,直接敲门进屋,来人是个满手木屑的老头,还有一个儿子,估计他们就是王家人,一说来意,果不其然,他们笑呵呵的把楚寻语五人迎了进来,要知道,这冬天来的客商太少,能赚钱的机会就更不多了。 楚寻语他们挑了两件相邻的房子,告诉老王头,说是一路都没歇,挺累的,要睡一会,谁都不许打扰,老王头哈哈大笑,直说应该的,就把他打走了。待老王头走了以后,五人二话不说,直接掐了个隐身诀,直飞西边的乱坟岗。 眼下是黄昏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做饭,所以乱坟岗子几乎没别人,五人降下身形,看看周围,一堆乱石,还有蔓延着的尸气,这里就应该是埋人的地方。仔细观察地面,看看不远处就有一块新填的土,慕缘心里着急,抬手就是一个土字诀,将土壤从里面撑开了,结果五人一看,全都大吃一惊。 眼前是有几具棺材,可是明显不是新死的,到处都是腐烂的内脏和骨骼混在一起,一股沉积的尸气直往鼻孔里钻,按理来说,刚死的人是不会这样的,尤其是刚死没几天的人,身体都不应该腐烂。 “是不是弄错了?”观月小生愣了愣。 “不可能的。”楚寻语抬头四望,“这里只有这一处是新土,别的也没有动土的痕迹。” “这怎么说?”慕缘捏着鼻子,稍微检查了一下,“很明显,是法家的功法,那人定是商芊师妹,我们是追还是怎么办?” “稍安勿躁,这事不对。”楚寻语低头沉吟了一会,“情况很蹊跷,不过按理来说,商芊师妹应该还没有出危险,仅仅是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而且这些尸也很怪异,我们现在盲目的去追,这里这么大,到哪里去找?所以我们还是按下耐心,在等两日,看看商芊师妹会不会回来,或者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大家想想也有道理,这么盲目的去追,也不知道商芊跑到哪里去了,而且这里一定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商芊不可能会做出这么怪异的举动,还是留下一两日,弄明白事情的始末,到时候也好对症下药。 五人又悄悄回到了老王家的农家客栈,在房间里面休息了一会,顺便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观月小生提出了一种比较切合实际的想法:“诸位,有没有可能和灵宗有关系?这里是灵宗的地盘,又是在他们的山门下,会不会有可能商芊师妹是被他们蛊惑了?” “虽然你说的很实际,但是我认为可能性不大。”楚寻语摇摇头,“因为商芊师妹身上有这法家的标示,灵宗虽然怪异,但是还不至于主动去招惹法家,想想看,他们只不过是低调隐晦而已,历来都没有主动招惹过是非,所以讲,他们也许有关系,但是绝不可能祸害商芊师妹。” “现在最主要的是那几具尸。”梅晚切中要害,“商芊妹妹不可能杀戮凡人是肯定的,而且那几具尸尸体的死法怪异,这里面肯定有玄机。” “你们不觉得这个村子少了点什么吗?”一直很安静在旁的望尘忽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少了点什么?”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错。”望尘点点头,表情也是严肃,“我们来了大半天了,眼瞧着就要到晚上了,结果呢?除了人,一个动物都没看见。” “对啊!”众人恍然大悟,农家地方,理应有动物,尤其是在乡下,耕作须有黄牛,守夜必是家犬,打鸣会是雄鸡,捕鼠饲养花猫,这些农家必备畜生,一个都没有,除了人,还是人…… 窗外,夕阳缓缓落下,夜幕缓缓降临在村中,黑色的夜晚,似乎总是那么不太平……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一章 古村惊魂(三) 古语有云:山无水,则不灵,人饲畜,生气盈。说的就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要构成生机世界,人、畜、木,缺一不可,此乃生机循环之天理,谁也不能改变这种平衡。楚寻语五人来到的这村子,虽然看上去人来人往,生机勃勃,但是只有人的存在而已,没有畜,则运势不走,虽有树,但却是阴木。只要暗中留心,就知道这里一定有古怪,加上商芊这么一闹,到底是福是祸,都说不清楚了。 看着窗外天色渐渐傍晚,楚寻语五人基本上也没什么可商量的了,各自回房休息,其中心里都装着事儿呢,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夜晚会生什么,有道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虽然修真者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但是都人心作祟,见不得人的事情,总喜欢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生,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黑暗面孔,才会放心的跳出来。 楚寻语、慕缘和望尘自然住在一间房里,三人聚在一起聊聊,因为避开了宏道门的他们俩,可以畅所欲言,结果还是不明朗。慕缘疑惑的问楚寻语:“你家典籍包罗万象,可曾提到过,眼下这种,虽人丁兴旺,但阴木丛生、百畜凋零的情况?” 楚寻语无奈的叹道:“这种情况其实不少见,都是很多大神通者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故意布置出来的,可是目前这个山村,除了知道这些明面上的现象以外,其他的条件一无所知,非要认真挖出其中种种线索,否则也找不到商芊师妹。” “线索是现成的。”望尘提出自己的看法,“那几具尸体就很是费解,楚小友,你们家与尸体打交道甚多,敢问可曾遇见过这种情况?” “这倒是很常见。”楚寻语回忆起来,“那几具尸体早已死亡,但是却被商芊师妹用法家道法击杀,说明他们**虽早死,但是还能动,商芊师妹看见这一点,就当场出手,这样的情况,很多门派都能做到,只不过手段有高有低罢了,比如茅山的炼尸法、崂山的还魂术等等等等,要是算上魔道之术和小门派那些不入流的功法,恐怕就成千上万了。这样的事情前辈你应该很是清楚,怎么还会这么问?” 望尘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要是把这些活死人放在这个奇怪的小山村里,想想会有什么线索呢?我们要照着这个思路去寻找。” “这样……”楚寻语摇摇头,“那就不好办了,从未听说有这么个术。” 三人正在商谈,没注意到,夜幕却悄悄降临,当一轮月牙挂在星空之下时,三人的房间忽然敲门声,就听见观月小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三位,快出来,出事了。” “哦,好。”楚寻语三人连忙起身就要出门,可是手一推门,却现门从外面被反锁了,这着实让人奇怪。 慕缘笑着对门那边喊道:“怎么还玩这种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了。” 这时候门外才传来开锁的声音,紧接着门开以后,观月小生一脸严肃的站在众人面前,身边还跟着梅晚,他扬了扬手里的门锁,“这不是我们锁的,我们的房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什么?”三人都吃了一惊,楚寻语赶紧拿过锁头一看,这是凡人中最普通不过的串头铜锁,怎么会锁在外面? 观月小生这时候提醒众人:“各位,现在这锁都不是什么重点了,大家赶紧看看整个村子。” 三人闭起眼睛,神识微微外放,一个周天运行下来,全都大吃一惊,睁开眼睛,互相看了一眼,惊问道:“人呢?” 原来,偌大的一个向阳屯,竟然连一个活人都看不见了,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村民一样。 五个人赶紧冲出老张头家,站在门口的土路上,看着整个村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的,所有的房屋还是和白天一样,唯独不见了活人,只有自己口中缓缓喘出的热气,在这寒冷的冬夜,慢慢的升起。慕缘抬头四望,除了头顶上的星星,就是身边的其他四人,不禁有些寒碜,拉着楚寻语问道:“我说,你们家的书上,有没有说过,这是什么情况?” “这……”楚寻语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围环境,简直是不可思议,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村子人,就这么无声无息消失的记载,更何况自己五个大活人就在村子里,要是有什么别的修真者施展的法术,也不可能瞒过自己耳目,更不可能偏偏绕开自己身边几人,而作用于这些凡人。 观月小生从屋子里拿来火把,递给大家,纷纷点燃,这时候楚寻语提议说:“我们还是查看一下村落,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恐怕其他几个村子,也就是这样,到了夜晚,就一个大活人都见不着了,难怪说安静的过分。” “不错。”慕缘点点头,“这里虽然诡异,但是我们修真者还从来不信鬼神这么一说,有肯定是有,但从来不畏惧,纵然出现,也会将其就地正法。” “好,我们一同前去看看,千万不能分散,以免出事,照应不急。” 五个人举着火把,静静的走在乡间土路上,在这黑夜之中,小小火光,显得格外突兀,身边的房屋里,无论是门,又或是窗,都是漆黑一片,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活人的气息。 楚寻语随手推开一扇门,“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五人走进屋内,看见桌上的油灯还在,就顺手点亮了,小小的火光照亮了周围,旁边还放着一杯茶水,用手一试,说道:“还有微热的感觉,说明人是刚消失不久。” 众人不禁好奇万分,倒底出了什么事情,让这一村人,都在太阳落山之际,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眼下天色刚黑,按理来说,应该是万家灯火齐明,共进晚膳之时,为何如此安静?古怪,古怪的很。 “咦?这家很富有嘛,居然还有二楼!”慕缘看见拐角有段楼梯,不禁奇道。 “恩。”楚寻语点点头,“我们上去看看,这家是这个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大户之一。”说完,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好像是个书房,不过这回桌子上就没有油灯了,好在五人的火把亮度也不低,能照出个大概来,左顾右盼一会,也没现什么奇特的事情,就这么静静的放着一些散落的书籍在书桌上,书架上还放着不少唐诗宋词,应该是个读书人家,书香门第。 “除了我们五个,其他什么也没有。”观月小生说道。 “谁说的。”慕缘嘻嘻哈哈手一指身旁,原来他身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女子,手拿宫扇,有几分清雅之气,可惜画画功底粗糙,没什么水平,想必是这家的主人自己画的,“还有这位女施主呢。” 众人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逗咳嗽,懒得理会他,继续回头四下查看,慕缘见无人理会他,不禁有些无趣,便离开了原地,准备看看别人有没有现,这时候梅晚忽生妙想,自己想看看画上有没有落款,兴许能知道这家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呢,于是就走到近前查看,可惜,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估计是主人练笔画的,没有留字。 她失望的转过身来,准备叫众人离开了,忽然,就在这个时候,那画上的女人眼睛动了动,盯着梅晚的后背,一只黑暗的大手从画中伸了出去,朝着梅晚的背后,慢慢的袭来,梅晚正要喊大家,丝毫没有注意到。 “什么人!”楚寻语猛然大喝一声,一回头,盯着梅晚,搞的众人莫名其妙。 梅晚低头看看自己,又转身看看周围,还是一切如旧,不禁奇怪的问道:“楚师兄怎么了?有什么现吗?” “恩?”楚寻语也愣了愣,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自己的感觉绝对不出错,常年以来的沙场征战生涯和两极之地锻炼出来的通灵五感,很明显的告诉自己,刚才一瞬间,还出现了第六个人。 楚寻语将长剑抽出,慢慢的走过来,对着梅晚做出了一个让开的手势,梅晚心中领会,轻轻的移开了身子,露出了墙壁上的画,楚寻语来到近前,走看右看,上下打量了半天,也无果,终于放弃,转身对着众人摇摇头:“没事,也许我多心了。”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转头,对着画上那女子的眼睛就对望过去,用了药王府家族四大绝技之一的紫月妖瞳,楚寻语的右眼一阵妖异的光华闪过,就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画中女子的眼睛竟然颤动了一下。 楚寻语大吼一声:“出来!”,他没用自己的长剑,一定要抓活口,所以用的是自己的左手,硬直直的,直接抓了过去,透过画纸,直插墙壁的木板,只听见“轰隆”一声,墙壁被楚寻语硬生生的掏出一个大洞,手臂还插在里面,一阵搅动,猛的一拽,结果只是拽出了一团木屑。 “你怎么了?”观月小生走过去,细细看着墙壁上的大洞,能透过洞口,看到外面,冷风阵阵,又看看楚寻语的手掌,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太多心了?” 楚寻语也很费解,自己的度之快,寻常妖物万难逃脱,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抓到。慕缘嬉笑着走过来,指着墙壁上的大洞,打哈哈道:“我们赶紧走,要不然明天主人回来,我们还要帮他补墙。” “是我多心了吗?”楚寻语开始有些动摇,可是明明那一刻,他真的看见了什么,可是所有人的神识一直外放,都没有感应到有异物的出现。 就在这时候,还是梅晚心细,她弯下腰,捡起画纸,对众人说道:“刚才,是有什么东西来过这里,看!”众人把眼望去,只见得纸上那女子的身子被楚寻语掏出一个大洞,但是双眼却是镂空的,也就是说,刚才这行画中,确实藏了些什么…… 墙壁破洞口,一阵冷风吹来,吹乱了所有人的烧,还有心思……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二章 古村惊魂(四) 这一夜,楚寻语五人都在四下寻找,可惜啊,都什么结果,既没有看见商芊,也没有找到村民,眼见着天快黎明了,五人已经把整个村落都转遍了,还是没有结果,现在他们正站在一户农家里,索性也不走了,楚寻语决定干脆来个守株待兔,就等着日出,倒要看看,这些人待会又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淡淡的金黄色开始出现,黎明即将到来,楚寻语五人就坐在这家农户的正堂内,等着村民的出现,可是等了半晌,也没有变化,慕缘忍不住问道:“我们是不是搞错了,他们走了就再也不会来了?” “再等等!”楚寻语皱着眉头看看周围,“我就不信了,这种大变活人的把戏,怎么就能上演的这么绝妙!” 于是众人又等了一会,外面的太阳已经差不多升起来了,五人左右看看,还是没反应,终于按耐不住,观月小生提议道:“各位,我们也不能这么干耗着,还是出去再看看周围其他的村落吧。” 楚寻语一想,也是别无他法,只好不甘心的站起身子,推门就走。 “咦?你们是谁啊?咋站在我家里呢?”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吓了众人一大跳。众人回头一看,一个中年农夫,出现在偏房门口,睡眼惺忪,却又惊异的看着众人,这下是彻底震惊了,就在眼皮底下,居然真的又大变活人,神识探出去,整个村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了生机。 中年男子看他们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又不说话,不禁有些奇怪,心中生疑道:“俺没见过你们,你们不会是贼偷吧。”说完,就下意识的弯腰去摸趁手的东西,以作防身。 “你……你是怎么冒出来的?”慕缘忍不住,直接指着那男子怪叫一声。 “啊?”那男子也一下给问蒙了,没反应过来,老实的回答,“这是俺自己的家,你说俺是咋冒出来的?你们……咦?你们不就是昨天来的那些中原客商?是你们啊……” “啊……对!”楚寻语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就坡下驴,“我们是,就是我们,那个什么,啊、对!我们一大早就起来四处转转,看看有啥好的山货能收,结果就顺手进来瞧瞧,不好意思哈,打扰你了!” 好在当地民风淳朴,村子就这么大,素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习惯,一般夜里不上锁,所以男子也跟着后面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我还当你们是那啥呢,你们做买卖的,起的就是早,不过你们来错地方了,俺们家的山货没啥了,上半年就给其他的中原客商给收走了,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楚寻语松了一口气,好在给别人收走了,要不然自己还得掏钱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下赶紧赔笑脸,“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别家转转,看看还有啥。” “别啊,坐会、坐会,一起吃几个热馒头呗!”男子赶紧过去挽留他们,楚寻语几人赶紧推辞,半推半就的出了门。 刚出门,慕缘就吵吵起来:“观月,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要问个明白!” 原来刚才观月小生一直暗中死死拉住慕缘,不让他轻举妄动,楚寻语赶紧捂住慕缘的嘴巴:“你小子小声点,现在人都出现了,开始有人走动了,别打草惊蛇。” 楚寻语看看周围,各家各户都开始出现了人影,有的在门口倒水,有的在生炉子,似乎昨夜什么都没有生,这下真的难办了,在几人的监视之下,居然堂而皇之的来这么一手,真是始料未及。 “唯今之计,只有两策可用。”观月小生摇着折扇,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哪两策?” “这里的人肯定是有问题,所以第一种方法,直截了当的抓过来几个活口,弄清楚始末,然后我们几人同时出手,不仅将这个村子,还包括其他附近几个村子一起,直接烧个干净,直截了当,不过,这么做,有可能打草惊蛇,惊动了幕后之人。” “不可能的。”楚寻语最反感他这种动不动就杀戮凡人的举动。 “那么就第二种。”观月小生点点头,他知道楚寻语不会同意,“继续暗访,不过拖的时间太长,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众人左右商量,最终还是继续暗访,总不能真的一把火,将这附近几个村子烧干净吧,那时候,恐怕就是满江湖的正道人士,追杀他们了。 时间总是难熬的,他们一路和村民假意寒暄,一路赶紧回到了住的地方,刚进门,就看见老张头他们父子俩匆忙迎出来,焦急的说道:“哎呀妈呀,我说你们可回来啦,急死我了。” “怎么了?”慕缘现在看谁都不顺眼,越看这对父子就越对劲。 老张头扬了扬手里的锁,“一大早看你们不在房里,我们昨天锁的锁也掉在地上,这可吓着我们了,还以为你们咋地了呢。” “恩?”慕缘一愣,“这锁,是你们锁的?” “是啊!” “为什么?” “嗨!是这样的。”老张头就倒出了原因,原来昨夜他们来了以后进了房间,倒头就睡,他们父子俩晚上要出门喝酒,怕这些所谓的“中原客商”身上带着的金银细软给人偷了,那就说不清楚了,所以就悄悄的反锁了房门。 而巧合就在这里,他们五人根本就没有睡觉,直接隐着身形,透墙而出,透墙而入,根本就没注意到门上有锁,后来还是观月小生现的,直接用法术,打开锁头,还以为有什么古怪在里面呢。 不过还是老张头的儿子聪明,奇怪的看看众人,问道:“爹,这锁是咋开的?钥匙在俺们手里呢。” “恩?对呀!”老张头也反应过来,奇怪的看着楚寻语他们。 “这个……”观月小生眼珠一转,瞎话张口就来,“在下以前在中原做过锁匠,所以很是精通这玩意儿,方才起来一看,门反锁了,不明所以,于是就从门缝里弄开了。” “哦,是这样啊。”老张头这才明白过来,连忙笑着说道:“师傅,俺家还有两把坏锁,等会给你瞧瞧,看看能修好不?” “行、行啊!”观月小生尴尬的答应下来,就赶紧拉着几人回房了,万一这父子俩真拿出什么锁来,自己可修不好,倒时候一定露馅。 几人回到房里等着天黑,除了中午露面吃顿午饭以外,基本全在房间里商量对策,简直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挨到傍晚,大伙准备今晚,一定要揭开谜底。 楚寻语说道:“诸位,天色不早了,眼看着就要天黑,别的不说,等会我们出去直接隐身,挑个人家盯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唱哪出!” “行!”慕缘表示赞同,“我先出去洗个手,回来后就出!” “好!” 慕缘转身就出了门,到了院子里,找到水井,准备打筒水来洗洗手,昨天还帮楚寻语补墙来着,闹腾到现在,手都弄脏了,赶紧放水桶下井。 正想着呢,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厨房“咣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下了,一定是老张头他们家人在做饭,慕缘抬头看看天色,才是傍晚,还有一会才黑,于是老毛病又犯了,摸着肚子想道:要是进去拿些吃的解解馋,应该误不了晚上的正事嘛。 于是厚着脸皮走到了厨房门口,敲了敲门,似乎毫无反应,慕缘感觉了一下,里面好像没有人,那刚才的声音是什么?难不成是只耗子?也难怪,农村嘛,老鼠多,算了,自己进去吧,反正又不是头一回进别人家的厨房。 手一推门,就进去了,因为是傍晚,厨房里面黑,慕缘做贼心虚,也不敢点灯,就摸着黑,往蒸屉那走,心想要是还有几个剩满头就好了,忽然听见“咯吱、咯吱……”的怪声传来,不禁心里奇怪,寻着声音望去,结果差点吓出声来,因为他看见老张头的儿子正蹲在灶台后面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呢。 “嗨!”慕缘看清楚背影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张口就道,“我说小哥,你活吓死人,干什么呢你?” 张小哥似乎没有听见,还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倒腾什么,慕缘忍不住走过去,隐隐约约看见他在吃什么,难不成和自己一样,也是同道中人?于是叫道:“小哥,悠着点,吃什么呢?嘴里塞这么满!” 可是那小子还是没反应,慕缘本能的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鼻子轻轻一嗅,似乎有些臭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他的肩膀往后一掰,喝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哎呀!什么东西!!!”这一声怪叫,一下惊动了屋里的楚寻语他们,连忙夺门而出。 慕缘当场就快吐了,原来他看见此时此刻,那张小哥早已面目全非,形同禽兽,正蹲在角落里,啃食他父亲老张头的尸体,老张头被开膛破肚,躺在地上,鲜血顺着墙角流淌,张小哥面目狰狞,满嘴都是碎肉和内脏,嘴里正在大口咀嚼,回头看着慕缘,露出了一脸阴笑……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五章 古村惊魂(七) “好了、好了!”慕缘站在院子,阻止楚寻语和观月小生的争执,“两位都不要争执了,还是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找一个合理可行又折中的方法。” 原来为到底要不要将这几个村子屠戮一空的事情,楚寻语和观月一直争执不下,二人言语越来越激烈了,要是慕缘不加以阻拦,恐怕会变成争吵,由着他二人的性子弄到最后,估计都不会管什么村民,直接动手,两人自己先打上一架。 其实观月和楚寻语争执的焦点是必然存在的,这根本没什么好惊讶,大家想想,楚寻语乃是出自药王府世家的人,药王府救人活命,从不轻言死亡,而观月小生则是在魔门中长大,随意杀伐,这一点早就养成了习惯,他二人能够和睦相处到现在,不得不说他们两人都出自名门大派,心性修养都比较高,一直回避这种问题,须知这个问题从两朝战争时期他俩第一次见面之时就产生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话说当年,楚寻语在徐达军中效力,观月小生本来也在那里的,楚寻语因为年轻有为,玉虚宫论剑一战又名扬天下,加上自幼熟读兵法,屡立战功,所以一直是徐达那一路军中,正道门派年轻弟子中的领袖。而观月小生当年也是小有名气,曾经用一秘传邪术,大破元蒙法师的一个成名阵法,其代价就是付出了两百多无辜百姓的生命,所以在徐达军中,也是魔道一派的代表人物。 结果当年两人就互相看不对眼,一直脾气不大对付,好在后来明军和陈友谅军要决战,望尘和其他成名长老无意中推算出,陈友谅正在酝酿一种魔道大规模杀伤性阵法的计划,于是朱元璋就坡下驴,赶紧把观月小生那一派魔道弟子,全都调离出营,绕道小路,深入敌后,提前破坏这个计划去了,再后来打败陈友谅以后,观月小生也就没有回到徐达军中,而是改调了其他部队,后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也就避免了矛盾的升级,可是现在二人又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一起,又回到了这个老大难问题的,所以说,争执是不可避免的。 言归正传,他二人现在正站在院子里,意见不合,梅晚这位大小姐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些凡人是死定了,至于怎么死,她也不想操心,而望尘还是一言不,平静的在一边晒太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慕缘在那里打圆场。 慕缘苦恼的对观月小生说:“观月兄,虽然这些凡人注定要步入西方极乐,但是直接动手,却显得过于暴戾了,还是三思吧。” 观月小生也无奈:“虽然我是魔道中人,但我也不想随意杀人,可是眼前的事情是明摆着的,他们已经没救了,我们下手快一点,还不如给他们个痛快了结,免得受苦。” “不可能的。”楚寻语直接反对,“天道浩渺,万物生死,除了上天能够决定以外,我们是不能够随意草率决定的,对他们也不公平。” “公平?”观月小生讥笑道,“何为公平一说?这种事情我们背着他们去做反而是好事,免得让他们受苦,如果要说公平,行啊,我们等会直接走出去告诉他们事情真相,然后在遗憾的通知他们,由于这个妖物的原因,所以我们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决定要直接抹杀你们,你看看,这样公平否?” “你不用说的如此讥讽,明知道这样说,也没人会相信。” “那你说怎么办?你说个办法,我照做。”观月小生很坦然的说道。 其实楚寻语心中也明白,这些凡人是没救了,早晚都是个死,现在不杀他们,日后必成大患,更何况就是让他们自己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恐怕会痛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方才的张小哥那死相就是前车之鉴。 此时望尘这位老前辈终于话了:“两位小友,都别再争了,我们等晚上吧,晚上找到它们,在下手除掉这些妖孽,因为晚上的村民,就不再是人类了。” 然后走到楚寻语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楚小友,我知道,我这个方法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法子,但是也没的选择,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结果已经成定局,所以我们等晚上出手,这样和你们一脉活人的宗旨也不违背,毕竟晚上的它们,就是妖孽。” “前辈,你为何说的如此冷漠?万物皆有命,我们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楚寻语悲伤的问道。 “这不是冷漠。”望尘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恬静高远,彰显大家风范,“如你所说,这就是命,他们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们仅仅是顺天命而为罢了,想通了,悟透了,人生死一事,终究要顺应天命,我们修真者也做不到偷天改命,小友,醒悟吧,人生疾苦,人生悲情,这并不是罪恶。” 一席话点醒了楚寻语,楚寻语感悟良久,稽道:“多谢,晚辈受教了。” “那好吧,我们就等晚上,无所谓多等一会。”观月小生在一旁点点头,转身便回去休息了。 楚寻语和慕缘把张小哥安葬以后,也回来休息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弃,在脑海中回忆所以阅读过的典籍,希望能找到救人的方法,可惜,这东西,实在诡异,百年来,都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对了!”慕缘在一旁问道,“我们该如何找到这些东西?到了晚上,他们还是无影无迹,怎么动手?” “恩?”楚寻语一愣,立即一拍脑袋,“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跟我来,拿着扫把和簸箕。” “啊?什么?” 原来楚寻语带着慕缘一起,拿着扫把和簸箕将那被阳光烧死的猓刹的尸灰全都搜集了起来,楚寻语告诉他,猓刹这种东西的生活习性是群居的,而且拥有着很强的群族观念,把这些尸灰收集起来,然后到了晚上,拿出来撒在地上就可以了,其他的猓刹就会感觉到不对,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去找,他们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于是五人就一直没有出去,在屋子里休息到了晚上,终于等到了天黑,五人在院子里碰面,然后拿出尸灰,楚寻语告诉众人:“等会我们找个开阔的地界,布下个阵法,然后把它们全都引来,直接灭杀在里面。” 这个诱饵钓鱼的方法倒是省力快捷,大家都表示赞同。事不宜迟,慕缘当先出,一边开院门,一边说道:“周围都是荒山,我们随意挑个好的风水宝地,送它们……咦!”说到这里,慕缘就没声了,身子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怎么了?”楚寻语在后面看见慕缘像傻子一样,站立不动,于是好奇的问道。 “不用找了,我想他们都来了。”慕缘让开身子,无奈的一指外面。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外面的情形,好家伙,几百号村民,全都站在外面,黑压压一片人头,只不过全都神色僵硬,双目中,透出一股狰狞的气息,一时间,在这黑夜之中,气氛安静的有些压抑。 “看来它们很关心自己的亲人啊。”慕缘摇了摇手里的尸灰布袋,然后讲出了这么一个冷笑话。 “好了,既如此,我们就动手吧。”楚寻语一抖长剑,众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开杀戒。 “轰隆隆……”此时,远方传来了阵阵怪异的声音,不光是楚寻语五人,就连下面满是被猓刹附体的村民都整齐划一的回过头去,看向那个方向。 “什么动静?”观月小生奇怪的问道,“这妖物还能出这样的响声?” “啊!快看那边!”慕缘惊呼一声。 引的众人侧目细看,这下都惊了,原来那是马车的声音,自远而近,老远就能看见上面坐着的赫然是老李头,就是那个儿子当村长的老李头,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抓着缰绳,马车上还插着火把,带着火光直接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吆喝着:“呼——哈——得儿——驾——” “这老头是妖怪还是人?是人为什么我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是妖怪为什么能驾驭马车?”慕缘一连自言自语问出了几个问题。 众人也是愣愣的,都没想到这老李头忽然冒出来,而且是怎么冒出来的,全无气息,是人是妖都不知道。但是马车的度很快,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老李头驾着马车一路横冲直撞,对着自己就过来。 耳边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竟然直直的撞进猓刹群中来,撞翻了无数猓刹附体的村民,把它们的阵型冲的七零八落,直接来到众人面前,马匹一个侧拉,老李头把马车横着停在众人面前,焦急的大喊:“快上来,中原的孩子们,我来救你们了!” “啊?”众人惊讶的看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李头看见他们还在愣,急的大喊:“赶紧的,还愣着干什么。” “你……你……你是人还是妖怪?”慕缘不可思议的问道。 “废话,当然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姓李,我儿子是村长!”老李头在这种紧急关头,还不忘记说这句话。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儿子是村长!”慕缘气的两眼直翻,“看你驾车撞人的这蛮横劲就知道是村长,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没有给妖怪附体?” “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我有它。”老李头手一伸,给众人一看,这下又把众人给震惊了,原来他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商芊平时带在身上的那个法家度量衡手链。 慕缘顿时大惊:“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那姑娘人呢?” “等会在告诉你们,赶紧走啊……”老李头焦急的看着众人,眼见着周围那些村民又慢慢的爬起来,聚拢过来。 正在这时,又忽生异变,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鼓点声“砰——砰——当——砰——砰——当——” “又怎么了?”众人在向远处看去,隐约之间,只见得远处,有一堆篝火在燃烧,有七、八个带着面具而又怪模怪样的人,手里拿着小鼓,一边敲击一边搭着肩膀,随着鼓点音起落,围成一圈,在跳舞…… “巫师!!!”楚寻语脸色一变,吃了一惊,“不好,惊动他们了!蛮帮异族,脾气怪异,不知道是敌是友!” “巫师?”慕缘很有兴趣的问道,“这就是平常说的,那些跳大神的萨满?”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八章 重逢的欢笑 “到了?”慕缘顺着阿文涛手指方向看去,但见黎明时分,山路尽头出现了缕缕炊烟,隐隐约约看见有人迹活动,三五成群,一片林间部落的景象,朝阳的光芒倾洒过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煞是好看,随着晨风袭来,明显的能够感觉出一股生机之色,在这萧瑟的隆冬之中盎然拔萃,这才是真的活人地。 楚寻语手搭凉棚看了半晌,回头在鹿背上笑道:“商芊师妹已经到了,我已经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了。” “那还等什么?”慕缘着急的一踢鹿肚子,喝道,“驾!”忽然想起,自己现在骑的是鹿,不是马,这能行吗?结果出人意料,那驯鹿打了个鼻憨,撒开蹄子忽然身形一纵,往前就是一通狂奔,甩开了众人,把慕缘吓的,慌忙抱住鹿脖子,喊道:“阿弥陀佛,这鹿怎么跑起来和马一样?” 阿文涛哈哈大笑,打了个唿哨,所有驯鹿一起力,赶将上去,和慕缘一起齐头并进,往村子里奔去,老李头也赶紧驾着破马车,带着孙女一路紧随其后。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赶到了村口,老远就看见好久不见的商芊师妹正站在村口,身背古琴,微笑着迎候各位,慕缘急急忙忙跳下鹿背,一溜小跑到近前,高兴的喊道:“喂!商芊师妹,好久不见了啊,你不知道,这几天担心死我们了。” 商芊师妹也很是兴奋,拉着慕缘道:“长嘴师兄,我也想死你们了,我有事耽搁了,只好到东北来找你们,你们都还好吧。” “还好、还好!”楚寻语和众人走过来,抬头仔细打量她一番,点头笑道,“商芊师妹神采奕奕,看来必是在家中有所心得啊。” 商芊很是乖巧的向各位见礼:“望尘前辈好,楚师兄好,观月师兄好,梅晚姐姐好。” 这是商芊第二次出门,而且是孤身一人来到东北,这一路上,必是有所见闻,有着自己的一段经历故事,而不再是被楚寻语他们庇护着,所以全身上下,都散出一股渐渐成熟的气息,说话,也大方了许多,看来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啊。 梅晚笑着看着商芊,过来拉着她的小手寒暄道:“商芊妹子真是变成大姑娘了啊。” “哪里,姐姐说笑了。”故友重逢,商芊很是开心,和梅晚不免要多说两句。 身边阿文涛带着老李头和其他萨满走来,爽朗的说道:“各位中原的朋友,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去向大长老禀报这次事情的结果,晚上我们会设宴,好好招待你们的。” 商芊连忙毛遂自荐:“阿文涛师兄,你们去吧,反正我已近和大家都熟悉了,我带他们过去。” 阿文涛想想,便答应了,于是带着人离去了,商芊这才领着众人走进这个鄂伦春族的部落当中,看着身边来来回回、忙碌一片的异族百姓,仿佛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们穿着色彩鲜明的兽皮棉衣,头戴兽皮棉帽,装饰这叮咚作响的饰品,热情好客的和商芊打招呼,慕缘左看右看,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心情大好的问道:“他们这里民风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还有住的房子也不一样。” “你懂什么呀!”楚寻语都觉得脸红,“跟了我这么久,一点学问都没见长,他们这种房子,叫做‘仙人柱’。” “仙人柱?”慕缘指着不远处,一个由木杆、兽皮和桦树皮搭建成的圆房子问道,“这东西叫‘仙人柱’?”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仙人柱,又叫‘斜人柱’或者‘歇人柱’,这种圆形筒子楼,是不用钉子和榫子的,而是用木杆搭建架子,然后铺上兽皮或者树皮,夏可防暑,冬能避寒,顶端留有一洞,便于生火做饭,因为他们经常更换住所,所以拆卸和重新搭建,都很是方便快捷。” 这又是给慕缘上了生动的一课,当然,身旁其他人也很是受教,就连商芊也是,别看她先来几日,可是光顾着忙其他的事情去了,这些东西也无从知晓。很快,商芊就带几人来到了自己的“仙人柱”筒子楼,老李头下了马,抱着孙女和众人一起进去。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些常用的日用品,不过制作都很粗糙,很明显都是当地这些鄂伦春族人制造的,也无所谓桌椅,众人就坐在地上的兽皮上,交流了起来,商芊看见老李头爷孙俩,惭愧的说道:“不好意思,李大爷,我们没能救活你们村子的人。” 老李头长叹一声,继而故作笑容道:“没什么,女娃娃,我知道你尽力了,这些日子,老头子我,早就想明白这些人是不可能救活的,放心、放心,我没事的,哦,对了,这是你给我的东西,我该还给你了。”说完,就把那个度量衡的手链递过去,商芊默默的接了过来。 慕缘赶紧打破这些许悲伤的气氛,率先问道:“商芊师妹,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你还没告诉我们呢。” “哦、哦,对。”商芊回过神来,连忙把这段经历告诉了众人。 话说当年,商芊没有跟随楚寻语他们继续南下江南,而是留在了家中,一边细细研读那卷从舞音上人那里得到的琴谱,还有就是在家里静心修行,巩固自己的修为,因为这第一次出门闯荡江湖的经历,让自己明白,原来,江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而是一个充满了光怪6离和险象环生的世界,和自己家中生活完全不一样,所以颇有心得,这才下定决心,闭关研习。 正因为如此,耽误了去江南参加楚寻语姐姐大婚的时间,家人也没有打扰她,帮她向楚寻语他们告了假。后来,商芊出了关,才知道,已经过了时间,从参加药王府大婚回来的法家族人口中得知,楚寻语一行去了东北,所以便决定,直接到长白山脚下,汇合众人,不过她没有直接飞过去,而是步行前往,因为不知不觉当中,她已经迷恋上了这种细细体会江湖故事的生活。 她的路线和楚寻语他们不同,是重走山西道路,继而穿越河北,再到达东北境内长白山脚下,这一路上也生了许许多多光怪6离的人间悲欢故事,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以后有空在向各位慢慢表来。现在先说说这商芊到了长白山脚下的向阳屯,她那天夜里,在宏道门弟子的注视下,大大咧咧的走进了村子,而后生的一切,都和老李头说的一样。 后来商芊第二天便出门去寻找当地的巫师萨满,可是她人生地不熟,哪里能找到这些行踪飘忽不定的人?在当地转悠了好几天,都没现,这可把她急坏了,后来她这单纯的小脑瓜竟然想出了一个甚为荒谬的“天才”主意,这才把这些萨满巫师给引了出来。她那天寻了一片林子,就在现在这个鄂伦春族部落的不远处,飞到空中,挥手就是一记道术,将地面轰出了一个大洞,轰隆之声震天响,方圆几里都听见了,然后她得意洋洋的站在一边慢慢等,她就不信,闹出这么大一个动静,还不会引起当地这些萨满巫师的注意?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此荒诞的计谋,估计只有像楚寻语和慕缘这种一流的胡闹型天才才能想的出来,真是跟什么样的人学什么样事。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就引来阿文涛他们一行神色紧张的萨满巫师赶过来查看,商芊求之不得,赶紧下去联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多亏了商芊运气好,要知道当地的萨满巫师也是有好坏优劣之分的,要是碰见的是一位心肠歹毒的凶恶歹人萨满,恐怕商芊免不了要和他们先交手,更有甚者,万一要是来了个修为比商芊高的,恐怕商芊自己,就凶险难测了,好在来的是阿文涛他们,都是心肠不错的人,这才和商芊认识了。 商芊来到部落之中,说明了情况,阿文涛他们请示了大长老,根据商芊所描绘的当时情形,确定了妖物,制定了计划,分别分几路出击,将附近的村子这些妖物一一铲除,商芊也一同出,但是她也不知道楚寻语他们从哪边过来,所以就告诉了阿文涛他们楚寻语一行人的音容笑貌,希望看见他们以后,可以带过来。没想到楚寻语他们还就真的出现在向阳屯了,这不,几人又重逢了。 这些故事说了好长时间,眼瞅着就晌午了,此时阿文涛走进了楚寻语他们的筒子楼,也在身边坐下,看见老李头困倦乏力的神色慢慢涌了上来,毕竟是普通人,年纪又大了,估摸着闹腾了一夜,实在顶不住,所以便让他带着孙女先出去,手下人带着他们找个地方休息去了。 等打走了普通人,楚寻语直言不讳的问道:“阿文涛兄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文涛点点头,表情不是很乐观:“我们刚刚向几位大长老禀告了此次事情,但是形势却很不乐观,根绝其他部族巫师的消息,近两个月,整个东北关外,已经出现了多次妖魔事情了,而且都是不同的妖魔,数量很是惊人!” “什么?”众人吃了一惊,楚寻语继而赶紧问道,“何故出现了这么多?有什么线索吗?” “有!”阿文涛肯定的点点头,手一指长白山方向,“这次虽然出现了很多平时难以见到的妖魔,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原来都被同一个汉人门派所监管镇压!”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聚会和兽骨卜(中) “哦——噜、噜、噜、噜!轰!轰!砰!轰!轰!砰——哦——噜——噜——噜——噜——”铿锵有力的鼓点随着族人的手掌起落,被击打出来,一群群身着兽皮的鄂伦春族人围着一堆大大的篝火,用激扬的曲调,高亢的热情,表达出自己的好客之情。篝火堆上烤着鲜肉,身边无数鄂伦春族人在那里哈哈大笑,又蹦又跳,小孩在互相打闹,大人一边拿着碗喝酒,一边唱歌吃肉,楚寻语几人被簇拥在其中,无奈的左看右看。 “哎呀!哎呀!我……我不吃肉的……”慕缘正在和一个鄂伦春族大汉推来推去,那大汉汉语说的不好,但是很热情的撕下一大块烤熟的野猪肉,正冒着香腾腾的热气,递过来给慕缘,慕缘吓的连忙不敢接,结果那大汉对汉语又不甚了解,二人正闹作一团呢。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商芊好奇的左看右看,兴奋的对楚寻语说:“楚家师兄,这里好热闹啊。” 楚寻语笑笑,抬头仰望起星空,这恐怕是这段时间最轻松的日子了,所以笑着答道:“是啊,他们很好客的。” 望尘倒是来者不拒,坐在热情的鄂伦春族少女当中,平静的偶尔啜饮一小口碗中酒,但是看的出来,他还是很高兴的,至于说梅晚和观月小生嘛,就一直坐在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互相小声的交谈着,对眼前的热闹,仅仅是看看而已。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阿文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场中央,拿着一面兽皮鼓,对着众人大声说道,“我们感谢恩都力创造了我们!” “感谢恩都力创造了我们!”所有鄂伦春人神情肃穆的齐声附和。 “感谢得勒钦赐予我们光明!”阿文涛用爽朗的声音继续说道。 “感谢得勒钦赐予我们光明!” “感谢透欧博如坎赐予我们温暖!” “感谢透欧博如坎赐予我们温暖!”下面人继续随声附和。 “最后,也感谢我们的汉族朋友到来,不仅为我们带来了中原的文化,还将帮我们驱逐那些妖魔,把他们赶回黑暗的深渊!” “感谢汉族的朋友们……” “等等……等等……”慕缘感觉有异,连忙想打断众人,可惜数百来号人的嗓门实在太大,自己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其中了,只好转头问楚寻语,“我说,什么驱逐妖魔?你答应他们的?” 楚寻语也是听的一头雾水,连忙对这阿文涛使眼色,想让他过来解释一下,没想到阿文涛热情四溢,高声宣布:“下面,让我们唱起来吧,跳起来吧,汉人朋友们,我们一起跳吧。” “哦——噜——噜——噜——哎——嘿!哦哈和!”话音刚落,众人又敲击兽皮鼓,欢快的歌唱跳舞了。 数十个年轻的鄂伦春族族人一下围了上来,有男有女,过来热情的邀请慕缘和楚寻语的加入,他们簇拥着二人,七嘴八舌的说道:“汉人朋友们,我们一起来吧。” “是啊,来自中原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的到来,愿恩都力祝福你们!” “一起来吧,我们来自中原的巫师!” 慕缘一脸尴尬的样子,连连对楚寻语使眼色,希望他赶紧想个辙,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什么时候变成英雄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我们还没有做,就直接变成英雄了。楚寻语也是一脸纳闷的样子,但是看见周围这么多张热情洋溢的面庞,也不忍心拒绝,只好对慕缘隔着人群喊道:“我们先应着,回头找阿文涛问清楚。” “哦——”人群看见慕缘和楚寻语他们来了,连忙大声欢呼,几个萨满手拿兽皮鼓,当先围着篝火跳起来,整个场面,一片欢腾,慕缘好不容易挤到楚寻语的身边,焦急的问道:“喂喂,野郎中,我不会跳舞啊。“ 楚寻语也很为难:“我也不会啊,他们名族的舞蹈应该是和狩猎有关的,等会就跟着他们一起做好了,照猫画虎,总不会错就行。” “通——通——通——通——”说来还就来,鼓声一响,场面顿时安静一片,数个身边族人跪倒在地,楚寻语和慕缘两人相互看着面面相觑,好不尴尬,随即鼓声再响,鼓点起落越来越快,众人动作也随之越来越快,慕缘看了半天,还真看懂了几个动作,小声的乐道:“这也不难嘛,那是个骑马的动作,不对,他们骑鹿,那就是骑鹿的动作,还有那个是张弓射箭的动作,那边是撒网捕鱼的动作,哈哈,很简单,我会了,看我的……”说完,就身形一纵,拦都拦不住,直接插进鄂伦春族人的队伍里,模仿他们做起了一样的动作,出乎楚寻语意料的是,显然他们对慕缘加入进来很是欢迎,好客的神色显露于表。 楚寻语再回头一看,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原来商芊和望尘也加入进来了,商芊年纪不大,爱玩,这些东西又没见过,玩一玩还不为过,没想到望尘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都几百岁的人了,还和几个鄂伦春族少女手拉手,扭腰踢腿的胡乱舞成一团,脸上虽然神色淡定,但是眼神中,都快乐出一朵花来了。 快乐的气氛是很能传染人的,眼见着鼓声节奏越来越快,慕缘几人都跳了起来,周围族人也对他频频示意,楚寻语干脆心一横,也插进队伍,胡乱的模仿起来,也不管跳的对不对,就附和着他们一起大喊:“呼哈——呼——哈——” 过了没多久,就看见阿文涛转了过来,正好在楚寻语身边跳舞,楚寻语连忙小声问道:“文涛兄弟,你刚才说什么我们驱逐了妖魔,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阿文涛连忙回答:“不要担心,这都是得勒钦的后裔,我们敬爱的大长老告诉我的,他可是很了不起的,预见的未来,从来没有失误过,他说他看见你们来到我们部族,帮助我们驱逐了妖魔,那就一定是真的。”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楚寻语难以置信,这不是和终南山的星语者一样神通广大吗?预见未来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一般二班的强者都做不到,于是连忙追问道,“那你下午的时候,说他要见我们,什么时候去?” “别急,等我们的宴会一结束,我就带你们去。” 两人正说着,这边的歌舞差不多就结束了,慕缘兴奋的满头大汗,回到原来的座位,对楚寻语说:“嘿!这可真棒,真是太好玩了。” “瞧你那点出息。”楚寻语照例挖苦他一下,数落起慕缘:“等会吃完了,我们就去见那个大长老,是他预言说我们驱逐了妖魔。” 那边场地的正中央,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猎人拿着大刀走到中间,高兴的将火上烤的肉块切开,分食给众人。众人有拿着肉喝酒谈天的,有拿着酒肉一边吃一边跳舞的,整个场面都沸腾了,今夜,注定是无眠。 这场篝火宴会持续了大约半个多时辰,阿文涛才躲出来给楚寻语他们使眼色,楚寻语他们看见以后,连忙向身边众人借口休息告假,好不容易才退出人群,找个僻静的地方,汇合了早就等在那里的阿文涛和观月他们,阿文涛见人都差不多到了,便笑着说道:“来吧诸位,我们一起去吧,去见见我们的大长老,他有话要对你们说。” “好,有劳带路了。” 众人一行,跟着阿文涛,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较大的“仙人柱”筒子楼前,阿文涛上前敲敲门,用蒙语说了些什么,便一招手,推门而入了。 众人进得屋内,才现,这位大长老竟然是个老婆婆,带着兽皮帽和饰品,穿着兽皮袍子,坐在那里,满脸的皱纹,手里捧着一个古怪的兽骨头骨,一身修为深不见底,因为连望尘都无法看穿她的真实境界。她看见众人进来,这位大长老笑着点点头,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团,说道:“都坐吧,孩子们。”这一句中原话说的比阿文涛音都要标准,可见这位大长老年轻的时候,一定在中原闯荡过。 众人一一见礼,然后围着大长老坐下,大长老对众人说道:“孩子们,我看见了你们的到来,看见了你们载歌载舞的场面,也看见了你们和那雪山深处镇压的妖魔作战,所以我请你们来这里,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们的部族,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赶出我们的家园。” 慕缘连忙摇摇手,表示不敢当,自信满满的说道:“前辈,我佛慈悲,普度众生,驱逐这些妖魔本来就是我们份内的事情,应该的,应该的。” 楚寻语最关心的还是长白山之行,于是连忙问道:“前辈,我们此去长白山是福是祸?是难是易?其中蹊跷种种,前辈能否指点一二?” 大长老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楚寻语看了很久,把玩着手里的头颅,才叹息道:“从死亡绝境走出来的孩子啊,我……看见了你的死亡……”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一章 聚会与兽骨卜(下) 气氛一时间显得很尴尬,因为大长老说自己预见到了楚寻语的死亡,所以众人都不好作声,反而是楚寻语,低头想了想,便叹息一声,自嘲的笑笑,继而坦然问道:“前辈,请问我要的答案找到了吗?” 大长老摇了摇头:“这我倒是不清楚,我不能预见别人心中的答案,因为我们每个人所见所想都不同,所以说,未来的答案,要你们自己去观察揣摩。” “自己去观察?”慕缘笑着摇摇头,显然很不以为意,“前辈,我们可没有您那高深莫测的修为,如何能侦测出未来的情形?” “哈哈哈哈……”这位老婆婆豪爽的大笑起来,扬起手里的古兽骷髅说道:“年轻的中原孩子们啊,你们的思想太过于局限了,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未来的情形吧。” “什么?”所有人都听出了这位大长老的言外之意,难道真的可以让在场的这么多人一起看见未来的景象?这是怎样的大神通啊,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楚寻语惊异的问道:“前辈?这……可以吗?” “恩都力会帮助我们的。”大长老笑着往前挪了挪身子,坐在地上,对他们招了招手,“来、来、来,中原的孩子们,你们围着我一起坐下,围成一个圈,手牵着手,让我带领你们,进入未来的世界。” 周围众人都倍感神奇,就连望尘都欣然而来,毕竟这样的事情,就连他的师傅都未曾做到,这位异族高人,又如何能做到呢?所以大家都按照大长老的吩咐坐了过来,只有阿文涛站在一边没动,很是兴致勃勃的看着,结果这位大长老出人意料的说道:“阿文涛,你也过来坐下。”一席话,让所有人都回头看着他。 “啊?”阿文涛一愣?随即问道,“这……合适吗?他们的未来世界,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啊。” “你不是外人。”大长老用深邃的眼神看着他,轻轻的说道:“你将和他们一起上雪山,这是恩都力的指示,命运的安排,这也是得勒钦对你的考验,你要好好珍惜。” 阿文涛悻悻的坐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随意坐在众人的中间,和各位手牵着手,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大长老将手里的古兽骷髅高举头顶,闭上眼睛,告诫众人:“等会你们随着我一起闭上眼睛祷告,祈求神灵的帮助,不要大意。” 楚寻语有些顾虑的问道:“前辈,这是你们的神灵,我们是外来的汉人,他们会响应我们的祈求吗?” 大长老点点头:“放心,神灵都具有一颗仁慈的心,恩都力创造了万物生灵,一定会怜悯众生,为你们指明前进方向的。” 既如此,也就不在多话,楚寻语几人按照大长老的吩咐,坐好不动,闭上眼睛手牵手,随着大长老一起祷告。 大长老高举古兽骷髅,唱道:“万能的恩都力啊,请您感受我们的心跳,聆听我们的诉说。” 周围几人一起,连忙随声附和:“万能的恩都力啊,请您感受我们的心跳,聆听我们的诉说。” “在此,您的子民需要您的指引,愿得勒钦为我们照亮迷途的黑夜,到达渡河的彼岸。” “在此,您的子民需要您的指引,愿得勒钦为我们照亮迷途的黑夜,到达渡河的彼岸。”周围几人又唱道。 “哦——呀——哈——哦——呀——哈——”大长老双手收回,古兽骷髅悬浮在空中,平举打开,摇晃身体,开始仪式。 大家也都随之一起将身体摆动,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就跟着一起做就对了。墙壁上挂着的油灯火苗开始闪烁,那个怪异的头骨双眼频频泛点红光。楚寻语只觉胸口一闷,呼吸一个停顿,忽然自己就像处在了另一个世界里,光影交错之间,所有的画面开始频频出现。 众人看见:观月小生半边脸流着鲜血,站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咬牙切齿的看着什么,身边梅晚倒在地上昏迷不信;又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忽然张开,商芊在前面拼命的喷跑;画面一转,慕缘正在用双手努力的撑开什么;还有就是望尘,全身爬满了一种古怪的昆虫,端坐在一片火海之上;而楚寻语的出现则是跪倒在地,散落的头,狼狈不堪,鲜血如水一样,顺着全身流了下来,而本人也不知死活,就这么单手拄着残情长剑,一动不动,眼见着没口活气出来了;最后是阿文涛,就看见一片天塌地陷的画面,无数山石和雪崩山呼海啸般推了过来,阿文涛给众人一个诀别的笑脸,就被泯灭其中,一切的一切,最终又回归到了黑暗中,一只倒三角的眼睛…… “呼——”众人一个呼吸,同时清醒过来,墙壁上油灯的火苗又重新稳定下来,慕缘第一句话就是:“前辈!你在开玩笑!” 大长老脸上微微有些汗珠,看来同时带这么多少年一起窥测未来,就连他这种深不见底的强者,都感觉到有些困难。大长老艰难的笑笑:“你们只看见了痛苦和困难,后面还有妖魔被赶紧深渊的景象,你们醒来太早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纷纷在回忆着刚才所见到的内容,心中多少有些彷徨和迷茫,就连阿文涛也是,他仅仅是一个局外人,为什么在未来会出现这么多变故。大长老将疲惫的身体挪了个舒适的位置,把玩着那古兽骷髅,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孩子们,你们畏惧了?” 楚寻语闭上眼睛,咬咬牙,将长剑放平,露出了一丝诀别的笑容,平静的说道:“前辈,我早已将畏惧之心抛弃,你们呢?”说完看看众人。 慕缘一如既往的支持楚寻语:“老伙计,我们都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了,怎会放弃?我倒是很想知道,我那么用力的在掰开什么呢。” 望尘也还是依旧淡定的笑容,摊摊手,表示无所谓,观月小生给了梅晚一个坚决的回答:“小姐,我誓死守护你,我誓,不会让那一幕上演的。”梅晚报以感激的微笑。 商芊自然跟着众人身后跑,只有阿文涛,楚寻语劝道:“文涛兄弟,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们的事,还是不要牵扯上你,否则会很麻烦,谢谢你的照顾了,你还是留下吧。” “哈哈哈哈……”阿文涛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他大声说道:“你们想的太多了,中原的朋友们,既然恩都力让我去,我是不会逃避的,我们的生活和你们中原的锦衣玉食不同,我们的一生是在山林里追逐猛兽中度过的,我们是不会畏惧死亡,不会畏惧黑暗的,我为我的族人驱逐妖魔而牺牲,我无怨无悔的回到恩都力的怀抱,来吧,请你们带上我,让我一起去吧。” “是吗,我知道了。”楚寻语用欣赏的眼光看看他,了然的一笑,说实话,这一点,和剑修士真的有几分像,商芊本来还想劝阻,但是看见楚寻语都同意了,便不再说什么。 大长老默默的点点头,看着这一帮年轻人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仅仅是很有深意的告诫众人:“去吧,孩子们,你们放心,恩都力是怜悯的,宽仁的,他绝对不会让邪恶战胜正义,得勒钦也不会让黑暗笼罩大地。” 而后,楚寻语几人便和大长老告辞了,看的出来,大长老已经很疲惫了,要知道,预见未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带着多小辈一起,就更加的艰难,天知道大长老消耗了多少功力,所有众人不敢打扰他老人家的休息,就尽快的回去了。 既然决定要迎难而上,所有人都不敢懈怠,阿文涛给他们安排了休息的“仙人柱”筒子楼,让他们好生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出。 第二天的一大早,寒冷的晨风吹起了朝阳,大伙就整装待了,站在村口,几位鄂伦春族的长老带着族人送别,阿文涛和自己的亲人朋友们一一告辞,一位长老对着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感动的说道:“谢谢你们,中原的孩子们,也谢谢你,我们的阿文涛,感谢你们为了驱逐妖魔而登上雪山,那里的邪恶必将会被你们打败,你们一定会凯旋归来。” “谢谢!”大伙儿点点头,便和众人告辞,一转身,便踏上了上山的路程,其实所有人心里都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那些未来的画面,到底预示着什么,其实说一千道一万,就一个意思,那就是这次上白山灵宗之行,是凶险非常。 楚寻语在路上,问阿文涛:“阿文涛兄弟,你们多年以来,居住在长白山脚下,可曾听闻过灵宗……哦,不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汉人门派的什么事情?” “他们?”阿文涛皱着眉头想了想,“上次不是唱了个歌给你们听吗。” “除了那个歌呢?” “恩?还有什么呢?让我想想。”阿文涛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的一拍后脑勺,“想起来了,他们的人最近都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慕缘难以置信的问道,“怎么个不见法?” “是这样的。”阿文涛解释道:“以往啊,我们走进他们的领地,他们的人都会出来,请我们离开,但是最近几个月,我们部族有一次,一个年轻人走进了原本应该是他们的领地中去了,结果什么汉人都没出来,所以我猜,他们在门派外面的汉人都不见了。” “哦?是说外面的守山门的岗哨都撤了吗?”楚寻语低着头,开始思索起来。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 北风寒歌(一) 大风奔走雪飞扬, 满山碎石裹银装。 百木萧疏宿寒山, 唯有幽梅轻吐芳。 “恩?”阿文涛看见楚寻语正在用一根腊梅枝在地上,划开积雪写下了这诗,便问道:“楚家朋友,这时诗是谁写的?” “我。”楚寻语笑笑,便丢掉了手里的树枝,坐在石头上,笑了笑,“有感而,看见山脚下的腊梅,我便随意而写,希望不要见笑。” “哪里,写的很好嘛。”阿文涛很是赞赏。 “好什么呀。”慕缘坐在一边,不屑的砸吧砸吧嘴,“不着个四六的。” “别理他,他是泥鳅吞了大石碑——撑大了肚子,也读不出几行字来。”楚寻语毫不示弱,连忙追着慕缘逗乐,引的众人一片大笑。 观月小生摇晃着折扇,看众人还能笑的出来,不禁一阵无奈,连忙打断众人:“我说各位,还这么悠哉呢,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我现在扫扫大家的兴,来说说下面怎么办吧。” “是啊,怎么办呢。”楚寻语抬起头,看向了漫天雪花洋洋洒洒落下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原来,众人已然上山两日了,在这无尽的茫茫雪山中,寻找灵宗的下落,不是说有那枚令牌嘛,直接飞去观日峰就行了,拿着令牌直接进山门,多简单,可惜,这是不行的。话说那灵宗一向诡异,与人交往不深,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是阴险狡诈?还是刚烈凶猛?老天爷才知道,别看梅晚和观月小生的宏道门和灵宗齐名,同时魔道四门四宗之一,但是交往也不密切,甚至在宋代的时候,两家为了什么事情,还闹出过矛盾来,虽然后来化解了,但是难保百年后的今天,人家还会不会待见自己。 至于说望尘,就更加不可能了,别指望他上去套套近乎,就靠着当年那点事儿?人家根本不理你,当年两朝战争的时候就是如此,那会战争打到了白热化的时候,望尘多次去长白山灵宗那里拜访,希望他们能出手相助,结果人家巡山的弟子直接冷言向拒,望尘万般无力之下,甚至以大欺小,用气势稍微压了压那个低阶的巡山弟子,故意引门中高人相见。结果没想到,就听见空中有一老者声音回响,告诉望尘莫要强求,前尘缘已尽,后来缘未到,明蒙战争,两不相帮,望尘小友,快快离去吧。就这样望尘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的下山去了。而楚寻语和慕缘、商芊他们三个小辈就更加指望不上了,中原八俊的名号,在这里可不怎么好用。 加上现在的情况很不明朗,灵宗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平日里巡山的弟子都不见了?楚寻语他们让阿文涛带路,故意走到了灵宗的驻地范围以内,可是什么都没有生,这就更加的反常了,所以楚寻语他们不会轻易的上观日峰去寻人家,而是在外围冷静观察一会,这不,在茫茫的长白山上,大雪地里,已经有两日了,什么都没有现,大伙所以找了个风雪小的背风处,休息一会,顺便在商量商量对策。 “这里的风雪真大,在这样下去,恐怕我们都要被冻成冰块了。”慕缘脱下鞋子,清理清理里面的积雪,埋怨的说道。 楚寻语点点头,便问观月小生:“观月兄,你们宏道门还没有消息吗?” 观月小生遗憾摇摇头:“真的再也没有了,你也知道,我们派往长白山的弟子,在山脚的村子里,大都已经遭遇了不测,很难在有什么答复了。” “难得我们只能傻傻的找几天,然后失落的老老实实去观日峰拜门吗?”慕缘失望的说。 “不!有线索!”梅晚忽然插话。 “什么?”众人精神一振。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的一个故事,当时我年纪太小,记不清楚了,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梅晚惊喜的回忆起当年往事。 梅晚的爷爷,是上一代宏道门的一位执法长老,修为那会是合体期,老爷子脾气很硬,经常和外人生矛盾,但是性格也是豪爽,正魔两道都交了不少朋友。偶然有一次,在渤海剑派附近办事,碰见了渤海剑派的一位老友,二人当下很高兴的叙叙旧,然后偷偷去喝酒,结果二人喝的是叮咛大醉,舌头都打了结,一时兴起,渤海剑派的那位老友吹嘘起了当年曾经在长白山观日峰下的天池中,看见过一只怪物,有百丈余长,体大如蛟,极为凶猛,二者大战百十回合,不分胜负。 结果梅晚的老爷子一听,鼻子都气歪了,明摆着是炫耀他自己的本事大,于是打着酒嗝儿,拍着胸口说自己才厉害,三拳两脚就能让那畜生臣服,老友自然不信,于是老爷子一时冲动,就火急火燎的飞到长白山天池去了,直接用**力将天池水给搅的翻江倒海,引了那怪物出来,老爷子豪气冲云天,先有痛饮烈酒三百杯,而后借着酒劲上头,故意惹恼了那畜生,二者直接厮杀成一团,欲直接拿下这孽畜。 结果这动静都闹到灵宗家门口来了,人家能不管嘛,交手不过几个回合,灵宗的人就出来了,结果一看是梅老爷子在撒酒疯,也不敢乱来,请出了好几位长老联手,才制服了喝醉的梅老爷子。但是碍于人家身份,又是醉酒闹事,所以也不敢怎么着,只好通知了宏道门,等酒醒了来领人。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那怪物不是一般的家伙,而是人家灵宗守山门的看家灵兽,是一只道行高深的“大鲵”,因为渡天劫失败,重伤濒死,无力恢复人形,才被灵宗乘机拿下,做了守山门的灵兽, “然后呢?”慕缘听见梅晚说完了,不禁好奇的问道。 “没了。”梅晚摊摊手。 “这不是等于没说嘛。”慕缘鼻子都气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说,我们要去观日峰拜门,但是观日峰在天池附近,我们要先对付一只能渡劫的大鲵妖兽是吧。” 阿文涛也急忙插话道:“我想起了,我们部族里,也流传着一则长白山天池中有妖兽的故事。” “谢谢你现在才说。”慕缘都几乎要吐血了,“那你为什么早不说?” “这个……”阿文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我以为这只是个故事,没人看过,我也以为不过是唬小孩用的,没想到这位小姐也说确实有。”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梅晚说道,“据我的记忆,这只大鲵很是听话,平常很少露面,只有出大事的时候,才会现身,要不然来山上采药的农夫不早就给杀干净了?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去天池看看,要是那只大鲵安然无恙,那么说明灵宗的变化还不严重,要是连那只大鲵都有了异动,恐怕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此言有理。”望尘点点头,这话说的不错,要是连守山门的灵兽都有异动,灵宗就真的出事了,有迹可循。” 楚寻语当机立断:“好,我们等到晚上,悄悄的过去看看,那东西如果真的还在,以我们的实力,联合起来,也不够它一勺烩的,还是小心的过去看清楚就行,不可声张。”真是人的天性啊,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偏偏只能晚上去干,不管是不是修真者,都逃脱不了这个时间心理。 “好,那我们现在在四处看看。”望尘看看外面的天气,“可以出来了,雪没有刚才的大了。” 大伙纷纷站起来,走出背山的角落,看看周围,但见茫茫云海,不知身在那个高峰,皑皑白雪,谁晓何时才能消融。商芊将古琴背好,问楚寻语:“楚大哥,你说说,那位灵宗的大公子,你们会见面吗?” “谁知道呢。”楚寻语尴尬的笑笑,“我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样,都说他出去了,也不知道灵宗到底生了什么。”其实楚寻语的心理,一直有点挥之不去的阴影,因为他隐隐有些畏惧,倒不是畏惧灵宗,而是畏惧当年萧萧事情的真相,因为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灵宗,自己怕万一知道了真相,不是像自己想象中那样,会接受不了,可是内心又不甘,总不能带着这样的负担过一辈子吧,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望尘现楚寻语眼神有些不对劲,于是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一个人要是一直追寻某个目标,既然定下了,就一定要去做到,哪怕明知道结局会很失望,也要去坦然面对,心境要好,否则半路而废,内心恐怕更加的失望。” “谢谢。”楚寻语对着望尘微微一欠身子,心里好受多了,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回头问正准备出的观月小生:“上次你说狰出去了,是去那个方向了?” “恩?”观月一愣,随即用手一指北方,“那个方向。” “那边?”楚寻语一愣,顿时生疑,“奇怪了,再往北去,就只有更加寒冷的‘净水寒月宫’了,他去那里干什么?” “净水寒月宫?”慕缘一愣,当下暗道一声不好,“那里是‘清竹’师妹的山门啊,狰想干什么?” “清竹?”商芊好奇的问道,“是不是那个江湖上传闻‘梅兰竹菊’四大美女之一的‘临水清竹’?和梅晚姐姐齐名的?又同时和楚大哥和慕缘师兄一样,同为中原八俊之一的清竹仙子?” (ps:本卷已经到了**阶段,而我最近工作也稍微有些闲暇,所以有时间每晚更新不间断,希望各位看官准时前来捧场。)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三章 北风寒歌(二) “哎呦!别推啊,野郎中,你抢孝帽子呢!”慕缘一声怪叫,手扶着身边一块洒满雪花的大石头,回头不满的朝背后楚寻语嚷嚷。 楚寻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的说:“小声点,别惊动了那个大家伙,文涛兄弟,到了没有?。” “到了,就在这!”阿文涛用手一指前方,众人走出脚下的冰雪小路,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得一片寒气弥漫,隐隐看见其中有一片大湖,湖水平静幽蓝,环绕在十六座山峰之间,在这黑夜之中,好似一块自然碧玉,又恰如一位闺阁羞女,隐藏在绣楼之中,欲迎还羞的小女儿状,美啊,美的难以言状。 慕缘不顾寒冷,深深吸上一口气,感叹的说道:“美、美、实在是美啊。” 楚寻语则在一旁闭起眼睛,很是用心的巡查一遍,半晌,才失望的睁开眼睛,对身边的望尘说道:“前辈,我的神识没有觉察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在这湖水里,是不是我修为不够?要不您来试试。” 望尘淡笑着摇摇头:“我来也还是一样,那妖兽道行比我都高,就算有伤在身,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也找不到。”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楚寻语将长剑一紧,径直走向湖边,“我们直接下去看看情况。” “早就该这样了。”观月小生手拿折扇,紧随其后。 几人来到湖边,看着这一潭平静的湖水,楚寻语转头对商芊和梅晚说:“你们俩留在这里,我们下去就行了,你们在上边找个隐蔽的地方把着风向,有异动就立刻联系我们。” 这一行人中,就只有商芊和梅晚修为最低,金丹期的修为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好留在上面。但见楚寻语他们几位各显神通,施展出各种各样的避水法诀,无声无息的入了水。 水下的世界,是一片静谧和安宁的,永远都是那么的平静,看不出一丝端倪,所以几人决定在向下深入。下潜了又有数十来丈,夜晚的月光基本已经照不到这里了,视线更加黑暗,不过好在修真者双目无视黑白昼夜,一样清晰可见,几人正往下游去,忽然慕缘看看四周,惊异的说道:“喂,等等,你们感觉到什么没有?” “感觉到什么?”楚寻语回头问道。 “我感觉、我感觉到了寒冷。”慕缘在水中停下身形,左右四望的看看自己身体。 “什么?”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修真者身体早已不畏四季冷暖,怎会有这种感觉?当下众人变低头自查,果不其然,都微微感觉,有丝丝寒气如骨,这下真是始料未及的,观月小生皱眉道:“这水,好生的古怪。” “不要耽搁,我们运功御寒便是。”楚寻语向下看了看,“我们只管下去,查清楚情况就立刻出来。” “好,加快度。”众人赶紧自行运功御寒,向下潜去。 水下的世界越来越黑暗,很快就到了湖底,可惜只有无数的礁石和沙泥,还有断断续续的山脉,众人四下查看无果,让人心里隐隐感觉不测。慕缘张望了半天,索性往身后的断壁上一靠,在水下大声嚷嚷道:“喂——有喘气的吗?” 水下的声音传不了多远,在黑暗中,众人白了慕缘一眼,慕缘懒懒的随手一挥,结果一不留神,将身后的石壁上,擦出了一块黄白颜色的形状,慕缘一愣,随即凑上去看了看,不明所以,于是用手再擦了擦,擦出的淤泥多随水流带走了,结果现黄白色的痕迹越来越大,连忙惊喜的叫道:“喂,快来看,我这边有现。” 不远处的几人听见,连忙游过来,往慕缘手指的方向看,慕缘很是好奇的用手加快度擦,结果不多会,就擦出个有人高的黄白色石壁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慕缘嘻嘻哈哈的用手敲了敲,“是玉石?还是什么?” “这东西是你们这边的特产?”观月小生回头问阿文涛,阿文涛也还了一个不知道的表情。 楚寻语倒是心里有些起伏,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忽然鼻子有异,好像闻见了一股古怪的臭味,心中一丝电光火石的念头闪过,惊声大叫:“不好,快走,会死的!”说完,拉着众人转身就跑。 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楚寻语为人一向冷静坚毅,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说出这种话,所有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全身功力暴行,向上往湖面全力上升,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一半的路程,能隐隐看见湖边了。忽然观月小生身形一顿,连忙叫住众人,奇道:“等等,好像后面什么都没生!” “恩?”众人都停下了,转身低头向下看了半晌,确实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人一路上来带起的淤泥搅动,浑浊不堪,再也没有什么危险一说。 慕缘回头问楚寻语:“你小子都看见什么?就瞎嚷嚷。” 楚寻语紧张的低头看着,生怕漏掉了一个细节,小声的说道:“那就是那只大鲵!你擦出的那块黄白色石壁,就是它的牙齿!” “什么?”慕缘怪叫一声,“哎呀妈呀,快跑啊。”说完转身就要向上跑。 “回来!”楚寻语一把拉住他,将他扯回原位,冷静的说道,“确实如同观月兄说的一样,似乎毫无动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阿文涛紧张的问道。 “下去再看看。”楚寻语紧张的握住长剑,当先游了下去,身后众人也赶快跟上。 不多时,众人又回到了原地,经过仔细勘察辨认,果不其然,这所谓的大型山脉断壁,竟然真的是那大鲵,只不过是一具尸体,上面满是淤泥,因为体型实在太大,在近处根本就看不出来,而楚寻语之所以看出来那是牙齿,那是因为自己以前在药王府,和尸体经常打交道,对牙齿自然不陌生,而那股臭味,则是尸体腐烂的尸臭,但是楚寻语却当成了大鲵口中食物的腐烂味道,大鲵生性寒,它的死亡,引出了寒气,这些寒气是有灵气的,所以修真者能够体察到一清二楚。 “好大的家伙!”慕缘此刻正站在它的头部上,用脚跺了跺,感叹道,“灵宗肯定是出大乱子了,这东西都死了。” “能看出它的死因吗?”望尘回头问楚寻语。 楚寻语点点头:“方才我左右转了一圈,我很确定,是中毒死的。” “中毒!!!”众人顿时大惊,要知道毒是无孔不入的,这大鲵要是中毒身亡,那我们自己也处在水里,毒素一旦扩撒,后果不堪设想。 楚寻语看见众人脸色一变,连忙宽慰众人:“莫要惊慌,这不是一般的毒药,是一种渗透的虫菌毒素,根据我的经验,这毒药会渗入大鲵体内,无声无息之间将其毒杀,然后失去效力,凝固成型,附在身体之上,一般用于暗杀,优势就是能做到不扩散,不会打草惊蛇,这种类型的毒药,在两朝战争时期的敌后暗杀行动中,流传甚广。” “能看出具体是什么毒药吗?可以追溯它的出处。”观月小生问道。 “目前还不能!”楚寻语摇摇头,“我刚才看了下,大鲵的妖丹都碎裂了,说明这毒药配制的手法相当惊人,始作俑者的医道水平,绝对不在我们药王府之下。” “哦?还有能和你们相抗衡的医道高人?”慕缘难以置信的看向楚寻语。 “绝对!”楚寻语自嘲的笑了笑,“我们药王府虽然医道精湛,但是天下能人异士多的数不胜数,有其中佼佼者,也是很正常的。” “好了,我们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还是想想接下来吧。”望尘打断了他们两个小辈的长吁短叹。 “先上去再说。”几人便立刻又重新上浮,不过一会,便破水而出,回到岸上,商芊和梅晚迎了上来,问道情况如何,众人便将刚才生的事情一一简要说明。 “没办法了,我们直接去观日峰拿令牌拜门吧。”众人已然没有任何主意,一系列的变化,显然让众人一筹莫展,唯有从正门进去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众人在星空下,乘着茫茫黑夜,一举飞上了观日峰的山头,楚寻语拿出那枚令牌,高举头:“别费那劲了,灵宗内部出事了,要不然肯定会有人来接,现在这东西就等于废铁一块,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另辟蹊径的进去吧。” “这难度有点大,不过话又说回来,品奕给我的奏折摘录上,提到了一片紫色,还有狰是忽然冒出来的感觉,这不像什么寻常大门,反而像是密道机关。”楚寻语回忆起三哥留给他的信息,而且两极之地中那个强者也是这么说,说明这并非是空穴来风,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寻语不想提起两极之地的那个人,以免带来麻烦。 “紫色?哪里来的紫色?”慕缘回头张望张望,“这里只有黑色与白色,哦,对了,还有湖水的蓝色,还有什么?” “也许时候不到。”望尘低头想了想,“那个知府是在黎明的时候看见的这一切,也许要等到黎明呢。” “什么呀。”慕缘无奈的说道,“没听说过,什么时候机关密道还和日出日落有关。” “也许呢。”楚寻语也点点头表示赞同,“毕竟是名门大派的大门,也许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那好吧。”慕缘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我们就等着日出好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四章 北风寒歌(三) “一块石头,一片紫色……一块石头,一片紫色……一块石头,一片紫色……一块石头,一片紫色……一块石头,一片紫色……”楚寻语心中不断的揣测这句话,两极之地的那个强者说的不清不楚,自己只能靠着这唯一的线索来摸索门道,在原地眉头紧锁,思考其中三味。 眼见着离黎明的时辰不远了,慕缘看楚寻语坐在石头上,低头在细细的思索什么,也不去打扰,就这么守在他身边,其他几人除了望尘原地眺望远方以外,都在交谈着这些日子的故事,看来真是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啊,想必是因为经历过这么多事情,都算得是老江湖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淌,即将到达黎明,可惜楚寻语还是没有头绪,什么叫一片紫色?什么叫一块石头?这里是长白山中,皑皑白雪,云海弥漫,身边有数不尽的石头,哪一块才是?这里有黑色白色和枯黄色,哪里来的紫色?眼见着天色蒙蒙亮,太阳就要升起,在找不到眉目恐怕就真的要耽误事了。 “看,日出!”商芊惊喜的一指东边,但见茫茫云海之上,一轮金灿灿的朝阳慢慢浮现出来,生机勃勃的金黄色如同潮水一般涌动,侵袭着大量的白云,慕缘着急的问楚寻语:“你小子还没有想出来吗?” “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吗?”楚寻语咬着牙看着远方金黄色的光辉洒了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也是越来越焦急,转头看看湖面,幽蓝色的湖水已经隐隐出了点点绿光,这是阳光到来前的征兆,众人都开始已经放弃了今天这个时间机会。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商芊一指湖面,大叫一声:“石头!石头!” 众人诧异的一转头过去,只见得阳光隐隐照射过来,天池边共有十六座山峰,但是因为位置不同,所以山峰在湖面的倒影此时此刻,都连成一片,唯有自己脚下的这座观日峰因为正好在日出的直射下,在湖面的倒影中是单独的,从山顶往下看,真的恰似一块巨石。 “那紫色呢?紫色是什么?”慕缘连忙问道。 这下可好,大家又一次沉默了,谁也不知道这紫色是什么,楚寻语忽然感觉袖中有异,连忙掏出一看,那块灵宗的黑色令牌隐隐作动,楚寻语连忙注入灵气查看,猛然现自己的一身乙木灵气与之相抵触,毫无效果,当即力断,隔空抛给观月小生,说道:“观月兄,你的灵气是魔道功法,注入看看。” 观月小生一把接过,当下用自身魔道灵气注入其中,只看见令牌红光大作,上面雕刻的修罗恶鬼好似活过来一般,就要往外挣脱,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令牌竟然会有这般变化,可是出的是红光,不是紫光,看来要想开门,必有玄机。 眼看着时间迫在眉睫,阳关就要照射过来,楚寻语低头略一沉思,忽然灵光一闪,便想清楚其中奥妙,哈哈大笑,叫道:“大家都往湖里跳,快!”说完身形一纵,从几千丈高的山峰上往下一跃,对着湖面上,那观日峰的倒影处,就跳了下来,其他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知道楚寻语绝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也跟着一同跃下。 空中,看着身边白云环绕,寒风的呼啸声在耳边响声大作,楚寻语心中竟然没来由的升起一鼓豪情壮志,意气风,当下湖面越来越近,楚寻语回头对不远处同样在空中的观月小生喊道:“全力催动令牌,让其红光大盛!” 观月小生一手持折扇合拢,一手将令牌举过头顶,全力注入魔道灵气,只看见红光大盛,几个呼吸的功夫,只听见“扑通、扑通”几声入水声,所有人都一头扎进天池中,观月小生手里令牌这时释放出的红色光芒,一旦入了水,和湖水的蓝色相调和,当下水下变成了一片紫色。可是楚寻语几人的身形并未停顿,全都全力催动功法,度越来越快,下潜的深度也越来越来深,直接一路带着浓浓的紫色光华往天池湖底冲去,慕缘见此,当即大叫道:“野郎中!还不停下?” “不要停!”楚寻语拔出长剑,大喝道,“全力冲过去!什么都别想!”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在一片紫色的湖水中撞上了湖底的淤泥,不过并没有撞上地面,众人只看见观月小生手上那令牌,因为被魔道灵气催动的缘故,从一片大盛的紫光中,跳出几只修罗恶鬼的虚影,吃力的在水底凭空拉开一扇门,门内紫色光华大作,所有人一头撞了进去,出一声闷响,下一刻,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而湖面上阳光又刚好照了过来,湖水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只有茫茫的雪山之峰还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一切的生。 “扑……”忽然一个人头从湖面上伸了出头,吐了一口水花,然后着急的看向四周,慌忙大叫道:“野郎中!你们都在吗?” “在、在!”另一个人影从水面上扑腾着水花出现,擦了一脸的水沫,然后将手里的黑色长剑背好,话音刚落,身边66续续又有几人浮了上来,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刚才的楚寻语一行人。 大家都飞回了岸边,随便一运功,把身上的水汽蒸干净,慕缘左顾右盼了一会,现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周围白色的茫茫雪山连成一片,金色的阳光洒满身边,于是奇怪的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这里就是灵宗。”楚寻语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然后坚决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楚寻语轻松一笑,“刚才我们在湖底的时候,没有看见那只大鲵的尸体,而且这里看似一样,但是仔细的感受一下,没有寒风呼啸的存在,头顶的阳光也是正常,又安静的异常,所以我断定,这里是灵宗用**力划开的空间,要进灵宗,就必须使用那个令牌,穿越湖底的空间断层,才能进来。” 望尘也表示赞同:“不错,就和我们在洛阳法家的驻地一样,这里是另一个相似的空间。” 慕缘惊讶的说道:“真厉害,他们把这个空间布置的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果然这个阵法机关不似寻常手段。” 阿文涛则是一脸兴奋的样子:“你们中原的法术真厉害,我算是长了见识了。” 这话说的几人一脸讪讪的笑容,楚寻语弯腰用手捧了地上的一把雪花看看,然后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的雪是常年不化的,一切都定格了,所有也没有凌烈的寒风。” “那么……”此时观月小生手拿折扇走过来,不紧不慢的说道,“灵宗的朋友们在哪里呢?” “找个高的地方看看便知。”楚寻语身形一纵,带着众人向上飞去,又回到了观日峰的山顶,运功法于双目,穿越茫茫云海,向下看去,不过多时,所有人都会心一笑,因为半山腰处,现了一片建筑群。 所有人紧接着身形飞动,直接往那里飞去,小半个时辰以后,所有人都站在了那片大型建筑的正门口,看清楚之后,所有人都略微感到有些惊讶,只看见眼前是一片亭台楼阁,有檐有角,一扇红色大门紧紧关闭,上面挂着一块大匾,用行书写着偌大的“灵庄”二字,不过字迹倒是清雅秀丽,遒美健秀,不似一般人的出手。 慕缘一努嘴,笑道:“快看落款,还是王羲之的手笔呢。” “奇怪,这灵宗是魔道门派,怎么会和东晋一代书圣王右军有关系?”商芊好奇的问道。 “嗨,这没什么。”楚寻语笑道,“我估计是灵宗的先人,在东晋的时候,请王羲之提的字,这不是什么难事,送群白鹅便是,王羲之老先生看见白鹅就写字,不是什么秘密,我们药王府就有王羲之的手笔,是我们的先人买了两扁担白鹅换来的。” “那我们上去拜门吧,我去敲门递帖子。”慕缘急急忙忙就要上前去。 “回来!”楚寻语一把拉住他,皱着眉头左右看看,然后从地上捏起一个雪团,就丢了过去,正好砸在门板上,留下一块雪迹。 “你干什么呀。”慕缘嘲笑道,“还没进门,你就砸人家的门面,等会肯定要罚你清扫干净。” 观月小生神情肃穆的说道:“大伙都戒备,这不是开玩笑的,守山门的灵兽被人毒杀了,护山大阵也没有开启,周围一个扫门院的弟子都没有,门里门外都透着邪性,小心点。” 一席话说的让人当下神情紧张,楚寻语横着长剑戒备,走上前去,试探性的用手扣了扣门环:“咣……咣……咣……” 然后楚寻语高声叫道:“请问有人吗?灵宗的朋友们在吗?我等前来拜访。”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六章 北风寒歌(五) “什么?”阿文涛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惊,当下立刻转头四顾,暗自运功警戒,可惜什么都没有看见,周围的一切还是一如既往,楚寻语疑惑的问道:“阿文涛兄弟,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不会的。”阿文涛皱着眉头左右看看,“我们的力量来源于自然的一切生灵,这里的花草树木告诉我,这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那会是什么?” “还不清楚!”阿文涛疑惑的摇摇头,所有人虽然心中暗自警戒,但是眼前无物,神识也没有任何收获,于是暂时放下了心中所想,准备上得百步云梯,进入大殿在说。 正当众人拔腿就往上迈,观月小生手里的折扇忽然有变,观月小生疑惑的一低头,只看见扇面上画着的那幅“月下溪山图”中,月亮变成了血红色一片,当下暗道一声不好,要出事,连忙猛的一转身,差点撞上背后紧跟而来的梅晚。 梅晚不满的嗔怪道:“观月师兄你何故如此?” “我……”观月小生正要说明,忽然感觉上凭空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危险之感,当下大喝一声:“小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拦腰就把梅晚横着推开,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听见观月小生的呼声,还没来得及转头,就感觉一阵腥臭之风掠过,将众人刮的站立不稳,四平八仰,紧接着耳边一阵土石崩塌之声传来,灰尘弥漫一片。 众人连忙暗自运功站定,待尘土消散之后,看清楚眼前景象,全都大吃一惊,只见得观月小生全身狼狈不堪,半边脸都在流血,髻也散了,半边身子的衣服也都撕破,两只眼睛狠狠的盯着正前方,这不正是鄂伦春族大长老所预见到的画面吗?此时他的正前方,在一片坍塌的瓦砾中,正站着一只怪物,看清楚其面貌以后,全都倒吸一口冷气,但见这魔物生的,有数十丈高,寻常人只到它的腿脚,乍一看,好似一只大鬃毛狗,仔细一看,又不是全一样,只见尾巴倒竖,结结有刺,末端还有一只倒钩,闪着漆黑的光芒,脖子周围有一圈瘤状物体,细细观察,竟然全是人脸,只不过表情或狰狞,或痛苦,一个个像在惨叫,痛苦至极,两只铜锣大的昏黄双眼瞪的圆圆的,一只爪子踩着昏迷过去的梅晚,正龇牙咧嘴的看着观月小生。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识此物,回头齐齐看向楚寻语,希望他能给大家个解释。 楚寻语也是心惊不已,凭着家中典籍回想起此物来历,即刻大呼:“各位小心,这是一只‘蛰犬妇人’!” “什……什么?”慕缘一愣,“‘蛰犬妇人’?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楚寻语也来不及细说,就简单的将此物来历解释一遍。蛰犬妇人,此物并不是先天生于天地之间的自然妖兽,而是来自于后天环境所培养成的魔物,须知这世间有几样生物生来性最淫,其中就有这公狗和母蝎两种。犬类动物灵智不高,公狗一旦到了情期,就不管亲人族部,肆意交配,而母蝎也是如此,不仅放荡不堪,更甚阴毒,所谓“蛇蝎妇人”之称呼莫过如此。 后来唐朝年间,爆了有名的安史之乱,那时天下大乱,西域各族王侯皆率兵进入中原,这“蛰犬妇人”也是由拔汗那国第一次带入天下人的视线,拔汗那国就是“大宛”,在西域一带,除了出产良马以外,还有就是毒蝎,用正处在情期的成年母蝎精与公狗交配,就能生育出此魔物,不过产下的这些幼仔都是雌的,无法再生育后代,所以叫“蛰犬妇人”。但是这种成功率极低,因为母蝎精一旦修为得道,化成人形以后,是极难捕获的,当年的拔汗那国君也是动用了数十名蛮荒**师,才培育成功的,这东西端的是珍贵物种,在后来的时代当中,因为培育手法难得,所以就越来越少见了,直至绝种。 蛰犬妇人有两个特点,一是继承了蝎子的最大特点,善用毒,而且能遁地行走,这就是为什么楚寻语他们如此大意,没有感觉到危险,因为它在地下游走前进;另一个就是容易情,它抓梅晚的原因,就是本能的感觉到梅晚是稀世美女,也不管她的样子是不是幻化过,又或者她是不是能和自己雌性身体交配,抓来再说。而它身上那些瘤状脸,就是被他吃掉的人类,然后在身上浮现出来。能够明显的感觉出,眼前这魔物已经有了数千年的道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化成人形,不过观月小生并不想追究这个问题,他只是阴沉着脸色,盯着这魔物的双眼说道:“你给我听好了,立刻放了我家小姐。” 不想这只蛰犬妇人似乎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它是不会人语,还是怎么的,仅仅是靠着本能感觉出眼前这个人类很危险,龇牙咧嘴的盯着观月小生,观月小生见它没有回答,于是双眼一翻,瞳孔顿时变的漆黑一片,这就是魔气翻涌的征兆,他又阴沉愤怒的重复一遍:“孽畜,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言,赶紧放了我家小姐,你没有听见吗?” 那魔物还是没有回答,眼看着观月小生就要和它动手,于是楚寻语高声叫道:“那魔物的要害在嘴里,是个人形肉瘤,切了它就行了。” 观月小生轻语一声:“谢了……”下一刻,人影已经出现在了蛰犬妇人的头部上方,平静的双手连掐二十四诀,低诵道:“道生万物,宏远广大!开!怒目双鬼!”顿时背后一道庞大的黑色虚影出现,头生双角,长有四手的恶鬼之象,漫天魔气翻涌,黑漆漆一片,遮天蔽日,观月小生凭空一抓,那只大手就将蛰犬妇人的脖子给捏住,一把提了起来。 “给我滚开!”观月小生怒吼一声,手一挥,将那魔物一把摔在地上,又压坏了无数房屋,痛的那蛰犬妇人大嘴一张,只看见血盆大口之中,咽喉处,竟然生长着一个妇人,下半身拦腰处长在舌头上,上半身**,双眼翻白,全身长散开,痛苦的仰头尖叫,可惜光张嘴,没有声。 又是人影连闪,观月小生出现在这妇人身边,用漆黑的双眼看了这妇人一眼,头一歪,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手中折扇轻轻一比划。那妇人的半截身躯从舌头上就应声而断,跌落尘埃,紧接着那魔躯痛苦不堪,在地上来回打滚,挣扎了好久,最后死在了一片坍塌的建筑当中。 观月小生缓缓降下身形,双眼一眨,又恢复了正常,看见楚寻语已经乘着刚才的机会,救下了梅晚,于是走到近前,急急查看,好在楚寻语告诉她,梅晚只是受到了突然冲击,一时间晕过去以后,观月小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认真的向楚寻语道谢:“多谢援手……” “无妨,救人活命乃我辈天职。”楚寻语点点头,用灵气一催,梅晚就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楚寻语递过清水,让他清醒清醒,观月小生也重新将髻束好,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血迹,倒是阿文涛,看着刚才生的一幕,惊的一愣一愣的,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这一趟算是长见识了。 慕缘皱着眉毛,自言自语的问道:“奇怪,这灵宗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众人停下脚步,让梅晚靠在台阶上休息一会,听见慕缘的问题,楚寻语也摇摇头:“不清楚,这东西已经绝迹很多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刚才说被他吃掉的人的面孔都会出现在它身上,会不会是我们脚下这些弟子的尸体?”慕缘问道。 “说不好。”楚寻语摇摇头,“这仅仅是一种可能,试想一下,就算是这样的,也不是问题的根本,要知道这东西虽然惊世骇俗,但还不至于能灭掉堂堂的灵宗,随便出来个元婴期的弟子都能诛灭掉,难道灵宗的大神通者就一直坐视不理?” 观月小生叹了一口气:“诸位都小心点,我们在鄂伦春族大长老那里看见的预言画面都已经变成了现实,下一次,还不知道会轮到谁,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突状况。” “不错!”望尘抬头看看上面的灵宗正殿,难得的严肃说道:“怪物年年有,灵宗特别多,无论是当年,还是今天,灵宗似乎隐藏了很多关于这些魔物的事情,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恩,我们都要小心,接下来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我们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千万再也不能被这些妖物乘虚而入了。”楚寻语肯定的点点头。 这时梅晚的情况稍微好了一点,挣扎着站起来,向楚寻语施礼道谢:“谢过楚师兄了。” 楚寻语连忙还礼,随后几人继续整装出,攀上眼前这段百步云梯……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七章 北风寒歌(六) 楚寻语一行人击杀掉蛰犬妇人以后,所有人都立刻奔向大殿,整个百步云梯上,都满是零星干涸的血迹和破损的飞剑法宝,不过都是低阶弟子的,没有任何高修为的凭证存在,这让众人很不解,于是决定,立刻赶往大殿,查证所的一切。 众人急急忙忙攀上百步云梯,这时才现,大殿的正门竟然没有关闭,而是随意敞开着的,只听得两扇木门传出“吱呀、吱呀……”声在空中飘荡,显得很是空落,让所有人心中不免惴惴。 所有人上得大殿门口,站定以后,把眼一瞧,果然一切如己所料,殿内桌椅打翻一片,满地都是狼藉不堪的器物,就连正殿内掌门坐的交椅都被劈坏,这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一片景象。众人走进殿中细细查看,百丈大厅,琼砖碧瓦,雕梁画栋,气势恢宏,现在,只剩下一片落败了,唯一让人惊喜的是,现了一件残破的法器,是金丹期弟子用的,这是目前唯一现的修为最高弟子使用物了。 慕缘急急忙忙说道:“还是想不明白,这灵宗搬家搬的真是安静啊,江湖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好说歹说也是名门大派,搬家也应该提前知会一声,我们还能去道贺乔迁之喜呢。” 众人懒得搭理慕缘的调侃,楚寻语左看右看这空荡荡的大厅,除了冷风飘飘以外,什么额外的动静都没有,于是转头问不远处的望尘:“前辈,你可曾知道有什么样的情况会造成全体高阶修士倾巢出动?连家都不要了?” “这个有很多种。”望尘想了想,便回答说,“比如说吧,有某路强敌来袭,实力群或者数量众多,寻常手段不能敌也,于是只好众人一齐出手,合力死拼;又比如说吧,门中出了什么岔子,形势刻不容缓,于是所有人也可能集体出手,外出寻找解决之道;又比如说吧,外面……” “等等!”楚寻语听到这里,偶有所得,立刻打断望尘说话,“我觉得前辈刚才说的,有一点很有可能,那就是他们内部出了什么大麻烦,需要所有人外出寻找解决之道,那狰不也是出去了吗,至于说强敌来袭,需让全派上下一起出门迎敌,我估计是不大可能,这么大的阵势摆起来,江湖上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须知灵宗也不是等闲之辈,不会有什么人平白无故的来招惹他们。” “此言有理!”观月小生表示赞同,“不管怎么说,灵宗一脉和妖兽魔物都脱不了干系,里面隐藏了很多这类妖孽,长白山下群魔乱舞,还有刚才魔物肆虐都说明了这点,我们要从这点出,找到这一切的源地。” “话是这么说。”慕缘摊手直接问道,“那你说说看,源地在哪?” “这就值得我们去寻找了。”观月小生摇摇头,“等会我们出门再找找看,灵宗山门驻地以内,还有那些地方我们没去过。” “这里大着呢,我们刚走了一半。”阿文涛忽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众人回头看他,原来他闲着无聊,坐在一把摇摇晃晃的木椅上,高兴的说道:“大殿后面还有一片像花园一样的地方,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来过这里?”众人听他此言,很是不解。 “我是看上面说的。”阿文涛抬头仰望上方,用手一指。 众人全都诧异的抬起头来,原来这灵宗大殿建的是高大雄伟,选用的都是上等劲松,殿内高达数十丈,方才都在议论纷纷,没有抬头向上看,而阿文涛在一边也插不上嘴,于是索性坐在一边休息,无意中现了房顶的秘密。原来房顶上绘制着一副大型壁画,里面画着的既不是山水也不是人物,而是整个灵宗的全景地图,用木凿雕刻,再辅以色彩,显得生动形象,而现在楚寻语他们就站在大殿中央,按图所示,这仅仅是灵宗全境的一半,大殿后还有一片树林才对。 “为什么上面有烧焦的痕迹?”慕缘现了问题,他看见这地图上,有很多被火烧过焦痕,尤为奇怪的是,似乎是从内部烧起来的,而且越到大殿以后的部分,烧的越多,于是奇怪的说道,“什么人动手打架还要烧地图?烧就烧吧,还烧的东一块西一块,毁一半留一半?” “不对。”楚寻语摇摇头,忽然心中偶有所得,好似家中典籍提到过,于是急忙转身来到大殿门口,从上往下俯视,随便挑了一片弟子居住的房屋,抬手就是一套基本的风遁道术,只见一片肆虐狂风无中生有的出现,将三五座木屋给卷的掀瓦断墙,坍塌一片。 众人看其这番举动,甚为不解,慕缘正要询问,忽然鼻子上有点点黑灰落下,于是抬头恼道:“这房子也建的太不结实了,外面才小打小闹,里面就地动山摇,简直是……咦?” 随着慕缘的一声惊咦声,所有人这下都明白了,原来刚才那些黑灰都是头顶那幅地图无火自燃产生的,而那烧着的位置,恰恰是刚才楚寻语所毁坏的那片房屋,也就是说,这地图的潜在用意,不是单纯的告诉平日里灵宗众人位置,而是告诉众人哪里危险,一旦哪里出了事情,地图上相应的方位便会被烧焦。 “快看看,哪里损毁的最严重?”商芊连忙惊喜的叫道。 慕缘身形一纵,便浮在空中,头顶离壁画不过一尺,用手在上面指指点点的说道:“这里……这里……这里……都挺严重的,还有……还有……恩?这个是什么?”原来他现地图的最深处,有一块地方,被烧的模糊不清,基本上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样看来,答案应该已经呼之欲出了。 “原来如此,那里就应该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楚寻语当机立断,用手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应该经过一片树林……恩对……还有一片……什么的什么……以及什么的什么……” “什么的什么呀!”阿文涛着急的问道,“难道你们中原还有叫‘什么’的地方?” “不是。”楚寻语解释道,“实在看不清楚,烧的漆黑漆黑的,总而言之,就是要经过这些地方就是,我们出吧。” 于是众人又重新整装待,穿越一片落败的大殿,往殿后赶去……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八章 北风寒歌(七) “你觉得要进去吗?”慕缘转头问身边的楚寻语,“你肯定这里面有问题?” “是的。”楚寻语坚决的点点头。 众人眼前,是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林,方圆数十里,视线所不能及,外围一排排苍松立成树墙,目光不能视入其中,入口处,满地皆是鲜血和残损的法宝,树木上,也多有损伤,不过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而众人就站在入口处,看见那里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只刻了一个大大的篆体“禁”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楚寻语指着树林说道:“这些松树看似稀松平常,其实排列的方位大有讲究,用的是一个深奥之极的阵法,蕴含天地至理,让里面的人无法出来,外面的人也看不见里面,这是我所知的,具体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看这个样子,也知道里面恐怕有些不得了的东西。” 慕缘点点头,低头看着地上满目疮痍,苦笑着说:“你看地上这些痕迹就知道,一定生过一场激烈的混战,不过我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他们是和谁在打,又为什么要打,尸体又到哪里去了。” 望尘忽然插话其中:“我感觉到,这树林里有一股血腥之气在弥漫,我们都小心些,进去是肯定要进去的,这个树林涵盖范围这么大,要想全身而退,恐怕不容易。” “恩,好吧,诸位都小心一点。”楚寻语当先把长剑背好,一抬腿迈进了这片林子,众人紧随其后,随着进去的山路越来越深入,众人看到了一片匪夷所思的景象,打斗的痕迹愈激烈,尤为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身边这些花草树木,生长的异常茂盛,茂盛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竟然有磨盘大的石榴花,还有伞盖似的向日葵,等等等等,简直可以用大的惊人来形容,走到后来,出现了更多不明身份的植物,就连楚寻语都叫不出来它们的名字来,感觉就像是在上古时期的环境中行走。 慕缘左看右看,站在一棵比人还高的黄色花朵面前,用手戳了戳它的茎秆,难以置信的说:“灵宗的人平时给这些花浇的什么?西王母天池的圣水吗?能长成这个样子?” 楚寻语也是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用手拔出面前一棵巨大榕树干上插着的断剑,“这些树木只有一小部分我能认出来,后面的,我就不清楚了,当然,我以前也没有阅读多少关于植物篇章的典籍,不过这些东西,很明显,外面的世界是没有的。” 阿文涛这一回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大开眼界,兴奋的问道:“你们中原的花都是这么大吗?” “废话!”慕缘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都是这样,长成这个样子,那让我们平时住在哪里?难道住在树顶上吗?” 观月小生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有些担心的说:“所以说很奇怪,这里的植物仅仅是大了一些而已,还不至于说是禁地,为什么灵宗不让别人平时随意进来呢?” “也许是怕这些花花草草长的太大,吓坏了门中的小朋友。”慕缘嘻嘻哈哈的调笑一句。 众人懒得理会他,忽然阿文涛面色一紧,往后连退两步,警戒的看着周围环境,这让所有人顿时心中一冷,连忙戒备四周,楚寻语小声的问道:“文涛兄弟,你又看见什么了?” 阿文涛用手指着身边的巨大花草,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听到了它们的语言。” 阿文涛是一位来自于鄂伦春族的巫师萨满,而力量来自于天地自然万物,他可以和任何生命交流,和植物也一样,前不久在大殿正门口现了蛰犬妇人的危险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众人很是关心他听见了什么内容。 没想到阿文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废话!”慕缘差点鼻子都气歪了,“我也听不懂,这算什么危险。” “你懂什么!”楚寻语紧张的看着四周,“他们萨满可以和天地之间任何生物交流,他居然听不懂,说明了我们眼前这些植物并非来源于自然生灵,未知的事物,就是危险的预兆。” “它们……它们很暴虐!”阿文涛竖起耳朵,仔细的辨认着什么,用生涩的中原话,传达出自己的意思,“似乎在笑,好像都在看着我们!” “看着我们笑?”慕缘愣愣的,用手戳了戳身边另一颗水缸大小的红黄色花骨朵,调笑着问:“喂——你在笑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不要乱碰这些东西!”楚寻语气恼的说道,“很危险。” “哈哈!别担心,你瞧,一点反应也没有!”慕缘看眼前这株花骨朵一点反应也没有,顿时放下心来,转身对阿文涛说道:“我说,你们这一套不灵啊,它们都……哎呦!” 慕缘忽然一声怪叫,众人大吃一惊,原来身后那只花骨朵忽然暴起难,花瓣一下张开,露出了里面倒插着的无数尖刺,一个呼吸,就把慕缘给吞进去了,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慕缘只剩下一只脚落在外面乱蹬,楚寻语当机立断,大叫一声:“八戒!”双手一抬,数十道剑气激射而出,一下打断了那花的茎秆,并且连花瓣都给击穿了。 “咔嚓——咔嚓——”慕缘在里面一下撑开了失去生命的花骨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所有人连忙围上来把眼一瞧,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只见慕缘身上,全是粘糊糊的淡黄色液体,散着一股恶心的臭味,慕缘气恼的跳起来,捏出一个简单的水遁法门,一盆冷水凭空当头浇下,冲洗干净自己。 众人见慕缘身上没有受伤,就放心了,慕缘再一运功,蒸干净身体的水分,回头看着地上刚才那花碎裂的花瓣,气恼的说道:“这都是些什么连七八糟的东西!植物还能吃人吗?” “咦?”商芊忽然想道什么,转头疑惑的问道,“各位师兄,你们说,那些灵宗弟子不见的尸体,会不会被这些花草给吃了?” “什么?”所有人大吃一惊,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惜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就听见不远处,树林中一阵无风自动的异响,楚寻语立刻喊道:“危险,所有人飞到空中,远离这些东西!”当下带头,一个激射飞了出去,可惜还没上升多高,楚寻语就感觉脚脖子有异,低头一看,心中一冷,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节墨绿色的藤蔓卷住了自己,下一刻,身形就不受控制,竟然硬生生的被扯下了身形,重重的摔在地上。 楚寻语勃然大怒,爬起来抽出长剑就要在飞,不想身边接二连三的同伴都被拉了下来,连望尘也不能幸免,眼看着商芊在不远处摔的趴在地上眼冒金星,背后一株巨大的红花一下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下来…… 正文 第两百二十九章 北风寒歌(八) “小心!”慕缘看见情况危急,大吼一声,随即伸手就是一掌,凭着蛮力,硬生生的击出一团灵气,以为这株巨大的红花和刚才咬自己的一样,是个脆弱的东西,希望简单的一拳,就能轰飞它,可惜事与愿违,这株来袭的满口倒刺的大红花显然不是什么幼苗,没那么容易,一团灵气飞出去,仅仅是将它击打的往一侧歪了歪身子,随即反应过来,又重新咬了下去。 好在就在这么短短的瞬间,商芊回过神来,转过身子,坐在地上,摸出古琴,对着那株凶恶的大红花反手就是一摸弦,铿锵有力的三个音符立刻飞了出去,天地人三才音顿时将这妖物撕裂,化成碎片洒落。 楚寻语和慕缘长舒一口气,没想到不远处的阿文涛刚从地上爬起来,就指着观月小生背后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大喊:“背后!背后!” 观月小生警觉的一回头,顿时勃然大怒,原来背后不知不觉间,竟然有几十朵类似于兰花的白色大家伙伸着长长的茎秆绕着周围的树干爬了过来,中间的花蕊竟然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似乎有着剧毒。观月小生实在忍无可忍,简直是没完没了,一下跳将起来,双手连掐四决,喝道:“道生万物,宏愿广大!着!燃灰孽火!” 话音一落,双手前方各涌现出一个小小的黑色法阵,无边的黑色孽火喷涌而出,观月小生这一招,大有将方圆数十里都烧光的气势,结果总是出人意料的,这些巨大的白色花朵竟然一口将所有孽火全部吸了进去,花瓣立刻合拢,鼓鼓囊囊的在空中微微颤动躯体。这一下让所有人都看愣住了,怎么还有吃魔门孽火的东西? 那些白色花瓣慢慢变成了黑色,似乎在消化着这些火焰,慕缘眼珠一转,忽然领悟了什么,怪叫一声:“不好!快躲!”所有人连忙转身去找掩体。 “轰——”一声巨响出,那些变黑了的花朵一下将刚才吃进去的孽火全部喷了出来,无边的火焰冲出来,也不知道烧死了多少同类,众人躲在各自的掩体后面,看着眼前被吹动的梢,慕缘恼怒的对不远处的观月小生叫道:“我说,你释放了多少?想烧死我们啊!” 观月小生恼火的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回话喊道:“天知道这些鬼东西还藏着这一手!” 楚寻语靠在一棵巨大的榕树背后握紧长剑,正思量着等会火势稍减,要不要自己冲出去割了它们躯干,忽然感觉头上有异,疑惑的抬起头来,眼光一闪,想要躲避,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背后这棵榕树竟然在树干上分开一个缺口,一下子将楚寻语给包了进去. 周围几人还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都在全身心观察身边大片的黑色孽火有没有减弱的迹象,果然过不了一会,火焰就没有了,慕缘跳出来,大喝一声:“观月,在来一次!” “你疯了?”观月小生难以置信的反问道,“你没看见它们可以吞噬法术吗?” “相信我!”慕缘喊道,刚才那些白花在不远处又重新蔓延了过来,只不过它们的花瓣又变回白色了。 “好吧!”观月小生咬咬牙,故技重施,又一次释放出了大量的黑色孽火,那些白花微微一停,张口又一次将火焰全部吃了进去,微微颤动身躯,似乎在消化着火焰。 慕缘看见立刻双手一扬,对着那些东西连掐四诀,诵道:“佛意!大般若三千宏愿!二诵——净世恒焰!”这一招极像观月小生刚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金黄色的佛家火焰,具有焚烧一切不洁之物的功能,大片的“净世恒焰”烧了过去,只不过那些白花一样照单全收,张开大嘴,也一并吞了进去。 “你看看,没用的!”商芊在一旁嗔怪道。 “是吗……”慕缘平静的笑了笑,似乎胸有成竹。 果然,忽生异变,那些白花吞噬了魔道和佛门两种火焰以后,开始还能正常的消化,紧接着痛苦至极的开始左右摆头,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这些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两种火焰来自于不同的佛、魔两路,这两路天生是死敌,这些无脑怪物一下全都给吞噬了进去,,在肚子里激烈的碰撞,让它们自作自受。 众人正欲夸奖慕缘聪明,忽然听见一阵“咔嚓……”声传来,似乎是什么东西碎裂了,于是疑惑的回头望去,全都变了脸色,原来那些白花颜色忽明忽暗,体积慢慢膨胀,已经隐隐包不住里面的东西了,点点光芒正在向外面泄露,所有人心理都明白接下来将要生什么,观月小生马上大喊:“不好!来不及了!用土遁!”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几十朵花同时炸开,因为它们承受不住两道死敌火焰的相互争斗,硬生生的被撑炸了,一声巨响过后,普天盖地的两种火焰席卷而来,焚烧着一切事物,在这片茂密的树林中央,硬生生的炸出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大坑,坑内所有的东西都被焚烧一尽,冲天的火光燃起,无数黑灰飘散,大量的怪异植物也成了殉葬品,什么都没有剩下,仅仅是一片狼藉的样子。 “呸、呸——呸——”待火势平静以后,慕缘连吐了几口灰尘,从地下钻了出来,看清见眼前一片焦裂土地样子以后,心中好生担心,连忙四顾叫道,“喂——野郎中——,喂——商芊师妹——望尘前辈——你们在哪儿?” 一阵地下的异动传来,所有人纷纷爬出地面,原来刚才幸亏观月小生经验丰富,提醒及时,所有人在关键时刻用土遁术钻入地下,这火光冲天烧起,飞翔也是没用,根本没有时间飞出这片范围,只有钻下去才是保全自己的唯一方法。 “慕缘师兄你疯了……”梅晚一边擦脸一边恼怒的说道,“你和观月师兄两人的一把火,差点连我们都烧进去……” “哈哈……意外……意外……”慕缘连忙摸着后脑勺打着哈哈,“我也是为了想除掉这些东西,你看周围,多干净,正可谓斩草除根,你说是不是,野郎中……恩?野郎中?咦?人呢?” 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仔细一看,楚寻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一章 北风寒歌(十) “楚师兄你什么意思?”商芊奇怪的问道,“难道我们看见的不是一座桥吗?”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经,因为我有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楚寻语奇怪的低着头看看周围,因为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有生命的气息,这对于自己来说,最敏感不过了。 听了楚寻语的话,众人便恍然大悟,楚寻语出身药王府世家,对于生命的气息很是清楚,他说有问题,必然不会无的放矢,所以都很是小心的戒备起四周,看看有没有其它痕迹。 楚寻语站在桥头,仔细的感悟着一切,忽然没来由的蹲下身子,用手擦了擦桥面上的积雪,紧接着大吃一惊,往后连退几步,跳下了桥面,惊道:“开什么玩笑?” 所有人连忙上来查看,也全都吃了一惊,原来整个吊索桥的桥面,铺着的,不是木板,竟然全是活生生的人手,相互交织在一起,紧紧的相连,这些手臂千奇百怪,有难有女,皮肤有的白皙,有的黝黑,用脚踩上去,还会微微躲避,似乎踩痛了它们。 慕缘惊讶的说道:“我说,这桥上怎么会长手?” 观月小生折扇一动,一阵狂风暴虐的吹过桥面,让整个桥面的积雪被吹的一干二净,好让人们看清楚它的真面目,这时才赫然现,原来这些手的末端很古怪,竟然连在两边的桥绳上,而那桥绳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绳索,好像是一种植物。 商芊不禁打了个寒颤,问道:“楚师兄,这又是哪种奇怪的植物?会长出人手?” “这不是植物!”楚寻语摇摇头,回头看向了望尘,“前辈,还记得当年打徐州的时候,那‘百魂筑手路’吗?” “记得!”望尘点点头,“这东西,应该是刚种下没多久,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都是低阶弟子的手!”观月小生蹲在一旁检查了一下,站起身子说道,“没错,灵宗这么做,答案应该昭然若揭了。” “什么叫‘百魂筑手路’?”慕缘、商芊、梅晚和阿文涛他们没经历过两朝战争,所以很奇怪的问道。 楚寻语便回头他们告诉这东西的来历:话说当年,两朝战争时期,打徐州一战,端的是异常惨烈,因为那里是南北咽喉,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双方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当时镇守徐州的起义军张士诚竟然鬼使神差的投靠了元军,这让反抗军的实力受损很大,朱元璋意识到徐州的沦陷对战局很不利,元军坐拥徐州,进可攻,退可守,对自己来说,如同骨鲠在喉,芒刺在背,是一心腹大患,必然要尽早除去,可是当时天下大乱,除了元军主力和朱元璋自己的明军以外,还有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等等大大小小数十只起义军势力,一直在神州大地上四处混战,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全力攻下城高墙坚的徐州。 这时候当时的神谋天算刘伯温向朱元璋献计,要拿徐州,必先招揽当时的方国珍,方国珍出生海上,和南洋异人交往甚密,手里有很多南洋异兽猛禽,这些东西是打徐州最好的手段,要知道徐州城当时由张士诚和元蒙混编军队把守,城内兵精粮足,高手如云,易守难攻,强攻实乃下策,还是走诡道之术为上。 朱元璋便采纳了此意,施展各种手段,历经九年,终于招降了方国珍,得上百头南洋猛兽,又过了数年,终于等到机会,与张士诚决战,徐州必然是第一战场,自开战起,双方天上地下,就杀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昏天黑地,不辨东西,经过数十日惨烈的较量,在南洋猛兽的帮助下,徐州城终于守不住了,眼看便要城破,万番无奈之下,忽然有一元蒙法师告知张士诚一种西域奇术,便是这“百魂筑手路”,可牵制明军那些异族猛兽,扳回劣势。 于是张士诚便让人在夜里悄悄收拢双方死在城下的士兵尸体,切下手臂,铺满了整个徐州城外,然后元蒙法师取出一颗西域“祸水噬魂藤”的种子丢入其中,施以法术,瞬间让整个城外成千上万的死人手臂犹如活了一般,相互交织,而明军那边方国珍带来的异族猛兽竟然惊吓连连,不敢前行,这可真是始料未及。 原来自古以来,猛兽虽狠,但是天性皆是惧怕人类,这种“百魂筑手路”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一经施展,漫天遍地,全是手臂挥舞,在那些猛兽眼里,有一种好似百鬼呼啸,人海茫茫的感觉,所以吓的灵智不高的它们全都驻足不前。而明军这边自然有大神通者看出了其中端倪,不等这些东西长成,便带领大量的修真者,同时施展火遁法术,大量无边火焰燃烧过去,将那些尸体全部烧成灰烬,一举攻下徐州。 而这个术则是昙花一现般的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因为它的弊端,成为了当时的笑柄,就是不仅因为它长成极慢,而且只对猛兽起作用,对人毫无用处,好生鸡肋,所以没有成文成册的记载。 眼下灵宗的驻地中,出现了这个术的存在,很明显,就是用来防御猛兽到对岸的,看一路走来的打斗痕迹,就知道灵宗内部一定是爆出大量妖兽作乱,低阶弟子难以抵御,于是在即将阵亡之际,切下手臂,布下了这个术,阻止对岸的什么妖兽过来,所以观月小生才断定答案呼之欲出了,而之所以楚寻语先前怀疑这座桥的存在,是因为它刚布下没多久,根本不是灵宗原本的环境所成,地图上根本没有。 “好一个灵宗!”慕缘听完这段解释,不禁叹道,“竟然门中弟子以死相抗,不让妖兽过界,虽是魔道,端的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值得佩服。” “等一下在佩服吧,先看看眼前。”观月小生不愧是经验丰富,指着对岸说道,“看对岸迷雾重重,显然杀机四伏,脚下连这种肤浅的鸡肋法术都使出来了,真的说明他们是困兽犹斗,殊死相抗了,形势很不乐观。” 楚寻语表示赞同:“也许阿文涛兄弟他们部族的歌谣是真的,这灵宗真的镇压了许多怪物,在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下,猛然爆出来,杀的他们措手不及,片甲不留,可是他们门中的那些强者到现在都始终还没有露出任何痕迹,难道有什么大事让他们连门中安危都不顾了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慕缘笑眯眯的浮起身形,看向了迷雾茫茫的对岸,谈笑风生,“各位,别愣着了,杀进去吧,那里面有一堆凶残的小朋友再等着我们呢……”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二章 北风寒歌(十一) “什么?”所有人站在原地都看的目瞪口呆,紧紧的盯着前面所看见的景象,被震惊了。 原来众人此时站在一座残缺不堪的楼阁前,到处都是搏斗的痕迹、破烂损坏的护栏和阵法道具,这里的破坏是最为严重的,一座体积极为庞大的八层八角楼阁周围,方圆数十里,到处都是被道法轰击出来的大坑和横七竖八躺倒的树木,楼阁本身也已经坍塌严重,就连那扇大门都是残损的,透过敞开的大门,能看见里面也是如此,而且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痕迹可不是什么低阶弟子能造成的,应该全都是出自高人手笔。 “哎呀呀!好惨烈啊。”众人低头看看周围,检查一番以后,慕缘遗憾的摇摇头,说道,“这里周围痕迹,绝对都是大神通者弄出来的,至少也是不亚于望尘前辈的修为。” “不错。”观月小生捡起一面残损的令旗,“这里布下的阵法、机关和陷阱,全都毁了,看样子,这里就应该是灵宗的核心所在了,因为全都是高阶手笔,一般二般的人弄不出来。” “这里有个名号吗?”楚寻语抬头想看看门上有没有什么牌匾这一类的东西,可惜像是被毁坏了,无从考证。 商芊左右看看,似乎有所现,蹲下身子,用手捡起一卷竹简,喜道:“各位师兄,我这里有现了。” “哈哈!”慕缘乐道,“还得说是我商芊妹子细心,我来瞧瞧,上面写的是什么。” 众人聚过来,慕缘拿过打开细细阅读,上面写的是草书,看来行色匆忙,好笑的是,阿文涛居然也伸头好奇的看看,结果现一个字也看不懂,不得不尴尬连连,慕缘得意的拍拍他肩膀,劝他安心,“没事、没事,回头有空,我教你学习中原的文化。” “得了吧你。”楚寻语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瞧你那点墨水,还好意思往外挤,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赶紧念念,上面写什么了。” 慕缘气的一撇嘴,大声朗读起来:“封楼已破,无望救赎,天道孤我,亡魂难瞑,千百年气数延绵,难抵一盏孤灯,愿西方有月,照我门徒,灵庄第七十二代不孝庄主——步宁尘泣血顿。” “步宁尘?”慕缘一愣,“这‘步宁尘’是谁啊?写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诗不像诗,词不像词,也不着个四六儿啊。” “步宁尘?”楚寻语一愣,心中暗道这名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商芊师妹,你这东西从哪里找来的?” “我?”商芊一愣,指指脚下不远处,那里散落着一片残损的法宝碎片,楚寻语连忙走过去,蹲在地上,双手一片划拉,似乎在找什么。 “恩?你找什么呢?”大家都很是不解。 “找到了!”楚寻语似乎有所现,“刷”的一声站起来,举起一个满是尘埃的淡紫色戒指,上面镶着一颗紫色的宝石,刻满了奇怪的花纹。 “这是……”慕缘凑上去看了半天,也没看个所以然来。 “这是灵宗掌门的戒指,步宁尘,是狰的父亲,狰的原名就叫‘步狰’!”楚寻语表情严肃的回忆起当年,“我当年见过一次,就是我跳下擂台,狰指着我说话的时候,我见过他手上带着一枚相似的东西,他们家姓‘步’,我听家里的老爷子们好像念道过他们家的名号,只不过他们涉世不深,外面很多人都不知道,当年是他们家祖辈来我们家求医的时候提到过的。” “那么上面说的‘灵庄’就是灵宗咯?”慕缘奇怪的说道。 “是的。”观月小生点点头,“你没看见他们的大门上就写着‘灵庄’二字吗?估计‘灵宗’这个称呼也是后来人们叫的。” “不会吧。”商芊惊呼道,“你瞧瞧,狰的父亲都战死了,虽然我们没看见尸体,但是情况也不妙,但他还怎么出门走了?” “世事难料,这里不是也没有找到他父亲的尸体吗。”楚寻语低着头想了半天,“我就是弄不明白,他在最后的临终遗言里说的不清不楚,我没弄懂什么意思。” “别的不说,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观月小生看了一眼楚寻语,然后才慢慢说道,“难抵一盏孤灯,‘孤灯’恐怕就是……” 楚寻语听到这里,心头一阵恍惚,仿佛心都要跳出来了,紧紧的闭起双目,待心头平复一些以后,才叹道:“心里早就有感觉了,只是一直不愿意这么想,那其它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 “等等!”楚寻语拿过慕缘手里的竹简看了看,“什么叫‘西方有月’?莫不是……”电光火石间,楚寻语想起了以前查看过宏道门遗址的事情,上面的壁画中,不就是有一副描绘出一只月牙状的东西吗?怎么,这东西真的存在? “楚师兄你多想了。”梅晚摇摇手,知道他要说什么,“楚师兄,我们先前已经无数次提到过这个问题了,我也问过家父,根本没有什么月牙状的家传法宝,我们梅家也从来没听说过,要是有,我早就拿出来给你看了,藏着掖着对我们又没什么好处。” “如果你们不知道,那兴许有人知道呢?”楚寻语意味深长的说道。 “谁?” “就是它!”楚寻语晃了晃手里竹简,“要是他们掌门不知道这东西,何必写出来?我猜想他一定知道什么。” “知道又有什么用?”慕缘感叹起来,“你瞧瞧这周围,简直就是被灭门了,你觉得死人能开口吗?”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定会有人知道,比如,还活着的狰!”楚寻语猜测着说,“出了这么大的事,狰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掌门父亲一定会交待些遗言的,他一定知道。” “说的对,那我们快去找他。”慕缘兴奋的说道。 “找他?”观月小生古怪的看了一眼慕缘,“他现在去哪都不知道,你上哪儿找去?” “这……”慕缘一时语塞。 “轰隆隆……”忽然间,地动山摇,楚寻语他们淬不及防,一时间都震的打起踉跄,慕缘慕缘惊呼道:“这又是什么动静……” 正文 第两百三十四章 北风寒歌(十三) “我们这是在哪儿呢?”商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迷糊的问道,此刻楚寻语一行人掉进了灵宗一处古怪莫名的火海之地,看的众人好生诧异。 “应该是在地下,而且是在万丈深渊之处。”楚寻语抬头看看上方,黑漆漆一片,似乎没有出口的样子,苦笑着说道,“我想是因为空间裂缝的缘故,掉进了这里。” “等等……”慕缘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望尘说道,“你们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像不像我们在部落里大长老给我们看见的那个未来?望尘前辈被爬满虫子,然后端坐在一片火海之上的场景?” 一席话说的所有人如醍醐灌顶,当场猛醒,望尘平静的笑道:“既如此,我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什么?命运如此,且看我如何旅步前行吧。” 众人不得不佩服这位前辈的淡然和气度,果真是天纵之才,似乎对多舛的命运没有任何担心,大家风范值得赞美。楚寻语点点头,对着众人说道:“既如此,我们继续前进吧,且看看,这地底世界,又有哪些故事。” “那我们朝哪个方向走?”梅晚提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我知道!”阿文涛高兴的插嘴,众人一片诧异的看着他,阿文涛笑着解释起来,“这里怎么说,也是透欧博如坎女神的领土,我们向她祈求,她一定会为我们指明方向的。” “透什么?欧什么博如坎?”慕缘张嘴又要问。 “透欧博如坎!”楚寻语直接慕缘一个“咱别丢人了行吗”的眼神,看的慕缘一阵白眼,直接帮着阿文涛做翻译:“这是他们部族掌管一切火焰的神灵,据说是一位易怒的女性神灵,但是又同时具备了热情和温暖的宽仁之心。” “哦、哦,了解、了然、明白、领悟!”慕缘连忙示意阿文涛继续说。 “就是这样。”阿文涛点点头,“我来占卜,向她请求帮助。”说完,阿文涛就到了一旁,站在岩浆池的旁边,低头闭上眼睛,似乎在默默的诵念什么,念了一会,别一伸手,洒出了一把透明的粉末,“扑哧”一声闷响,那块岩浆忽然沸腾起来,跳出一大片熔岩,溅射在岸边,阿文涛连忙往后一退,待那些熔岩冒着白气蒸干净以后,地上只留下了一道道古怪的痕迹,阿文涛低头看了一会,便露出了惯有的自然微笑,用手一指右边:“我们朝那边走,女神说,那边有生命的迹象。” “好,我们直接用飞的,这里道路走起来太艰难。”楚寻语等人立刻飞身御空,在一片片炙热无比的火海上,朝着阿文涛指明的那个方向就飞了过去。 也不知飞了多久,眼前的景象还是一切如旧,慕缘忍不住回头问阿文涛:“我说文涛兄弟,你们家的女神不会骗你吧,怎么还没到头呢?” “不会的。”阿文涛认真的在后面回答道,“女神的旨意是不会错的,既然说是这个方向,就一定是这里。” “别急。”望尘倒是沉的住性子,“让我们在飞一会吧。” “小心!”楚寻语凭着危险的本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来了,连忙大喝一声,慕缘在第一个,连忙身子一歪,硬生生的强行偏离方向,就在这么短短的一刹那,慕缘身子下的火海,忽然卷起了一道骇人的熔岩巨浪,拍过慕缘即将飞过的地方。 楚寻语眼疾手快,伸手一弹,数十道剑气飞了出去,射入岩浆之中,可惜什么都没有打中,如石沉大海一般无效。紧接着,数十道岩浆热浪翻滚激射而出,所有人身形连闪,赶紧四下避开。 观月小生喊道:“这岩浆里有东西,逼它现形!” 梅晚率先落下,轻轻站在岩浆上,一把拔下簪,往岩浆中轻轻一点,口中诵道:“青丝,钗如玉,玉骨冰肌,凝!”顿时岩浆表面一阵寒气翻滚,大量的寒冰从梅晚玉足下蔓延开来,似乎要将周围全部冻结。 “小姐,快躲开!”观月小生暗恼一声太冲动,连忙断喝道。 梅晚心知有异,连忙身形一纵,跳跃开来,刚刚躲开,就看见刚才站的地方冰面破碎,一股冲天的熔岩巨浪怒拔出来,翻滚不息,好险。 楚寻语一个筋斗往后一翻,站在熔岩表面,将长剑双手插入熔岩之中,大喝道:“风催秀林,风起!”一阵肆虐的狂风卷起,将周围整个熔岩池全部搅乱,随即大喝道:“商芊师妹!” “方圆如矩,赖天众音——徵字调,奏!”商芊心领神会,反手一拉琴弦,数个音符跳出去,一阵无声无息的灵气散出去,将整个熔岩池给震的微微乱动。 “还不现形?”楚寻语冷笑着。 结果那些熔岩给音波震的四下溅射,慕缘故作左闪右避的样子,笑道:“没用啊,看来不是什么……咦?”慕缘无意中望去,现墙壁上那些溅射出来的零星熔岩,竟然在往回蠕动不已,“这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被慕缘的惊咦声影响了,纷纷看向自己的周围,楚寻语将头凑过去仔细的观察一二,疑惑的说道:“这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什么?”慕缘焦急的问道。 “嘶……”楚寻语一抬头,感叹出一句,“竟然是‘熔火硬羚’,这东西可是入药的上等品种,寻常可不能见到。” “熔火硬羚?”慕缘愣愣的问道,“刚才就是这小东西兴风作浪?” “差不多就是它们了。”楚寻语乐呵呵的说道,“这小东西是天地间产于千万年熔岩中的奇葩,汇聚火灵气吞吐而成,书有记,不能离开高温多久,否则会硬化而死,如果活捉加之及时入药,必会成为驱寒生暖的妙药。” “这么厉害?”慕缘感叹道,“那我们抓一些。” “且慢!”楚寻语连忙提醒,“这小东西易怒,而且没有相应的工具,极难捕捉,还是不要招惹。” “咦?快看,它们在变黑呢!是不是什么魔化了?”商芊手指着惊呼道。 “变黑?”楚寻语回头看看,那些闪亮的小光点正在变成乌黑,散出丝丝热气,连忙告诉众人,“不要多想,这是它们生气的预兆。” “生气?生气以后呢?” “生气以后?”楚寻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当机立断,身形一纵,率先激射出去,“快跑!要出大事了!”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七章 北风寒歌(十六) 眼看着狰和清竹仙子的身影从一片紫色光华中消失,楚寻语众人拦都拦不住,瞬间,周围又回归到了黑暗之中,慕缘无奈的说道:“刚才这颜色,似乎和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啊。” “恩。”楚寻语点点头,“看来这就是他们门中秘术了,可以任意穿梭在这个空间里,我们外人是不可能短时间领会的。” “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慕缘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又回到了脸上,“这里生的事情,远乎我们的意料,清竹既然能够前来,说明狰是有意为之,净水寒月宫的师门也是同意的,到底生了什么,让她们能够允许清竹仙子孤身一人来到这魔门之中。” “不管怎么说,靠我们在这里揣测也是无用的,我们还是看看狰留给我们的这卷竹简里,记载着什么吧。”观月小生往前一步,提出了很关键的问题。 楚寻语打开一看,里面寥寥几笔,勾画出一幅简单的地图,众人眼前处在一片石窟中,在地图上标注的很明显,然后往里面走,应该都是类似于山路一带,还有几处奇怪的建筑分布,在地图的最深处,是一个大大的巨石状标记,这里就应该是狰要众人去的地方。 “出吧,既然狰说要见他,就必须充满勇气,说明了这里并不太平,大家都应该有所觉悟。”楚寻语看了看众人并没有退却的样子,带头笑着第一个纵身飞了出去。 这里的洞窟顶极高,大约有数十丈,所以为了避免地面上的一些麻烦,还是能够飞行的,所有人尽量收敛气息,免得招来无妄之灾,在这未知之地,还是低调一些没错。 众人大约飞了半个多时辰,才现出口,是一扇巨大的石门,不过是敞开的,上面刻满了灵宗惯有的妖魔食人的场景,所有人都已习以为常,进得大门,才现这是一片空旷的大殿,地面石板平整,但是感觉却气势恢宏,放眼望去,最少有百余根五人合抱粗细的石柱树立其中,另外高耸至顶,众人落下,看着这样的手笔,怎么说也有些感叹。 慕缘走到一根石柱下,左看右看,用手敲敲,摇头调笑道:“这灵宗的人对于书画一脉还是喜好另类的,怎么这石柱上,都刻满了这么渗人的恶鬼画面?野郎中,看来他们要向你学习了。” 楚寻语也走过来,上下打量一遍,果不其然,从底部座基到柱体上都是一副人间修罗的画面,不禁摇摇头,高声问道:“诸位,有什么奇异现吗?” “并无现。”众人摇摇头。 “恩,那我们就走吧。”楚寻语看并无异常,于是转身就和众人放心的走了。 没走两步,忽然听见“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石块滑落了,众人立刻警戒的一回头,慕缘眯起眼睛高喝道:“什么动静?是哪路的朋友?” “废话!”楚寻语无奈的撇撇嘴,“不会说江湖口就别东施效颦,这里当然是灵宗的人。” “什么?你刚说我东施效颦?”慕缘怒道,“我看你小子才是……” “嘘……安静!”商芊一挥手,“仔细听!” 众人侧耳听去,这才现,竟然在远处的黑暗之中,那些石块滑落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密集,似乎有什么东西出来,而且数量还不少,第一个念头很有可能又是什么虫子,楚寻语立刻说道:“小心,别走散,找掩护!” 所有人第一时间躲到了一根巨大石柱后面,小心翼翼的看着远方的一片黑暗,慕缘忽然抖抖身子,一边看着前方,一边无奈的说道:“野郎中,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胡闹。” “恩?”楚寻语也在石柱后面伸头往前看,漫不经心的回道,“胡闹的应该一向都是你吧,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胡说,你当我傻吗?你一直在挠我痒痒,别闹了。” “谁挠你了。”楚寻语举起两只手,示意根本没碰他。 慕缘大怒:“不是你难道还是……恩?” 慕缘这才现不对,往后侧了侧身,低头向刚才站的地方凑过去,就看见石柱上似乎有一只小手在动,不过这只小手是灰色的,好像是骨节,上面满是尘土,还带起了一颗小石块滚落,慕缘遂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咯吱——”一声尖叫,忽然一张怪脸没来由的从柱子上伸了出来,吓得慕缘往后一跳,随即喊道:“妈呀,这柱子上怎么会有脸?” 所有人顿时大惊,就看见身边那些大殿中的石柱上,所有人的修罗恶鬼都仿佛活过来一般,开始挣脱表面的沙石,手舞足蹈的往外扒。 “不好!”楚寻语大惊,“这是要群魔乱舞啊。” “快离开这里!”观月小生立刻疾呼一声,所有人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大殿的另一端飞去。 “小心,来不及了。”楚寻语眼疾手快,伸手就是连数道剑气,正好击中了一个从柱子上跃向自己的黑影。 众人当即落下,背靠背围成一团,这才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石柱上刻画的那些修罗恶鬼图案竟然全都活了过来,这些怪物有大有小,全都奇形怪状,面目狰狞,有四只手的牛头怪物,七八丈高;也有两张脸的骷髅骨骼,才到普通人的膝盖,手里或持石枪,或举石剑,短短的一瞬间,将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放眼望去,远处的黑影中都密密麻麻,最起码不下上千只。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慕缘一边戒备面前,一边问道。 “天知道。”楚寻语横起长剑,皱眉说道,“我猜测这应该是灵宗在这座石殿中布下的机关阵法,这些东西应该都是用来保护什么的。” “不管他们保护什么,我们现在怎么办?是打还是逃?” “边打边逃。”楚寻语用手一指侧面,“看地图,那里就应该是出口,我们一路冲出去,不能恋战,因为看样子这个阵法还没有完全动,我们面前的这些怪物似乎不是很难对付,千万别等后面的变招出现。” “走!”慕缘当即第一个身形激射出去,几个人一下子一头撞进了怪物堆里……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北风寒歌(十九) 飞在空中,耳边风声呼啸,楚寻语已经能够感觉到身后慕缘和商芊的气息放大了数倍有余,甚至能隐隐听见有轰鸣声响起,看来双方已经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不禁有些微微担心,慕缘和商芊到底行不行,那个大家伙的实力不容小觑,虽然有着很严重的损伤,但也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小怪物助阵,形势不容乐观,想到这里,楚寻语几乎都有一种想折返回去的冲动了,好在一想到慕缘那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神,还是能够按耐住自己耐心的。 现在楚寻语的身边,就只剩下观月小生、梅晚和阿文涛了,望尘前辈和慕缘这两个最信任的人已经远离了自己身边,这倒是自从认识了他们以后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一向习惯于悲伤寂寞的自己倒是开始变的有些不习惯了,尤其是观月小生和梅晚这两位宏道门的人在身边,更让自己要多加提防,如果所料不错,一旦自己从狰那里得知了什么关于黑灯的重要信息,只要条件允许,他们肯定会对自己下手,而且看他二人这样,多半身上还有什么宏道门秘宝,还是一定能够制住自己的那种。 虽然自己不会简单就范,但是可苦了身边阿文涛这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了,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脸好奇的东张西望,抱着一腔除魔卫道的热血而来,丝毫不知其中凶险,也罢,既然天命如此,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这样,众人飞了大约有四个多时辰,才终于到达了地图上所示的目的地,因为飞行的度太快,修为最低的梅晚已经有些脱力,鼻翼上隐隐有些冒汗,可是始终一言不,跟在众人的最后。 目的地其实是一座范围有百里之广的空旷地带,是把山体掏空的圆形山腹,边缘处,刻满了各种修罗神佛的雕像,包围着这个圆形,每一座都是几十丈高,各个表情不已,或狰狞,或仁慈,或快乐,或悲伤。唯一相同之处,都是双手捧着一团小小的火苗,照应着昏黄的空间,气氛好生压抑,它们一个个都雕刻的栩栩如生,让人不禁心存敬畏,这些石像的身上都牵着一条碗口粗的黑绳,上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纸符,所有的绳索在中心处连接成一点,那一点似乎有一个很高很高的祭坛,而上面放置着哪些东西,就看不清楚了,不过狰和清竹仙子二人的行迹倒是一目了然,因为他们就站在祭坛的最顶端,而楚寻语一行人就站在入口处,眼前是一座孤零零的石桥,沿路直上,直达祭坛的顶端。 抬头望着满天遍地交织的绳索和符文,楚寻语和众人慢慢走向前去,阿文涛惊讶的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呀。” 观月小生倒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出感慨:“这个阵法恐怕就连阴阳家的高人都要敬佩,楚兄,你看呢? 楚寻语一边走一边点点头:“这里的一切都显现出了大家风范,灵宗果然不辱魔道四门四宗之名,外面看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腹藏锦绣文章,胸含千里江山,不可小觑。” 梅晚似乎知道些什么,四下打量的眼神中隐隐暗藏心机,楚寻语不禁感叹,果然是魔道大小姐,他父亲一定还知道一些关于灵宗而又不为人知秘密。于是故意问道:“梅晚师妹,似乎你心有所系啊。” “恩?”梅晚在身后一愣,随即坦然点头承认,“楚师兄真是洞若观火,师妹我确实有所思虑,来之前,父亲曾经耳提面命,说灵宗一定内藏着一些不同寻常的真相,因为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知道一些传闻,不过多为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所以特地嘱咐我来,要好生观察一二。” “恩,师妹你倒也诚实。”楚寻语点点头。 不多时,便走到了祭坛下面,众人抬头望去,但见狰身形一纵,落了下来,守住祭坛口,和众人隔了几丈距离,冷冷的开口道:“终于来了。” “恩。”梅晚率先点头,“狰师兄,小妹在这里代表宏道门全体上下向灵宗问好。” “说过了,灵宗已经没有了。”狰淡淡回答。 “至少曾经是,我是代表家父向伯父问好。”梅晚很乖巧,拿出辈分压人。 神州大地千百年来,辈分等级制度都是森严的,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狰都躲不了,他一咬牙,只好作揖道:“谢谢梅伯伯关心。”梅晚和观月小生也连忙还礼。 阿文涛是异族人,不懂中原这一套,但是看见别人都行礼,自己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一起做,只不过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有楚寻语一直站着没动,狰也毫不意外,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先开口。 “我就不向你行礼了,我没那么大的背景家门。”楚寻语轻松的笑道,“我是被药王府逐出家门的不肖子弟,我要是还拿药王府来说事,就显得唐突了,所以我仅仅是来代表我自己,来问候狰兄,一别数年,别来无恙啊。” 狰点点头,淡淡说道:“还是和当年一样嬉笑红尘,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吧。” “好,快人快语。”楚寻语一点头,直接开口问道,“第一,狰兄可知那黑色宫灯是什么东西?这妖物与我妻之死大有关联;其二,狰兄可知道此物现在正在何处?我欲寻它;其三,灵宗到底生了什么事?是否与那黑色宫灯有关?为什么把清竹仙子也牵扯进来了?最后,我想打听一件月牙状的宝物下落。” 前三个问题狰一直默默听着,一幅波澜不惊的表情,唯有最后一问,他的眼光微微一滞,楚寻语就知道,问到点子上了。等楚寻语说完,狰拿出一只竹简,闭起眼睛,等了好一会,才睁开双眼回答:“这些问题的答案我都已经写在了这支竹简上,你要想拿到手,应该知道需要怎么做。” “知道。”楚寻语将长剑一横,剑护上铃音一响,“随时候教。” “恩。”狰点点头,随后用手一指祭坛上方,“至于说清竹嘛,她正在忙她的事情,不是你们该管的。” 大战,一触即……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北风寒歌(二十一) 楚寻语看着狰的举动淡笑道:“狰兄,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能看见你所背负之物了,遥想当年,玉虚宫论剑之时,我弃权之后,你又打败清竹仙子,最后一场,对阵后来的天下第一人之时,就算铩羽而归,也没有拿出背后之物,我何德何能,交手伊始,就能享受此番待遇。” 狰的手顿了顿,眉头一皱,不由的回想起当年,当年的那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话说当年楚寻语他不战而败,狰当然轻松晋级,和清竹仙子进行了下面一战,所以说,他们二人有段交情,这也是楚寻语揣测出清竹仙子唯一能来这里的理由了。最后一战,就是决定后来天下第一青年才俊的总决赛,狰和后来那个被称为天下第一人的“他”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震惊了所有人,最后终于败阵,不过就算这样,狰也没有拿出背后所背负之物,很多人都猜测,他背后的东西是不是一件不得了的神兵利器,如果拿出来,**还未可知。 想完当年的场景,狰嘴角苦苦一笑:“那天,我不能用它。” 楚寻语一愣,随即想明白了事由,长叹一口气:“一直以为狰兄你桀骜不驯,没想到也是顾全大局之人。”在这个时候,楚寻语终于想明白了原因,当年一战,狰是魔道的大公子,而他的对手是正道青年领袖,狰如果拿出了此物,要是输了还好说,要是赢了怎么办?那就是魔道问鼎天下未来之冠了,恐怕这会成为天下人的众矢之的,整个灵宗都会成为天下正道的围剿对象,因为天下人是不会允许下一代由魔门中人领袖群伦,更不愿意让他们这么做,不拿出来的后果,无疑是聪明的,因为输了,也能留给别人一个遐想的空间。 “虚伪而又丑陋的世界啊。”楚寻语感叹道,“让这人生变的如此疾苦,如此悲情。” “我还没有沦落到被你同情的地步。”狰丝毫不接受楚寻语的理解,伸手一拉,扯掉了背后的蒙布,淡淡说道:“当年一战,那个人或许不配我拿出它们,而现在的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已经变的更强了,值得我如此认真。” 楚寻语眯着眼睛望去,其中充满了惊疑声,只看见狰背后背着的,竟然是四根造型怪异的……怪异的“拐杖”……还是什么?一根是木头柄上,插着一只巨大的兽爪,苍老而又尖锐指甲,带着点点斑驳的血迹,就让外人感到胆寒;第二根木料呈现出弯钩状,尖端挂着一颗巨大的妖兽眼球,青筋暴起,上面的瞳孔竟然还在乱动,仿佛在四处张望;第三根则是一头呈环绕状,束缚着半个骷髅,骷髅虽然无肉,但是一眼望去,表情很是扭曲;最后一根全是由根根人类骨节组成,上面刻满了符文,整个形状,貌似一柄朴刀。 “恩?这是些什么东西?拐杖?法宝?还是兵器?有名字吗?”楚寻语愣愣的问道。 狰看都不看楚寻语一眼,用手一指,背后四根木杖一瞬间激射出去,直插楚寻语的周围,成四方形将楚寻语包围在里面,楚寻语正欲持剑冲出包围,忽然感觉不对,抬头望去,当下暗道一声不好,只见头顶上一个法阵突现,硬生生的将脚下地面撕裂,一只巨大的怪物手臂伸了出来,一下捏住楚寻语的全身,往地底拖去。 楚寻语被这股怪力捏的呛出一口鲜血,奋力挣扎,可惜毫无作用,惊呼道:“不可能,这是什么怪术?竟然能召出阿修罗地狱的魔兽!” 下一秒,楚寻语冷笑着摇摇头:“雕虫小技,狰兄,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完,剑护上,铃音叮咚唱响,什么都没有了,楚寻语还是站在原地,周围那四根木杖静静的立在周围,什么怪物都没有出现,楚寻语睁开眼睛,笑道:“狰兄,这些荒诞的幻术还是不要在拿出来了,我可没那么容易就范。” “哦?”狰还是站在那里,“人常言,剑修者专攻武斗之技,不修心法,也不练其他神通,没想到你竟然一眼看穿幻术,看来还是留有以前药王府的功底。” “见笑了。”楚寻语忽然出现在狰的背后,凭空一剑,朝着狰的后劲刺下。 狰都也不回,身形一闪而逝,下一刻,他出现在空中,右手伸手一招,凭空抓出那根眼球木杖对着下面的楚寻语就伸了过来,可惜楚寻语没有给他留有机会,直接紧随其后,出现在他背后,又是长剑直指背心。 狰反应极快,左手抓住那根兽爪木杖反手就是一击,和楚寻语的残情长剑竟然拼了了旗鼓相当,双方被力道反弹出去,楚寻语不禁感叹,好硬的家伙,竟然没有被自己的长剑砍断。其实狰的心中也在暗自惊讶,照常理来说,不管是什么,被自己的这东西抓住,早就给捏个粉碎了,可那柄长的惊人的黑色怪剑,竟然毫无损伤,不得不说是异数。 狰正在愣神,忽然感觉不对,头一低,不知什么时候,一层结实的寒冰正在向上蔓延,瞬间就凝结到了脖子处,狰正欲脱身,忽然听见楚寻语在头顶上一声大喝:“晴儿!”只看见一身形娇小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空中,双手竟然引了一道巨大的天雷附在楚寻语的长剑之上,楚寻语气贯长虹,双手持着那柄黑色长剑,裹挟着漫天轰鸣的雷击之声,迎头劈了下来。 狰毫不慌乱,心念一动,地面上那根骷髅木杖忽然一摇,那半个骷髅空洞的眼眶中血光一闪,满嘴的碎冰大口大口的咀嚼着,狰全身的冰块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让自己得以脱身,避开了楚寻语这一剑的攻势,楚寻语见机会已失,也毫不在意,再一次调整方向,对着狰就来。 狰抬手就要动作,忽然身形不稳,竟然向楚寻语迎面撞去,表情不由得一愣,这才现自己身边竟然全是暴虐的狂风,把自己强行往那边拖去。狰立刻故技重施,再次用地面上的骷髅木杖跨域空间,吞噬了此术,让自己得以逃脱。 可是狰刚刚站稳身形,眼前人影一闪,就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站在面前,拿着白骨木杖对着自己就刺,狰恼怒的一挥手,抓出自己的白骨木杖喝道:“欺人太甚!”顿时魔气翻涌,背后一尊巨大的阿修罗魔鬼虚影出现,右手用力的一挥,虚影也如影随形,一记重拳带着浓烈的魔气打了过来。 楚寻语此时赶到,用自己满是天雷之术的长剑硬拼上去,“轰隆”一声巨响,双方再次被反射了出去,隔空站定,只不过楚寻语这边,背后出现了四位造型特立的女子,或红,或赤足。 而那边狰隔空站定,点头道:“双、雪、晴、灵,四秀倩影,好久不见了,四位。” ……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北风寒歌(二十三) “慕缘师兄,它们可真麻烦啊。”商芊此时正气喘吁吁,靠在门上,手里捧着古琴,看着眼前遍地的碎石和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感叹道。 身边慕缘刚把那个大怪物给扔了出去,也靠过来,口中微微喘息,看来这里的处境让他也感到很吃力,他听见商芊的话,便点头赞同:“希望野郎中他们快点回来。” “楚师兄他们应该很快的。”商芊连忙宽慰他,“要知道楚师兄可是很强的,估计这回已经打败那个什么狰了。” “没那么容易。”慕缘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那个叫什么狰的很强吗?”商芊好奇的问道。 “强!”慕缘斩钉截铁的回答,“他可是当年的天下第二人,仅次于当年的那个他,又或者比他也还要强一点。” “他有那么强?”商芊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的。”慕缘坦然承认,“此人虽然孤傲,但却最为冷静,极为善于分析对手的招数,对于各种法术和战术的运用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当年很多人都感觉这不像是一个后辈能做到的,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恐怕这家伙从小就和这些怪物相互厮杀,所以能够拥有如此出色的战术智慧。” “这样啊。”商芊默默的想了一会,暗暗说道,楚师兄,你一定要加油啊。下一刻,漫天的石像怪物在那个大家伙的带领下,又卷土重来,气势汹汹的回杀近前,慕缘他们的身影,又被淹没了…… 另一边,楚寻语浮在空中,低头俯视着冷静如故的狰,知道不能再和狰这样靠万千炫目的法术来分胜负了,必须使用一些真格的手段,于是集中精神,闭上双眼,让自己体内灵气激荡,高举残情长剑,一声龙吟虎啸之声直冲云霄,翠绿色的乙木灵气盎然勃,让整个天空都在为之颤动,一股清新却又磅礴的气势释放出来,带着独有的剑修士风格充满了天地之间。 感受着眼前一切凌厉而又盎然的灵气波动,梢随风舞动,狰皱着眉头看了很久,不禁叹道:“好剑势!”。狰自由博学多才,其见识学问并不在浸淫百家之书的楚寻语之下,他深知天地灵气,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象,每人生来就有不同的区别,入不同的门下,修行不同的法门,在进一步深入强化,无论是道、佛,还是魔,都是如此,都是后来修行的结果,也正因为如此,便有了天赋资质一说,楚寻语的乙木灵气属木,性质活力生机,是医道的不二天赋,剑路艰险坚韧,最适合的则是金阳一脉的灵气,没想到楚寻语这一身乙木灵气,竟然可将剑修者的剑势释放到这个程度,淬不及防之下,皮肤都被割裂的隐隐作痛,所以不得不称赞他一句。 楚寻语双目一睁,身形跃然而下,直冲狰的面前,狰毫不示弱,一手持白骨木杖,另一手拿兽爪木杖迎了上去,二人仅仅交手不到三个回合,狰就知道是自己太大意,原来自己的两根木杖竟然已经压制不了楚寻语那一柄古怪长剑了,既然已经知道深浅,自己当下也不再硬拼,直接再让骷髅木杖将自己拉回原位,正要动作,没想到楚寻语竟然已经料到了这一手,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近前,挥剑便是一击,狰立刻双杖交叉,死死的顶住了这一击。 二人争锋相对,丝毫不示弱,楚寻语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感受着每一点的战意,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变慢了,他压抑着战斗的兴奋说道:“狰兄,你果然不擅长近身肉搏战斗啊,仅仅是仗着自己的法宝强大一时间硬撑而已。” “是吗。”狰面对面的平静回答,“既如此,就不会再让你近身了,这是最后一次。”说完,身子一闪,抓起那根眼球木杖硬生生的掀起一道狂风,将楚寻语的身形给掀出老远。 这阵风可不是普通的风,要不然也不会逼的楚寻语后退,楚寻语明显的感觉的一阵阴寒,仿佛看见无数黄泉恶鬼席卷而出,朝自己扑来,情急之下,连忙后退连连,站定以后,那边,狰的下一招紧随而至。 狰还是坐在原位,手拿眼球木杖,双手连掐法诀,高喝一声:“万物皆灵,黄泉——百鬼夜行之术,开!” 那木杖上挂着的巨大眼球忽然瞳孔一闪,成千上万的怨灵冲了出来,带着悲鸣声冲向了楚寻语,楚寻语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汗毛倒竖,这不是幻术,而是实实在在的百鬼夜行,那些面目狰狞的怨灵呼啸着冲了过来,遮天蔽日,大有将楚寻语撕裂之感。 楚寻语战意高昂,丝毫不退却,应难而上,大喝一声,全身灵气暴涨,欲要直面剖开此术,直接撞上眼前那一团团黄泉百鬼。 狰眉头一皱,早就听闻武修者个个都是不会后退的疯子,没想到传言是真的,还真有一条道走到黑的傻瓜,竟想正面突破此术,不过自己也要以防万一,难免有什么变数在其中,当下手一挥,再次喝道:“万物皆灵,火海——炎难厉鬼,现!”坐下的地面立刻变成了一片熔岩翻腾,数十只全身着火的丑陋怪物爬了出来,抬头仰望了一下,身形一纵,扑了上去。 楚寻语在上面一路用灵气硬拼,冲开重重黄泉之鬼的阻隔,自己心中也是有点着急,没想到这些黄泉百鬼竟然如此难缠,前仆后继,自己的身形已经渐渐缓慢,恐怕是冲不到狰的面前了,而后面那些炎难厉鬼带着熊熊火焰已经上来,近在咫尺,形式不容乐观。 下面的狰嘴角露出了一缕不屑的微笑,淡淡说道:“我刚才说过了,不会在让你来到我的面前,结束吧,我来为这迟到的一战,画上最后的句号,送你致命一击,万物皆灵,终了——午后黄昏,开!” “咣!咣!咣!”数声巨响,楚寻语举目四望,当下心都冷了,脚下和头顶上方,有数十道法阵出现,一道夕阳黄昏从云层中照下,全身顿时一片颓败之意,大量灵气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顷刻之间流失,眼睁睁的看着数以百计的黄泉百鬼和炎难厉鬼的凶猛攻势透体而过,自己再也把持不住,带着一路肉眼可辨的血花,坠落向了尘埃。 这就是狰,当年的年轻才俊中天下第二人的实力,一旦认真起来,楚寻语竟然再也没有近身的机会,仅仅是瞬间,就被杀的完败,跌落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狰平静的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就要离去,而此时的楚寻语,重伤倒地,这是自他出了两极之地以后,第一次遇上如此强劲的对手……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北风寒歌(二十六) “扑——”一口热血从楚寻语的口中呛出,身形被刑天这尊杀戮魔神给击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进坑洞中,手里的长剑几乎都拿不稳了,差点掉落下来,三个回合不到,楚寻语遭遇到了第二次完败。 狰捧着眼球慢慢走过来,狞笑道:“这一回,你还能站起来吗?” 楚寻语咬着牙,撑着长剑慢慢爬了起来,此时全身上下都是伤口,情况很不妙,不过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方才中了一招“午后黄昏”,身上灵气倾泻一空,后续不稳,现在终于恢复了,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 “轰隆”一声巨响,猛志刑尊一拳重击,楚寻语高举长剑挡住那沙包一样大的黑色拳头,双腿都已经陷进了土地中去,又是一口鲜血涌到了嗓子眼,堪堪就要喷出来,那一刻,楚寻语心中暗自寻思,要不要召唤出欧阳娉婷,但是又唯恐狰会操控牛马双鬼将婷婷这只生魂给收走,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名剑修士,他的尊严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这是一种**裸的失败。 狰摇了摇头,看来这一次,楚寻语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当年那个和自己同名,并列中原八俊的那个小思奕,真的是天资横溢,以金丹期修为,就敢和元婴期修士试比高的气势,也仅仅是昙花一现,现在看来,他也许已经配不上中原八俊的光环了。 又一次,楚寻语的身形带着一路张扬的血花,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此时的楚寻语,真是狼狈极了,髻散乱,全身的衣物都破损不堪,脸上满是伤痕和尘土,摇摇晃晃的又一次爬起来,此刻心情可以形容为极为失落,极为失落,轻轻感叹着,这就是天下第二人的实力吗?没有任何悬念,因为自己没有任何底牌了,四秀倩影被废,一直仰仗为绝杀技的“剑之风”,在自己这么点元婴期的修为下,根本撼动不了这个大家伙,想要近身摧毁那颗硕大的眼球,也毫无机会。 看样子,这场战斗应该可以结束了,狰慢慢走近,淡淡说道:“再见了,从此以后,你就不属于中原八俊了。”说完,一手捧着眼球,另一手平伸一抓,瞬间,猛志刑尊将楚寻语那渺小的身躯给捏在手里,举到半空中,轻轻一用力。 “咳……”一大口鲜血从楚寻语的口中喷了出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捏碎了,仿佛要吐出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恩?”遥远的两极之地中,在一片幽蓝静谧的断崖上,一位身着白衣、风华绝代的男子,挺立着修长的身影,看着天际,心中似乎有所想,半天,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到此为止了吗……” “不!”楚寻语咬着牙,强行撑开被血迹模糊的双眼,全身都被捏成一团,每一寸关节在吱吱作响的呻吟,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为了活下去,活着打听到萧萧的消息,为了战胜所有的困难,自己还不能在这里死去,只有活着,坚强的活下来,那么才能使所有的一切变为可能,“剑,我还有一柄剑,我的剑可以剖开一切阻碍!” “啊——”楚寻语忽然大喝一声,全身灵气狂暴的涌动,漫天都刮起了剑刃的风暴,站在地上的狰抬头看着这一切,皱着眉毛摇头道,“方寸已乱,看似凶猛,却毫无境界,垂死挣扎!” 漫天的剑气飞舞,楚寻语脑海中只有一个字“剑”!起初这些剑气虽然肆虐的抽打在猛志刑尊的躯干上,看似凶猛,其实如同蚍蜉撼树,毫无用处,但楚寻语毫不放弃,继续让自己体内的灵气与漫天剑气共鸣,让整个大地的表面都被刮的寸草不生。 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身边剑气穿梭,丝毫不为之所动,大约这样的过程坚持了半盏茶的时间,狰就开始慢慢觉了不对,心中暗道有变,原来这样疯狂的宣泄灵气的举动,似乎不应该是一个元婴期修士能坚持的时间,寻常人家,早就灵气枯竭而死了,难道是思奕他还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惊人之举吗? “不好!”狰的内心深处忽然莫名的产生了一种颤动,让自己一哆嗦,赶紧一松手,想丢掉楚寻语,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就看见头顶上,自己那尊猛志刑尊的手腕处,竟然出现了朵朵剑花,一阵闷响,楚寻语的身躯被丢了出去,而狰的左手腕上,出现了道道血痕,痛的自己不由的寒心,感觉已经有剑气侵入自己体内躁动不已。 “这不是刚才的那一招。”狰诧异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又抬头望了望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楚寻语。 这一异变,让远处在两极之地中那个男子也满是惊异,他颇有兴趣的自语道:“哦?竟然领悟了我的‘花’?风、花、雪、月,小思奕,你可真是让我吃惊啊。” 狰的面目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神色,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由内而外的出现了剑花翻涌,这都是伤到了猛志刑尊的躯体,而引自己身体内部的特征,怎么会这样?“咳……”一阵血气上涌,狰硬生生的将其压了下去,竟然能伤到自己,简直就是莫大的玩笑,看着远处楚寻语还趴在地上,不由的嘲讽:“怎么?你还想继续躺下去?你不是还有后手吗?都使出来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狰的声音,对面的楚寻语依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在凌乱的丝下,慢慢的抬起头,面目上全是青筋,猛的一睁眼,只看见双眼之中全是漆黑,泛着淡淡的暗红光芒,嘴角咧出了一种难以理解的狰狞笑容。 “心魔!”狰大吃一惊,“怎么会……” 爆了,积蓄多年,又被那个黑衣人灌溉过的心魔种子终于爆了,在楚寻语的悍不畏死的打法下,终于心智防线崩溃,心魔夺取了理智的空间,取代了楚寻语的内心,残情剑护上,那只银色铃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一同变成了漆黑色……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北风寒歌(二十七) “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这么重的心魔。”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楚寻语说道,“真是意料之外的麻烦。” 楚寻语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狰的面庞傻傻的痴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双眼泛着一片带着略微暗红的漆黑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一直歪着头盯着狰猛看。 狰给盯的有些不自在,骨子里忽然感觉到一阵慎得慌,于是自言自语说:“没想到偏偏挑这个时候爆出来,真是开玩笑,好吧,既如此,那我们就双魔共舞吧。”话音刚落,双眼皮一翻,顿时魔气上涌,也露出了一双漆黑的魔眼,像无尽的夜空一样深邃。 顿时头顶上方那一尊巨大的猛志刑尊的无头躯体变的狂性大,双臂挥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声势极为骇人,可对面的楚寻语却毫不为之所动,感兴趣的看了看右手拿着的长剑,好像这才是能吸引自己目光的来源。 可是狰不会给楚寻语“顾影自怜”的时间,手一挥,那尊巨大的魔神就挥舞着古朴的干戚劈了过去,楚寻语猛的一抬头,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狰眉头一皱,往上一看,只看见楚寻语在半空中,身形忽然向下俯冲,对着猛志刑尊就来,狰连忙驱动手臂阻挡,但见楚寻语在半空中,全身灵气忽然暴涨,长剑挥舞,视线所能及处,漫天都是剑花袭来,密不透风,割裂了无数空气。 狰赞道:“好!”但动作不停,一手平举,楚寻语根本不会回头,硬直直的逼近猛志刑尊的大手,还有七八丈远,就看见猛志刑尊的手腕处,剑花所及,变的皮开肉绽,魔气四溅,狰吃的痛处,侧目一看,自己的手腕处,竟然也是血肉模糊一片。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狰直接用另一只手臂,挥舞着干戚,对准楚寻语的身形,就是猛的一劈,竟想用蛮力,将他砸开。 “轰隆”一声巨响,像拍苍蝇一样,把楚寻语渺小的身体给打回了地面,但是让狰没想到的是,楚寻语竟然双手持剑,站在地面上,用一身蛮力,硬生生的给挡下了。 “不可能!”早就听说武修者蛮力惊人,但是也不是这么惊骇世俗的,狰这一下的力道,自己明白,就是砸泰山,都要塌个窟窿,这小子在心魔上涌、不计风险的情况下,竟然逆转功法,爆出这么惊人的怪力,任凭脚下的地面怎么下陷,他也纹丝不动。 忽然一声闷响,楚寻语双臂的衣衫全部震碎,整个瘦弱的手臂上肌肉根根青筋暴起,有些血花往外渗出,这是肌肉断裂的现象,可是现在被心魔入侵的楚寻语自己根本不知道疼痛,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眼前这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双手一力,将那柄干戚往上一掀,楚寻语跳了起来,身形连闪,竟然踩着猛志刑尊的手臂就顺道而来,直扑狰的本体,两三个呼吸,已经到了近前,一剑刺来,直奔狰的面门,狰毫不畏惧,心念一动,猛志刑尊另一只大手就挥了过来,将楚寻语又一次拍飞,可楚寻语根本不会停顿休整,身形刚稳,又一次冲了过来,再被大手拍飞,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从未停歇。 狰皱着眉头,心中极为不快,因为他都已经看见楚寻语小腿上的肌肉断裂,但是身形却毫不停歇,这家伙现在已经不知道痛了,而且动作越来越矫捷,隐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已经跟不上他进攻的节奏,难道这就是武修者所追求的极致吗?简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在燃烧,形同疯子无异。 终于,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以后,楚寻语终于冲到了狰的面前,双方的鼻尖仅有一寸之隔,千钧一,猛志刑尊的大手陡然袭来,一把捏住楚寻语的身躯,让他动弹不得,四只漆黑的双眼对望着,狰露出了杀意,就要在这里,将他的身体挤压碎裂。 没想到楚寻语感觉身体不能动,竟然将头往后一仰,然后猛的往前一撞,用蛮力,让额头撞上了狰的鼻梁,在那道伤疤处,留下了刻苦铭心的痛。 “嘶——”狰吃的痛了,心神一分,顿时大手上怪力也是一泄,楚寻语趁机逃脱了出来,拿着剑就横扫过来,狰随后用空着的左手一抓楚寻语的手腕,情急之下,强行将他摁住,想要阻挡他的杀招,没想到楚寻语根本无所谓,右手手腕被制,左手紧跟着就来,一记老拳,狠狠的打在狰的腹部。 “咳——”狰被揍的一弯腰,吐出了一口鲜血,这时候,什么万千华丽的法术都忘记了,什么运筹帷幄的战术都没有了,只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被打穿了,灵魂都在颤动,这是什么样的怪力啊,但是楚寻语还没有完,紧跟着又是一拳一拳接一拳,既然狰抓着楚寻语拿剑的手腕不敢松,那么楚寻语干脆直接用铁拳招呼,短短的几个呼吸,一百来拳就飞了出去,遍及狰的身体每一处,终于,让他再也抓不住什么了,直接丢开眼球和楚寻语的手腕,横着被打飞出去,在地上拖了老远,才停下来。 眼球一脱手,那尊巨大的猛志刑尊立刻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楚寻语愣愣的站在原地,远处,拖着一路血花的狰,招来白骨杖,慢慢的拄着爬了起来,样子也是狼狈到了极点,眼眶、眉骨,脸上每一处不变形的,全身都是伤痕,这一回,可比上次在玉虚宫论剑之时来的要猛,痛的要深,痛到骨子里去了,伤到每一寸筋络之中。 狰看着手里吐出的一口鲜血,简直难以置信,当年的玉虚宫一战,都没有伤成这样,他竟然能把自己揍成这副田地,不过更匪夷所思的是,楚寻语全身上下也已经不堪入目,没有一块好肉,竟然还能站在的起来,狰喘了一口粗气,自语道:“心魔也是要靠自己的信念才能支撑,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你竟然能越自己的**,战斗到这个地步?” 楚寻语还是站在原地,一片漆黑的双眼,傻傻的笑……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归来的日子(中) 转眼一晃,已经又过了两月,已经快到三月了,那个春满桃花开的日子,楚寻语还是没有回来,慕缘和望尘依然坚守承诺,在村落里默默守候,终于,在一个阳光格外灿烂的中午,楚寻语那背着长剑的消瘦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与他一起的,还有清竹仙子,让慕缘他们又惊又喜。 “哈哈!野郎中,我就知道你还没死!”慕缘乐的连忙冲过去,对着楚寻语的后背又拍又打。 “好了!好了!”楚寻语笑着点点头,“我没死,但是也禁不住你这么拍打,别这么激动,大家都好吗?咦?观月小生和梅晚呢?” “哦,他们啊,等不及了,就留下一句问候,先回师门禀报去了,说是在西行的路上,会找机会与我们汇合。” “恩,想来也对,他们养好伤之后,估计就等不及了。”楚寻语点点头。 清竹仙子和众人一一见礼,当然,把在场的阿文涛又一次给看痴了,这小子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苏醒过来,据大长老说,是用了一种秘术,把准备将灵魂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阿文涛给拉了回来,费了不少劲。 众人回到了一直住着的“仙人柱”,阿文涛识趣的借告诉众人楚寻语归来的借口离开了这里,让他们好有自己的时间说说话,这一聊,可就聊了整整一个下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嗟吁不已。 先自然是围绕楚寻语那卷竹简里到底说了什么,这是所有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楚寻语也不瞒着大伙,直接说个明白。竹简里提到东西很广泛,也很概括,据狰自己了解,灵宗最开始的时候是由一群喜好佛法的年轻人聚集在了一起,游历到了长白山,然后碰见附近妖孽横行,所以各施手段,将这里的怪物一网打尽,封印在了深山里,然后不敢离开,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灵宗后来的这一脉人,当然了,这也是道听途说,具体是不是,年代也很久远了,一般人也无从得知。 “等等!”慕缘一抬手,打断了楚寻语,“那么说,鄂伦春族内流传的那歌谣有一半是真的了?确实灵宗在镇守着一些怪物?” “可以这么说吧。”楚寻语猜测道,“至少狰也是这么说的,毕竟多年以前的历史,谁也说不清楚,他也仅仅是考证而已。” 后来,时间应该在玉虚宫论剑之后,某一日,灵宗上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看不清楚样子,声音很是怪异,不男不女的,披着一件怪异的斗篷,看不清楚里面的样子,身边跟着一女子,狰在竹简中,形容的打扮,很像是在汉中城里,在那股时间逆流的大潮中,看见的萧萧背影,他们和狰的父亲在会客厅中,密谈了很长时间,一般人都不许进入,所以狰也没法进去,不过,他也并没有在意,因为江湖上哪天没有一些神秘的访客来此?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只不过这些人离开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好像隐隐有些苦恼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麻烦在困扰着他。 再后来,就到了自己听说思奕闹金陵的事情了,他表示很震惊,因为据自己后来了解,思奕的夫人就是当年来门中的那女子,这让自己感觉匪夷所思,不过后来也想明白了,估计是药王府的人,所以打扮成那模样,要知道药王府在江湖上,也是很低调隐晦的,不亚于自己灵宗,这样的想法,让楚寻语感到哭笑不得,如果狰早一点说出这个事实,恐怕后面很多的历史都会被改写。 一直到两月以前,门中忽然来了一个人,这人和以前那两人打扮的很相像,也是一张黑色斗篷遮掩面容,不过听声音,似乎是个年轻男子,当然了,也很有可能他们是一起的。这人就是给灵宗带来灭门厄运的家伙,他起先是和狰的父亲在房间里密谈了很长时间,结果二人似乎生了什么激烈的争吵,形势很紧张,后来又平息了,狰的父亲送此人出门,安顿在客房,可是没想到,这人是个十分不得了的人物,竟然偷偷潜入到了灵宗大阵中央的阵眼处,安放了一个类似机关的东西,竟然在那晚的午夜时分,打开了封印,释放出了所有的被封印的魑魅魍魉,让狰过了一个终生难忘的血色杀戮夜晚。 来人下手很是毒辣,竟然还随身携带着一种毒液,根据狰的描述,楚寻语猜测就应该是“绕枝秋蝉”了,当晚整个灵宗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一片喊杀声震天,狰本来参加了这场战斗,但是这位黑衣人手段了得,竟然无声无息的投放了“绕枝秋蝉”,让整个灵宗所有的高手陷入了死局,这种毒液传播极快,似乎修为越高,中毒就越深,一般人根本无法可解,整个局面陷入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人兽混战成一团,杀的血流成河,万般无奈之下。灵宗的掌门,也就是狰的父亲,当机立断,做了三件大事,第一,就是打开了异空间大门,让所有的中毒人士躲了进去;第二,就是把狰,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给关进了一处神秘的密室,诀别之前,告诉他,灵宗今夜已经是保不住了,狰是最后的血脉,一定要活下来;第三,联合最后灵宗仅存的数十位大长老,拼着性命不要,合力修复了大半个封印,将很多大神通的妖魔全都吸了回去,不过还有少部分,流落在外面,这也是他们这一代人,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那一夜,江湖上人称魔道“四门四宗”之一的灵宗,正式除名,号称高手如云、诡异莫测的灵宗一夜之间被覆灭,但是由于他们一贯行事低调隐晦,这件事一直到今天都藏而不宣,现在已成事实,注定明日要成为轰动江湖的惊天消息了。 忽然慕缘灵机一动,想到了关键的一点,连忙问道:“对了,狰有没有说那些人为什么要覆灭灵宗?” 楚寻语点点头:“说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归来的日子(下) “什么原因?”所有人顿时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楚寻语接下来要说的话。 “就是那个所谓的月牙状的宝物事情。”楚寻语说出了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当时的狰其实并不太放心让那个黑衣人和自己的父亲在房间里密谈,因为狰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观察出来,他们类人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很麻烦的事情,而且是惹上大麻烦的事情,上次就是弄出个什么刺杀天子、篡改天命的闹剧,这一次又来,狰忍不住故意在中间找了个理由进去打断他们一下,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狰的父亲和那黑衣人都是大神通者,以狰的修为想要在暗处偷听,基本不可能,所以干脆就随便找了个事由,猛的推门进去,故意打扰,结果无意中听说那个黑衣人在找父亲要什么东西,父亲拒绝了,后来狰就退出来了,但是心里大概有了计较,这帮家伙果然来者不善,灵宗虽然被归属于魔道,但是从来不主动招惹是非,可是看目前情况,这些家伙恐怕不得偿所愿,是准备赖在这里不走了。 后来爆了灭门之乱,狰被父亲关进了密室,最后关头,他问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略一犹豫,就告诉了他,那些黑衣人在找一件月牙状的法宝,很重要,最早就是源于灵宗的佛家宗师,后来已经失传多年了,现在要想找,恐怕就要去问西方,被称为万法源头的那个门派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说,狰要楚寻语去找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就是这个门派的。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唯有商芊听的一头雾水,摇着小手问道:“喂喂,你们说的我没听明白,到底是哪个人,哪个门派,让你们这么严肃对待?” “你想想,中原八俊,还缺哪个是你不知道的?”慕缘回头反问一句商芊。 “恩……我想想……”商芊很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道,“楚师兄、慕缘师兄、清竹姐姐、莫语姐姐、狰、公孙燕姐姐和戮梦门的谈梦师兄,还有就是……咦?怎么就七个?少了一个?”商芊惊奇问道,“还有一个是谁?” “出生于天下万法的源头门派,我们之中最强的……”楚寻语认真的说道,“昆仑,宋琼清。” “是他!”商芊惊呼道。 “怎么?你知道?” “当然知道。”商芊一脸向往的说道,“我听家里的姐妹们说道过,他是当今天下,我们年轻人中,最完美的存在,他正直、坦率、强大、公正、而且还玉树临风、知书达理、博古通今、仗义疏财……” “停!停!打住!打住!”慕缘赶紧一挥手,怪叫连连,“你给我闭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的这是圣人,那小子没这么伟岸。” “你胡说!”商芊立刻驳斥道,“宋师兄之名,海内皆知,没想到他是你们中排名第一的,也难怪……”说道这里,商芊一脸神往的样子,“我们这次去,要能见他一面那就好了,回家还能和家里的姐妹们说说呢,听说他现在负责主持凡人王庭和修真界的联系事务,肯定很忙,楚师兄,你们都是齐名的,能帮我引荐一下吗?这可是……” “你给我闭嘴!”慕缘鼻子都要气歪了,“瞧你那一脸傻乎乎的样子,不许你见他,就是不许你见……” “你凭什么不许我见!”商芊恼羞成怒,忽然反应过来,嘲讽道,“是不是有的人,没有获得天下第一,妒忌了吧。” “你胡说!”慕缘已经到极限了,气的七窍生烟,“你知道那小子是什么货色吗?小人!伪君子!假道学!伪善……” “闭嘴,你不许污蔑宋师兄。” “你才了解他多少?” “……” 就这样二人唇枪舌剑吵了半天,楚寻语连忙插嘴打圆场,缓和下气氛,商芊委屈的躲在楚寻语背后,嘀咕道:“楚师兄,你看慕缘师兄,一脸妒忌的样子。” “什么?我妒忌他?他也配!”慕缘不屑的撇撇嘴。 楚寻语哈哈大笑,就告诉商芊,其实慕缘和那个宋琼清在很多年前,是有一段因果的。话说当年,在昆仑派玉虚宫论剑的时候,天下门派都来到了这个万法源的圣地,慕缘和楚寻语也是如此,被家人带着来到了这里,结果没想到,慕缘刚到的那个下午,这小子恶习难改,竟然跑到昆仑派的厨房里偷东西吃,被当时路过的宋琼清路过抓个正着。 可偏偏这个宋琼清也是个人才,抓住慕缘以后,痛心疾的说出了一番长篇大论,希望能教诲慕缘,可是你想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多同辈的少男少女的面,慕缘怎么下得了台?当下红着脸,挽起袖口,气的脸红脖子粗,上去就要和宋琼清打架,结果宋琼清生得一张好嘴,又继续以佛家弟子怎能妄动手脚、不受清规的说辞教育他,引得周围一片叫好,慕缘差点气的吐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输阵又输人。 慕缘忍无可忍,不能再忍,当晚就拉着楚寻语准备乘天黑摸进那小子的房内,胖揍他一顿,谁想昆仑派地位然,里面奇门阵法无穷,转的两小辈晕头转向,也没能找到方向,只好无功而返,所以这口气慕缘一直憋着,不想过了几日,宋琼清那小子竟然也参加了玉虚宫论剑,慕缘暗暗叫好,准备碰上他以后,噼里啪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痛揍这小子一顿,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出出丑再说,可是天公不作美,他们两人一直没有碰上。 最后慕缘在与清竹仙子的对阵中,主动败北,而那小子竟然问鼎天下青年才俊之冠,这可真是始料未及的,慕缘为了这事,好一阵忿忿不平,事后多少年,都叫嚷着不服,自己肯定比他强,这既是为什么慕缘一直很敌视宋琼清那小子的原因。 听完这一切,商芊闷着头乐了半天,半晌,才抬头挖苦道:“闹了半天,还不是慕缘师兄你不对。” “我的傻妹妹,哥哥白疼你了,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慕缘顿时气的白眼连连,外加泪流满面,忽然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清竹仙子,奇怪的问道,“我说清竹,说了半天,把你给弄忘记了,你是为什么来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路向西 “我?”清竹仙子一愣,随即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原因。 大约在数月以前,狰忽然去了净水寒月宫,直接要见掌门,门下的守门童子见是灵宗的大公子,当然不敢怠慢,于是立刻就迎了进去。见了掌门之后,狰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要借“寒月极焰”一用,这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一个魔道的大公子,跑到人家正道的山门中,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借人家的镇派之宝,可能吗?掌门当然一口回绝,可是狰面目严肃的说了一番什么灵宗镇守大量妖物的典故,还说什么现在妖物作乱,最后的封印需要“寒月极焰”的力量才能完成,希望净水寒月宫能够帮助自己。 这都是什么鬼话?净水寒月宫怎么能相信一个魔道门派会做出这么大义凌然的事情?明显不可能,所以一再拒绝,狰焦急万分,连“求”字都说出口了,可惜还是未果,最后掌门直接下令送客,狰才不甘心的离去。 但是清竹仙子却不这么想,因为对于狰,自己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公子,从来都不屑于说谎,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是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刻,所以她悄悄的在门口追上了狰,表明自己愿意帮助他,这倒是让狰有一份意料之外的感动。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清竹仙子偷偷的盗走门中秘宝“寒月极焰”,到了灵宗,结果碰上了楚寻语等人,不过话又说回来,清竹仙子之所以能成功盗宝,其实还多亏了自己那掌门师傅睁一眼闭一眼,因为灵宗镇压妖物的传闻,这位掌门在很小的时候,似乎听过这个传说,但是也不确定,可又不能当着门中众人的面,帮助一个魔道子弟,所以觉清竹仙子盗宝的时候,掌门就知道了她的用意,一直没有点破,让她去了。 这里有一个天大的巧合,那就是狰来净水寒月宫的时候,并没有说出自己家中被灭门的事情,掌门一直以为灵宗那些神秘莫测的万千高手还在,清竹仙子身上又有自己的独门标记,有危险就会立刻知道,而且“寒月极焰”又必须需要自己门中独门功法才能催动,不怕他们起贪念,所以此去认为必定万无一失,哪里晓得,灵宗所谓的“万千高手”早就化为一捧黄土了,要是知道惹上了那么厉害的对手,掌门打死也不会放自己的爱徒离去的。 清竹仙子说完这段故事,让众人唏嘘不已,楚寻语这时候又问道:“你们呢?这几个月有什么动静?” “早就天下大乱了。”慕缘嘿嘿一笑,告诉他们,这段日子,灵宗覆灭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江湖了,在江湖上惹出了惊天动地的震动,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实力如此强大的灵宗,竟然无声无息的被消灭了,可以说,自从两朝战争以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么震撼的消息,很多门派都派人来长白山查看一二,只不过自己等人一直在这个偏僻的小部落里,所以才没有受到影响,而众人也比较明白,没有出去乱说什么,免得祸及自身。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商芊问道。 “我们还是走长城以内吧。”望尘提议,“长城那边是元蒙的地盘,我们过去的话,麻烦肯定多。” “不错。”楚寻语点点头,因为他和望尘当年都是阻击元蒙军队的中间力量,现在虽然天下大定,但是难保还有什么“故人”记仇,万一冒失的冲进去,被现了踪迹,恐怕真能惹上麻烦,所以赞同望尘,“那我们就走长城以内走,顺着汉蒙相交的边界线走,沿着长城,最后走甘肃,出嘉峪关,过玉门关,进大漠,尽量避免参与中原的门派纷争,要知道现在魔道灵宗的崩塌,会带来多大的动乱影响,这是我们无法估算的。” “就这么办。”众人商定以后,又聊了聊其他的事情,准备明日一早,就告辞出,不想天渐渐黑了下来,阿文涛高兴的走进来说道:“中原的朋友们,大长老说你们明早就一定会走,所以今晚,我们举办了大大的篝火晚会,为你们送行,感谢你们封印了妖魔。” 众人互相看一眼,只好点头笑允,已经习以为常了,既习惯了他们的热情,也习惯了大长老的未卜先知,纷纷起身出门去。 “哦噜噜噜噜——”一声声高亢的曲调唱出了热情好客的鄂伦春族人民的真性情,威胁他们生活的妖魔被封印了,子民得到了安宁,而楚寻语也因为得到了具体的线索,所以心情大好,虽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少了很多东西,但是不得不说,这是自两极之地出来以后,得到的最有力的线索了。 “唱起来!跳起来!让我们感谢恩都力为我们带来了这些伟大的中原朋友!”阿文涛站在场地中央,一手举着兽皮鼓,一边高声喊道。 场面上,成百上千的部落子民高举双手,各种鼓点击打声此起彼伏,围着一团高高的篝火,全都在舞动身躯,楚寻语一行人也在其中,开始人们还不习惯于清竹仙子的美貌,以为是天女的降临,但是时间长了,也就好多了。 阿文涛兴高采烈的挤到了清竹仙子的身旁,高兴的问道:“美丽的女神,您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为我们的部族祈福。” 清竹仙子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好的,我愿意。” “我真是太幸福啦……”阿文涛满脸幸福的大声疾呼,拉着清竹仙子赶紧往中间去,看得身边商芊一脸鄙夷的样子,不过好在后来也有鄂伦春族其他的男青年来邀请商芊跳舞,气氛一片活跃。 身边有不少鄂伦春族少女围着楚寻语、慕缘和望尘,请他们唱中原歌曲,三人互相看看,很尴尬的表示并不擅长歌唱,但是架不住人多起哄,三人只好悻悻的来到中央,看着周围人声鼎沸,慕缘红着脸小声问道:“喂——野郎中,唱什么呀,我哪会唱歌呀。” 其实楚寻语也很为难,但是看见周围全是热情洋溢的脸庞,索性心一横,将周围几人手里的兽皮鼓借来,放在周围,清清嗓子,高喊道:“各位——” 众人循着声看去,楚寻语双手一抬,准备击鼓:“让我们——一起唱吧!” “在那苍茫的雪山下,有一群热情的林中民族以此为家,各种的妖魔,各种的猛兽,他们从来都不害怕,哦咿呀咿呀,让我们一起来颂扬它,一起祝福它——让我们一起来好不好?”楚寻语一边击打兽皮鼓,一边问所有人。 “好!”所有人一片响应,全都在高声附和,“哦咿呀咿呀!” 慕缘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寻语,嘴角肌肉抽搐了半天,结结巴巴问道:“你这是……这是什么呀,一点曲调都没有,词都是直接说出来的。” “你管的着嘛。”楚寻语兴高采烈的撇撇嘴,嘿嘿笑道,“也许五百年以后,就有人这么唱。” “瞧你得瑟的,我也会。”慕缘不甘示弱,也扯着嗓门吼道,“大家也跟我一起唱,歌颂林中好风光,我们一起来,我们一起来,我们来自遥远的南方,听见你们的召唤,让我们一起高唱美丽的家乡……”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整个部族,全都沸腾起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和鄂伦春部族的子民们辞行了,清竹仙子送楚寻语他们出门,然后也准备回净水寒月宫,众人逐一告别完之后,楚寻语、慕缘、望尘和商芊翻身骑上鄂伦春人从外面买来的马匹,笑着一挥手,转身,在朝阳的光辉下,一路向西而去……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星罗万“事”(三) 阴阳家,诸子百家中最为着名的一族,“九流十家”之,同样也是面世最少的一脉,因为他们门中弟子稀少,不像其他门派大开收徒山门,阴阳家的子弟寥寥无几,基本上可以说是“少而精”。 自他们的开山师祖“鬼谷子”开始,千百年以来,收徒从来不多,但只要是入门弟子,基本上都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一本《无字天书》蕴含无上天道哲理,教化出多少风流人物,有六国相印的苏秦,帮助大秦铁骑一统天下的张仪,开汉立下不世功劳的张良,还有神谋天算的诸葛孔明等等等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阴阳家的弟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独领风骚,所以他们拥有着辉煌的历史,基本上可以不用买其它门派的面子。 他们门中擅长玄学,分“山、医、命、卜、相”五种,称为“玄学五术”,高深异常,眼前这盲眼的“星罗张”应该就是会其中的“卜”,其它的会不会暂时还不清楚,和当朝眼下的开国元勋刘伯温一样,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师兄弟。 楚寻语看气氛比较尴尬,于是连忙试探性的问道:“这位朋友,我们也是和‘诚意伯’有旧的故人,可否看在他的面子上,原谅我们的无礼?” “诚意伯”就是刘伯温的封号,朱元璋一统天下以后,册封与他。楚寻语和望尘当年在两朝战争时期,和刘伯温打交道颇多,希望可以借此和星罗张套套近乎。 星罗张淡淡说道:“他打他的江山,我摆我的卦摊,纵然是同门,他也管不着我,还是先让我帮你这位佛家朋友算完这一卦吧。” 慕缘没好气的往那里一坐,故作豪气的说道:“你来吧,来文的来武的我接的住你,我倒要看看,你这跑江湖的算命先生,能拿我怎么着。” 星罗张似笑非笑的说:“你这小和尚,倒也什么都不怕,而且听你刚才的意思,似乎还有些看不上我们这些算卦的。” “外面世界算卦的多了,我怎么知道你准不准,背不住是学了几句江湖口来蒙我钱的。” 星罗张哈哈大笑,用手一指慕缘:“既如此,我们作个赌如何?” “怎么讲?” “我算准你接下来三天之内,会走背字,背运连连,霉运冲天,我们就拿这做赌,要是我算错了,愿意亲自为你更衣脱靴,砸了铺子,再也不干这行了。” “要是你赢了呢?”慕缘小心翼翼的问道。 “赢了?”星罗张冷笑道,“赢了就是赢了,反正你已经背运三天,就当你在我这里胡闹的惩罚了,如何?” “好,一言为定。”慕缘当下大喜,和星罗张击掌为誓。 既然作了这个赌,便要在这宣府镇里待上三天,众人出得门去,慕缘不屑的回望一眼,然后对别人说道:“我们这一闹,都忘了正经事,还是去旁边的兴隆园吃东西吧。”说完,往隔壁的铺子里抬腿便去。 楚寻语他们也只好跟着去,不过众人也很好奇,想看看说慕缘要走三天背运,到底怎么个“走”法。四人进得兴隆园的大门,就看见里面有很多客人正在大厅里坐着,看见客来,小二连忙上来招呼,一弯腰,问道:“客官,几位?” “四位。”慕缘当下一甩手,就是一大锭银子丢了过去,“雅间伺候着。” “得嘞!二楼雅间伺候——”小二眉开眼笑,连忙引着众人上楼。 慕缘一边上楼一边回头得意的说道:“我想过了,那个阴阳家的神棍说我要走背运,说明他看出我的生活习惯,也了解我在未来的一举一动,所以我就偏偏反其道而行,等会我就点些大鱼大肉,你们吃就是,我付钱,我就偏偏看看我是怎么走——哎呀妈呀!”话还没落音,只听得“咔嚓”一声,一块木质台阶忽然断裂,慕缘一脚踩空,在楼梯上摔了一个大跟斗。 慌的小二连忙过去扶起他,连连道歉:“客官对不住了,我们店面因为是老字号,所以年久失修,这几日正准备请工匠来修补,没想到让您给赶上了,对不住了,你没摔着吧。” 慕缘是修真者,一个跟斗根本无碍,但是也让他摔的颜面尽失,恼怒的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与你无关,带你的路去。” 小二连忙引路上二楼去,看的楚寻语他们瞠目结舌,真的假的,那个星罗张怎么灵验?刚说完慕缘就应验了?商芊吐吐舌头,看着楚寻语问:“楚师兄,是真的呀,有没有这么厉害。” “胡说!”慕缘在前面听见了,一回头反驳道:“分明就是巧合。” 上得二楼,小二正欲引路,忽然慕缘一摆手,喝道:“慢!我自己选!”他心里暗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那星罗张都看见了,自己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于是看着面目的门饰,眼睛一闭,随便一指,“就它了。” “这……”小二一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慕缘毫不在意,直接推门而入,看见里面明窗净几,于是当中坐下,说道:“小二,来……” 又是“咔嚓!”一声碎裂响,慕缘坐的凳子竟然断了一条腿,自己又一次摔了一个大跟斗,小二慌忙过来解释:“客官,客官,这间也是要修葺的,时间太长了。” 慕缘阴着脸站起来,低头沉思一会,觉得不对,于是对小二说:“小二,你带路选个好的,我不挑了。” 小二看慕缘面色不善,赶紧带着他们去了另一间装饰一新的房间,慕缘特地试了试凳子,完好无损,于是点点头坐下,张开便喊:“小二,来一碗牛肉面。” “对不起……客官,没有!”小二有些为难的说道。 “什么?”慕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面大江南北都有,你们这老字号竟然没有?” “平常有,今天没有,因为今天一大早李屠夫他们家出了白事,所以奔丧去了,一应荤食都没有。”小二搓着手,赶紧赔笑脸解释。 “那就随便来个麻饼,在来碗茶吧。”慕缘烦心的摆摆手。 “这个……”小二遗憾的说道,“客官,今天没有荤食,所以一大早来的客人都点的素品,供不应求了,麻饼只有昨天剩的半个,茶嘛,还剩点茶叶沫子,要不给您沏一杯?” “什么?”慕缘勃然大怒,“你们开的什么店,要什么没有什么,你们简直是在开玩笑……” 楚寻语他们面面相觑,慕缘这点儿真叫背,忽然慕缘一拍后脑勺,怪叫一声糟了,然后撒腿就往楼下跑,众人不明所以,赶紧跟上去。 过不了多时,四人又回到了星罗张铺子的门口,可是铺子已经关了,门口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家中遇喜,暂时歇业,三日后重开。” 慕缘气的一把撕下纸条,没想到浆糊还没有干,弄的自己一手,他气恼的一边在门上蹭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明白了,这老神棍,摆明了这三天就是要看我热闹啊……”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星罗万“事”(四) 眼下是阳春三月,可是慕缘的心却像冬日一样寒冷,因为这几日可以说是慕缘人生当中最为难忘的日子,短短的两日,据不完全统计,一共被狗咬了十五次;被地痞流氓找茬八次;被误认为是窃贼拉进衙门开堂公审两次;最为夸张的是,昨天夜里,走在大街上,被二楼泼下的洗脚水湿了一身……种种光辉战绩,说明了慕缘这两日实在是“点背”到家了。 可是星罗张似乎已经算准了慕缘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打算露面,要不是楚寻语他们拦的及时,估计暴跳如雷的慕缘已经用法术轰掉他的铺子了,现在,是第三天,楚寻语他们拉着慕缘一路“千难万险”的来到了郊外的河边,这里人迹罕至,相信应该不会在怎么倒霉。 商芊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慕缘,竟然鬼使神差的掉进了河里,正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岸上爬,不由的担心起来:“楚师兄,能不能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估计慕缘师兄还没到三天的期限,自己就先精神崩溃了。”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我也无计可施,星罗张的手段很高明,我前思后想,应该是那日帮慕缘摸骨的时候下的暗手,望尘前辈,你看你能解开吗?” 望尘也表示很为难,直接摊开双手:“很难办到,你们也看见,星罗张用了一种阴阳家的大神通,短短的三天时间,瞒过了天道,强行修改了慕缘的天理命格,我们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贸然出手,恐怕会适得其反,给慕缘日后的命运造成更大的危害。” 此时的慕缘小腿又卡在了河滩上的石头缝里,正在卖力的往外拔,看的三人又好气又好笑,谁让他这么胡闹,这回撞上铁板了吧。就这样,在慕缘痛心疾的挣扎中,又过去一天,期间,他又添上了数笔光辉战绩,例如碰掉蜂窝两个,被蜜蜂追的天上地下到处跑;又踩到马粪三次;以及跌跌滚滚数十跤;此外还有等等等等…… 终于在慕缘快崩溃的时候,第三天的正午到了,慕缘抬头看看日阳,心中无比轻松的泄了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的站起来,恨恨的说道:“星罗张,你死定了……”说完,一闪身人就消失不见,楚寻语他们大惊,连忙纵身跟上。 转眼之间,四人就站在了星罗张的铺子门口,果然,此时的店们已经打开,星罗张坐在里面还是老样子,静静的捧着那把紫砂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慕缘气的哇哇大叫,直接冲进去,要和星罗张拼命,慌的三人连忙上去拽住他。 星罗张淡淡开口问道:“怎么,小和尚,你还没有学乖吗?要不要再玩一次?” 慕缘脸色一变,往案几前面的椅子上一坐,恨恨的说道:“老神棍,你狠,你赢了,愿赌服输,我认了。” “恩……”星罗张微微点头,“这就对了,不枉我费了那么大的心机要留住你们。” “留住我们?”楚寻语一愣,奇怪的问道,“留住我们作甚?” 星罗张回答:“有事情需要你们的帮助。” “哈哈!”慕缘乐的当场就蹦起来,指着星罗张的鼻子大叫道:“我就知道,你个老奸巨猾的神棍有事瞒着我们,你也好意思开口?恩?这几天把我害苦了,这回我要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恩?你说有几只眼呢?”星罗张语气忽然一冷,“小和尚,那我们就玩到底。” 慕缘顿时又回想起这几日的窘境,顿时老实了许多,坐下冷冷说:“好吧,你想怎样?找茬打架我奉陪。” 星罗张懒得理会他,而是抬起脸,对着楚寻语说:“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脖子上的玉佩,我就知道我等到你们了。” “恩?”楚寻语一愣,用手拿出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奇怪的说道,“这是我放在衣服里的,你怎么能见到?你不是……”说到这里,楚寻语语气一滞,怕说盲人不礼貌。 “没关系。”星罗张忽然睁开双眼,露出一片眼白,然后没来由的眼珠往下一转,竟然露出了正常的瞳孔,带着点点得意的笑道,“我是骗人的。”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四人无疑都差点晕倒,慕缘真是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用手瞎比划的嘲讽他:“好……好……好啊,怎么说,你也是修真者,竟然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 “没办法。”星罗张嘿嘿一笑,用手把下巴那一缕小小的胡须悄悄的揭开一半,“这样的卖相,才会有人来算命。”这回慕缘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四人也一起瞠目结舌,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想。 “好了,言归正传。”星罗张平静如故的表情又回到脸上,站起身来,走到店门口,便关上了大门,还不忘记挂上“打样”的水牌。 大门一关上,店里的光线顿时暗了许多,楚寻语戒备的问道:“你想如何?我这玉仅仅是普通的玉佩,是家人在市井之中给我买的,我想你找错人了” “没错,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找的就是你这块市井之玉。”星罗张丝毫不意外,点点头,仰头喝了一口壶中的茶水,然后将那把紫砂壶往桌上一放,忽然众人眼前一花,在把眼一看,竟然现身边的景象全变了,站在另一个屋子内,摆设也大不相同,简陋了许多。 星罗张此时才重新打开房门,外面的景象也彻底变了,似乎是在山顶上,众人随着星罗张的背影出得门去,从高处向下看,隐隐看见有城镇的模样。 楚寻语一愣,随即奇道:“宣府镇?我们在城外的山上?” “是的。”星罗张点点头,用手一指北方,“那里就是你们刚来时的长城,山脚下就是宣府镇,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然后星罗张随意找了门口的一块石头,坐上去,左手摸出了一支烟杆,右手一挥,便着了,深深的吸上一口,在吐出来,缓缓的说:“接下来,我们说说明晚的事情布置。” “等等……”慕缘歪着眼睛冷笑着打断了他,“笑话,谁说要帮你?记住你这是在求我们,而我们可不愿意为了你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搅进什么麻烦事中。” 星罗张淡淡的吐出一个烟圈在空中,用手轻轻一碰,便消散在空中了,他转过头,在阳光下,静静的说道:“不好意思,你们已经身在其中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星罗万“事”(五) 时间过的总是很快,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快日落了,在一片金黄色的余辉中,星罗张拿着烟杆站起来,扯掉下巴上的假胡子,放进怀里,便往屋内走,楚寻语忽然现没有胡子的星罗张其实面相也挺好看的,最为特别的是,自己似乎还有点面熟。 星罗张感受到了楚寻语的目光,便回头来问:“怎么?” “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楚寻语尴尬的笑笑,“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我可不是为了和你们阴阳家套近乎,因为我从来没去过阴阳家。” “呵呵,是吗。”星罗张意味深长的笑笑,转头便走。 “喂!你别走啊,还没说清楚怎么回事呢。”慕缘可不管那么多,着急忙慌的上前喊道,“老神棍,你先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我们已经在其中了?” 星罗张并不理会他,而是在屋子内清空中间的桌椅板凳,然后拿出一支足足有四尺多长的古怪毛笔和一支竹筒,竹筒顶端贴着封条,揭开以后,散出一股浓烈的墨臭味,熏的众人直皱眉,慕缘靠在门框上,冷嘲热讽的说道:“呦,老神棍,你不是说你自己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嘛,那么这几年跑江湖应该赚了不少钱吧,怎么连个好墨水都买不起?” 众人满以为星罗张会毫不留情的反驳慕缘,没想到星罗张身形一顿,随即自嘲的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人可以包罗天下万事呢。”说完,将那长长的毛笔插进竹筒内,靠在一边,对着众人说道:“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你们和我一起留下来,解决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大家合力,是最好的结果呢。” “要是不呢?”慕缘抬着眉毛故意问道。 “那就是第二条路,我和宣府镇的所有百姓一起,在明晚,一同迎接死亡。”星罗站淡淡说道。 “你吓唬我们?”慕缘可不相信。 “信不信随你。”星罗张手一指门外,“下山的路就在你们眼前,你们要是不信,自己离去便是。” 看样子星罗张并不准备说出具体情况,于是望尘此时终于有了举动,势必要用修为来压一压场面,免得众人被动,于是气势一下张开,分神期的修为顿时显露无疑,静静的看着星罗张说:“阴阳家的朋友,说出实话吧。” 星罗张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望尘,嘲讽的反问一句:“要是不说呢?”说完,顿时周身上下也显现出分神期的修为气势,不仅是楚寻语他们,就连望尘自己也颇感意外,没想到这家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星罗张便对大家说:“不是我不告诉你们,明晚很重要,我死不足惜,但事关宣府镇千万百姓的生命,原以为事情不会有转机了,没想到遇见了你们,看来那渺茫的天道果然没有舍弃我,你们到屋外站着,我要画个法阵,估计你们应该能猜出一二来。” 众人无奈,只好退出屋外,眼见着星罗张用那只长的惊人的毛笔蘸着一股黏稠的墨水,在木屋中间画起了阵法,四人便在外面一起商议起来。 慕缘很严肃的问起楚寻语脖子上玉佩的来历,不得隐瞒,因为当年自己小时候认识楚寻语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就有了,甚至去两极之地的时候,他也带着,所以慕缘猜测是不是什么很有来历的法宝或者物件,让别人注意。可惜楚寻语当场就予以否定,说出了它一段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来历了。 这块玉佩是自己的姐姐,也就是思燕买给他的,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小到自己的记忆都很模糊的那个年代,那天是元宵节,夜晚的金陵城很热闹,街上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姐姐抱着自己和家人被人流挤散了,到了夫子庙一带,但是思燕也不着急,毕竟是修真者,想找到家人很容易,所以就没急着回到父母身边,而是就地在路边看看周围的热闹,有杂耍,有小吃,也有卖小玩意儿的。 就是那会,姐姐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下了这块玉佩,上面的花纹是当时请旁边的雕刻摊上工匠刻的,那个工匠也是个盲人,听说手艺非凡,当时排队的人很多,轮到姐姐和自己的时候,姐姐就让那工匠刻上了自己所形容的图案,其实就是药王府的家徽而已,一般人不知道,但是修真界都认识,这也就是为什么两极之地的那个强者看见了玉佩以后,当场就认出了楚寻语身家的原因,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 “没了?”慕缘听了半天,不相信的问道。 “没了。”楚寻语回答。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楚寻语索性拿下脖子上的玉佩,递到众人眼前,“不信你们看嘛,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你们也不想想,当年我被配到两极之地的时候,身上所有关于修真者的东西都被没收了,唯独慕缘你给的那些食物和我脖子上的玉佩被允许带着,为什么?就因为全都是普通的物件,所以没被摘除。” 慕缘拿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确实如同楚寻语所说,丝毫没有什么惊人的地方,材料很一般,就是普通的玉石而,成色在寻常的市井之间,最多勉强算的上中上流货色,也仅仅是勉强算罢了,雕刻的手艺还算凑活,花纹嘛,自然就是药王府的家徽了。 “这人有病。”慕缘手指着正在屋里一手拿油灯一手画法阵的星罗张说道,然后问问看望尘的意思,“前辈,你对此事如何看?要不然就是这老神棍旱烟抽多了,迷了心窍,要不然就是有什么鲜为人知的事情在瞒着我们。” 望尘摇摇头,感叹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在看看吧,毕竟我们不能拿山下的千万百姓生命儿戏。”说完,便带头朝木屋走去,想看看星罗张的法阵画的如何了。 众人来到门口,看见地上的法阵,当场全都吓了一跳……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星罗万“事”(六) “这是……”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他们看见了小小的木屋之内,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符文,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全都是,慕缘和商芊不明所以,对阵法认识不深,所以看向了楚寻语和望尘,望尘愣愣的看了很久,转头疑惑的问道:“楚小友,这难道是……” “不会错的。”楚寻语咬着牙点点头,看向中间正在弯腰书画的星罗张,降低了声音,艰难的问:“这是‘星落五丈原’,星罗张前辈,你到底想干什么?” 星落五丈原,这是一个在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阵法,也是阴阳家绝世秘法之一,很少有人会,也很少有人看过,之所以望尘和楚寻语能猜出个大概,那是因为这个阵法的背后有一段悲伤而又著名的典故。 这个阵法出自阴阳家的高人,一代神谋天算的诸葛孔明,在诸葛亮生命的最后一刻,在“五丈原”这个地方,布下此阵,想要问天再借阳寿,结果被天生逆骨的叛将魏延打断,最后遗憾的命陨当场。而当时用的那个阵法并不是单一的常规法阵,而是由数百个玄妙之极的小阵法拼合而成。 要知道,时间与空间的阵法是难度最高的,多少大神通者也仅仅会那么点点而已,而此阵有数百个这样精妙玄奥之极的法阵组成,并且要求所有阵法彼此之间都互相映衬、互相契合,恐怕除了当年一代神谋天算的诸葛孔明能想出来以外,天下再无二人了。 这个多重复杂的阵法,因为诸葛亮的离世而被人记住,在那个充满萧瑟秋风的季节,人们就叫它“星落五丈原”,既是一种纪念,也是对此阵的运转条件一种说明。此阵周密详细,全都压缩在小小的五丈方圆之内,而且与孔明身殒之地“五丈原”相似吻合;此外,内容上此阵却庞大无比,所以运转起来,不是人类所能完成,一定需要借助上天的星辰之力。当年的诸葛孔明施展之时,正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七星连珠”之际,所以他点燃了“七星灵灯”,虽然被魏延弄的功亏一篑,但是这样的壮举,让世人都记住了那一天,不得不佩服孔明的谋天之才,而后人,能领悟此阵精髓的不过寥寥,楚寻语和望尘都是在典籍中听闻过,从未见过,现在见到星罗张画出了百十个时间与空间的法阵,顿时就想到了这个“星落五丈原”。 想到这里,楚寻语忽然想起什么,不相信的问道:“不管你要干什么,星罗张前辈,你恐怕都动不了这个阵法,今天可不是什么千年难遇的‘七星连珠’之日,你如何运转?想靠我们几人的话,无异于痴人说梦。” 星罗张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子,回头笑道:“别忘记我的名号,年轻人。” 楚寻语就知道,他的名号和此阵的名字相似,绝对不是巧合,必然有后手,但是他很难想象的到,就算阴阳家的人在怎么高明,也不可能逆转星辰。 众人正思量着,忽然商芊回望门外的星空之上,觉得奇怪,便开口问道:“今晚明明是月明星稀,为何天边有一朵乌云?” 楚寻语他们寻声望去,确实天边有一朵黑漆漆的乌云,但是头顶上明月当空,这样的天象真是奇怪,慕缘看了一会,疑惑的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那朵乌云似乎在向这便移动?” 望尘忽心念然一动,表情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推搡众人一把,喊道:“不好!有魔道高人来袭,修为之高,绝对不亚于我,你们快躲!” 所有人吃了一惊,连忙退回屋内,可星罗张却像没听见一样,还是在画自己的法阵,天边那朵乌云来势极快,在众人退后几步时间中,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头顶上,这时才看的清楚,哪里是乌云,分明是一团漆黑如墨的魔气,那团庞大的魔气无声无息的翻滚着延伸到众人眼前,化作了一个仪表堂堂的大汉,让所有人心惊肉跳。 没想到那魔道汉子却生的一副好面相,长的好生勇猛,身躯凌凌,相貌堂堂,一双圆目像明月,两道剑眉似流星,满头短,虎背熊腰,气势惊人,身穿西域皮褂,外套绸缎披风,脚踏牛皮短靴,左边腰上随意的挂着两把镔铁烂银长刀,刀柄处,都刻有一只活灵活现的顽童狮子头。 看见来人一副西域刀客的打扮,所有人都不清楚他的来历,但是都知道,此人绝对不是个善茬。望尘表情也是严肃之极,平静的说:“朋友,通名。” 来人看了一眼望尘,似乎没想到还有和自己一样修为的陌生高人站在这里,听见问话,也不回答,但见额头上一个大大的“恶”字一闪而过,楚寻语当下失声叫道:“大漠双狮!你是‘恶己宗’的大漠双狮——惊逐水?” “什么?”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全都望向了那人,震撼无比,慕缘回头看着楚寻语,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没弄错?他……他就是‘惊逐水’?” 惊逐水是何许人也?为何让所有人错愕?那还要从他的师门说起,他的师门就是当世魔道四魔四宗之一的“恶己宗”,恶己宗在西域大漠一代,地处偏远蛮荒之地,每一位弟子的成长经历都伴随着大漠与野兽,通过近乎自残的方式来增强自己;他们内部管理松散,并没有什么统一的门规铁律,掌门只不过是中原人的叫法,他们叫自己的领袖为“掌马头”;他们的门风也是出了名的率性而为,所以门下弟子也是良莠参差不齐,行善行恶,随意杀伐,久而久之,江湖上称呼他们为“恶己宗”。 惊逐水就出生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从小就善于和残暴的自然天气与野兽搏斗,自当年刀魂者以后,江湖上从刀者不过寥寥,而惊逐水就是其中之一,和楚寻语都算是武修者的行列,只不过是刀、剑两路。此人行为作风还算正派,一双镔铁烂银刀,两只锦绣狮子头,曾经千里走单骑,追杀渤海剑派的悬赏叛徒,又力斩曾经为祸东南沿海的水妖,还保护过青城派掌门的女儿,等等等等,通过他在江湖上各种各样嫉恶如仇的表现,名扬一时,在分神期的修士中,名气比天机阁的望尘小不了多少。 楚寻语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此人在两朝战争时期,曾经领导过一只游牧名族的部队,都是来自于西域的各种异人,在元蒙老巢的后方打游击战。虽未谋面,但是楚寻语听过他的英雄事迹,相传被二十余位元蒙**师布下天罗地网围剿,他两把寒刀,一声狮吼,当场斩杀八位,重伤五人,最后负伤而退,端的是浑身是胆、铁骨铮铮的硬汉子。 在看眼前,惊逐水扫了一眼众人,便望向了里面正在弯腰画法阵的星罗张,用沉着的口吻问:“你以为找了几个朋友来,就能解决当年的事情了吗?”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星罗万事(九) 楚寻语隐隐感觉,似乎有人在推自己,于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现眼前有一中年人,正在焦急的看着自己,于是开口小声的问道:“你……你是谁?” “孩子,你没事吧。”那中年人一脸关切的问道。 楚寻语睁开眼睛,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慢慢的坐了起来,忽然看见身边躺着的还有望尘、慕缘和商芊,不过望尘的手指微微颤动,似乎过不了多久,就要醒了。 “有水吗?”楚寻语口渴的厉害,中年男子慌忙拿出一个兽皮水壶递了过去,楚寻语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这股清泉下去,顿时感觉良好了许多,无意中看见手里拿着的这个兽皮水壶样式好像在哪儿见过,于是玩笑着说道,“看不出来啊,大叔,你这水壶还是个前朝货,现在可不多见了。” “啥呀。”中年男子连忙摇摇手,憨笑道,“你这孩子,这水壶是我用兽皮自个儿做的,没啥特别的,满大街都是。” “是吗。”楚寻语苦笑着摇摇头,懒得争辩什么,抬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现自己在一片树林之中,晨曦的阳光照射下来,树林中点点光斑,眼前这个中年汉子,似乎是个打猎的,兽皮作衣,弓箭在腰,一双大手全是老茧,正在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于是感谢的笑笑,用手推了推身边的其他三人,喊道:“起来、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身边几人迷迷糊糊醒来,看见这幅景象,不由得都愣住了,但身体还是没劲,四肢无力,头晕目眩,慕缘一边拍着额头,一边问道:“我们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样。”楚寻语没好气的回答,“被星罗张暗算了,八成他是独吞天石了。” 一句话点醒了众人,慕缘暴跳如雷,气的哇哇大叫:“哇呀呀,气死我了,那个假瞎子、老神棍、张麻衣、大烟枪,竟然摆了我们一道,我和他拼了。”说完,爬起来就要走。 楚寻语一把拉住他,连忙说:“你瞎咋呼什么,你知道他把我们划开空间丢到哪里去了吗。” 慕缘一愣,随即回答:“是哦,我们在哪?”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转头问那个猎户:“老乡,请问我们这是在哪?” 老乡一愣,随即笑答:“你们这几个孩子,咋都不知道地方了,山下就是‘卡尔干’城,这里是后山。” “啊?什么?卡尔干?”慕缘想了半天,随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西北?东北?西南?怎么没有听说过?像是个异族名字。” “你们几个孩子很少出门吧。”猎户笑道,“瞧你们穿的都古怪,卡尔干都不知道,属于中书省上都路宣德府,可是离王都不远呢。” “离王都不远?这里是江南?江南还有这么个地方?”慕缘根本不信,“别开玩笑了,我就是江南人,怎么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瞧你笨的。”楚寻语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知道就别瞎得瑟,‘卡尔干’就是宣府镇,只不过是前朝的称呼罢了,当年我打仗的时候,经过这里。” “很好!”慕缘一听,顿时热血沸腾,“原来我们还在这附近,这口气如何能忍,行了,我们准备准备,等会见了面,直接一起上,蚁多咬死象,把那假瞎子,直接揍成真瞎子。” 楚寻语懒得理会他,倒是还想问问那猎户:“老乡,昨夜这宣府镇可曾生什么变化?比如说什么山顶上金光大作,又或者是响声震天?” “啥?”老乡一愣,“宣府镇是哪?” “就是你们这卡尔干。”楚寻语背不住的埋怨道,“怎么光知道前朝的称呼,不知道眼下的呢,你们生活中也要留意嘛……恩?等等!这事不对!老乡!我问你,现在是什么年月?”看了看那猎户的衣服,想起刚才递过来的水壶,还有说话的用词,楚寻语心中忽然闪过一个荒诞之极的念头,脸都变了,当下紧张的问道。 “啊?你们怎么连年份都不知道了?看来还没清醒呢。” “快说!”楚寻语大喝一声,盯着他的眼睛追问。 猎户吓了一跳,连忙回答:“还……还能是哪?现……现在是,元三十一年!” “什么?”楚寻语一下跳了起来,再也无法冷静,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望尘他们说道,“果然,我就知道有问题,星罗张把我们送回到八十九年前,这回玩笑开大了。” “不可能!”慕缘第一个跳起来反对,抓着猎户的手说,“你告诉我们,是不是你没记住地名?告诉我,你们这里叫宣府镇,告诉我。” 猎户被慕缘抓的手生疼,连忙叫道:“你这孩子的手劲真大,什么宣府镇啊,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下一刻,所有人脸都变了,这消息可不好,不,应该说是十分的坏,说明自己被送回了过去,这情况十分严重,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改变历史,更严重的是,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回到原来的时间段中,万一要是回不去怎么办?那么会永远的迷失在这里,这个世界上,将会出现两个楚寻语、两个望尘、两个慕缘以及两个商芊。 “别吵了!”望尘冷喝一声,让气氛冷静下来,先把猎户草草的打走,然后才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想事情虽然复杂,但是还不至于回不去,本来逆转时间,将我们送回这里,是借助了星辰之力,一般人难以为之,更重要的是,据我所知,以前有大神通者也做过类似的事情,蒙蔽天道,瞒天过海,但是因为时间长河是接受不了两个相同人物的命运出现,最后都会被天道排斥回去,所以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这样最好了。”商芊舒了一口气,然后奇道,“那么星罗张前辈让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呢?” “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最后关头,他对我说的话很明显是告诉了要果断的完成什么。”楚寻语回忆道。 “是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 “应该是大事,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大费周章,你们好好想想,这个年代生了什么大事?”慕缘问道。 “我想想。”楚寻语回忆了一会,“据我所知,这一年最大的事情,就是真命天子忽必烈的驾崩,其他没有什么可以流传百世的。” “不会吧,难道他要我们阻止忽必烈的死亡?”商芊惊问。 “不可能。”楚寻语摇摇头,“篡改了天命所归,他自己就会遭到天谴,他不至于做这么笨,再说了,他也知道,我们非亲非故,我们为何要帮他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猜应该还是修真界的事情,大家想想,有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望尘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知道了,这一年修真界确实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时间是世界上,最为玄妙的存在之一,楚寻语几人回到了过去,看来,在这时间的长河中,必会有一番不平凡的遭遇……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星罗万“事”(十) “什么事?”所有人听见望尘这么一说,连忙看着他。 望尘告诉众人,当年的这个时候,自己正好在山下游历,听闻过卡尔干,也就是后来的宣府镇附近,曾经生过一件轰动了半个江湖的大事。话说那会有个魔道高人,名号唤作“欢斗道人”,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而且素来喜爱争勇斗狠,手里捏着一件魔道重宝,曾经为祸江湖一时,犯下许多天怒人怨的罪行。后来终于惹了众怒,在这一年的大年三十除夕之夜,被天下群英在这里围剿,最终身殒当场。 “欢斗道人?”慕缘听的很费解,便笑问,“怎么取了个这么古怪的名字?” 楚寻语经过望尘这么一提,随即想了起来,恍然大悟,拍着后脑勺说:“我曾经在家中典籍上,看见过这个段子,说此人拥有一只‘穷奇’的眼珠,所以名为‘欢斗道人’。” 楚寻语告诉慕缘,穷奇乃是上古时期,四大“凶兽”之一,正所谓《神异经》有云:“西北有兽,其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闻人斗辄食直者,闻人忠信辄食其鼻,闻人恶逆不善辄杀兽往馈之,名曰穷奇。” 上古四大凶兽,其实就是四大恶人的化身,穷奇代表“驩兜”,“驩兜”便是“欢斗”的谐音,那人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只“穷奇”的眼珠,于是依仗此物,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原来如此。”慕缘一脸了然,随后又问,“我说,那个老神棍要我们怎样?那个什么‘欢斗道人’自然神通广大,我们几个加一块,也不够他喝一壶的,是不是弄错了?也许不是这件事?” “我想应该不会错的。”望尘轻笑道,“我们回到了这一年的宣府镇,不是没有理由,就因为这里是欢斗道人身殒之地,不如这样,我们下去到镇子里打听打听,如果日期吻合,那么必是此事了。” 众人都同意如此,于是转身欲走,还是楚寻语经验老道,一把叫住了大伙,笑道:“我们还是幻化一下衣着吧,我们这样的服饰,走进市井中,太惹眼了。”说完,就看见楚寻语身上的黑色长衫瞬间变成了元蒙时代的服饰,众人便一一效仿,转而下山去。 来到街道上,楚寻语随手拉住一名百姓,便问出了日期,今天真的是大年三十,所有行人都在行走匆匆,准备收拾好回家过年,慕缘无奈的问:“那我们如何?一块上?不用想就知道结果,肯定被揍的鼻青脸肿,搞不好连小命都保不住。” 楚寻语嘲讽着回答:“那这样你还等什么?随便找块板砖,把自己拍死得了。” 望尘也被逗乐了,笑着插话:“别逗闷子了,有时候取胜不一定要靠蛮力,我们还是等到晚上,看看情况再说吧。” 就这样,楚寻语四人随意逛逛,本想找座茶楼休息一下,打打时间,没想到因为要过年了,基本上都已提早关门,无奈之下,只好在大街上溜达,楚寻语和慕缘不时的斗斗嘴,时间倒也过的很快。 可是还没等入夜,就已经现了不对,抬起头仰望天空,就能现,在云端之上,不时的有人影飞过,降落在后山之上,楚寻语他们感觉不对,于是赶紧悄悄跟上,一路赶至后山,刚到山下,就现已经聚集了十余位修士在那里,男女不同,看样子,似乎什么门派的都有,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楚寻语他们好奇,连忙走过去打招呼,希望能套个近乎,望尘也是刻意压低了气息,隐藏了修为。 没想到一位身穿浅蓝色道服的中年修士一回头,热情的说道:“来,来,快过来,时间很紧迫。” “恩?什么?”四人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他们问都不问自己的身份,直接招呼。 “怎么了?”楚寻语示意众人一下,然后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急什么,太阳都还没落山。” “这位朋友好生悠闲啊。”一位貌似青年的书生嘲讽起来,有着元婴期的修为,不过他的身份一眼便知,因为胸口的标记上,写着偌大的“蜀山”二字,看来此人是蜀山门人。 楚寻语也不介意,直接施礼问道:“还未请教,这位蜀山的朋友是……” “吞火!”那青年悠悠答道,还不忘展开自己手中折扇。 结果这“吞火”二字引得身边众人不禁一齐侧目,其中有一位女修士高兴的叫道:“有蜀山的吞火师兄相助,那我们此行必然无碍。” “吞火?很有名吗?味道怎么样?火可不好吃。”慕缘阴阳怪气的反讽一句,引得众人一齐怒目而视,不过吞火倒是淡笑着看着他,似乎毫不介意。 楚寻语赶紧传音慕缘,别这么犯傻,看样子,此人就是日后成为蜀山四大长老之一的那个吞火,和在鲁南遇见的冰舞是齐名的。 慕缘翻翻眼睛,没好气是撇撇嘴,没想到开头那个中年人很爽朗的出倡议:“大家都快些吧,今晚的事情很要紧,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还是赶紧自我介绍一下,彼此熟悉一些,从我开始。”说完,就大方的报出了家门,这几人中有蜀山的,有青城的,还有潮升岛以及半烟阁,轮到楚寻语他们的时候,四人都犯了难,总不能真的说出自己家门吧,事后万一有哪个问起来,就会现其中蹊跷,这时候的楚寻语和慕缘才刚回走路,商芊估计都没出生,所以全都沉默了一会。 最后还是楚寻语率先开了口,直接说道:“散修,楚奕!” “散修,王晨!” “散修,楚缘!” “散修,商……尙华!” 其他三人紧随其后,全都以散修自居,这倒是让众人微微吃惊,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所以都没追问起,反而是楚寻语,故意用遗憾的口吻说道:“几位朋友,我们都是刚接到消息不久,就赶来了,具体的情况了解的不是很多,还是请告诉我们今晚应该如何做吧。” 中年男子直接爽快的回答:“就一点,别让元蒙的法师碍事。” “元蒙法师?”楚寻语一惊,这个称呼让自己敏感的很,两朝战争时期和自己是死敌,当下说出一句让自己后来后悔不已的话,“他们不是已经被击退到大漠边缘去了吗?” 这一席话让在座的众人都很诧异,唯有吞火,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寻语,似乎在想些什么…… (ps:不好意思,昨晚家中停电……)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星罗万“事”(十一) 所有人吃惊的看着楚寻语,楚寻语暗骂自己一句为何如此不小心,连忙改口说道:“我失言了,我以前和一个元蒙法师有过节,然后交手,最后被我打退到大漠边缘去了。” 众人这才释然的点点头,随后中年男子笑道:“朋友你既然有过这方面的经验那是最好,好了,话说回来,今晚我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守住这里,这里是长城的一道缺口,离元蒙的老巢很近,又离京师也不远,一动京城中动起手来,这边的元蒙法师会立即赶到,我们只要把持住自己的事情就行,剩下的事,有各门的大神通者解决。” 楚寻语一行人听的云里雾里,不过也知道了大概,具体也不好明问,楚寻语心中知道,拖得越久,自己暴露的问题就越多,于是率先又问:“这位朋友,我们都是跑江湖的散修,消息不灵通,让各位见笑了,还想请问问各位,你们是接到谁的消息来的?是和我们一样的吗?” “应该是一样的吧。”一位女修士想了想,“不都是昆仑派出的群英令吗?你们呢?” “哦,果然是一样的。”楚寻语连忙附和,心中有了数。 于是众人便分散在周围,三三两两,楚寻语他们自然在一起,悄悄的打量一下周围,基本上都是元婴期,只有商芊和另一个女修士是金丹期的修为,用后来的两朝战争时期的标准来衡量,这样的队伍实战能力绝不低,而且都是有门有派的,手下必然有真功夫,更何况还有一个千古名门的蜀山吞火在这,身上神通法宝也是不会少的,看来今晚是有大动作,多半就是针对那个什么欢斗道人的。 慕缘奇怪的问:“不是说今晚要把欢斗道人围剿于此吗?怎么会只字不提这事?” “我们在等等看吧。”望尘倒是很淡定,“变数总是无处不在的。” 众人就这样,慢慢的等待时间,忽然又有两人赶到,只见不远处,落下两个身形,一个金丹期的白面小生,一个元婴期的皮袄大汉,相貌好生眼熟,只听见那白面小生一边落下一边不满的嚷道:“狮子头,都是你耽误,非要动手,结果才赶到,要是错过这么好的热闹,我就找你算账。” 那名皮袄大汉随意的哼道:“胡说,你眼睛瞎了吗?难怪都叫你张瞎子,还不是你胡闹惹来的麻烦,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说完,侧身拍了拍腰上挂着的两把狮子刀,这两人,赫然就是当年的星罗张和“大漠双狮”惊逐水。 “什么?老神棍?”慕缘怪叫一声,当下跳了起来,这下可算找到头了,他跑上去,指着星罗张怒笑道,“好!好!好!老神棍,你也有今天,以后斗不过你,可现在你只有金丹期的修为,行啊,今天你佛爷我要是不把你整出九九八十一个模样来,就和你姓。” “啊?”星罗张一愣,显然不认识慕缘,但是表情很冷静,笑眯眯的回答,“听着,这位朋友,不管是我对你做过什么,或者欺负过你的孩子以及亲人,但是过去的事情,咱们就让他过去吧,如何?”说完,大漠双狮冷哼一声,侧了侧腰里的双刀,显然他和星罗张的关系非同一般。 楚寻语顿时头都大了,赶紧和望尘上去,捂住慕缘的嘴巴往后拉,然后口里给两人赔不是:“对不住了,他认错人了,他有个仇家,和你们长的很像。” 星罗张和惊逐水互相看了一眼,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转身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休息去了,看来他们很明白今晚的任务是什么,而身边其他人则好奇的看过来,似乎不明白生了什么。 “行了,你消停会。”楚寻语摁住正在胡乱瞎比划的慕缘。 “野郎中,你知道我和这老神棍有多深的仇吗?”慕缘咬牙切齿的说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让我淋洗脚水,踩马粪,掉水沟,被狗咬,等等等等,奇耻大辱啊,现在他只有金丹期的修为,我非好好算算这笔账,我要把他的脑袋摁进马桶里去。” “行了,以大局为重,等把眼前的事情忙完了,要是有时间,再去实现你那个什么马桶的愿望吧。”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不过随后一想,奇道,“却又作怪,星罗张此时只有金丹期的修为,短短的**十年,能让自己提升至分神期?是不是很意外?” 的确,修真之路漫长而又遥远,越到后来越缓慢,从开始到结丹,也许用不了百年,但是要到和望尘一样的分神期,少至五百年,多至千年,甚至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这个水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望尘一样天赋异禀的。 望尘也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正和惊逐水嚷嚷的星罗张,有所思的回道:“这是要看机缘的,也许和今晚的事情有关系。” 众人点点头,便继续等待,一直到了夜晚,月亮爬上头顶的时候,也没什么动静,慕缘便坐在草地上散漫的说道:“是不是今晚没事了?等会上天开眼,直接丢下那个什么欢斗道人的尸体在这里?” “扯蛋的事。”楚寻语白了他一眼,随后指着京师说,“我们盯紧那边,他们说今晚会有人在京城动手,京城高手如云,一旦动起手来,估计动静不小。” 就这样,继续等到了午夜,忽然一声震天响动,从京师传来,所有人全部吃惊的望去,结果下一刻,所有人的脸都充满了无奈,原来是大年三十,城里在放炮仗,果然,越来越多的爆竹声不绝于耳,还有很多烟花在空中流光四溢,这下到处都是轰鸣声。 “不对!”楚寻语一挥手,低语道,“动手了,我听的出来,这里面有很多是道法轰出去的声音,就在京城上空。”原来楚寻语杀场征战多年,已经习惯了光凭耳朵在各种环境中辨别出道法的轰鸣,看来那个欢斗道人很精明,躲在凡人中,不好下手,于是天下群雄这选了这个日子,在过年的声声爆竹辞旧岁的时候下手,来掩盖修真者斗法。 “快看!”商芊用手一指,就看见京城上方的烟花里,出现了许多几乎微不可见以及五光十色的光点在云端中时隐时现,相互交错,看样子,参加的人数应该不少……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星罗万事(十二) 所有人一直紧张的看着京城上空的战斗情况,只看见光芒一片,姹紫嫣红,甚为好看,可是谁都知道,越是美丽的东西,危险就越大,就拿眼前来说,要是冲进去,肯定是保不住小命的。 星罗张就站在远处笑着指指点点,似乎很开心看到这些,慕缘隔着老远一直歪着眼睛看他,他心里一直在计划,等事情完了,就让楚寻语他们引开惊逐水,自己把星罗张那小子提溜着扔进马桶里。 没想到众人光顾着看那边了,宣府镇附近还真的有元蒙法师来援,正巧是无声无息的飞过众人头顶,谁都没在意,本来就是夜晚,那些元蒙法师又刻意压低了气息,幸好吞火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术,竟然觉了,只见折扇一挥,一颗硕大的火星直奔天空,崩裂开来,像极了眼花,一下照亮了天空,众人猛然惊觉,才现头顶上赫然有数十个人影。 结果在中年男子的号召下,所有人立即升空,楚寻语他们也不例外,全都随后上升,只听见其中一名元蒙法师奇道:“你们这些中原修士想干什么?” 中年男子严肃的回答:“无它,但求各位别插手,还是回去吧。” “笑话,京畿之地生如此大事,我等岂能袖手旁观?中原的修士们,请你们退下,我等要去为我们的可汗护驾。” “请你们回去!”中年男子平静如故。 “就算我们回去,还有其他的同门师兄弟会赶去,你们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另一名元蒙法师嘲笑道。 “别担心,他们也去不了了。”星罗张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插上一句。 “是这样吗。”一位看样子是为的元蒙法师表情顿时阴沉下来,“各位师兄弟,我们直接硬闯吧,看样子这些中原的修士是蓄谋很久了,冲出去!”说完,带头率先向京师冲过去,中年男子大喝一声,二话没说,就上去直接开打。 这一交手,让局面顿时变得火星四溅,所有人斗成一团,各种道法层出不穷,天空中斗成一片。这么说吧,历史到这里,一直都是对的,但是下一刻,望尘竟然无意之中,做出一个举动,然后从这一刻开始,历史就彻底的改变了。 只看见望尘不耐烦的摇摇手,身形就出现在下一个地方,摆脱了刚才一直缠着他的一个元蒙法师,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认为,要目的是那个什么欢斗道人,这些小喽啰根本无足轻重,于是索性心一横,分神期的修为不在隐瞒,一下将气势释放出来,竟然将在场的所有元蒙法师全部压迫的掉在地上,一个个呼吸沉重,面色苍白的抬头看着空中的望尘。 望尘将气势一收,冷喝出一个字:“滚!” “好、好、好,没想到你们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个强者。”那位为的元蒙法师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走!”说完,身形一遁,就带着其他人远去了。 这一下干净利落的清理了场面,所有人立刻下来对着望尘这位前辈施礼,望尘示意不要紧,便目不转睛的看着京城方向了。 其他人则悻悻的对望一眼,也都把目光转回到京城上空,但见那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隐隐的天际都照亮了,和各种烟花混成一片,短时间内,倒也难分清楚。 就这样,那边的战斗大约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光亮似乎也没有开始那么耀眼了,慕缘皱着眉头问:“快结束了吗?那个什么欢斗道人已经死了吗?” “不清楚。”楚寻语微微摇头,那边的战况想必很激烈,各种神通手段都有,因为我们这些元婴级修士的神识根本渗透不进去,不知道望尘如何,他的修为高些,也许会有什么办法,窥视到里面生的情况。 又过了一会,感觉那边差不多的时候,星罗张终于按耐不住好奇的心理,激动的叫道:“各位、各位,我们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 “你吃撑了是不是?”慕缘故意回他一句,“像你这样的小子,过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彼此!彼此!”星罗张立刻反讽他一句,“你过去也就给人家提提鞋。” “好小子!”慕缘闻言大怒,当场就要出手,结果楚寻语一把拉住,小声叫道:“嘘——别闹,看那边。” 慕缘抬头望去,表情也是一愣,只看见一道耀眼的红光朝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后面其他的光点竟然还在云端上方争斗不休,慕缘惊问道:“来者何人?是那个什么欢斗道人还是哪个?” 望尘表情忽变,惊呼一声:“不好,应该是欢斗道人!” “怎么会这样?”所有修士都吓了一跳,那些正派的大修士还在原地打个什么劲儿?怎么没追过来?当下楚寻语想起了什么,立刻说道:“此人应该是用了什么秘术,让自己金蝉脱壳,他想从这边逃回元蒙的老巢,那里一般的中原修士进不去!” “那我们快走!”中年男子大喝一声,“我们不是对手,快走!”说完,就欲走人。 “等等!”此时吞火神情肃穆,喝住了众人准备离开的身形,冷然说道,“你们真是太天真了,我们能躲得开吗?欢斗道人修为那么高,而且杀戮成性,我们必死无疑,更何况今天我们要是离开,怎么对得起除魔卫道的‘使命’二字?” 众人彻底无言以对,此人不愧是蜀山传人,一腔热血情,满脑卫道念,不过星罗张倒是不慌不忙,笑问道:“那这位师兄你看怎么办呢?要抓紧时间哦,还、差一点点他就到了。” 果然,那道红光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气已经传了过来,看样子马上就要到这了,在这千钧一的时刻,吞火毫不畏惧,长袖一挥,但见一把金灿灿的古朴长剑跃然而出,望尘惊呼一声:“雷煌?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到底是谁?”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星罗万“事”(十三) “紫郢、青索、雷煌、半壁”合称蜀山四大名剑,镇派之宝。其中,“紫郢、青索”二剑常年被封印,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是不会请出的;而“半壁”早已失踪多年,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世明请蜀山人出手相助对抗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其后竟然神奇失踪,多年以来,蜀山人一直在寻找,但终不得其下落,虽然蜀山派宣称,此剑最后被李建成请来的魔道大神通者所毁,可世人皆以此不足为信;而“雷煌”相传铸造于九幽冥界的风雷山之巅,在汉时,被蜀山一代天才、强者“云风者”冒死闯冥界带回,据说此剑享天地极雷之力,可破万邪,当然,世人皆不信此传说,因为九幽冥界不过是一种传闻而已,谁都没有去过,都猜测这仅仅是蜀山人为了抬高自己除魔卫道的地位而杜撰出来的。 不过有一点是事实,雷煌剑是被请出次数最多的镇派之宝,望尘在后来的两朝战争时期,也见识过,所以他当场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吞火不过是个元婴期的修士罢了,怎么会配有此剑?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甚至有可能眼前这个“吞火”就是一名大神通者假扮的。 没想到眼前吞火却是无奈一笑,叹道:“你们高看我了,此剑是掌门临行前给我的,说万一形势危急,就拿出此剑,可救一时。” “那为什么给你?”不远处,星罗张那笑呵呵表情忽然一收,冷冷的反问一句,“难道你们蜀山就没有其他高人了吗?” “有!”吞火斩钉截铁,随后嘴一张,从嘴里吐出一团拳头大小的红色火焰飘于胸前,不过这团火焰并不是激烈燃烧,而是看上去,其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让人感觉煞是迷人,“但只有我能用这个。” “‘彼岸之泪’!”楚寻语惊呼一声,让所有人又一次吃惊不已。 彼岸之泪,楚寻语家中典籍有记:这种火焰来自于九幽冥界中,地狱的三途河对岸,相传那里开满了彼岸花,这种花娇红似火、似血,在没有颜色的地狱中,显得格外惹眼,象征着已故者那一段段悲伤的回忆。然后在那些花中,孕育出了这么一团小小的火苗,据说可以燃尽世上一切不洁的罪孽和前世所犯下的错误,让灵魂清白的转世,和佛家的“净世恒焰”有点像,只不过“净世恒焰”是庄严稳重的,焚烧殆尽污秽;而这种火焰,却悲伤隐晦,默默的吞噬着所有负面事物,又娇红艳丽,似泪水流动,被世人称为“彼岸之泪”。 但是据楚寻语所知,彼岸之泪出现在历史中次数很少,而且能控制它的人,必须天生体质异于常人,否则还没等控制它,自己就先被吞噬了,试问天下有谁没有犯过错误?这种火焰只要感受到错误、罪孽等负面事物出现,就会激烈的燃烧起来,不是烧在**上,而是烧在灵魂中,所以一般人碰都不敢碰。关于这一点在家中典籍中曾经细细剖析过,相传楚寻语的先人,药王府的某一位大神通者曾经得到过一具这种体质的尸体,经过细细研究,现这种躯体的经络中,天生细腻,带有一层淡淡的红色液体,气味芳香,但味苦辛辣,是什么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只能猜测此物似乎可以保护本人体内不受“彼岸之泪”的灼伤。难道眼前这个看似文弱书生的吞火,竟然就拥有这种体质来控制它? 不等楚寻语想完,吞火就告诉众人:“用雷煌剑加上我的火焰,可以形成雷火双诀,焚烧天地之间一切邪恶之物,但是我没有这么大的法力引出此剑的全部威力,还请各位结成‘五行聚阳阵’助我一臂之力。” 事不宜迟,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便自的站好位置,此阵是个很简单的阵法,没多少玄妙的功效,仅仅是将数位布阵者体内灵气汇聚到一点,修真界是个人都会,估计吞火是想接此阵汇聚众人之力,激出雷煌剑的撼天之威,配合彼岸之泪,一举将来的欢斗道人歼灭于此。 望尘修为最高,自然坐镇阵眼,一掐法诀,喝道:“准备,起!”所有人凝神聚力,各种本门法诀变幻,瞬间将全部灵气汇聚在望尘身上,望尘在自身运行一个大周天,稳住大量灵气以后,又叫道:“吞火,上去!” 吞火身形一闪,出现在头顶上方,只听一声龙吟,雷煌剑铿锵出窍,忽然一道金黄色的天雷响彻天际,声震九天,把眼望去,此剑好生华丽,和楚寻语那柄古怪的黑色残情长剑简直不能比,但见此剑身长约三尺,上面雕龙画凤,刻满符文,闪耀金光,雷电在其上跳动不已。此时吞火右手持剑,左手将火苗涂抹在剑身,整个雷煌剑的金黄色再加上彼岸之泪的血红色,显得异常夺目。 此时迎面而来的欢斗道人终于到了不远处上方,众人才看清楚他的面貌,此人生的一只酒糟鼻子,倒挂眼,歪嘴,缺牙,一身油污道袍似乎多少年都没洗过,满身上下全是伤口,从头到脚血流不止,一只眼睛似乎都被打瞎了,无法睁开,他似乎很惊奇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位元婴期的“小人物”,拿着一柄气势非凡的长剑外加一脸大气凌然的表情看着自己,挡住了去路,于是他扯开破锣般的嗓门喊道:“兀那前面的小娃娃,赶紧给道爷我闪开,别把你那张小白脸给打坏了。” 此时,地面上有一年轻女修士,猛然现了什么,失声惊叫道:“这人,是渡劫期的大神通者!”顿时,让所有人感觉到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惧,因为渡劫期的大神通者就是传说中的“准仙人”,他们一抬手,一投足,都具有毁天灭地之威力,虽然吞火有雷煌剑和彼岸之泪的帮助,可是差距还是太大,更重要的是,江湖上传闻,欢斗道人手里有一颗上古凶兽“穷奇”的眼珠,威力绝不在雷煌剑之下,这如何是好? 生与死,一瞬间即将决定……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星罗万事(十四) 箭在弦上,不得不,在这千钧一的时刻,吞火忽然将身形往下降低了数丈,处在欢斗道人的斜下方,这一举动让望尘顿时了然,高声喝道:“准备!接引!”手型一变,一道五人合抱粗的灵气光柱冲天而起,对着吞火脚下就去。 吞火在空中双脚虚踏四相之位,顿时脚下出现一个法阵,将冲上来的灵气接住,源源不断的汇聚全身,气势一瞬间提升到了极限,随后双手持雷煌剑,对着斜上方的欢斗道人大吼一句:“傲然蜀道!正气长存!秘术——雷火双杀,百邪诛灭!开!”只见一束金色的震天惊雷裹挟着妖艳的红火向上冲去,外相极其骇人,有几十丈粗细,如同九天神罚,让欢斗道人那渺小的身躯显得微不足道。 这就是吞火的良苦用心,这一招乃是自己依仗身体特质而原创的,所以叫秘术,但是威力非同小可,要是位置不对,很容易波及地面上的百姓,而对上冲出,就算没有命中,也会在无尽的星空之下炸开,不会造成什么凡人伤亡。 那边的欢斗道人也是始料未及,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家伙竟然释放出如此惊骇世俗的诡异招数,眼下自己身受重伤,还是逃跑为上,没工夫在这里耗下去,于是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就要转移身形躲开。忽然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移动不了,低头一看,不免心惊肉跳,原来那招数未到,但是已经有些诡异的红火烧到自己,这些似水红焰不是寻常之物,能明显感觉到,在灼烧自己的灵魂,让自己这种修为的大神通者都感到隐隐作痛,而且难以熄灭,怪不得自己移形不了,因为自己的魂魄都被留在这里了。 当下当机立断,欢斗道人果断睁开那只紧闭的眼睛,赫然现,竟然是一只诡异兽眼,拥有三色瞳孔,在空中身形一滚,变化出一只背长双翅、身披硬甲的妖兽,全身毛皆如硬刺,嘴脸如虎似牛,这就是“穷奇”。 欢斗道人看来已经被逼入穷途末路,既然躲避不了索性靠降临的妖兽之体,硬接此招,谁知弄巧成拙,全身上下那些“彼岸之泪”竟然好像干柴遇烈火,瞬间火势大作,痛的欢斗道人连吐鲜血,不明所以。本来嘛,“穷奇”乃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平生犯下滔天罪孽,此时降临本尊,真乃是自掘坟墓。 这些事情仅仅是生在这短短一瞬间,下一刻,吞火的“雷火双杀”就撞上了半空中的欢斗道人,一声巨响震惊了整个天下,空中迸出绚丽的光芒,无数的金色天雷跳动,其中夹杂着似水流淌的红焰,虽然欢斗道人和吞火的实力相差巨大,但是合众人之力,配合“雷煌”神剑与“彼岸之泪“,这一击,足以诛杀任何邪物。 化身“穷奇”的欢斗道人在光芒中,终于看清楚了,那柄华丽异常的神剑是蜀山“雷煌”,似水红焰乃是“彼岸之泪”,二者完美结合,自己这副重伤之躯根本无法抵挡,星空下,欢斗道人带着不甘的嘶吼,喷洒出一路血花从万丈高空坠落下来,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而地面上,所有人都瘫倒在地,连吞火和望尘也不例外,全都脱力至虚弱,坐在地上。楚寻语这一次不是这场争斗的主角,所以头脑还保持着清醒,他左右看看,暗叫一声“不好”,原来星罗张不见了,刚才最后一击的时候,还看见他在,现在竟然离奇失踪,楚寻语心里明白,星罗张送他们一行回到过去,可不是为了击杀这个什么欢斗道人的,因为不管有没有自己都无所谓,天下群英围剿一个恶徒,结局已定,还是关心关心这个时间段中的星罗张去哪里了吧。 想到这里,楚寻语就咬着牙爬起来,小声的对身边望尘他们说道:“我去追星罗张,看看怎么回事,你们留在这里。” “我也去!”慕缘怪叫一声,也挣扎着爬起来,不服气的哼道,“我说过,要把那小子的脑袋摁进马桶里去。” 望尘点点头:“你们放心的去,我在这里照顾商芊。”原来身边的商芊已经几乎昏迷了,短短的一天,先是启动“星落五丈原”,现在又是诛杀欢斗道人,两次透支自己的灵气,只有金丹期修为的她终于不堪重负,晕了过去。 楚寻语和慕缘拔腿就往树林中去,可是脚下虚浮,看来自己也快到极限了,于是楚寻语左右看看没人,低声叫道:“醒来!” 一阵清风拂过,“双、雪、晴、灵”四个活人傀儡应声出现,分别架起楚寻语和慕缘,在林中贴着地面飞起,顺着刚才欢斗道人身殒坠下的方向追去了。 行不多时,就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见到了星罗张和欢斗道人,只不过此时的欢斗道人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快不行了,而星罗张则站在他面前静立不动,背对着楚寻语他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寻语示意放他下来,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握紧长剑,小心翼翼的问道:“张道友,你在做什么?” 星罗张平静的回过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仅仅是疑惑的反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你们要跟过来?” 楚寻语懒得在绕来绕去了,直接语重心长的说:“听着,是这样,不管这个欢斗道人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因为这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千辛万苦的来找你,就是想阻止你,你一定要三思,不要为了眼前一点小利,而迷失了自己。”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星罗张冷笑起来。 “不知道。”楚寻语摇摇头,“但是我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相信我,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后果比你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哦,是这样啊。”星罗张带着戏谑的笑容,抬起来手腕,一道火苗出现,轻轻问道,“各位‘元婴期’的师兄,要是我做了,你们打算如何?” “我就知道,你个老奸巨猾的东西留了一手!”身后的慕缘气急败坏,因为两人都明白了,星罗张刚才在阵中,根本就没有力,仅仅是装模作样,现在还保有全部实力,而现在的楚寻语和自己早就已经体力透支,灵气青黄不接,站都站不稳,被这小子又算计了一道。 头顶上,群星璀璨,树林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欢斗道人眼里,似乎露出了一种欣赏的目光……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星罗万“事”(十五) 楚寻语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张道友,你真的不肯罢手吗?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敢肯定,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星罗张也暗自叹息一声,收起了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熄灭手里的火苗,自嘲的笑笑:“你懂什么?你明白什么?你又是谁?你只不过天道下的一个普通修士罢了,今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不,你错了,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去吧,我不想伤害你们。” 看见星罗张这个样子,楚寻语忽然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共鸣,他已经猜到了,星罗张很可能是要夺取“穷奇之眼”,可是这种东西乃不祥之物,留之必会有后患,于是当下决断,如果迫不得已,可以利用“四秀倩影”杀他个措手不及,毕竟他不知道自己是药王府的人,手里攥着活人傀儡这一秘术。想到这里,楚寻语终于明白了,昨天星罗张最后说的那句话含义,竟然是想让楚寻语斩杀自己,难怪不让惊逐水回到这里,因为他明白,惊逐水和自己私交甚密,让他回来,十有**下不了这个手。 星罗张看见楚寻语沉默不已,于是懒得管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欢斗道人,眯着眼睛良久,才慢慢问道:“你呢?准备好了吗?” 地上的欢斗道人嘴角露出了明白的笑容,慢慢停止了呼吸,至此,元三十一年,为祸江湖一时的魔道枭雄“欢斗道人”在宣府镇被天下群英围剿,终于身殒,这就是一位渡劫期的大神通者最后的华丽谢幕,死于蜀山至宝“雷煌”剑下。 星罗张看见欢斗道人气绝,便弯腰准备下手,楚寻语心念一动,准备唤出“四秀倩影”,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所有人的举动,只看见不远处从树林里钻出的惊逐水大声叫道:“张瞎子!你住手!” 听见声音,星罗张眉头微微一皱,转头望去,看见惊逐水一脸焦急的表情,便笑道:“狮子头,你阻止不了我。” 匆匆赶来的惊逐水又怒又心痛:“你个混蛋、蠢货,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拿了那鬼东西的后果吗?你驾驭不了这个魔物,你的本性都会迷失其中的!” “那总比现在好!”星罗张表情一变,声音忽然拔高,吼道,“你以为你了解我吗?你以为我愿意待在你身边吗?你以为我愿意成天丢下烂摊子给你收拾吗?你什么都不懂、不懂!” “那你也不能……” “够了!”星罗张陡然释放气势,顿时将灵气透支的楚寻语、慕缘和惊逐水压倒在地,不能动弹,楚寻语心理那叫个悔啊,叫个怨啊,现在自己被压制住,连活人傀儡都叫不出来,都怪这个什么惊逐水,半路杀出来,让自己一分神,错失了杀机,这样下去,星罗张送自己回来的本意就落空了,江湖上会出现第二个欢斗道人的。 星罗张弯下腰,手伸到离欢斗道人脸庞还有一寸的时候,惊逐水又一次打断了他,趴在地上艰难的说道:“别……别……别……这样……你要是这样……这样做了……我誓……天涯海角……生生世世……我都将……都将……都将亲手斩杀你!!!”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喊的,可以看出惊逐水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这番话让星罗张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无奈的摇摇头,背对着众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似乎做了什么,然后站直身子,侧过来,用沾满鲜血的手拿起一个三色瞳孔的眼珠,对着月亮在看,自语道:“就是它吗?” 话音刚落,那只眼珠忽然红光一闪,星罗张从手掌开始到小臂,忽然筋络暴起,像极了符文,一直蔓延到脸上,星罗张神色痛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红光大作,身上隐隐有兽甲出现。他这么一倒地,顿时其他三人压力一松,惊逐水立刻跳起来,跑过去喊道:“快丢掉它!” 楚寻语见他似乎还想用手触碰,生怕他在出什么意外,连忙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别碰他。” “你放开!”惊逐水大怒,转头对着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的星罗张叫道,“挺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对抗它,快松手,它在腐蚀你。” 此时的星罗张哪里能听得进去,已经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分身不暇了。慕缘焦急的看了一眼楚寻语,楚寻语咬咬牙,暗自想到:结束了吗?我要不要下手?犹豫了几个呼吸,就一咬牙,再次准备下手。 此时又是一个人影落下,让在场所有人侧目望去。但见一长须老者,身材高大,双目如电,不怒自威,道袍上画出阴阳双鱼,彰显出“阴阳家”身份,楚寻语和慕缘长舒一口气,来人竟然是阴阳家渡劫期的大神通者,看来以他的修为境界,一定能解决此事。 没想到惊逐水看见那老者以后,开口第一句话让二人吓了一跳,只听他带着哭腔喊道:“师傅!快救救师弟啊。” 慕缘愣愣的小声问道:“喂——野郎中,这人不是恶己宗的吗?怎么喊阴阳家的人师傅?” 楚寻语也是不得所以,就看见眼前那老者大步流星走到近前,一把抓起星罗张的身子,像提面口袋一样轻松,迅扶正,然后一只大手摁住他的头顶,声如洪钟,振聋聩的朗朗说道:“我愚蠢的徒儿啊,清醒一点吧。”说完陡然力,一下压制住了星罗张体内的穷奇妖兽之力,星罗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星罗张恢复神智以后,身体自然动弹不得,叱问道:“师傅,你是来阻止我的吗?这是我的路,你不是说过,每个人的路每个人自己选择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双眼已经被力量所蒙蔽了,这样的双眼是无法看清楚未来的道路的。”老者字字珠玑,“我愚蠢的徒儿啊,为何你如此没有耐心?” 夜,还是那样的黑,长长的星河好像那高高在上的历史长河,似乎这一切,都已经注定……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星罗万“事”(十六) 老者语重心长的开导却让星罗张更加的悲伤,他执意不肯放下,坦然说道:“师傅,徒儿不孝,我意已决,要不您就出手杀了我,要不然我是不会放下已经抓在手里的希望的。” 此话言下之意不言自明,老者见星罗张已然如此,便懒得在说什么了,直接用**力剥夺了星罗张的那颗眼珠,星罗张当场声泪俱下,拽着老者的衣角,哀嚎着问道:“师傅,您不能这样,您这样做,让我生不如此啊。” 老者将穷奇之眼捏在手心里,神色不变的回答道:“有些事情用语言是无法表达的,徒儿啊,你还没领悟吗?此物乃不祥之物,多留之一天,就多一天的大患,为师已经决断,将去一个偏远的地方,穷其所能,毁掉此物,狮儿!”老者转头看向了惊逐水,和蔼的笑了起来,很难以想象,这样一位强者笑起来,竟然有一种雨露春风般的感觉,“照顾好你的师弟,帮助他找到未知的人生迷茫之路。”惊逐水木讷的点点头,似乎没有心情去多想什么。 但楚寻语听出了此话含义,隐约觉得不对,侧目望去,才现,这位老者的手背上也是道道青筋暴起,似有符文涌现,看来他是全凭自己这一身登峰造极的修为在压制它,莫非这样一位大神通者都抵挡不了穷奇之眼的威力吗? 他正在想着,忽然老者回头对自己和慕缘说道:“回去以后,告诉他们,历史是终究无法改变的,我们阴阳宗虽然号称可以了然天下万事,但是终究在命运的长河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弱水一瓢,我们可以了解诸事,但解决不了诸事,人生悲情,人生疾苦,我们只能用平生所学来顺应天道,展自己,对于过去的事,这一切早就已成定数,谁也改变不了什么,放下过去才是解决这一切的唯一出路。” 这番话终于引起了惊逐水的注意,他愣愣的问道:“师傅,您……” 老者笑了笑,低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满脸悲痛的星罗张,叹息一声,人影一闪,就消失在星空之下了,只有迎面吹来的凉风在席卷着两鬓的丝。星罗张茫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什么都没有抓住,看着师傅消失的痕迹,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仅仅的是傻傻的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惊逐水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六神无主的站起来,左顾右盼的看着周围,看来他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跑上前去一把抓起星罗张的衣领,一顿拳打脚踢。星罗张不一言,任凭他动作,良久,惊逐水才坐在地上,冒出一句话:“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师傅也是瞎了眼,竟然为你这么个痴货,牺牲了自己。” 星罗张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还是看着天际不说话,但是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众人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夜,第二条早晨,惊逐水就离开了,说自己要清静一会,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师傅离去的这个事实,等心情平复了,在回来找星罗张这个不孝师弟。而星罗张也不一言,长年以来嬉笑怒骂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只是默默的收拾东西,然后也离去了。楚寻语他们一路就跟着星罗张默默的朝南飞去,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星罗张降落在金陵城郊外,终于忍不住,回头问楚寻语他们:“你们准备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楚寻语反问他:“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星罗张犹豫起来,“我不打算回师门了,师傅的离去是我造成的,我回去就算一死,也难以挽回结局,先在市井之间冷静一会吧。” “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星罗张抬起头,看了看空中刺眼的阳光,自嘲的说道,“我自以为可以卜算出人生万事,结果到头来,最看不清楚的,就是我自己的命运,也许,人如其名,我真就是个瞎子。”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城里走去。 后来楚寻语他们也跟着进了城,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就暂时留在了这里,不过楚寻语很敏锐的观察到了什么,对其他三人说:“这样下去不行,现在的星罗张十有**在盘算着如何挽回过去,而此时的我和家人在过几天的元宵节就会在此地现身,到时候那个刻玉佩的盲眼工匠一定就是这星罗张乔装改扮的,我们要阻止他,避免八十九年后的今天在被送回来。” 商芊问道:“我们如何阻止?” “好办,我把我姐姐的音容笑貌告诉你们,你们等那天在大街上,找到我们姐弟,然后上去阻止他们买玉刻图案就行了。” “不妥。”慕缘出言阻止,他想到了关键问题所在,“就算我们阻止一个思奕,还会有其他的人去找他刻,没有你,他随便在接下来的九十年里,去找其他修真者就是,只要能帮助他开启‘星落五丈原’的阵法就行。” 楚寻语还想在说些什么,没想到望尘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别忘记星罗张所做的一切,费了天大的神通手段,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的师傅还是离去,历史是改变不了的,你也是这样,不要试图去阻止你的家人,结局终究还是如此。” “……”楚寻语沉默了一会,才点头答应,但是他还有一个心愿,“那我们留在这里,最起码,我能见上家人一面。” 就这样,所有人就留在了金陵城中,等待元宵节的来临,期间,果然不出众人所料,星罗张竟然真的装扮成瞎子,走街串巷给人算命,对于阴阳家的修士来说,给凡人看看风水什么的,简直易如反掌,只有楚寻语他们知道,不久要生什么。 时间过的总是很快,果然,在声声爆竹声里,迎来了元宵节,也就是俗称的“小年”,那一晚,金陵城热闹非凡,楚寻语他们在夫子庙附近,随意找了处楼顶,站在上面,等待姐姐抱着当年的自己前来……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星罗万“事”(十七) “咦?”商芊左右看看,不禁奇怪的问道,“楚师兄他人呢?” 慕缘笑嘻嘻的用手一指下面:“瞧,在那呢。” 商芊从楼顶上向下看去,但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楚寻语已经走在其中,用黑布将长剑包裹,刻意压低修为,收敛了气息,两眼目光聚焦在不远处,只看见人群那头,正好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那姑娘身形娇小,头戴一支小小簪,披肩长,和自己模样有几分相似,满眼兴趣的看着周围各种小摊小贩,怀里抱着一位手拿糖人的懵懂小孩,那就是当年的思燕和自己吗?楚寻语扪心自问,不禁觉得好笑,于是拨开身边的人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想要和姐姐打招呼。 忽然停下脚步,楚寻语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和姐姐说,难道说:姐姐,我从八十九年以后回来见你了?估计姐姐会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要不然就是感觉自己不怀好意,然后叫来家里人,把自己捉回去。这可真是件苦恼的事情,楚寻语思索一会,现身边有一小贩,正在买玉饰,便计上心头,绕过来,一拍小贩的肩膀,问道:“老板,买东西。” “客官,您随意!”这小贩很是高兴,指着玉石说道:“客官,您瞧瞧,都是上好的货色,有边疆的和田,有东北的岫玉,还有南疆的翡翠,还有……” 楚寻语随便扫了一眼,便看出其中也没几块好东西,于是摇摇头,直接拿出个大元宝,故作大方的说道:“我全包了。” “啊?”小贩一愣,看见这么大一锭元宝,自己的眼睛都直了,当场结结巴巴的点点头,“那……那……那行,我全给您包起来。” “不用了。”楚寻语直接往他手里一塞,“我连你的摊子都要了,除了你自己这个大活人,其他的全给我留下。” “这……”小贩觉得有些不对,奇道,“您要我的这些家伙什干嘛?” “我高兴,你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楚寻语隔空又丢过去一大锭元宝,“不用找了。” “卖——卖——要什么我都卖”小贩手忙脚乱的接过来,开心的叫道,“爷您大方,谢谢爷。” “行了,走吧。”楚寻语一摇手,便将小贩打走,坐在老板的位置上,将长剑放在摊位的下面,自己乔装成了货主,等不远处的姐姐抱着自己前来。 周围来往的人极多,都在元宵节这一天逛集市,楚寻语坐在摊子边,打定主意,准备叫姐姐停下,借买东西的机会说几句话,没想到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自己:“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楚寻语抬眼一瞧,见是几个个妇女,正拿着自己面前的几块玉石指指点点,不由的没好气,不耐烦的回答:“不卖。” “不卖?”其中一位妇女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不满的说道,“哪有这样的老板,你是做买卖还是想干什么?我瞧你是……”这一闹,让周围人频频侧目,姐姐似乎都好奇的看向了这边。 楚寻语顿时头大,连忙说道,“是不卖,是送的,几位大姐如花似玉,沉鱼落雁,我都看痴了,所以这些东西我送给几位,你们随便挑。” “这还差不多。”她们满意的点点头,低头专心的挑选去了。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暗道一句晦气,怎么碰上这么几个泼妇。忽然看见姐姐抱着自己过来了,连忙高声叫道:“小姐!小姐!” 思燕停下脚步,看见楚寻语在叫自己,于是奇怪的问道:“你在叫我?” “是的、是的。”楚寻语赶紧点点头,招招手,“小姐,过来瞧瞧我的玉石吧,很美的,您一定想买一块。” 思燕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老板,我不想买什么玉石。” “不,我想,你一定需要。”楚寻语盯着她的双眼,认真的一字一顿说道。 那一刻,思燕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驱使着自己迈动脚步,来到近前,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道也许是错觉吧,不过既然来到摊子前了,也就瞧瞧便是。 可惜啊,这里没什么好玉石,思燕根本没有买的意思,楚寻语看见她怀里抱着的自己,温馨的笑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没想到儿时的自己,很是厌恶的躲开了,将小脑袋缩进思燕的怀里,楚寻语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说:“美丽的小姐,随便看看吧,就算你不需要,你怀里的弟弟也许很喜欢呢,您瞧,他脖子上空空如也,是不是该有什么东西呢?也许作为姐姐,是应该送一件礼物给弟弟了。” 思燕又好气又好笑,心道确实不曾买过什么东西给弟弟,只好应允,嗔怪道:“你这老板,油嘴滑舌,也罢,我买一件便是,小弟,你自己挑吧。”说完,便弯下腰,让弟弟的小手自己选,儿时的自己随手抓起了一块,楚寻语一眼望去,就现和自己脖子上带的是同一块,只好暗自叹息一声,难道是天意吗?也罢,随他去吧。 见弟弟挑选好了,思燕也不反对,随即问道:“多少钱?” “啊?哦!白送。”楚寻语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白送?”思燕笑了起来,有些不相信,“怎么会白送?” “恩……”楚寻语想了想,于是立刻指着孩子说道,“是因为我瞧你这弟弟,长的如此眉清目秀,气势不凡,想必以后也是名动一方的大人物,我猜若是习武,必然技冠群雄,独占鳌头;要是从文,定能出口成章,锦绣文章,无师自通,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我不要你钱,你要好好待你的弟弟,要疼他、宠他、爱护他,他日后必能不负众望,成为一代斯文儒雅、严肃正经、器宇轩昂、顶天立地……” “我呸——”慕缘站在远处的房顶上,大啐一口,修真者耳力非凡,楚寻语的每句话自然听的清清楚楚,当场气竭,“野郎中,这个世界上,怎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如此夸奖自己,你怎么不去死?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望尘前辈,我们下去把那小子臭揍一顿,扔护城河里喂鱼算了。”身边的望尘和商芊哈哈大笑,真想不到楚寻语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够了、够了……”思燕也听不下去了,连忙摇摇手阻止楚寻语继续说下去,“那如此,就谢谢老板了,不过,这玉石还是原石,未有花纹,该如何?” “哦,这个好办。”楚寻语用手一指不远处,正看见有一盲人在摆摊雕刻,赫然就是星罗张,楚寻语说道,“你看那边,听说那个工匠手艺不错,在整个金陵城都是有名的,不妨去看看。” 思燕看了看不远处,不觉好奇,于是谢过楚寻语,便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六盘山(上) 这一路走的山也迢迢,水也迢迢,走过了半个春天,也迎来了立夏之交,楚寻语三人沿着长城,踏着古道,一路穿越两西之地,往兰州而来。一路上,三人打打闹闹,倒也不寂寞,只不过自灵宗崩塌以来,江湖上一时间风声鹤唳,就连这三人在如此偏远的地方,都听到了不少风声。 要知道,自两朝战争以后,江湖上一直没有什么震撼性的大事件生,结果现在灵宗的消息一举将平静的江湖给搅的天翻地覆,这些日子以来,有不少门派派人前去打听消息,为了弄清楚究竟,听说不管是正魔两道,都已经召开了大规模的联合性会议,可惜效果并不明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个门派或者个人宣称为此事负责,一时间,各种猜测和小道消息传的满城风雨,灵宗覆灭成为了时下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悬案。 楚寻语他们自然也不会出头说明原因,不过他们暗地里分析过,事情展成这个样子,恐怕也非那些黑衣人所愿,他们覆灭灵宗手段非常高明而又隐晦,要不是楚寻语他们误打误撞的冲进去或者灵宗的大公子“狰”还活着,这个消息估计瞒上个百八十年都不成问题,毕竟世人都知道灵宗隐世原则,谁会吃饱了撑的去找一个从来不搭理世人的门派。 话说归说,但是路还是要走,三人沿着长城根一路西行,慕缘在马上张望前方,问道:“野郎中,我们还有多久到兰州城?” “没多久了。”楚寻语也看了看,“照我们目前这个度,大概在有十来日不到,就应该可以了。” “十日?”慕缘有些惊讶,“那我们现在在哪里?我还以为快到了呢。” “我们快到六盘山了,翻越了那座山,就离兰州不远了。”楚寻语用手一指前方,隐隐约约可以从云端中,看见一处山峰。 修真者视力自然非同凡响,慕缘看了看,奇道:“似乎有人在上面穿行,而且数量不少。” “那是自然。”楚寻语解释起来,“此山乃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来往的西域与中原客商不在少数,常年来,来来往往的人流从未停止,就连当年战时也没有停下。” “哈哈,那就好。”慕缘高兴的策马狂奔,边跑还边回头说、,“我们说不定还能找那些西域客商换些稀罕货,回头到了昆仑山,送点给商芊师妹。”楚寻语和望尘听了笑而不语,也跟了上去, 赶到六盘山以后,慕缘就急急忙忙拉着楚寻语他们上山,一心关注着能和西域客商换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但是很意外,天翁不作美,刚进山没多久,天上电闪雷鸣,没来由的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像倒下来似的,让刚走上山路没一会的楚寻语三人全部淋湿了。 “晦气!”慕缘大骂一句,抬头看看上天,全是黑压压的乌云,然后回头问其他两人:“怎么走?” 楚寻语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个茶寮,门口还拴着不少马匹,看来来往的客人众多,于是连忙指着它回答:“朝那边去,我们进去避避雨再说。” 三人连忙赶到近前,才现这个茶寮规模不算太小,有三、四间木屋,外面放满了货物,而里面已经坐了不少来往的客商,一个个虎背熊腰,皮肤黝黑,看样子都是跑江湖的常客了,各自各的坐着喝茶休息。楚寻语他们拴好马就进去找个位子坐下,慕缘最后进来,看着满眼的江湖客,连忙有模有样的拱手说道:“各位大哥好啊,好大的雨水,兄弟我初来乍到,行个方便……呜……”话没说话,楚寻语一把捂住他的嘴,拉到座位上。 周围所有人眼神齐刷刷看过来,似乎觉得好笑,慕缘掰开楚寻语的手,气恼的说道:“野郎中,你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说。”楚寻语没好气的说,“从哪学来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胡说,我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怎么说的。”慕缘得意的说道,“西域风情异样,江湖上风起云涌,所以见面都要先表一表自己的身份。” “那是扯淡。”楚寻语一口否决。 “你才扯淡……”慕缘大怒,正要辩驳,忽然看见望尘使了一个危险的眼神传过来,不禁愣了愣,随即和楚寻语对望一样,心里都有了数。 “来了,客官,你要的茶,还要些什么?”茶寮的小二跑过来,麻利的放下茶碗,然后笑眯眯的问道。 楚寻语歪着眼睛看了一眼茶水,反问道:“小二,你这里有红纸没有?” “红纸?”小二一愣,不禁摇头,“没有红纸,客官,你要红纸作甚?” “好擦擦你们这颗黑心。”刚说完,楚寻语猛的掀翻桌子,但见茶水撒了一地,果然有问题,在地上“丝丝”作响,说明有剧毒。 慕缘当场作,跳了起来,高兴的喊道:“兀你们这帮强盗,开黑店开到你们爷爷我头上来了,哈哈,算你们今天倒霉,我正愁无聊呢,既然你们不怕死,那么今天大爷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几月的桃花开的红艳。” 那小二往后退了几步,冷笑道:“是吗,那你说说几月的桃花开的红艳?”说完,一扯衣衫,大喝一句,“现身!” 顿时身边坐着的二十来人全部跳起,显露真身,竟然全是修真者,修为有高有低,显然是早已预谋,慕缘左看右看,奇怪的问道:“怎么修真者还有劫道的?难道这就是异域风情吗?” “说什么傻话。”楚寻语将长剑提在手里,冷冷的问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任群雄逐鹿,我只走一桥。”这江湖话说的直白,很明显就是告诉他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在此杀人越货,我们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大家还是友好解决。 没想到那小二冷笑答道:“青菜豆腐,分分明明,谁想高闺绣球,惹得群雄争咬,兄弟你若是省的厉害,还是别抵抗了,束手就擒,好让我们顺利押宝跃龙门,所谓千错万错,做事的没错,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万不该惹火上身。” 楚寻语对了半天江湖口,也愣了半天,左右看看一脸茫然的望尘和慕缘,奇道:“这么说,是有人雇你们来杀我们的?” 天上电闪雷鸣,似乎预示着,这一路不会天平……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六盘山(下) 天上电闪雷鸣,半山腰中火光四射,一番交手之后,楚寻语三人站在屋顶都被掀开的茶寮之中,地上躺满了其他修真者。论实战的能力与经验,楚寻语当之无愧的拜下身边所有人中第一位的宝座,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子弟,经过两朝战争和两极之地的洗礼后,已经变成了让自己都感觉到害怕的侩子手,尤其是一身剑修的功法,更是锦上添花,要不是有慕缘这个大慈大悲的佛修者从中调和,估计楚寻语的手里会在添上今天这二十多条人命。 楚寻语不屑的走到近前,看着先前伪装成茶寮小二的修士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便摇摇头,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语气也是一样的冰冷,问:“何人派你们来的?” 那修士躺在地上,舔了舔嘴角便和雨水夹杂在一起的鲜血,冷笑着回答:“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也对。”楚寻语点点头,剑花挽过,长剑狠狠的插进那人的右肩,直接钉在地上,楚寻语这把剑岂是寻常之物?那人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传来,大量的悲伤、痛苦与哀嚎情绪如同潮水般涌向大脑,当场就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回!答!我!的!问!题!”楚寻语一字一顿的说道,手里还一下一下拨弄着剑柄,痛的地上那人几乎昏阙,搞不明白,为什么这把剑会带来如此剧烈的痛苦感。 “青楼!青楼!我们在青楼搭上的线!”那人吃不得痛,大声呼喊出来,让楚寻语一愣,当下眉头紧锁,这回可麻烦了,怎么会在青楼入了“江湖籍”?这下要想跳出来,恐怕非同易事。 慕缘见楚寻语面色不善,知道此事一定不好善终,于是对着地上所有人冷喝一声:“滚!”吓得他们连滚带爬的往回跑走了,然后来到楚寻语身边说:“我们离开这里,边走边说。” 楚寻语点点头,和慕缘、望尘一起,牵着马,尽量挑选一些隐蔽的山路前进,不易让人现,然后才告诉他们,这回麻烦了。话说这偌大的江湖上,总有些说不清、道不完的恩恩怨怨,然后就会兴起明争暗斗,但是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所以,情报线索成为了第一要诀。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在这么大的一个江湖上,什么地方人流最多?信息量最大?那莫过于青楼楚馆了,在整个华夏的神州大地上,几乎有人的地方就有“青楼”。说起青楼,几乎都能想到那些柳眉束腰、强颜欢笑的红粉佳人,但是谁又知道,青楼还肩负着另一样使命呢?因为这里三教九流,应有尽有,为博得美人一笑,那些人宁可倾其所有,所以这里信息量大的惊人,于是久而久之,这种地方就成了换取情报的最佳地下场所,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幕后掌门人是谁,也不知道这种存在到底有什么目的,唯一知道的是,在青楼里,除了那些流芳千古的才子与红颜的佳话以外,还留下了一段段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在当年的两朝战争结束以后,大明朝开国之际,青楼买卖情报的勾当曾经一度绝迹,但是这里离西域较近,已是罪恶的边缘,当然会重新展起来。只要有人踏进青楼的大门,不管是买还是卖,但凡你有所求,便算入了青楼的“江湖籍”,如同烟花女子入了乐籍一样,会有大把大把寻求冒险与刺激的江湖客前来按图索骥,他们不问来历,不问出路,只要在青楼搭上线,知道确切位置,就会蜂拥而来。楚寻语他们看样子已经被人高高挂在青楼的名单之上了,所以这些人才会过来索命请赏,就算打走了这一批人,还会有下一批人来,除非想办法在青楼消了自己三人的江湖籍,才能彻底摆脱。 “那我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进去消了那个什么籍不就行了。”慕缘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想的容易。”楚寻语摇摇头,“除非是挂你名单的人放弃,这种主动的行为,成为‘消籍’,要不然很难做到。” “有什么难的。”慕缘古怪的看了一眼楚寻语,“我们直接冲进去,砸了他们的铺子不就行了。” “你想的就是简单。”楚寻语白白眼,“整个神州大地上,有那么多的青楼楚馆,明面上的,暗地里黑市的,就算你砸了一家,还有十家、百家,你砸的完吗?只要有一家青楼挂了我们的名单,那么江湖上所有的青楼都会有我们,就等于被整个江湖的黑市通缉了。” “我们眼下最紧急的事情,恐怕不是这个吧。”望尘老神在在的说道,“而是要弄清楚,是什么人挂了我们的名单,入了我们的江湖籍。” 慕缘也点点头:“有道理,我们这一路走来,虽然事情众多,但是也没什么能被整个江湖通缉的罪行的,难道是因为灵宗覆灭?” “怎么可能。”楚寻语当然否定,“要是灵宗的事情,那就不用什么青楼搭线请人了,而是昆仑直接群英令了。” 在空中飞行太惹眼,还是在山路上的林子里行走比较隐晦,他们三人脚力非凡,就这么细细说着,已经渐渐的快到山顶了,当真是“高耸入云端,茫茫云中尖。”慕缘兴奋的左看右看,然后拉着楚寻语说道:“来、来、来,我们且赋诗一,兴致还是有的。” 楚寻语白了一眼他,拔出长剑,抬头看向上方冷冷的说道:“城头铁鼓声犹震,匣裏金刀血末乾” “恩?什么?”慕缘一愣,回头嘲讽道,“为何如此煞风景,我瞧你是……咦?” 原来他顺着楚寻语的视线向上看去,现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人,楚寻语恼火的说道:“怎么回事,又来?这怎么没完没了了……” (ps:今天身体貌似比前两日要好些了,于是就赶紧写了一章,诸位看官要相信,只有一有机会,小楚楚我就会立刻写的,当然,这几日要任务,还是尽量恢复身体……)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异域妖娆(六) 蜀中唐门的毒药天下闻名,就连身为药王府世家的后人楚寻语都一时间愁眉莫展,慕缘于是提出了自己想法,有没有可能是两家的家族矛盾爆,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通过青楼的江湖手段,把自己一行抓过来。 “可能性有,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楚寻语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蜀中唐门虽然和自己家一直关系不睦,但是历史上还没有什么正面的交锋,基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来找自己这么一个“已死”的人,就算找到了自己又怎样?自己的家族当年已经昭告天下,和自己解除亲属关系,想靠抓自己这么一个被家族抛弃的无关紧要的子弟来要挟药王府,以此来达到什么目的,显然是愚蠢的,仔细想想,多半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从两极之地出来以后,无意中招惹上的什么人罢了。 慕缘听了楚寻语分析,于是左右看看,顿时喜道:“没看见望尘前辈嘛,他一定出去了,会来救我们的。” “他也中毒了,虽然逃走,我看,一时半会还解不了,让你失望了。”楚寻语就事论事,给慕缘泼了一盆冷水。 “不可能!”慕缘坚决不信,“望尘前辈修为那么高,怎么会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给伤到?” “要解毒药,可不是修为决定的。”楚寻语白白眼睛,然后细心的解释起来,如果有哪一种毒药,是因为对手修为高深而失效的话,那么调制此种毒药的人,可以不用出师了,还是回家在练两年吧。因为真正玄妙的毒药与修为并没有多大关系,这道理很简单,试想一下,这里有一条毒蛇,咬伤了一个刚刚出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婴儿,结果婴儿必定会毒身亡,然后又咬伤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大汉,结果呢?还是一样的,这位虎背熊腰的大汉还是会死,只不过也许会比前面那个婴儿晚几个呼吸时间罢了。 所以讲,如果一种毒药因为对手修为太高而失效,那么就说明这种毒药必然是调制不成功,始作俑者还是别出来丢人了,所谓对症下药,解毒的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使用解药。楚寻语和慕缘这个修为坚持不了多久是应该的,而望尘修为高些,也许能暂时封住自己的经脉,不让毒药运转起来而已,要想运功把这种毒药逼出来,基本是不可能。 这种毒药,楚寻语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家里学习医道时,曾经提到过,应该叫“栀子花开”,闻起来有一种栀子花的味道,可以使人身体酥软无力,灵气停滞不前,为了防止时间长了,从体内被挥,于是手腕上这条古怪铁链就应运而生了,这鬼手形状的锁链,名唤“无尽鬼爪”,抓在人的手腕处,可以保证体内毒药散不出去,当然,必须在黑夜中才行,白天这锁链无效,这两样东西乃是绝配,都是蜀中唐门的杰作。 不过蜀中唐门可不像楚寻语他们家药王府一样,药王府一直是隐身状态,涉世不深,而唐门这些年来一直在江湖中频频出手,倒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有很多人登门求药,出去另作他用,而唐门竟然来者不拒,只要能拿出相应的材料或者报酬,他们有求无类,统统都给,所以每每江湖上生大事件,总有他们的杰作牵扯其中,但都不是肇事者,仅仅是充当了“店铺”的角色,有人来兴师问罪,他们则会以“卖出去的货物做出如何举动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理由来推诿,好在他们身在蜀中,周围有蜀山、峨眉、青城这三个号称“蜀中三杰”的名门大派坐镇,限制他们的挥,否则江湖上还不出大乱子了。 考虑到他们的背景,楚寻语怀疑很有可能是他们借助了唐门的东西来抓捕自己,至于原因是什么,还不得而知,至于说解毒嘛,其实很简单,就算没有解药,只要有足够的光线照射到身体,铁链一旦失效,自己就能慢慢动作,找到办法化解毒性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周围一片黑暗,好像是在一处地牢中。 二人正在焦急的低声商量,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楚寻语打了个噤声口哨,示意慕缘别冲动,然后就这么静静看着前方。不多时,就看见两个人影到来,站在不远处,听见铁链的碰撞声,应该是打开了牢门,凭感觉就知道,这就是不久前屋子里的那两人,楚寻语抬起头在黑暗中冷冷的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那两人站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人回答:“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哼,是吗……”那男子冷哼一声,似乎很不屑,“直接说吧,你把姓楚的那小子的下落交代出来,我们就放你走如何?放心,原先说好的报酬不会少你的。” 果然如此,楚寻语心中了然两点:第一,这两人绝对不是唐门的人,因为据自己所知,唐门中有一种秘药,可以直接让人说出真话,如果这二人是唐门弟子,早就用这种手段了,何必在这里废话;第二点嘛,就很显然了,自己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真实面孔还没有暴露,他们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江湖客,抓了“楚寻语”,来青楼请赏的。所以,绝对不能说实话,否则告诉他们真相,自己就真的危险了。 楚寻语打定主意,故意嘲讽道:“我就是不说,你奈我何?” “奈你何?”其中另一人笑了起来,“我们有很多种手段能让人说真话,你觉得呢?” “大刑拷虐?”楚寻语也笑了,“那就来吧,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方面我知道的绝对不比你们少,来吧,有什么手段尽管招呼,让我瞧瞧你们的厉害。” 楚寻语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当年在两朝战争时期,不管是修真者还是凡人士兵,有不少俘虏被严刑逼供过,他亲眼看见过这些过程,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曾经被俘过,也“享受”了元蒙方面的大刑待遇,一直没松口,直到后来被人营救出来,所以,他一点都不怕。 这番话似乎激怒了他们,当下一人上来就是一拳,揍得楚寻语当场倒吸一口冷气,从力道得知,最少也是个金丹期修为的修士,于是吐了一口吐沫,嘲讽道:“怎么像个姑娘家?我家门口的老太太拳头都比你重,你也好意思出来跑江湖?” 这一回,他们是彻底被怒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异域妖娆(九) 天下五盗,各有不同,“盗仙”出手磅礴大气,手笔不凡;“盗骨”性格刚烈,我行我素;“鬼盗”行踪诡异,为人少言;“狂盗”素来不拘一格,叛逆少约;而“盗杰”端木遮月则是一表人才,生平得意技乃是一招无比潇洒的“云遮月”,号称飘渺无形,难以抓捕,常做些劫富济贫之事,偶尔胡闹一下,虽然只有元婴期的修为,但曾经做过的一些惊天动地的大案不比前四位少,修为别看是最低,但是名气却不菲。 端木遮月出生本来是一个孤儿,后来被北海的一位散修收养,这位散修也不是一般人,江湖上人送外号“三劫真人”。相传此人曾经三次渡天劫,结果第一次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只好原地兵解,然后凭元婴走上了散仙之路;世人皆知散修要渡天劫可谓难上加难,“九九散劫”好似死亡试炼,基本上是万里挑一的人过关,结果这三劫真人在第二次渡劫中,又失败了,众人皆以为要身形俱灭,没想到事后他竟然又诡异的活了下来,;第三次就顺利多了,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准备充足,终于渡过天劫,位列仙班,但是世人无不为之三渡天劫的行为感到惊叹,于是送了个诨号,唤作“三劫真人”。 在师傅走后,端木遮月一人行走天下,靠着一手“云遮月”的玄妙神通,在江湖上博了个不小的名头。两朝战争时期,加入了明朝大军,曾经和楚寻语一起并肩作战,所以楚寻语听出了他的声音,至于说偷羊腿嘛,那就是一个比较有趣的故事了。话说当年,他们曾经一起摸到元蒙的后方,钻进了王都的御膳房,元蒙是游牧名族,喜好烤羊腿,进去的时候空无一人,但是还剩下一只烤熟的羊腿在砧板上,于是二人好奇,都没有尝过御厨的手艺,当场兴起,就分吃了,当时端木遮月曾评价过,应该少放点辣椒,再多放点孜然就好了。 端木遮月将二人暂时扶着靠墙壁坐下,然后帮助楚寻语哆哆嗦嗦从怀里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按照楚寻语的指点,喂他们吃下了不少药丸,最后终于将“栀子花开”的毒给解了,楚寻语和慕缘闭目运气良久,才缓缓吐出毒素,半晌,楚寻语睁开眼睛,问道:“端木,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真的是路过。”端木遮月说的很悻悻,告诉了楚寻语原委。 其实端木遮月这一次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纯属巧合,要知道端木大约在五年以前,就没有在做过案了,已经秘密的退出江湖,金盆洗手。因为他爱上了青城派的一位女弟子,二人情投意合,便言及婚嫁。青城派虽然是名门大派,但掌门还是比较开明的,并没有因为端木遮月是盗贼身份而嫌弃他,相反,对于这个年轻人劫富济贫的思想还很赞许,于是就欣欣然同意了这门婚事。 后来在一年前,二人正准备在一个只有少数亲朋才知道的地方举办婚事之时,端木遮月忽然被人追杀,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被人在青楼挂了单,入了籍。一开始,端木遮月以为是自己以前犯下的案件现在反了水,被人来寻因果,所以也无惧无畏,准备放开手脚,大打一场。可是后来渐渐不对,仔细一问,才现,被挂单的理由是因为有人举报自己,说“半烟阁”秘制宝物“玉藻芯”是被自己偷的,所以半烟阁上下怒不可遏,但是神州大地如此浩瀚,要想找寻一个本来就擅长遁走之术的高明窃贼谈何容易,于是就到青楼挂了自己的单子,帮自己入了籍,广悬赏,让各路江湖豪杰来追杀自己。 这完全就是栽赃陷害,端木本人已经有五年没有出过手了,何来去偷什么“玉藻芯”?但是江湖上的人可不听你解释,本来就是窃贼,人们虽然平时敬你侠义风范,但是关键时候,人家名门大派“半烟阁”说你偷了,就是你偷了,轮不到你一个下九流的盗贼来解释,上来就动手。端木遮月也怒极,一次次出手对抗,但是自己经受的住,自己的未婚妻却承担不了这么大的精神负担了,尤其是在大婚来临之际,二人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未婚夫是不是真的偷了。 端木遮月无言以对,长叹一声,也不想解释什么,便昭告身边人,自己要解除婚约,然后对着未婚妻承诺,自己一定要洗刷清白,还个公道,到时候再来堂堂正正的迎娶新娘。从此以后,端木遮月便踏上了寻真之旅,大约在十日以前,终于得到了一次和半烟阁掌门面谈的机会。端木遮月说的情真意切,虽然半烟阁掌门没有完全相信,但是考虑到了端木遮月素来名声不差,不像这种人,更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一对苦命鸳鸯毁于自己手,终于松了口,告诉他,是在兰州的青楼里得到的线索。当年为了寻找“玉藻芯”,半烟阁曾经到本地的青楼挂了单,后来兰州青楼传来消息,说是“盗杰”端木遮月做的,可是端木遮月已经五年没有在江湖上露面了,很难找到他本人,这无形之中又验证了消息的可靠性,说明端木本人携宝潜逃了,当下半烟阁全派上下勃然大怒,在青楼又给挂了单,入了他的籍,势必找回本门秘宝。 事情原委说清楚以后,端木遮月誓一定要找出真相,同时也帮半烟阁找回宝物,于是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兰州,刚到郊外没多久,就现一处宅子中有修真者隐隐出没,而且门窗紧锁,用布帘遮盖的严严实实,悄悄的画下许多隐蔽的法阵,凭着多年的江湖的经验,端木遮月猜出这里面必然有问题,又是在兰州,万一就是关乎自己的事情怎么办?于是当场决定潜进来看看情况,对于“盗杰”来说,躲避这些一般的法阵易如反掌,很顺利的溜进来,在房梁上看见了所有的事情,本来不想多管闲事,谁知楚寻语竟然觉了自己,自己只好现形,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当年自己关系要好的战友,竟然活着从两极之地出来了,真可谓天道使然,楚寻语他们合该有此一遇。 楚寻语听完端木遮月的故事,当场气得差点晕过去,翻着白眼说道:“你就不会早出来救人吗?害的我被人上刑。” “我怎么知道是你,你也不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端木很是不服,忽然奇道,“对了,你怎么现在长成了这么一个丑陋的黑脸大汉?”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异域妖娆(十) 楚寻语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然后又转头看看慕缘,不禁笑道:“是用药的结果,因为这几天比较乱。”于是简单了说了一下自己出来以后的情况,和这几日被人在青楼挂单追杀的事情,不过端木遮月对身边的慕缘倒是颇为惊讶,也是连道久仰,慕缘欣欣然称不敢。 整个事情经过听的端木遮月一阵感叹,没想到他们也碰上这样的事情:“怎么样?你们查到什么结果了吗?” 楚寻语摇摇头,便告知了来兰州以后生的事情,忽然想到地上还躺着两个人,于是指着他们说道:“我们先搜搜看,这二人有什么线索。”说完,三人就一齐动手,将地上那躺着的两人搜了个遍,结果没什么重要线索,看来等会他们醒了,楚寻语就要准备给他们大刑伺候了,要知道,楚寻语的刑罚手段,比他们这两人可高明多了,这两人估计是活不过今晚,就要咬舌自尽。 正说着,忽然慕缘惊呼一声:“不好,望尘前辈那边如何了?” 楚寻语皱起眉头:“这正是我最担心的,望尘前辈那边没有解药,他要是光凭修为硬生生的逼出毒素,估计没有个一两天是不行的,这样吧,我们等会离开这里的时候,留下标记,告诉他我们的去向。”慕缘点头称是,正要在说话,忽然感觉有人来了,原来修为找回来以后,五感通灵,觉察出有人正在接近,楚寻语立刻熄灭了火光,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只感觉一阵脚步声匆匆赶来,楚寻语松了一口气,一抬手,火光又亮了,就看见眼前站着的正是那西域女子,她被突然亮起的火光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看见了坐在墙边的三人,便松了一口气,问:“你们逃出来了?” “是啊。”楚寻语点点头。 女子摇了摇手里的火折:“我还准备来救你们的。” “不用了,有我呢。”端木遮月笑了笑,对她示意不要紧。 没想到那西域女子看见端木遮月的相貌以后,竟然失声惊呼道:“怎么是你?” 端木遮月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疑惑的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当然。”女子点点头,“你是一个江洋大盗,是我们老板近年来极少数出面亲自挂名的人之一,我在九诏令上看见过你的画像。” “你们老板?”端木警觉的问道,“你们老板是谁?” “不知道。”女子的目光有些闪烁。 楚寻语看出来其中有问题,但是这种事不能着急,于是换个话题,旁敲侧击的问道:“你们老板很少出面处理人吗?” “恩,是的。”女子点点头,“一共就处理过两次,其中一次就是这个江洋大盗。” “还有一个呢?” “就是这次叫楚寻语的那个人。” “什么?”楚寻语一惊,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端木和自己的情况很是相近,都是被无中生有的罪名追的满街乱跑,看来这老板果然有问题。 楚寻语用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人:“这二人是谁?” 女子松了一口气,似乎很怕被人问到自己的老板,但是地上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大人物,便如实回答:“这二人使我们青楼的打手,听他们那些人说,他二人都是从大漠中招募来的,好像说什么修为已经很难在上一步了,于是就投进了我们楼子里,平时专门做些保护场子的勾当,很少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问题。”楚寻语江湖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据我所知,青楼历来只是挂单子接生意,很少做出这种背地下黑手的勾当,怎么这二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看来背后有其他人主使啊。” “应该也是我们老板。”女子小声的回答,“因为他们二人和你们一样,都是修真者,我们这些凡人平时根本就使唤不动,只听我们老板的话。” “看来,我们必须要前去会会你们这位神秘的老板了。”端木遮月站起来,动了动手指,戒指碰撞的啪啪作响,楚寻语知道,这是他认真起来的标志性动作。 “别急。”楚寻语看着女子说,“先说说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赚我们进埋伏,还有这个青楼中有什么困扰着你。” “不……没……没什么……”女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寻语叹息一声:“是和你们这位‘老板’有关吧。” “你怎么知道?”女子大吃一惊,随后意识到自己失口了,连忙一捂嘴。 楚寻语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当场服下了一颗药丸,不过一会,身形面容出现了变化,恢复了本来相貌,那女子顿时失色,当场坐倒在地:“你……你就是……是……姓……姓楚的那个……” 楚寻语点点头:“怎么这么畏惧我?” “他们……他们说你是……是个极度凶残的……”女子不敢说了。 “看来他们给我戴了不少高帽啊。”楚寻语平静的弯下腰,按着她那双碧蓝的眼睛,“告诉我,我伤害过你吗?” “没有。”女子摇摇头。 “青楼里的人伤害过你吗?” “伤……伤害过。”女子点点头。 “那不就结了,为什么你要相信一帮伤害过你的人,来判断一个从未伤害过你的人?有这样的道理吗?”楚寻语伸出两根手指,“你记住两件事,第一,你们老板死定了,我会用自己的长剑亲手斩杀了这厮,所以你大可放心;第二,你记住,我会让你自由,把你的故事和你的畏惧缘由,都告诉我,我会帮助你的。” 女子低头沉默不语,似乎根本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楚寻语,所以就这么一直坐在地上,抱着手不说话,楚寻语忽然问道:“看来你们老板是个十分可恶的人啊。” 女子听见楚寻语这么说,忽然瞳孔收缩,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场吓得花容失色,一边把身子往后挪,一边用双手瞎比划,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们快走啊,你们快走啊,我救了你,被老板知道我们都会生不如死,你们快走啊……” 楚寻语连忙上去摁住他的双手,细声的安慰他:“好了,姑娘,好了,告诉我,你们老板到底是什么人?” “她……”女子恐惧的抬起双眼,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她是一个从大漠中来的魔鬼。”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异域妖娆(十一)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禁有些好笑,这世界上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多了去了,什么叫大漠中来的魔鬼?充其量不过是一些神通广大的魔道修真者而已,尤其还是一位祸害了端木和楚寻语两人的修真者,楚寻语他们就更不可能放过她了。 在楚寻语耐心的劝导下,女子才吞吞吐吐说出这位神秘“老板”的一些故事,听的倒也有些惊讶。话说青楼遍布世界各地,每一位青楼都有自己的老板来掌控着,至于说是不是一位强大的修真者嘛,那就未必了,只能说各取所需,愿意接管青楼的人,必然有自己的目的和手段。 兰州的青楼“风沙回忆”常年一直以来,处于大漠边缘,作为中原镇守边关的最后一站,罪恶与正义的交界处,自然龙蛇混杂,流动的信息量大的惊人,这里的姑娘也很有特点,有很多都是西域来客,眼前这位金碧眼的女子就是如此,自小被人贩子拐卖到青楼,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这么逆来顺受的进了楼里。 原来风沙回忆的老板,是一位刀马客,听说是被恶己宗逐出师门的,神通手段不小,江湖上人脉关系广博,入住风沙回忆以后,八年来,闯出了自己的一份事业,只不过是**上的事业,对于寻常修真者领悟天道,飞升仙界的常规愿望,从来不屑一顾,隐隐有些伤感之情流露其中,很多人猜测,是不是在进军天道的过程中,受到了什么打击,终生无望,才走了江湖上的**路线。 大约在两年前,这一切都被改变了,在一个风雨大作的夜晚,一个白衣白帽的神秘女子,来到了这里,没人看得清她的样子,但是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银铃被风吹过一样悦耳,散着清新的香气,穿过人群,走到了老板面前。老板认真的看着她良久,似乎看出了什么,才缓缓询问她的来历和用意。 女子则声称自己是从大漠中来,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接管这家青楼。所有人听了女子的回答以后,都哈哈大笑,包括老板在内。老板毫不避讳的承认她实力很强,但是想要接管这里,估计还做不到。 女子微笑着摇摇头,心意已决,当场告诉所有人,要么拱手相让,要么,只有迎接死亡。老板点点头,这一类的事情,他应付的太多了,每天几乎都有来青楼闹事的江湖客,什么场面没见过?所以手下聚集了一帮大漠出生、悍不畏死的兄弟,而且还在青楼周围布下了数不清的法阵,为的,就是可以随时随地应付眼下出现的这种情况。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老板一声令下,让楼子里所有的姑娘和普通人都撤出去,只留下交手的双方,不到天明,不许回来。立刻,所有无关人等做鸟兽状四散,都以为还会和以前一样,老板轻而易举的解决这些麻烦。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在声声雷鸣中,大雨磅礴,似乎老天都不愿意看见马上要生的一幕,没有人知道生了什么,也没有谁会在乎什么会生,都仅仅是盼着天明,继续开张做生意。结果那些撤离的姑娘中,有一个金碧眼的女孩,她想起了,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忘记带了,于是匆匆赶回,因为她一点都不怕,纵然自己不是修真者,但是她也相信自己的老板,会解决掉那个神秘而又嚣张的女人的。 可是当自己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自己被惊呆了,只看见满院子都是散落的火把和凌乱的东西,沐浴着从天而降的狂风暴雨,中间堆码起一座高高的尸堆,那个神秘女子静静的坐在尸堆顶上,正好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让自己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女子的樱桃小口正在撕咬一截人类的小臂,那一刻,自己感觉呼吸都停止了,一股凉气窜上后脊梁,两条腿想离开这里也不听使唤。 “你叫什么名字?”一串银铃般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在金女子看来,却和来自地狱中的声音一样,想回头,脖子都是僵硬的。 只感觉衣领被人拉开,露出了干净粉嫩的后颈,“自己要死了吗?”这是当时唯一的念头,疼痛感接踵而至,是一种疼到骨髓中的感觉,很明确的传达了被人咬在后颈的状况,似乎自己流血了,又被一条滑嫩的舌头轻轻舔舐,神秘的女子在背后说道:“我,记住你的味道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一楼就交给你了。” 就这样,第二天黎明的时候,这位神秘的女子正式宣布接管这里,谁都不敢出疑问,因为心里都明白,仅仅是一个晚上,曾经以为强大的前任楼主,就被她剿灭了。这个神秘的新老板住在风沙回忆的三楼,几乎从来不出来见人,有什么需要,都是隔着门说话,或者,从门缝里递纸条出来,那层楼能上去的,都是曾经一些不服管的人,上去以后,就也在没有下来了,人们都知道,是被杀了,但是金女子心里清楚,比被杀更加恐怖,应该和那晚一样,被活活的吞食了。 这段故事说完,楚寻语三人对望一眼,慕缘问道:“魔道?妖怪?” “**不离十。”楚寻语和端木点点头,端木想了会,才说,“主要是不清楚这女人的来历,听她这么说,似乎也没人知道她的样子,这是比较头痛的,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了这么久,其实和一无所知没有任何区别,我就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祸害我和你。” “但是兵法中还有一招,叫‘投石问路’。”楚寻语平静的异常,“还记得当年在兖州一战吗?” “你是说……”端木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进去先杀上第一个回合,摸清楚根底,要是不成功,退出来,再想想其他办法是吧。” “对,就是这样。”楚寻语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感觉到,我的剑就在不远方,拿回来以后,就直奔青楼,去会会这位神秘的‘老板’,要知道,任何灯谜,都是有答案的。”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异域妖娆(十四) 屋子里的气氛很紧张,楚寻语当然要让鬼盗说出幕后真相来,他可不想管什么青楼规矩,如果鬼盗不说,恐怕动手是在所难免,在鬼盗大量服食五石散以后,打败她,似乎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幻想了。 端木遮月也很着急,生怕他们动起手来,楚寻语自不必说,是自己多年的兄弟,但是鬼盗和自己的关系也非同寻常,眼下重要的是保住鬼盗的性命,那么多毒素在体内沉积,如果一旦爆出来,谁都不愿意猜想会生什么。 鬼盗此时的思绪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是在回忆当年的往事?还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恐怕这问题的答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就这样,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会,鬼盗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神色,楚寻语顿时警觉,凭着多年的本能,就知道她要难了。 端木也是久经沙场的老人,也看出不对,连忙叫道:“等等,你不能……” “我不能什么?”鬼盗顽皮的笑了笑,抬起小手轻轻一挥,原先休息的那张卧榻自动移开,露出一个大大的暗阁,鬼盗的身影已经站在旁边,弯下腰,一把拉出一个人影,笑着问道,“这位楚家哥哥,你是不是想动手?” 众人把眼望去,就着月光,才看清楚,那个被鬼盗提在手里的人,竟然是那个金碧眼的西域女子,楚寻语难以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我不是让你消失在人海中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咯咯咯……”鬼盗笑了起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金女子痛苦的挣扎不已,鬼盗将自己那张妖娆的小脸伸到金女子的脸旁,脸对脸,轻轻摩擦起来,盯着楚寻语的双眼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已经记住你的味道了,你为什么不听?还勾结外人,这样的背主举动,让我很愤怒。” “住手!”楚寻语怒极,长剑一挥,“放开那个女孩儿!鬼盗,你这样做,有辱你的身份,太下作了!” “身份?”鬼盗一愣,随即笑的花枝招展,“亏你也是修真者,身份一说,不过是浮云,怎么?你连这最基本的境界都没领悟吗?我要这虚幻的东西作甚?要知道,我今天要是说出了背后正主的情况,你知道会有什么人来找我麻烦吗?” 楚寻语连忙应允:“你放心,你说出正主的来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而且我一定会主动找上门去了结这段因果,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放开那个女孩吧。” “幼稚!”鬼盗嘲笑连连,“你懂什么?背后的正主在怎么强大,还不至于威胁到我,我说的,是另一类人,青楼自己的人。” “青楼自己的人?”楚寻语楞了楞,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古怪表情浮现在脸上,“那只是个江湖传说罢了。” “是真的。”鬼盗难得表情严肃起来,“我告诉你一句实话,他们是真实存在的,起初我也不信,所以我大胆的夺下了这座青楼,来报复端木哥哥,事情本来很简单,但是真当我入主了这里以后,才知道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慕缘听到这里,忍不住的问道:“你们说的是谁?” 楚寻语看了看他,讪讪的答道:“护花人!” 护花人,这是江湖上由来已久的一个传说,是各路江湖豪杰茶余饭后的谈资,没人知道护花人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只听说,护花人是专门维护青楼秩序的一种存在。 要知道,在辽阔的神州大地上,青楼到处都有分布,做些什么勾当,那自不用说,但是奇就奇在,青楼这种江湖地下组织,一直都是井然有序的运作着,很少生什么异动,这就是问题所在。须知,青楼中都是一些下九流的人物居多,平常江湖客闹事,自然有“老板”解决,但如果是“老板”不守规矩呢?谁来制裁他们?谁来约束他们?谁又能保证天下所有的青楼都互通信息,坚持不断呢?这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要有依靠,于是久而久之,江湖上,就有了“护花人”的传说了。 青楼的每一任老板选拔都很简单,遵循着最古老的弱肉强食的规矩,说句大白话吧,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板,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江湖上也都已经习以为常,这也就是为什么鬼盗能够名正言顺的拿下这地盘的原因。但是时间长了,不管什么原因,难免有些老板会有异心,想要另起炉灶,或者在下一任继任者到来之前,就想撂挑子走人的情况出现,毕竟争夺一处青楼的统治权,不过是为了自己一时只需,谁会想这种情况持续一辈子?但是历史上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现象,每一位老板都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的工作,而且严格遵守青楼的规定,直到继任者的到来。这可真是怪事,这些江湖枭雄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听话了?于是众人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是不是有什么大神通者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但是谁也不知道背后是谁,仅仅靠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来瞎猜,久而久之,人们就给他们起了一个称号,叫做“护花人”。 所以鬼盗很郑中的告诉楚寻语他们,自己是不可能说出背后正主情况的,这是青楼的规矩,只卖线索不漏主,要是自己泄露了只言片语,一旦被查出来,护花人会找上门的,自己可不想惹上这么一个“要命”的大麻烦。 谈话一时间陷入了僵局,没想到那个被胁迫的金女子忽然痛苦的对楚寻语说道:“杀了我……快……杀了我……然后……杀了这个怪物……” 鬼盗有些诧异,下意识的松了松手,侧着脸问道:“你不怕死?” “我怕!”金女子咬着牙说道,“但我更不愿意被你这个怪物奴役,我被你当做玩物已经两年了,我告诉你,我们所有的人都憎恨你、厌恶你、恐惧你,眼下是杀你最好机会,姓楚的,你记住,你说过要帮我了解这一切的,我现在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你马上杀了我,然后,在杀了这个怪物,为我们这楼里所有人除害!” 鬼盗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神色一变,看向了窗外,窗外的夜空中,忽然一阵黑云闪过,挡住了明月,整个风沙回忆,因为楚寻语他们的到来,所有人都已经跑光了,偌大的楼子里,空空如也,在乌云遮月的那一刻,风沙回忆的大门口,似乎出现了什么,好像是人影,下一刻,远在三楼的鬼盗那张妖娆的小脸都变了,恨恨的说道:“不好!说曹操,曹操到,护花人真的来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异域妖娆(十五) 楚寻语一行人很明显的能感觉到楼下有人用目光盯紧着这里,那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压力,似乎有一只草原狼在暗处盯着你,散着危险的气息,随时都可能冲出来一样,而且更加难受的是,所有人的身体,都莫名其妙的在告诉自己,不能下去主动出击,否则,会死的很惨。 慕缘咬着牙问道:“楼下的那是什么东西?是人类?” “护花人果然名不虚传。”端木也是有冷汗从鼻翼留下,“好重的杀气,好阴冷的感觉,根本没有释放出任何气势,我们就被盯住了。” 楚寻语则直接小声的问鬼盗:“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摆脱下面的那人?或者……那一群人?” 鬼盗收起了一贯顽皮的表情,神色严肃而又紧张:“我也不知道,在我夺下这里的第二天夜里,就像这样,我被盯住了,连面都没见过,他或者他们也没说过一句话,仅仅是从窗户里飞进一张便笺,告诉我,要谨守规矩,然后就走了。” “那这个什么护花人现在来干什么?”慕缘大牢骚,“你还没说出那个正主的情况呢,护花人来这么早,难道就是提前来预防你泄密?” 鬼盗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茶几上燃烧玉藻芯的香炉盖没来由的动了一下,众人一愣,随即鬼盗想了起来,顿时花容失色:“不好,我知道了,是因为我故意操纵了玉藻芯的假情报,青楼老板是不可以暗中制造假线索的,这也是我们的规矩之一。”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慕缘气的哇哇大叫,“露馅了不说,还偏偏这么巧,在这时候,你一个人跳河不要紧,还拖上我们一起。” “还不都是你们。”鬼盗也怒了,不甘示弱的回击慕缘,“护花人的实力强大自然毋庸置疑,我一年前偷了玉藻芯之后,为了要躲避他们的耳目,特地在这个房间里布置了一个几不可查的微妙阵法,可暂保无恙,但今晚你们二话不说就冲进来,房门大开,玉藻芯的气息一定被他们察觉了,我也是,光顾着和你们纠缠了,忘记还有这事,也怪我,天天吸食这个什么五石散,弄的脑子不好使,端木哥哥,你也有责任。”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寻语懒得听她废话,“不要再这里像个姑娘似的乱脾气了,你先说说,要怎么才能逃出他的视线?” “为什么要我说?”鬼盗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们是敌人,为什么要帮助你们?” “敌人是看形势而定。”楚寻语往前上了一步,鬼盗立刻警觉的紧了紧掐金少女脖子的手,楚寻语无奈的说道,“听着,现在情况很微妙,我们要精诚团结了,瞧瞧眼下的情况,如果我推测的不错,护花人正在等我们自己互相解决完以后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暴露身份,但是我猜,如果你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他很有可能立刻就冲上来把我们杀干净,这么重的杀气,我在战场上见的都不多,这不是开玩笑,鬼盗,我们还是合作吧,否则我们都有可能要交待在这里。” “不错!”端木遮月点点头,“我们眼下还是放下仇恨吧,当然,你我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先把你手上的姑娘给放了,护花人是不会为难她一个普通姑娘的。” “不可能。”鬼盗冷笑一声,“不管我们是逃还是不逃,这姑娘我都不能放,端木哥哥,你这位姓楚的小哥在对待我的态度上,脾气可不大好,我手里的小丫头就是我的护身符,因为我的身体状况,可打不赢你们三个联手,更重要的是,哼哼,楚家哥哥,你也别蒙我,你这个剑修身上的血腥气可不比我少,身上背着这么多条人命的家伙,让我放心和你站在一起,真怕你翻脸下杀手呢。” 楚寻语真的无语了,只好答应:“好吧,那就这样,我们带着她一起逃。” 鬼盗微微一笑,摇摇头:“我是不会表态和你一起逃跑的,因为护花人听的见我们的对话,我们要是有任何想跑的举动,估计马上就有性命之忧了。” “那怎么办?”慕缘无奈的说:“我们总不能这样傻傻的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吧,一直看到明年开春?” “你们谁的道术射程最远?拥有最基本的杀伤力就行。”鬼盗忽然问出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众人不明所以,鬼盗只好眨了眨眼,示意众人听她的。 楚寻语只好讪讪的回答:“我的剑气应该是最远的。” 然后鬼盗点点头,看了看地上的茶几,动了动嘴,没出声音,但是凭口型,众人还是明白了,她说的是:“跟我一起来。”然后深深呼吸一口冷气,对端木遮月甜甜的说:“端木哥哥,来嘛,就像以前一样,我们来玩游戏。” 端木略微一沉思,便明白了,佯怒上前一步,走到茶几前,故意斥责她:“你别在胡闹了。”忽然一弯腰,抓起茶几上那个装玉藻芯的香炉,猛的对窗外的夜空中一扔,借助修真者的灵气之力,也不知道要飞多远。 然后鬼盗大喝一声:“快击中它。” 楚寻语扬手就是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奔无尽的夜空而去,鬼盗一手揪着金女子的头,一手平推,凭空将茶几移开,竟然是一个古怪的法阵,只有方丈大小,所有人立刻和鬼盗一起,站在里面,鬼盗那张甜蜜的小嘴一口咬在金女子的脖子上,吸了一口她的鲜血,吐在手掌中,对着头顶的天花板一指,天花板上顿时也显露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法阵,二阵相互辉映,出耀眼的红光,飞快的运转起来,刹那间,五道红色光芒闪过,整个三楼就空空如也了。 下一刻,五人的身影掉在了一处黑暗的山坳之中,慕缘捂着屁股埋怨的说道:“你就不能找个平坦点的地方着6吗?摔痛死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楚寻语左右看看。 “冷龙岭。”鬼盗紧张的回答,“这里在兰州西边数百里处,我在刚入主风沙回忆的时候,就布下了这个法阵,虽然距离不远,但必须要用这个女人的鲜血才能动,避免自己动手,才能掩人耳目,青楼最重信誉,承诺要保护一些雇主的东西,所以我让你用剑气去射玉藻芯,就是为了让护花人去追那东西争取时间,虽然我们暂时安全了,但不能掉以轻心,据我所知,历史上没有哪位老板能逃的出护花人的手掌心,我们赶紧跑,一路向西,跑进大漠,那里有无数心狠手辣的江湖**和响马贼,只要我们混进去,就能想办法摆脱护花人。”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异域妖娆(十六) 黑夜中,数道人影在山野中穿行,贴着地面飞过,不敢飞的过高,一路往西边而去,地面上隐隐有荒野出现,这就是靠近大漠边缘的象征,楚寻语不得不感叹鬼盗修为高深,因为她抱着一个凡人女子,竟然还能跟上众人前行的度,要是换做自己,恐怕做不到这一点。 眼见着天快黎明了,忽然鬼盗叫道:“等等!” 众人不明所以,停下脚步看着她,鬼盗摇摇头:“不能再走了,要这里休息一下。” “为什么?”慕缘不解,“后面不是有那个什么怪物在跟着吗?” “我不能照射太阳。”鬼盗有些惭愧,因为体内五石散淤积太多,没有了玉藻芯的压制,一旦被炎热的太阳照射到,自己恐怕就会当场**,“而且走夜路安全,白天太招摇。” 楚寻语摇摇头,“鬼盗,你还是放这个姑娘走吧,然后说出真相来,我们一起共同御敌。” “做不到!”鬼盗冷笑连连,“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不亚于我的侩子手联手?做坏人的,怎么能相信另一个坏人?” 楚寻语怒极,上去揪住鬼盗身上仅有的一条薄纱,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怒道:“听好了,恶毒的女人,我之所以还没有对你动手,是因为我不想伤及这个凡人,我以前是杀过很多人,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你不要以此为借口,得寸进尺,逼我动手。” “那你就动手啊。”鬼盗一点都不怒,隔着两寸距离,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楚寻语,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那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消息,护花人我是肯定打不赢的,所以你的消息是我在你面前活着的唯一保证,至于这丫头嘛,我还有用。” “楚兄,且慢。”端木遮月连忙上来阻止,他已经知道思奕化名叫楚寻语了,连忙打断他们,“我们都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还是停下脚步吧,这女子毕竟是凡人之身,吃不消如此长途奔袭,你看,她都吓坏了。” “停下?”楚寻语松开手,不屑的回答,“那又如何?护花人也会停下追捕的脚步吗?” “放心,我自有办法。”鬼盗胸有成竹,看来她计划逃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用手一指不远处,“据我所知,不远处就有个避难所,那里原先是唐时西域商客倒卖黑市丝绸的聚集地,后来废弃了,而后恶己宗、劫源门等无数江湖**都曾经利用过,里面有很多掩盖气息的法阵和用具,我们去那里可避一时。” “你倒是了解。”楚寻语冷哼一声,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众人连忙跟上。 很快就到了鬼盗说的那个地方,是一片丘陵横立之处,有不少乱石和荒草,鬼盗左右看看,便找到了一块巨石,咬破自己的、手腕,在上面画出一个古怪的蒙古符号,娇喝一声:“开!”顿时那块巨石自行移开,露出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穴。 楚寻语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血之枷锁”,最早是蒙古草原上那些蒙古法师明的,后来被广泛运用。只要原先设立好法阵,然后赋予必要的相关人员开锁权利,那么相关人员就可以凭着自己的鲜血打开它,在两朝战争时期,曾经被元蒙军队用来囚禁重要的汉军俘虏,极难破解。看来鬼盗果然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要不然不会得到**人士肯定,也不会拥有打开这里的权利。 五人全都跃然而下,巨石自动关闭,过了几个呼吸,才到底部,现是个宽敞的洞穴,有一扇石门,鬼盗头也不回的站在石门前,告诉众人:“全都戒备,如果里面还有其他人,稍有不对,立刻杀干净他们,动作要快,避免闹出太大的动静让护花人觉。” “你说什么?”慕缘很反感这种无理由的杀戮行为,“为什么我们要杀人?” “你真是天真。”鬼盗嘲笑连连,“小和尚,你以为里面是什么?一群好客的主人?泡好茶水邀请我们进去小叙?错了,里面都是一些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恶棍、匪帮,这就是大漠的规矩,很简单,你死我活!”说完,头也不回施展出“血之枷锁”。 楚寻语想了想,转头对慕缘说:“你留在这里,万一要杀起来,你是不愿意看见的,等清理干净了,我们在开门让你进去。” 慕缘还想说些什么,可楚寻语用坚定不疑的眼神制止了他,因为杀戮是一种罪孽,让自己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当三人进入石门之后,果然看见里面亮堂一片,墙壁上全是火把,宽敞的空地上,坐着数十个匪气森森的男人,身上皮甲麻布,随意的坐在地上聊天,全是修真者,当然修为参差不齐,看见有人进来了,顿时安静下来,看向了这边。 鬼盗用一只手仿佛随意的搭着金女子的脖子,然后故意躲在端木遮月和楚寻语的背后,怯生生的做出小女儿装,稚嫩的问道:“哥哥,这里是哪里啊?” “地狱的隔壁——”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坐在中间的一个独眼大汉,生的脸黑鼻阔,虎背熊腰,一手扶着一柄残缺不全的大刀,竟然是个元婴期的武修,只不过是稀少的从刀者而已,另一手拿着一个酒囊,灌了一口烈酒,用袖口擦擦嘴,抬起那只仅剩的独眼,狰狞的笑道:“小妹妹,你们从哪里来?”话音刚落,身边那些人立刻嘿嘿笑了起来,气氛显得险恶之极。 楚寻语淡淡回答:“风大,进来避避风,各位行个方便如何?” “哦?”一个精瘦的汉子,阴阳怪气的反问道,“外面风确实很大,但是,这里可是地狱的隔壁,风只会更大。” “是吗?”鬼盗一脸可爱的笑容,甜甜的说:“真是好巧啊,我们就是从隔壁过来的魔鬼!”说完,一招手,顿时火把全灭,陷入一片黑暗,响起了一片喊杀声……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异域妖娆(十八) “上面是什么人?”慕缘抬着头看看上面,小心翼翼的问道,因为这里隐藏的法阵林立,不仅掩盖了气息,还阻挡了自己的神识探出。 “嘘——”楚寻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的说:“有杀气外露的大神通者在附近徘徊,这不是神识探出来的,这是凭着对杀气的本能敏感而反应过来的,因为神识散不出去,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不过我估计,恐怕就是那个什么护花人。” “什么?”慕缘立刻老实多了,“我们还是不要作声,以免被那个什么护花人找到。” 就这样,众人戒备了很久,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现什么异动,看来这里确实如鬼盗所说,是一个很安全的避难所,慕缘悻悻的问道:“是不是走了?” “不对!”楚寻语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应起来,忽然睁开眼,意外的说,“不好,外面打起来了,杀气和血腥气比刚才要大了许多,这附近有两股势力打的血流成河。” 慕缘松了松了一口气:“那就行了,想必是那些江湖匪类在外面火拼,与我们无关。” 此时,端木遮月心中忽然有所感,低头看了看手上,其中一颗白玉戒指忽然红光大作,这一下,端木遮月那张俊俏的脸庞都变了,猛然跳起来,完全失去风度的冲着鬼盗大喊:“快!打开门,我要出去!” “怎么了?”众人不明所以,就连鬼盗也没有想到,很是意外的看着端木,反问道:“端木哥哥,你怎么……” “别说了,我要出去!”端木焦急连连,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让自己如此在意。 鬼盗笑着摇摇头:“端木哥哥,看你这样,我就更不可能开门了,我就喜欢看你着急的样子。” “菲儿!”端木情急之下,竟然叫出了鬼盗的名字,这是楚寻语他们第一次知道鬼盗的原名竟然叫“菲儿”,端木遮月冲过去,抓住鬼盗的肩膀,愤怒的叫道,“菲儿,别、胡闹,让我出去!人命关天。” 鬼盗的表情此时已经阴冷的不能再冷了,语气比那北国的寒风还要寒:“端木,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郑重其事的告诫过你,不要在叫我这个名字,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端木丝毫不理会鬼盗的性情大变,依然执着:“这些都不重要了,让我出去,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要杀要剐随你便,我求你了,让我出去吧。” 鬼盗微微眯起眼睛,反问他:“外面到底怎么了?” “……”端木沉默了一会,才小声的说道,“是小菁来了。” “谁?”鬼盗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那位青城派的未婚妻是吧。” “是的。”端木点点头,扬了扬手上的戒指,“这戒指我们各有一只,只要有生命危险,就会提前预警,外面的一定是他们,小菁一定是跟着我来的,不知道和谁打起来了,打开门,让我出去救她。” “你还爱她吗?”鬼盗静静的问。 “这……”端木迟疑了,点点头,“爱。” “你们不是已经解除婚约了吗?” “那是没办法,我为了保全她,只有暂时的离开她。” “你为了她,就要牺牲我?”鬼盗痛心万分,苦笑连连,“外面很有可能护花人就埋伏在暗处,我一旦打开了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杀我,我们多年交情,竟然不抵你们才数年的相识?” 端木盯着鬼盗那双晶莹剔透又可爱的大眼睛,似乎从那双银白色的眸子中,看出了许多辛酸和委屈,鬼盗的表情很平静,就这么和端木双目对望僵持着,抓着金女子的小手指尖似乎有些微微颤抖,楚寻语凭着本能感觉出来,如果端木回答不出如意的答案的话,鬼盗恐怕会像个小丫头那样当场哭出来,这和自己当年刚和萧萧刚成婚那会闹一些小矛盾何其相像啊,恩?等等,楚寻语想到这里停住了,忽然想到,这两人不会曾经……难怪,就知道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端木叹息一声,一把将鬼盗拥入怀里,艰难的说道:“对不住了妹子,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们只是兄妹情深,我爱的是她,我要娶的人也是她,开门吧,我去救她,让她平安,我就够了,如果妹子你因此而身陨,别担心,哥哥我随后就来陪你……” 鬼盗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些红润,但是因为趴在端木的肩膀上,所以端木也看不见,鬼盗慢慢的抬起手,拍了拍端木的后背,并没有想象着的情绪波动,而是轻轻说:“我懂了,我们一起去。”说完,拉起金女子就站起来去开门。 端木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楚寻语笑了笑,楚寻语和慕缘也礼貌性的点点头,心中估计都猜的差不多了。 地面上,又是另一派局面,两个身着青城长袍的男人从空中坠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土地上不省人事,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此时正捂着拿长剑的右臂,手上也有一枚和端木遮月一样的戒指,右臂上隐隐有鲜血渗出,神情惊恐又坚强的站在黎明前的草丛里,四下张望,恨恨的高声问道:“鼠辈,为何不敢现身?要杀就杀,别遮遮掩掩的。” 无声无息,女子忽然感觉身体难以动弹,慢慢回过头去,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忽然,一个让自己无比熟悉的气息赶到,在一阵缥缈轻盈中,自己被抱在怀里离开了原地,睁开眼睛,赫然就是端木遮月,一手飘逸无比的“云遮月”,可走遍天下禁地。 女子激动连连,一把搂住端木遮月,喃喃说道:“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端木将她放下,温馨的帮她拢了拢凌乱的梢,轻声说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别担心,我还带了一帮很厉害的朋友来,来,小菁,见见我的朋友们。” 小菁转头望去,就看见众人在原地出现,楚寻语一挥长剑,严肃的问:“是不是护花人?我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杀气。” 鬼盗点点头,四下戒备:“是的,这是护花人赚我们出来的计,我们上当了。” 慕缘摩拳擦掌,此时此刻,反而不害怕了,豪气冲云天的叫嚣道:“怕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终有一战,来吧,轮到我们了。” 黎明的曙光中,隐隐传来了杀戮的气息……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出关 楚寻语在送走端木一行人以后,便在山脚下出了召唤望尘的信号,果不其然,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望尘就赶来了,但是显得非常疲劳,估计是唐门“栀子花开”的毒还没有完全解开,毕竟是出自唐门手笔,要是没有药王府家的人出手,那还是真的很困难。 于是三人在会面以后,楚寻语一边帮他解毒,一边和慕缘一起,将这两日生的事情说与望尘听,望尘也听的唏嘘不已,未曾想到,这几日里生了这么多惊险异常的争端,但是凭心而论,望尘还是直言不讳的指出楚寻语出手太冒失了,护花人异常强大,激怒他简直是愚蠢的举动,幸亏鬼盗最后慷慨赴死,要不是这样,天晓得还会生什么。 楚寻语他们两个小辈悻悻的接受了前辈的批评,不过楚寻语还是将护花人的情报仔细的记录下来,传回了家中。这样的举动让众人很不解,于是楚寻语告诉他们,药王府家中的典籍就是这么来的,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每一任出门历练的药王府子弟都有义务将路上见到的那些光怪6离的故事当做信息反馈给家里,这样家中的典籍就可以随时收录最新的江湖见闻,让子孙后代都可以了解外面。 其实楚寻语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原来护花人的资料在家中仅仅是作为江湖传说,记得不过寥寥数笔,现在自己回去的信息证实了他或者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尽管自己没有见到庐山真面目,但还是希望家人能留意,毕竟青楼背后的势力过于强大和神秘,能控制护花人这样的存在,实在不能不说是极大的隐患。 待手头事情了结后,于是众人再次出,眼看着就要到嘉峪关了,一旦出了嘉峪关,就预示着你已经走出中原,踏入无尽的大漠,这里又叫“戈壁滩”,是蒙古语,那里掩藏在漫天黄沙的背后的只有无尽的罪恶。 与此同时,在大漠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夜晚,大漠中总是很凄冷的,有人说,白天的大漠是一片炙土,会把生肉都给烤焦,也有人说,夜晚的大漠则是一片凄冷之色,那里会让你的每一寸皮肤都感觉到寒冷在凛冽着你的心。所以,大漠是一个既让人畏惧又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已经入夜,能看见有一团团篝火在燃烧,上面架着烤肉,那里是一个游牧名族的聚集地,有数十头骆驼和马匹在原地,远远望去,撑着帐篷的中间,有二三十人围着几团篝火而坐,有说有笑,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拉克申老爹,在给我们讲讲故事吧……”一群孩子围着中间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魁梧老人,看样子他就是这个小部族的领。 “好吧、好吧!”拉克申老爹温柔的笑了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手里的烟袋,慢慢的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肥沃的土地,鸟儿自由的飞翔,马儿自由的奔跑,有一位快乐的男青年……” “我们不要听这个!”所有的孩子都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都听了很多遍了,知道这是您以前的故事,我们要听新鲜的。” “新鲜的?”拉克申老爹苦笑着摇摇头,只好说道,“那我来说一个神话故事吧,不过,孩子们,你们晚上会害怕吗?” “不、我们不怕!”孩子们都异常兴奋。 “好吧,好吧。”拉克申老爹慢慢开口讲述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的沙漠中,住着一个魔鬼,它总喜欢在夜晚出来掠夺人们的牛羊马匹,让人们十分苦恼,于是,有人就想出来了办法,每天晚上所有人都轮流值班,拿着武器,蹲守在门口,希望可以现它的到来,及时赶跑它,可是夜里什么都没有看见,牛羊马匹还是每天都在减少,这让所有人都惊恐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怎么办呢?”一个孩子抬头好奇的问道。 “呵呵,别急。”拉克申老爹笑眯眯的继续讲下去,“终于有一天,一位细心的姑娘现了问题,原来,每天傍晚带着牛羊马匹回圈的时候,总是比早晨出门的时候多一只,那魔鬼竟然能变化成牛羊马匹的样子,混在里面,这样就能偷偷的吃掉它们了。” “啊!好厉害啊!”所有的孩子都诧异不已,“那怎么办?赶走它了吗?” “哈哈,那是当然,我们的人民是勇敢的,在我们……” “快看!那是什么?”拉克申老爹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身边一个青年女子指着远方叫道。 所有人侧目看去,就看见无尽的黑夜之中,在垠垠黄沙上,有一匹白色骏马策马奔腾而来,马蹄飞扬处,带起一朵朵沙的浪花,直奔这个聚集点而来,所有人都兴奋的看着,因为他们相信,这是神的旨意,这是他们丰衣足食的象征。 那匹白马越跑越近,当来到人们近前的时候,才现竟然浑身都是伤口,渗出点点鲜血,大家不约而同的心生同情,准备拿出药物,治疗这匹受伤的马儿。 结果不想,忽然一声闷响,那白马瞬间变成一个赤身**的中原男子,一个不稳,栽倒在地上的黄沙中,全身都是鲜血,抬起头来,艰难的说道:“救我……” “哎呀!”人群一片哗然,孩子们惊慌失措,对着拉克申老爹叫道,“魔鬼,拉克申老爹,他就是您刚才说的魔鬼吧。” 拉克申老爹也愣住了,因为刚才自己说的,仅仅是一个故事罢了…… 在嘉峪关附近的集市上,慕缘拉着楚寻语兴奋的叫道:“喂!野郎中,快看啊,这里的马匹好高大,背上还有两个大包!” “别丢人了。”楚寻语摇摇头,“那叫骆驼,是一种在沙漠中行走的动物。” “这个多少钱?”慕缘站在一处小摊边,看着摊子上放着的骆驼奶,非常好奇,买了一杯,仰头便往嘴里灌。 “扑哧……”当场就喷了出来,慕缘看着手里的杯子,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们平时就喝这个?真是同情你们啊。” 楚寻语无奈的苦笑连连,站在一边,买了不少路边烤熟的羊肉,对着身边的望尘说道:“前辈,来尝尝吧,味道不错。” 望尘点点头,还真是很多年没有吃过了,忽然心有所感,便奇怪的朝四周看了看,楚寻语问道:“怎么了?” “不清楚……”望尘悻悻的摇摇头,“也许是我多心了吧。”说完,便和楚寻语一起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吃起了香喷喷的烤羊肉…… 正文 第四百章 救治(下) 楚寻语为了救治这些凡人,整整忙碌了一夜,在黎明时分,才得以休息下来,坐在那里喝上一口淡水,问道:“拉克申老爹,大漠中时常出现马贼吗?” 眼前慕缘和望尘坐在身边,对面坐着的拉克申老爹正在那里抽烟袋,摇摇头说:“不是经常出现,昨晚是忽然来的。” “那你们要去哪儿?”慕缘好奇的问道。 “呵呵,我要迁徙到蒙古草原去。”拉克申老爹爽朗的笑答,“季节到了,我们要迁徙回一望无际的蒙古大草原。” 修真者的耳目聪慧,非比常人,楚寻语忽然听见远处有两个孩子很惊恐的在说些什么妖魔什么的话题,不禁有些心动,于是主动开口问道:“拉克申老爹,你这里有什么妖魔吗?” “妖魔?”拉克申老爹一愣,随即立刻摇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妖魔。” “孩子们是不会撒谎的,老爹,说说看吧,到底怎么回事。”楚寻语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拉克申老爹还在犹豫,望尘一边淡笑着,一边劝说他:“相信我们,我们既然救了你,就绝对不会害你,来吧,告诉我们实话,也许我们还能更进一步帮助你们。” “不是我不说,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就是说出来,估计你们都不信。” “试试看。” “事情是这样的……”于是拉克申老爹就将那晚遇见白马变人的经历说了出来,说完以后,还不忘记补充道,“其实我当时说的那个故事是随口胡说的,根本没有这种事情。” “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人吗?”楚寻语平静的问。 “怎么?你们相信?”拉克申老爹显得很意外。 “也没什么信不信的,仅仅是好奇而已。”楚寻语故意装作友好的笑了笑,笑完以后感觉笑的很假也很尴尬,“我们不是郎中吗,可以帮他看看伤口,故事不一定相信,但是伤还是要治的。” “那太好了。”拉克申老爹喜出望外,赶紧站起来,一边给他们带路一边解释起来,“这人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伤口溃烂的很严重,真是急死我们了,你们中原的郎中赶紧来看看。” 楚寻语三人绕过一些障碍,然后进了一处帐篷,但见其中躺了一个人,全身**,简易的包扎着绷带,下巴上有胡子,黝黑的皮肤,双目紧闭,似乎不省人事了。 楚寻语上去检查一下,又给他摸了摸脉,最后点点头,转头对着拉克申老爹说:“我可以治好他。” “真的?”拉克申老爹显得很高兴。 “千真万确。”楚寻语点点头,但是补充道,“我要一个人医治,因为这人病的很重,必须要用我的祖传秘方,一般人不许进来偷看。” “好的。”拉克申老爹连忙点点头,“你们能救醒他那就太好了,中原来的客人,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认识,但是你们的善良打动了我,愿腾格里保佑你们。” “好了,你出去吧。”楚寻语神色不变,摇了摇手,“除了我们三人,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好的,我会布置的。”拉克申老爹转身出去安顿了。 待人走后,慕缘随手拖了一张羊皮垫在屁股下坐着,砸吧砸吧嘴问:“是不是遇上什么问题了?” “恩。”楚寻语点点头,拿了一些垫物给望尘,然后自己也垫着坐下,反问道,“你们对于刚才老爹说白马化人的问题怎么看?” “我知道、我知道!”慕缘还没等望尘坐好,就举手抢着回答,“答案无非以下两种,第一,这人是妖怪,十有**就是个白马化作精怪,所以生了所说的那一幕;第二嘛,无非就是使用了什么幻化之术的障眼法,蒙蒙那些肉眼凡胎效果还不错,让人看起来以为是什么白马奔腾。” “都不对。”楚寻语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那是什么?” “你听说过‘七十二变’吗?”楚寻语意有所指问道。 “七……什么?”慕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野郎中,我看你是书读傻了,不过是民间传说而已,在那些小书坊门前的地摊上倒是常见这样的记载,这世间哪有这种法术。” 慕缘其实说的没错,这天下万物之中,有一样东西是最为玄妙的,那就是生命,是不可以被复制的,它的演变历程,也是不能被修改的,所以从来只说修真者有移山填海的本领,从来没听说修真者有身化万物的法门。 修真者可以上天入地,点石成金等等,这些都不难做到,但是未有人说,修真者可以化作别的生命体,比如豺狼虎豹等等,除非使用了一些降临之术,或者用了其它的一些旁门左道,改造了自己的**,才能让自己的身体结构生变化,要不然仅仅是不用这些手段,光凭一己之力,就能逆转生命结构,那几乎是痴人说梦,最多是使用些什么障眼法的雕虫小技,让凡人看起来,以为变化了,其实本体一直没变。 相传在大唐盛世的时候,玄奘法师西行取经,途中收下一名弟子,乃是菩提祖师的亲传弟子,可以精通地煞之术的“七十二变”,化作天地寰宇中任何一物,端得玄妙异常,但都知道,那只不过是坊间传说,根本不足以为信,最多在民间小说上看看罢了。 关于这一点,楚寻语是认同的,但还是说出一段秘闻。在很久以前,楚寻语小时候,和家中藏书阁的老金头闲扯之时,曾经抱怨过,修行之路过于艰难,自己想在空中自由翱翔,希望神通广大的老金爷爷能教给自己一个术,化作雄鹰,直冲天际,那样就可以走捷径了。老金头哈哈大笑,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这个术已经失传多年了。 楚寻语不信,死活非要缠着老金头说出个所以然来,老金头无奈,才告诉他,在很久以前,女娲造人之际,相传这位天下人类的母亲就能做到化身万物,称为女娲“七十化”。后来传授于上古轩辕黄帝,是所谓《淮南子·说林训》有云:“黄帝生阴阳,上骈生耳目,桑林生臂手,此女娲所以七十化也。”而西晋郭璞注《山海经·大荒西经》中也提到“女祸之肠”,有云:“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 可以说,人类历史上,最后一位可以做到化身万物,洞悉生命之万千变化的大神通者,就是后来的轩辕黄帝了,在后来,世人无一人可以掌握这种无上秒术,至于说为什么或者什么原因失传,恐怕只有天知道了。至于说名字嘛,为什么从“女娲七十化”变成了民家口口相传的“七十二变”,估计都是因为被大唐盛世中那个西游取经的玄奘法师故事所误导的。 看着慕缘一脸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尘点点头,表示附议:“这一点,我赞同,因为我曾经见过。”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苏醒(上) 天地自鸿钧老祖创道开始,天地演化,生命孕育,便产生了差别,山便是山,水便是水,石头不能无故化为牛羊,鸟儿不能变作游鱼。一切都有自己的“道”,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便能得道转形,是所谓“金陵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那些在天道的恩惠下,开六感,通灵性的事物,便可以化为人,在进一步修行,则能位列仙班,这种情况,称为“妖”,即非常理能表达之事物。 所以讲,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平白无故的将自己生命转化为其他生物,生命的演变,从生到死,都是庄严、肃穆和不可改变的,改变自己的生命形态,不亚于复活一个死人的难度,恐怕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仙人才能做到,否则,任何人都将在生命的长河中,循迹而行。 而在神州大地上不知几万年演变的过程中,又有一部分事物偏离了天道演化的主线,他们生来就与众不同,具备常人所无法比拟的天赋,例如蜀山的吞火,可以吞食“彼岸之泪”,还有那鬼盗,东山银狐得道变人之后,修行度快于一般人,这就是天赋,与生俱来、独一无二的优势, 楚寻语给众人提到的“女娲七十化”,又叫“七十二变”的这个术,仅仅是一个称呼,也可以说是一种天赋的形容,是一种几乎可以算作悖逆天道的存在,可以将自己的生命形态随意转化,这种人如果化作山,那么就是一座山,苍茫古老的树立在那里;如果化作鱼,那么就是一条鱼,可以在水中嬉戏。由此可见,这个术有多强大,试想一下,你要是化作传说中的神龙,那么你就是一条呼风唤雨、所向披靡的神龙;要是变成朱雀,那么就可以浴火重生,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种打破生命常规的存在,可大可小,小则疥癣之疾,大则天下无双。 那么又有人要问了,这如果是一个术,那么如此厉害,为什么失传多年?这就是因为施展此术的人必须天生体质异于常人,自女娲之后,唯有黄帝轩辕氏具备此种,也不清楚唐代玄奘坐下的大弟子是不是也一样,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种人,不多,甚至是少的可怜。 关于这一点,楚寻语的药王府家中典籍有过记载,也不知道是药王府哪位先祖,在游历红尘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在山中撞见一只大雁的尸体,起初倒也没在意,不过是绕道而行,不想忽然化作一个赤身**的人类,这下倒是让这位先祖吃惊不已,因为自己作为修真者,神目如电,又有紫月妖瞳在身,很明显能看出这就是一只普通的大雁,并非修真者的障眼法或者妖物化形,怎么好端端的就变出个死人来? 当下将此人尸体收了回去,细细研究现,这人的身体很可能就是传说中具备“女娲七十化”的体质,特征很明显,那就是在本人大脑无法统一身体之时,体内经脉、骨骼变化频繁,忽而变成牛,有四个胃,忽而又化成雁,小臂生羽。于是这位先祖就将这个特点记录在家中书里,希望后世能够查证此事。 楚寻语方才检查那人身体,便是如此,体内经脉、骨骼变化不停,很明显是因为此人昏迷以后,大脑意识不清,不能统一身体形态特征,加上先前被告知,这人是变成白马前来,所以楚寻语大胆断定,此人就是“女娲七十化”又叫“七十二变”的体质。 关于这一点,望尘也表示了赞同,因为他也曾经遇见到一件类似的事情,只不过一直不知道原因,经过楚寻语这么一解释,当年的那些情况就说的通了。 话说当年,元蒙王朝还没有覆灭的时候,望尘下山游历,在开封一带,有一小童,年方不过十余岁,被百余位村民绑在城外,纵火焚烧致死,这样的行为简直令人指,望尘路过那里时,已经迟了一步,小童已经变成一团焦骨,村民们无不拍手称快。望尘难以置信,就向那些人打听其中缘由,于是有人告诉他,这小孩是个妖孽,天生不祥之物,白日行乞,夜晚可以变成野狗流窜在街头巷尾之间,终被人撞破行迹,于是请天师做了法,将他烧死,以保众人平安。 这种说法简直骇人听闻,只有那些愚夫愚妇们才会信以为真,望尘待人群散尽以后,便走过去,挑开火堆,现这具尸骨竟然是人类的下身,狗的上身。这件事在望尘的记忆中埋藏了许久,一直不得其解,这孩子究竟是什么,要是妖物化形,那最起码有千年道行,绝对不可能被这些粗鲁村民抓住烧死,要不是的话,那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所以今天听楚寻语这么一说,便回想起来,很有可能是这孩子就是“七十二变”的体质,无意中的一天现自己可以变成狗,结果被人现,有了这般下场。 慕缘听完了他们的说话,嘴张的几乎可以塞进去一箩筐鸡蛋了,结结巴巴的问:“那……什么……哦……对,我是说,这个人,会什么‘七十二变’,如果怎么厉害,那怎么会被人打伤?直接变成一条神龙,一掌拍死敌人不就得了。” “这就不知道了,天晓得他生了什么。”楚寻语摇摇头。 “那要怎么救他?”慕缘想了想,又问,“既然体内变化不定,如何用药?” “哦,这个简单。”楚寻语轻松的回答,“那是因为他头脑意识不清,只要他醒过来,就什么都好办了,瞧我的。”说完,楚寻语一把将那人拖到地上,随手捏了个法诀,一盆冰水刹那间迎头浇下,那个人冻的本能一哆嗦。 “你这个法子……”慕缘头都大了,“怎么有点大刑拷虐的意思?”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人眼皮一阵抖动,慕缘又乐了,凑过去说:“瞧,他醒了。” “恩……”那人慢慢睁开眼睛,似乎意识还不是很清醒,抬眼就看见慕缘那张嬉皮笑脸的表情,顿时一个激灵,跳起来,一把摁倒慕缘在地,右手化作虎爪,对着慕缘的面门就来。 千钧一之际,楚寻语伸手阻拦,凭着剑修士的蛮力,瞬间将那人从背后拽起来,摔倒地上,踏上一只脚,平静的说:“轻松点,小老虎,你的变化太危险了。”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苏醒(下) 楚寻语三人站在帐篷外,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人群在生火做饭,不禁有些感慨,很久没有过上这种平静而又安宁的生活了,也许是在外面漂泊久了,在杀戮和危机中的生活太过于让自己的精神紧张,看见眼前这一幕,让自己唏嘘不已。 三人随意的坐在沙漠上,楚寻语静静问道:“你们想必都猜到了吧。” “恩,一直都知道,但是你不说,就没问,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原因。”慕缘笑了笑。 其实他们说的是在兰州青楼“风沙回忆”把楚寻语挂单的那个神秘门派,其实鬼盗在身陨之前已经告诉他们答案了,用鬼盗的性格来形容的门派,还能有谁?当然是逆门,魔道四宗四门之一,在玉门关外绑架李志的,也是他们,只有他们那叛逆的性格才会在自己的胸口写上大大的“逆”字,龙飞凤舞。 楚寻语苦笑一声:“其实我哪有什么特别原因,这一路上我没有提及这事,主要是有一点没想明白,现在来看,这事马虎不得。”然后,楚寻语便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原来楚寻语所想,逆门之所以找自己,无非就是因为当年两极之地那个强者和逆门长老古岩的决战之约罢了,自己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和自己寻找萧萧的真相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不了人家来找自己,自己躲开便是,还真的要为两个大神通者的决战而奔走在世界的尽头极地?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逆门竟然为了这种事情,在青楼挂了自己的名号,到现在都没消籍,这倒是始料未及的,不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吗?加上现在玉门关外,他们又做出了这样的莫名举动,真搞不懂,逆门到底想干什么,这也是现在很困扰楚寻语的问题。 望尘毕竟是老前辈了,他听完楚寻语的诉说,不禁淡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野心不小。” “恩?”楚寻语一愣,“前辈的意思是……他们想做大?” “恩,差不多。”望尘点点头,“依我推测,他们在玉门关外抓人和找你都是同一件事,你没现?根据李志所说,玉门关外被抓来的都是些什么?都是些乎常理的存在或者妖类,寻常人类修真者一个都没有,说明他们不日就有大手笔,而且找你找的这么急,不惜借助青楼的力量,可想而知,这两件事应该是同一件事,而且我大胆推测,应该是想进两极之地做那些所谓的惊天大事。” “前辈言之有理。”楚寻语和慕缘点点头,但慕缘还是不解,“这么做太张扬了,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都视而不见?” 楚寻语苦笑一声:“你以为呢?他们是走在灰色边缘。” 不能不说,逆门这一手玩的太高明了,借助了大势所趋。先他们是很严谨的举动,从方才李志的介绍就知道,关押他们的地方是绝对秘密的,寻常难以现;第二,现了又怎样?就算昆仑、蜀山这样的泰斗宗师来兴师问罪,他们也可以振振有词:自己一没作奸,二没犯科,抓的都是些怪物,放在凡人界也是祸害无穷,变相的来说,他们可是在做好事,维护凡人界的秩序稳定;第三,你以为其他魔道会插手吗?不、它们绝对不会。 别看当今神州大地上魔道实力雄厚,但究其本质,四字足以形容,那就是“一盘散沙”,与正道有天壤之别,正道的精神信仰极为坚定,那就是“除魔卫道”,可以在这面大旗下凝心聚力,拧成一股劲,但魔道呢?四门四宗?笑话,别看各个实力非凡,但从不团结,除非正道来袭,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团结在一起。 魔道四门中,宏道门和戮梦门因为谈梦的死,双方拼了个两败俱伤,实力大打折扣,劫源门根本不靠谱,这一点以后在说,现在就不提了,只剩下逆门一家独大。魔道四宗,以灵宗为,但这位“老大哥”一夜之间就被一瓶“绕枝秋蝉”弄的尽灭,还是那种无声无息的,剩下三个,一个乱曲宗,号称杀人于千里之外,究其本质,不过是一帮喜欢闭门研究天籁之音的家伙,巴不得没人来烦他们,比正道还要希望天下太平;渺情宗由一帮愤世嫉俗、伤心欲绝的女人组成,恨透了天下男人,根本指望不上;最后就是恶己宗,说白了吧,一帮在大漠驰骋的响马贼,门内纪律松散,为善为恶,内讧极多,要不是他们的掌门,也就是掌马头威信高,估计早就自己杀成一团了,还奢望他们管事?做梦去吧。 听完楚寻语的分析,慕缘瞠目结舌,没想到所谓的魔道四门四宗竟然是这么样的存在,不过还是一拍大腿,激灵的说道:“那我知道了,逆门的目的就是‘称霸天下’!” “啊?”楚寻语有些诧异,“何以见得?” “嘿嘿……”慕缘得意的回答,“你没听过茶馆里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故事吗?每一个坏人的梦想都是称霸天下!”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忽然现身后帐篷打开,李志绑满绷带,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楚寻语连忙问:“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李志摇摇头:“刚刚睡着了,但是心里有事,睡不踏实,怕那些人追来。” 慕缘哈哈大笑,拍着胸口表示:“放心,小兄弟,有你慕缘师兄在,不管谁来我都帮你打跑他们。”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扶着李志坐下,慕缘又感兴趣的凑上来问:“喂、喂,小兄弟,你真厉害啊,能随便变东西,还能变什么?变个桌子、椅子我瞧瞧好吗?我没见过,一定好玩。” 楚寻语彻底无话可说了:“你胡说些什么,你以为这是买西瓜呢,想要几斤就几斤?” 李志憨厚的笑笑:“可以,我能变,但是我现在身上全是绷带和药膏,要是变了,就要重新绑了,太麻烦。” “是真的呀,真厉害!”慕缘心服口服,忽然好奇的问,“那你还有什么东西是变不了的吗?” “有!”李志点点头,“人类,除了我自己以外,不能变成其他人!”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让我们一起飞翔 第二天一大早,李志的伤口基本上就愈合了,还得说是药王府家的回春灵药厉害,李志穿好衣服,走出门外,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不禁笑了笑:“阳光真的是好刺眼。” “是啊。”楚寻语从旁边走过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你会变成鸟儿飞翔吗?” “不能。”李志悻悻的摇摇头,“我这修为不够,不能飞翔,所以摸不着鸟儿。” “难怪你被人一路追杀。”楚寻语恍然大悟,“人家都是从空中追杀你,你很难躲避。” “是啊。”李志点点头,无可奈何的表情写满脸上,“来自空中的攻击太麻烦了,我无法躲避。” 楚寻语想了想,于是用手一指东边:“我打听清楚了,据此向东三十里处,有一处断崖,其上拥有一处鹰穴,我可以带你过去,让你变成空中的行者,蓝天的意志。” “真的?”李志不相信的问。 “来,闭上眼睛。”楚寻语从后面抱住李志,“第一次飞起来的时候,会有点心慌、激动。” 李志赶紧闭上眼睛,楚寻语拦腰抱住他,然后一个纵身,李志就感觉耳边呼呼风声大作,一阵失重的感觉,瞧瞧的睁开眼睛一看,地面上的帐篷人影变的和蚂蚁一般大小,顿时惊呼:“这就是飞的感觉?” 楚寻语哈哈大笑,朗声喝道:“还没完呢,抬头!” 李志抬起头,就看见平日里无限仰望的层层白云即在眼前,兴奋的大叫:“我要摸到它们。” “好!”楚寻语加快度,二人直穿云层,到达一片阳光四射的世界,李志激动连话都说不出来,伸手四处乱抓,想摸到身边的白云。 “好了,别玩了,等会让你玩个够。”楚寻语看看前方,不远了,身形陡然一落,开始下降。 不一会,就出现在一处断崖上,那里果然有一个鹰穴,里面两只大鹰正在给巢穴里的小鹰喂食,看见二人前来,顿时羽毛倒竖,杀气蓬勃,楚寻语不慌不忙,用手一指,但见它们全身都被定住不动,然后对李志说:“快去吧,别伤着它们。” 李志赶紧跑过去,仔细一打量这两只老鹰,但见利嘴健羽,全身乌黑锃亮,虽然不能动弹,但是杀气外露,尽显天空下的王者风范,李志闭上眼睛,用手触摸上去,仔细的感觉它们每一寸经络里的血脉跳动,似乎自己和它们就是同类,可以与它们交流,就这样,静静的感受着……感受着…… 忽然,李志眼睛一睁,转头看着身边的断崖,猛然拔腿就跑,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纵身往下一跃,下一刻,一声长长的鹰啼,就看见一直硕大的黑色雄鹰飞了上来,直上九天。楚寻语笑着摇摇头,然后解掉法术,让老鹰自由活动,自己也跟着李志跑过去,捡起他的衣物,收入袖中,纵身飞起,跃入云端。 李志化身的老鹰在空中自由翱翔,楚寻语就在身边不远处御空紧随,待冲破云端之后,忽然一声闷响,李志恢复成人类身体,赤身**,四肢张开,大呼一声:“呜——哈——我飞起来了——” 身形对着地面任其下落,头在空中飘扬,待低于云层之后,又重新变成老鹰,再度飞起,跃出云端,楚寻语不禁莞尔,这何曾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刚结金丹,在空中飞翔玩耍,自己的家人不敢远离自己,在其一边,生怕出什么意外。 就这样,二人在空中一边戏耍一边往回走,但见空中鸟儿在身边飞过,好不快活,看见驻地已到,便降落下来。刚降落,脚尖一触地,李志恢复成人类身体,便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跌撞撞跑到一边,蹲在地上呕吐不已,看的楚寻语大惊,以为旧伤复,连忙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李志摇摇手,示意不要紧,待心情平复以后,才告诉楚寻语:“没什么,每次只要一变成新东西,就会这样,头晕目眩,呕吐不已,大叔告诉我,要保持平常心,不可太过兴奋就行,但是刚才我没办法做到,实在是太激动了,我一直梦想想要飞上蓝天,飞到蜀山去。” 楚寻语点点头,心中倒也惊讶,没想到“七十二变”的规矩这么多,满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回事,以为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千变万化了呢,于是连忙拿出水囊递过去,让他漱漱口。 正在这时,慕缘和望尘过来了,慕缘摇摇头,捂着眼睛故意说道:“我说怎么天上掉下来个裸男呢,原来又是你小子,我说,你小子就不能穿上衣服吗?免得污了我们的眼睛,如果‘七十二变’的代价就是不穿衣服,那么幸好我不是,要不然就被官府抓过去治罪了。” 李志悻悻的笑了笑,然后从楚寻语那里接过衣服,穿戴起来,口中还感叹着:“每一次变身都要脱衣服,实在是麻烦,可又不能不穿衣服。” “是的、是的。”慕缘阴阳怪气的回道,“你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脱光衣服了,等我们回过神来,你已经**无遮的站在我们面前了。” “好了、好了。”望尘笑着打断他们,“商量一下吧,我们接下来如何?” “休息一会,就离开这里吧。”楚寻语指了指西边,“越早离开这里越好,免得给拉克申老爹他们添麻烦。” 于是四人休息了一会,就到拉克申老爹去辞行了。拉克申老爹很惊讶,看着李志说:“我的孩子,你伤好了以后这么快就要走?应该在留下休息几天的。” “不了,老爹。”李志感激的回答,“你们为我这个外人做的够多了,我不希望在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用这么客气。”拉克申老爹很是豪爽,对楚寻语说,“来自中原的年轻郎中,希望你们一路顺风,你的医术精湛,使我们的亲人同族都痊愈了,腾格里一定会保佑你们的,如果有空,你们可以来到蒙古草原,我们必定会热情的招待你们。” “好的,万分感谢,我们来的时候,带来的骆驼,就留给你们了。”楚寻语点点头,其实心里想着,蒙古最好还是少去,当年战争时期元蒙军中好多“老朋友”都在那里,这要是给认出来,还不炸了锅?还是绕开那里吧。 和老爹辞行以后,四人就走到了远方,李志将衣服交给楚寻语保管,又一次脱光了,化身雄鹰,和他们一起,飞翔起来……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潜入(上) 楚寻语四人在前往玉门关的路上,无意中看见一伙马贼在大漠中缓缓前进,有说有笑,只不过个个都被黑布遮盖的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四人降落在一处沙丘上,由高向低俯视他们,慕缘问:“是他们吗?别弄错了,万一是一般不相干的马贼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修真者神目如电,楚寻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然后确定下来:“不会错的,他们用的兵器是一样的,应该是一伙的。”说完,在地上捏起一把沙子,攥在手里,稍稍一用力,就变成一团,挥手对着他们就打了出去。 可是下面那帮人丝毫没有变化,慕缘便疑惑的问道:“没打中?” “别急。”楚寻语自信的笑笑,“让沙子在飞一会。” 果不其然,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那边的马群就乱了,原来沙子被楚寻语巨力激,变的如磐石坚硬,打在马腿上,顿时马匹吃得痛处,全都仰天长嘶,掀的他们人仰马翻,慕缘在锦上添花,捏了一个“风”字诀,顿时狂风大作,掀起无数黄沙,昏天黑地,不辨东西。 四人连忙跑过去,楚寻语他们弄晕三个,用土遁之术将他们埋藏在大漠中,然后迅的换上他们的衣服,让李志躺在一边装晕,随手弄出了几道皮外伤,最后在歪歪斜斜的躺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风沙渐小,就听见有人在喊:“起来!起来!没事了!” 一伙马贼七手八脚的扶着马匹骆驼爬起来,楚寻语三人就混在其中,反正蒙着脸,谁也不认识,其中有人站在高处点数,估计他就是这队的掌马头,看看数目没错,便转身上马准备离开,终于,有一人现了掩埋在沙堆中的李志。 慕缘心里真是无可奈何,这帮家伙一个个都比驴还蠢,那么大一个活人埋在附近竟然看不见,要是还现不了他,估计慕缘自己就要当第一个“现人”了。 果不其然,马贼们都看过李志的画像,现是上头点名要抓的人,七手八脚的拖起来,现李志重伤昏迷了,不禁纷纷哈哈大笑,连连感叹运气好,一路凯歌声声返回驻地准备讨赏,楚寻语三人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是怕别人现,而是因为这里视野好,万一有什么人要对李志下黑手,可以及时现。 这一路上倒也没什么意外,众人七嘴八舌的打着混腔,唯有楚寻语三人沉默不语,不过还是能听出一些情报。基本上,这种事情出现在两年前,开始有逆门的人在大漠中活动,用凡人间的黄白之物,收买了大量的匪徒、马贼和恶棍,让自己的门人混在其中,并且开始大兴土木,建造玉门关外的地牢,同时,开始在神州大地上抓捕一些天赋异禀的物种,关押在此处,至于说目的嘛,终究是一帮粗人,能了解什么内幕,什么样的说法都有,有的说是因为要找什么宝藏,也有的说是仙师们要找什么妖物,诸如此类云云,越听越不靠谱。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很引人注意,那就是他们说什么在青楼挂单入籍在通缉什么人,听说那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个侉子手,楚寻语听了半晌,不禁纳闷了,这玉门关外的地牢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可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物种,逆门怎么弄的自己云里雾里,始终想不明白其中关隘。 这一走就是整整一个白天,来到了玉门关外,楚寻语回头望望偌大的玉门关口,在荒凉的大漠中树立着,沧海桑田的变化,难以撼动的雄伟,不禁感叹连连,记得王之涣的《凉州词》,描写出了玉门关的千古绝唱: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好境界,好手笔,好一个春风都吹不过的地方,过了这道关隘,才真正的走进了寸草不生的荒漠之地。 没过多久,驻地就到了,其实就是一处随意搭建帐篷的地方,众马贼随意的将李志扔在地上,就跑出去一人报信了,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一会,就看见一个金丹期的逆门弟子赶过来,逆门不愧是泱泱魔道大派,出手就是不凡,竟然一个金丹期的弟子都出外勤,寻常门派可不会这样。 那弟子检查了一下李志,点点头,确认了身份,便拿出一粒小药丸给灌了下去,这下倒是让楚寻语松了口气,下药总比其他手段要好多了,正是撞到了自己的强项,记得在两朝战争时期,一般抓到修真者的俘虏,都会刺穿丹田、气海、紫府三处大穴,先废了半身修为再说,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用的又是蜀中唐门的杰作呢,楚寻语还是有必要留心一下的。 那人要带走李志,楚寻语三人便悄悄的退下,用土遁之术跟在后面,飞了一段路,那人便落在一处沙丘之上,估计这里就是目的地,只看见那弟子一捏法诀,脚下的小小沙地竟然在缓缓下陷,看来这就是入口。 三人一个纵身,就出现在那弟子旁边,这下吓的不轻,那弟子一愣,皱眉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领赏啊。”慕缘嘿嘿笑答。 “荒唐!”弟子怒斥,“这里是你们来的地方吗?滚回你们的狗窝去。” “我要是不呢?”楚寻语右手一把掐住那弟子的脖子,给提了起来,断石裂金般的怪力传来,让那人脸都变成了猪肝色,这下他才明白过来,这是撞上修真者了,连忙从袖子里就要摸东西,看样子是想警报,楚寻语冷冷一笑,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咔嚓”一声,竟然给折断了,这下真是伤的骨子里去了,那弟子当场就痛的晕厥过去。 楚寻语随意的丢在地上,任凭黄沙将自己掩埋,众人缓缓陷入其中,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出口,三人才刚触地,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潜入(下) 楚寻语四人混进玉门关外的地牢中,待进入以后,确实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穹顶高耸的大厅,整个空间像极了竖立起来的鸡蛋,楚寻语四人就站在中间,逆门好大的手笔,竟然在大漠深处,地下硬生生的掏出这么大一个空洞,墙壁上又被掏出了数个横向延伸的洞穴,靠着墙壁上燃烧的长明灯,肉眼数了数,一共十个,整个地牢中,没有任何的声音,也看不见任何的人影。 在这里不能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乱转,楚寻语回头检查了一下李志,还好,就是一般的限制性药物,于是轻易将其化解,然后拿出衣物,让李志穿戴好,便小声的问道:“这里的情况介绍一下。” 李志点点头,小声的告诉众人,这里的牢房分十个入口,就是我们看见的这些墙壁上的洞穴,按照上面的标记,可以很明显的分别它们,分别命名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当然,也是按照实力划分的,甲子号里关押的,都是实力最强、性格最为残暴的怪物,是极度危险的存在,癸字号最弱,基本上都是还没有长大的小家伙。在这里的每一个犯人都会被特有的枷锁给禁锢住,让人无法行动,因为自己和大叔是“七十二变”的体质,这种体质的人相对来说很少,所以估计逆门准备的也不是很充分,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慕缘想了想,问:“你当初是关在哪个牢房里?” “庚子六号牢房。”李志回答。 “啊?”慕缘显得很吃惊,“原来还有比你更弱的家伙啊。” 听了这话,楚寻语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问李志:“为什么这里一个守卫都看不见?” “这里几乎不需要守卫。”李志想了想,“听大叔说,这里从来没有人能逃出去,逆门弟子把目标抓来以后,会种下非常苛刻的禁制,对每一种体质特别的怪物都有着细致的研究,所以每一个都是对症下药。” “这么自信?”慕缘惊讶连连。 “这么说他们是蓄谋已久的了。”楚寻语点点头,“很聪明的做法,这里关押的怪物实在太多了,要是真生了暴乱,留多少守卫都没用,以我的推断,他们自己的驻地应该在附近不远,真有事也能来得及照应。” “不错。”李志表示同意,“那天我逃出去不多久,他们就从四个方向追杀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先四处看看情况吧。”望尘皱着眉头向上看去,一贯淡笑入故的表情没有了,“这里到处都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那还用说,这里可是群魔乱舞的地方。”慕缘嘻嘻哈哈的调笑起来。 于是众人沿着楼梯而上,楼梯是蜿蜒向上的,环绕式贴在洞穴壁上,沿途可以分别见到十个洞口,洞边有字,写着标记,对直望去,深不见底,两边全是牢房,几乎没有什么火光,黑漆漆一片,楚寻语看了看洞口的标记,便对慕缘说:“这里是丁字号,我估计我们要是被抓来了,按实力,也差不多就是这里,且让我们进去瞧瞧如何。” 众人无异议,便走了进去,脚步极慢,因为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还是要预防危险的,慕缘随手挑了一处牢房,走近点,隔着木栏瞧了瞧,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自己,身上挂满了锁链,慕缘好奇的低声叫道:“喂——姑娘,你没事吧?” 听见动静,那女子猛的一回头,一张脸上长满数十双眼睛,同时对着慕缘眨了眨,吓的慕缘差点坐在地上,倒退两步,抓着楚寻语问道:“野郎中!这是个什么东西?” 楚寻语也是心惊肉跳,看了看,便告诉慕缘:“这应该是一条北海‘长吻蛟鱼’化身的精怪,天生多目,全长在脸上,生活在深海之中。” 慕缘难以置信,楚寻语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牢房:“看那边。” 慕缘转头望去,便看见那间牢房中,有一摊黏糊糊的东西在地上,中间坐着一个少年,只不过少年的舌头被一条刻满符文的细小锁链给锁着,那少年一张嘴,“呼啦”一声舌头伸出来,把脸皮撑开,从嘴里又爬出一个自己,原来的身体就化作一摊脓水在地,只不过第二个自己的舌头还是被锁着铁链。 “这……这个……又是什么?” “被恬舌之鬼附身的人。”楚寻语回答,“相传人世间有好搬弄是非的长舌之人,死后就是以一副长舌鬼的形象出现,如果这种鬼魂不愿意下地府转生,那么就会附在活人身上兴风作浪。” 放眼望去,所有的牢房都是如此,有长着两个头的怪人,也有全身烂疮、通体生虫的女人,等等等等,慕缘实在受不了了,痛苦的说道:“逆门这是要干什么,这么喜欢怪物,干脆去灵宗好了,那里可是镇压怪物的无上妙境。” 楚寻语看见了也是心理凉,于是有些不自信的转头问望尘:“前辈,我们要是真的上昆仑揭了他们的罪行的话,这样好吗?要知道这里随便找个怪物放出去,都能为祸一方的。” 望尘还没有回答,忽然现大厅中有一阵黄沙在下落,下落的正下方,有一个暗红色法阵在隐隐出现,楚寻语叫道:“不好!又有逆门的人要进来了。” 慕缘一个纵身出现在那里,二话不说,挥起大手,一阵灵气涌出,竟然硬生生的将地上那个简单的进出法阵给破坏了,头上黄沙立刻停止了下落,这时候楚寻语他们正在也赶到了,慕缘得意的说道:“怎么样?这样他们就进不来了。” 看见这一幕,楚寻语其的差点晕过去,无奈的责骂他:“你这个大傻瓜,你不动作还好,现在这么一动作,他们就会现这里有问题了!我们对这里地形不熟,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其他出路,逆门的人等会就会倾巢出动,包围这里,我们会被包饺子的,插翅也难飞。” 慕缘一听顿时就傻眼了……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沙渊怪潮(一) 慕缘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无疑是愚蠢的,楚寻语三人顿时大惊,慕缘也慌了神,问道:“怎么办?” 楚寻语咬咬牙,转头问李志:“这里还有别的出路吗?” “不知道啊。”李志焦急的回答,“我和大叔就是顺着这里逃出去的,我们变成了他们弟子身上带着的饰品混出去的。” 望尘抬起头,仰望上方,忽然惊觉道:“好强的家伙!”紧接着脸色一变,低头对他们说,“快!封闭自己的听觉!”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噪音袭来,充斥在大脑中,不仅李志,就连望尘这么高的修为都没顶住,全都捂着耳朵跪倒在地上,一个个神色痛苦无比,楚寻语艰难的抬起头,咬着牙看着空旷的上方问:“这就是大神通者的实力吗?” 随后一阵苍老而又愤怒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中:“是谁胆敢在这里胡闹?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恢复地上的法阵,自己出来投降,否则,将彻底的将你们掩埋在大漠的深处……” 说完,声音就消失了,四人也逐渐平静下来,李志修为最低,几乎站立不稳,楚寻语扶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恨恨的说:“逆门果然防备森严,这里竟然有大神通者坐镇,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在修真界,元婴期以上的修士被称为强者,因为他们已经具备了非同一般的实力,而合体、渡劫期的修士则被称为大神通者,他们几乎可以做到移山填海、斗转星移这种传说中的事情。刚才出来的这个家伙,赫然是一位大神通者,这下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楚寻语一咬牙,看着望尘决绝的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前辈,实在不行,我们不如……” “你胡闹……”望尘一口否定,指着上面斥责他,“你知道上面甲子号关押的都是些什么吗?虽然我们还没来得及查看,但必然都是非同一般的家伙,放出来不仅会杀掉我们,也会祸害人间的。” “那怎么办?眼睁睁的看他们杀进来?”慕缘反问一句。 望尘也一时语塞,楚寻语索性说了个折中的办法:“不管怎样,我们且去甲子号看看,时间还有一些,总而言之,我们至少还有希望,万一要是碰到像李志这样的善良异类呢?也许能带我们突出重围。”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所有人连忙跑到最顶上甲子号的洞口,冲进去一看,当场吓得不轻,李志哪见过这场面,顿时脚跟软,就要摔倒,亏的楚寻语扶了他一把,但是楚寻语自己也震撼之极。 这一层可以说是这牢中最强的存在了,可以说是大神通者级别的怪物,只见左边最外面的牢房中,有一个女子,全身被方丈长短的银针刺穿,连接在墙上,密密麻麻,活活像个刺猬,身体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右手强制高举头顶,手腕被划开,鲜血慢慢滴进下面的嘴里,伤口和嘴巴都是被银器撑开的,保证了伤口不会愈合以及嘴巴的向上张开,可以喝到自己的鲜血,那女子看见楚寻语他们进来,虽然头颅动不了,但还是视线下移,木然的看了看他们。 右边则是一只难以形容的妖物,只看见一只巨大的棕色硬甲怪物被绑在一块钉板上,外貌酷似蟑螂,有两人大小,尾巴还在不停的产卵,只不过卵生出以后,掉落在钉板上,就会被立刻扎破,化作一摊臭水。 在看不远处,有一个青年男子,被七七四十九颗铁钉钉在牢房内部的房顶上,遍布全身,连眼珠和嘴巴都被钉死,整个身体被剖开,活生生的开膛破肚,任凭内脏挂在外面,每一个内脏都被刻满符文的锁链紧锁,拽紧在空中,那男子一声不吭,静静的待在那里。 类似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数不胜数,遍布了整个甲子号牢房,里面禁锢这些怪物的手段无一不是匪夷所思的,看来逆门确实下了不少功夫,研究这些怪物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慕缘看了以后,不住的低头诵念“阿弥陀佛”,心想这里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人间修罗地狱了。 忽然右边牢房中,那个蟑螂似的怪物伸出一条长舌,“嗖”的一声,将牢门外的慕缘脖子缠住,外回一拉,慕缘淬不及防,被卡在木栏上,楚寻语当机立断,拔出残请长剑,对着那舌头就砍,结果出人意料的是,怪物竟然主动收回了舌头,也不知道它五官在那里,但很明显能感觉出它在嘲笑到的着看着他们,出“咯咯咯……”的笑声。 “小朋友,你们的麻烦可不小哦。”那怪物竟然出了人声,好似一个老者,这下可好,本来平静的牢房中,像冰水滴进了热油锅,所有牢房里怪物的视线顿时全都集中过来,虽然它们被封法力,也没有声音,安静一片,但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到这股强大的“势”,没有任何余地,楚寻语四人就被震撼住了,感觉鼻翼上都有冷汗落下,难道这就是可以媲美大神通者存在的怪物吗?光凭眼神,就能够让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 “没……没有。”慕缘咬着打颤的牙齿,回头看着那个蟑螂怪物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们……很……很好……” “哼哼哼……”那怪物冷冷的笑声回荡在牢房里,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慕缘怒极,一拍木栏、喝道:“你这个大蟑螂,你得意什么,都混到这份上了,你还摆什么架子。” 听到“大蟑螂”这个称呼,那怪物显得很愤怒,舌头再一次袭来,楚寻语早有准备,长剑一横,那怪物似乎晓得此剑厉害,缩了回去,才冷冷的说:“小子,放我出去,我可以帮你们逃离这里,你手里的剑应该可以劈开这里的锁链。” 慕缘看了一眼它正在产卵的下体,恶心摆摆手:“放你离开?恐怕你会第一时间杀了我们。”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望望,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这里就你一个可以说话?它们呢?” 那怪物嘿嘿笑答:“因为这里只有我的声音不具备杀伤力,所有没有被封。” 整个甲子号牢房中,充斥着残暴、杀戮的气息,无数戏谑、嘲笑、默然的眼神正盯着楚寻语他们……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沙渊怪潮(三) 楚寻语四人在逆门的大漠地牢中,看见了甲子号牢房的尽头,赫然还有一座“元”字号牢房,这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看着眼前的石壁,感觉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杀戮气息喷涌而出,让所有人惊骇不已。 不过当楚寻语缓过神来,才现眼前的一切如故,什么都没有,望尘的推测,那些怪物也没有对,看来他说对了,至于说刚才的感觉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因为能让身边这帮无法无天的怪物惊骇不已的存在,一定和自己刚才所想无二。 慕缘倒是显得轻松多了,丝毫不紧张,用手拍拍眼前的青石壁,嘻嘻哈哈的说道:“那又怎样?瞧瞧这石门,明显比你们那些牢房的待遇要高多了,看逆门的人敢如此放松这里的戒备,就能猜想出来,这里面肯定也是机关阵法无数,放心好了,没事的。” 忽然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传来,慕缘这样有意无意的用手拍打,竟然将石壁挪动了,露出了一条筷子粗细的缝隙,刹那间,整个甲子号牢房全部安静了,包括慕缘本人在内,一起傻傻的看看缝隙,又看看慕缘,慕缘自己也愣住了不说话…… 下一刻,“哗啦”一声,整个甲子号牢房全部沸腾起来,所有的怪物全部躁动不安,在牢房中挣扎,一片金属声碰撞声喧嚣不已,那个蟑螂般的怪物歇斯底里的喊道:“快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鬼地方……”剩下的怪物虽然都是口不能言,但是无一不是面露惊恐之色,想要摆脱束缚,逃离这里。 楚寻语他们在吵闹声中,全神贯注的戒备随时生的异变,神经绷紧到了极点,楚寻语盯着对面的石壁,口中气急败坏的怒斥慕缘:“你这个吃饱了撑着脑袋的混蛋,还嫌不够乱是吧,这里面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你偏偏放它出来了。” 慕缘也是无可奈何,咽了一口吐沫,看着眼前的缝隙结结巴巴的回答:“谁知道拍两下就出事了?关押这么个家伙的地方,我想也应该是非同小可的,竟然被我随意拍拍就解开枷锁了,鬼知道啊。” 就这样,在吵闹声中过了一盏茶时间,结果什么变化都没有,缝隙处一直没有任何异动,就这么静静的敞开着,只能看见黑暗,这下又让楚寻语他们纳闷了,慕缘疑惑的问道:“是不是这里面的家伙已经逃出去了?还是也和它们一样,被其他手段封印着身体,所以也没有什么值得好怕的。” 楚寻语不敢轻举妄动,于是高声问那个蟑螂怪物:“喂,你且说说,里面是个什么东西?总不能是拴着一头上古神兽吧。” 这个问题一问出,顿时整个牢房安静下来,那怪物气恼的回答倒也干脆:“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慕缘回头挖苦它,“你们个个在外面世界都是能雄霸一方的家伙,竟然告诉我‘不知道’三个字,你们是想告诉我,你们被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给吓成这样?” “我们谁也没见过!”它咬着牙,有些不甘的说,“只听说,抓它的时候,死了五个人类的大神通者。” “什么?”楚寻语他们全部震惊了,互相看看,大神通者可是传说中的“准仙人”,距离位列仙班的目标无限接近的存在,人类世界中最强大的象征,现在竟然一次身陨五位,这说明了什么?难道这里面关押的果然是一头上古凶兽、神兽? “那太好了!”慕缘乐的一蹦三尺高,对着李志努努嘴,“等会我们进去,不问三七二十一将那家伙按住,你也别犹豫,上去摸摸它就完事了,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做梦吧你!”楚寻语泼了一盆冷水,“这里面真要是有什么神兽,还能让我们几个人摁住?你以为是菜市场的老母鸡吗?一伸手就能摁住?” “那你想……”慕缘正要和楚寻语争论,忽然感觉不对,一股惊天动地的压力传来,地牢大厅中沙土飞扬,感觉到轻轻的摇晃。 “不好!”楚寻语眉头一皱,“时间到了,逆门的人在强入这里了!” 又一次让整个牢房沸腾起来,一片哗然,蟑螂怪物嘿嘿阴笑道:“孩子们,放我出去吧,我来保护你们!” 话音刚落,逆门大神通者的声音在脑海中又一次袭来,那人冷漠的说:“鼠辈们,既然你们无意投降,那么就由我,亲自为你们送葬……”这番话说出的时候,明显比上次用功多了,楚寻语他们头昏脑胀,捂着耳朵,痛苦的挣扎着,尤其是李志修为太低,跪倒在地,摸了摸鼻子,竟然被震出了鼻血,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楚寻语一把扶住他,大声的问望尘:“前辈,可有办法?” 慕缘怒极,索性一咬牙,双手一用力,猛推石壁,让石壁露出的缝隙大了一点,然后叫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想了,进去一搏!”说完,闪身就进去了。 楚寻语他们无奈,只好东倒西歪的跟了进去,人刚进完,石壁就自行合上了,然后众人两眼一抹黑,再也撑不住,就这么活生生的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寻语闻到一股花香,那是一种清新的味道,让自己的身体都感觉舒服无比,于是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猛然现自己是坐在一片花海之中,身边摇曳的全是齐腰的花草,慕缘他们全躺在身边,还是老办法,弄醒了众人。 众人清醒以后,慕缘跳起来,举目四望了半天,看见青山绿水、山涧小溪就在眼前,好一片惬意的感觉,于是很有经验的回头对楚寻语说:“野郎中,用你们家的紫月妖瞳看破这里的幻术!” 楚寻语点点头,闭上左眼,右眼中一片华丽妖异的紫色浮现,细细的感受着这里,半晌,猛然睁开眼睛,吃惊连连:“不可能!” “怎么了?”慕缘问。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楚寻语咽了一口吐沫。 “不可能!”慕缘怪叫道,“这里是大漠的深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青山绿水?” “不会错的!”楚寻语茫然四顾,“紫月妖瞳可以感受一切生命的存在,这里的每一处花草树木,都拥有着盎然的生机,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不是环境,这是……真的……。” 天上阳光明媚,蓝天中点缀着白云,楚寻语四人茫然的站在一片花的海洋中,不知所措…… (ps:先,在这里谢谢一位伟大的读者,对我进行了打赏以及投票催更,网名起的也很好,明显支持我,于是小楚楚我在泪流满面中顶礼膜拜,因为这是我写小说以来,第一次有如此伟大的成功,啥也不说了,就俩字,感谢…… 另外,催更6ooo字的信息我收到了,说句实话,难度大了点,因为我最近加班加的厉害,我讨厌加班,如果周末不加班的话,更新个5ooo来字,还有可能实现,可关键是我现在莫名其妙的被领导拖过来加班,还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我万般无奈,只能悲催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大家,尤其是谢谢这位读者,肯定了我的汗水,我一定会再接再砺的写好故事。此文希望你能看见,记住,只要世界还存在一天,我就一定能会写下去,山无棱,天地合,才敢断写文…… 最后再一次说谢谢,我不会向领导和加班屈服的,请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最后再求推荐与收藏加打赏……)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沙渊怪潮(五)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初开的时候,诞生了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人,那就是“鸿钧老祖”,那时天下万物刚刚伊始,什么都是一片混沌之境,于是鸿钧老祖说:“要有光!”,从此,便有了光,因为有了光,所以就有了暗,又有了黑与白,诞生了阴阳两极,而后,“天道”便开始了纪元,这个世界从此有了生机。 鸿钧老祖被视为天下万道之祖,订立三世五界,划分天下万物,无不可做之事,言出即现,无中生有,端的是玄妙无比,天下膜拜,谁也不知道他的神通从何而来,但是都知道,那是最为强大的巅峰,是不可能被越的里程碑。 但是楚寻语家族中,却不这么认为,药王府起源于上古时期,具体已经不可考证,他们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逐渐揭开了当年盘古创世的一些秘密,比如鸿钧老祖为何天生无上神力?可以言出即现?无中生有?在千万年后的今天,世界上,也确实存在过这种人。 根据药王府家中记载,在汉武帝时期,有一位族中前辈下山游历,无意中路过藏地中的一个村子,就现其中有一个四岁孩童,竟然可以百言百存,移山填海之事,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易如反掌,于是就留在了这个村子里,一待就是整整八十年,这个孩子逐渐长大,后来成为了这个部族的先知,为人们指引道路,直到寿终正寝。而后,乘人不备,这位长老带走了他的尸体,回到家中,结合自己整整八十余年的观察所得,细细研究其中奥秘。 一年以后,这位长老正式将自己的笔记录入家中典籍,既模糊又详细的记载了这种现象的存在。根据他的介绍,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万中无一,可以支配天地万物的存在与消失,和传说中的鸿钧老祖是一样,但也是有底线的,比如控制不了时间的大潮,也逆转不了天理循环,他们本身的体质并无特别,也需要根据修为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因为那个藏族孩子地处偏僻,并不知道天下有修真者一说,所以没有言及自身,否则说一句,也许就能拥有无上修为,当然,这仅仅是这位长老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没有机会付诸实践。 至于说他们为什么做不到像鸿钧老祖那样造世创道,长老认为,是因为当年鸿钧老祖用这个能力划分了这些底线,让后来拥有此种能力的人被限制住,至于说为什么,恐怕只有鸿钧老祖自己才知道原因了。当然,这也是这位长老的猜测,同时,这位长老也给他们这种能力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童言”,因为童言一出,百无禁忌,有“童言无忌”的含义。 楚寻语他们眼前这丫头,很可能就拥有这种能力,所以她能够很轻易的瞬间灭杀五位大神通者,只要她张张嘴,什么大神通者都是一句玩笑,根本毫无威胁。在听了楚寻语的解释之后,其他三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慕缘结结巴巴的问:“什么?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童言?媲美鸿钧老祖的存在?” “很有可能。”楚寻语自己也不相信,可是眼前生的一切确实和家中典籍记载的一样,让楚寻语不得不信,因为“童言”可以创造一切东西,所以用“元”字号来解释最合适不过,这里就是一切的起源。 那丫头虽然听不懂楚寻语在说什么,但还是很疑惑的问道:“大哥哥,你知道我身上的问题?” 楚寻语点点头,望着她那双大眼睛,认真的回答:“小妹妹,不要为你的能力而苦恼,反而,应该感到自豪,因为你是一个强大到近乎完美的存在。” 慕缘松了一口气,本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怪物呢,没想到是一个自身强大无比又单纯善良的小妹妹,于是放下心,坐在地上,拿出一包松子糖,递过去给她,同时也顺着楚寻语的意思安慰她:“小妹妹,来,听哥哥说,别那么伤心,这个世界上,与众不同的人无处不在,千万不能因为这个难过,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这位哥哥,他也和你一样,拥有一般人没有的能力。”说完,看了看李志。 “真的?”小丫头带着些期盼的眼神看着李志。 李志腼腆的笑笑。回答道:“其实我和你不一样,没有那么厉害,但是我也确实与众不同。” “就是、就是。”慕缘忙不迭的叫嚣起来,“赶紧的,给妹子展示一下。” 慕缘真是自来熟、人来疯,楚寻语撇撇嘴,这小子“妹子、妹子”叫个不停,不一会就能套上近乎。李志则是翻了个白眼,一弯腰,连衣服都不用脱,直接人影不见了,小丫头愣了愣,不明白生了什么,但是随后,就从李志衣服堆中,跑出一只小白兔。 “真好玩啊。”小丫头嘴角泛起了点点微笑,似乎这很让她开心,不知道是因为找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异类高兴,还是因为这只小白兔很可爱让自己开心。 慕缘乐的直拍手,随后对小丫头说:“妹子,不瞒你说,我们也是被坏人追着没处躲、没处藏,跑到你这里来的,谁想你倒也是个良善人,这样吧,你童言无忌,天下无双,咱们逃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了。”小丫头叹了一口气,流露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感,抱着膝盖,慢慢回答,“这位大哥哥,我虽然年纪小,但有些事我也知道,我是个不祥之人,走到哪里都会祸害别人,生我养我的父母与村子就是因为那些人来抓我,而被毁掉的,虽然父母和村子其他人待我都不好,都打我、骂我、欺负我,说我是怪物,但是因为我的事情,而让他们死,我不忍心,再说了,我又能走到哪里呢?我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出去被人们欺负我,这里挺好,你们瞧,自从我来到这里,我让这里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世界,到处都是花草和阳光,有这些,就够了。” 一席话,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其实心里都挺难受的,常言说得好,天若宠之,亦必罚之,上天赐予了这种天下无双的能力,但是取走的,却是你一生的安宁,这么小的一个女孩,能说出这番话,可想而知,她以前是怎么生活的,楚寻语和李志心里似乎都有些共鸣,李志和小女孩的经历有些相同,只不过他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异常,而楚寻语小时候因为不求上进,所以一直被身边同族的孩子耻笑,被大人们鄙夷,承受了许多冷言冷语,所以心中感同身受。 阳光灿烂,春风和熙,但是也照进不了这个小小女孩的心田……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沙渊怪潮(六) 看着眼前小女孩脸上写满了独独悲苦,楚寻语四人不免感伤,望尘此时语重心长的开口劝道:“孩子,人生疾苦,人生悲情,在这个虚伪和丑陋的世界中,总是充满了悲伤与痛苦,这是必然的,但是,我们作为一个活生生的存在,那么,我们有权利活下去,走出自己的人生道路,这也是必然的,只有‘坚强’二字,才能生生不息,你的强大毋庸置疑,但你的弱小也是不争的,所以,我们借助你的力量走出这里,也会用我们自己的力量,给你带来光明。” “怎么做呢?”女孩仰起小脸,似乎有些嘲笑,“大叔,这个天下是很大,我虽然没去过多少地方,但是我也知道,很难找到能让我这种怪物活下来的地方。” “存在即合理。”望尘淡然的笑道,“你的生命与能力,都是天赐的,上天赐予了你这份殊荣,那么你应该感到自豪,总会有让你得到安宁与幸福的地方。” 女孩笑了,笑的是那么凄惨,是那么无奈:“告诉我,我去哪里……告诉我……” 楚寻语想了想,忽然灵光乍现,惊喜的说道:“我知道,我这里有个地方,一定让你满意。” “哪里?”所有人都看向了楚寻语。 “世界的尽头——两极之地。”楚寻语得意的回答。 “什么?”所有人都很吃惊,当然,李志和女孩都是一脸茫然。 女孩奇怪的问:“那是哪里?” 楚寻语介绍起来:“那里是世界的尽头,人迹罕至,几乎没有什么人,不会有人来为难你,在那里,你可以做一个普通人,那里的世界变幻莫测,充满了各种玄妙的神奇,更重要的是,你不用感到孤单,因为那里有一个人,一个几乎可以站在世界巅峰的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会喜欢你的。” “真的?”小女孩隐隐动了心,“会有这种地方?那个人不会讨厌我是个怪物吧。” “不会的。”楚寻语一想到能给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找这么个“包袱”,顿时开心无比,“相信我,他这一辈子,见过许多比你还要不可思议的存在,你绝对不会是最奇特的。” “……”小女孩一阵沉默,似乎在犹豫。 楚寻语趁热打铁,弯下腰,盯着她的双眼:“记住,小妹妹,他不仅会喜欢你,而且让你变的更强。” “我不要。”女孩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打打杀杀。” “不是让你做这种事。”楚寻语笑了起来,“不止是**,更重的要是心灵的强大,他会让你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给别人带来幸福,你愿意帮助别人吗?让别人接受你吗?” “我愿意。”女孩点点头,殷切的回望着楚寻语。 “那么……”楚寻语一伸手,“就跟我走吧,我以我剑之名起誓,会让你光明正大的沐浴在街道的阳光中的……” 女孩这一次又笑了,当然,这一次是希望的笑容,她伸出小手指,对楚寻语说:“大哥哥,不要骗我,我们拉钩。” 楚寻语不禁莞尔,点头应允,伸出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一刻,当这两只手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命运已经悄悄生改变,在很多年以后,这个世界上,将会多出一个叱咤风云、巅峰至尊的女剑者,丹青史卷中的记载,她是继“刀魂、剑魄”之后,又一个名垂千古的武修人——“童言”。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了,这里暂且不提,只不过,身在两极之地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强者只感觉心念不对,又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楚寻语这小子,已经把自己给卖了,找了这么一个日后让他哭笑不得的女徒弟回来。 在看眼前,慕缘撇撇嘴,打断他们的对话:“好了,两位,别怪我泼冷水,现在还是商量一下,我们怎么出去吧,别忘记了,咱妹妹再怎么强,也是被囚禁在这里的。” 一席话把众人拉回了现实,于是楚寻语问:“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女孩笑了笑,耸耸肩膀,“打我记事起,人家都叫我妖怪或者怪物。” 楚寻语沉默了一会:“那么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好啊!”小女孩兴奋的点点头,“我叫什么?” “你既然童言无忌,天下无双,那么就叫你‘童双儿’吧,我们平时叫你‘小童’或者‘童儿’好了。” “童双儿?小童?童儿?”小女孩默默念叨了两遍,点点头,“好,从今天开始,我终于有自己名字了,我就叫‘小童’。” 楚寻语又问:“童儿妹妹,你是怎么被抓进来了?要知道你可是很强的存在。” “没人抓我。”童儿摇摇头,“我是自己走进来的。” “什么?”这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是啊。”童儿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我已经厌烦人生了,加上他们派来强行抓我走的几个人全都失败了,于是他们告诉我,只要我跟他们走,就不为难我们村里人,而且这里很安静,没有人嫌弃我是怪物,于是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了,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是在骗我,但是我真的很讨厌外面的世界,就算死,也死的快些好了。” 慕缘眼珠一转:“那意思就是说,妹妹你想出去就出去咯?” “是啊。”小童点点头,然后举目四望了一下,看着周围的青山碧水说道,“复原。” 话刚说完,身边所有美好的景色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又听见小童说:“光。” 眼前顿时一亮,众人看清楚周围,原来不过是一间几丈见方的石室,站着他们几个人和地上李志的一堆衣物,还有李志变成的小白兔。 “原来刚才那一切都是你无中生有变出来的。”众人恍然大悟,还以为是逆门的人为了关押她而划出来的异度空间,众人还没有想完,忽然一阵排山倒海的气势传来,糟了,是逆门的老家伙愤怒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沙渊怪潮(七) 感觉到石室内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压过来,楚寻语连忙转头对童儿说:“童儿妹妹,把这里变成安全的地方,任何人都无法撼动,最重要的是,千万别让他们看见我们的样子。” 童儿点点头,乖巧的张嘴说道:“安全小屋、无法窥视。”顿时整个屋子压力一轻,什么异动都没有了。 “咱妹妹真厉害!”慕缘心里乐出了一朵花,摸着童儿的头,夸奖个不停。 “别高兴的太早了,鼠辈们。”逆门大神通者那苍老又愤怒的声音隔着石壁门传来,显然已经知道生了什么,直接对着屋子里众人说,“你们的无知导致了这个大错的酿成,知道释放这丫头的后果吗?那将是无法弥补的灾难,四海之内都将不得安宁。” “那不是一样?”楚寻语冷笑着回答,“你以为在你这里就安宁了?你们逆门不也是准备做些什么其他事情吗?到时候恐怕也是不得安宁吧。” 楚寻语一番回答,让逆门那边沉默了,其实这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逆门的大神通者开始根本就不以为意,不过是几个鼠辈而已,这年头江湖上的游侠义士多了去了,纵然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进了这里,也休想在活着出去,这座地牢可是坚不可摧的,隐藏其中的防御措施,和铁通一样牢固,所以根本就没在乎过来者是谁。 当初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一来是放松入侵者的警惕,免得他们逼急了狗急跳墙,万一放出了那些怪物,可就麻烦了;二是缓兵之计,给逆门的人修复通道的时间,让自己直接冲进来杀光入侵者。结果没想到,来人竟然说出了逆门的真实目的,揣测出他们心有它想,不免惊讶。 更出人意料的还在后面呢,竟然放出了那个逆天存在一般的小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收服了她,这可是震古烁今的举动,有她在,什么事情都不好办。可话又说回来,这丫头被关押的地点是“元”字号牢房,虽然没有什么其他措施,但门口那堵“元”字石壁可是施加了各种手段的坚固存在,只有两种人可以打开,一种是逆门的大神通者,知道开启方法,另一个就是小丫头本人,因为她是无所不能的。 但是这些外来人是怎么进来的?很显然不是逆门自己人做的,难道是那个小丫头?不可能啊,她不是已经心如死灰了吗,难道内心深处,还没有放弃希望?想到这里,逆门的众人不禁暗暗心惊。 可楚寻语他们不管这些,看见逆门那边沉默了,于是望尘闭上眼睛,感受气势,弄清楚外面的情况以后,对众人说:“情况不妙,我们看来被他们奉为‘上宾’了,这门口站着全是逆门的人,目前看,共有四个大神通者,还有三十余位元婴期以上的强者,修为最低的就是元婴期了,只有十五位,其他以下修为的低阶弟子,几乎没有来。” “不止呢。”楚寻语推测道,“估计逆门的大本营已经接到了这件事的报告,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一定还有其他大神通者在往这里赶,随时都有可能到。” “怕什么。”慕缘毫不在意,对着童儿说:“等会让妹妹待我们走便是,来多少都阻拦不住我们。” “那这里怎么办?”楚寻语最担心的还是这里,“这里有无数怪物的存在,虽然不知道逆门的人在策划什么,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都不会是什么德行善的好事,不能放任他们继续下去。” “来者,通名——”逆门的人此时忽然话,看来他们终于正视楚寻语他们了。 “哼——”楚寻语此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惊骇世俗的主意,于是故作冷哼不屑状,然后淡淡的反问:“知道灵宗吗?” “灵宗?”门外的大神通者显然一愣,“长白山的灵宗?你们是灵宗的人?不可能,他们早就覆灭了。” “哦。”楚寻语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既然知道我们的光辉战绩,那还来招惹我们?小心我们让逆门重蹈灵宗的覆辙!” “什么???” “哗——” 外门像炸开锅一般,一下沸腾起来,所有人逆门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就连其余的三位一直沉默的大神通者都出了质疑声,可以听出,共是三男一女,那位女性大神通者出了老妇一般的声音,震慑住了场面:“安静——”场面顿时恢复了平静。 而后,那位老妇缓缓问道:“尔等只有元婴期修为,竟然能颠覆不亚于我们的灵宗?真是痴人说梦。” 楚寻语咽了一口口水,强作镇静的冷嘲他们:“燕雀岂知鲲鹏之力?鱼目也敢比肩明珠?我们身上的黑色斗篷乃是玄妙无比的宝物,可以做到收敛气息,而又不被你们觉,让你们麻痹大意,拖延时间,可以让我们带走这个女孩。” “那道友你们此行的目的是——”门外老妇咬着牙问道。 “称霸天下!”楚寻语淡淡回答。 “什么?”门外又一次喧嚣起来,有嘲笑的,有担忧的,也有愤怒的。 慕缘忍不住小声责问楚寻语:“野郎中,你胡说些什么?什么称霸天下?什么覆灭灵宗?你怎么主动往自己头上专扣这些众矢之的帽子,还嫌我们身上麻烦不够多是不是?” “嘘——”楚寻语诡异的一笑,得意的解释起来,“你不是说每一个坏人的梦想总是称霸天下吗,这事我寻思了一下,想我们一路走来,追寻黑灯和那些人的线索实在是大海捞针,既然也是他们覆灭了灵宗,那么索性我们就转移目标,这次的事情闹的这么大,逆门的人又看不清楚我们的样子,所以干脆就让那些黑衣人帮我们背这个黑锅,逼的逆门去找他们,省了我们的事情不说,还能让我出口恶气,细细想来,那些黑衣人总是干些让我们谴责他们的事情,这回,我终于干了件让他们谴责我们的事情了。” “那眼下怎么办?”慕缘着急的问道,“就算将祸水东引给了那些人,我们怎么处理这里?” “一不做,二不休。”楚寻语斩钉截铁的回答,眼神中,流露出杀人时才有的杀戮之色……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重回两极(上) 幽蓝的天空中,一只人影闪过,背后有一把长度惊人的黑色怪剑,怀里抱着一个表情稚嫩的女孩,此人赫然就是楚寻语。 “哥哥,还没到吗?”小女孩有些担忧的问道。 “快了。”楚寻语看了看远方,似乎能看见那个人的小木屋了,于是加快飞行度。 原来楚寻语在逆门混战结束以后,就和众人远离了战场,然后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在那里暂时露宿,乘着天黑,连夜让婷儿打开两极之地的入口,带着小童,就过来了。 飞了不过多时,就到了目的地,楚寻语抱着童儿刚刚落地,就看见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背着手,一如既往的站在石碑边,望着远处,头也不回的问:“怎么回来了?” “没什么。”楚寻语将童儿放下,轻松的调侃道:“带我未来师妹回来认认门。” “恩?”男子不免好奇,转头一看,上下打量着其貌不扬的童儿。 就在转头的那一刻,男子仿佛可以与日月争辉,童儿也看的痴了,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存在,在幽蓝色背景的衬托下,男子风华绝代的相貌,宁静致远的气质,让小丫头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仙人吗?” 男子不屑的笑笑,似乎不在意这个问题,反问楚寻语:“怎么回事?” 楚寻语示意稍等片刻,然后推开身后木屋门,对童儿招招手:“来,童儿,进来,这里有床,还有清水和干粮,你进来先休息吧,瞧你累的。” 童儿乖巧的点点头,已经有一日多没合眼了,神经都绷的好紧张,进屋以后,拿着桌上的茶壶喝了两口,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然后楚寻语帮她盖上被子,转身出来,反手合上屋门。 此时男子已经席地而坐,生起火堆,正在静静煮茶,楚寻语坐在对面,放下手里的长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叹道:“还是这里能让人安全的休息啊。” 男子不在意的添着柴火,想让火苗更旺些,看着小锅里的水面渐渐冒起热气,才慢慢说道:“讲讲吧。” 楚寻语点点头,坐直身子,将童儿的来历和这段日子在外面的经历说与男子听,这一说,就是整整三个时辰,男子一直默默的听着,偶尔插话问问,然后便不再言语,继续让楚寻语说下去,直到说到逆门惨败,楚寻语才停下,喘口气,拿起地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才平静下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童言’?”男子似乎有些不信。 “有,就在你屋里躺着呢。”楚寻语用手指了指屋里,“不信你试试。” “不用了。”男子摇摇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指尖,不由的想起以前和药王府的她在一起的日子,默默自道,“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还以为你是在编故事呢。” “前辈,收下她吧,她也是苦人儿,帮帮她吧。”楚寻语用请求的眼神盯着男子。 男子丝毫不在意,摆摆手:“我像是善心大的好人吗?帮不帮我们说的都不算,命运只会帮助那些会自助的人。”顿了顿,又看着楚寻语问,“倒是你,怎么回事,竟然会连命都输了?” 楚寻语表情有些尴尬,耸耸肩膀:“没办法,‘狰’确实很强,这不是开玩笑的,实力还是有差距。” “你有没有注意过?”男子鄙夷的反问他,“上次你碰见你那个什么表哥,还有这次这个灵宗的小子,两次,记住,是两次,两次都输给了同龄人,要不是靠着婷儿,你连命都丢了,你不觉得的脸红吗?对了,话说到这里,婷儿,你给我出来!” 欧阳娉婷那宛若游鸿的身影应声出现,不好意思的笑笑,对着楚寻语使了个顽皮的眼神。 男子严厉的吩咐道:“以后不许帮他,太丢人了,身为剑者,每次都被打的满地找牙,我都替你脸红,能不能赢一次给我们看看?” 楚寻语气的差点晕过去,这家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敢情上阵的不是你,那两个家伙都是同龄人中的翘楚,一般人比不得的,不过楚寻语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将话题回到了逆门,将自己的困惑和男子说了,还问道:“逆门的人抓这么多怪物和找我有什么关系?我猜应该是两极之地的缘故吧。” 男子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有些惊讶的问道:“不是为了那个吧……” “为了什么?”楚寻语连忙问道。 男子用手指着北边:“这两极之地有很多地方你都还没有去过,那里凶险非常,也诡异莫测,其中北边有一处地方,到处都茫茫冰川,银装素裹,逆门的目标有可能是那里。” “然后?”楚寻语没听明白。 “冰川之中,有一座好大的冰山,上面的冰古怪的紧,无论你绞尽脑汁,用何种方法,都融化不了,唯有用鲜血才能将其融开。” “鲜血?”楚寻语还是很费解,“那和我还有童儿有什么关系?直接买它成千上万只牛羊过来宰杀不就得了?” 男子摇摇头:“你错了,我曾经试过,你我的鲜血都不行,必须需要同时具备两种生命特征的物种的鲜血,还必须是热的,才能起作用。” “同时具备两种生命特征?”楚寻语恍然大悟,“是妖?这些妖物与众不同,即可为人,也可以为兽,他们与我们人类单纯的生命体不同,主要修行就是可以变化的。” “不错。”男子点点头。 “恩?”楚寻语一愣,随即古怪的问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实实在在的普通人类。” “没人说你的不是。”男子嘲笑着回答,“我估计是他们迷失了两极之地的入口,要知道,有时候运气不好,万一落在了什么凶险的地方,那就有去无回了,两极之地的进入方法可不是永远都一成不变的。” “我不关心他们怎么来,而是关系他们来了以后,就为了挖冰山?那去关外好了,那里到处都是天寒地冻的。” “据我所知,这冰山之中,好像封印着……”男子忽然疑惑的抬起来头……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重回两极(中) “里面藏着什么?”楚寻语似乎没听清楚男子说的是什么,于是竖起耳朵又问。 男子一脸古怪的自语道:“这传说还真有人信啊。” “到底信什么?”楚寻语已经给气的晕过去了,“前辈,麻烦您老人家说话麻利点。” “我还不老。”男子没好气的撇撇嘴,没想到他很在意自己的年龄,然后他开始慢慢、说与楚寻语听。 在男子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跟着师傅在天下游历,无意中…… “等等!”楚寻语打断了男子,“前辈?你也有师傅?” 男子不耐烦的反问:“我没有师傅,那我这天下无双的神通从何处得来?” “那你的师傅得是什么样的人啊。”在楚寻语的印象中,男子这样桀骜不驯的强者,应该是属于那种天资聪慧、一个人孤独旅行天下的剑客才对,没想到也有所谓的师傅,那么这位老人家也应该是传说中的巅峰强者才对。 没想到男子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回答:“没什么,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 男子跳过这个话题,继续冰川的传说,有一次无意中听自己的师傅说起过,这天道之下最为玄妙的东西有许多,其中时间的轮回是很多人都喜欢去尝试篡改的,但很多人都以失败告终,时间就如同浩瀚的大海,往世界的尽头奔腾而去,人之力在他面前,不过就是浮尘,但是这条时间的河流也会有自己的与终点,只不过人们现不了罢了,据说,时间的尽头是被一片极寒之冰所覆盖,那里的冰川终年不化,坚固无比,禁锢并保卫着时间井然有序的运作。 “恩?”楚寻语愣了愣,“然后呢?” “然后什么?” 楚寻语哭笑不得:“我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啊,这故事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弄了半天,就为了寻找时间的起源?找到又能怎样?逆门的人能干什么呢?” “这只有天知道了。”男子看着头顶上幽蓝的天空,轻轻说道:“这里是世界的尽头,据说时间也会有尽头,你们药王府不也是必生都在寻找生命的尽头的奥秘吗?” “这本来就是一个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路。”楚寻语苦笑一声,“我们家世代都痴迷于解开生命的奥秘,但是谁都没有成果过,我也从来就没有相信过,逆门去寻找时间的尽头,结果也必然是一样。” “好了,不管他们想怎样样,结果都被你给破坏了。”男子笑眯眯的看着楚寻语,“小思奕,你总是给我带来惊喜啊。” 楚寻语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回答:“真解气,我估计用不了几天,整个江湖上都会知道那些家伙的,终于让我有打击报复他们的机会了。” “接下来呢?”男子问,“你打算怎么做?” “去昆仑!”楚寻语异常坚定,“我收到消息,万道之祖的昆仑也许知道些什么。” “昆仑吗?”男子沉默了一会,眯着眼睛望着远方淡淡笑了起来,“那里,可是一个充满了庄严与奇妙的地方。” “前辈你也应该去过昆仑闹事吧。”楚寻语笑了起来,“是不是也去找他们‘切磋’一二了?” “恩,去过。”男子站起来,轻拍身上的尘土,走到了石碑边上,“除了和他们交手以外,我还做过一些别的事情。”话音顿了顿,回头看看楚寻语,“对了,话又说回来,你的剑怎么样了?” “剑?” 男子走到楚寻语的身前,拿起残情剑,用手指一敲,骤然一声龙吟响起,男子点点头:“好剑!上次你学会了‘风’,后来你无意中又学会了‘花’了吧。” “你是说在灵宗的那次?”楚寻语想了想,有些尴尬,“那时候我只有模糊的印象,只感觉我的剑无处不在,处处生花。” “好!”男子赞许一声,“无处不在,处处生花,剑的锋利是毋庸置疑的,往往我们的对手手段万千,防御夯实,那时候靠着剑刃表面的锋利几乎不可能,必须用心去感受天地万物,让剑无数不在,任他防御滴水不漏,也抵不过我们剑花一现。” 楚寻语听了似乎有些费解,但还是努力的去回想上次的情形,男子点点头:“记住,处处生花,要让我们的剑像花儿一样,在任何地方生根芽,迎风绽放。” 两人正说着,忽然身后屋门被推开了,童儿从里面走了出来,楚寻语连忙站起来问:“休息好了吗?” “恩。”童儿揉揉眼睛,抬着小腿走出来,然后看着男子问,“你就是我未来的师傅吗?” 男子摇摇头,笑着反问:“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因为是楚哥哥说的,说你不会嫌弃的我的能力。”童儿很老实,如实回答。 男子哈哈大笑,看了看楚寻语,又看了看童儿:“小丫头,你去吧,我不会教授你任何东西的,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 “准备好什么?”童儿奇怪的问。 “准备好走上剑之路,常人可无法承受的住。” “不,我准备好了,因为我能做到很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我想学剑也应该不难。”童儿信誓旦旦,自信满满。 “你说的是你的能力吧。”男子径直站在童儿面前,招了招手,“来吧,用你那所谓的神奇能力,在我身上试试看。” “不好吧。”童儿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楚寻语,“师傅你会死的。” “我现在还不是你师傅。”男子轻蔑的笑了笑,“想我一生纵横天下,怎么会死于你一个区区的无忌童言口中?笑话,来吧。” 楚寻语也有些担心,但是男子的眼神很坚定,于是便默许了,看见楚寻语同意的眼神,童儿咬了咬下嘴唇,轻轻说道:“死亡。” 结果男子一如既往的站在那里,笑着低头看她,嘲讽的说道:“没用。” “怎么会?”童儿有些惊讶。 “因为你的童言是不能够越天地法则的,想必你也知道,你逆转不了时间或者生命等等这一类早已定下法则的东西。”男子背着双手,站在山崖边,气势如虹的说道,“而我,已经强到了凌驾与这个世界的法则之上了,你太弱了,所以没办法做到。” 没想到童儿竟然激动的流下了泪水,跑过去抓着他的衣角说:“师傅,收下我吧,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不受我影响的人……”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重回两极(下) 男子的举动让童儿大为感动,不仅没有沮丧,反而变的激动连连,这是楚寻语和男子都没有想到的,男子古怪的低下头问:“你的能力不起作用了,你竟然没有感到沮丧?” 童儿摇摇头:“师傅,你就收我为徒吧,我不要什么‘童言’的能力,我只要有一段正常人的生活。” “你还是没有理解。”男子望着远方,平静的回答,“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会拥有平凡人的生活了。” 童儿沉默了很久,虽然听的不是很理解,但还是依然不放弃:“我愿意帮助别人,让平凡的人接受我。” “这是一条不归路。”男子转头望着她的眼睛问,“告诉我,你愿意走上剑之路吗?” “愿意!”童儿赶紧点点头。 “剑之路艰辛无比,剑之路危机四伏,剑之路黯然神伤,剑之路血染旌袍,不信,你可以问你的楚师兄,他最为了解。”男子望了望楚寻语。 童儿转头看向了楚寻语,楚寻语转过头去,故意俏皮的回答:“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我师傅。” 童儿回头看着男子,点点头:“我不在乎付出什么,我只想让别人都能接受我的帮助,生活在阳光里,那里有花、有草、还有鸟儿飞翔,每个人都会微笑,我便满足了。” “告诉我,你为何拔剑。”男子不容置疑的问道。 “我……”童儿想了想,坚定的回答,“愿为这疾苦的生活而拔剑。” 男子点点头,转头看着远方幽蓝静谧的天边:“人生疾苦,人生悲情,你楚师兄的剑为人生的悲情而出鞘,是一切痛苦、悲伤的‘结局’,而你却为了这疾苦的人生走上剑路,从此,记住,你的剑,就是悲伤与痛苦之后的‘希望’。” “谢谢师傅。”童儿十分高兴,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头,别看小小年纪,可是十分用力,小小额头都给磕红了。 楚寻语连忙过去将她拉起来,男子笑着点点头,叹道:“没想到啊,我也会有今天,正式收徒了。”说完,抬头看着天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楚寻语用袖里乾坤之术拿出了许多东西,都是一些生活日常用品,留给童儿以后在这里的生活,然后再三嘱咐她,要忍受艰苦,剑之路可不是儿戏,童儿不仅自信满满的答应,同样也让楚寻语保证,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因为虽然童儿年纪不大,不懂什么事情,但能够感到楚寻语的悲伤和自己有些相像,楚寻语笑着和她再次拉了小手指,保证一定会活下来的。 看着童儿安顿好了,便来和男子辞行,男子点点头,时刻都不忘记教导他牢记“剑路七言”,不要忘记剑者的尊严,还有,下次回来的时候,要带着胜利的消息,别总是给对手打的丢盔弃甲,那就太丢人了。 楚寻语尴尬的点点头,然后在男子的帮助下,身影消失不见了,童儿看见楚寻语走了,不由的有些难过,男子淡然如故,轻声说道:“走吧。” “去哪?”童儿问。 “去寻找一把属于你自己的剑。”男子头也不回的往山崖下走去…… 楚寻语的身影忽然出现慕缘他们身边,吓了他们一大跳,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只不过是楚寻语离开之后第三天晚上,众人围着一顿篝火,坐在沙漠上,慕缘撇撇嘴挖苦道:“你小子回来的时候不会说一声啊,差点吓死我们几个大活人。” 楚寻语一屁股坐下,然后调笑着回答:“抱歉,原以为你没心没肺的,不会受到惊吓。” 望尘在一边笑着问:“都安排好了?” “好了。”楚寻语点点头,简要的说了一些经过,然后问道,“这三天没出什么大事吧?” “还说呢,出大乱子了。”慕缘连连惊呼,并将这几日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楚寻语离开的这三日中,逆门上下大半全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震动的天下皆知,被楚寻语这么一闹,他们不仅是受害者,还成了阴谋的代表,搬石砸脚的结局更是变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这不,正魔两道都派了不少人上门去兴师问罪,让他们老实交代到底在密谋些什么不轨的计划,逆门给逼的迫不得已,收拾了残余弟子,然后封山闭门,谢绝会客,估计近几十年是不会在面世了。 在这场混战中,那些怪物在逆门和赶来的其他门派联手下,几乎全灭,没有一个活口,这是肯定的,因为只要是人类,不论正邪,对于它们都是从不留情面。但是这场混战的始作俑者在楚寻语天才般的流言之计面前,成功将祸水东引,一时间,江湖上流言四起,都在纷纷传说有那么一伙黑衣人,神秘莫测,手段诡异无比,从历来不团结的魔道下手,先覆灭灵宗,然后重创逆门,让魔道势力大大受损,下一步估计是要进攻正道,从而达成一统天下的目的。 此言一出,修真界里那些名门泰斗纷纷坐不住了,派出了大量弟子四处打探消息,这不,就在楚寻语离开的这三天,已经有数拨正道弟子从空中巡逻而过,现了慕缘他们坐在地面上,纷纷降落盘查身份,好在望尘资历颇深,顺利的给蒙了过去。 魔道也没闲着,当年谈梦的死让戮梦门和宏道门拼的两败俱伤,这回灵宗和逆门又再次陨落,魔道四门四宗的大梁倒塌一半,这还了得?剩下的一门三宗据说已经开始秘密接触,在江湖黑市重金悬赏线索,其中在神州大地上,最大的黑市“青楼”中,此次事件据说已经挂在了位,悬赏金额不亚于当年两朝战争时期争夺天下霸主的价码。 这一切早就在楚寻语的意料之中,能给那些黑衣人添麻烦,是自己最快乐的事情,于是慕缘问:“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进入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楚寻语毅然决然。 “去哪里干什么?”慕缘很是不解。 “百啸山庄!”楚寻语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往事,“那是可是全天下罪恶的交集处,且让我们去寻找真正的线索吧。”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沙地故人(下) 在死亡之海中,楚寻语四人遇见了久违的大漠双狮——惊逐水,于是众人跟随恶己宗的队伍在沙漠中缓缓前行,楚寻语三人和惊逐水走在队伍的中央,慕缘不明所以,于是问道:“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暂时去我们的驻地吧,我们这附近搭建了一处临时驻地,先回那里。”惊逐水简单的回答道。 楚寻语笑着问:“前辈你来接我们的用意何在?” 惊逐水笑了起来,摇摇头,然后告诉众人这件事的始末。自从在宣府镇一别,星罗张和惊逐水也分开了,但是阴阳家的“玄学五术”可不是吹的,前不久某一天,星罗张夜观天象,忽然现西方白虎煞星浮现,当下暗暗吃惊,此星象只有在人间生大规模的杀戮时才会出现,今日看见,必定不可错过,于是立刻请了一卦,当下又吃惊不小,根据星象与占卜得知,不就以后,西方将会有一场争斗,牵引数百位修真者的身陨,其中不乏大神通者,于是心有所感,想到自己的老朋友惊逐水就在那边,还有楚寻语这三人,于是连夜飞剑传书告知惊逐水卦象显示,告诉他要多加注意,同时还通过卦象得知楚寻语三人正在大漠中,于是让惊逐水尽可能的寻找他们,希望能救他们一命,当然,也顺被报复一下慕缘这小子,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场争斗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自己一心想救的楚寻语他们,真乃是命也、运也。 惊逐水本人也是深得阴阳家之奥义的弟子,于是接到星罗张的传讯以后,连夜请卦,所得一样,当下连忙告诉恶己宗掌门,在这大漠之中不日便有浩劫降临,严令手下弟子在外,全回师门,然后率领心腹众人,连夜出门寻找楚寻语三人下落,想告知他们失态严重,可惜多次寻找无果,正当准备再次扩大寻找范围的时候,逆门事件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激战开始,惊逐水眼看战况过于激烈,自己一行人过去无异于送死,只好退回到死亡之海,等待消息,待战事平静之后,才重新露面继续寻找他们,这不,终于在这里碰上了。 惊逐水感叹连连:“你们几个命大,逆门的战斗过于激烈,你们竟然避开了,果然是运气好。” “这个……”楚寻语三人面色有些尴尬,其实这事就是他们三个干的,但是又不能明说。 惊逐水也不是等闲之辈,看见他们三个有些尴尬,便知道有不能言说之苦,索性不问,转移话题道:“你们几位要去哪?” “百啸山庄。”楚寻语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什么?”惊逐水听闻此话,顿时一愣,转头问道,“你们要去那里?” “是啊。”楚寻语平静的点点头,“那里应该重建好了吧。” “当然。”惊逐水点点头,“这种地方从来不会被摧毁的,生命力和野草一样旺盛。” 楚寻语又问:“前辈最近一次去是什么时候?” “大约两年前吧。”惊逐水回忆了一下,“有几个鼠辈,约我去那里,想找我的因果。” “然后呢?”慕缘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让他们永远的留在那里了。”惊逐水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膀,然后回头告诫众人,“你们最近几日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为什么?”三人很是不解。 于是惊逐水就告诉他们,因为逆门的事情闹的风生水起,此时去这种地方那简直就如同站在风口浪尖一样,更重要的是,百啸山庄最近不大太平,因为其中流行着一种疾病,十分麻烦。 “疾病?”楚寻语奇道,“修真者早已百病不侵,何来疾病一说?除非是人力为之。” “你说对了。”惊逐水点点头,告诉众人,大约在一月以前,自己收到消息,百啸山庄内部出事了,源于有人在那里交易蜀中唐门的毒药,这种毒药呈烟雾状,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打开了,结果四下被很多人吸了进去,这种毒药竟然可以使修真者互相传染类似于瘟疫一般的疾病,让很多人大为头疼。 “这不简单,直接找唐门要解药不就完事了。”慕缘悻悻的说。 可是怪就怪在这里,这件事的起源就是那瓶烟雾状毒药,因为它感染了很多人,而且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那些人的亲人、好友、师门岂能放过唐家?于是纷纷派人去了四川,唐门的人给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答案,说此物根本就是半成品,还在调制阶段,根本没来得及制作解药,也不可预料它的后果,在两月以前就被盗窃了,下落不明,已经在青楼挂了单,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青楼。 江湖上的人又纷纷去问青楼,青楼证实了唐门给出的答案,确实在两月前就挂了单子,说明不是唐门的人明码标价卖出去的,那么是谁?可以无声无息的从唐门中盗出此物?唐门中防卫森严,寻常人等做不到,唯有精于此道的江湖“五盗”,其中“鬼盗”与“盗杰”早就已经失踪多年,音讯全无,其实一般人不知道,鬼盗已然身陨,而盗杰伤心欲绝之下已经金盆洗手,剩下的“三盗”纷纷出面,说自己没偷,想想也是,除非有特殊原因,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这三个老家伙才不会去危机四伏的唐门偷一件半成品的毒药,所以这件事变成了百啸山庄目前的一件很棘手的事,听说已经有人出面去找药王府求药去了,要不然难以摆脱现在的窘境。 “药王府?”慕缘笑了笑,偷偷看一眼楚寻语,然后继续问,“那药王府治好他们了吗?” “这就不清楚了。”惊逐水摇摇头,“药王府的人一向神龙见不见尾,谁知道他们在哪呢。” 慕缘暗暗好笑,身边不就站着一位吗,不过楚寻语想的不是这些,反而在思索这瓶毒烟,竟然可以让修真者感染并传播疾病,这可是闻所未闻,这件事无论是用意还是手段,凭着本能,楚寻语就知道,百啸山庄中一定出了什么事……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初到 楚寻语三人跟随惊逐水来到了恶己宗的驻地,其实不是什么大地方,就是一处简易搭建的帐篷群,众人随即休息下来,然后叫来了惊逐水,在帐篷里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他们自然是执意要去百啸山庄的,惊逐水阻拦无用,只好告诫众人:“那你们三位小心了,那种毒药目前情况不明,还有什么其他连带的副作用还很难知道,所以你们要千万注意,这次我不能陪着你们下去了,毕竟还带了这么多同门子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去难以交代。” “放心吧,我们不会出事的。”慕缘自信满满,心里可是一直信任楚寻语他们药王府的医道之术,开玩笑,那可是个个都是医国圣手啊。 其实楚寻语心里也没底,因为听惊逐水这么一说,感觉这种药物是闻所未闻,竟然能够让修真者感染疾病,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至于说自己能不能对症下药,解掉此毒,并没有多少把握。 慕缘倒是想起来问路,于是问惊逐水:“前辈,此去还有多远?” “不远了。”惊逐水指着方向回答,“对直,还有小半日路程即可到达。” “前辈,你可有通关令?”楚寻语想起了关键,“有的话还得借上一用。” 惊逐水点点头,随后摸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令牌丢了过去,楚寻语一把接住,此物通体黑色,并无多少装饰,仅仅写了“百啸山庄”四个小字,朴实无华。 就这样,众人又聊了聊其他事情,待惊逐水走了以后,便自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和恶己宗众人告别了。 楚寻语三人一路走过了小半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楚寻语便道:“到了,就这里。” “恩?”慕缘左右看看,四下没有什么不同,还是头顶烈日炎炎,周围黄沙千万里,于是将信将疑的问道:“你确定?” “确定。”楚寻语点点头,“当年打仗的时候,我来过这里,百啸山庄在我们脚下很深的地方,这里差不多有一处入口。” “怎么进去?用土遁之术到地下去?”慕缘又问。 “我记得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是直接联手施法,轰开这里的。”楚寻语随口一提。 “别告诉我,这次要故技重施。” “行啊,你先拉六百来号修真者来。”楚寻语笑了笑。 “没问题。”慕缘毫不示弱,“我回头跟蜀山掌门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借我们六百弟子。”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扬了扬手里惊逐水给的令牌:“别贫嘴了,有它呢,这东西只有江湖上**认可的人才有,可以带我们进去。” 说完,便翻身下了骆驼,悄悄一用灵力注入,便感觉其中有一股晦涩隐蔽的气势放出,直指地下,楚寻语微微弯腰,往地面上一试,就看见地上的沙子忽然自行分开两边,随着“沙沙”作响声,露出了一条深达数千丈的楼梯出来。 此阶梯呈白色,宽二十余丈,分两道,中间有石板铺平隔开,写着端庄严肃的四个大字:百啸山庄。整个入口处建的气势恢宏,不同凡响,让第一次来的望尘和慕缘都看的愣住了。 于是慕缘和望尘也下了骆驼,慕缘伸头看了看下面深不见底的阶梯底部,十分震惊的问道:“野郎中,下面是什么地方?不会是阴曹地府吧,目光竟然看不见地面,这得有多深啊?” “大约千丈有余,目光所不能及。”楚寻语如实作答,“但是奇怪了,为什么这里就我们?一个人都没有,要知道我们上次来突袭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啊,看见我们以后才封闭通道的,现在除了我们以外一个人都没看见,当真作怪,莫不是里面人害怕什么毒药,都一哄而散了?” “说到毒药我想起来了。”慕缘回头看看他,一脸期待的问道,“对于那个什么三脚猫手艺调制出来的毒药,你有把握对付的吧。” “目前还不知道。”楚寻语摇摇头,“我必须亲自接触一下,才能弄明白。” “那还等什么?”慕缘抬腿就要走,“下去看看,现成的估计就在下面。” “你等等。”楚寻语一把拉住他,从怀里摸出许多药丸来,分给他们二人,“我大致思考了一下,这里有一些药物,你们先吞服下去,要是真的有毒,也能抵抗一下。” 两人便如数吞服了下去,然后三人一起,慢慢走下阶梯,将骆驼留在外面,这里不能不说这百啸山庄的阵法是玄妙的,众人每下五十阶楼梯,身后黄沙便自动掩埋,身边重新回归黑暗,于是他们点亮了火把,、如同黑夜行路一般,走了近一个时辰,才隐隐感觉面部有冷风吹过,看来快到出口了。 慕缘激动的叫道:“天啊,终于到头了,我还以为要走上个一年半载呢。” 百啸山庄,终于到了,这个江湖上最有名的**圣地之一,三人站在出口处,放眼望去,只见范围已经大到目光所不能及之处,其中沟壑纵横,屋房遍地,地下水穿插其中,有点像巴蜀风格的城镇;抬头望去,顶部极高,难以估算,整个环境以黑暗为主,偶尔在房屋前的街道上,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随风摇曳,堪堪欲灭,与楚寻语上来来不同的是,这次安静多了,安静的有点不正常,偌大的百啸山庄,竟然、死寂一片,看不见一个活人在街道上走,只有楚寻语三人的灯笼显得格外突兀。 “人……人呢?”慕缘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转头问身边的楚寻语,“你不是说这里**集结,龙蛇混在吗?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枭雄呢?难道因为这里的街道很黑,所以就叫‘**’?” 楚寻语没有搭理慕缘的调侃,而是眯着眼睛深思,然后踩下出口处最后一节阶梯,听着耳边传来的脚下碎石声,自问一句:“是啊,人呢?” 楚寻语转头看看身边最近的房屋,但见全都是门窗残破,招牌凌乱,到处都是碎石瓦砾,哪有当年一丝一毫的辉煌影子,当年那个人声鼎沸、龙蛇混在的集中地,似乎已经成了前世一梦……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地下世界(一) 楚寻语三人来到了死寂一片的百啸山庄,这里只有无尽的幽静与沉默,看着街道上零零散散晃动的昏黄灯笼,慕缘不禁有些寒颤,似乎觉得这里充斥着的阴冷与寂寥和外面如火的沙漠一点都不一样,站在入口处问楚寻语“进去吗?” 楚寻语看着眼前的情形也感觉不对,当年的这里如同凡人的庙会一样热闹,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江湖**在喧嚣,怎么忽然传出了疾病的消息,这里就跑的一个人都不见了,不禁提防了几分,转头看看身边最接近出口处的一座小木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门房,百啸山庄共有八个入口,分布在各个方向,都有这样一个门房,会有人在里面常驻,类似于哨卡一般的存在,于是抬腿走了过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下被踩着“吱吱”作响的碎石声,逐渐来到近前,由于光线原因,显得更加黑暗,窗子打开着,窗台也有一层薄灰,看来有数月没人了,于是慕缘跟了上来,伸头进去向里张望一二,黑黑的,看不清楚,依稀有桌椅的影子,于是来到正门前,用手轻轻的敲了两下,小声问道:“有人吗?” 敲门声在身子周围的回响,半晌都无动静,便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就看见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在眼前,当下被惊的怪叫一声:“什么东西?” 这一声惊叫惹得望尘和楚寻语都看了过去,只看见一个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长袍老者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形佝偻,用毛巾捂着嘴,五官看不清楚,脸上的皱纹和衣服上的污垢一样多,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楚寻语三人立刻警戒,乍一感觉,他也只有元婴期的修为而已,楚寻语不禁问道:“阁下何人?是门房吗?” “是。”老者点点头,转头看着楚寻语,一双昏黄的眼珠似乎在打量他们,声音有些压抑,“你们是何人?” “客人。”楚寻语扬了扬手里的进门令牌。 “客人?”自称门房的老者表情显得有些惊讶,“你们不知道吗?百啸山庄已经有很多日子都没有客人来了。” “是因为疾病吗?”慕缘问道。 老者点点头:“知道你们还来?很有胆量嘛。” 楚寻语不理会他的讽刺,直接问道:“敢问这位道友,这里还有哪些地方是有活动的?” 百啸山庄分“商、雇、医、斗”四个区域,“商”是指从事物品交流的的地方,包括人口贩卖、销赃等见不得人的买卖;“雇”是指买凶杀人、付出代价求人办事的区域;“医”则是在在外面惹麻烦以后,被人用武力伤害,结果因为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无法外出求医,只好来这里的找**郎中治疗的地方,这些**郎中医术精湛,但大都心术不正,私下还制作、贩卖“五石散”等这一类外面明文禁止的药物;最后是“斗”,顾名思义,是专门解决纠纷的武斗场所,要知道,来这里的人大都是**匪类,平时素来无法无天,这帮人聚集在一起,哪能不出事,一旦有了摩擦,就到专门的地方各凭手段一较高下。 老者眯着眼睛看了看楚寻语,摇摇头:“基本都跑光了,谁敢待在这里,这种事情是史无前例的,天晓得还会生什么。” “那你怎么还留在这里?”慕缘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你不怕吗?” “怕。”老者紧了紧捂着口鼻的毛巾,“但是我更怕在外面,这里留下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已经感染上疾病的人,还有一种就是和我一样,在外面被通缉,一旦露头就会被追杀的人,所以我们只能留下来。” 楚寻语轻轻嗅了嗅鼻子,便问:“你这毛巾上有药?” “有。”老者点点头,“留下来的人,都请郎中用了药撒在上面,也许能挡住一些疾病吧。” 通过味道,楚寻语闻出来,这上面确实有很多防止疾病的优良药物,但是能不能抵挡住这次毒药爆,估计还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动静闹的不小,于是按照惯例,通知老者一声:“那我们进去了。” 老者点点头:“去吧,来去自由,你们小心了。” 三人示意一下,便从老者的目光下正式走上了街道,楚寻语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转头问道:“请问这里中毒以后,生死亡了吗……咦?不好……”楚寻语话还没问完,转头望去,就看见眼前已经空无一人,门房那里什么都没有,空旷的幽暗街道上,只有三人诧异的表情,偶尔有地下的幽风吹过,让三人更加不舒服。 慕缘结结巴巴问道:“什么东西?这老家伙是人是鬼?是敌是友?怎么出来的,怎么没的我们都没感觉,明明修为和我们一样,但是怎么感觉不对?” 楚寻语拔出长剑在手,眉头紧锁:“这里果然古怪的紧,已经不是以前的百啸山庄了,望尘前辈,你修为高深,可曾有现?” 望尘摇摇头:“并无现,此人好生奇怪,我们这里一行,看来要多加留意。” 说到这里,倒是让楚寻语想起来了,于是也拿出三条毛巾和一个小瓷瓶,倒出一股芳香的液体在上面,递给两人,并告诉他们:“这是我们家的药物,别大意,还是学刚才那人一样,捂着口鼻,防一下也好,最起码也图个心安。” 二人点点头,都照做了,不过慕缘还是鬼机灵一个,他嫌用手捂着不方面,拿出一条细绳,穿过折叠好的毛巾,挂在耳朵上,这样就空闲出双手了,望尘和楚寻语看的哈哈一乐,也纷纷效仿其举动,看看三人脸上挂着毛巾的样子,不禁纷纷莞尔。 笑过以后,慕缘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感觉还是不舒服,于是问楚寻语:“接下来我们往哪里去?” 楚寻语想了想,便回答:“先去‘医’字号的地盘,据这里最近不说,主要的是,我还有一位‘老朋友’在那里,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在的话,我们也许能打听出什么来。” 于是,三人就在空旷而又黑暗的街道上,一路向前……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地下世界(二) 进了百啸山庄的大门以后,楚寻语三人决定要前往“医”字号区域去寻找楚寻语口中的“老朋友”,所以一直顺着街道往前走,但是说归说,感觉还是不对劲,尤其是当你的视线中一片黑暗,仅仅能看见身边破烂不堪的房屋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愈的强烈,好在身边还有两个同伴,要不然在这偌大的地下世界中,很容易迷失自己。 三人一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偌大的地下世界中,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身边一片颓废景象,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砾,还能点亮的灯笼要隔五十来步才有一盏,人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黑暗中前行。 慕缘忍不住一边走一边问道:“野郎中,百啸山庄的庄主是谁?” “和青楼一样,从来没有露过面。”楚寻语告诉他,“至于说是不是真的存在都难说,这里是自还是有意识的形成都不清楚,干这种勾当,当然是越少露面越安全。” “不是这么说的。”慕缘想了想,“就像青楼的背后有‘护花人’一样,百啸山庄如果背后有人的话,也应该有所动作,绝对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展下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楚寻语摆摆手,“但是背后要是万一没人呢?可能的情况有很多,谁也说不清楚。” 其实楚寻语这么说也是不无道理的,很多年以前,在两朝战争那会,进攻百啸山庄前夕,明军将领还是提前做过很多功课的,包括楚寻语在内,深入调查过百啸山庄的背景,结果自然是不清楚背后势力是谁,通过各种途径了解的情况来看,百啸山庄应该是很多年以来,逃往死亡之海这片不毛之地的恶人聚集地,经过时间的积累,逐渐演化而成的,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缘由,当然,这仅仅是表面上来看而已。 这说话当口,三人不知不觉已经开始走进到百啸山庄的内部了,周围的黑暗中,全是各种房屋的虚影,连一盏灯笼都看不见,慕缘抬头望去,只看见这里是地下世界,所以没有日月星辰,显得更加压抑,忽然,望尘停下了脚步,转头往左看去,似乎在看些什么,楚寻语和慕缘不禁奇怪,也停了下来,问道:“前辈,你在看何物?” 望尘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眯起眼睛,盯着左边黑暗中的一所木屋,楚寻语和慕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一刻,那所木屋门前,望尘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楚寻语和慕缘立刻跟了过去,望尘轻轻抬腿,走上门阶,听见“吱呀吱呀”的地板声,然后用手敲了敲门,严肃的说道:“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有人?!”楚寻语和慕缘立刻警戒,细细用神识一感受,结果死寂一片,不禁奇怪的看看望尘。 望尘看样子是深信不疑,双手一推,将木门推开,三人径直走了进去,穿过一片桌椅横七竖八的客厅,来到内室,就看见一片狼藉,黑暗的内室中,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但是样子甚为恐怖,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脸上全是烂疮,嘴角挂着唾液,要不是手指头还在颤动,真的以为她就是个死人。 看见这么一副恶心的场景,三人都感觉心惊肉跳,隔着一丈远,望尘问道:“刚才是你在叫我吗?” 那个老妇人看样子似乎不能大声说话,张了半天嘴,也没听见一句声音,就看见她的手在抖动,似乎让望尘靠近一点。 楚寻语故意叫道:“老人家,你大声点,我们听不见。” 结果那个老妇人很努力的张了张口齿,还是不出声音,着急的用手比划,希望他们立刻过来。 本来看这样子,楚寻语是不想让望尘过去的,但望尘忍住恶心,示意楚寻语不要紧,然后转身慢慢走过去,轻轻说道:“我这就来了,你慢慢说。“ 楚寻语和慕缘全都全神贯注的警戒起来,这人来势诡异,不可掉以轻心,遂跟在望尘后面,望尘的头越凑越近,半蹲下,努力的将头伸到她的嘴边,希望能听见她在说什么。忽然,楚寻语鼻子里一股熟悉无比的味道传来,那是血腥味,侧目望去,只看见不远处,有一张倒下的桌子,后面似乎隐藏了什么,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凭着多年的本能,楚寻语还是能感觉出来,那是一具死尸,当下转头大叫一声:“小心!” 可是为时已晚,那老妇忽然暴起难,一股蛮劲横生出来,望尘淬不及防之下,一下被扑倒在地,老妇张口对着脖子就咬,楚寻语怒不可歇,大吼一声:“老牲口,你敢!” 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凭着武修者的蛮力将她往后一拖,飞起一脚将其踹翻,双手持剑狠狠的剁了下去,瞬间将头颅斩下,那人头滚的不远,在地上张了张嘴,就再无声息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慕缘诧异连连,将望尘从地上拉起来,惊问道。 “看看就知道了。”楚寻语冷静下来,拿出火折,吹亮以后,将人头提过来,放在尸体边上,细细查看。 在小小的火苗映衬下,可以看出,尸体上全是黑斑和烂疮,体内元婴早已干涸而死很久,说明这个人其实早就死了,难怪在门外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但凭着骨骼和经络能清楚的辨析出,这是一个出窍期的强者,竟然能变成这个样子,是那个什么毒药所致吗?楚寻语不禁这样想到,下意识的扶了扶脸上的毛巾,回头望去,刚才现的在桌子后面的尸体,是一具男尸,被开膛剖肚,内脏和元婴全都不翼而飞,从伤口痕迹来看,应该是被这个女人吃了,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恶心,名动整个江湖的百啸山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慕缘听了楚寻语的推断以后,也是嗓子眼堵,不禁埋怨道:“野郎中,都是你,都是你非要来这个什么鬼山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楚寻语悻悻的耸耸肩,然后奇怪的问望尘:“前辈,你怎么知道要进来的?” 望尘奇怪的看了看他们俩:“不是在叫我们吗?你们没听见?” 昏黄的视线中,地上老妇的头颅眼睛还睁开着,狰狞中,透出嘲讽……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地下世界(三) 楚寻语检查完老妇的尸体以后,就告诉众人:“不管怎么说,这种毒药很少见,能够将修真者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必须要更加小心了。”说完,拿出一些药物,让他们二人将捂住口鼻的毛巾拿下来,还需要在加些药物。 “现在怎么办?”慕缘问道,“野郎中,你能保证你的药有效果吗?” “不知道。”楚寻语摇摇头,“我看这尸体上的毒药似乎参杂着南阳的一种花草,这种草药可以使人类处于假死状态,恐怕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家伙死而不僵的缘故了。” “既然没把握,不如我们出去吧。”慕缘打起退堂鼓,“把这尸体带出去,等你找出解药来以后我们在进来。” “很遗憾,不能了。”楚寻语咬咬牙,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他们,“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我们出不去了。” “你说什么?”慕缘和望尘显然都吃惊不小。 楚寻语悻悻的告诉他们,其实这是自己太大意了,百啸山庄的进出方法很特别,你进来的时候,会拿着一块令牌,惊逐水已经给过他们了,但是要想出去,必须在百啸山庄的中心处单独领另一种令牌,这是防止有外来的探子混进来的方法,只有你没有在这里犯事,基本上都能领到,所以楚寻语在外面的时候,压根就不以为意,反正来了就能领,何必在意呢。但是没想到进来以后,遇见了这种情况,这真是始料未及的,所以现在要想出去,必须走到百啸山庄的中心处,找到出去的令牌。 慕缘和望尘听了以后,差点没气死,尤其是慕缘,嚷嚷道:“野郎中,这次给你害死了,你这个倒霉玩意儿。” 楚寻语不好意思的笑笑:“放心,我保证,一定及其所能找到出去的令牌离开这里。” 望尘此时打个圆场:“好了,好了,楚小友,你且说说,在何处能找到出去的令牌。” 于是楚寻语告诉他们,这百啸山庄分四个地方,其中中心地带就是“商”字号区域,剩下的三个地方成“品”字型环绕它,离目前自己最近的,就是“医”字号区域,只要能穿过它,就能到达目的地——“商”字号的“松溪堂”,这个名字是谐音,“松溪”取自“送兮”,所以就叫“松溪堂”。 “好吧,那我们赶紧去那里吧。”慕缘白了楚寻语一眼,“要是出去了,记得请我吃顿好的来补偿我们。” “一定。”楚寻语将手里的毛巾重新递还给他们,捂在脸上以后,似乎有股酸甜的味道。 三人重新走回了黑暗的街上,楚寻语也灭掉了火折,因为在这种地方点亮火光,好像一盏“苦海明灯”,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太引人注目了,还是隐藏在黑暗中要安全许多,三人全都有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慕缘问道:“你那个什么老朋友,可靠吗?不会已经中毒了吧。” 楚寻语也有点担心,于是就告诉他们这人的来历。此人是两朝战争时期的战友,名叫“历百水”,人称“老历”,当年在军中有个诨号,唤作“鬼郎中”。出生是个孤儿,自小便被贩卖到南洋一带的沿海地区,后来在六岁那一年,被一个南海散修家族买下,入门做些杂役。这散修家族是个医修世家,但是为人恶毒,经常打骂年幼的老历,老历一向隐忍,幸得这家有个女儿,心地善良,常常接济与他。 此人平生有个特点,喜好读书,在家族做奴仆的日子里,一直偷偷阅读门中典籍,暗自修行,后来小有所成,准备离开这家人的时候,现自己竟然爱上了这位小姐,难以抽身,所以不禁有些犹豫。正在此时,家人现了这个秘密,家主顿时勃然大怒,先是严刑拷打老历,然后将女儿强行嫁入另一户散修家族,但是没想到的是,老历此时已经是出窍期的强者之身了。 当时眼看着小姐被嫁入他门,外加多少年的屈辱,老历顿时凶性大,先是杀了这家人,然后冲入小姐的夫婿家,没想到那小姐竟如此刚烈,刚进门不到一天,就自刎于房间了,老历一见此景,顿时仰天流泪,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家人也杀了。事后远走他乡,恰巧两朝战争爆,于是就从了军,和楚寻语认识,结为好友。 此人懂得医术,最擅长解寒毒,而且与一般悲天悯人的医修者不同的是,他杀人从不手软,曾经在襄阳一战中,现有一队元蒙骑兵正在一处村落中烧杀抢掠,顿时怒极,冲下去将整整三千元蒙骑兵全部杀光,将头颅斩下之后,悬挂于道路两旁以儆效尤,待同伴赶来以后,就看见一浴血魔头站在尸堆之上,从此以后,人们就叫他“鬼郎中”。 很多年以后,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鬼郎中和楚寻语一起,参加了人生的最后一场战斗,那就是突袭百啸山庄,事后在离开的时候,鬼郎中悄悄告诉楚寻语,自己要留下来,楚寻语很不解,就问为什么。于是鬼郎中就告诉他,自己想过了,自己身上背着的人命太多,一旦天下大定以后,就算不被凡人的王室审判,也会被昆仑和蜀山追杀,自己怎么都不会有好结局,而百啸山庄这里,确实天然的避难场所,这种地方是铲除不干净的,就好比有光就有了暗,有正义就有邪恶,反而可以让自己活的逍遥。 就这样,楚寻语跟随军队离开了,除了鬼郎中,还有好几个人一起留了下来,都是背负着不少血债的战友。 “你确定他还在?”慕缘有些担忧,“他万一……” “我那么多战友当中,只有他活下来可能性最大。”楚寻语想了一会,“他不仅修为高深,而且精通药理,就算有什么毒药,他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所以我想去找他,他在这里数年了,一定可以帮助我们出去。” 就这样,三人在黑暗中,走向了“医”字号区域……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地下世界(四) 在偌大的百啸山庄中,只看见楚寻语三人步行在黑暗之中的身影,身边数不尽的房屋都是残破不堪,一个个门窗大开,像是妖魔一般,张着大嘴,要吞噬众人,让人感觉好不舒服。 好在修真者神目如电,视黑夜如同白昼,但是也掩盖不了这里萧瑟而又诡异的气氛,慕缘有些担忧的说道:“瞧这样子,这里但凡冒出个能走动的人,都应该是刚才碰到的那种‘活死人’,我们绝对不能留手。” “那是自然。”楚寻语将长剑提在手里,也不背了,随时准备搏杀,“多说无异,直接斩之。” “对了。”慕缘忽然想起来,“野郎中,你说的那些战友,还有哪几个?万一还活着呢?” 楚寻语想了想,便告诉他们,除了鬼郎中以外,还有五人。其中有一个是凡人,剩下四个全是修真者,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生性嗜杀,手上人命也是多的数不清,所以留在了这里,反正出去迟早有一天,都是逃不掉公堂审判的结果,索性和鬼郎中一样,还是留在这里为好。 “这里果然不是好人来的地方。”慕缘感叹道。 “没办法。”楚寻语悻悻的笑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乱世浩劫,改变了许多人,包括我在内,都是这天下的一份子,又怎能做到独善其身。” 三人正说着,结果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楚寻语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在黑暗中,能看见身边立着一根旗杆,挂着一只偌大的番旗,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医”。 “到了。”楚寻语看着上面番旗说,“这里就是‘医’字号的地盘了。” 望尘和慕缘二人也抬头看看,心中明了,慕缘问:“你那个鬼郎中的朋友怎么找?” “好办。”楚寻语回答,“他的堂口外面挂着一面‘厉’字号旗号,找到应该不难。” “那就行了。”慕缘高兴的说道,“那还傻站着干什么,走吧。”说完,一抬腿就走。 没走两步,就听见楚寻语低声叫道:“小心!” 望尘和慕缘全都停下,然后回头紧张的看着楚寻语:“有危险?” 楚寻语点点头,然后和两人背靠背靠在一起,灵气涌上双目,仔细的看着周围,半晌没有动静,慕缘有些怀疑的问:“野郎中,你是不是弄错了?” 楚寻语摇摇头,一副不可能的样子:“绝对没错,我感觉到了腐臭的气息,和刚才那个老妇一样。” “上面!”楚寻语警觉的叫道。 向上看去,有四个人影似乎在头顶上方的墙壁上趴着,冷冷的看着众人,在黑暗之中虽然看不清楚样子,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腐烂而又狰狞的气息,一时间,双方都没有动作,僵持住了,慕缘小声的问:“这些……东西,想干什么?” “你说呢?”楚寻语反问一句,忽然耳边有微小的异响声传来,侧面望去,好像是那些活死人的唾液,不禁毛骨悚然,立刻提醒其余二人,“用灵气护体,别被他们身上的任何东西触碰到身体,否则会很麻烦的。” 二人立刻照做,就在这时,头顶上方的四只活死人忽然动作,动作极为敏捷,直接从空中落下,对着几人的头顶就来,楚寻语大喊一声:“散开!” 三人立刻原地闪开,楚寻语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剑修者,在与人斗勇斗狠方面经验相当丰富,当下眼疾手快,在闪动的同时,顺手在空中长剑一拉,就看见四个活死人下来,五个影子落地,原来其中一个,被楚寻语刚才削断了头颅,身体变成两截。 待三人站定以后,离的近了,才看清楚眼前这些家伙的真面目,当真是惊人耳目,这三个活死人全都是四肢反折,胸口朝天,脊骨向下,趴在地上,自己原来的面孔依然已然不出,全凭后脑勺又长出的一张怪脸来辨析他们,个个狰狞怪笑,口角流唾,裂开后脑勺的大嘴,其中一条猩红的舌头在来回吞吐,似乎要把三人生吞活吃了一般。 楚寻语全然不惧,冷哼一声,直接大步流星迎面而上,残情长剑剑锋凌然,一抬手,直接就要斩落它们的级,没想到眼前那怪物似乎晓得楚寻语长剑厉害,竟然先一步跳开躲避,又吸附在了墙上,众人看见十分诧异,没想到此物竟然还有思维,当下慕缘不在啰嗦,双眼一睁,尽是金色佛光流动闪耀,一抬手,叫道:“太麻烦了,我来!”说完,手掌中一阵金色闪过,待平息下来一看,地面上三只活死人全部被慕缘的佛光所震慑而死,端的是佛光一出,百邪避让。 慕缘那炫目的佛光只是短暂的一闪而逝,楚寻语和望尘睁开眼睛,走过去看看那尸体,全都皮开肉绽,丝丝冒烟,深刻的体现出佛光对邪物的巨大杀伤力,楚寻语正要弯腰进一步查看这些奇怪的活死人,忽然眉头一皱,抬头望望四周,顿时失色,惊呼一声:“不好!八戒!你捅了马蜂窝了!” 慕缘奇怪的问道:“怎么……”话还没说完,脸色也陡然一变,因为他看见身边各个方向的街道处,都窜出了这些活死人的身影,一定是刚才自己佛光闪现,引来了这些怪物,乍一望去,不下二、三十个,全都在街口冷冷的看着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吸附在墙上,在一片黑暗中,透着阴冷。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慕缘咬咬牙,抬起双手怒斥道:“来吧,来多少小爷我全收了!”说完,手上开始佛光攒动,似乎准备故技重施,那些活死人也许知道情况不对,立刻一拥而上,迅朝众人袭来…… 佛光,再一次闪动,照亮了小半个天空后消逝……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全是骨折肉烂的活死人,楚寻语踢开一具,大喊道:“快跑!你动静闹的这么大,死人都看见了!” 慕缘惊醒过来,三人撒腿就跑,随便挑了一个街道,就在黑暗中,玩命的奔起来,跑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楚寻语一摆手:“不好,这些东西越来越多,我们躲起来!”说完,一抬腿,随便一脚踹开了身边的一所房屋木门,三人一起躲了进去。 望尘手一挥,一层简单的法阵布下,将这个屋子禁锢了密封,用以阻挡这些无脑的家伙进来,然后三人躲在暗处,从窗子边偷窥外面。 慕缘奇怪的问:“怕什么,来多少我就烧多少,这些东西在多又有何用?” 楚寻语摇摇头:“糊涂,这事诡异的很,到底是什么原因还不清楚,你贸然的暴露出我们身份太莽撞了,我们现在要目的是拿到出门的令牌,拿到以后你爱怎么焚烧这些东西你就怎么烧,我绝不拦你。” 一直沉默的望尘此时忽然问:“楚小友,你怎么能感觉出来这些活死人的动静?他们没有生命气息,是很难察觉的。” “嗨,这有什么。”楚寻语轻松一笑,“别忘记我是什么出身,家里有很多供我们研习的尸体,我浸淫当中不知道多少年,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嗅到八百里以外的尸臭味。” “嘘——”慕缘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指外面。 就看见窗外黑暗中有很多人影闪过,有跑着的,还有在墙壁上爬行的,数量相当惊人,几乎都是在朝着楚寻语他们刚才的地方奔袭而去,过了半晌,视线中才平静下来。 “居然有这么多?”慕缘惊讶无比。 “废话,百啸山庄中可以容纳数万人呢,这里之辽阔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楚寻语撇撇嘴。 正说着,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来了个不得了的大家伙,三人停下了商议,不约而同的伸着脖子、瞪大双眼看着窗外,就看见一个身影宽硕的大家伙从窗外拖着步伐缓缓而过,最起码有两三个人高,一股尸臭味穿过结界飘了过来,刺激的楚寻语他们鼻子直颤。 “阿弥陀佛啊!”慕缘一边用手捂着毛巾一边惊叹,“这是个什么东西!” 结果话刚说完,就看见窗外那个大家伙的身影停下了,在黑暗中,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它在转头看向这边……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地下世界(六) “你不该来这里。”鬼郎中靠在桌边,苦笑着对楚寻语说。 “我知道这里出了一些事情,但是没想到有这么严重。”楚寻语如实相告,“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你知道多少?” “一半吧。”鬼郎中反问道,“你们知道多少?‘ “不多。”楚寻语拿出杯子和水,给众人倒了一杯,“只听说这里有人打开了唐门的毒药,结果让所有人感染了疾病,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鬼郎中看了看杯子里的水,摇摇头,还给了楚寻语:“水就不喝了,越喝越寒心,有酒吗?” 楚寻语愣了一下,便拿出了酒囊,这是从家里带出来的,鬼郎中都不用杯子倒,直接拿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然后才放下,用袖口擦了擦嘴,叹道:“痛快!自从这里变成这幅模样以后,酒再也没这么痛快喝过了。” 慕缘奇怪的问:“怕什么,不过一堆死物,等会我用佛光直接将它们制服,直接拿了出门令走人。” 听慕缘这么一说,鬼郎中这才注意到他,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有些高兴的问:“佛修者?你是何人?” “慕缘。” “中原八俊?”鬼郎中显然是听过他们的名声,又看了看楚寻语,“和你当年齐名的那位?”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我现在叫‘楚寻语’。” “楚——寻语?”鬼郎中一愣,随即想到了原因,不由的点点头,“当年的事情,很遗憾。” “不用在意,我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全写在名字里了。”楚寻语又指了指望尘,“这位也是我们的‘老战友’了,天机阁望尘前辈。” 鬼郎中点点头:“早就认出来了,当年打仗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远远见过一次,在现如今的天子身边。” 望尘淡笑着点点头回应。 “可以直接动手的。”楚寻语说回现实,“我们这几个人实力不弱,关键还有佛修者,这样的队伍在当年的元蒙大军中,都能够杀的三进三出,何惧一帮死物?直接冲进去,拿出出门令走人。” 鬼郎中还是苦笑着摇摇头:“看来你们是从最近的门进来的,一看就没有去过中心的区域,里面生的一切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不过我们现在队伍实力确实不弱,也许有一拼的希望。” “有这么厉害?”楚寻语一愣。 “有。”鬼郎中卷起袖口,众人看见,他的小臂上竟然有隐隐黑斑,和那些活死人一样,不禁全都大吃一惊。 楚寻语失声道:“老历!你?” 鬼郎中收回袖口:“现在知道情况了吧,当你们进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中毒了,只不过你们还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会出现像瘟疫一样的反应,那就是毒的表现了,这件事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无人在意,所以没什么人逃出去,结果某一日,就爆了。”顿了顿又说:“我还好,因为精通药理,所以用药物硬撑着,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拿到出门令,然后离开这里,去找你们药王府解毒,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有多少还活着?”楚寻语皱着眉头问,“还有当年和你留下的那些老朋友还活着吗?” “都死了。”鬼郎中平静的回答,“其中有两个不是在这次的事件中死亡的,而是杀性不改,在数年以前与人争勇斗狠,死在这里了,剩下的都没挺过这次,现在这个百啸山庄中已经不再是当年了,而是活生生的地狱,据我所知,应该就我一个幸存者,因为我还没有看见其他活着的,这里不是在地下吗?也许就是因为和地狱离的更近些吧。”说完这一切,鬼郎中又拿起酒囊猛灌起来,似乎要将这几日的不快都泄出去。 慕缘悻悻的说道:“那我们还算幸运,你是我们见过的第二个活人了,那门房老头说的没错,现在进这里确实需要勇气。” “你再说一遍?”鬼郎中听了慕缘的话,顿时虎躯一震,一下站起来,盯着慕缘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门房老头?什么样子?” 慕缘给吓了一跳,连忙将进来时候遇见的那怪异老头情形描述了一遍,鬼郎中听的顿时眼中杀气大盛,咬着牙蹦出一句话:“你们太大意了,那个老猪狗就是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我一直在找他,就算出不去,我也要剁了这个老畜生,你们竟然没看出来?”然后回头看着楚寻语,“别人看不出来就算了,你竟然也没留意?和我一样,你也是从刀尖上滚出来的,居然让这畜生跑了?” 这番话说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已,楚寻语有些脸红的回答:“虽然他有些古怪,但那时我们刚进来,什么都不知道啊。” 慕缘倒是气的捶胸顿足,他一贯性格如此:“我的错,野郎中靠不住,早知道我就捉了他了。”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然后问鬼郎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详细说来与我们听。” 鬼郎中便点点头,告诉众人自己知道的这件事情的生,大约在一月以前,忽然听隔壁人说在“商”字号区域有人中了唐门的毒药,这种毒药可以让修真者如同凡人一般,感染瘟疫,端的是古怪,开始鬼郎中以为这只不过是谣传,这世上哪有这种毒药。 不想过了两天,这患病的人来到“医”字号的区域求医,于是这周围十里八乡的**郎中全都赶过去了,不为别的,就为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毒药,那天,鬼郎中也在场,而见到的第一个中此毒的患者赫然就是楚寻语他们口中的门房老头。 眼看着此病难以治愈,很多郎中都无能为力,三日以后,这老头便失望的走了,但是从这天开始,“医”字号地盘自己的郎中却都被染上此毒,很多都得了瘟疫,不仅如此,就连“商”字号地盘的朋友也传来消息,那边也开始大规模爆瘟疫了,这下鬼郎中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对,本能的感觉此事的不平常,这天,就是百啸山庄灾难开始的第一天。 “那你怎么知道那老头就是凶手?”楚寻语问。 “你别急啊。”鬼郎中示意他等会,“且听我慢慢说来。”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地下世界(七) 在百啸山庄中里,鬼郎中告诉了众人这件事的一些情况,从第一个染毒者出现之后,到大规模爆出毒药瘟疫之间,仅仅用了几天时间,但是百啸山庄范围甚广,整个死亡之海的地下都被挖空了,所以想要全面传播还没有那么快,此时,人们才开始微微动容。 各种流言都有,但是共同点是,几乎没有人把这个当回事,都依然各做各的事情,鬼郎中其实自己心中一直暗道不对,潜意识的告诉自己应该离开这里,但是并没有这么做,一来他也不信这种毒药有这么厉害;二来他这一辈子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自己可不想轻易离开。 但是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大约又过了一、两天,鬼郎中决定去看看情况再说,万一要是情况严重,自己也好早做准备,于是仗着自己精通药理,便用洒好药水的毛巾捂住口鼻,然后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个染毒的朋友医生去看望他,希望从中找出端倪。 结果见面之后情况让自己很吃惊,因为眼前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动弹并且和自己说话?鬼郎中和楚寻语一样,曾经杀人无数,当第一眼见到对面这人的时候,就立刻暗中警惕,无论是从杀人的经验上来说,还是从医道理论上来讲,眼前这个人都应该是死人,全身上下都散着尸气,连一丝生命的火光都没有闪现,竟然还躺在床上养病,并且张罗着要坐起来给鬼郎中泡茶,这下鬼郎中知道,事情彻底坏了。 大凡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可以让死人无故复活的例子出现,这时生命崇高的不可逆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死人复活了,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必定不是好事。于是鬼郎中关了铺子,又去了“商”字号区域,那里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也是瘟疫蔓延最严重的地方,想看看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结果可想而知,那些染病在家的患者几乎全都一个样,鬼郎中当下心都凉了。 其实那时候他要走还来得及,但是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四处看看,那时候的鬼郎中很关心两件事,一是这疾病继续下去还能如何?难道仅仅是让人死而不僵?于是听他就在“商”字号区域中打听最开始那个染病的老头,因为他患病时间最长,算着日子,他应该早死了,所以想去看看他,但是没有一个人认识他,这着实让人起疑;二是百啸山庄中不是还有两个区域没听说染病吗?那为什么他们是安全的。于是鬼郎中抱着这两个疑问去了剩下两个地方。 结果在“斗”字号的地盘上,赫然见到了自己一直想找的人,就是那个染病的老头,只不过他不一样,明显是个活人,仅仅是染病而已,这下让鬼郎中很吃惊,于是就在街上暗自尾随他,跟着他一路穿过人群,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鬼郎中故意驱赶了一只野狗跑过去,和他擦肩而过,待这老头走远之后,鬼郎中到小巷子里检查这只野狗,果然如同自己所想,狗已经染病了,说明这老头就是事情的源头,是他在传播疾病,他走过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染病了,当下鬼郎中大怒,提了刀就冲出街口,要结果他的性命,没想到茫茫人海,已经不见了踪影,于是暗自揣想,这人要不然就是唐门的高手,要不然就是偷了唐门的药物来这里作恶。 后来鬼郎中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开始打点行装,收拾东西,准备过几天拿了出门令,就离开这里,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唯有去药王府家求医,听楚寻语以前在军中提到过寻找他们的方式,所以决定要去那里求药,带回这里救人,毕竟这里还是自己的家,而且还有很多朋友。 鬼郎中在接下来日子里,闭门调制了很多种草药,因为他知道,要拿到出门令,必须要去“商”字号地盘,但那里是这种瘟疫的重灾区,万一染上了这种疾病,就算拿到了出门令也没用,估计还没等到药王府,自己就死在半道上了,所以准备必须充足,十日前,终于准备完毕,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出,但是那一天,却成了鬼郎中刻骨铭心的记忆。 还记得第二天早上,鬼郎中正要出,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于是便准备开门,但是在手刚要摸到门扇的那一霎那,他本能的停住了,因为他闻见了尸臭味,这种味道自己是最熟悉不过的,于是反手从门框上摸出了一把短刀,这把短刀是战争时期从元蒙法师手上缴来了,材料取自北海“化骨冰”,非同一般,多少年来,一直带在身边,于是将它拿在手里,慢慢打开门,结果看见了一个满脸烂疮的人站在门口,忽然抬头难,张嘴就咬,鬼郎中何许人也?这种场面见的多了,瞬间就将这活死人的脑袋砍下,滚出滚出街口老远。 就在此时,鬼郎中心中一下沉了,因为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出事了,要不然这么个东西走在大街上,肯定会引人注意的,当下出门一看,心更加寒了,只看见街道上、天空中全是在和这种活死人战斗的修真者,整个偌大的百啸山庄,全乱了,尤其是远远望去,整个“商”字号区域火光冲天,那里疫情最为严重,战斗也一定最为惨烈。 鬼郎中当下不再罗嗦,他知道,就算打赢了也没用,迟早会染上疾病,只有拿到出门令离开这里才是唯一出路,于是转身拿了东西就走,直奔“商”字号地盘,在屋顶上穿梭的时候,整个百啸山庄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陷入黑暗,这让鬼郎中心中十分不安,因为百啸山庄是地下世界,没有光线,全凭人工照明,用街口的火把和灯笼照亮这里,所以十年如一日都是灯火通明,一旦陷入黑暗,那便意味着那块地区沦陷了,一个活人都没有,情况真的十分严重。 鬼郎中在路上还想着为什么没人去拿出门令,因为这活死人虽然恐怖,但是威力平平,根本对修真者不构成威胁,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结果答案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在刚进“商”字号地盘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只难以言表的怪物。 是的,是怪物,绝对不是自然产生的,那是巨大的家伙,就和楚寻语他们先前在窗口看见的一样,有两、三人高,全身都在往外流奇臭无比的液体,满身长满了暗红色的皮肤与触手,块头敦实无比,分不清楚哪里是头,哪里是脚,每走一步都要移动半天,鬼郎中当机立断,就要斩杀此物,没想到以他一身出窍期的修为,刀尖只入怪物的皮肤半寸,就再难进去,自己险些被伤到,于是逃回空中,用各种道法轰杀,结果都不理想,这种怪物皮糙肉厚,根本难以撼动,无奈之下,鬼郎中只有狼狈逃回了住所,在门外布下法阵,静等时机。 这些天来,鬼郎中摸黑偷偷的出去搜集还能用的机关、法宝等物,就是为了再次重返“商”字号区域,拿回出门令,同时,他还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这种活死人其实在不断的成长,开始是变成普通的活死人,然后会变成脑后长脸吸附在墙上的东西,包括在“商”字号区域看见的那个大家伙,也是这些普通的活死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所长成的,至于说后面还会长成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楚寻语三人听完鬼郎中的讲述,顿时惊的瞠目结舌,难以言表,鬼郎中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而是直接对楚寻语说:“来吧,时间不多,接下来我们研究一下药物,调制好了,我们就出。” 正文 第四百三十张 地下世界(八) 鬼郎中告诉众人百啸山庄的故事以后,没有给他们喘气的时间,而是直接和楚寻语商量起调制草药的事情,他说:“各位,时间不等人,你们也已经中毒了,所以我们要快,必须快,楚老弟的医道比我强,我们综合一下,最大限度的压制住疫病的爆,剩下的,只要我们能拿到出门令就行。” 最担心的事情果然生了,楚寻语三人已经中毒,慕缘低头左右看看自己的身体,抱着希望问:“你确定?” “非常确定。”鬼郎中耸耸肩膀,“我就是这么染上的,我从来没让任何一个活死人接触过我的身体,还好现的早。” “听着,这事有点不对。”楚寻语想了想,示意众人坐过来,然后对鬼郎中说:“你刚才说,那些东西还在不断的生长,包括那些刀枪不入的大家伙,都是生长的结果,至于以后还能长成什么样,还未可知是吧。” “是的。”鬼郎中点点头。 “那就奇怪了,先这种东西的存在我感觉不是单纯的疾病或者毒药,更类似于虫卵一般,是寄生在人体内的,还记得我们当年在太原城外大战蜈蚣精的事情吗?”楚寻语说起了往事,他认为,这应该和那次一样,有可能是有妖物将卵种在人体内部所致。 “那我们自行检查一下。”众人连忙打坐运气,结果毫无所得。 楚寻语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的了,只好对鬼郎中说:“老历,我们来调制药物吧。” 老历点点头,和楚寻语足足讨论了两个时辰,拿出了很多药物,双方都颇有所得,然后调制出数种药物,让众人擦在体表或者口服下去,最后在撒在毛巾上,学习慕缘的方法,用绳子串好,以便出去的时候捂住口鼻。 鬼郎中拿出了一张简易的地图,告诉众人目前的形式,就目前来看,“商”字号区域基本上全是长成以后的大家伙,至于说后面还能变成什么样的怪物目前还不得而知,其他两个区域基本不考虑,因为不需要经过那里,一路要经过四条主要街道和六条次要街道,才能到达“松溪堂”;另外这里的地下暗河极多,但是水源基本无法饮用,不过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松溪堂是滨水建筑,后院有河流经过,可以坐船由水路前往,但是“医”字号区域坐船的渡口距离众人目前所在的堂口还有两条街,到了“商”字号区域还要走过一条街才能继续换船到达目的地,那些怪物目前能不能涉水也还未知,所以目前来看,不知道选择哪条路。 楚寻语想了一会,问:“你决定走哪条路?” “水路。”鬼郎中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想过了,那些怪物能不能涉水目前还未可知,我们可以赌一把,要是不行的话最好,行的话也没关系,反正路上和水上都一样危险。” “有异议吗?”楚寻语问其他两人。 其他两人摇摇头,其实走哪里都一样,危险都是必然存在的,既然没有人对,鬼郎中就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说道:“各位挑几件吧,都是我这些天收集的,能用的都在这里,带上一些防身。” 众人看了看,这些东西堆在一起,全都是法宝、机关什么的,三人都表示不用,望尘修为颇高,楚寻语依仗残情长剑,慕缘一身破邪无双的佛力,自然不用,鬼郎中长袖一挥,就将所有的东西收入囊中,然后告诉众人:“休息一下,我们就准备出,唯一要注意的是,动静要小,碰上那些大家伙,能躲就躲。” 于是众人坐在一起聊了聊其他情况,并且鬼郎中和楚寻语回忆了一下这些年的生活,鬼郎中告诉楚寻语,其实这些年自己在这里虽然不见天日,但是很自由,无拘无束,自认为自己还不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所以没有像其他郎中一样倒卖五石散,根本不求这些东西,这一次如果能活着出去,便找药王府去解毒,但是百啸山庄肯定待不下去了,只能换另一个江湖黑市的聚集地,青楼是不可能去的,有可能去试试看“世外桃源”或者“南柯梦境”。 就这种,众人休息了大约又是五、六个时辰,便准备出门了,鬼郎中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回头看着楚寻语,自内心的笑了笑:“像不像以前的战争年代?我们又在一起并肩作战了,还是这里,又要突袭百啸山庄。” “呵呵,放心,我们不会死的,就像当年一样,来多少,我们就杀多少,不斩敌誓不归。”楚寻语眼中迸出狂热的战斗信念,鬼郎中也被感染,吹熄了油灯,一转身,打开了门。 伸头看看,在黑暗中没有看见活死人在门口,便让众人出来,然后迅合拢房门,四人直接贴着墙根往东,要前往渡口坐船。结果刚出了鬼郎中住所的街口,远远就望见这条街道的另一头最少有十来个活死人聚在一起,似乎在相互撕咬,四人连忙隐蔽,楚寻语小声问道:“它们在内斗?” “很正常。”鬼郎中点点头,“这些东西实在饿了,就吃自己人,见多了就习惯了。”说完一手拿着短刀,另一手拿出一柄短戟,楚寻语认得,这短戟是打仗的时候,从敌军阵营中一位“海潮阁”弟子手里缴来的,用深海“狂齿巨鲵”的牙齿打造而成,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后来鬼郎中嫌其太长,于是相办法折掉了一半,成了短戟,和那柄短刀并用,这正是他最拿手的。 鬼郎中果断使了个眼色,楚寻语低语一声:“左边!” 说完,两个人影身形一纵,一左一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过去,仅仅两、三个呼吸时间,就尽灭这些怪物。 楚寻语一脚踢开地上的残肢,悻悻的说道:“这种东西不足为惧,还是那种大家伙要小心提放。” 正好慕缘和望尘此时走过来,鬼郎中回头看着慕缘说道:“现在对付那些怪物唯一的依仗就是他的佛光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地下世界(九) 楚寻语四人终于悄悄摸到了地下暗河的渡口边上,只看见一片幽暗的环境中,水面很是平静,水流也不急,三三两两的渡船被停留在岸边,随意用缆绳捆绑在岸上,船体随波逐流,在漆黑的环境中肆意的互相拍打,耳边仅有水流独特的“哗哗”声。 慕缘小声问:“挑选哪艘船?” 楚寻语想了想,看看即将要走的水路,水面不算太宽,大约二十来丈,于是回答:“我们挑选最大的一条,万一要出事,也不至于生什么。” 这里最大的船也不过尔尔,四人上了船,悄悄解开缆绳,然后拿出船桨,顺着水流向后滑动,小船缓缓前进。 船行驶在水面上,两边全是黑压压一片房屋,死寂一片,没有一点声音,一个个张着大嘴,仿佛要把人们吞噬一样,只能听见船桨在水中出没的回响,四人坐在上面,偶尔才会有少量的语言交流,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两岸和水底的情况,以防出什么岔子。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慕缘忍不住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异动嘛,看来水上世界还是很安稳的。” “嘘——”楚寻语示意他稍安勿躁,“还是小心点为好,万一有呢。” “那我们还没有到吗?”慕缘问前面的鬼郎中。 鬼郎中回答:“快到了,在有一小会,就能看见渡口了,现在估计快进入‘商’字号地盘了。” 坐在最后面的望尘脸色不大好,那是因为他不善于走水路,总感觉船只这东西不靠谱,这一点在离开江南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坐在最后面有点不好受,于是强迫自己抬头不看水面,结果这一看,还真看出了问题,因为他修为最高,感官最为明锐,忽然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似乎有什么人在窥视自己,于是一抬头,果然现,右前方岸上有一处高楼,房顶上正好站着一个人,只不过距离很远,乍一看去,似乎就是一个黑点,但是修真者双目如电,还是给自己现了,双目一个对视,看的清清楚楚,赫然就是那个门房老头! 望尘皱着眉头对众人说:“不用在遮遮掩掩了,我们已经暴露了。” 楚寻语一惊,转头问:“怎么会?” 望尘示意了一下,众人顺着目光望去,顿时心中一惊,那老头口鼻捂着毛巾,静静的立在房顶上,虽然隔着百里有余,但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双眼是在看着自己,鬼郎中顿时勃然大怒,脑门上青筋暴起,猛然站起来,抄起家伙就要飞过去拼命,楚寻语死死拉住他,劝道:“冷静一点,这老头来历不明,摆明了那是陷阱!” 鬼郎中咬牙切齿的坐下来,转头恶狠狠的盯着远方那老者的眼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用口型轻轻说道:“准备迎接死亡吧……” 那老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就这么一言不的看着众人,直到双方视线中,都看不见了彼此,鬼郎中才转头继续划桨,往水里啐了一口,怒火冲天的骂道:“老猪狗,我非宰了他不可!” “消消气,冷静一点。”楚寻语皱着眉毛回头看看,确定已经看不见了以后,劝慰鬼郎中:“你越是火大就越是容易上当,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潜进去,只要拿了出门令,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牵制我们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大开杀戒,将这里掀个底朝天,我就不信还找不出这个老家伙。” “咦?”慕缘此时忽然惊呼一声,“水里有东西。” 楚寻语和鬼郎中立刻抄起家伙低头就往水里看,结果一愣,只看见水底似乎有一抹绿光在飘动,光线不强,仅仅是零星一点而已,楚寻语奇怪的问道:“老历,这是什么?百啸山庄水里有法宝?” “明显不会。”鬼郎中将短戟拿在手里,摆出随时准备厮杀的姿势,“我来这里这么多年,从未听闻水里还有法宝,小心一点。” 四人就这么静静的趴在船舷上低头看着,结果那绿光似乎上浮了一些,众人这才看清楚,哪里有什么绿光,赫然是一具赤身**的女尸,已经被水泡的白了,头随水流散开,双目紧闭,整个身材却依然阿罗多姿,在水底静静飘动,唯一让人奇怪的是,她的肚子高高鼓起,胀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好像一个青年女子的身体,长出了一个成年财主的肚子。 慕缘奇怪的说:“看来这个女人很贪吃啊,比我还贪吃,吃的这么撑。”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这不对,我们的船一直在顺水流前进,结果这女尸竟然一直在我们船下方,说明她是在跟着我们的。” “本来就不是善茬。”鬼郎中冷笑一声,“不管是人是鬼,今天砍了她便是,我倒要看看那老猪狗有什么手段。” 结果不知不觉之间,船只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满了这种女尸,众人此时举目望去,船边水面上皆是这种大腹女尸,双目紧闭,丝随水散动,它们包围了众人,众人全都扶着船舷,隐隐成半蹲姿势,只要一有不对,就要厮杀。 慕缘扶着船舷的手边,有一具女尸离的最近,他不免好奇的低下头来想要仔细看看,结果这女尸挺起的大腹上,忽然裂开,一张满是腐肉的怪脸伸了出来,只能看见一双眼珠在滴溜溜的乱转,慕缘怪叫一声:“哎呀!妈呀!”吓的往后一退,连带船只都是一摇,楚寻语回头望去,只看见那东西陡然尖叫一身,伸手两只纤细的利爪就往船上抓去。 楚寻语抬手就是一道剑气,迎面将那怪物击飞出去,落在了远方,溅出一阵水花,这才现,这种怪物的下半身还连在女尸剖开的肚子上,好像没有腿。 此时整个水面顿时炸开了锅,所有的女尸全部腹部裂开,爬出了无数怪物,出一声声尖锐的惨叫声,对着楚寻语他们的船只就来……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地下世界(十二) 看着眼前这个老者不可思议的一幕,四人都十分诧异,感觉他绝对已经越了普通人类的范畴,不过老者倒是很平静的反问一句楚寻语:“那你说说,什么才是人类?” “至少人类不会做出你这样的举动!”楚寻语咬紧牙关,盯着他的双眼,“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怪物?怪物?”老者重复了两遍,一遍比一遍的声音大,然后盯着楚寻语颇有兴致的问道,“你们药王府就是这么界定人类与怪物区别的吗?” 楚寻语一愣,随即杀气涌现,皱着眉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药王府的人?你到底是谁?” “别在意,小家伙。”老者隔着楚寻语上下看了看,伸出干枯的手指指了指他们面上的毛巾,“隔着几百里远,我都能闻见你毛巾上的‘飘枫露’,那可是你们药王府的秘药,当然了,还有一些其他的秘方,个个都是不传之绝技,更重的是,你身边出现了活人傀儡,这些都显而易见的很,我可不是掌握着你什么秘密,又或者,你身上确实有秘密。”老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话说回来,什么时候药王府改修剑路了?而且还满身杀气,你的活人傀儡是死物,变成别人也不会有杀气,我想刚才蒙骗我的杀气,是你出的吧,果然耐人寻味。”原来双儿化作鬼郎中杀气腾腾几近逼真,是因为楚寻语在旁边的结果,那种杀气毕竟只有他们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会有,双儿在怎么模仿,也做不到,这老头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药王府世家子弟,会释放出如此骇人的杀气。 “没什么,我不喜欢从医罢了,换条门路。”楚寻语耸耸肩膀,故作轻松,随即看着老者冷笑一声,“倒是老人家你,试问天下能认出我这‘飘枫露’的人,只有两种,一是我药王府自己家的人,看你的样子不像,那么你就是另一种了。” “正确。”老者点点头,“不才——唐门唐枯!” “唐枯?”楚寻语大吃一惊,“你就是唐枯?不可能!” 这反应倒是让身边其他几人吓了、一跳,全都看着楚寻语,慕缘看看老头,又看看楚寻语,古怪的问:“怎么这么大的反应?这唐枯老头我应该知道是谁吗?” 蜀中自古多俊杰,眼前的这位唐枯,就是其中之一,常言说得好,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当中,兑现这句话的人可不少,比如药王府家的青莲子,比如公输家的公输莫难,还比如——眼前这位满脸皱纹、行将朽木的老者,是一位名头不亚于前面两位的疯狂存在,也可以说,是一位与众不同的鬼才。 唐枯,晋朝时期,生于蜀中唐门,一位平凡而又普通的家族子弟,前半生的履历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和同龄人无异,但他是个天性叛逆又善于隐忍的人,据后来人说,他的内心中,蛰伏着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想法,他表面上一直庸庸碌碌的按照常人修行,顺理成章的到达了元婴期,其实暗地里却在完成自己的梦想,终于有一天,他犯了一条大忌,被揭开老底了。 这条大忌是很多门派和家族都避讳的,那就是自相残杀,据后来说,这唐枯竟然拿自己身边族人的身体做研究,和公输莫难一样疯狂,终于被唐门其他族人给现了,当然,结局也是肯定的,那就是“死亡”,彻底的被抹杀,是不允许这样极端危险的人存活在家族中的。 而楚寻语之所以知道这个人,是因为此人的“英雄事迹”给药王府和唐门带来的触动都不小,据说此人有成为第二个“青莲子”的征兆,当然,青莲子这种高度的存在都还没触动杀戮家人的底线,他却触动了,这以后要是有了青莲子的成就那还了得?必须被诛杀。 说他和青莲子像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用通过修行,走一些人类身体上的“捷径”,然后就能瞒天过海,享受永恒的生命,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和青莲子“弥天大谎”一样?所以说,他们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 听完楚寻语简单的介绍,其他三人大概有了了解,倒是唐枯老者自己,反而有些嘲笑着问楚寻语:“那又怎样?别这么看我,我可是受了你们家祖先‘青莲子’的启啊,他的想法非常好,为什么你们无法理解呢?” “青莲子的那些成就不过是个传说,从来没有人见过。”楚寻语开始有些怀疑的看着唐枯老者,“而你刚才的举动,难道你已经完成了这个梦想?” “还谈不上完成。”老者遗憾的摇摇头,“差距还是有的,难怪说青莲子是万年难觅的天才,我现在才感觉到,改造生命其实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哦,当然了,想必你们也已经看见了吧,你们一路上来就应该能看的很清楚。” “看见了。”慕缘阴阳怪气的说道,“刚才在路上,看见了一堆连吃饭筷子都抓不稳的家伙,估计都是你的杰作吧。” “恩。”唐枯老者点点头,“没办法,过程总是要有牺牲的,当然,也是值得的。” “那你就把他们变成一帮无脑的怪物?”楚寻语怒极,“你这是对生命的亵渎!” “错!我这是改革。”唐枯老者摇摇头,一脸痛心疾的样子,“我是一个开拓者,或者说是你们家青莲子的继承者,我和他一样,是在开拓新的生命形态,你们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明白?”鬼郎中站在一边听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冷笑着问道,“明白什么?明白你拿着一瓶阴险的毒药四处传播?让一个个大活人变成怪物?” “这个过程是很复杂的。”唐枯老者丝毫不在意鬼郎中的讽刺,“改造生命的过程艰难无比,还要去找其它非人类的人命加以研究,不过最近逆门倒是帮了我一个忙,在戈壁滩上建了一座怪物的地牢,集中在一起,让我的研究方便了许多。” “哦?是吗?”慕缘嘿嘿一笑,“那真是遗憾了,那座怪物营地已经没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地下世界(十三) 楚寻语四人在百啸山庄中竟然遇见了传说中的唐枯,此人可不是等闲之辈,一席话说的楚寻语他们难以接受,更重要的是,逆门的怪物地牢他居然暗地里多次造访,为他所谓的“创作生命”提供了很大帮助,这下楚寻语他们不得不说逆门真是一帮混蛋,居然让这种人坐享其成。 巴蜀之地,历来多崇山峻岭,那里灵气盎然,是修真界的圣地之一,但是那里常年被“蜀山”、“峨眉”与“青城”三派把持,一般的小门派很难生存下去,而唐门作为上古世家之一,就能做到这一点。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我们家人为什么要天天调制那些花样百出的毒药。”唐枯自嘲的笑了起来,也不介意对面站着的四人是要杀自己,自顾自的坐在房顶上,用手指在眼前比划,“有意思吗?一问起来,答案总是‘生存’、‘生存’、‘生存’,要在蜀地中生存下来很困难,如果不是畏惧自己家的毒药与陷阱,那三个门派会第一时间攻上来,这个答案从我一出生就有人不断在说,听的我都烦,其实真的是这样吗?” 唐枯继续喋喋不休:“我就搞不懂了同样是医道世家,为什么你们药王府就能体面的活下来?而我们就必须要做些黑市里的勾当?为什么?就因为在蜀地?我觉得不是这样,这样的答案肯定是错误的。”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慕缘嬉笑着说道,“这位……算是前辈吧,你觉得我们是你多年好友还是亲人什么的?有必要在这里听你诉苦,然后安慰你吗?要知道,我身边这位朋友可是已经不耐烦了,他脾气看样子可不大好。”指了指身边的鬼郎中,鬼郎中冷着脸,在那里擦拭短刀与短戟,眼神萧杀一片。 唐枯愣了愣,随即摇摇头:“没办法,原谅我,活了多少年自己都记不住了,平时没什么人和我说话,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儿时就没人理我,说我孤僻,我的想法没人理解,不过这位小哥是药王府家的,我想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吧,创造生命这种理想,你有想过吗?” 楚寻语撇着嘴摇头:“没有,这种事轮不到我操心,我以前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每天能开心的玩耍就行了,剩下的也没怎么考虑。” “估计你小时候应该有很多朋友。”唐枯满是皱纹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片向往之色,“我小时候就没有,我记得长大以后有一次我见到家主,那时候我还年轻,我热情满满说我要去找你们药王府的人做朋友,弄到一点青莲子的手记,也许能继承他当年的伟业,振兴唐门,结果家主骂我是疯子,还把我关了一年的禁闭。” “哦,真同情你。”鬼郎中头都不抬的接上一句,语气平稳,神色如旧,用这种方式在嘲讽他。 “谢谢。”唐枯丝毫不在意,“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当某一天我得到青莲子遗物的时候,我终于……” “什么!!!”四人同时震惊了,楚寻语几乎是喊出来的,“怎么可能?你从哪里得来的什么青莲子遗物?这种东西是不能存在的!是什么?快交出来!” “别担心,就是一点手记而已,是文字的东西,不是传说中那些惊天动地的东西。”唐枯示意他们冷静一下,“仅有的两、三页纸,估计是他在逃命的时候,四处洒落的,被我无意中出门游历得到了,记载的很不详细,看起来一知半解,但是我相信,这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让我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 这句话倒是实话,楚寻语听家里藏书阁的老金头说过,青莲子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曾经四处隐藏自己的东西,龙虎山的塑像,家里的手记,都是如此,于是认真的问道:“那么这百啸山庄如今状况和你当年在家中逃过一死都是因为青莲子遗物的帮助了?” “那当然。”唐枯老者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你们家青莲子确实是个天才,可以说比那些历史上所谓的‘大人物’都要厉害许多,短短两、三页纸,虽然写的不全,看的我也一知半解,但是照着上面做,就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真是佩服!” “就因为这几张该死的书页?你就把百啸山庄弄成这个样子!!!”鬼郎中彻底被激怒了,对着唐枯咆哮起来,“你知道吗?这里有我的朋友,也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安生立命的地方,你把它毁了、彻底的毁了!谁给你权利?” “你说对了,确实没人给我这个权利,是我自己取的。”唐枯指着脚下偌大的百啸山庄反问道,“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管是凡人还是修真者,都是一帮土匪、恶棍,我就算不碰他们,他们敢走出这里吗?反正总有一天都是死,还不如为我的梦想贡献一下呢,于是前一段日子,我回了一次唐门,从自己家里拿走了一些药物,来到了这里,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贡献成这个样子?”鬼郎中怒极,“一个个变的和阿修罗地狱跑出的怪物一般,千奇百怪,连走路都不会了!” “这说明我的方法还有缺陷。”唐枯遗憾的摇摇头,“从青莲子的笔记中,我了解到生命是一种奇特的东西,似乎可以自己适应环境,不管我们给他施加多少条件,其结果总不会完美,所以要依靠他们自己的成长,才能完善,至于说他们长成这个样子,我想这是一次宝贵的经历,我会记下来,下次要改进。” 说到这里,忽然看了一眼楚寻语,期待的问道,“你知道吗?最为困难的就是飞翔,不依靠修行想要以人类的肉身飞翔实在困难,我试了很多种方法,结果都不理想,刚才你们来的路上也看见了吧,这是我第一次成功的让**能够自由的飞起来,和鸟儿一样,虽然翅膀有点丑,飞行的也不稳,但是总算能在空中了,你作为药王府世家弟子,你可以提点建议,我会改进的,要不这样,你跟我一起吧,我们一起切磋医道的心得,我可以保证不杀你,还会教给你很多我这些年对青莲子医术的研习成果。” 楚寻语一愣,随即弄的哭笑不得:“真是要谢谢你的慷慨了,我对我们家那位青莲子祖先的‘光辉事迹’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自己身上还有很多麻烦事呢,所以还是在赶紧斩杀了你,也让我早点离开这里,忙我自己的事情去。”其实楚寻语说是这么说,但是心里不这么想,俗话说英雄惺惺相惜,他还是很佩服这位唐枯的,竟然靠着两、三页残缺的笔记,就弄出这么一番成果,足够证明他的才华了。 “那真是遗憾了。”唐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我只好收下你们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地下世界(十四) “我想你绝对不会仅仅是元婴期的水准吧。”鬼郎中冷冷的问唐枯,“因为你刚才躲过了我的杀手。” 唐枯低头看看腹部丹田处那个被刀捅出的窟窿,遗憾的摇摇头:“好好的元婴,就没了。” 楚寻语似乎瞧出了一些端倪,上前一步:“看来你以前出了常规的范畴,元婴不过是一种摆设而已。” “摆不摆设无所谓,只要将你每一寸**绞为齑粉,我看你如何。”鬼郎中杀气释放到极致,周围人脸庞之上都能感觉到冰冷刺骨。 唐枯颇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点点头,“真是一群任性的孩子啊,也罢,让你们吃点苦头,你们才会心甘情愿的放弃留下……” 话还没说完,楚寻语已经出现在他背后,横着一剑过去,拦腰就要斩断他的身体,唐枯身影未动,左手顺手一抓,竟然将残情剑刃抓在手里,楚寻语一愣,随即双手用力,没想到这唐枯竟然有一股比自己武修者还要强大的蛮力,动也不动,这可是始料未及的。 正当楚寻语用蛮力屡次抽拽的时候,唐枯忽然表情一愣,一阵痛疼感传来,主动放手,结果楚寻语猝不及防,自己反而摔了出去。不过唐枯也没管他,反而将手抬起来看看,手掌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度在愈合,忽然右手一抬,将忽然出现的鬼郎中凭空击打了出去,看来他早就料到了鬼郎中的动作。 简单的两个回合下来,竟然把楚寻语和鬼郎中的进攻全部挫败,看的不远处身形未动的望尘和慕缘心中都有些惊讶,此人实力显然不容小觑,本来嘛,这样一位曾经号称“青莲子”继承者的人物,必然实力不凡。 唐枯看着对面房顶上的楚寻语在一片瓦砾之中挣扎着爬起来,不禁奇怪的问道:“小家伙,你的剑是从哪里得来的?” “王母娘娘托梦给我的。”楚寻语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心中暗道这老家伙果然名不虚传,这时候不是逞能的时候,还是全力以赴的好。 此时,就听见鬼郎中的声音在空中骤起:“炎风——灼狮戏铃!”只见另一边被唐枯击打飞出去的鬼郎中躺在瓦砾中忽然施术,耳边一声咆哮,只看见三只通体滚红的火焰狮子咆哮而出,对着唐枯就来。 三只狮子大约有一丈大小,火焰所化,炙烤的人面目皆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唐枯,所踏过的房顶上瓦片全部被瞬间焚烧成灰。 唐枯微微侧目,一跺脚,轻轻说道:“厚土成墙!起!”就看见面前地面忽然暴起,变成一堵无比敦实的高大土墙,将三只火焰狮子全部阻挡,三只狮子直接撞上,“轰隆”一声巨响,不甘心的化作漫天火焰消散,四处散落的火花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 土墙逐渐瘫倒下去,唐枯看着对面站起来一脸愤恨的鬼郎中,不忍心的劝慰道:“你还是别插手了,这么多人中,我最不想对你出手,你还是在一边看着吧。” 慕缘听了颇为好奇的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唐枯有些兴奋的转头对慕缘说,“还记得我说过,生命要让它自己展吗?这就是了,这孩子是我当初故意留下来的。” “你胡说些什么!”鬼郎中怒不可歇。 “孩子,你以为就靠着房子外面画的那些可笑阵法就能躲过我了?”唐枯一脸得意看着他,“你应该感谢我,我早就现你了,只不过一直留着你,因为我很好奇,想看看你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变成什么样,你身体的变化想必你自己也注意到了,我想,等你变化的那一天,一定是这百啸山庄所有人中最为成功的一个。” “你去地府中得意吧。”鬼郎中气的七窍生烟,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长久以来一直沉寂的望尘此时终于动了,神色平静,白色身影摇曳,轻轻晃动,似行云流水之际出现在唐枯面前,抬起洁白无瑕的右手对着他的脖子抓去,结果唐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满是皱纹的眼中,露出了笑意:“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出手呢,这些人中你实力最强,千万别让我失望。” 望尘淡笑着点点头:“兄台放心,不会的。” 说完,只看见脚下涌起了一片白色雾气,瞬间就要将身体包裹,唐枯眉头微皱,似乎看出了什么,抬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望尘平淡如水的双眼,下一刻,望尘忽然神色一变,连忙抽身远离,刚到不远处,就“哇”的一声,跪倒在地,开始不停的呕出黑血,慌的楚寻语连忙纵身过去,扶住他惊问:“前辈,你怎么了?” 望尘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气恼的抬起手臂,刚刚被抓过的地方五个黑色指印明显,显然是中毒了,楚寻语顿时大惊,连忙拿出针灸和药物,帮他行针解毒,唐枯笑着说道:“刚才这招是天机阁的‘大道如水’吧,想要引走我全身灵气,变成普通凡人,果然是好想法,只可惜,你太大意了,竟然忘记我唐门最擅长的用毒之术,给你个教训吧。” 望尘脸色煞白,高声提醒所有人:“小心!此人已经不是人类的身体了,修为深浅也不能用常理判断。” “你果然改变了自己的身体。”楚寻语一边帮望尘行针,一边愤愤的看着唐枯。 唐枯抬起一只枯瘦的手臂,棕色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要不然我能诈死瞒过家里人?不过你也别费力帮他解毒了,一时半会你也无能为力,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听见此话,不远处的慕缘忽然灵光一闪,不禁露出了笑容,纵身出现在唐枯背后,唐枯转过身来奇怪的问:“你怎么也来……” 话还没说完,慕缘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禁脸色变了,唐枯抬眼看了看,故意嘲讽道:“小家伙,你手上有汗。” 说完,一抬手,慕缘就被击飞出去,“轰隆”一声,又是撞碎了一片瓦砾,慕缘的身体可不比楚寻语是武修者强横,立刻捂着鼻子跳起来,原来被打出了鼻血,这下可气的他咬牙切齿,三尸跳神。 唐枯,这是楚寻语他们闯荡江湖以来,第一次面对传说中的人物,实力之强大已经不用多言,仅刚交锋,四人就全败,连望尘也不例外……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地下世界(十六) 在百啸山庄中,面对一场赢不了的战争,楚寻语选择了智取,楚寻语平静的问:“都想一战?” “自然。”鬼郎中毋庸置疑的回答道,“让我变成那个样子,还不如让我去死。” “为今之计,唯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楚寻语看着慕缘,“那一招,你要多长时间?” “哪一招?”慕缘似乎摸不着头脑。 “你五师伯的那一招。”楚寻语似乎不愿意明讲,怕被唐枯听见。 “那一招?”慕缘大惊,“你怎么知道我会的?” “我还不了解你嘛。”楚寻语笑了笑,转而又变得严肃,“各位,把他的本体逼出来,刚才你们也看见了,他不是青莲子,所以身体改造的极不完善,刚才那只手臂我能闻见刺鼻的尸气,必然怕佛光,但是普通的招数行不通,只要逼出本体,慕缘就用那一招轰杀这妖人。” 慕缘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冒险了,这一招我从来没有用过,而且跨越我现在自己的修为境界太多,我没有把握。” “必须有把握,而且只有一次机会,否则我们就真的要留在这里了。”楚寻语认真的盯着他。 慕缘一咬牙:“算了,把‘三生丹’给我。” 楚寻语点点头,便给了他一颗:“放心,等会我们全力攻击,逼出他的本体,你一击必中。” “不够,再给两颗。”慕缘摇摇头。 “什么?”楚寻语一愣,急忙说道,“这样你会死的,三颗一起用,透支的灵气太多。” “没关系,两颗就行了,但是我多留一颗怕出什么意外。” 楚寻语这才放下心来,又给了他两颗,然后在分给其他人一人一颗,有些悻悻的说道:“对不住了,要不是我非要来这里,也不会……” “算了,没关系。”慕缘倒是很豁达,爽朗的说道,“这怪老头要是不除,天下都不得安宁,我就算为天下人做贡献了,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们拖的时间长一点,我大约要一炷香的功夫。” “交给我们了。”鬼郎中拍了拍他肩膀,“小子,给我看准了,狠狠的斩了这老猪狗,给兄弟们报仇。” 慕缘点点头,然后往后退了两步,闭上眼睛,站定不动了。楚寻语点点头,转身和众人一起吃了三生丹,大声说道:“哥儿几个,走!卖力点,不管什么招数,尽管招呼。” 唐枯在上方闭目养神,根本不关心下面生了什么,忽然听见下面声音,不禁睁开眼睛望望,奇怪的问道:“怎么?又要打?不是说好了吗?” 楚寻语笑着一摊手:“没办法,没人同意啊,只好斩了前辈你在出去了。” 唐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何苦呢,孩子们,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少说废话,老猪狗!”鬼郎中当前大吼一声,全身气势释放到极致,一手持刀,一手持戟,双眼赤红一片,长曳空,背后一尊阿修罗地狱魔鬼虚影浮现,好一个鬼郎中,正所谓有诗赞曰:“堂堂男儿,七尺身躯,不修杏林道,专勾地狱魂,看一身杀气蓬勃,任我性游遍四海。” 身边的房屋瓦片全被鬼郎中气势掀动的四下滚动,唐枯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变强了这么多?”闭着眼睛一嗅,扑捉住风中的味道,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药王府家的‘三生丹’,常言说‘看三世尘缘,凝精华孕丹’,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楚寻语和望尘也是,吞服了丹药以后,气势到了极限,其中以望尘最为骇人,修为最高的他,有了三生丹的帮助,释放出的白色灵气,简直要冲破地下山庄的顶部了,四下里一片炫目的百光,围绕着一个面目严肃,白衣飘飘的俊朗修士,这是自两朝战争以来,第一次如此力的全力应战,来人太强大,望尘被逼拖着中毒的身体而全身力。 看着眼前三人声势骇人,唐枯倒是不为之所动,倒是看见身后那个站着不动的慕缘,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那个小和尚怎么不动?” “他不想动手。”楚寻语忽然出现在背后,一剑劈过去。 唐枯左手一下变成一只暗红色、好似硬螯状的东西,挡住了楚寻语的攻击,问道:“为什么?” 楚寻语猛的一拉,硬生生在唐枯变化过的左手硬螯上切开一道伤口:“佛家弟子,不想动杀孽。” 唐枯吃得痛楚,咧嘴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揪住楚寻语的衣领拖了过来:“那他要投降?”说罢,就要将楚寻语扔出去。 鬼郎中凭空出现上方,做出一个高探马的姿势,喝道:“炎风——炎魔舐锋!”一尊熊熊烈火所化的恶鬼头像出现,包裹在短戟的锋刃上,裹挟着凶残的咆哮声,一下打在唐枯的后背上,唐枯淬不及防,不仅松开了楚寻语的衣领,自己还被从空中打落,在空中被那火焰魔鬼撕咬身躯,直至掉落在地面,然后鬼郎中在空中冷冷的说道:“不是要投降,他说谁赢了,就听说的,顺着局势走。” 此时地面上一阵尘埃涌动,到处都是四射的火星,唐枯一边咳嗽一边站起来,身上的衣物被烧的破烂不堪,拍拍身上的火星:“原来如此,那我就收了你们吧。” “扑通……”一下,唐枯忽然跪倒在地,周围的地面全部下陷,所有人不禁惊讶的转头望去,原来是望尘出手了,对着唐枯仅是简简单单的一指,便是一股山呼海啸般的巨力袭来,压迫的唐枯无法动弹,忽然脸色一变,望尘咳出一口鲜血,用手捂住,唐枯压力顿时一轻,抬起头望着他不禁笑了起来:“年轻人,身子要紧,不要动怒哦,中了毒还敢吃三生丹,这么极端的扭曲**行为,可不明智。” 望尘将呛到嗓子眼里的鲜血压下,重新抬头对着他一指,压力又至,轻声说道:“天道浩然,无尘无埃,其势如山,定——” 楚寻语和鬼郎中看唐枯被钉在地面上,俯身直接冲下,要把唐枯碎尸万段……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地下世界(十九) 唐枯所现妖物本体,忽然心中一紧,本能的感觉危险,一转头,现不远处慕缘站在那里双眼弥漫金色佛意,面露祥和之色,但见慕缘衣襟飘动,缓缓升入空中,端坐在云端之上,闭紧双目,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轻轻问道:“汝为何杀戮?” 唐枯虽然化为妖兽本体,但还是瓮声瓮气的开口回答:“想杀即杀。”此话一出,唐枯内心顿觉奇怪,为何自己要回答这样的问题。 慕缘淡笑如故的又问:“汝为何为祸?” “以吾为尊,逆吾之意,必将亡之。”当唐枯第二次回答出这样的答案的时候,心中就知道坏了,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下意识的顺嘴说出内心真实想法,见多识广的他好像想起,这就是是传说中佛家至高奥义之一的“正觉三问”。 正觉三问,此乃佛家最强奥义之一,乃是得道高僧才能领悟的招数,佛家历来不喜杀戮,厌恶纷争,所以很少出手,但这世间总有不平之事,污浊不堪,佛家高人要是出手阻止,难免造成杀戮与误伤,于是,这“正觉三问”便应运而生了。 使用者将代天道而审判目标,任意问出三个问题,来判定对方是否为恶,被审问者在天道之下,无所遁形,必须如实回答内心真实想法,难以隐瞒,一旦坐实恶名,将会从天而降动无恶不摧的审判佛光,诛灭一切邪恶,此招必须拥有佛家大神通者的修为才行,否则难以与天道沟通。 再看眼前,只见慕缘双手合十,背后开始出现无尽佛光,让人难以仰望,一只偌大的“”字符出现在脑后,随即在缓缓开口问道:“汝为何不悟?” 唐枯心里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一旦开口,必被审判,可是身不由己,天道询问,自己根本无从拒绝,于是不甘的出声音:“坚守吾之孤道,何为不悟?” 慕缘睁开双眼,庄严的喝道:“听汝之答,观汝之心,尔实乃一介不仁、不义之辈,苦海无边,却又执迷不悟,明镜非台,菩提无树,也罢也罢,一切皆为空,了却生死,摆脱红尘,去吧。” 双手忽然分开,只看见手掌之中一团璀璨的金光闪现,座下虚影现出莲花坐台,漫天隐隐有无尽神佛闪耀,一声声古朴的钟声传出,随着钟声每敲响一次,唐枯所化怪物的头顶之上,便会出现一个金黄色法阵,十九下钟响完毕,十九个光辉夺目的审判法阵完整树立于唐枯头顶,写满了庄严的佛道梵文,唐枯心中知道完了,可是自己身体也躲避不开,因为被天道锁定于此,眼睁睁的看着慕缘呵斥道:“十方世界,众生疾苦,五浊世间,终到轮回!禁术——净世审判——开!” 一声轻盈的佛罄声传来,让人顿觉心旷神怡,下一刻,十九个梵文法阵同时运转,众人只感觉眼前炫目金光忽然大盛,下意识的全都闭上了眼睛,无尽的威严佛光倾泻下来,让所有人一瞬间只感觉呼吸困难,一声闷响传出,顿时头晕眼花、耳鸣恶心不已,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气浪传来,楚寻语三人原本互相搀扶的身影直接在空中被冲散了,几乎要飞出去。 半盏茶时间以后,才平息下来,众人睁开眼睛,喘息着聚集过来,放眼望下,全部震惊了,脚下整个百啸山庄的“商”字号区域以刚才唐枯站立的地方为中心,全都毁于一旦,以山呼海啸般的威力,将这里夷为平地,已经看不见原有的任何一座房屋,好似凭空蒸了一般,只有荒芜的土地在脚下,偶尔有碎石滚动。 鬼郎中感叹的问道:“这数个什么术?竟然有这么大威力?那个老猪狗被轰的连灰都看不见了。” 楚寻语满意的点点头,高兴的说道:“不愧是八戒,我就知道你会。”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一阵沉默,没有听见慕缘惯有的自鸣得意的声音,楚寻语慢慢转过头去,就看见去慕缘站在空中不远处,脸色煞白,双眼迷茫,身形摇摇欲坠,脸上两道鼻血流出,慕缘麻木的用手摸了摸,低头看看,一个呼吸不稳,直接要掉下去。 “小心!”楚寻语眼疾手快,连忙飞过去扶住,四人赶紧降落在地面之上。 正道楚寻语手忙脚乱的要给他用药的时候,慕缘咽了一口吐沫,结结巴巴的说道:“到底……到底……还是……我五师伯的术……一般人……学不来……” 望尘也卸去防备,坐在地上摆摆手:“这种越身体极限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吧,慕缘小友你的身体也是透支严重。” 楚寻语着急的问道:“你吃了几颗三生丹?” “两颗。”慕缘伸出两只手指代表自己回答。 “那还好,救回来不困难。”楚寻语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望尘倒是很奇怪,便问:“慕缘小友,你如何会用这个术的?此术据我所知,只有大神通者才能领悟,你就算有三生丹的帮助,恐怕也很困难吧。” 楚寻语头也不抬的答道:“那是因为这小子与生俱来就和常人不一样,我和他一起长大,最为了解不过,在很多时候,他只要看一遍佛道高人的术,就能默默的记下来,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五师伯在北海灭妖,用了此招,回去以后,他就在后山一个人悄悄的练习,结果弄的自己身心俱疲,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了。” 没错,这就是慕缘与众不同的地方,从小在佛门清静之地长大的他天资聪慧,天界寺慧昙大师早就看出他这一点了,所以细心教导于他,若干年后,不负众望,玉虚宫论剑一战成名,名列中原八俊之一,世人皆以为他玩世不恭,实不知,此人确是实力不凡。 正当众人以为此事平息的时候,没想到唐枯虚弱而又愤怒的声音传来:“小辈们,你们给我惊喜真多啊……”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邻家小妹(下) “没……没有!”在突如其来的瑶瑶师妹面前,慕缘结结巴巴的掩饰起来,“你表哥早就被配至两极之地了,我也不清楚他现在在哪。” “哦?是吗?”瑶瑶忽然又笑了,将手指摇了摇,“慕缘师兄啊,我觉得你在撒谎呢。” “没有。”慕缘当下怪叫一声,“绝对不可能的,你思奕表哥是我多年的好友,我也觉得很痛心,很痛心啊,你看,一说起此事,我便痛不欲生、痛不欲生啊。”说完,装出了一副泪流满面、如丧考妣的样子。 瑶瑶冷笑连连:“慕缘师兄,你好好养身子吧,你放心,咱们一起从小玩大的,你应该最了解我,我会让你说出实话的。”说完,便放下手里的小碗,转身就出去了。 慕缘坐在床上,一身冷汗,刚才瑶瑶那番话,确实吓到自己了,顿时回想起了昔日小时候在药王府的时光,和楚寻语一起几乎每天都闹翻天的日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碰到这位小师妹。 要说这位瑶瑶师妹是何许人也?为何能让一向胡搅蛮缠耍无赖的慕缘吓成这个样子?那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这位叫瑶瑶的女孩是药王府世家的一位同龄子弟,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天生古灵精怪,总是喜欢整别人,在小时候自己和楚寻语那段快乐的时光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瑶瑶的父亲是药王府世家的人,母亲原先是昆仑派一位长老的女儿,二人倒是天作之合,大约在五十年前,那是天下将乱,南疆有一个妖道为祸世间,唤作“孤草道人”,一时间风头正劲,昆仑素有天下万道之祖的美誉,焉能视而不见?当时南疆附近正好有昆仑门下赫赫有名的“六蝶梦”在游历,于是昆仑掌门出诏令,让“六蝶梦”前往剿灭。 “六蝶梦”是由当时昆仑门下六位出窍期到分神期修为不等的女弟子组成,分别是“蝶生梦——婉清”、“蝶化梦——罗清”、“蝶逐梦——水清”、“蝶恋梦——步清”、“蝶依梦——涟清”和“蝶舞梦——幻清”,瑶瑶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的“蝶舞梦”幻清仙子。 此六位仙子联手施术“蝶恋花”,曾经帮助过赵匡胤陈桥兵变,为其定鼎中原立下汗马功劳,凡人王朝皇上赵匡胤曾经亲自手书赋诗“蝶恋花”一,赞其功绩,六人名震江湖一时,当年江湖上人人皆知昆仑六仙子的英明,只不过后来瑶瑶母亲嫁人了,便入了药王府的门,“六蝶梦”虽然少了一人,但名号还是保留了下来。 当时“六蝶梦”接到掌门诏令,前往追杀孤草道人,没想到这是个圈套,孤草道人联合了二十位南阳盅师,摆下大阵,意欲绞杀六蝶梦,那时六蝶梦已少一人,联手施术实力明显不如以前,当下连战连退,身受重伤,被逼退到南海悬崖之边,五位仙子不愿被俘,决意自刎天涯,没想到关键时候,瑶瑶母亲赶到,六位伟大的女性燃烧起最后的生命之火,重施“蝶恋花”,以命搏命,火拼掉十之有八的对手,但是孤草道人和另外几个盅师却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而后昆仑和药王府皆为震动,尤其是瑶瑶的父亲知道后,悲怆怒然,当即拍案而起,出门报仇,和他同去的还有药王府与昆仑五十多位高手,当时楚寻语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他和瑶瑶的父亲私交甚好。最后在众人熊熊怒火下,孤草道人等一干人自然全灭,而后,竟然竟然现“六蝶花”中还有一人没有气绝,于是便救了回去。 被救回去的,是修为最高的“蝶依梦”涟梦仙子,涟梦伤愈之后,因其姐妹身死,终日不乐,十年来一直坐在昆仑山崖上独自呆,而后才重拾心情,下山游历,因其温良贤惠的性格,美貌的容颜,分神期的强大修为,让江湖上掀起了一段新的传说,所有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忘记了她曾经是“六蝶梦”一员,人们都称她为“耀林晨菊”,是的,她就是后来江湖四大美女中最后一位,“耀林晨菊”——涟梦仙子。 瑶瑶师妹的身份是显而易见的,药王府虽然人丁兴旺,但论辈分,她是楚寻语的远房表亲,应该叫表妹,同时又是昆仑派的门人,她的外公外婆都是昆仑派的长老,所以身份斐然。但这小丫头片子天生古灵精怪,最喜欢捉弄别人,手段千奇百怪,无不是匪夷所思,尤其是当年最喜欢捉弄在门内受气颇多的楚寻语,也就是当时的思奕表哥,后来还连带上了慕缘,可没少给他们惹麻烦,所以连走路都是绕着她走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里碰上了,慕缘不禁感叹楚寻语命不好,这要是让她知道楚寻语就躺在不远的帐篷里,估计楚寻语一辈子都别想下床走路了。 想到这里,慕缘不禁摇头连连,只有祈祷上天,不要让他们俩见面,否则楚寻语宁愿回两极之地,也不会待在她身边的,眼下身子还疼,还是等能走路以后,悄悄的去给野郎中报个信吧。 慕缘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等醒来以后,现外面的天色已黑,估计到晚上了,想起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多少有些感慨,正要翻身再睡的时候,瑶瑶又进来了。 “恩?”慕缘一愣,现摇摇手上提着一个大食盒,不禁笑了起来,“还是自家妹子懂事,知道带吃的来看哥哥我,但是我现在这身体能吃吗?不要紧吧。” 瑶瑶歪着眼睛看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今天白天的时候,蜀山、昆仑、九华和我们药王府大部门人马都去百啸山庄里面清理最后的区域了,今晚这营地人很少。” “哦?然后?”慕缘听了以后,顿时就有不好的感觉。 瑶瑶师妹将手里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慕缘顿时脸都变了,只看见有银刀、凿子、锉刀、盐、火硫磺、百巧蜘蛛、梅花针等等等等,这都是乱七八糟的,瑶瑶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我思奕表哥确实还活着,慕缘师兄,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我一定会让你说出实话的……”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变天 就在楚寻语四人被众派援救之时,海外的一处孤岛上,则又是另外一片景象,有一群男女老少围着一个面目方正的中年男子说话,中年男子神色平静,面目严肃,听着身边一个少年说起了外面的情况。 良久,听完以后,中年男子才叹息一声,疑惑的举目问众人:“看来这次我们被算计了,逆门的事情,与我们何干?你们平时出去是不是太招摇,被现了踪迹?” 身边众人互相看看,都摇头表示没有,中年男子奇怪的自语道:“那是何人?为什么要用此计与我们作对。” 顿了顿,而后又说:“也罢,坐在这里干想无用,这次一次轮到谁出门了?” “我。”身边一个中年美妇恬静的回答,手里还在补着一件旧衣服。 “恩,一切小心,切勿在走漏什么风声。”中年男子点点头,叮嘱道,“姐姐你素来性格稳妥,让人很是放心,这一次应该轮到昆仑了吧。” “是的。”中年美妇用手拢了拢梢,平静的回答。 “一切小心,那里是天下万道之祖,一切法门的源地,其中高手如云,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在顺便查一下,到底是何人在嫁祸我们。” 美妇点点头,放下手里缝补的衣物,告诉众人:“那我就先出去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这缝缝补补的事情就靠小妹一个人了,你们平时也注意点。” “恩。”身边几人都点点头,示意不要紧。 “对了,通知小十妹,让她也查清楚这件事,在外面飘着这么长时间,就知道瞎玩。”中年男子皱着眉头吩咐道,“跟着个峨眉的女弟子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动静,每次只要一传话,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诿,真不知道小丫头在想些什么。” “没关系,她喜欢玩就让她多玩一会吧,大不了到时候,我出手解决一下。”美妇温馨的笑了笑,“毕竟人家是‘小孩子’嘛,随她高兴的玩吧。” “还有金陵天界寺的那个小和尚,上次在药王府家宴会上也没机会动手,我们也要注意了。”中年男子叹息一声,“真不想真么做的。” 周围沉默了一会,于是便四散开来,那个中年美妇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了…… 再看死亡之海中,慕缘躺在床上,结结巴巴的说道:“瑶瑶,你不能这样,我身体已经伤成这样了,你在滥用私刑,我会死的。” “哦,那你就去死吧。”瑶瑶面无表情的回答,“大不了我把你签下,变成我的活人傀儡,到时候你就必须和我说实话了,免得我这么费劲来逼你。” 慕缘吓的往床后舷躲,面无人色的叫道:“我才会做你的活人傀儡,那样我还不如去死,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叫了。” “你叫吧,记得大声点,让人听见最好。”瑶瑶头也不抬的在摆弄刑讯器具,丝毫不在乎。 “你……”慕缘顿时气结,索性心一横,扯着嗓门大声嚎起:“救命啊!救命啊!” 瑶瑶反手一划,银刀将自己手腕划破,顿时血流如注,慕缘愣住了:“你……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瑶瑶忽然将带血的刀子往慕缘面前一抛,慕缘本能的接在手里,下一刻,瑶瑶将剩下的东西全部收入袖里乾坤之中,然后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 慕缘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中计了。果然,从门外冲进来一大堆修士,有药王府自己家人,还有昆仑、蜀山和九华的,大约十来个,看见房间里面场景顿时吓了一跳,药王府的弟子表情顿时失色,连忙上来查看瑶瑶的伤势,所有人大声呵斥慕缘此举之下作,尤其是蜀山弟子最为热情凌然,拔出长剑,怒目圆瞪,责问慕缘:“汝为何伤害此女?她乃是救你之人!” 九华的佛家弟子摇头叹息,问道:“看你也是佛道弟子,为何要做这等犯戒之事?” 慕缘百口莫辩,给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声嚷嚷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她自己……” 一昆仑弟子摇摇头,呵斥慕缘:“够了,枉你是一佛家弟子,不仅伤及无辜,而且还撒谎狡辩,犯了两戒,你可知错?” 药王府家人将瑶瑶抬走,临走之前,还有一年轻子弟,恨恨的嘟囔了一句:“真是瞎了眼睛救错了人。” 慕缘听了以后,当场天昏地暗,气的几乎吐血,往床上一靠,无奈的说道:“在说一遍,真不是我,爱信不信,你们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是谁吗?你们能相信她?” 一昆仑弟子上前,收缴了慕缘手里的银刀,然后怒道:“我们会用阵法封闭这里,你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反省吧,过几天你亲自去向人家道歉,报出你的师门,我们会送信回去,通报你不守清规的举动,到时候让你师傅处罚你。” “我……”慕缘无可辩驳,只好用手指了指这弟子手上的银刀,泪流满面的说道,“这位兄台,也别那么麻烦了,刀在你手上,你一刀捅死我算了,为天下人除掉我这一害。” 众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出去,布下法阵,留慕缘一个人在里面思过,慕缘气的七窍生烟、三尸跳神,全身伤口都在气的隐隐作痛,想起这小丫头接下来的日子还要留在自己身边折磨自己,顿时心都凉了,半晌,忽然惨叫一声:“我要回家——” 这一夜,慕缘的伤势又加重了几分…… 第二天一大早,慕缘抬起头,看见瑶瑶包着手腕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慕缘表情苍白,毫无反应的问她:“你还想怎么样?杀了我算了。” 瑶瑶冷笑一声,搬过凳子反问:“准备好说实话了吗?要知道我还有很多手段没使出来呢。” 慕缘叹息一声,不解的问:“我就纳了闷了,瑶瑶啊,你这么着急找你表哥作甚?他都被配到两极之地了,你还不放过他?你非要这么胡闹吗?” 瑶瑶冷然的回答:“我找他自然有我的事情,我才不是因为要捉弄他才找他,我只要你一句实话,我思奕表哥,是死了?还是没死?出来了?还是没出来?到底在哪里能找到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两极之地。” “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 瑶瑶站起身子,语气冷到了极致:“好吧,小孩子的手段我玩够了,我要动真格的了,一个时辰,我就让你彻底的说出实话。” 说完正要动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别闹了,我来了。” 二人头一回,楚寻语全身包着绷带,杵着长剑,一瘸一拐的站在门口苦笑着……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拒绝 “哥哥!”瑶瑶一转头,就看见楚寻语站在身后,顿时激动连连,上去一把抱住楚寻语,高兴的叫道,“我就知道你还没死。” 楚寻语身上的伤口被牵连的一阵疼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笑着点点头,“瑶瑶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们有好就没见面了。” “是啊。”瑶瑶松开楚寻语的衣服,然后激动的点点头。 “来吧,我们坐下在慢慢聊。”楚寻语指着凳子说道。 “不好意思。”慕缘故意嚷嚷起来,“打扰你们兄妹聚会了,我想请问一下,能不能先帮我恢复名誉,为了找野郎中你,瑶瑶害死我了。” “你活该。”瑶瑶转头对他吐了吐舌头,幸灾乐祸的笑容挂在脸上,“谁让你不说实话的。” “那我不是为了保护你表哥吗,你至于这样整我吗。”慕缘躺在床上无奈的摊摊手。 瑶瑶懒得和他废话,而是和楚寻语坐下嘘寒问暖,寒暄了好一阵子,楚寻语感觉全身都不自在,尴尬的问:“我说妹妹啊,你有何事就说吧,不要忽然搞的这个样子,我受用不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瑶瑶微微一沉默,随即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楚寻语的双眼,淡淡说:“带我进两极之地。” “什么?”楚寻语和慕缘都是一惊,“你去那里干什么?” “去找时间的尽头。” “怎么你也……”楚寻语哗啦一下,站了起来,结果动静太大,牵引的伤口一阵疼痛,赶紧又坐了下来。 “什么叫我也?”瑶瑶一愣,疑惑的问,“还有谁在找?” “哦、哦,没什么,没谁在找。”楚寻语结结巴巴的回答,才想起逆门的事情不能说,连忙敷衍搪塞,“我是说这种传说你也信?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罢了。” “你也知道这传说?”瑶瑶心眼很细腻,觉察出楚寻语的话漏洞百出,“家里的典籍根本没有记载过。” “嗨!这还用家里的典籍记载?”楚寻语故意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咱家,家里的典籍只记载成文成册的事实,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是不会记载的,还是你年纪太小了,要不然你出去打听打听去,江湖上这种旁门左道的传说太多了,要什么有什么。” 瑶瑶了然的点点头,楚寻语又问:“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时间的尽头?你又是从哪里听说来的?” “嘿嘿,别忘记了我的身份了。”瑶瑶一脸得意的样子,“我不仅是药王府的子弟,还是天下万道之祖的昆仑派子弟,昆仑的典籍里面,有过这些子虚乌有的记载。” “那你找这种地方作甚?”楚寻语眉毛一竖。 “哥哥,你看,我已经有元婴期修为了。”许多年没见,瑶瑶确实已经有元婴期的修为加身,真不知道这个玩心这么重的小丫头是怎么静下心来修行的。 “恭喜你了,然后呢?”楚寻语和慕缘对望一眼,还是不明所以。 瑶瑶一把抓住楚寻语的胳膊,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我就有实力去改变一些事情了。” “改变一些事情?”楚寻语一愣,忽然想到什么,顿时严厉的呵斥她,“你胡闹!坚决不行。” “我怎么胡闹?”瑶瑶不服气的反问他,“我这么做伤天害理吗?我救自己的母亲有错吗?” “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原因,而是你根本不知道会生什么,你以为改变历史会很好玩?”楚寻语恼怒的训斥她,“这不是小时候的恶作剧,胡闹一下就算了,这是关系到整个天下的运数,你也许目的是单纯的,就是为了救回你当年的母亲,但是你知道会让后来的事情一起跟着改变吗?我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你以为如果这件事这么简单,我为什么当年不去用这个方法来救回你嫂子?” “我不管,我要试试看。”瑶瑶皱着眉头盯着楚寻语,“哥哥,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母亲那么早就走了,在你们和父母撒娇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哦,对了,我一个人坐在湖边看倒影,天下运数是什么?我不懂,老天对我如此不仁,我为什么要考虑它的感受?还有,哥哥你现在算什么?时隔这么多年,你回来了都不告诉我一声,今天一见面就像长辈一样训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助我完成我的梦想,我是你的妹妹啊,从小一起形影不离的妹妹啊,你竟然见面第一个念头就是告诉我‘绝对不行’这几个字,你算什么兄长?” “那你又算什么妹妹?”楚寻语也火了,嗓门也大了起来,“话说回来,我们关系很好吗?是的,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你除了会给我添麻烦或者捉弄我们还会干什么?要问小时候我和慕缘最不想见到的家人是谁,你排第一个。” “呃……这个,打断一下。”慕缘尴尬的插话道,“要说讨厌,你三哥品奕才是我最讨厌见到的,自以为被选为家主,就牛气冲天了,整天摆架子,他最讨厌,瑶瑶妹子你排第二。” “你闭嘴!”楚寻语和瑶瑶同时回头凶了慕缘一句,慕缘识趣的闭上了嘴,还是拿过杯子喝水吧。 瑶瑶被气的小脸上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咬牙切齿的问道:“哥哥,你说瑶瑶是你最讨厌的人?比以前天天数落你的品奕哥哥还要让你讨厌?” “是的。”楚寻语毅然决然的回答,“品奕那家伙是讨厌,但是他说话我从来就当没听见,捂住耳朵就行了,你呢?我们不招惹你你主动戏弄我们,哦,对了,还记得你把头撞破流血了非要跑到我父母面前说是我弄的吗?这次慕缘的事情也是用的这一招吧;还有还有,六叔对我们进行课业考评,你非说《黄帝内经》第八篇是抄袭你的,还把书塞进我的衣兜里,让我被家里人罚去面壁思过,被同龄人耻笑;这些都还记得吗?你还有很多的‘英雄事迹’我都记在脑海里,我就纳了闷了,家里有那么多孩子,为什么你非要和我过不去,我上辈子欠你的还是怎么?现在更好了,一见面就告诉我说你要改变历史,你祸害我一个人不要紧,现在你要祸害全天下人,我怎么能不管你?” “求你,别在说下去了……”瑶瑶眼睛红了,一边摇头一边委屈的说道,“别在说下去了,别说了……” “怎么?你不好意思面对以前做过的事情了?”楚寻语冷笑连连,“我‘亲爱的’妹妹啊,你现在还说哥哥不帮你,我想问问,你让我该怎么帮你?” “我……我讨厌你!”瑶瑶大吼一声,捂着脸哭着冲去了,只留下楚寻语和慕缘两人在帐篷里。 “过了,过了。”慕缘嗔怪起楚寻语,“还不过去看看,别出什么事情了。” 楚寻语咬咬牙,其实心里也很难受,叹息一声,叫道:“灵儿,晴儿!” 灵和晴两具活人傀儡应声出现,楚寻语站起来,拄着长剑说道:“扶我去追我妹妹。” 大漠上,一轮孤月当空,虽然散出皎洁的光芒,却照不进一个小姑娘的心……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星辉 死亡之海大沙漠中,从高空望去,有一片白色的帐篷在沙漠中心处,其中燃点篝火,沙漠中的夜晚,总是很难熬的,还有很多熙熙攘攘的人影在其中流动,看到帐篷区域的最外围,有一个年轻可爱的姑娘,气呼呼的坐在山丘上,任性的掷着手里的沙团。 楚寻语被灵儿和晴儿架着胳膊来到了这里,看着瑶瑶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让晴儿和灵儿先回去,自己拄着长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坐在瑶瑶身边,苦笑着问:“还生哥哥气呢?” “一边去,我讨厌你,我生不生气与你何干?反正你又不拿我当妹妹。”瑶瑶转过头,不理楚寻语。 “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瑶瑶不服气的反问。 “你还不胡闹?”楚寻语一阵头大,“你要改变历史,这是牵一而动全身的大事。” “那我救我母亲你是说有错了?” “救母没错。”楚寻语诚恳的告诉她,“但是你会牵连到许多人的改变,改变历史不是开玩笑,而且不容易改变,你相信我,我因为某些原因,回到过过去,结果呢?还是没有阻止历史的生,这就像一座房子,你不希望有人从门前的路走过到达,于是就拦在路中央,但是历史会让人们从其它路绕过去,最终还是会到达,这就是天道,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历史,常人无法改变,你以为你有了元婴期修为就可以天下无敌了?就可以拿着长剑斩杀当年的‘孤草道人’了?这都是美好的幻想而已,相信我,妹妹,历史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瑶瑶心思很细腻,听出了关键,于是转头问道:“你回到过过去?是从两极之地回去的吗?是为了救嫂子吗?” 楚寻语摇摇头:“不是,我是因为别的事情,在阴阳家的朋友帮助下。”楚寻语说这番话的时候,就想到了星罗张,不由得苦笑一声,“花费了极大的代价,结果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们这边实力已经很强了,还有天机阁的望尘前辈帮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这番话说的瑶瑶很是灰心,抱着膝盖坐在沙丘上,轻轻自语道:“难道我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那我修行还有什么意思。” 楚寻语心下不忍,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瑶瑶,听哥哥一次话,不是做哥哥的不帮你,实在困难,我就算带你回了两极之地又怎样,那里凶险非常,我们的修为不算什么,我是靠着运气才活着回来的,也许是因为天道命运还没有放弃我吧,现在再来一次,光凭着我们俩就想闯入时间的尽头,几乎等于妄想。”于是楚寻语就将必须要用妖体之血破冰的方法告诉了她,听的瑶瑶大吃一惊。 瑶瑶惊问道:“这你是听谁说的?” “我没有听谁说,我在那里的时候尝试过。”楚寻语这一次骗了她,不过也是实话,因为两极之地那男子是不会骗他的,“你从哪里抓成千上万只妖物过来?还把它们一个个割喉取血?这基本不可能。” 瑶瑶眼睛红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似乎要委屈的哭出来:“那我怎么办,我母亲没了……没了……” “没关系,你还有我们。”楚寻语将瑶瑶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傻妹子,别难过了,其实姑姑是一个伟大的人,为了天下苍生而牺牲了自己,你应该引以为豪,我们都在你身边,你有父亲,有药王府和昆仑派的亲人朋友,还有我,当年最不成器的思奕哥哥,在你不经意之间,我们都在关心你、爱护你,是你没注意到而已,姑姑的离去是伟大的,她让很多家庭都免受了损失,她的背影是如此的伟岸,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孩子都在感谢她,你应该以她为榜样,崇拜她才对,至于说修行,那可不是为了一人一物,你是为了自己的人生,你的人生之路如果精彩,姑姑在另一个世界也会笑的。” 顿了顿,楚寻语指着漫天的星斗说道:“看,小时候家人们告诉我们,天上的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逝去的先人变成,姑姑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要坚强的活下去。” 瑶瑶抬起头,看着天上星星出夺目的光辉,脑海中回想起以前母亲的模样,当场再也止不住泪水,趴在楚寻语的肩膀上嚎啕大哭,楚寻语爱怜的摸着她的长,轻轻说道:“哭吧,哭吧,我的小妹妹,都哭出来,别忍着,用晶莹的泪水,谱写出思念的曲调。” 半晌,等瑶瑶的哭声渐渐小了,楚寻语才问道:“对了,妹子,你是怎么知道哥哥我回来了?” 瑶瑶一边抽噎一边回答:“我是看出来的,前一段日子,你姐姐大婚,我也去了,我现她很开心的在整理一个包裹,要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思燕姐姐就再也没怎么笑过,怎么这次忽然这么开心,我就觉得很诧异,后来我溜进屋子,打开包裹一看,现里面装的东西全都是男装,还有一大堆用蜂蜜和蛋黄做的白面馒头,我就知道有可能是你回来了。” 楚寻语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还记得啊。” “恩,记得。”瑶瑶擦擦眼泪,“江南不喜欢吃面食,你也不喜欢,但是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拿鸡蛋与蜂蜜拌着白面蒸馒头,然后每次出门,都带一大堆做干粮,我们家除了你没人这么吃,那天我看见包裹里的男装和这种馒头,还有很多其他的零食都是你喜欢吃的,又加上婚宴那天,我隐隐看过你的背影,我就猜到,十有**是你回来了,当然,我不管怎么问,思燕姐姐都没说,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你,要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开心,而且我在昆仑的典籍上看过有关两极之地的传说,我就想着,你能出来,就一定能再回去,我就想让你帮我回到过去救我母亲了。” “对了!”瑶瑶又问,“哥哥你回来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回家?在外面干什么。” “我现在改名字了。”楚寻语看着天上星斗,苦涩的笑容浮上嘴角,轻轻说,“我现在叫‘楚寻语’。” 瑶瑶愣了愣,随即就领悟了其中含义,担心的问:“还在为了嫂子的事情烦心啊。” 楚寻语点点头:“我是不会放弃的,我要找出那帮祸害我的人,我要知道为什么,这次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去昆仑找宋清琼。” “宋师兄?”瑶瑶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要去昆仑我外婆家啊,我帮你。” 满天星光,照耀着一对孤单的兄妹……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浮动 楚寻语三人在送走了鬼郎中之后,迎来了自己的表妹瑶瑶,一行人踏上了前往昆仑的旅途,四人骑着骆驼在茫茫沙漠中行走,瑶瑶因为和楚寻语有些事情要交代,所以暂时留在队伍中,等出了沙漠,便会先行回昆仑。 路上,瑶瑶告诉了楚寻语关于这次千辰会一些不同往常的事情,这都是昆仑那边的亲人朋友透露出来的,此次集会,其实最重要的莫过于近日来魔道梁柱崩塌的事情,这一点楚寻语早已想到,但瑶瑶告诉他,其实更重要的在于要选出新的魔道门派来填补灵宗和逆门的空缺,继而稳住魔道局面。 楚寻语听了以后,沉默一会,便问她:“就目前形势来看,除了现有的魔道四门四宗以外,最强大的魔道门派莫过于东北的‘银莽冰园’、南疆的‘百中教’、南洋‘骸谷’和东海‘眠潮门’,这其中以‘银莽冰园’和‘骸谷’的实力最强,但‘骸谷’是绝对不可能入选的,为兄猜测应该是‘银莽冰园’和‘眠潮门’。” “差不多。”瑶瑶点点头,“这两派的呼声最高,这次据说逆门也会派人参加,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答应将自己从魔道四门四宗中除名。” “不答应也得答应,这时候了,要这种虚名有什么用?”慕缘嘻嘻哈哈的调笑起来,“逆门现在把门中扫地的算在内,能凑齐百号人就算不错了,还想像以前那样雄霸一方?简直是痴心妄想。” 瑶瑶还说道:“还有就是这次邀请的青年才俊,除了原来的中原八俊以外,还有数十人,都是近些年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但是中原八俊的名号已经有人建议要重新选择了,因为哥哥你下落不明,天下第二人的狰与谈梦身死,八人已去其三,有些门派已经提议要将自己门中的新人来填补这三个空缺。” “无所谓,他们喜欢,让他们拿去好了。”楚寻语毫不在意,苦笑着摇摇头,“这种虚名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怎么承担未来的期待。” 慕缘也是如此笑笑,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这次我们剩下的五个人都去吗?” 瑶瑶点点头:“昆仑宋清琼、天界寺慕缘、净水寒月宫清竹、蜀山名家公孙燕以及峨眉莫语都会到。” 听到莫语的名字,楚寻语立刻想到了她身边那个神秘古怪的小丫头,顿时心有所感,暗自寻思这下又能见到她了,但是下一刻,脑海中竟然浮现出那个全身挂满赝品饰物的胡笑林身影,不禁尴尬的笑了笑,倒是慕缘感慨万分:“这是自当年玉虚宫论剑之后,我们八人第一次聚集在一起啊。” “狰……他真的死了吗?”瑶瑶问。 楚寻语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没有告诉瑶瑶灵宗的事情,其实他内心是不希望狰死的,这位强大而又孤傲的魔道大公子,实力之强横已经毋庸置疑,更重要的是,经过两人交手,他不仅化解了自己身上的心魔,更重要的是他站在自己这一边,所以他希望狰能够坚强的活下来,至于说谈梦,估计慕缘和他关系不错,也不希望他死吧。 就在楚寻语他们几人说话的时候,神州大地上的各门各派都动起来了,都在积极准备参加这次盛会,当清竹仙子和蜀山的公孙燕接到请柬的时候,其实心里都在想楚寻语也应该会去才对。而在蜀地西北边缘的一个小镇上,天空中阴雨绵绵,“滴答滴答”的雨水滴落在路面的青石板上,远远望去,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正坐在一处破烂的茶寮中喝茶,身边的凳子上,有一个很可爱的大眼睛小女孩,她拿着一份请柬高兴的叫道:“莫语姐姐,你也被邀请了。” “恩。”莫语神色如故的低头喝茶,似乎在想起什么。 此时远处一个全身挂满饰物的年轻人带着一路“丁玲咣当”的响声从远处跑过来,高兴的说道:“我们这一去,也许能碰上慕缘他们呢。” “慕缘?”小丫头在一旁听了似乎有所回忆,半晌,才若有所思的自语起来:“这样看,那位背剑的哥哥也会去了……” 海外的一处孤岛,上面有一口冒着浓烟的火山口,整个岛屿之上,全是焦黑的土地,炙热的熔岩顺着其中勾缝流淌,从空中望去,只有一处小小的绿地长满了野草,还有一处清澈的小水潭,一个少年将头埋在水中憋足了劲猛喝,良久,才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长舒一口气,感叹道:“好舒服。“ 这少年全身衣物斑驳不堪,身体很消瘦,消瘦的几乎可以算作是皮包骨头,一头长披肩,扎有两缕灰辫子垂在两鬓,额极长,始终遮盖着眼睛和额头,看不清样子。此时一个和他打扮差不多的大汉赤脚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拍拍他肩膀,劝慰道:“再忍忍,再忍忍,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咱们去昆仑,只要你继承了中原八俊的名号,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听说他们很强。”少年低着头小声的说道,“他们要是不承认我该怎么办?” “再怎么强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一句玩笑。”大汉爽朗的笑道,“你随便从中间找一个杀了就是,或者你要是高兴,把他们几个全都杀了也行,那么天下人都会知道,你才是年轻一辈中最强的。” 少年听了以后难过的低下头,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颤颤的说:“我不喜欢杀人。”话音刚落,身边水潭中所有的清水全部干涸了,就连脚下的绿地也一片焦裂。 大汉也难过起来,叹息一声:“谁都不想这样,可是我们也是为了离开这里,有罪的人早就已经死了,凭什么把我们留在这里?这个世界对我们公平吗?你要是不愿意,那就不杀,你随便打败他们几个,教训一下好了,只要他们承认了你,你就可以带着我们所有人离开这里了。” “太好了,那就不杀。”少年高兴的仰起头,重新看着天上的白云,身边的环境,立刻又恢复了生机……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老友 楚寻语四人的行程很快,数日以后,出了死亡之海,瑶瑶就和众人告辞,先走一步回到昆仑,看着瑶瑶离开的身影,慕缘在骆驼背上,转头问楚寻语:“我们要什么时候到昆仑?现在去吗?” “时间还早呢,还有半个多月,我们不用着急,等瑶瑶帮我弄到了昆仑的入门令就行。”楚寻语看着前面的路途,心中大概有了计较,“这里有很多异族人民,等我们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就换马匹前进吧,离昆仑已经不远了。” 望尘倒是显得很平静,低头看着手里的请柬,似乎在思考门中还有哪些师兄弟会过去,忽然楚寻语一伸手,拦住了众人的去路,慕缘和望尘停下骆驼,抬头望去,只看见眼前无尽的碎石地上,远方似乎有一队人马,正在缓缓前进,好似商旅。 可以明显的感觉出,那一队人马中有不少修真者,甚至可以说全是,慕缘不禁好奇的问道:“是去昆仑参加千辰会的吗?” “明显不是。”楚寻语摇摇头,“你什么时候看过参加千辰会的门派把自己打扮的像个西域商队?” 望尘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便轻声说道:“仔细看看,是公输家的人。” 慕缘和楚寻语运灵气于双目,顿时看清楚了,只看见队伍中所有人的衣着上标示显示全是公输家,最为诧异的是,刚才因为没有仔细看,现在看清楚了,队伍里除了人所骑的马匹以外,其它全都是机关兽——木牛牛马组成,背负着沉重的东西,在缓缓前进。 感觉到三人的目光,公输家队伍顿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楚寻语立刻收回了目光,对慕缘说:“人家有人家的事情,我们不方便去打扰,我们还是赶路吧,不要多生事端。” “可是我想去玩那些机关兽。”慕缘很羡慕的说道,“我从来没见过那些自己会走路的家伙,野郎中,你见过没有?” “战争时期见过。”楚寻语回忆了一下,“但是也没怎么近距离把玩过。” “我想……” “行了,别多事。”楚寻语阻止了他,“这年头还嫌事不够多吗,走我们的。” 正当慕缘和楚寻语对话的时候,公输家队伍出来两个人,向着楚寻语三人一路策马狂奔过来,慕缘高兴的说道:“哈哈,我们不招惹他们,他们招惹我们。” 楚寻语白了慕缘一眼,真是一阵苦笑,心中暗道千万别是什么麻烦事。那两个人来势极快,不就就到了眼前,定睛一看,是两个男子,金丹期修为,对着三人作了个揖,问道:“五湖游客,四海乾坤,敢问哪座高峰望日?” 楚寻语不动声色的回答:“红尘多烦恼,高处不胜寒,持酒得一时尽兴,不问江山沉浮。” 这一来一去的问答,公输家的人用江湖口问楚寻语他们的来历,楚寻语表示三人仅仅是游江湖的散客而已,并无来历,这么一来,楚寻语谅他们有什么事情,也不会找上自己,毕竟江湖大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谁知道这个答案让这两个公输家的人倍感高兴,其中一个一拱手,行了个江湖礼:“三位师兄请了,敢问是否是这大漠侠士?” 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找的正式江湖客,而不是名门大派的子弟,顿时楚寻语心中暗道一声晦气,小心翼翼的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三位莫要多心,长途漫漫,我们是来问路的。” 这下三人才了然,原来是询问路程,不过楚寻语他们三人也不甚了解,又不是这沙漠居士,如何知晓?正要回绝,没想到慕缘张口就问:“你们要去哪里?”当下楚寻语暗道一声坏了,江湖上的规矩历来是不问不答,万一问出了什么不为人言之苦,那就麻烦了。 那两个公输弟子立刻回答众人:“三位,可知‘死亡谷’怎么走?” 楚寻语听了以后,表情一变,顿时无奈的摇摇头:“虽然久闻昆仑山死亡谷其名,但实在不知,我们也是路过大漠而已。” “死亡谷?”慕缘一愣,转头问楚寻语,“好庸俗的名字,那是哪里?” 看三人的表现,就知道不知道这么个地方,于是那两名弟子就拱手告辞了,楚寻语和望尘眼神都变了变,知道他们这行人多半也是去送死的,于是便摇摇头,催动骆驼,就要离开这里。 不想此时忽生异变,公输家队伍中,一个男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爽朗的笑道:“三位,留下来吧。” 三人把眼一看,只见来人方脸口阔,虎背熊腰,皮肤黝黑,一身粗麻布衣,赫然是出窍期修为,望尘一愣,随即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公输登云你老弟啊,好就不见了。” 听望尘一语,楚寻语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眼熟呢,竟然是公输登云,此时空中一声鹰啼,划过长空,一只老鹰落在公输登云的肩膀上,慕缘当场就兴奋的难以抑制,指着那只老鹰叫道:“快看,这只老鹰是机关兽!它是活的,会飞啊!”原来肩头上那只体型健硕的老鹰,竟然是一只用藏地“天朽之木”与西海“流火精”制作出的机关兽,不是活物。 公输登云,乃公输家“百巧堂”四位长老之一,也是修为最低、年龄最小的成员,世人皆知公输家善于制器,百巧堂就是公输家所有机关之术中最为核心的所在,此人据说天赋异禀,生来有残疾,是独臂,于是自己动手,制作了一条机关手臂嫁接与身上,赫然让整个公输家族震惊,奠定了才华横溢的名头。 在两朝战争时期,曾经短暂的加入过朱元璋的明军势力,用机关兽为攻取济南立下汗马功劳,望尘与他有过不错的交情,楚寻语当时也在军中,可是所交不深,仅仅是一面之缘而已,难怪刚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三人连忙下了骆驼,和公输登云相互见礼,公输登云看见楚寻语的时候,似乎有些茫然,想了一会,神情古怪的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吧。”楚寻语连忙矢口否认。 望尘此时插话岔开话题:“公输老弟别来无恙啊。” 公输登云哈哈大笑:“望尘老兄也似风采依旧啊,相请不如偶遇,今日遇见,便是有缘,来、来、来,我邀请你加入我们,一来是叙旧,二来欲请你施以援手,帮助我们。” 还没等楚寻语和望尘说话,慕缘激动的高叫:“那就打扰公输家的朋友啊,这是太不好意思了。” 楚寻语和望尘只好回头无奈的对望一眼……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无奈 慕缘为了看公输家的机关兽,听都没听公输登云说话的意思,就应允他们的邀请,气的楚寻语真想给他一剑,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眼前这帮公输家的疯子居然要冲进昆仑山的死亡之谷,那里是神州大地上久负盛名的五大“绝地”之一,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这地方听说危险程度据说仅次于两极之地,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人们都没有去过两极之地,所以给两极之地冠以最危险的名称。 “哎呀呀!快看,动了、动了,这个会动啊!”三人在公输家的队伍中,慕缘指着身边一个木牛牛马大声疾呼,高兴的双眼放光,“这个真的会动啊!” 身边公输家的男男女女纷纷掩面而笑,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对慕缘来说,这却是未曾有过的惊喜,楚寻语懒得看他一脸大呼小叫的样子,太丢人,自己倒是很在意的是,身边这些公输家的人神色过于平静了,就算是笑,也是勉强而已,说明这只队伍一定有问题,更重要的是,这只队伍中的木牛牛马所背负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药物,难道说公输家的朋友都不研习机关之术而改习医道了?这着实让人奇怪。 等时间到了晚上,队伍开始宿营的时候,公输登云和楚寻语三人聚在他的帐篷里,才开始说出具体情况。 公输登云拿出一张陈旧的皮革地图,破损的有些很严重,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道:“听好了,这次我们是去‘救援’的。” “救援?”三人都是一愣。 公输登云点点头,认真的说:“是的,我把详细情况说说,白天人多,说出去怕影响人心,你们也看出来了,这队伍里修为最高的就是我,现在又有了望尘老哥,我自然要说清楚情况,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当然,如果你们有所顾忌,也可以离去,我不怪你们。” 具体情况应该说是大约在五个月以前,昆仑山的死亡谷曾经生了一件事情,被隐瞒的很深,只派出过一队人马进去查看一二,证实事件的真伪,但是很遗憾,进去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毕竟死亡谷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外界估计他们已经全部身陨,所以心情虽然难过,但是也没有什么其他具体行动,直到十日以前,这只队伍的各个师门接受到了这支失踪人马的飞剑传讯,他们还活着,被困在里面了,需要救援,很多人认为这是假的,毕竟都已经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有人可以在里面坚持这么久,更重要的是,那里太危险了,没什么人愿意冒着这么大风险去营救他们。 “等等!”楚寻语打断了他,“各个师门?什么叫各个师门?还有你为什么愿意冒这么大风险去?” “因为这只队伍很特殊。”公输登云叹了一口气,告诉众人更为具体的情况,这是一只人数众多的队伍,连同马夫杂役在内,共有一百来人,分别来自蜀山、兵家、公输家、乱曲宗和渤海剑派等大大小小不同的师门,他们一同进入了死亡谷,都再也没有出来,接到飞剑传讯以后,大都争论的很凶,不知道该不该去,毕竟这件事的起因就很荒诞,投入了很多门派的精英,现在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再进去,几乎没什么人同意,而自己为什么愿意进去,就是因为自己的师傅,也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人陷入其中,所以自己必须来,这只队伍里来的家族子弟,全都是和失踪队伍有亲情关系的人,在家族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自的组成,前往死亡谷营救亲人,带上这么多药物,就是因为飞剑传讯中提到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身受重伤的缘故。 “当年你们为什么要派人进去?”望尘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们家的公输莫难!”公输登云尴尬的回答了一句。 “什么?又是他?!”慕缘怪叫一声,这一路上,公输莫难的身影总是阴魂不散在众人的周围。 “恩?什么叫又是他?和你们也有关系?”公输登云奇怪的问道。 “没……没有。”慕缘连忙搪塞起来,“是因为江湖上他的故事太多了,所以我们感到很吃惊。” 公输登云尴尬的笑笑:“他确实传闻蛮多的,这次去,就是因为当初有人在死亡谷的入口处,看到了他的身影,和史书上记载的很像,于是告诉了天下万道之祖的昆仑派,昆仑派紧急召集各大正魔门派,重点是质问我们公输家和宏道门公输莫难到底死了没有,因为当年公输莫难晚年叛逃出去就是投靠了宏道门,但是宏道门回答也是不甚明了,时间过去太久,不记得他具体下落了,这下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要知道大神通者寿命极长,可与天地同寿,活这么久也不是不可能,但这种人是绝对不能让他们活下来的,所以就决定派人先去死亡谷查看情况,证实情况是否属实。” “那昆仑派呢?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百多号人进去送死?”楚寻语难以置信的问道。 “他们是坚决不同意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失踪的队伍里,没有昆仑派弟子的缘故,他们坚决反对派人进去送死,认为只要封锁周围就好,就算是公输莫难也总有要出来的一天,但是其他门派坐不住了,各有各的原因,都各怀鬼胎,因为公输莫难身上背负的事与物太多,要是此人还活着,有些历史事件估计就要改写了,更何况身上还有那么多鬼斧神工的惊世杰作,怎么会不让人垂涎?最后在蜀山高举除魔卫道的大旗下,不顾昆仑的阻拦,联合了一批人,浩浩荡荡的奔赴进去查看情况了。” “又是蜀山这帮热血正义之士,不过我估计他们的目的是其中最单纯的了。”楚寻语翻翻白眼,然后继续问道,“进去的有哪些人?实力如何?” 公输登云拿出几张名单递过去:“这是以前统计过的名单,上一次进去的人全都登记在册。” 楚寻语接在手里,仅仅是随意扫了一眼第一页,顿时差点气的晕过去,然后对慕缘和望尘没好气的说道:“两位,看来我们必须进去走一趟了。” “为什么?”二人很是奇怪。 楚寻语将手里的名单横过来,指着其中一行无奈的说道:“我才随意看了一眼,结果第一时间就看见这个老朋友了,你们说呢?” 众人看去,只看见楚寻语指着的那行是开头蜀山弟子的名号,蜀山最后一人写的是:高威,身份,马夫……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负担 “高威?”望尘和慕缘都是一愣,慕缘惊问:“他怎么会跑进去了?是不是同名同姓而已?” 楚寻语没好气的撇撇嘴:“你没看见是马夫吗?估计就是这小子,伤好以后,就投奔蜀山了,结果蜀山这帮热血的除魔卫道之士,高举正义的大旗,想都没想就跟着他们一起冲进去送死了。” 天算不如人算,命运如此巧合,高威这小子合该命不该绝,屡次身处险境,都有贵人相助,这不,楚寻语他们看见高威的名字,只好必须前往死亡谷去救人了。不过死亡谷的位置很少有人知道,于是公输登云向望尘求助,希望他能施以援手,用万言卷占卜出死亡谷的位置。 望尘点头答应,然后出门去寻找了个僻静的帐篷,使用了万言卷,过不多时,就得出结果,回到公输公输登云的帐篷里,用手指着地图上一处说道:“就在这里。” 公输登云伸头在地图上一看,又问:“那些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望尘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 “怎么?万言卷做不到?要知道老兄你的万言卷可是逆天而视的。”公输登云显得很惊讶。 “是逆天,但是那里是‘绝地’之一,是不需要遵守天道法则的,所以是无法无天,我修为浅薄,尚不能做到。” 楚寻语倒没有在乎这个,知道大概方向就行了,反而关注自身实力的问题:“公输老哥,咱们这二十来人加起来实力并不是很强,而且据我观察,这队伍里有很多稚嫩的年轻人,没有经历过生死场,大都是因为自己的亲人被困在那里才过来的,在下说句实在话吧,那里是出了名的危险,这些年轻人别说救人了,到时候能不能囫囵着走个来回都成问题。” “这个我也考虑到了,所以我极力邀请你们的加入,但是有一点还是值得庆幸,这支失踪的人马没有走到最深处,他们的计划就定在入口往前八十里处,只要看看有没有公输莫难的踪迹就行了,只不过离入口这么近,还被困在里面,说明其中一定有隐情,我们接到的飞剑传讯上说,他们遭到了神秘而又猛烈的攻击,很多人重伤,还有人死亡,所以我们带来了大量的草药,希望能运进去救治他们。”公输登云如实说道。 “恩,药物带的很全面,我看过了。”楚寻语点点头,“但是能不能运进去还是问题,如果里面真的生了惨烈的战斗,光凭这么几个杀鸡都脸红的小家伙想要运送进去,几乎不可能。” “哦?小兄弟,你懂医?”公输登云诧异的问。 “恩,在下略懂岐黄之术。”楚寻语连忙随口敷衍。 “那太好了。”公输登云非常高兴,“实不相瞒,我们的队伍里没有懂得药物的人,所以都是胡乱带的,每种药物都选了一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楚寻语点点头,其实心中暗道晦气,这下想不帮忙都不行了,因为高威被困在里面,这小子和自己私交甚好,就算危险,也必须进去。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楚寻语便和慕缘两个小辈一起先行告辞,留下望尘和公输登云二人叙叙旧,在离开公输登云的帐篷后,慕缘就问楚寻语:“看你的神色很担忧啊。” 楚寻语一边走一边叹息着:“高威这小子命不好,总是摊上这种事,步步该栽,处处有难,这倒好,我们不仅要进去救他,还要顺带保护眼前这二十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这下的难度不是一般大。” “我们可以借用他们的优势啊!”慕缘灵光一现,惊呼起来,“用他们的机关兽!” “机关兽?”楚寻语一愣。 “对呀!”慕缘点点头,用手比划起来,“你以前和我吹嘘打仗的经历的时候,不是提到过,公输和墨家在战场上,使用了这么……不对……这么……也不对……这么大一个的大家伙,而且数量很多,威力又大,又是火又是雷的,打的敌人抱头鼠窜嘛。” 的确,在两朝战争时期,公输家和墨家确实带着大量的机关兽加入战斗,有“钩、临、冲、梯、水、堙、水、穴、突、空洞、蚁傅、轩车”等十二大类,三十六小类型的机关器械参加战斗,或冲城、或爬墙、或遁地亦活防御,进可踏平万难,退可从容不迫,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体现出极高的机关术制艺水平,但楚寻语却指着前方不远处一群围着篝火的年轻人说:“你瞧瞧,这些小家伙都是背着家人私逃出来的,能带着那些大家伙出来?我估计能弄出一群木牛牛马就很不容易了,也不指望还有什么其它。”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于是慕缘带头往那篝火堆走过去,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加入进去。 二人坐定以后,免不了要自我介绍,楚寻语还是以散修自居,倒是慕缘的身份,让一群面孔稚嫩的小家伙兴奋不已,围着慕缘问这问那,崇拜的表情流露于表,让慕缘好生得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毕竟中原八俊不是白叫的,这群公输家的孩子们,以为有天机阁的望尘前辈和中原八俊之一的慕缘师兄,此行就必定能旗开得胜,听的楚寻语不禁苦笑连连,真是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如果能靠着这种虚名就能在死亡谷杀个来回,那么自己当年在两极之地干脆就算是呼风唤雨好了。 此时身边一个年轻的女孩问楚寻语:“这位师兄,你是剑修?” 楚寻语点点头,身边众人皆是惊讶,剑修很少出现,江湖上只有蜀山和武当两派,散修几乎没有,没想到这里还能见到,慕缘连忙手舞足蹈的吹嘘起来:“我这位兄弟,不仅是剑修,还是个郎中哦,医术高明的不得了,记住,是不得了,跟药王府家的高人有一拼。” “真的?”众人又是惊喜连连,高声疾呼太好了,终于找到懂医术的人同行了。 楚寻语白了慕缘一眼,真是给个梯子就上房的家伙,但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楚寻语直接问道:“诸位,你们除了带了木牛牛马以外,还带了什么有杀伤力的机关兽来没有?”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觉悟 楚寻语坐在公输家的营地中,询问他们有没带具有杀伤力的机关兽,结果一位年轻的男弟子回答:“除了木牛牛马以外,带的不多,只有五架。” “五架?”慕缘惊喜的问道,“在哪里?我没看见啊,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众弟子互相看了看,便从袖里乾坤之中,拿出了满满几十个大木箱子放在地上,楚寻语此时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公输家的弟子将草药用木牛牛马来运输呢,原来袖里乾坤中放满了大型机关兽的部件,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将机关兽给拆卸了,装在箱子里带出来。 慕缘激动的跳起来,蹲在这些大木箱子身边,用手指指点点的问:“这些怎么玩的?快告诉我,这些怎么玩的?” “组装起来就行了,我们是私逃出来的,带不了几架。”一位年轻的公输家女弟子小声的回答。 “那快……快装起来……给我开开眼。”慕缘激动连连。 “行了,老老实实的坐下……”楚寻语没好气的将慕缘拉回座位,“你说的轻巧,这些东西组装一次有多麻烦你知道吗?大伙都把收起来吧,还没到动手的时候,直接告诉我你们带了哪些就行了。” “哦?”一位男弟子奇怪的问,“这位师兄,你见过我们家的机关兽?” “见过,当年在打仗的时候远远见过。”楚寻语坦然相告,“你们带了些什么?别是轩车什么的吧。” “本来想带轩车的,可是没有大型妖兽去拉。”这位年轻弟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带了连弩、天伞、钩车、戏偶和翻鱼,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儿。” “是十户还是百户?肯定不是千户。”楚寻语又问,听的慕缘摸不着头脑。 “哦?这位师兄真是行家啊。”众人纷纷感叹,没想到楚寻语这么懂行,于是如实相告,“都是十户的,连弩我们带的是三人的诸葛,不是元戎,天伞是十人整的,八人钩车,十连戏偶还有五人翻鱼。” “户”是公输和墨家用来计算机关兽操控人数和划分杀伤力的暗语,再精妙的机关兽都要由人来操控,十户就是十人以下的机关兽,是具备小型杀伤力的,百户是百人以内操控的中型机关兽,而千户则是百人以上的操控机关,那就是惊世骇俗的大家伙了,一次齐,就算是大神通者,如果没有防备,也会交代在那里的,所以楚寻语很关心他们的带的机关兽拥有多大的威力,威力越大,信心就越足。 “最多也只能这样了。”楚寻语叹息一声,“最起码要有百户的机关兽辅助,我们才有一定的保证。” “百户的有。”刚才那位女弟子回答,“上次失踪那支队伍中,有很多公输家和墨家的子弟,他们那次人数够多,所以带了大量的百户机关兽,而且都是杀伤力极大的,所以我们这次只要能找到他们,就能够整合人马,借助他们的机关兽冲出来。” “哦?”这倒是让楚寻语眼前一亮,看到了希望,于是抬起头仔细打量这个女弟子,只看见她白皙的皮肤,焦急的眼神和并无出众的容貌,拥有者金丹期的修为,被楚寻语看一眼都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楚寻语尴尬的笑笑,然后盯着她平静的问:“这位师妹,你叫什么名字?” 这位女弟子小声的回答:“我……我叫公输青。” 楚寻语又问:“你多大了?” “六十七了。” “六十七吗?”楚寻语自语一句,多么小的年纪,修真者的年龄是漫长的,随便一个闭关修行就能过个一、二十年,六十七岁这个年纪就和普通凡人界十七岁一样,都是刚刚长成的邻家小妹,实在不忍心去想,也许过不了两天,就会在死亡谷中让自己的生命消逝。想了半晌,楚寻语轻声又问:“你哪位亲人被困在里面了?” “我父亲。”公输青难过的回答,“家里还有一个没有满月的弟弟等着他回来呢。” “那你们呢?”楚寻语抬起头,看着其他人。 “我哥哥。” “我母亲。” “我师弟。” “……” 所有弟子七嘴八舌的争相回答,看着眼前这群稚嫩的面孔,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元婴期,只有两个人,而且明显看出都是近期刚到达的,还没有稳固过修为,剩下的都是金丹期,这群刚刚踏上仙家大道的年轻人很有可能会立刻步入死亡,慕缘和楚寻语都动了恻隐之心,楚寻语接着问:“家里都安排好了吗?如果没有交代好的,现在可以回去,因为那里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吧,都交代好了。”其中一位元婴期的弟子立刻回答,“我们来之前都和家里人交代过了,我们家里都有兄弟姐妹,独子和修为太低的都没让他们来,来的人都在家里点燃了自己的生命烛光,让家人好知道我们的啥时候死的,反正我们也没打算活着回去。” 星空下的碎石地上,篝火旁,一股生死诀别的气息在蔓延,寒冷而又冰凉,这群年轻人用自己的热血更加衬托出悲伤,慕缘低着头,默默的诵念着《大悲咒》,楚寻语叹息一声:“人生疾苦,人生悲情,孩子们,你们中有谁杀过人?举个手示意我一下。” 听了楚寻语的问题,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举手,公输青弱弱的说道:“师兄,杀人是不好的,我们不杀人。” “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会问你们这个问题。”楚寻语咬咬牙,难受而又大声的告诉众人:“都给我听好了,死亡谷我没有去过,但是相信我,我去过的地方不比它好到哪里去,你们都只是一群孩子,现在既然有了必死的觉悟,那么我就告诉你们,别让你们的鲜血白流,别让你们的生命之火无故消逝,要想去救人,那你们就必须自己先活下来,照目前来看,还有两日不到的路程,就可以到达死亡谷了,脑子里只需要有一个念头,四个字,那就是‘你死我活’,进去以后,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只要是和亲人无关的,你们记住,仅仅是用自己双手,撕开它们**和灵魂就行了,其他都不要管,记住,一定要活下来。”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满天星斗,楚寻语喃喃自语起来:“孩子们,我看见了你们必死的觉悟,请你们一定要活下来。”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入谷 距离楚寻语他们加入到公输家的队伍已有两日了,在这两日里,楚寻语负责教授这些年轻子弟一些简单的处理伤口的方法以及一些搏杀妖兽怪物的经验,死亡谷虽然自己没有进去过,但是它的大名如雷贯耳,家中典籍曾经提到过那里,是一片充满怪异的地方,会让进入者时常法术失灵,被其中的隐藏的杀机所乘,这一点真是防不胜防,当然,这些公输家的年轻弟子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机关兽,机关兽无需什么玄妙法术做依靠,只要懂得操控,便能造成伤害;但是这些年轻子弟也有劣势,那就是他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都是在家中闭门造车的稚嫩孩子,楚寻语担心他们一旦交手就会情绪失控,到时候就伤亡无计了。 两日后,众人已经站在了死亡谷的大门口,这是一片荒凉的山脉,属于昆仑派的管辖,但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昆仑派自己也不会轻易派人过来,只会每年偶尔在入口处巡视一下,坚决不允许进入其中,由此可以看出,这里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映入楚寻语眼帘的是满地的骸骨,有人类的,也有牛羊的,横七竖八的躺在道路两旁,中间有一条清理出来的道路,能看出一些布满灰尘的印辄,楚寻语蹲下看了看,现这是公输家和墨家机关兽留下的,如果不出意外,就应该是那支失踪队伍的。 公输登云也看见了,于是一挥手让队伍停下,然后命令道:“拼合机关!” 顿时二十多名弟子同时拿出木箱,在原地组装起来,耳边“丁玲咣当”响个不停,显示出纯熟的技艺,楚寻语知道这些东西拆卸组装一次很麻烦,于是也不催他们,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忽然心有所感,几个人同时抬头看向上方,只见天空中有六个光点由远及近飞了过来,公输登云大喝一声:“戒备!”所有弟子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全神贯注的看着上方。 那几人来势极快,不过几个呼吸就来到近前降落下来,众人把眼一看,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蜀山弟子,其中有一个赫然是楚寻语他们的“老朋友”,文弱书生状的“吞火上人”。 公输登云松了一口气,拱手施礼问道:“原来是吞火道友,各位蜀山的朋友,请问你们所为何事?” 吞火折扇打开,笑着还了一礼,回答:“和各位公输家的朋友目的一样,我们也有同门被困在里面了。” “太好了!”公输登云喜出望外,连忙邀请他们加入,“吞火以及其他五位道友,与我们一起同行吧,这样我们的把握更大了。” 吞火一行人欣然应允,楚寻语心里也是很高兴,这六个蜀山弟子都是剑修,全都是元婴期和出窍期,而且从举止能看出来,无一不是经历过生死沙场,尤其是吞火,身上带着“彼岸之泪”,这东西对于邪物来说,作用不亚于慕缘的佛光,有着乎寻常的作用,实在是非同小可。 于是公输登云让所有子弟继续组装机关兽,带着新加入的六位蜀山朋友和楚寻语他们三人见礼,吞火惊讶连连,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疑惑的问楚寻语他们:“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们其实原来并没有见过,但是在阴阳家星罗张的帮助下,成了八十九年前剿灭“欢斗道人”战斗中的亲密战友,由不认识变成了认识,楚寻语不由得苦笑着回答:“八十九年前,我们有幸参加了剿灭欢斗道人的战斗。” 吞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匡扶正义,确实人人有责,再次见到你们,也是我的荣幸。” 众人见过礼以后,公输家那边的动静也小了许多,回头望去,只看见组装出来数十块大的机关组合,但还是不明所以,不成形状,在公输登云的命令下,全部装进了袖里乾坤,然后催动木牛牛马继续往前走,进入死亡谷,慕缘小声的问楚寻语:“怎么回事?这就完了?” 楚寻语告诉他:“只要组装成几个大件就行了,需要用的时候,直接一拼装就能上阵,现在组装好了,不好带着前进。” 慕缘听明白以后,心里很是失望,还准备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没想到还是没有满足自己的心愿。于是众人一起护送着木牛牛马顺着地上这些印辄往前进,两边全是山崖,路边无尽荒凉的骸骨诉说着这里的凄苦,气氛显得极为压抑,吞火一边前进,一边告诉众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蜀山这次进去的人马带队的是“追电”长老,在队伍失踪以后,蜀山上下齐哀悼,但是接到求救传信以后,很多人都想去救人,可是考虑到里面的危险性和消息的真假,还是遭到了大部分长老的反对,认为在这种背景下还要继续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入这个恐怖的无底洞,实在太不明智,追电长老的逝去是悲伤的,但是不能在继续增加伤亡了,掌门就算有心救人,但是在众人阻止的情况下,也无计可施,吞火不忍如此,于是就告知了掌门一声,悄悄带着几人出来,留下冰舞和疾风两位长老守卫蜀山,自己来这里想要看看情况,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公输家的朋友,这也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第二件事也是一个好消息,根据路上收到的消息,不仅是公输家和蜀山,兵家也派人过来援救了,不过他们走的时间早了几日,估计此时已经进去了,这倒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不过也算是好事情了,因为这一路上如果能碰见兵家的朋友,无疑实力更会增加。 同时,楚寻语也向吞火确定了高威的身份,本来吞火还没想起来是谁,不过楚寻语提到是疾风长老带回去受伤的那个凡人,顿时就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人,是做杂役随上次的队伍同来的,也失踪在里面了。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前进,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到了一片灰色迷雾中去,这片大雾来的着实诡异,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鼻子里有一股燥热味,周围气氛极为安静,只能听见队伍前进的脚步声,楚寻语他们经历过生死沙场的数人对望一眼,公输登云当下一挥手,让队伍停下,冷静的高喝一声:“停下,全体戒备,公输弟子听令,将连弩和天伞装起来。”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梦断血色谷(一) 众人在死亡谷中,身边灰色大雾弥漫,透着一股燥热的感觉,耳边的气氛过于安静,这绝对不寻常,公输登云一声令下,身边弟子立刻动手,拼装连弩和天伞。 只看见眼前一具一人多高的连弩迅拼装完成,此连弩名唤“诸葛”,相传为一代神谋天算的诸葛孔明所制,一次连十箭,威力极为不凡,后来公输家和墨家都对它进行了高水平的技艺改进,采用北海妖兽“望月犀”的牛筋做弦,望月犀牛的牛筋十分坚韧,没有出窍期以上的修为根本拉不开,一旦松开连弩上的机舌,这种惊人的弓弦所射出去的箭羽冲击力极为骇人,可以打穿一般元婴期修士的护体真气,直接钉入**,很是让人恐惧。 公输家继承了其一贯的聪明才智,用北海的望月犀的“牛宝”做连弩的机舌,望月犀牛的牛宝可以很轻易的拉开这种牛筋弓弦,所以就算修为低下,也可以很容易使用这种连弩,并且在箭头上打造倒刺,撒上各种毒药,当年交战时配合阴阳家的漫天大雾隐藏在地面上,十箭连,配上十架,一次齐射,就看见空中路过的无数修士像下雨一样掉下来,由此可以看出,这种连弩的威力有多大,后来墨家的外门弟子“马钧”在东汉末年的时候做了进一步改进,可以一次连五十支箭羽,威力更加骇人,被称为“元戎弩”,不过那是百户的连弩了,这次没有带来。 眼前这具连弩拼装好以后,需要三人操作,一人填装弓箭,一次填装十支;连弩很高,还需要有一人站在连弩的底座上操控射出,经过公输家的改进,连弩可以旋转到各个方向,操控很方便;最后,这种大型连弩的底下安装了木轮,让第三个人推动,这样便于移动,所以,这是一架十户的三人诸葛连弩。 连弩拼装好以后,天伞还没有完成,但是公输登云下令停止,原地警戒,因为感觉到身边大雾中充满杀机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让所有人提高警惕,不管任何异动,连弩立刻攻击。所有人将仅有的一架连弩围在中间,全都向外警戒,因为大雾弥漫,视线不好,神识也渗透不进去,所以也不敢轻易飞行,就这么伏下身子,在原地观察,楚寻语左右看看,连忙分开人群,跳上连弩的架子,站在操控连弩弟子的身旁,低头小声的告诉他:“不要慌,听我口令,打准一点。” “我……我不紧张……”操控的年轻弟子因为是第一次出手,紧张的说话都结巴了,鼻翼上全是冷汗,楚寻语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缓和下口气,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公……公输羽。” “好的,公输羽老弟,你冷静下来,不要慌,这没什么的,想想你被困的亲人还在里面,他们在等着你,你要振作起来,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听我的口令好吗?” “好……好!”公输羽咽了一口唾沫,和楚寻语一起,将连弩的架台不停的旋转,以随时应对来自各方的攻击。 “慢一点……慢一点……”楚寻语忽然让另一名弟子将架台旋转慢一点,眯着眼睛,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大雾中来人的位置,架台旋转的越来越慢,蜀山众人和公输登云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在转到西北方向时,楚寻语忽然手一挥,大喝一声:“停!攻击!” 公输羽瞬间扣动机舌,只听得一声闷响,数十只长约三尺的细长箭矢飞了出去,消失在迷雾中,另一为公输弟子立刻换上新的箭矢,同时,蜀山众人和楚寻语也一抬手,打出了几十道犀利的剑气激射而去,只听得大雾中,响起了许多石头碎裂的响声,也不知道打中了没有。 吞火和另一名蜀山弟子互相看了看,然后对公输登云说:“等下,我们过去看看。”说完,也不等回答,二人身形一闪,就进入了大雾中,过了一会,二人就从里面出来了,众人仔细一看,他们手里拿着的,正是刚才射出去的连弩箭矢。 十根长箭被吞火他们拿在手里,看见上面有血迹,都非常高兴,公输登云问:“打中了?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没有看见。”吞火遗憾的摇摇头,“我们去的时候,只看见这些东西钉在一里开外的地面上,中间击穿了很多碎石,还有点点斑驳的血迹,不是很多,我们两个在原地看了看,但是这些怪异的灰色大雾太浓,不敢走远,就立刻回来了。” 楚寻语接过其中一根有血的箭矢,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摇摇头:“应该是擦伤它们了,因为这箭头是藏秘银的倒马刺,上面还擦有毒药,真要是被击穿了身体,一般二般的妖兽一时半会也逃不了,但是这些倒马刺上没有任何皮肉连在上面,能看出不是硬拔出来的,而且我们应该高兴,我们要应对的是有实体的妖兽,而不是什么虚影鬼魅的魑魅魍魉,这下我们的机关兽能彻底挥作用了。 “哗啦”一声,公输家的年轻子弟爆出欢呼声,这是他们人生的战,就大获全胜,所有年轻人欢呼雀跃不已,紧张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公输登云这些有经验的人一看立刻眉头一皱,公输登云马上大喊一句:“安静!” 所有年轻子弟立刻乖乖的闭上嘴,不敢作声,公输登云怒斥道:“大惊小怪,擦伤了人家而已,就这么高兴,大吵大闹会引来别的东西的,收拾东西,立刻出,走出这片大雾!” 众人悻悻的看了一眼,便要前行,忽然站在队伍里的公输青花容失色,惊呼一声:“不好,我师妹公输芸不见了。” “什么?”公输登云大惊,刚才还在那里的,怎么会不见? 此时一声凄惨的女孩尖叫从大雾中传来,让人神经一紧,公输青惊呼:“是公输芸的声音!” 队伍中像炸开锅一样,很多人就要冲进大雾救人,楚寻语大吼一句:“公输老哥,拦住他们!” 公输登云立刻阻止他们,楚寻语跳上连弩台,转动到刚才声音出的东南方向,对公输羽说:“箭头上仰五寸,攻击!” “可是……”公输羽犹豫的说,“会伤到公输芸师妹的。” “听我的没错,快攻击!要不然公输芸师妹就真的要死了。”楚寻语焦急的大喊一声。 公输羽一咬牙,对准楚寻语说的方向,再一次射出连弩,吞火带着两个蜀山弟子高叫一声:“我们去救人!” 说完,身影消失在大雾中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梦断血色谷(二) 楚寻语一行人前往昆仑山死亡谷救人,结果进入入口处不远,就被突一场如其来的大雾笼罩其中,在仅有的数个有经验的修士指挥下,对突如其来的危险进行反击,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让队伍中年轻人遭到了伤害。 公输羽射出箭矢以后,立刻换上新的箭矢,随时准备再次进攻,吞火带着另外两名弟子钻进大雾救人,过了不一会,就看见他们抬着那位全身是血的公输芸回来了,众人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她腹部被伤,好大一个伤口,连肠子都流出来了,公输芸被放在地上,面目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庞上全是冷汗,自己捂着自己的伤口,眼神越来越涣散。 周围年轻弟子一下子又沸腾起来,要围过来救人,公输登云大吼一声:“干什么!都回去戒备!” 楚寻语跳下连弩台,分开人流过来,对着身边的弟子叫道:“你们都回去戒备,以防在出现伤亡,这里借给我了,公输羽你不要离开连弩台,照我说的,随时准备攻击!” 众人楞楞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公输登云一声怒吼:“还不快去?” 这下大伙才醒悟过来,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楚寻语让身边的公输青过来帮忙,公输青这个才出道的小女孩哪见过这场面,傻傻的走过来蹲下,茫然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公输芸,不停的自语起来:“师妹、师妹,你不能死啊……” 楚寻语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对着公输登云说:“公输老哥,这里交给我了,你赶紧回去压大轴。” 公输登云心里也是很焦急,但是也没办法,自己不动药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匆匆应了一声,转身回去了,楚寻语又对公输青说道:“快,帮我用手摁住她的伤口。” 结果公输青傻傻的看着,似乎没有反应,楚寻语连忙再叫:“公输青师妹、公输青师妹!” 见没有反应,楚寻语挥手“啪”的一声,就是一记耳光抽过去,叫道:“师妹!” 公输青一下被打醒了,捂着小脸连忙应道:“哦、哦,我在这里。” 楚寻语示意她照自己一样做:“冷静下来,看见我的双手没有?像我一样,摁住她的伤口。” 公输青连忙忍住恶心,伸出双手摁住公输芸的腹部,楚寻语缩回手,低下头,拿出药粉撒过去,结果痛的公输芸一下在地上张口失声哑叫,楚寻语满意的点点头,说明伤口无毒,于是将她的肠子整理好,又塞了回去,用药线缝合,忙活了好半天才结束,伏下身子对公输芸耳边小声的说:“听好了师妹,你身体没事,没有伤及金丹,修为尚在,这都是你太紧张的缘故,现在我已经帮你用药线缝合了伤口,你立刻运功愈合皮肉,灵气走通阳筋三络和周边五处大穴,来回三个周天,照我说的做好吗?” 公输芸艰难的点点头,楚寻语将她身子放平,然后和她一起运功,过了一会,便看见伤口皮肉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了,但是失血过多,脸色还是很苍白,于是公输登云让人腾出一架木牛牛马,在铺上木板,把公输芸放在上面躺着,连弩没有拆卸,直接用木轮推着走,以免在生什么意外,队伍清点人数以后,立刻继续前进,一定要走出这片大雾,这种怪异的灰色大雾实在危险,根本莫不清楚周边情况。 楚寻语手里拿着刚才吞火第二次带回来的箭矢,见过观察,还是没有打中,仅仅是擦伤了它而已,楚寻语皱着眉头看了很久,结果还是不理想,只有血迹,而且不多,仅仅是擦伤,不知道是哪一种怪物,竟然可以屡次躲过连弩的攻击,但是也同样说明了,如果被打中了,就一定中了箭头上的剧毒,就算不死,也会够它好受。 队伍还在继续前进,看着公输芸脸色稍微好一点了,楚寻语问她:“师妹,是什么人抓走你的?” 公输芸双眼无神,嘴唇煞白,失神的回答:“没有人抓走我,我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我就过去找她,让她赶紧跟我们走,她转身就跑,我立刻就冲进大雾追,想要抓住她,结果她忽然转身,然后……她会怎么忽然攻击我,她是我母亲啊,怎么会伤害我……怎么会……” “你母亲?”楚寻语一愣。 公输青在旁边告诉楚寻语,她母亲上一次也来这里了,和整只队伍一样,都失踪了,所以公输芸这次来是为了找自己母亲的。楚寻语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心中大概了然了,慕缘问:“是不是什么鬼魅所化?这场大雾到现在还没有散去,实在诡异。” “你们不觉得这场大雾有点奇怪吗?”不远处的吞火忽然回头,疑惑的说,“从来没有听说过死亡谷中有这种大雾弥漫,现在外面又有杀机重重,好似一个陷阱。” “陷阱是肯定的了。”楚寻语冷笑一声,“我们现这场大雾的时候,就已经中了陷阱,只不过感觉这陷阱简单了一点,仅仅是迷惑我们而已,太儿戏了一些。” “我们迷失方向了。”公输登云忽然站住,让队伍停下,指着地上的血迹说:“这是刚才救人的伤口,我们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众人把眼望去,果不其然,地上鲜红的血迹依然醒目,这是刚才楚寻语帮公输芸缝合伤口的地方,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不过这可难不到公输家的人,公输登云冷笑一声:“雕虫小技尔尔,指南车!” 公输家的年轻子弟立刻拼装出一台小型的指南车,结果出人意料的是,指南车上的人偶居然在四处乱转,看不出方向,公输登云当场大惊:“怎么会?指南车是按照天时、地利来辨别方向的,不可能人为阻止的。” 望尘感叹起来:“这里果然是无法无天的地方,已经不属于正常的天道管辖了。” 队伍中又起骚动,很多年轻人有些坐立不安了,公输登云连忙压住阵脚,让他们不要慌,此时慕缘忽然问:“你们说,兵家的朋友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被这大雾困在这里了?” 在一片灰色燥热的大雾中,众人的队伍被困在其中,只有顺着大路走,因为在道路之外,弥漫的大雾中,充满了杀机……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梦断血色谷(三) 前往死亡谷营救的队伍被困在一片诡异的灰色大雾中,公输家一向引以为傲的指南车居然失去了作用,这真是始料未及的,看着眼前这幅样子,索性不再做无用功,楚寻语继续询问受伤的公输芸,希望她可以告诉自己更多有用的线索,但是很遗憾,公输芸似乎精神上遭受了严重的打击,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所以眼神恍惚,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有重要的事情。 “总的来说,就目前来看,只要不走进周围这片大雾就应该暂时没有危险。”楚寻语皱着眉头,然后对公输登云说道,“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去大雾里看看,探探情况,如果过一个时辰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别等我了,另想办法吧。” “我和你一起去。”慕缘连忙叫道。 “不行。”楚寻语断然拒绝,“你留下来,万一是邪物,你的佛光是决定性的保障,你不能离开这里,要在这里保护这些年轻人。” “我……”慕缘还想争执什么,结果被望尘拉住了。 望尘淡然的摇摇头,示意慕缘不要在争辩了,走过去对着楚寻语说叮嘱起来:“你一切小心,大雾中如果危险,就讯通知我们,我带人去救你。” 楚寻语点点头,结果身边一直沉默的吞火忽然插话:“我和楚老弟同去。” “你?”楚寻语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应允他,“也好,吞火兄你也是剑修,与我同去也让人安心,但是蜀山弟子留下来的还有谁经历过这种场面吗?” “有。”吞火点点头,转头对一名弟子吩咐道,“刘裕师弟,蜀山弟子听你命令,我也一样,只等我一个时辰。”说完,就对楚寻语点点头,折扇一合,二人就钻进了迷雾中。 雾气灰蒙蒙的,而且也有一股燥热感,楚寻语和吞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人了,对于其中潜伏的危险有着本能的反应,所以完全不惧这种遭遇,二人在迷雾中走着,肉眼职能分辨周围巴掌大的地方,所以他俩都拿出长剑与折扇,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战斗。 没想到此时楚寻语忽然开口:“吞火兄,你恐怕这么积极的在大雾中穿梭是有其它目的的吧。” “哦?怎么说?”吞火淡笑着回头,也不介意,眼睛一直看着四周在警戒。 “明人不说暗话,老兄你直接给个答案吧,是也不是?” “是。”吞火毫不避讳的答应,“追电师兄要救回来是要目的,更重要的是还要寻找我门中的一样东西。” “哦。”楚寻语点点头。 “恩?”吞火一愣,随即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楚寻语,“你就仅仅是‘哦’了一声?你不问问是什么?” “不用。”楚寻语反而淡淡的回道,“值得你这么卖力的来寻找,我估计一定是一件重要的东西,我无需知道。” “谢谢。”吞火会心的点点头,就继续朝前面出,忽然手一挥,拦住楚寻语,苦笑一声,“我们迷失方向了。” 楚寻语回头看了一眼,但见身后全是迷茫的大雾,什么都没有,听不见一点声音,似乎周围那里都一样,不禁摇摇头,转头淡淡的说:“没有方向那就是处处方向,我们随便找个方向走吧。” 随意挑了个方向,二人对望一眼,同时起身,贴着地面身形激射出去,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忽然二人同时在空中翻过身子,面目朝天,度不减,对着上方的大雾中就是一指,数道剑气激射出去,然后翻过身子,继续飞行,吞火高叫一声:“左边!”二人同时往左边再次释放剑气。 此时就看见大雾中似乎有碎石破裂和焦急的脚步声,为数还不少,而且来势极快,竟然能跟上楚寻语他们的身形,楚寻语二人都是极有经验的,知道现在不能贸然的单枪匹马冲过去搏杀,于是一边急飞行,一边激射出凌厉的剑气一探虚实。 但是这些东西非常敏捷,不停的转闪腾挪,剑气似乎很难打中,二人贴着地面一边飞行,一边往各个方向打出剑气,因为地面上不断的有石头和树木出现,所以他们飞行的时候还要躲避这种障碍,乍一望去,就看见二人身形不停的交错变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仅显示出纯熟的飞行技巧,还有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 看着周围大雾中这些东西的身影动静极为奇怪,似乎并不是一味的对楚寻语他们赶尽杀绝,而是在驱赶一般,不禁有些奇怪,楚寻语心有所感,正好看见前面有一棵老歪脖子树,于是高叫一声:“回马枪!” 说时迟,那时快,就看见两人同时伸出一只手,搂住前面那棵歪脖子树的的树干,用身子往前飞的惯性,借助手臂力,二人身躯同时围着树绕了一圈,折回头往刚才来的方向疾飞,结果那些迷雾中的身影淬不及防,还在继续向前冲,吞火翻身仰面对着后面一掐法诀,高喝一声:“顺风燃火——烈炎之怒!着!”释放出一大团火焰。 楚寻语顺水推舟,也在空中翻身对着那团火焰掐着法诀附和一声:“疾风劲草,起!”一阵狂风吹来,将那团火焰一下吹了过去。 吞火随即用手一指:“裂!” “轰隆!”一声巨响,那团火焰吹进大雾中爆裂开来,漫天遍地都是无尽火焰,二人灵气运行到极致,在身后爆炸的火焰中急飞行,结果火焰爆裂的气浪,一下将二人掀了出去,由于是贴着地面飞行,所以被弄的在地面上连滚带爬,衣服都被擦坏了好多口子,在地面上拖行了很远,最后,才一头栽进泥土中。 二人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楚寻语吐了一口嘴里的碎土,无奈的说:“以后,别在这么近的地方使用这招了,我们自己都差点逃不出来。“ 吞火哈哈大笑,坐在地上拍拍额头,擦拭着脸上的黑土,然后一抬头,愣住了,轻轻自问:“这里是哪里?”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梦断血色谷(六) 眼前的营地空荡荡的,似乎一个人也没有,楚寻语他们走进帐篷去查看,结果很意外,帐篷里也什么都没有,连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没有,这是很奇怪的事情,这座空荡荡的大营和那些匆忙带走连弩的人说明了整件事都充满了怪异,于是楚寻语和吞火决定顺着地上的辄印去追赶他们,一定有蹊跷。 在楚寻语他们追寻辄印的时候,在看公输登云他们那边,楚寻语和吞火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这让队伍的士气很低落,因为他二人在应对这种环境中的争斗很有经验,他们的离去,让队伍中的年轻人大都议论纷纷以为他们出了意外。 在这种情况下,公输登云肩头的担子就更重了,和望尘他们一商量,认为二人在大雾中一定是遇见了变故,期间隐隐约约听见了大雾中有爆炸声,那是吞火用术的声音,但是众人也不敢贸然前去查看,于是思前想后,还是继续往前走,离开这里,也许路上还能碰见他们,或许因为楚寻语他们引起的爆炸,会让自己一行人走出大雾。公输登云遂决定让蜀山的三位弟子后面断后,望尘和另外两名弟子在队伍前做先锋,公输登云和慕缘压中阵,这样可保暂时无忧。 队伍在缓缓的前进,其中公输青小声的问慕缘:“慕缘师兄,为什么看不出你有着急的神色啊,那位背剑的哥哥不是你的好友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慕缘哈哈大笑,“你放心好了,那小子命硬的很,去过一些你想也想不到的地方,区区一个死亡谷,我想还不会难倒他。”看着慕缘开朗的心情,诸位年轻弟子也不禁心安,其实慕缘自己心里也有些担心,只不过不能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来,会让队伍的士气更加低落的。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脚下的山路有些不对,身边的浓雾渐渐散开,慕缘就对身边的公输登云说:“这是有起色了,应该和楚寻语他们二人有关系。” 公输登云也很高兴,看着身边的浓雾随着脚步的前进日渐稀薄,不禁欣慰的点点头:“等我们走到空旷处,就应该能看见出路了,楚寻语和吞火这两位小兄弟真是好手段。” 众人十分提气,一鼓作气往前走,待走到大雾散尽的地方,抬起头望去,才猛然现队伍站在一片荒凉的峡谷入口处,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寂寥的环境和无尽的荒山树在两边,中间只留出一条狭窄的道路在众人眼前,看着这样的环境,公输登云摇摇头,有些担忧的说:“这里地势如此险要,着实让人担忧。” 望尘点点头:“不错,这里是个伏击的地势,山头上如果潜伏的杀机存在,我们这里的年轻人恐怕无法应对,而且我刚才感觉过了,我们的功法已经失效,难以飞上去查看。” 蜀山弟子目前的领头人刘裕提议:“可以提前让队伍做好应对伏击的准备,这次带的机关兽中中有没有可以应对打伏击的机关?可以提前拼装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同时,我带蜀山弟子走两侧压山脚,如果有人在山头上动手,连弩掩护我们,我带人直接攀山去搅乱他们的阵型,让队伍立刻加通过。” “机关兽倒是有。”公输登云告诉他们,“除了连弩以外,还有天伞和钩车可以用,对付这种险要地势我们还是有准备的。”说完以后,就让弟子原地将钩车与天伞拼装起来。 蜀山众弟子很高兴,刘裕说:“有天伞可以做防御那要好的多,但是也有自己的缺陷,竟然还有钩车?这可是好东西。” 很快就组装完毕了,样子都很古怪,慕缘看的不明所以,一头雾水,所谓的天伞竟然由很多木棍组成,在一片很大的木头基座上,竖起了很多直杆子,上面带着很多木圈,木圈上挂着很多木片;而钩车更是奇怪,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大木盒,可以容纳八个弟子在其中,木盒的周围有许多暗孔,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是有一点看懂了,那就是连弩可以置于钩车的顶端,操控连弩的弟子可以躲进这个大木盒,似乎这样更安全了,而钩车的行动全凭其他子弟在外面推动底部安装的木轮。这些虽然都没看懂,但是慕缘不好意思问,这样显得自己作为中原八俊太没见识了,于是就强忍着好奇心,等待下文。 见队伍准备妥当,于是公输登云命令队伍继续前进,一定加快脚步,此地危险,带着木牛牛马立刻通过峡谷,如果遇到攻击,不可惊慌,按照平时在家中演练的方法来对付即可,望尘还是打前阵,慕缘垫后路,蜀山人站两边,以应对山崖上出现的情况。 弟子们推着钩车和天伞在谷底快前进,忽然走在队伍最前端的望尘一抬手,让所有人停下,众弟子的心立刻紧张起来,公输登云接到望尘的眼色,仔细聆听周围,忽然,耳边传来了几不可闻的“咔嚓”声,公输登云顿时心头一紧,这种声音何其熟悉,这是连弩机舌掰动传来的,当下大吼一声:“有埋伏!躲进天伞!准备钩车!” 此声一出,顿时众弟子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这回慕缘终于知道天伞怎么用了,原来是十名弟子在下面拼命摇动手里的木杆,所有的木圈相互催动,上面的那些木片会随之旋转,这些木片极长,而且材料好像不一般,横着在空中旋转,好像一片大伞,靠着高旋转的伞叶,来抵挡攻击,可以保护底下的所有人。 就在天伞刚旋转起来的时候,山崖上忽然射来无数连弩箭矢,地下队伍的年轻人乱成一团,淬不及防之下,数位弟子中箭,被钉在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慕缘连忙运功,结果现体内灵气停滞不前,这才想到这里的怪异,赶紧手忙脚乱的往天伞下爬去,看见身边的弟子有人中箭,大叫一声:“顶住!”又慌忙跑过去想要拔箭救人。 来到这弟子身边,才现小腹给箭矢击穿,钉在地上双目圆瞪的呕血,抓着慕缘的裤脚,慕缘听楚寻语说过,此箭有倒刺,不能硬拔,于是只好将他拉起来,想要逃回去,可是已经晚了,只感觉肩头一凉,回头一看,他金丹被击碎,已经咽气身陨了。 空中连弩声大作,一支支破空的硬弩长箭奔袭而来,蜀山众人想用武修者的**攀山而上,结果不想山上那些长箭来势实在太猛,强攀几次悬崖都未能成功,反而还有一位弟子被射中了大腿,钉在石头上,痛的满头大汗,刘裕冒着满头乱飞的强弩赶了过去,一剑砍断长箭箭杆,把师弟给架了起来,逃回了天伞的下面,才看见公输登云和望尘还有慕缘正在抢救中箭的弟子,已经有两位断气身陨了,还有好几个全身是血,躺在地上嚎叫不已……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梦断血色谷(七) 公输家的队伍在一处峡谷中遭受到了猛烈的连弩攻击,无数箭矢像洪水一样倾泻下来,好在有天伞的保护,无数箭矢被高旋转的伞叶弹开,暂时保住了下面躲避的人群,看着地上已经有两位弟子身陨,很多公输家的年轻弟子都面目惊恐之色,瑟瑟抖,从来没有见过死亡的他们,已经失去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做。 “快想办法吧!”慕缘大声的对公输登云叫道,因为身边连弩箭矢和天伞撞击的声音太大,将话音都给淹没了。 公输登云伸头看见了山崖上那些操控连弩的人似乎一个个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身影,不禁觉得奇怪,这些人都很异常,一开始自己以为是公输家或者墨家的人认错人了,可是谁想放眼望去,这些人各个如此怪异,绝对不是自己家人,到底是谁呢? “人不少,快拿主意。”望尘弯着腰跑过来抓住公输登云的肩膀一阵摇晃,让他回过神来。 公输登云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喊道:“钩车,前进五丈,左右两边,上悬崖!快!” 见天伞地下的弟子没反应,慕缘扑过去,抓着他们怒斥道:“快冷静一点!快用……用什么你们那个什么钩车!快!” 众人懵懵懂懂的爬起来,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凭着身体的本能爬进了钩车,公输登云大步流星走过去,用肩膀顶住钩车的一端,大吼道:“跟我一起推!” 慕缘、望尘和刘裕他们几个一起,使出力气将钩车往前狠狠一推,就看见钩车冲出了天伞的保护范围,暴露在连弩的射程下,山崖上的连弩立刻袭来,只不过钩车通体坚硬,这些箭矢一时半会还伤不到里面人。 看着钩车静静的停在那里无所作为,公输登云就知道里面的弟子懵了,已经忘记该怎么做了,当下大声喊道:“快上崖!快点!……上崖!……快!” 半晌,钩车才开始转动,似乎里面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将一侧的暗孔对准左侧山崖,“砰”的一声闷响,所有暗孔中一次齐,六只硕大的铁钩拖着碗口粗细的绳索飞了出去,钩在左侧悬崖上,然后劲力回绞,拖着钩车贴着悬崖壁往上爬。 慕缘这次是看懂了,连弩看似凶猛,其实本体说白了不过是一堆木头罢了,这钩车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冲进连弩堆里进行破坏,无论是在悬崖中,还是攻城战,这种钩车都可以凭借蛮横的本体硬度冲过去,确实很精妙,看的慕缘不禁大喊:“坚持住,还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到了!” “吱呀——吱呀——”声传来,公输登云诧异的伸头向上看去,顿时失色,原来元戎弩被升起来了,公输登云连忙大喊:“转侧面伸钩!躲避元戎强弩!” 结果钩车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是一如既往的往上攀爬,这下坏了,公输登云不禁暗骂一句,这钩车要是换成公输家的高人来操作,那是灵活无比的,因为钩车四面八方都有暗孔,可以从各个方向射出铁钩,只要里面的人经验丰富,配合的好,就会和一只灵活的猿猴一样,在各种地形中攀爬,但是现在这些弟子哪里有过这种经验,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看见元戎大弩对准钩车一次齐过后,钩车上已经有数根绳索断裂了,仅剩下两根挂着钩车在悬崖壁上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公输登云正要施以援手,没想到摇动天伞的弟子转头大喊道:“师叔!元戎大弩的攻击过于猛烈了,坏了三片伞叶,不知道还能顶多久!” “慌什么!”公输登云怒斥一声,“那是你们的方向不对,东南方左倾五寸,用正面迎击元戎大弩。” “师叔!钩车快撑不住了。”一名弟子又对公输登云大喊起来,只看见元戎大弩又重新校准,很有可能这一次齐,就会将钩车从悬崖壁上射下,如果里面的弟子没有及时逃出来,那么很有可能会坠落在地面上车毁人亡。 “到此为止了吗。”公输登云不甘心的咬咬牙,看着眼前一个个面目惊慌失措的弟子,还有重伤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员,不禁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臂,自语起来,“真的要在这里使用它了吗?” 正在此时,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从山崖上传来,所有弟子似乎看见了什么立刻大声欢呼起来:“他们来了……” “有救了……” 公输登云抬头望去,就看见山崖上有两个人影跃然而出在连弩背后,大施拳脚,这二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楚寻语和吞火,他们竟然摸到了山崖上的连弩背后,这下有救了。 看见楚寻语在山崖上拿出独有的长剑,慕缘在底下大声嘶吼道:“野郎中,去大闹一番吧。” 楚寻语听见慕缘的呐喊,豪气冲云天的哈哈大笑,而那些操控连弩的人现背后出来两个人,立刻转身就逃,楚寻语一脚踹翻最近的一架连弩机架,双手抓着它转动过来,对准同排的其它连弩,随便一掰动机舌,十支箭矢立刻射了过去,摧毁了一片,紧接着凭借武修者的蛮力,楚寻语双手举起一架连弩,大喝一声:“呔!” 将连弩猛的扔出去,“轰隆”又是一声,砸的所有连弩东倒西歪瘫成一片。吞火在对岸的悬崖上,也是大展拳脚,将无数连弩从山崖上推下去,那些操控连弩的怪人全部仓皇四散,楚寻语看见底下人群受伤颇重,犹豫再三,就没有追赶了,待将危险化解之后,便回到了地面上,查看他们的伤情。 在蜀山众人的帮助下,将钩车弄回了地面,然后楚寻语来到近前,看见地面上东倒西歪的受伤弟子,楚寻语摇摇头,叹息一声,蹲下给他们包扎伤口,看着他们全身的伤口,楚寻语知道,有很多都是可比躲避的,但是这些年轻人在危机关头丧失了斗志和警惕心,结果变成了这幅模样。 望尘走过来帮楚寻语一起医治众人,在摁住一位弟子腹部伤口的时候,望尘叹息道:“身陨的两位都是事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准备,都是稚嫩的年轻人。” “只有已故的亡者才是稚嫩的年轻人,而活下来的……”楚寻语平静的说道,“都不再是了……”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梦断血色谷(八)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悼念我们的挚友、战友、同胞兄弟,他们为了自己的亲人、朋友,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与各种困难做斗争,他们从没有退缩,并且将自己年轻的生命留在了这里,永远留在了异乡,留在了我们前进的道路上,我们要永远的记住他们,记住这些生命的流逝,他们是我们挚友。” 站在一片视野开阔处,楚寻语一行队伍正聚集在一起,两名身陨弟子的尸体放在柴火堆上,准备火化,这是修真界的规矩,因为只有让尸体化成灰烬,才能避免被魔道所利用。公输家众人在楚寻语二人赶来救援之后,进行了简单的休整,就立刻离开了那个危机四伏的峡谷,现在正在为身陨的两名弟子进行最后的慰灵送别。 公输登云顿了顿,又说:“他们的离去是让人惋惜的、悲伤的和痛心的,但是我们不会因此畏惧,我们不会让他们的生命枉自逝去,我们以自己的生命起誓,必然会全力以赴,同心协力就出被困的亲人。” “同心协力……”底下的弟子各个精神萎靡,有不少有伤在身,被同伴架着,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句。 楚寻语回头一看,气氛不妙,战失利,让所有人情绪低迷,一旦陷入这种萧瑟的气氛,反应都会更加迟钝,后面频繁死亡的情况会接踵而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生,于是站出来朗声说道:“同心协力!” “同心协力……”声音稀稀拉拉的响起。 “同心协力!”楚寻语提高嗓门。 “同心协力……”参差不齐的回应道。 “同心协力!!!”楚寻语怒吼一声。 “同心协力——”这时候声音才开始变的稍微整齐一点,但是士气仍然不振。 楚寻语走到队伍的面前,看着底下一个个充满落寞眼神的年轻人静静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们,那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让众弟子茫然的抬头看着他,楚寻语面色不改的继续说:“你们从家里不远万里赶来,带着满腔的热血,以为做好了舍弃生命的觉悟就能够救出被困的亲人,真是太天真了,这仅仅只是第一步,有了觉悟,也要有行动,在舍弃生命之后,还要有‘生’的希望,绽放出我们生命的光芒,否则,仅仅是一群愚夫愚妇送死罢了。” “都给我记住,我们现在不会有援军,从来就不曾有援军,更不要去想将来会有援军,这里是一座死亡的孤城,我们被困在里面孤军奋战,唯有坚定不移的战斗和坚强的内心才是我们生还的唯一希望,也许有些人动摇了,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否还活着,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救出他们,更不知道那些袭击我们的人是谁,我们是不是真的走入了陷阱之中,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和吞火师兄已经找到了这件事的痕迹,过不了几日我们就会找到希望,那些对着我们射箭的怪人不是不可战胜的,仅凭我们两个人出现在山崖上,就吓的他们落荒而逃,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在畏惧我们,真正害怕的其实是他们自己,光凭这一点就够了,我们便有了希望,现在跟着我一起说,同心协力,永不放弃!” 一席话说的下面那些弟子眼神中开始迸出希望的光芒,原来已经找到了出路,我们有了希望,应该害怕的是他们,于是立刻大声喊道:“同心协力,永不放弃!” “同心协力!同步放弃!”楚寻语憋足了劲,大声吼道。 “同心协力!永不放弃!”所有弟子齐声呐喊,这一刻,士气又回来了,因为他们又找回了希望。 “很好。”楚寻语点点头,转身对公输登云说,“老哥,不好意思,我反客为主了。” 公输登云点点头,表示无妨,于是对众弟子下达命令:“原地休息,检查修复我们机关兽。”说完,众人立刻散开,原地忙活起来,看着一个个年轻弟子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公输登云内心其实很高兴。 “行啊你,野郎中,我就知道你一定没问题。”慕缘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拍着楚寻语的肩膀,“下面,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我骗他们的。”楚寻语小声的回了一句,掏出水囊,灌了一口,往远处走去。 “什么!”慕缘吃惊的赶紧追上去,“你说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有线索了吗?” “我要是不那样说的话,队伍就毫无凝聚力可言了,变成了一堆待宰的羔羊,任人鱼肉。”楚寻语摇摇头,走到望尘和公输登云的身边,吞火和刘裕也在,“诸位都知道现在的情况了,我们现在形势很不乐观。” “有痕迹可循吗?”公输登云问。 “有。”楚寻语点点头,“但是不多,只知道这些怪人和我们长的差不多,穿着打扮也很相似,但绝对不是我们的人,行为举止都很怪异,所以我认为,我们的队伍要前进,但是这些家伙不可不防,我们其中还有很多伤员,我建议我们应该像战时那样,派出一小队人马在侧翼潜进,这样以防不测。” “同意。”吞火表示复议,“我和楚老弟在带一名蜀山弟子三人在侧翼隐蔽潜进,其他人马沿着大路继续前进,这些怪人似乎一直在驱赶我们,不让我们往前走,所以我觉得离目标应该不是很远了。” 公输登云点点头:“既如此,你们三人小心潜进,有危险立刻信号通知我们。” “好!”吞火对刘裕说道,“你还是留在这里保护众人,我带石晨过去。”然后又对楚寻语说,“石晨师弟对于丛林追踪和各种野外环境肉搏有着丰富的经验,两朝战争时期参加过滇西的战争,一举手刃过六位南疆盅师,端的是好手段。” “是他?”楚寻语一愣,随即喜道,“莫不是当年孤身前往‘百中教’偷袭他们圣坛的那位?” “正是我这位师弟。”吞火笑着点点头。 “那太好了。”楚寻语非常高兴,“快带我去见见这位朋友。”说完,二人起身去找这位叫“石晨”的师弟了,留下望尘和公输登云在原地。 望尘叹息一声,问道:“你为什么没用它?” 公输登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没办法,我现在还是控制不好它,要不然一开始就不会让两位同族子弟身陨在这里了。” “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望尘看了看眼前忙碌的队伍,平静的说道,“我有预感,我们会走出去的。”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梦断血色谷(十) “你在说一遍,是谁?”楚寻语难以置信的看着兵家的来人,站在那里眯着眼睛问,“你是说当年在海边屠杀了八万残军的那个孙濛罄?” “那是战争,不能用屠杀来形容。”孙如林看着楚寻语回答,“这位朋友,战争是不能有妇人之仁的。” “是吗,这句话听着耳熟。”楚寻语冷笑起来,周围望尘和吞火都看了看楚寻语,因为他们知道,楚寻语当年在军中的时候,曾经和孙濛罄不止一次的争吵过,甚至要动手。 楚寻语出身药王府世家自不必说,崇尚的就是尊重生命、挽救生命,而孙濛罄则是一位铁血女将军,在她的治下,杀戮比吃饭还要平凡,这就是二人生冲突的根本,这在军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在襄阳一战中,楚寻语带领一支数人小队被元蒙军队打散了,然后正好碰上了孙濛罄带领的主力军队路过,于是便加入其中,结果就因为原地收容的战俘过多,孙濛罄便要屠杀所有的战俘而被楚寻语力荐阻止,二人争执的名红耳赤,楚寻语哪里是孙濛罄的对手,最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五千战俘被活活坑杀,最后楚寻语愤然离开,去找自己的部队去了。 攻陷元大都那一战,楚寻语跟随徐达和常遇春猛攻南门,现留出东门让人出逃,然后被孙濛罄的军队追赶时候,他就有不妙的预感,这女疯子必然会将那八万毫无抵抗力量的败军杀个鸡犬不留,于是告诉徐达,希望他能上告天子,让朱元璋出面以天子天命的身份来阻止孙濛罄,结果不想朱元璋也是对元蒙军队恨之入骨,根本就没有理会楚寻语的建议,任孙濛罄为之了,这下让楚寻语心中特别不是滋味,这种事情还有很多很多,而吞火和望尘都是两朝战争时期的老人,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自然是在熟悉不过。 看着楚寻语的面色不善,慕缘这才想起楚寻语好像以前提到过这么个人,称她是个女疯子,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上了,这不知道这二人见面以后是何感想。 孙如林却不知情,还是笑着邀请他们:“诸位,请随我来吧,我师叔在等你们呢。” 楚寻语当即背好长剑,转身就往对面树林中走去,公输登云一愣,随即只好和望尘、慕缘、吞火一同跟了上去,让其他人留在原地警戒。 进了树林之后,就能看见一片兵家弟子在其中隐藏着,看见前来的确实是公输家的人才纷纷站起来,慕缘好奇的把眼望去,现众人的对面,在林中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位女子,面目严肃,装扮的与常人不同,估计她就是传说中的孙濛罄。 这女子并不是慕缘想象中那副疯狂的样子,而是始料未及的安静,坐在那里,相貌没有多出众,甚至可以说不起眼,仅仅是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一名普通人而已,唯一起眼的是,她的披肩长末端带有一些暗红色,是鲜血还是假象?又或者是生来如此?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看见公输登云和望尘走过来,孙濛罄终于有所动容,从巨石上站了起来,这时慕缘再次审视她,又有了新的一番见解,她身材并不高大,不是想象中那种如同硬汉将军一样,留给后人一个巍峨身影般的存在,仅仅是江南女子的体型,个头不高,瘦弱的身躯,与常人打扮不同的是,穿着一副无袖的白色斗篷,胸口处,写着一个大大的“将”字。 孙濛罄站在原地并没有动,而是静静的等待众人走过来,其实按理来说,她只有出窍期的修为,应该是她去拜见望尘才对,但是她那平静的眼神和冷冽的气息告诉众人,这是一位孤傲的将军,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拜见别人的,她的“静”与望尘不同,望尘的静是平静如水、从容不迫,而这个女人的静则是一种孤独,一种冷酷,又是一种凌驾。 望尘来到近前,和孙濛罄面对面的站着,率先淡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濛罄将军,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你,真是我们的荣幸,容我介绍公输家的公输登云老弟。” 公输登云稽施礼问了个讯,孙濛罄点点头,看着望尘的双眼半晌,才缓缓答道:“哪里,这也是我们兵家的荣幸,望尘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采依旧,公输道友倒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并无深交,今日得见,还望不吝赐教。”说完,微微颔了一下额,示意了礼貌,说完,便看着慕缘他们。 吞火和慕缘都先后见了礼,但是期间却让慕缘心惊肉跳,因为慕缘和她对望的时候,第一感觉,她的眼睛竟然全是绿色的,这下把自己吓坏了,因为他听楚寻语说过,只有杀人杀多了,才会让自己的双眼泛绿,因为每屠杀一条生命,就会离野兽更进一步;每扼杀一次自己的良心,就会让自己的气息寒冷几分。楚寻语曾经告诉过慕缘分辨方法,放松自己的心情,不要用任何灵气或者功法,也不要刻意去感觉什么,只要随意的望去,第一感觉对方的眼珠是什么颜色,那就对了,慕缘刚才照着做了,因为他想看看楚寻语口中的女疯子屠夫是什么样的,他见识过鬼郎中和楚寻语的双眼,都是微微泛绿,但这个叫孙濛罄的女人的眼珠,在一瞬间竟然全是绿色,翠绿翠绿的,而且是那种散着幽冥之气的绿色,那种内心冰凉的感觉,相信只有在佛经中提到的阿鼻地狱中的恶鬼才会有,但是慕缘还算镇定,很快平息了内心,再看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黑色。 看见楚寻语一脸不屑、没有自报家门的样子,孙濛罄也不会多理会他,而是对望尘和公输登云静静的说道:“我们不绕弯子了,时间很紧迫,相信你们来的路上已经和那些怪人交过手了,我们也是一样,在被他们突然袭击,付出惨重代价之后,我们击退了他们,并且抓住了一个活口,可是什么也没问出来,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你也会问不出来啊?”楚寻语还没等他们回答,直接冷嘲热讽的插话,“想当年打仗的时候,你孙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三岁小童听了你的名字都会瑟瑟抖,怎么?抓住人以后,没有使你惯用的大刑?不是号称连佛祖坐下的护法金刚都会招供的吗?”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震惊,所有的兵家弟子和公输登云他们都诧异的望着他,望尘内心苦笑一声,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作了。 那一刻,全场气氛一片安静,气氛极为压抑,孙濛罄也没有转头,仅仅是眼珠转动,慢慢扫了过去,看见了楚寻语,缓缓的问:“你是何人?”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梦断血色谷(十一) 楚寻语蹲在溪边清洗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一点一点的搓掉血渍,疲惫的感觉涌上心头,真是久违了,这种叫“疲惫”的感觉是如此的奇怪,可以让自己感到身心俱疲,修真者早已与天地同在、夜不需寐,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打仗的那会,没有想到今天自己还能体验一次。其实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兵家人不善医道,自己要处理兵家、公输家和蜀山众人的伤口,就靠自己这么一位“郎中”,是有点累了。 待双手洗干净以后,楚寻语站直身子,转过身擦干净双手,孙濛罄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从袖里乾坤之中拿出一个水囊和两个精致的杯子,倒满以后,自顾自的拿起一杯一饮而尽,闭上眼睛感受了很久,才喘出一口粗气,感叹道:“你不喝吗?这可是黄鹤楼的‘醉太白’。” 楚寻语抬头看了看她,冷笑着回应:“就是因为你总是往肚子里灌这种东西,所以你的灵魂越来越空虚无物。” 孙濛罄放下杯子,脸上没有没有任何表情:“还是嘴巴这么不饶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一点也没有变。” “你才知道我的身份?”楚寻语反讽一句。 “当你顶撞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孙濛罄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天际,“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两个人敢对我这么说话,你就是其中之一。” “记住,我现在叫‘楚寻语’了。”楚寻语头也不抬的回答了一声,忽然感觉不对,转头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孙濛罄,然后用手指着她古怪的说道,“不对,你不仅仅是来和我叙旧这么简单。” “哦?”孙濛罄终于有所动容,颇有兴致的转头看着她,一阵微风吹过,几缕青丝绕过眼前,用小手将顽皮的它们收了回去,“怎么说?” 楚寻语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我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过,一直都是恶语相向,如果仅仅十来年过去你就能改变自己的性格,那打死我也不信,说吧,什么事?” 孙濛罄苦笑的点点头,轻轻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本来就是这样。”楚寻语叹息一声,坐在孙濛罄身边,拿起身旁另一个杯子,喝了一口,“这支队伍的人数现在达到了四、五十人,有近三成的伤员,我有责任照顾他们。” “没说这个,这个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孙濛罄脸色很快沉寂下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需要的……是你和我并肩作战。” “什么?”楚寻语吃了一惊,转头看着她,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酒,“好吧,我在听。” 孙濛罄并没有急着说下去,而是拿起杯子,想再喝一口,结果又放了下去:“知道吗,我们兵家恐怕是这个神州大地上唯一一个同意援救那支队伍的人了。” “然后?” “然后是有限制的援救。”孙濛罄的语调开始泛起了淡淡的忧愁,缓缓的告诉他,“家里争执的很凶,本来是不同意援救的,但是在我极力主张的情况下,才勉强同意的,代价是对我做出了限制,我只能带自愿来的人来这里,不能强迫或者凭身份调用其他人马,因为他们根本不愿意在这里投入大量的家族精英,所以跟我来的大都是年轻人,和公输家一样,都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小家伙,仅仅是因为亲人被困在这里,所以我需要你的援手。” 楚寻语悻悻一笑:“我可以把你的邀请理解成对我的恭维,没想到这么高看我,队伍里比我有实力的人多了,望尘、公输登云、吞火等等等等,有好些都是经历过两朝战争并且比我厉害的人。” “除了你,没有一个值得我信任的。”孙濛罄语气毅然决然,不容置疑的大将口吻又出现了,“望尘是天机阁的人,他们仰仗天道,在外面的世界去推算天下还差不多,可是这里没有天道可言,失去了天道的帮助,他们不过就是一群手捧圣贤书的读书人而已;蜀山那帮人也许靠得住,但是天下皆知,他们是热血的除魔卫道士,做事从来欠考虑,比如你说前面有邪恶的事情生,他们根本不会考虑有没有陷阱,直接冲过去搏命,我给他们‘匹夫’二字的评价足以。” 楚寻语苦笑一声:“带队的那个叫吞火,你应该听过,蜀山人我认识好些,他还算正常,做事有些理性的。” “可我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毕竟是蜀山人,从小就被灌输了一脑子的耿直思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我惹祸;至于那个公输登云,算了吧,我听过有关他的传闻,他自己身上就有危险的因素潜伏着,太冒险了,想来想去,只有你我信得过,虽然脾气不对付,但是这一次,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孙濛罄说的很诚恳。 楚寻语沉默了一下,然后问:“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要极力促成这次的援救之行?” “因为昭然的弟弟在里面。”孙濛罄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杯子。 楚寻语顿时了然了原因,昭然,原名陈昭然,兵家的另外一脉子弟,更重要的是,他当年曾经是孙濛罄的未婚夫,原定于战争结束以后就完婚的,结果出了变故。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楚寻语还有谁敢顶撞孙濛罄的话,那就必然是这个人了。 当年打仗的时候,陈昭然最早是帮助方士诚的,结果没想到方士诚竟然鬼使神差的在徐州投降了元军,这是始料未及的变故,于是陈昭然愤然离去,在孙濛罄的劝说下,加入了朱元璋的明军阵营,当时就在孙濛罄的手下的任校尉。 在西征的时候,现有一小股元军押送着六十多名汉人的老弱妇孺往陕西以南逃窜,被现以后,陈昭然要带人过去解救他们,结果没想到遭到了孙濛罄的反对,孙濛罄敏锐的觉察到事情有蹊跷,按理来说,元军逃窜应该往北,朝自己草原老家去才对,怎么会往南?而且还带着那么多没用的老弱妇孺,这是很不合常理的情况,更重要的是陕西以南多重山,那里地势极为险恶,极易涉险,于是告诉陈昭然应该在耐心等等,先派轻骑兵过去打探清楚。 但是陈昭然却不同意,因为元蒙军队残暴成性,如果拖延,必然会让无辜百姓伤亡,于是执意要救,孙濛罄自然拒绝,二人在大帐里生了激烈的争吵,结果第二天,孙濛罄竟然让了步,同意陈昭然先带本部四百名快马哨骑和三十多名修真者前去打探,视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结果陈昭然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山谷中果然有埋伏,陈昭然带领十几个修真者兄弟死守谷口,让其他人撤退回去报信,最后这些人全部阵亡,等孙濛罄率大军赶到的时候,只看见陈昭然身中十六支硬弩长箭以及负伤六十余处的尸体站在谷口,双目圆瞪,脚下尸体成堆,手里还死死的攥着两个元蒙士兵的脖子。 在马上看见这一切,孙濛罄出人意料的是没有哭,也没有叫,更没有晕倒,仅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的看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一直看着…… 三日以后,孙濛罄率军离开了那里,身后,仅仅是留下了新增的三万多名元蒙士兵的尸体…… 陈昭然有一个同胞弟弟,这个楚寻语听说过,叫什么名字记不清楚了,也不认识这么个人,没想到他也陷在这里了,难怪孙濛罄要来这里援救他们。 “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喝酒吗?”孙濛罄忽然问道,看着手里的酒杯,自问自答的说,“因为喝这种东西,可以抹杀我的感情,你曾经说我是没有感情的疯子,那么我就要告诉你,有些时候,感情只能影响我的判断力,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不会再犯第二次,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孙濛罄转头看着楚寻语,慢慢伸出三根手指,“这是我第三次邀请你了。” “有点耐心嘛,三顾茅庐不吃亏。”楚寻语故作轻松的站起来,喝干净杯中酒,然后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就走,“带我去看看你抓的那个俘虏,也许我能问出点什么。”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 梦断血色谷(十二) 一个全身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人躺在一座囚车之内,很多伤口深可见骨,凌乱的头上沾满了干涸的血渍,似乎看不见这个人的正脸,楚寻语站在囚车外,问孙濛罄:“怎么?他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孙濛罄盯着囚笼摇摇头,“一直在顽抗,很难以置信,他居然能熬得住,要知道两朝战争时期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不招供的人?” 楚寻语这一次默然了,因为孙濛罄当年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招供的人。这确实是一句实话,在酷刑面前,如果囚犯不招供,那是因为手段还没有越过此人的意识极限,但是感觉牢笼中这人没有招供却不是因为孙濛罄手段不够,要知道孙濛罄铁血手腕,在折磨人方面拥有着很高的技艺,很少有人能挺下来的,此人一点都不起眼,修为似乎只有金丹期,怎么会意志如此坚定? 慢慢走过去,隔着牢笼楚寻语半蹲下来,小声的叫道:“喂,听见了吗?喂——” 结果那人毫无反应,孙濛罄冷笑一声,故意大声吩咐左右道:“来呀,好好招呼他。” 此话一出,顿时笼中那人有了激烈反应,惊恐的挣扎起来往一角蜷缩,连带着身上的锁链和牢笼一起“哗啦”作响,楚寻语这才看清楚,这是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庞,眼神中流露出自内心的惊悚感觉,孙濛罄冷哼一声:“自作聪明。”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楚寻语捉摸不透,此人已经如此畏惧了,为何还不说出实话,刑罚之要义在于让受刑之人感受切肤之痛、畏惧之心,从而说出实话,此人已经畏惧如鼠,深感孙濛罄手段之残忍,为什么还要负隅顽抗?要不然就是这人压根不知道什么真相,要不然这家伙就是个痴傻,但是没听说过痴傻也能修行结丹的。 看这样下去也没有结果,于是楚寻语示意孙濛罄先离开这里说话,孙濛罄点点头,吩咐左右好好看管,然后二人走入林中,楚寻语问道:“此人何来?” 孙濛罄回答:“这里的环境很古怪,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时间也随之一同被影响,两天为外面的一日,也就是说两个白天才会有一个黑夜,白昼的时间异常的长,我们一开始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就是在这里我们经历的第一个黑夜,忽然遭受了这些怪人的猛烈袭击,他们有连弩和其他东西,我们躲进树林,仰仗地势进行躲避与反击,大约两个多时辰,在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以后才打退他们,这个家伙跑慢了一步,被我生擒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公输或者墨家的人,结果现这人不伦不类,哪家的都不像,于是动用大刑,没想到是个水火不侵的东西。” 楚寻语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古怪的问道:“两天为一日?那么最近一次黑夜在什么时候?” “快了。”孙濛罄抬头望了望天际,“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已经和望尘他们说过了,不过半日,夜幕就要袭来。” 楚寻语无奈的翻翻白眼:“那还等什么,现在这个怪人无足轻重,还是商量晚上怎么应对他们袭击的事宜吧。” “我早已安排好了。”孙濛罄说道,“和我回大帐,我另有事件交待你。” 大帐中,孙濛罄、望尘、公输登云、吞火和楚寻语聚在一起,孙濛罄拿出一张简易的地图,指着上面说道:“今晚我们大营安排三面防御,互相制衡,不用寻常四面防守,因为人手不够,望尘、公输登云和吞火各镇守一面,我坐镇中军,撑起天伞,将所有伤员置于天伞之下,连弩和其他机关兽提前准备,有一件事很重要,那就是到了晚上,我们会恢复法力。” “什么?”众人很吃惊,因为恢复法力对于大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晚上就恢复了?” “是的。”孙濛罄点点头,“时间不长,这里的黑夜最多不过三个时辰,法力恢复的也有限,从开始的慢慢恢复到后来的逐渐消失,仅仅是那么点点而已,所以我们要有一个合理的计划。” 顿了顿,孙濛罄继续说:“这几日凭着我仔细的观察,算准今夜会有北风袭来,我已经让兵家弟子提前在南面预埋火种,待北风起,便火烧连营,焚天炙地,所以南面有望尘老哥你把守,今夜你法力恢复,施展天机阁的秘术,用大雾笼罩火种周围,一来是不让他们现,二来是迷失方向,让他们迷失其中,不可放过一个,带火烧过后,必然打开缺口,那时敌人早就慌乱逃窜,我们在全军出击,让他们全部留下人头,一个不剩。” 楚寻语此时忽然插话问道:“你说今夜会恢复法力,那么那些怪人会用什么术吗?” “会的。”孙濛罄点点头,“凭我和他们的夜晚交手来看,他们会使用很多术,但是杂七杂八,混乱不堪,没有统一章法可言,不过颇具威胁,更有连弩等辅助,于是我让人已经多挖沟渠,堆砌石块,作为掩体,同时浇筑‘镜汁’,以躲避他们的攻击。” 镜汁是兵家在历史长期战争中一向伟大的创造,唐朝年间西域古楼兰国向长安进贡了一种神秘的清水,称为“镜”,据说光滑如丝,纯净如玉,不管有什么异物落入其中,都会沉入水底,无法污染它,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可以从水面倒影中看见事物,唐人笔记曾有记载:“西域有使,镜水来朝,其水之奇,闻动长安。” 后来楼兰古国覆灭,这种神秘的水也消失了,兵家后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现了这种神秘的水源,但是数量不多,将巴蜀“青天籽”碾碎和其他的一些东西混杂一起加入其中,用佛家“净世恒炎”祭炼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得出这种“镜汁”,必须用羊皮包裹,一经暴露,就会凝固,所以一般在战时使用,浇筑在事先安排的东西上,一旦有任何道术袭来,这些镜汁就会想镜面一样将其反射回去,端的是玄妙无比,所以取名叫“镜汁”,当然,也不是什么都能反射的,比如空间之术或者其他深奥的术,镜汁就无效了,不过这种东西依然难得,造价不菲,一般人可弄不到。 说完这些,孙濛罄转头对楚寻语说道:“还有个任务,交给你。”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梦断血色谷(十四) 孙蒙罄在大帐中拿起来了自己的“印信”,那是一柄瘦长的鹅毛扇,洁白如雪。每一位修真者都有一件得意的法宝,孙蒙罄也不例外,只不过兵家的人称其为“印”,沿袭了军队的一贯传统,每一位兵家子弟麾下人马都必须事先对着“印”誓,表示自己的忠诚,一旦了誓,那么持印者就拥有掌控你生死的权利,这在战争时期所常见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打仗了,所以孙蒙罄也许久没有在用过它,现在又一次拿出来,是为了告诉自己,不要掉以轻心。 将扇子倒挂在腰上,孙蒙罄静静的走出帐外,看见营地里到处是人在忙碌,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渐渐黑暗,眼看着月亮就要出来,这说明,激战已然不远了,于是走进队伍中间,布置队伍阵型。 在看另一边,楚寻语和石晨在榕树下,看着天色差不多了,石晨拿出一只水囊,往地上倒去,只看见地面上的泥土和水混在一起,泥泞不堪,楚寻语没好气的说道:“不必要这样吧。” “要的,不可掉以轻心。”石晨简单的回答了一句,率先一弯腰,滚到了地上,楚寻语看见以后,一咬牙,将长剑朝地上一扔,也随他一起,往地上滚去,等二人起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全是烂泥了,这是战时为了掩藏身形经常用的方法,没想到今天还要再用一次。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二人一起爬上了眼前的大榕树,静静的等待晚上的到来。只看见天边的夕阳不甘心的挣扎几下,最终落下了山头,夜……终于降临了…… 一阵夜风吹过,天空中乌云便被吹到一边,只看见当空挂着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是满月,显得格外的大,楚寻语抬头看了看,这倒是不常见的景象,但是看样子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看见什么动静,从树上放眼望去,营地中一片黑暗,看来已经将灯火全灭了,周围所有的树林里都是安静一片,好像不会有什么人前来的样子,但是二人也不敢就此放心,而是就这么站在树上看着,等待着那些怪人的到来。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有了动静,只看见远方树影整片整片的摇曳,这是大量人群涌来的结果,四面八方都有,石晨诧异的自问道:“这到底有多少?” 楚寻语左右看看,心中的诧异和石晨一样,更重要的是,听见了“吱呀、吱呀”的声音,这是机关兽的动静,老远就能看见那些怪人带着的机关兽的虚影,乍一望去,能看见连弩,还有竖起高杆的天伞以及墨家独有的百轮,楚寻语暗自小声嘀咕起来:“没有轩车、没有轩车、千万不能有轩车……” 现在就怕那些怪人带来了轩车,轩车是全身硬甲的马车,上面装慢了尖锐的倒刺,用皮糙肉厚的妖兽拉着,在战场上全力狂奔,如同死亡的磨盘一样,可以将所碰到的所有人全部绞进去,碾成烂肉一团,如果今夜有轩车来,不多,只要有一架冲阵,营地里那些年轻人根本就无从招架,直接被屠杀了,楚寻语现在只有暗自向渺茫的天道祈福,但愿这些怪人不会带来轩车。 脚下大雾开始弥漫,楚寻语知道,这是望尘在施法的结果,这样倒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大雾弥漫,可以让所有人迷失方向,那么连弩就失去了作用,连弩这种东西一直承载着主要地位,是因为它们的操控方便和巨大杀伤力,如果废掉了这种东西,那无疑会方便的多。 转眼之间,楚寻语和石晨所在的榕树脚下已经有那些怪人开始经过了,二人屏气凝神,隐藏在树叶里,小心翼翼的看着下面,不敢出声。只看见那些怪人一个个兴奋异常的表情体现在脸上,但是脚步却很稳重,静静的走过下面,石晨眼神一愣,似乎看见了什么,楚寻语敏锐的觉察到,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看见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在脚下那些怪人的队伍中,石晨的卷头捏紧了,楚寻语连忙伸手按住他,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同时用手势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脑门,意思是在问“你认识?” 石晨点点头,用手指了指那个人,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意思就是说他就是自己要救的人,就是自己那个师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必然有问题,一定要找机会下去救他。楚寻语也是感觉难以置信,然后在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拽了拽石晨的衣角,示意看后面,石晨放眼望去,差点叫出来,原来那些人的队伍里还有无数个和自己师叔一模一样的人存在,在下面静静的走着,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不仅如此,脚下这些怪人的队伍里,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同胞兄弟”,在周围一并前进,这才是真正惊人的。 “这该死的到底是什么?”这是二人心中唯一想问的,楚寻语其实心里是真的被震撼了,自己身为药王府的一员,自然清楚生命的真谛,家里为了追寻生命的极限很多年了,都没有战胜这个难题,现在眼前忽然出现了这么一群……叫什么?也不知道叫什么的“同胞怪人”这怎么可能?难道这里可以凭空生出人来?尤其是楚寻语看见了远处那群怪人中有不少和牢笼中一模一样的家伙,就更加让自己震惊了。 一阵轰鸣声传来,二人转过头去,看见大营那边杀声震天,就知道已经开打了,浓雾中,看见无数火光闪动,脚下这些怪人开始往大营那边奔跑起来,无数炫目法术在划破浓雾,朝大营那边奔袭而去,楚寻语对石晨使了个眼色,示意该行动了。 眼见着脚下的这些怪人大部分都跑走了,只有少量的偶尔经过下面,于是二人拨开树叶,瞅准机会,石晨身形一闪,跳了下去,正好掏出一把短刀,将下面路过的一个怪人隔开了咽喉,然后一手摁住尸,另一手毫不犹豫的挥刀插入丹田,废掉了他的金丹,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果然名不虚传。 楚寻语也一起跳了下去,落在石晨身边,石晨擦擦短刀,看着周围环境,楚寻语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说:“去西面,那里的杀声最小。”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梦断血色谷(十六) 火是一种好东西,既预示着光明和温暖,同时又代表着躁动和焚烧,人常言:水火无情。那是人类对这两种东西的最基本反映,是——恐惧的感觉。 一片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传来,整个大营的南面燃烧起熊熊大火,火光射穿了漫天大雾,在北风大作的帮助下,无数怪人的身体被火光点燃,一个个惊恐的在原地奔走,和孙濛罄所料一样,这些家伙连最基本的用术灭火都不会,仅仅是没头脑的乱砸乱攻罢了,一场浩瀚的大火就让他们原形毕露,于是羽扇一挥,喝道:“出击!” 所有的年轻弟子纷纷越过土堆,冲进那些怪人堆中,那些怪人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焚烧的斗志全无,慌乱逃窜,情况顿时峰回路转,年轻弟子们变成了兴高采烈的一方,冲过去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但是孙濛罄思路却是非常清晰,激战的一开始,就现了西面过于安静,更何况西面有楚寻语他们来的传讯,就知道那些怪人准了极大的杀招在后面,于是不敢掉以轻心,跳下石台,找到望尘、公输登云和吞火,说道:“先让年轻人们杀一会,一来是磨练他们,二来是要把这些怪人彻底的打疼了,他们才会收敛,但是不要被这种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危险还是很大的,再过一会,我会传讯收兵,我们往东边撤,西面必然有事情生,公输老哥带领公输家的弟子将所有伤员置于木牛牛马之上带走,沿途不要收起连弩等机关兽,‘翻鱼’可以准备了,这不是小事,吞火你带着蜀山众人断后,望尘老哥你继续释放迷雾,阻挡西面道路,同时协助我率领众弟子往东撤。” 众人听命,于是各行己事,不过半盏茶时间,孙濛罄羽扇一会,就打出了收兵传讯,所有年轻人士气正高昂,杀的兴奋异常,忽然看见收兵传讯,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但是军令如山,兵家弟子深知这一点,公输家的弟子就算不知道,但是也不敢不遵守,因为他们听说过,如果不听孙濛罄的将令,会被就地诛杀的。 于是所有年轻弟子第一时间回到了大营,公输登云已经将伤员架上木牛牛马,兵家弟子作头阵,蜀山人断后,一路在熊熊的火光中向东面撤离。 楚寻语和石晨在外围向大营赶,现了那边火光冲天和收兵的传讯,就知道孙濛罄接到自己的传讯了,楚寻语明锐的判断出应该是往东撤了,因为那里离西面最远,于是告诉石晨,要赶上队伍,二人都收起了短兵器,拿出剑修士的长剑一路贴着地面飞行,不敢飞高,就怕不知道哪里的怪人还隐藏着连弩,一旦飞高被看见了,在黑夜中很容易就被打成筛子。 公输登云在撤离的队伍中问孙濛罄:“我们往哪里撤?” “不管哪里。”孙濛罄回答,“只要能离开这鬼地方就行。” 队伍其实前进的度并不快,因为周围还有很多怪人在接连骚扰,而且还带着伤员,这样下去可不行,孙濛罄抬头看看天色,还有半个多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候法力会再度消失,那时一定会被西面的危机抓到机会,自己一行人注定要陷入绝地;更为头痛的是,不能飞行,那些伤员会被孤立在地上,而且不知道什么地方还隐藏着要命的连弩,在空中会被击杀的。 于是孙濛罄果断命令道:“用翻鱼!” “现在?”公输登云显得很意外,“现在没有什么惊人的危险啊。” “未雨绸缪!”孙濛罄指着周围那些不断过来骚扰的怪人说道,“给我砸开他们!” 公输登云点点头,让弟子把翻鱼拼装起来,由自己带队,亲自带人操控,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机关兽,一般二般的年轻弟子,根本用不了。 翻鱼很快拼装好了,看的慕缘激动的满面红光,心里盘算着这个也要,等这事结束以后,一定要缠着公输登云送他一架,简直就是天物啊。 翻鱼,顾名思义,外形和一条鲤鱼一样,体积非常大,只比楚寻语他们看见的石倪小一点而已,全身都是尖锐的鳞片和活动的骨节,公输登云带人进去以后,这机关死物仿佛就像活了一般,和鱼儿一样,在原地翻滚,摇头摆尾,左右抽打,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把地面上的那些怪人全部拍击的非死即伤,这就是公输家人按照游鱼翻动的思路所制作的,攻击性非常强,但是操控很难,要数个人亲密无间的配合,并且需要极富经验,否则几圈滚下来,里面的人就要头晕目眩,呕吐不止了,所以公输登云亲自带队操控这东西。 周围尘土飞扬,一具具怪人的尸体被拍打飞入空中,然后重重的跌入尘埃,孙濛罄满意的点点头,只要清理干净周围,那么就会让空间更加宽敞,队伍前进的度就会增加,赶紧远离这里才是上策,忽然觉得背后有人袭来,孙濛罄转头一看,现是楚寻语和石晨追上来了。 两个人此时全身都是鲜血和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慕缘连忙问道:“受伤了?” “没有。”楚寻语摇摇头,“身上都是他们的鲜血。” “他们的领呢?”孙濛罄最关心这个。 “没找到,但是有大型妖兽过来了。”石晨简要的回答,“是‘石倪’。” “什么?”孙濛罄颇为惊讶,“这里竟然有这妖兽?能不能引开它?” “不行,石倪是被这些怪人奴役并且驱赶的。”楚寻语担心的回头看看后面,“他们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最多还有一会,他们就会放开石倪脖子上的锁链,到时候凭着嗅觉,那妖兽就会追上我们。” 孙濛罄见前面清理的差不多了,于是命令让弟子带着伤员继续前进,由望尘指挥,自己带着翻鱼和楚寻语留下来阻挡石倪。 “不行!”楚寻语摇摇头,“你是堂堂的主将,你不能离开队伍,你先走,我和望尘前辈留下来带着翻鱼和那妖兽周旋。” 望尘也赶过来,同意楚寻语的建议:“濛罄将军你快走,这里交给我们了,你必须要率领他们离开这里。” 正在众人争论的时候,忽然那边一声震耳的闷叫,楚寻语脸色顿时一变:“不好,他们松开石倪的锁链了!”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梦断血色谷(十七) 就在孙蒙罄和楚寻语他们争论的时候,石倪的闷叫声已经传来,说明它的锁链已被松开,这是危险的预兆,于是孙蒙罄主动提出要留下来断后,让望尘领导众人前进,楚寻语他们当场提出反对,这可不是儿戏,这支年轻稚嫩的队伍需要孙蒙罄的统帅,她是绝对不能离去的。 楚寻语似乎看出了什么,于是对孙蒙罄说道:“借一步说话。” 孙蒙罄显得很诧异,但还是移身走了几步,答应了楚寻语的要求。楚寻语走过来,小声的质问道:“你在干什么?听好了,你要死我管不着,但是你的任务是把这些年轻人带出去,别把他们给拖进去。” “你在胡说什么?”孙蒙罄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那你又在想什么?”楚寻语盯着孙蒙罄的双眼。 周围漫天的火光交织印在孙蒙罄的脸庞上,孙蒙罄盯着楚寻语的双眼看了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沉默而已,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累了,也老了,走过了这些年,我已经不奢求上天再给我什么希望了,刚才你也看见了这些怪人的模样,有很多相似的,其中有数个我认识的人,所以我就知道,这次什么求援信息确实是一个陷阱,毫无希望,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是结局已成定论,于是我想留下来断后,你们带着这些年轻人赶紧离开死亡谷吧,是我因为私心,一力主张来这里营救的,我死也就算了,不能让那么多孩子也葬送在这里,身陨在这里也算是完成了兵家马革裹尸的誓言,也是对我此行怀有私心的报应,所以,你们去吧,要好好活下来。” “昭然是不希望你这么做的。”楚寻语看着她,“蒙罄将军,你身为主将,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因为私心,都是因为要营救自己的亲人才聚集在这里的,你不能如此轻生,我知道昭然的死对你影响很大,但是逝者已矣,唯有节哀,我的事情你也清楚,和你何其相像,但是我都没有轻言生死,你太草率了。” 看着周围怪人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于是楚寻语不等孙蒙罄回答,就站出来大吼一声:“都给我过来,情况有变!” 孙蒙罄诧异的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众人听见楚寻语的声音也是很惊讶,但还是聚集了过来,包括操控翻鱼的公输登云几个在内,也从机关兽中出来,来到近前,看着他们二人。楚寻语指着西面说道:“有一件事你们要知道,西面有一只妖兽来了,名唤‘石倪’,残暴成性,蒙罄将军要牺牲自己来保护你们,你们愿意吗?” 这一番话说的众年轻弟子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有面面相觑,但是兵家的子弟们都很诧异,盯着孙蒙罄七嘴八舌的问道:“师叔,这是真的吗?” “将军,你不能这么做!” “将军!” “……” “安静!”孙蒙罄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是的,我确实要留下来,那个大家伙留给我,你们先走,这里的情况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我确定是陷阱,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我们的亲人很有可能已经身陨在这里了,所以,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离开这里,都听懂了吗?立刻!马上!走!” “没有人会死。”楚寻语指着众人再次强调,“没有人会死,如果蒙罄将军身陨了,我们剩下的人还能走出去吗?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所以我们必须齐心协力!” 看着周围所有人,楚寻语问道:“我决定留下来帮助蒙罄将军,你们还有谁愿意?”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做,慕缘在人群中第一个举手示意,并且嘴里故意大声嚷嚷道:“我跟你留下,反正没了蒙罄将军迟早也会被杀,还不如留下拼了!我们还有半个时辰不到的法力,这就够了!” 这样一来,所有弟子顿时就明白了,紧接着全部都举手示意要留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样的场面看的孙蒙罄很是惊异,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人愿意跟随自己,但是下一刻,就恢复了平静,冷静的命令道:“将所有伤员置于中间,所有机关兽全部准备好,兵家弟子结成‘六辉犴杀阵’顶在前面,公输老哥带领所有公输家弟子在后面准备机关兽,听我号令攻击。” 顿了顿,孙蒙罄抬起头,看了看所有人的面庞,忽然嘴角掀起了点点微笑:“不要灰心,我们应该觉得高兴,很多年以后,当我们的后代谈论起我们的时候,可以自豪的称赞我们,为了救亲人,进了死亡谷并且活着出来了,这是一件值得载入史册的事情,还有……那就是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原地。 所有人顿时忙碌起来,楚寻语点点头,追上了孙蒙罄,高兴的说道:“这才对嘛,这才是当年的你。” “不,我是真的累了。”孙蒙罄抬起头,楚寻语这才现,她的眼角似乎有些红润“真没想到,最后关头是你信任我,真的没想到。” “撇开别的不谈,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将军。”楚寻语转身离去,淡淡的说道,“至少是这样。” 众弟子摆好阵型,孙蒙罄让众人小心提防不知道什么地方还会冒出的怪人偷袭,同时检查机关兽的损坏程度,情况很不妙,天伞已经残破不堪了,断了至少六根龙骨,只能在使用一次,孙蒙罄问公输登云要多长时间修好?公输登云苦笑着回答说一般这种情况,早就拆卸重做了。 连弩和木牛牛马情况也不好,但是还能用,钩车和翻鱼情况最好,用的不多,以及还有一套崭新的十连戏偶,戏偶的用处不大,但是也总好过于无。 楚寻语带着蜀山众人将剑修士的长剑伸进身边的烈火中炙烤,这样剑身就会变得滚烫无比,等会开打的时候,要尽量烙进皮糙肉厚的石倪皮肤,这样才能真正的伤害它,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将那妖兽给斩杀了,绝不能留。 天空中一轮血月当空……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梦断血色谷(十九) 另一只石鲵越来越近,众人已经可以看见它那满是腥臭唾液的大嘴,孙濛罄做好了率领众人慷慨赴死的准备,等待着最后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吞火带领五个蜀山弟子在队伍的最前面盘腿席地而坐,将剑修士标志性的长剑横放腿上,双手束礼,齐声颂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蜀道浩然,正气长存,吾之英魂,丹青可证,望追日之峰,立无尽云海,平生之志,为苍生可计,遨游四海之上……” 看着吞火他们平静的眼神,楚寻语知道,这是蜀山的《慰灵颂》,每一位蜀山弟子都做好了随时为天下大道而牺牲的心理准备,愿意为天下人身死,每当他们念起这篇《慰灵颂》的时候,就预示着他们即将步入死亡,这是他们最后的觉悟颂词,只有一心向道、铁骨铮铮的蜀山男儿才配诵念的。 楚寻语暗自咒骂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自己能从两极之地回来,难道还走不出这个小小的死亡谷?可是自己的身体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没有能力在搏杀另一只石鲵了,除非…… 想到这里,楚寻语握紧了剑柄,暗自打定主意,哪怕就算是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自己也不能让这些年轻的孩子身陨在这里,实在不行,就唤婷儿出来,借助她的力量,绝对可以斩杀这头妖兽。 石鲵已经来到了近前,用鼻子嗅了嗅躺在路边的第一只石鲵的尸体,顿时抬头闷叫一声,带着无尽的悲伤,似乎在为自己的爱侣身死难受,转而,将仇恨转移到了眼前这些渺小的人类身上,楚寻语走到了众人面前,握紧了残情长剑,准备最后的生死一搏。 暴怒的石鲵撒开两只短腿就奔袭而来,笨重的脚步声震耳欲聋,楚寻语鼻息声也随着一同加重。眼见着石鲵那巨大的身躯一跃而起扑来,遮住了众人头顶上的光芒,那一刹那,就在楚寻语准备叫出婷儿的那一刹那,忽然所有人心头同时感应到什么,只看见石鲵头顶上方的天空忽然如水波般抖动起来,下一刻,一架巨大无比的百人翻鱼出现了,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巨响,顿时压在石鲵的身上,将石鲵压在地上挣扎不已,掀起了让人无法睁开眼睛的灰尘。 这还没有完,天空中抖动的光幕里又出现了钩车等其他机关兽落下,掉下来以后,射出铁钩,将石鲵全身皮肉牢牢钩住,痛的石鲵挣扎不已,随后翻鱼中跳出数个人影,一个粗犷的声音哈哈大笑,朗声说道:“濛罄将军,好久不见了,我认为你们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孙濛罄抬头眯眼望去,但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站在石鲵头顶上,和自己一样,一条无袖的披肩在身后飘荡,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相”字,不仅一愣:“白诚?是你?你还活着?” “哈哈哈!是啊,还健在呢,想死没那么容易!”那个叫白诚的黑脸大汉手一挥,顿时身边十来个人用绳子从石鲵的身躯下拖上来一架机关兽,形状奇怪无比,身躯细长,几人找到石鲵的头部位置,然后摇动这架机关兽上的木杆,只看见一条尖锐无比的铁刺刺入石鲵的大脑,石鲵痛苦的左右挣扎,可是身体被束缚住,无法动弹,硬生生的被这样杀死了。 一开始楚寻语还以为是公输家派来的援军,但是仔细一看,他们这些人带来的机关兽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不是崭新的,所以很奇怪。就在楚寻语暗自寻思的时候,那边已经完事了,数个人跳下石鲵的庞大的尸体,走到近前,这才看清楚,这些人是来自各个门派的,有公输家、蜀山、兵家、渤海剑派、梦潮轩等等等等,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伤口,看样子经历过十分惨烈的战斗,难道这就是上一支失踪的队伍? 白诚低头看了一眼身边那些怪人尸体,踢了一脚,然后愤愤的对孙濛罄施礼:“师叔,你们是收到我们的传讯救援了?” “收到了,那么说这不是陷阱了?”孙濛罄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势,“真的是你们出的?” “是的。”白诚点点头,“死伤很惨重,我们需要帮助,你们带了多少人过来?” 这问题问的真是尴尬,众人互相悻悻的看了一眼,孙濛罄苦笑一声:“没几个,都在你眼前了,还好你们还有活下来的,告诉我们事情的始末,然后我们准备离开这鬼地方。” “先撤回我们的大营吧,这里不安全。”白诚看看周围,“我们是百户的翻鱼,空间很大,带上伤员一起,所有人进翻鱼,然后用绳子把你们的翻鱼连在一起,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孙濛罄眉头微皱,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我们失去法力了,刚才你们过来用的是空间法术吗?怎么你们还能施展术?” “那应该感谢龙虎上的朋友了。”白诚拿出一张黑色的古怪纸符摇了摇。 “壶公缩地?”这是龙虎山著名的“壶公缩地”之符箓,龙虎山一向善于制符,这种符箓就是他们的得意之作之一,正所谓晋葛洪《神仙传·壶公》有云:“费长房有神术,能缩地脉,千里存在,目前宛然,放之复舒如旧也。”这是一种可以短空间内跨越空间的符箓,在战争时期用过,可以奇袭对手于出其不意之间,但是因其制作所需材料过于珍惜,所以一般人很少用。 相传这种符箓中加入了天石,借助玄妙的星辰之力,可以跨越无尽而又的空间,是一种“子母符箓”,使用时先将其中一张贴在一个地方,然后在远处动另一张就可以划开中间阻隔的空间,当然,唯一的缺点是距离并不长,但是也足够震惊整个江湖了,要知道这种跨越空间的术只有大神通者才能施展,现在光凭着龙虎上的符箓就能做到,这确实是惊为天人。 所有人尽量将机关兽拆卸了装入袖里乾坤,然后挤进两架翻鱼中,人多的几乎是人挤人,挤成一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慕缘还扶着一个伤员,在人堆里直哼哼:“谁踩着我脚呢,赶紧挪开!” 外面的人用铁索将两架翻鱼绑作一起,然后白诚在翻鱼里点燃纸符,只看见这种黑色的纸符被燃烧成灰烬以后,所有人感觉到瞬间的头晕目眩的呕吐感,然后就耳边听见有人说:“到了!”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梦断血色谷(二十) 孙蒙罄一行人在白诚的帮助下,来到了驻地,下了翻鱼之后,就看见一片人类修士的驻地,到处都是走动的人群和支起的帐篷,可以看见许多人身上都包扎着伤口,营地外围有倒木刺划开范围,有不少破损的机关兽在做防御,看见白诚带着这么多人下来,营地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当看见孙蒙罄从翻鱼中出来之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有想到真的有人会前来援救,此时人群中有一个老者,拄着拐棍带着几位出窍期以上的强者走了过来,站在翻鱼下,看着孙蒙罄,难以置信的问道:“蒙罄将军,真的是你吗?” “是的。”孙蒙罄点点头,走了下来,看着老者的双眼,“追电道友,真的是我,我来了。” 这位老者就是蜀山四大长老之一的“追电”,也是上一次带队的蜀山领,追电似乎有些感动,稽施了一礼:“在这里能见到你十分荣幸。” “过奖了,能够在这大千世界中见到道友你,也是我的荣幸。”孙蒙罄静静的回答,抬头四望,这支队伍中虽然有不少伤员,但是有很多都是有真实激战经验的老人,同时又在这里坚持了数月的抗争,对这里的地形和情况了如指掌,这下也许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于是又抬头看着众人朗声说道:“各位辛苦了,这一次我们来此,就是要援救你们离开这里。”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眼神中开始逐渐流露出希望的眼神,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有救了!”紧接着所有人开始大声欢呼,孙蒙罄手一挥,默许了身后自己带来的人可以自由行动,这些场面更加热烈了,那些年轻的孩子纷纷从翻鱼上跳下去寻找自己的亲人,有些认出来的当然就互相拥抱在一起,掩面而泣;那些没有看见亲人的年轻人则焦急的在人群中穿行,继续寻找下去。 追电引着孙蒙罄分开众人,一路来到了中军大帐,众人纷纷落座,孙蒙罄这边公输登云已经苏醒过来也在列,还有吞火、望尘、楚寻语和慕缘,那边则是追电、白诚为的和其他门派仅存的一些强者,其中也有少数魔道众人,但是一个个面露疲惫之色,看来此时正魔冲突已经不在意了。白诚果断站起来对着孙蒙罄施礼道:“蒙罄将军,在这里我正式将领导权正式移交与你。” 孙蒙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但是此话一出,包括慕缘在内,少数没有经验的几人都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其实这是兵家惯例,这支队伍一直是由兵家的一位长老“白谋”率领的,白谋长老也是兵家拜将之人,修为比孙蒙罄还略高一筹,但是白谋前不久已经身陨,则由白诚继任,现在拜将的孙蒙罄来了,必须由她率领。 “事不宜迟,说说情况吧。”孙蒙罄静静的问,“白谋长老已经身陨了吗?” “是的。”白诚点点头,有些难受的回答,“两月以前,再一次突围中,身陨了。” “悲痛之至。”孙蒙罄微微颔,似乎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又道,“阐明情况。” 于是白诚告诉众人,在与外界失去联系的数月中生的异变。 来这里的目的人所共知,就是寻找公输莫难的下落,队伍前进的目的地不远,定在入口处八十余里,探明情况即可,毕竟死亡谷的名声不小,众人也不敢轻易涉险。队伍进入死亡谷之后,现这里实在古怪,时间流逝度过慢,而且法力不显,但是这支队伍可不比后来的孙蒙罄他们,都是极富经验的老人,于是凭借公输与墨家的机关兽以及龙虎山的符箓来作为依仗,继续前进。 一路无阻,很快到达了既定目的地,但是到达之后,没有现公输莫难,准确的来说,是什么都没有现,于是经过商议,决定驻守此地十日,派人出去到周围打探消息,如果还是无果,那么就收兵回行,也许是因为一路无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防御也不严格,导致了后来的恶果。 记得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夜晚,血月当空,外出打探消息的弟子回来之后,乍一看去并无不妥,但是有人现,这些人一个个谈笑举止之间变得兴奋异常,手舞足蹈,众人相处已久,尤其是队伍中有很多人都是师兄弟,自小就在一块,如何现不了?于是就立刻将这些行为怪异的弟子圈禁起来,看看是不是中毒或者被人假冒的,经过检查,现并无异常,当然,仅仅是从身体上来看,没有不同,可是熟悉他们的人都说感觉不对,当然,也仅仅是感觉而已,没有任何凭证。这些人都声称自己是真人,不是假冒的,于是当时的领袖白谋就及时的下令将他们暂时关押,与其他人隔开,假以时日,等弄清楚在做定论。 听到这里,孙蒙罄点点头:“白谋长老的命令是对的。” 白诚点点头,继续说下去。后来大营加紧了防御,派出更多经验丰富、技艺精炼的弟子出门打探,尤其是在晚上,血月当空的时候,一定要拿出最高警惕,可是怪事频现,回来的那些弟子中,有不少都变得情绪兴奋,举止怪异,经过观察,现通常都是一小队、一小队的整体变化,这下可不得了,当下将这些人全部再次囚禁,检查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并无不妥,这下让所有人都感觉情况不对了,已经有二十余位弟子变成这幅模样。 血月之夜可以恢复法力,这一点众人已经现了,但这些出去打探的弟子一个个身心健康,丝毫没有引起任何大规模法术争斗的动静,要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若是现了不对,早就应该出手才对,可是大营方向丝毫没有现响动,这就是古怪之处。 此种情况下,万不可久拖,于是白谋长老布命令,血月当空,天降杀戮,立刻在派出一支修为高深的队伍出去打探,并且约法三章,不可走远,只在大营附近;其二,限定半个时辰,不过延误;其三;天命之前必须赶回来。同时,做出决定,不管这支队伍有没有现什么,第二天所有人立刻撤离这里,将这些行为怪异的弟子一同带离,到外面的世界,再请药王府的高人去诊治。 殊不知,这一夜,就是众人在死亡谷渡过的最为平安的一夜……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梦断血色谷(二十一) 那一夜,大营中决定要派出一位精通遁术的强者带人前去打探,于是劫源门的一位魔道长老自告奋勇的前往,此人精通遁术,日行八百里而不歇,正合众意。决定由他带着两人前往查看,大约去了小半个时辰,忽然就听见西南面响声大作,明显是动手了,大营方面立刻做出回应,派了十余人前往救援,剩下所有人立刻警戒,全面加强大营防御。 就在此时,忽生异变,也不知怎的,圈禁在牢笼中的那些怪异弟子突然暴起难,竟然挣脱了牢笼,从众人防御的背后下手,众人猝不及防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白谋长老当时已经下达了杀无赦的命令,但是执行起来却很是为难,要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自己的师兄弟,如何能下手?纵然是被什么怪异东西迷惑住了,但是毕竟是亲人同族,也许擒住了以后,带出去找药王府的高人还能救回来呢,所以众人迟迟不下杀手,拖了近半个时辰,导致了恶果的扩大。 白谋长老见状大怒,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于是在混乱中抓住了一名怪异弟子就地正法,以肃风纪,但是已经迟了,就看见劫源门的那位长老带着受伤的身体被救了回来,他恨恨的叫道:“快走!我们被包围了!” 此时,就看见大营外围漫天遍地全是这种怪人涌了过来,一个个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尤其是他们的样子,竟然和那些变异的弟子一样,而且数量不少,有不少人的脸竟然都是相同的,这下可震惊了所有人,于是众人在白谋的率领下,也懒得管那些大营内部的变异弟子了,随意找了一处突破口,边打边逃,这些怪人一路穷追猛打,和普通修士一样,会使用很多同门法术,让众人好不狼狈,好在没有什么修为高深的存在,于是依仗机关兽和夜晚存在的法力,还算顺畅,一路撑到了天命,天明之后,法力流失,那些怪人显然知道了机关兽的厉害,自身失去法力的情况下,硬碰硬的撞上机关兽,会被打成筛子的,显然很不明智,于是他们退却了。 待那些怪人离开之后,众人才现,一夜的逃亡,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失去法力的情况下,传讯搬兵也做不到,于是白谋长老经过判断,现都是出去的弟子才会变异,于是轻易不敢派人再出去查探了,只有必要时派出修为高深的长老亲自带队,这样才稳妥些。 同时,让众人找到一处有利的地势安营扎寨,作为依托,等待下一个血月之夜,只要法力回复,那么就可以传讯搬兵,但是那个夜晚,势必遭到猛烈的攻击,必须做到最坚固的防御。 一切如人所料,终于等来了下一个血月之夜,怪人们如约而至,在拼命防御的同时,也出了求救传讯,希望可以达到各自的师门,让人来救,可是这一去数月都没有回音,也不知道是没有出去还是被外面的世界抛弃了,所有人在这死亡谷中拼命的挣扎,一路打一路逃,而且还不敢离太远,怕万一有救援的人来找不到大家,这一打,就是两个月。 终于,活着的人越来越少,而那些怪人的数目不减反增,白谋长老当机立断,不能坚守原地坐等救援了,必须突围出去,于是养精蓄锐,在一个法力恢复的夜晚开始了大突围,也不知道要往哪里逃,只知道能离开这里就行,可是这些怪人数量实在繁多,更为诧异的是,他们驱赶了很多妖兽过来,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拥有了少量的机关兽,这些都是始料未及的变故。于是那一晚,为了掩护众人离开,白谋长老带着几名强者以命相搏,最后全部身陨,连尸体都没找到。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众人逃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由白诚继任领,率领着这支没有任何希望的队伍在这里生存下去。往后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他继续率领队伍在死亡谷中边跑边打,也许能等到救援,也许等不到;也许能找到出口,也许找不到,总之,就这么得过且过吧。 至于说能找到孙濛罄他们,完全是个意外,前不久某一次在伏击中,白诚率领众人打退了怪人,在结束的时候,无意中将“壶公缩地”的子母符中的一张贴在了一个怪人的身上,这样也许能等到机会,在白日的时候,动符箓,带着机关兽一起划开空间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但是这种符箓的距离不远,所以贴出去以后,久久没有回音,终于在前不久,忽然感觉这张符箓来到了范围内,可以动,于是立即就带着人马和机关兽打开了空间过来,准备打完就跑的,谁知道偏偏看见了被石鲵围攻的孙濛罄众人,这下两边都是命不该绝,顺手把他们救了回来。 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孙濛罄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道:“那些怪人的来历可曾清楚?” “大概探明。”蜀山追电长老慢慢的吐出两个字,“魅狒!” “什么?”所有人一愣,楚寻语随即暗骂自己一句,怎么没有想到是这种东西,这种东西自己在两极之地见过,但那数量最多不过百只而已,这死亡谷怎么会有这么多?难道这里盛产这种狒狒? 魅狒,是大千世界中一种极为罕见也极为特殊的存在,《山海经》中《海内经卷》曾经提到过:“长臂,多喜,见人即笑,擅搏,好斗勇。以魅狒最诡,天生无体,漂于弱水之上,开灵智,必啖魂,焉能化人。”在《国语》中的《鲁语》中,也有类似记载。 大概意思就是说,狒狒这种东西有灵智,能模仿人,表情丰富,易喜,其中以“魅狒”这种存在最为诡异,相传是诞生于昆仑弱水之滨,与天地同寿,一般很少见,天生没有实体,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灵体,凭着本能要吃人的魂魄,吃了以后,就会变成被吃的人了,并且拥有那人生前所有的记忆和本领,这样就化成人了。 这种就能解释在这里遇见的那些种种匪夷所思的现象了,这些“怪人”为什么一个个兴奋异常,那是它们的本能,为什么会造连弩,估计是它们吃了公输或者墨家人的魂魄,更重要的是,这种东西根据楚寻语对他们的了解,在化人以前,是很难被消灭的,而且它们只需要触摸到人类就行了,据说它们的爪子可以摸到人类的灵魂,就可以变化成被摸者的样子,虽然不具备完成的意识,可是具备了外形,难怪有那么多一模一样的人在里面。唯一重要的是,这些狒狒不管怎么摸,最终人类的灵魂只有一个,一旦被其中一只吃了,那么那只魅狒就能便成人,其它的,则蜕化回原来的灵体样子,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梦断血色谷(二十二) “说说吧,各位有什么看法。”孙蒙罄坐在中军大帐内,捧着一只茶杯,看着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问。 “当然是离开这鬼地方。”白诚问道,“诸位来的时候可曾探明方向?我们在这里因为迷失了方向,所以一直离开不了,只要能找到出路,那么马上就可以杀出去离开这里了。” “方向不明。”望尘回答,“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雾给彻底迷失了,相信这也是那些魅狒的做出的手脚,现在很难在找到准确的方位。” “难道我们还是要将游击战继续下去?”说话的是魔道“六息楼”的一位长老,略带失望的口气,“这样下去我们仅仅是人数多了一些而已。” 孙蒙罄最担心出现这样的想法,无疑是让人沮丧的,此时忽然现楚寻语一直沉默不语,就问他:“你怎么看?” 楚寻语坐在一边正在沉思,忽然听见问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才回答:“其实我有个很冒险的想法。” “说说看。” “魅狒这种东西我以前在其它地方和它们打过交道,但是数量不多,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种东西不可能一下迸出如此惊人的数量,必然有什么隐情,我的想法是弄清楚它们的始点,然后一举捣毁它们,这样免得天天如此往复循环,这是在消磨我们的仅存的力量。” “想法不错,可是过于妄谈。”追电看着楚寻语,“年轻人,这里地势复杂,我们无法弄清楚地形,而且据我所知,魅狒这种东西是很难被彻底消灭的,因为它们天生就是灵体,别说我们找不到它们的巢穴,就算找到了我想恐怕也能以从根本上摧毁它们。” “也许有可能。”楚寻语侃侃而谈,“据我所知,它们攻击人类完全是出于本能,是被我们人类吸引过来的,而灵魂这种东西是非常奇妙的,根据我以前的了解,对于魅狒来说,灵魂就好比是一块香喷喷的肉馒头,散出只有他们才能嗅见的独特香味,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不管我们怎么逃,它们都能找到我们的原因,所以可以从这里下手,只要找到巢穴,就可以引开它们,然后想办法一举摧毁。” 这番话虽然让众人明白了意思,但是一个个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楚寻语,其中另一个魔道长老古怪的问道:“谢谢你的解释,不过怎么感觉你对人体灵魂上的认识和药王府的那些郎中一样?” “这个……”楚寻语一愣,赶紧随口敷衍起来,“在下虽然是个剑修,但是已经研习医道多年,兴趣所在而已。”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医道的时候。”孙蒙罄插话,放下手里的杯子,“声东击西的策略并不困难,诱饵是现成的,我们个个都能充当,但是如何找到这些无脑的畜生巢穴才是主要的,这一方面各位谈谈看法,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可循。”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一个来问问。”楚寻语回答。 “没用,你忘记我们曾经抓到过一个?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招,是不是它们灵智未开的结果?”孙蒙罄摇摇头。 “不,是因为它还不是完整的人。”楚寻语一语道破,“就像我们对魅狒的了解一样,他们可以同时变成同一个人,那是因为只要触摸到灵魂就行了,但是要想变成本体,必须要吞噬人类的灵魂,现在看来我们抓到的那只是因为没有吞噬灵魂的结果,我估计它连人话都不会说,他以前说过话吗?” “……”孙蒙罄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想起那个被抓到的俘虏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还以为是条硬汉子呢,原来是根本不会说话,难怪各种酷刑都没有逼它就范,“却是如此,一直未曾开口。” “所以,我们应该找一个会说话的来问,追电长老,那些怪异的弟子还在吗?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弟子本人应该身陨了,所以那些魅狒才敢堂而皇之的回来冒充,并且能口吐人言。”楚寻语问追电。 “还有一个被囚禁着在,却是能说话。”追电如实相告,“在后来的日子里,大部分逃的逃,死的死。” “那太好了。”孙蒙罄看着楚寻语,“你对这些无脑的‘猴子’有过深入了解,你挑个时间去和它谈谈,用你的方式去问话,如果它不说,那就轮到我用我的方式了,别说我没给过它机会。”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楚寻语能明白孙蒙罄的意思,因为孙蒙罄的酷刑手段一直被楚寻语所抵制,当年在军中的时候就是如此,但是眼下形势不利,经不起内讧,所以孙蒙罄给足了楚寻语面子,让他先去试试看,如果无果,自己就要亲自动手了,楚寻语相信,以孙蒙罄的手段,那魅狒除了咬舌自尽以外,没有其他出路了,至今为止,脑海中都记得当年战争时期那些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元蒙俘虏的惨状,一个个伤痕累累、隔着牢笼拉着楚寻语的衣角苦苦哀求杀掉自己的模样,因为他们已经深深体会到在孙蒙罄的手下生不如死的痛苦。 之后,孙蒙罄就让个人回去休息并且安顿好新来的弟子,自己在白诚的带领下,出去巡查现有的防御机制。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往门外走去,此时看见吞火和追电正在边走边叙旧,楚寻语连忙跑过去问道:“追电长老,请问你们蜀山有个叫高威的弟子还在吗?长的人高马大、背着大刀的那个,他还活着吗?” “高威?”追电长老一愣,思索了一会,本来就是个老人,结果满脸的皱纹都快堆在一起了,半晌才想起来,“你是说那个马夫吧,还在,就在大营里。” “太好了,太感谢了。”楚寻语高兴的写过追电,赶紧带着慕缘跑出去找高威。 外面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找到亲人高兴的,也有现亲人已然死亡悲伤的,整个营地好不热闹,楚寻语和慕缘二人在人群中穿梭寻找高威的踪迹,慕缘嘻嘻哈哈的说道:“高威那小子别看模样不济,但是命硬的很,几次都大难不死,这一次放心,也肯定会这样。” “是不是那个?”楚寻语手一指,老远就看见一个大汉的背影蹲在那里扎帐篷,背后那柄大刀一览无遗。 “哈哈!”慕缘一乐,赶紧跑过去一拍肩膀,“高大棒槌!你还没死呢!” 那个大汉吃惊的转过身来,正式许久不见的高威,只不过现在变的面目全非了,头上随意的包扎着伤口,满脸的泥土和血污,长时间没有离开这里,也没有洗过脸,满嘴的络腮胡子,身上也有多处伤口,右手的伤口还在隐隐往外渗血,看见慕缘和楚寻语的脸,当下激动的叫道:“是你们!花……花大师……还有楚家小哥?你们真的来了?我就知道我求菩萨保佑会灵验的,你们真的来了!”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 梦断血色谷(二十四) “就是她吗?”孙蒙罄站在囚车前面静静的看着笼中女子,原来楚寻语方才费尽了口舌,拖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实在太长了,于是孙蒙罄亲自带人过来,眼下,就站在囚车门口看着她,而楚寻语则站在一边,有些难受的转过头,似乎不愿意看接下来要生的什么。 “是的。”旁边有一名兵家弟子点点头。 “你变成了谁?”孙蒙罄隔着囚车问那个女子。 “不是我变成谁,而是我是谁。”笼中女子纠正了孙蒙罄的说法,并且伸出手臂示意,“我就是这个人,此时这个人就是我,蜀山追电长老坐下弟子,元婴期修为的王轩。” “什么?”楚寻语和孙蒙罄都是一愣,转头看向了追电,追电满是皱纹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仅仅是点点头而已,然后缓缓的开口应声:“是的,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徒弟,这个妖孽。” “我不是妖孽,是你徒弟。”女子认真的盯着她的双眼。 孙蒙罄不和她计较,而是转头直接问追电:“追电长老,既然我要求她招供,必然会使用到一些危及生命的手段,这些手段在平时是禁止的,只在战时可用,现在是非常时期,作为她在死亡谷唯一的师门领袖,我需要得到你的许可,请问,你同意吗?” “同意。”追电毫不犹豫的回答,眼睛还盯着那女子,“就是这种东西带来了她的同类,害死了我们那么多人,就算变化成我徒弟的样子,也不会得到我任何的怜悯。” “好,谢谢。”孙蒙罄礼貌性的回答一声,然后一挥手示意后面的弟子搬过来一只箱子,“如果不想看的,可以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知道要生什么了,不会有人愿意看到这一幕的,于是转身纷纷离去,楚寻语在临走之前,还拦在孙蒙罄面前做最后的努力,诚恳的说道:“别这样,这样不好。” “非常时期。”孙蒙罄淡淡回答。 楚寻语犹豫的看了一眼背后的女囚,只好转身走了,自华夏千百年以来,历朝历代都有酷刑逼供这么一说,明文法典,无可辩驳,这让出身药王府、一向尊重生命的他难以接受。孙蒙罄见楚寻语走了,便打开了箱子,转头盯着囚车好奇的问道:“告诉我,你们这种无脑的狒狒会像小狗一样,打个滚、求个饶吗?”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笼中女子不甘示弱的回讽了一句。 “会的。”孙蒙罄冷酷的笑了笑,“很多年我都没有做过这种事了,但是眼下时间宝贵,我只好亲自来了。”说完,便开始了……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楚寻语坐在营地里和高威他们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心中估摸着过了快半个时辰,自己必须出面阻止了,否则那个囚犯会变成一滩烂肉的,于是没头没脑的站起来,撒腿就往后面跑,看的高威一愣一愣的,慕缘示意别理他,撒癔症了,还是忙咱们自己的。 结果刚跑到近处,就看见转角处孙蒙罄出来了,双手全是鲜血,对外面等候的众人说道:“招供了,召集相关人马,一刻以后,中军议事。”说完就去洗手,楚寻语连忙跑进去看看。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跑过去一看,只见笼中女子早就没有了方才的桀骜不驯,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涣散的眼神和满身惨不忍睹的伤痕,躺在囚车里,和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全身的鲜血透过破烂的衣服顺着囚车地板往下流,楚寻语跑过去,隔着囚车试探了一下,还好有口气,连忙拿出瓶瓶罐罐给她包扎,嘴里还在不住的埋怨:“倔什么倔,刚才你不如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嘛。”那女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还是躺在那里毫无动静。 隔着囚车实在不方便,但是能做的楚寻语都做了,只好收起东西匆匆离开,赶往了中军大营。来到中军大营中,和开始时议事的人一样,自己连忙坐下,就看见孙蒙罄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弟子抬着一个很大的沙盘放在中间,那是一幅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地图。 “情况大概都清楚了。”孙蒙罄挥挥手,让弟子下去,然后指着沙盘说道,“这是我按照她的口供所制作的,诸位请看。” 众人聚集在沙盘面前,孙萌指着中间说道:“中间有山,名曰‘阴山’,这是它们魅狒给起的名字,环绕着一种强大无比的力量,它们认为是通往地狱的引渡之力,据说没人可以挡的住,方圆五百里有丘陵和暗流,都能看清楚,而它们一族常年就栖息在周围,很少露面,这一次倾巢出动,是因为感觉到了大量的人类进入,所以争先恐后的要跑出来代替我们,只有化成人类,它们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有人问。 “不知道。”孙蒙罄摇摇头,“听它所说,是因为有块什么石碑,上面有文字,说只有人类才能自由的出入这里,它们在这里等待了成千上万年,只有少数运气不错的,才能碰上进入这里的人类,变成之后,就离开了。” “石碑?”一位魔道长老古怪的问道,“它们也识字?” “这个我倒没问,也不在乎,我这里有三个更加骇人的消息,请你们听了以后要更加冷静。”孙蒙罄看着众人的眼睛。 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下文,但是心里都知道不是好事。 孙蒙罄慢慢说道:“第一,这些东西不是很难杀死,是根本就杀不死,据它自己所说,不管有没有便成人,只要还在死亡谷,那么一旦身死,灵魂便会飘回阴山,重新变成魅狒,原先被吞噬的人类灵魂也会被释放出来,被其他魅狒争抢一空,所以不管我们杀多少,它们永远都阴魂不散,并且知道我们在何处,那就是它们身死不久的地方,它们仅仅是在消耗我们仅存的力量罢了,这个女人并不怕死,这就是为什么敢和我们叫板的原因,但是我让她刚刚知道了死比活着要容易多了这条古训;第二,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它们也不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变成人以后就可以出去,问为什么,竟然也是那个什么石碑上说的,只要变成人,很容易就能出去,但是很遗憾,我们就是人类,没有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次什么公输莫难十有**是谎报,我问了,并且描述了公输莫难的样子,它告诉我,很多年以前确实有这么个人来这里,但是安然的离开了,那时有些魅狒触及到过这个人,所以能变成它的样子,这次十有**是有人在离死亡谷不远的地方看见了那些很多年前魅狒变成的公输莫难假体罢了。” 这番话说的众人内心一下跌到低谷,其实公输莫难怎么样现在已经不是众人关心的了,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这些东西杀不死,那怎么办?难道要要被耗的油尽灯枯而死在这里? 孙蒙罄见众人士气低落,于是冷笑着问:“怎么?就没人关心当年的公输莫难是怎么离开的吗?”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八章 梦断血色谷(二十五) 孙蒙罄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都看着她,孙蒙罄冷笑着说道:“公输莫难是历史上成名的大神通者之一,但不代表他就是可以媲美盘古或者女娲的存在,他也是人类,他能出去,我们也一定能出去,他能离开,我们也能离开。” 看见众人的眼神重新拥有了希望之光,孙蒙罄满意的点点头,指着沙盘的中央说:“这里是阴山,周围有许多魅狒在飘荡,还有许多妖兽在那里,据说当年的公输莫难就是去过那里之后,就离开死亡谷了,我想一定和阴山有关,而且根据那个女囚所说,公输莫难知道怎么杀掉那些魅狒,公输莫难当年杀掉了想要抢夺他身体的魅狒,然后安然离开,这一点非常重要,说明普天之下,没有杀不死的东西,仅仅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现方法而已。” “有没有可能是她在欺骗我们?”追电问道,“如果这是假话呢,是她在欺骗我们呢?” “这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我们怎么样,都是去探一探这座阴山。”望尘说,“因为我们别无选择。” “是的。”孙蒙罄表示赞同,“我们确实没有其他选择了,只有一探究竟。” “我们怎么过去?这里白天是没有法力的,我们没有办法飞行。”楚寻语问。 “这个很简单,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孙蒙罄回答,“‘壶公缩地’的符箓可以帮助我们,这些魅狒每次集中攻击完我们以后,都会回到它们的栖息地,就是阴山附近,我们不是有一张贴在它们身上吗?正好,这种符箓的距离大约为一百里左右,派出几人往西面去,那里是阴山的方向,一路走一路贴上这种符箓,只要到了大概位置,就可以感应到魅狒身上的符箓,动符箓,可以直接划开空间跳跃过去,省去了沿途那些妖兽的麻烦,等完事以后,在动事先布置好的符箓直接从空间跳跃回来就行了,这样省时省力。” “那派遣何人去呢?” “必然是武修者,我们现在在失去法力的情况下,只有他们具备战斗能力,机关兽要留下来保护大营,所以派去的人必须少而精。” 这番话众人赞同,武修者是所有修士中最具备个人战斗的存在,适合在各种恶劣环境中打斗,他们就是这么修行的,一般人可没有这个本领,所以此时派遣他们最合适不过,于是孙蒙罄做出决定,派遣吞火、石晨和楚寻语三人去打探,由吞火带队,要灵活运用体内的彼岸之泪,这是灼烧灵魂最为有利的保证。 同时,孙蒙罄还告诉吞火,此行目的最为关键的只有两个,一是弄清楚怎么出去,二是谈明白怎么杀死这些无脑的狒狒,这些东西实在是让人恶心,但是安全重要,如果无果,不要勉强,立刻回来,现在已经承受不了任何一人损失了,但是如果能弄清楚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那基本上就可以算完成任务了。 众人商定以后,便散了去,楚寻语和望尘一起去找高威和慕缘。孙蒙罄也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进去以后,孙蒙罄叹息一声,舒展了一些疲惫的筋骨,忽然感觉背后有异,明锐的一回头冷喝道:“是谁?” “是我,嫂嫂。”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背后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看着孙蒙罄一脸开心的样子。 “昭诚?”孙蒙罄有些意外,但也很高兴,“你来了?” “是啊。”这个叫昭诚的男人就是孙蒙罄当年未婚夫昭然的弟弟,一位兵家金丹期的弟子,也就是孙蒙罄此行要来营救的人,“我知道嫂嫂来了,于是就在这里等候了,没想到你刚进来的时候,没有现。” “呵呵,修为没有了,反应自然差点。”孙蒙罄笑了笑,没有了以往的冷峻,指着身边说道,“坐,我给你倒水。” “不用那么麻烦。”昭诚连忙说,“我就知道嫂嫂会来救我的,但是你一向很忙,没有时间来找我,我就主动找上门了,不怪我吧。” “不怪、不怪。”孙蒙罄淡笑着摇摇头,这个叫昭诚的年轻人是昭然唯一的亲人了,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私下问过白诚,证实了他还活着以后就放心了,孙蒙罄毕竟是三军主将,孰重孰轻还分的出,眼下重要的是率领众人离开这里,至于昭诚,只要他还活着就好,无需多事,等出去回了兵家之后,在慢慢叙旧。 “我来迟了。”孙蒙罄坐在对面说道,“不怪我吧。” “不怪。”昭诚乐呵呵的说道,“嫂嫂,你来了就好,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是的。”孙蒙罄点点头,“彻底剿灭这帮无脑的狒狒以后,就离开这里。” “这样……”昭诚一阵迟疑,有些为难的问道,“我们可以不杀它们吗?” “什么?”孙蒙罄以为自己听错了。 “它们其实就是想变成人类离开这里而已,有什么错呢?那是它们的本能,我们可以驱赶它们就是,不必斩尽杀绝。” “你是不是这些天来连日在这里导致精神有些恍惚?”孙蒙罄站起来,冷冷的问道,“你的言论是悖逆的,甚至可以算作是动摇军心,如果是因为在这里压力太大而引起的胡言乱语,那么我可以原谅你,如果不是,那么请注意了,纵然你是昭然的弟弟,我也会拿你就地正法,以肃军纪的。” 气氛急转直下,昭诚连忙站起来急切的说道:“不是的,嫂嫂,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也许我们能和它们交流一下呢,不用通过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我们双方不都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了吗?” “惨重?”孙蒙罄义正言辞,“这是对我们来说是惨重的,可是这些无脑的狒狒从来不会死亡,它们可没有惨重这么一说,是它们先挑起的战争,那么它们就是我们敌人,我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生死相搏。” “嫂嫂!” “够了!”孙蒙罄冷喝一声,用手一指门外,“年轻的兵家弟子,你的话太多了,立刻回到你的住处去休息,你的言论是危险的,在离开死亡谷之前,我会盯紧你的,现在就给我离开出去。” 昭诚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是看见孙蒙罄那冷峻的脸庞,就把话咽回肚子里去了,只好起身离开,在出门的那一刻,孙蒙罄叫住了他,冷冷的说道:“注意你的言论,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一致,如果让我知道你敢私下里散布着这些什么荒谬绝伦的想法,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昭诚沉默了一会,只好无奈的走了,待人走了之后,孙蒙罄转过身,坐在床铺上,用双手捂住脸颊,半晌叹息一声……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 梦断血色谷(二十六) 楚寻语、吞火、石晨三人打点好行装不久就出了,摸出大营朝西一路潜进过去,灵活运用武修者的身体优势,每隔百里,就会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贴上“壶公缩地”的符箓,做好掩盖以后继续潜行。 这一路上行进的并不顺利,一切如同楚寻语所料,自己众人只不过是在死亡谷的外围而已,现在越来越接近中心地带,就能看见无数的妖兽在这里栖息着,和两极之地一样,不过龙虎山的符箓实在很强大,拿出一种暗红色的纸符贴在身上,可以让那些妖兽视而不见三人,据说贴上之后,会感觉三人就是一滩烂泥。 沿途遇见的妖兽楚寻语差不多基本全能认识,都是在两极之地的“老朋友”了,吞火和石晨都没见过,看的倒是惊讶连连,这些妖兽有些体型巨大,但是缠绕在参天大树上,有些体形娇小,但是却出入地底,这些闻所未闻的妖兽让二人实感匪夷所思,这是在外面的世界中难以见到的,不禁感叹世界之奇妙。 走了大约整整一天,终于感觉到那张壶公缩地符有所反应了,说明离中间那座阴山已经不足百里,但是三人此时谁都没有感到高兴,而是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天空,不约而同的扪心自问同样一个问题:那该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看见三人周围的环境早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已经不再是阳光、树林和草地了,而是一片荒芜的群山,黑压压的天空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天空中隐隐有闷雷响动,远方一处群山环绕的地方,可以看见一座最大的黑色山脉,那就应该是魅狒世代相传的“阴山”,阴山周围被一圈难以言表的黑白两色气流环绕,连接天地两端,那股气流的之大,好似三、四个大神通者联手释放的风遁术一般宏伟壮观,在天上绞成一团巨大无比的漩涡,这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那些魅狒说过的直通地狱的引渡之力? “你觉得里面是什么?”吞火感叹的嘲问。 “不知道,但是我赌一块烤牛肉,给卷进去以后会让你终生难忘的。”楚寻语接上一句。 “好吧,我认输。”吞火讪讪一笑,指着前面说,“我们不能贸然的动符箓,划开空间跳跃过去以后我们必然会掉在那些魅狒堆中,所以我们只能潜行进去探明情况。” “同意。” “同意。” 见他们二人不在反对,于是三人一起开始了艰难的攀登之行,要在周围环绕的群山的之上俯视它们。这下就体现出楚寻语这种古老而又传统的剑修士与吞火他们二人的差距了,论最原始的体力,楚寻语显得游刃有余,但是吞火和石晨二人在经过漫长的路程之后,终于出了喘息声,又是向上攀爬,就更加耗费体力了。当年楚寻语在两极之地中多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多高的山都要徒手攀爬,甚至被那个男子在高万丈的悬崖上用绳索捆住双脚倒吊了三天,眼前这种情况根本不算什么。 众人爬了最少三个时辰,才攀上其中一座环形山的山顶,伸头向下看去,顿时惊呆了,放眼望去只看见下面全是暗流和丘陵纵横,数不尽的魅狒和妖兽在那里,有的是灵体,在那里四处飘荡;有的是化成人形的,在用锁链等驱赶妖兽;更有甚者,在制作机关兽,那应该是吞噬了公输或者墨家子弟的灵魂,否则它们这些原始的狒狒怎么会做,不过这样也就能解释楚寻语和吞火先前看见的那座大营为什么杂乱无章了,应该他们窃取的人类记忆不完整,东拼西凑的变成那样。 “我们……”石晨迟疑了一下,擦了擦鼻翼上的汗珠,“我们不会是想摸进去吧。” “打算是有,但是目前来看不大可能。”楚寻语摇摇头,“它们能嗅出我们灵魂散出的味道,我们只要靠近一点点就会被现。” “不错。”吞火点点头,“这个难度实在太大,就算我们法力还在,都难以完成。” “我们只有声东击西了。”楚寻语指着南面说道,“那道神秘的气流刮起的狂风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吞火师兄,你用彼岸之泪从那边燃烧,应该可以灼烧它们的灵魂,然后借助风势,可以火烧连营,到时候下面一片混乱,我们借此机会摸进去,在不明具体情况下,尽量离那个什么引渡之力远一点,如果跑散了,就在东面那座上面有几架破连弩的小山附近会和,你们看怎样?” “此计甚好!”另外二人毫无异议,于是吞火嘴一张,只看见一团红艳可人、流溢如水的小火苗吐了出来,捧在手心里,对着山崖下面一抛,喝道:“去!” 那团鲜红的小火苗便慢慢飘动往南去了,在这黑压压的环境中,一团如此炫目的火苗显得甚为惹眼,于是所有魅狒都抬头看了过来,那些在空中飘荡的魅狒灵体游弋而来,似乎很好奇,围绕着它在游动,有一种跃跃欲试想要触摸它的冲动。 吞火在山上看的清楚,小心的操控着彼岸之泪的行进路线,操控彼岸之泪不需要什么法力的存在,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和自己有着亲密无间的心灵感应,只看见那团火苗越飘越远,有许多魅狒灵体要触摸它,好在魅狒天生敏感,凭着本能知道这团好看的东西似乎有危险,好几次都游了回去。 好不容易飘到了目的地,此时肉眼中已经看不清楚火苗在哪里,但是吞火心里如明镜般清晰,彼岸之泪所经过的地方,自己脑海中都有着清晰的感应,于是手一挥,喝道:“燃!” 只看见那团火苗随便往附近一只魅狒灵体身上一贴,瞬间红艳的火光大作,这团来自黄泉彼岸的火焰此时如同被干柴引燃一样,在那只魅狒的灵体身上燃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借着刮来的习习南风,火势大作,任何一只魅狒只好稍微碰上一点,就会被引燃全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下面几百只都被烧着了,痛的在地上满地打滚,整个场地中间一片混乱,不少妖兽因此失去了控制,挣脱开锁链,带着愤怒的嚎叫站起来踩踏着那些变成人形的魅狒,还是灵体的魅狒惊慌失措的往高空游弋。 “走!”吞火大喝一声,三人同时站起来,顺着陡峭的山崖直接快冲了下去,三个武修者的身影如同一阵风般掠了出去……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 梦断血色谷(二十七) 楚寻语三人借着吞火彼岸之泪的火势在满是魅狒的荒野上狂奔,目的地的那座矮山离阴山最近,应该可以近距离观察这种神秘的力量。 三人在黑土地上奔驰,可以看见身边满是挣脱枷锁的妖兽和魅狒,它们惊慌失措的无暇他顾,根本没有时间来顾忌楚寻语他们,居然任凭三人在黑土地的荒野上一路奔跑,不得不说此计大获成功,但是成功的喜悦总是短暂的,终于被站在远方高处的魅狒现了,那些还没有被彼岸之泪点燃的魅狒开始对三人展开零星的攻击,它们在混乱的环境中拾取周围散落的连弩等机关兽开始了攻击。 在这片充满混乱的黑土地荒野上奔驰,一定要不停的躲避来自各个方向的危险,尤其是周围时不时还有连弩长箭飞来,一边要躲避这些长箭一边还要避免被那些大型妖兽踩踏到,这是一件难度非常大的事,好在三人是武修者,如果换成一般的修士,在失去法力的情况下面临这种处境,估计早就交代了。 楚寻语现连弩箭矢飞来的时候,不禁大声咒骂一句晦气,自己刚刚躲开从头顶上踩下的一只妖兽大脚,结果不得不在地上打个滚,因为随后而来五六根长箭就钉在刚才的地方,恍若之间,有一种又回到了两朝战争时期的感觉。 终于到了目的地,楚寻语找了一个很巧妙的位置躲避,背对着荒野,躲在内侧,面朝着阴山,可以绕开大部分连弩攻击的视线,而且还正好看清楚围绕阴山流动的那些所谓“引渡之力”的真面目,真是难以想象的巨大,环绕的风让自己的梢都在吹动,这股风楚寻语感受不到一点气息,这就是古怪的地方,“风”会带有气息,有寒有热,这样可以分辨出来里面是什么,但是奇怪的是,这风既不冷也不热,既没有阴风习习的阴冷感,也没有让自己感到炎热灼面,这到底是什么?只能抬头望去,有许多被彼岸之泪烧死的魅狒从这股巨大气流中又飞了出来,果然如同那个女囚所说,它们是杀不死的。 忽然楚寻语心有所感,那是危机的本能体现,于是立刻一个转身闪开,就看见原地插着七、八只连弩箭矢,回头一看,有一架连弩竟然在远处被几个人形的魅狒推到了这边的位置,正好可以攻击到自己,楚寻语暗自怒道不杀你们还真蹬鼻子上脸,于是立刻拔出插在身边的那些长箭,一提气,大喝一声,将这些长箭原封不动的扔了回去,武修者力如蛮牛,虽然比不上连弩机架本身的力道,但是威力也不能小觑,这些尖锐的长箭一下被扔了出去,可不是朝着那些魅狒去的,而是朝着连弩本身,连弩本身为木质,可经不起楚寻语这几下折腾,在装填下一次箭矢的时候,被楚寻语的长剑袭中,全部被打穿,那几个魅狒一看情况不妙,立刻手舞足蹈的逃走了。 “怎么还不来?”楚寻语自语一句,伸头看看那边火势渐小,似乎那些魅狒知道厉害,被烧死重生以后,就很少再去那个方向了,而且那些魅狒似乎知道了有外人闯入,如果不是那些逃跑的妖兽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恐怕早就找到里来了,时间实在紧迫,吞火和石晨到现在还没有赶过来,着实让人着急。 正当楚寻语着急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他们二人,石晨不愧是这方面的老手,竟然从一具具巨大妖兽身体背后跳跃过来,他依仗这些体型巨大、皮糙肉厚的妖兽作掩护,虽然路线复杂,但是安然无恙;而吞火则用彼岸之泪环绕周身,老远就看见一大团火焰在燃烧,让魅狒无法靠近,但是一边奔跑一边控制彼岸之泪,这无形会让失去法力的他脚步放慢许多,在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吞火散去了全身火焰,一下向周围烧去,自己乘乱跑了过来。 “都没事吧。”楚寻语问道。 “没事!”吞火和石晨都表示无碍,很是佩服的看着楚寻语,“倒是老弟你真是手段了得,传统的剑修一路此时终于见识到了,一路仅凭借**度长驱直入,着实了不起。” “好了。”楚寻语笑着指着远处说,“现在不是互相恭维的时候,看那边!” 二人看去,结果现不足百丈处,就在阴山环绕那些气流的边上有一块极高的黑色石碑,大约有四、五人高,歪着插在土里,这难道就是魅狒它们所引为真理的那块石碑?那上面会有什么文字吗? “去看看。”吞火果断的说道。 三人伸头左右张望一下,现那些魅狒还在手忙脚乱收拾那些妖兽,似乎没有顾忌楚寻语他们,于是立刻撒腿往前奔去,不过一会,就来到近前,现这座斑驳的石碑上确实刻有文字,但是很高,大约在顶部,满是灰尘与污渍,必须要攀爬上去才能看清楚。 “这个能碰吗?”石晨有些迟疑,“根据我的经验,但凡是这种相貌的东西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有剧毒或者机关。” 楚寻语伸头凑到近处看了看,没看出是什么材料制成,灰尘太多,掩盖了本来面目,必须要拂去才行,于是弯腰随便找了一块碎石,示意众人站远一点,然后往上丢了过去,只听见一声脆响,石头弹到了地上,就再无动静了。 “就这样?”吞火也有点难以置信,左右看看,“没动静?” 楚寻语捡起地上刚才扔过去的石块左右看了看,现上面仅仅是粘了一些污渍,没有任何其它现,顿时也无话可说,只好转头对身边两人说道:“把剑准备好,我用手触摸一下,如果有任何异动,或者我生了什么,别犹豫,直接砍了我的脑袋。” “你疯了?”石晨第一个反对,“我是不会斩杀自己人的。” “没时间了。”楚寻语指着那边说道,“那边的人形魅狒已经快收拾好妖兽了,整个天空都是灵体的魅狒在飘动,你觉得还有多少时间他们能找到我们?” “你退下,应该是我来。”吞火冷静的走过去,一张口吐出一团彼岸之泪,“我来触摸,如果这石碑是什么邪物,你又能做些什么?还是让我烧了它。” 石晨和楚寻语对望一眼,楚寻语点点头:“好吧,你小心一点。”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梦断血色谷(二十八) 吞火让楚寻语退下,自己将彼岸之泪捏在拳头中,轻轻伸出一根手指触碰了那座黑色石碑,结果什么都没有生,楚寻语奇怪的问:“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吞火摇摇头,“似乎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碑。” 于是楚寻语和石晨也小心的用手摸摸,果然没有任何变化,仅仅是手上一层污渍而已,楚寻语抬头看了看,冷静的叫道:“上去!”说完带头一伸手,手脚并用,直接攀爬上去,几个呼吸就到了顶端。 吞火和石晨在下面抬头望着他,看见楚寻语一个漂亮的“海底捞月”,将身子倒挂弯过来,用手擦干净上面的浮土,似乎在辨认字迹。 吞火于是高声的叫道:“上面写的什么?” 这回轮到楚寻语沉默了,因为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上面刻着什么,用手抚摸着辨认,关键是好像不是什么正统的中原楷书字体,歪歪扭扭的,有点像草书,又有点像梵文,楚寻语用手指顺着字迹滑动,希望通过比划能感受它,结果弄了一手灰,也没弄明白是什么。 “上面到底写什么了?”石晨也有点焦急,此地不可久留,已经看见有很多魅狒在往这边来了,如果还辨析不出来,那只能赶紧下来离开这里,于是高声催促他。 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说时迟那时快,只看见锋利的连弩长箭忽然从各个方向激射了过来,吞火匆忙之间大叫一声:“小心!” 刹那间,只感觉腹部一凉,楚寻语低头一看,只看见一支连弩长箭刺穿了自己的腹部,钉在石碑上,下一刻,钻心的痛传来,自己双腿再也挂不住,身子直接歪了下来,被连弩长箭钉在石碑的顶端上。 “你没事吧!”石晨和吞火此时刚刚躲过这一轮攻击,抬头一看,脸色都变了,石晨叫道:“撑住,我来救你!” 楚寻语咳出一口鲜血,暗自咒骂一句,然后想要摸出背后的长剑,结果被钉在石碑上,手够不过去,只好忍住剧痛,转头去看剑柄在哪里,想要摸出残情保护自己,忽然现自己的鲜血顺着石碑上字迹的沟壑流淌,似乎能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了。 石晨欲往上攀爬救人,三步并作两步,双脚陡然法力,连踩石碑往上去,双手就在那么一刻,就要抱住楚寻语的双腿了,可是命运总是无情的,下一轮连弩攻击又到了。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顿了,一切变的缓慢,石晨感觉到一股疼痛感袭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大腿被一根箭矢擦到,鲜血一下迸出来,再抬头的时候,自己的手指堪堪划过楚寻语的裤脚,什么都没有抓住,失去重心的自己慢慢掉做下来,而楚寻语自己的身体,则被这一波袭来的七、八根长箭毫无悬念的钉穿,大量的鲜血迸出来,洒在渐渐下落的石晨脸上,石晨看见楚寻语长无力的垂落下来,双眼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自己,看着自己…… “扑通……”一声,石晨掉回了地上,吞火正拿着一根捡来的连弩长箭当作枪舞,将周围射来的箭矢用自身武修者的蛮力给弹射出去,累的全身冒汗,一把扶住地上的石晨,抬起头看了一眼楚寻语,不禁大声咒骂一句,石晨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再次上去,可是腿上有伤,身子一歪,又坐倒在地上。 此时楚寻语的身体开始散出淡淡光芒,往身后那股巨大的“引渡之力”中拉扯,那就是魂魄吗?据说这股所谓的引渡之力可以拉扯魂魄,那些魅狒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楚寻语……已经死亡了…… 此时第三波箭矢眼看着就要袭来,吞火不甘心的最后看了一眼楚寻语的尸被钉在上面,大声叫道:“斯人已逝,我们无法,必须回去了!” 石晨此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固执的叫道:“我要抬着他的尸回去,不能留给这些无脑的畜生!” “来不及了!”吞火看着周围的连弩箭矢已经飞了过来,无奈的拿出壶公缩地纸符,下一刻,只看见二人站立的地方一阵水纹抖动,所有的箭矢飞来,全部射空钉在地上…… 距离阴山已有百里的地方,一棵大树下,忽然空间抖动,只看见吞火和石晨掉了出来,吞火赶紧爬起来将石晨扶正,石晨扶着大腿上的伤痕,靠着树上,咬了咬干裂的嘴唇,看着阴山方向,喃喃的问道:“我们是将自己的战友尸体留给了那些禽兽吗?” 吞火也坐在一边,拿出水壶往嘴里猛灌几口,然后跳起来往地上一扔,大声咒骂道:“畜生、混蛋、恶棍、野兽……” …… 当吞火和石晨回到大营的时候,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孙濛罄亲自带人来迎接他们,所有人焦急的望去,结果只看见石晨被吞火架着胳膊一瘸一拐的回来了,众人都震惊了,慕缘第一个跑上去抓着吞火问楚寻语的下落,结果吞火沉默了一会,将石晨交由其他弟子照料以后,就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事情经过,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仅仅是一片沉默。 下一刻,慕缘一拳陡然挥了过去,将吞火打倒在地上,然后跳上去骑在他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了过去,吞火一动不动,任凭他打,蜀山众人和望尘、高威他们连忙跑过来拉开他们,结果现吞火是武修者,身体强横,仅仅是脸上有些淤青,而慕缘的手都打破了,鲜血四溢。 “你丢下他了!你丢下他了!”慕缘一边被望尘和高威拉着,一边伸出手指着吞火咆哮道,“你丢下他了?啊?你丢下他了?你竟然丢下他了?这就是你们蜀山除魔卫道的精神?这就是你们蜀山傲然正骨?那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慕缘走了两步,回头又回来指着地上的吞火怒吼道:“你就是个懦夫!懦夫!你丢下了自己的战友,你把他像垃圾一样丢在一群野兽堆中,你抛弃了他,你就是个懦夫!懦夫!”说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说什么?”身边其他蜀山弟子听了顿时群情愤然,就算有人身陨,但是也用不着这样侮辱蜀山同门,顿时跑过去和慕缘推搡成一团,场面一片混乱。 “安静!”孙濛罄一声怒吼,顿时震住了场面。 所有人看了过来,追电长老在身边一敲拐杖,怒喝道:“蜀山弟子还不退下?” 这时蜀山众弟子才不甘的看了看慕缘,松开了他的衣领退回去,将地上一语不的吞火扶了起来。孙濛罄看了看周围所有人的面孔,平静的说道:“我们最为亲密的战友逝去无疑是最让人悲痛的,此时我无法表达我个人内心的悲伤,但是吞火师兄没有做错,他当时的决断是对的,无力阻挡敌人的攻击,只会带来更多无谓的伤亡。”顿了顿,回头看向了被望尘和高威拉着的慕缘,“望尘老哥,你带慕缘师弟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安排,还有五个时辰左右就到了下一轮的血月之夜,撑过去以后,我会为楚寻语老弟安排‘慰灵礼’的。” 望尘还算冷静,克制着内心的伤痛,和高威一起,架着双眼失神的慕缘往回走去……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 梦断血色谷(二十九) “我是如此的信任你,从来没有任何……”慕缘靠在自己的帐篷外,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个酒坛子,满脸通红,抬头看着天空,眼神中满是创伤,结结巴巴的说道,“从来没有任何亵渎你的语言,也没有骂过你,你竟然……这就是你说的报应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类在这里收折磨,你却无动于衷?你不是慈悲为怀吗?为什么要让我们承担这份无与伦比的痛苦?等在这里接受死亡的煎熬?” 说完,灌了一口酒,慕缘不会喝酒,所以这一口下去,又是弯腰咳嗽了老半天才缓过来,擦了擦嘴角,小声的咒骂一句:“你就是个混蛋……” 望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也并肩坐下,慕缘回头伸出手指比划起来:“你知道?野郎中和我认识了多少年了,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们从这么小……不对……应该是这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除了师父以外唯一的亲人了,他总是很坚强,从两极之地回来的时候,包括他父亲在内,什么人都没告诉过,仅仅是一个人在天涯浪迹,不管什么事情他总有办法,我知道,这一次,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每天都这样告诉自己,所以我从来不担心这个什么狗屁的‘死亡谷’,结果……结果他去了……就这么去了……被一群无脑的狒狒给杀了……怎么可能?”慕缘转头看着望尘的脸,喷着满口的酒气,费解的大声问道:“你说怎么可能?” 望尘一只在沉默,没有任何回答,他还算冷静,其实内心也很难受,不比慕缘好到哪里去,只不过一直忍着在,实在很难以接受楚寻语死亡的消息,明明在天机阁的时候占卜过,自己的运数和他息息相关,这是宿命安排的相遇,为什么宿命还没有走完,他就去了生命的尽头?难道仅仅因为这里是死亡谷,不受天道管辖的原因? 高威一个人在不远处麻木的扎着手里的帐篷麻绳,因为他也接受不了楚寻语的死讯,这位“神仙老弟”在自己印象中,几乎从来都是可以化险为夷的,无论是在当年的战场上,还是在战后的年代里,每次遇到危险,他总能挺过来,这一次仅仅是个什么狒狒,难道就能害死他?简直是开玩笑,一定是在开玩笑。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鸣金声传来,那是天黑血月之夜的警报,看着天边的夕阳缓缓落下,看来下一轮的杀戮之夜转瞬就到,所有人立刻都纷纷赶往中军大帐前等待部署。 孙濛罄站在中军大帐内,刚刚布置好今晚的应对策略,还是习惯性的准备让楚寻语带人出去单独行动,结果现他已经不在了,当年那个总是顶撞自己的药王府毛头小子能活着从两极之地走出来,谱写出这样一段传奇的人物,竟然逃不出这个狭隘的死亡谷,真是荒谬绝伦,于是摇摇头,示意自己冷静一下,另外派遣了两名蜀山弟子前去了。 待人群散尽以后,孙濛罄一个人留在大帐内,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群,自己显得格外空落,在这里能碰上一个值得自己信任的人实在不容易,白诚虽然是兵家弟子,但是比自己辈分小,从来没有共事过,是战后几年才晋升为“相”的,听说是帮助凡人王朝在边疆剿匪历练出来的,虽然还算靠谱,但是作为一个统帅,必须要经历过像两朝战争那样的大型战争才能培养出来,他还显得稚嫩许多,而昭诚是自己此行的目的,纵然信任又如何?指望他征战沙场?那还不如自己出门看看有没有什么神仙显灵算了。 想到这里,孙濛罄不禁转过身子自嘲的笑笑,在身后的案几上拿出酒杯,倒满以后,自己喝了一杯,然后将另一杯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才喃喃自语道:“原以为我们还能在一起做到一次真正的同心协力去战斗,结果这都是奢望。你曾经说过,战争是邪恶的,可以摧残人类的灵魂,如果死了,肯定会下地狱,那里有数不尽的修罗恶鬼在等待我们,我很累,想过死亡,但是没想到你先去了一步,这个世界如此的残忍和丑陋,人生疾苦,人生悲情,我们生,没有屈服;死,也不可以任命,你是一名不容置疑的战士,勇敢而又坚强,下了地狱以后,也不要屈服,继续同那些恶鬼战斗,你曾经短暂的做过我的部下,千万别给我丢人,等着我,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也随后就去了。”说完,将手里的杯中酒全部洒在了地上,拿过案几上洁白的羽扇,披上“将”字无袖斗篷,转身就出门了。 孙濛罄注定是一位合格的将军,因为她拥有神州大地的历史上所有名垂千古的将军的性格,那就是冷静,一如既往的冷静,冷静到让自己都无法相信,纵然是天塌地陷,所有人都迷茫了,自己也要强迫自己冷静。为什么这么说,那就是因为这次死亡谷一行根本就没有希望,公输莫难能做到的,确实不代表自己就能做到,他是什么人?历史上最为著名的人物之一,他能杀掉魅狒安然离开,那因为他是公输莫难,孙濛罄的带着这么多良莠不齐的人马要想一个个都能像他那样安然离去,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希望,结果那个女囚说的话让自己重拾了一丁点儿而又微不足道的希望,派去人马打探以后,不禁没有查出门路,而且还搭上了楚寻语的性命,这就是答案:不是每个人都是公输莫难。 孙濛罄自己已经无数次独自一人在帐篷里品尝绝望的滋味了,当年两朝战争时期经历过,但那时敌人是可以杀死的,现在面对的是一群匪夷所思、难以斩杀的妖物,这样的困境比之当年更甚,但她是主将,是不可以哭泣、不可以悲伤、不可以失去信心的,所以每次走出帐篷的时候,她都要冷静,这种强迫出来的冷静,无疑是更加让人觉得孤独,她已经想好了,自己是个纵横沙场的将军,纵然是身死,也绝对不能不容那些怪物的侮辱,死前会用兵家秘术消散自己的灵魂,绝对不容许被它们玷污自己的尊严。 日落,月现…… 时间飞快的流逝,夕阳挣扎着落下,血色之月开始攀爬到天空的顶端,下方的人类大营中已经开始了激战,到处都是四溢的火光和叫喊声,孙濛罄站在中央有条不紊的朗声布出命令:“公输弟子,西南方,连弩齐射;蜀山弟子,东北角冲阵,打开缺口;墨家弟子,将天伞移动到北面,保护好伤员;渤海剑派,夺回西面的缺口;六息楼,你们那边马上要有妖兽到来,准备好毒烟;劫源门,准备搏杀妖兽……” 此时忽然现东面金光大作,一具巨大的怒目佛陀在魅狒群中左冲右打,无数魅狒被拍飞,一看就知道是慕缘,大营里没有别的佛修士了,楚寻语说的没错,战争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一向慈悲为怀的佛家弟子都开了杀戒,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孙濛罄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于是继续抬头布命令。 此时的慕缘接着酒劲,冲在最前面,珍惜恢复法力的这一刻,在人群中将自己的愤怒全都泄出来,慈悲心对这些无脑的畜生已经没有效果了,因为就是他们,害死了楚寻语。慕缘的脸庞红彤彤的,不知道是酒劲还是愤怒,但是左右其他人都不敢靠近,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魅狒是永远杀不完的,正当慕缘激战正酣的时候,忽然前方那些魅狒惊恐的向两边散开,看的慕缘一阵疑惑。此时只看见自己金色的佛光中,一个何曾相似的身影走了过来,身背长剑,黑衫冷峻,慕缘古怪的小声问道:“野郎中?”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楚寻语,他不是死了吗?楚寻语静静的看着慕缘,呵呵笑了一下:“八戒,我知道怎么杀掉这些东西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梦断血色谷(三十二) “有什么不一样?”楚寻语低头看了看自身,奇怪的问道。 “你感觉……”那女囚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半晌才开口道,“你变得纯净了。” “纯净?” “是的,你的灵魂变得如此的纯净,真是太美丽了。”那女囚痴痴的盯着楚寻语,似乎看迷了,“你去了‘引渡之力’?” 楚寻语点点头:“恩,一次意外的身死,让我去了那里。” “那是多么壮观的场面啊,美极了,不是吗?” 楚寻语思索了一会,似乎在回忆引渡之力中的记忆画面:“记得不是很多,只记得那是黑与白的世界,无风无雨,不垢不净,没有任何波澜,仅仅是让人感觉是如此的平和、那么的安详,在里面有一种无欲无求的感觉。” “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让你感受到了纯净的灵魂之力。”女囚微微一笑,将身子往前挪了挪,伸出手臂,想要触摸什么,结果牢笼外的看守弟子立刻戒备,就要拿下他,孙濛罄一抬手止住了他们。 见到无碍以后,那女囚才将手臂慢慢抬起,用手掌在楚寻语的脸庞轻轻抚摸,楚寻语有些尴尬的看着她的手指在脸上划过,连忙问道:“怎么?有问题?” “灵魂是如此的纯净,散着芳香,有一种醉人心脾的感觉,这真是上天的奇迹。”女囚感慨着说道。 楚寻语既尴尬又无奈的问:“你……你可以……可以把手收回去吗?” “哦?哦!哦!”那女囚这才醒悟过来,将手收回来,连忙问道,“你有什么事?” 楚寻语连忙问道:“你知道你们以前那些变成人类的魅狒是怎么出去的吗?” “不知道。”女囚摇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只要变成人类以后就能出去了,我们的石碑上有过记载,置于说具体的,我就不抬清楚了,因为我没有经历过,而那些出去的族人也没有再回来过。” 楚寻语于是就将石碑上的话和自己的见解告诉了女囚,看看她能不能告诉些什么,不过那女囚倒是很惊讶他们对于石碑的解读,竟然是什么蝌蚪文,它们只知道,上面写的文字与生俱来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理解,大概意思和楚寻语说的无二,所以它们常年以来占据人类的身体就是为了出去。 “你知道我已经掌握了杀死你们的方法了吗?”楚寻语问。 “知道。”女囚点点头,“昨晚天空中飘荡的族人已经告诉我了,我可以感觉到,那是一种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只有在面临真正死亡的时候它们才会出现的,所以我知道,你能活着回来,就一定和当年那个老者一样,知道了我们的软肋,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上天的安排?”楚寻语一愣,“你们也信仰天道?” “天道?”女囚摇摇头,“我们不知道你们人类……或者说‘我们人类’信仰的天道是什么,从我现在这具躯体的记忆来看,应该和我们差不多,用你们的语言来形容,我们信仰的是‘命运’或者‘宿命’。” “这样……”楚寻语问,“你觉得我提出离开这里的方法是切实可行的吗?”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立刻竖起耳朵倾听,这才是大家关心的。 “谁知道呢。”女囚笑着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没有经历过,但是可以试试看,把一切都交给上天,宿命自有安排。” 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孙濛罄插话问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赋予你们死亡的方法,为什么没有看出你的恐惧?这是谎言吗?” “不。”女囚摇摇头,转头看向了她,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淡笑着反问道,“‘死亡’对于我们来说有时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很老很老了,老的连自己的年纪都忘记了,我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终年在这片山谷中游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已经厌倦了,就靠着几十年或者几百年才能偶尔闯入的那么一、两个人类来争夺出去的机会,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和无力,你们知道吗?我们一族没有语言,没有文字,也没有艺术,更没有感情,甚至都没有办法繁衍后代,我们既不会死,也不会生,更不会离开这里,持续了成千上万年,你们可以想象这是多么的绝望与痛苦吗?纵然你们这次带来了百十人又如何?我们的族群有成千上万只,就算把你们全都杀光了,我们能出去族人也仅仅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而已,剩下那些无数的族人还要留在这里继续等待,等待着下一个几千年的宿命轮回,如果你们赋予了我们‘死亡’,有时候我想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能让我们结束这痛苦,让这一切都有个了解,那是多么的意味深长啊。”这番话女囚说着的时候,眼角泛起了泪花,但是嘴边却挂着一抿恬静的微笑,丝毫没有畏惧随时都可能到来的死亡,有一种佛家弟子大彻大悟的感觉。 无论是谁听了这女囚的话,都会觉得有一种疲劳和颓废感,只要设身处地的想象一下,在一个地方困守了几千年,而且没有语言,没有交流,甚至没有想法,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想着就感觉自己精神上会崩溃,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表述的苍白无力,自内心的,浸入骨髓的。 孙濛罄感觉这次谈话都差不多了,于是提出了停止命令,让所有人回到大帐中继续商议,想了想,孙濛罄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就单独留了下来,让看守弟子离远一点,自己来到囚车面前静静的站着。 “怎么?你又要动手折磨我了?”那女囚问。 “不,现在没这个必要了。”孙濛罄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掌握杀死你们的方法了,你们不再是威胁了。”孙濛罄用一种好奇的眼神问她,“告诉我,你们变成人类以后打算做什么?” 那女囚一愣,随即回答道:“恐怕让你失望了,我们没什么大计划或者大阴谋,仅仅是变成人类出去就行了。” “然后呢?” “然后?”女囚开心的说道,“我们就去生活,知道吗?我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得知,外面的世界有一个地方叫做‘大海’,那里是那么的美丽,我的梦想一直是去那里建一座小屋,去学着和人类一样的生活,要每天读书、写字、劈柴、喂马,走遍世间每一个地方,每天都要面朝大海,感受四季春暖花开。” “很美丽。”孙濛罄点点头,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迅的恢复了冷静的样子,继续问道,“现在我这支队伍中还有是你们魅狒所化的吗?” “我要说‘没有’你信吗?” 孙濛罄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信。” “那就是了。”女囚点点头,“你可以用刑了,要不然我是不会说出我族人的名字的。” 孙濛罄皱了皱眉头,居高临下默然的俯视着她……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梦断血色谷(三十三) 孙蒙罄转身离开了,在女囚满是诧异的眼神中转身往回走,并没有料想中的使用酷刑手段,这让人很是不解,没想到这位铁血女将竟然放过了她。孙蒙罄走过不远处看守弟子的身边,两位弟子立刻施礼准备回去继续看守,忽然孙蒙罄叫住了他俩,问:“这几日都有谁来看过她?” 那两位弟子互相对望了一眼,便告诉了孙蒙罄这段日子里哪些人来过这里,孙蒙罄听了以后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离去了。 这一天上午无话,仅仅是众弟子在大营中整理东西,但是对于楚寻语的身份和那些魅狒的异动却都在互相议论,楚寻语已经被孙蒙罄软禁在中军大帐内了,有弟子在门外看守,在弄清楚他的身份以前是不会放他出来的,但是却没有人看见孙蒙罄,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过了半日以后,楚寻语独自一人坐在中军大帐中,总感觉这半日过于平静了,按理来说孙蒙罄在面对这么重大抉择的时候,应该会召集众人在这里商议才对,结果什么都没有生,着实让人奇怪,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伸头向大营外面张望,忽然现昭然的弟弟昭诚行色匆匆的朝孙蒙罄大帐内赶去,楚寻语本能的感觉到事情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只好就这么继续看下去。 昭诚进了孙蒙罄的大帐,看见孙蒙罄坐在里面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于是有些不安的搓着手问:“嫂嫂,你找我?” 孙蒙罄点点头,上下打量着昭诚,冷峻的目光扫视着他,盯的人家心里都毛,忽然话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侵占昭诚身体的?” “什么?”昭诚显然没有听清楚,“嫂嫂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是你小叔子,是真的,不是假冒的。” “我再问你一遍。”孙蒙罄站起来,走到面前,盯着他的双眼,“你是什么时候侵占他身体的?” “我……我没有……”昭诚不敢对视她的眼睛。 “回答我。” “我……”昭诚咬了咬牙,低着头犹豫了半天,终于抬头说出了实话,“进来生的第一次战斗前的那天,他是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之一,就在那个时候。” “告诉我,你是因为这里压力太大而导致的胡思乱想。”孙蒙罄此时听见他说出实话反而不愿意面对了,似乎带着一点恳求的口气来否定这一切,“或者是因为你酒后失言才胡言乱语,又或者你是被魅狒施了什么术才迷惑了心智,你不是魅狒变的,是不是?” “对不起,嫂嫂,我真的是。”昭诚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 “滚出去。”孙蒙罄抬起右手指着门外,但是藏在身后的左手似乎有点哆嗦。 “不是的,嫂嫂,你听我说,我是你的小叔子昭诚啊,这副身体,这所有的记忆都在啊,我愿意做你的小叔子。”昭诚连忙叫道,一脸情真意切的样子。 “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小叔子,你只是一只该死的、无脑的、想要吞噬我们的畜生!”孙蒙罄咬着牙咆哮出这几个字,然后高喝一声,“来人!” 门外冲进来几个守卫的弟子,孙蒙罄指着昭诚怒斥:“兵家弟子昭诚已然身陨,这厮是魅狒所化,混进我们队伍已久,把他抓起来,跟他的同类关到一起去!” 众弟子互相看了一眼,显得颇为诧异,但是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一把将昭诚摁倒在地,五花大绑和贴上数道符箓给拖了出去,昭诚一边被拖出去一边大喊:“嫂嫂,我是你的小叔子啊,我是昭诚啊……” 孙蒙罄看着他被拖出去的身影久久没有说话,帐篷帘子放下的时候,孙蒙罄瞬间瘫倒在地上,是的,她瘫倒在地上,无力而又绝望,一位征战沙场多年从未服软的铁血女将军,留给世人的背影像一座大山伟岸的她,轰然倒塌了,在常年以来经历过的那些战斗中,她失去了亲人、同胞、同门兄弟,甚至是自己的挚爱,所以这些年来她变的像寒冰一样冷,但是在内心深处,她却把昭诚当作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曾经爱过的印记,因为他是昭然的弟弟,每次看见他,就能想起昭然,就知道自己还有过“爱”,还存有最后的人性,现在连他也失去了,自己心理再也承受不住,这就好比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绝对的致命打击。 昭诚被七手八脚的拖出来,动静弄的实在太大,特别是昭诚嘴里喊的那些话,弄的司马昭之心——真是路人皆知,楚寻语是这支队伍里最了解孙蒙罄的人,他在大帐里伸头全看见了,当下立刻暗叫一声不好,孙蒙罄会不会出事。于是左右四顾,看看门口两个看守弟子的目光被远处昭诚闹腾的动静吸引过去了,连忙从大帐后面掀开一个缺口,自己溜了出去,去看看孙蒙罄怎么样了。 楚寻语来到孙蒙罄的帐外,对门口站岗的两个弟子谎称是孙蒙罄要见自己,于是两人也没有阻拦,自己掀开帐篷一角,立刻闪身进去,反手紧紧合上,果不其然,就看见孙蒙罄独自一人失神的坐在一个角落里,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埋着头一言不。 “坚持住!”楚寻语小声叫了一句,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正要安慰她,孙蒙罄忽然抬起头看过来,这时才现,孙蒙罄那张消瘦的脸庞上嘴唇在出血,是自己咬的,一直在憋着泪水吗?楚寻语不禁这样想到。 楚寻语连忙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要帮她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刚把手伸过去,孙蒙罄一把粗暴的挡开,抬头看向上面开始抽噎,伸手扶着柜子想站起来,结果没抓稳,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楚寻语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咬着牙小声的说道:“忍住!你一定要忍住!‘将军’是铁打的身子钢做的魂,我们谁都可以哭泣,唯独你不行!” 孙蒙罄一言不,转身一边撕扯着头一边就要拿头撞柜子,楚寻语从后面赶紧拉住,孙蒙罄挥舞着双臂挣扎,可是武修者蛮力极大,不是是她能挣脱的开的,孙蒙罄在屡试无果情况下,终于放弃了。 孙蒙罄的身材娇小,并不高大,所以在楚寻语的怀中显得像个妹妹一样,她把头放在楚寻语的肩膀上,长挡住脸庞,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以楚寻语身体强度,根本无所谓这一口,但是楚寻语知道,她这是恨,这是痛,这是苦,同样,也是泪…… 孙蒙罄这一口咬的极长,根本就没有松开的打算,紧紧咬住楚寻语的肩膀,同时还出了不甘与痛苦的哀嚎声,声音拉的不仅长而且低,像一只离开族群的孤雁一样充斥着痛苦和哀鸣,一直没有停下,双手不停的捶打楚寻语。楚寻语知道,她这是崩溃了,崩溃的很彻底,没有任何借口和托词,就像自己当年看见萧萧死在自己怀里一样,那是一种酸屈到骨子里去的感觉,这位铁血女将在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的辛酸与痛苦之后,终于到了极限,所有的痛苦与悲伤像洪水一样倾泻出来,再也没有任何保留了。 于是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说道:“我还在这,我还在这,你可以永远信任我,你是知道的……” 半晌,孙蒙罄才停下动静,静静的伏在楚寻语的肩膀上良久,终于缓缓抬起头,长遮住脸庞,和楚寻语面对面凑的极近,沙哑的问道:“告诉我,你是魅狒变的吗?” “不是!”楚寻语回答的很坚决,透过长,能看见孙蒙罄红肿的双眼。 “不要骗我。” “不会的,我以我剑之名起誓,我活着回来了,我是活生生的人类,不是魅狒变化的。”楚寻语庄严肃穆的回答。 孙蒙罄仰起头,凌乱的长散开在两肩,然后离开楚寻语的近前,靠在身后的柜子上,拿出酒壶喝上一口,半晌才吐出一口气,看着帐篷顶,落寞的说道:“我憎恨战争,它让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如今还陷在这个鬼地方,又失去了昭诚,你说的对,我的灵魂是有缺陷的,我不知道现在我还能做些什么。” 楚寻语将身子挪过去,由蹲着改为和孙濛罄一起肩并肩的坐在地上,低头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战争是邪恶的,在这疾苦和悲情的人生中对我们落井下石,摧残和践踏我们的灵魂,人在战争中死去有时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解脱了,比我们这些还活着的行尸走肉要好的多,因为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都不再是完整的了,我们灵魂从我们双手沾上鲜血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变的残缺,恐怕这就是那些地狱修罗恶鬼形成的原因所在,纵然修为在高,别说飞升天道了,恐怕我们离真正的地狱不远了。” “是啊。”孙濛罄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那我们这两个战争中遗留下来的残缺活人还能做些什么呢?” “能。”楚寻语点点头,转头认真的看着她,“我们能带着外面这些幸存者离开死亡谷。”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梦断血色谷(三十四) “我们能带着他们离开死亡谷。”这是楚寻语唯一能告诉孙濛罄的答案。 现在孙濛罄和楚寻语二人站在囚笼面前,看着里面被关押着的两个囚犯,孙濛罄忽然说道:“我真是太愚蠢了,竟然同意了你这个什么计划。” “试一试总比不试强,我们现在也没别的出路了。”楚寻语苦笑着应声。 现在变成了两辆囚车,因为多了一个垂头丧气的昭诚,那女囚疑惑的看着楚寻语问:“你打算做什么?” 楚寻语走到近前,轻轻回答:“我打算和解。” “什么?”女囚以为自己听错了。 “和解吧。”楚寻语在囚车边缓缓坐下,“这场战斗显得是那么的没有意义,仅仅是白白的浪费彼此双方的生命,我们要求和你们进行谈话和解,并且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离开这里。” 女囚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然后又重新看看身后的孙濛罄,奇怪的问:“是什么让你改变了看法?” “事实。”楚寻语回答,“事实让我感受到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为了显示出我们的诚意,决定让你到中军大帐中参与我们商议,希望你能听取我们的意见以及帮助我们,因为帮助我们就是帮助你们自己。” “很意外。”女囚看着背后的孙濛罄,“很难以想象,你竟然给了我们平等的地位。” “我自己也很意外。”孙濛罄冷冷的回答,然后站在楚寻语身边,认真的说道,“你要记住,一旦这么做,将意味着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我们要顶住外面那些人的压力,他们无法从一个战后幸存者的角度去看待战斗与死亡。”楚寻语如是说,然后示意看守弟子打开牢笼的枷锁。 看守弟子看看孙濛罄,见到她点头以后便过去打开了牢笼,楚寻语扶着女囚一瘸一拐的走下来,孙濛罄头也不会的转身即走:“跟上来,去中军大帐,我已经让他们等着了。” 一路被楚寻语扶着来到中军大帐,这让沿途所有弟子都看的目瞪口呆,不明所以,但是最关键的还是进入中军大帐以后,里面坐着的那些长老简直可以用惊骇来形容了,纷纷拍案而起,痛斥这个怪物的所作所为,恨不得要将她食肉寝皮,孙濛罄一挥手,示意众人冷静坐下说话。 众人这才不甘心的坐下来,结果一位劫源门的长老率先直接问道:“濛罄将军,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我仅仅是想试试看用和解的方法来结束这场战斗。” “孙濛罄!”渤海剑派的领袖直接声色俱厉的怒斥她,连礼貌都不顾了,“你这种行为是背叛的你种族,你竟然为了苟延活命作出了这样下作的决定,出卖我们的灵魂等同于你在杀害我们,如果是这样,我要求众人商议,请你离开领袖者的位置,这支队伍不会在接受你的错误统帅了。” 孙濛罄还没有说话,此时楚寻语插话进来:“请你冷静一下,请听我把话说完,到时候你们在决定。” 众人互相看看,都按耐住了,静静等待下文。楚寻语将女囚扶着坐在身后的位置上,自己才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就像我们以前讨论过的那样,我们已经掌握了杀死它们的方法,我们这几十号人全部站出去,用我说的方法,基本上不管魅狒有多少都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这一点从魅狒畏惧的退却表现来看就毋庸置疑了,它们已经对我们失去了威胁,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怎么离开这里,我说的那个离开这里的方法目前还没有尝试过,我不敢保证它是万无一失的,所以我决定了,我自己做第一个尝试者,如果成功了,那么你们再决定。”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都在思考这件事,孙濛罄左右看看,于是对女囚说:“你来说说看。” 所有人回头看向了她,女囚想了想,才缓缓开口:“我赞同这个方法,先我们已经对你们不构成威胁了,你们随时都可以杀死我们,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们;第二,我们周围的环境和我们对你们展开攻击的理由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们也想出去,但是你们也看见了,就算我们强占你们的身体,结果也还是在你们眼前,我们并没有能离开这里,说明我们自己的方法也是错误的,为今之计只有按照他说的来试试看,如果成功了,这是一件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不仅可以化解我们的仇恨,而且我们都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不好吗?” “那你打算怎么做?”追电长老问。 “很简单,我呼唤一只还是灵体的魅狒过来,配合楚大哥,看看他的方法到底管不管用。” “它会听你的吗?”有人问。 “会,我们当中很少有能变成人类的,我是其中佼佼者,只要通过灵魂之间的交流让它理解我的意思就行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毁约而突然起进攻?”一些人冷眼提出质疑。 “你无法知道。”女囚苦笑一声摇摇头,“你们只能尝试着相信我们。” “太冒险了。”追电长老做出评价,众人纷纷点头。 “这其中的危险我已经考虑到了。”孙濛罄冷静的说道,“我同意将杀死他们的方法告诉队伍里的所有人,让每个人都掌握,以备不时之需,由楚寻语和我两个人同时尝试这种方法,如果成功了,自然什么都好办,如果失败了……”孙濛罄沉默了一下,“那么就失败了,你们要在第一时间斩杀我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很诧异,包括楚寻语在内,追电惊异的问道:“将军你为何要参与其中?”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无法判断对与错,所以我只有自己亲身涉险,如果这个决定是错误的,那么我就无权拥有这支队伍的领导权,并且必须用自己的生命来承担后果,诸位看怎么样?” 众人互相看看,于是纷纷做出答复:“同意!” “同意!” “同意!” “……” 只有少数人没有同意,其中包括了楚寻语,因为楚寻语自己知道,孙濛罄有一种求死的心念充斥在里面,但是改变不了什么,在大部分人同意的形势下,这个计划终于得以实施……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梦断血色谷(三十五) 漫天的魅狒灵体在飞舞,环绕在众人的头顶上,大营中的众弟子纷纷抬头望去,不少弟子在低声议论着,因为他们都没有近距离观察过这些东西,以往一见面都是喊打喊杀的,现在竟然要和平相处,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不,所以所有人类修士都紧缩在大营中布置好防御,每个人心里都在默默念叨着不久前教授的杀死魅狒的方法,生怕这些无脑的东西忽然翻脸难。 “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前所未有的局面。”女囚此时站在大营外对身边的追电长老说。 “但愿吧。”追电长老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前面上方,但见一处矮山上,站着楚寻语和孙濛罄二人,两个人的头顶上到处都是魅狒飞舞,还有不少已经化成人形的魅狒躲在远处的石涧中张望,同时期盼着接下来要生些什么。 本来慕缘也执意要来陪楚寻语一起的,但楚寻语没有同意,认为此事过于冒险,还是让自己来就好了,慕缘只好和望尘陪着高威一起在大营中等待,只留下楚寻语和孙濛罄两人孤零零的站在山岗上。 “你不应该来的,这支队伍还需要你。”楚寻语看着身边的孙濛罄说道,“他们不能没人领导,你是领袖。” 孙濛罄笑了笑,拢了拢梢:“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了,因为无论如何他们也接受不了一个会和生死大敌讲和的领袖。” 一片风和日丽的景象,阳光照射过来让人的精神懒洋洋的,抬头看着天空中那些游荡的魅狒灵体,孙濛罄好奇的问道:“没有想过它们会这个样子,还以为它们长的很丑陋呢,结果现在看来,也不是很难看。” 那些魅狒的灵体一个个散着淡黄色的光芒,像一团团纯净的云雾在空中游弋,还拖着长长的痕迹,很像流星,楚寻语回答:“它们是因为变成人类以后易喜,而且手舞足蹈,很像林中的那些狒狒,所以它们的名字中有个‘狒’字。” “时间差不多了。”孙濛罄整了整衣冠,“要开始了。” “恩。”楚寻语点点头,抬头看向上方,对着孙濛罄伸出了右手。 孙濛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牵上了他的手,然后两人同时高举头顶,做出迎接的样子。 天空中有两只魅狒从群体中脱颖而出,斜着飞了过来,度极快,像两团金色的流星一样直接冲入两人的身体,在大营中的众人只感觉上岗上那两个人的身体金光一闪,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很被刺的睁不开,等回过神来以后,山岗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仅仅是盯在那里傻看着,都在静静等待着什么,其实谁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就是靠着本能知道要等待而已。 过了好一会,终于,山岗上金光一闪,只看见楚寻语和孙濛罄二人在原地凭空掉了出来,身体里窜出了两只魅狒直接飞上天际去找它们的同类去了,而那两人则直接掉在地面的尘埃中,两人都大口大口才喘着粗气,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互相看着。 随即,开始有笑容挂在他们的嘴角,楚寻语一把抱住孙濛罄,惊喜的叫道:“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孙濛罄点点头,也是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我们真的成功了,真的找到出路了。” 大营中瞬间爆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不管有没有找到出路,光凭魅狒安全的离开他们身体这一点就值得高兴,天空中那两只魅狒也被其它同类环绕飞舞,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分享这份喜悦…… 看见背后山呼海啸的般的庆祝,女囚笑着对追电长老说:“看,你们赌对了,我们可以被信任,这注定是历史一个崭新的开端。” 追电长老满是皱纹的脸上难道出现了笑容,回头故意板着脸训斥身边弟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去把濛罄将军接回来!” 几个随从弟子如梦方醒,连忙向上岗跑去迎接他们…… 中军大帐中,次人类和魅狒全部齐聚一堂,女囚、昭诚和其他几个变成人类的魅狒都在,只不过他们的样子都是先前人类修士中同族子弟,看起来难免乖乖的;而人类这边也是如此,虽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却不好说什么,因为事实告诉了众人,只有放弃战斗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是引渡之力!”楚寻语站起来率先开口,告诉众人真相,“当我们的灵魂和魅狒一族融合以后,我们跳跃到了另一个空间,那里是黑白颠倒的世界,我曾经到过那里,所以我认出了是引渡之力的内部。” “引渡之力?”女囚奇怪的问,“我们一族常年生活在那里,从来没有现其中有出口。” “不,有的。”孙濛罄静静回答,“我不知道这个什么引渡之力是从何而来,但是光凭我们去过以后,我现,这股神秘的力量其实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就像那块石碑上说的,必须需要一个**中融合两个世界的灵魂才能进入,所以我想这就是我们要离开这里的方法,大家都可以放心,我们刚才尝试过了,被魅狒附在我们身上以后,还是我们自己,拥有独立的意识和行动,不会被控制,是绝对安全的,当然,只要魅狒一族也是和我们抱着同样的想法就行了。” “必然如此,经过漫长而血腥的战斗,我们终于现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只要我们放下成见,就能离开这里!”女囚笑着点点头,高兴的告诉众人,“我们将挑选出我们族中一百余位同胞带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我们?”有一位长老古怪的说道,“你们这些已经变成人类的魅狒也需要被灵体引导吗?” “是的。”昭诚兴奋的点点头,“我们已经是人类的身体了。”说完还看了一眼孙濛罄,但是孙濛罄却有意的避开了他的目光,这让他很失落。 “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女囚站起来,不,应该说她有名字了,叫王轩,王轩看着身边的族人,“诸位,经过漫长的等待,几千年以后,我们终于能离开这里了,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打破了数年以来我们一直追杀人类的旧观念,这是绝无仅有的,我们回去要挑选出第一批族人前来参与这项千年盛事,大家欢呼吧,这一切漫长的等待在今天,终于迎来希望。” 身边那些化成人类的魅狒一个个也很开心,孙濛罄站起来,对身边的人类修士也说道:“告诉所有弟子,收拾好东西,只带上必要的物品,机关兽等如果能拆卸就一并带走,如果不能那就留在这里好了,我们带不出去,只要让我们自己离开就行,两个时辰以后,我们就要告别这里了!” 两边所有人此时不管有什么想法,但是不约而同的,终于松了一口气,经过了近五个月的死亡绝境,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见龙卸甲(上) 在孙蒙罄他们进入死亡谷的日子里,江湖上为之震动,因为这个,引了一系列的事情,这都是在回昆仑的路上,由王诚远告诉众人的。 高威也在其中回去的队伍里,他是上一支队伍中唯一一个修为低下但是幸存下来的人,不得不说这小子命硬福大,被楚寻语和慕缘架着胳膊飞在天空中,好在他也在修真界待了不少日子,已经不像当年那么惧怕了。 王诚远告诉孙蒙罄,他们进入死亡谷以后,昆仑的千辰会召开在即,这种大型的集会一旦召开,必然江湖上万千门派都来参与,兵家的人一到昆仑,就带来了孙蒙罄通过门派内部同意,带人马火前往死亡谷营救的消息了,与此同时,公输家、蜀山都表示他们门派内部也有人私自出门前往死亡谷救人。这样一来形势就很不好了,仅仅不过是一个开头而已,那支失踪的队伍中,牵扯了大部分门派的中坚力量,孙蒙罄他们前往只是一个开始,这样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自的前往,于是昆仑派召集了众门派紧急商议,最后决定派出人马在死亡谷附近严密布防,一来是为了接应他们出来,二来是阻止再有私自的援救进入者,防止他们凭白的松了性命。而他们这些门派派出的领袖坐在一起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真正意义上来一次营救,否则于理是正确的,但是于情,却说不过去,就这样,千辰会的召开也延迟了。 但是孙蒙罄不负众望,终于将这些人带了出来,这样就省去了很多麻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昆仑,这下,楚寻语连找瑶瑶弄入门令的事情都免了,直接堂而皇之的进入其中,也算是小小的意料收获吧。 众人在经过一个半时辰飞行之后,终于到达了天下万道之祖——领袖群伦的昆仑仙境,那是在一片茫茫云海之上,整座昆仑山终年覆盖着皑皑白雪,一潭清澈的瑶池泉水好似仙女的眼泪般纯洁,照耀出天上人间的光辉。昆仑上的最高峰仅仅是整个昆仑仙境的最底层而已,那里有很多普通弟子的房屋,是平常入口,而昆仑派的仙家洞府则全部在山峰之上的云层中时隐时现,呈一个倒立的山峰形状,仿佛是地面一座山,天上一座“倒”山,两座山峰的顶点对接在一起,其规模之大,远其他门派;其范围之广,堪称震古烁今,用其恢弘无比的气势,绝世无双锋芒,彰显出天下第一派的气势与辉煌,当年一代“诗仙”李太白在得道飞升之前,应邀游览昆仑仙境,不禁为之震撼,当下诗兴大,于是大笔一挥,在瑶池旁边留下“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千古名句。 孙蒙罄一行人并没有从地面的正门进入,而是从天上的侧门入内,这一行人伤的伤,死的死,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和精力,急需要休息,于是昆仑为他们安排好住处和用具,先让他们休息几日,孙蒙罄和几位重要长老包括望尘在内到了以后,根本没有直接入房,而是马不停蹄的赶往昆仑大殿去见众门领袖,众门领袖急需要知道这次事件的始末。 楚寻语带着慕缘和高威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屋子正在安顿,忽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果不其然,是瑶瑶师妹,看见楚寻语以后,连忙扑过来一把抱住楚寻语,看见他安然无恙以后才舒了一口气,连忙问道:“哥哥,怎么回事?外面到处有人说一个叫楚寻语的死了又活了,你到底怎么弄的?你又不带上我,要不然你死了我还能用生死契把你签回来,你真是让人干着急!” “我这不回来了吗。”楚寻语笑着点点头,松开手以后,让瑶瑶进来坐,然后指着高威说,“这位是我的朋友,现在是蜀山门人,叫‘高威’。” 高威连忙唱了个肥诺,说道:“妹妹好!” 慕缘一巴掌就扇过去:“好什么好,人家年纪都能当你母亲了!” “咯咯咯……”瑶瑶笑的花枝招展,连连摆手,“好嘛,就当妹妹吧,高大哥好。” “呵呵,那好,那好。”高威一个劲的憨笑。 瑶瑶坐下之后,楚寻语就将这次死亡谷事情的大概说与了她听,听的瑶瑶唏嘘不已,当问道瑶瑶昆仑派最近的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瑶瑶告诉楚寻语:“除了千辰会的推迟以外,还有就是听说这次要安排兵家的孙蒙罄将军卸甲。” “卸甲?”楚寻语一愣,“仗打完以后她不就已经卸甲了吗?” “不。”瑶瑶小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听说这次要举办一个仪式,是当朝天子朱元璋颁布的诏书,以天命之名昭告天下,孙蒙罄将军要正式卸甲归田。” “这样啊。”楚寻语点点头,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天空,似乎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不禁自嘲的笑笑,“很多年了,遥想当年纵横沙场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现在竟然要卸甲了,真是沧海桑田啊。” “有什么不同吗?”慕缘听不懂,就好奇的问道。 于是楚寻语就告诉他,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殊荣的,一般历朝历代的天子在战争结束以后,都会以天命之名颁布诏书给凡人和修真界,对那些劳苦功高、战功卓着的战士举办‘卸甲礼’,赐予封号和建庙祭祀,享受百姓供奉,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殊荣的,一般人得不到。 “那望尘前辈呢?”慕缘又问。 “我没有。”望尘淡笑如故的摇摇头,“我没有从军,根本从未‘更甲’,何来卸甲。” “她该有这份荣誉了。”楚寻语站起来,看着窗外的云海说道,“多少年来,她南征北战,几乎每一次大型战役中,都有她的身影,纵然有一千个不是,但是‘战功卓着’四字足以涵盖,什么时候举行?” “过不了几天了,宋师兄已经在安排了。”瑶瑶回答。 “什么?!”慕缘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像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宋师兄?宋清琼?那小子在哪?野郎中,明天咱们多吃点,晚上摸进去揍他一顿!” 楚寻语没好气的撇撇嘴,转而问道:“那中原八俊呢?都到齐了吗?” “早就到了。”瑶瑶掰着指头数起来,“这次算上你们俩以后,能来的全部来了,只剩下狰和谈梦身陨没到,其他的都来了。” “我们八人已去其三。”楚寻语摇摇头,“看看剩下轮到谁了。”忽然想起了那个小丫头,不禁立刻问道,“妹妹,峨眉莫语来了吗?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吧。” “小丫头?”瑶瑶一愣,随即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一脸古怪的问道,“哥哥,你认识那个小丫头?” “怎么了?”楚寻语奇怪的反问。 “是有个小丫头,很可爱的,身边还有一个死皮赖脸的年轻后生。”瑶瑶费解的告诉楚寻语,“前不久刚到的,一来昆仑就在莫语的带领下找到宋师兄,打听你们三人来了没有。”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想到终于要露面了,这次中原八俊齐聚一堂,看来必然有大事要生了…… 这正是昆仑之巅,风云际会,暗流涌动,八骏奔腾……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见龙卸甲(中) 公元一三八三年,一代兵家名将孙蒙罄,在天下万道之祖的昆仑仙境正式奉诏卸甲,为她征战沙场的多年戎马生涯谱写出最后的完美结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起兵以来,历经十余载,终而澄清宇内,扫荡群寇,光复河山。兵家孙蒙罄从龙征战,矢志不渝,鼎定天下,定国安邦,功高苦多。而今,群寇伏诛,天下大定,海内清平,万邦来朝,追往日盛世之朝,亦莫不过如此。时至今日,唯昔日众卿6续西游而染瑕疵,朕每思及此,便日不能食,夜难入寐。今日,封孙蒙罄为‘逐翎侯’,领‘帅’字印,入太庙偏位同享供奉,准民间建庙祭祀,天命为誓,玉龙为证,准其卸甲,昭告天下。朕本欲亲往,奈何身体有恙,遂亲书此谕,以表朕心,特命皇太子朱标代朕前来,为‘逐翎侯’伺礼,望爱卿体会朕之用心,传承意志,不负朕望。钦此——” 在皇太子朱标高声宣读朱元璋圣旨之时,孙蒙罄缓慢走上昆仑仙境百步云梯,此时,她已经换了一副打扮,但见其长披肩,头戴点星玉饰,“将”字斗篷飘于后襟,腰挂五彩玉带,身佩长剑,手拿羽扇,单臂环绕和田玉链,双脚赤足,走在白玉阶梯之上。阶梯阶梯两旁,有众门女弟子大约五百来人,整齐的排在两侧,身着白衫,手捧荧火天烛,齐声颂唱《汇龙颂》,所有观礼之人全部站在玉阶之下抬头仰望,这就是孙蒙罄最后的“卸甲礼”。 随着歌声,孙蒙罄静静的走到了阶梯之上,顶端有数位主持典礼的修真界泰斗与当场太子朱标携随从等待。孙蒙罄到达之后,朱标亲自为她摘下披着的无袖“将”字斗篷,兵家家主孙琦高声喝道:“天时天命,拜将封帅!”说完,将一件“帅”字斗篷递给身边的朱标,朱标亲自为孙蒙罄披上,但见一个古朴的“帅”字在身后随风飘荡。 然后,朱标让人拿出一条质地罕见,长约三尺的精雕细琢的玉龙捧在身前,高声宣布:“时辰已到!见龙——卸甲——” 孙琦一抬手:“荣誉之证!” 台阶下共有一百单百名兵家门人,全部是“侯”字以上的身份,同时龙吟出鞘,拔剑指天,三次冲天火光齐,齐声高喝:“为了荣誉!” 朱标轻手轻脚的又从后面拿起孙蒙罄肩膀上的“帅”字斗篷,叠好以后,放于孙蒙罄左侧,然后将玉龙放在孙蒙罄右侧,才高声宣布:“礼成!” 此时,昆仑的大殿中,响起十二下鸣金之音,漫天祥鹤盘旋在头顶飞舞,一片茫茫云海之上,阳光洒满的昆仑仙境,孙蒙罄被天下万人见证,终于见龙卸甲,功成身退,一代千古名将,从此远离沙场。 整整有二万余人站在昆仑仙境的广场上,抬头静静的看着孙蒙罄,这里面有来参加千辰会的,还有的是特来应邀观礼的,此时全都鸦雀无声,因为按照惯例,这时候轮到孙蒙罄要说些什么,为自己戎马一生做出评价。 孙蒙罄站在顶端,将手里的羽扇放在叠好的斗篷之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沉思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蕴含了修真者的法力在其中,声音清晰而不吵闹,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今日,我站在这里正式卸甲归田,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很多熟悉的面孔,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今日的我,功成身退,可是他们,却只能在记忆中回想他们的音容笑貌,这是何等的讽刺啊,我……”顿了顿,孙萌迟疑了一会,又继续低沉的说道,“我……思念他们,思念他们每一个人,我们共同战斗过,共同生活过,共同在死亡的边缘挣扎过,可我是幸运的,我从那里回来了,而他们,则永远的长眠于异乡。” “这些年来,我常年征战沙场,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太多的辛酸眼泪,那些都是触动我们内心深处最底层的悲伤琴弦的,可是我从未流泪,因为我知道,哭泣改变不了什么,唯有坚强的活下去并且走向胜利,才是我们给那些已经逝去的亡者带来的最好安慰。一路走来,如此的让我庆幸,因为还有那些信任我,并且值得我信任;支持我,并且值得我支持的人在我身边,我是如此的受到上天眷顾,让我难以言表。” “战争的定义并不是那么的狭隘,并不仅仅是指国家的战争,需要百万金戈铁马才能做到。其实战争无处不在,生死存亡是战争,勾心斗角也是战争,市井小民为了买卖货物而吵闹也甚至可以形容为两个人的战争,所以,‘战争’这种东西已经深深的刻在我们骨子里、流淌在我们血液中。” “有人说,我们的灵魂是残缺的,因为战争是邪恶的,它在摧残我们的灵魂,可是这次从死亡谷出来以后,我猛然现,其实,我们人类自身都是有缺陷的。试想一下,历朝历代千百年来,我们人类自己做了些什么?战争!饥饿!死亡!仇恨!毁灭!等等等等,我们是如此的丑陋不堪,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带来的,因为我们放下不心中的仇恨,所以给别人带来了更大的仇恨;因为我们放下不了心中的悲痛,所以给别人带来了更大的悲痛,这就是我们人类自身的真面目。” “人类,仅仅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个种族罢了,仅仅是存在的数量最多的一个种族罢了,此外还有妖,还有兽,还有其他种种我们不知道的种族,而正因为如此,我们凭借着这些可笑而又荒唐的种族差异的借口进行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血腥战斗,总说别的种族是邪恶的,在危害我们诸如此类云云,所以我们要消灭它们异类,而我们自己呢?我们扪心自问、平心而论,我们人类自己造成的灾难其实更为严重,而我们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在这片富饶的神州大地上呢?” “我今天卸甲了,结束了我漫长的血腥战斗的人生旅程,在这段旅程中,人们总说我带来了胜利,可是我也带来了死亡与泯灭,今天,我不仅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并且,我将用我以后的岁月去忏悔,为所有我杀过的人和想杀我的人去默默祈祷,愿他们在那个世界过的更好一点,那里,我想,也许没有战争,没有仇恨。要记住,我们是为了‘没有战争’而去战争,不是为了胜负而去战争,战争的最终目的、最高境界是‘不争’,建立一个太平盛世才是众望所归。” “愿天下长治久安,再无战乱……”孙蒙罄在高台之上微微颔,言罢礼成。 台下所有人全部沉默了,久久没有回音,半晌,才慢慢的随声附和:“长治久安,再无战乱……”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见龙卸甲(下) 当楚寻语再一次见到孙蒙罄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昆仑仙境在天上漂浮着许多空中岛屿,其中有一处岛屿是用来观日出的,那里人迹罕至,楚寻语闲来无事,便飞了过去看日出,没想到碰上了卸甲以后的孙蒙罄,孙蒙罄自从卸了甲,这几日一直很忙碌,在和前来观礼的很多老朋友寒暄,所以楚寻语一直没去找她,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上了,只不过这一见,让自己吓了一跳,都快认不出了。 现在的孙蒙罄已经不同往日,没有万年不变的戎装和羽扇了,如今竟然穿着一套淡蓝色的貂皮袄,身形娇小的她几乎裹了一个严实,修真者早已不畏四季炎寒,穿着都是率性而为,没想到孙蒙罄也有寻常装扮。 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孙蒙罄和楚寻语坐在石头上看日出,东边的云海之上,金色的太阳开始露出了头脸,楚寻语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也会穿其它衣服。” “是啊。”孙蒙罄拢了拢梢,“我是兵家弟子,生要战斗,死必英魂,所以我没法子穿其他衣服,必须戎装加身,其实我一直很喜欢现在穿的这件皮袄,还以为一辈子没机会穿了呢。” “那没办法,你是巾帼英雄,钢魂女将,只能穿将袍,哦!不对,现在封帅了,应该是帅袍,现在远离沙场,也许满足了你这个心愿。” “什么帅不帅的,虚名而已。”孙蒙罄淡淡的笑了起来,忽然说道,“对了,你知道吗?我戒酒了。” “哦?”楚寻语好奇的转过头来看着她,“为什么?” 孙蒙罄迟疑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以前我喝酒是因为我杀掉的那些人的脸总是在我眼前晃悠,只能用酒水来麻痹自己,现在不用了,我愿意为他们祈祷。” “那就好。”楚寻语点点头,“你在卸甲礼上说的那些话很有启,很深刻,感觉很好。” “那是自肺腑的。”孙蒙罄皱了皱眉头,“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想这些问题,但是我并没有去面对,这一次死亡谷之行,终于让我豁然开朗,我想明白了。” “长足的进步,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对了,接来下你准备干些什么?” “有很多事情要做。”孙蒙罄笑了笑,“最主要的是我要去修行,放下一切,可以静下心来体悟天道,同时我还要游历天下,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像那些魅狒说的那样,劈柴,喂马,我要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名字,去做很多很多幸福的事情,让生活变的充实而有意义。” “什么时候出?” “等这次千辰会以后吧。”孙蒙罄想了想,“这一次千辰会,我忽然预感会生什么大事,而且会牵扯到你,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帮帮你。” “我?”楚寻语一愣,“怎么了?”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不对,你也知道,我们兵家分四脉,我是‘兵阴阳’一支的,自幼学习‘观气’之术,观的是血腥杀伐之气,这次我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血气翻涌,于是我决定留下来看看,尤其是你,如果我没猜错,你还是为了妻子的事情在奔波吧。” “是的。”楚寻语默默的点点头,“我在找那些人。” “放下吧。” “什么?” “不要再找了。”孙蒙罄摇摇头,“我预感这件事到了最后,你找到的真相一定不是你能接受的,何必呢?那样反而不好。” “这是责任。”楚寻语苦笑着回答,“我妻身亡,我责无旁贷,必须要做到,我一定要弄清楚背后的原因。” “你……”孙蒙罄迟疑了一会,似乎有些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 “就像我上次说过的,放下仇恨,有时候是最美好的事情。” “这是我活着的唯一原因,放下了我还能做什么呢。”楚寻语有些伤感的感叹。 “可以……”孙蒙罄转过头去,看着天际小声的说道,“可以和我一起去周游天下,劈柴、喂马……” “你说什么?”楚寻语一愣。 “没有,我没说什么。”孙蒙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淡淡敷衍。 楚寻语会心的笑了笑:“谢谢,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答案,并且能活着回来,我会和你一起周游天下的。” 孙蒙罄故意冷哼一声,转头看着朝阳…… 昆仑派山底大门外,熙熙攘攘有很多人流涌动。那里是正门,有道观允许凡人进入上香,所以有许多百姓在门口做小买卖,给来往的众人提供香火,赚点蝇头小利。很多名门大派的规矩都是进山门必须步行,没有特殊情况不许飞行,蜀山、峨眉、昆仑等都是如此,一来是为了表示尊敬,二来是为了贴近百姓生活,体会人间疾苦,所以也有很多门中弟子步行上山入门。 离昆仑派大门口外两里处,正好有四、五位昆仑弟子在前行,但见为的那个髻高耸,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五官分明,笑容可掬,一身锦绣长袍华贵得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下青年才俊之、昆仑掌门宋祁的大公子——宋清琼。 宋清琼带着几位弟子刚办完事回来,在百姓中穿行,忽然听见有一夫人声音喊道:“几位公子,过来看看吧。” 几人回头一看,现不远处有一个小摊,后面坐着一个中年夫人,相貌和蔼可亲,手里拿着针线正在做活,也不怎的,忽然几人就萌了要过去看看的念头。 于是几人走过去,现摊子上卖的都是一些刺绣物品,不过图案极为精美,绣的活灵活现,端的是好手艺,于是宋清琼礼貌的问道:“大婶,这些都是你自己绣的?” “是啊,诸位公子好好看看吧。”中年妇女大方的向众人展示自己的货物,“绣的不好,见笑了,但是家中丈夫走的早,还有两个孩子养育,希望各位能买一些接济于我。” “应该的。”宋清琼点点头,一伸手,身旁弟子递过来一大锭白银,宋清琼递给她:“大婶,我买这副腰带绣纹。” “太多了,我没那么多零碎银子。”妇人连忙摆摆手。 “没关系,不用找了。”宋清琼慷慨的说道,“权当我给两个小弟弟置办些衣物好了。” “那就谢谢公子了,公子真是好心肠。”妇人感激的笑了笑,从摊子下面拿出了一个香包,“公子,这香包你也拿着吧,权当我送于你的,做的不好,莫要见笑。” “哪里,十分感谢。”宋清琼接过香包,心中有些奇怪,这妇人是不是太过于平静了,常理来说,像这种市井糊口之人,要是见到了这么一大锭元宝,应该激动连连的,没想到此人如此冷静,在看手上香包,上面金线绣纹,端的是好手艺,只不过看不出花纹是什么,总感觉有些许古怪,不过眼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于是就没多想,匆匆与妇人告辞,挂在腰上离去了。 待众人走远了,中年妇人淡淡的看了一眼远去的宋清琼几人,然后低头看了看藏在袖筒中的左手背,上面赫然有一只倒三角的眼睛,妇人静静的说道:“看见了吗?就是他,行了,后来交给我了,你可以闭上了,你太惹眼了。” 说完,那只倒三角的眼睛就慢慢合上了,只留下一道细不可察的疤缝……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见面 “清琼哥哥——抱抱——”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可爱女娃娃一下扑向刚进昆仑大殿的宋清琼怀抱里,弄的众人不禁莞尔。 “快回来,燕枝!”昆仑大殿中,莫语从转角处走出来,走到近前,对着刚进来的宋清琼等人礼貌的问候了一下,嗔怪燕枝道:“不要打扰清琼师兄,人家很忙的。” “无妨无妨。”宋清琼笑着摆摆手,弯腰将一脸期待的燕枝抱了起来,然后温和的笑着对莫语说道:“我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去找你的,没想到你正好在,也好,你随我来吧,这次千辰会峨眉封山闭关,只有你一人前来,所以只好找你布置一些相关事宜了。” “自然的。”莫语点点头,“燕枝,快下来,去找胡笑林哥哥玩去,我说完事情去找你。” “好!”燕枝乖巧的点点头,被宋清琼放在地上,一蹦一跳的走出大殿,而莫语则在宋清琼的示意下,跟随着一起往里走。 没想到燕枝丫头一出门,一个转身走到了一处角落,四下左右看看无人,下一刻,周围环境就变成了昆仑派山下弟子的柴房,小丫头站在其中,表情此时已经变成了严肃无比的模样,低头看看手里,赫然正拿着那妇人送于宋清琼的古怪香包,随意的往地上一丢,自语道:“怎么,是四姐吗?这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没想到她出门的日子竟然赶上了这次千辰会,而且下手这么快,都已经盯上宋清琼了,真是讨厌。” 说完,弯下腰,拿出一堆羊骨、黑狗血和檀香灰等物,用檀香灰顺着地上的香包撒上了一圈,然后将羊骨捏碎混入黑狗血,用手蘸着在圆圈中画了一个法阵,香包正好在中间的位置,拿出火折,吹燃之后,闭上眼睛半晌,忽然冷喝一声:“解!”松手将火折丢下去,瞬间香包被引燃,变成一团翠绿色的火焰,不过几个呼吸,就被燃烧干净,化成一滩白灰。 做完以后,燕枝用脚将地上的灰烬随意踩踏几下,然后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窗外,正好对着昆仑仙境的空中楼阁,有些古怪的自语起来:“我真是太蠢了,竟然到现在还在相信她说的话,这下倒好,一个莫语还不算,现在你们几个全来了,要守护一个已经很吃力了,现在竟然还要看好你们所有人,真是伤脑筋,背剑的小子,你给我快点,我把身家性命都押给你了,要是你在不作为,真就害死我了。” 在看昆仑仙境中,楚寻语、慕缘和望尘正在房中说起在死亡谷的事情,忽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嬉皮笑脸,全身挂满假饰品的年轻后生拿着折扇正看着他们,看见开门的是慕缘,连忙惊喜的叫道:“哎呀呀,这不是慕缘师兄吗,许久不见,顿觉光彩四溢啊。” 慕缘一愣,随即歪着眼睛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个假扮半仙卖赝品的家伙,还没死呢。” “没死、没死,还健在呢。”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胡笑林,也不等慕缘请入,直接硬闯进门,大大方方的坐在桌子边和楚寻语与望尘问礼。 “嗨!你倒不客气。”慕缘撇着嘴嘲讽他一声,便关上门坐在一起。 “胡兄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楚寻语好奇的问道。 “哪啊,找你们好多日子了。”胡笑林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拿过身边慕缘手里的松子糖就往嘴里送,慕缘大怒,死死掰住他手不放,胡笑林一边和慕缘抢东西吃,一边还不忘说道,“昆仑仙境这么大,比峨眉、蜀山还要大,就算是飞,也要飞个三、五天才能绕个囫囵,我们一早来了,就是因为死亡谷的事情才延后一月召开千辰会,于是我就四处打听你们的下落,结果没找到你们,倒是碰上了商芊师妹和清竹仙子还有宏道门的梅晚、观月他们也在打听你们,这不,算我运气好,先找到你们了。” “啊?商芊师妹也来了?”慕缘一愣,手里劲道顿时一松,被胡笑林抓到空子,一把抢了过去,又往嘴里送了一颗。 一边大嚼还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是的、是的,名门大派、诸子百家、上古家族都来了,江湖上几乎听过名字的门派都没落下,还有不少散修呢,前几日听说死亡谷的人马平安归来,其中有个什么背剑的小子死了又活,传的神乎其神的,我一打听,样子很像你,才知道原来你们跑到死亡谷去玩耍,真是好兴致,害的我左打听、右打听,终于找来这里了,等会回去以后,我会告诉他们的。” “什么去玩耍,差点连命都玩丢了。”楚寻语没好气的摆摆手,“倒是你来的早,莫语这一路上可曾有过什么消息?” “消息不多,几乎没有什么异动。”胡笑林耸耸肩膀,“我们一路游历过来,杀过魔道修士,诛灭了几只妖怪,还在偏远地区打跑过山贼,就是没看见那些黑衣人。” “我最关心的是峨眉封山闭门的事情天下皆知,为什么莫语能出来?”慕缘总是能想到问题的关键,“你不是自称峨眉的人吗?这个问题麻烦您老人家给我解释一下。”慕缘歪着眼睛看着胡笑林。 胡笑林愣了一下,随即回答的干脆利落:“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慕缘怒斥他,“亏你还自称峨眉的人。” “我是啊。” “那你还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是峨眉山的人,不是峨眉派的人。”胡笑林尴尬的笑笑。 “废话!”慕缘气的眼歪鼻子斜,“你合着就是一个蒙吃蒙喝的二皮嘴,还……还什么峨眉山的人,你赶紧从这昆仑仙境跳下去摔死得了,免得我看见你闹心。” “胡小友,关于峨眉的消息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望尘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我是真不知道。”胡笑林为难的告诉众人,“我自幼住在昆仑山,也与莫语一小便相识,经常在一起玩,去年的时候,峨眉封山的消息一出,我也进不去峨眉大门了,但是也没当回事,这事毕竟每个门派都做过,但是忽然有一天,莫语出现在我面前,说要下山游历,我当时的惊讶不比你们现在好到哪里去,为了保护莫语,于是这一路上我也就跟着她一起来了。” “她没说为什么?”楚寻语问。 “我问了,她说是门内封山闭关修行,自己觉得修行到了瓶颈,需要下山游历,于是师门就同意了,就这么简单。” “这样……”三人同时疑惑的互相看一眼……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解梦 宋清琼坐在一处鸟语花香的院子里,晒着午后的阳光,心情颇为惬意,手里捧着的茶杯忽然没来由的一阵抖动,洒落了点点茶水,让自己吓了一跳,赶紧低头查看杯子,再一抬头,猛然现身边一片黑暗,那些阳光、花鸟全都消失不见,唯有无尽的黑暗笼罩下来,自己连忙站起来撒腿就跑,拼命的奔跑,身后的黑暗以极快的度袭来,总感觉背后有恶犬的喘息声,似乎在追自己。 脚下一个踉跄,自己顿时摔倒,低头一看,现地面早已变成了焦土,大片大片的皲裂,自己就是被其中裂缝所绊倒的,此时黑暗已经袭来,那只看不见的恶犬一下将自己拖了进去,只听得宋清琼一声惨叫:“啊!”下一刻,自己醒了过来,现自己正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满身都是大汗,而窗外,则是朝阳缓缓升起。 “这是怎么回事?”宋清琼不禁出疑问,修真者早已夜不需寐,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睡过去?而且一连三天都是如此,每次入睡都会做这个梦,这着实太古怪了。 梦,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从上古时期,人类对于梦的探索,几乎就没有断绝过,历朝历代都在为之探究,从周公解梦开始一直到今天,梦,就一直代表着人们对于未知命运的预示,古语有云:体气之梦,因体内之感觉受触而成梦。这就是对于梦,人们最为基本的理解。 宋清琼知道,这绝不是好兆头,于是不敢耽搁,立刻出赶往昆仑的“弄清斋”,那里是昆仑仙境种植草药的地方,除了有许多花花草草以外,还有一位来历神秘的老者,人们都叫他“林叔”,没人说的清楚林叔拾到这些花木多长时间了,只记得小时候去那里玩的时候他就在,就连自己的父亲、堂堂昆仑掌门都对他礼遇有加,人们都传闻他是一位惊骇世俗的高人,也有人说他是昆仑以前一位渡劫失败而变成散仙的长老,这一点和药王府家的老金头有点像,给人们的感觉都是高深莫测。自小林叔对自己就很好,宋清琼相信,他一定能够帮助自己。 快马加鞭的赶到弄清斋,直接穿过茂密的花木,来到一处小木屋前,就看见一位老者那佝偻的背影蹲在一边正在修剪花草,宋清琼连忙叫道:“林叔。” 林叔转过头,满脸的皱纹,矮小的身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风吹倒,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旧棉袄,将瘦小的身躯包裹了一个严实,听见宋清琼的叫声,林叔转过头,仅仅是淡淡的说道:“帮我拿把小锄头过来。” 宋清琼不敢怠慢,连忙从屋子里找来了小锄头,蹲下身子递过去,林叔接在手里,一边摆弄手里的花草一边说道:“你的神情很疲惫,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宋清琼点点头,于是将这几日连续入睡做同样一个梦的事情告诉他了,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林叔默默的听完以后,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站起身子,满意的看了看刚才收拾的那株小花,满足的自语道:“好了,多漂亮。” 然后缓缓的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拿出旱烟袋,用火镰点着以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大片的烟雾,才慢慢问:“小子,你害怕了吗?” “我……”宋清琼愣了愣,随即果断摇头否决了,“不怕。” “假话。”林叔怒斥起来,“空话、套话,一派胡言。” 宋清琼乖巧的低下头去,林叔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你知道你最不好的是什么吗?就是被他们那些人教坏了,什么尊师重道,什么大义凛然,什么无畏无惧,什么良好品德都必须有的,什么事情都必须不能害怕,为什么?因为你是昆仑的宋清琼,昆仑掌门的儿子,这有意思吗?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你连怕都不怕,那么你和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我每天都要处理凡间和修真界的很多事情。”宋清琼黯然叹息一声,“我什么都必须成功,我不能灰心、失败、丧气、畏惧,这些我不能有,可是我……真的很辛苦,这一次我承认,我是害怕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害怕,这种复杂的感觉让我自己变的好麻木。” “你没有认识到你身边还有其他的同伴,他们会帮助你的。”林叔看着蓝天说道,“我夜观天象,这一次是你继上一次玉虚宫论剑之后,又一次考验,不过你这一次需要同伴,不能像上次一样单打独斗,稚嫩的孩子啊,你需要他们七个的帮助。” “他们七个?”话说到这里,宋清琼的脑海中顿时回忆起那七个人的音容笑貌,灵宗的“独峰孤松”狰,戮梦门的“化梦神游”谈梦,蜀山名家的“一骑绝尘”公孙燕,净水寒月宫的“临水青竹”清竹仙子,金陵天界寺的“悟道正觉”慕缘小僧以及药王府“四秀倩影”思奕,不禁自语道,“可是我们八个人中有近一半都已经死亡或者下落不明,中原八俊早已名存实亡了,这一次千辰会,江湖上那么多门派过来都准备好要送自己家的年轻俊才补缺填空呢。” “死亡了吗?”林叔反问一句,“生或者死只不过是人们的一种理解罢了,孩子,你太孤单了,一切的一切关键在于你的内心,如果你的内心愿意找到他们,愿意接受他们成为你的同伴,那么他们也许就已经在你身边了。” “已经在我的身边了?”宋清琼大吃一惊,“难道他们都还活着?并且已经来到昆仑了?” 林叔深沉的点点头:“你们八个人是承载未来的,一般能够肩负起未来的人都是英雄,而英雄意味着希望,希望则意味着改变,关键在于你们自己愿意改变吗?而你,又愿意改变些什么呢?是时候要做出改变了,孩子。” 就在林叔和宋清琼说话的同时,那些同属中原八俊的年轻人几乎同时都在昨晚做了梦,只不过梦见的东西各有不同,公孙燕梦见了自己策白马狂奔在草原上,慕缘梦见自己在佛堂里打坐参禅,清竹仙子梦见自己在一片竹林中读书,而楚寻语则在梦中,又听见了那个古老的声音,上一次听见这个声音还是在从两极之地学“剑之风”归来,这一次声音缓缓的说道:“你还在找我吗?一切看缘吧……” “谁?找谁?”楚寻语一下坐起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周围……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 争名 这下楚寻语终于知道什么叫“青年才俊云集”这几个字的含义了,这几天在昆仑仙境中,楚寻语三人先后和商芊、梅晚他们几个老熟人见面之后,慕缘作为中原八俊之一应邀前往玉虚宫,也就是昆仑大殿去议事,楚寻语也就借机跟着一起去,这是自从上次玉虚宫论剑之后,第一次回到这里,结果,好家伙,真是开了眼界,什么叫人山人海,什么名利功德,这一回自己算是懂了。 玉虚宫门前的广场非常宽阔,其范围之大,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要不然怎么当年能容纳那么多年轻人在此竞技,现在呢?只看见这片广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有来自名门大派的,有来自诸子百家的,有来自上古世家的,还有各个散修的,起初楚寻语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跟在身边的瑶瑶一解释,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带着自家年轻弟子前来纷纷要求对中原八俊进行补缺填空的,好家伙,这好像比上次玉虚宫论剑的时候来的人更多,虚名真的这么重要吗? 慕缘进行大殿议事的时候,楚寻语没有进去,当然,自己也进不去,仅仅是躲在大殿后面偷偷窥视了一眼广场,这真是惊骇世俗,赶紧拉着瑶瑶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问到底怎么回事。 瑶瑶嘟囔着小嘴,不满的告诉楚寻语,原来近年来,身为中原八俊的八位年轻人先后身陨和失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于是江湖上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全都蜂拥而来,要求天下万道之祖昆仑重新评定中原八俊的名号。这次千辰会本来的要目的是重新订立魔道四门四宗才对,听说这次南洋骸谷闹的特别凶,因为提前将他们除名在外,这让他们很不满,至于说骸谷为什么不被世人认可,这里暂且不说,以后在表。 而中原八俊虽然名称辉煌,但终究不过是小一辈的事情,这次也没有被各大门派重视,不想始料未及的是,江湖上一下涌来了这么多门派,要求重新筛选八人,这可下在本来忙的四脚朝天的昆仑众门头上又加了一笔新活,弄的千辰会的召开遥遥无期,众派领袖全都在商量这些事到底该怎么办,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这些人都是各个门派聚集在大殿门口请愿提议的,说是请愿,其实就是来施加压力并逼迫殿内那些领袖同意的。 楚寻语知道,望尘和慕缘不久就要回自己的师门驻地,天界寺和天机阁都派人来了,他们必须赶回去,药王府也派人过来了,楚寻语的父亲也在其中,于是和遥遥商量了一下,住到离药王府驻地不远的一个屋子里,这样方便联系,也能见见父亲。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昨天和观月小生见面的时候,听见宏道门传来消息,说是收到消息,不久以后在这次千辰会上,会有黑灯的踪迹,让众人一切小心。至于说这消息是怎么来的,宏道门自然不会说,搞的楚寻语只有感叹命运无常,这次千辰会本来就已经很乱了,现在又是暗流涌动,乱上加乱。 两人躲在大殿不远处的一处偏殿角落正说着,结果有飞剑传讯而来,瑶瑶接过一看,原来是门中有事,于是就和楚寻语先告辞,约好了住处的地点,自己就先行离去了。楚寻语看瑶瑶离去以后,左右无聊,就随意逛逛附近,毕竟很多年都没有来这里了,现在看着别有一番回忆,至于说乱,那是那些名门大派的乱,自己就算作为中原八俊,也不过早就成一介“死人”了,于自己无关。 楚寻语一边走一边还在想,这次与那些老熟人匆匆见了一面,大都急急的赶回去,可是偏偏没见到莫语和身边那个叫燕枝的丫头,听说峨眉就派了她一个人前来,所以估计她也很忙吧,不过此人一向沉默寡言,就算见到了也聊不到几句,到是身边那个诡异的小丫头,自己一直想再见一面。 说曹操,曹操到,楚寻语刚经过一个转角,就听见耳边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楚家哥哥,你来了也不找我玩啊。” 楚寻语一回头,只看见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大眼睛女娃娃站在身后满脸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真是想啥来啥,不过眼下周围无人,楚寻语也不用做什么姿态,仅仅是平静的点点头:“恩,我来了,你不是也来了吗。” “是啊,燕枝跟莫语姐姐一块来的。”燕枝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跑过去抓着楚寻语的衣角,“哥哥快跟燕枝玩耍啊。” 楚寻语懒得做作,直接坐在身后的偏殿台阶上,直接说道:“我总觉得你有古怪。” “我啊?”燕枝眨巴眨巴大眼睛,奇怪的问,“为什么呢?” “不知道,凭感觉。”楚寻语抬头看着天空。 “可燕枝最喜欢楚寻语哥哥了。”燕枝笑呵呵的,坐在楚寻语的身边,掰着小手指说道“我家住在海边上,自小就要学会打渔,有一天啊,我娘告诉我,这海里的鱼儿钻进网子里以后啊,挣扎了几下,游不出去就会放弃了,然后就会被我们捞上来,但是也有一些鱼儿呢,非常卖力的去挣扎,结果终于冲破了渔网回归大海,活着离开了,这样的鱼儿很难抓呢。” “哦?”楚寻语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没什么,仅仅是想和哥哥聊聊家里的事情。”燕枝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流露于表面之上。 二人正说着,忽然不远处另一座偏殿门打开了,有大约数百名昆仑弟子正在往外走,楚寻语知道,那是这些弟子的今天的课业结束了,回去要继续修行,昆仑果然是名门大派,虽然百事缠身,但是门内寻常事务却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昆仑共计有八、九万名弟子,这些人加一块同时御敌,恐怕没有那个门派能顶得住,真不愧为万道之祖。 燕枝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对楚寻语摇摇小手:“楚家哥哥,我先去找莫语姐姐了,再见。” “恩,再见。”楚寻语礼貌性的回应了一下,其实脑海中,一直在想刚才燕枝说的那个故事的含义……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家族 楚寻语现在已经住在瑶瑶安排好的屋子里了,先前和望尘、慕缘约好了地点,让他们忙完手中事情以后就立刻赶过来,自己一个人来到了位于昆仑仙境最南边一处叫“观海轩”的空中岛屿,那是由无数个若干小岛屿组成,是欣赏茫茫云海的最好去处,不得不说,这昆仑派真大,楚寻语从玉虚宫飞过来,花了整整大半天才到,真是辽阔无边。 听瑶瑶说观海轩那里一共有五个驻地,其中药王府就在那边,于此同时还有另外两个齐名的上古世家和一个普通门派,以及一个散修驻地,于是就将楚寻语安排在那里的散修驻地,这样可以方便与家人联系。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寻语就是一脸古怪的样子。 “上古世家?”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寻语出自上古世家之一的药王府,这一点自然毋庸置疑,但是另外的那些上古世家楚寻语只见过一个,还是在小时候,好像是个叫“南宫”的家族,剩下的那些只在典籍中出现过,自己一个都没见过。楚寻语知道,家里典籍中有过记载的一定是事实,但是那些家族很少露面,和药王府一样,药王府自己本身要不是因为当年青莲子事件给逼的现世,恐怕现在也和他们一样神秘。 瑶瑶告诉楚寻语,这次一下冒出五、六个上古世家出来,分别是“上官”、“慕容”、“南宫”、“巫马”和“浩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因为根本就没人见过这些人,所以也无从考证,不过自己小时候见过南宫家的人,还认识了一个叫“南宫夏天”小丫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作为儿时玩伴的她怎么样了,慕缘这小子当年三天两头的来药王府玩,他也见过南宫家的人,回头叫上他一起,他一定高兴才对。 楚寻语按照瑶瑶给的方位,很快就找到了住处,是一处干净小木屋,岛屿面积不过三丈见方,很适合自己一个人,看来瑶瑶是煞费了苦心,真难得这个小时候天天与自己为难的小丫头能这么用心,回头见了得好好谢谢她才对。楚寻语正想着,刚好走到屋子门口,本能的感觉到有人,于是立刻反手摸出长剑,一脚踹开房门,大喝一声:“谁?” 只看见屋子里站着一个面目严肃的中年人,静静的盯着自己,看见楚寻语持剑冲了进来,仅仅是严肃的说道:“放下你的剑,孩子。” 楚寻语愣住了,随即喜出望外的放下手里长剑,惊喜的叫道:“父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寻语的父亲,父亲点点头,走过来一把将楚寻语搂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半晌,才松开他,结实有力的拍拍他肩膀说道:“我就知道,像那些无脑畜生的孬种是伤不了我儿子的。” 父子见面自然格外煽情,楚寻语连忙关上房门让父亲坐下倒茶,屋子里很整洁,是一个不大、但是明窗净几的房间,父亲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告诉楚寻语这是母亲和姐姐思燕托付的,里面放着一些换洗的衣物和吃食,还有一些药王府珍贵的药物,希望楚寻语能用的上。 楚寻语有些难受的点点头,收入怀中,父亲告诉楚寻语,事先瑶瑶和孙濛罄都来找过自己,已经将事情大概告诉了他,所以才提前来等自己的孩子,楚寻语听了不禁一愣,瑶瑶提前告知可以理解,怎么孙濛罄也去了,不禁有些试探性的问道:“父亲,濛罄……孙濛罄将军和你……说什么了?” 此问题一出,难道一向严肃的父亲竟然笑了起来,父亲哭笑不得的说道:“什么都说了,包括你们在两极之地经历过的那些,而且还很委婉的告诉我,说你们相处的很不错的那一段,真没想到,兵家的孙濛罄,一位铁血女将军,你竟然和她……” “好了!好了!打住!不要说了!”楚寻语连忙尴尬的打住父亲的话头,“我也没什么那不是……反正就是我自己还有事情放不下不是,等萧萧的事情了解了,我在考虑这件事。” “萧萧的事情我想了很久。”父亲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我一直在考虑,本来这是你的事情,我一直尊重你个人的想法,直到这次濛罄将军卸甲以后来找我,也谈了这件事,她的话让我很有启,所以我不得不说一句,其实我心里也不赞同你去追逐萧萧背后的故事,尤其是你从两极之地回来以后,你的刑期就已经结束了,最好的结局就是你回家,然后濛罄将军正好卸了甲也一并过来最好;但是站在男人的立场上,结之妻身死的谜团,作为夫君,有责任去解开;在这两者之间的立场上,我一直在犹豫,摇摆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直到这次来千辰会之前,老金伯忽然找到我,说千辰会有大事要生,和你有脱不了的关系,这都是命运安排,你必须走下去,无法避免,这才让我坚定了想法,告诉你要坚持下去。” “老金伯?”楚寻语想起来那个干瘪消瘦的老头,一直在守护着药王府,“他说什么了?” “说这次你一定回来昆仑,是天道的安排,让你去找一个叫‘林叔’的老者,和老金伯当年是朋友,就在昆仑仙境中,如果有必要,你去找他就能得到帮助和启示。” “林叔?”楚寻语想了半晌,昆仑上下似乎没听过这么个人,不过老金伯一向不会骗自己,应该是有这个人的,于是点点头,“好吧,回头我去找找这个人,对了,这次观海轩这边还有两个和我们家齐名的上古世家,是哪两个?” “巫马和南宫。”父亲回答。 “巫马、南宫?”楚寻语想起了家中典籍的记载,不禁说道,“南宫家我曾见过,父亲你是知道的,但是巫马他们家就……不过传闻巫马他们家诡异而且强大,这一次上古世家来了好几个,他们什么时候喜欢凑这个热闹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父亲有些嗔怒的看了窗外一眼,“听说他们带着家族弟子是来争夺‘中原八俊’位置的。” “什么?”楚寻语吃了一惊,“这个什么‘中原八俊’的名号什么时候变得这种重要了?”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世家 楚寻语和父亲在屋子聊了一会以后,父亲就回去了,在和父亲的聊天中,楚寻语知道了一些关于这次千辰会大规模修士集中的消息,这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似乎在故意给各大门派制造麻烦,至于说为什么,或者有什么缘由,目前还不清楚。药王府此次前来,还是秉承了其一贯传统,仅仅是礼节性的参与一下,他们是郎中,是研究医道的,不参与任何江湖纷争,也不去争夺什么中原八俊的名号,所以无需参与其中。 说到这里,楚寻语还顺便问了一下父亲当年家里为什么要派自己去参加玉虚宫论剑,要知道家里除了品奕之外,还有很多平日考评比自己优秀的同龄年轻人,为什么偏偏派了自己这个考评倒数的去“丢人现眼”?这着实让人奇怪。 关于这一点,父亲告诉楚寻语,其实这是他六叔,也就是家主的决定,家族中本来对这种争名夺利的事情一项不喜好参与,应邀也仅仅是礼节性的参与一下,就决定派品奕,顺便还能历练历练。结果后来有一次,六叔前往藏经阁去拿东西,结果现了躲在角落里一边看书一边吃东西的思奕,顿时一愣,要知道很少有同龄的年轻人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来这里看书,更重要的是还是一个家中考评倒数的孩子,这让六叔很在意,于是就问了老金伯,老金伯告诉了六叔这个年轻人自小时候开始,就经常来这里坐在不起眼的书架后面研习古籍。这让六叔大为满意,为了检验自己的眼光是否准确,就出人意料的派出了年轻的思奕一同前往,结果一唱头名天下喝,没想到真的博了一个中原八俊的名号回来,简直是让人大为震惊,要知道,一项与世无争的药王府从来没有在外面的世界中取得过这么高的头衔,着实让家里好好开心了一番,当然,唯独就苦了品奕,显得自卑而且落寞。 事实就是如此,楚寻语知道真相之后,当即哭笑不得,六叔这么一推,一下把自己以后的命运推上了风口浪尖,从一个安逸的世家小孩变成了一个沙场征战的英雄,又变成了一个千古罪人,真是天道无常,命运多舛。 父亲走了以后,慕缘倒是跑了过来,原来这小子从大殿出来以后就去了天界寺的驻地,结果现师父和几位长老应邀前往昆仑仙境后面去商谈事情了,驻地只有其他师兄弟,于是约好了等晚上再回来相见,随后找到瑶瑶,问清楚楚寻语的住处以后,就急急赶了过来,不过还是飞了大半天,慕缘接二连三的感叹:“昆仑,真大!” “看见高威没有?那小子自从来了昆仑就被蜀山派收进驻地了,再也没见到,那小子干什么呢?”楚寻语问。 慕缘一边坐下给自己倒茶一边回答:“嗨,那小子啊,这几天我见到了,他还不会飞呢,怎么在这昆仑仙境来往?只好每天待在蜀山驻地,一边念叨着我们能去找他一边养伤,毕竟身子骨太弱,在死亡谷承受的伤害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 “你见到宋清琼了?”楚寻语在屏风后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袖口上有母亲绣的莲花,寓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换下的衣服懒得洗,准备直接扔了。 “见到了,晦气。”慕缘骂骂咧咧,他看宋清琼那小子最不顺眼了,端着茶碗换了一张太师椅靠着,让自己舒服一点,“这次中原八俊都去了,齐聚一堂,你们三个的位置是空的,蜀山掌门元锋真人主持的,昆仑掌门在后山和我师父他们商谈其他事情呢。”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重要的,就问了问我们最近的情况,要我们多注意检点自己的行为,不要被人有机可趁,倒是宋清琼那小子,今天很反常。” “你什么时候看他不反常。”楚寻语嘲讽一句,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手里还抱着换下的衣服放在桌子上,“你看他那么不顺眼,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说反常。” “什么呀,这回是真的反常。”慕缘撇撇嘴,“他至始至终都一言不,你不觉得有问题吗?按道理这种时候,这小子应该满口的仁义道德才对,他竟然像个哑巴一样沉默,你说反常不?” “哦?确实有些反常。”楚寻语一愣,将长剑放好,然后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倒茶,“难道这么多年不见转性了?” “还有更反常的呢。”慕缘坐正身子,看着楚寻语比划道,“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居然走过来笑着和我打招呼,说好久不见,哪天要来看我,好好聊聊,尽尽地主之谊,他是被猪咬了还是修行的走火入魔了?总感觉在撒癔症,一想起来我就浑身不舒服。” “哦?”楚寻语也给说的一愣一愣的,“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的这么亲密了?” “鬼才和他亲密呢。”慕缘跳起来,“然后我悄悄的问了一同出门的清竹仙子,她说宋清琼昨天和她也说过同样的话,这简直是骇人听闻,野郎中,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楚寻语也百思不得其解:“算了,船到前头自然直,这小子比我们都强大而且聪明,他总不会无的放矢的,我猜测过不了两天他还会来找你,到时候看看下文就知道了。说点开心的事吧,还记得南宫夏天不?” “南宫夏天?”慕缘一愣,又坐回椅子上,想了半天摇摇头,“谁啊,我应该认识他吗?” “你怎么忘了,在好好想想,就是你小时候总是一口一声喊着‘南宫妹妹’的那个南宫家的小丫头,比我们好像小了两岁。” “南宫妹妹?”慕缘歪着眉毛想了想,思绪一下回到了很多年前,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又跑到药王府去找楚寻语玩,两个人总是在湖边打架抢东西吃,结果这次去还看见了楚寻语身后跟着一个穿淡蓝色衣服、长着两颗小虎牙的小丫头,药王府一项是白衣加身,很少穿别的颜色衣服,这丫头第一眼看上去,慕缘就知道不是药王府的人。 据说她就是和药王府家族齐名的上古世家——南宫家的人,她的父亲好像在南洋游历的时候被一种毒蛇咬到了,毒性猛烈,无奈之下只好来药王府求医,她父亲在药王府修养了一个月,这个叫南宫夏天的小丫头也在药王府逗留了一个月,因为别的孩子课业繁忙,而楚寻语和慕缘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却酷爱玩耍,所以这个小丫头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楚寻语和慕缘身后要糖吃。等一月以后,其父亲痊愈了,他们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楚寻语只知道,她是南宫家的人。 “是她啊!”慕缘恍然大悟,诧异连连,“怎么说起她了?” “是因为我们这观海轩附近驻了两个上古世家,其中就有一个是南宫,不知道南宫夏天这个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还有一个是谁?”慕缘好奇的问。 “巫马!” “巫马?”慕缘想了想,忽然一脸坏笑的问楚寻语,“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书上看见的那些故事吗?要不然我们等天黑以后,摸进巫马他们驻地去,一定好玩。”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 拒绝 “得了吧你!”楚寻语看见慕缘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禁白了他一眼,“别到处惹事,还是正事要紧,帮我这几天在昆仑留意一个人。” “谁?”慕缘问。 “一个叫‘林叔’的人,应该是个老人,你暗地里留意下,别闹出动静。” “林叔?”慕缘歪着眼睛想了一会,“有这么个人吗?很重要?” “恩,应该是吧,这次昆仑千辰会如果有乱子,去找这个人应该可以获得帮助。”楚寻语回答。“家里的意思,有必要留意一下。” “好吧,不过我一直想去其他上古世家看看,到现在就知道你们家是,小时候听你说过巫马他们家,我真想去看看的。”慕缘一脸向往的样子,看的楚寻语直翻白眼。 巫马,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很让人产生想象的名字,他们一家在漫长的历史上并没有出过什么有名气的人物,所以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直到周朝的时候,周王朝有一个专门治疗马匹的官职,请的就是巫马一族的人担任,那一刻,他们才开始走进人们的视野,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很小而且又不重要的官职,所以人们大都是一带而过,对于他们并无多少了解,后来在春秋战国时期,儒家一代圣人孔子有一个贤明的弟子,叫巫马施,此人就是巫马一族的子弟,后来因酷爱儒学,才转投儒家门下,后来还担任过宰相,以精心治国而小有名气。 不过就算别人不知道,药王府他们家可是了解一些的,当年周朝的时候,设立了巫马官职,有士二人,医四人,巫马家众人参与了其中,而在当时药王那位先祖正好也在周朝为医官,不过是专门治人的,同在一处庙堂,自然就认识了,听说关系还不错,于是这位祖先就把当年的事情记载下来了。 巫马一族是一支善用诡异“巫术”的族人,“巫术”这个词都快绝迹了有好几千年之久了,相传天地初开,女娲造人的时候,人类无力对抗大自然中的灾害,于是就使用了一些妖兽或其他种族的尸骸进行仪式,从而获得力量,这与现在正统的修真手法完全不一样,听起来有点像东北的萨满跳大神或者南疆的盅师下降头,如果这样想,那么就颠倒了,应该说南疆那些盅师或者东北的那些萨满他们的力量都源于巫马一族,巫马一族正是这个神州大地上最早掌握巫术之力的一批人,于是他们聚集在一起,最早形成了部落,后来繁衍后代,变成了这么一个家族,这就是他们的起源。 家中的典籍记载过他们拥有一些诡异的力量,那就应该是巫术,强大而且匪夷所思,当年周朝的时候,是允许巫马官员私自进行买卖兽骨的,于是药王府的先祖现巫马一族的人经常将宫廷里死亡的兽骨买回去,至于说干什么,每次先祖问起,那些巫马族人都笑而不答,也没有透露过他们家族的驻地在何处,所以讲,这些人实在摸不透。 上古世家的形成是因为这些家族都是当年在神州大地上最初的人类聚集地,为了一个共同信念走到了一起,药王府他们一族致力于战胜死亡、研究生命的最终奥义,于是就有了药王府,而巫马一族是为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但是这位先祖在典籍上记载过一件真实的小事,这让楚寻语当年和慕缘说的眉飞色舞,留下了深刻印象。 相传当年有一日,宫中的卫兵大量离奇死亡,经过诊治,现是染了阴魂而死,非寻常药物可医,让当时的周王大为烦恼,于是巫马一族就进言,说可以治此病,只需要良马三白匹和一间空旷的密室即可,周王允,给了他们,第二天,当众人打开门一看,现密室中三百马匹中多了几匹站在其中,巫马众人淡笑着站在一旁,从此,就不在有阴魂染身的卫兵身亡了,为此,周王大喜,欲重赏他们,但这些巫马族人分文不取,只要那几匹多出来的马,着实奇怪。现在看起来,这样的手段简直匪夷所思,所以药王府的先祖把这件事记载了下来,慕缘听楚寻语说过以后,顿时兴趣大增,一直想去他们家看看这些诡异的巫术是怎么玩的。 “要不要出门去南宫家的驻地看看南宫妹妹?”楚寻语问,“好多年没见了。” “怎么你不怕暴露身份吗?” “哪啊,用你的名号去不就行了,反正闲着也是无聊,现在我们花大半天的时间飞回昆仑大殿,然后什么都没敢,仅仅是打个来回而已,那就没必要了,反正他们那些人不管这次怎么闹,我们都还是保持隔岸观火的态度就行了,其他我们不多管闲事。” 慕缘想想也对,所幸无聊,还是去南宫家看看吧,就当打时间了,于是二人收拾好东西,关上房门,就往左边飞去了。左边那里有一处较大的空中岛屿,那里是南宫家的驻地,可以看见岛屿上那些亭台楼阁之间有无数穿淡蓝色长袍的人影在走动,落下之后,就能看的更清楚了,有无数男女来往,身上的淡蓝色长袍全都右领装饰着貂绒,左臂上绣着篆体“南宫”二字。 此时有一个南宫弟子走了过来,是个青年男子,很有礼貌的向他们二人施礼问好,楚寻语和慕缘连忙还礼,青年男子问道:“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哦,是这样。”慕缘连忙说道,“我们是来寻一位叫南宫夏天的旧友的,许久不见,这一次听闻你们在此,特来一叙。” “南宫夏天?”青年男子一愣,随即问道,“她在,请原谅我们的无礼,我们一般不允许外人进入我们的驻地,所以还请问你们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乃天界寺小僧,法号‘慕缘’。” “慕缘?”青年男子一愣,随即古怪的问道,“是不是中原八俊之一的慕缘?”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南宫家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神极为古怪。 “正是。”慕缘得意洋洋的回答。 “请离开这里。”青年男子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什么?”慕缘显然没有听清楚。 “我们这里不欢迎中原八俊的人,请你离开,否则我们将使用武力强行驱逐你。”所有的南宫族人全都冷脸开始向这边走了过来。 “为什么?”慕缘既不解,又恼怒。 正准备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楚寻语看情况不妙,赶紧一把拉住,赔上笑脸敷衍起来:“好的,我们这就走,打扰了,不好意思。”说完,拉着慕缘就走。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 见面 楚寻语和慕缘两个人用一种极其猥琐的姿势在树林中偷偷摸摸向前走,就像小时候去偷同族子弟零食吃的时候那样,小心翼翼、轻手轻脚,楚寻语还不放心,拿出两极之地的兽骨和慕缘分别挂在脖子上,这样一般的大神通者都不会现自己的行踪。 两个人隔着老远趴在树后面,看见宋清琼那小子降落在一个小木屋附近,整了整衣冠就进去了,慕缘看着不明所以,奇怪的问道:“野郎中,你说那屋子里是什么?看宋清琼那小子的模样还很在意的感觉,是不是里面有他什么相好的姑娘,搞的他如此偷偷摸摸的过来。” “你废话!”楚寻语白了他一眼,“你就是看他不顺眼,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他宋清琼是昆仑派的大公子,天下年轻人中最强存在,他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直接说出来就是,你还怕人家不同意?简直是开玩笑,我估计里面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见他。” “重要的人?”慕缘眼珠一转,“什么重要的人见起来这么偷偷摸摸的,难不成是什么魔道人士?他在乎名声才没有公布于众?” “这倒是有可能。”楚寻语点点头,“一般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去结交魔道人士都很低调的,要面子的很。” “那我们在等等,等他出来以后我们去屋里看看,要是个魔道的败类我就顺手拿了。”慕缘顿时兴趣大起,楚寻语知道自从这小子手里有了那本鸠摩罗什的《金刚经》以后,顿时感觉天下再无邪魔歪道可以影响他了,估计尾巴都能翘上天,真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正想着,忽然就看见宋清琼那小子从屋里出来了,关上门以后,对着木门作了个揖,然后就离去了,二人互相对望一眼,一个纵身,下一刻,就出现在木屋门口分左右两边靠着。慕缘打起手势朝楚寻语比划着,楚寻语看的明白,他是在说:一脚踹开房门,把那小子拖出来先臭揍一顿再说。 “进来吧,在门口瞎比划什么。”屋内忽然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这下楚寻语的脸“刷”的一下变了,要知道,脖子上的这东西掩盖住气息以后,基本上一般的大神通者都现不了,没想到屋里的人居然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次撞到铁板了,里面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老家伙,楚寻语暗骂一句晦气,跟着慕缘这吃货胡闹就没好下场,现在跑也跑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进去看看,相信这里是昆仑仙境,里面的人也不敢造次。 于是楚寻语和慕缘鼓起勇气推开房门,看见里面有个老者裹着破旧的棉衣蹲在地上烧火,楚寻语连忙赔笑脸的问道:“前辈……那什么,我们是路过这里,贸然冲撞,还望海涵。” “我不是什么前辈,我就是个种花草、烧火的。”老者站起来擦擦手,平静的问,“你们来有事吗?” 这个问题问的真实尴尬,总不能说是跟踪宋清琼那小子来出洋相的吧,楚寻语只好敷衍起来:“那什么,我们是借机参加这次千辰会的机会来昆仑仙境四处逛逛的,这里的风景不错,一般门派可看不见,没想到这么巧,到前辈这里了。” 老者淡淡一笑:“世上无巧合,我们相见必然是天道的安排。” “呵呵,前辈所言极是。”慕缘赶紧赔笑脸接话茬,“那什么,前辈贵姓?” “没啥贵姓,普通人一个,就因为活的长些,大家都叫我‘林叔’。”老者弯腰去拾一块掉在地上的木柴。 “林叔?”楚寻语一愣,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就是林叔?” “怎么?你认识我?”林叔抬起头,奇怪的反问。 “不是,老金伯伯曾经告诉我,来昆仑有困难的话就来找一个叫‘林叔’的前辈,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楚寻语有些欣喜。 “你在说一遍,是谁?”林叔平静的走到楚寻语面前追问道。 “老金伯……” “砰——”林叔陡然就是一记老拳打在楚寻语的脸上,直接揍出门外,看的慕缘大惊,怒斥道:“你个烧火的老头好无礼!野郎中,要开打了!” 楚寻语一下从门外的地上跳起来,感觉不对,摸了摸鼻子,竟然流鼻血了,没想到自己一个武修者的**竟然挨不住这一拳,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林叔在屋内很平常的拍拍手,然后去拿架在火上的水壶:“进来吧,你权且记下,回头你见到金老头的时候,这一拳你在打回去,就说是我给他的问候。” 楚寻语暗骂一句晦气,这两个老家伙当年竟然有这么一笔陈年旧账,现在全部算在自己头上了,顿时捂着鼻子憋屈着回头屋里问:“前辈,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在门外现我的?我们的气息一直被掩盖着呢,还能被您老人家现。” “放心好了,你们的气息我没有现,你们脖子上挂着的那个东西很厉害,但是你们的行踪隐藏不了,这里的花花草草我照顾了一辈子,早就心灵相通了,你们一来这里,我就听见了花草们的议论,所以知道你们在门口。” 林叔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不过还好,你们来的还不算晚。” “恩?前辈你知道我们?”慕缘好奇的问。 “当然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星辰在闪烁,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你们这么快。” “还有谁过来了?”楚寻语试探着问。 “你们迟早有一天会见到的。”林叔没打算告诉他们什么,反而是盯着楚寻语,“倒是这一次需要提高警惕,佛家的小子身上佛光闪耀,因为有佛家至宝在手,而你虽然拥有一柄举世无双的利剑,但是不代表就天下无敌了,昆仑以后还会闹的更凶,会波及到自身,这是一场积蓄已久的矛盾爆,来势太猛,在这风雨之中,都要保住自己。” 说道慕缘的时候,慕缘本能的摸了摸怀里,生怕有人抢走那本书,但是楚寻语却在思量自身,林叔站起来,走到楚寻语面前,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那里放着一颗翠绿的植物种子……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误入 此时楚寻语一个人在昆仑仙境中飞翔,原来慕缘接到门中通知,惠昙大师叫他回去有事嘱咐,而望尘前辈此时此刻估计也还在大殿中议事,自己只好一个人在这里溜达,手里还攥着一颗刚刚林叔送给他的植物种子,自己刚才看了下,似乎是一颗莲花种子,不知道有什么不同,还是找个时间好好的研究下吧。 楚寻语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岛屿上有灯火,于是便降落下来,毕竟要经过人家驻地,飞着过去显得太不礼貌了,还是走过去的好。 楚寻语降落在一片亭台楼阁的地方,还没有走近,仅仅是在一片建筑中,楚寻语正轻松的走着,一个转角处,忽然没来由的撞上一个人,楚寻语一愣,抬起头来一看,顿时心中一寒,原来转角处出来的正是“百炼钢”王路冉。 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身躯,身背四把剑的黑脸大汉,一脸平静的站在楚寻语面前一言不,楚寻语下意识的摸了摸背后长剑,心中暗道一声晦气,怎么碰上这个怪物了,同样身为剑修,却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敌人,要开打吗?还是偶然遇上的? 王路冉比楚寻语高出半个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仅仅是眼角下移了一下,显露出俯视的表情,似乎现他是个剑修有些好奇而已,但下一刻,视线就被楚寻语背上那把长剑吸引过去了,似乎眯着眼睛在看。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楚寻语的背后开始冒出冷汗,这年头不怕你说话,也不怕你说狠话,最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碰上一个臭名昭著的大恶人盯着你却不说话,到底这家伙想干什么?是开打?还是有什么其他事情?楚寻语心中有些忐忑。 “你的剑……”王路冉盯着他半晌,终于瓮声瓮气的开口,“真是绝世无双……小子,你从哪里弄来的?” “捡来的……”楚寻语不打算说什么,随口一扯。 “恩?”王路冉牛眼一瞪,没想到这小子面对自己还敢信口胡诌。 楚寻语吓了一跳,立刻准备提起逃跑,但是下一刻,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打断了他们:“不要闹了,大当家的要见这小子。” 楚寻语回头一看,背后站着一个男童,楚寻语认得他是“吞天犀”铛铛,心中暗道不会是跑到骸谷的驻地来了吧,这么晦气,刚分开才多久,这么快自己就送上门了。王路冉听见铛铛所言,蓦然的点点头,转身就径直走了,铛铛走到楚寻语身边,一歪头:“走吧,大当家的要见你!” 楚寻语瞬间头都大了,看见王路冉的时候就在想怎么逃跑,现在又冒出个准仙人实力的妖兽,这下想叫出婷儿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看看陈奇到底想找自己干什么。 跟随他们俩来到陈奇住着的房间,一路上可以看见许多臭名昭著的人物在两旁忙忙碌碌穿梭,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看楚寻语一眼,都是一种波澜不惊的眼神,里面蕴含了很多意思,而楚寻语闯荡江湖多年,懂得进退,很乖巧的释放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这种纯正、来自于尸堆中的杀气可以让人感受到寒意,仿佛是在告诉那些人,别小看我,我也是从刀尖上滚出来的。 走到一处屋子门口,王路冉和铛铛就自行离去了,楚寻语深呼吸一下,平静的伸手推开房门,就看见陈奇背对着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吃东西,楚寻语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内心保持着高度警惕,虽然知道自己这种警惕毫无意义,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本能,陈奇头都不回的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关上门,风大。” 楚寻语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反手关上房门,慢慢的走到陈奇正面,现陈奇正在吃水果,陈奇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满不在乎的说:“坐。” 看看面前的板凳,楚寻语慢慢坐下,看着陈奇埋头大吃的样子,不禁想到了慕缘,心中苦笑一声,悄然问道:“陈……陈奇前辈,现在是要杀掉我了吗?” 陈奇头也不抬的用手里的刀子切下一块水果放在楚寻语面前的碗里,指了指:“尝尝看,味道真的不错。” 楚寻语看了看碗里放着一块昆仑特产的“玉润天香梨”,不禁一咬牙,拿起来就往嘴里送,心里明白,如果陈奇要杀自己根本就不会用下毒这种方式,动动手指就行了,所以慢慢的咀嚼着嘴里的梨子,味道确实甜美,鲜嫩润喉。 “不错吧。”陈奇满意的笑着,脸上的伤疤一跳一跳的,楚寻语看的极不舒服,用手推开碗碟,直接说道:“陈奇前辈,我不知道这里是你的驻地,路过而已,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望海涵,如果非杀在下不可,那么就动手吧。” 陈奇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你试想一下,如果你身边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婴儿在对你说这个话,你会是什么感想?” “恩?”楚寻语一愣,“那前辈……前辈你……不打算杀我了?” “杀你?”陈奇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也配?” 此话一出,楚寻语顿时就好像吞了一只活苍蝇一般尴尬,自己居然都不配他杀,真是脸红,陈奇摇摇头:“小子,知道吗,刚才我还在想,我在这里驻扎,估计会有很多‘老朋友’过来找麻烦,正想着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呢,结果你就第一个冒出来了,真是惊喜。” 楚寻语心中大骂一句晦气,合着闹半天自己是第一个往鬼门关里撞的傻子,不禁耸耸肩膀:“我不知道这里是啊,一时间巧合就跑到这里来了。” “世上无巧合,这句话没听说过吗?”陈奇嘿嘿一笑,露出满口残缺不全的黄牙,“小子,你身上的杀气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年纪的人居然有这种感觉,参加过战争?还是私下屠杀过平民?” “战争。” “原来如此。”陈奇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苹果放进嘴里嚼了半天,“小子,自报家门吧。” “楚寻语,散修。” “楚什么……”陈奇一愣,“你就是在死亡谷里死了又活的那小子?” “是的。”楚寻语苦笑一声,“这都传开了?” “当然。”陈奇哈哈大笑,“小子,我很欣赏你,我问你,你愿意跟着我不?这次要重新选举中原八俊,你可以去试试看,我支持你。” “不了。”楚寻语果断摇摇头。 “什么?”陈奇表情忽然一冷,盯着他的双眼,慢慢问道,“你知道拒绝我的邀请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生不如死。”楚寻语点点头。 “那你还敢?” “我没时间,我还要报仇呢。” “什么仇?”陈奇紧追不放。 “他们杀了我妻子,我要宰了他们。”楚寻语毫不避讳。 陈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仇恨吗?那就算了,你知道,我是最鼓励这种血债血偿的年轻后辈了,好吧,既如此,那你就去吧,我不为难你,如果你报完仇没地方去,记得来南洋找我,我开始喜欢你了。” 楚寻语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点点头,施了个礼,赶紧离开了这里,留下陈奇一个人继续吃水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楚寻语走出房门没多远,忽然本能的感觉到背后有异,转头一看,另一所不远的屋子里,赫然是那个船舷上的瘦弱灰少年,正百无聊奈的趴在那里,用手摸着窗台呢,透过头,可以看出,他是在看自己…… 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 交谈 孙蒙罄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此时此刻的楚寻语正坐在桌子边上,原来他从骸谷的驻地出来以后,继续往前赶路,忽然现兵家的驻地,就直接过来找孙蒙罄了,孙蒙罄也很是惊讶,没想到快到黎明时分的时候楚寻语竟然过来了,连忙让他进来坐下。 楚寻语便将刚才陈奇对他说的话告诉了孙蒙罄,孙蒙罄点点头:“你拒绝是正确的,陈奇为人素来狡诈阴毒,手段又高明百变,在战争时期就体现的凌厉尽致,与他在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 “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楚寻语摇摇头,“我最担心的是‘中原八俊’的名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到处都有人在抢,这让我很诧异,总感觉这件事是人为在背后操控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谁,又或者是什么目的,难道是陈奇?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这个……”孙蒙罄迟疑了一会,“其实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我很担心你,种种迹象表面,这些事情都和你有关,所以我觉得,你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谢谢,放心好了,我会的。”楚寻语笑着点点头,“知道吗?你现在说话听起来舒服极了,不像以前总在咄咄逼人。” “呵呵,那是因为我不再是将军了。”孙蒙罄自嘲的笑了起来,用手拢了拢头上的梢。 “你的眼睛颜色变回来了。”楚寻语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死亡谷中那个‘引渡之力’的缘故,它可以净化灵魂,我和你的灵魂很有可能都被净化了,因为我看不到你的眼睛还有杀戮的幽绿色。” “我真希望这种颜色不再回来了。”孙蒙罄叹息一口气,然后拿出自己的羽扇递过去,“这把扇子你别嫌弃,拿去带着好了,它跟随我多年,征战沙场无数,至刚至阳,破除一切阴险污秽之力,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不行,这个我不能要。”楚寻语坚决的摇摇头,“这是你最重要的法宝,也是你们兵家的象征,我要了它你怎么办?虽然你现在已经卸甲不在庙堂之中了,但是万有有人找后账,你失去它该如何,我不能要。”楚寻语的态度很坚决。 孙蒙罄想了想,于是又拿出一个虎符:“那你把这个带上,也是跟随我多年了,虽然因为卸甲在兵部消了籍,调动不了兵马了,但是与我的羽扇有异曲同工之妙,你不许推辞。” 楚寻语点点头,拿过虎符,看着这个东西,心中泛起了点点温暖,这东西确实也是一件不亚于羽扇的至阳至刚宝物,便收入怀中,忽然想起什么,便拿出林叔给他的植物种子递过去,给孙蒙罄看看…… 与此同时,陈奇那边却在上演另一部好戏…… 陈奇此时坐在屋子里喝茶,那只木腿似有似无的微微敲击地面,表情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而面前赫然站着宋清琼,宋清琼神色有些不对,静静的问道:“前辈,你把晚辈叫过来有何需要吩咐的?” 陈奇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茶杯:“没什么,刚才听闻你带弟子过来送东西,就顺便把你叫进来,想问你一件事情。” “前辈请说。” “这次提议要重选中原八俊,想听听看你的意思。”陈奇淡淡问道。 “什么?”宋清琼吃了一惊,随后嘲讽着反问一句,“前辈以为呢?以为我会同意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陈奇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面前,“虽然这些年来我们接触不多,但是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现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这件事你支持吗?” “我当然不能。”宋清琼矢口否认。 “不能还是不愿意?”陈奇追问一句,“你是不能这么做还是不愿意违背你那高高在上的父亲意愿?平心而论,你的聪明才智独占天下人鳌头,难道你不明白这件事谁对谁错?” 宋清琼沉默了…… “中原八俊只不过是一个小辈虚名而已,谁都知道,但是这么多人为什么齐聚昆仑众志成城?这件事我们有错吗?”陈奇盯着宋清琼的双眼,“孩子,抛开你是昆仑大公子这一身份不谈,你客观、公正的想一想这件事,你觉得这件事的问题对吗?我们想要的仅仅是一个平等的对待,你觉得有错吗?” 宋清琼一直没有说话,陈奇又坐了下来,“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很低调,一直在沉默当中,因为你已经隐隐觉得你父亲做的不对了,但是你没有办法违背,我知道你们昆仑的家规,你一直是一位尊师重道的‘乖宝宝’,勤勤恳恳修行,老老实实做人,但是话又说回来,你是天下年轻人中的翘楚,承载着未来的希望,你觉得我们就应该这么认命吗?你明白该怎么做,但是同时你又一直在逃避,我希望你能站出来,告诉所有人正确的结果,这不是一个父亲和一个孩子那点简单的家务事,而是关系到天下人的命运。” “可他终究是我的父亲……”宋清琼艰难的说道。 “咣当!”一声,陈奇将桌子上茶碗摔在地上,站起来指着宋清琼的鼻子怒斥道:“迂腐!你被昆仑和儒家那帮家伙给彻底奴役了,你竟然为了什么神州大地上一直流传下来的‘尊师重道’等迂腐理论而变的不辨是非,这是一件事对与错的问题,你就应该要有所觉悟,就和我在大海上航行一般,人是自由的,为什么要去遵守那些恶心的条条框框?你要想承载未来,就必须学会倾听民意,这就和凡人王朝是一个道理,只有善于倾听民意的领袖才不会惧怕民意,而你,你正在重蹈上一辈的覆辙,你在逐渐远离民意,你离众人已经越来越远,这是你一个年轻人该做的吗?你的热血在哪里?你的青春激扬又在何处?难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只会被奴役思想的好宝宝吗?” 宋清琼低下头不说话,陈奇走到面前,沉痛的说道:“孩子,抬起你的头来看着我,你知道我纵横海上这些年我学会了什么吗?那就是处理矛盾,要知道我手下有一帮无法无天的家伙,每个人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生矛盾,我一直要面对这些,他们比你们这些名门大派的优秀孩子要会闹腾的多,而我从来都是在这种生活中度过,这就是我这些年来学会的一个刻骨铭心的道理,那就是要学会倾听别人的声音,但是你呢……” (ps:生意最近太忙,巨大的利益压迫的连气都喘不过来,所以有时候会有断更,但是放心,一有时间我就会写的,诸位放心,毕竟写书是义务免费的,还是单位和生意重要,人总要奋斗和吃饭嘛)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要求 这几日昆仑上下所有人都忙的四脚朝天,天空中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弟子,因为这几日的矛盾愈激烈,很多人开始故意找昆仑弟子寻衅滋事,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苗头,用慕缘的话来说,就是这次昆仑仙境很有可能压不住这杆秤了,这次闹的很凶。 这段时间楚寻语和慕缘以及望尘匆匆见了几面,得到的消息很不好,因为在众领袖商议的时候,因为意见不合,几乎都要打起来了,很明显,昆仑那边是不会同意重选中原八俊和让骸谷加入魔道中流砥柱位置的,而其他人则站在对立面上,认为这很不公平,楚寻语苦笑着摇摇头,对于这一切自己根本毫不在意,他们闹腾他们的,自己还是走自己的路,唯有关心关心莫语身边那个小丫头才是要紧事。 只要能来的中原八俊个个都忙着待在大殿中议事,当然,除了楚寻语,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一个人在昆仑仙境溜达,期间还偷偷回了药王府驻地一趟,和父亲见面说说陈奇邀请自己参加中原八俊的事,同时又去找高威聊了聊,可是高威告诉了自己一个惊骇不已的消息,那就是上次蜀山闹妖的事件,同时还说出那人的眼睛成倒三角状的要点,听的楚寻语一阵紧张,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自己见过的那些拥有倒三角眼睛的黑衣人一个个都是气度非凡,没听说有个相貌丑陋不堪的妖魔状怪物,真是奇怪。 终于到了宣布决定的那一天,晴空万里,玉虚宫大殿周围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全都盯着高高的玉阶之上众门领袖,中原八俊也全部站在台上众领袖身后,唯独楚寻语是挤在空中的,低头看着下面心中暗自寻思,不管这个结果如何,都必将会有人闹事。 果不出其然,当宋祁缓缓说出拒绝的结果时,整个人群沸腾了,群情激昂,似乎要把玉虚宫房顶掀开,楚寻语捂着耳朵都感觉震的耳膜在痛,大量的修士往底下扔东西,根本就不满这个结果,这一刻,还是到了。 “安静——”宋祁虎躯一震,用灵气蕴含声音之中吼出来,所有人被震慑住了,宋祁平静的盯着周围所有人,静静的说道:“我知道,这个结果你们很不满意,但是,这是我们再三斟酌出来的结果,在座的各位请听我宋某一言,此事不过是个虚名而已,但是却被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所以我们众掌门经过再三思量,是不会给任何宵小之辈有可乘之机的,毕竟大局为重,所以我们拒绝了重新选举中原八俊的提议,诸位冷静一下,我等皆是修真者,不必在乎虚名,以防被人所乘。”说到这句“宵小之辈”的时候,宋祁还特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陈奇,似乎有所指。 陈奇哈哈大笑,尤其是在宋祁说完话以后、一片雅雀无声之中显得尤为刺耳,笑了半晌,才一瘸一拐的走前两步,在玉阶之下朗声问道:“宋大掌门,刚才你说宵小之辈的时候在看着我,你的意思是指我吗?”陈奇毫不避讳的提出来。 “我怀疑你。”宋祁盯着他毫不示弱的回答。 “让你失望了。”陈奇摊摊手,回头一摇手、一声口哨,示意众人让开,然后对宋祁笑道,“我给你引见几位朋友。”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只看见几个破衣烂衫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还带着一个灰少年,赫然就是陈奇说要带来参加中原八俊的那个年轻后生,陈奇对着其中一个为的中年人一努嘴:“阿四,交给你了。” 其中一个中年、平头、精瘦的中年人走出来,对着宋祁直接施礼道:“宋掌门,好久不见了。” “阁下是……”宋祁很是诧异的看着他,似乎没有印象。 “您当然不认识我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我是‘环流岛’的人,还记得吗?” “哗——”人群又一次鼎沸起来,“环流岛”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惊骇的名字,因为那里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名字,叫“流放之地”,反是在那里的人,都是不亚于当年楚寻语犯下的谋杀天子、篡改天命罪行的犯人,可以说,那里都是十恶不赦的修真者的聚集地。 在遥远的东海深处,有一座火山孤岛,周围终年被一股古怪的洋流所环绕,是终而复始的环绕,无边的大海带来了神秘的力量,无论是空中还是水上,都散着难以想象的危险气息,一旦踏入范围,都会引起剧烈的自然灾难,比如飓风、海啸、漩涡等等,所以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如果有大奸大恶之人被抓住,判定有罪之后,就会被废除修为,丢在那座岛上,终年与猛兽和随时喷的火山相依终老,那个时候,你就会觉得,这里已经离地狱不远了…… “你是怎么出来的?”宋祁怒问他。 “我带他出来的。”陈奇笑呵呵的回答。 “不可能。”洞火老道摇摇头。 “怎么不可能?”陈奇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要知道,咱们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航海是最为拿手的了,某一日,我们在大海中航行,顺便将一群不开眼的家伙解决掉以后,无意中现了环流岛的所在,于是通过各种千难万险,让他们上船了,本来我也没在意,可是接下来,各位掌门道友,你们听听看人家说的有没有道理在下定论吧。” “哦?”宋祁转头转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要求赦免我们的罪行,让我们离开那里。”阿四回答。 “不可能。”宋祁义正言辞,“汝等皆是带罪流放之人,十恶不赦之徒,焉能赦免?真乃痴心妄想。” 十恶不赦是对环流岛上的那些囚徒最好的写照,古之十恶,是谓:一曰反逆,二曰大逆,三曰叛,四曰降,五曰恶逆,六曰不道,七曰不敬,八曰不孝,九曰不义,十曰内乱。凡是犯齐全部者,必株连九族,终身流放,永世不得翻身,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十恶之人要求赦免,简直是开玩笑。 当年楚寻语之所以判的跟重,是因为朱元璋暴跳连连,身为沙场功臣,结果背主弑君,朱元璋自感一片苦心,却换来如此,盛怒之下要将楚寻语废去修为斩示众,但是药王府一方却据理力争,逼不得已才流放两极之地,但是其中含义却和死亡无异。 就是这样一群人,要求赦免……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 意外的选择 宋祁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来自环流岛阿四的赦免请求,陈奇在一旁冷笑连连,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对着在场的数万人高声喝道:“诸位,你们都看见了,我们的宋大掌门拒绝了赦免的请求,阿四,你有什么话就大声说出来吧。” 阿四左右看看,苦笑连连,洞火老道往前一步:“所有人都知道环流岛上是什么人,是不会有人同意赦免他们的。” “不错!”人群中开始有人大声附议,环流岛上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怎么可能要求赦免,江湖群雄是要求重选中原八俊,但是不会同意赦免这样一群人。 陈奇左右看看,高声问道:“大家都同意不赦免吗?” 在场的所有人左右看看,不知道陈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人群中爆出铺天盖地的咒骂声,纷纷指责这些人是罪有应得,无可赦免:“这是你们咎由自取……” “不用赦免……” “滚回去!” “……” 所有人都在大声喊叫,还有人暗自趁乱对着阿四他们释放一些细不可察的道术来驱赶他们,宋祁长袖一挥,让这些偷鸡摸狗的道术消失不见以后立刻大吼一声:“安静!” 人群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宋祁转头看着陈奇问道:“人是你带来的,你还有什么说的?” “没了。”陈奇轻松的摊开手,阿四他们这几个环流岛的人十分诧异的看着他,陈奇指着阿四他们,对陈奇说道:“宋大掌门,你赶紧用你那尊贵无比的领袖身份来下达命令吧,把这几个人全部斩杀,以儆效尤。” “什么?”宋祁一愣,显然没听懂,“你确定?” “当然不确定!”陈奇声音忽然提高,转头对着在场所有人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可是因为你们认为他们这些人都是灰尘,都是人渣,都是恶棍,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微、最渺小、最无力的存在,他们只有任人宰割,只有杀了他们,你们这些看戏的人才能得到一时的欢喜是不是?他们有什么错?你们告诉我,告诉我!谁能告诉我他们有什么错,是不是只有把他扔进百中教的五毒魔窟你们才甘心?”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答陈奇的问题,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些环流岛的人犯了什么罪,仅仅是冲着他们“身份”去的。陈奇见没有人回答,便冷笑一声:“那么我告诉你们他们犯了什么罪,他们最大的罪过就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顿了顿,陈奇又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当年被流放的那些罪恶之人的后代,有的是在孩童时代就被父母株连的,有的则是在岛上出生的,你们说说看,他们有什么罪恶?如果是真的要有罪的话,那么唯一的罪过就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生来就被歧视,就没有抗争的权利,连吃一碗干净的阳春面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应该去自杀才对,才能满足你们是吧!” “他们当年的亲人犯下滔天罪孽,理应受罚,按照明文正典量刑株连九族也是有法可依的,这有何错?”宋祁缓缓开口。 “什么法?”陈奇嘲笑起来,“我没听错吧,是大元律还是大明律?还是更久远的凡人朝代?我们修真者的寿命极长,那么多王朝更迭,是按照哪朝的法律?” “历朝历代都是。”宋祁冷应道。 “那就让它们下地狱去吧。”陈奇恨恨的说道,“这些令人作呕、复仇不堪的荒诞律条,把多少无辜的人牵扯其中,这就是公平?这就是公正?荒谬!” 上前一步,陈奇距离宋祁只有两寸距离,盯着宋祁的双眼慢慢说道:“知道吗?这些人能来到你的面前要求赦免,这件事你就应该感到足够的高兴了,为什么?因为这些人逃出来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在这偌大的中原之地上藏匿起来,而是走到鼓起勇气走到你面前,勇敢的为自己命运要求斗争,看见了没?他们之中有一个孩子,可以参加中原八俊的评选,如果成功了,那么就可以承载未来,一旦承载未来,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这是多么合理的要求,难道仅仅是凭着他们出身不好,你就要剥夺他们拼搏的权利吗?” “按照惯例,囚犯之子是不能参加评选的,更何况我们没打算重选中原八俊。”宋祁根本没有松口的迹象。 “那很遗憾,我们应该重选,因为上次的选举结果已经不能作数了。”陈奇嘿嘿一笑,往后退了几步,下了台阶,看着所有人问道,“各位,我们大家要求重选中原八俊的提议有错吗?” “没有错!”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么,为什么不能多让一个孩子参加?”陈奇指着那个灰少年说道,“仅仅是因为他出生不好?他可没有犯过罪,请大家互相看看,我们这些人为了争取自己自由而聚集在这里,应该是公正、公平的,大家仔细想想,上一代的中原八俊,除了药王府家的思奕,其他七个全是正道与魔道的名门世家弟子,甚至是掌门爱子,这公平吗?” “你想表达什么?”宋祁终于动容,下了台阶一步,怒问道,“你是想说上一次的评选是我们在舞弊吗?” “是的,我怀疑了。”陈奇坦言不讳,用木脚敲击地面“咚咚”作响,“只有一个思奕不是,结果没过几年,就被流放到死亡之地去了,是不是被某些没有争到这个名号的‘名门大派’栽赃陷害还说不定呢。” “满口胡言!”洞火老道吹胡子瞪眼。 “那么为什么不让我们重新评选?”陈奇怒斥起来,“如果有实力,金子是不怕烈火来试炼的,有何不可?是谁给了你们权利来剥夺他人自由的信念?是谁又规定了你们可以置民声于不顾?人生疾苦,人生悲情,难道说囚犯的孩子一辈子都只能是囚犯、菜贩子的孩子一辈子也只能卖菜,渔夫的孩子就必须去出海打渔,而世家弟子则一辈子可以锦衣玉食、光环加身、地位显赫吗?” 陈奇抬头看着空中所有人:“你们说,这公平吗?” “不公平!”所有人醍醐灌顶、大梦初醒,异口同声的回答,气势已经全部倒戈在陈奇这边了。 陈奇看着宋祁挑衅着问道:“说说看,是谁给你的权利?” 气氛一下变的危急无比,宋祁和身后的各位领袖互相看了看,都不知该怎么作答,但是宋祁毕竟是昆仑之,关键时候,面色凝重的看着陈奇缓缓说道:“够了,你的言行已经严重影响了千辰会的召开和众领袖的决断,甚至可以说是煽动众人闹事,如果你再不收敛,我就要以这些罪名将你暂时收押至本次千辰会结束了。” 此话一出,陈奇背后那些骸谷枭雄立刻上前一步,稍有不慎,就会立刻出手,没想到陈奇哈哈大笑,毫不在意的回答:“你想抓我?恐怕有个人会不同意。” “哦?是吗?谁?”宋祁嘲讽着问道。 “他啊。”陈奇用手一指宋祁背后,众人望去,赫然是站在中原八俊之中的宋清琼。 宋祁微微一惊,转头怒斥陈奇:“你怎么敢对一个晚辈下毒手……你到底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你是在威胁我吗?” “别担心,我什么都没做。”陈奇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无辜,“不信你自己问问他,我现清琼是一个很睿智的孩子,他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你可以问问他,身份中原八俊之,是否同意我们重选的提议,他可是最有言权的。” “笑话。”宋祁不屑的摇摇头,头也不回的说,“琼儿,告诉他。” “……” “恩?”出人意料的是,宋清琼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仅仅是低着头在沉默,这让宋祁始料未及,所有人一下将目光投向了宋清琼,就连身边的其他几位中原八俊都回头看着他,宋祁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在想什么?说出你的答案。” “我……”宋清琼咬咬牙,抬起头看了一眼宋祁,“对不起了父亲。”说完走到了陈奇的身边,“我必须说,陈奇前辈刚才所言都是正确,我同意。” “哗啦……”人群彻底沸腾了,宋祁睁大了双眼感觉简直不可能。 在人生的吵杂声中,陈奇哈哈大笑,对宋祁大声叫道:“宋大掌门,我可没做任何手脚,天地良心,不信你可以找任何一位昆仑的长老来检查一下贵公子的身体,我既没有用术,也没有威逼利诱,这是贵公子在‘对与错’之间的选择,我很高兴看到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你……”宋祁盯着陈奇与宋清琼,顿时气结…… 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 惊闻 距离昨天玉虚宫殿前闹事已经过了一天多,楚寻语此时和瑶瑶以及慕缘坐在房间里,告诉他们,自己终于知道这次大规模骚乱的原因了,中原八俊仅仅是一个借口,不管背后有没有人操控,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民怨太深。这种矛盾迟早要爆出来,就算今天没有中原八俊,背不住以后又冒出一个其它什么借口,众人仅仅是需要一个宣泄口,将这种种的不公平现象泄出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修真界也是如此,这是老话了,如今,就是最好的写照。 这个江湖上存在着太多的不公与压抑,民众有话要说,陈奇昨天说的很对,为什么囚犯的孩子就一定是囚犯,渔夫的孩子就一定要打渔?而那些出生在名门世家的高贵子弟就可以一直光芒耀眼、高人一等?修真者是淡泊名利,无欲无求,可是不能把这种“不追求”当作是对不公平对待的一种默许,如果视而不见,这种情况会愈演愈烈,变成了一种惯例,一旦变成惯例,那是多么的恐怖,会让这个天下变成什么样?所以修真者纵然可以飞天遁地,也要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言行去抗争如此虚伪而又丑陋的世界,民怨……积累的实在太深了。 依稀记得昨天宋清琼站在宋祁面前说过的那番话,他说:这不是什么门派之别,也没有正魔之分,仅仅是一个“对与错”的问题,民众的意见必须被倾听,只有善于倾听民意的人才不会惧怕民意,从小父母师长就一直教导自己要具备善良、谦逊、友善、正义、公正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良好品德,可是现如今,作为天下之的昆仑对众门派的意见居然充耳不闻,这是何等的不公,何等的错误,是时候要听听别人说什么了。 瑶瑶又问:“那为什么不借重选魔道支柱的话题来挥呢?” “你笨啊。”慕缘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瑶瑶的机会,气的瑶瑶一阵白眼,“瞧你个丫头片子傻样儿,魔道四门四宗不是什么门派都有实力当选的,只有少数几个而已,而中原八俊几乎等于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因为哪家门派里没有几个年轻人,所以这才是最好的机会。” 瑶瑶告诉楚寻语和慕缘,从她获得的昆仑内部消息,众领袖在前晚连夜商议,要重选中原八俊的结果已经不可避免了,主要是宋清琼和后来即将当选魔道四门四宗的“眠潮门”与“银莽冰园”等其它重要门派的倒戈,都赞同了民众的意见,这个结果是必然的,只不过还没有宣布而已。 “必然的。”楚寻语点点头,“宋清琼的倒戈一定对宋祁打击很大。” “是的。”瑶瑶点点头,“前些时候看见宋师伯的时候,几乎都没有笑过,脸一直阴沉的。” “那肯定。”慕缘顿时就乐了,“宝贝儿子一下跑到敌人那边去了,而且还是臭名昭著的陈奇,做父亲的宋祁脸色能好看吗。” “宋清琼的选择是对的。”楚寻语站起来,看着窗外的茫茫云海说道,“但是,我担心他正因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被陈奇或者其他人利用了。” “利用就利用呗。”慕缘根本不关心宋清琼,“他怎么样与我们无关,这次重选中原八俊又怎么样,还是要打打闹闹的,我不喜欢,到时候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吧,免得麻烦。” “对了!”瑶瑶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喜异常的问楚寻语,“哥哥,你曾经告诉过我,你的剑中有剑魂,到底是什么样的?叫出来我见见。” 楚寻语苦笑着摇摇头,于是唤出了身形宛如游龙的婷儿,看的瑶瑶当场就傻眼了,不过慕缘怀中忽然金光大盛,让婷儿诧异的连连后退,看着慕缘皱起秀眉问道:“你的怀中是什么?如此惊人的佛力?” 众人这才想起慕缘怀里有那本鸠摩罗什的《金刚经》,这可是震慑一切牛鬼蛇神的至宝,纵然是婷儿也不能抵御,慕缘连忙将其收入袖里乾坤之中,避免伤害婷儿,婷儿这才舒了一口气,楚寻语不得不感叹此书的强大,竟然连婷儿这么强大的魂魄都感到畏惧。不过正事要紧,拿出了林叔送给自己的种子给婷儿看看,问道:“你可知此物?” “恩?”婷儿拿过种子仔细看看,半晌才回答,“公子,这是一颗古莲的种子,看年代最少能追述到夏朝以前,端得珍贵,你从何处得来?” 于是楚寻语就将林叔赠与的经过说了出来,不过关于“古莲”一词,慕缘自然是没有听过,而瑶瑶和楚寻语出身药王府,虽然看过典籍,可是一直没有见过,今日算是见到了真物,二人拿过细细观察。 莲,这是一种含义广阔的花朵,自古以来,十大花友之一,同时,它在道、佛、医等不同的范围中都有过很高的评价。主要象征着纯洁、生命和信仰之意。莲这种植物的诞生可以追逐到上古女娲造人之前,可以说是与天地同寿的,它们的种子代表着生生不息的含义,可以被掩埋成千上万年,但依然可以开花结果,这在植物中也是罕见的,所以象征着生命。 在佛教中,莲之含义是纯洁,这一点从宋代周敦颐的《爱莲说》中就有很好的诠释: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很多西方神佛都是端坐莲台之上,象征着无上纯洁之意,代表着佛家“四德”与“十善”之美,这是何等的崇高地位;而在医道中,从《本草纲目》开始,历经《本草再新》、《本草蒙筌》等数代医道高人的探索,莲子可以起到滋补元气、明目健肝等奇效,真乃是一等一天地灵药。 莲花的花语就是信仰,神州大地上信仰诸多,可有时候就是信仰太多而层次不齐,变成了信仰缺失的局面,信仰何物非常重要,那是你心中的希望,代表着一个人的生命之力,楚寻语开始是医道仁心,信仰生命,可是现在是剑修,信仰何物恐怕就需要自己不懈的探索了。这就是为什么当年药王府家的青莲子取“莲”字为号的原因了,其中含义莫过如此。 不过话又说回来,古莲种子虽然珍贵,但是拿到手中该如何做还是不甚了解,这可不是寻常莲花种子,用水孕育即可,所以还得细细琢磨,婷儿嫣然一笑,说道:“公子,这种子暂时放我这里,过一段日子就会有结果。”楚寻语欣然允诺,婷儿拿过种子,就悄然回去了。 婷儿刚走没多久,三人正在说话,忽然听见窗外又是一阵吵杂,慕缘气的直翻白眼,恼怒的嚷嚷起来:“外面又怎么了?不会又要到玉虚宫去吧,这昆仑仙境这么大,飞的累死人了,这回就是王母娘娘驾到,我也不会去了。”说完,站起来就去开门,果然看见周围驻地大量修士在空中往玉虚宫飞去,最为惹眼的是,竟然连药王府家都倾巢出动了,这可是让楚寻语暗自吃惊不已,要知道药王府一向都是冷眼看天下的,竟然可以倾巢出动,难道真的又出什么大事了? 三人连忙飞入空中,随手拉住一个修士,慕缘张口就问:“兄弟,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天天往玉虚宫赶。” “当然是大事!”被拉住的是一位南宫家的修士,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慕缘,无意中认出了慕缘的身份,立刻噗之以鼻,冷冷回应道,“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当年和你齐名的中原八俊之一——药王府思奕还活着,来到昆仑了!” “什么?”三人同时大吃一惊,这消息怎么众人皆知了?楚寻语立刻警觉的反手摸剑,压住心中诧异,冷冷问道:“你如何知晓这个消息的?” “刚传出的话,思奕从两极之地出来了,现在就在玉虚宫大殿!”说完,那修士头也不回的飞走了,留下三人在原地傻傻的互相对视。 “他……刚才说什么?”慕缘结结巴巴的看着楚寻语问道。 楚寻语也摸不着头脑,瑶瑶奇怪的问道:“哥,你不是在这里吗,怎么会跑到玉虚宫去?” “哈哈!”慕缘忽然乐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拉着他们说,“王母娘娘驾到我不去,但是你小子驾到我一定去,走,去看看!” 说完,三人就连忙加入人海大军,一路再次奔往玉虚宫…… 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 暗争 此时楚寻语站在人群中,诧异的嘴都合不拢,只看见众目睽睽之下,有一个白面年轻人淡定从容的站在宋祁面前,轻松的说道:“我回来了。” 这个年轻人髻高耸,一袭白衫,倒也和药王府相称,鼻翼上似乎有些雀斑,但是不明显,一身金丹期的修为,难道这个人也自称“思奕”?不光是周围的人群,就连宋祁自己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你就是药王府家的思奕?” “是的。”那男子点点头,摊开双手简单的示意了一下,“我就是药王府家的思奕,从两极之地回来了。” “怎么可能?”宋祁不禁暗道古怪的紧,怎么环流岛的人跑出来了,那两极之地也能让人跑出来,顺口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此不足为外人道也。”他笑着敷衍起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回来了,这样说的话,我的刑期就应该结束了对吧。” “恩,是的。”宋祁沉默了一下,此时也没空理会这个,不过话又说回来,“思奕”能从两极之地回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中原八俊又回来一个,现在倒是有点期盼狰和谈梦也站在自己面前,那么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于是随口宣布道,“思奕归来,刑期已满,予以赦免!” 此话一出,顿时人群哗然,谁都没想到他也回来了,这个思奕很从容的走到了其他中原八俊身边,身边除了宋清琼以外,其他人都很是诧异的看着他,尤其是慕缘,歪着眼睛瞄了半天,因为这些人在后来的日子里都见过楚寻语,这个“思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宋清琼那小子居然很欣慰的样子,心中暗道林叔所言不虚,他们确实都回来了? 大部分人群都回头看向了药王府这边楚寻语的父亲,父亲一脸平静的样子,其实心里一直在揣摩此事,难道又是这几个孩子的计谋?不过没听说啊,眼下被群雄所盯,所以必须保持平静。 这么多人中,唯有两个人的态度很是值得回味,一个是陈奇,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白玉眼珠滴溜溜的乱转,似乎看着思奕在想些什么;另一个则是莫语身边那个叫燕枝的小丫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这个“思奕”,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宋祁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转身回去和众门派领袖继续议事去了,望尘临走之前还有意无意的看了那个“思奕”一眼,人群开始熙熙攘攘的散开,当然,此时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这个“思奕”身边了,公孙燕、莫语、青竹、慕缘都围了上来,楚寻语也赶紧飞过去,站在他们后面仔细看着这个年轻人,慕缘眼歪鼻子斜的看着那小子,张口就问:“你小子就是思奕?还没死啊,活着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思奕隐隐兴奋的说道,“谢谢各位的关心,我回来了。” “鬼才关心你。”慕缘啐了一口,引言怪气的讽刺他,“你知道吗?你小子当年那么恶心、那么下作,你要是在两极之地不出来,那才是为天下人除一害呢,结果你偏偏回来了,真是让天下人失望啊。” 楚寻语在后面听了这话差点气的背过去,慕缘这长嘴和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是骂自己还是在讽刺那小子呢,回头在和他算账,眼下先听听这位“思奕”怎么说。只看见“思奕”淡笑如故,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哪里,当年在下是做错了一点事情,但是时隔多年,已然彻底反省,现如今重新面世,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这就对了!”宋清琼拍着他的肩膀高兴的说道:“为人光明磊落,是错误就可以承担,也可以改正,依然是让我们能接受的,既然回来了,我会为你安排住处的,好好休息。” 一旁的公孙燕冷眼瞧着,公孙燕向来为人稳重,看见了慕缘身后的楚寻语,于是上前一步,有意问道:“思奕道友,当年玉虚宫论剑之时一手‘四秀倩影’端得高明,今日重见,不想未见那四个活人傀儡,好生怀念,可否叫出来与我们一见?” “思奕”遗憾的摇摇头:“四秀倩影在当年我被流放之时就已经被家人封印,公孙师姐稍后,待我向家人解释清楚之后,必然拿回,到时在叫出来与各位叙旧。”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推诿的如此干净,要叫个“好”字。 几个人接下来围着他明里暗里一番你来我往,那个“思奕”全都掩饰的相当之好,最后只好作罢,楚寻语其实这时候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一直在留心那些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上次就变成了望尘的样子,这次千辰会,中原八俊全聚齐了,他们不可能不来,眼前这个家伙十有**就是那些家伙假扮的,如此一来,可以成功的混进中原八俊了。 后来无话,都各自回去了,直到入夜以后,陈奇在房间里正在看一张海图,忽然眉头一皱,头也不抬的问道:“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背后的角落里,赫然站着就是白天那个“思奕”,只看见他平静的上前一步,站定以后,冷冷说道,“你的那只假眼睛太碍事了,总喜欢到处乱看。” “可不止我一个人能看穿你。”陈奇放下海图,肩膀上的乌贼触角摸了摸脸颊,静静的转头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你可别忘记了这个世界大的很,能看穿你的人不在少数,能用的功法更是千变万化,宋祁那个家伙也能,只不过诸事缠身,忙的不可开交,没有用那个术检查你,要不然你早就露了,怎么,你是来杀我的?”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出现在脸上。 “你别太嚣张了,不过是个海贼罢了。”“思奕”冷笑连连,“我知道你的手段,从你的身上就能看出来,但是我是来问问你态度的,只要你不揭穿我,我就留你一命如何?” “不好意思,你说错了,同时也没资格开条件。”陈奇冷笑一声,“第一,我是海贼,但不是一般的海贼,我是纵横广阔无边大海的海盗之王;第二,这年头真是世道变了,竟然有人敢和海盗王谈条件,真是大言不惭。” 说完,轻轻打声呼哨,只看见“吞天犀”铛铛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坐在床沿上,平静的盯着他,双眼已经变成了望月犀牛的蓝色,门外气息传来,王路冉等诸多枭雄早已在周围布置好了,就等着里面开打,陈奇笑笑,问:“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的态度是——开打——还是坐下来谈谈?” “思奕”看了看周围,退了一步,似乎也没想到,略微有些不甘的说道,“好吧,你赢了,没想到你肩膀上那只讨厌的乌贼能传讯的那么快,我的意见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同意。”陈奇点点头,做了一个“请”字,思奕身形就消失了。 这时候门外的王路冉等人走了进来,“花间刺”唐鱼说道:“当家的,这厮是何人?好厉害。” “你们怎么看?”陈奇问。 “确实很厉害。”王路冉点点头,活动了一下关节,背后四把剑铿锵作响,“我差点就按耐不住搏命了。” “这里除了当家的你和铛铛以外,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南麻子书生”赵宣说道。 “恩,大伙都很有长进,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的策略了。”陈奇欣慰的笑了笑,只不过笑容好生丑陋,一回头,“布置好了吗?” “好了!”房间角落里忽然出现了一滩海泥,一个腥臭不堪的人爬了出来,看不清楚面容,只知道他的全身都是珊瑚和海星。 陈奇冷笑一声:“把那个假冒的小子给我盯好了,他认出了我肩膀上的乌贼,想必也是海上人物,掀开他的老底给我瞅瞅到底是什么来路。” “是。”那个海星怪人又无声无息的缩回了地面, “铛铛留下镇守这里,以免还有人闹事。”陈奇站起来命令道,“陈桃和我一起去见见宋祁。” 众人听命而散…… 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 密谈 陈奇此时和宋祁坐在昆仑一处偏远的空中岛屿上的树林里,二人面对面坐着,靠在树干上,陈桃站在远处放风,陈奇拿出一只酒葫芦灌了几口,然后丢了过去,宋祁一把接住,又隔空抛还给他,说道:“不想喝。” “瞧你那样,和当年没一点变化。”陈奇不耐烦的撇撇嘴,抱着酒葫芦说道,“当年就是这样,现在的你还是一点没变。” “当年?”宋祁冷笑一声,“当年要是变化了,我就不会救下你,你也不会在今天给我找这么多麻烦了。” “哈哈哈——”陈奇开怀大笑,然后把酒葫芦又扔过去,“你一定要喝,就冲你这句话,值了!” 宋祁白了他一眼,低头看看手里的葫芦,然后一抬嘴“咕咚咕咚”好几个大口,才喘出一口粗气,感叹道:“是‘海浪花’吗?好多年没有喝过了。” “这只有我们大海上的儿女才能喝到,你是6地上的,当然很少见。”陈奇又拿出一只酒葫芦“咕咚咕咚”灌了起来,似乎在泄什么,喝完以后才一抹嘴,问道,“接下来你打算什么办?” “没办法了,中原八俊是必须要重选了,明天你们就会接到通知,当然了,这都是拜你所赐,满足了吧。”宋祁苦笑连连。 “那是必然的。”陈奇笑了笑,“你总不能违背民意,但是我估计你不会就这么让步的,说吧,什么条件?” “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宋祁也笑了起来,“谈梦和狰的位置会重选,剩下的不会,就从来的所有年轻人中选出,如果对现有的六位不满的话,允许最后单独出质疑,只要是合理的,最后被质疑的孩子就必须出手。” 陈奇那只假眼睛转了半天:“真残忍啊,那么多年轻人争夺两个位置,这就是你的策略?” “没办法,总不能任凭他们胡来,毕竟魔道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江湖上有些人居心叵测,我们不能放任。”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最好看看那个归来的思奕,他也许不一般,变得更强了。”陈奇圆滑的在暗示他。 “是吗……”宋祁若有所思的沉思起来。 “对了,好些年不见了,战争结束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见了,这次一见面就给你带来了麻烦,看来我这个人不适合当老友啊。”陈奇打着哈哈。 “太累了。”宋祁摇摇头,“知道吗,我们昆仑历代掌门都没有过百年的,就是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要处理很多麻烦,看着我都烦,现在体会的更深,今年是第九十五年了,我打算处理完这次千辰会,明年就正式让位,潜心修行,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陈奇点点头:“好吧,等你退下来,可以四处走走,到时候记得来南洋找我,知道吗?我在大海的深处现了一种好大的好大的鱼,和山一样大小,呼吸是在头顶上的,神奇的不得了,我们可以抓一只过来烤了吃,味道一定很好。” “呵呵。”宋祁笑了起来,这次是自内心的笑容,“真怀念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只可惜物是人非,如果我没有看错,恐怕你早就已经可以飞升了吧。” “是的,八年前渡过天劫了。”陈奇点点头,“但是我一直用秘术压制着,不被天道现,像我这种存在一旦动手露出气势,上天就会强行带你走的。” “你为什么不走?”宋祁疑惑的问道,“这可是我们每个人的心愿,我们都要去的。” “我走了,手下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怎么办?”陈奇反问一句,“你难道不知道我在一天骸谷依旧,只要我一走,骸谷必然大乱,这些家伙要是无人约束,会翻天的。” “那你不能总拖着吧。” “会走的,等我把一些事情安排好,我不会放任他们的,要知道一旦他们自由闹事,第一时间就会被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斩尽杀绝,约束他们反而是对他们最好是照顾。”陈奇也是有苦难言的样子,“其中最为头疼的就是我那个义弟,我当心他会自掘坟墓。” “你义弟?”宋祁想了想,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叫‘陈祖义’的那个家伙?小时候总跟在我们后面满地乱跑的那个小屁孩?” “是的。”陈奇忧心忡忡,“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但是他野性难驯,下手比我还狠,有时候事情做绝了就是在断自己的路,所以我必须要纠正他。” 宋祁摇摇头:“有时候不必太累,这是我多年的心得,因为天道是安排好的,就像你陈奇一样,可以让天下人闻风丧胆,但是在修行上却体会颇深,于是早就已经进军天道,而有些人却看不透一切表象,还在浑浑噩噩,这样的人我们在怎么帮助无法改变他们的内心,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吧,让天道来安排一切。” “是吗……”这回轮到陈奇沉默了。 “因为该放手的时候必须放手,我们总不能照顾他们一辈子。”宋祁爽朗的说道。 “嘿嘿,那是,清琼就是最好的证明。”陈奇嘿嘿坏笑起来。 “你真是个混蛋。”宋祁头痛不已,“清琼那孩子怎么会和你搅在一起,这是最让我担心的。”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陈奇看着远方的云海,“他的选择是对的,其实你我都清楚,只不过是因为我在,所以这让你们很不舒服,但是事情的‘是非对错’不能因为人的问题而生改变,有时候,也要看看小辈们的意见。” 宋祁叹息一声,忽然现天边的朝阳正在缓缓升起,有感而悟:“开始了,从今天开始算起,将会渡过一段不平凡的日子。” 与此同时,在昆仑仙境中的另一处柴房之中,燕枝丫头正在笑吟吟的看着那个“思奕”:“四姐,你换身男装真不错,没想到也有模有样的。” “思奕”叹息一声:“十妹,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动手?大哥他们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几个小辈而已,至于这么难办吗?” “不难办?”燕枝丫头故意吃惊的问道:“不难办的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来这里?难不成你也喜欢那个什么中原八俊的称号?” “胡说。”“思奕”当场否定,“还不是因为我在宋清琼身上放的那个香包不知道被昆仑哪位高人看穿了给毁了,宋清琼已经认得我样子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弄成这样混进来,你知道是谁吗?” “这谁知道,这昆仑中的高人多的很呢,不亚于你们的存在简直数不胜数,天晓得是哪个老家伙看出来的。”燕枝一脸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来回摇头…… 正文 五百一十一章 入闱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关于中原八俊重选的消息被证实,其中谈梦和狰的位置因为空缺所以进行重新评定,在获得这个消息的同时,所有门派和世家都沸腾了,尽管这与人们的愿望有所不同,但是相比之下,昆仑这位万道之祖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了,这是前所未见的。 决定三日以后进行选定,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分为课业和实战考评,说白了就是文试和武试两场,经过课业文试优秀者,才能参加实战评定,课业考评相当重要,是针对个人的品德和思想的测试,只有对于天道领悟甚深者才能过关,当年楚寻语课业考评获得了“甲”字评价,和其他同名者一样优秀,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这三天里,所有门派和世家都昆仑仙境中来来往往相互穿梭,似乎都在为年轻子弟报名所忙碌,而楚寻语他们几个则在一边闲聊无事,还顺便去蜀山驻地找高威聊聊,高威那小子现在做梦都想飞翔,要不然看着天上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实在憋的自己难受,只好央求楚寻语他们在大比那天带自己飞过去瞅瞅,这场面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楚寻语只好哭笑不得的同意,当时去的时候孙濛罄也在一起,高威认得濛罄将军威名,所以连忙参拜,经过孙濛罄的认定,高威这把大刀虽然是凡品,但是不可置否,已历三代,可以算的是兵家利器了,绝对不亚于一般的法宝,端得是珍贵。 孙濛罄在休息的时候,一边晒太阳一边问楚寻语:“不是说唐门也是上古世家吗?怎么这次没出来?” 楚寻语面色古怪的回答道:“说他们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于是就告诉了孙濛罄一段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秘闻。 其实唐门这一家长年以来都自诩为上古世家,但是从来没有被江湖上认同过,因为在人们的感觉中,上古世家应该像药王府或者“巫马”、“南宫”等家族一样,都是隐晦和低调不显的,唐门一直高调面世,大力兜售他们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药物,搅得整个江湖都没有安宁过,这样的一脉从未被世人承认,但是从药王府一脉的角度来说,他们也算是的,当然,仅仅是“也算”。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个穿着兽皮作衣的年代,一群执着于追求生命真谛的人走到了一起,他们利用山川河流中生长的植物来抚慰人们身体上的创伤,在经过漫长的演变以后,人物都叫他们“药王府”,这是药王府最早的形成。但是这一族人在后来的展中产生了分歧,因为对外界事务的不闻不问,导致了很多矛盾的爆,在经历过极为惨痛的教训之后,其中有一部分人醉心于研究如何摧毁生命,在这种情况下,有驳于惯有的“救人活命”的宗旨,于是这群人就被驱逐了,他们在经历了种种苦难并且经过长时间的迁徙之后,在一片群山之中找到了栖息之所,那里有山有水,植物茂密,适合医道药物的展,于是就定居于此,在后来唐朝反抗隋朝的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于是那一支人马就被唐高祖李渊赐姓“国姓”——唐,从此以后,人们都叫他们“蜀中唐门”。 正是这样一支人马,成为了药王府在后来日子里的死敌,因为他们是同宗同族,在医道方面相互了解,相互融合,更相互争锋,所以江湖上有传“药王一出,唐门争锋”的俗语,说的就是他们两家针尖麦芒,旗鼓相当的局面。 听了楚寻语这么说,孙濛罄才了然,原来说了半天,他们也还算是药王府这一脉的,难怪在医道上能和药王府相抗衡,毕竟曾经都是一家人,都是很有实力的。 日子过的很快,三天时间转瞬即逝,重选中原八俊的课业考评在一片人声鼎沸之间拉开帷幕,和当年一样,依旧是人山人海,楚寻语自然没有参加,在一旁冷眼瞧着,陈奇带来的那个灰少年倒是让自己很在意,在楚寻语的印象里,那小子是从环流岛出来的,自然没有接受过正统课业传授,通过课业考评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就算有实力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课业考评只有一轮,结束以后,会有各大门派的长老参与评定,只有获得“乙”评价以上的年轻人才能入选,经过一昼夜的时间,第四天公布入闱的共有十六名弟子,这个数目过于稀少了,和当年楚寻语他们百十号人的结果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昆仑派故意这么压低人数的,这次这十六位弟子分别有蜀山两人,半烟阁、六息楼、银莽冰园、渤海剑派,劫源门、巫马、南宫、浩星、慕容家各一人,各地散修家族四人以及骸谷一人。 这里面最让楚寻语注目的有两个人,一个自然是骸谷的那个灰少年,估计是因为陈奇那天一番不公正对待的演说,逼的昆仑让他入选,否则楚寻语打死也不信这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小子能通过文试,通过名单来看,此人名字应该叫“阿七”,真是随便的名字;另一个则是蜀山弟子,蜀山一向崇尚“正义”二字,自然要派出弟子参加,但是只派出一个,是公孙燕的师弟,可是入选的却有两个,另一个叫“严尚”,据说此人以前是蜀山的杂役弟子,专门做些打杂的活计,但是这段日子修行上忽然突飞猛进,所得颇多,已有金丹之期,听说这一次是他主动向师门要求让自己参加的,中原八俊的报名从来都是自由、平等的,所以蜀山也无法,就同意了,没想到此人如此厉害,一举入闱,这可是让所有人都意料之外。 楚寻语远远在人群中见过此人一面,现此人有些古怪,双眼失神,打扮邋遢,很难想象是出自一向要求严苛的蜀山一门,着实让自己在意,不过这都是题外话,因为楚寻语知道,自己要等的可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假扮自己的“思奕”,看他如何唱这出戏才是自己的唯一目的。 很快,就到了实战考评的日子了……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弄潮 楚寻语此时一个人坐在看台上的人群中,观看着下面玉虚宫前演操场上年轻人的实战考评,昆仑派和当年一样,一夜之间就搭建好了看台,自己对身边人群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充耳不闻,看着下面年轻人的战斗不禁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因为相比之下,从过来人的角度来看,下面那些年轻人的手段无异过于幼稚了,靠着以前所学有板有眼的进行切磋,和楚寻语后来经历过的生死搏斗几乎没有任何可比性,楚寻语不禁莞尔,要是换成自己,一上午几乎就可以淘汰十之有九的年轻后辈。 大半天的时间过的波澜不惊,年轻人们有输有赢,但是其中也不乏亮点,尤其是上古家族的出手,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他们匪夷所思的实力,巫马、浩星、慕容和南宫的出手,打破了惯有的“术”的概念,常在对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分数胜负,这就是兵家中提到的叫“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奇”字,凭借这个优势,这四个家族的年轻子弟轻松获胜,只剩下最后一个上古世家“上官”,他在下一场,对手就是骸谷的那个灰少年“阿七”,楚寻语不禁提了提神,看看天色已经下午,心中暗道这才是自己要看的。 果然,当阿七上场的时候,看台那边陈奇第一个站起来鼓掌,骸谷的人一起摇旗呐喊、站脚助威,看的声势倒也浩大,而上官家族那边毫不示弱,也是人声鼎沸,呼喊震天,丝毫没有畏惧骸谷势力的感觉。 上官家族上台的那个年轻弟子是一个叫“上官杰”的人,元婴期,所有上官家族的族人在右肩上都有一条短短的珠链,配在玉色锦衣上显得华贵异常,而对面那个骸谷的灰少年“阿七”则显得简陋了许多,瘦弱的身躯,干涩的头遮眼,穿着破破烂烂的布鞋,似乎风一吹就倒,倒是楚寻语知道,此人绝对不简单,从自己多年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经验中就能感觉出来。同样,这场对决也不简单,因为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以前几场世家弟子都是在“出其不意”这点上占有很大优势,而这场双方都是“出其不意”,那就是实力的比拼了。 战斗很快打响,上官杰先制人,来势凶猛,咄咄逼人,一把扯开肩头那串珠链,所有玉珠全部悬浮在身边,出柔和的光芒。楚寻语顿时明了,玉石柔而不软,养体护心,可以抵御绝大部分的攻击。然后上官杰双手三掐,脚下迸出大量奔腾的海水,波涛汹涌,如同海啸一般,将整个演操场全部覆盖,大浪竖起来如同山一样高,就连看台上的观众都能感觉鼻子上有水气翻腾,咆哮的巨浪大有要将阿七撕裂之势,楚寻语感叹道原来上官家族善水遁之术,看来家族中的典籍又可以记载一笔了。 这招来势凶猛,那个阿七本来修为就逊了一筹,更兼遇上如此凶猛的招数,所以这时候就看这个阿七如何应对了。在看台上阿七,也不知道在想起什么,只看那山呼海啸一般的海浪快到近前的时候,仅仅是抬起一手,轻轻一推,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如此雄伟的巨浪竟然如同豆腐一般被硬生生推散了,无数海水铺天盖地的失去控制,向四周洒落,来回撞击在演操场周围的结界上,让众人始料未及。 上官杰也看傻了,当然愣住,手里还保持着刚才掐法诀的姿势,根本没有想到会生这一幕,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按理来说自己释放的术要是失控了,应该会有感觉才对,没想到就这么忽然悄无声息的失效了,那一刻,全场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这个灰少年是怎么做的,唯有骸谷的人神色平静,谈笑风生,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下一刻,阿七手一翻,对着上官杰隔空信手一抓,在一力捏紧拳头,就看见上官杰神情痛苦的跪倒在水中,全身开始大量涌出水珠,口鼻出水最为严重,几乎是在吐水,皮肤以肉眼可见的度在干涸,这是让**中的水分在流失吗?这是什么招数?没有任何的施法情况出现,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陈奇,这和他那招专吸别人修为、臭名昭著的“力之沙”何其相似,难道是他传授的?可是陈奇却坐在原位摊摊手,示意和自己毫无关系。 终于,昆仑的执法长老果断一抬手,终止了这场考评,阿七也停下了,上官杰全身干涸的倒在水泊之中,执法长老一挥手,让水分全部蒸干净,然后打开结界,让人把失水过多的上官杰抬下场,宣布了阿七的胜利,这真是快而且出人意料的一场切磋,全场都被震惊了,玉虚宫方向宋祁他们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纷纷皱眉互相讨论,而陈奇那边则全都哈哈大笑,唯有上官家的人对着骸谷这边怒目而视。 楚寻语看的真真切切,这都是什么招数,这个叫阿七的人果然非同凡响,刚才那一招楚寻语自己也没看出门道来,似乎一切就顺理成章的生了,难道他是妖?水中妖兽善弄水,是化成人形以后来参加这次考评的?那也不对,妖兽化人是躲不过宋祁他们法眼的,难道和以前逆门抓的那些先天异类的人一样,天生是个弄潮儿?可能性也不大,没听说过有什么人天生善于弄的别人**脱水的,着实古怪。楚寻语自问,要是换成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恐怕也不会轻松,这一招真是匪夷所思,有古怪,真是有古怪。 后面的几场楚寻语不想看了,直接起身回去,上古世家这次面世给众人带来的威慑不小,尤为重要的是南宫世家派出的竟然是南宫夏天,这一点自己前两天一直没在意,直到上午对阵的时候才现,小丫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善于用“雪”,霎是好看,跟当年静水寒月宫的清竹仙子有一拼,不过最为担心的是她下一场的对手,应该就是这个阿七,就目前来看,阿七善控水,南宫夏天这个小丫头估计过不了这关,所以自己想偷偷去提醒她一下,看看晚上有没有可能摸进他们驻地去……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俊年争锋(一) 楚寻语在回去以后,刚刚到晚上,瑶瑶便过来了,她告诉了楚寻语一个十分诧异的消息,那就是在楚寻语离开之后的一场考评中,那个叫“严尚”的蜀山弟子竟然成功再次入闱了,而更让人惊骇的是,他的对手是劫源门的一位弟子,修为不仅在他之上,而且被严尚杀的毫无还手之力,险些身亡,这下所有人都被震动了,因为有两位金丹期的弟子成功入闱,这可是一举打破了楚寻语当年的标杆,有可能越当年的楚寻语,称为历史上最年轻的两名中原八俊。 楚寻语听到这消息也十分惊讶虽然自己知道,那个叫“严尚”的蜀山弟子必然手里有活,所谓“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他当初自己主动要求参加就必然不一般,但是没想到是压倒性的优势,这下不觉更加怪异了,于是细细询问瑶瑶到底怎么回事。 瑶瑶告诉楚寻语,那场战斗简直就是单方面追杀,劫源门的弟子虽然修为略高一筹,但是被严尚拿着一把质地普通的长剑给追的满场乱跑,要不是最后执法长老及时出手阻止,很有可能要被卸了半个手臂,那个叫严尚的家伙根本毫无章法可言,虽然用长剑是传承了蜀山门风,但是丝毫看不出有蜀山剑派的功法在里面,上去就是一通乱砍,那个劫源门弟子也不知怎的,被逼的毫无还手之力,什么术和法宝都没用上就败阵了,全身还满是伤口,血流不止,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这个消息真是太震惊了,从目前来看,选出的八位年轻人分别就是南宫、慕容、巫马、浩星、阿七、严尚、银莽冰园以及南洋散修一名,上古世家这次真是撑足了场面,此次头一次露面,就占了半壁江山,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光彩。不过听瑶瑶说,这次入闱的八人全都被暂时保护了起来,在别的地方居住,外人进不去,这样楚寻语想去提醒南宫夏天的打算落空了,不过那小丫头也是聪明人,应该注意到下场对手是阿七,肯定在做对策,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吧。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特地去了一趟蜀山驻地,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带高威那小子过来,高威感动连连,终于满足心愿,可以观看此次实战考评了,楚寻语和他在看台上坐在一起,静等下面开始。 演操场上八个人站成一排,昆仑的执法长老正在按照惯例宣读条例,忽然那个叫阿七的年轻人举手示意,打断了执法长老,众人一起回头看他,只看见阿七打了个哈欠说道:“太麻烦了,你让他们七个一起上吧,打完我就能去睡觉了。” “你说什么?”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一片哗然,只不过反应各不相同,其他七个同龄人都是诧异的回头看着他,除了严尚,下一刻,那六人都转而变成了怒视眼神,此人过于狂妄,而长辈们则是一脸古怪的看着他,陈奇在看台上一边摇头一边苦笑连连,似乎知道这小子迟早有一天会惹出这样的事。 “这位骸谷的朋友很自信啊。”身边的慕容弟子冷笑连连,毫不留情的嘲讽他,“不知道朋友这以一敌七的自信从何而来啊。” “就是。”那名南洋的散修也接住了话茬,“骸谷的人果然个个都非同凡响,就连自信心都比一般人高出一头。” 整个过程唯一冷淡的就是那个蜀山严尚,拄着手里的长剑,抬头看蓝天去了,似乎毫不在意生了什么。在一片喧哗声中,最终,众派领袖也没有同意阿七的提议,还是按照正常的规矩来,不允许有列外生。 既然是按照正常的规矩来,那么今天第一个上场的就是南宫夏天和阿七,南宫夏天的神色明显有些紧张,楚寻语皱了皱眉,不知道她想出对策没有。只看见战斗一开始,南宫夏天一抬手连掐十六诀,喝道:“起!” 瞬间演操场上漫天雪花飘舞,地面上无数巨大的尖锐冰柱冲天而起,每一根都有三人合抱粗细,像一朵朵巨大的冰花在地上绽放,气势极为凶猛,对着阿七就来,阿七百无聊奈的打了个哈欠,仅仅是故技重施,抬手轻轻一挥,所有冰柱和雪花全部瞬间融化成水,然后朝着南宫夏天在一捏拳,正要下手,忽然南宫夏天一抬手大喊道:“弃权,认输!” 阿七冷哼一声,根本没有理会,正要法力,忽然手臂一紧,不禁一抬头,现昆仑的执法长老出现在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威严的说道:“你赢了,不必赶尽杀绝。” “放心,我不喜欢杀人,本来是想教训一下的。”阿七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然后转身下了台。 这一场阿七再次以乎常人理解的度结束了战斗,但是楚寻语知道,南宫夏天这样做无疑是正确的,估计她昨晚没有想到对策,只有用生平所学最强的一招分出胜负,结果也是没有奏效,那么投子认负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做自己还不用受伤,所以说是明智的做法。 剩下几场都是一如既往的战斗,波澜不惊,最后一场是蜀山那个严尚对阵浩星家族的那个年轻子弟,楚寻语特地留意了一下,他猛然现,这个叫严尚的蜀山弟子绝对不一般,拿着把长剑虽然在生劈乱砍,但是有个特点,那就是不能被他触碰到,这小子拥有武修者良好的身体基础,**度极快,哪怕就是被他的剑尖碰到,似乎都会失去法力一般,这种术简直闻所未闻,没有看出任何施法的痕迹,所以楚寻语断定,这小子用的绝对不是蜀山功法,八成是学了什么旁门左道的邪术来的。眼下台上那个浩星弟子就被追的满街乱跑,似乎除了逃命以外什么都做不到,全身还被砍出了无数的伤口,这就是问题,看来这次中原八俊重选的人选已经确定,那两个人如果不出意外,恐怕就是阿七和严尚了,这两个人到底用的什么功法,似乎一点来路都看不出……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 俊年争锋(二)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了,现在演操场上只剩下严尚、阿七、巫马和那名散修弟子,现在局势已经十分明朗,如果不出意外,阿七和巫马必然问鼎成功,但是巫马家那名年轻子弟似乎不弱,一手诡异的巫术运用的炉火纯青,看来唯有的变数很有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巫马家的这名子弟名叫“巫马卓”,是一个相貌冷峻的青年,手里永远把玩着几个小小兽骨,元婴期修为,他的对手是阿七,巫马卓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想出对策了没有,仅仅是在台上听着执法长老宣读条例,楚寻语心中其实很期待这场战斗,阿七和严尚二人都是功法诡异之辈,如果巫马卓够强,能逼出阿七的真实水准,那么就能看他的底细了,因为这一路上杀过来,阿七几乎个个都是兵无血刃,战决,而那个严尚则场场都是上蹿下跳,逼的对手绕着演操场跑圈,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一声令下,战斗准时打响,阿七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那里百无聊奈的打着哈欠,巫马卓也没有什么动作,就在对面静静的看着他玩着手里的兽骨,阿七四下看看,见毫无动静,于是手一抬,就准备结束这场战斗了。此时忽生异变,阿七正要力的那一刻,瞬间表情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大口呕血,巫马卓站在对面一如既往的平静,观战的众人顿时哗然,原来巫马卓在无声无息之间已经把巫术种在了他的身上,阿七已然中招。 阿七哆哆嗦嗦站起来,十分愤怒的一抬手,再要动作,没想到巫马卓先制人,也是如法炮制,用手对着阿七一捏,阿七“哇”的一声,又一次跪倒在地上咳血,脸都咳红了。 巫马卓静静的问道:“投降吗?” 阿七捂着溢血的嘴角,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然后感觉口中有异,拿开手一看,现手心里有一小截兽骨,是刚刚咳出来的,端得是厉害,竟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就对自己使用了巫术,自己都没有察觉,真是厉害。 阿七眼神忽然一闪,巫马卓心中一凌:“不好!要出事!”连忙故技重施,时间刻不容缓,一举就要将阿七彻底制服,没想到手心这一捏,阿七的身体如同一团清水般裂开了,无数水珠在空中飞溅,原地只留下一滩水渍,巫马卓眼尖,现地上那摊水渍中有许多兽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厮将巫术逼出体外了,连忙再有动作,没想到忽然全身一紧,这才注意,刚才那一团清水裂开的时候,自己全身已经全是水珠,现在那些水珠如同活了一般,在自己身上蠕动,似乎越来越紧。 巫马卓冷哼一声,双手立刻合拢,似乎有应对之策,没想到阿七棋快一招,巫马卓身上所有的水珠凝结成一只透明的手掌模样,一把掐住巫马卓的脖子,然后周围所有的水珠飞过来连接上这支手臂,汇聚成人性,又逐渐变回阿七,这一回,巫马卓只有投子认负了,因为阿七已经开始正在剥离他身上的水分,巫马卓在不甘中结束了这场战斗,阿七获胜。 但是这也是第一场能让别人看出阿七其他招数的战斗,巫马卓的诡异巫术,终于逼的阿七不在向以前那样风光无限了。 高威坐在楚寻语身边,看的津津有味,兴高采烈的问楚寻语:“喂!楚家兄弟,这小哥用的招数叫什么名堂?好生厉害啊,这一路几乎都是兵无血刃的赢过来了,是哪个门派的套路?难不成就是那个什么骸谷的?” “不知道。”楚寻语默然的摇摇头,心中也满是疑问,没听说骸谷有这种招数,他在看台上看的清清楚楚,感觉这个叫阿七的小子真是匪夷所思,这些手段都是怎么得来了,不禁疑惑的看向了那边的陈奇,现陈奇在那边的看台上和周围手下谈笑风生,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玉虚宫门口的座位上,宋祁的表情虽然没变,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因为如果不出意外,阿七是铁定入选了,这明显是要让骸谷的人入选中原八俊了,宋祁势必心中有不快,但是宋祁此时正在和左右众领袖低头商量些什么,根本看不出来有其他异动。 但是还有让宋祁更为头痛的,那就是阿七下场的时候,忽然身子一转,在一副百无聊奈的表情中,忽然抬手用手遥指玉虚宫前的座位中的宋清琼,嘴角露出了一丝挑衅的笑容,全场不禁哗然,这厮原来瞄准的是中原八俊之的位置,可不仅仅是入选而已,他这是在主动向宋清琼挑战,未等这场考评结束,他就率先出质疑了,全场一片嘘声,所有人都望向了被指的宋清琼,宋清琼坐在那里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的点点头,似乎应了这场挑战,全场顿时哗然。 在一片复杂的吵杂声中,阿七懒洋洋的下了台,剩下的只有严尚和那名散修弟子了,这场比试所有人都预测出结果,必然是严尚用其特有的狼狈不堪的打法获胜。果不其然,战斗一打响,严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顾形象冲过去生劈硬砍,楚寻语看的狐疑,便问高威:“此人是蜀山弟子,你可认识?” 高威摇摇头:“不是很清楚,蜀山弟子众多,而且这个人原先只不过是个杂役弟子,只是远远见过一面,不曾有过交情,只是数月以前,听闻这个人修为精进迅猛,一举结丹,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能说是忽然开窍吧。” 楚寻语此时注意到宋祁身边的蜀山掌门元锋老道也是眯着眼睛一直在看这个严尚,须知严尚本来就是他的弟子,他为何眼神中疑问多于得意?看来这名弟子的横空出世也是始料未及的,不是在正常的意识之内,而且其功法也应该遭到了元锋老道的怀疑,楚寻语现在倒是有点期待,这两个功法古怪的新人要是继承了中原八俊名号之后的各方反应了。 此时忽然身边众人传来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楚寻语的思绪,楚寻语细细看去,原来是严尚获胜了,扛着长剑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以胜利者的姿态下了台,这样,中原八俊中,蜀山弟子就有了两位,这可是史上前所未有的,作为师门的蜀山此时应该是倍感光荣,但是唯独元峰老道对周围的恭贺声充耳不闻,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俊年争锋(三) 眼看着大局已定,蜀山严尚和来自环流岛的骸谷阿七即将成为中原八俊,当然,这个消息目前是不会正式宣布的,因为按照惯例来说,不久以后召开的千辰会上将会宣布这个消息,但是最为重要的是,阿七向宋清琼挑战了,这就意味着宋清琼将再一次应对挑战,看看是否能真正成为继承天下未来命运的挑战。 今天已经过完,宋清琼和阿七的战斗定在第二日,以此同时,严尚显得是那么的冷静,似乎自己毫不在意这些,都是身外之事。 不过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楚寻语和慕缘见到南宫夏天了,这天夜里,三人见面很是高兴,当然,这个高兴是指慕缘和南宫夏天两人,南宫夏天并没有认出楚寻语,因为时隔多年,楚寻语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南宫夏天还以为那个端坐在人群之中的那个“思奕”是真的呢,觉得好生奇怪,就问慕缘为什么思奕哥哥不理会自己了。慕缘当然随便打个哈哈敷衍过去,他也知道那个思奕是假冒的,不过现在不方便拆穿,往后拖延看看有什么变化。 就在楚寻语三人叙旧的时候,玉虚宫内部却生了一些变化,原来宋祁等几个大派掌门已经现了严尚和阿七的不对,其中以严尚为最,此时,正坐在一起商谈,九华掌门“天羽大师”高宣一声佛号,问道:“元锋老友,为何你门下出了这等怪事?” 元锋老道面色有些尴尬的回答道:“这个……我也是倍觉奇怪,这个弟子确实有些古怪。” 身边坐着的渺情宗掌门“九殇道人”是一位中年女子,眼神平静,虽是魔道,但与普通魔道不同,这一点以前说过,这里暂且不提,她与元峰老道是老相识,于是开口笑讽起来:“难不成是蜀山最近新创的功法?所以我等皆没有见过?” “怎么可能。”元锋老道摇摇头,哭笑不得的表情写在脸上。 就在众人商议的时候,忽然有弟子敲门,一昆仑弟子进来,对着宋祁施礼道:“掌门,骸谷‘王路冉’求见。” “恩?”众人一愣,宋祁回头看了看元峰老道,于是点头回答:“请他进来。” 不一会,身背四剑的王路冉就应门进入,对着宋祁施了一礼,然后又对元峰老道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才缓缓瓮声瓮气的开口说道:“诸位,大当家的让我来告诉你们,刚才出事了,有几名弟子失踪,其中有慕容家一人,渤海剑派两人,六息楼一人以及昆仑一人。” “哦?”青城掌门洞火老道歪着眼睛问道:“这年头真是怪事多,这种事情一般你们不都是偷偷做的吗,怎么会主动告诉我们,是给了一个我们剿灭你们的理由吗?” “这不是我们做的。”王路冉淡淡回答,“我们去为难这些低阶弟子没用,毫无意义,我们仅仅现了而已,但是结果很不好,诸位请看。”说道这里,王路冉拿出一条沾血的衣袖,很明显是昆仑弟子所有,王路冉继续说道:“刚才我们几个跟随大当家的去东边‘濯溪岩’游览,回来的时候,已入半夜,在一处碎石中现了这条衣袖,于是大当家的就立刻派人出去询问,结果现不仅是昆仑,就连慕容世家、渤海剑派和六息楼都有弟子失踪,他们正在寻找,虽然此事看似不大,但是大当家的说了,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事情绝非偶然,于是让我来告知各位,请各位多加留意。” “恩?”众人一愣,随即元锋老道眼神忽然一亮,一伸手说道:“拿来我看。” 王路冉一言不,将手里的袖子递了过去,元锋老道细细看来,现上面除了斑驳的血迹以外,就是有些粘液已经干涸在上面,有些许酸臭味,顿时元锋老道叫道:“不好!前一段日子诸位可曾听闻我蜀山闹妖的事情?” “自然听闻,你的意思是说……”宋祁似乎猜到了什么。 “不错,这上面的痕迹就是那厮所为,上一次在我们蜀山被撞破行迹以后就失去了踪迹,这一次在昆仑出现了。” 宋祁眉头一皱:“这样下去可不行,从你们蜀山走脱了以后又借着这次千辰会的机会混进我昆仑了,须知这次千辰会人数极多,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这家伙混进来简直是防不胜防,诸位,我建议,我们回去以后严查内部门派情况,但是不要走漏风声,毕竟眼下的局面很复杂,要是在弄出个什么妖物伤人的消息传出去,恐怕是雪上加霜,到时候我们就更加头痛了。” “同意……” “附议……” 众门派领袖纷纷点头,然后谢过王路冉和骸谷便让他去了,其实众人心中都有感觉,这妖物十有**就是蜀山带进来的,毕竟第一次出现就是在你蜀山,但是又不好明说,总不能指着元锋老道的鼻子讲都是你带来的吧,只能寄希望蜀山自己回去以后自查能现些什么吧。 其实元锋老道心中也隐隐约约有预感,和自己蜀山脱不了干系,但是憋在心里,心中已经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检查自己,看看有没有疏漏什么。 这一夜很多人都不安稳,其中另一个就是那个假冒的“思奕”和燕枝丫头,“思奕”神色肃穆的说道:“感觉到了吗?我忽然感觉到那盏灯的气息了。但是转瞬即逝。” “是的。”燕枝丫头也是如此点头,其实心里暗自咒骂了一万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中原八俊齐聚头的地方出现了那盏灯的下落,真是晦气的说,不能如此,必须先一步查到那盏灯的下落,否则自己这一盘棋就会全盘皆输,毕竟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但是话说回来,那个背剑的小子到现在也没出现什么动作,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燕枝一想到这个,顿时心里一凉,暗叫一声不好,这要是押宝押错位置了,那不是坑死自己了吗,现在都有点后悔了。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 俊年争锋(四) 第二天一大早,阿七一改往常懒散的作风,早早就来到演操场,等到江湖中人66续续坐下的时候,阿七都已经等了半天了,看见宋清琼从玉虚宫里出来,阿七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急急忙忙的用手一指他,示意等不及开打了。 此时,忽然一只手臂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阿七回过头去,现竟然拿是严尚,阿七奇怪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宋清琼是我的。”严尚淡淡回答。 “你说什么?”阿七一愣,随即懒得搭理他,“你离远一点吧,否则我会伤到你的。” “试试看。” “你说什么?”阿七怒斥一句,“你想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的。” “真句话是我要对你说的。”严尚冷笑一声。 “好啊。”阿七也是冷笑连连,转头看着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等等,两位。”宋清琼站起来,从台阶上走下,“两位师弟你们为何执意与我交手?” “我是迫不得已。”阿七苦笑一声,“光是中原八俊还不够,我只能赦免我自己,如果我要是能击败你,那么我就是天下年轻人中的翘楚,这样我就能赦免环流岛所有人了,对不起,我不喜欢打架,但是我的同胞还在等着我,我必须要这么做。” “是这样。”宋清琼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转头问严尚,“那你呢?你又是为何?” “无它,仅仅是要打败你而已。”严尚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宋清琼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盯着阿七的脸庞问道:“你信任我吗?” “什么?”阿七愣了一下。 “我问——你信任我吗?”宋清琼意味深长的问道。 “我不知道。”阿七摇摇头,“我以前并不认识你。” “没关系,你现在认识了。”宋清琼笑了笑,然后转头庄严的对着在场所有人高声喊道,“我!昆仑宋清琼,在这里向所有人保证,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继承未来,我一定保证,要废除这不公平的律法,让所有无辜的人不再受到株连,一人有罪,惩罚己身足以,不在株连任何一位亲属、孩子,同样,也会保护所有与有罪者有关联的孩子的权利,保证他们会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让他们读书、识字,让他们参加每一次集会,让他们不在被人歧视,我保证,只要我宋清琼还活着一天,就会为这个目标奋斗一天,天地为证,心魔为誓!”说完,一抬手额头上红点一闪,心魔誓言礼成,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了,一个昆仑大公子,一个年轻人中前途一片大好的翘楚竟然为了一群环流岛的罪人下了心魔誓言,这需要何等的魄力。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什么反应都有,陈奇坐在看台上满意的点点头,似乎很高兴看到这一幕,而宋祁也没说什么,仅仅是坐在原地沉默而已,倒是蜀山的元锋老道,神采奕奕的对宋祁小声说道:“清琼孩子不容易啊,现在开始像个领袖了,迈出这一步需要莫大的勇气,这可是在反对数千年的规矩啊。” 这时候的阿七回头看看陈奇,现他似乎很高兴看到这一幕,于是心中有了计较,知道这是真的,于是主动罢手说道:“好吧,我不打了,我放弃。” 宋清琼高兴的点点头,楚寻语在看台上看的清楚,也暗自点头,感叹道这次闹腾了半天,其实就需要这么个结果,因为这个世界太需要公平了,到处都是歧视和虚伪,人生疾苦,人生悲情,历史上多少人在为之奋斗,结果在今天,终于迈出了这史诗性的一步,确实可圈可点。 就在大家一片感叹的时候,严尚淡淡说道:“正好,你不打就让开吧,我来。” “你不能……”阿七拒绝了。 “为什么?”严尚反问。 “因为这个人是我们的希望,你要是伤了或者杀了他,我们以后就没办法了。” “笑话,我自己的想法不必被他人左右,纵然你有骸谷做后盾我也不惧,你阻拦不了我。”严尚噗之以鼻。 阿七后退了几步,虽然眼睛被头盖住,但还是能感觉出来他在嘲笑严尚,“你这个家伙我已经很讨厌你了,三番五次的阻拦我,如果你还不离开这里,我就在这里让你先趴下。” “你总是在说我想说的话。”严尚抽出那把随身的质地普通的长剑,毫不示弱,“我也很讨厌你,如果你在这里阻拦我和宋清琼交手,那么我也一样让你在这里交代。”说完,又回头看着玉虚宫门口的众门领袖,高声叫道:“各位,我在这里向这个叫‘阿七’的家伙出质疑,我先解决他,再和宋清琼决一胜负。” 不等宋祁他们作出回答,阿七就立刻答应:“很好,我同意了!” 这下真实始料未及的生,本来两个即将继承中原八俊名号的年轻人居然自己先打成一团,陈奇在看台上苦笑连连,宋祁他们也是哭笑不得,虽然不喜欢他们,但是没想到他们自己打起来了,正好,就坡下驴,让他们动手就好了。 于是洞火老道立刻站起来说道:“好吧,点到为止。” 一得到应允,阿七立刻冷笑一声,不等执法长老上场,就立刻伸手对着严尚一捏,似乎准备一招就制服他。严尚眼疾手快,抢先一步,运用武修者惯用的伎俩,一个度极快的纵身就冲了过去,出现在阿七侧边,一剑横扫过去,阿七反手一抓,一把掐住严尚的脖子,就要力,没想到严尚也一把揪住阿七的胳膊,阿七顿时感觉不对,怎么招数失效了,下一刻,严尚反手持剑,对着阿七的脖子就来。 千钧一之际,阿七的脖子被剑刃割开,化成了一滩清水,然后在远离原地以后又凝固成身体,这一战才短短的交手才几个呼吸,顿时让在场众人都有了兴趣,因为阿七成为了严尚第一个无法控制的人,要知道严尚以前的对手被他触碰以后顿时法力全无,然后就面临着一败涂地的局面,而阿七却仅仅是短暂的一瞬而已,自己反而逃了出来,严尚也将一路连战连捷的阿七给逼的仓惶逃跑,这一战,楚寻语知道,才是自己真正要看的……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俊年争锋(五) 就在严尚和阿七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宋祁作为昆仑掌门,阻止了双方,原因是因为不希望双方两个年轻人伤了和气,同时宣布了三日以后召开千辰会的消息,希望这次来的江湖众门可以借此机会多多交流修行心得和体会,彼此更上一层楼。 这席话说的大而不宣,楚寻语暗自揣摩了半天,按理来说宋祁他们应该是希望这两个小家伙打成一团的,反正不待见他们,让他们去好了,可是没有想到宋祁改变主意了,难道还有什么深意吗?着实揣摩不透。 随后阿七和严尚就互相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去了,高威那小子倒是还没过瘾,楚寻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那么好看吗,在死亡谷的时候你不是天天都能看见万千炫目的道法吗。” “嘿嘿。”高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什么,在死亡谷的时候光想着逃命来着,一直被追杀,那些什么道法我可一直没有注意过,但是现在我可以坐下来好好看看了,这机会多难得啊。” 楚寻语苦笑着摇摇头:“得了,咱们走吧,等回头还是有机会看的。”说完,拍拍高威的肩膀,拉着一脸依依不舍的他随着人流离去了。 当楚寻语回去以后,孙濛罄便过来了,刚进屋张口就说:“情况有些不妙,已经有多家弟子无故失踪了。” “怎么回事?”楚寻语拿过一张凳子,“坐下慢慢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家弟子失踪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孙濛罄告诉了楚寻语那些门派有弟子失踪的消息,并且还现了沾有血渍的衣物,同时有人传闻和上次蜀山闹妖的事件很像,人们都说是蜀山人把这妖物带进昆仑的,这下蜀山众人难免有些麻烦。 上次蜀山闹妖的事情楚寻语已经听高威说过了,尤其是那双眼睛让楚寻语自己很在意,楚寻语一直预感这次千辰会会出事,现在知道终于来了,于是索性也不再隐瞒,就告诉了孙濛罄事实经过,这一下午都在说关于黑灯的事情,孙濛罄听完以后大为诧异,没想到还有这些隐情在里面,原以为当年楚寻语的妻子萧萧是因为中了什么魔道之术才做出那些荒诞的事情,没想到还有什么黑灯与黑衣人搅合在里面,着实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不过也并非没有所得,孙濛罄想了很久,仔细问了那黑灯的模样,也想起了当年“欺火老人”闯军阵的故事,顿时了然了许多,于是就告诉楚寻语:“这些事情非同小可,但是也不是毫无踪迹可查,那盏黑灯既然是关键,那么就必须从这次闹妖的事件中顺藤摸瓜,尤其是在蜀山第一次出现的,那么等这次千辰会召开完毕以后,就必须去一趟蜀中了。” “有理。”楚寻语点点头,“看来这次完事以后,我是要到蜀中走一趟了。” 就在孙濛罄和楚寻语说话的时候,慕缘忽然推门进来,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叫道:“见鬼了,见鬼了!”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楚寻语歪着眼睛问。 “出大事了。”慕缘一屁股坐下来,大大咧咧的说道,“知道吗?刚才离去的时候,宋清琼那小子邀请我们几个中原八俊要同游昆仑仙境,一尽地主之谊,你说这是见鬼不?” “去就去呗,人家是盛情一片嘛。” “可惜啊,他的盛情我永远不懂。”慕缘嘿嘿笑道,“我在想这小子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水,他最近的表现和他以前完全不同。” “你以为人家都是你。”楚寻语撇撇嘴,“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去看看便是,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呢。” “懒得搭理他,管他呢,到时候有吃便吃,有喝便喝就是。”慕缘满不在乎的应声,其实这小子心里也很是奇怪,因为自己与宋清琼虽然见面不多,但是对他的为人还是知道的,他贵为万道之昆仑派的大公子,从来不需要做这种举动,现在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更兼前一段日子表现反常,着实让人费解。 到了晚上的时候,慕缘如约而至,在昆仑派的“波云阁”设宴,那里是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岛,除了中原八俊以外没有其他人,宋清琼先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诸位,相聚既是缘,自当年一别,我们数年未见,今日在此重聚,心情甚好,虽然谈梦与狰师弟没到,但是我们以此杯水酒,遥敬他们二位一杯。” “来!”六人纷纷举杯满饮。 刚喝完,青竹仙子十分诧异,低头问道:“师兄,此酒何名?为何如此甜润?” “呵呵,青竹师妹好眼力。”宋清琼笑道,“此酒乃是我昆仑秘制,名唤‘云梦生’,用的是瑶池最底层的静灵之水为酿,辅以十八种天上灵果为料,有寒霜草莓、天香玉润梨、踏雪银耳、炎沙苦瓜等等,最后用‘云梦泽’活水藻封口,饮用之时加入点点东海苦丁茶叶,夏天喝起来,端的是清凉解暑,好不快活。” 说完以后,忽然“思奕”站起来,笑着对众人说道:“来来来,诸位,我敬各位一杯,方才家中秘术传话,忽有急事,意欲先走,在这里先自罚一杯,来日我必定做东,给各位补上一桌。” “哪里话、哪里话。”众人纷纷笑答,“思奕师弟有事先走便是,无妨的。” 思奕微笑着点点头,喝完以后,和众人告辞,然后起身飞走了。 除了宋清琼什么都不知道以外,剩下五人全都认识楚寻语,知道此人是假,看他走了,心中便有了计较,暗道他不在也好,有什么事情免得被他知道。但是没想到的是,那个思奕离开酒席以后,飞了不过一盏茶时间,忽然身形不稳,一下掉落在脚下的一座空中岛屿上,只看见他扶着树大口喘息,面色很不好看,忽然“哇”的一声,将刚才喝的酒水全部吐了出来,端的是诡异,半晌,脸色才好一点,他喘着粗气自语道:“岂有此理,没想到此酒居然加了那个东西,差一点就……” 再看这边,酒过三巡之后,蜀山公孙燕直接施礼问道:“师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也好。”宋清琼索性不卖关子,直接说道,“这次确实是有事情和各位商议。” 月儿,在空中还是那么的明亮……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 俊年争锋(六) 宋清琼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诸位,多年不见,这次重逢却偏偏遇上了这次民怨的爆,这等大潮之下我等也难以幸免,前几日我偶然得一高人指点,说我们八人会再次重逢相遇,共度难关,本来我也不抱希望,可是没想到思奕师弟在绝境中还生,回到了我们身边,这一切真的生了,所以我坚信不疑,谈梦和狰师弟都会回来的,希望我们携手并进,共度难关。” 说到这里所有人心中都是吃了一惊,公孙燕和慕缘是因为听他说谈梦未死,而青竹仙子则是想到了狰,唯有莫语一如既往的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孙燕急切的问道:“宋师兄你这是道听途说还是……” “断然不是。”宋清琼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是从一位高人的口中得知的,他善于占卜未来之术,所以我很信服。” “真的是这样?”公孙燕按耐不住欣喜。 慕缘也很高兴那个病怏怏的小子还活着,但是对于宋清琼的说辞自己还是不能信服,于是随口扯道:“但愿你的消息是真的吧。” “呵呵。”宋清琼笑了笑,端起酒杯,“来、来、来,慕缘师弟,我们以前虽然是泛泛之交,但是今时今日,我们必须以诚相见,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这一次我们必须同舟共济,这一杯我俩共饮之如何?” 慕缘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他明白宋清琼想要和好,索性也端了杯子一饮而尽,忽然现酒壶已空,于是宋清琼招呼远处的弟子叫道:“在上一壶。” 不多时,一位弟子就端着酒壶过来放在桌上,宋清琼无意中看了一眼,忽然奇道:“咦?你是何人?王师弟呢?” 众人不禁侧目看去,现是一个相貌冷峻的陌生男人,穿着昆仑弟子的衣服,他淡淡说道:“王师弟今日有事于是就告了假,换成我来当班。” “哦,这样,师弟怎么称呼?”宋清琼问道。 “在下姓郑。” “哦,原来是郑师弟。”宋清琼有礼貌的应道,“有劳了。” 郑师弟点点头,于是转身离去了。慕缘只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但是不知道此人具体是谁,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众人随后又商议了一下其他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便散了席,各人都回去了,宋清琼正走在树林中,忽然眉头一皱,四下看看,冷然冒出一句:“出来。” 此时背后的树林中,忽然走出一个男子,赫然就是蜀山严尚,宋清琼看清楚以后问道:“严师弟,有事吗?” “向你挑战。”严尚冷冷回答。 “为什么你执意如此?”宋清琼很是不解,“虽然蜀山弟子一项是好战追求武修之颠,但是为什么你如此执意与我交手?” “无他,因为你是天下第一人,我就必须打败你。”严尚淡淡回答,随后故意言语讥讽道,“难不成你是怕输?故而不敢应战?” “那不至于。”宋清琼笑了笑,“严师弟,如果你执意要切磋,那么我便答应就是,不过不是现在,最近几日有很多麻烦的事情,等我忙完以后,我们在另约时间分胜负吧。” “等不急了,就现在。”说完,严尚就往前一扑,正要动手,忽然宋清琼身前站了一人,赫然是阿七,严尚停下身形,皱着眉头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说过,你的对手是我。”阿七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大晚上溜出来不是好事。” “你跟踪我?”严尚怒极。 “笑话,这里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躲不过我的耳目,这树木,这泥土,都是我的眼线,我还用跟踪?”阿七冷笑连连。 “你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严尚咬牙切齿,“你这小子真是让人恶心,总是冒出来打扰我的好事,我根本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既然你要找死,那么我成全你好了。” “好啊。”阿七一抬手准备开打,挑衅严尚,“既然你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的。” “好啊,领教了!”严尚大喝一声,扑身就上。 “大道无相,无尘枷锁,开!”宋清琼抬手一掐诀,只看见二人身形忽然被禁锢住不能动弹,宋清琼笑了笑,“两位,都冷静一下吧,阿七师弟你的好意我很感动,但是你放心,我保证会完成我的诺言的,至于说严尚师弟,你还是听我安排,我不会爽约的,否则现在打起来,会弄的一团乱,还是回蜀山驻地休息吧。”话刚说完,就看见天边飞来数个光点,原来是昆仑的巡山弟子。 宋清琼解开了术,然后说道:“我叫来了巡山弟子,严尚师弟,他们会护送你回蜀山驻地好好休息吧,阿七师弟,你随我一起走走,你在环流岛长大,风景不比这里,你还没看过,我带你游览一二。” 宋清琼果然实力非凡,一出手就让他们两个无法动弹,虽然他们二人也没有拿出实力,但是宋清琼自身彰显无遗,天下第一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就在这边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蜀山驻地公孙燕那边却满心欢喜,回去以后早早就睡下了,因为喝了点酒,很快就入睡了,没想到今晚做了梦,梦中的场景又是一番景象。 公孙燕只感觉自己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凛冽的风沙吹的自己皮肤都隐隐作痛,公孙燕抬头看看天上毒辣的太阳,这种真实的感觉何曾相似,这种梦境之术只有戮梦门的他才能施展,不由得的高声叫道:“谈梦!谈梦!你在哪?” 结果周围一片安静,无人作答,公孙燕焦急的在沙漠中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谈梦的名字,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公孙燕气恼的坐在沙地上,像个小姑娘家一样,捏起沙团扔出去,气恼的说道:“你在哪里?你明明把我叫过来,却不肯相见?” 一阵“沙沙”声传来,终于,从身旁的黄沙中钻出一直蜥蜴,这是在这片沙漠中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的活物了,公孙燕欣喜的问道:“是你吗?” 蜥蜴在黄沙上一阵爬动,竟然在沙地上爬出了“是我”二字,公孙燕当场泣不成声,“我就知道,你还没死……你还没死……”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 俊年争锋(七) 公孙燕坐在沙地上,看见地上蜥蜴攀爬,知道这是谈梦,他真的没有死,于是立刻问道:“你在哪里?” 蜥蜴爬出的字迹是:“我就在昆仑。” “你为什么不露面?”公孙燕焦急的问道。 “这是一个阴谋!”蜥蜴慢慢爬着,“我不能露面,梦境都不能保证安全。” 公孙燕焦急的问道:“那我平时怎么和你联系?” “睡前嗅以麝香即可,便能与我相见。”蜥蜴爬出了回答。 “太好了!当年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身死?还有怎么又活了?”公孙燕连忙问道。 “不好!快被现了……我要走了……明晚再见……!”蜥蜴匆匆忙忙爬出这几个字,笔画显得歪歪扭扭,似乎那边遇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急事,下一刻,公孙燕就从床上醒来了。 公孙燕呼出一口热气,陡然睁开眼睛,现周围一片如故,心中暗喜谈梦没事,同时也站起来,披上衣服,站在窗口看着天空明月,不知道谈梦说的阴谋是什么,还有最后,他似乎在躲避别人的监视,这真是作怪,须知戮梦门的梦境之术是最难被外人察觉的,难道是什么大神通者在背后?这着实很奇怪。不过想归想,还是等明天吧,见到谈梦的时候在好好问问他原因。 天下万事万物在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上一代的中原八俊一个个接二连三的现身了,这似乎都是天道的安排,人的阴谋不管如何,在上天那苍茫俯视的目光下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古语曾云:“有因有果,万物终有报”,但是用江湖口来说的话,那就直爽多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就在慕缘这边参加宴会的时候,楚寻语却摸进了蜀山驻地,终于有了行动,因为楚寻语自己已经想过了,现在那个冒充自己的家伙必是黑衣人无疑,但是那家伙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贸然冲过去揭穿他的话,反而会暴露自己,那就适得其反了,所以必须换条路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于是思前想后,还是摸进蜀山驻地去,毕竟他们曾经闹过妖,和那盏灯有关系,这条线索不能放过。 要进蜀山驻地肯定要借看望高威的名义去,进去以后楚寻语就想好了,先要查看的就是那个严尚,那小子可以说是这次蜀山队伍中最值得怀疑的人了,但是偏偏就是这么凑巧,楚寻语去蜀山驻地的时候,严尚那小子正和阿七在宋清琼面前大眼瞪小眼呢,结果肯定是扑了空,真是不得不说是意外。 不过这也更加加重了楚寻语的疑心,要知道楚寻语刚刚进了蜀山驻地,巡哨的弟子知道他是来看高威的,于是就没有多加阻拦,楚寻语去高威那里问明白严尚住处以后,就暗中摸了过去,那是一处普通弟子的房间,也许是因为这小子在这次考评中表现不俗的结果,蜀山给他安排了一个单间,可以看出表现了足够的重视。 此时楚寻语就站在他房间里,里面黑漆漆一片,楚寻语反手合上房门,没有用火折,怕引来注意,好在修真者双目如电,夜晚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就徒手在房间中翻箱倒柜找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站在房间里环顾四周,楚寻语心中一阵狐疑,此人大晚上的不在房间里就很奇怪,因为已经问过高威他们了,说严尚在房间里休息,可是刚刚在门口的时候自己现里面没有人,于是就偷偷溜进来查看,结果什么都没有现,这就恰恰说明了问题,第一,此人不在房中,也没有和其他同门打招呼,一定外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第二,这个房间过于干净了,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以外,似乎没有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修真者也是人,居住过的地方多多少少会留下痕迹,、比如丹药,或者法器什么的痕迹,这房间里崭新如故,仿佛就是一个外人从门口丢了几件衣服进来一样,连床铺都没有动过,哪怕你不睡,坐下总可以吧,结果连一点坐下的床铺压痕都没有,至于说那些茶壶、茶杯、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是如此,看样子根本就没动过,这真是古了怪了。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楚寻语立刻收拾好东西,然后出了房门,一路上和路过的蜀山弟子打打招呼,又回到了高威房中,高威问楚寻语可有收获,楚寻语摇摇头,将现的说了一遍,并且再次叮嘱高威,这小子来历不明,功法怪异,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前,千万不要随便招惹他,否则会很麻烦。 高威懂事的点点头,摸了摸怀中的那把小石斧,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妖怪吗?这把斧子你说过,能破除百邪,要不然我挑个时间,偷偷摸进去,一斧子结果了他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扯淡!”楚寻语一巴掌拍过去,“受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要是妖怪,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被你偷袭,这斧子给你是防身用的,不是让你拿来逞能的,别拿出去瞎显摆,免得惹麻烦。” 高威垂头丧气的点点头,还以为自己修行了这么久,外加有把斧子的帮助终于能捉妖了呢,那可是茶馆里说书先生经常说的段子,自小就很向往,没想到楚寻语一句话浇灭了他的热血。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好日子”似乎到此为止了,在昆仑仙境中一处偏远的角落里,那个假冒的思奕此时正在冷着脸对燕枝丫头说话,语气毅然决然的说道:“小十妹,时间到了,我要动手了,这一次重新选定的中原八俊已经确定了,也不用每次一个那么麻烦了,这次我彻底的解决。” 燕枝丫头坐在一块石头上,无聊的摆动着双腿,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四姐,我有一个问题憋着很久了,为什么你们相信小十二前面的话,却无视后面的话呢?” “你还在相信吗?”思奕面庞冷峻下来,“就是因为上次信了小十二的话,结果出了那样的事情,弄的我们这些年来一个个疲惫不堪,冒着随时都可能死亡的危险在弥补这一切,所以为什么要去相信那些荒诞的言论?这不觉得很幼稚吗?怎么?难道你还在相信?” “那倒也不至于。”燕枝丫头摇了摇头,低头看着左手背上那细不可闻的疤痕,“我只是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思奕”低着头也看看自己的左手背,叹息一声:“谁让我们当年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呢……”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俊年争锋(八) 这注定是一场智谋和耐力的较量,博弈的双方竟然是那个假冒的“思奕”和燕枝丫头,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被双方反复争夺的,自然是身为中原八俊那几个孩子。 因为假冒的思奕,也就是燕枝的四姐昨晚决定对这几个孩子进行灭杀,而燕枝则暗中保护他们,所以今天整个一天,可以说是中原八俊这几个孩子的幸运日。 四姐伪装成思奕的样子,面带友善而又甜美微笑,轻轻走过宫殿的茶桌,抬手与迎面而来的青竹仙子打招呼,长袖拂过桌子上的茶碗,待人走远了,燕枝丫头紧随其后跑过来,一下扑到青竹仙子的怀里,要她抱自己,青竹仙子不禁莞尔,只好弯腰将她抱起,燕枝被抱起的一瞬间,小脚轻轻一踢,有意无意中打翻了刚才那个茶碗,茶水泼到了地上,只闻见一股酸臭味,身旁的昆仑弟子奇怪的问道:“咦?却又作怪,这茶刚泡的,为何这么快就馊了?”无奈之下,只好又去泡一杯。 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思奕”每每走过一处,都是与人为善,但是暗藏杀机,锋芒毕露,犹如一朵美丽娇艳的食人花,看似和蔼可亲,其实凶险非常。她像一阵伪装过的血腥之风,吹过以后,燕枝丫头必然就到,一会儿扯掉公孙燕的衣角,一会儿踩脏宋清琼的鞋子,又时不时的给莫语吃些奇怪的零食,这二人的较量可以称得上是顶级大神通者之间的互相博弈,一个攻一个守,好似墨家和公输家一般,这些风光无限的中原八俊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从鬼门关里来回数趟了,端的是惊险非常。 但是意外总是无处不在,只看见四姐伪装成的思奕对身边的慕缘拍了一下肩膀,打声招呼离去之后,燕枝还是一如既往的随后就到,正要下手,忽然停住了身形,抬眼看向了前面不远处的门框边,虽然脸上看不出一点变化,但是刹那间,心都凉了,因为她看见四姐正站在转角处看着自己,那一刻,燕枝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背后起了一层冷汗,暗道一声完了,被撞破行迹了,怎么办?是找借口敷衍,还是干脆撕破脸反目成仇?自己可没有把握在这里能彻底绞杀四姐,她要是没死,活着回到了岛上,剩下的那些家伙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自己真是蠢,干嘛要帮这些年轻人,弄的现在骑虎难下,到底怎么办? 四姐伪装成的思奕眼神中也满是诧异,燕枝忽然现几个呼吸过去了,对面的四姐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也是一愣,忽然感觉身边有异,转头一看,顿时长舒一口气,原来救兵到了,有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童正站在自己后面,那是“吞天犀”铛铛,只看见他面无表现的看着不远处的“思奕”,清澈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含义,那一刻,阴差阳错,陈奇的人马赶到,变相的救了燕枝。 一声声“木腿”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陈奇一瘸一拐的带着那些臭名昭著的怒海枭雄慢慢走到近前,伪装成思奕的四姐眼神中已经流露出杀意,似乎很不满陈奇和自己当初约定好的“井水不犯河水”的条约,而陈奇却神采奕奕,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白玉眼珠在眼眶里乱转,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周围那些过往的行人全都瞬间安静下来,变的鸦雀无声,诧异的看向了陈奇,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其中反应最不合群的就是慕缘这小子,这小子正被两拨人夹在中间,左右看看,一个是假的“野郎中”;另一个也不是什么好人,臭名昭著、杀人如麻的海盗王,这下可好,全聚齐了,慕缘此时以为他们要对自己怎么样,于是脑筋一转,立刻耍起了小聪明,索性将声势闹大,看他们怎么杀自己,于是故意大声嚷嚷起来:“哎呀呀,这不是陈奇前辈嘛,是来找我的吗?” 这一声吆喝一下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陈奇被声音吸引过来,转头看了看慕缘,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吓得慕缘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想……想干什么……别……别过来……”下意识的就要去摸怀里的那本《金刚经》。 陈奇站在慕缘的面前,忽然裂开满是黄牙的大嘴一笑,脸上的伤疤都被牵扯的一阵抖动,那笑容比苦还难看,慕缘心都凉了,但是陈奇却出乎意料的一抬手,拍拍慕缘肩膀,拍的正是刚才被假思奕拍过的地方:“你就是天界寺的慕缘小生吧,果然佛性了得。” “我……我就是……”慕缘情急之下,忽然摸到手边有东西,连忙抓起来做警戒状,对着陈奇说,“你……你……你别过来,我……我不怕你……” 陈奇当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身边那些怒海枭雄也随即都哄堂大笑起来,就连一项很少说话的“吞天犀”铛铛也不禁莞尔,慕缘低头一看,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原来身边刚才站着一个昆仑的杂役弟子,自己顺手抓的是他箩筐里的茄子,现在自己正拿着一个大茄子对着陈奇呢,难怪他们笑的那么开心,自己瞬间脸红,真想挖个洞钻进去算了。 陈奇一边大笑一边豪爽的说道:“常听人讲,佛家讲究无色无相,大千世界一切皆是虚幻,山既是水,水也就是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茄子就是法宝,法宝就是茄子,好啊!了不起!不愧是中原八俊,天界寺惠昙大师的得意弟子,回头见到了我一定好好和他说说,后继有人也,哈哈!好!哈哈哈哈……” 陈奇一边开心的大笑,一边带着人远去,只留下慕缘在原地,慕缘顿时气的脸红鼻子歪,在原地气的挥舞着茄子捶胸顿足,大声叫道:“回来!有本事你回来!我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身边那个昆仑的杂役弟子看不下去,连忙一拉慕缘的衣袖,小声说道:“慕缘师兄,你别气了,你不是对手,换成我们任何一个都害怕,这不丢人!” “嗯?”慕缘听了一愣,随即现手里还拿着茄子,转身看见那个杂役弟子一脸好心的看着自己,顿时更加火大,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拿着茄子就打,那杂役弟子被打的莫名其妙,叫道:“师兄,你为何揍我?茄子是你自己拿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慕缘听了差点背气,手里劲道不觉间又加重几分,一边打还一边嚷嚷道:“叫你买茄子!叫你买茄子!为什么不买西瓜?非要买茄子?说!为什么要买茄子?” 就在慕缘在身后和别人闹成一团的时候,陈奇已经带着人走到“思奕”面前,“思奕”看着陈奇冷冷的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要违背诺言,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俊年争锋(九) 此时此刻,楚寻语正坐在桌子前面捧着茶杯,神采奕奕的问慕缘:“我说八戒啊,听说你昨儿个拿着一只茄子就要和陈奇大战三百回合,到底是那只茄子太厉害呢还是你吃撑了,怎么着?那只‘神奇’的茄子你带了没有?给兄弟我开开眼。” 慕缘靠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一脸吐血的样子,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外面都传开了。”楚寻语指了指窗外,然后竖起大拇指,“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传遍神州大地了,了不起,牛!” “你死一边去。”慕缘郁闷无比,“这才一天啊,整个昆仑仙境都知道了,哎,人言可畏啊。” 楚寻语哈哈大笑,然后问起了慕缘怎么回事,慕缘就把昨天生的一切告诉楚寻语了,楚寻语听了以后倍觉奇怪,按理来说陈奇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里,而且还和那个假冒的“思奕”一起同时出现,顿觉奇怪,就问道:“你在想想,当时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慕缘低头沉思了一会,似乎想不起来什么,忽然回忆起什么立刻叫道:“对了!你一直怀疑的那个叫燕枝的小丫头也在我身旁,当时我一紧张,没注意她了。” “她也在?”楚寻语顿时心中一凌,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这“假思奕”和燕枝丫头外加一个臭名昭著的陈奇,这三个人能在同一时间相碰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中间还夹杂着慕缘这个中原八俊,八成是什么阴谋,于是立刻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慕缘摇摇头,“就都是拍了拍我肩膀,但是我回去以后暗自运功没什么现,还找了师傅他老人家检查一下,也没什么结果。” “却又作怪。”楚寻语听见惠昙大师也出手检查了,知道绝对没什么大碍,但是想想也觉得奇怪,难道仅仅是巧合?绝对不可能。 昨晚那一夜陈奇过的也很精彩,因为要名对那个愤怒异常的“假思奕”,那可是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像到了陈奇这样高度的巅峰大神通者,往往是一诺千金,就算是海盗王也一样,说话必须算数,可是陈奇违背了诺言,难怪伪装成思奕的四姐如此愤怒。 陈奇却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思奕”怒火冲天,要不是看见房间里有那么多怒海枭雄在旁边的话,早就作了,只见她强压怒火,愤愤的质问陈奇:“你这是什么意思?说了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来打扰我。“ “没什么。”陈奇轻松的敲敲手指,“看你的样子似乎要把那些中原八俊一个个全做掉,那我当然要出手了,因为阿七是我骸谷的人,你杀我的人,难道要我坐在一边看着?” “我可以放过他,你没看见我没动他?”“思奕”反问。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陈奇装出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好奇的看着他,用手比划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中原八俊死了七个,就留下一个骸谷阿七?干的漂亮,到时候蜀山、净水寒月宫、昆仑、天界寺、峨眉全都找上我了,再加上那些一直想找我麻烦的‘老朋友’,别急,我算算……嗯……大概可以打一场战争了,妙计啊。” 说完,回头看着背后的“南麻子书生”他们:“你们几个看着点,这才叫有勇有谋,什么叫‘驱虎吞狼’之计,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这就是给你们上了一课,快谢谢人家。” “谢谢前辈教诲。”除了“吞天犀”铛铛以外,所有人几乎都是异口同声的弯腰鞠躬感谢思奕的教诲,这一幕真是气死活神仙了。 “哼!”“思奕”桌子一拍,当场面色不善的站起来。 “嗯?”眼睛一斜,铛铛挑衅似的也往一同站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毫不示弱,气氛一下紧张无比。 左右看看无人说话,陈奇便打个圆场:“好了,坐下来听我说。” “思奕”这才慢慢坐下来:“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 “很简单。”陈奇笑眯眯的说道,“等这次千辰会散了,别急,就在后天,散了以后,我们肯定第一时间离开这里,等我们回到了海上,你在中原大地上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与我无关了,毕竟在海上是我们说了算,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如何?” “希望你这次说话算数。”“思奕”冷冷的说道。 “必然的。”陈奇点点头,“我也不希望伤到骸谷。” 下一刻,思奕的身形就消失了,看见人已走,陈奇淡淡问道:“可有什么现?” 墙角处一滩烂泥状的东西涌起,那个全身海水腥臭味的人影又出现了,阴测测的回答道:“没有具体的,此人来历诡异,手段高深,我不好逼的太紧,否则会被现。” “嗯。”陈奇点点头,“时间不多了,我们也不能老赖在这里,但是一想到这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在海上驰骋的,我就担心不已,毕竟有这么一位邻居在侧,我们以后肯定麻烦不小。” “这几日看来,似乎他还有同伙。”那人忽然说道这点。 “哦?怎么说?”陈奇来了兴趣。 “我远远看去,此人似乎经常和某人在不起眼的地方交谈,但是离的太远,我也不清楚具体身份。” “哦?”陈奇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没想到此人还有同伙,那就更加麻烦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背后那人始终是个隐患,必须要查出来,对了,铛铛,那天你身边有个奇怪的小丫头你认识吗?” “嗯?”铛铛一愣,随即头摇了摇,“没注意,怎么?你怀疑她?” “说不清楚。”陈奇摇摇头,“我好几次都看见她了,但是不知道是谁,也没看出其它问题,就是顺口一问,我想也许你们都是小孩,很容易就能混熟呢。” “嗯?”铛铛脸色一冷,歪着眼睛翻了他一眼,“这个笑话不好笑。” 陈奇立刻嘿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好吧,也许是我多想了,反正都留心总不是坏处,这几天兄弟们多跑跑,弄清楚那个小丫头的身份。”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 决战昆仑之巅(一) 今天是个好日子,因为千辰会召开了,整个昆仑上上下下热闹一片,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千辰会是各大门派彼此交流心得与物品的集会,几乎人人都乐于参与,要不是先有“死亡谷”事件突,后有“中原八俊”重选,这千辰会早就召开了,楚寻语自己倒是一直盼着这次千辰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交换到好的东西,自己身上别无长物,也许有机会用些好的丹药换些物品来充实自己,同时如果能遇上剑修,兴许能交流心得,让自己更上一层楼。 可是残酷的事实让楚寻语失望了,在千辰会逛了逛,结果没看见什么剑修士,因为这年头纯正的剑修士已经很少了,武修者一路因为道路艰苦,所以人丁一直不旺,而且又是武修者中的剑修,就更稀少了,放眼望去,能算的上纯正武修者的在楚寻语的印象中只有武当的张三丰、恶己宗的惊逐水和骸谷的王路冉,蜀山和武当这两门的弟子现在多以道法辅助剑修。而那三人中其中惊逐水是从刀者,是刀修士;武当前任掌门张三丰虽然名冠天下,但现在已经闭关不见外人,江湖传闻此人在创立一种名叫“太极”的新功法,准备渡劫;只剩下那个骸谷的王路冉了,此人也是震古烁今的存在,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一人操控四把剑,这在历史上绝对是罕见的,能操控多把利剑的剑修士在以往只有几个人而已,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欧冶子”,但是此人却不是个剑修,而是个铸剑师,生平酷爱造剑,据说制造出来的宝剑吹毛即断、削铁如泥,江湖上盛传的“十大名剑”中有一半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少千古名士都专程找他铸剑,据说欧冶子每铸一剑,都要亲自试之,以此验证其锋利、韧度、做工等各方面,若是不好,当场弃之重铸,久而久之,此人竟然可以同时操控数把宝剑,端得是惊为天人。 话题说远了,在看看眼前,楚寻语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骸谷的王路冉可以指点自己,但是可能性比让慕缘戒吃还要小。楚寻语只好暗自叹息一声,在周围随意看看,观察着有没有自己可以用丹药来交换的法宝。 忽然没来由的心头一震,楚寻语本能的回头向东看去,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那个方向有什么让自己放心不下的事情,这种征兆对于修真者来说不会是空穴来风,必然生了什么,自己看去的那个方向是昆仑仙境的太阿殿,今天的太阿殿里应该是各大门派的领袖讨论订立魔道四门四宗的事宜,难道生了什么和自己有关联的? 太阿殿内,所有领袖都汇聚一堂,共有一百零八方,其中包括了正、魔门派、诸子百家、上古世家、名流散修等稍有名望的二、三流门派以及骸谷陈奇他们,还有天机阁的望尘以及楚寻语的父亲都参与了。所有人在大堂中围绕一圈,身坐太师椅,后有帆布旗招,上书门派名字,前有檀木案几,摆放着昆仑特产水果。坐成一圈的含义是预示着“众生平等、众志成城”的意思,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真的能做到吗?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有盘算,这是何其讽刺,这就是千年华夏、神州大地上遗留下来的劣根性,不管到什么时候,每个人都在盘算自己的心思,丝毫没有想到过此次千辰会除了订立魔道四门四宗以外还会生什么大事。 果然,作为千辰会的主持者,昆仑派掌门宋祁一开口根本就没想谈四门四宗的事情,而是直奔另一个主题,那就是灵宗和逆门的塌陷,都与一群神秘的势力离不开关系,所以这次选四门四宗是辅,商议对策才是主。 此话一出,顿显人性之丑陋,可以说脸上的表情是五花八门的,有幸灾乐祸的,有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也有忧心忡忡的,大部分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说的体面点,这叫修真者不理身外闲事的高尚境界,说现实点,就是不关我事。 宋祁他们也是闯荡江湖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各方面的反应,于是意味深长的说道:“诸位,想必你们也知道这次事件闹的很凶,也极为复杂,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关于这群人的线索,他们的目的、手段、身份等一切详细情况都不得而知,所以在这里,希望各路英雄都务必小心,他们手段不仅高明、而且狡诈,如果有任何可以查出他们的方法或者知道他们的线索,都务必告诉我们。” 话刚说完,忽然鼻翼之中宋祁闻到一股奇香,这股奇香好似阳春三月的梨花,清雅粉香,倍觉奇怪,便转头小声问身边众人:“可曾嗅到香味?” 身边众派领袖纷纷凝神轻嗅,似有似无的味道,着实起疑,连忙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药王府,药王府这次来参加千辰会的不是家主六叔,而是楚寻语的四舅,面目清雅,名唤“琢叶”,任家中“侍药堂”席长老,楚寻语的父亲就站在他身后,看见众人纷纷向自己,琢叶也很奇怪,轻轻一嗅,顿觉失色,当即站起来叫道:“不好!有人用毒,屏住气息,灵气走上三脉,汇头顶百会穴,分四路灌全身四肢,然后用……”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全场所有人全部四肢无力,头脑昏沉,在地上倒成一片。 “怎么回事——”太阿殿中数百位当世高手全都中毒倒地,全身灵气停滞,四肢无力,连陈奇这等枭雄也不能幸免,身边的“吞天犀”铛铛坐在地上,皱着眉头左右摇头,似乎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药王府的诸位!能解此毒否?”宋祁用一只手撑在椅子上,用尽力气高声问道。 “此毒已然作,要想解开,须得有外力介入。”琢叶一把打翻面前案几上的茶碗,有气无力的回答,“这是元蒙残党当年用的‘蜂蛰梨’,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十日以内,我们无法运功,全身酥软。” “宋掌门!你约我等前来,为何用此毒手?”倒下的人群中有人怒气质问。 “是的,就算不是你下的手,为何被人有机可乘!” “快快叫人进来!” 昆仑仙境举办千辰会这样的盛世集会,防御森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突然袭击?须知进来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怎么还会被人下毒?面对这样的场景,宋祁也感到诧异万分,但是眼下不是在乎这些事情的时候,连忙一抬手一到金光射出,对着太阿殿大门就去,要叫人进来。 可是不想这个时候,金光激射至大门口,忽然溃散,再无声息,这是……不好,下毒之人要困绝这里,洞火老道躺在地上吹胡子瞪眼的喝道:“鼠辈!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敢现身出来一战?” 此时脚步声响起,偏殿小门处走出一群人,众人看去皆是深感不可思议,为之人黑色僧袍遮面,背后几人全是红服锦袍,腰挂佩刀,宋祁睁大了双眼,诧异的问道:“元蒙法师?当朝锦衣卫?这是何等荒诞的事情!”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决战昆仑之巅(二) “这还不明白?”陈奇已经坐在原地盘腿打坐运功,看来此毒非同小可,自己肩头上的乌贼也有气无力的垂在一边,陈奇右边的假眼珠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没好气的说道:“此毒只有元蒙鞑子才有,但是他们难以进来,于是暗自串通了前一段日子来参加卸甲礼的朱标手下其中几个锦衣卫,让这些凡人带着毒药来此散播,我们从来不以凡人为意,但是不想这几个凡人身上确有此毒,变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你们想干什么?”元锋老道问道,“朱元璋让你们这么干的?” 那几个锦衣卫面面相觑,表情似乎有些害怕,因为平时眼前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抬抬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们,现在居然耗子给猫下绊子,真是为难到极点。 “非也。”为的元蒙法师忽然开口,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言谈举止很是斯文,给人以好感,他轻轻施礼回答道,“中原的各位朋友,你们多虑了,我受人所托,前来困住各位朋友几日,这座大殿已然封死,但是不会让各位受伤,待事情风平浪静以后,我自会帮众人解毒,希望诸位谅解。” 宋祁冷然问道:“你的中原话讲的很好,可是还未请教大师名号。” “小僧乃密宗国师八思巴座下弟子——巴颜桑,中原名号‘聆辨先生’。” “聆辨先生巴颜桑?”所有人顿时一愣,宋祁诧异的追问,“你就是藏传佛教密宗第一高手八思巴的关门弟子巴颜桑?” “正是在下。”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巴颜桑,是元蒙王朝末期一位名头不小的年轻后进之辈,此人据说天上一副好面相,面目白皙,眼如明星,耳似垂莲,更兼有一副佛家舌如莲花的好口才,此人虽然只有一身信证期修为,相当于道家的分神期,但是名声却一点都不小。 遥想当年两朝战争时期英雄辈出,群雄逐鹿,元蒙这边亦是如此,高手如云,其中巴颜桑的名头却丝毫不逊于其他高人,为何?是因为他是元蒙阵营当中少数主和派的人士,此人精通蒙、汉、藏、梵四种语言文字,喜好阅读佛家典籍和中原诸子百家著作,常以诗仙李太白为榜样,一手多宝塔柳体书法写出的诗文中多是充满意境高远的想象力;并且酷爱与中原佛家高僧开堂辩经,据说每次开堂**,都会引的四方僧人云集,端的是好大的名声,此人曾经常年周游在神州大地上,在战争时期为战火中的孤儿和难民提供无偿的住所和食物,虽是小辈,却也名声鹊起,菩萨心肠。这样一个人忽然与天下群雄为敌,真是很难以想象。 洞火老道难以置信的问道:“莫不是当年你们输了不服?所以这次想要卷土重来?” “非也。”巴颜桑摇了摇头,转头随意看上一眼,身后那几个锦衣卫忽然晕倒在地,再无声息,然后巴颜桑自己叹息一声,“胜负成败皆是天命,焉有不服?只不过小僧当年欠人一份恩情,如今需要借此偿还,今日困住各位,实乃无奈,等到风平浪静那一天,各位要杀要剐,小僧一人承担,诸位请安心,我绝不食言,现在我就在门外守候,保护各位周全,冒犯之处,不敢求谅,静等各位惩罚。”说完,一抬手,十八只金灿灿的降魔杵飞出去,插在大殿中央,布下一道晦涩难懂的法阵笼罩这里,然后一力,那几个昏迷的锦衣卫身体被凭空托起来,跟着自己转身就离去了。 众人看的莫不心惊肉跳,原来巴颜桑刚才拿出的那些降魔杵竟然是藏传佛教中的至宝“三密如来手”,布下了阵法唤作“大藏密不动摇”,看来此人是玩真的了。 为何巴颜桑一届小辈出手,让在场群雄脸色皆变?就连陈奇这等准仙人实力的巅峰大神通者都心头一紧?那得从那十八只降魔杵说起。 这十八只降魔杵个个金光璀璨,雕琢精良,一头是三菱降魔杵,一头是三面佛像,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这东西藏语唤作“普巴杵”,又叫“羯磨杵”,中原话才叫“降魔杵”,本尊以佛家“普巴金刚”为原型,锻造于佛教无上般若智焰中,断除所有鬼神、非人、天魔、恶咒之伤害,这十八只在一起,称为“三密如来手”,是元蒙至高无上的法器之一,据说此物沾有过佛祖释迦牟尼的鲜血,当年八思巴深爱巴颜桑这位关门弟子,于是赐予这件法器。眼前布下的这座“大藏密不动摇”阵法也是藏传佛教至高无上法阵之一,取自“一切虚幻自在空,诸多孽障不动摇”的佛家偈语,一切外力难以撼动本身,再用这件佛家至宝配合使出来,威力简直是骇人听闻,在这等惊世大阵面前,大部分的外力攻击都是过眼云烟,有这十八只“三密如来手”的金刚杵坐镇,这哪是在和人斗,简直是在和佛祖释迦牟尼斗法,分明是要困住众人。 其中“吞天犀”铛铛的脸色最难看,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就它一个是妖兽化形,虽然实力已然近乎巅峰,但是自古以来佛法最克妖邪,好比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就算自己没中毒,在这些佛家物件面前也讨不得半点好来,更别说现在了,如何不让自己心惊肉跳。 而此时楚寻语的父亲和望尘二人倒在地上以后,心中想的倒不是自己安危,而是外面的楚寻语,本来局面就很混乱,暗流涌动,没想到时隔多年未见的元蒙法师又过来参合其中,并且不明原因,当真是危机重重。 大殿之外,楚寻语逛完以后,就在休息亭中享用茶水,等待慕缘他们过来,心中还在想刚才的预感是怎么回事,太阿殿中到底生了什么让自己坐立不安,却丝毫没有想到是自己的父亲和忘尘前辈被困在里面了…… (ps:终于在除夕日赶回来了,果断补写中……) 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 决战昆仑之巅(三) 就在楚寻语喝茶的时候,慕缘和高威还有孙蒙罄笑嘻嘻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大大咧咧的往楚寻语面前一坐,一伸手对楚寻语说道:“掏钱!” 楚寻语很是费解,便问道:“什么钱?” “哈哈。”慕缘对着楚寻语一阵挤眉弄眼,“方才我们逛了半天,带高威这小子四处见识见识,但是没想到碰见了蒙罄将军,她也一并来了,结果好东西没遇见,倒是买了不少昆仑仙境大门口的凡人物品,先说好,都是蒙罄将军买的,也同样都是我垫的钱,这不,回来找你要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寻语一阵气结,“亏八戒你是个出家人,如此不守清规,满脑子里想什么呢。”孙蒙罄也在一边有些神情尴尬,唯有高威憨厚的乐呵呵笑个不停。 “你自己愿意掏钱就掏吧,就当你善心大好了,出家人是最有善心的。”楚寻语懒得理他,白了他一眼,一脸耍无赖不给钱的样子,气的慕缘吹胡子瞪眼,然后楚寻语再回头问孙蒙罄,“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孙蒙罄拢了拢梢:“我闲来无事,所以就四处逛逛,结果碰见了慕缘师弟他们,就跟着一并过来了。” “然后你小子就得瑟了是吧。”楚寻语回头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慕缘。 慕缘一摆手,抢过楚寻语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砸吧砸吧半天,才不屑的说道:“你个野郎中懂什么,今天我师傅师伯他们去太阿殿议事去了,所以难得半日闲,要不然一回去就要考校我的课业,真是麻烦。” “你还能快活几天?”楚寻语哈哈大笑,说到这里心中不免感到庆幸,因为被逐出家门以后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应对长辈的课业考评了,要不然家里管的可严了,想到这里连忙讽刺他,“你等着吧,这一路上你除了游山玩水就是偷吃馋嘴,等你师傅他们回来,考校不合格,一定好好惩罚你,到时候我就准备看你笑话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慕缘嘿嘿一笑,“我师傅这几日去参加千辰会议事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不议个三天、五天的都不会有结果,所以这几天晚上我在恶补经文呢,区区一些经文而已,加上我这一路上斩妖除魔立了不少功德,肯定能让我平安度过的,哈哈!” 楚寻语故作叹息一声,直感叹怎么让这小子逃过一劫,不过高威很是好奇,就插嘴相问:“为啥说那个什么千辰会要开好几天?” 楚寻语笑呵呵的告诉高威,因为这次的千辰会要重选魔道四门四宗的事情事关重大,肯定要牵扯到方方面面,所以会商量很长时间,而修真者身体一向异于凡人,仅仅是几天的不眠不休而已,算不得什么,这几天蜀山中的领袖也会在其中,所以让高威好好在这昆仑仙境玩几天,免得错过什么。 楚寻语他们现在所在是在一处休息的亭台楼阁中,周围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孙蒙罄正好和楚寻语说到高兴处,无意中眼角余光一瞥,似乎看见了什么,便满是诧异的回头望去,结果人山人海,什么都没有值得自己注意的,不禁有些疑惑,楚寻语也是很惊讶,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孙蒙罄古怪的回答:“好像看见个熟人。” “嗨,看见就看见呗,熟人多了去了,有何值得惊讶之处。”慕缘头都不抬的应声,此时他正忙着消灭眼前的一堆水果呢。 “不。”孙蒙罄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此人是天山派的一位长老,擅长阵法变换,端得是威力无穷,曾经在战争时期有过泛泛之交,但是后来战事平定以后,听闻他没有离开,被朱元璋留下了,负责教授兵部的人阵法学问,所以一直在御前,按理来说无故是不得离开应天的才对。” 慕缘咳嗽了一声,显然是吃呛着了:“咳——咳——那什么,也许人家是来参观你的卸甲礼的呢,毕竟都是你战友。” “不对。”孙蒙罄再次否认,“我与此人只是泛泛之交,更何况按礼数他那天应该是和太子朱标一起来才对,现在朱标早就离开了,他也不应该留在这里才对,好生古怪。” “得了,这种事情也无所谓的。”楚寻语示意孙蒙罄安心,“别人的事情而已,也许人家在应天告了假呢,是因为私事,我们也不好过问,倒是你,这次卸甲之后准备去哪?真的要去周游天下?” “恩。”孙蒙罄点点头,腼腆的一笑,“本来想和你一起上路的,但是估计你不会带上我,所以我就没开口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因此你遇上什么危险,我就真的死上一万次也不足以报答了。”楚寻语苦笑一声,“没关系,我们约好在入冬之前在蜀山相会吧,因为我离开昆仑之后,要去蜀山一行。” “哦?楚家小哥要去蜀山啊。”高威一愣,抬起头来,开心的叫道,“我在蜀山等你,要知道我在蜀山也有很多朋友了,还有、还有,冰舞和疾风长老都很熟,你也认识,等见面了我们好好聚一聚。” “一定、一定。”楚寻语还没说话呢,慕缘就连忙高兴的插嘴,“我们是一定要去的,李太白不是说了吗,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意思是上天容易上蜀山难,我倒不信了,小小一座山而已,待我攀上去以后,也好叫李太白的诗文扫地。” “得了吧你,就你?”楚寻语歪着眼睛看着他,“蜀道难不难,你问问公孙燕便知,这几天你们也在一起聚议的机会颇多,到时候让她给你形容形容,让你知道老李的诗不是白来的。” “这几天见她可不容易。”慕缘撇撇嘴,“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公孙师妹每次见她都行色匆匆的往回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都纳闷呢。”高威随声附和,“公孙师姐每天一个人一言不,钻进房中就没出来过,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哦?还有这等怪事?”楚寻语也是费解异常,其实殊不知,这是公孙燕为了在梦中找到谈梦而做的,只待每日将外界事宜处理完毕以后,就立刻匆匆回房就寝,就盼在梦中见谈梦一面。 这不,就在楚寻语他们在聊天的时候,公孙燕正在蜀山驻地安排门下弟子事情,忽然靠在椅子背上单手托脸,一阵假寐,恍惚中梦见小时候在集市上逛街,买了一幅字画,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快去找思奕,太阿殿中出大事!” “师姐!师姐!”这时候身旁弟子的声音忽然传来,公孙燕睁开眼睛一看,现原来自己刚才在布置事情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心中暗道不好,这是谈梦的手段,他从来不在这个时候联系自己的,必然生了什么大事,要自己去找思奕。 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公孙燕连忙站起来问:“方才的事情就按我说的做,对了,你们可曾看见天界寺的慕缘道友?” 这时有弟子回话:“好像有人在千辰会的集市上看见他了。” “好,你们散了吧。”说完,公孙燕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出蜀山驻地,直接飞入空中去找慕缘和楚寻语了……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 决战昆仑之巅(四) 当公孙燕找到慕缘和楚寻语他们一行人的时候,慕缘不得不感叹“说曹操,曹操到”这句古语是如此的惊人灵验,话说回来,看见公孙燕一脸急急忙忙的样子,楚寻语也不得不奇怪,于是就问道:“公孙师妹,你急急忙忙何事?” “谈梦让我来找你们。”公孙燕坐下以后小声的回答。 “什么?”众人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楚寻语反问,“谈梦道友他还活着?” “是啊,你怎么见到他的?”慕缘急忙追问,要说谈梦,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不似那些魔道中人,所以和自己关系一直不错。 “是的,他还活着。”公孙燕点点头,于是将这几日和谈梦梦中相见的事情告诉大伙,同时也说明了这次是受谈梦所托,前来寻找各位,但是谈梦也没有明说生了什么。 “太阿殿中出什么事情了?”楚寻语暗自寻思起来,莫非自己刚才的预感已然应验?果然有问题,连忙站起来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前往太阿殿查看一二,高威大哥,你就不要去了,万一有什么变故,你反而受牵连,你且在此地稍后,待我们前去查看一二。” 高威自知修为不高,去了也是拖后腿,于是立刻点头同意,同时还不忘记嘱咐他们多加小心。 几人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飞往太阿殿,在路上的时候孙濛罄还觉得奇怪,于是就问公孙燕:“谈梦师弟到现在为何不亲自现身?” “我也不知道。”于是公孙燕就将谈梦那天在梦中生的事情说出来了,很有可能是害怕被什么人查到。 “却又作怪。”楚寻语疑惑重重,在前面飞着头也不回的说,“谈梦道友作为戮梦门的大公子,人所共知,以戮梦门的实力自然不必害怕其他宵小之辈,尤其是这次千辰会,戮梦门也派人过来了,如果没死,为何不现身?不会是其他人借了谈梦的声势,前来诓骗于你吧。” “你如何能这样想?”公孙燕似乎有些恼怒,毕竟是说到自己心上人的声誉上了,“谈梦师兄好心来报信于你,你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不识好歹了。” 听闻此话,楚寻语顿时感叹这充满一厢爱慕之情的女子果然不好惹,赶紧道歉,其实自己是故意这样说的,一来是因为自己不相信太阿殿里会生什么,毕竟高手云集之地,怎么会有人故意找晦气,但是自己不知道,太阿殿那边已经中了巴彦桑的计了;二来是因为自己暗自想过,其实谈梦就算侥幸逃过一劫,现在不露脸其实是对的,因为那小子肯定知道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堂而皇之的站出来,恐怕亡他之心未死,害他之人还会寻机重来,更加危险,现在和自己一样,假借已死之身,活动更加方便,至于说在躲避什么人?这一点太过奇怪,难不成是过了一年多以后,当年杀他之人知道未置他于死地,于是苦苦寻找其他良机?古怪,古怪的很。 正在思量当中,忽然现已经到了太阿殿附近,于是四人立刻按下身形,急急忙忙下来,现整座太阿殿气势恢宏,雕梁画栋,上有祥云仙鹤飞舞,下有绿林葱葱,门口放有十二神兽雕塑立于两旁,端得是大气磅礴,听瑶瑶说,这里是不亚于玉虚宫存在的大宫殿,专门用于各大门派议事之用。 四人下来以后,急急忙忙奔向大门,现门口有执事弟子守卫,于是立刻上去询问,执事弟子除了楚寻语以外其他三人都认识,当下施礼问安,孙濛罄连忙问道:“请问他们可有消息传出,还要多久才能议完?” “回濛罄将军……哦、不对,是濛罄元帅的话。”其中一位弟子回答,“并无确切消息,也没有传唤我等,按照惯例,没有三五天,这等大事是不会商量出结果的。” 楚寻语沉思了一会,又问:“既如此,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执事的几名弟子甚为诧异,互相看了看,不禁摇摇头,“并无异样,不知道这位道友指的是……” “没什么,我仅仅是随口问问而已,因为我来自偏远门派,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集会而已,就好个打听。”楚寻语连忙随口敷衍来解释他们的疑惑。 四人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悻悻的告辞离去,临走之前,还念念不忘的回头看了一眼太阿殿紧闭的大门,真盼望能自己打开,让大家放下心来,楚寻语此时心中已经有些焦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望尘前辈都在其中。 “不好!”楚寻语没走几步,忽然怪叫一声,引得众人侧目。 “怎么?” 楚寻语慌忙对他们说:“不知道那个冒充我的家伙在什么地方,此事万一是他做的手脚呢?我要去找他。” “你冷静点。”孙濛罄毕竟是三军主将,关键时候还是异常冷静,“你现在堂而皇之的去找他是不明智的,如果是他做的手脚,你这一去等于自寻死路;如果不是,你反而又暴露了自己,这样的举动实在不明智。” “那该如何?”慕缘问。 “去找你的妹妹瑶瑶,她毕竟是昆仑的人,向她打听清楚太阿殿的情况以及冒充你的思奕下落,据我所知,那人以‘已被药王府逐出家门’为由,自己单独居住,并没有和药王府的人住在一起,所以去问瑶瑶最合适。”孙濛罄顿了顿,口气不免一软,劝楚寻语宽心,“你且放心,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毕竟太阿殿中高手如云,真要是有什么异动,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让一百多位大神通者就范了,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生。” “万一要是用毒呢?”公孙燕忽然插了一句,毕竟自己闯荡过不少江湖,“如果是用某些传世的奇毒,无声无息就能药倒一大片。” “哈哈。”慕缘反而乐了,“那倒好了,你也不想想,那里面药王府的医国圣手都在呢,而且进去的人都经过三岗五哨的严格检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种事情估计也不会生的。” “好了,现在千辰会召开没多长时间,想来也没什么大事,我们且先去找瑶瑶吧。”楚寻语做出结论,率先飞向了天空……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决战昆仑之巅(五) 楚寻语一行人来到了瑶瑶居住的地方,那是在昆仑仙境后山的一片内部弟子居住群内,当时瑶瑶正在练习书法,忽然房门被敲响,便觉得好奇,打开房门一看,惊喜的问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几人直接鱼贯而入,瑶瑶放眼望去,不禁甚感诧异,怎么慕缘和孙濛罄以及蜀山公孙燕都一起来了,难道生什么事情了吗?楚寻语进屋以后反手关上房门,张口就问:“瑶瑶,我且问你,那个假冒我的思奕现在何处?” “他啊。”瑶瑶嘿嘿一笑,本来这小丫头就是个鬼精灵,得意的说道,“我这段日子可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看着他呢,毕竟昆仑弟子众多,他到哪里去也离开不了我的眼线。” 这就是人多的坏处,纵然你实力绝伦也好,位极人臣也罢,但是只要露了面,就必会有人见到,在这神州大地上几千年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这种生物体,所以任凭你如何掩盖行迹,除非你一个人在世外桃源生活,否则迟早有一天要被他人撞破行迹。 “那小子怎么样了?”慕缘急急忙忙问。 瑶瑶告诉众人,这个假冒自己哥哥的家伙一直一个人住在一处偏僻的空中岛屿上,听其他弟子说,他极少和别人交流,经常漫无目的的出去闲逛,也不知道具体要做些什么,说到这里,瑶瑶忽然想起什么,便问:“怎么?要去揭露他吗?要不要我去帮忙,我去找几个昆仑师伯和药王府家里的前辈帮哥哥你。” “暂时不用。”楚寻语摆摆手,就将谈梦报信的事情告诉了瑶瑶,瑶瑶听罢好不吃惊,没想到他也没死,那么中原八俊就剩下一个狰了,着实诧异,楚寻语又问:“你知道怎么才能进太阿殿吗?” 瑶瑶想了想:“嗯……我记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找宋清琼师兄了,他正好负责处理凡人和修真界之间联系的事情,因为那些有关系的凡人总是要联系修真界,尤其是天子方面,经常要和我们昆仑掌门通信,所以你们可以去找宋清琼师兄问问看,也许借着凡人王朝送信的借口能钻空子呢,至于说其他方法,又是要去找各个长老同意什么的,太麻烦。”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慕缘嘟着嘴,似乎不愿意去找那个死对头,但是没办法,大局为重,众人辞别瑶瑶,只好奔往昆仑“勤政轩”去找宋清琼,那里就是平日里宋清琼处理这些事情的地方。 一进大门,就看见满屋子都是人头攒动,有各门派的修真者,也有凡人使者,宋清琼坐在东北角的一张案几旁,好家伙,桌子上放的全是竹简,案几前面也有好些人围着,宋清琼埋头正在伏案书写,下笔如飞,正好写好了,长舒一口气,递给身前的一个凡人,看那人打扮,好似一个信使,宋清琼不失礼数的施礼叮嘱他:“你回去告诉四川巡抚,西南边陲有妖孽作乱的事情我三日前已飞剑传书至蜀山,他们已经派人下山了,西南乃我边陲之地,那里散修魔道和妖孽丛生,万不可大意,蜀山不日将会联络你们,你们只需派兵配合行事即可,但是要注意巴蜀东北部最近有一处三流魔道门派活动猖獗,危害百姓,切不可掉以轻心。” 来人谢过宋清琼,然后接过书信离去,这时候慕缘故意咳嗽了一声,吸引宋清琼的注意力,宋清琼看见是孙濛罄他们过来了,连忙起身,叫过来另一位昆仑弟子代替自己,还不忘叮嘱他哪些事情已经办理,哪些事情尚未回复。看到这里,慕缘心中不免隐隐有些佩服之感,虽然心里不大愿意承认,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宋清琼确实比一般人厉害,每天除了课业、修行之外,还有那么多琐事缠身,竟然也能技压群雄,独占鳌头,着实让人佩服,但是想归想,让自己说出来,那可是万万做不到的。 宋清琼将他们引入内室坐下,然后让弟子奉茶,自己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问道:“诸位有何需要?” 孙濛罄是在场资历最高的,于是开口回答:“清琼师弟,我们是前来询问一些关于千辰会消息的。” “千辰会?”宋清琼觉得奇怪,“不是正在太阿殿召开吗?” “我们是想问问还有多久结束。” “这可没准,濛罄元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千辰会是用来商议修真界大事的聚会,一般商量个三天五天都属正常,怎么?有事?” “是这样的,我找我们家一位兵家长老有要事,但是得知他在太阿殿中,寻常人等不好进去,所以想请清琼师弟行个方便,让我等进去一下,不会多待,稍后便出。”孙濛罄找借口敷衍起来。 “这……”宋清琼想了想,忽然看见慕缘他们,不觉好奇,“公孙师妹和慕缘师弟也要进去?你们不会也要找兵家长老吧。” “不,他们不去,是陪我来而已,我一人进去足以。”孙濛罄斩钉截铁的回答。 “哦,这很容易。”宋清琼点点头,“正好有凡人兵部的文书在此,等会找到负责守卫的长老,用那这文书做个借口,让你进去便是,不过你不可久待。” “那是必然,先谢过师弟了。”孙濛罄站起来施礼答谢。 宋清琼连忙起身回礼,忽然看见在一旁一直一言不的楚寻语,好奇的问道:“这位是……” “哦,我姓楚,散修而已,是濛罄元帅好友。”楚寻语习惯性的应了一声。 “嗯?”宋清琼疑惑的再三打量一番楚寻语,好奇的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应该是没有,我乃一介散修而已,就算见过,估计是前不久濛罄元帅的卸甲礼上我们见过一面。” 宋清琼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说什么,然后拿了一些兵家的书信,带着众人直接飞往太阿殿去…… 他们这一去,正好撞破了一个惊天阴谋,正所谓:万般凶险暗中藏,前程未卜一骑尘。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 决战昆仑之巅(六) 楚寻语几人一路飞往太阿殿,不过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在偏殿中遇见了今日的守卫长老,姓王,名唤“形上”,是一位中年妇人,宋清琼带领几人连忙稽手问讯:“王师叔有礼了。” 那王姓的长老虽然是一位分神期的中年妇人,但是脸上涂了许多脂粉,看上去脸色白的一点都不自然,反而有几分恶心之感,歪着眼睛打量了宋清琼一眼,说起话来妖里妖气:“哎呦,是宋大公子啊,此来所谓何事?” 此话一出,未免有些失礼,宋清琼到底是昆仑的大公子,那姓王的妇人也是昆仑门人,虽然辈分稍高,但是好歹也要给几分薄面与宋清琼,没想到一见面如此不冷不热,就连宋清琼自己都深感诧异,但是很快宋清琼就恢复了神情,面色不变的说道:“师叔,是这样,几封凡人王朝兵部的紧急文书,需要让濛罄元帅进去与兵家长老商谈一下,不会很久,万望行个方便。” 那王形上拿过宋清琼手里的文书,随意扫了几眼,就往身边桌上一扔,不屑的开口:“有什么要紧的,不过是凡人俗事而已,再说了,你濛罄元帅都已经卸甲了,还有什么军机大事商谈?还是离去,不要进入叨扰。” 这样的态度简直令人指,孙濛罄往前一步,冷冷说道:“我虽已卸甲,但是兵符未缴,还可以继续为国效力,商讨军机,阁下若是不信,可以前往凡人王朝询问一二。” “笑话,我去凡人的王朝作甚。”王形上冷笑连连。 宋清琼强忍住心中不快,上前一步插话:“好吧,既如此,那我明天再来。” “不用了。”王形上尖着嗓门忽叫一声,“明天老徐他们不会来了,这次聚会的守卫全都是我负责,你哪天来都一样。”说话的时候,双手叉腰,两脚张开,好一副泼辣的形象,看上去上大下小,活脱脱一个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把子。 宋清琼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会全由你一人看守?” “掌门吩咐的,不信问你老爹去。” 这样的态度简直恶心,公孙燕暗中拉了一下宋清琼的衣角,宋清琼强忍心中不快,一拱手告辞:“既如此,那晚辈先行告退。”说完转身就走。 临走之际,楚寻语故意在那妇人身边有意无意的多看两眼,鼻中嗅到香味,心中暗道原来是擦了杭粉,不入流的货色,还用了这么多,一张老脸好似一个大鹅蛋。当年萧萧尚在之际,自己曾经了买了一些送于妻子,结果妻子都不屑用,没想到一个昆仑凡脱俗的修士还擦的这么浓厚,真是庸俗之极。 几人出了偏殿,公孙燕张口问道:“宋师兄,这女人好生恶俗,是什么来历?” “就是。”慕缘接口讽刺起来,“你宋大公子的名号在自家人面前反而不好使啊。” 宋清琼摇摇头:“是我师叔,这厮一贯是见风使舵的势利小人,长年以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今日怎的如此可恶,濛罄元帅,今日之事不好意思了。” “无妨,我们另想他法就是。”孙濛罄摇摇手,转身问楚寻语:“你看出什么了没?” 楚寻语回答:“确实有问题,这妇人很有可能知道什么。” “哦?怎么说?”宋清琼有些疑惑的问。 “呵呵,宋师兄你久在庙堂之高,难解人间百味啊。”楚寻语笑了笑,“但凡这世上的见风使舵的小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察言观色、听风辨味,我看这妇人必然是知道什么内情,感觉有所依仗,稳操胜券,这就说明太阿殿中必然出事,否则这厮不会对宋师兄你如此说话。” “此人如此恶毒,看来我需请门中长老出面,前去太阿殿中查看一二。” “不好,万一要是最后结果无中生有,被这厮抓住了把柄反而难做。”楚寻语摇摇头,“我们只有私下让她开口方可。” “这位师弟说笑了,此人修为在你我之上,如何能逼她开口。” “嘿嘿,我自有计谋赚她实话。”楚寻语冷笑一声,然后让众人附耳过来,“我们如此这般……这般……” 话说楚寻语几人再次出现在王形上面前的时候,王形上自己也很诧异,泼辣的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宋清琼冷冷的一抬手:“走吧,跟我去‘问心堂’走一趟。”问心堂是昆仑派“问戒”之地,只有犯了事的昆仑门人才会去那里。 “我去那里干什么!”王形上怪叫一声,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但是被厚厚的脂粉盖住了,也看不出脸色来,楚寻语心中知道,打蛇打七寸,这厮心中有鬼,对付这般谄媚小人,就要抓住她的把柄。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宋清琼极有演戏天赋,楚寻语心中暗赞,这小子要不去唱昆腔都可惜了,宋清琼冷哼一声:“我刚才心中还奇怪你呢,结果回去一问,果然有诈,走吧,去问心堂,‘拙狼长老’已经在等你了,另外还有濛罄元帅也会在一旁听审的。” 王形上一听到“拙狼”的名号顿时往后退了一步,再一听说孙濛罄也会在,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没来由的一哆嗦,楚寻语知道,拙狼此人是昆仑的一个金字招牌,听说此人精通折磨刑讯之道,在战争时期没少逼供,在这方面,名头不比孙濛罄小,这两个家伙要是加一块,王形上要事能囫囵着走个来回,那就真是惊为天人了。 “你……你少拿‘问心堂’来压我,多半是你诓骗之语。”王形上说话结结巴巴的,楚寻语知道,这厮被抓住要害,外强中干,到极限了。 宋清琼面色不变,拿出一支竹签眼前一晃,问道:“你说呢?你的那点小九九已经被识破了,还是跟我们走吧,已经都布置妥当,逃不掉了。” “不……不……没有……”王形上看见那支竹签的时候吓的面如土色,这次脸上再多的杭粉也遮盖不住她的惊恐了,看来这竹签就应该是能证明问心堂身份的东西,不知道宋清琼从哪里弄来的,王形上手扶门框,看看周围并无他人,似乎准备依仗自身修为逃跑。 楚寻语知他心中所想,于是对慕缘使了个颜色,慕缘立刻心领神会,将她一军:“看什么呢,看出路?笑话,你逃去吧,你能逃得出昆仑大阵?太阿殿这里是议事的地方,自然不好动手,怕惊着各位领袖,不过你可以试试看能跑出多远,离开这里出了门就被摁住了,去吧,逃去吧,省的我们动手,到时候直接捆吧捆吧带过去,去跑吧……” 王形上冷汗直流,这等势利小人如何能经得住楚寻语的手段,当下现了形,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别……别过来……也别……别吓唬我……你们都……都完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决战昆仑之巅(七) 世间有百态,凡间有万人,在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万千生灵与生俱来带有各种品质,有的刚直不阿,有的沉默寡言,有的外向活泼,也有的,确实阿谀谄媚。而现在楚寻语他们就恰恰遇到了这么一位,这位叫王形上的女长老就是如此,态度令人作呕,但是楚寻语看准其软肋,但凡是谄媚小人就必然害怕自己被揭穿内心所想,用问心堂之名,一举使之露出原形,不过楚寻语和孙濛罄并没有高兴,心中反而一寒,因为王形上知道厉害,这等小人被吓到之后,应该说出实话来才对,没想到此人竟然还大言不惭的告诉众人“都完了”,那说明这妇人背后必有不得了的背景,要不然明知道阴谋诡计败露之后还冥顽不灵的谄媚小人那就是愚蠢了,现在自己倒有些骑虎难下,本来打算借助宋清琼之名吓出这厮实话,然后送交问心堂,但是不成想,这家伙居然不禁没有说实话,反而还死不松口,着实难办,为今之计,只有将这出戏演下去,看看能不能真的问出什么。 宋清琼看到楚寻语使来的颜色,当下领悟,于是声色俱厉,正要进一步喝斥,就在短短一瞬间,就看见王形上双目圆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手捂着喉咙,表情痛苦不堪,可是又说不出话,只能出“呃……啊……呜……”的声音,着实让人惊骇。 “你怎么了?”几人大吃一惊,连忙上去查看,慕缘对楚寻语说道:“野郎中,你仔细看看,这是诡计还是什么。” 楚寻语正要帮王形上把脉,此时又生异变,但见这妇人腮帮子鼓起,有所起伏,似乎要将什么东西吐出来,慕缘还以为是嗓子里堵住什么东西,连忙叫道:“来!吐出来!赶紧吐出来,吐出来就好了。”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就看见一条鲜红的舌头掉在地上,溅出一滩鲜血,王形上脸上涂抹的那些杭粉溅落了许多血渍的斑点,看起来好生恐怖,楚寻语连忙捏开她的口唇一看,当下眉头一皱,用手在叹鼻息和手腕筋脉,不禁摇了摇头,告诉众人,此人虽然未死,但是昏厥过去,就算醒来,也是口不能言的废人了。 “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很诧异,回头看向四周,此时偏殿中空荡荡一片,除了自己一个人都看不见,如何能变成这副模样? 宋清琼追出去查看一二,结果回来以后,不甘的摇摇头,看样子一无所获,公孙燕着急的问道:“怎么办?” 楚寻语刚要说话,忽然现身边慕缘神色有异,连忙一推他,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了?你不会也……” “不是。”慕缘摇摇头,疑惑的告诉大伙:“这样子我似乎见过。” “哦?” 慕缘倒吸一口冷气:“我好想在佛家典籍中见到过,这是地狱酷刑中的一种,但凡是生前善于弄舌之人死后堕入地狱,都要被挑断舌根,痛彻心扉,以作惩戒。” “这倒是合适了这妇人的现状。”楚寻语冷笑一声,“这厮看面向尖嘴猴腮,挂皮眼凸,一副阿谀奉承、搬弄是非之状,落得这般下场,合该有此,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可不信这是佛祖显灵。” 慕缘双掌合十,高宣一声佛号:“也许真是佛祖显灵了呢。” 楚寻语白了他一样:“你放心,佛祖他老人家这么忙,没空帮三清祖师清理这么一个道家弟子,肯定有人暗中下手,不让他泄露天机。” 然后转头看向宋清琼:“事不宜迟,应去太阿殿,直接闯入好了,迟则生变。” “同意。”所有人表示赞同,然后几人飞也似的奔向太阿殿,几人到达之后并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绕到后面,就看见一座雕梁画凤的侧门,宋清琼上前一推,纹丝不动,不觉有异:“看来殿中果然出事了,这扇门竟然打不开。” “闪开!放着我来!”楚寻语心中想道父亲和忘尘在其中,顿时大为焦急,双手对着此门力,武修者蛮力之大,足以移山填海,裂金断石,不想此门依然岿然不动,好似一座偌大的泰山,楚寻语只好放弃,转头再问宋清琼:“这门如何能打开?” “要有开门令牌。”宋清琼也知道大事不好,“我这就回去拿,你们再次等候。” “且慢!”孙濛罄到底是冷静一些,对宋清琼叮嘱,“此事有异,你且回去拿令牌,但是先让人带走那个受伤的泼妇,同时,你立刻联系门中可靠长老,因为看那泼妇的样子,估计这背后阴谋已经深入到你们昆仑内部,十有**很多人都已被串通,所以务必低调行事。” 然后转头又对公孙燕说:“师妹立刻回去,太阿殿已被封死,立刻回去找到蜀山驻地中目前可靠的领袖,蜀山是不亚于昆仑的存在,昆仑若是生变,蜀山难保,所以必须回去稳住形势,连夜信通知师门,增派人手,联合其他正道门派,时刻注意骸谷,因为不管陈奇是深陷其中还是背后驱使,那骸谷势力庞大,作风凶悍,必然生变,所以要时刻小心。” “慕缘师弟你也立刻回去,找到佛门同道,佛家修为精湛,而且很少理会身外闲事,是这昆仑诸派中最干净的一脉,如果事情逼到最后,迫不得已,那么就只有请佛家高人出手收拾残局了。” 最后对楚寻语说:“你且冷静,回去找你妹妹,联系家人,诸子百家那边我去联系,看时辰,今夜子时,在此碰头。” 此处须得再赞一声孙濛罄,有道是:三军齐整旌旗扬,八千刀锋隐出鞘。试问龙泉锋几何,要赞濛罄豪云歌。所以,在这机变关头,孙濛罄她越是冷静,一眼看出其中奥秘,有条不紊的布置下去,昆仑和其他门派很多长老已经不可信了,还是要秘密联系为主,宋清琼和公孙燕代表江湖大派,慕缘代表佛道,自己代表诸子百家,而楚寻语则去联系上古世家,要知道来的这些上古世家实力强大,而且和佛道一样,也是不理身外闲事,现在只能期望此事与他们无关了。 众人依计而行,分头而去…… 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 决战昆仑之巅(八) 就在众人决定分头行动以后,楚寻语急急忙忙奔到昆仑后山找到瑶瑶,火急火燎的就往外拉,瑶瑶倍感奇怪,一甩手站住不动问:“哥哥,你干什么呢,这么着急干什么呢。” “快带我回家,要出事。”楚寻语直接将事情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你在昆仑这里不安全,天晓得背后生什么。” 瑶瑶听了楚寻语说了事情经过以后倍感惊讶,慌忙说道:“哥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封住了太阿殿,困住了诸派领袖,这是要石破天惊的,我赶紧去禀报我昆仑太师叔祖。” “这你不用操心,昆仑这边自然有宋清琼来联系,我们赶紧回家看看。”楚寻语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瑶瑶就往药王府驻地飞。 在空中的时候,楚寻语问:“现在家里谁主事?” “是三舅。”瑶瑶回答。 楚寻语的三舅名号唤作“琢林”,四舅“琢叶”去参加千辰会,所以驻地的事物由琢林暂时管理,负责暂时管理驻地内三十多名药王府弟子,楚寻语和瑶瑶急急忙忙赶回药王府驻地,巡哨的药王府弟子认得瑶瑶,也没有多加阻拦。 二人直接进入大堂去找到琢林,三舅琢林楚寻语自然认识,是个“药呆子”,读书有书呆子,从医自然也有“药呆子”,一直想效仿当年传说中“神农尝百草”的行为,极善于分辨草色药石,和四舅一样,在侍药堂的地位都不低。 时隔多年,琢林自然认不出楚寻语,但是认得瑶瑶,听瑶瑶说了个大概也是深感震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过还需要谨慎一点:“这消息可靠否?” “可靠。”楚寻语点点头,插上一句,“我和宋清琼亲眼所见,所以他让我来报信。” “这位小兄弟是……”琢林疑惑的看着楚寻语。 “哦,是这样,他是宋师兄的挚友,颇为可靠,所以才派他过来。”瑶瑶连忙敷衍。 “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琢林摸摸脑袋,好像有什么说不上来。 楚寻语知道现在还不是认亲的时候,赶紧说:“前辈,时间刻不容缓,所以我们必须要以大事为重,请立刻整顿家中族人,然后联系其他几个上古世家,昆仑已经不安全了。” 琢林这才醒悟过来,连连点头:“这事情交给我了,我让他们打点好行装,做好应变准备,至于说另外几家,我去暗中联络试试看,不过素来不往来,不知道他们答不答应。” “还是试试看吧。” 于是三人依计而行,楚寻语急急忙忙要去找慕缘,因为他知道,除了自己家以外,其他那几个上古世家根本不靠谱,唯有佛道门派才是唯一底牌,那些一个个不理身外闲事的高僧不仅值得信赖,而且修为精湛,实在不行,只有请他们这些佛家大师慈悲,救自己父亲和望尘前辈了。临走之前,楚寻语还不忘叮嘱瑶瑶,尽量待在家里,昆仑已经靠不住了,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都被暗中串通了。 楚寻语一路疾飞,直奔“天界寺”驻地,忽然经过兵家的地盘,连忙降下身形,想看看孙濛罄怎么样了。 进去以后现孙濛罄正从大堂里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兵家的长老一个个面色凝重,看来情况大概已经说了,但是孙濛罄为人稳重,断然不会和盘托出,因为兵家不像药王府这种上古世家不理身外闲事,生怕其中有陷阱,所以还是看孙濛罄怎么说。 不一会儿,孙濛罄和众人暂时告辞,然后来到楚寻语身前,语气极为不善:“大事不好,兵家已被渗透,驻地里共有五十多个门人和六位长老,最少有三成参与其中了。” “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这可不妙,于是立刻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还有更麻烦的”孙濛罄面色凝重,“刚才我一问,你知道吗,这次千辰会阴阳家居然一个人都没来,阴阳家历来人丁不旺,这次用种种借口推诿,让儒家来人作了借口告了假,这次来的门派众多,没出事自然注意不到,现在出了事,回想起来,这帮阴阳家的老狐狸一定是嗅到了什么风声所以躲起来了。” 说到阴阳家,就想到“星罗张”了,楚寻语苦笑一声暗想这帮家伙果然一个个精明的和猴子一样,风雨袭来之前都不知道躲到哪个树洞里去了,现在要想找他们,比登天还难,只好劝孙濛罄看开一点:“去试试看剩下来的法家、名家、儒家、墨家和公输家他们吧。“ 两人正说着,已经走出了法家驻地大门,此时身边一个行色匆匆的人影经过,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侧目望去,正好是那天看见的天山派善于练阵的那位长老,孙濛罄眉头一皱,似乎看出了什么,立刻叫道:“站住!” 那人停下脚步,吃了一惊,转头望去,现是孙濛罄,立刻袖口一抖,似乎把什么东西藏进去了,然后笑着拱手:“原来濛罄将军……哦,不,是元帅,好久不见。” 孙濛罄点点头,打量了此人一番,但见此人是个身着素服的光头大汉,哑然笑道:“是刘畅师兄啊,确实好久不见了,怎的没在应天听差,难道也卸甲归田了?” “哪里,笑话了,我倒是想卸甲,可惜了,没这个福分啊。”叫“刘畅”的光头苦笑连连。 “对了,看刘畅师兄的样子似乎是要来我兵家啊。”孙濛罄有意无意的问。 “哦?”刘畅有些诧异,“是啊,我今日来有些俗事杂物,叨扰了。” “怎的不让我帮你。”孙濛罄一脸很是热情的样子,“虽然我已经离开庙堂,但还有些余力,师兄,是何事啊?” “不敢、不敢,我怎敢打扰元帅时间。”刘畅连连推辞。 “要的、要的。”孙濛罄笑容满面,热情的拉住刘畅衣袖就作欲走状,结果里面刚才藏着的东西掉下来了,楚寻语看去,不禁“咦”了一声,原来是个兵符,和孙濛罄给自己的那个好像。 刘畅慌忙捡起,说道:“这是兵家长老留在应天的,这次我过来就顺便带回来了。” “原来如此。”孙濛罄微笑着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 “告辞。”刘畅赶紧抽身走人。 孙濛罄一转头,脸色冷的比冰山还要寒冷,对着门里示意了一下,跑出个年轻弟子来,问道:“师叔,有何吩咐?” “我问你,这人最近经常来吗?” “是的,经常过来。” “可有凡人跟随?”孙濛罄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问题。 “时常有。” “你悄悄告诉我,他来找的都是我们家何人。” 于是这位年轻弟子对着孙濛罄耳朵悄悄说了起来,孙濛罄听完以后,眼神中忽然杀机浮现,说了句:“果然如我所料!” 楚寻语心知不妙,这是继卸甲以后,她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神情……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 决战昆仑之巅(九) 楚寻语看见孙蒙罄面色不善,顿时心中一紧,打弟子回去以后忙问道:“怎么了?” 孙蒙罄冷冷的说出两个字:“兵变!” “什么?”楚寻语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兵……兵什么?兵变?那是凡人王朝的事情,与我们何干?” 孙蒙罄摇摇头,拉着楚寻语走到一处角落里,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就目前来情况来看,兵变的可能性非常大,刚才那个就刘畅的光头手中拿着的兵符,自己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属于西凉骁骑营,西凉骑兵素来勇猛,以一当百,攻城拔寨如履平地,长年以来一直驻守在凉州防守西域叛乱,那里有两个兵家长老坐镇,兵符代表一切,保密是异常严格,从来不许外人染指,现在居然落在了他的手里,太可怕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同时,孙蒙罄问了门下弟子这刘畅来找的什么人,结果得到的回答吓出一身冷汗,那家伙来联系的兵家长老全是在凡人王朝中有职在身的,但也仅仅是来昆仑的这些人,还有兵家内部呢,在兵家自己家中还有不少,估计也全都被串通了。 但凡是牵扯到行军打仗的事情,必然会拉修真界进入,所以用了不知道什么高深手段控制了太阿殿,因为那里面都是诸门领袖,不管正魔两道,都不会喜欢再来一次两朝战争,毕竟这江山当年诸人付出了巨大而又惨痛的代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击败了元蒙王朝,如果不过百年又要拉开战争序幕,那恐怕修真界会极力反对,所以才会封锁昆仑太阿殿。昆仑是天下万道之祖,群龙之,只要昆仑不话,其他门派再怎么反对也无用,所以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楚寻语听了以后也是觉得惊骇世俗:“那你怎么和兵家人说的?” “那倒没什么。”孙蒙罄调皮的笑了笑,“我说我看见兵部文书紧急,需要进太阿殿,结果太阿殿进不去,让他们好生留意,处理好紧急问题而已,中间还稍微夸大了一些,吓吓他们。” “那还好。”楚寻语松了一口气,生怕孙蒙罄泄露什么,这种事情被现一定会被灭口,于是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去法家。”孙蒙罄毫不犹豫的回答,“兵家治军,法家治政,我们这两家一向是顶天支柱,现在我去看看法家情况,估计他们家也有不少被渗透了,不过当务之急是让兵家和法家全部联系到外界内部,立刻增派人手,稳定凡人民心,通知朱元璋有兵变,以及解救太阿殿被困的领袖,只要太阿殿的人出来了,那么各大门派也就掀不起风浪了。” “好,我有一个小师妹在法家,名叫‘商芊’,你去法家的时候可以去找她帮助,同时你出来的时候务必带她过来,因为我担心法家也不安全了。” “放心,我会带她出来的。”孙蒙罄点点头就走,忽然走了两步停下身形,古怪的回过头看着楚寻语问道,“你怎么会有个师妹在法家?你和她很熟吗?” “关系不错……”楚寻语刚说完,忽然明白了孙蒙罄的意思,不禁没好气的撇撇嘴,“想什么呢,赶紧带她回来,回头在和你解释,我先去找慕缘。” 等楚寻语赶到天劫寺驻地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进得大堂,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原来他看见慕缘正和众僧一起盘腿坐在殿中做晚课,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武修者蛮力将那小子拖出来再说,众僧皆已习惯慕缘平生胡闹的习惯,所以都没有在意,眼睛都不睁一下,继续诵经。 慕缘被拖出来以后,埋怨道:“野郎中,你撒癔症呢,干什么,你放手。” “你看看你自己,我问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让你联系佛门高僧嘛,你在干什么。”楚寻语火冒三丈。 “我说过了。”慕缘一脸委屈的样子。 “然后呢?” “然后就这样了。”慕缘手一指门内众僧诵经的样子,“我和领队师叔说了,他反而训斥了我身为出家人管身外闲事,罚我抄袭经文十遍,以正心性。” 楚寻语听了鼻子一歪,气呼呼的问:“现在这里谁主事?” “是‘惠澄’师叔,我师父在太阿殿里。”慕缘无奈的回答。 “惠澄?”楚寻语一愣,此人是慕缘师傅惠昙大师的师弟,听江湖传闻此人是半路出家的,以前是赫赫有名的魔道散修枭雄,名震一时,后来被高僧降服以后,甘心放下屠刀,皈依我佛,从此以后,再也没出过手,但是从来没人敢小觑他,他在出家前一身出窍期实力就很强横,现在传说此人已经比惠昙大师还要厉害了。不过这人楚寻语自己倒是很熟悉,小时候也时常溜进天界寺找慕缘玩耍,就曾经见过他,惠澄为人一向波澜不惊,经常在后花园收拾花木,每逢楚寻语要从后门溜进来,都会留个门,偶尔还给过糖果。 楚寻语又问:“他现在在何处?” “在后堂打坐。” “我去找他。”楚寻语果断的直接穿过大堂,跑到后堂,现有低阶弟子刚刚从内堂奉茶出来,当下就要进去,低阶弟子连忙拉住不让,楚寻语懒得理会他,直接甩手推门就进。 进得屋内,就看见一个身材孔武有力,身着黄色僧衣,披鎏金烫红袈裟的老和尚在床上闭目打坐,惹眼的是,光秃秃头顶上有一道斜斜的“十”字形伤疤,好生醒目,据说这是以前江湖上被仇家伤的。 楚寻语自然认识他,刚要开口:“大师……” 结果就被惠澄大师眼睛都不睁一下就打断了:“好久不见了,请坐。”说完,用手一指不远处的桌子。 楚寻语头一回,上面正好放了两杯茶水,似乎在等自己,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了,楚寻语不禁叹息一声,走过去坐了下来,直接拱手施礼说道:“请大师慈悲,看在往日交情上,施以援手,救百姓苍生,救太阿殿被困长老,救惠昙大师,救我父亲。”楚寻语一连说了四个“救”字。 “阿弥陀佛——”惠澄睁开眼睛,双目如同浩瀚星空璀璨不可测,难以窥视其中,“小施主别来无恙啊。” 说完,惠澄下了床,坐在楚寻语对面:“多年未见,小施主能脱离绝境,修为更进一步,实乃福缘深厚,真是可喜可贺。” “谢谢大师夸奖。”楚寻语不失礼数的答谢,“大师,救人要紧,还请大师慈悲。” “出家人只有青灯黄卷为伴,自己尚未‘自救’,何敢言‘救’他人?” 楚寻语真的要背气了:“大师,现在不是谈经论道的时候,等开坛说法之日,我们再来辩经好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惠昙大师平日待你如何?” “阿弥陀佛,师兄他待我恩重如山,万死难报。”惠澄大师双掌合十低头,默默念经。 “既如此,他现在身陷危机陷阱之中,大师为何不救?” “施主你着相了。”惠澄大师淡淡回答:“一切劫数自有天定,这些不过是劫数而已,我们必须要自己面对,方能早证菩提。” 这话说的楚寻语简直无言以对,出家人满脑子都是这种念头,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起身告辞:“既如此,晚辈告辞了,但是临走有一言,还望大师海涵。” “请说。” “视天下苍生于不顾,视为不仁;见故友身陷囹圄之中而不救,视为不义;一味求证道而让师兄沦入绝境视为不智,这等不仁不义不智之举,望大师慎重。”说完,楚寻语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留下惠澄一人在房中沉思……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决战昆仑之巅(十) 日起日落,时间已经到了子时,楚寻语、慕缘和孙蒙罄都已经如约而至,不仅如此,还带来了商芊,商芊满面愁容,经过楚寻语一问,才知道原来商芊的父亲也去了太阿殿,原来还有个和自己一样的孩子,不禁心头动容。原本商芊还不知道这事,一直在驻地中习琴,结果忽然听闻孙蒙罄来找自己,感觉奇怪,于是见面之后,孙蒙罄悄悄告诉了自己,顿时感觉如同五雷轰顶,怎会有这等事情,当场难受起来。 在法家一行中,孙蒙罄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和商芊的补充,联系了一些可靠的长老,那些法家长老也是倍觉不可思议,于是立刻飞剑传讯回家,调查事情原委,就这样,诸子百家中孙蒙罄联系上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中大都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因为一个个都是老江湖了,这等大事不可乱说,毕竟千辰会太阿殿议事说个三、五天也很正常,总不能一天不到就议论完江湖大事了吧,所以仅仅是暗中调查而已,也没尽信孙蒙罄之言。 慕缘那边情况就更不妙,因为他一个小辈人微言轻,更重要的是师傅不在,与一群不理身外闲事的高僧说道此事就更显得微不足道了,着实让人生气。楚寻语自己家的药王府指望原本就不大,说白了都是医道修士而已,治病疗伤颇有心得,可是天下大事或者争勇斗狠一向都不是所长,看来最后的希望还是寄托于宋清琼和公孙燕了,毕竟他们的师门一个是万道之祖的昆仑派,一个高举义旗的蜀山派,只不过这两人到现在还没来。 慕缘站在太阿殿的偏殿里,白天就是在这里分手的,焦急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两人到现在还没来。” “不清楚。”楚寻语皱着眉头,“这两位的希望最大,要是有蜀山或者昆仑出面,那事情好办的多,结果现在一个都没来,着实奇怪。” 四人不敢掉以轻心,坐在偏殿中等待了整整一夜,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二人还是没来,看来这下他们出事的想法是被证实了,楚寻语皱着眉头站起来说:“不等了,我们去蜀山和昆仑要人。”想了想,又对商芊说:“师妹你就不要去了,还是安全为重,先回我的小屋去找我妹妹,叫瑶瑶,她会把你接入药王府驻地的,那里都是我家人,应该会很安全,等会去蜀山驻地我顺便把高威也接过来。” 商芊乖巧的点点头,和众人告辞以后就直接飞走了。看见商芊已走,楚寻语顿时安心了许多,然后对身后的孙蒙罄和慕缘说:“准备好了吗?走,去蜀山驻地。” 三人一路疾飞,赶到蜀山驻地,直接找一名蜀山巡哨弟子打听公孙燕下落,那名弟子告诉他们,昨日傍晚确实见到公孙燕师姐急匆匆回来,但是去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楚寻语心中有了计较,于是打听清楚公孙燕房间以后就直接奔过去,站在房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会,见没人注意,便迅的推开房门闪身进去,结果一看,顿时惊了,因为他们现公孙燕躺在床上正在熟睡,着实让人惊讶。 孙蒙罄示意楚寻语二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走过去小心的检查了一下,疑惑的对他们说:“这好像是戮梦门的‘化梦神游’之术,难道是被戮梦门的人困在梦境之中了?” 楚寻语想了想,觉得最有可能的是因为谈梦,不过眼下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叫醒她最好,当然这也是一种侥幸心理,因为如果是谈梦的手段,那么应该是一叫就醒,但如果是其他戮梦门的高手出手,那么很有可能公孙燕就被困在梦境之中了。 不过事实倒是出乎了三人的意料,当楚寻语把手刚触碰到公孙燕的时候,就看见公孙燕呼出一口热气,一下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看见他们三人也是吃惊不已,惊问:“你们为何在这里?” 慕缘没好气的撇撇嘴,将事情原委说与了公孙燕听,公孙燕揉揉眼睛,惊叹起来:“原来都过了一夜了。” 楚寻语忙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在这里睡觉?” 公孙燕起身下床以后高兴的回答:“我在梦中和谈梦一起进太阿殿了,看清楚里面状况了。” “什么?”三人吃惊不已,没想到“化梦神游”之术竟然如此了得,能够渗透到防御森严的太阿殿中,赶紧问公孙燕看见什么了。 公孙燕告诉众人,昨晚公孙燕去找蜀山驻地中留守的长老联系结果并不理想,似乎没人相信,于是心情沮丧之下回到房中想睡一会,希望在梦中谈梦能够给自己一点启示,谈梦也没有让自己失望,果然在梦中到来,通过那无声无息的化梦神游之术,在梦中变成两只老鼠,爬进了太阿殿,果不其然,殿中诸派领袖全都席地而坐,似乎在打坐运气,包括陈奇他们也无一幸免,这下可坏了。 经过仔细观察,大殿被一个极为强大的阵法所笼罩,威力之大简直难以想象,化梦神游之术神游太虚,素来无声无息,防不胜防,但是没成想仅仅是过去窥视一眼而已,几乎被此阵捕捉住,差点意识就回不来了,幸亏谈梦见机的快,等挣扎着回来的时候,已经看见楚寻语他们站在床前了,在这里不得不说“化梦神游”之术有其独到之术,原因就在于此术是介意意识与现实那若有若无的境界之中,没想到都能被现。 “是什么阵法可曾看清楚?”楚寻语问。 “不清楚,不过有很多怪模怪样的棍子浮在空中。”于是公孙燕就将那些降魔杵的外形形容出来。 慕缘是佛家弟子,自然识得此物,当下惊呼道:“三密如来手?这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 “三密如来手?”楚寻语和孙蒙罄同时一愣,随即楚寻语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东西是藏传佛教密宗的法宝,怎么那些元蒙法师又卷土重来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决战昆仑之巅(十二) 日起日落,不知不觉间已然过去三天时间,在这三天中,宋清琼没有任何消息,太阿殿里也是毫无动静传出,也许在昆仑驻扎的诸派中某些人开始有了想法猜测到什么,但是具体却不知道什么了什么,因为按照以往惯例,应该是时不时的有消息传出,但是目前毫无动静,很多人都宁愿意相信是在商议什么大事也不会想到有人对诸派领袖动手。 楚寻语他们这段日子也是焦急万分,“三密如来手”布下的“大藏密不动摇”阵法几乎不可撼动,普通手段难以起到作用,只好不停的出去打探宋清琼消息,可是宋清琼那天一去就黄鹤不复返了,石沉大海,再无消息,着实让人着急。 万般无奈之下,楚寻语只好去找宏道门的梅晚和观月小生,虽然这次宏道门的掌门梅广林没有来,但是宏道门的领队长老也被困在其中,希望魔道中人有什么诡异的办法可以打开这个阵法。去找他们两位其实楚寻语心里多半不愿意,因为自己一贯讨厌魔道众人行事作风,可是眼下迫于无奈,只有去宏道门驻地找到他们说明情况,希望能够得以援手。 梅晚和观月二人在房中听闻了楚寻语所说顿时吃惊不已,观月小生折扇一合,诧异的问道:“楚兄,你为何现在才来找我们?此事非同儿戏。” 楚寻语苦笑一声摇摇头,做了个借口敷衍:“那什么,我不也是刚刚得知嘛,我想问问,你们可有办法破解‘大藏密不动摇’阵。” 梅晚和观月二人对望一眼,无奈的回答:“应该是没有,以我们之力难以撼动此阵。” 不过梅晚还是有另一个方法,那就是去找人帮忙。她告诉楚寻语,这次宏道门来人中,有一位手段通天的老人家,此人原是宏道门坐生死关的长老,姓齐名空,按辈分论应该是师叔祖一级的人物,曾经和一位九华的佛家高僧决生死战,在面对佛光不利的情况下施展逆天手段,重创了这位高僧,但是自己也因此重伤不治,濒临死亡,最后还在缓了过来,但是修为大不如前,只好闭关重修,现在修为已达巅峰,准备出关渡劫。他这次来并不是来参加千辰会而是来拜访旧友的,说是拜访,其实就是告别,也许自己能够顺利渡劫升入魔界,也有可能身陨在天劫之下,所以还是乘有时间多和故友团聚一下。 梅晚之所以建议去找他的帮助,也是因为眼下回宏道门调人已经来不及了,好在齐空他老人家见多识广,也许能知道用什么特殊的方法进入太阿殿,楚寻语欣然允诺,于是三人一起往后院走去拜访这位齐空长老。 见到齐空长老的时候,他正在房中练字,是一位身形相貌高大的老人,身板望过去很硬朗,两条剑眉凌厉,下笔所写之字恰好与之相互印证,瘦长飘逸,三位小辈行礼之后,齐空放下手中笔墨,抬头笑问道:“晚儿,你今日如何有空来看望老头子我呢。” “师叔祖,今天来我是寻求你帮助的。”梅晚将事情经过大致描述了一遍,尤其是重点描述了“三密如来手”布置的“大藏密不动摇”法阵,佛与魔天生互克互制,佛光对魔道功法有天生克制之用,但是魔道功法也可以湮灭佛光,所以希望师叔祖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齐空听后哈哈一笑,潇洒的摇摇手说道:“我魔道与佛道相克相生,正如有了光便有了影一般,虽然可以起到功效,但是用在眼下未免显得下乘了,因为那阵法是由‘三密如来手’布置的,好似释迦牟尼佛祖亲自坐镇,这等手段寻常魔道方法难以渗透,除非你拿着魔道始祖‘魔罗天’那一辈人物的信物出手,否则难以生效。” “那该如何是好?”梅晚又问。 “无妨,这等阵法虽然卓越,但是有一天生软肋,众生皆是相生相克,既然能用‘相克’之法,也能用‘相生’之法。”齐空长老果然见多识广,告诉三人,“既然有此惊世大针封锁太阿殿,又为何要用毒药?一来是防止殿中诸人有手段逃出,二来其实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遮盖这阵法天生弱点,因为它是佛家大阵,对天生纯灵、圣洁之物包容无比,如果得到纯灵圣洁之物为凭证,或许可以暂时瞒过此阵,进入大殿,这就是‘相生’之法,用毒的含义也莫过如此,众人皆是动弹不得,如何能凭借纯灵圣洁之物出入?” 一番话说的众人茅塞顿开,果然是纵横江湖的老人家,可是说归说,那么这纯灵圣洁之物从哪里去弄?楚寻语此时灵机一动,顿时心里想起了林叔给他的那颗古莲种子,当下问道:“前辈,古莲种子应该可以吧。” “哦?”齐空一愣,随即回头看着楚寻语,颇有兴趣的打量了他两眼,满意点点头,“人常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同时人无精则无神,山无水则无灵,这莲花自天地初开以来孕育于水,拥有着最为灵动的纯洁之力,又是古莲,集天地灵气于一身,必然可以。” 既然得到了齐空的肯定,楚寻语自然高兴,但是随后一想,林叔为什么会送这样一颗种子给自己?难道他已经预见到这一天了?看来这老头果然有问题,不是一般人。正想着,齐空打断了他的思绪,又告诉众人今夜亥时与子时交替之时,阳气最衰,阴气大盛,那会佛光的洞悉之力削减到最弱,到时候用宏道门魔门之术“三千烦恼”掩盖自身气息,手拿古莲种子,从东边、西南边和西边进入,因为这三门是八门遁甲中的死门、惊门、伤门所在,八门中这三门最凶,每门只能入一人,而且不可久待,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待子时一过,必须从西北、北、东北的开门、休门、生门离开,这三门最吉,否则延误了时间,就会被彻底关在里面,此乃逆转八门相生相克之理。 三人听闻此方法,顿时欣喜,就要告辞离去准备今晚必备东西,临走之际,忽然齐空叫住了楚寻语,颇有兴致的问道:“小家伙,你的剑很意思啊,从哪弄来的?” “机缘巧合得到之物。”楚寻语笑了笑。 “是吗。”齐空也笑了起来,示意他们可以离去了,然后低头用笔墨在纸上写上“宿命”二字……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 决战昆仑之巅(十三) 佛教是历史上最为包容的宗教,其包容心比儒家“博爱”天下的范围涵盖还要广,在佛家典籍中有无数妖魔鬼怪愿意放下屠刀,皈依我佛变成佛前护法的典故,所以讲“佛法广大”;与之争锋相对的则是“魔”,“魔”在梵语中叫“魔罗”,是杀伤一切生命和修真者命慧根的存在,“魔”有很多种,分为“内魔”和“外魔”两种,在前面的故事里似乎并没有提及,那是因为魔道一贯行事作风诡异无常,并不是说酷爱杀伐那就是魔了,魔也是讲究境界的。 总的来说,魔分为心魔、阴魔、天魔、死魔等等等等,魔的起源就是佛,有了光就一定会有影,有了佛就一定会有魔,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修行路上,会遇见各种试炼,每个人都是如此,不管是修佛还是修道又或者是修医,来自外界的威逼利诱不绝,有的是源于内心,那就是内魔,有的是来自外界,那则是外魔,很多人经受不住考验,于是接受了这些,那么就在不知不觉间入了魔。楚寻语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从战争到妻子身死,从一个世家快乐子弟到杀戮成性,这就是杀戮过多着了“死魔”的道儿,不管是斩妖除魔还是杀人从来不手软,再有死魔引“心魔”,变成了明知道杀戮不对,但是总也控制不住自己,而且下手之时没有任何犹豫,好在有慕缘这个佛家好友一路上千拦万阻,后来又被狰以灵宗魔道功法化去,最后又被死亡谷的“引渡之力”洗净了灵魂,才没有沉沦下去,当然,这仅仅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稍有不慎,还会再度引。 也有些人生来就愿意踏入魔道,那是个人夙愿,只因为太贪恋这浮华的红尘,愿意放纵自我,随心所欲,所以变成了魔修士,魔道一脉中,历来集大成者不少,出现了不少震古烁今的存在,那些魔道的巅峰大神通者也和正道的修士一样,不会为难一般人,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善心大,多半都是因为不屑。 好了,闲话不提,再看眼前,楚寻语几人正站在太阿殿前,此时正是夜晚,眼看着亥时将到,准备进入太阿殿中,虽然可以进入三人,但古莲的种子只有一颗,最后还是由楚寻语进入,本来孙濛罄不肯,要代他前往,但是楚寻语谢绝了,因为自己的父亲身陷其中,所以自己责无旁贷。倒是公孙燕,看梅晚和观月的眼神好多了,因为知道谈梦没有死,估计是心情好了许多。 眼看着时辰将到,梅晚一伸手,挽过自己的头,用楚寻语的剑刃割下一缕,对楚寻语说:“伸出手来。” 楚寻语一愣:“这是何故?” “三千烦恼。”梅晚静静说道,“借用此术才行。” 一缕清风吹过,带起梅晚几根长,此时那绝代风华的相貌显得比夜晚的皓月还要美丽,但是眼神平静,没有任何的变化,仅仅是在楚寻语的手腕上用自己刚刚割下的头编织着手链,楚寻语知道这个大小姐性格坚韧,好强,话不多,而且有主见,一路上走来,她几乎没有和自己主动说过话多余的话,估计她很讨厌自己,真难以想象,她能忍自己这么长时间。 梅晚一边编织手链一边轻轻唱道:“因定三生果未知,繁华浮影愧成诗。无端坠入红尘梦,惹却三千烦恼丝。三千烦恼!开!”一抹淡色光华顺着梅晚的指尖流入手链之上,随后消失不见。 楚寻语顿时明白了,这诗是佛家寓意最深的禅语之一,通过次术,在这阳气不显的时辰使用,可以让那“大藏密不动摇”阵认为红尘浮华,自己徒增了许多麻烦,手拿古莲纯洁之种,显得自己内心一片空灵,愿意皈依我佛,这大阵会大开方便之门,包容一切愿意皈依的弟子。 暗道一声惭愧,楚寻语并不是有心欺骗佛祖,奈何奸人当道,必须要进去,望佛祖体谅。然后吞服了药丸,以前用过,可以使自己全身肌肉骨骼生短暂变化,变成另一幅模样,好似一个黑脸大汉,免得让里面那么多人认出自己。 然后站在“死门”的位置,束了束背上长剑,和众人一挥手,就捏了一个最简单的“穿墙术”,直接透墙而入。看见楚寻语进去之后,其他人立刻分开围绕太阿殿站好,为楚寻语护法,不让任何人打扰这里。 一阵炫目并温和的金色佛光在眼前不停的闪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感觉通体舒服,心旷神怡,楚寻语知道这是阵法在审视自己,也不避讳,直接前进,走了百步有余,终于穿透了这不足三尺见方的围墙,进得大殿内部。 先印入眼帘的是满地的诸位领袖正在盘腿而坐,原地运气,楚寻语进来这一刻,所有人也现了他,顿时一片哗然,楚寻语连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安静,不要打草惊蛇,好在在场的都是江湖前辈,经验丰富,知道利害关系,所以很快的安静下来,全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楚寻语这位“黑脸大汉”。 楚寻语心中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被天下诸派围观的感觉好别扭,尤其是一个个像饿了半天的孩子看见父母带着食物回来一样,那表情真是好笑极了,亏得一个个都是往日里高高坐在庙堂之上的“大人物”,眼下和市井之中的百姓没多大区别。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楚寻语的父亲、忘尘和陈奇他们能认出楚寻语的身份,因为楚寻语背上那柄奇长无比的怪剑实在是太惹眼了,只不过楚寻语的父亲脸上表情是骄傲多余惊讶,好像是想站起来大声告诉所有人:“这是我儿子。” 而陈奇和忘尘则是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小子不一般,身后坐着的王路冉倒是双眼盯着楚寻语背上的长剑,似乎这才是值得让自己关心的东西。 楚寻语一抱拳,瓮声瓮气的自我介绍:“诸位前辈好,我叫‘王子篇’,收人所托,前来查看太阿殿中各位情况的。”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 决战昆仑之巅(十四) 看见太阿殿中满地的人盯着自己,楚寻语随口扯了个名字敷衍大伙,然后自顾自的走到宋祁面前蹲下来问:“掌门,现在情况如何?” 宋祁点点头,将大致情况描述了一遍,然后小声问:“小兄弟你胆色非凡,手段通天,敢只身一人闯入龙潭虎穴,这里目前来看只有巴彦桑一人利用‘三密如来手’布置下这个这个大阵困住我们,无奈我们身中剧毒,动弹不得,不知你是受何人委托,又有几人同行?” 楚寻语苦笑一声回答:“只有在下一人在进来,因为要混进这阵法实在困难,所需之物只能让我一人出入罢了,我与天界寺慕缘和蜀山公孙燕两位素来交好,手中因机缘巧合恰好有能进入这里之物,所以进来查探一二,根据目前在外面探得的情况,估计有可能是因为凡间要生兵变,所以要在这里控制住各位。” “什么?”在场众人听了都很惊讶,但还是心中有所准备的,因为看见元蒙法师巴彦桑的出现表明很有可能是牵扯到政治原因,因为自战争结束以后,元蒙法师元气大伤,已经不复当年风采,他们最鼎盛时期应该是从成吉思汗到忽必烈的那段时间,天子天命所归,大力扶持他们,他们也帮助帝王征战沙场,开疆拓土,昌盛一时。后来明朝兴起,两边经过数年征战,中原修真者和元蒙法师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元蒙最终落败,元蒙法师也死伤成群,就此没落,很少再踏足中原了,双方是血海深仇,所以都不想招惹对方。 楚寻语将在外面探得的情况告诉众人,并且提出困住诸位是为了断绝修真者和朱元璋这边的联系,因为昆仑领袖不话,修真者不敢轻举妄动参与凡人王朝事端,阴谋顿显无疑,此事牵扯到各门各派中,几乎所有门派中都有人被涉及,同时说出宋清琼下落不明的消息,很有可能已经被控制了。 宋祁听完虽然心痛儿子,但还是以大局为重:“不管如何,眼下当务之急应该是解毒,只要解了这毒,众人合力,必然可以冲出这里,然后号令天下,揭露他们的阴谋,所以,你必须和那边的药王府琢叶长老联系,然后出去找到解药带进来才是良策。” 楚寻语点点头,其实刚才宋祁描述这里情况时就已经知道要带哪些药物解毒了,但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只好装模作样的去找琢叶问明药物,准备即可动身,拿了解药等明晚再进来。 楚寻语匆匆和琢叶告别之后,还有意无意的望了身边的父亲一样,父亲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楚寻语点点头起身就要走,忽然感觉身后有异,一阵阴风袭来,当下暗叫一声“不好”,十有**有埋伏,立刻往前一扑,在地上就地十八滚,躲开了刚才一击,回头一看,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从人群中站了起来,阴测测的看着楚寻语。 “你是内应吧。”楚寻语冷静的站起来,“我就知道这里面有不少人都被暗自串通混在里面观察情况,你是何人?” “哼,你明知道还敢进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那男子嘿嘿一笑,活动了一下关节,“坐在这里好久了,手脚都显得麻木,真是该死,巴彦桑还保证这个阵法无人能闯,看来都是大话。” 那男子身边坐着的一位老者,满脸的差异,抬头看着他:“李轩,你……” “对不起了,师伯。”李轩看了看他,毅然决然的表情闪过脸庞,“有时候搏一搏也许是个机会,这一次我站在巴彦桑那边。” 楚寻语左右环顾了一下人群,又看了看他,看服饰应该是来自渤海的李氏散修家族,有一定规模,于是直接问道:“你还有不少同伙吧,一并叫出来好了。” “不用了,对付你一人足以。”李轩将气势忽然释放出来,是出窍期的修为,看来打算强行诛杀楚寻语灭口。 楚寻语心中早就已经有了计较,杀自己一人事小,伤众门领袖事大,这里满地坐着的都是“大人物”,自己只要躲在他们身后就行了,我看你手段大小,能够绕过满地人群伤到自己。想罢,身形一闪,躲到了宋祁背后,这里就他身份最大,宋祁忽然看到楚寻语躲到自己身后,顿时暗叫一声晦气,这小子别看脸黑耿直,其实一肚子坏水,居然拿自己做挡箭牌。 那个叫李轩的也看的清楚,顿时牙根气的直痒痒:“你小子就知道躲在人后,有本事出来和我分个胜负。” 楚寻语嘿嘿一笑:“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就算你们阴谋成功了,你伤了宋掌门,你看到时候昆仑会不会将你挫骨扬灰。” 听了这话,宋祁就像吞了一只活苍蝇,转头翻了一眼躲在身后的楚寻语,真像跳起来一掌拍死这两个小辈。远处的陈奇听了哈哈大笑,立刻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声喝彩:“说的好,李家小子,你宰了那个姓宋的,回头我重赏你。” 李轩听见陈奇的喝彩,顿时气恼的咆哮起来:“闭嘴,我和你不一样,你是臭名昭著的海盗王,我是为天下大事谋划,要是成功了,到时候我封王拜相,第一个进言灭了你们这帮南洋草寇!” “哦?是吗?”陈奇睁大了眼睛,激动的讽刺他:“那你好厉害啊,来吧,你最好现在杀了我,要不然……”话锋一转,整个人变的杀气凌烈,一股寒到骨子里的杀气释放出去,比楚寻语和孙濛罄都浓烈百倍,陈奇裂开大嘴,脸上的伤疤都快拉到脑后了,嘿嘿冷笑起来:“冲你这句话,等我恢复了身体,我会提前助你去西方极乐的,说到做到。” 陈奇的杀气实在太凝重,在楚寻语的印象里似乎只有青楼的“护花人”才能做到,整个大殿一时间都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杀气,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海盗王,不知道杀戮了多少人,陈奇历来说到做到,他的话可没人当儿戏,就算现在中了毒,一般人都不敢和他玩笑,那李轩仅仅是一时冲动而已,现在听见陈奇放出话来,顿时畏惧了,连忙强迫自己转头去看楚寻语,口中还念念不忘的强作镇静:“你……你别嚣张,我先处理了这小子。”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决战昆仑之巅(十六) 楚寻语眉头一皱,直接转头四下打量周围大殿环境,第一时间是找退路,巴彦桑这一来非同小可,自从元蒙法师战败以后基本上闭门不出了,这巴彦桑是少数行走在外面的元蒙法师,按照辈分或者岁数来说,基本算是年轻一代中的密宗第一高手,再加上一身藏传佛教重宝,基本上就可以算是罕逢敌手了。 更值得注意的是,此人常年游走在中原各地,对于各大门派功法都有过深入的了解,很有可能他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只要稍作防范,很难从他的手下逃出生天,看来事不宜迟,必须尽早脱身。 楚寻语打定主意,也不管巴彦桑在什么位置了,自己一个箭步就冲向八门中的“杜门”,这个方向根本不是出口,楚寻语经验很老道,他料定巴彦桑认为自己会第一时间逃跑从而出手阻止,所以故意选了一个错误的方向,既可以迷惑对方,又可以引出敌人。 一切如同楚寻语所料,自己刚跑出去几步,忽然感觉身体压力骤来,一个呼吸之间,两条腿似乎迈不出去步伐了,在一抬头,一股山呼海啸般的气息袭来,面庞上全是迎面吹来的佛法气息,一瞬间楚寻语眼前一亮,似乎看见什么佛祖的虚影。 陈奇冷静的叫道:“别上当,左一步,后一步,再右边斜着退两步,出剑!” 楚寻语听了如同醍醐灌顶,立刻照做,然后长剑一挥:“剑之风!” 一阵清风吹过,似乎打中了什么东西,然后再看眼前,人群之中已然站立着一位身着黑色僧袍看不清面容的消瘦男子,看来这位就是正主巴彦桑了。巴彦桑微微颔,然后感叹道:“好剑法,这招不是你自己领悟的吧。” 楚寻语继续扬随口扯淡的本领:“因机缘巧合,在一处断崖壁画上学来的。”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扯淡,这么精妙的招数能随随便便就让你撞上,而且还是在石壁上,不过想来估计是此人不愿意透露罢了,倒是陈奇,转头小声的问王路冉:“这小子剑法到底有多强?能不能仗着这套神奇的剑法战胜巴彦桑?” “百炼钢”王路冉回答:“这套剑法分为四招,‘风、花、雪、月’,就目前来看,他学会了‘风’和‘花’,凭借着‘花’应该能和巴彦桑相抗衡,但是自身修为太低,以我之见,在用两、三次估计就到极限了,要想一击制胜,必须倾注全身灵气,用第三式‘雪’或许有机会出其不意制胜。” “那不用想了。”陈奇没好气的撇撇嘴,“对于那个人的剑法我虽然不了解,但是他的英雄事迹自然如雷贯耳,这小子是怎么学会那个人的剑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学全,更没有实力使用这些招数,刚才一招那个什么‘花’用完了以后很明显体内灵气青黄不接,对付巴彦桑也就用了略逊一筹的‘风’,由此可见,这小子差不多就到极限了,接下来要对付‘全身都是宝’的巴彦桑,困难。” “那么办?”“蛰骨蜂”陈桃焦虑的问陈奇,“这小子目前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他要是被巴彦桑留下了,外面恐怕会出天大的事情。” “……”陈奇一言不,低头沉默了起来。 再看那边,楚寻语的形式很不乐观,巴彦桑之强大毋庸置疑,楚寻语躲在人群背后的小阴谋根本无所遁形,在太阿殿的顶部,巴彦桑浮在空中,只手一伸,喝道:“嘛!”。 楚寻语身子一颤,既然从人群中被吸了上去,刚要借此机会近身用剑,可惜巴彦桑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不到身前五丈,反手一推,楚寻语被隔着老远丢了出去钉在墙面上,然后一个“叭”字诀,楚寻语全身金光一颤,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感觉自己身体被金刚护法猛敲了一锤,五脏六腑都在颤动。 这交手的几个回合,巴彦桑根本没有给楚寻语任何余地,完全凭借自身修为强压楚寻语,将他玩弄在股掌之上,自己晓得其中厉害,不会让他接近到自身五尺范围以内,被那剑法打中也不是闹着玩的。 合该楚寻语命不该绝,因为这里人群太多,巴彦桑自己也不敢使用什么规模太大的术,只能用生拉硬拽的方式来强行鞭挞敌人的身体,偏偏就是这么巧,楚寻语自身是为古老的剑修,**极为强横,虽然被来回反复撞击的吐血连连,但是暂时尚无性命之危。 楚寻语暗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找到机会反击,就在此时,说是迟那时快,就看见巴彦桑刚把楚寻语推出去,楚寻语长剑一抖,剑护上的铃铛托着身条一下激射出去出其不意的缠住巴彦桑的双脚,巴彦桑“咦”的一声,似乎很惊讶,然后楚寻语凭借这一绳索,将自己飞出去的身躯一下力给拉了过去,直接和巴彦桑撞了个满怀,楚寻语在空中一把揪住巴彦桑的衣领,另一只手挥剑就要招。 两人在空中扭打成一团,就在楚寻语要出剑的千钧一之际,本能的感觉背后有异,转头一看,大骂一句,原来此时二人在空中巴彦桑在下,楚寻语在上,后背就是太阿殿的房顶,转头看见背后的房顶上有一个金色法阵愈隐愈现,即将动,看来这是巴彦桑准备已久对付自己近身的,不禁怒火中烧,骨子里那副武修者的蛮劲被激出来,索性一把抱住巴彦桑,怒喝一声,用剑抵住他身体动了“剑之花”,然后二人一同撞向了即将动的法阵,瞬间金色光华大亮,照亮了整个太阿殿。 待金光散尽之后,众人抬头望去,就看见楚寻语二人和巴彦桑已经掉落在了地上,二人浑身都是伤口,楚寻语摇摇晃晃的拄着长剑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那边巴彦桑也爬了起来,头上的僧袍斗篷再也遮盖不住,变成点点碎片散落下来,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楚寻语这才看清楚,好一张俊俏的脸庞,一头皎洁的银色长披在脑后,额头上扎着一条古怪的绳结,五官当真是眼似明星如雪,鼻似龙骨口吐莲,楚寻语冷冷说道:“聆辨先生巴彦桑,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那边的陈奇似乎也想出了办法,抬起头看着楚寻语笑了起来……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 决战昆仑之巅(十七) 楚寻语冷笑一声:“你怎么不动那个法阵?中途撤下来作甚?” 巴彦桑苦笑一声摇摇头,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楚寻语说:“早就听闻武修者都是嗜血修罗,没想到果然如此,竟然想拉着我一起同去,好吧,你赢了,施主通名,让我知道你是何方神圣。” “散修,王子篇。”楚寻语回答,“巴彦桑**师,你不是佛修者吗?应该早就做好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准备了吧。”楚寻语其实刚才和巴彦桑一起滚入法阵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早已准备好后手脱身,自己才不会傻到和他同归于尽,但是话虽这么说,这巴彦桑也不是痴傻,第一时间撤销了法阵,所以才没有激出来,要不然肯定受伤不浅。 “怎么?你还要再打?”巴彦桑眼神中充满了淡淡嘲笑,显然根本没有认为此人能够和自己匹敌,方才出现那样的局面仅仅是一时大意而已。 楚寻语心中暗自焦急,因为时间不多了,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时辰就到了,到时候出不去就真的要留这里了,只能等明晚这时候,估计巴彦桑不会让自己等到的,怎么办?自己如何能在不叫出婷儿的前提下安然脱身? 巴彦桑那边看见楚寻语一直在沉默不语,就知道他在犹豫,于是淡然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能够留在这里等外面的事情完结就行了。” 说完,那银色长隐约之际忽然金光一闪,他人已经到了楚寻语身后,喝道:“红尘俗事多,自在无烦恼,睡吧。”一团金光闪过,楚寻语立刻抽身闪开。 金色光华泯灭之后,楚寻语刚才站立的地方有不少人都倒了下去,看样子是昏睡过去,不过楚寻语暗自觉得纳闷,这招数怎么这么儿戏,自己瞬间就闪开了,难道巴彦桑认为自己已经放弃抵抗了?而巴彦桑也是如此,左右四顾周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似乎在寻找什么。 楚寻语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下扑身上前,就要用剑,巴彦桑捏了一个奇怪的法诀,身形一阵飘忽,下一刻,就从大殿的另一处出现了,躲过了楚寻语这一击,看样子楚寻语度虽快,但要想追上巴彦桑还有难度,完全被压制了。 巴彦桑手一挥,已经没有耐心继续打斗下去,抬手一大团金光浮现,喝道:“红尘俗事多,自在无烦恼,睡吧。”整个金光越变越大,似乎都要爆裂出来,金色的光芒让周围众人不可直视,楚寻语心中明白,这巴彦桑已经怒了,准备让这里所有人都昏睡过去,这下自己躲到哪里都不行。 巴彦桑浮在空中,一挥手,这团金色的光芒砸了下去,整个太阿殿中一瞬间金光大盛,佛光从门窗中的缝隙渗透出来,大殿众位围绕的慕缘、孙濛罄众人都站起来诧异的回头看向大殿,心中知道肯定出事了,但是具体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只好在门外干着急。 慕缘大惊:“这佛光好强大,全是藏传佛教的气息,是巴彦桑出手了。” 孙濛罄脸色冰冷铁青:“此人修为还在我之上,要出事。” 大殿中金色佛光逐渐消失,横七竖八躺倒了一片人,分不清谁是谁的巴彦桑浮在空中低头巡视下面,楚寻语在一片朦胧之中,忽然听见耳边陈奇的声音传来:“小子,你要想过了今晚这关,就必须听我的,不要动,仔细听我说。” 楚寻语心中大为诧异,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是光凭气息就能感觉出来周围所有人都昏睡过去了,为何陈奇与自己安然无恙?难道是他保护了自己?果然,这天下第一的海盗王实力不是浪得虚名的,于是听从他话,躺在人堆中佯睡。 陈奇的声音继续传来:“此人不仅修为高深,而且全身都是藏传佛教的密宝,你只有近身才能挥你肉搏的优势,于是我今日传你一套武修者的步伐,你给我牢牢记住,时间短促,你没有时间操练了,直接偷袭,听好了,口诀是:‘提气凝丹下,一道长虹过,两足分海浪,叠关奏双曲,追星赶月似水流连,身影匆匆好似幽冥……”陈奇滔滔不绝说出来百余字口诀,包括灵气在体内走哪些经络和使用哪些法门一并说明了,楚寻语一直强记于心。 再看巴彦桑在空中放眼望去,没看见楚寻语的身影,顿感诧异,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知道此人不除,他日必成大患,于是降低了身形,在人堆中认真查看,当走到陈奇身边的时候,忽然眼角余光一撇,现有人动了一下,当下出手,这就是目标,刚要动手,一阵黑色人影闪过,楚寻语……终于动手了…… 楚寻语从人群中一跃而起,窜入空中,巴彦桑冷笑一声,抬手攻击,忽然现不对,楚寻语的身形步伐和刚才大不一样,只看见环绕自身的大殿中空中出现了无数的法阵,每个法阵都有一副翠绿色的幽冥图案,楚寻语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其中穿梭,自己……自己竟然跟不上他的动作。 “这套功法是……”巴彦桑既难以置信又茫然的自语起来,“难道是……是……是……” 等到巴彦桑回过神来的时候,楚寻语已经出现在了他身边不足一尺的地方,楚寻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使出浑身气力喝道:“处处有剑,步步生花,去吧,绞杀他!” “扑——”一大口鲜血从巴彦桑的口中喷涌而出,自己体内无数剑花翻涌,楚寻语直接提着他的衣领一把隔空扔了出去,坠落在大殿的另一头,然后自己低头看了地上的陈奇一眼,现他倒在地上装睡,嘴角浮现出一丝阴谋得逞的阴笑,楚寻语自己头也不回直接奔出生门,金光闪过,终于出来了…… 呼吸到外面夜空的冷空气,孙濛罄他们早已围了上来,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楚寻语大叫一声:“快跑!巴彦桑追来了!”说完,所有人全都化作一道长虹,消失在昆仑的星空天际。 等到巴彦桑气急败坏、带着满身皮肉伤口冲出来的时候,左顾右看,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好暗自叹息一声,然后擦擦嘴角鲜血,抬头仰望星空:“命也,运也,看来此事没有善终了,愿佛祖能原谅我。” 星空下,一阵夜风吹乱了巴彦桑的银色丝……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决战昆仑之巅(十八) 楚寻语他们急急冲回去就这么商议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不过先让公孙燕回蜀山驻地了,因为昆仑被困,蜀山不能在出事了,如果蜀山再出事,那天下就真的再无指望,只有让她先回去观察蜀山动静。楚寻语服用了解药,让自身**恢复过来,然后将里面情况大致说明,问慕缘巴彦桑那昏睡招数的来历。 慕缘沉默了一会,随后猛然想起回答:“此招不是藏传佛教的招数,这是五台山佛门的‘伽蓝入定’,源于五百罗汉中第一百二十五尊的休息罗汉,让人昏昏欲睡其中,江湖上传闻的‘睡罗汉’就是这位。” “是这招?那倒是不难解。”楚寻语点点头,“听闻巴彦桑天资聪颖,不仅精通各族的文化语言,还和天下佛门高人辨经切磋招数,以他的才智领悟此招并不困难,此招容易,我家有有一种药,名唤‘枫香’,可以用鼻嗅之,能解除江湖上大部分的迷药和幻术,这一招充其量就是一种佛门幻术,且看我药王府手段。” “行了吧你。”孙濛罄嗔怪他,“什么你手段,你还准备现在进去?那巴彦桑肯定在里面等着你,不信你试试,进去就出不来了。” 楚寻语沉思一会,当机立断:“不能再拖了,必须昭告天下,同时寻找宋清琼的下落,必须让昆仑说话,兵变什么的与我们无关,毕竟已经远离庙堂了,但是太阿殿必须打开,濛罄,这件事交给你如何?” “会有人信吗?”梅晚很是怀疑,“光凭我们几个江湖众人不会相信的吧。” “那就带他们去太阿殿看看不就完事了。”慕缘不屑的摇摇手,“事实明摆着的。” “好。”孙濛罄点点头,“我去昭告天下,希望以前的那些旧关系还在。” 几人商议完毕,楚寻语带上“蜂蜇梨”的解药,出门以后直奔玉虚宫,结果飞了没多久就看见整个昆仑仙境的风云突变,无数人在赶往太阿殿方向,楚寻语连忙拉住一个修士问道:“兄弟,出什么大事了?” “不知道啊。”那人火急火燎的正在疾飞赶路,被楚寻语在半空中拉住显得很不耐烦,“只听说太阿殿中出事了。”说完一溜烟似的就飞走了。 “嗯?”众人感觉不妙,难道巴彦桑又弄出什么新花样,结果观月指着远方天际叫道,“不好!看那边。” 众人随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现原本那些远远停在昆仑外面的骸谷海盗船正在调转船头在一片朝阳中慢慢靠近,肯定是听到了太阿殿有变的风声,为了营救里面被困住的陈奇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先去太阿殿看看。”楚寻语叫了一声,立刻调转方向直奔太阿殿。 等赶到的时候,太阿殿门口人山人海围满了人群,被围在正中央的是昆仑长老和弟子,正在忙不迭的和众人解释什么,同时又想打开太阿殿大门进去。经过楚寻语和身边人交谈得知,原来是昨晚有人现了太阿殿中隐隐渗透出佛光,这是动手的征兆,肯定是里面什么了什么大事,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聚集过来看看生了什么。 “不好!”孙濛罄脸色一变,然后低头小声对楚寻语他们说,“这么一闹,必然会加兵变之人的行动,因为他们认为阴谋败露了,肯定会狗急跳墙,现在只能期望有人能打开太阿殿大门,放众领袖出来。” 此事说说容易做起来难,打开太阿殿谈何容易,正想着忽然公孙燕急急忙忙赶来,告诉众人宋清琼有下落了,谈梦刚才联系自己,说他在一个叫什么“林叔”的人那里。 楚寻语心中一凌,差点把林叔给忘记了,立刻对众人说:“这样,濛罄、公孙燕和梅晚、观月,你们先回各自门派,蜀山、兵家、宏道门都在各自的势力中颇具影响力,不能出乱子,我和慕缘去找宋清琼,到时候带回来就在我屋里汇合。” 虽然梅晚一听不愿意带自己去找那个叫什么“林叔”的人很气恼,但是楚寻语话都出说来了,也只好这样,于是匆匆作别,楚寻语和慕缘一路飞往林叔所在的那个花木空中岛屿寻找宋清琼。 飞了小半日,终于到了林叔那里,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宋清琼受伤的模样,躺在床上包扎着伤口,而林叔端着药正在一旁照顾他,宋清琼看见是楚寻语他们来了,立刻强撑起身子招招手:“你们来了太好了。”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楚寻语和慕缘连忙上前,楚寻语用手为宋清琼一把脉,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就是皮外伤而已。” 宋清琼点点头,告诉他们二人,自己那天急急忙忙赶回昆仑,然后飞后山去找闭关的太师叔祖,结果在半路上遇见两个师兄,他们神色惊慌,告诉自己后山出事了,宋清琼顿时大惊,这倒不是自己警惕降低了,而是因为满脑子装的都是太阿殿,眼下正好自己要去后山找太师叔祖,结果那边说出事了,难免震惊,难道那些人已经现自己行踪了?在后山动手不让自己通知太师叔祖?于是立刻不假思索就往后山赶,刚飞没多远,没想到眼前一黑,被人从后面偷袭了。等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被关押在“问心堂”里,整个问心堂空无一人,连“拙狼”长老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这是要出事,于是使出浑身解数,用了好几日的时间终于挣脱镣铐跑了出来,身上的伤既有被偷袭的,也有是被问心堂中机关陷阱所伤的。 “眼下后山是肯定回不去了,因为那些人已经在后山设防,你的太师叔祖他们闭生死关多年,不见外人,恐怕很难通知外面生了什么。”楚寻语忧虑的说与宋清琼听。 林叔将药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开口问:“孩子们,这次风雨来势凶猛,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太阿殿那边已经乱了。”慕缘将刚才来的一路上生的事情说与众人听。 宋清琼挣扎着起来:“扶我起来,我要去太阿殿,将这阴谋告诉所有人,公式天下。”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 决战昆仑之巅(十九) 楚寻语和慕缘找到宋清琼以后,在他的坚持下,三人一同赶往太阿殿,好在宋清琼受的仅仅是皮外伤而已,否则真伤了内里,那就很难继续飞行了。楚寻语看他模样忍不住问道:“宋兄,你这伤没有什么内伤,都是皮肉外面的,是不是你自己躲避了‘问心堂’不少机关?” “是的。”宋清琼点点头,“问心堂可是专门关押犯了门规的弟子,要是没点机关还了得,我自己知道不少,所以逃跑的路上一直躲避了不少致命的,可还是不可避免的触动了一些。” 三人一边交流着情况一边赶路,楚寻语此时最想得到的是休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疲劳二字,昨晚先是在太阿殿中大战,遇见的都是比自己修为高的人,逼得自己招招挽起“剑花”,体内灵气倾泻的和洪水一样快,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在房间里和众人商议了一夜,眼下又绕着昆仑仙境飞,这昆仑仙境真叫一个大,飞都能累死人,现在感觉头开始有些晕了,楚寻语是医者,清楚这是严重透支身体的表现。 三人正说着,忽然感觉脚下有异,低头一看,原来下面的空中岛屿是一处小岛,上面隐隐躺了一个人,不觉感到奇怪,尤其是那人有伤在身,于是三人立刻下去查看一二,走到近处,现那人身影好生眼熟,额前灰,消瘦身体,破衣烂衫,地上一滩水渍混杂着鲜血,宋清琼惊叫一声:“阿七?” 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从环流岛上出来跟随陈奇的阿七,三人立刻跑过去将他一把扶起,现此时的他脸色难看,呼吸甚微,脸上全是斑驳的血迹,宋清琼叫道:“阿七!阿七!快醒醒!” 楚寻语伸手为他把了一会脉搏,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不好!伤的好重,要是不及时救治会有生命之危。” “什么人干的?”三人都感觉事情有异。 楚寻语拿出“枫香”,在他鼻子下轻轻一嗅,阿七一口鲜血咳了出来,然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是宋清琼他们不禁说道:“宋……宋师兄……快走……他来了……” “谁来了?”宋清琼一愣,连忙问道。 “要……要杀你……杀你的人……”阿七艰难的吐词,“快走!你不是……那人的……对手……那人……是……是……”说到这里阿七就昏迷了过去,也没说出是什么,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感觉此事蹊跷。 慕缘忽然心头一震,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反应,当下大叫一声:“小心!闪开!” 三人都是久经沙场之辈,立刻纵身远离躺在地上的阿七,成“三阳开泰”之位站立,此时就看见阿七的身下一团漆黑如墨的魔气翻涌上来,一个人形隐隐出现,难怪慕缘能感觉到,这是佛与魔天生相克性。 那团魔气渐渐化成一个白衣男子,蓬松的头,浑浊的眼神,歪挂着一把铁剑,赫然是蜀山严尚。 “你怎么来了?”宋清琼冷冷的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果然是魔道妖孽。” “无所谓了。”严尚自嘲的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转头对着宋清琼说,“宋师兄,我说过今日一战我们不可避免,来吧。” 如此的巧合,楚寻语、慕缘、宋清琼,武、佛、道三路天下最年轻的翘楚修士在面对一位年轻而又实力强劲的魔道修士,这天下所有的修行法门都在这一刻聚集了,慕缘嘿嘿一笑,嘲讽严尚:“你小子真是癞蛤蟆不喘气,小心吹破肚皮。你有把握赢我们三个人?别说三个人,就算是我一个人,恐怕你都很难应对我的佛光。” “哦?”严尚歪着眼睛看了一眼慕缘,不屑的反嘲,“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枉你成名已久,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什么?我不懂?”慕缘勃然大怒,用手指定他,“你小子要不要来试试我这一尺有多长?” “今天我的对手不是你,下一个才轮到你。”严尚不理会慕缘,转头看向了宋清琼问:“宋师兄,你来吧。” “你为何如此执迷与我交手?”宋清琼很是奇怪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严尚装出一脸诧异的样子上下打量了宋清琼半晌,然后哈哈大笑,笑声中透出些许苍凉,自嘲的摇摇头,“你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吧,因为你叫宋清琼,是昆仑的大公子,年轻人中最为杰出的人物,所以我要打败你。” 顿了顿又说:“知道吗?我这一辈子从来没被重视过,我进蜀山多少年了?整整一百五十年了,一百五十年啊,我在修为上一事无成,仅仅是个杂役弟子,而你呢?锦衣玉食,地位显赫,我们的差距有多大你知道吗?蜀山弟子千千万,我的一生就随着扫帚和簸箕过去了,你让我能如何?” “你实力不济怪谁,眼红你活该。”慕缘嘻嘻哈哈的调笑起来。 “你懂什么?”严尚对着慕缘咆哮起来,伤感而已歇斯底里,“你又懂什么?我一个杂役弟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杂役,蜀山太大了,我每天光要打扫的房间就有五座大殿,做不好还要挨管事长老的训斥,根本没有时间多少时间修行,结果弄到最后我就变成了修行上一无所长并且只能做杂役的无用废物了,你以为都像你和宋清琼?可以什么杂货都不用干,只需要手捧圣贤书就行了?” “回来吧,师弟。”宋清琼轻轻的说。 “你说什么?”严尚疑惑的问。 “师弟,把你的善良找回来了吧,这不是你想要的局面。”宋清琼有些难受的劝他。 “对不起。”严尚摇摇头,流下了一抹泪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啜泣的自语起来,“我已经不能再为善了。” 此时天空中一声闷雷响起,雨水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 决战昆仑之巅(二十) 严尚,一个默默无闻、平凡而又普通的年轻蜀山弟子,在沉闷了很久以后,终于……爆了。恍惚记得以前每日的生活都是如此简单和疲劳,每天早晨鸡鸣时分起床,然后拿着扫帚和簸箕赶上整整两个时辰的山路去山顶大殿打扫,必须要赶在每天晨会之前将五座大殿清扫的一尘不染,万一有哪个高阶长老进去以后因为现灰尘而抱怨,那么自己面临的就是管事长老的处罚。 严尚出身在一个苦寒家庭,父母皆是农民,还有两个弟弟要养活,大水一过,田里颗粒无收,自己还要去山上捡些柴火走上三里路去城里贩卖,以此勉强度日。记得十二岁那年,在街上遇见一个女孩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负,他过去打抱不平,结果被揍的躺在街角连连吐血,那一天恰好是鹅毛雪飘,估计自己单薄的身体熬不过去,要交代在这里了,偏偏这时候,一位下山的蜀山长老云游路过,将这孩子的品性看在眼里,觉得很符合蜀山铁骨侠义精神,于是便被救了过去,从此步入仙家门派。 还记得走的那天,家中父母激动连连,老泪纵横,自古蜀中多仙人,自己家的孩子能被仙家看中那是多大的福分,严尚满怀一腔热血情,自信满满的背井离乡,踏上了那青天蜀道,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远离这疾苦悲情的俗世红尘,拯救万千受苦的苍生。 刚进门的时候,严尚最为一名最基本的杂役弟子每天干活都是乐此不疲,虽然错误百出,但是性格倔强,坚信自己有出头的一天,一直都是锲而不舍。蜀山的低阶弟子每月按规矩都可以领取二两银子的月钱,那是因为他们修行不够,还要靠食物度日,严尚每月省吃俭用,要节省下一两六钱三离寄回家中照顾家里,有好几次自己因为饥饿而晕倒在漫长的蜀道上,那是怎样的日子,没人知道,但是那段时间,严尚确偏偏感觉自己有奔头。 有道是“人家多是疾苦事,莫道幸福伴终生”,收留严尚的那位蜀山长老在渡天劫时身陨了,自己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苦人儿,本来因为家中贫苦一直被同门看不起,现在唯一关心自己的人却偏偏撒手离去,你让自己如何面对?严尚心中其实一直有个最大的梦想,那就是渡过天劫,然后迎娶六师伯元岚的女儿,最后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兴修水利,造福乡里,现在再看,都是水中花、镜中月了。 没了关心自己的长辈,严尚过的举步维艰,几乎每天必不可少的都要被管事长老训斥三次以上,由此也获得了一个绰号,唤做“严三训”,“干活干不好,修为无长进,家中又贫困”这些字眼似乎刻在了脸上,成为了同门师兄弟嘲笑的目标,甚至连自己心中一直暗恋的元岚师伯的女儿也笑话自己,那段日子,简直就是人生的最低谷,人生就是这样,越是背的时候就越背,喝凉水都塞牙缝,事情多干多错,自己累的和什么一样,结果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那时候,严尚已经准备离开蜀山回家种田去了。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不久前下山,因为屋子里的油灯坏了,下山去集市上购买一个新的,问了一圈,结果现一个小贩的摊子上角落里放着一盏怪模怪样的黑色宫灯最为便宜,只要十五个铜板,严尚舍不得花钱,就买下了它。自古以来灯火之物都以浅色为主,浅色灯罩才容易亮,结果不成想这盏灯是小贩在路上捡来的,黑色灯罩,谁都不愿意买,严尚还要省钱寄回家中,于是就买下了它。 可是这盏灯买回去以后怎么点都点不亮,严尚好生苦恼,但是却现从那天起每天睡觉都会做同样一个梦,梦中自己坐在那里修行,眼前有一具尸体,身下有一座用鲜血画成的怪异法阵在运转,那盏黑色宫灯竟然点亮了放在身边,整个场景显得诡异惊悚,久而久之,在严尚脑海中留下了深刻记忆。 最后,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严尚遇上了人生的又一转折点,在后山砍柴的时候遇见另一位做杂役的师兄弟出言讥讽严尚,严尚一时羞愧难当,怒火攻心的举起柴刀错手杀了此人,那一刻,严尚站在血驳尸体上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鬼使神差的想起了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梦,于是沾着鲜血在原地画出了那个法阵,自己坐在其中修行,无形中似乎觉得修为增长了一点,严尚欣喜若狂,终于可以摆脱自己“严三训”的帽子了,从此对于这盏宫灯深信不疑。 “那么那些蜀山闹妖,什么妖怪吃人都是你做的了?”楚寻语冷眼问。 “是的。”严尚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你竟然为了修行你那邪恶的功法屠杀无辜?”宋清琼也有点怒了。 “无辜?他们也算无辜?”严尚惊讶的反问一句,然后指着宋清琼大声质问,“什么叫无辜?你认识他们吗?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是的,我是杀了人,但是他们都是该死之人,知道吗?有些人是欺负别人的,有些人是满口仁义道德但却是伪君子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杀的都是我认识的,我能确定品性都是坏人的,这才是我蜀山真正的铁骨侠义之情。” “你迷失在力量当中了。”宋清琼摇摇头,然后反问,“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严尚低头想了很久很久,似乎犹豫了一下:“我只想证明,我不是个废物,我比你强,至少……至少能让她对我刮目相看就行了。” 这就是严尚,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弟子,他所作的一切其实原因很简答,是因为他也是个苦人儿,宋清琼黯然的叹息一声:“师弟,没想到你也是如此疾苦。” 严尚自嘲的一笑,然后看了看自己双手,摇摇头:“我已经没办法再回头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 决战昆仑之巅(二十一) 对面的严尚让三人看起来是何其心酸,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被环境逼迫的,好比当年梁山上聚义的一百单八位天命好汉,这其中充斥着来自各行各业的人物,都是被这疾苦悲情的世道逼迫无奈的上山聚义,有人说这是宿命,是天命的安排,也有人说这些人是响当当的硬汉子,是意气相投才聚在一起,可是故事说到这里,我们不禁要扪心自问一句,这个世界上有谁是愿意上山落草做那杀人放火勾当的?俗语说“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里的“官”指的是环境,指的是这疾苦悲情的人生,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子怎么可能愿意抛弃一起妻儿老小去上山落草?成为人人畏惧的草寇?严尚也是如此,疾苦悲情的环境逼迫着这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一步步走入了错误的深渊,自身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占到四成原因,但是外界环境所逼却占到了六成,这是一种人生和世道的悲哀与不幸,也注定了严尚自己最后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但是眼下重要的不是严尚,宋清琼对严尚说:“师弟,且放一放这些事情,我们是前往太阿殿处理天下大事的,等处理完了再来解决你的问题,我相信这事还有缓和余地。” 严尚冷哼一声:“太阿殿中出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与我无关,我现在关心的只有你。” 身形一闪,楚寻语忽然出现在严尚面前,头也不回的喊道:“你们两个去太阿殿,这小子交给我了。”原来楚寻语知道此人事关黑灯的重要线索,所以主动出手,要留住此人查明情况。 严尚歪着眼睛打量了楚寻语一眼,嘲讽道:“你是谁?你要留住我?你也配?” 楚寻语懒得理会他,直接做了手势让慕缘和宋清琼先走,二人识得大体,转身就要飞走,严尚眼神中精光一闪,抬手就要有所动作,楚寻语双手一抬,一招江湖练家子的“擒龙手”就将他双手抓住不能动弹,严尚怒极,现这人是武修者挣脱不开,当下气息全部释放,一股晦涩、灰暗的气息顺着楚寻语手臂而来,楚寻语只感觉脑海一阵恍惚,全是灵气像开闸的洪水的一样往对方身上倾泻而去,当下大惊,立刻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怒喝一声,使出全身力气跳了出去,待站定以后,现全身本来就不多的灵气几乎消失殆尽,差点瘫倒在地。 本来准备飞走的宋清琼和慕缘看到这一幕大惊,立刻纵身过来扶起楚寻语,现楚寻语眼神有些涣散,身体微微颤动,慕缘怒斥严尚:“你这混小子用的什么妖法把人弄成这样?” 严尚冷冷回答:“是这小子自找的,还以为多厉害呢,这么不经打。”其实这可冤枉楚寻语了,因为楚寻语体内灵气早就处在青黄不接、濒临告罄之际,要不然也不可能被这小子轻易得手。 宋清琼检查了一下楚寻语,现并无大碍仅仅是灵气流失殆尽而已,不禁皱眉想了想,随后诧异的问道:“严师弟,莫非你在诓骗我们?这招和陈奇那招‘九转星辰之术’如此相像,难道你是骸谷的人?” “九转星辰”之术是骸谷领袖陈奇的独门绝学,其功法作用是吸食别人的修为,在江湖上臭名昭著。这功法的来历不详,没人知道陈奇是怎么学来的,据他自己说是天资聪颖从而自创而出的,但是江湖上有坊间传闻,说此人是从前代身陨在天劫之下的大神通者古墓中寻得的,这种说法广为流传,因为陈奇身为一代海盗王,身平酷爱冒险,多年以来纵横四海,走遍无数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从什么地方无意中得来的,因为这种功法性质特殊,很像先秦以前的上古修士使用的,那个时代的修士更加偏爱“巫术”,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 “当然不是,这功法是我自学的。”严尚否定了他们的问话。 关于这套功法我们以后再说,在看眼前,慕缘身形闪到严尚面前,果断抬手就要用佛光镇邪之力将这厮降服,严尚阴阴一笑,然后抬手抓住慕缘胳膊,楚寻语在后面大叫一声:“小心!” 慕缘此时的表现叫自作聪明,原来他现严尚用的魔道功法,所以是故意让他抓住自己的手,然后准备用佛光灭了他,结果不成想被严尚一抓,体内灵气向开闸的洪水一样倾泻出来,根本就无从动佛光,慕缘现自己挣脱不得,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此时就听见耳边惊雷似的声音响起:“天罡正道,一气化长虹!三式——破!” 天空中出“轰隆”一声巨响,声动九天,一道碗口粗细的天罡正雷劈了下来,严尚和慕缘连忙闪开,原地只留下方丈大小的土坑,慕缘回头一看,但见宋清琼面容严肃,手捏法诀,原来是他出手了,此招是昆仑标志性绝学“天罡正雷”,是道家中少数专克魔的功法。 虽然被宋清琼救了慕缘很不高兴,但是刚才幸亏他出手及时,要不然自己恐怕要吃大亏。“天罡正雷”之术共分三十六式,与天命三十六星辰遥相呼应,引星辰之力触至刚至阳的雷电破除对手功法,此手段端的是磅礴大气无比,寻常人等不可比拟,据说修行到高深处,引出雷电威力堪比天劫,具有毁天灭地之能,当然,这只是传说,自鸿钧圣人创道以来昆仑历史上根本没有人能把三十六式都学会的,最多者乃是唐初时代一位昆仑长老,共习得二十八式,由此可见此门功法有多深奥,当年狰最后一战对上宋清琼,万般魔道手段都在此招下败北,虽然有所隐藏实力,但宋清琼之实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严尚终于满意的点点头:“你终于出手了。” 宋清琼神情严肃的摇摇头:“师弟,对不住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必须在三招之内打败你。” “三招?”严尚先是一惊,后是一笑,随即嘲讽着反问:“果然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吹牛都不过脑子的,也好,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三招之内如何将我降服。” “得罪了。”宋清琼双手连掐八口,两只眼珠中一片浩瀚星空之中的蔚蓝色,巍然喝道:“天罡正道,三气化混元!八式——起!” 三个蔚蓝色法阵出现在严尚头顶上方包围住他,天空中风起云涌传来震耳欲聋的雷电咆哮声,楚寻语和慕缘都暗自心惊,宋清琼此招威力非同小可,上次这招是在玉虚宫论剑之时用来对付狰的,难道宋清琼已经知道这小子的功底深浅准备一招击杀吗? 严尚抬头看见天空中那个巨大漩涡传出的轰鸣声,自己的衣角都在上下翻动,这招数的声势如此骇人,自己虽然没见识过什么“天罡正雷”,但是光凭动静也知道不能小觑,当下不再犹豫,双手一抖,似乎有什么招数要使出来,那一刻,楚寻语和慕缘对望一眼,满脸的古怪神色,都在不约而同的想一个问题:“这小子吃撑了?难道准备硬接这一招?”要知道当年狰可都是想办法躲开的,他站在这里动也不动,简直是自寻死路……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 决战昆仑之巅(二十三 楚寻语脑海中如同翻书一般,仔细的观察着严尚身体变化,暂时抛开了不远处那些正在赶来的人暗自寻思,此人的邪术端得诡异,似乎是将青莲子的“弥天大谎”和陈奇的“九转星辰”结合起来,因为“弥天大谎”能习天下万般法术,而“九转星辰”可以吞噬别人修为,现在这两种结果都出现在同一人身上,这明显过于诡异了,说白了,严尚这小子虽然是个苦命人,但也不至于能和青莲子与陈奇的才华相提并论,那两位穷其一生时间才能融会贯通,做到笑傲江湖群雄,这位严尚年不过五十,才不满半斗,难道凭借着一盏黑灯就能越前人了?明显不可能,必然有很大破绽。 就在楚寻语思考的空当,天际边已经有人飞过来了,看样子是巡山的昆仑修士,严尚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嘲讽宋清琼:“怎么,宋师兄,你准备靠你们昆仑人多势众来围杀我吗?那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啊。” 宋清琼并没有说话,他心中想的倒不是来什么人帮助自己,而是想着其中有多少人是被暗自串通的,如果来人数量过多,而且实力雄厚,那么很有可能借着严尚的话题引乱战,在乱战中必然会下暗手将自己灭口,事后在将责任推在严尚身上,情况十分危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楚寻语也看出了情况不妙,在耳边小声提醒宋清琼,“大局为重,我们还是走吧。” 严尚到底是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根本就没往这一层面想,反而看楚寻语三人脸色认为是畏惧自己想要逃跑,当下怒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多么难得,如何能让他跑脱?当下二话不说,抽出长剑扑过去对着宋清琼就来。 宋清琼一愣,随即挡在楚寻语身前,知道楚寻语目前实力不济,难以抵挡,所以自己硬接此招,让慕缘带着楚寻语避开。没成想严尚忽然身形陡然上升至空中,长剑一挥,喝道:“浩然蜀道,巍峨正气——‘凌空当舞’,杀!” 无数道凌烈的剑气在空中成一字排开,密密麻麻,同时以排山倒海之力倾泻下来,瞬间破空声大作,以泰山压顶之力攻击众人,这是蜀山剑法的“凌”字诀,是最少需要元婴期的修为才能施展的入门级高阶剑法,三人大吃一惊,这小子竟然瞒骗了天下人,本来世人皆以为严尚出自蜀山,必然会蜀山剑法,可是一路走来,在重选中原八俊的战斗中从未使用过,世人便以为这小子是有什么机缘才在短时间之内获得了今天修为,并不会什么高深蜀山剑术,没想到此人竟然一直隐瞒,现在忽然下手,杀三人一个措手不及。 同为武修者中的剑修士,蜀山剑法讲究气势磅礴,大开大合,有“破万军、斩诸邪”的气势,将浩然正气体现的淋漓尽致,与他们交手如果实力稍稍漏出破绽,势必会一路被穷追猛打;而武当剑法在掌门张三丰的教导下则是灵动飘逸,体内灵气阴阳调和,厚积薄,武当弟子一旦出剑,必然要保证体内灵气延绵不绝,后劲充足。蜀山剑法共分“问、凌、绝、殇、破、斩、灭、霸、天”九式,只不过眼下这浩然正气的蜀山剑法被严尚一身邪气的使出来有点不伦不类,根据自己推测,有可能是他杀了某个蜀山同门吞噬以后得来的。 宋清琼临危不乱,当场蹲下双手掐诀一拍地面,大喝一声:“天罡灵术,万物勃,生!”眼前土地瞬间涨起挡在身前,上面无数植物瞬间被灵气催动的疯狂生长,结成了厚厚的一睹绿色壁垒,硬生生的对上了严尚的剑气,结果凌厉的剑气虽然势如破竹,轻松的绞杀这些成片的野草树木,但是不成想这些植物生产的极快,前面的刚被绞杀,后面的被宋清琼灵气一催又补了上来,大有应了白居易那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感觉,整整僵持了几个呼吸,待严尚此招全部消耗完毕之后,楚寻语三人也依然庇护在绿色壁垒之下,宋清琼一抬手,收了此术,鼻翼上微微有些汗珠,看来维持此术也很辛苦。 “什么人?!” “什么人在昆仑仙境造次!?” “……” 无数声音响起,天空中那些身着昆仑长袍的修士此时终于赶到,全都落了下来,将几人团团围住,严尚左右看看,冷哼一声,似乎成竹在胸;而那边楚寻语三人也是暗中戒备,宋清琼转头严肃的打量周围包围自己的数人,修为有高有低,有自己认识的,也有自己不熟的,有自己知道确实是巡山弟子的,也有压根是别的职务的,将四人一股脑的围在一起,纷纷出言问话,一时间颇有蜀山弟子的浩然正气之感,但楚寻语三人知道,昆仑弟子不可能这么群情激昂,尤其是在这些人有意无意将自己包围成一圈,形成铁桶般合围的局面下,这些人更是不怀好意。 楚寻语三人呈背靠背的姿势靠在一起,小声问宋清琼:“这里面有多少人是你认识的?有几个是可靠的?” “只有一小部分,而且很遗憾,彼此都不熟。”宋清琼低声回答,“看来这些人是现我逃跑之后一直在暗地里搜寻我的,现在终于被现了。” “看来我们只有从这里杀出去了。”慕缘嘻哈一笑。 “杀出去?你打算怎么杀?”楚寻语反问。 “不知道,等会随便找个不顺眼的拖过来先臭揍一顿再说。”慕缘随口一答。 “别胡闹。”宋清琼立刻小声否决,“楚兄弟已经不能再战斗了,我们要护着他离开这里。” 楚寻语苦笑一声,自踏入江湖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变成别人的累赘,不禁主动道歉:“对不住,拖累二位了。” “别这么说,你现在还能打吗?”宋清琼反问。 “估计撑不了几个回合。”楚寻语眼中精光一闪,嘿嘿笑道,“我有一计,可以脱身。” “哦?计将安出?”宋清琼和慕缘回过头惊讶的望着他。 楚寻语冲着不远处东张西望打量人群的严尚一努嘴:“嘿嘿,今日我们要想逃出生天,全部落在此人身上。”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 决战昆仑之巅(二十四) 楚寻语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对面的严尚,宋清琼和慕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楚寻语扯着嗓门怪叫起来:“严尚师弟,你还是快快投降吧,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千万不要执迷不悟,眼下昆仑众人已经赶过来了,你年纪尚轻,虽然为了一点点小事堕入魔道并造了杀孽,但是我想只要你肯认罪,还是有机会改过自新的。” “什么?”周围众人听了楚寻语的话纷纷吃惊,这些人中确实有不少是被串通来抓捕宋清琼的,但是没听说还有这个叫严尚在其中,而且还身负魔道杀戮的罪名,这局面有些微妙,因为这些人并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回事,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严尚到底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年纪轻轻根本没有经验,一下着了楚寻语的道儿,当下闻言大怒,阴狠的嘲讽起众人:“你这废物莫要在这里说教,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就算你们人多又怎样,不过一群狗眼势力之辈,如何能将我降服?” 这句话真的是在群嘲在场所有人了,什么叫“狗眼势力之人”?当下众人中有按耐不住的就纷纷怒斥:“你这小子太目中无人,竟敢信口雌黄?”顿时周围一片口诛笔伐之声。 “那又如何?”严尚心中早有多年的愤怒,一下爆出来,“我说的有错吗?就凭你们也想拿下我?我杀你们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我劝你们还是珍惜自己的性命,夹着尾巴逃跑吧。” “你这后生太狂妄!”人群里有一个光头彪形大汉双目圆睁,身上挂着大铁链子,这人是问心堂的人,宋清琼认得,问心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所有人全都失踪了,自己也被关押其中,结果这光头大汉现在出现在这里,说明此人确实有问题,不过这人是个火爆性格,按耐不住脾气,听见严尚嘲讽自己,顿时心中怒火生,一抬手,身上的大铁链子如同蟒蛇出洞,一下隔空抽了过去。 看见这么快就动起手来了,楚寻语三人倒是显得很意外,这可是意外收获,因为按照预想应该还要挑拨一下,然后自己三人在主动出手搅乱场面,可是谁承想严尚这小子如此肤浅,被挑拨一下就中计了,三人对望一眼,暗道一声庆幸,赶紧寻觅缺口逃跑。 在看眼前,一排大铁链子横抽过来,严尚冷笑一声,当下一提气,出现在光头大汉身边,一手扼住大汉咽喉,大汉先是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正要力,忽然表情一愣,随即陷入了惊恐之中,五官七窍之中有黑水渗出,体内经络暴起,隐隐有黑色东西充斥在里面流动,严尚眼中杀机大现:“今天我就先收了你。”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光头大汉双目已经失去神采,全身无力的慢慢瘫倒下来,身体内的水分开始大量流出,在体表上变成了一滩黏糊糊的东西,这以前蜀山闹妖以及昆仑有弟子遇害皆是这幅模样,当下明白过来,就是这严尚在作怪,难怪这小子听说修为一夜之间突飞猛进,原来是修行了这等邪术。“邪术”是指江湖上那些不被佛、魔、道认可的方术,这些术来历大多诡异,行事风格连魔道都不能接受,因为他们不论何人,只要对自己有益必然无所不用其极,典型的损人利己而且已经到了狂热的地步,所以被江湖众人所不齿,并且人人欲除之而后快。 在漫长的历史上“邪术”中人才辈出,星光璀璨的不在少数,这些拥有天纵之才的修士可惜都因为犯了众怒,惹得天怒人怨,最后结局都不好,当年的青莲子就是如此,他的“弥天大谎”虽然堪称千古经典之术,但终究惹得人神共愤,被称为“邪术”,还有公输家的公输莫难,严尚如果执迷不悟,恐怕将步其后尘。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杀!”场面一下乱了起来,因为用邪术之人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被露了行迹之后有可能杀人灭口,尤其是刚才瞬间就将那个元婴期修士的光头大汉吸榨干净的场面恐怕让在场之人都会畏惧几分,一瞬间所有人脸色沉如水,内心狠似刀,无数法术直接轰击过去,先下手为强,要将这人就地斩杀。 那光头大汉合该命里走“背”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仗着自己一身修为小成,要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小子,没想到被严尚靠近了身边吸了个干净,换做楚寻语他们知道严尚底细的,打死也不会被他触碰自己身体,光头大汉过于自信,结果死于非命,这就是印证了一句老话:“打死会拳的,淹死会游的。”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炫目法术砸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连楚寻语三人都被笼罩其中,看来这些人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目标是自己,但碰到个施展邪术之人那是晦气,按照惯例来说,换成青莲子或者公输莫难被露了行迹,恐怕都会杀众人灭口,严尚也是这么想的,所谓一不做二不休,灭了这些人又如何?当下不再掩饰,立刻予以还击,场面乱作一团。 天空中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火光纵横,轰鸣声不绝于耳,楚寻语三人也被覆盖其中,慕缘一边捏出法诀抵挡一边痛恨的大骂:“这群家伙真是狠心啊,连我们都想杀!” 楚寻语被宋清琼和慕缘二人左右驾着胳膊往外面撤去,又是一道灼热的火光射来,宋清琼抬手将之弹开,擦了一把鼻子上的汗珠然后大喊:“别抱怨了!这些人本来就是要把我们灭口的,快跑!” 那边的严尚已经怒到极致了,漫天法术纵横攻击自己点燃了心头的最终怒火,当下仰头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声震九霄,所有人不明所以望了过去,只看见严尚低下头时,双眼的瞳孔呈现出一片倒三角状,楚寻语暗自心惊,只恨自己现在无法争斗,要不然必得冲上去擒住此人问个明白,宋清琼和慕缘也都是久经沙场之辈,看见情况有变,就知道严尚要难,立刻头也不回的架着楚寻语逃窜出去,刚走出没两步,就听见身后惨叫声连连,回头一看,不禁呆了。 严尚此时全身漆黑一片,连五官都分不清楚,只能看见两只倒三角的赤色眼睛,沙哑而又痛苦的声音响起:“你们真的想要杀我?也罢,就让你们看看我的真面目,就在那地狱的无尽深渊之中好好体会吾之恐怖,‘度天苦海’,起!”背后不知怎的,隐隐黑色灵气翻涌,形成一对硕大的翅膀,比身体还要大出两倍有余,上半身那些死者面孔在翻涌的黑色灵气中似乎活了一般痛苦挣扎,面部表情扭曲,这到底是什么术?又或者是什么东西?被严尚散出的黑气触碰到的修士一个个像被束缚住一般,带着愤怒、惊恐的表情被强行拖到了身前,然后再被严尚身上的人脸张开大嘴咬住,瞬间被吸取干净化为湿漉漉的尸体到倒地,严尚身体上此时又会多出一个狰狞的面孔,一时间严尚如同蛛网中的蜘蛛,散出黑气凝结成大网,天上地下根本逃脱不了。 黑色灵气蔓延极快,天上地下都难以脱身,地面上的花草树木被触及到了都会枯萎,楚寻语三人眼见着那黑色灵气蔓延过来不禁又怒又惊,这名字起的真好,“度天苦海”,黑色灵气如同大海一般广阔无垠,连天都能度了,还在乎我们这几个人?黑色灵气就在眼前,慕缘怪叫一声:“不好!快走!这货要将我们都彻底度了。” 此时一个身影出现众人身边,冷冷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带着鄙夷声问道:“怎么?你们三人就这么点本事吗?”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决战昆仑之巅(二十五) 三人在这千钧一之际忽然听见身边有一男子声音传来,不禁感觉有异,于是回头一看,现身边是个身着昆仑道袍的弟子,神色冷漠,修为金丹,宋清琼不禁咦了一声,诧异的问道:“你不是那个郑师弟吗?你来这里干什么?”原来来人赫然是那天宋清琼宴请慕缘他们端茶递水的弟子。 只看见这位“郑师弟”双眼一翻,瞳孔之内一片漆黑如墨,这是入魔的象征,楚寻语三人顿时失色,这真是前门有狼,后门又来了虎。慕缘赶紧要出手释放佛光,结果不成想这位“郑师弟”声音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盯着楚寻语和宋清琼嘲讽起来,那副瞳孔如同黑夜中的墨水一般,漆黑而又凝重,用终南山的星辰之水都化不开,口气也比先前更冷了几分:“好歹你们两个都是曾经打败过我的人,现在就这么点出息?” 三人心中同时一凌,这声音是“狰”?他果然没死,只不过奇怪的是他的身体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还有修为怎么变成金丹期了?一时间问题太多,但是狰忽然叫道:“小心!” 此时身前那边的黑色灵气已经蔓延过来,四人立刻飞入空中,狰一回头冷然吩咐道:“慕缘,快带着思奕闪开!” “思奕?”宋清琼听了一愣,转头看着楚寻语,“什么思奕?你是思奕?那个‘思奕’又是谁?” 慕缘来不及回答宋清琼,直接架着楚寻语的胳膊远远飞去,狰一把推开宋清琼,拿出好久没见的眼球木杖对着不远处近在咫尺的黑色灵气掐诀喝道:“万物皆灵,黄泉——百鬼夜行!开!” 木杖上的眼球灵光一闪,刹那间成千上万的怨灵从狰的脚下带着哀怨哭声冲了出来,迎面直接撞上黑色灵气,结果不甚理想,仅仅是让黑色灵气蔓延的度减慢了一点而已,但那无数怨灵还是被溶解其中了。但是狰丝毫不急,似乎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内,头也不回的高声质问:“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用天雷直接轰杀他!” 听到狰的当头棒喝,宋清琼一下清醒了过来,转眼之间恢复了理智,直接飞到空中最高点的云端之中,双手连掐六十四诀之后,双掌合十动也不动,口中对下面的狰叫道:“撑住,等我!” “还撑住?”狰听了宋清琼的话不禁暗自咒骂一句,对面这怪物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通不小,但是眼下顾不得许多,看见那些黑色铺天盖地的袭来,知道常规招数根本不能起作用,索性盘腿在空中坐下,直接四根法杖尽出,在空中围绕自己周围顶住,呈四象天灵之位,然后咬破自己双手拇指,在空中双手如同蛟龙飞舞,用鲜血在空中竟然画出了一个古怪的法阵,然后连掐十二诀,猛的拍击在法阵上,怒吼一声:“天地混沌开,万物皆有灵!终诀——苍茫沉浮!” 那一刻,狰的双眼留下一行漆黑的泪水,无尽黑色纹身从额头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身边四根木杖出极为晦涩的灵气波动,眼前严尚释放的黑色灵气竟然调转方向反扑了回去。远处黑色灵气中央的严尚忽然睁开双眼,一双倒三角的眼睛眼神显得极为诧异,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释放出的招数竟然在反噬自己,当下加重力,让后面的源源不断的黑色灵气不断的向前蠕动,一时间,形容了二人角逐之势,各不相让。 慕缘架着楚寻语在远方看到不明所以,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楚寻语看的明白,不禁暗自诧异,“苍茫沉浮”这招乃是灵宗最高奥义之一,家中典籍曾有记载,灵宗有一招极为高深的术,可以操控天下灵气。因为自从天地初开以来,灵气从自然山川日月中孕育而生,滋养天下万物,所以自古以来人类修士为了突破自我极限,都以灵气入体修行,但是灵气孕育于天地之间,并没有灵智,所以极难操控。而灵宗这一招则是让天下灵气听命于自己,进退有序,来去自如,端得是好手段,此招极难练成,家中典籍提到此招修行异常艰难,非大神通者不能领悟,不想狰此次露面**和修为皆是面目全非,但是却领悟了此招,端得是诧异无比。 但这场角逐狰不知道什么原因处于下风,有可能是修为不到,强行催动此招的结果,但是却为宋清琼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宋清琼站在云端之上,忽然双眼一睁,大喝一声:“天罡正道!十煞双雷!十式——开!” 话音刚落,狰立刻收手撤退闪开,“十煞双雷”此招不同凡响,是目前宋清琼能领悟的最高奥义,当年玉虚宫论剑之时用第九式战胜了狰,那招威力已经颇具大家风范,杀伤力颇有规模,现在直接用出第十式,狰知道厉害,所以立即纵身闪开。 天地变色风雷涌,惊涛怒拍天河岸。宋清琼双手撒开,一团小小的风雷星云之图汇聚其中,下一刻,严尚的头顶和脚下光芒雷电同时闪烁,晃人双目不能直视,让众人暂时失明。天地自有威,万物皆有命,此招引天地之威,不光天雷降临,而且浑厚大地也出咆哮,天罚十次,地罚十次,天父地母将怒火全部泄在目标身上,失明的众人耳边只听见了一声雷响,下面的……又全失聪了,鼻子中充斥着大量的尘埃灰烬,楚寻语有种错觉,这就是天劫,苍天的愤怒,大地的咆哮,身体“五感”近乎全废,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无尽的毁灭气息充斥其中,要将渺小的自己彻底撕裂。 待视线重新清晰的时候,楚寻语才现自己和慕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地面尘埃之中,满身仅是黑灰,这个小小的空中岛屿算是彻底废了,无数灰烬随风飞舞,宋清琼被狰架着胳膊站在身前,二人的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尤其是宋清琼,鼻血都渗出来了,看来此招也是越了自己**的极限动的,这一刻,天下最强年轻人中数一数二的两位次联手对敌,动了让无数后辈仰望的招数,让天下众人知道这才是中原八俊的实力,是名副其实的强大,毋庸置疑。 下一刻,宋清琼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快……快走……快……他还没死……他有……有……好几十条……性命……过不久就缓过来了……快走……” 狰也是咬牙切齿,恨恨的问道:“你们招惹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这样的攻击就算是分神期的强者硬抗下去也要被重创,这东西怎么还能爬起来?” 楚寻语不甘的摇摇头,因为他看见远处被雷电劈出的大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淤积的黑灰下在涌动,看来不久还会站起来,当下叫道:“不管了!我们快走!” “去什么地方?”慕缘连忙问。 “随便去什么地方!”楚寻语叫道,“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行!” 四人摇摇晃晃的升入空中,一路狼狈的飞向了远方……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决战昆仑之巅(二十六) 楚寻语四人一路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刚才战斗的地方,眼下太阿殿是不能去了,因为四人中有三人都已经不能在战,只剩下一个慕缘,楚寻语一直没让他出手,留他做底牌,万一这路上要生了什么,有他保护三人要好的多,否则四个一起趴下,就只能任人宰割了,这可是从两朝战争中体会的硬道理,是所谓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交戈观辎重”,全凭后备力量。 “去哪里?”慕缘大声问,“总不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飞吧。” “回家!”楚寻语艰难的回答,“去我药王府,有我表妹和族人接应,保我们身体无碍,那里也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你真的是思奕?”宋清琼转头看看楚寻语,又回头看看架着自己胳膊的狰,“你们俩个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还有就是为什么会有两个‘思奕’?” “这问题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这宋清琼“观人识面”的本领真是毫无水平可言,中原八俊中几乎全都知道自己是谁,而宋清琼身为人中翘楚居然一问三不知,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愚笨,不过倒是狰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着实让人差异,于是楚寻语转头问:“狰兄,你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身体是我借来的。”狰冷漠的回答,“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活了下来,所以我一路乔装打扮赶往昆仑,我就知道你们几个会来这里找宋清琼,果不其然,结果现山下有些来参会的魔道人士和昆仑弟子起了冲突,死伤了几个,我就用灵宗秘术控制了现在这人的身体,这样便于混进来,到底是借来的身体,修为太差,没打几个回合身体就承受不住了。” “狰兄你放过我昆仑弟子吧,我保证不追究你。”宋清琼虽然耷拉着脑袋,但听狰说了原因以后还是有气无力的替自己门派弟子说情,也许在有些人眼中这是“滥好人”,但宋清琼必须这样做,宁可昆仑负自己,自己也不能负昆仑,谁让自己是“宋清琼”呢,“狰兄,高抬贵手吧。” “你放心。”狰都不低头看他一样,“此人早已身死了,元婴还活着,不知道用术逃哪里去了,我并没有为难他。” “谢谢……”宋清琼放心不少,语气也低沉了下去,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竟然如此辛苦,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用越自己身体极限的术引了天地之威,结果现在身心俱疲,连最基本的仪态都无力维持了。 也不知道身后的严尚是否复活过来,也不知道太阿殿那边是否已经开门,更不知道外面凡人王朝中政治格局生了怎样的变化,但是四人都清楚,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所以一路焦急的飞行希望能快点到达药王府的驻地。冥冥之中似乎总有天意,没飞多久,就看见清竹仙子、公孙燕和莫语飞了过来,原来三人感觉到外面爆出天地之威,于是生怕和楚寻语他们有关系,她们三人也非等闲之辈,经过判断,应该在前往药王府驻地的路上能碰见他们,所以半路迎了过来。 三人看见楚寻语他们的模样全都大吃一惊,没成想除了慕缘以外,剩下的几乎全军覆没,尤其是宋清琼,都快虚脱过去了,他什么实力大家自然清楚,竟然连他都变成这样,看来敌人果然势大,不过对于狰的模样,三人也几乎都是诧异无比,这可是意料之外的。 七人紧赶慢赶到达了药王府驻地,孙濛罄、瑶瑶和商芊她们正站在门口焦急的观望,看见楚寻语和宋清琼的模样赶紧把她们立刻迎了进去,药王府众人一向以救人活命为天职,又是昆仑派的大公子,当然不敢怠慢,立刻为他们检查身体,结果现并无大碍,于是安排了静室让他们调养。把楚寻语他们送到以后,狰悄悄的告诉众人,自己这具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必须立刻回归本体,稍后在于众人见面,于是走到一边的床上静静躺下,就再无动静,看来狰已然。 太阿殿中生的事情孙濛罄赶来的时候已经和药王府人说明了,药王府人不敢怠慢,立刻着手准备大量“蜂蜇梨”的解药和“枫香”,楚寻语和宋清琼服用了一些养体的丹药坐在静室之内的床上慢慢调息身体,听其他人在一边交谈。 孙濛罄告诉众人,目前事态正在往最严峻的一边倒去,因为太阿殿到现在无法打开,由此激怒了昆仑仙境外的骸谷群雄,留守外面骸谷舰队的领袖名唤“活白起”孙亮,现在已经将数十艘船头调转过来对准昆仑仙境摆开了阵势,并且据可靠消息说他们还正在从骸谷老巢中调集人马,并且放出话来,如果三日之内看不见大当家的全身而退,势必踏平昆仑,血染蜀山。 而昆仑仙境内部已经全乱套了,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魔道诡计,也有人说这是正道的计谋,设计捉了海盗王陈奇,总之人云亦云,都不靠谱。但是有一点莫不让人心惊肉跳,不知道什么时候昆仑派内部打开了护山大阵,把昆仑派彻底封死,变成了铁桶一般,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给出的理由竟然是“防御骸谷草寇进攻”,这下人心彻底浮动了,闹事的、打骂的不绝于耳,昆仑上下几万门人弟子现在全部派出去处理冲突,整个偌大的昆仑仙境只有两处还算平静,一是佛家驻地,二就是现在所处的上古世家驻地,这两处的人马因为历来不参与江湖纷争,所以还算暂时平静。 孙濛罄带来的消息十分让人担忧,尤其是骸谷这边最为头痛,慕缘问为什么,孙濛罄告诉他,因为骸谷内部有“十胜椅”一说,这一点当初陈奇来的时候没提过是因为与这次千辰会无关,但是眼下却成为了最为头痛的消息了。 骸谷实力之大放眼整个江湖也难以小觑,唯有昆仑能与之抗衡,一个6上霸主,一个水上霸主,实力自然不同儿戏。如果你认为陈奇这次带来的这些枭雄就是骸谷精锐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试想一下,如果这些所谓的“精锐”尽出以后骸谷老巢必然空虚,那里都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恶棍聚集之地,平日里有不少仇家,难免会被人釜底抽薪。但是事实上却没有生,为什么,因为骸谷的实力是难以想象的强大,也许昆仑有些多深不可测、平日里低调无比的“生死关”长老,但是骸谷的顶尖力量那就是让江湖上闻之色变的“十胜椅”。 “十胜椅”共十人,排名第一的自然是大当家、第一把交椅,人称“海盗王”的陈奇,剩下九人个个都是能让襁褓中婴儿闻之停泣的角色,目前统治昆仑外围骸谷舰队的“活白起”孙亮位列第三椅,此人孙濛罄最为熟悉不过,为何?因为他就是从诸子百家中兵家叛逃出去的,生平实力据说已经达到巅峰,有可能即将渡劫,除此之外,别忘记他是干什么的,他可是兵家的人,还在两朝战争的时候就已经封“帅”字号了,按辈分论还是孙濛罄的师伯,排兵布阵如同儿戏,攻城拔寨易如反掌,当年因为虐待、坑杀了陈友谅阵营的五万俘虏惹得臭名远扬,不甘接受处分,所以出逃加入骸谷,因其手段恶劣,不亚于当年大秦帝国坑杀赵国四十万军队的一代“杀神”白起,所以人送绰号“活白起”,由他来率领骸谷群寇攻打昆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十胜椅”中其他人以后再表,目前牵扯到的只有四位,除了陈奇和孙亮以外,“吞天犀”铛铛排第九椅,此外,坐镇骸谷大本营暂带头领的是第二椅“敢惊天”雷博海,此人与昆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他原本就是昆仑派弟子,宋祁当年的师弟,而且精通“天罡正雷”之术,实力绝对不亚于陈奇,号称有“敢震九天天庭,能撼五洋龙宫”的手段,所以人送绰号“敢惊天”。至于说为什么加入骸谷一直是个谜,江湖上坊间传闻,说此人当年在昆仑风头力压宋祁,应该他才是昆仑现任掌门才对,最后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成功,所以一时气愤就加入了骸谷。此人对昆仑最大的威胁在于他对昆仑仙境的布局和阵法了若指掌,他已经在外面的江湖上放出话来,如果宋祁敢伤陈奇丝毫,自己就率先轰开昆仑大门,让昆仑上下玉石俱焚,鸡犬不留。 本来是凡人王朝的兵变,但是不成想无意中引了昆仑仙境与骸谷两个霸主的多年冲突,现在火药味很浓,外面已经彻底乱套,很多驻地领袖都已经让门下弟子做好了……“战争”准备……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 决战昆仑之巅(二十七) 情况在往天平最坏的一边倾斜,骸谷与昆仑的矛盾一触即,尤其是骸谷“十胜椅”的怒火如同洪水一般倾泻出来,因为陈奇的位置至关重要,无论是在修真界或者凡人王朝中都能独当一面,政治、军事、统帅、修为都堪称一绝,要不然天下人怎么能容忍骸谷的存在?陈奇在一天,骸谷万事无忧;陈奇若是一去,则骸谷顷刻之间便会分崩离析。试问骸谷内有枭雄数万,恶名冠绝天下,做他们的领袖可比做昆仑的领袖要辛苦的多,多少年才出一个陈奇可以镇得住这帮家伙,换做其他人根本毫无可能。 这就是陈奇最为成功的地方,因为在他的统治下骸谷可以团结一致,即使品性再恶劣的坏人都知道自己需要陈奇的庇护才能生存,这就是为什么陈奇一出事骸谷那边好像炸开锅一样,整个骸谷几乎所有人都喊打喊杀要来营救陈奇。江湖上人人皆知这一点,楚寻语他们也知道,所以听闻孙濛罄说骸谷那边已经被点燃怒火,心中也深感不安,因为昆仑群龙无,而骸谷那边在知根知底的雷博海率领下踏平昆仑已经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神话了,这一切随时都有可能生。 宋清琼心里也着急,但是在调理气息,所以和楚寻语一样不方便说话,只听见慕缘焦急的问孙濛罄:“那我们怎么办?还有会不会真的开战?” “不知道,事态根本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孙濛罄无奈的摇摇头,“骸谷一旦挑起战火,那么昆仑就目前来看,根本无从招架,不是实力不行,而是群龙无,各有各的主意,在敌人强大的攻势面前会变成一团糟,而骸谷那边就算陈奇不在,但还有一个威胁不亚于陈奇的雷博海,这就是两者的不同,一个没有领,另一个就算领不在却已经指定了代领,昆仑在团结一致、愤怒无比的骸谷群雄面前肯定会处于不利的局面,所以用不了多久昆仑必定就会向蜀山求援,蜀山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加入进来,形成昆蜀同盟联手对抗骸谷,由此将引正、魔两道一场历史上罕见的大规模冲突,如果走到那一步,江湖上其他门派都会被波及其中,凡人王朝也不能幸免于难,这将又是一场‘两朝战争’。” 昆仑派也算是瑶瑶的家,瑶瑶听完孙濛罄的分析当下心中难受无比,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问,“我们昆仑真的没救了?这怎么办啊,这里也是我的家……” 一直坐在身边沉默不语的莫语忽然叹息一声,用手将瑶瑶搂在怀里,这倒是很出人意外,要知道莫语一直都一副冷冰冰的“假小子”装扮,但是不成想此人对于小自己一辈的“妹妹们”都这么关心,真是让人奇怪,只看见莫语安慰瑶瑶:“别难受,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还有希望,我们将太阿殿打开,只要里面的人能出来,外面的人就不敢乱来了。” “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吗?”慕缘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无比,双眼认真的盯着莫语,平常真的很难得见到他这副模样,“峨眉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打破常规出门游历?这一切在目前的局势下都显得极不正常,就和阴阳家的老狐狸们都躲了起来一样,可以告诉我们吗?” 莫语低头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犹豫,终于叹息一声,告诉了众人往日的事情:话说峨眉颁布封山令以后,起先的十余日一切如故,每日修行修行课业,收拾收拾花木,在陪燕枝丫头玩耍玩耍,一切都是那么平常。直到有一天,峨眉的一位老人家来找自己,这位老人家的辈分相当高,高到了都不便说明的地步,在这里不便说与众人听,因为江湖上都以为此人早已身陨或者飞升仙界了,只有峨眉少数人才知道他还留在峨眉,在见到真人以前莫语也不清楚他的存在或去留。 还记得那天晚上,当那位老人家出现在莫语房中的时候,自己的表情是多么惊讶,根本连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他告诉莫语,不管怎么做,有些事情是宿命的决定,就一定要去面对,纵然是封山也避免不了,宿命的安排总是无可逃避的,有时候一味的逃避甚至能让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展,所以不要留在家里了,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游历一下,天道自有安排。 莫语根本无法抗拒他的命令,知道他说的话连掌门都无权反驳,于是第二天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在山脚下的时候又遇见了死缠烂打、厚脸皮的胡笑林,于是三人结伴同行至今。 “就这样?”慕缘不相信的问。 “就这样。”莫语冷然点头,“只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 这件奇怪的事情也是那晚生的,当初带走燕枝丫头其实并不是自己打算的,因为燕枝年幼,而且外面的世界多辛苦,留在峨眉反而是一件好事,可是那晚老人家和莫语说完话的时候,燕枝丫头刚好端着脸盆进门,看见老人家的时候,手里的脸盆“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水泼了一地,那一刻,莫语感觉很古怪,因为她看见老人家和燕枝谁都没有说话,仅仅是静静的盯着对方看而已,老人家那双枯木般的眼睛和燕枝丫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是眼神中却看不出任何感情,也不知道是疑惑还是愤怒,又或者是诧异,就是那么平静的看着半晌。自己赶紧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脸盆,老人家此时淡淡的丢下一句:“照顾好她。”说完,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莫语后来前思后想很久,推测出这位老人家有鬼神难测的之能,也许看出了燕枝丫头未来不可限量或者牵扯到什么大事才会让自己照顾好燕枝,想到这里便不再犹豫,带上了燕枝一起下山,反正她一个人留下也无依无靠,待在自己身边要好的多。 这件事其实很奇怪,而且莫语说出来没头没尾的,很难让人信服,给人有一种很牵强敷衍的感觉,于是慕缘就追问这位老人家是谁,但是莫语却死活都不肯说。就在二人争执的时候,楚寻语坐在床上却想到了事情的另一面,当下心中一凌,因为他将莫语刚才说的这件事反过来进行思考,自己一直怀疑燕枝丫头非同凡人,但是一直苦无证据,加上莫语及其护短,所以长久以来一直不得要领,刚才莫语回忆中提到了那位神秘的老人家临走之际丢下的那句话,顿时就将事情挑开了头绪,因为楚寻语心中有一种预感,老人家的意思不是让莫语照顾好燕枝,而是让燕枝照顾好莫语…… 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 决战昆仑之巅(二十八) 燕枝丫头一直是楚寻语心中的谜,无奈相处时间从来不长,而且偏偏遇上莫语又是个极为护短之人,所以屡次想探听燕枝的虚实都难以得手,现在终于知道她居然在峨眉有一段因果,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看来眼前的事情了结之后必然要前往蜀中走一趟了。 可是眼前的事情太头痛,昆仑目前的局面和凡人市井之中的菜市场一样,简直就是一堆烂摊子,着实难处理,关键问题就是昆仑目前没有主持大局的人,下面的人和无头苍蝇一样乱成一团,有被暗自串通故意添乱子的,也有清白却各执一词的,在这一点上宋祁准备的不够充分,陈奇却做到很好,那是因为陈奇是远道而来的,骸谷老巢中已经做好了这方面准备,恰巧应对了目前这一局势,着实意外,楚寻语思量着情况已然不妙,父亲和忘尘在里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看来等身体恢复以后只有去求助林叔了,希望他老人家可以给予自己帮助。 忽然听见外面远方传来了震震声响,众人颇感诧异,瑶瑶立刻站起来对众人说:“你们在这里等下,我前去看看。” “不要造次!”孙濛罄立刻阻止,“你担心昆仑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刚才传来的声音分明是交手的迹象,说明外面的情况已经混乱无比,如果你在出什么事情,那就麻烦了,我们现在这几个人谁出事都是大问题。” 正说着,忽然有人敲门,打开房门一看是药王府的一名族人,他说有人要见慕缘,慕缘诧异的问是谁,结果背后声音响起,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没见的梅晚和观月小生,也亏得他们聪明,知道寻到这里来。 待人进来之后关上房门,二人看见宋清琼和楚寻语的模样都颇感诧异,没成想他们变成这样,忙问怎么回事,但是慕缘有意打了个哈哈,说是路上遇见追捕宋清琼的人,然后大战了一场,最后被狰所救。因为慕缘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严尚与黑灯关系重大,不能提前透露给他们,宏道门对于黑灯一事也是紧追不放的,所以赶紧转移他们注意力,问他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梅晚和观月小生虽然对狰未死的消息既惊讶又平静,但还是说正事要紧,于是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终于打起来了,留守在骸谷驻地内部的其他海盗也听闻了太阿殿出事的消息,于是赶到太阿殿门前要求昆仑立刻开门,可惜这不是昆仑能做到的,这下可好,两边稍有不对立刻大打出手,刚才外面的声音就是这么传来的。这件事是个导火索,因为这次来的门派极多,其中夹杂着的魔道门派不少,有不少居心叵测之人在从中趁乱生事,眼下整个昆仑仙境都充斥着小规模火拼的迹象,昆仑弟子四处乱飞正在镇压他们。 “大阵还没有打开?”孙濛罄问,“昆仑还是处于绝地状态?” “是的。”观月小生点点头,合上折扇,“在下已经探得消息,昆仑这次启动了最为强大的护山大阵‘辰罡’,整个昆仑被封的和铁桶一般。” “辰罡”这套阵法是昆仑护山大阵中最为高深的一种,相传是当年封神之战以后西王母离开时留下,此阵法与天罡三十六星遥相呼应,内藏“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具备一等一的杀伤力,这套阵法在历史上只有遇见大劫难的时候才会开启,当然,必须征得掌门的同意,眼下宋祁被囚在太阿殿之中,到底是何人授意开启这套阵法还不得而知,但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宏道门这边梅晚和观月已经安排好,可以说是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此次他们的领队长老也被囚禁住了,本来也是群龙无,可不成想那位即将渡劫的齐空长老也一起同行过来拜访老友了,这下无可争议,由齐空长老出面统领大局,齐空已经下令,严禁宏道门弟子外出,坚守驻地内部待援,所以外面的争斗宏道门没有参加,梅晚和观月得空立刻出来寻找楚寻语他们,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慕缘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忙问有没有可能请齐空长老出面破解太阿殿阵法,梅晚和观月苦笑一声,告诉慕缘这个事情早就问过了,可能性太小,因为齐空长老自己已经将破解之法说与楚寻语听了,这是目前最乖巧的方法,如果想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入,那么就必须找上好些个魔道长老联手施法,用魔气慢慢腐蚀阵法的佛光才行。 “那就去找啊,还等着干什么?”慕缘一愣,随即叫道,“以齐老他人家的面子还有请不来的?” “关键问题不是请不请人,而是有没有人愿意放里面的人出来。”孙濛罄到底是当过将军的人,一语惊醒梦中人,“里面关着的别人无所谓,但是宋祁在里面,他要是死在里面的话魔道众人不知道会多高兴,有几人会救他?” 听了这话,慕缘顿时泄了气,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听到外面又传来一阵哄闹声,众人不明所以,以为药王府出事了,唯有瑶瑶和楚寻语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因为这两人自幼出生在药王府世家,这种场面经历的太多了,知道这是伤者来求医了,每当遇见这种江湖冲突爆出来,来药王府求医之人便络绎不绝,所以二人都已习以为常。 瑶瑶对众人说明情况,让各位在这里等着,自己出去看看能不能问到什么线索,然后推门离去,众人便坐在其中等待,这期间清竹仙子说出了自家净水寒月宫的情况,净水寒月宫都是女弟子,不参加争斗,也是紧闭大门,等待外来援手,倒是公孙燕那边的蜀山,蜀山弟子性格皆为刚烈,已经有部分人高喊着“除魔卫道”的口号加入了争斗之中。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瑶瑶面带忧色的回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不好了,听外面的人说,有一个魔道妖孽在外面大开杀戒,全身漆黑如墨,抓着活人就吸食,已经有不少人遭遇毒手了!” “什么?”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楚寻语和宋清琼互相对望一眼,也深感诧异,那严尚虽然堕入歧道,但也不是痴傻,怎么会在外满大开杀戒?想被天下人诛之吗?慕缘当时心里产生了一个哭笑不得的念头:难不成这小子被宋清琼的天罡正雷给劈傻了? …… 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 决战昆仑之巅(二十九) 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在药王府驻地中集中了,在经历过漫长的一昼夜等待之后,宋清琼和楚寻语的身体才慢慢缓了过来,二人长舒一口热气,然后下来活动活动腿脚,孙濛罄关心的问:“恢复了吗?” “还行。”楚寻语点点头,“昆仑仙境不愧是天下龙脉之,这里灵气昂然,生机勃勃,对身体飞恢复有很大好处,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但是已经实属不易了。” “将就一下吧。”宋清琼活动活动手脚,“等这事了了,到时候我带你去‘龙瀑’,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调理身体。” “真的?”众人无不眼前一亮,昆仑乃天下万道之祖,灵气之源,百龙汇聚之地,相传自天地初开以来,昆仑有一处地方汇聚天下灵气,那里的灵气过于淤积,经过数万年的沉淀,已经变的浓如水了。药王府家中典籍中有过记载,那里灵气化水之后居然形成了一股小小的瀑布,从昆仑仙境中落下至凡间大地,然后化为灵气四散于天地之间。这个传说楚寻语从小就看过,没想到竟然有机会亲身体验一下。 但是眼下还不是商量怎么庆功的时候,慕缘问:“各位,现在怎么办?” 众人经过一商量,现眼下打开太阿殿必然是痴人说梦,巴彦桑那小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唯今之计只有突破重重阻碍,一路前往昆仑后山,只要能请出昆仑那些坐生死关的长老们便可让天下鼠辈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宋清琼的太师叔祖,也就是宋祁的师父、昆仑前任掌门“哲光道人”,由他来重掌昆仑大局,直到找出方法打开太阿殿。 最后决定,还是由宋清琼、楚寻语和慕缘三人前往,剩下的人全部留在药王府驻地当中以免再出什么意外,清竹仙子和公孙燕还有莫语三人极力要求加入,被宋清琼否定,因为这三人还另有安排。 后山早已暗中被人控制,防御的和铁通一样严实,尤其是严防死守宋清琼进去,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于是宋清琼亲自写了六封书信并压上私人印信让目前剩下的中原八俊人手一份,然后定下策略,由自己和楚寻语还有慕缘负责引开后山那些眼梢,剩下清竹仙子她们三位才是真正的人马冲进去,带着宋清琼的亲笔手书就可以请他们那些老人家出来。 这只是一个初步计划,还要进一步细化,后山的地势由两座空中岛屿构成,一大一小,一名“天辰”,另一名“地雄”,二者离的很近,对应天罡和地煞之名,岛屿上都是延绵起伏的山脉,上面有无数茅庐和山洞,那里就是坐生死关的地方,每处关口门口都有“名牌”显示身份,很容易分辨。宋清琼的太师叔祖遮光道人因为自身修行的功法原因,就在小的“地雄”岛屿上。宋清琼亲自充当诱饵,前往“地雄”绕上一圈,暗哨势必会被惊动,然后倾巢出动前往追捕自己,然后楚寻语和慕缘在北面一处叫作“瑶光”的岛屿上设伏,困住众人,此时清竹仙子和公孙燕去地雄寻找哲光道人,莫语做侧应 大概的计划就是这样,但是地雄上的暗哨人数必然众多,而且修为绝对不低,该如何困住他们才是最大问题,宋清琼嘿嘿一笑,显然成竹在胸,拿出一块玉珏给众人看,众人把眼望去现这块玉珏年代久远,满是斑驳的“玉渍”,不禁奇怪这是何物?宋清琼告诉众人,那“瑶光”岛屿是一座被废弃多年的岛屿,原来就是“问心堂”的所在地,四百年前因为房屋年久失修就将“问心堂”搬了,这块玉珏是启动“瑶光”岛上“老问心堂”法阵的信物。本来这块玉珏宋清琼是没有的,但天道有眼,合该天下王道气数不绝,宋清琼前几日被关押在问心堂逃跑的时候,无意中现了这块玉珏放在柜子里,当下毫不犹豫的带了出来已做万一,没想到现在用上了,所以只要将来人引到瑶光岛上,再用此物开启老问心堂法阵,就可以困住他们了,须知问心堂是负责昆仑刑法之地,那里布置的法阵可是一等一的威力,相隔四百年,被困的就算是昆仑弟子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走出来,只要能争取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找到哲光道人就行了。 众人定下策略,就纷纷起身告辞,一路前往瑶光岛准备按照依计行事,出得大门,放眼望去,不禁震惊了,这是在哪里?这整个偌大的昆仑仙境现在变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燃起的黑烟,吵闹的人群和震天的喊杀声,天空都变得灰蒙蒙的,似乎都不忍心看到这一切。 宋清琼看了以后心中又气又怒,当场就要冲下去制止这一切,楚寻语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别任性,正事要紧,你现在下去又有什么用?杯水车薪,下面的人太多了。” 这个道理宋清琼也懂,不甘心的咬咬牙,一扭头和众人一路疾飞,过不多时就站在了瑶光岛上,这是一个荒废多年的旧岛屿,落定以后宋清琼简单的画地为图,为众人介绍了大致地形,并且提到狰和谈梦二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们会在暗中帮助自己,这一次真应了天命所归,中原八俊时隔数年以后次汇聚在一起携手出动,面对整个天下的王朝变动而献出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殊不知,八位年轻的孩子这一去真的改变了天下命运。 慕缘拍了拍宋清琼的肩膀:“我虽然一直不喜欢你,但是看在天下龙气更迭的面子上,我一个佛家弟子只好勉为其难出手了,顺便救救你昆仑,谁让我天生就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呢,回头完事了记得请我吃顿好的。” “得了吧你。”楚寻语一把揪开慕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对眉头紧锁的宋清琼说道:“别那么揪心,我们八个人还不是没死吗,我们八人都是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今天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我们势必将携手共进。我知道昆仑是你的家,对你干系重大,但是别担心,万事都有完结的一天,常言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等事情都完结的时候那些居心剖侧之人一个都逃不了,想你们昆仑自开天辟地到如今,千万年来经历的劫难还在少数吗?不都是安然度过直到今天,你未来是要继承天下命运的翘楚,这一切只不过是一次上天对你的试炼,你一定要挺住,我们都在你身边。” 宋清琼点点头,看着楚寻语:“回头再告诉我你的故事,还有为什么会有一个假冒的你。” “呵呵,好。”楚寻语勉强的笑了笑,“那个假冒我的小子不会闲着的,肯定是暗中出现干扰我们,我们务必要留意。” “嗯,好。”众人点点头,纷纷回望去,只看见远处有一片云雾缭绕的地方,其中有两座山脉延绵起伏的小岛隐藏在其中,寂静一片,那里就是目标了……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 决战昆仑之巅(三十) 宋清琼用斗篷遮住自己的面孔,虽然知道自己是去做诱饵的,但这戏也不能演的太假,楚寻语一直感觉这小子是个天生的角儿,要是改行唱昆腔肯定也是玩火儿。宋清琼自己戴着斗篷飞翔在天空之中,在一片片白云中张望眼前的那两座岛屿,虽然看起来越来越近,但是心里明白,每走近一步,危险就加剧一分,因为总感觉在阳光照射下的白云中隐藏着很多的眼睛在偷偷窥视自己。 “站住!来着何人?”一个声音从远处的云端中响起,叫停了宋清琼的身形。 宋清琼暗道一声来了,于是对着声音转过头来并没有着急说话,声音的源头慢慢出现了两个身着昆仑道袍的男子,其中一个宋清琼认得,是五师叔的弟子,小名唤作“小黄”,以前还和自己同窗而读呢,现在看他的样子,十有**也参与其中了。 “说你呢!为什么不回应?”那二人看见宋清琼隐藏在斗篷下一直沉默不语,顿时觉得很不舒服,其中一个男的用手一指宋清琼,“来者何人?何故不通名?” 宋清琼见他二人走近了,便慢慢抬头看向他们,那两人的眼光随着宋清琼抬起的头颅变得越来越诧异,直到看清楚以后,二人的嘴巴都张大了,尤其是小黄,半晌没说出话来,然后忽然冒出一句:“就是你!” 宋清琼眼神一变,忽然双手一抬,一个“风”字诀丢了出去,猝不及防之下将那二人推出老远,然后自己猛的就往地雄岛上冲。小黄怪叫一声:“抓住他!”另一名男子抬手就是一道冲天火光扬起,带着一声尖锐的叫声在空中消失。 这是传讯搬兵的讯号,宋清琼看的心里明白,当下度提升到最大,在空中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似乎告诉所有人自己来了。楚寻语和慕缘埋伏在不远处的瑶光岛上,现空中的人影起初从三个变成密密麻麻的越来越多,等回过神来,就现最前面一个人在逃,后面最起码有五十多个人在追,还有6续从天雄岛上赶来的,这还了得?居然有这么多人在追捕宋清琼,真是何其讽刺的场面,曾经风头无双的昆仑大公子、年轻人的翘楚宋清琼现在变成过街人人喊打了,着实感叹命运多舛。 看着人影越来越近,后来最少又多了二十来个,楚寻语嘴巴一抿,一声声夜莺的口技声传了出去,东北方密集的白云中逐渐散开,隐藏在其中的清竹仙子和公孙燕用白布遮体,如何黑衣夜行一样,悄无声息的顺着白云慢慢飘了过去,前往地雄岛。 空中所有人几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逃跑的宋清琼身上,远处在白云中潜入的清竹仙子和公孙燕竟然没有被人现,看来此计第一步大获成功。看的明白之后楚寻语对慕缘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南一北站在瑶光岛上,楚寻语拿出玉珏注入灵气,按照宋清琼所留的法诀催动,往地上一拍,站在瑶光岛对面的慕缘脚下隆起了一块地面慢慢从内部撑开,另一块被埋藏多年的玉珏出现,慕缘弯腰拾起拿在手中,二人同时力遥相呼应,整个偌大的瑶光岛似乎被触了什么,但反应并不明显,楚寻语和慕缘满头大汗的注入灵气,结果有一种石沉大海的感觉,慕缘当下怪叫一声:“是不是这里的法阵年久失修已经失灵了?” “不会吧!”楚寻语的心咕咚一声沉了下去,按理来说只要有开启法阵的信物和方法基本上就应该十拿九稳,只要法阵还在,几乎是不会被时间的推移所毁坏的,唯有被外力原因影响,难道这四百年来这法阵被人为拆卸了?当下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此招要是不行,那就只有逃跑了,把来人引的越远越好,最好拖进昆仑仙境目前的纷争中,那么清竹她们就有大量的时间进入地雄岛了。 宋清琼离瑶光岛越来越近了,看见岛上毫无反应不禁心中暗自着急,他也想到了瑶光岛上出了什么问题,万一法阵要是出了岔子,那就只有逃跑的份了,当下背流冷汗,心中祈祷三清祖师保佑自己,此计一定要成功。 楚寻语转头看看宋清琼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当下停手不再注入灵气,用手摸着地面仔细的一感应,现这法阵到现在都毫无动静,按照楚寻语的推断应该是被损坏了,看样子是没指望了,于是赶紧抬头大叫一声:“八戒!风大,撤帆了!” 慕缘也咒骂一句,赶紧离手起身飞到楚寻语面前,准备撒腿逃跑。法阵自修真者创立以来,都是以利用符箓、器械、物体、灵气、法诀或者自身**来相互配合的,一个好的法阵可以引天地之威,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威力,只要布阵的东西还在就不会作废,除非出了什么意外,楚寻语虽然不知道这瑶光岛曾经出过什么事,可楚寻语眼下也不想知道,还是逃命要紧。 宋清琼在远处也看的清楚,现那二人无计可施的模样心中就明白了,不得不暗自叹息苍天亡我昆仑,唯今之计,只有逃的越远越好了。 后面追捕的那些人中有不少修为还在宋清琼之上的,在这短暂的追逐之中已经有无数道法激射了过来,大有欲将宋清琼杀之而后快的感觉,宋清琼在前面逃的狼狈不堪,左避右闪,自己身上好几处都被擦伤了,在这里不得不赞一句宋清琼手段不小,只有这等翘楚才能做到,要是换成一般的年轻人早就被击杀了。 三人终于会面,立刻起身逃遁,没想到此时忽有神来之笔降临,只看见楚寻语三人刚刚离开瑶光岛的同时,那些追捕的人也恰好到了瑶光岛上空,整个瑶光岛顿时颤动不已,一股既隐晦又磅礴的气势传来,地面上的泥土被撑开,十二尊巨大石人从地面升了起来,满是斑驳的污渍,但是丝毫掩盖不了肃杀之气,三人看了顿时吃了一惊,这十二尊石人竟然是“十二神将”,从神州大地上的十二生肖中演化而来,后被中土佛教进一步展,最后形成的这个法阵,名唤“药叉诸法”,相传是“药师如来”坐下十二护法,分别是“宫毗罗、伐折罗、迷企罗、安底罗、阿尼罗、珊底罗、额俩罗、波夷罗、摩虎罗、真达罗、招社罗、毗羯罗”,也是历史上罕见的集道教与佛教为一体的强**阵,既秉承了道家传统的“五行之力”,又扬了佛家内在“三千世界”的思想,这套法阵近乎失传,当世能布置这套阵法只有佛家高僧,而且不过五个人,这样一个佛教法阵怎么会布置在道教源地的昆仑?着实奇怪。 这十二巨大石人一出现,瑶光岛上追捕的几十人立刻离不开这座岛屿的范围了,那些人低头看见身子下生的这一幕顿时心都凉了,一片咒骂声响起。与此同时,这十二座石人双眼同时出十二色光芒闪烁,天上地下又再次出现十二座小法阵出现,鼻子中闻到一股血腥味,杀戮……开始了…… 宋清琼看的也是一头雾水,但是更重要的是现这法阵是要将被困的人抹杀殆尽,当下面目失色,对着楚寻语和慕缘叫道:“快快用玉珏阻止,他们毕竟是我昆仑门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罪不至死!” 楚寻语一把拉住宋清琼:“你冷静一点,仔细看看,这法阵是我们开启的吗?它内部已经有损坏,不是光有信物就行的,结果不知道被什么人强行催动开启了,现在我们也不能阻止!” 这话说的顿时让宋清琼冷静下来,伴随着法阵中传来的那些让人心惊肉跳的声声惨叫,三人举目四望,可是周围空无一人,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开启了这套阵法…… (ps:真是十分感谢洋葱你对我的支持,谢谢你两年来一直听我讲故事,还是那句话,我会好好写的,如果有什么想法或者批评建议都记得留言给我,讲故事就是这样,交流的越多,故事也更加精彩,同时我也希望其他读者能和我多多交流,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说,小楚楚天生爱好讲故事,真心希望大伙能多多与我聊天交流,洋葱,谢谢你哈……^v^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决战昆仑之巅(三十一) 就在“药叉诸法”大阵开启的时候,清竹仙子和公孙燕也一并潜入了地雄岛上,这座地雄岛虽然称为“小岛”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小,比一般的岛屿那可是大多了,岛上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延绵起伏的山脉,端的是一片仙家福地的景象,清竹仙子和公孙燕收敛气息,然后沿着山路静悄悄的上山,现沿途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洞穴和草庐,满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名牌”来说明身份,那里就是坐生死关的地方。 生死观,顾名思义,代表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大部分的修士在面临进军天道最后阶段时,都会选择坐生死观,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潜心修行数年,在这数年之中,不仅会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更重要的是找到合适的方法来应对的天劫,在这期间除非遇见了山崩地裂之事,否则一般的事务是绝对不会露面以免分心。 莫语潜伏在距离二人不远处的地方作为策应,也是好奇的举头四望,因为坐生死关的地方都是各大门派的禁地,避免有人上去打扰,峨眉也是如此,莫语在峨眉也没有见过。这里的环境格外幽静,一路上鸟鸣叶绿,和外面昆仑仙境中狼烟四起的场面显得反差很大,从树叶缝隙中看见清竹仙子和公孙燕正在一路顺山而上并且左右张望寻找哲光道人。 瑶光岛上大阵开启绞杀了那些追捕来人,楚寻语三人暗自叹息一声,既庆幸又疑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开启了这个法阵,不过眼下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楚寻语冷静的说道:“走!我们去找公孙燕她们。” 三人一路疾飞,这些人被清理之后确实感觉周围清净了不少,不过三人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还有些没跟过来的人呢?飞的时候忽然现宋清琼面色不善,楚寻语便开口劝道:“宋师兄你莫要苦恼了,想这些人也是咎由自取,这就和当年战争时期一样,不管站在何方阵营中都要做好随时身陨的准备,说句江湖口吧,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的。” 宋清琼长叹一声:“他们都是我昆仑弟子,虽然心中另有所图,但说到底也罪不至死,我如何能忍心?” “路是自己选的,该如何都要自己承受。”慕缘忽然转头开口,很少见这小子主动劝慰宋清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比我佛家中常说的,这辈子为善也好,为恶也罢,但终究是有一本自己的因果账,种什么样的因,就要吞下什么样的果,这才是因果循环的正道,莫要为他人选择的路而困扰。” 猛然间楚寻语现慕缘这小子进步不少,平时说话除了打诨腔以外都很少谈起佛教教义,亏他还是佛门弟子,没想到今日为了一个看不顺眼的宋清琼居然引用佛家典籍了,水平大有进步啊。 三人不多时就飞上地雄岛,很快就找到了公孙燕她们,现这里环境不小,这样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索性众人分开搜索,同时楚寻语手一挥,四秀倩影出现,算起来共十人,同时分散在地雄岛上,约定找到以后响剑传讯,到时候赶去回合,只要到时候找到哲光道人也就不怕引起别人注意了。 众人便分散在这座岛上四处搜寻,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也毫无起色,公孙燕暗暗着急,举目四望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便有心寻找谈梦的帮助,她知道,谈梦也一定跟随自己过来了,于是便放开胆子,随便找个棵大树,坐在地上用手托着下巴睡去,希望谈梦能感应到自己。 有道是“情字暗合两片心,双目应对照无言”,梦中谈梦如约而来,自己还坐在树下,面前有一个白色背影的少年,公孙燕激动的叫道:“谈梦,你终于来见我了。” 谈梦伸手在背后一挥,用文弱的声音回答:“燕儿,正事要紧,我就在这附近,我知道你要找什么了,跟着我来。”说完起身就走。 在梦里的世界,谈梦那体弱多病的身躯根本无足轻重,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和常人无异,但是公孙燕追在后面着急叫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见到你?在外面的世界不让我看见你,在梦中也不让我见你一面吗?” 听到此话谈梦便停下身形,似乎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回答:“你莫要多心,我不见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怕我们见面以后就分离不开了,眼下多是纷争,等这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我们自然会相见,梦中也是,我已经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回头看你了,要不然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对你说,乖,丫头。”说完,一咬牙一跺脚顺着山道继续蜿蜒而上。 公孙燕拭了拭眼角的泪花,懂事的点点头:“我听你的。”说完紧随其后。 二人顺着山道爬了没多久,就看见一处偏僻的小洞在一处瀑布旁边,门口的名牌上赫然写着“哲光”二字,谈梦点点头,说:“丫头,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记住路线,等下带他们过来,还有,地雄岛上还有两、三人已经暗中现你们的踪迹了,知道你们势大,所以没有硬拼,而是跑到天辰岛上去找援兵了,你们切记度要快,否则天辰岛上的追捕者比地雄岛上还多,到时候你们就真的跑不掉了。” “好,我这就带他们来,帮我醒过来。”公孙燕赶紧点点头。 “不用了,你已经醒了。”谈梦一回头,公孙燕心中一惊,正要看清楚模样,忽然感觉谈梦头顶的阳光好刺眼,待揉揉眼睛细细看去,现自己坐在树下,身前站着慕缘,正是慕缘用手掌摇醒了自己,刚睡醒,外面的阳光显得好刺眼。 慕缘嗔怪道:“我说师妹啊,你真是贪睡,到现在那哲光老道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你居然就自己休息了,当真不厚道。” “我已经找到了。”公孙燕站起来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出讯号,召集所有人过来,同时将自己和谈梦刚才的经历和谈话说与众人听。 “太好了!”众人听完以后莫不是精神为之一震,同时也感到时间极为紧迫,没想到还有个把人现了自己的踪迹,已经去请救兵了,不觉大为担忧,所以众人直接让公孙燕带路,一路浩浩荡荡的飞往哲光道人那里。 到了以后生的事情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在宋清琼站在外面屡次通报无果的情况下,楚寻语起蛮劲,一脚踹开木门,众人冲将进去大惊失色,只看见洞内只有一些衣物和竹简书信之内的物品,其它空空如也,拿起留下的书信,现哲光道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暗中渡过天劫悄悄飞升了,这样一来,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宋清琼颤抖着下书信,努力的让自己声音保持平静,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声音有些颤抖,靠在身后的洞壁上望着自己脚尖,瞪大了眼睛,绝望的自语一句:“天要亡我昆仑吗……”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决战昆仑之巅(三十二) “想我昆仑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统领天下群雄,御龙气化育神州,没想到今日逢此大难,上不能自救昆仑诸人,对不起列祖列宗,下不能平定凡间叛乱,对不起苍生黎民,中道崩阻,气数决绝,天道遮眼——”宋清琼手中拿着哲光道人的竹简,仰头望着苍天叹息。 这卷竹简是哲光道人最后留下的,上面除了简单交待一下日常事务以外,还说明事情原委,原来三年前哲光道人为了渡劫特地去了北海,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结果在渡过天劫之后身体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根本没有办法回到昆仑仙境交待后事,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立刻响应天道召唤飞升而去,这卷竹简就是临走之际用最后的功法传回来的,留给后人有个交代,至于说昆仑师门,自己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待,但好在宋祁已经执掌昆仑数年,稳妥有余,想来也无大事,所以就放心的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 看见这个结果,这下希望彻底的没了,宋清琼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绝望,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站在洞口看向蓝天半晌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丝毫不在意正在从天辰岛上赶来追逐自己的人。楚寻语左右看看这下可好,不仅没有力挽狂澜,反而要把“中原八俊”众人全部搭上,索性不管不顾,直接冲过去揪住宋清琼的衣领喝道:“不要灰心,不就是找个领袖吗,我有一个人选最为适合,可以统帅昆仑,号令天下群雄。” “谁?”众人听了无不眼前一亮。 “你!”楚寻语盯着宋清琼叫道,“就是你,宋清琼,从现在开始,将由你来统帅混乱一片的昆仑派,拨乱反正,力挽狂澜。” “你在开玩笑。”宋清琼推开楚寻语的手,苦笑连连。 “我不是开玩笑。”楚寻语怒斥宋清琼,“试问一下你没有这个资格吗?修为太低?笑话,这仅仅一方面而已,统帅昆仑,号令群雄不是争勇斗狠,要修为高有什么用?你的父亲被困在其中,难道你没有责任和义务去营救他吗?你要做的是收拾残局,昭告天下这件事情的真相,试想一下你是一代人中的翘楚,承载着未来的希望,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承担起这一切了。” 一起话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宋清琼也陷入了沉默,楚寻语乘热打铁:“再看这偌大的昆仑,你才是掌门公子、哲光道人的嫡传弟子,现在需要你挺身而出了,登高一呼,我等势必伴随左右,待尘埃落定,打开太阿殿大门,到时候在请你父亲主持大局。” “这……我担心……做不好……”宋清琼沉默了一会,终于咬咬牙说了出来,“这不同于以往,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 “不能胜任也必须胜任。”清竹仙子盯着他的双眼,“因为此时你还不站出来,那么这偌大的昆仑就没人能够挺身而出了,修为不在高低,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愿意承担这一切吗?” 宋清琼仰头看着蓝天,眼睛微微颤动,忽然猛的一低头,只见他眼神中那股以往的冷静和睿智又回来了,这就是他的觉悟,看着身边围绕自己的这些年轻的面孔,宋清琼不禁感叹林叔说的很正确,走到最后确实是只有这些人在陪伴自己,当下毅然决然的对众人说:“既如此,宋某不才,愿意走出这一步,我代表昆仑向你们出邀请,需要你们‘中原八俊’的帮助。” 众人互相看了一样,同时抱拳回应:“我等势必生死相随,天涯海角,匡扶天道。” 宋清琼感激的点点头,他知道狰和谈梦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自己,他们也必然会答应的,忽然心有所感,豪气冲云天的喝道:“八人齐心,齐力断金,我们走,不逃了,去玉虚大殿,让我们站在风口浪尖处力挽狂澜!” 六道璀璨的光芒亮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痕迹,直线奔着玉虚宫就去,从天辰岛上赶来的追捕众人在下面看的不明所以,因为都知道那个方向是困了目前最混乱的地方,现在倒好,都不用我们自己动手了,那小子主动自投罗网,所以纷纷停下脚步,因为他们的职责是控制天辰岛上坐生死关的长老,而不是冲出去追着宋清琼满昆仑跑。 众人一路飞过昆仑仙境天空云海,飞过无数山川天瀑,看着脚下偌大的昆仑仙境已经变的满目疮痍,烽烟四起,喊杀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很多昆仑弟子在空中穿梭,忙着四处镇压争斗,昆仑仙境已经被封死,这里面就是一处绝境,在这绝境中,人性最为丑陋的一面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被伤着的人太多,伤了以后就会暴怒,进而还击,从小规模摩擦到正面大规模流血火拼,在现在看来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就连停靠在昆仑仙境外面的骸谷海盗船数量也在慢慢增多,看来他们调来的人马正在汇聚,不日就将对昆仑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其中伤亡最为惨重的就是昆仑自己的门人弟子,因为他们的职责是阻止,而不是战斗,大亮的昆仑弟子被人有意无意的“误伤”倒地,送回去救治,到这个时候了,也没人站出来说句话,那些长老各有各的意见,还在争执不休,无数弟子如同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听谁的,正好看见宋清琼经过天空,立刻飞上去茫然的询问该怎么办。 “跟我走!”宋清琼用灵气蕴含其中,大声的吼叫起来,让方圆数百里都能听见,“昆仑弟子都听着,放下手里的事情,跟我走!在玉虚宫大殿门口汇合!” 这一嗓子让很多人都清醒过来,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加入了宋清琼他们飞行的队伍,昆仑弟子足有八万人以上,现在赶来的已经有五千多号人了,队伍的规模还在不断的扩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天空中飞过,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这景象何其壮观,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宋清琼反而是安全的,因为没有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暗杀他。 慕缘没经历过这场面,佛家弟子历来不参与外界俗事,所以慕缘显得特别兴奋,飞在队伍的最前列兴奋的叫道:“野郎中,太刺激了!这场面难得一见啊!” “你就慢慢刺激吧。”楚寻语苦笑着摇摇头,心中知道,终于走到了这一步,面临的对手太多,妖魔化的严尚、骸谷群雄、参与凡间政变的修真者、昆仑仙境内大打出手的众人以及……冒充自己的“思奕”…… 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 决战昆仑之巅(三十三) 宋清琼站在玉虚宫大殿门口,身边围绕着千千万万的昆仑修士,他朗声喝道:“昆仑众弟子听令,眼下太阿殿众长辈被困,外忧内患不绝,我们需齐心合力共度难关,让宵小之辈阴谋不攻自破。” “你说的阴谋是什么?”人群中有人高声质问。 “政变!”宋清琼毫不犹豫的将事情经过说出来,洋洋洒洒一席话,说的在场众人表情各异,不知此事的人自然是诧异无比,被暗中串通的修士则是一脸愤恨,然后宋清琼又说,“各位都是修真者,早已跳出红尘俗世,为何要平添如此烦恼?人生疾苦,人生悲情,看看我们身边的鲜血还不够多吗?我们身边的亲人同胞都因为这些无端的俗事而被伤害,这是多么的荒诞,我!宋清琼在这里告诉所有人,我的目的是不参与这场政变带来的争斗,同时要打开太阿殿,放出里面的众门领袖,愿意跟着我的人,就跟我走!” “好!”人群中爆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因为这场荒唐的争斗付出了太多,大伙儿也厌倦了,终于有人站出来说句话,尤其是宋清琼,很多年轻的子弟都愿意跟随他。 “升起番旗!”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所有人接二连三的遥相呼应,“升旗啊!” “升旗!” “……” “准备好了没?八戒!升旗啦!”楚寻语回头大声朝玉虚宫房顶上问,自己早有准备。打番旗的习惯由来已久,尤其是在战争年代,身为三军主将必须拥有自己的旗号,大旗一天不倒,主将依然健在,众将士才会奋力杀敌。现在也是,就算不是战争年代,但是值此危难之际,昆仑混乱之时,宋清琼站出来挺身而出,须得竖起大旗,顶天立地。 昆仑目前的旗号只有宋祁的,但是宋清琼是他儿子,竖起的大旗上一个硕大的“宋”字恰好能用,慕缘站在玉虚宫房顶上卖力的将大旗升旗,让旗面迎风招展,这就是昆仑精神犹在的体现,晴空朗日旌旗飘扬,数万修士齐声高喊,气势瞬间就被拉动起来,楚寻语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最理想的局面。 成大事者历来需要具备几项素质:果敢、睿智、凶狠、气度等,宋清琼已然做出决断,也必须要承担起这些,所以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所有昆仑弟子各自归属本部,在各自长老的率领下平定昆仑内乱,允许在率先遭到攻击的情况下还击,如果现有人心怀不轨,恶意滋事,尽皆抓获至问心堂关押,行为过于恶劣、反抗程度较为严重者,允许就地斩杀,不用质疑。 此命令一出,所有昆仑弟子全部眼前一亮,精神大振,须知这些日子以来,昆仑众弟子一直左遮右拦那些闹事的人,而且还不许还手,总是挨骂挨打受气,苦不堪言,眼下宋清琼颁布了这条至关重要的命令,顿时让人心中如同拨云见日一般痛快,阴霾一扫而空,当下纷纷起身,去找各自领队长老,在整个昆仑仙境中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镇压行动。 同时,宋清琼命令昆仑内部的“司天卫”全部收拢,厉兵秣马,囤积在西边,准备应变随时到来的骸谷强攻,“司天卫”是昆仑内部最为精锐的力量,全都是由昆仑内部选拔出的精英组成,一万两千人之多,主要负责昆仑仙境的安全,参加过两朝战争,平日里只听掌门调遣,统领者是宋祁的师弟,当年也是骸谷“敢惊天”雷博海的师弟,名唤“林石崖”,是个极为刻板的人,不仅修为了得,而且为人和宋祁关系极好,当年对抗过雷博海,对于这次凡间政变的阴谋,宋清琼试探过他,现他一无所知,但是司天卫中有不少人被暗自串通参与了,所以宋清琼让他收拢还剩下的人手准备应对攻击。 宋清琼又交待了一下其他事情,然后跳下台阶,对楚寻语他们说:“走!我们去找严尚!” “严尚?”楚寻语一愣,随即问道,“他在何处?” “南边。”宋清琼回答,“刚才有人告诉我了,说东边忽然冒出了一个怪物在大开杀戒,吸食别人的修为,那小子身上的古怪功法终于失控了,我们快去阻止他。” “你还在想着拯救他?”莫语忽然插话问,“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听你们先前的描述我就知道此人心魔深重,是心甘情愿的堕入其中的,这等自甘堕落之人你为何还要心存希望?直接让司天卫的人绞杀他即可。” “他虽有错,但是错大不过眼前这些妄图篡改天命的政变之人。”宋清琼叹息一声,“到底是个苦命的孩子,涉世不深,本来可以承袭中原八俊的名号,前途一片大好,但是走错了这一步,我们就必须拯救他,还可以改过自新的。” “阿弥陀佛。”慕缘神情肃穆的点点头,“这一次我赞同你的意见,佛家有好生之德,我愿意前往救赎严尚师弟。” “那就走吧,尽人事,知天命,但是也要做好准备,万一我们失败了,那么只好合力斩杀此人,此害必须铲除。”清竹仙子毅然决然的做出决断,众人无有异议,于是当下六人御空飞起,直接奔着东边去了。 飞了好一会,终于看见了东边那边的动静,老远就看见一处空中岛屿上黑气弥漫,漆黑如墨,浓郁之极,其中传来惨叫声连连,正是严尚那厮,不知道为什么会失控,难道真如慕缘所想,这小子被宋清琼的天罡正雷给劈傻了? 宋清琼大喝一声,好似惊雷:“昆仑弟子退下!”那边听见宋清琼的喊话,不少昆仑弟子狼狈的飞了出来。 然后六人气贯长虹,好似骏马奔腾,楚寻语的乙木灵气翠绿、慕缘的金色佛光、清竹仙子的淡蓝色寒冰灵气等在空中划出六道炫目的色彩,六人冲了过去,迎面直接撞上了那团漆黑如墨的灵气,慕缘双眼泛金,连掐一十八诀,在空中一个纵身,双手猛的一推,大喝一声:“佛意!锭光照苦海!开!” “锭光佛”就是燃灯佛祖,在佛语中意思似乎照亮一切苦海,只看见无数金色佛光从空中倾泻下来,将那漆黑如墨灵气硬生生的往两边驱散,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非魔非正的灵气根本不像魔气那样惧怕佛光,在起初被驱散的情况又有重新合拢之意,清竹仙子眼疾手快,抬起白皙玉手唱道:“寒雪飘飘冰随舞,自有寒梅迎风绽!白影冰城!凝!” 眼前顿时所有的黑色灵气被一层淡蓝色的寒冰凝固在其中,公孙燕紧随其后,袖口处白马图案一闪即逝:“白马非马,一骑绝尘!去!”一匹白色的骏马虚影如同满弦之箭,以万夫不当之力奔腾出去,将眼前凝固着的寒冰全部踩碎,硬生生的给众人推开了一条道路,这时众人放眼望去,不禁愣住了……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 决战昆仑之巅(三十四) 六人放眼望去,只看见黑气之中有一个难以言表的怪物,无数漆黑如墨的人脸好像土堆似的堆砌,顶端严尚的下半身尽没其中,严尚此时紧闭着双眼,上身**,无数暗红色的法阵依附在体表若隐若现,两只手臂平伸,呈“十”字状,整个身体被一只偌大的黑色物体咬在其中,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个什么东西?”公孙燕诧异的问。 “鬼知道!”莫语冷冷的用手一指前方,“仔细看,这些怪异的黑色灵气就是从他身上那些狰狞人脸的口中吐出来的。”众人顺着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严尚身上的人脸个个扭曲无比,此时正要张口悠悠的吐出无尽的黑色灵气,似乎又要将众人包围起来。 “这东西不是魔物。”慕缘提示大伙儿,“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但绝对不是魔道的功法,要不然我的佛光早就着将他烧干净了。” “这东西已经出了我们能理解的范围,就目前来看,只有昆仑的天罡正雷能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楚寻语看着宋清琼。 宋清琼点点头,紧锁眉头,这东西来历诡异不说,最头疼的就是“皮糙肉厚”,似乎不管用天罡正雷轰杀这厮多少次他都不会死,如果真的如同严尚所说,身上有多少张脸就有多少条性命,那么现在这东西有七、八丈高,身上最少有几百张脸,难道要用天罡正雷轰杀几百次?真要是这么做的话,恐怕严尚没死自己就先灵气衰竭累死在这里了。 但是事情不等人,还没等众人商量出个结果来,就看见那些无边黑色灵气蔓延过来,六人立刻四散逃开,宋清琼高喊一声:“布六丁六甲之阵,我做阵眼。” “六丁六甲”阵法是道家最为基本的一种阵法,似乎很多修真者都会用,就连慕缘这个佛家弟子都知道,这套阵法源于道教十二位执事护法,六丁为阴,六甲为阳,六甲分别是:甲子、甲戌、甲申、申午、甲辰、甲寅。这套阵法虽然不难,但是最大的优势在于进退一体,阴阳互换。宋清琼一身天罡正雷的功法至刚至阳,能破一切邪障,所以六人必然是使用“六甲”方位。 眼下形势紧急,太高深的阵法根本没有时间演练,所以只得用此阵,只见楚寻语他们六人迅在空中集结找到自己的位置布下阵法,宋清琼站在阵法中间,充当“阵眼”,将六人集中的灵气汇聚于己身,然后故技重施,施展出天罡正雷十式“十煞双雷”。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宋清琼根本就无法动十煞双雷,但是这几天已经生了太多越自身修为的事情,连狰都可以动灵宗最高奥义的“苍茫沉浮”了,但其中必有隐情。狰的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在看宋清琼,宋清琼目前来看最多可以动天罡正雷的八式,这第十式自己根本做不到,但到底是昆仑的大公子,手里还是有底牌的。 宋清琼当机立断,从脖子上拽下来一块造型粗糙的白石头,这石头乍看上去如同未经打磨的粗石头,乳白色,楚寻语眼尖,在一旁看的清楚,当下心中一凌,不禁感叹果然是昆仑家的大公子,财大气粗,连这东西都能带在身上。 这石头真名唤作“龙石”,这东西来自于昆仑仙境中的“龙瀑”,根本不是石头,而是活生生的灵气所化,灵气过于淤积变成了水,形成了龙瀑,在这龙瀑中有少量集日月之精华、夺天地之造化的石头,那就是这种“龙石”,是纯正的灵气淤积于此,从气化水,由水凝石,这种石头宋清琼带在身上,犹如背负了一股巨大的灵气之源,其中蕴含的灵气之纯、之多简直乎想象,远远比一般的元婴期修士要强大的多,又在昆仑仙境这种乎外界灵气充沛的地方施展十煞双雷,当然事半功倍。 宋清琼天资聪颖,早就领悟了十煞双雷的精髓,但是从来未曾施展过,毕竟这种越身体的事情做出来难以估计后果,第一次遇见严尚的时候一个人利用龙石积攒了半天才勉强动此招,不仅威力不足,而且几近虚脱。但眼下不同了,还有另外五个人帮助自己,布下六甲之阵,六人同时借助此阵将自身灵气提升为至刚至阳的极限,宋清琼捏碎龙石,让这灵气的本源之力彻底散出来,彻底引了十煞双雷的威力,让天父地母那汹汹的滔天怒火倾泻而出,彻底的泄在严尚的身上。 天罚十次,地罚十次,这一次又不同于上次宋清琼强行催动的威力不足的结果,这一次准备充足,好似一个分神期修士动的。自古以来,雷鸣必有强风伴,那雷足以撼动九天,那风可以吹裂大地,此招动出来以后,楚寻语六人皆是感觉自己如同沧海一粟般无力,眼前昏天黑地,耳边四处轰鸣,自己的身形根本不受控制,在空中被那刺骨的劲风吹的满身伤口、四处飘摇。 脚下黑灰飘扬,估计这座空中岛屿是彻底毁了,但是楚寻语他们六人结果也不好,眼前漆黑一片,脑袋懵,满身都是伤口,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在天父地母的怒火过后,身体还在随风飘荡,如果缓不过神来,恐怕有可能最后会坠空摔死在地面上。 楚寻语脑袋里好像有一金刚大汉在拿铁锤猛敲自己,头痛的要死,想要清醒过来却总也做不到,此时忽然有人用胳膊拽住了自己,一股冰凉刺骨的灵气流入自己身体,说不出来的舒服,让自己惊醒过来,只看见身边一个脸上有疤,身背四杖的年轻冷峻修士在看着自己,楚寻语下意识的问:“狰?你来了?” 来人赫然是狰,狰在空中一手拽着宋清琼,一手托着楚寻语,冷冷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放出你那四个活人傀儡,把他们四个都救回来。” 楚寻语转头一看,现此时天空已然放晴,那四个人的身体在远处空中飘荡,当下明白过来,忍住身体上的伤口疼痛,从袖里乾坤之中拿出竹简,让四秀倩影出来从空中飞过去,将那四人架着胳膊救回来。 他们降落在附近的一处空中岛屿上,楚寻语拿出“枫香”,让众人闻了闻,清醒过来,这六人都是狼狈不堪,头晕目眩,全身破破烂烂,浑身伤口,慕缘七手八脚的爬起来,拍拍脑袋问:“解决那小子了吗?” 狰站在岛屿边上凭空眺望半晌,转过身苦笑着摇摇头:“没有,但这次下手来的不轻,够这小子喝一壶的,不死也得脱层皮,真想不通这种怪物是怎么冒出来的,你们还能再用这个招数吗?” “见鬼去吧。”其他人都是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打坐调息,唯有慕缘还是咋咋呼呼的叫道:“这招数简直就是自杀,到现在自己脑袋里还是电闪雷鸣,再来一次他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肯定先去西方极乐一步。” “这样。”狰面色一沉,转身看着满天云海慢慢说道,“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和谈梦了。” 云海茫茫,方才的一切毁天灭地之威似乎都不存在,面对这样一个怪物,中原八俊中有六人都精疲力竭,还有最后两位……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 决战昆仑之巅(三十五) 一阵微风袭来,微微吹乱了狰脸上的丝,他凝重着双眼低着头看向下方远处的一座空中岛屿,在徐徐清风的伴随下,只看见严尚从一堆黑色烂泥中慢慢站了起来,全身都是腐臭不堪的腌臜物,一张张原先附在体表上的人脸开始从身上剥落掉在地上,落在地上以后,人脸上的眼睛便慢慢闭合,化成齑粉。严尚披头散,佝偻着身躯,慢慢睁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身体,似乎在想些什么。 “被天罡正雷劈中的滋味不好受吧。”狰的身形此时出现在严尚不远处,带着点点嘲讽的口气打量着他,现严尚身体上鼓鼓囊囊全是人脸,但是眼神中的倒三角状却消失了,不禁点头感叹起来,“真厉害,你还能站起来,那一招‘十煞双雷’要是换做一般的出窍期强者都会被轰杀成灰烬。” 严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额头上隐隐有冷汗渗出,看来宋清琼的天罡正雷对他的伤害不小,但是语气中却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你是什么人?” “狰。” “狰?”严尚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眯起眼睛轻蔑的反问,“你就是狰?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听说你们灵宗覆灭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怎么?来找我就是因为‘中原八俊’我顶替了你的位置吗?” “那种事情我根本无所谓。”狰认真的看着他,然后一抬手,问,“听说你是从一盏黑色宫灯中领悟的你现在这套功法。我且问你,这灯现在在何处?你断然是不会带在身上的。” “那是自然。”严尚反问,“怎么?你也想要这套功法?还以为你这位灵宗的大公子是多么的清高自傲呢,是不是当年输给了那个姓宋的不服气,所以想要这套功法来复仇?” 狰的面目表情平静如故,丝毫没有被激怒的样子:“只有你这等肤浅之人才会这么想,这盏黑灯与我至关重要,它与我有一段因果,我今天就问你要了。” “笑话。”严尚不怒反笑,“你还是把那六个人叫过来一并动手吧,他们六人合力都奈何我不得,你恐怕是初来乍到,不知我的厉害。” 严尚到底是个涉世不深的孩子,丝毫没有认出狰先前已经和自己交过手了,根本没有把狰放在眼里,狰嘴角冷笑:“哦?好大的口气,那六人奈何不了你,我却能有法子能制你。” “是吗?”严尚活动活动身体,出咔嚓咔嚓的骨节响声,忽然双眼一翻,倒三角的瞳孔重现涌上来,身边黑色灵气弥漫,显然要卷土重来,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背后没有那个怪异的大家伙咬着他身躯了,“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法子。” 严尚散出的黑色灵气铺天盖地的袭来,狰丝毫不为之所动,猛然蹲下身子,咬破手指画出法阵,连掐十二诀,喝道:“天地混沌开,万物皆有灵!终诀——苍茫沉浮!” 故技重施,又是可以操控天下灵气的“苍茫沉浮”,一行黑色眼泪流下,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那漫天黑色灵气顿时停滞不前,用自己的身体施展出来此招力道十足,这一招可以使天下大部分术反噬施展者自身或者改道,当真是玄妙无比,那些黑色灵气从开始的停滞,逐渐慢慢回头席卷而来。 楚寻语拿出丹药分给众人服用下去调理身体,六人在远处看的明白,狰此招虽然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但是面对严尚这种不同于常理的妖物根本很难起作用,仅仅是拖延而已,不知道狰还藏了什么后手。 可是出人意料的事情生了,那些黑色灵气在狰“苍茫沉浮”的面前逐渐反推回去,严尚数次努力无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释放的灵气在冲击自身,表情从毫不在意变的诧异无比,最后出不甘心的嚎叫声被黑色灵气淹没了。 一阵清风吹来,黑色灵气消散,严尚倒在了原地。慕缘在远处看的一愣一愣的,随即叫道:“就这么容易?那我们还累死累活的干什么?狰你早出手啊。” 其他五人也看的匪夷所思,很难以想象就这么取胜了,唯有狰面目平静的站起来,丝毫看不出施展这等法术对自己元婴期的身体有所消耗,反而轻松的抬头叫道:“成功了,解开吧。” “解开什么?”六人不明所以,顺着狰的目光抬头向上看去,只感觉日光炫目,然后眼皮沉重无比,一个哈欠,揉揉眼睛,现自己竟然坐在原地睡着了,清醒以后,再看下面,狰还是在那里,严尚也倒在地上,唯有不同的是,远处的云端中,藏着一个面容白皙,体型羸弱的年轻小哥,用极其虚弱的口气慢慢说道:“诸位……诸位辛苦了!” “谈梦?”六人吃了一惊,那人赫然就是中原八俊最后一位,戮梦门的谈梦,百病缠身的他刚才是用了“化梦神游”之术迷惑了所有人,狰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诱骗严尚上当而已,躲在云端中的谈梦无声无息的就将严尚制伏了。 “喂——谈梦,好久不见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慕缘激动的跳起来,全然不顾身体虚弱,拼命的对上面挥手。 狰飞过去,将谈梦架着胳膊带了过来,好久不久的谈梦,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容憔悴,患有先天之疾的他显得那么瘦弱,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谈梦开心的和慕缘打了招呼,然后静静的看着公孙燕半晌,才淡淡开口问好:“好久没见了。” 公孙燕也有些激动,但生性要强的她还算能控制住自己情绪,连忙走过去一把扶住他,嗔怪起来:“你莫要逞强,就你这身体还是多休息吧。” “这一路上谢谢你了。”宋清琼在旁边插话,“多亏了你数次与我们帮助,我们才走到今天。” “应该的。”谈梦点点头,回头看了看下面的严尚,然后又看了看楚寻语,轻轻的说,“当年我侥幸活了下来,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对你们说,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不方面出面,要不然那些人知道我还没死必然会卷土重来,这个严尚仅仅是个意外而已,完全的杀死他太困难,于是我把他的思绪关到梦境世界去了,他这一辈子都会这样睡下去,宋师兄,等下麻烦你让昆仑弟子收拾这里吧。” “恩,我会派人处理的。”宋清琼点点头,看着下面的严尚,叹息一声,“到底是个苦人儿,我让人把他封到昆仑山脉深处去。” “那就好,这不宜久留,我有很多话要对你们说,很重要,找个僻静的地方……”谈梦正说着,忽然眉头一皱,痛苦的蹲下身子,用手捂着额头。 众人吓了一跳,难道是体内顽疾作了?慕缘连忙叫道:“野郎中,快帮他看看!又病了!”楚寻语慌忙上去就要为他把脉。 “不是……不是……”谈梦艰难的摇摇手,头上隐隐渗出汗珠,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下面的严尚,上气不接下气:“这……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我快……快关不住他了……他要从……梦……梦境中……挣……挣脱出来了……”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 决战昆仑之巅(三十六) 梦境的世界既是美妙无比的世外桃源,又是一处让人心惊肉跳的存在,每个人都能因入睡而进入其中而略窥究竟,但怕就怕在沉入其中无法自拔,这种感觉好比吸食五石散一般,让人既激动又害怕。谈梦将严尚的思维意识关进梦境世界,让他永远的沉睡下去堪比死亡,这恐怕是最好的结局了,既不会伤害他的性命,又能根除此人,但是不想,这小子竟然隐隐有挣脱的迹象,简直让人诧异。 戮梦门的化梦神游之术共分九种境界,练到高深处,几乎可以将人在无声无息之间强行控制,将施术者的思维强行摄入对方脑海中,硬生生的将对方受制,对方还浑然不知,好似一具药王府家的“活人傀儡”,这段手段乃是一等一的绝学,谈梦虽然还没有到这种地步,但是也没想到,没有戮梦门的高手解围,这严尚竟然能自己挣脱出来。这就好比一个做梦的普通人,只有因为梦境消失了或者有外力介入才会惊醒,绝对不会做梦做一半自己在梦中把自己弄清的情况。 严尚确实是个异类,也许跟他一身怪异的功法有关系,谈梦当场就感觉自己的大脑意识之海中一堵石墙的背后,有一个妖魔在背后愤怒的敲击墙面,震的谈梦心惊肉跳,大脑的经络在隐隐作痛,不禁捂着脑袋说道:“快……快……快做好……应对措施……他要出来了……” “怎么办?”慕缘着急的看看下面,现严尚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但是眉头微微颤抖,已经开始有苏醒的意识状态了,慌忙问道。 长久以来楚寻语总感觉严尚这套功法有古怪,当然,是从医道角度出考虑的,前面已经说过了,他是不可能短短时间就越青莲子和陈奇的,这套功法所带来的巨大威力背后必然也有很大缺陷,而且是致命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尤其是刚才楚寻语观察了,在宋清琼的天罡正雷出手之前,严尚的状态诡异,很显然是无意识状态,也就是说他那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了,而且背后那座巨大的黑物将其紧紧咬在口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善类,至于说为什么后来会消失,恐怕与宋清琼那威力骇人的天罡正雷也有莫大关系。 但是想归想,还是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现在知道这东西唯一的弱点就是天罡正雷,天罡正雷可破一切邪魔歪道的功法,是至刚至阳的最高体现,佛家功法也能做到,不过更偏向于温和、救赎,所以慕缘的机会不大,而宋清琼已经累的半死了,所以唯今之计,只有从“至刚至阳”这一点下手,也许能找到他的弱点,想到这里,楚寻语不禁问道:“宋师兄,昆仑除了你的天罡正雷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功法或者法宝、地点什么的是至刚至阳的?和你的天罡正雷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话一出,其余七人顿时就明白了楚寻语在想些什么,于是宋清琼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叫道:“有,昆仑泉!把他引过去!” 昆仑山有一处泉水,水流密集,温暖柔和,泉涌如注,昼夜不息,在这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昆仑山中是一处奇景。“水”自古以来也分阴、阳一说,是所谓唐代《析水注》中有云“水自有性,性为阴者生寒,如腊月寒雪,下沉,流于地下;为阳者上涌,似阳春日光,素温,暖人心脾。”昆仑泉就是其中之一,因其地处西域,少数名族聚集,所以还有个藏名,唤作“纳赤喷泉。” 此泉自天地之间灵气孕育,味道甘冽,饮之透体生暖,如沐春风,可延年益寿,是一处不可多得的灵泉。天罡正雷终究是人力所为,有用尽的那一天,而严尚那小子天知道还有能站起来多少次,所以直接引他过去,设法将其浸入泉水,用天地之间最为柔和却又源源不断的阳刚之水将其封印,实乃上策。 说做就做,就在此刻,谈梦终于封印不住严尚了,只看见严尚躺在地上一个哈欠醒了过来,茫然的看看自己双手,不禁想起了什么,既愤怒又嘲讽的在原地对众人叫道:“喂——你们就这点本事吗?中原八俊不过是一群浪得虚名之辈,根本不是我一个人的对手。” “夜郎自大!”莫语冷淡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怒,但是楚寻语却按住她摇了摇头。 “别上当,大局为重。”宋清琼当机立断,“那泉水在昆仑仙境的北面,我们引他过去,我做诱饵,他最想杀的就是我,我们几人已经没有什么再战之力,谈梦师弟也是体弱多病,不利正面冲突,所以还请狰兄配合我断后,其他人先走,在泉水处汇合!” “不行!”公孙燕当场阻止,蜀山人那骨子里的烈性又体现出来,“这等妖物我等必然共诛之,你一个人做诱饵太草率,这严尚又是蜀山弟子,我有责任清理门户,我留下来和你一起。” “不要逞强。”宋清琼立刻阻止。 就在上面八人喋喋不休的时候,下面的严尚已经飞到了近前,根本不在乎他们在说些什么,而是释放出漫天黑色灵气,要将几人彻底泯灭在这里。 “别吵了,快走!”楚寻语立刻大叫一声,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起身逃跑,公孙燕不顾宋清琼反对,追着宋清琼和狰一起。 众人一路逃窜,狰和公孙燕在后面会偶尔释放一些小的术来阻拦严尚,严尚被挑衅的怒火冲天,追着宋清琼便跑。这八个人一路飞过天空,和来的时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后面有一股庞大的黑色灵气穷追不舍,好在严尚自身修为偏低,只有金丹期,要不然早就追上他们了。 但是巧合的是,这一路上追过来,八人现正好路过蜀山驻地,蜀山弟子伤亡最为惨重,谁让他们是蜀山人呢?一群天天喊着除魔卫道的热血青年,这下可好,在这场昆仑冲突中,本来就人少,结果打的还最卖力,现在从高处望去,横七竖八的躺倒一片,呻吟声不绝于耳,着实让人心酸。 看到这场景,公孙燕不由自主的一愣,身形微微一滞,毕竟是自己的手足同胞,说不担心是假的,就这么微微一分神,严尚……恰好追上了她……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 决战昆仑之巅(三十七) 高手较量往往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分出胜负,公孙燕那短短的一愣神,瞬间就给了严尚可乘之机,漫天的黑色灵气已经将公孙燕包围,公孙燕也并非等闲之辈,在被黑色灵气重重包围之际,临危不乱,一抬手名家绝技“离间白”果断使出,光芒闪烁,瞬间将身边黑色灵气全部带走,但是仅仅是一个瞬息而已,很快,那无边的黑色灵气又席卷了上来。 “燕儿!”谈梦看的心急,在不远处大叫一声,然后义无反顾的冲了回来,一头撞进那些黑色灵气其中就要去救公孙燕。 “谈梦!”慕缘怪叫一声,也一同追了上去。 “八戒!”楚寻语大骂一声,慕缘与自己是青梅竹马的兄弟如何能弃之不管?当下一跺脚也冲了过去。 “你回来!”清竹仙子不甘心咬咬牙,也只好追了进去。 “该死的,你们在干什么?”狰在后面大骂一句,“清竹,你给我回来!”说完伸手就朝那团黑色灵气中摸索,想要找到清竹仙子。 “危险!”宋清琼连忙一把拽住狰的另一只胳膊,就要拉他出来。 现在只剩下一个素来冷淡的莫语了,她极为诧异的看着这一幕,随即醒悟过来,心中如同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刚才还说大局为重,结果眼下和下饺子似的,一股脑的全部栽进去了,简直是开玩笑,当然,话说回来,自己要是进去了,会有人来救自己吗?。不过现在倒好,外面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这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进去生死难料,不进去该怎么救人? 就在她这么一寻思之间,那漫天黑色灵气之中却又是另外一幕景象,楚寻语他们几个被包裹其中,只感觉一股粘稠的东西附在体表,从自己每个毛孔往灵魂里钻,而且是硬生生的往里挤,让人出本能的嚎叫,那种疼痛是刻骨铭心的。现在楚寻语终于知道以前那些人临死前为什么要出种种惨叫了,这确实痛,痛的自己都快喊出来了,纵然是武修者体魄强横遭受过各种打击,但是眼下逼得自己不自主的眼角泛起泪花,鼻子酸楚,隐隐流涕,好像有千万只毒虫在一小口一小口撕咬着自己脑浆一样,在过半盏茶的时间,自己肯定熬不住要大声惨叫,因为那边已经听见公孙燕和慕缘以及清竹仙子的叫声了。 就在此刻,一声清脆的铃音响起,让人为之一震,那些正在往身体灵魂里钻的黑色灵气顿时往外一退,楚寻语低头看去,赫然现时自己剑护上的铃铛,此时流光溢彩,小小的铃铛上古朴的花纹似乎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形状,在这漆黑如墨的环境当中显得格外惹眼。 楚寻语精神一震,长剑挥舞,铃音悦耳清唱,让那些黑色灵气畏惧的离开自己身体,随后眼中杀机浮现,这机会千载难逢,早就想找出弱点来斩杀严尚这厮了,眼下正好,当下身形激射,对着灵气中最漆黑的地方冲了过去。 那些灵气如同附咀之蛆,虽然惧怕铃音,但是没离开多远,就在身体半寸有余的地方环绕,楚寻语顾不得其它,直接冲过去拨开灵气,现严尚正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当下怒从心中起,杀自眼中来,伸过手去一把揪住他的头,硬生生的扯着他一弯腰,用膝盖狠狠的撞击过去,严尚不过是仗着自己古怪功法的厉害,何曾经历过这种疼痛?被楚寻语那碎金裂石般的怪力当下撞击的呛出一大口鲜血。 在楚寻语这种杀人如麻的人手中,那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下一刻,楚寻语根本不假思索,下杀手已成本能,果断持剑从弯腰的严尚脖子背后绕了过去,将长剑横置在他咽喉处,一力,彻底绞碎了他那枯瘦的脖子,然后将头颅随手扔了出去,摁住严尚那无头的尸体,一剑刺穿了他的丹田,徒手插进伤口,摸索了半天,顿时一惊,怎的没有金丹?这怪物果然匪夷所思,出常识。 断颅碎婴,这可是在两朝战争时期每个修士必修的功课,要杀掉修真者敌人必须这么做,斩其级,碎其元婴,纵然你是比天高的修为也逃不过这两手。楚寻语杀人如麻,早就精于此道,虽然听了慕缘的话,答应不轻易造杀孽,但是眼下非常时期,如果不是意外现自己的铃铛有如此妙用,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抓住了当然不能错过,只可惜,这个叫严尚怎的如此古怪,根本找不到金丹。 严尚的尸体带着一路血花从空中坠了下去,摔进了地面上的蜀山驻地中,引起一片弟子哗然,空中的黑色灵气自然也就随风而散,慕缘他们几个大难不死,精神疲惫的停在空中喘气,莫语在一旁看的十分诧异,惊问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斩杀了这厮?” 楚寻语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下面骚动的人群,凭感觉就知道严尚还没有死,但是自己已经隐隐抓住了诀窍了,这怪物可不是什么天下无敌的存在,他没有金丹,看似可以逃过一死,但这就是最大的弱点,没有金丹就没有修为,也就没有生命,说明这小子根本早就是个死物了,行尸走肉一具,只不过是靠着身上吸收的那些怪异人脸撑着在。 掉在蜀山驻地中的严尚尸体渐渐化成一团黑水,又重新聚合成人形,身上掉下了一只人脸,眼睛慢慢闭合,严尚脸上全是怨恨之色,身边那些蜀山弟子全都惊骇的围成一团看着他,公孙燕在上面看的明白,当下大声叫道:“快快离开那怪物!” 那些弟子正在交头接耳,说严尚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结果听见公孙燕在高处的喊叫纷纷醒悟过来就要逃跑,可惜严尚已经怒火中烧,失去理智,一伸手又释放出黑色灵气将部分弟子包裹进去吸食,声声惨叫声传来,公孙燕看的三佛跳墙,七尸跳神,怒吼一声:“兀那妖物,休伤我蜀山弟子!”说完,抽出自己“梦临”长剑俯冲下去,直欲找严尚拼命。 蜀山弟子热血冲动的毛病又犯了,楚寻语知道厉害,哪里肯让她一人上去送死,当下也冲了上去,仗着自己有银铃护体,虽然杀不了此人,但是救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楚寻语后先至,一把推开公孙燕,自己直接撞击了过去,故技重施,抓住严尚的身体挥剑就剁,反正这小子没有弱点,就先乱刀分尸,让别人脱困。严尚似乎知道楚寻语厉害,可以绞杀自己**,所以也学乖了,毕竟是蜀山剑修出身,伸手还算敏捷,不停的躲避被伤到要害,可是身上还是疼痛连连,屡屡有黑水流出愈合伤口。 楚寻语看的明白,终于看破其中关键,严尚吸食了无数修士,为什么只会阿七一人招数?按理来说他应该和青莲子一样手段万千才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个阿七还没有死,当下抱着一线希望叫道:“阿七!快快醒来,莫要助纣为虐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 决战昆仑之巅(三十九) 山一样的背影,海一般的气势,好似托塔天王般巍峨的身躯挡在楚寻语面前,在这千钧一之际,楚寻语感觉得以逃脱升天,不禁暗道庆幸,不过眼前那汉子好像不认识,恰好阳光有些刺眼,于是用手搭在眼睛上方,眯起眼睛定睛一看,不禁神情古怪的叫道:“高威?” 手握一把凡人大刀,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高威,众人无意惊骇,就他这点修为能顶什么用?还不够给严尚塞牙缝的,真不知道高威是真傻还是假傻,高威回头对着楚寻语憨憨一笑:“楚家兄弟,你没事吧?” 楚寻语连忙大声叫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傻啊,赶紧走!快走啊!” 原来这里是蜀山驻地,高威一直待在这里,外面的世界虽然早就乱成一团了,但是高威修为低下,人微言轻,出去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一直留在驻地之中。恰好严尚和中原八俊杀成一团,从空中掉了下来,千钧一之际,看见楚寻语有生命危险,当下顾不得许多,本能的挥动大刀上去使足力气就是一劈,没想到这一刀威力竟如此骇人,不禁将严尚逼退了,还把他砍伤了。 严尚眯起眼睛看着高威一会,忽然奇怪的说道:“竟然是你?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那天在刀魂石下让你捡了一条性命,没想到今天你又主动送上门找死。” “啊!是你!”高威这才反应过来,“那天要杀我的怪物是你?严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和公孙燕师姐一起成为中原八俊是我们蜀山人的骄傲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种事情不用和你解释。”严尚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快快滚开,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这村野匹夫莫要挡我道路。” “高大哥,你赶紧离开这里。”楚寻语此时已经拿回长剑,拄着支撑起身体在一旁劝高威,“剩下来的就交给我们吧。” 高威一把扶住楚寻语:“不行,你已经受伤了,更何况我与他还有一段恩怨呢,修真界的话咋说来着?对了,叫有一段因果要了结。” “就凭你?”严尚阴测测一笑,“当年人家都说我想进军天道是痴人说梦,没想到今天看见你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罢,我这渡天苦海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也度你一起去吧。”说完,大量的黑气顺着地面如潮水一般再次侵袭过来,对着楚寻语和高威杀机凌厉,严尚对楚寻语的恨那是到骨子里去了,自从自己一身古怪功法略有小成以来,能伤到自己的就两个人,一个是会天罡正雷的宋清琼,另一个就是差点把自己身体大卸八块的楚寻语,所以一定要将他们二人除掉。 “危险!”还没等楚寻语说话,高威就抢先一步叫道,一把将楚寻语远远推开,楚寻语被推的一个踉跄,恍若之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因为这话还有这动作都是以前对他说的,现在怎么高威反过来对自己说了。 看见危险就在眼前,高威咽了一口吐沫,自己也没什么把握,仅仅是握紧手中那柄宽厚的三世大军刀,这柄军刀虽然是凡品,但是历经三世大小七十余战,早已与主人心灵相通,但见刀刃上寒光吞吐闪烁不定,一股好战的兴奋之情跃然纸上。高威手心里都攥出汗来了,脚下踩了一个“前探马”,然后双手持刀至头顶,刀刃朝下斜到胸前,透过刀刃看向前方的严尚,威严的说了一句:“冲云!” 说完高威暴喝一声,脑门上青筋跳起,双手直接横向一挥,手中大刀一声雄厚刀鸣唱起,掀起了一阵炙热扑面的气势席卷而去,与严尚的黑色灵气撞击成一团,结果以摧枯拉朽之势不仅把黑色灵气一扫而空,还把严尚整个人掀出去在地上翻了个大跟头。 这个局面是真实始料未及的,在场所有人都看愣住了,慕缘难以置信的说道:“这是什么招数?高威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 楚寻语看出了高威招数的套路,家中典籍有过记载,不禁自语起来:“泠阳八刀?” 不错,这套道法正是元峰老道当年在蜀山仙境中传授给高威的,是后人经过整理的一套源于一代关武大帝的刀法,一共八式,分为“破杀、冲云、断水、不羁、傲风、薄天、斩绝、不息”,虽然仅有八式,但绝不可小觑,其势如山,其似电,其威似海,其阳似刚。刀法和剑法不同,剑走轻盈,刀势猛烈,无论是楚寻语的剑还是别人的剑,或阴柔,或刚烈,究其本质,都是飘逸无形,似水流年,楚寻语自己所习的“风花雪月”也是如此,而刀不同,须得大开大合,有万夫不当之勇,无坚不摧之力,这才是刀的奥义,刀的魂魄,刀的精髓,不拘小节,顶天立地,气冲云霄,用“义薄云天”四字是最好的涵盖。 这套刀法才是至阳至刚的最好体现,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别看高威修为不济,但是这套刀法耍出来,其阳刚之力延绵不绝,生生不息,严尚那歪门邪道功夫注定要在这里画上句号了。 高威刀法一出,严尚只感觉全身好似被火焰炙烤,感觉皮肤都要干裂了,头晕目眩,隐隐有一种呕吐的感觉。在场所有人都大为惊讶,围观的蜀山弟子看高威的眼神已经绝对不是当年的杂役弟子了,而是当年那个象征蜀山铮铮铁骨的刀魂者一样,他……又回来了…… “刀魂一出,剑魄争锋”这是江湖上的老话了,当年“刀魂剑魄”争锋相对的故事流传已久,连黄口小儿都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历史上自刀魂者以来,关武大帝之后,很少再有其他从刀者集大成了,当今世上最被世人看好的从刀者只有恶己宗的“大漠双狮”惊逐水和东海散修人称“刀锋扬”的仇露华二人,蜀山断风长老还在他二人之下,没想到今日这名不见经传的高威一鸣惊人,相信过不了多久江湖上就会有他的故事。 再看眼前,高威一招压制住严尚,博得一个满堂彩,周围围观的众人一片叫好之声,宋清琼他们也是看的目瞪口呆,转头问公孙燕,这个叫高威的小家伙的来历,公孙燕眨巴眨巴眼睛,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他是楚寻语送进山门的一个杂役弟子罢了,谁知道他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在看眼前,高威高唱《正气歌》,举着大刀一路高歌猛进冲了过去。 慕缘在不远处看了大为惊讶,转头对楚寻语说:“高威这粗陋小子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连宋代文丞相的《正气歌》都会背了,蜀山真是育人有方。” “恩?”楚寻语歪着眼睛看了慕缘一眼,也感叹道,“你不也是大有长进嘛,连《正气歌》都能听出来了。” “你……”慕缘差点气背过去。 高威围绕着严尚刀如雨下,严尚被砍出的伤口如同滚油过生肉,滋滋作响,根本无法愈合,身上的人脸如同下雨一般往地上掉落。一个修为堪堪能辟谷的粗陋弟子碰上一个连金丹都没有的伪修士,这二人一正一反,一阴一阳,相同类似的悲苦命运,却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这就是天道要告诉人们的:天地有正气,万恶终有报……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 决战昆仑之巅(四十) 一切都变的那么顺理成章了,在高威那至阳至刚的“泠阳八刀”之下,严尚显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打败,带着一路血花,倒在了满是衰败人脸的地面上,高威自己也累的够呛,拄着大刀在一旁喘粗气,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他还没有死。”楚寻语对宋清琼说。 宋清琼点点头,他看见严尚满脸的不甘躺在地上,但是全身伤口都无法愈合,人脸也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自己瘦弱的身躯,再也无法释放那“度天苦海”去度别人了,宋清琼走上前去,低头俯视着严尚问道:“师弟,你太谬执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咳……咳……”严尚吐出一口黑血,不过其中已经有了点点红色,在楚寻语看来这是好的现象,说明他开始变的像正常人了,严尚口气虽然虚弱,但还是带着期待眼神的仰起额头问宋清琼:“你说……其实……我是能打败你的……是不是?” “是的。”宋清琼点点头,“但是……这值得吗?” “值得。”严尚点点头,听了宋清琼的回答,此刻终于放下了所有包袱,又将头靠回了地面,欣慰的自语起来,“真希望林露能看见你承认败在我手下的样子。”林露就是蜀山元岚长老的女儿,也是严尚长久以来一直喜欢的那个女孩。 “……”所有人都沉默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蜀山弟子,都知道严尚话语的意思,不禁一阵沉默,这严尚不仅是个苦人儿,同样也是痴情的苦人儿。 就在众人感叹的时候,忽然整个昆仑仙境传来一阵极大的颤动,众人左右摇晃,站立不稳,待平静下来以后,宋清琼举目四望,现远处狼烟四起,不禁脸色一变,叫道:“不好!‘辰罡’大阵启动了,一定是骸谷众人在进攻昆仑。” “小心你后面!”楚寻语一转头,陡然现宋清琼背后没来由的站着一个人影,当下出声提醒。 宋清琼立刻警觉,转身就要出手,瞬间手势一停,奇怪的问道:“师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清琼的师叔,宋祁的师弟,昆仑司天卫的领“林石崖”。这是一个面目消瘦、眼神刻板的中年人,站的笔直,一身昆仑锦绣道袍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了,全是褶皱和污垢,这和昆仑历来追求的风格极为不符,只见他缓缓开口:“终于找到你了。” 觉气氛不对,宋清琼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师叔找我有事?” “恩。”林石崖点点头,眼神有些闪烁。 楚寻语一把拉过宋清琼身子转而握着长剑怒问:“你想干什么?” “怎么了?”宋清琼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楚寻语,“你们认识?” “不认识。”楚寻语摇摇头,但是冷笑一声,毫不畏惧的质问林石崖,“你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吧,是你开启了护山大阵,也是你串通了昆仑派中的大部分人。” “什么?”所有人吃了一惊,宋清琼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林石崖问道,“师叔!这不是真的吧?” “你怎么猜到的?”林石崖面无表情的转头问楚寻语,“小家伙,面生啊,你是何人?” “很简单。”楚寻语冷哼一声,“我一直在想,这昆仑仙境内部被串通的人不在少数,谁给了他们那么大的胆子,而且居然能开启‘辰罡’大阵,这背后必然有一位手眼通天之人,而现在外面打的热火朝天,你身为司天卫的领竟然出现在这里找宋清琼,我就知道你必然有问题,以你的身份在昆仑绝对可以做到这些事,是不是?” 林石崖点点头:“挺聪明的小家伙,是我做的。” “为什么?”宋清琼盛怒之极,强压着怒火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昆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父亲,他和你青梅竹马,一直情同手足啊。” “这是个意外……”林石崖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说道,“这仅仅是一次个人选择罢了,我根本没打算伤害师兄,所以我把他们全部软禁在太阿殿中,本来可以悄无声息暗度陈仓的,可是不想中途出了意外,惹得天下人尽皆知。” 这番话说的楚寻语有些尴尬,因为所谓的“意外”正是自己闯入了其中搅乱了他们的布局,但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林石崖要这么做呢?结果没等楚寻语开口询问,宋清琼就主动问:“什么选择?你这是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一旦生了政变,天下百姓将又一次遭受刀兵之劫,战争才过去几年啊,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天下太平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迂腐!昏庸!”林石崖摇摇头,“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迂腐之辈,被那些圣贤书教坏了,我且问你,你难道希望朱元璋继续把持朝政吗?” “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林石崖冷笑一声,很难以想象这样刻板的人也会笑,“人人都说我刻板,但是我现你们父子俩真的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参加过两朝战争,这偌大的江山打下来也有我的一份力,我当然不希望在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我愚蠢的侄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凡人王朝之中有多少将领被杀害?又有多少无辜的人被株连其中?诛九族的惨讯难道还少吗?朱元璋飞鸟尽、良弓藏的把戏已经看够了,这些年,我几乎时常能接到当年战争时期那些朋友的信件,屡屡都在向我求救,我思索了很久,已经不愿意在相信他是天子天命加身之人了,这次有人动政变,接着这个契机,我想方设法让昆仑按兵不动,让天下修真者避免参与其中,就是为了减少流血,你还忠于这个莫须有的天命一说吗?你这叫‘迂忠’!” “现在不是讨论天命的时候。”宋清琼话锋一转,用手指着远方的狼烟,“凡人王朝的政变已经很麻烦了,你说避免修真者参与,可是你睁开眼睛看看,修真者已经被卷入其中了,尤其是雷师叔已经率领骸谷群雄在攻进了,你要眼睁睁看着昆仑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二师兄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要救大师兄和陈奇罢了。”林石崖蓦然的摇摇头。 “你简直是在开玩笑,这种时候了你居然在说师兄弟之间的信任,他当年和我父亲之间的掌门争夺传说我也有耳闻,你竟然不信他能这么做?”宋清琼哭笑不得。 “你懂什么?”林石崖严厉的训斥他,“当年师父确实传位于大师兄宋祁,这一点无可争议,当时我们师兄弟四人全部在场,他加入骸谷完全是因为另一件事,只有我们当年‘玉虚四子’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争夺掌门位置一说完全是江湖上好事者杜撰出来的,你身为掌门之子,应该相信你的父亲。” “玉虚四子”一说楚寻语倒是知道,江湖上历来素有“一元昆仑、二伽护法、蜀中三杰、玉虚四子、通天五盗、六蝶恋花、天机七星、劫源八鬼、乱曲九段、骸谷十胜”一说,倒不是形容这些门派或者修士有多厉害,而是由于他们流传出来的的江湖轶事数不胜数,甚为广泛,经常在茶馆说书先生的口中出现,成为坊间中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其中“一元昆仑”中的“元”字作“一切、开始”解,因为昆仑是万道之祖,是源头,流传的故事也最多,从上古时期到商殷封神之战再到今天,有无数段子供后人回味;而什么“通天五盗”楚寻语已经认识“盗杰”端木遮月和“鬼盗”唐菲儿了,他们五个江洋大盗在江湖上名震一时;望尘就是“天机七星”中之一……等等等等,一时间难以言明,咱们以后在表,现在还是看眼前的“玉虚四子”。 当年哲光道人有四个亲传弟子,分别是大弟子“气吞宵”宋祁、二弟子“敢震天”雷博海、三弟子“奔云怒”林石崖、四弟子“逐流年”段辰雨。宋祁性格沉稳,雷博海性情火爆、林石崖为人沉默刻板,段辰雨很是玩世不恭,这四人当年修为高深,曾经结伴闯荡江湖,做了很多很多除魔卫道英雄事迹,博得了好大的名头,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在数年以前,元蒙王朝气势将尽之时,前三位以昆仑之名主动出面游说各大门派起义参战,共伐元蒙暴政,江湖上人所共知。 至于说最后一位“逐流年”段辰雨,听说此人生性古怪,淡看世俗红尘,一向玩世不恭,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但是却也是学识最为丰富的一位,素有“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美名,坊间传闻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性格,很有可能继承掌门之位。此人在战争一打响的开始他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在战争时期几乎没听过此人,直到后来哲光道人传位的时候才冒出来,闹了一出“活出丧”的啼笑皆非段子,表示不愿意接替掌门,搞的江湖上人尽皆知,后来听说云游四海,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要不是今天提起,楚寻语几乎忘记“玉虚四子”中还有这么一位“人才”。 倒是林石崖提起“玉虚四子”的时候,不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的牙根直痒痒,像是对众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要是老四这家伙还在就好了,何至于弄成今天这个局面,知道我素来不善言辞,明里暗里和大师兄说了几次都无果,如果有他在一定能说服大师兄答应这次政变,还能劝回二师兄,现在倒好,就剩下我一个人来支撑昆仑。” “这还不是你自找的。”慕缘在一旁嘻嘻哈哈讥讽他一句,“你现在倒后悔了,昆仑和凡人王朝一团乱麻,竟然还好意思吐苦水,果然‘不善言辞’啊。” 林石崖瞪了他一眼,并不会和一个小辈计较,反而对宋清琼说:“你也莫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与他们几个‘中原八俊’的小辈一起和我走,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你们待着,最多不过两三日,这事情就有结果了,到时候我亲自向大师兄请罪,要杀要剐由我一人承担。” 宋清琼当场识破他的诡计:“你做梦!你这是要软禁我们。”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林石崖气的直跺脚,似乎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一个大神通者满脸愁容的样子真的是很好笑,“我软禁你们也是为你们好,这是凡人王朝的政变,又不是什么血腥大屠杀,我为什么要为难你们?为难昆仑?你们是未来的希望,我只不过是希望你们平安的度过这几天,毕竟你还太年轻了,这些事情和你们说不通。” “那就不要说了。”宋清琼一口回绝,“师叔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有责任要阻止这一切。” “哦?”林石崖不怒反笑,“侄儿,你真是童言无忌,也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二师兄就快打上门来了,我也不和你多说,直接带走你们便是。” 说完,手一挥,这位平日里刻板无语的大神通者那铺天盖地的气势已经袭来……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 决战昆仑之巅(四十一) 一阵铺天盖地的气势传来,楚寻语几人立刻感到身体无法动弹,身体摇摇欲动,似乎要被这气势席卷而去,这就是大神通者的强大嘛? 这林石崖是铁了心要将宋清琼他们带走软禁起来,绝对不能让宋清琼他们坏了自己的大事,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忽然气势陡然一顿,林石崖眼神一愣,随即变得极为古怪,似乎看见了什么,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功法,楚寻语几人不明所以,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只看见八人身后站着一位黑袍年轻男子修士。 这年轻男子生的皮肤白皙,身高七尺,一头长随意的扎了一个辫子在身后,虽然面相没有多俊俏,但是拥有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嘴角挂着坏坏的笑容,正似有似无的看着林石崖,现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于是就从黑袍中伸出手臂对林石崖挥了挥手打招呼,露出了里面的一身高贵华服:“林闷壶,好久不见了。” “老四?”林石崖的脸色诧异之极,难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逐流年”段辰雨?随即他想起了什么,不禁语气有些嫉妒,又有些恼怒的说道:“你终于露面了,想必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杰作吧,把什么不传秘术交给了你,让你能溜进辰罡大阵。” “这就是段辰雨?”众人显得很诧异,毕竟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宋清琼回头不禁疑惑的问道,“你就是四师叔?” “是的。”段辰雨无奈的摊开手点点头,对宋清琼笑了起来,这笑容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好像一个邻家大男孩,“大侄儿,头会见面,等会给你见面礼。” 说完,又对身边所有人挥挥手,叫道:“喂——你们快离开吧,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身边那些围观的人立刻如蒙大赦,四下离开作鸟兽散,然后看着林石崖笑吟吟的问道:“怎么,你不怕这些围观的蜀山弟子泄了你那‘天大的秘密’吗?” “哼,无妨。”林石崖淡淡一笑,“蜀山‘自有人’会管好他们,倒是你,你回来是站在哪边的?师傅一生当中最爱的就是你,连进出辰罡大阵的方法都告诉你了,还记得当年经常对我们说不要拘泥于常理世俗,要奔着自己理想前进,这些话言犹在耳,希望你不要辜负他老人家,愿意去帮助我完成这件事吗?” 段辰雨眨巴眨巴大眼睛,故作出一幅诧异的样子,上下打量了林石崖半天,不禁感叹道:“哎呀!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几年啊,口才见长啊,想当年赫赫有名的‘林闷葫芦’都会拿师傅来压我了,不错,恭喜你一下。” “不过嘛——”段辰雨话锋一转,随即说道,“师傅传我秘术让我回来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我是站在昆仑这边的,外面的什么政变我才不在乎,我只知道,我要保住这昆仑的百年基业。” “你要和我作对?”林石崖有些怒了,“老四,你这一身的本事大都都是当年我教的,太自不量力了。” “嗯、嗯。”段辰雨不耐烦的哼哼了几声,然后问道:“你知道‘雷炮仗’是怎么说的吗?” “老二怎么说?” 段辰雨故作一份愤怒无比的样子,虚空用手掌一拍:“就这样,愤怒的一拍桌子,咆哮着对我说‘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你这闷葫芦干出的傻事,自作聪明,既害了昆仑和大师兄,又被宵小之人利用了’,看见了没?他真是这么说的,不信你去问他,刚刚回来之前我还在外面的骸谷船上见到他了,就连‘雷炮仗’这种傻乎乎的大老粗都看出你的那点事情,你这回可是太幼稚了。” “他才不傻呢。”林石崖一口否决,随即问道:“我只不过是想天下换一任天子罢了,有什么幼稚可言?” “这就是你傻的地方。”段辰雨抹了抹头,“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说完,拿出一叠纸张,楚寻语隐隐约约看见上面有大印和文字,段辰雨一扬手,将这些纸张漫天撒了出去,数量着实不少,洋洋洒洒最起码有上百张,然后淡淡开口:“这些是外面串通政变的各个门派主要修士,其中居心不良者已经被我就地斩杀了,因为牵扯到凡人王朝,所以这些都是加盖了的刑部印章的验尸文书,你可以自己看看。” 然后又拿出一卷金色璀璨的圣旨,隔空丢了过去,林石崖一把接住,打开草草看了一遍,当下脸色就变了,一脸绝望的抬起头看着段辰雨:“怎么现的?这么快他就死了……” “你真是个傻师兄啊。”段辰雨既可怜又好笑的看着他,“你没现这才阴阳家一个人都没来吗?都在应天呢,他们早就卜算出来了,知道要生大事,早就提前通知做准备了,脑现已被诛杀,一切都失败了。” “而且……”段辰雨顿了顿,走到宋清琼面前,拿出一支纸筒递了过去,语气非常严肃“是彻底的失败,完败,巴彦桑那小子已经被我拖出来臭骂一顿,带着他那‘三密如来手’被我一脚踢回蒙古草原了,眼下众人正在打开太阿殿,药王府的人已经进入了,过不了多久你父亲他们就会出来,现在,侄儿,你可以点起反击肃清的狼烟了,肃清昆仑境内那些居心叵测的鼠辈。” 宋清琼默然的接过去,撕掉上面的纸符,一抬手打出去,一声响亮的橙色火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声动九霄,不过几个呼吸,整个偌大的昆仑仙境的空中纷纷出现与之一模一样的火光回应,有成千上万之多,随即各个空中岛屿上都燃起了橙色的狼烟,一股磅礴、浩大的气势悄然出现,反击肃清的行动正式开始。 段辰雨走到林石崖面前,开心的笑道:“看!怎么样,想我昆仑还是有不少有良心的师兄弟存在吧,回应了不少呢。” 林石崖仰头看着空中传来不绝于耳的鸣哨声,不禁闭紧双目半晌,然后低下头一睁开眼睛现其中写满了挫败感和失落,缓缓长叹一声:“最终还是失败了。” “嗯。”段辰雨忽然心神一动,随即转头看向了太阿殿那边,撇嘴摇摇头,“他们那些人都被救出来了,瞧那洞火老道的火爆脾气,吹胡子瞪眼的,在这里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汹汹怒火。” 林石崖咬紧牙关,不甘心的身形晃动,险些瘫倒,段辰雨赶紧一把扶住,用手随意一挥,地下一块石头破土而出,然后扶着林石崖坐了上去,轻轻拥抱了一下,用手拍怕他的后背,小声说道:“嘘——嘘——冷静一点,撑住,别被小辈们看笑话了,你还有我呢,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直等到大师兄他们过来问罪。” 漫天的纸张飞舞,似乎在告诉众人,这一切的雄心霸业都如南柯一梦,随风飘散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海阔天空(二) 众人坐在龙瀑旁回忆这几天生的事情,其中说到两次遇见那个假冒自己的“思奕”,都是段辰雨在一边保了楚寻语他们八个人,不得不说此人了得。 其中第一次就是在宋祁他们出来不久带走林石崖以后进行的大肃反活动,昆仑上下在宋祁的领导下齐心协力,扑灭了昆仑仙境中的四处烽烟,当时中原八俊在回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思奕,思奕笑呵呵的和众人打招呼,就要上前来。其实当时“思奕”已经杀从心中起,现宋清琼竟然还没死,当然,他是认不得楚寻语的,毕竟他的目标原本就是宋清琼,所以他准备直截了当出手解决所有人,这一刻是多么的巧合,中原八俊所有人全都齐聚一堂,就在他眼前,他竟然还浑然不知。 此时八人已经知道这思奕居心不轨,看他上前立刻警觉,谁想段辰雨及时出现,身边还带着四个合体期的执法长老,笑吟吟的对着思奕说什么眼下动乱时节,奉了掌门的命令,要保护中原八俊,所以思奕应该和他们一起回昆仑大殿受命。 思奕连忙谎称受宠若惊,被簇拥着一起去了。楚寻语暗自松了一口气,那时就猜到这段辰雨很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着实了得。 第二次见到“思奕”的时候,就是昨天,在瑶瑶的穿针引线下,药王府和昆仑双方携手,直接在玉虚宫大殿上演了一出“闹龙宫、擒假王”好戏,药王府出面直接指认此人是假冒的思奕,昆仑立刻就欲拿人,结果那个思奕冷笑连连,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一阵虚影闪过,不知道是用什么诡异的术,竟然逃的无影无踪,着实骇人,原本楚寻语还以为拿定他了,毕竟那天出动了那么多人马,一定能问出个子丑寅卯来,结果没想到“思奕”身形一阵恍惚,玉虚宫大殿竟然无声无息的屋顶坍塌了一小块,人就消失了,这是何等手段?在场的人全都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须知这玉虚宫大殿的构造极为结实,而且隐藏阵法无数,此人竟能顺利遁走,这还了得?当下宋祁连忙命令上下所有人等在昆仑内部严查暗访此人下落,一定要确定他人是否还在昆仑,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 宋清琼很关心林石崖这个三师叔的下落,段辰雨告诉宋清琼,林石崖这些年来功高苦多,内稳昆仑,外伐征战,功劳颇高,而且为人虽然有些刻板,可是从未有过坏心,素来不肯为一己之私而伤害他人,这一点是有口皆碑的,眼下这场政变,虽然有种种是是非非,但是凭心而论,他并没有真正想伤害过谁,也没有为自己谋私利,这些年来朱元璋杀戮功臣的事实又是不争的,所以想要为天下易主这种想法在修真界各位高高在上的修真者看来,也为所谓得失,所以最后判处林石崖免去一切昆仑常规职务,贬到后山终生闭关不许见外人,对于林石崖来说,宋祁这样的处罚已经仁至义尽了,气的朱元璋一天连了十二封亲笔喻旨到昆仑问罪,结果被老成持重的宋祁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此次事件,正、魔两道都有参与,影响虽然广泛,但是因为是牵扯到凡人政治,所以没有对与错一说,参与进来都是凭心自愿的,各大门派都在内部做出了处罚,也并没有多严重,只不过对于其中某些居心不轨、趁乱谋私之辈给予了相当严重的惩戒,因为这一点在修真界历来是不曾改变,但凡某些人想要乘机推波助澜、泄私人恩怨或者挑拨正魔两道战争的,抓住以后正魔两边都会扑之以鼻,施以重典,轻则废去修为和经络,终生做个废人,重则形神俱灭,挫骨扬灰,大战过后的年代最需要修养生息,不管哪一方都容不得这种人的存在。 话说都这里,众人纷纷唏嘘不已,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禁感叹命运无常,同时楚寻语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于是笑着对段辰雨说:“其实前辈你并不是玩世不恭,而是行走在黑暗之中,一个人在外面做了很多事情。” “哦?”段辰雨听了一愣,随即笑着反问,“你如何知晓?” “因为你是聪明人,从你当年闹出那个‘活出丧’起,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愿,我想就算是两朝战争时期,恐怕你也活动频繁吧,只不过鲜为人知而已。” “哈哈哈哈……”段辰雨开心的笑了起来,这笑容真的很开朗,像大哥哥一样,笑了半晌,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他们是光,有了光的地方也必须要有影,我就必须行走在黑暗之中。” “什么叫‘活出丧’?”慕缘听了不明所以,就问楚寻语。 楚寻语告诉慕缘,遥想当年哲光道人传位的时候,召唤四个弟子来跟前,结果来了三个,偏偏只有段辰雨没来,段辰雨素来最惹师父喜爱,结果他没来,据传唤弟子支支吾吾说段辰雨住所附近弟子在为他举办丧事。此话一出,满堂皆惊,那时候段辰雨已经是分神期的强者了,什么叫举办丧事?到了金丹期以后基本上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寿命是极长的,除非碰上了什么意外情况才会身死,昨天还看见段辰雨活蹦乱跳的,今天怎么说死就死了? 于是哲光道人率领昆仑众人立刻赶往段辰雨住所,一群人行色匆匆的冲过去一看,好家伙,真的是白衣白褂,好多与段辰雨平日里交好的昆仑弟子都在吹吹打打做丧礼,堂屋正中间还放着一口金丝楠木大棺材,前面牌位上写的正是“段辰雨”三字,这下还了得?哲光道人险些晕过去,自己最喜爱的弟子说死就死了,这是何等的伤心,结果等宋祁走过去一看,现段辰雨竟然躺在棺材之中酣睡正浓,这下众人不禁傻了眼。 二师兄雷博海脾气素来暴躁,当下不由分说一把将段辰雨给拖了出来,段辰雨坐在地上揉揉眼睛,现一群世尊长辈正在怒视自己,不禁咧嘴一笑,说什么修真者从来不死,所以今天心血来潮,想看看举办丧事是个什么感觉,就来了这么一出。 这话说的,丧事这么晦气的事情竟然拿来戏耍,又是在昆仑大位传承的时候,不禁是气煞活人,林石崖拉长了脸请求师傅责罚,没想到哲光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只说了句“传位大事为重,不以小事拖延”就回去了。最后将位置传给了宋祁,这件事在江湖上一时传出去成为了昆仑的笑柄,但是在某些有心人看来,是段辰雨不愿意继承大位的另类做法,哲光道人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这位小徒弟是个云游四海之人,不愿意被俗事牵挂。 楚寻语猜到这样一位人物其实心中是很识大体的,战争时期必然也做了不少事情,只不过都是暗地里做到,一般人很难知道,于是就出口相问,段辰雨听了笑着摇摇头,轻描淡写的回答:“打仗的时候我出家当喇嘛了,法号‘伽萨’。” “什么!!!”所有人顿时一惊,不过除了宋清琼和楚寻语以外,其他六人都是很惊讶道家的天才弟子竟然去佛家出家为僧,估计哲光道人要是知道的话,会从仙界气的冲下来掐死这个不肖弟子。 但是宋清琼和楚寻语都是经历过两朝战争的,当然听多这个名字,不禁脸色骤变,惊呼一声:“你就是当年的‘伽萨’**师?” ……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六章 海阔天空(四)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他们就赶到了蜀山驻地,送严尚最后一程。 经过这次事情,严尚的下场很惨,因为他用邪术杀戮众人,这是不牵扯政变的行为,所以被废掉全身修为,终身关入昆仑仙境中的“正罡山谷”直至终生,这已经是宋清琼为他求情的结果了,本来肯定是死刑,但是宋清琼在宋祁和昆仑诸人面前说了很多好话,还得罪了蜀山,说蜀山门派内部风气不正,打压、歧视贫苦孩子,所以逼的他这样,弄的一向高举正义大旗的蜀山很没面子,最后宋祁网开一面,判处了这不是死刑的“死刑”,说实话,那“正罡山谷”和蜀山派的“镇妖塔”差不多,都关押犯罪之人的地方,终生劳作,和死无异。 但是经过严尚的事情,修真界更加确立了药王府国医圣手的名头,因为药王府从严尚的身体里救出了阿七,这还要与阿七那一身怪异的功法说起。 这也是后来陈奇告诉众人的,宋清琼前一段日子请药王府出面救阿七,说阿七还没有死,经过仔细检查,现阿七真的有可能活在严尚那怪异的身体里,后来陈奇出面解释了,当时在环流岛上现阿七的时候,陈奇也现这孩子与众不同,原以为是什么天赋异禀之人,后来经过仔细查验,现阿七小时候竟然是误吞了一颗南海老蚌明珠,着实惊人。 沧海明珠月有泪,这是老话了,蚌自古生明珠,属阴,天下蚌珠不计其数,有南、北之分,其中南边的蚌珠最为难得,因为北边的海洋地理位置较好,没有什么怪、险、危、急的地方,所以蚌珠刚刚成形就被那些市井的粗陋渔夫给捕获去了,而南海则不一样,地理位置很奇特,海底多有沟、岭、壑、涧之分,以及生存着许多大型海兽,危机四伏,所以变相的保护了那里生存的一草一木,陈奇他们骸谷不就是在那里吗,所以那里的蚌也很难被世人采摘,经常有万年老蚌在月明之夜浮于海面呼吸吐纳月之精华,进而得道。 阿七所在的环流岛周围暗流涌动,万丈海渊之中有很多老蚌和海兽生存,某一日一只万年老蚌在渡劫的时候失败,奄奄一息,被打回原形,顺着海流被冲上环流岛海滩,结果年仅四岁的阿七误打误撞夺了那老蚌的万年明珠吞了下去,自此以后,身体结构生了变化,可以控水化水,端得奇妙,这也是合该环流岛上诸人中兴,要不然你想想,一颗万年老蚌的明珠好似一位准仙人的元婴,你把那玩意吞下去还不活活爆体而亡?可是天意如此,那环流岛上四处火山,气候炎热无比,而老蚌明珠性阴寒水,一冷一热,正好消磨了阿七身上的危险,恰好阿七天生资质不错,于是得了这份机缘,才拥有了今天的功法。 药王府众人经过一天一夜的研究,想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法子,准备了一口巨大的蒸锅,灌满清水,将废去修为的严尚至于其中,在锅底架火焚烧,活活的一出“清蒸活人”,把严尚身体里每一寸水分都蒸了出来在锅盖上凝聚,最后揭开大锅,拖出失水濒死的严尚救治,然后附在锅盖上的水珠汇聚成型化人,终于将阿七剥离了严尚的身体,此种手段匪夷所思,让在场的江湖众门无不赞一个“好”字,药王府的地位更进一步。 楚寻语他们今天早早来到蜀山门口,因为严尚今天将从这里被押解前往昆仑的“正罡山谷”。太阳刚一露头,就看见身形消瘦的严尚被人押解着走着出来,此时他的样子惨不忍睹,用贴着各种符箓的大铁链子穿了琵琶骨,全身都是斑驳的血迹,凌乱的头,迷茫的眼神,走起路来拖着痛可钻心的铁链“哗啦哗啦”作响,这就是江湖上对待用邪术之人的下场,阿七也不能幸免。 周围有很多蜀山师兄弟在围观,纷纷对严尚指指点点,楚寻语现高威和公孙燕也在其中,慕缘立刻摇手示意,二人走了过来和他们见礼,同时回头看着严尚唏嘘不已,暗道天命无常。 周围的议论对于严尚来说早已麻木,但是走了一半的严尚忽然身形一顿,周围众人立刻吓了一跳,做警戒状,以为他要暴起难,结果现严尚盯着人群中一人猛看,众人回头望去,现是一个白净少女,不禁明白过来,那就是元岚师伯的女儿林露,也是严尚一直喜欢的女孩。 宋清琼对押解的他弟子示意了一下,于是纷纷让开一条路,严尚托着沉重的身躯慢慢走了过去,那个叫林露的女孩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躲在别人背后颤抖着问道:“你……你想干……干什么……” 严尚那麻木浑浊的眼神中居然透露出一丝羞涩,低着头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林……林师妹……我……我终于打败……宋清琼了,我才是天下第一……青年翘楚……”说完,回头带着求助的眼神看着宋清琼,希望宋清琼能证明自己说的话。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严尚还满脑子是天下第一的虚名,其实只有少数人才知晓他的意思,他一直希望通过这次中原八俊的选举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摘掉“严三训”的帽子。好在宋清琼也是拿得起放的下的角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坦言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严尚的对手。 此言一出,让所有人纷纷佩服宋清琼的光明磊落,同时又怒斥严尚下作,用邪术取胜而胜之不武,并鼓励宋清琼不用理会这等宵小之人,看的宋清琼苦笑连连,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林露也是如此,惊恐之余还振振有词讥讽严尚:“你这妖怪……满身都是邪气,取了天下第一又如何?你是我蜀山之耻……你快走,要不然我告诉我母亲,让她诛了你这等秽物……” 这番话真是彻底伤了严尚的心,本以为告诉林露自己取了头名可以博得她的喝彩,没想到遭到这番冷言,看的心高气傲的狰一时气愤,转身过去不再理会,楚寻语知道,依照狰的脾气,估计上去就是一掌,要拍死这个不知进退的小丫头。公孙燕连忙劝慰众人不必理会这林露,这小丫头被惯坏了,一向不知道人间冷暖,仗着母亲的权势和自身的容貌向来飞扬跋扈,不必和她一般见识。 楚寻语点点头,暗自记下了这女孩,不禁有些厌恶,殊不知日后与她还有一段机缘,当然,那都是后话了,现在不提。再看严尚,一脸万念俱灰的样子,最后的念想都断了,只好在众人的押赴下,一步、一步迎着朝阳走去……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 海阔天空(五) 此次千辰会事情已了,过不了多久江湖众派就要离开了,新的魔道四门四宗确立,“银莽冰园”和“眠潮门”顺利入选,顶替了逆门和灵宗的位置,中原八俊却没有变动,还是按照原来楚寻语他们不动,因为新入选的严尚被处刑,而那个回来的思奕是假冒的,所以经过所谓的“慎重商议”,中原八俊名号依然如旧,但是阿七的出色表现使得环流岛诸人得以解脱,经过认真讨论,遂决定环流岛上所有无辜后辈允许回到中土,这也是天大的恩赐了。 事情基本上尘埃落定,中原八俊八个人又聚在楚寻语的小木屋里,此外孙濛罄也来了,她乖巧的坐在楚寻语身边,闭着眼睛听他们说话,楚寻语恍若之间有一种感觉,其实……这种生活也不错。 想到这里,楚寻语赶紧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那些黑衣人亡我之心未死,怎能轻易的马放南山,于是就打开话题,询问黑灯事情。 先是询问宋清琼,因为在东北长白山上狰告诉自己要来寻找宋清琼,他会知道一些,楚寻语便开口相问,宋清琼听完愣了半晌,表示自己一无所知,惹得狰冷哼一声,就问他小时候见面之时,宋清琼曾经讲过一个月牙状法宝的故事,这东西可是宏道门原址上那些壁画上记载过的,此时可以说出来供大伙参详。 宋清琼经过这么一提醒,才猛然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当下一拍脑门,于是告诉众人这故事的来历:话说当年,有一次昆仑去拜访灵宗,灵宗一脉素来与人不怎么交往,所以江湖皆引以为神秘,而当年昆仑宋祁亲自前来是因为那一年宋祁初登昆仑大位,昆仑是天道万道之祖,掌门换人事关重大,新任掌门登位之后必然要到各大门派去游历拜访一番,意在昭告天下昆仑易主的消息,那一天宋祁带着年幼的宋清琼到了灵宗。 灵宗虽然素来不喜抛头露面,但是昆仑易主这等大事不敢马虎,所以全派上下都来迎接宋祁,施以重礼,双方领袖见面自然免不得室内奉茶交谈,而宋清琼是个年幼的孩子,自然没有多加关注,于是宋清琼就跑到灵宗那边的孩子群中玩耍,不过一时半会,这些“小不点”就混熟了,当时狰也在其中,只不过狰为人素来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不屑于宋清琼结交,于是就在一边坐了一会,感觉索然无味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当时的宋清琼正在和众人说一个故事,狰离开之际恍若之间依稀听见了什么“月牙状”宝物的消息,但是未加详细,可狰也不在乎这些,便离去了。其实这个“月牙状”宝物的东西狰是有印象的,因为在灵宗的藏宝阁中确实见过此物,一个月牙状的小石头块子,躺在角落里落满灰尘,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问过父亲,父亲也不知道详细,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至于说具体用来干什么的,也不得而知,只当是个祭奠先祖之物罢了。 就在灵宗覆灭的前几日,长大以后的狰还去过藏宝阁,好像记忆中没见到这东西,应该是被人动了,至于说其中详细,狰懒得过问,不过就是一块不起眼的东西,谁会留心。而后来灵宗覆灭,狰猜出十有**与这东西有关,那些黑衣人前来索要无果,于是下了杀手,宋清琼曾经讲过这个故事,他应该了解更多。 宋清琼苦笑一声,告诉众人,其实这是一个睡前故事,儿时听来的,现在想起来未免显得幼稚,狰要是不提,自己几乎都忘记了,这故事是这样说的:说从前有一个贫苦孩子,家里穷的除了四面墙就剩下一张破床了,于是天天祈祷上天赐予富贵,于是有一天佛祖显灵,给了他一盏灯,告诉他点燃这灯之后可以许愿,要任何东西都行,但是唯独不能让其熄灭,只要灯火一熄,所以许愿得到的东西的都会灰飞烟灭,如梦幻泡影,许愿人也会因此背负罪孽,说罢,还给了一个月牙状的“灯捻”,说此灯唯有用此灯捻才能掐灭,要好生保管,说完就走了,而这穷小子自此以后就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没了?”慕缘听了半晌,看宋清琼没说话了,就问:“这就没了?” “没了。”宋清点点头。 “你这叫什么故事啊,没头没尾,不咸不淡的。”慕缘撇撇嘴。 宋清琼翻翻白眼:“我那时候才四岁啊,能听懂什么玄妙哲理的故事?自然就听听这些幼稚的段子,由此入睡,我记得小时候那一阵子一直梦想有这盏无所不能的许愿灯呢。” 众人面面相觑,这故事虽然幼稚荒诞,但是说明了必须要找到那月牙状的灯捻才能掐灭此灯,只是不知道真假,而灵宗的藏宝阁中此物也早已不翼而飞,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不过楚寻语想了半晌,忽然问道:“宋师兄,这故事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们小时候都听睡前故事,有很多耳熟能详的段子,但是唯独没听过这个,是你母亲说与你听的吗?” “那倒不是。”宋清琼摇摇手,告诉众人,其实这故事是二师叔雷博海告诉自己的,别看雷博海脾气暴躁,但是对孩子却很温柔,小时候宋清琼调皮,就喜欢爬到他身上拽他的络腮胡子,非要嚷着听故事,这可急坏了雷博海这虬须满脸的大汉,憋了半晌的满头大汗,才说了这么个不咸不淡的故事,哄的宋清琼下来睡觉去,自此以后,每到宋清琼夜晚入睡之时,雷博海都不敢从他眼前经过,生怕才缠着自己讲故事,真想不到这种粗犷汉子还有这么一面。 “那雷博海从哪里听来的?”楚寻语连忙问宋清琼。 宋清琼还是摇摇头:“我怎么会问这个,你们小时候听睡前故事还要挖地三尺,把故事的来历弄的明明白白啊。” 说了半天也没得出要领,于是楚寻语又问谈梦:“谈梦师弟,你当年身死一事闹的沸沸扬扬,传闻有着黑灯有关,是否属实?” 谈梦严肃的点点头:“当年我对你什么刺杀天子一事压根不信,所以就多加留意,我注意到那人手背上有个倒三角眼睛,我感觉十分古怪,于是就暗中收集了一些这方面的消息,直到听闻‘凄火老人’闯军阵的消息,有宏道门的叛徒拿出了那盏灯,灯上似乎也有这标记,于是我就倍加注意了,当下我就翻阅了各种古籍寻找这个符号,还真的有过一些只言片语的记载,但是不成系统,就在此时被人从背后偷袭,直到今天。” 说了半天还是谈梦最靠谱,于是楚寻语立刻精神一振,忙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海阔天空(六) 谈梦将当年查到的资料说了出来,本来这黑灯来历诡异,正史上几乎没什么记载,偶而有只言片语带过,让人不得要领,但是谈梦却另辟蹊径,让人从市井坊间收集了野史小说,确实得到了一些几不可查的消息。 这一点倒是要归功与朱元璋,因为纵观神州大地上的历史,历来文学作品莫不是以诗词、赋文等为主题的,很难找到其他体裁的文学作品在市面上流传,最多有元代曲艺作品补充,因为文学作品古人历朝历代皆有制度,生怕文人书生著书立言煽动人心。而朱元璋经过两朝血腥战争开国以后,深感大战过后百业凋零,于是诏令休养生息,百姓恢复元气,放宽了对文学作品的管制,使得民间文学作品大为蓬勃展,在继承了宋代说话艺术基础上开创了名叫“小说”一路文体,让人畅所欲言,莫不是光怪6离的奇幻故事,不入流的杂文野史全都流传开来,形成了以《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三本为的其它小说不计其数,后世流传千古的四大名著就在此时已经形成其三,成为了继唐诗、宋词、元曲以后又一大文体,在文学长河中注定星光璀璨。 其中谈梦就是从这些坊间小说中查到了一些相关线索,其中有一本《佛国西乐记》,作者署名是“南海博语人”,其中就提到了这黑灯二字,说此物是“多宝佛”所持之物,原来是魔罗信物,后来被佛祖收降皈依,此物有夺天地造化之功,窥视天机无数,开六感,辨阴阳,后来佛祖收了此物,为避免其劫难,特用无上法力制作了相克之灯捻一枚,后来多宝佛西来东土游历,恰逢海啸肆虐,于是投此灯入海,定风止浪,平定劫难。 听闻这个消息,众人顿时眉宇一震,终于找到了线索,不过这也是坊间野史,难以信服,于是楚寻语就问:“这个作者叫什么‘南海博语人’的,是什么来头?” “我查过了。”谈梦无奈的摇摇头,“这人已经过逝了,我连他的坟茔都找到了,身前是个穷书生,经常当东西换酒喝,所以死无对证之事难以考证真伪,不过这是我能找到与这黑灯最为详细的记载了。” “当务之急,那灯捻和黑灯最少要能找到一样,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权。”楚寻语想了想,“经过这些线索的整理,找出共同点了,那个灯捻和黑灯都是相生相克之物,而且此物从海上来,这是我们唯一能知道的了,现在还有关键一点,就是那黑灯在蜀山,看来我们要去蜀地一趟了,务必拿到那黑灯。” 严尚在被关押在昆仑正罡山谷的日子里,宋清琼安排楚寻语去见了他一面,打听黑灯的下落,严尚当时心灰意冷,也就实话实说,告诉了楚寻语那黑灯的下落。原来到了后面的日子中,那黑灯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了,自己反而有隐隐被其掌控之相,于是严尚就尽量远离此物,反正修行的套路自己已然驾轻就熟,有它没它都无所谓,在来这次千辰会之前,严尚特地将它用油布裹好,放在自己的柜子里。但是不久前从蜀山传来消息,说严尚这边刚被抓捕,蜀山内部就将他所有的东西全部封存入库,所以楚寻语认为还是去蜀山一趟,拿到那盏黑灯。 楚寻语的提议众人无意义,于是众人又商量了一下以后的去向,宋清琼、谈梦、公孙燕、清竹仙子自然回到自己的师门,而狰会出去游历找寻其他线索,慕缘自然陪伴楚寻语去蜀地,莫语也则择日动身,继续自己的行程,她不喜欢与人同行,但表示会回蜀地去,在那里接应楚寻语他们。 众人商量完毕以后,就纷纷离去,孙濛罄和楚寻语以及慕缘单独留下来又商量一会,准备明日去找忘尘,说清楚始末以后就出,孙濛罄回到兵家会帮楚寻语追查线索,这几天忘尘在太阿殿议事,忙的不亦乐乎,因为政变这么大的事情牵扯到方方面面都要逐一稳定,所以各大门派的重要人物都在忙碌,当然,也有不忙的,比如……骸谷…… 骸谷陈奇带着众人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生的一切,反而是挥挥手让那些来攻打昆仑的海盗船先回去,只留下少量几只接应自己,而后的日子,就带着人在昆仑上下溜达,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不过已经悄悄让人传话过来,要见楚寻语一面,楚寻语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学了陈奇那套玄妙无比的功法,迟早有一天他会和自己见面难免要求些什么,索性自己身无长物,他一介纵横天下的海盗王也不至于要为难自己这一百来斤,大不了帮他做一件不违背良心、不违背侠义的事情罢了。 陈奇的这套玄妙无比的步伐功法唤作“逐日鬼步”,这在老年间的江湖上可是有名号的,相传创始人是天山派一个叫“李四坦”的疯子,据说此人一生追求极限的度,天山派在修为阵法上一直所得颇多,对于空间和时间的功法的见解也独树一帜,这李四坦虽然修为没有多惊人,但是经常以宏论惊天下,他曾经有一个非常疯狂也非常出名的理论,认为只要度能提升到一个极限,就能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阻隔,什么阵法什么功法都不需要了,只要更快……更快…… 于是这套“逐日鬼步”就应运而生了,共分五层,据说练到最高境界时,就可以似鬼魅一般,追九天朗日,跨幽冥河川,越一切时间与空间,当然,这仅仅是个想法而已,他自己都没完成,最后在一次意外中身死了,这套疯子般的功法也就此失传。楚寻语以前只在典籍上看过,感觉此人不是一般人,想法很特别,说不清楚对于错,陈奇不知道是怎么弄来这套功法,在危机时刻将他传授给自己,就不知道这套功法换来了陈奇什么条件…… 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海阔天空(七) 天空上朵朵白云飘翔,阳光和熙,一副天高云淡的景色,陈奇慵懒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脚下空中岛屿的土地,又看了看阳光,慢慢的说道:“你才来啊。” 楚寻语从身后走出来,点点头:“是的,前辈唤我来何事?” “没什么,要走了,所以想和你聊聊,毕竟在昆仑收了你这个弟子,难道不能和你聊聊吗?” “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随即古怪的反问,“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徒弟了?” “不是吗?”陈奇嘿嘿一笑,转过头,那颗白玉眼珠滴溜溜乱转,“你小子从我这里学会了那么一套玄妙的步伐,不是我所传授吗?你变成我的徒弟也是理所当然的。” “想什么呢,学你一套功法就变成你徒弟了?那我估计你徒弟遍天下了,我估摸着当时你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才教给我的。”楚寻语冷笑连连,“前辈,我也现你的秘密了。” “哦?”陈奇一愣,随即也咧开大嘴笑问,“我能有什么秘密?” “你得道了。”楚寻语点点头,一拱手,“前辈得升天道,可喜可贺,晚辈这厢有礼了,那‘蜂蜇梨’之毒性异常猛烈,当年战争时期好大的威名,您和我都是过来人自然清楚,我这几天留心查了一下,现此毒非解药不能解,但是前辈您却安然无恙,并且多次出手救我于巴彦桑手下,由此可见,前辈已经得道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得以幸免,不知道前辈为什么赖着不走,但是我想前辈自然有前辈的理由,帮助我也是因为需要我出去回来救你们,所以说这是各取所需的事情罢了,何来授徒一说。”楚寻语一口气说完心中所想,他后面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陈奇不敢轻易出手,否则天道必有感应,要召他上去回魔界。 “说完了?”陈奇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楚寻语点点头。 陈奇转头继续看着外面的风景冷淡的说道:“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可造之材,你那天在太阿殿通名的时候,叫个什么‘王子篇’,真有你的,反过来读就是‘骗子王’,真亏得宋祁他们还上蹿下跳的在全昆仑找你,真是乐死我了。” “呵呵,这点雕虫小技怎么瞒得过前辈法眼。”楚寻语尴尬的笑笑。 陈奇忽然没来由的长叹一声,似乎苍老了许多,说实话,别看陈奇素来阴险狡诈,滑头尖刻,但是这一刻,楚寻语现陈奇这声长叹是自内心的,他是真的老了,都飞升魔界的人了,陈奇转头认真的问楚寻语:“小家伙,来骸谷吧,我再次邀请你。” “前辈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楚寻语对这一点颇为好奇,“前辈,想我一介晚辈身无所长,虽然走上了古老的剑路,但是你骸谷高手如云,卧虎藏龙,怎么会亲自邀请我这个默默无名的小辈加入?” “默默无名?”陈奇似笑非笑的转过身子,面对楚寻语掰着手指头数落起来,“我算算给你听,中原八俊名列其中,两朝战争南征北战,官拜侍郎,而后刺杀天子,流放两极之地,结果因祸得福,得了一身古老而又强大的剑修出来了,此后,走过神州大地的大江南北,斩妖魔,败魔道,逆转星辰,独闯百啸山庄,见证灵宗灭亡,促使逆门崩塌,复生死亡谷,营救太阿殿,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小子,你这还叫默默无名?随便说出去一件,都能在江湖上成为佳话,你这名声不算小了。” 楚寻语一愣,随即心中有些憷:“前辈果然是手眼通天之人,都把我的底细摸清楚了,可这也不是你邀请我加入你骸谷的理由啊。” “理由很简单,我需要一个继承者。”陈奇苦笑一声,“小子,你浑身是胆,铁打的身骨钢做的魂,论出身,上古的名门世家;论手段,你那‘风、花、雪、月’堪称神来之笔;论见识,学富五车,无所不通;论心思,杀人如麻,下手果断;论统帅,战争时期带兵一路走来,又在死亡谷辅助孙濛罄,所以,我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你来骸谷,我倾囊传授,日后传你大位如何?” 楚寻语听着愣了半晌,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有这么多优点,竟然要传自己骸谷掌门大位,当下呆立了半晌,随即木然的问道:“前辈……那什么,你的继承人不是陈祖义吗?他的名声不亚于你。” “他下手太狠了。”陈奇铁着脸摇摇头,“你可知道这天下恶人多了,为什么聚集在我骸谷的人最多?” “这……”楚寻语一时语塞,“还请前辈赐教。” 陈奇缓缓道出:“桃花园地、青楼、百啸山庄、山外青山以这四个聚集地为,其他小地方不算,加在一块才有我骸谷一般大小,那是因为我骸谷都是一些被逼作恶的人才在一起,那是逼上梁山,加入我骸谷的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个有个苦,恶有恶难。” “真想不到作恶都要有品性考校了。”楚寻语苦笑一声。 “那是必须的,都是不愿意天生当恶人、有苦难言之人才能加入我骸谷,品性恶劣到骨子里之辈我是不会同意的,事情不能做绝,道家的《易》曾经强调生生不息才是生存的天理,这都是这些年来我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亲身感受,我这个弟弟陈祖义下手太狠,杀伐到骨子里去了,如果不改,我生怕迟早有一天要败在自己手上。” 楚寻语摇摇头:“谢谢前辈抬爱,不过我想我真的不能加入骸谷,因为我自己还有事情尚未了结。”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陈奇阴狠的一笑,“你的仇人也是我所忌惮的,我已经决定了,要灭了他们。” “什么?”楚寻语吃了一惊,“那些人也惹着前辈你了?” “没有,但是他们身上海腥味很浓,从海上来的人是瞒不过我鼻子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些人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在我骸谷身边这么些年我居然毫不知情,这是多么可怕,我怕走之后这些人要生事,所以我决定了,先下手为强,要将此辈全部剪除,永绝后患。” 顿了顿,陈奇又说:“怎么样?这作为邀请你加入我骸谷的筹码如何?你势力单薄,尚不成气候,要想复仇,需得借我骸谷之力,我愿助你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你也无所居了,索性来我骸谷,你我把酒言欢话明月。” 楚寻语这一次沉默了,因为他知道,那些黑衣人实力太强,自己傻傻的去追逐他们是因为自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必须为萧萧报仇,这已经成了生命中最重要也是唯一一件事了,自己早就已经做好随时身陨的准备,现在陈奇愿意助自己,这……要答应吗…… 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 海阔天空(八) 楚寻语心事重重的回来了,心中所想还是陈奇对自己说的话,说实话,自己很想借助骸谷的力量帮自己报仇,真的很想,但是又不愿意加入骸谷,这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结果了,在那里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一时间没有答应,仅仅是沉默,陈奇也没有催自己,让楚寻语回去好好想想,这是个大事,马虎不得。 于是楚寻语就回到了驻地,看见孙濛罄正坐在屋子里等自己,于是就将刚才和陈奇所说的都告诉了孙濛罄,孙濛罄听完以后什么都没说,仅仅是看着窗外沉默了…… 楚寻语不明所以,于是就问孙濛罄怎么了,孙濛罄叹息一声,转头捧着茶杯幽幽说道:“其实,我还是那句话,知道你不愿意去听,但我真的想告诉你,你别去复仇了,逝者已矣,节哀顺变,萧萧妹妹的死我也很难过,但你现在从两极之地出来了,罪行已经赦免,回药王府也行,与我去周游天下也罢,都未尝不是好主意,若你一意孤行去追逐那些手眼通天之人,无异于飞蛾扑火,现在陈奇又打你的主意,这般进退维谷、骑虎难下之局面何等愁,还是和我走吧,远离红尘烦恼难道不好吗?” 这一回轮到楚寻语沉默了,半晌他苦笑一声,刚要开口,孙濛罄连忙用手摁住他的嘴抢先说道:“你不要说出来,我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但是我不想听见,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远去,现在只有你还在我身边,我真的很矛盾,我不愿意看到你身陨,但是我知道你却一定会追过去,所以我必须支持你,心里好难受。” 楚寻语将长剑放在一边靠在柜子上,走过去站在孙濛罄面前,认真的看着孙濛罄的双眼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抬手轻轻拂了拂孙濛罄的长,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孙濛罄的眼神似乎有些红润,连忙转移自己的视线看着窗外,带着些委屈说道:“自从我卸甲以来,我一直就想过上平静的生活,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萧萧,她离去之后你依然这么执着,可怜我一个嗜杀成瘾的女疯子,如果我死了,不知道你是否也会如此执着的陪伴我。” “会的……”楚寻语的心这些年来早已麻木,萧萧离去之后,自己根本没有续弦之意,世上之人皆以为自己是杀妻叛道的下作之人,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还有一位女子为自己担忧,多年的麻木之心逐渐的开始有些微微颤动,似乎要抖落外面的冰屑,沐浴外界的阳光,于是用结实的手臂将孙濛罄一把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必自贬,不要这么说,你不是什么嗜杀成瘾的女疯子,你是孙濛罄,既是纵横天下的女将军,现在也是我思奕心中最值得珍惜的宝物了,真的很感谢你……真的……” 孙濛罄用手指捏住楚寻语的衣角,抬起头,忍住眼角的红润:“我记住你身上的味道了,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能会记在心里,你去吧,去找那些人吧,我不会把你束缚在身边的,但是我只要求你一点,别逞强,活着回来……” 窗外风和日丽,白云朵朵,似乎在告诉人们夏去秋来,秋蝉逐渐落下枝头,树上的果实累累欲坠,这一切似乎在告诉人们秋天来了。楚寻语汇合了慕缘与忘尘,重现踏上了旅程,在昆仑仙境的大门口和众人告别,那一天是辞归日的第一天,所有门派和江湖人士都在今天这立秋的日子6逊离开昆仑,所以这一天的天气,风中隐隐有些萧瑟,在诉说人们的不舍。 楚寻语三人站在人海中的角落里,周围大量的修士和周围告别后纷纷腾飞升空,有的是直接飞走,也有的是御器而去,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骸谷的海盗船了,那么庞大的身躯在空中伸展开来,响起了缓缓的船夫号子离去,楚寻语到底没有答应陈奇的要求,陈奇也没有说什么,仅仅是撂下一句“以后有麻烦记得来找我”以后就走了,楚寻语心中暗想背不住以后还真的要去找他。 慕缘和师门告别完以后来到了楚寻语和忘尘身边,忽然看见蜀山弟子出来了,三人正好看见了背着大刀的高威,与往日不同的是,以往是他不受重视的杂役弟子,现在倒好,成了周围师兄弟热情施礼的对象了,看来那一日“浩然正气斗严尚”让这小子闯出了一番名头,现在外面坊间听说都有他的故事了,如今蜀山年轻一辈中,除了“一骑绝尘”的公孙燕、“邪海漫天”的严尚以外,又出了一个“横刀立马”的高威,着实让人意外不少,楚寻语恍若之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傻小子长大了,那持刀矗立的背影隐约让自己内心有了一种震撼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三人商议完毕,老远和高威摇了摇手示意,正要离去,忽然在人群之中兵家的人群里又看见了孙濛罄,她站在角落里,一阵初秋晨风吹过,孙濛罄拢了拢梢,嘴角强作一丝甜甜的微笑,眼里尽是数不尽的担忧望着楚寻语,楚寻语洒脱的咧开嘴,也露出了笑容,盯着孙濛罄的双眼似乎在说别担心。 这一对被战争摧残过的人儿,此时的心却走到了一起,后世有诗词赞曰: 虞美人 楚梦梦寻 纶巾羽扇挥轻狂,会逢萧杀场, 秋风化曲笔为戈,谱写烽烟、吟唱离殇歌。 流金似水驹穿隙,卸甲归乡里, 送君离别未言尽,一分酸楚、两许泪存心。 “现在去哪里?”慕缘问。 “西川巴蜀!上蜀道!”楚寻语一转头,束紧后背长剑,斩钉截铁的望着背后的蓝天白云,已经打定主意,攀上蜀顶寻灯迹…… (《剑断灯灭之时》第四卷:大漠孤烟,完,第五卷:蜀道青天,即将开始,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伴我身边……谢谢……)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一章 入青 楚寻语三人踏上了前往蜀山的旅途,这一路出了昆仑是往东去,要穿过很多少数名族的聚集地,过青海,到达巴蜀西境,然后登上蜀道群山,最后才能拜访蜀山仙境。现在三人在下山的路上,骑着马匹,慕缘走在最前头,手里拿着吃食,一边欣赏山色风光一边好奇的回头问楚寻语:“喂——野郎中,上次听你说的那个什么‘一个昆仑、两个护法是什么东西?” 楚寻语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埋怨道:“什么一个昆仑、两个护法,那叫‘一元昆仑、二伽护法、蜀中三杰、玉虚四子、通天五盗、六蝶恋花、天机七星、劫源八鬼、乱曲九段、骸谷十胜’,这是江湖上早年间的一段‘口活’了,都是坊间用来传送上一代江湖成名人物段子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慕缘追问。 于是楚寻语就告诉了慕缘这段话的含义:“一元昆仑”很容易理解,“元”字做最初、开始解,说的是昆仑是万道之祖,一家独大;“二伽护法”是指佛道伽蓝护法,分别是五台和九华,这二者都是江湖上最为出名、也最为强大的佛家门派;“蜀中三杰”是指蜀山、峨眉、青城三派坐镇川蜀,天下从来没有同时拥有三个实力冠绝的名门大派同时坐镇一个区域的情况出现,也只有蜀中那灵气盎然的茫茫群山可以做到。 前三个说的是门派,后面说的都是人。“玉虚四子”前文已经提到过,指的是昆仑宋祁师兄弟四人;“通天五盗”自然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五位通天大盗,虽然其中的“盗杰”端木遮月和“鬼道“唐菲儿三人已经认识,但是这个的“通天五盗”赞的是这五人的名头,也就是“仙、狂、骨、鬼、杰”的称号,端木遮月的“道杰”名号是从他师父、也就是上一任“盗杰”那里继承来的,所以不是特指来称赞他。 “六蝶恋花”自然是指瑶瑶的母亲一辈那六位铁骨柔情的侠义女子,只可惜有五位已经不在人世了;“天机七星”是天机阁忘尘他们七位学究天人的七位才子;“劫源八鬼”则称的是魔道四门四宗之一的劫源门八位修为高深、实力雄厚的修士,分别是“梦鬼、谈鬼、颂鬼、伴鬼、诵鬼、恶鬼、酒鬼、水鬼”,这八人是劫源门最强大的核心存在,其中“颂鬼”歌天明已经成为劫源门现任掌门了,其他七人也都个个非同凡响,这里暂且不提,以后在表。 “乱曲九段”自然是指乱曲宗,乱曲宗原来有“宫、商、角、徵、羽、琴、箫、鼓、琶”九位顶级高手,只可惜现在九人已去其四,只剩下五人了,又称“音痴五绝”,不在的四人有两位飞升天界,一位战争时期战死,还有一位是渡劫失败,形神俱灭了;最后的“骸谷十胜”就是骸谷十胜椅,前面也提到过,十位当世不让旁人的绝顶高手,出自各大门派、各种出身,最后加入骸谷,走到了一起,席卷整个海洋,是何等的枭雄,不得不赞一个“好”字。 听完楚寻语的描述,慕缘就明白了,随后又想起了瑶光岛上“药叉诸法”大阵莫名启动起来了,于是又问楚寻语是不是段辰雨启动的,毕竟这等手段只有他才能使出,也只有他才会帮助咱们。楚寻语听了以后并没有回答,而是坐在马上沉默了,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段辰雨干的,算算时间,那时候段辰雨还没有回昆仑呢,能做到此事并且有理由帮助自己的,楚寻语想了很久都不得要领,直到昨日,去找莫语问西蜀路径的时候,忽然现莫语的住所已经人去楼空了,根据伺候的昆仑低阶弟子传话,她们领走之际,有个叫燕枝的可爱丫头叮嘱过,说是如果有一个背剑的哥哥来找,就替她传句话:“不用谢”。 说到这里楚寻语顿时大吃一惊,早就知道那燕枝丫头有古怪,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她帮助了自己,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开启昆仑大阵,为什么又要帮助自己,这一切都是谜团,看来此去蜀中,也有必要去峨眉一趟,查查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至于说她是什么福建沿海渔民的女儿,骗鬼去吧,早就问过陈奇了,他就在海上纵横多年,根本就没查到有这么一家人。 此次远涉蜀中看来是任重而道远,黑灯要寻,燕枝也要查,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开始有些头绪了,先是一个柳泉雨君,现在又查到了燕枝和峨眉有关系,抽丝剥茧,楚寻语感觉到离这些人是越来越近了,交锋也变得越来越有危机感,他们已经公然站在宋清琼面前要灭杀他们,而楚寻语自己也频频抛头露面,不禁隐约之间有了预感,自己就开要触摸到那些人了。 此时慕缘又问了忘尘这段日子的情况,忘尘淡笑如故的说了他这段日子从太阿殿出来以后,每日都忙于政务,政变牵扯到方方面面,民政、军队、商业等等等等都有瓜葛,等尘埃落定之后,自己才重新向师门辞行,希望能一路走下去,忘尘自己隐约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喜欢上这种长剑持酒闯江湖的感觉了。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时常做做对子,又唱和诗词打时间,这一走,就有半月之多,跨过高山,越过草地,一路上从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到郁郁葱葱的草地,天气也从炎热的立秋到了初秋,开始逐渐见到了人烟,慕缘在马上手搭凉棚,向远处看了看,用马鞭一指,问:“野郎中,我们到青海了没有?” “到了。”楚寻语点点头,看看周围的山川走势,“已经入境了,这里最多的就是羌人和少数藏人,还有一些其他名族的,历年来多是兵家必争之地,匈奴大都喜欢从这里进入中原。” “这里有汉人吗?”慕缘又问。 “有。”楚寻语指着前面,“还要继续走一段日子,青海这里最为繁华的就是西宁州,那里是汉军驻守要地,所以也聚集了不少远足而来的商贩,久而久之,变成了一处极为繁华的地方,到了那里以后,我们就重新回到中原的土地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慕缘抽了一马鞭,三人一路疾驰而去…… 这正是:北出玉门至三月,还归东土不知秋。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 朝阳阁 距离西宁州不远有一个小镇,名唤“东峡”,这东峡镇虽然是个小镇,但是因为地处偏远,远在藏、羌之地,所以当年并没有被战火过多的波及,又兼这些年来的休养生息,人丁日旺,现在户已过五百,而且是多民族混居,羌人、藏族、汉人都在这里都融汇其中;并且因为这里当年在打仗的时候很安全,所以贩卖丝绸和茶叶的商贩频频聚集于此,所以至今商音流传,俨然小有规模,茶肆、酒馆、当铺、绸缎庄等都有模有样的开设起来,虽然比不上应天那繁华之都,但也颇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之感。 这一路上楚寻语三人策马狂奔,日夜兼程赶来终于距离西宁州不远了,只有大半日路程,慕缘非要嚷嚷着太累,想要打尖住店,楚寻语左右看看周遭环境,只有不远处的这东峡镇了,于是三人便转了方向,绕道东峡镇先休息一晚,明日赶到西宁州过境。 进了这东峡镇,看见这里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着实让人惊讶,慕缘感叹连连,真不想此处还有这么个去处。楚寻语将这里的形成大概说与他们二人听,听的二人唏嘘不已,常言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年战争打的如火如荼,却没想到这地处偏远的小镇却能幸免于难,并且借机展起来。 三人下马牵行,一路顺着人流走近镇里,左顾右盼,现镇子上除了有汉人的茶叶、丝绸,还有藏人的兵器、银饰,慕缘看的心头大乐,一路走来,买了不少东西,这让楚寻语很奇怪,于是就问他买这些作甚。 慕缘不禁埋怨他:“好不容易来一次西北,结果什么都没有买着,好歹要带点东西回去也好送人啊。” “送人?”楚寻语一愣,顺手拿起身边摊子上的一块银饰,好奇的问道,“你送谁啊?你的师兄弟和师傅都是佛门中人,不爱好这些,除了我以外你还想送给谁?我可是在这,你要送就赶紧。” “我呸——”慕缘对着楚寻语大啐一口,“送你?做梦去吧,我白扔了都不给你,上次我给濛罄将军付的钱你还没还呢,现在还想敲我一笔。” “好吧,好吧,我还,多少钱?”楚寻语无奈的翻翻眼睛,“总拿这事说道,要是不还你我就成千古罪人了,说吧,要多少?” “嗯……”慕缘想了想,然后一转头问摊贩前的老板,“我说老板,跟您打听件事,你们这儿最有名的客栈或者酒楼是哪儿?我们要打尖住店。” 老板不假思索的用手一指不远处,豪爽的回答:“我们这里最有名的肯定是‘朝阳阁’啊,看见了没?不远,就是那个最高的三层楼,就在那。” 顺着看过去,果然有这么一出高楼,一片矮屋中显得格外显眼,建的倒也有些气派,完全不似这边的藏民风格,有棱有角,雕梁画栋,檐角回壁,明眼人一望就懂,这家酒楼是汉人开的,慕缘的意思就是让楚寻语请自己吃顿好的,在住下来。 楚寻语当然明白,索性也不再罗嗦,三人谢过老板,一路牵马径直走过去,来得门前,果然人头涌动,南来北往的客商大都云集于此,迎客的伙计见到三人走来,也不怠慢,直接上来招呼三人:“客观您里面请。” 楚寻语把缰绳递过去还不忘叮嘱他:“把马牵过去,用上好的饲料喂着,回头卸了缰绳溜达溜达。” “好嘞!”小儿吆喝一声,将缰绳接过牵马而去。 三人进得大堂,果然一片热闹非常,说话间就到饭点了,正赶上上人的时候,穿着各色民族服饰的都在里面说话,慕缘回头问伙计:“伙计,楼上有雅间没?” “都被客人订了,对不住了,只剩下楼下大堂了,您看行不?”伙计指着楼下众人吃吃喝喝的位置回答,仔细看看,其中还有好几张桌子是空着的。 三人无奈,只好穿过人群走过去坐下,慕缘不满的嘟囔起来:“这家谱够大的,竟然连雅间都订完了,对了,小二,坐大堂就大堂吧,有好茶没有?先来点茶水漱漱口。”刚说完,慕缘忽然又补上一句,“先说好,别拿什么酥油茶充事儿,我们三个刚才外面回来,那些东西都吃的受不了了,有中原茶没有?” 小二得意的笑了起来:“客观您来对了,不是我夸口,想要到西宁州过关入中原的,须得过我们这里,中原茶那是应有尽有,我说说,您听听,有黄山的毛峰、太平的猴魁、西湖的龙井、武夷山的大红袍、洞庭湖的碧螺春,这些您要是喝不惯,没关系,还给您备下了江西庐山的云雾、六安瓜片、君山银尖、安溪铁观音……” “等等等等……”三人听的越感兴趣,慕缘连忙挥手打断他,歪着眼睛怀疑的说,“我说小二,你这里有这么多种茶?开玩笑,莫不是拿些假货来蒙我们吧。” “嗨,瞧您说的,实话告诉三位爷,咱们酒楼的老板也贩茶叶,这东峡镇南来北往做的就是茶叶和丝绸生意,什么样的茶叶咱都有,货真价实,不信你去我们老板盘下的其它堂口打听打听,绝对错不了。” “吆喝!看不出来,你们老板生意做的够大的啊。”楚寻语似笑非笑的对左右慕缘和忘尘二人感叹一句。 小二自豪的回答:“那是,咱们东家盘下生意那绝对够大,有酒楼、茶叶、丝绸、煤矿等等等等,大大小小十多种堂口都有咱的名声,绝对错不了,您老要喝什么?” “来三杯瓜片吧,在来四碟干果。”慕缘想了想,“让我们歇会,等会叫你上菜。” “好嘞,您等着。”小二吆喝一声,转身就去准备茶水了。 慕缘坐在那里无事,好奇左右打量了一下,忽然现房顶的四个拐角处刻有四幅很小的图案,分别农民耕田、官员出行、新娘出嫁、好友对饮,不禁奇怪,于是就问楚寻语:“野郎中,为什么墙角要画这些图案?” 楚寻语看了一眼,不禁笑道:“八戒,学着点,这叫‘四喜临门’,分别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最得意的莫过于这四件事,刻在房顶的拐角处,又叫‘鸿运当头’,看来这家店的老板是个汉人,一般只有汉人才会这么做。” “何止是个汉人,还是个不一般的人呢。”一直沉默的忘尘忽然开口,对着前面的掌柜一努嘴,另外两人顺着看了过去,这才现这店里所有的伙计包括掌柜的手腕上都系着一条红绳,修真者五感通灵,用鼻子一嗅,就知道这红绳是用雄黄酒泡朱砂染出来的,当真奇怪,开酒楼的、开茶肆的在江湖上挣的是来客钱,又称‘博士俸”,因为都是茶博士行当出身,常有供奉财神、关武大帝又或者灶王爷的行为,却从来没有听说自上而下人人系雄黄朱砂绳的习惯,当真奇怪……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 商贾 楚寻语三人在东峡镇上的朝阳阁打尖住店,结果现了一条不同的细节,那就是这家酒楼从掌柜的到伙计手腕上都系着一条红绳,而且被朱砂雄黄酒浸泡过,这可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雄黄、朱砂二者皆是辟邪之物,难道这家酒楼有什么污秽之物缠身?所以才做出这番举动? 看的三人好奇心起,索性闲来无事,慕缘和楚寻语商量,等会问问伙计,要是真的有什么妖物作怪,咱们干脆将它拿了,也算是造福一方百姓了。楚寻语一思量,想请不如偶遇,今日既然撞上了这份功德,索性将它做透,真有妖物作祟,三人若置之不理,岂不是有违天理,当下便点点头。 过不多时便唤来小二,点完菜以后直接出口想问,不想伙计却回答:“好叫几位小哥知道,手上系这条红绳并不是有啥妖怪,而是老板吩咐的,做生意的最忌讳有邪祟之物冲撞,所以让我们都系上这细绳,不仅如此,咱们老板盘下所有生意的伙计都是如此,就为了涂个彩头。” 这回答着实让众人失望,原来是为了讨个彩头,于是便打小二去了,慕缘撇撇嘴道:“这家的老板还真是信这些,每个伙计都系绳讨彩头,当真是民风怪异,也罢,无事最好,咱们也乐得清闲。” 楚寻语也悻悻的点头,没想到虚惊一场,忽然看见忘尘眉头紧锁着正打量四周,不禁好奇的问:“前辈有什么现?” 忘尘左右看看,颇为古怪的问:“你们没现这家酒楼连一尊神像都没供奉?” “嗯?”二人听了左顾右盼,果然现这家酒楼之中一个神祗都没有,着实奇怪,按理来说酒楼老板深信辟邪之礼,应该供奉神像才对,管钱、管生意的财神爷、灶王爷,避除邪祟的关武大帝等等,怎么一个都没有?忘尘到底是前辈,一眼就窥出其中奥妙,三人苦思良久也不得其要领,不禁想到这真是怪异极了。 三人正在商量,此时小二又过来了,原来是上菜,点的都是素食,只有一盘卤牛肉是给楚寻语和忘尘的,楚寻语随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感觉味道不同,卤水牛肉做的像红烧的,不禁奇道:“小二,你家的卤水牛肉做的不怎么样啊,卤水做的像红烧。” 小二一边摆盘子一边尴尬的笑笑:“客观,咱们这里做牛肉确实不擅长,因为咱们店里最擅长的是‘红烧蛇块’。” 说完,对着别人的桌子一怒嘴,三人回头看去,现果不其然,每桌都有蛇块,楚寻语不禁笑道:“闹了半天原来你们家的招牌菜是做蛇,这倒是我们不得要领了,也罢,回头我们先住下,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尝尝看。” “好嘞,你先用着,有事叫我。”小二摆好东西吆喝一声回去了。 三人坐在那里一边吃喝一边聊天,恰好旁边的桌子上有几个客商在闲聊,说来也巧,他们谈的竟然是这家朝阳阁的老板,夸他生意做的如何如何了得,从他们的言论中,不禁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内容。 这家酒楼的老板姓穆,确实是个手眼通天的大货商,在边关之地经营良久,生意包括茶叶、丝绸、酒楼、以及皮毛,三十多年的经营已经小有规模,他们家是家族式的买卖,家里人几乎都扑在这上面,他们家现在在本地已经小有名气了,生意上的朋友遍布大江南北,听说连王都应天都有他们家的货号在那里,端得厉害。 谈论穆家的这几个人也是出关的客商,根据他们描述,穆老板一般住在西宁州打理生意,这段日子,穆老板正好携家眷回东峡镇老家述祖,这几个人商量着找找关系门路去和穆老板套套近乎,也许能讨笔富贵。 听的楚寻语三人哭笑不得,不过也不得不感叹这位穆老板精通商贾之术,竟然在乱世中都能生存下来,须知有多少富贾巨商都在两朝战争时期落了个倾家荡产,真是世道无常,变化万千。 当晚楚寻语三人就在这朝阳阁住下了,一夜无话。 可是第二天黎明之际,忽然楼下一片吵杂,似乎生了什么事情,慕缘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大呼一声:“我就知道!”说完,随手披上衣服就率先夺门出去看热闹了,让楚寻语一阵白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这小子就盼着这一天呢。 忘尘和楚寻语也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出的大堂一看,这才现原来大堂中有不少官差衙役在找人盘问,慕缘就在人群之中伸头伸脑的窥视,极大的满足了他看热闹的心情。 楚寻语挤了过去,便问怎么回事,慕缘早下来一会,早就将事情探得明白,于是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出来,原来今日一大早,在东峡镇后山上现了一具尸体,是本地的一个泼皮,被赶早上山的猎户现了,所以报了官,这不,官府从西宁州派了差役来询问呢。 楚寻语好奇的问:“有没有说是怎么死的?” “这倒没说。”慕缘摇摇头。 结果不想前面有个看热闹的伙计回头满不在乎的插话回答楚寻语:“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听衙门里的朋友说,是被猛兽袭击撕咬而死的,大半夜的往山里跑,被野兽叼了去也实属活该,无甚稀奇。” “大半夜往山里跑?”楚寻语一愣,随即又问,“你们这后山里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吗?为何大半夜的往山里跑?” “这谁知道。”伙计幸灾乐祸的说,“那泼皮本来就是个无赖,索性死了也好,免得平日里无事生非。” “他名声有这么差?”慕缘有些惊讶。 “当然。”这么一问,不禁那回话的伙计满脸愤恨之色,就连周围许多路人都一脸感同身受的样子,“客官你有所不知,那厮仗着自己是山西知府的远房侄儿,在本地横行惯了,素来吃白食、调戏良家、欺行霸市,聚集了五、六个同伙无恶不作,我们都恨之入骨,这次他被野兽叼了,真是老天爷开眼,活该有这么个下场。” “嗨,就算老天爷不收他,他也神气不了多久咯。”另一位路人胸有成竹的插画,“听说前不久,这厮不知怎的惹了穆老板,穆老板放出话来,回来以后要准备教训教训他造福乡里,今天就算他不死,也逃不过穆老板的手段呢。” “哦?”楚寻语三人对望一眼,这穆老板可是真“厉害”啊……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 探宅 楚寻语三人走到大街上,边走边说,楚寻语的意思是兵分两路,自己先去西宁州的衙门看一下尸体,现在那泼皮的尸体已经被收监在府衙了,如果确实是被野兽袭击身亡,那么自然无事;如果有问题,楚寻语就赶回来和慕缘他们汇合,慕缘和忘尘他们则就留在这里,查看一下那位“穆老板”的身份背景,看看其到底来历如何。 忘尘和慕缘表示同意,二者都没有异议,然后三人兵分两路,楚寻语找了个偏僻地方,然后捏了个“隐”字诀直接御空赶往了西宁州,待楚寻语走后,慕缘便跃跃欲试准备大显身手,终于等到楚寻语离开留自己单干了,这样自己就有机会独自闯荡江湖一显身手。 说干就干,慕缘拉着忘尘走到一个死胡同的角落里,从袖里乾坤之中拿出一堆东西在倒持,忘尘看的费解,不禁奇问:“你在干什么?” “装扮啊。”慕缘喜滋滋的忙活着回答,“还记得这些东西不?是我们在长白山的时候收来的皮毛,那穆老板不是也做皮毛生意嘛,我们借此机会进门去。” 忘尘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索然无味的对慕缘说:“这样,我去后山用秘术搜山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得道的魑魅魍魉,今晚还在朝阳阁咱们住的地方见面。” 慕缘应了一声,忘尘身形渐隐就消失不见了,慕缘此时也已经装扮好了,手里提着一堆东北皮毛溜达了出去,出门打听打听,很容易就知道了穆老板的老宅子在什么地方,慕缘七拐八绕的寻了过去,直接找到了所在。 一座虽然陈旧但是很整洁的老宅子树立在眼前,门口还站了两个下人守门,慕缘整了整衣冠,然后轻咳一声迈上台阶,那两个下人一愣,赶紧伸手拦住他,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事情?” “哦、哦,我是卖皮毛的。”慕缘连忙摇了摇手里的货物示意他们,唱个肥喏,老神在在的说,“二位上眼,我是个走南闯北的客商,这不,正好来到东峡镇,久慕穆老板的大名,特地登门拜访,做笔生意。” 那两个下人互相对望一眼,其中有一个戏谑的说道:“行了,说了半天不就是卖皮毛的嘛,来吧,我带你去。” “好嘞,太感谢了。”慕缘连忙跟了上去。 那个下人带着慕缘走进了宅子里面,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屋前,下人一伸手:“就在里面,进去吧。”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 慕缘看的奇怪,伸头看了看,现是个普通的屋子,就抬头走了进去,一个满头银的老人家走了出来,指着身边的座椅淡淡的说:“坐。” 慕缘心想此人莫不就是“穆老板”?倒也没有架子,见面就请坐,当下大大咧咧坐了下来。 老头又说:“给我看看你带来的东西。” 慕缘连忙将手里的皮毛递了过去,老头接在手里翻了翻,自言自语起来:“嗯……穿山甲、野狐狸、黄鼠狼……咦?都是东北的?” “是啊,像我们这种走南闯北的江湖商人,去的地方自然多……”慕缘听了连忙拍着胸口吹嘘连连。 “行了、行了,成色还行,一起算你十五两银子吧,你看如何?”老头不耐烦的摆摆手,直接喊价了。 “行,行啊。”慕缘也不在乎钱的多少,一口答应。 老头走到桌子后面拿出笔墨,写了一张字据,递了过去,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出门往左拐第二间屋子,去拿银子吧。”说完端起茶碗,似有端茶送客之意。 慕缘看了不禁有些诧异,总不能见了“穆老板”连话都不说一句吧,赶紧上前搭话:“老人家就是穆老板吧,初次见面……” 老头有些诧异,连忙打断了他的说话:“我不是穆老板,穆老板是我东家,我是他手下专管皮毛生意的先生。” “哦、哦。”慕缘心中有了计较,合着闹了半天不是穆老板啊,又问,“那穆老板在何处?在下想亲自登门拜访一下。” 老头奇问:“你见我们东家有事吗?” “有,当然是买卖皮毛了。” “就这?”老头气的笑了起来,嘲讽慕缘,“就为这你也想见我们东家?你也配?赶紧拿了钱走人,什么人都想来混口饭吃,懒得说你。”说完茶碗一放,拍拍屁股转身就进了内屋,就剩慕缘一个人在堂间里,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请慕缘走人。 慕缘勃然大怒,心中暗道这厮好生无礼,竟然说自己不配见上一面,第一次闯荡江湖就吃了瘪子,回头见了野郎中飞得笑死不可。当下眼珠一转,对着老头的背影就叫了一句:“我去取银子了。”说完转身捏了个“隐”字诀,就直接溜出门口,在院子里转悠起来,打算亲自去找穆老板。 这宅子说起来还真是够大,慕缘转悠了半天,现这里面最起码不下十多间屋子,果然是大户人家,不想再这小镇之中还有这么一位巨富商贾,自己又没什么经验,不知道哪里才是穆老板的居所,只好这么闷着头瞎找,好在捏了个法诀隐了身,一路上看见无数下人和丫鬟来回说笑,都没看见自己,否则非要闹出事来不可。 绕道后面,现了其中有假山、小溪、亭台楼阁的一处别院,当下明白,这里十有**就是内院了,那穆老板必然在这其中,乍一看去大约有五、六间屋子,慕缘暗道还行,自己一间一间找,过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找出正主,到时候非要让野郎中刮目相看不可。 一抬腿走了进去,这院子里一片安静,看样子没什么人,慕缘也乐的清净,结果没走几步,低头一看身边的小溪水面,当下大吃一惊,竟然从水面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自己明明是掐了法诀隐身的,什么时候被现了踪迹?四下一感应,没有现什么,于是细细思量,这才觉这里的树木、假山等布置的古怪,似是一个法阵,估计自己就是被这阵法现了形,可是自己又不认得,心想要是野郎中在多好,一定能破了此阵。想罢,慕缘赶紧摇摇脑袋,自己怎么老想着依靠野郎中,明明说好自己要独自探营的,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于是左右看看,不敢再往前一步,深怕还有其他什么陷阱机关, 就在此时,身后外院中传来了人声,听动静像是什么人回来了,下人在行礼,慕缘赶紧一纵身,身形出现在身边一处屋子的房顶上,小心翼翼的趴下,此时就看见下面从外院中进来几个人,为的是一个头花白、年过半百的中年人,脚步沉稳,从高处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能看见其怒气冲冲的样子,身后跟着的几个男子都低着头一言不的跟着,直接穿过院落,走近了最远的一处大屋,慕缘赶紧蹑手蹑脚的从房顶上溜了过去,吐了一口吐沫在手上,轻轻揭开放瓦,放眼窥视而去,结果这一看,看出了一段奇异故事……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 自噬 慕缘用一种及其猥琐的方式小心翼翼的掀开房顶的一片瓦,露出点点缝隙,将眼睛凑过去往下窥视,就看见堂屋正中坐着刚才看见的那位面色不善的中年男子,面前还站着几个其他稍微年轻一点的男人,中年男子两鬓斑白,显然面容有些沧桑,穿戴的倒也讲究,都是绸子料的,加上这又是最大的房屋,坐在中央的,估计他就是穆老板了,慕缘当下一乐,心想终于找到正主了,先看看情况,等会若是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冲将下去,劈头盖脸的将这几个家伙先揍的七荤八素的,然后捆吧捆吧拖出来,也好叫野郎中回来刮目相看。 看到这里,慕缘已经很肯定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妖孽了,因为他们若是,自己这一身佛道功法必然和他们有感应,自己不可能能够窥视这么久,而且放眼望去,他们也没有什么修为在身。慕缘暗中猜想,下面这几人不过是普通凡人,十有**是与外面的邪魔外道之人有勾结,等会冲下去先抓了这位穆老板在说。 正想着,下面堂屋之中已经开始说话了,坐在中央的中年人开口询问,语气有些疲惫,但是透露出更多的威严,叱问面前的几人:“我问你们,那后山的泼皮是怎么死的?” 吆喝!上面的慕缘大喜,自己还没问呢,下面人就代替自己说了。 被问的几个男子支支吾吾,神色搪塞流于言表,有一个悻悻的回答:“好像……好像是被野兽袭击的……” “胡说!”中年人怒斥一声,陡然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们当我痴傻不成?我已经托人去衙门打听过了,那尸体的样子很显然就是你们其中之一干的,是谁?老四还是小六?说实话!” 几个人低头互相看看,沉默了半晌,终于有一个看似三十多岁的男子一咬牙站出来主动承认:“是我干的。” “闹了半天就是普通人之间的仇杀。”慕缘心中暗想真是小题大做了。 “果然是小六你。”中年男子慢慢坐了下来,语气冷静了许多,“你应该知道祖上的规矩,那泼皮纵有万般错误,你且教训教训他就是,如何能取人性命,真是罪过不浅。” 那个叫小六男子的一跺脚,不甘的说道:“叔,现在咱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更何况眼下还有那么一番‘大劫难’要应付,从您开始一直到下面都忙的四脚朝天,怎么有空去理会那泼皮?那泼皮平日里就仗着他家做官的远房亲戚飞扬跋扈,无恶不作,寻常官府也奈何不得,最近看咱们家在应天又有了生意,当下屡屡上门索要财物,端得是厚颜无耻之极,此恶不除,如同附咀之蛆一般让人作呕,除了他不仅我们省事,外面的百姓也大快人心,疾呼苍天有眼,这等好事何错之有?” “这不是‘好与坏’的问题。”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走到离小六面对面的地方,认真的盯着他的双眼,“你的行为实在太过危险,会给我们整个家族招致灭顶之灾,外面的修真者无数,万一有什么修士正在附近知道了这件事情,很容易就会现其中端倪,到时候我们该何去何从?你的行为太冒失了,严重违反了祖训,我必须按照祖训处罚你。” “什么?!”不光小六,就连周围的其它几人都大吃一惊,另一个连忙叫道,“四伯,手下留情,小六纵然有错,但是也是一心为了我们自家人,本意是好的,更何况‘劫难’在前,现在处罚他绝对是不明智的举动,让他戴罪立功吧,等劫难过了在议刑罚。” “是啊……”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不行!”中年人铁面无情,斩钉截铁的告诉众人,“虽然劫难在前,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想我穆家历经三代走到了今天,家规如山,六侄‘穆连’违背祖训,必须处罚,但是眼下时节特殊,所以网开一面,先自噬一指,以作惩戒,待事情了解之后在行议罚。” 原来这个叫小六的年轻人名唤“穆连”,慕缘趴在房顶上暗暗点头,可是不明白什么叫“自噬一指”,这是什么处罚?是他们家独有的吗? 下面的六侄穆连听见中年人这番回答之后,当下面如死灰,身边其他几人也面露不忍之色,似乎不忍心看见这一幕,慕缘在房顶上看的纳闷,不知道他们怎么了,正思量着,下面的穆连抬起左手看着自己手掌,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忽然一仰头瞬间嘴巴裂开,满口的尖牙利齿陡然出现,然后一低头,对着自己的左手小指一口咬了下去,瞬间咬断,血流如注,现在终于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自噬一指”了。 只不过这一切生的太快,慕缘在上面看的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下面穆连的嘴脸又恢复如初了,只不过脸色苍白,捂着自己受伤的左手,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下一刻,慕缘袖中金光大盛,原来下面忽现妖孽,触动了慕缘袖中的那本鸠摩罗什的《金刚经》了,结果引来了屋内的众人注意,只听得中年人抬头大喝一声:“什么人?!” 屋内所有人冲出屋外,朝周围房顶看去,结果一个人影都没有,其中有个男子疑惑的问道:“是不是我们多心了?” 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观察了周围好一会,这才叹息一声,自语道:“但愿吧。” 说完又回头看着他们,严厉的说道:“都记住了我们的祖训,那就是‘没有妖怪’!这才是我们穆家生存下来的法则,下一次就不会处罚的这么轻松了,同时,传我的话下去,这几天全都闭门谢客,不要在招惹事端了。” 众人听得话全部散开去布置,穆连也回去医手了,中年人还念念不忘多看两眼周围,自语起来:“是我多心了吗?但愿不要被修真者现……” 而此时的慕缘正混进了大街上的人群中,刚才千钧一之际,自己御空飞走了,现在只感觉心中恶心万分,隐隐有要吐出来的感觉,毕竟他是一介佛家弟子,从来没看见过这种自己吃了自己手指的场面,精神上有些受不了,自己跑到一个茶摊前,二话不说,拿起茶碗“咕咚、咕咚”连灌四大碗这才回过神来,不禁长舒一口气。 心中暗想这穆家果然有问题,所有看看,天色不早,于是赶紧准备动身回朝阳阁回合楚寻语和忘尘,这回真的出现妖怪了,而且不少,是一窝子……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六章 直面 等慕缘回到客栈的时候,忘尘和楚寻语已经在等他了,慕缘刚好进门,楚寻语站起来就说:“这事情不对,不是野兽袭击而死的。” 慕缘恶心的擦擦嘴:“本来就不是!”说完就坐下来给自己倒上一大杯茶水灌了下去。 “你怎么了?”楚寻语看见慕缘的面色不善,奇怪的出口相问。 慕缘索性将刚刚看见的一切说了出来,听的楚寻语和忘尘诧异不已,楚寻语将信将疑的问道:“你都查探的明白了?” “废话,都是我亲眼所见。”慕缘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那边尸检的结果怎样?” 楚寻语于是就告诉慕缘,自己混进西宁州的仵作房以后,很容易就找到了尸体,因为那尸体太好认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上面全是被撕咬的痕迹,楚寻语查看过,现这尸体问题颇多,上面的牙印全部是小口的,密密麻麻,不似一般猛兽,而且死者面目惊恐扭曲,显然是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随身物品只有简单的银钱等物,并没有多少要远行等其他特殊的东西,说明他根本没有打算要远行上后山。 楚寻语把尸体前后翻了一遍,脖子上和手腕上都有青、红印记,说明死前遭受过挟持,但是不多,只有点点而已,推断应该是由相熟的人诱骗上山,结果行至一半现不对,想要脱身,结果被挟持,到了偏远之地,于是凶性必露,下了杀手。 这一切显然是妖物成精所为,而且通过那密密麻麻的咬痕表现出对那泼皮极大的憎恨,似乎是有意在折磨他,最后虐杀了他。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那穆老板的一家都是竟然都是妖怪群聚之地,当真是群魔乱舞了,楚寻语于是问慕缘:“你可曾看清楚那穆老板一家是何种妖物所化?” “没有,第一时间就被现了。”慕缘尴尬的摇摇头,心中暗想自己身上的《金刚经》实在太过惹眼,动不动就佛光四射,如此一来反而麻烦,看来自己要想办法平日里封住它,用的时候再拿出来,“但是我看见他们的嘴有好多尖锐的牙齿。” “废话!”楚寻语白了他一眼,“说了等于没说,基本上所有妖怪都是如此。” “那我们在这光说不练有什么用啊。”慕缘叫道,“现在证据确凿,我们还等什么,直接上门拿了它们便是。” 楚寻语想了想,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但还是不忘记叮嘱慕缘:“好吧,我们打上门去,但是要切记一点,对方底细暂时还不清楚,双方见面又免不得大打出手,尽量引到荒郊野外去,免得伤及凡人,如果现什么不对,千万不要贪功恋战,抽身走人也未免不是上策,到时候在另寻他策……” “行了、行了……”慕缘不耐烦的站起来摆摆手,“真是人老话多,又不是第一次降妖除魔,走吧!” 楚寻语其实不是啰嗦,而是心中隐隐感觉此事还有不解之处,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这次所获得的信息极少,对方的来历等什么还一无所知,贸然开打并不是上策,一切还是小心为妙。就在此时,忘尘站了起来,不愧是前辈,一语中的,点出其中奥妙之处,只见他疑惑的问:“你们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之处吗?” “咦?”慕缘一愣,随即神色古怪的嘟囔起来,“怎么前辈你也来,这啰嗦还能和瘟疫一样传染啊。” 忘尘并不理会慕缘,而是看着楚寻语说:“这件事有两点问题,第一,世上妖物任它千变万化,但是有一点却始终不变,那就是它们都畏惧一些天生克邪之物,譬如朱砂、雄黄,可是这穆家每人身上都有此物,按理来说它们自己都是妖物,是最为避讳不过,怎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其二,就目前来看,这些妖物‘妖’的很不像‘妖物’,因为妖怪之流大多喜欢独居,一个人走的越远越好,躲避人类追杀,这些妖怪怎么全住在一起?而且能化成人形的妖怪最少也是等同于人类修士金丹期修为的,五感最为通灵不过,慕缘独身一人没有任何手段遮掩气息,,竟然能顺利窥视良久,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这些妖物不似平时啊。” “嗨!这有什么。”慕缘嘻嘻哈哈的回答,“万事万物都是在变化的嘛,嗯?这好像是道家的理论,连我一介佛门中人都知道,再说了,兴趣这些妖怪喜欢聚齐扎堆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寻语心中的不解之处被忘尘一语点破,不免佩服万分,到底是前辈,低头思索了一下,回忆了家中典籍记载,却没有什么可以与之相应的情况,只好做出决断:“这些事情我们一定要记在心中,但是也别无他法,走,我们三人权且上门一看,投石问路。” 其他二人自无异议,三人直接赶往穆家老宅。 过不了多久,三人就来到了目的地,此时已经天色傍晚了,与慕缘来时不同,此时大门紧闭,楚寻语三人也不从正门进去,免得和那些下人纠缠,而是绕到后面,直接越墙而入,站定以后,正在内院之中。 楚寻语举目望了望,看着周围的花草树木,不禁笑道:“八戒,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法阵吧,此阵名唤‘五罗现真’,你看此地,有山有水,有花有树,依靠林、石、山、木、水五种东西依地利而建,既是花园,又是法阵,可以暴露出很多幻、隐、化、匿之术,还是有些水平的。” “怎么破?”慕缘问。 “破什么破,直接进。”楚寻语翻翻眼睛,“咱们可不是潜入,而是直接闯入,就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说完,三人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结果内院的所有物资灯火接二连三的全部亮了起来,显然是惊醒其中主人,最大的那件屋子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年人披着衣服站在门口,面露诧异的看着他们,楚寻语往前一步,笑着一抱拳:“穆老板是吧,久仰久仰……”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八章 红尘美丽 妖,出常理即为妖,越人类自身认识的存在是也,自古以来,除了人类本身,这天地之间还有万般物种呼吸吐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得道修行,争取跳出五行三界的红尘,可是这些妖物化人以后,天性使然,对于那些天生辟邪之物还是心存畏惧的,结果楚寻语三人一行来到东峡镇,偏偏遇到了与众不同“妖”,不仅和人类混居,而且还喜好辟邪之物,着实让人奇怪,于是就问起了因由,引得穆老板黯然说起了家中以前的往事。 穆家其实是外来的,在这个地处偏远的小镇上定居是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没有改朝换代,还是元蒙王朝的时期,有一妖物得道成精,踏入人间红尘之后,贪念世俗繁华,爱上了一位人类女子,于是二人就成婚结合了,来到了这偏远的关外之地,繁衍出穆家一脉。 因为祖上的父辈是妖,所以子孙后的身体与寻常百姓不同,算是人,又不全是人,具备一些奇异的特征,平日里不会显现出来,和江湖上那些天赋异禀者很相似。穆家这些年来一直低调行商,家业是越来越大,自古以来祖宗有训,那就是“没有妖怪”,不管生天大的事情,都必须按照正常人类的方式去解决,深怕招来人类修真者,凭白惹了无妄之灾,并且留下内丹一枚,提醒后人,如果惹上了大麻烦,有灭门绝种之灾的时候,也许可以用此物换一线生机。 话说到这里,慕缘听的好奇,于是看看穆老板,又看看楚寻语,好奇的问道:“野郎中,这事情我怎么听着这么玄乎,这妖怪和人类也能结合生子繁衍后代吗?生出来的是什么?是人?还是妖?你们家是这方面的行家,知道这事吗?” 楚寻语低头沉默了很久,忽然抬头问穆老板:“穆老板,你们家那位妖怪父辈祖先仙逝以后可有坟冢?” 穆老板一愣,随即木然的点点头回答:“自然是有,就在祖陵中。” “那冢中可有尸骨?” “这个……应该有吧。”穆老板也不是很清楚。 “这就对了。”楚寻语点点头,站起来看着窗外的星空喝上一口茶水,喃喃自语起来,“不怪他……不怪他啊……”严重流露的尽是怜悯之色。 “怎么了?”慕缘看的不明所以,茫然的问。 楚寻语回头望了慕缘一眼,道出其中三味。这大千世界之中,只有同物种之间才可繁衍后代,楚寻语家的药王府经过多少年对的生命研究十分确定这一点,好比猫与狗之间是绝对不可能有后代一样,人与妖之间也是如此,但是穆家却偏偏有了人丁,这说明穆家先祖中当年有一方转变了自己,使双方都一样,这同样的物种才能繁衍到现在,那么这位转变的,必然就是那位妖怪父辈。 在这芸芸众生之中除了人类以外只有极少部分的生物才能被天道降下这份殊荣,开五感,启六识,通七窍,五百年方可化人,每千年渡一次劫,共九次天劫,方可证道,成为妖仙,人类修士只需一次,而妖之路要九次,此路之艰难让外人无法体会,何其心酸,又何其艰苦,而穆家的这位祖先因为深爱人类女子,竟然半途而废,舍弃了一身修为,放弃了无尽的生命,做了一名“普通人”。 历史也是有过这样的事情存在的,只不过极为罕见,世人很难知晓,谁愿意放弃几千年的艰苦努力,甘愿成为凡人?那是需要何等样的爱啊,药王府家族曾经收录过这样的尸体,做过详细的研究,所以略知一二。 前面说过,妖丹是为妖之根本,有此丹方是妖,化成人形以后弃此丹,那就舍弃一身道行了,从这颗妖丹来看,穆家这位祖先最少还有不过两次天劫就要成仙了,一路几千年来勇敢的走过,最后却为了一位凡间普通女子放弃了前半生如此卓越的努力,心甘情愿的做一名普通人,执子之手,相濡以沫,短短不过几十年,最后化为一具冢中枯骨,此情此景,只能让世人唏嘘不已,不责你心性不坚贪世俗,只怪这红尘太美丽。 所以说这穆家的后人个个虽是人身,看似普通,其实与常人又有大不同,继承了祖先妖之本体的一些基本能力,例如身强体健,极少生病,可以变化妖怪模样,钻地刨土等等等等,只有在变化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妖气,当然,这一切也会随着时间所消逝的,越往后,穆家的子孙就越像普通人了,身上所继承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少,直至归于平凡。不仅如此,根据楚寻语的推断,因为这些,他们穆家必然注定人丁不旺。 穆老板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此人如此了解自家,当下连连点头:“阁下所言不虚,我们家人丁一直不旺,所以总是多娶几房妻妾,希望能以此添丁,可惜到了我这一代,膝下只有一子,再无其他了。” “那是肯定的。”楚寻语摇头连连,“纵然你们祖先放弃几千年的修为了,但是妖就是妖,化人以后想要生儿育女也是极为困难的。” 穆老板愁涌心头,长叹连连,眉宇之色都凝结成一团了,此时慕缘插话道:“好了几位,我们还是看看眼前吧,那泼皮的死才是要问题,该如何了?虽然那泼皮有可恨之处,但是终究不该要其性命,又是‘妖’字当头,这才是要。” 穆老板看了看桌子上的妖丹,又期待的看了看楚寻语,希望能给穆家一条活路,因为祖训中提到,一旦人类修士现穆家这秘密,必然会将其赶尽杀绝,因为人类对于“神鬼怪精”一流从未手软,所以才立下规矩,那就是“没有妖怪”,不管生意做的多大,家族有多旺盛,都必须远离中土大地,住在这穷乡僻壤之中,并且低调行事,万不可显露本体,招来无妄之灾,一旦犯戒的家人,都必须接受惩罚,甚至是暗中处死,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整个家族老小。 楚寻语看了看穆老板,又看看窗外其他亮着灯火的房屋,想了想,便说道:“常言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此事只责怪杀人者一人而已,与其他人无关,穆老板你也收起那无价的珍贵妖丹,留作日后他用吧。” 正文 第五百七十九章 伏诛 楚寻语并没有急着要穆老板的那颗祖传妖丹,而是让穆老板交出凶手即可,这一点让穆老板诧异无比,没成想竟然这样就能保住穆家,当下回头对文琴吩咐道:“文琴,叫小六进来。” 文琴点点头,出门便去唤人,穆老板又问楚寻语:“真的要处死小六吗?” 楚寻语摇摇头:“且待我们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穆老板黯然的点点头,其实他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家亲人,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非死不可,到了挥泪斩马谡的地步,那么也请求由自家人自己动手送上路,也算亲情一场。可是众人在屋内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不禁感觉有些不妙,此时就看见文琴匆匆跑进来叫道:“老爷,不好了,小六不见了!” “什么?”众人吃了一惊,慕缘叫道:“哎呀!这小子还敢畏罪潜逃?翻了天还。” “他绝对不会的。”穆老板阴沉着脸,一口否认了慕缘,“小六虽然是个鲁莽之人,但是敢作敢为,绝对不会做出这等畏罪潜逃之事。” 说完,又问文琴:“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问了他妻子,说他下午去街口赵郎中家医治手上伤口,从此就再也没见到了,还以为是被老爷你差遣了,毕竟是犯了家规,要接受处分,所以他家人也没敢多问,现在方知不好。”文琴焦急的回答。 “赵郎中?”穆老板自语起来,“那倒是不远,就在街口,喝杯茶的功法也就走回来了,怎么拖到现在?”当下感觉是情况甚是不妙,又吩咐道:“备车,我去赵郎中家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楚寻语紧随其后说。 穆老板匆匆看他一眼,知道他还是信不过自己,也不多言,直接批了件衣服就让下人备好车马,直奔赵郎中家。 没多久就到了赵郎中家,二人直接大半夜的砸门把赵郎中从床上吵了起来,开门见得是穆老板,赵郎中也不敢怠慢,连忙问是不是有人患了疾病,穆老板摇摇头,反问:“我们家的小六子穆连是不是来过你这里?” “来过啊。”赵郎中奇怪的点点头,“他下午是来包扎手上伤口的,早就走了,怎么了?” “什么时候走的?” “天还没黑就走了,怎么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就没看清楚了。”赵郎中遗憾的搓搓手。 楚寻语和穆老板对望一眼,这穆连大半夜的能跑哪里去?东峡镇可不比西宁州,夜晚还有什么茶寮酒肆什么的,就是个小镇,大半的生意都是他穆家经营的,就算是出去喝酒鬼混什么的,也是在自己家的地盘,可是没听下人提起,当下楚寻语心中暗自揣测是不是上了当,被穆家人算计了,自编自导了一场畏罪潜逃的戏。反倒是穆老板,谢过赵郎中以后,面色不善的站在街上,懊恼的一跺脚:“这傻小子一向冲动,不会又去做傻事了吧。” 楚寻语反手微微侧向了剑柄,歪着眼睛冷冷的反问:“他能做什么傻事?” 谁知穆老板并没有看出楚寻语的戒心,而是自顾自的窜上马车叫道:“快回去,这事不对。” 事到如今,楚寻语反而冷静下来了,总感觉穆家这一家子有点古怪,穆老板似乎还有什么没说的事情,看他的样子似乎知道小六穆连做什么去了,当下也跳上马车,一并回到了穆家老宅去了。 刚进大门,就看见慕缘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说是小六妻子在他枕头下现的,是小六临走之前写的,文风颇为壮烈凄惨,似有猛士赴死之风。穆老板吃了一惊,赶紧伸手夺了过去,在管家的灯火下细细阅读起来,半晌才抬起头,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无奈而又绝望的说了一句:“傻孩子!” “怎么了?信上写什么了?”楚寻语看看穆老板,又看了看慕缘。 慕缘摇摇头:“没说什么具体的,但是语气很壮烈,提到了什么蜡炬成灰、飞蛾扑火一类的,估计是效仿李商隐的诗句,写的语气不对。” “穆老板,你……”楚寻语刚想说什么,就被穆老板打断了。 穆老板对着所有人手一挥,示意无关的下人们先下去,然后在大门口对楚寻语三人说道:“诸位,事情你们都看到了,并非似乎穆某有意藏人,实在是变化太多,小六穆连这一去,估计是回不来了,逝者已逝,也算是给他泼皮偿命了吧,若是三位能放我们穆家一马,我们穆家全家上下自当感恩戴德,如果不愿,我等愿意引颈就戮,但还请放过我们家其他普通人。” “穆老板不必如此。”楚寻语拱拱手,“逝者已矣,我们也说过,不会过于追究,不过话又说回来,穆老板你言外有音,似乎有什么不尽之意啊。”说道这里,还特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穆老板,知道他还有话没说。 穆老板倒也坦然,知道瞒不过他们,索性直截了当的说道:“既如此,就谢过三位高抬贵手了,日后有我们穆家的地方,都会念着这份恩德,但是眼下我们穆家正有事情生,但都是内务俗事,不敢叨扰,也不方便留几位,待日后事情平定以后,穆某必当亲自登门道谢,万望海涵今日唐突之罪。”说完,一伸手,做了个“请”字,显然是送客之意。 话说到这份上,楚寻语三人也不好在说些其他了,毕竟三人都是抱着除魔卫道的想法来的,那元凶穆连看样子是赴死了,做到了凶手伏诛,如果是真自然无话可说,如果是假,三人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自然做不出强行逼问的事情来,而他们穆家一门又算不上是真正的妖怪,又没做什么坏事,于情于理都不该斩尽杀绝,这事还是有些难办的。 三人只好离开,很尴尬的站在黑漆漆的大街上,一阵秋风吹过,慕缘愣愣的说道:“这……这……我们这是……让人家给哄出来了是吧。” “好像是……”楚寻语也是尴尬无比,“好像这事是我们管多余了似的。” “无妨。”忘尘淡笑如故,“万物终有报,他们穆家非同寻常,惹出的麻烦是必然是非同寻常,所以我们不必急于一时,迟早还会生变的。” “对。”楚寻语点点头,“是疖子就得流脓,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 求助 西宁州,位于西北与中原交界之处,是神州历史上“丝绸之路”和“唐番古道”的必经之路,历来是西域与中原的咽喉要道,兵家必争之地,自宋朝设立州府以来,历经元、明两朝展,现在已经成为了集“兵、民、文化、宗教”为一体的多民族融合之地,除了大量的汉军驻扎所带来的汉族商贩以外,还有近三十余个少数名族都有在这里繁衍。大量的中原文化和宗教与少数名族的文化、宗教在这里并存。在大明江山鼎定之后,洪武六年,朱元璋改名为“西宁卫”,但是因为两朝战争刚结束不久,所以在老一辈的人们心目中,还依然叫它“西宁州”。 这里的夜晚是相当繁华的,并不亚于应天王都,究其根本,是因为这里商贾聚集,人流量极大,俨然一片灯红酒绿的场景,酒肆、茶寮、青楼楚馆一应俱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酩酊大醉的买酒客,也有倚翠偎红的风流士,个个都是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样子顺着人流走在大街上,慢慢欣赏这夜市风光。 此时在一处无名的黑暗巷子中,一个男人满面惊恐的在拼命奔跑,不时的还回过头来往后看,结果一个踉跄跌了过去,摔倒在地上,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追上了他。这男子慌忙爬了起来,转头惊恐的叫道:“这事……这事……我不会乱说的……” 巷子里不仅是黑暗的,而且摆满了各种破旧丢弃的东西,男子就坐在其中,看了看手上被划出的伤口,然后抬起头似乎再用祈求的口吻说道:“真的,这事……也说不定是好事……我不会乱说的……” 天空中一抹乌云遮盖住了月光,男子似乎和来人商量无果,眼中一抹杀气流露,当下鼓起勇气大喝一声:“是你逼我的!”说完,身形一动,赫然是东峡镇穆家的人,变成一副兽状,爆出一股蛮力冲了过去,黑夜中,小巷里,一阵血腥味传来…… 此时的楚寻语三人还在东峡镇里的“朝阳阁”房间里住着呢,慕缘满肚子不高兴的坐在床边嚷道:“那姓穆的有什么牛的,居然把我们给哄出来了,我有话还没问呢,那天我明明听到他说家里逢着什么劫难,要说出来兴许咱们还能给帮帮忙,结果这家伙倒好,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给哄出来了,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他们大祸临头的时候会不会来求咱们!” 楚寻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喝了一口,劝慰慕缘说道:“八戒啊,我看这事儿咱们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管的多余了,我今天观其面相,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人家穆家应付这样的劫难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中途冒出个泼皮遇难的事情来,你那天将你所听见的来龙去脉说了,很明显他们家那个小六穆连大有快刀斩乱麻之意,将那屡屡上门捣乱的泼皮给解决了,好集中心思应对其他事情,所以我看人家不待见咱们也是自有道理的。” “那泼皮的事情了解的倒也痛快!”慕缘撇撇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凶手伏诛,咱们离开,真叫一个麻利,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凶手叫什么穆连的,真的就这么死了?我看倒也未必。” “是不是真的都无所谓了。”楚寻语想了想,“人家穆家全家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呢,最怕的反而是我们人类修真者找上门去,能了的利落些人家巴不得呢。” 三人正说着,忽然门外有人敲门,慕缘正好心情不大痛快,就语气凶恶的怒问道:“谁啊,半夜里抢孝帽子呢。” “是我,客官!”原来是朝阳阁的小二。 楚寻语打开门,看着小二问道:“伙计你找我们有事?” “哦,是这样的客官。”小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我们东家刚才托人捎了一封信过来,说是给你们的。” 楚寻语接了过去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于是便谢过小二,打他去了,然后坐下之后打开信封细细看来,不禁诧异无比,慕缘看见其面色有异,当下奇怪的问道:“信里说什么了?那穆老板当真是奇怪,反正大街上也没人,有什么事情明说不好了,干嘛要写信,难道是放不下面子?” “这信不是穆老板写的。”楚寻语古怪的抬起头回答:“是他的四夫人,也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个文琴写的。” “啊?”不仅慕缘,就连老成持重的忘尘都很吃惊,伸头过来看,“怎么回事?” 楚寻语把信放在桌子上,疑惑的说道:“这信里说穆家述祖已经差不多完事了,就在这两天要赶回西宁州打理生意,同时提到这次他们穆家事情有些麻烦,估计应对不过去,所以背着老爷写信给我们,希望我们能暗中尾随保全他们穆家一门,事后她感恩戴德,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我们。” “哦?”慕缘和忘尘对望了一眼,都是诧异无比的表情,拿起信件来仔细阅读,当下诧异连连,这信上写的确实如楚寻语所说,文琴是背着老爷写的,字体娟秀,表明今年穆家这事非同小可,本来就凶险非常,更兼穆家近年来又人丁不旺,又不敢求助于修真者,所以一直在强撑,事到如今本不敢奢望,但是今日见到了传说中的修真者,并不像家中描述的那样凶恶,于是冒然写信过来,希望各位能助一臂之力,保全穆家,也保全穆老板本人,借此将感恩戴德,不敢言忘,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做牛做马都愿意偿还。同时还说清楚了他们穆家返回西宁州的时间、行程和居住的地方。 “嘿!这事好玩儿了。”慕缘怪怪的看着信纸,然后问他们两个,“你说这事要让穆老板知道以后会不会家里吵翻天?” “他知道以后怎么办都是小事,眼下我们是决定帮还是不帮?”楚寻语看看他们二人。 “不帮!”慕缘回答的斩钉截铁,“今天他不是牛气冲天了嘛,多厉害呀,把我们拒之门外,他夫人来怎么恳求都不行,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 “帮。”忘尘此时终于开口,慢慢道来,“慕缘你也别动气,这事不是用来赌气的,穆家一脉历来非人非妖,而且在凡人之中也小有权势,一般二般的事情根本无足轻重,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有血光之灾的迹象,不过与修真者应该无关,要不然早就拿妖丹换命了,多半我猜还是与‘妖’字有牵连,所以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出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前辈见识卓绝,此言有理。”楚寻语点点头,表示赞同,“八戒你也莫要赌气了,明日我们悄悄尾随他们回西宁州,且看事情如何展在做决断便是。”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一章 被扣 转眼间就到了穆家回西宁州的日子了,当穆家的五辆马车缓缓经过街道的时候,楚寻语就站在朝阳阁二楼,凭着栏杆对下望去,只看见其中一架马车上的窗帘被微微掀开,四夫人文琴微微侧目,带着期待的眼神向上看去,正好和楚寻语对视,楚寻语为了让她放心,便轻轻点头,文琴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的眼神,很快又合拢了窗帘,马场顺着人流逐渐远去。 “马匹准备好了吗?”楚寻语问。 身后慕缘正好上楼,点点头:“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走不走?” “走!”楚寻语毫不犹豫的回答,转身下楼将房钱结算过以后对慕缘说:“等会我们不用靠的太近,远远跟着就行,以免被现惹出事端来。” 于是三人便骑上马远远的尾随穆家一行车马前进。从东峡镇到西宁州并不远,大半日路程便可到达,从清晨出,到傍晚入城,正好能赶上出晚饭。好在眼下江山稳定,战乱过后是个太平盛世,要不然按照以往的年月,这里肯定会有很多杀人越货的响马出没,自从大明王朝建立以来,朝廷数次从西宁州兵清剿这里的匪患,这在换来如今的安宁。 这一路上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前进,倒也不觉得寂寞,尤其是最近楚寻语在死亡谷中洗净了灵魂,感觉身心通泰,身体与思想上都轻盈了不少,脉络灵气流走也十分顺畅,正好借此机会请教一下忘尘前辈,看看修为上还有哪些不足,以便早窥出窍期的门槛。 虽然楚寻语现在是剑修士,属于武修者的行列,与一般道家不同,但忘尘还是结合自身指点与他,剑修一路大都争勇斗狠,横练**功夫,如同满弦利箭一般势不可挡,但是如此下去容易中心魔,楚寻语以前就是这样,所以还应该以道家道家或者佛家的无上妙典辅助才是上策,因为这二者都有一种然世外,清新脱俗之感,可以让剑修者在杀伐饮血之余,体悟天道,平和内心,驱逐心魔。试问这天下为何古典的武修者一路人丁日益稀少,当世尚存的几人渺渺,就连那蜀山、武当这两派以“剑”为招牌的名门大派都以道法辅助自身,已经与楚寻语这种传统的武修者大不同了,究其根本,不仅仅是传统的武修者修行太过艰苦,而且杀伐过重,不休个人思想境界,容易迷失心智,误入歧途,所以这一路修行起来当真是凶险,不是被累死,就是丧失心智入魔。 如今这世上现存的武修者中修为最高的莫过于武当的前任掌门张三丰了,他也是武修者中的剑修士,如果单论争勇斗狠,恐怕天下的武修者无出其左右,但是晚年的张三丰听说早已弃剑归隐闭关,认真体悟天道,江湖上传闻他结合道家《道德经》等其他无上妙法自创了一门极为高深玄妙的功法,名为“太极”,取自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八卦之含义,试问他这等人物都必须要用道家功法来稳定自身,楚寻语焉能有其它非分之想?还是内关注一下自己内心世界,平定自身才好。 楚寻语了然的点点头,忘尘所言不假,自己的内心世界确实需要稳固,思想境界要有所提高,否则迟早有一天还要被心魔侵蚀,不过话又说回来,楚寻语其实心中还是很佩服张三丰的,此人以武入道,竟然在飞升天际之前体悟道家真谛,以元分两仪,四象八卦自创了功法,这种手段,恐怕当今世上是屈指可数了,论争斗的实力,此人一身剑修已达巅峰,论境界,可以将道家思想推陈出新,不得不让人赞叹一个好字,有机会真想见见他,说到这里,楚寻语不仅自嘲的笑了一下,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怎么可能见到他,倒是忘尘,听说和他交情不错,也许能借他的经验,多多教诲自己。 楚寻语正想着,已经到达了西宁州,这里楚寻语可没有多熟悉,以前打仗的时候没有来过这边,他是属于另外一条线作战的,忘尘也没有来过,所以楚寻语叮嘱慕缘万事都务必小心点,以免闹出意外。 三人下马前行,过了西宁州的城外关卡,就没有在跟随穆家车队了,因为他们穆家在西宁州的宅子在什么位置四夫人文琴都已经在信中交待清楚了,也不好跟的太近,便思量着一路找老乡问过去,寻个离穆家宅子不远的地方住下便是。 慕缘走在街上,看着周围叫卖声不绝于耳,当下高兴的说道:“总算见到一点中原的景象了,这一路上不是黄沙就是骆驼,看的眼睛都麻木了,回到中原的感觉真好啊。” 楚寻语和忘尘不禁莞尔,这几个月在大漠中折腾的确实够可以的,中间还莫名其妙的搅合进了凡人王朝政变的事情,真是你不找麻烦,麻烦主动找你。眼下看见周围一片祥和安宁的中原市井之色,不禁开心了许多。这西宁州的街道倒也热闹,又在边陲之地,除了楚寻语三人以外,竟然还看到有其他的修真者混在凡人中来往,不过人数不多就是,一路上走来才看见四位左右,不过这要放在平常的中原地区可是非常罕见的,尤其是其中有两位还是魔道修士,当真是让人好生意外,好在这些修士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看见楚寻语他们以后,也不过就是在人群中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自顾自的赶路,到底是混居之地,什么景色都能看见。 还没走多远,慕缘的老毛病又犯了,吵吵着非要吃当地的特产小吃,这可是难倒了楚寻语和忘尘,他们二人以前都没来过啊,慕缘满不在乎的说道:“嗨!这有什么,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常言说的好,‘路在口中’,我顺着街上的商贩一路问过去便是,你们先去找客栈吧,要是有什么好吃的我带回来给你们尝尝。”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消失在人海之中。 “这……”楚寻语有些担心,这小子江湖经验不多,万一要是上了当怎么办。 忘尘倒是示意楚寻语宽心:“我们且相信慕缘就是,这一路走来,他已经不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少年了,从前几天独自探营穆家就能看出来,他也成长了很多,再说了,又是修为不低的佛家修士,他不为难别人就算了,别人要想为难他那真是不容易,我们且去找客栈吧。” 楚寻语想想也是,更何况这小子身上还有那本惊世的《金刚经》,料想也不会遇上什么困难,于是放下心来,一路问过去,还真找到了一个好去处。 原来距离穆家宅子不远处就有一处客栈,而且还不是穆家开的,是别的商号,距离穆家又近,转个街口就是,当下号了房子住了进去,楚寻语和忘尘二人就在房中交流修行心得,等回过神来一看,都已经晚上了,过了近两个多时辰,慕缘还没回来,楚寻语隐隐觉得不妙,于是和忘尘商量要不要出去找他,此是,客栈小二匆匆忙忙的进来叫道:“客观不好了,你们的朋友在酒楼中被扣住了,通知你们带银子去赎人呢。” “我说的吧。”楚寻语白眼直翻,大为恼火,“这小子放出去就没个好,这才几个时辰,好嘛,又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情要掏银子赎人了。” 忘尘也是一阵无奈……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 醒酒 等楚寻语和忘尘见到慕缘的时候,是在一家茶楼之中,伏在桌子上烂醉如泥,酣睡正浓,满身都是酒气,看的他们二人大为诧异,忘尘甚为奇怪,于是转头问楚寻语:“慕缘会喝酒?” “当然不会。”楚寻语没好气的低声回答,“这小子是佛门弟子,最多偶尔喝上一两杯素酒罢了,向来谨慎的很,今天怎么成这个样子,算了,先把这小子弄回去再说。” 说罢,与忘尘一左一右将慕缘胳膊架起来就走,此时酒楼的伙计连忙上来说道:“二位爷,请先把酒钱结了。” 楚寻语暗道一声晦气,原来这小子还没给钱。没法子,只好掏出一点散碎银子往桌上一丢就要离开,结果小二又把他们叫住,说是不够。 “不够?”楚寻语一愣,随即转头问,“这有二两之多,还不够?喝的什么酒?难不成是黄鹤楼的百年陈酿‘醉太白’?” “那倒不是。”小二搓搓手陪着笑脸,“就是普通的酒水。” “多少钱?” “零头不算,正好一百两。” “什么?!”楚寻语大怒,指着小二怒斥起来,“你这伙计莫非是以为我们是外乡来的就好欺负?一般酒水要一百两?你抢去吧,不要欺人太甚,小心惹得火起砸了你这铺子。” “冤枉啊,客官!”小二哭丧着脸回答,“是这位醉倒的客官非要与人赌酒,说要是输了就把今天全楼的酒钱都结了,结果这不是输了嘛,只好问他要银子。” “啊?他还与人赌酒?”楚寻语差点鼻子都气歪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小子真没学点好,出门在外没几天就学会赌酒的行当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简直就是……咦?等等!你说什么?赌酒?” 说到这里,楚寻语一愣,忽然想起慕缘也是修真者,纵然是赌酒,也可以凭着修为将这些普通酒水化解干净,什么酒水能醉成这样?莫非他真的这么实诚,傻了吧唧的在明知酒量不行的情况下还硬撑?当下用鼻子一闻,一股浓烈的酒气汇总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绵柔酒香,此香虽淡,却又十分浓郁,如三月桃花,乍一嗅之沁人心脾,有五脏皆醉之感,当下觉得不好,这酒不一般,恐怕连黄鹤楼的醉太白都比不上,绝对不是这家凡人酒楼能做出来的,于是就问小二:“伙计,我且问你,他是与何人喝酒的?“ “这……”小二想了想,“好像是个老酒鬼的模样,全身破破烂烂,还有一个红红的酒糟鼻子,特别能喝,一口气就饮干了三大坛子,后来与这位客官赌酒,就变成这样了。” “人呢?” “走了,看这位客官倒下就走了。” 楚寻语和忘尘对望一眼,暗道一句不好,兴许慕缘是中了什么修真者的道了,索性也不罗嗦,直接付了钱走人,将烂醉如泥的慕缘架着胳膊回到了客栈。一回去,楚寻语立刻就将他放在床上,然后自己给慕缘详细检查了一下身体,一番折腾之后,现确实是醉酒昏睡,并无其它异状,楚寻语不禁摇摇头,拿出一颗白色药丸,放入杯中,以清水调和,喂慕缘服用了下去,然后坐在一边,等待酒气排出。 这药是药王府家的所制,名唤“六通冰”,主要以寒谷薄荷、七叶樟脑等制成,是专门解酒的,可以使人六感通灵,毛孔舒张,排尽酒气,修真界的酒水都可以用它解醉,据说以前有一位三代以前的玩世散人,也就是楚寻语他们以前曾经在泰山上遇见的那个乞丐的祖师爷,曾经在昆仑宴上与人赌酒,“力挫”峨眉、蜀山、恶己宗三派掌门,最后自己差点喝死,多亏药王府用此药解了,不愧是医国圣手。 忘尘问:“能解吗?” 楚寻语摇摇头:“估计要等好一会了,我们且下去弄些吃食打时间吧,此酒不同寻常,不知道是哪位高人下的手,加上这小子自身修为不够,估计有的等了。” 忘尘站起来叹息一声:“慕缘天生单纯,也没什么江湖经验,真不知道是惹了哪路的高人弄成这幅模样。” “活该。”楚寻语撇撇嘴,站起来就往门外走,“给他点教训,看这架势也是亏得人家留手,不知天高地厚,要不然是遇上什么心黑手狠的歹毒之人,让他交代了都有可能,吃一堑长一智,让他以后别那么胡闹。” 二人下楼去随便弄点宵夜打时间,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好家伙,一推房门,一股酒气铺天盖地的袭来,熏的二人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掀了一个跟斗。两人赶紧去开窗通风,慕缘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鼾声大作,不过脸色的多了。 楚寻语摸了摸额头,点点头:“差不多行了,开始‘大刑拷问’这厮。” 说吧,直接将慕缘的头掰到床边,打了一盆冷水,“哗啦”一声浇了过去,慕缘一口呛住,大声咳嗽几下,翻身便吐,吐的房子里全是酒水的腥臭之气,待呕吐干净,这才翻身起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红肿的双眼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在你姥姥家!”楚寻语怒极,“你小子还好意思问?” 慕缘愣愣的点点头:“哦,姥姥好!”下一刻,忽然反应过来,跳将起来,坐在床上怪叫一声:“什么玩意儿?我压根就没姥姥。”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啊。”楚寻语捏着鼻子唤小二过来收拾地上的污秽之物,然后问,“你小子到底怎么弄的,从实招来。” 慕缘揉揉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楚寻语和忘尘二人,当下稀里糊涂的自言自语:“我怎么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楚寻语眉毛一斜,“我问你,你在哪喝的酒?为什么要喝酒?又是与什么人喝的酒?从实招来!” “喝酒?”慕缘愣愣的翻着眼睛想了半天,摸了摸脑袋自语起来,“对……好像我是喝酒了……和谁喝的呢?……是谁呢……为什么要喝呢……” “问谁呢,问你自己!”楚寻语怒斥一声,“喝了两杯痴酒就找不到北了,仔细想想。”忘尘在一边看的连连摇头。 “哦!对了!”慕缘忽然怪叫一声,一下光着脚丫站在地面上,“我想起来了,那个老混蛋呢?气死我了!” “你说的是谁?”楚寻语疑惑的问。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章 赌酒 慕缘被楚寻语他们掏银子从酒家赎了出来,醒酒之后,面对楚寻语的责问,慕缘只好将事实经过和盘托出。 原来,慕缘离开楚寻语他们之后独自一人去买东西吃,沿途打听过去,听说有一家酒楼卤水素鸡相当好吃,便兴起去买上一点尝尝,就进了这家酒楼。刚进这家酒楼没多久,刚好有一桌客人酒喝多了,其中两个大肆闹腾,将慕缘手里刚买的卤水素鸡给弄撒了,慕缘当场大怒,揪住他们衣服不放,非要他们赔偿不可。 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掌柜的连忙上来劝架,暗中告诉慕缘,这几个都是衙门里当差的官老爷,千万莫要与他们起争执,不就是一些吃食嘛,回头再买便是,花不了几个钱。可是慕缘偏偏不买这一套,什么官老爷不官老爷的,蒙蒙别人还成,自己一介修真者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当下说不行,这事非要有个了解才可。 那几个醉酒的客人其中有两个还算清醒,历来都是趾高气扬之辈,岂能买慕缘的帐?于是就嘲笑慕缘吃些素食好像娘们,非是大丈夫,也敢来较真,小心惹得拳头招呼。慕缘怒起,就问他们怎样才是大丈夫。那几人回答自然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之辈才是。慕缘冷笑一声,就应了他们,与他们做赌,看在他们先前有喝的份上,可以让上一让,他们喝一杯,慕缘喝三杯,谁倒下就付了全楼的酒钱。 那几人哈哈大笑,看慕缘不过年纪轻轻也敢来枉自托大,当场允诺了下来,于是众人就在酒楼里一通猛喝,慕缘自然不傻,仗着自己一身修为逼出酒气,很快就让他们全部败阵,老老实实就要付钱。 本来是慕缘得胜而归的,结果不想此时忽生变故,旁边桌子有一位穿着破烂的老酒鬼走过来,非要在和慕缘赌酒,慕缘想都不想就应了,拿起酒坛子就喝,老者却阻止了他,摇了摇手里的酒葫芦,示意喝自己带的酒,一人一口,看谁先倒下,慕缘此时正是凯旋得胜之际,豪气冲天之时,不假思索拿起葫芦就是一口,仅是这一口,就感觉天旋地转,四肢无力,不听使唤,脑子晕乎乎的,一个酒嗝打出,往桌上一趴就不省人事了。随后等自己醒来,就看见楚寻语他们站在面前,当下明白了,这是着了别人的道,那酒水里肯定下了药,气的跳起来就要找那老家伙玩命,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听完这故事楚寻语和忘尘总算明白了,楚寻语便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想玩命?和谁玩?你是撞到高人了,人家看你用修为欺负普通人,于是出手教训了你一下,你喝的那酒里压根就没药,我检查过了,你是醉酒了,那葫芦里的酒估计不是什么凡品,你也就暗自庆幸吧,不是什么心肠歹毒之人,要不然你的小命都要交待这里了。” 慕缘听了此时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原以为是个多管闲事的,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十有**是遇上了什么前辈高人,真是亏得对方留手才对,得了吧,也别去找他玩命了,自己估计还不够人家一壶喝的,不过想想也晦气,明明是别人惹了自己,怎么成了自己理亏? “对了,那酒葫芦上好像还刻着一个字,什么字来着?……忘记了……酒喝多了。”慕缘抓了抓头也没想起来。 楚寻语懒得管他:“谁管你的破事,自己好自为之吧,以后别这么咋咋呼呼的,赶紧洗漱一下,穿戴穿戴,一身的酒气太难闻,正事要紧,看看穆家的动向。” 慕缘这才醒悟过来,连忙爬下床穿了鞋子,拿了毛巾就去打水洗漱了。忘尘来到窗前和楚寻语并肩站着,问道:“有什么动静没?” 楚寻语正好在窗台前盯着穆家老宅,里面灯火漆黑一片:“没什么,一个时辰前灯火就相继全灭了,像是睡了,一时半会还出不了什么事情,此时我们所知的消息甚少,不能光凭四夫人文琴的一封书信就如此冒失,还要多做观察。” “我猜过不了多久那位四夫人还会有书信前来的。”忘尘笑着应声。 这一夜众人就各自回到房中休息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正在楼下喝粥,忽然有伙计前来送信,当下接过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四夫人文琴写来的,恰好忘尘和慕缘也下楼来,便招呼他们二人一起坐过来拆看。 这信中四夫人是这样说的:四夫人文琴其实过门没多久,一年有余罢了,是穆老板去年纳的妾,因为穆家人丁稀少,所以必须多娶夫人,穆老板一辈子膝下只有一个独子,是二夫人给他生的,不过这位二夫人早年间因为难产逝世了。文琴去年刚过门没多久,就赶上中秋之夜,本来是全家人一起吃月饼赏菊花的好日子,但是不想家中男人尽出,整整三天都没回来,只留下家眷和仆人看家,四夫人感觉好生奇怪,于是就去问别人,别人倒也习以为常了,都没说什么,只说是惯例。 等到三天以后,穆老板他们在一个夜里全都回来了,这一回吓了四夫人一大跳,个个全身是血,满身伤口,好似大战过后一般,而且人数不对,少了好几个,这下吓坏了文琴,于是就问穆老板到底怎么了,穆老板挥挥手,只说是家族事宜,连连如此,不必惊慌,就将此事敷衍过去了,但是文琴越想越不对,问人也没有结果。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文琴逐渐知道了这一家子不简单,刚开始看见他们的真面目真的吓了自己一跳,以为大白天撞妖了,但是久而久之也终究慢慢适应,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总是喊着妖怪有多可怕,可是真的和妖怪朝夕相对生活在一起,竟然也无所谓了,究其根本,还是文琴念着穆老板对自己的恩情,因为自己出身贫寒,家乡遭遇洪水,父母双亡,于是进城卖身葬亲,被穆老板买下,好生厚待,对自己也有礼貌,并没有强逼之处,自己是心甘情愿跟了他的,不管他是否是妖。 在今年一年中,穆老板的白明显增多,似乎在为什么忧虑,上个月有一次酒喝多了,躺在床上说什么今年的中秋可怎么过,愁死人了这一类的话语,文琴渐渐知道,估计是今年熬不过去了,酒醒之后问穆老板,穆老板什么都不肯说,并且让文琴保密,不要乱了人心。但是不想来了转机,因为平日里穆老板他们最忌惮的就是修真者,总说他们是如何如何强大,如何如何可怕,却从来没见多,正好楚寻语撞上门来,看样子也是通情达理之辈,于是文琴就背着老爷冒然写信前来,万一真有什么劫难,希望能保住穆家一门。 这正是:伉俪情深,白穷思…… 正文 第五百八十四章 木箱 四夫人的第二封信中说了很多事情,但是没多少具体的,楚寻语三人看了还需要多加探索其他线索,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心中也没有提到为什么中秋月圆之夜就会生事情,又或者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其中种种还有待推敲。 于是慕缘一边喝粥一边问楚寻语和忘尘二人:“你们两位一个是老江湖,一个自小就喜欢读些怪力乱神的书籍,可曾听闻过有什么喜好在月圆之夜难的妖物?” “满大街都是。”楚寻语耸耸肩膀,丢进嘴里一块酱萝卜,“自古月之精华属阴,性寒,而又纯洁,几乎大部分妖物都有望月吐纳的习惯,没听说过有一句叫‘犀牛望月’的成语嘛,那种感觉就好比我们在昆仑泡在龙瀑中一样,滋味妙不可言。” 忘尘点点头,“自《周礼》订立中秋以来,每到这个日子月亮会格外的大而圆,散出一股纯洁的阴寒之力,这股‘月之力’将在中秋夜晚达到最大化,所有魑魅魍魉都会争相在这一天呼吸吐纳,增进修为,一年只有这么一次。” “修行就修行呗,干嘛要打打杀杀的。”慕缘扬了扬手里的信件,意思是指为什么穆老板他们要弄的满身是血,很明显是经过打斗的。 “修行是不可能的。”楚寻语摇摇头,“就目前来看,他们根本没有掌握什么修行的法门,而且体质特殊,用什么法门修行?他们的身体介于妖和人之间,这也是他们祖先繁衍出来的结果,那一天必然是去解决什么重要的事情去了。” “那这事该从何查起?”慕缘又问。 “最近的中秋在什么时候?” 忘尘算了算:“就在五日之后。” “是吗,已经到中秋了吗。”楚寻语自语一声,常言说得好:每逢佳节倍思亲。以往这个时候都在家赏菊吃蟹呢,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楚寻语摇摇头,将这念头抛开,然后果断说,“这几天我们盯紧穆家人,尤其是跟紧穆老板本人,他们不是修真者也不是纯种的妖物,现不了我们行踪的,一定要弄清楚其中关键。” 慕缘和忘尘二人点点头表示同意,赶紧将粥吃完,就急急忙忙出门前往穆家宅子了。穆家的宅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大都是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普通人,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楚寻语三人就停留在穆家宅子大门不远的地方,忘尘鼻子一嗅,奇怪的说:“你们有没有感觉穆家人身上雄黄、朱砂等物的气味越来越重了?” 二人也感觉了一下,点点头表示是的,看来不日有就事情要生,这是典型的在做准备了。忽然,穆家大门外走出一个老头,正在和下人咬耳朵,说些什么,三人认得这是他们家的管家,楚寻语心念一动,就听见他们小声的在说把什么东西从后门送进来。看他们的神情神神秘秘的,楚寻语于是转头对二人嘱咐起来:“我且绕到后面看看,你们在这盯着,要是走散了,晚上就在客栈碰面。”说完,左右看看,轻松的混进人群之中跟着那下人往穆家院子后面走去了。 绕到后面,是一个死胡同,楚寻语看见原来有好几个下人正在抬一口好大的木箱子,所抬之物看样子颇重,连扁担都给压弯了,几人累的哼哧哼哧的从后门悄悄进去,门房还伸头出来看看左右无人,确定以后才关上房门,楚寻语躲在角落里看的明白,当下笑着自语一声:“哦?你们到底在些抬什么呢。”说完,身形一纵,直接掐个“隐”字诀翻墙进去了。 进去之后,现是穆家下人杂役之处,那些下人把那口大箱子吃力的抬进了一所屋子,然后活动活动肩膀,就锁上房门说说笑笑走了。楚寻语立刻跟了过去,确定人走远之后,听了听屋里没动静,扒开门缝又看了看,这才看出这里面是穆家的杂物间,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刚才看见的那口箱子就堆在其中,不光如此,还有和它一模一样的箱子存在,最起码不下三、四口,都用封条贴着,这下让楚寻语的好奇心被勾上来了,下一刻,楚寻语的身形就已经出现在门内了。 楚寻语正要动手打开箱子,忽然现箱子上的封条很有意思,于是顺着看了过来,现这些封条上写的都是“东北顺远镖局”、“陕西飞成镖局”、“山东泰安镖局”、“湖南诚威镖局”等字样,楚寻语暗自寻思,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看样子穆家这回手笔不小,因为看样子都是从大老远运过来的,而且这些镖局个个都不一般,根据楚寻语走江湖的阅历,知道这些镖局在朝廷里都是有背景的,请他们出马可不简单,花钱不说,关系还要够硬,看来这穆家商海沉浮数年,确实家底殷实。 闲话不提,楚寻语立刻动手,随便打开一个东北过来的箱子,当下愣住了,看了半晌,这才惊叹一声:“穆家准备干什么?” 原来这口箱子里装的竟然都是武器,而且都不是普通的武器,是“兵械”,有钢刀、倒刺、绳索等物,楚寻语眼力非凡,是从战争时期走出来的,一眼就认出这些东西不是市井之中能买来的,用手拿起一柄钢刀,一拨刃口,好家伙,是军中的东西,全是精钢制成,按照惯例来说刀柄会有标示,因为朝廷对于这些军中武器管制是很严格的,制作的时候回搭上钢印,可惜这刀柄上的标示已经被人可以刮掉了,楚寻语冷笑一声,这可瞒不过自己,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山海关的步军营用的,这穆家真是了不起,连军中的东西都能顺出来,不得不赞他们一句。 楚寻语随后将几个箱子都打开,现这里面有朱砂、药物、兵械等等,都是上品,一等一的货色,看这架势,是准备打仗?不过很快楚寻语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因为他打开了最后一口陕西过来的箱子。 刚开箱子,一股酸味差点把人熏晕过去,楚寻语吓了一跳,还以为有机关中毒了,可是在定睛一看,现全是密封的坛子,拿起一个摇一摇,装的好像还是什么水,楚寻语打开封泥,用手指蘸着尝了尝,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这是……醋?正宗的陕西老陈醋?!这回轮到楚寻语傻眼了,放眼过去着几口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风马牛不相及之物,不禁面色古怪的又自语了一句:“穆家到底准备干什么?”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五章 驱虫匠 楚寻语打开了穆家从五湖四海运送来的大木箱,除了难得的兵械武器之外,还有药物等其它物品,一开始看了这些东西,楚寻语以为穆家是准备与人械斗,谁知道最后一口山西木箱之中竟然放了整整齐齐几十坛子山西老陈醋,这些让楚寻语诧异无比,这醋是干什么?而且自己用手指蘸着尝了一口,那口感,绝对是上等货色,酿制手法绝对不一般。 楚寻语四下看了半晌,确定再无其他之后,便决定出门再看看,结果就在快走到内院的时候现这里已经开始布置了一些小型阵法了,这些阵法大都是凭借园林艺术,用松、石等物暗中布置的,多为现形化人之用,这些阵法楚寻语知道都是穆家从祖上传下来的,好歹人家祖先也曾是手眼通天的一代准妖仙,弄点粗浅阵法,轻而易举。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这些阵法没有多高深,但是要破除它们必然会引起动静,让穆家人觉,所以楚寻语只好退了出来,去前门汇合慕缘他们。 此时的慕缘和忘尘一起正在前门盯梢,看见楚寻语过来以后便询问情况,楚寻语大概将所见说了一遍,慕缘听了摇摇手示意道:“嗨,没什么,备不住穆家人喜欢吃饺子呢,弄兵器的时候就顺便托人从山西运送点老陈醋过来了,他们家人多,所以买的也多。” “扯淡!”楚寻语用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就否定了慕缘的奇思妙想,“说点靠谱的,这穆家准备的十分充足,看样子要做些非同小可的举动,你们在这里盯了半天,有什么动静没有?” “目前还没现。”慕缘摇摇头,“人来人往极多,但是未曾现修真者或者妖物一类的。” 楚寻语正要说话,忽然现不远处的穆家大门之中,老管家送出一个中年人,这中年男子长的是肚大腰圆,脸黑个矮,一脸油光,满嘴地道的湖南腔,对老管家摆摆手示意放心,老管家正在他耳边叮嘱他什么。 修真者无感通灵,楚寻语用鼻子一嗅,再用耳朵细细听来,现他们在说什么一定要小心保密,万事小心,不过度也要加快,时间不等人等诸如此类的话语,楚寻语不禁奇怪,心中起疑,于是回头问慕缘和忘尘:“此人是谁?” “这个……真不知道。”慕缘摇摇头,“你走了没多久这胖子就来了,你看他长的那样,多半是个榨取百姓血汗的奸商,懒得理睬。” “瞧你这点眼力。”楚寻语埋怨了他一句,随后又看看忘尘,“前辈,八戒没什么江湖经验,那双眼睛就是聋子的耳朵,配相的,你怎么也跟着他一块犯傻?这胖子明显有问题。” 忘尘给楚寻语说的老脸一红,是真的没想到这胖子有什么问题,于是就问楚寻语:“此人有什么问题。” “是啊,有什么问题你说说?”慕缘不服气,也跟上这么一句。 楚寻语白了他二人一眼,恰好那胖子骑上一匹高头大马,缓慢的离去,楚寻语赶紧对二人说:“你们在此盯着,我去跟着那胖子,记住,再有身上土腥味十足的人出现,一定要留心。”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跟着那胖子穿行街道而去。 原来楚寻语心中已经有了大概计较,因为他闻见那胖子身上有一股土腥味,而且手掌宽阔,肉糙茧厚,这是长期干体力活养成的。楚寻语这些年在江湖上走动频繁,所见之事大多光怪6离,将此人与穆家运送的那些东西联系在一起,心中很快判断出,穆家雇人在什么地方大兴土木,似乎在挖掘什么东西。 湖南之地历来惯出“赶尸”之人,这种赶尸匠类似茅山的炼尸之术,都是驱使死人的,死者要从土中来,所以那边有大量的掘土穴山之徒行走在江湖之上,这种人在三百六十行的江湖口中成为“驱虫匠”,这是一种比较隐晦的称呼,因为挖掘陵墓或者穴山穿土这一类的行当会引起官府的注意,所以都用隐晦的字眼来形容,挖土必遇百虫,所以这一类人都会在工具和四肢百骸之上涂抹大量的驱虫与辟邪的药物,让毒虫不妖,秽物躲避,由此而来的称呼叫做“驱虫匠”。 驱虫匠的手法工艺有许多种,大多离不开“画、切、施、破”四种,其中就有一个法子是用陈年老醋泼洒在质地坚硬的地面上,可以软化土层,楚寻语还在家中典籍中看过,用陈年老醋加上修真界其他药物,可以形成一股腐蚀性极强的汁水,洞穿一般的阻碍那是轻而易举,加上这次穆家还从军中运送来了铁锹、镐头等物,这些工具可不是一般在市井之中贩卖给农夫的,而是居庸关那边步军凿城墙用的上等兵械,刃口和钢刀一样,都是上好镔铁打造,一铲子飞过去,能把敌人的脑袋拍成烂西瓜,这些东西加一块儿,不难想出穆家在挖掘什么东西。 楚寻语尾随那胖子的脚步出了城,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那胖子还不紧不慢的出城门,这让楚寻语有些诧异,不是说时间紧迫吗?怎么这么悠哉?忽然又一想,顿时就明白了,原来这群家伙是晚上下手的,事关重大,不宜声张,肯定是白天休息,晚上挥锹抡镐干的不亦乐乎。 眼看着那胖子出了城,忽然没来由的一抽马鞭,忽然加快度,没来由的就往郊外跑去,楚寻语立刻跟上,凡马终究是凡马,在修真者面前本来就不值一提,楚寻语又是武修者,跟在奔跑的马匹后面简直和散步一样,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跑向了郊外的一处后山之中。 楚寻语跟着这胖子一直跑到山中,看着山路崎岖,胖子便下马牵行,过不多久就有几人来接应他,一个个都是身强体健、臂阔腰圆之徒,身上全是泥土,看样子是他手下,一路跟随,终于在一处稍微开阔的地方现了他们的踪迹。 那是一处山坳,其中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呼呼大睡的“驱虫匠”,睡的那个叫酣畅淋漓,估计是晚上干活干累了,白天闷着头睡大觉,此时楚寻语现还有一个穆家人在其中,正坐在树荫下和胖子拿着一副地图指指点点,周围都有没睡的驱虫匠放哨,楚寻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心中有了计较,准备将那张图弄到手,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六章 穴山 楚寻语跟踪那个身上土腥味十足的驱虫匠,一路来到后山山坳之中,果然如自己所料,穆家雇人在此挖掘什么东西,并且有穆家人拿图纸在此监工,于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准备找个机会,将那图纸顺出来,到时候就能明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了。 忽然,楚寻语没来由的本能一侧头,这种反应是从战争时期磨练出来的,对危机有一种自内心的感觉,楚寻语有些惊讶的回头一看,竟然现自己依靠的大树干上,距离自己脸颊不到一寸的位置有一只螳螂,不觉奇怪,定睛一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螳螂头上有一抹鲜红色,这是驱虫匠的“虫哨”。 楚寻语曾经在战争时期听说过这种传闻,据说湖南的赶尸人自成一脉,属于半“道”家的出身,更加类似于东北跳大神的萨满,似乎有点“巫”的特质在其中,善于驱使死人和动物,这又有点像南疆驱蛇人,又很像茅山炼尸术,所以他们有很多旁门的特点夹杂其中,由此在江湖上独树一帜。行事诡异,作风隐晦,久而久之,他们也延伸出了其他分支,这驱虫匠就是其中之一,除了“驱赶”昆虫以外,还可以“驱使”昆虫,凡是被他们驱使的昆虫或动物,其头顶上都有一抹鲜红色,像鲜血一样。 这是一种极为诡异而且实用的手段,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修行法门,所以说千万莫要小看凡人,有道是:“人世休夸手段高,霸王也有末路时”,这可是楚寻语用生命在战争中体会出来的真理,修真者根本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只要得其要领,凡人也可以诛杀修真者,否则这神州浩土上早就是修真者的天下了,凡人能生存下来,自然有其中的道理。 凡人能诛杀修真者的事情以后在表,先看眼前,驱虫匠因为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于是驱使了其它昆虫躲在树木缝隙之中充当暗哨,所以江湖上称为“虫哨”,楚寻语当机立断,立刻心念一动,双脚微微离地,将身子悬在空中,他知道这些虫子碰不得,也杀不得,否则一旦弄死它们,头顶那抹红色会散出一股奇异的臭味,引起周围其它虫哨的注意,并且惊醒驱虫匠,亏得是楚寻语跟来了,要是换成慕缘,咋咋呼呼的,早就打草惊蛇了。 楚寻语知道事不宜迟,于是一挥手,捏了一个普通的“风”字诀,没来由的一股山风袭来,直吹得飞沙走石,周围山壁上尘土四落,人眼难睁,驱虫匠的营地顿时大乱,所有还在睡梦中的人都被惊醒,一时间风沙迷了眼睛。 楚寻语看得暗中叫了一个“好”字,当下准备无声无息的趁乱飞过去,将那图纸顺手牵羊,结果不想风沙一起,那穆家来监工的男子竟然第一时间将图纸塞进了怀中,然后在蹲下避风,这可真是始料未及,不过倒是更加证明了楚寻语的想法,他们在挖什么重要的东西。 此计没有奏效,楚寻语只好按捺下性子,从旁继续窥视,结果不想有意外收获,但见此时外面风沙已小,穆家监工的男子对胖子说道:“既然大伙都醒了,那就干活吧,反正现在天色也已傍晚,过不了多时就会天黑,早点晚点没区别,早干完早休息。” 胖子左右看看,手下的那些驱虫匠一个个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直嚷这山风来的不是时候,惊了大爷们的好梦,胖子便一伸手,用带着湖南腔的官话回答:“干活也冒得问题,不过早开工得加钱。” “那就加吧,钱不是问题。”监工男子一伸手掏出一张银票,好大的手臂,竟然是整整一百两,“这钱额外给你们的,只要你们能早完工。” 胖子看见银票两眼放光,当下接过嚷道:“大家都干活了,穆家大爷出手蛮大方地,这一张勃花花的银票子能顶我们干三次地,别困觉咯,通光咯。”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白花花的银子比什么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都管用,当下那些驱虫匠一看如此阔绰,立刻纷纷来了劲头,也不再聒噪,直接拿起家伙就要“通光”。“通光”一词也是江湖上的黑话,凡是刨地穴岭的,都称为“通光”,因为挖开地面,自然就将光线疏导下去,久而久之,这就成了这一行当躲避官府追查的“江湖口”。 那些人掀开地面上堆砌的破烂,露出一个好大的洞口,楚寻语眼力非凡,看的仔细,这洞口周围的痕迹好整齐,这些人不愧是穴山破壁的好手,那铲痕切口见棱见角,平整光滑,这么个洞口容乃两个人下去不成问题,到底是什么东西埋在里面,惹得穆家花大价钱请出了这群手艺精湛的驱虫匠从湘地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说话功夫,已经用绳索放下去四个人继续挖掘,看绳索的长度,楚寻语不禁暗暗惊讶,这深度起码也有几十丈了,洞口上面的其他人不断放下箩筐,不时会有挖开的松土吊上来倒在一边,每隔一会,就会重新下去两人替换里面的两人,被替换的人上来也不会顾其他,直接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些药物和汁水涂抹在身上,估计是在地下的身上驱虫药力用尽,所以立刻换上来。 这倒是给楚寻语长了见识,楚寻语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驱虫匠干活,这回真是开了眼,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楚寻语正看的起劲的时候,那穆家男子正好和胖子在上面说了起来,只听见他问:“你们的手艺行不行,别是挖偏了方向,按理来说,挖到今天的时候应该找到些什么了。” “你安心咯。”胖子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摇摇手,“只要你提供地头纸是正确地,我们就觉对不会挖错,在耐心等等撒。” “好吧。”穆家男子点点头,便闭口不语,眉头紧锁的盯着洞口。 看着日头渐渐西下,忽然就听见洞内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洞口上拉绳索的驱虫匠全部在猛拉吊绳,有人叫道:“踩薄冰咯!” 楚寻语精神一震,“踩薄冰”是指遇见麻烦了,冬天过河走冰面,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一脚踏进冰窟窿里去,江湖上泛指运气不好,遇上大麻烦了。 那边胖子倒是很冷静,一敲烟袋骂道:“嬲!哪过在喊!不就是一点虫怪撒,叫冒子叫,都把起家伙来,拖出来搞它!” 就在此时,一阵腥风从洞里传来……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七章 斩蟒 楚寻语跟随一群驱虫匠深入后山,一阵山风惊醒了他们,虽然没有偷到图纸,但是让他们提前开了工,结果不想一番挥锹抡镐之后,似乎惊动什么了东西,一阵腥风出来,驱虫匠们慌忙逃窜,楚寻语正想着要不要出手相救,毕竟是一群凡人,与自己也无深仇大恨,凭白让他们送了性命着实不好,不过不得不说一句,楚寻语确实是低估了这些平普通凡人的能力了。 在胖子包工头一声怒喝下,驱虫匠们很快镇静下来,在洞里那东西出来之前,所有人一齐力,将原先洞内的四个干活的同伴第一时间拉了出来,四人一出洞,就慌忙叫道:“触蟒咯。” 楚寻语听得明白,原来他们挖洞的时候不想挖到了蛇洞,里面有蟒蛇,这可是很头疼的东西,常言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这“蟒”,蟒蛇这种东西自古以来比毒蛇更狠,生性凶残,而且体长力大,一身怪力根本不是两、三个大汉能抗衡的,一头成年大象都能被其活生生勒死。楚寻语依稀记得第一次出门历练的时候,就遇见过一条大蟒,足有四、五丈长,身上数条花纹裹体,看样子虽然没有五百年道行化人,但也是差不了多少了,已经能做到呼吸吐纳,辨阳纳阴了,楚寻语当时以一身金丹期修为力斗此大蟒,最后在四秀倩影的帮助下,舍了一条胳膊骨折,才击杀此物,现在又遇见,不知这群凡人该怎么办呢? 那个穆家的监工男子一听反而喜出望外,叫道:“果然就是此地。” 胖子听了微微一点头,知道没有挖错,于是一脚踢翻身边一个驱虫匠,怒斥道:“看么子看,上家伙克。” 所有驱虫匠此时纷纷精神大振,反而没有了要逃跑的意思,原来他们知道挖对了地方,眼看着白花花的银两就要到手了,于是纷纷起了斗心,互相吆喝着拿出一堆器具分到众人手上,楚寻语看的清楚,这些器具大概分两类,都是用上好的毛竹制成的杆子,毛竹的韧性极好,加上这些竹竿都被火油浸泡过,在被麻布裹住,就算楚寻语以一身武修者的蛮力来硬折,也不可小觑。 驱虫匠纷纷包围了洞口,站在最前面的驱虫匠手里拿着的竹竿中间串了一条浸油的麻绳,顶端形成一个绳套,这又叫“套杆”,刚站好位置,洞口出忽然窜出一条大蟒,身披五彩花纹,已经不比当年楚寻语遇见的那只小了,胖子冷静的一下命令,左右两边的驱虫匠乘大蟒立足未稳之际一齐出手,十来个套杆分左右两边同时套住大蟒的七寸处,然后十来个人同时力,往两边拉,蛇这种动物走路都是用长长的身子游走,而且不能走回头路,这些驱虫匠干这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深知这个道理,于是两边齐力,将大蟒套住两边同时拉,大蟒左右挣扎不得,连连摇头。 胖子冷笑一声,一挥手,剩下的驱虫匠纷纷上前,手里那的竹竿顶端是尖锐无比的铁钩,铁钩上沾有麻药,对着大蟒的身子钩去,结果一时间大蟒被左右两边几十只铁钩刺穿,全身血流如注,吃得痛处,正要力,结果麻药作,大蛇渐渐动弹不得,被驱虫匠们从洞口处硬生生拖了出来,放在地上,此时两个大汉立刻从人群中走出,手拿开山大斧,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一声怒吼,瞬间就将那蛇头剁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就再无生息了,胖子满意的点点头,用脚踢了踢蛇身,确定再无关系之后,便满意的示意众人继续干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成分在其中,看的楚寻语当场瞠目结舌,竟然如此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结果了这大蟒,真的要赞一个“好”字。 此时天色已黑,楚寻语看的是津津有味,不曾想这世上手段千变万化,还有这般人物,结果忽然感觉手臂有异,于是低头一看,左手臂上一个若隐若现的阴阳鱼太极图案一闪即逝,楚寻语知道这是忘尘在召唤自己,难道生什么大事了?原来在离开昆仑的时候,忘尘动手在慕缘和自己身上种下了这个术,这是天机阁的法门,只要用功法催动,远隔万里都会有感应,可惜楚寻语此是正看到妙处,怎能离去,值此犹豫之际,不想那边的树林中匆匆赶来一个少年,看穿着打扮好像是穆家的下人,对着那个监工男子耳边说了几句,监工男子眉头皱皱,低头略微想了一想,便对胖子叮嘱了几句,让他们继续干活,自己家中有事,去去便回,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样的举动确实证明了楚寻语的想法,说明穆家有事生,当下也顾不得这些驱虫匠了,一转身,直接御空飞回了西宁州穆家宅子,正好在宅子上方的空中碰见了等自己的忘尘,忘尘指了指脚下,二人也不多话,直接飞下去,看见慕缘正躲在穆家宅院之中的一处假山后面,伸头偷窥些什么,穆家那些下人正在急急忙忙穿梭,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楚寻语降下身形,躲在慕缘身后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嘘!小声点!”慕缘用手摁住楚寻语的嘴巴。 楚寻语觉得奇怪,伸头看去是现事情不对,于是就低声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什么大事了?” “当然。”慕缘点点头,头也不回的继续回答,“今天下午,我听说门口的下人在念叨,说穆老板忽然火,好大的怒气,对象竟然是他的儿子,你还记得他膝下有一子吗?就是那个孩子,按理来说年纪也不小了,到了娶亲的年纪,结果自作主张推了上门提亲的婚事,于是穆老板非常生气,召集全家过来,要商议什么。” “就这?”楚寻语鼻子差点气歪了,“你个扯淡的玩意儿,这也算大事?我那边才算大事呢。” “你别急啊,这事还有下文呢。”慕缘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本来也不算什么事情,结果听说穆老板把他儿子叫进房中谈了一下午,结果等他儿子出来以后,穆老板召集手下所有人,把外出的穆家族人全都叫回来,晚上有要事相商,你说说,这不正好说明要什么什么大事了吗。” 正文 第五百八十九章 相思 在楚寻语所谓的“威胁”下,穆诚害怕无比,到底是是个孩子,涉世不深,所以害怕的将事情经过说与了楚寻语听:这件事其实很普通,就是因为穆老板给他订了一门婚事,可惜孩子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穆诚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就推掉了上门亲事,这让穆老板本人大为恼火。 穆老板订下的这门亲事其实是很有远见性的,女方家是蜀中成都一门大户,专门做木材生意,成都距离西宁州不算远,而且更重要的是木材生意可以赚取大量白银,这样穆家的商海生涯又可以提升一大步,有点类似于汉武帝的和亲政策,都是出于大局考虑,而且听说女方也是大小姐出身,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颇才女之名,所以说,这门亲事被推掉,足以让穆老板大为震怒。 但是这也不是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理由,楚寻语暗自寻思了一下,孩子因为婚事问题与父亲意见相左,最多就是父母针对自己的孩子进行大肆“教育”,犯得着引全族亲人过来商议吗?于是又问:“你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有多愤怒?” “挺生气的。”穆诚老实的回答。 “是摔了茶碗还是揍了你?” “这倒没有。”穆诚摇摇头,“仅仅是训斥了我。” 楚寻语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然后又问:“除了这个事情,你还和你父亲说什么了?” “剩下的也没什么,就是父亲问我喜欢谁了呀,还有对以后的日子怎么打算的。” “你怎么回答的?” “照实回答啊。”穆诚告诉楚寻语,自己其实很早就喜欢上东城的佘家小女儿,当初是在前年的庙会上认识的,那时候父亲也在场,现在说出来,感觉应该没什么才对,结果不想惹得父亲勃然大怒,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哦?”楚寻语颇为诧异,奇怪的问,“这佘家是什么来历?” “没什么,都是平常做工的,卖些庙会的山果野味而已。”穆诚坦诚的回答,同时懊恼的自语起来,“我和父亲说了,别嫌弃人家穷,咱们家家大业大,什么人家养活不起啊,可是父亲就是不听……” “打住、打住!”楚寻语连忙打断了他,自己还有话要问呢,没工夫听他瞎唠叨,随即正了正衣冠,略带些尴尬的问:“那个什么……你们有私下见面过没有?” “这……”穆诚脸红了红,随即有些结巴的回答,“没……没有。” “再说一遍!”楚寻语盯着他的双眼,带着些戏谑的口气,“我也是从年轻时代过来的。” “仙师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和你有关系吗?”穆诚有些急了。 “哦。”楚寻语了然于心的点点头,追问,“你们没生过什么?” “仙师你在乱说什么呀。”穆诚这回真急了,脸红脖子粗的,“我和小雨最多就是拉过手,真的什么都没有生。” “这样。”楚寻语低头微微沉思了半晌,看穆诚的样子不似谎言,那么穆老板的怒从何来?怒的迹象就是在穆诚说了女方来历之后,那么这女方来历必然有问题,于是又对穆诚说,“你且将他们佘家的来历细细与我说明白。” “仙师你到底想干什么?”穆诚憋红了脸。 “少废话,赶紧说。”楚寻语一挥手,“咔嚓”一声又折断了桌子一角。 穆诚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咬咬牙,鼓起勇气往前一步,故作勇敢的说:“仙师你到底要干什么?还请明言,你要杀杀我便是,和小雨无关,我听我父亲说过,说你们修真者个个手段了得,杀人不眨眼,但是我……我不怕你!” “嗯?”楚寻语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小家伙,心中真是既好笑又感叹,好笑的是穆老板“用心良苦”,为了不让后辈招惹修真者,竟然捏造修真者杀人如麻的谎言,不过……自己好像确实真的杀过不少人,看看穆诚藏在袖子里的小手在微微颤抖,当下又有怜悯之心,没成想这小子还是个情种。当下一挥手,认真的盯着他说:“好了,小家伙,你听好了,没谁要杀谁,我就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娶你那个小雨?” “想。”穆诚老实的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楚寻语一拍大腿,“你小子说清楚她的来历,这事还有可能成,要不然你以后就等着在成都拜见老丈人吧。” “这……”穆诚自己衡量了半晌,这才慢慢说了小雨她们家的情况。佘雨是佘家的小女儿,她们家还有一个姐姐以及父母二人,佘家平日里做些小买卖和短工为生,听说因为贩卖的水果和皮毛什么的总是稀罕货,所以日子也小有富裕,她们家这两个女儿素来有贤良美貌之名,好比三国时期江东二乔,所以听说上门提亲的不少,但是至今未嫁,自己因为在前年的庙会上买东西时邂逅了妹妹小雨,从此难以忘怀,久而久之,就常去她们家的摊子,时间长了,自然也走近了,平日里父亲总以“不以贫贱视人”的道理来教育自己,怎么到头来自己却犯了这个规矩,穆诚着实想不通。 楚寻语听了半晌倒也感叹穆家真是育人有方,除了商贾致富以外,对子女的教育也颇为得体,读书阅典一样不少,听穆诚说了这么会,文绉绉的,还……还什么江东二乔,人家那两位看生辰八字也知道是瑶池仙子谪凡尘,会江东龙虎二郎的天作之缘,这小子不动神色的就将自己比作龙腾智绝的周公瑾,真是颇有水平,不过话说回来,这佘家才是穆老板大为恼火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家大业大的穆家要和一个小商贩过不去,生意上的纠纷也不大可能,大宅门能和小老百姓过不去?说不通啊。 想到这里,楚寻语已经觉得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还是回去看看慕缘他们好了,于是对穆诚说:“你且不要动声色,不要把你见我的事情说出去,背不住你们俩的事情还有希望。” “真的?”穆诚激动的反问。 “嗯,过不了几日便有分晓。”说完楚寻语又叮嘱了一番,让穆诚感动的连连点头,到底是涉世不深的孩子,三下两下就给楚寻语糊弄住了,然后楚寻语打开房门,溜了回去。 回到四夫人文琴的房间,慕缘着急的问:“怎么样?有结果没?” “大概知道了一些,没头没尾的,还不好下定论,倒是前辈你蛊惑的那个下人怎样了?有消息没?” 忘尘正站在窗前眺望,头也不回的说:“来了,他已经回来了。” 正文 第五百九十章 入洞 小五端着茶水,神情木然的回来了,忘尘微笑着问道:“说说吧。” “嗯。”小五点点头,眼神中布满了空洞,“我待的时间不能太长,仅仅是听到穆老板说什么‘有辱门风’、‘心急歹毒’、‘竟然给我儿子使美人计’诸如此类的言语。” “哦?”楚寻语三人互相对望一眼,果然找对门路了,这佘家果然有问题。 忘尘上前一步,对着小五轻轻说道:“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你什么都不记得。”小五愣愣的点点头,转身合上房门就走了。 “好了,我们也不需要多待了,明天去找佘家看看情况。”楚寻语看着众人。 二人自无异议,于是三人一齐像四夫人文琴告辞,保持书信联络。在回去的路上,楚寻语将穆诚告诉自己的消息说与他们二人听,看来穆老板之愤怒的缘由就是这佘家,看来佘家那边的问题要解决。 “我去吧。”慕缘自告奋勇的毛遂自荐,“我去探探他们家。” “不妥。”忘尘立刻反对,“这佘家能让穆家如此震动,其中必是不同凡响,慕缘你江湖经验尚浅,过于冒失,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就冒然过去,万一惹出差池反而不好收场,你还是留下盯着穆家吧,佘家我去。” “嗯,前辈所虑不无道理,我也是这个意思。”楚寻语点点头,表示复议,不过心中颇为诧异,忘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积极了,抬头看了忘尘一眼,现他脸上隐隐有些兴奋,当下暗叫一声晦气,这老不正经是想去看佘家二女,不是说好比江东二乔嘛,真是一喘就吃药——老毛病又犯了。 慕缘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满的嘟囔起来:“又是穆家,都看腻了。” 楚寻语懒得理会这两人,索性丢下一句:“我还是去看看他们穆家雇人挖掘的那个洞穴再说。”说完就从夜晚的街道上飞走了 待楚寻语回到驱虫匠那边以后,现整个工地上点着灯火,正挥锹抡镐干的不亦乐乎,此时上上下下吊索带上的泥土又湿又腥,已经与先前大不一样,洞口外面的土地上对着一堆已经死亡的昆虫和小蛇,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看不清楚的东西,不过颜色鲜艳,估计都有毒,好在驱虫匠的名号不是白叫,对付这些东西绰绰有余。 “入夜了!”洞下有人大喊一声,上面的胖子工头闻言精神一震,立刻跳起来敲掉手中烟袋,跳将起来跑到洞口出对下大喊:“你们桥定?” “桥定。”地下人回声,“和头纸上一样地!” “嬲你!”胖子啐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半个多要了,终于找到泽过地方咯,都上来休息咯,等穆家老板来桥认。” “通光”是挖地,“入夜”是指找到目标了,不用再挖了或者在继续“通光了”,楚寻语躲在一旁听的清楚,知道他们是找到什么了,就等着穆家人来确认,到时候就能拿银子直接走人,但是他们到底找到了什么,这一点让楚寻语很好奇。 洞里的几个驱虫匠带着喜气洋洋的神色从洞内抓着绳索爬出来,和众人说道:“里面果然有过大石板,上面的纹纹和穆家的头纸上一样滴,这哈我们就等着拿银子咯。” 楚寻语听的清楚,眼睛一眯,果断掐了一个“土”字诀,直接入地而走,既然洞内的驱虫匠已经上来了,那么久不怕被人现,能下午看看他们忙活了这么久,到底挖出个什么东西。 楚寻语在地下穿行不了多久,很快破土而出,伸头一看现已经到了洞穴之中,其中横七竖八,有许多岔道口,看来这群人朝着各个方向都有挖掘,并没有第一时间顺利找到,楚寻语站在坑道里看了看,满鼻子都是陕西老陈醋的酸味,其中有一个洞口周围泥土较新,看来这条路就是他们现石板所在了,当下也不罗嗦,直接猫妖钻了进去,顺着痕迹一路走来,现这条洞穴是斜着向下的,而且没有灯火,显得极为黑暗,楚寻语拿出火折,吹亮以后继续前行,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见到了这群驱虫匠口中的“石板”。 一块巨大的青石板挡住了去路,楚寻语用手摸了摸,很湿润,也很平整,上面似乎有些花纹,楚寻语借着火光凑过去看了看,现上面刻着一副双蟒之纹,两条蟒蛇互相吞噬其尾,绕成一圈,蟒蛇被雕刻的活灵活现,身披七彩蟒纹,眼神锐利,周围还刻着一些其他的道家符号,楚寻语非常熟悉,这是医道中炼丹的标识,自己家中非常多,这石板的背后是什么?难不成是自己家药王府? 楚寻语低头略微沉思了一下,蛇在历史上的传说故事非常多,大都是邪恶之名,但是其中有一层含义则是代表着“长生”。古时候相传人变老了以后为了避免死亡,就会使用一种巫术或者妖术,让老人站里在门后蜕皮,整个过程要经历七天七夜,待老皮蜕掉之后,里面的人皮肤变的圆润光滑,白里透红,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返老还童了。所以在历史上,有很多人都通过蛇来寻找长生之道,楚寻语因此推测,这里面也许曾经住过一个修真者,在此根据蛇的含义炼丹悟道,以求长生。 想到这里倒也奇怪,那穆老板不是说不招惹修真者嘛,怎么会莫名其妙来挖修真者的遗迹?看着石板雕刻的时候,估计是晋朝前后的,那会社会动乱层出不穷,多战少安,缺少官府管制,以妖法邪术寻求长生之人极多,这很有可能就是那时候的遗留结果,穆老板挖它作甚?也欲长生? 楚寻语用火折子查看四周,现这块石板极大,视线所能及处尚不能尽,被土壤埋住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只是不知这其中是否含有什么机关阵法,如若没有,楚寻语倒是愿意穿墙而入,一窥其中奥秘。 此时忽生异变,楚寻语只感觉心头一震,似有什么危险之物在环绕自己,当下吃了一惊,回头凝视着坑道其中片刻,下一刻,赶紧遁身隐入旁边的土墙之中隐蔽,只感觉一股阴冷潮湿的乖戾气息传来,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两朝战争时期在两湖之地遇上陈友谅部队中的“赶尸人”,在战场上以术驾驭死亡士兵的尸体,楚寻语心中暗自奇怪,难道撞上湘西赶尸人了?又或者这里有什么僵尸乍起的精怪现象?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一章 蛇群 楚寻语躲在山壁之中,鼻子里忽然飘来一股没来由的血腥味,夹杂在刚刚这股袭来的阴冷潮湿的气息中,楚寻语心头本能的感觉不好,立刻向上遁去看看地面情况,这气息绝对不简单,地面上一定生什么事情了。 一切果然如楚寻语所料,楚寻语从地面上刚一露头,就看见一阵阴风袭过,定睛一看,一条不下十丈的巨蟒裹挟而过,驱虫匠们四下仓皇逃窜,一阵血花从空中洋洋洒洒落下,短短一瞬间,不下数十人遇难,就连胖子包工头的人头都被巨蟒绞杀在地上滚落在楚寻语不远处,而楚寻语看的明白,这条巨蟒最起码不下五百年修为,身上蟒纹缠身,色彩鲜明,水桶般粗细的身子在告诉人们它蛮力之大,足以绞碎山丘,明明可以化人了,为什么还以本体出现?楚寻语想不明白,但是眼下也没时间弄清楚这问题,还是救人要紧。 楚寻语不再啰嗦,直接飞身起来,瞬间跃上蛇头,一手持剑,一手紧抓巨蟒扭动的身躯,同时口中大喊:“停下!你给我停下!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要是在不停下,我就在这里斩了你!” 巨蟒丝毫没有理会楚寻语的意思,依然我行我素,粗壮的身体中最少还席卷着三个驱虫匠,看面色尚有气息,但是口角流唾,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楚寻语怒从心头起,暗道你这妖孽给你机会罢手竟然毫不知趣,既如此,也怪不得我了。想罢,转身一剑就刺在七寸处,要害之地吃得痛楚,焉能有不停之理? 结果却大相径庭,那巨蟒不禁没有停下,依然在地面上游走,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眼前一名来不及逃跑的驱虫匠吞噬,这巨蟒身体过于巨大,那名跑得慢的驱虫匠早就吓懵了,腿软的跑不动几步,被巨蟒咬住小腿在地上往后一拖,下一刻,张开大嘴就咬了下去。蛇这种东西的嘴不仅是大,而且更重要的是快,吞吐的度真好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眼皮没眨的功夫就能咬住目标,千钧一之际,蛇嘴下,驱虫匠的身前,一阵诡异的绿色幽冥图案法阵出现,楚寻语的身形已经踩着逐日鬼步跃然而出,迎着下来的蛇口将残情长剑横起一把格挡住,耳边“叮当”一声,巨蟒正好咬在剑上,楚寻语头也不回的大声喝斥:“还不跑?” 那名驱虫匠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往远处树林里跑去,楚寻语看见巨蟒咬住长剑,脸色一沉,这厮竟然不肯罢手,也罢,就让自己送你去吧,当下杀从心头起,狠狠的丢出一句:“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双手握住长剑两端,起武修者一身的怪力,暴喝一声:“起!”双手用长剑在巨蟒口中一搅,把蛇口全部搅烂了,没想到这蟒蛇竟然还没有松口的意思,仅剩的几颗牙齿还咬在剑上,这厮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就算是一条普通的小蛇也会吃的疼痛松口的,不过楚寻语懒得理会这些,那些碎牙已经咬不住剑身了,果断抽出长剑,对着巨蟒咽喉刺了下去,然后双手力,硬生生将轱辘般大小的蛇头用长剑凭空挑了起来,巨蟒左右挣扎,在地上掀起大量尘土,楚寻语不管不顾,直接用身体扑上去,将巨蟒摁倒在地,让其腹部朝上,一脚踩住,拿长剑从伤口处一路剖下去,要将这厮从中间一劈两段。 蟒蛇这么左右挣扎,身子不禁就松开了,那几个驱虫匠也被放开瘫倒在地上,一个个被挤的口吐白沫,面色惨白,只剩下一口活气尚在面部游走。楚寻语此时也没工夫管他们,先将眼前这厮断筋裂骨才行,楚寻语嘿嘿一笑,自语一声:“八戒,今晚带回去请你吃蛇羹!” 说完,也没什么章法可言,一手把长剑当做菜刀,胡乱劈砍,另一手用蛮力在伤口中乱掰,生撕硬拽,对着巨蟒关节处就来,好似庖丁解牛一般,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就将这巨蟒大卸八块,变成十、七八段散在地上,楚寻语裹挟着一身臭血从尸体堆中站起来,啐了一口吐沫,对着蛇头冷冷的说道:“好说你不听,非要如此,既然你自己选了这条路,那你就去吧。” 对着蛇头一剑剁下去,铃音清唱,淡淡说道:“剑斩!终了——” 结果了这条蟒蛇之后,楚寻语这才想起,刚才把这厮身体从头到脚都给拆了,怎么没有看见内丹?着实奇怪,此蛇如此性蠢,不仅没有化成人形,而且听不懂人言,灵智真的不曾开启,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古怪?这洞穴之中有双蛇长生之图案,说明这怪异巨蟒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到底是怎么了? 楚寻语想到这里,将手掌放到鼻子前面一嗅,再用舌头舔了舔上满的血迹,当下神情一变,吐了一口吐沫,不由自主的疾呼一声:“不好!” 此时耳边传来阵阵“嘶嘶”吐信的动静,楚寻语睁大双眼举目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上坡岩壁上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各种蛇类,将自己团团包围,数量百条之多,有毒蛇,有蟒蛇,还有一些天生奇异的双头蛇,像先前这种巨蟒的就有十来条,远处的草丛中隐隐有一条巨大的黑色身躯在游动,每走过的草木都湿漉漉的枯死一片,看那架势,不仅体型巨大,而且毒性之猛,恐怕是嗅之即亡,这才是真的大家伙。 楚寻语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念头,知道这是有修真者喂养的,刚才用嘴巴尝过这条死蟒的血,不仅有药味,而且还有一股阴沉的尸臭味,难怪痴痴呆呆,原来是有人做过手脚,这周围一定有修真者在背后驱使,这下终于轮到楚寻语心头麻了,因为自古以来毒之一脉最为可怕,杀人于无形之间,而且无关修为,这里毒蛇之多简直叹为观止,蛇毒种类之广可以用包罗万象来形容,楚寻语身上虽然有药,但是也没有带这么多种毒蛇的,谁会没事做带上几十种蛇药在身?而且后面还藏着一个体型难以言表的大家伙,要是被它咬一口,楚寻语估计就是尝百草的神农氏来了都要交待在这里,这回真是进了百中教的五毒魔窟了,地上还有三个凡人昏迷着,自己如果先跑过去,在抱着他们,然后在飞起来逃走,这么一个来回下来,也不用请慕缘吃蛇羹了,还是直接请这些大、小蛇吃自己这个“人羹”吧。 正在楚寻语被群蛇包围犹豫该如何救人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小子,喝一杯吗?” “什么?”楚寻语立刻警觉的一回头,现身后站着一个怪人,头蓬乱,酒糟鼻子,穿的破破烂烂,满脸“酒气纹”,老远都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活脱脱一个标准“酒鬼”打扮,此人出现在自己身后竟然毫无察觉,当下心中起疑,难道就是这人在驱使群蛇吗……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二章 火烧 第五百九十二章火烧 楚寻语一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醉醺醺的老酒鬼,当下脸色一变,警惕的问道:“前辈是什么人?” 老酒鬼打了一个酒嗝,那味道,简直能熏死活人,真够恶心的,但楚寻语心里明白,此人绝对不简单,这附近的群蛇也不知是不是他驱使的,但是按照自己的经验来说,应该不是这老头。 这世上素来有“法、禁、秘、异、邪”五术一说,但凡有驱使怪力乱神一脉的,皆称为“异术”,所谓“异术”者,指的是非中土大地上广为流行之术,多半是流传在西域、边疆或者南洋一代的,大都驱使洪水猛兽等为己用,当年两朝战争时期方国珍驱使的南阳异兽就是“异术”,得自于陈奇的真传,陈奇是个天纵之才,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对于这些异术会的不少,但是据说他本人却很少使用。 再看眼前,但凡是使用异术之人,又可称为“异士”,其气势、穿着、举止等都是颇为怪异的,所谓标新立异者莫过如此,当年秦汉时期是异士展的最为蓬勃的时期,那时候的典籍中动不动就有记载,说某某异士穿着草鞋,然后从海中踏波或者由山中踩云而来,传授一些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这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是分不开的,因为秦皇汉武等伟大帝王到了晚年皆是贪图长生,而道家与佛家的思想都是施仁政、修己身等,日积月累,等以天将殊荣,而这些异士号称从蓬莱中来,是“会中人”,就是自比当年蟠桃盛会中的谪仙,拿些所谓的“金石丹药”给凡人服食,号称可以一夜得道,长生不老,殊不知这些异士都是心怀叵测之人,拿些刚出炉的丹药给凡人试用,看看效果如何,可叹秦皇汉武是何等的睿智人物,一世英名,到了晚年也不过成为了别人的试刀石,有道是“人生不过百年秋,莫起方外长生念。纵横数载应知足,一念骤起成笑谈。” 楚寻语在战争时期和这些异士打过不少交道,这些人举手投足都能散出一股怪异之气,因为他们常和异物打交道,所谓异物是指那些非人类的东西打交道,在五感通灵的修真者面前是瞒不过去的,眼前这老酒鬼很明显不是,不过看样子,楚寻语倒是想起了和慕缘赌酒的那个人,看样子很符合慕缘的描述,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是要杀我还是要救我?” “杀你?救你?”老酒鬼呵呵笑了起来,“一切随缘,一切随缘吧……”说完,又拿起葫芦灌了一口酒。 楚寻语见他似乎没有杀意,于是左右看看,周围群蛇枕戈待旦,地上的三个人躺在那里不省人事,还是救人重要,于是便自顾自的说道:“既如此,那晚辈先救人了。”说完就要伸手去拉地上的三个昏迷的驱虫匠。 就在楚寻语伸手的瞬间群蛇一阵骚动,楚寻语当下心生警觉,立刻拔剑在手警惕的看着周围,老酒鬼眯起眼睛看看周围,笑呵呵的问道:“小子,你的剑很特别啊。” “嗯。”楚寻语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眼睛却盯着周围群蛇背后的那条巨蛇,那夯实的身躯在其中游走,似乎看不见尽头,心中不禁又冷汗冒出,暗自揣测他们要是一齐难,自己尚不知道有几分把握脱身,这些凡人又该如何。 “呵呵,剑是不错,其他法门呢?”就在此时,老酒鬼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凭空陡然生出一股怪力,一把将楚寻语拖到身后,楚寻语一身蛮横的剑修之体竟然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当下楚寻语暗自心惊。老酒鬼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然后捏了一个古怪的法诀,看着楚寻语一阵恶心,此时,周围传来阵阵酒香。 “嗯?”楚寻语鼻子一嗅,感觉到周围漫天遍地都是烈酒的味道,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用手指一揩,竟然一层薄薄的酒水,当下细细一想,差点吐了出来,原来这是老酒鬼刚才吐出的口水,可是不等楚寻语问,老酒鬼笑呵呵的又问:“会点火吗?” 楚寻语立刻领悟了老酒鬼的意思,当下对着蛇群中一挥手,喝道:“回风返火,起!” 群蛇之身已经覆盖满烈酒,被楚寻语的火头一燃,当下火焰立刻蹿上去一尺多高,整个蛇群都被点燃了,全部扭曲身体在火海中痛苦的挣扎,楚寻语心中明了,这老酒鬼是在救自己,不禁感激的回头准备说个“谢”字,不想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那老酒鬼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楚寻语暗自咋舌,也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来历,手段了得,不过还是救人脱困要紧,于是快步赶过去,拉起地上昏迷的三人。 此时再看,地上的驱虫匠已经咽气,先被大蟒绞的全身骨折昏迷不醒,现而今在被火气一燎,哪里还有得气喘?早早蹬腿去了,楚寻语长叹一声,好救歹救,也没把他们拉出鬼门关,只好站起来,准备放出四秀倩影将他们三人尸带走,好歹也有个归宿。 不想身后一阵腥风攒动,原来是那条隐藏在草丛之中的巨蛇挪动身躯,掀起阵阵腥风,用身体在压灭火势,楚寻语看得心头火起,暗道今天的事端都是因为挖透了地下的蛇迹引起的,罪魁祸是穆家,元凶是这些蠢蛇,而且背后必有驱使群蛇之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凭白折了五、六个驱虫匠的性命,当下决定,且不管其它,自己深入虎穴,要将这地下遗迹给探透了,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也好给这些凭白折了性命的普通人一个交代。 楚寻语那天生医道仁心的本质又冒出来了,想完,楚寻语乘着蛇群混乱的机会找到洞口,重新跳了进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来到石板处,看见上面栩栩如生的双蛇相生之图案,怒从心中起,咬牙说道:“管你如何长生,今天叫你不得安生!”说完,一抬手握紧残情长剑,狠狠的砍了过去。 这石板原先并非凡物,水火不浸,可惜楚寻语的长剑也并非凡剑,断金裂石如砍瓜切菜容易,当下破表透入,然后楚寻语全身肌肉暴起,陡然生出一股怪力,用长剑在石中一阵胡搅,“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直将这石头给彻底的绞成碎石才罢手,看见尘埃落定,楚寻语冷笑一声,握紧长剑,低头钻进了其中的黑暗……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三章 夜笑 楚寻语强行用蛮力拿剑剖开石板,自己钻了进去,捂着鼻子待灰尘落尽,仔细一看,顿时面色一惊,暗道这里果然是个先秦古迹,满眼都是神仙洞府,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修士在这里落过脚,竟然妄想在这里寻个仙家去处。 只看见洞内本是一片漆黑,一座小楼矗立其中,大约两层高,其上点缀着许多南海夜明珠,在这漆黑之地闪烁出点点星光,洞顶雕刻着日月星辰,地面绘有双蛇相生,周围墙壁上画满了金石丹药的配方和文字、壁画,当真是异士遗迹之所,只不过太安静了,一点人气都没有,流露出点点诡异之处。 楚寻语不敢造次,因为鼻子中嗅见了丹砂和水银味,家中典籍有记“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这些都是炼丹制药之物,药王府自己也有用过,都含有剧毒,别说尝了,就算是用鼻子嗅,时间长了也会腐蚀身体,楚寻语知道厉害,从袖里乾坤之中拿出一粒青色药丸服食了下去,此药名唤“折息”,取自南洋的一种花草,入药可以让呼吸变得极为缓慢,心脏每时辰最多跳动十二下,和死人无异。随后楚寻语拿出布条蒙面,包裹的严严实实,再用药水淋遍全身,这才敢顺着墙根进去。 楚寻语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其中蕴含了大量的丹砂水银,本以为里面有机关阵法,仗着自己熟读典籍有信心闯个来回,可是不想这里竟然有如此歹毒之物充斥其中,须知丹砂水银之物毒性猛烈,闻的时间长了,可以让人全身出血,精神混乱,如同痴傻疯癫一般,而且这种味道无孔不入,大多数的手段、屏障都无用。 顺着墙根上的壁画看去,这里的文字大多都是用小篆记载的,和壁画一起,彰显出先秦风范,上面记载着大量丹石药方和旁门左道之异术,楚寻语仗着自己精通药理,看懂了大概,但是也颇为吃惊,因为这里的主人是按照蛇的思路来求服食丹药长生不老的,蛇会脱皮,一旦脱皮身体便崭新如初,所以这就是蛇能代表长生的含义,而此人竟然想炼制某些丹药让人类和蛇一样,也经历蜕皮的过程,无需修行或者其他手段,服食药丸之后,只需每一年蜕皮一次即可,此种想法,当真是骇人听闻,不过倒是很具有先秦风范,楚寻语听家里人讲过,那时候的修士多想走这些捷径,和青莲子一样,只不过没有他的才智罢了。 这么一来一回,楚寻语算是看的明白了,只不过想不通他穆老板为什么要挖开这里,难道也是为了长生?这未免显得幼稚了,穆家在此定居以历三世,要挖早就完了,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想靠着这种服食异士的丹药的手段来延续生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所以经过楚寻语前后思量,觉得此事蹊跷,穆家绝对还有其他用意隐含在其中,只不过一时间难以猜透罢了。 正在楚寻语思念的时候,忽然心头一紧,隐约感觉危险袭来,当场立刻握紧长剑,瞬间闪动身形跃到入口处,只要稍有不对,就立刻抽身走人。 黑暗中一阵婆娑声传来,在夜明珠散出青色的点点光芒之下,隐约能见到一条巨蛇身躯游动,楚寻语暗叫一声好畜生,这里竟然是它的老巢,难怪要冲出去攻杀那些人类驱虫匠呢。大蛇游走的路线始终不离开中间那座小楼,楚寻语百思不得其解,那栋小楼中到底有什么,无非就似乎一些当年异士留下的丹药和衣钵,此蛇并未化人,要这些何用? 就在此时,楚寻语眼神一滞,紧接着闭上眼睛在重新睁开,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的,楚寻语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因为他在一片青绿色的光芒中,现眼前那个二层小楼上有一个人影闪过,当下诧异无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那座小楼楚寻语之所以没有去查探是因为那里的丹砂水银之气最多,现在自己准备不够充分,冒然冲进去很容易中毒,而那座楼上竟然闪过一个人影,说明什么?说明此人在这封存千百年之久的遗迹当中生活了数千年?天天呼吸吐纳丹砂水银之气?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哪有这种怪物的存在?除非这里另有入口,也有外人闯入,不知天高地厚闯了过去,那也不对,这样的人还能活着在楼里溜达?不出片刻,早就倒地身亡了,当下楚寻语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里待久了,被水银之气熏着产生幻觉了。 “咯咯咯——”一片漆黑的地下遗迹之中,从散出点点绿光的小楼之上传来阵阵女人欢快的笑声,楚寻语背后一层冷汗袭来,当下暗叫一声不好,这是‘冲黑’了! 冲黑在江湖上的意思就是说碰见不好的污秽之物,例如鬼魅一说,因为要避讳称呼,所以用“黑”字来代替,修真者历来不惧鬼魅,那是因为自身强大,在外面碰上什么鬼魅一流都可降服,可是鬼也分三六九等一说,江湖上素来有“哭、笑、素、艳”一说,常言说的好:“亏心事,莫去做,半夜鬼来笑推门;野孤坟,乱尸岗,月照艳服命难长”。这是江湖上赶尸人口中的一段顺口溜,因为他们和死人打交道多,总结出这一句话,意思就是说,如果你看见身着华丽服饰、喜笑颜开的鬼魂,那基本上你命不长了。 鬼者,人死而神不灭,楚寻语自家的药王府所签生死契就是如此,将死者的亡魂通过特殊手段强制留在身体里,直到契约解除,但那都是弥留之人,新死之鬼。死者的时间越长,魂魄就会越阴冷,怨念就会越执着,那些负面的情感也就会越强大,成为“厉鬼”;厉鬼如果经过某些机缘巧合,会具备匪夷所思的方术,那么称为“猛鬼”;鬼中佼佼者,有机会得天道不弃,能够渡劫成功,从而位列仙班的,那就是“鬼仙”了,当然,这只是民间传说,鬼仙一流简直就是少之又少,几乎不可见,反正楚寻语从来没见过,但是前面几种鬼倒是都领教过。 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漆黑的环境中,耳边回响着女人的嬉笑声,当下楚寻语身体一颤,因为多年的争斗经验告诉自己,此地不宜久留,立刻要出去,否则这里本来就毒性猛烈,正在腐蚀自己的意志,在被厉鬼情感所左右,那么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还是回去让慕缘过来,他一个佛修士,降服厉鬼轻而易举,可惜时不我待,楚寻语只感觉脑海中意识一阵迷糊…… 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 蛇鼠一窝(一) 在先秦遗迹中,楚寻语被突如其来的丹砂水银弄熏的措手不及,后又似乎遇见厉鬼啼笑,当下神情恍然,但是下一刻,强作精神,咬破自己舌尖,用疼痛感刺激自己清醒过来,而后也不敢枉自托大继续停留,连忙蹿出洞口,回到了地面之上。 楚寻语赶紧将地面上驱虫匠的尸安置到周围洞穴处,然后一刻不停,乘着茫茫黑夜直接御空飞回了客栈,一进门,就赶紧扯掉身上包裹的衣物,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倒入屏风后的洗澡木盆里,“噗通”一声跳了进去,闭上眼睛开始治疗身体。 此时忘尘和慕缘正好进来,慕缘一边拉扯着肩头上耷拉着毛巾还一边对忘尘说:“前辈啊,你不知道我们那边对于泡澡之依恋是甚浓的,殊不知,这泡澡有三好……咦?” 说到这里,慕缘停住了,因为他看见楚寻语正在澡盆里享受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当下勃然大怒,快步走过去指着楚寻语的脑袋就怒斥起来:“野郎中,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君子要懂得守礼知道不?守礼啊!我让小二烧了半天的洗澡水,你二话不说就跳进去了,还享受着叫个舒服,岂有此理,你给我出来!”说完伸手就要拉他。 楚寻语一把抓住慕缘的手腕,睁开眼睛静静的回应:“别胡闹,我在排毒。” 此话一出,让慕缘一愣,赶紧缩回胳膊问道:“你中毒了?” “嗯。”楚寻语点点头,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让人闻起来有一股怪味,说不清楚是臭还是腥,半晌才应声,“刚才被丹砂水银之气熏着了,没办法,我正想着要找热水,结果看见你这里有现成的一盆,就借来用用了。” 说完,楚寻语“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来,拿过毛巾擦拭身体,忘尘颇为好奇的问道:“丹砂水银此乃炼丹之物,你从何染上?莫不是你在制药?” “那倒不是。”楚寻语穿上衣服坐了下来将事情经过说与二人听,听的二人唏嘘不已,不知道事情会展成这样,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会有先秦遗迹,尤其是听见其中环境险恶,尚有厉鬼生存的时候,就更加诧异了。 忘尘的意思是应该探个究竟,穆家大兴土木挖开这里显然不是为什么长生丹药,这种事情纯属子虚乌有,应该是另有所图,眼下月色正浓,还有机会折返回去,如果等到明日日升三竿,那么穆家肯定已经亲自带人过去了,在这种情况下,理应先下手为强探明其中才对。 慕缘听了立刻一蹦三尺高,兴高采烈的叫道:“赶紧走,不就是厉鬼冤魂嘛,瞧我的。” “行了,你别得瑟。”楚寻语瞪了他一眼,“要目的是泄掉里面的丹砂水银之气,这些东西不比那些厉鬼冤魂差到哪里去。” “有良策嘛?”忘尘问。 “没有。”楚寻语果断摇摇头,“泄掉这些丹砂水银需要特殊的手段和药物,我们现在都不具备,最起码要在挖出一条地势顺利的沟渠,能够保证引出去才行,我们一晚上怎么能做到。” “有办法。”慕缘嘿嘿一笑,楚寻语就知道他要出鬼主意了,“反正明日穆家是肯定知道消息的,到时候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要下去,我们只管跟着他们便是,玩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都清楚了。” 此时楚寻语又问:“前辈,那边什么佘家有查清楚吗?” 忘尘便告诉了他们二位自己那边的消息,其实庙会那边的佘家很好找,因为女儿很漂亮,一眼就能认出,说到这里,楚寻语和慕缘看着忘尘那张神采奕奕的脸庞顿时觉得很鄙夷,真是老不正经的典型。忘尘可没管这些,反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到那一天,没干别的,就是整天看着他们买卖货物什么的,不过能看出,佘家的女儿真是心灵手巧,秀外慧中。 “行了!行了!打住!”楚寻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连忙掐住话头,“我说,前辈,合着你忙活了这么久,就得出个‘心灵手巧’、‘秀外慧中’的结果出来了?我问您,您老人家就没感觉出其他的什么来?” “其它感觉?”忘尘低头沉思了一会,这才慢慢回答,“都不错,真没看出缺点来!” “我呸——”慕缘大啐一口,“我们是让您老人家去盯梢,不是去相亲,什么乱七八糟的,您要是觉着不错,行啊,直接倒插门入赘过来吧,野郎中,你瞧瞧,你瞧瞧,我说让我去吧,你们还不同意,前辈过去什么用都不顶。” “得了吧你,你以为你过去就有用了?”楚寻语白了他一眼,“现在休息吧,明日我们去看看穆家到底怎么做。” 三人商议完毕,便回去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三人早早埋伏那里,等到日出之时,果然,穆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开拔了过来,中间还抬着那些镖局的木箱,楚寻语看了一下,一个外人都没有,全是本族人,穆老板牵头,找到昨日洞口处,一声令下,将那些弄来的兵械全部分下去,倒上准备好的药物,楚寻语嗅见其中蕴含着大量的雄黄朱砂之物,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冲着蛇去的,只不过不知道穆老板他们到底准备干什么。 穆老板先派了几个人下去探探情况,上来以后说有大量水银之气充斥其中,穆老板点点头,让人将最后几个木箱打开,里面竟然放着整坛整坛的豆浆和鸡蛋,这让躲在暗处的三人诧异不已,慕缘躲在树后惊奇的叹道:“穆家人真是勤勉啊,竟然连早饭都不吃就赶来了,现在准备吃饱下去干活啊。” “扯淡。”楚寻语白了他一眼,小声解释起来,“这是一种土方子,我昨天还没想起来呢,穆家人真是有心,连这都知道,豆浆和生鸡蛋其实是可以暂时庇荫丹砂水银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极为有用,真难为他们连这都知道。” 说话的功夫,那边穆家人已经将豆浆和生鸡蛋或涂于身体、或服用了下去,然后带着兵械,一路下到洞中……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 蛇鼠一窝(二) 穆家人一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全副武装的顺着吊索下了洞穴,只留下四个人在外面接应,楚寻语三人互相对望一眼,拿出一些应急药物分给三人涂抹在身上,然后立刻捏了“土”字诀也一并遁地下去,隐藏在墙壁之中,窥视洞内情景。 此时洞内四处都弥漫着丹砂水银之气,穆家众人一行下了坑道仗着自身庇护,丝毫没有对丹砂水银之气引以为意,反而是老远看见已被楚寻语绞碎的石板颇为诧异,穆老板惊奇的转头问道:“有人来过这里吗?” “肯定是没有。”身后一男子回答,“我们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想必是昨天驱虫匠与那些长虫打斗的结果。” “这样。”穆老板点点头,于是吩咐左右,“回去好生安置那些驱虫匠,拿图纸来。” 有人递过一张图纸,楚寻语认得,这就是那天那监工男子手里拿着的,穆老板对着图纸比照了一下眼前,点点头:“就是这里,探下路子。” 有几个胆子大的率先跳进洞口之中,楚寻语三人看了大为着急,这里面或许有厉鬼伤人,这几个人这么冒然的闯进去会送命的。可是不想此时,那几个进去的人又纷纷回来了,神情甚为喜悦的说道:“就是这里,都在里面。” “嗯?”这下轮到楚寻语不明所以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怎么进去看一眼就一脸明了的样子?于是运灵气于双目,集中精神看去,这才现,此时石板内侧的蛇迹中竟然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毒蛇,有大有小,和楚寻语先前遇到的差不多,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群蛇的巢穴,现在他们回巢了。 此时穆老板对所有人冷冷的下命令:“开始!”穆家一行人将随身带来的瓦罐打开,里面是一坛坛火油,全部顺着石板洞穴泼了进去,惹得群蛇一阵骚动,蛇这种动物天生是比较懒惰的,因为它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消受体内吞下去的食物,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更兼穆家人身上还有雄黄朱砂等物,天生相克之理,导致蛇群被火油当头泼洒下来,仅仅是有些烦躁,蛇头频频甩动而已,整个蛇群翻腾了两下,并没有立刻攻击穆家人。 穆家人将火油沿路倒下,溜出一条“油路”出来,正在竖直方向洞穴的底部,然后开始有秩序的撤退上去,楚寻语三人立刻也遁出地面,很明显穆家人是准备“火烧连营”,在这不大的洞穴里倒满火油,这要是一把火下去,里面真的是传说中的“刀山火海”了,纵然是修真者在里面,也会憋的够呛,还是隔着老远看戏为妙。 洞口处,穆老板神情严肃的吹起了一个火折,往洞中一丢,“蹭”的一下火苗窜出洞口一尺来高,楚寻语暗赞军中的东西就是好,这火烧的叫个旺,能够明显的感觉洞口里面一阵翻腾,无数毒蛇身上带着翻腾的火苗往地面上攀爬,穆家人抽出钢刀,一刀一个,干净利落的就将它们一刀两断。 过不多时,地面上的死蛇尸体越来越多,堆积着厚厚一层,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蛇肉味道,楚寻语三人看的瞠目结舌,这度真叫一个快,这样下去这蛇迹中的毒蛇不过一时三刻就会被屠杀干净的,穆家人真是有备而来。 眼看着地面下爬出来的毒蛇是越来越少,穆家人的神情和楚寻语一眼,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是越的严肃,一阵巨大的婆娑声传来,好像铁轱辘磨地的感觉,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正主上场了,众人的身边环绕着一条身体巨大的无比的毒蛇,鲜艳的花纹显得格外狰狞,那沉重的身躯似乎在昭示着它的愤怒。 穆老板面目沉静如水,挥舞着钢刀对身边所有人说道:“孩子们,想我们穆家历经数百年才有了今日的辉煌,可是这数百年以来我们一直饱受这些长虫的欺凌,我们一代代先人洒满了热血才换来今天我们找到他们的巢穴,今日,我们必将永决此患,还我们穆家一个太平盛世!”原来这才是穆家的目的,要是斩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被这些毒蛇欺凌,难怪穆家所有的商号中都有朱砂和雄黄呢,还天天做蛇菜,这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恨,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和蛇有这么大的矛盾。 “永决后患!”所有人群情激昂,一个个扯掉外面的衣服,露出里面穿戴的兵械锁子甲,然后一个个穆家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变得面目狰狞,显现出本体,尖嘴猴腮,牙尖嘴利,赤红着双眼,拿着钢刀在日光下挥舞。 “老鼠?”三人同时吃了一惊,没想到穆家人竟然是老鼠精,慕缘大惊,问道:“这老鼠也能成精?” 须知这世上老鼠是最为卑微也是最为胆小的动物,不光是人,而且是众生皆恶,所有素来有“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胆小如鼠”的成语流传于世,历史上有过各种动物成精怪的典故,却惟独没有老鼠,因为鼠类是无孔不入的,惹得所有生灵都厌恶,认为它们是肮脏、渺小、卑微的,对它们都行进过灭绝性的打击。 可是老鼠的繁衍能力却是天下少有的,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为渺小的存在,他们却一直不曾灭绝,反而生生不息的生存了下来,但是生存环境过于恶劣,以至于很少有老鼠能成精的事情生,甚至有人认为,老鼠代表着这世上最为丑陋、最为卑微、最为懦弱的一种生物,所以天道是不会将下殊荣来给他们修行的。 楚寻语回头反问:“你们佛家的典籍中不就有老鼠成精的故事吗?” 慕缘一愣,这才想起来,佛家典籍中确实有过这么一段,说某日佛祖着急众弟子开坛**,舌灿如莲,说得妙处,天上地下,无不如痴如醉,唯有一只老鼠却浑然不顾,爬上佛祖前的供桌,用尾巴蘸着灯油舔舐正香,众弟子看见无不大怒,引以为对佛祖不敬,直欲捉它处死,佛祖睁开眼睛,却让弟子放它一条生路,众人不解,就问何故,佛祖笑着告诉弟子,我佛有大慈悲之心,好生之德,听经**各有各的反应,此鼠吃油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种反应,何罪之有?乃是一份机缘,还是放它去吧。老鼠听了感激涕零,连连磕头,表示愿意皈依我佛,从此,民间有的地方就有了“老鼠菩萨”这么一说。 这个故事既宣扬了佛门广大,海纳百川,无不可度之人,也告诉人们,这世上万物都应了一个“缘”字,千万不要以自身的卑微还羞愧,以个人身份的低贱而心灰。但是这世上真的很少能看见老鼠成精的,看来穆家那位先祖恐怕曾经有过一段不平凡的经历。 再看眼前,巨蛇被激出血性,一下高高仰起头颅,这才看清楚竟然是一条双头蛇,双头颅共生一颈,巨大的三角头颅往下流着腥臭无比的毒液,地面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的小洞,慕缘看的目瞪口呆,小声的问道:“野郎中,这是蛇还是怪物?” “有区别吗?”楚寻语也看的目不转睛,随口回了一句。 “当然有。”慕缘结结巴巴的回答,“要是蛇不过是巨大了一点,要是怪物嘛……好吧,那就是怪物……” 那边穆家人在穆老板的带领下,一声暴喝,直接迎面扑了上去,楚寻语三人大惊,此蛇看样子不禁凶猛,而且毒性猛烈,穆家人虽有妖体,但是并非真正的妖怪,想靠着数量去斗此蛇,恐怕是凶险非常,三人正要出手,忽然同时感觉身形一滞,丝毫动弹不得,当下吃了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别人的术,一回头,看见身后正站着楚寻语那天遇见的老酒鬼,当下不明所以,而慕缘则惊呼一声:“老家伙,又是你?!”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蛇鼠一窝(三) 楚寻语三人忽然看见老酒鬼顿时吓了一跳,慕缘怪叫一声:“老酒鬼!是你!” 看来此人就是那天和慕缘赌酒之人,楚寻语警惕的问道:“前辈,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想干什么?” 老酒鬼永远都是一副笑呵呵的面容,拿着葫芦灌了一口,轻松的说道:“年轻人,只不过是有件事情你们始终不明白。” “什么事情?” “那就是万物自有‘缘’注定。”老酒鬼笑呵呵的指着正在和巨蛇战斗的穆家人说道,“这世界上万事万物终有命,莫不过一个‘缘’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缘,你们不能横加干涉的。” 楚寻语三人身形动弹不得,其实心里都明白,此人不简单,但是慕缘却不服气的驳斥他:“那你的意思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面前都不管,这就是‘缘’了?” “不便管。” “你什么乱七八糟的……”慕缘张口就要骂,结果忘尘打断了他。 忘尘眯着眼睛看了老酒鬼一会,然后若有所思的问道:“前辈,还没请问名号……” 老酒鬼一愣,随即摇了摇手里的酒葫芦,众人把眼望去,这才看清楚,上面写着一个潦草的“缘”字,楚寻语面色一愣,随后惊呼起来:“劫源门?你是劫源八鬼之一的‘酒鬼’段莫悲?” 不错,来人正是江湖上人称劫源八鬼之一的“酒鬼”——段莫悲,劫源八鬼,鬼鬼不同,这是江湖上的一段老话了,其实倒不是字面上理解的那么简单,而是赞扬他们八人都有鬼才窥天之能。劫源门是魔道四门四宗之一,他们这一门秉承了魔道一贯冷漠不语的风格,其中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门中宗旨所致。 劫源门中的“源”字,可通谐音“缘”,代表的是万物各有各的机缘,又可以做“源头”解,是因为他们认为任何事情都有其起源的一面,所以他们门中的功法很奇怪,据说可以劫取他人的机缘变为己用,听起来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需要莫大的智慧才能做到,所以他们门中选拔弟子都必须是天资横溢、学富五车之辈,如果问你吃,你不知,问你喝,你不晓,那么这种庸庸碌碌之徒,劫源门都不会接纳你做扫门童的。而劫源八鬼是其中的佼佼者,世人皆称他们有窥视天道机缘之才,所以名号最后一字,都用“鬼”来冠称。 “酒鬼”段莫悲就是其中之一,劫源八鬼的成名轶事在江湖上并没有多少,而是因为他们的沉默,在江湖上那是出了名的冷漠,无论外面天塌地陷,他们总是用一个“缘”字就涵盖了,用沉默的眼光看一切,用冷漠的言行在一旁,最后,在用高深的手段谋取自己最大的利益,无声无息的,劫源八鬼就已经拥有了强大的修为,劫源门也坐拥一方,至于说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够劫取别人的机缘,江湖上还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他们只会为自己谋私利。 酒鬼段莫悲的出现是所有人都诧异不已的,就连慕缘都瞠目结舌,实在不敢想象自己当初是和他在赌酒,殊不知他动动手指头自己就小命难保,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和自己同桌共饮,当下慕缘结结巴巴的问道:“老……老酒鬼……你就是劫源门的那个谁?” “对、对。”老酒鬼呵呵笑道,“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谁。” “前辈,你来这里意欲何为?”楚寻语试探性的问道,“这蛇……不是你养的吧。” “那肯定不是,老夫素来不会驱蛇之术。”段莫悲笑着摇摇手。 “那前辈为何不让我们去救人?”楚寻语反问,“这些人在前辈眼中如同蝼蚁,何必与他们介怀?” “呵呵……呵呵……”段莫悲一如既往的笑容,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麻木,那么的冷漠,他自顾自的一边喝酒一边说道,“醉翁之意自然不在酒。” 三人不明所以,段莫悲似乎也不愿意和三个小辈解释什么,而是看着远处穆家人和巨蛇的战斗之地,此时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穆家人化身妖体,扑在巨蛇身上撕咬,用手里的兵械砍杀的巨蛇全身鲜血淋淋,但是穆家人自己这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伤成一片,巨蛇暴虐的扭动着身躯,不断的想摆脱庞大躯体上的穆家人,可惜都无用,穆家人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好不松手。 最后,在穆老板自己付出一条胳膊的代价下,巨蛇终于不甘的轰然倒地,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穆家人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一时间,气氛安静的吓人。 过了许久,只听见“叮当”一声,穆老板丢掉了手里的兵械,然后慢慢的从蛇的尸体上爬起来,看着周围狼藉满地,死伤一片的族人不禁暗自叹息一声:“这就完了吗……” 说完,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这才强打精神,高声叫道:“剩下还有多少活着的?举手示意我一下。” 三三两两开始有人举手,数了数,仅存的不过十余人,本来还有五、六个受伤的,但是是因为中了这种巨蛇的蛇毒,眼看着是救不活了,所以没把他们算在内,穆老板仰天流泪,一声长叹:“我穆家……终于太平了……” “咯咯咯……”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随后一个红衣女子身形从树林中逐渐走出来,众人疑惑的望去,只看见这女子长的唇红齿白,明眸大眼,只不过一袭红衣显得过于扎眼了,而且那皮肤,楚寻语用医者的眼光看过去,感觉白的很不自然,好似数年没有照射过阳光似的。 女子**着双足,笑呵呵的走到众人面前,好奇的问道:“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你是……”穆老板坐在地上,眯着眼睛盯着女子,警惕的问道,“阁下是何人?修真者?” “你不用管我。”女子笑眯眯的,“我是在问你,你觉得一切都结束了嘛?” 此时楚寻语三人身形一抖,似乎段莫悲解开了禁止,众人回头望去,只看见段莫悲笑呵呵的将葫芦挂在腰上,然后一边往前走,一边轻松的说道:“这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八章 蛇鼠一窝(五) 陵殇的出现让楚寻语三人始料未及,怎么也不曾想到江湖上的传说之一能在自己眼前现身,忘尘心中也了然了,为什么自己看陵殇很古怪,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具行尸走肉;楚寻语也明白了,为什么皮肤白的不正常,那是一种死尸的苍白色。 “你……”楚寻语刚要开口,结果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她或者是它,明明是前辈,但却是尸体一具,到底该怎么称呼一时间犯了难,不过楚寻语还是很快避过了这个尴尬,直接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楚寻语到底是药王府的人,在研究生命的方面一直很留心,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能让死人复活,这着实是一件很震惊的事情,遥想当年,茅山爆的盂兰之乱是彻底颠覆修真界传统的事情,因为死人复活了,这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就连一向沉稳的药王府都动容了,数次要求进入茅山内部进行检查尸体,但是茅山以保护自身功法为由将所有门派都拒之门外,一时间江湖上纷纷传出流言蜚语,认为是茅山自己在悄悄创立复活死人的法子,结果不小心惹出了麻烦,让茅山在六十年前成为了众矢之的。 因为复活已死之人是多少修真人的梦想,就连药王府都不曾做到,他们还要凭借生死契才能保住人类的身体和魂魄,但是最多只有百年时间,茅山不动声色的就让死人有了自主意识满大街溜达,这种消息传出去,让多少人都垂涎三尺,因为一旦拥有了这种手段,恐怕天劫什么的,再也不能阻止人类战胜死亡的脚步了。 陵殇打量了楚寻语一眼,嘲笑着摇摇头:“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楚寻语带着试探性的问道:“你们都一起来了?”因为如果是陵殇一个,和三人之力也许还有克敌之策,但是如果当年盂兰之乱叛逃的四人一起过来了,那么事情就真的难办了。 陵殇的眼中似乎有些迷茫,随即又清醒过来,然后鄙夷的看了一眼楚寻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和他们已经几十年没有联系过了,再说了,你一个个小小元婴期修士还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吗,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说完,陵殇眼神一愣,随即盯着楚寻语上下又仔细打量了一遍,一双大眼睛似乎要将楚寻语看穿:“为什么你的**上充满了杀气,而灵魂却如此纯净?这不对啊……” 楚寻语知道陵殇说的是自己灵魂在死亡之地中将灵魂洗净的事情,但是没想到陵殇的实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可以将自己灵魂看穿,着实让人意外。两边这么一来一去,险些将穆老板忘记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穆老板已经站了起来,单手拿起钢刀,做出一副警惕的架势,陵殇冷冷一笑,瞪了他一眼,“咣当”一声,钢刀就掉在地上,穆老板面如土色,眼神中流露出愤恨之色。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陵殇转头看着穆老板,收起了笑容,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会给你看个礼物的。” “我知道,佘家是不是?”穆老板痛心疾的怒斥陵殇,“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给我儿子施美人计,你到底想对我们怎么样?无冤无仇,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陵殇的笑容好生鄙夷,好似看着地上的蚂蚁一样,“你们也配?你们这些无胆鼠辈,要想对你们下杀手还用等到今天?至于说美人计,那可不是我的主意,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这对我来说也是惊喜。” “哼!”穆老板也僵硬的笑了一下,“那个逆子已经被我关在家里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你接近他的。” 陵殇用手比划了一下:“知道吗?‘爱‘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尤其是处世不深的年轻人,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你对他怎么了?”穆老板神色大惊,“妖孽,你对我儿子做什么了?” “没什么。”陵殇嬉笑起来,“只不过放他出来,然后告诉他,他父亲去找佘家麻烦了,准备带到山里来‘处理’一下,哦,对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过来了。” “什么?”穆老板怒极,“你把他哄骗过来作甚,你到底想干什么?” “噗嗤!”一声,楚寻语的长剑已经从背后透入陵殇的身体,正好伤在丹田处,可是滴血未流,陵殇低头看了看腹部露出的剑身,不禁冷笑一声,回头看着楚寻语面无表情的站在身后,当下反问:“你是在开玩笑嘛?伤元婴这是对付活人的手段,对我有用吗?”说完,一拳挥击了过去。 刹那间,楚寻语只感觉一阵劲风袭来,那气势简直就是出自一位武修强者之手,这要是被打中,自己必定会骨断经折,当下身子一低,立刻抽出长剑刀拖着纵身闪开。不想陵殇根本没管楚寻语,反而中途将手势一转,反手一把抓住右边袭来的忘尘之手。二者一时间成角逐式样,忘尘此时全身灵气激荡,似乎在用什么高深之术,不想陵殇又呵呵笑道:“真是好笑,我乃一介死人,任凭你天机阁如何以天道之理制衡于我也是无用。” 楚寻语转头对着穆老板叫道:“还不快走?去找你的儿子!”原来这种情况下楚寻语已经看出,陵殇目的是穆家人,她压根对地上这些群蛇就没放在心上,而陵殇窥破了自己一行人的行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当下立刻让穆老板带着穆家人快走,自己和陵殇好放开手脚大战一场。 穆老板立刻拉着幸存下来的穆家人就要逃离这里,陵殇看在眼中,当下冷言一句:“可能吗?”说完,抬起另一手,对着穆家人就去。 “可能!”慕缘闪过来挡在面前,双眼尽是金光流溢,一抬手对着陵殇庄严的喝道:“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 “闭上眼睛!”楚寻语对着来不及逃跑的穆家家人喊道,“趴下!” 一声庄严的肃穆钟声响彻天地,下一刻,众人只感觉眼前一片金光刺眼,不可正视,一股炙热的祥和、阳刚之气袭来扑面,一阵刺耳的闷响,顿时听觉失聪了,过了好半晌,众人才恢复视线,陵殇半跪在地,全身都是一层黏糊糊的东西,抬起头愤恨的看着慕缘问道:“小和尚,你是这么做到的?” 正文 第六百章 蛇鼠一窝(七) 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生了,那就是穆老板的儿子,穆诚。带着满脸汗水和焦急的样子气喘吁吁跑过来,三步两步跑到近前,看见满地横七竖八都是族人和群蛇的尸体不禁大为震惊,站在那儿看傻了,一动也不动。 穆老板赶紧大叫一声:“诚儿!你什么痴傻?你过来作甚?” 穆诚这才清醒过来,刚要说话,忽然咽喉一凉,原来是陵殇出现在她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轻轻问:“孩子,你怎么才来?” “你……你……你……”穆诚想要挣扎,可是咽喉上那只冰冷的小手像铁钳一样,死活挣脱不了,一连说了三个“你”字都再无下文了。 “妖孽!你放开他,要杀要刮冲老夫来!”穆老板情急之下大喝一声,摇摇晃晃的挣扎起来喊道。 “你?”陵殇的小脸隐藏在穆诚的身后,咯咯笑道,“不好意思,你不配!你年纪大了,还是继续当你的老人家吧。” “那我呢?”一声娇喝凭空响起,众人回过头去,只看见草丛中站着一位眉清目秀,年纪不大的女子,五官精致纯清,在这边疆之地显得极为惹眼,倒像是江南女子,身后还站着三人,分别是两位老者以及一位和她有几分想象,但是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子,除了楚寻语和慕缘以外,其余所有人,包括忘尘在内,看见她的时候,那表情既相同又不相同。 “是你!”穆老板愤怒之极,用包含怒火的双眼盯着那女子质问道,“你来作甚?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吗?” “是你啊。”陵殇呵呵笑道,“你怎么才来?” “是你?”忘尘喜出望外的叫道,“你来了?” 此时楚寻语终于知道她是何人了,因为看见忘尘那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揣测此女大概就是穆老板深恶痛绝的佘家小女——佘雨,只不过不知道此人是何来历,竟然引得陵殇也知道她。 佘雨看了看四周,尤其是看见地上双头巨蟒的尸体当下不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之色,转头对身边三人说:“看看这周围还有没有活着的,安置一下。”身边三人默默点头,然后用怨恨的眼神看了一眼穆老板和陵殇就去了,似乎她们不站在任何一边。 “放开他。”佘雨盯着陵殇的双眼。 “哦?”陵殇嘲讽着问道,“我要是不放呢?小妹妹,你打算怎么做?是咬我?还是缠着我不放?” “你不要为难穆诚,万般事情你冲我来。” “呜……呜……呜……”穆诚被掐的说不出话来,但是用手瞎比划,意思是让佘雨赶紧跑。 “好吧,我只有一个条件,答应我,所有人都答应我,我就放手。”陵殇笑嘻嘻的摸了摸穆诚的头。 “我答应!”穆老板和佘雨异口同声的回答,神色十分紧张的看着陵殇。 “你们呢?”陵殇看着楚寻语三人。 “我们?”慕缘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和我们有关系吗?再说你觉得小僧会放过你吗?” “那你觉得我不会杀了这孩子吗?”陵殇笑眯眯的反问。 “什么条件?”忘尘冷静的问,因为他心里明白,这种局面其实陵殇占了很大优势,而且自己也很难想出有什么条件可以让三方同时都同意,目前应该不具备这种背景。 “很简单。”陵殇松开了掐住穆诚脖子的手,然后咯咯笑道,“傻小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们所有人,包括傻小子你自己都得答应我,你必须娶佘雨妹妹,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生儿育女,我就放过你们所有人。” “什么?”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千算万算,没想到是这么个要求,下一刻,穆老板恶狠狠的盯着佘雨,“这是你的主意吗?请了这么个妖女来逼婚?” “你胡说什么?”佘雨怒极,“我怎么会用这种手段?”说完又问陵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问的是你们答不答应。”陵殇神情一收,变得冷酷无比,用手轻轻放在愣住的穆诚肩膀上,“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立刻就杀了你们所有人,包括他。” “别!”穆老板和佘雨又一次异口同声。 “答应吗?” “……”佘雨沉默了一下,随即抬头看着穆诚,幽幽的问道,“穆诚,你……我……” 穆诚茫然的左右看看,随即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穆老板,“父亲,我是真的喜欢小雨,你就成全我们吧。” “……”穆老板也沉默了,他肯定是不愿意自己的爱子惨遭毒手,但是又不能答应娶佘雨,不禁有些为难,左想右想,还是穆诚的性命重要,当下一咬牙,就要答应,结果楚寻语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不能娶!”楚寻语斩钉截铁的靠在树旁咬着牙说道。 “为什么?”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楚寻语,尤其是陵殇,诧异的反问,“你一个武夫小子懂什么?我在做媒呢,常言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这种姻缘妙事你横加干预什么?与你没半点关系。” “哼!”楚寻语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你那点小算盘我不知道?我早就看穿你的阴谋了,你想让他们成婚是假,想让他们生儿育女是真吧。” “这……这有区别吗?”慕缘愣愣的问。 “当然有!”楚寻语眼神便的凌厉无比,盯着陵殇那双杀机日盛的眼睛说道,“他们都是半妖之身,一个是蛇、一个是鼠,所以他们生下的孩子必然非同凡响,历史上从来没有两个半妖人类能结合的存在出现,你让他们生儿育女,是想夺取他们孩子的**吧。” “什么?”所有人一愣,又回头看着陵殇。 陵殇冷笑一声:“自作聪明。” “是吗?”楚寻语嘴角一笑,“你的**这几年估计是要到极限了吧,因为复活死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没有代价的,十有**就是你怪异的身体根本不稳定,所以你必须寻找一个适合你灵魂待的地方,而这种半人半妖的身体体质十分怪异,所以你异想天开,本来是想夺取他们其中之一的**,结果不想他们相爱了,导致最后你就突奇想想要他们孩子的**了。” “你说什么?”这回轮到穆诚听傻了,茫然的看着周围,“什么半人半妖?什么孩子的身体?” 正文 第六零一章 蛇鼠一窝(八) 穆诚难以置信的看着穆老板饱经风霜的脸颊,茫然的自语道:“不……我不是……我不是妖怪……我是人……” 原来当穆老板把穆家本体为妖身的真相告诉穆诚之后,穆诚实在难以接受,一度以为以为父亲疯了,但是看见地上狼藉的石头还保留着鼠类的模样当场震惊的难以言表,这对于一个十五、六岁,涉世不深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惊骇了,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示内心的震撼。本来嘛,一个孩子,穆老板怎么会告诉他是妖体呢? “疯了,你们都疯了!”穆诚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痛苦的抱头直摇,大声吼道,“你们都是疯子!” 陵殇笑嘻嘻的应声:“还行吧,找个郎中来看看,兴许能治疗一下疯病。” 佘雨有些难受的上前一步说道:“穆诚,其实我不想……” “你闭嘴!”穆诚咆哮起来,然后指着她痛斥,“你不要过来,你是妖怪,我是人,我是人!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我不想骗你的。”佘雨焦急的说,“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们都是骗子!” “诚儿,有时候是要接受事实的。”穆老板叹息一声,“本来我想在有生之年将此事了结,从此我穆家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了。” “我能普通的了吗?”穆诚反问道,“我都长这么大了,你忽然告诉我我是妖怪,你让我怎么接受?是不是要让我变成老鼠在打个洞?偷吃点香油?”其实人类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出来,如果这个时候你告诉穆诚不是老鼠变得而是神龙化身,估计他就不会说的这么鄙夷,反而是一副高高在上、得意忘形的样子了,老鼠之流过街喊打的低劣形象是在人们印象中根深蒂固,难以更改的,在巨大的真相面前,老鼠卑劣的真相终于成为了压垮穆诚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穆诚闭上眼睛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陵殇也不催他,就这么笑吟吟的看着他,但是嘴里却对楚寻语在说:“剑修小子,很难以想象你一个鲁莽武夫居然精通医道,能看出这么多事情,你难道就不懂装傻吗?如果你装傻后退一步,也许还能留条活路,现在你什么都说出来了,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这很简单。” “哦?” “在你动手灭我们之前我先斩了你不就行了?”楚寻语故作轻松的笑笑。 “嗯?”陵殇这回回过头看着他了,好奇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傻了?竟然说要杀我?看来是要找个郎中给你治治了。” “前辈!还等什么?”楚寻语眼中精光一闪,忽然大叫一声。 忘尘在那边心有所感,直接用手一指喝道:“天道浩然,无尘无埃,其势如山!定” 天机阁得意技“四罗天象”袭来,一股山呼海啸般的压力将陵殇瞬间制住,陵殇膝盖一软,轰隆一声跪在地上,整个地面都往下陷了进去,慕缘忽然出现在身旁,一把拉住正在愣的穆诚就闪开,陵殇全身**拧成一团,毕竟是死物,不会像活人那样流血流汗,但是从诧异和愤恨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她是极度痛苦的,毕竟此招是代天行事,高高在上的浩渺天道让你跪下,你焉能不从? 陵殇整个身子都在硬撑,但是毫无效果,不禁怒极,盯着忘尘说道:“四罗天象?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招,你是天机阁的哪一位长老?” “女施主,让小僧度你去吧。”慕缘神情肃穆的站在陵殇身后,只手摸了过来,要摁在陵殇的头顶百汇穴上彻底凭借鸠摩罗什的《金刚经》灭杀她。 千钧一之际,陵殇嘿嘿一声冷笑,什么都没说,仅仅是闭上眼睛,下一刻,忘尘和慕缘神情一愣,随即停手,眼神茫然的后退了两步,痴痴呆呆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着什么。陵殇见此招奏效,二话不说就欲动手,可是不想楚寻语忽然出现在背后,铃音清唱,残情长剑当空袭来,对着头顶就刺,陵殇吃了一惊,反手举头抓住落下的长剑,半寸也进不得,楚寻语并不慌张,在空中身形一变,双腿猛然踩住陵殇肩膀,陡然力一蹬,将身子反向拔了出去,正好砸在了慕缘身上。 楚寻语这一力可不得了,那可是武修者的蛮力爆,一下将慕缘砸的鼻青脸肿,不过都是楚寻语事先算计好的,慕缘摸着流血的鼻子跳起来暴跳如雷,大骂道:“野郎中,你吃拧了是不是?砸我作甚?” “问我?”楚寻语挡在身前,全神贯注的盯着陵殇,“我还想问你呢,你们在干什么?” 慕缘一愣,随即放眼望了过去,这才现周围所有人都是痴呆一片,包括忘尘在内,都在原地愣,不禁奇道:“这是怎么了?” “前辈醒来!”楚寻语暴喝一声,如醍醐灌顶,忘尘瞬间醒来,不禁疑惑的低头看看自己双手,似乎在思考刚才为什么松手。 陵殇低头看着双手手掌中两道被剑刃划开的伤口,当下皱着眉头问楚寻语:“你的剑是从哪弄来的?” “你用的是什么邪术?”楚寻语不答反问。 陵殇冷冷一笑,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再次故技重施,她心里明白,自己**再怎么强横但是也不能与天道抗衡,天机阁的“四罗天象”已经很麻烦了,在加上一个佛力非凡的佛家弟子在自己头上任意施展,恐怕自己就真的要在这里被度了,自己好不容易摆脱死亡,回到人世间,千万不能再回去了,当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灭杀他们几个,以免惹出麻烦。 看见陵殇眼睛一闭,楚寻语暗叫一声不好,又要用这歪招了,当下扑了过去,要抢先一步阻止她,可是不想陵殇这招实在诡异,似乎是眼睛一闭就能奏效,忘尘和慕缘又在原地痴呆,楚寻语顿时震惊了,但是手里动作一刻不停,直接挥剑杀了过去,轻喝一声:“剑之风——” 一阵清风吹过,陵殇赶紧躲开,诧异的问道:“不可能,你为什么还清醒着?” 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 蛇鼠一窝(十) 陵殇的小手带着浓浓的黑影已然笼罩上来,似乎想要将楚寻语的头颅捏碎,陵殇的眼神中此时流露出了点点同情,也许是因为自己过的生不如死,和楚寻语有某些共鸣之处吧,但楚寻语三人实在太过碍事,必须除之而后快,其实仔细想想,也许送楚寻语提前走向死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解脱了。 楚寻语看见陵殇那只象征着死亡的小手越来越近,心中一凌,情急之下随后掏出一个东西往陵殇手臂上一摁,只感觉一阵“嗤嗤”声传来,陵殇如火烧眉毛似的一下跳出去老远捂着胳膊,低头一看,现手臂上有一个拳头大的圆形伤口正在流脓。 楚寻语也是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现拿着的正是莫崖大师那串佛珠,从慕缘那里拿来以后还没还回去呢,刚才一时情急,拿着就上,结果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佛家至宝能克诸邪,让陵殇猝不及防吃了一个大亏。 看着楚寻语手上拿着的佛珠,陵殇就知道不是凡物,当下冷冷的说道:“哦?没想到你还有这东西,怎么?你打算怎么做?颂篇经文就准备度我吗?” 楚寻语自然知道不行,自己那些半吊子的佛门手段还是慕缘小时候教他的,对付一般的东西还行,要是碰上陵殇这等人物非得有佛修士亲自动手还行,拿着串佛珠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人家。楚寻语自己身体受伤颇重,在没有入魔的前提下意识是清醒的,这样疼痛感感觉的十分清晰,有时候不入魔也不是好事,慢慢撑起身子,楚寻语仰头吐了一口血沫子,心中不停的思索克敌之策,四秀倩影是无用的,因为双、雪、晴、灵四人毫无用处,她们都是以道法辅助自身,在陵殇强大的**面前和儿戏一般,唯有婷儿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是自己当初在两极之地承诺过,不到万不得已的生死关头是不会在召唤她的,难道现在就是了吗?自己一臂骨折,而且又被鬼气侵蚀,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基本上现在自己已经处于完败之地。 陵殇眯着眼睛看了下,当下明白了楚寻语已经无计可施,不禁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身形一闪已经出现楚寻语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提了起来,腾出一只手来对着楚寻语的小腹就是一击,楚寻语“噗”的一口热血喷在了陵殇脸上,手里的佛珠脱手飞出去老远,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打穿了,亏得挨揍的是自己,要是换成慕缘,早就被打穿了。 “这**好强悍。”陵殇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嘴角挂着一丝狞笑,“没想到你是传统的剑修士,这年头还有愿意走上这条路的人,真是难以想象,很痛苦吧,别急,我这就送你去。”说完又是一拳揍在楚寻语脸上,楚寻语“噗嗤”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整个半边脸都被打凹陷进去了,已经看不出完整的人形,一只眼珠子都挂在眼眶外边,楚寻语似乎感觉自己的脸骨碎骨头渣子落进嘴巴里了,满脸都是鲜血和伤口以及淤肿之处。 陵殇慢慢拿回拳头轻轻问道:“还有什么遗言吗?第三拳,也是最后一拳,就送你去了。” 楚寻语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了看陵殇,吐出一口混合口水的血沫子,然后摇了摇头,陵殇点点头,轻语一声:“那你就闭上眼睛吧,我给你个痛快!” 楚寻语慢慢闭上了眼睛,陵殇一拳轰杀出去,千钧一之际,忽然身形一顿,拳头停在半空中,然后陵殇面色古怪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寒冰,当下奇怪的一回头,现后面站着一个白赤足女子,手里拿着一柄古怪禅杖,赫然是楚寻语的四秀倩影之一的“雪”,不禁奇怪的问:“你是谁?” 雪神情严肃,盯着陵殇用一贯孤傲的口吻说道:“关你何事?你已经是死人了,为何还要回到这尘世间?” 陵殇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随即舒展眉头,露出了然的神色,一松手,随意的将楚寻语丢在地上,然后一个转身,只看见下半身的冰渣全部瞬间碎裂,根本没有构成任何阻碍,竟然是用蛮力强行突破的,然后对着雪慢慢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反讽道:“你也不是死人吗?真是乌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你是活人傀儡,说吧,你的主子在哪里?” “噗嗤!”陵殇一愣,慢慢低头看去,一柄黑色长剑从自己背后刺入,从前面腹部透出。 “在你后面!”雪此时面无表情的回答。 身后的楚寻语半跪在地上,使尽全身力气将长剑刺了进去,然后无力的松开手瘫坐在地上,陵殇厌恶的问道:“有用吗?”说完,又转身当着楚寻语的面将长剑从背后拔出来丢在地上,出“叮咚”一声,剑护上铃音清唱。 “也……也许吧……”楚寻语结结巴巴的嘟哝了一句,受伤太重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字、词、句只能在嘴里嘟哝成一团,然后松开手掌,一个墨色小瓶滚了出来,瓶口的木塞已经拔掉,散出点点奇异的臭味。 “这是……”陵殇一阵狐疑,抬头现楚寻语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得逞的笑容,当下知道不好,一抬手就要力灭杀此人,结果这一次,一向引以为豪的夜叉**却让自己失望了,不仅丝毫没有反映,而且还无力的瘫倒在楚寻语面前。 陵殇躺在地上面露惊恐的问道:“你干了些什么?”说完用眼睛低头看了看指尖,丝毫没有任何反映,当下震惊无比。 “说到底你不过是死人罢了。”雪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用白色眸子盯着陵殇,不屑的说道:“**在怎么厉害,也躲不过药王府那该死的‘三香腐尸水’,这可是一直控制我们的东西。”说完转头又看了一眼已经伤到不成人形的楚寻语,“你怎么还没死,你死了我就自由了。” 楚寻语躺在地上想苦笑一下的,可是现只要嘴角一动牵动的全身都在痛,只好作罢。“三香腐尸水”,楚寻语在最后关头将此物抹在了剑刃身上,这就是当年和品奕战斗时用过的,此药可以阻隔一切灵魂和**联系,是药王府医道最高奥义的体现之一,对活人丝毫不起效果,是专门针对活死人的,因为在这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药王府人签下了无数活人傀儡,虽然活人傀儡是不可以弑主的,但是也会有叛逆或者不听话的存在出现,于是药王府研制了此药,只要不听话,就立刻废掉它们,但必须植入体内才行,陵殇**本来已经强横到坚如磐石,但是不想楚寻语手中有一柄攻无不克的怪剑,被长剑刺穿**的一刹那,药水也进去了,此时灵魂和**的联系已断,变成了一般的行尸走肉。 “呵呵,孩子,你干的不错嘛。”此时酒鬼段莫悲的身形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笑呵呵的看着地上重伤的楚寻语…… 正文 第六百零四章 蛇鼠一窝(十一) 陵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目怨恨的看着楚寻语,结果没想到此时段莫悲出现了,段莫悲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容满面,像一位和蔼的老者,只不过在知情者看来,他的笑容中隐藏了太多的深谋和用意。段莫悲笑呵呵走过来,俯视着陵殇问道:“没想到你纵横天下百余年,竟然败在了一个古怪的药王府剑修小孩手里,真是应了‘缘分’二字啊。” 陵殇怒视段莫悲:“老家伙,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酒鬼‘段莫悲’?” “呵呵,老朽正是。” “看来他们没撒谎。”陵殇又瞟了一眼脑袋被揍成烂西瓜的楚寻语,然后继续问,“你打算怎么做?杀我还是度我?” “杀你?”段莫悲嘲笑着反问,“陵殇道友你依然是亡者之身,早就死了,怎的还能在杀一次呢?枉你在江湖上风头一时,这点道理都不懂?” “既知我名,恐怕这是你有意安排的吧。”陵殇冷笑起来,“让我们鹬蚌相争,你从中坐收渔翁之利,真不辱你们‘劫源门’之名啊。”讽刺的神情溢于言表。 “非也,一切不过是尽人事、知天命而已。”段莫悲不以为意,径直走到楚寻语身边,蹲下身子,盯着楚寻语说,“小家伙,没想到你能做到如此地步,出乎了我们所有人意料,老朽和这陵殇有一段因果要了,所以她交给我了,这是给你的奖励。”说完用手一摸楚寻语的额头,楚寻语身上的皮肉伤瞬间愈合,再无痕迹,除了粉碎的右手小臂。 段莫悲一把抓起陵殇的衣领提了起来和楚寻语告辞:“孩子,你的手臂中被鬼气侵蚀,需要你自己逼出来,不是我能帮你的,还有,你要记住,你身上的‘缘分’二字是如此的奇特,我竟然看出了未知之数,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也可能是因为我们还有一段未了的缘分,总之,保护好你自己,日后我们再见吧。”说完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楚寻语摸摸自己的脸庞和身体,确实全部恢复如初了,这段莫悲果然手段了得,竟然能够做到如此,不过自己也明白,段莫悲根本不是自己能战胜的对手,他可是手眼通天的大神通者,被他算计也无可奈何,只好叹息一声,摸了摸自己还在疼痛的右臂,转头对雪说:“扶我起来,把忘尘他们唤醒。” 雪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直接用小手拎着楚寻语的后衣领直接提了起来,然后丢下一句:“你自己去叫吧。”就直接化成竹简飞入楚寻语袖中了,楚寻语苦笑着摇摇头,拿长剑当成拐杖,拄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唤醒了众人。 众人清醒过来以后,看见受伤的楚寻语以及陵殇不见了,便觉得奇怪,于是楚寻语将事情大概说与众人听了,听的慕缘大呼小叫,不成想楚寻语竟然能够战胜陵殇,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就连佘雨都是刮目相看,忘尘则上来查看楚寻语伤势,楚寻语坐在地上,拿出药物和短刀,准备治疗自己的手臂。 楚寻语拿出一根银针,刺入后脑穴位,这样可以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然后生起一堆小火,简单的烤了烤短刀,硬生生的隔开皮肉,将其中碎骨取出,在用药线缝合,敷上药膏,用木板固定住包扎起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看着周围人一阵佩服,楚寻语满手鲜血的靠在树上喘息,看自己手臂的样子,纵然是修真者,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那陵殇的鬼气太纯正,侵蚀的自己身体根本架不住,只有花时间一点一点去自我修复身体了。 在楚寻语疗伤期间,慕缘也没有闲着,直接问穆老板和佘家人的事情,似乎穆老板早就知道佘家真是身份了。穆老板长叹一声,于是将事情娓娓道来:很多年以前,穆家就遭受到了蛇群的攻击,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命中注定,总之穆家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尤其是秋季时节,眼见着寒冬将至,那时候蛇群为了冬眠将要大规模捕杀食物,没到这个时候,穆家的损失就最为惨重,于是根据穆家祖先的商议,决定提前下手,在中秋这一天前后动手,主动到后山扫荡群蛇,以保穆家安宁。 中秋动手是有说法的,因为中秋节那天是月圆之夜,皓月当空,世上的大部分动物都有望月吐丹这么一说,以此来吸收太阴之月华,所以这一天也是群蛇警惕心最松的时刻,于是就有了每年中秋,穆家人集体外出在城外山中屠杀群蛇的一幕。 但是到了穆老板这一代,却出了变化,原因就是穆老板准备彻底铲除这一大患,其中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穆家人身上的半妖之身似乎逐渐的在消退,体质随着后代的繁衍也越来越趋于凡人,这样下去,过不了几代,对蛇群的攻击将毫无还手之力,坐以待毙;其二,那就是穆老板在前年的中秋之夜扑杀蛇群行动中无意中现一个惊天大秘密,那就是蛇群之中似乎有某些蛇具备了喷云吐雾,上天入地之相,这下让穆老板大为震惊,于是翻阅各种古籍,终于证明了这是某些蛇类要得道化人了,一旦如此,那是穆家将面临灭顶之灾,于是穆老板早在两年前久拟定了找出蛇穴、永绝后患的方针。 蛇自古无穴,都是雀占鸠巢抢夺其他动物的居所,于是穆老板花了整整一年时间通过江湖上各种人脉关系终于得到了一张残破不堪的地图,又到苏州找古方斋的工匠花了大价钱才将此图复原,终于知道原来在这后山之中有一处先秦蛇迹,这很有可能就是蛇群的老巢,于是就有了请湖南驱虫匠穴地破山的一幕,同时还准备了大量兵械武器,随时出动一举歼灭蛇群。 但是其中佘雨的出现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前几日穆诚告诉父亲自己喜欢上了佘雨,并且说出了来历、相貌等,当下穆老板吃惊不小,因为西宁州就这么大,穆家在这里也算是坐拥一方,两年前听说佘家有女美貌动人,在这不大的西宁州也算是倾国倾城,穆老板本人当时就起过疑心,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佘家出了这么一位美人,这样的美人不可能是一夜长成的,于是就让人暗中查访了一下,结果来历甚为可疑,佘家二老说是远房亲戚家遭受洪灾,然后过继给自己的,这种说法着实可疑。 佘雨的出现恰好就在穆老板现有蛇要得道之际,所以穆老板本人疑心重重,一直派人暗中盯梢,但是好在佘雨出现后也无甚大碍,并没有惹出什么麻烦,于是穆老板也就暂时搁置脑后,直到前几天,儿子竟然告诉自己要娶佘雨,惹得穆老板勃然大怒,早就知道这女子有古怪,但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竟然给儿子使美人计,要嫁入穆家,这万一要是蛇妖,岂不引狼入室?穆家真的要绝后了,于是当下立刻驳斥穆诚,并且命他在房中闭门思过,直到今日,才被陵殇放出来。 忘尘听完以后,便点点头,回头看着佘雨问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六百零五章 蛇鼠一窝(十二) 陵殇被段莫悲带走以后,楚寻语一边治愈自己的身体一边听穆老板和佘雨说起了事情经过。穆家人自不必说,事情很明了,只不过不明白佘雨是怎么被搅在其中的,还有她不是蛇妖吗?为什么一点意图都没有。 佘雨苦笑一声,说出了事情经过:西宁州后山中蛇类极多,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佘雨在化人之前就是其中一员,凭着本能反应对穆家展开过多次的血型捕食,这都是陈年往事了,蛇群由于数量极多,所以大规模的巢穴不好找,都是各自寻找一些相对较大的洞穴安身,但是也面临着被其它动物族群和穆家人时刻报复的危险,这种你来我往的杀戮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 大约在几年前,也不知道是哪条蛇现了脚下的先秦蛇迹,大量的蛇类逐渐聚集在此,其中室内有一具男性尸体,长的高大俊朗,全身肌肉骨骼皆是光华透明,好似美玉,身体肤,一应俱全,丝毫不损,走近闻之有一股淡淡药香,群蛇皆不敢上前,以为是活人,时间一长,现是僵死之人,于是群起而攻之。 这种尸体在江湖上称为“药僵”,楚寻语是最为熟悉不过,出身于药王府的他太了解了,这一定是此处先秦蛇迹中的主人,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结果坐化于此,因为这种“异士”常年服食丹药的缘故,所以通体药香,死后僵而不腐,皆是因为生前服食丹药的结果,整个尸体具备极大的药用价值,被群蛇找到,也实在是天将殊荣。 所以群蛇撕咬了这具尸体的皮肉以后,皆可在丹砂水银充斥之地安然无恙,其中佘雨这条小蛇无意中吞食了这具药僵的元婴,变得修为突飞猛进,元婴乃是修士一生修行精华所在,被吞食以后佘雨堪比吞食了无上灵药,直接成形化人了,而另外一条双头怪蟒更是贪婪无双,将这蛇迹之内遗留的丹药和花草全部吞食,最终变成了现在这副体型巨大、毒性猛烈的摸样,这就是佘雨的由来。 佘雨化人为什么寄宿在佘家,这还是有来历的,遥想当年,佘家为贫苦人家,有一女儿,长的贤惠端庄,时而上山捡柴度日,佘雨那时还没有化人,一次意外受伤,幸得佘家女儿救助,才能缓过气来,于是感恩,率领群蛇一连数日口衔柴火放在山口,等待佘家人来取,佘家人开始吓得不轻,后来也逐渐习以为常,以为是山神显灵,感恩戴德,日子也越的好了,能做上小买卖了。 后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佘雨结丹化人,其实这风雨是佘雨自己无意中化人兴起的,她自己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而后佘雨全身**,被滂沱大雨淋湿全身,一丝不挂的晕倒在佘家门前,因为佘雨化人之后只认识佘家姐姐。而后佘家开门现了这陌生女子,立刻收容下来熬姜汤修养,佘雨醒后,也不隐瞒,将事情经过说了,佘家人起初不信,但是当看到佘雨能号令群蛇的时候,这才瞠目结舌的相信了,从此以后,佘雨甘愿留下,认两老为父母,认佘家女儿为姐,从此正是进入人类世界,佘家三口也对此事守口如瓶,毕竟有一位**力的“蛇仙”在家护佑,岂不是一桩美事? 佘雨化人之后对穆家与群蛇的恩恩怨怨也想过了断,可是奈何那条化成巨蟒的双头怪蛇生性暴戾,对穆家仇恨日深,而且灵智未开,根本不理会佘雨,继续带领群族与穆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厮杀,造成了种种血海深仇,佘雨数次调节无果,身心俱疲,恰好天作巧合,在一次庙会上偶遇了穆家公子穆诚,佘雨暗中接近,其实是想化解两边矛盾,结果不想一来二去,对生性善良的穆诚渐生好感,产生了爱慕之心,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而后陵殇忽然半路杀来,似乎有什么阴谋在其中,双方都不知道,但是楚寻语揣测,应该是想抢夺穆家肉身,忽然现佘雨和穆诚两人萌情意,于是就按捺下性子,千方百计想让二人结合,产下一个非人非妖的孩子,这种体质的孩子或许更让陵殇眼馋,能够弥补自身缺陷,从此滞留人间。这个秘密从头到尾其实有一个人是知情的,那就是穆家小六,也就是在东峡镇杀了泼皮的穆连,穆连那晚被楚寻语三位修真者撞破行迹以后知道自己活不长,也知道穆老板一直对佘家小女有疑心,更知道穆诚对佘雨有爱慕之心,于是心中杀意一起,藏了刀兵,直接连夜赶到西宁州,准备在宁死之前结果了佘雨,也算是为穆家最后在做一点贡献,不想被陵殇阻拦,最后暴死当夜,当然,这都是题外话,谁都不知道,还以为穆连畏罪潜逃了呢。 佘雨本人早些时候已经现蛇迹易主,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修真者”占据,她毕竟江湖经验不深,不知道陵殇的真实身份,还以为是修真者呢,所以已经有数月没有回蛇迹了,以免羊入虎口,知道今日现穆家人集体“失踪”,穆诚逃脱看守往后山跑,这才明锐的觉察出事情不对,连忙赶来了。 忘尘听到这里点点头,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佘雨沉默了一会,随即慢慢问道:“如果……如果我放弃内丹,我真的可以成为人吗……” “什么?”所有人大吃一惊,这都是始料未及的变化,放弃得来不易的内丹,意味着你将告别修行,意味着你将成为凡人,同样也意味着你放弃了长生不老,你将会和凡人一起生老病死,哦,不对,放弃了你就已经是普通凡人了。 忘尘愣完了就立刻问:“你说什么?说说看是什么想法。” “我想做人……”佘雨笑了笑,笑容中透露出很多无奈,“我不是已经做到了嘛?那我还在奢求什么?每天都在妖怪和人类的世界上穿梭让我疲惫不堪,我想做人。” 沉默了一会,佘雨又看了看失神的穆诚和憔悴的穆老板,继续说:“如果……如果穆诚不嫌弃我的话……我愿意做人,嫁如穆家,做个普通人……” 忘尘也沉默了一会,其实何尝不是呢?修真者也累,累死了,有时候累的身心俱疲,于是点点头回答:“这个容易,你自断与内丹的联系就行了。” 佘雨点点头,拢了拢梢,抬头看着夕阳…… 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 无尽烽火(一) 楚寻语此时包扎着手臂,正坐在马上一摇一晃的,慕缘和忘尘就骑马在他身边,三人距离离开西宁州已有三日路程了,佘雨最后的归宿要看穆诚的表态,穆诚年纪太小,一时间难以接受事情的真相,穆家与群蛇仇恨过深,也不是靠两、三人就可以在短短几日化解的,这一切只能看他们自己,但楚寻语相信,佘雨是个坚强的妖怪,哦,不对,应该说是个坚强的人,只要她愿意化解这仇恨,就一定能做到。 慕缘在一旁的马上撇撇嘴不高兴的嚷道:“野郎中都是你,那四夫人非要感谢我们酬劳我们一翻,你怎的不要,就算吃顿好的也行啊。” “行了吧你,亏你还是出家人,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整个一吃货,为僧者须得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懂吗你,贪图口舌之愉作甚。”楚寻语白了他一眼。 慕缘怒道:“你这是在亏待你自己,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那熊样儿,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花和尚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当时我还不行,这回我算是开了眼了,陵殇三拳就能结果你的小命,都被揍成那样了,吃顿好的还不行啊。” “那是我,能挨三拳,换成你,一拳就送你投入你经常念叨的佛祖怀抱里了。”楚寻语毫不相让,直接出言讥讽。 “你懂什么,其实我还有绝招没放呢,否则对付这等邪物还用你出手?我代表佛祖就将它消灭了。”慕缘得意洋洋的自吹自擂。 “那是、那是。”楚寻语嬉笑起来接住话茬,“你原地瞎转悠在那里念经呢,威力好大。” “胡说!”慕缘大怒,“那是我的计谋,我是故意的……” “好、好,好……妙计、妙计啊……”楚寻语嘿嘿讥讽着笑起来。 忘尘此时忽然面色凝重的开口问道:“对了楚小友,为何你没有被陵殇鬼气影响?” 楚寻语稍微沉默了一会,于是就将原因说出来了,忘尘和慕缘听了也沉默了,半晌,忘尘才幽幽叹息一声:“这事你自己三思吧,已经劝过你很多次了,最后拿主意的还是你自己。” 慕缘倒是很豁达,拍拍楚寻语的肩膀:“咱们还是老样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楚寻语欣慰的点点头,三人一路朝着朝阳走去…… 这一路,需要往南走,走过茫茫草地,也需要翻过无尽大山,蜀地自古艰难,入了山才是入了蜀,楚寻语的手臂有伤,要驱散其中的鬼气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情,尤其是陵殇的鬼气,其之纯之浓又更上一层楼,所以没有小一个月是不会痊愈的,三人也不好着急,就这么一路慢慢赶去。 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三人在荒草地上扎帐篷露营,夜晚升起篝火煮食食物,在一望无际的空旷草原上持酒当歌,怎一个不亦快哉了得,此时慕缘好奇的问道:“野郎中,你不是说进了西宁州就算回到中原了嘛,这里怎的还是如此荒凉?” 楚寻语哈哈大笑:“神州大地幅员辽阔、山海相连,岂是一时半会就走完的,入了西宁州,还有好长一截子路呢,这才哪到哪,遥想当年战争时期,数万铁骑纵横,无尽的杀伐声今犹在耳,这些路都不算路了,这些苦也不知道苦了。” “战争吗?”慕缘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我没有参加,但我想一定很残酷。” “太残酷了。”楚寻语点点头,声音也低沉了许多,眼神中有些许惨淡,“我也没想过能活着回来。” “告诉我一些吧。”慕缘忽然很想听故事,“我想知道战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楚寻语眯着眼睛搜索了一会记忆,于是就捡起了一些往事的片段,擦去上面岁月尘封的泥土,慢慢说了起来。 楚寻语要说的往事还要回到很多年前,那时楚寻语刚刚出门游历不久,时间不记得是哪一年了,只知道是刘通福起义不久,天下开始大乱,四海群雄骤起,一时间兵荒马乱,百姓民不聊生,大军交战过后,四周百姓哀鸿遍野,遍体鳞伤,楚寻语一边旅行一边行医救人,眼看天下暴乱将至,又有无数修真者从中取利,自己一个金丹期的医道修士又能有如何?又怎么能够力挽狂澜、拯救苍生呢? 时间一长,楚寻语的心不禁麻木了,而且还变的有些心灰意冷,自己治好了伤者又如何?过不了多久就继续打仗,又会伤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这乱世到哪里才是终止?救民,民死伤不尽,就兵,兵则继续杀伐,这世道,似乎除了百姓就是兵,何曾痛苦。久而久之,楚寻语觉得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似乎在那里还能安宁一点。 楚寻语当时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回去了,结果路过池州乡下,无意中遇见了后来的大明开国功臣、一代鬼谋窥天之才的“朱升”,朱允升老先生,那时候朱升已经是快年过花甲之的老人了,在家乡当教书先生,穷的也是叮当乱响,楚寻语路过门前,现老人很吃力的在整理房上茅草,于是上前帮忙,结束以后,朱老先生请楚寻语留下来喝杯茶水歇歇脚,二人随意攀谈起来,聊起了天下纷争之事,这二人的交谈之中楚寻语见朱升谈吐非凡,见识高远,不禁大为佩服,没曾想在这偏僻乡下竟有如此人物,于是将心中困惑说出,请教这乱世如何平定,朱升告诉楚寻语,眼下元室衰败,天命之星象已逝,说明江山动荡,百业无主,太白煞星当头,寓意烽烟四起,杀伐现世,此等乱世唯有天命加身之人,兴天命仁义之兵东征西讨群雄,届时八方英雄来相会,五湖豪杰同云聚,方能结束这乱世。 楚寻语又问,方今天下有刘通福、韩山童、郭子兴等豪杰起事,哪位可以定国安邦、平天下。朱升摇头,叹其无一人可成事。楚寻语不解,于是就问其故。朱升回答:“三人皆是以‘白莲教’起事,都是以妖法蛊惑群生,虽有成效但并无天命,纵观漫长历史路,以妖法蛊惑者不在少数,又有几人能成事?一人都没有,因为创立妖法邪教终究是下乘小技,难以安民心,解疾苦,给人信仰之许诺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一场罢了。” “白莲教可以是借口,日后也能自行废除,只要能灭天下烽烟战火、安民平心即可。”楚寻语又问,“可能成事?” “也不能。” “何故?” “韩山童为人心计太深,捏造了石人一眼挑动天下反的谣言,但却又难听旁言,容易陷入自绝之地;刘通福为人豪爽,有大将之才,但是缺谋少防,不能统御全盘,亦不能防范小心背后之手,终将死于非命;郭子兴亦是豪杰,但是暴躁张扬,稍有不和便与人结缘,又不善于解怨,反而怀恨在心,此种人物最后也不得善终,终究难成大事。” 此后,二人又聊了种种,莫不是金玉良言,楚寻语十分信服,告辞以后就回到了家中修行自身,到了一三五七年,听从外面游历回来的族人无意中说起,有一枭雄立足集庆,手下能人猛将无数,却拜了一个乡村花甲老头为军师,着实可笑。楚寻语听了兴起,便打听老者姓名,回来的人说叫什么朱升,楚寻语大惊,立刻收拾行囊辞别家人下山,前去投奔朱元璋,因为他知道,朱升能够出仕,那主公必然就是天命之人。 而他们聊天中的三人皆是被朱升言中,韩山童不听人言,自诩聪慧,最后遭元军埋伏诱杀;刘通福图有勇武,缺谋少防,最后征战不利,兵败之后投靠朱元璋,晚年被朱元璋从背后下黑手溺死在江中;郭子兴与人结缘太深,最后竟然自己积郁成疾,愤恨而死,端得可笑。 在看楚寻语,楚寻语收拾好东西下得山来,这一去,山遥遥、水迢迢,定国安邦、救治苍生;这一去,结识了鬼郎中、徐达等正、魔、凡三道豪杰人物,仗剑持酒,笑看沙场;同样,这一去,也走上了命运多舛之路,妻子横死,自己下死狱,一切,都在那浩渺的天道之下……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 无尽烽火(二) 楚寻语因为命运的指引认识了朱升,那时候的他自然不知以后生的事情,一腔热血抱着满腹救济天下的念头辞别家中,下山前往集庆投奔朱元璋,那会的他从此以后正式开始了自己荆棘满途的一生。 来到集庆以后见到了朱升,朱升也大为惊讶,没想到数年前认识的这个年轻人也是修真者,并且过来相助。天下大乱,群雄割据,无数英雄豪杰并起纷争,都在极力拉拢修真者,朱元璋那会乘着郭子兴病故收拢了其部下,好不容易打下集庆取得了一块立足之地,实在是艰苦无比,手下修真者不过十来个,而且修为良莠层次不齐,楚寻语作为修真者的加入自然让朱元璋大为欣喜,作为大明开国的元老级人物,朱元璋可以说对楚寻语是极度信任,从后来的萧萧可以擅自进宫面见当时如日中天的朱元璋就能看出来这一点,须知寻常女眷是不能这么做的,但是听闻是思奕仙师的妻子,守卫全部放行,朱元璋也毫不犹豫的与之相见就能知道楚寻语跟随他多少年了,结果没想到变成了刺杀事件,这让朱元璋伤心之极,盛怒之下要斩了楚寻语,好在药王府家人极力求情,朱元璋冷静之后念及往日之情,才改判流放两极之地,这在朱元璋一生当中绝对是不多见的,大部分想杀朱元璋的人最后绝对都被朱元璋处死了,由此对于楚寻语的恩情可见一斑。 当时楚寻语投奔朱元璋以后起先还是干自己的老本行,做一名随军郎中,因为交战频繁而且供给不足,受伤的士兵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就白白送了性命,因此楚寻语救下了许多士兵的性命,为他自己无意中奠定了夯实的军中威望,也就在那时,为徐达多次治愈伤痛,使之二人结识。 而后,朱升提出了后来闻名于后世的“九字定天下”方针,那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让朱元璋的势力开始蓬勃向上的展,有了空前的进步,当然,这也不得不说是天命如此,因为当时朱元璋的势力位于南方,而且是在诸多军阀的后侧,大量的元蒙精锐都在和大军阀作战,双方拼的血流成河,光是徐州的张士诚就牵制住三到四成的元军精锐,双方杀的昏天黑地,此外,还有方国珍、陈友谅等大军阀势力地盘和元军交界,时常厮杀,把朱元璋初期对抗元蒙的压力减到最小,成功的屯兵积粮,招揽贤才,扩疆裂土,茁壮成长起来。 朱元璋在整个漫长的两朝战争期间做的最好的一点莫过于笼络民意,因为其出身贫苦,当过乞丐、和尚,所以大军所到之处对百姓是秋毫无犯,百姓们是交口称赞,而且严肃军纪,广纳贤才,麾下能人无数,武将勇冠三军,以徐达、常遇春为;文臣谋窥天机,赞朱升、刘伯温,其他能人不计其数,一时间在江湖上博得好大的名声,引得天下英豪全来相助,在鄱阳湖大战前夕,就已经有一百多名修真者追随他了,孙濛罄和端木遮月也是那时候加入朱元璋阵营的。 在诸多势力中,率先觉察出朱元璋势力和野心的要算是陈友谅了,陈友谅为人阴险狡诈,而且能文能武,极善笑里藏刀之术,杀旧主、废野帝等事情做起来毫不心慈手软,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样一个诡计毒士竟然也善于带兵打仗,一时间风头大起,而起其盘踞的势力地处在两湖与江西之地,在诸多一线对抗元蒙军队的势力中交火战线是最短的、压力也是最小的,敏锐的觉察出朱元璋此人在背后悄悄的展实力,于是调兵遣将,准备在朱元璋羽翼未丰之际彻底将其消灭,永绝后患。 这是朱元璋人生当中面临的第一场生死大决战,同样也是楚寻语面临的第一场生死决战,长久以来朱元璋在后方攻打的那些城镇大部分都是人心涣散,抵抗势力一触即溃,很难得才能遇上两、三支元蒙正规部队,在修真者的帮助下基本上可以说是凯歌频奏,现在陈友谅亲自率领麾下最精锐的水军前来,共计战船百艘,士兵五万有余,修真者两百,势头正盛,一路杀气腾腾的奔袭而来,让朱元璋麾下人心动摇,不知是该战还是该降。 幸亏当时神谋天算的刘伯温劝告朱元璋并且定下破敌之策,才稳定住人心,决意派陈友谅旧部康茂才前去诈降,诱使陈友谅帅大军倾巢出动,提前布置好兵马,行之江东桥一带时忽然杀出,成合围之势,伏兵水军齐出动,双方大战数个时辰,最终获胜。 那一战楚寻语跟随徐达埋伏在建康城南门外,陈友谅在江东桥现中计以后,急忙欲回师,结果水上桥梁皆被朱元璋提前更换为石质,而且浇筑铁汁,陈友谅的高大战船被拦住去路,根本不能挥其作用,二十多位修真者分布在水路从中联手施法,水面上被漫天大雾笼罩,朱元璋麾下猛将张德胜率领水军趁乱攻击,陈友谅大军边打边逃,用了近半日时间才在己方修真者的帮助下找到出路,在龙江一代上岸,数万士兵上得滩头,率先埋伏好的孙濛罄率军阻击,阻止其登录逃跑,而后赶来的徐达、常遇春和张德胜三军合围,一场好杀,直叫菩萨闭眼,神仙流泪。 第一时间阻击敌军的是孙濛罄所部,只有一万人不到和十多名修真者,陈友谅上岸时兵马并未遭受实质性损伤,几万人在两百多名修真者的帮助下起了猛攻,而孙濛罄不愧是神将之才,知道不可硬拼,于是凭借地势守住关隘,然后让十多名修真者在空中释放大雾、硝火、浓烟等迷惑敌军,阻碍视线,麾下人马分成十组轮番填补关隘,防守敌军突围,陈友谅部队所到之处皆是昏天黑地,被迷惑视线,以为岸上有千军万马埋伏,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的进行攻击,结果不仅没有突破防线,反而自己的兵马包括修真者在内有不少被自己人误伤,着实可笑。 楚寻语当时是跟随徐达做伏军,所以不能飞行,都是轻装简行趴在堤坝后,需要合围之时也还是策马赶来,因为修真者飞的太快,容易率先交火引损伤,朱元璋这边修真者太少,损失一个修真者都是莫大的损失,所以还是跟随大军一起行动较好,等赶来的时候孙濛罄那边已经杀的血流成河了……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一章 无尽烽火(六) 因为楚寻语带回来的重要情报,使得朱元璋所部了然了这种巨舰的缺点,所以鄱阳湖一战重新上演了当年“火烧赤壁”的逆转之相,满载引火之物的小船撞上巨舰,一时间让巨舰巨舰的引以为傲的身宽体胖变成了累赘,难以调转,尤其是底层摇橹的船夫浑然不知道甲板上已经着火,还在喊号子继续前进。“大火烧尽船上兵,跃然登船短兵接”,待火势稍弱,徐达、常遇春、廖永忠三位主将纷纷带人冲上去砍杀残兵,这一场好杀,最后陈友谅以两倍多于朱元璋的兵力反而完败,成就了朱元璋的千古威名,陈友谅自己也在罂子口被乱箭齐射而死,只可怜一代阴冷毒士,算尽心机,享用了几年的草头天子之福之后也化为冢中枯骨,可笑,又可叹。 而后朱元璋的威名响彻中原,自称“西吴王”,他的名声此时惊天动地,“以少胜多,以谋制胜、以弱胜强,以德服人”等等评价加身,引得朝野震动,江湖侧目,没想到这个出身贫寒的和尚、乞丐竟然具备天命之福,在忘尘的游说和天机阁演算出王道龙气一说帮助下,昆仑、蜀山等大门派立刻主动下令,派人下山前来相助,这一下让江湖群雄震惊,尤其是元蒙王朝,元蒙王朝的后期本来就国力衰弱,曾经纵横天下的元蒙法师早已风头不在,尤其是在应对四处起义军时心力憔悴,疲惫不堪,他们最大的对手莫过于昆仑、蜀山、峨眉等修真界泰斗,现在由于朱元璋名动天下,引得这些名门大派纷纷下山相助,这对于元蒙法师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妙。 当年成吉思汗和忽必烈纵横天下的时候,元蒙法师盛极一时,数次动过脑筋想要灭掉中原各大门派,然后统一宗教信仰,为后世除掉这一隐患,可是最后商议的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因为长春真人丘处机的一席话让成吉思汗浑然梦醒,无形当中阻止了一场修真界的大战,至于说阻止了这场战争是对是错,那就要留给后人去评说了。 当年成吉思汗故意试探丘处机,开口询问:“眼下天下大定,唯有江湖群雄、诸子百家、上古世家和正、魔两道的门派呈隐患之势,汉人常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果可以彻底连根拔起,那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吗?” 当时丘处机云游天下,四处讲学,正好来到元蒙王都,忽然被成吉思汗没来由的这么一问,只见他冷静如水,泰然处之,面色不改的不答反问:“那么大汗可知大元为何能统一天下?” 成吉思汗骄傲的回答:“因我蒙古铁骑战无不克、攻无不胜。” “非也。”丘处机冷笑一声,朗声告诉在场所有蒙古高官,“大元之所以能够击败大宋一统天下,是因为‘人心’,其一、元蒙崛起,众志成城,所以大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此能占三成功劳;其二,是因为天下民心对宋朝已经失去希望,大宋退守南方以后,依然不思进取,奸臣当道,官僚**,上下联手,赋税陈杂、苛索百姓,当权者夜夜笙歌,荒废朝政,百姓苦不堪言,百战良将忠臣死,骄奢淫逸奸臣笑,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寒彻民心,所以大元铁骑才能乘虚而入,入主中原,此因果占七成。” “正因为如此,所以宋朝亡国之际,屡屡向修真界求援都无果,修真界早已对他们的滥政失去信心,对于战争都处于隔岸观火的状态,所以大元一路高歌猛进,未遇阻碍,正因为如此,大汗若是以为汉人无力反击那就错了,如果此时让元蒙法师进攻中原诸门派,那么将逼的所有门派凝聚一团,众志成城,同仇敌忾,放下正、魔两道分歧,放下宗教信仰不同,在万道之祖昆仑派的‘九诏令’布下,天下汉人也莫不响应,义从听命,届时将会爆出一场史无前例的种族战争,因为汉人人数远多于其他种族,这是永远杀不完的,大汗莫要犯下以前五胡乱华时的错误。” 一席话说的成吉思汗汗流浃背,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原来一直认为汉人的修真者一盘散沙,无力反击,元蒙法师所向披靡,才有了斩草除根的思想,但是万一他们要是抱成团,恐怕也很难取胜。包括忽必烈,都曾经都过这个念头,但是试探过数次,汉人修真者实力不仅尚存,而且日益雄厚,不可轻易挑起战端。 在看眼前,昆仑布“九诏令”,带领各大门派公开加入朱元璋所部,这对于元蒙王朝的震撼是难以形容的,在他们看来中原的修真者一直不理世事,站在沙场之外的地方冷眼看着才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没想到昆仑、蜀山、峨眉、青城、宏道门、戮梦门、乱曲宗、恶己宗等正、魔大派堂而皇之的加入战争大潮,大批大批的修真者走出草庐,离开山门,辞别家人加入到西吴王的势力当中,他们带来的不仅是一股强大的战斗力,而且还带来了修真界的药物、补给、阵法、法宝等等等等,让元蒙王朝心力憔悴,朱元璋的实力得到了空前的壮大,陈友谅的战死就是对朱元璋最大的肯定,让修真界对他给予了高度评价和认同,成千上万抱着“齐家治国平天下”念头的年轻修真者拿起了刀剑骑上了战马,短短三年时间,朱元璋手下竟然聚集了四千多名的修真者,其中就包含了昆仑派出的实力雄厚的“司天卫”整编两百人,形成了表率作用,在得到了昆仑派的参与与支持下,整个神州大地上蔓延起数支起义反抗元蒙暴政的敌后修真势力,当年恶己宗惊逐水带领的骑兵队就是如此,在元蒙老巢的蒙古草原上对抗元蒙法师,这让羸弱不堪的元蒙王朝彻底沦滑向了民心的深谷,已经危如累卵了。 在这种情况下,元蒙法师的头领之一,也就是国师八思巴的师弟、元帝的族弟之一“完颜桑坤”的出谋,主张“诱和”,许以高官厚禄以及无数丰厚条件,诱使大量的汉人反抗军势力归降朝廷,在用这些反抗军势力对抗没有投降的反抗军,让汉人自相残杀,朝廷坐收渔翁之利,此计谋甚为高明,张士诚和方国珍就是中计者。 先是方国珍带着手下的南洋妖兽的倒戈,这让抗元势力大为受损,方国珍是陈奇的手下兼弟子,也是他一手调教与暗中支持的,结果他带着手下大量的沿海水军投降让天下人皆为吃惊,这个事情来的过于突然,就连他的师父,也就是自称“天下头号恶人”的海盗王陈奇都深感羞愧和愤怒,昆仑派人过来兴师问罪,陈奇曾经当着所有人面亲口承认自己授徒无方,丧民族荣誉,失丈夫尊严,深感罪孽,痛斥方国珍为民族之罪人,意欲亲手清理门户。当然,这也在无形当中变相的促使了陈奇率领骸谷势力从幕后走向台前,从和平之地亲自带人加入战争,形成了后来海洋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骸谷”大军之风。 现在是张士诚,作为资历最老、势力最大的反元元老人物,竟然在元蒙王朝的诱惑和方国珍的进攻下也投降了,使得最为富饶的江南平原之地带着大量的粮食、草药、钱帛等丰厚辎重归降了,这让本已削弱的反抗军实力更加雪上加霜,修真界纷纷痛斥其罪,于是,朱元璋在获得修真界大力支持下,决定亲自率军讨伐张士诚,清除这个民族罪人,楚寻语也随之一同浩浩荡荡的转战江南……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二章 无尽烽火(七) “快十个月了,难道要围一年吗?”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全身上下有些伤口,但最主要还是脸上的右眼包着绷带,隐隐有些干涸的血渍,此时正站在一处满是焦土和坑洞的战场外遥望远方那残破不堪的城墙,转头问楚寻语。 楚寻语也包着一条手臂,同样和他一起向远处望去,看着那身经百战、而又危如累卵的城池,苦笑一声,自语一句:“何必呢。” 眼下是公元一六三七年,楚寻语跟随朱元璋一起兴兵讨伐张士诚,张士诚已经不再是当年起兵反元时的“九四英雄”了,这些年独霸江南一方后,倒行逆施,反元斗志不仅日渐消沉,更为可耻的是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荒淫无度,大兴土木建造宫殿,苛捐杂税广征美女,每日里都是骄奢淫逸、酒池肉林,军队松散,人心涣散。所以这一年朱元璋正式布《平周檄》,列举张士诚八大罪状,揭露其荒淫无度的本质,倒行逆施,人神共愤,亲帅仁义之师奉天阀纣,结果这一去势如破竹,开战不到一年,张士诚军队被打的输的输,降的降,简直溃不成军,手下平日里供奉的修真者也逐渐离开,眼下大军围城,整个平江城被围的水泄不通,张士诚率部死守,期间率领绰号“十条龙”的十万精兵突围数次,都以失败而告终,当然,朱元璋这边也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有一次杀到好处,百战良将常遇春都险些不住,由此可见,张士诚死突的决心有多大。 此刻站在楚寻语身边的是他的副手,来自“蛰摩崖”的一位弟子,姓“牛”,诨号唤作“托天铁塔”,人称“牛铁塔”,一身妖兽魂魄降体之术能使自己变得好像托塔天王一般狰狞可怕,修为比楚寻语还高,是元婴期,去年加入的,但是可没有楚寻语带兵打仗的本领,所以被派过来辅助他。原来的赵牛杂已经身陨了,去年被派从北方元蒙王朝的地盘执行任务,回来的途中在边界处的一个县城里露了踪迹,被追来的六个元蒙法师活捉,押赴元大都以谋反罪名接受剐刑,剜去元婴,活剐两百刀,最后剖膛开肚将内脏曝露于街市示众三日才咽气,楚寻语闻之怒不可遏,亲自带着四百骁骑和二十多个修真者突袭那个县城,将通风报信的县官一家满门老小以及驻守的两个元蒙法师全部活捉,然后当街全部处以腰斩,将尸体分两段悬挂在东门之上示众。楚寻语在数十年的军旅生涯中一共换了七个位副手,有五个都战死了,可惜男儿英雄梦,屠刀斩断蜃楼念。 眼下围城困敌,平江城内粮草告罄,听说城中百姓已经穷困潦倒,夺粮抢食,于是朱元璋下达了总攻命令,三日后的清晨,徐达亲自率中军强攻。 十月,徐达开始了惨烈的进攻,将大军分百道轮流攻城,平江城尚有张士诚的精锐八万人死守,虽然修真者所剩寥寥,但朱元璋这边的修士丝毫占不到便宜,攻城之日,很多修士飞过城墙施法攻击,结果不想被连弩射杀,攀上城墙的修士立足未稳之际,大量士兵携带火油冲上来抱住修真者一同滚下城墙,引火**,通常是十来个凡人士兵死死抱住一个修真者的手脚不让他们结印施法,修真者被十来个人死死压在身子底下纵火焚烧,伴随着惨叫声同归于尽,这就是凡人打败修真者最典型的列子和手法之一,那就是人海战术。 这一战楚寻语率领手下兄弟攀云梯攻城,已经失败了六次,四百多个兄弟和二十多个修真者死了近一半,伤的更多,牛铁塔的半个身子都被守城的滚油烫伤了,散着恶心的焦糊味,楚寻语自己身中两箭和三处刀伤,现在正在后方短暂休整,等待传令兵过来,跟随着下一波攻击继续上。 现在楚寻语任校尉,一般二般的战斗根本无需亲自上,但是西吴王军法甚严,规定两军交战:士死,尉上;尉死,将上;将死,帅上;后退者,皆斩。这次分四门攻击,徐达主攻西门,孙濛罄、常遇春、廖永忠攻其余三门,徐达这边还好一点,听说常遇春那边最惨烈,连常遇春自己做主将的都亲自上阵了,结果还是无功而返,自己还中了一箭。 看着身边的牛铁塔躺在地上痛的直哼哼,楚寻语叹息一声,擦了擦眼皮上的血枷子,这一站彻底暴露出修真者的弱点,以往修真者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惊为天人,一举手一投足都伴随着巨大威力,尔等凡人只能抬头仰望,但是这一次,却让修真者栽了大跟斗。因为修真者的威力大部分是在空中,但是张士诚让人把大量连弩都隐藏在民居之中,贴满了俘虏和涂满硝石与药物,其中不乏“元戎大弩”这种大杀伤力的存在,只要朱元璋的修士一旦飞临平江城上空,一波连弩就齐射过去,在这种专杀修真者的巨大杀器面前,修士直接被打成刺猬掉下来,一时间修真者不敢冒头,只好混在凡人士兵中猛攻城门,可是试想一下,几十万人的攻坚战,人多的和蚂蚁一下,哪个修真者敢贸贸然出手施术?那会伤到自己人的,而且伤害的绝对不小,结果就变成了修真者畏手畏脚,死伤惨重的局面,彻底的暴露出修真者在正面对战中的局限性。 楚寻语来到徐达身边,徐达皱着眉头看着远方喊杀声震天的场面,看见楚寻语带着伤过来了,于是问:“伤的如何?” “伤亡不小。”楚寻语摇摇头,“我们是骑兵,在攻坚战中挥的作用太小,反而自身损伤不小。” “没想到被困了十个多月,他们还是这么顽强。”徐达也没想到一座孤城,被弹尽粮绝围困长达是个月,还能抵抗的如此强硬,这让人太意外了。 “另外三面打进去了吗?”楚寻语问。 “没有。”徐达摇摇头,“除了孙濛罄所部,其他的比我们伤亡还要惨。” “没想到孙濛罄也没打进去。”楚寻语咬咬牙,心中暗道这个嗜血的女疯子都没杀进去,这平江城里的士兵难道是天兵天将谪凡尘吗? 就在二人说话的一瞬间,一道火光忽然在前方战场中冲天而起,带着刺耳的尖叫声,显得格外醒目,前方士兵中爆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徐达一愣,随即有兵卒跑过来激动的叫道:“大帅!挖透了,‘山’字营把城墙挖垮了!” “好!”徐达喜上眉梢,一挥手大喝一声,“三军准备!”原来朱元璋军中有一支“穴山掘子营”,由北海散修“于氏兄弟”二人率领,于氏兄弟最善于土遁掘地之术,平江城依仗池高城坚坚守至今,于氏兄弟在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连哥哥都阵亡了,弟弟率领两百多人硬生生从地下摧毁了城墙的地基,将城墙穴塌,现在露出一个好大的缺口,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徐达喜不胜收,立刻让三军准备,攻入平江城。 徐达主帅小令旗一挥,楚寻语跨上战马,大军在修真者大量道法释放掩护下,集体鱼贯而入,东门的陷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张士诚所部不支,城陷,攻克平江。 “活捉张九四!赏黄金百两!”大军进得平江城内,士兵们纷纷叫喊,人心鼓舞,士气高涨,盛传军命在城内搜寻张士诚,张士诚小名唤作“张九四”,民间诨号叫他“九四将军”。 进入城中的士兵一边收缴敌人残部,打开其他三门迎大军入城,一边搜寻张士诚的踪迹,楚寻语带着牛铁塔在街道上策马奔驰,看着面前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百姓牛铁塔虽然痛的直哼哼,但还是哈哈大笑,随手挥刀斩翻一个,楚寻语大怒,一把摁住他的手问道:“你在作甚?” “老子在杀人!”牛铁塔怒气冲天,指着包扎着绷带、还在流血的左半身问道,“老弟,你没看见你哥哥我这半个身子都给他们弄残了?还有那两百多个兄弟交代了?这还用问?” “他们不是兵,是百姓!”楚寻语也怒了,“怎能杀戮百姓?” “百姓穿上衣服就是兵!”牛铁塔怒极,“平江城被围困这么长时间,要是没有这帮愚蠢百姓的帮助,他张九四废如猪狗,能打成今天这个模样?他们是帮凶,应该全部杀光才对!”骨子里牛铁塔魔道的杀戮性子又体现出来了。 “不行!”楚寻语冷冷说道,“我是校尉你是副,我说话你要听,军令如山,都过心魔血誓的,抗命不遵者军法从事。” “你……”牛铁塔恨的牙根直痒痒,没想到楚寻语竟然拿官阶压人,要不然按照自己脾气直接出手先灭了这个金丹期的修士了。 正说着忽然远处一座高楼起火了……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 无尽烽火(八) “还是有人在哄抢嘛?”楚寻语看见远处的一座高楼在起火,不禁这样想到。 “不是的,大人。”身边有个士兵回答,他曾经是张士诚的部下,后来投诚了,“那是张九四的老婆,听说她不忍被辱,所以自杀了。” “自杀了?”楚寻语一愣,随即叫道,“不好!张士诚也会如此,赶紧随我去捉拿!” 牛铁塔一听来了精神,直接御空飞起来大叫:“张九四想这么死?太便宜他了?牛爷我这身烂肉的账还没算呢,本来还愁找不到他在哪,现在直接跳出来了,太好了,我去也!” 楚寻语赶紧也飞起来,他知道牛铁塔的手段,张士诚要是被他拿了恐怕会被扒皮抽筋,连忙追上去阻止他,结果刚飞到近前就落下来地面,原来看见孙濛罄带人押着一个披头散,眼神失神的中年男子出来,此人身穿精致龙袍,当然,此时也是污秽不堪,面容消瘦,恐怕他就是张士诚了。 牛铁塔一看见孙濛罄,顿时也老实了许多,不敢造次,孙濛罄的威名名震三军,修为不仅高过牛铁塔一筹,而且用兵有道,这次攻城战就属孙濛罄所部伤亡最小,孙濛罄用兵素来谨慎,深得兵家真传,这一点楚寻语了解,每逢战争,必先以轻装快骑的骑兵做先锋打探虚实,快打快走,策应周全,找出敌军破绽之后才率大军攻击,所以这次攻城战,因为没有找到平江城的破绽,就一直在试探性进攻,她的麾下实力最起码保存了八成左右。 孙濛罄面色平静的站在被俘的张士诚面前,冷冷开口问道:“你就是张士诚?” 张士诚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力挣脱左右往柱子上就撞,一男子从孙濛罄背后冲出,死死抱住他,嚎哭着叫道:“九四英雄,还不怕保一命吗?”楚寻语认得,此人是李伯升,原来是张士诚旧部,后来投靠朱元璋的,这次一直奉徐达之名在围城期间劝降,他和张士诚之间私交甚厚,看见旧主欲寻短见,当场不忍,痛哭着阻止。 孙濛罄淡淡点头,然后挥手让人把他重新绑好,走到面前来对着张士诚故意嘲讽起来:“东吴王你一世英雄,昔日残暴的元蒙党徒听见你的威名都要畏惧三分,今日怎的害怕被擒?常言说的好,杀人不过头点地,壮士断腕也慨然,总算不失为一代豪杰大丈夫。” 张士诚苦笑一声,抬头看着孙濛罄只说了一句话:“恨天日照尔不照我。”说完,就走了。 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孙濛罄吩咐左右:“好歹也是昔日一方英雄豪杰,尔等不可怠慢了,衣食住行皆要安排稳妥,有肆意找茬、谩骂侮辱或殴打暗杀者,斩!” “是……”所有士兵皆应允。 随着张士诚的被俘,南方彻底被朱元璋称霸,再也没有像样的军阀势力可以和他相抗衡了,楚寻语漫无目的的走在毁坏的街道上,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士兵和狼狈不堪的百姓,不禁长叹一声,这样的乱世何时才能到头,今天这一战死了多少汉人子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敌人应该是元蒙势力才对。 不过打完这一仗也好,江南算是平定了,又收复了一块地域,这里的百姓终于可以脱离暴政了。正想着,楚寻语忽然走到一处街道上残破的庙宇前,里面供奉着的竟然是张士诚的雕像,不过此时已经被士兵推倒,碎裂在地上。楚寻语暗自嘲笑一声,怎么,还以为自己是三清道祖吗?着实好笑。 楚寻语又看见庙里有些平江百姓被敢进去坐在地上瑟瑟抖,战败之后,他们都是难民,其中有个年岁七、八的男孩在吃几颗茴香豆充饥,于是楚寻语心生不忍,走进去,这些难民吓得连忙七手八脚的站起来,楚寻语连忙示意大家都坐,自己也随意的坐在孩子身边,拿出肉饼递了过去,那孩子眼馋,伸手就要拿,结果被他身边的母亲一把拉住,头都不敢抬。 “拿去吧,没事的。”楚寻语转头四顾,现周围十来个难民皆是用充满饥饿和畏惧的眼神看着自己,当下不忍,拿出包裹,里面放着大量肉干和面饼,还有清水,围城已达十月,城中早已断水断粮,仅靠余量充饥,连战马都杀来煮了吃,用手一摁这些难民的皮肤,都能凹陷下去,那个孩子被楚寻语用手掀开衣服一看,根根肋骨都瘦的脱了形,好似外面绷着一张皮,在被困的日子里,朱元璋数次遣人送信劝降,张士诚誓死不从,在看现在这些难民的惨状,楚寻语愤怒无比,他张士诚怎么能这样,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能道要陪他一起为这虚无的帝王梦殉葬吗? 看见楚寻语拿出这么多吃食,所有人犹豫了一阵,终于有人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来拿,楚寻语将东西分给大伙,分的不多,楚寻语是故意这样做的,他告诉众人:“你们饥饿了这么久,不能一次性暴饮暴食,否则会被活活撑死的,少吃多餐,才能让身体缓过来。” 难民们点点头,低头狼吞虎咽的咀嚼起来,楚寻语看着这些难民,一个个手足皮肤皲裂,双眼布满血丝,用满是黑灰的手掌抓食物来吃,当下有感而,说道:“他张士诚太可恶了,竟然让百姓涂炭,诸位莫慌,自此以后他再也掀不起风浪了。” 结果此话一出,没想到这些百姓竟然停下了手中食物,互相对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食物,似乎吃不下去了,只有那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还在继续吃,楚寻语甚为费解,于是问道:“怎么?你们不恨张士诚?他把你们弄成这样,你们不希望他死?” “其实……其实……他对我们挺好的……”孩子的母亲小声的嘟囔一句,结果身后一男子立刻拉了下她的衣角,示意她别为张士诚说话,以免惹得楚寻语不高兴遭来杀生之祸。 “什么?”楚寻语有些愣神,没想到这些家破人亡的百姓竟然如此说,当下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笑?” 看见周围没人敢回答自己的问题,楚寻语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腰牌,那是校尉腰牌,然后编了一个谎话告诉他们:“大伙都看见了,在下官位不低,这次张士诚被我们活捉了,是死是活要在以后的开堂公审当中定夺,他广征美女,横征暴敛,大兴土木,贪图享乐都是不争的事实,百恶而无一善,其罪当诛,可是看你们似有不尽之意,大可说出来与我听,他日公审之时也好让天下明白他是怎样的人,善是善,恶是恶,假如罪不至死,也能网开一面。” 这些难民左右看看,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楚寻语再三劝慰,终于有人开口说了话,七嘴八舌的说出了原委,原来不是张士诚不肯降,而是城中大部分军民一起联名上书,愿意与平江城共生死,同进退,是所有人一起不愿意投降。 “怎么可能?”楚寻语难以置信,“为什么?他不是祸害百姓吗?为什么你们陪他一起身死?” “谁说的?”有一人从背后小声回答,“祸害我们的是朝廷,是你们,不是张士诚。” “什么?” 众人纷纷说出这些年他们的际遇,自古以来江南最富,江浙米市收,百信天下丰,这里是整个朝廷的粮仓重地,以此还附带了其他产业,包括养殖、渔业、织造等,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区域,所以元蒙王朝执政以来,害怕这里被汉人作为起义辎重之地,于是对这里都是严格管制,赋以重税,江南人民要缴纳的所有税赋比其他地方要多三倍有余,并且严禁私藏兵器,而且控制汉人子弟读书,防止他们启反抗思想,每年还要贡献千名江南的白嫩少女去元大都供元蒙贵族取乐,稍有不从,便被严刑拷打致死,所以这些年来,看似富有的江南百姓,其实过得苦不堪言,家家户户都仅有勉强糊口之粮,但凡生的女儿,都不敢轻易抛头露面,以免被元蒙贵族现其美貌残害。 但是这一切,就在张士诚手里改变了,张士诚带着最早的一批起义军到来了以后,杀狗官,开粮仓,赶跑了元蒙势力,建立了东吴王政权,施恩于百姓,颁布了《农桑令》和《兴学令》,不禁取消了元蒙王朝原来订立的各种苛捐杂税,还免税三年,带领军队和百姓一起开荒种地,自给自足;同时大力兴办教育,让孩子们有书可读,有学可上,广开科举,重用读书子弟,种种所为,让江南百姓如沐春风,如饮甘霖,至于说他娶了好些老婆为妃子,说句实话,百姓们根本不以为意,有些人还很高兴把自家女儿嫁于这位草头天子,他为人素来豁达,从来不强迫女子,待人宽厚,嫁给他也许是件好事,而且张士诚一个人能娶几个老婆?就是把整个东吴王的政权全部加起来,才几个贵族,又能要几名女子?说实话,总比每年每家每户把成千上万的女儿送到北方去充当奴隶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好要的多,所以百姓们念其恩德,主动建庙祭祀,现在楚寻语所在的庙宇就是一处,百姓们不忍这样的好日子被破坏,所以誓死跟随,说到此处,还有人落泪,将地上张士诚雕像的头颅捡起来,擦干净,放回桌子上,与此相比,朱元璋大军围城,杀的昏天黑地反而是坏事了,这让楚寻语愕然之极,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局。 “大人,你能为东吴王说些好话吗?”有人小心的问楚寻语。 楚寻语低头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士诚当年的贤明自己是有耳闻的,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让百姓们感恩戴德,誓死相随,可是又恨他为什么屈服权贵,在后期不禁反元意志消沉,还投降朝廷,这才是让天下人愤怒的,也许,英雄一生就是如此,誉满天下,同样也是谤满天下。 楚寻语思前想后几天,决定回建康以后去找徐达和朱元璋还有刘伯温以及朱升他们,说清楚张士诚的功与过,是生是死也要有正名于天下,留下公正的名节在人间,结果,这一切都不用了,徐达命人押赴张士诚从水路回建康,他一直在舟中绝食,回到建康城以后,朱元璋又数次派李善长劝降,张士诚依然不从,最后,在一个月影孤绰的夜晚,他在牢房之中上吊自尽了,陪着他的妻儿一起去了,走完了自己轰轰烈烈起兵的十四年,这位昔日里拥兵一方的乱世英雄,当了几年的草头天子,也算完成了他毕生所愿,被俘以后辞无挠屈,绝粒自经,留给后世的依然是当年那位豪气冲云天的豁达男儿背影,也算不失为一代豪杰之名。 他死后,依照他的意愿,安葬在苏州平江城外,朱元璋带人过去见了他最后一面,遥想当年朱元璋起兵之时,兵少将寡,也多蒙他资助,这份恩情西吴王军中人人皆知,只不过恨就恨在他晚年投降元蒙,助纣为虐,还对汉人起义军进行讨伐攻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刘伯温引用曹子建的诗来评价他晚年的。张士诚说苍天助朱不助他,他错了,不是时运不济,而是自己害了自己,成为了元蒙朝廷“诱和”政策下一个牺牲品,一个目光短浅的可悲牺牲品。 楚寻语转身离开,跟随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赴,又重新踏上了无尽的烽火征战路…… 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 无尽烽火(九) “大人……顶不住了……张统领全军覆没,自己也阵亡了!”一名士兵满脸是血的跑过来大声叫道。 “大人,右翼防线崩溃了,元蒙鞑子进攻太猛烈了……” “大人……后方出现元蒙鞑子,要被包围了……” “道友……快走……”一名蜀山修士从空中坠落,满身插满了连弩箭矢,死前最后一句话就是对楚寻语说的。 “大人……” “……” 楚寻语身中两支连弩长箭,索性躲过了要害,一支插在大腿,一支刺中肩膀,楚寻语大怒,斩断箭柄,自己的战马也中了两支箭矢,但所幸无碍,楚寻语身上挂伤六处,完全依仗修真者**硬撑,左右四面皆是元兵,铺天盖地的元蒙法师从天上袭来,大量的汉人修真者尸体像下雨一样掉落下来,这是明军惨败的一刻。 此时朱元璋已经称帝,国号“明”,开始南征北伐,彻底清除元蒙鞑子在中原的势力,此役,就是徐达率领王师北伐,已经攻占元大都北平城,继续一路向北,高歌猛进,与两位副将李文忠和冯胜一起,分左、中、右三路率领大军出击,结果徐达中军轻敌冒进,中了元蒙军队的埋伏,被困在蒙古草原上。 现在的楚寻语已经晋升兵部左侍郎,麾下有骑兵八千,修真者三百,作为徐达中军部的先锋一路杀向北方,结果中计被困,楚寻语率部猛冲,想要强行突围,无奈元蒙军队这一次准备充足,集中了所有精锐,楚寻语数次冲击都无果,反而死伤惨重,只得吞下又一次失败的苦果。 这一仗失利的原因有许多,很多年以后的今天,楚寻语和慕缘说起此事的时候,认为根本原因,归根结底还是“轻敌冒进”四个字,结果遭到了元蒙军队的暴风雨式的强力反击,成为徐达一生当中唯一的一次败仗。 明朝开国以后,进行了大规模北伐,徐达任主帅,常遇春为副将,孙濛罄拜军门,麾下四十多位将军率领多股王师在中原大地进行肃清行动,经过在山东、河南、陕西、山西和元大都北平的交手,元蒙势力确实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以至他们北逃,而后,常遇春率军调往南方南征,平定南方,孙濛罄带兵前往西北驻守居庸关,抵御甘肃的外夷,徐达坐镇北平,厉兵秣马准备则日出击,给予元蒙王朝最后致命一击,就是这一次,徐达犯了致命错误。 徐达是大明开国功臣第一人,一生战功赫赫,是历史上著名的军事家、战略家,为人稳重,用兵有道,他的很多用兵策略被编入兵家典籍教育后人,这是对他莫大的殊荣与肯定。这些年经过中原的双方战争交手,元蒙势力已经退回北方,此时元蒙统治者内部潜伏的伽萨大师传来消息,此人也就是后来昆仑玉虚四子之一的段辰雨,他从元蒙统治者中探听出元蒙势力正在从草原上调集后方所有精锐力量,在近期将组织一场大规模反攻。听到这个消息,徐达错误的判断元蒙势力已无还手之力,所谓的调集所有精锐力量也不过是匆匆拼凑的土鸡瓦狗之辈,但是也不能让他们成型,于是决定率先出击,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抢先一步打乱他们的部署,才有了这次战役。 也因为如此,徐达中军中计被埋伏,陷入了绝地,元蒙势力这次召回了麾下所有残兵进行重新整合,共二十万,皆是彪悍的蒙古骑兵,而且全部是参战多年的老兵,只需要花几个月时间暗地里重新训练即可,此外,还整合了元蒙法师攻击一千五百余人,在蒙古草原上安营扎寨,等待后续力量到来。 这些年来元蒙势力在草原上新招募的兵勇还有三十万,配备了年轻的元蒙法师一千余人,训练了长达两年之久,本来是用来拱卫元蒙老巢的,经过商议,元蒙高层统治者决定也把他们投入到这次反击之中,因为这些年来战事连连失利,整个名族都陷入了低靡的气氛当中,太需要用一场胜利唤醒整个民族的士气了,而且如果能凭借这一次进攻夺回元大都,那么重新夺回天下也指日可待,所以,要反击,索性就做到底,彻底的将这一次战役规模扩大,举倾国之力,给予明军痛彻心扉的反击。 但是徐达的率先出击确实让元蒙势力很震惊,因为这一切都是暗地里进行的,严格保密,鲜为人知才对,不过现在也能不纠结于这个问题,既然徐达亲自出击了,而且纵深过长,有孤军深入之势,那么就给予顺水推舟、迎头痛击,直接吃掉徐达中军,甚至是……斩杀徐达。徐达是大明王朝的战神,如果他身死,恐怕两年之内,大明王朝的军队都会处于混乱状态,这对于元蒙势力来说则是反扑中原的绝顶机会。 徐达被困的消息传回应天,朝野震动,没想到元蒙王朝这次反击如此猛烈,而且根据伽萨大师传回的消息,元蒙后续的三十万人正在自西向东火调动,移往战场,准备回合前面设伏的二十万人一举歼灭徐达,朱元璋火召集所有人大殿议事,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援救徐达所部。 徐达本人在进军进入埋伏圈的时候就已经敏锐的觉察出不对,立刻命令大军停止前进,原地安营扎寨,挖好防御工事,然后让楚寻语带着八千骠骑先行一步往前方打探,同时派出哨骑火传令左、右翼的李文忠和冯胜向自己靠拢,结果元蒙军队此时果断起突袭,沿途提前布置好的伏军同时难,将徐达所部拦腰切成几段,楚寻语所率骑兵被困在前方,李文忠和冯胜也遭到了攻击,严重拖住他们中军会合的脚步,徐达中军所部四面楚歌,被围的水泄不通,好在他指挥有道,临危不乱,一直在原地边打便退,希望能迎合左、右翼部队,可是元蒙军队攻势甚猛,已经做好了生死决战的准备,根本没有打算给徐达喘息之机,决心就在这里让徐达彻底交待。 应天城中一片混乱,这可是从未料到的变故,未曾想元蒙势力还有这么庞大的精锐战斗力,刘伯温和朱升同时献计,主张一断一救,此时局面紧张,最有可能营救徐达的人是常遇春,但是他远在神州的另一头,短时间之内毫无希望,于是刘伯温建议,立刻调孙濛罄所部从居庸关出,直接抄袭元蒙包围军的后路,和徐达里应外合挽救局势;朱升看出此时最为关键的是元蒙后续部队的到来,那是一股强大的战力,一定要阻击援军,切断他们的回合,但是他们远在大漠之后的草原上,那里是元蒙老巢,太过于要遥远,根本不是明军能涉及的范围,着实难办,于是朱升建议向修真界求助,大漠上有很多汉人修士自组成的反元势力,例如惊逐水的恶己宗就是大漠上当仁不让的第一交椅,希望通过他们在大漠上筑起一道防线,拖延援军的进军,给孙濛罄营救徐达提供时间。 在这种背景下,促成了人类史上最大的一次修真者战斗,参战的全是修真者,共计七百余人,在民族大义的觉悟下,抛弃了正、魔两道的偏见,抛弃了以往的私人仇恨,凝聚在一起,昆仑、蜀山、峨眉、渤海剑派、墨家、公输家、法家、戮梦门、宏道门、劫源门、乱曲宗等各路大小门派在西北附近能紧急奔赴战场的修真者全部征召起来,由熟知大漠地形的恶己宗统领,在远离中原大地的草原上筑起了一道血肉长城,面对整整三十万凶残的元蒙骑兵和千名之多的元蒙法师,展开了殊死一战…… 与此同时,楚寻语孤军被围,也正在做生死大突围……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五章 无尽烽火(十) 楚寻语此时率部起第八次突围,这一次,楚寻语再次改变策略,因为自身部队遭受了极为惨重的损失,八千多人的骑兵部队和三百修士,现在能作战的只有四千余人以及一百二十余名修真者,死上过半,这才是第二日,四周左右、天上地下全是敌人,楚寻语能感觉出来,这一次,元蒙军队是带着生死决战的觉悟来的,连击退的目的都没有,唯有“全部斩杀”才是他们唯一的追求。 周围铺天盖地的元兵袭来,到处是喊杀声和马蹄声,楚寻语这次决定一定要冲出去,于是调整了队形,让所有修真者骑马作先锋,每个修士都用自己最强手段保护自身,然后释放大量的硝烟和烽火阻碍空中元蒙法师的视线,凭借修真者**的优势起冲锋,剩下士兵携带伤员在队伍的中间,最后由楚寻语的副官“刘宇”负责带人断后。 “刘宇”是楚寻语的第五位副官,也是最后战死的一位,这位来自青城派的青年一身热血,誓死驱除鞑虏,光复神州,这次带着一千骑兵和三十名修真者切断后方追击的元军。楚寻语效仿当年西楚金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的做法,突围之前将所有辎重全部抛弃,只带必要的东西,轻装上阵,就为了能让度跑起来更快。 就在楚寻语这边起搏命突围的时候,草原上的阻击战也打响了,这次没有了凡人士兵的帮助,七百余名汉人修真者对面三十万元蒙骑兵和千余名元蒙法师打出了可歌可泣的一仗,在惊逐水的建议下,放弃了惯有的攻坚战策略,换成广阔草原上最为有利的游击战,七百多人分成七个小队,从不同的方向轮流起袭击,执行“打完就跑”的原则,旨在为孙濛罄北上援救徐达所部争取时间。 整个战斗必然是惨烈的,过程是极其残酷的,结局注定是悲壮的。战斗打响的初期元蒙军队一度被打的找不着北,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在什么方向,只感觉四面八方到处都有敌人,给打的在原地转悠,不知道东南西北,可是很快,短短五、六日时间,部队就找回了方向,在大量元蒙法师的帮助下,开始对周围的游记军队进行捕杀,汉人修士遭到了铺天盖地的反击,一直到第九日,全部收拢在“腾儿山”一带,此时人数只剩下五百名不到,还有不少负伤的,最后凭借地势,开始了顽强的攻坚战,十五日,阵地被夺,全军覆没,七百修士没有一个后退、投降、逃跑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真正实现了杀生成仁的思想,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成功的拖延了十五日时间。 在这期间,整个神州大地在这一刻都紧急动员起来,昆仑、蜀山、恶己宗三派联手再一次出召集令,号召更多的修士以名族大义为重,走出家门,拿上武器参与到草原上的这场阻击战来,在惊逐水他们在草原上恶战的时候,已经又招募了第二批援军,昆仑司天卫整编八百人浩浩荡荡的出,沿途汇合了蜀山断风长老带领四百蜀山修士携带大量的药物深入大漠,奔赴草原,结果不可避免的遇见了元蒙军队沿途的阻碍,加之地形陌生,行军缓慢,恶己宗修士三百余人过来给予帮助,边打边突,一定要赶到草原。 神州大地上其他的修士全部向北平赶去,汇合周围从四处赶来的凡人军队,在兵家老帅“白茂国”和名将廖永忠的指挥下进行整合,准备从北平城集中力量出击,救回徐达。在这种四面紧急的环境下,孙濛罄所部反而显得顺风顺水,从居庸关出,人不卸甲,马不卸鞍,一路披星戴月,星夜兼程,跨越了万里长城,翻过无尽山岭,深入到草原深处,一路向东,直接摸向了元蒙包围军的后方。 第十六日,楚寻语突围成功,终于回到了徐达军中,但是麾下仅剩下两千人不到,修真者八十余人,其中大部分还是伤员,战死了六千多人和几百位修真者,楚寻语自己负伤二十余处,面悬一线,被鬼郎中救了回来,副将刘宇率领的一千人和三十名修士最终只活了一个,其他全部战死。 十七日,冯胜和李永忠左、右部在付出巨大代价下成功和徐达中军合拢,此时徐达麾下伤亡已经破万,成了大明开国史上死伤最惨重的一次战役。 十九日,北平城援军出,刚入草原就遇见敌军拦截部队,双方胶着,近乎白热化战斗,元蒙包围军决心一死也不让明军过去,明军也是决心一死一定要突过去,双方生了惨烈的白刃肉搏战,一个昼夜,双方死伤均过六千人,整个草原上全是尸体和焦糊味,廖永忠身先士卒,亲手斩杀四十余人才负伤倒地,被救回大帐调养,索性伤势无碍。 二十日,孙濛罄援军终于赶到,从元蒙包围军背后起猛攻,以车轮战攻势分队轮流攻击敌军,昼夜不停,元蒙军队誓死抗衡,徐达也率众起突围,双方苦战五日,终于会师,值此,宣告元蒙王朝最后一次大规模反击终于以失败告终,参战多年的老兵死伤殆尽,自此以后,再也无法动大规模军事进攻了,同时,统治神州九十八年的元蒙王朝,也正式宣告退出历史舞台,战无不胜的蒙古铁骑至此华丽谢幕。 此战双方皆是元气大伤,徐达也负伤十二处,回朝以后负荆请罪,自请斩,因为自己的轻功冒进,使明军付出了近乎六万人和五千名修真者死亡的惨重代价,作为主帅,难逃罪责。但是刘伯温却当朝说情,认为这场大战是迟早要爆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等元蒙军队准备好以后在打个措手不及那么死伤就更为惨重,徐达有罪,但是同样也是功,草率的出击不仅打乱了元蒙军队部署,反而最后还歼灭了元蒙王朝最后的精锐力量,同样也是一份“惨功”,希望能从轻落。 于是徐达被判连降三级,继续留任北平,戴罪立功,准备下一次出师北伐,如果收复北方,可饶此罪;如若失败,斩示众。徐达感激的领命回去,自此以后,徐达连克北方,再无一败,一雪前耻。 但是眼前这一场败仗,或者说是“惨胜”却让人实在不忍,那一天,修真界的援军赶到以后救回的仅有奄奄一息的二十余人,其中就包括了惊逐水,其他修士全部阵亡,事后数万名修真者家属全都聚集在昆仑最高峰“玉女峰”上的“慰灵园”祭奠战死的亲人,有的抱着刚满月的孩子,有的拿着丈夫的画像,点燃了长明灯,在天下万道之祖最高顶上,在盈盈火光中,哭泣声一片,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其中恶己宗付出的代价最为惨重,一个门派前后阵亡共计五百余人,而且成功阻击敌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傲骨铮铮,朱元璋亲自手书“国之傲骨”四字刻成匾额送过去,表彰恶己宗在名族大义面前做出的巨大贡献。 在应天,朱元璋也开坛祭奠阵亡将士,做了很长时间的讲话,鼓励将士齐心,正确对待这场战争的结局,证明了元蒙鞑子亡我汉人之心不死,我华夏男儿需当除恶务尽,彻底将他们赶回北方草原去,同时也为我朝此次阵亡将士报仇雪恨,此仇不共戴天。一席话说的好男儿们群情激昂,无数凡人和修真者来到了军营,纷纷主动要求请战,一定要光复神州,驱除鞑虏。 这一次,也是历史上自商周封神之战以后唯一的一次修真者大规模战斗,正、魔两道爆出罕见的友谊火花,史无前例的为了同一个目标,同一个信念走到一起来,所以说,战争是残酷的,根本就没有胜利的一方,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大量的家庭流离失所,孩子失去父母、妻子失去丈夫、老人失去孩子,不管是在凡间还是在修真者都是如此,让这人生变的多么疾苦与悲情,正如孙濛罄在卸甲典礼上所说:“我们是为了没有战争而去战争,不是为了胜负而去战争,战争的最终目的、最高境界是‘不争’,建立一个太平盛世才是众望所归。” 最后,也如孙濛罄所说,愿天下长治久安,再无战乱……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 问路 楚寻语给慕缘讲完这些故事以后,三人已经跨入巴蜀范围,四周茫茫群山,你来我往皆是汉人居多,少数名族逐渐偏少,慕缘左右看看,喜不胜收,看着脚底穿破的布鞋说道:“这一路走来山高路远,我们夏日进大漠,经过几个月,现在已经是深秋了,穿破了几双好鞋,终于来到蜀地,要不是有野郎中给我们讲讲战争故事,着实无聊。” “战争可不是给你消遣的。”忘尘要素的在马上批评他,“要诚惶诚恐才对,战事一开,天下动荡,再也无安宁之刻了。” “嗯,知道了。”慕缘收起了一贯嬉皮笑脸的表情,严肃的回答,“前辈教诲的是,其实有时候想起来,我们佛家弟子不参与战事,也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山路蜿蜒,两旁全是树木,因为深秋已至,天气乍寒,树木上尽是金秋之色,一片黄灿灿的景色,虽然有些萧瑟,但也是好景色,三人一路从大漠进来,哪曾见得如此美景,当下喜不胜收,走在其中一条稍有规模的土路上,看看周围茫茫山色,一眼望不到天尽头,蜀地之山,不仅高,而且险峻无比,个个都如同刀劈斧砍,矗立天地之间,看的慕缘直感叹鬼斧神工,三人又时不时低头评鉴下山涧流水,耳边萦绕溪水流娑之声,倒也快乐。 眼看天色将晚,慕缘举目四望,隐隐看见山涧深处有一片房屋,似是农家之色,当下喜道:“前面似有村庄,我们前去投宿便可,也好打一顿吃食。” 忘尘和楚寻语不禁莞尔,正待说话,忽然现前面转角处有两位猎户走出,一高一矮,手里提着猎物,腰间挎着弓弩,肩上挂着行囊,有说有笑,端的是丰收之情露于言表,看来他们此行收获颇丰。 于是楚寻语下得马匹拱手问好:“两位大哥留步,我们途经此地,还望问你们个去处。” “好说,好说。”高个猎户朗声应答,“小哥要问什么,尽管问来便是。” 忘尘和慕缘也纷纷下马问好,楚寻语问:“此地是何处?距离茂县还有多久?” “不远了。”矮个猎户用手一指那边群山,“小哥只管一路前去便可,此山唤作‘岷山’,翻过这座山头不远便是茂县,再往前有水,名唤‘岷江’,直通都江堰。” “甚好。”楚寻语高兴的点点头,又指着刚才慕缘看见的那个村落问,“两位大哥天色不早,我们欲投宿,经过此处,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村落,那又是个什么去处?” “那里?”猎户二人对望一眼,高个猎户悻悻的说道,“那里不是个善处,劝三位还是莫要过去凭白招惹事端了。” “怎么?”慕缘好奇的追问,一听这种事情就特别感兴趣,“是不是有恶人流寇作乱?” “那倒不是。”矮个猎户回答,“好叫三位知道,蜀中自古多流寇,这是以前,倒是大明朝开国以后,派兵剿匪多次,早就无人落草了,最多只剩下一些毛贼小偷,也不成气候,放才这位小哥指引的那个村落,名叫‘冶村’,早在五年前,出了些事端,被官府将其中村民迁居到别的县城,就再也无人居住了,荒废至今,所以说还是莫要过去。” 慕缘越听越有滋味,喜滋滋的问道:“哦?是何事?劳烦二位说来听听。” 猎户们告诉楚寻语三人,巴蜀自古山最多,山多必然深埋矿,于是五、六年前,在此地现了一处铜矿,于是官府雇人大力开采,规模不小,有三、四百人之众,分成四组,每组百十来人,分四季驻扎在这里昼夜不停的开采,每季来采矿的人将家属就进安排,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村落,因为是挖矿冶炼之名,所以当地百姓唤之“冶村”。三年前,不知道为何,村中矿工的家属开始接二连三的猝死,死状皆不相同,但无一不是尸体支离破碎,五官碎切、肢体分裂,百姓们议论纷纷,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疾病,也有人说是惊动了山神爷爷,更有人说是仇杀,一时间人心大乱,衙门数次调查无果,矿工们也不愿意在此地继续开采,官府只好放弃此地,将矿工家属们全部迁徙至茂县,此村便开始荒落,荒落之后,还有人谎称夜晚进村之后,能看见那些冤死的矿工家属的冤魂在哭夜,所以本地百姓皆不敢进去。 此话听的慕缘是八十岁尿炕——老毛病又犯了,心中大喜,暗道不是有冤魂作怪就是有精怪成形,凭借着自己佛家手段,又有那本《金刚经》在握,哪家的邪魔敢犯?当下再也按捺不住内心,但表面上还是不动神色,谢过二位猎户,像模像样的赶路待人走远之后,楚寻语转头便问:“八戒,你又想作甚?估计又是要凭空生出事端吧。” “野郎中,百姓遭受无妄之灾,你如何能置之不理?”慕缘老神在在的驳斥楚寻语,“枉你是修真者,竟然连救济苍生都不知道,前面那个村落,凭小僧‘多年’斩妖除魔的经验来看,必然有妖物作祟,看贫僧手段那它。”说完“驾”的一声就策马率先跑远了。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回头问忘尘:“前辈如何看?” 忘尘皱着眉头从远方一片山色之中远眺那村落,似乎只有一片黑影,忘尘微微一沉默,随即说道:“你看那边,群山好似神仙开,根根玉指冲天起,指指相连呈群山,指根皆是‘堵息处’。” 楚寻语知道忘尘的意思,是说那里是“堵息之处”,所谓“堵息”,是道家文化中转指气韵不通的意思,气韵不通则困,困则生难,这就是“困难”由来。天下万物莫不是气韵相通,方能生生不息,这一点不仅仅是用在风水上,艺术、军事、建筑等等皆是同理,比如画画写字,最能体现作画者的气韵,东坡之字豪放,大气磅礴之色流露,让人看了高山仰止,佩服不已;右军之字健美,宛若游龙,赏心悦目;画画之时无论是山水还是花鸟,都要留白,这是为“通气”,这样画面看起来才显得生动活泼。 所以说,天下万物之根本皆在气韵,那群山好比屏障,堵住了那村落的气息,死气沉沉闭塞停滞,时间一长,必然滋生邪物,这些不过是些肉眼凡胎的愚夫愚妇随意选址建立的村落,当然不会留意这些,要是换成楚寻语他们来选址,肯定会选个通气流韵之地,方可让人心旷神怡。 在看眼前这幅模样,楚寻语和忘尘对望一眼,暗道一声也罢,前去看看吧……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七章 入村 楚寻语三人一路顺着山路走近了那个被废弃的荒村,距离越来越近,就越能看见道路两旁散落着各种务农和开矿用具,积累着厚厚的灰尘,放眼望去那个村落一片萧条,到处是残砖败瓦,毁坏的断墙,鼻子里充斥着大量的矿粉渣味道,此地四周皆是高山,过于闭塞,气息不通,所以味道充斥其中难以散去,到处都是一种燥热的感觉。 慕缘一脚踢开身边一只破烂,对着村口大呼一声:“有人嘛?” “喊什么!”楚寻语白了他一眼,“别没事找事,先说好,我们只住一晚,明日一早就离开,这里有没有什么妖物作祟还很难说,备不住是那些愚夫愚妇们捏造出的谎言,以讹传讹而已,所以还是赶路要紧。” 慕缘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歪着眉毛说:“虽然此地破败,但也没看出其中有精怪秽物之气,也许当年是过路的妖怪,看见人没了,自己也就走了。” 楚寻语佯装大惊,回头用惊为天人的眼神看着他:“八戒长进了,竟然知道望地观气了,这些道家手段你也了然了?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 “废话,登高望气一说虽然是道家的,但皆是求道之人殊途同归的手段,我早就了然了,只不过有你和前辈一直在身边,显不得我等的手段。”慕缘鼻子都快翘上天了,说完一踢马镫,头也不回的去了。 这回真的轮到楚寻语傻眼了,不过忘尘还是满意的点点头,一边打马前行一边说:“慕缘真的长进不少,我们看这里不也是没有看出妖气吗?这等望地观气的手段也不知道他何时学会的。” 楚寻语点点头,心中感叹不已,慕缘此人最大的天赋就是学习,这一点自己早就领教过,早些时候在百啸山庄灭唐枯的那招“正觉三问”就是如此,他小时候只需看一遍就能了然于心,现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又学会了道家的望地观气之术,在这样下去,恐怕他“老人家”就要天天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了,回去估计能把惠昙大师看的目瞪口呆,万万不曾想到,放他出来闯荡江湖一番,就变成佛、道双休的“千古奇才”。 天色已然不早,是黄昏时分,三人进得村去,左右看看,连个屋顶完好的房子都找不到,到处都是破败不已,灰尘后积,慕缘用手一抹,手指尽黑,当下恶心的在柱子上蹭蹭手掌,不满的说道:“真够难为这妖怪的,条件这么恶劣,换成我,我也会乘早离开。” 楚寻语懒得理会他,在村里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处还算完整的民居,当下招呼二人过来,只看得房门上还贴着秦琼、尉迟恭的门神年画,虽然污浊不堪,但慕缘还是喜道:“今夜我们住在此地便是,料想有他们两位门神护宅,任它有甚妖魔,也要畏惧三分的。” 推开房门,看见屋内桌椅凌乱,窗户积垢,一股霉味充斥其中,三人遮掩着口鼻挥手进入,楚寻语眼角忽然一闪,抬头望去,只看见房梁上有一双暗红色眼睛盯着自己三人,心中一凌,当下叫了一声:“来的好!”说完,用手一指,一道凛冽的剑气就激射出去,直透屋顶。 “哗啦”一声屋顶被打出个小洞,忘尘和慕缘皆是做戒备状,结果不想那双眼睛往旁边挪了挪,与此同时房梁上又出现了几只暗红血色眼睛,这下看的三人皆是惊愕,好生诧异,楚寻语忽然觉不对,拿出火折吹亮之后,这才现原来是房梁上的蜘蛛结网,那蜘蛛生的好生诡异,大如元宝,腹部花纹好似人眼,血红血红的,方才看见的眼睛就是它们。 慕缘看见那红腹蜘蛛不仅大,而且花纹妖艳,通体短簇硬毛,不禁有些恶心,于是转头问楚寻语:“我说,野郎中,这些东西有毒吗?” “有。”楚寻语点点头,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一遍,“它们和蛇一样,颜色越鲜艳毒性越猛烈,你看上面皆是诡异花纹,而且鲜红无比,必然毒性猛烈,还是不要招惹它们。” “你没认出它们是何名?”忘尘有些诧异,楚寻语自幼博览群书,对于天地百物都有涉及,如何没有说出它们的名号? “目前还不知道。”楚寻语皱着眉头,“蜘蛛的种类太多,而且造型诡异,模样凶恶,我素来不喜欢,眼前这几只个个造型奇特,一时半会我还难以分辨,我们且去里屋看看,若还是有此物,我们只能在外面野营了。” 慕缘点点头,也拿出火折进了里屋看上一眼,很快出来说:“里面也有好几只,我估计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看来我们今晚是不能在屋中留宿了。” 正说着,楚寻语眼尖,忽然现慕缘肩头也出现了一直血色暗红眼睛,当下心中一冷,没想到这蜘蛛竟然扑人,无声无息就爬到慕缘背后了,于是就盯着慕缘说道:“八戒,别动。” 慕缘一愣,心知不好,便问:“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我背后?” “不是……”楚寻语小声嘟囔一句,眼睛盯着他的肩头。 慕缘微微侧目,看见了肩头有一只蜘蛛正在张牙舞爪的慢慢爬上来,当下脸色一白,结结巴巴的问道:“野……郎中……那什么……万一被这玩意给咬了……你带解药了没……” “带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解它的毒。” “那不是等于没说嘛。”慕缘鼻子都气歪了。 “我还有更好的办法。”楚寻语冷笑一声。 慕缘奇问:“是什么?” “看上面!” 慕缘听话的向上看去,只看见了原先那些红眼蜘蛛,只感觉肩头一凉,似乎肩膀上有什么东西湿了,低头一看,当下鼻子都气歪了,原来楚寻语所谓“更好的办法”竟然是一指剑气将蜘蛛射穿,这蜘蛛这么大,被剑气打烂以后汁液全部洒在自己的衣服上,红的、绿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还有肢体和硬毛,好不恶心,一股奇异的臭味飘散出来,当下慕缘气的哇哇乱叫,跑出屋子来脱衣服,嘴里直嚷嚷:“野郎中你个恶心的玩意儿,就不会用剑刃挑开吗?弄的我衣服这么恶心。” 楚寻语和忘尘也除了屋子,互相对望一眼,忘尘奇怪的问道:“蜘蛛有扑人的习惯吗?” “闻所未闻。”楚寻语摇摇头,“这蜘蛛不仅大,而且花纹妖艳诡异,竟然不避人气,直扑活人之身,简直匪夷所思。” 三人正说着,忽然现夕阳落下,整个村落在迎接黑夜之时有点点红眼闪烁……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八章 蛛影鬼楼(一) 黄昏下,就在楚寻语他们三人看见身边越来越多的诡异红色浮现出来的时候,一阵吵杂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只看见远方几个大汉吆喝着骑着马过来,其中一个年长的还用蜀音训斥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似乎是本地远行的客人。 这阵吵杂声让那些蜘蛛要安分了许多,骤然失去颜色,楚寻语细细看来,这才现竟然是四名官差,那几人走近来看见楚寻语三人也是颇为惊讶,纷纷下马问好,为的中年男子一拱手用半生不熟的蜀音官话问道:“几位朋友,你们从那个地方来地呦?” “那个地方?”慕缘摸不着头脑的问,“你认识我们?” “废话!”楚寻语给他一掌,“蜀音川语你不懂就不要乱搭,人家是问我们从哪里来的。” 说完对他们还礼应答:“我们几个从草原上过来的,帮人送了趟镖,赶了个脚,路过此处看见天色不早,便寻了这里想露宿一宿。” “要不得!要不得!”方才被训的那个年轻衙役慌忙摇手,惊慌失措的插话,“几位大过,你们不晓得,这过地方经常闹鬼,赫死人了。” “你个瓜娃子,你胡说个球!”老官差怒不可遏,再次训斥他,然后对楚寻语三人说道,“各位放心好了,老子走南闯北,在都江堰的衙门当了好些年的差,从来没听说这里闹个啥子鬼怪,这孩子年纪太小,刚进的衙门,没见过啥子世面,方脑壳一过,莫要见笑。” “不会!不会!”楚寻语三人连忙示意不要紧,便问四位从何处来。 四人告诉楚寻语他们,他们是从都江堰衙门过来的,出了躺远门公务,年长的是带队的捕头,名叫“周亚”,人唤“老周”,为人倒是很爽快,就是有点急躁,胆小的那个年轻人叫“周进”,人们叫做“小周”,是老周的侄儿,刚进衙门里当差的,剩下两个官差一胖一瘦,胖的人称“老王”,瘦的唤作“老韩”,当差虽然不比老周资历老,但也有七、八年了,比小周年纪要沉稳的多,看见小周被训斥,纷纷憨笑,不过楚寻语看出,这三位年长的官差摸着腰里佩刀手法很是老练,左手握着刀鞘稍后一点,往下坠,然后手肘微微后收,将刀柄侧向右边,这里有个讲究,江湖上黑话唤作“夺吹火”,意思是指这种姿势拔刀很快,稍有不对就立刻出手,有抢夺吹熄油灯火光的功夫,在看小周,握着刀鞘紧张极了,不知道手放哪里好。 老周告诉三人,自己一行人也是错过了宿头,只好在这里落脚了,可是小周偏说这里有鬼,住不得,惹得老周大怒,别的不说,但说老周以前就是这冶村的监工,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一直到这里被废弃为止,也没看见什么鬼怪,当然对这里放心。 “你在这里住过?”慕缘一愣,连忙问道:“那老哥你可曾看见过这里的蜘蛛?好生诡异。” “那个嘛,莫担心了。”老周呵呵直笑,说完抽出腰刀,在房子里一抬手用刀身拍死一只,转头告诉众人,这里不知道是什么龟儿子地方,就出这种蜘蛛,这种蜘蛛毒的很,咬到人以后,被咬者会的失心疯,行为疯癫,当初这冶村出了命案,其实就是和这种东西有关,咬了村里的一个矿工,结果矿工癫,拿刀砍了人,死了一个,伤了两个,从此以后,本地人就害怕说是触了山神,后来也不知怎的,又有几人被咬,继而癫伤人,矿工们皆是不敢在干,官府无奈,只好撤走人马,荒废此村。 这种蜘蛛当地叫“红太岁”,因为毒性猛烈怪异,所以皆称呼为“太岁”,意思是招惹不得,要绕着走,但是有个缺点,害怕火光和烈酒,所以老周很自信,只需升起篝火,在周围撒上烈酒,便可抵御此毒虫,这让楚寻语三人了然不少,原来还有人知道这种东西所畏之物。 老周还是比较有经验的,在此处寻得一间房顶破败的不厉害的屋子,这样升篝火起烟不至于熏到众人,而后拿出烈酒在地上撒了一圈,便和大伙商量,晚上轮流值夜,添加柴火,防止毒虫袭来。 小周吓得瑟瑟抖,抱着一壶烈酒坐在篝火边上,生怕有红太岁袭来,胖子“老王”乐呵呵的调侃他道:“瓜娃子,你用那个烈酒洒在身上撒,然后跳进篝火里就好了嘛。” 老周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嗔怒道:“看你那过球痒,还做衙役官差,朗个儿笑掉大牙,喝口酒,壮壮胆。” “就是,就是。”老韩笑呵呵的将佩刀解下放在身边,“江湖上有句老话,酒壮怂人胆,你喝口酒,就不怕了。” “我哪个能和你们比,你们都是老前辈料,杀过人撒,身上煞气重地很,这些毒虫啥子地看见你们都要绕着走,我和你们才不一样类,我年纪小,身上干净,虫儿就欺负握,俗话讲,鬼也怕恶人类。”小周不满的嘟囔起来。 “杀过人?”楚寻语眉毛一抬,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老官差摸刀是“夺吹火”的架势,原来真杀过人,不过肯定不多,要不然杀气重了,楚寻语能感觉出来。 老周一看楚寻语起疑,还以为认为自己一行人是坏人,赶紧解释起来,原来也是与这红太岁有关,当年这红太岁着实恼人,被咬伤者无药可医不说,而且癫伤人,甚至是乱刀分尸,撕咬肢体,要是沾了被咬伤者的鲜血也会传染,不过不至于有那么严重,轻则烧昏迷几日,重则修养半年,这让官府很苦恼,最后无法,只好就地斩杀,这三人当年斩杀过被咬者,所以小周说他们身上杀气重,鬼也怕恶人。 小周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杀人杀多了,身上那股杀气确实可以让百邪避让,比如高威的那把大刀,三世军功积累下来,可以说是铁骨铮铮,萧杀一片,哪个鬼怪敢来?就算是当年被黑灯迷惑的严尚也畏惧三分;又比如楚寻语,一生杀人如麻,走上剑修之路以后更是变本加厉,争勇斗狠之气越来越盛,一般二般妖魔鬼怪都能看出来,势必绕着走;在看青楼的护花人,那杀气之盛,你就是把楚寻语和孙濛罄绑一块也比不上,那家伙往这一站,不要出手,鬼怪就自己吓跑了,所以讲“鬼也怕恶人”这就话没说错。 说到这里,天色已经变黑,四周一片黑暗,只有篝火摇曳,显得格外凄凉,忘尘心生疑惑,便问楚寻语:“你们家包罗天下药理,可曾听说过这种毒蜘蛛?“ “没有。”楚寻语摇摇头,“我们放警惕,这蜘蛛不对,似乎不是天成之物。” 正文 第六百一十九章 蛛影鬼楼(二) 楚寻语三人在这破败的村落中无意间遇上了老周四名官差,巧合的是老周他们当年竟然在这里当过监工,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这让楚寻语他们欣喜不已,没想到竟然还有知情者,这让人着实意想不到,可以打听个清楚,楚寻语也很好奇这种蜘蛛为什么家中典籍没有记载。 入夜了,大伙皆已入睡,老周值夜,其实楚寻语三人都不用睡觉,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楚寻语假装睡不着,来到老周面前,老周抱着钢刀坐在门槛上,依着门框“吧嗒、吧嗒”抽烟带,楚寻语也一并坐下问:“老哥,这种蜘蛛原来你们见过吗?” “没有,从来么得见过宰种龟儿子。”老周摇摇头,然后告诉楚寻语当年的一段往事:其实这种蜘蛛根本没见过,是给挖矿挖出来的,那一天矿工们还是照常挖矿,结果挖到深处,在石头缝中挖出一个大铜鼎,上面全是铜锈,矿工们大多是泥腿子出身,不认识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老周好歹在衙门里当差,见过一些世面,知道这东西叫“鼎”,便告诉大伙,这东西是好久好久以前帝王用的,是个好东西,一般人碰不得,现在挖到了应该交给官府,老爷肯定会有赏赐。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反而适得其反,那些矿工一听是帝王家用的,当场炸开了锅,“哗啦”一下一拥而上,用铁锹拍掉上面的盖子,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东西在里面,臆想着就是再不济也是夜明珠什么的,谁知道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满满一大堆干瘪的红蜘蛛尸体,这下矿工们连声大骂晦气,没想到挖出个这种玩意儿,老周在人群后面,想拦也拦不住,还好听前面的矿工说是蜘蛛,这才松口气,于是命令大伙抬上去交公。 就这么说话会的功夫,那些蜘蛛竟然活了,从鼎中倾泻而出,一下冲进了人群,矿工们凶性大,挥起铁锹直接拍过去,不一会就全部拍死了,其中有个叫“三麻子”的矿工用坛子活捉了一只,高兴的直乐呵,因为这种蜘蛛造型奇特,腹部竟然是一只红眼睛,这要是拿出去,也行能卖到药材铺子讨个好价钱。 可也就是说说罢了,谁又能想到那天晚上收工的时候,别的坑道里的矿工非要找三麻子看蜘蛛,三麻子被说的无奈,只好拿出坛子让大伙看一眼,结果刚揭开盖子,那蜘蛛“嗖”的一声窜出来,一口就咬在三麻子手上,三麻子怪叫一声,脸色刹那间变的血青,倒下地上抽白沫子,这下人们恍然大悟,知道这东西是剧毒,赶紧用铲子给拍死了,抬起三麻子就要去找郎中,结果还没走到村口,三麻子“蹭”的一声跳起来,像了疯似的抄起路边的砖头对着一个矿工就砸,砸倒在地上去张嘴就咬,周围矿工连忙上去拉,五、六个人才把他们俩分开,陡然现三麻子嘴里咬着那人的耳朵一边傻笑一边大嚼,耳朵边廓还漏在嘴唇外面,那被咬的矿工捂着耳朵躺在地上出杀猪般的惨叫,鲜血呼呼的往外冒,众人不敢唐突,用绳子把人捆起来,抬起这哥俩一并送回城里找郎中。 没过两天,听城里传来消息,给三麻子治伤的那郎中不仅没治好病,自己也疯了,听说拿柴刀砍死了自家的三岁儿子,等妻子现他的时候,那郎中已经把孩子剖膛开肚,正在啃肠子,这才引起了百姓的恐慌和官府重视,连夜派人过来看怎么回事,将老周他们集中在一起问话。 老周不敢隐瞒,将事情经过说了,官府命令再有现这种“怪鼎”的一律上缴,不得私自打开。但是这事情传扬出去,流言止是止不住了,过不了多久,同一个坑道里又挖出一个,矿工们一拥而上,将那东西抬出来,光天化日之下纵火焚烧以泄私愤,被大火一燎,那些蜘蛛吃的痛处,纷纷强行顶开盖子爬出来攻击人群,矿工们大怒,挥舞铁锹上去拍打,一场混战,又有几人被咬了,而且还伤害了十几个其他人。 这下可闹大了,听说连成都的巡抚大人都知道了这种蜘蛛咬人是无药可医的,而且流毒甚广,可以让人痴癫,祸及他人,气的跑到县衙门里来拍桌子打板凳,连都江堰县官的顶子都差点摘了,但是气归气,事情还是要办的,伤者给捆了送过来该怎么办?巡抚大人一连调集了十里八乡的郎中过来会诊,结果全都束手无策,最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将伤者全部秘密处决,当时老周他们几个就是参与者之一,并且贴出告示,再有现这种怪鼎的,一定碰都不许碰,直接通知官府过来收缴。 矿工们不干了,全都聚集闹事,因为这坑道越挖越深,又挖出几个来,这玩意儿真是太岁一个,谁都不敢碰啊,害怕的畏手畏脚,集体罢工,好在有一个位矿工偶有奇遇,似神来之笔,现了这东西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怕酒。 蜀地自古喜食花椒和辣子,每餐都要有烈酒相随,所以蜀地汉子皆是豪饮者,那天有一个矿工正在屋子里吃饭喝酒,忽然桌子上爬来一只这种蜘蛛,那哥们吓得当场摔倒在桌下,情急之中随手拿起酒壶砸了过去,烈酒抛洒出来,将蜘蛛浸泡其中,当场软成一团,用火钳夹住丢进炉灶里,烧的噼里啪啦作响,这矿工喜上眉梢,连忙向官府报告,从此以后,在挖出此鼎,必用烈酒撒入其中,然后付之一炬,这才暂获安宁。 可是不想自此以后这种蜘蛛再也阻拦不住,时不时的就从坑道深处爬出伤人,矿工们皆是畏惧不已,于是集体请辞,久而久之,官府无法,只好放弃这处矿脉了,这就是全部始末。 楚寻语听的兴起,暗自一揣测,这地下必有一处修真者洞府,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这种调养异种、驱使昆虫的手段从先秦异人开始就有,当今世上还有很多,比如云南的“百中教”,西疆的“格布宫”等等等等,大小门派不下三十余个,所以断定这地下深处藏有一处,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留下的遗志,没有处理干净,引来了无端祸害。 正说着,忽然楚寻语眉头一动,心有所感,于是抬头望去,黑夜中,现一片瓦砾深处,似有一个孩童背影在其中,似乎在吃什么,老周紧张的一下跳起来,反手摸刀,楚寻语问道:“这就是?” 老周双眼瞪视,血脉喷张,轻轻抽出长刀说:“这就是被咬过的,朗儿个瓜娃子,猪脑壳,明明知道这过地方好森凶险,咋过还过来耍,被咬到家里父母都不过来找地,也罢,老弟你在此守候,看老子我手起刀落,斩了他就回来!” “你决定要杀?”楚寻语追问一句,“他还是个孩子。” “不杀咋过办?”老周火上眉梢,“被咬咯就不再思活人了,也不怕火扫和烈就!今晚过一哈还会咬我们地,老子必须动手,杀了这过瓜娃子!” “好!”楚寻语一咬牙,就算杀自己也要亲眼看到,于是对老周说,“你等等,我唤醒同伴在此守夜,我与你同去查看一二,互相照应也放心,万一还有这种蜘蛛在身边呢。” (ps:领导是畜生,鉴定完毕,疲劳中……)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二章 蛛影鬼楼(五) 此时但见那妖孩的背部忽然隆起,似有什么东西要蹿出来,慕缘抢在楚寻语前面大叫一声:“来得好!”,手里捏了个法诀,作蓄势待状,很明显,慕缘判断出这里面才是正主儿,管他是人是妖,只要一露头,一团佛光就照过去,直接烧成灰烬。 所有人全部戒备,只见几个呼吸之间背部忽然传来一声闷响,那妖孩的背部皮肉连同衣衫一起炸裂,无数的小蜘蛛顺着伤口带着一路黑血渍满地乱爬了出来,众人一愣,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慕缘原以为是什么大妖怪从里面冒出来呢,没成想是这么些个小东西,楚寻语暗叫一声不好,当下呼道:“快跑出去,烧个这破屋子!”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纷纷夺门而逃,楚寻语临走之际一脚踢过去,将篝火踢散在周围的茅草堆上,暗中捏了个“火”字诀,一下火势蹿了上来,让整个茅屋都烧起来了,众人在门口看得纷纷叫好,如此一烧必然让其中大小蜘蛛尽皆烧死。 看着天蒙蒙亮,楚寻语觉得事情不应该在拖了,索性把话挑明了,于是告诉老周三人自己一行是修真者的身份,告诉他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的事件交给他们三个了,同时为了验证自己没有撒谎,还顺手释放了了一个道术,结果可想而知,一下把老周他们三个都怔住了,没成想他们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忘尘笑着摇头表示不是,只不过是在慢慢红尘中追随逍遥仙人脚步的普通人而已。老王看了嘴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对着老周他们说道:“都看见了吧,我说吧,前年在青城山,我就看见了有仙人在天上飞,你们不信。” 楚寻语连忙解释:“那是你们蜀地门派青城派的修士,我们不是,我们来自别的地方,这事你们不要管了,指明道路就行,赶紧离开这里,我们三人下去将这劳什子的蜘蛛洞穴彻底一把火烧干净,免得在危害蜀中百姓。” “我和你们一起去。”小周下了很大的决心,咬咬牙,抬起头来说道,转头对着老周又说,“叔叔,他们是仙人,我和他们一道下去,肯定没的问题的。” “瓜娃子,你胡闹个球!”老周牛眼一瞪,“你去?你去就是给别人添乱地!” 说完,老周转头对楚寻语说道:“我跟你们去,我认得路!” 老王摇着胖胖的手掌说道:“周老哥要去,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好了,好了!”楚寻语三人对望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全部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带着一帮凡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是撞上什么精怪,打斗起来还要分神保护他们,反而施展不开手脚,于是三人好说歹说,劝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他们同去的念头打消,只让他们指个路便是,其他的交给自己了。 老周三人也知道他们说的在理,自己一介凡人之躯去了也是白搭,只不过可惜了,没能亲手给老韩报仇,于是嘱托三人一定要将这红太岁满巢都给绞杀干净,给老韩一个交代。楚寻语三人自然答应,老周便指明了方向,告诉他们距离这里最近的矿脉坑道入口在何处,然后便纷纷告辞,裹了老韩烧焦的尸回去,只不过在朝阳下,小周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楚寻语三人,似乎有不舍的样子。 待三人走远之后,楚寻语三人也不磨蹭,直接飞起来去按方才所指方向寻找,从空中望去,这山脉之中果然有好几处矿洞,只不过都废弃多时了,按照老周的意思,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那条挖出铜鼎的坑道,三人站在洞口,慕缘伸头看看一片漆黑,便问道:“是这里吗?” “没错。”楚寻语点点头,转头看着洞口旁边立的木牌子,上面写着“乙字地号”的标示,只不过经过雨水冲刷,已经模糊了很多,“就是这里坑道,没错。” “那就准备下去吧。”慕缘冷笑一声,摩拳擦掌准备进入,此时坑道中的绳索、道路大都已经破损,三人看来要步行进入。 于是吹亮火折,楚寻语出言提醒:“莫要大意,这蜘蛛诡异的很,虽然目前都是咬的凡人,还不知道对我等修真者能否造成伤害,所以都小心点。”说完拿出一些药丸分给他们,这都是一些常规的避毒之药,尽可能的做好准备。二人点点头,于是接过药丸服食下去,在原地找些木柴做成火把,用火折引燃之后,昂阔步走了进去。 坑道极为深邃,也很黑暗,三人带着火光走进去,一路蜿蜒直下,直入地底,看着周围被刀斧开凿的痕迹,可以想象出当年这里耗尽了多少平民血汗,楚寻语暗自叹息一声,直叹命运多难,这些矿工仅仅是为了些糊口的血汗钱,可曾想到过后来遇见那种夺命的毒蜘蛛呢。 坑道里极为安静,安静的只能听见脚步声,三人一路走来都不曾看见一只红太岁,慕缘不禁奇怪的问道:“这红太岁怎么了?这里怎么一只都没有?” “不知道。”楚寻语摇摇头,“不过根据我的推测,这坑道的开采出的铜鼎应该不是主要引这种蜘蛛大规模爆现世的原因,只不过是惊动了它们在地底的沉睡,这坑道的底部应该就是距离红太岁老巢不远的地方。” “有道理。”忘尘表示赞同。 说归说,可是谁也不敢前进的太快,鬼知道这坑道里是不是真的一只蜘蛛都没有,万一要是被咬了,楚寻语可没把握能调制出解药,毕竟人家从来没见过这东西,要真出个三长两短,恐怕只能身分家了。 这矿坑挖的极深,走了最起码两个时辰才到底部,只看见坑道尽头散落着无数铁锹工具,以及倾倒着两只大鼎,最起码有一人多高,三人合抱粗,其中空空如也,什么也都没有,看来蜘蛛都跑光了。 “看看这鼎,也许有铭文。”楚寻语叫道,连忙举着火把凑近,自古铜鼎必有铭,如果这上面能提供个只言片语的线索,那么兴许就能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用手擦去上面黑乎乎的煤渣,还真的有些东西,结果三人凑过去细细看来,还真看出问题来了…… (ps:熬啊熬,熬到26号结束了就好了……)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三章 蛛影鬼楼(六) 用手擦着煤炭灰,楚寻语三人逐渐看清楚了铜鼎上面的纹路,结果让三人大喜过望,除了有文字以外,竟然还刻有图案,慕缘大喜,乐道:“这位前辈真是个厚道人,怕我们初来乍到不能完全理解文字的意思,所以还附有图画,这样图文并茂,绘声绘色,让我们方便了许多啊。” “扯淡!”楚寻语现在对于慕缘的调侃之词只想有这两字回应,然后凑着火把看过去,只看见上面的文字是篆字,整个大鼎通体刻着八个同样的字,乃是“蹊径窥天,得寿且昌”。 “嗯?”慕缘砸吧砸吧嘴,摸着脑袋问道:“这八个字好熟悉,我好像听说书先生说过。” 楚寻语白了一眼慕缘,懒得看他一脸不学无术的样子,回头看忘尘,忘尘意味深长的说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慕缘大喜过望。 “一边去!”楚寻语不想理会他,而是直接问忘尘,“前辈,铜鼎上刻着的这八个字莫非与‘和氏璧’有关?如果这里面有这种东西,那我们在江湖上可以一夜成名了。” “我看不可能。”忘尘摇摇头,毕竟是老江湖,经验丰富,说出话来条分缕析,告诉楚寻语,“相传和氏璧初现于荆山,被楚文王赏识,雕刻成玉,后来秦国灭楚,秦王嬴政得此玉石,制成‘传国玉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号令天下,与‘随侯珠’并称传世二宝,后来历经数待更迭,在唐代下落不明,这等传世宝物会存在这样的腌臜之地?难以置信。” 楚寻语点点头附议:“我也听闻,那传国玉玺源于和氏璧,乃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一缕不分阴阳的纯真混沌之气点化而成,象征天福天命加身,所到之地莫不是天下臣服,万物叩,彰显皇家风范,磅礴大气,如果要是被埋在这里,这里也应该是百鸟啼鸣,万物同福,如何能生出似这等古怪蜘蛛的邪物?所以我也认为不可能,不过这铜鼎上的八个字为什么要模仿传国玉玺这等无双宝物呢?” “我们能看图画了吗?”慕缘抱着手在一旁耐烦的问道。 二人听了也是,于是低头继续看去,铜鼎上刻着共有四幅图案,第一幅描绘的是有一男子从天上踏云而来,眉似流行眼如月,好生俊朗,身背利剑,脚踏祥云,地面上是茫茫群山,估计就是川地蜀山,看男子的髻和服饰,似乎是晚唐时期的风格,楚寻语了然说道:“看样子不是先秦异士,而是晚唐时期的修真者了。” “是的,接着看看还有什么。”忘尘点点头。 第二幅图案描绘的是男子在林间漫步,手里拿着一张绢帛,按图索骥,似乎在寻找什么。慕缘惊呼道:“此人是有备而来啊。” 第三幅画的是男子下的地底深处,有无数妖魔鬼怪奔袭而来,男子闲庭信步,手拿宝剑披荆斩棘,虽被围攻但是丝毫不乱,胸有成竹,斩妖除魔游刃有余。楚寻语奇道:“这里虽然山高地险,但是自古就有蜀中三杰坐镇,怎么可能地下会冒出这么多怪物。” 忘尘冷静的分析道:“肯定是没有的,相比之下应该是此人应该是在为自己歌功颂德,因为他自己的目的达成,相当于功成名就了嘛,必然要对自己以前行为进行各种夸大,否则按照这上面的说法,有这么多的妖魔鬼怪,蜀中三杰早就坐不住了,所以对于这上面刻画的图案我们不可尽信。” 楚寻语点点头,继续看下去,最后一幅画面就很惊悚了,整个背景全部变成了一副仙家楼阁,到处就是飞檐挂角的屋子,只不过其中没有仙家惯有的祥云笼罩,反而是一派阴气森森的模样,这男子此时盘腿坐在当中,周边围绕十八只大鼎,有一只巨大的多脚怪物缠绕全身,头顶上有朵朵祥云,站着无数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在上面迎接他。慕缘愣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要带着一只妖怪同列仙班?” “不,仔细看着男子的相貌,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忘尘忽然问。 楚寻语和慕缘低头看去,只见那男子一脸煞气,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尤其最为奇异的是此人额头和手掌上皆有那种空洞狰狞的眼睛,男子自己的双眼倒是神采奕奕,丝毫不逊往日半分。慕缘大惊,问道:“这不是我们斩杀的那个妖孩吗?怎么?已经得道了?” “废话!”楚寻语反问忘尘,“是不是少了什么?” “确实。”忘尘点点头,“天劫加身,每个人都必然饱经磨难,但此人并没有描绘,反而直接得道升天,这着实古怪,我看十有**和他背后那只多脚妖怪脱不了干系,这里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当年他遗留的杰作。” “嗯?”楚寻语一愣,低头看去,似乎现什么了。 慕缘问:“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现这个男人座下的这个蒲团形状很特别?” 二人凑过去,这才现此人座下的蒲团形状十分特别,并非是普通的圆形,竟然是一朵青莲花的模样,等等,身体异样,座下青莲,这是……忘尘倒吸一口冷气:“青莲子?” 楚寻语无奈的点点头:“好像使我们家祖先的手笔,十有**和他有关系。” “又来?”慕缘翻翻白眼,埋怨起来,“野郎中,你们家祖先怎么和那个公输莫难一样,这一路上总是阴魂不散?” “你们家祖先才阴魂不散呢。”楚寻语大怒,“说话注意点!” “本来就是。”慕缘不服气的指着大鼎上的图案说道,“这家伙和我们先前遇见的唐枯一样,都是改造了自己身体,避免了天劫,而且看他手上拿着的绢帛,显然是有备而来啊,估计又是你们家祖先丢下的手记给他得到了。” “好了,楚小友,你先说说,你们家祖先青莲子有和蜘蛛的传闻吗?”忘尘问。 “这……”楚寻语眯着眼睛回忆了起来……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六章 蛛影鬼楼(九) 楚寻语和慕缘被吊在半空中,靠在悬崖峭壁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慕缘探头看看下面深渊,当下脸色变了,一阵地底之风吹过,慕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头问道:“野郎中,你说这要是摔下去会怎么样?” 楚寻语也看了一眼,叹息一声:“你就不用度别人了,等着你们师门派人过来度你吧。” 慕缘咽了一口吐沫,不敢往下看了,回头想看看山崖上的落脚点,结果又是一声怪叫,手心一软,没抱住楚寻语的腰,陡然往下一滑,楚寻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给拉了回来斥责道:“又怎么了?” 慕缘指着身边的山崖结结巴巴说道:“你们家祖先太邪门了!” 楚寻语定睛一看,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只看见偌大的崖壁上密密麻麻的竟然全是尸体,这些尸体很怪,表情也很扭曲,一个个面目狰狞,极度痛苦,而且下半身全部没在山壁之中,只有上半身裸露在外,双手高举,因为年代久远,所以上面全是棕黑色的尸斑,皮肉几乎全部干瘪腐烂,似乎生前想要往外挣扎。 “这么多?”楚寻语虽然也很诧异,但是尸体见得多,不像慕缘那么一惊一乍的,反而是眯着眼睛盯着那些尸体仔细打量,这到底是怎么弄的?皮肉腐烂严重,但是骨骼不腐,并没有化成齑粉,而且尸斑过于严重,数量繁多,颜色诡异,看来死于非命,尤其最为奇特的是,这些尸体背后似乎有什么……应该说是“肉刺”吧,一条一条的,全部把尸体连接在山崖上。 “这些尸体是……”慕缘看着楚寻语问。 “应该是死于非命。”楚寻语应声。 “哦,谢谢,不愧是医国圣手世家,连这都看出来了。”慕缘没好气的翻翻眼睛,嘲讽起来,“我也看出来了,看来我也具备医国圣手的潜质。” “一时间我看不出别的,验尸需要仔细的观察,这里不是地方。”楚寻语看着崖壁,“还是现找落脚点,让我们下去再说。” 抬起头,看见忘尘站在高高的山崖上挥舞火把,似乎在询问什么,楚寻语高声叫道:“没事,我们在想办法下去。”听见回答,站在山崖上的忘尘这才放下心来。 慕缘在师门中一向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攀爬过山壁?当下艰难无比的伸出一只手去想要找个东西抓住,似乎看见离脚下不远的地方有一具尸体,顺手就将脚踩到他肩膀上去了,结果不想那局尸体竟然无声无息的回过头来看着被踩的肩膀,慕缘当场愣住,楚寻语也是一身冷汗,连忙对他张张嘴,虽然没声,但看口型也知道,他说的是:“别碰尸体。” 慕缘赶紧将脚收了回来,尸体立刻又转回头去,恢复正常,慕缘吓得悻悻无语,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楚寻语左右看看,伸脚踩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小心翼翼的站住,对慕缘说:“你也站住,给我腾出空间,我好力,把忘尘前辈也接下来。” “你准备干什么?”慕缘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嘿嘿,玩个刺激的。”楚寻语嘿嘿一笑,“此处其实是暗藏杀机,,外面的红蜘蛛,满山的腐尸,包括不让我们飞行我猜都莫不是以‘尸’为主体,由此可见,这里的主人也是医道高手,不像寻常人家布置些刀枪棍棒的机关陷阱,这种手段尤为头疼,因为稍有不慎,必入死境,常言道乱拳打死老师傅,竟然寻常修真者的神通用不得,也罢,且看我武修者的手段,咱们抓着布条用**强行攀下去。” “你这布条受的了吗?”慕缘问。 “没问题。”楚寻语点点头,成竹在胸,“这布条是我在两极之地的时候那个男人连同铃铛一起给我的,可长可短,能屈能伸,可承泰山压顶之力,受水火煎熬。”这话楚寻语说的也不脸红,其实这布条哪里是那个男人给他的,明明就是楚寻语拿了残情长剑以后胡闹得来的,男子的白色衣衫不是凡品,楚寻语早就看出来了,残情长剑锋利无双,于是嚷嚷着要试剑,缠着男子无法,死皮赖脸的从他身上衣角割下来的,后来得到了铃铛,就用来拴它了。 楚寻语找个地势稍微好点的地方站住脚,安置好慕缘,一手抓山石,一手扯动布条,将残情长剑拽回手上,然后看了看上面距离,使出浑身怪力一把将长剑掷了出去,忘尘站在山崖上正在着急,忽然看见残情长剑毫无征兆的忽然袭来瞬间吓了一条,下一刻,长剑钉在身边不远处的土石中,忘尘便明白了楚寻语的想法,原来是想让自己顺着布条攀爬下去,当下用手在摁了摁长剑以求稳固,丢掉火把,顺着布条慢慢下了悬崖。 就这样,用这最原始的法子,三人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爬到底部,刚落地,慕缘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擦汗一边用手瞎比划嚷道:“不行了,不行了,野郎中,太累人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我们闲着无聊在地下深处爬山玩,这难度太大了,我手掌都磨破了,让我休息下。”他说的没错,顺着山崖拽着布条一路下来,别说慕缘了,就连忘尘的身体也吃不消,好多次要不是楚寻语拉着他们估计早就手脚不稳掉下了去了,手掌上磨的不是水泡就是血口子,楚寻语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上面全是老茧,已经没有感觉了,不禁哑然失笑。 忘尘也气喘吁吁的下来,楚寻语摸出水囊给他们冲干净手掌,然后拿出药膏敷了上去,用白布包好,对慕缘嘲讽道:“八戒,你不是说要将这里的蜀山挖个底儿掉嘛,瞧瞧,还没看见正主就累成这样了,看样子我还是给你一副针线在此绣花吧,等我和忘尘前辈过去将那巢穴一把火烧个干净回来,我们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去集市上卖你的货。” 慕缘闻言大怒:“岂有此理,大丈夫岂能畏惧疼痛?些许小伤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等会你闪开,且看我手段,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我一捧佛光将他们烧干净。” “有志气就好。”楚寻语点点头,转身看向不远处那一片老宅的黑影,此时火把已经丢掉,在地底一片高耸的山壁环抱的黑暗中,终于来到它面前了,它在黑暗中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已经数百年,散着幽暗的气息,像是一个心怀鬼胎的老者,静静的看着楚寻语三人……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八章 蛛影鬼楼(十一) “这茶碗什么意思?”慕缘低头看看,“他知道我们要来?”慕缘此话一出,心中顿时掀起一份寒意,这都几百年过去了,这里主人如何能知晓?到底是该说他是未卜先知呢还是…… 楚寻语自己也不敢冒然去动这里面的东西,而是伸头看了看茶碗里的水,好生清澈,似是昨日刚煮沸冷却一般,慕缘笑问:“喝一口?” “不敢。”楚寻语摇摇头,“估计喝完了就等着你给我念经度了。” “差不多,看墙上写的。”忘尘盯着墙壁上的字画说道,“看这架势喝完了就准备让我们升仙了。” “这妖道好生歹毒。”慕缘大怒,“我们与这厮无冤无仇,他偏偏装神弄鬼在此摆几个破茶碗,一看里面这水就有问题,决心要祸害我们,还妄想升仙呢,就看这黑心肠,修为别管有多高都升不了仙。” “这里面有玄机。”楚寻语走到主位上看了看茶碗,与客位不同,现碗盖盖在茶碗上,打开一看其中没有水,仅有淡淡茶渍,当下明白了,告诉众人,这是寓意“端茶送客”,是告诉众人应该止步于此,可以回去了。 慕缘怒的一拍桌子:“回去烧纸钱给他还差不多,说一不二,今天我说要烧干净这里就要烧干净,走,我们且把这里翻个底儿掉,看看到底是何物。“ 说完三人一抬腿出了倒座出了屋子,过了垂花门,直接走进院子,楚寻语看了其中场景已经顾不得吃惊了,心中唯有佩服此间主人之强大,对于阴阳生死之理领悟甚深,站在垂花门边,可以看见院子中有一棵参天大树长的郁郁葱葱,将整个院子的顶部给笼罩住,从外面看因为是二层建筑,所以遮挡住了,现在在看,在这终年不见阳光的地底深处,竟然可以使树木生长的如此茂密,非寻常手段不可做到,端的是了得。 树下有鱼缸,鱼缸中栽有荷花和饲养金鱼,远远望去,此间荷花朵朵盛开,只不过个个黝黑亮,一看就不是善类,楚寻语估摸着里面应该有鱼,只不过那鱼儿也应该是邪物不堪入目才对,慕缘不假思索的抬腿就走,楚寻语一把拉住喝道:“你不要命了?” “怎么了?” “好一处凶险的埋伏!”楚寻语暗擦一把冷汗,“这里终日不见阳光,但是树木茂密,由此可见必是邪物,此为一;其二,抬头看看,此树正好笼罩在这妖楼的上方,试想一下如果我们方才从上方直接落在院中会如何?会直接掉在这妖树上,到时候必死,此乃主人阴阳生死埋伏之道手笔,用来防止有人从院子上方入侵的,我们万不可大意。” 顿了顿,楚寻语回头看看刚才的倒座屋子,又道:“如果我所猜不错,这间会客的屋子应该是这座鬼楼里最安全的地方了,寓意在表达主人告诉我们止步于此的意愿,其他每间屋子估计都有医者阴阳生死之伏,我们万不可大意。“ “有理。”忘尘点点头,“此间手段莫不是骇人听闻,用来机关设伏者没有一处刀兵,但是处处胜于刀兵,墨子曾云,只通晓杀伐利器之道而不懂阴阳变化之理的埋伏乃下乘俗夫手段,不值一提,所惧者,乃通天文,查地理,知阴阳变化,晓生死相克之道者,今日看来我们要细细领悟前辈之语了。”忘尘此番话倒也说得颇有威仪,只可惜啊,满身伤口,衣衫不整,和此番大义凌然的话语显得那么讽刺,这世上有人就是这样,纵然是身处不利之地,依然满口至理,也不知是该叹还是还敬,叹其迂腐,又敬其志坚。 三人不敢造次冒然进院子,只好沿着墙角走,一路走来现这里似乎真的有人生活过,窗台边,角落里,水桶、小碗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仿佛昨日生活历历在目,慕缘正好经过窗边,现手边就摆着一个小碗,天青釉润,晶莹剔透,在这地下百年却依然光彩照人,当下心喜,拿起来道:“这个小东西倒也可人。” 楚寻语回头看了一眼,便点头道:“胎薄釉润,钉痕支细,果然是上品成色,这应该是宋代汝窑的手笔,当今世上已经不多见了。” 慕缘喜滋滋的收进怀中:“这可是我现的,谁都不能和我抢,与其让它留在这里落灰,还不如在我身边,日后也免不了重见天日。” “你什么时候学会顺手牵羊了?”楚寻语走到西厢房旁边,看着大门拔出长剑,做蓄势待状。 “还不是你教的。”慕缘撇撇嘴,在门的另一边,对着楚寻语使了个眼色。 楚寻语飞起一脚踹开房门,三人一股脑的冲进去做出厮杀状,结果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生,楚寻语吹火折,现屋里茶几板凳一应俱全,并无不妥,慕缘左右看看,好奇的问道:“那什么阴阳生死之伏在何处?” 楚寻语握紧长剑,冷着脸看向上方回答:“在上面!” 抬起头来,顿时现此房顶上倒悬着一个偌大的……偌大的……好像是“蛹”,在火折微弱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扎眼,上大下小,好似鸡蛋,有三、四人合抱粗细,原本在外面那些黏液似乎因为时间太长凝固了,变成大片的白色块块附在上面,从下面看去,其中似乎有个人,头部朝下,全身**,骨瘦如柴,正对着楚寻语三人。 慕缘大惊,问道:“这就是这里的主人?不是升仙了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楚寻语将火折交给忘尘拿着,自己提着长剑摆好架势说道:“应该不是主人,不管是什么,我推断当我们进来的一刻就已经唤醒他了,看我先下手为强,剖开此妖物。” “好!”慕缘和忘尘往后站站,全看楚寻语手段。 楚寻语压下一口气,仗着自己残情长剑锐利无双,来了一招力劈华山,直接跃起一剑当中劈了过去,结果意外就在这里,楚寻语竟然在空中没下来,原来那东西不是硬物,是软的,长剑竟然劈进去一寸不到被黏住了!楚寻语不敢舍弃长剑,抓着剑柄被吊在那里。 慕缘一愣,随即问道:“别傻愣着,赶紧拔剑下来,看我用佛光烧了它!” 楚寻语哪里不想下来,可是拔不出来才是问题,长剑好像被黏住了,没办法,只好在空中来了一招“海底捞月”,直接握着长剑翻身上来,用双脚倒踩那个怪蛹,想要强行拔剑,忽然,那蛹中人眼睛睁开了,看着楚寻语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一章 蛛影鬼楼(十四) 楚寻语眼看情形不对,就立刻要出手援救他们几个,匆忙之间现躲在人群中最后一人竟然是小周,难道他是银莽冰园的人?但是下一刻,再仔细一看,就现小周此刻一脸瑟瑟抖的模样蹲在角落里双手抱头,应该不是修士否则不会如此害怕。 眼下情况紧急,一时间也顾不得他,那边银莽冰园的修士已经有人手中燃起一团小火苗了,楚寻语纵身扑上,逐日鬼步使出,直接穿越暴虐的树干来到那人面前一把摁住他的手说道:“不可燃火!” “你是何人?”被摁住的是一个矮个子满脸麻子的男子,看见楚寻语顿时大惊。 楚寻语还没回话,那边就传来了惨叫声,一回头,现是一开始那个站在鱼缸边喊放火的高个男子,忽然没来由的一个后仰一头栽进了鱼缸,传来一阵惨叫声,只剩下两只腿在外面乱蹬,顷刻之间就没了动静,虽然不知道生了,但想想也知道,他是没救了。 小周看见楚寻语的出现是惊喜过望,失声叫道:“楚大哥!” 此时忘尘和慕缘已经扛着两个伤员退回到了垂花门处,原本进来的银莽冰园十来个修士现在只剩下五个,其中三个受伤,有一个伤势过重,面青唇黑,一看就是尸毒如体太深,估计熬不了多久,剩下两个没受伤的一个是小周,另一个,竟然是一名女子,这女子站在小周身前抱着手,面目沉稳,不算多美貌,长相很普通,个头不高,小小瘦瘦,皮肤微微黝黑,眼睛虽然不大但是颇有神韵,简单的扎了一个短辫子在身后,身穿银莽冰园的服饰,楚寻语这时候才现他们的衣服原来是银色的,只不过上面全是血渍和污泥才弄成这个样子,看见楚寻语的到来,诸人皆很震惊,唯有这女子淡淡看了一眼,继续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那个虬须髯张的大汉被忘尘放下坐在台阶上,一边捂着手臂一边痛的直咧嘴,但是还是不失礼数的问礼:“多谢三位援手,敢问三位高姓。” “散修,王晨。” “散修,李缘。” “散修,楚寻语。” “原来你们就是他说的人。”大汉苦笑一声,看着小周摇头不已。 “这怎么回事?”楚寻语看着小周。 小周便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出来,原来此时距离他们分手已经有大半日左右了,老周他们带了老韩的尸身回去安葬,结果在半路上小周心有不甘,他觉得是自己害死老韩叔的,于是趁着老周不备,留下书信,偷偷溜了回来,意在跟上楚寻语他们的踪迹,好歹要亲手为老韩叔报仇,也算有个交代,他到底很天真,不知道修真界凶险几何,以为有楚寻语他们几个“仙人”保护自己无恙是绰绰有余,这才跟了过来。 可是刚回到这片矿区就遇见了路过的银莽冰园一行十五人,小周出于好心,不知他们也是修真者,于是就出言提醒他们小心这里的“红太岁”,这些银莽冰园的修士听的兴起便问怎么回事,小周就如实相告,同时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自己遇见了仙人,已经下洞去找这些妖怪蜘蛛的老巢了,自己也要追随而去。 后面的事情是大汉续下去的,只不过说的冠冕堂皇一些,楚寻语理解的很直白,大概意思就是小周这么一说结果引得银莽冰园的众人起了贪念,这些人原本是从东北奔往西藏有门中公务在身的,事情结束后正在返途,路过此地,和楚寻语他们先前一样,找到这山村歇歇脚,结果听小周这么一说当下判断出着地底应该有一处先秦异士的遗迹,其中必有遗宝,并且小周口中这三位什么“仙人”估计也是和自己一样,是起了贪念的修真者,借着什么除魔卫道的口号下来寻宝,于是二话不说,立刻露了凶相绑下了小周,让他带路,找到矿洞入口下去。 但是不想小周根本不熟悉这里的路,所得所想也就是凭借老周他们交谈的记忆,找错了矿洞,他们用道法一路强行突破,在地底胡乱挖掘,终于穴透了外面的土层,钻进了这地底深处,结果可想而知,遭遇上种种凶险埋伏,中毒的,失踪的,被伏尸拖进山壁中的,一路上损兵折将走到这里还遭遇了这颗鬼树的当头棒喝,十五个人,也是剩下三个,以及一个小周,三人中还有两个受伤的,只剩下一个年级最小的师妹没上去,也就她完好,所以还是古语说的好,人生有时才应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说到底,都是一个“贪”字作祟。 大汉和那个刚才放火的矮胖子都有伤在身,楚寻语查看了一下,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原来体表的伤都是被溅射出的尸油腐蚀出来,要是认真清洗敷药还算有救,但是这些尸油中全是尸毒,他们也中毒了,只不过不多,目前来看浅显的很,还没有深入骨髓,可要是不及时治疗,以后时间一长,轻则阴天气喘,身体羸弱,重则呕吐黑血,意识昏迷。 当下楚寻语便实话实说告诉他们,自己粗懂药理,他们二人中了尸毒,不过很浅显,还有的治,应该出去找人医治,以免病入膏肓。 “出不去了。”矮胖子一脸苦笑的应声,原来他们途中折损了几个同门,换来的是血的教训,惹的凶性大,用了种种道法出手,炸踏山洞的,冰封伏尸的,数种手段下手极狠,情急之下根本没考虑后果,结果弄的自断退路,当然,他们也根本不认识退路。 “这如何是好?”虽然是魔道中人,但是慕缘悲天悯人,到底是佛门弟子菩萨心肠,看不得他们受罪,于是就问楚寻语,“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先把他们送出去吧。” “送出去?”楚寻语苦笑一声,“这里根本不能飞行,我们怎么攀爬那些满是伏尸的悬崖峭壁?别忘记我告诉你的,要离开这里阵法只有找到从‘阳门’出去,要过阳门我们必须破坏这里的阵眼,断了风水阴阳之气才可。” “那我们就去做吧。”矮胖子咬咬牙,一脸决绝的表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联手杀进去,毁了这劳什子的鬼楼,要是现什么宝物我们二一添作五平分便是,要是小兄弟你能救得我兄弟性命,我愿意给你们七成,我们只拿三成,如何?” “现在都什么时候,还在说这个。”楚寻语苦笑着摇摇头,到底是魔门中人,品行良莠层次不齐,不是每个魔门中人都和狰一般有风度的,不过楚寻语回头看见那个银莽冰园的年轻女子一直坐在台阶上一言不,于是就问,“姑娘,你如何说?” 那女子抱紧膝盖,低着头半晌,幽幽叹息一声,看着地面只是羸弱的说了一句:“我想回家。”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二章 蛛影鬼楼(十五) 那女子坐在台阶上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楚寻语有点意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以为她出身在魔门应该是杀伐暴戾之辈,冷眼瞧在一边也是惯有的冷漠体现,何曾想过她竟然说出一句想回家的话,不禁让人叹息,那胖子连忙插话,劝慰她道:“小师妹,你也听见了,只有我们挖透这里才能出去,你也莫要担心了。” 紧接着大汉介绍自己三人,大汉叫王昌,胖子因为脸上有麻子,所以人称刘麻子,都是元婴期修士,这位姑娘姓柳,名珏,是银莽冰园一位普通长老的女儿,是跟随这次队伍出来历练的,金丹期修士,年纪最小,原本带队的是刚才那个大声喊放火的瘦高个,分神期的强者,可惜了最后竟然在一口鱼缸中“倒栽了大葱”,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段旅程,由此可见这里的机关埋伏有多厉害,沾之即死,无论修为高低。 听了刘麻子安慰人的话,柳珏眼神中反而露出一丝厌恶的眼神,下意识的往楚寻语的方向侧了侧身子,楚寻语看在眼中心中有些惊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眼下也不好计较这个,于是就问小周:“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你能走到这里来不容易。” 小周感激的看了一眼柳珏:“一路上多亏这位神仙姐姐照顾我了。” 柳珏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这一次楚寻语又感到意外了,没想到这位魔道的女弟子竟然能出手保护凡人,这可不像他们的作风,楚寻语于是将这里情形告诉诸人,同时也要求他们不能乱碰乱动,一旦在碰到什么又要触埋伏了。 刘麻子赶紧摇头连称不敢,表示全听小哥你的意思,楚寻语心中冷笑一声,此人乃一幅小人嘴脸,唯利是图,要是看见有什么遗留的宝物,估计这厮会第一个扑上去抢夺,甚至对自己人下杀手,这等鼠辈要不是看在医者仁心的份上,早就打这厮下地府受用了。楚寻语给他们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这次出门没有待什么拔尸毒的药物,但是袖里乾坤中还有些糯米,这还是在江南的时候姐姐给自己的,知道弟弟常年在外,见一面要跨越天南海北,于是放了些糯米,意在端午佳节自己包些粽子满足团圆之意。 糯米可以拔尸毒、辟邪之用,这是老法子了,虽然对这些被高手调和过尸毒收效甚微,但总好过无,敷药糯米以后,伤口处如同滚油一般滋滋作响,痛的两个人又哇哇乱叫一通,再用白布包上,一行人跟着楚寻语战战兢兢的从角落边缘走,回到了正屋,看见中间挂着的笔画,刘麻子也领悟了画中含义,顿时见财起意,就要对上下手,楚寻语一把摁住,冷冷叫道:“你不要命了?想死可以,别拖上我们。” 一听这话刘麻子顿时就老实了许多,贼溜溜的眼珠看着大汉王昌,王昌问道:“小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寻语摇摇头,把头顶上的埋伏大概介绍了一下,然后还说:“我也不知道,我们走到这里就是死路了,那镔铁只有用烈火烘烧,待烧红了以后也就软多了,才能用手段轰开,但是这些尸油膏和尸虫卵根本不能碰火星,一点即燃,那我们就等着变成门外鬼树的肥料吧。” 众人一筹莫展,于是坐下一边商量一边喝水歇歇脚,楚寻语抬头盯着天花板,一直在思索有没法子可解,不上去是不行的,否则破不了阵眼,自己一行人也出不去,跟别说为当地百姓除此大害了。此时,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的柳珏忽然站起来走到楚寻语身边轻轻说道:“用冰吧!” “什么?”楚寻语一愣,转头看向她,随即脑筋一转,当下明白了,家中典籍记载过他们门中的功法,原来,银莽冰园最出名的就是他们的御冰之术,他们的御冰造诣非同一般,所御之冰乃是“活冰”,不同于净水寒月宫等其他门派,所用之冰皆是滴水成冰,没有丝毫灵性可言;而银莽冰园之妙处,就在于他们御冰是活的,据闻他们久居东北寒冷之地,一年有半年都在下雪,剩下半年在融冰,门中人从小的时候就要抓扑一条蟒蛇雏儿,通过门中秘法祭炼,将这条蟒蛇变得通体皆冰,懂人性,善矫捷,所过之处皆是冰冻三尺,不需要主人亲自出手施展道法催动,此蟒蛇与主人相伴一生,同进同退,同生共死,与主人联手出击好似两人同时御敌,心有灵犀,妙用无双,乃至亲至爱之辈,所以他们师门的名字中有个“莽”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今天世人称呼他们时都把“蟒”变成了“莽”。 他们的冰极寒,而且有通灵之蟒相助,可以不断的吞吐寒气,一直不断的制造寒冰,冷到连生铁都能冻碎的地步,既然这些机关是“忌阳”,那么有如此寒冰相助,必然可以胜券在握,楚寻语喜道:“如此甚好,还请师妹你援手!” 柳珏点点头,抬手一挥,只感觉眼前“嗖”的一声窜出个白影,定睛一看这才现赫然是一条三尺多长的蟒蛇,近乎手腕粗细,通体莹白,好似寒冰,顺着柱子就往上爬,此蛇一出,房间内立刻寒冷了几分,张口呵气都能看见,所过之处皆是一路冰渣,直接攀上房顶,天花板上立刻出现大片白花花的寒冰,连同尸油和虫卵全部冻住,楚寻语抬指就是一道剑气打出去,大块大块的冻结住的冰渣和虫卵掉落在地,露出了木板,众人纷纷闪身一旁躲避,看此手段精妙,无不拍手叫好,不用结印,不用施法,就能成事。 “在什么地方开洞?”柳珏问楚寻语。 楚寻语用手一指头顶:“随便哪里都行,不用太大。” 柳珏点点头,上面那条小蟒蛇心有灵犀,开始吞吐大量寒气,房间里顿时寒冷加剧,不过几个呼吸的功法,连地上桌面都有一层薄霜了,慕缘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鼻涕挂在鼻子上,用手一揩,竟然也已成冰,慕缘哆哆嗦嗦的抱着手说道:“那什么……妹子……你这小蛇太……太……太……”后面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它不叫‘小蛇’,它有名字的。”柳珏看了慕缘一眼,小声嘀咕道。 “哦?”楚寻语也是被冻的不轻,在一旁牙齿打禅的问道,“何名?” “怜霜。”柳珏抬头看着那条小蛇,轻开朱口回答。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三章 蛛影鬼楼(十六) 柳珏的“怜霜”冰蟒吞吐寒冰已经快小半个时辰,屋子里简直不能待人,地面上都是一层厚厚的冰霜,所有人都站在门外,看着屋里寒气弥漫慕缘忍不住问道:“那个什么,柳师妹,是不是过了?这寒冰吐的有点过了?” “不会。”柳珏摇摇头,“怜霜自己会分辨情况好坏的,它知道我们要破洞而入,所以吐出的寒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只能说头上的铁板太厚太硬,一时半会还寒不透。”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楚寻语目不转睛的盯着屋里的情形,“就冲此地的设伏手段也能看出主人之神通非同小可,若是简单的御冰就能透开的,那就反而不对了。” 正说着,忽然屋里冰蟒嘴巴一停,骤然停止吞吐寒气,然后游了回来被柳珏收入袖中,刘麻子喜道:“成了!” “应该是。”柳珏低头看着袖筒,“它累的不轻,这铁板好生厉害。” “早知道让你们俩一起放蛇上了,还快些。”慕缘看着大汉和刘麻子悻悻说。 “我们?”大汉苦笑一声,“我的蛇已经力竭而死了,刘麻子的蛇也半死不活,都是外面那些伏尸弄的。” 楚寻语进得屋内,抬手就是一指剑气,正中房顶,“哗啦”一声响,头上的镔铁板被击碎成几块纷纷掉落下来砸在地上,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寒气弥漫,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可不能怪这里的主人手段不够高明,而是因为按照年代推算,这里主人在世的时候,银莽冰园还没有诞生呢,银莽冰园诞生于元代,历史并不悠久,虽然势大,但是资历尚浅,这也是他们迟迟不能入选魔道四门四宗的原因之一,主人做梦恐怕也不会想到,多少年后的今天,会出现一个门派,驭蛇吐冰,直至寒到极点破坏他苦心制作的镔铁顶板。 刘麻子见财起意,看见洞口露出,当下高兴的举着火把就要攀爬上去,忽然现身边一个人都没动,不禁停下有些尴尬的笑道:“那什么,我不也是盼望大家早点出去嘛。” “那你上去吧。”楚寻语冷冷说。 “好啊。”刘麻子大喜,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就问,“怎么了?小哥现有问题?” 楚寻语懒得搭理此人,简直就是贪财不要命的鼠辈,吃了这么多苦头还没学乖,自己直接捏起一个简单的法诀在中间桌子上垒起一座冰疙瘩,这样人就能站在上面攀爬上去,然后转头问众人:“何人愿做先锋?” 众人互相看看,一时间无语,刘麻子虽然跃跃欲试,但是恐惧其中手段,也不敢出头,慕缘和忘尘自然不会答应,他们知道楚寻语是故意这么问的,还是留下来照顾小周和监视银莽冰园的众人为重,楚寻语面色不变的点点头:“既如此,我先上了。” “小哥真乃勇者也。”刘麻子连忙奉承一句。 楚寻语一言不,深吸一口气,握紧长剑和火把,一个纵身踩着冰块上去了。上去以后迅持剑警惕四周准备厮杀,结果里面静悄悄的,毫无声息,楚寻语借着火光举目四望,当下吃了一惊,恍惚之间有一种回到家中的感觉,原来周围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玉石器皿,用火蜡封口,里面全是内脏,有活人的,有动物的,玉石属阴,保护这些东西极为合适。 在洞口招招手,让所有人纷纷攀爬上来,看见眼前的一幕也很震惊,唯独慕缘想起了什么,拉了拉楚寻语的衣角,暗示像不像药王府,因为慕缘小时候和楚寻语交好,经常去玩,见过药王府中摆放这些东西,楚寻语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楚寻语已经仔细检查过,这些手段虽然和药王府有关,但并非是自己家人的手笔,很多细节都不像,比如这些瓶子上应该刻有法阵,以保证内脏器官的新鲜,但是这里没有,诸如此类这样的细节还有很多,由此可见,这里的主人在医道上虽然有所小成,但是并非出自药王府。 “啧……啧……啧……”刘麻子举着火把边看边砸吧嘴,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口中念念有词,“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呀,南海瑶光玉、冰川紫金翠、哥窑粉晶瓷……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在修真界也是无价之宝啊。” 楚寻语虽然反感刘麻子的贪心模样,但是对于他的眼力还是比较佩服的,居然能把这些东西都叫出名字来,慕缘在一旁听了也是直流口水,指着其中一个略微有些粉色的大瓶子问楚寻语:“野郎中,你来看看,他说这是哥窑的,是真的吗?那可是稀世珍宝啊!” 楚寻语白了一眼慕缘,这小子哪里像个出家人,居然还贪图这些,慕缘走过去举着火把伸头看去,现这瓶子中浸泡了一只“大守宫”,竟然有胎儿大小,全是肉嘟嘟的,慕缘觉得挺好玩,正要伸手去摸,结果那只守宫的眼睛忽然睁开,一双空洞的眼神看了过来,慕缘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这还是活的?” “别乱碰,小心出事!”楚寻语连忙出言训斥他。 “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小周忽然出言叫道。 众人走过去,现那边墙壁上赫然有一座石门,不过不大,好似“狗洞”一般,呈两叶开扇状,竟然有一条大门栓横在当中,封死了进入,上面贴满了陈旧的符箓,不知道房间那头到底是什么。 刘麻子喜道:“看这架势防护的如此严密,里面应该是主人极为重视的东西,说不定就是破除这劳什子阵法的关键所在。” “哦,行啊,这位道友很关心大局嘛。”慕缘冷言嘲讽一句,“既如此破开门闩就劳烦你进去破除阵法吧,我去捡宝贝。”世人皆知刘麻子贪财之心,只不过耻笑于他故作借口的可笑模样。 刘麻子讪讪一笑,连称不敢,楚寻语却说:“大家还是远离一些,这门闩有异状,不是防止我们进去的,而是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七章 深渊斗魂(一) 什么后罩房,其实说白了就是个杂物院子,专门给下人打扫房间时放置扫把和簸箕的地方,想那里不过数尺见方,不知道会埋伏着怎样的手段。小周和柳珏有些精神失常,毕竟全身被蜘蛛破开钻洞的情景不每天都能见到的,就是换成慕缘也扛不住,好在他这两年根楚寻语走南闯北,也算是历练过来了,而小周和柳珏不一样,只好让慕缘与忘尘一人架着一个出,忘尘一听立刻屁颠屁颠的答应了,责无旁贷的要帮柳珏,一点前辈风范全然不见,果然是个老不正经。 几人互相扶着爬出了冰洞,绕到后面,现是一扇大门,楚寻语伸手推开,放眼望去,顿时感觉自己失算了,这哪叫杂物院子?分明就是一片广场,最起码有十来丈见方,周围院落中有十几具风化的尸体,衣服早已腐烂,身边散落着不少法宝的残骸,楚寻语眼尖,看出个个都是身中两刀而亡,不禁感觉奇怪,其中最为值得注意的是,穿过院子就能看见那间杂物房,门口站立着一具高大的僵尸。 那具僵尸默默的站在那里,身上只能看见干涸的肌肉和骨骼,一只手拄着一根似乎是拐杖一样的东西,全身挂满蜘蛛网,穿着烂到只剩几根绳子的草鞋和披着白色的破衣烂衫,眼珠早已经腐烂,只留下两个空洞的黑眼眶,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三人方向,但是楚寻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僵尸似乎有灵魂,有意识,默默的站在那里饱受风霜,矗立了千百年,楚寻语的内心真的……真的没来由的涌现出一种感觉,这具僵尸那高大的背影似乎在告诉人们,不管是生前还是身后,他的男儿豪情从未抛弃。 楚寻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难道那具僵尸就是自己?很快楚寻语摇摇头甩开这荒谬的想法,凭着自己残情长剑和慕缘一身佛修功法,纵然是刀山火海也能闯个来回,只要这厮稍有不对,那就先斩他十几段再说。 慕缘在一旁抬腿大大方方走近院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怎么又是这些伏尸,有用吗?野郎中,这一次多亏我了,你要好好感谢我,等出去了以后要去成都好好吃一顿,你请客,人家都说成都好吃的多……” 没等他说完,楚寻语忽然大吼一声:“慕缘!” 很少听见楚寻语直呼慕缘其名的,慕缘一愣,下一刻,低头一看,腹部慢慢有鲜血渗出,一种疼痛感如潮水般袭来,自己还没来得及惊呼,身子就往后一歪倒下了,临闭眼前还能看见忘尘和楚寻语惊慌失措扑上来的背影…… 忘尘和楚寻语七手八脚的把慕缘拖回了门里,楚寻语眼睛瞪着老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慌忙撕开慕缘衣服一看,腹部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差点就拦腰斩成两段了,内脏基本断裂,好在是修真者,性命还能保住,但是一时半会是缓不过来了。慕缘双眼睁着老大,一边呕血一边喘着粗气问道:“野……野……郎中,我要……要死……死了吗?” “闭上你的臭嘴!”楚寻语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在敷药包扎,头上居然罕见的出现了汗珠,因为慕缘对于自己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决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晦气,你乱说什么,你就是死,我也要用生死契把你签回来,你放心,是重伤,还死不了!” 慕缘放下心来,将头放在忘尘的腿上,他嘴里虽然在不停的吐血,伤口也是那么的疼,但是他一声都没喊出来,仅仅是回头看着刚才站着的院子,看着那具一动不动的僵尸,眼神中满是诧异和默然,他不知道刚才生了什么,自己中的又是什么招数,同时,也在想,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样…… 忙活了半天总算把血止住了,也包扎好了伤口,楚寻语满身都是慕缘的鲜血,现在还算完整的只有忘尘和自己了,楚寻语叹息一声,对忘尘说:“前辈,你照看好他们几个。” 忘尘点点头,转头看看那具默然的僵尸问道:“你有把握吗?” “我要斩了他!”楚寻语咬牙切齿的拔出残情长剑,转身盯着那具僵尸,“来吧,同样身为剑者,让我看看你死后还有多大的本事!” 原来楚寻语已经现问题了,那具僵尸非同一般,刚才慕缘倒下以后,僵尸左手拄着的“拐棍”换到了右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拐棍,而是一柄利剑,只不过漫长的时间让上面全是灰尘和苔藓,这具僵尸身前和自己一样,是剑修士,古老的剑修士,不知道被主人用了什么手段祭炼以后守护这里,周围那些风化的尸体都是以前试图闯入这里的人,从他们的伤口就能看出,刚才根本不是不能斩杀慕缘,而是故意留了一刀,他是两斩毙命的剑修士,这具尸体在生前是何等的注重战斗的尊严。 楚寻语从小在家中典籍上看过一个段子,说的就是古老的武修者,剑修士也是武修者中的一支,武修者除了有强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体魄以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意志”!这一点楚寻语自己也能感觉到,因为他们的修行是通过无休止的战斗来升华自身修为的,人生存在的意义已经和战斗分不开了,如果没有越众人、坚硬如刚的意志力,那么自己早就崩溃了,而这种意志力据说哪怕是死亡以后,都会残留在**上。这就是当年狰与楚寻语大战时,看见楚寻语入魔、丧失理智以后还要执着和自己死搏到底的景象,评价这种行为是“意志越**的战斗”,这只有是拥有非一般的意志力的硬汉才能做到。 今天楚寻语总算是见到了,上次是自己入魔,根本没有深刻体会,这一次是看见了意志力还残留在**上的剑修士僵尸,纵然是**腐烂,但意志从未消亡,这是何等的气魄,之所以要两斩毙命,那恐怕是他生前的习惯,第一斩是告诉别人“我来了”,如果不退,那第二斩则堂堂正正的斩杀你,这和两极之地那个男子让自己带着的铃铛是一样的,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手我在这里,因为剑修士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与人决一胜负,真乃是“剑者尊严大如天”。 楚寻语将长剑往地上一插,慢慢挽起袖口,调整好心态,静下心来,让自己都能听见呼吸心跳声,才慢慢拔出长剑一步一个脚印走近了院子。梢微微飘动,一股纯正而又浓厚的杀气释放出来,楚寻语没有丝毫保留,双眼和僵尸那双空洞洞的黑眼眶相互凝视,尽管对方早已是死人,但楚寻语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也在打量自己,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开始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原因了,因为双方同为古老的剑修士,是那么的相像。僵尸身上干涸的肌肉出了干燥的响声,似乎握紧了他的剑,楚寻语嘴角露出点点狞笑,静静说道:“来吧,前辈,让我看看你生前的荣誉吧。” 一个纵身,双方长剑已经碰在一起了,在这地底深处,注定要爆出一场意志越**的战斗……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八章 深渊斗魂(二) 楚寻语与僵尸剑者已然厮杀在了一起,斗了五十余个回合,楚寻语暗暗心惊,此人生前绝对不简单,剑法不简单、修为不简单、手中的剑,更是不简单,到现在为止,僵尸剑者依然是用单手持剑,双手灵活如蛇,在空隙间轮流换手持剑博弈,而且残情长剑锋利无双,竟然劈不断他的那柄怪剑,楚寻语第一次直面男子以外的古剑者,顿时感觉非同一般。 单手持剑和双手持剑的区别就在于力道的掌握,单手持剑灵活,双手持剑凶猛,二者各有所长,所以剑客在搏斗时需掌握好时机切换双手持剑的形态,以此来打倒对方,这也是对剑客自己平生所学剑艺的最好实战考校。而高手决战的奥义之一,就是细节决定成败,胜负就在一瞬之间,楚寻语斗到现在已经切换了三次双手搏剑了,而对方一次没有,这就意味着自己感觉出找到对方破绽的时候想要下重手斩杀,结果对方毫不在意的就以单手持剑轻易化解数倍以上的凶猛攻势,由此可见,此人生前的剑艺已经到了极高水准,非泛泛之辈。 对方的剑也是非同凡响,虽然看不见庐山真面目,但是能感觉出来,剑柄很长,剑柄的上半截有半月护手,下半截则没有,剑柄长就以为着对方极其重视双手力,一旦抓住目标破绽将会爆出一次极度凶猛的斩杀,那力道绝对不可小觑;剑刃根部粗壮,似是雕纹,目前还看不清楚是什么,剑刃被楚寻语的残情长剑劈开了一小段污渍,能看见剑刃是泛着淡淡蓝色的上好材质,打造工艺绝不一般,楚寻语越看心越喜欢,暗自思量,小童在两极之地跟着那男子学艺,也不知道有自己的剑没有,剑客僵尸手里的这柄好剑不下于残情,等击败他一定要带回去送给小童。 就在楚寻语这么一分神间,剑者僵尸忽然一记重手,把楚寻语的剑点落在地,楚寻语当下知道要坏事,果然,楚寻语剑还在下路,剑者僵尸已然跃在顶上,双手陡然同时抱柄,一个俯冲坠斩下来,楚寻语大吃一惊,高手相争果然就在瞬间定胜负,自己心有杂念被抓住破绽了,当下顾不得其他,剑修士的度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半个呼吸都没有直接斩下来,楚寻语连逐日鬼步都来不及使出,也只得使出浑身力气双手横剑于头顶格挡,硬吃这一记凶猛的斩杀。 “轰隆”一声巨响,楚寻语单膝跪地,脚下的地面被强大的斩杀力道冲击的一片凹陷,楚寻语的手臂直接麻木没有知觉了,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内心实在震惊无比,这是死人吗?如果这要是死人,那么他生前该是何等强大的剑者?斩杀被挡住没有奏效,僵尸剑者立刻跃回了原地,静静的看着楚寻语。 楚寻语慢慢站起来,活动活动自己双手,脸上滑落了一滴汗水,心中除了惊讶更多的就是佩服。忘尘他们也在门里张望着他们,柳珏也暂时忘记了痛苦,小周也忘记了害怕,慕缘强忍一口气憋着痛抬起头叫道:“加油!野郎中,斩杀了这厮!我请你吃成都的小吃。” “这僵尸好厉害!”柳珏回过神来,转头问忘尘,“前辈,楚兄他处于下风了。” 忘尘认真的点点头:“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他的剑。” 在看院子里,僵尸剑者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进攻,他是在等待,等待楚寻语出手,慌则乱,乱则有破绽,抓住破绽必斩杀,高手对决的另一条奥义,就是等待对手犯错误。楚寻语站起来看着对方,也是多年争斗的老江湖了,才不会轻而易举的因为愤怒还慌忙进攻失了分寸,现在已然恢复了平静,慢慢说道:“你的剑,我很喜欢,我还有个小师妹,等斩杀了你,我要带走它给我师妹做礼物,多好的一把剑。” 听见楚寻语说的话,僵尸剑者嘴角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那是多么嘲讽的笑容,虽然不能说话,没有眼珠,但是从那笑容和那空洞的眼眶中看出了多么的不屑,仿佛在说:“就凭你?少年,你太天真了!” 楚寻语被这样的笑容激出了斗性,剑路七言铭记于心,竟然小觑自己,于是深深吸入一口气,闭上双眼,全身翠绿色的乙木灵气迸出来,环绕己身,这样僵尸剑者似乎有些动容,也许没想到楚寻语还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下一刻,楚寻语直接迎面杀了过去,两把好剑再一次碰在一起。 这一次楚寻语是真的了力,全身灵气奔涌激荡,力道、剑法不可同日而语,双方每一次剑刃交错都会爆出火花,“叮叮当当”声响不绝于耳,双方已经不局限在院子里了,墙壁上,房顶上到处都是他们厮杀的身影,尤其是在房顶上,中院里那颗参天妖树居然没有攻击,想必是认识自己人,所以没有冒然偷袭,这样也好,让楚寻语更加专心于眼前放手一战。 一个下滑剑,僵尸剑者灵活的躲开往后一跃,身形飘然下屋顶,楚寻语正好弯着腰,嘴角冷笑低语一声:“躲开了吗?剑之风——”伴随着楚寻语全身翠绿的乙木灵气,一阵充满生机的盎然春风拂过,剑僵尸者毫无防备,当即中招直接倒地,全身破衣烂衫上又增加了数道伤口,这可是出人意料的。 楚寻语跳回原地,慕缘激动的叫道:“打的好!”下一刻嘴角一咧,原来是牵引伤口又痛了。 僵尸剑者慢慢站了起来,看着楚寻语又一次露出了笑容,这次的笑容流露出点点赞许之情,同样也显得有些诧异,似乎在为这招式喝彩,又是为这种招式感到惊讶,没想到一个年轻后辈竟然会如此玄妙的招数。手中怪剑一紧,上面的苔藓和污渍全部抖落,这才看清楚这柄好剑的真面目,全长三尺半,柄分一尺,刃得余下两尺半,剑柄造有半月牙形剑护,直接中段,下半截裸干,呈黑,墨玉封尾,剑刃无护,铸有青龙雕纹环绕,龙嘴吐刃,长达半尺,剑刃通体湛蓝色,宽一寸半,剑面有鱼鳞乱纹,乃是铸造时敲打留下,楚寻语目测过去最少不下四千锤,刻有篆体“尝秋”二字,做工如此精细,和楚寻语的残情比起来,简直就是凤凰与乌鸦的比较了,看看人家,在看看自己,楚寻语感觉自己拿的是根烧火棍子。 “好剑!”楚寻语感叹一声,“名唤‘尝秋’,有道是‘浅把秋色醉里尝,但叫冬寒雪中眠’,好美的诗,好美的剑。” 下一刻,楚寻语面色一沉,认真的说道:“这把剑,我要定了!”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二章 步入奇渊(一) 楚寻语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拖着重伤的残躯来到了小屋门前,终于,终于来到了这里,在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似乎距离最后只有一步之遥了。 推开这扇门会生些什么谁都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慕缘和楚寻语都不能在战斗了,小周是个凡人,吓得瑟瑟抖,根本指望不上;柳珏无论是修为还是经验都极为浅显,根本不足以成事;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忘尘,可是现在忘尘这位老前辈自己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照顾这些受伤的人,和楚寻语他们在一起一路走来如果说学着了什么好儿的话,那就是医道了,现在连简单的伤势和用药忘尘得心应手,这不,刚刚还帮慕缘重新包扎了伤口,换了被血染红的绷带,一旦生紧急情况,照顾众人就成了忘尘的头等大事,战斗恐怕也很难指望了。 楚寻语拄着长剑,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木门,果然是这里,虽然按理来说这里是杂物间,但是里面根本没有杂物,收拾的极为干净,只有一些尘封多年的瓶瓶罐罐药物和修真常用物品,正中央摆着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唯一不同的是,这口棺木似乎有些不伦不类,四角居然有足,刻有祥云图案,托着棺木好像一只加厚了不少的茶桌,慕缘咧着嘴忍着疼痛问道:“这主人好怪的癖好,竟然喜欢死后躺在桌子上,是要喝茶吗?” “这叫不染地气,祥云升天。”楚寻语看出了其中门道,给众人简单的解释出来,“这人是想飞升想疯了,连棺材都做成祥云环绕,上不着天,下不巴地的样子。” “我呸——”慕缘大怒,咬了咬失血过多的惨白嘴唇,“这老混蛋还想升天,我估摸着和外面那些伏尸一样,早就成僵尸一具了,就等着我们开馆破阵,到时候他要扑杀我们,岂有此理,要不是给外面那个僵尸剑者拦腰劈了一剑,我现在就冲进去一捧佛光将他烧干净,去什么仙界太麻烦,我直接度他去西方极乐世界。” “别动怒。”忘尘在旁边劝道,“小心伤口在裂开。” 楚寻语拄着长剑准备进去看看,结果柳珏拉住了他,吹亮手里的火折以后自告奋勇主动请缨:“你们都受伤了,我去吧。” “你行吗?”楚寻语问。 “应该没问题。”柳珏放出怜霜冰蟒,环绕在肩膀上,不过蛇头还是有气无力的搭在一边,估计刚才穴透二层镔铁板把它累的不轻,柳珏有些强作欢笑的说:“你们都不能在战斗了,我还行,你们休息休息,是时候轮到我做些什么了。” “好吧。”楚寻语看着她,“你进去看看,别逞能,如果有什么不对就赶紧出来,莫要枉自丢了性命。”对于柳珏,楚寻语虽然相处不多,但是感觉她人心地不坏,和一般魔道中人不同,只不过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讨厌刘麻子。 柳珏乖巧的点点头,走近屋中,屋子不大,只有两丈左右开方,其中东西一目了然,忽然柳珏借着火光现四面墙壁上竟然密密麻麻都是图画文字,当下吃惊不小,赶紧唤楚寻语他们进来看看。 进得屋子,才看清楚满墙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楚寻语大概扫了一眼,从字迹和内容上看应该都是主人以前留下的,但是字迹潦草,没有章法可言,内容杂乱不堪,有药方,有诗词,还有这里机关的建造想法,似乎是想到哪就写到哪,而且非一日之功,有的文字都写的龙飞凤舞叠加在一起,墨色新旧不堪,应该是长期积累下来的。 那口棺木是吉是凶现在还不好判断,暂且不动它,楚寻语认真仔细的辨析阅读墙上的图画和文字,其中最大的一幅画竟然是巴蜀的山川河流图,里面有许多地名虽然时过境迁辨认不了,但是水脉改动不大,能清楚的认出都江堰,楚寻语上下看看,当下觉得奇怪,问道:“这图好生奇怪,怎么水路河流记的都如此清晰,山川6路仅是寥寥标记而已?”不错,这确实奇怪,自古蜀中多崇山峻岭,所以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山川峭壁才是这里最为头疼的地理环境,怎么把水路记的如此清晰?尤其是都江堰,连其中每条堤坝都画出来了,他想干什么? “嗨,这有什么奇怪的。”慕缘扯过一只破旧凳子坐下,自己不方便站立,指着身后那面墙鄙夷的说道,“我背后这墙壁上还有些诗词歌赋呢,都写的不着四六,说什么‘待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赴广寒,携手嫦娥舞星空’,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想和嫦娥喜结连理呢,人家李清照要看见自己的诗词被改成这样了,非气的诈尸不可。” “这个……”忘尘也正站在一面墙壁查看,结果听慕缘这一说,确实有些尴尬的指了指自己面前这堵墙,“这诗词歌赋方面的修养水平确实欠缺一点,这里还写着什么‘年少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问清风欲载否,直上青天,问太白借酒消愁’。” “这都是什么呀。”慕缘大啐一口,“从头到尾写的都是狗屁不通,既不从格律,也没有意境,大部分都是把前人诗篇修修改改抄袭而来的,你说抄就抄吧,你还抄的这么低俗没水平,整天就是升仙啊,上天啊,不是想娶嫦娥就是找李太白喝酒,什么破玩意儿,野郎中,我看八成儿是被你们家祖先青莲子留下的坑人药方给整傻了。” 楚寻语气的白眼上翻,毫不留情的回讽慕缘:“你们家祖先才坑人呢。” “我谢谢您嘞,我连我们家祖先是谁都不知道,找着了麻烦您老告诉我一声。”慕缘索性犯浑打趣,自幼孤儿一个,还真的不知道祖先是谁。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服了,懒得理会他,继续查看,这上面记载了很多零散信息,包括主人的来历,为什么要到这里,以及很多为所未闻的药方甚至是这里怎么建造的,其中楚寻语看见一幅画颇有所指,不免有些吃惊……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三章 步入奇渊(二) 满墙壁的文字和图案,众人看了半晌,主人在这里面留下了大量信息,辨析出了很多陈年往事,让众人唏嘘不已。 根据墙壁上的记载,这里的主人原先是出身于医道世家,慕缘听了立刻歪着眼睛看着楚寻语,楚寻语连忙表示医道世家多了去了,江湖上大大小小成千上万个,可不一定就是药王府的。 此人修为平平,手段般般,前半生过的毫无出彩之处,眼见着结婴无望,更别说荣登仙界了,所以预计此生都是如此苍白无力,每日唏嘘不已,准备庸庸碌碌过此一生。但是某一日,是哪一年没有提到,只说那天是他人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天,因为他得到了一张古怪的绢帛,这张绢帛虽然破旧不堪,但是上面依然有很多密密麻麻文字可以依稀辨认,索性闲来无事,此人用尽各种手段恢复原貌,终于看清楚上面所记载的东西。 这竟然是一种写满医道不传秘术的绢帛,他当下欣喜若狂,这里面记载了有一种方法,唤作“代命”,意思就是借助其他生命来改变自己原先的生命结构,不仅可以提升修为,而且还能躲避天劫,因为你用的是其他的生命,不是你自己的,借用别人的生命来渡劫,天劫到来也不会伤害自己。这简直就是上天给自己的第二次机会,为此他整整高兴了三天,但是冷静下来以后不禁又有些头疼,因为这张绢帛看样子仅仅是残页,对于这个强大而又匪夷所思的术就算在怎么感兴趣但是记载的很不完整也没用,这样一个术要施展起来绝非一日之功,所需所用都必然是一项极为复杂而又困难的,在这种情况下,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在此生无望荣升天界的情况下索性豪赌这一次。 文字记载中并没有留下姓名,姑且称之为“他”吧,他用了整整十年时间,离开师门,走遍大江南北,遍览医道古籍,查阅了大量文献资料,想要尽可能的补全手中残页的信息,当然,他也知道了手里这张绢帛出自于江湖上鼎鼎大名、一代窥天鬼才青莲子的手笔,可是青莲子的东西大多已被销毁,就算残留下来的也被药王府封存,想要借阅一二根本毫无可能,无奈只好自己凭借着也是医道同行的优势自己独自研究。 楚寻语阅读到这里的时候,他也大体能猜出来一些,其实青莲子当年生平只原创了一个术,江湖上人人皆知,那就是“弥天大谎”,对于这个术家里所有老一辈的人都三缄其口,绝口不提此术,但从青莲子生平事迹来看,楚寻语也是猜到必然有什么替代的方法在里面,因为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掌握不同类别、不同法门的那么多术?这些术有正有邪,体内灵气走的杂乱不堪,相互碰撞,一旦用起来会体内就会和除夕夜的炮仗一样炸开,这么危险的事情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楚寻语曾经想了很久认为肯定是用什么方法替代了自己的身体,现在看来很有可能跟这个叫“代命”有关系。 言归正传,在看看他是如何做的,他在这十年的研究时间中确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通过绢帛上的文字提示,掌握了一种让动物经过调养可以使繁殖加快、并且身形诡异的方法,这也是绢帛上提到的唯一一个具体方法,按照推断应该是“代命”方法中的一个关键点,他掌握以后大量运用这种方法来调养毒物,并在修真界的黑市中大肆兜售,获取种种自己所需材料,为此,还数次与蜀中唐门生利益上的冲突,毕竟在黑市上这种“黑面财”的一直是唐门独霸的地盘。墙壁上的文字中直接描写了自己势单力薄在中原大地上闯荡,结果惹恼了唐门的人,时常被追杀的无处安生的辛酸回忆,看的楚寻语也颇有感叹,这个世界上不管做任何一件事,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是不会有回报的。 在这漫长的十年时间中,他走遍了神州大地很多地方,也凑齐了所需材料,并且通过研究各类医道古籍自己在医道上也成长颇多,俨然不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按照绢帛上的指示,施展此术需要找一个妙处,唤作“断愁地”。这一点楚寻语倒是很清楚,家里学医道的时候曾经有过这种称呼,取自李太白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诗句。术越复杂,那么释放出的威力也就越大,一旦使用大规模的术,不管是什么类别,多余的力量都会造成大面积的伤害,不仅引人注目,反而有时候会适得其反,这可不是打仗攻城掠地,破坏力越大越好,所以人们就要想办法让用这种高深的术过后使得残留的力量转移或者抵消掉,于是药王府经过千万年研究,终于现其实这世界上就有一种现成的东西可以做到,那就是“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而且唾手可得,不管残留多少力量都会被水吸收或者转移掉,时间一过水面又会恢复原样,这就是“断愁地”地由来,解决了最让人愁的问题,同时又有李太白的千古名句为证。 断愁地的选址一定要是活水,可不能是一潭死水,活水灵动,带走多余的残留法力之后还会源源不断的引来新的水源,易经有云:“遇水则活”,天下万物莫不以水为重。他前思后想,最方便的地方应该是海洋深处,那里无边无际,水源充足,而且人迹罕至,可是明显不可能,海洋上除了水就没别的东西了,自己那些瓶瓶罐罐和施术用的尸体放哪儿?总不能自己用手拿着吧,那么多东西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够;于是只能看内6了,内6的山川河流也不行,地面上那些山川河流多有人迹,容易被现,于是思前想后,还是挑地下暗河最为好。 于是就选中了蜀地,外面地形复杂,内有三江过境,环境清幽,灵气盎然,通过在当地搜集的地理图志一一了解,最终选中了脚下这块土地,这里的地下暗河可通都江堰,那里水域充沛,而且质地纯净,如此妙处,让人喜不胜收。楚寻语看到这里不禁低头看看脚下,竟然原来是一条暗河被拦腰截断了,这厮好大的手笔,是如何做到的? 正文 第六百四十四章 步入奇渊(三) 继续往下看去,他选中地方以后,先用道法轰开地面,但是没有现在这么深,仅仅是一段而已,他修为本不高,手段有限,如何才能做到开源截流深入地下暗流深处?左右一想,又挥了他在江湖上的商人手段,那就是雇人。蜀地自古难行,所有又有天府之国的称呼,同样也是告诉人们这里和外面交流困难,消息闭塞,他花了大量的凡人市井中的真金白银在附近川中广征脚夫,同时又用换来的一些修真者的天才地宝在这附近笼络了许多散修,足有千人规模在此地开凿掘井,穷尽两年,才挖到暗流之中,结果比想象中的还好,地下深处竟然有如此峭壁悬崖,不得不赞自然鬼斧神工。完工以后他忽然翻脸,释放出成千上万只平生得意之作的一种红眼蜘蛛,无声无息之间将雇来的人全部屠戮殆尽,一个不留,既防止了消息的泄露,又让他们成为自己以后施术的现成尸体材料。 所有条件满足之后,他封死了通往地面的出路,然后在此地摆下阵法,开始施术,至于具体过程,他没有写,楚寻语也不知道,但是结果很明显,他失败了,这在楚寻语的意料之中,他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另一个唐枯,都梦想着从青莲子留下的只言片语之中领悟这种逆天的手段,如果这么好学,那么青莲子干嘛穷尽一生去研究?难道凭着三两页纸就能领悟素有医道第一鬼才青莲子的精髓了吗,简直就是荒谬的痴人说梦。 但是也并非一无所获,他虽然失败了,但是获得了一种极为暴虐与蛮横的力量,这也在楚寻语的意料之中,和唐枯差不多,但是后面的事情就有些出乎意料了,根据文字的记载,此人竟然有些……有些精神失常,应该说是疯了。这可不是楚寻语胡乱瞎猜的,这是文字上主人自己记载的。 文字中很明确的提到了他在失败以后精神失常,时而昏迷,时而疯又时而清醒,这一点从文字留下的痕迹就能看出来,比以往的文字字迹都要潦草,有些地方甚至笔画乱成一团,不知道写些什么,而且墙壁上留下的指痕十分明显,楚寻语推断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他应该是意识模糊,用手扶着墙的。 在这些记载中楚寻语现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问题,那就是主人怀疑自己有了预测未来、看破时间轨迹的本领,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时间、空间、生命是世上最为深奥的三样东西,有多少大神通者都穷尽一生也难窥其妙,这一点在前面提到过,这里暂且不表,尤为注意的是,当年青莲子最鼎盛时期也没听说他能预测未来,最多就是窃取某些专门研究时间的门派中的术,这样才能做到,比如阴阳家、或者逆门等,你一个后来继承者,而且是半调子的继承者,还是个半调子失败的继承者,你能做到?楚寻语表示很怀疑这一点,是不是主人已经疯了,所以胡乱说。 但是主人自己却深信不疑这一点,因为他出现了多次幻觉,朦胧之中他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在耳边对自己低语,须知这里已经被封死,怎么在这深达数千丈的地下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多次在黑暗之中猛然转头,可背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可每一次对方将呼吸之气吞吐在他肩膀上又是那么的真实,是的,他害怕了,他恐惧了,他甚至在这地底毫无目的的奔跑,就为了躲避身后追逐他的黑影,他是如此的恐惧。众人看到这里,柳珏不禁左右看看周围环境,有些害怕的说:“这里不会真的有什么妖怪吧。” 慕缘随口打着哈哈:“师妹你莫要担心,妖魔鬼怪而已,且看你哥哥我佛光一出,烧它个干干净净。” 楚寻语皱着眉头告诉众人,其实这很难说,按照自己推断他就算是疯癫导致的幻觉也是在情理之中,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饱受无望的摧残之后,忽然抓住了生平唯一一根希望的稻草,历经种种磨难,换来的只是失败,而且还被埋在地底如此深邃黑暗的地下很多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和自己说话,甚至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更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甚至连走路都会时不时的摔上一跤,这种感觉楚寻语自己当年在两极之地的时候也感受过,那是一种无力、绝望、恐惧交杂在一起的情绪,如果说这样的人脑子还不出毛病那真是难以想象了。 继续看下去,这样的情况出现让他感到很担忧,是不是自己疯了,于此同时,身体各方面都出了问题,肢体、内脏似乎都在生变化,一开始还能凭借自身的修为压制,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越来越恶劣,无意的昏迷生也越来越多,时不时晕却已经变得颇为频繁,在这昏迷中,他看见了很多人会来到这里想要窃取自己苦心多年经营的成果,也预见到了很多年后的一天也还有希望重见天日,于是耗尽最后的五年时间,将这地下的暗河用手段改道,布置下层层陷阱,就为了能等到所谓的后来人让自己重新踏上天道的正轨。 楚寻语最为注意的几个问题,当其冲的就是外面那个僵尸剑者从哪里冒出来的,可是墙壁上的文字根本没有细说,仅仅是一笔带过,提到他是主人在外面的世界中无意中挖掘出来的古尸,而且是古老的剑修者尸体,有一柄绝世好剑,可惜的是主人对剑道丝毫不感兴趣,于是就用了手段将他弄到这里做了护宅而已,楚寻语看的有些悻悻;另一点则是楚寻语注意到主人在最后的文字记载中反复提到了背后有人,而且誓绝对不是幻觉,甚至在意识清醒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甚至认为自己做这些事情换来的失败也仅仅不过是被人算计了,都是背后那个人让自己这么做的,对于这些疯狂的文字记载楚寻语显得既诧异又匪夷所思,慕缘想法比较简单也很实用,那就是认为此人被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每天生不如死,于是就懊悔了当初的所作所为,加上脑子又不大好使,于是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编造出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他”在指挥自己做这做那,咱们不必理会。 但是最让楚寻语担心的则是其中主人描绘了一副图案,那就是在一片汪洋之中,有一只四角棺材飘在其上,看样子应该就是背后这口棺木了,周围几人跪倒在地磕头,棺木打开,其中有一男子正在爬出来,头顶上祥云环绕,有仙风道骨的神仙正在微笑颔,难道过去千百年了,这棺木里的主人还没有放弃当初自己得道成仙的梦想吗?就等着自己几人过来打开棺木的这一天吗?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五章 步入奇渊(四) 楚寻语指着这壁画对慕缘说:“八戒,你看,人家等着我们磕头呢,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度我们一起成仙。” 慕缘简直怒不可遏:“我还给他磕头?我巴不得一脚飞过去踹死他!”说完,想想气不过,对着棺材腿就是一脚踢过去了。 “咯吱——咯吱——”声音传来,棺木被慕缘踢的似乎出了什么动静,整个屋子瞬间全都安静了,转头看看棺木又看看慕缘,不知道生了什么。 慕缘也有些担心的扶着墙壁站起来,那棺木年代本已久远,必然有多处破损失修,估计慕缘这一脚踹的有点过了,只看见它不甘心的摇晃了几下,棺下四腿在也支撑不住,“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摔,摔的棺材盖都歪在一边了;这一摔,摔的众人皆震惊,楚寻语大怒,赶到棺材近前叫道:“大伙都戒备,八戒你个倒霉玩意儿,你是看着大火拿油浇——还嫌不够乱是吧。” 慕缘也很诧异,但是仍然嘴硬:“谁知道这家伙舍不得本钱,买了一副劣质棺材,太吝啬了。” 楚寻语小心翼翼的伸头一看,棺中有一具男尸,皮肤白皙,白的甚至有些慎人,五官普通,双目紧闭,扎了一个髻,身着青色破旧道袍,双手似乎紧紧握住了什么,整个人的外貌并无多少出彩之处。楚寻语起了想掰开他双手看看的念头,可是不敢贸然下手,天知道此人尸体上还有什么埋伏,更何况活人手上阳气太重,此尸已有千百年不腐,早已成僵,就算没有埋伏,冒然活人用手摸也容易诈尸。 就在楚寻语这么一犹豫间,忽然地面有些微微震动,房顶上的灰尘有零星洒落,所有人举目四望,慕缘吃惊的问道:“怎么了?” “好像是地震。”柳珏有些担心回答。 “地震?”慕缘看看自己的脚,“不是吧,我踹了一脚就踹出地震来了?我没这么大力气吧。” 就在这么一来一往对话之中,外面响起了更为巨大的响声,楚寻语眉头一皱,叫道:“不好,这是地底传来的。” “地底?” 还没等楚寻语出门查看,地面的摇晃忽然加剧,众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地上的瓶瓶罐罐“叮叮咚咚”倒了一地,地面大块大块的塌陷,一条条裂缝延伸开来,墙面直接被崩溃,屋顶成片的砸下来,慕缘一边捂着渗血的伤口一边惊呼:“怎么回事?” “快出去!”楚寻语大呼一声,“在待下去会被活埋在这里的。” 众人连忙互相搀扶着想逃离,还没到门口,一声巨响震天,地底钻出几只粗壮的黑色触角包裹住男子身体一下拖入地底失去踪迹,楚寻语看了暗自心惊,就知道这里面必有文章,慕缘那一脚肯定踹出了事,但是具体原因现在还不知道,赶紧出去离开这里才是头等要事。 地面摇晃的越来越厉害,加上慕缘和楚寻语都有伤在身,根本无法加快度,只好被忘尘和柳珏搀扶着离开此地,小周紧紧拽住楚寻语衣角,一刻也不敢松开,四处都是越来越响的轰鸣声,地面摇晃的也是愈厉害,楚寻语心头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当下面色一变,叫道:“不好!地下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目前我们不适宜战斗,必须要逃出去。” 几人已经从破墙中钻出了这处老宅,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看见不光是脚下的土地,就连周围山壁都是晃动,无数伏尸从上面剥落下来甩落在地上,整个老宅已经被震的东倒西歪,大片墙壁坍塌致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镔铁浇铸的二楼,直接砸在了地面上,连那颗参天妖树都断成几截陷入地底,整个原本安静的地底世界此是近乎全毁,而且破坏还在进一步加剧。 慕缘吐了一口嘴里的土渣子,忍受着耳边的轰鸣声大声问道:“野郎中!这么大动静?要钻出来的是什么怪物?那不是和山一样大?难道是神龙现世了?” “鬼知道!”楚寻语被柳珏架着胳膊,另一手拄着长剑,几人在这漆黑的地底环境中如同沧海一扁舟,渺小而又可笑,对着众人大声嘶吼解释起原因,“不管是什么东西,这都是主人算计好的,我们上了大当了,这整个阵法就是用来封印这怪物的,他知道自己的尸体会被人现拖出来泄愤,所以他设置了这个‘转阳三末阵’来阻断其阴阳之气,限制住地底的怪物,让其动弹不得或者陷入沉睡什么的,他自己的尸体就是阵眼,一旦碰到意外就会破坏阵法的运行,阴阳之气重新调和,那怪物就会苏醒跳出来!” “这都多少年了?这怪物还能活着?”慕缘大惊。 “你别忘记那些蜘蛛是怎么回事,虽然具体怎么做我不清楚,但阴阳二气是身体的根本,断其一支让身体陷入沉睡这是主人的老把戏了,说白了就和晒咸鱼一样。”楚寻语苦笑着摇摇头。 “那怎么出去?”慕缘又大声问。 “出去应该不难。”楚寻语左右看看,也有些奇怪,被柳珏扶着身子举目四望,在黑暗中寻找出路,“奇怪了,按理来说我们已经破去了这个阵法,这里阴阳之气再也把持不了原有的态势,此时此刻应该是阵法塌陷导致阴阳二气倾泻而出的局面,到时候必然会有出气口才对。” 此时山壁上尸体已经剥落了差不多了,山壁开始坍塌,出现数道前所未见的大裂缝,一丝凉气从中吹了出来,让楚寻语他们感觉到久违的通风,慕缘喜上眉梢,大声叫道:“快看,必然是山体裂开了,我们从里面能逃出去!” 楚寻语也感觉到了,尤其是山壁上那些裂缝越来越大,冒出的气息让自己忽然有不详的预感,不禁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瞬间脸色大变,这回主人的用意完全懂了,但是也晚了,立刻顾不得其他高声叫道:“要出大事了,我们快回到宅子那里去!” “回去干什么?”所有人一头雾水。 “找木板,要下水了!”楚寻语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一瘸一拐的让柳珏拉着自己避开裂缝往回去要在老宅的遗迹中找木板,这回楚寻语是完全弄明白怎么制作那些干瘪的红蜘蛛了,整个大阵都是如此,将这老宅周围所有阴气排空,只留下干燥的热气,没有水分尸体自然不会腐坏,地下的怪物也会和干尸一样昏迷,可是这里原先是什么地方?是地下暗流啊,是主人和请来的修真者联手施法阻断了暗流才建成的,多年来阵法一直在运行,将山壁中渗出的水汽排空,让这里干燥,同时也克制了制作的这些毒虫怪物,现在阵法一破,山体破碎,那么接下来会是什么?将是地底怪物钻出,大量原有暗流的潮水倾泻而出的场景,自己一行人伤亡惨重,不找木板渡水等着被淹死吗? 就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找木板的同时,地底那怪物的触角已经大量的伸出来在扒土,似乎要将身体强行撑出来,可是楚寻语一点都不担心怪物会如何如何,反而是看向那高约万丈的山体,这要是洪水倾泻而出,比脚下的怪物要恐怖多了。 就在此时,山壁终于撑不住了,耳边声响震天,周围四面全是破碎的山壁被愤怒的洪水冲击出来,如同海啸一般,将楚寻语一行人淹没在其中……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六章 步入奇渊(五) 地底世界彻底的崩塌引起了被道法所阻断的暗流恢复了通畅,可是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河水岂是简单的水流?那简直是滔天的洪水倾泻而出的局面,这个地底世界都会被洪水淹没,楚寻语他他们几人如同一叶无所依靠的扁舟一般被冲击的水中四散,昏天黑地、不辨东西。 楚寻语手里紧紧抱着一只残缺不全的书桌,那是主人书房里找来的,等浮上水面的时候,水面已经快和山崖平行了,楚寻语咳嗽了好一会才将肺中的积水吐尽,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花看看周围,水流度很急,在好多山壁上冲击出来的洞口中进出,身边一个熟悉的人影都看不见,不禁有些着急的大声喊道:“有没有人能答应的?”结果现是徒劳的,声音刚喊出去就被巨大的水流声淹没了,楚寻语尤为担心就是他们万一被冲进了那些地下暗河的洞口中,那就真的暗无天日了,鬼才知道会随波逐流到什么地方去。 水势还在涨,楚寻语将桌子翻过来底面朝上,然后爬上去往下看,结果现水中有一个人影正在无力的飘荡,当下用残情长剑上的布条系住桌子腿,然后自己带着长剑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朝着那个人影游去,到了近前才现竟然是柳珏,她昏迷不醒,额头上有个红肿的大包,看样子应该是刚才洪水奔腾而来的时候头上撞到硬物了,不是石头就是断墙,而且面色不善,已然溺水了。 楚寻语赶紧把她拉出水面,托着她趴在桌子上,用手挤肚子往外吐水,过了好一会,柳珏才在咳嗽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看清楚楚寻语的模样,小声问道:“我们死了吗?” “早着呢。”楚寻语苦笑一声。 柳珏慢慢爬起来,将湿漉漉的长拧干一下就随手扎起来,抬头看着周围如此骇人的景象当下茫然的问道:“我们还能出去吗?” “肯定能。”楚寻语斩钉截铁的回答,同时又是鼓励柳珏振作起来,“我们先看看八戒他们在哪里。” 桌子是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的,楚寻语就在水里推着桌子前进,柳珏有些惭愧的问道:“师兄你上来吧,我下去推,你伤势不轻。” “不用。”楚寻语洒脱的摇摇头,“这点小伤算什么比这还重的伤都受过,没关系,你在上面待着,看看身体还有没有其它伤痕。” 柳珏摇摇头表示无妨,二人在水里游了一会,楚寻语感觉有些疲惫,一来是自己身上本就有伤;二来这水流喘急,而且方向混乱,从四面八方用来的水流夹杂在一起混乱无比,自己根本不好控制方向,稍有不慎就会被冲走,如此一来度过于缓慢了。 正游着,忽然柳珏指着西边惊喜的叫道:“师兄你看,是他们!” 楚寻语看过去果不其然,在山壁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忘尘正蹲在上面拉慕缘,慕缘手里还拉住不知生死的小周往上攀,原来他们没有木板可抓但是现了山壁上的凸石,暂时稳住了身形。 双方隔着甚远,光靠喊肯定不行,楚寻语左顾右盼,找到了一块碎石头,用武修者的蛮力一下扔了过去,直接打在慕缘背后的水中,溅起好大一阵水花,慕缘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现楚寻语二人正冲着自己招手,不禁喜上眉梢,攀上石头以后一手扶着小周一手挥舞回复。 看见慕缘回应,楚寻语当下高兴不已,知道他们没有木板支撑,还带着一个凡人不好活动,于是准备一鼓作气推着木桌游过去,可是没游多远就看见慕缘焦急的对自己直摆手,示意不要过来,柳珏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楚寻语心中有了警觉,他知道慕缘不会无的放矢,可是自己一边前进一边回头看看周围并没有异状,当下奇怪,就在此时身形一阵不稳,猛然向北漂去,柳珏一声惊呼抓住桌子腿不敢动弹,楚寻语终于明白为什么慕缘对自己摆手了,原来二者之间的水中还有一股自南向北的横流,截在中间,楚寻语正好游了进去,这股横流两边洞口最大,难怪有这么大的冲击力,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在这么漂下去就会被吸入洞口,那洞口和小山一样大,吸进去凶多吉少,此时楚寻语眼疾手快,千钧一之际将残情长剑投掷了出去插在附近的山壁上,自己拽着铃铛这一头,乘着入水不深,使出全身力气,硬生生的拉住了身形,柳珏跪在桌子上也赶紧伸手过来和楚寻语一起拉,二人摆脱横流以后,不敢乱动,赶紧学着慕缘他们在山壁上也找了一块凸起的石头暂时稳住。 那边慕缘看见楚寻语二人暂时脱险也松了一口气,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忘尘摊开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楚寻语这才想起忘尘怕水,别说游泳了,就是坐船都怕,这可倒好,原本应该是忘尘和柳珏照顾自己两个的,现在反过来了,自己和慕缘照顾他们了。 楚寻语苦笑一声,看看对面情况,心里估算了一下,不禁形成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使尽全身力气将桌子拴着布条扔过去,然后拉回来横渡这暗流行不行,倘若自己身体没有受伤,这些暗流又算得了什么?当下便活动活动肩膀,想要试试看此计可行否。 此时对面的慕缘忽然神情大变,对着自己比划来比划去,楚寻语疑惑的一抬头,脸色也是骤变,因为他看见山壁上匍匐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当下醒悟过来,这就是埋伏在地底的怪物,怎么把它给忘记了。 这蜘蛛体型巨大,好似公输家的百人翻鱼,如同一座矮山,无声无息的吸附在山壁上,自己连它腹部的硬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尤其头部最恶心,有好多双眼睛,都泛着红光,盯着自己垂涎三尺,一双鄂齿微微抖动,八只黑色大脚抓着山壁不放,没看见原来的主人在哪里,楚寻语估计是给它腹下那些短腿包容进去了。 一阵腥风袭来,那东西无声无息的就对着楚寻语爬了过来……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七章 步入奇渊(六) 看着蜘蛛奔袭过来,楚寻语转头立刻对柳珏说道:“赶紧爬上桌子里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说完抄起长剑准备应战。 “师兄我去吧,你有伤在身,禁不住再次打斗了。”柳珏摇头不肯。 “你不是这畜生的对手。”楚寻语不由分说,一把推开柳珏,蜘蛛袭来,楚寻语强忍身上疼痛攀岩就上,那蜘蛛体型巨大,如果所猜不错,也应该含有剧毒,柳珏江湖经验太浅,根本不是这厮的对手,只能凭白送了性命。 楚寻语不假思索直接迎面而去,准备凭借残情长剑的锋利一口气跳跃上蜘蛛脊背,根据自己在两极之地和猛兽搏杀的经验,那里应该是蜘蛛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手足皆不能伸过去,而后直接剖开皮肉,直接卸了脊梁骨,一举斩杀这孽畜。 但是楚寻语想的太简单了,那蜘蛛长驱直入奔袭过来,用几只长腿将山壁上的石头全部划拉下来,无数碎石砸了过来,楚寻语有伤在身,动作已经不向以前那么灵敏了,面对碎石砸来,自己除了伏在山壁上的凹口处就没别的方法了,换做以前,自己早就凭身手突破过去斩杀它了。 下面的暗流河水还在涨,水势很快已经淹没了刚才站立的巨石,对面慕缘那边也是手忙脚乱的向上继续攀爬,楚寻语知道不能久拖,等河水将这地底山洞全部涨满的时候,一切都将被淹没,为今之计只有爬到最高的山崖上找出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从目前形势来看,楚寻语知道自己很难徒手接近,而且时不我待,索性咬咬牙,欲效仿韩信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抬手故技重施,抓住铃铛,然后将长剑猛的掷过去,穿越了重重下落碎石,不偏不倚,正中蜘蛛的一条粗腿,在腿上绕了几个圈,当场栓结实了,楚寻语拉了拉,试了试手感,一力就要借助延伸的布条快攀爬上去。 那巨型蜘蛛自然感觉腿部有异,当下暴怒连连,抬起被拴住的粗腿频频乱舞,企图挣脱绳索,这孽畜体型巨大,一身蠢笨蛮力,挥舞起那条粗腿的力道非同小可,肢体撞击在山壁上出轰鸣声,整个山壁都在微微颤动,楚寻语那瘦弱的身躯直接被席卷起来到空中了,在水面上好似荡秋千,看的柳珏花容失色,大声叫喊提醒楚寻语小心。 楚寻语自己也不好受,在空中被抛来抛去,身子被不停的砸在四周山壁上,自己还不敢松手,嘴里有腥味,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他知道这是动作太大牵引的身上伤口崩裂导致又流血了,这样下去迟早会陷入昏迷,自己急需休息调养,但是如果在昏迷之前还没有斩杀这蠢笨畜生,那么慕缘他们必遭毒手,不是被蜘蛛咬死也是被水流淹死,情况十分危急。 低头看去,水面上柳珏一脸紧张的神色,对面慕缘忘尘他们也是一脸担忧模样,慕缘伤口也崩开了,脸色很难看,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坐在石头上喘粗气,绷带湿了不能用,忘尘就手忙脚乱的用手摁住他的伤口希望止住流血,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瑟瑟抖的凡人小周,这样一个伤残队伍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如何才能脱险逃生? 千钧一之际,感觉时间都变慢了,慕缘坐在石头上捂着流血的腹部伤口,忽然没来由的看见楚寻语的脸,对自己绝望的笑了一下,笑的是那么凄惨又那么决绝,同时,又那么的自信,慕缘心中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当下叫道:“不好!” “怎么了?”忘尘奇怪的问。 “野郎中要做傻事!”慕缘顾不得伤口疼痛想要站起来组织楚寻语,但是一切都晚了。 楚寻语在空中忽然起全身最后的蛮力,乘着被蜘蛛甩来甩去砸在山壁上的机会,双脚陡然一蹬,整个人如同满弦利箭射了出去,目标是向下的,恰好是刚才水中那道暗流,楚寻语依然决战的选择了最为悲壮的一种方法,那就是将对手一同拖入死亡深渊。原来,楚寻语已经看出那蜘蛛是用邪术培育出来的,这些年在地底沉睡根本没有修行,否则这千百年来它早就脱形化人了,可是它没有,说明它连妖丹都未结,灵智也没开,如此一来此孽畜必然要呼吸,不能溺水,楚寻语看出那暗流两端的山口吸力极大,吞吐无尽河水,于是楚寻语仗着自己身体过人,而且有修为在身不需呼吸的家底,直接拽着布条一头扎入水中,在楚寻语最后爆出的武修者蛮力和地下暗流的强大吸引力二者结合下,巨型蜘蛛哪里还能站得稳,猝不及防直接掉入水中,随着楚寻语的身子一起被吸入黑洞洞的暗流山口之中。 “野郎中!”慕缘出声嘶力竭的呐喊声,整个人都充满了绝望感,自己知道这地下河水深达数万丈,而且水域网分布极为复杂无序,时上时下,错综复杂,这要是被吸进去天知道会漂到什么地方,而且楚寻语在有伤在身无法战斗,到时候被埋在几万丈一下的地下深处端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现在只能看见巨型蜘蛛整个身子都被吸入山洞之中,临走之际,几条粗腿还在水中撑住洞口,勉强抵抗了几下就被水流完完全全带走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似乎什么都没有生过,只留下几人看的目瞪口呆。 忘尘叹息一声,但还保留了应有的冷静,劝慰慕缘道:“不要在难受了,我们现在去也是凭白丢了性命,我们只能相信楚小友身体强横,一时半会在地底还能撑得住,我们立刻找到出路出去给你治伤,这里距离蜀山派很近,我们有好些朋友都在蜀山,到时候说明情况请他们出手帮忙,关于伸张大义的他们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会把楚小友救出来的。” 慕缘绝望的又坐了下来,完全没了主意,忘尘站起来准备带着慕缘他们向上攀爬离开这里了,忽然现了什么,于是举目四望,紧接着吃惊的问道:“柳珏小友呢?她人怎么不在?” 殊不知,就在楚寻语坠入水中的那一刻,柳珏本能的去拉从面前擦肩而过的布条,也被楚寻语一起带入地下数万丈的暗流之中了……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八章 步入奇渊(七) 楚寻语在朦胧之中还依稀记得一些画面,自己将布条牢牢地的缠在胳膊上,手里紧紧攥住,在漆黑一边的地下水域中激射出去,一路上也不知道撞碎了多少石头,全身新添了多少伤口,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双眼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全无知觉了。 迷迷糊糊醒过来,楚寻语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子,一片昏黄的景色在眼前越来越清晰,这才慢慢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拍拍额头,想要挣扎着坐起来看看周围什么情况。 “别动,你身上的伤势很重。”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耳边,颇为熟悉,女子用手轻轻摁住楚寻语肩膀,慢慢将他身子放平。 楚寻语动了动嘴巴,似乎有些干裂,口渴的厉害,嗓子和火烧一样,结果没过一会,就感觉有人在用小勺在嘴边喂自己凉水,张开嘴一小口一小口啜饮起来,良久,嗓子才舒服一点,慢慢将头放下,楚寻语舒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转头看去,结果现柳珏正坐在不远处拧干头,烘烤衣物。 这是一个山洞,一个不大的山洞,仅仅两丈见方的地方,不高,也就能容纳一个人刚好站着,三面有墙,剩下一面是地下暗河的水流,能清晰的听见水流“哗哗”作响,倒也悦耳,墙壁上满是幽绿色的苔藓,在这无人问津的地下深处顽强的生长着。山洞中央升起了一堆篝火,楚寻语的上身裸露,衣服被身子串起来晾在上面,全身简单的有绷带包扎过的痕迹,暖暖的篝火烤着自己不禁感觉温暖了许多,楚寻语现柳珏自己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潮湿的衣服也和楚寻语的衣物挂在一起烘干。 柳珏擦干净头上的水渍,坐在篝火边侧身烘干长,一言不,楚寻语便主动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不知道。”柳珏默然的摇摇头,又有些自嘲的笑道,“只有天知道我们在哪里。” “你怎么也跟来了?” “是啊,我为什么要跟过来?”柳珏苦笑一声反问,“我是不是很傻?送死也跟着来?” “说什么傻话。”楚寻语挣扎着坐起来,“谁说会死了?我们会出去的,嘶——”说道这里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伤口又被牵动了。 柳珏连忙过来扶着楚寻语躺下检查看看伤口:“快躺下,你还不能乱动。” “恩,你听我的,我身上有药。”楚寻语指了指衣服,用“袖里乾坤”之术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指点柳珏给自己重新上药包扎。 柳珏一边忙一边问:“事到如今你还相信我们会出去吗?” “当然。” “别自欺欺人了。”柳珏绝望的说道,“我们出不去了,被活埋在地底深处几万丈的一个小山洞里了。” “别放弃。”楚寻语艰难的摇摇头,盯着柳珏的双眼认真的说道,“相信我,我们绝对能逃出去,现在这环境绝对不是最糟糕的。” 柳珏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摇摇头:“你这人真奇怪,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好执着的人。” “因为我不能死在这里。”楚寻语低头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躺在地上用饱含仇恨的眼神盯着柳珏,“我还有没有找到我的仇人,要死就要等我报了仇再死。” “是吗。”柳珏点点头,就没有在说什么了,低头继续给楚寻语包扎伤口。 很长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柳珏动手包扎伤口,楚寻语躺在地上一言不,仅剩下不远处的水声,忽然楚寻语又问:“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重要事情等着你?你想你一定要出去,所以不要放弃希望。” “呵呵。”柳珏勉强一笑,随后回答让楚寻语出人意料,“其实待在这里挺好,出去也未尝就是好事。” “什么?”楚寻语一愣。 柳珏沉思了一会,继续说道:“其实我出去回了师门也没多好,反而要被逼着嫁人,在这里挺好,就不用嫁人了。” “嫁人也是好事,就算不想嫁也不必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吧。”楚寻语哭笑不得。 柳珏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仅仅是摇头,没说什么,楚寻语有些悻悻,于是又问:“好吧,算我不知趣,但是刚才妹妹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刘麻子他们?一路上反而对我这个陌生人爱护有加,着实奇怪。” “其实这两件事是一件事。”柳珏苦笑一声。 “你……你不会是以后要……嫁给那个刘麻子吧。”楚寻语吓了一跳,翘起头小心翼翼的问,心中暗道她难道是不愿意嫁人,所以害死了未婚夫? “你想多了。”柳珏无奈的摇摇头,“不过你猜的也不错,我的未婚夫你也见过,就是那个在四合院里死在鱼缸里的那个。”说这个话的时候柳珏一点悲痛之色都没有。 “哦,那个。”楚寻语想起来了,那个出窍期的强者,可惜最后栽在了一口缸中,当下顺口说道,“节哀顺变。” “恩?无所谓。”柳珏苦笑一声,继续说,“其实我就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和小蚂蚁一样,每天都是平平淡淡的生活,直到这两年才生了变化。” 于是柳珏就告诉楚寻语一些她背后的故事:柳珏并不是那种美貌佳人,长相平庸一般,所学所才也无过人之处,但是她有一个父亲任银莽冰园的执法长老,这对于柳珏来说,年幼自然无事,长大了反而成了祸事。以前就提到过,银莽冰园成立较晚,资历尚浅,门中风气层次不齐,其中有很多善取机巧之辈,那刘麻子就是其中一个,还有那个死去的男子,柳珏的未婚夫,名叫“陈言”。 他们二人当年皆出身于草莽,后来投身银莽冰园,为了出人头地所以时常投机取巧,和大部分这类人一样,他们选择了婚姻来成为跃龙门的好友,刘麻子和陈言是好友,而且入了门刘麻子是拜在柳珏父亲门下的,所以自然和柳珏父亲走的近,于是极尽谄媚之功将柳珏父亲哄的团团转,刘麻子知道自己相貌丑陋,学识粗浅,所以就极力撮合陈言与柳珏的婚事,陈言本身也是个极善献媚之功的鼠辈小人,和刘麻子一唱一和,把老人家哄开心了,一来二去,也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柳珏知道以后自然不同意,从坚决反对到大哭大闹都试过,可是父亲被小人迷惑,坚信陈言将来必成英雄人物,所以坚持要完成这门婚事,整整一年,柳珏的抵抗都无果,这次出门是陈言主动带队的,同时也征得老人家同意带上了柳珏,就是为了显一显自己的手段,好让柳珏心服口服的嫁给自己,柳珏说道这里忽然嘲讽的一笑:“你知道吗?来这地下挖宝的主意就是陈言自己出的,本来回去我们就应该成婚了,结果他在外面听见那个凡人说了这里的情况,立刻心生贪念,非要下来逞能,最后送了性命,真是老天开眼。” 楚寻语悻悻一笑,不知道改说些什么…… 正文 第六百五十章 步入奇渊(九) 楚寻语至少又多休息了一日,才开始坐起来拆卸身上的绷带,看看伤口情况如何,但是嘴里那几颗断牙是补不回来了,当下苦笑一声,伤口愈合的不错,几乎都结疤了,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呼出一口热气笑道:“还是我的身体好。” “恩,师兄你身体过人,确实让我大开眼界。”柳珏钦佩的点点头。 楚寻语拿下衣服穿戴起来,忽然现衣服似乎被浆洗过,当下一愣,随即问道:“师妹你怎么帮我洗衣服了?” 柳珏点点头:“索性在这里几日好生无聊,看见师兄衣物因为争斗弄脏了不少,所以我就在水边大概清洗一下了,师兄莫要见怪。” 楚寻语呵呵笑了起来:“哪里话,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穿戴好衣物,将两把长剑重新缚在身上,楚寻语绕着周围山壁来回查看,看看有无出口,眼下顺水流走是最为愚蠢的方法,暗河水流不仅难以前行,更重要的是水流大都向下,只能越走越深,楚寻语摸了摸山壁,看土质十分不乐观,最起码被埋在两万丈左右深的地下了,再顺着水流下去,真的要钻到幽冥地府去了。 柳珏无奈的摇摇头:“师兄,我早就看过了,这周围没有任何出路的。” “别灰心,会有方法的,实在不行用最笨的方法。”楚寻语拍了拍背后的长剑,“大不了挖出去,我们可是修真者,也不会饿死在这里,还有道法辅助,我就不信了,挖个一年半载我们能出不去?” 柳珏听了哭笑不得:“这真是个好法子。” 楚寻语细细看来,现三面山壁之中有两面是坚硬无比的岩石,剩下一面山壁的岩石缝中还有些沙土,当下有些惊讶,于是举目四望,好奇的问道:“师妹,你是怎么现这里的?”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这么问,但柳珏还是老实的回答:“你最后已经在水里昏迷了,我顺着布条从后面抓住你就一直顺着水流漂,后来撞在这附近的石头上,现这里有个山洞,我就带着你爬过来了,用不了几步远,怎么了?” “这个洞的山壁有点怪,我就想问问这个洞是怎么来的。”楚寻语摸着那面墙壁好奇的说。 “自然形成的呗,这种地下深洞比比皆是,找个山洞住下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楚寻语摇摇头,不以为然,地下暗流附近被冲刷出来的山洞确实比比皆是,楚寻语查看过墙壁,墙壁上没有“水线”,须知暗流潮起潮落,水流时急时缓才能冲刷出周围的山洞来,但是涨潮必有退潮时,退潮以后周围的岸崖上也会留下水流淹没过的水渍痕迹以及数不清的苔藓等,这些俗称“水线”,楚寻语自小在江南长大,江南历来有“烟雨水乡”之称,水源丰富,对于水流过的痕迹最为清楚不过,此洞穴没有水线,也没有什么苔藓这一类的植物,地处还算干燥一点,明显不是被水流冲刷出来的,着实可疑。 于是楚寻语拿长剑狠狠插入那面山壁的岩石缝中,陡然一蛮力,“哗啦”一声大片碎石被撬下来,散落在地上,柳珏看了好生吃惊,惊问道:“这怎么回事?岩石这么松动?” “非也。”楚寻语面露喜色,把刚才心中所想告诉柳珏,并且说道,“所以我想这个洞穴有可能是人为制成的,只有通过地下暗流才能到达这里,这面山壁是后来被人封死的,因为起初是被人强行破开的,所以在封闭的时候岩石不可能像当初大自然那样堆砌的严丝合缝,所以就用沙土等填补了缝隙,现在来看,这里面必然有路。” “你是说有人在这里挖了一条地道?”柳珏颇为诧异的反问,“谁会在这地下深达几万丈的地方挖出一条地道?该不会是那老宅的主人吧……他还阴魂不散?”说道这里柳珏下意识的抱了抱肩膀,往楚寻语身后站了站。 楚寻语蹲下身子,将碎石泥土捏在手里看了看,摇摇头,很肯定的回答柳珏:“不是的,年代不同,比那宅子里的主人年纪要大多了,应该更久远。” “那怎么办?”柳珏问楚寻语,“我们进去吗?” “进去。”楚寻语斩钉截铁的点点头,“你们的情况在糟糕还能比现在糟糕?” “那怎么进去?” 楚寻语将长剑一抖,只说了一个字:“挖!” 自从来到川蜀之地以后楚寻语什么都没干,光顾着挖洞了,从地面挖到了下面老宅,现在又要从这个不知名的洞穴里继续挖,要是换成慕缘在这里,估计这小子十有**会气歪鼻子,打死都不愿意在挖了,但是眼下是绝地,要不是就是挖出去看看有无生机,要不然就等着被埋在这几万丈的地下永无出头之日吧。 楚寻语从“袖里乾坤”之中拿出铁锹,脱掉外衣重新挂在绳子上,然后吐了两口唾沫在掌心就埋头挖了起来,柳珏在一旁用道法辅助,虽然这里有缝隙,但大多数是岩石沙土,缝隙之间早就被封死了,残情长剑是因为其锋利无双才能轻易插进去,可长剑不能挖土,而一般铁锹根本不可能轻松下手插入石中,只好让柳珏身边捏一些“土”遁字法诀来辅助了。 楚寻语的伤势好了不少,若论打斗还不一定完全恢复,但是挖土抡锹而已,楚寻语仗着一身蛮力绰绰有余,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挖了两百多丈,楚寻语从坑道里钻出来大骂一句,将铁锹丢在地上,因为此地岩石坚硬,已经用坏了六把铁锹了,柳珏看楚寻语全身上下都是泥土,黑不溜秋的,当下乐道:“怎么了?师兄,你的样子好似一个泥巴人。” 楚寻语一边蹲在水边清洗身子一边恼火的说道:“这坑道见了鬼了,是往下去的,还要挖多深?还嫌我们埋的不够深吗?”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为了埋藏某些不好的东西才挖了这么深?”柳珏忽然心有所感的问道。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一章 步入奇渊(十) 楚寻语一直在卖力的挖土穴山,这套手艺是很有讲究的,挖出的洞穴通道不仅要容纳人进出,而且要保证不会坍塌,否则会把人活活埋在里面。当年在两朝战争时期楚寻语为了战争需要特地找“掘子营”的兄弟学习过,如今正好用上。 坑道是越挖越深,而且是直斜着下去,楚寻语心中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到底是什么人会在地下几万丈的深渊开凿出一个这么深的洞穴?难不成又是一个像老宅主人一般的存在?想要在地底完成自己的野心?看这架势,能够开凿出这么深的一个地方神通自然不小,如果在来一次机关设伏,在没有慕缘佛光的帮助下,楚寻语可是没办法能保证全身而退了。 坑道的选址很巧妙,楚寻语顺着土石开凿的痕迹一路挖下去,成功的避开了地下暗流,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这次楚寻语是彻底没底了,因为年代过于久远,遗留的痕迹甚少,也没有壁画文字这一类的东西做指引,楚寻语几乎看不出任何关于这条坑道的信息,未知的事物是充满危险的,这是在两朝战争时期楚寻语总结出来的经验,这一次,难道又会应验? 当挖坏了第二十一把铁锹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尽头,楚寻语估计已经又深入了近乎千丈有余,虽然有伤在身,但是以自己武修者的身体都累的气喘吁吁,尽头处是一块大石壁,楚寻语尝试着绕开想看看情况,但是没有成功,石壁的背后应该是一个石室,面积规模虽然不大,但是楚寻语也不敢擅自绕开乱挖,因为能隐隐听见水流之声,说明身边不远就是暗流,如果想要绕开这石室,势必挖透河道,届时暗流奔涌而出,又将被洪水淹没,看来要过了这一关,就只有强入石室了。 楚寻语将所见所闻皆告诉了柳珏,柳珏听了不禁有些害怕,楚寻语知道她害怕再一次踏入像老宅主人一样的陷阱之中,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老宅的时候尚有慕缘一身佛光诛灭百邪,但是这一次他不在了,楚寻语又伤势未愈,万一碰到个好歹,势必折在这里,但是楚寻语也想过了,于是开口劝慰柳珏,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眼下只找到这么一条出路,而且是有前人走过的路,纵然凶险非常,也算是个去处,若是侥幸也许能逃出生天,总好过待在这里被活埋好,索性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看看地底下面又是哪位劳什子先人留下了什么机关。 柳珏还是有些畏惧,不过赞同了楚寻语的想法,楚寻语有些诧异,柳珏苦笑一声,道:“人生疾苦,人生悲情,自己这一生似乎都在被师门、父母掌握,如同被提线的木偶,回到外面的世界也过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还不如陪师兄看看这地下死境,也算不枉人生一场,唯独有一愿望,那就是死前咱留下自己姓名、来历一行字即可,也好叫家人、同门看看,我柳珏人生也有一丝光亮,能入常人不敢入之境,能赴常人不敢往之地。”这番话说的有些须眉气概,楚寻语知道,她是被压抑久了,这一次濒临绝地,被彻底激出了骨子里叛逆劲。 一席话说的楚寻语也是豪气顿生,当场一拍长剑说道:“妹子莫怕,为兄一生也多在死境中挣扎,索性今日同妹妹一起深入虎穴,别的不说,纵然刀山火海,也让为兄先去,如何能让一死人吓破了男儿胆?” 这番话说的倒也豪情万丈,说罢与柳珏一道收拾好东西跳进了坑道,来到了石壁面前,柳珏用手摸了摸石壁,感觉冰凉入骨,难道是沉浸在地下多年嘛?隐隐有寒气透出,看来是深埋千万年之久,不知何日重见光。柳珏忽然现这石头表面有很多小洞,其中黑黝黝的,明明感觉很薄的地方,用手指掐却怎么也掐不断。 “这是‘硫火之怒’。”楚寻语解释道。 “硫火之怒?”柳珏很不解。 楚寻语告诉柳珏,这种石头不多见,来源于火山喷时的熔岩中,只有在海上或者神州大地上少数有火山的地方才会有,熔岩的温度极高,而且有一股酸硫味,形成了这种石头以后轻若无骨,倒是坚不可摧,而且这种石头可以散出高温百年不散,所以人们就称呼它为“硫火之怒”,意指火山喷乃大地母亲之怒火汹汹的含义。看这里的样子,楚寻语推测应该是当年被人带下来的,这里是几万丈的地底,寒气之重就算是修真者久居于此也会受不鸟,必然有什么方法可以驱除寒湿之气,现在看来,这块硫火之怒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深埋多年,热气早已散尽了。 “那我们怎么打开它进去?”柳珏问。 “师妹你干嘛问我?还得仰仗师妹你出手。”楚寻语不禁莞尔,“今天也是合该这些深埋地下的遗迹要被我等挖透,这硫火之怒冷却之后坚硬无比,但是天生阴阳相生相克之理,你有‘怜霜’在手,何愁这青石不破?” 此话说的在理,硫火之怒乃是天下极热之物,所以天生相生相克之理,有怜霜冰蟒在,吞吐寒霜之冰,足够洞穿此石壁。柳珏点点头,放出怜霜冰蟒,此时它也休息了几日,恢复不少元气,吸附在石壁上吞吐寒气,这石壁在地下埋藏已久,早就被寒湿之气侵蚀,根本禁不住冰蟒吞吐的寒气,不过半个时辰,就将石壁动的裂缝崩开,楚寻语一脚飞过去,直接踹出个洞口来。 洞口崩开以后,楚寻语立刻横剑在洞口做出警戒状,可是洞内静悄悄的,漆黑一片,什么反应都没有,楚寻语吹亮火折,和柳珏一起一前一后钻了进去,柳珏紧紧拽住楚寻语衣角,似乎很害怕在此踏入先前的绝境之中。 火折的火光很小,照亮范围有限,只能看见洞内似乎有一片黑影欺负,楚寻语不敢大意深入太深,只停在门口以防不测,撕下衣角扎了一个简易火把,点亮以后,二人当场看的吃惊不已…… (ps:终于抽出时间来赶出一章,每天开会、培训到头晕,晚上还要讨论、消化会议精神一直到11点才回房间,我真心想抽领导他们,每天都要写学习心得,我写领导的大西瓜,我除了脏话什么都不想写,我真是恶心的要吐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研究下钓鱼岛问题了,领导就是一群扯淡的玩意儿)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 步入奇渊(十一) 点燃火把以后,楚寻语和柳珏看清楚屋内模样顿时吃了一惊,只看见屋内摆放着的竟然是一排书架、案几之内的陈设,二人十分诧异,这是……陷阱?还是真的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楚寻语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内,现这些陈设似乎没有什么机关陷阱,都是一些普通的日用家具,用手一摸,上面有一层尘埃,说明很多年都没人来过了,屋子里一共有书架两个,上面陈列了很多书简,案几一只,四把凳子,还有一张木床,但是这些东西大都腐烂的厉害,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动,但是楚寻语能明显的感觉出来只要轻轻用手一推,这些木质家具就会散架。 床上的棉絮和书架上的竹简早已腐烂了,只留下点点痕迹,楚寻语伸头看看书架上残留的竹页和烂到散成无数段的绳子,不禁伸手轻轻摸了摸,拿下一条残缺的竹页,用拇指使劲擦了擦上面的尘埃,想努力的辨析出字迹来。 “怎么样?”柳珏关切的问。 “看不出来。”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年代太久远了,这里的寒湿气太重,已经把它腐蚀的不成样子了,纵然是硫火之怒也架不住这千年寒水奔流不息啊。” 柳珏苦笑一声,顺口开了句玩笑:“也不知是何人在这里生活,也不怕害了老寒腿的毛病。” 楚寻语一愣,随即举目四望,心中暗道柳珏说的是,如果这里要住人,那应该有门才对,可是这石头做的屋子四四方方,墙壁一目了然,连个门都没有,这人怎么进来?纵然你有天大的手段,但哪个修真者会闲着无聊给自己建个房子,然后不留门,天天用道法穿墙进来?这不是有病吗,想到这里疑点顿起,难道…… “难道什么?”柳珏问。 楚寻语告诉柳珏,还有一个十分疯狂的想法,那就是这个屋子是从里面搭建起来的,此人用**力从里面搭建了屋子,然后根本没有想出去过,就把自己封死在这里了,所以根本没打算留门进出。 “这人是个疯子?”柳珏听了大吃一惊,左右看看,“想把自己活活闷死在这里?” 楚寻语摇摇手:“其实这种想法根本站不住脚,如果此人把自己封死在这里,那应该能看见他的尸骸才对,哪怕就算得道升仙了,也不会一点活人的痕迹都见不到,这里有问题,要不然就是用什么方法将尸骸抹去了,要不然就是还有其它什么出路。” 柳珏一听还有尸骸,当下慎得慌,方才那股豪气顿时没了,连忙拽着楚寻语的衣角说:“师兄,我们走吧,这里不是善地。” 楚寻语叹息一声,转头对柳珏说:“妹妹你要是怕就先站到门口吧,我把这里在检查一下,以免漏了什么线索,我们现在是要抓住一切机会离开这里的。” 柳珏点点头,一转身刚欲走,结果花容失色,出一声尖叫,楚寻语立刻横剑立马,挡在柳珏身前怒吼一声:“何处?” “前……前面。”柳珏面露惊恐的指着墙壁说道,“墙……墙上!” 楚寻语一个俯身就要突刺过去斩杀对手,忽然一愣,现墙上什么都没有,当下问道:“你看清楚了?” “是的!”柳珏结结巴巴的说,“墙壁上的洞,我们进来的洞口没了!师兄,没了!” 楚寻语一愣,站起身子左右一看,当下也面色一变,原来周围四面的墙壁平整,刚才进来的那个洞口竟然在无声无息之间不见了,这可是荒天下之大谬,二人明明就站在咫尺之间,眼皮底下的洞穴竟然消失了,这是在开玩笑吗?楚寻语走到墙壁面前用指尖摸了摸墙壁,一点痕迹都没有,如果不是地上这滩还散着寒气的碎石作为证明,自己真的不敢肯定刚才是不是破开了墙壁。 柳珏结结巴巴的问道:“师……师兄,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鬼打墙’?这里的主人阴魂不散?已经变成厉鬼了?” “不要慌,想我等修真者一身本领,怎的能畏惧孤魂野鬼?”楚寻语赶紧劝慰柳珏,劝她莫要惊慌,“鬼打墙”这种情况不过是一些孤魂野鬼游荡人间,利用了人性中畏惧、懦弱等特点施以鬼气迷惑出来的,让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在原地打转,有点像修真者的幻术,而且是粗浅之极的幻术,远远没有人们传说中的那样恐怖,楚寻语久在江湖闯荡,对于破解这般手段自然颇有心得,只要稳住心性,找到周围的标志性东西做参照物就一定能走出去,所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鬼打墙,一定有蹊跷在其中。 其实楚寻语也想过有鬼魂作怪,倘若有慕缘在还好,什么牛鬼蛇神都不足为据,可偏偏他不在,莫崖大师的念珠也还给他了,自己一身剑修者本领若论与人争勇斗狠自然好不畏惧,可是对付鬼怪那可真是狮子围着刺猬转,无从下手了。 左看右看看不出问题来,楚寻语也颇为无奈,不过他不能告诉柳珏,于是便对她说:“师妹,不要泄气,你且将冰蟒放出来,将墙壁冻结,纵然有古怪也不怕,依照我们现在手段破开这墙壁是易如反掌,大不了出去便是。” 柳珏点点头,于是再度释放出怜霜冰蟒吞吐寒气,将墙壁冻结,楚寻语一脚飞过去,结果现墙壁仅仅是裂开了许多口子,并没有完全坍塌下来,不禁有些奇怪,于是七手八脚的扒开碎石,当下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石壁背后原本挖出的坑道此时也没有了,山石土墙完整如初,这是?难道要自己在挖出去? 这是屋子有古怪,楚寻语心中暗惊,此时必然是中了什么手段埋伏,冒然的闯进来,结果被不知名的手段活活埋在了地底更深处,困在这个恶心的屋子里,柳珏收回冰蟒,看着墙壁茫然的问楚寻语:“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手里的火把此时也燃烧殆尽,不甘心的跳跃了几下就熄灭了,楚寻语和柳珏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 步入奇渊(十二) 深不见底的地下世界里,楚寻语和柳珏被深埋其中难以出头,好不容易现了一些端倪挖出坑道找到了一个石壁建成的屋子,结果进去不到片刻,这诡异的屋子竟然完好如初,自行封住了出口,反而将楚寻语二人给困在其中了,这着实让人恼怒不已。 一片黑暗之中,楚寻语吹亮火折,柳珏用冰凉的小手紧紧抓住楚寻语的胳膊,不知该怎么办,楚寻语赶紧安慰她几句,其中自己心中也十分茫然,因为以前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露,硬生生的在自己眼皮底下封住了出口和坑道,这么大的神通手段自己居然毫无察觉,显然不对,其中必有文章。 不过楚寻语知道,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实在不行就退出去,目前状况枉自硬拼不是上策,于是告诉柳珏:“妹妹你莫要担心,想来也无甚可怕,索性哥哥蛮力,我们在挖出去便是,能进来咱们就能出去,如何能让一间几千年前沉睡的屋子吓破胆?” 柳珏乖巧的点点头,道:“师兄要不然我们且休息下,我们刚挖进来不久,我看你带伤之躯气喘吁吁,想这挖出去的距离和我们进来时都是一样不短的,所以还是休息片刻我们在动手吧。” 楚寻语点点头,好在这里不缺材料,满屋都是腐朽的木料,于是拿些散落的竹简等缠上布条,又重新点亮了火把,让屋子里恢复了光照。看见柳珏吓的面如土色的表情,楚寻语心有不忍,于是说道:“妹妹我看你过于疲劳,且稍微睡一会吧,休息休息。” “不。”柳珏直摇头,“我不敢。” “怕什么。”楚寻语笑道,“你我且都休息好,在一鼓作气挖出去,出去咱们再找别的出路离开这里。” “我就是怕一觉睡醒看不见师兄你了。”柳珏小声的嘀咕道。 “呵呵,这有何难,我持剑横刀就在这里守着你便是,你放心大胆的睡,若是有妖怪前来,看师兄斩它十八段又何妨。” “不。”柳珏摇摇头,用手摁了摁那张木床,“师兄你也莫要在争了,这屋子里的家具还算结实,你休息吧,你体力消耗比我大。” 二人一推一让,最后还是楚寻语躺下休息了,楚寻语来到近前,现这是一张酸梨木包铜的四角床,边角包裹的铜角早已锈涩不堪,上面原本应该铺盖的被褥等也已腐烂,用手一碰床都能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但做工还算考究,只可惜禁不住岁月侵蚀,大概擦了一把上面的灰尘,楚寻语拂袖而坐,坐在床边的瞬间不禁寻思起来,虽然没有留下什么可用的明确记载,那为什么自己不把自己比作当年的主人,在这屋子里生活的一举一动都模仿出来,也许能看出端倪来? 想到这里,楚寻语静下心来,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用眼睛静静的看周屋子里的状况,想要看出蛛丝马迹,柳珏将火把插在床头,床头原本有个灯座,奈何年代久远,灯油、灯捻皆不能用,转身现楚寻语没有卧下,不禁笑问:“师兄你还在等什么?莫非等着我给你更衣脱靴?” “嘘——”楚寻语一抬手打断了柳珏,示意不要打扰自己,继续努力找回当年主人的感觉。 楚寻语慢慢抬起双腿放在床板上,将身子转了过来,现床板上擦去灰尘以后有一大片痕迹颜色不对,这是因为人长年累月的睡在上面体表的汗渍和污垢渗进木板以后留下的,楚寻语大喜过望,终于找到了线索,于是努力的将身体挪动和床上人形痕迹相互契合,想象着自己就是主人,睡在这里所思所想为何。 从这痕迹来看,身形似乎比自己矮那么一点,当然,仅仅是矮一点而已,而且痕迹最深的地方不是睡着的,而是靠在后面床架上的,因为床架上也有一片被后背靠出的汗渍痕迹,楚寻语靠在床架上,目光直视前方是光秃秃的墙壁,什么都没有,不禁暗自古怪他在看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此人是在低头看书或者什么的,楚寻语转头看看头部位置的床架痕迹,出身于药王府的他对于身体结构最为了解不过,经过仔细看来,现蹊跷之处,根据人体头部骨骼特征来看,此人不是看向正前方看的,而是往右边转,楚寻语一模一样的坐在原地,慢慢将头向右边转去,从远处看,赫然现那个方向的墙壁上有一块长长的四方形痕迹,颜色比周围都要稍微浅一点,一般看是看不出来的,只有靠在自己这个角度迎着火光才能现,但是在短暂的欣喜之后,楚寻语心里又立刻一沉,因为墙壁上这个痕迹上下两端还有微微朝左右方向突起,这种痕迹自己也很清楚不过,书房里到处都是,那是挂画留下的。 左右看了半晌皆是无果,楚寻语只好悻悻的躺下,将两把长剑放在手边,心中一直在暗自寻思,为什么这个主人如此古怪,深挖蜀地几万丈就为了建个诡异的屋子来看墙壁上的一幅画?那幅画画的是什么?能让主人在这里如痴如醉而又心甘情愿的被埋在地下千万年?天书?功法秘籍?平生挚爱?还是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主人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离开了,又或者飞升了,但是他也带走了墙壁上那幅画,如果不带走楚寻语必然能揣摩出这诡异的屋子是怎么回事的,奈何现在看不见,什么线索都断了。 火把上的火光慢慢颤动,楚寻语躺在床上正好能看见,盯着火光视线越来越迷糊,最后终于忍不住,一个呵欠,睡熟了过去,只留下柳珏在身边。火光照亮的范围有限,柳珏也不敢离太远,就拖了凳子过来,用手抓住抱着楚寻语一条胳膊趴在床边静静的等待,看着楚寻语熟睡的样子不禁莞尔,刚才还说什么武修者体魄强健,这么快就酣睡如牛了,想到这里,柳珏自己也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抱紧楚寻语的胳膊趴在床边打起盹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柳珏警醒了揉揉眼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眼前一片漆黑,火把不知何时熄灭了,赶紧吹亮火折一看,床上空空如也,楚寻语不见了!柳珏面无人色,在黑暗之中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喊了一句:“师……师兄……你在……在哪儿……莫要……开……开玩笑了……” 结果,黑暗中,什么回答都没有,只剩下柳珏一人坐在黑暗中绝望的瑟瑟抖…… 正文 第六百五十四章 步入奇渊(十三) 一觉梦醒,楚寻语现自己还躺在床上,但是身边的柳珏不见了,楚寻语有些奇怪,一摸手边,残情与尝秋剑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下楚寻语惊出一身冷汗,没有长剑在手如同人失魂魄一般,楚寻语立刻坐起来左右四下翻找,结果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自己坐起来以后居然现床上还躺着一个男子,也随着自己一并坐起来来了,楚寻语惊得差点叫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男子是谁,就看见他掌灯走到了不远处的书桌前,背对着自己在书写什么,楚寻语一愣,随即举目环顾四周一遍,当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出大事了,这是千万年前屋子里的场景,自己怎么会见到这样的场景?幻术?密境?做梦?还是…… 如果说和当年在泰山上一样是进入了某种遗留下来的密境的话,那就很凶险了,上一次是借助婷儿的力量离开那里,密境是施术人切除自己大脑一部分,然后根据自己身前所行所想构建出来的一个虚幻空间,在这空间里会把闯入者的意识也引导进来,回放往日种种过眼云烟,但是这个术十分凶险,如果没有掌握相应的破解之法或者自身没有修行相应的功法,很容易自己的意识永远陷入其中无法脱身,届时外面的**将永远的沉睡下去。 楚寻语一身冷汗,举目四望,周围书架上的竹简全部完好无损,屋子里油灯点燃照亮了许多,那男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时而思考,时而摇头,又时不时的朝左前方张望,一时间不明所以。在这个时间中墙壁上画还在,所以男子总是遥望沉思,于是楚寻语慢慢走下来,终于看清楚了墙壁上的画,画中是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湖边树下小憩,一老者和一男子在对弈,两个孩童在周边嬉戏,还有一女子侧身站在棋盘边沉思,楚寻语甚为费解,不解画中深意,但却很奇怪的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男子站起身来,从后面看,个字不高,有些消瘦,身着整洁干净的白袍,转身走到书架前拿起竹简在查阅什么,楚寻语没管他,径自走到画前盯着那副画,心中不停的在思索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幅画,半晌,心头念头如电光火石般一闪,当下醒悟过来,这不是别处,这是自己家!养育自己长大的药王府,画中场景乃是浣药湖,自己小时候经常和慕缘打闹的地方,这几个人身上穿的都是药王府服饰,难怪看的如此眼熟,不是因为见过此画,而是因为这画的地方自己最熟悉不过了!但是这几个人自己却不认识。 楚寻语心中一阵震颤,当下警醒过来,这男子倒地是何人?刚要回头,结果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公……公子……公……子?” 楚寻语在定睛一看,现画中那女子转头过来盯着楚寻语在张口说话,仔细一看,画中女子的脸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娉婷,当下吃惊不已,惊问:“婷儿?你怎么在画中?” “我还想……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欧阳娉婷说话断断续续,一脸焦急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啊。”楚寻语虽然焦急,但是看见欧阳娉婷就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拖入这个密境中来的,不过你在就好,我们出去吧。” “这……不……密境……不是!”欧阳娉婷摇摇头,艰难的应声,“……” “你说什么?”楚寻语将头贴近些,“婷儿!婷儿!” “我带你……你……不去……”欧阳娉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画中女子的头也越来越要往回转,欧阳娉婷的脸也越来愈模糊,似乎有归位之相。 楚寻语吃了一惊,赶紧用手摸摸那女子叫道:“婷儿!你听见吗?” “这不是……密境……”欧阳娉婷似乎是猛然一力,声音又清晰起来,“公子!听着!我和你……说话的这个术……很困难……不能维持……久……你要……赶紧……回……记住……不要……看……看……脸……不……”说道这里声音消失不见了,那女子也彻底恢复了原来画中模样。 “婷儿!”楚寻语大呼一声,用手扒了扒画面,结果再也看不见欧阳娉婷的身影了,楚寻语十分震惊,没想到这个地方如此诡异,以欧阳娉婷的手段都难以进来,这些可有点不妙了,楚寻语算了算时间,知道不能在这里拖久了,否则离开意识离开**的时间越长回去就越困难,现在没有婷儿的帮助只能靠自己才能离开了,刚才婷儿说这里不是密境?那是什么?还说什么不要看脸?什么脸? 刚想到这里,楚寻语忽然很明显的感觉到背后有口鼻呼吸的气息喷在自己后脖子上,就这么堪堪的一瞬间,差点自己就控制不住转身要难了,这一定是那个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了,欧阳娉婷提醒过自己不要看他的脸,那就一定不能看,在这一刻,楚寻语面朝挂画静静的站立不动,心中满是恼火,脖子后面不紧不慢的气息吐纳出来,楚寻语捏紧拳头,努力的压制住愤怒,克制住自己转身冲上去捏碎他脑袋的冲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在这么对峙的瞬间,楚寻语忽然想起来先前碰到的老宅主人,他不是说过他自己施术失败以后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吗?在背后呼吸的声音都能感觉的一清二楚。想到这里楚寻语一身冷汗,原本以为那只不过是他疯疯癫癫以后产生的幻觉,现在自己也感觉到了,很强烈的感觉到背后那男子带着期盼而又狰狞的笑容在盯着自己,自己是又愤怒又害怕,到底这是怎么了?那个老宅主人是胡乱用了什么功法才导致的,自己明明没有使用什么奇门遁甲之术,仅仅是睡一觉怎么也变成这样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男子又是谁?为什么墙壁上画中药王府?自己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一连串种种问题接踵而来困扰着楚寻语自己,楚寻语鼻翼上滴下一滴汗水,感觉自己想老宅主人一样精神要崩溃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 步入奇渊(十四)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楚寻语感觉背后那男子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不走了,呼吸进入之气肆无忌惮的喷吐在自己后脖子上,楚寻语面沉如水,静静的站在那里,心中好似风浪中的小船一样起伏不定,屋子里一片寂静,只不过这寂静中透露出凶险到让人窒息的气息。背后那人似乎耐心极好,就这么在后脑勺那静静的盯着楚寻语,楚寻语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局面,时间拖久了,自己是死,现在就急急忙忙找出路,万一要是不听婷儿的嘱咐看见了那人的脸庞,估计自己还是死,这是多么尴尬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唯有死撑着压力了。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那人终于挪动了脚步,楚寻语暗松一口气,以为着家伙要去干别的事情了,谁想那人回到桌前捧起一盏油灯竟然换了个方向重新从楚寻语侧面走了过来,几乎是脸贴着脸,那一瞬间楚寻语本能的就要抬眼去看那人了,但是下一刻,还是捏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往后退了一步,闭紧双眼,站在那里,只能感觉到那人捧着油灯来到自己面前在看墙壁上的挂画,似乎在仔细的研究上面内容,楚寻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直骂此人有完没完,在眼前晃悠来晃悠去分明就是故意引诱自己上当的。 二人僵持了很长时间,似乎那男子终于在楚寻语的面前看完了画卷,转身又去忙其他的事情了,楚寻语吐出一口气,微微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地面,这次自己留了个心眼,可不敢随意往上看,说不定就看见那男子的脸了,而是看着地面,根据地上的油灯映射出来的人影,先确定他在何处做什么事情,好让自己能够冷静的应对情况,结果窥视出来的情况让楚寻语大骂一句,原来男子竟然躺在了床上,托头侧卧,能够清晰的纵观整个房间,这让自己如何是好?自己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了。 一间不大的屋子,一个被封闭的空间,还有两个千万不能面对面的人,这真是在开玩笑,楚寻语不知道那男子能不能看见自己,按常理来说,应该是看不见的,自己陷入了一种往事回放的境地,在这种往日记忆中是不可能看见自己的,但是为什么自己有一种强烈无比的感觉,那人是实实在在盯着自己的,着实让自己头疼。 楚寻语一边思索着脱身之策一边悄悄的从地面角度扫视周围,这里毕竟是曾经的旧日回忆,许多东西都是完好,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来,结果忽然现自己竟然有影子,当下心中一惊,这果然不是密境,密境中自己是绝对不会再油灯下映射出影子的。 密境是大神通者制造出来的一个记忆空间,这种空间本身是不存在的,但是通过切除大神通者大脑的一部分施加了术以后会存在于时间和空间的夹缝中,把自己的记忆保留下来,这种记忆空间不会永远存在,在时间大潮的冲刷下这个记忆空间会越来越淡,最终归于虚无,但是活人的意识陷进去之后就等于可以从旁观看施术者的记忆了,可是要搞清楚,在以往别人的记忆中自己是根本不存在的,更何况仅仅是自己的意识,所以自己不能改变什么,也不会被影响到什么,更不会有影子,因为自己就是意识在这里,根本没有实体,怎么会有影子?可是现在自己有了影子,这是一个很让人诧异的事情,说明自己的**是真的,不光是意识,连自己的身体都是真真切切出现在这里的,这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进来的?那婷儿他们两把剑呢?还有柳珏呢?这些疑问越来越多。 目前楚寻语能给自己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不是密境,但是这屋子里的东西分明是几千年前主人还健在的时候的影像,不,不能说是影像,应该说这一切有可能都是真实的,那么唯一能解释的通的说法就很荒谬了,那就是自己回到了几千年前。这种想法让楚寻语感到既害怕又荒诞,逆转时间和复活生命一样都是非人力可为的,上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阴阳家的星罗张借用了流星坠地的星辰之力才做到的,这一次自己什么都没干,光睡一觉就可以回到过去了?这简直是开玩笑。 二人在屋中进入了不断周旋境地,男子静静的在忙自己的事情,在屋里走来走去,但是有意无意的在楚寻语面前晃悠,楚寻语换了好几个位置都避让不开,好多次男子就在鼻子底下走动,双手在动作的同时多少次都差点碰到自己,楚寻语紧闭双眼打死也不睁开,完全是靠战争时期锻炼出来的本能反应在避让,尽管自己内心焦急似火,可是也不能乱了方寸,这么一拖,就拖了整整两个时辰。 “了不起。”男子的声音忽然传到了楚寻语的耳中,楚寻语吃了一惊,这屋子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从未听到过那男子说话,怎么忽然生声音了? 楚寻语此时站在书架边上,躲在男子背后,忽然看见男子放下手里的纸笔,抬起头来背对自己满意的点点头,楚寻语一阵狐疑,男子猛然转身和楚寻语面对面,楚寻语什么都没看清楚,只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脑袋里一黑,就再无知觉了。 待楚寻语醒来的时候,现周围场景又变了,自己躺在一块大青石的石台上,楚寻语吐出一口热气,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自己身体上似乎没受什么伤,不禁有些奇怪,刚才生的那一幕是什么意思?算不算自己看见那人正脸了?不是说不能看吗,看见了自己会死吗?楚寻语忽然现自从自己进了这个埋伏之后问题特别多,真是过见鬼了,这等怪异的事情自己平生所未见,不由的要出一连串疑问。 慢慢坐起来,楚寻语顿时就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简直是惊悚的一幕,这又是一个怪异的石室,四面皆是石壁,没有任何出口,唯有中间放了两张石床,一张是自己刚才躺的,另一张则是……则是放着一具干尸?一具瘦小褶皱的干尸,干尸的头部被人用白布蒙着,干尸的上面还悬挂只一直干瘪的大脑,是的,是大脑,血渍早已干涸,因为年代久远,脑浆颜色都变成了焦黑的,而者上面布满了银针和符箓,中间用苇子杆相连接,楚寻语瞪大了眼睛,左右看看,不禁慢慢下了台子轻轻走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 步入奇渊(十六) 楚寻语走在草地上,抬头看看头顶上的艳阳,没想到真给自己蒙对了,靠着睡觉来到另一个空间,周围芳草萋萋,楚寻语信步走来,一路皆是鸟语花香之色,抬头看见头顶上居然还有鸟儿飞过,虽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总好过在密室中与干尸为伴,绕过几处转角,赫然看见一大片蔚蓝色的湖面,湖面上全是莲花绽放,蜻蜓飞舞,一阵夹杂着水汽的清香味扑鼻而来,真乃是一处美不胜收的景色。 湖中央有一片大大的荷叶,上面隐约有一白衣少年卧榻环臂而睡,背对自己,楚寻语知道这才是正主,索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此人必是大神通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无需什么花样,还是直面相迎,是死是活索性来个痛快的,当下站在湖边不敢造次,长袖作揖,上前问安,彰显药王府大家子弟风范:“前辈安好。” 过了一会,那白衣少年才动动身子,坐直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过身面对楚寻语,楚寻语看得清楚,这少年眼如皓星,美如柳月,还算一副好面相,身着宽松白衣,领口大开,似乎里面什么都没穿,长披肩,双脚**,坐在荷叶上将两只脚浸在水中,颇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半晌楚寻语,楚寻语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等在那里,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少年才点点头,好奇的出一种轻盈之声问道:“剑修?古老的剑修?”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 “多少年都没见过了。”少年笑呵呵的又问,“真是奇妙,一个灵魂纯净如婴儿却又满身伤口的剑修,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姓楚,名寻语,散修而已。”楚寻语恭敬的回答。 “假话。”少年不屑一顾,盯着楚寻语的双眼颇有笑意的驳斥,“我观你身上大小伤痕数百处,若非医道手段高明,你一百条性命都不够死的,显然并非单纯的剑修尔。” “医者活人性命,仁者德心。”楚寻语反问,“我乃剑修,常与人厮杀,身上有伤乃是合情合理,有人施以援手救我也是情理之中,前辈何必怀疑。” “哦。”少年似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阴阴一笑,“你运气这么好?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一名医国圣手在身边救治于你?那你这剑修不简单啊,或者是……” 略微沉吟了一会,又道:“是你身上那柄长剑中藏着的女子善医道?所以形影不离?” “婷儿?”楚寻语一惊,随即惊道,“前辈,你也是德高望重之人,婷儿早已生死化为神魂封在剑中随我多年,若是在下有什么做的不周的地方前辈尽管责罚于我,何必为难一个已经身死的柔弱女子之魂?” “柔弱女子?”少年一愣,随即捧腹哈哈大笑,“那女子也太‘柔弱’了,为了找你在外面穷极各种非凡手段,她的焦急和愤怒都快要移山填海了,隔着两个世界都能感觉到她的气息,我要是不用点手段制住她,恐怕她一怒之下都要屠尽外面世界的千万性命为你殉葬了。” “婷儿只是找我心切,她不是随意杀戮之人。”楚寻语连忙解释。 “嗯,无所谓,我已经把她制服了,她对于空间之术不甚了解。”少年笑眯眯的摆摆手。 楚寻语一惊,赶紧问道:“前辈,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说呢?” “前辈!”楚寻语急的满头大汗,再次揖手,“还请前辈慈悲,把婷儿还给我。” “那你先说实话。”少年撇撇嘴,忽然语气一沉,“你身上大部分的伤势只有药王府的人才能医好,你和药王府什么关系?” “我……”楚寻语咬咬牙,为了婷儿只好说了,“我本出身药王府,乃世家子弟。” “你是哪一辈?”少年眼光开始深沉起来。 “本名‘思奕’。”楚寻语小声应答一句。 “‘奕’字辈吗?”少年有些诧异,又有些愤怒,但是隐藏在眼神背后的,更多的是伤感,“多这么多年了。” “前辈与我家有旧?”楚寻语试探的问。 少年并不理会,仅仅是自嘲的一笑,慵懒的将身子靠在背后的一株大莲花上,抬头看着天上的艳阳,喃喃自语起来:“这些家伙,居然送的是药王府的人来,好啊,是要看我的笑话吗。” “那前辈,婷儿她……”楚寻语赶紧追问婷儿下落。 少年随意的挥挥手,楚寻语身边一阵光幕抖动,婷儿的身形赫然掉了出来,楚寻语连忙一把扶住,看见欧阳娉婷的脸上似乎有汗水,长都黏在鬓角上,满脸的焦急和愤怒之色,看见扶住自己的是楚寻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关切的盯着楚寻语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楚寻语也松了一口气,想要掏手绢给她擦汗,忽然觉得奇怪,她是魂魄啊,什么时候出过汗?当下疑惑的四下看看,思考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诡异空间,能够让婷儿恢复实体。 “公子,我急死了,你怎么会到这个空间来?”欧阳娉婷缓缓口气,连忙查看楚寻语的身体,“没事吧?此人有没有伤害你?你放心,若是有意外,我就是散尽三魂七魄也要斩杀此人保你周全出去。” “哦?”少年听见此话立刻坐直了身子好奇的盯着欧阳娉婷,“好啊,小丫头,你打算怎么做?” “玉石俱焚!”欧阳娉婷一咬牙,伸手挡在楚寻语面前,“我知你手段通天,非你对手,但我舍弃一切也要保公子出去。” “好大的口气。”少年呵呵直笑。 “够了,婷儿。”楚寻语按下她的手,对少年说道,“前辈,以你手段要取我性命不费吹灰之力,但晚辈是求生心切才误打误撞进来的,还望前辈慈悲。” “你怕死?”少年好奇的问。 “不怕。”楚寻语摇摇头,“但我有血海深仇在身未报就死在此地实难以瞑目。” “公子,你不懂。”欧阳娉婷在一旁焦急的插话,“此地凶险非常,难进难处,九死一生,我猜此人用意十有**是为了离开这里才赚你进来做**脱身的。” “告诉我你的故事。”少年静静的看着楚寻语,并不以欧阳娉婷的话为意,玩弄起身边的莲花花瓣,“一句话都不准错,敢说一句假话,我就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八章 步入奇渊(十七) 楚寻语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一道来,白衣少年靠在青莲花上一边看着天空一边听,这一讲就讲了几个时辰,楚寻语描述了事情的大概,青年男子听完以后点点头,盯着楚寻语的双眼点点头:“你没有骗我。” 楚寻语也点点头:“丧妻之仇,焉能作假?” “恩。”白衣少年叹息一声,然后幽幽说道,“你的师傅,也就是两极之地那个人……” “前辈认识?”楚寻语一愣。 “不认识。”白衣少年摇摇头,眼神中有些惋惜,“但是从你的剑和剑法来看,此人也是非同小可,有机会真想会会他。” 这句话露底了,楚寻语心中一估算,此人出生比两极之地那个人还要早,男子看着楚寻语又问:“你想出去吗?” “想。”楚寻语直言不讳的点点头,“前辈要我肉身?” 白衣少年冷冷一笑,转头看着欧阳娉婷一挥手说:“好了,你先回避一下,我们自家人要说些贴己话。”说完还没等欧阳娉婷反应过来就原地消失了。 楚寻语顿时一惊,转头看着白衣少年惊问:“前辈!你说自家人?你也是我药王府的?” “恩。”白衣少年应了一声,身形已经出现在了楚寻语的面前,背着手一路顺着湖边走去,“陪我走走吧。” 楚寻语跟在白衣少年的后面绕湖而走,看着湖面鸟语花香的风景,便问道:“前辈……” 话没还问出口,白衣少年变打断他:“你应该叫我老祖宗,论辈分比你大多了,不好细数,还是叫老祖宗合情合理。” “好吧,老祖宗。”楚寻语乖乖的叫了一句,“老祖宗,您把我叫到这里来的意思是……” 白衣少年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着湖边良久,忽然反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知。”楚寻语老实的回答,“原以为这里是密境,现在看来不是。” “自然不是。”少年有些得意,“密境的手段太肤浅了。” 顿了顿,少年回头盯着楚寻语的眼睛认真的说:“我要教你一种手段,这种手段可大可小,是福也是祸,你要自己把握,原以为进来的是别的门派的弟子,没想到是自家人,那么也好,省去了我许多麻烦,现在我教给你,只要你学会了就送你出去。” “为什么要我学?”楚寻语警惕的问。 “因为和脚下的这个世界有关。”少年用脚跺跺地面,“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千万小心,同时,也是为我自己寻找一个可以传承我意志的人。” “前辈,为什么是我?”楚寻语哭笑不得,“我是误打误撞进来的,为什么你认为我就能继承你的衣钵?” “世上无巧合,相逢总是缘。”少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你是被选中的。” “怎么可能?”楚寻语难以置信。 “看看你身上有什么古老的东西吧。” 楚寻语想来想去身上最古老的东西就只有残情长剑和那颗青莲种子了,长剑自然不是,忽然一愣,想到那颗青莲种子,逃出来放在手心里一看,种子上已经隐隐有绿光泛动,这是生命的象征,当下面色一变,楚寻语惊呼一声:“前辈,你该不会是……” “青莲子。”少年盯着楚寻语的双眼淡淡回答。 “怎么可能!”楚寻语往后倒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你要教我的是……” “不错,正是弥天大谎。” 坏了,楚寻语暗道不好,这种子是老金伯介绍的林叔送给自己的,这两个老家伙非同小可,无意中就着了他们的道儿了,但是眼前这位就是青莲子?楚寻语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感觉自己在梦中,这是一个后人无法越的存在,同时又是一个世人所不能接受的存在,这样的人注定一生都是被全天下关注,同时一生也是被全天下畏惧而又唾弃的,不过……楚寻语一愣,他不是死了吗?按理来说他不是修真者,所以没有元婴,在他人生最后一战中已经削肉还父,剔骨还母,自散魂魄了,怎么可能现在活生生的存在?难道这里是……冥界?自己已经和亡者同在一个世界了? “在想什么?”青莲子坐在岸边,胳膊撑着石头,两只脚在水里来回摆动,似乎很享受这么美丽的风光。 楚寻语结结巴巴的回答:“那……什么,老……老祖宗……这个事情我有点反应不过来……让我好好想想。” 青莲子嘴角咧到一边嘲讽的一笑:“你有问题吗?” “当然有。”楚寻语一口气吐出心中所想,“全是问题,老祖宗你不是死了吗?那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我已经死了?还有……为什么要教我弥天大谎?为什么要选择我?还有,你说关于这个古怪世界的事情到底怎么了?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有问题。” “呵呵,你问题真是多。”青莲子摘了一只莲蓬,用手剥开,轻轻吃了一颗莲子,“你放心,你没死,这里既不是冥界,也不是仙界,更不是人类的世界,这里是一个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但是从来不认同的世界,而我,找到了这里,为什么自己没死,为什么要找你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这个世界说起,没想到命运是如此的沉重而又不可抗拒,原以为是个外姓旁人来到我面前,可偏偏来的是你,而与你有深仇大恨的那盏黑灯也是从这个世界流落出去的,所以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让我们相逢。” “什……什么?”楚寻语往前又走了一步,心中震撼之极,“前辈,你知道那盏灯的事情?” “知道的不多,但也算了解一些。”青莲子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莲蓬,“坐下来吧,好好听我说,一切,都要从这里说起。” 湖面上一只飞鸟掠过水面,楚寻语和青莲子一起并肩坐在了岸边,把双脚一并放入水中,看着湖面的大好风光,二人却说起了一段诡异的古老事情…… 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 步入奇渊(十八) 天地有多大?世界又有几何?人从何处而来?最终又将往何处而去?浩瀚无垠的苍穹是否有尽头?奔腾而去的时间能够被逆转?这些问题困扰了一代又一代人,无论是修真者还是普通人又或者妖、鬼等等都在苦苦追寻这个问题,但是有些问题就目前来看,似乎找到了一些答案。 大千世界中,有些生命得到天道的眷顾降下修行的殊荣可以逃脱寻常的生死轮回,如果是人类,那就成为修真者,如果不是人类,那就是妖,通过修行都可以飞升天界,如果死亡可以去冥界,似乎这已经成为了定律,解释了很多问题,除了人类世界,进一步就是飞升天界,还有亡者的世界那就是冥界,等待宿命的轮回重新投胎转世,很好的诠释了人类的来去往归以及三个世界问题,如果在探索的细致一点,那么据说天界又分为仙界、魔界和西方极乐世界,那是因为道、佛、魔三路功法不同,决定了你最终往何处去,当然,这些都是人云亦云的,从来没有听说飞升天界的大神通者回来过的,但是人们愿意相信这个答案,也许是因为人们都愿意迷信好的一面吧。 但是青莲子告诉楚寻语的却是另一个惊天大秘密,能触及到这个秘密的人屈指可数,青莲子就是其中之一,这个秘密就是关于脚下这片世界的,注意,这里说的是“世界”,而不是空间,就像两极之地,在怎么神秘也只不过是人界的一部分难以捉摸的空间而已,而脚下这片土地却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名字叫——“梦界”,当然,也可以叫“梦境”。 “什么?”楚寻语眉毛一歪,显然有些不信,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身边的优雅的环境,“这里就是梦界?睡觉的时候经常做梦梦的就是这里?” “是的。”青莲子点点头,“我们就在梦境中,是梦组成的世界,是最为玄妙的地方,也是最为恐怖的地方。” “恐怖?”楚寻语似乎有些不屑,“清风徐徐,满目春色,好恐怖。” “你太轻视它了。”青莲子苦笑着摇摇头,“你的剑魂说这里有去无回你忘记了?” “对啊。”楚寻语一愣,连忙问,“这是为什么?” “你的书白读了。”青莲子冷笑一声,“想我药王府典籍包罗万象,你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真是有辱门风。” “这个……还请老祖宗赐教。”楚寻语脸一红。 “空间的力量有多大?”青莲子反问。 “可以把泰山挤碎成齑粉。”楚寻语一口答上来,但是下一刻脸色一变,立刻领悟了青莲子的意思,这里是另一个世界,那么,就意味着和天界、冥界一样,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从这些世界回来的,难道自己也出不去了? 看见楚寻语的脸色变了,青莲子主动帮楚寻语解惑:“放心小家伙,我能让你进来,自然能让你出去。” “那就好。”楚寻语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问,“那老祖,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有点耐心。”青莲子继续说下去,“这就是为什么我虽然死了,但是在这里活着的原因。” 青莲子告诉楚寻语,历史上对于梦境的解释很少,几乎等于没有,就算有,也没几个是对的,当然,早年间的青莲子并没有注意这个问题,也没想过有什么梦境的存在,前面提到过他一直醉心于研究生命的奥秘问题,但是有一天,遇见了戮梦门的人,那一刻,注定一切都变了。 在青莲子那短暂而又辉煌的生涯中,曾经遇见过一个戮梦门的人,面唤“姬洲语”,是青莲子一生当中为主不多的好友之一,此人是个话痨,喜欢找青莲子聊天,整天说些荒诞离奇的梦境故事,逐渐的让青莲子开始对梦境产生了兴趣。 “等等。”楚寻语打断了青莲子,“你说‘姬洲语’?戮梦门的姬洲语?戮梦门史上最负盛名的‘南柯无语’四人之一的姬洲语?他是你的好友?” “有问题?”青莲子横眉冷对,显然对楚寻语打断自己的说话很不满。 “不敢。”楚寻语感觉匪夷所思,曾经提到过,历史上有极少数一部分人探究过梦境的奥秘,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周公姬旦,留下了一部千古奇书《周公解梦》,坊间传闻就是他创造了戮梦门,而戮梦门历史上曾经在一个时期同时出现过四个立足于整个修真界最强大的存在,那四人的名字分别是“巫马南”、“余柯”、“独孤无”以及“姬洲语”,他们的来历以后再表,现在把他们的名字连起来读就是“南柯无语”,意为“南柯一梦,讳言不语”的意思,在他们最风光无限的时候,据说可以无声无息的从梦境中捕杀同级别的大神通者,一时间在江湖上罕逢敌手,名动天下,那个年代也是戮梦门最为昌盛的年代,据说天下诸门都畏惧不已,就连万道之祖的昆仑派都要退避三舍,避其锋芒。但是最终这四人中有三个神秘失踪了,剩下一个“姬洲语”据说是飞升天界了,但是坊间传闻是他诛杀了其他三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此人竟然是青莲子的好友,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青莲子也会有朋友吗? “有这么吃惊吗?”青莲子瞥了一眼楚寻语,“你不是见过姬洲语吗?” “我见过吗?” “见过。”青莲子摊摊手,“你不是在一个有干尸的房间里待过吗?” “是他!”楚寻语惊呼一声,“你把自己的好友给杀了做成干尸了?” “我没杀他。”青莲子无奈的翻翻眼睛,“是他自己愿意这么做的。” “到底怎么回事?” “别急啊。”青莲子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惆怅,似乎想起了很多年前,“事情太多了,我这把年纪要把些事情从记忆中翻出来是要费很大功夫的,这其中生了太多的变故,我们脚下的这个世界事关重大,非同小可,我也没想到我能成功的来到这里,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但是我们成功了,付出了巨大而且惨痛的代价,你要记住我告诉你的这些事情,因为这些是后来很多事情的起源。” 正文 第六百六十张 步入奇渊(十九) 长久以来戮梦门一直是一个依仗奇怪而又诡异的梦境之术在江湖上立足的,但是关于梦境的术实在过于玄奥,一般人很难窥视其中三味,所以这个门派虽然历史悠久,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除了“南柯无语”四人以后一直到今天戮梦门似乎就没有再出现过什么名震江湖的绝顶高手了,门中香火一直不旺,也许是因为人们对他们的功夫不信任或者不能理解吧,尽管已经大开收徒之门,但是每年进门的新人弟子也就那么屈指可数。尤其是现在,用“人才凋零”四个字形容很准确,除了谈梦的祖父恍梦老人以外,其他的稍微像样一点的高手也在与宏道门的早期争斗中损失不少,要不是逆门和灵宗的全军覆没做垫底,那么这次千辰会上被除名的就应该是戮梦门了,真是感叹世事无常。 人们对于梦境的理解还是很肤浅,所以这是他们不愿意投入他们门派麾下的主要原因,你在蜀山、昆仑或者逆门等门派修行数年可以呼风唤雨,但是你在戮梦门下却只能在梦中游荡,对于一般的弟子来说确实不大愿意,也许有看官会问,戮梦门为什么没有改进自身的功法,这就像我前面说过的,戮梦门的功法来源于对梦境世界的探索,而恰巧人们对于梦境都是不了解的,甚至是忽略的,戮梦门门中缺少这样天资横溢的人才出现,门中越萧条那么外来弟子就越少,这就是一个无限的死循环,似乎脱不开了。 历史上唯一给戮梦门带来变革性存在的就是“南柯无语”中的巫马南这个人,巫马南,听名字就知道他是出身上古世家巫马一族的,前面提到过这个家族的存在,这里就不重表了,这个家族最大的特长就是利用极为古老而又诡异的巫术来探究身体的奥秘,和药王府有点像,要不然当年怎么和药王府一起在朝中为官呢,只不过一个是兽医一个是郎中罢了。 巫马南此人有点意思,据说他是在修行到分神期的时候正式脱离家族加入戮梦门的,原因是因为另一人余柯,身为后来“南柯无语”中的另一人余柯是在外游历的时候两人相遇、相逢进而相爱的,是的,余柯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当时戮梦门掌门的女儿,她和巫马南相爱了,二人在一起彼此交流修行上的心得,巫马南另辟蹊径,利用自身的巫术结合了戮梦门的化梦神游之术在探索梦境的漫长路程中踏出了长足的一步,根据青莲子的描述,他们当时已经在为后来进入梦境世界的计划做准备了。 巫马南加入戮梦门以后,曾经提出过一个观点,那就是梦境世界原本是存在的,一直在所有人身边。纵观历史以来,人类进入梦境世界原本只能通过睡觉无意中神游而入,这充分说明了梦境世界的真实存在,只不过人们没有办法打开这个世界的入口,只能通过一些有意无意的睡眠来引起,戮梦门的功法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空缺,但是还不够全面,也仅仅只能通过彼此的意识来交流、战斗和修行,所以巫马南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通过最古老而又诡异的巫术来研究、改造人类身体,不仅让意识进入梦境世界,还要将**也一并带入进去。 这个计划可以说空前绝后而又疯狂的,年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打开一个全新世界会引的种种变故,当然,正因为如此,人类才会不断创新,不断进步,万事万物总有好和坏两面性吧,这就是老子在《道德经》中阐述过的观点,对事物要一分为二的来看待。 这个计划提出来以后戮梦门中开始没有多少人响应,觉得这是在开玩笑,甚至是痴人说梦,所以响应这个计划只有门中两个年轻翘楚,就是后来的独孤无和姬洲语。独孤无是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已经迈过分神期即将进入合体期了,是戮梦门中最为看重的明日之星,此人话不多,和姬洲语这个话痨完全相反,一心扑在修行上,对于梦境世界理解非常深刻,他听到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立刻表示了赞同,据青莲子来说,此人别看一向沉默,其实是个愤青,一直对门中功法无法进一步创新而不满,配不上他一生的才华,所以他自告奋勇的加入了这个计划。另一人就是姬洲语,姬洲语出身非常显赫,他是周公姬旦的旁系血脉,从名字就知道了,是最正统的姬世一族后人,这个门派很有可能就是他老祖宗创立的,所以他在对梦境世界的理解上几乎等于继承了最为正统的知识传承,据姬洲语自己说他从祖上传下来的典籍中看过这方面的只言片语,但是不多,只说什么需要特殊的体质才能进一步探索梦境世界,这个事情在早年间姬洲语曾经在门中提到过,但是戮梦门的诸位长老和掌门都未予理睬,因为很简单,就算不靠特殊的体质,戮梦门中也有不少人得到飞升天界了,所以认为这种说法要不然就是姬洲语自己杜撰出来的,要不然就是在上古时代人们对于修行了解的不够全面,只能挑选资质好的来传承衣钵的说法而已,这让姬洲语很郁闷,所以听到巫马南的提议以后感觉眼前一亮,和自己的祖上说法不谋而合,果断加入了这个计划。 这四人在一起可以说结合的非常好,其中有最为正统的梦境世界创始人的后人,带来了最为正统又最为古老的观点,又有目前对于梦境世界研究最为深刻的人,还有利用巫术研究生命的上古世家的传人,简直是天作之合,在前四十年时间中他们每个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不仅是修为上的进步,而且对于梦境世界的探索也达到了非常高的境界,开始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了,但是在第四十一个年头,却遇上了麻烦,那就是对于对于生命的改造遇上了大麻烦。 巫马南自己家毕竟是以巫术起家,对于改造生命这个复杂的目标他自己掌握的知识还欠缺很多,是做不到的,无奈之下只好另寻它法,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药王府的高人出手,毕竟药王府千万年来什么都没干,光研究生命了,所以急切需要药王府的帮助,但是同为上古世家的巫马南自然知道上古世家的神秘性,在外面的江湖上是很难找到药王府的人的,而且还要药王府的高手加入才行,一般的族人弟子不顶用,这时候,姬洲语自告奋勇提出来自己认识药王府家的青莲子,愿意游说于他,让他加入。 那时候的青莲子也刚刚开始在江湖上崭露头角,靠着不需要修行就能掌握天下万术的弥天大谎成为了江湖上坊间传闻的主角,这样的天纵之才如果能加入那势必最为合适的,于是所有人都表示同意,姬洲语开始启程在江湖上四处寻找老友的踪迹,终于在一片民间大战过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找到了正在收集尸体的青莲子,那一刻,二人的相遇几乎改变了后来历史的轨迹……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一章 步入奇渊(二十) 夕阳西下,一抹橘红色的阳光照射过来,映射在一位白衣少年的脸上,他满手是血,将无数尸体堆积在一块大大的木板上用绳子捆好,形成一座小小的尸山,然后自己试了试绳子的手感,感觉可以拉动,便把绳子背在肩膀上往前卖力的拖着,很难以想象他这副瘦弱的身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来拖动比自己身体大数倍的东西,在看看周围环境,放眼望去,皆是尸横遍野,满地刀兵鲜血,俨然是一副大战过后的样子,这少年赫然就是当年的青莲子。 “真是辛苦,找你找了好些年了。”一位裘衣青年站在青莲子的身边笑着说道,此人比青莲子略微高些,满目神采奕奕,他就是姬洲语,看见青莲子迫不急待的说,“我这边有个事情,也许你会感兴趣。” 青莲子头都不抬的继续卖力的向前拉着,随口回应道:“最近我挺忙的,尸体消耗的很厉害,这年头,好的修真者尸体是越来越少见了。” 姬洲语跟在他身边不紧不慢的走着:“再忙也得听我说说,我这事保管比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有意思,你觉得不会失望的。” “一般二般的事情别开口。”青莲子似乎有些冷淡,“我手头上有三个秘术迫在眉睫了,就差临门一脚,没工夫理会你那些在江湖上惹的烂事。” “不是江湖上的。”姬洲语得意摇摇头,“是我门中的大事。” “门中?”青莲子冷笑一声,“死人了?” “呸!”姬洲语大啐一口,“你们家才死人了呢,是我们家一贯研究梦境的事情有眉目了。” “哦,恭喜你了。”青莲子将身子绳子换了一个肩膀,继续拖尸体,“回头我送你一床绸缎的棉被以示庆贺,你可以做梦做的更舒服了。” “别说的这么冷淡嘛。”姬洲语拦在青莲子前面,“这次比你那些什么秘术要重要的多啊。” 青莲子停下身形没好气的看着他:“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有过重要的事情来找我?整天不是吹牛就是一些荒诞的想法,好了,闪开吧,这次我手上有两个佛家的秘术并且准备学习昆仑的天罡正雷了,这可是昆仑的镇派之术,你还是找别的小朋友去玩吧。” “是真的,化梦神游之术还记得不?你会的,就这个术。”姬洲语急了,手舞足蹈的说道,“这次是真的,我没吹牛,我们可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去看看了,你不知道吗?佛家有云三千世界,说这大千世界上芸芸众生非只有我们一类,也并非只有天、人、冥三界,现在我们有方法了,如果我们成功了,那我们势必改写历史啊。” “对、对、对。”青莲子拨开姬洲语的身形,继续背着尸体前进,“化梦神游之术我当然记得,那是我最早掌握的术之一,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我已经对你们戮梦门的术失去兴趣了,你还是找别人描述你的‘宏伟蓝图’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夕阳下,姬洲语的身影还缠着青莲子在说些什么,二人的身影越拉越长,最后消失在天际边了…… 就这样,在姬洲语孜孜不倦的努力下,用了十多天的唠唠叨叨实在让青莲子受不了了,这才答应让步来戮梦门看一看,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来到了他们四个人在云南的一处聚集地,让人意外的是,一见面最让青莲子感兴趣的居然是巫马南这个大活人,根据青莲子告诉楚寻语的情况来看,青莲子最初根本没有在意这个疯狂的计划,只不过是来敷衍一下姬洲语而已,但是巫马南的出现让自己很诧异,因为上古世家的人很少见到,又是一个以古老巫术见长的家族,要不然考虑姬洲语的面子,他很有可能就当场扑杀巫马南拿他的身体做研究了,青莲子自己有把握一击必杀,因为他一生都在刻意的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他或许知道自己有一天要被揭老底吧。 对于青莲子的加入当时有两个人心中有些芥蒂,一个是独孤无,这小子本来就是天纵之才,而青莲子更是天才中的天才,有道是一山难容二虎,一空难存两日,在初次见面的时候,独孤无还有噗之以鼻,认为青莲子在江湖上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名头,而且是没有修为的,多半是因为借家族成名罢了,浪得虚名之辈;另一个就是余柯,她从女人的本能角度感觉青莲子的眼神看巫马南不对,隐隐约约感觉此人邪的慌,心中有些愤怒、担忧以及说不清的畏惧。 但是逐渐的,青莲子的注意力就不得不从巫马南的身上转移开了,因为他现这四个人的想法虽然疯狂,但是确实是有可能成功的,如果按照他们的目前得出的结论来看,梦境是真的实际存在的,如果梦境的世界真的存在,那么这将是一个全新的现,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壮举,青莲子本来就是个疯子兼天才,当下眼前一亮,同意加入他们向梦境世界进军,可是谁想,这样一个被自己认为疯狂兼荒诞的计划却成为了青莲子人生当中最为值得珍惜的东西。 经过青莲子的深入了解,现了他们这个计划的精髓以及瓶颈之处,如果梦境世界真的存在,按照常理来推断,一般常人的尸体是没办法进入的,这一点很多人都认识到,尤其是医道集大成者的青莲子更是如此,试想一下,去冥界的都是什么?那是魂魄,亡者的魂魄,去天界的是什么?不管是仙、魔、佛三道,都是经历过天劫加身洗髓伐脉的,所以去这两个世界的都是异于常人之体的,而梦境世界呢?倘若它是真实存在的,那肯定不是普通肉身能进入的,必须找到一种合适方法改造身体在经过合适的途径进入,它可没有天劫考验这么一说,没听说过做梦也能被雷劈的,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寄希望于药王府的青莲子,问问他们在这方面有无心得了。 这是一个非常难的难题,甚至是难于渡劫成仙,先你要证明一个莫须有的世界存在,又要在没有任何帮助、没有任何提示以及没有任何踪迹可循的条件下改造身体并且创立一种全新的途径进入,所以青莲子形容它是鬼知道应该改造成什么样子,天知道用什么途径,青莲子想了很多天都不得其要,根据四人所得,目前掌握的最可靠的几条线索是这样的,其一,梦境世界似乎只能接受大脑意识的进入,人类做梦就是最好证明;第二,根据巫马南他们原先的打算,是按照最为传统的方法,结合戮梦门道家以及巫马一族古老的巫术建立空间法阵进入,但是都以失败告终,打开的仅仅是一些怪异的空间,而不是新世界的大门,由此可见,必须摒弃传统手段;第三,姬洲语拍着胸口说他们家老祖宗确实有过关于“身体特殊之人才能进入”的祖训,虽然这家伙一向吹牛说话不靠谱,但是现在青莲子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最好的证明就是《周公解梦》这本书,包罗梦境万象,试想一下,如果不是有过这方面的深入研究怎么能写出这么一部千古奇书,历史上关于梦境的书可没多少,他怎么写的这么全面而且透彻?能这么做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吃饱了没事做的疯子,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光收集身边所有人的梦境故事了,而且是几十年乃至几百年的不间断收集,这种方法不仅蠢笨,而且傻到家了;另一种人就是真的拥有对梦境世界的全面认识并且掌握了其中诀窍。而他家老祖宗姬旦好歹也是历史上的成名人物,没听说他放着国家不治理整天走街串巷收集梦境的传闻,所以很明显就是第二种人了,青莲子想到这里,就诞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 步入奇渊(二十一)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李白的这《梦游天姥吟留别》中有一句“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好丰富的想象力,好精彩的文笔,好美的意境,赞他是神州大地历史上最为出彩的浪漫主义诗人一点都不为过,“诗仙”的评价名副其实,潇洒、利落、浪漫、想象十足。这诗就是描写梦境的,人在做梦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有好也有坏,可这一点青莲子严重预估不足,导致了后来接二连三的惨剧生。 青莲子当时提出的计划十分具有创意性,命名为“晨星”,那就是在几人抛开**,用睡眠中的大脑意识想交流,在梦中开启一个空间法阵,从而打开梦境世界的大门。这个计划来源自人类做梦和青莲子惯有的佛家思想基础,前面曾经提到过,青莲子本身是一个精通佛家文化的医道修士,一直认为灵魂和精神要比**重要,**不过是一具随时可以抛弃的臭皮囊,无需过多的在意,所以研究了大量的佛家典籍和功法,在这个思想上创立了冠绝天下万术的“弥天大谎”,一时间名震四海,而现在这一次“晨星计划”又是来源于佛家思想的启,认为去梦境世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睡眠中大脑的意识进入,那么既然如此,就抛开**,用意识进入,从而打开梦境世界的大门。 此计划不得不说是青莲子天纵之才的最好表现之一,因为它涵盖了巫术、道家、佛家、魔道和医道的精髓所在,先要建立一个道家的法阵,该法阵就是药王府通过道家功法结合医道创立的一个优秀典范,唤作“晨光”。此阵法原本是稳定伤患情绪,保持他们充分睡眠并且具有准时唤醒他们的功效,名字的寓意就是如同早晨的太阳一样唤醒人们,所以要先建立这个阵法。 第二步,建立好这个阵法以后,五个人全部躺进去,青莲子用药王府绝顶的医道针灸技艺布下“衡天”与“环地”两套针法,就是楚寻语曾经经过的那具干尸身上的针法,每个人都被要被施针,青莲子自己也不例外,因为这两套针法妙处在于自成周天,可以源源不断的对大脑中的意识补充灵气,当然,其中还有一些青莲子自创的秘术夹在其中,因为事先青莲子考虑过其中风险,他很清楚要面对的事情有多危险,因为一旦脱离**,五个人的意识几乎等于手无缚鸡之力,在梦境中处于游离状态,这可不是化梦神游之术,化梦神游之术也是戮梦门的人在有**帮助的情况下施展的,有**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得到灵气的帮助,可以结印,可以争斗等等等等,但是意识不同,它是虚无的,是不可能像**一样可以支配修行得来的灵气释放道法,此次不管是成功或者失败,一旦打开大门,那么意识很有可能被吸入其中,如果没有灵气道法的帮助,那么一旦意识迷失在异空间中,就很难再回来了,**也会随之一起死亡,所以必须做到要用灵气转到意识上,在意识中可以使用一些道术,仔细想想,其实青莲子已经在运用“弥天大谎”的理论了。 第三步,就是需要一具没有任何意识的干净尸体,青莲子建立该计划的目的就是让五个人处于同一个梦中建立开门阵法,注意,这就是难题,整个计划最为关键的一步,因为五个人到时候将会在同一个梦中施法,这样一个过程可不是儿戏,在大脑中施法,而且还是施展一个规模巨大的空间法阵,稍有不慎其多余的威力会撕裂现实中的大脑的,所以不能用五个人自己的梦境,必须要找到第六个人的梦境,而第六个人的大脑必须是干净的,强大的、没有任何思想同时必须是活的才行,于是五人联手活捉了一个专攻心法思维的天山派大神通者修士来抹去他所有的记忆,施以手段,让其昏迷作为阵眼,他的大脑应该足以承担五个人的负重了,然后用魔道化梦神游之术诱导他做了一个满是草地和蓝天白云以及养殖了一些畜牧的梦。 第四步,前前后后准备了大半年,妥当以后所有人进入晨光阵法,正式开始,五个人分别在各自的梦境中施展化梦神游之术进入到阵眼修士的大脑中,别看说的这么轻松,但是从梦境中寻找别人的梦是如此的困难,前前后后居然花费了两年的时间才全部聚齐,也就是说,他们五个人的**躺在现实世界中整整两年,而他们的意识先后也在只有咫尺之间的那个人的梦境中待了两年,真是何其艰难。 第五步,也就是最后一步,两年以后,他们终于聚集在一起了,开启了最后的阵法,来自于巫马一族的最为古老的巫术阵法,唤作“殇星”,把一前一后两个阵法结合起来,就是整个“晨星”计划了。“殇星”阵法是巫马家族典型的巫术代表,之所以选择这个阵法是因为巫术是人类抗争命运最早的起源,巫术的最大特点就是其威力巨大而又野蛮、方式诡异以及对自身要求条件不高的优势,它不像现在修真者的阵法,要求大量的天材地宝构成,这些东西是没办法带入梦境的,所以就让阵眼修士做了一个养殖畜牧的梦,有很多牛羊一类的动物,他们在梦境中宰杀了一些,用它们的兽骨、兽血来完成阵法准备,然后等到梦境中的晚上,对应星辰开启了这个阵法。 一切都源于那一天,他们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从来没有过的世界,青莲子描述那一天的时候一脸唏嘘不已的表情,他形容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他们五个人很确信打开了的是新世界的大门而不是异空间的大门,为什么,因为他们当时面前呈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形缺口,从缺口中能看见其中似乎是一片漆黑的树林,模糊的,看不清楚的,其中寒风袭来,还有很多血红的眼睛走过,以及无数诡异不可形容的身影,在那么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逃出了大门,但是五个人光顾着感叹眼前的景象,却丝毫没有注意这一切,在打开大门的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只有青莲子,站在缺口前面的时候感觉眼角有什么黑影闪过,因为他是药王府的人,拥有看穿一切障碍的“紫月妖瞳”,扑捉到了这最后的感觉,当场就觉得坏了,于是立刻关闭了阵法,但是,还是太迟了,因为有某些不好的东西,而且是现在人类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甚至对他们没有丝毫抵抗力的怪物逃出来了,其中,就有一盏黑色宫灯…… 楚寻语听到这里,不禁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 步入奇渊(二十三) 青莲子告诉楚寻语,在梦境世界待上的那一个月真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绝望,它改变了青莲子后来对很多事物的看法以及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晚期的青莲子变得越来越杀伐暴戾其实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转性的,因为梦境世界的一切改变他自己,也毁了他自己的人生路,同样,最后时刻也挽救了他自己,让青莲子得以在梦境世界中存活下来,得之亦毁之,或许这就是天道循环的真谛吧。 对于梦境世界是怎么构成的这一问题五个人也有着不同的见解,这是一个过于神秘的世界,五个人当时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决定分开旅行,一个月后在入口处碰面,除了余柯和巫马南这对情侣是结伴而行以外,其他人皆是独自闯荡,尤其是心高气傲的独孤无,看见天际边隐隐有一座高山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青莲子是最后走的,他为人素来心思缜密,在入口处做足了标记和陷阱才缓缓离开,因为青莲子不像姬洲语那样认为能继承祖先衣钵那么兴奋,也不像独孤无想要挑战自我那么有干劲,更不是余柯和巫马南,认为此处是个绝妙的世外桃源,只要能生存下来就留在此处远离江湖纷争过小两口甜蜜日子的美好憧憬,青莲子隐隐约约觉得此处不是善地,自己压根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遇的一切不过都是“南柯一梦”,还是早早远离此地为妙,所以留足了后手,一旦稍有不对就要立刻走人,至于说一月为限的问题嘛,其实青莲子从进来的一刻就已经开始谋划怎么打破这个世界的界定了,毕竟这里是梦境,也许有办法呢。 青莲子走的路是一片森林,在开始的前两日没有现什么危险,但是却开足了眼界,因为这片森林中的树木花草居然说开就开,说枯萎就枯萎,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一朵梨花就在眼前从嫩芽变成花骨朵再到绽放直至枯萎只用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这简直就是打破了世界上所有的规律,什么时间、天气等周围条件的束缚似乎都消失了,整片森林都是如此,似乎大自然变成了任性的孩子,想如何便如何,在青莲子这等研究生命奥秘的绝世智者看来,简直就是颠覆了所有传统思维,蹲在树根下思索了大半日,就为了揣摩这里的奥秘。 但是很快青莲子就现自己搞错了方向,因为在这里研究奥秘实在是愚蠢的举动,当务之急是如何活下来,就在当天夜里,青莲子的身边出现了一只从未见过的妖兽,是的,注意青莲子的用词,是“出现”,而不是什么“袭来”或者“扑来”这些词语,这妖兽古怪的样子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是最让青莲子诧异的是它是凭空冒出来的,就在青莲子的身子左边,青莲子夜晚点燃篝火正在休息,就这么活生生的从自己身边出现了,随即二人就开始搏杀了,然后……青莲子就败了…… “什么?”楚寻语听到这里一愣,随即古怪的看着青莲子,“老祖宗,你可是恢复**的,以你的手段居然会输?” 是的,就是这么不可思议,青莲子何许人也?纵观整个历史,在江湖上他也是问鼎最强的存在之一,移山填海、撒豆成兵如同家常便饭,就这么输给一只八只爪子六张女人脸的妖兽了?别说一只了,你从人类世界拉一群未化人形的妖兽来试试看,青莲子随便抬抬手也能把它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现在被一个怪模怪样的妖兽给战败的只有逃命的份,这是多么的讽刺,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的尴尬。 这里尴尬就尴尬于青莲子不管用任何手段都不能伤害它,这只凭空从身边冒出来张牙舞爪的鬼东西穿过了青莲子能用出的各种神通手段,追的青莲子灰头土脸的乘着茫茫夜色在黑暗的森林中狂奔,最后又不知道为什么从眼前忽然消失了,那一刻青莲子感觉自己是不是疯了出现幻觉了,刚才真的有东西在追自己吗?可是自己身上的伤口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留着的鲜血撕裂的疼痛感明显的告诉自己是真的,青莲子不禁茫然了,自己刚刚被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怪物追着在一片不知道叫什么地方的森林中逃命,最后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它消失不见了,这是个玩笑,要不然……就是自己疯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很要荒诞,都要令人费解,比如青莲子遇见了各种叫不出名字、长相又匪夷所思的妖兽追杀;本来在自己头顶脚下的蓝天黄土变成了在自己的左和右;老远就看见一处炊烟袅袅的村落却怎么飞也飞到;手里拿着的溪流石头变成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结果倒进嘴里变成了辣椒油;最最让自己不能接受的是有一天当他一觉醒来现自己变成一只蘑菇了!!!是的,某一天睡醒以后青莲子睁开眼睛现自己居然是一棵大榕树下的蘑菇,还是那种带红斑点花纹的有毒的蘑菇,第二天又恢复正常了,青莲子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给自己摸脉,看看是不是自己得了失心疯。在梦境世界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是如此荒诞又痛苦,自己的身体和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摧残,青莲子好几次都感觉自己的精神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最为恼怒的是自己迷路了,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也就意味着自己别说想要提前回去了,就连能不能正常时间赶到集合点都是问题,这是多么的痛苦。 没日没夜的逃命,没日没夜的在疯边缘徘徊,好在青莲子自己留下的标记甚多,最后终于找到了回去的路,在约定时间前终于赶了回来,集合点空无一人,不得不说,青莲子当时有些高兴,因为知道他们没提前赶到说明他们也遇见困难了,至少说明自己不是疯了,而是这里真的怪异之极,青莲子叹息一声,就留在了原地等待众人。 第二天66续续都回来了,索性没人落下,不过一个个几乎都是同一副模样,全身伤口,衣着褴褛,满脸漆黑,头和胡子都是一团乱,就连一向废话最多的姬洲语都沉默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失神的看着地面,看来他也遭受了不小的创伤。 五人几乎是在沉默中开启法阵回来的,谁都没说话,等各自回到现实中**的时候才现身上什么伤口都没有,仅仅是南柯一梦而已,但是这一梦,却让五人感受到了不同的遭遇,同样也开启了五人的毁灭之路…… (ps:我知道这段时间更新很缓慢,让很多朋友失望了,但是请各位多多体谅我,因为我事业上最近百事缠身,创业总是很艰难,忙的似乎有些疲劳不堪,哎……有时候累的回来倒头就睡,根本没精力写故事,请大家体谅我的苦处……哎……)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五章 步入奇渊(二十四) 回到了现实中十来天以后,众人才开始慢慢有了交流,现实中的个人的身体也是伤痕累累,这一点很奇怪,因为一切伤痕都是在梦境中造成的,现实中的**应该不会有损伤,青莲子从医道方面给出了非常专业的解释,那就是大脑认为你的受伤了,那么你的**就真的受伤了,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是两个既独立又紧密联系的世界,二者之间连接的枢纽就是人类的大脑意识,一切都取决于它。 这些伤口在青莲子这种医国圣手的手段下不过十来天就有了愈合的迹象,众人一边养伤一边交流了这些天的情况,大部分遭遇都差不多,这些凭空冒出来的牛鬼蛇神简直就是不死之身,任你千万种手段能难伤它们分毫,唯一的方法就是转身就跑,跑的越远越好,一直等到它们自己无声无息消失不见了才行。 难道这就是梦境世界的生物?人类对它们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又是怎么来的?一系列的疑问冒了出来似乎都没有答案,但是青莲子这种天纵之才提出了一个疯狂的设想,那就是这些东西原本就不存在,它们是源于人类世界的梦境产物,也就是说现实世界中有人做梦,梦中产生了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在梦境世界中反映出来的,本来就不会有实体,这些怪物自己也没有实体,是意念形成的,你听说过用武器能伤害意念的吗?所以说这是它们刀枪难伤,水火不侵的根本原因,它们没来由的出现和消失说白了就是现实世界中做梦的人入睡和醒来,大千世界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睡觉,其中最少有三成的人会做梦,梦是人类根本意识的一种体现,这三成人中最少有一成的人会在梦中释放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扭曲和恐惧的意念,那么就形成这些怪物了,自己变成蘑菇也是同理,因为几人闯入梦境世界是个特例,梦境世界的循环规律才是主导,众人自身也会受到外面世界做梦人的意念支配。 这样的说法显然难以服众,只有独孤无赞同,但是同样也有疑问,那就是梦境世界中有本土的生物或者原住居民吗?青莲子认为是有的,因为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看见有东西跑出来了,做梦人的意念是不会这么做的,可惜其他人看不见,还有一点很值得留意的就是独孤无的现,他走访的那座高山上出现了一座宗庙的遗址,残垣断壁是真实存在的,没有忽然消失,这恐怕是几人在梦境世界中现的唯一收获了,除了高山原野树林,还有一座遗址,分明就是有人建的,可是是何人所建?独孤无并没有现相关线索,可惜青莲子没有自己亲自去看,否则也许能看出些端倪。 众人这次在梦境世界中体会甚多,在修为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在大脑意念方面,从此,江湖上诞生了“南柯无语”这四位冠绝天下、技压群雄的存在,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对手大脑意识拖入梦境之中,失去大脑的支配**就是活靶子任你折腾,这样的手段在江湖上整整纵横了长达五十年,戮梦门由此进入了全盛的黄金展时期,门徒最高峰多达三万多人,声势之大直逼昆仑、蜀山,隐隐有成为魔道第一领袖趋势,奠定了后来魔道四门四宗的地位。 常言说的好“极盛而衰”,“南柯无语”四人是戮梦门兴之所在,也是戮梦门败之所因。那时候五人已经分开了,因为梦境世界过于危险所以众人短期内没有打算再回梦境世界的想法,青莲子回到了药王府继续他自己的研究,并且在偷偷准备重新独自一人进入梦境世界的计划,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并且充实了自己很多神通手段来应付梦境世界中的种种意外,当然,都是从别的门派尸体上用“弥天大谎”盗来的,对于青莲子来说这个世界的生命虽然深奥,但现在已经不是自己最感兴趣的了,自己最为感兴趣的就是梦境世界中的本土生物,他一直坚信这些本土生物是存在的,是梦境世界中生命最好的写照,但是不容易被轻易扑捉到,自己有决心也有信心重回梦境世界中抓捕一些回来研究,如果能与现实世界生命的研究成果相结合,那么将是意念和**的完美创新,什么仙界、魔界,都可以被自己轻易踏入了。 青莲子拿出了一百年的时间来完成这个梦想,但是等到第五十一个年头的时候,一切都开始变了,最先开始的就是戮梦门中传来了大量门徒意外死亡的消息,根据戮梦门对外宣传是沾染了恶疾,而修真者怎么会得病?显然这不足以服众,所以戮梦门把矛头直指唐门,认为是他们暗地里收人指使用了药导致的,很有可能就是昆仑和蜀山等正道名门大派受不了戮梦门日益强盛而暗中策划的,唐门则表示自己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而且以他们的力量也做不到能让修真者得病这种事情,昆仑和蜀山等正道门派更表示是无稽之谈,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不是这些一项以君子著称的门派所为。 但是很快,这场风波就平息了,大约在一年以后,戮梦门内部这种门徒莫名其妙无疾而终的现象就消失了,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这件事情戮梦门曾经来药王府求援,药王府检查以后也没有头绪,青莲子当然是在后山闭关,为了自己的“宏图伟愿”做准备,对于这些事情只是了解的大概,没有过多的深入,谁知道第二年一个寒冬之夜,姬洲语忽然找上门来了,那时候的姬洲语已经是合体期的大神通者了,即将渡劫,作为青莲子的好友深夜忽然登门拜访让青莲子有些奇怪,便起身迎接,准备问问他不好好准备渡劫在四处乱溜达什么,结果二人在房中一见面青莲子就愣住了,因为他不确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姬洲语。 修真者在金丹期以后容貌一般不会又太大的变化,因为已经摆脱岁月对**的限制了,而此时姬洲语站在青莲子面前的时候,青莲子看见的是一个满脸周围,白苍苍的老人,如果不是衣着和神情和当年无二,青莲子简直就不敢认了,这还是当年整天上窜下跳、啰啰嗦嗦的姬洲语吗?简直是判若两人。 姬洲语进了房间以后捧着一杯热茶蜷缩在太师椅上,丝毫没有任何大神通者的风范,一双疲惫的双眼看着青莲子,告诉他是独孤无让自己来找青莲子求助的。 “独孤无?”青莲子显得很诧异,“是他?你来找他什么时候还要他同意了?” “不,是他提醒我的。”姬洲语苦笑一声,脸上的皱纹挤了挤,多的似乎要掉下来一般,“我们都很痛苦,挣扎了很久都没有办法,原以为你也和我们一样,但是独孤无说你应该幸免于难才对,提醒我赶紧过来找你看看情况,希望你看在我这个老友的面子上能施以援手。” “什么意思?”青莲子绕着姬洲语打转,饶有兴趣的打量他,“你们的身体到底生什么变化了?为什么独孤无会断言我没有?” 姬洲语告诉青莲子,一切的变化就开始于在三十多年独孤无的现,五十年前众人进入了梦境世界,回来以后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同样也保密了一切种种事情,可是三十年前几人中修为最高的独孤无就已经到了渡劫期了,谁知道一直到今天天劫都没有来。 “没有来?”青莲子一愣,“他会不会用了什么秘术压制了修为暂时瞒过了天道?” “没有。”姬洲语摇摇头,“他一直在等待渡劫这一天,本来很高兴的准备了很久,可是天劫迟迟不来,就开始怀疑了,而这些年我们其他三个人也都到了渡劫的日子,却也是一样没有天劫到来的迹象,并且我们的身体生了异变,听说我们门中死人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青莲子点点头,“你知道我很忙的,没工夫过问这些小事。” “你应该过问的。”姬洲语盯着手里的茶杯半晌,才咬着牙吐出几个字,“其实都是我们杀的。” “嗯?”青莲子一愣,随即站定在姬洲语面前不动,手里开始有掐法诀的迹象了,警惕的盯着姬洲语,眯着眼睛反问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说清楚,如果要动手,那么就现在直接来吧。” “别误会,我们不是故意的,这是个很大的意外。”姬洲语抬起头看着青莲子,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痛,缓缓道出了一切。 (ps:工作的很不开心,于是回来自己重新创业了,这段时间因为是才起步,所以事情很多,断更的厉害,诸位见谅,创业很艰难,自己的苦谁知道,自己的累谁理解,哎……)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 步入奇渊(二十六) 独孤无这个人是整个神州大地历史上最有名的大神通者之一,他的名字注定是要被载入史册的,按照家中的典籍介绍,对他进行实力划分,楚寻语把他归在了青莲子、公输莫难等经天纬地之才的下面,他是属于精通门派正统功法的人物,应该和昆仑、蜀山、武当等名门大派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掌门齐名才对,不像青莲子和公输莫难这些人今天弄个旁门左道,明天搞个奇门遁甲来独树一帜,他是典型的继承与创新人物才对。 经过青莲子的口述,楚寻语这才知道独孤无为什么忽然在历史上出名,因为他在梦境世界中领悟了功法的真谛,并且创新了授徒教学方式,由此将戮梦门带入了黄金展时期。他创了戮梦门的“围圈圈”授徒修行方式,这个名字是瑶瑶起的,家中典籍有过详细的介绍,说是让门中弟子坐下围城一个圈,同时功,在梦中寻找彼此,这是一个难度多么大的事情,你就是换成青莲子他们当年也是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找到彼此,更何况换成一班弟子来做?那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了,花上个十年都不为过,不过这个过程要是坚持下来,实力必然会有个突飞猛进的进展。 难怪家里的典籍对人家门中修行的方式这么熟悉,现在想来既然是青莲子这个老祖宗有过参与的,必然记载的在熟悉不过,独孤无就是考虑到梦境世界过于凶险了,才没有公之于众,更没有让门下弟子冒然闯入,而是将修行方式改进出来供后人学习参考,同时也希望不要重蹈他自己的覆辙。 当时的独孤无已经彻头彻尾的感受到了自己大脑中的不对,从天劫迟迟不来就感觉到了有问题,后来余柯也出问题了,在姬洲语和巫马南二人的描述中,独孤无终于证明了自己的想法,当年青莲子说的没错,梦境世界中真的有东西跑出来了,侵蚀了众人的身体。 按照独孤无原先的预计,应该是除了自己修为最高的巫马南最先生问题,结果巫马南好好的,余柯先来了,这就说明这种侵蚀不是按照修高低为来的,而是按照它们自己的规律,独孤无告诉他们,自己先现问题是在很多年前,自己迟迟等不来天劫,于是就按部就班的修行自我巩固修为,结果他在畅游自己大脑意识的时候,现了自己的意识中除了自己似乎还有别人,虽然捕捉不到确切的证据,但是这种预感很强烈,毕竟是在自己的大脑中,就和自家的后花园一样,一草一木都很清楚,出了问题也最为了解,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暗中施法谋害自己,但是经过仔细查探现根本不是这样,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对意识的控制能力逐渐减弱,这种减弱是十分微小的,段时间内几乎感觉不到,独孤无也是个天才,他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竟然在意识中营造出一个花园,把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记忆下来,经过十年的观察,独孤无现了让自己震惊的一幕,自己营造的这个虚无的意识花园面积正在逐步减小,范围以外正在被黑暗吞噬,那是另一个意识的世界,自己的大脑里面怎么会出现另一个意识?这就是蚂蚁啃堤的道理,长此以往,自己的意识必然会被吞噬,那时候自己的**也会被控制,这可真是出大麻烦了。 听了独孤无的描述,巫马南和姬洲语都惊出一身冷汗,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介大神通者,立足是世上最强大的巅峰存在竟然还被无意识的吞噬,这可真是心惊肉跳的结论,姬洲语连忙问:“那你怎么做的?为什么你现的最早却没有余柯师妹那么严重?” 独孤无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皱纹,苦笑着回答:“你没看见我变老了许多吗?因为造了一堵‘墙’。” 独孤无继续说下去,开始的时候独孤无是既震惊又愤怒,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采取了最为常规的方法那就是要把这股神秘而又危险的意识强行驱逐出去,可是到头来现这是徒劳的,这就像一个水桶里面装满了水,你从里面想要把一部分水挤出去,你怎么挤?强行用功法蛮横的驱逐?那么势必水会把水桶撑破才能流出去,水桶就好比是大脑,都是在一起的,你能把自己的脑袋意识撑爆掉?那么自己也死了,所以独孤无花费了很长的时间研究出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那就是用功法在自己的大脑中建立一堵意识的墙壁,禁锢自己的思维,阻止黑暗的吞噬,不,准确的来说是延缓吞噬的度,这股侵蚀的力量太强大了,纵然是实力已达巅峰的独孤无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意识墙壁也在被蚕食,不过有效的缓解了被吞噬的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的缩小墙壁的范围,也不断的加大功法来拖延时间,直到自己找到解决的方法为止。 独孤无已经做的非常不错了,一般人不仅意识不到,更加想不到这个方法,余柯的迹象表明她已经被侵蚀的很严重了,听了独孤无的方法,巫马南决定回去也帮余柯建立一堵这样的意识墙壁,不管能不能去根,总之先让她的意识恢复正常在说。 一切都是那么的痛苦和漫长,四人先后在大脑中建立了意识墙壁作为屏障,但是这不过是杯水车薪的缓兵之计而已,根本没有找到彻底解决的方法,反而情况越的严重,四人衰老的度大大加快,那是因为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灵气在自己的意识中加固屏障,越到后来花费的精力越大,黑暗吞噬的进度和力度也越来越强,四人最后几乎是废寝忘食、日夜无休的在脑海意识中忙着补墙的工作,人的精神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崩溃的那一天。 终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出手屠杀门徒,贪婪的吸食别人意识了,四人本来是坐在静室中入定的,意识中的自己还在忙忙碌碌修补被侵蚀的墙壁,可是自己的身体居然跑出去杀人了,等自己清醒过来一看现自己双手鲜血的站在尸体当中顿时就震惊了,说明**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自己的意识明明还在,但是另一股意识已经迫不及待的和自己争夺**的主动权了,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最后还是巫马南想出了办法,用古老的巫术封住了四人的修为,禁锢了**在一处偏僻的密室中,这样总可以了吧,**没有修为了,就算被抢夺了也没用,不可能打破满是封印法阵的密室,这样使得戮梦门的门徒离奇死亡事件得以暂告一段落了,可是还是不能去根。 万般无奈之下,独孤无想起了青莲子,他坚定的认为青莲子没有收到侵蚀,因为很简单,当年五个人中只有他能看见有东西跑出来了,如果有东西钻到他身体里面势必会被现,但是青莲子根本没有提到,那么就说明他是安全的,为什么五个人同时进入了梦境世界只有他是安全的?他必然有独到之处,所以立刻提议来找青莲子,当时几个人的情况都跟很糟糕,根本是寸步难移,否则稍有不留神**就会被抢夺,所以四人联手施法,将姬洲语脑海中的意识墙壁加厚到最大,这样可以拖延最长的时间,赶紧乘着这个机会出来凭借老朋友的面子来找青莲子求助。 青莲子听完姬洲语痛苦的描述,当下了然了许多,眯着眼睛打量了姬洲语半晌,才缓缓说道:“带我去找他们吧。” 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 步入奇渊(二十八) 事情过的很快,一晃过去了三年,在这三年之中,按照计划把他们的身体暂时封住了成为假死状态,随后用了很多方法都不得其要领,青莲子思索良久,现此事恐怕非寻常手段能为之,来自梦境世界的生物对人类现实世界的手段根本不对付,对于这些未知的生物了解的太少,根本无从下手,所以还是自己必须亲自前往梦境世界中抓捕一些回来做了研究才知道。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青莲子启动了去梦境世界的计划,只可惜中途出了变故,当时的青莲子因为和这四人相处的时间过长,隐隐感觉自己也有被梦境世界生物入侵的征兆,可是每每到关键时候青莲子用手段就避开了,而且那些生物对自己入侵的渴望并不强烈,稍一有抵触就放弃了,这一点当时青莲子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些生物对自己弃之不理,难道自己有什么独特之处? 俗话说的好,非凡之人必有非凡见解,青莲子可没有光思索自己为什么不会吸引梦境世界生物攻击的问题,而且想到了更深一层的东西,那就是自己对于这些生物的抵御手段似乎还是很单薄,好在它们没有大举入侵,否则自己很有可能步其他四人的后尘,于是在这种情况下,青莲子更加变本加厉加大了自身原有的研究,直至后来肆意屠杀族人的惨剧生。 在这研究生命的过程中,青莲子走过了大江南北每一个地方,不光医道水平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各种神通手段也有了史无前例的加强,同时还现了江湖上隐藏在人与人背后的很多秘密,当年,这都是题外话,有空在表。而“南柯无语”因为被青莲子封印的缘故在江湖上就彻底的消失了,成为了坊间最为津津乐道的谜题之一,最后在外面活动过的只有因为向青莲子求助的姬洲语,他的行迹被人现过,所以又传出了是他杀害了其他三人的段子,青莲子听到以后不过是一笑而过,继续自己的旅程。 很多年过去了,青莲子的准备可以说十分充足了,在四人身上也做了很多实验,已经有了充足的把握进入梦境世界,可是不想此时的青莲子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在江湖上酿成了极大的民愤,让江湖上各路人马都同仇敌忾,最终引了青莲子“割肉还母、剔骨偿父”的悲惨结局,一代天纵之才就这么落下了最终帷幕,可悲可叹。 在最后万分紧急的时刻,青莲子还是赶回去唤醒了姬洲语四人,告诉他们事情的原委就匆匆告辞了,因为身后整个江湖都在追杀他,姬洲语四人在青莲子走后商议了很久也只能感叹天不遂人愿,没想到青莲子惹上了杀身之祸,时间因为拖了这么久,四人深知已经无力回天,青莲子一旦撒手不管,他们自己也活不过多久,于是独孤无就启动了牺牲小我、拯救大家的计划,总不能让自己的**被夺去屠杀自己的后辈和亲人吧,无奈此计划凶险非常,除了姬洲语,剩下三人都没有熬过这一关,都身陨当场了,只有姬洲语活了下来,也许真如他所说,是血统的原因在冥冥之中庇佑他吧,不过他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好,据说他当时修为已经尽废,意识模糊,形同废人了。 青莲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被江湖上追的四处躲藏,不停的更换藏匿地点,途中又回到了“南柯无语”的那处密室,结果只现了昏迷已久、如同废人的姬洲语,当下吃惊不小,救醒了以后问明了事情原委也当即唏嘘不已,没想到落得这般结局,真是万物终有报,诸事有因果,一切因梦境世界而生,一切又因梦境世界而结。在这心灰意冷之际,姬洲语便决定最后帮助青莲子一次,因为青莲子被追杀成今天这个局面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为了进入梦境世界救自己而做准备起的由头,所以姬洲语就拿出了祖传遗书,这是一本残页,上面记载了很多深奥的法阵和手段,不过大都残缺不全,根本看不出什么来,青莲子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在研究这些东西十余天之后,结合自身所学,创立了一套逃入梦境世界的方法。 当时江湖上掀起了反对青莲子的浪潮是一日高过一日,各门各派的大神通者是联手不分昼夜的追捕,甚至连阴阳家和天机阁等善于占卜的门派都参与进来了,不管青莲子身在何处都会被卜算出来,而且青莲子自己所在的药王府家族因为他屠杀族人也不在庇护他,这种局面下青莲子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不管躲到天涯海角恐怕都逃不过那些善于问天买卦的高人追杀,端得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时的姬洲语愿意以身想报,舍弃残躯,得此良机,青莲子便创造出了这种逃生的方法,利用姬洲语那拥有大神通者的大脑为基础,贯穿两个世界,自己身死之后意识逃入梦境之界之中获得重生。 在蜀地的万丈地下深渊之中建立一个密室,而后设下埋伏,打开梦境世界的大门,在梦境世界中构筑了另一个梦境世界,也就是梦境中在做梦,而后在做第三次梦,连梦三次,所以楚寻语经历了三个不同的空间,最后才来到青莲子的面前,须知稍有不慎,恐怕意识就要彻底迷失其中在难回去的。 故事讲到这里基本上楚寻语就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随后不解的问青莲子:“老祖宗,那为什么要找我进来?” “我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现了太多的事情,一时间也难以说完。”青莲子苦笑着摇摇头,“我之所以找你并不是有多了解你,而是因为我留下手段在外面的世界,需要通过重重筛选选择一个合适的人进来了解这段往事,同时也让后世之人知道还有一个未知并且充满凶险的世界就在身边,这个世界跑出去太多的生物,你如果撞见了要将它们活捉回来,这也是一场大功德。” “这个……”楚寻语古怪的看了一眼青莲子,“老祖宗,恕我直言,积德行善恐怕不是您一贯的作风吧。” “当然。”青莲子直截了当的点点头,“那些生物在外面的世界可以生活这么久就说明其实两个世界的生命是可以相通的,所以我要你活捉它们回来给我研究,我只要掌握了它们的秘密,那么我就可以重返人类世界了。” “你是说你要复活?”楚寻语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连连摇手,“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复活死人的方法。” “我没说复活。”青莲子诡异的一笑,流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我是说重返,用这个意识形成的**重返人类世界是指日可待的,作为一个人类是无法从梦境世界前往天界的,我在这里待腻味了,要重返人类世界进而前往天界。” “别,我可没本事抓住什么梦境世界的生物,瞧我这修为,这手段,别到最后被它们侵蚀都不知道。”楚寻语连忙找借口拒绝,他对青莲子的这个“复生”计划毫不感兴趣,更不想参与其中。 “没关系。”青莲子似乎早就知道楚寻语会这么推辞,“我会教给你如何下手的,先从学习‘弥天大谎’开始。” “‘弥天大谎’我就更不想学了。”楚寻语当下无奈的摇摇头,“老祖,你听我说,你后辈我可是一身麻烦,实在没时间帮相你,要不然您在憋几年,等我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如果还活着,再来帮您看怎么样?” “别担心,也别找借口,不就是一盏黑灯嘛。”青莲子用充满蔑视的眼光看着楚寻语,“小家伙,你听好了,我用我对它的了解来换取你对我的帮助,我会告诉你那盏灯背后的一些事情,进而教会你怎么控制它,销毁它,助你报仇,你要是不掌握这些手段你就算找到那盏黑灯也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您说什么?”楚寻语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青莲子,“老祖宗,你知道怎么控制和销毁那盏灯?” “知道的不多,但是了解了一些,我在梦境世界中可不是白待的。”青莲子得意的笑笑。 “教我。”楚寻语咬咬牙,仇恨涌上心头,“我要找到那帮人,把他们挫骨扬灰方能罢休。” 青莲子看到楚寻语满脸愤恨的样子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欲言又止,站起来淡淡的说道:“来吧,我们先从‘弥天大谎’开始……”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 逃生 一阵清风吹过,吹起了楚寻语的衣角,听不见残情剑护上的铃音总感觉有些不习惯,青莲子坐在湖边把两只脚浸在水中,淡淡的问:“在想你的剑?” “嗯。”楚寻语点点头,坦然承认,“我毕竟是剑者,没有剑在身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可以理解。”青莲子笑了笑,“估计你以前是医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在乎你的药吧。” “确实没有。”楚寻语有些尴尬,“似乎我不是个合格的医者。” 青莲子摇摇头,转身站起来看着楚寻语:“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同时你也要知道一点,那就是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你的人生路还很长,你现在是剑修,不攻心法,仇恨不禁会让你滋生心魔,还会让那些梦境生物有机可趁,不要迷失你自己,要坚强的活下来。” 楚寻语了然的点点头,施礼道:“多谢老祖宗的教诲,晚辈时刻铭记在心。” 青莲子继续说道:“不能不说是天命难违,没想到我等待了这么多年,他们送进来的人居然还是药王府的人,你毕竟是我的子孙,若你有所求,我也会想方设法周全一二的。” 这话说的让楚寻语有些感动,没想到还有同宗同族之人的关心,当下感激的应声:“如您所说,紫月妖瞳能看出那些梦境生物的重影,我也会想方设法抓它们回来的,以报老祖宗您的恩情。” 青莲子转过身对着湖面远眺:“想我药王府以避世手段来躲避红尘烦恼,殊不知也是有所欠妥的,你出门在外受了许多欺负,也没人站出来说句话,好生让人心酸,和我当年一样,都是脱离了家族的孤雁,自由的飞翔,孤身一人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说罢,转身看着楚寻语:“你累了,休息一会吧。” 楚寻语点点头,俯身睡下,当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那间密室中,黑漆漆一片,火把早已燃烧殆尽,楚寻语揉了揉眼睛,刚坐起身子就听见身边有一女子一声娇喝,警惕的问道:“是谁?” “柳珏?”楚寻语高兴的问道,“你还在这里?” “楚师兄?”柳珏喜出望外,连忙叫道:“师兄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了。” 楚寻语吹亮火折子,看见柳珏趴在床边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禁乐道:“你是做梦了?” “咦?”柳珏直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当下奇道,“我怎么在睡觉?难道刚才是做梦?” “是啊,做梦了。”楚寻语连忙宽慰她,“看你的脸色似乎还不是个好梦,放宽心些。” 柳珏有些疑惑,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有些麻木,脸色还不大好,显然还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做梦,楚寻语笑笑,也不好点破,反而是看见墙壁上进来的洞穴还在那里,说明一切都是真实的,不仅如此,对面的墙壁上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看来这是青莲子为自己准备的出路了,当下乐道:“看,我找到出路了。” 柳珏回头一看既高兴又诧异,转头问楚寻语:“师兄你如何找到出路的?” 楚寻语连忙敷衍起来:“方才师妹熟睡正酣,为兄不好打扰,于是就一人在此间查看,现那面墙壁土质松软,曾经得一前辈授我一些法阵之术,便施展开来,打开墙壁现了这条通道,想必可以直通外界,是这里主人曾经用过的,我们正好可以逃出生天。” 柳珏当下心生佩服,喜道:“师兄真是好手段,不过片刻之间就能找到出路,让妹妹我好生敬佩。“ 楚寻语连称不敢,低头现身边两把剑尚在,便拿好站起来,指着那条出路说:“师妹,且与我出去吧,我们离开这里吧。“ “好。”柳珏点头跟上。 这是一条向上的通道,但是毕竟在万丈深渊之下,距离非同小可,所以二人用修为一路飞了出去,竟然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看见亮光,一个加二人穿过出口,终于离开地底,回到了蜀地群山之中。 这是一处山谷清幽的树林,二人出来以后一回头现地面完好,洞口消失不见,正当柳珏惊疑不定的时候楚寻语连忙开口解释:“想必这是那密室主人保护那里的手段,有法阵在内保护,一旦出来就看不见了。” 柳珏想想倒也合理,就没在多问了,二人在地面上站定以后,现不远处有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连忙奔跑过去清洗一下,待打理妥当以后,日头已经偏西,楚寻语便问:“师妹你接下来如何?是要回家吗?” 柳珏叹息一声:“这一趟出门凭白折了十几个师兄弟,唯有我得师兄你们的庇佑才活了下来,回去如何交代,纵然是没了婚事的困扰,但是其他门人身异处倒也凄惨,连个收尸人都不曾有,我心已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寻语正要开口,忽然心中生警,一转头就看见远处树林中一阵骚动,跳出来两个身背长剑的修士,其中一个老远就看见了楚寻语,当下吃惊不小,连忙高声问道:“喂——前面的男女,可是有一位姓‘楚’的?” “哦?”楚寻语一愣,当下应答,“在下就是,你们是……” 二人一听连忙纵身飞了过来,楚寻语这才看清楚,身背长剑,衣着短打,胸口处瘦金体写着凌厉的“蜀山”二字,来人正式蜀山弟子,二人上下一打量楚寻语,不禁喜道:“正是道友你,和断风长老说的一般无二,让我们一顿好找。”说罢,一抬手一直飞剑激射而出,直飞西边。 楚寻语听的奇怪,问道:“断风长老?他也来了?怎么回事?” 二人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个大概,原来慕缘和忘尘他们早就逃了出去,一路拖着重伤的残躯来到蜀山扣门求救,蜀山四大执法长老皆是楚寻语的旧识,听闻楚寻语有难,又在蜀山脚下,于是立刻兵相救,断风长老在这里周围带领了五百名弟子日夜寻找,已经有十来天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他们两个出来了,如何能不让人高兴。 楚寻语听罢想了想,转身对柳珏说道:“师妹,你眼下身体未愈,也没地方可去,不如随我且上蜀山休息一二如何?” “蜀山?”柳珏一愣,有些担心的回答,“恐怕不方便。” 楚寻语这才想起她是魔道的人,蜀山人可是嫉恶如仇的,一项眼里不揉沙子,不过也没关系,便表示与蜀山人还有些交情,可以商量通融一二……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三章 蜀山门 楚寻语二人跟着蜀山弟子来到了附近的聚集地,找到他们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还在空中的时候就看见忘尘和断风二人站在那里了,身边簇拥了几十名蜀山弟子,慕缘伤势过重就没来了。 刚一落地,忘尘赶紧走了过来关心的问道:“身体如何?” “还可以。”楚寻语点点头,抬了抬胳膊示意自己无大碍。 “哈哈哈,老弟身板够结实。”断风长老咧着大嘴笑着走过来,宽厚的大手结结实实的拍在楚寻语肩膀上,结果疼的楚寻语一哆嗦。 但是没想到人群中还有一个人嗓门也够大,让楚寻语听之一愣,只看见人群中有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身背阔刀,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高威,高威拨开人群朗声叫道:“楚家老弟,我说嘛,你吉人自有天相,就不会出事情的。” 许久不见高威楚寻语差点没认出来,这还是当年的高威嘛,此时的他也像模像样的穿上蜀山道袍了,面目精神,双眼出彩,看来昆仑山一战让他彻底打出了名头,在蜀山内部也博得了一席之地。自古蜀山以剑修为荣,人人皆把长剑缚在背后以彰显身份,高威虽然和断风都是习刀者,但是也将大刀缚在身后。 楚寻语二人和诸位相互见了礼,断风出传讯信号,让方圆几百里寻找的弟子立刻都回来收拾东西,不日就要启程回蜀山,楚寻语问及所在之地时,不成想此地竟然是都江堰,看来地下暗河之水就是来自于此了,着实惊讶。眼看着周围一片忙碌的打点行装回程之样,楚寻语把断风拉到僻静处,告诉了他柳珏的事情,希望能妥善安排。 断风听完以后也很是为难,搓了搓手说道:“老弟你应该知道我蜀山门派规矩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一个魔门弟子进了我蜀山大门恐怕是在难出去了,我本应现在立刻斩杀此女的,但看在你的面子上便罢了,但此事也非同小可,所以我建议还是不要上山为好。” “这如何是好?”楚寻语不禁有些焦急,“这次地下求生她数次照料重伤的我,没有她哪有我今日逃出生天之幸?老兄还望看在我的面子上周全一二,她银莽冰园远在东北关外,距离此地天南海北之远,一个金丹期的弱女子,又没有同门相随,千里迢迢回去万一路上遇着个好歹,恐怕我于心难安啊。” “这……”断风略一沉吟,忽然想到了主意,“此事我有一法,可得两全。” “哦?” “她是肯定不能进蜀山师门的,但是可以去‘知客崖’,我们安顿她在那里好生休息,同时飞剑传讯通知昆仑,让昆仑在通知银莽冰园派人来接她如何?” 楚寻语大喜:“如此甚好,全凭老兄安排。” “知客崖”是蜀山平日里接待外来门派客人的驿站,每个门派都设有类似这样的地方,虽说蜀山不待见魔道,但是每逢大事,天下门派要相互走动磋商的时候,也免不了和魔道相聚,远的不说,就说两朝战争就是最好的证明了,所以先让柳珏暂时住在那里应该无碍,蜀山毕竟不好直接与魔道接触,还是通知万道之祖的昆仑,由他们知会银莽冰园最为妥当。 楚寻语回去以后将此事说与了柳珏听,柳珏无奈,也只好点头答应。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飞回蜀山,一路上,楚寻语将入水以后种种事情说与众人听,当然免去了青莲子的那一段,只说是误入先人遗迹罢了,多蒙柳珏照顾,自己才能逃出生天,众蜀山弟子听了唏嘘不已,看柳珏的眼神也好些了,没有那么多敌意,毕竟与人为善,总是能留下个好印象。 再说眼前,众人飞了大半天终于蜀山师门,只看见上下数层,空中岛屿环绕,似昆仑,又不似昆仑,昆仑岛屿自上而下,呈倒三角状;而蜀山岛屿则上下皆细,唯有中间密布,好似一柄长剑立于天地之间,彰显蜀山剑意,放眼望去,云海重重,深锁高山,通体祥云缭绕,鹤鸣鸟啼之声不绝于耳,近看,铁索搭桥,岛岛相连;远观,数道彩虹映日,遍连上下,好似云中仙家。 不愧后世有诗赞曰:蜀中多仙山,问道三百家,不得天命授,唯有蜀山杰。形容的是蜀山名山大川极多,所有道门林立,峨眉、青城、唐门等皆是大派,小门派更是不计其数,唯有蜀山才是真豪杰也, 众人来到蜀山,将柳珏安顿好,无它事则不表,只说楚寻语一行人入了蜀山正门,一路上与相关蜀山人士皆见了礼,而后几人暂居后山一处待客岛屿上,断风辞别以后回去禀报掌门,楚寻语见断风离去,便转身进门,看见慕缘躺在床上正在养伤,慕缘伤势不轻,尝秋剑几乎将他拦腰断作两截,但好在有楚寻语医国圣手救治得当,后又有蜀山名医施以援手,只要不动气脉,好生休息数月即可。 见得楚寻语进门,慕缘高兴的欲坐起来说话,被楚寻语摁住在床,说起了地底之事,直说的吐沫横飞,惊险非常,梦境之事描述甚多,慕缘与忘尘都不是外人,便直言青莲子之事,忘尘和慕缘惊愕的差点眼珠子掉在地上,这等惊天东西、荒谬绝伦之事,怎能让人信服?尤其是说楚寻语习得了弥天大谎,慕缘直喊不信,非要楚寻语施展一二方可验证。 “这……”楚寻语犯了难,这弥天大谎到底如何使用,以及自己这点修为能不能用都不清楚,青莲子根本没有提及,得到弥天大谎以后青莲子匆匆叮嘱了一些就送楚寻语出来,再无多言,楚寻语深知此术非同小可,不可在外面随意使用,这要是在江湖上给人认出来,估计不用多久楚寻语也要逃入梦境见老祖宗去了。 慕缘听的是又好气又好笑,指着楚寻语嘲讽道:“野郎中,你是说你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梦,然后就会了‘弥天大谎’是吧,那好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现在还睡着呢,是在做梦,其实你根本没到蜀山来。”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胡侃,便道:“我们权且休息一夜,明日我和忘尘前辈出去打探严尚遗物的下落,看看能否找到那盏黑灯。” 正文 第六百七十四章 封尘阁 楚寻语第二天准备和忘尘一起出门打探打探严尚那小子的遗物下落,这事不能闹的动静太大,毕竟邪术者在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都是过街老鼠,不好张扬,还是暗中打听为妙,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还能是谁,肯定是许久不见的高威。 高威一进门看见慕缘就大声嚷嚷道:“花大师,好点了没?” 慕缘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臂:“你小子也算是个修真者了,如何还是这般没有口德?” “哦、哦。”高威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连忙正色整理衣冠,故意作个长揖诵道,“慕……慕缘道友,身体有……有什么来着?哦,对,有恙否?” “行了、行了、行了……”慕缘没好气的抬手打断他,“算了,你还是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把,说的这么斯文我反而不习惯了。”楚寻语和忘尘听来不禁莞尔。 闲话少叙,直入正题,待众人寒暄了一阵以后,楚寻语直接问高威近日里公孙燕的情况,细细想来,偌大的蜀山唯有公孙燕与众人交好,而且又是中原八俊之一,必能相助。但是很遗憾,高威告诉楚寻语,其实公孙燕师姐回苏州老家省亲去了,楚寻语听得大吃一惊,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几个月前了。”高威抓了抓后脑勺回忆起来,原来自昆仑一别以后,公孙燕回到蜀山不过十来天,忽然接到名家来信,信中说家中有事,同时母亲甚为想念,所以特地写书来唤,望公孙燕归,回家待上几日,也好解母亲相思之苦。 “不好!”楚寻语一听大惊失色,惊呼道,“此必然是那些黑衣人奸计,赚公孙师妹离开防卫森严的蜀山门了,这一去,必然有失!” “这不用担心。”高威呵呵一笑,告诉楚寻语,其实这次是由吞火长老亲自送公孙师妹回去的,因为蜀山近来门内有需要,所以在江南的苏州制造定制了一批锦袍以供内部使用,吞火此去,就是负责押运刺绣所用的灵山天蚕金丝的,带了三十多个门人,有不少修为精湛的都在其列,正好和公孙师妹顺路,那么掌门就命吞火一行人沿途保护公孙燕了,两月前就接到吞火传回来的消息,公孙师妹已经安全到家,信件也确实是苏州名家所写,这都是真的,而且在十来天以前,他们已经动身往回赶,估计不日就要到达蜀山了。 “既如此,那就让人放心了。”楚寻语松了一口气,但是转念一想,不觉有些失望,叹道,“原以为公孙师妹在可以帮我们一把,但是她不在,偌大的蜀山,这等机要之事要向谁打听呢?” 高威想了想,便答:“严尚虽然是败给了俺,但是俺和他平日里并无多少交往,他的事情俺也知道的不多,只听闻他是私自祭练了什么邪术,所以一应所用的东西都被打上了邪魔歪道的名号,被师门没收封印在了什么‘封尘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封尘阁?”忘尘在旁听了一愣,随即苦笑一声,插话道,“早年战争时期我曾听闻,这封尘阁是蜀山历来专门封印门内作奸犯科之人所用物之地,其中阵法罗列,门禁森严,防御手段极为严酷,擅入者非死极伤,而且被会蜀山门派处以重罪,不可等闲视之,今日听来,严尚之物被罚没封存于那里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等不好偷入下手,只能从明面上取得蜀山许可才行了。” “忘尘大哥也知道封尘阁啊。”高威憨憨的笑了笑,“别的不说,俺来蜀山这么久连封尘阁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见过,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这事听说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高威说的没错,蜀山仙境大了去了,虽然不比昆仑,但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绕着蜀山仙境飞一圈,没个七八天也是做不到的,其中空中岛屿密布,你要想一一走来,须得半年时间,蜀山立派已有万年之久,只比上古世家少一点而已,门中高人辈出,同时作奸犯科的也不少,历史上出过好些大魔头都和蜀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映了民间谚语:“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远的不说,就说骸谷的王路冉,同时操控四把剑,这神通也是名震江湖的,当年叛逃蜀山之际,实际上只带走了一把剑,剩下的三把都是后来找的,原先三把都被蜀山封印在了封尘阁,门中只有极少数高位者才能进入其中,否则那些大恶人曾经用过的法宝重现江湖,江湖上还不乱了套?楚寻语他们要想进入那里,恐怕非一日之功,着实要伤脑筋。 话说到这里不由得让楚寻语犯难,如何才能打听封尘阁的事情成为了当务之急,高威出了个主意,愿意回去向风长老打听,但是被楚寻语拒绝了,因为四大执法长老之中断风和自己三人交情最浅,吞火去了江南,只剩下冰舞和追电。高威告诉楚寻语,追电从死亡谷出来以后就闭关了,听说是死亡谷一行颇有所得,可以突破出窍期直入分神了,进入分神就意味着离渡劫不远了,此事事关重大,闲杂人等不可打扰,那么一来就只剩下还在蜀山当值的冰舞长老,这女人楚寻语可不想去见她,当年在鲁南“四叶草事件”一直是个尴尬的话题,常言道“身死是小,失节事大”,有道是烈女不嫁二夫,当时虽然是无奈,但是明面上冰舞已经是被休掉的女人了,弄的人家终生不好再嫁,现在要去求她,这如何开口?楚寻语三人互相看了看,不觉得有些为难。 高威自然不知道这其中故事,只以为他们和冰舞不认识,不好意思冒然开口,所以还是提议自己去问断风长老,楚寻语想了想,做出决策道:“既如此,我和忘尘前辈前去找冰舞一趟,若是无功,在请高大哥你去找断风吧,同时也希望公孙师妹早些到达。” 忘尘也无奈的点点头,让慕缘好生休息,和楚寻语一起出了门去寻找冰舞,这一去正是:苍穹大地十万里,偏遇昔日旧故人。不知往事谁提起,但装不知开口人……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 故人 “冰……冰舞长老,近来……可……可好?”楚寻语面容有些尴尬,转头和忘尘面面相觑,此时的冰舞正站在面前,一身银装素裹,左耳上那支小小的银剑耳环依然是那么夺目,冰舞看见楚寻语二人显然也很意外,听见楚寻语的问候不禁有些冷淡。 只见她淡淡的开口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有事相托。”忘尘往前迈了一步,接过了话茬。 忘尘多多少少在江湖上还是有名号的,他的面子冰舞必须要给,勉强的回了一礼,又问:“何事?” 于是楚寻语就想冰舞打听了封尘阁的事情,冰舞听了吃了一惊,追问道:“你们要去哪里作甚?” “事关重大,关乎在下一己之仇,还望长老赐教。”楚寻语急切的上了一步。 冰舞摇摇头,直接回绝楚寻语:“在下不过就是蜀山一执法长老而已,人微言轻,不足以了解那种高深地方,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转身就走。 “前辈且慢。”楚寻语一看冰舞要走,连忙叫住她,急道,“长老,此事真的非同小可,希望长老不计前嫌,助我们一臂之力。” “道友多虑了。”冰舞转身冷冷的看着楚寻语,“往事皆是过眼云烟,在下并没有挂怀于心,只不过封尘阁乃本门重地之一,既不是我管辖,又不是我这个层次所能了解的,如何能助你?更何况此地也算是本门禁地了,尔等终究是外人,一入蜀山门就要擅闯禁地,着实无礼,冰舞重任在肩,有责任维护蜀山铁律,还望二位不要铤而走险,使用什么非常手段接近封尘阁,否则到时候冰舞一定不会心慈手软,誓死以卫本门规矩,得罪了。”说完转身又欲走。 “我的结妻子死了。”楚寻语知道冰舞对自己没好印象,为了萧萧只好忍痛直言相告,“封尘阁里面有东西关乎我妻之死,还望长老能看在往日相识的情面上周全一二,指点个迷津,告诉我们封尘阁到底归何人管辖,我等好前去求个人情,还望前辈帮助。”说完,楚寻语单膝跪下,俯在冰舞身后。 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冰舞知道楚寻语的为人,为了亡妻的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实属不易,于是身形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继而淡淡回应一声:“封尘阁乃我门中重地,除了掌门和几位资深的长老以外,门下弟子中只有负责直接管辖的‘洛园子’长老了。”说完身形就飘然远去了。 “谢长老。”楚寻语对着冰舞的背影高声叫道,转头继而叹息一声,问忘尘,“前辈你可曾听闻这个什么叫什么洛园子的人?江湖上有名号否?” “从未听闻。”忘尘摇摇头,“但是能管辖那里的人相比也非等闲之辈,我们还是在找人打听打听,也好有个准备。” 楚寻语点点头,于是二人又转身往住处走,屋子里高威陪着慕缘,楚寻语在找高威打听打听,看看蜀山还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个叫“洛园子”的人来历。 二人一路走来,路过一处工地,似乎有很多泥瓦匠在做活,一片忙碌之声,楚寻语见之甚为好奇,随口问道:“这是要建房?” “看样子是。”忘尘点点头,边聊边走。 “看这面积不小,也不知蜀山用来干什么的。”楚寻语随口应了一声,二人就继续前进了。 但是殊不知,就在二人走后太阳下山的时候,泥瓦匠们开始收工了,其中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拍了拍身上灰尘,对不远处监工的蜀山弟子挥手说道:“仙师,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那名年轻的蜀山弟子是灵寂期的低阶弟子,他走过来揖手问道:“朋友你有什么事情?” 少年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用毛巾擦了擦脸颊,不好意思的解释起来:“昨个小三子搬木料的时候不慎崴到脚了,躺在床上休息呢,我听说仙师们都挺厉害的,想请你去看看,能给治治不?” 蜀山弟子见这名少年年纪不大,约有十七八岁,满身的白灰,头都几乎看不出黑色了,只有脸上那隐藏在灰土“面具”下的一双大眼睛在忽闪忽闪的,显得十分真诚,蜀山弟子长叹一声暗想又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于是善心大起,点头应允:“带我去看看吧。” “好的,谢谢啊。”少年连忙带着他转身往住的工棚走去,进了屋子,反手关上房门,用手一指凳子对蜀山弟子说道:“仙师您坐,我去给你倒水。”说完就弯腰去拿杯子。 蜀山弟子一见连忙伸手拦他,关切的说道:“还是先救人要紧。” “让你坐你就坐。”少年转身面对蜀山弟子不耐烦的说道,一手拿着一只做工精细的干净茶碗,另一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寒光吞吐的小刀,蜀山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已经用小刀割开了他的咽喉,刹时间鲜血从咽喉的伤口中喷涌而出,少年用杯子赶紧接的满满的,蜀山弟子双眼逐渐失去光辉,瘫在椅子上,任凭大量的鲜血涌出,杯子一直是满的却从未溢出,好生诡异。 少年静静的站在面前用杯子盛血,平静的神色似乎毫不在意,待鲜血流尽,少年转身来到桌前,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开,空出地方,用手指蘸着鲜血画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法阵,将杯子放在正中,又拿出三个木雕小假人放在法阵中,而后闭上眼睛双手一捏法诀,喝道:“开!” 片刻之后,鲜血被蒸干净,桌面上只剩下淡淡的污渍,风一吹,假人变成了灰烬,少年睁开眼睛颇为惊奇的自语道:“哦?奇怪了,人竟然不在蜀山?” 说完又低头看看左手背说道:“看见了没?是人不在,不是我偷懒没找。”话说完,左手背上缓缓睁开了一只倒三角的眼睛,看了一眼法阵,而后又默默的闭上了。 少年走到窗前,看着巍峨的蜀山仙境,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自言自语:“那么,你又会在哪里呢?”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六章 吞云弓 一轮明月挂在漆黑的夜空当中,周围散布着几颗闪烁的星星,也许是因为夜晚的蜀道一片寂静的缘故吧,连绵不绝的群山之上显得格外幽静,黑夜中偶尔会有夜猫子的啼叫声响起,似乎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 但是很快就有动静打破了蜀道上惯有的安宁,只看见西边的蜀道上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年轻精壮的男子扶着一个老者,二人皆是满面鲜血,衣衫破烂,似乎刚大战过一场,男子一手拿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弓箭,一手扶着老者,艰难的在蜀山上攀爬,老者则是一手放在男子的肩膀上,另一手拄着一只粗糙的树木拐杖,不时的往背后看,老者忽然停下脚步,艰难的对男子摇摇头,不甘的说道:“你放下我吧,他们会追来的,我已经是无用之人了,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跑。”说完靠在山壁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看来伤势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男子将弓箭换只手拿,而后吐了一口血沫子,果断的摇摇头:“别这么说,我们就快到蜀山了,只要进了蜀山派他们就不敢追了。” “时间根本来不及,我伤势过重拖累你了,我们那点手段只能困住他们一会,他们一旦追上来我们一个都跑不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怕什么!”男子冷笑一声,两条剑眉一抬,用手一拍背后的箭壶,“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射一双,焉能阻挡我们。” “你杀的完吗?那些东西虽是蝼蚁,但是数量惊人,他们就要是耗死我们……”老者还没说完,忽然夜空当中破空声大作,不远处的山壁上出现了几只饿狼,只不过这狼又与普通狼群不同,个个都是三目长舌,只只体态硕大,脚爪指甲带钩,牢牢的抓在山壁上,三眼血红,舌头长吐,一个个出愤怒的低鸣声看着不远处的二人,瞬间扑了过来。 男子纵身挡在老者身前,而后十指连动,瞬间五箭齐,那些怪狼还没有落地,就先后在空中中箭坠落在山谷之中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似李广花荣,满月之弓箭无虚,弓上刻有“吞云”二字,世人不禁要赞:“吞云张弓弦,驰骋沙漠间。昔日夸李广,今日射狼渊。”再看那箭,也非一般,根根皆是千锤百炼的“北海冰铁木”银箭,箭头雕磨三棱,中有镂空花纹,出自北海火山岛周围搏浪狂鲨的下颚齿,箭羽乃天山灵鹤的尾毛,光泽夺目,箭身重量分布平均,做工精细,射出的伤口难以愈合,顷刻之间就能将人开膛放血,世人又得赞道好一根穿杨利箭。 五只饿狼刚刚落下,随后更多的饿狼身影浮现出来,攀爬在周围的山壁上,一只只带着咆哮声疯狂的扑过来,男子毫不慌张,脚踩玄武步,手持吞云弓,百步穿杨破夜空,十指夺命急先锋。纵然饿狼无数在空中纵身扑来,男子瞬间激射无数银箭而出,动作快如疾风,势如闪电,空中饿狼出声声哀嚎纷纷跌落深渊。 但是不想,男子面色忽然一变,看向东边远处,惊讶的说道:“怎么这么快他们就出来了?” 老者叹息一声:“我们匆忙之间那点手段哪能困得住他们,你赶紧去蜀山报信,我在这里拖住他们好了。” “要走一起走,我怎能丢下你。”男子弯腰欲将老者扶起。 老者推开他的手,绝望的摇摇头:“傻小子,我是‘六息楼’的人,是魔道,进了蜀山也是死,与其徒死在蜀山人手里,还不如贡献残躯拖住他们,你赶紧去蜀山找到‘元殇’,让他通知洛园子,立刻离开蜀山,赶紧的,要不然来不及了,走!”说完,忽然一力,男子身形被推开十余丈。 男子还欲回来,老者一只手扼住自己咽喉怒斥道:“竖子,你若不走,老夫就立刻自刎在你面前!” 男子咬咬牙,跪下磕了一个头,转而站起来就消失在茫茫黑夜蜀道上了,老者叹息一声,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里面是两颗黄色药丸,一闭眼吞了下去,而后扶着墙壁站起来,面朝东边,静静的等待来人,不过片刻之间,更多的饿狼跃出山林,还簇拥着一群黑袍修士,为的是一个刀疤脸的光头,面目阴沉,淡淡的对身边人说:“追上那小子。” 身边三个修士点头应允,带着一群饿狼纵声追了过去,剩下的大队人马团团围住老者,光头男人问道:“前辈还是招了吧,莫要无谓挣扎,我保证给前辈个痛快的。” “哼,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最后不想死在尔等小辈手里,真是天道弄人。” “人生疾苦,人生悲情,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何必执着于虚名。”光头男子摊了摊手,“前辈,束手吧,寒舍虽然简陋,但也是不会辱没您的。”说完,一挥手,周围的修士带着饿狼围上去,似要把老者带走。 忽然老者面目一紧,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周围修士大吃一惊,以为老者伤势太重,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当下就围了过去,下一刻,老者身体忽然散出黄烟,随着山风飘散出去,周围人惊慌失措的四下逃开,纷纷高呼:“有毒!快跑!” 待黄烟散尽,光头男子捂着鼻子从山林中走了出来,看着老者尸体已经变成了一滩黄水,不禁无奈的摇头自语:“岂有此理……” 此时正好前去追踪射箭男子的修士回来了,光头男人问道:“如何?” 一个修士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摇摇头:“两个师弟都被射死,我战他不过,退了回来。” “废物!”光头男人大怒,“这厮已然中了我的手段,只剩下半成修为,你们还围剿不了他?汝等废如猪狗,尚不自死,还回来作甚?” 说完一挥手就要处决他,带伤男子连忙跪下求饶:“师兄饶命,我等已经拼力死战,奈何……” “刘师兄且慢!”一个女子声音传出,但见一黑袍女子悄然而现,这女子长披肩,面目清秀,体型娇小,只不过所有头的末端都微微紫,她走到光头男子面前说道,“师兄何必为难师弟呢,说起来那人本来就是骸谷王路冉调教出来的,一手百本传扬的本领端得了得,就算一身出窍期的修为失了,但还是武修者之身,更兼使得那吞云弓百步之内取人性命如同探囊取物,我们也不好轻敌,师弟他们站他不过也是理所当然,何必计较呢。” 说完又问带伤修士:“他前往何处了?” 那人连忙回答:“往蜀山仙境去了。” “这就对了。”女子点点头,“王路冉与蜀山有旧,进出蜀山的秘术想必也传授于了这厮。” “这么一来就不好办了。”光头男子皱眉看着远处巍峨的蜀山,“蜀山门中高手如云,防备森严,我等如何下手?” “师兄不必烦恼。”女子笑道,“蜀山虽强,但不过是匹夫之勇尔,除魔卫道大旗下的幼稚小儿,师叔已有妙计取之,我等依计行事即可。”说完拿出一只锦囊,其中有书信在内,递给了光头男子。 光头男子读完以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他逃入蜀山是师叔安排好的,那么我就放心了,只不过此计好生凶险,师妹这能成吗?万一要是让骸谷的王路冉和陈奇他们知道了,那么蜀山和骸谷倾巢出动,我们真是搬石砸脚啊。” “何须这般动静。”女子咯咯直笑,用手一指蜀山,“我也有一计赚他,蜀山门内自会有人响应,那掌门元锋老道若是敢插手此事护短,我就连他一起拿了,到时候蜀山在江湖上自取其辱,看他蜀山还有何理由高喊除魔卫道向我们复仇。” “哦?”光头男子甚为惊奇,看着女子道,“计将安出?” …… 与此同时,蜀山仙境中高威正在楚寻语的屋子里商量,高威正好问道:“楚家小哥,要不然改明儿个俺碰见掌门老先生帮你打听打听,他私下里挺和气的,回头俺绕着弯子问问他也许能行呢。” “就你!”慕缘躺在床上直哼哼,“你小子也能和堂堂蜀山掌门搭上话?真是癞蛤蟆想吃老虎肉,吹牛不说,连谱儿都不靠!” “俺没吹牛……”高威正要解释,忽然忘尘心念一动,站起来看向了窗外。 楚寻语奇问:“前辈怎么了?” 忘尘古怪的摇摇头:“我也不知怎的,忽然心绪起伏不定,似乎有什么事要来了。” 楚寻语自嘲的笑了笑,也走过去看着窗外:“随它去了,反正我们的麻烦已经很多了,不在乎在加一件。” 这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八章 斗医(下) 楚寻语意欲一试,成庆长老收起冷笑,严肃的说道:“后生,你可知道,此乃人命关天之事,不可儿戏,你若是治不好,那该如何?” 楚寻语将背后长剑竖在地上,挽起袖口喝道:“吾愿以命相抵!” “不可、不可!”伤者的儿子叫道:“这位小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此事非同小可,不是赌气的时候,万一要是有个闪失,我父亲的性命,你的性命……这如何是好?” 成庆长老叹息一声对楚寻语说:“后生,凡事都有个度,你救人的意愿很让人感动,但是行医救人不是儿戏,你还是算了吧。” “万万不可。”楚寻语急了,反问道,“那长老我问你,你出手相救二十余天不说,救活他的几率有几成?” “二成吧。”成庆长老略一沉吟。 “我来动手,当即可苏醒,有九成把握!”楚寻语当机立断。 “什么?”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后生安敢口出狂言?”成庆长老大怒,“好,我就让你医治,敢立下心魔誓言否?若是出个闪失,你须抵命方可!” “好!”楚寻语当下立下心魔誓言,就要出手。 伤者儿子大惊,刚要阻止,成庆长老示意他安心,小声说道:“放心,有老夫在旁边看着呢,此后生口出狂言,骄纵自大,今日也是给他一点教训,若是成功自然是好,若是有什么不测,老夫在一旁看着会及时出手阻止的,不会让你父亲和他真死的。” 年轻人听了这话才稍稍放心,放手让楚寻语一试。楚寻语走到近前看了看伤者,而后拿出银针,对着伤者头部行了一套针法,这套针法唤作“塞脉”,顾名思义,这套阵法源自于药王府,是用来阻碍血脉通络的。成庆长老起初见到这套针法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感觉此年轻人确实有些手段,但是看见用针的学位以后不禁摇头,本来伤者就气血不畅,如何再加阻碍?当下有些失望。 随后楚寻语将伤者翻过来趴在地上,拿出一根粗针刺入伤者的后脊,这一招可以直入伤者脊梁之中的经络,短时间内可以让人失去疼痛感,而后楚寻语取出小刀,割开伤者头顶淤积之处,放出淤积已久的黑血出来,伴随着的还有一些恶臭的气味,那就是淤积变味的灵气,这股淤塞之物一旦排出,伤者的表情立刻缓和了很多,神情和肌肉也松弛了少许,最后在缝合伤口,撤去针灸,推宫过血,不多时,伤者就恢复意识,苏醒过来。 周围围观的众人一片赞许之声,楚寻语站起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伤者儿子说道:“回去还要继续用药,就按刚才蜀山给的药方按时服用,一月之内不可乱动灵气,三月之后自然可恢复如初。” 年轻人大喜,连忙磕头表示:“多谢师兄援手了。” 楚寻语回了一礼,众人纷纷叹然,没想到这样一个后辈年轻人居然如此的好手段,过不了一时半会,全都纷纷赞叹而去,只留下成庆长老和楚寻语两个人,楚寻语施礼致歉道:“万望海涵晚辈冒犯虎威之罪,事关人命,迫不得已,晚辈告退。”说完别欲转身离去,楚寻语自己知道,经过这么一闹,换草药的事情肯定是没戏了,让人家前辈脸上无光,人家岂肯容自己。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成庆长老忽然叫道:“且慢!” 走到近前上下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楚寻语,惊喜的问道:“足下是药王府的人?” “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前辈如何得知?” 成庆长老笑道:“遥想昔日受药王府高人提携之时,看过此类手段,不禁有些熟悉,故而刚才出言一试,果不其然,阁下真乃医国圣手,老朽今日得蒙重见,真乃三生有幸。” “不、不、我不是。”楚寻语连忙否认,信口扯谎道,“晚辈真不是药王府的人,但是也和药王府有过一段机缘,平日里粗懂药理,两朝战争时期行走于乱世,那时药王府的人出仕不少,曾经在襄阳结实过两位,相伴三月有余,见识过他们治疗伤兵的手段,实在匪夷所思,所以学会不少,今日不过是献丑而已,前辈不要误会。” “哦?”成庆一愣,没想到是这样,倒也合情合理,毕竟药王府的人不可能是剑修,于是点头说道,“那么我们也算是出自同门了,古人云‘闻道不分先后’,老朽惭愧啊。” 楚寻语连称不敢,成庆问道楚寻语身份和来历时,楚寻语自然以散修而表,同时又表达了能换取些草药的愿望,成庆长老欣然,命弟子引楚寻语去药阁,只要不过分,赠与一些便是了,并且邀请楚寻语有时间来这里和自己切磋一二,楚寻语感激连连,再三拜谢去了。 进了药阁,引路弟子道:“师兄自便吧,完事以后在门口和掌管这里的弟子登记交接一下便是了。” “有劳、有劳。”楚寻语揖手谢过再进。 药阁非常大,是蜀山储存后备草药的地方,下面的三层楼都是基础草药,再往上就是蜀山自己炼出的独门丹药了,那里有人严加把守,楚寻语自然不能上去,就在下面三层楼中溜达,看见有需要的草药就拿一些,毕竟人家是无偿的,自己也不好意思拿太多。 药阁的人不多,楚寻语走到三楼的最里面的角落里准备拿一些凉药,无意中现放药的抽屉里有些不对。要知道取药是很有讲究的,有些药不能用手抓,必须用相应的手法来取,否则药物会变质或者失效,有的是用铜勺,有的是银镊,眼前这抽屉里放的是“五步青”,只能用镔铁打造的小钩一缕一缕往外拉,可是这抽屉里面的草药有一处不仅有些杂乱,而且杂乱处的附近都变色了,很明显是有人用手匆忙之间抓的,这可真是奇怪,须知把守这里的弟子都是懂药理的,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楚寻语不禁有些奇怪,如何会出现这等事情,不过也不是自己的地盘,自然不会多事,还是做自己的事情要紧,于是一伸手就要取药,忽然心头那多年锻炼出来的危机反应本能一闪,转头喝道:“谁?” 只看见架子后面似乎有人影闪过,但是是谁就没看清楚了,楚寻语心生警惕,快步走了过去,现架子后面空空如也,只留下些许汗渍,楚寻语贴近嗅了嗅,不禁倍感惊讶,这分明就是中了毒,而且是魔道的手段,蜀山重地怎么会有魔道中人?不过也难说,也许是蜀山弟子自己和魔道争斗的时候不慎中招的呢,万般可能,楚寻语也懒得管了,自顾自的去取药…… 正文 第六百七十九章 锦绣 楚寻语回到房中,一边给慕缘换药一边和忘尘二人说了在药阁的事情,听得二人唏嘘不已,没想到还能遇上这么一段故事,不过对于楚寻语最后遇见那个人影忘尘倒是很在意,问道:“如果是有什么魔道中人潜入进来了呢?” “嗨,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慕缘躺在床上毫不在乎的摆摆手,“一个魔道跑到蜀山里来那就是茅厕里面打灯笼,简直就是是找死啊,更何况是一个受了伤的魔道,那就更是寿星吃毒药,嫌命长了。” “嗯。”楚寻语点点头,“八戒的话虽然粗俗,但是还是有道理的。” “什么?”慕缘闻之大怒,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我粗俗?” 楚寻语懒得理他,继续说自己的:“我估计应该不是魔道中人,有可能是蜀山自己的弟子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又不好向师门禀告才暗地里疗伤的,我们还是不要管那么多事了,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 “嗯,好吧。”忘尘点点头,“我正要告诉你,你在取药的时候我蜀山的一位老朋友正好有空,是蜀山的一位长老,我们去见见他,也许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楚寻语欣然答应,和忘尘起身就要出门,慕缘在床上嚷道:“别啊,等我好了一起去,把我一个人丢下太无聊了。” 楚寻语拿出默崖大师的那串佛珠丢了过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无聊你就念念经文,温习下功课,这一路上都没看见你温习课业,回头惠昙大师知道了非得说我们不可。”说完二人就关门而去了。 气的慕缘一阵白眼,无聊的拿起佛珠,看见佛珠上刻着《六祖坛经》,百无聊奈的念诵起来,不知不觉间一阵迷糊,似是睡着了,朦胧之中,慕缘忽然看见自己站在一片金色大殿之中,大殿里内金碧辉煌,供奉着一座身高数百丈的释迦牟尼的佛像,身边护法八部天龙环绕,香火旺盛,慕缘站在佛像前内心好生撼动,忽然感觉自己如此渺小,如同佛祖脚下一粒沙子。 慕缘很是费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见这个场景,难道是因为默崖大师的佛珠缘故?那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见这种场面,有什么深意吗?慕缘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看见香案上刻有梵文,慕缘细细读来,只感觉头昏脑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悟不出什么来,只感觉胸口堵得慌,呼吸急促,要找个出口赶紧逃离这里,于是快步走到佛像后方,现有出口,进去以后是一片花园,鸟语花香,中有一池清水,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让人心旷神怡,方才胸口的淤塞之感一扫而空,慕缘感觉这和刚才那座大殿形成了鲜明对比,很有佛家常言的“金沙铺地,清净庄严”的感觉,而后抬头望天,天空忽然入夜,群星闪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慕缘郁闷的自语道:“奇了怪了,我可不是道家修士,不会夜观天象、卜算占卦的。” 遂而低头看水,水池此时变得浑浊不堪,一条锦绣鲤鱼想要挣扎着跃出水面呼吸空气,可是又怕用力过度跳跃上岸脱离水面,水面变得越来越浑浊,鱼儿左右为难,不呼吸是死,跃上岸也是死,好个进退两难,苦煞人也,慕缘心善,不忍旁观,本能的伸手想要捞它,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捞出来以后放它去哪?自己也好生为难,一时间踌躇起来,满地乱走,下一刻,自己一个呵欠,从床上醒了过来,这才现自己急的满头是汗,不知道自己所梦到底是什么意思,那香案上的梵文写的是什么自己也记不起来了,这下让慕缘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在蜀山的西南方,一片群山之中生了另一幕景象。 山坳中一片空地,满是大坑和断树,其中站有两人,明显是刚刚经历过一番激斗,一个是身着蜀山道袍中年人半跪在那里,满身鲜血,右手虽然持剑,但是无力的垂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肩,额头上顺流而下的鲜血模糊了双眼直接流入嘴中,双眼不甘的望着对面那人,艰难的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活着……” 对面的石头上坐着一个带着黑色花纹面具的男人,看不清面容,身材魁梧,短,尽皆花白,黑袍罩身,双手带有皮手套,手指互相交错,托着下巴,不知修为如何,用着极为沙哑的声音淡淡说道:“我也没想到,可是我还真的活了下来,元浪,这些年你的剑艺荒废的厉害,没想到今日的你居然退步到这番田地,好生让我失望,看来蜀山自王路冉以后,就再无有实力的剑者了。” 原来白袍的受伤修士竟然就是蜀山的戒律长老“元浪”,修为分神期,是元锋掌门当年的六师弟,今日尽然败到如此田地,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元浪冷笑一声,反问:“你是怎么了?怎么戴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具?” “这还不是多谢你们吗?”面具男子丝毫没有被激怒,“脸上的伤还没好呢。” “哦?怕丢人了?”元浪讽刺道,“那你当年为何做那样的事情?” “带着怨念的伤总是很难好的,更何况我没做过那样的事情。”面具男子口气冷了几分,“是你们蜀山这些所谓的正道人物狼狈为奸背地里苟合一气,串通了坑害于我,今日我能活着来到你们面前,势必要和你们这些‘元’子辈的人物好好清算当年的事情。” “大丈夫敢作敢当。”元浪怒斥,“好歹你也是剑者,是条汉子,昔日你暗行苟且之事,被当场捉了个现形,弃剑伏诛还算是知耻,今日居然说什么我们陷害你,真是胡言乱语。” “一排胡言。”面具男子冷声喝道,“尔等蜀山才是苟且之辈,藏污纳垢,当年我从未认罪,你们居然欲杀我灭口,为他掩盖如此恶行,真是令人指,好在天不绝我,今日我来向你们讨回这笔血债。” 说完站了起来,慢慢走了过去,元浪挣扎着站了起来,持剑喝道:“拿出你的剑,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 “也好。”面具男子在黑袍之下似乎拿出了什么,“昔日我的剑被你们夺去,现在我又找到了一把更适合我的剑给你送终。” 元浪暴喝一声,使出全身最后力气,只见剑气弥漫,面具男子身边出现四个元浪虚影,同时持剑攻了过来,剑气如同排山倒海般压来,面具男子轻蔑一笑,已然识破此招,一个纵身,出现在右边那个人影身后,飞起一脚,直接踢碎元浪膝盖,元浪吃的痛处,招数也散了,面具男子反手就是一剑,只看见一把造型精致的短剑迎风而出,“噗嗤”一声侧面直刺入元浪脖子。 这柄短剑更像是匕,细刃,通体皆是镂空,居然是用一种暗青色石材打造,剑柄至剑护是一个双目紧闭的裸衣女子作张口姿态,用嘴吐出剑刃,剑刃呈现螺旋圆锥状,刃上螺纹皆磨成刃口,剑刃上满是古朴花纹镂空,元浪的鲜血顺着短剑上的镂空处喷涌而出,面具男子一把揪住元浪衣领提了起来,拔出短剑再猛的刺入丹田元婴处,元浪口吐鲜血不能言语,双手弃剑紧紧的抓住面具男子哽咽着,面具男子淡淡轻语:“剑名——锦绣。” 元浪双眼失去神采以后面具男子才松开手丢他一边,手里的锦绣短剑因为做工原因,血水全部顺镂空的缝隙流走,不染丝毫污渍,面具男子收起以后转身便走,远处一个人迎了上来,正是那天追捕持弓年轻人的“刘师兄”,他谄媚的赞道:“前辈好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杀了元浪了。” 面具男子并不理会,反而问道:“情况如何?” 刘师兄连忙回答:“已经安排妥当,那孩子遁入蜀山,我们也想办法让他们‘元’子辈的修士都回来聚集,到时候是要下毒,或者用陷阱,尽凭前辈处置,但是我们的计划……”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下作?”面具男子忽然停下身形,不等他说完就隔着面具用眼角鄙夷的扫了他一眼,“你们什么计划与我无关,为了报答你们掌门当年的救命之恩我才应允带上你们的,我只做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忙你们自己的,也不用告诉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文 第六百八十章 蜀道鏖兵(一) 等到楚寻语和忘尘回来的时候,慕缘便把梦中所见告诉了他们二人,想看看他们怎么说,忘尘听了颇为惊讶,奇道:“我虽然不懂圆梦解梦之术,但是此梦在我看来似乎是麻烦之兆啊。” 楚寻语点点头,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这一路走来就没不麻烦的事情,大家还是留点神,莫要在招惹什么是非了。” 慕缘反问道:“你们此去有收获吗?” 忘尘摇摇头:“没有,我托了关系,找了一个老朋友打听打听,结果他也不清楚,只说是本门禁地,寻常人等禁止进入,他也不知道在哪,地位不够根本不允许进入那里。” 慕缘惊疑的应道:“如此说来此事甚难啊。” 楚寻语叹息一声:“还是等公孙燕和吞火回来在问问吧。” 与此同时,距离蜀山南面一百八十里处有一个营地,一群修士神情严肃,最少有百人之众,萧杀肃穆之声显露无疑,正在商议大事,只见个个都是身着黑色锦袍,上绣一个“缘”字,不是别人,正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劫源门”,其中那天追捕持弓男子的光头修士和女子也在其中,尤其是里面还有一位楚寻语的“老朋友”,酒糟鼻子,头蓬乱的“酒鬼”段莫悲,站在他身边还有好几个怪模怪样、打扮个不相同的人,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劫源八鬼”,居然到了七个,如此骇人阵势,不禁让天下人都为之侧目。 其中“颂鬼”歌天明是现任掌门了,衣服整洁,双眼有神,劫源八鬼哥个个修为都是合体期,虽然是年轻人的相貌,但是一头银暴露了他的年龄,头梳的很干净,扎了一个髻束在头顶,他坐在中间的石头上,慢慢开口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应声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她的袍子比别人花哨些,上面绣的全是刺绣花纹,只不过女红水平似乎不怎么样,绣的乱七八糟的,她就是“劫源八鬼”之一“梦鬼”罗秀,她拿出一副蜀山地图,指着上面说道:“那三路外援都到了,风游道的‘仲氏双雄’、锦绣怪客以及东海袁氏一族分别入驻了预定好的方位,除了我们身边一百来人,后续的一百本门弟子已经6续全部布置在蜀山周围做好准备了,就等掌门师兄你一声令下。” 歌天明长叹一声:“非是我等一意孤行挑起战争,而是蜀山匹夫咄咄逼人,欺人太甚,十几年的旧账我们今日一定算个清楚。” “是。”众人一起施礼应声。 “怕甚!大丈夫活于天地之间,终有一死。”说话的是“恶鬼”伯光,道袍脏旧,衣襟大开,露出精瘦而又壮实的肌肉,根根头树在头上,激昂的叫道:“我等皆受劫源门大恩,无以为报,今日蜀山匹夫与我等有切齿之恨,我等愿粉身碎骨,以报师门!” “师弟……”歌天明感动的看着他,“师弟真乃忠义之士也。” 众人中还有一个手拿竹简,静静读书的书生,这是“谈鬼”郭羽,放下竹简,站起来谏言:“伯光师兄稍安勿躁,我们既然拟定了计划,那就按计划来,不要慌乱,此次势必一雪前耻。” 歌天明点点头,命令众人各按部署前往准备,而后只剩下“谈鬼”郭羽陪在身边,二人在林中散步,沉重的说道:“此次我们劫源门精锐尽出,参与的都是出窍期以上无望进军天道的弟子,战端一开,无论输赢,我劫源门数千年的基业势必毁于一旦,我已经布置好了,门中由‘伴鬼’沈海云留守,暂代掌门,如果有活下来的人,回师门以后务必要以他为尊,封山闭门,休养生息,不可再在江湖上凭白惹出事端。” 郭羽将竹简背在身后,道:“掌门师兄也不必忧虑了,这其中的仇恨早已在十几年前就定了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这是迟早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一代人来解决总比交给下一代要好,伯光虽然性格暴躁,但是说话也无不道理,人活百岁,终有一死,对于我们修真者来说要不然就是进军天道,要不然就是身死而已,我们都活够了,把年纪最小的沈师弟留下也是合情合理。“ 歌天明又说:“这一次请来的这些外援平日里都是和蜀山有诸多矛盾之人,虽然他们愿意不计生死的出手,但是终究是外人,我们不可以掉以轻心,把我们门下的弟子交给他们指挥也须得留个心眼,以防我们送了性命,而让他们捡了渔翁之利。” “这个自然省得。”郭羽点点头,道,“别的我都已经安排好本门弟子了,唯有锦绣怪客那边,此人不需随从,届时只单枪匹马的直杀入蜀山,我担心有些托大,毕竟蜀山就算少了一个杀戮成性的王路冉,但是其他人实力还是很强的,他如此藐视蜀山群雄,我担心会出意外。” “此人性格过于执拗,而且当年的事情一直念念不忘,他只想着报仇雪恨,我们说再多也听不进去,只能为我们所用,罢了,随他去吧,不要我们的人在他身边更好,也免得我们操心。”歌天明无奈的摇摇头,“其实我最不想让你参与进来,可是无奈此事事关重大,离不开你出谋划策,若是你因此身陨,为兄好生愧疚。” 郭羽宽慰的瑶瑶头:“师兄多虑了,昔日我蒙恩师不弃,才有今日出头之日,怎可贪生怕死、偏安一隅?若是说不去,还是让‘水鬼’启岚师弟回来吧,他一直反对挑起这场战争。” “不行。”歌天明斩钉截铁的摇摇头,“这场战争有两个关键,一个是启岚,一个是元浪,蜀山‘元’子辈共有十二人组成了蜀山核心力量,所有的阵法和关节都由他们把持,元锋老道继承掌门之后本来将他的那些东西传给了他当年的小师弟王路冉,王路冉之神通与手段冠绝江湖,比元锋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天助我们,他居然叛逃骸谷了,此乃蜀山必败之象,十二人中元浪执掌封尘阁里外阵法关键,他不死我们攻进不了封尘阁,现在元浪已经被我们用计赚出蜀山除之,那么剩下一个关键就是启岚的功法可以透入封尘阁最后封印,少他不得。” 郭羽正要说话,忽然转头看向西边,心有所感,便笑着说:“昆仑的‘和事佬’们到了。” “嗯。”歌天明点点头,“我就不出面了,以免惹出事端,你去见他们吧,明日还要劳烦你去蜀山走走过场,做一场无用之功。” 郭羽揖手施礼:“应该的。” 歌天明抬头看着周围浩然的蜀地群山长叹:“大好河山啊,过不了多久就要变成修罗道场了,我等将长眠此处……” 有道是:卧薪尝胆只为仇,一朝开启屠戮场。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一章 蜀道鏖兵(二) 巍峨的蜀山知客崖上,有一座高耸的殿堂,名曰“知客堂”,今日位无虚席,人声鼎沸,蜀山众人坐在一边,劫源门来人坐在对面,中间坐着的是来自昆仑的几位长老,只看见蜀山那边一位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一拍桌子,怒斥对面劫源门的众人:“尔等鼠辈屡此来我蜀山行此荒诞之事,真乃欺人太甚,要不是念及昆仑同门在此,老夫定叫尔等魔道鼠辈有来无回!” 说话的人是蜀山长老“元诚”,蜀山自掌门以下的“元”子辈共计十二人,分别是“锋、毅、殇、清、海、岚、诚、扬、飞、露、西、浪”,总领蜀山门中司法、授课、医药、内务等各个方面,今日得知劫源门来人,派出了以元诚和元飞为的蜀山知客队伍,共计二十余人,本来是不与魔道交往的,但是劫源门此来为的不是小事,而且又有昆仑来人居中调解,自然不好以刀兵相向,一言不合,元诚便怒斥对方。 而劫源门那边来的则是“谈鬼”郭羽和“恶鬼”伯光领队众人,伯光性暴,一听元诚老道叫板,当场也是桌子一拍,站起来怒道:“好极了,早就听闻贵派剑法冠绝江湖,号称‘无恶不诛’,在下‘恶鬼’今日就领教了!” “大家都息怒嘛。”来自昆仑的一位长老连忙挥手打起圆场,“两边都且放下偏见,还是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才好。” “有劳昆仑的诸位道友了。”“谈鬼”郭羽放下手中竹简,站起来先是对着昆仑的来人揖手施礼,“感谢诸位这些年来不辞两地奔波,为我山野之门排忧解难。” “应该的。”昆仑的几位长老也回了一礼,“贵派和蜀山牌同时江湖上正、魔两道的南天一柱,但凡有事我们自然要出面调解。” 郭羽继而转头看着对面的蜀山人冷冷说道:“窃曾闻君子不行苟且之事,需以光明磊落为自律标准。算起来,自从两朝战争结束以后到今天,已经是我们第十四次来蜀山了,当年我派前任掌门,也就是我的恩师‘天源道人’为两朝战争大局之重任来到蜀山议事,不想蜀山居然暗自扣押我师父以及两位师叔,一直到今天,我们屡屡来蜀山要人,但是贵派却一直推诿不认,如此下作之行,有违贵派一向正道君子的美名,还望贵派放人,我们愿不计前嫌,两派释好,不知如何?” “荒谬!”蜀山元飞抢在元诚前面说话,他是一个面目斯文的中年人,素来性格稳重,执掌蜀山知客之责,他有条不紊的驳斥郭羽,“道友此话真乃旷古绝今第一荒谬之语。” “谬在何处?”郭羽反问。 元飞回道:“天源前辈在数十年前的战争中来我门中议事确实属实,就在脚下知客崖的另一处楼中,但是那日因某些原因走水失火,贵派掌门和几位同门在大火中一起失踪,是否烧死还不得而知,此乃天下皆知之事,何故反诬我蜀山扣押贵派掌门?火灾遗址尚在,诸位可以现场查验一二,以证我言。” “你才是荒谬!”伯光大怒,“想我师父乃堂堂合体期的大神通者,手段通天,名震江湖,岂能被一场大火烧死?火灾不过是尔等蜀山匹夫遮掩丑事之劣举,行下作之事在先,撒谎推诿在后,今日不救得我师父回来,非要尔等血溅三步之内!” “好啊。”元诚白眉倒竖,拔剑在手,站起身子,“魔道腌臜鼠辈,老道不才,原先斩你级以慰蜀山列祖列宗之名!”此话一出,顿时双方弟子全都警戒,剑拔弩张,激战一触即。 “诸位且慢!”昆仑的另一位长老立刻起身居中调停,“两派都是堂堂大派,岂能轻易刀兵相向?且放下兵器,慢慢说来。” 元飞和郭羽同时挥手,示意众人冷静,场中诸人才慢慢放下兵刃,元飞淡淡说道:“那日和贵派掌门同来的还有其他几位魔道门派,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们,而且我怀疑是不是他们从中作梗,下了暗手掳了天源前辈去,你们何不调查清楚再说。” “这十年来我们早已明察暗访,确定我恩师就在贵派。”郭羽寸步不让。 “确实不知。”元飞摇头晃脑,一脸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这……”昆仑的几位长老互相看了看,而后问道,“郭道友,你们劫源门可有明证,确定天源前辈就在蜀山?” “明证倒是没有。”郭羽摇摇头,“可是当日据说我恩师最后一次露面就是和蜀山元锋掌门傍晚在楼上一起品茶论道,而后火灾忽起,火灭之后只有元锋掌门带着人出来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请你们喝茶还请错了?”元诚冷笑一声,“说实话,请你们魔道鼠辈喝茶那是给你们面子,少蹬鼻子上脸。” 郭羽冷笑一声,拿起竹简站起来:“对也好,错也好,都不重要了,说实话,这十年来我们登门拜访了十四次,耐心早已耗尽,今日对贵派也算是彻底摊牌了,既然贵派一意孤行,那么也休怪我们劫源门不知礼数,当着昆仑诸位道友的面,正式告知尔等,往后的种种后果贵派一力承担。”说完,带着众人拂袖而去。 “道友等等……”昆仑的长老一听郭羽言辞凶狠,当下连忙起身追了出去,口中还叫道:“且莫鲁莽,还可以商谈的……” “都散了吧。”房间中的元飞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当下对众人一挥手,而后对元诚说道,“我们去回禀掌门师兄在做定夺。” 蜀山大殿内,元锋掌门正坐在正中,身边有其他几位“元”字号同门,正听元飞他们回来说完事情经过,元锋掌门摸了摸胡须,问:“诸位有何高见?” 身边元清说道:“劫源门此来非同小可,他们虽是魔道,但是门中皆是才学通达,资质聪慧之辈,实力非同小可,此番来已然是下达战书,我们不可不防,还望掌门有所提防才对。” “此言有理。”身边远海赞同,“元清师兄所说十分在理,劫源门以魔入道,精通卜算周易,一举一动都是成竹在胸,他们既然敢口出狂言,那必然是有所准备,我们不可不防,别的不说,门中重地‘封尘阁’须得先封住,那里才是他们想去的地方。” “我也是担心这个。”元锋老道点点头,“封尘阁一直以来由洛园子师叔和远殇师弟率人掌管,但是洛园子师叔自从战争结束以后就一直深居简出,原来掌管封尘阁的远殇师弟也重病不起,这才交给元浪,元浪师弟在阵法上虽然颇有小成,但是自身修为还是逊色不少,原来无事之事可保暂时无碍,但是眼下劫源门若是忽然难,恐怕元浪一人难以敌之,那里有很多门中旧事遗物封在其中,威力巨大者不在少数,若是封尘阁破,蜀山危矣,我意,暂时封闭此阁三年,以观事态。” “掌门英明。”众人皆允。 元锋点点头:“封闭此阁的阵法需得我们十二人同时在场才可,明日悄悄传我话下去,让‘元’字辈的师兄弟在五日后聚齐于封尘阁,联手施法,封闭此阁,务必低调行事,只带五百名近身弟子去皆可,切勿泄露此事。” “尊命……”众人揖手施礼。 不想这一去,正式中了劫源门的计……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三章 蜀道鏖兵(三) 就在劫源门和蜀山两派紧锣密鼓的准备战斗之时,楚寻语那边也在为了封尘阁的事情忙的一筹莫展,无奈之下只好通过高威的引荐见到了断风长老,断风长老今日正好无事,在刀魂石下指导高威练刀,和楚寻语与忘尘二人见礼问好。 楚寻语和忘尘便说了封尘阁的事情,断风听来十分奇怪,便问:“你们去那里作甚?” 楚寻语连忙敷衍起来:“没什么大事,就是这段日子在蜀山住着十分无聊,于是到处走走游览蜀山景色,结果听人说起了封尘阁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于是想去看看而已。” 断风长老想了想,道:“其实封尘阁我也没去过,那里是本门禁地,原来是由‘洛园子’和‘远殇’两位长老负责带人镇守的,一般人不许进,连它的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也没去过?” “没有。”断风苦笑着摇摇头,“我人微言轻,连它大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 忘尘故意装出前辈的样子,意味深长的问:“这洛园子和远殇是什么人?在下久在江湖游历,有头有脸的人认识了不少,怎么没听过?” “忘尘老哥没听过也是正常的,连我都没怎么见过。”断风长老抓了抓头,“我上次见他们的时候是……对了,是十几年前了,那时候还在打仗呢,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洛园子就很少露面了,他是现在掌门的师叔,还有那个远殇,是现在掌门的师弟,听说战争结束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不怎么见外人,连封尘阁的事情都交给后来的元浪师叔打理了。” “元浪?”忘尘一愣,随即问道,“是不是那个整天喜欢摆弄机关阵法的蜀山弟子?听说你们蜀山是剑派,但是出了个喜欢折腾机关阵法的弟子,战争时期我见过他,他缠着公输家的人请教机关阵法的精髓呢。” “对!就是他。”断风哈哈大笑,“听说前任掌门还在的时候总是批评他荒废课业、不务正业呢,现在就是由他掌管。” “那就好办了。”忘尘暗自松了一口气。 “嗯?”断风一愣,“什么好办?” “不是,我是说那就是好朋友了。”忘尘连忙改口,“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想去见见老朋友。” “哦,他啊,他就住在后山上,那里全是资历颇深的长老居住地,你可以很容易找到的。” 忘尘和楚寻语谢过断风以后就直奔元浪住处,那里是蜀山资深长老的居住地,有很严格的门禁把守,和站岗放哨的弟子通报姓名和事情以后,被告知元浪长老已经离开半月有余了,很有可能尚未从封尘阁归来,二人听了好生失望,楚寻语忽然又问:“请问远殇长老在否?” “嗯?”忘尘听了一愣,问道,“你找他作甚?你认识他?” “不认识。”楚寻语摇摇头,“实在不行我们去拜访一下他看看情况好了。” “远殇长老身体有恙,早在数十年前就不见生客了。”守门弟子回答,“已经传下话来,非掌门知会的生死大事,否则任何人恕不接见。” “哦?”楚寻语听了反而兴趣倍增,问道,“敢问远殇长老所患何疾?” “你问这个干什么?”守门弟子反感的问道。 楚寻语连忙解释起来:“哦,莫要误会,在下早年得到过药王府高人的指点,粗懂岐黄之术,我们远来有要事要拜访元浪和远殇长老,元浪长老出门不在那就罢了,得闻远殇长老贵体有恙,所以想斗胆一试,助愈其病。” “就你?”把门弟子眉毛一抬,明显不信。 “千真万确。”楚寻语道,“不信你可以去问药阁的成庆长老,前几日我和他切磋过医道之术。” “啊!是你!”把门弟子大喜,“你就是那个在药阁救人的外来客居医道高手?你和成庆长老的事情蜀山这几天早就传遍了,说来了一个比成庆长老还要厉害的郎中,就是你啊。” 楚寻语谦虚的揖手道:“粗浅小伎,惭愧,惭愧,还望道友你不吝通报一下。” “这……”把门弟子迟疑了一下,道,“也好,我和上面通报一下吧,不过远殇长老一向不见外人,脾气可能有点倔,你又是生人,估计可能性不大,你且把住处、姓名报上来,最快也要等到明日才有结果,若是远殇长老愿意见你,我们自会去你住处唤你。” 楚寻语谢道:“那就有劳道友了。”说罢留下自己的住处位置,便和忘尘离去了。 转身没走两步,楚寻语忽然停下疑惑的打量四周来来往往的蜀山弟子,忘尘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也许是我多心了。”楚寻语心中有些惴惴,“刚才似乎有人在盯着我。” “是吗?”忘尘放眼望去,周围皆是来往的蜀山弟子,“有也不怕,这里可是蜀山仙境,谁敢轻易惹事,不过我们自然还是要保持一贯的警惕。” “嗯。”楚寻语点点头。 不多久,回到居住的院落之中,楚寻语三人说起了此事,商议着若是明日能见到远殇长老定要好好医治他的身体,也许能打听到封尘阁的消息。慕缘此时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杵着根木拐杖,一听楚寻语要去给远殇看病,当下激动的一蹦三尺高,乐道:“我和你们一起去,这段日子憋死我了。” “得了吧你。”楚寻语一把将他摁倒在床上,“你小子给我老实点,过几天在动弹,这几天还是多休息吧。” 三人又商议了一阵明日如何面见远殇长老的事情才各自回房间休息,天色已近夜幕,月亮开始攀上了蜀道上空,楚寻语觉得面颊有些干燥,估计是秋天的原因,于是走到院落中的水井旁打水,忽然感觉一支尖锐的东西顶在自己背后腰上,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别动!” 楚寻语凭着多年的本能心中已经有了大概,此人应该也是个武修者,否则不可能一点痕迹不露的接近自己,而且极为有搏杀经验,顶在腰上的家伙虽然在背后,可是正对着丹田处的元婴,只要稍有不对就直接灭了自己,此人不可小觑,于是慢慢将双上举起来背对着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五章 蜀道鏖兵(五) 楚寻语绑起来的持弓箭男子声称自己知道封尘阁的位置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很吃惊,没想到这个深夜绑架楚寻语的陌生人居然和三人拥有着同样的目的,在不明对方身份和目的之前楚寻语决定还是要问出对方底细才行,确定不是陷阱在谈其他事,于是慕缘问道:“你且将你的身份和来历说清楚我在帮你医治身上毒药。” “还有,你为什么要绑架我也要说清楚。”楚寻语补充道,“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男子苦笑一声:“那天我中毒以后去药阁‘千芳居’想要找点解药,结果被你现了行迹,起初我没在意,仅仅是逃开了,后来我在后花园里窥见你与成庆长老斗医,我才现你也是郎中,而且医术不俗,我就偷偷开始跟踪你,后来跟你到后山,现你居然也要找远殇长老,后山防守严密,我进不去,于是我就想出了这个挟持你的一石三鸟之计。” “那你到底是谁?”楚寻语问。 “我……我不能说。”男子犹豫了一下。 “魔道的人吧!”忘尘忽然插话。 “你怎么知道?”男子抬头看着忘尘十分诧异。 “这还不简单。”慕缘撇撇嘴,“你若是正道的人直接求助蜀山人帮你解毒就行了,干嘛还点灯废蜡的折腾这么多,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真有你的,一个魔道的人居然能混进蜀山来,手段不小啊。” “对我来说混进蜀山很容易。”男子焦急的看着楚寻语,“小兄弟,你帮我完成解毒和找人的事情,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不行。”楚寻语毅然决然的摇摇头,“你不说你的身份我就不会帮你解毒,毕竟魔道的名声一直不大好,万一你要是恢复了修为以后翻脸,一个身手不俗的武修者那就非常麻烦了。” “解不解毒不要紧,你要是不放心就不要解毒。”男子恳求起来,一直放松底线,“只要能待我找到远殇或者洛园子其中之一就行了。” “你为什么要找他们?”楚寻语又问,“须知你一个魔道之人去见堂堂蜀山长老,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受人之托。” “很重要吗?” “待我如亲身父母一般的人临终之托,大丈夫活于天地之间,理当报答此养育之恩。” 楚寻语看他说的情真意切,眉宇之间并无多少诓骗之色,便有了几分信意,但是还不能轻易答应,于是问道:“这样吧,你我萍水相逢,一时间信任彼此也难,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如何换?” “很简单。”楚寻语道,“你将封尘阁的位置告诉我们,我明天若是能见到远殇长老,就让你扮作我的仆从带你混进去见他如何?毒一时半会我不帮你解,免得你忽然难。” “好,一言为定。”男子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封尘阁的位置很好找,距离蜀山北面一百里处的群山之中有一座高耸的绝壁山崖,山形陡峭,名曰‘独山’,封尘阁就在上面。” “什么?”三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封尘阁竟然不在蜀山仙境之中,而是在北面的一处单独的山崖上,蜀地自古多山,隐藏在其中一处不起眼的山中确实很难知晓,难怪寻常人不得所踪。 于是楚寻语弯下腰来,在男子身旁的地板上打开一个布包,里面放着的是针灸用的银针,寒光闪闪,楚寻语拿起一根看了看,男子大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完成我的诺言。”楚寻语轻松的笑了笑,一伸手,对着男子就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精神抖擞的和忘尘带着男子出门了,男子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原来昨晚楚寻语怕男子见远殇有别的目的,万一要是魔道派来刺杀远殇的那就完了,自己到时候还得背上个魔道帮凶的罪名,于是在他身上种下了一套药王府的秘传针法,可以暂时封住他的经络和肌肉,以此防止他暴起难,所以楚寻语才敢松开他的手脚,大摇大摆的出门,这一点楚寻语非常放心,因为所有银针都还深深刺入在男子胸膛上,他不是药王府的人,自然不知道该用什么顺序来撤针,胡乱拔针的话只能换来严重的后果,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结果让三人很失望,原来来到后山以后这才得知远殇长老今日一早接到掌门令就离开了,去哪里还不得而知,所以治病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通报,三人失落而回,楚寻语解开男子身上针法以后便把弓箭还给了他,在没弄明白他的来历之前还是不能冒然帮一个魔道男子解毒,男子倒也不在乎这件事,似乎对于生死之事很豁达,反而是和楚寻语告辞之后要前往封尘阁去找洛园子,送走他之后楚寻语和忘尘在回来路上说起这件事,觉得是不是有必要也走一趟封尘阁,直接上门去找那个不理尘世多年的洛园子。 结果在半道上出乎意料的看见了吞火带着公孙燕和慕缘在等自己,这让二人喜出望外,连忙上去打招呼,这才得知原来公孙燕和吞火一早就赶回了蜀山,听闻高威说楚寻语来了连忙赶到住处相见,不料扑了空,只看见养伤的慕缘,慕缘告诉他们楚寻语二人来后山了,于是就在半道上等着,双方见面好一阵寒暄,毕竟楚寻语和吞火也算是有一份生死之交了。 寒暄过后,众人找了个亭子坐了下来,忘尘主动问道:“吞火小友,可知远殇长老们去何处了?” “这……”吞火迟疑了一下,反问道,“前辈何故打听这些。” 忘尘脱口而出:“我与远殇长老他们有旧,一来是拜访老友,二来是有些私人事情想去找他们帮忙。”说完这话忘尘忽然觉得自己好奇怪,原来自己从来都是不耻诓骗之术的,自从跟了楚寻语二人下山,怎么现在撒谎都不假思索的?真是近墨者黑。 一听忘尘这话,吞火了然不少,原来是私人事情,那就不好打听了,便实言相劝:“前辈莫要苦恼,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我回来刚刚得知,远殇等几位资深长老都被掌门召到封尘阁议事去了,兴许过几日便回,前辈可在蜀山稍等几日便可。” “原来如此,有劳了。”三人顿时了然于心,看来封尘阁一行是必不可少了。 吞火看看天色便告辞道:“几位不好意思,非是我不尽地主之谊,而是掌门和长老们了离开的这几日我们几个执法长老要代行其职,管理蜀山同门的事情多了不少,待我忙过了这几日,我一定好好招待大伙。” “请便、请便……”三人连忙施礼答谢,便送吞火去了。 待吞火走后,公孙燕便主动小声问道:“几位可是要封尘阁一行?” “正是。”楚寻语坐近了几分,正色微言,“还记得我们在昆仑的时候商量的吗?我们一定要找到严尚遗物,十有**就被蜀山封存在封尘阁了,这几天我们打听到封尘阁的下落了,公孙师妹,你修辞劳苦,一定要陪我们走一趟。” “我去也没用。”公孙叹息一声,“自打从昆仑回来我就一直在暗访严尚遗物中黑灯的下落,如果不出所料确实是被封存在其中了,你们光知道封尘阁位置其实等于没用,不用你们说我也早就打听清楚了,那封尘阁所在的独山地势陡峭,只有一条栈道可供通行,蜿蜒而上,共有四岗八哨,驻扎了最少数百名以上的弟子,还有一些精通阵法的长老,不论是谁,进出来往都盘查严密,我们这等身份连大门都进不去。” “那该如何是好?”三人不禁又陷入了苦恼当中。 “无妨。”公孙燕轻松一笑,有事指了指远处来来往往人流中的一个年轻女子说道,“有她呢,她会带我们进去的。” 楚寻语三人不禁以后的望了过去……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六章 蜀道鏖兵(六) 公孙燕给众人支了一招,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现是个年轻女孩,修为不过灵寂期,白皙的皮肤,一身粉红色的狐狸毛棉衣,正和周围几个要好的姐妹聊天,她怎么会有办法进封尘阁?楚寻语正疑惑的要问,忽然感觉她似乎有些面熟,仔细一想,当下吃了一惊,惊呼一声:“怎么是她?” 忘尘和慕缘二人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着楚寻语问:“你认识她?” 楚寻语苦笑一声,回头对慕缘说:“你还记得严尚那小子一直有个心上人,我们在送严尚最后一程的时候他们还有过谈话,我们不是都看见了吗?叫什么来着……林……林……” “林露。”公孙燕在一旁补充道,“就是严尚曾经一直喜欢的那个小丫头,是当今元岚师伯的女儿,只有她才能带我们进去。” 于是公孙燕就将这个计划告诉了众人,林露其实是个很任性的小丫头,仗着她母亲的名号在蜀山仙境内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她的母亲元岚在年轻的时候是当今元锋掌门最疼爱的小师妹,所以一般情况下,林露要去哪里下面的弟子不敢横加阻拦,只要说动她带众人去独山,一定可以畅通无阻,可是关键问题就在于如何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带众人前往那里。 “有计划吗?”楚寻语问公孙燕。 公孙燕摇摇头:“目前一直没找到好的借口,这事还得请思……哦、不对,楚兄你多出力。” “我?”楚寻语一愣,“为何说是我?” “这个……”公孙燕脸颊微微一红,“你是成过家的人,虽然嫂子的事情很遗憾,但是毕竟是过来人,尤其是我还听说就连以‘铁血’著称的濛罄将军和你也是……也是关系……很亲密,这方面你一定还是很有经验的……” “行了、行了、行了……”楚寻语顿时尴尬无比,“什么我有经验,不要乱说,成过家就一定会哄骗小女孩?我都给你说成什么了,治病救人我在行,这个什么……哄骗小女孩的事情我肯定不行。” “好了、好了野郎中,你就不要谦虚了。”慕缘在旁边瞎起哄,“你快去吧,买点好吃的好喝的哄哄人家,说不定人家就同意了呢,放心,这事我绝不告诉濛罄将军。” “你一边去。”楚寻语气的差点背过去,“八戒你不要出馊主意,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蜀山这么厉害,她一个名门子弟要吃点什么、要穿点什么还用的着我去?多少人上赶着去供奉呢,有什么看的上眼的,要哄人家也得拿点蜀山没有的东西才行。” “哦?楚小友果然经验丰富。”忘尘老神在在的看着楚寻语感叹道。 楚寻语撇撇嘴,一抽凳子坐到一边没好气的应声:“得,你们商量去吧,我不说话了,反正我不去。” “蜀山没有的?”慕缘听了倒是一愣,随即拿出个小木盒放在手心里问道,“这个行吗?” “这是什么?”众人好奇的看过去,只看见慕缘用手胡乱的捣鼓了几下,这小木盒竟然出几声“咔嚓”响,变成了一只会自己动的小兔子,只不过这兔子是木头的褐色,但是活灵活现,绕着慕缘双脚转圈玩,公孙燕惊呼一声:“机关兽?你怎么弄来的?” 慕缘得意的说道:“这个啊,当初在死亡谷的时候我不是缠着公输登云前辈要一个嘛,他在昆仑的时候就送给了我一只,你们看行吗?这可是公输家的好玩意儿,蜀山肯定没有吧。” 经他这么一说楚寻语倒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初众人和魅狒整天厮杀的时候公输家的人确实放出了很多机关兽助战,这种小机关兽就是用来当做暗哨的,慕缘那天缠着公输登云说了一晚上终于让他答应了,没想到今日还真有用处,公孙燕高兴的说道:“既如此我们去试试看吧。”于是众人起身一起迎了上去。 林露和几个小姐妹正好往这边走来,公孙燕上前主动施礼道:“师妹。” “师姐好。”几个小姐妹一起低头回礼,唯有中间的林露一动不动,仅仅是微微颔,一开口不高兴的问道,“师姐来有事情吗?” 楚寻语听了一阵皱眉,暗道这厮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连礼貌都不会,公孙燕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根本不在乎这个,反而直接问道:“师妹有时间吗?借一步说话。” 林露不高兴的撇撇嘴,左右看看公孙燕他们一大帮子人也不好拒绝,只好勉强的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嘟囔道:“师姐有话快说,我还要和小雨她们几个下山逛集市买衣服去呢,已经入冬了,要赶紧买点衣服准备过年。” “满嘴胡话。”楚寻语冷笑一声,心中暗道入冬和过年差着远呢,这小丫头分明就是乘着母亲不在想下山偷买衣服,又怕别人说闲话,于是就随口扯谎,真是讨厌。 公孙燕指着忘尘说道:“这位是天机阁的忘尘前辈,师妹可曾听闻。” “前辈好。”林露勉强施了一礼,“天机阁的人来我蜀山何干。” 这话问的好生硬,慕缘按捺不住正要作,公孙燕在背后使了个眼色才硬生生的压下去,忘尘毕竟是长辈,气度还是有的,不和她一般计较,回礼后便将找元浪有事的借口说了,希望林露可以帮个小忙。 林露不高兴的摇摇头:“师姐莫要说笑了,我去封尘阁作甚,见到母亲肯定又要批评我课业不进步,免不了又要挨训,还是乘着母亲不在下山玩耍几日重要,说不定能买些好玩的东西回来呢,再说了,忘尘前辈要是不急就等几日好了,他们也去不了几日。” “去封尘阁也能玩耍的。”慕缘连忙补充道。 “那里一点都不好玩。”林露不高兴的撅起小嘴,忽然看见慕缘似乎有些面熟,好奇的问道,“这位师兄是……” “哦,他是来自金陵天界寺的慕缘师兄。”公孙燕连忙介绍起来。 “慕缘?”林露喜道,“你就是和公孙师姐一齐并称的‘中原八俊’?” “是的,正是小僧。”慕缘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别人奉承,一听有人夸他顿时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连忙故意谦逊的施礼,而后拿出机关兽道,“我们一路奔波而来登上蜀道着实不容易,妹妹你帮个忙吧,带我们去一趟,知道妹妹平日里课业紧张,好不容易有机会玩耍也被我们耽误了,为兄心里也过不去,这不,有个公输家的小玩意儿,若是妹妹喜欢就拿去好了,全当补偿妹妹时间了,如何?” 林露接过一看果然猎奇心喜,一边玩弄一边道,“既如此我就辛苦一趟吧,不过回头师姐你要帮我向母亲多求求情,不要总罚我抄写剑谱。” “应该的,应该的。”公孙燕连忙答应。 林露便转身回去和那几个小姐妹说一声,楚寻语歪着眼睛看着慕缘道:“看见了没?这才是真的‘有经验’,一路上把商芊师妹哄的喜笑颜开的,哄这个任性的大小姐肯定没问题。” 慕缘怒道:“还不是野郎中你不说话?你要是说话比我厉害多了。” “你胡说。”楚寻语怒斥起来,正要争执,忽然看见林露回来了便都收了声。 “我们走吧,快去快回。”林露转身就要走。 “且慢。”公孙燕拦住她,“师妹不要急,我们不好单独去,毕竟封尘阁是本门重地,带外人进去不方便,万一给长老们知道了……” “那怎么办。”林露不耐烦的问,“要去的也是你们,不去的也是你们,师姐你说怎么办。” 公孙燕笑道:“我早打听清楚了,掌门他们是过去了,但是后续还有五百近身弟子押运些东西过去,我们跟着队伍走就是,进去以后忘尘前辈会面见掌门说清楚的,”说完还朝忘尘挤了挤眼睛。 忘尘连忙答应:“对、对。”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林露问。 “就在今天下午。”公孙燕抬头看看天色,“在过一个时辰。” “那好吧。”林露无奈的点点头。 与此同时,独山上,封尘阁前,元锋掌门带着几位“元”字辈的长老站在草坪上,问道:“还有哪些人没来?” 一中年妇人上前回话,她就是元岚:“师兄莫要着急,尚有‘元海、元殇、元扬、元浪’四位师兄弟没来。” “嗯。”元锋老道点点头,“元海在给断风他们布置事宜,估计要过一会才能来;远殇师弟身体不便,估计来的稍晚;元扬去武当山处理本门公务已经在归途中了;这元浪……咦?元浪他人呢?他不是就掌管封尘阁的吗?他怎么不在?” 众人面面相觑,不禁都感觉奇怪,元浪怎么没来……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七章 蜀道鏖兵(七) 楚寻语几人跟着林露加入了蜀山的押运队伍,这支队伍是由断风筹备的,但是断风长老自己不是领导者,因为他要留在蜀山管理其他的事情,领导者是一位“靖”字号的长老,“靖”字号的长老地位在蜀山也是极高的,仅次于“元”字号的老一辈人,领头的叫“靖端”,分神期修为,是一位很刻板也很消瘦的中年人,本来看见楚寻语三个陌生人要去封尘阁是一口回绝的,但是架不住林露的胡搅蛮缠,更重要的是忘尘的名号在江湖上够响,并且保证事出紧急,去了以后一定面见掌门,由元锋掌门亲自裁处,废了近半个时辰的口水才让靖端勉强答应,众人这才混进了押运队伍。 楚寻语在这支队伍里走动的时候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支队伍押运的有很多用骡马拉着的巨大部件,虽然用油布遮盖的严实,但楚寻语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乘人不注意偷偷掀开看了一眼,没想到都是构筑大型阵法的东西,楚寻语很是疑惑,于是偷偷和忘尘他们商量此事,自古蜀山不善于阵法一路,但是这次押运了如此数量之多的部件无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要新建什么建筑,需要布置阵法下去,但是听说这次所有“元”字号长老都去了,建什么新房需要他们一起出动?很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剩下另一种可能了,就是需要动什么大型阵法,眼下是和平时期,未遇战争,动大型攻击阵法的可能性不大,运送的地点是封尘阁,楚寻语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就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蜀山决定要动用阵法封闭它了。 慕缘闻之大惊,小声疾呼道:“我们还没动手去偷严尚那小子的东西呢,蜀山就知道了?谁走漏了风声?” “明显不是因为我们。”楚寻语白了他一眼,“要是因为我们就直接按偷盗罪拿下我们了,公孙师妹,你可曾听闻什么风声?” 公孙燕摇摇头:“我才回来没几天,蜀山一切如常,没听说有什么大事生啊。” “那就怪了。”楚寻语疑惑的看看周围忙碌的众蜀山弟子,悄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次是来对了,一旦启动阵法封闭,少则几载,多则百年我们都进不去了,所以这次一定要赶在他们封山之前下手。” “喂!楚家小哥,花大师,你们都在这里啊。”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楚寻语几人的说话。 一回头现原来似乎高威,不禁奇怪,楚寻语诧异的问道:“高大哥你怎么来了?”因为按照常理来说高威这种低阶弟子是不够资格进封尘阁的,于是固有此问。 高威嘿嘿一笑,走近了道:“其实最近俺在山上待着挺闷的,听断风长老说这次又有队伍要出山,于是就就死皮赖脸让他安排俺来了,反正不过就是卖苦力嘛,俺还是有两膀子力气的,搬东西在行。” 说完又看了一样楚寻语,奇怪的反问道:“那你们怎么在这里?” 慕缘一把把他拉过来蹲下悄悄说:“我们要去偷东西。” “啊!”高威大吃一惊,刚要嚷嚷就被楚寻语一把摁住,高威焦急的悄声埋怨起来,“你们咋能偷俺家东西呢。” “什么你们家的。”慕缘嘟囔起来,刚要反驳,忽然想起他现在是蜀山人了,说是他们家也合情合理,不禁苦笑着无言以对。 楚寻语也不瞒他,直接说了情况,高威听了一愣,问道:“就是以前你在汉中的时候和俺描述过的那个黑灯?害死俺弟妹的那个东西?在严尚手里?” “对。”楚寻语点点头,面色一紧,“我誓要拿到此物,还我一个清白。” “那行。”高威点点头,“俺帮你偷,你是俺的大恩人,你的命就是俺的命,说吧,要俺咋办?” “你别瞎办就行。”慕缘白了他一眼,“那里我们也没去过,情况还不了解,到了以后我们在制定计划,你到时候就帮我们把把风就行了,别进来添乱就好。” “那行。”高威憨厚的点点头,得意的说道,“干这个俺拿手,小时候还在村里偷过村口老张头家的一只大公鸡呢……” “行了、行了、行了……”慕缘赶紧让他打住,“你就把它当公鸡偷就行了。” 随着靖端的一声令下,部队缓缓离开蜀山,一路朝北而去,与此同时,蜀山的一处工地上,叮叮当当斧凿声刚刚结束,工人们三三两两的回到了住所,其中一个满身白灰的少年一边进门一边擦拭脸上的汗水,旁边一个工友递过来一块毛巾,问道:“晚上一起去喝酒不?” “不了。”少年笑着摇摇头,抖搂了一下头上的灰尘,“今天搬石头伤到肩膀了,我回去洗个澡就睡了。” 工友点点头便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少年推开门问道:“今天过的如何?” 屋中有一把椅子,椅子上捆着一个低阶蜀山弟子,嘴巴被堵的严严实实,头上和地下画着满是晦涩难懂的符文,他满是惊恐的看着少年,出了支支吾吾声,想要往后躲,少年关上房门,来到水缸前舀了一碗水,靠着水缸一边喝一边笑着说道:“你不知道,今天老王非要和大牛下残局的象棋,我说跳马他不跳,结果最后输了一坛子酒,真笨。” 说完放下碗来到近前,看着蜀山弟子的充满恐惧的双眼安慰他:“放心,就一会,不会多痛苦的,蜀山的待遇很好了,你们的家人都照顾的有模有样,估计现在都成地主了,你就牺牲一下吧,你想想,做任何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嘛。”说完还有若有若无的看了看自己左手背,而后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划过他的脖子,将鲜血接在那个古怪的杯子里,待鲜血注满,蜀山弟子也早已断气多时了,少年提起他随意扔到一处门板后,这才现门板后面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多具蜀山弟子尸体,少年依旧画着法阵施法,待火焰燃烧过后,竟然还有一个木人没有化为灰烬,正在桌子上慢慢的向北移动,当下有些惊喜的点点头:“哦?出现了,真是让我好等。” 随后又奇怪的皱起眉头:“往北?往北干什么?那里是蜀山的驻地吗?真麻烦。” 说完少年一挥手,撤去桌上的法阵,而后出去锁好房门,走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屋子,一边进门还一边说道:“工头,家里来信了,我母亲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我需要下山回去一趟,不多,也就十来天不到,少扣点我的月钱啊……”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八章 蜀道鏖兵(八) 独山顶上,有一座看似平常普通的院落,大门上书写着“封尘阁”三字,院落中的草坪上站着元锋老道一行人,此时的元锋老道正在询问身边一个封尘阁的普通出窍期弟子:“元浪何在?” “这……”弟子面色有些尴尬,半天才答道,“回禀掌门,元浪长老早在十日以前就下山去了,至今未归。” “十日前?”元锋老道吃惊的问道,“何事下山?” “弟子实在不知。”弟子讪讪答道,“只知道元浪师叔在十日以前接到一封书信,阅后元浪师叔似乎大吃一惊,忧心忡忡半日以后,就交代了我等一些事宜便下山去了,说是去去便回,但是至今未归,不知道身在何处。” “又是这样!”说话的是元锋老道身边一个虬须冉章的大汉,此人就是“元扬”,浑身力大如牛,使得一柄阔面大剑,分神期修为,是蜀山自王路冉以后又一个以传统武修者手段证道的修士,坊间传闻若不是其思想境界不到,其手段早已是合体期的大神通者了,只见他怒气冲冲的对元锋说道,“师兄,这元浪自小便是如此,缺规少教,不知道我蜀山戒律为何物,经常为了一己之私偷偷下山,这次回来要好好处罚他。” “元扬师兄这话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说话的是刚刚迈入合体期的元清,他皱眉赞同元扬的话,“想我蜀山门规甚严,元浪自小便松散庸惰,课业不精,专攻那些奇淫巧技,这都不说,现在都已经是执掌一方的长老了,没想到还是如此,以往无事之时他松散一些念在青梅竹马之情放纵一下也就罢了,可是眼下多事之秋,他怎么还分不清轻重缓急,着实恼人,这次不能轻饶他。” 元锋老道无奈的摇摇头,皱眉问道:“还有谁没到的?” “就差远殇师兄了。”元岚回答,“后续的押运队伍明日一早就可到达。” “远殇早就到了。”元海插话,“方才我路过门口的时候看见远殇到了,但是他直接去洛园子师叔那里了,似乎有什么事情。” 元锋点点头,布置起事宜:“不管怎么说,我们的事情还是要做,元清、元海、元诚、元西、元飞你们四位辛苦一下,各带五十名弟子前往‘五辰’山峰,先布置好外阵,将这方圆五百里全部清空隔绝,元岚、元扬、元露你们三人留守此处,元毅和我一同前往后面洛园子师叔的住处问安,等待明日大阵正式开启。” “是。”所有人一齐点头应允。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这这封尘阁既然是蜀山重地,那么这里的阵法相对来说也是极为严格的,分为内外两阵,唤作“烟罗阵法”,外阵是由独山周围分布的五座山峰相互构建的,那五座山峰分别环绕在独山周围,笼罩了近乎五百里范围,每座山峰顶上都设有阵眼和烽火台,一旦开启则形成一道屏障,阻隔了独山与外界的联系,如果有敌寇入侵,那么五个烽火台就会起烟示警,五座山峰也是以烽火台命名的,用五行之命来称呼,内阵则是需要元浪这个封尘阁掌管人回来开启的,单独保护封尘阁,整个阵法按照道家五行之力布置,但是重点依仗在“火”字诀上,这是为什么呢?这就牵扯到历史原因了。 蜀山自古是剑者云集,很少有精通阵法的存在,蜀山先烈为了保后代安全就布置了这个极为极端的阵法,依仗“火”字诀原因有二:其一,蜀道历来行走艰难,自汉高祖刘邦从蜀地起兵以来,世人认识到要想偷入蜀地不被现,就势必要登栈道,借助地形隐蔽自己,而栈道都是由木料搭建,所以一旦情况危急,阵法会启动起火,烧尽依附在山脉上的栈道,使敌人难以通行;其二,当年布阵之时,蜀山有大神通者的先辈从深海的火山之中取来一团神秘的蓝色火种,称为“地火”,只有在满月的海底火山爆时才能出现,当年蜀山开山始祖“白眉道人”引领蜀山群雄在深海之中大战妖兽,付出了极大代价才弄来当做阵眼布置阵法,就连蜀山仙境本身的阵法也由此而来,据说此火遇水不灭,越烧越旺,一旦形势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么阵法最后将会焚烧所有的一切,不会让蜀山一针一线落到敌人手里,这也是蜀山男儿自古以来那份刚烈豪情的最好写照,他们生来性格如此,只有站着生,绝不跪着死。 就在蜀山“元”字号长老全都忙活开的时候,那边楚寻语一行人也跟着押运队伍进入了独山范围,蜀道极为难走,而且又运送着这么多大型部件,骡马在前面拉,剩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帮忙在栈道上用肩抗臂抬这些沉重的东西,就连楚寻语他们这些加入的外人都不例外,一起在卖力的抬这些大家伙,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说……林露,她正抱着手臂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热闹呢。 慕缘疲劳的活动活动酸疼的手臂,小声问楚寻语:“喂,野郎中,这怎么还要做苦力的。” “你就知足吧。”楚寻语白了他一眼,继续咬着牙推眼前的那辆马车,“还好是站在地面上,没让我们扛着这些东西满天飞,到时候你就是有苦也说不出来。” 众人行了一天的路程,转眼已经入夜了,隐隐能看见不远处独山的身影了,这里是南边,自古北阳南阴,阴字属水,已经进入到“水”字号烽火台那座山峰境内了,迎上了元西率领的五十名弟子,元西没有出面,还要镇守上面的阵法,分出二十名弟子来帮助靖端他们宿营运送,一直走到了午夜,来到的独山脚下。 进入到独山的范围里就轻松多了,由封尘阁本来镇守的弟子出面援助靖端他们,知道靖端一行人辛苦多时,转眼来了近两百名弟子下来帮忙,这股人马规模不小,也让楚寻语他们轻松了许多,一行七百于人浩浩荡荡的在夜晚的蜀道上蜿蜒而上,慕缘看见了这些人修为都不低,最少也有元婴期,当下感慨连连,就在此时,楚寻语几人故意落在了队伍最后,总不能真的跑到封尘阁面见蜀山掌门吧,还是见机行事要紧,让公孙燕去安抚林露了,楚寻语自己倒是和忘尘商量起下面的事情。(今日得空,各位稍等,大约一小时后还有一章) 正文 第六百八十九章 蜀道鏖兵(九) 忘尘小声问道:“怎么样?” 楚寻语回答:“我刚才看了看,这里地势险要,虽然只有一条道路通行,但是周围五座山峰居高临下,估计就是说的五岗,那里还远一点好说,这一路上都有哨卡,不是说又有八哨吗,很难在栈道上有所作为了,除非我们用术飞起来,吸附在背阴的山壁上,也许那里可以躲避一下,找到机会摸进去。” “我还不会飞啊。”高威一听急了,连忙叫道。 “小声点。”楚寻语连忙示意他安心,“高大哥你就不要跟着我们了,你是名真言顺进来的,你就跟着队伍进去,做我们的内应,我们里应外合,形势会非常有利的。” 公孙燕正好回到队伍的尾端,听见楚寻语的说话当下吃惊的说道:“你这心思想也别想,这是一个极为愚蠢的主意。” “为什么?” 公孙燕用手一指前面不远处的林露悄悄说道:“没看见她吗?等会她到了以后肯定要见到她母亲元岚长老的,到时候一问我们的行踪就暴露了,只有硬着头皮上,你还想隐藏起来?到时候怎么说?她告诉她母亲她带了忘尘几个人过来,结果这几个人进了独山就失踪了,其中还有我,到时候我们全都露底,等着被抓吧。” “那怎么办,我们难道要真的去见元浪?见面了怎么说?”楚寻语有些着急了,看着林露道,“这小丫头只能保我们进来,但是不能保我们做好自己事情,万一真要见到了元浪长老到时候我们无可辩解啊。” “理由倒是现成的。”忘尘老神在在的说道,“当年我和元浪虽然在军中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是通过一位龙虎山的老友认识的,眼下我这位老友膝下正好有一女,到了婚嫁之时,去年我们在龙虎山的时候他还让我帮他女儿物色一位如意郎君,而元浪至今尚未娶亲,年龄也合适,身份地位也极佳,乃是天作之合,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成婚嫁亲之事须得父母同意,元浪父母早丧,以师尊为长,但是前任蜀山掌门又在百年以前飞升了,唯有现任元锋掌门能凭此做主,我便以此为由说于元锋,此事也不是儿戏,是成是否必须决,不可迁延时日,否则凭白耽误了女方婚嫁妙龄乃人伦大罪,元锋掌门省得厉害,我以此借口瞒的过否?” “此番事由倒也合适。”楚寻语松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那我们只好一起面见元锋掌门,前辈你多废口舌,看看能不能让元锋掌门答应我们多留几日,这样才好下手。” “自然。”忘尘点点头。 一行人心怀忐忑的跟着队伍前进,走着走着忽然慕缘脑中灵光一现,悄悄的对楚寻语说:“喂,野郎中,我有个主意倒是可行,就是……” “是什么?你快说啊。”楚寻语催促道。 “就是损了点。”慕缘嘿嘿一笑,“还记得那个背弓箭的小子吗?那小子不知怎的对蜀山事情了如指掌,他不是说要来封尘阁吗?此时估计正在这群山中的某处转悠呢,他可是魔道的人,如果我们把他的踪迹现一现,在把他的来历抖一抖……” “你是说……”楚寻语一愣,随即有些犹豫,“你小子真是吃剩饭长大的,一肚子馊主意,这招也太损了,你的意思是让蜀山人鸡飞狗跳的去找他,我们好浑水摸鱼,但是人家和我们无冤无仇,我们这样做也太不厚道了。” “什么叫无冤无仇?”慕缘不屑的撇撇嘴,“这小子挟持你难道是应该的?关键时候拿他出来顶缸背黑锅不是正合适嘛。” 楚寻语摇摇头:“此计过于歹毒,他一个魔道的人,又中了毒,跑不了多远,万一被蜀山人找到了多半是小命难保,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经过漫长的长途跋涉,众人终于来到了独山顶上。和众人想的似乎不一样,没有多少高楼耸立,没有多少站岗巡哨,仅仅是一片瓦房形成的院落集中在一起,规模也不大,只有五六间罢了,正门口的匾额上写着“封尘阁”三字,楚寻语一行人就站在门口,悄悄的问公孙燕:“你确定这里就是封尘阁?就这么点大?如此简陋?能保存什么?” 公孙燕左右看了看,悻悻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没有来过。” 慕缘从后面过来悄悄说:“野郎中,就瞧这架势,我们一个时辰都不用就全搜遍了啊。” 还没等楚寻语回答,靖端就走了过来悻悻的说道:“林露和元岚以及掌门都说过了,元岚长老正在责罚林露,等会掌门回亲自过来的,忘尘道友你准备好吧,估计我也逃不了责罚。” 忘尘示意他安心:“道友大恩,且放宽心,我今日此来是报喜的,不会责罚你的。” “但愿吧。”靖端神色还有些担忧,此时弟子通报掌门来了,所有人立刻都整了整衣冠,等待元锋到来。 不过一会,元锋就带着其他几名“元”字号长老来了,林露也跟着一起来了,撅着小嘴满脸不高兴的跟在元岚后面,元锋老道带人和众人见了礼以后,认真的盯着忘尘,半晌才慢慢说道:“忘尘小友,你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了,知你有事前来,但是坏我门中规矩,擅闯本门禁地,此事已不可善了了,将会通禀各位师门,严加惩处的。” “且慢。”忘尘故作喜态的说道,“晚辈过来是特地报喜的。” “哦?何喜之有?”元锋老道奇怪的反问。 于是忘尘就将做媒的事情说了出来了,并且强调:“并非晚辈不知礼数,实乃人家姑娘家待字闺中,芳华易老,容颜以逝,不好耽误,是成是否还望前辈给个准话。” 这一回轮到元锋老道沉默了,一时间在思考此事,毕竟这是个大事,关乎到两家人的未来,需要慎重,此刻身边一个白面书生上前插话,此人就是元毅,素来以冷静著称,是元锋掌门最为依赖的亲信之一,他对元锋道:“掌门师兄,此事倒也是个美事,想那龙虎山也是名门大派,江湖上颇有贤名,若能和元浪结成连理也是门当户对,不辱先辈。” 元岚也表示赞同:“师兄,元浪自小顽劣,性格懒散,若是成了家也好,有个贤妻管束,也省去我们许多麻烦。” “就是。”元扬扯着大嗓门叫道,“给这小子找个婆娘回来,我看他还怎么到处乱跑,在乱跑就回家跪搓衣板。” 一席话惹的众人哈哈大笑,元锋也不禁莞尔,摸了摸胡须对忘尘道:“非是我等愿意耽误人家姑娘大好青春,实在是元浪出外办事,至今未归,此事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还要问过元浪本人,已经出诏令,让元浪归,估计就在这一、两日,这样吧,几位若不嫌弃可在寒舍稍等几日,等元浪归来必定有所答复如何?”(今晚二更完毕,本来还想三更的,但是都没精力了,白天太忙,今晚就到这里吧,因为这段故事马上进入精彩的厮杀部分,所以我也不舍得间断,以往分章的地方要留“言阶”的,但是我都没有设,因为是一顺而成的,就按段落划分章节了,本来今晚还想更三章,但是没精力了,明天吧,激烈的战斗就快要打响了,诸位不要走开哦……) 正文 第六百九十章 蜀道鏖兵(十) 楚寻语三人赶紧应允,等的就是这句话,元锋又道:“但是封尘阁乃我门中重地,这几日恰好我等有事在身,招待难免不周,诸位在此地留下虽可,但是切记不可随意走动,以免坏了规矩,礼数欠缺则个,待元浪归来,若是能玉成此事,大婚之日,我等必重礼相谢如何?” “不敢、不敢。”忘尘三人连忙谢礼。 元锋老道点点头,命元露招待他们,转身欲走,忽然看见元岚朝自己使颜色,当即明白过来,连忙笑道:“你看,这几日事多,我都忘记了。”说完回头命令身后弟子取南海上好明珠一颗,断经参一支做成“谢媒礼”,一人一份,自古规矩如此,若是保媒拉纤,不管成与不成,答谢媒人都必有礼物。 林露此刻蹦跶出来拉着元锋衣角嚷道:“掌门,那我呢,可是我带他们来的,要不然靖端那个榆木疙瘩还不答应呢。” “呵呵,都有、都有。”元锋老道摸了摸林露的小脑袋,怜爱的说道:“你和靖端还有公孙燕都有,家和万事兴,这是老话了,你们擅自带人进来的罪过免去了,但是下不为例。” “谢掌门。”靖端一听大喜,连忙谢过。 楚寻语三人跟随元露来到一处偏室之中,蜀山“元”子辈中只有两名女子,一个是元岚,另一个就是元露,元露年纪偏小,但是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王路冉的亲妹妹。昔日蜀山前任掌门共有亲传弟子十三人,那时候的王路冉道号唤作“元冉”,后来叛逃蜀山之后道号也就废弃了,可是他妹妹元露还留在蜀山,因为王路冉的事情让她蒙羞不少,所以她一般不怎么说话,总是在一旁静静的听,但不要因为如此就小觑她,她可是王路冉的胞妹,天赋可是一脉相承的,年龄虽然比元浪还小,但是一身分神期的剑修手段毫不逊色,曾有坊间好事者揣测,她是故意没有更上一层的,怕别人说闲话,步她兄长后尘。 安顿好楚寻语三人之后元露便告辞了,楚寻语几次想套她话都没得逞,元露似乎不喜多言,只不过很在意楚寻语的剑,楚寻语不得不感叹和他哥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喜欢盯着自己的剑看。 人走之后,三人在房间里百无聊奈的来回踱步,因为门口全是蜀山弟子在忙活,一出去就会被现,唯一的希望就是公孙燕和高威二人了,他们是蜀山弟子,尤其是公孙燕,虽然是跟着楚寻语他们来的,但毕竟来到这里本职事情还要做,现在也在外面忙活布置阵法了,估计要等到晚上,他们偷偷前来相会才有机会。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楚寻语坐在窗边喝茶,焦急的等待公孙燕他们到来,忽然看见远方的山峰上一阵异色光华一闪而逝,当下叫道不好,想必是那五座山峰的阵法打开了,将这里彻底的封死,如此一来就算偷到了黑灯也出不去了,楚寻语思索着只好等元锋他们离开的时候在下手,偷到东西在跟随他们的大部队离开,这恐怕是唯一的出路了。 就在楚寻语思考如何下手的时候,忽然从窗口射入一支呼啸的利箭,一下钉在地面上,吓了三人一跳,楚寻语拔出来一看竟然是那个背箭男子射来的,上面还附有一封书信,信中内容让三人看了大吃一惊,楚寻语连忙跑到窗前伸头向山下看去,修真者视力极好,可以从万丈悬崖上看下去一目了然,只见得林中有一处树木的树叶抖了抖,似乎在暗示楚寻语。 原来信中提到了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信中说他自己潜入到独山周边很久了,因为独山上一路上岗哨盘查严密,很难进入,所以这些天来一直在寻找其它的路劲上山,但都一无所获,正当苦恼之时,却又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秘密,原来树林中除了蜀山弟子以外,还潜伏了一股其他人马,来势不少,约几百号人马,鱼龙混杂,其中大神通者不下几十人,杀意正浓,意欲围攻封尘阁,今日现楚寻语凭栏眺望,于是赶紧射箭通知,让蜀山立刻有所防备,奈何身体毒性正浓,修为严重退化,已经不能攀登上蜀道了,就在山下,情况十分危急。 这个消息真是让人措施不及,慕缘问楚寻语:“怎么办?这消息是真是假?这难道是诡计?想要诈我们?” 楚寻语疑惑的摇摇头:“他诈我们有什么好处?” 忘尘担忧的说道:“若不是使诈,那真的要出大事了!” 三人商量片刻,感觉事干重大,蜀山精锐全部在此,若是有个闪失则正道失衡,于是决定将此消息通知元锋掌门。当下三人出得房门,通知门口弟子,立刻要见元锋,有生死存亡之大事通报,弟子看他三人表情不似作假,也不敢怠慢,直接通报上去,没过多久元锋就带人赶来了,元锋老道奇怪的问道:“元浪尚未回归,何事如此紧急?” “十万火急!”楚寻语将书信递了过去。 元锋老道阅后也吃惊不已,一把将书信递给身边的其他长老传阅,自己问道:“此信何来?此人是谁?” “尚不清楚。”忘尘摇摇头,也不瞒他,“只知道是一个魔道弟子。” “魔道?!”性格如火的元扬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我蜀山待尔等不薄!竟然勾结魔道潜入我封尘阁?左右,与我拿下!” 左右弟子立刻就要动手,楚寻语喝道:“且慢!” “还有何话可说?” 楚寻语对元锋道:“掌门,此事不是儿戏,写信之人与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虽是魔道,但是毫无关系,他来此原本似乎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为见远殇长老,但是事出突然,他写信报来,与我们无瓜无葛,我等如何与他勾结?望掌门明察!” 元毅收起书信,在一旁缓缓说道:“此事尚不明真假,我等也不愿意相信忘尘道友与魔道之人有所串联,只不过空口无凭,此信所言实在震撼,一时间难以明辨。” 元锋老道忽然开口问道:“写信之人老朽方便见见吗?” “好办,就在山下,我愿带人前往唤来一辨!”楚寻语立刻挺胸而出,“但是同样,还望掌门立刻布置手下弟子御敌之事,以防不测。” 元锋老道点点头:“好,我让元露带五十名弟子与你通往,但是只有你一人前去,其他二人须得留下作保。” “可以,容我去去便来。”楚寻语一转身就直接跟着元露下山去了。 元锋老道转头对所有人说道:“事出突然,所有蜀山弟子听令,立刻放下手中杂事,作出全力应敌之势,全山上下立刻收紧岗哨,严格排查一切!” “得令!”所有蜀山门人应身而去,一时间,所有蜀山弟子全都紧急动员起来…… 这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正文 第六百九十二章 蜀道鏖兵(十二) 那一夜,神州大地上开宗立派数万年之久的名门蜀山派遭到了历史上罕见的袭击,这是千百年未遇的奇事,更是严重挑衅的举动,蜀山上下都为之震惊,也为之恼怒,一时间上上下下全都紧急动员起来,要展开反攻,夺回失去的山头,此时楚寻语正好看见元扬带着一帮蜀山弟子匆匆走过,他正在布置人马下山救援,楚寻语不由分说推开阻拦自己的蜀山弟子直接赶了过去,高声叫道:“不可,万万不可救援!” 元扬大怒:“尔等村野之人知道什么厉害关系?敢管我蜀山事情?左右,给我押回去!” “不可啊。”楚寻语焦急万分,身后弟子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楚寻语痛心疾的说道,“前辈莫要中计,不救我等尚有生机,若是轻易出兵,皆是死无葬身之地矣。” “你……”元扬正要动怒,结果后面元锋掌门带人走过,听闻此言不由的停下脚步。 元锋严肃的问道:“这位小友有何高见?” 楚寻语认真的回答:“蜀道自古地势险要,通行艰难,自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北出汉中鼎定天下以来,这里就一直是易守难攻之势,就算我等修真者也需仰仗天时、地利、人和才可洞悉胜负之态。眼下,敌人声势、来历、数量、实力皆是不明,冒然出兵,极有可能被伏击,所以不可轻易出动,放弃目前固守的唯一有利情况。”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师兄弟战死在不远处?”元扬火冒三丈,“死便死,怕甚!我巴蜀男儿历来不畏任何艰险,莫说敌人有千军万马,就算魔罗亲临,我等也死而无憾!” “师弟且慢!”元锋老道示意元扬稍安勿躁,“不要逞匹夫之勇,我观此小友谈吐深得兵法之道,也许真有高见,听完不迟。” 楚寻语挣脱开左右蜀山弟子,整了整衣冠又道:“独山居中,左右环北五峰,皆有烽火台以预警,一台起烟,座座皆燃,可是细细看来,唯有南面起火,其他则一片死寂,甚至可以说是安静的不同寻常了,如此看来说明其他四峰早已在无声无息之间沦陷,由此可知,敌人实力之强,准备之充分,试问如此强大的敌人又如何会久攻南面不下?独独留下一座烽火台起火给我们报警?” “你的意思是说……”元毅低头略微一沉吟,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隘,恍然大悟的说道,“他们是故意没有完全夺下南面山头,让我们兵救援,诱我我们下山伏击?” “不错!”楚寻语点点头,“蜀道之难、之险我们都清楚无比,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优势,同时对于敌人来说也是优势,他们飞在空中容易变成活靶子,要是从地面主动上山强攻又损失惨重,而隐藏在山川树林之间可以做完美的伏击,不用正面硬碰造成大量伤亡,只待我们下山救援,便从事先策划好的方位忽然出击夹击我们,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此言有理。”元锋他们纷纷点头,元毅好奇的问道,“小友竟然如此洞悉兵法之道?敢问是何出身?” “不敢,荒野草莽出身,曾经参加过两朝战争,所以略懂兵机。”楚寻语谦虚的回答。 “那我们就在这里看着自己的手足同胞阵亡?”元扬不满的嚷道。 “非也。”楚寻语摇摇手,“我们不出手还好,敌人还要留住西面山峰的蜀山弟子作困兽犹斗之状诱我们上钩,尚有一线生机;若是我们冒然下山被伏击了,那南山就一点作用都没了,势必被一举全歼。” 顿了顿,楚寻语继续说,“眼下已经半夜,夜晚视线不清,寒气大甚,藏兵于山坳之间极易,而敌人连攻连克又锐气正盛,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我们皆处于下风,不可妄动,唯有收紧关隘,固守待变以为上策,先找那背弓箭男子问清楚先前敌人位置,然后待明日拂晓,日出天明之时,我们派一小队人马下山打探情况方可出兵,届时天色已明,我们可以方便知晓周围动静,又能利用我们熟悉的蜀地山脉掩护自身,同时收拢残兵,联系被困的同胞里应外合,方可一举克敌,这才是善用天时、地利、人和之举。” “有道理。”元锋老道点点头。 “有什么道理?!”元扬牛眼一瞪,对元锋道,“哥哥不要给他骗了,这小子张口兵法,闭口计谋,摆明是事先安排好混入我蜀山做细作的,我看他如此了然对手,八成就是魔道余孽。” “在下万万不是。”楚寻语真切的说道,“晚辈曾跟随孙濛罄将军出入死亡谷,辅助其指挥人马,不信给找兵家的人打听一二。” “哦?”众人听了一愣,元锋笑道,“我听吞火回来说过,说有个什么死了又活的小子就是你吧?” “惭愧、惭愧。”楚寻语尴尬的笑笑。 “我说怎么听你名字熟悉呢,原来是和吞火以及追电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啊。”元锋欣慰的点点头,对众人缓缓说道,“能在那样的环境中挺身而出和我们蜀山人同生共死,这样的人品是不会错的,我想我们可以放心,适才听小友所云十分契合兵法,我们不可因为敌人来袭就乱了方寸,传我话下去,加派八个巡哨人手,上下出入一律禁止,遇敌则击而不追,不可轻易中计,待探明情况以后我们在做定夺。” “遵掌门法旨。”众蜀山弟子纷纷施礼领命。 说完蜀山众人纷纷散去张罗固守的事宜,楚寻语几人回到屋中,隔着窗子遥望南方山头火光大盛的厮杀场面,公孙燕和高威也一起进来了,她焦急的问道:“大家拿个主意吧,到底是助我们蜀山御敌还是继续盗灯?” “先御敌吧。”楚寻语严肃的转头对众人道,“敌人可以瞬间攻陷周围五峰说明了其势之大,我们就算混水摸鱼盗得了那黑灯也难以下山,势必被剿灭此处,还是先助蜀山抵御外敌为大,到时候我们先领了这份功劳,有恩德于蜀山,就算后来盗灯的事情败露,蜀山也不会太追究我们。” “有理。”忘尘点点头,“蜀山众人素来秉性刚烈,就算我们顺利盗灯,事后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也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势必会闹到我们师门追查责任,那时候反而就难办了,还是御敌在先,让蜀山人先领了我们这份恩情,届时也好说话。” “可是……”公孙燕走到窗前看见南面的情况,忧心忡忡的说道,“我们能胜利吗?” 这正是:一朝火起燃烽烟,千古松林化坟茔。堂堂巴蜀男儿魂,要慰先祖万古灵。 ……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三章 蜀道鏖兵(十三) 面对忽然袭来的敌人公孙燕显得很悲观,楚寻语不解的问道:“你如何这般不信任自己的师门?” 公孙燕苦笑一声,无奈的告诉楚寻语,其实不仅仅是自己,就连其他的蜀山弟子现在都已经有些动摇了,因为敌人在无声无息之间就消灭了外围五座山峰的蜀山人,镇守那五座山峰的可是蜀山最为精锐的五位“元”字号长老了,就连他们都被无声无息的消灭了,换成其他人还能好吗?很多人对这次来袭的敌人到底是谁,手段、神通到底有多强根本不知晓,只知道身为蜀山脊梁的几位长老已然身陨,这对蜀山弟子已经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动摇了。 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有蜀山弟子奉掌门之命来请楚寻语他们过去议事,楚寻语三人匆匆赶到封尘阁门口的空地上,现很多蜀山人都聚集在那里,等待掌门布命令,元锋布置了以分神期修为弟子为领队的两小队人马悄悄下山,拿着背弓箭男子说出的位置地图去打听情况,同时让元露率领人马守护山脚下第一道岗哨,也就是独山大门——“羽灵哨”。 元锋掌门带人和楚寻语三人一起巡视在山顶上的弟子群中,看着众弟子摩拳擦掌准备下山和敌人决一死战,楚寻语不禁摇了摇头,大规模战争不是江湖的单打独斗,光靠勇气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谋略,这是蜀山弟子所不具备的,他们凭借着一腔热血和满腹的复仇之心就要匆匆下山的行为太盲目,如果不是楚寻语昨晚及时阻止,恐怕有很大一部分蜀山精锐都要被伏击在山谷之中了。 正在楚寻语向元锋掌门进言备战事宜的时候,下山的一个小队竟然提前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带回了一个伤痕累累的蜀山弟子,那弟子全身满是血渍,痛哭流涕的扑倒在元锋掌门脚下,哀嚎道:“掌门!快救兵啊,元西长老他……他顶不住了……” “情况现在如何?”元毅冷静的问道。 该弟子回答道:“昨夜子时有一股庞大的不明身份的敌人忽然起猛烈进攻,元西长老率领的守山弟子共约一百人,死战不退,被重重围困,伤亡惨重,现在只剩下仅存的十余名修为最高深的师兄弟和元西长老还在困守烽火台,命我杀出重围,前来报信,若掌门还是不救兵,过不了午时三刻,恐怕就要全部身陨了。”说完又是一阵嚎哭,几欲昏厥。 “鼠辈安敢如此放肆!”元扬大怒,拔出阔面大剑在手,主动向元锋请命,“掌门师兄,与我五十名弟子即可,我愿身先士卒杀上西山,救援元西师兄。” “不可,此言有诈!”楚寻语嗅出不对,连忙出言阻止。 “又是你!”元扬怒不可遏,“昨晚就应该救兵,结果你进谗阻止,今日你又来拦我,到底是何居心!” “不可造次。”元锋按耐住元扬的怒火,转而问楚寻语,“小友有何高见?” 楚寻语围着那弟子绕了一圈,忽然冷笑起来,歪着眼睛嘲讽道,“我问你,西山有敌军几何?” “这……”那弟子迟疑了一下,答曰,“遮天蔽日,不分东西,所以未辨多少。” “实力如何?” “自然强横。” “那你又是何种手段神通都够下山突围、前来报信?”楚寻语冷笑连连,“想那据守五峰的长老和弟子是何种神通手段?都兵败于此,下落不明,我观尔等不过一介出窍期的修为,无名之辈,竟然能杀出围困住分神期乃至合体期修为长老的包围圈?且虽有血迹掩面,但是唇色红润,精神尚佳,丝毫不像经历过惨烈厮杀的样子,这分明有诈,是看我们昨日未兵下山援救,所以今日主动前来诱敌,想在半途伏击我们吧?!” 那弟子听得此话,顿时一惊,转身忽然御空就飞,往山下奔去,慕缘在旁惊呼一声:“拦住他!” 不想那人去势极快,转瞬之间飞出半里多地,众人刚要起身去追,忽然一支利剑从身边激射出去,直中目标,那人中箭以后带着一路血花坠落在独山栈道上,众蜀山弟子连忙赶过去寻找,此时再回头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那名背弓箭的男子赶到了,他射出这一箭以后身体更加虚弱,拄着弓箭在原地大口的喘粗气,面色愈的苍白,原来,是元毅长老让人拘押他过来的,原本是准备商量御敌之策,没想到忽遇此情,这才连忙出手。 楚寻语走过去扶起来他,元锋掌门也对他另眼相看,元毅问道:“敢问小友姓名。” 男子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的回答:“在下姓金,单名一个‘卯’字。” “原来是金卯小友,多谢援手。”元锋掌门和蔼的答谢。 金卯回了一礼,元毅又问:“何故相助我们?” “在下虽是魔道,但是昔日蒙友人大恩,万死难报,今日蒙此友人有难,托以重任,大丈夫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既领重任,除死方休!” “壮哉!”元岚长老听闻此言不禁出言赞叹这份英豪气。 此时有弟子前来禀告,那诱敌的男子被射伤元婴,现在被扣押住了,问如何处置,元扬大呼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但是楚寻语思得一计,对元锋道:“掌门,某有一计,正好借此人一用。” “将计就计?”元毅问。 “不错。”楚寻语点点头,“先派元扬长老引一队人马拘押此人下山,让此人在前面开路,元扬前辈手段了得,又重情义,性格刚烈,他带队伍下山佯作援救状,敌人伏于暗处见之必不生疑,在派一长老另率一队人马暗自远远的跟在后面,待敌人伏兵杀出,我方两队人马里应外合,围而击之,必可一举克敌。” “甚好!”元锋点点头,转头吩咐道,“元扬你带两百人下山于先头,命元露率两百人于后翼伏之,元岚你辛苦一趟,接替元露暂守大门。” “遵命。”元扬和元岚二人听命就要走。 此时楚寻语又叫住元扬道:“前辈切记,不可追击敌人,合击之后,立刻返回。” “这是何故?”元扬不解的问道,“如果此计成功,可以杀敌人个措手不及,敌人必乱,我正好率人掩杀过去,援护西山。” 元毅为人在蜀山派中还算是冷静的,他已经明白了楚寻语的用意,当下解释道:“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打草惊蛇,摸清敌人的动静,探听虚实,同时又是为了解除我独山脚下的伏兵之危,敌人状况不明,冒然杀过去极有可能被困在其中,我们此番独山上仅有八百名弟子,你此行带走了四百名弟子,如果再有个闪失,恐怕独山顶上余下的三百名弟子就再也守不住了,势必快去快回,捉拿些许敌人俘虏回来即可,元西他们五位如果有个闪失也早已成定局,不急这一时,反倒是我们不可在轻易折失人马了,切记。” 元扬恍然大悟,施礼之后便率人马下山了,元锋掌门还是不放心,担心元扬万一杀的兴起元露拉不住他,于是命元毅再率一百弟子居后策应,以备周全,元毅领命而去。楚寻语便把金卯带回屋中为他解毒,因为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金卯已经证明了他此行的目的为真,倒也是个慷慨激昂的好汉,值得一救。 施针以后,楚寻语又用了些药物,金卯便坐在床上运功,呼吸吐纳,调养身体,一个时辰以后,忽然外门喧哗响起,公孙燕急忙进来对楚寻语道:“楚兄你真是活孔明啊,元扬长老他们大胜而归,并且还有意外收获。” “哦?”楚寻语也略微吃惊,和慕缘互相对望一眼,急急赶出门外…… 正文 第六百九十四章 蜀道鏖兵(十四) 众人出得门外,不仅看见了元扬率众得胜班师回来,同时还有了意外的收获,他们在山下后撤之时,还带回了一支原蜀山人马,大约三十来人,是镇守北面山头元清长老率领的残部,把他们一并接了回来,刚一见面,只看见元清长老带着一身斑驳血渍跪倒在元锋掌门脚下痛哭流涕:“师兄,师弟我无能,北山被袭,所率弟子只有三十一人生还,特此请罪,惩我应得之罪。” 元扬在一旁说出了事情经过,此去蜀山只伤了二十来名弟子,当时四百名蜀山弟子合围之后痛击对手,敌人似乎现中计了,也不恋战,短暂交手之后立刻果断撤退,后撤之时,现北面匆匆趁乱赶来的元清长老所部,大都伤亡惨重,元清自己还被击穿了左大腿,好在一身合体期修为高深,止住鲜血,带领残部隐藏在山林之中,小心翼翼的潜回独山求救,而后被元扬所救。 元锋掌门痛心扶起了他,道:“无碍,人回来就好,此事稍后在议,先治伤要紧。”说完命人带他们下去包扎伤口,在问元扬情况如何。 元扬告诉元锋,来人很清楚了,通过交手现乃是劫源门所为,他们交手之时所施展“一眸瞬间”之术显露无疑,必是劫源门不久前前来谈判不成,便恼羞成怒偷袭独山,想要夺取封尘阁。 慕缘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就在人群后小声的问楚寻语这劫源门到底是什么回事,又为什么会和蜀山生如此大规模的冲突。楚寻语便悄悄告诉慕缘,劫源门是江湖上魔道中精通卜算之术的门派,一举一动都有大智慧,这一点在前面提到过,他们门中成名功法就是“一眸瞬间”,这个术顾名思义很好理解,本身他们就精通于卜算未来过去,后来门中有集大成者,将此扬广大,创立了这个术,一旦使用此术,根据施术者的修为高地可以判断未来对手在未来的举动,修为越高,看见的未来也就越远,通过预判未来来战胜对手,是典型的以巧破力的例子,这就是他们门中功法的核心思想。 但是提前预判对手需要极高的智慧,会这个术不代表能用的好,所以他们门中弟子皆以选拔才智卓越之辈为先,在这个功法创立的基础上在修行其他功法,但是通通看中智慧作,如果说蜀山是以一当十的勇者的话,那么劫源门就是运筹帷幄的智者,这是一场智与勇的较量。至于说为什么要生如此大规模的冲突,楚寻语告诉慕缘,很久以前在江湖上听说过一个段子,坊间一直有传闻,说劫源门的前任掌门在蜀山神秘失踪了,此事到底是真是假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听闻方才所言,似乎双方事前曾经有过碰面,详细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再看元锋,听完了元扬的奏报还算冷静,让弟子们先回去各收己命,同时多派小股精锐人马下山,接应其他几座山峰失散的人马,应该不止元清一队,而元锋自己带着几位长老和楚寻语三人往门里走去议事,元毅在一旁古怪的说道:“掌门师兄,此事还有不解之处,劫源门虽然实力群,但是毕竟是传统的道修士,想我们蜀山一向以争勇斗狠的剑道自居,又兼镇守五山的师兄弟都是合体期以上的大神通者,实力也不可小觑,缘何能在一夜之间被覆灭的如此彻底?” “师弟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元锋点点头,疑惑的说道,“说句实话,到现在我心中都不曾相信镇守五峰的师兄弟能够在一夜之间彻底覆灭,肯定还隐藏在山中的什么地方,试想他们的功法不管有多玄妙高深,但是争斗之时一向以我们武修者为先,从未听闻有什么手段可以让大神通者的剑修士瞬间战败,此事等元清处理好伤口之后在详细问之。” 不多时,元清长老就处理好伤口被弟子扶着过来了,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不过原先的长髯胡须只剩下一半,看的有些不伦不类,和元锋见礼之后,元锋便将心中疑问说出,元清痛苦的回禀元锋:“师兄,劫源门是有备而来的,昨夜本来相安无事,但是时至子时,忽然来袭,夺我山头的人我认识,是‘咏鬼’吴阐,本来我率众正要厮杀,可是不想从吴阐身边冲出来一个怪人,那怪人长的面目苍白,消瘦萎靡,但是**极为强横,恐怕也是武修者,交手不过十回合,我就被他战败,余下弟子也抵挡不住尾随而来的劫源门众人,连烽火台都未点燃,就丢关失地的撤退下山了,一路上被追杀的甚紧,好些同门身陨,我率残部遁入山林之中,现敌人数量极多,而且不只有劫源门,似乎还看见东海袁氏一族,我们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往独山方向靠拢,今日正好看见元扬师弟在不远处激战,赶紧现身够来求救了。” 这番话让元锋脸上立刻蒙上一层阴霾,其实长久以来元锋心中最大的仰仗就是蜀山自身强大的剑修士功法,放眼整个江湖,可以与之匹敌的也就是张三丰领导的武当山了,他们也是剑修者起家,正魔两道的冲突持续了千万年,正道一直压魔道一筹,其中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魔道本身缺少擅长近身肉搏的武修者,因为大多数武修者都有一个侠义之心,通常是站在正道一方的,而正、魔两道的冲突在历史上到最后很多时候都是凭拳头说话的,江湖上常说“战场上打不赢,桌上怎么谈都是一样的”,话虽然粗陋点,但是阐述了千百年来强者为尊的真理。 可以肯定劫源门是有备而来,但是没成想他们居然拉拢了很多强大的外援,东海袁氏一族是个很邪门的散修家族,地处于东海深处,那里依靠地势险恶才没有被正道诛灭,最为擅长的就是关于血祭的功法,蜀山曾经斩杀过很多他们的先辈父辈,有不共戴天之仇,劫源门就是借此煽动古有之矛盾来从中渔利,尤为可怕的是劫源门居然找来了武修者做帮手,能够轻易击败元清的那个白面男子,元锋想想都觉得可怕,那到底是什么境界的武修者啊。 元锋的担心都已经写在脸上了,楚寻语也揣摩出一二,在这场智与勇的较量当中,劫源门已经占尽了先机,偷袭战打的相当成功,如果在想方设法拆卸掉蜀山手中“武修者”这个最大的屏障,那么,等待蜀山的……将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灭顶之灾…… 正文 第六百九十五章 蜀道鏖兵(十五) 又过了整整一日,派下山的队伍多有和劫源门交锋,但是规模都不大,互有些损伤,除了先前带回的元清一队人马外,又找回了一些元飞残部,他们回来禀报的过程基本和元清差不多,进攻他们的是梦鬼“罗秀”,也带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黑脸胖子,**之强横已经匪夷所思,元飞二十个回合不到就败阵下山了,蜀山众人顿时面目失色,为什么会有两位如此手段通天的武修者会被他们拉拢?如此一来,蜀山危矣。 就在此时,忽然众人心头有感,山下蜀山剑气气势大盛,传来阵阵轰鸣,元毅惊问身边弟子:“是何人在山下激战?” “元露长老尚未归来。”有弟子回答。 元锋立刻让元扬带人前往搭救元露,敌人势大,蜀山不可在损兵折将了,元扬领命而去,半个时辰以后归来。不光带回了元露,还架着奄奄一息的元飞。 看见元露身上也满是血迹,元锋惊问:“你们身上伤势如何?” 元露收回长剑应道:“师兄多虑了,吾身上所染之血皆是敌人的,唯有元飞师兄重伤不治,恐怕……” 元锋连忙扶住元飞,元扬焦虑的说道:“师兄,元飞身上大小四十余处伤口,这……” “交给我吧。”楚寻语从一旁挺身而出,对元锋道,“晚辈粗通岐黄之术,又蒙药王府的高人指点一二,有信心救他回来。” “如此甚好。”元锋感激的看了一眼楚寻语,“小友若是肯施援手,我蜀山上下势必记住你这份恩德。” “不必如此,救人要紧,先与我静室一间。”楚寻语赶紧回礼。 元毅立刻着弟子扶着元飞带楚寻语去了,元扬对元锋道:“小师妹好生英勇,她一个人最少斩杀了十二人,我赶去的时候她正好护着元飞和风游道的仲氏双雄激战,手下弟子混战一片,死伤过半。” “小师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元毅对元锋道,“没想到他们把风游道也拉来了,仲氏双雄与我们有杀子之仇,他们肯定是要至我蜀山于死地。” 元锋思索片刻,立刻对众人说道:“敌人势力空前的膨胀,不知道还有什么外援,南山的元西必须立刻救出,否则危在旦夕,元毅,你引一队人马从西面攻打南山作疑兵状,不可恋战,元扬、元露,你们带领大队人马埋伏在东面,看见元毅那边交战,就立刻杀出,一定要救出元西。” “得令。”众人得令分头而去,这一阵好杀,直杀得黑云滚滚,血流如注,一直到傍晚才收兵回山,元西和他的残部是救出来了,但是蜀山今天最起码折损了一百多个弟子,还凭添了数百位伤员,全山上下弥漫着萧瑟之气,秋风吹过,卷起的尽是男儿血泪。 独山上蜀山众人中好在还有二十余位药阁的弟子,是平日里常驻此处的,元锋此来又带了十来个,现在三十多人全部忙活开了,为了治愈伤员忙的满头大汗,楚寻语给元飞包扎好伤口以后又帮着他们忙了一阵才得空回来给元锋复命,他告诉元锋,元飞的命是保住了,但是没有十天半月也别想活动,这还是全仰仗他一身大神通者修为呢,换成一般人,早就阵亡了。 元锋匆匆答谢了一声,又看见元扬他们带着重伤的元西回来了,见面之后现个个神色凝重,元锋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忙问怎么回事,元西痛断肝肠的哀道:“师兄,元诚……元浪他们……” “他们怎么了?!”元锋惊问道。 “他们都阵亡了……” “什么!!!”元锋双眼一黑,几欲晕倒,幸亏元毅扶住了他。 元锋强作镇静,问道:“你……你慢慢说来……两位师弟如何……” “师兄,我们被困南山之时,看见劫源门众人抬着元诚和元浪的尸体在阵前劝降,我率弟子下山冲杀十余次,想抢回尸,结果……结果都失败了……”元西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掌门师兄,你要给同胞手足报仇啊……” 元锋老泪纵横,扶住封尘阁门前的石狮子顿掩面泣道:“吾弟慢走,为兄无能啊……” “师兄暂且节哀。”元毅沉痛的劝慰道,“眼下大敌当前,还是正事要紧,此行我探听的明白,元浪早在数日以前就被他们用计赚出独山袭杀了,元诚是被劫源门的‘恶鬼’伯光战败身陨的,眼下当务之急是救出所有人被困人马,合兵一处,而后夺回五峰,打开外阵封锁,蜀山仙境中尚有我弟子不下十万,到时候我们高举义旗,一举荡平戮梦门,为阵亡同门报仇雪恨。” “不错。”元锋怒道,“师兄,不如我们整合人马,一举杀下山去,直接冲开外阵,只要回到蜀山仙境,我们就能尽起蜀山精锐荡平魔道鼠辈!” “不可胡来,山下必有埋伏。”元锋平复心情以后问道,“还有谁未归来?” “还有元海师弟为归。”元毅答。 “可曾探听到他的下落?” 元毅摇了摇头:“尚未有确切消息,但是可以肯定元海师弟还活着,否则在南山抬尸叫阵之时就会连他的尸一起抬出来了,他应该被打散了隐蔽在山林中的某处等待救援。” 元锋点点点头,先让人带着元西去疗伤,而后让元毅带人在地图上标注所遇敌人兵马之处,尽可能的缩小搜索范围,确定元海所在,元锋自己则回房休息,他今日闻听手足兄弟的死讯实在难以接受,需要冷静一下。 夜晚的独山上充斥着大量的悲怆之声,归来的蜀山师兄弟带回了同胞阵亡的消息,悲凉的气氛如同潮水一般蔓延着整座山峰,这些弟子并不是蜀山的精锐,只不过是常年镇守此处的普通弟子以及此次带来的押运弟子,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战端初始凭借着蜀山自古的热血摩拳擦掌想要一决雌雄,但是真正交锋归来之后,现敌人之强悍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现在被围困在此,心灵上的防线已经崩溃,楚寻语参加过两朝战争,也经历过这一切,他知道,军心的涣散就是战败的开始……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六章 蜀道鏖兵(十六) 楚寻语走在夜晚的独山上,好不容易忙完了伤员已经接近子夜了,看着山上山下到处都是戒备的蜀山弟子楚寻语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为什么在战争结束数十年后的今天还要在频频爆冲突,而且偏偏还是在蜀山。要知道上一次蜀山面临这样的困境时候还是在开山始祖白眉道人的手里,典籍上记载当年上古时期白眉道人创立蜀山派的时候率领弟子扫荡了隐藏在茫茫山林中的牛鬼蛇神,最后的决战就是在这蜀地群山之中,他们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才换来了今天蜀山仙境的繁荣,光阴的河不知道又流淌了多少万年,蜀山的核心十二人又被敌人围困在此,古老蜀道上沉睡的蜀山英灵似乎又萦绕在众人身边默默的凝视后辈了。 走着走着楚寻语现自己走到了独山顶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在那里看见了一个人,楚寻语吃了一惊,此人明显不是蜀山弟子,他一副少年模样,穿着白色的粗布短打,头上还有很多泥瓦灰尘,看不出到底是何修为,月光下,他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正静静的站在山崖上俯视着脚下群山,楚寻语惊疑的在身后问道:“前辈您是……” 少年转过头,略带微笑的看着楚寻语,用抱歉的口吻说道:“不好意思,路过这里,没打扰你们吧?” 楚寻语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只好诚实的回答:“其实我也是客居此处的,也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少年微微一笑,转头又看着群山,轻轻说道:“这几天这附近厮杀的好厉害啊。” “前辈是来助蜀山还是灭蜀山的?”楚寻语试探着问。 “都不是。”少年一如既往的摇摇头,“我说了,真的是路过这里,我此行和这双方厮杀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你不必担心我。” 顿了顿,少年又转头看着楚寻语,奇怪的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一个和蜀山没有半点瓜葛的人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忙活的跑前跑后。” “我和蜀山也算有些交情,里面好歹有很多我认识的人,这次来自己虽然有些私事,但还是以大局为重,否则蜀山覆灭了,我估计我也跑不掉。”楚寻语悻悻的回答。 “是吗。”少年自嘲的笑了笑,“人生疾苦,人生悲情,生死总是自有数,又何必强求呢。” 少年慢慢转过身子,盯着楚寻语身后之剑,笑道:“小家伙,你的剑真是特别啊。” “嗯?”楚寻语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前辈过誉了。” 少年恬静的点点头:“你去吧,不打扰你了。“ 楚寻语点点头,施礼告辞后便结束了这场让自己摸不着头脑的对话,对方来历不明,而且看样子修为也是不得了的人物,在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于是就心怀忐忑的自顾自走了。待楚寻语走后,少年一边看着山崖下一边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就是他吗?” “是啊,你感觉怎么样?”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树丛里传出,只见得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从阴影出走了出来,赫然就是燕枝,她看着楚寻语远去的背影问道,“不像吗?” 少年随意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叹息一声,反问:“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记不了她的话,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燕枝苦笑着反问:“那七哥你们为什么只记得前半句不信任后半句呢?” “前面的话有道理,后面的话太荒谬。”少年反感的摇摇头,“为什么你到今天都执迷不悟,还是心存幻想。” 燕枝带着近乎哀求的口气拉着少年的衣角说道:“哥哥,你就当帮妹妹一次好吗?试试看,就试试看好了,万一要是成了,不也是我们多年来的夙愿吗?自从她去了以后,我就只有信任你了。” 少年为难的看了看自己左手上那细不可见的疤痕:“我不像你,可以随意在这里逗留,我是有时间限制的,你可以拖延,但是我不行,如果我完不成事情,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那么我回去怎么交代?别忘记了,身后还有双眼睛盯梢呢。” “事情有可为和难为之分。”燕枝笑嘻嘻指着山下,“山脚下不正是现成的借口吗?你看,那么多人马厮杀,总会出现些‘意外’阻挠我们的,你说是不?” 少年没有说话,皱着眉头看着山下,似乎在犹豫,燕枝拉着他恳求道:“别想了,就搏一次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在坏还能坏到哪去呢。” 少年咬咬牙,终于下了决心:“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你在外面行走的事情长,最好盯住了他,我这次无功而返,下一次出来的人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你切记,行动最好加快一点,要不然瞒不了多长时间,试想次次都无功而返,这样斧凿的痕迹就太明显了。” “好,我会督促那傻小子的。”燕枝点点头。 就在燕枝和少年交谈的同时,封尘阁内部也有一场对话,是来自元锋和元岚的,元锋在月下的石桌上摆放了元浪和元诚的灵位,自己撒酒在地慰籍两位师弟,看见元锋双眼充满悲伤,元岚在一旁劝道:“师兄,节哀吧。” 元锋痛苦的哀道:“昔日师父在时曾有言,我们十三人虽有同生之谊,但是难尽同死之情,那一年小师弟叛逃骸谷,我原以为事情就结束了,所以这些年来我尽量以宽仁为怀,维系我们剩下的十二人,以尽手足之情,没成想今日,元浪和元诚还是先走一步,九泉之下,我又有何面目见先师之英灵啊。” 当年蜀山的前任掌门道号“冠阳子”,他是渡劫失败以后重伤不治身陨的,弥留之际传位于元锋,元锋请恩师遗训之时,冠阳子扫视了一眼床边跪着的十三个亲传弟子,曾留下话说“汝等虽有青梅竹马之始,却无同生同德之终”,所以嘱咐元锋,蜀山人自古刚烈,难免遇事偏颇,易出差错,元锋继位之后,希望能以宽仁待人,不负手足之情。元锋早年间执掌蜀山之时还是免不了刚烈之性,出了王路冉叛逃之事时才想起先师之语,后悔万分,于是一改昔日作风,后来多有宽仁之心,所以世人看元锋总感觉这个蜀山的掌门反而比任何一个蜀山人都要和蔼,但是今日之事让元锋痛不可当,没想到元诚和元浪率先身陨,心中悲痛不已,元岚劝慰元锋良久,只有最后一句话点出了眼下当务之急:“师兄,这只是个开始,逝者已逝,后面的还有一场险恶的厮杀,我们要保护活下来的人才是重要的。” 元锋点点头,收起悲伤,强作镇静,严肃的说道:“我这就去见洛园子师叔和远殇,他们装病装了这么久,眼下存亡之秋,该出手了……”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七章 蜀道鏖兵(十七) 当朝阳缓缓升起的时候,众人知道,这不光是新的一天的开始,也预示着又是一场新的厮杀到来,所有人集中在封尘阁的门前,希望能听见掌门说些什么,元锋掌门缓缓走出大门外,迎着朝阳对所有人慢慢说道:“师兄弟们、同胞们、朋友们,劫源门动了一场让人难以接受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我们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灾难和损失,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同胞、我们的手足都承受了无法表达的悲痛,尽管如此,我们不应该屈服。” “我们手里沾满了最亲密的人的鲜血,我们的思绪负担着悲伤,我们的**被困在山上,可是,我们还活着,这就够了,这就是我们蜀山开宗立派以来最引以为傲的资本,我们的灵魂、我们的意志从未泯灭,我们应该振作起来。” 元锋掌门长髯飘动,拔出长剑在手,指着蓝天说道:“我们蜀山人从未死去,也不曾忘记,更不会放弃,在此,我元锋号召所有蜀山弟子、同门以及热爱自有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战斗下去,痛击对手,用我们自己的努力回到自己的师门,让他们知道,蜀山豪情,是从来不会屈服的!” “好!”一时间所有人雀跃欢呼,浓烈的蜀山斗志被点燃了,也许劫源门算尽了所有的天机,但是他们漏掉了一点,那就是,这场战争的赢家,只能是意志更加坚强、文化底蕴更加深厚、斗志更加高昂的蜀山男儿,也许他们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才能战胜这次有备而来、又比自己强大的多对手,可是,只要有这份觉悟,在随后接踵而来更为惨烈的争斗当中就已经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羽灵哨、风灵哨、天灵哨、海灵哨、长灵哨、入天哨、迎天哨、聚天哨。这就是独山栈道上蜀山人仅存的八个哨卡,既小,又微不足道,但是从现在开始,这艰险的栈道上只会以一种形式存在战斗,那就是近战、白刃战、肉搏战,劫源门每推进一步,势必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劫源门此刻已经夺下了周围五峰,此时什么诱饵和伏兵都是多余的了,因为蜀山人是不会轻易主动下山的,最好的战术变成了正面较量,他们带着多年的怒火和愤怒,整合了大量的人马的杀奔独山大门而来,气势汹汹,锐不可挡,最猛烈的进攻,将遭遇最顽强的抵抗,战斗必然是艰苦的,而过程肯定是残酷的。 眼下出了元海带领的残部都打散在山林之中,剩下的蜀山弟子都被收缩在独山栈道上的八个岗哨内,独山大门第一关——羽灵哨,元露、元扬和元西带领两百弟子严正以待,正面交锋的第一战,必须打出气势、打出成果、打出信心来。 独山大门口,“恶鬼”伯光和“咏鬼”吴阐带着先锋人马杀到,林间空地上,伯光高声叫道:“蜀山匹夫,快快出来投降 蜀山这边已经用刻画阵法的巨石堵住了大门,元扬怒问:“你就是恶鬼伯光?就是斩杀了元诚师兄的那厮?”劫源门众人纷纷响应,嘲笑蜀山弱小。 “蝼蚁之战,不值一哂。”伯光哈哈大笑,否则破关之日,玉石俱焚。” 元扬大怒,正要出战,忽然身边有一弟子主动请缨:“师叔,杀鸡焉用牛刀,看我斩他雪恨!”说话的是“靖”字辈弟子,号“靖风”,分神期修为,是原本驻扎在独山的弟子之一,蜀山剑法的精髓九式他最少熟练了六式。 元扬应允之后,靖风直接持剑冲出阵地叫道:“魔道鼠辈快来受死!” 伯光不屑一笑,身后已经有一个男子应身冲出,也是分神期修为,姓“图”名“寒”,他大声斥问:“匹夫,可认得你家图大爷!” “笑话,我们蜀山乃名门大派,怎会认得你这村野匹夫。”靖风冷笑连连。 “狂徒!”图寒大怒,直接掠着地面扑过去,二人杀成一团。 近身战到底是蜀山剑修士有优势,二十个回合不到,图寒被砍伤手臂,败阵而逃,蜀山弟子群起高呼,元扬振臂一挥,率众弟子掩杀过去,伯光和吴阐见势头不妙,连忙率众撤退,蜀山弟子一路追杀五里有余,直至下午,元露恐中埋伏,就止住去势,暂且撤回了,而劫源门则后退三十里有余安下营寨。 这一场小胜却意义非凡,让蜀山那边士气大振,连日里败讯频传,终于盼来了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回得羽灵哨内,蜀山众人休整不提,元扬则一边大呼痛快一边对元露和元西说道:“魔道鼠辈今日输了一阵,必然恼怒,明日肯定要急于报仇,那时必然有一场恶战。” “师兄说的是,今日虽然搓起锋芒,但是未斩杀多少敌人,明日里才是大厮杀。”元西点点头。 “我正好有一计,可让敌人心神不宁,明日里也不得这般嚣张。” “哦?计将安出?” 元扬得意的说道:“魔道鼠辈今日小败之后,必然恼怒连连,暗图明日雪恨,今晚我率一百弟子前去劫营,放上一把火,必杀得起人心惶惶,也好叫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林露闻听此言大惊,连忙出言阻止:“师兄且慢,劫源门极善卜算之术,我们若前往劫营他们必然有所准备,不可轻去,临行前掌门师兄还叮嘱我们要固守大门,待寻得破敌之术以后伺机再动……“ “师妹过于谨慎了。”元扬不屑的说道,“他们是善于占卜,但是就这么巧,偏偏能算我今晚去劫营?敌人势大,今日若不杀得他们胆寒,明日必然有一场血战,我们手下弟子整体实力不如他们,等得明日负多胜少,师妹无需担心,师兄省得厉害,不求斩杀多少贼寇,只图搅乱其心。” 元露苦劝不住,元扬执意要去,便带人下去准备了,待人走后,元露对元西说道:“元扬师兄此去必中埋伏,凶多吉少,今晚他前脚一走,我后面就要五十弟子在后接应以防不测。” 元西焦急的说道:“这如何是好,羽灵哨只有两百弟子,你们走后剩下五十,恐难防御,望你们归。” “师兄你立刻遣人上山求援,元扬师兄不能折损在此,我尽量去回。” 再看劫源门那边,安下营寨以后,伯光和吴阐在其中商议,伯光道:“眼下掌门师兄正在带人寻找攻上独山的小路,我们第一战小败一场,锐气大减,于我不利,若是蜀山匹夫杀出士气,到时候如何想掌门师兄交待?” 吴阐低头沉思一阵,袖占一课,当下惊道:“不好,蜀山有人今晚必来劫营。” “甚好。”伯光喜道,“白日里阵前小搓,今晚需得找补回来。” “且慢。”吴阐沉吟片刻,计上心头,“师兄,我正好思得一计,我们如此这般……这般……今晚必可叩开独山大门,拿下头功。” 正文 第六百九十九章 蜀道鏖兵(十九) 山下羽灵哨失守的消息传了过来,远在山顶的元锋他们听闻弟子报元扬夜里要去劫营,当下知道凶多吉少,正要派人前往阻止,结果已经迟了一步,刚刚又传来消息,元扬、元西和元露退守到了第二哨——风灵哨,元扬羞愧难当,自己绑了自己,跪在大门扣负荆请罪,元锋命人传他上来问话,与他同来的还有元露。 元露禀告元锋,昨夜元扬带了百人去劫营,元露自领五十人跟在后面,果然不出所料,劫源门早有准备,元扬进去以后现是座空营,伯光带人从周围掩杀过来,元扬大惊,知道中计,也不恋战,转身就撤,碰上赶来的元露,二人合兵一处一边抵挡劫源门的追兵一边撤退,结果元露现事有蹊跷,劫源门并没有穷追猛打,不过是紧追不放而已,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伯光带的人马不多,不过是迷惑自己,真正的数百精锐肯定是直奔羽灵哨大门了,那里只有元西率领的五十名弟子镇守,十分空虚,这是将计就计。所以元扬和元露不在管背后追兵,直接飞奔回去,结果还是迟了一步,“咏鬼”吴阐带人已经攻入了羽灵哨,元西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元扬、元露驰援过去,但是伯光也带人赶来增援吴阐,最终羽灵哨还是失守了,蜀山弟子退回了下一个岗哨“风灵哨”,这一仗折了四十多个弟子,伤的不计其数,但是最为痛心的是失了羽灵哨,独山大门就这么轻易的被叩开了。 比拼智慧蜀山到底还是略逊一筹,元扬丢关失地自觉惭愧,便主动前来请罪,元露自己也陪着一起来了,元锋痛斥了元扬如此鲁莽,忠言逆耳,下命降职一等,罪名权且记下,待回山落。 待他们走后,楚寻语便问元锋这独山上的通行情况,元锋略微一沉吟,告诉楚寻语除了主栈道通行以外就是天空了,可以直接御空飞来袭击,但是这很愚蠢,天空中没有掩体遮挡自身,一旦飞起就成了活靶子,被蜀山弟子攻击不说,还有独山上阵法帮助,惯于算计的劫源门是不可能选择这个方法的。 不过元毅还是很奇怪,问楚寻语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楚寻语疑惑的问道:“你们没现劫源门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意思是说……”元毅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错。”楚寻语点点头,指着地图说道,“看地图,经过这几天的交手,我们对于敌人的大概势力有了十分清晰地认识,且不说风游道那些外援,只看劫源门自己,‘八鬼’最起码来了六个以上,可是我们仔细看看,除了恶鬼伯光和咏鬼吴阐率众猛攻正门以外,其他的人都没有出现,这不觉得奇怪吗?” “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元岚也明白了楚寻语的意思。 楚寻语点点头:“迄今以来,我们仰仗的另一样东西就是艰难的蜀道,易守难攻,他们若想取胜,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奇兵制胜,所谓‘奇’字,就奇在可以另辟蹊径,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是最简单也最实用的方法,上一次就运用了这个思路成功的泄掉了武修者的屏障,这一次肯定还要用这一手,比那些什么准备某种大型攻击阵法等想法实用的多,所以我才问元锋掌门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路可以通到山顶的。” “若说路径……”元锋沉思了一阵,“除了栈道和天空以外,就只有一个古老的空间阵法可以通行了,不过那个阵法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能掌握运用熟练的只有历代掌门而已,也就是说这一代除了我就没人会用了。” “如果是这样……”楚寻语低头沉吟了一阵,“假如没有以前的路,那么很有可能他们在创造一条路了。” “什么?”蜀山众人觉得楚寻语的想法不可思议,独山上的栈道是环绕独山通体而建的,不说地形复杂,且说修一条路需要的时间和人力都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怎么能说修就修,而且没有一点征兆?显然觉得楚寻语实在痴人说梦了。 可是楚寻语的战争直觉是何等的准确,后来人们说他以乎想象的本能判断对了,但是殊不知,这根本不是什么猜测,而是来源于楚寻语自身对于战争的多年深刻解读,如果换成楚寻语来指挥劫源门的人马,那么也会这么做,要把对手手里几个最为仰仗的长处拆掉,其中“路途”这一关键绝对不会忽略掉。而劫源门确实是在“路”的事情上花费手脚。劫源门掌门歌天明带着人马多次查探独山周围的地理环境,以独山为中心至周围五峰,方圆五百里已经全部落入了劫源门掌握之中,直接御空进攻太不明智,天空是没有屏障的,而蜀山人在有烟罗阵法的帮助下可以占据决定性优势;从栈道上进攻也是下策,如果逼的太紧,那么蜀山人会直接烧掉栈道,劫源门自己还是会被逼入空中交战,而蜀山人大不了放弃从栈道上下来,困守在那里就行了,因为时间一长,诸位重要长老和掌门不回去蜀山仙境之内的蜀山弟子肯定要派人过来寻找,到时候劫源门将会面对蜀山复仇的十万大军,那绝对是难以想象的灾难,所以,这一战,劫源门将决定成败的关键订在了“另辟蹊径、战决”八个字上面。 正面让以强悍著称的伯光带人佯攻,而歌天明率领主要人马围绕着独山周围寻找小路,如果能偷偷摸上独山山顶,那么一战可成。但是情况很不理想,蜀道的环境实在过于险恶,劫源门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路径,所以不得已决定启用一个后备的计划,这个计划最少需要五天时间准备,所以现在战争的局势翻转过来了,在蜀山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劫源门反而要拖住蜀山五天,并且又不能被觉,原先是蜀山人怕劫源门强攻,需要争取时间来整合兵力并且制定作战计划,所以死死的固守在岗哨上,而现在变成了劫源门需要时间,不能被蜀山冲下山来打扰,一时间,在伯光攻占羽灵哨以后就停止了进攻脚步,并没有直接攻占第二个风灵哨,整整两天时间都处于停战状态,蜀道上出现了少有的宁静。 这两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古怪,两架狂野的战争马车分外火爆的拼了一阵,现在又骤然归于平静,在寂静中默默的打量对手,蜀山虽然不知道劫源门有什么计划,但是也本能的感觉出事情蹊跷,种种原因之下决定在第三天的清晨派出以元毅、元扬、元露为的精锐弟子三百人反攻羽灵哨,夺回独山大门,决不能让劫源门站稳脚跟。而劫源门那边也知道不能停下进攻脚步,否则蜀山人必有察觉,但是不巧的是伯光他们的人马确实需要休整,连续作战了很多天,门下弟子的伤员和休息是必要的,于是派出了“梦鬼”罗秀为的一队弟子过来增援,也决定在第三天的清澈起新一轮猛攻。 于是,这一天的死斗就围绕在一个方圆不足二十丈的岗哨和长约不过五十里的栈道上进行了……(ps:过年了,小楚楚祝各位朋友合家幸福,事业兴旺,身体健康,财源广进。新的一年里,希望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陪在我身边,我们一同书写自己喜欢的故事……) 正文 第七百章 蜀道鏖兵(二十) 就在羽灵哨被袭的那个夜晚,慕缘也溜进了封尘阁,自以为是的找了个柴房就要进,结果不想背后出来了一个高大男子,慕缘转头看去,月光下,这个男子长的很壮实,下巴上有些胡子茬,看眼神似乎有点疲倦,身上虽然穿着蜀山道袍,但是有年头了,十分陈旧,他盯着慕缘半晌,静静的说道:“这里是柴房。” “哦?是吗,哈哈哈……”慕缘连忙故作轻松的摸着头哈哈大笑,赶紧扯谎说道,“真是不小心走错了,其实我们是来找茅房的,怎么找到柴房来了。” “茅房在那边。”男子用手一指远处的角落,说完就静静的走了,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高威尴尬的走过来问:“那什么,花大师,俺们现在咋办?” 慕缘擦了擦鼻子上的冷汗,做出十分镇静的样子说:“去,我们一起去上茅房。” 待进了茅房坐在马桶上,慕缘才隔着隔断木板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茅房吗?” “知道。”高威坐在隔别的马桶上,老实的点点头:“那个人很厉害,花大师你被吓的尿裤子了。” “扯淡!”茅房中传出来了慕缘一声怪叫,遂而小声说,“你懂什么,那家伙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大神通者,我们既然都被现了,就不能进去了,说了是找茅房,就一定要来茅房,否则这一关就过不去,这就是我说的‘虚实’之道,懂吗你,学着点。” 高威懵懵的点点头,随后提着裤子出了茅房问慕缘:“那花大师,现在咋办?” “咋办?”慕缘也出来了,听见此问眼睛一歪,“就睡觉这么办,今晚是没辙了,明儿个在找机会下手吧。” 第二天一大早,慕缘就找个机会把楚寻语拉回到自己房间了,楚寻语故意用手拍拍慕缘的脑门并用哄孩子的口气哄着他:“乖哈,现在在打仗,你自己先玩一会啊,等过了这几天哥哥在陪你玩。” “去、去、去!一边去!”慕缘没好气的拍掉楚寻语的手,指着高威问,“谁玩了?不信你问他,我们昨晚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去了?”楚寻语转头看着高威。 “花大师去茅房了。”高威老实的回答。 “嗯?”楚寻语一愣,转头看着慕缘,“你去茅房还要跟我说啊,又胡吃海塞闹肚子了是吧,得,给你配副药,先吃着吧……” “得、得、得,还来劲了。”慕缘不高兴的问,“你得问问我为什么去茅房。” “为什么呀?” “因为花大师给人吓的尿裤子了。”高威在一旁老实的回答。 “胡说!”慕缘大怒,“你懂什么!”说完,便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并且十分确定的告诉楚寻语,封尘阁的玄妙就在那个柴房里。 楚寻语好笑的反问:“为什么?” 慕缘得意的解释起来:“你傻啊,你想,那院子里总共就这么几件屋子不说,大多数都是日常生活的起居用房,昨晚的事情仔细想想,我们早就潜进来了,那家伙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早出来?偏偏等搜到柴房的时候冒出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说明那柴房必有蹊跷之处。” “那你想怎么办?” “想不到办法,这不是找你来商量了吗。”慕缘少见的难为情的说道,“你想啊,一个那么厉害的老怪物坐在大门口,我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你平时就喜欢弄点歪的斜的,也许能有办法呢。” “您老可真谦虚。”楚寻语鼻子都气歪了,嘲讽了慕缘一句,随后认真的说道,“且不管那个什么柴房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就凭门口坐着这么个老家伙我们什么鬼主意都没用,暗的不行就来明的,我准备等这次和劫源门的战斗结束了,直接找元锋掌门卖卖脸,我和忘尘前辈毕竟帮他这么大的忙,好歹也是个人情,开口相求,说明利害关系,背不住人家还能答应呢。” “得了吧你。”慕缘不屑一顾,“蜀山人个个都是钻牛角尖的硬石头,你这要求人家不会同意,不信我们打赌,你要是说前面有魔道的人,他们不用买你人情肯定都会喊打喊杀的冲过去。” “哎?”楚寻语一愣,随即问道,“你说魔道的人我想起来了,那个什么金卯呢?他昨晚不是和你们一起去的吗?” “嗯?”慕缘抓了抓脑袋,怪叫一声,“哎呀,把他给忘了,我估摸着十有**他是找到元殇以后说了事情,人家看他是魔道的人就顺手把他给灭了,现在估计连尸都给扔山下去了。” “扯淡吧你,你一个佛门弟子就不会盼人点好。”楚寻语懒得理会他,正说着,忽然门外蜀山弟子通报,战况有变,元锋要楚寻语过去,楚寻语只好叮嘱慕缘小心点,自顾自的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高威和慕缘了,高威也不知所措,傻傻的看着慕缘,慕缘抓了抓脑袋,他是打心眼里觉得楚寻语在开玩笑,蜀山人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事还得自己想办法,到时候也好叫野郎中无话可说,不过这事情太难了,自己也没什么具体主意,所以还是找个熟悉的人来问问,于是就问高威公孙燕在哪里,想过去找她问问情况,至少也得弄明白那个男人是谁,怎么着也能对症下药。 慕缘和高威正出门呢,结果就看见金卯背着弓箭迎面过来了,慕缘奇道:“咦?你还在呢?” “这话说的,我不在还能死了呀。”金卯摇摇头。 “你事办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金卯无奈的摊摊手。 “什么意思?”慕缘一愣。 金卯也不避讳,直接说出了事情经过,当然,本身也不值得保密,据说昨晚真给慕缘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那个亮着灯火的小屋中确实是元殇所在的地方,金卯敲门而入,也见到了元殇,一个皮肤白皙,但是愁容满面的年轻男子,金卯自曝家门,并且说了事情,而元殇则以一句简单的“知道了”作为回应,便送走了金卯,如此一来,金卯此行来蜀山的目的则完成了,但是还不能下山,倒不是他自己愿意留在这里,而是因为下山双方厮杀正酣,估计飞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给劫源门视为蜀山人直接击杀了,他也是无奈之余被困在这里。 慕缘听完之后,也不管他如何行动了,只管自顾自的去找公孙燕,但是有相关知道她下落的蜀山弟子告知他,公孙燕不在,已经下山前往增援风灵哨了…… 正文 第七百零一章蜀道鏖兵(二十一) 在经历了短暂的两天沉寂之后,双方都在暗自集结重兵于羽灵哨和风灵哨之上,劫源门之所以要强攻,是因为不能给蜀山察觉自己的行动;而蜀山的强攻,则是看出了驻守在羽灵哨的劫源门队伍需要休整,因为两天前,他们没有乘着胜利连续进攻就已经露出了疲态,而且连续两天的安静必然意味着劫源门在酝酿新一轮的进攻计划,这一点是蜀山绝对不会错过的,势必不能让劫源门在羽灵哨站稳脚跟,于是元锋派遣了素以冷静和睿智著称的元毅亲自带人过来支援并且指挥战斗,替下了有伤在身的元西回来休息。 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元毅所部人马到来比“梦鬼”罗秀的人马早到一步。那时候是正式激战的前一夜,元毅没有参加过两朝战争,对于用兵的了解也许不如楚寻语,但是他的思想和智慧在蜀山来说是少有的睿智与深邃,经过这几天的交战,他很快就摸清楚了敌人的情况,要知道能成为一个大神通者的人那么他的智慧也不会缺少的,只需要经过实际锻炼,元毅的军事才华就会展露出来。这不,于是他决定在当天夜里子时一过,就让元扬带一百人马前去对羽灵哨展开突击,这次突击是包含着试探性的,事先已经叮嘱过元扬,如果敌人抵抗激烈,那么就必须撤回来保存实力为重。 元毅的这个进攻计划可以说是符合战争规律的,这一招在兵法上叫“投石问路”,他旨在摸清楚劫源门现在到底的实力如何,接下来还能承受多大规模的战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所以元扬奉命挑选了一百名精壮弟子,摩拳擦掌等待子夜的来临。而占领羽灵哨的劫源门那边伯光已经知道了罗秀率部的到来,同时也清楚明日会有一场大厮杀,所以将伤员已经全部送了回去,让余下的弟子们都休息好,养精蓄锐,他和吴阐二人坐在岗哨里的桌子前看地图,正在商量明日的计划。伯光勇猛,吴阐睿智,二人各有所长,又补其所短,要不然歌天明也不会派他人前来统帅主攻的。 可是问题偏偏就出现了,罗秀的人马要到丑时才能到,偏偏元扬他们子时就展开袭击了,这是伯光和吴阐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如果是平时,那么双方大不了厮杀一阵,但是劫源门却出现了十分尴尬的窘境,为了应付明天的大厮杀,除了巡哨弟子,伯光让主力两百人全部休息了,当元扬忽然神兵天降到大门口的时候,着实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元扬带着人马乘着深夜偷偷摸出蜀道,看见劫源门只有十来个巡哨的弟子,当下心中已经了有了数,大剑一挥,数百蜀山弟子一起拔剑带着这些日子的熊熊怒火喊杀冲天的杀了过去,像一股憋足了劲的野牛猛撞了过来,让羽灵哨内或是睡觉、或是冥想、或是吐纳运功的劫源门弟子大吃一惊,由于他们一度不清楚蜀山这次进攻的规模有多大,实力有多强,让他们在这场小规模战斗一打响初期,就阵亡了五十多名弟子,受伤的还不算,并且节节败退,后撤不止。 这次元扬为了一雪前耻,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一口气斩杀了近二十个敌人,带着人马将劫源门的敌人驱除到了羽灵哨的纵深处,但是经过了起初的茫然,劫源门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魔道名门,麾下弟子训练有素,很快就站稳了脚跟,顶住了蜀山的这次突击,但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因为战斗初期的退却,他们现在占着羽灵哨的一半,而蜀山人则占领着羽灵哨的另一半;此时元扬也看出来劫源门的底细了,他们果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需要休整,既然能扑捉到如此良好的战机,那么就肯定不容错过,绝对不能让劫源门缓过气来,于是一边派弟子回风灵哨向元毅报信,阐明情况,要求增兵;一边准备猛攻敌人,扩大战果,最好能一举夺回羽灵哨。 劫源门站稳脚跟以后,很快就组织起有效的突击,并且派人回去求援,吴阐指挥战斗,同时伯光亲自挂帅向元扬展开了冲锋,他本是道修者,但是天资聪颖的他依靠“一眸瞬间”的功法基础修行了其他法门,是劫源门中唯一一个精通近身肉搏的大神通者,竟然和元扬拼了个旗鼓相当,甚至仗着自身修为高于元扬而隐隐有些压制于他,但是元扬此时此刻心中也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伯光的手段也不过如此,自己虽然修为上逊他一筹,但是仗着自己一身横练的剑修者手段也能勉强说是分庭抗礼,但是他怎么能击杀和他一样都是合体期的元诚的?元诚比自己修为还高,同时也是剑修士,按理来说应该击败他才对,这不是咄咄怪事吗? 双方没打多长时间,罗秀的人马就赶到了,原来他们在过来的半道上碰见了回来求援的弟子,就立刻加快了脚步,和伯光一起合并一处反击元扬,元扬见到敌人援兵已到,知道在拼下去也没希望了,只好自己断后让其他弟子撤退,而劫源门急于要清点人数准备完成明天的计划,所以也无意追赶。元扬在撤兵的半道上看见前来支援的元露所部,就说了情况,和她一起放弃了进攻,回去向元毅禀报。 元毅起初从元扬派回来的报信弟子口中得知战况的时候是既高兴又吃惊,伯光他们确实是强弩之末不假,但是没想到能杀的如此顺利,于是立刻果断增兵,但是看见出去没走多久的元露带着元扬回来的时候也很吃惊,通过他们得知罗秀已经赶到,进攻无望便退了回来,便让元扬他们暂且休息,而元毅自己却心中有异,似乎隐隐现了劫源门的企图。 因为按理来说劫源门的援兵不可能来的这么快,比自己蜀山还快这不是明显有诈吗,要知道自己蜀山人就驻扎在距离羽灵哨不远的风灵哨,罗秀他们劫源门的人马最近也在三十里以外的营地,怎么可能比自己的动作还快?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原本劫源门就增兵了,他们的援兵本来就在半路上,正好赶来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而另一个情况则更不妙,那就是劫源门在合兵以后士气大振,完全可以追杀过来,为什么没有追?反而退了回去?这就说明了劫源门在酝酿一场元气恢复过来的大厮杀,不愿意为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浪费人力,当然,这仅仅是元毅个人的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这次突然袭击不仅成果大,而且代价也小,就伤了二十多人,没有阵亡身陨的,这让蜀山人很高兴,在经历了此前的大规模失利以后,这场战争说明了劫源门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这就是卓越智慧的大脑总是不谋而合的最好验证,起初双方都没有在意,但是经过这么一打,劫源门那边竟然和蜀山这边产生了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双方都将在这里展开殊死的搏斗,蜀山人已经判断出劫源门将展开一场正面战斗;而劫源门经过元扬的这次突袭,也觉察出蜀山开始逐渐慢慢缓过气来了,并且有反攻的征兆,这不是好苗头,如果他们反攻过来现了劫源门现在正在暗地里准备的计划那就大事不好了,唯今之计那就是势必要扑灭蜀山的反攻火苗,所以明天的厮杀才是重头戏…… 正文 第七百零二章 蜀道鏖兵(二十二) 经过一昼夜的厮杀,元毅开始担心第二天劫源门的动向了,及时的向在山顶的元锋掌门禀报了自己的想法,元锋掌门带领众人进行连夜商议,此时楚寻语表示元毅长老的想法完全是有可能的,八个岗哨的分布本来就很薄弱,依靠蜀道天险防御才撑到现在,在这里很有必要提一下风灵哨的特殊性。 风灵哨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独山大门自然是羽灵哨,蜿蜒而上之后就是风灵哨,风灵哨背后有两条路,一条是原来就有的山间小路,崎岖难行,所以蜀山人后来就架构了一条栈道方便搬运东西,例如此次来的阵法部件,蜀山派是堂堂修真界的名门大派,他们手笔肯定也不凡,所有架构的栈道都有阵法和符箓隐藏其中,每年都要进行定期的修缮维护。 独山上布满了这种栈道,工程十分浩大,当年废了不少手脚,所以蜀山派上下也都很爱护,一般情况下,门中弟子到了风灵哨以后就会选择走原来的山路,尽量避免走栈道,以免造成磨损需要大费周章的修葺,所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惯例,山路走人,栈道用来搬运东西,所以,在这条难走的山间小路上设立了后来的“天灵哨”,名字取自“蜀道难于上青天”的典故,而栈道上则有“海灵哨”和“长灵哨”分为两段把守,也就是说风灵哨是这段路的咽喉要害之地,如果劫源门在攻下第二个风灵哨,那么他们将面对两条路径,山路或者栈道,随便走哪一条都可以到达“入天哨”,过了入天哨就直逼守卫封尘阁的“迎天哨”和“聚天哨”了,这种地理环境给蜀山本来就不多的人手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一旦风灵哨失陷到时候主动权就会转到劫源门的手中,所以蜀山派出了那么多弟子来守卫风灵哨不是没有原因的。 劫源门当时考虑到风灵哨的地理位置特殊,他们早就预料到蜀山人会在风灵哨严防死守,所以也不愿意去和蜀山正面硬碰,一直在寻找其它上山路径,但是没有结果,只好让伯光和吴阐带人过来佯攻,完全没有打算正面厮杀的意图,最多就是采取守势,不让蜀山人冲下山来,但是经过昨晚这么一闹,双方都判断出风灵哨的这场大厮杀是很有必要的,劫源门是为了扑灭蜀山反攻的火焰,而蜀山则是自身感觉出风灵哨实在重要,所以不惜一战也要死守关隘。 劫源门昨晚没有追击的迹象就已经十分可疑了,楚寻语个人非常赞同元毅的判断,也认为劫源门是为了准备一鼓作气夺取风灵哨在暗自屯兵,于是他主动向元锋献计,提出了“虚实用兵”的计划,元锋掌门思索了很久,和元西他们商量了好一阵才同意下来,传令给元毅按照书信中所言行事。 元锋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楚寻语此计的后果难以想象,过于沉重,但是经过商议现不可不为,所以才勉强答应。元毅接到书信之后仔细思索了此计含义,半晌才定下计划,决定开始行动。为什么楚寻语这次提出的这个计划让所有蜀山人都为之犹豫呢?那是因为这个计划很有可能将决定这次战争的整体走向,楚寻语大胆而又冒险的精神将导致劫源门全盘计划的震动,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蜀山人也有善用兵的。 楚寻语的计划重点订在“虚、实”二字上,为“两虚一实”,主张不要畏惧厮杀,而是主动出击,既然知道敌人要谋划一场正面厮杀,那么在其准备好之前就要做一个“反准备”,提前做两次佯攻,既打乱敌人的计划,又让对手摸不着头脑,这个计划的立足点就在于对手长久以来一直在做进攻的准备,而忽略了自身的防守。 这是计划的前半部分,元毅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分别派出了元扬和元露做出了佯攻,各领弟子在黎明与清晨时分冲过去交锋了两次,这一招收到了奇效,把劫源门的精心策划的各种计划全都打乱了,一直以来伯光、吴阐都是在谋划怎么对风灵哨进行攻打,让哪些弟子做先锋,哪些弟子起第二次冲锋等等等等,只等天明动手,劫源门弟子一个个摩拳擦掌等待时间的到来,谁知道第一个迎来的不是朝阳而是元扬的卷土重来,劫源门猝不及防之下又有好几个弟子受伤了,队形完全被冲散,面对蜀山人起的冲锋劫源门慌不迭的重组队伍阵型组织防御,可是没多久蜀山人又退了,等到将受伤的弟子抬回去以后又得重新布置进攻的人马,还没忙活好元露又带第二波人杀来了,又让劫源门手忙脚乱的伤了几个,还没等反击,元露又带着人马高唱凯歌回去了,这么一来,劫源门动的这次强攻风灵哨的计划硬生生的被往后推了两个多时辰,所谓兵法有云:“朝气勇、午气沉而暮气懒”就是这个道理,劫源门的人经过这么两次一折腾就完全没有了当初气势汹汹准备一举拿下风灵哨的势头了,这是吴阐他们始料未及的变故,他们的计划是基于蜀山人只有匹夫之勇的基础上制定的,一直在想着如何通过进攻来压制蜀山,根本没有预料到蜀山中居然也有兵法高人。 楚寻语计划的第二步则让蜀山人犹豫了很久,那就是“实”字上,既然前面扰乱了敌人的心智,做了两次虚假的佯攻打乱了他们的部署,那么第三次就要主动出击,主动和对手展开决战,那时候的敌人根本无从判断这一次是佯攻还是实战,他们在战术上会处于茫然被动的状态,蜀山就会获得先制人的最好机会,为这场战斗抢到了最大优势。 但是这一步让元锋他们犹豫了很久,从战术上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是从战略上来说这一招过于冒险了,这一次独山上总共才八百人不到,一下就拿出足足三百弟子前去战斗,不管胜负如何,都会让蜀山自己大伤元气,后面如果劫源门还有大量的战斗怎么办?这不是拔苗助长的计划吗? 但是楚寻语说服了元锋老道,原因有三:先,这场风灵哨的争夺战是肯定要打响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如果一味的墨守成规那么将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本来就有限的实力会躲在这百丈方圆不到的范围以内逐渐消磨殆尽,严重打击了蜀山人好不容易积累的士气,对以后的展很不利;其二,主动出击就意味着人们的决心和思想的大变化,蜀山弟子一旦觉得自己展开进攻了,那么想的就不一样了,他们想的是怎么打败对手,而不是原先的如何保住性命抵御对手,哪怕就算失败了,造成的这种“原来我们是势均力敌的,也可以主公进攻的”思想对于整个蜀山弟子的影响是积极而且长远的,相反是有利于以后展的;最后,从战略上考虑,可以让“虚实”二字直接影响到劫源门的战略,因为你主动出击了,所以敌人反而狐疑了,他们并不知道独山上到底有多少弟子,又有多少伤员或者阵亡以及储备了多少药物和粮草辎重,对于蜀山高昂主动的进攻,那么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就不会像开始的时候一直牢牢把握在敌人手里了,有时候反而会向蜀山这边倾斜,在这种背景下,劫源门肯定会修改他们的战略计划,只要能牢牢的拖延住对手,那么就算不能夺下五峰突围出去,也能尽量争取时间让蜀山本门内部现问题,从而从外面前来救援。 故事说到这里大家看出来什么变化没有?楚寻语的用兵之道是不是改变了很多?像谁?对,就是像孙濛罄,这种不顾伤亡主动出击的策略根本有悖于楚寻语的一贯风格,不是他的作风,他一个医道起家的弟子,就算是在两朝战争中也没有改变过他“活人命为第一使命”的原则,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是不会制定出如此激进的策略的,反而是采取常规的消耗防御战,将人命损失减小到最低,然后在伺机而动或者等待蜀山本门来救援。可是现在不同了,他自从和孙濛罄有了感情以后,反而在潜移默化中可是使用她的惯用方针了…… 正文 第七百零三章 蜀道鏖兵(二十三) 书接上回,楚寻语向元锋献计,提出了一个十分冒险的主动出击策略,老实说吧,楚寻语在兵法上别说和孙濛罄这个封“帅”的高度比了,就连半个将军他都算不上,楚寻语自幼根本不是读兵书出来的,甚至在刚加入朱元璋阵营的时候连营盘怎么扎都不知道,江湖客用的钢刀和军中用的兵械有什么区别都分不清楚,所以战后他在兵部只任左侍郎,是个军中的文官,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的资格老、当过随军郎中人缘好以及他具有的那么半点书生气,说到底他那时候是来自药王府的子弟,勉强算的上半个文人,朱元璋根本没打算安排他在军队中任职,跟别说拜将封侯了,这压根没他什么事情,他骨子里对于指挥如何打仗根本不清楚,后来能指挥一些小股部队完全是来自于多年的战争给他留下的那些“记忆”,是跟别的优秀将领学的,本质上他是不具备高水准的军事才华的,包括他后来在死亡谷中协助孙濛罄指挥队伍也是如此。 但是那些年,他一直在军队中待着,虽然和孙濛罄处的很不愉快,多次抵触她损伤人命过大的那些战略方针,可是不知不觉中脑力里早就有了她用兵的战略思想,不过意识深处一直在抵触就是了,可现在不同了,他和孙濛罄产生了感情,已经不那么抵触了,在面对这种军事问题上开始学会了从战略和战术上思考了,也许楚寻语自己都没现,现在他在用兵的时候已经有些孙濛罄的影子在身上了,从战略的角度去衡量得失,从战术上来考虑如何争夺胜利,至于说从医者的角度去省视生命,恐怕在楚寻语的心中反而已经没有那么重了。 这些孙濛罄的“真传”让楚寻语料敌于先,判断的十分准确,劫源门枉自称自己是聪明人,这一次居然一点不落的全部被楚寻语料中了,真是给足了楚寻语的面子。他们此时此刻面对元扬带人第三次从正面冲过来的时候反而松懈了,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判断出蜀山人还是在用疑兵做“打了就跑”的策略,所以不仅没有早前的慌乱,而且还派了几十个弟子前去象征性的抵御一下,伯光、吴阐和后来赶来的罗秀还在后面聚在一起布置手下弟子上午巳时动的进攻部署呢,完全没有想到蜀山人真的来了。 在蜀道上战斗和平原上不一样,这就好比螺丝壳里做道场,既不能做大,又不能不做,脚下的这些栈道虽然有阵法保护,但是在大神通者的眼中十分羸弱,假如伯光、元扬他们六个参战的大神通者全力以赴,根本不用一个时辰就能把这段栈道毁了,到时候又得回到“空中”这个老话题上,着实是不明智,所以双方是在一个有限的空间和有限的手段的环境中展开了一场不限生命损失的战斗。 这场战斗从中午一直杀到晚上,事后这段蜀道被后人称为“血岭”,因为整个栈道都被鲜血染红了,双方前后一共生了十一次冲锋,所有的大神通者全部参战,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光分神期的强者就阵亡了九十多个,其他弟子不计其数,山谷中、栈道上、石头缝里全部堆满了尸体,整整六百多具,直到第二天的黎明,蜀山仅存的十个都不到弟子才懵懵懂懂现他们赢了,因为风灵哨还在自己的手中。 很多年后有人问过元毅,为什么整体实力强于蜀山的劫源门反而没能成功夺取风灵哨这个重要的隘口呢?元毅冷静的回答道:“因为他们只能踏着蜀山弟子的尸体前进。” 此役生还的人极少,而且全都重伤在身,蜀山这边元毅被打断了三根手指,还伤了内脏;元露整个肺都被打穿了,右小腿也残了;元扬最为勇猛,可是代价也最重,周身上下有三十余处要害伤口,还瞎了一只眼睛,完全是靠着他与生俱来的毅力才勉强撑住一口活气。劫源门那边伯光丢了一只胳膊;吴阐被开了膛,是捧着自己的肠子撤退的;罗秀直接半边身子都被元露烧毁了,他们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仅存的两个重伤的弟子放弃了羽灵哨撤回了远方三十里外的旧营地。 蜀山这边除了三个“元”字号长老也只有五个人最后幸存了下来,这其中居然有一个元婴期的弟子,那就是公孙燕,公孙燕的修为在这种层面的较量中根本微不足道,但是她奇迹般的活下来了,而且只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轻伤,最后也是她冒险下山侦查了一下,这才确定羽灵哨已经空无一人,彻底被劫源门放弃了。 可是真的有奇迹吗?不,根本不会有这种奇迹,公孙燕心里清楚的很,在昨天的战斗中她是被安排在后面的,因为修为不算高,所以一直被安排在最后的后备队伍中,跟随着元毅最后才上,尤其是黑夜到来,双方杀的根本不辨东西,耳边除了呼喊声和厮杀声什么都听不见,她得到的元毅命令十分简单而又明确,那就是:“向各个方向攻击,杀掉任何一个不是蜀山的人”,在这种惨烈的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中,她能这么轻松的活下来吗?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人救了。公孙燕自己清楚的记得似乎有一个穿白衣的少年一直在黑夜中围绕自己徘徊,他既不是蜀山人也不是劫源门的人,公孙燕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敌人,但是现他数次出手保护自己,弄的公孙燕在人群之中很是摸不着头脑,直到此战结束以后公孙燕还特地寻找过此人,但是一无所获,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上压力太大导致产生幻觉了,怎么可能凭空冒出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大神通者平白无故的保护自己呢,事后还特地去找楚寻语让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不是自己得了失心疯。 此役以蜀山惨胜告终,正如楚寻语所预料的那样,会对整个局势才生非常深远的影响,劫源门那边根本没有料到蜀山人会在完全不利的局面下主动起进攻,伯光三人的战败致使劫源门的整体大计划做出了迫不得已的修改,因为他们无从分辨蜀山还有多少人马在独山上而且实力到底是不是事先预料的那么差了,在此期间歌天明却少见的了脾气,他又派出了一百多人前去巩固伯光他们所在的营地防御,并且一再严令不准后撤,最多更换长老,让伯光他们回来养伤,当时这让很多自己人都觉得纳闷,要知道这次算上那些外来的援助劫源门一共也就来了九百多、一千人不到,三百号精锐弟子的战死可以说几乎让劫源门的势力折损了三成以上,这时候为了完成那个“路径”的后备计划完全可以让伯光他们放弃前沿那个“鸡肋”的营地回来休整,免得在生战斗减员,这样才能保存下实力。 可是正如后人指出的那样,歌天明制止后撤是对的,如果允许伯光他们撤回来,那么蜀山将会利用自身熟悉的地理环境一路穷追猛打过来,直至现并破坏劫源门的“路径”计划,只有巩固距离独山三十里外的那个“鸡肋”般的营地才能给蜀山带来一种不远不近的威胁,让蜀山人也摸不清楚劫源门的虚实,不敢冒然出击。 蜀山方面虽然收获了这场近乎不是胜利的胜利,但是让全派上下为之一振,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实力高于自己的劫源门在人数几乎一样的战斗中反而被打败了,顿时让所有蜀山弟子的自信心又回来了,但是这种自信心似乎起了点反作用,有很多弟子感觉通过这场战斗劫源门被打跑了以后可见一向以智慧著称的劫源门也不是太难对付的,是不是战争可以提前结束了。 但是元锋他们这些领导者的心情却是十分沉重的,因为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从大的战略上说可以说是极为成功,正如楚寻语所言,现在战争的局势变成了分庭抗礼了,不再是一味挨打,双方都清楚了对方搏杀的底细,已经不可能在出现当初丢关失地的一边倒局面了,可是从整体后备情况来看,蜀山显得羸弱而又疲惫。就在风灵哨展开争夺战的时候,蜀山方面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他们放弃了需要分兵把守的“天灵”、“海灵”、“长灵”三个岗哨,而是把剩下来的所有人全部囤积在“入天哨”,那里又形成了一条路的局面,易于防守,一旦元毅他们战败了就只有固守在入封尘阁咽喉处的要地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没想到他们胜利了,但是剩下来该怎么办?楚寻语经过仔细的推测,认为最少还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大规模血战才能看出最终的胜负局面,但是蜀山的这些剩下为数不多、实力不强的人马能熬得住吗? 厮杀到现在大局有些变化了,蜀山第一次抓获了劫源门的弟子做俘虏,虽然是两个重伤昏迷的弟子,但还是在楚寻语把他们救醒了以后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那就是元海的下落。据说当初元海率领一百弟子镇守东山头,当遭遇袭击以后,元海不知道为什么就主动放弃了东山,带着近乎完整的弟子在夜幕的掩护下逃走了,仰仗自身熟悉地理环境的优势不知道隐藏在周围这片山林中的什么地方,劫源门也多次寻找未果,这个消息让元锋他们很惊讶也很高兴,至少证明了元海他们还完成的活着,而此时的楚寻语已经在一旁思考如何联系元海,让这支“奇兵”在即将到来的下一场恶战中扮演最后扭转乾坤的角色了……(ps:今天正好我亲戚过来了,就借了他的笔记本写故事的,我自己的笔记本配件已经订了,但是还要过几天才能到,这几天我尽量借一些电脑来写故事吧,断更见谅,在耐心的等几天哈……) 正文 第七百零七章 蜀道鏖兵(二十七) 这几天楚寻语是忙坏了,白天要和元锋他们进行战略上的讨论,晚上回到房间里研习那本《小密迹藏》功法,所获颇多,楚寻语按照上面所说修行了一部分,忽然感觉这套功法真的是很匪夷所思,按照这上面所记载这套功法共分五层,自己目前只能承受第一层功法给身体带来的巨大冲击,后面的需要更高的境界,那时的**也更加强横,遂而才能顶得住自身潜力迸出的强大力量,这套功法的基础虽然是运用了佛家原理,但是王路冉完善的后半部几乎和上古时期的巫术差不多了,追求的是一种近乎原始和野蛮的力量,这股力量如果迸出来,将会像龙卷风一般横扫过去,把武修者的杀伤力扩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难怪冉当王路年能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别看他模样不济,但是天资真的很出众,楚寻语自己阅读后果然受益匪浅。 在整个大的战局上,这几天虽然双方都通过风灵哨那场分外火爆的死斗变得沉寂下来许多,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还有一场恶性厮杀即将到来,所以蜀山上下一片众志成城,全都打出了“血债血偿”的口号,众人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等待劫源门来和自己决战,一定要将这些日子的血债讨回来。这就是前面说到过的,那场风灵哨惨胜的结果给蜀山人自信心起的副作用,他们太低估劫源门的实力了。 而劫源门布置在独山下三十里处的防线也确实起到了作用,仍在不远不近的威胁着蜀山人,今天元锋问计于楚寻语,看看他在战略上有没有好的办法打破这种局面,元西此时建议,是不是可以套用风灵哨成功的经验,对那道防线进行一次“反突击”,用这种投石问路的办法来打乱劫源门的部署。但是很快被楚寻语否决了,元西此计虽然在战术上肯定会成功,但是战略上显得十分尴尬,先就是蜀山弟子的后备情况羸弱,突击那道防线造成的不必要死伤会给蜀山目前情况雪上加霜,而且后果很难预料,事后劫源门到底是会掀起一阵疯狂的报复还是会退回去都不清楚,会使逐渐明朗的战争走向反而变得愈扑朔迷离,这种情况下此计就显得鸡肋了,不仅目的性不强,而且对整个战局的连贯性根本没有多大作用,仅仅是凭白的增加伤亡罢了。 “那楚小友你说怎么办?”元清在一旁问。 “任何行动都要有能够主导整个战局的目的性,否则消耗过大对于我们目前来说根本负担不起。”楚寻语低头看着桌上的地图说道,“元西前辈此计刚才虽然说目的性不强,但是战术上是非常合理的,那么,我们就借助于此计完成另一件可以主导战局的事情。” “是什么?” “寻找元海。”楚寻语坚决的说道,“我们有必要来一次强攻对方的那道防线,而且要猛、要快、要狠,我们不是还有四百人吗?拿出三百人,最少要派四到五个以上的大神通者率队,全部扑上去,力争在瞬间压制那边一百来人的对手,用最短的时间来展开最大程度的疯狂攻击,然后不等对手缓过来就立刻撤退,回来巩固防线。” “这不是一样嘛。”元西没听出和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同来。 “别急,楚小友你继续。”老成持重的元锋已经听出了关键所在。 楚寻语点点头:“我这样的用意有三,第一,我们用最大的实力去猛攻对手,可以给对手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我们要进行反攻了,这是给他们一个错误的念头,这就是为什么说要疯狂的、展开任何不计后果的攻击,尽可能的斩杀人头,让他们感觉到我们的怒火,信以为真我们是要报复;其二,最近蜀山弟子们的自信心有点过分的膨胀了,这对以后的决战是十分不利的,兵法云:骄兵必败。我们实力不如对手结果都变成骄兵了,这可不行,有必要泄一下弟子们对于好战的情绪,同时也能让他们清醒的认识到敌人的实力,因为这次突击最多就是把他们打退一阵,不可能杀多少人的,可以让我们变得的更加冷静些,清楚的认识到双方差距;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借此机会联络上走失多时的元海,大家来看地图。” 所有人聚拢过来,楚寻语指着地图说道:“独山外阵笼罩的范围根本不大,也就五百多里,根据劫源门那两名弟子的交待,元海手里几乎握着一支完好无损的百人队伍,这股战力绝对将成为我们取胜的最大依仗,我们需要一支小股人马去联系上他们,不要多,选精细干练的十来人队伍即可,混在我们突击的三百人中,乘着我们猛攻敌人就把他们送下山去,用‘袖里乾坤’之术尽可能多带些药物等补给去找元海,劫源门没有找到元海,这就说明了元海的位置所在,蜀山人毕竟对这里的地形熟悉些,诸位前辈现在思索一下有哪些地方最适合元海躲藏的,那么就派这些弟子前去搜寻,元海一定带人躲在了自己人最为熟悉而敌人又不清楚的某些角落里。” “这……”众人思索了片刻,最少在地图上指明了四个合适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是“元”字号长老自幼玩耍的地方,有山洞也有丛林,地势都非常偏僻,容易隐藏自己,到底是蜀山人的自家地盘,地形上比敌人要有优势,楚寻语很满意,便告诉元锋,就顺着这些痕迹去找,一定能找到元海那支散落的人马。 “找到以后我们就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魔道鼠辈。”元清吹胡子瞪眼的叫嚣起来。 “不可。”楚寻语连忙阻止,对元锋说,“掌门可请亲自修书一封,让搜寻弟子转交给元海,让他不可轻举妄动,只等决战开始,我们双方都厮杀到最后一刻,已经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冲出来,彻底粉碎对手命脉。” “为什么?”元清他们都很不解。 楚寻语耐心的解释起来:“本来元海那支人马实力就不怎么样,而且敌人的实力远胜于我们,所以匆匆展开里应外合的攻击无济于事,反而给敌人彻底歼灭我们有生力量的最好机会,我们这件事谁都不要说,要给蜀山弟子造成一种破釜沉舟的感觉,把剑修士卓越的战斗力给彻底激出来,就和风灵哨一样,实力弱于对手还能战胜对手,我们都要抱着必死的觉悟去和敌人做最后的死斗,等到敌人已经不可能在投入新的力量、双方人员都全部筋疲力尽的时候,元海那支完好无缺的队伍实力就体现出来了,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身体健康,复仇情绪强烈,这支队伍的凭空出现将会彻底翻盘整个局势,这就是为什么要他们暂时继续潜伏下来的原因,可以让他们这支实力不济但是完好无损的队伍成为最后的杀招,这也是我们扭转战局的唯一希望。” 楚寻语这套战略思想可以说是非常有深度的,在他自信满满一鼓作气说出来的时候,恐怕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孙濛罄在排兵布阵,孙濛罄最善于的就是灵活用兵,精打细算双方的实力伺机而动,用自己的小伤亡去换取敌人的大伤亡,用自己的大伤亡去换取最后的战局胜利。风灵哨一役就是证明,虽然数量近乎相同,但是实力完全处于下风的蜀山还能打掉这么强劲的对手,其实就是变相的用小伤亡去换取对方的大伤亡了,否则缺少需要五百人的死伤才能击败伯光他们;现在也是如此,用双方都厮杀到最后一兵一卒惨重伤亡代价来换取最后的胜利契机。 这套兵法理论完美的诠释出了兵家璀璨帅魁“吴起”的思想,吴起就是兵家“阴阳支”的开宗之人,也是孙濛罄的先祖之一,无论是那先进的战争观还是深邃战略思想都和孙濛罄一脉相承,讲究的就是“争”这个核心命脉。他不同于兵家其他的成名人物,不像城府极深的孙膑那样以战而布“道”,用军事来带动政治,用政治来诠释军事;也不像“杀神”附体的白起那样为了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野蛮的死战和屠杀;更不像“神谋天算”的张良腹藏精于运筹帷幄的吞吐天机之术。吴起的战略思想就是“争”,通过人为来化解不利因素,争取最大的优势,遥想昔日“吴起变法”、训练坚韧勇猛的“魏武卒”等英雄事迹都是同过人力来争取让那个各个方面都羸弱不堪的魏国变成了春秋战国时期的一方霸主,这是多么让人惊叹,多么的赞美,而现在,吴起也好,孙濛罄也罢,他们的用兵思想已经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楚寻语。 而劫源门那边怎么也没有想到蜀山中有一个楚寻语在排兵布阵,这场战争出现的最大失误就是劫源门对于自身的谋略过于自信,不管是风灵哨一战还是明天就要展开的另一场突击一样,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把蜀山人的智谋和战略思想和自己摆在同一个层面上,从头到尾都在考虑怎样进攻,已经定好了在三日之后展开大决战,根本就没想过处于劣势的蜀山人频频出击打乱自己的方针,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当然,后来也有人指出,这也不能怪劫源门大意,如果对手是昆仑他们一定会认真考虑这所有的问题,但是对手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蜀山人,鬼知道他们那时候会意外的拥有一个善于兵法的外来散修,这就是命,这就是天道,同样,对于双方来说,这也就是疾苦而又悲情的人生…… (ps:闲暇之余补充两点,第一,昨天笔记本才修好,才看见洋葱你的留言,顿时让我感动的声泪俱下,没想到你如此的支持我,竟然把前面的故事阅读了四遍,说实在的,我时常也会回顾前面的章节,以此来总结自己的不足和缺陷,没想到你也能如此,我实在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除了感谢也表达不出什么了;第二,你说的问题确实存在,女性角色的戏份是很少,到现在为止几乎每段的故事里都会有新的女性角色的出现,但是没有稳定的,目前来看出场最多的就是孙濛罄了,她肯定是本书的第一女主角,后面肯定还会有出场的,但是由于各种原因,男主角没有让她跟随自己闯荡江湖,因为男主角这一辈子就够苦的了,如果孙濛罄跟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的损失,那么楚寻语就后悔莫及了,对于他来说,从一个前半生衣食无忧的世家子弟到一个历经沧桑在江湖上跌打滚爬的苦命人,有一个红颜知己是让自己多么的感动,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孙濛罄和自己一样受苦,所以就没有和她一起,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说的问题确实存在,我一定多加反省和改进,考虑让女性角色的戏份多一点,丰富起来。 最后,还是一万个感谢洋葱你的支持,同时也希望所有喜欢本书的朋友多多和我讨论,因为一个人写故事是寂寞的,只有多交流才能让故事变得更加精彩,书不尽言,其谢难表,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七百零八章 蜀道鏖兵(二十八) 书接上回,楚寻语冷静的分析了目前的战略局面,提出了佯攻劫源门三十里外的防线,同时又暗送一支小队下山的策略得到了元锋的赞同,次日,以元清、元西、元岚以及伤愈归来元飞率领的三百弟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山起了突击,对劫源门防线展开了气势恢宏的猛烈攻击,确实让劫源门措手不及。 镇守这道防线的伯光等三位大神通者已经被换回去养伤了,取而代之的是楚寻语他们的“老朋友”酒鬼段莫悲以及请来的外援东海袁氏一族,在他们的率领下一百弟子静静的守护那里,早在蜀山人冲出独山大门羽灵哨的时候,劫源门的巡哨弟子就现了,已经用飞剑传书回大营报信,但是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三十里地对于修真者来说如白驹过隙,瞬间即至,三百蜀山人像风一样掠过树林和山脉,在元清老道怒气冲天的一剑劈开劫源门大营的正门带领下,密密麻麻的蜀山弟子群情激昂冲了进去,连杀带烧,将这些天来憋着的怒气和仇恨全都泄了出来,顿时让劫源门弟子防不胜防,被杀的人仰马翻,段莫悲无奈之下只好下达了撤退命令,他无法判断蜀山到底来了多少人,但是看眼前状况来势过于浩大,经过风灵哨一战让本来很富裕的劫源门弟子一下也跌入了捉襟见肘的困境,深知弟子生命的宝贵,此前歌天明派遣段莫悲之时也多番叮嘱不可草率交战,只要拖延时日即可,所以在段莫悲如今自知无法抵御的情况下,只好亲自出马,带着袁氏一族和少量精锐弟子做断后掩护,让大队人马赶紧后撤回去。 袁氏一族祖居北海,前面提到过,和蜀山有至亲血仇,是典型的魔道家族,应邀一共来了五兄弟,分别是“净、震、潭、明、光”,其中“袁震”和“袁明”两人是武修者,此番有其中三人来到这处营地协助段莫悲,分别是:袁明,使得一把三叉两尖刀,自诩得过武修者高人真传,合体期修为;袁净乃女子,是五人中的大姐,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袁光,同为分神期修为,善于魔道阴毒之术,最爱用水遁之术腐蚀对手。和段莫悲一起率领十来位弟子死死顶住,为大部队争取时间。 此地不是栈道,所以可以放开手脚大战一场,在这开战以前,蜀山人就憋足了劲要找劫源门算账,这次总算是捞到天赐良机了,此时蜀山来的四位大神通者那通天手段就显现出武修者在争勇斗狠上的先天优势,天上地下杀成一片火海,战不过百余回合,袁净在半空中就被元清一剑劈成两段,只让元婴遁得空隙,凄惨的飞了回去;袁震也被元飞寻到破绽,诱入树林之中,被随后赶来的元岚一剑躲下人头,连元婴都没来及逃出去身体就被绞碎了。 元西在空中力战段莫悲,可惜一直无法战到上风,段莫悲不愧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比元西早出道五十年不是浪得虚名的,屡屡用劫源门镇派功法“一眸瞬间”识破元西剑法后五招走势,百余回合之后已经稳稳压制元西,要不是凭借着武修者的顽强作风,恐怕元西并非是他的对手。 劫源门这断后的十余位弟子都是分神期以上的修为,相比之下蜀山这边修为就参差不齐了,什么元婴期、出窍期的都有,凭着最开始的一股狠劲对着他们起顽强的冲击,段莫悲此时在空中也看出了蜀山后劲缺乏、实力不济的最大漏洞,立刻讯回去,让所有后撤的弟子全部杀回来,夺回大营。劫源门这次出动的弟子最差都是出窍期的,实力十分强大,元岚看出劫源门弟子有掩杀回来的征兆,立刻出撤退命令,四位大神通者有三位留下缠住段莫悲起猛攻,让段莫悲疲于应付无暇它顾,元飞击退袁明,带着蜀山弟子火撤走。 见到蜀山弟子撤了回去,元岚三人也虚晃一击,逼退了段莫悲就一同飞回去了。段莫悲以一敌三确实力不从心,而且还都是争斗的好手武修者,自己身上也多处带伤,不过没有什么性命大碍,看见蜀山人已退,他也止住了麾下弟子追击的势头,因为越聪明的人就越有顾虑,他深怕追过去以后有埋伏,重蹈了风灵哨一战的覆辙,被围歼在狭窄的栈道上。 这一战双方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都没有死战到底的决心,蜀山这边元岚三人如果做好死斗的觉悟加把劲,完全可以有把握的让段莫悲在接下来五十回合不到彻底的交待在这里,斩杀了这么一位威震江湖的大神通者可以对劫源门产生无比震撼的动摇,但是蜀山人毕竟是准备趁乱把元海的搜寻小队送下山去,是为了瞒过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劫源门巡哨才佯攻的,迷惑和示威才是主要目的,根本无心恋战,还是要保存实力为上。 而段莫悲犯下的错误就是过于谨慎了,他此前通过风灵哨一战已经凭着多年的经验和卓越的智慧隐隐判断出蜀山必有懂兵法的高人相助,这次没有追击是怕中埋伏,以为蜀山人是来诱敌的,要在半路上一举全歼自己,也是为了自身保存实力没有追击,但是殊不知,这次他是自作聪明了,蜀山这边根本没有埋伏,只要不进入羽灵哨去攀栈道,在三十里的树林追击战中就可以有效的削减蜀山人头,让蜀山宝贵的弟子数量又减少一分,会造成雪上加霜的局面,这一点楚寻语不是考虑不到,而是蜀山目前的人员状况根本派不出伏兵来,只有争取做到“打了就跑”的策略,好在人多,大神通者也多,就算敌人追上来,也不会吃多大亏就能撤回羽灵哨,只要回到了独山栈道上,地理优势就又回来了,量他劫源门也无可奈何。 双方就是在这样既谨慎又顾虑的心态中打了这一仗,结果变成了蜀山人不光把搜寻小队送下去了,还占了天大的胜利便宜,乘着“先下手为强”的机会斩杀了敌人最少二十,还伤了一些,自己这边也就阵亡了一个,但是轻重伤了几十个,毕竟实力差距是明摆着的,能取得这样的战果还要多亏了一开始把劫源门措手不及的打懵了的天赐良机。 这一仗真是把劫源门打的“窝囊母亲给窝囊开门——窝囊到家了”,是劫源门自开战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面交锋的失利,虽然从大的战略上来说只不过是阵前小搓,但是“损兵折将”这四个字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需知一直以来都是劫源门节节胜利,虽然风灵哨一战损失惨重,但是蜀山那边也不比他们好受,双方尸体堆积如山,拼了一个旗鼓相当,从心里上劫源门还能勉强接受,但这次折损精锐弟子不说,还阵亡了大神通者,自蜀山元诚以来劫源门这边阵营也损失了一位,虽然是外援,但偏偏就因为他是外援,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袁氏一族先就对劫源门起了不满情绪,指责歌天明的指挥有严重的袒护之心,防线距离蜀山这么近,就派出了段莫悲一位本门的大神通者镇守,由此让袁震承受了蜀山巨大的压力导致兵败身陨,其实这真的是错怪歌天明了,歌天明不是不想用本门的大神通者镇守,可是实在是派不出人来了,伯光他们都有伤在身,“劫源八鬼”从数量上来说本来就不如蜀山十二位“元”字号长老多,又有一人没来,来的七位伤了三位,启岚和郭羽都留下歌天明身边准备最后的“大计划”,也只能派出段莫悲了。 但是任何事情就是这样,在顺利的时候这些用人、后勤等一些不起眼的小问题还体现不出来,因为凯歌声声高奏,用江湖口来说就是“一美遮百丑”;可是展到后来出现挫折了,不管什么芝麻绿豆大的矛盾都会暴露出来,这对于蜀山来说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通过这么一次佯攻突袭竟然揭开了劫源门阵营的内讧序幕,是所谓兵法有云:“胜一人难,胜二人易。”说的就是人多了反而不团结,离间计在历史上成功的例子多的数不胜数,多如牛毛,歌天明他们身为一代智者自然早就洞悉这个道理,所以为了避免不团结造成的内讧所以才一直都让自己人当主力,其他外援做策应,但是从风灵哨开始战争的局势已经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本门大神通者接二连三的负伤倒下,只好派出了外援担当正面进攻主力,还是不可避免的生了歌天明他们一直在担心的问题,人心终于浮动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昔日覆灭在蜀道上群魔的梦魇在不知不觉间缠上了这些人的心头,飘荡在巍峨的蜀山上的蜀山先祖英灵已经威严的嘲笑他们最后的结局了…… 正文 第七百零九章 蜀道鏖兵(二十九) 就在蜀山和劫源门生激战以后,劫源门这边虽然恼羞成怒,但是为了最后的决战也只好一直隐忍不,为了避免内部的矛盾扩大,在郭羽的建议下,歌天明才同意换回袁氏一族,让郭羽亲自去和段莫悲一同去守卫那道防线,蜀山那边通过这一战完全收获了预想中的结局,蜀山弟子通过自身的伤亡清醒的认识到了实力的差距,让前几日过分膨胀的自信心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终于认清楚了局势,战争还远没有结束,能笑到最后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距离劫源门动总攻的日子只有三天了,蜀山人并不知道具体期限,只能本能的感觉出决战将近,在这危急的时刻,元锋掌门已经在考虑烧毁栈道的最后计划了,这一招是把对方逼上了死路,同时,也是把自己逼到了死路。这一次元锋率领众人来此是为了开启烟罗大阵封闭独山,临行前曾经对手下弟子叮嘱过,最少需要十五日,因为动整个阵法需要十日,前后还要拼装部件等等一些杂事,说十五日的期限也是比较紧张的,现在连十日都没到,蜀山仙境内部的人根本不会感觉到事情有异,所以不会过早的援兵,现在元锋已经做好了决战失利的准备,把栈道烧毁做最后的困兽犹斗,到时候劫源门的人上不来,如果不想御空被烟罗阵法火烧的话那就只能爬山强攻,死伤的是他们,可是蜀山人自己也下不去了,自己飞起来也会被隐藏在山林间的劫源门打成筛子的,到时候的局面就会变成蜀山人困守独山,死死的顶住劫源门的压力,在被一点一点消磨掉生命同时苦苦支撑等待救援,胜负就很难说了。 决战将近,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匆匆准备着一切可以动员的物资,就连有伤在身的元毅他们都出来了,带伤聚集在元锋身边商量着具体部署,这时候的高威为了偷元锋的玉珏已经在暗地里等了两天了,他就想着等元锋落单的时候去套套近乎,万一有机会下手呢,可惜元锋走到哪里都有很多人跟随,毕竟这时候的他太忙碌了,要调遣一切可以调遣的力量。 也就是在这一天的晚上,楚寻语意外的在山崖边碰见了元锋,这真的完全是一个意外,楚寻语却得此机会了解到一段模糊又震惊的往事…… 好久都没有感觉到正面战争的气息了,尤其是最后死战的到来,楚寻语不禁有些苦笑,原以为推翻元蒙王朝以后就结束了,但是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孙濛罄的话十分正确,其实战争无处不在,到哪里都躲避不掉,他在军中的时候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大战前夕总喜欢一个人独处一下,平复自己的心情,因为自己既然决定要帮助蜀山,那么就要全力以赴,最后的决战势必也要上阵搏杀,做好随时阵亡的准备,为了排解一下思绪,就来到了上次碰见那个神秘的白衣少年的山崖,结果意外的遇见了元锋,那时候的元锋站在那里,静静的低头看着山崖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寻语有些尴尬,准备转身就走,没想到元锋叫住了他,静静的坐在石头上,双手搓了搓老朽的脸庞,静静的问道:“你就是那时候闯进太阿殿的人吧。” 元锋说的是在昆仑仙境中楚寻语化成黑脸大汉进太阿殿救宋祁他们的事情,楚寻语吃了一惊,问道:“掌门,您……” “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元锋笑了笑,“当时我不是也在场嘛,虽然样子变了,但是你背着的那把剑我一直很眼熟,昨天才猛然回忆起来,这把剑真的是好剑,真有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三番两次救我们,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危险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的。” “有些事情,不得不为,也不能不为。”楚寻语苦笑一声,也坐在了对面的石头上,拿出长剑用袖口擦了擦,“也许这就是命吧。” 元锋了然的点点头,随即感慨的说道:“是啊,这就是命,我可是欠你好几个大人情了,都不知道怎么还了。” “呵呵,掌门能有这份心就够了。”楚寻语谦虚的笑笑,“背不住以后哪天晚辈有事情求到您,您倒时候能帮我一下我就感激不尽了。” “应该的。”元锋点点头,随即又问,“对于你来说这是一场好不关乎自己的战争,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为什么?”楚寻语一愣,随即若有所思的问道,“这很重要吗?重要的是眼前恶劣的局面,都杀到面前了。” “就因为杀到面前了,为什么要杀的原因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那就重要吧。”楚寻语俏皮的点点头,“掌门,为什么劫源门要和你们打起来?” 元锋无奈的笑笑,蜀山人生性耿直,生性不会玩这种文字游戏,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元锋说出了一段往事,他反问楚寻语:“你觉得为什么要打?” “这个……”楚寻语迟疑了一下,“晚辈在行走江湖之时曾经听到过一个传闻,说在很久以前战争时期蜀山扣押了劫源门的前任掌门‘天源道人’,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元锋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平静的看着远方沉默了,任凭夜晚的山峰拂面吹来。 楚寻语愣了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问道:“这又是何苦呢?两朝战争的时候,蜀山和劫源门在西南战线上是同伴,在神州大地的很多战场上都是携手并进、生死相依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因为有些事,是不得不为,也不能不为的。”元锋叹息一声,用了楚寻语刚才说过的话来回答他,慢慢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在很多年以前的战场上,蜀山曾经和劫源门在某种局面下是相当亲密的同伴,但是这种关系只局限于领袖级的人物才知道,一般人都不清楚,如果这事情说出去,当时蜀山人也不会愿意和魔道合作的,势必会影响大局面,所以这一切,都要从那一年说起。 在明军正式对抗元蒙王朝的几年后是最为黑暗和艰苦的日子,战争已经打的如火如荼了,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不管是修真者还是凡人,都为了自己的同胞手足走上了战场,投入到浩瀚的战争狂潮中,神州大地上每一处都燃烧起汹汹烽烟,无数的生命泯灭在其中。在那段艰苦而又黑暗的日子里,有一个问题已经摆到了台面上来,那就是正、魔两道的合作是势在必行了,这一点在和平多年的今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蜀山人怎么会和魔道合作,但是当时战争的局势已经恶化到了这一步,一味强调什么正、魔之争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元蒙法师利用正、魔不和步步逼近,数次离间双方都得以成功,已经把中原汉人的正、魔两脉打回到桌面上来谈这个问题了,这就是前面说到过的“胜一人难,胜两人易”的道理。 当时的张士诚和方国珍又倒戈在元蒙的麾下反而进攻汉人,让本来就吃紧的明军前后受敌,雪上加霜,在这片神州大地上的西、东、北三面明军节节败退,夺下的地盘连连失去,在这危机的局面下,宋祁走出了第一步,他亲笔致书给骸谷的陈奇,其中有一句让后世称赞的话,他信中说:“我要让你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我能做的,你一定要毫不迟疑的告诉我。”所以在那一刻,陈奇和宋祁,修真界最大的两个派系“昆仑”和“骸谷”联手了,开展了第一战,就是徐州大会战,彻底的粉碎了元蒙的三面包围网,让明军缓了过来。 从那时候开始,正、魔两道高层频频接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事情只有少数高高在上的领袖级人物才知道,楚寻语是朱元璋的亲信,跟着开国名帅徐达后面,所以自然清楚,那时候,在山西、陕西、两湖之地明军情况也十分堪忧,又被迫退回了长江以南,元蒙王朝又夺下入川门户“汉中”,矛头直指蜀地要害成都,于是劫源门和蜀山,一代智者和勇者也联合起来,在大西南战场上放下了千百年来的历史成见,将自身的长处融合起来,频频活跃,和元蒙王朝大打出手,终于击退了他们,可是,生了一件意外又不为人知的事情…… 正文 第七百一十章 蜀道鏖兵(三十) 今夜,元锋忽然和楚寻语聊起了往事,说起了这次劫源门与蜀山爆冲突的原因,竟然是来自于两朝战争时期的事情了,那时候从大局出,劫源门和蜀山在西面战场上达成同盟,团结一致,为了促使两边更好的合作,当时的劫源门掌门天源道人就率领了一支由少数高层张来的队伍来到了蜀山,双方在一起出谋划策,指挥麾下弟子在战场上作战。 这支队伍当时就驻扎在知客崖上的一处不起眼的小楼中,只不过外面很少有人知道,劫源门的人当时也比较谨慎,很少露面,毕竟蜀山人是不能接受和魔道联手的,但是元锋和宋祁他们为了抗元大业已经抛弃这些陈年往事了,和魔道达成一致的同盟。劫源门的人到来以后,元锋也率领了当时的蜀山几位重要长老聚集在那里和他们一起商议战事,这么一来一往就持续了好些年头,蜀山弟子只知道知客崖上有一处矮楼防御森严,一般人不得入内,也经常看见有些外人出出进进,但是并不知道其具体来历。 甚至在一个时期里,天源道人和元锋的关系还很不错,因为元锋现天源道人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知道劫源门惯出智者,不乏才华横溢之辈,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天源道人竟然已经“聪明”到了很不可思议的地步了,由此引了一个足以震烁古今的“大事件”! 正如前面所说,因为战争的缘故,所以劫源门常驻了一支人马在蜀山的知客崖,当然人是不会固定的,会根据战争的需要时常更换相关长老过来,其中来的频率最高的却是天源道人。整件事都是暴露在战争末期的时候,那时候已经又过了很多年,曾经不可一世的元蒙王朝也已经被彻底击溃了,即将退出历史的舞台,这个时候,无论是修真界还是凡人界都要坐下来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对元蒙人的战后处罚了。 整个战争当中损失最大的魔道门派是恶己宗,因为他们身处大漠深处,距离元蒙的老巢最近,所以战争付出的代价也最为惨重;正道这边就是身居蜀地的蜀山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是“蜀山”,最为热血的华夏男儿聚集之地,不管是修真者还是凡人军队,战争爆他们是冲在最前面的,所以死伤的弟子也最多,并不光是眼前的一个元明战争,而是华夏历史上历朝历代都出现的一个不争的事实,不管哪朝哪代,任何一场划时代的大型战争中,从巴山蜀水中走出来的川军永远是装备最简陋、冲在最前面、作战最勇敢,同样,也是死伤最多的,现在想来,谁让他们天生爱吃辣椒和花椒呢,也许他们蜀地男儿的性格就和喜爱的麻辣口味儿一样——舌头只会直着伸出去呵气,但是绝对不会屈服的打弯。 回到正题,在当时元蒙王朝濒临完全战败之际,所有人都在讨论如何处置他们,恶己宗和蜀山提出了十分苛刻的要求,这些要求当中包括了元蒙法师要赔偿给他们大量的药材、矿石、法宝、牛羊、食物等等等等,在这种局面下,劫源门忽然插了一脚,他们也希望能获得和恶己宗、蜀山同等的待遇,同样得到一笔最大的赔偿。 劫源门为大明王朝的建立确实出了不少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大家有目共睹,但是你要说他们能和蜀山以及恶己宗牺牲的人命相比,那就有些牵强了,毕竟劫源门主要的功劳都在西南战场上的出谋划策上体现的,自己门中还真没死多少人,冲锋陷阵的都是劫源门身边的蜀山,一个出谋,一个出力,分工很明确,劫源门这时候想来捞一笔,以昆仑为的数个大门派都很难同意。 于是劫源门掌门天源道人就私下悄悄找到元锋,希望蜀山能出面说句话,蜀山和劫源门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并肩战斗了这么久,劫源门真实情况如何蜀山是最清楚的,如果在江湖上鼎足轻重的蜀山能在昆仑面前为劫源门说句话,那么劫源门就很容易能捞到这么一笔不菲的赔偿了,可是蜀山人生性耿直,根本不会弄虚作假,但是元锋带的几位长老恰巧和天源道人带来的几位长老在这漫长的同盟中相处的还不错,既然同盟的伙伴开口了,元锋也不好意思回绝,可是弄虚作假又不是蜀山人的作风,这么一来元锋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间犹豫不定,而天源道人索性就赖着不走了,在蜀山的知客崖上悄悄住了两个多月,缠着元锋不放,就是要让他答应。 对于劫源门这惯有的“无利不起早”的作风蜀山人早就习以为常了,毕竟高阶长老合作了这么多年,认为他们赖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在元蒙残党的头上多挖一块“肥肉”,但是殊不知,劫源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根本就是一个借口,天源道人真正的目的在于另一个惊天大秘密,他居然在这十几年中偷学蜀山剑法,之所以要缠着蜀山不放,是因为他还有最后两式没有学会,所以天源道人才缠着元锋不放,因为战争快结束了,他还没学完,当然要死缠烂打留在蜀山了。 这就是为什么说天源道人很聪明的缘故了,蜀山剑法是江湖上成名最大的剑法,其威力充分体现了武修者的真谛,可是天源道人是个道修士啊,他根本就不是武修者,这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功法,道家讲究的是天人合一的思想,武修者追寻则是人定胜天、永不止步的真谛,二者无论是本质的思想观念还是修行法门都是背道而驰的,同时修行搞不好就会灵气错乱甚至爆体而亡,所以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道武双修”或者“佛道双修”这样的奇才,当然,青莲子可以做到,但他的手段不是正统的修行,他是通过医道改造了自己的身体,严格的来说这完全就是投机取巧,属于舞弊了。可天源道人做到了,他无师自通,也不知道他是哪一年偷偷潜入蜀山的藏经阁的,不光是蜀山正统剑法,连蜀山历代先辈自创的很多其它武道绝技他都学会了很多,大家感觉出什么没有?是的,那就是天源道人变相的已经成为了江湖上最为强大的存在,他拥有劫源门的智慧以及蜀山剑的勇猛,他将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来诠释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文武双全”。 这个惊天大秘密是被当时还没有叛逃的王路冉撞破的,也不知道王路冉是怎么想的,他以乎常人的直觉洞察了天源的不轨用心,别看王路冉这个黑脸大汉整天不声不响,其实后来的表现就能证明他一直是一个心思缜密、下手极狠的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王路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逼得天源道人露了行,这一下还得了!让元锋知道以后大为震惊,简直难以置信,但是不管怎么说,天源道人是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蜀山了,于是立刻带着王路冉、元殇和洛园子匆匆追了过去,在西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谷里,四人追上了天源,形成了以一敌四的局面,轰轰烈烈的大战了一场,最终天源还是战败被活捉了。 这一战蜀山这边出动都是最为顶尖的强者,但是在四打一的局面下也只是堪堪略胜一筹,等到天源实在力竭而败才捉住了他,由此可见天源道人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估计给他个“当今时代天下第一”的名头都没人会反对,但是现在不是讨论他有多厉害的时候,而是拿他该怎么办才是要问题。 天源道人毕竟是劫源门的掌门,劫源门在江湖上的地位无论如何也能小觑,你把人家掌门给抓了,人家肯定不肯善罢甘休,一定会上门讨要,怎么办?还给他们?那绝对不可能,蜀山剑法绝对不能流入到魔道当中,天源道人一旦回去传授给门下其他弟子,不出十年,劫源门就能横扫整个江湖了。如果不放人那又能怎么办?一刀杀了了事?这更不可能,要是把天源给杀了麻烦就更大,魔道四门四宗的劫源门迟早会知道,一旦知道就肯定会和蜀山玩命,这种不死不休的结局蜀山也吃不消,所以这事就很难办,前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放不得也杀不得,怎么办,前思后想实在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蜀山最后只好做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好把这件事严格保密,连昆仑都不能说,因为昆仑作为万道之祖一旦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要蜀山放人,扣押劫源门掌门这种事情可是捅出了天大篓子,昆仑肯定不会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的,最后的结果元锋他们都能猜到,无非就是让劫源门道歉什么的,最多让蜀山人废了天源的修为,可是废了又管什么用,人家都记在脑子里了,他人回去了教授门下弟子还不是一样?所以元锋将天源道人修为给封印住,然后关押在远离蜀山仙境本土的封尘阁中,既不杀也不放,就这么扣押着,对外则一问三不知,三缄其口此事,甚至是蜀山“元”字号长老都没几个知道的。所以劫源门这次来蜀山谈判破裂的时候元锋就立刻带人过来封印独山了,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封尘阁中的天源道人出来。 天源道人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蜀山谈元蒙残党赔偿的事情,这天下人皆知,现在劫源门掌门在蜀山失踪了,江湖上难免会有一些风言风语,可是蜀山对外宣称一概不知道,死活咬住了“不清楚”三个字,反正也没杀他,就这么赖着,劫源门没有明证,谅他也起不了风浪,但是没想到他们今日竟然这么大胆子公然动这么大的战争,事情到了这一步,元锋不得不考虑一些破釜沉舟的策略了…… 说完这一切以后,元锋对楚寻语说:“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正文 第七百一十七章 蜀道鏖兵(三十一) 在蜀山和劫源门日益临近决战之时,夜晚的山峰上,萧瑟的晚风中,元锋做出了一个十分痛心又非常大胆的决定,他掏出了一块造型奇特的玉珏递给楚寻语,平静的问道:“孩子,我可以信任你吗?” 楚寻语看了看这块不起眼的玉珏,毅然决然的点点头:“我保证。” 元锋也点点头:“这块玉珏,是启动封尘阁大门的,同样,它也可以毁掉封尘阁,本来还有一块在元浪手中,他毕竟就是掌管这里的,但是元浪师弟身陨了,估计那块玉珏也落到了劫源门手中,这就预示着他们已经掌握了封尘阁大门的钥匙,要进去已经不是天方夜谭了,这个时候,我把它交给你,答应我,如果最后的决战我们没有顶住,你要打开封尘阁大门,进去以后,右边不远处的墙壁上就有一个又小又灰暗的法阵,你要毫不犹豫的启动它。” “启动它干什么?”楚寻语心中顿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元锋淡淡回答:“那是烟罗大阵的最后屏障,将会彻底释放被封印在地底的‘地火’,届时将会焚毁一切,天源道人绝对不能放出去,里面封印的那些邪魔外道的东西也绝对不能落入他们手中,所以我要你答应我,如果我们蜀山顶不住了,你要打开烟罗大阵,彻底将这独山和周围五峰之内的方圆五百里全部烧毁,玉石俱焚,一个不留。” “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 “你不用担心。”元锋转头看着山下,“火会从南面烧起,一旦火起必然局面混乱,此时北面会有一个缺口,大约有一炷香时间,你可以带着忘尘和慕缘离开,离开飞下山,然后潜入地底,能潜多深就多深,还有生机的。” “等等。”楚寻语叫道,“掌门,你们不走?你们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我们?”元锋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寻语,“我们去哪里?这里不就是我们的家吗?我蜀山只有断头弟子,不会有逃跑弟子,也不能有逃跑弟子。” 楚寻语惊愕的摇摇头,看着元锋手里的玉珏半晌没有回话,他接受不了这样一个事情,自己要放火烧死蜀山所有“元”字号长老?还要烧死高威和公孙燕?还要烧死数以千计的生命?自己可以杀人,那自己杀过的不是敌人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并不代表自己是侩子手,要屠杀这么多生命,这和单纯的斩杀对手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了。 “怎么?不答应?”元锋暂时将手收了回来,“我想来想去,这件事情只有你做最合适,因为你不是蜀山人,你可以下这个狠心,如果让我们自己人来做估计更下不了手,完全不能接受我们自家人杀自家人,你一个外来人,不必有这么多思想包袱,我以蜀山掌门的身份同意了,你可以这么做。” 楚寻语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事情,我……” “答应我吧。”元锋认真的盯着楚寻语,“这既是一个长者,又是一个垂死老朽的最后请求,你难道还不答应吗?你只有疼下这个狠心,才是保全我们蜀山万年基业的最好选择,帮帮我。” “那我该怎么和蜀山仙境中的人说?”楚寻语茫然的问。 “这有何难,你如实的说就是了。”元锋爽朗的笑了起来,仿佛脸上多年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告诉他们,我们死的很壮烈。” 楚寻语默然的点点头,元锋道:“伸出手来。” 楚寻语慢慢将手伸了过去,元锋放下玉珏故作轻松的说道:“那么,下面我们来说说具体如何操控它。” 夜晚的风,慢慢吹过,楚寻语的心,也一同充满了苍凉感……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他们还是照例聚集在一起商议决战大事,元锋询问楚寻语劫源门大约在何时会动进攻,楚寻语似乎还没有完全摆脱心中沉重的负担,有些心不在焉,在元锋一再的暗示下,这才强打精神,开口说道:“为战者,需得天时地利人和,先要考虑天时,这几天夜观天象,后日就有一场大雨将至,蜀山阵法属火,遇水则不利,如果我是劫源门,就一定会选在阵法攻势最弱的雨天动进攻,占尽天时之利。”楚寻语分析的完全没错,劫源门是精于算计的老手,他们也确实查看天色现了第三日会有一场滂沱大雨到来,就在那时展开最后的总攻。 “下面是地利。”楚寻语继续说,“独山上下共有八个岗哨,其中风灵哨和入天哨是最为紧要的隘口,但是我们人手严重不足,如果分兵把守,则容易被消磨殆尽,他们最后的总攻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出一条血路,哪怕是从空中,所以我们不能指望全都守住,必须要放弃掉不必要的岗哨,把最前沿的战线放在入天哨上,而后就是迎天哨、聚天哨以及独山顶的封尘阁,我们要寸土、寸地不让的进行反复拉锯,针尖上的血战,直至最后获取胜利。”楚寻语又料对了,劫源门确实打算第一轮突击就夺取风灵哨和入天哨,不过楚寻语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既没有从蜀道上也没有从天空中,而是另一条“道路”来了,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最后是人和。”楚寻语左右看看,“这一点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有四个字,‘血战到底’。” 等楚寻语说完以后,经过反复商讨他的策略得到了认同,这一次所有能动的蜀山弟子全部参战,无分男女老幼,元锋派遣元飞、元西、元清三人率领两百弟子死守入天哨,迎天哨由元殇镇守,聚天哨则是派遣了元岚,元锋自己带着受伤的元毅、元露、元扬坐镇封尘阁,等待最后的决战到来。 劫源门那边也即将准备完毕,他们也在仰望天空等待雨天的到来,他们也和蜀山一样忙碌着调兵遣将,部署所有的人马,他们也很清楚蜀山最后的输死一搏势必会异常骁勇,经过仔细的测算,估计最少会损失三百人马以上才能夺下封尘阁,所以也布置了周密的计划,让郭羽和段莫悲带两百弟子对入天哨起猛攻,因为入天哨在独山的正中央,一旦被夺去就是如鲠在喉,硬生生的卡在蜀道中央,将会彻底阻断入上下岗哨的蜀山人马来回,夺取最大优势的地理位置,歌天明自己带着风游道的仲氏双雄以及三百弟子猛攻风灵哨,夺下独山大门,伯光他们受伤的三人带着剩下的袁氏一族率领最后一百弟子镇守大营,最为最后的力量,根据他们自己的预算,估计也用不着派他们上阵了…… 正文 第七百一十二章 蜀道鏖兵(三十二) 今天距离最后的决战还有整整一天,楚寻语和慕缘以及忘尘坐在房中商议这件事,鬼知道会卷进劫源门和蜀山的冲突当中,要是知道事情会展到这一步,慕缘打死也不会来,可是现在说这个都没用了,于是慕缘问楚寻语:“野郎中,蜀山最后能赢吗?” 楚寻语摇摇头:“很难说,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所谓的‘赢家’了,最好的局面就是两派俱伤。” “那最坏的局面呢?” “就是劫源门灭了蜀山,我们也一起跟着死无葬身之地。” “别呀。”慕缘大惊,连忙催促楚寻语,“野郎中,你不是打仗的老手吗?赶紧给指点指点,让蜀山把劫源门的人拖过来胖揍一顿就完事了,别弄的我们都给搭进去了。” 楚寻语苦笑一声:“要是能有这么轻松就好办了。” 忘尘出言提出了关键问题:“我们怎么脱身?”事到如今,已经不能不想后路了,在怎么大义凌然,也没到给蜀山人陪葬的地步,毕竟他们三人就是来拿一盏黑灯,没想到要喊打喊杀的。 楚寻语略微思索了一下,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把玉珏的事情告诉他们,毕竟此事事关重大,现在就连自己是不是决定要这么做都有些犹豫,一直还没有下最后的狠心,只好另做借口的说道:“大战厮杀的时候,根据阵型,南面会有缺口,到时候我们冒险从那里赶紧溜下山,至于说黑灯,有机会就拿,没机会也没办法,毕竟保命要紧。” 三人最后商议定了,战乱一起就浑水摸鱼拿黑灯,无论能不能得手都要从南面的缺口突围走,在这里为不相干的事情赔上性命不合适。但是殊不知,慕缘一直朝思暮想的玉珏竟然就在楚寻语身上,他还让高威傻傻的守候在元锋周围呢,因为慕缘对楚寻语的那个让蜀山人“知恩图报”的想法过于不屑,所以也懒得在和楚寻语争什么,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逃跑的事情上,毕竟这件事才是头等大事。 就在三人商量的时候,公孙燕推门而入,她是来找楚寻语商量那夜出现神秘白衣人的事情的,此前她来找楚寻语检查自己身体的时候就说了此事,楚寻语也告诉他确实在山崖上见到了一位白衣前辈,不过这件事楚寻语心中此时已经隐隐有些猜测,因为一路上走来那些黑衣人如同阴魂不散般萦绕在中原八俊周围,如果说这个时候出现一位黑衣人要杀公孙燕楚寻语是绝对相信的,但是疑点有二:第一,此人不穿黑衣,身着白衫;其二,此人为什么要保护公孙燕?他要杀公孙燕完全可以趁乱杀之,或者不用保护她,让她战死在兵荒马乱之中、两军对阵之时,此乃上策,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的,但是何故此人反其道而为之,让公孙燕活了下来?慕缘倒是有一种看似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此人是公孙燕苏州老家名家的先祖,一位大神通者,得知孙女有难,所以星夜来此救援。不过公孙燕很干脆的否决了,因为她在家里根本没见过此人,也未曾看见此人用自家功法或者身上有什么熟悉的标示。 公孙燕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最后的决战,她心中有些忐忑,毕竟知道了自己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战死在这里心中肯定有些不安,虽然已经充分做好了为蜀山壮烈牺牲的思想准备,可是事到临头若说不怕死是假的。 楚寻语前思后想还是如实的问公孙燕,假如那一天双方交战的阵法有空隙,愿不愿意和自己一块下山逃跑,公孙燕又犹豫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人无疑是怕死的,但是不畏惧和劫源门以命相搏,可是自己身为蜀山人,怎么能有退却之心?当下沉默不语,因为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其实这个问题早已一开始楚寻语就和忘尘他们商量过了,于公于私都不能让公孙燕死在这里,中原八俊其实一个都没死,只有八个人安然的活下来才能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所以三人决定,最后一战明面上尽管让公孙燕去厮杀,但是背地里寻个空子,三人一起出手制住她,然后就算是抗也要把她扛着从南边抗下山去,一定不能让她丢了性命。 至于说高威,那傻小子现在还傻乎乎的蹲在元锋老道的房门口盯梢呢,他修为不高,十分好办,随意一人出手就能弄晕他,楚寻语这一身蛮力扛起他那一百多斤就和拿着块破布头一样轻松,根本无足轻重,其实无形当中,高威又被楚寻语救了一次,要不然就他那点修为还不够给劫源门塞牙缝的。 与此同时劫源门那边也是上下一片紧张,紧锣密鼓的在调兵遣将,因为段莫悲他们在营地和蜀山人打了一仗,对手的深浅已经大概能看出来了,虽然料到蜀山会殊死抵抗,也知道他们有烟罗大阵的帮助,但是劫源门还是没有把他们和自己同一个层面上来看待,甚至认为烟罗大阵造成的伤害都要比蜀山弟子的威胁还要大,这些都是纸面上的实力,差距是明摆着的,风灵哨一战蜀山打的相当顽强,可是劫源门有理由相信那就是蜀山人在独山顶上最为精锐的一支人马,剩下的那些弟子就有待商榷了,按照歌天明和郭羽的预测,应该还会在损失三百人以上差不多就能攻下独山了,现在元浪的玉珏也在他们手中,攻占独山以后就立刻打开封尘阁放出天源道人,天源道人的实力威震江湖,只要他出来一切都能好办了,来文的来武的劫源门都无所畏惧,大不了去找昆仑评评理,天源道人被扣押在蜀山几十年,这“理”是攥在劫源门手里的,师出有名,天下人到时候都来看看自己劫源门到底有没有做错。 就在双方紧张的准备的时候,偏偏落下了一个人,那就是金卯,金卯这几天也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是不是最后的决战将近?他心里实在是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就是来送信的,实在想不到会搅进这种事情,现在蜀山人没空管他,给他随意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除了一张简易的木床就只有一张凳子,金卯坐在床边一边擦箭头一边想着该怎么办,思前想后看这架势在展下去恐怕只有和楚寻语他们站在了一边了,毕竟这独山上只有他们一路和自己一样是外来人,如果实在不行,就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和自己联手到时候找个机会杀出一条血路杀下山去…… 正文 第七百一十三章 蜀道鏖兵(三十三) 今天,似乎看不见天上的太阳,整片整片的乌云都是黑压压的,天空中不时响起闷雷,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独山上所有蜀山弟子的脸庞,他们紧张的等待劫源门即将起的进攻,谁都知道今天就是决战之日,敌人到来的时间似乎也清晰了,那就是大雨降临的那一刻,看着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雨水,镇守在入天哨的元清三人也神情肃穆,横剑在手,低头俯视着山下的蜀道。 此时元锋已经派了好几个弟子分别到下面的岗哨打探情况,虽然知道今天是劫源门总攻的日子,但是还是不放心,因为当初开战之日的蜀山全面溃败给他留下的心里创伤太深了,那一次蜀山完全没能顶住,这一次蜀山人已经全部准备好了,静静等待最后的死斗降临。 时间在点点滴滴的流逝,雨水逐渐的由小变大的落下,夹在着狂风无情的拍打在蜀山人的脸颊,可是劫源门却迟迟没有动静,楚寻语也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自己判断错了?劫源门挑选的不是这个时间吗?相信此时不光是自己,就连很多蜀山人都也产生了相同的疑问。 天空中的雨势极大,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样子,终于,从清晨一直等到上午,劫源门终于出动了,他们的弟子排着整齐的队伍,既没有从空中飞来,也没有攀登艰难的蜀道,而是涉水而至,是的,你没有听错,他们是“涉水”过来的,一座座由水组成的细长“桥梁”穿越了无数山岭和悬崖峭壁,劫源门的弟子就是从这一座座半空中搭建的“水桥梁”上奔袭而来,从侧面狠狠的撞击在蜀山人的防线上。 楚寻语他们站在独山顶上,此时才看清楚,劫源门不知道用了什么独门秘术,竟然故意等大雨下了一个时辰,待雨水在山体表面淤积成一个水洼一水洼的时候,以每个大水洼为落点,让天空中、地面上那些雨水彼此相互串联,竟然连成了一片颇为壮观的“水桥”,劫源门弟子就是从那些纵贯蜀道山脉之间的水桥梁之间踏波而来,烟罗大阵毕竟是死物,只会对破空而来的敌人攻击,对这些雨水根本不会做出任何反映,劫源门弟子在这倾盆大雨中如同暴风一样席卷了过来,暴虐的撞击在蜀山人的侧翼,蜀山所有弟子的阵型都是竖着站在狭窄的栈道上,准备和敌人展开寸土寸地的肉搏的,从来没有想到敌人竟然从防守薄弱的两边横扫过来,一时间防御全部乱了套,双方厮杀成混乱的一片。 这一招是蜀山人始料未及的,但是劫源门也有未曾料到的地方,那就是独山的下半部分,那五个被放弃的岗哨,当郭羽和段莫悲率领着两百弟子已经在入天哨和蜀山人交上火的时候,歌天明正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冲上了风灵哨一带,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竟然一个蜀山人都没看见,劫源门不禁一愣,从来不肯退让一步的蜀山人怎么忽然不见了?竟然将这些岗哨拱手让给自己?这下轮到歌天明犹豫了,因为他此前也洞察出蜀山有懂兵法的高人相助,所以用兵也变得谨慎了一些,由于昔日风灵哨和野外营地的往事历历在目,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是不是中了蜀山奸计?”当下在风灵哨止步不前,让弟子四下打探一二。 被放弃的岗哨中都被蜀山弟子事先安排了一些简易的机关,当歌天明他们三百人马占据在蜿蜒的蜀道上时,这些简易的暗弩、翻板等显现出了威力,着实让劫源门手忙脚乱了一阵,虽然有些略微的伤亡,但是很快就被实力强横的劫源门弟子给拆除了。 在看独山顶上,当看见劫源门用如此诡异的招数动进攻的时候,元锋掌门他们全部都震惊了,从来没到过敌人竟然开辟了除了空中和地面的第三条“水路”,正当手忙脚乱之际,极富战争经验的楚寻语就已经窥出了其中奥秘,不用想,这必然是一直未曾露面的“水鬼”启岚的杰作,不过要支撑能供五、六百人行走的庞大秘术,覆盖了独山七成以上面积的神通估计他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劫源门全部作战的精髓就订在了“奇、快”二字上,既出其不意,又要战决。 楚寻语立刻转身告知元锋老道,让他立刻派人手动开启栈道上的烟罗大阵,无差别的对空中所有一切喷出熊熊烈火,虽然知道雨大,火焰喷射出去效果不佳,但是必须这么做,一来可以延缓劫源门行动的度,二来最为重要的是,楚寻语在这危急关头,已经思索出了最为粗陋的应对方法,那就是泼油。 本来独山上一直就储藏了数量极大而且质地优秀的火油,当然,这些火油除了给独山常驻弟子夜晚照明之用以外,最为重要就是准备随时烧毁栈道用的,蜀山人自开宗立派以来就准备了这些东西,因为他们常年在外争斗,对自己的防御构建的很精心,不管有没有被进攻,都早早的备下了这些东西谨防不时之需,这些陈年火油早就成了蜀山防御手段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楚寻语让所有独山顶上的蜀山弟子把这些装满火油的罐子全部用武修者的蛮力扔下山去,油比水轻,一旦泼洒出去可以浮在那些纵贯山脉的“水桥梁”上,顺着水流四下流淌,漫山遍野全是火油,烟罗大阵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点燃,整个独山上下蔓延起了滔天烈火,虽然有雨,也奈何化解不开火油。 楚寻语抬头看天,知道这雨不可能下一整天,最多不到中午就会停下,失去了那些从天而降的无穷雨水的帮助,启岚也支撑不住如此庞大的水脉流淌的秘术,那时劫源门如果还攻克不了入天哨,那么就只能无功而返的溃散了,所以这个时候,考验蜀山人韧性的时候到了。 川兵自古善恶仗,他们从来都不缺乏打恶仗、烂仗的觉悟,虽然被劫源门拦腰杀的措手不及,但是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在狭窄的蜀道上,在漫天的雨水中,在身边燃起的熊熊大火里,和敌人展开了最为粗暴的肉搏战,一刀刀,一拳拳,迸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和对胜利不顾一切的渴望,他们和对手乱战成一片,就算是死,也要抱着对手一起滚下山崖,劫源门的弟子也起了愤怒的冲击,他们也不顾一切的踏着水波,穿过火海翻过蜀道,誓死要将蜀山人从身边赶下山崖。 入天哨以上的蜀山弟子也没有闲着,他们疯狂的将事先准备的兵器、石头等一切能造成损伤的东西运用武修者的蛮力居高临下投掷了出去,劫源门的人虽然避过了烟罗大阵的攻击,但是他们踏空而来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入天哨以上的蜀山弟子虽然下不来,可是还有双手,独山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石头,这些蜀山子弟为了支援入天哨的同胞,为了最大限度的减轻他们的压力,疯狂的用刀剑和双手挖出了身边那些巨石,凭着身体的怪力投掷了下去,石头落地以后救顺着山脉一路滚下去,威力更大,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砸到一个劫源门的敌人都算是成功。 看着独山上下呼喊着、厮杀着变成这般修罗地狱的场景,慕缘震惊了,久久无法言语,他闭上眼睛缓缓的诵念经文,身在佛门多年受到的教育让他根本无法接受如此惨烈的画面。但是金卯此刻也站在了蜀山这边,他箭术群,自己带的箭矢简直不菲,数量有限虽然不舍得用,但是蜀山从来都不缺乏兵刃,金卯拿起这些普通的刀剑就用弓弦居高临下的射了出去,专射那些受伤落单的劫源门弟子,因为此前他上蜀山前被群狼围攻,被人下毒的罪魁祸就是劫源门,金卯也是怒从心中起,一并出手混在蜀山人的攻击中杀了起来。 身在大战中央的几位大神通者也搏杀到了极限,元清独战郭羽,元飞、元西联手力斗段莫悲,轰鸣神、爆炸声不绝于耳,歌天明此时在山下已经探明了蜀山人的意图,他们确实是放弃了入天哨以下的岗哨,缩短了防线,所以立刻率人驰援郭羽,可是这时候反而出现了意外,因为他们在山下,那些从山顶上被几百号蜀山弟子投掷出来的刀剑、巨石呼啸而下,伴随着烟罗大阵的烈火冲击下来,高空到地面的距离越大反而杀伤力也就越大,这严重阻碍了歌天明他们增援的度。 这一场战斗杀了近一个时辰,蜀山人的顽强和应变能力如此之强实在乎郭羽他们的想象,郭羽和段莫悲眼见着麾下弟子一个一个跌落山崖,也知道这仗是不能再打了,因为蜀山人缩短了防线,他们所有的人马都集中了入天哨以上,原本想集中优势兵力以出其不意的方式突袭入天哨占领这个交通要害之地,结果现在变成了他们以两百人去应对蜀山五百弟子的顽强反击,万般无奈之下二人只好下达了暂时撤兵的命令,带着受伤的残部退了下去,决战的第一回合,蜀山人用鲜血和生命咬着牙挺了下来,接下来,要准备迎接下一场更为惨烈的厮杀…… 正文 第七白一四十章 蜀道鏖兵(三十四) 决战的第一回合,蜀山人挫败了劫源门的“水桥梁”奇袭计划,但是自身也付出了极大代价,劫源门损失一百多号弟子,蜀山这边也近乎是相同的人数,能够拥有这样的战果还要多亏了上下众志成城、男女老少齐上阵的结果。此时郭羽和段莫悲带着剩下的弟子匆匆退下火线暂时缩回到了风灵哨,在那里汇合了歌天明的大部队,此时天上的大雨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歌天明听了他们二位的禀报以后也深感震惊,没有想到一项脾气耿直的蜀山人居然通过放弃关隘来集中优势人数形成了以少打多的局面,这着实很意外,不过劫源门还是拥有其它进攻的后备计划,要知道智者思考问题都是很全面的。 败而不退,劫源门凭借着优秀的思想素养很快整合了队伍,这一次他们兵分三路,乘着大雨还没有停,又一次踏着“水桥梁”直接攻上了入天哨、迎天哨和聚天哨。这种策略起初让在山顶的楚寻语感觉很奇怪,从理论上来说,这是分兵攻打的路线,有利有弊,三路攻打可以让三个岗哨的防御陷入危急状态,但是此刻来说却不是最有把握的战术,郭羽带着一百人重新攻击入天哨,段莫悲则是攻打聚天哨,那卡在中间的迎天哨是何人统兵?伯光和罗秀这二人身受重伤,应该无法和当年身为蜀山绝顶高手之一的元殇直面碰撞了,风游道的那个什么“仲氏双雄”也不过是蝼蚁之辈,根本不是元殇的对手,也没有出现在视野中,那么劫源门还有何人可以匹敌元殇之强?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当然,也有优点,那就是其中歌天明带着人马和郭羽前后夹击入天哨,不过仅此这样吗? 此时的劫源门用人已经捉襟见肘了,他们没有想到事情会展成如此局面,当下果断派人回去提调伯光他们留守大营的最后一百人上来,与此同时,劫源门的杀招已经伏在了这看似古怪的分兵策略上。 据守在入天哨上的蜀山弟子也刚把伤员运回去,剩下了一百人都不到,元清三人没有受到什么要害伤亡所以还在岗哨内,结果后续人马还没有到就面临着被左右夹攻的危险,郭羽、歌天明和仲氏双雄带着人马气势汹汹的杀到,元清他们只有死守待援,苦苦等待从迎天哨上的人马前来增援,但是,迎天哨生了难以想象的一幕。 迎天哨是由久未出面的元殇带人镇守的,因为被元锋告知情况危急,所以他这才答应重新出山,他带着一百弟子在迎天哨上巩固防御,其实元殇的实力一直是个谜,很少有人看他出手,楚寻语也是听闻了元锋说当年围剿天源道人的一战中有他一份,要知道能和王路冉并肩作战的人实力绝对不会差,所以判断此人应该也是手眼通天之辈,这个判断没有错,元殇,确实很强。 元殇为人不喜言语,乍一看给人感觉像个白面书生,他的幼年时期多和王路冉兄妹交好,身上的大半本事都是和王路冉常年切磋得来的,所以成年以后实力不俗,遥想昔日王路冉叛逃蜀山的时候,王路冉的背后四把剑只带走了一把,剩下三把剑就是元殇给留下的,由此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当今蜀山如果说有什么人可以和王路冉匹敌的话,非元殇莫属,但是最后出外追捕的时候,元殇却称病不出,也许是因为他念着一份旧情吧。 就是这么一位让人感觉放心的大神通者,现在居然是一脸错愕的样子,他那多年愁容满面的脸庞此刻写满了诧异和惊愕,此时他正站在迎天哨内,对身边蜀山弟子和劫源门弟子厮杀成一片的情景充耳不闻,反而是盯着对面站着的一位带面具的怪人看个不停,似乎想要否认什么。 戴面具的怪人自然就是当初击杀元浪的锦绣怪客,他用沙哑的声音讥讽的问道:“看什么?好久不见了。” “你……”元殇愣了半晌,“你怎么会活着?” “是啊,我应该死了才对。”锦绣怪客苦笑连连,“你、洛园子、元锋等等等等,你们这些龌龊鼠辈做的好事,索性老天有眼,我还没死,这一次,我又回来了,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元殇眉头一皱,随即指尖轻轻一勾,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响起,只见得背后一把银白色长剑陡然出窍,剑长三尺,剑身雕有银雀飞舞,这是元殇的佩剑,名唤“云雀”,下一刻,他的身形就已经和锦绣怪客碰撞到了一起,元殇看了看那把怪模怪样的短剑,似乎不甘的说道:“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 “怎么?不信?”锦绣怪客腾出一只手来,很快的掀开面具一角,又带了回去,反问道:“你还准备在这里再杀我一次吗?” 元殇脸上露出了少见的仓惶表情,他连退几步,眼神中露出了极为挣扎和犹豫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应该回来的……” “我回来你怕了?”锦绣怪客既愤怒的嘲讽道,“你元殇不是堂堂蜀山数一数二的高手吗?怎么?怕了?来杀我啊!杀我啊!就和你当年做的一样!来亲手杀了我啊!” “别说了……”元殇痛苦的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反问,“你居然投靠了劫源门?” 锦绣怪客摇摇头:“谈不上什么投靠,用‘结盟’来形容似乎更为恰当一点,他们要来进攻蜀山,我想正好顺路,就一起了。” 元殇左右看看正在身边浴血奋战的蜀山弟子,长剑从手里慢慢放下,他继而痛苦的说道:“你退出这场战争,带着劫源门的弟子退回去吧,我随后自裁。” “你一条命不够。”锦绣怪客摇摇头。 “我和元浪两条命都不够?”元殇眼中痛苦之色流露无比,“你知道在上面聚天哨的是谁吗?” “谁?” “元岚。” 锦绣怪客沉默了,一时间没有说话,元殇走近了几步,“等会你见到她怎么说?算了吧,我和元浪的命都给你了,你走吧。” “不够,真的不够。”锦绣怪客平静的抬起头,盯着元殇的面孔摇摇头,“你们亏欠我的太多了,你们两条命不够。” “那你……”元殇激动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把一切都告诉劫源门?在这节骨眼上?要把蜀山都给毁了你才满意?” “这与我都没什么关系。”锦绣怪客一声叹息,“我只要当年亏欠我的人都还我一命就行了,毁不毁蜀山都与我不相干。” “你不能这么做。” “你阻止我试试看。” “……” 本来蜀山弟子整体实力就逊了劫源门一筹,现在又缺乏了元殇的领导,现在的元殇似乎顾不上指挥战斗了,这导致迎天哨内形势岌岌可危,蜀山弟子节节败退;而入天哨元清三人带领少数弟子面对歌天明他们战况更加恶劣;聚天哨内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元岚所部也在溃败,段莫悲带领人马起的冲击似乎让元岚无从招架,蜀山三道防线瞬间被压制成了弧形,堪堪就要断裂,这让在山顶看的清楚的元锋等人大惊失色,甚至连楚寻语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粗陋的战术可以打的如此成功?为什么看似无人统领的聚天哨内竟然第一个退败?元殇在干什么?他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吗?他人呢?怎么丝毫没有大神通者动手的迹象? 天上的暴风雨更加肆虐了,一声惊雷响起,战局瞬间逆转,蜀山全面溃败的时间不远了…… 正文 第七百一十五章 蜀道鏖兵(三十五) 战局很快往不利的方向展,此时元锋他们也坐不住了,立刻将所有的后备一百弟子全部派下山去,意图从最近的聚天哨开始往下压,沿途将所有能救回来的蜀山弟子都救回来,这次也必须是要一个大神通者带队的,元锋本想亲自前往,因为实在派不出人了,元毅他们都有伤在身,可是元锋是蜀山掌门,也是蜀山的擎天一柱,如果他有个闪失,那就真的是天塌地陷了,在这危急时刻,终于有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 一袭破旧的蜀山道袍,满脸胡子茬,魁梧的身躯,却又疲倦的眼神,慕缘对楚寻语小声的说道:“他就是那天在封尘阁碰见的那个老怪物,有可能就是那个什么‘洛园子’。” 楚寻语在一旁暗自点点头,其实慕缘猜的一点都没错,此人就是洛园子,蜀山掌门元锋仅存的几位长辈之一,同样也是冠绝群雄的几位高手,他对元锋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就拄着一根细长的破旧木拐杖带着人马下山了。 这时候楚寻语才看清楚,原来洛园子的剑就是那根不起眼的拐杖,估计剑刃是藏在里面的,此时忽然四下望了一眼,顿时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没有看见公孙燕,现在独山顶上的蜀山弟子已经少的可怜了,大部分都是伤员,楚寻语心中一紧,连忙抓住了一个医道弟子问道:“公孙师妹何在?” 那弟子告诉楚寻语公孙燕刚刚已经下山了,就在洛园子带领的那支救援队伍里。楚寻语顿时失色,好在高威还在不远处被慕缘拉住了,高威本来也要去,但是修为太低,慕缘死活把他拉在角落里不准冒头,让他照顾照顾伤员就行了,楚寻语一咬牙,背好长剑,交待了忘尘几句就匆匆下山去追公孙燕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回来。 聚天哨不大,但是周围地界很广泛,地势较好,周围有很多宽阔的山岭,那里本来是元岚带着一百弟子镇守的,但是忽然被段莫悲带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元岚的实力不差,带领着大伙也能硬撑一阵,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瞬间被击败,等到洛园子的救援人马赶到的时候,就剩下四十多个弟子相互扶持依然坚守战线,他们干脆站在烟罗大阵的火圈里不出来了,死死的堵住了前往山顶的大门。 楚寻语尾随着公孙燕他们的队伍一路来到聚天哨,看见洛园子已经带人马和他们交上手了,洛园子实力真的不俗,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大家风范,只见他直接穿过火线,抽出了一柄藏在拐杖中的细长红剑,此剑剑身鲜红亮,名唤“愁烟”,楚寻语自然认得此剑材料,家中典籍有过记载,这是来自于深海之中火山爆过后的尚未冷却的熔岩金刚石,不仅坚硬无比,而且滚烫炙手,放在铁块上都能把铁块烧穿。只见洛园子轻描淡写的只用两招,就挑翻了最少都是分神期修为的十二名劫源门弟子,劫源门领队猛攻的段莫悲一见顿时一惊,立刻纵身扑上与洛园子缠斗起来,他们一路厮杀,穿过烽火交织的天空,在空中你来我往杀了起来,不过楚寻语在后面已经看出来了,段莫悲虽然实力群,但他也绝非洛园子对手,不出一百回合,必败。 相反的,楚寻语关注起了公孙燕,她在人群中倒是显得轻松许多,因为修为不高的缘故,在后面把营救出来的聚天哨受伤弟子往回搬,这让楚寻语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反而兴起了另外一个念头,那就是公孙燕前面提到过的那个白衣少年会不会出现来保护他?楚寻语很想看个仔细。 蜀山人好歹对楚寻语也算不错,楚寻语也不能干看着,就上去也一同帮他们搬运受伤的蜀山弟子,但是楚寻语心中又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是来自于他对战争的本能感觉,那就是元岚在哪里?到现在怎么没看见她?被斩杀了?还是被俘虏了?于是就顺手抓起一个受伤弟子打听元岚的下落,受伤的弟子断断续续的告诉楚寻语,元岚长老早在交战之初就被劫源门一个女弟子诱入西面了,现在下落不明,楚寻语大惊,立刻放下手里事情往西面的山岭之中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元岚。 别说蜀山的烟罗大阵还真是厉害,楚寻语刚离开栈道还没飞出五步远,就被烟罗大阵喷出的一道烈火差点烧个大跟斗,情急之下楚寻语从怀里拿出了元锋给他的玉珏,高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是蜀山人,这才逃过一劫,安然的绕过阵法,一路飞向了西面的山脉。 飞了没多久就看见地面上到处都是坑洞以及东倒西歪的树木,由此可见这里曾经生过激烈的战斗,而且看规模不小,应该是大神通者的手笔,估计就是元岚,楚寻语心中奇怪不已,怎么劫源门中还有能匹敌元岚的女性大神通者?唯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应该是“梦鬼”罗秀,可是罗秀不是在风灵哨一战中和元露拼了个两败俱伤吗?现在也应该和元露一起在后面躺着养伤呢,她还能跳出来和元岚一争高下?不禁疑惑连连。 不过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又飞了不过一会,在一片地面被轰的破破烂烂的地方,楚寻语终于找到了元岚,此时的元岚全身伤口,衣着褴褛的倒在一处深坑中,惨不忍睹,楚寻语立刻飞了过去抱起她,现她还活着,元岚头散乱,一手还紧握着长剑,她睁开眼睛现是楚寻语,便一边吐血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快……快走……那个……那个怪……怪物……要追……”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楚寻语顾不得其它,连忙掏出两极之地的那个掩藏气息的挂件给她和自己挂上,他知道能被元岚称为怪物的人一定是强的可怕,自己绝非对手,当下掩藏住自己二人的气息,背着元岚就往回飞,结果没飞多远就感觉远处追来了一个人,楚寻语心中大骂一句来的好快,四下一张望,立刻找了一处隐蔽的山崖,背着元岚躲了进去。 将元岚暂时安置好,楚寻语又重新偷偷飞了出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竟然有如此手段,结果这一看顿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熟人”,茅山盂兰之乱的“红衣陵殇”。 早在西宁州的时候,陵殇被楚寻语用“三香腐尸水”击败就被段莫悲带走了,没想到她竟然和劫源门联手了,这确实是个怪物,而且是个大怪物,全身都被茅山祭炼的刀枪不入,水火不浸,用她来对抗蜀山的武修者确实是一个绝妙的策略,难怪身为大神通者的元岚会败在她手,要知道和这么一具茅山夜叉比拼**的强横,真是找错了门路,上次楚寻语被她三拳就差点揍死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估计自己没上次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偷袭成功了。 此时远处的陵殇还是一袭扎眼红衣,不过身上也有不少伤痕,毕竟元岚也不是吃素的,但是对付这种死物光靠生劈硬砍是没效果的,因为她本身就是死尸一具,根本无所谓伤痛,估计元岚是开始没认出她的身份来,但是后来知道也晚了。现在陵殇就站在刚才元浪躺着的坑洞中,弯腰拾起了丢在地上的元岚佩剑,疑惑的举头四望,似乎要找出元岚,楚寻语不得不大骂一具晦气,躲在石头后面又掏出三香腐尸水洒在剑上,有点准备总比束手待毙强,现在自己只能祈祷这个怪物找不到人就会自己离开,否则等待自己的还是那要命的三拳头…… 正文 第七百一十六章 蜀道鏖兵(三十六) 此时的楚寻语正躲在石头后面偷偷窥视陵殇,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陵殇不走,那么自己要如何趁她不备一剑刺穿她,因为眼下只有用“三香腐尸水”直接将她废了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情急之下楚寻语又想到故技重施,像上次一样用自己的活人傀儡释放出来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一剑刺过去。 远处的陵殇拿着元岚的佩剑来回走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元岚,于是立刻就飞走了,楚寻语这才长舒一口气,自己可不想再招惹到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去告诉洛园子他们,点破陵殇他们的来历,然后交给元殇和洛园子这等人物去处理才好。看见陵殇离去,楚寻语便回到了山崖下,背起元岚准备飞回去,结果还没飞出去五步远,抬头一看,顿时背后一层冷汗,原来陵殇没有走远,她故意飞走现在又飞回来了,正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盯着自己。 陵殇显然没想到来人会是楚寻语,她的确用了迂回的策略逼着楚寻语自己走出来,可是一看见楚寻语那张熟悉的面庞时顿时也吃了一惊,愤怒之情流露于表,她几乎是在一边咆哮一边往前走:“你小子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真是……”刚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脚步,歪着眼睛看了看楚寻语手里的长剑。 楚寻语放下元岚,捏紧了残情长剑,反问道:“你怎么会和劫源门联手对付蜀山?” 陵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冷静了许多,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的剑是不是撒上了和上次一样的那个什么药水?” 楚寻语立刻扯谎:“没有,那东西宝贵的很,早就用完了。” “哼哼……”陵殇冷笑起来,“骗鬼去吧,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想干什么?”楚寻语警惕的问道。 “你把长剑丢在地上,离远一点,然后我用它自尽,废了我自己的身体,之后你带着你背后这个蜀山女人和我一起出去,怎样?” “什么?”这回轮到楚寻语云里雾里了,显然没听懂陵殇的意思。 陵殇愤怒的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和劫源门那些家伙搅合到一起来吗?还要来对付蜀山这帮家伙?自从上次被你偷袭打败以后我就被段莫悲那个老猪狗带走了,他们用来术控制了我们的身体,逼迫着我们做他们的武器,我要摆脱这个束缚,小子,这是你欠我的,是你导致了我今天的局面,你要偿还我。” “你们?”楚寻语恍然大悟,心中明了了一切,当下惊问道,“你是说你们当年‘盂兰之乱’的四个人都被劫源门挟持了?”这时候楚寻语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战争爆之初蜀山几位大神通者的剑修长老顷刻之间兵败如山倒,死的死、伤的伤,说什么来了几个古怪的人杀败了他们,现在看来就是劫源门控制了陵殇这些当年从茅山叛逃出来的夜叉和铜尸在作怪,劫源门是用他们这些刀枪不入的东西来抗衡蜀山最引以为傲的剑修肉搏长处。 “没有四个,只有三个。”陵殇咬着牙简短的说出了个大概,当年茅山盂兰之乱一共叛逃出来一人三尸,尸体中两个夜叉一个铜尸,分别是“陵殇”、“穴殇”、“博殇”,那个“人”指的是原来茅山的一位长老,也是铜尸“博殇”的拥有者,名唤“折凌子”,陵殇也是被段莫悲带到劫源门山门中之后才现了这一切,原来早在十多年前劫源门就在谋划对付蜀山了,因为蜀山近身肉搏之术极为勇猛,寻常手段难以克制,所以这才广派人手在江湖上寻找当年盂兰之乱叛逃的一人三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找到了三个,夜叉“穴殇”最后一次出现还是二十年前在广西大山中,但是其后就不知所踪了,最后劫源门也无法,抓住了其余三个以后用某种秘术控制了他们的身体,尤其是折凌子,他深知炼尸之术,早就把自己的身体在数百年前就如法炮制制作成了铜尸,这事情当年在茅山内部影响不小,如果不是盂兰之乱的爆,折凌子就会被处以死刑,因为用自己的活人身体当做尸体来祭炼这是茅山绝不允许的,根据楚寻语家中典籍记载,这样做的后果十分严重,虽然可以获得茅山铜尸那些刀枪不入、水火不浸的功效,但是时间一长就会彻底迷失心智,成为一具无主死尸,到时候势必在江湖上大开杀戒,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毕竟这功夫是给死人用的,活人用了能不出事吗。 茅山的尸体都是有主的,用活人带领死人的法子似乎很普遍,药王府的活人傀儡也是如此,因为死人一旦苏醒,他们那些对尘世的眷念也会渐渐回忆起来,如果放任不管,天知道这些活死人都会干些什么,所以折凌子的做法肯定不妥,茅山全派山下就为了这件事十分愤怒,不过他们的师门历史上也不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事情了,当即准备立刻彻底抹杀陵殇子,然后让茅山内另一位长老认领了他,但是不想盂兰之乱此时忽然爆,折凌子趁乱也就一并逃了出来。 回到正题,劫源门为了对付蜀山这些年来一直在江湖上搜集他们这些盂兰之乱的产物,只有他们那怪物般的**才能对抗蜀山剑修肉搏之术,所以陵殇他们被抓过去以后很快就被劫源门用秘术控制了他们的身体,强迫他们为自己卖命,这让陵殇极为愤怒,但是眼下看见楚寻语顿时心生一计,现在陵殇的身体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段莫悲成了她的主子,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被他呼来喝去,而她想要用楚寻语那抹了“三香腐尸水”的长剑自尽,这样就能废了自己的身体瘫在地上,同时也就断绝段莫悲对自己的控制,而后让楚寻语带着自己出去,在想办法解开身上中的术,这样她就能恢复自由之身了。 楚寻语大概听了明白,随即冷笑连连,问道:“你就没想过我用三香腐尸水把你废了丢在这里或者交给蜀山?” “你不会。”陵殇自信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 陵殇用手指了指楚寻语身后的元岚:“这个女人刚才和我争斗的时候被我在身上做的手脚,只有我才能解开,如果你想让她活命,那就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仅不杀你,事成之后还会解开我种在那个女人身上的术,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连你们两个一起杀了,大不了去找另一个能帮我忙的人,带着你洒过药水的剑就是了。” 楚寻语皱着眉头弯腰一摸元岚的脉门,果然她的元婴上有略微古怪,似乎是被什么术影响了,如果陵殇稍做手脚恐怕就要死,这下好生犹豫,自己当然就没打算听陵殇的话,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陵殇根本不会遵守诺言,事成之后一定会杀了自己,毕竟有那么大的前仇摆在那里;倘若自己答应了她也一样会逼迫自己立下心魔誓言,自己也反悔不得,这如何是好。 陵殇知道楚寻语在犹豫,也不催他,毕竟这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这小子手里的三香腐尸水难得,是眼下唯一能挣脱束缚的最好条件,自己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人,这里的人不是蜀山就是劫源门,劫源门的人肯定不会救自己,蜀山人巴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所以她也希望楚寻语能答应下来。 前思后想都没有更好的办法,楚寻语深知现在出手和陵殇打连一成把握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像上次那样用“四秀倩影”偷袭成功,高手对决同样的招数不可能有用第二次,而且还是这么不入流的招数。转头看看地上重伤昏迷的元岚,时间每过一分她的伤势就加重一分,如果以人命为重,那么就只能暂且答应她拖延时间,事后自己一定要找到破解茅山铜尸之术的方法才能制服她毁约,思前想后,楚寻语咬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先帮元岚长老处理一下伤势,你下手太狠,她撑不了多久。” “随便,两根肋骨和一些内伤,你是药王府的人,很容易的。”陵殇对这个条件倒毫不在乎。 楚寻语点点头,转身弯下腰,一阵妖异的紫色浮上右眼,他其实心里还是想看看元岚元婴上到底被做了什么手脚,看看有无方法可解,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紫月妖瞳刚使出来,自己忽然感觉头晕目眩,用手一摸,一道鼻血都流了出来,楚寻语顿时勃然大怒,回头怒斥道:“你如何能不守信用?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能……咦……” 楚寻语当场愣住了…… 正文 第七百一十八章 蜀道鏖兵(三十八) 洛园子和段莫悲的战斗可以说完全就是不出楚寻语的意料,洛园不仅稳稳压制住段莫悲,还如同闲庭信步般的帮助其他弟子从高空攻击劫源门的门人,段莫悲带来的一百弟子被杀的节节败退,最起码损失了一半以上,彰显出蜀山顶尖高手的威力。 因为洛园子要关注下面的战事,所以也没空将段莫悲彻底斩杀,而段莫悲则隐隐有些不甘,这次进攻是劫源门的奋起一搏,最后的总攻,如果无功而返那么就彻底失败了,势必要一举拿下聚天哨,等待歌天明带人上来,但是屡屡呼唤陵殇过来帮忙都没有回应,让自己大感意外,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难道陵殇挣脱了禁制逃走了?这可能性太小,那禁制是劫源门功法的最高奥义之一,可以奴役灵魂的,寻常手段根本无计可施,更别说陵殇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做到?但是眼下也不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本来段莫悲打算用陵殇那强硬到恐怖层面的**来和自己左右夹击洛园子,但是眼下她过不来,就全靠自己了。 此时段莫悲脸上多年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了,拿出从不离手的酒葫芦,对空中迎风一洒,一股浓烈的酒香传了出来,对面的洛园子鼻子一嗅不禁奇怪,他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物,知道段莫悲要难,所以不禁收回了注意力,全力以赴的看着自己的敌人。 “因缘双生,秘术——碎裂红莲!开!”段莫悲双手连掐三十六诀,双眼一片绛红色,顿时空中的酒水全部被引燃,一股前所未有的莲花红色的烈火冲天而起,铺天盖地的烧了过来,连周围落下的空中雨水都烧成水汽蒸干净了,铺天盖地的笼罩住洛园子,细细看去,这火不禁势大,而且烧的似乎在空中扭曲了,那是因为红色烈火不是一般的火焰,是段莫悲数千年来自创的最高绝招之一,号称连空间都能焚毁,不管你用什么招数都绝对躲不开,哪怕你是用空间术逃脱到异空间去,他都能把空间焚烧殆尽,这才是大神通者的手段,普通修士讲究招数,元婴期以上的修士讲究威力,而大神通者的招数则是看境界,连空间都给焚烧扭曲的招数,其境界之高,难以想象。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地下劫源门的弟子看见段莫悲释放出如此骇人的招数纷纷欢呼雀跃不已,蜀山弟子则一脸惊骇的模样,唯有身处火焰之中的洛园子一脸波澜不惊的神色,他自然看出段莫悲此招深浅,在这千钧一之际,洛园子握紧手中“愁烟”长剑,轻诵道:“浩然蜀道,巍峨正气。三千愁云丝,一缕断魂烟,破!” 刹那间愁烟长剑剑身红光大盛,随着洛园子一剑劈下,被劈过的路径之中那些红莲烈火竟然全部被愁烟长剑吸收了,丝毫没有抵抗,原来愁烟剑的材料就是来自于海底火山喷的熔岩金刚石,是至钢至热之物,吸收天地间一切火焰这就是洛园子最强招数之一,曾经的洛园子在年轻行走江湖之际自诩是没有任何火焰可以伤害他,靠的就是手里这把“愁烟”剑。 在段莫悲目瞪口呆之中空中的红莲烈火被吸收干净,继而洛园子长剑一抖,转手劈了过来:“浩然蜀道,巍峨正气。魂断烽烟,灭!”愁烟长剑释放出所以被吸收的红莲烈火,化成成千上万的剑锋铺天盖地的砍杀过去,这不光是火焰,其中还混在着洛园子多年修行的那暴虐的蜀山剑气,至刚至热,无情的摧残着段莫悲的身体,带着一路血花,段莫悲从空中坠落了下来,坠落在蜀道当中。 段莫悲生死不明的战败,立刻让劫源门弟子群龙无,立刻一边派人搜寻段莫悲一边退了回去,聚天哨的威胁解除了,这一幕正好让楚寻语看见,楚寻语扛着陵殇和元岚往回赶,目睹了洛园子的非凡手段,当下咋舌不已,他知道段莫悲是死在了自己手上,洛园子那一招其实段莫悲可以躲开,但是因为自己的红莲烈火被洛园子吸收反噬了回来,那种威力巨大的火焰可以烧碎空间,段莫悲退无可退,他躲都躲不开,等待他的只有被斩杀的命运了。 就在此时,入天哨的元清等人实在顶不住歌天明的大部队攻势,一触即溃,连忙带着几十个残部向上迎天哨靠拢,希望能汇合元殇所部,可是元殇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愿意和锦绣怪客对战,导致了迎天哨上蜀山弟子节节败退。 洛园子整合了剩下的人马,除了运回伤员以外,就临时拼凑了近百人继续往下压,一刻都不耽误,火救援下面,强行撕开劫源门封锁的防线缺口灌入了到了迎天哨,结果看见迎天哨内一片狼藉,蜀山弟子和劫源门弟子混战一片,洛园子随手一挥,一道火柱拦腰横切了过去,强行把两边弟子分开,然后一把抓住一个蜀山门人问道:“元殇何在?” 弟子连忙一指不远处:“师叔在那边。” 洛园子转头看去,现元殇正和一个带面具的怪人在西面纠缠,手下连一成功力都没使出来,光抵御进攻了,被那面具怪人杀的好不狼狈,洛园子深感意外,开玩笑吗?这又不是门下弟子切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正想着,元西三人带着残部靠拢过来,元清焦急的对洛园子说道:“师叔,劫源门的歌天明那厮带了两个怪人,把我们的杀节节败退,敢请元殇和您火救援。” 洛园子平静的点点头,长剑出鞘:“元殇不知道怎么了,你们且收拢人马,带领所有人蜀山弟子肃清迎天哨内敌人,至于说歌天明吗,把他交给我,好多年了,我要亲自会会他们。” 就在洛园子横空出世扳回一成的时候,楚寻语也带着元岚和陵殇回到了独山顶,把事情大概说与了元锋听,当然省略了自己会弥天大谎的事情,只说自己用药王府留下的三香腐尸水偷袭陵殇,废了她的躯体而已,这件事楚寻语曾经做过,慕缘和忘尘都可以作证,但是让元锋吃惊的是没想到劫源门竟然收拢了茅山的这些铜尸夜叉和自己蜀山为敌,难怪蜀山人不是对手,正想着,忽然有弟子前来报捷:“禀报掌门,洛园子师叔祖一路凯歌频奏,顺利压到了迎天哨,汇合了元殇、元清、元西、元飞四位长老,劫源门歌天明亲自带着大队人马杀奔而来,双方即将开战。” “师叔杀的好啊。”身旁包着脸的元扬哈哈大笑,结果牵动的伤口一阵抽抽。 “不好!”楚寻语焦急的对元锋道,“洛园子前辈纵有通天手段,也奈何不了那两具刀枪不入的铜尸。” 正文 第七百一十九章 蜀道鏖兵(三十九) 楚寻语奉元锋之命火下山送三香腐尸水给洛园子,此时的公孙燕已经回到了独山顶上,楚寻语让慕缘和忘尘把她盯紧,自己匆匆下山赶往迎天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山下爆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很明显是洛园子他们已经交手,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晚了,现在楚寻语只能期盼洛园子修为精湛,能够暂时顶住他们的压力。 但是事情的展却是往往出人意料的,等楚寻语赶到迎天哨的时候当场看的目瞪口呆,双方厮杀成一片火海,和两朝战争一样,除了山上双方弟子杀成一团不说,天上的大神通者也战成一片,郭羽带着风游道的仲氏双雄对战元清三人,元清三人本来就有伤在身,而且连日作战,疲惫不堪,情况不容乐观,要不是仲氏双雄实力弱了一点,很有可能会杀败元清他们。但是这不是眼下的重头戏,重头戏在天空的另一边,歌天明带着一胖一瘦两个怪人围攻洛园子,洛园子以一敌三端得勇猛,只可惜那一胖一瘦两个怪人就是博殇和折凌子,这两具让人无可奈何的铜尸实在凶猛,楚寻语已经隐隐看出劫源门套路,他们是想让郭羽带人缠住元清三人就行,不求实质性战果,最终的目的是歌天明带着两具铜尸彻底围剿洛园子,洛园子一死蜀山就会全线动摇,在这种层面的战斗中楚寻语是插不上手的,他只能远远的用紫月妖瞳偷偷窥视一眼,确信那两具铜尸确实也是梦境世界的生物,至于说自己手里的三香腐尸水,楚寻语苦笑一声,估计自己还没走到洛园子面前就被绞杀了。 唯今之计只有求助于元殇,楚寻语左右四顾,现元殇居然在和一个戴面具的怪人打成一团,准确来说是元殇似乎不愿意和那个家伙交手,而那个面具怪人总是缠着元殇不放,这让楚寻语十分诧异,这面具怪人是什么来历?不是什么梦境生物,就是个人类,什么时候劫源门门中还有一个能和元殇匹敌的大神通者?从未听说啊。 元殇一剑将锦绣怪客的短剑摁下,低声说道:“我蜀山生死存亡之际,无暇与你争斗,让开,莫要逼我动手。” “哼……某已非昨日吴下阿蒙,今日誓取尔等级。”锦绣怪客冷笑一声,根本不卖元殇的账,“有本事就杀出去。” “多说无益。”元殇眼看着蜀山诸位长老被困心中也十分焦急,尤其是洛园子以一敌三,就算他在厉害恐怕也难以应付,所以元殇决定使出真手段摆脱锦绣怪客,自己前去营救洛园子。 “云雀”长剑一抖,元殇忽然往后猛然一跳,在半空中眼神忽然露出杀气,低声吟道:“浩然蜀道,巍峨正气,云雀——似鹰!”化剑气为一点,元殇似鹰击长空般从空中呼啸而下,其力道与度都集中在剑尖瞬间爆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因为下落度过快,整个剑尖都燃烧起火花了,轰然击打在锦绣怪客的正面。 “好快的剑。”楚寻语在远处赞叹道。 “锦绣——罗衣!”锦绣怪客将短剑挥舞,知道元殇来势太快,没时间躲开,直接在原地旋转短剑,也将自己的**极限释放到极致,短时间靠舞动的剑气形成了圆形包裹着自己,双方碰撞到了一起,锦绣怪客用高旋转的剑气将元殇此招弹到了一边。 元殇落地之后毫不停留,长剑一指,喝道:“云雀——似虎!”再一次扑了过去,释放出暴虐的剑气化形成暴虐的饿虎厮杀过去。 楚寻语顿时明白了,原来元殇的剑术是从大千世界中各种飞禽走兽中演化而来的,在漫长的人生路中,无论是修真者还是普通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从无到有、再从有到立的过程,烹饪也好,修行也罢,先是不会,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就要自创招数,这就是秘术的来历,都是个人自创的,这一点前面提到过,所以到了元殇这种境界的人传统的蜀山剑法早已经烂熟于胸,依靠原有为基础,凭天资而创立新术,洛园子剑的来自于火,而元殇的剑则脱胎于兽,当然,这一点从他们的剑名就知道了,楚寻语自己也是如此,他的剑生于情。 锦绣怪客不慌不忙,短剑一抖:“锦绣——罗音。”那柄短剑楚寻语看着就古怪,呈螺旋状,上面布满圆孔,锦绣怪客将灵气游走在锦绣短剑的表面,通过那些分布的圆孔竟然陡然爆出一股沉闷而又躁动的尖叫声,就好比是那柄短剑上雕刻的女子张嘴所呐喊,一下将元殇释放出的剑气猛虎震散了,不仅如此,就连周围两边争斗的弟子都被影响,全都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元殇自己也跳出很远这才摆脱,楚寻语难以置信甩甩头,刚才那声音隔着这么老远传来都让自己几乎有一种恶心的想吐感觉,这怪人是什么来历?手里怎么会有这么一把怪剑? 就在元殇和锦绣怪客争斗的时候,天空中洛园子那边也炸开了锅,洛园子以一敌三爆出强大的实力,但是眼前那两个铜尸则根本不吃这一套,洛园子自己似乎还受了些轻伤,上衣都扯烂了,前胸上出了夯实的肌肉,更多的则是伤痕,这都是以前闯荡江湖留下的,背后无伤证明了他是多么的勇敢,身为堂堂蜀山剑者,从来不会逃跑。洛园子皱着眉头横过长剑,怒喝道:“愁烟——天火燎原!” 以他为中心方圆十里的天空中瞬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无数烈火肆虐的炸开,整个空中都被燃烧的一片通红,连远在地上的楚寻语都感觉到了面颊滚烫,此招虽然威力强悍,但是楚寻语知道根本奈何不了那些水火不浸的铜尸,当下心里也着急,他也想帮忙,可是这种层面的战斗根本插不上手,天空中的雨水渐渐变小了,楚寻语心头一震,他知道这雨快下完了,一旦雨水停下,启岚苦苦运作的水桥梁将会散架,劫源门的计划就失败了,可是眼下在这紧要关头,照这个情况展下去,劫源门肯定会拼死相争,元殇那边不敢说,可洛园子和元西他们一定会被劫源门在这里击杀,失去了他们这些大神通者的战力,蜀山就已经步入坟墓了,在这种情况下,楚寻语忽然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主意,他转头看向了远处和郭羽与仲氏双雄激战真憨的元西他们……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一章 蜀道鏖兵(四十一) 等待元清三人赶到洛园子附近看到的则是一副十分震撼人心的画面,伤痕累累的洛园子全身都是伤口和鲜血,尤其是腹部左边还有一个被洞穿的碗口大小的洞,头被烧掉了半边,一只手握紧愁烟长剑,另一手则紧紧挟着那具胖子铜尸,武修者的怪力断金裂石,那胖子被扼住咽喉,手忙脚乱的屡屡挣扎,洛园子虽然气喘吁吁,但是重伤的他丝毫没有手劲放松的迹象。 对面的歌天明站在另一具铜尸后面,他嘴角也挂着鲜血,受了些轻伤,两具铜尸的身体上都是被烧的破烂不堪,洛园子之怒岂是常人可以承受的,若不是歌天明有那两具铜尸帮助,恐怕胜负还很难说。 看见元清他们三人的赶来歌天明自己也吃了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郭羽竟然没有阻挡住他们,一个洛园子就已经很麻烦了,现在这三个大神通者一旦加入进来歌天明就算有两具铜尸的帮助也撑不了多久,所以歌天明乘着元清三人还未赶到近前的空隙,虚晃一击,带着两具铜尸迅的撤了回去,洛园子自己身受重伤,他也没有追过去,仅仅是在空中一动不动的直立着,直到元清三人赶来,他才一泄力歪倒下去,元清三人一把扶住他,元清看了伤情也大吃一惊,对元西说道:“你快带师叔回去找楚小友医治,我和元飞下去收拢人马、整顿战局。” 元西点点头,架着洛园子一边往回飞一边寻找归路上的楚寻语。而元清和元飞则下去指挥人马继续作战,此时歌天明出了撤兵的传讯信号,因为歌天明、段莫悲和郭羽接二连三的战败已经让下面的弟子逐渐失去斗志,而天空雨水开始渐渐稀少下来,失去了雨水的支持,劫源门的“水桥梁”计划也难以维持,还不如乘着现在将人马撤下来,免得天空一旦放晴,到时候水桥梁崩塌,劫源门弟子想撤都来不及了,只能在蜀道上活活的被烟罗大阵烧死。 劫源门弟子既不甘又无奈的缓缓后撤,带着伤员退回了咽喉要道入天哨,蜀山人也损失惨重,无力追赶,唯有和元殇争斗的那个戴面具的锦绣怪客战意正浓,他手里那柄怪剑逼的元殇竟然一直无法占上风,虽然看见了撤兵讯号,他都丝毫没有要撤退的意思,直到看见元清和元飞远远飞来这才无奈的放弃,临走前还恨恨的看着元殇丢下了一句狠话这才不甘心的离去。 元清和元飞汇合了元殇将所有还活着的蜀山弟子全部整顿好以后也放弃了迎天哨,徐徐后撤到了最后一个岗哨聚天哨里,这里,已经距离封尘阁只有一步之遥了。 天空放晴了,双方决战的前两个回合终于结束,一时间都疲惫不堪,需要短暂的休整。蜀山这边元岚和洛园子重伤不起,楚寻语已经在全力医治了,还能形成战力的、完好无损的大神通者只有元锋和元殇两人,元清、元飞、元西三人本来有伤在身不说,还拖着受伤的身躯长时间征战不休,确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蜀山弟子经过这么一番恶战,只剩下一百多名了,其他的不是阵亡就是受伤,现在封尘阁内外全部用来安置伤员和尸体,到处都是哀嚎以及悲鸣声。 劫源门这边也不好过,实力尚存的大神通者只有歌天明和郭羽了,段莫悲被手下弟子救了回来,但是伤势过重,昏迷不醒,生死难料,说实在的,他的实力本不差,但偏偏撞上了洛园子,最后输就输在被自己功法反噬的那一招上,连他自己都躲避不掉,本来按照劫源门的战略意图,段莫悲和陵殇的组合完全可以击败元岚夺下聚天哨,从而掐住蜀山人的咽喉要道,前面的计划都是成功的,陵殇顺利战败元岚,段莫悲几乎夺下了聚天哨,可是洛园子的神兵天降让段莫悲措手不及,不过好在还有陵殇相助,完全可以抵挡住洛园子等待歌天明带领大队人马上来,可是鬼晓得陵殇竟然被楚寻语强行打回梦境世界去了,从而导致从聚天哨开始蜀山人一路往下压,本来要围歼入天哨、迎天哨的元清、元飞、元西、元殇四人的计划全部落空,最后段莫悲还搭上了自己,惜哉。 劫源门已经把后续的弟子全部抽调来了,形成了两百多人的完整战力,受伤和阵亡了七百多人也实在是出乎意料,遥想当年歌天明意气风的带领数以千计的人马浩浩荡荡开往蜀山的日子真是落差不少,歌天明自己也唏嘘不已,但是这不是关键问题,关键问题是能够决定战局的大神通者不多了,劫源门本门只剩下两个人,但是歌天明还掌握着关键的两具杀伤力和针对性都极强的铜尸,以及那些外援,看似强大的阵容却通过迎天哨一战生了变化,先是铜尸已经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会彻底的不起作用了,他此时还不知道楚寻语已经将三香腐尸水拿出来给蜀山的几位大神通者涂抹在剑上,如果洛园子早一步得到楚寻语的帮助也许就不会伤成今天这个样子,更为重要的是楚寻语自己本身就具备着能将这两具铜尸彻底打回原形的能力,当然,这一切现在劫源门还不知晓,只不过很纳闷陵殇怎么会失去下落,歌天明判断很有可能是元锋自己出手战败了陵殇将她封印起来,毕竟这些铜尸只是皮糙肉厚的死物,有如洛园子这样实力的人物就算杀不死他们但也能艰难的制住他们。 其次就是“水鬼”启岚,他凭借一己之力架构了那个供六百多人行走、贯穿独山周身上下的“水桥梁”秘术耗费了全部灵气和精力,他现在只有和伯光他们一样退出战争了。最为重要的是外援的人心散了,袁氏五人早在身陨了唯一一个大神通者之后就已经宣布不参加最后的决战,选择和伯光他们一起留守后方,因为外界五峰没有打开这才没有回家,而仲氏双雄的两兄弟弟弟仲明义因为兄长生死难料急需要出去求医,同时他也敏锐的看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那就是天空放晴了,蜀山人天时和地利的优势又回来了,接下来又回到了地面强攻的老局面,最后鹿死谁手现在还很难说,尤其是那个能和王路冉媲美的元殇还健在,自己留下很有可能成为两边冲突的殉葬品,所以果断的要求自己要带兄长出去求医,宣布也退出战斗,同时要求劫源门打开五峰的阵法放自己回去,这让歌天明头疼不已。 这么一来,现在唯一能战斗的大神通者就只有歌天明和郭羽带着两具铜尸以及实力不俗的锦绣怪客,可是问题偏偏出在这个锦绣怪客身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公开的指责了歌天明关键时刻退兵的懦弱,声称如果当时坚持下去,完全有可能一举歼灭元殇几人,彻底粉碎蜀山大神通者的最后战力,只剩下元锋一人了。但是不管怎样,劫源门是暂时撤下来了,锦绣怪客怒气冲天,表示自己不是劫源门的人,也不会听从劫源门的安排,自己和蜀山人又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决定不等劫源门休整完毕,自己将单枪匹马乘着蜀山人还没有重整旗鼓的时候冲上去彻底斩杀元锋他们…… 闹内讧了,劫源门一路蹒跚的走到现在,曾经一度势不可挡的强大实力终于走到了分崩离析的最后境地…… 正文 第七百二十二章 蜀道鏖兵(四十二) 天空中的阳光逐渐占据了整个天空,劫源门和蜀山在雨水到来之际狠狠的厮杀了一阵,在这场寸土必争的战争中,劫源门用巨大的代价终于走到了入天哨,和远在聚天哨之中的蜀山人隔着一个空荡荡的迎天哨遥相对视,这里距离封尘阁大门只有一步之遥了,劫源门却面临着内讧引起的分崩离析的境地,歌天明身边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同门大神通者只剩下郭羽一人,他苦笑一声,坐在角落里的桌子边,悄悄问郭羽:“我们还有胜利的希望吗?” 郭羽沉默了一会,慢慢抬起头回答:“我们还有最后一招,但是我们事先商量过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这个策略,有**份。”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歌天明自嘲的笑了笑,“身份一说未免过于谬执了。” “那好吧。”郭羽也叹息一声,“我们也是堂堂名门大派,用此等毁人名节的手段未免显得下乘,可是非常之秋,也得用非常之法,我已经见过他了,现在还请掌门师兄你修书一封,再派一名有胆有识之人送往蜀山,实行我们的策略。” “何人敢当?” “我已选好。”郭羽出去了一会,便领会一个女子,这女子相貌不俗,长末端微微泛紫,赫然就是那天围剿金卯的那位。 她就是“段姬”,曾经在两朝战争时期和孙濛罄并称为“寒血双花”之一,只不过她很少参与上阵杀敌,一般都在大帐之中运筹帷幄,是两朝战争时期为数不多的女将,修为出窍期,一生都没有拜过任何军职,喜欢运用劫源门出色的智慧而活跃于战争时期的两湖之地,和曾经的孙濛罄一样,她酷爱杀伐,喜好文学,常用华丽的诗歌来描写死亡的过程,和孙濛罄截然不同的是,她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而孙濛罄则是整天拉着脸,以严肃示人,毕竟孙濛罄是正统的兵家出身,要领兵打仗,而段姬则是享受死亡到来的那一刻,后来人们出于敬畏,才称呼她为女将,其实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不过就是一个行走在死亡河畔的诗人,用脱的视角去观察死亡之花绽放的那一刻。 段姬和歌天明见了礼,她本是“伴鬼”沈海云的弟子,本来这次她不用来的,可是她主动请缨要来这里享受死亡哀嚎的沐浴,作为一个有胆有识的劫源门弟子,派她过去正合适。 就在劫源门商量对策的时候,蜀山那边也在紧急磋商,他们仅剩的实力也不容乐观,先就是洛园子带伤坐在桌子边怒斥了元殇的消极情绪,眼下生死存亡之秋,他如何不卖力厮杀?让迎天哨丢关失地。元殇则皱着一贯忧心忡忡的眉头沉默不语,表示这件事只有私下和掌门说明。 元锋略微一沉思就跳过了这个话题,而是商讨眼下的局势更为重要,通过和楚寻语等人的商议,一致认为劫源门还有最后一战之力,实力依旧强过自己,最少还要经过一场正面硬碰硬的厮杀才能看出最后的成败如何,同时也期盼山下的元海收到了元锋的书信,可以作为最后的杀招。 但是眼下如何判断最后一战的形势成为了重中之重,劫源门的水桥梁计划已经在天气放晴之后失败了,那么他们还将如何进攻?是当真从蜀道上强攻过来,还是又要另辟什么蹊径,如果是强攻,那么最大的威胁就来自于那两具铜尸,不过在楚寻语的帮助下已经够不成威胁了,元锋他们做好了充足的计划,如果劫源门强攻,现那两具铜尸以后,元殇将带领有伤在身的元清三人冲过去不惜一切代价用三香腐尸水废了他们,歌天明留给元锋自己。 可是如果劫源门没有选择强攻呢?楚寻语比较偏向于这一点,因为劫源门又不是傻子,不仅如此,他们还以奇思妙想闻名于世,战争伊始的奇袭计划包括击杀元浪等等到眼下刚刚溃败的“水桥梁”策略都足以证明了他们一直在致力于寻找避免和蜀山人在栈道上近身肉搏的最好策略,眼下最后一战,他们一定还藏有一手。 针对劫源门到底如何开展最后一战成为了众人商议的焦点,但是目前没有更为详细的情报,元清提议是否可以先下手为强展开进攻以此来做出投石问路的战术,虽然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过于冒险,毕竟蜀山人现在也是损失惨重,禁不起多少折腾了。楚寻语此时此刻心中也考虑到劫源门如果真的强攻怎么办?毕竟蜀山人现在剩下的弟子修为大都不济,就连公孙燕这种元婴期的修士都成为了中坚力量,如果在这种局面下硬碰的结果只能是蜀山人全部战死,唯有期盼元海能带人杀到扳回局势了。 与此同时劫源门这边歌天明已经大笔一挥写好书信交予了段姬,和郭羽好好叮嘱了她一番,接下来就由她单枪匹马的深入到蜀山人中递交给元锋,拉开最后一战的序幕,有道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相信蜀山人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不过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变故,那就是锦绣怪客忽然出现了,他竟然开口要陪同段姬一同前去。 对于锦绣怪客一度狂妄叫嚣要独自一人杀上独山顶的想法歌天明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的实力是很强,但是歌天明他们也没天真到认为他真的可以以一人之力战胜蜀山剩下的所有“元”字号大神通者的地步,不过他要是真想一人赴死歌天明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尤其是段姬反而显得颇为赞赏,她缓缓道来:“如果锦绣前辈真的不惜生死愿意陪同晚辈一同深入虎穴,那就有劳前辈了。” 歌天明和郭羽对望一眼,心中都有了数,但是按耐住心中所想,因为他们最初的打算就是如此,让锦绣怪客去蜀山大闹一场,把那些见不得人的陈年往事给抖落出来,让蜀山大乱,但是这个计划其中有一步非常关键,一直没有得到确认,但是不久前让楚寻语误打误撞给郭羽看见了,导致郭羽下了这个决心,以至于最后造成了后面一系列不可预估的阴差阳错,这可是始料未及的,也许人生在世就是有这么多意外才能显得更加悲苦、却又更加精彩吧,有些人穷头白算计了很长时间乃至一生,自以为机关算尽,到最后才现原来自己不过是渺茫浩瀚天道中的一粒沙子,不管多么悲情、多么悲情,又或者多么精彩、多么骄傲,最终一切都在宿命的循环之中罢了……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三章 蜀道鏖兵(四十三) 元锋率领众人正齐聚一起议事,忽然有弟子进来禀报:“掌门,劫源门遣使来见,正在聚天哨等候。” “哦?”元锋闻之一愣,没想到劫源门竟然会派人来,当下让弟子稍等,便问众人,“诸位有何高见?” 元清不屑的回答:“这必然是劫源门鼠辈诡计,眼下天气放晴,他们又不愿意从栈道硬攻,所以派人过来使诈。” 其实元清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但是没人清楚他们的具体目的是什么,元毅包着手问楚寻语:“小友对此番有何高见?” 楚寻语略微一沉思,问那弟子:“来者是何人?” “一男一女。”弟子回答,“男的是个戴面具的怪人,女的自称叫‘段姬’。” “嗯?”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尤其是忘尘,还下意识的看了看楚寻语,段姬此人和孙濛罄当年在军中是齐名的,不知道此时楚寻语会如何打算,但是这一点忘尘是多虑了,因为楚寻语当年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段姬一直是在西南战场这边的,而楚寻语则是跟随徐达主力北上的,所以他只认识孙濛罄,不过在军中多有听闻她的名声,不是个好惹的女子。 至于说蜀山人的反应过大其实是因为元殇,方才听闻洛园子所说元殇一直不愿意跟这个戴面具的怪人交手,就猜测他们二人必然有些瓜葛,所以都回头看元殇的反应,元殇则皱着眉头对元锋轻轻摇了摇头,此时的洛园子因为伤势过重被楚寻语包扎好就先回房间休息了,没有在场,否则又要责怪元殇一二。 此时所有还能动的“元”字号长老都在场,就连元毅、元扬、元露他们受伤的也来了,除了元浪、元诚和元岚,他们两死一伤,所以元锋明知元殇对自己暗示连连也无可奈何,楚寻语觉察出端倪,便主动开口对元锋道:“掌门,段姬的名声素来以冷血著称,虽是女子,但是胆色、手段丝毫不让须眉,她此来目的在下妄猜有三,或战、或缓、或诈,不可掉以轻心。” 顿了顿,楚寻语又说:“战者,无非是最后一战,派他们过来送战表,约定时间、地点双方决一死战,这万不可答应,因为我们占据着绝对地理优势,他们无可奈何,估计要约出独山来一战,任凭他们用什么话语来激我们,我们切不可上当。” “缓者,不过是缓兵之计,他们也损伤严重,也许要借此休整一番,徐作良图,如若此,掌门可佯应之,然后讯号给山下元海,我们一齐出兵,出其不意,前后夹击之,则一战可胜。” “但是最有可能的是使诈,眼下大雨已过,不管他们要休整多久估计都很难等到下一次下雨重启‘水桥梁’计划,也难以得到新兵源的补充,所以在下认为他们此来一定用某些条件来换取什么,我们万不可答应,以免中计。” “至于说元殇前辈嘛……”楚寻语想了想,“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既然是冲着您来的,我想您还是回避的好,以免被小人所乘。” “有理。”元锋点点头,对元殇道,“要不然师弟先回避一下。” “不。”元殇苦笑着摇摇头,“他不是单单冲我来的,我回避了也没用,还是留下来好。” “既如此……”元锋对身边等候弟子吩咐道,“唤他们进来。” “是。”弟子应声而去。 不多时,段姬和锦绣怪客就被领了进来,段姬和众人礼节性见了一礼,而锦绣怪客则一动不动,躲在面具后的脸庞似乎在扫视众人。 元锋严肃的问道:“足下所来何为?” 段姬拿出书信道:“我掌门有书信一封,请元锋掌门阅。”说罢递了过去。 元西接过呈与了元锋,元锋拆开竹简一看,信中歌天明是这样写的:元锋兄台如晤,自两朝战争一别十数年未见,不想今日以兵戈相见,实属无奈。窃曾闻君子立言、立德而后才能立身,重德行,而贵派平时以侠义君子相标榜,却暗地扣押吾辈恩师,此绝非君子所为,故帅门下弟子前来讨要说法,战至今日,双方血流成河,死伤无计,并非所愿,而吾方主力仍在,雄风依旧,但不愿继续伤及无辜,望元锋兄念及同门手足余部之性命放我恩师归来,我劫源门愿立刻归派封山百年,再不与蜀山交恶;若兄一意孤行,以蜀山蚍蜉之力强撼我劫源大树,那值此非常之际愚弟也只好使用非常之法,得罪之处,万望海涵。书不尽言,愿兄能察愚弟良苦之意,结束此番争斗,保全残部性命,幸甚、幸甚。 元锋读罢冷笑一声,将收手书信传阅在座众人,众人看后群情激昂,元清更是怒道:“尔等鼠辈厚颜无耻之极,污我蜀山人在先,而后又偷袭我等至死伤一片,今日竟然来劝降?还如此惺惺作态,端得不知廉耻,来呀,左右,把这女子拿了,用她人头祭我蜀山阵亡弟子!” “慢!”一旁的元毅连忙伸手阻拦,对元锋道,“师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此下作行径只会低了我等身份,我堂堂蜀山浩然正气可冲云霄,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女子吗。” 元锋见段姬面上全无惧色,暗中倒是赞了一个“好“字,能有胆子深入虎穴果然是有非凡胆色的,当下对段姬道:“小友可回去告诉贵掌门,我蜀山只有断头英魂,绝无屈膝小人,宁可玉石俱焚,也不束手投降,要上封尘阁尽管来就是,老朽们的人头就在这里,有胆子就来拿,至于什么‘要人’这种无稽之谈,待你们屠灭我等自然会有分晓。” 段姬上前一步,作揖道:“元锋掌门高义令晚辈佩服不已。但今日小女子前来不是为死斗,而是为解斗,还请听我一言,蜀山与我劫源门放下刀兵,化干戈为玉帛才好。” 元西在一旁冷然笑问:“听闻两朝战争期间小友才智卓越,深得劫源门智慧传承,今日来此,莫非要效仿‘苏秦游说六国’乎?以口舌为利剑,让我等束手待擒?” “呵呵,不敢。”段姬笑吟吟的答道,“苏秦乃纵横捭阖之大家,配六国相印,十五年绝秦兵不出函谷关,何等才华,何等气魄,而我不过是山居野人,焉能与之媲美?只不过晚辈有一肺腑之言,不吐不快,蜀山皆是侠义豪气之辈,度量能吞吐日月,胸襟可包藏天地,先前能容小女子一条贱命,现在还不能容我一言乎?” 一席话说的在座众人无不叹服,她虽然女儿身,但是一口伶牙俐齿,端得是辞令华美,辩的众人无可奈何,如果这时候还赶她出去,那蜀山真是颜面扫地,日后传将出去,江湖上都会说蜀山人连别人说话都听不得,是心胸狭隘之辈,元锋悻悻的看了一眼众人,只好一伸手:“请讲!” “不好!”楚寻语心中大呼不妙,此刻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段姬来此的原因了,她不光是来效仿苏秦的,还是学昔日卧龙过江,舌战群雄的。蜀山人生性耿直豪爽,不善舌辩之术,劫源门现在抓住了蜀山人这一要害,不与之斗狠,反而与之斗智,这女子必然是来挑拨蜀山内部的,一旦要让她开口,不出一时半会就会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楚寻语当下一身冷汗,千算万算,没算到斗智这一手,决定战局的不是兵马钱粮,而是人心,人心被这种能言善辩之人一挑唆,那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出来的,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多的数不胜数,阚泽过江诈孟德、长孙无忌谋变宣武门等,皆是如此,这可真是要命了,不过在这心惊肉跳之余楚寻语反而感到一丝欣喜,因为这预示着劫源门已经无计可施了,否则不会用这种绝地反击的策略来行动的。 就在此时,站在中央的段姬已经开始侃侃而谈了…… 正文 第七百二十四章 蜀道鏖兵(四十四) 劫源门的段姬和锦绣怪客来到了独山顶上见到了蜀山众人,段姬意欲展开一场舌辩来让让双方罢却刀兵,元锋因挨不过名门大派的面子,所以让段姬开口言,段姬立足于中央,整衣冠而开口问:“诸位前辈,敢问蜀山人在江湖上立足多年以来,是以德服人还是以狠压人?” “当然是以德服人了。”元清在一旁冷笑连连作答。 “以德服人?”段姬笑着反问,“那就是说蜀山都是仁义之辈咯?” “自然是。” “那好,我在问一句。”段姬又问,“圣人有云,君子之道者有三,乃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也,蜀山既然以仁德自诩,想必也符合圣人所言,是君子剑,仁德心了?” “当然。”元西在一旁不假思索的回答,但是元锋的脸色却微微变化了一些。 楚寻语此时在一旁也暗暗着急,段姬这番话源自于儒家的《论语》,强调君子的标准,看似褒扬蜀山,其实这是一种“舌套“,她用心险恶,在诱惑生性耿直的蜀山人自我标榜为不行苟且之事的道德君子,而后揭穿当年天源道人被扣押在蜀山的真相。不过楚寻语对此尚有疑问,她就算揭穿又如何?一来是她没有明证,要是有早就告到昆仑去了;二来纵然有证据证实了天源道人的下落又怎样?本来就是天源道人偷学蜀山剑法的这种劣行失德在先,说破大天理也在蜀山人手里,不仅不会离间蜀山内部,还会让蜀山人众志成城才对,难道还有什么楚寻语没猜到的缘由?着实想不通。 “君子也,博文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之也。”段姬又引用了《礼记》中的典故,“又请问,蜀山门中律法中可有约束道德之言否?” “自然有。” “请赐教。” 每个门派中都有自己的典规章程,蜀山作为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其门规更是严不可犯,这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虽然不知道段姬此言何意,但元清出于长辈面子,又是执掌蜀山门规的长老只好如实作答:“我蜀山门规共有十二章,其中又有一百多条小则,百行以德为先,所以自白眉道人创立蜀山以来,道德典范就是第一章,分三篇共五十条,三篇主讲门中授徒之德、为人处世之德以及门派交约之德。” “大意为:门中授徒,皆是同胞骨肉兄弟,妄语、流言、诽谤等为犯戒,手足者,须得相亲相爱,有教无类,团结一致,精于课业;为人处世则是立身之根本,明忠奸、识大体,守正道、不交恶;门派交约是告诫我等蜀山后辈,江湖门派众多,与忠厚、行善之派交好、绝奸恶阴险、荼毒百姓之派于门外,如此云云。” “好!”段姬赞了一句,而后说,“那请问在座的各位‘元’字号前辈,我闻你们十二人情同生死、义薄云天,能媲桃园结义三英杰,敢问水泊梁山一百八,作为蜀山最高领袖的十二人,那么有什么大事、要事是不是应该相互商议、相互通气才能决断?” “那是。”元飞自豪的回答,“我们虽非一母所生,但是自入我蜀山山门以来,就形同一体,亲密无间,为扬蜀山基业而努力不怠。” “哦?”段姬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乖戾,肃杀之气露出,“前辈之言,晚辈不敢苟同。” “何出此言?” 段姬扫视周围一眼:“在晚辈我看来,贵派十二位前辈虽然名震江湖,但是却貌合神离,彼此排斥,出小人、行下作、藏污垢、掩丑迹,断先祖之德其后,绝自路于后世之前,如久病毒疮,污脓盖于亮肤之下罢了。” “大胆!”元清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尔等魔道小辈信口雌黄,虽是来使,不宜斩之,但似这般口出妄言,污蔑我辈,今日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必叫尔等有来无回。” 段姬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是不紧不慢的问道:“元清前辈执掌蜀山律法,听闻素来以执法严明著称,那么我今日若是拿出蜀山某些人藏污纳垢、行为下作的证据来,前辈该怎么办?” 元清不假思索的回答:“你若是拿的出来,老朽自当按门规处置。” “只怕前辈不敢,我所说之人位高权重,估计您会顾及其中一二,从而徇私舞弊,暗中包庇。” “一派胡言!”元清大怒,“我蜀山门规公正无私,上至掌门、长老,下至门房、杂役,一体公允,一视同仁,焉敢因一己之私而废门中清规?” “那就好!”段姬笑吟吟的点头应声,“今日晚辈只求前辈这句话就行,要当中揭露一些前尘丑事,到时还望前辈能够实现刚才所言,秉公办理。” “好!”元清一拍桌子,“老夫身为执掌蜀山刑律长老,愿意听你一言,倘若你拿不出证据来,就治你一个诬陷我蜀山名节之罪,定将你千刀万剐!” “一言为定,为伸张大义,我一介蝼蚁之命何足道哉。”段姬用手一指门外,“敢请众人作证。” 元清站起来拔腿就往门外去:“去就去,想我蜀山人光明磊落,真金何惧火来炼。” “且慢”楚寻语大惊,连忙站起来阻止,段姬这是烟囱里面招小手,一步步把蜀山人往黑路上引啊,虽然不知道段姬要说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掌握着什么致命的秘密,要在外面几百号蜀山弟子面前揭老底,常言说的好,生死是小,失节事大。蜀山人现在本来就被杀的士气不振,在被说出点什么失去了名节,这可是当头一闷棍,背后一板砖,而且一旦牵扯到什么个人私密,有可能会引起内讧,用这种歹毒的法子辱人名节,真是下三滥的招数,楚寻语虽然不耻,但还是要阻止,所以连忙起身拦住元清,故意陪着笑脸打圆场:“何必如此呢,大家都消消气,那些陈年往事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不值一哂,何必拿到今天来说,眼下是双方厮杀正酣之际,不必纠结于这些小事,等双方厮杀完了以后在议不迟。” “楚小友所言极是。”元殇忽然抬起头来主动赞同楚寻语,并且用急切的眼神看着元锋,“眼下双方既然是交战的关键时刻,不必行这些盘外枝节,待日后挑个日子细细说来便是。” 此时的元锋也低头沉默了,一时间没有说话,这样的态度让在座的其他“元”字号长老都不禁费解起来,段姬冷笑一声,看都不看楚寻语他们,直接一把推开房门,指着外面阳光下的众多蜀山弟子回头盯着元锋慢慢问道:“元锋前辈,不敢答应吗?” 正文 第七百二十五章 蜀道鏖兵(四十五) 段姬用手指着门外公开和元锋叫板,但是元锋却少见的沉默了,他抬起头,用极为深邃的眼光打量着段姬身边的锦绣怪客,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段姬身边,虽然隔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很明显的能感觉出面具下的脸庞透露出了不屑与嘲笑,看见元锋的身形久久未动,其他蜀山长老也不禁疑惑起来,唯有元殇,那张惯有的苦愁脸庞上苦色更浓了。 场面一时间出奇的宁静,段姬也不催促,负手而立站在门边,笑吟吟的看着众人,半晌,元锋才缓缓说道:“元清,今日之事我想立一条规矩。” “请掌门明示。”元清揖手请示。 元锋低沉的说:“我蜀山立派千百万年,以侠义为先,道德为上,今日不管段姬小友揭了什么,都要依法办理,可是眼下正值战事,所以我想加上一条,不管谁有罪,不管是死是活,都得等打完仗再处罚,大局为重,蜀山弟子生命重要。” “谨遵掌门法旨。”元清允诺。这才让楚寻语松了一口气,元锋不愧是老成持重,也许在军事上略微逊了一筹,但是处理事情确实沉稳的多,这么一来,最起码争取了时间,不会让劫源门的奸计短时间都得逞,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要等打完仗再说。 这么一来倒是让段姬吃了一惊,心中很是不快,因为没想到元锋来了这么一手,现在所说的“依法办理”依照的也不过是蜀山家法,但人家身为掌门,只要做的不过分,自然有权利做出些额外决定,本来段姬还准备用语言再激元锋一下,但是这么一来就不好出口了,否则很有可能会引起蜀山人反感觉了自己的用心。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走到门外,临行之际,楚寻语注意到在众人最后的元殇还拉住了元锋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元锋苦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并出了门外,看来元锋自己已经知道接下来要生什么了,虽然无奈,但是似乎也有了应对之策,楚寻语这才放下心来,和众人一起走到了院子里站着。 段姬看着身边那么多蜀山弟子来来往往,不禁高声叫道:“诸位,都过来一下,有话要说。” 众人不明所以,都好奇的纷纷聚拢过来,楚寻语看见就连公孙燕都带着许久不见的林露还有金卯也在人群中,自己赶紧退到队伍后面,悄悄挤了过去,公孙燕见楚寻语过来不禁奇怪,小声问道:“生什么事情了?” 楚寻语低声在她耳边说:“搞不好要出大事,你心里有个准备,劫源门来者不善。” 公孙燕冷笑一声:“这还用说,管他们用尽各种手段,我蜀山人都不畏惧。”楚寻语苦笑连连,这公孙燕出身苏州名家,怎么也被蜀山人教育的一样思维简单?真是不会动脑子,言舌之毒有时候不比刀剑之伤来的轻,这就是兵法上境界最高的一招体现,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待周围弟子都聚齐的差不多了,元清不耐烦的说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段姬点点头,用手一指当中的元锋,直接难道:“我要状告元锋、洛园子、元殇、元岚四人当年的苟且龌龊之事,当然,本来还有一个王路冉,但是他已经不是蜀山人了,也不在这里。” “晚辈你慎言。”元西在一旁用很有深意的语气提醒她,“小友你一句话把我蜀山几位核心长老全都囊括进去了,念你是来使,也不可妄言。” “就是。”元清怒斥道,“今日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想全身而退。” 楚寻语听见段姬点的那几个人名字倒是想起了天源道人,劫源门此来不就是为了天源道人嘛,刚才段姬说的这几个人除了元岚,其他都是当年参与了天源道人事件的,但是似乎又不是这件事,因为多了一个元岚,这蜀山难道还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也是和这四个人有关的?在自己看来,扣押天源道人这件事就已经够绝密的了,这事情完全是可以改变整个江湖格局,所以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厉害的。 段姬不慌不忙,侃侃而谈:“诸位可知,你们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掌门、长老当年做了一件天大的丑事,还秘而不宣,隐瞒了你们这么多年,其实你们蜀山就是藏污纳垢的卑鄙阵中的急先锋。” “胡说!” “拖出去砍了!” “放肆!” “……” 周围蜀山弟子闻言纷纷勃然大怒,指着段姬群情激昂。 段姬看着元锋冷笑着大声说道:“我今日就说个明白,两朝战争期间,贵派蜀山元岚长老与魔道之人私通苟合,生儿育女,元锋身为掌门,竟然藏而不宣!还伙同洛园子、王路冉、元殇三人为了掩盖真相将事情迁就在我劫源门上一代掌门无辜的天源道人身上长达数十年之久,一直到今天,引得我们两派火拼,死伤无数,这等丧尽天良、甘于下流的事情,元锋掌门,你敢说没有吗?更有甚者,元殇前辈,那把火,不是你点的吗?由始至终,都是洛园子出谋,王路冉杀人,这世上还有比你们这几个更加无耻的吗?” “你!放!屁!”元清暴跳如雷,顾不得身份,连粗口都暴出来了,直接冲上去一把扼住段姬咽喉,欲将她立刻处死。 段姬虽然被掐住咽喉,但是冷冷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她用眼角看着元清,结结巴巴的说:“怎……怎么……害怕我……揭露……揭露你们的……真面目吗?” 段姬这番话真的是分量够重,引得周围蜀山弟子和炸开锅一样,全都难以置信,一时间都没了言语,楚寻语更是心惊肉跳,这事情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就是泰山崩了,一旦传出去,这可比单纯的扣押天源道人问题大多了,足以让蜀山在江湖上的多年基业将全部毁于一旦,后果难以预料。 锦绣怪客看见段姬被制,立刻露出锦绣短剑虚晃一击,暂时逼退了元清,段姬整理了一下衣冠,不屑的说道:“不是说要秉公办理嘛,是真是假好歹也要听我说完,大伙都静一静,现在,轮到我细细说明当年事情经过了。” 一时间风云突变,这才是劫源门最强的杀招驾到……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六章 蜀道鏖兵(四十六) 段姬在蜀山人众目睽睽之下揭露了当年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此震撼人心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都鸦雀无声,全都既诧异又愤怒的看着她,段姬不慌不忙,正要接着说下去,但是此刻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她,在安静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回头望去,原来是人群中站在公孙燕身边的林露,她就是元岚长老的女儿,大战伊始,众人忙的手忙脚乱,把这个带楚寻语他们上山的小丫头片子给忘记了,她年纪太小,而且修为也低就没有参战了,此时的林露满脸愤怒,她尖声怒斥道:“你胡说,你这个魔道败类不要侮辱我的母亲!” “哦?”段姬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就是林露了?我没有诬陷你的母亲,不信我问你,你的父亲是谁?你从小可曾见到过你的父亲?” 林露骄傲的回答:“我虽然没有见到过我的父亲,但是我知道,他叫‘林子风’,是江湖散修,有名的侠客,在两朝战争期间战死了。” 是的,林露从小就没有父亲,她问过元岚,元岚告诉过她,她的父亲叫“林子风”,是个散修,二人在当年的西南战场相识,后来有了感情,曾经在军中办过一场简易的婚礼,准备打完仗回师门重开大宴的,谁知后来林子风跟随徐达北上,在最后那场徐达贪功轻进的东北决战中阵亡了,是个英雄人物。 这番话说的慕缘歪着眼睛看着楚寻语,因为他知道楚寻语也参加了那场战斗,但是楚寻语凭心而论,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叫林子风的人,那场大战活下来的修真者很少,当然,也不能代表就不存在,毕竟那时候明军麾下的修真者成千上万,参加那场战役的共有四千多人,楚寻语也不可能一个个都认识,可是能让元岚长老爱上的男子一定不是一般人,肯定有过名号,只可惜楚寻语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叫“林子风”的人。 听完林露所言段姬呵呵直笑,她笑眯眯的说道:“傻丫头,你被骗了,其实你的父亲叫‘林昭’,字‘子风’,出身于魔道六息楼,是当时六息楼中著名长老‘林震’的儿子。” 说到这里很多年期稍长的修士都微微一惊,但是年纪小的人却没有听过“林震”的名字,慕缘很少在江湖上行走,自然也不清楚,他就小声的问楚寻语这对父子的来历,楚寻语就告诉了他一个大概。 这要从六息楼说起,六息楼是建立在汉阳的一个门派,屹立在长江上游水路网最为达的地方,那里是长江和汉江的交汇处,自隋朝就建立一个城镇叫汉阳,由此得名,当然,周围还有其他城市,比如三国时期孙权建立的武昌等等,那都是后话了。汉阳在汉水之北,龟山之南,自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里水脉达,大部分人都在水上谋生,就连修真者都不能幸免,于是就有了六息楼这个门派,名字寓意为“四方来朝,天地汇聚,生生不息”的含义,他们门下最多的时候共有江船千艘,一度把持了整个长江上游的航路,昔日陈友谅和朱元璋在鄱阳湖大战的时候驾驭着近千条体型巨大的“怪物”战船,那就是自六息楼的杰作,六息楼不仅会驾船,更会造船,而造船中手艺最高的人,就是这个叫“林震”的长老,江湖上人送绰号“鬼舟子”。 这个人原来出身于墨家,本来就是个机关兽的好手,后来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投入到了六息楼门下,而六息楼自古善于造船,把持水路雄踞一方,尤其是林震的加入带来了大量墨家的优秀技术,使得六息楼的造船工艺更上一层楼,才让陈友谅拥有了那么多怪物般的战船。 但最后陈友谅战败了,六息楼觉察出朱元璋才是真命天子,便又转头支持了朱元璋,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六息楼的战船驰骋在长江之上,为抵御元蒙鞑子入侵江南和保障战争补给运送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很多老资历的修真者都知道他的名字,像楚寻语这样的经历过和陈友谅决战的,都对那怪物战船留下了深刻印象,自然也知道了林震的名字,不过他的儿子倒是无人知晓,楚寻语自己也不清楚,这元岚怎么会和他儿子扯到一起去。 段姬当着众人面又道:“元岚和林昭是在常遇春军中相识,后来婚礼就是在江西举行的,因为正魔两道分歧严重,到场的只有少数人,并且是由大名鼎鼎的常遇春主持的。” 这不是废话吗,楚寻语撇撇嘴,这说了等于没说,当年常遇春在江西确实打过仗,但是他早就病死了。果然,元飞在一旁问道:“你说我师姐和这个叫什么林昭的人结婚了,那好,有人证没有?常遇春将军早就病故了,剩下的还有谁能作证?” 段姬摇摇头:“剩下只有四个人,但是也都在后来的日子阵亡的阵亡,身陨的身陨,没什么知情人了。” “死无对证之事,尔等焉敢污蔑我蜀山?”元清怒极而笑,冷冷的嘲讽。 “别急啊。”段姬用手指着元锋,“知道这件事并且还活下来的人大都是给你们灭口的,所以说你们为了掩藏行迹,竟然行此等下作之事,真的无耻,其中我们前任掌门天源道人就是受害者之一!” 这番话说的楚寻语自己也生疑了,起先他听元锋说天源道人是偷学蜀山剑法才被扣押住的,现在看来,如果是因为天源道人知道了元岚和魔道之人成婚的秘密而被扣押的,那么也能说的过去,因为元锋完全有可能为了保全蜀山清誉而这么做。 段姬又接着说道:“元岚和林昭的婚事是秘密的,因为你们蜀山是不会容忍和魔道联姻的,但是战争末期,元岚在军中诞下一子,而后又有孕在身,瞒不住了,被元锋你们知晓,为了护短,他就伙同洛园子、元殇以及还在蜀山的王路冉偷偷将相关人等一起抹杀掉,包括那个孩子,强行带走了元岚回到了师门,但是殊不知那时候元岚又怀了一胎,最后没有办法才生下,就留下了蜀山,取名‘林露’!并且严格保密,鲜为人知。” “什么?”林露愣住了,半晌都没有说话,她一辈子娇生惯养,以为自己是元岚长老的女儿所以在蜀山无法无天,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是被蜀山最噗之以鼻的魔道子女。 元清却怒道:“一派胡言,为什么我元锋师兄要护短?出了这等丑事,按我蜀山律条,必然会将元岚处死的。” “因为……”段姬抬起头看着一直沉默的元锋和一脸苦笑的元殇,“因为当年上一任蜀山掌门‘冠阳子’曾经遗命给元岚和元锋赐婚,本来是元岚应该嫁给元锋的,但是不想战争爆,所以蜀山忙于战事,就把这个事暂时搁议了,可是不想元岚下山在抗击元蒙的过程中与林昭逃婚私奔,背弃了和元锋的婚约,元锋掌门出于一片深爱之意以及洛园子为了遮盖同门丑事的心态,才杀了别人唯独留下了元岚母女的性命!” “什么?!”这番话说的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从来没有想到过堂堂蜀山掌门元锋真人还有这等不堪往事,楚寻语也瞠目结舌的看向了元锋……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七章 蜀道鏖兵(四十七) 段姬揭露了蜀山另外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指责了元锋他们几个最高长老为了遮掩家丑而行苟且之事。这个秘密说出来当真是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元清在内,所有人都将信将疑的看着元锋,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但是元锋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头沉默,一时间没有言语。 但是林露却按耐不住了,她跳出来怒斥道:“胡说,你这个魔道妖孽辱我母亲威名,在我门派挑拨离间,众位师兄弟,赶紧将她拿下!” “别急!”段姬手一挥,对着元殇问道,“前辈,掌门不好言语,那么你来说说如何?当年这事情也有你的份,你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元殇叹息一声,左右看看,里三层外三层的弟子,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想了想,这才缓缓的说:“这样吧,这件事一时间难以明辨,我们还是等战事过了再说吧,不要为这些事情打乱了我们的部署。” “别敷衍了,这种事情直接说为好。”段姬忽然用手一指人群中的楚寻语,说出了一句震慑众人的话,“他就是元岚的大儿子,还活着!” “啊?” “什么?!” “怎么可能?” “……” 此时已经不管周围出什么样的骚动了,光是楚寻语自己就已经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了,公孙燕和慕缘也一脸诧异的样子看着他,慕缘惊问道:“野郎中……你……你是元岚的儿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寻语哭笑不得,站出来反问段姬,“阁下前面的话还说的像模像样,怎么后面扯到我身上来了?” 段姬自信满满的问道:“我们有铁一般的证据,且问你,在不久前的交战当中,你是否使用了一套‘小密迹刚’的功法?” “是啊,那又怎么了?”楚寻语奇怪的点点头,心中暗道这真是咄咄怪事,这功法是元锋给自己的,而且原本也是王路冉的杰作,和元岚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 “那就是了。”段姬大声的问众人,“敢问蜀山上下,除了那王路冉还有何人会用这套功法?” 看周围无人回答,段姬继续说:“蜀山门规极严,从不随意传授外人功法,王路冉就算叛逃了骸谷也不曾有过几个亲传弟子,这点大家有目共睹。昔日元岚的事情败露,元锋掌门命王路冉和元殇四处杀人灭口,其实王路冉没有杀那个孩子,而是悄悄带走了他,现在你一个外人,会王路冉的小密迹刚,在战场上被我郭羽长老识破,这还不是铁证如山吗?” “这……这……”楚寻语哈哈大笑,他终于明白了郭羽为什么看到自己惊叹一句“是你”的意思了,原来他把自己当成元岚儿子、王路冉的亲传弟子了,当下一边乐呵一边摆摆手道,“错了,全错了,我和那元岚没有半点关系,这功法是元锋掌门赠与我的,不信你可以问他,我可不是元岚的儿子。” 段姬紧追不放:“那我问你,你的父母何在?敢说出自己的家门吗?” 楚寻语不由得犯了难,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说出自己药王府身份的,可是不说人家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元岚的儿子,这真是骑虎难下了,元锋和元殇此时站出来说“小密迹刚”是他们赠与的也没用,因为他们现在说什么都会当成是谎言,楚寻语暗叹一声苦也,这如何是好?凭白无故多了一个母亲出来,就在此时,楚寻语脑中电光火石般忽然又闪现出另外一个人影来,他一下明白了,段姬找的不是自己,而是金卯,他才是元岚的儿子。 此时此刻楚寻语心中才豁然开朗,难怪这魔道小子对于蜀山内部了如指掌,原来他是被王路冉抚养长大的,知道封尘阁的位置就是最好的证明,封尘阁素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王路冉身为曾经的蜀山最强战力之一自然清楚无比,肯定也是他派金卯来蜀山的,但是……金卯他人呢?楚寻语抬起眼睛大概的搜寻了一下,果不其然,此时金卯正站在远处的人群中,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盯着林露,他心里是明白的,他清楚自己和王路冉的关系,所以很快就猜到自己了,可是他现在也不能承认,不过楚寻语这时候也没有打算出卖他就是了,一来他不想害了元岚和蜀山,毕竟人家待自己不薄;二来如果他真是被王路冉抚养长老的,自己现在揭穿了金卯回头王路冉非撕了自己不可,他可不想招惹骸谷的那帮家伙。 “你说啊!”段姬打断楚寻语的思路,紧逼一步。 楚寻语咬咬牙,直接一问三不知的直摇头:“我的身世不便说,但是我绝对不是元岚的孩子,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有名有姓,父母双全,天地作证,信不信随你。”说完无意中现元锋的眼角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目光。 “好吧,你不说我也无法。”段姬掉转矛头,直指元锋,“掌门,你自己做的丑事就不承认了吗?敢不敢叫元岚出来对质?” “够了!”元清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怒斥道,“尔等闹完了没有?元岚师姐正在养伤,一时间出不来,你疯言疯语到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还敢胡说?” 段姬指着山下道:“元浪曾经执掌封尘阁,他手里有一块玉珏,身陨之后落到了我们手里,这样吧,我们打开封尘阁,看看里面有没有我们的前任掌门天源道人就知道了,倘若是有,让他老人家出来说个清楚如何?” “尔等是什么身份,居然妄想打开我门禁地封尘阁?太可笑了。”元飞立刻拒绝。 “那就是做贼心虚了。”段姬毫不相让,“我们只打开看一眼又如何?让你们的蜀山弟子在一旁监督就是,我们一不图你们东西,二不耍什么诡计,只需看看有无我们掌门,这要求不过分吧,倘若没有,我们愿意全部归尘化土来谢罪,如何?” “这不可能。” “那你们就是做贼心虚。” “你们没资格这么做。” “那我呢?”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所有人一起看向了那个戴面具的怪人,他忽然打断所有人,“我也没资格看吗?” “你是何人?”元清奇怪的问。 锦绣怪客慢慢的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被火烧毁的残缺不全的脸庞,盯着元锋和元殇沙哑的回答,“在下就是林昭,字子风,多年不见,几位别来无恙,说了半天都是我,那么自己就主动现身吧,我想见见元岚,可以吗?” 周围一片哗然,没想到还真有林昭这个人,楚寻语暗想这下元锋难办了,等会元岚和他见面鬼知道会生什么,倘若真有其事,楚寻语估摸着蜀山这些“元”字号长老的团结和领导力就要分崩离析了,元岚要是知道林昭和自己儿子还没死肯定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的,但是此时,楚寻语忽然觉察出段姬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惊愕之色,怎么?她不知道这林昭的身份?那带他来干什么?似乎事情又出现转机了……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八章 蜀道鏖兵(四十八) 锦绣怪客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严重烧伤的面庞,他就是当年的林昭,林子风,所有人都很诧异,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存在,尤其是林露,当场就愣住了,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看,仿佛想确定到底是不是她的父亲。 林子风觉察出林露在看他,不禁上前了两步,似乎想要摸摸她的小脑瓜,林露惊恐的向后退了退,张着嘴,没出声,林子风沉默了一会,就放弃了主动亲近她的意愿,而是转头看着元锋他们,沙哑的问道:“我可以见见元岚吗?” 元清怒道:“你这村野匹夫是何来历,居然谎称是元岚夫婿,想我蜀山乃名门大派,怎能有这桩孽缘,当真恬不知耻,伏法,莫要狡辩。” 元殇忽然开口说道:“你这时候还回来作甚,为什么要和劫源门站在一边。” 此话一出,顿时周围引起一阵哗然,似乎所有人都感觉这是事实了,尤其是楚寻语,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元锋先前欺骗自己的原因了,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测,当年知道元岚婚事秘密的人中很可能就有劫源门的天源道人,但是这就和先前元锋说的一样,这个人的身份至关重要,杀不得也放不得,只好扣押了。但是没想到劫源门竟然找到了当年的林子风,这么一来带着他回来索要天源道人就无可奈何了,倒是段姬此时在一旁沉默起来,并没有火上浇油之势,似乎有什么隐情。 “这件事……”元锋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缓缓的抬起头说道,“是我……” “尔等鼠辈可以休矣。”忽然一个熟悉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元锋说话,众人回头一看,赫然是洛园子缠着绷带被手下弟子扶着走了过来,他拿长剑当做拐杖,忍着伤痛愤怒的斥责段姬二人。 到了近前,林子风冷笑着说道:“好啊,所有人都到了齐了,除了王路冉。” 洛园子辈分极高,走到近前愤怒的打量了一下林子风,而后对元锋道:“你是掌门,本来门中政务的事情老朽不应该插手,但是这牵扯到你们几个,都是自家人,所以老朽就不得不出面了,和当年一样,家事用家法来解决。” “这可不是家事,牵扯到我前任掌门……”段姬连忙抢过话头。 但是洛园子根本就没打算让她说话,直接用长剑一敲地面,怒斥道:“当年的事情老朽自然知道,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说三道四,歌天明这小子是昏了头了,居然派你过来挑拨离间,希望能离间我们,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亏他能使的出来。” 顿了顿,看了看在场众人,用手一指林子风,坦然高声承认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元岚和林子风的事情……是真的……” 这下辩无可辩了,洛园子都承认了,所有蜀山弟子一时间都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引以为傲的蜀山正气全都为之崩溃,从来未曾想过自己一行人高举的正义大旗之下出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行径,堂堂蜀山长老竟然私通魔道男子生儿育女,蜀山千万年培养的信仰之光瞬间熄灭了。 但是下一刻,洛园子用威严的话语又让大家为之一振,他朗声说道:“昔日我答应过冠阳子师兄,要保全‘元’字号这些不懂事的孩子,所以曾经我留了私情,没有将元岚处死,是对是错以后再说,但是林家小子,我告诉你,老夫昔日要将你斩杀的命令是正确的,时至今日到今天,老朽都没有后悔过,因为正义就是正义,容不得你们这些歪魔邪道来玷污我蜀山万年基业,众弟子,你们觉得,我要斩杀这魔道妖孽是对还是不对?” “……对……”有弟子开始小声的回答。 “是对的。”元飞大声响应,看着众人大喝道,“师叔做的对,我们堂堂蜀山不容邪魔外道。” “是!!”周围弟子顿时重燃了信念之火。 “但是你没死。”洛园子看着林子风,“当日你被天源道人所救,结果误打误撞惹出了另一番麻烦,弄的我们和劫源门进退两难,现在你又回来,蜀山是容不得你胡来的,这一次,你必然要伏法而诛了。” “我只是来见自己妻儿的。”林子风慢慢拿出罗音短剑,“有错吗?念在元岚的面上,我也叫你一句师叔,你当日弄的我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今日,谁拦我我就杀谁。” “你住口,老朽不是你的师叔。”洛园子冷笑一声,“我这师叔也是你叫的?你要杀人?那好,你勾引我蜀山弟子这笔账今日就能算清楚,至于说元岚,你放心,她只会见到你的尸体,有我在一天,我就绝对不会让你们相见!” “你真的是我父亲?”林露忽然走出人群,睁着大眼睛愣愣的问道。 “……”林子风沉默了一会,才点点头,“是的。” “那……那……”林露“那”了半天也没下文,是不好问还是不敢问?半晌才小声的说了一句,“母亲受伤了,在后面的房间里养伤。” 林子风点点头,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身边的段姬,段姬则反感的皱皱眉头,洛园子看着林露严肃的命令道:“丫头,回去,到你母亲身边照顾她去,这里没你的事情。”见林露迟疑不前,洛园子一挥手过来两个弟子强行带走了她。 段姬嘲讽道:“真是霸道啊,你不光拆散人家的家庭,还杀其父留其子。” 洛园子平静的看着她:“林露是我蜀山的血脉,当然要留下,而其父是魔道中人,杀之也合情合理。” “多说无益。”林子风短剑一挥,“洛园子老匹夫,昔日你弄的我家破人亡,今天这笔血账我一定要和你们算清楚,至于说劫源门和你们蜀山的事情,那和我无关,蜀山灭亡与否我也不在乎,今天我一定要带走我的妻儿。” “大言不惭!”元清正要怒,结果段姬打断了众人。 “等等!”段姬问元清,“长老,你说要秉公办理的,今日洛园子前辈也说明白了,元岚私通魔道中人,该当何罪?” “该……”元清一时间也语塞,看了看元锋。 “说,有什么说什么。”元锋静静的回答。 “该当死罪。”元清叹息一声,随即正色道,“但是,也要等战事过后再说,而且,还要将这勾引我师姐的魔道妖人处死才行。” “哼……”林子风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ps:这几天我一个好友结婚,我自己又要忙生意又要帮他张罗婚礼,实在没时间写故事了,抱歉……) 正文 第七百二十九章 蜀道鏖兵(四十九) 洛园子和林子风二人之间是不共戴天的血仇,洛园子看见林子风拿着短剑似有火拼之意,当下严肃的问道:“竖子,你真要与老夫动手?” “老匹夫!今日要你血债血偿,你一天不死,我们一家都不会有一时的安宁!”林子风罗音短剑寒锋一闪,忽然出现在洛园子面前,直取他的级。 此时一声清响,原来是元锋出手逼退了林子风,在一旁楚寻语看来,元锋掌门应该是出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见他的剑在何处,也许这就是他的神通手段吧。元锋掌门负手而立,对着洛园子说道:“师叔,你有伤在身,不必动怒,更何况眼下劫源门的人马正在伺机而动,您还是回去养伤吧,以大局为重。” “不行!”洛园子威严的怒斥一声,坚决不同意元锋的提议,“老夫一走,你势必要看在元岚面上放他一马,昔日念及同门之谊,我放了元岚一条生路,今日这魔道小子,难道你也要一并袒护?蜀山颜面何在?蜀山体统何在?我不走,我要亲眼看着你斩杀这厮!” “苦也!”楚寻语暗道一声,他知道这真是劫源门苦苦追寻的结果,蜀山……内乱了,洛园子和元锋这两位蜀山的顶天立柱生了分歧,洛园子辈分极高,元锋不敢顶撞,但是元锋自己肯定会念及和元岚的感情想要从宽处理这件事,这一点从很久以前就看出来,一是自战事爆以来,元锋就很少派遣元岚下山,楚寻语一直留意这件事,当时劫源门势大,蜀山这边节节败退,大神通者人数捉襟见肘,却都没派元岚下山涉险,当时还以为元岚有什么原因不善战呢,现在看来原来是因为元锋对她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二来就是元锋自己对余情未了,处在两难境地,多年来纵容林露在蜀山胡闹在先,眼下又未及时杀段姬二人灭口在后,牵扯出这些麻烦,他心中一定是在顾及元岚,这么一来林子风和元岚这对夫妇一个弄刀一个弄情,元锋如果不顺洛园子的意处理了这事,看这架势,很有可能洛园子会剥夺元锋领导权的,因为他这种蜀山传统信仰下“老古董”眼里是不会揉沙子的,这下蜀山真是泰山崩了。 洛园子的严令让元锋一时间又沉默了,这在元锋领导蜀山的多年里绝对是罕见的,以他的睿智和手段很少会有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出现。眼看千钧一之际,楚寻语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时间回头四顾,忽然现林露不见了,不禁一愣,下一刻又是叫苦一句,这小丫头一定是找元岚去了,她没有主见,遇见这种事情第一时间肯定会告诉母亲,元岚若是赶来场面就不可收拾了,当下就要抽身去找林露,但是场中央林子风已经又冲到元锋面前要动手了。 元飞和元清眼疾手快,二人联手挥剑挡下了林子风,林子风怒斥道:“怎么?你们蜀山又要仗着人多欺我?也罢,今日我此来就没想回去,要不你们就一起连上杀了我,要不然我就宰了洛园子和元锋这两个老匹夫!” “你闹够了没有!”元西怒喝道,“不管你有什么原委,这种事情都应该悄悄来蜀山说明,是死是活也算是条汉子,怎么能和劫源门站在一起,就算你对我蜀山有仇,可是看在元岚师姐的面上,也不应该搅的我蜀山天塌地陷,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众目睽睽之下,你还嫌我们不够丢人吗?还嫌你女儿和她母亲不够现眼吗?你让她们以后何以自处?” 林子风冷笑连连:“你省省吧,我和你们蜀山根本毫无感情可言,倘若我今天不是借着劫源门的力量,还能够站在这里说这番话?恐怕还没进蜀山大门就在半道上被你们截杀了,今天我能站在这里将当年的事情大白于天下,足以慰及生平,倘若苍天有眼,那么今日就让我带走妻儿!”说完又要冲上去。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望去,元岚出现了,她带着伤被林露搀扶着走了过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子风,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真的……还活着?” 林子风收起短剑,三步并作两步走想要走过去但是元飞和元西挡在了元岚身前,他只好点点头:“我还活着。” “元岚你回去。”洛园子面无表情的说。 “不!”元岚看着洛园子叫道,“师叔……” “回去!”洛园子怒喝了一声,“元飞,元西,你们带她回去!” “她哪也不去。”林子风推开元飞和元西,抓住了元岚的胳膊,关切的说道,“跟我走!” 此刻元岚已经泣不成声,她转身看着元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苦苦期盼的眼神表露无遗,他多么希望元锋能在帮他一次,可是这已经不是门内私事了,还牵扯到劫源门等方方面面,元锋此刻也心如乱麻,脸上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几次看着洛园子欲言又止。 “你想好了再说……”洛园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元锋看看元岚,半晌叹息一声,沉痛的对洛园子说:“师叔,此时皆因我失察失职之过,事之后,我也再三恳求师叔网开一面,埋下隐患,但时至今日,不想劫源门以此为要挟,百年蜀山清誉毁于一旦,让列祖列宗蒙羞,师侄我难辞其咎,现,愿辞去掌门一职,请师叔您老人家另立新人,降我为普通弟子,我愿身先士卒,与歌天明同归于尽,以谢我罪!至于元岚,还望看在同门手足之谊上,让我用残躯换她一命,把她逐出师门,随她去吧。” “不可!”楚寻语大惊,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大叫一声,蹿出人群大声叫道,“元锋掌门万万不可!” 洛园子静静的看着楚寻语,缓缓说道:“哦?你说说看,为什么不可。” 楚寻语焦急的说道:“元锋掌门重情重义真乃壮士也,愿意以一己性命换同门留存让晚辈佩服不已,但是切莫忘记,此乃劫源门之计,眼下劫源门尚有一战之力,留有余地,却迟迟不兵,因为他们已经明了,硬攻已无期望,局势利于我等而不利他,所以让这段姬做说客前来离间我等,眼下决战在即,大神通者死的死,伤的伤,元锋掌门一旦请辞,蜀山群龙无,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希望将毁于一旦,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万万不可做,元锋掌门你是保全了元岚长老的性命,但是你让身边这些蜀山弟子又如之奈何?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于劫源门刀兵之手吗?眼下唯有一鼓作气,战胜大敌而后开阵回山,昭告天下,揭露事情始末,若真的犯了门规,也要堂堂正正按门内律法从事,方不失大丈夫胸襟!” “看看!”洛园子指着元锋的鼻子喝斥道,“一个外人小娃娃都看出来了,你居然想不透?这时候你想一死了之?这等行径就是懦夫!为情为义,当以大义为先,昔日冠阳子师兄传大位于你,就是因你老成持重,深谋远虑,可以纠错于蜀山惯有的匹夫之勇,凡事多加三思,今日有错又如何?看看你身边的这些弟子、师兄弟、晚辈,你忍心让他们死于刀兵宵小之手吗?记住,我们蜀山只有铮铮铁骨,傲然正气,要堂堂正正的打败劫源门,我们回去,回蜀山去,要杀要刮,又何惧之有?最大的敌人不是劫源门,也不是这林子风和元岚,更不是这些下三滥的挑拨之计就能击败我们的,我们的对与错都要勇于承担,不要让你自己的心魔打败了自己,昔日王路冉就是因为没想通败给了自己的心魔才叛逃了蜀山,你和元殇都不要学他,要学学老夫我,蜀山巍峨正气冲云霄,万般蝼蚁鼠辈不动摇的气魄,你要一如既往的勇敢的走下去。” “就是!”元扬此时也带伤出来了,他扯着大嗓门嚷嚷道,“师兄,你不作掌门了谁作?今天不能给他们看了笑话,当年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大丈夫何惧一死?” “师兄……”元岚扑过来抓住元锋衣袖,泣不成声,“你为我做的够多了的,是我对不住你,你又何必用性命保我?洛园子师叔,万般错误皆是我,此役过后,我愿以死谢罪,不敢亵渎蜀山清誉,但请放我儿女一条生路,让他们去吧。” 元毅走过去也劝慰元锋:“师兄,放心,我们同生同死,绝不让魔道鼠辈看笑话,如果我们能幸存下来,到时候要杀要刮,我们十个人陪你一起。” “听见了吗?”洛园子一敲长剑,对着段姬喝道:“丫头,回去告诉歌天明,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人头就在这里,要有本事就来拿,要放天源那个小混蛋出来,门都没有,至于说你林子风,也是如此,元岚是我蜀山人,她要死要活也是我们蜀山事,儿女你可以带走,她要按照门规处置,你若是不服气,好的很,我们江湖人就用江湖方式解决好了,拿出你那可笑的短剑,老朽等着你!” “对!”周围众弟子一起大声叫道,“滚回去!告诉歌天明,我们巴蜀男儿只有躺着死的尸体,没有跪下的活人,要打仗,来啊!” “龟儿子,耍嘴皮子算啥子本事,用拳头来撒。” “……” 一时间众弟子众志成城,连巴蜀方言都冒出来了,甚至忘记了用官话,元锋稳住心性,回头坦荡的对段姬说:“师叔教导的对,自杀、请辞都是懦夫,当年扣押天源道人是我的命令,让我改口是绝对不可能,刀下见真章吧。” 段姬此时的脸气的红一阵青一阵,她从来没想到做了这等下作之事的蜀山居然还团结起来了,当下拂袖不管林子风,转身就走。林子风看着洛园子和元锋,也摸出长剑,准备以命相搏。 忽然,山下警钟大作,楚寻语跑到山崖一看,终于,劫源门动最后的攻势了…… 正文 第七白三十章 蜀道鏖兵(五十) 段姬在离间计失败以后,立刻飞剑传书告诉了劫源门,劫源门随即立刻动了总攻,因为此时已经无计可施,唯有破釜沉舟最后一战了。独山顶上蜀山众人立刻密密麻麻的行动起来御敌,匆忙的人群中,唯有林子风和元岚显得突兀,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洛园子已经过话了,林子风若是想动手,蜀山上下随时奉陪,但是元岚无论如何是不能离开蜀山的,为此还特地派了两个弟子留在元岚身边看着她。 林露躲在元岚身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远处的金卯愣愣的坐了下来,杵着弓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子风往前朝着元岚走了两步,身边弟子立刻做警戒状,元岚左右看看,对二人说道:“能让我们说两句话吗?” 两名弟子似乎有些为难,此时元殇走了过来,对弟子说道:“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们行个方便吧,你们站远些盯着好了。”两名弟子这才答应,远远的站开盯着这边。 元岚连忙感谢元殇:“师弟,谢谢你。” “没什么。”元殇叹息一声,“这些年来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过意不去,因为我杀了你的孩子、丈夫和亲友,所以长年以来我一直称病不出,我不能伤害自己姐姐的丈夫和孩子啊。” 元岚苦笑一声,没有做声,元殇看了看林子风转身就去了,林子风走了过来,看着元岚低下的头顶黑,一时间也没有做声,半晌,元岚摸着林子风烧伤的脸庞问道:“这些年你好吗?” 林子风摇摇头。 元岚放下手,又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言难尽。”林子风回答,“多亏了天源道人,是他救了我。” “我们的事真的和他有关系?”元岚难以置信的问道,“当年我们的事里没有他啊。” “我也不知道。”林子风想了想,“天源道人当年救了我,后来就和王路冉打起来了,而后就不知所踪,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 “什么?”元岚吃了一惊,“我很多年前听说过一个隐秘的传闻,说他偷学了我们蜀山剑法,所以被我们拿下了,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居然和元冉也有关系?”元岚还是习惯了称呼王路冉为“元冉”。 “这我也就不清楚了。”林子风摇摇头,“我和天源道人就见过那一面,临走前,他让我去北方的一个渔村里去见一个人,是那个人治好了我的伤,还教会了我剑法。” “谁?” “不知道,他没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这个人很厉害,不比王路冉差,而且很美丽,也是个武修者。” “很美丽?”元岚疑惑的看着他。 “嗨!”林子风连忙解释起来,“是个男的,但是长的很像女人。” 元岚低头沉思起来,这偌大的江湖上能和王路冉媲美的武修者是谁?而且长的还像女人?似乎有那么点印象,但是又想不起来,毕竟元岚不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了,战争结束以后以后就一直待在蜀山仙境管理师门,所以一时间也回忆不起来。所以林子风连忙劝慰她:“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这事关系不大。” “嗯。”元岚点点头,继而回头又看看远处跟着元锋的楚寻语背影,问道:“他是我们的孩子吗?” “不是。”林子风摇摇头,“我的儿子我认识。” “这么说我们的儿子还没死?” “没死。”林子风点点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以为被元殇杀了,但是后来我得到消息,我们的儿子被王路冉带走了,应该在骸谷?” “被师弟带走了?”元岚当下愣住了,随即惊恐的叫道,“他在骸谷长大?在陈奇他们‘十胜椅’手里长大?那会变成什么样?” “天知道呢。”林子风苦笑一声,“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这个消息的,正好适逢劫源门要和蜀山开战,于是我就主动找到了劫源门,想浑水摸鱼带走你和女儿,然后我们一起去骸谷。” “去那里作甚?”元岚惊问。 “去找孩子,加入他们也行。” “不可能。”元岚立刻摇头,“我是不可能加入骸谷的。” “我也不去。”林露忽然从元岚背后伸出头来插了一句,说完又缩了回去。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吗。”林子风看了林露小脑瓜一眼,苦笑一声,着急的说,“蜀山是不会放过你的,不管劫源门灭不灭蜀山,蜀山都会天涯海角追杀我们的,天下之大唯有骸谷才是我们的容身之所,只有那里他们追不过去。” “那也不行。”元岚摇摇头,“我宁可死,也不会和他们为伍,我想办法保全你和孩子,你们走,我留下,要杀要刮我认了。” “你别傻了。”林子风一把抓住元岚的手,“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别说傻话。” 就在林子风和元岚说话的同时,劫源门已经越过了空无一人的迎天哨,向蜀山最后的岗哨聚天哨起猛攻,这一次他们孤注一掷,如果攻下来,那么就会一马平川,直捣独山顶,那时再也没有天然的地理屏障可以阻拦他们了。 劫源门此次所有人马全部参战,包括受伤的伯光他们也一并来了,歌天明率领的劫源门已经没有退路了,但蜀山也没有退路了,双方激烈的碰撞到了一起,共同吟唱这最后的惨烈魂歌,但是出乎意料的仲明义和袁氏一族的人也来了,原来劫源门没有提前开启五阵让他离开,所以这些外援无奈的参战,不过他们已经萌生退意,所以一直在人群中冷眼袖手旁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独山顶上只留下元锋带着一众伤员,元殇带着元清三人为以及所有健全弟子全部加入战斗,迎战歌天明、郭羽和那两具铜尸。楚寻语没有去,站在元锋身边关注着山下喊杀声震天,元锋问道:“小友此时还有何高见?” 楚寻语略一沉思便回答:“劫源门离间失败,他们已经破釜沉舟,现在只有血战才是唯一出路,倒是这个林子风,他若是忽然难,肯定是朝着掌门您来的,那就是荆轲刺秦王了,您有把握胜他吗?” “自然。” 楚寻语点点头,低头看着山下的战事:“我一直在想,劫源门可以离间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离间劫源门吗?” “哦?怎么讲?”元锋颇有兴趣的问道。 “劫源门整体实力还是强于我们,我们力战还是处于不利,所以我一直在观察劫源门的阵势,希望能找到破绽,瓦解他们。” 元锋点点头,忽然又问:“你就不问我天源道人的事情为什么骗你吗?” “不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掌门自然也有掌门的难处。” “不。”元锋摇摇头,若有所指的说道,“我没有骗你,林子风也没有骗你,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天空一片晴朗,但是蔚蓝的天空下,却四处烽烟,最后的战局终于降临了…… 正文 第七白三十一章 蜀道鏖兵(五十一) 面对劫源门动的最后强攻,元殇带领元清三人率领着剩下的蜀山弟子应战,双方轰轰隆隆的碰撞在聚天哨上,烟罗大阵释放出的烈焰和浓烟遮天蔽日,振聋聩的厮杀声响彻天际。这一次歌天明让两具铜尸做先锋,没几个回合,两具铜尸就掀翻了十来个蜀山弟子在地,气势汹汹,锐不可当。 元殇皱了皱眉头,对元清他们吩咐道:“元清你去和郭羽厮杀,元西、元飞你们对付铜尸,有楚小友的药水在剑上,只要废掉一具铜尸我们就有希望,至于歌天明,交给我了。” “是!”三人应诺一声,转身扑了过去加入战团,元殇眼睛一眯,老远就看见了劫源门队伍中的歌天明,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道剑气飞了过去,随后身形一闪,也一并杀了过去。 在人群中的歌天明老成持重,一抬手就阻挡了元殇的剑气,随后起身飞起,穿越烟罗大阵重重火海,到了稍微偏远一些的地方,看着随后而来的元殇皱眉问礼:“老弟,好久不见了。” 元殇提着云雀长剑随后赶来,冷笑一声,回了一礼:“天明兄别来无恙啊。” 歌天明继续道:“你们当年的丑事已经被揭了,就算今天你们赢了回去,如何面对天下人?还不如将恩师还给我们,双方各罢刀兵,也免得无味伤亡。” “将来事自有将来再说的办法,今天你既然带麾下弟子攻打我们,元殇不才,也只好留下你的人头了。”也许是因为元岚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吧,一项病怏怏的元殇此时说话居然变得硬气了许多。 歌天明十分不屑的看看远方:“我那两具铜尸可非同一般,元飞、元西他们可谓以卵击石,到时候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是啊,确实还不知道呢。”元殇也略带自信的笑了笑,他可不打算把三香腐尸水的事情告诉他。 “既如此,那愚兄就领教了。”歌天明应身一闪,纵身扑上就和元殇缠斗起来。 其实歌天明的实力元殇是十分清楚的,他可是蜀山的资深长老,在两朝战争时期也和他打过交道,凭心而论,从实力上来说,元殇逊歌天明一筹,不一定能斩杀他,但是元殇手里却捏着歌天明不知道的招数,这还是昔日王路冉交给他的。 歌天明别号“颂鬼”,当然,劫源八鬼这八个人个个名号中都有个“鬼”字,其含义并非他们善于驱鬼,而是江湖上赞他们有鬼谋之才,但是,歌天明生平最为得意的秘术中,确实有一个是和鬼有关的,唤作“归故里”。这招之诡异不下于上古巫术,之阴险和强大让江湖人为之苦恼,昔日王路冉都差点折在这招上面,后来却阴差阳错的暗地里有了拆招,这一点歌天明自己都不知道。 “归故里”这个术其实说白了就是招魂,歌天明自己身上带有一种诡异的小稻草人,他只要将任何一个人身上任何一个有关联的东西放进去施以此术,那么就可以奴役该人,这一招看似简单,和北方那些跳大神的萨满相似,但是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歌天明这招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都管用,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曾经在两朝战争时期为了对抗元蒙法师,明军把一千多个阵亡的士兵头交给了他,一夜之间歌天明就唤醒了一千多个活死人军队,血战襄阳城,当然,事后为此歌天明也休息了一个多月,毕竟操纵一千多个死人不是开玩笑的,纵然你是大神通者也吃不消。所以这次控制陵殇他们这些铜尸**的秘术也是出自歌天明之手,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歌天明自幼爱读《楚辞》,所著文章也颇有“屈赋”之风,这招“归故里”就由此而诞生。元殇深知这一点,自己绝对不能被歌天明碰到,哪怕是一根头或者一块衣服角又或是一块血渍都不能落在他手里,否则瞬间就会成为他的傀儡,这招是歌天明所有术中最防不胜防的,轻轻碰一下就能被他做成稻草人,这招到目前为止江湖上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除这个诡异的秘术。王路冉当年在两朝战争爆前期,行走江湖之时,碰上过歌天明,二人交过手,结果就连凶悍老道的王路冉都落荒而逃,听说是他被歌天明无意中扯下了一块衣角,结果稻草人一出,王路冉自己差点摸了自己的脖子,后来还多亏了有元露的帮助,兄妹二人乘夜偷袭,左右夹攻,才夺回了稻草人付之一炬,这才算解了危险。 所以王路冉回来以后告知了蜀山众人,蜀山人但凡和歌天明交手都尽量避免和歌天明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要做到不可轻近,近则必杀。但是说说容易做起来难,蜀山人是武修者,本来就要近身搏斗,现在又要保持距离又要击杀对手,这简直比登天还难,歌天明在不久前和洛园子交手的时候就准备用这招的,但是洛园子毕竟不是一般人,他深知歌天明的底细,所以全身上下用火焰包裹,哪怕一根头离开身体立刻就被烧成灰烬,这才让歌天明没有得逞。但是元殇不善用火,他可没洛园子那等手段保护自己,所以歌天明完全有把握在十个回合之内就将元殇诛杀。 这一点也是歌天明自己最大的误算,元殇虽然没有洛园子的烈火,但是他手里也有一个和歌天明一模一样的稻草人,这个小稻草人是当年王路冉阴差阳错得到的。那一年王路冉和元露夜里偷袭歌天明的时候,目的是为了夺回自己的稻草人,但是歌天明身上这东西极多,长的也都一模一样,得手之后歌天明虽然逃了,但是王路冉却抱着一堆稻草人愣,他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的,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一个一个解开了查看,无意中现有一个是新的,根本没用过,这算是意外收获,随后元露一把火把这些形同巫术的东西烧了个干净,带着那个没用过的稻草人回去了。 可是事后王路冉越想越窝囊,一想起这些日子被歌天明逼的四处躲藏就火大,好几次自己都差点拿剑捅自己,性格刚烈的他哪受过这等气,这口气左右咽不下去,忽然想起自己的手上有歌天明的点点血渍,于是用宣纸擦了擦塞进了那个稻草人中,重新捆扎好,也像模像样的凭记忆学着歌天明施术,可惜毫无作用,毕竟这等精妙诡异的术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明白的,只好悻悻回了蜀山。后来王路冉叛逃骸谷的时候,只带走了一些必要东西,这个小稻草人不过是他众多战利品中一个不起眼的“鸡肋”存在,当然置之不理。但是殊不知,这东西现在落到了和王路冉关系交好的元殇手里。 元殇和王路冉的关系自不必说,他知道这段往事,也知道这个稻草人的秘密,所以这次来封尘阁的时候他就偷偷带上了,因为他知道这事和劫源门有关系,虽然不会用,还是带上以防万一,这不,人算不如天算,这就用到了。元殇心中有一个十分简单而又大胆的计划,那就是故意和歌天明交手,他必然要把自己做成稻草人施术,但是自己袖子里也有一个他的稻草人,只要他施展“归故里”,和他近在咫尺的自己袖中稻草人也必然会被动,到时候元殇就抢先一步用它先灭了歌天明,但是这个计划十分冒险,万一失败了,元殇可是**裸的被歌天明玩弄于股掌之上,魂飞魄散指日可待。 回到正题,元殇一手持剑,一手捏紧了袖中的稻草人,他已经感觉到歌天明的大手出现在自己背后了…… 正文 第七白三十二章 蜀道鏖兵(五十二) 元殇暗中决定孤注一掷和歌天明作生死一搏,利用当年王路冉留下的那个小稻草人分出胜负,歌天明年轻的时候也和元殇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虽然只有几招,但是深知他神通手段,所以也不敢大意,他心里明白,王路冉一走,现在的蜀山只有三个大神通者是顶梁立柱,一个是辈分极高的洛园子,但是现在多半已经废了,毕竟以一敌三,不是开玩笑的;剩下的掌门元锋,他肯定是最后才出手,还有一个就是眼前的元殇,对付此人歌天明心中了然无比,唯有快刀斩乱麻,否则越到后面就越麻烦,因为自己有一样东西远远不及蜀山人,那就是体力,武修者的**是出了名的强横,自己一介道修士,时间一长,必然体内灵气青黄不接,在大的神通也使不出来,所以只有找到机会,用归故里将元殇化作草人,一举歼灭。 感觉到背后袭来,元殇转身就要用剑,但是奈何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劫源门“一眸瞬间”的掌握之下,自己后面几招早就被看穿了,没有一招可以伤到对手,这就是劫源门的优势,元殇的云雀长剑变化万千,忽如猛虎下山,又能似水游鱼,进退有序,条理清晰,但是就是这么清晰的条理让歌天明了然于心,劫源门的功法奥义在就于此,不管元殇怎么变化,歌天明都能料敌于先,二人瞬间交手二十多个回合,元殇明显被压下一头。 不过歌天明此时心中也产生了疑惑,因为根据自己的了解,元殇只比王路冉略逊一筹而已,不可能这么快就落败下风的,王路冉霸道,元殇灵动,当然王路冉愤怒搏杀,歌天明自己都险些招架不住,今日怎的才交手半盏茶的功夫元殇就有了败相?难道他这些年退步了? 这就是元殇的策略,他是想故意露出破绽诱骗歌天明接近自己扯下什么东西动归故里的,因为他也不想拖延下去,那边元清他们明显落在下风,只有自己这边尽快解决了歌天明才能过去帮忙,但是歌天明似乎没有上当,高手对决讲究的就是洞悉对手策略,略一思索元殇就明白了歌天明的疑惑,所以手下不在留情,忽然长剑一抖,喝道:“云雀——似豹!” 陡然间元殇剑气忽然大盛,一股磅礴浩大的剑气迎面撞了过来,歌天明不敢马虎,他终于等到元殇认真了,这招使出来的剑气好似敏捷的猎豹扑食,除了快和猛,就是后劲充足,和蜀山惯有的大开大合不同,挡下第一招一般人都以为没事了准备反击,但是后面尾随而来则是更猛的三剑,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猛,一件更比一剑敏捷,如影随形,此招堪称是元殇的精妙杀招之一,当年很多人都是败在这招之下。 歌天明清楚此招深浅,不敢造次,第一剑躲过,第二剑也勉强纵身闪过,但是后面两剑以自己的度是根本躲不开的,当下长袖一挥,双手抬起喝道:“秘术——因起异果!”后面两道斩击的剑气直接扑打在歌天明面前忽然消失了,原来歌天明把它们引到另一个空间去了,这就是此招精髓,万物皆有因果,但是不管什么起因,通过此招都可以改变最后的结果,让元殇斩击的剑气飞入异空间去也是如此,彰显大家手段。 但是下一刻歌天明表情忽然一愣,第三道剑气是消散在自己制造的异空间了,但是第四道剑气竟然强到可以直接破开空间了,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第四道剑气强势突破,直接迎面劈砍在他身上,还没等眨眼的功夫,元殇已经到了近前,他喝道:“云雀——似熊!”这一招把剑气化成凶残的黑熊巨掌,如同怒不可遏的熊瞎子一般野蛮的撞了过来,“轰隆”一声巨响,歌天明被斜着直接撞飞出去老远,直接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这才停下,好不狼狈。 这下元殇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歌天明心中所想,他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个看似愁容满面的书生搏杀起来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到目前为止,放眼整个江湖还没有几个人能让歌天明这么狼狈的滚出去,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但是元殇今天就跻身其中了,不过他丝毫没有高兴的表情出现在脸上,平静的面孔下掩藏了心中的紧张,因为如果所料不错,刚才这近距离的交手歌天明应该拽下了自己身上的东西,下一招,就是分胜负的时候了。 歌天明缓缓的站了起来,立在云端之上,奇怪的是他脸上仅仅有些淤青,被元殇的剑术正面击中的人还能爬起来,在江湖上也绝对是最强的一流存在,但是没听说过歌天明的**能强横到这种程度。不过此时此刻元殇不想思考这个问题,而是暗暗盯住了歌天明的双手,看他是否要施展出“归故里”。果不其然,歌天明的双手隐藏在袖筒里微微抖动,似乎在捣鼓什么,元殇判断这应该是在折腾那些稻草人,当下也捏紧了自己袖筒里的一只,迎面直接扑了过去,近距离让自己的稻草人也被动。 “呜呼兮悲歌长,魂者兮归故乡!”歌天明遥遥唱起此歌,手心一抖,拿出一个稻草人结印施法,元殇此时已经来到近前忽然停下身形,他知道歌天明此时手里拿的是自己,但是自己心中有些惴惴,不知道自己的稻草人是否被动了。 “投降吧,愚兄给你留具全尸。”歌天明拿着稻草人摇动了一下,有些怜惜的看着元殇,“老弟你毕竟不是洛园子,躲不开这招的。” 元殇什么都没说,仅仅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一咬牙,狠狠的将手中稻草人在袖筒中一捏,歌天明忽然没来由的“噗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五脏六腑都在疼,他惊恐的茫然四顾,不知道生了什么,还以为有高人偷在旁袭。 “起作用了!”元殇心中大喜,不再犹豫,双手一抬,当空一剑将歌天明的稻草人迎风斩成两段,随着清风吹散在空中向地面洒去,似乎一切都成定局了。 但是下一刻,歌天明什么事情都没有,仅仅是原地站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既佩服又冷酷的嘲笑道:“老弟好手段,你是什么时候弄到我的法宝的?” 元殇愣了愣,他没想到歌天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解了他身上“归故里”的术了,下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要夺回歌天明手里的那个稻草人,否则就死定了,只可惜歌天明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拿出稻草人五指力,当面一捏,扭成一团,元殇惨叫一声,云雀长剑脱手而飞,自己带着一团浓烈的血花坠落了下去,砸在地面上。 元殇到底是蜀山人,行事作风都是一股脑的,他这次用的策略是一把双刃剑,不成功便成仁,自己没杀了歌天明,反而被歌天明所伤,跌落在地面的深坑中抽搐,全身都是血,体内最起码被捏碎了三块内脏,大口大口的呕着内脏残片,好似一个赌徒把所有的身家都压了“大”,无奈揭开骰盅现是个“小”,自己没能杀了歌天明,反而陷在他手了。 歌天明出现在元殇身边,右手伸手一抓,凭空抓过了掉落在远处的云雀长剑,他站在元殇身边俯视着他,轻轻问道:“老弟最后遗言是什么?”他心中明白,没了长剑,蜀山人在大的神通也使不出来,此时胜负已分,元殇必死。 元殇吐了几口血沫子,无奈的摇摇头,歌天明了然的点点头,一剑刺下就要了结元殇,忽然元殇爆起最后的力量挪动了一下身子,长剑刺中了元殇右肩,元殇左手一下死死抓住歌天明右手手腕,武修者的怪力抓着歌天明挣脱不得,然后沙哑的叫道:“你跑不了了。” 歌天明也不挣扎,好笑的问道:“你连剑都没了,还能怎样?” “哼……”元殇藏在沾满血渍头里的眼神忽然露出了自信而又狡猾的笑意,道:“谁说我没剑的?云雀——似蟒!”陡然间元殇身体内爆出最后的剑气像蟒蛇一般把歌天明包裹住,直接向内挤压过去,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肆虐的剑气连空间都给挤碎了,这就是元殇多年以来私藏的最后一式,爆出强大的剑气如同蟒蛇一般,绞杀对手,连空间能都给挤碎。 但是很遗憾,歌天明还活着,他的身形出现在了不远处,元殇茫然的看了看自己手,现捏着一个破碎的稻草人,心中这才明白,原来“归故里”也藏有一式,可以用稻草人替换主人身体,难怪先前他被元殇打中没有受伤呢。 歌天明往前走了一步,眼神有些涣散,身形摇了摇,一口鲜血涌到了嗓子眼又硬生生的给压了回去,虽然这招避开了,但是还不够及时,自己的身体还是不可幸免的受了伤,他苦笑着叹道:“没想到你还藏有一招‘徒手剑’,了不起!” “徒手剑”,这是江湖上对于剑道高人的一种称呼,或者说是对他们的一种形容,因为一般剑者到了一种非常高的境界以后就不需要实质上的剑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那么处处都是剑,徒手就可以使出剑的杀招,这种招数只有境界极高的剑者才能体会,当年在两极之地那个男子用树枝和楚寻语对战就是这么回事,树枝也是利剑,在这个世界上能用“徒手剑”的人是少之又少,江湖上目前为止公认的、还活着的能使用徒手剑的高人应该是武当的张三丰,但是他闭关多年了,没想到元殇多年来一直闭关不出,也领悟了徒手剑意的高境界,这真是让歌天明始料未及的,恐怕王路冉看见了都要吃惊不已。 在看眼前,一招“云雀似蟒”的徒手剑用完了,元殇也垂下了双手,彻底的放弃了,他平静的很,一点都没有面对死亡的惊慌,除了蜀山多年来视死如归的教育,更有一份解脱的感觉,长久以来他一直因为元岚的事情而内疚,闭门不出,只要一想到自己亲手杀了元岚的儿子他就有一种负罪感,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出门去和元岚打招呼,元岚如同自己的亲姐姐一般,自己杀了亲姐姐的儿子还要每天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继续相处在一起吗?生性耿直的他没有这个勇气装出这样的姿态,所以那件事以后他就称病谢客了,不想见到元岚和其他人,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蜀山剑只为正义而出,屠杀了一个孩子这种事情简直让自己长剑羞锋,现在好了,知道元岚的儿子没死,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解脱了,为自己当年犯下的罪行彻底解脱了…… 太阳似乎要落山了……黄昏……也许有一份独特的美丽……(ps:这几天忙,今天来个加长篇) 正文 第七白三十三章 蜀道鏖兵(五十三) 就在最后决战开始的时候,楚寻语在山顶上反而寻了个空子能和金卯说说话,此刻独山顶上忙的热火朝天,不断有受伤弟子被抬上来,又有新弟子补充下去冲杀,但是任凭山上山下喊杀声震天,金卯却充耳不闻,一个人杵着弓箭愣愣的坐在角落里呆,楚寻语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静静的问:“你是元岚长老的儿子?” 金卯茫然的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今天听他们这么一说,有可能我就是。” 楚寻语看着不远处的元岚和林子风,又问:“你不想上去和他们说些什么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金卯下意识的逃避了楚寻语的眼神,“说实在的,我从小就在骸谷长大,我问过我叔叔,我的父母在哪里,他曾经说过,说我家人还活着,但是不能相认,因为有很多原因在里面,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 “你叔叔?”楚寻语一愣,“王路冉?” “嗯。”金卯点点头,“打我记事起,我就在骸谷了,是他抚养我的。” “那你……”楚寻语十分费解的看着他,“你多大了?你应该是两朝战争时期出生的,怎么会有出窍期修为?” “我这身修为是吃药吃出来的。”金卯诚实的回答,“我原本只有灵寂期的修为,是个武修者,我叔叔指导我的修行,直到两年前,忽然有一天,我叔叔从外面匆匆赶回来,告诉我时间紧迫,估计不出三年就会有一场大的变动,也许会有仇人来找我的麻烦,所以就用了这个急功近利的法子,找我‘五伯伯’,给我吃了很多丹药,硬生生的把我的修为提上来的,出窍期目前是我身体能承受的最高境界,在高就不行了。” “五伯伯?”楚寻语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你是说‘十胜椅’的第五椅,出生唐门,人称‘阎罗医’的唐志宽?” “嗯,就是他。” “阎罗医”唐志宽,出身蜀地唐门,也是骸谷十胜椅中唯一一个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主动叛逃加入骸谷的人,他是受到了骸谷的邀请自己答应的。此人生的面慈目善,但在江湖上确是个狠角色,他本身修为就很高,是医道门派中就是罕见的大神通者,更有甚者,他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虐杀对手,凡是他要杀的人不管修为、身份高低,都喜欢先弄死他们,在救活他们,在弄死,在救活,周而复始,一直到对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苦到极致的时候让他们亲口认错,并且主动央求唐志宽杀死自己的时候,他才下手了解对方,所以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和唐志宽结了梁子,宁可自己提前自刎,也不要落到他手里,否则人生当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代表作”就是曾经在佛道高人普陀山住持“灵光大师”的身上诠释了什么叫“杀人诛心”的含义。不知道他们两位有什么仇恨,双方交上了手,最后灵光大师落败,本来但求一死,但是唐志宽却反复折磨这位宅心仁厚的老方丈,让他把一生当中所犯下的错误如数交待,到最后灵光大师自觉惭愧,要咬舌自尽,但是唐志宽却割了他的舌头,砍断他的四肢,剜了他的双目,在废了他的修为,把残躯用身子捆好挂在嵩山的山顶上自悔,一个没有舌头、没有四肢、又没有修为的人,想自杀都难,最后是活活饿死在孤绰的山峰老树上的,让他在绝望和痛苦中随风消逝,由此可见其凶残,江湖上闻之色变。 大约在七十年前,骸谷的陈奇主动向唐志宽出邀请,希望他能加入骸谷提高骸谷的医道水平,因为骸谷多年来和正道人士结缘太深,经常生冲突,死伤是难免的事情,但是骸谷自己是由一群海盗、恶棍组成的门派,没什么医道高人,这时候陈奇需要一个在医道上能够给骸谷带来帮助的人,唐志宽此人不仅医术精湛,而且够狠,在江湖上也算是出了名的“恶”,就邀请了他,经过双方碰面的协商,唐志宽就答应了,由此成为了让江湖群雄闻风丧胆的十胜椅之一。 回到正题,说到这里楚寻语大概明白了金卯的意思,也揣摩出了王路冉的用意,原来在两年前王路冉就从某些不为人知的渠道打听到劫源门要进攻蜀山,而进攻的目的也是为了天源道人,所以王路冉要硬生生的拔高金卯修为,以求自保,毕竟这事和他大有关系。这次派他过来估计是通知元殇他们,因为元殇和王路冉交好,所以要元殇他们赶紧离开蜀山,因为王路冉预见到了劫源门不是省油的灯,敢进攻蜀山,肯定是做好了一棍子就把蜀山打死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劫源门已经和蜀山杀到了最后的阶段。 就在楚寻语和金卯说话的时候,忽然一时间所有的蜀山和劫源门的大神通者都为之一愣,尤其是元锋掌门,眼角流下了泪水,因为他们够感觉到元殇的气息消失了,意味着他身陨了,也就意味着歌天明赢了,元锋掌门仰天沉默半晌久久不语,元毅他们更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元岚泪如雨下,推开林子风,直接跑到元锋面前拽着他的衣袖哀嚎道:“别再打了,别再打了,师兄,派人下去,告诉劫源门,我死、我死还不行吗,都是因为我和子风,我主动请死还不行吗,让他们提着我的人头去吧,我不活了,别再打了,我们十二个人死的死,伤的伤,不能在折损了,我对不住兄弟姐妹们。” “丫头啊,这已经不是你的事情了。”洛园子慢慢走到近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远处的金卯伤感的说道,“当初元冉派那孩子过来告知元殇的时候,元殇就拒绝了离开蜀山,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为他对不住你,他才是一心求死的人,你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就算没有你,歌天明那混小子也是要和我们开战的,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们蜀山人既然是蜀山人,就没有怕死的,壮士百战死,苟者才偷生,元殇得其所归,也是一种解脱吧。” 重伤在身的元扬也拖着绑满绷带的身躯来到了元锋面前,一向大大咧咧的他此时也是声泪俱下,他哀道:“师兄,元殇去了,等会劫源门的兔崽子们冲上来,让师弟我第一个上吧,我和元殇一起去,也免得他在黄泉路上寂寞。” “师弟……”元岚抓紧元扬的手臂泣不成声…… 与此同时,在聚天哨激战的劫源门弟子得到了歌天明的通知,顿时群情激昂,个个高声大喊“元殇匹夫已死,蜀山投降”的口号。蜀山众弟子全体哀悼,泪流满面,士气降到最底谷。 此时慕缘在山顶上匆匆找到楚寻语,惊慌的叫道:“不好了,元殇前辈听说战死了!” 楚寻语长叹一声,什么都没说,但是慕缘接下来说的话却着实让楚寻语更吃惊,只听他又道:“我刚才现高威和公孙燕不见了,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已经拿着刀剑跟随队伍下山,去和劫源门厮杀去了。” “什么?!”楚寻语一下跳了起来,左右看看,一咬牙,束紧背后长剑道,“我去找他们。” 这正是:青山自有傲骨人,元殇化作蜀山魂。一十余载昔日悔,清风一缕终消恨。 蜀山的“君子剑”…… 一路走好…… 正文 第七白三十五章 蜀道鏖兵(五十五) 当月儿攀上正空之时,劫源门如约而至起了整场战役的最后一次冲锋,除了启岚所有人都加入了战斗,跨越了烟罗大阵重重火海,企图用几百条人命杀出一条血路登上独山山顶,而蜀山人也是全力以赴做出了最为强硬的防御,男女老少一齐上阵,蜿蜒的蜀道上,陡峭的石壁间,到处都是道法和剑法来回,无数修真者的鲜血染红了这个原本应该归于平静的夜晚,那一夜,注定是悲壮的。 蜀山弟子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实力上都属于弱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劫源门拦腰切成几段处于被围剿的局势,刚过子时,就已经有一小队劫源门弟子冲出火网登上了独山顶,留守的元扬长老带领着重伤的一些蜀山弟子起反击,很快把他们击退了,但是这说明了蜀山的防线顶不住了,崩溃在片刻之间。 在这场智者和勇者的最后较量中,有三个人值得注意,第一个就是金卯,他不是蜀山人,不用加入战斗,所以留在了独山顶上,但看见劫源门的人马冲上来的时候,他果断站在了蜀山一边,搭箭满弦,稳稳的射落了两人,此时他是恨透了劫源门,已经决意要站在母亲蜀山派这一边,而元岚也留在独山顶上,她本想下山冲杀,但是林子风不让,洛园子也没有同意,希望她留下来稳住林子风,毕竟林子风也是大神通者,不说为自己所用,最起码不能让他去帮劫源门。 剩下两个值得注意的一个是元锋掌门,另一个就是楚寻语。元锋掌门不用说,他和歌天明的生死决战是必须展开的,二人此时已经飞上了夜空之巅,要在云端中一较长短,这个等会在表,先看看楚寻语,楚寻语的处境很不妙,这非他所愿,但是也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因为蜀山战线被分割成了几段,人马被冲散了,楚寻语本来是护在公孙燕周围的,但是很不巧,劫源门人数太多,经过来回几次冲杀,公孙燕被从栈道上挤下了悬崖,直接掉落到了天灵哨附近去了,天灵哨前面介绍过,是一个很小的岗哨,建立在古老的山路上,没有什么争夺价值,所以被蜀山人早早放弃了。楚寻语看见公孙燕掉落下漆黑的山崖之中,当下立刻没有任何犹豫,也一并跳跃出去,留下慕缘一个人保护着受伤的高威在战场中挣扎,自己朝着天灵哨疾飞而去。 在这小小的偏僻岗哨中,楚寻语找到了公孙燕,她的小腿骨折了,这是很不妙,疼的她满头冷汗,这里因为没有什么太大的战略价值所以成为了本次战役之中少有的宁静之处,楚寻语点亮墙壁上的火把,蹲下来帮公孙燕包扎好伤口,忽然现有两个劫源门的受伤弟子这边而来,楚寻语躲在门口,手起刀落结果这两人,但是不巧,正因为这两名有伤在身的弟子身陨而引来了一位大人物,他就是“恶鬼”伯光。 原来不久前伯光带领着受伤的弟子前来助战,因为战况激烈,受伤的弟子较多,所以特地嘱咐两人去天灵哨看看,因为伯光记得这里是个偏僻的地方,应该可以用来收容受伤的门人,而这两人偏偏有来无回,被楚寻语顺手给结果了,这么一来,伯光本能的判断出天灵哨应该有一支蜀山人马才对,这才亲自带人前来。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伯光虽然断了一只胳膊但也是大神通者,功底深厚,可不是像那些受伤大意的弟子一般能被楚寻语轻易斩杀的,话说伯光因为修为太高,直至走到门前楚寻语都没有现,只不过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胆寒,感觉有个大人物到来了,待回过头来则现了断了一臂的伯光带了三个弟子已经站在门口了,虽然双方都不认识,但是楚寻语还是本能的觉察出此人来历非同小可,非等闲之辈,而且又穿着劫源门的道袍,当场横剑护在公孙燕身前,做警惕状。 伯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敞开着衣襟,露出夯实的肌肉,他眯着眼睛打量眼前两人一会,忽然笑问楚寻语:“你没穿蜀山道袍,又拿着一柄怪剑,恐怕你就是郭羽师兄说的那个元岚‘儿子’吧。” “不是。”楚寻语一口否决。 伯光不理会他,又看了看公孙燕,怪笑的更加开心了:“丫头,你就是公孙燕吧,蜀山名家的公孙燕,你也许不认识我,但是几十年前在玉虚宫论剑的时候我见过你。” “你想怎么样?”公孙燕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小腿的伤很严重,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今天的收获不小。”伯光冷笑一声,“原以为这里藏着一支兵马,没想到是你们两个,放心,不会杀你的,苏州名家不是我们的敌人,活捉了你便是,待战事过后和你们家人在商议,左右,与我拿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原来伯光心中着急要赶回主战场,他不愿意在这里和两个小辈纠缠,索性拿了了事。 但是他太小觑楚寻语和公孙燕两个元婴期修士了,先前说过,他的人马原先都是伤员,带来的三个弟子也不例外,这三个人都是出窍期弟子,本已有伤在身,走近来要活捉二人,楚寻语冷笑一声,忽然难,一招剑之风直接使出,当下三名弟子猝不及防,躲闪不及,全都被击中,楚寻语可是修罗场的老手了,杀人从来不心慈手软,乘着这个当口,用武修者的怪力一把拖过一个最近的劫源门弟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残情长剑已经直接刺透了他的元婴,瞬间就斩杀了一人,将尸体丢在地上,剩下二人大惊,带着全身被剑风“吹”过、满是伤口的身体跳到了后方,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手段,这让本来已经离去的伯光也深感诧异,折了回来,看见楚寻语脚下躺着的血淋淋的尸体,当下怒道:“竖子!你好歹毒的手段,连个元婴都不放过,元岚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我不是元岚长老的儿子。” “那你是何人?通名!”伯光心中不免奇怪,不过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此人不是郭羽说的那个年轻人,应该不会小密迹刚了,这套功法迸出来可不是一般的力量,会很难办。 “楚寻语,散修。”楚寻语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敢问前辈名号。” “老夫‘伯光’。” “什么?!”楚寻语和公孙燕都大吃一惊,公孙燕在地上惊问道,“你就是‘恶鬼’伯光?” “正是。”伯光怒斥道,“既知老夫姓名,还不束手就擒?” 楚寻语此时心中也是大为惊愕,没想到伯光会出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心中此时已经有了计较,对付这等角色可不是玩笑,这回要准备唤出婷儿,乘其不备,看看能否渡过此劫。 说是迟那时快,伯光左右两名弟子忽然扑了上来,一个朝着楚寻语,另一个奔着公孙燕而来,看来要兵分两路,想让楚寻语分身不暇,楚寻语冷笑一声,自己打斗厮杀的经验远在这些道门弟子之上,当下直接纵身扑了出去,迎面直接撞上朝着自己来的弟子,那弟子急忙御敌,因为他刚才领教了楚寻语长剑厉害,准备用一眸瞬间看破楚寻语长剑走势,但是电光火石之间楚寻语忽然身形消失,只留下一个古怪的法阵在原地,原来他用逐日鬼步出现在了朝着公孙燕扑去的弟子身子上面,伯光在原地看了一愣,这才品出此人着实不凡,一眨眼的功夫就用处两套深奥之极的功法,当下怒喝一声:“竖子敢尔!” 但是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那弟子只感觉脑后生风,觉察出有人在背后,立刻就要转身反击,楚寻语根本没打算用什么招数,因为他已经预判出纳弟子会用一眸瞬间窥视自己的功法走势,所以是直挺挺的撞了过去,武修者那夯实的身体坚挺如铁,直接把那个带伤的弟子撞击在墙壁上深深凹陷进去,那人身上的伤口被楚寻语撞的不轻,一大口鲜血呛出,杀人的第一要义就是“快、准、狠”,楚寻语这个两朝战争时期的“老兵”深得这其中三味,根本来不及挥舞长剑,而是贴在他身上用左手猛捏他的伤口,把带血的皮肉拧成一团,那人疼的一声惨叫,乘他分神之际,楚寻语拿着剑柄就猛锤他的脑袋,蛮力之大,直接连头骨带眼珠都给砸烂了,反身往地上一丢,一脚就跺在了他的丹田处,碾碎了他的元婴,又杀了一个。 这下也把唯一剩下来的弟子看傻了,没想到自己是魔道,今天撞上了一个比自己魔道之人下手还狠的对手,伯光再也按耐不住怒火,大吼一声就扑了过来,楚寻语毫不畏惧,也迎面冲了过去,长剑一扫而过,“铿锵”一声,只见得一只黑色的尖利大手抓住了他的剑刃,已经和伯光交上手了,二人毕竟实力差距太大,一个硬碰硬楚寻语的身子就被完后弹了回来,顶在墙壁上动弹不得,楚寻语知道伯光是劫源门唯一一个精通近身**搏杀之术的大神通者,也听闻过他的手段,这只出黑气的鬼手就是伯光的成名招,唤作“刚针冥爪”,是将全身魔气凝聚在手臂上形成一层坚硬的大手,其坚硬程度号称可以和武修者的长剑媲美。 楚寻语被撞回了墙壁上吐了一口血沫子,暗道这厮好大的蛮力,名不虚传,伯光也有些诧异,看着被自己抓住的长剑问道:“你这是什么剑?竟然没断?” “送你下地狱的剑。”楚寻语毫不相让的嘲讽一句。 伯光大怒,随后毛树立,就要捏死楚寻语…… 正文 第七白三十六章 蜀道鏖兵(五十六) 天灵哨中,愤怒的恶鬼“伯光”意欲杀掉楚寻语,大手一力就要将楚寻语摁死在墙上,楚寻语憋红了脸,正要奋起一搏,忽然伯光撤了力,虽然没有松手,但还是惊疑的转头看向了身后那个自己带来的弟子,在场的三名劫源门弟子只有一人还活着,堵着大门,忽然看见伯光盯着自己,不禁有些费解,但是下一刻,脸色一变,神情痛苦的跪倒在地,不断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咽喉,大口的鲜血呕了出来,不过几个呼吸,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伯光皱着眉头朗声问道:“什么人?” “朋友何必欺负两个晚辈?”一个轻松而又年轻的声音传来,从门外走进一个白衣的年轻人,身上还有不少泥瓦匠的灰尘,赫然就是那天楚寻语在独山山崖上见到的“神秘前辈”,他走到倒下的弟子身边,那弟子口中似乎钻出了一条像蛇一般的东西,溜入白衣少年的袍底就消失不见了。 公孙燕看见以后顿时失声惊呼一句:“就是他。” 楚寻语知道公孙燕的意思,应该就是此人保护了公孙燕,伯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试探性的问道:“阁下好手段,请问是何方高人?” “山野之人,不问也罢。”白衣少年呵呵直笑的回答,“道友也是一方豪杰,何必欺负两个晚辈?放过他们如何?” “你要保他们?”伯光看了看楚寻语和地上的公孙燕,“这二人牵扯到我们劫源门和蜀山的冲突,阁下为什么要护佑他们?” “一言难尽。” “我要是不放呢?”伯光眼中杀气流露。 “那我只好连道友一起留下了。”白衣少年冷笑一声,轻轻用手指一弹,地上原本已经死亡的三个劫源门弟子忽然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似有似无的把伯光包围起来。 这一手顿时让在场的几人同时惊了,因为这三个弟子很明显是死人了,他们现在虽然站了起来,但是眼神呆滞,毫无光彩,这种操控死人的手段的江湖上寥寥无几,伯光警觉的问道:“药王府?茅山?渺情宗?百中教?风华谷?又或者是……” 伯光一口气报出了几个门派的名字,好歹要清楚对手的底细,这些门派都能操控亡者,但是楚寻语很清楚白衣少年这一手来历很诡异,至少熟读家中典籍的自己目前还看不出门道,明显不是药王府,那是要濒死之人签订生死契;也不是茅山,没有符箓或者祭炼的过程;渺情宗也不像,渺情宗历来只有女人,白衣少年是个男的,而且也没有看出有“诉殇之眸”;百中教是通过下盅来控制的,这几个死人身上没有被植入盅的痕迹,似乎这几个死人是凭空站立起来的,毫无迹象可言。 “呵呵,雕虫小技罢了,道友见笑了。”白衣少年保持着惯有的微笑一抬手,那三个死人逐渐靠拢了过去。 伯光反感的一皱眉,顿时大神通者的气势大盛,要将这三个死人压服,楚寻语和公孙燕皆是承受不住倒在地上头晕目眩,那三个死人一时间身形停顿了少许,随后又歪歪斜斜的向伯光艰难的走了过来,伯光也是一愣,丝毫没有想到这三个无意识的尸体怎么能和自己相抗衡,但是心中也不免惊愕,说明这白衣少年手段了得,不是等闲之辈。 鬼都知道这三个死人不是善茬,靠近过来不会有好事,伯光先一步而动扑了过去,想要直接突破包围正面和白衣少年交手,只见得伯光身形一闪,下一刻……他一个踉跄,脚尖似乎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下,身形没有稳住,直接歪倒了一个死人旁边。 楚寻语躺在地上看的明白,这不是一个可笑而又幼稚的失误,而是伯光足尖刚力的一瞬间,脚下地面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忽然微微向上凸起了一点,伯光根本没有想到高手对决之际会用这种孩童般的把戏,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了下来,白衣少年轻描淡写之间不禁阻止了伯光想要突破重围的计划,也让他一个跟斗摔倒了自己的陷阱之中。 那些死人仿佛变成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三个人扑上去张口对着伯光身上就咬,伯光大怒,想要强行推开他们挣扎起来, 奈何这些死人已经失去意识,死死抱住他不放,不过对此楚寻语尚有疑问,论修为自己肯定比不上两人,但是论杀人经验自己也是丰富无比,这些被控制的死人撕咬伯光似乎有些玄机,好像没看出有任何的尸毒或者手段藏在里面,按理来说僵尸扑人无非就是“尸毒”这一类手段,但是这些死者的牙口清爽,没有惯有的**尸毒迹象,难道仅仅是想把伯光咬的皮开肉绽?这不是有病吗,靠着撕咬能咬死一个大神通者?你当是咬鸡腿呢。 伯光也是行走江湖多年之人,经验丰富,不在和这些死人纠缠,而是大吼一声,全身覆盖的魔气如同钢针一般陡然射出来,将这些死人透体钉在墙上,这是“刚针冥爪”覆盖全身的表现,待推开死人,伯光抬起手臂看了看,仅仅是臂膀上留下一些红印,没有实质性伤口,也没有什么中毒迹象,对此白衣少年倒是很惊讶,眯着眼睛打量了伯光一会,点点头,笑叹:“你这功法很奇特啊,靠将全身魔气凝聚在一起形成坚硬的体质,能和武修者抗衡了。” 伯光收掉魔气,看看墙壁上那些死者毫无知觉的要爬起来重新扑来,当下拉长了脸,严肃而又认真的问道:“阁下手段非凡,让人佩服,不过眼下是我们劫源门和蜀山最后决战之刻,不好在此拖延,如果道友要这两个小家伙,那给你便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原来已经失去一臂的伯光意识到这白衣少年非同凡响,不想在和他纠缠下去,还是大局为重。 “什么?!”楚寻语立刻对着白衣少年叫道,“前辈玩万不可答应……” “闭嘴!”伯光回头瞪了他一眼,释放出气势压迫楚寻语暗示他不要挑唆二人。 白衣少年笑着摇摇头,“你误会了,我不仅要这些小家伙,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何事?” 白衣少年慢慢抬起眼睛:“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让你先打伤我,而后我在杀了你罢了。” “什么?”伯光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办法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白衣少年故意苦笑着摊摊手,“这些天我一直想找个蜀山或者劫源门的长老把我打伤,这样很多事情就好办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不,今天撞见你了,而且又是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挺好的,是个不错的葬身之地,放心,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个痛快的。” 一席话说的所有人莫名其妙,伯光惊异的回头看看楚寻语和公孙燕,楚寻语则回以一个“我不清楚”的表情,毕竟自己也不认识这个人,而且对于这个人要什么找人把他打伤也不知所云,伯光心里倒是清楚了很多,觉察出此人不应该是和蜀山与劫源门有关联的,而是有自己的个人目的,只不过今天和自己是巧合相遇罢了。 “来吧,动手吧。”白衣少年勾勾手,笑眯眯的说,“我就站在这里,你有什么招数尽管招呼,我知道你这些日子有伤在身,出手不便,但还是请你帮帮忙,尽量把我打成重伤,做为回报,大不了你们战败的时候我多照顾照顾你们的门人,怎么样?” ……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蜀道鏖兵(五十七) 天灵哨内伯光和白衣少年的战斗一触即,此时此刻伯光已经看出来对方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白衣少年笑容依旧,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还友善的提醒道:“这里是半山腰,人迹罕至,他们都在上面杀的昏天黑地,现不了我们,也没有烟罗大阵的阻碍,所以你尽管动手,不要有什么顾忌,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对了,千万记得不要从后面攻击,我应付后面的手段强一些,左边最弱,你可以从这里下手。” 伯光闻言大怒:“匹夫不知死尔,你算什么东西,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我便送你去黄泉路。”说完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了白衣少年背后,他是不打算听从对方的劝告,偏偏要从背后攻击,但是忽然一顿,身形又回到了原地。 白衣少年毫无动静,无奈的说道:“道友你怎么不听劝,还是从左边来吧。” 伯光怨恨的反问:“你在羞辱我吗?”看来伯光一定是闪到对方身后现了什么,这才不甘心的转回来。 白衣少年摇摇头,不再言语,反而伸手一招,左右墙壁上的砖块忽然松动,一起朝着伯光飞袭过来,伯光全身魔气暴涨,如同黑夜修罗,直接迎面撞击过去,带着钢针冥爪的大手一爪直接掏在少年腹部,“轰隆”一声巨响,二人身形直接撞穿墙壁到外面去了,楚寻语连忙扶起公孙燕跟出去看看,结果现那三具尸体也摇摇晃晃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不过丝毫没有要攻击的样子,看样子是在保护两人。 来到外面,现二人已经撞击到山壁之中,伯光弹回身形,在空中用手揪住少年的头,从后面拎起头颅往山壁上不停的摔打,背后出现一副硕大的黑色法阵,魔气翻涌,从中衍生出来的魔气包裹住伯光全身,好似一只巨大的蝎子缠住了整个人,无数魔气像钢鞭一样从背后法阵中激射而出,暴虐的抽打在少年全身,一时间声响大作,飞沙走石,楚寻语和公孙燕在不远处看的清楚,连山上厮杀声都掩盖了,公孙燕惊问:“那白衣前辈会不会被打死吧?” “应该……”楚寻语也有些拿不准,“……不会吧,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自信。” 伯光因为断了一只手臂,所以背后法阵中衍生出的魔气化出了两只大螯,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过后,两只大螯从背后将白衣少年的胳膊拉直吊起来,伯光眼神一闪,怒喝一声:“冥爪——吞月!”大手对着白衣少年背后的脊椎就是一记猛撕,三道清晰的撕痕短暂的划裂了空间,由此可见其猛烈,白衣少年整个人被击飞出去,皮开肉绽的声音隔着这么老远都传到了楚寻语都能听见,脑瓜仁都麻,真不知道那少年死了没有。 这时候才看清楚,白衣少年整个人都被揍的扭曲变了形,胳膊肘都翻到背后去了,身体侧弯,左耳都碰到右脚踝去了。但是诡异的是,他居然歪歪扭扭的站起来了,全身出“咯吱咯吱”的骨节响声,不过一会,他又完整无缺的站在那里了,只不过身上全是伤痕,白衣少年啐了一口血沫子,很快飞到了近前,对伯光道:“还差一些,再来!” “真是个疯子!”伯光大骂一句,不再理会,转身就要飞走。 结果白衣少年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伸手迎面抓来,但是抓了个空,伯光头微微一侧,很轻松的闪过,脸上出现了诡异的花纹,楚寻语知道这就是“一眸瞬间”动的征兆,他提前洞察了少年的招式进而闪避,白衣少年笑了笑:“一眸瞬间吗?你能看多远?” 伯光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怒斥道:“我没空和你纠缠,让开。” “如果你不出手,那我就来了。”白衣少年忽然阴沉下脸色,那一刻仿佛寒风吹过,“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你要有这种觉悟才对。”说完手一挥,旁边山壁上的那些树木和石块开始不停抖动,一棵几人合抱的青松拔地而起,仿佛活了一般,愤怒的将树根拔出泥土,树枝和鞭子一般横空抽了过来,伯光大惊,立刻纵身闪开,这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今天如果不杀了这个白衣少年,恐怕他真的要杀自己。 伯光有这样的感悟是因为白衣少年通过这个怪异的树人表达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劫源门的最大仰仗“一眸瞬间”从现在开始是彻底无效了,劫源门引以为傲的成名术一下暴露出了其薄弱之处,楚寻语仰仗自身丰富的经验也看出来这一点了,那就是一眸瞬间只能预判有思维的对手,而面对这刚刚被控制的树人是完全无效的。一眸瞬间这个术本身就是建立在自身优秀的智慧基础上,通过和对手的交手来预读下一招,这种预读又来源于对手一言一行的微小习惯,这在药王府的典籍上记载过,是智慧大过修为的一种体现,所以千百年来劫源门在争斗上一直从未落过下风,大多数时候交手的对象所有的言行举止都被看穿了,但是这个树人还有先前的死人都是无脑的,没有主动意识的,也没有看出白衣少年有任何言行或者举止来控制,那么失去了预判能力的劫源门弟子只能依靠自身修为,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伯光已经明白对手的大概手段,这个人自己完全不出手,而是通过控制一些没有意识的东西来攻击,并且很擅长这种控制的手段,这才是真正完克自己的敌人。 伯光将身子定在半空中,他倒要看看这棵“大树”怎么飞起来攻击自己,白衣少年苦笑着摇摇头,伸手一托,那棵大树竟然被他用**力凭空摇摇晃晃的托起来了,这也算“飞”?伯光大怒,冲过去一爪就将树拦腰撕成两段,从中坠落下去,伴随着树木坠入谷底回声,白衣少年也哈哈大笑,大喝一声:“起!”双手陡然力同时抬起,两边山壁上大量的树木同时抖落着露水和尘埃,纷纷挣扎着破土而出,慢慢漂浮起来,在半空中将伯光包围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好像月光下的树妖。 公孙燕看的痴了,数了数,最起码有几十棵,遮天蔽日的,当下结结巴巴的问道:“思……思奕,这是什么招数?” 楚寻语也咽了扣吐沫,目瞪口呆的摇摇头:“闻所未闻,我家中典籍也未曾记载过。” 白衣少年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嘲笑着问:“还要更多吗?在努力点,在努力点,这蜀地群山之中树木石块多的很,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你慢慢劈!” 伯光看着上下左右慢慢逼近的一棵棵巨大树人,当下鼻翼上流下了一滴冷汗,他忽然凭空生出了一种预感,也许今晚真的要交代在这个不知名的对手手里了…… 正文 第七白四十章 蜀道鏖兵(六十) 天灵哨附近的山谷中布满了断裂的树体枝叶,伯光气喘吁吁的飞在空中,身上有不少伤口,一脸怨恨的看着对面。对面的白衣少年虽然身上也是狼狈不堪,但是表情上却很轻松,一边眨着大眼睛一边笑眯眯的对伯光埋怨:“时间不多了,赶紧用你最厉害的招数,如果你做不到就言语一声,我杀了你再去找别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伯光不甘的问。 白衣少年收起了笑容,想了一会,才慢慢回答:“苦命的人。” “你今天一定要杀我?” “对不起,你今天去定了,谁让你在这偏僻的地方和我相遇呢?”白衣少年无奈摊摊手。 得到这样的回答之后,伯光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希望,眼神开始一片漆黑,如墨的魔气像瀑布一样顺着全身奔流下来,以他为中心开始遮天蔽日的延伸过来,地面、天空都被这种漆黑如墨的颜色所吞噬,白衣少年皱皱眉,左右看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收起笑容,眼神中有了认真对待的神色。楚寻语也看明白了,吃了一惊,连忙架着公孙燕往回跑,公孙燕惊讶的问道:“怎么了?” “初窥修罗!”楚寻语着急的一边带着公孙燕往回跑一边解释道,“家中的典籍记载过,这是劫源门祖上一位大神通者的秘术,我们绝对不能被伯光看见,否则死定了,先躲到天灵哨里,那里有蜀山的阵法保护,我们可以躲避一时。” 白衣少年眼睛微微眯了眯,赞道:“了不起,居然领悟了这个术,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说完竟然想要转身逃跑,因为他根本没想过会遭遇到这种局面,这种不要命的招数实在不在自己的预计之内,但是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漫天遍野的魔气将方圆五里全部围的水泄不通,远远望去这附近好似一个漆黑大球,伯光的嘴角满意的笑了笑,只不过这一刻,他的皮肉已经开始腐烂,露出了白骨。 “初窥修罗”,这个术是劫源门历史上一个赫赫有名的长老自己的独门秘术,只使用过一次,也只能使用一次,所以用了“初”这个字。让整个江湖意识到它恐怖的是当年这位长老以一己之力独战昆仑掌门和四位大神通者长老,最后用这个术一举将昆仑五人全部诛杀,震惊天下。 这个事情是生在昆仑现任掌门宋祁上三辈的时候,到现在昆仑人谈起这个术还尚有余恐。这个术其实很简单,就是将自己的**和灵魂作为祭品奉献给大魔神阿修罗,根据佛家典籍中的记载,阿修罗乃远古诸神中最为凶残好斗的神灵,是天龙八部正神之一,暴虐,野蛮,疑心重,长听佛祖**,却从不为之教化,所以一直没有成佛,而成为了魔界赫赫有名的大魔神之一,但是有一个缺陷,他自身长的十分丑陋,所以最讨厌被别人看见嘲笑,这会引他的愤怒,连佛家十二天尊的帝释天都吃不消他的怒火,唯有佛祖释迦牟尼才能收服他。现在这个术就是基于这个思路创立的。前面提到过,劫源门从来不缺乏智者,当年那位长老翻阅了各种佛、道典籍,从而创立此术,利用了阿修罗会短暂的从魔界袭来收取祭品的机会,这个时候有任何被阿修罗看见或者看见阿修罗的生灵都会被灭绝,所以说这个术只能使用一次,根本就是一个自杀的最后一搏。 白衣少年再怎么强也没强到能和大魔神阿修罗相抗衡的地步,这一点他认识的很清楚,修真者有成千上万的术,这个术在历史上出现的十分稀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等回过味来的时候也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伯光脸上皮肉一块块被凭空拉扯开,双眼在这漆黑如墨的环境中露出了点点光亮,这一刻,白衣少年脸色都变了,他知道这是阿修罗已经降临到他的祭品上享受供奉了,而自己被他看见了,他会灭绝掉所有见过他丑陋相貌的生灵,当下抬起左手背,对着上面那道细不可见的疤痕怒喝道:“你还在呆?睁开眼啊!”那只倒三角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 伯光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诡异、暴虐、野蛮的眼神,漆黑的魔气中忽然亮起了一点光芒,下一刻……泯灭了……方圆五里被魔气涵盖范围之内的东西瞬间全部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毁灭了…… 伯光的目标是白衣少年,所以没有把天灵哨中楚寻语二人涵盖其中,但是楚寻语和公孙燕也不好过,耳鸣一片,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整个天灵哨全部坍塌,楚寻语趴在公孙燕的身上用武修者的蛮横的身体挡住巨石,七窍全部被震出鲜血,但是他也死死咬住牙关,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头,否则被这个术看见的人都会毁灭,唯有紧紧的趴在公孙燕身上埋在石头堆里。 这个术是伯光浮在半空中施展的,所以独山的山体也被影响了,整个山体西边被凭空毁灭出了一个半圆形大洞,大山也在颤动不息,似乎从不认输的蜀山英灵也开始畏惧阿修罗的怒火。一时间劫源门和蜀山双方争斗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看向了山下,连高空中的元锋和歌天明也不例外,元锋俯身下面,看见那个漆黑一片的地方诧异无比,转头对歌天明惊问道:“这个难道是……” 歌天明老泪纵横,因为他太了解这个术了,这个术现在的劫源门只有一个人会用,用完以后会出现什么下场他自然清楚,当下泪如雨下的点点头…… 蜀山只有一部分人认得此术,在不停的晃动的山体上,元飞扒着栈道的栏杆伸头看了一眼,惊问元毅:“师兄,这是什么东西?” 元毅自然认得出,不答反问元飞:“天灵哨不是全都放弃了吗?什么人在那里?” 大地在颤动,山石在飞溅,独山三十里外的劫源门大营中的“水鬼”启岚站在帐篷外不忍的闭上眼睛背过身去…… 待一切平息之后,伯光残缺的尸体躺在一片齑粉的地上。历史上凡是近距离看过这个术的人都死了,所以不知道会怎样,白衣少年就犯了这个错误,他出现了,他活着出现了,居然没死?天晓得他是怎么躲过去的,白衣少年抬脚走了一步,皱着眉头低头一看,白色袍底下的鲜血无休止的涌了出来,遂抬起头愤恨的带着一路血渍慢慢走了过去,来到近前低头看着伯光的尸体,点点头又愤怒又赞扬的说了一句:“真有你的!” 陡然间伯光的眼神忽然恢复了神采,抬起手臂猛然间将一个东西刺入白衣少年的腹部,嘶哑着留下他生平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你是谁了……这才是结束……”说完,头一歪,终于气绝身陨了。 身子下面的地面此时也随之一同裂开,白衣少年往后退了几步,他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只见得裂开的大地中无数失声惨叫的魑魅魍魉伸出手臂把伯光的残躯拖了下去,这才是阿修罗把他的祭品真正收走了。待地面恢复如初之后,白衣少年这才舒了一口气,轻松的回答道:“知道又如何?到地狱去诉说吧。” 说完,伸手就要拔出腹部的东西,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不禁有些奇怪,松开手一看,月光照亮了这个东西,一个像葫芦似的又小又细的锥子,红色的,上面刻满了一种用苗语书写的符咒插在白衣少年的腹部,鲜血正在慢慢从伤口中散开,白衣少年看清楚以后脸色大变,顿时怒火滔天,毫无风度的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说完抬起头现地面上空空如也,这才想起伯光被阿修罗带走了,当下“噗嗤”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跪倒在地,额头沉浸在尘埃中,咬着嘴唇要把这东西拔出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疼的都脑门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怎么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白衣少年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可爱的、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从远处黑暗中走来,赫然就是燕枝,白衣少年微微侧了侧身子,露出了腹部那个古怪的锥子,燕枝也吃惊不小,随即又忽然笑着调侃一句:“那以后你下雨的日子就难过了。” “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白衣少年吐了一口血沫子,不甘的说道,“扶我回去!” 燕枝把他慢慢扶起来,白衣少年转头看了看天灵哨的乱石堆一眼对燕枝道:“这回你满意了?我连自己都搭上了,老天保佑这傻小子赶紧行动起来,要不然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就拿你性命出气!” “好啦、好啦……”燕枝一边安慰白衣少年一边往黑暗中走去,“你先回去吧,看你身上这伤就知道情况如何了,他们想必也不会怎么为难你,你权且安心,好好修养,你身上的这东西恐怕一时半会是弄不出了,你也别急,这边的事情我来照应。” 但是二人不知道的是……楚寻语此时缩在黑夜中的石头缝里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正文 第七百四十一章 蜀道鏖兵(六十一) 就在白衣少年和伯光战斗结束之时,元锋和歌天明的交手也达到了巅峰,歌天明现“泽渊”剑竟然在元锋手里,当下怒不可遏,怒斥元锋枉自称为名门大派,居然不知廉耻,和骸谷沆瀣一气,从他们手里得到了“泽渊”名剑。 元锋立刻矢口否认,称此剑与骸谷无关,乃年轻时游历江湖所得。这样的说法显然让歌天明很难信服,因为众所周知,此剑在封神之战中,岐山一战,姜子牙用了通天手段招来风雪,冰封岐山,致使商朝三军被冻招致大败,水德星君鲁雄自己也被斩,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苍天都响应了姜太公的呼唤,其实就是因为阐教手中有“泽渊”剑,可以召唤天下“六水”为己用,“六水”乃“洪、冥、炎、天、寒、露”六种水源,水德星君死战不降,最后拼了性命不要才封住了此剑,而此剑恰恰就在南海骸谷附近,大约二十年前,也就是王路冉叛逃骸谷的前后,江湖坊间有一种传闻,说陈奇率领骸谷大军洞穿了深海之下一个上古法阵,获得奇珍异宝无数,海底正中央就插着一把古怪的残剑,传说这就是“泽渊”。所以歌天明认为元锋就是那时候得到的,当然,元锋自己是否认的,到底从何处而来,也不是外人可以得知的。 而元锋自己也冷笑着嘲讽歌天明:“贵派当年口口声声说自己为灭元大业呕心沥血,殚精竭虑,那么你自己在长安又做了些什么?”这番话元锋也点透了劫源门在当年的长安血战中谋求私利的所作所为。 前面提到过,劫源门一向精于算计,尤其是私利,他们可不像蜀山人那样大义凌然。昔日的两朝战争中,在长安曾经爆过一场极为惨烈的小规模战役,这次战役完全是个偶然,当时参加这场战斗的明军主力是常遇春的部队,徐达和楚寻语都没有跟着来,本来那时候在北伐,明军主力又徐达率领正在河南、山东一带厮杀,谁知道从元军内部传来一个秘密消息,事后证明也是“伽萨”大师所传,说元蒙的“完颜节”正带人在长安制造一种威力通天的东西,想要一举叩开西川门户,从西面直捣明军的江南大营。 这个消息是十分震惊的,完颜节是元蒙**师八思巴的嫡传第十二弟子,此人是个鬼才,本来修行的是藏传佛教的功法,但是后来却以佛入了魔,手段了得,从江南到河南曾经率领元蒙军队对明军打了数场阻击战,算的上是明军的老对手之一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调离了元蒙的中原军队,这次伽萨大师在来信中通知了刘伯温,原来完颜节从主战场忽然失踪不是偶然,而是秘密来到了奉元,元蒙王朝称长安为“奉元”,在那里要祭练一种诡异的法器,威力之大难以想象,准备一举突破蜀山和劫源门在汉中构筑的巴蜀防御,夺取西川,由此明军急调了一支常遇春的部队立刻转西,会同当时在西南战场活跃的劫源门和蜀山修真者对长安进行先制人的攻击,决不能等完颜节祭练成功。 那一夜明军对长安动了几乎屠城的攻击,可以称得上是血洗城池,凡是抓获的元军士兵俘虏就要询问完颜节的去处,不明、不答、不知者则杀,最后得到消息,是在昔日秦王朝的阿房宫旧址地下建立的一处小宫殿中,劫源门当时的人马距离最近,所以率先动了突击,和驻守在宫殿里的元蒙法师进行了一场短小而又惨烈的战斗,最后全歼敌人,并且当场斩杀了完颜节,可是没有找到他们要祭炼的这种所谓的威力巨大的法器,后来从紧随而来的蜀山修真者口中也证明了伽萨大师传来的消息不是虚假的,因为从宫殿中布置的祭炼阵法和遗留的文字遗物当中阐述了确实他们在祭炼一根降魔杵,唤作“炀劫”,降魔杵本来是源于密宗佛教,素来威力纯正浩大,但是经过完颜节的改造,要锻造出一根结合了魔道之“天魔”魔罗天法力和藏传佛教为一体的降魔杵,这个想法现在看都是十分疯狂的,这完全是将两种背道而驰的宗教信仰结合的产物,成功的可能性极小,但是元蒙王朝当时在中原的势力节节败退,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这个计划,而完颜节也在祭炼的关键时刻被突袭而来的劫源门打扰,灵气不稳,走火入魔,被当场击杀了,整个战役极为血腥,几乎没有活口,所以也没办法找到这根降魔杵的下落。 事后朱元璋还特地问过当时在应天的龙虎山掌门这根降魔杵到底有多厉害,根据长安传回的消息和文字记载,龙虎山掌门明确的告诉朱元璋,这种东西应该是痴人说梦,但是如果真的存在,可以瞬息之间毁掉偌大的长安城,因为上古时期魔罗天是魔道诸神中最为憎恶圣贤的大魔神,法力卓越,号称无量无边,连佛祖释迦牟尼和三清道祖都不曾收服他,其麾下孽火之猛,号称连佛界都可以焚烧殆尽,藏传佛教的降魔杵本来讲究轻易不,则震服四海,威力浩瀚无边,结合了魔罗天的灭世之火以后,顷刻间绝对可以让偌大的长安城化为灰烬,不出一日屠灭汉中三军也不是玩笑。所以这让朱元璋十分震惊,多次让明军搜索这根降魔杵的下落,都不曾有结果,现在看来,应该是早就被当时突破宫殿的劫源门暗中私吞了,所以才把在场的元蒙法师全部灭口,并且一直藏而不宣,今日生死一战,歌天明终于把拿出来了。 但是这件叫“炀劫”的降魔杵本身就有问题,按照时间推算,完颜节根本就没有完成祭炼,这是一个没有完工的法器,而且建造的思路过于匪夷所思,到底其威力如何、有无破绽或者存在什么缺陷都不得而知,被劫源门私藏的这些年来是否做了其他手脚也是私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其神通、威力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再看眼前,歌天明冷笑一声:“这根‘炀劫’是我当上掌门以后才现的,总比你好,一直藏着‘泽渊’。” 元锋毫不相让的嘲讽道:“当年私匿了这根‘炀劫’的主意肯定是天源道人出的,他从来都是精于此道。” “不要侮辱我的恩师。”歌天明硬邦邦的说出了这几个字,而后拿起炀劫,顶端的头骨空泛的眼中此时流下了极为炙热的暗红色粘稠眼泪,好似岩浆。 元锋吃了一惊,因为他低头现自己的衣角居然都烧起了点点火星,整个地面上独山烟罗大阵的火焰似乎都被影响,火苗全部向歌天明所在的天空喷涌。元锋当下立刻横剑在手,将泽渊阳面一翻,天空中顿时**积累,隐隐有电闪雷鸣出现,感觉马上就要暴雨倾盆。 这是一场智与勇的较量,当胜负的关键成为两边顶天立柱的人物生死战时,又化为了水和火的激荡,葬天巨浪的袭来和灭世孽火的碰撞注定要成为江湖上后世流传的不朽传说…… 与此同时,地面上刚从乱石堆里爬出来的楚寻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当然,以他的修为不可能现这一点,但是他很巧合的看出来了,原来他在山下,山上厮杀一片还没注意到身边的火焰,可是楚寻语在山下抬头看山上却现了,烟罗大阵的火焰似乎都有了灵性一般朝着天空的某处喷涌,顺着轨迹看去,楚寻语也现了高空中风起云涌的水云汇聚,当下觉察出这一定是元锋和歌天明交上手了,忽然想起了元锋曾经交给自己的玉珏,自己也答应过一旦进入绝境就要焚尽独山一切的约定,可是现在带着受伤的公孙燕怎么穿过双方交战的火海回到封尘阁去?这可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大难题…… 正文 第七百四十二章 蜀道鏖兵(六十二) 一股股滔天巨浪肆虐的袭来,楚寻语带着公孙燕还没爬上海灵哨呢,就感觉右耳边呼呼生风,奇怪的回头一看,当场脸都绿了,只看见一排七八丈高的巨浪顺着山体,像疯般的撞击过来,楚寻语眼疾手快,拿出残情长剑上的布条将公孙燕和自己的手腕拴在栈道的栏杆上,这才没有被洪水冲下山去。待这一波浪头过去,公孙燕和楚寻语湿漉漉的从栈道上站起来,吐了一口水花,她奇怪的问楚寻语:“这好像是山洪?什么时节?怎么会洪水?” “什么山洪!”楚寻语大骂一句,“你没看出来这是元锋和歌天明两个人在空中斗法引起的吗,你看那些烟罗大阵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公孙燕又惊呼一声:“小心”,又是一排巨浪从南边抽打了过来,楚寻语和公孙燕顺着水流被冲的老远,等洪水退去以后才现居然被冲到了长灵哨,真是哭笑不得的惊喜。 劫源门山下大营中,“水鬼”启岚站在地面上,所有的洪水都从他身边“乖巧”的绕开了,启岚抬头看着高空中不断闪烁的光点,心生疑惑,伸出手指蘸了一下身边的水流放进嘴里尝了尝,立刻吃惊的望了过去…… 整个独山上的烟罗大阵也乱了,那些火焰似乎变得暴怒而又无情,对蜀山和劫源门两边都展开了无差别焚烧,顿时黑烟滚滚,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蜀山人很难以想象为什么自己释放出来的火焰会来烧自己,劫源门弟子在经过短暂的惊喜之后又变得更加惊恐,因为不知道从何处涌来的滔滔巨浪把双方又淹没其中,火焰和洪水交替着在独山上无拘无束的肆虐,场面混乱到了极致。 楚寻语带着公孙燕好不容易攀上了入天哨,很快就撞见了风游道仲氏双雄率领的那一支兵马,只不过到处都很混乱,楚寻语二人反而没有遭受到预计之中的强大阻碍,仅有身边的敌人在水和火中展开阻拦,楚寻语憋住一口气,在浪花袭来的一刻把一个劫源门弟子一脚踹出栏杆顺着洪流滚走了,待洪水过后,一排烈焰烧过来,楚寻语按着公孙燕死死的趴在栈道上,身上的衣服被烧着一片,楚寻语忙不迭的拍打。 公孙燕身上的蜀山道袍是十分显眼的,又是一排巨浪袭来,还夹杂着几个劫源门弟子冲了过来,楚寻语无可奈何的挥舞着长剑抵御,因为在水中施展不开,所以打的十分吃力,此时一只大手忽然摁在楚寻语肩上,楚寻语大惊,回手就要反击,忽然看见竟然是元飞,元飞在水中拉住二人,大喝一声将二人提了起来,顺着洪水往前赶了过去,一路上穿越了数人的拦截,这才回到了正在撤退的元毅身边。 原来仲氏双雄和袁氏一族逼的不是很紧,所以元毅他们没有想象中的压力,正在缓缓收缩,忽然被伯光的“初窥修罗”折腾的山体震动,紧随而来的又是洪水和火焰的袭击,双方都乱成一片,元飞看见公孙燕和楚寻语二人竟然在敌军的势力中挣扎,这才主动出击,以一己大神通者之力救出了二人。 楚寻语简单的询问了元毅一下目前情况,心中觉察出不妙,因为到目前为止吴阐和罗秀都没有看见,这两位大神通者到现在都没露面就说明了一定有什么蹊跷,不过眼下时间紧迫,楚寻语和元毅大概的交代了一下就继续匆匆往上赶。 距离元毅和元扬两支人马之间的则是大量的劫源门的阻击弟子,拦截他们汇合,但是此刻双方都乱成一片,楚寻语本想趁乱冲过去,但是现敌人数量太多,栈道狭隘,根本做不到顺水摸鱼,只好灵机一动,拽着公孙燕乘着一次巨浪袭来的功夫拉住了两具劫源门弟子的尸体,躲到了山壁上的石头后面,要扒了他们的衣服套在外面混过去。 公孙燕本来是说什么也不肯的,她这个蜀山人的倔脾气,怎么会穿魔道的衣服,楚寻语口水都说干了,劝了半天,连谈梦都搬出来了,这才让她勉强答应,二人换了衣服乘着山洪又回到了栈道上,一股脑的钻进劫源门队伍当中往上爬。 正因为场面人多、混乱,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结果巧合偏偏就生了,楚寻语正拉着公孙燕往上挤,忽然现身边有一妇人,身着劫源门普通弟子服饰,面色有些苍白,似乎受了伤,但是很冷静,站在栏杆边往山上看,丝毫没有想上或者想下的意思,在人之中显得格外冷静。 所以楚寻语多留意了她几眼,她就是“梦鬼”罗秀,当然,楚寻语并不认得,只不过心中隐隐感觉此人不对,为什么身边的劫源门弟子不敢挤她?在她身边都小心翼翼的?说明她身份不一般,而且她在看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是迎天哨,那里还被蜀山人占据着,罗秀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楚寻语赶紧低着头拉着公孙燕继续往上涌。 这时候楚寻语是万万不敢暴露身份的,他已经觉察出这妇人的古怪,但是不能问,因为她肯定身份特殊,劫源门都知道才对,若是问别的劫源门弟子很容易暴露自己,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二人的修为太低了,只有元婴期,这次来的劫源门弟子最少都是出窍期,所以楚寻语一咬牙拿出兽骨挂件给公孙燕和自己戴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他们的修为来了,可以蒙蔽一会。 挨着洪水和火焰的冲击,楚寻语和公孙燕灰头土脸的挤到了前面一点,此时刚刚有一劫源门弟子从上面下来,楚寻语拉住就问道:“这位兄弟,上面如何了?” “还不是老样子。”那人撇撇嘴,“蜀山匹夫负隅顽抗,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胡说!”公孙燕闻言大怒,正要作,结果被楚寻语摁住。 楚寻语连忙接过来道:“蜀山人还抵抗的怎么激烈?谁在领导?” 那人看了一眼楚寻语,立刻正色回答:“师兄你有所不知,是蜀山的元扬和元露在指挥,天晓得哪里来的洪水和火焰在捣乱,要不然我们早就攻上去了。”此人明明是分神期,但是因为看不出楚寻语的修为,当下尊称师兄,着实好笑。 楚寻语连忙就坡下驴,故作豪气的拍拍他肩膀,道:“无碍,老弟且休息一二,待我等上去厮杀,斩了那两颗匹夫头颅!” “这倒不用。”那人宽慰的说道,“方才吴阐长老已经摸过去了,要不是洪水忽然袭来把罗秀长老打下来,早就趁乱拿下他们了。” “什么?!”楚寻语大惊,连忙问,“那罗秀长老何在?” “就在那呢,你没看见?”那人一指不远处楚寻语刚刚看见的那个妇人,“大家都走散了,她正在找吴阐长老呢,我刚才恰巧看见了,正要去禀报。” 楚寻语顿时一身冷汗,暗道侥幸,连忙圆谎:“才看见呢,人多,没注意,吴阐长老现在何处?我们去帮他。” “就在迎天哨大门左侧,没敢走到太深,毕竟以一敌二很困难。” “好,多谢老弟,快快休息,我们先上!”楚寻语一抱拳打他去了,拉着公孙燕就往上继续卖力的挤,一定要想办法通知元扬他们…… 正文 第七百四十五章 蜀道鏖兵(六十五) 跟随着劫源门的人流攀上蜀道,来到了独山封尘阁的大门口,那里已经是双方短兵相接的地方了,楚寻语杵着长剑一路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来到聚天哨的时候就看见了遍地都是浴血奋战的蜀山弟子尸体,当下心中觉得不妙,向上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里就是封尘阁了,站在此处就能隐隐听见那里传来的喊杀声。 眼下越来越多的劫源门弟子顺着蜀道向上聚拢,把蜀山众人包围在封尘阁大门口,虽然劫源门自己的人马几乎全部伤残,但蜀山的伤亡更加严重,包围圈不断的在缩小,劫源门的行动果敢而又明确,要让蜀山彻底交待在这里。 混战中,金卯搭弓上弦,也在帮蜀山人射敌,元岚挣脱开林子风,拉住金卯,叫道:“带着你父亲和妹妹快走!” 金卯一把推开元岚,对着自己的父母叫道:“你们快躲起来,我掩护你们。” “走吧。”林子风放倒一个冲过来的劫源门弟子,拉着元岚对她焦急的说:“蜀山不值得我们留念,我们带着两个孩子一块杀出去!” “不行,蜀山是我的家。”元岚甩开林子风的手,“我意已决,要战死这里,你带着孩子走,抚养他们。” “争什么!”金卯怒斥一声,把林露一把拖过来,躲过了飞射过来的一道火焰,“你们都走,我留下掩护你们。” 说完又低头看着林露,拿出一柄短刀递过去:“妹妹,今天第一天相认,哥哥就要去了,这刀是我从小防身用的,你留好做个纪念。” “不……不……”林露愣愣的摇摇头,“我今天也第一次知道我还有个哥哥,你不能死。” 还没说完,一个劫源门弟子从后面上来御剑割伤了金卯大腿,金卯大吼一声,转身手拿箭矢插进他腹部元婴,用弓弦绞断了他的脖子,一脚踢开他的人头,然后一瘸一拐的拉着林露退到了元岚身边,抓着她的手:“母亲,这是儿子第一次摸到你的手,我从小就经常想你的手是什么样的,我今天终于感觉到了,我代你去死,你走吧,也算我进孝道了。” “不!”元岚痛哭流涕,撕下衣襟帮他包扎腿上的伤口,“孩子,为娘对不住你,如果知道你在老十三那里,为娘就是踏破天涯海角也会去救你的。” “十三叔对我很好。”金卯一箭射翻一个敌人,“一直很疼我,并没有亏待我。” “快看!”此时忽然有人一指天上,所有人抬头望去,天空中一团火球朝着封尘阁位置迅猛的坠落过去,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全都让开位置。 那团火球就是歌天明,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砸在了封尘阁大门口,双方争斗的弟子起初都吓了一跳,待火焰散去,披头散的歌天明站了起来,身上伤势不轻,全身上下到处是伤痕和尘土,手中的“炀劫”降魔杵顶端本来刻有三面骷髅,作“笑、怒、骂”三状,现在坏了两个,还剩下一个“骂”脸骷髅还在。 看见歌天明的出现所有劫源门弟子爆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说明元锋败了,歌天明胜了,仅存的蜀山人一下目光呆滞、心如死灰,但是歌天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笑容,反而是皱眉不语,下一刻,一道参天巨浪席卷而来,水花溅射开来以后,轮到蜀山人欢呼了,因为元锋掌门手握“泽渊”剑屹立其中,不过情况也惨不忍睹,半边脸都被烧的全是血,全身上下散着一股焦臭味。 场面一时间恢复了少有的平静,双方都暂停了攻击,等待两边的领袖话,歌天明左右看看,身边虽然弟子众多,但是大神通者只剩下了郭羽和罗秀,还有外援仲明义他们,蜀山元锋这边也好不到那里去,大神通者也都个个带伤,还能作战只有的元清、元飞二人了,元毅他们的伤势都不容乐观。 “今日一战,势必剿灭蜀山群寇!”歌天明高举“炀劫”大声的给众人鼓劲,“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荡平蜀山,慰我先灵!” “荡平蜀山!慰我先灵!”所有劫源门弟子齐声高呼。 “巍峨蜀山,照我英魂!”元锋掌门挥舞着长剑,大喝道,“众弟子听令,死守封尘阁,与魔道鼠辈血战到底,大义长存!” “血战到底,大义长存!”蜀山弟子也不甘示弱的高声应合。 双方在大神通者的带领下又一次正面冲杀到了一起,一时间小小的封尘阁门口,天上地下全都杀成一片,昏天黑地。 歌天明早就看见人群中的林子风了,大喊一声:“子风老弟助我等,待剿灭蜀山之后,还你们全家一个太平光景!”此时的歌天明急迫的需要林子风这个完好的大神通者给予蜀山人最后的致命一击。 “不要!”元岚拉着林子风哀求道。 林子风一时间也犹豫了起来,按理来说他和蜀山不仅没有任何交情,反而有不共戴天之仇,帮助劫源门灭了蜀山,自己就能带着妻儿彻底平安了,再也不必为被蜀山追杀而烦恼,但是此时若是帮助劫源门,元岚肯定会以死相抗衡,一边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家庭团圆,另一边则是近在咫尺、自己梦寐以求的平安度日,到底该怎么选择?此时也拿捏不定。 元锋也看出了林子风的为难,当下叫出了让林子风最为震惊的一句话:“林子风,你父亲就是死在劫源门之手,你焉能为虎作伥,父仇不报,男儿有何面目生存于世?” “你说什么?”林子风大惊,抬头反问元锋。 元锋挡住歌天明,回头大叫:“不信你问金卯那孩子,六息楼的‘鬼舟子’林震是怎么死的。” “你爷爷死了?是怎么死的?”林子风转头怒问金卯。 “谁是我爷爷?”金卯奇怪的问。 “就是陪你一起来蜀山的那个老人!”元锋丢下了最后一句话,转身又和歌天明缠斗在一起。 “他是我爷爷?”金卯也震惊了,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那个老人是我爷爷?” “他怎么死的?”林子风一把抓住金卯焦急的问。 “他……”金卯结结巴巴的回答,“他被劫源门逼着服毒自尽了!” “什么?!”林子风当场眼前一黑,几欲晕倒,幸亏元岚和林露一左一右扶住他,林子风咬牙切齿的怒道,“歌天明老匹夫,我誓必杀汝!” 说完再也不顾其它,气的满眼通红,一把推开元岚朝着歌天明冲了过去,结果元岚在背后大叫一声:“小心!” 原来林子风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忘记了身边,他这一去身形极快,背后大开,郭羽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手里猛然一捏一个奇怪的小稻草人,林子风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喷出,郭羽将手中竹简印在的背上,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林子风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原来早在战争爆之前,他来到劫源门的时候,歌天明就已经暗中拿了他的头施展了“归故里”之术,要知道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想要加入进来光靠这天源道人的信物可不够,歌天明他们可是有大智慧的人,当然有所防备,林子风的稻草人一直在郭羽手里掌握着,以备日后稍有不对就灭了他,今日果然如此,方才郭羽那一招也是极其厉害的,江湖上很有名,唤作“讳言莫谈”,一旦中了此术,不可言语,否则张口声,就会七窍崩血,林子风躺在地上,抬起头恨恨的看着身边的郭羽,知道自己不能出声,郭羽俯视着他冷冷说道:“你们一家的性命有一半都是我恩师天源道人救下来的,你的一身本事也拜我恩师所赐,你居然想恩将仇报?真是不知廉耻!” “子风!” “父亲!” 元岚和金卯二人大惊,立刻纵身扑了过去想要救人,但是元岚本来就被陵殇打成重伤,哪里还是凶狠老道的郭羽对手?在一眸瞬间的帮助下,洞悉了二人来势,郭羽一脚点翻重伤的元岚,另一手转身陡然抓住金卯射来的利箭,下一个,他身形已经出现在了金卯面前,用竹简敲掉他手里弓箭,扼住咽喉一把提了起来,转头对着林子风大喊:“看见了吗?今日你若是帮助我们灭了蜀山,还你一家团聚,若是心存异想,那就还了旧账,当年救下的你父子二人性命,今日先偿还给我们劫源门!” 楚寻语此时也赶到了,在众人混战中看见了这一幕也吃惊不已,奈何距离太远,自己也救不了他们,此时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竟然是洛园子,洛园子杵着长剑出现在他身边小声的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元锋嘱咐你的事情,此时就应该办了。” “自己要烧死这里所有人吗?”楚寻语扪心自问,当下有些犹豫。 “你的朋友他们都在封尘阁院中南面的屋子里。”洛园子丢下一句话就冲进战团厮杀了,“别辜负我们……” 看着周围喊杀声震天,楚寻语一把扯掉身上的劫源门道袍,转身就往封尘阁大门冲了过去,不管怎么样,自己先找到忘尘他们在说……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六章 蜀道鏖兵(六十六) 因为蜀山弟子都认识楚寻语,更因为元锋有特别的事情要让楚寻语完成,所以曾经下达过命令,楚寻语可以进入蜀山的任何地方,其中隐喻之意就是让他顺利进入封尘阁。得此良机,楚寻语一路穿过人群跑到了封尘阁所在的院子里,一进门就看见了忘尘站在一处小屋门口着急的向外张望,楚寻语连忙跑过去问道:“八戒呢?” “他在屋里。”忘尘悻悻的回答。 楚寻语推门进去,看见床上躺着受伤的高威直哼哼,床边坐着的慕缘已经和平时判若两人,他面容痴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楚寻语大惊,以为中了毒,当下转头问忘尘:“八戒怎么了?” “他杀人了。”忘尘耸耸肩膀。 “什么?”楚寻语以为自己听错了。 忘尘便将事实大概说了下,楚寻语叹息一声,过来拍拍慕缘肩膀,劝道:“你曾经问过我可不可以不杀人,又问过我什么是战争,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往大了说,这是两个大门派的火拼战争,往小了说,这就是江湖,什么叫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情仇,有人又有了恩怨情仇就会有报复,这就是江湖,所以老话说的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慕缘坐在那里还是手里拿着那本《金刚经》一动不动,楚寻语摇摇头,一时半会自己没空说更多,也没什么好方法劝慰他,记得自己当年第一次杀人,足足用了十来天才缓过来,这是要用时间来消磨自己内心中的愧疚的。当下便说出了元锋交给自己的任务,听的高威着急的仰起身子问:“那咋办?小哥,你真要烧了俺家?” “我也很犹豫。”楚寻语一脸无奈。 “俺咋这么命苦呢。”高威哭丧着脸,“好不容易有了个家,这才几天啊,就没了。” “你还没悟透。”忘尘静静的看着高威,“你来这里时间尚短,接受的蜀山教育还不够,还没有彻头彻尾领悟蜀山的‘杀身成仁’的思想,如果封尘阁被夺,蜀山人就算活着也是死了,但是蜀山人真的战死了,那他们反而还活着。” 高威自然一时间听不懂忘尘的话,楚寻语甩开杂念,对众人说道:“不管那么多了,我先进封尘阁找到那劳什子的黑灯,至于说烧不烧这里,这一路上在考虑吧,你们做好准备,万一我真要是决定烧了,你们打点好包袱,随时准备跟着我跑。” 说完又顿了顿,回头看看慕缘,伸手过来拽他手里的《金刚经》:“你这本书借给我用用,那黑灯非比寻常,上次就给它迷惑了我逃跑了,这次我有莫崖大师的念珠在手,上面刻有六祖慧能的《坛经》,再带上你这本鸠摩罗什的《金刚经》,管它什么牛鬼蛇神,一定能震的住它,我就不信了,那劳什子黑灯还能敌得过佛祖释迦牟尼和六祖慧能大禅师。”慕缘还是一如既往的痴痴呆呆,任由楚寻语拿了书去了。 楚寻语跑到后院,绕过柴房,果然看见有一片空地,认真的查看了一下,现有一处假山,假山上有个凹槽,形状和自己手里的玉珏一般大小,将玉珏插入,注入灵气一转动,立刻地面微微颤动,形成假山的石头慢慢移开,可以看见一个漆黑的大洞出现在地面上,其中内藏阶梯,深不见底,楚寻语深吸一口气,拔出玉珏跳了进去,假山又重新合拢起来…… 就在楚寻语进去没多久,忽然不远处的柴房中又是一小阵颤抖,忘尘正好在附近观望,现柴房忽然颤抖了一下,当下奇怪不已,暗道真是咄咄怪事,怎么这破烂不堪的柴房中还有什么玄机?当下好奇的过去查看一二,结果推开门一看,当下脸都变了…… “让一让,你挡住我了。”一个人夯实高大的人影站在忘尘面前,瓮声瓮气的开口提示他挡路了。 忘尘愣愣的退了两步,很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震惊到他,但是事情就这么巧合的生了,那个大汉从忘尘面前走过,似乎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下一刻,人影就消失不见了,忘尘这才回过神,急忙跑回房中大喊一句:“出大事了!” “怎么了?”高威抬头好奇的问。 忘尘推了推慕缘,叫道:“别愣着了,出大变化了!” “怎……怎么了?”慕缘这才木讷的抬起眼睛问。 忘尘苦笑一声:“和我出门去看看吧。”说完二人扶着受伤的高威就往封尘阁大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封尘阁大门口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蜀山弟子接二连三的倒下去,元毅一咬牙,抬手射出了一支竹简,竹简在空中绽放出炫目的光芒,这是召唤元海兵马的信号,这就是楚寻语所说的最终一刻,劫源门势力依旧十分庞大,但是经过残酷的战斗也已疲惫不堪,消耗巨大,元海带领的弟子纵然不强,但是完好无损,此时就轮到他们登场了,如果他们出现还没有杀退敌人,那么只能说老天要亡蜀山,无可奈何了。 看见元毅射出的那支竹简在空中炸开,郭羽就知道要出事,虽然不知道到底蜀山到底有什么阴谋,但还是不能让他们得逞,必须立刻摧毁敌人才对,当下手中力,掐的金卯白眼上翻,口鼻流血,转头喝斥林子风道:“快快决断,相助我等,剿灭蜀山。” 林子风大怒,怎能视自己儿子性命于不顾?当下顾不得身中秘术,就要出声动手以命相搏,结果忽然一愣,手中动作就停下了。郭羽见得奇怪,正要催促,陡然间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好似背后有一只嗜血的杀戮妖魔出现了,警觉的一回头,眼神所到之处只能看见一只粗糙而又夯实的大手摁住了自己的咽喉,一股怪力如同泰山压顶般袭来,将他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手中力道一泄,也松开了金卯。 等到自己被摔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的时候,郭羽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虬须冉章,粗布衣服,身背四把绝世好剑,波澜不惊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愤怒和杀意让对视着都不寒而栗,是他…… 真的是他…… 他回来了…… 王路冉…… 蜀山的“元”字号最后一位弟子……元冉…… 被江湖上称为现世的蜀山最为强悍的杀戮怪物…… 在叛逃骸谷阔别蜀山二十年后,他回来了…… 从封锁的大阵中不知道如何出现了…… 王路冉那砂锅大的拳头呼啸而下,带着无言的愤怒猛烈的砸在了本已受伤的郭羽面目上,鲜血……溅射而起……又落下,郭羽一口一口的吐血学沫子躺在地上喘粗气,连个声响都不出来,王路冉拔出背后一把鲜红的阔剑直挺挺的朝着郭羽元婴刺了下去,郭羽电光火石之间将手里竹简激射而出,短暂的阻挡了一下王路冉那泰山压顶般的怪力,为郭羽抽身躲开争取了微不足道的半个呼吸时间,但是高手对决也足够了。 郭羽躲开了,他身形出现在不远处,轰隆一声巨响传来,王路冉的大剑洞穿了地面一尺有余,方圆三尺地面都痛苦的裂开了,这可是被烟罗大阵施法保护的地面啊,这一剑要是扎在郭羽身上,恐怕他已经去见魔罗天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来,但是有一点所有人都做到了,那就是全都回头看来,一时间场面安静极了,鸦雀无声,歌天明气喘吁吁的跳出战圈怒斥道:“王路冉!元锋你果然和魔道有勾结,你平日里大谈的蜀山尊严何在?” 元锋也吃惊不已的看着王路冉,诧异的问道:“小师弟!怎么可能?!你……你……”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哥哥!”元露在一旁惊喜的叫道。 “十三弟!”元毅也大声的叫道,“你终于回来了!” ……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八章 蜀道鏖兵(六十八) 歌天明释放的熔岩恶鬼声势实在骇人,咆哮着过来横扫一片,元锋老道算是拼了老命了,拿着泽渊剑硬接了这一击,亏得武修者身体夯实,元锋老道自己也手段了得,否则这一下非要让大神通者都吐血不可。 但是这还远远没有完,说时迟那时快,歌天明一摇降魔杵居然从斜侧里化出一支利爪横扫过来,元锋老道也吃了一惊,此时在实战当中武修者的唯一弱势就体现出来了,那就是攻击手段单一,只适合近身搏杀,距离过远则没有道修士的千变万化了,歌天明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下手的,无愧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号。情急之下元锋老道只有闪开的唯一选择,但是这是下下之选,一旦闪开熔岩将全部倾泻在地面上,会给蜀山人带来巨大损失,这可不是先前的单打独斗,元锋老道还是要考虑蜀山众人的。王路冉在远处看的清楚,双剑虽然被缠住,但沉稳的一声怒喝,迅的将蓝色长剑往地上连带柳条一插,一脚踩住,腾出手来拔出背后一柄灰色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出去,直逼那支利爪。 王路冉投掷出的长剑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其结果却让众人错愕不已,只见得那柄灰剑飞入迎面而来的熔岩巨手之后,本来炙热无比的利爪竟然化成了一团岩石活生生的被钉在地面之上,歌天明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王路冉竟然能插手到自己这边来,当下操控熔岩恶魔断掉了自己的已经化成石头的手臂,重新再来。 这把剑就是王路冉当年唯一从蜀山带走的那把剑,唤作“石姬”,这柄剑的来历非常古怪,据说蜀山在所有没有渡劫成功的大神通者身陨之后将他们佩剑都被藏在蜀山的剑冢之中,并且写明来历,供后人瞻仰,这柄剑就是当年王路冉从蜀山先人的剑冢中获得的,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可以把触碰到的东西全部化为岩石,在王路冉手里威震江湖,但是听坊间传闻,这柄剑被王路冉得到之后,蜀山人自己曾经查阅了几千年来对剑冢登记造册的簿子,没记载过这柄剑的原先主人是谁,仿佛是无主之剑,那怎么会出现在蜀山的剑冢之中?当真古怪。 郭羽看见王路冉竟然和自己缠斗的同时还能去帮助元锋老道,这下面色不善,冷冷说道:“你还有空去管别人?先管好你自己吧。” 王路冉松开腿脚重新拔出蓝色长剑,也冷笑回答:“取汝人头如同探囊取物,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杀你的时候罢了。” 郭羽闻言大怒:“王路冉早就听说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也罢,回击你狂妄的最好方法就是取你性命。”说吧手里的柳条上的枝叶忽然变得锋利无比,直接对着王路冉脱体激射袭来,一时间“嗖嗖”的破空声大作,如同雨下。 王路冉自然深知此物厉害,立刻纵身跳开,连手里的双剑都不要,仓皇间拔出背后最后一柄剑,乃是一柄黄面阔剑,连挥带打,阻隔飞来柳叶,待平息下来,这才低头看看腿上,还是不可避免的中了一叶,王路冉闷哼一声,伸手就给拔了出来,竟然带出了一大片皮肉,在看这鲜红的皮肉,上面满是柳树根须,短短的几个呼吸,竟然长到了身体之中,王路冉可是久经修罗场的老人了,虽然疼痛,但是面不改色的往地上一丢,随手拍上了一些药物。 在院子里的慕缘看来,自己虽然不知道王路冉有多强,但是他听楚寻语说过王路冉在江湖上的威名,尤其是**强横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咋一看去小小柳叶飞来就算再怎么锋利也不会伤到王路冉这种怪物的,但是王路冉偏偏躲开了,而且不仅躲开了,身上居然还被刺入一个,这如何解释?于是忘尘就告诉慕缘,郭羽手里那支柳条是有讲究的,唤作“南翁”,相传南海深处有一仙岛,叫“蓬莱”,上面有奇珍异兽,生有一种柳树,极为坚韧,与五行相生相克,分别是遇火不烧,遇水不淹,遇金不断,遇木不生,遇土不长,是飘在云雾之中的无根之树,水火不侵,刀剑不入,难以砍伐,修真界也视为异宝,很难得到,只有等到开春之时柳絮飞扬的日子,得到南翁树的种子才可以培育,而且不能种在土中,因为克五行,所以只能用灵气滋养在少数的环境中,百十年前江湖上曾经有人得到过一支这样的柳絮,引来了群雄争夺,死伤了好多人命,最后下落不明,现在看来是落到了劫源门手里。 这种南翁树与五行相生则是可以化金为利,化水为熔,化木为朽,化土为石,化火为云等等等等,总之逆转五行,千变万化,刚才王路冉就是看出了那柳叶之化作了先天利金,锋利无比,钉入皮肉之后又化肌体于土扎根生长,王路冉拔出来还算及时的,否则过不了一时三刻就要全身经络被柳树根茎缠绕致死了。 再看那边,元锋老道抓住脱身机会,忽然将泽渊剑阴面一挥,瞬间寒气大盛,右手臂上被紫色寒冰重重覆盖,化作了一柄巨大的紫色寒冰巨剑一下砸在了熔岩上,如同巨熊拍击,“轰隆”一身巨响直接将整股熔岩撞击到不远处的山壁之上,所有染及树木全部被烧焦,连石头都化成脓水了。 歌天明大怒,没想到元锋还有这么一手,那东西哪里是化成了巨剑,简直是化成了攻城锤,当下连连挥舞降魔杵,张牙舞爪的熔岩恶魔和元锋老道的紫冰巨剑疯狂的厮打在一起,顿时间熔岩四溅,轰鸣声不绝于耳,好似两道炫目的紫光和红光交织在一起,直杀的黑云滚滚,星辉羞涩,慕缘都看的痴了,未曾想到这般激斗还有这般美丽,这就是大神通者的手段吗? 元锋老道是武修者,虽然老迈,但是体力充沛,硬碰硬从来不惧,此时唯一的苦恼就是缠斗日久,无暇近身彻底斩杀这厮,拖下去只会对蜀山其他弟子不利,劫源门毕竟门徒众多,底蕴深厚,自己这般长时间厮杀没能力去顾及其他弟子,对整个战局影响恶劣;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歌天明自己也不好受,原来元殇先前那一招徒手剑的伤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当时用强横的修为把伤势压下去了,但是现在面对如此高强度的厮杀对身体的要求达到了极限,旧伤被引出来隐隐作痛不说,还伤了经络,严重影响灵气吞吐,尤其是操控如此巨大的熔岩怪物和对手硬碰硬,别看现在拼的是顺风顺水,但是再战五十回合就到了极限,至一百回合自己估计只有吐血撤术,到时候就麻烦了。 高手过招考验的就是心态,心态会影响到招数、策略的实施,决定了最后结局,元锋心态急就急在蜀山弟子身上,这些四处溅落的熔岩给弟子造成伤害不说,还给劫源门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万一最后就剩下自己和王路冉了,那么纵然赢了歌天明也无用,整局都输了;而歌天明心态也着急了,他是急在自己身上,元殇造成的伤势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如果没有元殇,自己大不了拼了老命和元锋耗着,但是现在自己全身就已经隐隐作痛,恐怕拖下去是自己战死,此时暴露出的劫源门大神通者不足的劣势又显现出来了,没有多余的大神通者去和蜀山元殇他们争斗,解放歌天明的压力,请来的那些外援在经历了艰苦的拉锯战之后显得一个个犹豫不前,自己虽然洞察了他们心中所想,但是也无可奈何,唯今之计歌天明决定拼死一搏,斩杀是不可能了,唯有力求重创元锋,让他失去战斗能力…… 正文 第七百四十九章 蜀道鏖兵(六十九) 漆黑的夜空忽然聚集了大片黑云,一时间电闪雷鸣,飞沙走石,其中竟然隐隐有红光闪烁,这是何故?元锋茫然看看手中泽渊剑,不是自己释放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抬头望去,天空中的歌天明虬须冉章,丝飘扬,全身释放出极为骇人的灵气,手拿炀劫降魔杵指天而立,似乎在释放一个威力极大的术,连鼻血都渗了出来,由此可见这是多么的吃力。 这一招虽然看不懂,但是元锋知道万不可让其成型,当下挥剑欲往天空冲去先制人,忽然侧面传来破空声,元锋立刻纵身格挡,这才现是无数绣花针飞袭而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罗秀,她是坚决不会让元锋去打扰歌天明施术的。 一根根银针被红线牵引呼啸而来,密不透风的罩住了元锋身体,元锋泽渊剑一挽,将来势所有的银针全部绞在剑刃上,在猛的一拉,本来打算借用武修者的蛮力扯断红线,奈何此线也非凡品,罗秀双手同时力,缠在剑上的银针竟然带着红线朝着元锋身体蔓延过去,元锋怒喝一声,骤然间全部变成寒冰,一力全部应声碎裂。但是紧随其后,又有更多的绣花针袭来,看来罗秀是铁了心要和元锋死缠到底了。 被耽搁了这么些时候,天上的歌天明已经近乎完成了此术,整个天空都是一片通红,黑夜如白昼,云端之上隐隐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要倾泻下来,此时蜀山的大神通者这才回过味来,这歌天明是要借助炀劫将整个魔罗天的灭世孽火引下来,这可是号称连佛界都能化为灰烬的火焰,一旦要是铺天盖地的砸下来,整个独山都会化为灰烬的,如此疯狂的打法简直骇人之极,元锋脸都变了,就算自己仰仗泽渊都要非死即残,那么其他人呢?结果不言而喻。 最后的终章即将到来,千钧一的关头,王路冉面沉如水,不慌不忙的抬头对着不远处的郭羽小声嘀咕了一句:“是时候了!” 说完,陡然力,小密迹刚骤然爆出来,脚下大片的地面全部碎裂,全身肌肉暴起,双眼赤红一片,将手里的黄色阔剑猛然朝着郭羽投掷出去,而后两手往上一抬,被南翁柳枝缠住的双剑也凭空爆出强大的怪力冲破重重包裹的柳枝,三剑齐,罩着郭羽全身袭来。 郭羽大惊,忙不迭的一边闪避一边用手中柳枝阻挡来剑,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刚把三剑格挡回去,就看见紧随其后的王路冉已经召回“石姬”,在来势的路上连踢三脚,将那被格挡回来的三剑又重新踢了回来,自己本体就跟着后面一同野蛮的冲撞了过来,郭羽深知小密迹刚的威名,被王路冉撞一下自己连骨头会散的,当下顾不得其他,全身灵气释放到极限,催动手中柳枝疯长,不在管其它三剑,直接铺天盖地的迎上去包裹住王路冉本体,希望能牵制住他那野蛮的身体。 郭羽双手全是柳枝死死拉住冲过来的王路冉,其余三剑呼啸而过郭羽躲闪不及,有两剑都刺中了自己身体,一口鲜血喷出,但还是不敢松手,可是下一刻,一股清晰而又明确的大杀气从背后蔓延出来,郭羽吃惊的回头一看竟然王路冉拿着石姬在背后,当下迷茫的在看柳枝之中,竟然被缠住的是那柄蓝色长剑,这才明白过来,那蓝色的怪剑可以释放幻化之术,将自己伪装成了王路冉本体,难怪三剑袭来自己只中了两剑,这一切都是幻觉。 郭羽累了,忙碌到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王路冉一剑挥过,力劈华山,从斜侧将郭羽彻彻底底的砍翻在地,但是没有补上致命的一剑,反而带着其余三剑直接御空而起,呼啸着朝着天空中的歌天明而去,此时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郭羽终于明白了王路冉的话,为什么说还没到杀自己的时候,原来他早就料到了歌天明会有这么一招,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想透了,不禁轻松了一些,亏得劫源门自诩为聪明人,居然没有看透王路冉这幼稚的蜀山人的策略,真是可悲可叹……想到此,郭羽慢慢的松开手指,闭上双眼,鲜血顺着柳枝扩散开来,失去郭羽身体灵气的哺育,原本茂密的柳叶也全都渐渐枯萎,郭羽很累了,旧伤新伤加在一起,为师门竭力尽忠,呕心沥血,现在的他,真的需要休息一会了…… 一切正如王路冉所料,释放完此术的歌天明跪在空中气喘吁吁,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迅老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止不住的流下,这是他体力完全透支的体现,使出生平所学的最后一招,将彻底覆灭脚下的世界。王路冉在空中换了另一把黄色的阔剑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冲到了高空歌天明的面前,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直接斩杀歌天明,反而是在空中一手揪住他的衣襟,另一手将阔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沉稳的说道:“这把剑可以杀死你,你用‘归故里’都逃不掉。” “那你怎么不动手?”歌天明平静的看着他。 “停下来……” “什么?” “我说你停下这个术!”脾气素来刚烈的王路冉竟然流露出了恳求的眼神,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你停下这个术,我不但不伤你,还保你平安出去。” “呵呵……”歌天明淡淡的笑笑,反问,“看来江湖上传闻是真的了,你是蜀山派到骸谷去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师门。” “不是。”王路冉认真的摇摇头,“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从来都不屑撒谎,你自然清楚,我是自愿加入骸谷的,因为蜀山容不下我了。” “那你还要保他们?”歌天明似乎有些不解。 “蜀山不能垮。”王路冉并不是善于讲经说理的人,但是此时却出乎意料的说出了一番大道理,“偌大的江湖魔道有四门四宗鼎立,结果不久前崩塌了一角,整个江湖都在骚动不安,而正道呢?唯有昆仑和蜀山双雄并称于世,正道强于魔道是一来是因为人心,二来是因为正道屈居在昆仑蜀山之下的强大门派多如牛毛,青城、峨眉、天山、武当、净水寒月宫、渤海剑派、龙虎山等等,还有数十个实力稳健的诸子百家和上古世家,以及多年隐世的佛道诸门,能和魔道四门四宗想抗衡的宗门能扫出一簸箕,互相谁也不服谁,这一战过后你们劫源门和蜀山势必要衰败下去,百年内都缓不过来,你们劫源门垮台还有正道为你们主持大局重新梳理魔道秩序,那正道这边呢?蜀山一旦灭亡正道就大乱了,谁来为正道主持大局?魔道会做这个好人吗?眼下元蒙势力虽死还未僵,上古世家又蠢蠢欲动,正道大门派之间一旦爆出冲突,整个江湖都会掀起腥风血雨,天下大定还没有五十年,又要陷入混战,如此一来我们就是千古罪人,谁都承担不起这种命运。” “这话是陈奇教你说的吧。”歌天明老谋深算,一语中的。 “嗯。”王路冉老实的点点头,“大当家说的很有道理,骸谷势力不能轻易涉足内地,只能在大海上驰骋,所以让我这个和蜀山有渊源的人来。” “这家伙,亏的还自称是天下第一恶人,结果还这么深明大义,派你过来拯救江湖,万道之祖的昆仑颜面何在。”歌天明哈哈大笑。 “所以请你停下。”王路冉再一次出请求。 “不可能了。”歌天明眼神中流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江湖大乱也好过我们劫源门没有容身之地强,我不可能为了江湖局势而牺牲我师门。” “你不为大局着想也为天源前辈想想啊,难道你想烧死他?”王路冉真急了,因为他看见头上的天空中隐隐有火光流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降临灭世之灾。 “他会理解的。”歌天明惨然一笑,“我的恩师我了解,他会理解我这么做的,对了,顺便问一句,我恩师真的学会你们蜀山剑修士功法?当年你可是在场。” 还没等王路冉回答,浩瀚无穷的天空终于承受不住灭世的孽火了,天空中逐渐有火焰落下,如同雨水一般,开始稀稀落落的掉了下来,王路冉面色大变,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歌天明气的一咬牙,一手裹挟住他直接从空中带着他一起往下逃,歌天明无力的被夹在腋下,当下绝望的说道:“还跑什么,这方圆千里都要被波及。” “方圆千里?”王路冉大惊,一边急向下飞行一边怒问,“你疯了不成?连蜀山仙境都会被波及的。” “没办法,当然范围要大,要不然你们这些大神通者跑的都比较快嘛。”这时候歌天明忽然开了个玩笑,但是丝毫没有让双方有任何笑意。 起初元锋看见王路冉飞过去的时候心中就稍安,因为他知道王路冉纵然有一万个不是也不会放任歌天明灭亡此处,所以专心致志的对付罗秀,不过二十于合就点翻了有伤在身的她,但是此时在看天空,现王路冉飞急下,天空中细细落落的火焰开始下落,元锋顿时脸都绿了,在这么展下去等到天空被灭世孽火撕开大口猛灌下来的时候,那真的是灭顶之灾啊。难道王路冉没有阻止歌天明那个疯子吗?现在说这个都来不及了,疏散周围众人才是唯一出路,当下放声大喝:“所有人都住手,全部避难,否则我们双方都要玉石俱焚!” 蜀山弟子闻言大惊,但是劫源门之人却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慌乱,一个个面容平静的看着天空,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出现,唯有那些请来的外援和蜀山人一样慌乱,仲明义大怒,抓着身边的段莫悲怒问:“这是什么东西?” “没听清楚元锋的话吗?玉石俱焚的火焰。”段莫悲轻描淡写的回答。 “怎么从来没你们说过?”仲明义也看出了这招的端倪,当下顶着段莫悲的鼻子怒斥,“老酒鬼,你们敢骗我?这种劳什子火焰到底怎么躲避?” “避无可避。”段莫悲忽然咧开嘴笑了,灌了一口酒反问道,“怎么?玩火你怕尿炕吗?” “你说什么?!”仲明义大怒,正要作,忽然身边的袁氏一族人拉住了他。 其中有个劝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和这个无用的老酒鬼吵什么,我们赶紧走吧,找个地方避避去,再过半盏茶不要,天上那些东西就要全下来了。” “呸——”仲明义不甘心的松开段莫悲的衣襟,一边往回走一边咒骂,“我当初就不应该加入你们。” “呵呵呵……”段莫悲找了个石头坐下,一边笑着一边扬天长叹,“都是贪心作祟啊……” “父亲、母亲。”在慌乱的人群中,金卯和林露拉着林子风和元岚躲在石狮子下,看着重伤的父母一时间泪如雨下,眼下陷入绝境,也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郭羽已经失去意识昏迷了,那么术也解了,林子风开口问元岚:“此处哪里最安全?有什么大型阵法的地方可以保住我们?” 元岚看看炙红的天空,摇摇头:“看这架势什么地方都不行,唯有封尘阁内部了,那里的阵法最强大,不过也敌不过这魔罗天的孽火。” “不管那么多了,封尘阁怎么进?”林子风焦急的问。 “要元锋师兄的信物才行。” “这不是废话吗。”林子风仰天流泪长叹,这是一次自内心对命运的呼喊,“苍天啊,我们一家到底做错了什么,刚团圆就要死亡吗?” 身边到处都是慌乱的弟子在逃窜,洛园子静静的立在其中,他也在看天,握紧了手中剑,偌大的蜀山也许只有两人可以活下来,一个是元锋,凭借泽渊可以保住一条残命,还有一个也许就是自己,因为自己手里的剑可以吞噬一切火焰,但是不知道这灭世的魔罗天孽火如何?这种火焰太强了,自己从来没遇见过,想到这里洛园子的手心里也全是汗。 黑夜的天空此时变得如此炙红,歌天明用这根“炀劫”降魔杵打开了魔界的大门,终于挥了它一直被元蒙法师苦苦期盼的作用,当第一缕火焰落在山体之上的时候,可以看见触碰到的山体树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烧成了灰烬随风飘散,越来越多的火焰拖着炫目可见的痕迹落了下来,这场蜀道上的死斗终于要落下最终章了……(ps:这几日虽然忙碌,但是生意不错,心情也好,所以今晚一气呵成,献上加长篇,祝各位阅读愉快……) 正文 第七百五十章 蜀道鏖兵(七十) 魔罗天的孽火不断的从天空中坠落,焚烧在独山全境上下,无数弟子恐惧的四散逃跑,洛园子和元锋也没想到歌天明会释放这种玉石俱焚的招数,竟然连自己的恩师都不顾了,当下命令所有弟子全部向上下突围,到树林和石洞中躲避,伤势过重的弟子跑不了的就暂入封尘阁,那里有阵法保护,可拖延一下时间,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封尘阁也挨不了多久了。 此时忘尘和慕缘正在封尘阁的院子里躲避,抬头看着天空中如此惊骇世俗的景象二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这个时候一缕火焰恰好落在院子上,结果在距离地面四、五丈的空中停下,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墙壁挡住了它,火焰无奈的瘫成一团,那就是封尘阁的阵法,慕缘担忧的问道:“这阵法能顶多久?” “不太清楚。”忘尘皱眉摇摇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但是能保卫这里的阵法也应该不是一般的等闲手段,应该可以撑到楚小友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好……”慕缘还没说完,忽然听见“咔嚓”声,立刻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得那滩火焰之下竟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白色裂缝,阵法的屏障竟然被烧出了裂痕!可是这还没完,没等几个呼吸,只看见火焰直接烧穿了裂缝直接滴落了下来,二人吓了一跳,那缕火焰直接烧在地面上,所触及的所有地面全部变成齑粉,还在往下烧。 慕缘好奇的想过去看看,忘尘一把把他拉回来问道:“你想作甚?” “我想过去看看。”慕缘指着地面上的焦黑大洞问道:“前辈,你不是说这阵法很厉害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就被烧出个洞?” “马上就会有很多洞了。”忘尘指着天空愣愣的说道。 慕缘抬起头顿时脸色也变了,只看见天空中渗漏的火焰越来越多,如同暴雨倾盆,不过一时三刻就会全部落到头顶上,当下极为失落的自语一声:“这是佛祖对我的惩罚啊。” “什么?”忘尘听了一愣,看着他奇怪的反问,“这和佛祖有什么关系?” 慕缘叹息道:“你想啊,我前脚杀了人,后脚就被烧死在天火之下了,这不是佛祖对我的惩罚吗?” 忘尘气的直翻白眼:“你放心,佛祖他老人家不可能为了你这个小和尚大动干戈,更不可能借助魔界的孽火。” 慕缘听完居然若有其事的点点头:“说的也对。” 忘尘是彻底无话可说了,没想到素来嬉笑怒骂的慕缘对佛家戒律这么上心,当下拉着他就跑:“所以我说了,佛祖他老人家忙的很,没空和这个小和尚计较,我们还是快去后院看看楚小友出来了没有,出来我们就赶紧跑,时间来不及了,在过片刻这里就全没了。”慕缘这才如梦初醒,二人一同往后院跑去。 天空中的孽火开始越演越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大规模的倾泻下来,蜀山弟子关闭了烟罗大阵,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因为阵法已经被歌天明破坏的差不多了,大伙全都慌乱的往山下转移,还能飞行就飞,不能飞的就用跑的,希望可以借助山林树木来躲避。此时的劫源门弟子并没有追杀,反而显得格外平静,因为他们心里甚为清楚,此招一出,玉石俱焚,躲到哪里都一样,所以一个个纷纷盘腿而坐,仰望天空,诵念起了门中章法,用最后的荣誉之言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王路冉带着歌天明降落在人群之中,元锋和洛园子快步走进,元锋大声怒斥道:“你还不停下?疯了不成?” 歌天明淡淡的笑了笑,问道:“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了。” 此时天空中正好有一缕火焰落在附近的洛园子头顶之上,他立刻反手用剑一挽,将那火焰吸入长剑之中,但是不到片刻,只感觉长剑滚烫难忍,洛园子暗中咒骂一句立刻将长剑往地上一挥,无奈的将那火焰又释放了出来,眼见着它烧入地下,连“愁烟”都吞噬不了的火焰,这真是世上头一遭,不,应该说这也很正常,因为这火不属于这个世界。洛园子用长剑指着歌天明怒吼道:“小混蛋,今日就算死,老夫也要先斩了你。” “那就来吧。”歌天明虚弱的看了他一眼,慢慢闭上眼睛。 “你……”洛园子怒不可遏,当下挥剑上前,被王路冉拉住,洛园子转头怒问,“老十三,你竟敢阻止我?” “您杀了他这火就没了?”王路冉反问一句,指着他手里的降魔杵道,“我们赶紧想想办法用这根该死的棍子来阻止这场浩劫。”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不肯说,那我就先砍了他。” “我就不信没办法。”王路冉紧张的转头四顾,忽然看见地上的罗秀,走过去一把揪住她问,“告诉我,这个术的精要所在。” 罗秀哈哈大笑,结果牵动了伤口,一口血水啐在王路冉脸上,怒答:“大丈夫死便死,又有何惧哉?这般境地,你还不如我一个妇道人家看的开,王路冉,枉你名震江湖的硬汉名号,今日竟来屈膝求人?真是让我开低了你。” “说的好!”郭羽在地上抬起头附和一句。 “我不和你做口舌争辩。”王路冉擦了擦脸上的污渍,并没有动怒,反而继续劝道:“我保你们平安出去,且停下此术。” “做梦!”罗秀冷笑答道,“此术只有掌门师兄才懂,我们岂会知晓?再说了,纵然知道又如何?也不会告诉你的,不光是我们的恩师,数百年来恩恩怨怨还少吗?今日一并了结好了。” “老十三让开!”洛园子已经看出了他们是不会说出答案的,当下举剑斥道,“与这般鼠辈无话可说,今日先让老夫把他们挫骨扬灰,在死于这魔道孽火之下又有何惜?” “师叔……”王路冉转头对洛园子正要再劝,忽然元锋打断了他们。 元锋脸色苍白的抬着头指天叫道:“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看见天上仿佛撕开了数个大裂口,大量火焰从中挣扎着喷涌而出,疲惫的苍天再也阻拦不了它们了,那些肆虐的火焰着挣扎出来即将带着最后的死亡降临在大地上……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一章 蜀道鏖兵(七十一) 天上的孽火越来越多,终于突破了浩瀚的天空所能承受的极限,放眼望去,苍天好比撕开了数个大裂口,如同瀑布一般孽火大面积的从高空中倾泻而下,方圆数千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一片的火焰慢慢垂落下来,这一刻,死亡终于来到了一向从不屈服的蜀山人面前。 元锋左右看看,问道:“还有多少蜀山人在身边的?” “除了我们以外……”元毅转头四望,“不足二十人,伤员还有十来人,实在跑不动了。” “很好。”元锋点点头,反问那些还在身边的弟子,“汝等为何不逃?” 众弟子互相看看,其中就有公孙燕,所有人将长剑插在地上,整理好衣冠,全部盘腿而坐,其中有人答道:“我等皆受蜀山大恩,深知我门杀生成仁的思想,今日为蜀山殉门,亦是所愿,愿化一缕尘埃,共筑他日蜀山复兴之基。” “那你们呢?”元锋转头看着周围所有“元”字号长老和洛园子,“你们为什么不走?” 剩下七人和洛园子来到近前,元毅揖手作答:“幼读《山海经》,闻凤死而涅槃,又可重获新生,人固只有一命,死则死矣,但是精神常在,愿效涅槃浴火,疾风劲草,纵然天塌地陷,可亡我等**,难屠吾等之志。” “了不起。”元锋欣慰的点点头,“这才是我蜀山弟子。” 说完,将泽渊长剑往地上一插,束紧衣冠,双手握住剑柄,咬住梢喝道:“众蜀山之人听令!” “谨遵掌门法旨——”所有人一起回答。 “此役将成为千古美谈,这是一段佳话,劫源门数倍人马远胜我等,却只能落败,苍天可鉴,日月可表,蜀道英魂,经久不衰。”元锋看着大伙毅然决然的喝道,“老朽执掌蜀山百年,功效微末,实不敢多提,恐辱先祖,今日生死存亡之秋,愿传大位于——元清!” “什么?”众人皆惊,元清更是难以置信,激动的说道,“师兄……” “听我说完。”元锋喝断元清,“孽火虽猛,避无可避,但我身为掌门,今日,愿一残躯生命,护佑汝等同门,也算死得其所,不枉掌门之冠,此处有一秘宝,乃开山始祖白眉道人传下,需得老朽以全部所学和性命动,虽然不可抗衡魔界孽火,但是足以划开空间,暂避一时,现在就是你们了……” “什么!”劫源门等诸人听了都大吃一惊,歌天明冷笑着问,“那火连空间都能烧碎,你们怎么逃?” 王路冉也是如此,表情甚为诧异,从未听闻有这么个东西,但是略微一思索便恍然大悟,惊呼道,“你是说封尘阁?!” “不错。”元锋微笑着点点头,原来这封尘阁就是白眉道人传下来的最重要“宝物”,元锋也冷笑着看着歌天明,“米粒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此阁开派所建,依山傍水,深得五行之妙,日月之精,昔日先祖开派,留下其中精要,到万不得已之时,可以掌门性命为引,送最后的几十人马遁走,以图他日东山再起,孽火可以烧毁万物,但是却焚不掉蜀山英魂,动功法,此阁会短暂召唤我蜀山历代身陨的蜀山英魂,千军万马重归尘世,搭建一个亡灵所建的精神庇护空间,你这孽火虽无法无天,但我蜀山至今有千百万英灵,愿和此火一拼,让它尽管烧去吧,这种火非人界之火,断难持久,百万英灵反而会为蜀山后人留存最后的香火!” “你好狠啊!”歌天明咬着牙怒道,“人死为大,你先祖之灵长眠地下千万年,你居然要唤醒他们的牺牲来换取你们自己的一条性命,你这么做,就是尊师重道吗?” “他们会答应的。”元锋爽朗的笑了起来,从未有这么轻松过,“换作我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愿意,不是吗?” “是!”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所有弟子听命!”郭羽仰头大叫道,“攻杀元锋,不得形成此术!” 一时间所有人劫源门弟子纷纷重新持刀弄棒,全部要往元锋这边袭来,一定不能让他动此术,要同归于尽。 “浩然冰封!起!”元锋连掐二十四诀,脚下出现硕大的白色法阵,散着极寒的冷气,泽渊剑飞入空中,无数炫目的紫色冰块自上而下垂落下来,把蜀山众人笼罩其中,冰面上和地面遥相呼应,刻满了晦涩难懂的法阵,劫源门弟子的攻击一时间被阻碍,难以进入。 郭羽又呼道:“这是极光之冰,火烧无效,逆转五行,用魔气侵蚀!” 众人又纷纷施术铺天盖地的最基本的魔气喷涌而来。元锋带着蜀山众人在其中毫不担心,反而是转头对元清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下一任掌门了。” “师兄……”元清泪流满面。 “你听我说,时间紧迫。”元锋认真的看着他,“自师父传位以来,我以宽仁待人,希望能矫正历代严苛执政的方式,但是时至今日,诸人虽念及我之恩德,却弊端丛生,内部,荒废了许多艰难课业,弟子修行大不如前,今日落败,也有此因;还有过于宽厚,许多弟子狂妄骄纵,不久前严尚一事就是最好证明,门内弟子攀比之风日盛,排挤贫寒子弟,不求刻苦修行,但求攀龙附凤闻达于世,忘先祖起家之艰难,追蝇营狗苟之名利立足于江湖,花销日大,广兴土木,圈地造殿,无视民间疾苦等等等等,对外,相斥魔道亦不如昔日紧迫,导致魔道势力日益膨胀,今日劫源门千人袭来竟然毫无察觉;还有过于依赖昆仑,颓废正道立柱之威,等等等等,皆是我之过。今日传位,共有十一人可选,元诚、元浪、元殇已然身陨,不作考虑;元岚、元露女儿家不作考虑;元毅跟我日久,虽老成持重,但耳闻目染我之宽仁,宅心仁厚,不可继承即将衰落之蜀山;元扬性格火爆,却勇而无谋,元飞、元西二人尚且年轻,缺乏历练,由你继承,合该如此,望你体会为兄之苦心,矫枉昔日我之过错,重振蜀山威名。”说完拿出掌门扳指递了过去。 元清连退三步,惶恐的拒绝:“师兄万万不能啊……” “拿着。”元锋严肃的说道,“时间紧迫,这是掌门法旨,你想抗命不成?” “元清……元清……”元清声泪俱下,跪倒在地,接了过来,“元清……愧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任蜀山掌门了。”洛园子在一旁朗声喝道。 “拜见掌门。”所有人一起施礼。 “好了,起来吧。”元锋扶起了元清,然后看着众人说道,“老朽一身过错,今日终于要为大家做点事情了。” 说完,开始施展最后的秘术了,长眠于地下多年的蜀山英灵依然徘徊在青天之上,他们生,是不屈的巴蜀男儿,豪气可比天高;死,亦是荡气回肠的忠肝义胆,时刻都为蜀山准备着…… 正文 第七百五十二章 蜀道鏖兵(七十二)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元锋挥了挥大手,让众弟子准备好,自己将以生命为代价,唤醒蜀山列祖列宗的英灵重新回到战场,以此来抗衡歌天明释放的魔界孽火。周围蜀山诸人一一上前和元锋道别,元锋也一一嘱咐,希望料理身后之事。 洛园子抓紧了元锋肩膀,惭愧的说道:“老朽答应过冠阳子师兄,维护你们十三人性命周全,奈何力薄,有失其望,上对不起师兄嘱托,下愧对于门人子弟,这般何以自处?惭愧、惭愧……” 元锋苦笑着摇摇头,劝慰道:“师叔从数百年前就为蜀山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辅佐恩师,今日又为我等身受重伤,如此辛劳已让我等感激涕零,焉敢埋怨?师叔,侄儿去之后,望你忘记此事,潜心修行,早早渡劫吧,待功德圆满之日与我恩师相会。” 而后元锋又对身边元毅说道:“为兄去了,我走之后,望你好生辅佐元清,治理蜀山,而后需刻苦修行,早登仙班,不负为兄之望。” “师兄……”元毅叹息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元岚的全家人都在元锋身边,也被剑法保护其中,元锋对她道:“妹妹,你我青梅竹马,有兄妹之缘,却无夫妻之分,为兄不怪你,今日护佑你全家幸存,也算是尽一点心意,后面的路就靠你自己了,没有了掌门庇护,望你好自为之。” “师兄……”元岚泣不成声,“妹妹此生愧对于你,来世在报答你……” 全都一一说完,最后才拉着元清道:“师弟,掌门所需一切物件皆在为兄书房右侧的书架上,从功法精要到门内治理文案,应有尽有,你可细细研习,为兄知你性格刚烈,严于律己,交托蜀山于你也放心,但是切记,此役过后,蜀山需休养生息,励精图治,不可急于找劫源门复仇,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若贸贸然前去,蜀山雪上加霜,根基不稳,容易被其他门派釜底抽薪,切记、切记……” 元清再跪,泪答:“谨遵师兄教诲……” 元锋默默的点点头,抬起头透过冰层看着苍天良久,缓缓的闭上眼睛,流下了一滴泪水,叹道:“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完拿出一柄造型古朴的短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抹了过去,大喝一声:“元锋去了……” “师兄!!!”元岚忽然起身扑过来拉着他的手。 元锋苦涩的摇摇头,道:“莫要拦我,妹子,让为兄去吧。” “不!”元岚惊喜的指着天空叫道,“有变化!”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看见天空中的孽火还是一如既往,元毅不解的问:“你看见什么了?” “你们没现这火忽然停了吗?”元岚奇怪的回答。 大家这才现,从刚才开始天空中的孽火似乎就没落下,似乎停滞在空中了,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王路冉爽朗的笑声,众人十分不解,贴着冰层看去,只见王路冉指着歌天明的手开心的大笑不止,众人不明所以,唯有老成持重的洛园子窥出其中三味,也不禁哈哈大笑道:“此乃天命啊……” 众人这才现歌天明手里的“炀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碎裂着,这个术……难道是……失败了?抬头望去,浩瀚的天空上,那些原本碎裂的口子正在愈合,大量的魔界孽火不甘心的被慢慢抽回去,歌天明面如死灰,叹息一声,松开手掌,任由降魔杵的碎片掉在地上。 这个术正如当年龙虎山掌门所说那样,是不可能存在的,这是越了天道常理结果,跨越了封神一战定下的条约,让魔界的东西降临在人界。“炀劫”这根降魔杵当年是由元蒙法师借助了佛家“三千世界”的思想创造的,芸芸众生,沧海沉浮,佛家认为“一沙一世界”,世间有百种魅惑,万物有三千世界,通过一些异度空间来引导魔界孽火降临到人间,这是一种另辟蹊径的想法,也是一种惊为天人的理念,昔日这根降魔杵只完工了八成左右,劫源门得到之后又加以完成,但是却很不理想,主要是因为歌天明他们并非是佛家子弟。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更何况是如此深奥的东西?这根降魔杵在歌天明手中研究了足足两年,这才弄清楚了其中蕴含的法阵运作原理,当真是玄妙无比,环环相扣,皆是佛家精髓,从人界到异度空间,在从异度空间怎么打开缺口到魔界,让魔界孽火顺着缺口躲过天道的掌控一路烧下来,其中奥秘深邃无比,也只有劫源门这班智慧卓越的人物才能接着后面制作,但是效果却很不理想,因为用道家的知识去完善佛家的法宝真简直是开玩笑,但是劫源门还是凭借着难以想象的毅力和才华克服了这一困难,他们修改了其中某些内容,最后才得以完工。 可是最后还是经不住实战的考验,在最后关头“炀劫”碎裂了,它的碎裂就意味着在人类世界的“标示”消失了,如此一来魔界的孽火就失去了目标,没有了目标魔界的孽火就会迷失在一路来的空间中乱烧,烧毁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那些瞒过天道的空间,失去了这些异度空间的掩护天道自然就现了问题,于是断绝了与魔界的联系,开始治愈自己的裂口,本来要让蜀山灭亡的决定性招数就在这么一瞬间化为了泡影,劫源门算尽机关,却只是验证了一个“人算不如天算”的老道理罢了。 王路冉笑着拍拍歌天明的肩膀:“足下不必伤感,能完成这个降魔杵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劫源门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但是这一切还没有完,此时山下一声唿哨想起,大量的蜀山弟子呼啸而来,冲上了独山顶,当中有一人,横剑立马,大喝一声:“魔道鼠辈投降,元海在此!”原来是元海赶到了,在这最危急的关头元海的人马到了,长久以来一直不知所踪的这只完好无损的人马接到了传讯,此时杀到,给疲惫不堪的双方带来了决定性影响。 元锋立刻撤去寒冰屏障,带着所有人又杀了出来,元海一脚点翻虚弱的歌天明,长剑一挥,指着身边所有劫源门弟子喝道:“尔等还不束手?但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郭羽挣扎着起来叫道:“众弟子听命,与蜀山匹夫决一死战!” “住手!”歌天明忽然睁开眼阻止了众人的行动,因为他已经觉察出了形势的失利,劫源门这边可以决定成败的大神通者一个完好的都没有,而蜀山那边还有王路冉和元海,还有尚能作战的元锋,劫源门弟子在怎么拼杀都是徒劳的,一切……到此为止了…… 元锋走了过去,他知道歌天明的决断是正确的,在打下去劫源门也只是徒劳的增加伤亡罢了,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歌天明看着元锋,苦笑着说道:“你们赢了。” “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人赢。”元锋的笑容更加苦涩,“看看周围堆积如山的尸体,我们的死伤更惨重,这也叫赢?” 元海转头对元锋道:“估计不用多久,蜀山的其他人马就会赶到,刚才我在山下的时候,现天上这诡异的火焰连五峰的封闭阵法都烧出了窟窿,范围有千里之广,蜀山仙境的本部人马一定有所察觉,我们且把这些人拿下,稍等片刻他们应该就会来的。” 还没等元锋回答,忽然楚寻语带着忘尘和慕缘从封尘阁中跑出来,挥舞着手中的竹简大喊:“别打了——别打了——” 众人回头望去,金卯靠在石狮子上有气无力的说:“没打,一切都结束了。” 楚寻语跑近以后看看双方,现了元海那支人马就知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已经尘埃落定,但还是带着惋惜的神色走到歌天明面前递给他手中的竹简,道:“这是天源前辈给你的,一切早在五年前就结束了。” “什么?”歌天明甚为奇怪,便接过阅读起来。 楚寻语抬头告诉元锋,刚才他下到封尘阁之中去,前思后想还是去见天源一面,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但是结果很意外,找到关押他的牢房之后现其中空空如也,只有这卷竹简在其中,打开查看之后当场吃惊不已,原来天源道人早在五年前就成功渡劫飞升到魔界去了,留下这卷竹简给后人,他已经料到了劫源门会和蜀山爆冲突,所以加快了自身修行进度,只有他自己到一个双方都不用担心的地方才是安全的,这就是飞升,他希望看到这卷竹简的人告诉元锋他已经走了,恩怨也一并了解了,同时也在其中告诉劫源门的现任掌门,蜀山人没有刑讯逼供,敲诈劫源门的功法,现在自己飞升了,双方都可以放下自己这个沉重的包袱了。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天源道人被关押起来的这些年,蜀山人谁都没有来看过他,就连看押他的元浪和洛园子都未曾下去见他一面,因为蜀山和这位昔日携手共同战斗、而后又利欲熏心的智绝“同伴”早已无话可说,让他一人孤独的在黑暗中慢慢腐朽才是蜀山人所期望的,可是都太小看天源道人了,当年就小看了他,所以让他将蜀山绝学尽揽于胸,现在又小看了他,以为封住了修为就万事大吉,但是殊不知早在八年前天源道人就解开了身体中的禁制,可是他没有出来,因为他知道破牢而出易如反掌,可是天下之大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偷学蜀山剑法的事情已经败露,自己若是回师门反而会将蜀山的怒火引向自己的门人,双方全力火拼的结果只能是根基雄厚的蜀山获胜,人丁稀少的劫源门会深受其害,所以天源道人又在里面修行了三年,完成了渡劫,留书一封,孑然一身的离开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等楚寻语说完,歌天明也看完了,他捂住了脸庞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没想到自己的恩师竟然料到了一切的结局反而选择了最好的出路,自己对蜀山的疑心造成了今天劫源门精锐力量丧失殆尽的局面,恨只恨蜀山人为什么没有在五年前现这封遗书;而元锋自己也羞愧万分,如今身边这些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元岚和林子风的丑闻在不久的将来注定会在江湖上传说,“元”字号的大神通者作为蜀山中坚力量折损了近一半,百年的清誉也毁在这里了,这是一场何其残忍、何其悲壮、又何其萧瑟的战斗,如果自己平日里多去封尘阁中看看天源道人,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生了呢…… 正文 第七白五十三章 纵谈青天(一) 抬头仰望蓝天,好久都没见到如此晴朗的天气了,蜀山很高,站在山顶仿佛离天都更近了,楚寻语坐在一处山崖的石头上呆,身上断掉的两根肋骨还没痊愈呢,不禁一阵苦笑,为什么自己每次来名门大派都要受点伤,真是哭笑不得。此时身边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元锋老道,楚寻语连忙起身问礼:“掌门如何来了?现在不正是忙的时候吗?” 现在距离那天和劫源门战斗结束已经有十来天了,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江湖,甚至连凡人王朝的朱元璋都派人过来询问到底怎么会生如此骇人听闻的大事件,昆仑足足来了两百余人调查此事,劫源门和蜀山这两派忙的上蹿下跳,牵扯进此事的风游道几派也要接受昆仑的惩罚,实在想不通此时元锋是怎么有时间来这里的。元锋呵呵笑道:“老夫现在不是掌门了,要忙也是现任掌门元清他们了。” “原来如此。”楚寻语点点头,和元锋一起并肩坐下,看着蓝天说道,“天真蓝啊。” “嗯。”元锋也看着蓝天,“好久都没见到这般景色了,我都没想过还能活下来,你表现的很勇敢。” 楚寻语笑了笑,元锋又问:“所以我认为你来蜀山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不然不可能为旁人门派这么努力的出谋划策。” “是的。”楚寻语坦然点点头,“我原本来此是为了求蜀山一物。” “何物?”元锋好奇的问,“小友但说无妨,老朽虽然不是掌门了,但人情还在,只要你所要的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物件,但给无妨。” 楚寻语拱手谢道:“当年的严尚遗物,其中有一盏黑灯。” “黑灯?”元锋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才说,“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怎么?很重要吗?” “很重要。”楚寻语点点头,“我原本听说是在封尘阁,但是我那天下去没找到,所以就想问问前辈愿意施舍于我否?” 元锋摇摇手:“这个容易,我等会让人帮你查一查,看看此物在何处。” “有劳了。”楚寻语再谢。 “客气。”元锋笑了起来,“凭白无故的让小友你卷了进来,真是过意不去,区区一盏灯而已,给你便是。” 楚寻语十分欣慰,这趟总算没有白来,想到这里忍不住又问:“前辈,天源道人厉害吗?” “他?”元锋一愣,随即坦荡的承认,“此人恐怕是江湖上罕见的绝顶高手了。” “那他为什么会救林子风他们?”楚寻语十分好奇,因为这件事里面有很多地方都说不通,所以想打听明白。 元锋笑着反问:“你认为那天我告诉你的故事是骗你的?” “不。”楚寻语坚定的摇摇头,“就算是骗我,也一定有您的理由。” “其实我说的是实话。”元锋叹息一声,“不过仅仅是一部分事实而已,整件事牵扯到很多旁枝末节,所以我没有说的太多,现在已经大白于天下了,告诉你也无妨,索性今日有空,我就告诉你事情的始末吧。” 元锋慢慢告诉了楚寻语一段当年的往事…… 其实一切事情都是源自于两朝战争尚未开始的时候,那会的天下在元蒙王朝的统治下已经走进了末路,处处都爆了农民起义,修真界觉察出不久的将来就要生可以席卷神州大地的博大战争,更迭王朝的时机将要来临,而修真者自己也不可避免的会卷入其中,于是纷纷暗自活动,做好战争的准备。此时蜀山人现,如果向东进军,东出蜀地,进攻两湖之地乃至江南地区,必不可免的将要经过武昌,武昌城常年由六息楼把持,那里造船业十分达,沿江而下的战斗肯定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所以和六息楼的联合势在必行,可是蜀山人碍于情面,不好直接出面和魔道交流,于是元锋掌门当时就找到了昆仑掌门宋祁,请他代为暗中活动,两派进行商议。 宋祁十分乐意促成这次同盟,就派人通知了六息楼,六息楼那边也愿意为汉人王朝的重新恢复贡献力量,于是在三方都同意的情况下,蜀山派出了元岚和元浪为的一个几人小队秘密到达了武昌,和六息楼商谈具体行事内容。元岚那时候已经和元锋在先师冠阳子的撮合下指腹为婚了,二人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但是没有正式大婚,也没几个外人知道,是因为考虑到天下即将陷入大乱的局势,蜀山人紧锣密鼓的在备战,无暇考虑私人的婚事,元锋就把这个事情暂时搁置了,反正修真者寿命很长,等战事结束了在说不迟。 六息楼那边需要蜀山人过去商谈具体事宜,元锋就让元岚过去了,这个决策的原因是因为元锋知道一旦爆战争所有人都要到前线战斗,难免会生死伤,为了保护元岚,就让她具体负责对江南那边的六息楼的商谈,说白了就是个在后方的文职,不会是冲锋陷阵的武将,免得战死,这一点是元锋偏袒的结果,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妻子,元岚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妹,不希望看见她出意外。而派元浪这个“不学无术”的师弟过去也是另一番考虑,元浪此人沉迷机关之术,蜀山人除了武修、剑法之外对于机关等杂学旁收一窍不通,难得出了个元浪,元锋就此机会让元浪去六息楼精研造船之术,为以后的战事做好准备,元浪自己也十分乐意摆脱无聊的武修者修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造一艘大船航行可以说完全符合他的爱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郭子仪他们就出现在历史舞台上了,反抗元蒙暴政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各地军阀混战不休,修真界你来我往也杀的不亦乐乎,元锋带领蜀山人忙的焦头烂额,忽略了元岚,而此时的元岚则出了意外,爱上了当时的林子风。 元岚对元锋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一直以来都是敬为兄长,对于婚嫁之事起初完全是听凭恩师之言,自己个人来说对元锋并没有多少夫妻之间的恩爱之情,元锋自己也没把此事当做一回事,婚姻对于修真者来说虽然也是严肃的大事,可是并不重要,因为修真者自己是为了进军天道,而身为蜀山掌门的元锋每天要应对如此激烈的战事就更加无所谓了,甚至考虑过等战争结束之后问问元岚自己的意思,若是元岚答应便成婚,不答应就算了,反正这事也没几个人知道,到时候让元岚自己挑个夫婿,元锋在把师妹大大方方的嫁出去就行了,本来并不复杂的事情结果出现了让人难以预料的意外。 (ps:今天有空,献上两连,诸位稍等,半小时后还有一章……) 正文 第七百五十四章 纵谈青天(二) 这个意外就是元岚和林子风的相爱,那时候已经到了战争末期,元岚自己虽然觉得很对不起师兄,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和林子风坠入了爱河,那会六息楼方面秘密派出来的人马和蜀山进行私下协商和会谈的人中就有林子风,林子风俊朗的外表和优秀的谈吐很快吸引了元岚的注意,二人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日久生情,这里面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元岚对元锋有一份难以割舍的兄妹之情,但是没有什么爱慕之情,自己压根就不爱元锋,所以和林子风的恋情反而展的很快,直到有一天告诉了林子风的父亲,也就是“鬼舟子”林震。 林震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告诉自己他们相爱的时候,差点气的吐白沫,倒不是嫌弃元岚哪里不好,而是林震自己久在江湖闯荡,深知这元岚就算条件再好也不能作自己的儿媳妇,尤其她和元锋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就是一股祸水,别看六息楼现在和蜀山走的很近,那是形势所迫,战事一旦结束,此女将会引来蜀山浩浩荡荡的复仇雪耻大军,转眼之间六息楼会有灭门之灾,不管元锋是否会放过元岚,蜀山人是绝对不会答应任何一个门人嫁给魔道弟子的,这将是他们终身的奇耻大辱。 可是这两个年轻人意志坚决的要在一起,不顾一起的阻碍,尤其是木已成舟,元岚已经怀上了林子风的第一个孩子,那就是金卯,身孕刚一个多月,所以外表上看不出来,林震得知之后直接就气晕过去了,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等回过味来以后,只好采用最没有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私奔”,要安排两个孩子远遁到天涯海角,远离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但是这个计划不能马上施行,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元岚在六息楼要处理很多蜀山和六息楼的联合军事事务,忽然失踪会引起双方注意;其二是因为她有孕在身,行动不便,神州大地上到处烽烟四起,出门很不安全,只好按下性子,等元岚产子之后,挑个合适的机会在送走他们。 这一拖就拖了足足一年,元岚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孕之兆是瞒不住了,林震立刻安排了一次所谓的“不得已”的策略,让元岚上了一次前线,和元蒙法师稍稍交火了一阵,而后故意诈伤,需要好生调养,瞒过了他人的注意,安心居住在家中产子,这事一时间无人知晓,显得那么的平静,可是意外又再一次出现,那就是一直在六息楼的元浪。 年轻人总是很好相处的,元浪在六息楼的这些日子里和林子风相处的也很不错,经常登门拜访向他讨教一些造船之术,在元岚产子的第二年,某一日,因为战事林子风和林震父子正好出门在外去前线了,元浪不知,一如既往的去上门请教,结果在后院看见了牵着孩子学走路的元岚,当场震惊的难以言表,立刻质问这个孩子的历来,元岚无法,只好说出了真相,元浪气的悔恨交织,羞愧万分,不顾元岚的阻拦,直接收拾了东西星夜兼程的回到了蜀山,告知了元锋。 元锋听了也难以置信,什么样的感觉都有,就算自己愿意将元岚嫁出去,可是也不能嫁给魔道子弟,按照门规家法,这都是要立刻处死、明正典型的大罪,但是元锋舍不得这个师妹,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时间也没拿下主意,元浪见元锋如此优柔寡断,便一咬牙又告知了洛园子,请出了这位“元”字号所有人的老家长来处理此事。 洛园子闻听此讯自然是怒不可遏,深以为耻,立刻冲到元锋书房质问此事,元锋无法也只好点头承认,洛园子盛怒之下立刻召集了“元”字号两大高手,元殇和元冉,也就是王路冉,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要求二人立刻奔赴武昌,秘密处死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元岚。 元锋苦苦相求,再三乞求留师妹一命,就连元殇和元浪都出言相求,洛园子这才答应网开一面,带回元岚,在蜀山终生不得外出,其他人立刻秘密处死,一个活口不留,以免日后传扬出去,成为江湖上最大的笑柄。 王路冉和元殇赶到武昌元岚住处,出手将林家的丫鬟仆人以及知道此事的六息楼少数几人全部诛杀,最后在放了一把火,毁尸灭迹,但是林震和林子风都不在家,幸免过去,他们将痛哭流涕的元岚强行带了回来,但不知道的是,王路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悄悄留下了那个孩子的性命,这一点连元岚都不知道,她还当自己的孩子也死在了那晚。 等到林子风和林震匆匆回家现一切的时候林震就知道事情坏了,这一定是蜀山人干的,林子风盛怒之下要去蜀山决一死战,林震当然阻止,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子都死了,不能在让儿子出事,但是林子风已经怒不可遏,拉都拉不住,连夜朝蜀山冲了过去,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经过几天的赶路,一天夜晚,林子风匆匆赶到蜀山脚下,结果被早就得知行踪的蜀山人提前布置了手脚,王路冉埋伏在山脚下等他来灭口,二人相遇几个回合下来,林子风就负伤落败了,王路冉根本不会放过这个魔道外人,一路追杀到了当时劫源门所在的那个楼中,那个楼里恰好就是天源道人所在地,夜晚的时候,天源道人正在阳台上焦躁不安的考虑第二天在用什么借口留下来的问题,正好现老远处王路冉在追杀一个年轻人,心中便有了计较,准备保下此人,为以后赖在蜀山偷学剑法找到借口,这可是现成的机会,不管来人是谁,天源道人准备救下来以后第二天和蜀山人从中“调停”,虚以伪蛇,拖延上一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便立刻出手救迎面而来的林子风进了住处。 结果还没等房间里天源道人问出个子丑寅卯来,王路冉紧随其后就杀到了,从阳台直接冲进屋子要天源交人,天源道人自然不会答应,反而打着哈哈,让王路冉消消气,准备卖卖劫源门掌门的老资格和盟友的面子上调停一二,并且让王路冉先回去,第二天他负责和元锋掌门谈,这里面最大的失误就是天源道人错误的估计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蜀山的事情,但是凭借自己的身份蜀山人多多少少会卖个面子的,但是没想到王路冉此时根本就不买他的账,反而是一心要诛杀林子风,当下一言不的冲了过去,直接下死手,打了天源道人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天源道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冒然救下的这个年轻人身上肯定背负着不得了的大麻烦,王路冉如此不留余地的下手就说明了一切,这是一个大麻烦,同样也是个大好机遇,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事情越麻烦,天源道人就越能加以利用,争取到更多的留下时间,于是也不顾一切的阻止王路冉,二人冲出房间在空中大战了一场,王路冉手段非同等闲,他明白林子风的事情有多重要,招招都是要人命的,大有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觉悟,甚至动了杀天源道人的念头,因为自己怕林子风刚才已经对天源说了什么,这是要绝对保密的。 而天源道人自己也被王路冉的出手震惊了,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己都想杀,原本计划是随便交手敷衍两下让双方都有个台阶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猝不及防之下几度遇险,无意中就使出了蜀山剑法来抵御王路冉那凶狠非常的武修者近身搏杀,这么一来双方都愣住了,王路冉的愣住明显是因为天源道人竟然会蜀山剑法,天源道人自己愣住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现了老底,二人当场作出了同一个反应,那就是“逃跑”。 王路冉清楚本来天源道人就实力深不可测,现在又会了蜀山剑法自己明显不是对手,这件事必须要回去告诉元锋他们,立刻派人援助,事情越闹越麻烦;天源道人自己也要赶紧跑,这事是瞒不住了,王路冉一个人来自己不惧,但是此地就在蜀山仙境范围之内,而且也没把握瞬间击杀他灭口,反而随后到来的大队蜀山人马才是要人命的,双方不约而同的都逃跑了。 天源道人临走之前,丢给林子风一个信物,让他去北方的一个小渔村找一个故人,那人会保他一命,同时自己也押了一个宝,日后蜀山来找劫源门麻烦自己手里还有这小子,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惹了什么大事,但是有备无患,而后自己放了一把火,烧了屋子迷惑蜀山人,自己立刻疾驰而去,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蜀山四大高手全部倾巢而出,彻底的围剿了他,而元岚则留下了一命,那时候她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后来生下来,那就是林露。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始末,甚至连王路冉都没想到会误打误撞惹出天源道人偷学蜀山剑法一事,最后的结果导致了天源道人被囚,蜀山和劫源门两派火拼到如此地步,林子风却被天源道人救了一命,如今又能见到自己的妻儿,真是万物有始有终…… 正文 第七白五十五章 纵谈青天(三) 一个多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楚寻语除了在蜀山养伤之外,还要接受正、魔两道大门派的询问调查,因为他也参与了此次事件,而且还为蜀山出谋划策,整场战争的走势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期间多亏忘尘还有宋清琼委托掌门父亲宋祁在其中周旋,自己才没有暴露身份,但是这次事件闹的实在太大,除了昆仑两百多人的调查以外,还有其他正、魔大门都派人过来了,前前后后共有千人规模,这一个月以来往返劫源门和蜀山之间,调查事件始末,经过了昆仑、武当、渺情宗、恶己宗等正、魔大派紧急磋商,今天正式作出了处罚决定。 此次事件的根本始作俑者是天源道人,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要责任,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初偷学蜀山剑法被囚,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最多就是蜀山处理自身的门风问题,和六息楼之间的矛盾,所以天源道人所作所为对江湖影响极为恶劣,造成后果十分严重,经过一致认同,要求天源道人自裁,也在就是服毒自尽,告慰在天之灵,但是考虑到他已经飞升魔界,所以也无可奈何,只得昭示后人,警戒所作所为,谁让人家本事大,都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呢,人间的律条已经不管用了,不得不说天源道人是聪明的,他当年就算可以越狱离开封尘阁都没出来,就因为他知道此事一旦暴露,江湖之大也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反而会给劫源门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离开这个脚下的世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袁氏一族和风游道两派,提前知道劫源门和蜀山激战,不仅不报昆仑,而且还私自参战,助涨两派仇恨情绪,造成不少人员伤亡,所以也作出了极为严厉的处罚,风游道十年之内不准招收新的门徒,袁氏一族因为是家族,所以在年轻人之中报上五十人名单终身不准修行,一经现立即处死,同时双方必须各自派遣三十人前往苦寒之地服苦役,为期十年,此外,还要赔偿大量的珍宝、药材等,用以偿还封尘阁维修等等。 劫源门是这次挑起战争的主要源头,由于前任掌门被囚蜀山一事没有通过昆仑经行正常的交涉从而解决,反而私自进攻蜀山造成如此骇人影响,负有主要责任,但是这个说法让劫源门难以信服,劫源门表示此前十二次找到昆仑都没有得到解决,最后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事实是不容争辩的,所以对他们的处罚的力度最大,赔偿的药材、珍宝数量也最多,同时要求他们强行封山一百年,不得外出招惹江湖是非,也不准招收新人,除非是昆仑有诏令,或者魔道四个大门派同时邀请才可以偶尔例外,对于这一点歌天明早就考虑到了,所以让“伴鬼”沈海云带任掌门,率领门下弟子早早的闭门谢客,休养生息。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剥夺他们的魔道四门四宗的名号,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劫源门基础仍在,此次战斗的是门中精英不假,但是沈海云带着绝大部分门人都留守门内;其二是因为半年前才重新评选了魔道立柱的四门四宗,结果那次千辰会闹的沸沸扬扬,这次不能在惹什么骚乱了,所以劫源门的名号得以保留。 蜀山方面的处罚也不比他们轻松,事先私自囚禁了天源道人的行为也是造成这场战争的根本原因,没有到昆仑经行江湖上多方面的公正过堂,本来废除天源道人修为就可以的事情,结果由此引了后面的种种事端,演变成了大规模的火拼。前面提到过蜀山这也是无奈之举,废除天源道人这种人的修为等于没用,他只要人活着一天,蜀山就别想安稳,说不定今天会变成蜀山突袭劫源门的场面了。所以对他们的处罚也和劫源门差不多,先封山五十年,在赔付大量的珍宝、药材等安葬劫源门死伤门人,同时派出一支百人人马去东北服役。 但是这其中还处罚了另一个大门派,那就是骸谷,理由很简单,王路冉现在是骸谷的人,轻易涉足内地,这就是违反了当年的盟约,当然了,他是来找金卯的,这个理由非常好,为他参与两派争斗开脱了出去,所以暂时扣押了王路冉,要求骸谷支付一些赔偿就可以领人走了,结果还没到两天,宋祁就接到骸谷的书信,称他们的船队早就在长江出海口等着了,足足两大船珍宝,直接让应天派人过去取就行了,不得不说陈奇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提前准备很久了。 这是对门派的处罚,还有对个人的,元锋和歌天明身为直接参与两派的掌门难辞其咎,处事不当,责任不清,要求二人立刻辞去掌门职务,并且终生不得担任门派内任何职务,不得以任何理由参与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的事情,否则立即废掉修为终生流放环流岛。遇赦也不准回中原,对于此役死伤的大神通者给予沉痛哀悼,家属从优抚恤。 劫源门的沈海云正式接任掌门,“酒鬼”段莫悲和郭羽都重伤,治愈之后要面壁五十年,因为他们为歌天明出谋划策,对战争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吴阐被救活了一命,但是已经被烧的不成人形了,元婴也险些溃散,所以暂时免于处罚,回去养伤,不过估计没个几十年功夫也养不好了。 而蜀山的元岚因为和林子风的事情违反门规,被蜀山正式除名,和他一起的还有元锋,元锋是自己主动请辞离开师门的,他们二人都清楚,如果他们不走,蜀山的清誉就保不住了,将会成为江湖笑柄,反而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元清成为新任蜀山掌门,“元”字号长老死伤过半,剩下的人除了养伤短时间内也难以回到自己原本的门内职务治理门派,所以从其他外姓长老中甄选人手,这变相的摒除了封建思想下惯有的家族式理念,为以后蜀山的复兴提供了良好的基础,算是个意料之外的收获吧。 眼看着事情将尘埃落定,楚寻语身上的伤也痊愈的差不多了,过不了几天就是元锋和元岚二人收拾好行装正式离开蜀山的日子,楚寻语思量着这几天要去找找元锋,该忙的都忙完了,现在要关注一下自己那盏黑灯的下落了…… 正文 第七白五十六章 纵谈青天(四) 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楚寻语来到了元锋住所前,敲门而入,此行是来打听黑灯事宜的,元锋老道正在收拾行装,看见楚寻语来了之后便请坐寒暄了一阵,告诉了他此事下落。这件事元锋在前几日交给了封尘阁的新任负责长老,叫做赵羽,是个女子,分神期修为,原先是门中元露的外姓师妹,性格和元露一般冷漠,由她镇守封尘阁也是合情合理,此女深受“元”字号大恩,应该可以帮忙的,元锋要楚寻语自己去找她,说明事情,拿出玉珏即可,元锋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现在他自己身份特殊,出门不便,更不好插手任何事情。楚寻语连忙谢过,匆匆出门往封尘阁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楚寻语飞到了封尘阁的上空,看见独山上下全部是锤锤打打的声音,到处都是人影在修补鏖战过后的栈道废墟,像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依附在山体之上,不禁感叹良久,而后徐徐落下,找到执事弟子,请求见赵羽长老一面。 很快就被带到了封尘阁内,看见了人群之中有一个女子,素面少饰,神情冷漠,一袭白衣,楚寻语猜想应该是她了,因为她抱着的双手姿势和背后长剑的位置几乎和元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旦要出手都是左手在腋下一顶剑鞘,右手直接接到长剑起手的第一式必然是横扫过去,因此断定她就是赵羽。 楚寻语走过去拿出了当初元锋给他的玉珏,赵羽便接了过来,微微点头,心中明了,让左右人先下去,带着楚寻语转身进了小屋,楚寻语忽然现,这就是当初关押他们三人的小屋,不禁又是唏嘘不已,开口先施礼谢道:“有劳前辈了。” 赵羽收起手中玉珏,点头答道:“这几日我已经明日详查了封尘阁登记造册的簿子,严尚遗物中却有一盏黑灯,被收默在此地。” “那此灯何在?”楚寻语激动的问道。 “下落不明。”赵羽回答简洁而又干练。 “什么?”楚寻语难以置信的后退一步。 赵羽慢慢说来:“我查阅了记录,大约在一个月前,就被原先的执掌这里的元浪长老取走了。” “元浪?”楚寻语大惊,“他不是死了吗?这不是死无对证了吗?这要到何处寻找?” 赵羽示意楚寻语稍安勿躁,叫道:“来人啊。” 一弟子进来:“请长老吩咐。” 赵羽道:“命陈和进来。” “是。”弟子领命而去。 赵羽对楚寻语说道:“陈和原先就驻扎在封尘阁的弟子,也是这场战争幸存下来的人之一,他跟随元浪长老多年,深得其信任,元浪取灯的整件事他都在一旁看着,有不明之处可以问他。” “多谢!”楚寻语感激连连。 不多时,一个年轻弟子全身多处包着绷带进来了,看来伤势还没有痊愈,见礼之后也和楚寻语问了好,蜀山人多,楚寻语对他没什么印象,但是陈和却认识楚寻语,因为楚寻语当初帮蜀山出谋划策,封尘阁上下弟子都不陌生,楚寻语先谢道:“有劳道友了。” 陈和赶紧还礼,然后娓娓道来:大约在和劫源门战斗爆之前的一个月左右,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个年轻人,似乎与元浪长老相熟,元浪长老甚为欢喜的接待了他,没过几日,此人临行之际,就提出需要元浪帮个忙,有个东西要从封尘阁里取出带走,就是这盏黑灯。元浪起初没在意,不就是一盏宫灯嘛,便答应了,由弟子登记造册之后,就拿了出来。 陈和当时站在一边,清楚的记得原本黑灯是装在一个木匣中的,那个年轻男子并没有伸手去接木匣,而是指明要放在地上,拿出了一大团绿色的东西,像是泥巴,闻起来腥臭无比,这种臭味也不一般,不像是寻常茅厕之中的臭味,而是让人闻之就想烦躁的呕吐,揭开盖子以后,就用这种泥巴密封了黑灯,在用一个精致无比的机关盒封存起来,提在手中,转身就要走。 男子的这般行为引起了一旁的元浪注意,他倒不是对黑灯出疑问,而是对男子此物出处。男子不在意的告诉他不过是从公输家弄来的,等回来事情了了就借给元浪玩几天,元浪当时还甚为高兴。临别之际,男子还不忘嘱咐元浪要记得他说的话,此事非同小可,元浪拍着胸口表示一定会转达口信的,让来人去云南找什么月亮,陈和在一旁听的不明所以,就没有插嘴了,事情的原委就是如此。 楚寻语听完心中疑团愈的疑惑,他很想知道取走黑灯的人是谁,但是陈和也不清楚,只有匆匆一面之缘,连相貌都说不清楚,和劫源门战斗一开,就忘的无影无踪了,毕竟前几天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那还会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现在元浪已死,那个神秘男子留下的口信也无从得知了,唯有这句什么去云南找月亮成了唯一线索,当下楚寻语落寞的叹息一声,慢慢坐在了凳子上沉默不语。 赵羽示意陈和下去之后,便对楚寻语道:“元锋掌门摆脱我的事情能做到的就这么多了,这里是本门重地,小友是不是……” 楚寻语连忙起身谢礼:“感谢、感谢,晚辈这就先去了。” 赵羽点点头,便送楚寻语离开,楚寻语失落的回到了蜀山仙境,本以为一切在蜀山这里会有个终了,没想到中间居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拐带了黑灯,真是世事难料。没多久就到了住处,看见慕缘站在门口等自己,落下身形之后,慕缘关心的问道:“怎么样?” 楚寻语哑然的摇摇头。 慕缘也很惋惜,他拍拍楚寻语肩膀,安慰道:“你这里不顺,我这里却有个好事告诉你,你会很开心的。” “什么事?” “跟我来。”慕缘便把楚寻语引进了屋子。 进来之后就看见桌边孙濛罄正和忘尘在饮茶叙旧,当下楚寻语惊喜的叫道:“你来了?” 孙濛罄也是十分高兴,放下手里茶杯,来到楚寻语面前,关心的问道:“你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好的差不多了。”楚寻语活动活动身体,表示无碍,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孙濛罄笑答:“我本来在应天叙旧,山海关外有两营骑兵的印信还在我这里,上次忘了交还给朝廷,我这次拜访故人就顺便带了过去,结果没想到听闻了蜀山和劫源门交战的消息,我知道你要来蜀山,所以十分担心,就托了关系,看到了其中昆仑给朝廷送的信件,里面在描述事情始末的时候提到了交战之时你为蜀山出谋划策,知道你还活着心中就很欢喜,于是找人在朝廷中消去了你的名字,免得引人注目,办好之后才匆匆赶来见你一面。” “麻烦你了。”楚寻语有些惭愧的低着头说道,“没想到在那么远的地方还麻烦你。” “没事。”孙濛罄翘着嘴角微微笑了起来,很温馨,也很舒服,她抬手整理了一下楚寻语的衣襟,责怪道,“你也要多多照顾自己,你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还有许多破损的地方,也不知道换身新的,如此不修边幅,出去也让人笑话。” 此时忘尘对慕缘使了个眼色,二人准备悄悄出去,但是楚寻语叫住了他们,他不想现在和孙濛罄叙旧,反而是要把这些日子的事情总结一下,商量下一步行程,还有些事情要办,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在陪着孙濛罄好好待几天。 忘尘和慕缘无奈只好坐了下来,楚寻语便将黑灯的事情说了,慕缘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我们是要往云南一行了?” 忘尘喜滋滋的说道:“早就听说云南异族甚多,那热情如火的傣家少女十分好客,我愿意一行。” 楚寻语懒得理会这个老不正经,还没说话,孙濛罄就一口回绝:“你能不去云南,那里太危险了,滇地自古异族横行,宗教信仰和杂门旁术十分繁多与诡异,让人防不胜防,你这一去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 楚寻语示意她无妨,安慰道:“我不会有事情的,你放心,你也知道我的目标,我是不会放弃的,我像你保证,一定活着回来。” 但是孙濛罄不管他是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楚寻语奇怪的问道:“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七章 纵谈青天(五) 书接上回,孙蒙罄来到蜀山看望楚寻语,得知他要前往素有彩云之南的南疆——云南一行,当下死活不同意楚寻语前往南疆,楚寻语十分费解,便问其故,孙蒙罄叹息一声,便告诉了楚寻语其中原委,原来南疆之地,地处偏远,那里异族聚集,不休王化,其中盅、降等异术横行,诡异歹毒,旁门林立,又以百中教势力最大,盘踞了近五百年,对汉人素来厌恶,在他们的地盘上单枪匹马行事极为危险,所以就连中原汉人的魔道门派都不愿意轻易涉入那里,前去一趟,往往需结伴而行,而且都要是名门大派的背景才方便,这样方能勉强平安,想楚寻语一介散修,三、两个人,只身犯险,又是汉人,万一稍有不慎,势必命丧于百中教之手,尤其是最近魔道的四门四宗没有评选上他们,他们对中原汉人的厌恶已经到了极深的境地,所以这才极力阻止楚寻语往那里。 孙蒙罄的担心不是不无道理的,楚寻语早就知道百中教的行事作风,昔日两朝战争时期自己是跟着徐达北上的,没有南下,南下这边都是常遇春所部的事情,孙蒙罄也带兵在这附近打过几张仗,她很了解,当年楚寻语自己也听南边归来的兄弟议论过,知道孙蒙罄没有骗她。想那云南之地异族甚多,凡是在神州大地上你能找到的民族在云南一疆之地也几乎都能找到,由此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你汉人在那里反而变成了少数名族,“百中教”是苗人建立的,盘根错节在云南五百多年,也算是了不起了,行事作风极为诡异,很排斥汉人在他们的地盘上活动,在中原人眼里是独断独行,尤其特别的是,在两朝战争时期百中教是“两不帮”,既没有站在元蒙王朝这边,也没帮过明军,反而是谁来就打谁,不管是哪边的部队,谁过来就都是放盅、下降的伺候,搞的两边都很为难,当中原大地为谁主沉浮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被百中教划成势力地盘的云南反而显得一片安宁,大明朝建立之后,也是下了大功夫在百中教身上,这才让他们勉强归于一统,但是汉人王朝的律法和江湖规矩在他们那里统统不管用,他们有自己的民族规矩,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势力,更不管是什么民族,只要触犯了他们后果就难以想象。 还记得楚寻语的妹妹瑶瑶吗?她母亲身为昆仑“六碟花”的一员就是身陨在那里,按理来说当时的事件牵扯到了元蒙和明军的战争,昆仑可以堂而皇之的派大队人马过去围剿,但是百中教不同意,谁过去就打谁,所以只好派了六碟花悄悄潜入,最后几乎全军覆没,连尸都差点要不回来,万道之祖昆仑的账都不买,由此能看出那里环境有多复杂,孙蒙罄正是担心楚寻语他们重蹈覆辙,这才死活不同意,在中原出了事孙蒙罄带着兵家人马还有星夜驰援,这要是去了南疆,孙蒙罄他们可就鞭长莫及了,尤其是最近,江湖上传闻,没有评选上魔道四门四宗这让百中教十分恼火,他们的教主好像都被底下人被迫传位了,但是不知道大位具体是给谁,现在群龙无,反而更加排外,局势混乱无比,动荡不安,此时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几个汉人会跑到那里去找晦气。 楚寻语虽然这些年来久在江湖闯荡,但是也没有去过南疆,不过也知道那里不太平,孙蒙罄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但是楚寻语此行是势在必行,因为距离那谜一样的黑灯只有一步之遥,又被人捷足先登前往南疆之地了,自己此生都扑在此事上,萧萧大仇不报,枉为世人一场,不过这话楚寻语没有说给孙蒙罄听,因为怕她伤心,但是自身安全还是要注意的,他早就想过了,自己一行人闯入南疆之地,尽量走“汉傣、汉苗”的地盘,大不了看见百中教绕着走,不招惹他们便是,待打听到黑灯下落,就迅出击,得手之后立刻撤退,以免祸及自身。 孙蒙罄无奈,知道楚寻语心如磐石,是一定要去的,只好叹息一声,告诫楚寻语尽量和汉傣处好关系,万一有什么意外能得到汉傣或者汉苗的庇护也是蒙得天恩了。南疆的各族中以傣和苗势力最大,但其中有一部分傣人和苗人却很开明,常与周边的中原汉人展开通商贸易,以物易物,换取丝绸、盐巴等生活物品,汉族的商人有很多常年在附近做买卖的彼此相互包容,久而久之双方也互有通婚,繁衍后代,这些后代中都有部分汉人血统,就称之为“汉傣”或者“汉苗”,在他们的地盘上是十分欢迎汉族商人来往经商的,所以楚寻语想顺着他们的地盘走。 其中最为紧要之处就是这些汉傣、汉苗中也有手段通天的盅师或降头师,万一楚寻语他们被人做了手脚,可以得到他们的援手。这个想法不是空穴来风,是真实存在的,楚寻语曾经听过一个从南方归来的老兵念叨过一个段子,说的是当年常遇春带兵在附近的时候,有个当兵的兄弟去集市上吃饭,酒喝多了,一时间出言不逊,和当地人起了冲突,被一个苗人在肩头拍了一下告诫道小心点,那个汉人士兵不耐烦的挥挥手走了,都不知道自己被下了盅,等回了军营不过一天,就开始全身漆黑浮肿,每隔半个时辰就吐血一次,所吐之血中全是黑色甲虫,眼看着就要咽气了,有经验的老兵说这是被人下了盅,连夜去找相熟的汉苗托了关系,这才找了个老盅师给解了,在晚片刻就要命归西天。楚寻语知道汉人修真者的寻常手段在那里对付盅术或者降头根本没用,所以能和汉傣和汉苗处好关系十分重要。 众人商量了片刻,楚寻语拿出很多银两交给慕缘和忘尘,让他们这几天在蜀地赶紧置办商货,什么盐巴、丝绸多多益善,尤其是蜀地本地产的蜀锦等有特色的物品,一定要多多购买,这些东西带过去到时候和他们通商是大有用处。而楚寻语自己则还有一个大麻烦要了结,那就是劫源门遗留下来的两具铜尸,这两具铜尸在先前的战斗中被遗留下来,下落不明,战后楚寻语也是找了元锋了解到当时情况,最后的山顶之战前夕,被元飞他们用三香腐尸水给废了,而后搬运到山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山洞里隐藏起来,本意是暂时困住它们不让参战,战后在具体处理,但是后来又是水又是火的战局恶化,这两具铜尸就被人遗忘了,加之后来蜀山这边幸存下来的人很少,知道它们下落的人就更少,楚寻语一月前就探明了位置,但是蜀山这边来往的各大门派众多,调查的人员飞来飞去,自己不好莽撞行事,只好隔三差五的去用三香腐尸水和一些其他医道手段去压制这两具铜尸不被现,眼下尘埃纷纷落定,各大门派的人6续都回去了,在看看天象,不日就有暴雨到来,正好可以掩盖施术痕迹,乘着这个当口,楚寻语赶紧用弥天大谎把那两个麻烦的家伙解决了,要不然这两个东西被世人现会很头疼,楚寻语倒是不担心江湖上会把青莲子怎么着,他老人家在梦境世界待着呢,有本事你去追,追不到青莲子但是江湖上各大门派会把这口气出在药王府身上,所以楚寻语为了自己家考虑,也要赶紧解决了此事,说到这里,他还需要一旁的孙蒙罄帮助…… 正文 第七百五十八章 纵谈青天(六) 对楚寻语来说这几天无疑是幸运的,天气阴沉隐隐有暴雨袭来之兆,如此一来弥天大谎的痕迹就容易混杂在其中,更为重要的是孙濛罄到了,她的出手将大大降低楚寻语一次要送走两个梦境生物的压力,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于是楚寻语就将青莲子的事情在房间里原原本本告诉了孙濛罄,可想而知,孙濛罄听完以后有多惊愕,连嘴巴都闭不上了,甚至认为是不是楚寻语在蜀山一战中被打到头了,导致了脑子不大清楚,竟然告诉自己青莲子、这位在数千年前让整个江湖都为之战栗的神话般人物还活着,尤其是还活在意识世界中,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什么叫意识世界?什么叫现实世界?对于兵家的弟子来说一时半会是理解不了的,所以楚寻语懒得在解释了,直接把孙濛罄拉到了那两具铜尸所在的山洞里,孙濛罄看见这两个东西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诧异,不过对于楚寻语的说法还是将信将疑。 那两具铜尸被留在独山附近的山洞里,全身上下被楚寻语用银针蘸着三香腐尸水和朱砂等克制邪物的药水用刺青的方式刻满了符咒,这样保证了他们难以动弹,静静的躺在角落里满眼怨恨和愤怒的看着眼前楚寻语他们二人,楚寻语静静的问道:“这几天过的好吗?” 这段时间独山的封尘阁一直在大修,再不把这两个麻烦家伙送走被蜀山人现就是迟早的事了,看见两具铜尸似乎有话要说,楚寻语走过去弯下腰,拿出一柄短刀将他们嘴唇边刻着的符咒刮花了,他们这才能开口说话,其中那个胖子沙哑的说道:“你要把我们怎么样?” “送你们回家。”楚寻语笑眯眯的回答。 “茅山?”身边的瘦子闻言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喜色,但是很快就压下去了,反而是故意装出不愿意的口气哀求道,“别这样,别送我们回去,我们好不容易挣脱了他们的奴役,求你了。” 别以为楚寻语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心思,对于他们来说回到茅山就如同龙入大海一般自由自在了,大可以再换个身体出来,茅山可没有能控制梦境生物的办法,变相的来说歌天明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他的“归故里”之术不仅控制住了他们的**,无意中连他们的灵魂,也就是这些梦境生物的本体都被限制住了,这真是始料未及的,但是现在距离暴风雨袭来还有一些时间,楚寻语还有别的话要问他们,就故意装作不知道他们的意图诓骗他们:“不是茅山,是送你们老实的待在蜀山。” “蜀山?”两具铜尸皆是一愣,显然不明白,“送我们去蜀山作甚?要千刀万剐?有意思吗?我们已经是死人了,没有感觉的,再说了,攻击蜀山我们也是被迫的,被劫源门歌天明老匹夫控制的,他才是罪魁祸。” “还记得天源道人吗?”楚寻语问。 “当然记得。” “那就是了。”楚寻语故作冷笑般的继续随口乱侃,“他也是冒犯了蜀山,就被囚禁在封尘阁终身了,对于你们的处罚这几天元锋掌门也在犹豫之中,昨天还在找我商量,到底是把你们归还茅山还是囚入封尘阁,我觉得把你们囚禁在封尘阁里好一点,到时候给你们安排个坐北朝南的牢房,困到天荒地老和天源道人在一起唠唠嗑不是挺好?” 这番话真的把它们两个说慌了,天源道人的事情它们自然是知道,这次攻击蜀山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而封尘阁的禁锢措施对于两具铜尸来说也不陌生,毕竟它们的年纪比谁都大,江湖阅历比谁都深,封尘阁具备唤醒蜀山亡灵的强大威力,那么阻绝两个被囚禁其中的灵魂也是轻而易举的,一旦进入其中,铜尸的蛮横**肯定会被封印,无法挥实力,而且最大的弊端就是它们是死人,无法像天源道人那样不断的修行直到有一天越狱成功或者飞升到另一个世界去,所以,对于它们来说,封尘阁才是真正的死绝之地。 胖子立刻惊呼道:“不要这样,我们是被人控制的,何苦进蜀山,还是把我们归还茅山吧,我愿意做个听话的铜尸,永远不背叛师门。” “对、对!”瘦子也点头不停。 楚寻语看着它们俩都好笑,但是还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这个嘛……还是要和元锋掌门多商量商量。”其实商量个鬼啊,元锋早就不做掌门了。 二人一看事情还有转机,当下喜了起来,其中瘦子沉住气,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语重心长的劝道:“小伙子,说起来我们也是老前辈了,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游历江湖多年,积累了不少好东西,对于我们这些死人来说也是无益,无非是想碰到一个合适的后辈传承衣钵。”说完对胖子使了个眼色。 胖子赶紧随声附和:“对、对,小友你才是元婴期,修真者不图金、不图银,就图一个逍遥自在,进军天道,位列仙班,与天地同寿,可是接下来的修行和渡劫都是一道坎比一道坎还要难,没人帮衬真是难于上青天,我们颇有些家私,可以帮助你,不管你是放我们自由还是把我们送回茅山,只要完成其中任何一件,我们都愿意报答你,放心,我们从来不占小辈的便宜。” “这个嘛……”楚寻语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把长剑往地上一插,做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好似被利益所诱,而后小声道:“其实不瞒你们,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是元锋掌门自己,对你们还不放心啊。” “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不都已经被你们抓住了。”瘦子奇怪的问。 “你们四人不是还有一个在外面飘着吗,叫什么来着……”楚寻语抓抓头,“哦、对,叫穴殇的那个夜叉,你们被抓了以后,她万一跑回来寻仇或者想要解救你们,你们也知道你们的**很恐怖,江湖上能抗衡你们的没几个,所以很担心这一点,这几天一直为这个事情在烦恼呢,所以对你们迟迟没有决断。” “这个啊……”两具铜尸互相古怪的看了一眼,胖子对楚寻语说,“这个问题就有劳小兄弟你转告元锋掌门了,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她是绝对不会来的,请他放一百个心。” “为什么?” “不瞒你说。”瘦子苦笑一声,“我们四个当年逃离茅山之后,就四散分头行动了,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偶尔会互有联系一下,但是近几十年来我们三个和穴殇之间早就断绝一切来往了,所以不必担心她。”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楚寻语敷衍一下,“不为别的,就是要说服元锋掌门没有一个确切理由可不信。” 胖子有些悻悻的回答:“这倒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江湖上都知道我们几个都是以亡者之躯复活的,而且是自由之身,放眼整个历史上也很罕见,这里面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不说大家也能猜到,归根结底,就是我们的**很不稳定,为此我们需要一些其它的方法来维持,这里面需要我们四人分头寻找,穴殇是前往南疆的,我们曾经劝过她不要去,因为那里不过都是一些蛮荒异族的旁门左道,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执意要去,这一去就再也没了消息,那里茫茫万里大山,孽障横生,就算是我们的**强横估计也讨不得好来,估计她是折在那里了。” “不会是你们下的毒手吧?”楚寻语故意问。 “当然没有。”瘦子无奈的笑了起来,“我们何苦害她作甚?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她这副躯体生前就是东北那边跳大神的,对于某些旁门左道的巫术十分沉迷,当年我们逃出来之后,她很偏执的认为中原汉文化的佛、道两边的常规方法根本无益于我们,应该去追寻一些类似于巫术、降头这一类的方法,可以维持我们**的稳定,所以她去南疆了,这一去就是几十年,最近一次联系还是在三十年前,她邀请我们去南疆帮她,说是找到了可以一劳永逸的法子,但是我们不相信,只有陵殇去了一段时间,中途又回来了。” “陵殇?”楚寻语吃了一惊,暗道不好,已经把她送回去了,问不出那边的具体情况了,只好顺着往下问,“她为什么会中途回来?难道已经找到方法了?” 胖子哈哈大笑:“你小子也真信,如果这种法子这么好找,那天下的死人都能复活了,陵殇回来之后我们问过,她当时十分气恼,大骂穴殇的脑子给驴踢了,差点害的她都折在盅师手上,要折腾让她一个人去折腾去,自己不奉陪了,由此可见,穴殇一定是想从盅术上做文章,但是失败了。” “原来如此。”楚寻语满意的点点头,下盅之术多是和死亡分不开关系,穴殇的想法也倒有些情理,看来该问的都问了,便对身边的孙濛罄说道:“外面下雨了吗?” 孙濛罄看着洞口外的天气答:“差不多暴风雨要来了。” “既如此——”楚寻语随手丢了一个隔音的小阵法,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二人,“那就要送两位回家了。” “你、你……”它们已经觉察出大事不妙,瘦子惊疑的问道,“送我们去哪?” “当然是回梦境世界,那里不才是你们的家吗,话说有一位老朋友等你们多时了。”楚寻语嘿嘿笑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胖子大惊,“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你们回去自己问问陵殇吧,当然,这不是她的真名,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楚寻语面目表情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身边的孙濛罄掏出了一把短刀,这柄短刀残缺不全,皆是斑驳的伤口,刻满了兵家的符咒,慢慢走了过来…… 正文 第七百五十九章 纵谈青天(七) 就在不久前,独山境内的天空上,混在暴雨中的云端生了难以想象的异变,一时间蜀山连忙派人过去查看,与之同行的还有很多没有走的其他门派的调查人员,但是赶到现场之后,现的却是两具已经面目全非、全身伤痕累累又失去自主意识的铜尸尸体,这让很多人都不明所以,蜀山人觉察出一月前与劫源门激战之时也出现过相同的情况,之后就得到了失去意识的陵殇尸体,所以判定为这是铜尸失去意识的表现,至于说为什么会生这样的情况,那就只有把它们归还给茅山,由茅山人来查出谜底了。 而在蜀山境内,孙濛罄则扶着汗流浃背,连路都走不稳的楚寻语冒着大雨回到了住处,进屋之后帮楚寻语简单的更换了一下衣物就让他上床躺着了,楚寻语喘了一口粗气,翻个身就昏昏睡去,对他而言,一次性送走两个梦境生物的压力实在太大,幸亏有孙濛罄帮自己,要不然估计自己当场就要吐血倒地昏迷不醒了。 把孙濛罄带过去是个非常明智的举动,孙濛罄拿出的那柄短刀也是有来历的,是兵家几代人的金戈铁马的象征之物,代表着兵家那阳刚、博大而又肃杀的气息,多亏了用它克制住了两具铜尸的最后关头挣扎,楚寻语才得以“顺利”成功,而孙濛罄自己,则坐在床边,帮楚寻语盖好被子,走到了屏风后面,把自己身上的潮湿衣物更换下来,换上了袖里乾坤的中的新衣之后,才坐在桌边喝了一口热茶,一边用毛巾反复的擦拭长,一边平复自己到现在都稳定不下来的心情。 这一回她是彻底相信楚寻语所说青莲子还活着的故事了,因为她自己确实看见了,看见了把自己震撼住的那一幕。到现在都能清晰的记得“弥天大谎”动的那一刻,从楚寻语变成青莲图案的瞳孔之中,仿佛看见了那个曾经立足于江湖之巅的那个人,那种感觉,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深刻,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数十年的沙场生涯已经让孙濛罄看淡了生死,历练了一身兵家子弟惯有的大无畏精神,但是刚才那一瞬间,孙濛罄颤抖了,那不是害怕,而是骨子里兵家那不屈的精神彻彻底底被激了出来,蜀山人坚强,兵家人不屈,这种自内心因为恐惧而生出来的不屈之情激动,以至于到现在指尖还没有彻底平静。 青莲子肯定是比孙濛罄出身早了数千年,孙濛罄仅仅是从老一辈人口中得知药王府出过这么一个震烁古今的大人物,听了他老人家的英雄事迹只能说是“匪夷所思”四个字来形容,但是这一回,真的从楚寻语身上见识到了,就在弥天大谎引了极穹阵法的一瞬间,隐约之间,孙濛罄仿佛在楚寻语的背后看到了这位数千年前让整个江湖为之变色的大人物风采,那种感觉复杂极了,是完美,是恬然、是漠视、是麻木,是那种站在凡人世界最顶端才会有的孤独,又是那种高高在上俯视着脚下一切生命的平静,从未掀起波澜的水面那般,他不在乎任何东西,同样也没有任何东西让他在乎,他不会理会别人的评价,同样也没有人有资格来评价他,他就是他,孙濛罄强烈而又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一种天塌地陷不动摇的存在,孙濛罄头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似乎是一只随时都会被他抬起脚踩死的蚂蚁一般,这种畏惧感不是因为对方过于强大对自己有威胁而让自己害怕,而是自己连配有这种威胁的资格都没有的无力感让自己畏惧,所以骨子里兵家的不屈精神本本能的彻底激出来,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看见楚寻语熟睡了过去,孙濛罄知道他累了,需要休息,事情到了这里蜀山之行才能画上句号,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等以后再说吧,先让他休息要紧,想罢便轻轻起身,转身出门,想要去做些汤品放在桌子上,等醒了以后可以让楚寻语喝了补补身子…… 但是楚寻语这一觉睡的并不平静,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的,等眼睛睁开的时候现自己睡在地面上,抬眼望去,昏黄的天空,燥热的气息,一点风都感觉不到,楚寻语慢慢坐了起来,苦笑一声,没来由的问道:“怎么不说一声就把我拉回两极之地来了。” “呵呵,看公子睡的这么熟,就不想打扰了。”欧阳娉婷站在身边带着歉意笑了笑,她的笑容,真的很美、很好看。她的身边还站在一个人,是个穿草鞋的大叔,腰上挂着一个酒葫芦,消瘦的脸庞,随意扎着的辫子,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直盯着远方。 楚寻语回头看着他好奇的问:“你怎么也出来了?真难得啊。” 大叔的眼睛微微俯视了一下楚寻语又继续看着前方淡淡的说:“刚才欧阳姑娘说要替我找个合适的持剑者,我自然要出来看看是什么人了,别是像你这样的小屁孩,连骨头都没长硬,我可不是什么伺候公子读书的书童。” “放心,你不会失望的。”楚寻语站起来拍拍灰尘,把背后和腰上的两柄剑系好,“我师妹可不是一般人。” “是个小丫头?”大叔有些失望,“那不是比你还要弱?我不要。” “她可比我厉害多了。”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 “什么?”大叔鄙视的看着楚寻语,“你师妹比你都厉害?你还好意思做人家师兄?” “你……”楚寻语鼻子都气歪了,感情这个老东西真是“竹叶青喝下丹顶红——嘴巴毒到骨子里了”,对自己就是一百二十个不满意,不就是比剑输给他了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虽然自己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是看他生前肯定也是技压群雄的成名剑者,一个前辈打赢了自己一个后生,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他牛什么牛。 “好了,别争了……”欧阳娉婷连忙打圆场,“我们快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正文 第七百六十章 纵谈青天(八) 楚寻语三人此时已经站在阔别已久的木屋前,静谧的风,幽蓝的天空,风华卓绝的男子,还有自己许久不见的小童师妹。也许是因为有一段日子没见了吧,楚寻语似乎感觉小童长高了一点,小童看见楚寻语来了十分开心,一下扑倒楚寻语的怀抱里,楚寻语也乐呵呵的抱着她转了两圈,问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师父他好凶……”小童委屈的说,“还是这里的动物好玩,古里古怪的。” 楚寻语不禁莞尔,此时的小童过的明显比当初遇见她的时候过的好多了,身体结实了许多,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眼睛炯炯有神,头简单的用草绳扎在后面,闪烁着欢乐的光芒,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斥着惊恐和不安,楚寻语笑呵呵的问:“我看你两手空空,似乎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剑啊。” 男子从山崖边转过身来,代替小童回答:“我带她找了很多剑,似乎她都不喜欢。”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楚寻语问。 “嗯……”小童歪着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就想找一把有意思的剑。” “有意思的?”楚寻语哈哈大笑,解下腰里的尝秋剑问道,“你看这把剑呢?” “希望不太太重了,我力气小……”小童接到手里,瞬间抖开缠着的布条,剑指蓝天,看了看,“好多泥巴啊。”楚寻语的身后大叔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楚寻语知道他心中所想,这柄尝秋剑十分沉重,不亚于自己的残情,小童身高不满五尺,居然能迎风而立,其实这是小童自己在无意中用了“童言”的能力,但是这一手足够震撼住这位眼高一切的大叔了。楚寻语对小童吩咐道:“你去溪边洗干净上面的灰尘,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哥哥。”小童抱着剑就一路小跑的离开了,大叔一言不的跟了上去…… 楚寻语看在眼中,欧阳娉婷反问:“公子,他们会相处的好吗?” “不知道,就要看他们自己了。”楚寻语耸了耸肩膀。 “你的身体……”男子眯着眼睛看着楚寻语,“似乎有些不同了……” 楚寻语点点头,三人席地而坐,燃起了一堆篝火,火上煮着一壶茶水,这里面所谓的茶叶根本不是外面世界的正宗茶叶,而是两极之地生长的一种树木的叶子,苦涩的很,但是喝下去不仅提神,而且舒经活络,所以把他它权当做茶叶来喝,楚寻语当年就是喝着它一路过来的,现在喝起来倒是别有滋味,楚寻语也不瞒男子,将自己遇见青莲子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还有在蜀山的事情,男子点点头,有些兴奋的说道:“没想到青莲子还活着,而且还活到由意识构成的梦境世界中去了,了不起。” “前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楚寻语迟疑了一会,问道,“这弥天大谎据说可以洞悉一切规律,那么可以学习剑术吗?” “应该是可以的吧。”男子想了想,“如果真如他所说,弥天大谎能够洞察世间万物的规律,那么剑术也难逃其掌握。” 顿了顿,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寻语:“怎么?你想用这招来学剑?投机取巧可不是剑者的风格,你想清楚了再说。” 楚寻语十分认真的点点头:“我要学,并不是为了投机取巧,而是为了让自己变的更强,我有预感,我距离那黑灯越来越近了,敌人也愈的强大,蜀山之役让我意识到了自己在大神通者面前如同蝼蚁一般,根本连百步之内都近不到,还谈何报仇?我已经等不到慢慢修行的那一天了,所以我需要‘弥天大谎’来学习‘风花雪月’的第三式,接下来要去南疆之地,那里比中原更加凶险,我的实力还是太单薄了。” “你这是自寻死路。”男子看着楚寻语的双眼静静的问,“如此贪婪强大的招数还不修行自身的境界,你的身体、你的思想、你的意志都跟不上,招数越来越强反而只会暴露出你自己越来越多的弱点,加快了迈入黄泉的步伐,这是急着寻死的行为,真决定要这么做?” “……”楚寻语沉默了好一会,终于痛下决心,“要!不学的话,我会死于敌人之手,学则死于自己之手,同样是死,有何惧哉?” “我终于明白了,你并不是着急死亡……”男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而是着急自己怎么还不死,你的绝望都写在脸上了,其实你早就知道最终的结局了……既如此,跟我来吧。” 男子带着楚寻语来到了远处的一个小小的瀑布下,这里依然是天空静谧幽蓝,和以前不同,需要找个荒凉的地方来练剑。男子坐在石头上,招招手,让楚寻语也一并坐下,男子问:“剑之风、剑生花、剑如雪、剑似月,共四招,第三招剑如雪,是在前两招的基础上进一步升华得来的,需要的不是招数,而是以剑的方式和天道产生共鸣,更需要的是境界,你看好了。” 说完男子就抬头看天了,楚寻语也一并抬起头,结果……什么都没生,楚寻语奇怪的问:“就这样?” “嗯……”男子转头反问,“没看见下雪了?” 楚寻语这才察觉出天空稀稀落落有雪花飘落,当下无奈的笑道:“下雪又如何?要和敌人的打雪仗分胜负吗?” 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摇头,进一步解释道:“和你说了是境界,体悟天道的境界,我们是修真者,不是凡人的练家子,剑如雪的真谛在于让苍生万物响应你的呼唤,一切都可以化作你的利剑,这种剑法最开始的时候我领悟出来让天空下起了雪花,那么就取了这个名字,同时,让天空下雪,也是这招剑法最简单的表现了。” “剑法……改变天气?”楚寻语匪夷所思的惊呼道,“剑法连天气都能改变,那还有什么不能改的呢?” “说的好!”男子满意的点点头,“你终于开窍了,如果连苍天都呼应了我们手里的长剑,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说完用手一指右边,楚寻语看到远处山石后面忽然一震坍塌,尘土飞扬,竟然被剑气化成了齑粉,但是中间隔着的大片山石全都丝毫无损,这是? “苍生万物,皆可为剑。”男子骄傲的点点头,“你的目标已经逃无可逃,一山、一水、一石,一木、一风等等都是你的剑,敌人怎么跑?跑到哪里去?不管他在何处,身边的万物都会响应我的呼唤,化作利剑,那石头后面的石头就是这么坍塌的,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剑非剑,皆是剑,懂了没?” 楚寻语震撼住了,一切不是剑,一切万物生灵却又都化成自己的剑,这已经不是自己能简单理解的招数了,自己久久不语,男子也不催他,站起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自然还领悟不了,不过没关系,我在做一次,你用弥天大谎窥视其中三味,这是境界的招数,光偷到手还不行,尚要细细研习,这里有个小瀑布,你偷到我的招数之后,坐在瀑布里,先让落在身上的水花化作雪、化作冰、继而化作剑来练习吧……”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一章 纵谈青天(九) 时间点点滴滴的流过,楚寻语坐在瀑布中体悟剑如雪的高境界,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欧阳娉婷在木屋门口,担心的问男子:“公子到现在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男子淡笑如故的摇摇头:“弥天大谎是很了不起,但是要想彻底融会贯通吾之剑法精髓,恐怕还需时日,慢慢来吧。” 小童坐在地上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对欧阳娉婷嘟囔起来:“姐姐你放心,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等师兄他弄完了也就是外面的两三天而已。” “这里的世界她比你清楚。”男子摊摊手,“人家在这里待的时间比你长。” 小童没趣味的一撇嘴,尝秋剑的剑魂,也就是那位大叔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习惯性的拿着酒葫芦往嘴里倒了倒,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小童呵呵笑了起来:“大叔您老人家都死了多久了,这葫芦里还有酒吗?” “习惯了。”大叔抓了抓头,而后看看周围的摆设,“这里有没有坛子或者水桶一类的东西?我估计我会在这里待很多长时间了,可以自己酿酒。” “你会酿酒?”男子颇为诧异的问。 “会。”大叔得意的点点头,“而且水平很高。” “没看出来。”男子把头转过去淡淡的说。 “你这是嫉妒。”大叔也表现的极为不屑,“过几天让你见识见识。” “好、好、好。”男子无奈的摇摇头,“那我就等着有吃又有喝的口福了。” “嘿嘿,其实就师傅你最没用。”小童忽然指着男子哈哈大笑,“师傅你既不会做饭,又不会酿酒,吃不了也喝不着,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修真者不用吃喝也一样过。”男子有些悻悻的回答。 “那是。”大叔也一并打着哈哈,“亏你是修真者,如果你是普通人,估计没几天就累死在门外,饿死在床上了。” “胡说!”男子从不服输,“我在烹饪方面也是有所心得的。” “吃起来比谁都香。”大叔嘲讽了一句,男子大怒,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斗起嘴来,反而把小童看的哈哈大笑,让这已经寂静了太久的两极之地出现了久违的笑声。 欧阳娉婷笑着对小童说:“其实我们在找几个人来也就是一个小门派了。” “对啊。”小童欢喜的叫道,“你看,师父是掌门人,你和大叔是师叔师伯,哥哥和我是徒弟,我们也能开宗立派了。” “只不过我们这几个里面你的师兄是水平最低的了。”大叔忽然停下和男子的争执,讽刺了一句楚寻语,楚寻语没来由的在瀑布中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楚寻语待在两极之地修行的时候,外面的世界,蜀山仙境中,慕缘、忘尘和孙濛罄则坐在隔别的屋子里商议接下来的情况,慕缘问:“都一整天过去了,野郎中也没个动静,要不要我们过去看看他?” “别看了。”忘尘示意慕缘稍安勿躁,“蜀山之战一直现在才彻底结束,了结了所以关于我们的痕迹,楚小友又是要指挥战斗又是善后,身上原本就有伤,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需要休息,我们别打扰他,静静的等几日就是。” 孙濛罄也表示赞同,忘尘又问孙濛罄:“孙将军……” “叫我孙濛罄吧。”孙濛罄谦逊的表示,“我已经退役了,而且还是您的晚辈。” “呵呵,好。”忘尘笑了起来,“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到南疆附近等我们?” “是的。”孙濛罄肯定的点点头,“我想和你们一块去南疆,但是他肯定不同意,于是我想了一下,准备联系一些老朋友,等在附近的地域,如有不测,我立刻赶过去星夜驰援你们。” “真是费心了。”忘尘感叹的点点头。 三人正说着,忽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吞火和断风二位长老,请进屋内,断风大大咧咧的说道:“这次多亏了楚家老弟,这些日子忙坏了,到现在才有机会来向他道谢,他人呢?” “在休息,他很累了。”孙濛罄歉意的说道,“连日征战,身上伤势也不轻,所以还在睡着呢,估计还有一两天。” “哦?”吞火坐下喝了一口慕缘倒的茶水,“既如此我们过几天再来便是,一定是要见到楚兄弟的,回回都是生死之交,这份情可不容易。” 忘尘礼貌的说道:“那我们就多打扰几天了,真不好意思。” “哪里,应该的。”断风豪爽的问,“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我们让人送过来,今晚得空,去我那里小聚一下,等楚老弟醒了,我们再正式摆宴。” “别啊……”慕缘哭丧着脸说道,“吃饭就不必了吧,今晚我们自己随便吃点糕点就行了。” “怎么了?”吞火好奇的问,“我记得慕缘老弟不是最喜欢吃的吗?” “哈哈。”忘尘指着慕缘调侃起来,“川菜太辣,这几天把他给辣的不敢张嘴了。“ 慕缘苦恼的抬抬嘴:“没看见我的嘴巴都肿起来了吗?和猪嘴一样了,又麻又辣,真的架不住了。” 断风笑着拍拍他肩膀:“蜀地山多,雾水也多,喝点烈酒,吃点花椒和辣子汗,不会风湿的,这是传统。” 众人有说有笑,打成一片,与此同时,在海外的一处孤岛上…… 一个方脸壮汉正和几个形态各异的男女在说话,忽然有个樵夫架着一个灰蒙蒙头的白衣少年从远处走来,大喊一句:“快来人!出事了,七弟回来了!” 众人闻声全都回过头去,看见白衣少年捂着腹部神情痛苦的走来,纷纷失色,连忙起身赶了过去,扶着白衣少年坐在石凳上,方脸大汉问道:“怎么了?” 白衣少年拿开手,腹部上一个古怪的红锥子插在其中,上面用苗语刻满了符咒,血迹似乎永远也干不了,大伙看了纷纷大吃一惊,一旁有个少女惊异的问道:“这种异种族宗教信仰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蜀山?蜀山从来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 “不是蜀山,是劫源门!”樵夫皱着眉毛说道,“刚才我去接他的路上,他都告诉我了,劫源门和蜀山打了一仗,两败俱伤,他被卷入其中,进退不得,这是被劫源门的人伤的。” “先治伤要紧。”方脸大汉对一正在缝衣服的妇女说道,“快送到二弟那里去,让他看看。” “他自己都还没好呢,还治别人。”樵夫没好气的说。 “不管好不好先给他看看。”众人七手八脚的把白衣少年扶走了,方脸大汉对着旁边一个身披蓑衣的老翁说:“弄到这个地步也是出乎意料的,等老七伤势稍微好转一点我们在讨论你出去的事宜吧。” …… 正文 第七百六十二章 纵谈青天(十) 海岛上,一个方脸大汉身边站着几个男女正在议事,大汉对身边的老者说:“四叔,这次出门就多费心了。” 老者笑了起来,显得十分轻松:“放心好了,老身此去必然一解往日之忧。” “交给您是最放心的。”大汉也笑了起来:“已经三次无功而返,我们不能再出岔子了。” 说到此,老者的脸色也严肃了许多,对众人道:“此去我先打听好那个小叫慕缘的孩子下落,他数次得以逃脱,实在是惊人,结果了他之后,若是时间宽裕,我在回蜀山一趟顺手把公孙家的丫头也解决了。” “为什么不先在蜀山下手?”身边一少女好奇的问道。 樵夫笑道:“蜀山新战不久,全派上下必然一派警戒,此时下手难于上青天,等风头过了在杀她个回马枪定能出其不意。” “嗯——”大汉点点头,对老者说道,“那四叔就多多费心了,准备几日,就送您出去。” 脚下的海水不停的拍打着礁石,浪潮一个接着一个…… 而在两极之地中,楚寻语修行了已经两月有余,男子带着众人一如既往的来到瀑布边观察结果,忽然男子眉头一皱,低喝一声:“来了!” “什么来了?”小童好奇的问。 此时楚寻语已经从水中站了起来,待走出水帘一看,只见得全身浅浅覆盖着一层薄冰,略一抖身,就全部碎裂了,男子笑着点点头:“难能可贵,你终于能略窥门径了。” 楚寻语苦笑一声,走上岸来,欧阳娉婷和小童上前去帮他更换衣物,楚寻语一边用干布擦头一边道:“好累,这已经是我两个月来的极限了。” “看出来了。”男子叮嘱,“出去之后切莫忘记这种感觉,你的修为尚浅,想要将此招运用自如恐怕非一日之功,须得勤加练习。” 楚寻语牢记男子教诲,又多在两极之地逗留了几天,这几日和男子讨论了一些修行上的心得,还和大家交流了一下接下来要去南疆的计划,不出意料,男子当年也在南疆闯荡过,不过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百中教,可是盅师和降头师的手段也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男子告诉楚寻语,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也吃过一个大亏,那会男子刚到南疆没多久,原本是为了寻找一种祛风散热的珍贵药材,这种草药只有在南疆才有,谁知道去了以后恰好赶上了当地一支苗人的送鬼仪式,男子当时不懂,有些冲撞,回来之后感觉全身乏力,接二连三的夜夜惊梦,甚至白天醒着的时候也头晕目眩,看什么都犹如恶鬼,这下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下降了,于是立刻去找了一个当地的降头师才给解了,现在想起来犹感心惊,自己手段可移山填海,却躲不了一个小小的降头。 楚寻语听了也感觉匪夷所思,男子还提醒楚寻语,在南疆行走,尽量少招惹骑象的人,因为骑象的少数名族大都是贵族,他们在当地有钱有势,触怒他们不要紧,就怕事后他们会出大价钱聘请盅师和降头师来对付自己,因为南疆少数名族太多,异类的宗教信仰也很多,所以尽量避世少言,免得祸及自身。楚寻语此行是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盏黑灯的下落,这其实是很难的事情,无异于大海捞针,这里男子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可以提示楚寻语一下,那就是古滇国的遗址,希望他能留意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楚寻语要去寻找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蕴藏着巨大力量的东西,这种东西在现有的南疆之地几乎等于没有,要知道南疆靠近番邦,那里人口繁密,而且不习汉文化,一般是不会留下中原人的东西,楚寻语原本想着拿走黑灯的人让自己去云南寻找什么月亮这句话,应该是暗指找寻那枚月牙状的灯捻,可是这灯捻最早是出现在关外东北的灵宗,灵宗覆灭之后这灯捻也不翼而飞,如果是出现在南疆,男子推断应该是古滇国的遗址了。 古滇国的事情楚寻语也在典籍上阅读过,它本身就是一个很神秘的存在,这个小国家在神州大地浩瀚的历史上如同昙花一现,只在秦皇汉武那会才出现过,而后就离奇的灭亡了,男子当年前往南疆把事情办好之后,曾想前往古滇国的遗址一探究竟,便多方打听到了一些线索,大概是在和水有关的地方,当地人有传说说有一座古老而又气势恢宏的城池被苍天降下的怒火沉没在水底了,附近有些遗址,残垣断壁上有些壁画,其中有些画面描绘了一副祭祀景象,其中就是一群人供奉着一盏奇怪的灯火,手里拿着一个月牙状的灯捻,后来因为中原地区生了一起其他的事情,男子只好返回,前往古滇国遗址的想法也就一同抛之脑后,时隔多年,今时今日楚寻语提起要去南疆寻找月亮什么的才想起来,便说了出来希望有用。 这件事让楚寻语深感诧异,没想到自己要寻找的黑灯等物竟然和古滇国有关系,古滇国的神秘和诡异是难以想象的,当初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根本没有引起中原汉人的注意,楚寻语家中曾经有一位祖先游历四方,在古滇国待过,还留下了一些文字记载带出来,重点是描述了这个国家的人民是如何的富有,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在蛮荒之地拥有着自己的文明和宗教信仰,后来古滇国消失了,自己的这位祖先也随之一同没了下文,再也没回来过,后来大约过了几十年,家中又有一位先人自的前往古滇国的旧址寻找,可是这一去也失踪了,从此药王府的族人就很少涉足那里,楚寻语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件事会和古滇国扯上关系,难道自己要折在那里?成为第三个消失在古滇国遗址中的药王府族人? 想到这里楚寻语觉得忽然迷糊了很多,到底是什么人拿走了黑灯,而且为什么会和那个隐藏在历史尘埃之中的消逝国度生关系?也许两者之间没有多大关系,男子这么多年在两极之地待着记错了也有可能,但是假如没记错呢?拿走黑灯的人为什么要引自己进入到已经消失几千年之久的沉没之城去?难道在哪里才可以解开黑灯所有的谜团吗? 一切都是那么迷茫,但是时间却过的很快,不多时楚寻语就到了离别两极之地的日子了,和众人告别,小童很不开心,撅着小嘴埋怨哥哥两个月来都没怎么理会自己,楚寻语连哄带骗才把她逗笑,答应下次过来的时候从外面带些好玩的东西给她,同时也为小童认领了尝秋剑感到开心,楚寻语挥手和众人告别,欧阳娉婷拉着楚寻语的手正要离开,忽然楚寻语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对了小童,你的剑魂名字叫什么?” “东方涯——”大叔背对着楚寻语摇了摇手里的空酒葫芦,似乎在告别。 “原来是他——”楚寻语悻悻的一笑,转身就走了……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三章 纵谈青天(十一) 楚寻语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坐起身子看看周围房间里的陈设,忽然现床头放着一件新袍子,不禁有些奇怪,自己的旧衣服去哪里了,无奈之下只好穿了起来,拿着长剑走出门外,正好看见慕缘端着茶水进自己的屋子,立刻叫了一声:“八戒!” “你醒了?”慕缘也乐了,连忙把楚寻语引进了屋子,看见忘尘正在桌边读书。 忘尘放下手中书籍,问:“身体如何?” “还行吧。”楚寻语活动活动手脚,“濛罄去哪里了?” 慕缘放下手里杯子出门就走:“我去叫她。” 没过多久,孙濛罄就拿着一堆东西跟着慕缘一同进门,看见楚寻语惊喜的叫道:“你醒了?” 楚寻语微笑着点点头,指了指身上的衣物:“这是你做的?” “做的不好……”孙濛罄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外面的衣服都破了许多,许多地方都是你自己用针线随便缝的,我就帮你做了一套,别嫌我笨手笨脚,我女红之术不怎么样。” “没事,挺合身的。”楚寻语轻舒猿臂,故意展示了一下,“挺好的,真的谢谢你了,我原来的旧袍子呢?” “哦,没扔,洗干净、缝补好在这里呢。”孙濛罄拿了出来,“刚在外面晒好,这几天阳光好。” 楚寻语点点头,将旧袍穿在外面,孙濛罄既不解又有些难受,“是不是嫌我女红差?” “不是,你不要多心。”楚寻语笑了起来,“这套衣服还是我离开家的时候家姐做给我的,不认得扔,穿之如见家人,你的衣服在里面,贴身而附,待之如珍宝。” “酸……牙都酸倒了……”慕缘故意捂着腮帮子叫道,“这是我屋,麻烦你们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说这些情话吧。” 孙濛罄脸色一红,对着楚寻语嗔怒道:“没个正形,这些话当着外人说也不嫌害臊。” “好了。”楚寻语脸色一收,坐在桌边说道:“接下来我们说正事,饭怎么安排的?外面没人吧。” “没有。”孙濛罄回答,“饭还有一会,我让蜀山弟子在那边看着,做好了会敲门的。” “好,大家过来”所有人坐了下来听楚寻语说。 楚寻语告诉众人那一晚自己护着公孙燕在天灵哨遇见的情况,重点阐述了那个白衣少年和燕枝丫头的事情,当下说的众人目瞪口呆,从来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出,慕缘诧异的问道:“这么说……那个叫燕枝的丫头真的有古怪?” “古怪的紧。”忘尘神色有些凝重,“你们想啊,战端一开,这方圆五百里都被蜀山法阵封住了,别说人,就是连鸟都飞不进来,我这种修为想都不敢想,她是怎么进来的?说明此人高深莫测啊。” “万一人家提前在里面待着呢?”慕缘好奇的问。 “你知道劫源门要偷袭蜀山?”楚寻语没好气的翻翻眼,“她是未卜先知?劫源门这次偷袭消息封锁的很紧,除了骸谷的王路冉从黑路子上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以外,几乎都没人清楚,而且就连王路冉都不知道具体起攻击的时间,要不然金卯提前一月来蜀山报信不就完事了,那燕枝丫头比骸谷的消息还灵通?” “这事她应该不知道。”孙濛罄皱着眉头分析起来,“她应该和那个白衣少年的大神通者是一伙的,二人皆是手眼通天之辈,有特殊的方法可以溜进来,正好赶上了两派之间爆了大规模战斗,但是那个白衣少年为什么要保护公孙燕?你不是说这个叫燕枝的丫头和那些害死萧萧妹妹的黑衣人是一伙的吗?” 楚寻语摇摇头:“这个我现在也吃不准了,原先我想着这丫头来历很古怪,这一路上几次碰见黑衣人要对我们当年的中原八俊下手,可每次都有这个叫燕枝的丫头出现在其中,所以我一直怀疑她的身份,但是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这次我在风灵哨的碎石头里看的清清楚楚,那个白衣少年的手背上有一只倒三角的眼睛,在伯光释放‘初窥修罗’的时候睁开了,保住了那个白衣少年一命,所以他们一定是一伙的,可是为什么这两个人以真面目示人?而且要保护我和公孙燕?到现在我都想不通。” “会不会是这样?”慕缘猜测的说,“我估计这事是这样,那帮人呢,一直想杀我们,可是他们自己起内讧了,燕枝和这个白衣人为了和他们的同伴内讧所以要保住我们存心和他们作对?”不得不说,慕缘每次都有一些奇思妙想的宏论来点开迷局,但是从来没人相信。 楚寻语撇着嘴巴说道:“得了吧你,还内讧,那些黑衣人我们先前又不是没遇到过,他们的手段如何相信不用说了吧,随随便便就能让一座城池时光倒流,他们要是内讧了,燕枝丫头和那白衣少年岂能毫无伤?而且燕枝丫头神色倒也轻松,看样子根本没有内讧的压力,所以我估计这事和内讧的关系不大,而是他们想保住我们,是因为出于某种目的,或者是没到杀我们的时候。” “我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被杀的价值。”慕缘嘻嘻哈哈道,“自己孤儿烂命一条,这些人那么厉害,杀我比喝水还容易,我真想不通为什么要杀我,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得有所防备才对,你说伯光临死前用一个什么苗族的锥子,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回头要是能弄到,我们也弄个一、二十把拿在手里玩玩,到时候他们要再敢来我们也是有所准备的。” 楚寻语好笑的摇摇头:“那个东西我大概有些印象,后来又查阅了一下典籍,这锥子是苗人的降头锥,应该叫‘牯枫’。” “牯枫?”慕缘愣了愣,“伤风我知道,要你去治病,这‘牯枫’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楚寻语告诉众人,苗人分布广泛,其中公认的先祖是盘瓠和姜央,其中有一族人认为先祖姜央是诞生在天地之极的一棵枫木树上,所以以枫木为主要材料来制作降头术的用具,“牯枫”这种降头术是源于澜沧江一代,现在已经鲜为人知了,相传当地的苗人拥有一根先祖姜央的枫木树干,制作成了图腾,每年都要举办大型的祭祀活动,祭祀的时候会将很多新鲜的动物内脏挂在图腾上表示供奉之礼,这根图案既是寨子的象征又是人民期望。 如果寨子里有子民遇上了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需要施展某些不留后手的死咒的时候,要先向“寨佬”诉说始末,“寨佬”就是寨子中的长老,这类人除了德高望重之外,还精通占卜、降头、下盅等奇门巫术,寨佬听了始末以后会举办仪式,召唤先祖之灵,向先祖祈求答案,如果先祖答应了,才能从图腾上取下一块枫木来制作降头术,整个过程称为“过阴”,取下的枫木制作成降头器具之后也是不能随随便便处理的,用完之后,必须连同仇家的尸体内脏一同取回,继续挂在图腾上,称为“归阴”,以表示自己除了仇人以外没有乱用在别处,与此同时,带有死者怨气的内脏缠绕在图腾上还会使这根枫木日积月累的增加鬼魂的幽怨之气,数量和年代越久、越多威力也就越大,以此来庇护后世子孙的寨子不受外来欺负。 白衣少年腹部那根锥子应该叫“牯枫”,别看楚寻语不懂苗语,但其实这也很好认,因为锥子头部刻画的像牛头,降头术这种远古的巫术除了诡异、野蛮和危险之外,那就是制作工艺的十分生动形象,继承了上古人类对自然事物最直观的形象描绘,“牯”就是“牛”的意思,“牛”这种动物在人类历史上除了勤劳肯干美德以外,另一大特点恰好就是野蛮、粗暴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秉性,中原汉人在遇见某些脑子不灵活的情况时会形容为“钻牛角尖”,还会经常说什么“十头牛都拉不来回来”一类的谚语,用这根“牯枫”锥子下的降头大概就是这个效果,是用尸体内脏浸泡而成的枫木锥,在配上苗人的咒语,一旦插入身体就如同蛮牛冲撞,力拔山河,很难再拔出来,疼可钻心,痛不可当;而且牛角有棱,刺入的伤口很难愈合,所以血迹永远不会干,一直要流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普通人半个时辰不到也就去了,纵然是修真者你也不可能让自己的鲜血一直无止境的奔流;一到下雨的时候,电闪雷鸣之际,上面的咒文会释放图腾上悬挂多年的阴魂缠绕过来,因为牛在各民族的文化之中都有通灵的意思,汉人不也常说“牛头马面”吗?不管是祭拜哪路神仙都要用牛头供奉,而且还有什么擦了牛眼泪可以视鬼等传说云云,所以这种牯枫锥子会在雷雨交加之际、阳气不盛之时将多年沉淀在枫木图腾上的万千阴魂缠绕你,让人如坠地狱,生不如死。 慕缘听罢大感意外,连忙惊喜的叫道:“既然这东西这么厉害,那么我们弄个一、二十把来防防身,到时候不管那些黑衣人有多厉害,我们尽管拿着它刺过去就是。” “我呸——”楚寻语大啐一口,“你以为这东西是筷子呢!要多少就有多少?这种上古时期的枫木图腾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经少之又少了,这东西就连在南疆之地都很稀少,在黑市上更是价值千金,多少人都为之争的头破血流,也就只有劫源门这样的名门大派拥有一根,你这心思想都不用想。” 忘尘忽然问道:“那这东西有解吗?那个神秘的白衣少年会不会因此而命丧?” “很难解,难于上青天。”楚寻语摇摇头,“这东西就连我们家医手通天都很棘手,尤其是年代越久,上面的阴魂积攒的就越多,处理起来就更麻烦,要不然伯光也不会作为临死前的奋力一击出现,我听说就算是手段高明的降头师自己来解除,都需要向先祖祈祷,如果先祖开恩,愿意撤去此术,才能有所生机,我们家典籍上对于盅、降二术的解法记载有很多,因为古往今来多少修士都在南疆折了大跟头,成千上万的人到我们家来求医,所以我们家了解的蛮多,可是成功解除的例子不过百例。” “这……”慕缘心中不禁有些打鼓,“就连野郎中你们家都解决不了,那我们此去不是凶多吉少?” “也不用这么悲观,我虽然没什么好办法,但是你有。”楚寻语指着慕缘笑了起来。 “我?”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盅、降二术的最根本原理无非就是阴气、毒虫、亡灵等手段,虽然诡异凶残,但是佛家乃是克百邪之的教派,这一点无人可比,自古以来染了盅或者降的人一时间找不到的好的方法解除,都要去佛家寺庙中寻求高僧慈悲,中原的道家门派在南疆几乎没有,但是佛家寺庙却比比皆是,也许是因为佛家人历来都与世无争吧,所以只要有佛家高僧出手,基本上都可以震慑住这些旁门偏术,可暂保一时。” “哈哈哈……”慕缘得意的鼻子都快上天了,“我说的吧,野郎中,最终还是要靠我嘛,不管是大漠死亡之海的地下世界,还是蜀道深渊的生伏鬼城,都是要靠我的佛家手段才可横扫一切,好好好,交给我了,看我无上佛光的**力。” 楚寻语懒得看他一脸得意忘形的样子,但是孙濛罄还是忧心忡忡的说道:“就算有慕缘的佛光可暂避一时,你们还需小心,尤其是你说要找什么古滇国,我听家里人说过那里可是个邪门的地方,多少人都有去无回。” “对,说起这个事我想起来了。”慕缘忽然收起了笑容,问道,“这个什么叫‘古滇国’的东西,靠谱吗?怎么从来没人听说过。” “没事做的时候让你读读书,连《史记》都没看完,也好意思出来闯荡江湖。”楚寻语撇撇嘴,气的慕缘吹胡子瞪眼,“这事我也是听那个男人说的,但是我感觉不靠谱。” “哪个男人?”慕缘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就是你在两极之地拜的那个师傅啊。” “他不是我师父。”楚寻语立刻强调。 忘尘连忙打圆场:“好、好、好,不管是不是,先说说你怎么认为的。” “这事我琢磨着就不太靠谱。”楚寻语摇摇头,“古滇国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在南疆之地短暂的存在过,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连皇帝到臣民全都神秘的消失了,有人说什么是天降怒火,全都烧成灰了,还有人说是什么洪水,被龙王爷沉到湖底去了,但是我想着南疆的宗教信仰不同,龙王爷好像管不到那边的事情吧,到今天也就仅仅有些零散的文字记载和残转破瓦的遗址,现在估计风一吹都能变成渣子,你说这个神秘的南疆小国和我的事情有瓜葛我觉得不大可能。” “我倒是觉得有可能。”忘尘沉思了半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怎么说?” 忘尘便解释了起来:“南疆之地历来排斥汉人,这人人皆知,但是那盏黑灯开工艺外形明显是汉人的东西,不是说给人拿到南疆去了吗,那么南疆之中必然有什么东西能和它有关联,就算那句话中找什么‘月亮’指的是灯捻,也要有个确切地方吧,但是什么地方会保存汉人的东西不被人现?我觉得就应该是古滇国的遗址,因为江湖上有一种传闻,说古滇国其实是汉人建立的,那消失的皇城中有许多汉文化的东西,所以我感觉这个线索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濛磬,我想你应该最了解了。” 所有人一齐看向了孙濛罄,楚寻语问道:“怎么你很清楚?难怪你不愿意让我去呢,到底是什么事情,有什么不方面说的吗?” 孙濛罄无奈的摇摇头道:“其是没什么不方便,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传闻,但是这方面我们兵家人确实很了解,我一直不说是因为本来就过于虚无缥缈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信,但是你们要去,我也只好告诉你们了。” 孙濛罄继而有些悻悻的说道:“忘尘前辈提到的这个‘汉人建立古滇国’的传闻其实我们兵家一直是坚信的,这个人的名字叫‘庄蹻’……” “嗯?庄蹻?”楚寻语吃了一惊,“这个人不是战国时期楚国的将军吗,后来又反戈一击,对着楚国开战了,好像是出身你们兵家。” “对,就是这个人。”孙濛罄点点头,“这个人也是我们兵家的先祖之一,但是我听老一辈人说过,说这位祖先野心极大,而且执迷残暴,在我们家里的名声一直不大好。幼年时期非常痴迷于学习阴阳之术和统兵打仗的军事策略,对于自身修行却不大注重,我们家的阴阳之术不比道家,大部分也是和用兵有关的,我自己也是学的这些,而军事策略是我们的必修课业,并无多少奇特;但是成年之后,此人就整天幻想着什么自立为王的想法,经常狂妄叫嚣我们兵家不必辅助那些凡人的愚蠢王朝,完全可以自己纵横天下的奇思妙想,那时候正赶上春秋战国,群雄逐鹿,各个国家在中原大地上大打出手,当时我们家好些成名的先祖都出山辅佐君王了,他也不例外,离开了家族,去外面闯荡,挑选了楚国,楚国自从开国君主到屈原之后,战国时期的后继君主是最昏庸和无道的,国家治理的最差,官僚**,民怨甚高,那时候基本上他们一统天下是没指望了,所以我们家基本上撤出了所有兵家臣子,唯有庄蹻却独自留了下来,当时据说好些同族人劝他一起走,离开这个无望之地,可是庄蹻却认为这是自己施展才华的最好地方。” “这个国家的晚期基本上是垂垂朽木,病入膏肓,不可救药,被周围邻国多次入侵,国内也混乱不堪,没人知道庄蹻自己到底有什么天真的想法要留在此处,可是没多久他自己就率领人马兵变了,企图攻占都城自立为王,此时我们家人才知道原来他挑选这么一个溃烂到骨子里的国度是出于自己要当王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失败了,他没有取代楚王,而后又远走南疆,攻陷了南疆之地,他是神州历史上第一个征服南疆的汉人,恰好此时秦国把楚国灭了,他也回不了中原,索性就留在南疆,终于完成了他毕生夙愿,建立了一个小国家,叫‘滇国’,这就是古滇国的由来,当然,这只是传说,没人知道真相是什么,忘尘前辈刚才所说唯一能保留汉文化东西的地方,应该就是指这一点。” “那不就结了!”慕缘惊喜的叫道,“既然是咱们汉人建立的地盘,也不会有其他民族的危险了,有劳孙将军回去找你们家的什么长老啊,亲戚啊翻一翻当年的文献,弄个地图出来给我们,我们直接就找过去完事了。” “故事说到这里还没完呢。”孙濛罄无奈的继续说道,“庄蹻建立的滇国因为此处南疆,所以在后来大秦铁骑横扫天下的时候,他们躲过了一劫,始皇帝也没多加注意这个芝麻绿豆大的边缘小国。我听家里人说,庄蹻建立滇国之后,现了这个处于神州边缘之地的原住居民竟然流传着许多旁门之术,应该指的就是现在的盅、降之术,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庄蹻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当皇帝,现在他终于完成心愿了,那么接下来要追求的就是永生,或者说是进军天道,但是他自身对中原的传统修行不怎么感兴趣,多年征战生涯也让他错过了修行的最好时机,于是建国之后,他开始闭门专心研究这些旁门异术,认为不通过中原诸派的修行方法也能完成长生的目的,开始彻底的闭关锁国,而后他在我们家的一些朋友曾经远涉南疆去看望过他,想看看他建立的国度是什么样的,但是过去之后见到的却是一片满目疮痍、不堪入目的景象,据说他的宫殿修建的穷奢极欲,金碧辉煌,聚敛了很多财富,但是百姓子民却个个食不果腹,难维生机,连鞋子都没的穿,还是整天赤脚行走,满地都是皑皑白骨,饿殍满地,视子民为猪狗一般的奴隶,为他大兴土木,还要成为他各种奇门异术的下手对象,这让我们家过去的几个祖先都很反感,和庄蹻寒暄了几句就回来了,不过有人说当时庄蹻是目露邪光,身上妖气日盛,邪门的很。” “再后来秦国没多久也灭亡了,汉朝的建立将儒家推上了巅峰,我们这些其他的诸子百家就开始走向衰落,此时庄蹻曾经派人送信过来,据说他积攒了很多兵马、钱粮,还有威力远胜中原修真者的奇门异术的典籍,邀请我们兵家族人全都迁徙过去,凭我们家纵横沙场的本领,完全有能力反攻中原,一统河山,并且信中还叫嚣凭借他多年研习的异术成果,我们完全可以力克其他门派,一统修真界,完成这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秋霸业。当然,这个提议肯定被我们家人拒绝了,并且痛斥他这么多年他的那些野心都未曾消退,当时我们家的家主还让来人回去警告他‘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让他好自为之。” “庄蹻本来就没怎么修行,所以寿命也不会太长,只比普通人长一点而已,没多久我们就听闻他忽然暴毙而亡,随后古滇国顷刻大乱,在后来听说这个国度竟然神秘的消失了,后来的君主不过是收集了南疆之地的一些普通子民继续延续了政权,汉武帝的时候,派大军压境,君主没有抵抗就投了降,这个叫‘滇’的国家正式消亡,变成了郡。但是坊间对滇国的传说却一直没有断过,传闻也越来越离谱,说古滇国的皇城到处都是金银珠宝什么的,还有很多长生不老的方子,很多人都过去寻找,但是去的人全都没有回来,我们兵家也派人过去寻找过,但是离奇的是,同样也一个都没有回来,据说因为庄蹻惹怒了天道,被天道将他的整个城池彻底打入了幽冥地狱,凡是去的人都有去无回,所以我才极力不想让你们去送死。” 孙濛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听得三人都诧异无比,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什么叫“去的人都有去无回”?楚寻语听了悻悻不已,对众人说道:“这么一来,看来我们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ps: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昨天终于完成了事故的赔偿工作,这才了解了这段日子一直困扰我的烦恼,今天送上加长篇,感谢大伙的支持,以后开车我会更加小心的……) 正文 第七百六十四章 纵谈青天(十二) “都在这里了。”慕缘指着桌子、地上一大滩东西喜不胜收的说道,“瞧瞧,桃木、黑狗血、钉尸银针、正阳玉、雄鸡血、龙阳草、檀木印、十年插香糯米等等等等,能找到的一些辟邪的东西都在这里,多不容易。” “都是扯淡!”楚寻语翻了翻眼睛,一脚踢开一把桃木,“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不是你说的吗。”慕缘委屈的叫道,“你说要找些辟邪的,说什么这才是克制南疆那些降头和盅术的根本,这几天我和忘尘前辈忙的上蹿下跳就为了找这些东西,我们容易吗?” 楚寻语气的责备起来:“这些东西吓唬吓唬凡夫俗子和蒙蒙人还差不多,我要的是真东西、真东西!” “你到底要什么真东西?” “你们佛家的东西、佛家的东西!”楚寻语指着慕缘叹道,“我说八戒啊,你到底是给驴踢了脑袋还是昨晚吃坏东西了?这天底下有比你们佛家还克邪物的东西吗?能不能给我弄点你们佛家的东西!” “我去哪弄啊。”慕缘摊摊手,“这里是蜀山,武修,最多也算半个道家的,怎么会有佛家寺庙的东西?我们身上只有那本《金刚经》和莫崖大师的念珠,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你就不会出去找?”楚寻语耐下性子说道,“这川蜀之地大了去了,除了蜀山还有那么多名门大派,难道就没有佛家寺庙了?找点什么木鱼啊、念珠啊、佛磬啊、总之,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慕缘这才一拍脑门:“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峨眉派虽然封山了,但是山上有一座伏虎寺,是佛家历史悠久的正统寺庙,香火近千年了,主持是我师父的师叔,我们一起找他借一点如何?” “好啊。”楚寻语也喜道,“你去和人家好好说说,我就不去了,我杀人太多,杀气之重难逃佛家高僧的法眼,被识破之后恐怕是求不来东西的,只好让你多多辛苦了。” “我不辛苦,我命苦!”慕缘撇着嘴被楚寻语推推搡搡出门离开,楚寻语算了算,这里到峨眉山来回也有几天路程,希望他此去能有收获。 眼下忘尘被蜀山请去议事,据说是师门天机阁派人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孙濛罄这几天忙着去找四川总督,因为恰逢从应天而来的兵部尚书与通政使因公务来蜀,和四川总督有事商议,其中兵部尚书和孙濛罄是多年的同僚,此番前来手下有不少兵家的人,孙濛罄去找他们了解一下古滇国的线索,说起来这里面有个把人楚寻语自己也认识,当年毕竟自己也是兵部左侍郎,但是自己现在在他们的眼中估计早就是个死人了,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这么一来就剩下楚寻语自己闲着了,想来这些日子也无事,还是去看看高威那个傻小子和公孙燕,还有断风他们这些故人,这些天来也承蒙他们照顾了,于是从袖里乾坤之中挑了些江南的糕点和丝绸做为礼物,提溜着手上就出了门,这蜀山仙境也真是够大,想打听他们的具体行踪还不是一般的困难。 楚寻语问了路过见到的蜀山弟子,追电长老还在闭关,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出关,今日恰好是断风长老当值,楚寻语听高威说过,他就在断风长老手下当差,估计今天这二人要忙公务,吞火和冰舞闲着,就在后山居住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当然了,楚寻语这回打定心思也要感谢一些冰舞,好歹当初是人家指点了自己去找洛园子,而且她也是因为自己弄的不好再嫁,多多少少也要慰问一下才对。 于是楚寻语走过了悬空铁桥,跨越了无数栈道、山头,忽然路过了蜀山的操演场,看见有一班弟子正在习剑,举止划一,气势不凡,当下心头有感,驻足良久而观,感叹道真乃蜀山剑法之真谛也,招招尽是话不完的凌厉,道道皆是冲天的豪气。 不过楚寻语自己也不好看太久,毕竟自己是外人,看的时间长了人家也许会说是有偷学之心,只好悻悻的继续赶路,此时这班弟子正好练习结束了,纷纷四散开来,只留下一般低阶弟子开始入场打扫,清理用完的兵器,一个肚大腰圆的胖老头正站在场中央极为不满的大声喝斥道:“你们快打扫干净,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规矩都没有,用完的兵器都不知道归还原位,什么素养,真是让人厌恶,想当年可不是这样,你们不知道,以前的弟子如果这班散漫,早就给罚到洗衣房做半年苦工去了,哼……那谁谁谁家的小子别给我撞见,这么不爱护兵器,蜀山这点家底都给你们啃光了,回头我非要找你们的授课长老去告状,让他们罚你们……” “别说了,严伯!”身旁一个扫地的弟子无奈的翻着眼睛说道,“你自己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快打扫吧,要不然又要挨师叔训斥了。” “你懂什么。”看来这个胖老头叫严伯,穿了一身破旧但是洗的很干净的蜀山道破,估计有年头了,他挥舞着扫帚说道,“就是要让这些小辈知道厉害,哼……哼……不尊重我们的劳动成果,我就是要骂!” 楚寻语不禁哑然失笑,还以为他是什么了不起的长老,原来是个说大话的老头,这样的人在每个门派都有,某些一辈子进军天道无望的低阶弟子就会来做些杂役,直至终老,既为门派做出了贡献,门派也会养着你,不会让你出门饿死,此时身边恰好有几个正锄草的杂役弟子,其中有个看见楚寻语在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兄台一个外人见笑了。” 楚寻语连忙施礼道:“哪里,这老伯说的也对,用东西自当爱惜,哪里借来哪里还嘛。” “嗨,不用理他。”另一个弟子放下锄头擦擦汗道,“严伯整天都这样,仗着自己年纪大看谁都不顺眼,整天倚老卖老的说以前怎么怎么好,现在怎么差,总是说大话,我们都懒得笑了。” 楚寻语也笑了起来,和几人告了别,继续匆匆赶路,转过路角,正看见那个叫严伯的胖老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散落兵器捆扎好,站起来指着楚寻语叫道:“你!” “我?”楚寻语愣愣的指着自己,“老人家唤我何事?” 严伯踢了踢架下捆扎好的兵器:“帮我抬过来。” “我?”楚寻语哭笑不得,“我一不是蜀山弟子,二这又不是我弄的,何故要我抬?” “我一个老人家,腿脚不便,让你帮着抬还不行了?”严伯牛眼一瞪。 “我……”楚寻语气的终于知道刚才人家为什么说他倚老卖老,这回终于见识到了。 “怎么?你一个来蜀山吃白饭的,还不能帮蜀山做点事情?”严伯双手叉着他那水桶腰,活脱脱像个大木桩,“现在蜀山也是,大门都把不紧,什么人都能来混口饭吃。” “我还吃白饭?”楚寻语要不是看他年事已高,真想上去那剑柄狠狠砸他的大肚腩,自己帮蜀山出谋划策抵御劫源门,还断了两根肋骨,怎么变成了来蹭饭的食客? “哎呦!大伙来看看啊……”严伯指着楚寻语的鼻子声音忽然拔高,眼看着就要泼妇骂街。 楚寻语一看顿时头大,真是不要命的遇见不要脸的,自己可不想被周围来往的蜀山弟子围观窘境,当下收起糕点弯腰抱起兵器叫道:“行了、行了!我帮你扛还不行吗?就这么一回,别再来了。” “这还差不多。”严伯一副旗开得胜的样子,扛着扫把迈大步走在前面,嘴里还嚷嚷着,“跟我去兵器库,也叫你知道,二两白米饭不是白吃的。” 结果楚寻语跟着七柺八绕,来到了一个幽静的破木屋前,严伯推开门进去叫道:“放在这里吧。” 楚寻语进得屋内,现这居然是个住人的房间,里面床铺、桌子一应俱全,虽然有些简陋陈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当下放下手里东西,奇怪的问道:“这里不是兵器库吧。” “嗯,不是,是我住的地方。”严伯拿起炉子上放着的铜壶,正要沏茶。 “你带我来这里作甚?”楚寻语开始起疑心了。 严伯抬起头来看着他半晌,忽然收起嗓门,静静的问道:“弥天大谎是传给你了?” “嗯?”楚寻语脸色大变,心中骤然一紧,反手就向背后长剑摸去…… 正文 第七百六十五章 纵谈青天(十三) 楚寻语在蜀山碰见了一个叫“严伯”的人,被他赖着抗兵器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屋,没想到此人居然识破了楚寻语身怀“弥天大谎”之术的惊天秘密,当下楚寻语暗道一声不好,这是陷阱,他是故意吸引自己前来的。此刻多说无益,反手摸出长剑,直接先斩杀在问话。 楚寻语起手第一剑就从斜侧直接凭空劈下,要将此人劈成两段,没想到一声闷响,残情长剑直接斜斜的劈入土中,原地什么都没有,这一剑斩空了。 严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怕什么,我又是要揭你的。” 楚寻语赶紧拔剑回头警惕,结果手中又抓了空,在一细看,顿时心惊胆颤,原来残情长剑已经出现在严伯手上,他腆着肚子一手倒茶一手把玩着残情长剑,倒好两杯茶之后,严伯这才将残情剑抛还给楚寻语,奇怪的问道:“这把剑不错,不过你是个半路出家的武修者,为什么挑中了你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年轻人?” “前辈……”楚寻语接过长剑,心中已经掂量出此人深不可测,最少也是大神通者,这段日子自己接二连三的和大神通者打交道,这感觉太熟悉不过了,“前辈唤晚辈来此到底何意?” “坐。”严伯弯下腰给路子里加点柴火,一张木板凳和刚才倒满茶水的杯子凭空移了过来,楚寻语悻悻的坐下。 待柴火添完,严伯自己也拖了一张破旧的太师椅过来,硬是把自己肥硕的身躯塞进去,楚寻语有点不忍心看,那张破旧的太师椅被压的惨不忍睹,严伯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凳子是上一任的上一任蜀山掌门丢的,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他很瘦,所以我坐的挺挤。” “为什么不弄个新的?”楚寻语好奇的问。 严伯满脸愁容,喝了一口茶说道:“哎……我级别太低,就是个扫地的,蜀山不给我这种藤木的太师椅,出去买又要花钱,我一个月就领几钱银子,不舍得花……” “前辈,你认识我的祖先青莲子?”楚寻语忍不住率先问。 “嗯?祖先?”严伯停住手里的茶碗,诧异的看着楚寻语反问,“你也是药王府的人?” “是的。”楚寻语坦然的点点头。 “那你怎么又变成剑修了?” “形势所迫。”楚寻语悻悻的一笑,显然不想多谈这个问题。 严伯了然的点点头,随即笑道:“其实你也别多想,我只不过听说青莲子找到人传承衣钵了,就想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你听谁说的?”楚寻语又紧张起来。 “放松。”严伯笑道,“当然是听老金头说的,你不是药王府的人吗?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 “原来如此。”楚寻语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回事,为什么青莲子偏偏挑中我,原来是老金爷爷从中作梗。” 严伯摇摇头:“这也不是老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必须我们几个都认同,当然也要青莲子自己认同才行,你在昆仑见到了一个姓林的老头吧,他也觉得你合适,就送你进去了。” “他送我进去的?”楚寻语奇道,“他什么都没做啊,是我误打误撞在蜀地的万丈深渊之中进去的。” “青莲子那里你以为是城门口啊,多挖几尺黄土就进去了?”严伯忽然笑了起来,“老林给你的那颗古青莲种子就是钥匙,你拿到了它才能进去。” “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从怀里掏出那个青莲种子在手中一看,诧异的问道,“原来你们都是早就算计好的。”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严伯道,“青莲子传承衣钵的事情是个大事,必须要慎重,其中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苍生考虑,毕竟那么多梦境生物老是在人类世界溜达太危险,所以我们几个才散布在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来帮他找传人。” “你们几个?”楚寻语狐疑的问,“这么说不止你们三个?” “是啊。”严伯奇怪的问,“老金头没告诉过你吗?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两个,一个姓韩,另一个姓图。” “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楚寻语摇摇头。 严伯连忙安慰楚寻语,“见不见都一样,反正这么多年来我们找了这么多年轻人送过去都没有结果,最后青莲子还是传给你了,我们肩头上也就没那么重的担子了。” “你们找了很多年轻人吗?”楚寻语奇怪的问,“那江湖上怎么从来没有一点动静。” “都被他杀了,哪里来的动静。”严伯叹息一声。 “啊?”楚寻语大惊,“我居然死里逃生?为什么是我?他何故看中我了?我有那么好?” 严伯摇摇头:“其实我看你也就那样,没什么天赋可言,你大概说说他传授给你弥天大谎的经过,我听听看。” 楚寻语便把大概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严伯反而笑了起来,一拍大腿道:“就是这个了,因为你当初推辞了,不想学弥天大谎,所以他看中你了。” “为什么?” “因为这些年来我们挑选了好些资质上佳的年轻人送过去,一个个都如狼似虎似的觊觎着‘弥天大谎’这个通天之术,兴奋而又贪婪,得此术者,可大可小,遨游天地,纵横环宇,但是青莲子恰恰讨厌外人窥视着自己的秘密,只有你是例外,你恐怕是江湖上少见的不想学这个术的人了,不想学,就证明了你没有贪念,青莲子十分看中你这一点。” 楚寻语静静的回答:“我承认自己没有贪念,也没有想学这个术,那是因为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什么抓捕梦境生物、帮助他用意识复活等等,这一类的‘宏伟目标’还是交给其他人吧,我真的没时间也没能力去完成,人总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就我这点手段,学会了弥天大谎又如何?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不出三天就会被江湖上的人暗杀了,这不是福,是祸,大祸不远矣。” “小友的为人果然不同凡响。”严伯赞许道,“富贵立于前还能自知,着实不容易,人贵在能够清醒的认识自己。这个术是福是祸都说不定,你自己还是要低调行事,免得招惹事端,我这里有个东西你拿着。”严伯掏出了一块漆黑的石头递过去。 楚寻语接在手中,现其中隐隐有热气翻腾,奇问:“此乃何物?” “弥天大谎这个术不是没有副作用的,你的身体和青莲子不同,只有青莲子自己被改造过的**才可以负担这个术,他传授你这个术虽然也对你身体进行了一些改造,可是毕竟还有很多缺陷,说实话,小友有自知之明,老夫冲这一点很喜欢你,这块岩石是火山之渊的火精之萃,打开之后炙热无比,赠送给你,记住,尽量少用这个术,一旦这个术失控了,可以用此石烫伤你的眼睛,暂时把弥天大谎压制下去。” “什么?必须要自残?”楚寻语哭笑不得,“我要把自己的这只眼睛烫瞎了?” “烫不瞎的。”严伯忽然苦笑一声,长叹道,“能烫瞎就好了,除非你的元婴都死了,否则你只要活着一天,这个术就永远存在,此术一旦在你眼中失控,将是灭顶之灾,所以才要用这块石头将眼球烫伤,虽然巨疼无比,但是不出三天,你的眼睛就会完好如初,别忘记了,弥天大谎可以洞察万物规律,同样也会觉察出你自身的恢复规律,不用多久伤口就会被它催生愈合,所以用自残来压制它失控是最好的办法,当初青莲子刚创立弥天大谎的时候也是危机频频,用的就是这种方法来克制自己。” “会有多危险?” “用的越多,就越危险。”严伯示意道,“总之你尽量少用就是了,别太贪心,别学青莲子一样什么术都想学就行了,来,喝茶、喝茶。” 楚寻语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顿时脸色一变,低头看着杯中茶水问道:“这是什么茶?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像白水。” “呃……这个……”严伯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些茶叶都是被我喝过三、五遍以上的,晒干了继续冲泡,所以没味道很正常。” “哇……”楚寻语差点吐出来,难以置信的叫道,“那这里面不都是你的口水?” “那什么……”严伯连忙解释起来,“你知道的,我每个月就领几钱银子,买不了几两好茶叶,不过你放心,我洗的很干净,再喝个三、五次没问题,每次来客人都是喝它的,谁也没生病……” “我呸——”楚寻语直接冲到门口扣着嗓门要把都吐出来,他总算听明白了,这不止他一个人的口水,很多人喝过,那就是很多人的口水……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七章 纵谈青天(十五) 楚寻语跪倒在墙根呕吐,整个大脑都像被大铁锤砸过一般,晕乎乎的,孙濛罄在一旁扶着他,埋怨道:“怎么搞的,喝这么多?也不把酒逼出来。” “不行啊——”楚寻语吐完最后一口,坐在墙根一边拍着脑门一边看着夜空下的繁星说道,“谁知道他们这么能喝,一桌子人二话不说先给我来三轮,说这是什么打胜仗的规矩,一杯一杯又一杯,我一看,大家都不运功,我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但是鬼知道他们这么能喝,毕竟我远离军中多年,不胜酒力了。” 孙濛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能喝就别喝,你从来不喜欢喝酒,实在不行就逼出来,没人笑话你,来,喝口水漱漱口。”说完把茶碗递过去。 楚寻语接过茶碗清清口,勉强站起来扶着强道:“扶我回去吧。” 孙濛罄扶着楚寻语慢慢回到了房间,打水帮楚寻语擦脸洗脚,又帮他把外衣、鞋子脱了,轻轻盖上被子,吹灭油灯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开,楚寻语从被子里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腕,看着窗外的月亮说道:“陪我说说话吧。” “……”孙濛罄坐回床边点点头,“嗯……” “辛苦你了。”楚寻语缩回手,躺在床上静静的盯着月光问,“忘尘和慕缘都回来了吧。” “嗯。”孙濛罄答,“他们也喝多了,被蜀山弟子刚刚扶回房间,慕缘非要吵着给人家表演什么金刚附体,让蜀山弟子拿剑来砍自己。” “呵呵呵……”楚寻语也笑了起来,“他就那样,毕竟是佛家弟子,不经常喝酒的,喝多了就洋相百出。” 沉默了一会,楚寻语才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带你去南疆?” “嗯……”孙濛罄诚实的回答,“起初有些不高兴,但是后来我也想通了,就不怪了。” 楚寻语欣慰的笑了笑:“这一去是死难料,我说过,如果我能活下来了结了这件事,我一定陪你周游天下,我从两极之地回来之后,起初没有联系过任何一个人,我的家人、父母、亲人、朋友等等,因为在他们的脑海中我已经死了,那么就当我是个死人吧,总比我活着出来又死了带给他们第二次悲伤要好,但是不想中途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又相认了,这让我很矛盾,现在又有了你,我心中就更加愧疚,现在想起来我是一个多么不负责任的男人,接受了你,却不免未来又要伤你的心。” “别说了。”孙濛罄眼中含着泪花摸了摸楚寻语的脸颊,“你为了萧萧的事情追寻到天涯海角,证明了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我会支持你的,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 楚寻语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敢轻易的给出肯定的答案,他不想骗孙濛罄,自己活下来的机会是多么的渺茫。孙濛罄也知他所想,心里愈难受到了极点,但还是强作欢颜的说道:“我会支援你的,这次我收拾人马就在南疆附近活动,你要是有需要,就立刻传信给我,我立刻杀进去救你。” “不……你已经远离沙场了,你不能……” 楚寻语正要拒绝,结果孙濛罄堵住了他的嘴,认真的看着他:“这一次,你不许再推辞。” 楚寻语了然的点点头,闭上眼睛睡去了,孙濛罄帮他压好被角,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转身离开了,房中,只剩下一片孤绰又皎洁的月光…… 第二天,是一个好日子,天高云淡,晴空万里,楚寻语三人他们收拾好行装,要正式离开居住达两月之久的蜀山了,蜀山元清掌门特派元毅代为送别,断风、吞火他们都有到场,甚至意想不到的还有冰舞,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的命令,她的表情明显没有那么冷淡了,也许是因为楚寻语帮助蜀山打赢了吧。 与楚寻语三人一同出门的还有五人,元锋掌门以及元岚一家,他们今日也正式离开蜀山,在山门外,众人纷纷寒暄,楚寻语问及元岚接下来要前往哪里,元岚表示会和家人一起找个没有纷争的地方过其终老,金卯是不回骸谷了,他临别前将一支箭矢送给楚寻语留作纪念,林露表情不善,似乎有些难以接受,她从蜀山的大小姐一下跌落到魔道子女最底层,估计她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改变自己以前刁蛮的性格,唯一高兴的是林子风,他终于达成了心愿,带着家人一起离开,不过在场众人谁也没和他打招呼,毕竟因为他的事情把蜀山搅了个乱七八糟,名誉扫地,他之所以没有被“元”字号长老大卸八块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是元岚的丈夫,杀了他,对不起元岚,更对不起已经逝去的“君子剑”元殇…… 站在蜀山大门口,高威兴奋的对楚寻语说:“楚家老弟,这次俺没帮上你们,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但是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让俺补回来。” “没事的。”楚寻语也笑了起来,“些许小事,无妨,高大哥还是多多修行,我们会有再遇的那一天。” “那是当然。”高威爽朗的笑答,“俺会努力的,听说不就以后俺就能告假出山到江湖上历练一段时日,到时候俺一定要去找你们。” “好啊。”楚寻语和他击掌为约,“那我们到时候,江湖再见。” 等高威转身离开之后,公孙燕上前来,楚寻语道:“那些神秘的黑衣人亡我之心不死,你一定小心。” “嗯。”公孙燕点点头,“放心,我这段时间都在待在蜀山的,暂时不会回苏州老家,蜀山高手如云,他们也不敢乱来,你自己一人出门,多加小心。” “好,保重。” “保重。” 随后楚寻语三人和孙濛罄一起又和断风他们一一作别,唯一有些意外的是元锋掌门和楚寻语他们一同下山,原来元锋掌门按照规定已经不能居住在蜀山仙境内了,所以他在蜀山附近的山坳中搭了一座草庐,结庐而居,其实他的心还留在蜀山,只要蜀山有什么不测,他依然会挺身而出,那颗蜀山教导出来的忠肝义胆是不会改变的。 五人在路上也一起说说话,楚寻语提到要去南疆,元锋掌门也没去过,不过他的师父上一任蜀山掌门冠阳子曾经去闯荡过,冠阳子前辈也想寻找古滇国那座神秘的失落之城,可惜无功而返,但是回来之后曾经反复提及古滇国在覆灭前应该生过一件大事,但是到底是什么什么事情还不得而知,并且他对庄蹻的评价却出乎意料的很高,说此人是个鬼才,所想所为常人不可预料,元锋希望楚寻语能多加小心。 行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元锋掌门的新住处,五人揖手告辞,又过不多时,来到山脚下,要和孙濛罄分别了,忘尘和慕缘故意站的远远的,楚寻语和孙濛罄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孙濛罄仅仅是把楚寻语的领口翻正了,拍拍身上的灰尘,带着依依不舍的眼神送他们三人迎着朝阳出了,后世有词为证,道出心声: 浪淘沙 (楚梦梦寻) 聚散两匆匆, 独守东宫。 惆栽山路绿荫中。 寒日晴空观前道, 荆棘满丛。 寄情在南风, 欲言殇容。 相思愿化星当空。 伴行披身了却日, 便与君同。 慕缘摩拳擦掌,道:“南疆愈是混乱,我们愈要一闯。” “说的好!”忘尘拍手赞同,“江湖凶险,但是江湖从不缺勇气和毅力。” “出。”楚寻语一挥手,三人骑着马,一路向南…… (《剑断灯灭之时》第五卷:蜀道青天完;第六卷,谜话南疆,即将开始,感谢大伙一路陪伴,让我们一起继续闯荡崭新江湖篇章……) (ps:前几日忽然听朋友说百度贴吧里有人在帖子中提到我这本书,还有百度知道中也有人提及,立刻去搜了一下,还真的有几个,评价都挺高,不禁欣喜,整个八月过的很低靡,遇上了很多烦心事,失落到了极点,但是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真是谢谢各位读者捧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了,唯有写好故事来表达,诸位有什么建议或者想法尽管在留言板上大胆的提出来,大家一起聊聊,在应付那恶心的生计之余,我们也能在生活、工作的烦恼之中找到一点愉快,希望大家阅读快乐,共同奋进。) 正文 第七白六十八章 千户所 楚寻语三人开拔奔赴南疆,三人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聊天,楚寻语忽然没来由的开口问慕缘:“八戒,你杀人这事怎么办?” “这……”慕缘一阵沉默,半晌才慢慢说道:“这事我想了很久,也没什么具体办法,杀戒是大戒,我一旦回去估计不关个十年八年也要被逐出师门,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陪你走完这一路,再回去慢慢受罚。” 楚寻语拍着他的肩膀说:“如果我能活下来,那么就陪你一起去找惠昙大师,说清楚,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你曾经问我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吧,不是每次你想留手就能留手的。” “哎……”慕缘长叹一声,眼神顿时暗淡了许多。 三人一路披星戴月,顺着雅江往南走,走了近一月,就进入了一片茂密的大森林,山脉连绵不绝,棵棵大树参天葱郁,三人自打进了这片茫茫林海,都走了三天了,也没看见边,当下慕缘有些着急,牵着马在小溪边一边饮马一边问楚寻语:“我说野郎中,这还得走多远啊,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不会迷路了吧。” “没有。”楚寻语摇摇头,拿出一张地图,“这图是蜀山人给的,描绘了蜀地全境,这片林子确实很大,我以前在军中也听人说过,过了这片林子,会到一个守御千户所,那里是南边最后一个驻军地,过了那里,就是南疆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在走走看吧。” 三人又走了三天,一连六日,终于走出了这片茫茫林海,从山崖上往下看去,能清晰的看见下面的平地中有一片营地,其中多有士兵操演,营地周围还有一片小型的村落,人流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慕缘喜道:“终于出来了。” “下去!”楚寻语也乐了起来。 顺着山路走近之后,已经能看见远方的人影了,楚寻语忽然下马,对二人道:“把货物拿出来,我们扮上,过了这道关就是南疆了。” 慕缘和忘尘纷纷拿出在蜀地置办的货物更换衣物,慕缘又问:“野郎中,这个什么千户所,最大的官是什么?几品?” “最大的是正千户,正五品。” “嗨——那我们还扮什么呀。”慕缘拿出一块金牌,“你当年可是兵部的左侍郎,从三品,拿你这块金牌直接上去就是,还装什么装,说不定人家一看你来了,还要请我们吃一顿呢。” 楚寻语这才想起,当年在徐州城里给慕缘坐堂的金牌还在他手里,当下没好气的抢过来说道:“你当人家是傻子呢?这些千户都是兵部派出,曾经在应天可是都当过差的,你以为他们没见过现任的兵部侍郎?记住了,我们现在就是中原的商人,来南疆通商的。” 三人穿好行头,走进了这片村落,已经可以看到很多身穿苗衣傣服的异族人士来往穿梭,这里面还有许多汉人,都是常年的历史遗留形成的,在这片汉人设立的守御千户所附近,很多相互通商的两边人群互相混居,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三人不打算停留,看天色尚早,准备直接穿过去进入南疆,结果被一群把门的兵丁拦住,其中有个把头的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哦,做买卖的、做买卖的。”楚寻语江湖经验丰富,立刻上去往他手里一边塞银子一边掀开马上的货物盖布,“都是些锦缎,盐巴、皮毛什么的,还望军爷行个方便,拿着银子喝点小酒吧。” 没想到这个把头兵丁接了银子以后,还是让人检查了三人的货物,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放缓神色,把三人拉到边上,正色问道:“这不是银子的事儿,看兄弟也是挺上道儿的,实话告诉你,你们自己没现有啥不对的吗?” “有啥不对?”三人奇怪的互相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楚寻语机警,现这关卡前后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来,好像就自己三人要过去,当下奇怪的问道,“怎么今天没人过关?” 把头点头:“明知故问,老弟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楚寻语掰着手指头一算,顿时叹息一声:“原来今儿个是腊月三十。” “怎么?有什么说法吗?”慕缘奇怪的问。 把头牛眼一瞪:“今儿个就是大年三十了,大明律规定,年关是禁止出境的,强行闯关者视为叛逃,初三才解禁,兄弟们别在费心了,在镇子上住几天吧。” 楚寻语连忙点头:“常年在外跑买卖,都忘记日子了,得,有劳了,我们去镇子住两天,等过了年在回来吧。” “行,请了。”把头一拱手。 三人便转身往镇子走,慕缘叹道:“没想到都要过年了,都没怎么注意到。” “是啊。”楚寻语也是感慨万千,“我都很多年没回过家过年了。” “你不错了。”慕缘苦涩的笑道,“你最起码还在家里过过年,我孤儿一个,从来没过过年。” “今年的年关,我们一起过。”忘尘拍拍慕缘的肩膀,三人一同走进了镇子。 这里南来北往有很多客商,所以客栈也不少,楚寻语三人随意找了一家普通的二层小楼落脚,放下行李,找掌柜的定好了晚上的酒席,看看时间尚早,于是在镇子上逛了逛,提前熟悉一下南疆的风土人情。慕缘好奇的问:“我们怎么分别傣人和苗人?” “很好办,看衣服就行。”楚寻语指着眼前走过的一群人说道,“苗服大多是染出来的,经常能看见腰上有围腰,而且身上饰物多,女的带饰,男的带兽骨装饰等等;傣人的头饰一般是巾布缠头,没那么多饰物,相对来说素一点,女子一般穿长筒裙比较多,男人多穿开襟衫,很好认。” “原来如此。”慕缘恍然大悟。 由于快过年了,大街上的商铺小摊关门都很早,慕缘只买到一根银簪子,楚寻语好奇的问:“你买这个作甚?” 慕缘开心的答:“在蜀山这段日子,和商芊师妹通信来着,我告诉她我们要来南疆,她让我帮她带个礼物,我就帮她挑根簪子了。” “呵呵,好久没见她了,她最近如何?”楚寻语问。 “还行,说总在家闷死了,本来想和我们一起出门闯荡的,但是一说来南疆,她父亲就果断拒绝了,所以只好期盼我们回来之后给她讲讲。”慕缘左右看看,街上人越来越少,只好悻悻的说,“现在怎么办?没什么逛的了,难道只有回去喝茶?” “只有这样了。”三人无奈的又回了客栈,随意找张桌子喝茶来打磨时光。 这个时候店里人肯定不多,空荡荡的,只有掌柜的一人招呼客人,连小二都已经回家过年,老掌柜是个汉人,自己住在这,所以让楚寻语他们随意了,自己到后面去忙着和老婆做年夜饭,三人捧着茶杯聊聊修行上的心得,结果忽然一句生硬的汉话打断了他们,回头看去,只见几个苗族男子大大咧咧的进得门来…… 正文 第七百六十九章 古歌 楚寻语三人不得已留在镇上过除夕,喝茶之时被苗人打断了,慕缘回头一看,顿时心惊,低声说道:“不好,会不会对我们下什么盅?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直接放翻?” 楚寻语没好气的答:“不是每个苗人都会下盅的,再说了,你又没惹人家,家人干嘛要对你下手?你消停点吧,喝茶、喝茶。” 但是没想到听见声音的老掌柜出来以后居然很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看来是熟客,慕缘不禁松了一口气,只听老掌柜问:“今天你们怎么来了?” 有个年轻的苗人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道:“掌柜啊,我们和你们汉人不一样啊,过年的时间不同啦,昨天我们几个来换货,结果忘记今天是汉人新年,暂时回不去啦,就来你这里住几天,到时候开了关,我们在回去嘛。” “哈哈。”掌柜的笑道,“正好,我们在做饭,晚上大家一起吃,热闹热闹。”说完还对楚寻语三人招招手示意。 那几个苗人也对着楚寻语三人招手,年轻的苗人叫道:“汉人朋友们,我们一起次饭吧。” 这句话慕缘还是能听懂的,转头对楚寻语摇摇头道,“算了吧,我们还是不要和他们一起‘次饭’吧,万一要是‘次’出事情来,那就真的是太次了。” “瞧你那怂样。”楚寻语撇着嘴不屑的看看他,“亏你还是佛家弟子,克百邪的手段都忘光了,今天我们一起吃,让你也提前接受接受苗家风情。” 说完一招手,对他们叫道:“那就拼桌子。”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桌子拼起来,坐定之后,众人这才看清楚,苗人那边共四人,其中有一位年长的老者,两个年轻人是他的儿子,另一个中年人是他的弟弟,看来他的辈分最高,双方见礼之后自我介绍,但是苗人那边报上了一堆叽里咕噜的名字,实在听不懂,年轻的苗人哈哈大笑,用汉话说道:“我们有汉人名字的,我们家姓李,我叫李宝,阿哥叫李立,阿叔叫李忠,阿爹叫李宏。” “原来是汉苗。”楚寻语一拱手,“楚寻语。” “李缘。” “王晨。” 众人互通了姓名也算是认识了,汉家的年夜饭总是开的很早,不一会老掌柜和妻子就端了大大小小各种碗碟摆上来,众人饮上一杯开桌酒就算是开席,此时门外鞭炮大作,这个除夕夜就这样开饭了。 经过一番聊天,这才知道原来李家一行人也是来通商的,每次来这里就住在老掌柜这边,一来二去,双方也彼此熟悉了,而且他们的娘家是汉人,这就是楚寻语他们一直在期望的汉苗,难怪汉人官话说的可以,一般来说,正常的换东西都是小辈来,这位叫李宏的老人家不会出面,但是这次有所不同,是在这边等着接娘家人,加之好几年都没到这边来了,所以他老人家自己就亲自过来看看,也算是出门散散心。 熟悉过后,慕缘胆子也放开了,大大咧咧的问道:“哥几个,听说你们那边的盅师和降头师特别厉害,你们会吗?” 哥哥李立听了哈哈大笑:“我说小哥,不是每个猛家汉子都会这种法术的,我们家就是普通人家,哪里知道这种东西。”苗人也自称猛家。 他们不是盅师也在楚寻语的意料之内,楚寻语需要的反而是这位老人家,当场和老爷子敬上一杯酒,问道:“老爷子身体好啊。” 老爷子吧嗒吧嗒抽着眼袋笑眯眯的点点头:“都六十的人咯,身体还算蛮硬朗。” 楚寻语奇问:“老爷子汉话说的可以啊,年轻的时候来过中原?” “来过、来过。”老人家放下眼袋高兴的说道,“年轻的时候,我出门早,做过镖师,最远跑到了浙江,所以认识我家的婆娘呢。” “哈哈哈……”众人不禁一阵欢笑。 年纪大的人对于古滇国的消息也许会有听闻,通过和他们套套近乎来获取线索,江湖上称为“套舌”,楚寻语这不就开始了吗,三两下之后,彼此略一熟悉,楚寻语马上问:“老人家,我们在来前啊,听朋友说南疆这里曾经有个国家,叫滇国,但是我们不信,因为从来没听说过,还打了赌,老人家你知道不?” 此话一出,李宝立刻叫道:“小哥啊,我们次饭归次饭,哪有国家不国家的,谈这种事情万一给官军听到了算谋反那就不得了了。” 老爷子倒是很认真的摸了摸胡子,对楚寻语道:“小哥啊,你这赌恐怕要输啊。” 一听有门,慕缘立刻凑上去问道:“这么说老爷子,你们这里真有这个国家啊。” 老人家慢条斯理的点点头,众人纷纷静下来等着听故事:“小时候啊,听老人说过,说我们这里啊,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说自己得道了盘瓠的真传,很厉害咯,造了一个大大的黄金城,满地都是珠宝,里面住的都是啥妖魔鬼怪,专门骗过路的人进去吃人肉、喝人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慕缘小声问楚寻语,“这个黄金城,不是庄蹻建立的吗,还什么吃人肉、喝人血?真邪门,他说这小子得到了什么盘什么的真传,这个叫盘什么来着的,是不是哪个魔道弟子溜到南疆来了?” “放……”楚寻语要不是考虑到这么多外人在场,当场要用粗口来责骂慕缘不求上进,小声的斥责道,“你瞎放什么厥词,没事让你多读点书,这话说出去也不嫌丢人?他们说的盘瓠是苗人信仰中的创世神,是条神犬,后来变人,和我们汉人信仰中的盘古差不多,整天拿着斧子乱溜达,没事就东砍砍西砍砍,然后天地就分开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慕缘笑道,“和我们常说的盘古开天辟地差不多,看来各种族的创世神都是闲着没事做拿斧子乱砍的,备不住他们还是表兄弟的亲戚呢。” “你放……”楚寻语差点又要说粗口,真是懒得理会他,还是说正事要紧,“我估计这庄蹻当初建立滇国的时候,瞎编自己得到了创世神盘瓠的真传,苗人崇拜自己的先祖,利用乡民无知、好糊弄这一特点来笼络人心。” 李宝此时插话问:“阿爹,这事我们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啊。”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呐。”老人家重新点着烟袋吧嗒吧嗒一边抽一边居然扯着嗓门唱了起来,“小时候我们猛家的山歌里有唱过,深深的山里,大大的湖边,有一座金灿灿的大寨子,里面有好多金坨坨,出的光芒都盖过了太阳,路过的人儿呦,你要小心,不要被金子骗过了眼睛,那里面的黄金是被祖先唾弃的,一旦进去就见不到自己的婆娘了。” “哇!这歌好难听……”慕缘抽了抽嘴角。 楚寻语桌子下踩了他一脚,继续赔笑脸问:“老人家,那这个黄金城在哪里啊?” 李宝也兴奋的问:“就是啊,阿爹,在哪里啊,我们去找点金子,比现在日子过的好多了。” “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连忙放下烟袋直摇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挣钱要脚踏实地,那个黄金城都是故事里说的,谁也不知道在哪里,曾经听说有好多人去找,但是都没回来,你们就不要想了,还是老老实实做人吧。” 众人讪讪的笑笑,互相扯些其他的闲篇,慕缘小声的埋怨起来:“这说了对于没说,野郎中,何故每一个神秘的地方都在深深的山里、大大的湖边?” “废话,要不然怎么叫‘神秘的地方’?你以为是你们家门口的煎饼摊?出门一拐就能找到?”楚寻语白了他一眼,转身又对着老者打起哈哈,“老人家,我们不也是听人说的嘛,就是好奇的很,想过去玩玩。” “不是我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呐。”老人家吃了一口菜说道,“这故事都流传了上千年咯,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少,都是在歌里唱的。” “那歌后来唱的啥?” “我也记不得了。”老人家眯着眼睛想了很久,“现在会唱这歌的人越来越少咯,毕竟这么长,谁会记得?” 楚寻语大吃一惊,失声诧问:“您老是说‘苗族古歌’?” “哎?”老人家一听也来了精神,“你这小哥好厉害啊,汉家人连我们猛家的古歌都知道?” 慕缘连忙问楚寻语:“野郎中,这歌你也知道?没想到你还精通音律啊,怎么唱的?” “我不会唱。”楚寻语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这不是脱裤子放……放厥词吗。”慕缘恼了起来。 忘尘插话小声问:“这歌什么来历?” 楚寻语看他们在互相聊天,于是低声解释起来:“此歌叫‘苗族古歌’,又叫‘猛家调子’,我家书上记载过,这是上古时期在苗人中口口相传的一种奇怪歌谣,全篇有几万句歌词,唱完了没一天也有半日,嗓子都得冒烟,其中包含了苗人的宗教信仰故事、风土人情、盅、降头等术的来历等等等等,包罗万象,简直活脱脱就是一本苗人的《史记》。” “那这《史记》怎么找啊?”慕缘着急的问道。 “谁知道。”楚寻语也很恼火,“这歌谣流传了千万年,现在会唱的人越来越少,而且都是你唱一段我唱一段,就像我们汉人一样,谁会闲着没事做背《史记》玩?” “那这个《史记》的司马迁是谁?”忘尘不愧是老江湖,一语道破其中关键,“他的作者是何人?是死是活?活着在哪里?死了葬在何处?实在不行我们去找他后人问。” “这个更是不得而知啊。”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苗人在上古时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辉煌文明,创立了自己的文字记载,称为‘古苗文’,但是后来因为神秘的战火和天灾迁徙,他们的文字消失了,文明从此走向衰落,也就断送了史上唯一的文字确切证明,只留下口口相传的苗族古歌,所以这些歌词没有具体的详细记载,作者也不知道是谁,他们苗人说是创世神交给他们的,我们总不能焚香祷告去找他们的什么创世神吧。” “找到了非得一耳光抽死我们这些汉人。”慕缘撇着嘴,“别说这些没用的,这事交给我了。” “你有主意了?”楚寻语和忘尘好奇的看着他。 “好办啊。”慕缘面露得意之色的说道,“过两天开了关,我们就能到南疆了,这年头全知的创世神难找,年长的老头满大街跑,到时候我们就专门找年纪大的老人家,请人家唱歌给我们听,最好在带一个懂汉话的苗人,把苗语的意思说给我们听不就完事了。” “没用的。”楚寻语一摆手,“这歌太长,你知道我们的线索是在哪一段里?再说了,你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到处乱找,谁会唱给你听?” “我花钱还不行吗?”慕缘疾呼道,“我们花银子请老人家唱歌,或者什么绸锻、布匹、盐巴,都行啊,只要能会唱这歌就行,我们一路走一路唱,唱上十天半个月,我就不信整不出一歌谣来,想我们上天入地,还能被一歌难住?” 忘尘和楚寻语互相看了一眼,楚寻语道:“八戒你这方法虽然是种坐在床头种黄豆……” “什么意思?” “春(蠢)到家了。”慕缘闻言大怒,正要作,楚寻语赶紧说,“但是还算行的通,那么我们第一个目标就定下来,先去南疆找老人家,而且是会唱歌的老人家,不过要低调行事,我们满大街的花钱请人唱歌,不出三天就会被百中教盯上,所以得谨慎一点。” 正文 第七百七十章 换货 不知谁将冬送走,又是一年春来到。 很快新春在声声鞭炮中到来,供上三牲头,喝过开门酒,边关正式打开,两边久久等候的人流终于重新汇聚到了一块,楚寻语三人牵着马、驮着货夹在其中也浩浩荡荡的向南疆开拔,一路上有很络绎不绝的异族人士同行,慕缘问到:“野郎中,我们这一去要去何处?” 楚寻语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张地图在查看,慕缘惊问:“呀?野郎中,这一路上我现你地图不少啊,从哪儿弄来的?” “濛罄给我的。”楚寻语头也不抬的答,“巴蜀那张是蜀山人给的,濛磬又从朝廷给我弄了一张南疆的,南疆归大明之后,这里也有一些汉人官员进入知府道台衙门,所以一些大概的地理山川位置朝廷有所掌握,不过还不够详细,因为越往难走山就越多,那里丛林茂密,孽障丛生,还有很多蛮夷不归王化,我们要小心。” 辨明方向之后,楚寻语收起地图,一指南边:“在走个三、四天,就可以到第一座大城了,武宁府,那里的知府是朝廷派来的汉人官员。” “那就出。”三人翻身上马,一路往南,在去往武宁府的路上沿途有许多寨子村落,已经打定主意,一边走一边打听古歌的详细内容,用身上所带货物作为交换,还要看看能不能寻摸到一个会说汉话的苗人或傣人向导。三人走了不过半日,老远就望见一个寨子,高高的木门楼挡住了外人,进寨的路都有人把守,于是下得马来,走到近前。 这是一个苗人的寨子,看见楚寻语三人是汉人的打扮,把门的几个人把他们拦住,为的是个中年人,将头上的羽冠往后捋一捋,拦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做买卖的。”楚寻语连忙上前答话。 “货呢?” 慕缘赶紧掀开盖布,几个苗人走近逐一检查马匹,忽然忘尘对楚寻语使了个眼色,楚寻语不明所以的一回头,现自己背上的残情长剑,当下心中一紧,于是立刻手一挥,布下了一层障眼法,看起来好似一根扁担,好在这些人都是凡夫俗子,识不破的。几个苗人确定货物没有问题之后,为的中年人转身说道:“不许带……咦?你的武器呢?” “没有武器。”楚寻语连忙指着背后说,“是根扁担,挑货的。” 几个苗人奇怪的互相看看,但还是抬了抬双手,这个手势楚寻语明白的很,各族都通用,只好高举双手走了过去,在慕缘和忘尘诧异的注视下被一个苗人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原来在搜身,不允许汉人带武器进入。 楚寻语搜完之后,自然是轮到慕缘和忘尘,慕缘还好说,学的有模有样,但是忘尘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他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居然要被一群凡夫俗子把全身摸个遍,心理上一时间难以接受,楚寻语在后面连连使眼色,这才蒙混过关。 “欢迎你们,中原的汉人朋友。”搜完之后,中年人热情的说道,“希望你们满载而归。” “多谢、多谢。”楚寻语连连拱手致谢,牵着马慢慢走了进去。 “为什么要搜身?”慕缘回头看看门哨已远,便小声问楚寻语。 楚寻语悄悄回答:“这里规矩很多,一时间难以解释清楚,都是濛罄问了在南边打过仗的兵家族人告诉我的。此寨距离中原没多远,是个汉苗的寨子,我们运气不错,他们愿意接受和汉人通商,不过不允许我们带武器进来,怕我们闹事,晚上也不会允许我们留宿,等会不要乱走乱说,更不要随意进他们的屋子,免得惹出麻烦来。” 三人走不多远,忽然现周围苗族百姓纷纷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而且后面的越跟越多,慕缘心里有些憷,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要开打了吗?” “不像啊。”楚寻语左右看看,索性找个角落站定以后,一拱手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我们来到贵寨,带了些丝绸、锦缎和盐巴,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望各位捧个场子,在下先谢过了。” “收的什么?”有苗人百姓在其中问。 “专收药材和银器。”楚寻语高声一叫,立刻就有些苗人满脸失望的走了,但是有些手里有货的百姓留了下来。 “还有茶叶!”慕缘在一旁立刻补充一句。 楚寻语赶紧踩他一脚:“收什么茶叶?” 慕缘恼问:“怎么了?连普洱茶都不知道?” “胡说八道。”楚寻语低声斥责一句,“没事就多读书,苗人这里不出普洱,那是彝人和傣人地盘出的。” “啊?”慕缘这才悻悻的一拍脑袋,连忙拱手叫道:“在下失言,有药材和银器的朋友们来吧,我们这里有上好的锦缎。” 周围人群纷纷上先拿出自家山货,别说,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南疆之地雨多山多,药材和野货真的不同于中原,不出一会,楚寻语收到的赤头百足蜈蚣就有二十多条,慕缘有些恶心的问道:“这东西能干什么?” “作用大了。”楚寻语一边弯腰拿盐巴给他们一边回答,“有空去弄本《本草纲目》看看,这玩意儿祛风散热,解毒消肿,等回头有空我做成药你试试,保证药到病除。” “呸、呸、呸……”慕缘连啐几口,“乌鸦嘴,你才生病呢。” 就这样,楚寻语这里收药材,慕缘收银器,忘尘自然在一旁抱着手看着,二人忙的不亦乐乎,很快就和周围人群打成了一片,这里的汉苗对汉人并不排斥,看来这个寨子经常有人来通商,唯独慕缘一脸懊恼的样子,因为他收到了好些漂亮的银器,比自己当初买到的好看多了,隐隐觉得自己当初买簪子是被别人坑了一道。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落了停,慕缘擦擦汗,抱着手里的银器说道:“别说,东西还可以,回去挑几样好的送给商芊师妹。” 楚寻语把散落了一地的货物收拾收拾,忘尘给二人把水囊递过去:“歇会,和他们熟悉之后,我们可以找些老人打听《史记》的下落了。”这里特地用《史记》代替了古歌的称呼,是怕引起当地人怀疑。 “可是时间不多了。”楚寻语抬起头看看天,“这都下午了,过不了一个多时辰太阳就要落山,这里可留不得我们住宿。” “外面是荒郊野外啊?!”慕缘诧异的问,“难道我们要露宿野林?在被毒蛇啊、毒虫啊咬一口什么的,那就扯淡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只有明天进来打听。”楚寻语也一时间为难,“上午赶路用的时间太多,这里一到傍晚苗人就会赶我们出去的。” “我知道哪里有住的地方……”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正文 第七百七十一章 住宿 楚寻语三人正在寨子里商量找住处,结果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三人回头望去,只见得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正站在身后,他小心的说道:“我知道哪里有住处。” 此少年长相普通,全身上下皆是泥土,单是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身典型的苗人打扮,腰间挂着一把短刀,看样子似乎没有修行过,从手上的老茧和肌肉判断,估计练过一些刀法,楚寻语奇怪的问道:“小兄弟,你说什么?” “我知道哪里有住的地方。”少年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期待的看着三人,“我带你们去,给我银子就行。” “银子?”慕缘抬了抬怀里的那些银器,“全都是,你随便挑。” “不是、不是。”少年连忙摇手,“我不要这些,我要银两,你们汉人的银两,最好是官银。” “哎呦!口气不小,还要官银。”慕缘好笑的摇摇头,“老弟啊,官银不是想有就有的,那上面打着户部的官印,你先说说住哪吧,我们在说银两。” “好、好。”少年连忙上前解释起来,“寨子外面有条河,河边我搭了许多帐篷,都是兽皮的,里面放好了被褥和毯子,还有些柴火什么的,距离寨子很近,不会有猛兽袭击,而且取水方便,以前来往的汉人客商到了晚上都去那里住,只要给钱就行。” “嗯?”慕缘奇怪的问道,“你是说你小子建了一座汉人的客栈?只不过是用帐篷做的?” “嗯……”少年想了想,“汉人的叫法好像是叫‘客栈’吧,我也记的不大清楚了,不贵,你们三人住一晚只要给我一钱银子就行了。” “三个人住一晚算一钱银子。”楚寻语点点头,“那不算贵,带路。” “好,跟我来。”少年连忙骑上马就在前面引路,往寨门那出。 在后面慕缘连连对楚寻语使眼色,暗示不要跟这个来历不明的苗人小子乱跑,楚寻语回应别急,一边跟着后面走一边将右手腾出来,稍有不对就等着拔剑结果他,同时他也想看看,这小家伙到底在玩什么鬼,苗寨之中,哪有什么开汉人客栈的?估计是有人估计叫他来赚自己三人出寨,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还不得而知。 但是让三人失望了,等走到目的地现少年没说谎,真的是距离苗寨不远,用肉眼就能彼此互相看见,而且真的有座河,同样真的有好些帐篷撑在河边,从篝火的痕迹来看,也确实有许多人在这里住过,楚寻语吃惊的问少年:“你就靠这个营生?你们的寨佬允许你这样做?接待汉人客人?” “我们是汉苗,可以的。”少年栓好马,打开一座大帐篷示意三人,“来看看,还满意吗?” 三人伸头进去看了看,条件比野外那是好多了,最起码铺着的兽皮是真货,挺暖和,当下更加吃惊,楚寻语三人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少年解释道:“现在是刚开春,你们汉人的客商还没全到,等过半个月,估计就全要来了。” “你小子真是生财有道啊。”慕缘感慨不已。 “得,这是一两银子,拿着。”楚寻语递了过去。 少年吃了一惊,正要说话,楚寻语紧接着道,“不用找了,但是你今晚要留下一起住一晚。” 少年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这样的态度就更让三人惊愕,因为楚寻语的目的忘尘和慕缘都了解,他还是对这少年不放心,万一是陷阱,那肯定是晚上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难,留他下来也算是人质,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楚寻语是不会让他见到明天的朝阳的,不过他如此豪爽的答应倒是始料未及。 此时太阳开始缓缓落下了山坡,众人点燃了一堆篝火烤着些干粮分吃,楚寻语便问那少年:“小兄弟,你叫什么?” “噶同。”少年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没有汉人名字呢。” “那你怎么会做这买卖?”楚寻语又问,“而且还要汉人的银两?你们这里通用的硬货是盐巴和绸缎啊。” “我……”噶同沉默了一会,苦涩的笑笑,便说了个大概,原来噶同出身在这里苗寨之中,是个孤儿,自幼丧命,父亲和阿叔当年一块结伴去中原闯荡,结果误打误撞参了军,父亲战死沙场之后,阿叔也带伤回来,落了个残疾,是他把噶同拉扯大的,汉话也是他教的,阿叔年事已高,身上的旧伤也不方便出门劳作,而噶同现在长大了,会和寨子里的年轻人一起去附近山中狩猎,偶尔还会和汉人交易来维持生计,但是靠他一个少年挣些米面回来养活自己和阿叔已经很困难了,更别说以后还要娶妻生子,要不是靠着寨子里旁人救济,他们的生活别提有多艰难。 两年前,阿叔找噶同商议了现在这个计划,他老人家在中原走动的时间长,见识也广,是阿叔现了每年来寨子里通商的汉人没有住处的问题,于是就想效仿汉人的客栈,让噶同在寨子周围扎帐篷来做起了营生,别说每年的生意还可以,做了两年,攒了十几两银子。噶同此生不愿意在南疆过一辈子,他曾经听阿叔说过,中原地大物博,那里更加美丽富饶,所以噶同一直想去中原闯荡看看,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攒汉人银两的原因了,他需要钱,而且是一笔不少的钱,这样才有资本去中原,并且把阿叔也一起带去生活。 说到此楚寻语三人才明白了他的用意,噶同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像楚寻语这种警惕心高的客人了,毕竟出门在外谁都会有戒心,也经常会有客商要求他一起留宿的,一来二去,有些常年来此的中原客商已经成了他的常客。楚寻语问:“你做这行多久了?” “有两年多了。”噶同掰着手指头回答,“我估计还要有个五年才能攒够。” “你想要多少钱?”楚寻语又问。 噶同想了想:“连吃带住,我还想开个小买卖,估计要五十多两吧。” “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楚寻语点点头,问道,“我这里有个活,你愿意接不?要是愿意我愿意给你一笔丰厚的回报,免去你这些年的辛苦。” “犯法的事情我不干。”噶同警惕的看着他们三个。 “不需要犯法。”慕缘好笑的解释起来,“我们第一次来这边,需要一个向导,你汉话说的不错,可以做我们的向导。”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给多少钱?” “我一次性给你五十两。”楚寻语大方的一伸手。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噶同眉头紧皱,看来他的防人之心也很强烈。 楚寻语笑笑说:“不是告诉过你我们是第一次来这边吗,需要你做向导,而且对南疆的风土人情非常感兴趣,想要记载下这里的故事,听闻你苗人的古歌里有很多传奇志异,所以想搜集起来,你帮我翻成汉话,日后我回中原找个书坊整理成册挣了钱,也会分你一份的。” “这样……”噶同大概是听懂了,不过他还是很疑惑的问,“古歌我也听过,不过都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我也记不大清楚,你们要想打听这东西估计要很长时间。” “没关系,我们时间多的是。”慕缘连忙示意。 “那好吧,我答应你们。”噶同点点头,“明天我回去和我阿叔说说,看他同意不,但是你要先付我一些钱,照料我阿叔的生活,而且他也会唱一段古歌的调子,你们可以听听看。” “他会唱?”三人吃了一惊。 “会啊。”噶同面带得意,“这东西在老一辈人口中是口口相传的,只不过都不完整,毕竟太长了,你们可以先试试看。” “好,就这么说定了。”楚寻语很满意这样的答复,不管他阿叔是不是真的会唱,但最起码和寨子里的人熟悉,除了他还能找到其他的苗族老人唱歌,当下一锤定音,“休息一晚,明天去找你阿叔……” 正文 第七百七十二章 道别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跟随噶同来到了寨子里找到他阿叔,那是一位老人家,腿脚有些不方便,似乎有些瘸,应该是以前的旧伤,众人说明了来意之后,老人家眯着眼睛在躺椅上看了三人良久,这才吩咐噶同:“去泡茶,也不知道款待客人吗?” 噶同这才猛然想起,赶紧出门去烧水,老人见他离开之后这才苦笑着问:“一支山峰出云彩,两朵荷花哪样开?” 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这个汉苗居然会中原汉人的江湖口,当下楚寻语上前回答道:“四方潮水汇大海,映日荷花别样红。” 老人似乎有些不信,继续问:“深山灵芝自有主,不问山神何敢采?” “走过山边抬头望,自有仙人指路来。”楚寻语微笑着再答,这一来一去老人是想摸摸楚寻语三人的底,看看他们是哪路来的,他也怕噶同跟了江湖上黑路子的人马遭殃,只不过楚寻语对待入流,告诉阿叔他们是中原来的客商,经常跑江湖,这次来南疆除了做买卖以外,还想去周围看看,不会有什么危险,希望老人家能成全。 此时噶同正好回来:“阿叔,我能去吗?” 阿叔问:“诸位远道而来,想必要在南疆做些非同小可的举动吧?” 楚寻语连忙揖手:“说笑了,我们来南疆是有些事情要打听,所以想请令侄同行,做个向导,望老人家肯。” “不说清楚,实难从命。”老人家摇摇头。 慕缘道:“我们想找诸位打听苗族古歌的内容。” “你们要去失落的黄金城?”老人家冷笑连连,“想来就知道了,这些年想去失落之城的人太多,全都有去无回,我是不会答应噶同和诸位去那里的,同时我也奉劝各位不要去,那里太过凶险,除非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师,要不然只能是凭白送死。”原来他当年在中原参军的时候见过天上来回飞翔的修真者。 “那真是巧了。”楚寻语一抬手,手中“噗”的一声燃起了一团火苗。 老人家一下跳起来,惊讶的问:“你们是……是……是修真者……”旁边的噶同更是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寻语掐灭火苗之后好言相劝:“老人家,让噶同随我们去吧,我们此来是为了要寻找一样东西,并非是觊觎那座失落之城,噶同随我们只要寻找到地方就行,届时我们会给他一笔丰厚报酬回来,我愿下毒誓,如果让噶同涉险,愿用项上人头来换。” 阿叔看着噶同半晌,这才点头道:“你去吧,随仙师们去闯荡一番,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你的生活不应该陪着我一个半死的老头子过下去,要勇敢一点,我们苗家的男子个个都是响当当的。” “阿叔——”噶同抓住老人的手臂,“我……” “去吧。” 楚寻语默默的拿出一堆盐巴、银两和锦缎放在一边,老人摆摆手:“诸位仙师都坐下吧,喝杯清茶,顺便说说你们要寻找的是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落座,噶同去沏茶,楚寻语道:“我们要寻找一件汉人的东西,而且很古老,所以打听过了,这东西最有可能在古滇国的遗址中,其实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失落之城,听说失落之城的位置散落在苗族古歌之中,这才想起打听古歌的内容。” “来南疆自然是要寻找失落之城。”阿叔笑笑,“这古老的传说已经几千年了,多少人为了它来到这里,但是都无下文,你们要打听猛家调子的想法很好,因为我曾经听过其中有一段确实是记载那座黄金城的内容。” “是的,我们就打听到它在什么深深的山里、大大的湖边。”慕缘苦笑的摇摇头,“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线索。” “什么?”三人都很吃惊。 阿叔便慢慢说来,原来阿叔当年和噶同的父亲一起去中原闯荡,原先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参军,那时候两朝战争还没有爆,是元朝末年,两个人都很年轻,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经过一番历练,误打误撞在江浙一带进入了盐帮,贩了几年的私盐,江湖口也就是那时候学会的,后来恰逢战争爆,当时他哥俩因为是南疆人,所以被编入了常遇春的南征部队,在南边一番恶战,最后噶同的父亲战死了,阿叔自己没死也带伤回了老家,多年的军旅生涯,阿叔曾经遇见过这么一件事,让他记忆深刻。 那是一个夜晚,阿叔和一队士兵在南疆边界押运粮草,中途停下来休息,点了一堆篝火,忽然现夜色中有一个人走来,士兵们纷纷拔刀喝斥,可等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个了疯的苗人,全身破烂不堪,嘴里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语,因为这里在南疆附近,所以有异族人士出现也不足为奇,士兵们经过查看确定他是个疯子以后就不以为意了,本打算将他打走了了事,但是阿叔却把他拉到角落里给他些食物和水,因为同为苗人,他心里不忍,那个疯苗子倒也识趣,还是懂得吃喝的,吃饱之后,用苗语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极为不着调的话,汉人士兵自然听不懂,但是阿叔听懂了,翻译成汉话大概是说什么山里有个大宝藏,但是有妖怪吃人,同行的人都死了这一类的。阿叔当时就算听明白也觉得他是失心疯,脑子不正常而已,那疯苗子说什么阿叔对他好,他要报答阿叔,就把怀里抱着的一块满是泥巴的破石板非要塞给他,阿叔好气又好笑接下之后就打他走了,这一去就再也没见过。 后来战争结束了,阿叔因为受伤颇重要离开军队回家养老,临行之际,他现这块石板还在自己身边,就一并带了回来,现如今他觉得是拿出来的时候,便从箱子里拿出递给楚寻语,希望楚寻语他们能用得着。楚寻语接了过来,现这块石板很有意思,上面竟然刻着一幅画,描绘的是一座大山,山中居然有房子,还有一条溪流蜿蜒而下,慕缘激动的叫道:“深深的山里、大大的湖边!” “这是什么?”忘尘用手指着石板上有些凸凹不平的纹路问。 “嗯?花纹?”慕缘奇道,“这刻石板的人还挺讲究的,还刻了纹路来装饰。” “扯淡!”楚寻语给出了慕缘最需要的答案,随即摸着这些奇怪的纹路认真的说,“这应该某种文字,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已经消失多年的古苗文。” “你认识?”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慕缘没好气的反问。 “就因为我不认识。”楚寻语十分肯定的说,“我们家的典籍上记载过的文字极为繁多,所以我能辨认出来这既不是汉字也不是吐火罗文、沙利文等等,更不是你们佛家的梵文什么的,也就是说这种文字不在我们的认知范围内,你们想想,我们三个人加起来能认识的文字最起码有二十多种,就算不是全懂也能认出个种类来,神州大地上还有什么文字人们看不出来路又出现在南疆?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有道理。”慕缘点点头,“那这些文字是何意呢?就几个字而已,会不会是记载了地点或者名称什么的?” 忘尘叹息一声:“就算记载了也没办法,我们谁都不认识。” “那我们只能带着这破东西按图索骥了。”慕缘无可奈何,“一路走一路看,看看哪里的山水和这图案一样。” “不用找了,我已经找到了。”阿叔忽然开口打断三人。 大伙吃惊不已的看着他,阿叔笑了笑,又继续说起了后面的故事,当年他离开军队之后,带着银子和行李一路往南疆老家走,那时候已经天下太平,阿叔自己自觉虽然腿瘸,但是身体还算强健,对于这块石板上的纹路心中隐隐有了计较,毕竟黄金城的故事在南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他也对黄金城打起了主意,好就好在他是苗人,在南疆通行无阻,经过近一年的寻找,他找到了石板上描绘的地方,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脚下有条小溪,还有一个小寨子,经过攀谈,里面的人告诉阿叔,每逢雨夜,山里总会传来鬼哭之声,认为这是山鬼作怪,每年都要举办“送山鬼”的祭祀,而且进山采药的人多有失踪,据说是有妖物扑人,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的方向就是当年那个疯苗子走出来的地方,所以阿叔十分确定自己找对了,但是无奈山高路险,里面说不定还有好些精怪,阿叔身体已经这副模样,思前想后犹豫了四、五天终于放弃,带着石板回到了这里,直到今日,才对楚寻语三人和盘突出,因为看出他们三个都是手眼通天的修真者,和当年在军中见到的那些人一样,应该可以进山一探,让噶同跟着他们闯荡一番,日后若有了富贵,也不枉男儿一世,唯有期盼三人照顾好噶同,不要丢了性命。 阿叔此言非同小可,三人真是难以置信,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打算寻找到失落之城竟然在这里有了着落,当下感激连连,保证会周全噶同性命。楚寻语看石板上刻着的山中鬼城有模有样,如果天命垂青,很有可能就是当年庄蹻建立的古滇国遗址,那家伙素来喜欢装神弄鬼,玩弄权利,弄出这么个东西也合情合理,而且这上面有古苗文,就算不是失落之城也肯定和古滇国有关系,所以不管如何,势必都要走一遭,看看这其中又有哪般玄机,至于说什么山中精怪扑人,这一点楚寻语倒不担心,一听就知道是些成不了气候的家伙,否则山下那个苗寨里的人们不会生活这么多年还平安无事,于是打定主意,带着噶同去一趟,敲开这南疆的第一块门转。 说定之后,三人打听好方向便逐一告辞,转身离开:“我们在外面等噶同。” 出门不过多时,就看着老人将噶同送了出来,噶同眼睛有些红肿,似乎是很难受,阿叔摸着他的脑袋说道:“要坚强,去外面的世界好好看看。” 又对楚寻语道:“三位仙师,噶同就交给你们了,答应我,保护好他。” “愿以性命担保。”楚寻语一拱手,几人就此正式分别,走向了阿叔所说的地方…… 正文 第七百七十三章 舔门 这一路顺着各村各寨而去,有噶同这个汉苗同行就方便了许多,但是楚寻语四人还是足足行走了十多天,山路过于崎岖,南疆茫茫十万大山真不是浪得虚名的,途中不断有猛兽毒虫的侵袭,好在楚寻语精通药理,倒也不算麻烦,噶同这一路上对于楚寻语三人的身份太好奇了,一直认为他们是神仙,总是在不停的打听这个打听那个,花了五、六天的时间慕缘才给他大概解释清楚。众人一路艰难跋涉,终于到达了阿叔所说的位置,从山崖上望过去,对面是一座险峰,山顶上竟然还有积雪,不愧是高原,慕缘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抬头看天,似乎距离天都更近了,气氛一片安宁,低头下望,一座小寨立足于山脚下,其中有一条清晰可见的小溪穿过其中,拿出石板来看,和上面图案描绘的一样,看来就是此地了。 “到了。”忘尘挥了挥石板。 慕缘在一旁接过来,摸着上面的古苗文叹息道:“真想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可是这年头没人认识它。” “下去吧。”楚寻语一抖马匹的缰绳。 “没想到滇马竟然善走山路。”慕缘跟在后面拍了拍自己那匹马的脖子,“矮小的和骡子一样,但是耐力却出乎意料。” 众人带着货物花了两个多时辰才下山来到寨门口,一如既往的是噶同上前搭话,用苗语说清楚之后检查下货物就放行了,众人进来,现这是个很破旧也很古老的村落,但是感觉很淳朴,满地都是孩童乱跑,后山上还有许多梯田,年轻人在那里劳作,不过多久,就有一个长者被簇拥而来,和噶同说了几句,翻成汉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说这个寨子虽然是传统的苗寨,但是有噶同带来了汉人商人也是十分欢迎的,眼下这个寨子里百姓最缺的就是绸缎,希望能得到满足。 此话一出,三人连忙把所有的绸缎都拿了出来摆在面前给大家交换,好家伙,楚寻语看见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人出来抱着东西换,看来这寨子里平时没什么商人来,不过这也是个机会,楚寻语灵机一动,有了主意,连忙大声在场告知众人,自己一行人除了药材以外,最为重要的就是收古董,希望大家能拿些出来。噶同翻苗语的时候不明白“古董”是什么,慕缘连忙解释起来:“就是些有年头的东西,老的、旧的、很多年传下来的东西。” 噶同这才明了的点点头,用苗语说了一遍,大伙互相看看,似乎有些半信半疑,看来不动点真格的是不行了,楚寻语一转身像变戏法一般从箩筐里拿出一匹江南的丝绸叫道:“诸位上眼,正宗江南苏杭丝绸,绣工、用料皆是上品,有愿意要的就拿老东西来换。” 此物一出,顿时寨子里的女人一片哗然,都看出其物不凡,纷纷催促家里男人去翻箱倒柜找什么“古董”,不一会,就看见成群结队的人抬着各色各样的东西浩浩荡荡的出来,什么破镜子、旧水壶甚至连破犁头都抬来了,慕缘哭笑不得的对楚寻语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也算古董?” “没办法,一件一件的挑。”楚寻语挽起袖口皱眉回答,“但凡是有像古苗文或者那石板花纹的东西都挑出来。” 三人一一过目乡民们手里的破烂,别说,还真有收获,一共就两块,也是巴掌大小的破石板,上面的纹路确实和原先的那块差不多,楚寻语连忙让噶同打听出处,但是得到的答案都很失望,几乎没人记得起这东西是在哪里捡来的,好在楚寻语还算信守承诺,给了他们两匹丝绸,哄的婆娘们眉开眼笑的回去了,谁知不想,这番行为引得一个黑脸汉子十分不满,拉着自家婆娘对噶同用苗语说了一通,还对楚寻语三人指指点点,慕缘好奇的问:“他们说什么?” “他们不服气。”噶同告诉慕缘,“他婆娘说这东西他们家也有,只不过是木头做的,而且太大,不好搬不出来,问你们要不要?” “嗯?”一席话引得楚寻语赶紧过去,拿起两大段丝绸就道:“告诉他们,若是愿意换,我愿意给个相当丰厚的回报。” 噶同连忙告诉他们夫妇,婆娘乐的拉着黑脸汉子就对楚寻语三人指指点点的要走,黑脸大汉似乎有些不情愿,但也熬不住婆娘的死缠烂打,只好挥挥手,示意楚寻语三人一起来。 众人跟着黑脸大汉一起前往一起到了他家,是个二层小楼,看样子有年头了,但是黑脸大汉却没有进去,而是绕到小楼的后面,墙根下还有一座小屋,里面放了一些柴火杂物等,用手指了指,慕缘奇怪的问:“你是说这堆破烂?” 通过噶同黑脸大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来他婆娘所说的不是里面这些杂物,而是这座小屋的右面墙壁,是一块整片的厚实大木板,楚寻语走近看这才现墙壁上竟然刻满了图案,不过年代已久,上面满是灰尘,看不清是什么,忘尘赶紧找黑脸大汉要了一块抹布,和慕缘一起搬开杂物擦干净再看。 这回画面上描绘的东西迥然不同,可不是原先楚寻语手里那块石板上什么高山流水有房屋的画面了,而是一副极为怪异的情景,有一个蛇身人的怪物,身体和蟒蛇一般盘绕在地,头颅似乎是个老妇,满脸皱纹,尤为特别的是她竟然在用细长的舌头舔一扇门,这是何解?周围有好些古苗文记载,但是没人看的懂,慕缘问楚寻语:“野郎中,这画的意思是不是我们要进去先得去山里找到门?然后我们要伸舌头把门舔开?” “一边去。”楚寻语白了他一眼,低头沉思此画,脑子搜罗了很多异族传闻,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有没有现这些文字似乎太多了一点?”忘尘毕竟是老江湖,指着墙壁说,“这上面的文字已经多的乎寻常了,好像在极力说明什么。” “应该是。”楚寻语点点头,“这画面过于奇特,这些文字应该是解释了其中内容,只可惜现在没人懂这玩意儿,对了,噶同,你问问看,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正文 第七百七十四章 金丝楠木 在这苗家汉子家后院见到的这块破木板所描绘内容让三人十分费解,其中含义过于玄妙,不过楚寻语经过进一步仔细观察确定此物来历非同一般,确实和当年古滇国关系不同寻常,这才索问来历,慕缘不解,就问其故,楚寻语解释一番,其中原因有三:其一,此木板用料非同儿戏,乃是金丝楠木,世人皆知皇亲国戚下葬要以金丝楠木作棺,其实不然,这种木材是皇家贡木,产量稀少,连某些天子的龙椅都是用它制作而成,用它下葬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并非和亡者鬼神一说有关系,民间私藏等同于谋反,是灭门大罪,所以只有皇家门里的人才能用来装饰或者殉葬,这南疆之地哪里来的皇族?只有当年的古滇国而已。 其二,楚寻语自幼熟读药王府典籍,对于草木鱼虫有着深刻了解,上好的金丝楠木有一种淡淡清香,经久不衰,可以根据气味辨明产地,他现眼前的这种木材是出自古夜郎国一带,也就是明朝设立的贵州布政使管辖范围内,那里是出产的楠木是这种气味,而当年庄蹻是从楚国带兵南下进入南疆,途中必然要经过夜郎附近,肯定是沿途砍伐私入囊中,一路带至此处,以他的性格来说肯定不会分给黎民百姓君民同乐,所以要害在此。 其三,画风描绘的风格极为粗犷、野蛮,极尽诡异一说,那蛇身老妇面目皱纹清晰,狞笑不止,让人视儿生厌,生出透骨憎恶之情,典型是先秦时期的巫术风格,符合南疆盅、降二术的本质。 有此三点,楚寻语敢断言此物和古滇国必有关联,要问其出处,黑脸汉子告诉他们,其实这东西来历他也只知道个大概,是他阿爹捡回来的,小时候有一次他阿爹去山中采药,忽遇暴雨,把山上的积雪混着泥石冲了下来,在山坳中他阿爹看见了有好些散碎木头什么的,其中就有这块木板,因为看见这块木板还算完整,而且闻起来似乎有香味就欣喜异常的带了回来,原本准备做家中墙壁,但是冲洗干净之后觉上面全是诡异图案又觉此物不祥,但却舍不得丢,就用来在后院搭建一所放杂物的屋子,好在多年以来也未曾出事,就随它去了,今日若不是楚寻语带着丝绸来换货,还想不起来呢。 听完楚寻语的分析和黑脸汉子的描述,忘尘和慕缘都觉得楚寻语所说有理,这山中的遗迹肯定和古滇国脱不开关系,只不过到底是一座古墓还是当年古滇国能人异士的炼药或者修行之所还不得而知,须得三人进去方能一探究竟,于是楚寻语就拿出丝绸赠于他们,起初黑脸大汉不是很愿意,以为要换货,那就得将小屋拆了才行,可是楚寻语不要此物,一来是感谢他带自己看了此画,二来是希望打听山中去处。 黑脸大汉和婆娘见不用拆屋又能收到上好的江南丝绸,当下喜不胜收,连忙请众人进屋叙谈,倒好茶水说出此间消息。大汉告诉楚寻语,他们家三代都是采药人,多进此山,山中确实有些危险之处,历来有“两害”之说,一害就是山中毒虫毒蛇甚多,眼下开春之际,百虫出没,进山定要带些解毒草药,否则必然遇险。这一点楚寻语素来不惧,这里不在重表。 第二害就是村民们常说的妖物扑人一说,这一点黑脸大汉也知道的十分详细,因为他阿爹和祖父都曾经遇见过,据说此山中有一个无底的“山鬼洞”,若是走的不好,就容易被其中逃出来的山鬼妖物扑了。所以此地历来有“走白不走黑、走南不走北”一说,意思就是进出山中都要白天,晚上不要逗留在那里,南边的山路可以走,但是北边那里积雪厚,林子深,常有妖物出现,只能在南边采药。曾经他阿爹年轻的时候,因为贪心,误入北边林子,往回赶的时候耽误了时间,太阳已经落山,就撞见了一只山鬼扑了上来,这事是亲身经历的,希望楚寻语三人要注意。 楚寻语很费解的问:“你们所说的‘山鬼’是何物?或者确切说是什么样子的?”因为汉人观念中从来没有什么山鬼一说,所以要弄清楚是什么东西,也好对症下药。 黑脸大汉曾经听他父亲说过,那是个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体型巨大,遍体腥臭,坚硬无比,口不能言,沉默无声,穿着破烂,但是身上偶尔会有奇珍异宝,山中偶尔会有人捡到一些金银玉珠,都知道乃是山鬼所赐,回来之后便要开坛祭祀,感谢其赐。 “这怎么听着耳熟?”慕缘奇问,“野郎中,这是不是和你小时候告诉我的那些什么僵尸扑人的故事差不多?坊间杂谈中也多有此物。” “我也这么认为。”楚寻语点点头,“应该是此间遗迹中的僵尸作祟,不过你父亲能活着回来给你描述?碰见僵尸多有不测啊。”楚寻语提出了心中疑问。 黑脸大汉哈哈大笑,继而回答楚寻语,当年他父亲遇见山鬼扑来,惊的立刻逃窜,好在年轻力壮,而且常年采药,手脚不慢,没跑几步就到了一处悬崖,二话不说就跳下山崖,其实是因为那山崖上系着绳子,这是他们苗家人采药的习惯,每逢遇见山崖上有好药就要用绳索拴腰,悬空垂下采摘,上来后一般不会带走,那些绳索有火油泡过,坚韧无比,经得起风霜雨露,苗人性淳,留绳在此为同村后来人方便,他阿爹当时慌不择道,误打误撞摸黑跑到悬崖边,灵机一动,就抓着绳子跳下悬崖,在黑夜的半空中躲避,那山鬼在山崖边徘徊一阵,见不到人,也就回去了,待他走后,他阿爹才暗道侥幸,回到家中,从此再也不敢去北面山坡。 这番消息对楚寻语三人启极大,看来这山中遗迹就是在北面,不过其中还有未解之处,如果所猜没错,这所谓的山鬼应该是僵尸扑人,但是什么样的僵尸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是黑夜,也绝对不可能露在山表,白天一到,阳光日盛,不出一年,就会将尸体上阴气散尽,腐烂而逝,怎么可能常年都有?其二就是此僵何来?是古墓?古墓之僵都在墓中,深埋大葬,何至于满山乱跑?又或者是遗迹?古滇国的异士死后化僵?那从这金丝楠木看来这其中的人物不是庄蹻也必然是古滇国的王亲贵族,和庄蹻有莫大关联,可是到处扑人也不得其解。 这些疑惑问一介凡夫俗子的黑脸大汉也是浪费时间,于是楚寻语众人就纷纷告辞,出来之后,拿出马匹上的兽皮帐篷准备出寨过一夜,这里依然是不留汉人的,待明天一早三人进山,楚寻语给了噶同五十年银子和一些草药、盐巴,告诉他以一月为限,噶同在此等候,若是一月之后还不见三人出来,就让他自行离去。噶同似有些不舍,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山中凶险非常,噶同一介凡人只能凭添累赘,他是苗人,可以留在寨中,还是待在此处为好,待楚寻语三人得胜归来在续后话。此去楚寻语还是有些把握的,别的不说,若是邪物作祟,僵尸扑人等凶险倒是无妨,慕缘佛光一出,百邪退避,任那些不成气候的僵尸来多少也要被佛光烧成黄土一堆,只怕是山中有成了气候的其它邪物,那就要看三人手段如何了,不过有慕缘那本震古烁今的《金刚经》在手,就算是先秦尸王到此,三人也敢走上一遭,火中取栗。 万事俱备,只待明天…… 正文 第七百七十五章 脓液 今日一大早,楚寻语三人就正式入山,三人将帐篷收拾好放在马匹上交给噶同照料,直接御空飞身而入,一路上从高空俯视下方山涧之中也确实生长了好些草药,品相都不错,楚寻语时常下来会采摘一些收入囊中,一来是为了以后使用;二来也是因为这一路上开销太大,虽然修真者早已脱世俗,不理这些黄白之物,但是没有还真不行,这一路上上下打点、买货换货等等,哪样不用钱?慕缘那小子的私房钱也就那么点,忘尘整天都快成仙了,根本不会看上这些东西,楚寻语自己这点从江南带来的钱财也用的捉襟见肘,是时候需要补充一些,真难以想象自己会被世俗钱财所难倒,当真哭笑不得。 三人一路飞至北山,看见脚下皑皑白雪,慕缘抬头看看天空,日光好生刺眼,尤其是照射在白雪上则更加眩目。三人慢慢落下身形,踩在积雪中,慕缘问道:“如何找?这北山很大。” “我们分开找。”楚寻语打量了一番四周,用脚跺了跺地面,“要深入山腹之中必然有入口,否则那些僵尸也不会凭空冒出来,三人分头,若有情况,以响箭为号,我们就立刻赶到。” 这个主意还行,三人都无异议,于是分开四散在雪地中搜寻,看看是否有什么入口之类的东西存在。楚寻语倒是闲庭信步,一边握着长剑在雪地之中划拉一边抬头四望看看有没有什么珍贵的药材,慕缘和忘尘二人不用采药,只好这边低头看看石头下,那边翻翻草皮中,希望有所收获,可惜这一找就是几个时辰,连个僵尸的影子都没看见,最后慕缘实在忍不住了,出信号让三人汇合,一屁股坐在雪中嚷嚷道:“不找了、不找到了,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藏在土里也不找了。” 其实忘尘和楚寻语二人也累得口干舌燥,眼见着已经到了下午都一无所获,白忙活到现在。既然大家都累了,楚寻语也停下来,拿残情长剑在雪上挖了一个大坑,四周用积雪夯实,三人坐进去升起篝火,这样既防风又不冷,还能烤烤火煮些热茶来喝。 等茶水煮沸以后,慕缘捧在手中,靠着背后积雪喝了一口,还有些生涩,不过已经很不容易了,慢慢说道:“我们到晚上在看看吧,等到了黑夜里,我们站在雪地上喊他几嗓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僵尸来咬我们。” “你这是茅房里面打灯笼——找死啊。”楚寻语哭笑不得。 “怕甚。”慕缘得意的一撇嘴,“我是佛修我怕谁。”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忘尘也喝了一口,“早年间的江湖上曾经有过一个传说,说雪山上有什么怪物扑人,后来有修士逮了个正着,原来是一种体积硕大的白毛猿猴,那些苗人说的什么山鬼会不会是这种东西?” “应该不是。”楚寻语道,“世间三界衍生万物,昔日封神一战,有‘四猴’现身,可以脱其中,你说的这种是通臂猿猴,如来佛祖道其本质,具有拿日月、缩山林、颠倒乾坤之神通,但是封神之战以后三界鼎定,这种东西就很少见了,这山鬼扑人一说在此地由来已久,若是通臂猿猴作怪,千百年来岂能不被现?而且此猴虽然喜欢捉弄世人,但从不杀生,可那山鬼扑人却经常害人性命,所以我感觉应该不是这种东西。” “那就只有等晚上了。”慕缘摇摇头,“等入夜我们来试试看,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总有一天我们可以等到这东西出来,到时候直接拿下。” 慕缘说的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三人一直等到天黑,夕阳缓缓落下,当黑夜笼罩在皑皑白雪上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寂静,只能听见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还是老样子,分头去寻找所谓的山鬼,依然是一无所获,一直到第四天,这一切终于有了改变。 那是一个一如既往的寂静之夜,楚寻语走的有些疲倦,靠在覆满积雪的大石头上歇会,掏出烈酒来灌上几口驱寒,心中有些焦急,一连几天的空手而归不禁让人很恼火,这次来南疆就是为了找黑灯的线索,脚下这雪山很有可能就会有踪迹,但是总不得其法,在这样下去惹得楚寻语怒起,非要直接用道法轰开地面进入看看了,想到此,就有一种郁闷感。 楚寻语收起酒囊就准备起身继续搜寻,忽然凭空生出一股危险感,这是多年征战的成果,心中不禁一阵狂喜,暗道一声来了!立刻横剑在胸做出警戒状,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环境,荒芜的树木,漆黑的夜晚,唯有头顶上一轮弯月才出洁白的光芒,一时间楚寻语的神经绷到了极限,说时迟那时快,只感觉后颈一阵寒冷,楚寻语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在自己背靠着的覆满积雪的石头中出现异动,当下回身对着身后雪中就是横扫一剑,起身远远跳开,大喝一声:“出来!” 一个硕大而又漆黑的身影从雪中蠢笨的走出,借着月光楚寻语真的是瞪大了眼睛,他清楚的看见这和苗人口中所说的一样:破烂的衣衫,阴冷的**,高耸的髻。这是典型的战国时期打扮,庄蹻就是那时候建立古滇国的,难道脚下这片土地真的如同楚寻语所想和古滇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禁长剑一挥,喝问一句:“是人是鬼?” 对方没有回答,楚寻语冷笑一声,果然是个死物,本来他身上就没有觉察出生命的气息,于是自语一句:“来的好!”说完大步流星赶将过去,要将这僵尸拿下。 楚寻语心里是有讲究的,自己虽然不像茅山、龙虎山那样善于克制僵尸,但是自己家里活人傀儡多的是,这玩意儿有个通病,那就是一剑削掉头颅就行,任你是何种尸王也没听说过失去头颅还能满地乱跑,楚寻语自持有残情长剑无坚不摧,小小僵尸今日就先剁了脑袋再大卸八块查个究竟。 楚寻语最大的失误就在于眼前这东西不是中原汉人认知范围内的僵尸,刚上前几步举剑欲砍,只见那僵尸忽然张开大口,一股清晰可见的黑色脓水喷涌而出,距离这么近,楚寻语纵然是手眼通天也无可奈何,逼不得已一个纵身,竟然以逐日鬼步闪开了,原地留下那摊黑水浇射在雪地上。 堪堪躲过此招,楚寻语简直匪夷所思,低头看看地面,傻子也知道这黑水肯定有问题,但是没听说僵尸还能喷毒汁的,这是毒蛇还是人?不禁又抬头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僵尸肯定不会回答,一抬脖子,一团黑色烂肉似的东西吐了出来,尾端还连在口中颤颤蠕动,楚寻语搜肠刮肚也没想出家中哪本书里记载过这玩意儿,它身上会不会有毒?或者**有多坚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攻击,不过临危应变能力还是很好,抬手就是四道剑气远距离激射而出,不管是什么东西,楚寻语要把它口中那团烂肉给击碎,绝对不能让它有后招。 一连四道剑气全部出“噗噗”声命中那摊烂肉,但是不仅没有想象中把击打成四分五裂掉在地上,反而一声闷响,炸出了许多黑色脓液,遮天蔽日而来,楚寻语躲避不及,手臂上还是溅落了一滴,到底是征战多年的老人,楚寻语当机立断,怒喝一声,一咬牙,用剑刃把手臂上这点浓汁溅到的一小块肉给剜割出去,痛的自己满头大汗,二话不说抬手拿出一道剑气带着尖锐的响声朝空中射去,自己实在是对付不了了,还是召唤慕缘和忘尘过来帮忙。 那僵尸可容不得楚寻语有休息片刻的功夫,直接迎面走来,楚寻语连忙升空躲避,经过这两个回合的交手他算是清楚了,自己一身近战的肉搏剑修本领根本无用武之地,一旦近身这鬼东西又会喷出那种奇怪的黑色脓液,沾上绝对没有好结果。但是楚寻语从空中望去,那僵尸居然抬头又在吞吐些什么,难道他要从地上往空中喷脓液?楚寻语恶心之极,连忙绕在它头顶着绕圈圈,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好在那东西似乎很蠢笨,给楚寻语绕的在原地也是一阵打转,慌忙之间找不准目标。 此时慕缘和忘尘已经火赶到,老远就看见楚寻语在空中来回飞着绕圈,慕缘奇怪的问道:“野郎中,你在玩什么?” 楚寻语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指着下面说道:“这东西,赶紧用佛光烧了它!” 慕缘也看见下面那僵尸的身影了,当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野郎中,怎么连个僵尸都对付不了?冲过去砍它个九九八十一段不就完事了。” “闪开!”就在三人说话愣神的功夫,那僵尸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团脓液喷射而来,楚寻语一推二人,三人隔空飞出去老远,慕缘和忘尘诧异的看着下面,慕缘惊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还能喷毒?竹叶青吗?” “我也不知道!”楚寻语大叫,“八戒赶紧烧了它!这劳什子东西近不得身!” “且慢!”忘尘连忙出言阻止,“烧成灰烬就没线索了!” “那也得烧!”楚寻语隔着老远大喊,“我宁愿得到一捧黄土也不愿意被它弄成‘糖醋排骨’!快动手啊!” “闭上眼睛!”慕缘一咬牙,璀璨的金色佛光终于出现了…… 正文 第七百七十六章 似蛇 夜晚的雪山之中,一片金色佛光闪过,待楚寻语和忘尘睁开眼睛之后能见到的就是地面上那具不知名的僵尸被烧成一块烂木头似的倒在地上,众人缓缓落下身形靠了过来,慕缘好奇的问:“这东西是什么来路?”说完就要用手就碰。 “小心有毒!”楚寻语提醒一句,用剑尖轻轻挑了挑。 这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满身都是黑渣,忽然一动,三人往后一退,生怕它又要喷射什么东西出来,忘尘低语一声:“小心一点,似乎还没死透。” 一阵微微颤动,尸体被从里面撑开,似乎有个怪物怪样的东西要破壳而出,来不及多想楚寻语就叫道:“再来一次!” 慕缘抬手又是一团佛光笼罩上去,这一回,是让它彻底交待了,众人看得清楚,是一个像蝎子又像蜘蛛的东西在尸体中作怪,全是漆黑,腐臭不堪,刚破体而出就被慕缘烧成焦炭,楚寻语蹲下来用树枝挑开肢体看看,这东西最起码有野猫大小,慕缘又问:“看出是何物吗?” “不清楚。”楚寻语站起来摇摇头,“这东西是闻所未闻,不像寻常之物,不过有一点可以看出来,是它在驱使着尸体行动,而非寻常僵尸。” “你是怎么撞见它的?”忘尘奇怪的问。 “哦!对!”楚寻语这才想起此僵来历,赶紧去找方才靠着的大石头,此僵是从雪中而出,于是三人七手八脚的掀开积雪,石头下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能嗅见和僵尸身上一模一样的腐臭味道。 慕缘悻悻的和楚寻语对望一样,看来是要下去了,万一这洞里还有这种僵尸,内部空间狭隘,一旦喷毒,就是想躲都躲不掉,楚寻语丢个石块入内,细听之,好像不是很深,黑幽幽的,慕缘伸手进去二话不说先用佛光烧它一遍,随后深吸一口气,当先跳进去。 没片刻的功夫就听见慕缘在里面喊了一句:“下来吧,没危险。” 楚寻语和忘尘才跳入洞中,这洞根本没多深,抬头都能看见天上的月光,吹亮火折子,这才看清楚此洞十分奇特,竟然放着案几、草药等,墙壁上还刻画着一副古怪的法阵,多年不曾用过,盖着厚厚一层灰。 慕缘在墙壁上找到一堆烂木头,似乎是以前的火把,胡乱点燃烧成一堆,让洞内亮堂了许多,此时看的清晰,空间不大,两丈见方而已,有一条横案几,上面放了些杂物,有腐烂的草药和散落的一些竹简,墙壁上刻着一副古老的法阵,写满了古苗文,慕缘诧异的问道:“这是外面那个家伙生前居住的地方?” “不是。”楚寻语十分肯定,用脚踢了一下,示意二人往下看,地面上满是骨头,上面的血迹有未干的,也有风干的,这些骨头有人类也有动物,应该是平时被那僵尸扑杀的猎物,楚寻语道:“这个洞穴不对劲,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修士会在地上挖个洞住进来,而且没有什么生活用具,这些案几什么的摆放十分随意,显然不过是为了一时需要而已。” 说完又上前一步,擦了擦墙壁上的灰尘,指着这幅古老腐朽的法阵说:“虽然我不懂苗文,但是这幅阵法和我们家的有些相像,我认为外面那具僵尸应该是盅术的产物,叫做‘盅尸’更贴切一点。” “盅尸?”慕缘笑了起来,“怎么说?新东西?” “我是这样理解的。”楚寻语皱着眉头答,“刚才我们在外面看见的那个从尸体里跑出来的东西应该是个某样毒物,根据我对这阵法的推测好像是被种到尸体中的,用它来驱使尸体在山间行动,平日里它会扑杀某些活物来生存和繁衍,这里就像它的巢穴,而这一切都应该是源自于盅术,汉人是不会用的,这种用盅术来控制的死尸所以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盅尸’,听起来也比较形象,这个洞穴当年就应该是施展此术的地方,日后还能饲养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日光没有把僵尸的阴气散去,因为这根本就不是阴气剧集导致的尸变。” “那为什么这东西没跑出去?”慕缘又问,“这都多少年了?难道还没有长大?外面的世界也从来没说过啊。” “我们应该反过来想。”忘尘也用手摸着墙壁上的法阵回答,“我觉得是当初有人在此地施术的时候就将这些什么‘盅尸’困在此地,用来拱卫北面山坡,所以这些年来从未离开此处,要留下来保护这山腹之中的东西。” “有道理。”楚寻语和慕缘赞同的点点头,楚寻语道,“前辈不愧是老江湖,一语中的,如果真如前辈所想,那么此处不应该只有一只,还应该有好些,我们要都找出来。” “找这玩意儿做什么?”慕缘大惊,“知道它们的作用不就行了,还要找几只?” “楚小友此言有理。”忘尘很快也洞悉了楚寻语的想法,告诉慕缘,“它们既然被束缚在此地,那么不能走远,围绕此地守卫,只要多找几只出来就能判断它们的中心在何处,那里就是大门。” “原来如此。”慕缘恍然大悟。 楚寻语又道:“我们不能分散了这回,要以八戒你为依仗,此物唯有你才能克制,不好近身。” “哈哈。”慕缘一听此言鼻子都快翘上天了,“野郎中,你到今天终于觉悟了,大事还得仰仗我。” 楚寻语懒得搭理他,给了一个白眼就和忘尘率先出洞。三人这回形影不离,穿梭在树林之中,仔细的搜寻有没有其他盅尸的下落,如果真如忘尘所言,这东西应该不止一只,不过要有所警惕,它能喷毒,十分匪夷所思。 三人一直忙活到黎明,又遇见了两只,自然都给慕缘烧成了焦炭,这种东西危险性虽然大,但是蠢笨又无脑,面对慕缘自天而降的佛光只有束手就擒,不过楚寻语三人关心的倒是入口,每具盅尸不远处都有它们的巢穴,里面的摆设和刻画的法阵都一模一样,看来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然后以这些巢穴为边缘,三人寻摸到了估计是中心的位置,那里是一片荒木和积雪覆盖之地,好像并没有什么大门之类的东西。 “我们仔细找找。”忘尘看看太阳似乎要出来了,“现在日出将近,应该不会有什么盅尸来骚扰我们了。” “不用找了,我知道在何处。”楚寻语皱着眉头。 “哦?” “就是它。”楚寻语用手一指一堆巨石。 “这堆石头?”慕缘诧异的问。 “不是。”楚寻语摇摇头,“是石头旁边的这颗大松树。” “啊?”楚寻语所指的那棵松树大约有两人合抱粗细,很普通,和大部分雪山树木一样光秃秃的,枝头上堆积满了积雪,很难以想象它有问题,但是楚寻语不管不顾,走过去对着树干拍拍打打,引得一阵积雪颤抖掉落。 “你在干什么?”慕缘在一旁莫名其妙的问。 “你觉得我在干什么?”楚寻语一刻不停手里的动作,头也不抬的反问。 “我觉得你疯了,是不是刚才给那个什么盅尸的毒喷傻了?”慕缘好笑的讥讽道,“你指望对着一棵松树的树干敲打几下就会有一扇大门凭空冒出来?如果真的生了你让公输家和墨家那些机关大师情何以堪。” “这是一棵大树。”楚寻语没好气的指着它说。 “嗯……谢谢,我们都看见了。”慕缘看看楚寻语又看看树,“然后呢?” “我是说它是一棵‘大’树,很‘大’的树木!懂不懂?”楚寻语指着周围说,“你们就没现有什么问题?雪山自古条件苦寒,树木很难存活,就算是松树这般坚韧的树木也很难生长茂密,回头看看,这里方圆几里的树木哪个不都是碗口粗细的?这里忽然出现了一棵能长成这么粗的松树你们就不觉得奇怪?要知道这鬼地方出产的僵尸都能喷毒,如果换成在大树里面找到入口我想算是今天最平常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经过楚寻语一解释才明白过来,忘尘赞道:“果然对草木鱼虫有很深的了解,我们别愣着了,一起找。”说完和慕缘一起也跟着楚寻语绕着这棵大树上下检查起来。 慕缘都飞到树木顶端绕了一圈下来无奈的说:“找不到有什么入口啊,实在不行我们把这棵树连根拔起来看看。” “有道理。”楚寻语惊喜的叫道,“你说的太好了,往后站。”说完挽起袖口抱住树干,准备用武修者那蛮力直接一招“鲁达拔柳”,看看这棵怪物有什么蹊跷。 但是刚一力,忽然“噗嗤”一声,三人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怪物冒出来了,往后站定之后才现原来树根下有一块成年积雪塌陷下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三人互相对望一样,慕缘无奈的叹道:“又来了,又要钻洞?为什么这种神秘的地方就不能建的宽敞一点,非要挖个洞出来。” “这洞好小。”楚寻语伸头进去看了看,现这个洞口只有一人粗细,如果人钻进去都要平躺着,转身都不行,于是丢块石头进去,没声,说明很深。 “我来吧。”慕缘推开楚寻语,把衣服整了整,“我第一个,你们跟在我后面,谁让我的佛光能克制它们呢。” “小心。”楚寻语递过去一些药物,“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你先衔在嘴里,若是有什么毒物也算有个准备。” “嗯。”慕缘一口含住,然后深吸一口气,弯腰就钻了进去,楚寻语居中,忘尘断后。 慕缘在排头,吹凉了火折,这洞实在太狭隘,三人只能匍匐着,爬在那里一点一点往下爬,但是很快楚寻语就觉察出有问题,此洞年代已久,但是未见有什么蛇虫鼠蚁出没,反而是少见的干爽,应该是当初用了药物洒在周围土壤中,以此驱虫。这个洞不仅小,而且还很长,蜿蜒曲折向下,三人最少爬了一个时辰,慕缘才大骂一声听了下来,楚寻语好奇的问:“怎么了?” “我的衣服都破了。”慕缘在前面叫道,“爬了这么半天,回头出去你要赔我一身新衣裳。” “嗨——”楚寻语气的鼻子都歪了,在后面叫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现呢。” “是有现。”慕缘撇撇嘴,看着前面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们到头了,这里有扇门,终于现门了。” “什么?”楚寻语惊喜的问道,“那快出去。” “出什么呀。”慕缘没好气的答,“这扇门……这扇门……小的就和这该死的洞穴一样,怎么出去?” “啊?”楚寻语很不解,但是慕缘挡着他也看不见,着急的说,“给我描述一下什么样子的?” “嗯……”慕缘盯着半天道,“很小,似乎就是为这个洞穴准备的门,双开扇,好像是黄铜做的,连门环都锈掉了,上面刻满了那种很像古苗文的花纹,反正我们也不认识,不过我估计能进这扇门的人得小的和胳膊一样,怎么进去?但是这个门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 “我想起来了!”慕缘惊喜的叫道,“这个就是噶同他阿叔给我们的那块石板上的描绘的那扇门。” “什么?”后面的楚寻语和忘尘听了都很惊讶,楚寻语勉强从肩头把残情长剑往前推了过去,“用我的剑顶顶看,是不是能撑开。” 慕缘吐了一口土沫子,拿楚寻语的剑往前顶了顶,这扇小门纹丝不动,当下调侃道:“没用,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像图中描绘的老妇一样用舌头舔开?” “扯淡。”楚寻语没好气的答,“那石板上的文字应该是告诉我们怎么打开的,只可惜我们谁都不认识。” “你们有没有现——”跟在最后面趴着的忘尘忽然疑惑的说道,“有没有现我们三个人现在的动作趴在这里……像不像石板上描绘的那条蛇?” 正文 第七百七十七章 斩蛇 忘尘的一席话说的另外两人都是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己一行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和石板上刻画的一样,难道不经意间已然中计?还没回过味儿来,忽然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洞穴爬来,摩挲声清晰可闻。 “这是什么?”慕缘惊异的回头问。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这里来。”楚寻语脸色一变,叫道,“八戒!赶紧弄开那扇该死的门,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好东西的!” 慕缘着急的反问:“弄不开怎么办?我真的要用舌头舔了!” “别!”楚寻语从后面推着长剑道,“你一舔搞不好我们还要中计,侧过身子,让我用长剑捅烂它!” 慕缘连忙闪开一条缝,楚寻语不断的用残情剑的剑尖戳那扇铜门,按理来说那扇门应该被某些方法禁锢过或者有某些机关在其中,一般二般的手段撼动不了,但是残情剑远非寻常物,捅还是能捅进去的,可惜只能留下一道道被戳出来的细缝,没有预想中的能捅烂,楚寻语这个后悔啊,应该让自己在前面,戳上个几十剑,破坏里面蕴藏的法阵或者什么东西,然后用武修者的蛮力强行用手推开才行,现在中间夹着一个慕缘,这如何是好。 外面的异响动静越来越大,楚寻语已经能够辨明其物,诧异的自言自语:“这是一条巨蟒?却又作怪!雪山之上怎么会有巨蟒?” “鬼知道!”慕缘也着了急,不停的用手拍打铜门,“在找不到出口我们就要被那条蛇给吞了!这真的是变成石板画了。” “不管那么多了。”楚寻语回头对忘尘道,“八戒你继续弄门,前辈,我们两个对付后面那条巨蟒!” “好!”忘尘应了一声,双手连掐法诀,势要撑开土洞,此洞多余狭隘,不要施展拳脚,但是一阵灵气闪烁过后,周围土壁竟然一动不动,让人大吃一惊。 楚寻语叹道:“此洞穴肯定被人做过手脚,寻常手段难以动摇,且看我手段!” 说完大喝一声:“起!”双手强撑身体,竟然想以武修者蛮力破之,不料周围土壤仅仅是松动了一些,就再无声息,楚寻语脸都憋红了,这股蛮力连铁板都能捏碎,竟然挤不坏周围的这些土壤。 忘尘无奈的摇摇头:“现在我们身处地下极深,堆积的土壤何止千万层,上面又覆有万年冰雪,寒冻坚硬,你用蛮力也无济于事!” 楚寻语疾呼道:“难道我们要被这大蟒吞噬而死?当真是笑话!” 但时不我待,只闻得一阵腥风席卷而来,忘尘脚后跟处一阵“桀桀”怪笑让人不寒而栗,三人回头看去,顿时心惊肉跳,那石板上所绘蛇身老妇居然顺着洞口攀爬而来,鲜红的开叉两刃舌吞吐不定,满脸堆积的皱纹之中闪烁着阴毒的眼睛,忘尘距离最近,那妖蛇张开大口就要咬。 忘尘脸色苍白,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楚寻语一咬牙,心中已有计较,决定至于死地而后生,当真是玩命的打法,他看准妖蛇张嘴的刹那,双手双脚陡然力,双脚猛的一踹忘尘双肩,忘尘还不明所以,只感觉肩头一沉,忽然身体被楚寻语踹的倒退迎面撞向拿硕大的蛇口中,电光火石之间心中一片寒意,难道楚寻语竟然要将自己喂了这老妇妖蛇?平日里那份生死之交的感情果然是说说而已吗?那老妇妖蛇张口正好来到,猝不及防忘尘身子倒退着迎面滑过来,直接撞进了蛇腹中去。 楚寻语紧随其后,双手一撑慕缘在眼前的双脚,用蛮力竟然把自己也撑了出去,倒退着跟忘尘前后脚的功夫进入蛇口,那妖蛇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楚寻语双手拽过残情长剑剑柄,在蛇口之中将剑刃死死插入蛇嘴上鄂,妖蛇老妇吞了一辈子人,从来未遇见过有活人主动往它嘴里送的,待反应过来之时剑刃早已穿过头顶,连皮带肉一起钉在洞顶,当下疼的连连甩头,奈何洞穴狭隘,根本迈不开手脚,平日里所仰仗的地利优势让猎物难以逃脱,今日竟然变成了它的坟场,过不了一时三刻,就一命呜呼了。 见这妖蛇老妇已死,楚寻语这才松手喘了一口粗气,爬在蛇嘴之中大呼一声“侥幸”,须知,这眨眼的功夫考验了楚寻语的学识和手脚两道生平所学,楚寻语凭借家中典籍知识知道这蟒蛇吃食从来不撕咬,都是活吞之后趴在老巢之中慢慢消化,就算这妖蛇被盅术改造过,但是也脱不了天地万物的规律,所以一脚把忘尘踹了进去,反正这蟒蛇身子水桶粗细,容纳两、三人都足以,楚寻语本来夹在三人之中,狭隘之地飞不得天,躲不开咬,情急之下唯有先将忘尘弄走才能给自己腾出空间和时间来弄死这妖蛇。而前面的慕缘本来在不停的拍打铜门,忽然脚下一股怪力把自己顶的往前一冲,脑袋撞在铜门上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回头看时楚寻语和忘尘已经先后入了那妖蛇口腹,顿时一身冷汗,但是下一刻看楚寻语竟然在蛇嘴之中拿下此物,不仅又叫了个“好”字。 唯一担心的就是这蛇牙之上不知道是否有毒,寻常蟒蛇是无毒,但是这玩意儿都长人脸了,牙有盅毒也在意料之中。楚寻语用剑刃先把蛇头从里面切下,好大一只,塞的洞口满满的,然后一点一点用脚将死蛇身往外蹭,把身子挪出来,完后就剩下忘尘自己,他本来被吞入腹,心如死灰,忽然感觉头顶有光,抬头看去还能见到楚寻语和忘尘双脚,不禁奇怪,被楚寻语一喊才反应过来,连忙也七手八脚的从蛇身之中爬出来,待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也羞愧难当,以为楚寻语要将自己做挡箭牌,有这等想法真是污了三人这份过命的交情。 楚寻语自然不知道忘尘心中所想,反而是检查他有无中毒,好在没有被咬,倒也庆幸,便将那诡异的老妇舌头往前一推,叫道:“八戒!把这东西的舌头揪出来去舔!我估计只有这样才能开门。” 慕缘本来咬着火折子在回头看,忽然一个满脸血色和皱纹的老妇头被推了过来,顿时慎出一身鸡皮疙瘩,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看见楚寻语和忘尘二人全身上下红的、绿的一团糟,还有内脏混着泥土的模样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于是一咬牙不在啰嗦,掰开那老妇的嘴,揪出那条细长的开叉舌来往门上蹭,别说,还真管用,那舌头上滑不溜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粘液,涂满了铜门之后,只听得“咔嚓”声响,竟然推开了铜门,三人瞠目结舌,从未听闻什么样的机关能被口水舔开,这南疆之地的诡异之处三人总算是领教了,僵尸喷毒,蛇长妇头,唾液开门,在中原江湖之上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几天中秋假放假,有大学时期的老同学从广东远涉而来,老友相聚喜不胜收,这几天难免多喝了几杯,昨天夜里两点才回来,就没写了,今天补上。) 正文 第七百七十巴章 囚牢谜尸(一) “噗通、噗通”几声,楚寻语三人终于从这扇该死的铜门中钻了出来,三人用手扒着铜门直接载到地上,跌倒成一堆,楚寻语爬起来吹亮火折,三人放眼望去,现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并没有多大,到处都是吃剩下的骸谷,看来是此蛇的老巢,它可以舔开铜门,每每捕食之后都会在此处休息,慕缘提着手里的老妇蛇头问道:“此妖蛇怎么会长出一颗人头?” “我看看。”楚寻语也觉得好奇,接过来四下翻弄一阵,瞧出了其中门道,随手往地上一丢,没好气的说道,“假的,刚才情势危急我们都给吓住了,这就是一条被盅术喂大的巨蟒而已,虽然有些手段,但没那么骇人,至于这蛇头,是拿老妇的人皮绷上去的。” “那这老妇女的脸够大的啊。”慕缘踢了一脚,“居然能贴满这么大的蟒蛇头。” “不是一个人的。”楚寻语摇摇头,“细看之下就会现那些表面的皮肉是好几个人拼凑出来的,要不然到哪里去找这么大脸的老妇女。” 忘尘还不忘记回头看看刚才那闪铜门,指着门的背面说道:“这背面是梨花铜,难怪要用唾沫才能开。”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这‘梨花铜’是出自北方干燥之地,生出的铜锈逢燥而胀,遇水而缩,韧性极强,难怪用剑捅不烂,可就是端一碗清水来也能拆开此门,只不过我们没想到在南疆之地也能遇见,看来传闻古滇国曾经有过相当辉煌的青铜文明不是玩笑,为了编造出诡异的气氛这些古滇国的盅师真是煞费苦心,连这些唬人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原来都是些跑江湖的神棍。”慕缘松了一口气,“还真的蒙的我们一愣一愣的,得了,看看接下来我们往哪里走,把这地方翻个底朝天再说。” 地面上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骸谷,三人踩起来忽高忽低,十分不方便,墙壁上挂满了蜘蛛网,楚寻语用剑尖挑开一一查看,忘尘用手摸了摸墙其中一处墙壁道:“这里。” 聚拢过来,看见此处原本应该是一处入口,但是被人用砖块封死,只在墙壁上留下一道轮廓,刻着些古苗文,慕缘叹道:“说什么我们都看不懂。” 楚寻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回答道:“说的是:慎入此门,罪孽成尘。” “行啊你。”慕缘和忘尘诧异的看着他,“什么时候学会认识这种文字的?” “谁说我认识古苗文了。”楚寻语用手一指下面,“这里有一行小字,是我们汉人的小篆,我只不过读出来而已。” 说的二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楚寻语伸头嗅了嗅墙壁,告诉二人道:“手法很高明,这墙壁是用镔铁汁浇筑而成的,其中混杂着许多其他东西,我能辨明的草药最起码就有二十余种,并且还有符箓、阵法、穿山甲鳞片,雄鸡血等等等等,辟邪、辟虫、防蛮力破坏等都不在话下,这种用料可以防住大部分外来入侵手段,就算叫个无形无质的鬼魂进来都穿不进去。”说完,还用残情剑捅了捅,只进去一寸,就再也插不进去了,这并非是残情剑不够锋利,也不是墙壁过于坚硬,而是其中用料极为坚韧,残情剑仿佛捅在墙壁内一团黏糊糊的烂泥上,粘合的剑刃进不去也出不来。 慕缘用拳头砸了砸墙壁:“经你这么一说这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水火不侵,怎么破?” “哼……”楚寻语冷笑一声,“你直接用佛光烧就行了,此墙虽然厉害,但是其中有一关键之处,那就是里面混杂了很多尸虫尸体,你先用佛光烧之,然后以火焚烧即可。” “尸虫?”慕缘奇怪的问,“这玩意儿还能用来砌墙?” “可以。”楚寻语回答,“尸虫生于尸,属阴,用它来砌墙可以辟火驱水,在宋、元两朝的王公贵族的陵寝中都有使用,秘法属于皇家奥秘,寻常人等难以知晓,由此可见这里的主人身份非同一般,你先用佛光将墙内尸虫的尸体烧成齑粉,这样就可以用火烤了,否则是点燃不了的。” “欢迎碰见佛家弟子来刨地!”慕缘嘻嘻哈哈的调侃一句,双手扶墙,再次用释放佛光,等慕缘罢手,楚寻语拿出一些旧衣服,点燃之后放在墙角下焚烧,等火灭之后,用武修者的蛮力拿残情长剑一点一点在焚烧之处往下撬,废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掏出个拳头大小的小洞,三人伸头看去,里面黑气一片,不过似乎有向下的阶梯,空荡而又静谧。 三人七手八脚的用手将洞口扒开,被火一燎要松散了很多,弄出一个半人搞的洞口,纷纷弯腰钻进去,这是一段尘封多年的黑色石阶,墙壁上还有些简易的火把,用手一碰都能变成齑粉,楚寻语想了想,回头抄起一段死人的腿骨,用旧衣物捆成一个简易火把,点燃之后三人看的明白,这段阶梯蜿蜒向下,慕缘问:“下面会有什么?” “不知道。”楚寻语故作轻松的一笑,“总之不会是主人准备好茶点招待我们。” “走吧。”忘尘倒也爽快,耸耸肩膀带头走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段阶梯并不长,下去没多深就看见一闪破木门,很容易就能推开,进去之后现两边尽是数个小房间,只不过房间中早已空荡一片,多年未曾有人过来,其中有早已破烂不堪的床板,慕缘奇问:“这是何解?难道在山里开了个客栈?” “不,是牢房。”楚寻语静静的回答,举着火把走到一处牢门口,“全都是用铜条做的栅栏,看来此处曾经因为某些原因关押了很多犯人。” “锁是开的。”忘尘站在门边抄起一把锈的掉渣的铜锁,“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看来没有生什么意外情况。” “那外面我们刚才进来的门上那句话的意思……”慕缘想了想,“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里是当年古滇国的天牢?专门关押犯人的?” “这样想也行。”楚寻语点点头,“什么叫罪孽成尘,也许就是因为这里有很多南疆的大奸大恶之人。” 火把照亮的范围很小,三人站在黑幽幽的牢房走廊上,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很难以想象这里曾经生过什么,忽然一声铁链响惊扰了众人,楚寻语没好气的说道:“八戒,别闹! “不是我”慕缘一脸委屈的高举双手,“我上哪去找锁链?” 此言一出,三人顿时神情大变,全都看向了走廊的尽头,那里,是一片漆黑…… 这里已经有几千年没人来了…… 正文 第七百八十章 囚牢谜尸(三) 在山中地牢内楚寻语三人频频见到怪异之事,尤其是在慕缘背后现了一只女鬼,但是转眼就不见了,于是帮慕缘检查一番,此时慕缘忽然面色僵硬的说出了那女鬼模样,楚寻语和忘尘二人脸色大变,以为慕缘被厉鬼所附,这简直匪夷所思,佛修士焉能被邪秽所害?下一刻,楚寻语就明白其中原委了,无可奈何的小声问慕缘:“是不是在我背后?” 慕缘木然的点点头,用手指了指,楚寻语气沉丹田,忽然一个猛转身,举剑就砍,对于他来说已经习惯了这种风格,不管是人是鬼,劈成几段在说其他,不想忽然被同时转身的忘尘一把抓住胳膊,示意稍等,楚寻语这才看清楚,刚才自己看见的那个女鬼就站在圆形大厅的角落里,距离自己有三丈之遥,在黑暗之中面对墙壁诡异站着一动不动,破烂的蓝色衣服,看样子似乎是个傣家女子,但是只有一只胳膊,慕缘方才正在自己身上摸索,忽然抬头看见了就顺口说了出来,楚寻语看见这番情景也愣了愣,因为按理来说若是碰见邪物什么的肯定要有所危害才对,但女人仅仅是站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此乃何解? 慕缘拽了拽楚寻语的袖子,小声问道:“要不要我动手把她烧了?” 楚寻语一时间也吃不准,三人站在火把的范围内自然亮堂,那女子则在黑暗之中身影若隐若现,肯定不会是人,此地与外界隔开数千年,就算是修真者也待不下去,更别说是普通人,如果不是人?那么就是鬼魂一类的邪物了?这一类东西见到了自己三个大活人怎么会无动于衷?反而低着头站在黑暗的墙角里在捣鼓些什么? “别忙动手,我们在看看。”楚寻语小声的回答,“不管这女子是什么东西,都是我们在这地牢里唯一能掌握的线索,我们在看看。” 三个人瞪大了眼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最起码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女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慕缘忍不住了,声音故意大了些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她一直在‘面壁思过’啊。”说完还特地看了看那女子,结果她的身形动都不动。 “我们走近些吧。”一向稳重的忘尘也忍不住了,提议道,“我们走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吧,保持警惕。”楚寻语应了一声,当先提着长剑走过去。 不紧不慢的来到近前,保持着一定距离,最起码能让火光的边缘能照到她,这才看清楚,从服饰上判断确实是个傣族女子,不过那衣服确是过于陈旧,面对着墙壁和周围的环境一般死寂一片,慕缘站在她背后,忍不住张口问了一句:“这位……这位……这位大姐?” 那女子没动。 “这位漂亮的姐姐?”慕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那女子还是没动。 “这位……在这诡异地牢之中能唯一给我们带来启的美丽动人的女施主?”慕缘此时的声音不仅大,而且还把语句故意加了很多修饰,拖的很长,希望能引起那女子注意,但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楚寻语略一沉思,从火把下端折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碎骨片隔空丢了过去,结果这碎骨穿过了女子的身体带着清晰的触碰声砸在墙壁上又掉落在地下。这下可以十分确定了,这是一只女鬼,魂魄之体无形无质,慕缘也放下心来,大大咧咧的问楚寻语:“这位傣家女鬼看出是什么名堂?” “鬼者,人死而神不灭。”楚寻语用家中典籍上记载的内容来回答,“人死后魂魄可入冥界重新转生,但是这世界上有些魂魄却没有到冥界去,反而被强留在世间,有的是因为鬼魂自己懂得些手段可以脱逃勾司人的索拿,有的则是被外来手段强留,比如我们家的生气契就是这么回事,但是不管是什么鬼,在这世界上待的时间越长,怨念就越深,阴气就越重,性格也就越暴戾,现在我们不是感觉很冷吗?这么明显的感觉就是因为她,如此明显的阴气,她最少死了也有上千年了,但是这般厉鬼一般见到活人阳气就扑,这位……这位似乎是个例外?”说到此处楚寻语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为什么这女鬼安静的连新死之鬼都不如?他可是和死人打交道的出身,也从未见过这情景。 “这……”慕缘抓了抓脑袋,好笑的问道,“是看不起我们三个大活人吗?又或者死后都和生前一样排斥我们汉人?瞧这小气样儿,都混到当鬼的份儿上了还挑人。” 楚寻语并不理会他,而是接过忘尘手里的火把小心翼翼的上前去照亮了这女鬼,待看清楚以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更加握紧了手中长剑,抖动了一下剑柄上的铃铛,似有投石问路之意,但是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这才放下悬着的心,对二人使了个眼色,慕缘和忘尘会意的围了过来,慕缘好奇的把头伸到近前,看清楚之后失色叫道:“哎呦!这位……” “这就是你那位美丽动人的姐姐。”楚寻语皱着眉头。因为这女鬼面容竟然是一副腐烂不堪的姿态,双目无神,痴痴呆呆,硕大的眼眶,连眼珠都快掉落下来,面颊上的皮肉烂到了能可以看见里面牙齿的地步。 慕缘鼓起勇气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叫道:“不管你是人是鬼,好歹动一下或者说句话啊!给我们个提示行不行?” “没用的。”楚寻语摇摇头,“她已经没有意识了。” “怎么回事?”忘尘也不甚明了。 楚寻语解释道:“刚才我们说过,鬼魂强留人间会使得怨气变大,过了头七之后,少则一月,多则一年就会暴戾的乱扑人,它们是阴气聚集的,不扑别的活人魂魄之阴气来补充自己就会消散,这和动物捕食的本能一样,在过个三、五十年,害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开始逐渐有了气候,可是反过来想,如果这鬼魂过个几十年都没扑人怎么办?它们的阴气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形态了,又没有去阴间,只能慢慢消散。” “这里的墙壁……”楚寻语用手拍了拍,“手段十分高明,前面我就已经遇到了,如果不是慕缘这个佛修士出手找到了弱点,恐怕只有大神通者才能强行攻破这里,这些原本就困在这里鬼魂又有什么办法?出不去也进不来,既不会得到补充也不能彻底的消散,只能被囚禁在这里无尽的沉沦下去,是何其的悲哀,她已经连扑人的本能都丧失了,恐怕会一直这样痴痴呆呆下去。” “那她的脸……”忘尘提出了关键问题,“为什么会这样?鬼魂会保持生者最后的面容和衣服等形态,可是你看看,都已经腐烂到什么样了,难道她生前就被当时的盅师弄成这副模样了?” “不。”楚寻语斩钉截铁的摇摇头,“鬼魂的脸虽然可以变化,但都是和自身的戾气有关的,越凶残就越扭曲,就算生前被人折磨而死,那么她的脸也会是痛苦和愤怒,怎么样都是血肉饱满的样子,大伙什么时候见过鬼魂的脸能会尸体一样腐烂?这是经过上千年的更迭阴气一点一点消融极慢的表现,已经维持不住当年的形态了,在过个千、八百年,她才能自行消逝。” “谁这么损啊。”慕缘听完楚寻语的解释,不禁勃然大怒,一颗佛家弟子悲天悯人的心被激出来,怒斥道,“就算是囚犯,犯了错也可以改嘛,哪怕是判个斩立决,死后也一了白了了,干嘛连人家的魂魄就困在这永无出头之日的黑暗中?被弄成这个样子真的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带她走吧。”楚寻语对慕缘叹息一声,“她已经没有任何去处了,在继续下去也是无尽的折磨,给她给解脱好了。” 慕缘低诵一句佛号,把手放到了她的头顶上,一阵金色佛光闪过,这只沉沦在无尽黑暗之中的女鬼消逝的无影无踪,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最起码可以解脱了。楚寻语看着刚才露出的大门,说道:“这里的不一般大伙都领教了,小心些,我们刚才推动绞盘,打开大门的同时也就把这女鬼放出来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干什么用的,又为什么要折磨鬼魂,我们都不知道,但是唯一可以肯定这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诡异的东西,此行注定不会太平。” “嗯。”忘尘和慕缘点点头,三人举着火把继续前进…… 正文 第七百八十一章 囚牢谜尸(四) 楚寻语感觉似乎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从眼前飘过,那些曾经经历的战场回忆和闯荡江湖时遇见的各种敌人仿佛又活了过来,自己很久都没有做过这么奇怪的梦了,当下一咬牙让自己清醒过来,现自己躺在地上,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好像自己还睡在地上,硬邦邦的,很凉,本能的去掏袖中的火折子想要吹亮,可是什么都没有,难道用完了?楚寻语暗自寻思回头要做几个,这一路上有很多东西都消耗完了,好在修真者双目通明,不用火折也行,一回头就看见慕缘躺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不禁苦笑着摇摇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便开口叫道:“八戒,起来了!” 一个呵欠,慕缘揉揉眼睛坐下来,看看周围黑漆漆的,没好气的重新躺下闭着眼睛说:“野郎中,闹什么闹,还没天亮呢,在让我睡一会。” 楚寻语摸了摸脑袋,感觉慕缘说的也对,于是也一并躺下奇怪的自言自语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在南疆碰见一个盅师,好厉害,把我们都放翻了。” “瞎说什么呀。”慕缘嘟囔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你不是说过吗,在厉害的盅师都怕我的佛光,他要敢来我就烧了他当碳烤猪蹄啃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又睡着了。 “呵呵……”楚寻语不禁莞尔,忽又感觉不对,睁开眼睛问道,“不对啊。你不是吃素吗?什么时候开荤了?” 见慕缘没有反应,于是楚寻语撑起身子叫道:“八戒!醒醒!别睡了!” “嚷什么?”慕缘睁开眼睛反问,“真讨厌,睡个觉都上蹿下跳啊,你就不困吗?” “困?”楚寻语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困什么?我们修真者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还用睡觉?” “嗯?”慕缘也是一愣,睁开眼睛看见楚寻语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不禁也坐了起来狐疑的问道,“对啊,我为什么在睡觉?” “这是哪里?”楚寻语也坐直了,抬头四望,现自己在一个黑黝黝的小屋中,地面上似乎刻画着极为复杂的阵法,自己二人就躺在其中。 慕缘也看见屁股底下坐着的阵法了,奇怪的又问:“我们怎么了?为什么会在……会在一个阵法上睡觉?呃……而且这个阵法上的文字还看不懂。” “这是古苗文吧……”楚寻语本能的说了一句,忽然又觉得奇怪,自语一声,“咦?天底下那么多文字,我为什么会说这是古苗文?” “因为我们在南疆见到了啊。”慕缘笑着回答。 但是下一刻,电光火石之间二人脸色大变,同时跳起来大叫道:“对啊!我们在南疆!” “这……这……这……”慕缘左右看看,着急的问道,“想起来了,我们不是在南疆的山里现一个地牢吗?还碰见了一个女鬼!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这是哪里?” 楚寻语也是满脸冷汗的叫道:“不好!我的剑不见了,身上的东西也没了。” “嗯?”慕缘古怪的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一个上千年都没人进来的地牢里被里面的鬼魂打劫了?” “不知道。”楚寻语摇摇头,伸手就往慕缘身上摸,“你身上呢?有丢什么东西没?是不是……” 楚寻语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和慕缘同时都愣住了,因为清楚的看见楚寻语的手臂插入了慕缘的胸腹之中,楚寻语抬头看看慕缘诧异的面孔,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小心翼翼的问:“那什么……痛吗?” “不痛。”慕缘也瞠目结舌,“劳驾先把手拿出来,这很不礼貌。” “对不起。”楚寻语连忙把手缩回来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慕缘,慕缘也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然后抬手猛然给楚寻语一个耳光,楚寻语躲闪不及,眼睁睁的看着慕缘的巴掌从自己的脸上穿了过去,但是很奇怪,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们是在做梦?”慕缘满怀期待的问。 “不像。”楚寻语闭上眼睛,咬着牙回答,“我们又不是戮梦门的人,没练过化梦神游之术,彼此怎么会在梦中相见?” “那么我们难道是……”慕缘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蹦出两个字,“鬼魂?” 楚寻语大骂一句,难怪自己身上东西都不见了,鬼魂身上能带东西吗?慕缘焦急的疾呼:“野郎中,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经常和死人打交道吗?我们怎么会死?” “我哪知道?!”楚寻语也怒了,“我就记得我们在地牢里,你度了一个女鬼,然后……然后我们就往里面走……走……咦?接下来呢?” 似乎后面的事就记不得了,楚寻语问:“接下来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慕缘抓了抓脑袋,努力回忆了半天,只感觉脑子一团乱,到处是遗骸,一个个骷髅带着狞笑看着自己,好臭!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蔓延过来就睡着了。 “臭味?”楚寻语也想了半天,“我好想也闻见了臭味,这臭味好陌生,从来没闻过……” 忽然恍然大悟,不禁又是大骂一句:“该死的混账!我们又中计了,这都是地牢之中那些古滇国的盅师埋下的机关,我们被弄死了。” “死了?”慕缘还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不是说有我佛光在不管是什么盅都没用吗?我们怎么死的?死在何处?何时死的?” “我怎么知道。”楚寻语也火冒三丈,“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这里的机关可以让人无声无息就被弄死,而且还没记忆!” “这帮孙子也太损了。”慕缘怒不可遏,“待我回过手来我非要把这里烧干净!” “哎?”楚寻语忽然一愣,“忘尘前辈呢?他人呢?” “嗯?”慕缘左右看看,似乎没看见忘尘,反而乐了,“太好了,前辈他一定平安无事,可以救我们了。” “我们去找他。”楚寻语也明白过来,不禁有了希望,转身就要离开,可此时才现这是一个不过一丈见方的小房间,四周全是墙壁,用手摸了摸,顿时脸色黑的能拧出水来,“这里的墙壁……我们都没办法离开……” 慕缘这才想起来,这里的墙壁都是一样的手段,可以隔绝住大部分东西,除非是用佛光来烧,否则……想到此他也明白了,他们二人将和不久前遇见的那个女鬼一样,要在这黑暗之中沉沦千年……万年……慢慢腐朽…… 正文 第七百八十二章 囚牢谜尸(五) 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密室内,一个白衣身影举着火把正在墙壁上拍拍打打,满脸焦急的神色,不是别人,正是忘尘,刚刚他举着火把和楚寻语以及慕缘三人进了通道,没多久就到了眼前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是个四方形的死胡同,里面摆放了三口棺材,三人破开棺木,里面空空如也,未见尸骨,正觉奇怪,慕缘性顽,在墙上不知道怎么折腾了几下,就触了一个机关,一堵翻墙忽然打开,把猝不及防的楚寻语和慕缘二人裹了进去,之后就在无下文,眼下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忘尘着急的在四面墙壁上拍打的手都肿了,也没见到有什么机关被触,这如何是好? 手中的火把快要燃烧殆尽,黑暗一点点蚕食而来,忘尘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度,满头大汗,站在房间中努力思索着慕缘他的一举一动,希望能回忆起到底是什么打开这里的机关的,也许能顺藤摸瓜,搭救出他们两个,此番南疆之行十分困难,这里排汉,周围又没有什么汉人的名门大派,否则大不了出去找些人来帮忙即可,现在只有自己一人孤军奋战,进来还没一天,两个小家伙就折在这里,慕缘也就罢了,楚寻语可是老江湖了,怎么会一点反抗都没有瞬间销声匿迹?这就说明其中必然遇见大麻烦了,忘尘能不着急吗。 在看楚寻语那边,二人绕着这个不大的房间走来走去,找不到出口急的也是焦急万分、满头大汗,当然,鬼魂是不会出汗的。慕缘想来想去忽然叫道:“对了,野郎中,我想起来了,当初在那个柳泉雨君的秘境中你不是也遭遇过类似这般情况的吗?是你剑中的剑魂把你营救出去的,现在何故不召唤她来此?” 楚寻语没好气的回答:“你以为我傻啊,要能这么做还用你说?婷儿知道我不在了肯定会来找我,可是……可是这里的墙壁,鬼魂是行动不了的,就算是婷儿,她也是魂魄之体也穿行不了此处。” 这番话把慕缘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又熄灭了,他对魂魄之事了解的自然没有楚寻语透彻,现在被困在这里进退不得如何是好?楚寻语停下脚步想了一会,对慕缘道:“我们要好好想想,这事透着邪。” “来这里就没不邪的。”慕缘一屁股坐在地上,气的直嚷嚷。 “不,你没懂我的意思。”楚寻语蹲下来用手摸着地上的法阵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之前着了这里盅师的道,被他们用手段强行把灵魂剥离出来了,可是是怎么带到这个房间来的?无疑就是这个阵法,这就好比是一扇门,推开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扇门,人能进来,也可以出去,和老子说过的事物两极的道理一样,从来没有一扇只进不出的门。” “谢谢你给我补充了道家的知识。”慕缘撇着嘴说,“知道这个又如何?阵法的运转需要我们用灵气催动,我们现在是魂魄,没有**,哪来灵气注入?这点基本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觉得不需要用灵气。”楚寻语摇摇头,“这里已经上千年没人来了,忽然阵法启动了是因为有人用灵气催动的?是我还是你?很明显不可能,应该是出于某些别的力量来启动了它。” “别的力量?”慕缘好奇的问,“虽然记不得曾经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不会愚蠢到催动一个诡异的阵法把自己弄死,所以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你指的这个‘别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楚寻语沉思了起来:“找找看共同点,这个诡异的阵法因为什么把我们两个活人的灵魂剥离出来又弄到这个房间来,这其中一点有关键的地方,是什么……什么……” “是灵魂!”二人同时疾呼一声,慕缘惊喜的叫道,“如果真如你所言不是有人故意催动的,那么就应该和暗弩一类的机关一样,我们走到了阵法的附近,它感觉到活人灵魂的靠近就自行动了,我们就是这样被弄死的。” “不错!”楚寻语接着说下去,“还记得在死亡谷中那些魅狒说过的吗?灵魂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纯净的力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是这个劳什子阵法把我们的灵魂强行吸出来动了这一切。”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慕缘也蹲下来摸着地上的法阵说道,“念个咒还是掐个法诀什么的?是不是口诀要用苗语来念?” “肯定不用这些常规的手段。”楚寻语把双手放在地上说道,“就像我们之前说的,没有人来刻意催动它,肯定不会用什么法诀这些常规手段来启动,阵法是个死东西,没有思维去判断,应该是最直接最简单的。” “最简单最直接的是什么?”慕缘看着楚寻语这个姿势有些好笑的问,“你准备卖一把子傻力气就可以动什么‘最为纯净’的灵魂之力了?” “还有别的方法吗?”楚寻语抬起头看着慕缘认真的说,“这就如同我们用**和别人战斗的时候一样,灵气转为力量、术、佛光等等一样,这些都是本能,身为鬼魂之体的我们本能恐怕就只有这个了。” “傻到家了,真是傻到到家了。”慕缘有些悻悻的笑笑,和楚寻语摆出了同样的姿势,双手放在阵法上,“两个无形无质、轻飘飘的鬼魂居然在比力气,以后江湖上又会多出一个教育后辈修真者的笑话段子了。” “用力!”楚寻语大吼一声,二人像有**一般凭借着本能不顾一切的做出用力状,脸都憋红了,忽然一阵红光闪过,这个房间只剩下空荡荡的黑暗…… 待楚寻语和慕缘眼前的红光散尽的时候,二人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慕缘只看了一眼,瞬间变得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问:“野郎中……那什么……我们好像来错地方了……” “我恨盅师。”这是楚寻语此时此刻自内心的一句话,有一种止不住的吐血冲动…… 正文 第七百八十四章 囚牢谜尸(七) 楚寻语和慕缘二人变成魂魄之体以后,想尽一切办法要离开这里,可是似乎每一步都在当年这些盅师的意料之中,尤其是在水下现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手骨,偏偏可以用灵魂之体去触摸,凭借先前一来二去对这里的了解,二人判断出这应该也在那些盅师的预测之内,绝对不能在按照他们的想法行事了,天知道还会生什么,但是这手骨到底是干什么的必须要弄清楚,这有助于弄清楚这个山中地牢的来历,所以楚寻语就有了一个主意,虽然有点损,但是最起码可以避免自己二人再次受到伤害。 听完楚寻语的计划慕缘一时半会还下不了决心,有些犹豫的说:“这是不是有点损?有违我们佛家弟子一贯的慈悲心肠。” “非常时期。”楚寻语也有些无奈,低头看着池底的手骨道,“弄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对我们逃离这里有很大的帮助,但是目前除此别无他法。” 慕缘还是有些拿捏不定,楚寻语一把抱起石凳,没有肉身抱起来感觉还真的很沉,毅然决然的说:“这事你别插手了,交给我算了,反正我手上的人命多,不在乎在多一条。” “不。”慕缘出乎意料的伸出手把石凳从楚寻语的怀里抱过,“小时候你不是总和我说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段子吗?我从小是孤儿,但咱们俩自小亲如兄弟,自然要有难同当,要下地狱一起下。” 楚寻语会心的笑了笑,二人共同抬着石凳来到身边一只鬼魂的背后,那是一个苗家的壮汉,叫了句号子,一同力把石凳往他背上一砸,直接将那苗人汉子的鬼魂砸到在地,扑倒在手骨旁边,然后用石凳把他的胳膊推了过去,那封印手骨的翠绿色石盒并不能阻止鬼魂之体,眼看着那鬼魂的手臂无力的垂搭进去,碰上手骨的一刹那瞬间红光大作,二人本能的闭上眼睛,待红光散去,睁眼一瞧,那苗人汉子的鬼魂已经荡然无踪,慕缘诧异的问:“那苗子的魂呢?被这手骨给……给杀了?” 楚寻语也很震惊,他没想到这些盅师下手这么狠,一困、二困都困不住,第三下直接用这该死的手骨弄的魂飞魄散,不禁也惊出一声冷汗,对慕缘道:“八戒,我们还是上岸去吧,这玩意儿还是别碰了。” “同意。”二人赶紧飘回岸上,慕缘想了想,道:“这事不对啊,那个手骨肯定不是出口,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放出来的那只女鬼形同痴呆,疯疯傻傻,她哪有什么智慧可以去找这种材料的工具动手挖开手骨?所以我估摸着当时那女鬼应该是恰巧站在什么巧合的位置上,然后我们在开门的时候触了什么机关,就弄出来了。” “此言有理。”不得不说慕缘的思路还是很正确的,楚寻语十分赞同,“但是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巧合’的位置是何处?”说完无意中扫了周围一眼,不禁出“咦”的一声,慢慢走了过去。 “怎么了?”慕缘十分好奇,追上楚寻语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现原来是先前来这里的法阵,不禁有些无奈的说,“你是不是准备在动一次你那什么‘纯洁的灵魂之力’?别来了,在折腾一次都不知道我们俩这灵魂之体还能不能保住。” “有没有现这阵法的内容不对?”楚寻语走过去蹲下来用手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没注意过。”慕缘苦笑一声摇摇头,站在他身边说,“这事我还真没留意,再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呗,本来把我们传到这个空间来以后阵法肯定是不同的,一样的就见鬼了。” “是吗……”楚寻语疑惑连连,此时陡然间阵法红光大作,二人躲闪不及,又一次被裹挟进去……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忘尘正站在开始的圆形大厅中,他屡次寻找机关都失败了,无奈之下只好回到了大厅里看看有无什么其它线索,忽然现头上那道升起的断龙石墙壁没来由的垂下一小截,心中暗惊,莫非这东西回自动回位?那不是要把自己三人困死在里面了?幸亏自己现的早,赶紧走过去把那绞盘重新推来,只不过他不是武修者,力气没那么大,憋足劲用上道法辅助才推动一格,忽然现又推反了,不禁苦笑一声摇摇头,那断龙石又下来一截,只好再一次哼哧哼哧的往回推…… 楚寻语和慕缘这一次出现在了一个老旧的房间中,满目摆放的都是刑具,上面虽然锈色斑驳,但是不难看出经历了怎样的历史,哭喊声、嚎叫声历历在目,这个房间不大,而且有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角落处有一扇破木门,看样子鬼魂应该可以传过去,慕缘惊喜的叫道:“野郎中!你立功了!” “不是我。”楚寻语摊了摊手,诧异的低头看着脚下的法阵,“跟我没关系,我没动它。” “嗯?”慕缘也吃了一惊,二人赶紧退了一步走出来,慕缘惊愕的问,“不是你弄的?” “真的不是。”楚寻语忧心忡忡的说,“这玩意儿会自己动,我们又被盅师算计了。” “这帮孙子怎么总是逮着我们两人坑?”慕缘咬牙切齿的叫道,“这阵法我们刚推测是要被灵魂催动,结果它就自己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们离远一点,免得又把我们弄走了。” “嗯。”楚寻语举目四望,“我们先弄明白这个刑房又有何等玄机,为什么那些盅师布下的阵法总是把我们来来回回折腾,到底有什么用意。” 二人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是一些锈色的刑具,没有原先那么多千年鬼魂等着众人,走近那扇木门都已经烂的散了架子,就剩下门框还算完整,二人直接穿过,现门口是一条窄窄的走廊,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几把傣刀,没几步就是走廊的尽头,原来有扇门,但是被人用石材封死了,没有慕缘的佛修手段是拆不开的,隔壁还有一个房间,进去之后现房间之中放着一个好大的木架子,中间的木板似乎有个洞,慕缘奇怪的问道:“这是何物?公输家还是墨家的机关兽?” “断头台。”楚寻语静静的回答了一声,“只不过很小,而且……也很……”楚寻语绕道正面,指着脚下继续说:“还很讨厌!” 慕缘跟上一看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原来脚下放着一个翠绿的石块,里面封着一截右腿腿骨,他用手指着这玩意儿气的直哆嗦:“这帮孙子又来了!是不是先前我们俩没摸那手骨所以把我们弄到这里来逼我们一定要摸?他们这些盅师成天没事做就想着怎么坑人?” 话还没落音,忽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红光,二人急忙跑过去一看,现那个法阵似乎刚刚又自己动了,慕缘古怪的问:“见鬼了,我们又不在里面,它还自己瞎折腾什么?” 此时忘尘正在大厅里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看看那断龙石又重新升到最高处不禁很得意,认为自己好歹也算给大家留了条生路…… 正文 第七百八十五章 囚牢谜尸(八)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慕缘二人变成魂魄之体被困在地牢之中,通过千年前盅师构筑的古苗文法阵迷失在一个个诡异的房间中,这次他们处在一个类似于刑房的地方,出路被封死,二人一筹莫展,忽然先前进来的阵法古怪的自行动起来,让二人错愕不已,待红光过后什么都没有生,慕缘吃惊的问楚寻语:“这又是什么名堂?” 楚寻语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啊,应该……应该是什么陷阱吧。” “那还好……”慕缘松了一口气,“我们总算这回没有上当。” “但是……”楚寻语若有所思的回头看着身后,“我还是很在意这个东西。” 说完走到了房间中腿骨的旁边,眉头紧皱:“目前我们一共看见了三块残骸,头颅、左手、右腿,这些残骸根据我从医的经验来说应该是一个人的,而且是一名修真者。” “修真者?”慕缘跟了过来,抓了抓脑袋,“这也不奇怪,本来这东西就古怪的紧,凡人的残骸应该不会有这种本事。” “不……”楚寻语摇摇头,“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这残骸的本身存在就很有意思,先前水底中的左手可以以莫名的方法吞噬……或者是什么杀死……总之不管什么手段让那个苗人的魂魄消失了,就说明一点,它可以把魂魄全部灭杀,这就让人很疑惑,它是怎么做到的?一直被封印在这种翠绿色的石块之中,这是石块阻挡不了魂魄,看样子一切都是那些盅师弄出来的机关,那就说明这个地牢之中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一面,一定和公输家或者墨家的机关一样,存在着‘机关眼’。” 公输家和墨家都是江湖上机关术的集大成者,虽然机关术变幻莫测,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机关布的越大,那么其中就越复杂,越复杂就越难控制,如同蜘蛛网一样,一定有一个中心,隐晦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称为“机关眼”,是所有阵法的要害之处。如果这具遗骸是被人做成机关来消灭这地牢之中想要挣脱出去的灵魂,那么也就一定有一个控制它们的机关眼,只不过藏的很深,寻常人找不到,破坏了它,那么这个地牢之密就揭开了,二人也可以逃出生天。 “那我们还等什么?”慕缘惊喜的叫道,“赶紧去拆开了这该死的机关,让我们找回肉身,然后把这里全毁了。” “但是……”楚寻语盯着那腿骨说,“假如不是这种机关呢?” “什么意思?”慕缘不明所以。 楚寻语有些担忧:“我有一种预感,猜测这应该不是传统的机关术,因为南疆善盅、降等巫术,从未听说他们也能制作如此精妙的机关,恐怕这遗骸本身就有问题,并非是通过机关来操控,而是它自己生前就是一名诡异的盅师,死后不知道出于什么用意埋伏在这里,并且以此来压制我们这些想要逃出去的鬼魂,如果是这样,恐怕就没有什么‘机关眼’可以被我们破坏,相反,我们要面临一个艰难无比的境地,就是要用鬼魂之体来破坏这个专门抑制鬼魂的遗骸。” “经你这么一说……”慕缘也明白了楚寻语的意思,“那就真的头疼了,我们身无长处,怎么能破坏掉这玩意儿。” “再想想。”楚寻语低头仔细的回忆经历过的一切,“此处看来是要我们以‘智’斗,而非用蛮力和那些千年之前的盅师相较量,就是换成大神通者过来失去**也难有作为,他们用了这么大力气布置出这里,必然是为了遮盖某些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二人一同思索起来,慕缘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如果这样分的话,那么有头有手有腿,加上身体,应该可以分成六个,我们才遇见了三个,那么剩下三个残骸所在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呢?” “六个?”楚寻语感觉很熟悉慕缘刚才说的话,自语起来,“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六’这个字眼?在哪里遇见过吗?” 瞬间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我想起来,‘六个’!对,就是六个,圆形大厅中那个绞盘就是六柄的,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楚寻语终于弄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了,于是解释给慕缘听,此处应该是将这遗骸的六个部分别埋在地牢的六个房间中,中间分别封死,把鬼魂困在其中,只用阵法通行,外面的绞盘就是控制这里六个阵法的,最好的证明就是在大厅中撞见的那个女鬼,慕缘曾经很敏锐的指出房间的出口应该不难找,因为那女鬼浑浑噩噩、丧失了意志,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了,应该是正好站在某个巧合的位置上出去了,那么就应该是二人一直唯恐避之不及的那个古苗文阵法,楚寻语推动绞盘,打开了断龙石,那女鬼正好站在阵法上,恰好把它也给放出来了,此乃铁证,最为重要的是这样的布局也契合了那些的盅师用意,这里只能从外面推绞盘离开,里面的鬼魂一旦陷入其中是无法从内突破的,这就是此处地牢的玄机。 “那么刚才的阵法自己忽然动了……说明……”慕缘听楚寻语这么一说也明白了,“只能是忘尘前辈在外面又推动了绞盘。” “快回去!”二人连忙转身就往刑房中跑,齐齐的站在其中,结果半晌都没反应,慕缘焦急的直跺脚:“快推啊前辈,他在搞什么?” “没用的。”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忘尘前辈先前推动绞盘不知道是出于何等的巧合,现在我们通知不了他,他怎么会知道要推那玩意儿。” 此时的忘尘确实没有推动绞盘,而是站在大厅中盯着那个封印头颅的石座沉默不语,他实在是找不到办法了,最后打定主意,唯有破釜沉舟,实在不行就打破石座,把这骷髅放出来看看到底这里面藏了什么鬼名堂…… 正文 第七百八十六章 囚牢谜尸(九) 楚寻语二人觉察出古苗文法阵的作用,苦苦期盼忘尘能够在大厅之中推动绞盘释放他们出来,但是苦于不能及时通知,所以也无可奈何,此时二人真有一种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慕缘沮丧的说:“忘尘前辈要是现不了这其中的秘密我们就得一辈子困在这里了,最后也变成一个腐烂的灵魂。” “不会的,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楚寻语紧皱眉头,劝慰慕缘,“我们在想想,一定能在找个方法出来,那些千年前的盅师都变成黄土一堆了,难道我们还能输给一群死人?” “那我们再想想。”慕缘冷静下来,掰着手指头细数这一路进来遇见的种种事情,按照自己二人的分析,这阵法的构筑和灵魂之力有关,它是没有思维的,不会自行动,自从来到这里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事隔千年的那些盅师算准了一般,唯一意外的就是忘尘推动了绞盘让阵法无意中又动了一次,这是一个关键之处,要从这里做文章,才可以破解这里。 想到此,慕缘忽然洞察了其中关隘,惊喜的叫道:“是灵魂!” 随后便对楚寻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如楚寻语所言,这个阵法的动全是仰仗灵魂之力,那么有一点就说的通了,当初在钟乳洞前后,二人不光自己动了灵魂之力启动了阵法,并且还曾经把一个苗人的灵魂推进了那手骨,这一切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都是与灵魂有关,这就很能证明楚寻语的那个什么“灵魂之力”观点了,先是自己二人用灵魂动了阵法,让阵法连通各处,这一点别无争议,但是那个苗人的灵魂被推进手骨之后忘尘那边肯定是生了,否则他怎么偏偏这么巧就在那时推动了绞盘?所以这个灵魂之力动阵法的想法也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这样一来现在二人现在想要通知另一边的忘尘就很简单了,只需要在找个灵魂推进去,故技重施,引起忘尘注意让他再推。 一番话说的楚寻语愣愣的看着慕缘,慕缘好奇的问:“怎么了?对我这个想法有异议?” “不是……说的是很好,但是……”楚寻语古怪又好笑的看着他,“八戒,总得来说就是需要在找个灵魂推进去,这种坑人的法子你一个佛道弟子居然毫不犹豫的说出口?不考虑门规戒律了?” 慕缘也愣住了,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茫然的说道:“是啊,我什么时候说出这种损人法子的时候一点顾虑都没了?” “一入修罗深似海,嗔怒情仇总障目。未曾闻得梵铃响,无边无涯难回望。”楚寻语叹息一声,引用了佛家八部天龙众中大魔神阿修罗的典故,昔日阿修罗嗔、怒、杀等罪孽深重,释迦牟尼佛祖讲经教化,阿修罗闻言大愧,道出了心声,点出了苦海无边,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悲壮心态,寓意人在江湖,各种琐事罪孽深重却苦于没有人点拨救赎的痛苦。昔日楚寻语杀孽太重,慕缘常以此典故来劝化他,被死亡谷的引渡之力洗净灵魂之后暂获平安,不想慕缘在这红尘中滚打也惹出了这般罪孽,楚寻语念出他先前自己此言,希望能提点他。 慕缘苦笑一声,楚寻语弯腰蹲下,用手把住阵法,抬头道:“此地没有灵魂,我们再来一次,在找个有那些腐烂灵魂的地方试试看。” 慕缘木讷的点点头,二人一同力,让阵法掀起一阵红光,又一次来到了第三个陌生的地方,红光刚一散去,慕缘一个踉跄,楚寻语赶紧扶住,结果自己也感觉到头晕目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慕缘看看自己的双手问:“我这是怎么了?” “消耗过度。”楚寻语也有一种心慌的感觉,“就和我们用**消耗灵气一般,用完了我们可以通过修行在此将天地之灵气纳于己身,我们现在是魂魄,三番两次的动灵魂之力,又没有补充,估计消耗的太快了。” “这是何处?”二人抬起头来再看眼前,这次二人来到的是一处类似于书房一般的地方,房间中颇有规模,陈列着许多刻有阵法的石板、竹简以及许多南疆特有的兵器,有桌有椅,错落有致,慕缘瞠目结舌的说道:“看来我们找到这些盅师的老巢了。” “这个阵法……”楚寻语茫然的低头看看脚下,“不是用来困住囚犯的吗?怎么会把我们传到这里?” “不知道,看看再说。”慕缘走到了一座石案前,上面陈列着几把傣刀,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不是凡品,刃口寒光吞吐不定,上面刻有很多古怪的文字,似乎是某种阵法,楚寻语随后而来,低头看看说:“这些东西可不一般,都过了上千年还依然如此锋利,瞧这架势,是当年南疆修真者或者就是他们那些盅师、降头师用过的,威力不凡。” “这是何物?”慕缘好奇的指着旁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刻着图案的石板,上面描绘的是一幅幅尸体的图案,旁边附有许多古苗文,肯定是看不懂的,可是慕缘还是颇为得意的说,“虽然我对医道是一窍不通,但是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也能看出个一二来,估计应该和我们先前遇见的那些疯子差不多,都想在人身体上做文章,图个长生不老或者威震江湖的手段等等,反正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类人了,没想到南疆之地也有人这么做。” “不。”楚寻语盯着这些石板诧异的回答,“和**无关,你猜错了,虽然看不懂文字,可是从医道的角度来看,这些无关于**,而是……是灵魂……这些盅师要在灵魂上做动作。” “灵魂?”慕缘奇问,“灵魂能怎么折腾?你们家祖先青莲子也就是改造**而已,从来没说过有人能改造灵魂。” “不……有的……”楚寻语咬咬牙,“你不知道而已,我也知道的很少,可是历史上真的存在过这种情况,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们家前前后后换了三个标示吗?” “嗯,在龙虎山的时候说过。”慕缘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来,“第一个是青莲子,折腾的你们家鸡犬不宁,被整个江湖追杀,第二个你小时候和我提到过,说有个疯子祖先在长安城闹出了天大的麻烦,被当时的天子和昆仑联手下诏给赐死了,然后才换成今天的标示,你说的就是这位?”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他和青莲子不同,青莲子的观点是灵魂凌驾于**,认为臭皮囊可以随意改造,有通天之能,最后酿出大祸;而他却把灵魂放在位,认为**不过是表象,把灵魂变强了**和元婴怎么样都可以。” “想法不错。”慕缘耸耸肩膀,指着墙壁说,“别告诉我这又是你们家祖先弄出来的?这一路被青莲子的遗物祸害的还不够,又来一位?” “那倒不是。”楚寻语轻松一笑,“这和我们家祖先无关,构思有很多地方迥然不同,但是二者都有同样的出点,似乎把灵魂看的比**更重。” 慕缘乐了起来:“不管孰重孰轻,反正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想想看,这些南疆的盅师才真的是半路出家的野郎中,和你们家根本没的比,只需要你想想看你们家祖先怎么说的,那我们就能解开这里的谜团离开这里,野郎中,考校你学识的时候到了。” “那我真是才疏学浅了……”楚寻语悻悻的撇撇嘴,“那什么……他的文字记载留下来的不多,是**,我还真没学到什么,所以我们家一般都是医治**的,这方面涉及的少。” “什么?**?”慕缘古怪的问,“都是自己家的东西,还什么禁不禁的,你从来都没看过?” “这能怪我?我看不到啊。”楚寻语没好气的说,“他惹的麻烦虽然没有青莲子大,不至于被全天下追杀,但是他的事情是个烂摊子,触怒了掌权者,被凡间和修真界联名下诏到我们家,要求他自裁,否则就号令天下对我们家再来一次灭门之灾,而且他死后尸体还不得随意下葬,要送到长安由他们的人校验,所有遗物被没收销毁,就算没被销毁的也被封存在昆仑,须得有昆仑掌门和当朝天子的联名手谕才能打开查看,我在家怎么看?只不过从老一辈的口中得知一些不靠谱的传闻而已。” “你证明了一句老话啊。”慕缘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还整天用自己学识广博来挖苦我,现在看来你也是乌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而已嘛。” “你……”楚寻语气的鼻子都歪了,“非常时期懒得理你,等出去了以后我在好好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学识。” “那麻烦您老人家现在就展示一下。”慕缘指着墙上石板道,“别等以后了,你现在一展示我们就出去了。” “我……我展示不出来!”楚寻语没好气的斩钉截铁回答一声,这回被慕缘将了一军,话都没法儿接,“灵魂的事情不光是我们家的医道,几乎在道家、佛家、正道、魔道都有涉及,不过几乎都没有什么成果,因为这是一个很难的课业,纵然是我们家,也没有多少心得,青莲子也曾经研究过,我看过家中典籍,不过就是说了一些要点而已,并无后话,这些南疆的盅师这般举动很奇怪,比如你看这幅。” 用手一指右边的一块石板:“很明显,画上左边是尸骸,右边是是用一把尖锐的小刀想要……想要把灵魂的手切开……” “切开?”慕缘低头看看下面摆放的刀具,指着其中一只差不多的说,“似乎就是这把,切开灵魂做什么?” “不知道,这些文字看不懂。”楚寻语继续说,“但它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灵魂可不是你们家门口卖的大饼想怎么切就切的,这么说吧,千百年来人们可以说你脑子有病或者胳膊有病、腿有病、心肝脾肺肾有病等等都行,什么时候听说过你灵魂有病?灵魂是切不开、拉不长也打不扁的,像这样。” 说完把手往慕缘肚子上一伸,穿体而过,又缩回手继续说:“你可以把灵魂烧了,就像对你外面那女鬼做的事情一样;也可以把它吞噬了,比如这些翠绿石头里封印着的手骨;或者你把它吸收了、灭杀了等等等等,大千世界正魔两道这类功法数不胜数,可是你听谁说过能把灵魂切成几段或者让灵魂生病的?和**不一样,灵魂是无形无质的,还拿你们佛修士来做比喻,比如面前站着一具僵尸和一只厉鬼,你握着僵尸的手就可以用佛光把它手烧没了,但是你握着厉鬼的手动佛光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仅仅是把一只鬼手烧没了或者痛的它直叫唤,都是直接囫囵着烧成灰的,那是因为灵魂和**的本质完全就是两码事,这些盅师把灵魂大卸八块的古怪举动本事就是很费解的事情。” “但是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楚寻语举目四望,“至少揭示了这个地牢的用处,难怪困住了这么多灵魂,原来这里是当年那些盅师收集灵魂用的,从外面抓了一些人进来把他们的灵魂剥离而出用以研究。” “研究了干什么?”慕缘好奇的问,“就算他们把灵魂切开或者拆开了什么的,拿来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弄着玩吧。” “肯定不是。”楚寻语答,“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或者用来做什么目前都不得而知,不过很难以想象这些盅师会有这番举动,他们长久以来给我们的印象无非都是些巫术、虫子等等,怎么忽然对灵魂这么感兴趣了?” “我知道为什么了。”慕缘愣愣的走到一个桌子前,上面摆放着一块绿玉石板,灰尘甚多,不过有一点很奇特,玉版上的古苗文字书写的工整有序,末尾押款是个大印,印中有一个字是汉人小篆——“滇”。 “是庄蹻让他们这么干的。”慕缘抬起头对楚寻语生硬的说了一句,“这是他们南疆当年的圣旨。” (ps:琐事缠身,身体又不适,今日补偿一个加长篇) 正文 第七百八十七章 囚牢谜尸(十) 慕缘在密室之中现了这个地牢的由来之谜,楚寻语赶紧走过来仔细一看确实如同慕缘所言,很有可能是他们当年的圣旨,不禁很奇怪,疑惑的问:“庄蹻为什么想起来动灵魂的主意?他们盅师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玩意儿了?” 慕缘自然是弄不明白,不过忽然灵光一闪,走到桌子边尝试着用手抓起了其中一把短刀,乐呵呵的说:“瞧!真如我所料,这些刀具能切开灵魂,那么就一定能碰到灵魂,对我们来说也就可以摸到它。” “哈哈!好!”楚寻语也喜不胜收,随手抄起了一把苗人弯刀,挥舞了几下,满意的说,“手里有了家伙顿时就安心了许多,阵法可以连通这里也说的通了,外面是用来困住灵魂,然后传到这里,被盅师在这个房间中肢解。” 顿了顿,又说:“我们挑些趁手的家伙防身,万一要有什么危险我们也算有个准备。” 二人拿了些刀具在手就有了些底气,这些刀具除了用来防身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万一有什么需要动手的地方可以用刀具代劳,避免了灵魂的无形无质的弱点。要想破解这里的机关就必须弄清楚此地的来龙去脉,楚寻语感觉到真相在一点点的揭开,尤其是知道此处是当年庄蹻下令建造的就更加诧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孙濛罄曾经说过庄蹻没有多高的修为,在建立国家之后想要完成永生的愿望,但是中途不知道遇上了什么变故忽然暴毙而亡。楚寻语感觉和这个地牢应该有莫大的关系,因为此处开山而凿,工程浩大,其中构建的阵法、机关皆是精雕细琢,非一朝一夕事情,庄蹻这般大费周章必有深意,可是楚寻语想不明白,他后半生的毕生夙愿乃是永生,和灵魂有什么关系?应该在他垂垂老矣的**上作文章才对啊,想到此忽然回忆起蜀山一役中那两具铜尸所言,穴殇早前来南疆就是因为相信这里有什么功法可以保持**和灵魂的稳定,虽然其他的铜尸不信,但现在看来,穴殇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庄蹻确实在打灵魂的主意,其中详细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一来楚寻语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查看墙上挂着的石板内容了,在战国时代是没有纸张的,文字记录全是绢帛和竹简,难以保存长久,只有刻在石板上才能留存下来,楚寻语明白,这些东西和家中典籍一样,都是十分重要的医道记录,就算自己看不懂古苗文,也要强行从刻画的图案上找出线索,于是举目四望,细细查看其中奥秘。 这些石板记录的东西十分繁杂,楚寻语一一整理于心,瞧出个大概来,感觉很古怪,图案中记载了这些盅师把灵魂从人类身体中强行剥离出来加以禁锢不说,而且还用了种种手段,似乎有的是折磨,有的是安抚,好像在是想摸清楚在种种极端情况下灵魂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并且制造了一些器具来切割灵魂,手里这些刀具就是其中之一,尤为重要的是,在西边的墙壁上还记载了那些盅师找来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很奇怪,似乎不是用来剥离灵魂的,而是想把其他灵魂强行塞进去,这就是奇怪之处,如果有不是本体灵魂的灵魂依附上去,那就是传说中的“鬼附体”,时间是长久不了的,**会排斥,但这些盅师不是把完整的灵魂放进去,而是把事先切割好的灵魂肢体塞进去,为什么这样做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都失败了,看样子那些灵魂都被尸体吸收了,这种结果肯定并非是盅师所愿,看图案上描绘,盅师尝试了很多次,最后终于放弃,无奈的将尸体切割分开,看样子就是楚寻语和慕缘二人前面遇见的那些被封在绿玉石中的残骸,具备吞噬灵魂的作用,很难以想象这具尸体生前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把别人的灵魂塞进去,当然不会是庄蹻自己,因为这些方法都没有最终成功的列子,以庄蹻的性格不会让自己随意来冒险。 值得注意的是东面的墙壁,因为房间中除了东面剩下三面墙挂满了石板了,唯有东墙只挂了五幅就没了,而且没挂的地方还把钉子都准备好了,这就说明此地一定是生了意外,逼得盅师们不得已中断了这个计划,不过并不是很紧急,因为这里的摆设并不慌乱,反而井井有条,最后的五幅画有三幅全都是大段的文字,楚寻语最烦这个,看不懂多着急,剩下两幅上对于灵魂的研究刻画图案明显是没有完成的,似乎在灵魂之中寻找什么,用文字在图案作的标识比任何画都多,详细到了极致,这一幕楚寻语太熟悉了,他自己家里时常出现,多半都是一些特殊情况生中断了手上的动作,只好尽可能的记载周全,以便后来继续下去。看样子这里的盅师撤走的时候是有条不紊的,而且还寄希望于后面回来,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荒废了这里,直到楚寻语三人事隔千年又进来了。 耐心的听完楚寻语的分析,慕缘抓了抓脑袋说:“虽然有很道理,但是说了半天等于没用,就算我不会医道都清楚我们看不懂这些文字是没办法解开我们灵魂之谜的。” “不……”楚寻语阴笑的一笑,挥了挥手里的苗族弯刀摩拳擦掌的说道:“八戒,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 “拆房子。”楚寻语嘿嘿笑了起来,“有一个秘密江湖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只有我们家和唐门才清楚,今天我告诉你,但凡是牵扯到医道,在他们研究人体的屋子里都会有一个暗阁,那里面都是记载着研究过程中遇见的问题和秘密,大多数都是不确定或者无法肯定的史实,放在屋子里以便随时能够翻阅和补充,因为不确定,所以不能成文字的记录下来收纳入典籍,这个房间就是当年盅师对灵魂下手的核心之地,我们现在恰好手里拿起了当年他们的刀具,灵魂也能拿东西了,让我们把这里翻个底朝天,绝对有收获。” “哦?”慕缘大喜,“还有这么一说?哈哈!来,我们一起挖宝!” 二人拳脚大开,拿着刀具在房间里一通乱翻,楚寻语极有经验,他按照自己家中布置来思考问题,这暗阁不会太隐秘,因为要随时来补充新的内容,方便取阅才是关键,如果有必要,还会把一些有问题的内脏等一同放进去,在没有最后确定之前都会暂时收纳其中,所以应该不会太难找。果不其然,二人用刀具把墙上的石板叮叮咣咣的一通乱挑,不会一会就在其中一幅石板画背后墙壁上现了一个缺口,其中放着一个好大的石头匣子,周围还散落了一些奇怪的残骸,楚寻语抬抬眉毛:“哎呦,这里有一个石头盒子。” 慕缘把刀刃切进缝隙一探,阴阳怪气的附和一句:“哎呦,而且还没上锁。” “因为他们自己要随时取用,而且也没想到会被无形无质的鬼魂拿着他们自己的刀具来拆开。”楚寻语也把刀刃探了过去,二人一同力打开了…… 正文 第七百八十八章 囚牢谜尸(十一) 楚寻语和慕缘二人在密室墙壁中果然现了石匣,慕缘喜道:“墙壁之内果然有蹊跷。” 楚寻语点点头,二人此时手拿当年那些盅师遗留的刀具正好可以用来拆开盒盖,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千年前那些盅师万万没想到用来切开灵魂的工具现如今变成了楚寻语二人破解这里的关键,这些刀具可以碰到灵魂,那么灵魂也可以拿得住刀具,或许那些盅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彻底的离开这里吧。 既然推断出那些盅师当年的本意是暂时撤离这里,那么有一点是值得欣慰的,按照楚寻语的判断他们应该没有彻底的清空这里,应该留下了不少生路,否则封死了他们日后怎么回来?总不能硬破开那些精雕细琢、造假不菲的墙壁吧,本来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大门破解的太简单,现在看来一切就说得通了,这些盅师临走的时候用梨花铜封住那个小洞,留下了妇脸巨蟒和外面那些被盅师控制的僵尸拱卫这里,只不过时隔千年,盅师早已不在,那帮妖畜还一代代繁衍下来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想到这里楚寻语又想破了关键的一层,那就是这个地牢绝对还有其他出口,否则那些盅师自己怎么会屈尊进出都是用爬的?看他们用造假不菲的砖头封死每个房间的通道就是最好证明,他们的本意不过就是防止内部被困的灵魂不要到处乱跑,免得逃了出去,现在楚寻语二人只需要在这里上演一出大闹天宫翻个底朝天就知道了。 二人用刀刃将石匣盖子挑开,伸头望去,现其中全是腐朽的绢帛和一些不知道的杂物,绢帛上写满了文字,这就是楚寻语先前所指的“不成文”的文字记录,反正也看不懂古苗文,随它去好了,倒是其中一些硬邦邦的石头块让慕缘很好奇,用刀刃来回挑了挑,好奇的问:“此乃何物?那些盅师不可能弄些破石头当宝贝藏在这里吧。” “内脏。”楚寻语撇撇嘴,幸灾乐祸的看着慕缘,“年代太久,就风化僵硬了。” “呸……呸……呸……”慕缘大啐几口,甩了甩脑袋,“一群疯子。” “疯什么疯,我们家也是这样。”楚寻语没好气的说,“医道之人就是和这些玩意儿打交道,只不过小时候没带你去看过而已。” “那我们找到了一些看不懂的文字记录和……和一堆内脏……”慕缘有些恶心的问,“这能有什么用?” “底下!”楚寻语眼尖,用刀刃哗啦了一下盒子底,“下面还有东西。” 二人用刀刃把石头盒子挑出来掀翻在地,“哗啦”一声掉出来一堆东西,清开一看,现其中有一块陈年石板,翻过来再看,顿时喜出望外,楚寻语叫道:“就是它!” 石板上文字姑且不论,刻着的可不是先前那些医道的记录,而是一副描绘这地牢的地图,全部的一切都是按照楚寻语在药王府的经验来推断的,这些盅师也真给面子,全部猜中。根据药王府的构造来反观这里,应该也一样,总得来说分为三种地方,一是主人居住的地方,这里就是那些盅师平日里休息的地方,楚寻语他们进来一路上都没有遇见过,因为那些盅师是不会放灵魂跑到那里去的;二是存放尸体的地方,此处就是存放灵魂之处,楚寻语三人就是顺着这一路过来的;但是这两处之间必然会有一个地方把它们相互连接,那么就是脚下这个房间,盅师用来切割灵魂,而药王府称为“术阁”,专门用来研究尸体,都是完成医道所需之处,此地会放有很多人们需要的东西,比如药王府家里,墙壁上就挂满了到各个房间去的钥匙,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平时即取即用的,不会当宝贝似的藏起来,那些盅师就算要走也肯定随手安置一下,以后回来还要用就不会藏的太深,墙壁上没有,那么自然就在暗阁之中,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楚寻语他们没有找到钥匙一类的东西,反而找出了这里的地图,当真是意外的收获。 经过石板上的图案一解释楚寻语二人就明白了一个大概,按照石板上所描绘,此处共分三层,外面的圆形大厅是第一层,与它同在的还有那些盅师所居住的房间,其中有某些房间建立的规格看起来似乎比其它房间大一些,看样子应该是这里有些身份的人居住的;往下的第二层就是楚寻语他们变成灵魂一路走来的这些房间,全都是被盅师奴役的对象所在,共分五个房间,和慕缘不久前猜测的一样,是用那些遗骸的肢体来分辨的,图案中描绘的很直观,比如有个圆形的房间画了一只左手手掌,明显是钟乳洞,只不过有四个房间分布在周围,中间一个房间刻画了一副身躯标示,看来那个房间封着遗骸的身体,每个房间原本都有通道连接,四通八达,可以看出往日这里的喧嚣,现在被封死,只留下了一片死死的沉寂和无尽沉沦的灵魂。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第三层,似乎画了……画了一棵树!慕缘诧异的抓了抓脑袋,问:“真是何解?这些盅师倒也有些闲情雅趣,在山体之中依然不忘记种植盆栽以增雅味。” “八戒,你又在扯淡了,你最近扯淡的闲情也蛮高,以后就别见慕缘了,叫‘慕蛋’就行。”楚寻语故作和蔼的嘲讽他一句,懒得理会他,继续看下去,那树木状的图案分左右两边,左边是一个印章,有孩子的拳头大小,四方四正,里面的文字是古苗文,虽然看不懂,但是可以揣测其中一二,这里既然是被庄蹻下命令建立的,看样子应该是统领此处的头目所在,那应该是他的官印,树木的右边则是楚寻语一直苦苦寻找的答案,画着一扇门。 慕缘喜滋滋的指着它说道:“看样子当年那些盅师是从这里撤走的。” “不错。”楚寻语满意的点点头,“可以看出,从第二层中间的房子里应该有一条路直通三层,估计也应该被封死,我们现在的目标很明确,找回肉身,其后用佛光一路拆开封着的砖墙,直到底层。” “这……”慕缘有些迟疑的问,“你确定要下去吗?” “为什么不?”楚寻语奇怪的反问。 “我们找回肉身就能出去了,这里的秘密知道的差不多就行了,离开这里不就完事了?” “废话,我们干嘛来了?”楚寻语没好气的反问一句,“我们是来寻找古滇国线索的,别的不说,这第三层之中就是当年此处头目所在,那里肯定留下了不少线索指明如何找到庄蹻的王朝,也就是那座黄金城,咱们不就是冲着这事来的吗。” “对啊。”慕缘一拍脑袋,“我差点把这茬忘记了,找庄蹻的事情最重要,这家伙也真是,好歹也是汉人出身,跑到这里来建个国家也不说用汉文字记载,弄的这些劳什子苗文我们一个都看不懂,要不然把周围这些乱七八糟的天书弄明白估计就差不多了,真够讨厌的。” “庄蹻此人不同凡响。”楚寻语用刀刃点了点石板,“咱们撇开他自立为王的野心不说,单单就是一统南疆,建立了独有的文字和青铜文明两样就足以彪炳史册了,更别说他还把从未有过统一的盅、降二术收纳整理成册并统一教授下属这些行为,已经具备了帝王家的风范,你看当年始皇帝也不过如此,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等等,由此可见,他不愧是出自兵家的名门子弟,一举一动都很有帝王眼光,一个人光有野心还不够,他能够付诸于实践,倒也是枭雄一方,战国的乱世成就了他这个偏安一隅的草头天子,听濛磬说他后来竟然还想反攻中原,若是修真界能够出些兵马资助于他,很有可能神州历史上将要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你对他的评价可真高。”慕缘不屑的说,“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在南疆跑江湖的神棍,弄些云里雾里的东西糊弄乡民,南疆本就闭塞,不通中原,不习王化,战国时期百家争鸣,这家伙混不下去了,不管哪个地盘都是有主的,只好跑到这个被人遗忘的地方跳跳大神,笼络了一帮愚夫愚妇,为他的穷奢极欲造了一个什么瞎扯淡的黄金城,还把自己胡诌成盘瓠的后裔,这南疆的人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苗人的祖先会生出一个汉人的后裔?这要是给他们的什么创世神知道了不是找抽吗?背不住这小子当初就是因为瞎扯淡被创世神盘瓠知道了一巴掌给拍死的。” “你才被拍死呢。”楚寻语没好气的反驳,“除非庄蹻的脑袋给驴踢了,要不然他会轰动四九城的嚷嚷自己是汉人?他不说谁知道?当初南疆的土人够排汉了,根本不可能跑到中原去打听他的身世。” “行了、行了。”慕缘连忙摆摆手,“我们是在讲经论道吗?怎么忽然聊他聊的这么认真。”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楚寻语盯着石板说,“了解你的敌人才能更好的战胜他。” “呦!呦!呦!”慕缘都快不认识楚寻语了,“我说,不愧是兵家的女婿啊,还没和孙濛罄将军成亲呢,你小子现在就满口跑兵法了,再过两天是不是要排个兵、布个阵给兄弟我看看?兵家杀人,你们家药王府是救人,惭愧不?想来也真是门风扫地,族下子弟千千万,结果教出来你这么个欺师灭祖的倒霉玩意儿。” “别胡说了。”楚寻语没好气的摇摇头,“我是出身药王府,但是当年族谱上都把我名字给消籍了,更何况我现在又是一身剑修,整个一不伦不类,算不得家中子弟的。” 顿了顿,又道:“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彻底弄明白,这个地牢是研究灵魂的不假,看样子也是庄蹻下的‘圣旨’,但是他最后的遗愿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反攻中原一统天下,另一个就是长生不老,‘反攻中原’这种宏伟目标明显和研究什么灵魂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那另一个永生的愿望和这研究灵魂还算有点靠谱,可我一直费解,一个出身兵家的子弟你要是谈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还算正常,他又不是医道子弟,一点学识底子都没有,怎么会莫名其妙动起灵魂的主意?总不能是某一天睡醒了一拍脑瓜就得到灵感了吧,还有这些器具是怎么回事?谁造的?庄蹻?他连切割灵魂的刀具都会制作了?这玩意儿很明显是我们医道弟子的专长,他造造砍人的兵器还差不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至少有些关键之处我们没弄明白。” “好了,这些事情等我们找回肉身在思考吧,等恢复了身体我们把这里挖个底朝天,我就不信弄不明白。” 而在圆形大厅中的忘尘则是另一番景象,他转头一看,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绞盘又自行转了一些,断龙石又没来由的自行落下一段,不禁勃然大怒,暗道这些盅师真是坏到家了,要把自己一行人闷死在此处,竟然三番五次的想要封死这里,不行,门绝对不能封死,实在不行就把这东西给砸了,看它怎么关门…… (ps:今日难得有空,赶紧上一章,诸位久等了,不好意思……) 正文 第七百八十九章 囚牢谜尸(十二) 正在楚寻语和慕缘二人把地牢秘密研究出来个大概的时候,忽然不远处那个法阵红光隐隐泛起,二人顿时大喜,不知道出于何等巧合忘尘竟然在外面又一次推动绞盘了,不再罗嗦,赶紧整整齐齐的站好在法阵之中,待红光闪过,二人睁开眼睛一瞧,真乃喜不胜收,就看见忘尘累的满头大汗的站在面前刚把绞盘推回原位,擦了一把汗水,慕缘喜滋滋的叫道:“前辈!做的好!”说完就上去打招呼,可是忘尘却一声不吭。 “嗯?”慕缘奇怪的问,“怎么了?” “啊!”楚寻语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把手伸到忘尘眼前挥了挥,恼怒的说道,“我们现在是鬼魂,他看不见我们。” “什么?”慕缘大吃一惊,跑到忘尘面前大声叫道,“前辈!我们在这里!听见了没?” “看来是没听见。”楚寻语也是焦急万分,眼睁睁的看着生机在望,却又无可奈何,手中也空空如也,又道,“看来那些法阵只能让灵魂通行,我们手里的刀具被落在原来房间了,要不然能带出来的话就算看不见我们,但是能看见几把刀在凭空飞他也一定能明白。” “这……”慕缘对楚寻语大呼,“这都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看不见我们?那我们平时为什么会看见其他鬼魂?” “废话,我哪知道,我又没当过鬼!”楚寻语十分恼火,“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那些鬼魂能被人看见却看不见我们。” 慕缘恼怒的一拍脑袋:“我们这两个新人……哦……不对……新鬼对怎么做鬼一窍不通啊,连个师傅或者前辈的指导都没有。” “好吧,下次我们事先抓个鬼来指导我们一下好了。”楚寻语苦笑着调侃一声。 但是忘尘的感觉却很奇怪,明明眼前空空如也但心里却感觉到有什么人在附近,不禁暗自揣测莫非有敌袭来?或者自己触了这里什么机关?释放出了某种盅师埋伏的毒物?当下做警惕状看着四周。 “别找了,是我们。”明明知道他听不见但是慕缘还是抱着手无奈的说道。 “修真者五感通灵,就算看不见但是也能感觉出来,他也应该知道有些不对了。”楚寻语只寄希望于忘尘他们天机阁有某些针对厉鬼的道法可以施展出来,察觉出自己二人的存在。 忘尘也在纳闷,瞧了半天一无所获,不禁感叹自己大惊小怪,但是这种感觉却又很明确,于是四处走走看看周围有无异动,楚寻语二人只好像傻子一般跟在他身后,现在一切只有指望他了。 但不想互生异变,原来忘尘走到了断龙石内的那个房间中,慕缘陡然间一阵头疼传来,扶着墙壁思绪一阵恍惚,楚寻语连忙上前问:“怎么了?” “这墙壁……”慕缘甩了甩脑袋,“好像很熟悉,其中有某些……某些不知道的原因,我好像记得什么。”原来这堵墙壁就是当初慕缘触机关的那堵墙。 “使劲想、使劲想啊!”楚寻语催促再三,“一定是那些盅师给我们记忆中做的手脚松动了,这里我们生前如果来过,那么就一定有线索能找回我们的**。” “别……。”慕缘脑海中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头疼欲裂,索性一屁股坐在墙角里抱着脑袋使劲回忆起当初,对的,当时三人是来到这里,三人分开在墙壁上找机关……但是一无所获,然后自己一脚……脚尖好像踢到下面某快砖头了……然后……慕缘惊喜的跳起来:“我知道了!全都想起来了!” “太好了!”楚寻语也欣喜异常,“快说说怎么回事?” “嗯?”慕缘盯着眼前的忘尘一动不动,古怪的问道:“为什么忘尘前辈的背影这么……这么……” “怎么了?”楚寻语也奇怪的看看忘尘背影,“有什么问题吗?” “我感觉……我感觉……”慕缘愣愣的往前走了两步。 “感觉什么?”楚寻语似乎也觉察出有什么不对了。 “饿!”慕缘木讷的张嘴蹦出一句话,“我感觉好饿。” “不好!”楚寻语大叫一声,伸手一抄,希望把慕缘拉住,但是灵魂之体只能扑空,不禁焦急的跑到慕缘面前试图阻止他,“八戒,别乱来,你是……”说到这里愣住了,因为他看见慕缘此时的脸已经全部扭曲,双眼赤红一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忘尘背后,楚寻语虽然不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但是有一点昭然若揭,慕缘正在急的往厉鬼方向迈进,他要扑忘尘这个大活人了! 鬼,是不会感觉到饥饿的,慕缘所说的饿那是一种本能,楚寻语现在想来,应该是二人是新死之鬼,魂魄原本就不稳固,加之此前又无节制的乱用灵魂之力动法阵,导致了消耗加剧,不久前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就是征兆,刚刚慕缘又憋足了劲破坏了盅师设立在二人记忆中的枷锁,如此之大的消耗灵魂之力根本就不是他俩这个新死之鬼能承受的,到底是新手,根本一点经验没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变得如此饥渴,那是一种本能,就和野兽扑食一般,被忘尘全身散的活人阳气所吸引,他的理智正在丧失,不过一时半会就会扑过去,最后的结局无非是两个,一个是把忘尘给扑死,吸食阳气,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第二个就是被忘尘这个分神期的老江湖现,提前动手把自己给灭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悲惨局面,这时候楚寻语才真正领会到那些盅师的可怕之处,至始至终他们最大的杀招就在于如果有鬼魂挣脱了枷锁也逃不出去,因为他们会极度虚弱,就和慕缘现在一样,要不然扑个活人来补充自己,要不然就永远的消散在世界上…… 而不远处的忘尘也现了危机所在,一口气呵出来,好冷……凭着老道的江湖经验就知道必然有厉鬼袭来,在这深山之腹、无人之处,他一直在等待的“敌人”终于出现了,当下捏起法诀,袖筒之中灵气扑朔,玄妙法术一触即…… (这几天忙的不开开交不说,居然还生病了,眼睛被感染,肿的和电灯泡一般,电脑屏幕都看不清楚,这一章节是一边泪水哗哗流一边强行忍着疼痛写出来的,倒也应了一句老话“泪流满面”,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今年的下半年过的糟透了,到底是怎么了,什么倒霉的事情都来了,哎……) 正文 第七百九十一章 囚牢谜尸(十四) 楚寻语和慕缘被欧阳娉婷救回了自己的身体当中,二人迷迷糊糊醒过来之后看清楚周围环境也大吃一惊,原来除了楚寻语二人以外周围尽是尘封多年的尸骨,铺天盖地的,这房间最起码有五十余丈方圆,堆砌着密密麻麻的遗骸,因为此处保持的很干燥,所以遗骸大都保存也很好,没有腐烂的太严重,只不过原先尸体上的衣服全都变成了尘土,慕缘站起来不小心脚尖踢了一下,身边一具尸骸的腿骨瞬间变成了齑粉,看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楚寻语蹲下来观察了一下,揣测此处应该就是当年那些灵魂的尸体,被盅师屠杀之后丢在这里,摆放的倒也有些秩序,以边角出,尽量堆成叠,慕缘结结巴巴的问:“幸亏我们回到身体之中了,要不然就变成这其中之一了。”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忘尘奇怪的问道,“忽然没了消息,这么久才出现,而且慕缘一出现就是厉鬼的模样。” 于是楚寻语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听的忘尘和欧阳娉婷错愕不已,楚寻语问欧阳娉婷:“刚才多亏婷儿你了,你也被困在这里了吧?” 欧阳娉婷点点头,用手一指上面,众人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房顶中布置着一个偌大的法阵,看来楚寻语和慕缘二人就是被它把灵魂强行拽了出去。欧阳娉婷说出她在这里的经过,和楚寻语刚才的经历一起拼凑出了完整的过程。 原来欧阳娉婷当初一直在剑中沉睡,没有楚寻语的召唤乖巧的她肯定是不会冒然出来的,但是没来由的忽然感觉到失去了楚寻语的生命气息,不禁大吃一惊,,赶紧现身出来一看,就现地上躺着楚寻语二人的身体,灵魂竟然失踪了,欧阳娉婷惊骇之极,若是有强敌来袭也应该有所战斗才对,以往楚寻语每次战斗都是气息由胜转衰,欧阳娉婷自然也就知道何时出现,若是敌人不强,自然也就不会出手,但是这一次不同了,明明没有生任何战斗,**和元婴上也没有任何损伤,可二人偏偏离奇死亡,真是闻所未闻,这肯定是因为陷入了某种陷阱或者麻烦之中,于是四处寻找,希望能救回他们二人。 不过没多久欧阳娉婷就现不对,她也觉察出这里的墙壁很古怪,阻挡能力极强,尤其是针对鬼魂,简直就是无懈可击,欧阳娉婷能借自己灵魂之体释放出的手段一一无效不说,而且没有办法得到补充,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虚弱,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欧阳娉婷自己的来历。 前面提到过,鬼魂若是不入冥界强留人间就必须扑人补充阳气,让阴阳调和维持自身,世间万物皆是遵循阴阳之道,欧阳娉婷也不例外,她也是魂魄之体,虽然寄宿在剑中可也免不了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在两极之地中那个男子没有急着让欧阳娉婷追随楚寻语离开的原因了,反而是用“寒窑炼魂”之术对欧阳娉婷的灵魂之体进行了加固,说白了这个术就是用极寒之物对灵魂进行炼化,让灵魂不必仰仗扑活人阳气而生存,可以和有**的修士一样通过天地灵气给养自身。说说容易但做起来很难,灵魂属阴,男子当初觉残情剑是一把生魂之剑的时候就觉察出不妙,因为神魂之剑有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剑中寄宿的灵魂会吞噬主人的阳气,所以楚寻语第一次离开两极之地的时候就把欧阳娉婷扣了下来,在两极之地的冰封之山中取了天地间最寒之物让欧阳娉婷附在其上进行祭炼,就算是强者如斯的男子都要一段时间的施法,更别说一般修士了,根本不能完成,等到楚寻语第二次回到两极之地的时候才完成,都已经耗费了数年时间,这才让欧阳娉婷跟随楚寻语出去闯荡江湖。 而欧阳娉婷自己生前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对自身的了解自然细致入微,这南疆的地牢如此古怪,竟然可以让自己这个不需要扑活人阳气的灵魂都在难以察觉的慢慢虚弱,虽然很慢,但还是有征兆的,这就说明了此处对灵魂的伤害极大,连自己都撑不下去更别说楚寻语和慕缘两个新死之鬼了,变得更加焦急,只可惜自己没办法距离残情长剑太远,只好坐在这里等待楚寻语二人自己找回来,当然了,欧阳娉婷已经做好了他们短时间回不来的准备了,倘若再过一时半会二人还没有着落,欧阳娉婷盛怒之下就要用一些玉石俱焚的法子来强行洞穿这里的墙壁去寻找他们了,只不过那样一来,恐怕欧阳娉婷自己都有性命之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用的。 好在楚寻语二人及时赶了回来,翻墙被楚寻语弄开之后欧阳娉婷就看见楚寻语和慕缘二人的灵魂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尤其是慕缘,天知道他是怎么弄的,竟然变成了厉鬼模样,所以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他们的灵魂给拽回了**。说到这里楚寻语也唏嘘不已,忽然又觉奇怪,左右看看奇问:“我的剑呢?” “在那呢。”忘尘用手一指入口,满脸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在说“我也做了点事情”,他解释起来,“明显这里的机关是因为一关门就动,所以我就做了些准备,以免重蹈覆辙。” “什么?”楚寻语鼻子都气歪了,因为他看见自己的残情长剑正好被撑在翻墙之间,阻止它们合拢,不禁怒道,“下不为例,怎么能把我的剑当成门闩用,岂有此理。” 欧阳娉婷尴尬的笑笑,可以她的姿色这尴尬的笑容也带着几分妩媚,把忘尘看的痴了,欧阳娉婷却没现这一点,反而对楚寻语告了声假:“那公子,我先回去了,有事在唤我。” “好。”楚寻语点点头,等欧阳娉婷消失之后赶紧咳嗽一声对忘尘提醒,“前辈,身份、身份。” “哦……哦……”忘尘老脸一红,故作正色道,“我在思考灵魂的奥妙。” “那您先慢慢思着吧。”慕缘没好气的应道,“我和野郎中先思考这地牢的奥妙。” “对、对、对。”忘尘回过神继续说,“你们刚才说以灵魂之体在这地牢之中游历了一遍,现这里是庄蹻建立的,还有个什么地图揭露了此处的构建,那我们接下来如何?是不是要到底层去一探究竟?” “那是自然的……”楚寻语冷冷一笑…… 正文 第七百九十三章 囚牢谜尸(十六) 书接上回,且说那雕像忽然合抱了起来,让楚寻语三人颇为吃惊,慕缘诧异的问道:“这东西居然会动?难道它自己也知道害怕?” 还没等楚寻语回答,就看见四个方向的雕像全都一一合拢,此时忽然房间内一阵摇晃,尘土纷纷从头顶上掉落,忘尘惊呼一声:“大事不好!我们又触他们盅师的机关了。” 楚寻语正要喊众人躲避,忽又觉得不对,原来头顶和地上的两个法阵红光闪烁了几下,看样子这是阵法要动的前兆,这不是活见鬼了吗,进来的时候三人明明已经将上面的符文等破坏掉了,那么大的裂口在上面,怎么还能动?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那些摇晃停止了,法阵也失去了光芒,慕缘明白过来,双手叉腰哈哈大笑,指着头顶上的残缺阵法像泼妇一般毫无风度的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这帮天杀的孙子,又想坑我们是不是?好在小爷我们有先见之明,把这东西给毁了,来呀你,在动啊一个给爷我看看。” “得了、得了!”楚寻语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转身继续举着火把研究这四个奇怪的雕像,口中还不忘劝慰慕缘,“这些阵法啊机关什么的都是死物,你和它们较个什么劲?这些盅师虽然可恶,但是如此大费周章的保护下面第三层就是‘此地无银’的举动了,看来这下面大有文章,此处除了我们进来的入口之外再无其他出入口,看来想要下去还得从这个石台上做文章,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碰。” “来,我们站远些。”慕缘给楚寻语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是个好主意,拉着忘尘和楚寻语往后站了几步,对楚寻语道:“用剑尖碰碰不就知道了,反正这里的阵法机关给我们都毁了,还怕个甚啊。”看来自从毁了这里的机关之后,慕缘这么长时间以来被这些盅师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怨气全都泄了出来,已经有恃无恐了。 楚寻语虽然不赞同这么做,这有违自己一贯谨慎的作风,但是也别无他法,于是小心翼翼的用剑尖点了点雕像,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脆响,整个摆放尸骸的石台“哗啦”一声居然碎了一地,尸骸也掉在地上滚了几滚。见到这一幕慕缘鼻子都气歪了,埋怨楚寻语道:“野郎中,你昨晚吃什么了?这么大的蛮劲作甚?武修者力如蛮牛自己还不清楚?下手的时候心里要有数啊,现在好了,弄出了一堆碎石头,还找什么机关啊。” “不……不是我弄的。”楚寻语也愣住了,这实在出乎自己的意料,“不信我把婷儿叫出来你们问问她,我真没用力,这玩意儿也太脆了,轻轻一点都能碎成这样?难不成这东西是纸糊的?” 慕缘没好气的向前走去,“甭管是什么做的,这都直接碎成渣了,倒也省心,反而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要在这堆破烂里面找找有什么了。” 正当慕缘弯下腰要检查一二的时候,又生异变,只感觉顷刻间地动山摇,脚下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地面瞬间全部碎裂塌陷下去,三人猝不及防之下东倒西歪,眼瞧着就要随地面一起下去,赶紧提住一口气浮在空中,低头向下望去,只看见刚才一不小心松手的火把随着地面的碎砖掉进了脚下的深渊,一个呼吸不到就被黑暗吞噬了,三人这才现,原来整个房间都变成了无底的黑洞,失去了火把的照亮,这里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一切似乎又平静了下来,只有下面的黑暗似乎像一只怪物张着大嘴等人们掉下来,三人幸好都是修真者,不会失足掉进这般陷阱。 慕缘顿时松了一口气,左右看看都是一片漆黑,便问楚寻语:“还有火把吗?” “没了。”楚寻语摸了摸自己的长剑,幸好没掉下去,浮在空中回答,“‘袖里乾坤’中火油倒是还有不少,但是没有棍子和碎布捆扎,等于没用。” “这洞好大。”忘尘也是四下打量了一番,惊愕的说,“整个房间的底儿都没了,下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有多深。” “这应该也是一个机关。”楚寻语推测道,“当阵法不起作用的时候就会让房间塌陷下去,这样就不能让来人得到那具遗骸的躯体了,看来我们找的没错,这遗骸的确有大问题,对了,八戒,你刚才弯腰去捡,捡到什么没?” “没呢。”慕缘懊恼的说,“我刚准备动手去清理那堆碎石头,结果这地面就塌了,什么都没捡着,看来这帮盅师是死活不打算给我们留什么了。” 忘尘摸着下巴想了想,了然的说道:“这么说来就很明白了,看来这陷阱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害人,而是把那具尸骸躯体隐藏起来。” “那还用说?”慕缘乐了起来,“大部分修真者都会飞,这种‘踩高空’的江湖手段能蒙谁啊,所以说这些盅师也不过如此,全都是走江湖的神棍而已,这下我们……” 黑暗中一股危险的气息袭来,楚寻语本能的感觉到不对,不等慕缘说完就大吼一声:“小心!” 只看见脚下黑洞之中无数条黑色绳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抽了出来,直接捆缚住三人手脚就往下面的黑洞里拖,楚寻语又惊又怒,挥舞着无坚不摧的残情长剑一通乱砍,对着他飞来的当先一把绳索全部斩断,这时候在去救他们二人,却现慕缘一声惊呼就被拖进黑暗之中了,忘尘用手扒着墙壁上的石头缝正在挣扎,楚寻语正要飞去,结果下一拨绳索又呼啸着从地底伸了出来,而且更多更快,楚寻语无奈之下只好先保住自己,连劈四、五剑,那些绳索倒也聪明,不管其他,先把楚寻语的双手给捆了个结实,短短一个呼吸,楚寻语双手手腕上已经缠了不下十来条,硬生生的往下拽,这么一来剑就舞不开了,不禁怒上心头,要起武修者蛮力强行挣脱这东西,但是现这玩意儿似乎不是一般的绳索,韧性极强,楚寻语抬手想要看个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可是脚下破空声大作,如同黑暗中的毒蛇一般,第三拨又到了,几十根上去把楚寻语直接五花大绑捆着粽子一般,三人先后带着呼啸声坠入漆黑的深渊,空中只留下回荡不休的楚寻语的愤怒嘶吼声…… 正文 第七百九十四章 囚牢谜尸(十七) 且说楚寻语三人忽然被黑暗中袭来的不明绳索以一股蛮力强行拽进黑洞之中,其中又数楚寻语自己最倒霉,只感觉全身上下被裹了个结结实实,就连残情长剑上都被束缚住了,楚寻语知道自己不能松手,否则长剑也会被卷走。从空中往下掉落之时,那黑绳索都已经缠到嘴边了,楚寻语无意中嗅到了一股甜的腻的香气,这才辨明清楚,缠住自己的不是绳索,竟然是藤萝的枝叶。 藤萝古已有之,诗仙李太白都曾经挥笔作文赞其美貌,草木鱼虫一类楚寻语自然是行家,看清楚脸上正在蔓延的枝叶心中就已经了然,这东西是个毒物,寻常藤萝虽然在百花丛中貌美争芳,但是越美丽的东西毒性就越大,此物全身皆带毒,误食其花粉会腹疼如绞,头晕目眩,唐门一脉善用,药王府一族善克,千百年来救治过无数中毒者,虽然有些名堂,但是楚寻语自然不惧,袖里乾坤之中也带了相应解药,不过以自己的经验来看,这里的藤萝肯定非同凡响,就算花朵芬芳也未曾有过这般甜腻感,必然是被盅师做过手脚,那就不是普通药物能克制的了,所以楚寻语不敢多吸,连忙闭气,可心中焦急慕缘和忘尘二人,他们不知此物来历,万一中毒,后果不堪设想。 再看眼前,楚寻语的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下直坠,大有要将自己摔死之势,楚寻语哪能被这等手段降服,右手握剑不说,左手堪堪掏出一支竹简,大喝一声:“助我!” 漆黑的洞穴中一道闪电划过,正好劈在楚寻语身上引起熊熊大火,烧断了捆缚住自己的枝叶,楚寻语三、两下挣脱而出,将身上着火的枝叶抖落掉入深渊,原来关键时刻放出了四秀倩影中的“晴”用了雷电之术,楚寻语浮在空中正要回过神来寻找他们二人,结果不想空中的晴儿居然捂着头颅昏昏沉沉,几乎摇摇欲坠,楚寻语大惊,问道:“晴儿,你怎么了?” “我……”晴儿结结巴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站不稳了!头晕……” 楚寻语正要上前查看,可是谁想脚下那些藤萝枝叶没完没了的纠缠上来,铺天盖地,来势凶猛,大有要用数量将楚寻语淹没之势,楚寻语又气又恼,在空中左闪右闪,手中长剑连劈带砍都斩不尽杀不绝,那边晴儿跪在空中实在把不住身形,失声叫了一句:“我回去了!”说完回归竹简往下掉去,楚寻语用逐日鬼步赶上一把抄起,心中大为不解,为什么晴儿是个死人都能有这般感觉?要说有毒,自己这个大活人都没中毒,她一个死人怎么还会有反应?纵然是药王府也不能让死人再中毒一次啊。 但是身边那些枝叶却肆虐无忌,追着楚寻语的身形就来,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在黑暗中如影随形,紧跟楚寻语身后不休,楚寻语往下瞧了一眼,好家伙,那数量都快把洞穴填满了,还在往上暴涨,这样下去自己连半盏茶时间都坚持不到又会被捆成嘉兴粽子拖下去,电光火石之间心中忽生一计,大胆的掏出袖中平日里针灸用的银针,咬着牙对着自己的心脏连扎七、八针,说来也怪,自己刚扎完那些枝叶竟然在空中停住了,似乎失去了目标,摇着枝头左右挣扎了几下,就慢慢退了下去,楚寻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赌对了,这里果然只对活人起反应。 这个盅师的诡异地牢从进门开始就对活人动埋伏,把楚寻语二人弄的死去活来不说,这里的藤萝应该也是如此,方才晴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难受,但是枝叶并未纠缠于她,所以楚寻语心中大胆的揣测出是自己活人身体散出的阳气让这些尘封千年的诡异藤萝盯上了,和前面那个硬抽灵魂的法阵一般,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用针灸封住心脏周围的经络,可以让气血延慢,心脏缓跳,身体的温度也会渐渐降下来,这种手段又叫“龟息”,是药王府家中的医道绝技。如此一来那些枝叶就感觉不到自己活人气息自然也就退了,毕竟这玩意儿是盅师留的机关,没长眼睛,看不见楚寻语的身体飘在空中,楚寻语索性又拿出银针,将身上其它几处穴位也扎针入体,要将身体弄的冰冷如僵,但是这种手段不能过十二个时辰,如果过一天,那么全身气血真的就会停滞,没十天半个月都缓不过来。 楚寻语暗自寻思一天的时间也够了,实在不行就拔针用药,袖中所带之药中有些南洋的花草,服用之后能让人身体打僵,形同死尸,不过这些手段可不能乱用,毕竟是强行改变活人躯体,弄的不好真容易把自己弄成死人了,还是尽快找出慕缘和忘尘二人为上。于是身形一纵,往下飞去,现在自己最担心的就是慕缘和忘尘二人吸入了毒气之后万一神智昏迷被枝叶纠缠着坠空摔死,那就贻笑大方了,这些盅师手段倒也了得,一环扣一环,招招都是针对闯入这里的活人,誓死要把入侵者拖入鬼门关。 飞了不过一会就见底了,楚寻语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暗自咋舌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这地底深处竟然有这么一株硕大的藤萝,看来慕缘先前真的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对了,盅师在地底真的载了一盆“盆景”,只见那藤萝有百十丈粗细,高亦近百丈,如同一个庞然大物坐在地底,枝叶茂密,上面偶有花朵绽放,不过这些花朵早已不是寻常紫色,而是朵朵尽黑,笼罩在一片甜腻的诡异妖艳香气之中,沉寂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周围一片死寂衬托出它如同一只沉睡的妖兽,楚寻语正在飞在这藤萝上空,屏住呼吸,握着长剑小心翼翼的慢慢降下身形,本能的怕惊醒这么个大家伙,万一暴起难,那就真的麻烦了。 但是等楚寻语降下身形一看,顿时又惊了一次,原以为自己到地面了,没成想这所谓的地面竟然也全是这藤萝根茎,条条蔓延起伏,根根都有水桶粗细,放眼望去不可尽收眼底,这些盅师折腾的什么鬼玩意儿?在山腹里种的“盆景”跟深海妖兽一样大,庄蹻脑子是给驴踢了还是怎么的,成天捣鼓的都是些什么啊?楚寻语心中大骂那些盅师一万遍有余,简直不敢下脚了,还是浮在空中为妙,这些枝叶看似松散却又坚硬无比,四周鸦雀无声,也不知道慕缘和忘尘被卷到哪里去了,忽然觉得不对,楚寻语猛的抬头,心头骤然一紧,头皮都麻,就看见藤萝上站着无数个黑色人影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ps:身体好多了,让大家久等了,这次生病真的折腾的不轻……) 正文 第七百九十五章 囚牢谜尸(十八) 书接上回,楚寻语在黑暗中的大藤萝旁停下身形不久,忽然抬头看见藤萝上有黑压压一片人影盯着自己,顿时心中一紧,立刻横剑侧腰,做出了突刺的状态,看来一场血战是免不了了,楚寻语全神贯注,蓄势待,不管对面是人是鬼,或数量多少,先战他三百合再言其它,对于楚寻语这种多年杀伐中跌打滚爬出来的人来讲,动手已是家常便饭,时刻都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的觉悟。 不过这盅师的手脚总是出乎意料,这次也一样,对面树上那些人影静静的耸立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仅仅是看着自己,似乎没有动手的迹象。楚寻语渐渐品出味儿来,但同样也很费解,不管那些人影是盅师还是其它什么妖魔鬼怪,害人总是要动手的,没听说用眼睛看就能把人看死,盯着自己大半天作甚呢?便慢慢放下长剑,飞近些,想看看怎么回事。 走近之后,楚寻语也是一愣,原来这些当初看见的人影竟然是一个个土色骷髅依附在藤萝上,这藤萝之上怎么会长出人类头骨,饶是楚寻语博览群书也未曾听闻树上长骷髅这种离奇事情,而且这些头骨看样子并非是人类,个个好像是浑然天成之物,只不过相貌看起来有眼有鼻,颜色如土,黄暗,静静的长在那里,细细看来,整棵藤萝之上皆是如此,不禁想到却又作怪,这东西是怎么回事?但是下一刻,楚寻语产生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这些骷髅莫不是被它席卷而来的活人死后的尸骨吧,那忘尘和慕缘也在树中,午时三刻之后不也会变成这般模样? 楚寻语想用火攻,烧了这颗藤萝,但是体积过于庞大,楚寻语只会基本的五行火遁之术,就算用火油浇灌带也不够,须得有晴儿相助,奈何这里对死人影响甚大,她是指望不上,而且万一慕缘和忘尘若是在其中,搞不好也会被大火付之一炬,烧死自己人那可就追悔莫及了。楚寻语着急了一脑门子冷汗,因为每拖延一刻他们二人的生命之火就羸弱一分,如何是好?情急之下楚寻语忽然有了好主意,连忙飞到上空,拿出一只木鱼来。 当初在蜀山楚寻语让慕缘找佛门中人借来的佛家法器分成三份给众人,以作不时之所需,看来此刻用上了,楚寻语身上有一些,于是拿出一个来,摘掉木槌,迎空将木鱼从上面朝着藤萝中间最密集的地方丢了过去,果不其然,木鱼所到之处那些藤萝枝叶纷纷厌恶的避让开来,木鱼畅通无阻的穿过郁郁葱葱的枝叶掉到下面去了,果然这邪物怕佛家的东西,楚寻语心中有了计较,于是又做了一个哭笑不得的举动,拿出袖里乾坤之中带着的佛家法器挂满全身,叮叮咣咣的,佛磬,法旗等等一连串,能挂的全都挂上了,活脱脱一个市井的卖货郎,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挂好之后持着长剑小心翼翼的飞过去了。 一路上那些枝叶全都本能的绕开了楚寻语,给他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空间,楚寻语飞到中间,终于看见了被捆成粽子的忘尘和慕缘二人,他们双目紧闭,脸色青,被捆着吊在那里,楚寻语飞的深入,反而还有一个意外收获,现这株藤萝的中间是一颗大槐树,本来藤萝都是依附其他植物而生,楚寻语先前大意了这个问题,现在在看,原来中间裹着这么个玩意儿,槐者,木之鬼也,最善聚阴,鬼气绕而不散,阴气聚则生变,这是一种“鬼富贵”的树木,民间不是常有大户人家门口种槐树的习惯吗?图的就是财的好兆头,可是殊不知,槐树引的都是小鬼搬钱,财源自然滚滚来,可是主人自己家中必然小辈人丁不旺,夭折多坎,老人残命难续,也许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一帆风顺的,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话题扯远了,在看眼前,楚寻语挥动长剑三两下把藤萝砍断,一手一个挟着二人飞了出来,看样子是中毒了,将他们放在下面的根茎上,收了法器,给他们二人施以针法,先僵住身体,否则那些藤萝还会追来,然后喂了些药物,看看他二人是否有苏醒的迹象。 一盏茶时间二人还不见醒,楚寻语就知道要坏,解开衣衫,只见腹部一片淤青,楚寻语用手摸了摸,似有硬物在其中,这应该就是关键,楚寻语左右看看,先拿忘尘下手吧,他修为高,应该撑的住,半跪在地上,把忘尘翻过来,楚寻语喂给他一种奇臭无比的药丸,然后一记老拳挥出去,狠狠的揍在肚子上,忘尘虽然昏迷,但是吃的痛处还是“哇”的一声张嘴往外吐黑水,一滩黏糊糊的东西呕在脚边,楚寻语低头看去,其中似乎有很多硬硬的小石头,这又是什么招数?楚寻语行医一生,还没见过给人喂石头吃的门道,其中必有玄机。不过眼下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如法炮制,赶紧把慕缘救回来倒是真的。 吐出腹中的黑硬之物,他二人才渐渐有了活气,慢慢苏醒过来,挣扎着坐起身子,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身上宽衣解带,坦胸露乳,插着不少银针,忘尘拍拍额头,看清楚楚寻语的面庞之后苦笑着说道:“看来又被药王府捡回来一条命。” 慕缘在一旁也唏嘘不已,坐起来看看身上全是银针,诧异道:“这么厉害,很少见看野郎中你给我们扎这么多针啊。” “这针灸和解毒没关系。”楚寻语告诉了他二人用针灸躲机关的玄机。 说完之后,忘尘摸着肚子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肚子这么疼?好像给人揍了一顿。” “可不是吗。”慕缘也奇怪,呵了一口气,恶心的说道:“不仅给人揍了,嘴巴里还一股臭味,就和吃了大粪一般。” “呃……肚子是我打的,臭味是给你们吃的药丸。”楚寻语有些尴尬。 “什么药这么臭?”忘尘奇怪的问。 “哎呀,没什么,俗话不是说‘苦口良药利于身’嘛。”楚寻语打个哈哈,想敷衍过去。 “别。”慕缘瞧出不对来,追着问,“你这不是苦,是‘臭’,没听说过‘臭口良药’的,老实交代,你这是什么药?” “这是……这是……”楚寻语打了个结巴,才回答,“此乃‘五谷轮回’之丹。” “何为‘五谷轮回’之丹?”忘尘也颇为好奇,“从来没听说过,又是何药配制?” “这个……这个……”楚寻语有些尴尬回答,“乃天地之间五谷轮回的产物,由马、鱼、鹰、虫、人中黄调制而成。” “嗯?马、鱼、鹰、虫、人中黄?”慕缘念叨了一番,忽然恍然大悟,差点吐出来,跳起来就要破口大骂,结果身子一软,乏力的坐回原地,怒道,“野郎中你真是坏透腔儿了、坏处柄了!居然喂我们吃大粪?你这是治病吗?这是泄私愤啊,乘着我们昏迷的时候先把我们臭揍一顿,然后弄什么马粪给我们吃?还好意思叫什么‘五谷轮回之丹’?” “啊?!”忘尘听明白也是吃了一惊,张口还想要呕吐。 “好啦、好啦。”楚寻语连忙安慰二人,“人粪叫‘人中黄’,尿叫‘人中白’,放心,不是我的,取的都是童子之身,剩下几味都是取自天地间飞禽走兽各有奥妙,不信你去查,《神农百草经》中就有记载,你们腹中淤积毒物,可用此药口吐而出。” “行、行、行!”慕缘嗔怒的摆摆手,“这事不说了,算你有理,以后不准对别人说,先把这里给毁了,回头出去在和你计较喂我们吃大粪的账。” 楚寻语悻悻的左右看看,心中暗道既然避开了这里的藤萝,那么好歹也要找一找古滇国的线索了…… 正文 第七百九十六章 囚牢谜尸(十九) 在楚寻语救醒慕缘和忘尘二人之后,决意要挖出此间地牢中关于古滇国的线索,用针灸之法也同样延缓了慕缘和忘尘身上的阳气,但是气血不通,灵气阻滞,若要是动起手来必然吃亏,所以尽量不再去触动此间机关,免得祸及自身。可是奈何盅师手段诡异莫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掉了,且看今晚这段故事。 话说三人起身之后,知道按照先前二层中地图所示,此间有树,应是藤萝,树开两边,左边是屋,右边是门,逃出生天暂且不提,先去左边看小屋才是正事,正要前行,忽然慕缘看见脚边呕吐之物,心中不免生疑,奇怪的问:“给我们吃石头是个什么名堂?”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楚寻语摇摇头,转身指着藤萝躯干说道:“上面也有很多石头做的人头依附其上,不知又有哪般作为。” “却又作怪。”忘尘摸了摸下巴,“这道机关以‘石’为主?可真是咄咄怪事,石头机关能害死修真者吗?” “难不成是喂我们吃个十斤八斤的打算撑死我们?”慕缘调侃起来。 “那可真是符合你的死法。”楚寻语嘲讽一声,抬头看看上面的掉下来的黑洞,用手一指道:“左边差不多应该是这边,我们先去看看小屋,这些东西回头在想,早些离开这里为妙。” “此言有理。”忘尘附和一声。 三人朝着大致方向走去,这才现此地位于山腹之中,周围方圆不可丈量尽收眼底,也不知有多大范围,尽是藤萝根茎笼罩,但不见小屋踪影,慕缘奇怪的问:“难不成是这藤萝这千年来长的太大,把小屋给盖住了?” “盖住了?”楚寻语低头自语一声,看看脚下,“若是盖住了也是合情合理,因为这树木都长了千年,又是被盅术喂大的,用枝叶盖住也应该,要不我们挖挖看?” “挖?”慕缘大惊,“别啊,说是小屋,鬼知道有多大,再说这脚下,这根茎根根长的都和佛祖座前护法金刚的脚趾一般粗细,谁知道有多深?这要是一间小屋还好说,挖个三天五天也许能清开周围,猴累猴累的,倘若那些坑人的孙子要是给他们头领住一间两门四进的四方大院子,我们不是得挖到明年?” “放心。”楚寻语摇摇手里残情长剑,“我们不用全部挖开,若是真被根茎覆住,我们只需要挖个小洞钻进去即可,我的剑砍这些玩意儿犹如砍瓜切菜。”其实楚寻语刚才救人的时候就试过,佛家法器只能让那些枝叶躲避,这些根茎个个粗壮老朽,些许法器驱散不了它们,估计叫个佛家的大神通者过来能把这里全部烧干净。 说干就干,楚寻语双手持剑吆喝一声猛的插进脚下根茎,抡开膀子用武修者蛮力切下一根,只见得一股黑水流出,闻起来臭不可闻,慕缘捂着鼻子叫道:“谁家的茅房淹大水了?” “你不是刚吃过吗?”楚寻语调侃一声。 慕缘闻言大怒,当场就要作,忘尘连忙拦着,楚寻语不理他,埋头苦干,身上有针灸入体,灵气多有不便,饶是如此,但武修者的蛮力也不是等闲玩笑,只挖得额头出汗,这才有些眉目,此时地上给挖出了个十余丈深洞,周围切开的根茎就丢在洞口,黑水四溢,“香”飘十里,那感觉真是好极了,楚寻语都感觉自己快憋过气去了,这才现底部出现木头,用剑尖顶了顶,再摸了摸,是上好的檀木。 楚寻语挖的这洞壁粗糙不堪,时大时小,见有所收获,慕缘和忘尘皆跳入其中,就站在楚寻语头上周围的根茎切口上,慕缘问道:“是不是屋顶?” “**不离十。”楚寻语索性在用长剑连屋顶都给掏出个小洞来,弯腰趴在上面往地面看了看,感觉不对,站起来又挖了一会,凿出了一堆陈年木屑,这才透了风,不过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见到挖开了,慕缘挤过来说道:“野郎中,你让让,休息会,让我来试试看。” 楚寻语也是累的不轻,这些根茎时间长的太长,有如生铁,又老又硬,挖开也确实要要一番手脚。索性要慕缘探探,自己喝口水歇会,撂了句“小心”就跳上几步,找个根茎坐下喝水。 慕缘顺着这手腕粗细的小洞往里瞧,黑不隆冬的,就算修真者神目如电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暗自寻思道这其中又是什么名堂,这一路都是楚寻语救自己,承了太多的人情,此时倘若不弄出个子丑寅卯来如何能显得自己手段?可是用眼睛瞧是瞧不出来啊,当下心一横,直接伸手进去想摸个什么东西出来瞅瞅,也好知道其中深浅。 慕缘这一举动让在上面的楚寻语大惊失色,暗道这小子到底是江湖经验太浅,其中必有机关埋伏,江湖上多有此举,墨家和公输家都有这般套路,战争期间多是用来封闭隐秘军事文书,在外面墙壁上故意留个小洞,引的敌人细作去掏,其中布满倒刺和刃刀,小洞的底端是个机关的“舌簧”,不知情的人伸手进去一探,触动舌簧,周围的机关这么一搅,好家伙,直接一条胳膊就没了,就算是大神通者没有防备之下,血肉之躯也挡不住这刀叶子的滚血胡同,而且还很阴毒,绞的胳膊一滩血肉烂泥,就算找回来让药王府的人来医都接不回去,只能徒流血泪。这慕缘到底想的简单,哪知道世上会有这般东西, 其实慕缘不是没有考虑到其中危险,但是敢这么做原因有二,一是此地封闭千年,有什么精怪出不去也进不来不得活活憋死?二来这屋子以前是住人的,不是什么古墓或者机关所,住人的房子里折腾这么多机关陷阱,那还让里面人活不活了?所以不管其它,先摸摸再说,楚寻语喊也喊的迟了。 “别吵。”慕缘抬头对楚寻语叫了一声,然后神色凝重的将脸贴在屋顶上仔细感觉手掌,喃喃自语道:“好像是有东西,等等,我摸到了……嗯?圆的?不对……方的?也不对……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楚寻语本来想把他强行给拽起来,结果看慕缘摸了半晌都没出危险只好按下性子,等着他摸出个大概,按理来说这是个屋顶,屋顶上能放什么?还圆的方的一大堆,不禁奇怪的问道:“你到底是摸到个什么劳什子玩意儿?” “嘘、嘘、嘘……”慕缘示意噤声,让自己在好好探探,结果忽然脸色大变…… 楚寻语就知道要坏,连忙大声疾呼:“别动!若是你碰见个能摁进去的木块什么,那是舌簧,千万别缩手,要不然胳膊就没了!” 这里黑黝黝一片,死寂的连个针掉地的声音都没有,千年未曾有人来过,今日楚寻语三人闯了进来,慕缘冒险在诡异的盅师旧居屋顶里一摸,脸色极为难看,用另一只左手撑起身子,将右手拿出,指尖似乎有些潮湿,面色如土,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什么……里面好像有个人……用舌头舔了我一下……” 正文 第七百九十七章 囚牢谜尸(二十) 慕缘伸手在屋子里摸了半晌,结果得出个被人舔了一下的结论,楚寻语和忘尘皆是吃惊不已,此地已经近千年未曾有人来过,怎么会有活人在此?而且……而且还会伸舌头来舔?慕缘在身上擦了擦,厌恶的说道:“好恶心。” 楚寻语挤过来伸头对着窟窿看了看,自然是什么都瞧不出,对忘尘使了个眼色,然后拿出长剑一下一下凿着屋顶,希望能开个大洞,最起码能让人进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会在这种地方活着,慕缘把手指头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悻悻的说:“还好没什么恶心的味道。” 不出一会儿,房顶被楚寻语开出个差不多大小的洞口,深吸一口气,楚寻语跳了进去,但是没有想象中的深邃,是正常屋子的高度,落地之后楚寻语本能的警戒了一会,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之后才打呼哨,唤他们二人都下来,随即点亮火折,这才看清楚,原来屋顶之上全都是刚才藤萝躯干上长满那种土色人头,慕缘诧异的问道:“这东西不是石头雕的吗?怎么这里也有?难道就是它刚才伸舌头舔了我?” 楚寻语也不清楚,按理来说这东西应该是个死物,别看长的像个骷髅,但怎么可能会有条肉舌来舔人?在看周围,不经倒吸一口凉气,忘尘感慨万分:“这里的头领生活过的不错。” 原来三人此时站立的地方应该是正堂,宽敞大方,有桌有案,摆放井井有条,连桌子上的茶杯都错落有致,只不过年代久远,蒙尘太深,可是不难看出当年这里的景色是何等的雅致,地面是大理石,墙壁是银杏木,雕花刻的是白鹤延年,枯萎的盆栽摆出个三阳开泰的讲究,唯一煞风景的是,墙壁上也有很多那种土色人头,给典雅的环境中添加了几分不搭调的感觉。 慕缘低头看着地上的一个个腐烂的坐垫诧异的问:“战国时期我记得好像没现在的椅子,都是坐个草垫子。” “那要看是谁。”楚寻语走到桌边看着上面的茶杯,“百姓垫草而坐,达官贵人则是用棉或者麻,包的是锦,这里沏茶的杯子全是青铜的,那个年代不用瓷器,中原是木制,看来南疆那时的青铜工艺已经很达了,此处的头领住的倒也滋润。” “我说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慕缘用手指着墙壁上的土色骷髅好奇的问,脸上有些按耐不住的兴奋,“我可以掰下来看看吗?” “别。”楚寻语连忙否认,“这一路上你还嫌盅师给我们找的麻烦不够多?这东西一看就知道古怪的很,别添乱子了。” “去别的房间看看。”忘尘提议,这正堂有三门,随便挑了左侧一扇进去看看,门上挂的帘子早已腐坏,三人拿着火折大大方方的走入,现此处应该是个卧室,其中有一张卧榻,忘尘古怪的问道:“这里的摆设……像不像汉人的?不像是南疆的。” “说明这里的头领是个汉人呗。”慕缘大大咧咧的回答,“肯定是当年陪同庄蹻来南疆的亲信居住的,因为这里事关重大,庄蹻不放心交给别人,必然派自己信得过的人。” “汉人?”楚寻语闻言一怔,和慕缘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书房!” 慕缘所言极是,这里进行的事情是很隐秘的,庄蹻不会指派信不过的南疆盅师来统领,必然是派了当年跟随自己来南疆打天下的汉人亲信,昔日他带着楚国的那支军队都是由汉人组成,挑几个忠心不二的手下很容易,那么是汉人就必然有书房一类的存在,就会有汉字,不管是篆书还是隶书,都能看的懂,留下个只言片语就行,古滇国的秘密就一目了然了。 三人赶紧出去再看,中间那个屋子进去之后果然就是书房,架子摆放的很整齐,上面全是竹简和绢帛,可惜都腐烂的难以辨认,只有墙壁上几幅石板似乎还有些文字,慕缘懊恼的说:“时间太长,竹简和绢帛都烂的不成样了。” 楚寻语用袖子一边擦墙壁上的石板一边无奈的应声:“那时候南疆很落后,凡是重要的信息全部是凿石而记,想必我们汉人的竹简和绢帛就更容易保存,但是希望不要和外面的一样全都是古苗文,那就讨厌了。” 擦干净之后终于让三人的南疆之行有了突破性进展,一共三块石板,一小两大,其中第一块小的全是大篆,剩下两块大的是用大篆和古苗文混杂书写而成,这一点很有意思,按理来说正常书写怎么会用不同的文字?但是看清楚大篆的内容之后便豁然开朗了,这些文字不仅介绍了这个地牢,而且还揭开了当年古滇国神秘面纱的一角,实在是出人意料。 第一块石板应该是庄蹻下诏的圣旨,或者说是册封文书也行,因为文字雕刻整齐,落款押的是古滇国的玉玺,内容大意是册封了一个叫“芈俇”的人,给他一个叫什么“天恩将军”的官职,在某年某月某日,楚寻语算算时间,差不多是战国末期,此人率领七十余位盅师来到这座山头,庄蹻赋予他们将此处原住南疆子民奉旨征召为“天工”的权利,慕缘噗之以鼻,说白了就是奴隶,居然还谎称他们是被老天征召的苦工,称什么“天工”,庄蹻真是厚脸皮。芈俇和盅师们征召了苦力以后按照庄蹻的圣旨要在山中大兴土木,开凿山腹,寻找一个叫什么“盘瓠遗尸”的东西,然后就地而居,也就是让这些人找到之后就在这里居住,研究其中奥秘,而且责令度要快,有了结果以后要第一时间呈报给皇帝,也就是庄蹻本人。 这一块石板揭露了大量不曾听闻的秘密,楚寻语一时间似乎在思考什么,慕缘便问:“野郎中,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在考虑这个什么‘盘瓠遗尸’的秘密?” “不。”楚寻语摇摇头,“这个东西我应该能猜到是什么。” (ps:今天的段子不错,时间也充裕,所以把前面的都补上,各位稍等,大约一小时以后还有一更……) 正文 第七百九十八章 囚牢谜尸(二十一) “哦?”忘尘和慕缘一起诧异的望着他。 “呵呵,其实这个很好理解。”此刻楚寻语的他渊博学识体现了出来,“相传苗人的祖先是盘瓠,这一点曾经和你们提到过,但是盘瓠作为南疆人的祖先有很多野史传说,其中有一说是盘瓠的妻子其实是他的妹妹,他的妹妹需要寻找丈夫,但是当时能成为他丈夫的只有盘瓠本人,可她并不愿意和自己的兄长结合,于是在盘瓠完成开天辟地的伟业之后,受到了某些启,类似于我们中原汉人说的上天的感召这一类的,然后妹妹将盘瓠的身体切成很多段,挂在枫树上,完成某些试炼,最后的结果都表明只有和盘瓠相结合才是她唯一的出路,于是无奈,只好和盘瓠繁衍了后代,也就是现在的南疆子民。” “等等等等……”慕缘听的云里雾里,“这故事我怎么没听明白?盘瓠不是给她妹妹切成百八十段了吗?怎么还能和他妹妹结合?” 楚寻语继续回答:“这就是关键,盘瓠是拥有无上**力的创世神,他的**虽然被切成数段,但是不会死,按照传说,切开的**后来都化成了他的分身,和妹妹结合,生儿育女,繁衍了无数子女,才有了今天南疆子民的繁荣,所以这个什么‘盘瓠遗尸’我估计应该是想要寻找当年盘瓠那些分身死后的尸体或者遗留之物,总之不管是什么,都是不得了的东西,不知是出于何种方法,庄蹻探明了此山中就有一具,所以就派人过来了。” “原来如此。”二人听明白了,慕缘好奇的问,“那你刚才皱着眉头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楚寻语用手指着石板上“芈俇”说道,“这个人……” “你知道?” “不知道,从未听说。” “那不是废话!”慕缘没好气的讽刺。 “不,名字我是不知道,但是这个姓……”楚寻语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这个‘芈’姓氏啊。”慕缘摸摸脑袋,“确实很少见,今天是听你第一次说,怎么?也有故事?” “不错。”楚寻语点点头,“这可是国姓啊。” “国姓?”慕缘大惊,“皇家的?哪个朝代的?” “就是楚国的。” “瞧瞧、瞧瞧,不读书了不是。”慕缘得意的纠正楚寻语,“楚国的开国皇帝是‘熊氏’,连我都知道,坊间的书上记载的很明确,你记错了。” “不。”楚寻语摇摇头,“熊氏没错,但是姓‘芈’,相传三皇五帝之一的颛顼高阳氏第五帝吴回。吴回生子6终,6终生有六子,幼子季连,就是姓‘芈’,是最早的楚国先祖,他的后人才是熊氏,受敕封领地,成为了诸侯国,也就是后来的楚国,这个姓极少,只有昔日楚国皇室正统的嫡传血脉才能有这个姓。” “那又如何?”慕缘哭笑不得的问,“姓什么有什么关系?他就是姓赵、钱、孙、李有关系吗?” 忘尘倒是听懂楚寻语的意思了:“楚小友的意思是说庄蹻虽然在楚国封将,但是他曾经在中原之时想要带兵灭亡楚国,杀光皇室取而代之,失败之后才远走南疆,按理来说和楚国皇室有不共戴天之仇,亡国灭种之恨,为什么楚国皇室的人会追随庄蹻来到这里?要知道庄蹻统一南疆之后秦才灭楚,所以也不可能是收留的楚国遗民,时间上不对,情理上也不通。” 楚寻语点点头:“前辈所言极是,那庄蹻是个乱世枭雄,野心家,楚国皇室血脉如何能效忠一个曾经想杀自己而不得手的人?其中疑点甚多。” “原来如此。”慕缘释然,“看来这南疆的古滇国之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再看后两块石板,由篆书和苗文混在一起书写,石板上的篆书记载的则是另一幅内容,全都是让三人更加错愕的内容,按照内容分析,这些文字不是出自庄蹻或者庄蹻建立的古滇国的朝廷之手,而是这个叫芈俇的人自己写的,揭露了楚国皇室血脉和庄蹻的另一段关系,其中关系深了去了,越看问题越多。 文字的大意是用来记载这个地牢对灵魂研究目标和各个要点,每逢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都会用古苗文记录下来,毕竟这些都是南疆这些土生土长的盅师心血所得,古苗文虽然看不懂可并不是楚寻语三人关心的地方,值得注意的反而是那些篆书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因为这些篆书是芈俇自己记录的时间和目标,大概是什么时候要完成什么样的事情,而这些目标制定出来的背景也一并记录在案,十分重要,环环相扣,似乎在为某件大事做准备,最终目的是什么自然也没说,但是介绍的这些背景也足够让江湖震惊了。 先可以肯定的是,投靠庄蹻的人中确实是有楚国的皇室血脉,也就是“芈”姓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应该是一群,数量不少,因为文中这些目标的制定全都是芈俇和其他“芈”氏家族人商议的,比如谁谁谁提议,某某某敲定,全都记录在案,无一都是姓“芈”的,不下于二十个。再往下看,中段的记录中反复提到了从一个叫“罗国”的地方找到了很多东西,其中有材料、巫术,尤为重要的是,寻找到了一具尸骸,符合某些特殊的要求,一并运了过来。 说到这里,慕缘又问:“这个叫‘罗国’的地方是何处?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名称。” “好像是春秋早期的一个国家。”楚寻语一拍脑袋,“这就说的通了。” “此言何意?”忘尘奇怪的问。 楚寻语解释起来,罗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个小国,俗称的“战国七雄”大家都知道,乃“秦、齐、赵、燕、魏、韩、楚”,是用来形容当时华夏大地上最为强大的七大国,可是其中还散落着许许多多小国,这些小国无论是军事、政治、经济都不如这七国,常年被他们排挤和打压,是没有地位的,其中有一个国家,文字记载很少,名字就叫“罗”,并且这个国家和楚国是同宗同脉,都是“芈”氏一族,属于楚国皇室的旁系血亲,后来因为战争,罗国就是被楚国所灭,罗国的皇族颠沛流离,先后被流放到神州大地的各个地方,其中有一支人马不愿降服楚国,远走异乡,来到了如今的贵州布政使的地盘附近,那里异族出没,隐姓埋名,不易被人现,难怪庄蹻的人马中有楚国的皇族,看来他可看来他当年领军南下的时候经过贵州不仅弄到了金丝楠木,而且还收拢了一支皇室后裔的人马投靠他,但是奇怪的是庄蹻不是欲杀楚国皇室而后快吗?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其中必然有隐情。 (ps:继续冲击第三更,大伙别忙睡觉,有耐心的再等等……) 正文 第七百九十九章 囚牢谜尸(二十二) 根据石板上的文字记录,罗国的皇室后裔被楚国灭亡之后十分痛恨楚国当权者,讽刺的却是二者竟然是旁系血亲,后世曹子建诗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概就是形容他们的,为了权利和地位,同室操戈、骨肉相残都可以在所不惜,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可见在利益的面前人类已经失去了理智和亲情,历朝历代不仅频频出现,而且愈演愈烈,讽刺的是历代君王皆要鼓吹儒家的“仁义”伦理之观,愚民之时高喊孝顺父母,谦爱家人,但是一扭脸拿起刀剑砍杀自己亲人毫不在乎,惜哉、笑哉、叹哉。 言归正传,石板上到中段为止,透露出的信息可以表明这些“芈”氏族人对楚国皇室是十分痛恨的,而后投靠了庄蹻,并且带来了一些诡异的巫术,其中还反复提到在贵州他们流亡之地寻找到一具符合要求的尸骸,也一并运送到了这里,进行了长达数年的研究,但是结果都不理想,其中这些盅师到底研究出了什么自然是看不懂苗文记载的,可是文字的后半段记载却又是峰回路转,事情又出现了变故。 根据记载,这些盅师让人一边在山腹挖掘一边在内部定居,日以继夜的研究,其中需要大量的活人,于是庄蹻建立滇国之后,将那些曾经反对过他的人或者作奸犯科的囚犯就运送到了这里,这就可以解释此地为何有那么多牢房和灵魂了,但是在第五个年头,这里的挖掘却忽生异变,原来苦力们洞穿了地底的一座石室,其中有一具古老的“石淳”,盅师们欣喜若狂,认为数年的挖掘终于有了进展,应该就是他们要寻找的盘瓠遗尸,便打开了,不想其中竟然是一只“瘟兽”,芈俇带领盅师们大战了一场,终于战胜了它,把它重新打回了石淳,严加封印在此。 “等等。”慕缘插话问,“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问题太多了,这个什么‘瘟兽’……何解?又出现一个新名字,中原之地从未听闻有这般妖怪。” “这是一个统称。”楚寻语再次解释起来,苗人信仰巫术,其中对于鬼神的称呼和中原汉人迥然不同,其中对于某些可以造成百姓大面积死亡的妖怪成为“瘟兽”,这种称谓可以形容很多东西,比如楚寻语知道的就有中原的旱魃,南疆这边也统称“瘟兽”。 “哦。”慕缘了然的点点头,“合着就是他们费了牛鼻子劲,挖出个妖怪是吧。” “差不多。” “呸——”慕缘大啐一口,“活该这帮孙子。” 文字继续下去,上面写着这里的统领芈俇感觉很沮丧,有负族人重托,也不知道如何向庄蹻交待,似乎很担心耽误最后的大事件计划,一筹莫展之际,天无绝人之路,那具从罗国运送过来的尸骸却有了新现,虽然尸骸腐烂的严重,只剩下骨骼,但经过盅师们的修补竟然现可以吞噬灵魂,于是芈俇他们就转变了方向,要从这具尸骸身上打开出路,完成庄蹻布置给他们的任务。 “到底是什么任务呢?” “不太清楚,这里没有明确的提出。”楚寻语摇摇头,“可是从文字中流露出来的信息来看,我猜测他们估计是想把不同的灵魂塞到不同的**当中,并且不被**排斥,类似于这样的。”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忘尘皱着眉头问,“一人一魂不都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把灵魂放进不属于自己的**之中?” “这就没说了。”楚寻语摇摇头,“但是可以肯定,庄蹻有一个很大的计划,这个地牢之中进行的关于灵魂的研究不过是这个大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且这些‘芈’氏族人也参与了进来。” 文字的末尾提到了经过后面几年的研究,并且结合了南疆本土诡异的巫术,盅师们已经有所得,但是还不完善,还需要时间,可此时从王城中传来消息,要紧急召集盅师们回去,庄蹻那边似乎有什么急事,于是盅师们就逐步撤离,打算以后回来接着研究,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所以就封死了这里,利用先前找到的那只瘟兽设下了保护这里的重重机关,将之前征召的苦力也一并封在山中喂养它,等到他们在王城中事毕,回来重新打开此处,但是不想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直到楚寻语三人闯进了这里。 “说的好啊。”慕缘乐了起来,“赶紧找找,他们的王城在何处?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古滇国遗址的下落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提示,给我们把那座失落的黄金城指条明道出来,我们也好按图索骥,直捣他们的老巢。” “没有啊!”楚寻语拿着火折子都快把脸靠上去了,也没找到一个字是关于怎么去古滇国王城的。 “这不是倒霉催的。”慕缘大怒,“这帮孙子写了一堆废话,合着就是没写我们最需要的东西,浪费我们时间嘛不是。” “他们怎么会用文字记录这个。”忘尘无奈的耸耸肩,“对于那些盅师来说这么去王城应该是轻车熟路的,这些文字记载的内容对于这个地牢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目的,所以不会写其他无用的东西。” 三人一筹莫展,在这地牢之中弄的死去活来得到的最终竟然是一个当年的历史故事,说了半天等于没说,慕缘恼怒的一拳砸在小石板上,结果石板应声落地,露出了后面一个暗阁。 “这……”三人都愣住了。 慕缘悻悻的说道:“为什么每个坏人的家里都有一个暗阁?” 暗阁之中却是一个石匣,尺寸不小,楚寻语起蛮力合腰抱了出来,放在地上,现这个石匣是用钩隼夯死的,于是示意二人站远些,自己用脚踩住,长剑顺着石缝硬生生的一撬,“咔嚓”一声,打开盖子,众人伸头看去,却是一些……“纸张”。 “纸张?”慕缘拿起来好奇的问,“那个年代应该没有宣纸什么的吧,这东西凉凉的,好软。” 楚寻语也摸了摸,悻悻的说了一句:“提醒你一下,这东西不是纸。” “那是什么?” “人皮。”楚寻语抬抬眉头,“我们家里经常接触。” “你……”慕缘恶心的直接往楚寻语怀里一丢,伸手在身上反复擦了擦,“这帮孙子又在恶心人了。” “奇怪。”楚寻语自然不嫌恶心,忘尘帮楚寻语照亮,楚寻语展开之后现上面有文字,古怪的自语起来,“这里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吗?为什么要弄张人皮记录还藏了起来?” (ps:今日得空,三更连,补齐前面的落下的,古滇国的秘密自然是个谜,其中要抖的包袱和谜点自然不少,当然这也就是故事的乐趣所在,大家不要走开,与我一同分享……) 正文 第八百章 囚牢谜尸(二十三) 楚寻语就着火折微弱的火苗展开了那张人皮,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汉子,而且是篆书,看来这个叫芈俇的人似乎还留下了一些别的东西,于是悻悻的自语一声:“那么我们来看看这里还有什么秘密。”低头阅读起来。 人皮上的内容似乎是一封信,或者叫留言都可以,不是什么成文字的记载,恰恰这封信的内容很奇怪,仿佛芈俇感觉自己这一去有可能回不来,就留下书信一封交给后来的继任者,希望能把某样东西在三年后带回王城搭救自己,完成计划。 慕缘好奇的问:“他怎么会用这种口气说话?遇见什么麻烦事情了吗?” 楚寻语大概看了一遍,回答:“大概意思我懂了,应该是芈俇自己蛮绝望的,当然,不是说他本人有什么生命危险,也不是什么临终遗言,而是他对自己的前途感觉很不妙,按照上面所说,他在此处折腾了这么久,耗费了无数财力、人力,结果收效甚微,庄蹻交给他的任务没完成,而且还挖出个什么瘟兽,折损了一小阵,结果被人捅到上面去了,他这一去王城感觉自己必然会遭受很严重的处罚,最起码也会调离这里,所以他也收拾好了行李,不过他到底是出于何种考虑相信还会是调家族里其他人来此处继续统领此处目前尚不得而知,所以他特地作书一封,希望继任者可以继承下去完成任务,并且适机搭救自己。” 信中,芈俇的态度是很模糊不堪甚至可以说是纠结难熬的,因为他在这里折腾来折腾去,结果都不好,虽然在最后时刻,从古罗国运来的古尸身上找到灵魂研究的突破口,可是忽然接到了王城的命令,让芈俇带着所有盅师回朝述职,如此他就有些慌了,在此地不妙的遭遇早在去年就被人禀报了王城,到现在都没消息,原以为去年就应该卷铺盖走人,但是王城中没有表态,这让自己也很惊讶,本打算乘着王城的沉默在此地加快研究进度,好歹弄出个结果来上报给庄蹻,好歹也算能说的过去,可是不过时隔半年,忽然来了这么一记插曲,芈俇认为多半是自己的处罚结果出来了,这么一去,十有**不坐牢也要被去做苦力,顿时如坠深渊,可出乎意料的是来使表情严肃,而且听口气是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因为来使告诉自己,君王庄蹻召集了所有在王城中有官职的盅师从南疆各地回来,似乎并不是为了单纯的处罚自己,而且来使也表示王城中并没有要处罚他的风吹草动,这下让芈俇自己也吃不准了,这一去到底是福是祸。 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信中特地写明了芈俇自己留的后手,他肯定十分有把握继承者依然是自己家里人,信中十分明确的表示如果自己这一去没有回来,那么后人在一个适当的时机可以拿着自己私觅的“闩键”进入王城地牢,不仅可以搭救自己,还能完成所有的事情。 这是一封没头没尾的信,楚寻语这等外人看来自是无法联系前因后果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失落之城的事情有望了,终于没白来这一趟,慕缘不明所以,问道:“野郎中,看你喜不胜收,何解?” “这个叫‘芈俇’的哥们儿给我们留下了钥匙啊。”楚寻语乐呵呵的指着人皮书信上说道,“八戒,失落的黄金城门敞开了。” “哦?”慕缘和忘尘都很惊讶,凑过来就着火光往人皮上看,慕缘问道,“这个叫‘闩键’的是什么?” “就是钥匙。”楚寻语肯定的回答。 “不是,我是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说了是钥匙啊。”楚寻语急了,“让你多读读书,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其他的意思,先秦时期没有锁和钥匙的称为,居家防盗者为‘闩’,也就是门闩,门后插根杠子就行;皇室宗庙等设有大型机关为锁,开解机关者为‘键’,芈俇似乎悄悄的藏了一把王城地牢的钥匙给族人,让他们悄悄潜入搭救自己。” “明白了。”慕缘想了想,道,“这小子可以啊,按照咱们大明朝现在的说法就是这家伙背着皇帝弄了一把王城中天牢的钥匙是吧。”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皇帝的私家牢房都敢动脑筋,这家伙胆子不小。” “得了。”慕缘一挽袖子,“干活吧,找了钥匙咱们就走人,现在我们最好祈祷这家伙还留了一张地图和钥匙放一起,也省的我们操心怎么去了。” 但是忘尘没动,楚寻语奇怪的问道:“前辈怎么了?” 忘尘沉思了一会,摇摇头道:“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这事里面有很多未解之处,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用,现找找找个闩键在何处。” “嗯。”楚寻语点点头,“按照心中所示,应该就在房子里,不会放的太远,但是应该藏的很深,毕竟这事在当时来说是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否则就等着被皇帝五马分尸吧。” 忘尘点点头,不在多说,三人仔仔细细把屋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墙上的壁画全部被摘下来,甚至有裂缝的地方楚寻语都用长剑给撬开了,也没个结果,好几次慕缘忍不住都想用手把墙上的土色骷髅给掰下来看看,但是一想到那些盅师的手段不禁一个寒碜,算了,免得又被无声无息之间弄的死去活来。 既然这间屋子搜不到,那就得扩大范围,三人出得门来,慕缘指着最后一扇门问道:“这间房我们进去过吗?” “好像没有。” “那就先它了。”慕缘当先推开门板,低头钻了进去。 三人进得屋内,现此处甚多案几,满是灰尘,唯有西南角立着一个瘦高的柜子,年代太久,尘埃遮身,和墙壁都快融为一体了,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楚寻语用剑尖点点头,并无异动,便放心的对慕缘点点头,慕缘把嘴凑上去,吹了吹,在用袖子擦一擦,想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立在这里感觉怪怪的。 擦掉巴掌大的尘土,露出一片孔雀绿,手一碰都能掉渣,楚寻语奇道:“却又作怪,都说古滇国青铜文明昌盛,连这地底的柜子都要铜质的?” “柜子?这玩意儿是个青铜柜子?”慕缘难以置信的伸头左右看看,“柜中必是存放物品,野郎中劈了它,看看里面有什么。” 楚寻语顺着柜子边缘摸了摸,有缝,用长剑插入,起蛮力一撬,瞬间一阵阴风袭来,手里的火折全部熄灭,黑暗立刻吞噬了一切,三人皆惊,忘尘赶紧重新吹亮火折,楚寻语对二人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此处地底,封闭无风,哪里来的这股恼人的阴风,必有蹊跷,站开些,以防有诈。” 正文 第八百零一章 囚牢谜尸(二十四) 书接上回,就在楚寻语用力撬开柜门同时,忽然一震阴风袭来,三人自觉有异,不禁警惕万分,楚寻语稳了稳心气,低喝一身,双手陡然力,一声清脆声响,门板被撑开一条粗缝,可以看见上下轴销,不过也都腐烂的不可救药,这倒不是问题,长剑来回一挑,就切断了,硕大的柜门被卸了下来。 卸下的青铜门还挺沉,三人扶着门板放在一边,伸头看向柜子里,不禁瞠目结舌,这是……一个罐子?慕缘指着它诧异的问道:“这就是钥匙?就是那个什么闩键?用酒坛子开门?” 是的,三人看的清清楚楚,青铜柜中下面是实心的,垫起来很高,半截都是青铜的台子,上面静静的放着一个陶土罐子,古朴的造型,罐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和文字,罐口被火蜡封的严丝合缝,三人都很惊讶,虽然不知道那些盅师这般行为是何意,但是从来没听说过酒坛子可以用来开门,忘尘悻悻的猜测道:“谁也没说它就是我们要找的钥匙,也许……也许是因为没什么价值,所以那些盅师就没有带走,毕竟当年他们离开的时候只会把重要的东西拿走,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用,就落下了。” “谁说没价值。”慕缘得意的歪歪嘴,“上次我们在蜀地的地底,那蛛影怪楼之中现的瓷器可是个好古董,这坛子在战国时期虽然满大街都是,可是现在看来,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古物,回头在坊间准能卖的好价钱,换好吃的估计下辈子都吃不完。” 说完挽起袖子就去拿:“得了,你们不要就是我的了,谁都别和我争。” 慕缘这般冒失的行径总是时不时的就冒出来,楚寻语想喊都来不及了,只见慕缘捧起罐子,听得细小的一声:“咔嚓”,楚寻语知道要坏,这声音明摆着是触机关了,懊恼的正要喊二人小心,但是不想慕缘也有现,他此时已经把罐子捧到胸前,忽然看见下面在滴水,便举起来往下面看,奇怪的自语道:“这玩意儿难不成是个坏的?漏水?” 原来坛底有一滩黑色粘稠的水渍往下滴了几滴,忘尘接过话头,好奇的问:“是不是酒?时间越长可是越香啊,战国时期的酒珍藏至今,估计李太白都要醉倒。” 楚寻语懒得理会这一老一小在胡扯,伸头看柜子里方才摆坛子的地方,果不其然,有个青铜的四方舌簧痕迹,上面全是这种黑色水渍,顿时恍然大悟,倒也要赞叹这帮盅师果然有些手段,这种机关大都和重量有关,江湖上公输家经常用,在舌簧上压上重物,只有有人碰了重量一变机关就被触,但是墨家的人也善拆解,只需要更换另一个差不多重的重物继续压住舌簧就行,不想这些盅师倒也厉害,竟然用罐子里的水来压舌簧,水很容易撒,坛底必然有个凹槽,其中囊着一汪水,哪怕是蚊子大小的力气碰了水洒落了一滴,重量都会变,舌簧必被触,果然是匠心独运。这些念头飞快的闪过楚寻语脑海中,但是下一刻就甩掉这些扯淡的玩意儿,什么时候了,还在赞叹人家,不禁转头大喊:“我们中计了,赶紧离开这里。” “怎么又中计了?”慕缘抱着坛子难以置信的问,“他们还有什么……” 话音未落,只感觉脚下一阵摇动,不是很剧烈,但是感觉很明显是有麻烦出现的征兆,墙壁上那些土色骷髅三三两两往下掉了几个,这下忘尘也知道要坏,不禁恼怒的叫道:“我们不能跑啊,闩键还没找到,我们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慕缘拉住他的衣袖就叫道:“这动静明显是那帮下盅的孙子又要整我们了,还不跑?保住性命大不了我们再绕着南疆找线索好了,古滇国的线索难道只有这里一处?” 二人有了争执,便一起转头看楚寻语,楚寻语咬咬牙,其实凭心而论他也舍不得这里,毕竟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这里有能进入古滇国王城的大好捷径,怎么能空手而归?不禁一咬牙,打定了主意,把二人往门外一推,叫道:“你们先走,离开这里,我留下找钥匙。” “什么?”慕缘大惊,返回来拉住他道,“你疯了?你一个人留下来对付盅师的机关不是自寻死路吗?走吧!” “不!”楚寻语已经想好了退路,“你们先走,我还有婷儿呢,实在不行无路可逃我就仰仗她暂时逃回两极之地,寻到机会在出来,你们赶紧离开,你们若因我而死在南疆,那我这一辈子都后悔不及了。” 就这么一拖延异变又生,摇晃越来越剧烈,墙壁上的土色骷髅掉下的越来越多,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竟然一个个仿佛活了一般往门外慢慢的移动起来,慕缘大惊,都忘记周围危险了,指着地上一个个往门外移动的骷髅惊呼道:“这么好玩儿?骷髅竟然自己活了?比野郎中你们家药王府的那些死骷髅有意思多了。” 楚寻语也感觉匪夷所思,药王府的尸体骷髅等物可以车载斗量,族人就是研究这些玩意儿出身的,千百年来从未听闻骷髅会自己在地上走的,真乃是亘古未有的奇闻啊,当下上前一步,飞起一脚踢翻一个,仔细一看,顿时明白了,诧异的说道:“这是……” 与此同时,就在楚寻语三人在山中陷入盅师机关的泥潭之时,在南疆十万里茫茫大山中,有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溪边有一个村落,这个村落建的不一般,比寻常寨子要建的精致些,无论是房屋用料还是村民的打扮都显得很是高贵,稀奇的是这座宅子子民从打扮来看是多民族混居的,不仅有苗人,还有傣人、彝人、土家人等等,甚至还出现一辆马车飞快的穿越房屋而过,左右两边的村民虽然避让闪开,可是毫不为奇。 过不多时,这辆马车就在南边一所大木楼前停下了,门口有四个苗人打扮的侍卫站岗,虽然有刀剑加身,可用中原修真者眼光看来无一不是金丹期的修士,此时从马车上跳下来个年轻人,是一副傣族人打扮,却有元婴期修为,他用汉话问道:“大寨佬在吗?” “稍等,正在议事。”其中有个侍卫回答,“估计此时差不多要完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召见你的。” “好。”年轻男子也不急,站在一边收拾收拾马车里的杂物。 其中另一个侍卫笑着插话问道:“你这一去外面又遇见了那些新鲜事?给我们讲讲,前几日别的兄弟从中原回来给我们说了一个蜀山和劫源门打的天翻地覆段子,真精彩,你呢?遇见什么事情了?” “这一趟我没去中原。”年轻人笑着摇摇手,“是有别的事,你管汉人的事情做什么,他们总喜欢打来打去。” 就在几人聊天的时候,大门中出来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民族的人都有,但是身份都不一般,出得大门,就有下人接他们走,这些人有的坐车,有的骑象,一副贵族形态,但是表情都甚为严肃,时不时和周围的同族人低声议论几句,用的都是本族语言,外人一时间也听不明白。此时出来一小童,对年轻人说道:“大寨佬唤你进去。” 年轻人点点头,把马车交给下人掌管,自己只身进去,七拐八绕,进得一座屋子,屋子墙壁上挂的鹿头牛角,正中墙壁上刻着一只威武的雄鹰壁画,地板上有灶坑,其中燃着一堆篝火,火上烧着热水,有一老者苗人打扮,坐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水烟,身边有两个下人正在整理客人走后散乱的东西。看见年轻男子在门口,老者招了招手,年轻男子赶紧在门口脱了鞋子,恭敬的走进去,对老者行了一礼。 “坐吧。”老者声音有些沙哑,放下水烟,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 “您老还是这么忙啊。”年轻男子一边坐下一边寒暄了起来。 “哎——事情多啊。”老者叹息一声,“有的寨子盐巴不够用了;也有的打起来了,伤亡不少,草药跟不上;还有的粮食不够了,现在才开春,新稻子还收不上来,都要各寨互相调剂,事情真麻烦,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哦,有些查出些眉目了。”年轻男子拿出一卷竹简,展开后毕恭毕敬的回答,“一月前那场火拼真如您老所料,是乌蛇寨故意挑的事情,他们的三寨佬很不满这次的粮食供给,认为是赤蛛寨的七寨佬故意克扣的,所以特地挑唆了争端,放火焚烧了他们的两个小粮仓,想借此看看赤蛛寨自己有多少粮食,毕竟七寨佬一直掌管我们的粮食,怀疑他也是理所当然。” 老者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和中原的通商实在是太少了,我们南疆自古多山地,靠我们自己的梯田种植和狩猎也存不了多少粮食,一个冬天过来,有那么多的子民张着嘴巴等食物,乌蛇认为是赤蛛克扣了粮食留给自己寨,真是多虑了,他赤蛛要是吃的比谁都好,那么周围寨子的子民肯定全涌进去要东西吃了,他赤蛛还有几粒稻子能分?不是自取其祸吗。” “是的。”年轻人继续禀报,“冬粮消耗过大,只有通过汉苗或者汉傣等和中原汉人通商的寨子再换取,代价也提高了,皮毛和土银的库存也都在减少,但是今年彝族那边的普洱茶叶收成很好,今年汉人年关之后,他们在中原联系到了一些来自江南的盐商和粮商,把去年制作好的茶饼都送了过去,换取了一大批粮食、盐巴和衣物,约有五十万担不止,但是江南距离我们山高水远,彝族那边的分寨请求我们派人给予押送,免得路上出意外,我们南疆这边汉人官府的通关文碟也都颁下来了。” “好。”老者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了,“这是开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这批物资很重要,粮食乃是维持子民之根本,毕竟不是每个子民都可以修行不吃不喝的,族人旺则南疆兴盛矣。” 说完招招手,一个下人拿着一个托盘过来放下,其中整齐的摆放了许多竹筹,但也有些位置是空的,竹筹上写有文字,老者挑了挑,拿出三个递给年轻人,顿了顿,又补了一个:“粮食之事刻不容缓,传我的话下去,前三个寨子立刻抽调寨内的精锐盅师带上文碟赶赴江南押运,剩下一个筹子你让他们寨子挑选些盅师和人手去茶园,还要加紧今年的普洱茶饼种植与制作,皮毛、草药和茶叶是南疆的根本,而茶叶又是我们寨子的根本。” “是。”年轻男子双手接过竹筹,但是似乎有些不放心,“抽调我们下面四个寨子的盅师数量着实不少,要不要禀报寨主?” “他?”老者苦笑一声,“他不在这里,还在教内议事呢,整天吵来吵去,每次不吵个三、五天都没回音,还要算上来去路程,等他回来什么都晚了,粮食之事不能耽搁,你先去办吧。” “遵命。”年轻男子起身就要告退,忽然停住,转身又指着竹简说道:“上次有子民举报的那三个汉人修真者有些眉目了。” “哦?怎么说?”老者眉毛都不抬一下。 “好像也是在打听黄金城的下落。” “呵呵,是吗。”老者不耐烦的点点头,“历来都是如此,是中原哪个门派的?” “目前还不知道。”年轻男子摇摇头。 “还是老样子,让教内的兄弟盯紧了就是。”老者又抽起了水烟,“这么多年了,他们又不是第一个来南疆找黄金城的,就按老规矩办,派人暗中盯着,尽量摸清底细,不惹事就算了,若是惹出了麻烦,先看看来路,假如是名门大派的,就拿住以后驱逐出去;倘若是散修,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了,自不必说。” “不。”年轻男子继续看着竹简禀报,“根据前一段日子檀虫寨的消息,他们的出身应该不凡,教内有盅师兄弟暗中瞄过了,其中那个道家和佛家的修士气势不凡,应该不是散修,还有一个似乎是古老的剑修,出身来历尚未清楚,没见过他们出手也不好辨认是哪家的功法,根据最近的子民呈报,他们正在往我们这边来,十二日前应该到达……到达……”说到这里男子愣住了。 “到哪里了?”老者奇怪的抬头问。 男子也抬起头古怪的回答:“到达我们下边寨子东边的一处边缘,是座大山,那里我记得好像是歌里唱的‘古牢山’吧。” “去哪里干什么?”老者也颇为诧异,“现在什么动静?” “还未出山。” “嗯……”老者低头沉思起来。 此时门外又有个彝族年轻男子进来,递给老者一个小竹简就离开了,老者展开阅读之后似乎很吃惊,放下水烟自语起来:“怪了,难道是巧合?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寨佬,你看这三个汉人修士到底怎么处理?”年轻男子催了一句。 老者招招手,另一个下人又捧了一个托盘过来,其中还是竹筹,不过这些竹筹很精致,雕梁画栋,大约有五十多个,依然不是都在,也空缺了一些,老者指尖从尾端一一滑过,正好停在二十根上,拿起来递给年轻人:“他正好有空,而且也合适,让他去盯紧了。” “他?”年轻人接过看清楚上面的名字有些错愕,“不过是三个普通的中原修士而已,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让他去未免也太认真。” “有些变故。”老者挥了挥手里刚递上来的竹简,“慎重一点好,现在到处都乱子,免得再出什么变故,让他去也是稳妥,另外交待他,若是事情查实了就直接动手,不用禀报,他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年轻男子收起竹筹说了最后一句话,“还不知道那三个汉人能不能从山里出来呢,毕竟那种地方我们自己都不愿意去,太晦气。” 说完,就出门穿上鞋匆匆离去了,老者吧嗒吧嗒抽着水烟,看着手里的竹简,半晌才说:“最好永远别出来,怪了,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 正文 第八百零二章 囚牢谜尸(二十五) 地处偏僻的南疆之地一时间暗流涌动,而楚寻语三人在山中也是险象环生,虽然不知道外面的环境有多恶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眼下他们所面对的遭遇也好不到哪里去。慕缘捧起了酒坛子之后触了机关,瞬间变得天摇地动,原本依附在墙壁上的土色骷髅仿佛活了一般,纷纷掉落在地,争先恐后的往门外跑,楚寻语甚为不解,上去踢翻一个,这才看清楚这些骷髅的真面目,不禁有些诧异。 只看见这些骷髅的下面有短足,软的,而且拖在地上还有水痕,慕缘也瞧的清楚,不禁诧异的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螺蛳?” “尸鬼螺!”楚寻语一边拉着二人往门外跑想找到进来的出口离开一边给众人解释起来,此物是南疆特有的,中原之地很难见到,原本这玩意儿是长在水中吃水草一类的植物,个头奇大无比,有成年人的小臂大小,和寻常螺蛳不同,它们的眼睛长在壳上,好斗不说,和一般的比起来还很灵活,最为重要的是,这东西适应环境的能力极强,耐力好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如果没有食物,它们会互相捕食同类,原本中原人叫它们为“章鱼螺“,意思是指它们长的和海里的章鱼一般,但是大约在汉唐时期,被南疆的盅师培育在尸体上,它们啃尸而生,外壳就会长出人脸骷髅状,带有盅毒,所以中原修真者们都叫它们尸鬼螺,曾有中原修士被盅师用这东西下过盅,来药王府求医,还带了一只活的,所以药王府记载了下来,一般外面的世界是见不到的。原先慕缘从放地上伸手进来摸到的什么圆形物体应该就是这东西的外壳,感觉被人舔了就是因为手指触碰了其中一只,估计有一只被惊醒了用触角顶了顶他的手。 “那我不是中毒了?”慕缘大惊,停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不会。”楚寻语回答的很果断,“这东西的毒汁要被挤出来滴在伤口上或者让你服用下去才行,你手上无伤,应该没中毒。” “但是这东西为什么不伤人?”忘尘低头看见地上的尸鬼螺和自己一起在往外跑,甚为费解,“机关之要义不就是伤人?为什么我们跑它们似乎也在跑?” “管它呢,先出去再说。”楚寻语也知道有问题,但是现在来不及多想,地面上摇晃的厉害,很明显有危险要降临了,此处不仅在山腹之中,三人还钻到了这四面封死的小木屋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不死也要被活活埋在深山里,到时候神仙下凡都没辙了。 来到客厅中,抬头看见房顶上进来的出口居然被这种尸鬼螺堵住了,再一细看,不是堵住,而是它们争先恐后的从洞口中往外跑,不时的有同类被挤掉下来,楚寻语惹得怒起,暗道这孽畜居然挡路。拿下长剑就是一阵乱捅,把密密麻麻的尸鬼螺捅的如同雨下,露出洞口,三人连忙起身飞出来,先回到开阔地,不管要打要杀也能放的开拳脚。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三人刚出小屋震动就停止了,楚寻语警惕的看看周围,心中也在纳闷,奇怪这才多长时间机关就没了?慕缘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年久失修,布置机关的物件都锈涩腐烂了?” “扯淡。”楚寻语依然用如此经典的二字来作回答,忽然看见慕缘怀里还抱着那个陶土坛子,顿时没好气的问,“你还抱着这劳什子玩意儿作甚?” “你管呢。”慕缘收进袖里乾坤之中,“这东西是我找到的,就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扔就什么时候扔。” 楚寻语懒得理他,低头看见地上的尸鬼螺还在爬,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原先外面的山腹中全是藤萝的粗壮根茎,现在触机关一阵摇晃,隐藏在根茎之中的尸鬼螺全部翻了出来,尤以藤萝主茎上最多,其中还有些在吞食藤萝上那些黑色的花朵。 慕缘嘻嘻哈哈的调侃起来:“看来我们似乎碰到什么东西让这些小家伙全部饿了,和我们佛堂开饭的钟声一样。” 还没等楚寻语用出经典二字,陡然间左前方的藤萝一阵慌乱抖动,一团尸鬼螺陷入其中踪影全无,三人一愣,楚寻语立刻叫道:“散开!” 三人赶紧离开飞远些,此时藤萝上爬满的尸鬼螺一团一团的消失在不时出现的藤萝枝叶抖动之中,这回连慕缘都看出来其中三味来了,不禁惊讶的问道:“那里面才是正主?” “我想起来了。”忘尘恍然大悟,“先前那个叫芈俇的人不是在留言说明了此地用当年捕获的瘟兽设防吗?我们一路上都没见到,那些盅师把瘟兽藏在藤萝里面了!” 忘尘果然是老江湖,所言不虚,一语中的。只见藤萝之中忽然出现一只硕大的头颅,有铜钟大小,无目,漆黑,尖耳似猫,鼻孔朝天,下颚有老人胡须三寸,伸出一条怪异的红舌,舌尖多叉,好似水帘细软,条分缕直,连带出来的还有一条粗壮的手臂,手掌如熊,细看又有肉垫,无声无息的在黑暗之中抓着那些尸鬼螺往嘴里送,唾液不断下滴,似乎饥饿难耐,每食入口,猫脸上的皱纹都涌成一团,眼睛的部位虽然无目,但是恰好有两条**,每咀嚼一下两条**皱纹弯的好似喜笑颜开,似乎十分受用。 “这是——”这面目、这谄媚诡笑的样子,楚寻语难以置信的叫道了一句,“夏瘟虎?” “什么?什么吓死人的虎?”慕缘奇怪的问,“这东西你知道?我看着像只猫。” 楚寻语自然是要简单解释一下的,夏瘟虎,乃上古时期疾病之兽,商周时期十大之一,主疾病,性蠢又贪,懒足好热,相传封神之战中有五瘟神现世,乃张元伯、刘元达、赵公明、钟仕贵、史文业五人,分管“春、夏、秋、冬、中”五大瘟,各有不同,其中夏温刘元达的坐骑就是这东西,依木而生,遇水而欢,逢夏而动,寒来而眠,因其贪婪、性蠢懒惰,所以难以修行,不能开灵智化人身,但寿命极长,大千世界中每物皆有其长,此兽大约能活两千年之久,当年岐山一战,截教抓捕了一只在战场上大肆传播瘟疫,周军士兵接连染病而亡,幸得姜太公及时杀到,用打神鞭三打夏瘟虎脑袋,喝退此兽,才解了燃眉之急,姜子牙之所以没用谜麝剑斩杀此兽,是因为它并非阴间之妖,乃正统仙神之一的夏瘟神刘元达的坐骑,属仙界一流,打神鞭专打仙神,此兽虽无灵智,但碍于元始天尊亲赐的打神鞭无上神威,只好跪伏,封神一战之后,两教三商,天、地、冥三界划开,此兽就很少见到了。 春秋时很多修真者入世行走,拜在当时各诸侯国门下,很多君王或者大臣门下的食客中有很多名士都是修真者,其中吕不韦门下修真者所著的《吕氏春秋》一书中就记载过一段,楚寻语好读古籍,清楚的记得其中写道:“夏令入伏,瘟虎涉水而游,传疫水,民食水则染疾,头痛如劈,神智皆乱,腹痛泄血而亡。葬尸入棺,瘟虎舔其脂而笑,赤地千里,荒野无人。”大意就是说这东西一到夏天就出动,天越热它就越起劲,喜欢顺着水流游行,传播瘟疫在水里再去感染人,被感染的人头疼腹泻拉血,不出三日则亡,下葬之后,因为天热,尸体上的油脂被晒出来,这东西就刨开坟头,舔舐尸油,表情看起来十分欢愉,它走过的地方到处都是染病而死的百姓尸骨,曾经在秦国属地现过一只,被吕不韦率领门下食客中的修真者给击杀了,所以才留有此文记载。 原来当年盅师在此山中挖出来的瘟兽指的就是这玩意儿,历史上此兽出现的最后时间确实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寻语做梦也没想到消失了近千年之久的野蛮疾病之兽居然被盅师们用神通手段禁锢于此设伏,它一年只有夏季才出,剩下三季皆在冬眠,天越冷就睡的越沉,眼下已经开春,寒气渐退,楚寻语三人方才触了某些不知名的机关惊醒了它,慕缘着急的问楚寻语:“野郎中,带了治瘟疫的药没?” “带倒是带了。”楚寻语表情有些难看,因为他看见夏瘟虎的抬头似乎在朝自己三人的方向看来,“但这玩意儿可是传播夏疾的祖宗,就不知道有没有用。” 那只夏瘟虎已经扒开了藤萝枝叶,探出了半个身子,似乎对周围那些尸鬼螺失去了兴趣,正满脸眉开目笑的看着楚寻语三个大活人,似乎吃活人的味道更好,看来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 正文 第八百零七章 绝望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四天的日出时分赶到了玉曼寨前,好家伙,那叫一个恢宏,自从来了南疆一路上见到的都是些“小门小户”,还从未见到过如此气象万千的大寨,遥远相望,只见此寨中尖塔林立,建筑繁密,金箔银饰,异样华贵,祥云缭绕,灵气盎然,显然有不少修为精湛的盅师在其中聚集,占地极大,方圆不可尽收眼底,周围以硬木做墙,墙上全部刻满了异族图案,相信其中隐藏着不少法阵。周边三面环山,一条溪水穿越而过,山上山下到处是耕种的梯田和简陋房屋,噶疼找周围人打听了这里的布局,原来此地周围山上居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平日里耕种劳作而生,只有盅师、僧侣或者贵族才在寨子里,这不,四人说话的功夫,慕缘就看见一队骑象的贵族大摇大摆的走进里面了。 楚寻语收拾好行装,提着长剑就要上去,忘尘看他面色不善,立刻拦住问:“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进去。”楚寻语叹息一声,“我们时日无多了。” “他们若是不让呢?”慕缘也觉察出问题,“一眼就能看出我们的汉人身份。” “我冲也要冲进去。”楚寻语挥了挥手里长剑。 “你疯了!”忘尘大怒,强行摁住他,结果自己也累的大口喘气,“冷静点。” 楚寻语焦急的问:“我怎么冷静?我死不足惜,可你们呢?” “那你提着剑就能冲杀进去了?”忘尘斥责起来,“你看看这寨子顶上激荡的灵气,其中高手如云,别说我们有毒在身,就算是完好如初,我们三人合力估计都挺不过半个时辰,你还要硬冲?不要呈匹夫之勇。” “大仙师说的对。”噶同在一旁点点头,他这一路上早就看出来忘尘的辈分最高,所以对忘尘道,“我拿些锦缎什么的去总佛寺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大尊者。” “好!”楚寻语点点头,给了他东西还有一些银两,然后道,“去里面找个裁缝铺子,买身好衣服,那里面贵族太多,你衣服破旧,难显身份,到时候不好说话。” “还有找个。”慕缘递给他一个名帖,“这是天界寺我的名帖,你去之后说明我的身份,也许能看在佛门同道的份上施以援手。” “好。”噶同点点头,接过东西转身就去了。三人扎好帐篷,布下个简单的阵法,而后坐在其中呼吸吐纳,调养身体,时不时的会有行人从门口走过,好在没一个陌生人进来打扰他们。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快到中午,噶同回来了,一进门楚寻语就问:“怎么样?” 噶同难受的摇摇头,慕缘一屁股坐下,绝望的说道:“莫非天要亡我等吗?” 楚寻语难过的一跺脚,咬紧牙关拿起剑又要冲出去,忘尘赶紧拉住,对噶同道:“你慢慢说。” 噶同便道出事情原委:他进了寨子之后先按照楚寻语吩咐,找了个衣铺买了身好衣服,这里是大寨子,除了盐巴和锦缎,银两也是可以通商的。有道是“人配衣服马配鞍”,他本是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不显岁月,穿上华服之后更显贵气,沿途找人打听到了总佛寺所在,直接穿行过去求助。进得大殿之后,先捐出锦缎之物,看他出手阔气,立刻就有低阶僧侣前来迎客,别说,这一手真是江湖通吃,大凡是任何佛家寺庙,都会要你捐一些“香火钱”的,修真者也不例外。 迎客的弟子以为噶同是哪家的贵族子弟,噶同隐瞒了楚寻语三人身份,只说自己是汉苗,家里有平日多有通商的汉人朋友,此来南疆,不小心中了盅毒,请大师援手。弟子听闻此事不敢擅自做主,禀报上去,出来个长老,和噶同到客室详谈。 长老听完事情经过,就问噶同为什么要来这里,南疆各寨皆有盅师驻守,哪怕是汉苗的寨子也有,都可以拔盅。噶同道出三人身上是“尸蜗葬”,自己寨的盅师告诉他,只有来这里找到“伽耶达”大尊者才有救,于是立刻马不停蹄赶来,希望大师能施以援手,还递上了慕缘的名帖,希望能有个情面。 那长老接过帖子看了看,告诉噶同此事恐怕是回天无力,撇开种族之见不谈,看在佛门同道的份上本可以救上一救,但奈何伽耶达大尊者早就在半年前出门云游,不在寺里,此刻也不知道在何方,三人只剩下半天性命,就算知道伽耶达大尊者的下落也赶不过去了,只能徒叹息一场。 听完经过,楚寻语大怒:“这厮分明是看我们乃汉人子弟,不愿意救我们。” “你说哪里的话。”慕缘摇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就算不愿意救我们也不会撒谎,不救就不救,我们能奈何?冲进去吗?他又不怕我们动手,何苦扯谎来骗我们?” “真的要命绝于此了吗?”忘尘此刻也绝望了。 楚寻语双目紧闭,悲决的说:“此事都因我要来南疆而起,凭白搭上你们二人性命,万般错都在我,我……” “别急啊,我还去想办法。”噶同连忙安慰楚寻语,“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慕缘都不抱希望了。 噶同道出原委,原来这玉曼是个贵族寨子,里面都是南疆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有没有救,噶同自己都不甚了解,但是,玉曼寨外群山环绕,梯田纵横,有许多农夫草民混迹其中,噶同出身贫寒,和他们打交道甚多,知道他们之中也有很多盅师平日里行走,于是心生一计,想要从中找出一、两个傣族盅师,毕竟尸蜗葬源出傣族,不说有没有解尸蜗葬的办法,但凡只要是能寻得些丹药来延缓毒性那也很好,争取时间,日后缓图也方便。 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眼下只有这个主意行得通了,因为现在就算知道哪里有高人能帮自己,只剩下半日性命,楚寻语三人也熬不到那一天,于是就给了噶同更多的锦缎、盐巴,还送了二百两银子与他,楚寻语道:“小兄弟,一路多蒙你照顾,若是我等身死,这笔钱就给你安家之用,也不枉我们的承诺。” 噶同接过东西,反而推开银子,难过的一抱拳:“三位仙师,虽然我不是汉人,但也允许我行这一礼,蒙你们不弃,愿意带我出来闯荡一番,今天我就算死也要找到救你们的办法,不要绝望,等我消息。”说完一转身掀开帘子就去了。 忘尘欣慰的点点头:“有情有义,虽然年幼,倒也不失为大丈夫。“ 楚寻语无心听他赞叹噶同,自己坐下来心中感伤不已,拿出闩键反复抚摸,黄金城仿佛近在咫尺,但是英雄气短,无力回天,还连累他们二人一同身死,真是空悲切,徒惘然…… 正文 第八百一十章 高古 南疆大山十万座,遍地山路朝蜀南。 南疆往北全是山,因为和蜀地山脉连在一起,南边则平坦些,西面则是濒临西藏,那里是高原,道路更难,楚寻语四人和那个叫“北水”的小哥乘着茫茫夜色离开了玉曼寨,往山里走去,一连行了两日,都互相自我介绍了,楚寻语他们当然是用的化名,众人轮流骑马,这样好将马匹借给北水拉车,大伙步行穿越林莽之间,其中瘴气横行,好在是春天,不到瘴的季节,又有楚寻语和北水二人精通解毒之术,倒也构不成威胁。 一块石头卡住了木轮,楚寻语和慕缘合力推着木车翻越过去,累的汗流浃背,看看天色,已经正午,慕缘见到身边树木从中有溪流而过,便气喘吁吁的说道:“不走了,我们休息会,这里有水,我们煮水喝口茶歇会,有毒在身我们耐力大不如前了。” 北水回头看了看那溪水,摇摇头:“这水有瘴毒,不能喝,坚持坚持,再走一里半会有条小溪,那里的水可以喝。” 慕缘倒到水囊,已经空了,无奈的丢在马鞍上,迈着软腿脚费力的爬上自己的马,趴在马脖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就纳了闷了,这南疆环境怎么这么艰苦,你们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眼下是用忘尘的马在拉车,忘尘在后面帮他推车,楚寻语也和慕缘一样翻身上马歇会,北水不停的擦汗,费力的拖着车把帮马匹在山路往上拉,喘着粗气说:“习惯……也就好了,你以为都像你们中原,民风富饶,道路平坦,像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出一次远门在回家一趟要一个多月呢。” “朝廷不是派了官员过来了吗,怎么也不给你们修条管道?”忘尘在后面使出吃奶的劲推,他哪干过什么苦力活,从未遭过这种罪,昨天晚上宿营的时候就现脚掌都磨出泡了,一直在中原享誉盛名的他可是一直养尊处优,从来没这么辛苦过,真是叫苦不迭。 “朝廷?”北水苦笑一声,“朝廷派下来的官员其中有几个还可以,早几年确实打算给我们修路,银子、粮食,但是百中教不许,也就作罢。” “这百中教为何这般恶毒?”楚寻语很不解的问。 “这不是恶毒。”北水又把绳子换个肩膀,“南疆自古不服王化,时常和汉人王朝征战,力保南疆不被攻陷的原因就在于这崎岖的山路和孽瘴丛生的莽林,易守难攻,考虑到若是将道路修的平坦,汉人摸清了底细,一旦开战,军队则能顺着道路势如破竹,生灵涂炭,所以宁可我们自己多吃点苦,也不能凭白的任人宰割。” “哎……”忘尘在后面长叹一声,“有道是‘马蹄过处鼓角鸣,哪知百姓生计愁’,不管哪朝哪代,管他是汉人还是傣人、苗人,谁当家,谁胜利,吃苦遭罪的都是百姓,其实何必在乎是汉还是异,大家同为人,都在神州大地上生活,为什么要分出个彼此呢。” 北水有些钦佩的看了一眼忘尘,点头赞道:“这位大哥说的是,若是天下都像你这么想那就好了,咱们也能吃上江南的汤包、陕北的面了。” “嗯?”楚寻语闻言奇道,“小哥听你这话,莫非你去过中原?” “没……没有……”北水尴尬的笑了笑,“哪里去过,都是听人说的。” 其实此时楚寻语心中已经起疑了,这个叫北水的年轻人手段不凡,而且刚才聊的也算是国家大事,他说汉话不仅流利通畅,见识不凡,而且有理有据,更兼成语典故,应该不像他自称的是出身山里的穷孩子,可是这两天已经观察了不止一遍,他没有修为,就是个普通人,为何不似以前遇见的那些南疆人言语粗犷?此人应该不简单,这一路上可以套套话,想办法摸摸他的底,若是有个好歹,也好有个准备。楚寻语到底是行走江湖多年,刀尖上滚出的经验异常丰富,心思缜密,稍有不对就会引起他的怀疑。 又走了一会,终于到了一条清澈的溪边,北水试了试水,点头道:“就是这里,我们歇会。” 众人点点头,卸下马匹,拿出炊具煮水饮茶,席间,楚寻语有意问道:“小哥,你家在何处?是个什么寨子?我们汉人不方便吧?” 北水摆摆手,道:“没那么多规矩,我家在一个偏远的村落里,连寨子都算不上,也就十几户人家,全是傣族,平日里我们年轻人出门在外挣些粮食、布匹和盐巴,差不多的时候就会送回家贴补家用。” “哦,原来你这些东西全是孝敬家中老人的。”慕缘恍然大悟,“我说呢,这一路上你吃的都是黑面粗饼,感情是这么回事,真是孝心可嘉。” 北水苦笑着摇摇头:“说笑了,北水父母早年已丧,也算是个孤人,无需孝敬,出门东奔西走多年,挣了这些东西不是给我家人的,而是给村里的孩子,我们那生活贫苦落后,缺医少药,年壮的都如我说,出山讨生活,村里剩下的大部分是孤寡老人带着孙儿孙女,我自幼蒙他们抚育之恩,不敢忘怀,平日里讨得些东西也带回去给他们改善改善。” “小兄弟你有这般情怀真乃高古之士啊。”忘尘感慨万分。 “哪有。”北水苦涩的说道,“我们那很苦,孩子一个月才能吃两次肉,瘦的皮包骨头,田地又贫乏,每家每户只得一亩半,根本不够生活,平日里老人带着孩子照看这么点薄田也就够了,只能孩子长大,年轻力壮之后继续出门,方得延续香火。” “竟有这般清苦?”楚寻语难以置信的问道,“小哥你如此善心,真是愧煞我等。” “这是……”慕缘正靠着板车喝茶,无意中现车上有些纸张,掀开一看,竟然是书籍,诧异的问道,“这是汉人的书?” “是的。”北水点点头,“很不容易弄到的。” “这就是你要快点离开玉曼的原因了,怕被盅师现?”忘尘问。 “嗯。”北水点点头,“汉人的书在南疆很难弄到,私藏被现是要砍手的,我偶尔得到会带回家中,我们那的孩子不识字,我想法设法弄些书回去教授他们,万一日后长大了,有机会翻阅大山,能去中原闯荡一番,也好过受这般罪。” “那你的学识又是谁教的呢?”楚寻语不动声色的问,“小哥谈吐得体,品德高古,不似一般,而且听名字也不像是入过庙为僧的,那么怎么会懂这么多东西?” “哦?”北水很诧异的看着楚寻语,“兄台很了解我们傣家嘛。” “什么意思?”慕缘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出家为僧?和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北水解释起来:“咱们傣人贵族才有资格在名字上有姓,穷人家的则不能有姓氏,而且一生当中要换好几次名字,男子成年之后必须要入寺出家修行三年方可还俗娶妻生子,在庙中会有高僧传授学识和课业。所以男子呢,出生、入寺法号、还俗、结婚生子以后都还要更换名字,女子虽然不用出家,但是婚前和生子以后的当母亲的名字也要更换。” “要换这么多名字啊。”慕缘诧咋舌不已,“那估计自己都记不住了。” “是啊。”楚寻语紧追不舍,“小哥你的名字不像是入寺以后的法号,那就没有出家,你的学识又何人传授?” “不错。”北水点点头,“这是我的乳名,我们傣人生来的名字最好取,都是和出生环境有关的,我家屋子在北,屋前有条溪水,于是我就叫‘北水’,我的学识就是由那位能给你们拔盅的高人传授的。” 忘尘了然的点点头,拱手问道:“还未请教,那位高人是……” (ps:一小时后第三更) 正文 第八百一十一章 到达 在山路上休息的时候,忘尘向北水打听那位高人名号,北水告诉众人,是一位云游四海的高人,他手段了得,深得盅术之精妙,尸蜗葬确实很厉害,在南疆也算是很了不起的盅毒了,能培育出尸蜗葬的盅师本身就不是一般人,最起码也是百中教的核心人物,但是那位高人却能化解,北水自幼蒙那位高人不弃,有养育授业之恩,所以对盅术也略知一二,此番噶同奉楚寻语三人之命寻来,资助了好大一批物资,北水这才决定帮三人拔盅解毒的。 “你说的那位高人莫不是伽耶达大尊者?”慕缘激动的问。 “那倒不是。”北水笑着摇摇头,“伽耶达大尊者在南疆深受子民爱戴,是很厉害,但是能解尸蜗葬的也不是仅有他一人而已,我的这位高人名号不方便与外人说,到了你们自然知道。” 这么一来北水的出生背景也算是交待清楚了,但是楚寻语本能的觉得此人没那么简单,因为说了半天等于没说,没什么有价值的,完全不能解释此人谈吐大方,言语得体的根本原因,但是人家不说自己也不好强求,毕竟眼下他是来救自己的,所以先按住性子,等见到那位高人再说,倘若情况不对,这厮敢陷害自己,那么拼了性命不要也要结果了他。 这一路上众人跋山涉水,推车强渡,终于在第五日到达了目的地,从树林中出来,北水指着前面的一处铁索桥道:“过了这座桥就到了。” 此地是两座高山,山下有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水,中间以铁索桥相连,所谓铁索桥,就是在山崖两边拴上几条粗铁链子,再以木板覆盖通行,众人走上去,随意一阵山风吹来就会四下摇晃,慕缘低头看看,两边尽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跌下去就会被河水吞没,不禁感叹道:“我的妈啊,这桥造的也太简陋了。” 北水拉着马车走过桥面,震动的只感觉那些木板随时都会裂开一般,好在一行人平安无事的到了对岸,转过几处小路,就看见不远处的山谷里有炊烟升起,隐隐有村落出现,看样子那就是北水的家了。 众人又走了一段路,这才到达村落,现这里真如北水所言,简陋无比,各家的屋子都是用石头垒成来的,盖着茅草就完事了,看来北水挺受欢迎,穿过屋前的时候很多孩子挂着长长的鼻涕围着北水有说有笑,当然用的都是傣语,因为此地偏僻贫穷,他们不会说汉话,不仅如此,楚寻语还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此地因为地理环境,终年低温,常年寒冷,但是所有孩子都穿的十分单薄,那鼻涕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天冷瑟瑟抖,被冻出来的。此时恰逢中午,各家各户都在做饭,门口支着大锅烧火,孩子们就捧着碗在一旁等着,慕缘生性嘴馋,就算有毒在身都改不了,于是伸头过去往锅里看了一眼,结果不仅没了兴趣,反而唏嘘不已,楚寻语奇怪的问道:“看见什么了?” “一菜一饭。”慕缘无奈的耸耸肩膀,“菜是土豆,饭也是土豆,煮成一锅,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你别见笑,我不说过了吗,运气好的话一个月只能吃一、两次肉。”北水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答,“我们这里的田地只能种的出土豆,所以一年到头都吃土豆。” “光吃土豆哪行,孩子怎么成长。”忘尘在后面动了恻隐之心,“等这事完了,我们会资助你们一大笔粮食的。” “那你们先帮我们砍些树吧。”北水忽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为什么?” “我想做几张床。”北水回答,“因为村子里常年留守的都是孩子和老人,干不了重活,所以大家都没有床,就睡在家中的地上,铺着草席再裹着被子就算睡觉了,正好你们来了,等解了盅毒,我们一起砍些树木给他们做床吧。” 就算是楚寻语的心肠都有些软了,忽然想起当初起兵之时徐达说过,为什么要打仗,就是要让天下人都有饭吃,现在中原是安定了,那么这些偏远地区呢?人生疾苦,人生悲情,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就连噶同都感叹自己原来不是最苦的,看见眼前这些反而瞬间就能感觉自己很幸福。楚寻语苦笑着摇摇头:“若论世间哪般最苦,恐怕是比不到头儿来的。” 村子不大,一共就十几户人家,北水找了个年长的老人用傣语说了一通,那老者就感谢连连的收了粮食下去分了。北水活动活动肩膀,对楚寻语三人道:“我带你们去解毒。” 于是带着三人穿过村落到了附近山里的一处河边,离的不是很远,有一个山洞,洞口盖着枝叶,他让楚寻语三人在门口等等,自己先进去通报一声,过了好一会才出来,示意楚寻语三人进去,自己就和噶同等在门外。楚寻语捏紧了长剑,便当先进去了。 进去之后当真是吓了一跳,这洞没多深,不多时就到了头,尽头处收拾倒也还算可以,有些桌椅等简陋的生活用具,墙壁上插着火把,中间坐着一个耄耋老人,傣人打扮,花白头和胡须,一动不动,最为震撼的是,他的气息十分明显的告诉众人他居然是个大神通者,不过奇怪的是气息虽然不凡但又很羸弱,似乎已经到了风烛残年,当真作怪,都到了大神通者的境地怎么会有出现濒死的状况?慕缘看那老者一动不动,不禁小声的问楚寻语:“这位老人家……是不是死了?” 还没等楚寻语回答,那位老人家主动开了口,他抬起头,众人看清楚他的面庞不仅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他的左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皮开肉绽的伤痕,上面有很多奇怪的黑虫正在伤口上不断的爬行,老人满脸皱纹,用沙哑老迈的声音回答道:“放心,老朽尚有一丝余气,三位远道而来的中原修士,请坐吧。” 说完三张草席凭空移了过来,楚寻语三人不敢造次,连忙坐下施礼问安,在大神通者面前自己三人那点修为根本不够看。老者继续说道:“三位,老朽也不问你们为何染毒,只说实情,你们体内尸蜗葬早已深入骨血,性命之危只在须臾之间,若是再晚来个三、五天,那就只能丧命了。” (ps:一小时后还有第四更,也是今晚最后一更,现在这一段故事其实有很多都是出自真实的生活,昔日我曾有缘两次深入云南腹地,除了到有名的风景之地游览,更去了一些偏远地区,尤其是高原和深山地区,那里真的是老少边穷,我在文中所描述的“无床睡土地、不通汉话、没有肉吃、没有衣穿”等等都是我亲眼所见,那些居住在山里的留守老人带着孩子,他们没有文字、没有社会福利、没有现代化文明甚至连最基本的医药都没有,饥饿、寒冷、营养不良和疾病更是家常便饭,平日里也就直接饮用河水、江水为生,一罐很普通的两块钱听装可乐都能让当地流着鼻涕的孩子激动的几个人轮流分着喝,说的话没一句能听懂的,那里很多村落之间都在爬靠在山崖边的梯子来回,环境险恶,道路崎岖难行,当时我们去的前几年才好不容易通上电,家家户户能有灯泡照明就算不错了,更别说什么电视、电脑,记得那会我和同行的大学同学都流泪了,真乃人生疾苦、人生悲情……) 正文 第八百一十四章 新计划 眼见着就第四天了,在北水居住的这个贫穷村落之中该做的全都做了,期间不仅给各家各户打造了床铺,而且楚寻语还抓获了几只野猪和小猪仔共村民食用和圈养,忘尘凭着多年来读书的记忆花了两天的时间给村子里默写出许多的诗词与文献手稿,希望有人能传授给他们知识,而慕缘也没闲着,此处田地种植的不好,毕竟他们心力不及,慕缘种田还是会一些的,别忘记他当年就是被惠昙大师惩罚一路劳作至终南山的,所以把田地之中的杂草粗石全都处理干净了,还拿出许多私藏多年的糕点分给孩子,哄的他们开心极了。 这些天北水则是背着东西来到各家各户修理门窗屋檐等物,此处留守的都是老人和孩子,体力有限,干不了重活,很多房屋门窗屋顶损坏严重,下雨则漏水,需要弄个桶或者盆在下面接水,北水家伙逐一修葺。噶同没那么多事情,楚寻语让他留下好生照料众人马匹,歇着即可,等这些弄完了都已经过去四天了,夜晚,慕缘活动活动肩膀,和另外两人坐在在帐篷里一边喝茶休息一边商量着明天一大早就找北水正式谈谈去中原的问题,主要还是以德服人,尽量最大限度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做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施行“打晕了扛着就跑”的策略。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三人就敲开了北水居住的小木屋,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北水没有请他们进来,慕缘伸头看了一眼,惊讶的现北水竟然是个很讲究的人,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陈设简陋,但是一尘不染,北水引他们到门外,就坐在柴火堆上说话,当忘尘主动问及北水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的时候,北水诧异的反问:“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你们的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盅毒都拔了还想如何?这些日子倒是挺感谢你们帮助村子里老人和孩子的,接下来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干嘛还来问我?” 楚寻语主动道出了去中原的想法,也言明了这是老前辈的遗愿,希望北水可以离开此处,自己愿做书一封,让他带出南疆,找到孙濛罄,然后去中原定居。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说完之后北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是低着头一直不做声,似乎在沉思什么,这可是三人始料未及的,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北水拒绝和同意的两手打算,偏偏没想到他沉默不语,一下陷入僵局。 最后还是北水先打破了僵局,但是他的回答却出乎三人意料,他抬起头慢慢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三人都是中原的修真者,也别瞒我,我跟着老人这么久手段也见识过一些,同样也知道你们三位来南疆要做些非同小可的举动,我有一个提议,由我来做你们的向导,取代噶同。可以让他提前去中原定居。” “别着急,等我说完。”北水示意三人稍安勿躁,继续道,“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想了很久的,我比噶同更有优势,你们用得着我,第一,我久居南疆各地,靠开赌坊为生,所以三教九流无所不会,各族的风土人情无所不知,而噶同只对苗人和傣人了解清楚,都其他的要生疏一点,并且我会好几族的语言,毕竟这是我吃饭的本钱,这一点我比他强;第二,我比噶同更能自保和帮助你们,这些年我跟着老人前后学了一些粗陋的盅、降之术,也见识过一些修真者的手段,所以不仅比他更能自保,不给你们添麻烦,还能简单的拔除一些盅、降,更能帮助你们,你们看如何?” 这番言论确实让三人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其实回头细细一想北水确实比噶同更合适做自己的向导,但是有一点不大好,那就是万一情况紧急,没保护好北水这如何能向九泉之下的老人有个交代?北水笑了笑,反问忘尘:“老哥你前不久刚说天下各族应该无异,平等对待,你们曾经答应过噶同的叔叔保护他,也答应过老人保护我,那么在你们手下噶同万一有个闪失你不也是愧对他叔叔?难道因为老人救过你们你们就对我另眼相待吗?歧视噶同才是你们的初衷?” “不、不、不,从来没有,我们都是一视同仁。”忘尘连忙否认三人从未有过这般想法。 不过楚寻语永远都是戒心长存,他一语中的,反问北水:“那小哥你为什么又要跟随我们闯荡南疆?这其中凶险你比噶同更清楚,别的不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会照顾村里了,那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最后这几个字楚寻语说的极重,他一定要摸清楚北水跟着三人的目的,因为楚寻语心中隐隐觉得北水此人没那么简单,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一介凡人还能如何?更何况那老人纵然是大神通者也已经命归尘土,纵然有通天之能也成回忆,北水这个赌房庄主他毕生的夙愿无非就是赚钱,不仅让自己活的好还要让村里人活得更好,眼下有楚寻语他们这么慷慨无私的资助反而弃之不顾,这不是有悖常理吗? 北水真是深思熟虑过的,又抛出一个惊人宏论,他问三人:“你们也别瞒我,你们来南疆是不是为了找那座失落的黄金城?” 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北水是怎么弄明白这事的,北水却冷冷一笑:“这种事情还用猜?你们随便在南疆找个三岁孩童都知道,来南疆的十个汉人有九个是为了找黄金城,剩下一个才是朝廷委派来做官的。” “那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楚寻语显然没弄明白这其中关隘,“难道你也想去找?” “我想不想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怎么找线索?” “怎么?听你这话意思你知道所在何处?”慕缘听出了北水的含义。 “就在苗人那口口相传的古歌里。”北水切中要害。 “你怎么知道?”楚寻语心中冷笑,就知道此人不简单。 北水指了指不远处山上老人的坟冢,“老人是苗人,我自幼是他抚养长大的,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早就知道这秘密了,他年岁已高,自然对古歌的歌词记得也比寻常人多一些。” “哦?”慕缘大喜,这老人是大神通者,他的手段通天,又是苗人,清楚无比也是应该,赶紧问道,“那这么说老人把黄金城的秘密传给你了?” “那倒没有。” “这不是废话吗。”慕缘无奈的摊摊手。 “但是我知道他传给谁了。”北水今天看来打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他第三次说出一个惊人秘密,“我今天是没打算瞒你们什么了,全都告诉你们吧,这位老人生前是百中教的,名字我也不清楚,自打我记事起他就让我称呼他为‘黑桑翁’,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叛逃出来,但是他有一个女儿,出逃的时候没有一并带走,留在了百中教内,百中教因为老人曾经是执掌一方的大人物所以一直有所忌惮,也许是因为黑桑翁手里有什么百中教重要的东西或者秘密吧,这个就没人知道了,总之百中教也没有杀他的女儿‘欧婵’,就一直留在教内,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朝思暮想救回女儿,要不然他早带我去中原了,何至于等到今天,他把他知道的所有关于古歌的内容曾经全部传给了他女儿,我曾经在一旁亲眼见过欧婵学唱古歌几次,所以我带你们深入百中教内部,救出他女儿,不仅能了解黄金城的秘密,还能顺便了解他老人家生前的遗憾,如何?” “原来如此。”慕缘恍然大悟,“我说老人最后怎么总念叨着‘只可惜、只可惜’呢,原来还有一孤女尚在人间却不得相会,罪过、罪过。” 楚寻语却保持一贯的冷静,克制内心喜悦,不动声色的反问:“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深入百中教内部是多危险的事情吗?这种冒着生命危险的事情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当然知道百中教有多危险。”北水低着头半晌,才憋出今天最后一句让人吃惊的话,“她……她是我婆娘……我们从小就定亲了……是我老婆,我当然要去救他。” “啊?”三人完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出,原来北水自小就和老人的女儿欧婵定亲,难怪这小子不愿意去中原,他妻子还被百中教扣押着呢,北水还告诉三人,其实老人这些年一直试图救人,但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身上的伤势是当年出逃时被教内其他高手打伤的,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同时还答应三人,只要能救出欧婵,让他走人就立马走,作为回报,他会让欧婵把古歌翻译成汉话全部教授给你们,就看楚寻语他们答应与否了…… (ps:今日两连更) 正文 第八百一十五章 前景堪忧 北水今天说出了这么多事情着实让三人心情难平,没想到背地里还有这么一出,于是三人先答复回去商议商议,明天再定。其实还商量什么?三人回去都觉得这么一来只能带上北水勇闯一次百中教了,于公是为了找到黄金城的秘密,于私也是为了了却救命恩人的临终遗愿,于是楚寻语只好去找噶同谈,让他先行离开去中原,这让噶同反而很诧异,他有些难过,这一路上倒也有些感情了,楚寻语安慰了他一会,便作书一封,还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立刻骑上快马,星夜驰骋,这里好在是南疆北部,距离蜀地不远,只要入了明军的关卡,剩下一切都好办了,只需找到孙濛罄即可,她在最近的县城里守候,由她安排噶同的后续事宜。 楚寻语在信中言明了三人和北水的事情,并且将要去百中教内部一行的前后都说清楚了,他也不想瞒孙濛罄其中危险,因为盅术有何等的手段三人都领教过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百中教其中,所以还是把一切都告诉她好,也不用担心北水此人,因为撇开其它不谈,若是他心存歹心,那么完全可以对楚寻语三人不管不顾,楚寻语三人当时只剩下三个时辰的性命,真要是害自己那就冷眼瞧着好了,自己也就身陨了,何必要帮三人拔盅?应该是没有害自己心的。 第二天一早,噶同就依依不舍的和三人告别了,北水领着三人一路往南,不仅出山,还要去百中教总坛一行,有道是千躲万躲还是躲不开百中教,真是命里注定,不过此时在远处的另一山中,那个男子又一次现身在一个彝族寨子里,寨主和驻守此处的盅师接待了他,那盅师也是百中教的,似乎和男子相熟,他笑着坐在桌边问道:“没想到把你派出来了,多年不见,为了三个汉人还要劳驾老哥你亲自出马?跟我们言语一声不就完事了?” 男子没奈何的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还不是大寨佬给我的命令,好在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三个汉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其实也没什么担心的。”寨主主动开口,“不是说他们中了‘尸蜗葬’了吗,那我们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也是死定了,何至于您亲自出面。” “我也奇怪呢。”男子摇摇头,“大寨佬不放心,非要我来看看,既然你们没见到那我就在去别处看看。”说完起身欲走。 “稍等。”寨主命人拿出一饼尚好的普洱茶饼,递了过来,“尊者既然来了就不至于空手而归,拿着尝尝吧,这可是上品。” “这怎么好意思。”男子推却不要,“小僧远道而来打扰不说,如何还能厚着脸皮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搞得像汉人的那些狗官一样。” “哎,老哥不要推辞了。”盅师劝道,“五年前老哥帮我们解决了冬粮的燃眉之急,这份恩情我们全寨上下都不曾忘记,但是老哥这些年来一直不曾出教,我们想表表心意也没这个机会,今天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尝尝我们的茶,我们就这么点东西能拿出手,不拿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不敢、不敢。”男子主动施礼,恭谦的接过,“小僧厚颜罪领。” 看见他行礼,屋中所有人,包括寨主在内连忙全都跪下还礼:“尊者慈悲。” 男子收起茶饼,扶起众人道:“其实你们也知道,自从前任教主离任之后,教内麻烦不断,这番前来也是力求战决,赶紧了结这桩小事,教内还有个更大的麻烦等着我呢。” “哦?”那盅师奇道,“莫非传闻是真的了?” “不错。”男子叹息一声,告诫他,“念在相识一场,有句话要嘱咐你,这三个月中你们这些我教盅师千万不要回教内总坛,如果教内召唤,你们最好用借口敷衍过去,实在不行现在就全部出寨故意找些事情做,总之不要回去就对了。” “哦?”寨主大惊,“碧鱼寨这次闹的竟然这么凶?居然连尊者都说出不要回教内这种话?” 一旁的盅师插话问:“碧鱼寨一直是前任的前任,也就是老一代苗教主的死忠,寨主要是被老苗教主亲自扶起来的,手段不小,前任教主的离开他们一直很愤怒,这次接着春粮和种子的分不均作,尤其是乌蛇寨火气也不小,认为源头是就是赤蛛寨干的,所以前不久听说还火拼了一场,碧鱼寨的五寨佬好像还为此身陨了,碧鱼寨能不作吗?” 男子想了想,还是又重新坐了下来,示意一下,寨主屏退左右,只留三人在房中密谈,男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十分严肃的说:“其实二位都是明白人,小僧也不打诳语,实话实说,据我了解,碧鱼寨的五寨佬死的蹊跷,应该和那场火拼无关。” “哦?”二人一愣。 男子继续说:“这事本身就有问题,咱们毕竟都是炎鹰寨的兄弟,老弟你还是咱们寨子的九寨佬,虽然被委派驻守在此处监管普洱茶的种植,但怎么说这事你也得心里有数。” 盅师连忙谦虚了一下,他居然是炎鹰寨的九寨佬,难怪有分神期的修为,随后严肃的请男子详谈。 男子继续说:“实话实说,赤蛛寨的七寨佬脾气呢虽然说是出了名的臭,但是从来都是火不杀人,这么多年了,咱们也都见过多次,早就习惯了,他监管粮食分,这可是重任,秉公刚正还是有目共睹的,纵然有再大的过错,他动了手也就算出气了,从来都不下杀手,毕竟咱们都是自家人,何苦来呢,可是碧鱼寨这次五寨佬当时没动手,我后来到场还特地询问了周围一下,五寨佬是个温和的人,他过去是劝架的,莫名其妙的回去就重伤不治身亡了,其中必然有诈。” “你是说我们内部有人下杀手?”九寨佬怒道“什么人这么下作?残害我们自家兄弟?难道碧鱼寨是怀疑是我们寨做的?所以你不要我们回去?” “远远不止。”男子叹息一声,“这事生在一个多月前,当时回去没几天碧鱼寨就给我们通知了,说明五寨佬是在争执中被人暗下杀手,这事一定没完,动手的就三个寨子,乌蛇是和他们一起的,所以矛头直指赤蛛,赤蛛寨就是死活不认这个事,结果没想到第三天碧鱼寨的寨主为了这事露面了。” “什么?”九寨佬表情一滞,古怪的问道,“那个女人出来了?” “是啊。”男子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她怎么了?”一旁静静听着的寨主似乎有些不解。 “寨主你有所不知。”九寨佬解释起来,“这个女人不光是老一代苗教主扶上位的,而且她还手段毒辣,作风刚硬,当年两任苗教主离开她都没阻止成功,所以这些年来以此事自责,一直深居简出,寨内事务一直由二寨主和大寨佬决断,她一露面可不得了,那就意味着大左祭和大右祭以及那般死忠的教行都会站在她那边,又要翻出当年的陈年往事。” “老弟你说的太对了。”男子幽幽叹息一声,“那个女人一出来就不得了,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停止对赤蛛寨的草药供应,他们寨不就分管这个嘛,眼下正好火拼了一场,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受伤的不少,她直接拒绝供应赤蛛寨的伤亡治疗,不仅如此,除了当时和他们一起的赤蛛,就连檀虫和我们炎鹰二寨的日常草药供应立刻全部减半,并且说了,三月之内不交出凶手,全部断药。” “太过分了。”九寨佬一拍桌子怒道。 “檀虫和我们也怒了,对他们也把们的土银和茶叶减半了,可是你知道,这两样东西没他们手里的作用大啊,于是全都吵了起来,要找左右祭评理,左右祭根本不买账,反而说是我们非要把教主逼走,现在没人主持公道,这就是恶果,讽刺说要是在闹,就干脆去找昆仑去评理好了。” “笑话。”九寨佬冷笑一声,“我们的事情去找汉人作甚?给别人笑话吗?” “然后碧鱼寨就借题挥,说要把苗教主找回来。”男子苦笑一声,“说把她找回来,这不就更要闹翻天了?” “找她?”九寨佬无奈的反问,“去哪里找?不是都说她已经被大右祭悄悄的给……” “嘘——”男子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事尚无定论,慎言,大右祭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素来觊觎教主大位,野心不小,更兼偏向汉人,这次我出来的时候还听说他提议,要把全教盅师召回去重新商议大位之事。” “那就真的不能回去了。”九寨佬此刻也有些心虚了,“这要是重开当年的议题,别说商议了,估计回去就先得拿人头拼上一场再说。” “所以我让你别回去。”男子又道,“我也不清楚到底他们最后是怎么决断的,毕竟我先出来了,这些年诸位都有琐事在身,委派驻守各地,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可以推脱一下,万一真的要召回去打了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啊,往事还历历在目。”九寨佬似乎不愿意回往事,“当年小苗教主被逼走,我们就大打出手,结果死伤一片,光寨主就死了三个,各寨都元气大伤,尤其是失去教主支持,教行的人死的更多,这些年全靠左右祭撑着,倒也不容易,中原汉人昔日也是乘此机会派遣大量的官员进驻各地,接管了我们不少子民的日常生活起居,如果再闹一次,恐怕中原各大门派的修真者都能入主教内了,真的不能在打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中原人有句诗,叫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想恐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男子也赞同的点点头,惆怅的道:“关键是碧鱼寨的寨主,那个女人不干了,我走之前,在一次我们大家都在的场合中,已经明确的甩给我们一个消息,若是坚持不交凶手,她就要拿赤蛛寨寨主的人头来偿命。” “什么……她……”九寨佬诧异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疯了?” “你还不了解她?关键这不是气话,以她的为人,还真能干的出来这种事来。”男子也无可奈何,“所以啊,过几个月你要是听说几个寨子大打出手,你也别惊讶就是了,这事我估计等我回去的时候闹的都不能看了。” “那你小心些,要不然你也拿这三个汉人的事情做借口拖一拖就算了。”九寨佬提议。 “我倒是想。”男子苦笑一声,指了指门外,“你觉得我不回去他们能信吗?” “那倒是。”九寨佬和寨主一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三人一起愁着看着南边即将燃起的烽火,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寻语他们又主动往火坑里跳…… 正文 第八百一十六章 计划(上) 楚寻语一行人一连走了四日,今天是第五日,不仅出了山,还到了一个土家族的寨子附近,北水告诉三人,这是个传统土家寨,不好进去,于是三人就在附近找了个临水的地方歇息一会,洗洗这几天连夜赶路的辛苦,其实自己三人还好,倒是北水累的扛不住了,这几天他每日就睡一个时辰,坚持要出山,估计是想到自己的妻子吧,年轻人一头热,楚寻语三人也就由着他,等这股劲闹腾完了,自然也就消停了,这不,支起帐篷,他到头就睡,楚寻语三人就在外面喝茶打坐休息,准备等他醒来以后好好计划一下怎么去百中教救人的事情。 北水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来,精神头明显好多了,在溪边洗漱了好一会,这才恢复神采,没想到他长的倒是眉清目秀,来到三人近前的时候没有坐下,反而是看着那边的土家寨一阵神游,楚寻语笑了笑,问道:“是不是在想着去赌两把?” “嗯。”北水点点头,甩开这个念头坐下,“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当年这个寨子我来过三次,赚了不少钱呢。” “得了,等这事完了给你一笔银子,你也不用天天靠赌钱生活了。”慕缘摆摆手示意。 但是没想到北水却不为之所动,反而在想什么,于是忘尘主动开口问道:“小哥,你给我们介绍一下百中教的详细情况,我们好好谋划谋划,百中教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嗯?”北水好奇的看着他,“没想到你一个汉人居然对百中教的名头这么上心?倒也难得。” 不等三人回答,北水就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简单的给三人介绍起情况:“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百中教的总坛在云贵高原上,那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原本当年第一代创教始祖不在这里,后来搬迁至此,就是多年前‘鄯阐城’遗址。” “鄯阐城?”忘尘想了想,“想起来了,是当年宋代大理国君主的皇家园林吧。” “不错。”北水点点头,“百中教的形势十分复杂,我们的计划要从头说起,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嗯?”楚寻语愣了一下,随即怀疑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怎么听着是要打仗?” “你以为在百中教救个大活人出来那么简单?”北水反而冷笑起来,停下树枝,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叹息一声,“这个计划我已经想了十年了,朝思暮想,就是想把欧婵救出来。” “十年?”忘尘吃了一惊。 “是的,我和黑僧翁也商量了很久,他也给了我很多意见,完善了这个计划。” 这句话说的楚寻语倒是很中意,北水毕竟是凡人之躯,根本不了解修真者的手段,他的计划难免有疏漏,但是有黑僧翁这位曾经教内的大神通者运筹帷幄,那么就要可行的多,于是一伸手道:“请继续。” 北水继续用树枝划拉说道:“当年大理国是由段氏家族建立的,南疆被设立成八大府,鄯阐城就是其中之一府,是他们家的皇家园林,城墙高树,建造华丽,本身作为皇家设施就打造的异常完善,生活设施、阵法机关、皇家地牢等等一应俱全,后来在元朝的时候百中教作为内应,串通当时入主中原的大汗忽必烈把大理国灭亡了,而后作为奖赏,忽必烈允许百中教选地扩建,于是就把总教搬迁到了此处,在接手之后对此处曾经历经十年改造,除了增补原有机关阵法和生活设施之外,还把规模进一步扩大,先后设立了五大寨,名为‘炎鹰、碧鱼、檀虫、赤蛛和乌蛇’,分别执掌茶叶、草药、土银、皮毛和粮食的供应,环绕在总教周围五个方向,所有五寨子民其实都是教内子民,皆是盅、降师,每寨有三位寨主,称呼也很方便,直唤大寨主、二寨主和三寨主即可,同时寨佬配有十名为基,至多不得过十五人,教内的事物由二寨主负责,内部和周围南疆所有相关子民生活由大寨佬负责,大寨主负责总领统御全盘,五寨环环相扣,把住前往总教的五条必经之路,这就是百中教的构建。” 楚寻语低头看着北水在地上画出的地图有些皱眉,因为打仗认图他可是老手了,沉重的指着其中说到:“如果地理位置按你所画那么就真的不妙了,百中教的构建极为合理,易守难攻,看,他们全在云贵高原之上,撇开鄯阐城不说,周围皆是山脉,五寨全部立足于山顶之上,居高临下,对下,地面山路必定设有岗哨之类的关卡,肯定难过,对上,若是御空而飞,高原天空少云多晴,一览无余,更是难逃他们的视线。” “还不止如此。”北水补充道,“这些年自从忽必烈撤兵之后南疆子民得意休以生息,在老一代苗教主的励精图治之后人丁兴旺,所以各大寨的规模有增无减,现在随着人口的增长已经蔓延到各山脚附近了,漫山遍野全是定居点,若是想接着山脉树林潜入也不行的,至于说飞,教内有规定,除了五大寨主、大寨佬和左右祭以外,任何人入了教内地盘都必须步行,就是防止有人混进去,需在地面上严格盘查,到时候就看见你们三人在天上飞吧,瞎子也知道你们是入侵者。” “啊?”慕缘大惊,顿时愁了,“看这架势简直是铁通阵啊,水泄不通,我们三个汉人估计刚靠近就活捉了,还不如一板砖拍死自己呢。” 忘尘示意稍安勿躁,示意北水:“小哥必然有妙计。” “不错。”北水赞道,“慕缘小哥倒也是一语中的,我们的计划就定在水上。” 盘龙江水静静的流淌在鄯阐城内,从百中教内蜿蜒而过,北进南出,像母亲一般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南疆人,同样也见证了百中教一次又一次的兴衰,上一次爆的内讧让人仿佛昨天一样历历在目,光阴的江水又流淌了十年,这一次百中教内隐隐隐藏的不安似乎让这位年迈的‘母亲’都在悲伤…… 正文 第八百一十七章 计划(中) “水?”所有人对于北水的计划都显得出乎意料。 “不错。”北水继续在地图上画了起来,“诸位请看,万物之母莫过于水,不管是盅师还是凡人,定居点都必然有水,整个鄯阐城由盘龙江的活水贯穿,盘龙江水由北向南穿过整个百中教,当年黑桑翁就是带着我从水路逃出来的。” 楚寻语低头凝视,按图所示,盘龙江贯穿整个百中教,从北面外围的一个寨子一直到南边的一个寨子,不禁疑惑的问道:“看地理位置最少有一南一北两寨在附近,岂能不设防?” “当然有防。”北水得意的介绍起来,“北方的是碧鱼寨,南边的是炎鹰寨,我们就要从碧鱼寨下手。” “哦?”慕缘故作聪明的插话道,“是不是碧鱼寨最弱?所以我们从那里切入?” “当然不是。”北水诧异了一下,随即继续说,“整个百中教实力最强的就是碧鱼和炎鹰二寨,要不然也不会派他们镇守水、旱两路,百中教在小苗教主离任之时百中教曾经生内乱,生了极为凶残的火拼,当时的前一任檀虫、乌蛇和赤蛛寨主就是死在那会儿,只有碧鱼寨寨主‘刀玉鑫’和炎鹰寨寨主‘沙马俄里’二人生还下来。” “我自幼就是跟随出生在檀虫寨的,黑桑翁原来是檀虫寨的二寨佬,待我一个孤儿很好,如父如母,按照教规等我十岁之后也应该入教学习,不想当时正爆了内乱,各寨相互火拼,黑桑翁带着我连夜离开,结果被炎鹰寨寨主现,黑桑翁的伤也就是被他打的,黑桑翁生前和两个人私交甚好,一个是大右祭,另一个则是碧鱼寨寨主刀玉鑫,那晚黑桑翁趁乱要带我和欧婵走,结果和不慎被沙马俄里所伤,欧婵被捉了回去,无奈之下由大右祭想办法缠住了他,只好带着我顺水路逃往碧鱼寨的地盘,最后是寨主刀玉鑫找了两根滚粗的木头掏空以后把我们藏在里面,顺水流出来的,而后我们收到消息,欧婵就被关押在炎鹰寨,但是具体位置就不清楚了。” 楚寻语想了想,奇怪的问:“百中教的整体实力如何?有哪些是大神通者?你刚才说的这两个人名字似乎有些……” “不错,楚家小哥你知道的很清楚。”北水点点头,赞许的看了楚寻语一眼,“听名字就知道他们来历了,五大寨虽然是多种族混居,但是寨主代表的则是五个不同的民族,这是当年创教始祖的安排,目的就是各族平等,共同御汉,我不知道你们修真者是怎么评价实力的,但是就以黑桑翁做标准你们就知道了,除了左右祭和教行的人马之外,五大寨中各大寨主是公认最强存在,刀玉鑫听名字就知道是傣族,而且是——花腰傣。” “什么?”楚寻语闻言一惊,“就是那个相传中花腰傣是傣族人最为精通盅术和最传统嫡系?” “不错。”北水点点头,“花腰傣是很传统的傣族,所以你们不要以为她救了我就对你们汉人青眼有加,那就错了,她们一支多是女子,没有受到历史上的汉文化影响,就算当年的庄蹻建立滇国都没有收服过她们,所以她们继承了傣家最纯正的盅术,顺便说一句,你们曾经遭受的尸蜗葬在刀玉鑫眼里都是不屑一用的小伎俩,所以你们千万小心。刀玉鑫其人听名字你们就知道了,她本名‘玉鑫’,按照我们傣家人的习惯前面一旦加上一个‘刀’字,那就意味是你是统领一方的霸主,代表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她当年被老一代苗教主扶持上位,受到了忽必烈和教内的同时敕封,所以名字前面加上了‘刀’字,成为了五大寨中唯一一位女性寨主,而且听说她不仅精通盅术,更兼横练了降术,是百中教内第二个能做到集‘盅、降’两术为一身的人,所以一般人从来不敢胡乱招惹她。” “那第一个是谁?”慕缘好奇的问。 “教主。”北水回答的斩钉截铁,“左右祭分别执掌最高规格的盅、降之术,每一任教主上台之后都由他们辅佐,并且负责教授教主学习这两方面的术,而刀玉鑫以一女子之身融汇贯通,实力之强,恐怕能排在百中教前五。” “这还算前五?”慕缘哭笑不得,“听你说了这么多都感觉她很厉害了,还只能排前五?” 忘尘笑了笑:“我们汉人江湖上一直说百中教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这恐怕就是做好的证明了。” 北水笑了笑,继续说:“炎鹰寨寨主‘沙马俄里’略微逊她一筹,出身彝族,长的孔武有力,看起来像只大黑熊,实力很强硬,除了精通盅术之外,还兼用毒和行医,黑桑翁身上的伤一直治愈不了就是因为是他下的手,你们应该知道他有多厉害了。” 众人心中一凌,黑桑翁已经是大神通者了,没想到还有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人,尤其是三人还要在这样的人手下救人,正式难于上青天。北水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们碰上了他,那么我们到时候就只有一个策略……” “我知道!”慕缘赶紧举手抢答,“那就是逃跑!” “错。” “嗯?” “是求饶。”北水有些尴尬的回答,“跑是跑不掉的,跪在地上求他,也许能求他赐给我们痛快点的死法,要不然落到他手里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看见三人面色有些难看,北水顿了顿,继续说:“剩下檀虫寨的现任寨主是苗族的‘吴岩卡’,赤蛛寨寨主是土家族的高手‘翁可必巴’,乌蛇寨则是白族的‘董药师雍’,这三人也各有各的来历,各有各的手段,以后路上我在给你们说,现在且说说我们的计划。” “我已经猜到了。”慕缘得意的说,“你的意思应该是我们护送你去碧鱼寨,你去和那个叫刀玉鑫的最强女寨主见面,然后在联系上你们那个叫什么大右祭的人,以这个为主要条件,去炎鹰寨偷出你的妻子?” “全错。”北水回答的毫不留情,让慕缘极为尴尬,“刀玉鑫绝对不能找,要是给她知道你们三人的存在会把你们捉住做成人皮灯笼的,计划是这样,我们先去碧鱼寨附近联系寨内的一个老熟人,他曾经受过黑桑翁的大恩,也是他当年护送藏着我们的木头出江的,找到他之后,想方设法顺着水路穿过总坛,到达炎鹰寨,炎鹰寨中的第十位寨佬可以帮助我们,十寨佬此人从来不过问闲杂事物,是个出身白族的潜心修佛人,他和黑桑翁关系不错,当年沙马俄里率领众寨佬追杀我们,就是他看不过去悄悄给我们通风报信才逃过一劫的。” “嗯?”忘尘好奇的问道,“他从不过问任何事是怎么当上寨佬的?就和我们汉人的门派一样,当长老都是要管很多事的。” “呃……这个……”北水有些尴尬,“据我所知,他是上一任乌蛇寨主的亲叔叔,所以给他个闲差。” “好吧。”三人都有些悻悻,不过慕缘还是很费解,追着问道,“我们干嘛不去找那个什么大右祭?不是说他权重位高吗?他说句话不就完事了,放一个小丫头易如反……” “不行。”北水还没等慕缘说完就一口回绝,“绝对不能去找大右祭!” 正文 第八百八十八章 计划(下) 当慕缘提起找大右祭的时候,北水否定的很坚决,慕缘连忙解释起来:“不是,我是说他当年肯帮你们……” “不行就是不行。”北水很坚决,看见楚寻语三人很诧异的看着自己这才解释起来,“这也是黑桑翁的意思,因为大右祭很排汉,我们不好接触,反而惹祸上身。” 不过楚寻语已经记住了大右祭这个人,因为他感觉此人似乎和北水或者黑桑翁有一段曾经的往事,要不然不会放着这么一位厉害的救民恩人弃之不用的,不过眼下不说这个,反而问关键的问题:“小哥你方才说我们要穿过教内总坛?那不是很危险?” “这个无妨。”北水轻松多了,“整个计划里面就这里反而是最容易的,因为你们有所不知,碧鱼寨有一种用盅术喂养的大鱼,皮厚肉糙,在水里力大如牛,最喜欢用头撞着水里的漂木和杂物嬉戏,我们当年逃出来就是用的这个法子,届时我们需要藏在其中,碧鱼寨的那个朋友会驱使这些鱼推着我们涉水而过,只要我们不上岸,远离总坛的另一端就行了,这很好辨认,昔日大理国尊崇佛教,铸造了一个高约二十丈的大铜佛像放在正中间,后来百中教接手以后也没毁掉,作为教内信仰佛教的多族弟子供奉**的殿堂,毕竟南疆一直尊崇佛教,不能随意诋毁,那尊大佛隔着百里都能看清楚,到时候我们只要远离大佛也就意味着我们远离总坛了,在这个计划里面,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们,那就是檀虫寨寨主吴岩卡,当然,我说的也仅仅是‘或许’,能不能靠得住还很难说。” “我感觉这一切都想的理想了。”忘尘担忧的摇摇头,“百中教人多实力强,这个计划虽然理论上行得通,但是一旦出了岔子就没什么补救办法了,毕竟那么多人明摆着的,只要有一人现我们叫一嗓子,我们都是案板上的猪肉——等着被剁吧。”说完忘尘还古怪的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和慕缘一样油嘴滑舌了。 “放心。”北水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个问题,“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百中教就要大乱了,到时候他们必将打的昏天黑地,没人会管我们。” “怎么讲?”三人都很费解。 北水摇了摇手指,有些沉重的说:“这就是我说的‘天时’,不久前我接到消息,刀玉鑫露面了,她自从两任教主离任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听说前不久因为碧鱼寨的三寨佬离奇死亡,她亲自出面,要拿赤蛛寨寨主‘翁可必巴’的人头算账,我们等着好了,不久之后这帮人就要自相残杀了。” “这种话你也信?”楚寻语有些好笑,“我们汉人大门派也时常有矛盾,都是说说气话罢了,‘取个权重位高的谁谁谁长老人头算账’经常挂在嘴边,最后没几个成真的。” “那是你们汉人。”北水苦笑一声,“我们南疆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尤其是她刀玉鑫,她有个惯例,每次露面不取几个人头是不会罢休的,上一任死亡的三位寨主有两个都是折在她手上,她可是敢说敢做的。” “你的意思是说……”忘尘明白北水的意思了,“原本就有两个寨子和碧鱼寨有深仇大恨,她又是执迷不悟的人,这次一旦下了杀手,那么几个寨子就会新仇旧恨一起算,到时候就天下大乱?” “一万个肯定。”北水咬咬牙,但是神情很快恢复了平静,幽幽的回答,“百中教就是毁在他们自己手里的。” 定了定神,又指着地上的地图说道:“其实我们要注意的就是我们行进的路线。” “路线?”三人有些不解。 “是的。”北水继续说道,“碧鱼寨在正北,我们从那里下水,江底的主要防御手段是盅师喂养的妖兽,但我们可以置之不理,因为那些东西全都是碧鱼寨布置的,我内部的朋友会帮着我们驱散开的,不会直接威胁我们,也不会在水里下毒,否则那么多子民怎么食用;唯一担心的是我们穿越到南面的炎鹰寨路线,炎鹰寨在东南方向,中间夹着东北方的乌蛇寨,江水在赤蛛寨有一段回流,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湖泊,一面濒临总坛,一面依靠乌蛇寨,我们如何穿越并且绕开教众不被现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路线是最难预料的。”楚寻语苦笑一声,“因为路线全凭人心自定,我们如何能规定别人的行走方式?” “不。”北水显得十分胸有成竹,“百中教一直有个软肋,外人很难知晓,当然,知道了也没多大用,那就是他们的路线几乎是墨守成规的。” “什么?”楚寻语显得很惊讶,“这是为何?” “几位是外人,自然不知道了。”北水指着地图详细的解释起来,“我们的主要目的就是在教外附近等待教内生大乱,届时才能摸进去,而教内若是生内讧,那么他们的争斗路线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因为五寨之间是总坛,也就是有大佛的那附近,所有人都不会在那周围争斗,避免波及总坛,万一要是毁了它,那就意味着等于毁了百中教的门面,同为教内子民,谁会做这个千古罪人?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更何况打到总坛也会惹得左右祭带着教行出面,谁又会嫌自己的敌人不够多?所以到时候他们争斗的路线反而几乎可以提前确定下来,前两次都是这么打的,这要从百中教的历史说起,对了,你们不是要打听黄金城吗?百中教的历史中也提到过,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此话说的楚寻语他们一愣,因为南疆地处偏僻,所以他们的历史中原人知道的很少,而通过孙濛罄带来的消息判断,百中教应该有些黄金城的线索,但是没想到北水知道,于是请他详细说明,北水看了看天色,告诉三人在赶一段路在宿营,路上再说这段历史上的恩恩怨怨…… 就在楚寻语一行人刚出山没多久,那个一直在追踪他们的男子也终于赶到他们曾经落脚的那个小村落,村民们看见他之后纷纷跪下行礼,男子点点头,扶起一个孩子,分了一些面饼,而后用傣语说了一通,有位老人回答了他,男子点点头,留下了两口袋稻米,转身就往黑桑翁居住的洞穴而去,不多时就到了洞口,找到的也不过是空无一人的洞穴,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惊讶,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便在周围走走看看,但是没多久就找到黑桑翁的坟茔,当他看见坟头上插着的北水描画的那面简单旗帜之时却诧异无比,瞬间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但是转瞬即逝,盯着那边旗帜良久都没有说话,眉头都拧成一团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迈开脚步,走到了坟边,一抬手,刚埋不就的土堆就被他用法力重新打开了,低下头,看见墓中装着黑桑翁骨灰的陶土坛子。 男子将坛子取在手上,打开封盖,用手指蘸了蘸骨灰在嘴里尝了尝,良久都没有说话,反而是坐在了周围的积土上,将坛子放在一边,盯着坛子思绪一阵犹豫和惆怅,似乎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重新站起来,将黑桑翁的骨灰重新埋好,然后站在坟前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正文 第八百一十九章 创教 路上北水给楚寻语三人慢慢道出了百中教的往事,这不仅给楚寻语三人上了一课,而且还对那座失落的黄金城有了另一面的认识。 因为百中教历来很少与中原往来,所以人们对于他们的了解是少之又少,楚寻语家中和忘尘的天机阁里藏书典籍也记载的不多,甚至关于它的来历中原坊间连胡编乱猜的段子都很罕见,也许是因为了解的相关消息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是胡诌也得有些根据,而连根据都没有的话那连诌都诌不出来,所以对于百中教的来历,楚寻语知道的最确切的内容就是孙濛罄带回来的消息了,只知道是由一支古滇国的皇室禁卫军的后裔建立的,其它的也不得而知了,但是北水自幼出身在百中教,对于他们的历史却知道不少,于是告诉了三人。 前面提到过,百中教的历史并不算长,只有五百余年,这种年龄在江湖名门大派中几乎算不上名号,但是百中教不仅能茁壮成长,还能和中原大派并驾齐驱至今,成为了目前江湖上唯一一个集门内修行和治理民生为一体的类似于“草头朝廷”的奇特门派,不得不说有他们自己的一套。 北水揭露了这一现状的背后秘密,其实百中教当初的建立也和中原的统治者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一点确实是楚寻语三人始料未及的,为曾想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昔日百中教创立是在唐朝晚年唐懿宗的时候,唐懿宗楚寻语他们都知道,他是神州历史上著名的无能昏君之一,也是历史上少数几个无能昏君还能平安度日到殡天的“神奇皇帝”,他具备了历史上所有昏君几乎都有的坏毛病,什么骄奢淫逸、不思进取、重用奸臣、宠信宦官等等等等,罄竹难书,凡是这样的昏君在任必然引农民起义,国破家亡,但是这位唐懿宗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如此的无能、如此的昏庸居然百姓没有反抗他,他平安度日直至寿终正寝,只能说是祖上保佑,天道降恩,给这种痴帝也有痴福,其中唐懿宗唯一与其他昏君有略微不同的是他大力推崇佛教,而且是举国之力、穷奢极欲的推崇,南疆的百中教先人就是借着这个无能的汉人皇帝的庇荫才打下了后来一统南疆的基础。 唐朝历史是一段几波几折的历史,也是神州历史上少数几个长命朝代,主要离不开其中几任优秀皇帝的励精图治,唐朝的前半段开创了“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等重要时期,而唐懿宗这个不思进取的昏君无疑是坐在祖宗的江山上吃老本,昔日在唐朝最鼎盛的时代之后爆了安史之乱等数种危机,弄的唐朝的江山岌岌可危,灭亡就在眼前,好在唐皇李家命不该绝,后半段后来又出现了唐宪宗至唐宣宗等等几代后唐皇帝励精图治,让大唐王朝在后半段竟然又恢复了盛世元气,这就是史上著名“元和中兴”,可是“打拼老爹败家儿”,唐宪宗玩命似的的奋图强试图力挽狂澜却也禁不住唐懿宗这个败家儿子继位以后玩命似的败家,他不仅把几代前人皇帝兢兢业业的成果啃食一空,还把唐王朝最后的复兴希望给毁灭了,彻底蛀空了国家,让政局风雨飘摇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果不其然,这昏君死后没几年就爆了著名的黄巢起义,从此一不可收,导致盛极一时的唐王朝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百中教第一任教主的名字不光楚寻语三人不知道,就连北水都不知道,只清楚后代教主称他为“至贤仁惠明典奉佛南国师”教主,俗称“明典教主”,怎么样?听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南疆人的称呼,这还要多亏唐懿宗这个不学无术的昏君,居然是他册封的,册封的缘由简直荒诞可笑,仅仅是因为这位教主主动献上了一部南传佛教珍品佛典,就给他封号了,不得不说是唐朝的不幸、南疆人的万幸。 据说这位明典教主是一个很聪慧的人,他的前半生一直致力于统一南疆,但是那时候恰逢是“元和中兴”,从唐宪宗到唐宣宗都一直是政治清明,王权归于一统,要知道自汉武帝时代起古滇国覆灭之后南疆就不允许民生独立了,而单纯的建立门派中原汉人的各大派更是不许,所以明典教主闷闷不乐于没有机会,一直没有什么太大作为,除了修行之外也实现不了自己的抱负,但是出了这个唐懿宗真是神来之笔,他爱慕虚荣,喜欢肆意追加封号,皇帝加封号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这是为了给有卓越贡献的人,不管是先人还是现人,表彰他们伟大功德的时候才能给的,同时还要颁布诏书,大赦天下等等,十分繁琐,所以一般帝王不会轻易这么做,唐懿宗就是个例外,他不仅给自己追加的封号内容足以比肩太宗、玄宗,还随意给别人加封,只要那人迎合自己就行,别说,这还真是昏君的通病,也不找面镜子照照自己,就看自己那点败家的德性能和英明神武的太宗、玄宗前人比吗,主要就是好大喜功。 而佛教的传承在唐代更是几起几落,唐皇帝中有些迎佛,有些辟佛,自武宗灭佛之后,佛教在中原一度遭到动摇性的打击,但是唐宣宗时期有了些恢复,不过唐宣宗本人也是有所芥蒂的,并没有大力推崇,可是到了唐懿宗这败家儿子手里,好嘛,整个颠覆了一切,用举国之力来振兴佛教,还美名曰“为百姓祈福”,于是造就了一场历史上空前绝后的“迎佛骨”活动,就是要把佛骨从寺庙迎入京城,仪仗队伍连绵不下数十里,所到之处莫不是以水银为池,以金玉为树,劳民伤财,耗尽国力,当时有个别忠臣劝谏昏君不要这么做,还列举了唐宪宗迎佛骨之后立刻暴死的典故,这位昏君不仅不听,还大肆宣称“只要能活着见到佛骨,就算死了也行”的狂言,值得一提的他说这句话还真动了大咒,佛骨到京城之后连两个月都没过这昏君就一命呜呼了,当真是这种折腾百姓和国家的举动连高高在上的佛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乘早收了他。 当是的明典教主就是钻了这个空子,那时候唐懿宗刚刚向四海颁布了自己将迎佛骨的诏书,明典教主听闻之后就立刻意识到这时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知道中原早些年的时候虽然辟佛,但是南疆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佛教一直很昌盛,自从唐懿宗这家伙继位之后荒废朝政,无所作为,明典教主就在南疆偷偷的展自己的势力,已经笼络了一帮来自各异族的高手,也就是后来创立百中教的第一代元老。名典教主得知唐懿宗即将迎佛骨,于是立刻绞尽脑汁弄到了一本南传佛教的海内孤本典籍《本生经》,据说是释迦牟尼亲传大弟子摩诃迦叶亲手用巴利文写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那里弄来的,于是带着它悄悄的赶赴中原,献给了唐懿宗,唐懿宗见之大喜,认为这是国运昌隆的好征兆,要知道这样珍贵的典籍放在修真界是无上**力的珍宝,放在凡人界也是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品,所以他认为名典教主护佛有功,特地赐予封号,这件事本身在当时就招致朝内批评,但是却挡不住唐懿宗那无上昏庸的“**力”,明典教主得了封号带着册封的金卷光宗耀祖的回到了南疆,这就等于拿了天命天福加身的特许,开宗立派什么的江湖门派再也阻止不了,于是百中教从此就大摇大摆的就诞生了。听完这段创教经过楚寻语三人当真是哭笑不得,原来这个什么明典教主开宗立派是怎么来的,当真是昏君一出,百无禁忌。 在来看看那座失落的黄金城,要说这个神州大地上有什么人能够距离这座谜一般的失落之城最近,那就莫过于百中教了,它可是南疆的草头天子,千百年来不光汉人在寻找,就连百中教自身也在寻找,因为百中教内曾经流传着黄金城中除了大笔财富,还拥有着修真者梦寐以求的神秘莫测**力,觊觎黄金城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明典教主却是这一切的封闭者,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明典教主这个人总的来说给他的评价应该是很高的,除了创教之举是投机之作以外其它的各种举措堪当后世楷模,以他为核心的第一代创教元老开创了南疆自治的盛世基础,他本人定下的许多教规放到今天都是足以让各大派引以为鉴,别的不说,就单说说他定下的三条铁律:第一条就是教内各族严令禁止自相残杀,要共同携手排汉,当时名典教主充分指出了汉人的贪婪和私欲是引战争的罪魁祸,战争爆南疆小地必要深受苦难,所以当时就建立了团结各族、排斥汉人的策略;其二,以教主大位为例,包括五大寨的大寨主和大寨佬,绝对不允许由任何相同种族的人连续两任以上,两任共五十年,对于修真者来说时间真的是如同白驹过隙,短的可怜,五十年两任的年限一到必须退位,同时要求每逢大事必要共同协商,绝对不允许教主私定一切,如果教主倒行逆施,五大寨是有权废除教主大位的,可是相反教主要想废除大寨主或大寨佬,就必须共同协商,这就是为什么两任苗教主新政难以实施并且被逼退位的结果了,但是这种举措利大于弊,这么做有效的避免了汉人王朝和大门派的家族式世袭,不管是教主还是五大寨一旦世袭就会造成中饱私欲的结果,只照顾自己本族、打压其他小族的事情绝对不能出现,意在营造出众生平等,各族联手的大好局面;其三,也就是楚寻语他们最关心的一点,明典教主本人亲口所言,凡百中教内所有人一律不得寻找黄金城,但凡有违此律,视为判教行为,一经查实,就地斩杀,无论教主、教众绝不姑息。 这让楚寻语三人很意外,慕缘在马上惊问道:“这是为什么?” 北水告诉他,据传说自古滇国覆灭之后,历史上只有百中教第一任教主明典教主曾经成功进入黄金城,这个事情只有教内少数人才知道,相传他是唯一一个能活着从黄金城里出来的人,出来之后,明典教主十分清楚的告诉众人,黄金城内掩埋的是一种不祥的失落之力,这股狂暴的力量将会把南疆引入毁灭,所以名典正法,自此以后所有教内人都不许寻找,这就是为什么百中教作为立足于南疆定点的存在却从未染指那座失落的黄金城的原因了,黄金城中到底有什么只有明典教主知道,而他自己则带着这个秘密在第一任二十五年任完之后就带着当初那帮元老飘然隐退,寻觅无踪,教内有人说他们是像汉人一样飞升了,可是笑话,他们根本不信仰汉人的宗教,一身修为全都是盅、降之术,怎么会位列仙班?也有人说他们是自己溜进黄金城中逍遥去了,可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没有得到证实。 故事说到这里,北水故意看了看楚寻语,意味深长的问道:“劝你们一句,就算欧婵告诉你们古歌的内容也不要去找黄金城,否则是自取其祸。” 正文 第八百二十章 群雄逐鹿(一) 北水讲完创教经过的故事已经到了傍晚时候,楚寻语三人又走了一段路,这回是到了一个白族的寨子,白族历来都是很包容的,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来他们在历史上受汉文化的影响很深,二来则是他们信奉佛教,佛家历来大开方便之门。所以当北水带着楚寻语三人来此找了个当年开赌坊认识的熟人之后,寨子里特地网开一面,破例允许楚寻语三个汉人留宿,安置在寨子角落的一处小楼里,待遇倒也蛮好,至少有床铺可以休息,不用天天露宿山野睡土地了,楚寻语三人久违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当时还想着白族人真不错,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知道了慕缘身份,慕缘是汉人禅宗的弟子,白族寨主托人捎话来,想请慕缘第二天去寨中的寺庙开坛**并且和本地南传佛教的众僧互相切磋佛艺,以便寨中子民可以聆听来自中原佛家高僧的教诲,但楚寻语三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委婉的拒绝了,毕竟有要事在身,给了一笔丰厚的锦缎作为酬劳,并且答应等事情办完了有机会一定回这里求本地高僧指点一番。 但是对于这事慕缘却出奇的上心,他居然已经准备好讲经的内容了,准备以南传佛教经典文献《论事》为引,重点和本地高僧探讨一下南传和汉家禅宗之间的佛学矛盾点,关于这件事楚寻语本以为是慕缘想出风头,可是看他一脸凝重的样子便有些疑惑,似乎慕缘有了什么心事,不过他不说自己也不便问,等他想开口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晚上洗完澡三人没事做,就在星空下对饮几杯,别说,白族的酒很有特点,他们酿出的本地酒虽然和中原人风格迥异,别有一番宁静风味,三人起初有些喝不惯,多喝几口却也觉得爽口,好久都没有这么惬意了,生死之后三人感情更进一步,于是你一杯我一杯不亦乐乎,忘尘和楚寻语诗词唱和,倒也不亦快哉。 出乎意料的是北水洗完澡也出来了,叫了几个小菜,主动加入进来,楚寻语有意考考他,故意问他会不会喝酒,北水爽朗的一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叫道:“人生苦短几如意?持盏抿馐浅小酌。若问今生偷几欢,不罢酒杯不许问。” “呦?”三人不曾想北水此人还有几分汉家文采,忘尘立刻敲杯唱和:“朝阳起落几人顾?光阴如梭一杯酒,问君如有豪情意,换觚再饮至情迷。” “好、好一个‘换觚再饮至情迷’。”楚寻语哈哈大笑,也是感情涌来,连忙在给北水满上一杯,叫道:“来、来、来,再饮一杯。” 北水也不推辞,一口喝完拍案吟道:“自古豪情皆纵笑,不知背影把泪吞。伤心自有伤心处,独饮却无罢酒时。” 慕缘赞道:“小哥文采不错啊。” 北水脸红了红,呵呵笑道:“这不是我作的,是第二代小苗教主写的,她当年不是和汉人关系很好嘛,所以写了不是汉人诗词,粗浅的很,诸位见笑了。” “我想你们的那位小苗教主一定是性情中人。”忘尘想了想说。 “哦?”北水好奇的问道,“人家都说她是汉人走狗、见利忘义之辈,老兄你如何这么说?” 忘尘笑着道:“一句‘自古豪情皆纵笑,不知背影把泪吞’就道出了她心中酸苦,可见她也是有苦难言,这不是性情中人吗?” “说的好。”北水举杯叹道,“在饮一杯。” 忘尘哈哈大笑,来者不拒,众人倒也痛快,不拘你我,酒过三巡,谈兴大起,醉意渐起,楚寻语好奇的问道:“小哥你给我们说路线的时候不是要说已经的故事吗?怎么只说了一半?” “好,那我在给你你们讲一个。”北水小尝了一口新鲜的竹笋,慢慢开启了话匣子…… 时间一转就到了苗一雄的年代,苗一雄接掌大位的时候恰逢上一代教主刚把鄯阐城改建好,此举意义深远,不仅给百中教一片富饶之地,更兼定总坛在大理国段式皇族的遗址上,全教上下精神一振,感觉地位抬高不少,尤其是那会中原是元蒙当家,因为百中教灭亡大理国对元朝有开国之功,所以二者之间大开通商之门,苗一雄上位以后,接连做了几件大事,尤其是将五寨各掌一种南**有物资,和中原彼此交换易货,让百中教上下一时间物资通行条分缕析,储备充沛,人丁兴旺,更兼苗一雄颁布新法,命所有盅师走出教内,不光要注重自身修行,还要抽出各自抽出时间行走各子民村寨,除了护佑他们,还必须帮他们狩猎、农桑和讲经说法,一时间百业兴旺,南疆盛极一时。 所谓盛极必衰,过了几十年以后的某一天,苗一雄忽然接到元蒙传来的消息,说汉人中有个叫刘通福、郭子仪的相继造反,形成了后来席卷中原各处的“红巾军”,而红巾军的出现成为反抗元蒙暴政的第一把火,此后中原各地,尤其是南方也有许多不成气候的汉人势力乘机先后冒头,所以朝廷希望百中教能从南疆出兵,在南边帮助朝廷剿灭这些叛党,这件事开启了百中教第一次内讧序幕,当时苗一雄已经接掌大位很久了,他对于元蒙在中原的暴政这些年还是有了解的,虽然不影响南疆,但是中原局势的变动也牵扯着远在这里的百中教,朝廷出讨贼檄文,这可是天命大事,不光百中教,天下各大派都要重视,于是苗一雄召集教内重要人物齐聚商讨,这就是百中教独有教规的好处,讲究共同协商,以免行事偏颇,这和汉人不同,汉人的门派历来是掌门为大,掌门说如何就如何,说不定哪天某某掌门酒喝多了对于某件事越想越憋屈就会掷杯拍案,大喊一句“和他拼了”,那什么事情都由着他性子来了,前不久爆的劫源门和蜀山一役就是最好写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个人决断总有错误的时候,不善听别人的意见就是以后的自取灭亡,劫源门就是走了这条路子。 话题说远了,在看眼前,于是一场波及天下的两朝战争开始了,但是咱们表的不是这段,前面都给各位说过了,今儿个咱们单说说在这场波及天下人的大动荡中南疆的百中教是如何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中走过的,两代苗教主是如何出师未捷身先死的。 有道是钟山风雨将欲临,乱世英雄断肠泪…… (ps:春节临近,从明天开始春节假期这几天每天都有更新,而且都是加长篇,将和大家一起走进那个战火纷飞、荡气回肠的南疆世界,共同分享这段讲不完、道不尽的江湖泪歌……) 正文 第八百二十二章 群雄逐鹿(三) 陈奇的一封信引得百中教众人忙活的焦头烂额,书信到达的第二天,苗一雄立刻召集了教内的所有必要人士共同协商,先,让一位教行当众把信读了出来,以示公正。能够驾驭这么复杂和凶残的骸谷不得不说陈奇是还很有一套的,在信中陈奇没有那么浅薄的直接威逼利诱,反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条分缕析的陈述当今天下大势,并且还简要介绍了起义军和修真界各方面情况,并屡屡赞颂百中教是异族领,励精图治,民心所向,南天一柱;尤为重中之重的是,信中十分清楚的陈述了一个观点,那就是不需要百中教现在出兵,日后等到合适时机再出手也可以,并且提到百中教如果感觉应对元蒙势力有困难,那么骸谷百万大军、千条战船可以随时随地相伴左右,携手并进,愿为百中教保驾护航,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瞧瞧,这封信多有水平,说了这么多废话,只有“百万大军、千条战船,相伴左右”这几个字才是重点,名义上是和百中教结成兄弟,其实暗中这就是示威,说句不嫌害臊的江湖口吧,那就是“看我的拳头最大,倘若不跟我站一边,爷就第一个揍你”,这么说就清楚多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几乎都明白这个意思。 其实宋祁和陈奇关于这个问题已经不止一次的私下沟通了,得出的答案是相同的,那就是暂时不要对百中教出手,陈奇纵横四海,早年间也和百中教的前几任教主打过交道,深知“盅、降”之术的诡异凶残,骸谷实力通天,但真要是和百中教开战的话结果胜肯定是胜的,可死伤之大实在是难以估计,所以宋祁明确的提到倘若百中教真的与我们为敌,那么也要先稳住,绝对不能战争一爆就动手,要等击退元蒙之后才掉转刀锋指向他们,否则一南一北两线开战,汉人这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有必要还是要小小的逼他们一下,否则这帮百中教的老狐狸肯定要隔岸观火看热闹,尽最大努力争取到自己这边来。 陈奇的这封信立刻在教内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个别脾气火爆的寨主和寨佬拍案而起,质问陈奇这封信是什么意思?要打就打,百中教拼了性命不要也绝对不能向汉人屈膝投降,威胁自己那也要看看骸谷有多少人命可以送给南疆。炎鹰寨寨主沙马俄里是第一个站起来反对这种意见的,别看他长的像只黑熊,但是能从后来的两次内讧中坚持至今就说明他是眼光不凡之辈,他讥讽现在和骸谷开战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的举动,为的什么?就为了他陈奇的一封信?南疆一寸土地没失,中原大派一个兵马没动,自己就先莫名其妙的和骸谷这些家伙拼的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要搞清楚其中根本,根本在于汉人和元蒙都想拉拢百中教,威逼利诱两边都有,只不过表达的方式不一样,我们大可不必为语言上的文字弄的大动肝火。 这番话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毕竟两边的文字内容都差不多,无非是威逼利诱,大棒与甜枣,只不过说出来的方式不一样,不过有一点陈奇比朝廷强,至少他在信中洋洋洒洒这么多字剖析了天下形势和大致备战情况,算得上是推心置腹,千百年来南疆人一直人微言轻,汉人看自己历来高人一等,就连当年的盟友元蒙朝廷现在也没把自己的情况和南疆详细说明,得了天下之后就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骸谷不管是不是有求于自己但最起码人家现在把双方都放在同一层面上了,这点尊重的姿态是做到了,还是静下心来细细商讨才对。 苗一雄当时请碧鱼寨的九寨佬说说中原情况,碧鱼寨九寨佬这几年一直带着手下在中原在北方通商,和官僚打交道较多,对中原情况了解的更透彻,九寨佬为人素来稳重,把局势详细给众人说明了,同时表达出一个很重要的观点,那就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大规模战争爆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这场仗还有的打,不纠葛个一、二十年是不会结束的,南疆不比中原,中原地大物博,物资雄厚,双方都可以撑的下来,但是南疆就不同了,一旦介入战争,最多坚持五年就要因为人数和辎重耗尽而退出战争,这无疑是不利的,所以我们应该怎么面对骸谷和元蒙的双方拉拢还值得考虑。 这场讨论没有什么结果,但是却点燃了第一次内讧的火星,九寨佬的话让苗一雄陷入了极大的沉思,有两点是很大的麻烦,第一就是祖上素来排汉的原则问题,帮助骸谷就是亲近汉人,公然违反教内规矩,他无法向南疆千千万万的子民交待;第二就是九寨佬言明了南疆禁不起大规模战争的长时间消耗,判断为五年时间基本上说的很保守,谁都不知道这场战争会存在多久,也许明天红巾军就瓦解了,也许要坚持二十年都有可能,凡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倘若被九寨佬不幸言中那怎么办?这个问题戳中了苗一雄的内心痛处,百中教在南疆好不容易积累了这么点家底,若是被双方利用这么一打就全没了。所以他最后的决断还是继续观望,作书回复了陈奇,诚恳的表示自己这边实力薄弱,希望陈奇能谅解,同时愿意保持目前的态度,两不相帮,不会给汉人起义军添麻烦,并希望陈奇他们奋力一战,待凯歌频奏之时会从龙出疆,助下任天子鼎定中原。 其实这封信和给元蒙王朝的回复几乎没区别,都是虚与委蛇,但是对于汉人来说陈奇和宋祁反而都很满意,最起码有一个小收获,那就是百中教短时间内不会响应元蒙的召唤,还算有成果。可百中教内就不同了,陈奇这封信一下把百中教劈成了主战派和观望派两个阵营,当时以沙马俄里为的人是主战的,他们的观点很现实,那就是帮助元蒙王朝在南方动手,因为战局越拖则越不利,现在汉人起义军还未成气候,主要在南方活跃,若百中教和元蒙南北夹击,很容易就能扑灭他们,把元蒙灭亡的时间往后大大拖延一阵,元蒙执政的时间越长南疆就展的越好,实力也就越雄厚,这样的观点得到了大部分的认同,因为自古和元蒙交好并不违背祖上排汉的规矩,这些年朝廷给南疆的恩惠有是有目共睹的,苗一雄作为教主给陈奇的答复是用诉苦的方式表达出来的,低汉人一等的口气让大部分教众更难接受;而以苗一雄为的观望派则不同意,他得到了刀玉鑫等一批有实力的人全力支持,刀玉鑫认为在局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公然露面等于给两边做出头鸟是无意义的自杀举动,当然要稳住双方,说话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百中教自己争取最大时间。 沙马俄里愤怒的认为刀玉鑫不过是因为自己在教内地位的私利才全力支持教主,根本没有放眼全局,目前南疆欣欣向荣的根本是元蒙当家的形势,刀玉鑫作为一寨之主的态度可以影响很多人,让教主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所以他二人从此交恶,也形成了以碧鱼寨和炎鹰寨为的两边对立。 但是没过几年,某一天陈奇又一次主动示好的举动却完全没想到把百中教闹出了要废除苗一雄大位的大事件。那时候已经过了整整六年,中原各处的起义军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出来,神州大地上到处都弥漫着硝烟,百中教躲在偏远的南方反而显得一片安宁,但是实质上教内大部分主战的声音却越来越响,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因为目前元蒙势力和汉人打的如火如荼,在这个节骨眼上百中教完全可以从南疆出在背后踩出关键一脚,这简直就是给了汉人起义军当头一闷棍,背后一板砖,冲这份天大的功劳事后南疆可以得到朝廷更大的封赏;其二是源于这些年来元蒙王朝屡屡召唤百中教从龙征战,但是百中教却一直推诿,盛怒之下的朝廷决定对南疆通商的物资全部减半以示惩戒,这可是要了百中教老命的一下,百中教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获取更大的时间和利益来展自身,现在反而适得其反,南疆瘴气多,没隔几年就会爆一些瘟疫和灾荒,在以往和平年间这些都不是问题,百中教物资充沛,赈恤灾民绰绰有余,现在和中原通商全部减半,那么以后子民的生计成了大问题,长此以往,南疆不仅不会继续展,反而会陷入困境,到时候平民损失严重,人心涣散,就剩下百中教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如何是好? 元蒙此举无非是逼迫自己参战,此时苗一雄已经有些动摇了,但是刀玉鑫则进言现在绝不能听从朝廷的,要继续保持观望,她的策略很独特,就是要在继续拖几年,看看天下形势不说,同时要逼迫朝廷抬高自身地位,到时候会更急迫的需要百中教帮助,会许诺更多的利益,现在南疆痛,只不过痛一时,要逼的朝廷痛的更长久才是上策。这个策略有些诡异,兵行险招却也未必不能成功,毕竟南疆的家底比以前殷实多了,挺过这几年还是没问题。所以苗一雄又摁下出兵的想法了,让沙马俄里为的一派怒不可遏,认为刀玉鑫这个想法既消耗自身又无用,不过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的,根本不懂天下大势。 此时远在骸谷的陈奇却觉察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百中教赖以生存的物资在6地上被元蒙打压了,那么自己可以从海上给百中教来一场大规模海运通商,如此雪中送炭的举动足以拉拢南疆人的心,于是立刻抛出这个计划,从弱冠航中拨出三条大型船队,从两广之地给百中教援助,希望百中教能买自己的情。 但偏偏这个示好计划反而适得其反,百中教内大部分人听闻之后不喜则怒,因为假如要是接受了陈奇的示好那就是彻底的倒向汉人,会激怒元蒙,百中教就再无原则可言了,无形之中变成了元蒙敌人,陈奇哪里是雪中送炭,分明是锦缎裹着毒砒霜——包藏祸心啊。苗一雄又一次面临左右为难的境地,北面和中原接壤之地被元蒙打压,东边骸谷的大量物资就在眼前,却又不好拿。关键时候乌蛇寨寨主侬吁柯却进言了一个啼笑皆非的策略,那就是接受陈奇的示好,元蒙不是给我们的物资减半吗?那我们就拿汉人的大量东西补回来,里外里我们还赚了一半,南疆想要积攒实力的目的不就正好适合吗,至于说出兵,那就在等等呗,继续拖下去好了,汉人和元蒙都不会把自己这个想拉拢的对象往绝路上逼的。 这个主意太势力了,而且拿东西不办事的做法有违道德伦理,不过在苗一雄左右为难的情况下却显得极为实用,于是采纳了,又是一阵轩然大波,檀虫寨当时的大寨主是出身仡佬族名唤“申岩”,因为自身原因,他们仡佬族千百年来一直受到汉人的压迫和歧视,所以非常痛恨中原汉人,和沙马俄里观点一致,二人私交甚好,苗一雄的最后决策让申岩偶然大怒,指责侬吁柯见利忘义,汉人给块骨头就跟着跑,连南疆多年的血泪史都忘记了,不帮助元蒙会招致朝廷更大的愤怒,百中教将会被拖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赤蛛寨大寨佬腊朴也觉得苗一雄已经被小人蒙蔽了双眼,被利益所左右,丧失了原则,无法继续执掌大位了,于是提议五寨共商兴废大位之事,晴空霹雳一般瞬间让苗一雄的地位岌岌可危,到了被废除的境地。 说实话,陈奇这个时候当真不想给苗一雄添麻烦,他接到百中教的消息说要废除苗一雄大位时候顿时脸色骤变,因为他知道南疆对汉人态度一直不好,多亏了有教主苗一雄他们才两不相帮,若是此时废了苗一雄教主之位,取而代之的是传统南疆的一派那恐怕就适得其反了,会把汉人局势往坏处推,于是立刻就想派人去百中教竭力解释此事,同时沟通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补救,此时宋祁却出面却出面阻止了,因为他觉百中教的局势不稳就是因为汉人的介入,陈奇如果再派人不过是火上浇油,加快了苗一雄被废的度,所以公开表示充分尊重百中教自己的决策,汉人不会介入。 宋祁的高瞻远瞩确实帮了苗一雄的忙,汉人充分尊重的态度此时显得弥足珍贵,既不会因为百中教了拿了东西不办事而责怪,也不会因此认为从此百中教是汉人一员,这让苗一雄心里很满意,结果明摆着的,物资赚到了,而且也没有偏向哪一方,教主的位置不但可以保住,也能把沙马俄里那一派的声音往下压一压,但是他心里很明白,随着战局的恶化,这矛盾的火种将会愈演愈烈,所以要尽快让教内达成一致,共同对外,汉人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三方迟早要迈入兵刃相见的地步…… (ps:新春佳节,祝大家新年快乐,马到成功,这让我想爆粗口骂街的2o13年终于过去了,只能奔泪期盼今年会更好吧,哎……新的一年,希望大家继续陪在我身边,不要走开,后面的故事更精彩。) 正文 第八百二十三章 群雄逐鹿(四) 时光荏苒,岁月飞的流逝,红巾军在中原各地的曾经取得了难以想象的胜利,一度冲破元军封锁,三路大军横扫直隶、陕西西川,甚至占领过蒙古边缘城市,但是朝廷及时任用以察罕帖木儿和元蒙法师中的大神通者完颜钢默等几人为领袖的统帅大量精锐部队和元蒙法师,对起义军展开了血腥镇压,不仅收复了大量失地,还将红巾军主力击溃,重要将领和前来参战的修真者接连阵亡,终于,在一个充满血腥气息的夜晚,红巾军大旗带着熊熊烈焰不甘心的倒在了红巾军士兵的身边,第一次反元战争汉人激将走入失败的绝境。 这是双方战争的第一回合,在这第一阶段较量中元朝军队经过数年苦战终于击溃了红巾军主力,把这支当时称为天下汉人起义第一军起义的烽火扑灭,红巾军在神州各处的的势力一时间四散,让天下汉人的反元斗争骤然陷入低潮,无数曾经反抗过元蒙的汉人被屠杀,在这次的较量中,有两人脱颖而出,那就是察罕帖木儿与孛罗帖木儿二人,但是此二人先后与朝廷交恶,死的死,走的走,正当天下汉人为之鼓舞之际,没想到元蒙朝廷此时命不该绝,又有二人很快成为了朝廷的中流砥柱,他们整肃朝纲,治理水患,展民生,重训大元铁骑,先后对散落在神州各地的起义军残部进行讨伐,成为元蒙暴政的浊流中难得的优秀存在,他们就是脱脱帖木儿和也先帖木儿二人,后世俗称“脱脱”和“也先”,他兄弟二人挽救了当时元蒙的局势,在军事和政治上都取得了很大进步,对于朝廷贡献甚大,就连汉人在青史上都给予很高的评价。所以在击溃红巾军主力之后,反元斗争一时间陷入沉寂,元蒙朝廷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这个时候众臣就有时间坐下来讨论南疆的问题了,百中教在这一次大战中表现无疑是让元蒙统治者失望的,拒绝了朝廷的召唤让当时的皇帝妥懽帖睦尔十分恼怒,准备让当时已经担任丞相一职的脱脱率军到南疆问罪。 当时中原汉人起义军战败的消息传来,百中教内一片哗然,苗一雄立刻组织大家集体协商,期间很多有脑子的教内人士都觉察出在汉人失败之后元蒙王朝就要对自己这些年来的不作为下手了,于是争吵声一片,腊朴作为大寨佬带领赤蛛寨空开责怪苗一雄施行了错误方针,如果脱脱率领百万大军袭来南疆危矣,似乎灭顶之灾就在眼前。但是苗一雄却没有想象中的着急,原来他事先就接到了陈奇的通知,由骸谷暗中支持的两路起义军张士诚和方国珍已经刀刃出鞘了,他们会在这个汉人气势衰落的时候接过反元大旗,苗一雄今天召集众人就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免得众人忧心忡忡,稳住自己人才是重要的。 但是元蒙这边却并没有真的去找南疆麻烦,原来脱脱作为一名卓越的军事家和政治家及时的阻止了昏庸皇帝的这次命令,他看的十分透彻,从战局上来看,虽然元蒙王朝最痛恨的汉人领袖刘通福已经战败身死了,但是红巾军在神州各处势力却是百足大虫死而不僵,要想彻底平息红巾军的余孽还需要在过几年,这些年的交火让百姓生活苦难,所以要任务就是收拢民心,恢复天下人对朝廷的信心,让百姓休养生息才是上策,不能在随意动刀动枪,至于说百万大军远征南疆,那不过是皇帝一时间失去理智的气话罢了,脱脱本人从来就没想过这件事会成真,开玩笑吗?元军主力远涉南疆偏僻之地,元大都谁来拱卫?以为红巾军败了汉人就失去战争之力了?汉人修真界的各大门派是绝对不会就此认输的,如果自己所料不错,不出几年就会汉人就会卷土重来,朝廷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抓紧时间恢复元气,准备为接下来的变化准备应对,目前在中原大地上只有南疆百中教这支人马还算是盟友,倘若真的把他们逼急了加入汉人阵营,那元蒙不是自己搬石砸脚吗,所以脱脱阻止了这次昏君的任性胡来变相的挽救了南疆一次。 但是没过多久,方国珍和张士诚这两支起义军中的后起之秀就崭露头角,在骸谷的暗中支持下于两江之地大闹东南沿海,让天下气势低迷的汉人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也让蒙、汉双方第二次较量拉开了序幕,不仅如此,已经瓦解的红巾军又重拾兵戈,各自分立成数个军阀,一时间陈友谅、徐寿辉、芝麻李、彭莹玉等先后出现,乃至刚出茅庐的朱元璋也是自立门户,修真界为了避免重蹈红巾军的覆辙,门下弟子纷纷出仕,堂而皇之的加入了起义军,当然,那会的楚寻语还在满江湖溜达行医救人呢。目前的局势正如脱脱所料,汉人不仅还存有一战之力,甚至比上一次来势更为凶猛。情况至此,脱脱亲自率领手下各路将领在中原大地的各条战线上重新开战,双方里来我往,厮杀一片,这正是苗一雄苦苦期盼的时刻,因为作为一教之主,他的眼光是从上往下看的,在他看来,教内主战派的众人都太心急了,上次红巾军闹的虽凶,但是修真界没有公开介入,昆仑、骸谷、蜀山、劫源门等等这些汉人门派中雄霸一方的劲旅不过是暗中策划,想要试试看元蒙的底,所以呈现出红巾军中的汉人修真者都是没有组织、没有谋划、不成气候的,根本不是这场战争的正戏,现在不同了,昆仑九诏令一下,天下汉人正、魔两道各门派闻风而动,这场势均力敌的大较量才算是正是登场,百中教的长久以来的观望此时才能显出影响,苗一雄大胆的预测在过几年,当两边都打的焦头烂额、难分伯仲的时候势必会加倍颁赏南疆,那时候百中教在决定到底帮谁才是明智的,不过说句真心话,苗一雄到底还是有些抵制汉人的,内心深处隐隐期盼元蒙能获胜,毕竟元蒙这些年对百中教的通商还算过的去。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当脱脱率领大军在神州各处和汉人起义军杀的血肉横飞的时候,他的弟弟“也先”也没闲着,作为脱脱的弟弟,他留守元大都整肃朝纲,打压了一大批奸臣权贵,在政治上颇有作为,但是得罪了以燕帖木儿和哈麻兄弟为的老派权贵,为以后埋下了祸患。第二次大战爆一段时间之后,脱脱帖木儿作为历史上一名“贤相”此时却犯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那就是认为他的弟弟也先帖木儿会和他一样拥有卓越的军师才能,于是演变成一场蒙、汉、滇三方都始料未及的突然变故,正当苗一雄志满意得的看着中原各处战火纷飞之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倒在这么一个神来之笔下。 话还要从战争厮杀正酣的时候说起,那会汉人起义军已经纷纷形成势力,到处和元蒙交战,当时在正面战线上昆仑和骸谷一东一西压力很大,蜀山和劫源门一个在四川一个在两湖之地也尚未形成联手之状,汉人各地域的战斗都很吃紧,迟迟不能形成统一战线,为了缓解这种状况陈奇悄悄潜送了一支人马在河南打响战斗,一路北上直指元大都,希望能搅乱元蒙内部,让元蒙军队在前线上自乱阵脚,看准的就是脱脱率领大军还在襄阳远征,一时间分身无术。而脱脱也正如陈奇所料,无奈之下只好命令从元大都出一支人马抵御叛军,但是谁来指挥呢?脱脱对老派昏庸的权臣自然不敢信任,于是命令自己的弟弟也先帖木儿来当元帅,也先倒也不负重望,麾下将领个个能征善战,起初一度获胜,收复了一个又一个失地,偷送过去的这支奇兵节节败退,这下让陈奇坐不住了,原本是指望这支奇兵能够起到神兵天降的作用让元蒙瞻前顾后,现在怎么变成要被围剿的尴尬窘境了,于是立刻联系了乱曲宗,要采用最下作的办法,那就是“暗杀”,两军交战暗杀对方领在历史上是被斥为卑鄙下作的举动,但是仗打到这个份上都红了眼,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更何况陈奇可是天下第一大恶人,你和他说什么叫“卑鄙”都是一种赞扬,所以乱曲宗答应出面,要取元蒙将领人头于千里之外。 由于军队连战连捷让元蒙军队有些得意,连元蒙法师都放松了警惕,在一个策划已久的月黑风高夜,乱曲宗六大长老联手难,一曲肝肠寸断的琴箫合奏让元蒙将领二十多颗人头滚滚落地,这下把也先给吓坏了,率军落荒而逃,连陈奇都没想到这样一位优秀的政治良臣怎么这么胆小,连收复的城池都不要了,一退上百里,简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于是立刻欣喜若狂的指示那支起义军奇兵马上追击,完成既定计划。可不想远在襄阳阵地的脱脱已经料敌预先,他当时在襄阳击退了以劫源门辅佐的起义军,本想立刻回京,但是听闻张士诚那边又吃紧,于是又风尘仆仆往扬州赶,根本顾不上北方老巢,只好指派把拱卫元大都的元蒙精锐和一千多名元蒙法师立刻增调过去,给也先壮壮胆气,其实在脱脱这种身经百战的军事家面前来看没什么了不起,说白了不就掉了二十几个人头吗,几十万大军分毫未伤,相比之下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无伤大雅,但是也先压根没打过仗,他是文臣出身,对于军事上的问题根本无从判断,别看现在手里握着整整三十万大军和两千多元蒙法师,但是心里却给陈奇那次暗杀举动吓的心惊肉跳,一路杀回来的时候是走走停停,徘徊不前,这反而把陈奇给吓了一跳,当时起义军的这支奇兵先后只有一万多人,修真者不过三百名,要是和元蒙这么多军队碰上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淹死,于是立刻向昆仑宋祁求援,希望他能从山西戮梦门的势力范围内想办法援救起义军,宋祁得知之后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脱脱是铁了心的要把这支奇兵围剿来给弟弟也先助助威,于是立刻组织以戮梦门为的一共十二个门派协商营救计划,希望能从山西的东面打开缺口,把河南这支起义军给营救出来。 不料也先是铁了心要在神州浩瀚的历史上添上史无前例的一笔荒谬记录了,他带着麾下这么一股狂野的势力只行军到了沙河边忽然停滞不前,让河对岸一度准备仓皇而逃的起义军也迷茫起来,不知这又是什么阴谋,原来也先是被陈奇那次暗杀计划吓的一惊一乍,看看河对岸就是敌人感觉要两军交锋了,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被暗杀赶紧下令就地驻扎,同时要求麾下元蒙法师构筑一个法阵,最起码能抵挡大部分汉人修真者的暗杀法术,用来保护自己和众将领,这样的要求显然是空泛而又不切实际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元蒙法师无奈之下只好在原地白穷经,精雕细琢,希望能刻画出一个庞大阵法保住众将军的性命,于是三十万杀气腾腾的人马和起义军仅一河之隔开始驻足不前,整天啼笑皆非的大眼瞪小眼,弄的士气不振,人心涣散。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远在后方骸谷大本营的陈奇也不明所以,不知道元蒙大军是要干什么,听前线的修真者回报说是在刻画什么阵法,但是具体详细不清楚,于是陈奇先入为主的判断元蒙妖孽应该是在准备祭炼某种大规模杀伤性的法器或者什么,反正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本来用三十万打一万人就很可疑,如果这么想那就反而说的通了,陈奇凭着自己“坏人”的本能揣测原来这帮家伙是准备拿这一万起义军做试手,要把祭炼出来的新法器在他们身上试试看威力如何再投入战场。居然把自己的人马当成肉靶子,陈奇想明白之后顿时怒不可遏,要求在对岸的三百名修真者立刻阻止一次突袭,破坏元蒙的祭炼,就算不能成功也要摸清楚敌人的意图何在,偷袭得手之后立刻向山西撤退,回到自己的地盘。 于是起义军三百名修真者已经做好舍身赴死的准备了,他们在深入虎穴之前甚至都写好了遗书,又是一个月黑杀人夜,他们蒙上脸出骇人的声势对河对岸元蒙营地出不顾一切的夜袭,此时中军大帐中的也先一直担心自己被暗杀惶惶不可终日,元蒙法师的庞大阵法还没构筑完成,他睡梦中听闻对面又要夜袭吓的是连滚带爬,出了大帐立刻令全军撤退,一时间好家伙,三十万大军顿时炸了营,慌乱一团,没头苍蝇似地满地乱窜,黑暗中以为同伴是汉人军队竟然自相残杀,等天亮之时几乎全军覆没,最后也先只带回了一万残兵回到元大都,创造了神州大地军事史上绝无仅有的无双“奇迹”。而起义军这边三百名修真者只轻伤五个,还是被慌乱飞走的元蒙法师胡乱释放法术给误伤的,当太阳升起时看见狼藉一片的战场一个个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不明白生了什么,甚至还以为是元蒙军队的诱敌深入之计。 这样一场战役结果显然是荒诞而又可笑的,但是放眼天下这又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军事小失利,谁也未曾料到这次啼笑皆非的小事件将引一场蒙、汉、南三方的大变动…… 正文 第八百二十四章 群雄逐鹿(五) 等也先战败的荒诞奇闻传遍神州各地的时候远在骸谷的陈奇一度以为是手下人军报有误,想一位治世贤臣怎么指挥军队能蠢到这般无可救药的地步,所以曾一度不信,要手下人再探三遍才缓过神来,连连感叹也先此人继承他兄长脱脱的政治才能无二,可是军事才简直就是蛆虫和明月、人参与臭豆腐,差距之大让陈奇连笑都笑不出来。 这事传到南疆苗一雄耳中也不过就是笑的前俯后仰,他怎么也未曾料到这事会和他扯上关系,成了他的催命符。话说那时脱脱已经在扬州高邮一代指挥当地的军队大败张士诚,正要乘胜追击,结果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气的呦,差点吐白沫,缓神之后立刻不顾其他,连夜赶回元大都,他知道弟弟这回闯的祸实在太大,连人头都难保,念在兄弟之情还是要保他一命,结果不想他的仓促离开反而给一直连吃败仗的张士诚得到喘息之机,得知脱脱离开前线返回元大都之后喜不胜收,赶紧吹响反攻号角,把扬州、盐城一代全部光复了,给元蒙军队一下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脱脱赶回元大都之后自请责罚,拼了老命力保弟弟也先,此时被他们打压的老派权贵立刻跳了出来,大数兄弟二人过错,要求立刻将他们斩示众,可是昏君念在他二人对朝廷还算有过功劳,所以网开一面,免去死罪,削去本兼各职,配南疆。“配南疆”这个主意是元蒙奸臣“哈麻”制定的,哈麻此人位任宣政院使,对他们兄弟二人曾经整肃朝纲为难自己一直怀恨在心,当看见昏君要将他二人配,就立刻进谗,提议把他们哥俩给弄到南疆去,这么做的目的在于南疆一直游离于两大阵营之间,脱脱长久对起义军的征战让汉人对他恨之入骨,要是把这股祸水引到百中教的地盘去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汉人得知必然迁怒于南疆,要在南疆有所动作,不管是逼南疆交人还是暗杀什么的,都会把百中教给逼到台面上来,反正到时候脱脱这哥俩是死定了,死在谁手上都一样,而南疆从来不听汉人摆布,到时候只能选一头站,不可能在像现在一样偏安一隅、悠然自得了,而且根据种种原因还很可能会站在朝廷这边,既除去了心头大患,又有功于朝廷,所以这是一箭双雕的毒计,昏君闻言大喜,便准了。 也先在这一年来被关押在元大都的天牢时候羞愧难当,痛定思痛之余倒也别有收获,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过给皇帝写了一份奏折,这份奏折里他思考了一个计划,也就是后来一度主宰战争局势的“诱和”策略,所以说,玉不琢不成器,铁不打不成钢,他在经历了如此之大的惨败之后总算有了进步,挽回了一点颜面,可惜啊,他是看不到他的计划成功的这一天了,等他的处罚结果下来已经又过了一年,和兄长脱脱一起带着镣铐往南疆步履蹒跚的走去…… 这兄弟俩本来就是凡人之躯,流放步行还带着镣铐,中间还要绕过起义军的地盘,不走个一年半载都甭想到,这哥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一直是汉人起义军的心腹大患,现在得知他们被罢官配,起义军的士气骤然振奋,连宋祁都久违的露出笑脸还开了一次小宴,脱脱的离任会造成元蒙军队的实力打着跟头往下滚一个台阶,确实是个天大的喜讯,还特地派人到骸谷表扬陈奇的敌后奇兵策略起到了扭转战局的作用,陈奇也是开怀畅饮,但是欣喜之余二人忽然都意识到一个问题:脱脱这哥俩还活着呢,那以后的事就难说。这两人一天不死随时随地都能被元蒙王朝重新启用,等某一天元蒙当权者后悔了,一纸诏书随时能把他们召回去重新启用,那对汉人真是天大的打击,所以坚决不能让他们活,可不想元蒙这些老狐狸把他们流放到了百中教所在的南疆,想要取他二人的性命就会变得很麻烦了,得问问苗一雄的意思。 驻守南疆本地的元蒙官员已经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苗一雄,苗一雄得知之后差点气死,朝廷想干什么他心里自然清楚的跟明镜一样,当场毫无风度的用傣家粗话大骂朝廷那帮人,当然,傣家语元蒙官员也听不懂就是了,等打走官员之后也想明白了,自己一个人闷火是没用的,还是要坐下来仔细思考一下这事到底该怎么办,现在木已成舟,脱脱这兄弟俩来南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们只要踏进南疆大门一步,那么尾随而来的则是成千上万欲把他们挫骨扬灰的汉人修真者,到时候就因为一个戴罪流放的蒙古过气丞相而害的南疆盅师和汉人修真者要先打的头破血流,这不是让自己主动和汉人结下血海深仇吗,不禁咒骂元蒙朝廷真是十辈子只做了两辈子好事——缺了八辈子大德了。 于是百中教召开了第三次集体协商,席间此消息一出立刻引起全然大波。知道三国时候为什么关武大帝战败之后东吴要把他老人家的头颅送给曹魏吗?就是想把蜀汉的复仇大军嫁祸给别人。现在朝廷不就来这么一出了吗,这可把百中教众人给气坏了,有道是春秋有二桃杀三士,现在是两囚整三方,汉人肚子里这点坏水元蒙这些年倒真是一点没落全学会了。等大家的情绪渐渐稳定一下的时候就要商议对策了,这次可是关乎到南疆生死存亡的问题,马虎不得,既然朝廷是铁了心要把战火烧到南疆来那么百中教想继续保持观望估计就很难了,所以到底是战是和,战和谁战?和与谁和?苗一雄请大家都来议一议。 但此时已经时过境迁,战争已经进入到中段如火如荼的时候了,中原双方都拼的你来我往,杀的是人仰马翻,第一回合虽然汉人输了,但是反而把中原各大派都打明白了,元蒙实力不可小觑,躲在背后小打小闹是赢不了的,所以无数修真者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山门,索性撕破脸皮不要,如此一来这第二回合就拼的分外火爆,这些天下大势教内众人都看在眼中,由于这些变化众人的态度已经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了,而且是有了峰回路转的变化,这一点连苗一雄都始料未及。 先站起来言的是出身哈尼族名叫“海丹”的人,他是炎鹰寨的大寨佬,能当上大寨主和大寨佬的人除了实力卓越以外无疑都是眼光不凡之辈,海丹就是其中之一,他一向话不多,毕竟哈尼族是个小族,但是此人考虑问题的方式不同,前任教主赞他的眼睛是长在浩然青天之上俯视苍茫大地,言下之意说明此人能从大局考虑问题,具有战略性的眼光。这是为什么他能够和沙马俄里共同执掌一方的原因,沙马俄里可是眼界很高的,一般人都不放在眼中,海丹这个例外就证明了他的特殊,对于此人苗一雄还是比较喜欢的,因为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把种族矛盾放在第一,什么事情都讲究大局理念,所以很乐意听听他要说什么,可海丹这次言当真是吓煞人也。 海丹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此时万万不能和蒙古站在一边,如果真的要打,甚至可以考虑有条件的站在汉人一边。众人大惊,怒问其故,道理嘛,倒也简单,海丹指出,目前天下以兵道为先,也就是谁拳头大谁就赢,到今天这一刻为止,元蒙都是军事实力占优的,打的汉人晕头转向,可是不能被其蒙蔽双眼,脱脱和也先这兄弟俩一直是元蒙朝廷平叛的不二功臣,一内一外,一政一军,也先在河南一役虽然荒诞的葬送了三十万大军和一千多元蒙法师,可这不足以撼动朝廷根基,朝廷尚有几百万铁骑和几万元蒙法师在中原各地征战,与此同时北方草原上还有足够的后备力量,乍看起来他们的势头还要保持几年,可是几年以后形势将急转直下,其中最大的不安要素就在于无人领袖,汉人兵法上有句话说的好:“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广而在谋”,脱脱兄弟俩无疑是扛起这面大旗的不二人选,但是他们被罢官配了,那么接下来派何人统帅?朝廷那些奸臣当道,只知道睡女人捞钱,一群酒囊饭袋之徒,打起仗来完全是一文不值,元蒙法师还算可以,原先和脱脱一起并肩作战的是八思巴师弟“昆铁阿骨打”为的一群人担当领袖,但是因为脱脱一案被牵连也被贬回草原老家,那么现在的局面就是元蒙大军和元蒙法师两支力量无人可用,大家都看见了,脱脱一离开前线张士诚、方国珍几路人马立刻夺回失地大闹南方,元蒙法师中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和昆铁阿骨打那几个师兄弟一样能与宋祁、陈奇、元锋之辈相提并论的,所以可以判断出,元蒙朝廷最多在启用一些还算略有实力的人物,可是能挑大梁的就没了,几年之后,将会面临全线崩溃的局面,这个时候百中教还和他们站在一起作甚?不如乘早卖个人情给汉人,至于说脱脱这兄弟俩嘛,死是肯定死定了,就算汉人不杀他,朝廷那帮奸臣以后也不会放过这两颗人头,汉人若是想要,就拿他们换个当个宝押上,交换些有利的条件好了,对自己和汉人都过的去就行。 你真的不能不佩服海丹此人,他说的话居然和当时的宋祁、元锋之辈看法一致,沙马俄里也是这么想的,事先早就不止一次的和自己这位大寨佬商议了,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从一开始主张帮助元蒙参战变成了拒绝他们,沙马俄里之所以表示赞同是因为在他看来这几年已经错过了帮助朝廷平叛的最好时机,以前是元蒙实力强,现在汉人也崛起了,所以海丹的分析如果成真,那么何必还和元蒙的战争马车绑在一起,乘早和汉人谈判,争取日后一个好条件就行,毕竟此时汉人在总体上很吃紧,现在找他们要什么都会给。 炎鹰寨的大寨主和大寨佬此刻集体倒戈让大伙全都错愕不已,反响极大,他们原先可是最主张参战的,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个想法,所以檀虫寨大寨佬立刻表示了强烈的反对,这位出身撬族名唤“朋敢”的方脸大汉对炎鹰寨此刻的态度十分不快,在元蒙执政的这些年里撬族有了很大的展,所以他们不希望汉人回到霸主地位,毕竟历史上汉人什么都没给过他们。他强有力的指出元蒙实力之强显而易见,如果单凭脱脱兄弟二人论长短不免偏颇,不错,这哥俩确实很厉害,但是堂堂大元几百万人马就指着他们俩混?找出第三个三军大元帅就这么难?朝廷文臣武将、元蒙法师三宗五派,核心人物岂止上千?就算其中出了些奸臣小人,难道天下英才唯脱脱兄弟二人吗?以个人论天下长短不过是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这个说法赢得了申岩、纳普等大部分人和大部分寨子一致认同,因为谁都不信元蒙这么多兵马就因为两个人的得失而全线崩坏,所以此刻主张拒绝元蒙的只有炎鹰一寨而已。苗一雄也请此时一直沉默的碧鱼寨来谈谈看法,碧鱼寨的大寨佬和刀玉鑫同样是个女子,出身瑶族的“冯三妹”,冯三妹乍看之下有些文弱,但是实力却不可小觑,一手降头巫术蛮横的很,刀玉鑫近些年横练降术一半都和她有关,不过此人性格还算温柔,不喜动怒,对于大事比较主张听从刀玉鑫的意思,刀玉鑫的行事风格素来很难预料,特立独行,今天这不就来了,只见她古怪而又诧异的看看众人,好笑的问大家都在吵什么,这事根本就不是事,为两个囚犯闹成这样至于吗。大伙闻言都很好奇,似乎刀玉鑫藏有锦囊妙计。 刀玉鑫大大方方的表示问题的症结在何处?不就是脱脱这兄弟俩吗,既然病根找到了那就好办了,乘着他们还没到南疆之前在半道提前结果了不就完事了嘛!到时候三方都没的争,这朝廷的离间计不就落空了吗,以后任由双方在中原怎么打都和南疆没什么关系,反正这二人迟早都是个死,早死晚死都一样,不过呢考虑到他二人素有贤名,算是个人物,可以给予体面一点的下场,赐予舒服点的死法,不让他们感到痛苦好了。 刀玉鑫真是以宏论惊天下,此言一出满堂惊,大伙诧异无比,议论纷纷,没想到她提出了这么个野蛮而又直观的策略。这个方法确实连苗一雄都没考虑过,不过对此还有些疑虑,老成持重大右祭就点的很透彻,他分析道汉人肯定是等脱脱到南疆落脚之后才会有所动作,一来呢,汉人在规矩礼教上比较看重,讲究师出有名,落井下石一向不耻,脱脱二人毕竟名誉在外多年,在和南疆协商好之前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否则就会背上品格卑劣的恶名;二来呢,据可靠消息,脱脱二人的配路线和时间都没有昭告天下,他们此行会受到元蒙法师的严密保护,行踪不宣,因为朝廷就是要把他们二人顺顺当当的往南疆送到,以此达成他们挑拨离间的目的;更重要的是,汉人也希望能借此摸摸南疆的底。 这个问题刀玉鑫倒是没放在心上,她提出现在就可以派遣大量教众乔装混入中原各地搜寻脱脱二人的下落,只要尽快找到就行,这样才能死的离南疆远远的,至于说如果朝廷派遣元蒙法师的精锐护送也不是太难办,有必要的话自己可以亲自去一趟中原,相信元蒙总不会派出八思巴、陈奇这一类的巅峰大神通者来为两个囚犯保驾吧,以刀玉鑫的实力来衡量,就算碰上个把大神通者也没问题,她一个打几个绰绰有余,就算昆仑宋祁来了一对一都没问题,所以没必要这么苦恼。 随后各寨的其他寨主和几十位寨佬也各抒己见,讨论的很激烈,但是共同点是几乎没什么人赞同炎鹰寨帮助汉人的想法,他们从内心深处都接受不了,就连炎鹰寨自己都有七位寨佬和两位寨主都不同意,大部分人表示宁愿支持刀玉鑫提出的行刺计划也绝不和常年压榨他们的汉人为伍,元蒙得势一百年好歹帮助南疆不少,汉人都得势了几千年了,对南疆的恩惠都不满一升,怎么能有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想法。 众人从日出一直议论到日落,最后苗一雄站起来了,他已经有了决策…… 正文 第八百二十五章 群雄逐鹿(六) 在这场波及三方的大战中蒙、汉双方进入了第二回合的较量,脱脱兄弟俩意外失败被朝廷指明配南疆,如此一来战火注定要在南疆燃烧,值此危亡之秋,百中教内商议了整整一天,终于,轮到苗一雄做出决策的时候了,这一次他将何去何从?无论怎样,都将改写历史。 苗一雄缓缓的站起来,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众人鸦雀无声,大伙都在等教主说些什么,最后他终于开口了,那就只有一个字:“战”!帮朝廷,和汉人一战!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大量常年来受汉人欺压的异族教众欢呼雀跃,只有少数人既不解又愤怒,苗一雄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战斗是必须的,但是策略迥异,苗一雄提出深藏在心中已久的想法。 其实苗一雄一直期盼蒙、汉双方拼的你死我活,血流殆尽才好,那时候南疆才出兵鼎定天下,这样才能显得举足轻重,但时不我待,元蒙朝廷要把脱脱这哥俩送到南疆,如果所料不错,一年之后就是爆战争的时刻,既如此,那么一切计划就要适时而变,变成响应朝廷却又保存实力的战斗。 这个计划分三步走,第一步,苗一雄准备派盅师乔装去中原寻找脱脱二人的踪迹,但并不是为了暗杀,而是保护他们来南疆,因为他自己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海丹大寨佬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而是十分正确,那就是此二人才华横溢,有可能关乎朝廷命运,既然如此百中教一直都是排汉,希望朝廷赢,那么完全就可以保护脱脱二人,只要他二人不死,也许还会被重新启用,那么所谓的元蒙无人可用的“窘境”立刻就能被化解,这就不是问题了。 第二步,自战斗决策下达之日起,要求所有南疆上至百中教五大寨,下至平民百姓全都紧急动员备战,物资、粮草、兵马等等全都按昔日上一代元、宋战斗时期为准,南疆各大关隘全部驻守人马,一切为了应战,有违令者斩。此话一出立刻受到了万人拥戴,因为南疆多年来和汉人的矛盾似乎要在不久的将来做个了结了。 第三步却让众人很不解,苗一雄准备迎接朝廷兵马入滇,这个策略几乎让所有人都深感诧异,连一贯支持教主的刀玉鑫都很意外,怎么能让外来的军事力量介入。但是这一步就是苗一雄的战略方针核心所在,他将和朝廷彻底摊牌,要我们南疆打,可以,不过朝廷必须要帮忙,自己这点人马不够打,明面上是这么说,但是背地里,苗一雄给众人透了个风,这个策略就是让朝廷兵马和元蒙法师在南疆的土地上送死,自己的兵马躲在后面,因为他预料,和汉人的战斗一旦打响,那么北面的蜀山会是第一个来的,东面的骸谷会紧随其后,当然,骸谷出兵南疆的前提是东南沿海张士诚和方国珍的两条战线要打的足够顺利,如果这两支人马战绩不佳,骸谷也就顾不得南疆这边了。 苗一雄决心要实行既观望又战斗的方针,他打这个如意算盘有几个现成的条件,第一,南疆的兵马会躲在朝廷铁骑和元蒙法师后面,尽量避免在早期主动出滇和起义军交锋,他会背地里想办法暗示汉人,汉人如果连自己这个不出动出滇的想法都洞悉不了那就别打仗了,还是乖乖回私塾读孔孟书吧,以不主动出滇为代价换取汉人放弃对脱脱二人的杀意,相信这个条件汉人会乖乖接受的,难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愿意和南疆主动为敌吗?保住脱脱二人就能为朝廷以后当个宝押上。其二,这些年朝廷对南疆觊觎已久,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在南疆驻军,尤其是战阵爆以后,元蒙巴不得要在起义军的背后插上一把尖刀,但是曾经都被苗一雄拒绝了,眼下就是一个绝好的时机,让他们来吧,反正来多少都是挡在南疆和汉人之间的血肉盾牌,送死,他们去,南疆,可以打,但是“实力不济”,元蒙毕竟是正规朝廷,他们的铁骑是正式军队,本来就应该先让他们上,自己暗中看看再说。 这个策略提出来让很多人都反应不一,因为实在出乎意料,本以为要放开拳脚大战一场,但是不想却也是个明战暗观的法子,苗一雄自己心里有本帐,他掂量的很清楚,双方此时杀的不分伯仲,以后孰胜孰败还很难说,教内无论哪一派都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也仅仅是分析,谁能未卜先知?所以继续睁大眼睛看下去才是王道,不过战火现在是铁定最迟明年要烧到南疆,如此一来,那就改变策略,暗中看看吧。 该计划从理论上来说是行得通,虽然放朝廷兵马入滇有违惯例,可是能保存南疆实力,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就算再怎么强硬的主战派在保存南疆实力的问题上都是和苗一雄一致看齐的,谁希望自己家死人?所以这个计划最后通过了教内协商,决定贯彻执行,但是感觉怪怪的,战不像战,打不像打,只能说还算暂时行得通。殊不知苗一雄的想法有一个致命失误,几年后他自己就死在了这个问题上,只不过这个问题现在谁都没看出来,那就是苗一雄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本来南疆上下是水泄不通,铁板一块,忽然放开大门,把蒙、汉双方的豺狼、饿虎同时放进来,那么他们将来怎么走就不是由百中教说的算了,是的,百中教实力卓越,在南疆说一不二,但是双方此时既然进的了大门,那么以后的话就不好说了,因为这一狼一虎都不是听你指挥的,当双方的交锋不成气候的时候百中教还压得住这杆秤,随着战局的推演势必会越闹越大,曾经他们保持中立,双方有所忌惮,都怕逼南疆到对面去所以还有礼相待,现在既然敞开了大门要打,急红眼的两只野兽在屋子里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那么将来不会有人再买屋主的账了……甚至是……吃掉屋里的主人…… 但此时这个问题还不太明显,苗一雄公开回复朝廷,愿意站在朝廷一方,但是由于实力不济所以同意多年来要求驻军的请求,但是表示要恢复中原对南疆的通商,这个问题不是事,元蒙朝内一片欢腾,多年来期盼的南疆这支老狐狸终于下山了,昏君立刻对哈麻大肆封赏,他的一箭双雕立竿见影,脱脱二人还未到南疆就逼得百中教参战,所以让他顶替了脱脱的位置做了右丞相。 南疆上下从此刻开始一片紧张状态,来往行人皆要盘查,大量的老弱妇孺开始统统移居到云贵高原的深山之中,运载着辎重、刀兵的马车来来回回,盅师飞往各处要求驻扎的隘口,怎么看都有点像要打仗的样子了,谁也不会想到这是苗一雄他们故意迷惑双方的。这么一来还真把汉人给错愕的不轻,怎么说打就打?一点征兆都没有,短短几天就撕掉了保持数年的中立外衣,陈奇和元锋二人都赶紧派遣兵马驻守在南方已应突变,其实蜀山和骸谷都知道,现在战线拉的过长,人数吃紧,无论南疆出兵攻打川、广、贵的任何一地,汉人都前后相顾不暇,损失惨重,在这万分火急的时刻,修真界统一下达命令,要求各起义军严禁互相争斗,谁在主动挑事修真者就立刻撤走,一致对外才是当务之急。 但是随之而来还有更让汉人心碎的消息,元蒙将派遣一多达十万人的军队进入南疆,他们和百中教的南疆本土兵马一起形成了捅在汉人背后致命一刀,陈奇在绝望之余已经做好了骸谷亲自大军出击,将**裸的走出山门死战到底的决心了,悲伤之余又给苗一雄写了一封信,带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想问问何苦忽然翻脸,是不是还有弥合的余地。 当来使把书信送到教内总坛时,百中教的总坛此时似乎已经变成了朝廷的兵部,来自滇内各地络绎不绝的兵马文书川流不息,教内所有核心人士都有自己的备战工作要忙,唯有苗一雄端坐在教主位置上静静品着五十年的普洱茶,看见来人递上书信,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反而有些好笑的小声自语了一句:“怎么才来。” 苗一雄根本没打开书信阅读,直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随后直接把袖中早已拟好的回信递给来使,骸谷来使有些绝望的以为这是要开战的战表,但出乎意料的是苗一雄让人给了来使一饼上好的茶饼和一些特产做回礼,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就友好的送走了,这让人很费解。 这件事回去告诉陈奇,陈奇心中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了,他打开书信看了好一会,这才表情古怪的走近在使者手里掰了一些普洱茶也给自己泡了一杯,让他回去好好喝茶,自己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书信看了良久,十胜椅众人就在身边,原以为要下达全线开战的命令,但不想是这么个情况,第三椅“活白起”孙亮问到底怎么说,对南疆的兵马还要不要开拔,陈奇反而让众人一人泡一杯上次从南疆送来的普洱茶,坐下来还是好好谈论中原正面战场的问题吧。 原来信中苗一雄言明了朝廷将利用脱脱做离间计,提出应战不过是出于自身考虑,希望陈奇能够理解,至于说开战,只要汉人答应不拿脱脱兄弟二人的事情为难南疆,那么下个月初一,南疆新出土了一批成色不错的土银,正好中原打的欢,没地方通商,愿意和陈奇的海上商队开展些小贸易。 都这个时候还谈和骸谷搞什么土银通商,这完全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陈奇却慢慢品出味来了,原来苗一雄这老家伙也是为了脱脱的事情头疼不已,所以做出了备战姿态,至于说是不是真的开战还不好判断,于是他主动示好,搞些海上的小贸易来暗示自己,对汉人来说正好也是个机会,在南方布置防御的兵力还是必要的,但是可以顺了他的意,暗中指示一些小商队过去,利用这个难得的通商机会摸摸百中教的底,看看是不是真的要打,但是关键之处在于可以看出来百中教至少现在还不想动手,那这就是个好消息了。 这个消息立刻通过昆仑传到了蜀山方面,此时的元锋已经忙的焦头烂额,闻听南疆参战更是心力憔悴,苗一雄的暗示算是让他稍稍心安,不过他更头痛的是不久以后要进驻南疆的那支兵马怎么办,人数众多,实力雄壮,就算百中教不帮忙都绝对能让蜀中三杰喝一壶的。宋祁闻知此言倒也有些宽慰,唯一在意的就是脱脱这个事情真的很麻烦,他们兄弟二人必须死,结果不想苗一雄以开战相威胁死活要力保他们,当真进退维谷,这个问题陈奇倒是不上心,他也和刀玉鑫想到一块去了,毕竟陈奇就是天生这种人,他表示完全可以派人在南疆之外把他们哥俩暗杀了,死的远一点,百中教也不会说什么,于是变成了脱脱身边有元蒙法师和南疆盅师一明一暗两支人马应对汉人修真者的刺杀行动了。 苗一雄也暗中派出了以三位寨佬为的一支人马偷偷潜入中原寻找脱脱二人踪迹并且暗中保护,不过脱脱的事情已经影响不到苗一雄了,他料定汉人会答应自己的要求,最多就是派人暗杀,自己已经严令这支人马对汉人来的修真者能驱赶的就赶走,不能赶走的就杀,不管如何都根本不会影响自己和陈奇他们的关系,这种微妙的时刻双方都不会为他两个待罪流放的人生冲突,反而是即将入住南疆的这支朝廷兵马才是最头疼的,苗一雄已经在思考怎么驾驭他们了。 因为这支兵马着实不好对付,带兵的人出乎所有人意料,苗一雄的如意算盘似乎落空了,战火已经烧到了眼前…… 说到这里北水停下了,醉眼朦胧的表示明天再说,慕缘着急了,大喊:“别呀小哥,你这要是中原茶馆说书说一半就走,我可不给茶钱。” 北水也乐了,踉跄着挥挥手学汉人说书者道:“今儿个就到这,明儿个诸位要想听就赶早。” 楚寻语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四人也就散了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又是一个战火纷飞的故事…… 正文 第八百二十六章 群雄逐鹿(七) 第二天一早,楚寻语三人一边赶路,北水一边给众人讲起了后面没讲完的故事…… 所谓你百中教有来言朝廷也有去语,元蒙也不是傻子,元蒙十万铁骑踏着整齐的步伐进入南疆,而他们派来的这十万多兵马领兵的统帅也着实吓了百中教一跳,居然是“孛罗帖木儿”,此人可不是等闲之辈,从南到北、由东向西和起义军数次交火,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牌蒙古悍将,原以为南疆偏远,朝廷派不出什么得力的将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把他派来了,这人可不好打,他带军马动作很快,一个月就全部进驻南疆各地了,苗一雄只得尽力将他们安排好,暗地里召集众人策划怎么推诿战争。 其实孛罗帖木儿来南疆也是出于另一层含义,一来朝廷是派他过来摸摸南疆的底,看看百中教是不是要真的参战,用此人震慑他们一下,二来是因为孛罗帖木儿最近在朝廷内部政治斗争中有点失意,恰逢最近在川蜀之地由蜀中三杰之一峨眉辅佐的一路明玉珍领导的起义军在边境击败了朝廷将领李思齐所部,战线有些吃紧,于是就被指派过来支援川蜀战线。 别说,孛罗帖木儿过来还真把起义军和蜀中三杰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和李思齐合兵一处,苗一雄也是这么担心的,怕孛罗帖木儿催促自己兵,但是殊不知孛罗帖木儿和李思齐在朝廷相处的脾气不大对付,只不过碍于朝廷圣旨的压力才过来,当看见李思齐小败几阵孛罗帖木儿还挺高兴,在滇北边境看的乐呵呵的,压根就没准备去帮他,这让三方后来都松了一口气。唯一让苗一雄聊以自慰的是这次过来的元蒙法师只有两百多人,其实这支军马如此庞大按照朝廷要求最少也得有八百人以上,但是此前也先荒诞在河南葬送了一千五百多人,朝廷实在是抽调不出多少元蒙法师了,中原那么多战线打的昏天黑地,人手紧张,草原上后续的元蒙法师数量上还没有驰援过来,目前也只有这么多了,不得不说也先当真够牛的,吭哧一下就把这么多元蒙法师给弄没了,整整一千五百多可是两场大规模战役的死伤数量,他一夜就给全送到西方极乐去了,了不起! 统帅这两百元蒙法师的领袖是个叫“古桑伦”大神通者,他本人听说和元蒙的国师八思巴似乎还有什么亲戚关系,不过这家伙好像对战争没什么兴趣,来南疆之后看见孛罗帖木儿也不急着出兵就索性不管事了,反而对南疆一直昌盛的南传佛教饶有兴致,这就好办了,苗一雄干脆叫了两个退位的寨佬带着他们去南疆各庙宇游玩游玩,元蒙法师隶属藏传佛教,和这边南传佛教接触的少,难得来一次当然不能错过和本地高僧切磋佛艺的机会,既然喜欢讲经说法那正好是百中教巴不得的,立刻是三天一开坛五天一论佛,各族的佛教寺庙都不放过,一时间仿佛忘却了战争的苦恼,领着他们尽情的浸入在佛法海洋中。 几个月来南疆一直按兵不动,元蒙兵马简直就不是来打仗的,反而像是来游景的,汉人这边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不过这一好景不长,四个月以后,孛罗帖木儿忽然提出要进兵川蜀,原来他看蜀地起义军闹的凶有些坐不住了,终于决定北进,苗一雄立刻把准备好的诸多借口拿出来推诿,孛罗帖木儿可是很有经验的将领,很快就觉了百中教似乎对战争有些心不在焉,不过碍于凡人的身份问题才不好作,换做以往他大不了自己带兵出征,但是这回不同了,因为地理原因,元蒙一直是以骑兵为先,汉人起义军屡屡在北方吃败仗与这个问题有一点关系,但在南方不同,蜀地多山,横扫平原的铁甲骑兵根本没用,反而要义步兵为先翻山越岭,所以他一直想让熟悉地形的南疆兵马先行,但是百中教连连推诿,孛罗帖木儿大怒,准备把古桑伦从寺庙里拽出来和百中教交涉,逼苗一雄答应。 话说意外总是无处不在,两湖之地的战场最近也变的动荡不安,徐寿辉领导的几路人马在那里搅合的翻天覆地,手下诸多将领例如赵普胜、倪文俊、陈友谅等人在劫源门、六息楼等门派的扶持下战绩颇佳,那里的朝廷兵马是由皇亲国戚“宽彻普化”领导的,这家伙近一段时日被打的鼻青脸肿,连遭失利,赶紧向朝廷求援,朝廷再不支援元蒙势力估计就要彻底退出两湖战场了,所以没办法,赶紧抽调军马,让距离很近但是一直赋闲无聊的孛罗帖木儿赶过去,孛罗帖木儿无奈,只好领命去救,带了几个必要同伴就离开了,留下军马由副官“坎坎帖木儿”执掌将印,坎坎帖木儿是个只知喝酒打仗的蛮力屠夫,杀人挺在行,动脑子就不行了,他比孛罗帖木儿好对付的多,加上孛罗帖木儿临走之前担心他不是川蜀起义军的对手,所以命他镇守南疆阵地即可,时机不好就不要轻易出兵,免遭失礼,一切等自己得胜回来再说。 这屠夫倒也省得厉害,每日除了操演兵马就是吃肉喝酒,把边境守好就行,至于说百中教找的那些不出兵的借口嘛,他也懒得验证真假,直接照搬不误给朝廷回复就行,不做理会,一时间倒也安乐,除了偶尔会有起义军小股部队来犯,他打跑了就行,根本不会出滇境追击。五个月又过去了,在南疆名义上参战的第一年快过了,一个兵马都没动,真是太平岁月。不过中原却不妙,孛罗帖木儿不愧是大将之才,朝廷派了二十多万新增军马过去,又有八思巴第四位师弟率领的一千多元蒙法师助阵,徐寿辉他们连日征战本已疲劳,劫源门等门派也各有损伤,最后孛罗帖木儿的到来是一路穷追猛打,五月之内,从汉阳到长沙,一共打了四场正面大规模硬仗,把起义军几路分割包围,两湖之地的战局岌岌可危,于是宋祁和元锋商量,必须川蜀的起义军要有所动作,以此缓解局势,眼下恰好有个机会是现成的,那就是盘踞在南疆的这十万兵马,统帅坎坎帖木儿是个匹夫,根本不足为惧,如果让骸谷从东面策应很容易一口气吃掉他们,到时候就不信孛罗帖木儿在两湖战场不动摇。 南疆备战一年来丝毫无损,让百中教内是既高兴又担心,在这年的腊月底,海丹急匆匆的赶到总坛,就关于第二年战事问题向苗一雄禀报了自己的看法。苗一雄对于他长远的眼光还是比较信任的,让他说来。海丹近一段日子内心十分焦虑,他看到中原各地战局的变化已经对南疆越来越不利了,尤其是两广之地和两湖之地的战局起义军频遭败绩,刚刚接到消息,两广之地骸谷支持的两路起义军先后战败,主力基本被全歼,而两湖地区徐寿辉和彭莹玉、陈友谅等人也先后被打散包围,如此一来汉人那边是大大不妙。不想苗一雄闻言倒是挺高兴,问海丹是不是此时出兵给汉人致命一击?海丹大惊,反问教主,岂不知南疆灾祸不远矣? 苗一雄不解,海丹解释道就目前来看汉人急需要一场胜利来挽救局势,而眼下南疆边界驻守的十万军队如同砧板鱼肉,如果所料不错,汉人明年就要拿他们开刀了,领那个叫坎坎帖木儿完全是个酒肉屠夫,计拙性蠢,而元蒙驻军分成三部,北面对蜀五万,东面两广边境三万,西面和南面各一万,兵力分散,元蒙法师数量也少,蜀山若和骸谷串联,一北一东,相互夹击,来年南疆就要变成屠肉铺了。这话起初说的苗一雄还不大相信,但他还是谨慎的召集了众人前来商议,他自己始终认为两不相帮挺好的,汉人疲于应对元蒙势力无暇南顾,可侬吁柯十分严肃和肯定的表示炎鹰寨大寨佬海丹说的是实话,南疆这支元蒙兵马危在旦夕,自己和元蒙现在被捆在一起了。 当夜,苗一雄立刻下达了南疆所有本土兵马全线处于战时最高警惕。随后的这段日子经过总坛内众人在地图上反复推演,结果都不妙,坎坎会一败涂地,汉人的进军路线应该从北面蜀地境内第一个杀到,骸谷若是响应,会从东面上林、那劳一代出现,如果坎坎分兵抵御,最多支撑十日,致命问题就在于元蒙法师人数太少,今年草原后备的元蒙法师已经补上了朝廷的空缺,但是因为中原吃紧,朝廷就把这事给抛之脑后了,也没有补充上来,两百人要照顾分散在东南西北的十万兵马,不是开玩笑吗,汉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漏洞,将用铺天盖地的修真者突入进来,尤以蜀中三杰那三大门派为先,北面战线将成为重中之重。 其实说句实在话,朝廷那会儿不是没考虑过南疆元蒙法师不足的问题,但是总感觉百中教会站在自己这边,他们的盅师数量极多,应该可以照顾的过来,朝廷理解错了,错就错在苗一雄压根就没把朝廷放在第一位;而苗一雄也错了,他则错在敞开大门一年以后,汉人和元蒙这一虎一狼急红了眼,没人再买你账了。此时才想到汉人要对南疆动手已经来不及了,汉人的兵马早就悄悄转移过来,在教内为到底帮不帮元蒙度过明年这场战斗的问题争论不休时,蜀山、峨眉、青城三派修真者和骸谷那些恶人已经一东一北成群结队的掠过山川河流,偷偷从各方向潜入南疆边境附近了,他们此行只有一个目的,要一举全歼元蒙法师。 此事源于百中教内部,当时碧鱼寨刀玉鑫手下的五寨佬是个叫“思可法”的傣族大神通者,他和刀玉鑫同宗同源,但是想法却不同,战争爆之前此人一直和其他几位寨佬一起在中原负责通商,原本打算干完这一任就退隐安心修行的,但是不料战争爆。而他本人对元蒙其实这些年来很不满意,长年的通商让他和元蒙官僚打交道较多,那些时政弊端了解的十分透彻,就算是盟友元蒙朝廷对百中教都一直是盛气凌人,压榨的紧,常常受气,而相对的,他负责的区域在川蜀之地,和青城派的交情倒很可以。战争爆之后,由于他表过反对元蒙朝廷的言论得不到大部分人的重视一度被冷落,去年因为苗一雄明战暗观的策略就被派到东边干起了“老本行”,和骸谷商队搞些小贸易来缓解局势,前几日被召回总坛得知来年汉人要对南疆的朝廷兵马动手了,所以连夜回了东边,通过骸谷过来的小船队,把一封重要的密信送了出去,这件事甚至连刀玉鑫都不知道。 陈奇接到密函之后打开一看,顿时乐的合不拢嘴,原来这封密函中思可法彻底把元蒙在南疆的老底都卖了,他言明驻守南疆的元蒙法师数量不过两百人,至今都在庙宇中谈禅论道,对战事毫不关心,并且把接下来两个月这些元蒙法师要去游玩的庙宇位置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东面两处,南面一处,北面一处,更兼此人还担当着朝廷册封的“土司”一职,和当地驻军打交道更多,所以他也把元蒙驻军的防线都写清楚了,重要人物的姓名、来历、手段等交待的一清二楚,让陈奇立刻通知青城派他们,得此良机,可一举全歼。原本汉人打算要在来年二月开春对南疆用兵的,期间还要做对百中教做一些安抚事宜,由于这封密函的缘故,元锋决定提前出击,定在来年一月,因为信中提到百中教已经觉察出汉人即将用兵的意向了,怕迟则生变,所以不经通知,决定立刻出手奇袭南疆的元蒙驻军。 终于,一场紧赶慢赶的战争到来了,南疆将彻底的走入战火硝烟弥漫的腹地,而百中教也不可避免的卷入其中,他们无法再安宁的冷眼旁观了,各路英豪都开始各显神通,百中教从此开始了血腥的混乱…… 正文 第八百二十八章 群雄逐鹿(九) 曲靖大捷之后南疆元蒙驻军主力被全歼八成。这个消息传遍天下让汉人敞开胸怀的笑了;元蒙朝廷惊呆了;南疆的百中教愤怒了,十万驻军不到十日被打的剩下两万残军不到,而且还四散分布在南疆各地,这仗是怎么打的?南疆百中教那些盅师闹的什么名堂?元蒙朝廷内部一片哗然,孛罗帖木儿在两湖之地闻言更是两眼一黑,在收到南疆战败的详细呈报之后朝廷连夜紧急磋商,一致认为是苗一雄领导的百中教不作为才导致的,于是紧急下达了两道命令,一道是往南疆斥责百中教对朝廷阳奉阴违,隔岸观火;一道是让两湖和两广的朝廷兵马挤出人手往南疆那边靠,防止南疆被汉人攻占。 现在的南疆整体士气低迷,虽然他们损失几乎是微不足道的,可民心散了,街头巷尾到处谣传着汉人修真者神兵天降,手段通天,老弱妇孺们认为过不了多久汉人就要杀进来了。苗一雄怒火滔天的要把朝廷兵马主力陷落的责任全部归咎在沙马俄里头上,要把他大寨主之位给废了,但是这个决议没有被通过,只有碧鱼寨同意而已,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一个问题,接下来南疆要爆出更为惨烈的斗争中是不能缺少沙马俄里的,所以勉强留住了他的位置。 不过沙马俄里的冷漠观战还是让教内很多寨主和寨佬感到不痛快,于是苗一雄又下达了一个后来饱受非议的命令,让教行监视五大寨的所有领袖,当时苗一雄的解释是说为了以后更好的作战,避免隔岸观火这样的事情再次生,可是五大寨总感觉怪怪的,但是无奈从道理上说的过去,就勉强同意了,结果为以后的事态失控埋下了祸根。 苗一雄随后又向朝廷紧急上书,要求再派兵马来南疆驻守,得到的却是一纸申斥,其实元蒙朝廷自己也有苦难言,在短时间之内他们根本没办法抽调一支像样的兵马过来,南疆周围各条战线都很紧张,要想在整合一支人马插进起义军背后最少也要十个月以后,所以汉人对这个局面很满意。 骸谷已经出照会通知百中教,对死伤的盅师表示深切哀悼,愿意赔偿偷袭元蒙法师造成的各地几座寺庙的重建损失,其实翻修几座寺庙对财大气粗的骸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百中教也没有放在心头,反而苗一雄指责汉人背信弃义,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爆了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不过对于此事元锋和陈奇都觉得他在开玩笑,什么叫“背信弃义”?正魔两道还没谈什么“信义”呢你南疆着什么急?南疆和汉人走到今天不都一直是在同床异梦吗?明面上与元蒙共结连理,私下却和汉人勾勾搭搭,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尤其是对陈奇这位“天下第一大恶人”的海盗王来说“信义”俩字怎么写估计都不知道,还扯这东西干嘛?宋祁代表天下万道之祖的昆仑特地派人到蜀山,因为元锋是本次战役的总指挥,昆仑通过九诏令布告天下,重重表彰蜀中三杰和骸谷,极大的提高了起义军士气。 百中教内对于接下来的形势动向需要集思广益,有两个问题迫在眉睫,一是汉人会不会入侵南疆;二是怎么样才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和朝廷更好的配合。关于第一个问题经过众人商讨基本上是答案是一致的,汉人目前应该无力进攻南疆。说实话,这时候的陈奇真的很想一鼓作气攻下南疆,灭了百中教,免得他们整天两面三刀的夹在中间摇摆不定添麻烦,甚至向宋祁提议可以由骸谷做主力,其他势力配合,从两广之地起进攻,哪怕代价再大也要永绝后患,否则说不定哪一天朝廷由会利用百中教在起义军背后再来一刀。但是宋祁和元锋他们经过商讨都没有同意,指出目前战场形势依然胶着,骸谷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应该保存下来应对以后的不时之需,花在南疆这块鸡肋上似乎有些不值得,陈奇这才作罢。 第二个问题百中教最后是采用了檀虫寨寨主申岩的计划,申岩分析出目前朝廷要重新整合兵马再次来南疆保守的估计都要一年以上,所以目前百中教暂时指望不了朝廷指派出有规模的元蒙铁骑,应该改变策略,南疆北面的蜀境是大患,蜀中三杰随时可能入侵,东面则是贵州和广西,骸谷的部分势力一直在广西盘踞,唯有从依然是朝廷属地的贵州下手。 当时的元蒙朝廷在贵州总体上实行土司制度,是用来管理少数民族的,贵州和南疆的相同之处在于都是异族众多,不同之处在于从庄蹻入滇一直到百中教创教都立足于南疆,从历史都对那边都没有伸过手,所以贵州近千年以来一直受到中原管辖。之所以形成这种局面完全是出自于另一种考虑,古滇国的始皇帝庄蹻和百中教的开山之父明典教主,这两位划时代的先人对于这个问题基本上是考虑到一块去了,那就是南疆若是想要彻底自立,就必须和中原保持一段距离,否则两边接壤那就等于瞎扯,中原之主抬抬脚就迈过边境来了有什么意义?所以贵重成为了两边的缓冲地带,利用那里不亚于蜀地的险恶环境作为防御天堑,有效地阻止了历史上数次中原皇帝想要南征的企图,所以后人评价这是一个高瞻远瞩的想法。 元蒙大汉入主中原之后将贵州划分为数个“司”来管辖,在战争爆之后立刻派重兵介入,盘踞在那里,这个想法是由当初察罕帖木儿提出的,而后来事实证明确实是很高明的一招,贵州本土相邻两湖、两广、川蜀、南疆四地,简直就是一个神州大地上的十字路口,而且面积广阔,山高险峻,易守难攻,战争爆之后,察罕帖木儿立刻向朝廷建议派兵进驻,配合当地的各土司麾下人马实行四面防御策略,如果说驻军南疆是在起义军背后插上一把尖刀的话,那么驻军贵州就是一块卡在起义军咽喉的鱼刺,如鲠在喉真是形容的很恰当,庞大的势力死死的扼守在数条战线的交集之处,这一手确实把汉人起义军窒息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中原腹地几处大战场迟迟得不到统一,相互没有配合,本来按照汉人的想法应该是川蜀、两湖、两广三地起义军在清除本地元蒙势力之后合围贵州,彻底光复南方,形成南北对立,划江对垒的局面,但不说贵州易守难攻,单单目前三地各自打的都不痛快,完成这个目标还很遥远,更兼南疆倒向朝廷之后形成尖刀之势,贵州一地的朝廷兵马不再是孤掌难鸣,形势就更危急了,这才有了曲靖大捷这一战役。 但现在南疆的朝廷兵马被剿灭了,于是申岩提议,立刻上书朝廷,要求通过贵州境内将两湖之地朝廷兵马的伤员运送过来,由南疆负责给他们治疗,不光如此,两湖、两广,凡是南疆接壤的所有朝廷兵马中需要休养的都可以来。这么做用意有二,一来是更好的配合朝廷;二来是因为目前南疆境内只有两万不到的残军更本不足以拱卫边境,为了给朝廷抽调兵马争取更多的时间百中教将把南疆变成在起义军后方的一个休养生息的大本营,来弥补朝廷兵马数量少的不足,也给南疆自身提供安全保障。同时,还要告诉朝廷,如果汉人起义军攻打贵州这个要塞,只要在南疆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百中教愿意立刻出兵支援,维护贵州这块鱼骨卡在起义军咽喉的战略地位。于是,众人通过了这个决意,苗一雄本人也很满意,但海丹是反对的,他骨子里很反感这种要坚决和元蒙站一边的想法,因为在他看来南疆最好就是彻底独立,紧闭大门,你放进一匹狼以后追在屁股后面的就是一只虎,到时候南疆肯定架不住他们闹腾。 朝廷收到百中教的文书之后也显得十分高兴,因为百中教终于有点像要打仗的样子了,终于做出了有利于战局的考虑,于是答应了南疆的请求。可此时,百中教内有几位已经退位的寨佬却私下找到沙马俄里和海丹,告诉他们,南疆大祸不远矣,因为这种做法会彻底激怒汉人,起义军的屠刀已经伸到南疆人脖子上来了。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南疆要做朝廷后方的“大本营”的计划给汉人知道以后确实引起了各大派的震惊,劫源门直言不讳的在一次秘密协商中提出,当下最好的策略就是所有汉人齐心合力立刻剿灭百中教,因为他们将要和贵州形成连理,如此一来这比当初朝廷派兵入住南疆还要震慑天下,本来卡在起义军咽喉的是一块鱼骨,现在变成一块大岩石了,南疆的草药、粮食等物资将和贵州相互流通,互助互长。当时的逆门还没有从魔道四门四宗中除名,实力还很雄厚,逆门是否决的,他们认为劫源门的想法很好,但根本是无稽之谈,目前哪有精力抽调一支庞大的队伍对南疆起强攻?都派过去打南疆那么起义军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怎么办?朝廷根本会乘虚而入的。 既然没有精力去收拾南疆,那么就要延缓他们羽翼丰满的度,宋祁做了一个无奈的决定,要求所有门派都要密切注意进入南疆的元蒙法师势力,如果稍有不对,哪怕是暗杀都要下手,兵马可以不在乎,但是过去休养生息的元蒙法师坚决不能放过。这也正是海丹那几个有远见的人物所担心之处,汉人眼下对南疆是有心无力,可已经对百中教渐渐产生仇恨心理了,更重要的是朝廷兵马进入南疆的可以暂时不管,但是如果有元蒙法师进来呢?汉人修真者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骸谷那些实力强硬、作风蛮横的恶人肯定要坚决下手,来一次不要紧,来两次也说得过去,三次、四次……更多呢?你来我往几年下来,百中教就会在汉人心目中变成了元蒙忠诚不二的帮凶,日后汉人一旦得了势,剿灭了元蒙,那么下一个就要收拾自己了,祖上彻底自立的规矩何在?百中教几代前人打下的江山都要灰飞烟灭了。 于是沙马俄里悄悄的联络了几位虽然退位但是德高望重老寨主和老寨佬,也联系了乌蛇寨侬吁柯他们现任的几位实权人物,指出苗一雄的错误策略正在把南疆往两极对立的深渊中推,他已经失去了当教主的资格了,必须要在灾难降临之下推翻他的大位,否则亡羊补牢就悔之晚矣了。不得不感叹巧合的是沙马俄里在和侬吁柯几人秘密会面的时候,大寨佬扎颇还苦笑着开了一句玩笑,说汉人现在肯定已经在商量要不要剿灭我们了。此话还真的戳中了汉人的心头要害。 最后经过沙马俄里他们经过几次密谈,终于决定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苗一雄赶下台,百中教绝对不能单纯的和元蒙绑在一块,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对碧鱼寨和教行这些对教主拥趸下死手,不惜火拼也要终止苗一雄的一意孤行下去…… 正文 第八百二十九章 群雄逐鹿(十) 有诗曾云:枯草不知春来到,战火总烧百姓家。 春去秋来,又是两年过去了,此时的南疆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申岩的策略实行的很成功,因为南疆和贵州两地的联手让物资和伤员充分运转起来,南疆俨然变成了朝廷在起义军背后规模最大的根据地,无数伤员在这里被南疆盅师的高深手段治愈又重新回到了战场,这让朝廷很满意,苗一雄也挺高兴,因为南疆总算做了点事情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很多元蒙法师从中也一并过来了,汉人无可奈何之际因分身无术,只好派遣了大量的修真者混入南疆对一些重要人物施行暗杀,楚寻语的妹妹,也就是前面提到过的瑶瑶的母亲,昆仑六碟花也一并葬送在了这里,很多汉人修真者都有来无回,让双方的仇恨是日益加深。 在一个夜晚,沙马俄里等人在百中教总坛外一个偏僻山坳的小屋中聚会,乌蛇寨的三寨佬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坐下来吹熄了火折,说道:“今天又有几个汉人从我们乌蛇寨的地盘混了进来,双方打了一场,汉人全军覆没,我们死了三个,伤了两个。” “中原的情况怎么样?”乌蛇寨大寨佬扎颇问对面的海丹。 炎鹰寨大寨佬海丹拿出一副陈旧的地图放在桌上,在昏暗的油灯下指着图面回答:“徐寿辉死了。” “怎么死的?”乌蛇寨大寨主侬吁柯大惊,“前一段时间收到消息,听说这小子打的顺风顺水,把头十年红巾军在南方的地盘都给抢回来了,怎么忽然就死了?” 海丹苦笑一声:“听说被手下的人给暗杀了。” “那他的部队呢?”沙马俄里凑上来忽然问道,“有得力的人指挥吗?徐寿辉的部队这两年打的很顺畅,在中原打下了好大一块地盘,如果他死了部队也瓦解了那汉人的形势就危险了。” “瓦解不了。”海丹继续说道,“他部队被陈友谅接管了,陈友谅称帝了。” “什么?”众人皆惊,侬吁柯怒斥一声,“这个蠢材,太迫不及待了。” “陈友谅为人很难预料。”炎鹰寨十寨佬忽然在一旁声,“早年间我和他打过交道,此人手段毒辣,为人阴险,但是打仗也有两下子,原来在徐寿辉帐下的时候他就和朝廷部队数次交手,算是个人物,不过举止言谈真的经常出人意料,没想到忽然杀了徐寿辉,弑主篡位,称帝在江州,不过我估计朝廷也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他。” “嗯。”沙马俄里点点头,“这两年朝廷的局势越来越艰难了,汉人似乎渐渐占上风,陈友谅倘若稳住了徐寿辉的老部下那么他也不会放过元蒙的,听说最近在两江之地的后面又出了一个叫‘朱元璋’的人,势力展的很快。” “暂时他还成不了气候。”海丹指了指地图,“他在这里,位置很好,朝廷管不到他,张士诚、陈友谅他们这些老牌部队帮他把朝廷兵马挡着呢。” “朝廷的形势不太妙了。”沙马俄里担忧的很,“目前虽然大部分中原土地还是朝廷的,但是真如几年前海丹老弟所言没有什么能挑大梁的将领,孛罗帖木儿勉强还算可以,但是听闻不久前为什么他怎么率军忽然和察罕帖木儿打起来了?他们不是自己人吗?” “还不是朝廷那帮奸臣贼子闹的。”侬吁柯拿出一封密函,打开放在桌上给众人观看,“这是前不久四寨佬来的,朝廷是上有昏君下有奸臣,他们互相排挤,结果对付汉人的两大主力军竟然互相在后方打起来了。” “这不是开玩笑吗。”素来平静的扎颇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都什么时候了,朝廷这帮废物居然还内讧?” 沙马俄里用手搓了搓脸,叹息一声:“还是几年前海丹老弟说的对,朝廷这帮人除了捞钱睡女人之外真的一无是处,自脱脱以后,真的没什么良臣猛将了,连局面都闹不清楚,就算现在人数多一点也无用。” 说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转身问自己的十寨佬,“我想起来了,几年前你曾经被派到中原保护脱脱兄弟二人,他们现在如何?朝廷要重新启用他们吗?” 十寨佬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死了。” “什么!?”沙马俄里勃然大怒,激动的站了起来,“他们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向我禀报?你……” 还没等沙马俄里说完,十寨佬摇了摇手,解释起来:“不管我的事情,他不是死在路上,几年前我们十几个人平安无事的把他护送来南疆了,也就是在那次旅途中我意外的遇上过陈友谅,但是三天前,那边安置脱脱的教内兄弟偷偷传话给我,说朝廷遣使来南疆了,赐他毒酒,让他自尽了,估计就在这两天教内就会正式通报这个消息,据传闻,也是那帮奸臣在昏君面前进的谗。”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了,沙马俄里也沉默的坐了下来,半晌,侬吁柯看着地面,才茫然若失的自语一声:“那我们还和元蒙在一起做什么?他们是自己刨坑要埋了自己啊。” “咣当”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原来是沙马俄里一拳擂在桌面上,他瞪大了眼睛,低沉的说道:“事不宜迟,必须要决断了,下月初,正好是教内每年的祭祖仪式,就是那会儿动手,苗一雄的眼睛被大山挡住了,他看不见将来要生什么,教主不能在让他当了。” 乌蛇寨的七寨佬点点头:“这几年因为在打仗,所以祭祖的仪式都很简单,走个过场而已,是个不错的机会。” 侬吁柯定了定神,问:“计划是好的,但是实施起来未必顺利。我们两寨基本上目前都意见统一了,但赤蛛和檀虫两寨估计到时候就要靠我们来硬的了,最让人担忧的碧鱼寨的刀玉鑫,她最棘手。” “她交给我了。”沙马俄里信手捏住了一只地上的小虫,放在灯火上烤了烤,小虫疼痛难耐,被他一把丢了进去,“你们按照计划行事,到时候想办法让五寨共商就是,只要在协商之前让那两寨同意就行,到时候就剩下左右祭和碧鱼寨还有一帮势单力薄的教行也闹不出什么风浪。” “你小心点。”海丹有些担忧,“刀玉鑫可不是一般的角色,搞不好会送命的。” “谁说要动手了?”沙马俄里笑了笑,但那张“黑熊脸”笑起来还真不好看,“老弟你的眼睛是看大事的,威逼敌人这种不入流的小事你自然不了解,我根本没打算动手,也一样有办法缠住她,到时候只有左右祭这两个老家伙会带着教行出面,侬吁柯兄弟到时候就麻烦你出面了,你的面子他们一定会买账的。” 侬吁柯点点头:“那两位老人家我有办法说服,反而是你,要是真动手了你不要硬拼,把她引过来,我们几个人一起上,就不信制服不了她。” 沙马俄里笑的更自信了,摸了摸耳朵上的银饰:“虽然我不喜欢汉人,但是汉人有句话说的很好,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对敌的最高境界,兄弟我不才,恰好就有这么一个屈人之兵的法子会让她点头的。” 此时的苗一雄正端坐在总坛的教主宝座上得意的听着身边几位教众的禀报,显然很满意这两年来的成果,朝廷高兴教内也高兴,自己就更高兴,这两年南疆的兵马出去会同贵州的部队小胜了几仗,似乎前景一片大好,唯有刀玉鑫站在一旁一语不,苗一雄奇问:“你怎么了?” 刀玉鑫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有些揪心的回禀:“不知怎么搞的最近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冯三妹赶紧扶住了她,刀玉鑫示意不要紧,不是身体有问题,苗一雄宽慰的笑了起来:“放宽心吧,这两年不是挺顺利的,就连沙马俄里大寨主他们都不闹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刀玉鑫转头看着不远处夜幕下静静流淌的盘龙江,小声低语一句:“从未有过这般平静。” …… 正文 第八百三十章 群雄逐鹿(十一) 这个月的初一是百中教一年一度的祭祀先祖之日,是为了颂扬明典教主开创百中教的伟大功德而特地举办的,因为处于战争期间,所以一切从简,没有前往创教的最初之地,而是在鄯阐城的附近的山中开坛祭祀,仪式也很简单,整个过程都用不了半日时光,毕竟百中教各大核心人物都要匆匆赶回教内总坛指挥战事,还是分得清孰重孰轻的。 五大寨各寨主、寨佬都和苗一雄一起跪在地上完成仪式,教主在最前,身后是左右祭,在后面则是五大寨寨主,沙马俄里跪在地上心不在焉的听着苗一雄诵念着祭文,心中对接下来要废除他教主大位的事情一直在思考,对身旁侬吁柯使了个眼色,侬吁柯暗中点点头,示意一切都按照计划完成了,除了碧鱼寨几乎都同意了,这样才略显心安。 一月前炎鹰和乌蛇两大寨共商此事的时候拟定了一个计划,扎颇最后取名为“落日计划”,意思是要把昏了头的苗一雄从大位上拽下来,仿佛夕阳落山一般。这个计划其实并不复杂,先是散步流言关于废除苗一雄的大位的消息,想试探檀虫和赤蛛的动静,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散步流言的第三天的夜晚,赤蛛寨大寨主木然亭甩掉了监视自己的教行,偷偷找到沙马俄里,直接提出愿意帮助他们废除苗一雄,并且自己可以回去说服寨内腊朴他们这些强硬的主战派。 起初沙马俄里他们还不信,暗想这位从来不管身外闲事的人怎么会这么主动,甚至怀疑他是来帮苗一雄刺探消息的,但海丹肯定的回答木然亭大寨主说的是实话,这才让众人有些放心。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当时的木然亭已经对苗一雄深感厌恶了,原因很简单,木然亭的胞弟“木然风”去年死在了和龙虎山修真者的交锋之中。当时有一小队元蒙法师从赣州战线远道而来,这些人可不简单,为什么大老远的深入南疆请求庇护,因为他们在赣州战场中偷盗了当时徐寿辉阵营的一份文书,这份文书是徐寿辉写给东边的张士诚,徐寿辉在信中希望联络张士诚左右出击,收复赣州全线,将两大战场统一,信中还详细列明了兵马和修真者的情况,这封文书由龙虎山的修真者护送前往,半道上被偶然遭遇的元蒙法师劫下了,元蒙法师打开信件一看顿时感觉要出大事,意图立刻北上通知朝廷,不想龙虎山方面闻之大怒,派出一大队修真者堵在北上的路上劫杀,元蒙法师抵挡不住,仓惶之下只好往西飞,龙虎山一路追到长沙附近,劫源门接到消息也立刻派人协助围剿,如此一来这队元蒙法师只有无奈的取道两广,往南,被逼的奔入南疆,赶紧要求百中教庇护,同时想尽一切办法通知朝廷。 苗一雄知道以后立刻决定派人出把他们迎回来,木然风就是被派遣出去的人之一,结果在南疆东境厮杀了一场,龙虎山和劫源门两派联手把那几个元蒙法师终于给追上全灭口了,但交火之中木然风也意外身死,这让木然亭深感悲痛。自苗一雄允许朝廷势力在南疆展之后南疆暗地里交火十分频繁,各大寨的盅师时常要为庇护元蒙势力而死,木然亭不是一个管身外之事的人,但教内规定,每当有盅师为教内献身之后寨主必须亲自前往通知家人,抚恤家属。大战一开,教内家属都被一起安置大山之中,木然亭每次过去都要带去一些阵亡的名单,两年来自己寨内的子弟已伤亡不计其数,当阵亡盅师的父母在面前痛哭流涕、当他们的孩子拉着自己的衣角问阿爹、阿妈去哪里了的时候,木然亭也不禁流泪,他自己虽然是景颇族,但五大寨是各族混居的,明典教主此举之意就是众生平等,大爱各族,成为寨主就不光是一族之荣,麾下寨中所有族人都是你的同胞兄弟姐妹,作为领袖要带领他们在这丑陋和虚伪的世间勇敢的生存下去。 家属把阵亡亲人的名字写在番旗上插在山间招魂,泪水随风儿流淌,时间越久旗帜就越多,木然亭深深感到对战争的厌恶。以往和平时期最多就是出来赈灾建房等等,大家是欢笑,可是现在为了一个元蒙朝廷,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居然要献出生命,上天怎么能让自己去告诉这些老人的孩子、这些小童的爹妈死亡的消息?这到底有多残忍?正如楚寻语曾经在死亡谷对孙濛罄说过的一样:战争带来死亡,死亡会把我们这些残缺的人变成怪物。木然亭此时此刻就感觉自己是个给族人带来死亡的怪物,自己的责任是给大家带来美好的生活而不是躺在地上无力的哀嚎,每次要来这里通知死讯之前就彻夜痛苦,思绪难熬。当收到檀虫寨自己胞弟战死的消息之后,木然亭彻底被苗一雄激怒了,都是教主放任朝廷势力进南疆引来的汉人修真者,如果不是这样,依然关起门来睡大觉,你中原就是打的天都塌了也不用自己族人去凭白丢掉性命。最近忽然听闻有风声说苗一雄不适合当教主的时候,他立刻判断出这事是沙马俄里策划的,所以当机立断来找他们,愿意响应他们的计划,这让沙马俄里和侬吁柯喜出望外。 木然亭回去之后立刻联系了几位也同样反战、厌战的寨佬和寨主,逼迫自己的大寨佬腊朴放弃战争,甚至不惜用武力威胁,腊朴本来还想抵抗一阵,但是看见周围大部分寨佬和寨主都同意了也只好点头应允,唯一的要求就是战后让自己安然退位,回归田园安心修行,木然亭答应了。 檀虫寨是很麻烦的,他们寨内大部分都是深受汉人压榨的民族,所以不惜血战,沙马俄里、侬吁柯和木然亭几次出面密探都遭到拒绝,于是暗中决定拉拢其中愿意答应的人,然后在祭祀之后完成共商大位之举,三个寨子同意,苗一雄的大位已经是保不住了,倘若檀虫寨的申岩和朋敢他们敢胡来,三寨决定用武力也要铲除他们,唯一吃不准的就是碧鱼寨,碧鱼寨的刀玉鑫是个狠角色,别看是个女子,真惹急了她杀人放火这事她做的出来,她的碧鱼寨和左右祭领导的教行一直是教主的死忠,不过沙马俄里有把握制服她,而且是无需动手,这让众人都很不解。 沙马俄里的自信,就源于很多年前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文 第八百三十一章 群雄逐鹿(十二) 长久以来沙马俄里作为百中教中一位必不可少的核心人物,他掌握着一个外人无法知晓的秘密,几乎谁都不知道。早年间曾经对于刀玉鑫对苗一雄的言听计从教众彼此流传着一个说法,说他们有私情,但沙马俄里却知道不是这样,真实的情况相反更糟,那就是这二人是“亲戚”。这个事情要是放在中原各大派根本就不算事,但在百中教却是要上大刑的罪过。明典教主曾经明文规定,教内从教主到寨佬,所有权利人物不得互有一代之内的血亲,违者要剜去双眼,废掉一层修为,并且逐出教内。为什么要立这个规矩?这是为了防止结党**的情况出现,明典教主当初是从糜烂不堪的汉人统治者手里获得创立百中教权利的,他见识过族人拉帮结派带来的恶劣后果,所以才作此决定,南疆异族太多,创教伊始为了吸引更多的异族归附则授予了他们在教内的、核心地位的权利,但是有很多当时都是小族,一个族才一百多人,论辈分都是亲戚,权衡之下才把界限订在一代为限,否则定高了变成两代、三代那这些小族就找不出一个人来担当寨主、寨佬了,由此除了左右祭之外谁都要遵循这个原则,左右祭是没有实权的,出于另一个重要原因可以允许世袭,当然,这里不说,以后在表。而违反这个铁律的人就意味着你的双眼已经被权利蒙蔽,那还留着它干什么?挖掉好了,用重刑来遏制家族朋党,明典教主此举也是很有想法的。 南疆的生活条件不太好,大都很艰苦,沙马俄里小时候曾经迫于生计四处讨生活,在南疆四处流浪,游历甚多,他和苗一雄的夫人,也就是后来苗不燕的母亲“玉珠”也就是那时候认识的。那一年沙马俄里只有十二岁,在一个傣族寨子里帮工种地,雇他的就是玉珠的娘家,一个傣人的贵族,贵族条件很好,根据各族习俗不同可以让孩子读书、去寺庙甚至是修行,这家人有两个女儿,姐姐叫玉珠,妹妹叫玉鑫,都不过十五岁,天资聪颖,已经得到了当时百中教内盅师传授的一些基本修行之术,在当地民望很高。沙马俄里曾经在梯田中忙农活的时候远远的见过她们一家人,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自己出身虽然是南疆第一大族彝族,但家境不好,和这些大小姐也说不上话,反而还是和周围的雇农一起种田换口饭吃要紧,没多久活干完了沙马俄里带着一口袋稻米离开换另一个寨子继续雇工了。 大约在二十多年以后,物是人非,沙马俄里机缘巧合被当时一个檀虫寨的苗族修士眷顾,收为弟子,加入了百中教,这个修士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儿子,叫苗一雄,也就是现在的教主。但是玉家姐妹却过的不好,当时统一南疆的还是大理国,她们家不知道为了什么得罪了段氏家族,虽然不至于问斩,但家被抄了,族人也被流放了,姐妹俩也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失去了往日的家族荣光,按照道理,她们毕竟是百中教的门人,就算家没了也可以回到教内,可她们也是大理国钦定的待罪之人,百中教当时还不能与国家相抗衡,所以又不能收留她们。于是玉鑫走了,玉珠改头换姓的被教内收留了下来。又过了很多年,苗一雄在教内连立大功,在修行、宗教、文化、赈灾等方面立了不少功劳,备受期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炎鹰寨的十寨佬,并且娶了玉珠作为妻子,而沙马俄里见过她们是在几十年前,她们现在的容貌早已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百中教几百人,经常收留孤儿,所以一时间也没认出她来,只感觉苗一雄的夫人似乎有些面熟,但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抛之脑后,还是自身修行要紧。 直到元蒙拉开了横扫神州各国的战争,当时的苗一雄已经修为精湛,晋升为檀虫寨大寨主,沙马俄里也当了炎鹰寨的五寨佬,时任的教主抓住机遇,和蒙古往来密切,促成了多年以后灭亡大理国的“伟大壮举”,退位之后,由各寨共商,推举了苗一雄继任新寨主。百中教刚刚完成一统南疆的使命,人心还不稳,这时候,一个叫玉鑫的傣家女子不仅修为精湛,而且还带着南疆很有声望的两族前来,就是傣族和瑶族,这两族在历史上不是特别排汉,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依附在百中教,但此时玉鑫和一个叫冯三妹的两位强者分别带领族人愿意加入百中教,这让百中教很高兴,于是册封了她们为碧鱼寨的大寨主和大寨佬,并且请求忽必烈也颁了金卷,这件事在当时的影响很大,让南疆的百姓都觉察出原来百中教是被朝廷认可的,极大的帮助教内稳定了民心,玉鑫的名字前面也加封了一个“刀”字,奠定了她一方霸主的地位,在继任典礼上,站在下面人群中的沙马俄里无意中看见教主夫人和刀玉鑫的面容这才恍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现了这一秘密,想必刀玉鑫带族人前来不是偶然,估计是苗一雄让夫人玉珠暗中促成了此事,这件大功成为了苗一雄上台之后的第一功劳,夯实了他的教主宝座。 这件事沙马俄里当时没有揭出来,虽明知违规,但自己和苗一雄没有什么过节,而且百中教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抖出来只会酿成弥天大祸不说,自己作为五寨佬反而会害了教内,就暂且搁置了,更何况苗一雄这个教主这些年来当的不错,和元蒙的通商让南疆一片繁荣,也就随他去了,自己不说,估计旁人也很难知晓,这才是刀玉鑫始终维护苗一雄的原因所在,他们二人真的是亲人,前几年沙马俄里曾经在协商时指责刀玉鑫完全是处于自身目的才维护教主,这句话就是侧面想提醒他们二人不要太过分,可是他们却没有觉察出来。 很多年后的今天,教主夫人玉珠已经因为生育苗不燕难产而死,自己也彻底和苗一雄对立,要推翻他的大位,那么当初这件事就可以拿出来说一说了,当然还没到公开的时候,沙马俄里也没有四处乱说。祭祀先祖的前一晚,苗一雄堂而皇之的带着炎鹰寨几位寨佬来带碧鱼寨请求和刀玉鑫见面,这让刀玉鑫很诧异,自战争以来二人政见不和就鲜有往来了,怎么忽然拜访,于是就请进来说说看。沙马俄里独自一人进入室内,屏退了左右,第一句话就是公开的提出明天要推翻苗一雄,请刀玉鑫答应。 面对这样的要求刀玉鑫除了惊讶以外更多的是愤怒,别人不绕弯,自己也不会不拐弯抹角,她敲了敲白皙的手指,眼神寂静入水,杀气从身下蔓延全室,盯着沙马俄里的双眼用波澜不惊的声音反问沙马俄里一句:“怎么?当真以为彝族在后面撑腰就认为我不敢取你人头了吗?” 正文 第八百三十二章 群雄逐鹿(十三) 碧鱼寨内蔓延着冰冷的杀意,似乎这就是刀玉鑫对沙马俄里那一番推翻教主言论的回答,沙马俄里面上虽然淡笑如故,但心中已经戒备到了极点,于是立刻把当年这段往事抖落出来,然后劝刀玉鑫,倘若答应日落计划,苗一雄是全身而退,该干嘛还干嘛,回家修行比什么都好;若是真要撕破脸皮,那么苗一雄不光教主当不成还要受刑,教主还罪加一等,这也是名典教主规定的:“教主犯错,刑加一等”!到时候缺胳膊少腿,就要变成残疾终身,而且估计也不能修行了,孰轻孰重,请刀玉鑫自己衡量。 刀玉鑫听沙马俄里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少见的背后渗出冷汗,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小时候家里的一个雇农,隐藏在头巾上银饰后面的双眼已经几次流露出杀机,想要灭了他的口。沙马俄里看在眼中,心中已经做好了开打的准备。不过权衡在三,刀玉鑫还是没有动手,因为她知道此事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沙马俄里是个聪明人,修为也很高,又带了几个寨佬在门口,自己想杀他一时半会得不了手,而且假如他事先留有遗书的话那这个秘密泄露是迟早的事情,改变不了结局,最终只得长叹一声,半晌,才声沉如水,缓缓的问假如自己答应要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代价都没有。”沙马俄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刀玉鑫让步了,教主之位毕竟是虚的,苗一雄的性命才是关键,上刑以后就剩下口活气儿那还要教主这个虚名干什么。便主动拿出事先众人商量好的一份优厚回报给刀玉鑫,毕竟自己也不能逼她太甚。 这份回报十分优厚而且很有选择的余地,明确表示刀玉鑫和冯三妹等人一切如故,碧鱼寨什么损失都没有。本来侬吁柯等人是不同意在苗一雄下台之后还留着刀玉鑫的,想让她一块退位,但是海丹极力维护刀玉鑫和冯三妹,他指出这二人不光实力卓越,而且在两族很有威望,苗一雄的退位会让百中教乱上一阵,蒙、汉双方都会立刻对南疆动手,所以刀玉鑫和沙马俄里二人是百中教一大保证,一定要从大局出,不能泄私愤。第二就是新教主的人选,沙马俄里列举了几个名字,其中呼声最高的是海丹,他的深谋远虑有目共睹,他可以领导大家前进,但是刀玉鑫坚决不同意。这让沙马俄里有些不快,抛开公事不谈,他用私人感情话责怪刀玉鑫这个朋友不能交,海丹保她一次,为什么不能投桃报李,回报他呢?而且他做教主是肯定不会对你刀玉鑫报复的,你还有什么顾虑?如果是因为自己,那么沙马俄里表示愿意以先祖之名誓,海丹一旦继位,自己立刻主动请辞,从此放归田园,绝不给刀玉鑫找麻烦。 刀玉鑫沉默了一会,第一次在沙马俄里面前放下了冷冰冰的架子,也以寻常私人口气说话,她回答沙马俄里,海丹无论是为人还是修为以及头脑当教主应该都是绰绰有余,但是她宁愿死也不同意海丹继任。这让沙马俄里大为不解,刀玉鑫进一步解释起来,你们这些人要推翻苗一雄无非就是为了这些年他把战火引到南疆才行此举动的,之后海丹继位会怎么样?他虽然不会和元蒙走近,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自立,反而会偏向汉人,毕竟海丹多次提出要帮助汉人,百中教统领的南疆必须自立,这是千古不变的规矩,那么,就要推举一个两不相帮的人来当新教主,否则,海丹倒向汉人百中教和元蒙交战死伤的绝对不比现在少。 这一点沙马俄里从未想过,当初推举海丹也是他提议的,海丹本人倒是没有太在意,现在刀玉鑫这么一说也未必没有道理,可是教内目前核心人物中只有反战和主战两派,到哪再去找第三个中立的人物?沙马俄里想了想,暗示刀玉鑫是不是自己想当教主。刀玉鑫笑着摇摇头,她说,我当不了,这一辈子也当不了。但是她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应该可以满足这个条件,沙马俄里一愣,问是何人?刀玉鑫淡淡的说道,苗一雄的女儿,苗不燕。 沙马俄里大惊,立刻一口回绝,推翻了他父亲,让女儿来,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嘛,甚至认为这是刀玉鑫故意这么做来维持她的家族裙带关系,而且他们是一代以内的血亲,教规是绝对不许的,到时候对广大教众怎么交代?刀玉鑫直接表示,她同意苗一雄的下台就只有这一个条件,价码开出来了,同意不同意就看你们了,倘若不同意,大不了打一场,到时候谁没死就听谁的。 对于这个提议沙马俄里实在费解,他不知道苗不燕为什么能满足刀玉鑫的要求,而且苗不燕本身就是个谜,作为苗一雄的女儿,在十几年前,也就是大战未爆之前就离开教内了,据教主所言是出去在南疆游历,到现在也没在教内露过脸,自己的印象中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她怎么能当教主?而且上哪找她?刀玉鑫很自信的表示自己可以立刻召回苗不燕,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她清楚她的下落,至于说苗不燕为什么会两不相帮,刀玉鑫愿意亲自督导她实行这个策略。唯一不好办的是教规,刀玉鑫也想了一个万全之策,苗一雄如果现在下台,那么他的任期未满,还有几十年呢,苗不燕不用当太久,可以利用这个空子替代父亲熬过战争这段时间就行,届时随便怎么更换新教主,不就不违反教规了吗?这仗最多也就在打个一二十年。 沙马俄里陷入了两难,刀玉鑫说的方法行的通,但是,对于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执掌百中教他实在感觉不靠谱,刀玉鑫只肯退到这一步,其他没有余地可商,于是沙马俄里表示此事要回去商议商议,最多就是在推选新教主的时候可以推荐一下苗不燕,至于答不答应就要看大家的意思了。刀玉鑫摇了摇头,不是看大家,而是必须答应,否则自己宁愿带领碧鱼寨血战一场,大不了傣、瑶二族退出百中教就是。沙马俄里意识到这是刀玉鑫的最后底线,也是唯一答应推翻苗一雄大位的底线,不过很苛刻,也很古怪,自己都不愿意当教主非要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当短短的十来年这又是什么意思?还是回去和海丹商议商议再说,于是和刀玉鑫暂时搁置争论,自己匆匆告别回去了…… 不过他心中隐隐觉得刀玉鑫这般举动必有深意,只不过一般人尚且都看不出来而已…… 正文 第八百三十三章 群雄逐鹿(十四) 沙马俄里平安出来让门口等待的众人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要打起来呢,但没想到他面容古怪的出来了,回去之后召集众人,把刀玉鑫的条件一说立刻引起轩然大波,虽然没有告诉大家刀玉鑫与苗一雄的亲戚关系,但是木然亭、侬吁柯、扎颇等人也感觉这是换汤不换药的举动,苗不燕上台肯定会为父亲的事情报复自己,更重要的是她一个小丫头何德何能,怎么能值得刀玉鑫自己都不当教主还力荐她?甚至就连一项深谋远虑的海丹也满脑子雾水,实在摸不准刀玉鑫到底是出于何等想法抬出个苗不燕来,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含义众人不明。 明天中午祭祀典礼一过就要推翻苗一雄,到底答不答应刀玉鑫这唯一的条件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如果表决顺利,三寨对两寨苗一雄肯定是下台定了,但是就怕惹急了刀玉鑫到时候真打起来,三寨联手对付碧鱼寨有胜算,如果檀虫寨过去帮她甚至联合了左右祭的教行那就很难说了,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最后还是海丹想了一个折中的主意,他明确表示可以暂时答应刀玉鑫,但是其中必须加一条,苗不燕如果不能完成“两不相帮、彻底自立”的祖训那么五大寨立刻就要废除她,刀玉鑫不得反对,而且如果明天共同推举新教主的时候,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刀玉鑫必须公正的表决,以大局为重。这留了一个回旋的余地,万一有不对还能在废掉苗不燕,大家勉强接受,于是连夜又做书一封,派一个寨佬给刀玉鑫送过去,不久人回来也带来了刀玉鑫的答复,只有一个字:“好”!众人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去。 第二天正午,苗一雄结束了祭祀,正要转身匆匆赶回总坛处理教务,忽然沙马俄里冷冷的挡在他面前,说有一关乎百中教千百年的大事相商,必须现在就说出来。苗一雄挺纳闷,没听说现在有这么大的事情要生啊。沙马俄里冷冷一笑,直接撂出一句震慑全场的话,那就是“你要退位。” 苗一雄大怒,立刻示意左右祭带领在场教行拿下沙马俄里这个离经叛道之辈,并且要求在场所有教众立刻响应,但是侬吁柯、木然亭等数十位人物同时围住了苗一雄,苗一雄骤然间感觉局势不妙,觉察出这是早有预谋,马上就要率人动手,檀虫寨的申岩他们也恨的牙根痒痒,形势紧张的如满弦之弓,刀玉鑫此时忽然挡在苗一雄身前,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要弹劾教主大位,就要按教规来,五寨共商,动手火拼不是正道。刀玉鑫的这番举动让双方都很在意,沙马俄里这边觉察出刀玉鑫是在暗示自己要兑现昨晚的承诺,保证苗一雄的安全;而苗一雄这边则是更加诧异,没想到她居然没有向往常一样力保自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左右祭本来想带教行保护教主,可是侬吁柯此时挺身而出,他直言两位老人,这是在商议教内大事,并没有危及教主人身安全,你们没有权利插手,五寨中现在有四寨愿意坐下来谈这个问题,那么就必须要执行,教规重如山,谁敢违抗?侬吁柯的面子在左右祭面前是吃的开的,因为他身份很特殊,父亲是上一任的上一任教主,左右祭的前人都受过他父亲的恩惠,何况他说的也有道理,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反驳,于是大左祭打着哈哈说可以回教内在谈,在这荒山野地议论这个事情干什么。 木然亭明确的拒绝了,关系此事的所有人物今天因为参加祭祀典礼全部到齐了,根本没必要回去。其实这里面还有另一层考虑,怕苗一雄回去召集教行等支持他的教众顽强抵抗,今天双方带的人都不多,但好在都很全面,那么就在这山坳中商讨。檀虫寨众人强烈反对,但没用,四寨都同意,那就现在必须执行,苗一雄气的咬着牙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忽然要篡夺自己的大位? 沙马俄里立刻把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当中宣读了苗一雄引朝廷势力在南疆展导致和汉人暗地里交火的过错,指责百中教死了这么多人就是因为苗一雄那错误而又昏庸的决策,所以现在大家就要表决,苗一雄到底是退还是不退。炎鹰、乌蛇和赤蛛几乎是同时响应,从教规上说碧鱼和檀虫不管同不同意苗一雄都已经保不住了,但是苗一雄还想挣扎一下,他等着血红的双眼盯着刀玉鑫质问:“你就这么看着他们胡作非为?”言下之意就是联合左右祭教行和檀虫、碧鱼二寨还有杀出去的一线生机,回到教内还有希望,众人的目光一下全集中在了碧鱼寨的刀玉鑫、冯三妹等众人身上,而她们这些寨主和寨佬也盯着自己的大寨主到底该何去何从。 刀玉鑫低下头闭起眼睛,咬了咬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半晌才抬起头,缓缓的走到了沙马俄里的身边,每一步都显得那么牵动众人的心,站定之后她静静的说了一句:“一切按照教规来。”立刻全场哗然,苗一雄如坠深渊,左右祭和檀虫寨都感觉不可思议,刀玉鑫什么时候变成他们那一边的了。沙马俄里命人拿过纸和笔来到苗一雄面前,大声说道:“按照我百中教教规、五寨共商之结果,苗一雄于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正式卸任教主大位,任何人都不许有肆意侮辱、诋毁、暗杀等有悖人伦之举动,新教主依然由接下来五寨共同推举,如有不服教规者,我等愿以身卫教!”说完转头看着苗一雄,严肃的说道:“请苗教主作书吧。”这是要让苗一雄写下退位诏书。 苗一雄怒不可遏,一下掀翻那年轻教众捧着的纸笔,全身灵气激荡,堪堪就要出手以命相搏,全场立刻警惕,随时准备开战,但刀玉鑫忽然出现在苗一雄面前,她弯腰轻轻的捡起笔重新递到苗一雄身前,盯着他的眼睛摇摇头,苗一雄闷着嗓门吼道:“你做的好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妹亲人会这般对待自己。但刀玉鑫却平静而又诚恳的小声说了一句:“相信我。” 盯着刀玉鑫良久,苗一雄的思绪几起几落,最后才不甘的接过笔,刀玉鑫转头对沙马俄里说道:“到底是我们的前任教主,功劳还是有的,要体面一些,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来写吧,其他不必多言。” 沙马俄里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均无异议,苗一雄喘了一口粗气,气的哆哆嗦嗦草草写完,忿然掷笔在案甩手离去,自此,他不再是教主,是自由之身,去哪谁都管不着了,见他萧瑟的背影离去大左祭叹息一声,上前拿出教主印信,盖了上去,至此,终于完成了逼宫让位一事。刀玉鑫拿起退位诏书递给沙马俄里,尔后高声说道:“选新教主是个大事,我们回教内再说吧。”说完,对一直在一旁憋红了脸的檀虫寨众人摇了摇头,第一个转身离去,众人这才议论纷纷的往总坛而回。 江水奔腾流淌,等百中教教众看见各位寨主、寨佬熙熙攘攘归来的队伍中缺少教主身影时已经感觉不妙了,一个个核心人物的脸上神色凝重无比,众人已经开始在周围议论纷纷,觉察出似乎有什么大事要生…… 正文 第八百三十四章 群雄逐鹿(十五) 鄯阐城,百中教的总坛,一尊参天金色大佛竖立在正中,蜿蜒的盘龙江水环绕周边而过,这个总坛在段氏家族皇家园林的基础上耗十年时间扩建,打造的是气势恢宏,非同凡响,从空中望去,以大佛为中,周围方圆百里尽是百中教的地盘,当真是岗哨园林千家户、有山有水有楼台,杀气与安宁并存,美景与庄重同在,怎一个赞字了得。在大佛脚下的广场上,很多教众集中在这里,台阶之上全是各位寨主、寨佬,由沙马俄里宣读了苗一雄的退位诏书,正式昭告天下,苗一雄因修行不慎,引身体旧伤,遂决定辞任一事。日落计划正式完成,苗一雄下台了,这个消息立刻引得下面千百教众议论纷纷,谁都没想到会生这么一件大事。 但其中纵有不服者也无济于事,因为看见了上面那么多寨主、寨佬没一个声的,表情虽然各异,有愤怒的、有淡然的、有冷静的,但没一个反对,那么就意味着此事木已成舟,各位核心人物都认可了也无可奈何,现在只有一件事情才是大家要关注的,那就是新教主的选立,到底是何人担当下一任教主?五寨共商的时候到了。 现在百中教是没有教主的,所以一切事务暂时按照苗一雄所在时设立的规矩来,包括战事,同时由刀玉鑫提议,由海丹暂时接掌,他负责统筹一切,但不行使教主下达新法旨的权利,以他卓越不凡的智慧处理这些俗事自然无人异议,接下来五寨各人坐在一起共推新人,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教不能一天无主,眼下中原战事紧张,苗一雄下台的消息是藏不住的,蒙汉双方必然对南疆虎视眈眈,所以要立刻稳住大局。 但是这么一商议就商议了整整三天,好在他们盅师和修真者一样都可以不吃不喝,要不然好家伙,非得累死不可。在这场新教主的角逐当中涌现了很多新人,这些人都是未来在苗不燕当教主期间异常骁勇的人物,除了素来的几个大族以外,还有很多小族中也有很多人物被推荐出来,例如俄昌、俅、濮、佤等族都纷纷积极踊跃推荐本族优秀的年轻一代盅师,这些人大都是后起之秀,除了修为不俗以外更重要的是这些年在教内都颇有功劳,各个都希望能当上教主有所作为,海丹虽然呼声很高,但是他笑着对刀玉鑫说了一句极为感人的话:如果不是现在是战争期间的话,那么我们这些老家伙应该集体退位,看来年轻人的时代要到来了。而刀玉鑫也罕见的露出了笑容,一贯冷峻的脸庞忽然出现了笑容,确实也别有一番风情。 正当百中教内激烈商讨之时,关于苗一雄下台的消息却快马加鞭的飞报神州各地,一时间蒙汉双方都是始料不及,从来没想到苗一雄居然被逼宫退位了,朝廷中立刻派人下旨要求南疆果断推选新教主配合朝廷继续作战,同时希望增派一部分兵力进入南疆,是希望以此来监视百中教;而汉人这边冯漫影立刻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马上上书陈奇,要求立刻出兵彻底剿灭百中教。此时的冯漫影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小船长了,因为两年前那次曲靖大捷的出色谋略,现在被陈奇派往东南内地负责暗地里协助指挥方国珍和张士诚这两支骸谷扶持的起义军,并且还不拘一格的派遣了数位大神通者听他调遣,近两年,他分别策划了名震天下的“徐州大捷”、“高邮血战”、“临安三役”等大小数十次胜利战役,一举击溃了元蒙在江南的主力,震动朝野,名冠天下,或许就连他曾经的师门青城派都没想到这个名不经转的小人物居然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兵家才华,还是古人说的好,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当他在前线闻听百中教群龙无之时立刻意识到眼下是绝好的机会,有可能要彻底的从神州大地上抹杀百中教,于是立刻做书一封带回去给陈奇,同时一起带回去的还有一个竹简,这支竹简中是一份已经准备了整整两年的出兵南疆的作战计划,也一并递上去。陈奇接到之后确实感觉冯漫影所言有理,眼下东南战线这边元蒙主力被击溃,一时间还缓不过来,可保无虞,而南疆教主下台,乱作一团,此时出兵,必一战可胜。 这份计划得到了当时劫源门、宏道门、峨眉派等很多人的赞同,都觉得此时既然百中教内乱,乘着这个机会完全可以拿下他们,省得他们整天两面三刀。而百中教沙马俄里他们也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所以要尽快选出教主,并且朝廷已经给他们明确通知,据报汉人兵马有往南移的迹象,三天都没有选出教主来,所谓兵贵神,汉人那边已经有所动静了,而百中教这边迟迟没有明确对策,这让百中教一下陷入恐慌之中,很多教主的死忠乘机要求找回苗一雄来稳住局面,但这是不可能的,而刀玉鑫提议的人选苗不燕在教内并没有得到众人的赞同,因为此女年纪不大,修为不高,资历尚浅,更兼多年来下落不明,这让人如何信服?海丹甚至私下里找过刀玉鑫,实在不行自己先当教主,熬过战争期间就立刻主动请辞退位,以度过此劫。刀玉鑫则反问他继位之后如何施政?如果偏向汉人那就免谈,这与苗一雄倒向任何一方无异,必须彻底自立,做不到就别想当教主。 一时间陷入僵局,汉人屠刀已经渐渐伸了过来,百中教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千钧一之际,合该百中教命不该绝,有两个神来之笔挽救了他们,同时也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一个是汉人这边有部分人是不主张对南疆用兵的,其中就包括宋祁,宋祁和陈奇对南疆的态度此时有些分歧,陈奇愿意用自己的骸谷做主力一举吃掉南疆,但宋祁经过和元锋以及渺情宗掌门的商议,觉得还是暂时留下南疆为好,一来是看看他们新教主的态度;二来大敌是元蒙,元蒙未败,对南疆起进攻是徒耗兵马。骸谷的作战计划中大体和上次一样,要求蜀中三杰从北面响应,但正由于宋祁、元锋有些犹豫,所以蜀中兵马移动缓慢,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第二个神来之笔则来自元蒙朝廷,朝廷兵马在神州各大战线节节失利,这让元蒙王朝很担心,感觉要做些什么才行,于是这一做就闹出了一个很大的动静,瞬间让天下局势风云突变,汉人彻底领教到了朝廷的厉害,骸谷也无力进攻南疆,当真是一场始料未及、牵扯三方的大变动…… 正文 第八百三十六章 群雄逐鹿(十六) 书接上回,话说陈奇准备孤注一掷,乘百中教群龙无之时穷骸谷上下之力大举进攻南疆,意图一举剿灭百中教,宋祁和元锋本来对这个计划就颇有微词,正在此时,一个神来之笔让天下侧目,引的蒙、汉、南三方大变动的事件出现了,这还要从朝廷说起。 话说当时的朝廷昏君妥懽帖睦尔最近一段日子对天下大事挺上心,放下了一贯吃肉喝酒睡女人的“每日课业”反而准时驾临早朝,散朝之后还要急匆匆的召集各位臣子商议天下大事。原来这两年朝廷在中原各条战线屡战屡败的消息传来让他实在在**温柔乡里躺不住了,听说最近有一小股起义军居然都窜到中书省的地界上来了,在顺德路闹了一阵,那里可是距离元大都不远的地方,虽然被很快击退了,但是昏君却吓的一惊一乍,觉得在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还是要振奋精神,平叛为重。于是这几天急匆匆的要殿上众臣拿出平叛方略,但无奈都是一帮昏庸蛀虫,哪里又有什么好的策略拿得出手?就算其中有不少元蒙法师还算那么回事,但是这些人也对军事和政治了解的不甚为多,修行还可以,论天下大事就不行了。一连折腾了几天,也没拿出个像样的法子来,真是家贫思孝子,国乱想忠臣。此时若是脱脱兄弟二人在身边就好了,一定能拿出个像样的主意来。 这种意思明显让朝中那些老派权贵有些不大痛快,尤其是哈麻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一来是因为他顶替了脱脱做了丞相;二来脱脱兄弟俩被赐死也对亏了他的“丰功伟绩”。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天威是最难预测的,哈麻自己心里也起伏不定,他知道皇上的意思,倘若在拿不出来办法就会倍加思念脱脱二人,到时候迁怒于自己只有落得个杀头的下场,于是也急的上蹿下跳,在朝中各部之间来来回回,问询众人的意见,总得拿出个应急的策略来吧。别说,经他这么一折腾,还真的有意外收获。 哈麻跑的最多的就是枢密院,枢密院是元蒙掌管军队征讨四方的地方,和后来明朝的兵部差不多,打仗这种事情肯定得由他们出面,但是这些官员反复推演也没有什么破敌良策,尤其是最近陈友谅盘踞两湖,打的顺风顺水,当真恼人。哈麻最多的时候一天要跑过来七、八趟,枢密院的大小官员没辙了,只好把压箱底的卷宗翻一翻,无意中找出了当年“也先”在牢中写的一封奏折,其中提到了一个“诱和”的策略,他临配南疆之前托人想把这份奏折呈交给皇上来将功补过,但是以哈麻为的那些老牌权贵岂能让他们兄弟二人有咸鱼翻身的机会?所以就隐而不宣,再说了,这封奏折里阐述的这个叫“诱和”的策略实在匪夷所思,朝廷岂能自降身份去册封那些叛贼高官显爵?所以就一直压着没呈上去,现在给哈麻逼的没法子了,只好把这东西拿出来应付一下,没想到哈麻看了以后眼前一亮,一眼就瞧出了其中潜藏的杀机,顿时兴高采烈的回去了,晚上回府修修改改了一番,第二天,摇身一变,变成了他自己提出的策略,在朝上呈给皇上,自鸣得意的吹嘘此乃“扭转乾坤”之妙计。 贪财、喝酒、睡女人、弄权等等这些狗官该有的毛病哈麻是一样不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那就是作为一个悭吝小人最大的长处——善于看穿人内心的阴暗之面,从各至今,不管是高官还是乞丐,但凡是小人者,哪个不是躲在角落里利用他人的私欲来满足自己?流言蜚语、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等等,只要你心中有恨、有妒、有怒、有种种阴暗一面就能被这些人大加利用,小人的地位越高,那么眼光就越毒辣,嘴巴也就更叼毒,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这种腐臭不堪的蛆虫,你和蛆虫谈粪臭,不是恶心了自己满足了他们吗。 话题说的远了,在来看看哈麻,他算是把汉人那点见不得人的地方全都摸透了,顺道把也先制定的诱和策略挥到了极致。朝堂上,他侃侃而谈,道出了当今天下大势:自刘通福身死、红巾军瓦解之后,眼下汉人有三股势力鼎足而立,大有三箭齐的气势冲击朝廷政权,分别是两湖的陈友谅、东南的张士诚和方国珍,剩下还有数十路附庸在他们声势之上的逆贼,但是不成气候,里面还算有些气候的莫过于明玉珍、彭莹玉还有一个后起之秀叫什么朱元璋的,不过势力都不如前三人,所谓擒贼先擒王,就拿头三人开刀为第一步。 他提出,朝廷兵马虽然雄壮,但是汉人如同播种撒豆般在中原各地,朝廷兵马被这些逆贼搅的七零八落,士气不振,但是陈友谅为人狭隘,最见不得别人得势,为人阴寒毒辣,视人命为草芥,鄙天下名士,最好奉承,迫不及待的称皇;张士诚、方国珍二人自立之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又是胸无大志之辈,见小利而忘义,色厉而胆薄,以小胜而居功,想摆脱汉人修真者,僭位自立之心由来已久,那么,既然如此,就给他们需要的,是什么?他们都需要的那就是名号,想要朝廷册封、天下人认同,统统给他们就是,虚名一个,圣旨一张,最多加些封赏,无非如此而已,他们受了朝廷的册封就成为了汉人的心头大患,不愁其他汉人不群起而攻之,那时候朝廷坐山观虎斗,等鹬蚌争的差不多的时候,朝廷出兵可以摧枯拉朽之势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妙哉? 奸臣贼子一席话真的点破了人心的阴暗、丑陋之处,不愧是他们最擅长的。昏君闻言大喜,立刻让枢密院据此拟定计划,三路人马直奔这三处,一下搅得汉人这边如堕深渊。先派人前往陈友谅那边,命令朝廷兵马后退上百里,就地休整,又派人来使,要求休战,陈友谅自然错愕,他为人素来多疑,于是逼问来使,使者故作扭捏,陈友谅以金银贿之,来使才缓缓道来,说朝廷要休整兵力,准备对付明玉珍、彭莹玉和朱元璋,请谅公不要相助他们。陈友谅不解,自己实力之大,远三人,且坐拥一方,朝廷何故舍自己而去攻他们?来使又答,明玉珍要效仿汉高祖刘邦,入川自立,川蜀自古易守难攻,一旦让他得手朝廷寝食难安;彭莹玉意图东走联合张士诚,二者合一不可不防;更兼朱元璋最近在南方势力膨胀迅,麾下能人无数,迟早有一天要统领四方,所以要乘其羽翼未丰,声剪除。 陈友谅果然中计,闻言大怒,暗想明玉珍这老鬼和自己原为一家,自徐寿辉死后就不服自己,带着人马远走川蜀,没想到居然要学刘邦自立为蜀中王;彭莹玉这丧家之犬自红巾军溃散之后几度是元蒙鞑子、朱元璋和自己的手下败将,打的输的找不着北了,狗急跳墙要带着人马去投奔张士诚;尤为恶劣的是,那要饭的和尚朱元璋居然在朝廷眼中比自己还重要,值得元蒙鞑子专心致志对付他。这几年陈友谅早就把一直藏在各路豪强身后的朱元璋看在眼中,姓朱叫花子这几年是得了天大的便宜,乘着元蒙顾不上他们就在屁股后面一直壮大,这些年来要不是正面战场元蒙势大,早就出兵灭了他了。于是计上心来,假言温存,声泪俱下,称这些年都是被红巾军的徐寿辉他们逼的和朝廷作对,自己也是骑虎难下,早就想投靠朝廷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眼下正好,倘若朝廷不对自己用兵,自己可以抽空灭了朱元璋,朝廷的兵马可以更集中的对付明玉珍这老鬼,然后在招安朝廷,从龙征战。 如此一来正中元蒙下怀,他们要的就是陈友谅这句话,于是来使立刻进言,说谅公真乃人中英豪,皇上平日里也是多加赞赏,一通混吹乱侃大大奉承一番,说谅公若是能深明大义助朝廷平叛,拜将封侯指日可待,眼下朝廷不是退兵了吗,把那些城池土地就送给陈友谅好了,双方日后划江而治,刀兵止戈,也不失为天下幸事。陈友谅闻言极为受用,他心中自己的小算盘敲的很响,朱元璋是附骨之蛆,在自己卧榻一直酣睡,不早除不行;那明玉珍真的要是入了川蜀自立自己才不会傻到去登蜀道,蜀中三杰等汉人修真者的老派势力都盘踞在那里多年,去那里打仗真是吃饱了撑的,朝廷去那就正好,让他们去费这个劲吧,至于说张士诚和朝廷,陈友谅无非就是冷笑一声,说真的,等弄死了朱元璋,消灭了心腹大患,这些人算的了什么?不值一哂。 而张士诚和方国珍那边也是如朝廷所料,元蒙故意给张士诚册封了吴王的头衔而忽略了方国珍,以此达到离间他二人目的。张士诚那边起先被朝廷来使送来的册封文书弄的不明所以,搞不清楚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很快,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以内他的态度就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彻底接受了册封,这件事的根本还是在于骸谷自身,他们本身的策略就有一定的弊端,这个弊端此时终于爆了出来。 自古以来修真者是不能驾驭统领帝王的,哪怕就是万道之祖的昆仑,他们的面子连魔道中人都要敬畏三分,但偏偏不能与皇家抗衡,理由很简单,民乃三界之本,万千子民构筑起了国家乃至修真者各大派的基础,如果没人了,那什么名门大派都是妄谈,统御子民者,为帝,所以谓之“天子”,上天之子,乃天命加身之人,修真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待帝王都是恭谦有佳,自古皆然,修真者不能凌驾于帝王之上。骸谷扶持的这两路人马张士诚在6,方国珍领水,二者各有分工,这个问题在战事吃紧的时候大伙一致对外、忙的四脚朝天还不明显,可打下了东南沿海的基业之后渐渐的不对了,背后一切依然都由骸谷说了算,现在就被人利用了。张士诚和方国珍二人也正如哈麻所言一般,前者鼠目寸光,打下一小块疆土则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偏安一隅;后者心高气傲,自诩功高。此二人不服之心逐渐显露,终于酿成大祸。 张士诚接到朝廷圣旨之后一直犹豫再三,朝廷许诺封他为一方诸侯王,这就不再是以前的草寇起义军了,意味着朝廷不在对他开战,肯定了他的实力和底盘,把他得到的东西全都名正言顺的赐封给他了,汉人为什么要起义?不就是贫穷、无奈、被压榨一切吗,百姓无以为继,纷纷揭竿而起,现在倒好,朝廷允许你这么做了,那还打什么?谁嫌自己命长?愿意天天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尤其是那骸谷总是在背后操纵一切,自己才是领袖,为什么要听别人的?一来二去,张士诚越想越憋屈,终于一咬牙,答应倒戈了,这里面最直接的关键之处就是冯漫影带骸谷众人的撤走,他们为下半年开始的进攻南疆战斗要做准备,那才是骸谷的重头戏,现在没人监视他们了,张士诚苦苦企盼的自有日子终于到来了。 而没有给方国珍册封也是朝廷故意为之,张士诚在苏南,方国珍在浙北,两地自古都属吴地,“吴王”的名号只有一个,也只能给一个人,在几个月后张士诚正式接受朝廷册封之日,朝廷特地派人前往方国珍那里陈述了这件事情,希望方国珍念在二人同宗同源之上从善如流,和吴王一起为朝廷效力。这番话惹的方国珍勃然大怒,方国珍本人也是抗元的元老,功高苦多,今日怎的要依附于那“张九四”?骸谷的人马既然撤退了,那么张士诚可以封王,自己凭什么就不行?比他矮一截还是怎么了?既然朝廷不给,那么就自己抢过来好了,于是在秋天的时候做了一件震惊天下的事情,他居然自己主动兵去攻打张士诚,而且理由竟然出奇的荒谬,高举着一面要“肃清千古罪人张士诚”的大旗起进攻,斥责张士诚背弃汉人,响应元蒙走狗,自己要替天行道,这么一来东南沿海就炸了锅,两大起义军主力竟然自相残杀了起来,让朝廷乐的都快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当初因为战事的需要,张、方二人手下不光有骸谷的修真者,还有很多其他门派的和散修,因为起义军是为汉人打天下,要团结一切力量,冯漫影带走的只不过是一直作为中坚的骸谷人马,而这些年随着这二人势力愈加庞大,麾下其他门派修真者也不少,所以不用骸谷帮忙,自己就可以开打,张士诚对自己这边修真者的说辞是:之所以愿意答应朝廷,一来是为了保全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南子民的安全,二来可以暗中修生养息,招募更多的人马,毕竟自己骨子里流的是汉人的血,将来击溃元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他本身在江南勤政爱民做的还可以,很多修真者都是看在眼中的,很多人都认同。方国珍则不同,他出身原本就是骸谷的一名江湖客,在骸谷那根深蒂固的凶残“文化”熏陶下一直是以好爽作战著称,统御的水军曾经不可一世,自诩为反元的“第一好汉”,仗着资格老,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中,真不愧是陈奇教导出来的,陈奇不也是自诩为天下“第一大恶人”吗,感情这二人是一个师傅教下山的,受了朝廷的挑拨立刻教唆手下的修真者,大骂张士诚是软骨头,要为天下汉人除害,这是一个现成的“出师有名”的理由。他们是骸谷扶持起来的一文一武,却中了元蒙的离间计,为了争夺名号而大打出手,这让所有人都几乎始料未及。 陈友谅那边一见东南沿海闹起来了,自己也按耐不住的立刻出兵要围剿后起之秀朱元璋,剪除肱骨之患,好家伙,一时间天下大乱,汉人起义军互相打成一团,修真界各派都懵了,这是要闹哪出戏?百中教这段时间因为教主的事情争的不可开交,闹腾了很长时间都没结果,仅仅是收到了骸谷在往自己这边调动兵马的消息,所以海丹紧急动员百中教上下做好御敌准备,同时众人商议是不是要和汉人讲和,免得祸及自身。 而骸谷这边压根就没准备在和你百中教谈什么了,不踏平南疆是绝不回头的,陈奇甚至亲自出面,带着威震四方的“十胜椅”给骸谷大军举办了出兵祭典,他兴高采烈的叫嚣着元蒙崩溃之日直至可待,现在骸谷要完成一件鼎定乾坤的大事,那就是荡平南疆,彻底把背后的隐患消灭,待功成之日就出兵北上,把元蒙鞑子全部赶回草原放羊去。他要求骸谷人马对百中教的态度要和对元蒙的态度一样,对拒不投降的南疆人彻底斩草除根,要无情的攻击他们、毫不犹豫的打压他们、甚至是冷酷无比的绞杀他们。另一位十胜椅“活白起”孙亮还煞有其事的在一旁补充了一句:“还要像鹰一样追逐他们。 骸谷的修真者都已经像潮水一般从沿海涌进了广西,在冯漫影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入各条战线,准备一声令下就对南疆起猛攻。百中教这边紧急行动起来,不管是百中教盅师还是南疆本土部队全部整合起来,兵分两路,一路由刀玉鑫率领驻守东面,为应对骸谷进攻做准备,沙马俄里带另一路前往北方蜀境边缘,海丹最担心的就是蜀中三杰从那里往南疆背后插一刀,双方剑拔弩张,形势危如累卵,南疆的覆灭就在转瞬之间。 但是朝廷的诱和策略简直就是“天降神兵”,张、方、陈三人的大混战一下给了汉人当头一闷棍,陈奇接到紧急文书以后一度以为是手下人在跟他开玩笑,投降元蒙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生在汉人起义军当中?而且还生在自己扶持的两路人马之中?等再派人出去确定消息的时候方国珍已经带着大军给张士诚干上了,陈友谅那边也已经坐着六息楼帮他打造的战船顺江而下奔着朱元璋去了,一时间修真者大乱,什么攻打南疆再也不提了,陈奇连忙遣使去南疆罢兵休战,火调动人马往回撤,要看看张、方二人到底在想什么,而南疆自己立刻允诺,松了一口气,但是不多久,他们内部则爆了一个不亚于诱和的大事情…… (ps:这几天更新会比较慢,忙不说,身体也不舒服,这几天好不容易有时间赶出了一章加长篇,补上这几天的,见谅……) 正文 第八百三十七章 群雄逐鹿(十七) 花开两端,各表一枝。百中教与骸谷的兵马对峙了小半年,最后以中原汉人内部生内讧而收场,汉人兵马着急忙慌的赶回去应付中原的大麻烦不说,而百中教此时则一身冷汗的坐了下来,很多人都认为汉人对自己歹心不死,日后会很麻烦,还是要和元蒙站在一边为上,同心协力剿灭汉人才能保万世安宁。 这个想法不过是檀虫寨那帮人见汉人退却之后对教众煽风点火的结果,很多普通教众都一直是赞同苗一雄曾经的主张,他的下台一时间让很多人都不满,尤其是苗一雄被罢免之日檀虫寨众人一直对沙马俄里等人怨愤极深,这次汉人退去以后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挑唆部分教众,说因为教内无主才对招致汉人的刀兵。其实这句话从另一层面上来说也正好是事实,毕竟骸谷就是抓住群龙无的机会才来的,但是陈奇本人最担忧的地方在于南疆自古对汉人矛盾极深,换来的新教主有可能和元蒙站的更紧,那才是天大的麻烦。所以要立刻出兵,无奈朝廷抢先一步出招,弄了个什么“诱和”的策略把汉人打的晕头转向、七荤八素,只好作罢。 教内这些声音的迅膨胀也给了沙马俄里和刀玉鑫等人很大的压力,尤其是最近中原战局变的更是扑朔迷离,原先正如海丹所料,元蒙无人可派,败象已现,谁知道此时忽然杀出奇招,弄的汉人前途渺茫,连海丹接到消息都甚为惊讶,没想到元蒙那群酒囊饭袋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当真是高明,不过谁都不知道这也是“也先”想出来的,哈麻不过是借花献佛,显得自己很厉害罢了。 旁的不说了,现在教主的事可不能在这么拖着,半年来新教主没选出来反而差点引来了汉人的金戈铁马,这些结果都体现出教主的重要性,可无奈谁都不服谁,这么一来如何是好?沙马俄里已经几次找到刀玉鑫商量这个事情,就算不同意海丹,那除了苗不燕刀玉鑫还可以选几个其他像样的人出来嘛,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刀玉鑫的口气异常坚决,非苗不燕不可,但是教内都不同意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僵着?海丹到底是海丹,他在一次秘密的集会中直言不讳的告诉刀玉鑫,她既然一力主张苗不燕,那就必须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出来,让大家都同意,计划只要行得通,我们这些老家伙照办就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教不可一日无主,总这么拖着没结果那么五寨就要行使推荐大权了,到时候不管刀玉鑫怎么反对都没用,大家同意才是最终结果。 海丹的眼光很长远,宁愿牺牲自己这边都要顾全大局,宁愿在这件事听从刀玉鑫的安排都要保住南疆,但木然亭和侬于柯他们估计刀玉鑫也拿不出什么计划,毕竟要让一个一无所有的小丫头片子被教内上下都认可难度很大,这可不是谁的拳头大就能决定的了,但是,他们都小看刀玉鑫了,她名字前面这个“刀”字不是白封的,一方霸主更不是白当的,眼光自有独到之处,谁都没想到她借着教内苗一雄死忠的反对声音一举成功把苗不燕推选上位了,可以说彻底改变了后来的历史。 这件事还要从年底教内召开的推选大会说起,那时候在左右祭的带领下,百中教进行了第十九次五寨共商,本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还会和以前一样吵的不欢而散,但是谁料刀玉鑫一反常态,在争执的最激烈时刻忽然站起来声,大声表示苗一雄不应该退位才对。瞬间整个总坛屋内鸦雀无声,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两边谁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沙马俄里等人一个个面色凝重,尤其是侬于柯指尖已经在椅把上刮出了几道痕迹,似乎为刀玉鑫接下来有可能会出现的血拼场面做准备了,但是海丹却皱着眉头对沙马俄里微微摇头,他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刀玉鑫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必有后招。 刀玉鑫的声音一下点燃了苗一雄的那些死忠拥戴,这位当仁不让的女霸主似乎为大家点燃了反抗的火把,就连檀虫寨等人在经历了最初的诧异之后都很满意刀玉鑫此刻能深明大义、回头是岸。刀玉鑫拍着桌子义愤填膺的为苗一雄表功,诉说原来策略有多成功、百中教展的有多好,他的退位是百中教千百年来最大损失等等言论。仅凭这番话引得无数教众欢心鼓舞,群情激昂,一个个跑上来围绕在刀玉鑫身边大声助威,一时间百中教总坛仿佛像庙会一般热闹非常,沙马俄里等人脸色异常难看,海丹更是如此,不过他想的和常人不一样,反而是苦笑着回头悄悄对其他几人说:“准备继任典礼吧,那些傻子都上了刀玉鑫当了,苗不燕可以当教主了。”闻听此言木然亭等人都有些诧异。 海丹苦涩的笑容挂在嘴角,说心里话,他们这些人把苗一雄弄下去心里是当真不愿意让他女儿再继任的,可是当初已经做了约定,现在海丹也洞悉了刀玉鑫的策略,木已成舟,无奈的坐在一旁看着眼前那些教众个个捧着刀玉鑫欢呼雀跃,看来后面的事情就要顺利成章了,不禁感叹刀玉鑫这个女子当真不一般,除了实力蛮横之外智慧也不凡,她居然利用了这些家伙完成了目的,果然能成为一方霸主光有拳头是不行的,越常人的眼光也至为重要。 果然,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很多人都大谈希望苗一雄能回来,但是百中教无此先例,被五寨共商罢免的教主是不能回来的,那么就有很多人希望刀玉鑫可以当教主。刀玉鑫自然委婉的笑着拒绝,而后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才缓缓说出苗不燕的名字,她继承了起父亲的卓越智慧,她当选教主其父必然会在后面指点,苗一雄的意志还是会继承下来的,至于说教规嘛,正如事前所说,那就让她替她父亲当完后十来年的教主即可,度过战争就行。 檀虫寨他们立刻答应,因为谁都知道苗不燕回来最不痛快的就是沙马俄里他们,这些苗一雄的死忠巴不得沙马俄里他们吃瘪,而沙马俄里这边是有苦难言,已经有言在先,如果刀玉鑫能让这些人同意自己只能附和,现在骑虎难下了,只好没有任何争议的答应,苗不燕顺利当选,等回过味来的时候檀虫寨众寨主和寨佬总感觉怪怪的,为什么沙马俄里他们没有反对?现在想来有可能真的上当了。 刀玉鑫见大伙都同意了迫不及待的让左右祭立刻颁布法旨,昭告天下由于教主苗一雄身体不适由其女苗不燕接替教主继续任期。即位大典定在腊月过后的来年第一天,这几日刀玉鑫负责把多年未曾在教内露过面的苗不燕召回来,百中教正式度过了这次危机。 等中原汉人各大派接到百中教新教主继任的文书之后都很诧异,没想到弄出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出来,陈奇甚至一头雾水的把文书抛在桌子上,让手下利用骸谷广泛的江湖人脉摸清楚苗一雄这个宝贝女儿的来历,因为她带领的南疆在接下来混乱的战局中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能坐视不理;不过元蒙朝廷倒是很高兴,认为苗不燕作为苗一雄的女儿即位一定会贯彻其父的策略继续和朝廷一起对付汉人。 深夜,一小队盅师从灯火辉煌的百中教总坛北方,也就是碧鱼寨内秘密御空飞出,他们就是刀玉鑫派出去的,带着召回苗不燕的文书而去,目的地竟然是……中原…… 正文 第八百三十六章 群雄逐鹿(十八) 有道是: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又是一年春来到,当中原的皑皑白雪还没有被激战的双方鲜血化尽之时,南疆的暖来的及早,百中教丝毫没有被些许小寒所影响,反而热闹一片,因为新教主即将继位,那就是数日前被刀玉鑫召回来的苗不燕。 谁也不知道这些年苗不燕去何处了,也许以后都不会有人知道,教众们只清楚她是在一个夜晚行色匆匆的赶回来的,这名少女年纪轻轻,修为只有金丹期,却要执掌一个不亚于骸谷、昆仑的百中教,很多人心中都有些担忧和不信任,很多核心人物都知道,她不过是双方争执不下情况下在夹缝中被推举出来的,她将来要带领百中教走向何方谁也不清楚。但是,苗不燕回来的第一天就用自己的独特的魅力让天下悠悠之口心悦诚服,这谁都没有想到。 那天夜晚,苗不燕赶回百中教总坛,事先接到消息的五大寨寨主、寨佬全部在场,等验明身份之后再无异议,苗不燕面容白皙,有些文弱,她小声的和各位叔叔、伯伯、前辈问好,毕竟一别数年,刀玉鑫站在她身边坚定的守护者她,这是她的侄女,不能让她被人暗杀,待寒暄完毕,沙马俄里站了出来,他公然请辞,不光是履行自己先前的诺言,同时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是逼苗一雄退位的不二人选,苗不燕继位之后,苗一雄肯定会在背后借她之手报复自己,还是急流勇退吧。 但苗不燕却握着沙马俄里宽厚的大手刹那间就哭了,众人不明所以,苗不燕伏案而泣道,沙马俄里如自己伯父,纵然父亲有一万个不对,但是自己既当此位,就要同心同德,率百中教度过战争劫难,不想沙马俄里伯父如此狠心,瞧自己不上,要弃自己于危难之中,日后自己有何脸面见先祖之灵?求伯伯降尊忍屈,还望扶着自己走完这一段。 很多人都以为苗不燕回来当教主第一件事就是找沙马俄里这个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算账,甚至有人想着这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毕竟苗不燕身后站着的是刀玉鑫。但不想苗不燕居然以泪挽留。沙马俄里自己也深感意外,半晌,长叹一声,罢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施礼道自己受教内抚育之恩,这身老骨头在陪教主走一段吧,日后战争结束,燕子若是想找自己算账,要杀要刮,自己悉听尊便。苗不燕擦泪以先祖之灵歃血盟约,前世今身,绝不以私仇和沙马俄里作对,有违此言,愿身陷刀山火海,万劫不复。苗不燕以乎常人想象的气度包容了当初反对他父亲的最大敌人,小小年纪确实显露出了以大局为重的气概,让很多人都收起了怀疑。 开春的第一天,百中教广邀五湖四海的友人前来继位大典观礼,汉人的几个重要门派都派人到了,很难以想象不久前还要刀兵相见而此刻却携礼来贺,不光如此,朝廷和元蒙法师也派人来了,蒙汉双方都对这样一位年轻的教主很好奇,不知道她要带着百中教走向何方,在中原大地上杀的头破血流的双方在这战火冷落的南疆碰面免不了又起摩擦,苗不燕让刀玉鑫执掌大典的法旨门规,昭告四海,今日是喜庆之日,来者皆是南疆贵客,若是有人动刀动枪,刀玉鑫可先斩后奏,以正地主之威。 蜀山来的人就是元毅和元扬带队的,大大咧咧的元扬站在人群中有些不满,元毅却小声的让元扬收敛些,暗道这个女子不简单,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她如此强势,将会让战争爆以来一直饱受争议、左右摇摆而又彷徨不定的百中教看见希望,日后也许会很麻烦。 论实力,百中教自然毋庸置疑,但是论地位,那就和蒙汉双方差不远了,他们一方是中原之主,另一方则是老派豪强。苗不燕露面伊始,弱小的身躯坚韧如铁般威震一方,让众人如当头棒喝,赞一个“好”字。整个仪式进行的十分盛大,彰显百中教大派之名,苗不燕身穿傣族服饰,头戴七彩孔雀冠,刀玉鑫特地让冯三妹找了些汉人的胭脂水粉给她简单装扮一下,以往百中教都是男教主,这回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女子当家,自然要打扮的漂亮些才对。 整个仪式分成祭天、祭地、祭祖,一共三日才散,期间,苗不燕虽然大宴来宾,但是绝口不提战争之事,直到三天之后宾客带着回礼打道回府都吃不透百中教接下来的意图,不禁有些懊恼。等大典结束之后,苗不燕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总坛,连夜召开五寨共商,谈论战争事宜,同时严令,敢在共同商议时起冲突者,让左右祭带教行就地正法。所谓畅所欲言,今日言者无罪,扰者必死。 此时海丹已经全部移交了教主大权,但是苗不燕还是很尊重他,请他先谈谈自己的看法,不光如此,今日到场之人,每人都要开口,不许敷衍了事,说出真知灼见,哪怕辱骂自己无能都无罪,必须要听听众人的意思。众人一直说了一夜,不仅把是战是和的主张说了出来,还把南疆目前的兵马调动、粮草、民生等问题一一阐明,递交了文书,苗不燕全部记录于心,最后只问大家一个问题:有没有人想过我们自己自立?不依附于任何一方? 除了刀玉鑫主动举手,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苗不燕点点头,问沙马俄里,为何大伙都忘记了我百中教千百年不曾改过的教规?沙马俄里苦笑一声,回答道南疆地小民弱、物资匮乏,和平时期尚能自立,中原双方大战一开,都对南疆虎视眈眈,自立的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夹缝中求全保存百中教实力为上。 “那么战后呢?”苗不燕又问,有没有人想过战后怎么办?投降蒙古还是依附汉人? 众人沉默…… “我们畏惧死亡吗?”苗不燕站起来大声叱问。 “死有何惧?惧又为何?”所有人激动的站起来大声回答。 “那就是了!”苗不燕“咣当”一声把教主大印拍在桌子上,“那我们就开战,宁可以身殉教,也绝对不屈膝任何一方!” “和谁打?”众人不明所以。 “谁来我们就打谁。”苗不燕回答的斩钉截铁。 众人愣住了……下一刻,多少人激动的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从未想到战争走到今天还有人敢说出当初的百中教口号,就连木然亭都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文弱的少女,居然有勇气挑战蒙汉双方,以不畏死来阻挡死亡,以不屈服来反抗屈服。 “命——”苗不燕把随身的傣刀插在桌子上,“南疆从今天开始,以兵马为先,老弱妇孺全部迁徙深山,五大寨齐出,分往南疆各地整顿军马,收拢本土部队和教内驻守各地盅师,以三月为限,违者立斩。” “我们这一次也破例用用汉人的官职吧。”苗不燕伸出纤细的手指开始指着人头点将,“命海丹,为教内军门,抽掉教内合适的人选谋划日后的南疆攻防;刀玉鑫带人驻守北境,沙马俄里驻守东境,二者整顿兵马,操练阵型;乌蛇寨负责粮草物资供给,侬吁柯为总提调,两月内必须各线完成补充;木然亭带领赤蛛寨驻守东北,防御贵州境内元兵;申岩带檀虫寨居中,三月之内招募兵勇完成初训,集结后续所有人马;教内安全,皆由左右祭带领教行拱卫,战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全部加入,期间对蒙汉双方三缄其口,三月之后,众人齐心合力,扫除南疆一切战火。” 这一刻,百中教紧急行动起来,所有人都恍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才是我们长久以来一直坚持的…… 苗不燕以羸弱的身躯将要力斗蒙汉双方,要以鲜血来捍卫中立的地位,用身躯来告诉中原那些人,我们从不畏惧…… 正文 第八百三十七章 群雄逐鹿(十九) “这段日子兵马集结的如何?”苗不燕此时站在一片群山之中,正值中午,山坳中有无数南疆本土兵马在埋锅造饭,炊烟袅袅,沙马俄里站在她身边,此时距上次五寨共商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五大寨全部忙碌起来,苗不燕整理好教内事宜以后就马不停蹄的出来看看南疆各地部署情况,第一站选在了北面,看看沙马俄里这边。 “情况还算顺利。”沙马俄里在一旁回答,“附近的兵马和盅师被偷偷的抽调过来,集结在山坳中,估计还要有十日左右才能全部完成,时间还算充裕。” “不充裕。”苗不燕严肃的说道,“三月时间转瞬即逝,朝廷没人问吗?” “问了。”沙马俄里答,“我告诉他们,是教主决心抗汉,所以特地这般行动以为了将来更好的配合朝廷,几个元蒙官员还挺高兴。” “哼——”苗不燕笑了笑,“随他们去吧,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他们‘高兴’就好。” “其他的事情准备的如何?”苗不燕忽然转身认真的盯着沙马俄里问。 “也是很顺利,请教主移驾。”沙马俄里心里明白,闪开身子做了个“请”。 苗不燕点点头,沙马俄里屏退左右,两人只带了两个随从匆匆赶往据此三十里外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中,进得洞内,只看见炎鹰寨五寨佬带着几个修为高深的盅师在此把守,看见苗不燕他们来了立刻起身施礼。 二人皆是没有应声,反而直接穿过人群前往洞底,一段深邃的山洞走到尽头,就看见山腹已被掏空一块,其中火把林立,亮如白昼,有许多盅师脸上用细绳穿着浸湿草药的毛巾遮住口鼻,中间的地面和头顶上刻画着两个硕大的法阵遥相呼应,法阵中缚着一只肥大的黑色甲虫,这甲虫最起码有四、五人大小,全身棕黑,头上有一对很坚硬的利螯,身下八只手脚全部被盅师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它暴躁不安的想要挣脱出去,但是无奈上下法阵一阵阵红光闪烁,死活压制住它,洞内很热,源于角落里有一座大铜炉,下面有火,烧着满满一大锅热气沸腾的开水,不时的有盅师拿木勺走过去舀上一瓢,猛的泼在那甲虫的屁股上,甲虫被烫的一阵“吱呀”乱叫,被烫到的甲壳也就打开了,盅师走过去用刻满符文的匕划开其中皮肉,腥臭的血液四溢,盅师伸手探进去掏了一会,然后捧出一团团黏糊糊的圆形东西出来,居然是虫卵,他们有条不紊的将大把大把的虫卵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陶土坛子里,其中灌有药汤,装好之后刻上封印,整整齐齐的堆在墙角。 沙马俄里和苗不燕也用旁边盅师递过来的毛巾捂住口鼻,以免被腥臭的毒气熏到,二人走到法阵中,低头看着那甲虫长满眼睛的头颅,它身子挺大,比所有人都高,但头很小,快贴道地面了,甲虫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暴怒的杀气,沙马俄里似乎没有放在心中,直接一脚踩住它的正脸,弯腰伸手一掰,从它嘴里硬扯下一颗腥臭的黑色牙齿,递倒苗不燕的眼前,苗不燕看了看点点头,沙马俄里就丢在一边,二人走出来用药汤洗了洗手,回到了山洞外面。 一阵清爽的山风吹来,把身上的腥臭之气吹散,沙马俄里担心的问道:“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欠妥?” “怎么了?”苗不燕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手段有些太狠了吧。”沙马俄里有些担忧的问。 “狠吗?”苗不燕反问,“汉人修真者在天上呼风唤雨,元蒙法师在军队中移山填海,我们南疆盅师比得过他们?同样是争勇斗狠的手段,有哪条规矩说只准他们搞风搞雨,不让我们掀起血雨腥风?同样是杀人,只不过他们有他们的手段,我们有我们的长处。” 沙马俄里还有些不放心:“我是担心我们下的死手没有余地,加深了双方的仇恨,万一引得死战到底双方都得不偿失。” “谁说我们要打到那种地步?” “嗯?”沙马俄里有些惊讶,“那我们为什么要用这些绝路难回的手段?” “你会明白的。”苗不燕笑了笑,“伯伯,别看我年纪小,但是有一点我比你们这些长辈领悟的要深,战争这种事情,只有一条真理,那就是拳头越大才能越靠得住,这是我这些年游历四方得出的一条带血的心得,日后你就知道我的用意了。” “不说这个了。”苗不燕换了个话题,“对朝廷的文书等等我们一切还要照旧,不要让他们怀疑,不过我已经下令教内对朝廷兵马的救助日削月减,就以物资不够为借口吧,骗他们再多给点,你这边加快度,时间紧迫,我在去其他几个寨子看看情况。” “好。”双方告辞之后看着苗不燕飞走的身影沙马俄里眉头紧皱,他实在吃不准这位年轻的教主到底想干什么,心想要是海丹在就好了,但是海丹被留在总坛有应付更重要的事情,说到底,南疆希望不要由此覆灭才好,但是此女甚为古怪,缘何年纪不大,但是下手却心黑手毒?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其实在苗不燕心里明白光靠五大寨整合兵马还远远不够,百中教要想夺回中立自治的地位就必须要让蒙汉双方都看见百中教的强大实力,那就是自庄蹻以来流传近几千年的盅、降之术的精髓,让天下群雄不在敢打南疆的主意,所以不光在这里,此时此刻南疆各地的盅师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又比如百中教内碧鱼寨驻地附近,一些留守的碧鱼寨盅师从盘龙江里拖出一张张大渔网,里面兜住了好些大鱼,这些鱼生的皮厚肉糙,长约两尺,孔武有力,头上长角,被网住了还不老实,互相野蛮冲撞泄怒气,檀虫寨的留守盅师带着许多竹笼过来,笼子里关着许多萎靡不振的蓝羽小鸟,挤在一起取暖,结果不想这些大鱼嗅到了岸上这些蓝鸟的气味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起蛮力,要挣脱铁绳渔网,盅师们毫不留情的拖上岸边,一个个用脚踩住他们的身体,用铁棍撬开它们那些长满尖牙的大嘴,把蓝羽小鸟一个个塞了进去,然后成群结队的抛回水中,那些大鱼惊恐的一路游向了南疆的大小支江河流。 这样的情况眼下正在南疆各地悄悄的上演着,一场足以让天下人见识到南疆盅师独有的诡异神通的激战即将跃上台面,这些盅、降之术在南疆经历了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和创新,保护了一代又一代的南疆子民,而不久的将来,就要给这几年对南疆咄咄逼人的蒙汉双方好好还以颜色,让天下人重新树立了盅师的形象,他们是那死亡尽头的一抹无比恐惧的白色阴影;是散着灰色死亡湮尘的残忍制裁者;是黑暗中提着屠刀的孤绰刽子手。被修真者的火烧了、水淹了、石块砸了、流矢伤了等等还有的救,但是盅师要想带走一条生命,除了他们自己,又有谁敢救、谁能救呢? 正文 第八百三十八章 群雄逐鹿(二十) 就在南疆暗中紧锣密鼓的筹备军马之时,忽然百中教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那就是苗不燕的父亲,苗一雄离奇死亡了。这个噩耗对于苗不燕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苗一雄的尸体是在距离百中教总坛千里之外的一个荒山中被现的,当时有人在山中狩猎,现了苗一雄的尸体,看他的穿戴服饰似乎是百中教的盅师,于是立刻禀报了附近驻守的百中教人马,派人过来一看现是前任教主顿时惊的也不轻,立刻呈报上去,苗不燕那会正在木然亭那边巡视备战情况,闻听此言两眼一黑,险些晕倒,马上连夜赶了回来。 最后是左右祭、海丹、刀玉鑫等几个重要人物陪着苗不燕一起赶到那里的,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么刀玉鑫眼中喷出的汹汹怒火都能把海丹给烧成烂泥了,因为苗一雄身死几乎所有人都能猜到,必然是某些人不愿意让苗一雄在背后指点苗不燕而施以毒手,哪些人不愿意看见苗一雄在背后继续执政?答案则很快呼之欲出了。沙马俄里那帮人居然敢出尔反尔,违背自己的诺言,不由分说,看见苗一雄的尸体瞬间刀玉鑫骇人的气势膨胀到极致,气的脸色惨白,在树林中一手揪住海丹的衣领,咆哮道:“背信弃义的东西简直不知廉耻!说出同谋为何人?我让你死的痛快些!是不是沙马俄里那屠夫干的?”声音震的周围树上树叶纷纷洒落。 海丹大惊,他极力避免和刀玉鑫生冲突,连忙辩解这事当真和他无关,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总坛推演兵马,怎么会来暗杀苗一雄?周围带领的其他众人也纷纷分成两边对垒,形势剑拔弩张。 “够了!”苗不燕大吼一声,眼中的泪水如同瀑布一般顺着脸颊落下,但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冷静的对刀玉鑫说道:“放下手!” “嗯?”刀玉鑫瞪大了眼睛,紧盯着苗不燕的双眼咬牙切齿的问道:“他是你父亲!” “但我是教主!”苗不燕丝毫没有自己和刀玉鑫的亲情关系而让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喝道,“我说的话你要听,放下手!” 刀玉鑫看看她,又看看海丹,良久这才不甘心的甩开手,海丹收拾了一下衣服,先谢苗不燕:“多谢教主。” “海丹大寨佬不是这样的人。”苗不燕愣愣的站在苗一雄尸体面前,小声的说道,“父亲往日里经常告诉我,天下大事多请教海丹阿叔,他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左右祭蹲下身子,二人带着几个教行在检查苗一雄的尸体,大右祭抬起头奇怪的说道:“老教主的身上皆是刀剑之伤,不像我们南疆人自己动的手脚,反而像是汉人的。” 大左祭也点点头,环顾四周道:“这里周围的树木、土地都不像是生过大规模争斗的样子,要知道想杀老教主也非简单的事情,应该是杀了以后弃尸于此的。” “哼——”刀玉鑫抱着手站在一旁不屑的冷笑一声,“伪造一些汉人的伤口对我们这种人来说轻而易举,这种伎俩岂能骗人?” “此事我确实不知!”海丹沉重的对刀玉鑫解释起来,“老教主身死对我有什么好处?对沙马俄里大寨主又有什么好处?就为了把苗不燕再一次逼下台?上一次老教主离任引来了汉人的兵马,这一次谁会蠢到重蹈覆辙?应该是有人从中挑拨,好诱我们自相残杀。” “把尸体带回总坛……”苗不燕沉默了好久才站起来,声音颤动着,缓缓道,“好好保管,此事战后在查,以大局为重,对外就按照尸体上的伤痕来说,说是汉人下的手……” “不查了?”所有人都很意外。 “现在不查了,谁也不查了,都不查了……”苗不燕转过身摇摇头,擦了擦眼泪,“刚才你们都看见了,刀玉鑫和海丹两位前辈要自相残杀,不管是谁做的,目的都是挑拨我们,大战在即,南疆生死存亡只在一念之秋,我们不要中计。” 周围人都沉默起来,苗不燕摆摆手,长叹一声,失神的说道:“都愣着干什么,抬回去吧。”众人这才行动起来。 苗不燕背对着苗一雄的尸体扶着一棵大树,眺望着远方山峦尽头的天空,就这么傻傻的看着,最后只留下刀玉鑫陪在她身边,刀玉鑫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要走了,苗不燕一扭头扑倒刀玉鑫怀中,压抑已久的感情终于宣泄出来,她痛哭流涕,眼泪沾湿了刀玉鑫的衣襟,刀玉鑫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苗不燕泣不成声的哀嚎道:“姨,要帮我父亲报仇啊。” “会的、会的。”刀玉鑫也流出了眼泪,用袖口帮苗不燕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说道,“姨答应你,一定会把沙马俄里、海丹那些人的人头挂在大门外!” “不、不是……”苗不燕止住哭腔,抬起头来断断续续的啜泣着说道,“要查清楚……我回来继位之前……曾经悄悄去我父亲的旧屋一趟……他告诉我说……要我小心……教内有小人要害他的性命……但不是沙马俄里他们……这些年我父亲……一直小心提防……所以多年前把我送走了……结果不想沙马俄里他们忽然逼宫……他连告诉你的机会都没有……他说他要一个人暗中找出到底是什么人……一直潜伏在教内……结果还是……” “有这样的事?”刀玉鑫大惊,“我从未听他说起过!” “有……”苗不燕点点头,“父亲说,天下大事问海丹……自家事情要靠你……我父亲当时猜测,那些坏人应该在左右祭带领的教行中……” “什么?”刀玉鑫眯起眼睛,回头盯着刚才众人远去的方向,因为教行的队伍里除了左右祭和一般挑选出来的教众之外,每寨的二寨佬和八寨佬也在其中,那么就意味着这些人是在沙马俄里和自己之外又形成了一股势力,而且矛头直至教主,但是他们又为什么要害苗一雄呢?难道是私仇? “父亲本来让我转告你也要小心……因为这些人似乎在图谋什么事情……但是我继位之后事情太多……就抛诸脑后了……” “那你还让我们都出去?”刀玉鑫既不满又不解,“明知道教行中有人对你不利,怎么还让他们留在教内保护你?” “我本来是故意的。”苗不燕此时哭声已经越来越小了,她镇定下来,叹息道,“凡是五大寨的人马我都尽量派出去,一来是以大局为重,二来我自整理完教内事务之后就立刻以巡视五大寨之名出来,根本就没打算回去,打算等过一段时间以后在找个借口把海丹他们也抽调出来,这样就远离他们了。”刀玉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苗不燕心中的计划是要把教行一班人马全部留在总坛里,这个想法确实很精妙,比把自己留在总坛贴身保护她好多了,因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天天和教行他们在一起反而不妙,但是现在五大寨人马以战事为名齐出,就留下教行一般人据守总坛,那么反过来不是把他们困住了吗,但是没想到他们忽然对苗一雄下手…… 苗一雄被害的消息厉害传遍了神州各地,不光沙马俄里他们震惊了,就连中原各大派也为之意外,除了派人过来吊唁之外还竭力解释和自己本门无关,苗不燕也公开放话说此事要一查到底,但不会牵扯无辜。对于这个事情很多汉人都觉得和自己无关,不过高瞻远瞩的人目光总非凡,那时候天源道人还在当劫源门的掌门,他一向以智慧著称,在一次秘密集会上,他曾经警告过元锋,如果所料不错,几个月以后南疆就会挑起事端,要蜀中三杰提前做好准备。青城派掌门洞火老道怒斥某些人太下作,居然用汉人手段来行刺,挑起纷争,但天源道人却不是这么看问题的。 他指出,南疆要挑事不是因为苗一雄被刺的原因,而是这件事本身就透着邪,有个很不对劲的地方,从战争的角度来看,做这件事的人无非就三种:蒙、汉和南疆。假如是汉人,那么这家伙就是个蠢蛋,有能耐杀苗一雄还没能耐考虑其中汉人和南疆的关系吗?若是元蒙,那也是闲着没事干,南疆现在和元蒙站在一边,够敌对汉人的了,为什么要还在挑拨?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南疆自己人干的,可是这样说不通,苗一雄本人最后是亲蒙的,杀他的人是为了什么?肯定是亲汉的,那为什么又要用如此明显的汉人手段?不是自相矛盾吗?所以此事多半和战争无关。 天源道人认为南疆要挑起事端的原因反而是苗不燕此人,她继位之后对蒙、汉双方的战争没有表示过任何态度,现在又多了一个杀父之仇,居然也隐忍了,完全不符合人之常情。百中教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他们在为后来的某个大事情做准备,而且这个事情已经大到了要放下一切的地步了,所以,最有可能的是要出兵,南疆要出兵,兵锋所向第一个目标就是蜀地,所以这才让蜀中三杰必须要提防,苗不燕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简单,年纪轻轻,但是不知道是受了何人点拨,居然有这般谋略,日后肯定会很棘手…… 正文 第八百三十九章 群雄逐鹿(二十一) 四月初一,应该是百中教正式出兵肃清南疆战火的大日子,本来苗不燕以为这个时间是不能更改的,但是没想到南疆自苗一雄离奇被刺之后又生了一件事情,导致了最后日期不得已提前了。 百中教的兵马筹备以三月为限,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两个半月还没到几乎已经全部准备妥当,这让苗不燕自己都很惊讶,其实是她多想了,需知多年以来南疆一直饱受蒙汉双方的排挤苦不堪言,苗不燕的上台让众人看到了希望,她年纪虽轻,但是却是一位无畏的领袖,昔日她的父亲在夹缝中求生存,可随着时间和局势的恶化,命运的缝隙越来越小,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而苗不燕横空出现,让饱受欺凌的南疆人把抑郁多年的怒火倾泻出来,随着百中教的盅师带着教主的命令飞往南疆各地整合兵马之时,越来越多的南疆青壮年纷纷走出深山踊跃加入,要与南疆同进同退、共生共死,士气达到了空前的统一,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兵马流露出的杀气也逐渐越难以控制,于是演变出了后来一系列的全面战争日期提前。 话还要从碧鱼寨说起,前面曾经提到过,碧鱼寨有一个对元蒙深恶痛绝的五寨佬“思可法”,他曾经密信于陈奇引了后来的“曲靖大捷”,那会我们按下不表,今天咱们就来说说他是如何成为点燃南疆反攻第一缕烽烟的。 思可法虽然在苗一雄当政时期遭到了一阵冷落,但他本来就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此人为傣族盅师,用汉人修真者的标准来衡量是无可争议的大神通者,出身于南疆的名门望族,祖上和刀玉鑫一样,也是受过忽必烈册封的一方霸主。当年元世祖和百中教携手灭亡大理国,平定南疆,老教主将大位传给了苗一雄,苗一雄上表了朝廷,对南疆一些有功劳的氏族和人物经行册封,思可法的父亲那会就是和刀玉鑫一同前来加盟百中教的,他们家一直在南疆之南,统御着那里的好几个大规模的傣族寨子,势力不可小觑,他父亲响应了刀玉鑫的提议,前来会盟,所以表功傣族的奏折里也有他一份,册封的地位虽然没有刀玉鑫高,可也不算是普通人物了,把他们家势力以内的傣族寨子全部名真言顺的划分给了他,在南疆算的上是一方诸侯,但他父亲接受册封之后没有在百中教任职,而是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后来的儿子,也就是思可法,其人本名刹远,承袭了他父亲的名号以后就改名为“思可法”,傣语的意思就是“白虎之王”,本人长的虎背熊腰,不仅气势威严,而且还人如其名,成为碧鱼寨五寨佬之后驯服了一只罕见的白虎当坐骑,这次苗不燕下达的命令让一直对元蒙有成见的他很是满意,于是积极响应,把手下几个寨子的兵马和盅师全部整合,准备在不久的将来大干一场。 三月二十二的那一天,思可法带领着一队刚刚从寨子里收拢的新兵往东移,沿途还押运着一批粮草,大约有五百来人,盅师五十多个,准备赶去和大寨主刀玉鑫汇合。忽然在半道上遇见了一支元蒙的部队,有一百来人,没有元蒙法师的帮助,看样子似乎是不久前从两广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兵,由于这几个月苗不燕对他们的救助采取了日削月减的策略,所以得不到补充的他们大感不满,恰好这附近的寨中原有住民全部迁居深山,于是就偷偷的出来闯进这些人去楼空的屋子里搜罗补给。 这几个月元蒙的残兵一直很不守规矩,百中教心里清楚,但是为了将来才一直隐忍不,他们是见吃的就拿,能用的就带走,甚至把门板拆了当柴火烧,思可法带人前进的途中就撞上了这么一队,这是个土家族的寨子,大部分人全都迁走了,只有个别几个老人不愿离开,元蒙士兵搜落不到满意的东西一怒之下就把这几个老人捆起来拷问,老人们既不懂蒙语也不懂汉话,说的都是本族方言,自然问不出什么粮食藏在哪里,带头的元兵似乎是个校尉,掏出蒙古弯刀就砍翻了一个,放火烧了一间屋子,气势咄咄逼人,思可法路过看见寨中起火,心中暗道无人之家万一走水起火,那么蔓延全寨都会付之一炬,便带人进去救火,不想撞见了这么一幕,顿时大怒,踢了一脚自己的坐骑,白虎了然,一跃而起,冲将进去把几个点火的元蒙士兵咬断脖子摔了出去,其他人纷纷在一旁救火。 盅师灭火不过瞬间之事,思可法二话不说直接一会大手让手下人把那些被捆在地上的老人救起,那校尉火了,冲过来指着思可法鼻子用官话开骂,原本看是盅师救火也就算了,怎么还敢纵虎伤人和给俘虏松绑?这在蒙古可是犯忌讳的大罪。思可法居高临下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就算没用盅师手段他那壮实的身躯也不得了,一巴掌就扇掉了几颗门牙,校尉捂着脸爬起来怒到心头,拔出腰刀一边在思可法面前破口大骂一边瞎比划,身后的手下也纷纷效仿,结果不想几个年轻盅师在一旁抱着手一脸冷笑,不过一会,十来个士兵接连痛苦倒地,嘴里爬出来一堆蛇虫鼠蚁气绝身亡,那校尉吓得面色铁青,撩了一句狠话在原地就带着人马飞似的逃走了,整个过程思可法一言不,叹息一声,让人把老人们救了下来,然后给些钱粮,派几个人和一个盅师送他们离开,估计不日那些人就要回来报仇。 思可法想的真没错,但是他未曾想到那些元蒙残兵来的这么快,第二天还没到中午,就有一个年轻子弟兵带着满脸血渍骑着快马追上来了,原来那校尉回去召集了几百号人,还搬了几个元蒙法师过来,不仅把昨天的寨子全烧了,还追上了护送老人的那队人马,放一人回来报信,要思可法立刻乖乖回去到元蒙法师那里认罪。闻言几乎所有人都怒不可遏,他元蒙法师在南疆算什么东西?要耍威风回你草原去,在中原连汉人修真者都不买你账了居然还在这里耀武扬威?思可法立刻掉转方向,带着人马又回去了,他到底要看看这帮混账到底敢拿自己怎么样。 但是回去以后看到的却震惊无比,被抓到的那些人已经全部被杀,连唯一的盅师都没幸免,尸体挂在树上,校尉带的几个元蒙法师修为不过尔尔,但言辞咄咄逼人,指责思可法昨天杀了他们十几个弟兄,今天找这几个人偿命算便宜的了,并且要求思可法立刻跟他们回驻地请罪,他们可是朝廷的人,受死的骆驼比马大,元蒙人的性命岂是随意伤的?连百中教都要听朝廷的,所以教内必须赔偿他们的损失。思可法此时终于久违的开了口,他驱虎走到近前,一手捏住最近的一个元蒙法师脑袋,只说了一个字:“杀!” 瞬间麾下所有人马一起动手,全歼了这些元蒙残兵,随后效仿他们,把尸体全部高高挂起,安葬了自己的同胞之后转身离开了。这件事等驻守南疆的元蒙官员知道以后大为震惊和恼怒,一边派人去百中教问罪,一边派人马去拦截住思可法一行人。百中教虽然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也没想到思可法会按不住性子提前难,而驻守东境的碧鱼寨大寨主刀玉鑫接到消息的时候,思可法那边已经在路上和元蒙法师的拦截军马真刀真枪的干上了,从而点燃了苗不燕上台以后的第一把战火…… 有道是:刀锋出鞘萧杀气,豪杰激昂山河力。 正文 第八百四十章 群雄逐鹿(二十二) 南疆备战的最后紧要关头思可法意外的和元军生冲突的时候,朝廷此时也命人要和南疆谈谈天下大事的问题。此事源于朝廷的“诱和”计划大获成功,汉人起义军天下大乱,元蒙君臣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似乎胜利的曙光已经开始绽放,现在腾出时间和功夫来就要谈谈南疆的问题了。毕竟他们一连三个月都没有动静,朝廷既费解又着急,同样更愤怒,而且对百中教一直以来的推诿借口耐心也到了极限,所以派遣了距离百中教最近的一个朝廷重臣欲往南疆一行,打算借着“诱和”策略成功和南疆携手给予汉人致命一击;倘若他们敢不同意,那么现在腾出手来的朝廷就要给南疆好瞧的了。苗不燕得知朝廷遣使过来的消息以后立刻以“朝廷为尊,南疆为卑,岂能屈尊远赴?理应自己遣使拜之”的理由推脱不让其来南疆,反而是派人过去拜访,其实她是不想让来人觉察出南疆备战的真实情况,那这个人是谁呢? 话说朝廷当初原本是打算派遣李思齐为使的,李思齐是老牌朝廷将领了,多年来率军一直盘踞在陕西至川蜀一带,和汉人起义军杀的昏天黑地,他来南疆很容易就能看出百中教的军马布置,所以苗不燕才坚决推脱,要自己派人主动去见他。可是不想这么一来朝廷中另一个人坐不住了,那就是曾经在两湖战场频频失利的元蒙皇亲国戚、重臣“宽彻普化”,宽彻普化和李思齐一直在朝廷里有很深的政治内斗仇恨,在两湖战场连遭败绩之后朝廷派了孛罗帖木儿过去才挽救了局势,所以把战败的宽彻普化也就调回了元大都。宽彻普化此人本来就是一位传统的老牌元蒙权贵,横征暴敛作风让其臭名昭著,当初被脱脱兄弟俩一直打压着,好不容易熬到脱脱兄弟俩死了以后率兵出征,本打算建功立业,结果又被汉人起义军给揍了回来,这些“流年不利”的往事让他在李思齐等死对头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恰逢闻听南疆要派人拜见李思齐和朝廷商谈平叛大事,于是立刻主动请缨,向昏君进言,说李思齐将军战事颇重,无暇其它,不如换自己的儿子“答帖木儿”前往。其实他心里一直盘算的是假如李思齐通过这次谈判把南疆争取过来,这份天大功劳会让自己在朝廷里的地位更加窘迫,所以必须抢在别人前面捷足先登,而且他还是皇上的亲戚,所以昏君答应了。 苗不燕上台以后一直没有推翻其父当初“要把南疆建成朝廷南边的大本营”策略,虽然暗中削减,可明面上不动,欺诈的很成功,朝廷一直以为本次谈判是十拿九稳,所以宽彻普化迫不及待的要抢这份功劳,错失了最后一次窥破南疆密谋的机会。答帖木儿和他老爹一样,是个元蒙的贵族子弟,一直留在两湖战场的孛罗帖木儿帐下效力,很不满作风硬朗的孛罗帖木儿对他的态度,认为他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整天幻想着出人头地。这不,他老爹就给他这个机会了,圣旨一到,马上乐呵呵的出前往川滇边境会谈。因为朝廷的诱和策略大获成功,所以孛罗帖木儿在两湖战线上兵力稍退,坐看陈友谅力斗朱元璋,孛罗帖木儿毕竟是在南疆待过的人,而且是大将之才,临行之际还不忘叮嘱他务必打听出南疆兵马虚实,倘若百中教有不轨之心,自己立刻提兵杀到,剿灭逆贼,但答帖木儿这种好高骛远的纨绔子弟根本听不进去,他老爹的密信中写的很清楚,南疆一直在帮朝廷,但不肯出兵,自己只要逼迫百中教答应北出中原就算是头功了,哪还有什么打听虚实这么一说?不屑的认为孛罗帖木儿不过是打仗打的昏了脑袋而已。 百中教派出的是乌蛇寨大寨佬扎颇为的一行人前往川蜀,扎颇性格稳重,苗不燕反复叮嘱他不要作,要稳住朝廷,结果没成想几天以后大后方的思可法倒是打出惊天一响,先和元蒙部队干上了,不过这里暂且不说此事。 先说说扎颇一行,他带人很快就出了滇境,前往川蜀距离最近的一处元蒙兵马驻地,是个山头要塞,休息一晚,第二天就看见答帖木儿吹吹打打来到,一路上打着番旗,命人手执圣谕,铜锣开道,尽显皇家特使的身份。扎颇等人远远的瞧着,全都暗自冷笑不已,就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都能做朝廷特使了元蒙还怎么和汉人争天下?当真是其数已尽。 谈判伊始答帖木儿气焰就十分嚣张,他想的很明白,要想让南疆这些老狐狸出手就必须用强大的实力来震慑他们,所以他十分明确的甩给扎颇一个消息,那就是朝廷的“诱和”策略大获成功,汉人逆贼已经“完了”,即将走入穷途末路之中,此时如百中教从背后出兵给汉人最后一下子的话,等鼎定天下之时南疆也可以获得一大块土地、牛羊等珍贵的封赏;倘若继续像现在这样推推阻阻,那么消灭汉人起义军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但扎颇并没有被这个未来的“美好愿景”所打动,反而借此打听打听南疆周围元蒙驻军的情况,答帖木儿这个蠢蛋居然照答不误,以为彰显强大的军事力量就能逼南疆就范。 双方谈到一半的时候恰逢汉人来袭,原来是明玉珍远赴川蜀的人马到了,分成几路沿途奔袭元蒙营寨,匆忙之间谈判双方连忙躲进事先挖好的山洞,答帖木儿蹲在地上仍不忘记大谈“逆贼完了”,穿的皱皱巴巴的扎颇尖刻的问道:“汉人‘完了’?如果汉人完了那么我们头顶上这些箭矢又是谁射的?” 的确,扎颇所言正代表了苗不燕心中所想,什么叫“汉人完了”?所谓的汉人完了在百中教看来应该是修真者纷纷放下刀剑,回归山门结庐而修,和以前一样不理红尘俗事,可眼下汉人虽然自己混战一片,但是占据的土地一寸都没失,朝廷一座城池都没夺回来,怎么叫“完了”?难道所谓的“完了”就是他们自己互相打吗?笑话,你元蒙朝廷自己不也是各将之间经常互相攻杀吗?可笑之极。 不过此行对南疆还是有很大收获的,谈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扎颇假言答应百中教出兵配合朝廷平叛,但是具体路线还没有确定,想要一份附近的元蒙驻兵地图,到时候和朝廷南北夹击,一举歼灭蜀中三杰。答帖木儿兴高采烈的答应了,立刻让人准备了一份详细的图纸给他,送走扎颇之后他立刻呈递奏折给昏君禀报“赫赫成果”,狂妄的叫嚣着这是平定天下的一次“伟大谈话”。而可笑的是他没摸清楚百中教底细反而让百中教把滇北附近的朝廷驻军全都打听清楚了。 正当百中教为之暗自窃喜不已的时候,思可法那边和元蒙驻军爆冲突的事情被捅了上去,朝廷闻言自然大怒,痛骂南疆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对朝廷的兵马动刀动枪,这是自战争爆以来的第一次。但百中教方面似乎不是很在意,就连一向深谋远虑的海丹都有些不屑,他们觉得朝廷在未和汉人分出决定性胜负之前元蒙是绝对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和南疆生冲突的。可朝廷却不是这么看待问题的,不管是苗不燕还是沙马俄里等人都未曾想答帖木儿代表朝廷歇斯底里的狂呼“汉人完了”的时候居然是十分真诚的又自肺腑的,当元蒙那帮人看见汉人自相残杀、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对朝廷战线起冲击的时候便认为起义军崩溃的日子已然不远,而南疆的心腹大患这些年来一直起起伏伏,这次的谈判是给百中教最后一次机会,既然汉人无暇顾及其他,而百中教又答应和朝廷联手,怎么还敢对朝廷兵马动手?如此一来这次思可法的事件成为了压垮朝廷近十年来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朝廷里很多人都觉得有必要狠狠的收拾一下两面三刀的他们了,于是率先调转刀锋,以本次思可法的事情为借口,让川蜀和贵州的驻军立刻强行进驻南疆,天下大事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掌控之中。 朝廷兵马的率先出击确实让百中教始料未及,可笑又可叹的是他们一直在为最后决战做准备,原定计划是四月初一,但是当三月二十八的那一天收到边境兵马来的消息,说朝廷兵马南下已经到了百里之内的时候苗不燕他们还是忍不住全都大吃一惊,鬼晓得朝廷那帮人是怎么想的,于是苗不燕立刻下令:百中教所有教众立刻按照既定方针准备应战。但还是晚了,川蜀、贵州两路人马已经翻过群山,摩拳擦掌的要完成他们心目中鼎定天下的“最后一战”,这场在十多年前就被某些人预料到的和元蒙正面一战的战火此时终于肆虐无忌的燃烧起来了…… 正文 第八百四十一章 群雄逐鹿(二十三) 随着太阳缓缓在天边慢慢升起,海丹点燃了一支火把,递给了苗不燕,苗不燕凝视火把良久,闭上眼睛,似乎小声默念了一句什么,而后睁开双眼,毅然决然的把面前一座烽火台点燃了,沐浴着黎明的晨光,山脊上、河流旁、要塞中,无数烽火台纷纷响应,整个南疆,全都“燃烧”起来了…… 这三个月来,苗不燕命人效仿汉人在南疆每隔五里建立了无数个烽火台,用以战时需要。果不其然,面对朝廷掉转刀锋的军队袭来之时,这些烽火台就派上了用场。远在北境的炎鹰寨看见不远处狼烟四起,五寨佬问沙马俄里:“大寨主,我们呢?” 沙马俄里没有任何的犹豫之色,接过火把,对着身后山谷中整装待的上万人马看了看,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炎鹰寨——响应!”说完将火把丢进烽火台内,火苗燃烧起的浓烟冲天而起,万千将士齐声高呼,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天,到来了。这样的场景在南疆各地都出现了,五大寨烽火全部点燃,用以传递消息的各色各样的“孔明灯”接连升空,兵器、粮草等等辎重有条不紊的分到各人手上,所有人马全部开拔,进入预定阵地。 虽然时间稍微提前了,但是苗不燕还是按照事先布置好的方针,给原先驻守南疆的盅师正式递交文书,文中阐明了南疆从即刻起正式自立,不接受蒙、汉双方任何势力的调遣,有擅入南疆者一律正法,勿谓言之不预。接到文书的元蒙官员当场就震惊了,从来没想到南疆居然堂而皇之的摆脱朝廷统管辖,八百里加急文书立刻星夜兼程一路朝北,要把这个惊天消息传递到元大都去。这样的文书也同样呈交给了骸谷的通商船队,由他们转告汉人各方。 川蜀和贵州的元蒙兵马共调拨了十万人分别从北方和东北方而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强行进驻,不管南疆百中教答应与否,朝廷是铁了心要给百中教一点颜色看看;而苗不燕下达的命令却是:南疆一寸土地都不许丢。 川蜀地的元军就是由答帖木儿率领的,他先前在昏君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完成了一次“伟大谈话”,结果没两天思可法就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顿时颜面扫地,朝廷既然要派兵进驻,他老爹为了挽回颜面就力主由他戴罪立功,调拨了四万人,这里面还有从李思齐那里抽调的两万人,引得李思齐一阵不满,同时还配有一千多元蒙法师,气势汹汹的朝着沙马俄里的阵线分左中右三路逼近,顺便一提的是,答帖木儿这个蠢蛋居然还带着一本《大元律》,要手下几个文官提前给百中教苗不燕他们定好了罪名和处罚措施,准备接管南疆之后给他们个好好上一课,要教教他们到底什么叫“圣旨”。 太阳升到了头顶,山路上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元蒙兵马身影,南疆本土兵马已经隐藏在山洞中、树林里、战壕内,他们摩拳擦掌,等待着来人。不多时,一路兵马就到了近前,一个南疆士兵走出来抬手止住了来人,大声告诉他们必须回去,这里是南疆。元蒙这边金戈铁马,戎装赫赫,看见的却是一个头戴草笠,脚蹬草鞋,手里拿着一根破烂木棍的年轻小子,不禁全都哈哈大笑,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懒得的搭理他,大摇大摆的继续前进。站在山头上的炎鹰寨九寨佬一声令下,顿时树林中万箭齐,铺天盖地的箭矢纷如雨下,元蒙兵马大吃一惊,纷纷高呼着“敌袭”阵脚大乱,那些箭矢全都被百中教的盅毒喂过,射在铁甲之中如同滚油落水,带着“嘶嘶”声腐透进去,身体肤,破之即死,元蒙士兵大为惊骇,一时间连忙撤退,打出令旗,命令空中的元蒙法师给予掩护。 看见脚下令旗摇动,隐藏在云中的元蒙法师纷纷露出身形,一道道炫目的法术划过天空,对南疆阵地进行疯狂轰杀,南疆不甘示弱,无数盅师纷纷从山中飞起,迎面还击,值此,南疆争夺战正式拉开序幕,标志着神州大地上数千年对南疆异族的压迫历史将一去不回…… 答帖木儿此行是为了给自己雪耻,所以他的军马是奔的最快的,炎鹰寨率领的各条战线自然也是第一个接上火的。元蒙法师毕竟是多年征讨四方的老江湖了,无论是阵型还是手段都是配合默契,威力不凡,爆之初虽然给南疆兵马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很快地面兵马就在空中元蒙法师的帮助找回了方向,明白了南疆对自己的敌意之后纷纷拔出钢刀,带着震天的咆哮杀了回来。盅师在空中正面对战中处于下风,但是却不急,他们心里明白,斗法,自己肯定不行,但是比杀人,那就要问元蒙法师准备好了没有。一阵短促的交火之后,南疆盅师全都在云中缓缓后撤,元蒙法师自然紧追不舍,要一举全歼逆贼。忽然无数的雄鹰从天边呼啸而来,元蒙法师遥遥望去看见一群孽畜飞来起初还不以为意,但是当空中那些黑点越来越近的时候顿时觉不对了,盅师根本和他们以往交手过的汉人修真者手段全都不一样,他们不是用术取胜,而是御万物为己用。身姿健硕的雄鹰突入阵中,以浸毒的利爪割开元蒙法师的身体,用利嘴啄瞎他们的双眼,哪怕是大神通者也毫无风度的在空中和雄鹰扭打成一团,灰头土脸,衣衫褴褛,风采尽失。元蒙法师慌乱之际立刻释放大量火焰,企图驱赶它们,不料这帮飞禽似乎失去了理智,根本不曾顾火墙的阻拦,铺天盖地的袭来,恍然间看见这些鹰的背上全都长着一只火红的螳螂,这些奇怪的红螳螂引着火焰一路反杀了过来,它们就是炎鹰寨的象征——“呼啸的烈鹰”。 地面上万箭齐过后,无数的南疆兵马躲在战壕中竖起长矛,元蒙兵马以长刀开路,想要以战马的度冲散敌人阵型,但是搞错了一点,这里不是平原,他们一向应以为傲的元蒙骑兵根本挥不了多少优势,反而是那些盘踞在树上蝾螈大显身手的好机会。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纷纷出现在视野中,这些蝾螈各个颜色墨绿,体态肥大,全身长有散着腐臭的脓包,从树叶中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将冲过来的元蒙士兵纷纷裹挟上去,只留下一道道绝望的惨叫声就被它们咬成两段,掉下来的只有两种东西,一个是散落的树叶,另一个,就是人类残缺的尸体。一个校尉眼尖,搭弓射箭,一箭命中一只蝾螈的眼睛,立刻掉落下来,周围路过的元蒙骑兵顺手就是乱刀剁它几下,未料这东西身上全是盅毒,被刀砍之后毒液四溅,周围人全都捂着溃烂的伤口嚎叫坠马。一时间天上地下全都大乱,闻所未闻的飞禽走兽全都冒了出来,元蒙人惨叫声不绝于耳,悲惨之极。 站在后方山头上的答帖木儿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幕深感不可思议,他虽然是个纨绔子弟的蠢蛋,但是在战场上也历练良久,大小战场都参加了不少,可也从没有见过这么一出,打仗不是和人打吗?怎么会来这么多飞禽走兽?那些平日里被元蒙权贵奉为桌上珍馐菜肴的孽畜。居然一个个厮杀起人类来,天上的雄鹰、林中的蝾螈、水潭里的蛤蟆、甚至是耕牛都不同往日的暴虐厮杀起来,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哪里是打仗,分明就是菜园子。自己虽然是中军,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左右翼部队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当机立断,立刻让手下鸣金收兵,这些平日里未曾放在眼中的南疆蛮夷简直是匪夷所思,先撤退,从长计议。 见敌人后撤,炎鹰寨各寨佬令旗再挥,吹响号角,无数南疆兵马纷纷跃出掩体,高举简陋的刀剑纷纷掩杀过来,元蒙士兵被杀的丢盔弃甲,抵挡不住,全都缩了回去,只留下欢呼雀跃的南疆人…… 炎鹰寨北方战线第一战大获全胜的同时,百中教宣布南疆自立的文书也第一时间飞快的送到了骸谷陈奇手里,陈奇此刻正带人忙着处理方国珍和张士诚这二位“神乎其神”的“反元好汉”的事情,百忙之中接到文书之后更感觉云里雾里,不明白南疆这是要闹哪般,等看见文书末端苗不燕大印的时候才觉百中教这回是来真的,不是开玩笑,马上命人抄写数份立刻成交给正、魔各大门派。 而蜀地元蒙军队这段时间忽然少了一部分,蜀中三杰忙着迎接远道而来的明玉珍兵马对这件事也没一时间弄明白,只不过从伽萨大师传回来的消息中意识到消失的兵马是去了南疆,这回有些懵了,朝廷此举何意?难道要重演“曲靖大捷”前的那一幕吗?可是边境人马火飞报回来,说百中教带领南疆兵马对朝廷实行了猛烈反击,元锋他们就更加愣神了,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莫不是南疆和朝廷闹翻了? 炎鹰寨初战告捷的消息虽然很振奋人心,但是海丹他们却笑不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是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而重头戏却是在贵州这边,从多年盘踞在那里人马中抽调的有六万人之多,元蒙法师过两千名,尤为甚者,统帅是“孛儿只斤巴汗恪”,他是当年曾经纵横四海、威震八方的“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的子孙,元蒙所有的世袭王爷中最能征善战的,多年来他一直在贵州掐住汉人起义军三路咽喉要地的“铁帅”,朝廷虽然昏庸,但是天下大事还是能分的清孰重孰轻,知道答帖木儿轻浮浅薄靠不住,要有一个能压得住秤的“大人物”才行,所以一纸圣谕,把诱和以后战争压力稍轻的“铁帅”巴汗恪调了出来,同时还有国师八思巴坐下四位亲传师弟率领各种修为精湛的元蒙法师前来助阵,打算要一举压服百中教,但是不想答帖木儿这个蠢蛋想要头功,迫不及待的跑在前面被劈头盖脑揍了回来,这个事情肯定是要传到那里去的,接下来要如何应对这位铁腕老帅才是众人要面对的要难题。经过紧急商议,一直认为赤蛛寨那边是肯定顶不住的,檀虫寨是后备力量,不可轻动,命乌蛇寨马上驰援过去,为了增加对抗强大的元蒙法师的胜算,海丹提议,让刀玉鑫挑选一部分人马择机而动,因为东境的骸谷近些日子似乎心不这边,没有那么多压力,可以适时北移一点,倘若两寨扛不住元蒙压力,那么强大的刀玉鑫和冯三妹她们立刻顶上,因为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那就是打败“铁帅”就是打败朝廷,能效仿昔日汉人,蒙、汉、南三分天下的局面也许就能据此而成,南疆自立的目标就完成了一大步…… 正文 第八百四十二章 群雄逐鹿(二十四) 答帖木儿大败和南疆自立的消息先后传遍了中原大地,震惊了天下,从贵州出,由铁帅巴汗恪率领的人马立刻停下脚步,原地驻扎在距离南疆东北境附近的地方紧急协商应战方略,尽管朝廷的圣旨还未到,对于到底要不要对南疆动全面战争还不得而知,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南疆既然敢对朝廷兵马动手,那么双方刀锋相见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深夜,中军大帐内依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巴汗恪坐在中间沉默不语,手下各路将领全都来来回来穿梭在各军帐之内更改出兵计划,巴汗恪身边有四人正襟端坐,皆是藏传佛家弟子打扮,他们就是此行元蒙法师的领袖,大国师八思巴的四位亲传师弟,四人皆被封号“拉章”,蒙语意为“活佛”,统御藏传佛教三派九宗之一的大人物,全是大神通者,名号分别唤作“希托拉章”、“拉康拉章”、“仁钦岗拉章”和“迪却拉章”,也就是江湖上俗称的“四大拉章”,论辈分,昆仑派的段辰雨混进元蒙法师内部化名伽萨大禅师,在八思巴身边已然地位非凡,但是这四位比段辰雨还要高出不止一头,多年来他们陪同巴汗恪一直据守在贵州扼住起义军咽喉,手段之强,可见一斑。 巴汗恪在灯下静静的擦着手里的弯刀,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帅眼中似乎有些疲态,迪却拉章用蒙语说了一通,大意为询问王爷有什么心事不悦?巴汗恪摇了摇头,他年轻之时曾经在枢密院任职,后来驻守边疆,虽是皇室血脉,但直到今天都一直按照军中习惯生活,每日早起操练,射弓练刀,未曾懈怠一刻,从他的身上仿佛能看见老祖宗铁木真的英姿和元蒙骑兵的骄傲与尊严。但他年纪大了,红巾军起义的时候他已是知天命之年,本来赋闲在家颐养天年,但是后来朝廷为了扼守贵州要地要派一位得力将领,挑来挑去,最后还是在任的脱脱亲自登门请他出山,这一守就是十年。所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位老人家心里很明白,失去脱脱兄弟俩的朝廷局势大大不妙,虽然诱和策略大获成功,但是此时出兵南疆,贵州大本营空虚,倘若汉人来袭,和南疆南北夹击,形势危矣。 四位拉章和他配合良久,早有默契,拉康拉章的脸上有一道刀疤,这道疤痕是他以前闯荡江湖之际,青城派掌门洞火老道给他留下的,当然,洞火老道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床上躺了多半年。他劝慰巴汗恪,眼下唯今之计只有力求战决,一举击溃南疆主力,而后乘着陈友谅和朱元璋大战未分胜负之际火回师,才是上策。 汉人这边也是这么想的,段辰雨潜伏在八思巴身边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立刻通知昆仑,一直是心腹大患、据守贵州的四大拉章倾巢出动,奔着南疆去了,应该立刻火调集周边兵马,猛攻贵州战线,只要端掉他们的老巢,朝廷崩坏之日不远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战机,万万不可错过。但宋祁此刻是有苦难言,贵州周边的汉人起义军根本无兵可用,明玉珍现在正不顾一切的要突破李思齐的封锁杀进川蜀,陈友谅正和朱元璋打的昏天黑地呢,周边几路人马全都分身无暇,纵然是天赐良机也无可奈何,朝廷的诱和策略太可恶了。 南疆这边为了抵御四大拉章,派出了赤蛛寨和乌蛇寨的全部人马,所有寨佬和寨主齐出,同时要求碧鱼寨协助,四大拉章麾下率领的元蒙法师不仅数量奇多,而且修为精湛,为了应对他们,刀玉鑫火命令白虎之王的思可法立刻带人前去,甚至大寨佬冯三妹都主动请缨,要带着本部瑶族人马前往支援,她愿意身先士卒,以降头术中最险恶的一招秘术舍了性命不要拼掉一个拉章以解燃眉之急。刀玉鑫也少见的有些紧张,因为她深知四大拉章之威名,普天之下能抗衡他们的无论是汉人还是百中教都只有最为顶尖的存在,百中教最中坚的力量莫过于自己和沙马俄里,但是他们身负重任,不能轻易离开镇守之地,万急之下她甚至命人带话给海丹,是不是考虑让别的寨子来换防,自己愿意亲往东北战线会一会四大拉章。 苗不燕和海丹他们谁都想让刀玉鑫过来救援,但是生怕骸谷在东边卷土重来,一时间情况堪忧,甚至已经做好了将檀虫寨率领的所有后备力量全都投入进去堵住东北缺口。但是不想此刻骸谷反而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这事还真得谢谢陈奇。话说当时段辰雨化名的伽萨大师也同样了消息给他们,陈奇他们也意识到这事一个好机会,拔掉贵州这个钉子就意味着南方战线彻底统一,一举进攻北方大业可成,可眼下根本无力做到,于是经过十胜椅紧急磋商,一直认为此刻应该尽最大可能帮助南疆战胜元蒙,于是火派了十胜椅中第四位,江湖诨号“丧门佛”的虚澄禅师出使南疆。此人原本出身佛道名门九华山,也是十胜椅中唯一一位佛家弟子,相传此人曾经在九华之时就已经是大神通者了,某日练功之时听闻弟子被魔道逆门所杀,盛怒之下动了杀念,灵气逆转,走火入魔,神智模糊,于是大开杀戒,从本门一直杀到逆门,卷起腥风血雨一路,把仇人全家都给灭了,最后被逆门是三位大神通者联手重创,而后陈奇恰好偶然路过,于是救下了他,带了回来,清醒之后深感罪孽深重,天下无处可去,于是加入骸谷,因为他是佛道中少数嗜血屠杀之人,更兼有灭门之狠,所以人送外号“丧门佛”。 陈奇派他去南疆用意有二,一是告诉南疆骸谷不会出兵袭击,请他们放心,罢兵休战的诺言依然奏效;第二,此人是佛道大神通者,虽然是禅宗,但是和四大拉章同宗同源,百中教要和四大拉章对垒虚澄禅师可以从侧面提点他们一下,同时,还明确的告诉他们,汉人愿意和他们交好缔盟,甚至可以联手御蒙。 骸谷的话虽然不可信但是还是给苗不燕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让冯三妹带一般人留下坚守阵地,刀玉鑫则带人火赶往东北战线,要集刀玉鑫、木然亭、侬吁柯等数位盅师精锐和以四大拉章为的元蒙法师展开一场正面硬碰硬的死斗,不光如此,百中教也倾其所有,调集了大量的兵马前往,连压箱底的老本都翻出来了,一时间,无数的盅师坐骑着战象、驱使着豺狼虎豹,带着遮天蔽日的杀气纷纷赶往第一线。历史上盅师和元蒙法师鲜有交手,而不日里即将爆的这场战斗不仅决定了天下大势,更让世人清醒的看到了盅师手段不亚于蒙、汉双方的真面目…… 正文 第八百四十三章 群雄逐鹿(二十五) 朝廷的一执圣谕降下来果不出巴汗恪所料,朝廷对南疆的愤怒都快烧透纸背了,圣旨中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可以化为一句,那就是“杀光南疆这帮吃里扒外的逆贼”。而苗不燕身为教主,带着海丹等一干人马,亲自到东北战线第一线督战,点侬吁柯为东北战线临时第一统帅,他指着脚下的大地给所有兵马定下一个底线:“退过南疆土地边界的任何人全部处死,南疆一根绿草都不允许敌人践踏!” 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两边的第一战十分重要,谁赢,谁就掌握了以后的战争进程。而赢的关键有两个,一是地面部队的厮杀。这方面由海丹带着合适的数位寨佬指挥,南疆有着得天独厚的杀人手段和优势,应该问题不大;第二个,那就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以四大拉章为的元蒙法师谁来抗衡。这两个问题相辅相成,共同影响着局势的变动,缺一不可。 关于和元蒙法师如何较量的问题,百中教在“丧门佛”虚澄禅师的指导下拟出了一份详细的计划,并且已经做好了损失一大批核心盅师的准备,甚至连刀玉鑫都做好了身陨的最坏打算,因为这其中有一个关键性要害,那就是元蒙法师用的全都是佛家法门。自古以来佛光一出百邪避让,盅师一辈子用的手段都是黑色的、死亡的,有别于魔道,但是又很像魔道,他们培育出来的那些牛鬼蛇神杀起人来几乎罕逢敌手,但唯有佛家大慈悲的佛光除外,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的生生相克之理。从狭义的战术层面上来说,百中教还没动手,就完全处于下风,上一次沙马俄里在北线战场是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元蒙法师虽然数量不少,但良莠不齐,全都是从别的不对抽调过来的,有着配合生疏、防御疏漏等问题,加之总指挥答帖木儿又是个蠢蛋,所以才能一时得胜。 现而今截然相反,四大拉章带领的是一群配合多年、修为精湛、厮杀经验极为丰富的元蒙法师,并且他们会用铺天盖地的数量在空中构建出一个个运行缜密而又磅礴浩然的佛家阵法彼此衔接。盅师又不善于布阵,这一点又输了一筹。地面上的部队也许可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但双方的空中格斗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百中教打着两个跟斗往下跌都有富余,不管怎么推算,正面交手百中教几乎都是完败,所以唯今之计,只有从战略上以智取胜,那就是一定要出奇招尽可能的击杀掉多位拉章,而为了完成这一艰巨使命,刀玉鑫就成了不二人选。 但是旁人从无法理喻的角度来看刀玉鑫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是很上心,也不知道是她是盲目的自信自己的实力还是确实藏了一手,素来特立独行的她轻松的表示如果是一对一,纵然拉章名震江湖,也完全有把握取下对手人头。她考虑的难题却是如何能让一位拉章和自己单独交战,佛家手段可不是儿戏,到时候敌人才不会傻到和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动手,又不是门内切磋技艺,相反,他们会集中在一起把整体的实力叠加到最大,如何引开多余的人,这才是计划的关键。 百中教初步定下的四位要人选是:刀玉鑫、木然亭、朋敢和思可法。本来苗不燕他们没想选思可法的,但是刀玉鑫极力推荐自己麾下的这位“白虎之王”,其实她心里十分清楚思可法的实力其实很强大。多年来要不是他桀骜不驯的性格让自己有些反感,如果和冯三妹多学学乖巧一点,那么大寨佬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了。而且选他还有一层含义,是因为思可法是四人中唯一一个用盅术最少的人,这是他具备的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盅术用的越少就意味着被佛光克制的越小,思可法虽然出身傣族会用盅术,但他本人最擅长的则是家传的驭兽之术,多年来驭兽之术在南疆只不过是偏门,辅助盅、降之术而已,但他们家却有独到一面。这一代的“白虎之王”思可法不仅勇敢的挺身而出,而且还带来了压箱底的老本,把家里驯服的、一直隐藏的四只神秘野兽也一并带了过来,很想效仿刀玉鑫,也要找机会寻一位拉章一对一分个雌雄,但刀玉鑫十分严肃的告诫他,拉章之名不可小觑,纵然可以不被佛光压制也不过是双方站在同一层面上较量,不代表你有多少胜算,万万不可被和元蒙的私人仇恨冲昏了脑袋,做出影响战局的举动。 虚澄禅师凭着近来来骸谷和元蒙法师多次交手的经验给众人介绍了元蒙法师惯用的手段、阵法等等,并且大胆的猜测,敌人意图一举歼灭百中教中坚力量,肯定会倾其所有,一见面必然会用最强大的手段招呼,如果所料不错,四大拉章一定会请出“莲师八变”,南疆如果不能相抗衡,那么此战先输一半。 这个叫“莲师八变”的神通出自于藏传佛教的古今集大成者莲花生大师,目前江湖上能与之抗衡的唯有昆仑的道家始祖元始天尊传下的“十二金仙大乾阵”、蜀山四大名剑齐出布下的“诛神裂日”无双剑阵、骸谷得于蛮荒时期的巫术遗留法阵“烛阴恨天”和戮梦门当年“南柯无语”鼎盛之时传下的“姬公神境”四种手段,当然,“南柯无语”四人并非是说他们手段能与莲花生大师相比,而是他们沾了“梦境世界别人不知道也不了解”的光才能留下手段抗衡天下英豪,这里面还有青莲子很大一部分功劳,前面说过,这里不在重表。这里面蜀山四大名剑有的失踪,不完整也就使不出来;骸谷不能轻易涉足内地,更不可能跑到贵州去;而戮梦门自“南柯无语”之后再无技压群雄的独一无二的大神通者出现,所以手段也就没落了许多,唯有万道之祖的昆仑一直被认为是破解“莲师八变”的不二选择,但宋祁对此事一直有保留态度,因为他深知如果要施展“十二金仙大乾阵”和“莲师八变”分个高下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就算是实力雄霸一方的昆仑要付出的代价之大都不可估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还是以战争走向决定天下大势为先。 汉传佛教自然也有些许手段能与之争锋,但是他们不介入战争,虚澄禅师知道一些但以一人之力也难以施展,所以就问百中教有没有能与之媲美的手段或者法门。那到底“莲师八变”到底是何物呢?为什么蒙汉南三方都闻之变色呢?诸位看官,我们下一章在表…… (ps:今日得空,赶紧挤出时间写了一章,并且现在我告假停更的这几天点击率突破五万了,谢谢各位真够捧我的,自觉惭愧,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那句话,小楚楚我是“文笔尚且欠佳、水平有待进步”,大伙不仅不嫌弃我,还这么捧我,我也唯有用更好的故事来回报大家,放心,这几天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写;要是太忙我没机会,也请大家体谅,毕竟事业为重。等着我15号归来,到时候我给大伙儿好好说上几个精彩的段子补回来……惭愧、惭愧……) 正文 第八百四十五章 群雄逐鹿(二十六) 书接上回,且道一道咱们今晚的故事。 话说元蒙朝廷此次纠集出一股庞大势力直扑南疆,正如事前很多人所料,巴汗恪心中挂念着贵州老巢,所以要战决,四大拉章一直以来据守贵州咽喉不被攻破的最大仰仗就是“莲师八变”,此战有必要请出来降服敌人。这个叫“莲师八变”的既是阵法、又是法宝,又或者不是阵法、不是法宝,总而言之一句话,乃是藏传佛教最深奥义,给个“第一”的名号也许都不为过。故事说到这里,咱们有必要看看“莲师八变”的来历。 藏传佛教、南传佛教、汉传佛教乃佛教主要三脉,藏传佛教曾经有一位了不起的开山始祖级人物,名号震慑寰宇,古今无双,唤作“莲花生大师”,是密宗红教开山始祖,藏传佛教三宗九派之一的宁玛派的传承祖师,普天之下所有佛家弟子都必须尊敬的称他一句“释迦牟尼第二佛”,在某些元蒙法师心目中甚至还高于释迦牟尼佛祖,是集“高尚、博学、坚忍、吉祥”等优秀品质于一身的存在。昔日在上古时期莲花生大师应吐蕃王邀请降服了苯教的一切凶残的妖魔鬼怪后皈依佛教,终成正果,留下了无数典籍和功法开枝散叶,元蒙法师很多神通都是根据他的手稿整理出来的,据说他的神通不亚于释迦牟尼佛祖。 汉传佛教的地藏王菩萨曾经下宏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所以深入九幽地狱度恶鬼,但是他还没有没有完成,所以一直不曾成佛,而莲花生大师的经历与之颇有些类似,年轻的时候他也曾经前往据说是“尸林鬼海”的无尽恶地普度众生,他完成了,所以他也就成了佛。后来“阿述他女神”为了嘉奖他的功劳赠送了他一颗珍贵的“愿望之石”,只要不为恶,那么一切愿望皆可成真。莲花生大师却笑着婉拒了,传说他伸手一展,祥云缭绕,佛光四溢,居然用无上**力也变出了一颗一摸一样的“愿望之石”,由此可见,他的神通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据传说这颗“愿望之石”在莲花生大师飞升佛界之后就留给了后来的弟子,现在就在四大拉章手上。对于这个传说汉人很多修真者嗤之以鼻,认为元蒙鞑子不过是虚张声势,如果真是能完成一切愿望那么你对着它说一句“一统天下”不就行了,还费劲巴力的打什么仗?但是有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这颗所谓的“愿望之石”在四大拉章手里真的是汉人修真者在南方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凭借着它的威力,四大拉章带领九九八十一位元蒙法师联手施法,可以使出一个叫“莲师八变”的无上大神通。 相传莲花生大师在人间的时候曾经有八种变化,乃是“海生金刚、忿怒金刚、释迦狮子、爱慧莲师、班玛托创匝、莲花王、日光莲师、狮吼莲师”,这八种变化包罗万象,分别代表“生、善、怒、理、爱、幻、降、轮回”八种世间真理,世间一切浮华都在这八种变化应对之下。四大拉章凭借莲花生大师留下的这颗石头可以请出一缕莲花生大师的分身降临,演化出八种形态,任凭对手万般变化的攻击都无济于事,江湖上俗称“莲师八变”,集合了“术、宝、阵”为一体,纵横天下,罕逢敌手。 昔日劫源门、青城派、六息楼、峨眉派、逆门等各大门派都曾经在贵州边境和四大拉章6续交过手,最著名的一次战役是利用徐寿辉的部队作为主力军南下猛攻贵州前线的播州城,想要叩开贵州战线大门,劫源门、峨眉、青城三派全力猛攻,为了击破“莲师八变”三大派共出动大神通者百余人,劫源八鬼中有一半都参与到了这次进攻,汉人实力之强可见一斑,但是都被四大拉章以莲师八变击败,万般变化皆在我佛手心,最后参战的大神通者阵亡一半以上,青城派派人泣血呈书,要求蜀山同伴请出“诛神裂日”的大无双剑阵来为阵亡的手足复仇,元锋流泪回绝,因为蜀山四剑确实不全,半壁失踪,难以克敌,一时间四大拉章威震华夏,江湖上闻之色变。 丧门佛还告诉百中教众人,据说江湖上坊间传闻有一偏门可以破解,那就是“盗”,众所周知莲师八变的核心之处在于莲花生大师留下的那颗举世无双的“愿望石”,若是有人手段了得、甘冒奇险盗得此物那就不攻自破。所以天源道人曾经派人找到“通天五盗”之中的资格最老的“盗骨”,人称“一指盗”的残垣道人,问他能否做到,残垣道人哈哈大笑,不屑之极,言称“取此顽石不过温酒之间”,但他不愿意这么做,因为得手之后必定会被全天下的元蒙法师追杀,所以拒绝了。但是,深谋远略的天源道人却从另一方面考虑这个问题,那就是残垣道人一生从未参加过战争,也未曾和四大拉章交手过,他如何这么自信?“通天五盗”中“狂盗”为人癫狂,经常出不经之语,惹人笑话,但“盗骨”残垣道人却非如此,他不光是一位手段了得的大神通者,更是以博览群书著称,知识渊博,号称“天下无不可盗之物”,任何手段都有破解的法子,为人素来刚毅稳重,不打诳语,他敢这么说那就说明他知道“莲师八变”有弱点,而且知道弱点在何处,只不过畏于被元蒙法师倾巢追杀才拒绝,由此可见莲师八变的弱点就在“愿望石”上,而且这个弱点是致命但又难以被外人觉察的。 凭借着以往的经验,丧门佛用笔纸画出了施展莲师八变之时八十一位元蒙法师的阵型位置和神通手段,曾经汉人很多门派都想从中找出破绽,均告失败,但此时还是拿出来给百中教众人看看,有个准备。百中教众人看了半晌都深感无力,连刀玉鑫都连连摇头,她道:元蒙法师此手段深得佛家精髓,天地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皆是无懈可击,愿望石居中,又以一颗古莲种子为引,种子一旦芽开花,莲花生大师的分身就会降临。相传莲花生大师就是出生在千瓣莲花之中,莲花乃最洁象征,盅、降之术不仅玷污不了它还会被它净化成灰,就算有像思可法这样不需要依靠盅术手段的人物也很难以突破那么多大神通者的元蒙法师封锁,更兼还有千瓣莲花之上万般变化想帮,如之奈何? 无奈之下苗不燕只好作书,火调左右祭二人来此,因为他们两个是教内现任所有人中资格老、手段高的老前辈了,要不然怎么做教主之师?看看这两位老人家有无破敌良策。左右祭二人到来之后观此图也倍感惊讶,商量许久,终有所获,让众人精神一震,他们不愧是师者之尊,拿出了百中教压箱底的一招禁术,和元蒙法师拼出了一场血战,从此让江湖群雄无不侧目,另眼相看…… (ps:让诸位久等了,先补上一章,这几天状态会慢慢回来,好段子会6续归来,写是写了不少,但毕竟才回来,一鼓作气写完,细节上还需推敲,所以我在慢慢揣摩一下,等修改好了以后,这几天我会挑个合适的日子,像前几次一样来个连连的大长篇爆,到时候也会提前通知的。) 正文 第八百四十六章 群雄逐鹿(二十七) 制服“莲师八变”以及元蒙朝廷和南疆争夺战的第一缕烽烟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无声息的燃起了,海丹亲自制定的方针得到了苗不燕的肯,为了夺取战争的胜利他们要把主动权从战争伊始就牢牢的攥在手里,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被元蒙法师牵着鼻子走,相反应该让敌人顺着自己的套路来,所以百中教率先难,四月十五,黑云笼罩着月亮,元蒙驻地内一片黑暗,全靠灯火取光。 中军一座华丽的大帐篷内,希托拉章在门口抬头一直看着黑压压的天色,另一位仁钦岗拉章也一同出来了,他身形略胖一些,宽慰的说道:“这几日连连降下大雨,不利于开战,似乎要延后几天了。” 希托拉章摸了摸手腕上一个很特别的银饰,上面雕刻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似乎有些担忧,但又说不准为什么,仅仅是点点头:“是的。” “诸位都早些歇息吧,过几日天一放晴我们就立刻开战。”巴汗恪老帅带人走到身后,对众人说道。 四大拉章带着数位大神通者元蒙法师纷纷回礼,而后全都各回自己的帐篷,临行前迪却拉章还慎重的叮嘱一句手下人:“今夜防御阵法和巡夜守卫不可松懈。” “放心。”手下一位元蒙法师笑着回答,“我们从不懈怠,南疆鼠辈岂能攻破我们佛道阵法。”迪却拉章想想也是,便点点头走了。 但是殊不知此时南疆有一大队人马已经悄悄的潜伏在他们营地外四面距离十里处,为的一位盅师蒙着脸看不清是谁,但修为不弱,也是大神通者,对身边另一位说道:“不能在往前了,在往前就是元蒙阵法范围了。”那盅师点点头,一挥手,身边手下拿出一只黑色木罐,打开盖子,释放出一堆小虫飞入天际,这些虫子十分特别,全都闪烁着点点光辉,汉人叫萤火虫,南疆叫流萤虫。相同的事情生在各个偷袭队伍中,数十里外一处高山上,海丹和刀玉鑫带着人马居高临下,站在山顶,俯视着远处下面灯火通明的元蒙营地,看见流萤虫飞起,便知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海丹看着元蒙营地说道:“大概范围都探出来了,虽然我不擅长打仗,但是也能看出元蒙的营盘扎的一般,位置在山谷之中,想必是为了布阵方便。” 刀玉鑫点点头:“是的,元蒙人特地将营盘放在低洼之处,是为了最大面积布下防御阵法,这里中军三万人,规模很大,周围几处山头都有岗哨,天上云端之中也有元蒙法师隐藏,从神通手段上来说,倒也了得,防御和铁桶一般。” “那是对他们来说。”身边赤蛛寨七寨佬笑了笑,“今天我们不上天,他们见周围相距山川河流甚远就以为地处低洼也不会有山洪侵袭,所以要找地势尽可能平坦之地,合情合理,但是在南疆却行不通。” 大伙都笑了笑,海丹还是有些担忧:“就怕他们不出来。” “我去他们能不出来?”刀玉鑫轻蔑的笑了笑,用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远方,“他们也太小瞧我了。”说完一告辞,带着人马就走了。 海丹点点头,不忘嘱咐道:“前锋营、左右翼各一万人的营地不远,靠过来只在旦夕之间,我们孤军深入,要战决,不管输赢,决不能拖延。”等刀玉鑫走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一挥手,身边人打开木罐,里面放出了一堆红色流萤虫,埋伏的人马远远抬头看见,便心领神会,一条条红眼毒蛇被随行的盅师放入草丛中,一只只蓝色甲虫也被放了出来消失在树上。过不了多时,正有一队巡夜的元蒙士兵举着火把带着刀枪在外走着,陡然间听见不远处“噗通、噗通”两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地,几个人戒备的走过去举着火把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地上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他们认得,都是自家大神通者的元蒙法师,立刻全都失色。 此时刀玉鑫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看见刀玉鑫带着一堆黑压压的人马在不远处,伸手指了指天上,用官话朗声说道:“回去告诉他们四个,就说我刀玉鑫来访,些许薄礼问候巴汗恪老帅,不成敬意,我在天上等他们。”说完又指了指地上人头,“你们天上现成的礼物不少,四个拉章要是装老鼠一个人都不出来和我谈,那么下回我的礼物就得多准备一些了。”说完周围盅师哈哈大笑,纷纷起身飞走,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几个士兵愣了半晌,缓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连滚带爬的跑回营地,大喊:“敌袭劫营!”马上鸣金预警,危机四起,全营沸腾起来。中军帐内巴汗恪正躺下没睡多久,忽然闻听外面鸣金,一跃而起,拔出钢刀站了起来,帐外四大拉章已然赶到,带着众将进得帐内,一位士兵随后禀报:“南疆有人劫营。” “兵马几何?何处来人?”巴汗恪冷静的问道,“我们又损失多少?” “情况不明,目前只有两位大神通者法师身陨。” “什么?”巴汗恪显然没有听明白。 “来的是个女子。”士兵又答,“她自称是百中教逆贼‘刀玉鑫’,说击杀我们两位法师给做见面礼,还说……”说完欲言又止的看看身边四位拉章,没有说下去。 “说下去,恕你无罪。”拉康拉章脸上的伤疤跳动了一下,显得既平静又威严。 士兵立刻低头继续禀报:“说她在天上等我们四位活佛,若是四位想做老鼠,她就继续杀我们在空中的法师做见面礼。” “嗯?”巴汗恪此刻反而把钢刀放下,示意来人退下,帐内剩下的都是核心人物,他坐在中间,问道,“看来这帮反贼是有备而来,四位如何看?” 迪却拉章想了想,先开口道:“能够瞬间击杀我们两位大神通者师兄弟说她是刀玉鑫倒也有几分可信程度。” “这刀玉鑫堂而皇之的打上门来必然有奸计。”希托拉章插上一句,“我们不可不防,他们目的不明,不好轻易出战,何况我们营地固若金汤,不如坚守不出,待窥破反贼奸计在伺机而动。” 仁钦岗拉章摇摇头:“传闻刀玉鑫为人素来心狠手辣,乖戾跋扈,她此行直面我们四人,若是我们不出,唯恐她带人在空中继续大开杀戒,屠戮我门弟子。” “不错,不出战是示弱也。”巴汗恪点点头表示赞同,“素问百中教现在有两大人物,一个是刀玉鑫一个是沙马俄里,这二人唯有四位出手方能抗衡,空中诸位法师皆是我军精锐和手足同胞,又抵挡不住,倘若撤回那空中无防,必成大祸,看来有奸计我们也只能迎难而上……” 正说着帐外又有人来报:“禀大帅,空中……空中又落下二十四颗人头,脑门上还贴了一张纸,画了……画了一只老鼠……” “什么?!”拉康拉章闻言大怒,一拍桌子,“村野妖女,安敢如此?画纸作鼠,分明是辱骂我等是胆小如鼠,贴在死难手足的面门上还不如直接拍在我们脸上呢!” 巴汗恪也有些恼怒,正襟端坐,沉着脸斥责道:“没想到这妖女竟然如此猖獗,她此来兵马不多,只为争胜,胜利无非两点,一是行刺于我,一是破坏莲师八变,所以我们分别拒之。我命,拉康拉章出阵痛击反贼,仁钦岗拉章守卫我身边,希托拉章拱卫莲师八变,迪却拉章前往空中统领防御,择机助阵,诸将,带本部人马巡回各自营地,大营之外必有反贼埋伏,不可掉以轻心,但亦不可轻出,免中奸计,待时机一到,自有机会。” “遵命。”众人领命而去。 远处海丹站在山头正焦急的等待,忽然看见有数位修为精湛的元蒙法师纷纷升空,当下宽慰的点点头,吩咐身边人:“传话下去,动作要快,刀玉鑫寨主拖延的时间毕竟有限,我们要迅破坏‘莲师八变’。” “是。”周围盅师放出了几只夜鹰,朝着远方灯火通明的元蒙大营飞去…… 正文 第八百五十章 群雄逐鹿(三十一) 这些日子阴雨天连绵不绝,毕竟是四月天气,中原大地也陷入了梅雨纷纷,看着天色,明明是正午,但是却阴暗一片,一道闪电划过,掀起一声惊雷,海丹站在廊檐下,刀玉鑫走到身边,问道:“战期是否提前?” “可以。”海丹点点头,“大雨利于我而不利于敌,北方晴空朗日居多,朝廷兵马未曾有过这般待遇,此时我们若是出击,未尝不能获得胜利。” “好,我们去见教主。”刀玉鑫转身去找苗不燕商谈开战的事情。 此时汉人方面也对南疆的战事忧心忡忡,骸谷派人试探过,南疆此番作为是否意味着和汉人同结连理,但百中教的答复却清晰而又坚决,表示绝无可能,只为南疆百姓某条自立的生路而已。起义军在正面战场陷入“诱和”的圈套,互相攻杀,一些小军阀也乘机被元蒙抄袭,频频失利,而南疆正在与朝廷为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老话了,既然如此汉人也不好说什么,高瞻远瞩的宋祁派人过来表示充分尊重百中教的意思,汉人不会乘虚而入,对于昆仑说的话百中教还是比较信任的,毕竟是修真者的领袖魁,刀玉鑫重赏来使,并且私下写了一封密信相托付转交宋祁,这封信连刀玉鑫都不知道,苗不燕作为百中教教主第一次表露出亲汉的心理,也是百中教自创教以来绝无仅有的,这是一封划时代的信件,褒贬不一,既在后来的事态展中挽救了南疆,又为她的下台埋下了祸根。 苗不燕的这封信其实是向宋祁求援,因为她作为教主是从上往下看问题的,有些问题暴露的很尖锐,她意识到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南疆根本不可能获得胜利,就算击退了巴汗恪,解决了南疆的燃眉之急,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凭借着这场局部的胜利决定天下走势。对朝廷的开战意味着和元朝势力的彻底决裂,那么,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百中教绝对不希望元蒙夺回中原霸主的地位,否则一旦剿灭汉人,朝廷将会以举国敌一隅,南疆根本无力对抗,到时候会被屠杀殆尽,所以此时此刻,就必须选一头来站,元蒙的对立面就是汉人起义军,汉人的态度至关重要。 苗不燕在信中阐述的很明白,愿意帮助汉人夺取天下,但只有一个要求,请他们尊重南疆人自立的请求,不要咄咄相逼;同时建议乘着百中教在南疆苦缠巴汗恪主力的时候汉人抽调兵马,直奔贵州老巢,南北夹击,一举端掉老巢,一战南方可定;如果做不到,还请宋祁考虑,从蜀山三杰方面抽调军马,在适当的时候抄袭巴汗恪部队后方,也可以达到两线夹击的目的,只要吃掉主力军,那么贵州老巢指日可下。 南疆自立有很多种方式,苗不燕对于这一点想的十分明白,“自立”这个口号是百中教所有人都希望的,自己也可以借此机会统御群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主要手段,但是根本在于天下走势,如果和汉人同结连理也能达到“自立”的目的,那苗不燕也愿意做这个千古罪人,为南疆的未来谋一条新路。 此信到达昆仑的时候,宋祁阅读良久,思索了整整一晚上,**未眠,数杯茶水都喝到无味,这是南疆有史以来第一次伸手想要和解,而不是握着刀兵,此事干系重大,自己不能独断,必须请众人商议,于是出诏令,自己亲自带上信件前往蜀山,要求蜀山周边能赶到的门派掌门全部过来商议,但是有一点,他没有邀请骸谷,这也是苗不燕信中特意提到的,百中教若是想要求援,骸谷是最合适的人选,却不敢这么做,骸谷作风众所周知,谁知道他们是来救火的还是来放火的,回回他们都是暗藏祸心,还是昆仑大派值得信任。 但是这么一来一去就耽误了很久,宋祁会同了蜀中三杰、劫源门、逆门、乱曲宗、甚至连诸子百家都派人过来了,数个大门派掌门展开了认真的商讨,小门派就没有要求他们参与了,免得泄密。在会上,很多掌门都不信任百中教的态度,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主动和汉人说过一句和解的话,多年的仇恨才是双方历朝历代的主调,洞火老道甚至讥讽此乃百中教诡计,有可能会诱出汉人兵马然后联合元蒙乘机进攻川蜀,所以对苗不燕的愿望一时间陷入僵局,就在汉人众掌门商讨的时候,南疆的兵马已经和元蒙军队厮杀的血流成河了。 大战前夕还生了一个小插曲,有许多平民妇女自的来到前线,各个族的都有,她们请求待在这里,要为自己参战的家人祈福,并且想留下来运输粮草和救治伤员等补给之事,本来百中教是不答应的,她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可是劝不住她们只好松口,未料此先河一开,无数百姓蜂拥而至,纷纷走出了深山居所,星夜纵横的赶来,这里是她们的家,她们也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家园和亲人不被敌人屠戮,甚至有不少愿意捐出口粮和草药,一定要赢下胜利,苗不燕泣不成声,拔剑立誓,百中教绝不放弃南疆子民,教在人在,与百姓共存亡。 山川交战不必平原,平原比的是铁骑纵横,以军队来来回回的大包抄来形成阵地进而决定胜负;山川之地则是以各个高低和隘口的争夺为主要契机,双方短兵相接,战况惨烈,和前面故事中提到的劫源门进攻蜀山的那场肉搏战有些相似。巴汗恪指挥部队经验老道,尚未开展就让前锋营和左右翼部队迅占领有利地形,三军齐,形成尖刀之势直插敌人心脏。百中教没有合格的军事将领,唯一仰仗的就是对东北边境地势的了解和“天时、人和”以及盅、降之术那些独有的、防不胜防的杀人绝技。侬吁柯命人在地图上绘制了许多小方格,让手下人马分成数股进入阵地,每日一早一晚两次回报所在位置,细致到了极点,这是要和朝廷展开寸土寸草的争夺;左右祭带领教行披星戴月,将教内珍藏多年的老本全都搬运过来;赤蛛寨为先锋,木然亭身先士卒带领麾下兵马,第一个开拔…… 四月底,不等天气放晴,冒着大雨,苗不燕一声令下,双方先头部队正式短兵相接,自此南疆争夺战的血肉磨盘终于缓缓开转…… 正文 第八百五十三章 群雄逐鹿(三十四) 花开两只,各表一端,随着迪却拉章一声令下,滚滚的潜江水咆哮着奔涌而出,原来他已经带人掘开堤坝,水淹三军,有道是水火无情,波涛之下皆为鱼鳖,木然亭本来率领所部兵马占据山头正在休整,等待下一轮进攻命令,忽然接到来报,潜江坝破,洪水倾泻,顿时失色,这必然是朝廷所为,水淹退路,如此一来自己后路被断,所有补给也全部夭折,过不了多久就会消耗一空,不战自败。 就在此时,洪水来到,木然亭只听得外面万马奔腾,水浪滔天,出门一看,面色如土,俯视山下,大小人等皆弃物逃窜,上山避洪,众皆丧胆。事不宜迟,木然亭略加思索,当机立断,一咬牙决定回来命人收拾东西突围出去,不能等到洪水淹来敌人掩杀,到时粮草不支,士气不振,也就鱼肉待宰了,可趁敌军未至,连夜撤军。 不料翁可必巴见木然亭有退军之状出言阻止,道出心中所想,言“我虽不懂兵,但晓天文地理,山水骤至,岂能久持?目前补给尚宽,敌人放水意欲乱我军心,连夜进攻,我等当坚守待援,守住此山。山在,则左翼战场仍优于我;弃山,则不战自败。” 但木然亭素来为人谨慎,不敢做此一搏,眼下水势甚急,形势堪忧,闻得敌人奔袭中军,若中军自顾不暇,何来援助?又有自己乃赤蛛寨大寨主,以护佑教主为先,教主有危,不可在外。遂不听此计,强行撤兵,率领人马砍伐小木作舟,驾之行片刻,到高地小路立刻步行退之。不料正中元蒙下怀,早有埋伏,前后夹击,迪却拉章亲自到来,要剿灭逆贼,双方杀的血流成河,不忍直视,木然亭在空中对上迪却拉章,二人今晚定要分个胜负。 木然亭脸上黑纹爬过,分明是一条赤色蜘蛛,一抬手,蛛网洒出,前面说过,这蛛网厉害的紧,迪却拉章早有防备,知道不可近身,否则必被所害,但见他扬手一挥,拿出一张一张破旧唐噶,应风展开,问道:“山野逆贼,可识此物否?” 木然亭凝视片刻,见上面雕龙画凤,别有玄机,反问:“莫不是传闻中‘龙涎七彩唐噶’?” “倒也有些见识。”迪却拉章点点头,“闻你是赤蛛寨大寨主,也算是一方人物,应识大体,今日何不早早归降?助我等剿灭叛逆,日后拜将封侯也不失你身份。” 木然亭冷笑拒绝道:“我乃百中教之人,死为百中教之鬼,身为教内盅师,也应护教卫主,不似尔等,兴兵来犯,天下治理不好,惹得刀兵四起,又要算计南疆,汉人尚未剿灭,急急前来,若被他们偷袭项背,你等死期不远矣。” “匹夫这般狂妄!”迪却拉章大骂,“也罢,今日我且捉了你,送你下监,看你还如何狡辩。”说完直接扑了过去,一手璀璨佛光炫目耀眼,背后一道佛家法阵凭空而现,正要施术,忽然木然亭眼中杀气闪动,将手里蛛网一口咬住,连掐十二诀,灵气激荡,带着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蛛网陡然间变大,劈头盖脸的就扑了下来,要把迪却拉章网住。 迪却拉章也确实未曾料到还有这么一招,抬头一看,大网近在头顶,连忙急下落,一手佛光打在唐噶上,唐噶迎风招展,小小尺寸之中居然伸出两只硕大龙爪,身形连忙返上,两只龙爪来势骇人,硬生生的在空中将蛛网撕裂,木然亭术破,他也没想到这唐噶中居然封印了一只护法天龙众的亡魂,这“龙涎七彩唐噶”果然名不虚传。 护法天龙众是木然亭他们传统的佛家统称,迪却拉章这一手真实的名号唤作“那迦众”,藏传佛教中的龙就叫“那迦”,昔日莲花生大师降服苯教妖魔鬼怪中就有这么一只,因妖龙不服点化,所以封在唐噶之中,传于后世,今日迎敌,请出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木然亭心中明白,对付此人若是不拿出一点真手段恐怕过不了今晚这关,于是也祭出一物,是个陶土坛子,拍开封蜡,当空洒了出来,原来是虫卵,用法力一催,但见空中虫卵点破,无数黑色甲虫飞了出来,朝着迪却拉章袭来。 迪却拉章却大意了,不屑一笑,这等小虫如何能与那迦天龙抗衡?端坐在空中双手一掐,猛催唐噶,唐噶中那迦天龙亡魂探出半个身子,喝!好个威风的神龙护法,猪鼻蛇身,长须飘动,尖角峥嵘,龙鳞闪烁,伴随金色佛光,真如护法降世,利爪伸出,就要捏碎来虫,不料这小虫在空中飞舞绰跃,来势灵活,龙爪屡屡抓空,飞虫顺着蠢笨的龙爪空当居然飞了过来,迪却拉章大惊失色,没想到这是四两拨千斤之势,以巧破力,盅毒威震天下,怎能近身?于是顾不得形象,连忙撤掉唐噶在空中俯着身子一滚,躲避来虫。木然亭也是经验老道的大神通者,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双指连掐,又打出一招,只看他袖筒之中钻出两只夜鹰,哭夜哀嚎声大作,奔袭而来,迪却拉章头晕目眩,口鼻流血,神情恍惚,身形堪堪控制不住,眼看就要被近身,千钧一之际他咬破舌尖,强行振奋精神,急抽身,连掐法诀,身后佛光闪烁,喝道:“灵童——降魔三音!” 背后出现虚影幻化出一尊降魔佛陀,手拿两根降魔杵,对撞一下,顿时梵音一响,神态大震,消除了夜鹰哭夜,随后立刻转守为攻,两根降魔杵对着木然亭激射出去,木然亭省得厉害,吐出一小块黒木,咬在口中催动之下立刻变大,胀大出一块黑绞藤蔓,上面挂满骷髅之花,佛光毕竟克百邪,刹那间降魔杵杀到,直接洞穿藤蔓,有一只正砸在木然亭胸口,木然亭只感觉耳鸣一片,抵挡不住雷霆万钧的佛光之力,一口鲜血喷出跌落下去。 迪却拉章大喜,俯身立刻追击,忽然脸色一变,都忘记空中小虫了,那小虫居然爬在身上用尾端针刺扎进皮肤正在产卵,迪却拉章久历江湖多年,听过此物名号,顿时失色,叫道:“我命危矣!”顾不得木然亭,疯似的转身飞到最近的一块高地上,催动唐噶挣出半个龙头,龙嘴大开,吐出一大口龙涎浇满全身,盘腿而坐,全身佛光闪烁,利用唐噶驱虫,周围元蒙法师见到立刻飞来环绕护驾不提。 再看木然亭,被击落之后落在山涧之中,挣扎着爬起来,甩甩脑袋清醒一点,擦了擦嘴角鲜血,打开衣襟看了一看,顿时心惊,胸口所伤之处一片焦黑,这是被佛光烧的,内脏之中也多有损伤,形势不妙,见拉章正在御毒,知道还有时间,转头一看,心中悲凉,周围空中斗法的盅师大都处于下风被击杀,地面上的部队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悔不当初,此时一人惊醒他,原来是翁可必巴满脸鲜血带了两盅师杀到,他叫道:“大寨主,西南处有缺口,整合兵马,我们一起杀出去。” “你过来。”木然亭神色如常的招招手。 翁可必巴不明所以的走近前来,木然亭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他手心里,他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寨主大印,木然亭叹道:“悔恨当初不听你言才有今日之祸,我观你临危不乱,指挥得当,既有缺口,你可带人马冲出,寨主虽然要五寨共商,但是教规中也有言,危机之刻可传位暂替,今日你暂代大寨主,指挥人马冲出去吧。”说完又看看周围两人,“你等为人证,传告三军。” “那您……”翁可必巴大惊。 木然亭前掀开衣服给他看了看,三人脸色错愕,木然亭道:“我为寨主,更兼统帅,来前立下誓言,守住此山,今日丢山失地,无颜回去,拉章势大,更兼有那‘龙涎七彩唐噶’威力难破,若是他恢复法力催动天龙众追杀,你等现在一片慌乱,毫无应对必被屠戮,我身受重伤,亦不能幸免,所以决定留下,挡住来人,你等离开!” “不……”三人还要再说。 “快走!”木然亭推了他们一把,嘴角渗出鲜血,他看见迪却拉章那边气息渐盛,知道他快成功了,于是喝道:“你们想看着我枉死吗?记得回去召集人马,帮我报仇才是你们要做的,回去记得告诉我家人,我很勇敢的战斗到最后一刻了,不要哭泣。” 翁可必巴三人含泪跪拜一下,转身飞走收拢人马不提,且看迪却拉章终于完成,湿漉漉的站了起来,脸色有些煞白,抬头看看手臂上千疮百孔,好在流的都是鲜血,说明虫卵强逼了出来,但是全身万千细小伤口痛痒难耐,当真恼人,只有回去在敷金疮药了,抬头看看远处木然亭,顿时神色一震,今日势必斩汝! 木然亭左右看看,见人马逐渐靠在一起,心中估算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当空飞起,大喝一声:“木然亭在此,汝等欲杀我否?” 周围敌人闻言一愣,随即天上地下包围过来,将他围在当中,此时迪却拉章却停下身形,老远看着不明所以,问道:“贼子又使什么诡计?” 木然亭不屑一笑,用手指了指问:“你刚才不是说要生擒我吗?莫非拉章都是大话之辈?” 迪却拉章大怒,斥道:“想你今日也逃无可逃,左右,与我拿了!” 天上地下全是敌人,飞过来不下二十多个元蒙法师要拿他,木然亭哈哈大笑,反而俯下身子趴在空中,闭上双眼,似有绝望之状,迪却拉章点点头:“倒也不挣扎束手待擒了。” 谁想木然亭眼睛再睁却是大不相同,额头上居然破开皮肤,强行睁开第三只血淋淋的兽眼,全身黑色蛛纹大盛,每道纹路都用鲜血激射出体外,将周围扑过来的元蒙法师正好刺中,那些被刺中的人也不挣扎,居然也和木然亭一样的姿势趴在那里,个个双目惨白,全身通红,血液沸腾,也爬满了黑色蛛纹,条条用鲜血形成的蛛纹如同利箭再次激射出去刺人,一传十,十传百,个个都如此,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天上地下跑的慢的无一避免,木然亭居中,好似趴在网中央的蜘蛛妖后,结出一张吞食天地的大网,这就是赤蛛寨的象征:以血为介,噬血而生——“血红的蛛后”。 迪却拉章最初是诧异,随后愤怒无比,对着周围大吼:“快散开!”所有人一片慌乱,挤成一团,人扎堆的越多,这些蛛纹就穿刺的越厉害,活人蜘蛛就形成的就越多,迪却拉章怒不可遏,大喝道:“贼子还不住手!” 顿时扯散头,全身佛光大涨,体态巨大无比,露出本尊,这是他修行的八种变化之一“海生金刚”,一手降魔杵,一手梵音铃,座下莲花,那迦天龙护法盘身而居。龙遇水而生,入海翻腾,继承的龙涎七彩唐噶就是此理。愤怒的金刚居高临下,用降魔杵一下一下怒砸着木然亭那化作血红蛛后的身体,轰鸣声一片,每一下都让木然亭七窍中鲜血四溅,却毫无畏惧,还在继续扩大传播范围,继续杀伤敌人,转头看见敌人大乱,翁可必巴带人正在一点一点往外冲心满意足的笑了…… 百中教教志记载那一夜:左翼人马全军近乎覆没,翁可必巴指挥得当,临危授命,带回残部四千人,赤蛛寨大寨主木然亭光荣身陨…… (ps:今日闻听有热心的读者在度娘创立了这本书的贴吧,心中感激不尽,深感荣幸,诸位有空常去看看留个言讨论一下,谢谢各位这么捧我,自问何德何能,敢受此抬爱,我只有给大伙多说几段精彩的故事来作为回报,真的,真的谢谢……) 正文 第八百五十四章 群雄逐鹿(三十五) (ps:这几天五一放假,想必诸位朋友都玩的很好,我也很开心,明天要重新上班了,那么晚上就休息休息吧,泡上茶,吃点零食,听我给大家说上这么一段故事好了……) 木然亭身陨阵亡的消息让百中教上下沉寂在一片萧瑟的氛围之中,本想率先出击攥住战场主动权,结果不料左翼近乎全军覆没,数十位大神通者先后身陨,赤蛛寨大寨主木然亭的性命也赔了进去,当真是得不偿失,而且敌人中军缓缓压进,右翼人马作为先锋已经来到近前,面临如此之大的危机看来先前百中教众人对于战事思考的太乐观了,所谓玉不琢不成器,铁不打不成钢,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失利之后,众人开始重新审视局面了,通过对战争的亲身感受来在逆境中成长,只不过晚了一点,如果正如沙马俄里所言,参加了头十年的战争来获得历练,南疆今天的军事力量绝对有了叹为观止的进步;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当初苗一雄不愿意参战的顾虑莫过于南疆实力薄弱,投入到中原战场的厮杀都挨不过五年,又何来今日一说呢?各人的看法都有一定的道理。诸位看官,所以讲“万事皆存因果利弊,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且看眼下,在左翼战场沦陷的沮丧之中百中教又碰上了一个意外惊喜,那就是由董药师雍这个“无名小卒”领导的一万五千人马固守在远方的田家坝,那里充盈的物资和近乎无损的大量人马把这支应该在元蒙计划中被拦腰切断的无头长虫摇身一变,化作了虎踞龙盘之势稳坐在那里,这个事情着实让巴汗恪等人深感意外,一路追杀过来的前锋营统帅“古帖伯木耳”也望而却步,他虽然是个急性子猛将,可不是一个蠢将,他明白敌人人数多于自己,而且田家坝补给丰盈,尤为重要的是百中教临危授命,让董药师雍遇缺先补,顶替了先前阵亡的一个乌蛇寨寨佬空缺,因为他指挥得当,所以命令他为田家坝这支队伍的总领袖,董药师雍相反是个慢性子,他命人深挖壕沟,构建防御营寨,大有一种要跟古帖伯木耳慢慢耗下去的姿态,他十分清晰的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能挺个一年,你朝廷大军带了多少粮草?敢跟我叫这个板?就算你补给够了,那这一年你不回贵州老巢了?汉人一旦腾出手来肯定得好好收拾你们空虚的大后方,到时候有你们好瞧的。 这个问题也正是元蒙所担心的,他们此行补给还算可以,加上从贵州后面缓缓抽调过来的粮草支撑个五月、半年都不成问题,目前时间还很充裕,可是远涉南疆,这里又是他们的地盘,敌人物资更充沛,别说一年了,如果过三月还未分出胜负那么巴汗恪宁愿冒着违抗军令的大罪也要回军贵州,因为诱和的策略天知道能把汉人拖多久,又能拖成什么样子。古帖伯木耳整天在外面挑战,董药师雍紧闭寨门,带着人居高临下睡大觉去了,只要强攻就立刻猛烈反击,但绝不追击,稍有靠近立刻万支毒箭齐来伺候,任你在外面叫骂连天,自己只做聋子听不见好了。 这么一来还真把朝廷军队搞的分兵两处,古帖伯木耳也担心中军决战的事,带着一万多人杀性正酣的追来却吃了闭门羹,整天在外面火冒三丈的索战都没反应,盛怒之下让人捉了一只野狗刻上董药师雍的名字送过去羞辱他,没想到董药师雍不紧不慢的答谢来使,还把刻着自己名字的狗宰了做成晚餐请客,让来使回去谢谢大将军赏饭,说南疆野人讨口饭吃不容易,军中伙食太差,大将军还送来美味打打牙祭,这份关爱之情实在是难以言表,只好回赠了一捆野菜,转告他南疆地偏民穷,只能送的起这个,还望大将军莫要介怀。把古帖伯木耳给气的呦,连杯子都砸了,对方比自己势大,攻又攻不下,骗又骗不出来,激将法也不钻套,只好扎下营盘,和董药师雍整天大眼瞪小眼,真是急性子碰上慢性子——憋死活李逵,一身勇武无用武之地。 前锋营迟迟不来汇合,右翼人马也只好停下脚步,否则光靠他们势单力薄,就算实力在强也没胆子和南疆的中军硬碰硬,数量的差距是明摆着的,真如董药师雍所料解了燃眉之急。巴汗恪愁眉紧锁,董药师雍盘踞的这股势力和中军成了犄角之势,遥相呼应,和自己当初一举剪除“南疆逆贼双翼”的想法想差甚远,当真恼人,只好召集所有人重新布置策略,这么一来就给了百中教足够的时间来重整旗鼓,苗不燕又一次背着众人,命令一心腹带上书信连夜前往蜀地,找正在那里和众人协商的宋祁求援。 此时的苗不燕口气比上次更为恳切,她明白自己太年轻,把战事预估的太好了,南疆军事经验太少,朝廷军队战斗力又远高于自己,所以趁着自己还能拖住巴汗恪,请求汉人立刻出兵前后夹击,同时,她还做了一个很大的让步,甚至是冒险一般的赌博,那就是哪怕汉人不同意出兵,那么只要他们愿意和南疆罢兵言和就行,结成同盟也不用其他,挡住答帖木儿领导的那一支人马即可,因为她想把北境的沙马俄里所部抽调回来,木然亭身死给她的触动极大,没有沙马俄里这个南天一柱可不行,如果汉人愿意和自己休战,那么就冒着北境不设防的危险来孤注一掷,让沙马俄里回来,整合所有实力,和朝廷死拼到底好了,汉人如果背信弃义攻过来是死;那么没有沙马俄里所部帮忙,朝廷攻过来也还是死,横竖一死,索性一搏。 苗不燕派的人名叫“董涂阳”,是教内守护教主安全的教行盅师之一,此人后来衍生了一个重要事件,日后再说,现在只不过是充当教主心腹去送信。汉人接到信件之后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因为要言和那么很多掌门都敏锐的觉察出南疆战事不利,如果结成同盟要挡住答帖木儿,说实话,谁都没把这个蠢蛋放在眼中,挡住他不难,很容易做到,但几乎所有人都看出苗不燕想要抽调沙马俄里这条精锐过去堵住正面战场漏洞的意图,于是一下形成两派,很多人因为和南疆一直偏向朝廷的往事要求立刻出兵攻击,里应外合灭了他们,甚至可以放答帖木儿先溜进南疆做先锋,汉人跟在屁股后面打他个出其不意,一箭双雕,元锋掌门都甚至同意这个计划,因为他们距离南疆太近,这些年吃够了百中教的苦头,大不了事成之后和朝廷一对一争夺天下,也不愿意重演现在这出“三国争雄”的闹剧。 但宋祁和天源道人等几个老成持重的智者都不同意,他们认为南疆第一次和汉人示好,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元蒙已经很头疼了,还要再图耗心里去和南疆为敌,让朝廷不痛快的人就是盟友,汉人自己被诱和弄的炸开了锅,还嫌不够乱吗?所以经过两天的紧急磋商决定拒绝南疆的出兵请求,还要再议,但是可以休战,挡住答帖木儿的人马也可以同意,希望南疆多多努力,自己会继续观望。“观望”这个态度恐怕是整个战争当中出现最多的策略了,只不过以前是南疆经常用的,现在风水轮流转,变成汉人来这一招了,顺便也能好好治治百中教,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苦苦企盼雪中送炭却无功而返的窘境。不得不说东汉末年的三国道尽了天下大势,现在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但汉人的回复还是给了苗不燕一线希望,比上次去信石沉大海好的多,这次董涂阳带回了回复文书,苗不燕耍了个小聪明,命人伪造了一份差不多的,但是语气变了一些,只说汉人愿意罢兵休战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否则自己示弱会引内部矛盾。好在众人被战事忙昏了头,没空辨别真伪,汉人这么说正是求之不得的,而且也是他们提出来的,面子上过得去,所以立刻同意让沙马俄里赶回来助战,唯有沙马俄里本人对此事很意外,他一直坐在北境焦急的观望正面战场然世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木然亭战死和左翼战场的沦陷让他忧虑不安,忽然说汉人要求停战,还愿意主动挡住答帖木儿,同时教内命令自己要回到主战场让他心中倍感诧异,总觉得汉人怎么会这么好心,这事应该不简单,他可是和蜀中三杰打了多年的交道了,这点经验还是有的,不过疑心归疑心,大事不能耽误,于是留下了一点人马做预警,自己带大部队火东移。 此事宋祁和天源道人他们主和派还是很上心的,认为应该帮助百中教,纵然不能出兵袭取贵州老巢也应该抽调兵马奔袭巴汗恪主力后方,前后夹击,哪怕不是为了百中教都没关系,大局为重,巴汗恪这个老家伙对于汉人来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直卡在汉人的咽喉里多年来让起义军上气不接下气,几乎窒息的要晕厥过去,恨的牙痒痒的,好不容易带着主力出来了如果吃掉他们对汉人自己也是有利的,千万不能为了以前的仇恨埋没了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就主张在大家对南疆戒心未除之前可以在看看南疆和朝廷到底厮杀到何种程度,让他们的鲜血拼掉朝廷更多的人马,等到机会一到,也许可以出兵一举两得,一箭双雕这个借口让大家还真满意,看别人家打的头破血流自己隔岸观火看的乐呵呵的事情几乎谁都愿意这么做,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沙马俄里回来助战百中教底气又足了起来,就在巴汗恪制定计划的时候,百中教也开始新一轮的谋划,第一回合南疆输了,但现在刀玉鑫和沙马俄里两大人物齐聚一堂,终于又有了可以和拉章正面一较长短的本钱,那么双方较量的第二回合就要重新拉开序幕了…… 正文 第八百五十五章 群雄逐鹿(三十六) 沙马俄里带着所部终于赶到正面战场,回来的第一天,教内为阵亡的将士举办了隆重的葬礼,尤以木然亭的地位最高,朝廷方面也拿他的死作文章,大肆鼓吹,开战伊始就斩杀百中教五大寨之一的赤蛛寨大寨主木然亭,用以振奋士气,汉人那边也派人过来吊唁了,昆仑派遣过来的是一个叫做“李昭璐”的女子,别小看她,按照辈分论她还是段辰雨的小姨呢,其他随从不论,但说她此行带了另外两位大神通者,在派内也是屈一指的长老,同时有三位大神通者莅临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引得天下人一阵侧目,他们此行除了是表达昆仑派对木然亭以及其他阵亡英魂的深切哀悼之外,还有些事情和苗不燕要秘密商谈,李昭璐告诉苗不燕,北境的事情不必担心,答帖木儿那个蠢蛋自从战失利以后也学乖了,整天缩在大营里看戏,就指着巴汗恪一举击溃南疆主力,自己捡现成的便宜从北面溜进来;而且就算他哪一天忽然心血来潮要兵,天源道人率领的劫源门已经和蜀中三杰之一的峨眉派达成一致,以明玉珍的兵马为主力,会联合出兵挡住他们,他的部队没有多麻烦,所以尽管安心。 这番话引得苗不燕欣慰异常,重谢了来使,并且多次重申百中教和朝廷水火不容,和他们割袍而裂,再三恳请肯定汉人兵,事成之后,也绝不和汉人起义军为敌,愿意从龙征战,像当年追随元世祖一样追随现任天子,为鼎定天下贡献出一份力量,唯一的要求就是天下大定之后还望不要对南疆动刀动枪,尊重南疆自立。这一次谈话史称“大理密盟”,是苗不燕正式倒向汉人的具体表现,也为南疆开创一条截然不同的未来道路,同时也距离她以后种种艰难直至最后下台迈进了一大步。 李昭璐很明确的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汉人接到密报,如果巴汗恪久攻不下,很有可能派人支援,统兵者为“张良弼”,此人有兄弟七人,同在一军,汉人起义军曾经有个赞口,唤:“不怕金牌张,就怕七条枪”,这七条枪说的就是他们,这支队伍一直在河南一带和汉人厮杀,不亚于元蒙第一名将“王保保”,扑灭红巾军以后,转战陕西,最近因为孛罗帖木儿最近看汉人自相残杀就上书朝廷,提出要南征,乘着这个当口一举歼灭汉人主力。这个奏折引起了朝廷的侧目,所以就把张良弼所部南移,已经到了两湖地区,为将来做准备。他和孛罗帖木儿私交甚厚,眼下朝廷没什么大仗要打,因为汉人自己乱成一团的缘故,所以就很关注南疆,如果巴汗恪久攻不下,这张良弼的人马就会前来增援,这个消息对于苗不燕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一般。 好消息是汉人这边有昆仑几个少数门派答应出兵,大部分人因为昔日的种种恩怨一直对南疆颇有微词,所以此事急不得,宋祁和天源道人以及其他几个同意出兵的掌门正在拟定计划,但是需要南疆正面战场一定要硬着头皮顶住,哪怕死也不能投降或者后退,一定要让所有人看见南疆的不屈和对朝廷的愤怒,这样才能让大家信服,所以问苗不燕,以一月为限,能做到否? 苗不燕罕见的沉默了,一个月,这在别人看来也不长,但对于在战火中煎熬的南疆人来说,每过一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将士在流血,更何况随时都很还会有一个张良弼尾随其后,要撑一个月?苍天,汉人真狠啊,要让南疆流足一个月的鲜血,这不光是让大家信服的问题,这更是要让百中教为曾经的种种在赎罪,要把南疆的血放干,苗不燕满怀着眼泪抽噎的问李昭璐能不能请宋祁掌门帮帮忙,如果张良弼和巴汗恪合并一处,南疆无论如何是撑不住的,哪怕自己在做一点让步都行,恳请出兵援助。李昭璐摇摇头,转告宋祁的话,这不是让步的问题,汉人不图南疆什么,双方有共同的敌人,过去的恩恩怨怨此时也没有多少谈的意义,而是现在大家不同意,若是在陕西一代昆仑立刻就会自己出兵,剑指玉门关,奈何南疆山高水远,鞭长莫及,但是宋祁考虑到南疆之艰难,他还有一计,百中教眼下还有一个援兵是现成的,那就是东边的骸谷,他们转瞬即到,宋祁已经火派人去找他们谈这件事了,并且一再保证,昆仑的面子陈奇还是给的,绝对不会在南疆乱来。 苗不燕大惊,怎么也不想到要请那磨刀霍霍的屠夫前来,而此刻的陈奇还真和苗不燕想到一块去了,罕见的对昆仑来使甩了一个冷脸,对他们提出的支援南疆的计划还没说完就丢下一个字“不!”转身离开了,因为他此刻不仅要忙张、方之争,还有更多的不满,那就是对昆仑的不满,其实陈奇从宋祁在蜀中召集各路人马协商伊始就知道此事了,正魔两道携手,正道推昆仑,魔道推骸谷,对于这么大的事情不请自己心中极为愤怒,陈奇可是天下第一大恶人,性格素来暴戾乖张,他丝毫不介意用南疆的鲜血来表达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怒火,南疆不请自己,那是恨自己,你宋祁也不请自己,那是说明你宁愿把南疆放在心头上也看不上自己这个多年并肩战斗的老友,那么既然如此,你们自己去玩吧,看看你昆仑能带着百中教玩成什么样,有能耐别求我帮忙。 最后苗不燕是流泪把李昭璐她们送走的,心中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石头,张良弼的消息她暂时压下没有说,怕给众人带来压力。而前线的第二回合较量已经开始了,元蒙右翼部队化作先锋,调拨八千人马分成十六路开始逐山、逐地的争夺,赤蛛寨伤亡惨重,需要暂时休整,于是乌蛇寨成为不二人选,在大寨佬扎颇的带领下开拔,和朝廷短兵相接,双方第一天就为了争夺三个山头起五次冲锋,亡两千人,伤三千人,七个寨佬战死,虽然立刻就有优秀的盅师补上,但这才是约定之期的第一天,后面还有二十九天,这可怎么过? 其实巴汗恪也为南疆的顽强感到震惊,觉得这似乎难以理解,连曾经数次交手的汉人都从未有够这般强硬,按照自己的思考,南疆缺乏军事素养,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就算有盅术得天独厚的杀人手段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半月就可拿下他们,现在在看这个想法未免过于天真了,人说蝼蚁尚且偷生,南疆人怎么个个都悍不畏死?要是这么打下去自己带的人马还不够往里赔的,朝廷有风闻说要派张良弼过来,可是迟迟不见下文,巴汗恪心里明白,朝廷那帮蠢材一定在举棋不定,为了到底该剿灭汉人还是南疆争执不下,现在两边都成肥鸭子了,反而在想些别的事情,他们对自己期望过高,认为能一举攻克,哪里知道现在这般局面?于是派人上书催援兵,自己召集众人要换个策略,不能在这里正面蛮攻了,看样子南疆野人似乎早就在正面战场做好了死斗到底的准备,那么就有必要换个策略以巧破力了。 而百中教这边侬吁柯正站在地图前久久审视,目前只丢了一个山头,虽然伤亡惨重但是并不介意,因为和海丹反复推演了一下,朝廷虽然逐步压进,但是要这么展下去最起码还需五万人,他们哪有这么多的兵马,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朝廷增兵,所以要赶在朝廷增兵之前和元蒙正面决战,只要能一举击破四大拉章率领的主力军,那么胜利指日可待。这就是南疆暴露出的第二个弊端:没有考虑过朝廷增援问题。因为他们原先的计划是建立在汉人拖住元蒙后方的基础上,没想到诱和策略弄乱了汉人,现在如果朝廷增兵,南疆就傻眼了。 而元蒙这边的想法却不尽相同,右翼田家坝稳如磐石,中路前锋营进攻伤亡惨重,那么唯有向不日以前大获全胜的左翼战场再下重手,博尔察罕指挥的左翼人马在水淹三军之前和木然亭正面死磕了好一阵子,自己也损失不小,就着左翼战场胜利的机会原地驻扎休整,此时有谋士进言一计“暗度陈仓”,可从中军调拨五千人过去给他增兵,从左边深入,眼下山洪已退,道路显出,绕过正面战场一拳打在百中教柔软的腹部,这一下绝对能把揍的南疆揍的眼冒金星,七荤八素。此计甚好,于是拉章派遣了一对同胞兄弟的大神通者过去作为元蒙法师领袖,哥哥叫“那也”,弟弟唤“柘也”,二人为仁钦岗拉章座下弟子,有勇有谋,可堪大用。计划的地点就选在昔日汉人曲靖大捷的地方,只要一举攻占那里,将会把扎颇率领的前锋人马彻底阻绝,有釜底抽薪的作用。 左翼战场的沦陷就像一只拳头一样贴在南疆的脸上,有探马回报敌人中军有分兵南移的迹象,闻听此言让百中教众人都大吃一惊,最担心的事情果然生了,元蒙宁愿从中军撤走一部分人马绕道南边都愿意和自己正面决战,博尔察罕左边来袭形势危急。其实南疆不善用兵,倘若是有孙濛罄这一类兵家高人在的话,正面战场绝对不会一开始就拼的这般凶猛,所谓用兵之道,贵在虚实,运筹帷幄,进退有余。完全可以先故意软上一些引出巴汗恪主力在一举硬攻,现在人家知道你正面这么强硬就开始动脑筋要见招拆招了,左翼如此危急,海丹临时决定顾不得其他,立刻抽调檀虫寨的后备人马现身,由大寨主申岩为统帅立刻出兵相迎,此人手下有个六寨佬素有谋略,唤作“吴岩卡”,是个苗族盅师,申岩带上他一起出,由他制定战争方略。 吴岩卡要退敌有个现成的条件,那就是曲靖往南都是苗族的地盘,他深知地形,为人善于奇谋,他命人多方打听敌人行踪,再三思考,认为朝廷兵马来势汹汹,不可被动,应化守为攻,出其不意,于是命人在周围两侧广扎空营,用作疑兵,三天之内稍战而逃,一连失了九寨,令敌人骄兵自傲,晚上利用地形优势趁夜偷袭,反扑了过去,连夺失地,将敌人牢牢的阻击在铁广路一带,可谓先拔头筹,若不是“那也”、“柘也”兄弟俩率领元蒙法师抵抗激烈,完全有可能反攻过去,如此既稳住了左翼,又保存住了自身力量,极为稳妥,让元蒙大吃一惊。 巴汗恪盛怒之下连下军令申斥博尔察罕骄兵自大,轻敌冒进,降职一等,南疆士气大振,本打算中军一举反推过去,但是苗不燕却意外的插手,力求稳妥,让海丹和侬吁柯等人三思而进,原来她是怕进攻不成反伤及自身,挺不过一月约定那就坏了。这么一来元蒙也懵了,本以为南疆会乘胜追击,已经做好了全线转为防御的准备,事实却并非如此,一连等了五日都没动静,苗不燕是数着手指头在盼日子,心中稍喜,众人都很费解,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弃这个绝好的战机,希托拉章更是诧异的在中军大帐内问巴汗恪:“南疆逆贼在等什么?” 正文 第八百五十六章 群雄逐鹿(三十七)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苗不燕看着天色逐渐放晴,只剩下十日就到约定的一月之期了,汉人会来吗?她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相信汉人了,以前从没有失望过,但愿这一次也不会失望吧。刀玉鑫走到她身边,疑惑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苗不燕连忙掩饰的笑了笑:“我在想战事。” “嗯。”刀玉鑫有些疑心,但是没有说下去,反而顺着话题说,“我们前几日放弃了反攻的机会,这几天双方互有胜负,估计决战的日子不远了。” “我们失去了多少土地?” “一成。”侬吁柯在另一边静静的回答。 “比预料的要好多了。”苗不燕有些悲伤,“但是我们却付出了那么多子民的性命。” “战争是免不了的。”沙马俄里在一旁安慰道。 “教主,朝廷遣人过来送来战表。”海丹匆匆赶到身后,手里拿着一卷竹简。 苗不燕打开摊在桌子上,众人看去,信中写道:“‘至贤仁惠明典奉佛南国师’如晤:自世祖皇帝一统海内传承至今已过百余载,四海臣服,万邦来朝,待南疆如天土,视贵教似国尊。不想今足下不思图报天恩,反篡政谋逆,兴不义之师,抗朝廷天威。巴汗恪不才,奉天罚罪,以书明意,以刀为誓,五月初十,三军齐。望尊体恤黎民疾苦、教众不易,及时醒悟,向北叩而归,从龙征战,亦不失为苍生之幸,万民之福。”其中抬头写的是“至贤仁惠明典奉佛南国师”,这个称号是昔日唐懿宗册封明典教主的,世袭罔替,后来因为元世祖忽必烈的缘故就被保留了下来,沿用至今,是百中教教主在朝廷的正统称呼。 “五月初十……”苗不燕略微一思索,“还有三天时间,准备的如何?” “他们反而按不住性子了。”海丹指了指战表,“不管我们准备如何,该来的总会来。”众人点点头,面色无一不凝重,因为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最后时刻。 元蒙确实耐不住性子了,前几日南疆没有乘胜追击让所有人几乎都迷惑不解,巴汗恪也不例外,总感觉此事不对,有手下乐观的认为也许是因为南疆逆贼不会打仗,所以耽误了反攻时机。但巴汗恪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厮杀多年,经验丰富,总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反而慢慢的缓过味来了,南疆胜而不追,原地观望,这样的举动很明显是在拖时间,他十分敏锐的觉察出两个可能,一是南疆已经做好了耗下去的准备,要和元蒙拼到粮草耗尽的那一天;第二个可能则更可怕,那就是他们和汉人联手了,等汉人偷袭自己在贵州的老巢,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将是天大的灾难。这两种可能性无论是哪一条成真对自己都是不利的,战争的最基本要求就是不能让敌人如愿以偿,既然左右翼战场目前都归于平静,短期不会有多大进展,那么,最后决战的时候就定在此刻,一举歼灭逆贼。 为此特地将所有能赶到的人马收缩过来,这也是决战前一个明显的讯号,苗不燕也出消息,让申岩和董药师雍知晓,他们的人马也要择机向中路靠近。其实在董药师雍看来教主这么轻易的答应决战似乎太着急了,和朝廷的这场仗要想打赢,最好也是最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拖下去,拖个三年五载,看你怎么办。其实他并不知道汉人的事情,也不了解战争,既然元蒙出战表,那么就意味着到了那一天不管你如何他们都会大军齐,拖时间的策略早就被巴汗恪看穿了。 南疆也在紧急调动人马,因为木然亭身死,对抗四大拉章的四人就有了变动,沙马俄里临时归来就由他顶替是最好不过,刀玉鑫和他是最强的存在,由他们出马就有一定的希望,刀玉鑫反复叮嘱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引开其他人,让自己找个机会和拉章一对一,自己有万分把握斩敌人级献于麾下,只要杀掉一人,莲师八变不攻自破。谁都知道此事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只有尽力为之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至,五月初十,双方主力军全部集结在宣威路,之间只有一座不大的山脉相隔,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条山坳将要成为主战场。元蒙近五万人马戎装靓丽,南疆六万将士枕戈待旦。巴汗恪站在中军一处稍高的山地之上遥望南疆队伍不屑一笑,队伍阵型只能勉强说的过去,毕竟没有懂兵者;南疆深知此理,所以只好用数量来弥补。 “不要畏惧!”苗不燕瘦弱的身躯也穿着铁甲,骑着滇马,她奋力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剑,站在高处大声的为将士们鼓气:“子民们,将士们,我百盅教万千盅师们,元蒙利用与汉人相争的事端背信弃义,荼毒南疆,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了上千年,他们要抢夺过去,你们说答应吗?” “不!”万千将士一起高吼。 “不要畏惧!”苗不燕用剑指着敌人的阵营,“刀枪拔出来,利箭射出去。我们奋力一战,以鲜血捍卫自己的亲人和土地,盘瓠大神传承我们的盅术时刻护佑我们,他们想要突破我们踏进南疆的土地,你们会让他们进来吗?” “不!” “不要畏惧!”苗不燕长剑一挥,“为了自由、为了我们自己的子孙后代不在被别人压榨、更是为了我们的尊严,让敌人沐浴着鲜血迎接死亡吧。战斗在底——” “战斗到底——”三军人马尽皆高呼,天上的云彩都在躲避。 巴汗恪丝毫不畏对面的场景所动,仅仅是令旗一挥,身边有元蒙法师鼓足灵气吼道:“奉天罚罪——开战——”元蒙军队立刻阵型变化,万千将士长刀一压,鼓角吹动,像洪水一样倾泻出来,带着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冲了过来。 南疆阵营马上万箭齐,三阵箭罢,侬吁柯长剑一挥,战鼓敲响,大喝道:“开战——” 双方的人马不顾一切的冲过山岗,在方圆近百里的山脉中惨烈的碰撞到一起,血肉磨盘无情的碾压着生命,空中数千元蒙法师呈千叶莲花状布阵,无情的轰杀过来,南疆盅师也带着一路飞禽猛兽毫不畏惧的冲了过去…… 这个血腥的日子注定要载入史册…… 正文 第八百五十八章 群雄逐鹿(三十九) 南疆和元蒙的地面部队厮杀了一昼夜,双方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山岭上除了残断的火苗,就是两万多具尸体,两边都鸣金收兵,暂歇一阵,侬吁柯自己也亲自上阵,负有轻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天际,现在轮到南疆四人和四大拉章对垒来唱主角了,周围其它盅师和法师都不约而同下意识的离他们远一些,看看这场主将对决终究**。 迪却拉章看着朋敢冷冷的笑道:“你的大寨主落败,估计已然身死,难道你要报仇吗?” 朋敢面色表情的点点头:“报仇是肯定的,但是有一点要弄清楚,那就是你必须得先死,因为你还杀了赤蛛寨的木然亭大寨主。” “他?”迪却拉章愣了愣,有些悻悻的答,“不得不说,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也是一个狠毒的人,没想到他化身蛛后有那般威力,一人就抽干了两百多人,伤更多,最后他就是死也没撤术,我只好把他尸体砸成齑粉。” “说的好。”朋敢挽起袖口,露出一条长长的伤疤,“虽然我和他有很多政见不和,私交也不多,但是多年前他曾经救过我的命,这条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所以我从来都很尊重他,结果你连他尸都毁了,干的好、干的太好了,为了这件事,我一定要把你的人头都拧碎。” 迪却拉章点点头,看不出任何悲喜,祭出唐噶:“那你的手还不够大。”说完唐噶中伸出龙爪,一把捏了过去,朋敢动都不动,任凭来袭,迪却拉章楞住了,一力,却现龙爪捏住他那老瘦干瘪的身躯根本无法捏碎,随即一股蛮横的抗拒之力传来,朋敢硬生生的撑开束缚。 此时在看,朋敢老迈的身躯上肌肉暴起,双手破开皮肉,化作两只虫鳌,和申岩有些不同,五指皆是长细的黑色利刺,竟然用蛮力抗拒了,他讥讽道:“别看我一把年纪了,还撑得住,在用点力。” 迪却拉章面目铁青,他心中明白,刚才这一下自己根本没留手,龙爪是鼓起全力的,没想到此人身为檀虫寨大寨佬也和申岩一样,可以化身为蛮虫,看来今天不拿出点真本事是没办法降服对手了。于是使出“海生金刚”,带着漫天佛光体型越来越大,龙座护法盘身而居,隐隐有波涛声传来,所谓蛟龙入海,雄鹰翔空。朋敢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似乎并不为所动,扯掉身上衣服,众人看去无不心惊肉跳,没想到这位年事颇高的老人身上竟然有无数密密麻麻的伤疤,不难想象出他年轻时经历过怎样的战斗,曾经有人担心朋敢老迈,不能应战,但沙马俄里笑着说了一句:“他让人畏惧的地方跟年龄没有多大关系。” 正是如此,朋敢全身皮肉绽开,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模样,头束辫,覆盖着一层细鳞黑甲,右眼侧长角,弯指苍天,左肩、右膝皆有独大鳞片做护,下身长漫软触,脚踢硬刺,双眼六瞳,这就是他们一族独有的不传盅术,唤作“哀嚎流萤”。 乍一看去,迪却拉章身化金刚和朋敢比起来,如同高山俯视顽石,让人不得不感叹朋敢的渺小,迪却拉章也是如此,瓮声瓮气的开口,声如洪钟,讥讽道:“蝼蚁之虫也敢和凤凰比肩?吞噬了吧。”说完身上天龙护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射而出,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朋敢身躯淹没,众人一片惊呼。 但是下一刻,迪却拉章的脸色却变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上反而出现了几处伤口往外冒血,明明已经变成了金刚之躯,能造成这种伤害的招数一定匪夷所思,何人所为?下一刻,他仿佛想明白了,连忙唤回天龙,只见朋敢迎风而立,颇有战国廉颇之感,他沙哑的问道:“痛苦吗?哀嚎吗?” 元蒙这边包括拉章在内都诧异非常,没有人明白朋敢是怎么做到的,唯有刀玉鑫、沙马俄里等几位资深寨主、寨佬神态如常,似乎这在一切预料之内。迪却拉章摁住伤口,心中反复思索敌人到底是何时下的手段,始终不得要领,朋敢自语一声:“哀嚎声还不够大,似乎还不够痛苦。”说完身形一闪,主动进攻,杀了过来。 迪却拉章慌不择策,挥起巨手就要拍下他,没想到朋敢身躯轻如羽毛,和流萤一般难以扑捉,反而落到手腕上,俯下身子,伸开五指尖刺,一弯腰从脚下划开皮肤,顺着胳膊朝着脑袋就来,指尖渗出毒液,正在顺着伤口腐蚀金刚之躯,迪却拉章只感觉全身伤口如同针扎,连忙全力催动佛光,同时一边连连甩手,要把朋敢甩出去,朋敢随风而动,黑色的死亡流萤飞舞,如影随形,一时间场面大乱,这时人们才猛然间现一个问题,身形越大,目标就越明显,相反身形越小的朋敢却占尽了优势。 拉康拉章大惊,转身就要飞过去帮忙,忽然脑后生风,转身连忙躲避,只看见几片枫木叶带着“嗖嗖”声擦了过去,原来是刀玉鑫出手了,她摇摇头:“太失礼了,你应该先说‘阿妈,我可以去吗?’我同意了你才能去。” 拉康拉章捏紧了拳头,脸上的伤疤一跳一跳:“妖女,你当真以为天下无敌?” 刀玉鑫答非所问:“你脸上的伤疤听说是洞火老道留下的?” “是又如何?” “他太仁慈了,换成现在,我一定会顺手砍下来。” 刀玉鑫话还没说完,忽然一愣,本能的抬头看去,拉康拉章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她的头顶上,威严的压下一直大手,喝道:“散魂——宁玛印!”一道极为深奥的法印刻在了刀玉鑫脸上,磅礴浩大的佛光倾泻出来,刀玉鑫脚下连续出现三个金色法阵出低鸣声,待睁开眼睛一瞧,刀玉鑫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拉康拉章诧异惊呼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刀玉鑫这已经是第二次避免佛光的侵袭了,这在常人看来是无法理解的,刚才这一招按理来说应该把她的三魂七魄击散出体外在对,为何丝毫不起作用? 刀玉鑫笑了起来,眉宇间却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她喘出一口粗气,一摊手,丢下了一团被烧的漆黑的枫木叶,这才缓缓的说道:“你也蛮厉害,竟然被你迷惑了,很多年都没人能用幻术蛊惑我了,刚才交谈时你居然扰乱了我,让我觉得你人还留在原地,致使你偷袭得手,看来你修行的变化就是专用迷幻之术的了。” 其实刀玉鑫所言不错,拉康拉章确实如此,他修行的莲师八变之一叫做“班玛托创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不过这不是肤浅的幻化之术,而是行走在生死之间的上乘幻化法门,能够扰乱刀玉鑫的视线可以说纵观整个江湖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他俨然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未曾料到就算迷惑成功、偷袭得手,也奈何不了她,盅师居然不怕佛光,简直有悖常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窍门。 “到我了。”刀玉鑫难得的认真起来,她举起一片树叶,放在眼前,“分枫——叶灵!”指尖松开,那片树叶缓缓飘落,拉康拉章睁大眼睛,他看到的却是随着树叶的飘落化出了更多无穷的树叶,每一片树叶的叶面都似乎在被什么啃食,待回过神来,一只巨大的叶灵妖童裹挟住自己全身,正张开凄惨的大口对着自己的脑袋垂涎欲滴,空洞的双眼、融化的脸庞,散出让人呕吐的腐臭,全身爬满驱虫,这不是盅术——这是——降术!?请降的这是什么邪神?估计应该是南**有的妖物鬼神! 叶灵妖童全身爬满的驱虫正在脱变,露出一个个不满三寸的小童挣扎出来,他们没有眼珠,却在对你微笑,伸出小手往你身上攀爬,甚至要往你的嘴里钻,拉康拉章全身都被这种黑暗的气息影响的寒冷彻骨,不能坐以待毙,他一抬手直接伸到叶灵妖童的嘴里,身躯却无法维持,无力的垂落下去,待被黑色小童淹没之后,却“哗啦”一声,所有的这些降神化作了一滩清水散落开来,拉康拉章湿漉漉的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却不轻松,似乎这一手解围并不容易。 刀玉鑫赞道:“妙啊,居然能把敌人的招数都随意幻化,这是何等的神通。”原来千钧一之际,拉康拉章用“班玛托创匝”的最高奥义将一切幻化为清水,这就是他多年来立足于江湖的成名手段,如果你被蛊惑了,他认为你是什么,那么你就是什么,妖童灵智不高。心性不稳,他认为你是清水,你分辨不出来,那么你就是清水,这一招让拉康拉章纵横天下,立于不败之地。 说实话,拉康拉章虽然知道自己刚才成功拆解了对手招数,但是他心里并不高兴,因为这一招对自己灵气消耗极大,万事万物总有代价,就如同楚寻语一样,用剑之花最多三次则透力而倒,这一招也一样,如果能随意施展那就好办了,找个机会再蛊惑了刀玉鑫就行,让她认为自己是死人,那么她自己也就死了。可惜不是这样,能蛊惑刀玉鑫的招数消耗之大难以估算,用不了几次不说,最震惊的是目前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不怕佛光,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大神通者对决,胜负在转念之间,同样的招数很难奏效第二次,刀玉鑫不按常理出牌,第一手没想到是降术,请出了南疆异族信仰的邪神,逼出了拉康拉章使出这等手段,那么她就一定会有所防备,本来就实力卓越,再想蛊惑她绝非易事。 刀玉鑫心中所思也和他差不多,早就听闻此人幻化之术了得,昔日和洞火老道交手时,洞火老道不通心神法门,数次进攻都被蛊惑了,化做无用功,最后是拼了老命用出了青城禁术才拼了个两败俱伤,不,应该说他自己受的伤更重。所以自己出奇制胜,用瑶族的降术请神,没想到他连异神分身都能蛊惑,这种手段进可攻、退可守,盅术释放的飞禽走兽灵智不高,他可随意蛊惑幻化立于不败,一旦抓到机会反还能蛊惑自己,果然很难破,但是有一点她也不明白,刚才交谈的时候,他是什么时候蛊惑的自己?并且他还没用吊坠,不用出这等法宝就说明他仍有余地,看来必须逼的在紧一点…… “这个时候你还有空看别人?”沙马俄里有些不快,看着眼前正在往远处观望的希托拉章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斥道,“你的手链法宝都被我们缴获了,你和你的三个师兄弟比起来是无宝可用,还这么轻视我?” “别误会、别误会。”希托拉章连忙转头示意,“我丝毫没有看轻阁下的意思,你的威名我素有耳闻,至于你说我的手链……嗨……说实话,那东西在不在不打紧,我和他们三个有些不一样,有时候反而是负担。” “嗯?”沙马俄里似乎有些没听懂。 “不是我,是它。”希托拉章示意了一下手腕,“诚如阁下所见,仁钦岗是用戒尺驭狼;迪却是用唐噶附身化作金刚;拉康嘛……他还没用,我也不好意思说破,而我那个,除了辨毒以外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要是和你动起手来我也不怎么想用它,它只会帮倒忙。” “哦?”沙马俄里被激怒了,“如此狂妄,你要赤手空拳打倒我?” “绝对没有,对付你我得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希托拉章左右看看,又问,“动手之前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上次你们那边有个小混蛋羞辱我的,就是那个背着大铜镰的那小子,今天来了吗?” “他不在。”沙马俄里答,“他留在教主身边听后调遣,不做正面厮杀。” “这样啊……”希托拉章叹息道,“我还以为他今天也来了呢,否则我一定会把他扒皮抽筋解恨的。” 说完此话,全身灵气大盛,脑后头飞的生长,口中獠牙突起,简直变了一个人一般,他看着沙马俄里杀气漫天,怒不可遏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只好先杀了你在去找你们教主要人了,放心,苗不燕那个两面三刀的小丫头片子我会一并算账的……” 正文 第八百六十章 群雄逐鹿(四十一) 在距离战场稍远的一座茅屋前,苗不燕问两个守卫的盅师:“情况如何?” 其中有人难受的回答:“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元蒙鞑子那道佛印力道精纯,距离又近,大寨佬躲闪不及,脑仁几乎全部震碎了,现如今双目失明,挨不过片刻。” 苗不燕心中沉痛,她本来也在抬头关注天上的战斗,但是当看见朋敢战败之后立刻命人援救回来,一言不的推门进去,看见朋敢躺在中间床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苗不燕走近,坐在一旁说道:“阿伯,我来了。” 连叫三声,朋敢才有反应,他小声的说道:“是教主吗?” “叫我阿燕吧。”苗不燕凄凉的说道,“都是我不好……” “不。”朋敢的手在床边摸索着,抓住苗不燕的手,“老朽无用,给阿燕你丢脸了。” “没有、没有。”苗不燕眼泪都掉下来了,“阿伯,你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盅师救治你,屋子里黑,没灯,别介意,他们说了,强光对您身体不利。” “别瞒我了。”朋敢苦笑一声,舔了舔嘴唇,“我的脑浆都散落到嘴里来了还能不知道自己瞎了?老朽自追随教主以来,参加过灭亡大理国的战争,还是经历多一些事情的,时日无多,就盼着有些话对你说。” “您放心。”苗不燕泣不成声,“我一定照顾好你的女儿,我知道,你和阿爹关系很好,绝对不会亏待……” “不,我不担心我的家人。”朋敢忽然变得很激动,握紧了苗不燕的手,顿时咳血连连,苗不燕连忙安慰他躺下,朋敢平了平胸气,“两件事我放心不下,第一件,是战事,老朽虽然一时不察战败,但是拉章之力却相应了解,不过如此,名气虽大,也绝非刀玉鑫和沙马俄里之敌,战败不过是早晚的事,所忧虑者,无非是莲师八变,既然已有破坏愿望石的计划,那么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击破敌军大有希望,后面的路,你要三思,我们以一隅之力斗中原霸主,绝非易事,我虽然和汉人怨恨及深,但仍谏言,和元蒙为敌,就是和汉人为友,倘若元蒙相逼太紧,我们可以求援汉人。” “阿燕谨记。”苗不燕悲痛的点点头,其实她想说又不敢说自己已经和汉人联系上了,怕朋敢激动。 “第二件事,你更要切记,关乎你父亲的。”朋敢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和你父亲相交多年,亦师亦友,年幼时他很多盅术都是我传授的,所以我们私交颇深,他离任也不能不说是他自己犯了一些错误,但是罪不至死,就算是沙马俄里他们彼此素来不睦,也绝不至于下杀手对付一个已退位的教主,更何况他们也算是同门子弟。” “您的意思是……”苗不燕激动的叫道,“您知道害我阿爸的人是谁?” “不知道,但是我有猜测。”朋敢咽了咽血水,“这话说来长了,我捡要紧的说,远在数十年前,那时候那没有爆战争,有一天你父亲忽然找到我,悄悄告诉我教内有人意图不轨,因为他无意中现‘瓦瑶洞’有被人闯入过的痕迹,他起初没放在心上,但是越到后来就现连‘呈傣洞’、‘彝罗洞’等等数个老洞府都被人逐一拆开禁制了,虽然手段很隐秘,但是教主能看的出来,他立刻觉察出这是有人在打教内核心秘密的主意,于是找到我,要我处处留心,看看贼人到底在找什么。” “老洞府?”苗不燕有些诧异,“按照教内规矩,不管是教主还是寨主、寨佬,退位之后所有关于本教的东西都必须封存,老洞府就是按照各民族来区分的,贼人要找什么?” “也还是不知道。”朋敢继续说,“那里面封存的有关于教内核心盅、降术的典籍,还有关乎民生的资料,以及历代教主和许多往事的文字记载,不管是窥视力量还是觊觎什么都十分重要,我问过教主,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进来,他说他只允许过刀玉鑫一个人,所以我们曾经猜测是她。” “什么?”苗不燕闻言如同晴天霹雳,“她会对我阿爸下毒手?” “别急,后来证明又不是她,我和你父亲曾经当面找她对质,刀玉鑫坦然承认自己进去过,但是得到过教主同意,拿了教主的开印令牌,正大光明的进去就是,何必偷偷摸摸?想来不是多此一举?我们想想也是,何况她还报出了自己进过的洞府名字和时间地点,她因为时间关系,只进去过其中十二个,并且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就归还了令牌,这样数量上也不对,苗教主现最少有三十多个洞府被闯入,手法很高深,只有刀玉鑫、沙马俄里、左右祭等几个少数人能做到,所以他就按下不提,自己悄悄查这个事情。” “阿爸遇害和这个事情有关?” “必然有。”朋敢痛心疾,“大约在战争爆的第三个念头,教主悄悄找到我说,刀玉鑫、沙马俄里和左右祭的嫌疑都洗清了,最值得怀疑的是侬吁柯,因为他阿爸曾经多年前当过教主,如果传下了什么方法或者私造了开印令牌很有可能,所以决定找我们几人对他进行围剿,彻查此事,但无奈战争的来临让众人乱了手脚,而且没有证据,侬吁柯在本族威信很高,冒然拿他很可能会引起地方百姓生变,所以只好隐忍。” “天啊。”苗不燕大惊失色,“我还让他指挥三军?那不是……” “但我个人认为不是他。”朋敢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这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贵族子弟一个,没什么坏心眼,就算他真干了这事也是有人在背后挑唆,罪不在他,我曾经私下暗示过他这个问题,想探探他的口风,结果你知道吗,他反而给出了一个十分震惊的答案,那就是他确实知道怎么进去,因为他阿爸留给过他一面私造的开印令牌,不过他直言自己自从长大以后就没去过了,他小时候跟着教主阿爸曾经跑进去玩过,没什么意思,所以现在也就没什么兴趣,为了以表清白,他还把私造的令牌给了我,让我转呈教主,但是我没有给。” “为什么?”苗不燕很不解。 “不能给。”朋敢苦笑连连,“你阿爸的性格还不了解?他做事素来只图稳妥,一旦给了他,这事在他看来就算坐实了,无论如何也会把侬吁柯斩尽杀绝,以绝后患,这样一来骨肉相残,两族之间毕生间隙,而且如果这事不是侬吁柯做的怎么办?背后之人肯定会利用这场风波,所以我极力在教主面前洗清侬吁柯的嫌疑,并且把这面私造的令牌藏了起来,给……”说完递给苗不燕一个绢帛,“上面是地点和破除封印的方法,你拿去。” “这个给我作用不大。”苗不燕有些不解,“我有正牌的,还要这个私造的作甚?” “正牌的已经被封印了。”朋敢道,“你继位时间尚短,又是战争时期,无暇其它,也不怪你,你父亲退位以后,教内所有事宜归海丹管,所有东西暂时封住,你回来以后想过没有?你取出来的东西都是关乎战争的一应物品,调拨军马的大印、民生补给的资料等等,这面令牌除了开印以外没任何作用,你根本没取出来过。” “哦?”苗不燕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说现在总坛空虚,贼人必定已经乘机潜伏回去偷了正牌的?” “不错。”朋敢点点头,“根据我和你父亲的观察,贼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进去,时间要隔几年,很小心,但是从未间断,说明他要找的东西没找到,毕竟那里面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也得手不了,战争一结束,你立刻赶回总坛,只要你一宣扬令牌丢了,必定那贼子心慌,因为此时谁拿出来就是杀头的大罪,只好匿下,而你拿着这私造的令牌就可以躲在暗处,他在偷进去就可以拿个正着。” “有道理。”苗不燕了然于心,“一定要查清楚是什么人,也要弄清楚要找什么东西。” “要带上刀玉鑫和沙马俄里等人。”朋敢不放心的叮嘱道,“从他们敢刺杀苗教主就能看出来,手段和胆色非凡,来头一定不小,教主曾经提到过,这种人一定暗藏在教行里,因为他们对教主的替身之物最清楚,所以你有困难,可以去找一个叫黑桑翁的寨佬,他是我们檀虫寨的,行八,属于教行,为人可靠,他和大右祭关系也可以,你可求助。” “嗯。”苗不燕道,“阿爸曾经告诫过我,大右祭为人野心不小,总想在教内某个实权位置;大左祭心思缜密,但舌毒言利,经常暗中挑拨各寨关系。” 朋敢冷笑一声:“你阿爸说的很正确,大右祭之所以脸上都写满了野心,是因为历史上某些原因让本教对他们一族人并不好,过的很苦,他每次都悄悄的朝各寨借粮、借草药、借棉衣回去给亲朋好友们度日。” “为何对他们这么差?”苗不燕不解。 “因为他们祖上曾经犯下过很大的错误,这是惩罚,说来话长,你回去一翻老年间的教志就知道了,所以他总想谋个实权位置,带领自己的族人摆脱现在的窘境,你父亲一直压制着他,所以他退位的时候大右祭是最高兴的,一言不的旁观,任凭几个寨去闹,就算不是他最后下的毒手,他知道有人要害教主他也会很高兴的;大左祭这个老家伙则恰恰相反,家族显赫一时,来历不小,之所以搬弄口舌挑拨我们,是因为他对刀玉鑫仇恨极深,想借我们的手把刀玉鑫杀掉,刀玉鑫为人你知道,素来独断穿行,手段通天,寻常人制服不了她,昔日初归我教,因为某些原因她把大左祭的儿子给杀了,盛怒之下大左祭要找刀玉鑫拼命,但是你父亲不让,并且还册封了她显赫地位,杀子之仇岂能善罢甘休?所以大左祭极力反对这个来历不明、资历尚浅的女子上位,无奈你父亲力保,多年来这股怨气一直在心中累积,所以他一直为了自己的孩子要报复她,在暗中策划想要把刀玉鑫拉下马。” “这些事我从未听闻。”苗不燕回来时间太短,战争又是手忙脚乱,所以乍一听见这些事情惊骇不已。 “没办法,非常时期嘛,这些都是历史问题,你回去多翻翻老年间的教志文献,都被封存在老洞府中。”朋敢咳出一口鲜血,艰难的说道,“燕儿,你记住,当一个教主不容易,教内的事情要管,子民的事情也要管,如果有能力,要善待大右祭的族人,他们祖上有罪不假,但是祸及后代又何必呢?那些老弱妇孺何错之有?都多少年了,过去也就过去了,你有能力就施以恩惠,不仅能消弭他们的怨气,还能让大家看看你的宽仁之心;大左祭则相反,要对他们一族严厉一点,他们素来地位显赫,多出跋扈子弟,他的儿子为什么死?就是因为看中了初来乍到的冯三妹,想要强娶过来,人家不应,他就带人动手来抢,刀玉鑫的性子哪里是看身份说话的?谁惹她她就要谁的命,出手呢,也许重了一点,毕竟这个事情也不算太大,完全可以打跑了就行,到教主面前理论,罪不至死,不料为以后埋下了祸根,大左祭你也别怨他,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做爹娘的谁不疼孩子?但是根本问题在于对大左祭一族素来娇宠,出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你要一视同仁,名典正法,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燕儿谨记。”苗不燕点点头。 朋敢的气息越来越弱:“老朽命不久矣,还有最后一个未解之愿……” “请吩咐。” “告诉我,你是受了何人的点拨要开战的?”朋敢捏紧了苗不燕的手,“你阿爸死了,绝对不是他,如果是刀玉鑫,那你上当了,她为人杀伐乖戾,从不考虑后果,你冒然结怨元蒙,日后万一他们得手,百中教难逃一死,这事你有把握没有?” “不是刀玉鑫……”苗不燕欲言又止。 “怎么?我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怕我泄密?”朋敢血泪留下,“老头子我要死了,百中教是我的家,你就不能给我个准话,告诉我,我的家以后会走向何方吗?” “是……是……”苗不燕推诿不过,一咬牙,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朋敢听完大惊,惊呼道:“太冒险了,简直就是感情用事,你有把握没有?” “我现在也有些怀疑了。”苗不燕苦笑一声,“所以我已经联系了昆仑的宋祁,和汉人联手了。” “唉——也罢——”朋敢长叹一声,“如此就没有选择了,只能相助汉人一路走下去,年轻人胆子太大,既然事情已到这般地步,也不好说什么了,你一定要和汉人携手打败元蒙,但是以后……” “我知道……”苗不燕苦涩一笑,“我本来就不适合当教主,等打完仗,我就立刻主动请辞,不会在当这教主了。” “你过的好就行,只可惜老夫只能陪你到这了……”朋敢说完这句话,点点头,气绝而亡,光荣战死,享年……五百岁整…… 正文 第八百六十一章 群雄逐鹿(四十二) 苗不燕与朋敢做临终绝别的时候,天上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只看见希托拉章全身炙热如火的朝沙马俄里冲了过去,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沙马俄里动也不动,魁梧的身躯站在空中迎风而立,希托拉章的笑容是冷的,但是全身包裹着的金色火焰却让远方的人群都感到了炙热无比,如同太阳一般璀璨不可直视,照亮了半个天际,沙马俄里面上少见的爬满了盅师黑纹,数年来他几乎很少挥全力,有很多年轻盅师都未曾见过他手段的真面目,现在才第一次看到,希托拉章哈哈大笑:“米粒之珠焉能和日月争辉?”说完,一个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他所到之处无风无雨,无热无寒,有眼光卓越的大神通者看出了其中玄妙,凡是希托拉章身形冲过的地方,空间已经全部被封锁住,逃无可逃,什么都停滞了,只有他那金色的火焰将一切胆敢闯入的东西焚烧殆尽。 “秘术——盅生双峦!”沙马俄里低声一句,全身的黑纹愈的清晰,竟然刻画出的是一群起伏的山峰,希托拉章虽然不明白沙马俄里此招何意,但还是不假思索的冲了过去,因为他自信没有任何一种盅毒可以接近自己。 刀玉鑫没有任何表情,其他很多老盅师也没有任何表情,唯有在地面上一边观战一边指挥战斗的海丹送了一口气,他对侬吁柯说道:“准备下一轮进攻吧,把莲师八变逼出来。” 下一刻,希托拉章那俯冲下来的、锐不可当的身形竟然透过了沙马俄里的身躯,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撞到,怎么可能?停下身子,站在原地低头看看,再转头看去,沙马俄里还在那里,刚才洞穿的身躯已经被烧的只剩两条腿了,火焰还在燃烧,难道他知道自己逃不过所以等死?这也不对,既不符合他的性格也和刚才自己的感觉不一样,从来没有一个对手被自己击杀是这样的感觉。 忽然感觉到沙马俄里蓬勃的气息,希托拉章转头一看,沙马俄里的身形赫然站在右边不远处,他半边身子都被烧伤了,他喘出一口粗气,说道:“这火好厉害,没烧中我都伤成这样了。” “怎么可能?”希托拉章难以置信的看看身后,在看看右边,怎么会有两个沙马俄里的身躯?而且他怎么没有被烧死?怎么躲开的?连空间被禁锢住了他还能逃?这世上还能有这种手段?沙马俄里身上的黑纹已经逐渐退却了, “你曾经说过,你有金刚之体、无坚不摧之炎。”沙马俄里慢慢走到希托拉章近前,盯着他的双眼问,“若是你自己的火焰烧到你自己会如何?” 希托拉章睁大了眼睛,沙马俄里最后问了一句:“你自己的**能抵挡得住你自己的火焰焚烧吗?” 低头看去,希托拉章身上的火焰竟然在燃烧自己的身体,这就是最锋利的矛和最坚硬的盾相撞,希托拉章一口鲜血呛出,半跪在地,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燃烧,原来被自己的火焰烧伤是这样感觉,他抬起头不甘心的问道:“你……用的术是……” 沙马俄里张开嘴,露出了一只小小的蓝色蜈蚣,回答道:“这是我独门秘术,多年前只用过一次,所以江湖上没什么人知道,这蜈蚣之毒会让人产生幻觉。” “我没有被咬到啊!”希托拉章低头还在找身上有没有伤口。 “谁说必须咬到你的?”沙马俄里用手把蜈蚣拽下来,原来这蜈蚣咬伤了他自己的舌尖,“这小东西乃昔日大理国盅师的传世之宝,它的盅毒与众不同,会让中毒者自身呼吸吐纳出毒气,无色无相,在不知不觉间感染敌人,形成幻象,后来我加以祭炼,自和你交手以来一直被它咬伤,我的呼吸、举手投足之间全是无色无味的毒气,你的金色佛炎可以焚烧一切靠近的盅虫、毒粉,但是它烧毁不了无形无质的毒气,只不过你修为太高,要想让你中毒必须要多吸一点,所以我全力催动自己的法力,吐出大量毒气,不知不觉间你已经吸入了,形成幻觉,其实我一直站在这里没动,是你自己朝着那个你自己脑海中虚幻的‘我’冲了过去,你让火焰焚烧‘我’的身躯,其实我让你产生的幻觉是焚烧你自己的身体,在幻觉的覆盖下,你没有痛苦,所以也不觉得疼痛。” 希托拉章这回是长了见识了,第一次见到不用咬伤自己、反而咬伤本主还能让自己中毒的盅虫,方才沙马俄里既没有躲、也没有闪开,就站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他冲到了旁边。周围没有被吸入毒气的人看着不明所以,因为刚才瞬间他们现希托拉章冲偏了目标,自己站在原地用火焰焚烧自己,出口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度太快,这就是他引以为豪的金刚之躯,却倒在了自己手上,希托拉章一个踉跄,再也站立不稳,坠落下去,沙马俄里何许人也,根本不可能给他喘息之机,俯身就要追击,结果二十多个元蒙法师立刻火杀到,纠缠住他,将败北的希托拉章援救回去,沙马俄里虚晃一击,离开战团,稍作休息。 拉康拉章面无人色,问刀玉鑫:“没想到你们也有精通幻术的高手。” 刀玉鑫笑了起来:“盅之术可大可小,大能包藏天地万物相克之道;小则隐于无形之间。毒是盅的一种主要手段,却不是唯一的手段,那条蜈蚣就是盅术的玄妙产物,平常很难见到,当年我教覆灭大理国之时沙马俄里运气好,缴获了此物也就归了他,一般人很难见到的。” “那你呢?”拉康拉章问道,“大理国灭亡的时候,你又得到了什么宝物?拿出来好了。” “没这个好运气。”刀玉鑫苦笑一声,摊开双手,“我是在大理国灭亡之后才入教的,大理国的盅师留下了不少好东西,只可惜我晚了一步,什么都没捞着。” “哼……”拉康拉章愤怒的斥责道,“当年你们帮我世祖皇帝覆灭大理国,结果就是为了自己捞取好处,得手的宝物一个都没上报,可见你们的歹心包藏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什么话。”刀玉鑫毫不相让的反讽,“我们给你们献上了一大块国土,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好处?区区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我们留下来只不过做自保之用,当年是因为你们我们才得到的,现在,又因为你们我们才拿出手来,真是世间一切自有因果。” 而另一边,思可法和仁钦岗拉章的最后决战也到来了,思可法打开最后一个笼子,他终于要使出最后手段分个胜负了…… 正文 第八百六十三章 群雄逐鹿(四十四) 最后拉康拉章和刀玉鑫的对决终于上演,作为双方的主将厮杀,自然气势非凡,刹那间两边号角齐鸣,擂鼓助威,摇旗呐喊之声响彻云霄,尤其是南疆这边,先前刀玉鑫一再要求要找机会一对一取下拉章人头,现在都不用引诱机会就来了,众人拭目以待,就连苗不燕都站在山头上仰望,因为出了当年几个老家伙以外,没多少人见过刀玉鑫出手。 拉康拉章手中吊坠已经化为漫天金沙,刀玉鑫认得厉害,这是莲花生大师当年历经“佛陀十难”之时在冥界的黄泉彼岸河滩上取来的,相传那河滩上尽是白骨罪人,犯贪敛之罪的人堕入地狱,见到金沙满地,便会欣喜若狂,争相跑去。所谓红者为朱,靠近者皆会被金沙吸食全身血液,只留下皑皑白骨,枯而不死,在无尽的哀风中遥望彼岸,预示着金钱换不回生命的道理来警示世人,莫要贪敛。 金沙铺天盖地,如同暴风龙卷,靠近者尽失血而亡,端得厉害,范围极大,气势恢宏,用通天之威,此招曾经在北方和渤海剑派的争斗中一战成名,渤海剑派挑大梁的乃是江湖外号“十二枚子”的十二位剑修士,结果重创其中七人,让天下英雄端得诧异,原以为是汉人太弱缘故,不想今日亲眼见到却不是浪得虚名的,刀玉鑫抬头望去,自己站在金沙龙卷之下如同蚂蚁一般渺小,众人都为她捏一把冷汗。 而刀玉鑫不忙不乱,左右看看,此招来势极猛,而且自己又不精通空间之术,很难躲避,拉康拉章在云端之上一手摁下,要在这里将刀玉鑫了结,他心里明白,纵然刀玉鑫有天大的能耐,但终究是凡人之躯,全身血流殆尽必亡,此乃一力降十会之法。 刀玉鑫毫眼见着金沙风暴袭来,一捏法诀,自己全身皮肤开始溃烂,从白皙的皮肤里钻出了数不尽的驱虫,这些驱虫布满全身,如同吹了气一般胀大,她立在当间,任凭金沙风暴如何摧残自己都岿然不动,待风沙散尽,众人在看,刀玉鑫全身不断有灰尘落下,原来那些驱虫都被金沙吸干了,她自己却毫无伤,拉康拉章诧异的惊呼:“妖女手段果然不同凡响。” “拿命来!”刀玉鑫双眼杀气陡然翻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然奔到拉康拉章面前,右手一举,胳膊上鼓起一个大脓包,脓汁四溅,里面钻出了一只肥胖的白嫩小娃,无眼无鼻,嘴里一只一尺多长的尖刺对着拉康拉章额头就来,拉康拉章躲闪不及,被划破了脸颊,瞬间皮开肉绽,腐烂的度难以用肉眼跟上,转眼之间半边脸都露出白骨,刀玉鑫回过手来,左手掌心忽然裂开一只黑漆漆的吸肉小嘴,刀玉鑫低语一声:“泯盅——血肉溪流!” “啊——”拉康拉章一声惨叫,脸上破开的伤口血肉竟然被那只小嘴隔空猛烈的吸取,此乃刀玉鑫绝命杀招之一,此盅虫种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只有周围有伤口出现,立刻会将对手蚕食消亡,不出片刻,拉康拉章就只能剩下空荡荡的衣服了。但是下一刻,刀玉鑫愣愣的站在原地,数十个元蒙法师簇拥着拉康拉章回去了,他只不过是半边脸上在腐烂,原来千钧一之际又蛊惑了刀玉鑫,待他回去之后,迪却拉章新生的孩童之躯正用生之力帮他镇压伤口上的盅毒,刀玉鑫一咬舌尖,清醒过来,暗自寻思,这拉康拉章的手段却也了得,在生死关头居然又蛊惑了自己,看来对付这厮只有一招毙命才行,否则稍有空隙,他就能立刻避开,难怪青城的洞火老道灭不了他,不修心神法门,被他一惑就一个准,很难杀死。 碧鱼寨有人出来迎她,刀玉鑫整了整衣冠就不慌不忙的回去了,临行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施法治疗的四个拉章,露出了一丝充满杀气的冷笑…… 等她回来,南疆阵地爆出欢呼雀跃的喝彩声,双方交战第一日,只留下上万具身体就罢兵休整,准备来日再战。话不多说,直到夜幕降临,刀玉鑫去思可法的帐内看看他,思可法挣扎着吐了一口血,坐起来惭愧的说道:“给寨主你丢脸了。” “无妨。”刀玉鑫坐在床边劝慰道,“拉章确实了得,我也不曾得手,这么多年来也没看见你如此负伤,好在无大碍,且宽心休息,伤你的仁钦岗拉章是个胖子对吧,那厮的性命若有机会,我帮你取下。” 想了想,又让人扶着思可法躺下,留下珍贵草药一副,其中多有上好的人参和何乌,又道:“我这服药可助你调理内息,先封住被佛光烧伤的筋络伤口,回头等战事结束我在助你复原。” “寨主……我……”思可法坐起来欲言又止。 刀玉鑫正要走,见他如此,奇问:“如何?” “我多次顶撞你……” “那是你的脾气秉性而已,若是我气你,你早就不在我寨内了。”刀玉鑫笑了笑。 “我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思可法有些羞愧,其实他说的是曾经暗自把元蒙法师的消息传递给骸谷。 “你要害我吗?” “不是。” “那不就行了。”刀玉鑫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做错了事情回头在惩罚你,但是你素来稳重,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一样。” 回得大帐,所有人都在其中,苗不燕在灯下有些悲凉的说道:“朋敢去了。” “战争是难免的。”海丹劝了劝她,“我们要振作,不能让他们的生命白白付出。” “今天互有胜败。”沙马俄里指了指地图,“他们已经清醒的认识到要轻取我南疆是不可能的了,估计明天就要使出‘莲师八变’来决胜负。” “准备的如何?”苗不燕又问。 “一切妥当。”大右祭回答,他和大左祭已经挑选了二十个优秀教行,在后方布下阵法,只要时机妥当,就准备联手施法催动事先埋入的黑冰蚕,杀元蒙个出其不意。 “好。”刀玉鑫指着桌上另一幅地图道:“根据骸谷丧门佛提供的他们的阵型,到时候一旦莲师八变被毁,南方会有缺口,我会事先埋伏在那里,你们掩护我,给我创造一个机会,到时候只要带走一个拉章元蒙不战自败。” 而巧合的是元蒙那边也是这么想的,元蒙大帐内齐聚一堂,迪却拉章感叹道:“刀玉鑫此女果然了得。” “是的。”仁钦岗拉章点点头,“妖女全身都是令人指的绝命之术,稍有疏漏就会丧命,恐怕连希托你的雄狮之躯都抵挡不住。” “确实。”希托拉章点点头,“我是金刚威猛,她是阴柔狠毒,相生相克,除了拉康你,恐怕我们没有人能从她手里活下来。” 众人回头看坐在最后的拉康拉章,他半边脸都被包着,低沉而又愤怒的应声:“妖女十分阴险,招招致命,若不是不通心神法门就很难击溃,取她性命是破南疆的关键,明日若是有机会我们四个一起上,彻底围剿她。” “什么?”众人都有些诧异,迪却拉章有些犹豫的说,“四打一,日后传出去江湖上我们脸面何在?对付汉人的昆仑、蜀山等派都没有如此。” “没办法,谁让她是刀玉鑫。”拉康拉章站起来依然决战的说道,“妖女神通不小,不畏佛光,全身埋盅,非一人可以取胜,丢脸总比丢命强,再说了,她名声在外,江湖上知道我们四打一的对手是她,也不会笑话多少的。” “够了!”巴汗恪老帅忽然声,全场肃静,转头看向他,他严肃的说道,“两军交战斗将是为了战争全局的胜利,不要变成意气之争,在说了,四打一不过说说而已,人家又不是痴傻,一叫阵就会一个人出来应战?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我命,明日开启‘莲师八变’,和南疆贼子一分高下。” “是!”众人允诺。 “希托活佛,你上次说的事情有把握吗?”巴汗恪又问。 “应该没问题。”希托拉章笑了笑,“明日我们用莲师八变在前面强攻,南疆贼子本来就无力抵挡,到时候我将手链解封,在大后方给他们一个惊喜,前后夹击,南疆逆贼必死也,到时候一慌乱,他们抱头鼠窜,让其他师兄弟掩护我们,到时候我们故意往南边做出体力不支后撤的样子,那里人少,她必然不起疑,本来败局已定,唯有击杀我们才能奋力一搏,所以料定她肯定会追来,届时我们一起上,彻底围剿刀玉鑫。” “甚好,三军听令!”巴汗恪拔出钢刀,指着地图开始排兵布阵…… 明日,双方第二回合看来要分出雌雄了。 正文 第八百六十四章 群雄逐鹿(四十五) 清晨,元蒙和南疆拉开了次日的决战,一声令下,双方又一次惨烈的碰撞到了一起,血肉横飞,战况空前,南疆以无数战象开道,元蒙用骑兵为先,不到半个时辰战场上又多出了五千多具尸体,比昨日更为惨烈。 不过对于南疆来说情况却不妙,因为地面战场开始呈现败象他们的军事实力本来就相差甚远,昨日一场厮杀对南疆很多本土子弟的兵马来说如同梦魇,元蒙军队久经沙场,看惯了尸横遍野,南疆则不行,经过昨天的血战很多人变得精神上不堪重负,士气不振,战线逐渐往后缩,侬吁柯依然没有下达退兵的命令,因为他在等元蒙祭出莲师八变,只要破坏了它,盅师的手段就可以尽情的施展了,到时候挽回战局也不晚。 巴汗恪站在中军的战车上,冷冷的看着前方,身边有谋士笑道:“南疆开始败退了。” “意料之中。”巴汗恪吩咐道,“命令所有活佛密切注意贼子盅师动向,他们绝不甘心失败。” 情况确实如此,侬吁柯翘企盼莲师八变能出现,但是战场有利于敌人,他们不一定会出手,换言之,如果不能压制住敌人,那么就不能逼出莲师八变,从而更不能达到南疆一举扭转战局的目的。 “我们要出手了。”沙马俄里站在苗不燕身边,看着山下方的正面战场忧心忡忡的说,“我南疆子弟现在已经不支,照这样下去只不过是凭添伤亡,须得我等联手施加压力才行。” “你不能去。”还没到苗不燕话,刀玉鑫立刻否决,“如果你去等下莲师八变真的出现了,我一个人太吃力,必须有你的帮助。” “可是目前不去不行。”另一个寨佬对苗不燕进言道,“教主,如果我们不出手,元蒙会越杀的越来越顺,到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苗不燕愁眉紧锁,她心中一直在衡量应该如何给元蒙适合的压力,同时又能保存足够的实力对付后面的莲师八变,似乎除了沙马俄里这样的大寨主前去就没好办法了,可他去了后面怎么办?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我去吧。”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来,众人回来看去,原来是扎颇,他平静的说道,“教主,老夫主动请缨,我有办法能直接逼出莲师八变。” “您?”苗不燕有些不解,“如何这般自信?” “你是说……”海丹愣住了,刀玉鑫他们也都沉默不语的看着他。 “是的。”扎颇点点头。 “不……”沙马俄里上前几步,拉住他说,“不行!” “这是最好的办法。”扎颇苦笑一声,对苗不燕走来,“教主,老夫先走一步了。” “不……不……”苗不燕往后退了两步。 “老朽一人之命,和山脚下那些年轻子弟相比又重几何?”扎颇指了指山下正在战场上送命的三军将士说道,“想我受教内大恩,无以为报,那些年轻子弟如同我的孩子,留下他们总比让我一个老头子活下来好,思索再三,教内当此大难,我理应挺身而出,责无旁贷。” “你会死的!”沙马俄里痛苦的说道,年幼时扎颇对他极为照顾,他回头看见刀玉鑫无动于衷,愤怒的叫道,“我求求你刀玉鑫大寨主张嘴说句话行不行?你就看着扎颇阿叔去死?” 刀玉鑫环视众人一眼,走到扎颇面前语出惊人:“战争期间,在所难免,还有何愿望?我等帮你实现,决不食言。” “别杀侬吁柯。”扎颇苦笑一声,“我一生无子,受他父亲教主大恩,传授这孩子一切,他如我亲子,也许平日里莽撞了一些,以前多有得罪,日后无论如何,请你留他一命。” “我答应,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刀玉鑫点点头。 “如此,老夫去了。”扎颇对所有人施一礼,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你……你……”沙马俄里指着刀玉鑫气的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是实话。”刀玉鑫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一人之命是命,那么下面千千万万保家卫土的将士们就不是性命吗?怎么能以私废公?” 苗不燕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众人无言以对,顿了顿,刀玉鑫又道:“放心好了,扎颇素来冷静,话语不多,所以我和他并无过节,此时深明大义,着实让我钦佩,等会有机会,我会救下他的。”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远处的四大拉章端坐在云端之上,看见下面战场形势逐渐有利也很开心,希托拉章笑道:“这样下去就不用我们出手了。” “不要大意。”拉康拉章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但还是不怒自威,低头看着战场,“别的不说,他刀玉鑫和沙马俄里就不会作壁上观,必有后手,希望我们用莲师八变还能赶得及。”说完,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迪却拉章。 此时的迪却拉章却形象大变,虽然还保持着幼童之身,但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皱纹,这是衰老的表现,昨晚就连喝水都是有人喂他的,尽量保持不要消耗太多的灵气,否则真的要施展莲师八变他肯定体力不支。他点点头:“我一动不动最多保持三天,可是现在敌人也绝不会让我们就这么静坐着,所以只盼盅师们快点动手,赶在我尚能动弹之前。” 众人正说着,忽然听见隐隐有闷雷作响,低头看去,战场上的地面“咔嚓、咔嚓”似乎出现了很多裂缝,仁钦岗拉章立刻转头吩咐一声:“来了,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扎颇出动的消息传给前线侬吁柯的时候他也大吃一惊,但当他觉察出地面出现裂缝之时就已经知道说什么都晚了,只好吩咐下去,号角吹出了两长一短的声音,这是让所有部队稍退收拢,变换阵型的信号。南疆兵马闻听自然明白,于是纷纷往后靠,元蒙部队士气大振,一鼓作气追杀过去,巴汗恪在后方看见敌人阵型变化顿时大吃一惊,怒命手下:“立刻传令,不许追击,贼子必有奸计!” 但是来不及了,扎颇术已成,大地出震耳欲聋的塌陷声,四处都是陡然出现的大坑,两边都有来不及躲避的人马掉落进去,天上的元蒙法师全都屏气凝神的盯着下面想看看敌人盅师到底用的什么招数。终于……满足了大家,一只竖目兽眼从山体上睁开,大山在颤动,尘土滚滚,一条难以形容的粗壮身躯从坑洞里往外抽出,横扫出去,众人大惊,还没看清楚来者何物就被它碾碎了身躯。 “蛇!是蛇!”有元蒙法师在空中能看的清楚,尘土之中似乎是一条如山大小的蟒蛇,立刻惊呼一声。 “所有人听令!”希托拉章长袖一挥,“对准左翼大山上那只眼睛,那是蛇头,立刻轰杀它!” 一时间无数炫目的佛家法术砸了过去,掀起振聋聩的巨响,将那座山头轰成齑粉,战场上庞大的身躯也无力的倒下,瞬间归于平静,元蒙法师送了一口气,刚要欢呼,忽觉不对,低头看去,周围山脉上一只又一只的眼睛在睁开,在短暂的平静之后爆出更为猛烈的地动山摇,一只只头颅竖了起来,好久,尘埃才落尽,元蒙将士一个个抖落身上的尘土,咳嗽着站了起来,现太阳似乎没了,抬头望去,看清楚之后无一不丧胆。眼前,一条九同身的乌青色独眼大蟒如同山一样巍峨的身躯遮住了光线,张开血盆大口,盯着脚下这些珍馐美味,这就是乌蛇寨象征——沉眠地底,大山为躯——“深渊的恶蟒!” 连空中的四大拉章都看呆了,那蟒蛇竖起的最高头颅距离脚下不过百丈,如此惊骇世俗。下一刻,巨蟒九头起愤怒之力,从各个方向朝地面横扫过去,摧枯拉朽,无人可挡,无数元蒙将士被掀的人仰马翻,最远的一个正好摔到了巴汗恪马车旁边,元蒙部队阵型大乱,阻拦不住的向后退去,巴汗恪却不为所动,一挥手,身边有人对着空中打出令旗,要元蒙法师迎敌。 希托拉章随意一手佛印打在最近的一只蛇头上,想试试深浅,却现只不过在它的鳞片上留下一缕青烟,仁钦岗拉章精通驭兽之术,他摇摇头:“此蟒久居地下深渊,全身覆满山石鳞片,阴寒坚硬,深得幽冥精华,佛光能克邪,却不能克山石泥沙,恐怕非寻常手段可以降服。” “不错。”拉康拉章表示赞同,“我有伤在身不说,只看它有九头,就算我能蛊惑其中一个其他八也能察觉,看来莲师八变有必要出动了。” 此时巨蟒也现空中敌人,数个脑袋窜入空中吞噬众人,元蒙法师慌乱之中抵抗毫无用处,只得飞快的再向上飞,拉康拉章大喝一声,声扬全场:“不要乱,有请‘莲花生大师赐福’,降妖伏魔!” 正文 第八百六十五章 群雄逐鹿(四十六) 天空中,无数元蒙法师往后缩去,集中在远方的天空中,黑压压一片,众人不明所以,但个别大神通者都瞧出了其中门道,那是莲师八变动的前兆,刀玉鑫转头对沙马俄里认真说了一句:“小心,要来了。”沙马俄里也屏气凝神的点点头。 希托拉章捧着木盒在正中央,所有元蒙法师有条不紊的散开围绕木盒找好自己的位置,四大拉章对着盒子施礼之后又低语一番,这才缓缓打开,但见其中,一颗灰白色的普通顽石,丝毫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样子,实在是很难以想象这是名震天下的愿望石。迪却拉章一勾手指,愿望石从盒子里慢慢飘出来,四人站在四个方向,掐的都是一样的法诀,共计八十八手,最后同时双掌平推,将愿望石隔空抵在中间,拉康拉章大声唤道:“请慈悲,赐天福!” 愿望石开始迸出一丝光芒,刀玉鑫隔着那么远都能看见,这道佛光似乎很不平常,别人的佛光都是一闪即逝,而它却一直长存,仿佛会到天荒地老。沙马俄里也看的明白,骤然脸色一变,回头大叫一声:“闭上眼睛!” 原来那个光点陡然间迸出无边的佛家气势,瞬间佛光亮到了极致,光辉横扫一片,很多人都被晃过双眼暂时看不见东西了。等光芒稍退,在抬头看,全都惊了,一尊高达百丈不止的佛祖端坐云端,但那是淡淡的金色虚影,若有若无,却将身形描刻的极为精致,有鼻有眼,座下千叶莲台,身边祥云环绕,尤为醒目的是,共计一百零八位元蒙法师散落在佛像的身体当中,每一位都仿佛是一个穴道,个个全身佛光闪耀,四大拉章分别在头、腹、两手的位置,根据丧门佛的介绍,学习莲师八变的八位拉章齐到才算是完美,但这里只有四位,不过也足以威震华夏了。 眨眼功夫,那莲花生大师的虚影佛像竟然前进了数百丈,到达了战场上方,这是何等的度,地面上巨蟒本能的感觉到了威胁,九只头颅全都高高昂起,其中一只张开血盆大口,吞吐着绿色毒液就冲了过去,刀玉鑫皱眉喝道:“太鲁莽了!” 但为时已晚,巨蟒冲的快,莲花生大师佛像更快,刚到一半,佛像右手出现了一只玉如意,“咣”!的一声砸中头颅,蛇头瞬间粉碎,一击之下竟有如此威力,蛇头粉碎之后从里面滚出个人来,跌落尘埃,气绝身亡,原来乌蛇寨这术要有九人操控九头才能成形,扎颇带着他亲传的八位弟子一起施展的。 一头被毁,剩下八头顿时大怒,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要用数量的优势把佛像撕个粉碎,不想眼睛一花,佛像多出了几只手,沙马俄里诧异的叫了一声:“三头六臂?” 不错,乃佛家幻化奥义之一,三头六臂之相,或持降魔杵,或拿镇妖塔,六手斗八头,双方只相撞一个回合,顿时气浪四起,飞沙走石,众人急忙低头躲避扑面而来的风沙,睁开眼睛再看,巨蟒只剩下两了,地上又多了六具身体,停留在原地不甘的抬头仰望,苗不燕正要说话,忽然现刀玉鑫不见了,沙马俄里用手一指前方说道:“在那边!” 原来刀玉鑫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其中一只蛇头上,她蹲下身子摸了摸脚下蛇鳞,用拳头敲了敲,点点头,自语一声:“在这里。”右手化为一只极为狰狞的血红色尖刺,一下扎了进去,不过片刻,整个巨蟒身躯颜色变得死灰一片,刀玉鑫拔出尖刺,一掌拍开,鳞片变成碎石四溅,看见深处的扎颇正不省人事,她一把拽了出来,整个巨蟒立刻崩塌。她带着昏迷的扎颇回到苗不燕身边,递给其他弟子,说道:“好生照顾!”原来此术有一个弊端,施术者在蛇体之内是没有神智的,只剩下被惊醒的恶蟒意志,变得暴躁和愤怒,和对手不死不休,不知道退却,刀玉鑫用尖刺注入毒液,让扎颇昏迷过去,他为,只要他失去了意识,其他头都不攻自破,这也算是此术的一个弱点吧,只有刀玉鑫等少数人才知道。 刀玉鑫完成了她的诺言,苗不燕手一挥,身后的一个教行点点头,出讯号,通知大后方的左右祭。此时的左右祭带着六十四位教行子弟正围绕着一棵古怪的大枫木盘腿而坐,枫木下堆满了柴草,枫木上挂满了内脏,有人的,有动物的,脚下刻画着一座极为庞大而又复杂的阵法,众人按位置站在其中,全都带着古怪的檀木面具,上面画的不是牛鬼蛇身,反而是古苗文书写的文字。左右祭带着所有人高举火把,又唱又跳,用古苗语吟唱的歌词诘屈聱牙,晦涩拗口,调子低沉苍劲,原始古朴,唱一句,众人横着移三步,丢过去一个火把,周而复始,似乎要完成某个盅术仪式。 得知左右祭开始了,刀玉鑫对沙马俄里道:“还需一段时间,我们上!” 沙马俄里点点头,对身后人道:“你们撑住。”说完和刀玉鑫一左一右飞了过去。 看见他二人前来,拉康拉章命令收回三头六臂,转头看看迪却拉章,迪却拉章脸上皱纹更多,他喘息一声:“半个时辰。” “够了。”拉康拉章位居头部,一挥手变化再起,前来迎敌。 佛像右手高举,手里一朵莲花,希托拉章一力,顿时莲花燃火,花瓣散落,朝着二人袭来,沙马俄里一个呼哨,飞来两只烈鹰,带着赤红色的光芒围绕二人同飞,烈鹰可以辟火,用此拆解此术。佛像左手一举,出现一面降妖镜,迎着阳光利用光线照过来,二人急忙躲避,这招其实威力极大,丧门佛曾经说到过,凡是被此光照到皆会被导入幻境,乃一等一的深奥法门,江湖上很多不了解的人都中过招,果不其然,地面上被扫到的将士瞬间痴痴呆呆,在原地呆立不动,神智不醒。 待镜光过去,刀玉鑫已经冲到近处,毫不犹豫的一张嘴,咬断自己两根手指,连鲜血一起吐在手心里,一把丢过去,大喝一声,两根断指化作两只狰狞的白骨螳螂,有小马驹大小,不偏不倚,正朝着中心愿望石的位置飞过去,四大拉章经验丰富,省得这是想要命中要害,于是同掐法诀,阵型在变,佛像虚影变成释迦狮子,反而朝着他二人冲了过来。 刀玉鑫一击没有奏效,也不慌乱,面上盅师黑纹爬满,断指之处立刻血肉涌动,重新长出来,沙马俄里看了倒是一惊,心中暗思这是降术的替血之术,没想到她都掌握了,看来此女神通果然惊人,自己以前还不服气,现在不得不说自己不是她对手。不过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其他,抛开杂念,沙马俄里看见狮子燃烧着汹汹佛火冲了过来,对刀玉鑫打个手势,示意她躲开,自己站在正面,对着手心吐了一口,放出两只绿色小鸟,只不过这鸟身还可以,但级竟然是两个女人愤骂的头颅,二鸟带着灵气的痕迹飞极快,绕着狮子通体旋转错身过去,出极为作呕的鸣叫声,四大拉章只感觉心口懵,架势一松,狮子竟然在空中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看见腹部朝上,刀玉鑫乐了,飞到上面,双手一掐法诀,二十多个蓝色小虫从口中激射而出。狮子根本不需要翻身,里面的一百零百位元蒙法师自行变动即可,瞬间以腹为头,在变一次,竟然是个瘦高菩萨形状,这就是“班玛托创匝”,一手混天绫横扫小虫,混天绫上全是黑色毒冰。 双方连拆二十合有余,互有胜负,双方看了一片叫好,四大拉章倒是有些心惊,因为绝大部分招数都是刀玉鑫承受的,没想到此女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看来不拿点真东西出来是过不了这关的,于是拉康拉章横眉冷竖,大喝一声,再次出招,只不过这次是一百零百位元蒙法师一起同掐一诀,二人身边立刻出现四尊佛像,东西南北各有不同,低头俯视二人,同时出手,刀玉鑫和沙马俄里都感觉确实不妙,连忙携手施术应对…… 与此同时,有人向苗不燕禀报,左右祭完成的差不多了…… 正文 第八百六十六章 群雄逐鹿(四十七) 书接上回,且说刀玉鑫和沙马俄里与莲师八变拆解了二十余合,双方都暗自心惊,四大拉章现这二人实力深不可测,完全可以与汉人修真者最顶尖的大神通者媲美,须得拿出点真本领来才能彻底击败他们。而刀玉鑫和沙马俄里二人心中则更甚,看来说莲师八变威震华夏不是虚言,就目前来看莲师八变显然没有使出最强杀招,尤为不妙的是,沙马俄里他们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时间一长就算莲师八变不杀自己,自己也会因灵气告罄而败,毕竟是两个人力斗一百零八人,就算实力在如何强大,也很难支撑下去。 拉康拉章命令莲师八变使出强力一击,四大佛像陡然出现,包围二人,刀玉鑫和沙马俄里不敢小觑,看这架势就是非同小可,立刻背靠背警惕四周,此时抬头再看,四尊佛像庄严肃穆,高达云霄,佛光耀眼不可窥其全貌,俯视二人如蝼蚁,手拿佛门法宝,做出降妖伏魔之状,耳边一身佛磬之音响起,再无其他,刀玉鑫和沙马俄里互相看看不明所以,转头看看敌人本体,却脸色都变了,原来周围一切都没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空旷的蓝天白云,四周寂静一片。不好!沙马俄里警觉的叫道:“此招是幻术!我们被困住了。” “沙叶至臻——大轮王无上极乐!”拉康拉章缓缓放下手,低语一声。 众人只看见天空中四大佛像一闪,连同刀玉鑫二人一同消失在原地,此招不仅仅是幻术那么简单,而是借助愿望石的莲师八变施展的佛道最强幻术之一,普通幻术会蛊惑神智,而此术不仅如此,会将中招的敌人困在另一个空间中,神智更锁在第三个空间中,将神智和**同时锁在不同的异空间里,直到天荒地老,是将空间术和幻术完美结合的无上玄妙奥义。昔日江湖上很多大神通者都吃过这个亏,逆门的传派之术“顺逆之间”是破解它的最好方法,因为顺逆之间可以拖延施术者一瞬间,所以能逃出来,南疆盅师不通心法,拉康拉章经验丰富,一招直击其软肋,瞬间挫败对手。 而刀玉鑫和沙马俄里自然不知其中玄机,被困住以后不管怎么飞,向上飞或者向下飞,向左飞或者向右飞,飞多远都一样,那四尊佛像永远在身边低头俯视自己,甚至用盅术攻击都无有效果,万般变化皆难逃佛祖掌心,就是这个道理。二人低头沉思良久,始终不得要领,沙马俄里叹息一声,原地坐了下来:“看来只有等左右祭他们破坏莲师八变我们才能从这里脱困了。” 刀玉鑫也坐了下来,无奈的说道:“看来那声佛磬之音就是招数,听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中招了。” “不错。”沙马俄里苦笑一声,“听觉是最难防御的,可以不看、不稳、不尝、不摸,但是有人忽然叫一嗓子,不能不听,拉章此招真是打在我们要害上,你我二人没一人精通心法幻术,只要被困在这里了。” “精通了估计也不行。”刀玉鑫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我们的**好像也被困住了,似乎这里很奇怪,此招太玄妙,我们不能久拖,否则天知道会生什么。” “咦?”沙马俄里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惊讶的叫道,“你的脸!” “我脸?”刀玉鑫惊慌失措的摸着自己脸,“怎么了?” 沙马俄里古怪的说道,“你的脸变得真奇怪……” 刀玉鑫也古怪的看了一样沙马俄里:“你不是也一样?” “啊?”沙马俄里用手摸了摸,无奈的道,“想必这是幻术所至。” 刀玉鑫懊恼的责怒:“左右祭在干什么,还不动手,惹恼了我出去第一个拿他们开刀。” “你的性格就不能改一改?”沙马俄里转过头想要斥责。 “转过头去。”刀玉鑫骂了一句,“不知道女人是最讨厌别人看自己难看样子的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注意这个。”沙马俄里没好气回过头,“我不是也一样难看?改改性子,都多少年了,还是这样,你就不怕哪一天你落了难没人救你?” “如果我真到了那种地步,肯定也没什么人有本事救我。”刀玉鑫桀骜不驯的笑了一下。 “难说。”沙马俄里摇摇头,“我记得你小时候挺温柔的,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世道会让人改变许多。”刀玉鑫静静答,“我也没想过小时候家里一个不起眼的雇农现在和我一起并肩战斗。” “苗一雄死了,你不恨我?”沙马俄里忽然问。 “恨。”刀玉鑫毫不掩饰,“但是后来我一想,也应该不是你做的,否则你就太蠢了。” “谢谢你的理解。” “把自己的同门阿哥拉下马感觉如何?”刀玉鑫问。 “很难受。”沙马俄里幽幽说道,“可是不能让他在继续下去了,之前我也犹豫了很久很久,但是没办法。” “还算你有良心。”刀玉鑫顿了顿,又道,“教内有贼人,你要小心。” “嗯。”沙马俄里点点头,“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杀苗一雄,此人到底想干什么。” 刀玉鑫想了想:“此事我思索良久,忽然回忆起多年以前,那时候战争还没爆,苗一雄忽然和朋敢说道我,说有人闯进了老洞府,问是不是我做的,估计和这事有关。” “老洞府?”沙马俄里奇怪的反问,“难道说此贼不是因为私仇才杀苗一雄的?那就不好办了,这人恐怕计划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刀玉鑫冷笑一声:“等战争结束了,我非得抓住他扒皮抽筋方能解恨。” “我想起来了。”沙马俄里一拍脑门,“你曾经被允许进过老洞府,你进去找什么?” “嗯?”刀玉鑫皱眉道,“私事而已,和教内无关,你怎么知道的?” 沙马俄里答:“大左祭说的。” “又是他?”刀玉鑫大怒,“老贼太可恨,多年来一直在背后中伤我。” “就你们那点烂事。”沙马俄里索性躺了下来,休息一会,“告诉你个秘密,就为了杀子的矛盾,大左祭一直派人盯着你的一言一行,做梦都想找到借口把你拉下来,现在苗一雄不在了,苗不燕太年轻,等战争一结束,大左祭若是找到借口,五寨共商,第一个废的就是你,你自己得想好怎么应对。” “我也没多少年可以在任了。”刀玉鑫杀气涌现,“这老贼当初若不是苗一雄拦着,我就顺手结果了他,打他和他儿子一块上路,免得今日这般麻烦。” “你杀他?”沙马俄里不屑的问,“你就没想过他家族里的人会不会同意?肯定会报复你的。” “怕什么。”刀玉鑫根本不放在心上,“大不了灭了他满门。” “太胡来了。”沙马俄里皱眉责道,“他们家可是明典教主亲自点名的,杀了他满门你就是百中教的敌人了。” “就因为这样他们迟早一天要招致灭门之灾。”刀玉鑫静静的说,“教子无方,门内也多出跋扈子弟,仗着点明典教主的恩德,早晚会大祸临头,对了,明典教主为什么要亲自敕封他们家为传代祭祀?” “这个……”沙马俄里想了想,“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陈年往事大都被封存在老洞府的典籍中,苗一雄当教主以后我有一次好像听他无意中说过,说大左祭祖上是跟随我们滇国国君打天下的人后裔,后来滇国被汉人灭了,后裔也就流落四方,明典教主起事,他们立刻响应,说起来他们也是两朝的开国元勋,当然家族显赫了。” “哦?是吗?”刀玉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就在二人说话的同时,外面的世界又是另一番景象,本来收服了刀玉鑫二人四大拉章准备一鼓作气攻下南疆阵地,结果刚前进没几步,忽然感觉不对,有些怪怪的,别人还好,四大拉章都察觉出有些不妥,停在原地低头检查一下自己,结果有人惊呼一声,转头看迪却拉章老迈的不成样子,希托拉章诧异的问道:“这么快就到时间了?” “不对。”迪却拉章看了看形同干柴的手臂,“这不对,为什么灵气流逝的比寻常快?一定有问题,我就算衰老也不会老成这般模样。” 拉康拉章果断命令所有人暂停进攻,先检查自身有无被盅师做过手脚,结果不远处有一盅师忽然“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当场跪倒,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腕上一道道黑色丝线蔓延全身。 “怎么可能?”仁钦岗拉章惊呼一声,“快把他扶走,奇怪了,在莲师八变之中盅术应该近不得身才对,他怎么会这样?莫不是此前染上盅毒还不自知?” “噗”“噗”、“噗”……接二连三的有人吐血倒地,全身到处是黑色丝线包裹全身,四大拉章吃了一惊,四望而去,人数似乎在不断增多,拉康拉章抬头看了看包裹在外面的金色佛像虚影,顿时惊道:“不妙,这是贼子的手段,在破坏莲师八变。” “怎么可能做到。”几乎所有人都不信。 “不知道。”拉康拉章连忙赶到“愿望石”面前连掐法诀,结果石沉大海,愿望石静静的浮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瞬间脸都变了…… 正文 第八百七十章 群雄逐鹿(五十一)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距离南疆争夺战落下帷幕已经整整过去了八年,这些年里随着朱元璋横扫张士诚、陈友谅等大小军阀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一路北伐,凯歌声声高奏,直取北平元大都,元蒙崩溃的日子已然不远。而南疆自身也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汉人根据盟约要求对南疆进行了大规模的物质补给输送,让南疆的民生民计得到了回升,同时,百中教也同意起义军取道南疆,三面合围攻占贵州,南疆争夺战结束后的第三个月,空虚的贵州大营就被攻破,希托拉章独身撤离,巴汗恪老帅并没有走,在一个夜晚拔剑自刎了,走完了他光辉的戎马一生,元蒙朝廷为他在北平举办了盛大的国葬,表彰他杰出的一生。 而后的几年,南疆从北出兵,和蜀中三杰一块对抗盘踞在那里的李思齐所部;在东,和骸谷一起水路齐,彻底将朝廷势力赶出了两广地区,并且响应汉人要求,派出了一支两万人的队伍和一千多盅师参与了北伐,异常骁勇的参与了从湖北到陕西的诸多战斗。这番举动既是为了履行同盟条约,更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军事实力,因为南疆争夺战把百中教打明白了,不参加战争根本提高不了自身的军事素养,更无法得到天下人认同,对于参战的将士家人给予从重抚恤,而盅师一旦从战场上回来则立刻委以教内重任,所以更换了很多年轻人担任教内的寨主和寨佬,让百中教获得了新生血液。 某一日清晨,苗不燕正在教内总坛后花园浇花,她这几天心情颇好,朱元璋北伐进展顺利,围的元大都水泄不通,看样子元蒙是不可能重夺中原霸主了,而海丹正在处理一批刚才骸谷运达的粮食物资分,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最近自己休息的时间是越来越多了,看样子是时候注重一下自身修行了。 忽然有一人急匆匆前来,原来是刀玉鑫,她神色忽然变得少见的严肃,对苗不燕说了四个字:“事态紧急。” 苗不燕一愣,连忙问道:“元蒙来袭?” “当然不是。” “物资短缺?” “也不是。” “哦,那就好。”苗不燕松了一口气,“那还有什么事情能把你急成这般模样。” 刀玉鑫使了个眼色,苗不燕屏退左右,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坐,姨,说吧。” 刀玉鑫并没有坐下,而是小声说道:“你赶紧收拾一下,昨晚我现老洞府又被人入侵了,我们要提前进去把那贼人抓个正着。” “什么?”苗不燕也吃了一惊,“这几年战事繁忙,无暇顾及此事,没想到这几天稍微安逸一下,那贼人就按耐不住了,好,我准备一下,但是我身为教主,忽然不见了,还有你也忽然不见了,并且我们上次商议好带上沙马俄里,我们仨都忽然不见了,大家肯定起疑。” “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如此这般这般……”刀玉鑫在耳边低语献上计谋。 当下下午,苗不燕就召集了众寨主、寨佬前来协商,能来的都来了,苗不燕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问海丹物资分配情况。 “挺好的。”海丹轻松的拍拍手,“都分完了,只不过骸谷是海上人,运来的粮草中多有咸鱼、海带什么的海食,我们这边的百姓恐怕吃不惯。” 众人哈哈大笑,苗不燕也乐了,随后又问:“诸位还有要事禀报吗?” 大伙互相看看,都没出声,看样子是没什么大事了,苗不燕坐正了身子,轮到她说了,原来她告诉大伙,这段日子顺风顺水,看样子没什么大事了,所以决定闭关一月,加强自身修行,命海丹总领教务,战争的事情就交给侬吁柯负责,一内一外,其他人各守其职,不得怠慢,众人允诺。同时一东一北也来事了,东边的骸谷来信,希望遣人过去参加典礼,因为这些年来骸谷的水军横扫大海,即将北上,对元蒙最后一战,所以有意派遣刀玉鑫率领一些人前去,毕竟骸谷曾经派来的陈焱焱地位很蛮高的,南疆不能缺了礼数,尤其又是这次典礼意义非凡,所以马虎不得,让刀玉鑫和另一个寨主在挑选几人带些礼物过去吧;东边是峨眉传话过来,垂垂老矣的明玉珍一直在蜀中自立,和展的越来越好的朱元璋以后谁坐天下成了问题,青城和峨眉联手出照会,就此问题要协商一下,就让一直在北边和蜀山三杰打交道的沙马俄里带几个人过去,希望能以和平解决事端,不要在起刀兵了。 对于这个提议众人没什么意见,后来的时间里就定下了这些人选,结束之后苗不燕单独将沙马俄里留下,沙马俄里奇怪的问:“教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苗不燕便将老洞府的异动告诉了他,并且说明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不过是借口,要刀玉鑫和沙马俄里回去装模作样的准备远行,然后借口有些其他事宜安排,悄悄留下,这段时间去老洞府里埋伏,一定要抓住那个逆贼。 沙马俄里自然是很吃惊,没想到是这么回事,于是立刻领命赶回去安排了。到了傍晚,三人乔装打扮悄悄的溜到老洞府,前面曾经说过,百中教占地极大,整个鄯阐城都是他们的,老洞府就在外围一处不起眼的山腹之内,凿孔了挖出许多洞来,设下禁制形成了现在的模样,三人绕过岗哨悄悄潜入,站在山里,看着满眼都是各个洞府的入口,毕竟南疆异族众多,每个民族都有一个,也不知道要先往何处去。 沙马俄里倒不是很在意,示意苗不燕不用着急,想必那贼人也不会天天来,反正有一月时间,蹲在这里慢慢等就是,何况教主对外宣称闭关,那么倒也是好事,贼人闻听必然欣喜,知道时间充裕,会时常来的,至于说敌人手段,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虽然能杀掉苗一雄的必然是大神通者,但是沙马俄里和刀玉鑫都在此,就算是骸谷陈奇来了也讨不得好去。 话不多说,十多天时间一闪而过,三人都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终于有了收获,且说那天夜晚,忽然有一黑影从树梢上跃然而过,刀玉鑫最先现,倒也不惊动他,且看他往何处去,奇怪的是那人站在老洞府门口等了等,抬头打量了一番,这才飞上中间一个要进去,洞内没有出口,是个死路,只要这人进去了三人堵住他就算是成了,不想那人在门口徘徊了一下,身形一滞,竟然现了什么,转身忽然提飞走,结果沙马俄里一下挡在前面,刀玉鑫和苗不燕紧随其后,三人将那人包围住,贼人毫不犹豫的对着苗不燕抬手就是一下,刹那间四十多柄小刀笼罩住苗不燕全身,刀玉鑫大惊,无奈只好松开缺口挡在苗不燕身前,接下了这招,那人就是乘着这个空挡一下消失在树林之中,沙马俄里追了过去好久才无奈的回来,抓捕无果。 三人很是沮丧,苗不燕暗责自己太大意,修为太低被人钻了空子,刀玉鑫将那人掷出的小刀在月光下看了半晌,现就是普通汉人刀具,用鼻子闻了闻,很奇怪没有淬毒,要知道盅师哪有不下毒的,唯一古怪的是此人处处以汉人身份掩饰自身,这是何故?沙马俄里猜测此人会不会就是汉人,刀玉鑫摇头否定,因为能拿到令牌的肯定是教内人,怎么可能是汉人,汉人哪里知道令牌何在?刀玉鑫倒是怀疑沙马俄里,因为贼人是现了三人行踪才想逃跑的,三人藏的这么隐秘怎么会被现?苗不燕不可能,自己也不可能,唯有沙马俄里有串通的嫌疑,而且也是他去追的,十有**是他故意纵放,更兼他和苗一雄本来就有仇。 沙马俄里大惊,指着天空以先祖之灵誓自己真没有这么做。刀玉鑫不信,质问沙马俄里若不是他串通何那人是怎么现的?沙马俄里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转身走了几步,随便翻开一把树叶,三人全都明白了,上面有几只暗紫色的蚂蚁,刀玉鑫脸都气青了,因为能现三人的行踪必然要有些与众不同的手段,这些蚂蚁确实能做到,而纵观整个教内,就只有檀虫寨才有这种东西,说明此人潜伏在檀虫寨内,苗不燕怒道:“好,现了踪迹就好办,这可是拿到实证了,明天我们就回去彻查此事。” 但是谁都没想到,苗不燕这一查,不仅没有查出贼人,反而把自己的教主大位丢了,更没有想到的是,很多年以后的楚寻语三人竟然会在命运的指引下渐渐走到这件事上…… 正文 第八百七十一章 群雄逐鹿(五十二) 书接上回,且说苗不燕三人冲回总坛第一件事就是彻查檀虫寨,因为那种紫头蚂蚁只有檀虫寨的少数人会培育方法,从来不外传,彻查都算好的了,要是依着刀玉鑫的性子,废话不多说,直接血洗全寨方能解恨。南疆争夺战中檀虫寨损失较为惨重,申岩和朋敢都先后战死,所以吴岩卡就临危受命当了大寨佬,大寨主是一个从中原历练回来的后起之秀,来自名不见经传的小族“攸乐族”女子,名唤“婆莎”,皮肤有些黑,性格十分要强,不亚于刀玉鑫,作为一个小族出身的大寨主,也是百中教第二个女寨主,背负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个女子在此次彻查事件中点燃了苗不燕下台的第一把烽火,直接导致了很多年以后楚寻语三人在南疆的种种遭遇。 当时教内彻查此事的时候,刀玉鑫要求将檀虫寨上下一概封锁,所有寨主和寨佬全部软禁,所作的事情一概停止,查清一个放出一个。这个要求苗不燕同意了,所以吴岩卡和婆莎也被左右祭软禁在别处。但婆莎却十分恼怒,因为在这个当口上她的本族攸乐族生了山洪爆,全寨死伤一片,救灾如救火,万分紧急,寨中子民传信给她希望救援,婆莎本来这几天正和海丹商量组织了一批物资和盅师准备开拔,没想到忽然被刀玉鑫一句话停了下来,自己也被软禁住,顿时怒上心头,公开指责刀玉鑫妖言惑众,蛊惑教主,仅凭几只蚂蚁竟然封锁了自己檀虫寨,自己和碧鱼寨同样是五大寨,她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五寨共商了吗?而且这些蚂蚁在别人看来很神秘,但是若是你刀玉鑫这类人物想要骗出秘方培育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她自己就能摘的干净? 本来刀玉鑫正在火头上,被她一激顿时怒不可遏,若不是左右祭拦的快,当场就要直接送她去先祖怀抱。最后还是苗不燕拍板,从别的寨子出救援,让婆莎不要着急,但是这么一来就耽搁了几天,婆莎的本族又死伤了好些人。这次事件一查就查了十多天,还没有个像样的结果,忽然来了几个汉人的不之客,竟然是朱元璋派人过来了,同行的还有昆仑和骸谷使者,正、魔两大擎天之柱都派人和朱元璋的使者前来看来非同小可,百中教可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中事情前往迎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来访的汉人不为别的,只是带来了元大都被攻陷的消息,百中教除了表示恭喜之外也嗅出了暗藏的意思,那就是元大都攻陷,元蒙彻底没戏了,战争已经走到了尾声,那么现在的天子就是朱元璋,他的大明朝和南疆是什么样关系和态度现在就要坐下谈一谈了。百中教和汉人达成的盟约中就有“自立”的一条规定,但是这是和昆仑他们修真界门派共商签订的,现在天下之主是朱元璋,朱元璋不同意的话,谁说也没用,所以百中教众人在一片忐忑不安的情绪中坐了下来,和来使商谈这件事,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此时谈不妥那么就只有开战,而现在汉人是以全国敌一隅,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赢的,这就是教内很多顽固人士比如朋敢他们最担心的问题,现在汉人不像以前了,夺取天下以后缓了过来,现在他们说的算,提出的条件如果不答应,那么将是灭顶之灾,不得不说这番见解也有一定的道理。 还好的就是朱元璋那边并没有多苛刻,来使宣读了圣旨和转达了那边的意思,朱元璋建立的明朝尊重百中教和昆仑的盟约,答应南疆自立,但是,明面上必须归于一统,废除原有年号等等,接受明朝廷的管辖,沿用元朝对他们的方式,让朝廷给他们册封,进驻少量汉人官员;同时,百中教必须加入昆仑等修真者门派的行列,接受朝廷的管辖和号召;同时南疆不得拥有太多的本土军队,由朝廷统一筹划;打开通商之门,展民生民计等等。 也就是说百中教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战争爆之前的,甚至还少了一些东西,这让教内大部分传统派是完全接受不了的,做牛做马这么多年,获得的还没以前多,谁心里能咽的下这口气?使者们倒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的住下来,一住就是两个月,等着百中教给回话。这是典型的朱元璋作风,朱元璋不同于李世民,万事以宽仁为本,他属于快刀斩乱麻的君王,就问你百中教行还是不行,行回去就给你册封,不行马上就打,不可能在派第二批使者来慢慢谈这个问题的,没有任何余地。 苗不燕忙的焦头烂额,两个多月才安抚了大部分激烈反对的教众,最后答应归于一统,其实谁都知道不答应的结果就是灭顶之灾,不过百中教也提了一些要求,好在都是一些小诉求,例如增加物资援助等等,朝廷很乐于接受,无伤大雅。在这场漫长的协商中,刀玉鑫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苗不燕这边,沙马俄里出乎意料的沉默了,没有响应海丹的策略,而婆莎本来就和刀玉鑫处的很不好,所以成为了反对者。 乌蛇寨大寨主侬吁柯、大寨佬是董药师雍和赤蛛寨大寨主腊朴、大寨佬翁可必巴本来对朝廷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被双方讨价还价最后敲定下来,但对苗不燕的做法很不满,因为苗不燕自己似乎极其维护汉人的要求,帮着朝廷对付自己,正因如此,五寨矛盾的种子埋了下来,苗不燕作为一个教主以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如此维护汉人让所有人都不理解和愤怒,三个月以后,朝廷出圣旨,正式昭告四海,南疆统一,册封百中教众人。 对于查苗一雄身死的事情被和汉人谈判统一打乱了,而苗不燕的错误也就在这里,因为谈判结束以后紧跟着就是册封,册封完毕之后苗不燕火急火燎的马上就要推行一个新政,那就是要大肆开展贸易通商,本来和朝廷协商只开放五座大寨四座小寨,册封完毕之后,苗不燕立刻召集众人商议要接二连三的开放北境和东境十五座大寨二十一座小寨,也就是说和中原的边境上十之有九的领土全部打开了,如此做法无疑是十分激进的,连海丹都忍不住吃了一惊,教内顿时哗然,简直就是意味着边境不设防,苗不燕反复强调苗一雄时期南疆展的好就是和元蒙大开通商之门,而现在中原霸主是汉人,那么要想恢复往日的繁荣,就必须和以前一样和中原开展大规模通商。 从接受朝廷管辖到大规模通商,几乎除了刀玉鑫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意,就连碧鱼寨的很多人都颇有微词,一系列急躁的措施不仅让人难以接受,尤为重要的是苗不燕在这期间指挥教行对教务横加干预,从她的角度出是怕很多寨子阴违阳奉,而下面人的不满则与日俱增,尤其是各寨主和寨佬被弄的很多事情难施拳脚,终于有一天,上演了和苗一雄在位的时候同样的一幕,四寨密谋动逼宫,唯一和上次不同的是,理由是现成的,当年和刀玉鑫约定的是度过战争就行,现在元蒙退回了草原,蓝玉正带领大军给予最后一击,中原已经没有战火了,那么,这个教主苗不燕必须拱手让出了。 此次沙马俄里没有出面,而是婆莎和侬吁柯带着当年约定内容夜晚来找刀玉鑫谈的,面临这样的局面刀玉鑫第一次深感无力,话是当初自己说的,苗不燕的新政太激进,四寨要废除大位,有理有据,自己可以为了侄女大打出手,可是她也深知百中教从战火中走出创伤太深,如果再起内乱将会成千古罪人,更何况四寨统一口径,自己碧鱼寨也有很多异声,就算是火拼恐怕都讨不得好,而婆莎和侬吁柯根本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只不过是过来通知一声就走了,明日五寨共商,让苗不燕下台,若是刀玉鑫一意孤行,那么四寨将奉陪到底。 第二日和往常一样苗不燕在总坛内处理各地文书,忽然五寨人马闯了进来,教行阻拦不住,众人要求苗不燕退位,苗不燕诧异之情可想而知,虽然修为不济,但是丝毫不让,据理力争,只问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要下台。这个问题其实很尖锐,没有理由教主是下不了台的,谁都不愿意背上篡位的恶名,刀玉鑫和他们的约定一说肯定不能拿上台面,否则就滑天下之大稽,哪有下面肆意决定上面命运的,如果说是开放通商引起的,更是笑话,苗不燕冷笑一声,反问现在什么问题都没出现,没有任何不好的结果生,你怎么能说是新政是错误的?谁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苗不燕一席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是啊,没错的话为什么要交出大位?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有一个其貌不扬的教行走了出来,他就是董涂阳,给了苗不燕致命一击,原来他公开说出了当年苗不燕派遣自己向汉人妥协的事情,顿时引起轩然大波,连刀玉鑫都大吃一惊,私下勾结汉人,并且以汉人的态度来决定百中教和南疆的命运这两天罪名够杀头的。苗不燕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素来号称忠心耿耿的教行居然会背叛她,而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苗不燕如此维护汉人,原来是早有勾结,很多顽固派都大声叫嚣着苗不燕立刻下台并且引颈就戮,唯有以死谢罪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苗不燕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众人吵杂一片,已经有人在帮她草拟退位谢罪的文书了,海丹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千钧一之际,刀玉鑫大吼一句:“够了!”她缓缓的走了出来,挡在苗不燕身前,婆莎冷眼笑问是不是要动手,那么你刀玉鑫再厉害能挡得住多少人? “我不是要动手。”刀玉鑫看了看众人,叹息一声,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让苗不燕继续任完教主期限吧,因为没剩下多少年了,这个时候教主退位,谁来继任?和上次何其相像,不用说,吵一年都没结果,大家想必还记得那次吧,更记得汉人兵临德泽山大营,差一点就灭亡了百中教,汉人亡我之心不死,百中教这个时候稍有风吹草动汉人屠刀会随后就到,谁想过这个问题?谁又有解决的办法?甚至老一代苗教主被刺身亡的例子就在眼前,苗不燕下台还能活着吗?如果这些问题有好办法那就说出来,苗不燕马上就退位,没有的话,就暂且让她平安的度过这几年吧,因为每一任教主退位之前一年就会推选新教主,保证平稳让位,所以按规矩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众人确实没有好的办法,可是也不能让苗不燕就这么平安无事的度过这一关,刀玉鑫点点头,她建议苗不燕的新政立刻停止,教行也不准胡乱干预教务,同时,教内所有事情必须恢复五寨共商,小事情也要通过各寨主才行,剥夺苗不燕所有教主独立行事的权利,她没有任何实际操纵百中教的力量,直到退位那一天。 众人看了看,相比苗不燕众人更担心的是汉人的屠刀,那么这个建议可以采纳,婆莎加了一条:就是刀玉鑫必须和苗不燕一起退位,并且这些年里她的大寨主权利也必须被剥夺,一切事物由大寨佬冯三妹顶替。因为刀玉鑫屡次蛊惑教主,必须和苗不燕一起退到幕后去。刀玉鑫冷笑一声,她知道婆莎这是报私仇,不过也不愿意点破,因为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于是自己愿意牺牲,换取苗不燕最后的几年,苗不燕就这样保留了名存实亡的教主大位,从此不问政事,刀玉鑫也一起深居简出,想当初明典教主深为忌惮的家族式统治在刀玉鑫和两代苗教主的身上得到了验证,这样的统治最终将在历史的进程中走向灭亡,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沙马俄里没有将这个秘密抖出来,这一次他罕见的选择了从头至尾的沉默,既佩服刀玉鑫在勾结汉人的死罪面前力挽狂澜,牺牲自己保全苗不燕,又不想至他们于死地,因为他知道,苗不燕总得来说引领了百中教走出了战火功不可没,至于说新政问题,也和苗不燕一样的看法,未生的事情,谁知道是好是坏呢。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很多年后的一天。那一天后来被教众称为“血刀之夜”,某一晚,谁都没想到爆出了一个五寨火拼的大事件,苗不燕从此下落不明…… 正文 第八百七十二章 群雄逐鹿(五十三) 风和日丽的日子百中教众人上上下下忙碌着,忽然有一天,总坛的钟声响起了,众人诧异的回头看去,因为在大家的印象中教主苗不燕因为修行问题不是已经很多年都没露面了吗?何故忽然响起教主才独有的钟声?这么多年了,似乎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没有教主的日子了。 很多年了,真的很多年了,苗不燕再一次在大家面前露面的时候和当初已经有了很大不同,面容憔悴了不少,眼神中洗去了稚嫩的尘埃,取而代之的则是逐渐出现的沧桑感,不是很浓厚,却如同酒糟一般有了影子,时间如同清水一般浇灌其上,时间越多,也就酵的越深。今天来的人很齐整,连刀玉鑫都来了,因为她忽然闻听教主召唤也很诧异,不知道生了什么,坐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一个海丹,海丹已经在准备退位仪式了,他的任期年底就到,刀玉鑫真羡慕他,解脱之期不远矣。 “诸位……”苗不燕清了清嗓子,有些沙哑,“好久不见了。”此时教主忽然露面是抛出了一个让众人颇感意外的计划,原来是这段日子听闻汉人修真者聚集昆仑在推举新的魔道四门四宗的事情,自己提议教内可以派出人马前去参选。对于此事众人都有些茫然,感觉有点匪夷所思,好端端的和汉人搅合什么,反倒是海丹嗅出了其中隐藏的含义,莫不是教主这些年心里不痛快,准备在最后的几年借着这个事情夺回自己的威望?假如成功了,那么就代表当初她的策略是对的,汉人是和自己友好相处的结果是无法反驳,让她有机会重新执掌大位。不过话又说回来,苗不燕在位的日子算算没几年了,为什么会忽然想要夺回这些,她难道不知道在教主大位上到底有多辛苦吗?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说出来就要商议,反对者认为汉人的名号不屑评之,自降身份,更何况好端端的去招惹汉人万一又徒生是非如何是好?支持者觉得从大局来看去参选一下也没什么大碍,当选了有很多好处,没选上也不会失去什么,去一下也无妨,最后这个决意勉强通过,择日挑选人马前往昆仑,这是苗不燕自从被逼宫以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颁布教主法令。刀玉鑫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凭心而论,她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苗不燕到底想干什么?等众人散了以后她单独求见苗不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教行传话出来,说教主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相反,还让刀玉鑫自己回去潜心修行,修身养性。这样的结果让刀玉鑫本能的觉察出事情不对,其中肯定有诈,于是急匆匆的去找海丹,目前只有他还算能可靠,悄悄的问海丹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要生什么事情了。 海丹这段时间过的倒是挺轻松,毕竟一个准备即将退位的人,很多事情都不在管了,但是看见刀玉鑫出口相求实在不好拒绝,毕竟这是刀玉鑫第一次,也很可能是她唯一一次来求助,只好出了鄯阐城,找了个僻静河边来谈谈。从目前来看苗不燕的举动肯定有文章,不过目前也没有风吹草动,答应刀玉鑫自己出去打听打听,并且探探沙马俄里的口风,这些年来随着苗不燕和刀玉鑫的隐居,沙马俄里成了教内唯一仰仗的人物,资格老,地位高,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大约过了几天,前往昆仑的人马前脚刚刚出,后脚海丹忽然传信过来让刀玉鑫立马到老地方见。刀玉鑫急匆匆的赶到河边,看见的不是海丹,反而是沙马俄里,不禁有些吃惊,不过沙马俄里似乎有准备,他用严肃而又不容置疑的口吻警告刀玉鑫,不许在联系海丹,有什么事情和自己说,刀玉鑫勃然大怒,怒斥是不是这些年自己隐居了沙马俄里位高权重就昏了头,居然想来命令自己。沙马俄里平静的告诉刀玉鑫,这不是以教内地位出的命令,而是以个人感情的请求,刀玉鑫必须答应,否则什么都不会说,因为海丹是个宅心仁厚的人,他已经快退位了,不管以前的是是非非,好歹自己和海丹还有你刀玉鑫一起走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相识一场,念在这份感情上让海丹干净的摘出去,平安的卸任就完事了,自己还有小十年的时间在位,有什么事情冲我来,苗一雄身死自己也有些责任,所以愿意弥补苗不燕,自己来和刀玉鑫联手好了。 刀玉鑫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毕竟教内这么多人就数海丹和自己关系还算好。沙马俄里点点头,他告诉刀玉鑫,今年以来海丹就不怎么管事了,毕竟是准备卷铺盖走人的人了,忽然这几天围着自己问这问那就知道不对,而且问的全是关于这次参选的事情,一眼就瞧出必然和刀玉鑫有联系,海丹被识破也无法隐瞒,就说了出来,沙马俄里让他别管此事,全心全意准备回家就行,这事交给自己和刀玉鑫了。 沙马俄里到底是个人物,他告诉刀玉鑫这次教内派出的人马很奇怪,全是近年来的后起之秀,吴岩卡、董药师雍等等,檀虫寨一个都没选上,这就很说明问题了,苗不燕在谋划什么,而且敏锐的现这几天教行的活动很频繁,监视各寨忽然变的严谨许多,问过了,命令是左右祭按照教主意思下达的,十有**是苗不燕联合了左右祭准备以教行为主要势力挑起事端,教行的实力不容小觑,每一寨的二寨佬和八寨佬都是里面的人,尤为可怕的是借着此事让很多大寨佬远走中原,一旦生什么,必定会很棘手。 刀玉鑫闻言一掌就拍断了身边的一棵树,咬牙切齿的说此事必然和左右祭那两条老狗脱不开干系,本来苗不燕在位没几年了,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无力回天,怎么会忽然起了这个念头,必然是他们两个老东西在背后以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缘由教唆的,自己现在就去宰了他们,大不了恶名自己担着,也要永绝后患。 “你昏了头了!”沙马俄里毫不留情的斥责刀玉鑫,自从上次逼宫开始,你刀玉鑫的名号就臭了,被逼的没处躲没出藏人人喊打退了回去,现在倒好,什么都没生堂而皇之的冲进去刺杀了左右祭,到时候你自己被教内上下缉拿不说,还连带上了苗不燕,这不是帮忙,这是在害人,别的不说,最起码先弄清楚到底苗不燕的意图是什么,理清楚来龙去脉在做动作,有时候谁的拳头大也决定不了什么。 沙马俄里说的没错,有时候人在世上时常会有能力有余却事难为的窘境,纵然是刀玉鑫这种人也很无奈,最后二人商定,由他们联手,沙马俄里回去让炎鹰寨准备好,挑选亲信找个借口去碧鱼寨驻扎,听后刀玉鑫调遣以防不测,并且密切关注总坛动静,做好万全准备。 没人知道到底生了什么,只知道前往昆仑的队伍出三天后的夜里,忽然董涂阳满身是血的往檀虫寨跑,了疯似的大喊教主要杀他,檀虫寨等人本不想理会这件事,此人卖主求荣,不过是鼠辈小人,死有余辜,但董涂阳却抖出了一个惊天秘密,苗不燕在暗中以左右祭为支撑,要动兵变,血洗五寨的老家伙,侬吁柯、腊朴、沙马俄里等大寨主之位必须夺回来,尤其是檀虫寨,所以才把新人全部派出,因为她已经查明杀害苗一雄的凶手就在这里,顺手把婆莎等人以同罪论处死刑,重新接管教内。婆莎大怒,带人先制人,联合其他几寨对教行开始血腥镇压,并且要拿下教主和刀玉鑫,先入为主的判断此事肯定是她们密谋的,左右祭不甘示弱,带领教行双方一直杀到天明,死伤一片,各寨的寨主和寨佬死的死、伤的伤,结果得出的答案却是出乎意料,教行没有任何接到要镇压五寨的命令,纯属子虚乌有,去找董涂阳问个明白,不想他已经惨死在角落中;去找苗不燕,不料人影皆无,谁都不知道生了什么,刀玉鑫那晚以一敌三,力斗婆莎、侬吁柯和腊朴,最后只有侬吁柯得以幸存,因为刀玉鑫答应过朋敢,要留侬吁柯一命。 那一夜被称为“血刀之夜”,整个事件让五大寨的老人全都损失惨重,每寨的二、八寨佬都属教行,力量非同小可,最后以苗不燕失踪、两个大寨主身死、一个重伤为结局,有很多人猜测她被暗杀了,也有人猜测这是她一手策划的,但是她人呢?所以不管如何,所有人都得出答案,一定要找到苗不燕才能水落石出。教主失踪的消息百中教一直保密,秘而不宣,毕竟在参选魔道四门四宗的节骨眼上,你连掌门都不见了还想当选?做梦呢,等昆仑参选的结果出来了才传出去,只说是五寨共商罢免了她,其中秘密谁都不知道,真的是谜一般。而北水就是那晚被黑桑翁趁乱带出来的,从婆莎逼宫开始引了血刀之夜,苗不燕失踪,还是孩子的北水被黑桑翁带出来,又碰见了楚寻语他们,得知了百中教的线索,现在又要重新踏入那个充满谜题、混乱不堪的百中教,似乎一切都是天命…… 这就是百中教的故事:乱世英雄乱世梦,百里战火百场悲。道不完的**人物说不完的悲欢离合,在这个距离中原偏远之地,没想到还流传着这么一段英雄悲歌…… 北水说完拍了拍手,抬头看看前面的群山,指着山头说道:“走了一半了,过了这片山沿途有好几个大寨子,穿过去就到了原来的鄯阐城,百中教的盅师在这附近是最密集的,我们要小心。” “真漫长啊。”慕缘在马上伸了伸拦腰,“没想到百中教生了这么多事。” “出吧。”楚寻语皱着眉头看看地形,“此山之中有毒瘴丛生,又靠近鄯阐城总坛,百中教眼线极多,我们要低调穿行,实在不行找几套当地人衣服穿上也可以,只要我们不说话,谁都认不出来。” “走吧。”忘尘带头先走一步,忽然看见北水往后看,不禁奇怪的问,“怎么了?” “要快一点。”北水答,“此山毒瘴多,很少有人居住,只有来采药的山民和盅师,每日中午毒瘴最盛,我们不要掉以轻心。” “运气不错。”楚寻语看看天色,一蹬马镫,“正好是下午,希望好运气一直陪着我们。” 正文 第八百七十四章 追上 南疆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还大雨滂沱,现在又晴空郎日了,楚寻语一行人正走在一处山谷中,北水看看地形,道:“过了这个山谷再走四天大概就能出山了。” “那就好。”慕缘抬脚现鞋底上全是烂泥,不禁埋怨起来,“谁知道这天气一会晴一会雨的,等会出去找个地方买双鞋子换换,最好还能洗个澡,谁知道走路这么累。” “估计你是买不了鞋子了。”楚寻语无奈的笑笑,“谁让你天天飞的,脚力缺少锻炼,出去以后应该都是大寨子,和我们汉人明大都应天差不多,越靠近中心就越繁荣,百中教鄯阐城总坛不远,盅师肯定多如牛毛,人口繁密,寨子繁荣,但我们不能进去,免得招惹是非。” “得。”慕缘无奈的摊摊手,“只好找个河边洗洗烤干将就一下算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楚寻语脸色一变,本能的危机涌上心头,转身对着身后左手连射三道剑气,“砰、砰、砰”三声闷响,这三道剑气还没飞出十丈远仿佛撞上什么竟然凭空炸裂了,楚寻语毫不犹豫一剑当胸斩在地面上,“咣当”一声,烟消云散,周围什么没有,仅仅是残情长剑在泥土上斩出道一道痕迹而已。 “什么人?”慕缘大惊,举目四望,结果周围安静一片,什么人都没出现。 众人心中极为惊骇,没想到此人人未到竟然释放出如此骇人的气势,隔着这么老远就打了过来,回头看北水,他满脸惊恐的坐在地上,绝望的说道:“竟然是他……是他……” 楚寻语心中一凛,顿时有数,百中教的成名人物北水皆在故事里告诉过大伙,刚才这一击根本不是盅术,楚寻语在熟悉不过了,这是武修者的气势,和自己的剑气一样,能做到这一点的南疆只有一个人,忘尘对北水喊了一句“藏起来,等会不管生什么都不要露面。” 北水跌跌撞撞的跑进密林深处不提,楚寻语回头对二人说道:“来人非同小可,我们不可等闲视之,可以藏起来打个偷袭……” “不用了。”忘尘修为最高,早就感觉到了,一脸认真的指着不远处一个山头上出现了一个金色人影。 “小僧‘奥博达摩达’参上。”下一刻,这句话清晰的印在三人耳边,那人已经到了近前不远处,这就是南疆第一杆金枪,江湖人送赞口的“三只金枪压群雄,一身铁胆喝千军”达摩达尊者,有千军难挡之神。 三人细细看来,好个尊者,名不虚传,仪表堂堂,耳似垂花眼如光,前额宽阔,身穿粗衣,脚蹬布鞋,打扮简陋却也掩盖不住周身佛光四溢,身背三把两只金钩枪,方才骤然来到三人面前的度之快简直叹为观止,所站立的地方脚边连一个树叶都没抖动,仿佛是凭空出现的,楚寻语知道,此人神之威果然了得,竟然到了彰而不显,内敛如风的地步,这场架……真不好打。 不过慕缘倒是一脸失望的样子,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碰见盅师,为什么是你?我还准备用我的佛光技压群雄显显手段呢。” “呵呵。”达摩达尊者开口声音极为柔和,“师弟想法缘何这般肤浅,你们来南疆伊始就被我教探得行迹,得知有佛道同门怎么会派精通盅术的教众前来?岂非以卵击石吗?我大寨佬聪慧了得,自然知道以何等手段御之了。” 忘尘上前一步,主动拱手施礼,此人修为与自己相当,受的了这个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等三人来南疆实属无奈,有些私事,并非要对贵教不利,请阁下网开一面,行个方便。”忘尘到底是书生,凡事以礼为先,希望不动刀兵来解决此事。 达摩达尊者赶紧回了一礼,问:“兄台这般气势卓尔不群,出身实乃不凡,还未请教……” “天机阁,忘尘。” “失礼、失礼。”达摩达尊者在施礼,“小僧久慕中原繁华,天机阁皆为人中龙凤,儒雅群,今日得见足下风采,足慰平生。” 说完转头又问慕缘:“师弟何来?” “阿弥陀佛,天界寺无名小僧慕缘,师兄安好。”慕缘主动揖手。 达摩达尊者微微欠欠身子,笑答:“诸事无恙,有劳问候,素问你名乃中原八俊之一,天界寺同门育人有方,实乃我佛门之幸。” “散修,楚寻语。”楚寻语试了试长剑力道,大大咧咧的抗在肩膀上,不等他开口问主动报上家门。楚寻语久历江湖,知道今日这关难过,不想啰嗦,只想赶在瘴气袭来之前打完了事。 达摩达尊者点点头,回答忘尘前面所言:“阁下一行人都是名门大派,真叫我一路好找,按理来说,我教不应责难,然江湖上早有规矩,入我南疆,须得我教应允,擅入南疆者我们有权处置,看诸位贵派师门面上离去,来日挑些我南**有普洱作为赔礼送上,这么做也不失了礼数。” “要是我们不走呢?”楚寻语等的已经不耐烦了,看见天上好在没什么盅师飞过,要不然人多了更麻烦,所以要抢时间动手。 “那请恕小僧狂妄,亲自送三位离开了。”达摩达尊者波澜不惊、笑呵呵的回答。 “求之不得。”楚寻语眼神杀气一沉,逐日鬼步已经使出冲了过去。 “咣当”一声,达摩达尊者身形不动,背后一只金钩带着镔铁链子枪自行飞出,在半路上一下将楚寻语拦住,双方一个碰撞,楚寻语感觉这人力道竟然如此之大,难持身形,只好退了回去,蛮力比拼自己输了, “哦?”达摩达尊者倒是极为赞赏,此前还不是很在意楚寻语一个散修,但此时看他的眼光有些不同了,“常听人言汉人传统武修者身手了得,果然不虚,尤其是阁下刚才的诡异步伐,真让小僧大开眼界。” 忘尘和慕缘正要上,结果楚寻语一把拦住,因为他知道慕缘上去不过是送死,忘尘虽然修为相当,但手段不行,此人明明是武修者套路,却是佛家金刚法门,似驴非马,不可小觑,好在三人一路上早有默契,楚寻语使了个颜色,二人心领神会,唯有彼此配合才能退敌。楚寻语再次踩着逐日鬼步出击,一招剑之风砰然使出,意欲逼出敌人使出真本领。 果然达摩达尊者大吃一惊,他的金属瞳孔里看见的是无数夺命利刃悠然似风一般吹来,不过身形丝毫不动,背后三只金钩枪齐出,“叮叮咣咣”之声不绝于耳,好似珍珠落玉盘清脆动听,竟然在剑之风吹来之前催动金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以剑风全部挡了出去,楚寻语第二次被逼回原地,此人神之名乎所想,看见自己招式不仅不退,反而以更快的度硬挡这一手,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到如此的,看来当年拉章赞他是“南疆第一风”也不是诳语,这等千里袭人的追风神在他这个分神期果然是罕逢敌手,若是他日修为有成,成了大神通者必然纵横四海,极难克制。 “行了。”慕缘活动活动筋骨,“野郎中,你的蛮力肉搏既然近不了身,那就以术取胜,小僧不才,请师兄指教。” 正文 第八百七十八章 激战长风(四) 书接上回,只说慕缘在空中瞬间完成法诀,连自己都没想到,想必这是忘尘施加四罗天象的结果,眼中金光灿灿,七窍皆在流血不止,一出手光芒万道,大喝一声:“无性无相!开!” 达摩达尊者闻言大骇,没想到此人一出手就是顶天立地的招数,根本不是他这个境界能掌握的,慕缘算是拼了老命了,知道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就一定要牢牢摁死他,当初在死亡之海为了斗唐枯用“正觉三问”最多也就两次,今天也是如此,这是第二次使用这种越自身的术了,不知道能不能击败敌人。 “侵略如火……”忘尘双手一按,小小方圆之地顿时灵气充沛,鼓噪不安。 达摩达尊者转身欲逃,楚寻语索性丢掉长剑,使出吃奶的力气,双手死死抱住他不让跑,达摩达尊者大怒,对着楚寻语身上又锤又打,楚寻语完全用**硬撑,拳拳都被揍的口中鲜血四溢,此时耳鸣声传来,达摩达尊者绝望的抬起头,只看见慕缘背后金色法阵陡然出现,一片金光遮天蔽日的袭来…… 待金光散尽,楚寻语抱着达摩达尊者躺在地上,慕缘摇摇晃晃的滚落下来被忘尘扶住,忘尘自己也不好受,身上全是虚脱冷汗。楚寻语连咳几声,将嘴里的血沫子和土渣唾出去,抬头看看,吃了一惊,现达摩达尊者全身金刚之体竟然皮开肉绽,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皲裂伤口,全身鲜血,惨不忍睹,连忙想爬起来看看,结果刚站起来,身子一软,无力的坐在地上,原来是小密迹刚时间到了,三生丸透支身体的恶果正在逐渐显现,连忙随意吃了一些药物跌跌撞撞的蹒跚而归,和忘尘、慕缘三人抱成一团,喜不胜收。 楚寻语躺在地上问慕缘:“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你们佛家的‘性相碎裂’?” “当然……”慕缘拿出手巾摁住鼻子、耳朵的出血口,还不忘得意的拿手瞎比划、乱吹嘘,“想我达摩祖师出手,没理由打不赢这小子。” “行了吧你。”楚寻语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忘尘前辈的四罗天象,你小子这招哪有这么大的威力。”忘尘连忙谦虚的摇摇手,掏出水囊就要喝一口压压神。 “这就是‘四罗天象’?这就是‘性相碎裂’?”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楚寻语三人脸都变了,转头看去,达摩达尊者摇摇晃晃的从原地站起来,只不过这次伤实在不轻,他挣扎了几次想站起来都摔倒在地,第五次终于勉强杵着金枪坐了起来,鲜血顺着伤口像瀑布一样喷桶而出,连鼻梁都断成三截了,他喘着粗气说道:“天机阁四罗天象,代天行事,变化万千,非人力能抗衡,最后一式‘侵略如火’的精髓并非自己攻击,竟然是将别人术的威力释放到最大,;而师弟你呢,没想到你能做到屡次释放越自身修为的术,自达佛法东渡中原,汉人禅宗便独树一帜,久闻大乘佛法中‘性相碎裂’乃达摩祖师亲传,可碎裂一切世间孽障,上能斩断爱恨情仇,下能碎金裂石,我金刚之体也禁不得这一下打击,二位手段相辅相成,让小僧切身领教,大开眼界,以前常和元蒙藏传佛教交手,今日能领教中原汉传佛教的绝学,倒也不枉此行。” 说完,达摩达尊者拿着金枪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三人惊骇之极,受了如此重伤此人竟然还能再战,慕缘连滚带爬的朝楚寻语一伸手:“给我,我在来一次。” “不行。”楚寻语明白慕缘是要三生丸,生怕重蹈当年死亡之海的覆辙,那时候有药王府的人帮助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现在是南疆,哪里去找药王府?楚寻语拒绝了慕缘的要求,自己拄着长剑也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又跌倒回原地。 达摩达尊者惨烈的笑道:“两位师弟都这样了还想再战?不过已经表现的很好了,我第一次被三个人就伤成这样,你们三人的实力,我认同。”说完全身灵气激荡,绽开的皮肉可以用肉眼清晰的看见仿佛瞬间变成黄铜一般“吱呀”作响止住流血,达摩达尊者的脸上痛苦无比,由此可见此术的疼痛感有多剧烈,竟然自行将身体受损的经络全部阻断了。 慕缘惊骇的叫道:“‘咖提那衣’?你竟然会‘咖提那衣’?你还说我总使用越自身局限的术,你不也是?” “师弟好眼光!”达摩达尊者汗流浃背,咬着牙赞扬道。 “这个术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楚寻语奇怪的问。 “废话。”慕缘头也不回,紧张的盯着达摩达尊者回答,“你们家的术都是有人来求医菜记载下来的,此术是南传佛教的几大精髓之一,我们中原的佛家禅宗并无记载,相传此术是小乘佛法的代表作,上古时期南传佛教开山传播第一人‘摩哂陀’创立了‘菩萨涅槃十众天’一套功法,‘咖提那衣’此术就是其中最为震撼的代表作,据说无论承受多重的伤害,只要用此术就可封闭一切流血、伤害和痛苦,将身体承受的伤害拓展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充分表现了南传佛教讲究**苦修的崇高目标,如同大金刚降世,菩萨涅槃十年一次,到时候就和蛇蜕皮一样用整月的时间将这十年承受伤害的**外表褪去,重新再来,是南传佛教大神通者高僧的招牌之术。中原本来就没几个人会用,而且用此术也很少需要求医,你们家当然不知道。” “十年?”楚寻语诧异的看着达摩达尊者身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惊道,“难怪此人被那么多元蒙法师围攻伤而不死,竟然会这种术。” “那么多元蒙法师围攻小僧而不死,他们施加的伤害远于你等三人。”达摩达尊者哈哈大笑,“你们这点痛苦如同蚍蜉撼树,我去年才涅槃了一次,下一次十年之期还早呢。” 楚寻语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是说南传佛教的高僧拒绝你学习高深的佛家法门吗,怎么还能让你学会了这种怪物一般的术?” “嗯?”达摩达尊者闻言一愣,“没想到你了解我还挺详细,太让小僧惊讶了,不错,南传佛教的那些谬执同门不许我学习太高深的功法,所以这套菩萨涅槃十众天我只学会了这唯一的术,以我的才华,可通天地,他们这些人却不了解!不了解!我和他们比真是美玉和顽石的差距,他们那些所谓的高僧整日念经打坐,放着这些无上神通不参悟是何等愚蠢!愚蠢!”说到最后,达摩达尊者几乎是用吼的,情绪陡然间很激动,看来他不受自己师门待见很痛苦。 说那么多也没用,这场战斗还没完,忘尘也朝楚寻语一伸手:“给我吧。” “没用的。”楚寻语痛苦的摇摇头,“有三生丸的帮助您也战胜不了他,我们三人之力太渺小了,别说用难以言表的伤害压垮他的咖提那衣,就算是当年围攻他的那么多元蒙法师造成的伤害我们都达不到。” “我说有用就有用!”忘尘忽然气势不同了,书生之气一扫而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刚才施展完四罗天象之术几乎都要晕倒,但是此刻却不同,他将三生丸放入口中,示意二人不要动,“我们天机阁不善于争斗,一路上作为前辈也没怎么保护你们,但现在,这就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了,你们不要插手!” 楚寻语和慕缘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约而同的只有一个念头:他疯了…… 正文 第八百七十九章 激战长风(五) 书接上回,且说忘尘一人独自挡在楚寻语和慕缘身前,一颗三生丸下肚,忘尘全身灵气激扬,楚寻语躺在地上无力的用手拽住忘尘袍底说道:“前辈小心。” 时间越长,楚寻语全身的力气就越小,三生丸和小密迹刚的副作用就越大,楚寻语真恨自己此时无法战斗,慕缘也捂着口鼻流血对忘尘叫道:“前辈,你撑住,让我歇会,过一会我就去帮你。” 忘尘根本不理会他二人,而且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达摩达尊者,每一步,脚下的灵气都会像风一般将周边的树叶打散出去,众人看了几乎都不解,这是要做什么?论境界没境界,论招数不像招数,胡乱释放灵气这是要唱哪出?达摩达尊者举着金枪遥指忘尘说道:“投降吧,我送你们离开这里。” 忘尘一言不,昂挺胸一步步靠近,达摩达尊者皱皱眉头,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毫不留情,一枪就刺了出去,“噗嗤”一声,金枪扎进忘尘左腹,忘尘倒吸一口冷气,在原地停住身形,达摩达尊者已经留手了,要不然像忘尘这样不躲不避的,一枪就能让他交待在这里,楚寻语和忘尘惊呼一身,真是太乱来了,为什么不闪开? 甚至连达摩达尊者都想到这一枪刺的如此顺利,忘尘低头半晌不语,忽然伸手抓住金枪,咬着牙,大喝一声,一力,将身子竟然往前一拉,让金枪贯穿身体,所有人都愣住了,忘尘在一伸手,紧紧攥着达摩达尊者的持枪右手,忽然得意的笑了起来:“这回你跑不掉了。” “那又怎么样?”达摩达尊者挑着眉毛问,自己甚至在暗自寻思这家伙是不是给自己打傻了。 一道道乳白色的灵气顺着忘尘的经络游走,像蛛网一样顺着手腕蔓延到达摩达尊者身上,达摩达尊者大吃一惊,连忙就要缩手,却不想全身袭来的是一种无力感,仿佛手臂不在属于自己,低头看去,自己全身灵气也响应忘尘的术不听使唤的游走在自己经络当中,一道灵气从忘尘身上散出来,达摩达尊者自身竟然也散出来,这是?楚寻语诧异的叫道:“大道如水?” 在地下世界百啸山庄中忘尘也曾经对唐枯使用过,天机阁的禁术之一,其作用是散尽所有灵气,像涓涓细流一般把灵气全部引导出去。但其实本身这个术也是个很鸡肋的东西,它不光会散尽别人的灵气,也会散尽自身的灵气,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术,所以被列为禁术,忘尘和达摩达尊者的修为相当,所以他散尽多少灵气就意味着达摩达尊者也要散尽多少灵气,这是一种近乎于搏命的战术。 一道道灵气被散出来,达摩达尊者身上刚才使用“咖提那衣”凝固的伤口开始渗出血来,他这一刻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肉身难以用外力毁灭,所以忘尘选择了和自己同时散尽体内灵气,天下万术以灵气为本,一旦灵气消散了,术也维持不下去,到时候咖提那衣也就瓦解冰消了,如果咖提那衣消失,自己的身体又会重新回到伤痕累累的状态,而且还要更为严重,因为那时候不仅自己身体重伤,而且灵气皆无,连战斗都别想了,只能任人宰割,忘尘不顾一切的直面自己就是为了抓住自己同归于尽,这是一种另辟蹊径、由内而外的方法破解咖提那衣。这一刻,达摩达尊者才真的慌了,想撤手都没力气了,他不禁想起如果自己真的像楚寻语那样是武修者多好,那样的**才不需要理会灵气的流失呢。 达摩达尊者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虚弱,忘尘自己也不好受,大汗淋漓,腹部的伤口血流如注,他自己也流失了太多的灵气,没有办法堵住伤口了,达摩达尊者叫道:“你想和我一起同归于尽吗?快撤掉!” “是啊,前辈,快撒手!”慕缘焦急的喊道。 忘尘,一个羸弱的书生,此刻却迸出如此倔强的个性,没有任何回答,只不过麻木的做着同样的事情,一盏茶的时间,二人近乎是同时跪倒在地,跌落尘埃,达摩达尊者全身鲜血四溢,无力瘫倒,而忘尘则翻着白眼,气若游丝。 “前辈!”慕缘惊呼一声,就要过去拉开他们俩。 楚寻语赶紧扯住他衣服:“别过去!你过去也会被散尽灵气的。” “那怎么办?”慕缘焦急的反问,“难道就看着前辈这样死?” 楚寻语一回头,将四秀倩影释放出来,叫道:“分开他们!” 双、雪、晴、灵四人赶紧飞身过去将二人拉开,这就是活人傀儡的妙用,死人是没有灵气可言的,慕缘赶紧跑过去趴下来听忘尘的心跳,还好,还有气息,连忙叫道:“野郎中,快过来看看。” 楚寻语让双儿架着自己胳膊步履蹒跚的走过去,他是没有力气了,只好指导四秀倩影对忘尘的伤口进行包扎,他还有气息,只要止住两处伤口流血就没问题,最多是体内灵气透支而已,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慕缘气的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捡起达摩达尊者的金枪一步一步走过去,达摩达尊者躺在血泊之中无畏无惧,倔强的看着慕缘:“你要杀我吗?” “道歉。”慕缘小声的嘟囔一句。 “什么?” “道歉!”慕缘大吼一声,赤红着双眼,双手握住金枪叫道,“都是你这混蛋闹的,说‘对不起’三个字,说出来!” “办不到。”达摩达尊者淡淡一笑,“小僧驰骋沙场多年,久历江湖,击败众多强敌,今日虽败,尊严尚在,为守护教内而死,死得其所,你动手吧。” “八戒,住手!”楚寻语坐在一旁绝望的叫道,“你不能杀他,住手!” 慕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混蛋造成了多少流血和伤痛,你不仅不以为耻,还引以为荣?你知道你有多愚蠢吗?” 达摩达尊者哈哈大笑,结果牵动了一阵伤口疼痛,转而又严肃的说道:“愚蠢?师弟你真是可笑,想我纵横四海,文武双全,自问才华可比天高,你口中所说的流血和伤痛不过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弱小是何等的罪过,我又何错之有?向弱者道歉?这才是愚蠢的耻辱。” “不。”慕缘摇摇头,“你才是真愚蠢,你一点都不聪明,你阅遍天下经文也没有任何才智可言。” “你说什么?”达摩达尊者大怒,“井底之蛙,你知道我开坛讲经辩输多少同门?上天入地战败多少豪杰?你敢说我愚蠢?” 慕缘将金枪一手提着,反而笑了起来,看着他半晌才慢慢问道:“你从何而来?师承何派?归属又是何方?” 达摩达尊者骄傲的回答:“我乃南传佛教弟子,法号‘达摩达’,为百中教炎鹰寨寨佬。” “不……”慕缘大笑起来,指着鼻子叫道,“你是一个屠夫,你一辈子都在杀人,你没有师门,你甚至没有家,南传、藏传、汉传三道佛门都以向善为主,所以南传佛教的同门不认你,百中教只收留你到任期满的那一天,就像一个客栈,而你则是一个没有家、寄宿在里面的野孩子,你根本没有资格何人辩经说道,你一辈子只能漂泊,一万卷经文也填补不了你内心的虚无,一千个术也满足不你杀戮的**。”顿了顿,又静静的总结一句:“你没有灵魂,你不属于任何地方,也没有任何人愿意陪在你身边,你就是一阵风,吹过的时候,人们觉察的到你,吹过之后,也没人会记得你。” “你说什么?”达摩达尊者怒不可遏,“狂徒,你要杀便杀,竟然大言不惭的羞辱小僧?” 慕缘闭上眼睛,一言不,楚寻语呆住了,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要、不要这么做,不要啊——” 慕缘一睁眼,高举金枪大骂道:“你就是耻辱,我要为南传的同道清理门户。” “你来啊!”达摩达尊者躺在地上抬起头毫不相让的讥讽道。 慕缘一枪刺下,达摩达尊者闭上眼睛,“噗通”一声,半晌,达摩达尊者睁开眼睛,现慕缘俯倒在身边,背后站着活人傀儡,原来千钧一之际是楚寻语让灵儿从背后打晕了他,达摩达尊者转头嘲笑楚寻语,“你是怕他杀了我以后教内会对你们追杀?” 楚寻语一言不,坐在树根下,示意自己不要紧,让四秀倩影先帮达摩达尊者包扎,尽管灵儿他们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去做了,把达摩达尊者伤痕累累的身躯扶起来敷药绑绷带,达摩达尊者闭上眼睛打坐运气,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样子。 半晌,感觉有动静,达摩达尊者睁开眼睛,现楚寻语跪在自己面前,头埋在尘埃里,不禁有些诧异,古怪的问道:“这是为何?” “请大师慈悲!”楚寻语痛心疾的恳求道,“救救慕缘!” 达摩达尊者瞪大了眼睛,半晌长叹一声,垂下双手,低头道:“我输了……” 正文 第八百八十二章 羊皮图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要北水交出实底,慕缘在旁边立马附和:“对,你小子赶紧从实招来,家住何方,有何渊源,本老爷给你判个从轻落,如若不然,哼哼……” 北水白他一眼无奈的撇撇嘴,回答的干脆利落:“不想说。” “嗯?”慕缘一愣,随即怒道,“你小子好大的狗胆,来人呀,野郎中,给我拖下去痛打二十棍。” “行了行了。”忘尘打了个圆场,“小兄弟若是不想说那现在也就别急着说了,你让楚小友拿长剑抽二十下不是说笑嘛,只一下就得要了他的命。” 楚寻语很赞同忘尘的老江湖,北水这小子不一般,看言行举止有理有据应该是出身本地的大户人家,于是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什么了,北水不是说和左右祭有家仇吗,那不奇怪,楚寻语闯荡江湖见的多了,这样的情况在中原也有很多,想那百中教一直是草头天子统御南疆这么多年,和当地的大门大户有仇怨的绝对不会少,备不住北水这小子家里当年就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百中教被左右祭灭了门,他不想说就不用逼了,免得适得其反,更何况此人有情有义,楚寻语也不想对救过自己姓名的人施以酷刑。 北水叹息一声:“诸位放心好了,我选择不说是因为我不想骗你们,否则我可以随时遍一套假话讲出来,既然答应你们了就必须遵守承诺,我们南疆虽穷,但是对承诺看的极重,说到必须做到,否则断了舌头。” 三人点点头,对南疆重承诺这一点还是有些体会的,先前达摩达尊者说不杀就不杀,连百中教当年和汉人订下的盟约都一直遵守,有目共睹。于是楚寻语又问:“那你先说说黄金城的事情吧,那里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 北水点点头,清开眼前的东西,在脚下展开一包地图,这张地图是画在羊皮上的,好大一块,慕缘诧异的说道:“这不是你一路上带的毯子吗,合着闹半天这背面居然是地图,你小子一直就放在我们眼前?” “嗯。”北水点点头,“这很重要,必须随身带,我一直将它缝在褥子里,现在我拿出来给你们看看。”指了指上面的内容,给三人介绍起来。楚寻语觉上面山川地理文字标注全是古苗文一个都看不懂不说,更重要的是这地图本来画的就很怪,好像是两部分组成,左边和右边应该说的不是一个东西,这才感觉北水的知识确实重要。北水告诉众人,这张地图南**此一块,在无其他,上面描绘的地方是一片延绵起伏的山脉,其中有十三座山峰最为出众,名唤“圣山十三峰”,其中又以最高的山峰“卡瓦格博山”最为神圣,黄金城的入口就在此处。 “卡……卡……什么?”楚寻语三人听的有些费力。 “卡瓦格博山,翻译成汉话大概是叫‘梅里雪山’。”北水道,“是我们南疆第一高峰。” “就这么简单?”楚寻语哭笑不得的反问,“这座叫卡瓦格博山的既然在你们南疆这么出名,那黄金城早就应该被人找到一万遍不止了,还至于等到我们三人来穷折腾?” “那是因为从来没人知道该怎么做。”北水示意三人稍安勿躁,且听慢慢说来。 这些山都是在云贵高原上的皑皑雪山,那里道路崎岖难行,更兼十三座山峰延绵不绝,人走在里面很容易迷路,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必须有地图指导,前面不是说苗族古歌很重要嘛,其实这幅地图是北水自己穷一生之力,将自己知道的古歌里所有关于黄金城的线索整合起来绘制出来的,这图就是歌,歌就是图,慕缘吃惊的摸了摸地图感叹道:“你小子将古歌内容全部写在这张羊皮上了?” “嗯。”北水点点头,“当然没用的就没写了,古歌就像一本史书,我只挑和黄金城相关的描出来。”北水接着说,右边这部分山川地理图其实很简单,剖析了十三峰的道路曲折,现在时过境迁,千百年来对其中地点名称叫法早已和古滇国那时不同了,于是结合了现在的南疆地理图整理出来的,最后确定就在卡瓦格博山,这些还算简单。难度在于左边这部分,这部分描绘的是黄金城的内部结构,它可不像山川地理有现成的资料可以参考,而是北水安全凭着歌词对其中的描述一厢情愿画出来的,对不对就不知道了,估计只有明典教主能验证真伪了。 “哦?”楚寻语连忙和慕缘一左一右接过地图,挂在晾衣服的绳子上,拿过火把仔细观看,这是一座宏伟的皇城之图,最起码有不小几百间房屋坐落其中,唯一与中原皇宫不同的是它整个呈阶梯状,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是整齐划一的四方形构筑,奇怪的是最上面一层面积最大,最下面的面积最小,倒阶梯,最高端画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全篇地图上有雕梁有画栋还有泉水环绕,房屋密集,凡脱俗。满目标注的都是古苗文歌词,一笔一划都写的认认真真,楚寻语仿佛透过这些文字看见了北水在火光下奋笔疾书的一幕。慕缘有些不快的说道:“那什么,小哥,麻烦你以后做文字记录的时候翻成汉话好吗?要不然你让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大老粗多尴尬。” “谁能想到我会和你们三个汉人走到一起。”北水没好气的说道,“这些文字都是从歌词中整理出来的,我还没那么大能耐能用古苗文写一篇文章出来,我来给你们翻译一下。” 北水告诉众人,卡瓦格博山是一座雪山,面积极大,又在高原之上,所以极为寒冷,山峰上不是雪,而是冰,那冰千年不化,万年不腐,一直覆盖在蜿蜒的山脉上,其中又有一处火山地处山脉北侧,火山内就是黄金城的入口。长久以来百丈深冰一直覆盖着下面的火山,火山中有翻滚不觉的熔岩充斥其中,要想进黄金城就必须先破开寒冰,在穿过熔岩,经历过冰与火的双重考验才能进入。 楚寻语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有些犯难,感觉这是开玩笑,那寒冰常年覆盖已经很麻烦了,现在还要穿过熔岩,冰这种东西时间越长就越坚硬,那寒冰覆盖在那里千百万年又有百丈深度如何能破?而且北水还补充了一句寒冰的下层是用阵法雕筑过的,里面封存了许多滇国时期的盅虫,极难对付。就算破了这寒冰,下面还有翻滚的熔岩巨浪,怎么进?熔岩之热可毁天灭地,哪怕是修真者翱翔于九天之上,看见脚下火山遮天蔽日的喷都要老老实实的绕着走,否则就等着被烤熟了端上桌子吧,楚寻语三人有些郁闷了,实在有些头疼。 北水倒是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水:“那么,我下面来说一说左右祭是怎么帮我们进门的吧。” 正文 第八百八十三章 歌词解读 书接上回,且说黄金城的路途不易,北水按照地图上的歌词条分缕析的给楚寻语三人介绍起来,当初庄蹻死后古滇国大乱,后来被汉武帝大军压境给灭的干干净净,黄金城也随着庄蹻的死亡下落不明,庄蹻在位这么多年,一手建立了南疆的铜火文明,结合了中原的情况,给南疆建立了文字、语言、度量衡、粮食分制度、官阶等级等等等等,帝王家要赋予百姓的一切基本上都做到了,而且有过之无不及,为了更好的奴役百姓,他充分挥了中央集权制,这一点是效仿秦始皇的,庄蹻将文字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也就是王城中的那些统治阶层的人手里,这样就极大的削弱了草头百姓的文化知识,没有知识,就不会读书,不读书就不明理,不明理就不能造反,如果传授了他们文字,他们就能写书流言,庄蹻是出身在中原战国时期的,那时候百家争鸣,虽然中原大地各诸侯国都有自己的文字,可是拦不住文人们到处著书讲学,这一讲就讲出了大乱子,因为当人们有了思想以后就会比较,哪里好哪里不好,人类的内心有一种渴望改变自身、朝着更美好的事物努力前进的本能**,所以老话说的好,武将是匹夫,可以卫土,但不会造反,因为他们的没有思想,他们的思想来源于皇家的命令,说白了皇上叫你干啥就干啥,而谋士是文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有自己的主张和野心,一张好嘴或许就能造成王朝更迭,所以说,在国家的层面上嘴比刀更厉害。庄蹻有切肤之疼,他的那个年代见识过一个墨子和一个公输班的两个人辩法说道就决定了一场战争的走向;也见识过一个好的宰相振兴齐国成为一方霸主,抗衡自己的楚国。所以庄蹻要极力避免这种事情在自己的国度上演,将知识局限在小范围里,这样做的弊端就是当黄金城的大小官员和盅师被汉武帝屠杀殆尽的时候,文字就失传了,黄金城也变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后人无法得知真相。 根据北水这么多年和黑桑翁一起的研究,从古歌的文字中推测出庄蹻死前应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要魂归西天,于是将一部分人赶出了黄金城,他知道自己这些年压榨百姓,民怨甚多,活着一天,没人造反,敢造反就**,但死后呢?那时古滇国必然大乱,大汉王朝兵临城下,自己也只能落个曝尸荒野的下场,所以他只留下了一群死忠的人躲在黄金城里陪着自己,等待命运的悄然降临,说白了就是殉葬。慕缘听完大惊,问:“活人殉葬?这么荒唐的做法不是早就被历朝历代明文禁止多年了吗?” 楚寻语告诉慕缘,庄蹻那时候殉葬是很普遍的,连汉武帝自己死的时候都让很多妃子陪自己入坟,以庄蹻的性格来说必然要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黄金城的秘密不外泄,这就是一种冠冕堂皇的灭口手段,粗暴而又野蛮。 北水点点头,确实如此,古歌之所以能流传开来就是一个苗人盅师的功劳,此人到底是谁已经不可考证,苗族历来有悠久的歌唱习俗,这个盅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黄金城的秘密变成歌词传授给了民间,这样就算百姓不识字凭着歌词也能现黄金城的线索,而这么做的代价是惨痛的,苗族作为神州历史上最为悲惨的民族,一直被追杀,被迫在很多朝代都生了大规模迁徙,充满了血泪史,从庄蹻得知了古歌内容以后就怒不可遏的出了屠杀令,要将他们当中知道黄金城秘密的人灭口,但那高亢的歌声充满了火热的力量,冰冷的刀锋无法阻挡它的传播,杀不尽,斩不绝,而庄蹻死后,无数的中原君王又对苗族无情的施加压力,逼迫他们交出黄金城的秘密,所以自古歌诞生以来,苗族人就一直不屈不饶的在暴君的屠刀下求生存,经过漫长的历史更迭,直到最近几个朝代才稍微好些,因为会唱古歌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寻找黄金城无功而返,很多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个传说,苗人这才得以喘息。 北水解读出歌词的含义,若是想进黄金城十分艰难,除了要战胜千年寒冰和无尽熔岩,最为恐怖的整个黄金城被一种世所罕见的手段保护着,翻译成汉话大概名字叫做“椎牛万花山”,此乃南疆盅术第一绝阵。慕缘费解的问道:“什么牛爬满山?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椎牛万花山”,这名字在很多盅师耳中并不陌生,是一个传说中的阵法,根本没人见过。不管是修真者还是盅师又或者元蒙法师,几乎每一种宗教信仰中的开山始祖总会留下些东西,比如四大拉章用的吊坠、手链等等是莲花生大师的遗物,又比如蜀山四剑、昆仑打神鞭等等,都是上古遗物,开山之宝,而南疆信仰祖先盘瓠大神,那么他留下的是什么?前面提到过,那就是化作万千分神的“盘瓠遗尸”,说到这里楚寻语他们恍然大悟,难怪在古牢山里碰见的那个叫芈诳的人说庄蹻要找什么盘瓠遗尸,原来就是为了构建这个庞大的阵法。北水告诉他们,按照古歌意思,庄蹻将黄金城开山而建,藏在山腹之中,周围用一百零八根“花枫图腾”镇压住了一百零八具盘瓠遗尸,布下了“椎牛万花山”大阵,其中“椎牛”这个词是本土方言,翻译成汉话的意思大概就是“挑战神的权威”,楚寻语三人听的瞠目结舌,居然要挑战神的权威,庄蹻这家伙到底到了何等丧心病狂的地步。 根据古歌歌词所描绘,被图腾镇压的盘瓠遗尸更像是被种在土里,与大地结合为一体,慢慢的生根芽,长出许多肉芽蜿蜒盘绕,将整个黄金城慢慢包裹住,进而一点一滴的蚕食,庄蹻早就用了各种汉人修真者手段试过,皆不能摧毁盘瓠遗尸。其实这也是废话,人类怎么可能摧毁上古遗物,蜀山四剑什么时候被毁过,莲花生大师的遗物双狼唐噶也是被卷阿这种神兽血脉破坏的,由此可见庄蹻真是煞费苦心。被椎牛万花山包裹住的黄金城将随着岁月的推移慢慢被消耗殆尽,直到有一天,和大山融为一体,再也不复回,所以说,时间拖的越久,黄金城就越难找寻痕迹。 寒冰极坚,熔岩翻滚,椎牛万花开满山野,要想进去黄金城必须破冰、灭火、摘花,谈何容易,北水笑着回答其实难也不难,别忘记后世中有一个人是全身进出的,那就是开山第一人明典教主,南疆的故事里就有明典教主手拿圣物勇闯黄金城的传说,他人虽然不在了,但是所谓的什么“圣物”却留了下来,不是别人,就在左右祭手里,楚寻语一行人若想成事,就要得到二人手里的东西,大左祭手里的“鬼光紫航”和大右祭手里的“蝴蝶银笙”,拿到这两样东西就万事大吉,所谓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指的就是左右祭手里的圣物了。 楚寻语怀疑的问:“既然左右祭有二物为何自己不进黄金城?” 北水摇了摇手指,得意的解释起来,因为左右祭不懂古苗文,南疆最后一个精通古苗文精髓的人就是明典教主,因为他本来就是古滇国禁卫军的后裔,了解这种文字的奥秘也合情合理,根据教志记载,开山之后,很多创立百中教的第一代元老曾经多次向提出明典教主提出将古苗文传授出来,打开黄金城的大门,这样有助于南疆提高自身实力,明典教主却犹豫再三,其实不是因为自私,从明典教主颁布的法令就能看出他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但是唯独这件事三缄其口,让人不解,明典教主为了平息各方的疑虑决定自己先探一次路,于是就有了黄金城之旅,如果黄金城中确有传说中庄蹻从中原带来的财富、文化和功法那么就让大家得到好处,假如和另一种传说一样,那是个会吃人的谜一样的鬼城,那就拒绝这个建议,众人便应允了。 明典教主可不是北水,需要弄个十年才有大概结果,以他的才华闭关一年不到就解读了古歌内容,按照上面内容制作了后来的法宝“蝴蝶银笙”,这个法宝的构造写在歌词里,可是北水一辈子恐怕都解读不了其中奥秘。这个银笙名字取自于南疆传说,前面提到过盘瓠大神被割肉分身挂在枫木上,从枫木里长出了蝴蝶,后世尊称“蝴蝶阿妈”,衍生出一个民族,就叫“苗族”,所以至今苗人的衣服、头饰、宗庙等图案中必有蝴蝶,就是这个原因。蝴蝶阿妈母爱天下,为了避免自己的孩子受到毒虫猛兽的伤害可以唱出动听悦耳的歌曲驱赶野兽,这也是为什么苗人有唱歌的习俗,明典教主打造的这支银笙也就一样,一旦吹奏,千年寒冰中的被冰封沉睡的盅虫听见声音会被唤醒,纷纷躲避,自行拱碎冰层,这样既打开了寒冰,又避免了盅虫,但是根据北水的理解,这不是庄蹻的本意,应该是那位创造古歌的不知名盅师留下的方法,他留下古歌不就是为了让人进入黄金城吗,所以这种法宝应该出自他的手笔,给后世留下了一条生路。 剩下一个就是“鬼光紫航”,这东西不是明典教主自己做的,相反有现成的。此物是一根古怪的木棒,其实说白了和当年庄蹻用来镇压盘瓠遗尸的花枫图腾是一个东西,同宗同源,花枫图腾取材是古老的先祖枫木,经过千锤百炼,精雕细琢了无数阵法和符文成为了后来镇压盘瓠遗尸的无上法宝,其中庄蹻用举国之力锻造这些图腾的时候有一部分了王公显贵作为施展盅术的法宝,明典教主可是血统纯正的后裔,当然知道此物来历,于是用了三年时间翻遍各种前人古墓,终于挖出一根这样的烂木头,这东西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了,只能用熔岩点燃,像火把一样,出紫色的光芒,在无尽的险恶之地如同苦海明灯一般,驱散那些遗尸生长出来的肉芽鬼枝。 明典教主凭借这两样东西勇敢的找到了黄金城,并且他用他自己的方法打开了大门,在里面待了小一个月,回来的时候反而沉默不语,紧急召集了第一代元老秘密协商,没人知道那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天所有人都同意了明典教主的建议,永远封闭黄金城大门,百中教任何人都不得再寻找。所以左右祭虽然有这两样东西保驾护航,可是不懂古苗文,自然也不知道黄金城的具体位置,更不知道进城之后如何规避里面的种种险恶杀机,而北水恰恰相反,他解读了古歌,里面需要用到的东西却没一个能做到,光知道方法也不行,楚寻语一行人却带来了希望,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能让左右祭乖乖的交出手里的两样“圣物”法宝。 慕缘没好气的说道:“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哥仨就这么傻乎乎去找左右祭伸手要?怎么说?说‘您好,我们是汉人,借一下贵教的祖传法宝,去挖你们的祖坟’,你猜左右祭会怎么回答?” 楚寻语接了一句:“不用说,那俩老头肯定怪叫一声,让教众把我们三个拖出去掏出内脏晒干了做成盅。” “漂亮!”慕缘乐了起来,调侃北水道,“你们南疆从此多了一品盅毒,名字我都帮你想好了,就叫‘三汉大傻盅’,中毒的效果是让敌人立刻变成流着鼻涕的二傻子,还得是任打不还手的那种。” 忘尘没工夫和他们俩逗闷子,相反问北水:“老弟你先说说你的计划。” 正文 第八百八十四章 阴影 忘尘询问北水关于如何制服左右祭的计划,北水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古怪的马头挂件,绿色的,认真的说道:“就靠它。” 三人的目光一起靠拢过来,慕缘问道:“此乃何物?”说完伸手想去摸。 “盅毒。”北水淡淡回答一声,慕缘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你要给他们二位下毒?还是下盅毒?”楚寻语哭笑不得的问,“还要在防御严密的百中教内给他们下毒?” “你们有所不知。”北水慢慢解释起来。 原来百中教历来有过节日的传统,而且节日远比中原汉人门派要多的多,因为中原门派几乎全是汉人,节日单一,南疆是多民族混居的,明典教主创教伊始就立下了规矩,凡是加入百中教的各族都要取重要节日登记造册,根据这些节日的日期,每年百中教都要派人下去到民间参与当地的民众欢庆,而百中教内部的相应教众也可以举行欢庆仪式,教内不仅不干预,反而给予支持,此举意味着众人一家,团结友善的意思。过不了多久就到了傣族和崩龙族的重要节日“宋干节”,按照以往的规矩,教内目前傣家人最高领袖是刀玉鑫,理应由她主持教内的傣族民众欢度佳节,在派遣崩龙族的寨主或者寨佬到地方去。可是刀玉鑫这些年已经被逼退了,这样公开的抛头露面肯定是不允许的,所以这些年暂由左右祭在教内代为主持,那么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宋干节?”慕缘诧异的问道,“没听说过,有多重要?” “相当重要。”北水告诉众人,这就好比是傣家人和崩龙人的春节,到时候会举行相当盛大的祭祀典礼,前后共七天,很多子民都会拿着水盆互相泼,因为这两族相信水可以驱散不吉祥的事情,起到净化灵魂的作用,而为了表示亲民,左右祭会全程参与,其中有一项是吃年糕,饮糯米酒,此时下毒最为合适。 “互相泼水?”慕缘乐了,“这节日真好玩,我们那从来没这么玩过,回去以后我也弄一个,干脆就叫‘泼水节’好了,对了,到时候我们就烧一盆滚油,乔装混进去,趁着人多挤到这俩老东西身边,一下浇过去,哎呦,那叫个痛快。” “然后他们就一耳光抽死你了。”楚寻语白了他一眼,对北水道,“继续说。” 北水拿出的那个挂件来历不小,这东西是北水自己从古歌里解读出来的配方,黑桑翁帮他调制的,属于古滇国遗留的一种盅毒,只能用酒调和,无色无味,中毒者只有三天时间,第一天感觉经历极为充沛,第二天身体困乏,第三天得不到解药就会全身修为尽失,毛脱落,手眼耳鼻等大规模萎缩而死,死状狰狞,痛苦不堪,到时候只要下在左右祭的酒里就行,等到毒就直面他们拿解药做交换,逼他们交出圣物。 楚寻语沉默了一会,意味深长的问北水:“真的有解药吗?” 北水咬了咬嘴唇,才慢慢回答:“没有,既然答应不说假话,那我就实话实说,其实解药原本有,在古歌里,但是我根本没做,因为这种盅毒八年才能调制出来,解药要十五年才能出一剂,我哪有时间做。” “是做不了还是不愿做?”楚寻语紧逼一步。 “都有。”北水回答的斩钉截铁,“既做不了也不想给他们做,他们欠我们家的人命,咱们可以说说这个理,要他们俩的性命给我们家人偿命不为过吧。” 三人谁都没说话,因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了一会,北水才慢慢说道:“我说过,曾经要找炎鹰寨的十寨佬帮忙,其实他的身份我是乱说的,但他肯定会帮我们,我们的计划还是没变,去找他,他会安排我们乔装打扮混进庆典的。” “嗯,我知道他的身份是假的。”楚寻语不在意的说道,“你说他和上一代的乌蛇寨寨主有亲属关系的时候我就知道有问题,因为你自己也说过,明典教主是不允许出现一代以内的血亲的。” “瞒不过你。”北水尴尬的笑笑。 “你说的故事里面有好些这样前后矛盾的问题。”楚寻语波澜不惊的继续说道,“我都现了。” “没办法。”北水遗憾的摇摇头,“我说的那些往事大体上是对的,但是对于一些细节我自己修改了,说一个谎话的代价就是后面用更多的谎话来弥补,只会暴露的更多,现在我还不想说这些,有些事情,以后你们慢慢知晓的,只怕到时候你们知道了会更惊讶。” “那现在呢?”楚寻语问,“别说现在就要去教内找十寨佬,冒然闯进去太凶险了。” “不用。”北水比划着说道,“我们只需要沿途穿过几座大寨子就行了,按照约定,十五天后,十寨佬会在百中教南边的一座山里和我们见面,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你那么肯定他不会出卖你?”楚寻语反问,“他在教内待了那么多年,万一物是人非呢?” “绝对不会。”北水苦涩的笑了起来,“因为当年,就是他把我和黑桑翁放走的,他就和我的亲人一样,我绝对信任他。” 与此同时,百中教的大门外却迎来了一位不之客,一个黑衣老者慢慢杵着拐杖走到近前,看门的守卫拦住了他,老者笑呵呵的说道:“劳烦禀告一声,中原有故友来访。” 几个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有人用汉话问道:“还请问前辈师门来历。” “没有师门,至少现在没有。”老者摇摇头。 “这……”守卫有些不快的说道,“前辈你应该知道规矩,我们百中教只接待有来历的汉人修真者,散修是不接待的,请离去。” “哦、等等、等等。”老朽赶紧用右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找出了一个粗糙的木头娃娃,上面刻着许多奇怪的文字,“呵呵,人老了,许多规矩都忘记了,这个请你们拿进去给尊进的左右祭祀看一眼。” 守卫虽然不认得,但百中教到底是名动一方,气度礼数还是有的,见来人不像等闲之辈,于是道了一句稍等,就拿着木头娃娃进去了,老者也不焦急,就在门口找个石头坐下,看着大门口进进出出许多过往人,自己将拐杖靠在身上,用右手垂垂自己的关节,过了一会,旁边另一个守卫奇怪的问道:“老人家,你的左手有些不方便吗?” “是啊。”老者笑眯眯的回答,“上岁数了没办法,南疆雨水多,每次过来都不是很习惯。” “您以前来过我们这里?”守卫诧异的问。 还没等老者回答,忽然大门内跑出不下五十多个教行,簇拥着一个胖子和一个光头老人在中间,赫然就是左右祭,众人看了赶紧行礼,大右祭话不多说,来到老者面前一伸手说道:“请。” 老者点点头,临行前对正在低头行礼的守卫回答了一句:“多年以前来过几次。”说完就随左右祭进去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守卫们。 在看左右祭一行人将老者直接迎进了总坛,请坐之后上了茶水,直接切入主题,大左祭拿出娃娃说道:“此物是第一代明典教主赠于的,已经验证无误,阁下远道而来,既然拿了我教教主的嘉宾信物,必然有事前来,按照规矩我们先将它收回去,朋友,说出你的要求。” 老者笑着谢过众人:“老朽此次前来是想暂住几日。” “在中原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大右祭快人快语。 “那倒不是,想借贵教之地等人。”老者解释起来,“如果我所料不错,不日里必然要到此,老朽有一段因果要了结,还请各位不要阻拦。” “来人重要吗?” “不是很重要,一个佛道正觉期小辈而已,要取他性命。” “南疆人?” “中原人。” “通报过?” “没有。” “哦,原来是擅自闯入的,那就好办了。”大左祭点点头,“朋友自便吧,三月为期如何?” “够了。”老者点点头。 “好,请。”大左祭让几个教行去后山的待客之所找个间雅致的屋子安顿老者。 老者进得屋内,倒也不错,有教行送来茶饼草药做礼物,代表百中教的一点心意,老者点点头,谢过之后,拿出几卷绸缎递过去:“有劳诸位小哥了,还有一个要求,老朽生性不喜欢被打扰,没什么事情的话不要让人进来,但有所求,我会自己出动出去和诸位说的,如此可以吗?” “谢过前辈。”几位教行接过绸缎恭敬的走了。 老朽点点头,关上房门,拿过桌上毛笔随手在门框上写了几个符文,一指头点过去,就消失无影了,然后打开窗户,窗外正好能看见鄯阐城的风景,蜿蜒的盘龙江水穿过种种房屋,和熙的阳光洒落的到处都是,老者慵懒的慢慢坐下,两只手捧着茶水看着窗外,欣慰的说了一番话,也不知道对谁说的:“从来没想到过明典那家伙能打下这片基业,真是物是人非,当年的几件破草房成立的门派今日竟有这般辉煌,了不起,我住在这里,又有百中教的人帮助,你可以放心了。” 说完,左手背上一只倒三角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 正文 第八百八十五章 十寨佬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三人最终还是决定跟着北水去看看,到鄯阐城南边的山里去见一面十寨佬,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有不对可以立刻抽身,楚寻语此时对北水想加害自己的想法早就抛开了,因为若是真想取三人性命,大不了中了尸蜗葬之后冷眼旁观就是,何苦要救自己,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看看北水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要进黄金城。 三人全都乔装打扮,换了傣家衣服,沿途要穿越四座大寨,六座小寨,这回楚寻语三人是开了眼了,好家伙,每一座寨子都不可同日而语,车水马龙,气势不凡,人流络绎不绝,到处都是以物易物的繁荣景色,这就和中原一样,越靠近王都就越繁华,南疆也如此,尤为奇特的是,沿途还看见了很多人汉人,这些汉人有的是来通商的,带着满车满车的物资;有的是来往衙差,和本地盅师来往交流着各种文书,甚至还看见了渺情宗、五台山等修真者带着本门的弟子来此公干,由当地盅师领着彼此交流、游览,楚寻语三人全都唏嘘不已,没想到这块地域竟然有如此景象,当真意外,好几次慕缘都像进去凑热闹被楚寻语拉住了,免得惹出事端。 楚寻语三人没有走联通各个寨子的官道,反而是从野外的乡间土路穿越,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几乎没遇见过什么严格的盘查,沿途还碰见了几个土家族的行人来问路,恰好问的是慕缘,慕缘一边瞎比划一边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那几个人莫名其妙,还是北水圆的快,应付了他们才继续前进,不过慕缘自我感觉倒是很良好,觉得这招挺管用,反正土家人也听不懂傣话,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 其中只有一次最为惊险,楚寻语三人正在林中赶路,忽然觉察到远处有一大队盅师急匆匆御空而来,三人大惊,以为是追兵到了,连忙找了个山洞潜伏下来,楚寻语将兽骨挂件一人一个带好,不料那队盅师竟然是现了什么一样就在楚寻语附近落下身形四下查看,楚寻语大为惊骇,没想到连大神通者都能瞒过去的挂件竟然躲不过盅师,都已经准备拔剑先制人了,还是北水小声的告诉他这不是来追自己的,应该是奉命赶回总坛的人马。并且指了指山洞附近的草丛里,仔细看来现有一条小青蛇,看来是这东西现了人的踪迹,楚寻语本想用剑气击杀了它,又被北水阻止,因为这样反而会暴露自己,无奈之下忘尘倒是很有经验,一指过去用了个简单的迷惑之术,将那没什么灵智的小蛇耍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就走了,十多个盅师找了半天没有结果,这才疑惑的飞走了,总算解了危急。 不过北水并没有像楚寻语他们那么轻松,反而是盯着那对人马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表情有些凝重,楚寻语问何故?北水告诉众人,那队人马不简单,这个方向是飞回总坛的,这些盅师其中有一人自己小时候还见过一面,在教内地位不低,他腰上挂着一块精致的竹牌,这是总坛出的召集令,教主不在,能出这种召集令的只有五大寨寨主联名,现在就怕是刀玉鑫提前难,打乱了计划,混乱来的太早,所以大家必须加快脚步,一定要尽早赶到。 十二天以后,四人披星戴月,一路加快脚步,终于赶到了目的地,那里有一座破烂不堪的茅屋,众人暂时安顿下来,北水就立刻出去联系十寨佬,一连两日都不见人影,慕缘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到了第三日的晚上,终于有了回音,北水和一个面目俊朗、有几乎临近合体期修为的中年男子同时出现在大门口,男子举手投足气质涵养十足,和众人依次见礼,北水点燃了桌上的油灯,众人坐了下来,北水给大家依次介绍,一开口,就惊到了楚寻语三人:“诸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目前炎鹰寨十寨佬,名字叫做——海丹!” 来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海丹,楚寻语早就说过北水说的故事里有很多前后矛盾的地方,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其中海丹身上会有问题,他既没有任期满了退位,也不是大寨佬,而是一个地位不高的十寨佬坐在自己面前。海丹奇怪的问三人:“三位中原朋友,为何一见面如此惊骇?” 慕缘摊摊手,指着北水说道:“没什么,因为这小子吹牛,说你是大寨佬。” “这个……”海丹笑了起来,“以前确实是,后来贬了下来,这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众人这才了然的点点头,忘尘十分有礼貌的向海丹问好,开门见山的问道:“兄台在南疆的贤名妇孺皆知,我等皆是有所耳闻,索性开门见山,不打诳语,此番前来,为的是左右祭手里的两件圣物,借用一番,希望兄台能玉全我等三人。” 顿了顿,又道:“左右祭那边实难处理,还请兄台高见,我等绝无祸害贵教之心。” 海丹没有说话,反而是拿着茶杯站起来,静静的看着窗外黑夜中的山色,一时间谁都没声,安静一片,只剩下蚕豆大小的火苗照耀出的昏黄火光映亮了众人脸庞,良久,海丹才回头看看北水,又回头看看楚寻语三人,缓缓的问道:“你们想进黄金城,那里危险异常,你们有做好死亡的觉悟吗?” “这次不同往常。”没等楚寻语说话,北水抢先站起来,走到海丹面前,认真的说道,“他们找到了,找到了一条最为安全的路。” “什么路?”海丹好奇的问。 楚寻语拿出闩键示意了一下,放在桌子上,海丹诧异的回到桌前,拿起来在手里细细看了一遍,才放回去,喃喃自语道:“原来传说是真的,当年真的有私键流落在外。” “是啊。”北水开心的指了指自己,“有我,有私键,这是天赐良机。” “还有这个!这个!”慕缘生拍别人忘了他,赶紧把那个陶土坛子举了起来摇了摇。 “呵呵,好啊。”海丹笑着点点头。 “这个百中教也有,海丹阿叔见过。”北水提示了一下,慕缘没好气的放下手。 不料海丹却很严肃的回头问北水:“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回中原?” “嗯?”楚寻语三人一愣,意识到海丹说的是“回”,而不是“去”,黑桑翁一直想要三人带着北水去中原,北水竟然是从中原过来的?难怪他对中原的很多东西都很熟悉,果不其然这小子身上大有文章。 北水没有理会他们,反而是盯着海丹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阿叔,最后帮我一次,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求你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海丹默默的坐了下来,拿着茶杯不语,北水也坐在身边哀求道:“阿叔,你也有孩子,你不能理解我的心吗?我阿爸的性命不能白死,我要左右祭那两条老狗偿命,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看在阿爸的面子上啊。” “哎——”海丹咬了咬嘴,最后小声的问道,“说吧,你们需要什么?” “圣物。”忘尘回答,“左右祭手里的‘鬼光紫航’和‘蝴蝶银笙’。” “什么?”海丹一愣,“从来没听说过这两样东西,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咣当”一声,楚寻语把长剑丢在桌子上,一脸恼火和不耐烦的样子,他不是怒海丹,而是怒北水,这小子答应了不说谎,亏的自己还怎么信任他,现在怎么又来了?人家海丹这么一说可就让北水露馅了,看楚寻语的脸色,北水要是不给个满意的交代,以他的性子估计马上一剑送他归位。 北水尴尬的看了看楚寻语,而是认真的看着满脸诧异的海丹说道:“真的有。” “有吗?” “有。”北水点点头,“这两样东西被封存了很多年,一般人不知道而已。” “哦,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一定是有。”海丹似乎明白了过来。 相反楚寻语却十分恼火的嚷道:“够了!” 对北水的耐心到了极限,不光要斥责北水,连海丹都一并怀疑起来:“北水,谎言够多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海丹位高权重,怎么会不知道?现在他为了配合你说知道,我甚至怀疑他的身份了。” “有什么怀疑的?”海丹很奇怪,拿出了一块令牌,上面灵气环绕,一看就不是俗物,“这是教内颁给我的,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一块破牌子,我们又没见过。”慕缘也站起来陪在楚寻语身边撇撇嘴,“你弄块假的来糊弄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海丹哭笑不得的指着北水说:“你们都和他一块来了,现在为什么会反而质疑我是身份?” “有什么不能质疑的?”楚寻语冷笑着反问,“假如你真的是海丹,为什么圣物的事情还不如他知道的清楚?” “我当然不如他知道的清楚。”海丹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行了。”一直沉默的北水忽然拍了拍海丹的胳膊,“阿叔,我没和他们说过我的身份。” “哦?”海丹这才明白过来,笑着摇摇头,“难怪,我说你们汉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的身份?”忘尘站起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海丹回头看着北水,北水点点头,海丹站起来整了整衣衫,说道:“诸位——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百中教现任教主——苗不燕!” 正文 第八百八十六章 拔虫 燕者,二十日破壳,随风春渡,展翅南飞。“燕”字一拆四部,乃“廿、口、北、水”,取象征翅膀飞翔的“北”和南飞渡江的“水”,合二为一,那就是北水。 拆开头巾,慢慢将银钗放在桌上,一袭秀垂落下来,北水恢复了本来的女儿相貌,这个面目清秀的女子,就是苗不燕,百中教的现任教主,数年前神秘失踪的那位,楚寻语三人自然大吃一惊,苗不燕悻悻的笑了笑,说道:“对不住三位,瞒了你们那么久。” “我不管你是教主还是什么,你是不是想利用我们帮你父亲报仇?”楚寻语上前一步,沉稳的问。 “对,也不对。”苗不燕淡淡的回答,“说对了一半,根据我们彼此的交易,你们帮我除掉左右祭,然后拿到圣物,我们一去进去。” “你进去有何贵干?”慕缘不屑的问,“混丢了教主的大位就指望在黄金城里得到强大的力量来重新称霸百中教?” “我知道说什么你们也不会信。”苗不燕沉默了一会,伸出白皙的手臂,递给楚寻语,“你是郎中,可以检查我的身体。” 楚寻语对视了一下,然后坐下来道了一句:“得罪。” 将手指搭在苗不燕的脉搏上好一会,楚寻语皱紧了眉头,奇怪的自语:“怎么会这样?” “看我。”苗不燕将外衣脱下,露出肩膀,除了楚寻语都赶紧转过头去。 楚寻语右眼一阵妖异的紫色光华浮现,紫月妖瞳睁开了,瞬间楚寻语惊愕的连话都说不出,一下站了起来,走到苗不燕面前,将她眼睛翻开看了看,又用指尖摁住了她的脑袋几处地方,在捏开嘴检查了半天,这才坐了回来,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会这样?” 苗不燕穿上外衣,静静的回答:“只有进黄金城,才能夺回我的一切。” “紫月妖瞳?”海丹诧异的问,“你是中原药王府的人?” “怎么了?看见什么了?”慕缘转过头连忙问。 “闻所未闻。”楚寻语告诉中人,自己行医一生,从未见过这般模样,方才紫月妖瞳看见的是苗不燕身体里有许多红色的细长虫不断的在体内游走,好似蚯蚓,皮肤下,内脏里,乃至脑髓中,到处都是这样红色的细长虫,甚至用指尖摁住皮肤都可以感觉到它们在皮下的游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种古老的盅,古滇国遗留下来的。”苗不燕恨的咬牙切齿,“大左祭杀了我父亲,大右祭诱骗了我带他们进到黄金城大门外,用这种手段夺走了我的修为,逼我改立教规,让他继承大位,甚至还想诱骗我说出进城的方法,我誓死不从,最后是海丹阿叔识破了他们的阴谋,联合了沙马俄里和刀玉鑫制造了那天夜晚的‘血刀之夜’,把我趁乱营救了出来,刚开始我回了一趟中原暂避风头,而后我又悄悄潜回来,我说过,要去黄金城取回我自己的东西,就是要夺回我的修为、我的子民、我的家庭,我一切的一切,一定要让那两条老狗偿命。” “我帮你。”忘尘真诚的上前一步。 “又来了!”慕缘怪叫一声,“您又想着拿我们的性命去接济您看上的小阿妹,真是八十岁尿炕。” “怎么讲?”苗不燕好奇的问。 “改不掉的老毛病。”慕缘大啐一口。 忘尘白了他一眼,苗不燕尴尬的对忘尘谢道:“一路上还是您对我最好。” 楚寻语看着苗不燕,骨子里医者之心又涌现出来,静静的问:“这种虫子被植入到你身体里是何样的感觉?” “嗯——”苗不燕想了想,“凉凉的,身体到了子夜就会小小的抽搐,修为被夺走以后,我尝试着重行修行,但是灵气一到内体就被它们吞噬了,换来的只不过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可不可以试试看让我用我们汉人的方法医治?” “没用的,这种盅虫很软、很滑,稍不留神弄破了盅毒就会扩撒开,我会立刻死亡,曾经求助过佛道高人,他们也不敢随意用佛光乱烧。”苗不燕绝望的摇摇头。 “我有办法。”楚寻语想了想,盯着苗不燕问,“相信我吗?” 苗不燕意味深长的看着楚寻语:“你若信我,我就信你,我的性命愿意托付给你们,这就是我的诚意。” 楚寻语点点头,紫月妖瞳重新浮现,先用绳子栓紧苗不燕的手肘,让血脉不通,可以现有很多游走的虫子在皮下躁动不安,在划开自己的指尖和苗不燕的胳膊,苗不燕的伤口流出鲜血,楚寻语将自己的指尖凑过去,仿佛钓鱼一般,伤口附近的盅虫闻见楚寻语的血腥味,贪婪的露出圆润的头颅,被楚寻语一点点用指尖往外挑逗,出来了半个身子,似乎就不愿意继续往外爬了,楚寻语拿过桌上的破木筷,叫了一句:“摁住她。” 忘尘和慕缘连忙把苗不燕肩膀摁住,海丹大气都不敢喘在旁边看着,楚寻语用筷子轻轻夹住虫子的身躯,用的是一股医者的巧劲,绕着虫子的身躯转了几下,虫子自己就缠了上去,轻轻问道:“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什么?”苗不燕一愣。 “出来!”楚寻语大喝一身,瞬间力,一下子将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了出来,苗不燕痛的全身一哆嗦,虫子完整的被楚寻语拽出体外,毫未伤,楚寻语递给慕缘绷带,让他们给苗不燕包扎好,自己拿着那条血红的蚯蚓在灯下凑在眼前细细的观看。 这种虫子楚寻语见都没见过,全身都是猩红色的软触角,无头无脑更无骨,极为滑嫩,但是性格却很残暴,被楚寻语用医者的软力道夹住之后狂躁不安,还想顺着筷子往楚寻语手上爬,楚寻语将它丢在碗里,一个简单的“火”字诀把它焚烧殆尽,冒出一股黑烟,众人连忙出屋暂避,以免中毒,忘尘关切的问:“能医治吗?” “难。”楚寻语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众人看去现有微汗,楚寻语道:“这种虫子十分脆弱,拿住它使出了我生平所学,尽量不弄破它的身子,巧力胜雷霆,看我这样就知道多费劲了。” 顿了顿,又道:“关键在于此虫在她身上不下几百条,分布各处,我诱出胳膊上一条不难,但是脑髓和内脏里怎么办?它们会乱钻一气,到时候她的身体就毁了。” “你别说话。”楚寻语止住苗不燕的嘴巴,拉着忘尘和慕缘到一旁僻静处,“决定吧,帮还不是不帮?” “我答应。”忘尘果断的点点头,二人一阵白眼。 慕缘问楚寻语:“野郎中你的意思呢?” “我也答应。” “啊?”慕缘惊讶的问,“什么玩意儿,感情这**的毛病还能传染?” “不是。”楚寻语摇摇头,认真的回答,“刚才我故意这么做的,这盅虫的厉害你们旁人无法体会,刚才的瞬间她的生死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她很有魄力,将一切都交付给我们了,所谓的真诚恐怕莫过如此,再说我们进黄金城确实需要她的帮助,既然如此,我也答应了。” “好吧。”慕缘撇撇嘴,“我在说什么都一样了,得了,看来这回我们要去百中教大闹一场了。” 既然没有异议,楚寻语三人便回到苗不燕的面前,楚寻语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生死相依的同伴了,转告左右祭,让他俩怪老头出来和我们喝个交杯酒。” (ps:最近忙着筹措拍摄微电影,所以更新比较慢,和大家都说过了,但是看见贴吧里有关心我读者希望我能露个脸,对此我表示既感动又抱歉,谢谢大伙的抬爱,一直跟着我走到今天,等我最近忙完了一定会去贴吧里和大伙好好聊聊的,谢谢你,寰落童鞋,我看见你的留言了,还主动当我度娘贴吧里的吧主,你的留言我都看见了,谢谢贴吧里的几位朋友,我都看在眼里,谢在心中……) 正文 第八百八十八章 胜二人易 楚寻语三人陡然间想起苗不燕曾经不止一次的叮嘱过他们,见到沙马俄里只有乞命求饶,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看来对这只霸道残暴的大黑熊真是无理可讲,**裸的抢了三人拿命换来的东西就要过河拆桥,拿三人性命开刀,看来他们百中教对汉人成见真的很深,忘尘连忙对着苗不燕挤眼睛,忘尘的账苗不燕还是买的,连忙说道:“阿叔饶了他们吧,他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还救过我的命。” “他们?”沙马俄里根本不信。 “是的。”苗不燕回答,“他们是从蜀境来的,我故意和他们走你们炎鹰寨的地盘,本想能得到你的庇护,结果被你们的大寨佬派人一路追了过来,他们击退了来人救了我,否则被捉到一定万事俱休。”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沙马俄里有些疑惑。 “阿叔你在总坛呢。” “何人追击你们?” “达摩达。” “是他?”沙马俄里大吃一惊,顿感不妙,“不好,他的性格使然,会一路追你们到这里来的。” “不用,他已经被我们击退了。”楚寻语示意沙马俄里安心。 “就凭你们?”沙马俄里显然不信,“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可知达摩达的手段?万马军中取你等级如同探囊取物。” “那前辈可识得此物?”楚寻语赶紧拿出达摩达的金枪,放在面前。 沙马俄里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金枪,苗不燕道:“阿叔若是不放心,可以查验一二。” “不用验了。”沙马俄里叹息的摇摇头,“这是他的,都多少年了,从来未见到他会将金枪放手,当年德泽山一战他千军万马之中无人可挡,今日竟然会败在你们手下……” 顿了顿,才道:“念在你们保护阿燕的请面上,我宽恕你们擅闯百中教之罪。”说完,递给了楚寻语一支竹签,楚寻语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苗不燕告诉他们,这是只有大寨主才有权利颁的通行令,专门给前来百中教公干的汉人修真者的。三人大喜,赶紧谢过前辈。 沙马俄里告诉苗不燕:“我刚才已经通知刀玉鑫你回来了,她被教行监视的很严密,不一定能立刻赶来,估计我们要想点办法才能见到她。” 苗不燕点点头:“这次我担心碧鱼寨会闹出大乱子来。” “闹是必然的。”沙马俄里叹息一声,“寨佬被杀只不过是借口,刀玉鑫是何等人物,怎么会为了一人之死要屠戮众人,她是为了反击左右祭,自从她被逼退之后,碧鱼寨全靠冯三妹在苦苦支撑,没有了大寨主坐镇,她们节节败退,这次居然敢趁乱杀了她们的寨佬,刀玉鑫忍无可忍,决定要迎头反击,这是个绝妙的机会。” “我的计划也是如此。”苗不燕点点头。 “说说看。” “宋干节。”苗不燕认真的说道,“过几日就是宋干节,她最有可能在那个时候难。” “不错。”海丹点点头,“宋干节是她们傣家和崩龙族独有的节日,到时候教内举办庆典,傣族盅师最为集中,刀玉鑫是傣家霸主,她一声高呼,肯定能得到一群人的响应。” 沙马俄里却并不乐观:“我已经得到消息,左右祭已经有所防备,提前召回了很多驻守在外的教内人马,其中不乏各寨寨佬、寨主,在加上教行的势力,如果所料不错,刀玉鑫这次一旦失败,就会被拿住以叛教罪论处,必然被处以死刑。” “这时候就需要阿叔您的帮助。”苗不燕认真的看着沙马俄里。 “我?”沙马俄里低着头想了半天,“你是要我和刀玉鑫一起擒杀左右祭?那可是颠覆了我们全体百中教啊。” “左右祭暗藏不轨,暗杀前任教主,逼迫、挟持、诱骗现任教主,难道还不能判个死罪?”苗不燕站起来,整个人忽然变的极为有气势,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教主威严,看着沙马俄里,“阿叔,我还是教主之身,我命令你护教捉奸,佑我子民,你放心,百中教不会内乱,天也塌不下来,只要我这个教主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他们奸计得逞。拿住左右祭之后我会出面告诉所有人,左右祭是何等的奸臣贼子,戳穿他们的真面目,还我教一个清平世界。” 沙马俄里盯着苗不燕看了半天,和海丹站起来一同施礼:“谨遵教主法令。” 苗不燕将他们扶起来之后再次落座,拿出那个绿色的马头挂件,道:“这次全靠此物。” “这就是你提到过的……”海丹诧异的问。 “就是它。”苗不燕点点头。 “你需要什么?”沙马俄里问的简洁明了。 “分散、纠缠。”苗不燕也回答的干净利落,“我需要炎鹰寨和碧鱼寨的联手,碧鱼寨率先难是顺理成章的借口,但是尽量不要动手,这一点也是海丹提醒我的,说的很有道理,因为一旦生火拼会引起左右祭的警觉,可以利用碧鱼寨在傣家人心目中的地位引口舌之争,万事万物都得讲个‘理’字,左右祭之所以迟迟没有公开抢夺大位就是因为于理不合,没有办法让我死,我不死他们就捏造不了借口修改明典教主制定的教规,所以就用个理字和他们来争,沙马俄里到时候你要负责和左右祭交涉,以调息矛盾的借口引开左右祭,以此方便下毒,届时分而治之。” “我可以交涉,但是他们未必会愿意和我走。”沙马俄里笑着问了一句。 “只有一个办法。”苗不燕笑了起来,“我就是诱饵。” 原来苗不燕拿了一个让左右祭魂牵梦绕的筹码做赌注,那就是黄金城,她拿出了羊皮图,左右祭各怀鬼胎,当年之所以联手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了黄金城,苗不燕逃离他们掌控之后最为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回到中原,那里是汉人的地盘,而楚寻语三人来此的目的就在此,苗不燕的计划是这样,让楚寻语三人伪装成汉人门派派来的使者,带来了苗不燕远赴他们中原要求他们师门庇护的假消息,作为凭证,最好的体现就是手里这张天下独一无二的羊皮图,这张羊皮图除了历代精通古苗文的教主无人能绘制,左右祭看见之后肯定心痒难耐,得到了羊皮图,就会和赌徒一样贪念无休止的骤起,下一步必须要得到苗不燕这个大活人才能解读,到时候不愁他们不上钩,楚寻语三人作为汉人的使者和百中教素来无瓜葛,由他们下毒绝对防不胜防,唯一担心的是以什么门派的名义才能镇得住左右祭,让整个赌局看起来更像真的。 楚寻语三人互相看了看,忘尘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用我的。” 楚寻语和慕缘是鄙视的眼神,但苗不燕却是感激,忘尘到底是老人了,娓娓道来用自己的天机阁之妙处,因为最大的优势就是天机阁和皇家关系极为密切,时刻都以天下为己任,苗不燕身为百中教教主不可能遇见难处往药王府跑,更不可能往天界寺跑,一个佛道一个医道都是不愿意理会红尘俗事的,更兼楚寻语和慕缘修为偏低,忘尘身为天机七星之一,名冠天下,最为有利,借口是现成的,就说苗不燕遇难之后逃到了天机阁,要求皇室庇护,并且作为交换拿出黄金城的秘密换取汉人修真者出手,帮自己夺回教主大位。 左右祭此时此刻最不愿意看见的两件事全部体现在里面了,一个是苗不燕重新回来掌权,那就意味着他们的阴谋会被戳穿,二是黄金城的秘密他们只能干看着却无法分一杯羹。苗不燕利用自己当教主的经验,提出汉人使者要做出来此就是为了调解矛盾的样子,汉人愿意将苗不燕还给左右祭,因为这是百中教自己的事情,但条件则是皇家最关心的三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无非就是:通商、割地、驻军。朝廷一直就希望南疆大开通商之门,希望尽可能多的开放大寨;同时东边的广南、富宁等地区深入两广之地,好比一个拳头打进了汉人的区域,当年战争期间骸谷不止一次的闹着要百中教将块地方还给两广,大明朝开国以来也多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有就是朝廷一直希望在南疆驻军,和当年元朝一样控制南疆。这三个问题是苗不燕当教主的时候朝廷最需要百中教松口的心头大患,所以这三个条件足够和左右祭拖上很长一段时间,忘尘他们借此机会下毒,还有沙马俄里从旁帮助,只要制住一个,另一个就不成问题,到时候外面由刀玉鑫出面,以她的能力带领一帮人横扫教行谁敢不服?自己就可以夺回百中教了。 “那怎么才能让我们分开呢?”楚寻语问出了一个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在中原的时候,听说过你们汉人兵家有一句著名的话,叫‘胜一人难,胜二人易’。”苗不燕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反问道,“怎么,你们以为左右祭就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们最需要什么,阿叔,你到时候就带着汉人和他们谈给他们什么,左右祭要的东西可不一样,其中有个只有我这个教主才知道的秘密。” 正文 第八百八十九章 青衫碧鱼 书接上回,且说苗不燕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门外来人,敲着门说道:“来了。” 沙马俄里对着海丹点点头,苗不燕问道:“怎么了?” “应该是碧鱼寨来人了。”海丹示意四人将面具带上。 打开门,一群傣家盅师等在门外,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苗不燕悄悄告诉三人,她是碧鱼寨的十寨佬,十寨佬和海丹说了几句,海丹点点头,回来对苗不燕三人说道:“我只说你们几个是傣家为了过节前来拜会的族人,时间紧迫,赶紧跟她们走,不要摘面具,无论如何,先找到刀玉鑫再说。” 众人应允,出了门便加入了碧鱼寨的队伍,海丹还不忘嘱咐来人:“有劳了。” “我们先走一步。”众人告辞之后,便将楚寻语四人簇拥在中间,往碧鱼寨走去。 炎鹰寨和碧鱼寨相距甚远,分别在鄯阐城的两端,沿途楚寻语他们四人隐藏在面具之下顺着盘龙江边前进,一路上南疆盅师川流不息,好在节日将近,也有戴面具的,要不然就显得自己一行人太突兀了。这一路还能顺道看看百中教总坛的风光,倒也宜人,有山有水的妙处,尤其是走近了再看,正中央那尊大佛金灿灿的,体型巨大,显得格外惹眼,到处都是白石雕刻的走廊和当地族人用木料建造的房屋,地面整洁,道路宽阔,走在江边还时常能见到鱼儿在水里畅游,看的楚寻语三人暗自寻思,百中教真不简单。 值得一提的是,一行人穿越总坛之时,后山上一处小楼的窗户里,有一位老者正在和大右祭交谈,大右祭道:“阁下从中原远道而来,我等地处南疆,孤陋寡闻,还请朋友说说汉人的风土人情,给在下山野之人开开眼界。” 到底都是有道行的老江湖,老者正捧着茶杯喝茶,听见大右祭有此一问,便明白了不少,于是放下杯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尊上好的玉石小佛递了过去:“此番老朽前来打扰,多有不便,这尊佛像乃大相国寺友人所赠,虽然成色不敢自夸,但是雕工尚好,素问贵教信奉佛教之人不在少数,大右祭尽管拿去给需要的南疆朋友礼佛就是。” 大右祭接过一看,顿时心中有了数,这可是成年的老玉,有年头了,便笑道:“本来呢,按照我教规矩,来人都要登记造册,朋友你远道而来,身体欠佳,登记之事我吩咐一下即可,无需足下亲自出面了。” “有劳了。”老者笑了笑,忽然看见山脚下楚寻语一行人队伍整整齐齐的前进,便好奇的问道,“敢问大右祭,这些天你们有不少这样戴面具的人来来往往,不知是否生什么事情了。” 大右祭伸头看了一眼,有些厌恶的说道:“那是碧鱼寨的队伍,说来也无甚大事,不过是过几天就是宋干节了,到时候我教内要举办庆典,戴面具的都是傣家族人,这是习俗。” 老者眯着眼睛看了大右祭一会,笑问:“大右祭面带难色,似乎对这个什么碧鱼寨心有不满啊,是否遇到难处?” 大右祭冷笑一声:“朋友你从中原来,自然不知,那碧鱼寨的寨主素来张扬跋扈,近年来屡屡各种借口找麻烦,甚至还屠戮寨主和教众,过几天就是她们傣家人的节日,已经收到消息,此女也许会借此难,若是动起手来,免不了又是生灵涂炭。” 老者点点头:“我说呢,这些天看见贵教大量盅师从外归来,原来是左右祭煞费苦心,借过节之名召回以防不测,此女实力有如此厉害?” “当真惊人。”大右祭面色凝重,“不知道阁下是否知道两朝战争时南边有四位拉章?” “自然知道,那是历来藏传佛教活佛真传的名号。”老者点点头。 “当年此女起蛮来,能以一敌三,虽然有些不支,但也让人刮目相看。”大右祭道,“她杀伐乖戾,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且又是傣家霸主,一呼百应,这次若是给此女得了胜,恐怕我们性命都要折在她手上。” “哦?”老者吃了一惊,暗自寻思了一下,才说,“此番老朽前来叨扰,深感不安,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大右祭不弃,老朽愿助一臂之力,若是真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不管其它,且将此女拿下,也免得众人流血。” “如此甚好!”大右祭喜不胜收。 其实对于老者要出手相助的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那就是老者需要一个安稳的百中教坐镇此处,帮他拿住慕缘,这个慕缘小滑头三番五次的从指缝中溜走,实在讨厌,所以这次百中教不能乱,若是战火纷起,老者一个汉人必然自身难保,还谈什么抓人?大右祭也知道老者神通不小,若是能拉一个汉人大神通者帮助,不仅对付刀玉鑫能锦上添花,还能为以后自己的打算添砖加瓦,只不过他打错了算盘,因为百中教历来只和名门大派打交道,他没想到老者背景,只看明典教主的信物以为他是某个大门派的长老,所以觉得日后也许会有帮助,当真是好笑,更好笑的是老者千辛万苦等的慕缘刚刚就在他好奇的队伍里,否则哪有后来的麻烦,现在直接跳下来一巴掌拍死他就完事了。 再说说楚寻语一行人,跟着碧鱼寨众人绕过蜿蜒的路程,终于到达了碧鱼寨,但是没有直接进去,反而是绕过大门,从外面走,往后山的方向去,估计刀玉鑫被逼退以后也和海丹差不多住在一个深居简出的地方。转过山角,绕过渡口,走到了一处小山之中,老远就看见一处竹楼,建筑风格并非是少数民族的,相反楚寻语三人倒是看着很熟悉,是汉人的,十寨佬将众人领导了距离小楼还有百丈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示意四人自己进去。 苗不燕倒是大大方方的道了谢,自己带头先走进去,楚寻语三人看见那些教众都是低着头,心中暗道不好,刚才那沙马俄里见到自己三人差点要取人头,这刀玉鑫威名比沙马俄里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见了面,那还不挫骨扬灰、大卸八块?但是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总不能扯掉面具、斗篷转身就跑吧,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苗不燕一起进去了。 众人走到竹楼前,推开竹门,不见一个人影,但是院落打扫的倒也干净,听见后院有水声,苗不燕直接带着三人绕到后面去,众人这才看见后院有一条瀑布正好穿过院子,这竹楼是建在水边的,倒也匠心独运,瀑布边,有一个穿着青衫的瘦小女子正坐在溪边一个小凳子上洗衣服,将袖口挽起,撒了皂角粉,卖力的用木锤棒拍打衣服,引得水花四溅,楚寻语三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杂役下人。 苗不燕将面具、斗篷摘下,楚寻语三人也都纷纷效仿,慕缘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苗不燕上前走了两步,激动的叫道:“姨!” “……” 慕缘已经第一时间从石凳上跳了起来,脸色无比尴尬的站在那里了…… (ps:我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告诉大伙,微电影的拍摄计划取消了,两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了,倒也有多悲痛?不说大家也能体会,虽然我是第一次撰写剧本,但是得到了极为强大的团队帮助,其中感谢来自上海某著名网络游戏公司的美工场景定位团队,曾经做的游戏很多人都玩过;还有来自深圳的影视特效团队,作品是送到央视竞标的,包括道具、场地、器材等等,从上海到浙江又到深圳,众人相助,全都准备好了,我也准备了一个好故事想要分享给大伙,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是偏偏女主角出了问题,换了一个又一个,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她们总是各种问题,今天单位有事,明天家里有事,后天又是各种问题,总是答应的满满的,结果出各种让人蛋疼到极点的意外。最后……也就无奈的计划流产了。 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还记得上个月第一次剧组开会的时候,我的故事拿出来各路人马都吃了一惊,觉得剧情非常棒,所以修改计划,要拍成系列,全篇还是我惯有的风格,神秘的组织、充满黑暗的宗教文化、精彩的人物冒险,我力求将我的故事搬上荧幕,为了方便拍摄和做特效修改了好几遍,用了多少心思可想而知,深圳那边的特效团队愿意额外多加特效,全力配合要把这个题材拍好,但是换来的却是什么?哎……这年头要做一件事情就这么难!这么难?就没一个女生愿意坐下来认真的推敲一下人物塑造?认真的演好一部自己的作品?就不觉得不光是我们这些幕后人员的机会也是她自己的机会? 不说了,很难受,也很悲痛,但是我看见读者你们的留言又颇感欣慰,谢谢你们的等待,也好,我休息几天,就给大家把落下的章节补上,看看明年吧,若是各路人马有档期,到时候也许还会重拾计划,哎……) 正文 第八百九十一章 告密 往事如烟,苗不燕回忆起了当年的很多事情…… 那时候苗不燕距离被逼退位已经有一年多了吧,除了左右祭时常带着教行来伺候她的饮食起居基本上不见任何外人,苗不燕当时对教主大位没什么兴趣,甚至有些隐隐开心,因为当教主实在是太累了,虽然被逼退位面子上有些难看,但心里却还有一点愉快,毕竟作为一个年轻人,感觉自己带领百中教渡过了暗无天日的战争时期还是有些自豪的,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退位就退位吧,大不了等着最后几年过去就卸任,让教众自己去选下一任教主好了,唯一心中挂念的事情就是刀玉鑫,作为亲人,她牺牲了很多才周全了自己,否则少不了要被婆莎她们议罪还要上刑,落得个残疾终生。所以自己每天都在思考如何联系上刀玉鑫,然后她们二人悄悄离开百中教,有刀玉鑫强大的实力护持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到中原自己曾经待过的地盘去逍遥快活,慢慢修行,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如果说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那就是她父亲的死亡之谜还没有解开,这个事情苗不燕感觉曾经在老洞府堵住蒙面人的时候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但还是功亏一篑,懊悔了很久,可是有一点她没有注意到,那就是正因为她距离真相越近,某些人才着急而又愤怒的驱赶她站远一些,有道是世上无巧合,她前脚现了蒙面人后脚就生了内乱,一切都绝对不会是偶然。 大约第三个年头,苗不燕终于能见到刀玉鑫了,毕竟她和刀玉鑫退位之后身后都有人监视,见面谈话不容易。只有偶然的一次机会借着苗家的一个节日,教内举办庆典,双方才有碰面的机会坐在一起,介于身边其他人太多,自己也不好直言,只好舞文弄墨,借着自己对汉文化的了解写了一些诗词,希望刀玉鑫能看懂。刀玉鑫好歹名震一方,虽然没那么精通中原文化,但是这点文字还是能看的懂的,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当初的刀玉鑫对诗词中透出来的远走他乡的想法显得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冷漠,这让苗不燕很诧异,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苗不燕还特地看了看刀玉鑫,刀玉鑫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看着溪边一言不,苗不燕只好继续说下去。大约又过了一年多,忽然大右祭神秘兮兮的来找自己,说有要事呈报,苗不燕很奇怪,于是屏退左右,原来大右祭是来告密的,揭了当初擅闯老洞府的人是大左祭偷偷指使的,他有不轨之心。苗不燕起初不信,大右祭冷笑一声,让苗不燕去问问便知,因为大左祭派的人就是檀虫寨的八寨佬,也是隶属于教行之一的黑桑翁。 苗不燕一愣,于是召来了黑桑翁,问及此事,黑桑翁毫不隐瞒的坦言承认并请求赐罪,苗不燕自己也明白过来了,当初现的那种紫头鬼蚁也只有檀虫寨才有,并且以黑桑翁的修为做到更是不难,于是就让黑桑翁起来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桑翁告诉苗不燕,其实这件事源于战争以前,那时候刀玉鑫请求进老洞府查阅史料,苗一雄答应了她,并赐予她开印令牌。大左祭本来就对刀玉鑫一直怀恨在心,这次正好借题挥,指责苗一雄擅自背弃祖宗规矩,除了教主以外居然还有外人能进老洞府,于是指派黑桑翁前往老洞府一行,窥视刀玉鑫所作所为,回来禀报,若是有异,便立刻揭她的丑事。对于刀玉鑫和大左祭那点烂事百中教人人皆知,黑桑翁心里明白大左祭不过是想监视刀玉鑫,看看她是否有什么把柄泄露出来,不过这借口很好,毕竟是刀玉鑫先坏了规矩,黑桑翁无法反驳,只好接受了,于是就去偷偷埋伏在老洞府,当然,他也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偷看,毕竟刀玉鑫的神通手段摆在那里,靠近了很容易被她察觉,反而惹祸上身。 虽然不知道刀玉鑫在找什么东西,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刀玉鑫似乎找的东西很麻烦,因为她一来二去,往返老洞府数十次,说明她遇见的问题很是棘手。后来战争爆了,刀玉鑫身为大寨主要忙于战事,就归还了令牌,此事暂且搁下,而左右祭率领的教行无权参与这些事,自然要轻松的多。对于刀玉鑫的目的始终不明,大左祭命令让黑桑翁乘着刀玉鑫被战争缠住手脚的功夫重返老洞府,将刀玉鑫进去过的地方全都复查一遍,一定要找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过黑桑翁本人表示没有令牌自己无法突破门外禁制进去查看,结果不想大左祭忽然教了黑桑翁一套奇特的法诀,告诉他,这是拆解门外禁制的方法,所以,每当五寨共商战事的时候,大左祭就悄悄出命令,趁着所有核心人物都在总坛协商的机会黑桑翁偷偷溜进去,那些紫色的蚂蚁也是回回都布置在门外当做暗哨的,只不过没想到很多年后的一天苗不燕忽然带着刀玉鑫和沙马俄里在门外撞破了他的行迹,黑桑翁当时看见自己被三人包围了大惊失色,倒不是担心别的,而是知道自己一旦被捉住横竖都是死,试想一下,假如自己一人抗下所有事情,那么擅闯教内禁地会被诛九族,自己的族人也保不住;假如供出了大左祭,以他那小心眼事后肯定还会灭自己九族,所以情急之下看见苗不燕的修为太低,正好是个空子,想也没想就把甩出了一套汉人刀具,趁机溜走了。这套汉人刀具也是当初大左祭给的,他当时告诉黑桑翁,假如被现了踪迹,就用汉人手段掩盖一下,毕竟中原和南疆的是是非非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直到此时苗不燕才想明白一个关键问题,为什么大左祭能解开老洞府禁制,因为他是明典教主的本家,这老洞府就是当初明典教主设立的,禁制也是他亲手用古滇国遗留的阵法布置的,大左祭作为自家人肯定知道其中详情。 整个事件当中唯一出意外的就是黑桑翁,因为第二天苗不燕不是要彻查檀虫寨吗,就知道要出事,但是没过几天苗不燕被逼退位了,成了‘神来之笔’,后来才知道这也是大左祭从中挑拨的。而黑桑翁在苗不燕退位的这几年还是被大左祭指派继续溜进老洞府查找刀玉鑫的“罪证”,但是黑桑翁细心的现要求自己的去的洞府越来越多,早就不局限于当初刀玉鑫去过的了,而且每次回来禀报的时候,大左祭问的问题越来越奇怪,相反,和刀玉鑫已经没多大关系了,而是瞄准了另一个目标,那就是——黄金城。这段时间黑桑翁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将前因后果串起来想了一遍,从苗一雄离奇遇害,到苗不燕逼退,再到现在没有教主的管辖大左祭频频让自己闯入老洞府调查黄金城的线索,黑桑翁已经感觉到真正不对劲的是大左祭,应该是他暗杀了苗一雄,逼退了苗不燕,就为了能暗中查阅明典教主留下的资料,违反百中教千百年来无人能违抗的铁律,那就是前往黄金城。 于是黑桑翁感觉到自己是在与虎谋皮,此事在展下去谁都掩盖不住,一旦被揭了老底,大左祭就不说了,都是他自己惹的祸,但是自己全族都要陪葬进去,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于是偷偷找到大右祭,坦白一切,希望能告知教主,从轻落。这就是大右祭今天来揭罪行的原因,苗不燕听完十分震惊,也十分愤怒,当即要求召集众人清理门户,要大右祭拿出明典教主的亲笔文书处死大左祭,但大右祭觉得不妥,他问苗不燕,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一切是大左祭的干的?就凭他黑桑翁的一番话?无凭无据就要拿住大左祭?教主又能召唤谁?召唤刀玉鑫还是沙马俄里?笑话,婆莎那些人早就盯住刀玉鑫了,召唤她来拿住大左祭以后呢?又没有证据,完全能判刀玉鑫个死罪,别的不说,就给她扣个私自擒杀大左祭的罪名就足以让天下人共诛之了,当务之急,是找到证据再说,否则你就算现在把大左祭押来了,他也能一推二六五,只说是你黑桑翁栽赃嫁祸,你能奈他何?不管是人证物证,哪怕能找到第二双眼睛看见这些事或者能找到其他什么证据,那什么都好办了。 说实话,大左祭这事办的还真挺隐秘,自己陪着一众核心人物转悠,其他事都是黑桑翁一个人去干的,想找个证据比登天还难,不过黑桑翁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那就是前一段日子,自己从老洞府回来以后照例带回来一些东西,其实就是大左祭每次都以刀玉鑫为借口,让黑桑翁进去将关于古苗文的典籍记录从石板上抄袭一份回来,那晚看见之后大左祭很高兴,说什么终于有眉目了,现在想起来,不是说刀玉鑫的把柄有眉目了,而应该是黄金城的目标有眉目了,因为这份记录出自于一个刀玉鑫从来没去过的洞府,怎么可能会和刀玉鑫有关系。 苗不燕听完倒是嗤之以鼻,告诉他们,大左祭这辈子都别想打黄金城的主意,因为要找黄金城,就要靠苗族古歌,而理解苗族古歌,就必须懂古苗文,自创教以来,只有教主才知道古苗文的含义,关于古苗文知识记录的石板都存放在教主起居下的密室里,只有上一任离开前才能将解读的方式传递给下一代教主,过心魔誓言的,谁都违背不了,自己继位之前,匆匆和父亲见面的那个晚上,苗一雄叮嘱了一些重要事情,其中就有这件事,把解读方式大概告诉自己了,让自己会去慢慢对着石板参悟,没有自己的帮助他大左祭就是把所有古苗文石板抄烂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大右祭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指出大左祭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古苗文,从他知道如何解开老洞府禁制就能想到,他是明典教主遗留的本家,也是当年古滇国的遗民,他们家总不可能就出了明典教主一个人认识字的吧,十有**应该留了一手,而从黑桑翁叙说的那天大左祭的表情来看,这事十有**是有眉目了。苗不燕一想还真有可能,于是立即让黑桑翁将那天呈交给大左祭的手抄记录也给自己一份,自己懂一些古苗文的,细细读来顿感不妙,有可能大右祭说的是真的,记录里面的内容确实牵扯到黄金城,而且大左祭手里还有当年明典教主进出黄金城的圣物。尤为惹人注意的是,几天之后大左祭来找教主辞行,说族中遭逢洪水,自己需要告假几日,回去处理事宜,很明显他是得到了什么线索,回去要召集族人准备重走明典教主的老路,于是在准假的同时,苗不燕立刻召集黑桑翁和大右祭询问对策,大右祭咬咬牙,告诉苗不燕,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明典教主说过,黄金城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若是大左祭打开了黄金城大门,得到了这股力量,那么肯定会回来横扫一切的,到时候恐怕连刀玉鑫都制不住他,唯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教主必须亲自解读古歌里关于黄金城的线索,抢先一步找到地点,到时候带领众人前往埋伏,抓大左祭一个现行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正文 第八百九十二章 沆瀣一气 书接上回,且说大左祭忽然请辞回家,让苗不燕心中顿感不妙,此时大右祭谏言,须得抢在大左祭之前找到黄金城,提前做好埋伏,才能抓他个正着,苗不燕深感此话有理,索性被逼退之后也无事,便潜心研究古苗文和破解古歌歌词,此事不易张扬,所以就安排了大右祭和黑桑翁二人为她守门,一应需要皆由二人照顾,倒也无微不至。 在这期间,苗不燕为了争分夺秒抢在大左祭下手之前,几乎无日无夜的解读古歌,差点累倒,但是大左祭大约在半月以后神情沮丧的回来,根据黑桑翁的回报,大左祭那边进行的似乎并不顺利,还询问了最近苗不燕动静,黑桑翁只说教主正在修行,大左祭稍安,吩咐黑桑翁多去老洞府,加倍的翻抄古苗文回来,黑桑翁每次抄袭手记之后,都拿回来给苗不燕先看,苗不燕修修改改,尽挑些无关痛痒的话替换进去,以此拖慢大左祭的进度、 但是在这期间,苗不燕解读歌词的时候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她修为太低,歌中提到的很多内容都无法理解,只有询问身边的大右祭,久而久之,大右祭变成了一边指导苗不燕一边帮她做文头案牍的师爷,从这一刻开始,苗不燕彻底的走入了万劫不复的陷阱之中,大右祭掌握了很多关于古滇国的线索和各种险恶之术,而苗不燕却认为这位要护卫自己安全的贴身祭祀如父如师,待自己恩重如山。 大约几年以后,苗不燕终于从歌词中找到了黄金城的地点,苗不燕准备召集刀玉鑫和沙马俄里一同捉拿大左祭这个阴险小人,不料大右祭却出言对,理由很简单,因为大左祭没有找到地点,现在带着沙马俄里和刀玉鑫过去干什么?守着空门感叹人生?显然不是,而且黄金城时隔上千年,苗不燕找到的地点是否是真的还有待商榷,所以大右祭建议,自己可以先去一趟确认一下地点,然后再回来,将文字记录偷偷通过黑桑翁传阅给大左祭,告诉他地点,最后在召集刀玉鑫和沙马俄里埋伏下去,倒时候拿个人赃并获,料谁也抵赖不掉。 此计甚好,苗不燕同意了,但是她做出了一点修改,自己要一同陪着大右祭去,因为她担心大右祭到时候一个人去黄金城忍不住**,觊觎其中力量,百中教素来有规矩,绝对不可以打开黄金城大门,这一点谁也不能违背,苗不燕生怕里面真如明典教主所说有不详之力,哪怕是封印着一只上古妖兽,到时候放出来免不了让南疆子民生灵涂炭,所以必须前往监督大右祭。 大右祭最后还是同意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将苗不燕偷偷带了出去,而巧合的是当初他的方法就是和今天苗不燕带楚寻语三人进出百中教的方法是一样的,也是借着节日头戴面具蒙混出入,可以说这一招苗不燕是师从了自己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二人一路披星戴月,经历了破冰、灭火、摘花三重考验,终于到达了黄金城大门口,根据苗不燕描述,那是一片阴森、荒芜、而又恢宏的殿堂,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那两扇顶天地里的大石门被明典教主用法阵封印住,墙壁上还刻有昔日明典教主留下的文字,警告后来教众,立刻退去,不要擅自闯入。二人站在门口之时,大右祭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他要求苗不燕打开大门,苗不燕冷笑不止,她自诩早就知道大右祭贪婪之心,所以根本没有解读后面如何进入黄金城大门的方法,大右祭日夜陪伴自己研习歌词,自然知道清楚。大右祭却认为苗不燕对自己有所隐瞒,所以情急之下,要用武力相逼。 但此时,有一个人忽然出现了,那就是大左祭,原来他和大右祭是串通好了的,一直悄悄跟在后面,当他看见急躁的大右祭要动手,只好露面阻止,因为他深知苗家父女二人脾气,苗不燕外表柔弱,却内心刚烈,而且大右祭一直陪在苗不燕身边,可以看出苗不燕确实没有解读后面的歌词,尤为担心的是,万一用强惹急了小丫头,自寻短见,该如何向教众交待?哪怕她失势了也不能好好的无故在总坛里失踪,到时候惹得那暴戾的刀玉鑫火起,带领碧鱼寨会立刻血洗总坛,当年竭力之时她以一人之力勇斗三活佛的往事还历历在目,谁敢挡她?目的是进入黄金城,所以不能做无谓的牺牲,还是留下苗不燕的性命在做计较,只要她在自己手里,何愁大事不定? 大右祭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做了一个十分卑贱的举动,那就是将从苗不燕那里得来的古滇国盅术种在苗不燕身上,让她失去修为,又能被自己所制,因为他知道,苗不燕若想活命,就必须进入黄金城的大门解盅,若进入大门就必须先找到方法,那么左右祭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苗不燕自知上当,被带回来以后关在起居室之中叫天不应,唤地不灵,终日以泪洗面,大右祭倒也不催她,反正时间有的是,小丫头若是想自己活命,就只有乖乖的去解开古歌词。一月以后,苗不燕情绪稍缓,便问左右祭二人此事到底是缘何原因,为什么要背反自己,落得个今天的局面。左右祭倒也不隐晦,反正自己稳操胜券,便道出其中缘由。 其实这件事的祸根确实是出在大左祭身上,黑桑翁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当年大左祭确实是因为对刀玉鑫的私人仇恨才派黑桑翁潜入老洞府的,但是一来二去,没找到刀玉鑫的把柄,反而被老洞府中珍藏的古滇国资料引得贪恋四起,暗中寻思,这些年苗一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极为偏袒刀玉鑫,说他们有私情倒也不像,而杀子之仇岂能善罢甘休?数次在苗一雄面前进言细数刀玉鑫罪过都被置若罔闻,心中怒气日益横加,与其终日思儿之痛,还不如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先斩后奏,杀了刀玉鑫到时候说出来也是为子报仇,师出有名,自己又是明典教主的本家,量他苗一雄事成之后也无可奈何,最多惩罚一下自己而已,但此时战争爆,南疆岌岌可危,刀玉鑫作为重要战力不可或缺,杀了她到时候会自取其祸,也就隐忍了,但是其中有一点让大左祭记忆极为深刻,那就是刀玉鑫的实力竟然强到了自己难以想象的地步,沙马俄里自叹不如就能看出其中一二。 论实力,大左祭本身也是大神通者,虽然很少出手,但是一般二般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对手,可通过两朝战争打下来,刀玉鑫神鬼无双的身影给自己留下了极大的震撼,没想到此女竟然是个鬼才,能做到横练盅、降之术,通晓各路手段,自己确实不是对手,往日里只有教主能获得左右祭的指导同时修行盅、降之术,而且还要看个人天赋,用药物等祖上传下来的手段辅助,才能获得一些粗浅的法门,可偏偏刀玉鑫非同俗人,如此惊骇世俗,无师自通不说,还到了鬼神难挡的地步,竟然如此,唯有另辟蹊径,自己打不过她,那就想想如何能战胜她,时间一长,自然现黑桑翁带回来的记录里有些和自己家中藏有的资料十分相似的内容,那些是当年明典教主勇闯黄金城的记录,说明老洞府里有黄金城的线索,既然如此,倘若能得到黄金城中藏有的古滇国之力,自然能打败刀玉鑫为子报仇。于是后面就有了黑桑翁的那一段。 而大右祭的故事却截然不同,当年的教主,也就是侬吁柯的父亲吸纳大右祭段氏一族是为了灭亡大理国,这一点前面说过,但事成之后,却对他们小心提防,一直压制他们,这些年大右祭屡次抗争都不奏效,苗一雄是个很小心也很猜忌他人的人,一直遵守侬吁柯父亲传位之时对他的嘱咐,要防止段氏一族死灰复燃,所以不仅继续恪守传统,反而有过之无不及,久而久之,大右祭心中愤愤不平,早就在想别的方法了。恰好战争爆几年后,自己忽然被苗一雄盘问有没有私闯老洞府,心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侬吁柯,因为自己当初和他父亲打交道甚多,否则也不会后来投靠他的,大右祭知道侬吁柯手里曾经有过一面私造的令牌,于是就悄悄的去问侬吁柯,侬吁柯这个没心没肺的富家子弟素来大大咧咧,他直言不讳的承认确实有,而且很奇怪,怎么朋敢问完了你大右祭又来问,就告诉他自己已经把令牌给朋敢了,但事后很奇怪苗一雄并未处罚侬吁柯,以苗一雄的性格让他免了侬吁柯罪过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证明了侬吁柯确实是清白的,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朋敢没有把这事告诉苗一雄,反而是私藏了起来。大右祭单纯的认为了侬吁柯清白,那么下一个怀疑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左祭,大左祭作为明典教主的本家知道老洞府禁制破解方法也是合情合理,但苗一雄去问大左祭,这老家伙把自己推了个一干二净,而且回回都能证明自己和大伙一起在为战争协商,怎么查都是清白的,苗一雄只好作罢。 但大右祭却一直怀疑此事有假,能进去的只有三个人:刀玉鑫承认了,因为她是得到教主点头的;侬吁柯也承认了,可他已经坦言交出了令牌;剩下只有你大左祭,却矢口否认,态度截然不一样,而且问什么都对答如流,仿佛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于是不动神色的按下性子,反正战争也没自己什么事,就挑了个日子偷偷埋伏在老洞府,现了黑桑翁的身影。不过对于这个事情大右祭自己心里一直很奇怪,他黑桑翁何德何能能破解的了明典教主的手段?黑桑翁虽然是教行,但属于大左祭管辖,第二天自己曾经试探过询问黑桑翁行迹,黑桑翁答和大左祭在一起,又去问大左祭,大左祭一口答应,大右祭心中冷笑,什么都明白了,到底是你这个老小子在背后指使的,不过自己和大左祭并无私仇,也能猜到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整倒刀玉鑫,就随他去了,谁也没想到大左祭此时心已经在黄金城身上了。 一直到后来,苗一雄失去了大位,被赶下台,由苗不燕继位,苗一雄背地里继续调查老洞府的事情,因为他毕竟曾经为一教之主,也会解读古苗文,通过黑桑翁进出老洞府的痕迹现贼人是对黄金城感兴趣,所以不能置之不理。大右祭却认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就悄悄通知苗一雄自己知道是何人所为,安排在山中见面,交换的条件就是苗一雄作为父亲让女儿苗不燕以教主的身份对大右祭一族恢复往日荣光。苗一雄性格刚而自矜,当然不会答应,反而破口大骂,指责大右祭暗藏祸心,私寻黄金城这么重要的事情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却隐瞒不报,今日若是说了还好,倘若有半个“不”字,明日就通知苗不燕,将大右祭拿下,按教规上刑,诛灭九族,看他是招也不招。 大右祭脾气暴躁,闻言心中既怒也惊,通过苗一雄的指责现大左祭的目标竟然是黄金城,这下麻烦大了,交易不成反而自取其祸,不过苗一雄的蛮横态度惹得大右祭火起,想起往日里对自己多有不公,这回都下台了还想着利用苗不燕对付自己,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了杀手,假意骗苗一雄自己愿意从实招来,反而暗中下手,用古滇国的手段把他给害了,事成之后用伪装成汉人手脚,掩人耳目。 这一点他和大左祭想到一块去了,凡是想要掩盖什么就嫁祸给汉人混淆视听。这不,战争尾声的时候,苗不燕带领沙马俄里和刀玉鑫去堵黑桑翁反而也被汉人手段迷惑了,这一下吓坏了两个人,一个是黑桑翁,他回去之后心神不宁,檀虫寨即将被彻查,他此事若是隐瞒不住那就惹了天大的麻烦,私闯老洞府,用汉人刀具吓退苗不燕不说,还背上了刺杀苗一雄的罪名,这天杀的大左祭真是害人不浅,自己可不能帮他背这个黑锅;而大右祭自己心中也有些害怕,以为大左祭是知道了自己行刺苗一雄,故意让黑桑翁来了这么一手,将私闯老洞府的罪名嫁祸给自己。思前想后,此事必须有个替罪羊,于是就认定了黑桑翁。 第二天他自己故意跑到黑桑翁面前揭露他的行迹,指责黑桑翁行刺苗一雄,黑桑翁一直以为是大左祭杀的苗一雄,当然不能无故背上这口大黑锅,只好说出实情,大右祭兴高采烈的去找大左祭理论,想让他知道自己也捏着他的把柄,暗示他老实点,别乱动。结果大左祭到底是老奸巨猾,他根本不买账,反而一语道破你大右祭的黑心,本来大左祭也不清楚苗一雄是何人所杀,但是大右祭忽然跑到自己面前来耀武扬威的说昨晚老洞府的事情,顿时就明白了,大右祭从来不会管这种闲事,忽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就说明他心中也有鬼,苗一雄是何人所杀的答案也就昭然若揭了,万般无奈之下谁也压服不了谁,最后只好达成了交易,双方联手,骗苗不燕解读古歌内容,事成之后,不管是财富还是力量,平分黄金城所得,大右祭帮大左祭杀了刀玉鑫,大左祭利用明典教主的威望帮大右祭恢复荣光。 所以大右祭最后又回到黑桑翁面前故意吓唬他,假言他若是到教主面前自才是上策,黑桑翁信以为真,就生了后来的事情,左右祭二人沆瀣一气,联手将苗不燕和黑桑翁给坑了。苗不燕听完这些原因险些哭晕,自己修为被夺,人被软禁,仇报不了,还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更要被杀父仇人利用牟利,心中心灰意冷,屡次都想咬舌自尽,一死了之。此时似乎一切都在左右祭掌握之下,却失算了另一个人,那就是黑桑翁…… 正文 第八百九十四章 星空情歌(上) 书接上回,苗不燕说完了事情经过,听得众人都一片诧异,楚寻语惊问道:“教主你去过黄金城?”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关心的,连刀玉鑫都十分感兴趣的伸过头看着苗不燕。 “去过。”苗不燕点点头,“所以我说,我有把握带送你们去大门口,但是怎么进,就不知道了。” 顿了顿,苗不燕又道:“当初我们历经莫难,有大右祭保驾护航倒也有惊无险,毕竟找到了方法,现在想想,那时我看见大右祭手里的拿着的‘鬼火紫航’,我当时问他此物怎么来的,他说是他特地花言巧语从大左祭那里骗来把玩把玩的,此物是个鸡肋,不知道黄金城的地点拿到手也没用,当时我太想给阿爹报仇,就相信了,想在想想,真是太可笑了。” “那里什么样子?”忘尘看着苗不燕静静的问。 “嗯……”苗不燕想了想,“很苍凉,也很沉寂,恢宏的宫殿也挡不住里面露出的萧瑟之感,石雕的大门顶天立地,上面客刻满了封印符文,其中最新一道是明典教主加上去的,门口还特地竖了一块石碑,刻着警戒后人的话,到处都是危机四伏的眼睛,十分压抑。” “嗯?”慕缘不明所以,“眼睛?这是一个比喻还是……” “不是。”苗不燕摇摇头,“就是眼睛,都是盅术的产物,好在我们有鬼火紫航护体,只要火光不灭,它们就不能近身。” “如此一来……”楚寻语低头沉吟半晌,“我们是必须拿到那两样圣物了。” “是的。”苗不燕点点头,于是和刀玉鑫说了计划。 刀玉鑫听完表示此计甚好,但是还需要一些其他的准备,至于是什么,也没有具体细说,不知道是不是顾忌楚寻语三人身份,相反,她让众人在小楼中挑个房间自己休息几日就是,过节还有几天。 众人只好悻悻的散了,好在也不讲究什么,就随便找了房间,楚寻语三人倒是在房间中商谈黄金城的事情,刀玉鑫还在瀑布边洗衣服,苗不燕陪着她一起,有好久没见了,很多话都要说…… 日头慢慢落下,夜晚到来,总坛里到处都是灯火,尤其是盘龙江边,金色的灯火顺着沿岸密布,好似一条长龙,映衬着漫天璀璨的星斗,好一派美妙的景象,楚寻语三人只得在后山上观看,毕竟是佳节将近,很多孩子在江边燃放烟火,正所谓欢声笑语不断,哪知红尘纷争。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其实心中都在寻思此次百中教之行,看完景之后,就回了刀玉鑫的住所安歇,倒也不惹事,唯有忘尘心中忽有所感,来到门外,看见瀑布边有一块大青石,苗不燕坐在那赤足点水,半懒的依靠着,身边还放有几碟小吃,一坛酒,瀑布对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恰好是夜晚,许多萤火虫伴随着瀑布的水流声在快乐的舞蹈,忘尘不敢造次,躲在远处看个清清楚楚,细细看来,苗不燕倒是有几分模样。 南疆女子大都有些皮肤黝黑,那是因为这里地处云贵高原,距离天更近了,天高云淡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云遮挡,被阳光一晒自然会黑一点,修真者也很少有几个能免俗的,但苗不燕却是个例外,皮肤挺白,五官自然显得清秀,小巧而又不是仪态,一只手臂托着腮,低头看着奔流不息的水潭一言不,眼神中没有女儿装的优柔,反而流露出一股坚强的神色,忘尘看的痴了,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不料却惊了苗不燕,苗不燕诧异的回头看见他,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忘尘有些尴尬,连忙转身欲走,“打扰、打扰!” “请坐吧。”苗不燕笑了笑,指着身边的吃食说道,“若是不嫌弃,可以品尝一二。” 忘尘倒也是皮厚,看见女人就自来熟,索性坐在一边,低头现盘子里尽是一些当地叫不出名字来的果品,就拿起一个红色果子咬了一口,结果一口酸汁溅了一脸,看的苗不燕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和水声交相辉映,好似天籁之音一般动听悦耳,忘尘也跟着傻笑,连忙要用袖子擦,苗不燕笑着摇摇头,用小手在忘尘脸上擦了擦,不料忘尘老脸居然红了,尴尬的说道:“见笑、见笑。” 苗不燕又靠上青石,抬头看着星空,说道:“论修为,你是前辈,论地位,我却大于你,好歹是教主,还没卸任,怎么说也是你们汉人的掌门,理应款待你们这些原来的朋友,可惜今非昔比,只好借几个野果尽些地主之谊了。” 忘尘本想劝慰她几句,不想苗不燕拿起酒坛给忘尘倒了一杯,说道:“这个一定试试看。” 忘尘只好喝了一口,却忽然眉头一闪,失声叫道:“这是江西李家渡的‘宰相赋’!?” “正是。”苗不燕笑问,“熟悉吗?是你们汉人的酒,但是名字很奇怪,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起个朝廷的名字的,好像也不是贡酒。” “不是贡酒。”忘尘笑了起来,“这名字的来历我倒略知一二,说与你听。” 其实这酒出自江西的李家江,听说味道甘冽,香味浓厚,一时间来往的人都要品尝一二,有些文人墨客喝的兴起还要留下诗词墨宝,其中就有几个流芳千古的人物,比如晏殊、王安石、欧阳修等等,这些人后来都先后当了宰相,所以后世就称赞这里的酒喝了能写出堪比宰相才华的文赋,名字传开,叫“宰相赋”。 苗不燕笑着用指尖蘸着酒水在石头上写了几个汉字,忘尘赞道:“教主好手段,这几个字倒是有二王的风范。” “雕虫小技,见笑。”苗不燕谦虚的答谢,“谁不知道你们天机阁个个文采飞扬,些许手段,倒是班门弄斧了。” 忘尘也笑了起来,摇摇头,收起笑容,看着苗不燕,认真的问道:“教主,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你问你,不知道是否方便回答。” “有何不可?”苗不燕豪气的应声,“不久以后,我的性命都要托付给你们,一个问题又何妨?说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不明白的。”忘尘悻悻的回答,“你为什么这么愿意相信我们,你就不怕我们三人到了地方会用强逼你说出黄金城其中玄机然后翻脸吗?” “不会。”苗不燕长袖一挥,靠在石头上回答的斩钉截铁。 “为何?” “因为我信任他。” “谁?” “楚寻语——”苗不燕拿着酒坛喝了一口,辣的一咧嘴,擦了擦嘴,然后落寞的说道,“当然了,那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叫‘思奕’!” “什么?”忘尘大吃一惊,“你知道他的身份?教主你……” “没什么。”苗不燕低着头自嘲的一笑,“从小我就被阿爹悄悄的送到中原居住,想必你们也能猜到一二,那时候我见到的思奕可不是现在的他,他根本不认识我,但我却在另一个人的身边悄悄的看见了他,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们的时候就认出他来了,我好开心,也好激动,没想到碰见了可靠的熟人帮助,可是有些话,我却说不出口……” 苗不燕抬头流泪看着蓝天:“因为我怕我会笑着笑着却哭出来……” 正文 第八百九十五章 星空情歌(下) “你到底是谁?”忘尘看着苗不燕,语气有些怜惜,又有些关心,甚至还有些好奇,“教主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我可以信任你吗?”苗不燕笑了,有一种苦涩而又悲伤的情绪充斥其中。 “完全可以。”忘尘也笑了,充满了暖意,“一路上我们为你倾尽全力,你还看不出来?” 苗不燕的嘴角微微上翘,看得出很开心,她慢慢的说道:“有一个女孩,从小,她就被父亲送到中原去了,后来定居了苏州,父亲希望她能学习苏州织造的女红之术,做一个大家闺秀,同时又能学习中原繁荣的文化,带回来造福她的子民,但是红尘弄人,偏偏她后来没有走上这条家人原本定好的路。” “原来如此,你是在苏州。”忘尘了然的点点头,“难怪对江南的事情那么熟呢。” “就是因为我在江南。”苗不燕将头埋在臂弯里,双腿弯曲的坐着,一行泪水流下,一边哭泣一边涌起了幸福的笑容,“我在江南的那段日子,在苏州的江南织造学了一段时间,但是不是很喜欢,后来战争爆,苏州一度沦为张士诚和元蒙争夺的战场,我随着流亡的百姓去了金陵,也就是现在的王都,应天,在那里,我认识了他。” “楚小友?”忘尘问。 “当然不是。”苗不燕哭笑不得的白了忘尘一眼,“我说的人比他重要多了,改变了我整个人生。” “哦、哦。”忘尘恍然大悟,“你爱上了谁?” “常遇春。”苗不燕重新低下头,看着瀑布的水哗啦啦的流。 “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忘尘感慨不已,“常将军他英年早逝……” “是的。”苗不燕捂着脸痛苦的说道,“这个秘密深藏了很久,很少有人知道,连我阿爹都不清楚,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我随着流亡的百姓一路迁徙,在金陵城外,有小股元蒙军队追杀我们,常遇春穿着金盔金甲淡银袍,横刀立马,怎一个威风了得,都说小女孩爱大英雄,想必就是那个时候,我被深深的迷住了,他当时带着人马赶走了元蒙追兵,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进了金鳞城,第一次看见了正在帮伤员包扎伤口的思奕,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和现在比相差很大。” “然后呢?”忘尘问。 “然后?”苗不燕一愣,顿了顿,沉思了一会,又继续说道,“那时候朱元璋兵少将寡,不成气候,只不过是红巾军旗下一支不起眼的人马,在金陵做短暂的停留就会离开,我也本想离开中原是非之地,回到家乡,但是那时候的我一来仰慕常大哥,二来我会些盅术,当然,不能轻易表露,盅术和思奕他们家的医道有点像,所以会简单的处理一些伤势,我在照顾乡民的时候,常大哥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他们,我想了想,就答应了,那时候他们要往江西赣州一代转移,我寻思着跟着这支队伍走回家也安全,因为那时候到处在打仗,兵荒马乱的,我修为又浅,万一遇见个歹人也难以自保,若是有这么一支人马南下做掩护,倒也周全,于是我就答应了,但是我悄悄的告诉常大哥我是女孩家,在军旅之中多有不便,只有扮男装,上不得马,拉不开弓,恐为拖累。” “那时候朱元璋刚起兵,缺医少药的,所以常大哥需要我的帮助,悄悄的留下我之后,让我一直在他的手下,为我掩饰身份,而思奕是徐达将军那边的,我因为身份的缘故很少出去抛头露面,只在自己所部行医,对于思奕大哥的事情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只有暗地里悄悄观察,思奕大哥那时候很忙的,也算是个小头领了,从开始忙着就救治伤员到后来带着人马南征北战到处厮杀,他怎么会留意我一个普通小兵?值得一提的是,有一次和元蒙火拼之后,思奕自己也受伤倒地昏迷了,他身上有一处伤口还是我包扎的,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呵呵,现在想来,真是命运的巧合。”说完苗不燕顽皮的一笑,“他肯定不会记得的。” “世上无巧合,相逢总是缘。”忘尘也悻悻一笑,“我那时候也时常出入军中,不过我们天机阁都是和各个起义军的领袖见面,要不然我们也会认识的。” “嗯,你的名字我也听过。”苗不燕点点头,“但是从来没见过你,你都是和高层的领袖碰面,不在前线厮杀。” “后来呢?” “后来?”苗不燕继续说道,“后来又过了好些年吧,红巾军失败了,朱元璋自立门户,我也跟着常大哥走南闯北了一段日子,其实就是那时候,我们相爱了……” “他答应过我,等仗打完了,就不当将军了,找皇帝要十亩田,还有五头牛,还有、还有,还要三间大瓦房,就迎娶我,他识字不多,文头案牍都是我来做,他妻子早丧,育有两子,大男人不会照顾孩子,我平日里也多有帮衬抚育。” “我说呢!”忘尘顿时明白过来,“常遇春的夫人生二子因难产而亡,他一个大男人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原来是你。” 苗不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也不会照顾孩子,我那时候是个小姑娘家,并未许配人家,抚养孩子更是一窍不通,但常大哥平日里多有征战,时常受伤,自身难保,更别提孩子了,我只好讲究着胡乱抚养,倒也有些心得。” “但是某一天,我忽然接到了教内来使的传信,要我立刻回去承袭教主大位,说我教生剧变,父亲有难,我心中大骇,平日里早就听常大哥他们对南疆颇有微词,这么一来该如何是好?父亲有难,我必须回家,身份隐瞒不住了,于是就对常大哥和盘托出,常大哥听完虽然诧异,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不仅没有怪我,想了整整一夜,告诉我,我回去接任教主大位以后,万不可和元蒙站在一边,他们那边大势已去,我可以和他暗中联络,推动南疆归于一统,待天下平定之后,他来提亲,我会嫁给他,他是国公身份,我必然是国公的夫人,如此一来天下归心,再不会起战乱,更不会让教内反对,我们暂别几年,等仗打完了,我们也就能见面了……” “对不起……”忘尘叹息一声,“常遇春是一位三军勇将的奇男子,但是他英年早逝……” “是的。”苗不燕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我回来没多久,父亲就遇害了,我心如刀绞,但是我一直坚信还有一个爱着我的人,我一直和他有联络,所以我也倾向于汉人,当年朋敢临死前曾经问过我,我告诉过他大概,常遇春愿意助我们,所以他弥留之际十分惊讶。我们和汉人后来签订盟约也得自于常大哥在暗中想朱元璋进言的结果,朱元璋也说了很多好话,对昆仑那边影响很大,但是没多久,没多久……我忽然接到消息……他忽然……我一直担心他会战死,但是结果不想,他是在胜利归来的途中……就……”说到这里,苗不燕已经泪流满面,情绪失控,难以继续下去。 “事的突然。”忘尘叹息一声,有些手足无措,看苗不燕哭的和泪人一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拍拍她后背,“我当年听到消息以后也诧异无比,没想到他会突然病故。” “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苗不燕擦着眼泪,挽起了鬓角,“因为他知道这关系一旦泄露,他没关系,但是我会被百中教内的顽固派千刀万剐,只有等朱元璋得了天下,他带着三军前来提亲才能名正言顺,可是他忽然……我母亲早亡,父亲后来也遇了害,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般,常大哥也撒手而去,我有多痛,忘尘大哥你能感觉的到吗?你能感觉的到吗?” 忘尘听了心中也无限感伤,默默的点点头。 “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关心的我人就是刀玉鑫了,但是她也在教内被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后来我还被左右祭挟持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是蒙海丹设计,我被黑桑翁于乱中救了出来,血刀之夜以后,左右祭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想想也知道必然是海丹造成的,一来是他有这个脑子,二来是只有他和黑桑翁暗自接触过,考虑到他在教内名望甚高,所以就找了个理由把他给贬了,然后宣布黑桑翁叛教亡命而逃,四下派人找他,其实就是找我,那时候我整天躲在偏远的山洞里哭泣,我的父仇不得报,还染上了绝命盅毒,时日无多,黑桑翁几次三番劝我去中原暂避一时,我多么想常大哥还活着,我还有个爱我的人,还有个爱我的家,中途姨来找过我,但是她身后有教行盯着,匆匆见了一面,给我些药就暂时别离了,后来我还和黑桑翁拖着残躯去了一趟河北,去祭拜了常大哥的墓碑,黑桑翁还找了一些中原的朋友帮我疗伤,但是结果都不理想,只能躲拖延一段时日罢了,我知道不久以后,我就会去陪他……这就是我的故事,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被推上了教主之位,这不是我能承受的住的,若不是有常大哥鼓励我,我肯定不会接受,可是我先后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父亲,甚至失去了我未来的丈夫,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这份生活对于我来说太凄苦、太承重了,我背不住这些包袱了,什么教主,什么大业,太重、太重了,我只有在睡梦中才能看见家人、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我只有在梦中流泪,我醒来必须还是那个坐在总坛里的教主,我有多苦?多么的辛苦?谁又能知道?谁又能知道……”苗不燕埋头低声嚎啕大哭,那是一种自内心的绝望,忘尘也为之动容,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来说,生活怎么能对她这么残忍?她命不久矣,她是怎么能挺过来的?更别说肩负着带领百中教走过战争的重任了,她太累了,真的好累…… “我是个女孩子啊,我也仅仅是个女孩啊。”苗不燕满脸泪水,对着忘尘咆哮起来,似乎把心里多年的怨恨都泄出来,“我不要什么恶心的盅虫!我要花棉袄!我不要什么教主大位!我要一个完整的家!我更不要什么千军万马!我只要一个爱我的男人!生一堆孩子,幸福的生活到老!这很难吗?很难吗……”苗不燕低着头啜泣不已。 “好了、好了!”忘尘用手摸了摸她脑袋,想要安抚她。 苗不燕却一边捂着嘴流泪,一边推开忘尘的手,也许劲用大了点,忘尘被推的往后一仰,后面就是瀑布水潭,忘尘一个踉跄,“哎呀”怪叫一声,堪堪就要跌落进去,苗不燕连忙伸手去拉,忘尘慌忙抓住,但是身子已然下坠,“噗通”一声,二人都是落下水。 二人在水里站了起来,互相对望着,苗不燕忍不住看着湿漉漉的样子嗤嗤笑了起来,忘尘也跟着不好意思的随着一起笑,苗不燕拿过岸上的酒就要喝,忘尘摁住她的手:“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那又如何?”苗不燕绝望的反问他,“还能糟到哪里去?忘尘大哥你就让我尽情的吃喝放纵吧,等死的那一天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忘尘沉默了,苗不燕仰头就灌,然后丢给忘尘,忘尘沉默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也喝上一大口,苗不燕开心的笑了起来,跃到瀑布前的石头上,借着洁白的月光,说道:“多少年都没跳过舞了,还是我在中原求学的时候学的,我阿爹让我学女红,我却更喜欢唱歌跳舞。” **着双足,让衣服随风舞蹈,以月光下的瀑布为景,苗不燕一边旋转一边开口歌唱了起来: 镜中我 (楚梦梦寻) 乘风飞舞是我, 依月而唱是我, 抛开红尘一切烦恼是我, 对酒当歌,不问世间一切烦恼的亦是我—— 醒来想要醉而卧, 眠时为醒来而喝, 醉卧、醉醒从未乞求缘何, 痴笑、傻笑,无所谓我到底来是何—— 沉醉时愿意重做当初的是我, 睁开眼看见命运的残忍是我, 不想问为什么的全都是我, 人生疾苦,抛开一切才是真的我—— 风里来是我, 雨里去是我, 心酸疲劳的都是我, 人生悲情,所以才想痛痛快快活一场的都是我——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痴痴笑笑,喜喜悲悲, 放下一切, 无所谓好坏才是真的我。 正文 第八百九十六章 盅教问鼎(一)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宋干节,楚寻语三人在刀玉鑫这里一直住到日子为止,期间众人完善了计划,又模仿了对话,怎么说左右祭也是大神通者,要从他们眼皮底下作弊是很难的,刀玉鑫却显得这个计划不太感兴趣,因为此事在她看来,完全就可以一刀一个带走了事,只不过苗不燕执意要采用海丹的建议,避免大规模火拼才做配合的,在她眼中,左右祭二人不过是鼠辈小人,自己无所谓和他们计较。 宋干节这一天清晨,窗外已经响起了阵阵鞭炮声,意味着节日的开始,同时也意味着楚寻语他们的计划要开始了,苗不燕在屋内给他们一人到了一杯酒,感激的说道:“萍水相逢,三位愿意配合我行此计划,其他不说,日后若是能善终,我必送三位进黄金城,只要不毁我南疆,我愿意将黄金城中的财富和功法拱手相让,作为对三位的回报。” “教主言重。”楚寻语道,“教主你尽管放心,我们既然答应帮你复仇,那么必然做到,所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至于说黄金城,我们三人也不是贪婪之人,为了我私人之事只取其中一样,决不食言。” “饮此杯中酒,我与你们同进同退。”苗不燕举杯示意。 “同进同退。”三人同应一声,抬头一饮而尽。 众人刚喝完,忽然听见有人敲门,都以为是沙马俄里按照计划来领人了,没想到来人却是教行,为之人递上一块木板给刀玉鑫,然后说了几句就走了,苗不燕甚为奇怪,待人走后问道:“怎么了?” 刀玉鑫将木板递给苗不燕,苗不燕低头看了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上面写的竟然是左右祭邀请刀玉鑫今晚去赴宴,按照教内规矩却是应该如此,作为傣家节日,刀玉鑫出席责无旁贷,但是苗不燕却十分担忧的说道:“姨,此次不同与往常,一路上看见许多盅师被召了回来,说明他们已经有所防备,倘若左右祭在席间埋下刀兵,那么你此去凶多吉少,有来无回。” “就是、就是。”慕缘连忙插嘴,“我们汉人管这叫‘鸿门宴’,曾经有个叫项羽的家伙也这么做过,邀请了一个叫刘邦的,后来刘邦的多少代玄孙叫什么刘备的,也中过招,这种事情完全就是黄瓜找砧板。” “怎么讲?”苗不燕好奇的问。 “找拍啊。”慕缘大叫一声。 “嗯?”刀玉鑫双眼一瞪,慕缘吓得赶紧低头不语,心中暗道又要挨罚了。 没想到刀玉鑫冷哼一声,反问道:“我问你,刘邦最后干什么了?” “当皇帝了。” “项羽呢?” “自尽了。” “蔡瑁、张允呢?” “被杀了。” “刘备呢?” “也当皇帝了。” “那不就行了。”刀玉鑫长袖一甩,看着窗外,遥望天际,傲然的说道,“昔日天下大乱,四处狼烟,烽火四起,元蒙暴徒何等嚣张,石矢交攻面之际不改色,拉章围攻之时尚且不惧,今日不过是左右祭两个老匹夫尔尔,何畏之有?” “姨万不可掉以轻心。”苗不燕叮嘱道,“今日赴宴非同小可,我们有计划,那左右祭也不是痴傻,必然也有对策,我看还是带上冯三妹等人,纠集碧月寨的人马同去。” “不错。”忘尘立刻附和,“大寨主莫要掉以轻心,教主之心全系于你,你若是有个差池教主以后该怎么办?”忘尘以苗不燕为借口劝诫刀玉鑫的狂傲之心,让苗不燕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忘尘到底是老成持重,一语中的,刀玉鑫低头略微沉吟一下,开门叫道:“来人。”此时门外来人,刀玉鑫吩咐了几句,就打走了,转头对众人说道:“这样,我们碧鱼寨镇守水路,今番前去,必要乘舟,我带随从数十人过江即可……” 众人正待说话,刀玉鑫一挥手,示意众人不要急:“我命冯三妹率我寨盅师集中于江边等候,若是情况不对,便立刻带人杀过来就是。燕儿你不是说要少起刀兵吗?带多人了反而显得我要动刀动枪,与人口舌,所以留大队人马在对岸等候。左右祭一个盅、一个降罢了,皆无处我左右,今日单枪匹马前往赴约,量他二人奈我何。”说完转身即走。 众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此时恰好炎鹰寨来人,按照接话要接走楚寻语三人,于是短暂的和苗不燕告别了,苗不燕将羊皮图递交过去,自己也在收拾东西,是成是败,就看今晚一夜了。 再看刀玉鑫这边,到了傍晚,各种节庆事宜准备皆是妥当,左右祭设下酒席,席间赫然坐着一个陌生汉人老者,很多教众都不认识,大左祭坐在他身边悄悄说道:“朋友不可大意,刀玉鑫非比常人。” “哦?”老者笑问道,“大左祭如此小心,我则更加好奇了,别的不说,老朽一手汉人手段倒也技痒,昔日蒙贵教高人指点过几招,都是成年往事,不提也罢,今番前来叨扰,倒要看看后辈子弟又有当年的几成功力。” “且看来多少人吧。”大右祭背着手焦躁不安的徘徊踱步,“来人若少,我等三人就算齐上也未必会输;若是纠集兵马前来……” 大左祭一挥手,对身边教行说道:“看我掷杯为号。” “是。”教行应了一声,一转身,最少有百余人围绕在附近,听得大左祭吩咐全都悄然隐退下去。 “来了。”有教行前来禀报。 “随从几何?”大右祭立刻问。 “只有一叶扁舟,随从不过十人。” “什么?” 左右祭和老者都有些意外,带着人立刻走到江边,远远看去,全都吃了一惊!夕阳下,蜿蜒的盘龙江上一叶小舟乘风破浪而来,船立着一女子,倒背双手,柳眉星眸,神情冷峻,长随风飘动,身后随从划着船桨,舟身虽摇摆起伏,但那娇小的身影却给人一种天塌地陷,岿然不动的气魄,后人有歌赞曰: 好江风, 催送一叶扁舟, 问世间女子千种娇媚, 唯有我刀家独女不解红尘妖娆。 当空阳, 羞涩的躲在云后, 娇躯遮不住万般豪情, 直感叹、直感叹我傣家红颜巾帼女。 与此同时,盘龙江边很多年轻教主常听闻刀玉鑫大名,却不曾经见面,今日全都争前恐后的挤过来围在江边伸头观看其英姿,而江岸的另一面,沙马俄里则苦笑着摇摇头,站在草丛里,身边站着苗不燕,说道:“如何?” “哎……”沙马俄里叹息一声,“刀玉鑫刚而自矜,藐视天下英雄,今日佳节设宴,不同以往,焉能无险?也罢,燕儿你宽心,我去去就来。” “这样行不通吧。”苗不燕有些担心,“阿叔你并非傣家人,节日与你无关,你如何能入席?” “哼。”这回轮到沙马俄里不屑了,“不请自来吃顿饭罢了,我想左右祭不会这么小气的。” 正文 第八百九十七章 盅教问鼎(二) 夕阳缓缓落下,偌大的鄯阐城内已经升起了点点灯火,和夜空下的群雄交相辉映,从空中望去,景色别致,盘龙江水拍打着岸边,刀玉鑫终于上了岸,左右祭带着众人上前来行礼迎接,前面提到过,左右祭是没有实权的,所以地位自然没有五大寨的大寨主高,面对众人行礼,刀玉鑫并无多少表示,唯有看见人群后的一位黑衣老者十分面生,不禁诧异的问道:“此乃何人?” 大左祭自然是不会回答,大右祭笑着说:“是来自中原的朋友,有明典教主的嘉宾人偶,时逢宋干佳节,所以特此请来入席,众人同乐。” 刀玉鑫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我教嘉宾,理应款待。” 老者笑呵呵的答道:“老夫远来叨扰,内心不安,名号‘硕影’,早就听闻刀玉鑫大寨主的威名,今日得见足下风采,生平大慰。” 刀玉鑫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就带头走了进去,老者面上顿时不快,论修为,都是大神通者,怎么能缺了起码的礼数,论辈分,自己高出刀玉鑫多少辈,竟然这般傲慢,于是心中对刀玉鑫已经有了不待见的想法。 众人入了宴席,中间大位是空的,那是教主苗不燕的主位,虽然苗不燕人不在,但是名号仍在,刀玉鑫坐次席,其他人纷纷落座,在场都是傣家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耳听得烟火声四起,众人抬头望去,盘龙江两岸的空中绽放出无数烟花,姹紫嫣红,甚为曼妙,众人饮了杯中开席酒,就开始了,先左右祭带教主表达了对傣家子民的祝福和关怀之情,这些都是一成不变的客套话,倒也不值一哂,然后就开始和各位讨论今年的物资分配和人员调动等俗务,众人你来我往,各抒己见,倒也热闹,唯有刀玉鑫一言不的低头喝酒,偶尔吃些小菜开胃,一时间气氛倒也融洽。 黑衣老者看在眼里,教内事务一个外人自然不好插话,主要目标早就已经和左右祭达成一致,自然是刀玉鑫,于是决定先用语言试探看看深浅,便主动举杯问道:“还请大寨主赏脸,满饮此杯。” 刀玉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老者拍掌说道:“痛快!”说罢自己也饮了。 刀玉鑫问道:“硕影先生在中原师承何门何派?”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安静了,静静的听着刀玉鑫说话。 “山野草民,偏安一隅罢了,有何脸面言及师门?”老者打着哈哈,“老朽枉活数载,有幸见过明典教主,英姿勃,让人羡慕,痴得嘉宾信物而已。” 刀玉鑫点点头,就没有做声了,不料老者反而开口先问:“老朽久居山中,孤陋寡闻,对南疆有不解之处还请大寨主不吝赐教可否?” “嘉宾接待都是由我教两位大祭司主持,硕影先生有不明之处,可问他们。”刀玉鑫根本不理会老者。 在场很多人都觉得老者是自讨没趣,刀玉鑫这样的人根本是无理可讲的,但是老者心中不快的冷笑一声,又一言,不仅挽回颜面,还将了刀玉鑫一军:“人常言刀玉鑫大寨主能征善战,今日一见,果不虚言。” “嗯?”刀玉鑫一愣。 大左祭乖巧的问道:“哦?我刀玉鑫大寨主的威名都远播中原了?”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刀玉鑫出丑的机会的。 “是啊。”老者答,“足下有所不知,我中原历来有言,惯战者,皆不通文墨,有如高山擂鼓一般。” “怎么讲?”大右祭追问。 “噗通、噗通啊。”老者笑答,谐音就是“不通、不通”,意在嘲笑刀玉鑫文采浅薄,不识礼数。 刀玉鑫果然被激怒了:“玉鑫不才,但是自信也不是寻常武夫,既然硕影先生看的起小女,那么烦请一问。” “好。”老者立刻问道,“南疆路远,平日罕有拜访,所以还请大寨主赐教南疆风土如何。” 刀玉鑫略微一沉默,朗声答道:“南疆自古又名‘彩云之南’,多族混居,包容万般信仰文化,佛法经久不衰,香火鼎盛,虽无中原之盛,却赋别样风情,回环大小三百零二寨,地有云贵高原之雄,六水相连之美,四季如花似春,无酷热寒冷之忧,时有多族之乐,民风淳朴,百花齐放,阡陌交错,鸡犬相闻,仰有石林之秀天下无双,俯瞰有丽江、大理等寨物产丰硕,堪称中原五柳先生笔下‘桃花源’是也。”此话一出,连左右祭心中都要赞一句,刀玉鑫不仅介绍了南疆,还侧面表达出了对中原文化的了解,反驳了老者讥讽刀玉鑫不通文墨之言。 老者不死心,又问:“请问南疆人物如何?如足下者还有几人?” 刀玉鑫难得的笑了起来:“武有段思平开国之雄主,文有兰茂旷古之奇才,政有蜀汉李恢王佐贤能,宗派亦有我明典教主之盛威,三教九流,群英会聚,拔乎其类者,出乎其萃者,不可胜记也。玉鑫乃一庸才,逢苗一雄教主不弃侥幸得此寨主大位,甚不称职,如在下者……哼哼,南疆车载斗量,难以估算矣。” 回答的有理有据,谦逊得当,左右祭从未想过刀玉鑫不仅力压群雄,文采也有这般造诣,老者心中一片感慨,此女当真不简单,能文能武,进退有序,左右祭难怪如此忌惮,当真不是虚言,今日若想拿她,恐得费一番周折。 酒过三巡,大右祭悄悄对刀玉鑫说道:“大寨主这段时日安好?” 刀玉鑫心中暗道来了,便毫不避讳的反问:“右祭祀有话直说无妨,玉鑫等久矣。” 众人又一次安静下来,大右祭笑道:“其实大寨主昔日纵横疆场,何等威风,今日却隐居后山,某每每想及此处,辗转反侧,寝食不安,沉痛不已,便有一不当之言,还请大寨主莫要介怀。” “请赐教。”刀玉鑫面无表情的自斟自酌一杯。 大右祭认真而又缓慢的说道;“寨主与苗一雄教主情同手足,让人钦佩,今日如此,想必苗一雄教主在天之灵也不会宽慰,所谓盅师者,说其本质,与中原修真者并无相差,皆需修行,大寨主索性空老于后山无为而退,不如早交大位,落得个自身清闲,遨游四海,岂不痛快?后世传唱起来,也不失明哲禅位之佳话。” “哦?”刀玉鑫冷笑起来,“大右祭这是要小女交出兵权啊。” 其实这是左右祭商量好的,刀玉鑫雄霸傣家一方久矣,拿她一人虽难,但群起而攻之未尝不能做到,唯一麻烦的在于傣家势力非同小可,若是暴起难,百中教自身也受创颇深,更兼苗不燕下落不明,倘若此时刀玉鑫举兵相攻,苗不燕必然会现身揭旧事,这才是真麻烦,于是今日借节日之名,设下鸿门之宴,先用口舌与刀玉鑫商量,若是她交了兵权,离开教内,便寻机而灭之;倘若不应,只好刀兵相见,拿下她,再逼她就范。 刀玉鑫看看众人,又扫了一眼左右祭,一字一句的问道:“我若是不应,尔等如何?” 正文 第八百九十九章 盅教问鼎(四) 书接上回,且说沙马俄里将羊皮图递给大右祭看了一眼,大右祭脸色骤变,忙问此物来历,其实心中是在衡量沙马俄里,因为他不知道沙马俄里万一知道了苗不燕的事情对自己的态度何去何从,但是沙马俄里给出的答案却是十分震惊的,他淡淡的回答道:“从汉人那里弄来的。” “什么?”大右祭一愣,显然这个答案让自己一头雾水,“汉人和这事还有关系?” “当然有。”沙马俄里点点头,“苗不燕去投奔汉人了。” “嗯?”大右祭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沙马俄里坐正起来,摊开手道:“这么说吧,苗不燕拿着这什么羊皮图去投奔汉人了,但是汉人不想管这事,于是就派使者带着此物过来了,这羊皮图到底是什么?大右祭你待在教主身边,可曾听闻过此物?” “哦,这倒是不清楚。”大右祭连忙摇摇头,“我只知道这是教主贴身之物而已。” “做个交易吧。”沙马俄里笑了起来。 “什么意思?” 沙马俄里掰着手指头数道:“是这样的,苗不燕现在人在中原,求汉人施以援手,帮她夺回教主大位,不知道她开出的是什么条件,反正汉人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就派使者来了,按照以往的规矩,应该是直接觐见教主,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你也知道,刀玉鑫是指望不上了,被逼退多年,五大寨的寨主之中只有我资历最高,所以使者在我那,你们左右祭本来是管不了教务的,但是现在我愿意把使者交给你们,你们去谈好了。” “你的条件呢?”大右祭眼睛眯起来。 “把教主的位置给我。”沙马俄里回答的斩钉截铁。 “什么?”大右祭奸笑了起来,“教主?你要当教主?这事我说了可不算。” “这时候莫要推诿了。”沙马俄里也笑了起来,“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苗不燕失踪这事十有**和你们左右祭二位有关系,毕竟当年隐退之后就一直在你们掌握之中,而且血刀之夜的晚上,我和你交手的时候,是黑桑翁挟持苗不燕离开的,这事和你们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你们之间生了什么事情和我不关心,但是这些年年轻教众一直受你们暗中扶持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快逼的跳崖了,所以,汉人使者交给你,你们去暗中谈好了,回头五寨共商的时候,让那些年轻的教众都去选我当教主即可,作为交易吗……” “如何?”大右祭眼中一亮。 “给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大右祭呵呵笑道,“老朽已经贵为祭祀,教主之下,万人之上,何须其它?” 沙马俄里索性坐到大右祭身边,盯着他的双眼说道:“给你们段家恢复往日的荣光。” “什么?”大右祭诧异无比,“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身份?” “这有何难?”沙马俄里哭笑不得,“苗一雄的阿爹是我师傅,别忘记,苗一雄这个教主可比他女儿难对付多了。” 顿了顿,沙马俄里又道:“选我当教主吧,我给你们正名,表彰你们当年大义灭亲的功绩,树碑建祠;你们家族的年轻子弟不是每年必须服从教内安排往南疆各地展民生吗?说白了就是当苦力,给你们免一半,时间也缩至半年,三年后全部取消;族内子弟原本只有一成允许修行,不用了,提至五成,可选资质优秀的年轻人到五大寨去,由本寨大寨主亲自传承;日常物资供应按照五大寨的标准来。” “对了!”沙马俄里坐回自己的位置,比划起来,“只要你给我教主大位,我还可以把当年的大理城范围还给你们家,名正言顺的分封给你们,到时候牛羊、食物、草药、修行等等,你全有了。” 大右祭低头想了很久,才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加一条。” “什么?” “我们家的后辈子弟允许当选大寨主。” “这……”沙马俄里故意迟疑了一下,“恐怕不妥吧。” “那就没的谈了。”大右祭起身就要走。 “且慢!”沙马俄里叫道,“祭祀家族世袭,所以不能当寨主,这是明典教主钦定的,谁都不能违反,但是,可以变通一下。” “如何?” “你放弃当寨主的权利。”沙马俄里道,“如果你的后辈之中有人当选了,那么就要另外选择家族当右祭祀,两头只能选一头,否则教众面前说不过去。” “成交。”大右祭笑了起来,上前两步,小声的告诉沙马俄里,“鬼才愿意当右祭祀呢。” “好。”沙马俄里满意的站了起来。 “那大左祭呢。”大右祭不忙不忙的反问,“如果你了解我们家,那你也应该知道大左祭他们家,他们家什么都不缺,你拿什么说动他?” “我也给他最想要的。” “他还有什么想要的?”大右祭好奇的问。 “刀玉鑫。”沙马俄里回答的胸有成竹,“别忘记了,当初我曾经逼着刀玉鑫同意苗一雄退位,那是因为我捏着刀玉鑫的命门,这招现在依然能拿住她,总比你们摆下这愚蠢的鸿门宴要好的多,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惹得傣族和瑶族的盅师群起难,这分裂教众的罪名你们要扛就抗着吧。” “哎……”大右祭长叹一声,“大寨主到底是大寨主,这么多年的通商贸易真是没白干。” “走吧。”沙马俄里拉开门,指着门外说了一声。 大右祭点点头,跟着沙马俄里出了门,叫过来一个教行,在耳边低语几句就打去了,而后二人直奔炎鹰寨,大右祭心中一直对汉人会忽然插一脚感觉哪里说不出的怪异,但是不管如何,总是看看再说,确定真假才是最关键,倘若是真的,那么就争取将苗不燕换回来,只要人在南疆,那么就是笼中鸟,也翻不了天,至于说教主大位,他沙马俄里要就给他,大右祭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想穿了,只要控制住苗不燕,打开黄金城,获得了其中连明典教主都敬畏不已的力量,到那时候,哼,就算苗一雄的死因被揭出来别人也奈何不了自己,甚至……还能恢复当年段家的王朝。 再看鸿门宴那边,教行已经将大右祭的话带到了,大左祭十分诧异,不明所以,大右祭告诉他事情暂且摁下,炎鹰寨那边有新情况,据说能不用刀兵,不禁有些奇怪,不过大右祭不在,刀玉鑫肯定是动不了了,只好示意黑衣老者也坐下吃喝,众人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的刀玉鑫反而神态自若的喝酒看烟火,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且说大右祭那边,不多时就到了炎鹰寨,早已有人来报,楚寻语三人站在房中深吸一口气,成功与否就看等会能不能糊弄住大右祭了…… 正文 第九百章 盅教问鼎(五) 慢慢推开门,楚寻语三人终于看见了大右祭,一个光头消瘦的老人,两只眼睛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大右祭和沙马俄里先后进门,屏退左右,沙马俄里指着忘尘说道:“这位就是……” 大右祭抬手示意沙马俄里不要说话,他走到忘尘面前,静静的看着他半晌,忘尘神色如常的和他对视着,半晌,大右祭才一转身,轻松的说道:“阁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问尊号?”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刚才大右祭在聆听忘尘的心跳,好在忘尘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不会被这种小手段吓出马脚,忘尘施礼坦然说道:“晚辈天机阁忘尘。” 此言一出大右祭顿时一愣,原本准备坐下的身子都停住了,脸上写满了惊讶,忘尘奇怪的问:“晚辈是否有失礼之处?” “哦、哦,没有。”大右祭反应过来,连忙打个哈哈,反而一拉沙马俄里到墙角,嗔怒道,“开玩笑?王权?”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管了?”沙马俄里笑了笑。 “小丫头疯了,居然去找王权的庇护。”大右祭转过身对楚寻语三人故作笑道,“请坐、请坐。” 众人落座之后,大右祭看楚寻语全身煞气,行为举止不像天机阁的文人,便奇道:“阁下何人?” “哦,晚辈蜀山一门人,楚风。”楚寻语连忙回答。 “有何凭证?”大右祭紧追不放。 楚寻语略一沉思,计上心来,当初连达摩达尊者都中招了,现在轮到大右祭了,瞬间全身肌肉暴涨,脑门青筋暴起,虽然是坐着,但是周围桌椅板凳乃至墙面瞬间全都被震慑出裂纹,这下不光是大右祭,连沙马俄里都吃了一惊,大右祭举目四望,诧异的说道:“小密迹刚?骸谷?蜀山?” “蜀山。”楚寻语收功谦逊的回答,“蜀山的元殇长老是家师。” “哦。”大右祭了然的点点头,“听闻元殇长老不久前身陨在与劫源门的冲突之中,他是王路冉挚友,授此功法与你合情合理。”说完还欠了欠身子,“尊师噩耗,痛彻心扉。” “不敢、不敢。”楚寻语连忙起身谢礼,“有劳前辈垂询,家师在日,也多曾提到南疆盅师手段玄妙,有夺天地日月造化之神通,今日得见前辈风采,足慰平生。”楚寻语巧妙的用蜀山身份掩人耳目,在大右祭看来,眼下这种情况,蜀山派人过来也必然多是核心弟子,能得到小密迹刚的人自不必说,肯定是蜀山心腹手足之辈。 忘尘和楚寻语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了,大右祭转头看着慕缘,等着他自报家门,慕缘一身佛气盎然是隐瞒不住的,可是佛家弟子为什么要管世俗之事?这一点众人忘记了,没想到给他安排个身份,早知道让他别出来了,但没想到慕缘倒也大方,看看楚寻语也有样学样,这些年结伴闯江湖那借口是满口胡诌,早就不是问题,张口就来:“晚辈李缘,出自五台山天心禅师座下。” “五台山?”大右祭显然有些不明白,“天心大师的门人来此何干?佛门弟子也管世俗之事?” “这个……”慕缘故意尴尬的一笑,指了指忘尘,“我是来玩的,家师与天机阁前辈交好,让我往红尘游历,听闻忘尘前辈欲来南疆,小僧便厚颜随行,常听人言南传佛教在南疆经久不衰,小僧孤陋寡闻,欲来一游,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大右祭莫名其妙的和沙马俄里对望一眼,忘尘连忙附和:“对、对,临行前天心大师都开口相托,在下一个晚辈,怎么说也推辞不掉,还请前辈见谅。” “哦、哦,原来如此。”大右祭悻悻的点点头,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对慕缘道,“小友远道而来,别的不说,南传佛教在我地倒是香火昌盛,择良日老朽可命人带你四处观赏一番。” 话已至此,楚寻语忽然有了神来之笔,一推慕缘,说道:“你去看看茶水准备好了没有。” “嗯。嗯?”慕缘一愣,“我?倒茶?”随即看着楚寻语没明白怎么回事,忘尘也连忙反应过来,故意对沙马俄里使了个眼色,其实这个眼色是使给大右祭看的,大右祭看在眼中,了然于心里,坐在一旁心中有数。 忘尘也对慕缘道:“去给前辈奉茶。” 慕缘没好气的站起来半推半就的往门外走,站在大右祭背后还不忘给楚寻语一个鬼脸,其实这是楚寻语临时起意的结果,因为此前众人无数次的讨论让谁来下毒,楚寻语三人肯定不行,哪有客人给主人倒茶的,此事不能外露,既然楚寻语三人靠不住只有沙马俄里亲自来,可是沙马俄里亲自给大右祭奉茶,大右祭肯定看在眼中,须得费一番手脚,使出看家的本领才行,但是慕缘就不一样了,刚才忘尘和楚寻语做足了戏,给大右祭一种错觉,那就是慕缘这小子完全就是跟着他们二人来南疆游玩的,佛家人不参与俗事,他出去端茶倒水倒也符合眼下演的这出戏,只要大右祭看在眼中就行,这就如同吹小风一般,次数越来越多,到最后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打走了慕缘,忘尘对大右祭抱歉的笑道:“让前辈见笑了,他自小顽劣,性情使然。” “无妨、无妨。”大右祭倒是不介意,问忘尘:“说正事吧,你们什么条件?” 于是忘尘将事先准备的说辞全部搬出来,大右祭听了一边冷笑一边摇头,毕竟这些什么通商、驻军、官员等等老生常谈的条件从数年前的战争时期一直唠叨到今天都没个变化,听都听腻了,再说了,这些事情非同小可,须得五寨共商,让教主定夺,不是大右祭能点头的,楚寻语在旁边冷眼瞧着,也现这是问题所在,苗不燕的计划建立在教主的地位上,就算羊皮图有天大的**力也绝非大右祭能吞的下,所以临时起意,兵行险招,要抢过主戏。 只见大右祭往椅子上一靠,对沙马俄里道:“这些条件谁敢拍板?除非你当了教主再说。” 沙马俄里尴尬的笑笑,正要圆场,忽然楚寻语开口小声的道:“前辈,这些都是官面上的,准备给外人看的,其实主要条件只有一个。” “哦?”众人都很诧异,不知道楚寻语哪里来的什么“主要条件”,大右祭眼前一亮,问道:“什么?” 楚寻语用手一指地图:“就是南疆北境,我们掌门的意思是——八个!” “什么?”大右祭跳了起来,“不可能,你们疯了。” 忘尘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在一旁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前辈,贵教主千里迢迢来我天机阁寻求庇护,暂时居住下来不说,总不能一拖再拖,若是朝廷正式下诏,那恐怕提出的条件就绝非这么简单了。” “哦?”大右祭心有所感,“她还没见到朝廷那帮人?” “没有呢。”忘尘笑了起来,“事关重大,中原不比南疆,修真界的事情一般不让朝廷插手,但是她若是执意要见天子,我们也不好阻拦,所以呢,蜀山在南疆的问题上是最有话要说的,两派掌门协商过了,愿意将苗不燕归还,但是,底线是北境必须要开放八个寨子,地点都选好了,那边是归沙马俄里大寨主管辖的,只要他点头就行,昭告天下的时候,只需要说你们和我们据理力争,在这么多繁杂的条件中最后争取了八个,这样既不失体面,你们还是功臣,多好?” 不错,这话说的有理,既是大右祭和沙马俄里能做的到的,而且脸上还能有光,只说是中原提出的那些传统条件种种,最后二人据理力争才勉强让沙马俄里管辖内作出了一点小让步,这样的说法倒也不为过,大右祭看看沙马俄里问:“如何?” 沙马俄里摊摊手:“我不是说了吗,你和他们谈,交给你就是,只要你遵守我们的交易,我现在牺牲一下就是,不过话又说回来,八个嘛……多了。”沙马俄里倒也聪明,配合楚寻语他们一起演下去。 大右祭心里冷笑一声,暗骂沙马俄里倒是精明的很,牺牲一下炎鹰寨,然后获取整个百中教,不过也不伤自己的老本,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但沙马俄里有句话说的对,蜀山胃口太大,八个,开玩笑吗?于是对楚寻语说道:“既然沙马俄里大寨主看的起老朽,那么老朽愿意做这个千古罪人,我拍个板好了,两个。”说完一指地图,都是边缘小镇。 “少了。”楚寻语和忘尘连忙指着地图比划道,“六个。” “三个!” “……” 就在楚寻语他们装模作样和大右祭讨价还价的时候,慕缘一脸不痛快的站在厨房对里面的人说:“有茶吗?” “有。”一位教众回答,“大寨主吩咐过,要款待诸位中原的朋友,我给你去泡一杯上好的普洱。” “不!”慕缘低头看看手里,那是苗不燕的**,刚才楚寻语推他的时候顺手塞给他的,慕缘拿出一匹绸缎递给这位教众,“兄弟不要见外。” “还需要什么?”教众拿在手里不敢收,怕慕缘提什么过分要求。 “我要泡四杯茶。”慕缘神秘兮兮的说,“记住了,一杯最好的,两杯不错的,还有一杯,哼哼……次一点最好。” “次?”教众没听明白汉话。 “就是‘差’的意思。”慕缘笑嘻嘻的说道,“有多次就给我多次,最好是烂的茶叶。” 教众虽然不知道慕缘要干什么,但是这要求不难,收了东西说道:“稍等。”说完就转身去准备了。 慕缘笑嘻嘻的站在看着楚寻语他们房间的灯光,拿着手里的**自语道:“嘿嘿,野郎中,反正整一个人是整,整两个人也是整,今儿个就算你栽了。” 不多时,茶就准备好了,教众一一指明,慕缘揭开那杯最差的,一闻,呵,好家伙,开水一冲,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慕缘打了一个喷嚏,教众忙问:“是不是太差了?” “别,就这个味道最好。”慕缘赶紧将盘子抢过来,“你不知道,我那位中原朋友口重,就喜欢喝这个,不霉喝的还不开心呢。” “啊?”教众惊叹,“还有这样的人啊?” “那是。”慕缘拿着就跑,“现在中原就喜欢这种喝法。” “中原人真怪。”教众不明所以的也走了。 慕缘在门外把**放好,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茶来了——”其实慕缘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刻,他已经不是出家人了,曾经的破戒或许有逼不得已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此时此刻,下毒害人的行为他已经一气呵成,脑子里甚至都没有任何的犹豫,似乎变成了顺理成章的行为,这就是江湖,江湖,如一坛老陈醋,哪怕就是一块冰凉梆硬的生铁,刚泡进去的时候还很坚硬,但是时间越久,就会变的越来越不一样…… 慕缘进来以后,众人一起收声,互相对望一眼,成败在此一举了…… (ps:国庆的时候我会出门旅行一趟,不是很长时间,也就是三五天,不瞒各位,上次微电影的计划虽然流产了,但是本子写的颇有好评,深圳那边的影视团队不忍放弃,于是重新修改了计划,我又随后应邀在创作第二个剧本,要将两个剧本同时推行上线融资,看看有木有赞助商能相中,总的来说这两个本子感觉都还可以,是非常棒的故事,尤其是第二个本子,立意极为深刻,但是在细节方面遇见了瓶颈,于是为了寻求突破,团队一商量,这次国庆节出行特地挑选了预定的拍摄地去寻求灵感,当然啦,各种读者跟了我这么久都知道的,肯定是深山老林加鬼屋,不惊悚不恐怖我都不会下笔的,还特地挑选了深夜踩点,我希望能大大的刺激我的灵感,因为这个本子我感觉是我目前创作的最有深意的故事,希望我能写的精彩,如果被赞助商看中,哇哦,那我一定会兴奋的睡不着觉,因为每一个作家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故事搬上荧幕啊,诸位,祝福我吧。) 正文 第九零一章 盅教问鼎(六) 书接上回,且说慕缘捧着四碗茶敲了敲门,就推门而入,众人一起收声,慕缘进门的时候从背后对忘尘和楚寻语使了个眼色,二人知道已经准备完毕,就等大右祭入口了,赶紧换话题,意在麻痹大意大右祭,忘尘故意向大右祭问些南疆的风土人情,楚寻语也转身假意给慕缘拿凳子,大右祭自作聪明的以为是慕缘来了,他们故意岔开话题索性正事谈的也不错,最后商定下来是四个寨子,只剩下细节问题了,所以心情不错,也靠在椅子背上和忘尘随口搭了两句。 只见慕缘进得大门,刚把木托盘放在桌子上,大右祭就先拿了其中一杯茶,慕缘看见他拿的是霉的那杯茶顿时大吃一惊,连忙阻拦:“这杯你不能喝!” “要坏!”闻听此言楚寻语虽然背对桌子,但是心中大呼一声,因为慕缘此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心中正在暗恼慕缘江湖经验太浅时,大右祭也抬起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但是慕缘却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反而对大右祭做了一个鬼脸,在忘尘和沙马俄里诧异的眼神中稍稍解开杯子露出里面的茶水,一股霉的气味让大右祭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慕缘赶紧盖上盖子装模作样的说道:“前辈,这杯不是给你的,这杯才是。”说完那起拿杯最好的递了过去。 大右祭本来看的莫名其妙,心中生疑,但是看见慕缘将那杯霉茶放在楚寻语的桌子上不禁一愣,慕缘像模像样的将茶水摆好,大右祭揭开自己的杯子看了一眼,现是杯上品顿时心中了然,原来这是小孩子的胡闹,不禁摇摇头。 楚寻语心怀忐忑的坐了下来,慕缘坐在他递过来的凳子上,指着茶碗兴奋的对楚寻语说道:“你喝啊,快喝吧。” 楚寻语不明所以的低头看着茶碗,觉一桌子人都在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但由于心中一直挂念下毒的事情不由的疏忽了茶水,张开嘴就喝了一口,结果…… “噗嗤……”楚寻语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众人看见全都哈哈大笑,大右祭也给逗乐了,忘尘和沙马俄里笑的真卖力,是为了转移大右祭的注意力,楚寻语还没缓过神来,反而是捂着嘴看着杯子问道:“这是什么?” “绝品好茶!”慕缘竖起大拇指认真的说道。 “你小子别走!”楚寻语看见杯圈上全是霉渍,顿时大怒,慕缘哈哈大笑的跑了出去,楚寻语起身就追,二人打打闹闹让剩下三人都摇摇头,大右祭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对忘尘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好吧。”忘尘也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因为他看见大右祭喝茶了,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和沙马俄里一唱一和的和大右祭继续谈下去,不过接下来的这番商谈就轻松了许多,反正都是裤裆拉胡琴——扯淡而已,随便大右祭提什么条件吧。 闲话不提,只说大右祭最后还是心满意足的回去了,楚寻语埋怨慕缘刚才的举动太冒险,慕缘却不是很在意,因为这种偷鸡摸狗的举动在他的生活中是十分有心得的,面对大右祭这种大神通者若是想耍诈下毒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相反,倘若把他的视线转移到另一处上才能瞒得过他,用兵家的话来说就是兵行险招才能见奇效,楚寻语、忘尘和沙马俄里三人都是虚惊一场冷汗,不过好在拿住了一个大右祭,就剩下一个大左祭了,只要在让他喝了茶,那么就大功告成,不仅如此,进黄金城的圣物也几乎等于到手了。 再看大右祭那边,志满意得的回到了宴会厅,此时的宴会已经到了尾声,众人见大右祭回来以为又要重新开打,甚至连刀玉鑫都做好了准备,不想大右祭却是挺豁达的样子,示意众人自便,悄悄对大左祭说事情有变,沙马俄里有办法对付刀玉鑫。大左祭当然费解,不过大右祭说宴会散了沙马俄里就会和他详细说明,让大左祭且放宽心就是,大左祭皱着眉头很久,这才摸了摸袖子准备多时的铁钩,叹息一声罢手了。 而刀玉鑫也顺利的回到了江对岸的碧鱼寨,冯三妹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刀玉鑫不屑的说道:“不过老卒匹夫尔,何惧之有。” 说罢,又想了想,问身边众人:“今日宴席之上,有一汉人老者,出手不凡,我竟然大意输了他两合,你等可知他是何人?” “未知。”冯三妹摇摇头:“今日我教内节日,何来汉人?” “却又作怪。”刀玉鑫敏锐的点出其中古怪,“此人是汉人修真者大神通者的修为,使的是中原隋代西域散修中失传已久的独门秘术,但是奇怪的是这老家伙全是灵气走的是阴少阳脉三路,阴脉的灵气只能走水,他却偏偏激出了火,更兼会空间之术,左右祭两个老匹夫到底从何处请来的救兵?当真不简单。” “哦?”冯三妹诧异的说,“莫不是……” “是什么?”刀玉鑫问。 “我有猜测。”冯三妹答,“汉人之中只有一个门派能做到,那就是‘骸谷’,骸谷三教九流,杂学旁收,无所不有,多是叛逃中原各门派的人,定居海上,和我等平日里吸取山川灵气修行不同,入了骸谷的人修行只能吸取海上灵气,海上灵气虽然蓬勃但是偏水路阴寒,所以只能用阴寒的灵气来激生平所学之术。” “骸谷?”刀玉鑫面色一变,恼道,“此言有理,骸谷人多势众,群雄割据,素来和我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从那里搬救兵也合情合理,不过以他的实力应该能排到‘十胜椅’当中去,但我偏偏不认识此人,你等派人日夜给我盯着这个老家伙,探探到底是什么来路。” “是。”众人低头应允一声。 刀玉鑫以一敌三的传闻很久就会在教内传开,但是现在不是为了虚名而开心,因为原本是打算乘着祭祀典礼下毒,但是没想到左右祭设了鸿门宴要拿刀玉鑫,逼的沙马俄里提前开启了计划,既然大右祭已经被下毒那么就要立刻也让大左祭就范,此毒太猛烈,只有三天时间,所以当宴会散了之后,沙马俄里立刻派人前往联系大左祭前来有要事相商,希望能赶紧拿住他,而苗不燕也只好答应,她建议慕缘就不要在露面了,同样的策略成功一次未必能成功两次,而且慕缘的行为举止让人捉摸不透,若是关键时候出了岔子怎么办?慕缘只好悻悻的答应了,这一次就看楚寻语和忘尘的了,二人和沙马俄里一起在屋子里做好,只等大左祭上门来…… 正文 第九百零二章 盅教问鼎(七) 夜晚,昏黄的灯光下,大左祭坐在桌子前面,盯着对面的沙马俄里,沙马俄里故技重施,如同说服大右祭那时一样,对大左祭又说了一遍当初的话,比如汉人放苗不燕回来换取自己当教主等云云,但是相反的,大左祭却要比大右祭冷静的多,臃肿的体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算知道自己对黄金城的窥视又有了希望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狂热,他看着沙马俄里说了半天,仅仅是问道:“你当教主了,苗不燕换回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沙马俄里愣了一下,指了指大左祭手里的羊皮图:“虽然我对这事没什么兴趣,但是我也能大概猜出来这是什么。”言下之意就是点明了自己看样子也能猜测出来这羊皮图是黄金城的地图,告诫大左祭,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打什么心思。 大左祭却咧开大嘴笑的很讥讽,将羊皮图往桌子上一撂:“你以为我是大右祭吧,说实话,黄金城的事情我早就不那么关心了,当初去找它,是因为我想从黄金城里蕴藏的巨大力量中获得帮助制服刀玉鑫,但是小苗教主失踪多年,这些年找黄金城的希望是没了,于是我只好另辟蹊径,已经找到了其他的法子来对付刀玉鑫了,话又说回来,他大右祭怎么说也是段家人,他找到了黄金城能有什么好事?我可不会这么愚蠢,所以——” 他摊摊手:“你还有什么东西做交易?” 沙马俄里心中一紧,大左祭这番话提出了两个意外的地方,一来是因为黄金城的**试问天下无人可挡,但没想到大左祭这老狐狸也是把问题想穿了,甚至对大右祭都心存芥蒂;二来是他刚才说什么?已经找到别的方法制服刀玉鑫了?那就意味着自己很有可能接下来的条件很难说动他,但不管怎么做,还是要试一试。 沙马俄里把身子伸过去:“我能给你最想要的东西?” “哎……又来了……”大左祭也把身子伸过去,头挨着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还是那句话,别以为我是大右祭那穷鬼,给点粮食就跟着跑,他要苗不燕?那是他杀了苗一雄,弑主的死罪一旦捅出去不管是谁都要千刀万剐,灭了她的口就再也人生无忧了;他要黄金城?段家的人嘛,大寨主,别忘记了,你当年也在场,亡国灭种之恨,家破人亡之仇,说全忘记怎么可能呢,所以老朽还是劝你,别把苗不燕弄回来,要不然,他们段家借助黄金城的力量复兴了第一件事猜猜看是什么?我和你赌一块腌肉,肯定是要和我们百中教所有人好好算算这些年薄待他们的烂账。”说完,大左祭坐回来笑着喝茶。 “我能给你刀玉鑫。”沙马俄里拿出最后一张底牌,“这交易,够不够?” 大左祭拿着茶碗的手停住了,低着头,看着茶碗默默的说道:“我已经找到对付她的方法了。” “是吗?”沙马俄里故作惊喜的一伸手,“那您老请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方法恐怕不简单吧,代价一定很惨重,是吗?”其实沙马俄里也是废话,他心里明白大左祭所谓的方法肯定会带来很大的麻烦,要不然这些年他早就亲自上了,还至于在一旁敲敲打打这么多年吗,肯定有所顾忌,刀玉鑫毕竟不是常人,以她的实力想要拿住她可不是儿戏。 大左祭脸上阴晴不定了好一会,才叹息一声,问道:“你能做到多少?” “那要看你要什么了。”沙马俄里敲着桌子回答,“刀玉鑫的性格你最清楚,要她死,可以,要她低头?还不如我们去死呢,但是当初你也看在眼中,我逼着她同意苗一雄退位了,因为我手里捏着她的命门,现在还是一样,我依然可以逼着交出寨主大位,卸了兵权以后就归你了,至于说你有没有本事拿住她嘛……” 大左祭看了沙马俄里一眼,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了当时在宴席上曾经准备偷袭刀玉鑫的铁钩放在桌子上,沙马俄里不解,低头细细看来,现认真观察之下这不是一般的物件,上面除了刻满古苗文的符咒以外,造型也很奇特,五寸长短左右,是一个惊声惨叫的女人形状,有三只眼睛,都被线缝着,表情很疼苦,高举的双手延伸出两只尖锐的铁钩,沙马俄里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法宝?” “圣物。”大左祭示意了一下,“试试看。” 沙马俄里就用手一掂量,瞬间表情一滞,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上面的女人似乎动了一下,很微弱,却不是错觉,而且手感非常轻,轻到了仿佛是羽毛一般没有重量,看材质也不是铁的,应该是木头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木料,沙马俄里赶紧放下,惊异的问道:“这东西……活的?”说完还不忘记暗自检查自己的经络,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埋伏。 大左祭叹息一声:“大寨主不要多心,这东西对一般人不起作用,是明典教主留下来的圣物之一。” “哦?”沙马俄里点点头,“原来是古滇国的遗物,那么应该有很大的威力了。” “不是那么简单。”大左祭摇摇头,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些年你们这些寨主、寨佬都知道我在暗地里盯着刀玉鑫,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索性就说开好了,我在暗中盯着她的同时,也现了她有问题,她身上有个大秘密,我现之后,自问自己无力为犬子报仇,于是起初是准备打黄金城的主意,这不,就和大右祭走到一块来了,但是小苗教主失踪了,黄金城是没指望了,所以我一直在找别的办法。作为明典教主的本家,我们族内也有一些老人对古苗文是有所了解的,当然了,没有教主知道的那么详细,毕竟自明典教主以后都是教主一脉单传,所以就凭借着这些年来搜集到的只言片语,经过反复比对,我终于找到了这个东西,当初古滇国灭亡以后,有很多东西遗留了下来,在经历了你争我夺的常年战火之后,有很多东西被毁了,只有少数留了下来,明典教主创教以后,就收集了不少,这东西就是其中之一,包括我在内,很多族人都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干什么的,甚至连明典教主自己都不是很在意,要不然有威力的法宝早就留给教内了,你也知道,他给自己的族人也没留多少好东西,就留了一口饭而已,否则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个东西……” “可以拿住刀玉鑫。”沙马俄里接过话头,“你有多确定?刀玉鑫的实力非比寻常,这东西有那么厉害?” “很确定。”大左祭认真的回答,“我说了,刀玉鑫身上有个大秘密,起初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横练盅、降二术的,这种事纵观历史也实属罕见,古滇国也好,明典教主也好都没能做到,她一个名不经转的普通女子怎么会无声无息的强大到这般地步,后来我暗中观察了很久才明白,里面也是有原因的,而巧合的是,这东西就是明典教主留下来专门制服她这种怪物的。” “她怎么了?”沙马俄里疑惑的问,“她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你就不用打听了,相信我,她的事情知道的多了没好处,相反她会将你灭口。”大左祭转回正题,“必须要把这东西钩进她脑袋才行,但是老朽无能,制服不了她,所以这些年我暗地里问了很多人,结果一听是她,全都吓的摇摇头,最后还是只有大右祭和我一块,好不容易来了个汉人修真者帮忙却也拼个半斤八两,说实话,机会只有一次,刀玉鑫还有实力没拿出来,汉人出手只不过是打了她一个出其不意,但是再想起作用就难了,她肯定会有所防备,所以,这次你逼她退位还不够,到时候我做个埋伏,时间地点我通知你,回头你引她进来,帮助我们,我们四个一起上制住她,这就是我的条件,答应就点头,不答应……那就散了,如何?” 沙马俄里沉吟了很久,最终还是应允了:“成交。” “好,爽快。”大左祭击掌鼓舞。 沙马俄里起身把忘尘他们所谓的汉人使者引了进来,和大左祭见面,交换了前后彼此的条件,但是大左祭对于教内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他对于开放寨子的条件还做了十分严肃的三点补充:第一,要求汉人必须给予补偿,否则对南疆子民说不过去,凭白无故的开放了北境那么多寨子不是儿戏吗,必须在粮食、木材、草药、以及金银上给当地子民一定的资助;第二,一旦开放了就意味着汉人官员会进驻,为了避免以前曾经出现过的情况,必须也要抽调一些南疆异族的合适人选辅佐汉人官员治理民间,这样才能不偏不向,没有歧视;第三,相应的,开放的是北境,对应的蜀中三杰驻守在那里的修真者必须后撤三十里,否则教内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是朝廷要和南疆开战的前兆,必须显示出中原方面没有侵略之心。反正都是扯淡的借口,忘尘和楚寻语老神在在的推诿了一番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最后才是重头戏,双方以茶代酒,宣布三方交易达成。 看着大左祭饮完茶出了门,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楚寻语对沙马俄里道:“前辈,说实话,这大左祭比大右祭难对付多了,大右祭像个买菜的市井小民,讨价还价都是蝇头小利;大左祭看问题却很有大局观,稍不留神容易露馅,全靠忘尘前辈周旋。” 忘尘笑了笑,沙马俄里也苦笑一声:“废话,大左祭毕竟是明典教主的本家,就和你们汉人的皇室宗亲一样,是看着百中教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他的气度和见识非常人可比。” 但是还不能歇着,虽然计划大获成功,但是接下来还能去和刀玉鑫与苗不燕见面,众人在盘龙江边一个偏僻的屋子里见面,由于时逢佳节,到处都是人,所以刀玉鑫很容易甩掉了监视她的教行,当然了,认真起来凭一般的废物也看不住她就是,众人在屋子里碰头,说了计划的结果,都中毒了,看来很成功,沙马俄里也不隐瞒什么,直接说了大左祭的事情,提醒刀玉鑫要小心,本来下面就是挑个隐蔽的地方勒索事关黄金城的两件圣物就完事了,但是刀玉鑫听了沙马俄里所言之后顿时一愣,随后杀气大盛,捏着拳头骨节都在响,盯着苗不燕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管计划是什么,大左祭必须要交给我。” 正文 第九百零三章 盅教问鼎(八) 计划已经走到了尽头,苗不燕、刀玉鑫、沙马俄里、海丹以及楚寻语、忘尘和慕缘众人相聚在一起,对左右祭成功的下毒已经距离拿到黄金圣物不远了,此时,苗不燕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她站在桌子边笑着说道:“诸位,谢谢大家的尽心尽力,明天,就是我们夺回失去的一切的时候了。” “教主千万小心,不要妄动刀兵。”海丹不忘的提醒道,“左右祭老奸巨猾,这些年为了一己私欲蒙骗了不少年轻教行作为他们的死忠,假如一时不慎,引的狼烟四起,势必会引来骸谷等辈,他们这些年来已经不止一次的要灭亡我们了,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 “阿叔此言有理,事情大小丫头心里省得厉害。”苗不燕认真的点点头。 “那好,就按照计划行事。”沙马俄里宣布道,“明晚我等会带教主去找大右祭说个明白,命令他交出蝴蝶银笙,海丹老弟,你出去整顿本寨人马,只待我们前脚进去,你就立刻控制住大右祭手下所有人。” “大左祭是我的。”刀玉鑫静静在旁边说了一声,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火苗。 “冷静。”苗不燕连忙提醒。 “放心好了。”刀玉鑫看了看苗不燕,“今几天是我们傣家的节日,到处都是傣家子弟,不会引起怀疑,我已经布置下去了,到时候冯三妹就会暗中控制好大左祭的人马,我会留他一口活气的,至少在交出你要的东西之前。” “但愿吧。”苗不燕尴尬的笑了笑,说完转头对着楚寻语三人,拿出一块地图递给他们:“明晚注定是个不太平的黑夜,此事最终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要感谢你们,借着你们的身份才下毒成功,你们已经完成了诺言,我给予你们认同,剩下的事情就看我的了,为了防止明晚刀兵之中你们出意外,我给你们单独准备了一块地图,你们立刻离开,照着图纸出,躲到那里去。” “这是哪?”忘尘接过地图奇怪的问道。 “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苗不燕想了想,“应该是叫‘祠堂’好像。” “祠堂?”楚寻语三人听了不明所以。 “对,祠堂。”苗不燕点点头,“我教方圆数百里延绵不绝,涵盖数个山脉和水路,分封给了五大寨,明晚一切顺利还好,若是有点差池,必然兵戎相见,到时候左右祭肯定会先怪罪你们三个汉人妖言蛊惑,欲将你们千刀万剐,盅师手段你们已然了解,在教内实在太危险,短时间内你们也逃不出南疆,只有立刻安排人带你们离开本教,出教之后,按图而行,往西疾飞,约三百里地,会有一处本地罕见的红土山,山顶处有一泉水,泉水附近能看见有一座小庙,就是我说的祠堂,只供奉了历代教内先人的牌位而已,说白了都是些木头牌子,并无其他,我教在立足于鄯阐城之前是从西面云贵高原之上搬过来的,所以在那里竖了这座祠堂表达不忘祖先之意,平日里只有每月初一会有一老妇在那打扫庭院,无人会去那里,你们全都暂时前往避难,待风波平静之后,我们总坛再会!” “多谢。”三人施礼感谢。 “此物你们带上。”苗不燕又将羊皮图递过去,“时间紧迫,恕我不能给你们一一解读,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以在找别人翻译。” “教主!”忘尘上前一步,“莫要这么说,不是都已经布置妥当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凡事总得有个准备。”苗不燕将忘尘手掌捧起,一块凉凉的东西在手里里,“叫你声大哥,一路上只有你信任我,多蒙你照顾,这块玉珏虽说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是跟随我多年,今赠于你,也算我一片心意。” “教主……”忘尘还想说些什么。 “离去,不得耽误。”苗不燕大喝一声,对刀玉鑫说道:“送客!” “请。”刀玉鑫一直门外,冯三妹等人推门而入,请忘尘三人跟他们走。 三人无奈对视一眼,只得道一声珍重,就披上斗篷跟着队伍消失在欢庆的人群中了。 “送走他们也好。”海丹站在苗不燕身边说道,“看得出,其实你对他们挺上心的,万一真动起手来,我们谁也不好在教内庇护他们三个没有朝廷文碟的汉人。” “一路上朝夕相对,多蒙他们照顾,本来我的事情也和他们无关,但是他们也做到了一切能做到的。”苗不燕叹息一声,“在我寄居的村落之中,他们与我一同扶老携幼,也看出他们都是些良善之人,不忍让他们在这危险之地,若是苍天有眼,待我大仇得报,我在报答他们吧。” 三人在冯三妹等人庇护下,乘夜用了几个时辰走出了鄯阐城,冯三妹与他们告别之后就回去了,三人用火折看了地图,摸了摸方向,就起身直飞而去,途中忘尘还是不是回头看鄯阐城中不断冲天燃起的烟火,慕缘在前头叫了一句:“别看了,前辈,没人追上来。” “不是。”忘尘难得忧心忡忡的说道,“苗不燕有句话说的没错,万事总会有意外,左右祭这些年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明晚必有后手。” “那您老还想如何?”慕缘没好气的说道,“回去吗?我们现在哪里能进得去,再说了,他百中教五大寨大神通者的盅师多了去了,我们回去帮苗不燕也是痴人说梦,人家弄死我们比喝水还简单呢。” “不。”忘尘摇摇头,“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明刀明枪斗不过是正常,但是我们在暗中射冷箭也未必没得好。” “前辈所言有理。”楚寻语忽然回头在云雾之中看了看忘尘,“但前辈你忽略了一点。” “哦?什么?” “刀玉鑫。”楚寻语静静的回答一声,“我暗中看了很久,此女不同凡响,看她的样子明晚等不到时候就要动手拿下大左祭,只要她摁不住性子了难,若是能瞬间制服了大左祭,那一切不都提前结束了吗。” “有道理。”忘尘和慕缘都点点头。 三人一路穿过云层,飞过山脉,好在这几天盅师都被召回去七七八八了,一路上没碰见什么阻碍,众人只飞到黎明,才找到目的地,确实是一条泉水边有个精致的本地高架大屋,门外有一好大的天然而成石碑,上面用看不懂的语言写满了文字,粗略的一扫,几乎各族的文字都有,楚寻语估摸着这应该是一些告诫别人的话。三人上前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就放着胆子推门而入,听得“吱呀”一声响,大门推开,抬腿进去,现正当中用木料搭建了一座好大的祭祀台,上面摆着好些灵牌,全都面向西边的窗子,墙壁上用石板刻满了各种人像,有捉妖的,有拿怪的,甚至还有采药的,估计都是些百中教的先人,屋子真不是很大,用慕缘的话来说,一块牛皮糖没吃完就能绕一圈,构建的很简单,连阵法都没布置,也难怪,无非是一些木头牌子,谁会来偷? 灵牌上都是这些人的本族文字看不懂,慕缘笑嘻嘻的调侃道:“也不说用个汉文来写,我还想看看神乎其神的那位明典教主在哪里呢。” “这还用问?”楚寻语一努嘴。 三人抬头望去,屋顶内,头顶上,刻着的最大的石壁画,只描绘了一个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雕工精细,双眼炯炯有神,神采飞扬,背景很奇特,他站在一片若隐若现的皇城外,和苗不燕所给的羊皮图上很像,只见男子左手持一本佛经,右手抬起,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样子这是告诫众人不得进黄金城的意思了,画面很饱满,其它的边边角角都是各种宝物从皇城中齐飞的模样,有刀剑、有草药、有形状奇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但是慕缘忽然没来由的叫了一嗓子:“看,左下角!” 细细看来,窗外日出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射进来,三人都瞪大了眼睛,因为左下角最不起眼的地方,那些法宝堆里,好像刻画着一副卷轴模样的东西,但最让楚寻语心跳不已的是卷轴上刻着两个模糊的图案,一个倒三角的眼睛,一个月牙状的灯捻,忘尘对楚寻语说道:“原来黄金城里真有线索啊,这明典教主都在里面看到了些什么?” 正文 第九百零四章 盅教问鼎(九) 楚寻语三人在避难的祠堂里看见了明典教主的壁画,上面模糊着雕刻了很多东西,其中赫然有楚寻语一直苦苦追寻的黑灯的下落,三人都诧异不已,看来开始定的目标是对的,那盏黑灯确实和黄金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楚寻语三人只有希望苗不燕夺权成功,而后就能给三人讲讲头顶上这壁画的来历,进而带他们进黄金城。 另一方面,苗不燕在百中教的行动未必有想象中的顺利,傍晚的时候,海丹就已经秘密调集炎鹰寨人马乘着节日人流量大的优势悄悄行动,摸到了总坛教行驻地附近,冯三妹也一如既往的按计划行动,看见总坛汇聚的人马越来越多,很多教行都隐隐感觉到了似乎要生什么,沙马俄里远远望见教行也开始有所警觉之后,便对身边遮着斗篷的苗不燕点了点头,二人轻装从简,一路穿过人群,来到总坛,要求面见大右祭。 有教行立马禀报上去,此刻大右祭正好和黑衣老者在室内聊天,大右祭屡屡打呵欠,黑衣老者奇问:“足下缘何精神不振?” “倒也奇怪。”大右祭摇摇头,其实这是毒性开始隐隐作了,恰巧有教行来报,说周围有很多炎鹰寨人马,并且沙马俄里也来了,大右祭走到窗子边推开窗外一瞧,心中大骇,因为他看见了远处炎鹰寨的队伍里站着很多熟悉的面孔,有头有脸的寨佬几乎全都到齐了,连海丹都在亲自指挥坐镇,按常理来说海丹已经被贬了,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指挥人马,现在敢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确实要生什么了,当下慌忙命令教行去联系大左祭,但回报说此地已经全都被炎鹰寨包围了,水泄不通,走不出去,大右祭脸色骤变,黑衣老者忙问何故?大右祭惊呼一声:“贼子有诈!” 于是大右祭就将那晚和汉人使者会面的情况大概一说,当黑衣老者听见汉人来使中有一个小和尚的时候顿时一愣,嗔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觉得应该事先和我说一声吗?” “和你?”大右祭哭笑不得的反问,“我教内的事情和你说不说又有何干?” “不是这个。”黑衣老者怒气冲冲,“是那个和尚!小和尚!天界寺的小和尚!” “他不是天界寺的。”大右祭想了想,“好像说是五台山的。” “他说什么你都信?”黑衣老者也哭笑不得起来,“我还说我是昆仑的呢,你也信吗?你可曾检查过他的信物?” “这么一说……”大右祭沉思了起来,当时检查了忘尘,确实是天机七星之一,也检查了楚寻语,一身小密迹刚是蜀山人不会作假,唯有慕缘,说他是来游玩的,谈正事的时候还特地把他支开了就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恐怕确实有问题,不过黑衣老者的事情和百中教也没多大关系就是了,于是摇摇头:“也许老朽疏漏了,但是这小和尚也不打紧,等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了,在找到小和尚交给阁下慢慢料理就是。” “该死。”黑衣老者毫无风度的暗中咒骂一声,慕缘这小子三番五次的躲过了追杀,这一次近在眼前还出了这般状况,这大右祭真是昏了脑袋。不过看看窗外,傻子也明白这是要生兵变的前兆,心中暗中一寻思,听大右祭刚才所言,慕缘这小子应该是在兵变的人马那一边,倘若他们得了手自己也就得不到慕缘了,谁让自己已经站在这一边了呢,只好咬咬牙,对大右祭说道:“我去找大左祭。” “什么?”大右祭一愣。 黑衣老者问道:“这里有后门吗?” “自然有。”有教行回答,“但是也有人把守。” “无妨。”黑衣老者对大右祭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我去找大左祭帮你报信,我是汉人来宾,他们不认识我,不会阻拦我的,但是事成之后,必须把那个小和尚找到给我。” “足下若能解今日危难,待事成之后,我一定全力上下搜拿你要的人。”大右祭感激连连,“大左祭今日不当值,应该在他的居所,往西,檀虫寨不到,那里是他居住的地方。” “好,我去去就来。”黑衣老者转身就在教行带领下从往后走去了。 前脚刚走,就听见门外传来吵杂声,原来炎鹰寨人马按耐不住已经和教行推搡起来,沙马俄里一马当先,带着苗不燕直接闯入进来,大右祭倒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看着二人来到面前,便问:“大寨主是来逼宫的?” “有几句话说。”沙马俄里道,“说完了在动手。”说完示意门外炎鹰寨人马稍安勿躁,大右祭看着身边的一位教行也点点头,那人出去也示意教行暂时不要动,待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沙马俄里手一挥,大门关上了,大右祭问道:“苗不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愿意为他这么做?” “你自己问她吧。”沙马俄里用手一指苗不燕。 苗不燕摘下斗篷,露出面庞,大右祭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全寨都已经严加盘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的是真的吗?”沙马俄里严肃的问,“你是否杀了苗一雄,而后下毒囚禁燕儿,和大左祭串通一气,逼问黄金城下落?” 大右祭沉默了好一会,苗不燕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静静的盯着他的双眼,半晌,终于点点头:“没办法的事情。” “承认了就好。”沙马俄里点点头,轻松的坐了下来,对苗不燕道,“交给你了。” 苗不燕看了看大右祭,静静的说:“把蝴蝶银笙给我。” “哈哈哈……”大右祭笑了起来,“你也想去黄金城啊,这不也是死罪吗?” “给我。”苗不燕毫不理会他的讥讽。 “对不起,我们还在等什么?”大右祭好笑的看着沙马俄里,“赶紧拿绳子绑了我出去吧。” 苗不燕抬着眉毛问:“你还想要五寨共商?” “当然了。”大右祭很平静,“按照我教规矩,要罢免祭祀这么大的事情,必须五寨共商才能定罪,走啊。” “你不配。”苗不燕也笑了起来,“你得不到五寨共商的结局。” “那你们更得不到蝴蝶银笙。”大右祭毫不慌乱,“要杀我吗?等会出去就有人问了,沙马俄里大寨主,为什么你一走大右祭就死在房间里了?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您老放心。”苗不燕淡淡回答,“今天谁都不会死,至少现在是这样,两天以后你就会离奇死亡了,和当年我父亲的结果一样。” “什么?”大右祭显然没听明白。 “不信的话你检查一下你自己的身体。” 大右祭略一沉气,感觉有些略微的阻塞,不细心根本不感觉不到,但脸色却一变:“你什么时候给我下毒的?” “把东西给我。”苗不燕根本不理会他,“交出圣物,我可以答应不诛你满门。” “拿到又能如何?”大右祭狠狠的问道,“大左祭的圣物你也拿不到。” “您老放心,他和你一样的待遇。”沙马俄里站起身来,反问,“你先告诉我们,你和大左祭到底准备了什么后手?” “什么?”大右祭似乎没听懂。 “别装了。”沙马俄里不愧是老江湖,一语中的,“刚才要五寨共商,现在又在左推右挡,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光是杀了教主这一条就是死罪,五寨共商也不会有好结果,但你却执意要这么做,很明显你是在拖延时间,还在心存幻想,等待他的救援,说吧,大左祭那边到底准备了些什么?” 大右祭慢慢的坐了下来,反而翘起了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我都已经中了毒,横竖是死,说这个也挽回不了什么。” “其实说不说也一样。”沙马俄里指了指外面,“刀玉鑫会好好款待他的,落到刀玉鑫的手里还用的着说吗?我们这回在用嘴说话,那边说不定就在用刀子说话了。” “你们就是死在这一点上的。”大右祭伸着脑袋狞笑着说了一句,“刀玉鑫、刀玉鑫,成也刀玉鑫,败也刀玉鑫,这些年为了对付刀玉鑫,大左祭那个老家伙都快望穿了眼、敖干了血,他准备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点后手没有?相信我,苗不燕,苗教主,百中教就是毁在你手上的。” “你说什么?”沙马俄里和苗不燕显然都没听懂。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大右祭指了指凳子。“坐,要是有时间的话还能上杯茶。” 其实大右祭的故事很简单,前面说过,大左祭为了找刀玉鑫复仇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在大右祭看来他已经被复仇的**扭曲了,苗不燕失踪以后大左祭显得比他还要失落,因为他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黄金城中蕴藏的巨大力量上,所以这些年大左祭又找了很多其他的方法,他不是找到一个奇怪的钩子吗?那就是其中之一,但是这很明显不现实,因为前提是要打败刀玉鑫,刀玉鑫的力量无人不惧,所以大左祭这些年还准备了另一个办法,这个办法也是得自于古滇国的遗留,他们曾经和苗不燕去过黄金城的大门,就是在那里得到的,可是这个方法有很大的弊端,一时不慎会毁灭整个百中教,大右祭当初知道以后曾经反复劝阻过大左祭,千万不要这么做,但大左祭这些年已经沉底**在仇恨之中了,苗不燕失踪以后反复寻找都无果,大左祭终于放弃希望,实行了这个方法,刀玉鑫今晚不去找他便罢,若是二人一碰面爆了旧恨往事,那么大左祭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了。 “你在危言耸听。”苗不燕呵斥道:“大左祭怎么可能能毁灭我教?就算要做也是你大右祭,你们段家才是和我们有亡国灭种之恨。” “说的对。”大右祭笑了起来,“确实和你们有亡国灭种之恨,但是我不会这么做,为什么?很简单,我灭亡了百中教以后呢?再恢复大理国?可能吗?一个国家就这么简单的恢复了?现在天下是什么情况还用我说?敢成立一个国家朝廷的兵马转眼就到,朱元璋可是眼力揉不得沙子的,别忘记了,我的目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恢复我们家的昔日的待遇就行了,寄居在现成的百中教屋檐下做个土皇帝不好吗?犯得着要去和整个中原为敌吗?” “那你说说大左祭要怎么灭亡我教?”沙马俄里问,“他有这个能耐吗?” “有。”大右祭盯着他们二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他找到了我们自己的最大弱点。” 大右祭告诉他们二人,大左祭的这个方法就是脱胎于古滇国的遗留,明典教主曾经明确指出古滇国是邪恶的存在,所以绝对不能打开黄金城。昔日庄蹻建立古滇国整天叫嚣着要反攻中原,他是个狂人,但不是个傻人,如果没有把握绝对不敢这么做,虽然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古滇国一夜之间被毁灭了,但这些力量还在,至于说庄蹻到底掌握了何等力量除了后来的明典教主肯定无人知晓,上一次在去黄金城的路途中,经历了种种磨难,虽然进不了城,但大左祭也没空手回来,反而带回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就是明典教主和庄蹻他们一直坚信后来的盅师永远无法靠近黄金城的保证,因为它们针对的就是盅和降的弱点。刀玉鑫恰恰就是这两种术的集大成者,只要废了她的盅、降,她就是个废人,所以大左祭得手之后一直苦心钻研,毕竟这方法不可能说会就会,相反要有很多代价,大右祭在后来的几年里因为惨不忍睹的情况曾经力劝大左祭放弃这个计划,因为一旦成形,别说她刀玉鑫了,百中教每个人都是盅、降术的一员,到时候都难逃一死,但劝不住已经扭曲的大左祭,他执意要用这个方法来做最后的底牌,如果想尽一切办法还是降服不了刀玉鑫,那么只有玉石俱焚了。 “我们的弱点?”沙马俄里看了看苗不燕,因为上一次是她过去的,但是苗不燕摇摇头,她只和大右祭同行,大左祭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看大右祭的样子不像是说谎,黄金城要想不被后来人找到,就必定有独特的地方能保证后来人不敢靠近,长久以来,百中教只有畏惧佛光的唯一弱点,但是佛光也不能彻底泯灭盅术,尤为重要的是从未听说庄蹻和明典教主修行过佛家功法,那么或许他们真的知道盅师某些不为人知的弱点。 “立刻通知刀玉鑫。”苗不燕转头对沙马俄里叫道。 沙马俄里点点头,转身出去就找人吩咐下去,苗不燕坐在大右祭面前,说:“做个交易吧。” 大右祭笑了,认真的笑了起来说道:“丫头啊,一,我是死定了,二,百中教灭不灭亡我真的毫不关心,你还有什么能拿来和我交易的?无非是现在杀我还是等我毒身亡而已,所以,我们谈完了,谢谢。” “我能给你们全族自由。” “什么?” 苗不燕也认真无比的说道:“我以教主之名,赐予你们全族自由,你确实是死定了,你身上的毒和当年你给我下的一样,都是古滇国的遗留,没办法解,至少现在我没有办法,但是,我可以保证,你死之后,我会放开你们全族,给你们正名,建祠祭祀,表彰你们当年大义灭亲的种种贡献,你们可以当寨主、寨佬,可以自由的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甚至可以离开本教,所有的新生儿都不要加入我教,更不用背负百中教的枷锁,你们彻彻底底的自由,自由的去得到粮食、衣物、居住地等等的一切。”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大右祭不屑的讥讽起来,“我侍奉了好几代教主,提出这个要求不知道有多少次,得到的拒绝足以填满整个盘龙江,你拿什么让我相信?” “实际行动。”苗不燕指着大门外,“我现在就走出去,告诉众人我回来了,我以教主之名赐予你们自由,你有罪,但罪在你一人,不祸及其他,我像天下人保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右祭有些疑惑了,“你是教主,和以前的教主应该都一样才对。” “因为真正的和解不是来源于仇恨,而是宽容。”苗不燕低着头说,“这是我很多年后的今天才悟出来的道理,我们和你,大左祭和刀玉鑫,沙马俄里和刀玉鑫,还有以前的很多寨主、寨佬,甚至我们和汉人的矛盾,都是仇恨,仇恨总在延续下去,今天就算我拿住了你和大左祭那又如何?总能找到顶替你们位置的人,还会有仇恨,还会上演今天的一幕幕,我们百中教自明典教主以来为了立足于这个世界上,一代代人披荆斩棘,那是说的好听点,说不好听,就是杀戮和抢夺,土地、牛羊、粮食,等等的一切,因为我们始终坚持着自庄蹻以来就决定的策略,要自立一方,换来的是什么?中原的虎视眈眈,教内的种种矛盾,你们段家也不过是这个策略的牺牲品,你死定了,我中的毒说不定我也死定了,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我们都是牺牲品,我们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那就让它毁灭好了。” “不。”苗不燕回答的斩钉截铁,“毁灭了一个还会有一个,因为有黄金城在,哪一天说不定又会冒出一个自称古滇国后裔的人出来,就和当年的明典教主一样,因为庄蹻建立的邪恶国度已经深深的影响了我们,我们甚至以他留下的东西为骄傲,时至今天这一切必须改变,不能在出第二个明典教主了。” 大右祭诧异的看着苗不燕:“你是说明典教主是傻瓜?” “彻头彻尾的傻瓜。”苗不燕站起来不容置疑的说道,“因为他继承了庄蹻古滇国最为邪恶的一面,自立的结果就是造成今天种种的原因,我们要改变,而且也必须改变。” “是吗。”大右祭笑了笑,靠在椅子上,“明典教主的丰功伟绩连我们段家都不得不承认,你居然敢这么说他,真是相当称职的继位者。” “所以,我们成交了吗?”苗不燕问。 大右祭看看她,又看看窗外夕阳西下的天空,叹息一声,道:“你们唯一的机会,就是阻止大左祭去西面的祠堂。” “什么?”苗不燕听了不明所以,“这和那个祠堂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正因为平时没什么人去哪里。”大右祭摇摇头,“大左祭那个老家伙要找个僻静的地方,那个祠堂所在的山脉是我们祭祀教内先人的地方,所以不让子民耕种居住,就几块木头牌子也没人惦记,更何况那里距离我教又很近,所以大左祭把一切东西都布置在那里,我的蝴蝶银笙和他的鬼火紫航也留在那里,留在镇压封印之用,你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拦住他,否则他赶过去一定会疯狂的开启所有的封印,别忘记,我说过,那是针对我们弱点来布置的,那时候铺天盖地的灾难袭来,我们盅、降师将毫无抵抗之力,到时候全都完了……” 话还没说完,苗不燕已经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因为她把楚寻语三人安排在那里,就是觉得那里没什么人去,很安全,没想到这一点和大左祭想到一块去了,大左祭若是杀到那里,不管开不开启封印,肯定都会把楚寻语三人挫骨扬灰的,所以赶紧跑出来调集人马,大右祭看着她慌忙离去的背影抬了抬眉毛,悻悻的说道:“比我还急,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与此同时,楚寻语三人正坐在祠堂外点着篝火烧水喝茶呢,慕缘问道:“怎么样?” “一无所获。”楚寻语摊开双手,无奈的坐了下来,“真是见鬼了,别说野兔了,连野果都找不到,一到夜晚这山就死寂死寂的,说不定是被百中教做了什么手脚,我还想打些猎物来下酒呢。” 忘尘抬头看着天空的繁星:“也不知道苗不燕他们那边怎样了。” 正文 第九百零五章 盅教问鼎(十) 刀玉鑫慢慢走进客厅,她孤身一人而来,满脸都是沉寂的杀气,结果看见的景象却颇为意外,屋子里有个老人正坐在侧椅上喝茶,不是大左祭,相反却是汉人的黑衣老者,黑衣老者笑呵呵的指着茶碗道:“普洱不错,大寨主我们同饮吧。” “大左祭是你放跑的?”刀玉鑫左右看看,“这房子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样子应该是有密道才对。” “有啊。”老者指了指身后的木架,“下面有条地道,大左祭先行一步了。” “那你还有胆子留下来出现在我面前?”刀玉鑫愤怒的气势骤起,整个屋子仿佛都寒冷了几分。 “真的想要动手?”黑衣老者笑了起来,“大寨主你真愿意现在在这里先和我拼个你死我活?” 几个呼吸过去了,刀玉鑫慢慢放下了气势,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过路的人。”老者答,“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们了,能不能最后奋起一搏,就看他们自己了。” “这话可别忘记了。”刀玉鑫转身就走,“如果下一次看见你出现在他们身边,那我们就要好好说说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急躁。”黑衣老者摇摇头…… 刀玉鑫出了门,看见沙马俄里赶了过来,问道:“燕儿呢?” “她先走一步了。”沙马俄里告诉她,“大左祭逃往先祖祠,燕儿已经尾随过去。” 刀玉鑫吃了一惊:“你怎么不跟着她?” “她让我留下来。”沙马俄里指了指周围,二人放眼望去,周围碧鱼寨和炎鹰寨的人马持刀弄火站满了身边,附近有好多不明所以的教众伸着头看着,似乎都知道生了兵变。 “我可以信任你吗?”刀玉鑫认真的问。 “那要看你是否愿意信任我了。”沙马俄里点点头,“去吧。” 刀玉鑫起身就飞,沙马俄里在后面喊道:“小心大左祭,他已经掌握了我们所有人的弱点,会覆灭全教上下的。” 刀玉鑫这一去,就意味着把整个百中教交给沙马俄里了,她第一次感觉到沙马俄里可以信任,或许是因为……她也没多少可以信任的人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岩卡的声音传来,几个寨的寨主和寨佬全都赶来了,分开人群冲着沙马俄里怒问:“沙马俄里,你到底在干什么?” “哦,这就说来话长了。”沙马俄里笑了笑,“诸位我们一起去找大右祭吧,有个故事要和你们说……” 沙马俄里留下安整教内不提,且说楚寻语三人正在祠堂前的篝火旁喝茶呢,没打到猎物,只好拿出带着的肉干将就吃点解解馋,夜晚这山寂静的有点慎人,楚寻语摸了摸长剑道:“都小心点。” “嗯。”忘尘点点头,“常理来说这山被盅师处理过也很正常,毕竟是祭祖之地,没了蛇虫鼠蚁的骚扰也是合情合理。” “就是。”慕缘大大咧咧的说道,“你还不许人家把祖先耳边弄清净一点啊,现在担心的不是这里,而是苗不燕那边要夺位成功,我们现在进黄金城全指着她呢,这小丫头别弄出意外来才是真的。” “总感觉有点不对。”楚寻语摇摇头,“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你来过?” “肯定没有。”楚寻语眉头紧锁,“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行了,喝茶吧。”慕缘灌了一大口,“这普洱真棒,比我们中原那些茶贩子卖的好多了。” 三人正在一边吃喝一边聊,忽然听见“咯吱”一声从祠堂背后传来,顿时脸色一紧,全都跳了起来,放下手里东西,楚寻语使了个噤声的手势,当先按住长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三人绕着屋子一圈转悠下来没现什么,屋子还是屋子,树木还是树木,楚寻语嗔怒的说道:“却又作怪。” “一个人听见是幻觉,三个人都听见那就是有问题了。”忘尘也感觉不对,“声音很明显,此山既然没有任何生命气息,那就不可能事野猫野狗,除了我们三个怎的会有异响?” “我们躲起来,把篝火灭了。”楚寻语警惕的说道。 三人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将茶碗茶壶全都收了,用土把火也盖了,忽然楚寻语拿着手里的吃食一愣,看着慕缘笑的有些诡异,慕缘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楚寻语伸出双手连忙示意,三人收拾好了溜进树林,看看地形,找到一处山壁,全都背对着坐在那里抬头看星星,慕缘有些烦躁的问道:“为什么我们身边总有这些离奇的事情?” “这就是江湖。”楚寻语叹息道,“人在江湖,总要面对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次跟你跑一趟江湖把我这辈子的苦都吃了。”忘尘苦笑连连,“回去我誓,一定好好读书,用心修行,再也不乱跑了。” “你回去还有书读,我呢?”慕缘沮丧到了极点,“我犯戒太多,回去如何交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别那么悲观。”楚寻语很轻松的说道,“大不了还俗就是,天界寺又没说不准还俗。” “还俗?”慕缘愣愣的问,“还俗干什么?” “很多事情都可以干啊。”楚寻语奇怪的说道,“比如喝酒吃肉娶老婆,你若是想修行,做个天界寺的俗家弟子就是。” “喝酒吃肉娶老婆?”慕缘尴尬万分,“想想就奇怪,对了,你都经历过的。” “是啊。”楚寻语自嘲的笑了一声,“萧萧嫁给我还没熬到天下大定就没了,别提了。” “其实商芊不错。”忘尘忽然说了一句。 “前辈!”楚寻语和慕缘同时叫了一声,慕缘怒道,“你都能做人家太爷爷了。” “什么呀!”忘尘气的冒泡,“我是很公正的评价,替你说的,你和她关系不是一直不错吗?来南疆还帮她买了很多礼物,你若是还俗,未必不是一门好亲事,我可没有老不正经。” “前辈真不愧是读书人。”楚寻语感叹一句。 “不错。”慕缘接了一句,把忘尘气的够呛,“很有自知之明。” 沉默了良久,慕缘自嘲的说道,“人家是法家名门,不一定能看上我。” “哈哈。”楚寻语和忘尘都笑了起来,楚寻语指着慕缘的鼻子,“想了是不是?想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慕缘脸红脖子粗的否认。 “来来来,我给你算算。”楚寻语掰着手指头数道,“这一路上你杀过人,还给人下过毒,贪财、贪口、爱撒谎,破了杀戒、妄语、酒肉戒不说,现在还想大姑娘,你还当什么和尚啊。” “你胡说!”慕缘气的双手瞎比划,“佛祖在上,杀人是没办法的,人家拿刀砍我,我总不能伸着脑袋等死吧,谁知道这本《金刚经》这么厉害;节省是因为我出身沙门,你以为都像你,出生药王府的名门子弟,我从小没钱的,所以才舍不得花钱;下毒还不是为了你小子能进黄金城?你真腆着脸说,还不感谢我;酒肉是因为……”说道这里一愣,乐了起来,“我何时破了酒肉戒?” “刚才啊。” “啊?”慕缘显然没听明白。 楚寻语抱着剑笑道:“我刚才为什么在收东西的时候笑?肉干数目不对,你小子还是忍不住偷嘴了吧。” “没有啊。”慕缘挺纳闷,“你给我一份我没吃,我就包着油纸放在地上呢。” “我也没看见他吃肉。”忘尘伸着头看着楚寻语。 “嗯?”楚寻语脸色变了,在怀里摸来摸去,“不对啊,我和忘尘前辈都只吃了一半放在地上,你小子的油纸是空的,满是尘土在地上,还能瞒得过我?” “我真没吃。”慕缘急了。 “这个我信。”楚寻语示意慕缘稍安勿躁,“你说的话我信,你若是没吃……” 三人对视一眼,忘尘疑惑的说道:“我们是不是遇见野狗了?” “扯淡。”楚寻语怒道,“别说野狗了,就算是天狗也没戏,今天我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个下午,连个鸟都没看见,这山林绝对有问题,再说了,你们听说哪家的野狗能用调虎离山计把我们引开来偷吃?” “也许是个人。”慕缘想了想,“南疆山多,会不会是个野人?” “野人?”楚寻语气的笑了起来,“我一剑剁了他,我们仨加一块,连个大活人都感觉不到?修行修到狗肚子里去了,能瞒过我们三人的大活人还用的着来偷吃的?” 楚寻语想了想,还是把兽骨挂件拿出来一人一个带上,“小心为上,此地不宜久留。” 慕缘也点点头:“我们起来溜达溜达,老坐在这里万一真有什么妖物还真着了道。” “我就怕是苗不燕要灭我们的口。”楚寻语也站了起来。 “不可能。”忘尘叫道,“她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前辈您老一向对于少数名族热情如火的小阿妹都心存幻想。”慕缘乐道,“野郎中你也是,灭口这事估计可能性不大,就我们仨这点本事,她叫沙马俄里和刀玉鑫随便来一下我们也交代了,何必搞的这么偷鸡摸狗的,在南疆杀个汉人比喝水还简单,所以可能性不大,十有**是这附近有古怪,我们又碰见什么奇怪的牛鬼蛇神了。” 三人在林中穿行,不过一里路,楚寻语忽然停下,慕缘问:“有情况?” “没有。”楚寻语摇摇头,指着身边树说道,“有没有感觉这里树很大?” 回头四下看看,慕缘搭着楚寻语的肩膀得意的比划起来:“还说你学问大,鸟木虫鱼的书最了解,这都不知道,这叫‘榕树’,总是一坨一坨的特别大,长在别的树上,跟南天门似的的拄在土里。” “废话。”楚寻语拍掉慕缘的手,“你也不看看这土地,红土地种不了榕树。” “是吗?”忘尘和慕缘听了都很好奇。 楚寻语没好气的用剑尖剜了一块放在眼前给他们看,“我教教你们,都听好了,这种土能种的东西很少,比如稻米、茶叶什么的,就很不错,所以南疆这边出茶叶,而现在这树木……”说完一愣,反手掉过剑在鼻子上一闻,脸色大变:“有诈!” 三人早有默契,立刻转身背靠背警惕四周,忘尘问道:“什么情况?” “这土有问题,不是红土。”楚寻语恍然大悟的叫道,“是药土,我说我在哪里见到过呢,我们家就有,八戒,还记得小时候你在我们家玩的时候问我为什么山上有一块土地是红的吗?那都是我们家用的药渣天天倒在那里的,现在这块地也是,这土里有药还有血,这是有人故意撒上去的,南疆出茶叶,有红土也很多见,在这样的土里用药不会给人现。” “什么意思?”慕缘问道,“有人用药种榕树?” 楚寻语站在树边用剑柄敲敲树干:“红土性子特别酸,埋下尸体腐烂的快,这里十有**是百中教什么人培盅的地方。” “什么呀。”慕缘哭丧着脸叫道,“你是说我们周围都是盅虫?” “应该没有。”楚寻语摇摇头,“周围不像是有出盅的现象,出盅的虫子不可能就这么**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但不管如何,此地不要待了,立刻离开。” 三人正要飞走,忽然遥遥看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山另一侧,不禁诧异的对望一眼…… 正文 第九百零八章 盅教问鼎(十三) 书接上回,且说大左祭吹响了蝴蝶银笙,并没有想象中的地动山摇,楚寻语三人带着苗不燕后退了几步,警惕的抬着头看着四周,刀玉鑫背着手一动不动,只听得耳边有树叶声,左边的墙壁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楚寻语连忙拔剑横在手中,只看见一只粗大的血色手掌伸了出来,扒住树干,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待那身影完全走出了树叶之后,众人侧目细细看去,不禁有些诧异,那是一尊……或者说一个巨大的人,这人已经大的不像话了,比黑熊站起来还要大,少说也有个六尺开外的身高,全身粗犷,肌肉硬如铁板,全身黝黑,到处都是干涸的血渍和枷壳,在火把的照耀下散着冰冷的光芒,剃着光头,双目睁开没有眼珠,尽是布满血丝的眼白,周身上下肌肉夯实,只有腰上围着几圈粗布,个头高的已经顶到洞顶了,大步走到刀玉鑫身边低头看着,一动不动。 “这人……”慕缘咽了咽吐沫,抬着头尴尬的问道,“吃什么玩意能长的这么大?” 楚寻语皱着眉头没说话,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这个怪人身上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他那巨大的体现站在瘦小的刀玉鑫身边仿佛高山俯视顽石,刀玉鑫歪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摇头,刚要说话,那大汉陡然间抬起手臂,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对着刀玉鑫身躯就来,度虽然很快,但是还不至于刀玉鑫躲不开,不过刀玉鑫根本不为所动,似乎有意要硬挨这一下,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所有人诧异的看见刀玉鑫竟然被砸进了石壁当中,一片尘土被掀的在洞里喘不过气来。 “前辈!” “姨!” 众人一片惊呼,楚寻语看得清楚,刚才那下子绝对是势大力沉,试问自己都没能耐打出这样的力气,竟然能把刀玉鑫击飞,刀玉鑫也太轻敌了。待尘土落尽,刀玉鑫的身影出现了,她暴怒的表情显露无疑,显然自己也没想到这怪人能有这般蛮力,刀玉鑫啐了一口,整个身子激射过去,正待出招,结果那人抬手先一手,猛的一抓,瞬间把刀玉鑫的衣领揪住,硬生生的将她从半道上抓了出来,左手摁住脑袋,顺手狠狠砸在墙面上,连洞壁都塌陷进去了,刀玉鑫贴着墙面的眼珠子都挂了出来,刀玉鑫喘了一口粗气,头悄无声息缠上那人的手臂,怪人赶紧缩手,提着刀玉鑫脑袋出来,一脚踹出去,把刀玉鑫又踹进了墙面,掀起一阵尘土,楚寻语眼尖,看见那怪人手上还拽着几缕头,慢慢的融进手臂上的肌肉里。 “你好大的胆子!”刀玉鑫真的怒了,捂着眼睛从尘土中跳了出来,身上肋骨陡然飞出来,千刀冥蝶使了出来,用眼睛都看不清楚的度将骨刀全都打出去,欲把那怪物碎尸万段,结果出人意料的是所有骨刀全部钉在怪人脚前的地面上,难道是打偏了?刀玉鑫一愣,随即抬手,右臂上飞出一条独眼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却也同样落在怪人面前,蟒蛇踟蹰不前,似乎不知道怎么办,刀玉鑫这下面色变了,怪人弯腰扯住骨刀,蛮横的将刀玉鑫又拖了过来,沉下肩膀,顶着刀玉鑫的胸口对着墙壁就是野蛮的一撞! “轰隆!”一声大作,刀玉鑫被这野蛮的撞击冲的口中鲜血四溢,大左祭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将蝴蝶银笙放在一边,眼中终于有了笑意,楚寻语见耽误不得,连忙对慕缘叫道:“八戒,出手!” “啊?”慕缘诧异的问,“你找死?” 但楚寻语的身形已然飞了出去,起蛮力双脚猛的一踩那怪人后背,怪人反手就是一挥,可楚寻语已经先一步跳开了,刚才这一下是试试深浅,只感觉自己是踩在铁板上,怪人根本不理会楚寻语,反而是转身继续对付在地上咳血的刀玉鑫,慕缘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眼中金光闪烁,一伸手叫道:“闭上眼睛!” 一阵璀璨的金色佛光照耀出来,大左祭倒是意外的站了起来,那怪人被佛光烧的连连后退几步,就站住不动了,相反一个呼吸的功夫缓了过来,对着慕缘挥起铁拳。 “闪开!”楚寻语喊了一嗓子,慕缘连忙撤了佛光抱着刀玉鑫就走,楚寻语残情长剑已经撒好了三香腐尸水,从背后一下刺入那怪人的后脑,“咣当”一声钉在地上,楚寻语踩在他背上,擦擦汗,正要拔剑,忽觉不对,一股排山倒海之力从脚下传来,楚寻语被瞬间掀开,站立不稳,那怪人挣脱起来反手冲着楚寻语腰眼就是一挥,楚寻语眼疾手快,逐日鬼步抢先使出,堪堪躲过了这一下,回到众人身边,那怪人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只不过脸上多了一个被残情剑捅的伤口。 “这?是?个?什?么?东?西?”苗不燕查看刀玉鑫的伤口,刀玉鑫摇摇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示意不要紧,苗不燕转身指着那怪人对大左祭怒吼道。 “喜欢吗?”大左祭摊摊手问刀玉鑫,“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这就是你在古滇国中得到的?”刀玉鑫已经缓了过来,一边愈合伤口一边问道。 “是的。”大左祭点点头,“对付你这样残暴的怪物当然也要用另一个残暴的怪物。” “这是被盅术祭炼过的僵尸吗?”忘尘皱着眉头问。 “不是。”楚寻语摇摇头,紧张的看着眼前,“不管是什么僵尸靠束缚灵魂来活动,必然会被三香腐尸水制服,可它没有,很明显这是一种极为古怪的僵尸,单纯的靠**活动而已。” “也有可能不是。”慕缘也赞同的点点头,“要是邪门的尸体肯定被我烧成灰,再说了,哪家的尸体能长的这么巨大,生前是活活吃撑死的吧。” “前辈。”楚寻语对刀玉鑫说道,“我估计你现在所有的盅和降术都对它不起作用了。” “你说什么?”刀玉鑫显然难以置信。 “真的。”楚寻语点点头,“刚才我看见它身体里融进了你的头,想必这就是你刚才招数失效的原因。” “小家伙观察的很仔细。”大左祭指了指楚寻语,“所有盅师都有一个最大的弱点,想必大寨主你也感觉到了。”大左祭揭晓了答案,原来这东西的根苗就是当年大左祭在暗中跟随苗不燕他们进椎牛万花山的时候挖出来的,鬼火紫航是用花枫图腾做的,它不像蝴蝶银笙,全天下独此一份,这玩意前面提到过,古滇国的遗址古墓中有不少,大右祭带着苗不燕在前面走手里拿了一根,大左祭在后面也拿了一根,他觉手里的鬼火紫航可以照耀周围保护自己,同时也觉了周围那些东西仿佛活了一般主动后退,大左祭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这里面活这么久,哪怕是盅虫估计都不可能,周围到处都是和树叶差不多的肉芽被火光照耀的往后退,不是虫又不是树木,怎么可能会有意识和生命?当时对这些东西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就用刀子刮了一份装进坛子里带回来,准备研究研究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古滇国培育出了什么东西。 回来之后大左祭现这东西摊在桌子上像一块黑乎乎的肥肉,必须养在尸体中,它成长的极为迅猛,一具尸体放过去,不用三天,这东西就会爬满全身,而且还会主动往周围树木上靠,不过一年不到的功夫,竟然将整个先祖祠所在的这座山腹之中全布满了,很多树根都被它融合了,楚寻语这才想起在篝火边慕缘的肉干哪里去了,有可能就是被这玩意儿吃了。但是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大左祭也不知道,而且照这样下去有个三年五载估计就会蔓延成片的山脉,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它似乎对活人不是很感兴趣。 后来大左祭把大右祭也拉过来看了一次,问他当年大理国对此有无了解?大右祭也十分茫然,大理国那会从未听闻此物,而且大右祭有预感,这东西如果不加以控制就这么无休止的生长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波及整个南疆的,便建议既然不知道此物何用,赶紧毁掉才好。大左祭倒是不同意,因为看见此物的成长有点椎牛万花山的意思,于是翻阅古苗文的典籍,希望能效仿出来,但是人家古滇国做出的这玩意儿是能控制的,最起码这些年老老实实的包裹着黄金城,没听说过一个劲的疯长,大左祭知道其中奥秘一时半会难以参透,于是只好点起鬼火紫航先照住它的根,好歹收敛一些,倒也真的奏效了,被鬼火紫航一照,顿时就不再胡乱长出去了。 但是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还是个疑问,总不能直接将这团黑乎乎的肥肉往刀玉鑫脸上丢吧,一个偶然的机会,大左祭在查阅典籍的时候有了新现,这份资料来源于当初苗不燕在老洞府里解读的古苗文典籍,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苗不燕恍然大悟,惊叫一声:“你……你……这是古滇国的‘屠盅卫’?” “你知道?”忘尘看苗不燕一脸惊恐的样子问。 “当然知道!”苗不燕咬着牙点点头,“明典教主曾经明确的提到过,这东西是庄蹻为了满足自己日益膨胀的丑陋私心创造出来的一种十分邪恶的守卫,就因为有了这东西,手下的很多盅师都没有办法推翻他的暴政。” 苗不燕接替大左祭告诉众人,起初她被蒙骗在老洞府里解读古苗文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份关于这怪物的典籍,记录在第二任教主的生平轶事中,那位教主是个苗家人,明典教主离开的时候,叮嘱了他很多话,之所以将大位传授给他是因为苗人的祖先中有一位盅师凭借着大无畏的勇气编唱出了苗族古歌,以此将黄金城的线索留给了后世,歌词之中多有多古滇国暴政的不满和反抗,还留下了蝴蝶银笙的制作方法,可见当年庄蹻到最后已经不得人心了,也正是因为古歌的存在苗人被多方人马追杀,明典教主将大位传给苗家人,是希望他们有百中教作为立足之地,不必在回到那段血腥的往日之中,同时,古歌也是苗人的,可以借此传承下来,给了他一份碑拓,这份碑拓是明典教主单闯黄金城时拓印出来的,上面有图案有文字,内容记载的是一种很奇特的制作方法,可以用尸体祭炼出一种行尸走肉的守卫,这种守卫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盅、降师无法伤害他。据说晚年的庄蹻已经陷入了生命的绝望和对权力的疯狂之中了,穷奢极欲,手下很多盅师都想推翻他,庄蹻本人寻找灵魂之力落空以后也没闲着,用这些年的所得,在一群和他同来南疆的汉人帮助下,制作了这个东西,他们将南疆流行的盅、降术研究的很透彻,现了盅、降术的最显著特点就是凭借的几乎全部都是活物,驯服了活物作为己用,而活物就有自己的灵智,就可以被迷惑住,它们无法伤害盅师自己本人,所以这些守卫只要吞噬了盅师身体肤中一点点的东西,就可以散出和本主一样的气息,盅、降术所释放的一切蛇虫鼠蚁都必然不敢攻击自己的主人,这就是所说的盅师最大弱点。 这和汉人修真者有很大不同,比如昆仑放个天罡正雷出来,难道因为敌人和自己气息一样就劈不着他了?你再放个炎枫谷的天火焚城,难道因为如此就烧不着他了?更别说蜀山剑法了,楚寻语怎么可能会因为面前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人就不砍他了。所以说,修真者的术大都没有灵智,是死的,而南疆的术都是依托活物,它们有灵智,却不高,这是天赐的可趁之机,一个盅师怎么说也有千八百只盅虫吧,更别说刀玉鑫这样的大神通者,难道他们闲着没事做把手里成千上万的盅虫都祭炼个遍,做到那种认着自己不撒手的地步? 所以在庄蹻晚年的时候,手下很多南疆本土的盅师都已经被他穷奢极欲的暴政激怒,私下里早就质疑他什么盘瓠血脉的神棍身份了,更有甚者想要暗杀他,结束他的统治。而庄蹻也不甘示弱,手下有一只人马很能干,他们是当年和庄蹻一起来南疆的汉人,从贵州之地迁徙而来,这支人马掌握着一些外来的术,楚寻语立马想到了那些姓芈的皇室成员,他们结合了这些年庄蹻在南疆研究灵魂之力的成果,创造出了这种守卫来保卫他的安全,当盅师的盅、降术无效的时候,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庄蹻?明典教主在黄金城的时候现这种守卫的制作方法,管它叫“屠盅卫”,拓印下来留给了第二代教主,告诉他,如果有一天南疆子民内部觊觎黄金城,将你们苗人逼的退无可退,那么就按图纸做出这种守卫,能保你们不灭族。 这些消息都是从文字记录中得到的,具体内容无法进一步得知,当初苗不燕看见这份记载的时候只感觉是天方夜谭,上面记载的方法和很多材料名称都闻所未闻,自然没往心里去,而且还有一部分东西要去黄金城才能得到,明典教主是在开玩笑吗,你一边让别人不要进去,一边还说实在不行就去做。其实殊不知,苗人当初是会唱古歌的,而且里面需要的材料根本不用进黄金城,在大门外就可以得到,而现在,大左祭不是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吗? 大左祭得到这份不受重视的记载之后起初没在意,可当手里这块黑乎乎的肥肉让自己束手无策的时候就想起了它,经过漫长的三年准备,终于制作成功了,要先准备一具尸体,然后将花枫图腾缝入内部,在将这黑乎乎的肥肉灌进去,这肥肉是一种很奇特的存在,按照大左祭的研究,现它应该属于古滇国盅师培育出来的一种植物,和树林里的毒蘑菇差不多,长在花枫图腾上的,用尸油尸膏浇灌出来,庄蹻用花枫图腾被镇压尸体,时间一长,就长出了这东西,以此制作出椎牛万花山,具体用什么药物催生无从得知,更不知道他们当年是怎么控制住它疯狂生长的,只知道明典教主称它是屠盅卫的“魂根”,因为尸体不还魂根本无法行动,而此物入了尸体能起到替代魂魄的作用,控制肢体行为,按照记载来看,要先将一块花枫图腾切割成一百零八块密布在尸体所有表明的位置当中,七窍也被封住,相当于形成了一个牢笼,魂根被放进去以后挣脱不了,浸入药缸数百日,这些魂根被困在里面疯狂生长,可以活生生的将**撑大,而后取出在阵法中祭炼百日,火一焚烧,魂根急的只有往皮肉冰凉的地方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种冰凉梆硬的身体,将植物和**完美结合为一体,为了宿主能控制它们,还要将一些古滇国的六角花色盅虫事先种进去,这些六角花色盅虫是在火山口里破冰得到的,大左祭花了三年时间,终于成功了,蝴蝶银笙能唤醒它们其实就是和破冰找入口一样,屠盅卫终将出现,而它的现世仿佛就和当年庄蹻那疯狂扭曲的**野心一般君临南疆,惨无人道的压榨着盅师,苗不燕愤怒的咆哮道:“你们这种古滇国的遗民就和当年疯子庄蹻并无二样,都是一丘之貉,南疆不需要你们,你们从哪里来就给我滚回哪里去。” 楚寻语在一旁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不过还有个问题,这屠盅卫可以被本主使唤,也无需鬼火慈航镇压说的通了,那外面鬼火慈航镇压的是什么?那玩意儿自己会动,很明显不用控制啊,这只能说明这山洞里还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不过解决一个算一个,既然这屠盅卫只能压制盅师,而且它好像还没盅毒,那么有些事情就好办了,楚寻语活动活动关节,对苗不燕说道:“这回你可欠我们一个大人情了,怎么还你得想好了。” 没等苗不燕反应过来,楚寻语转头又对刀玉鑫说:“前辈,我们动手吧,请你暂时屈降身份,我们一起联手,这玩意儿是你们的天敌,但对我们修真者不是,且看晚辈手段,把它剁成九九八十一段再说。” “对付暴政只能用暴力推翻,所以我管它叫‘暴君’。”大左祭用手拍了拍屠盅卫,“暴君嘛,肯定得有爪牙不是吗?” 说完拿起蝴蝶银笙吹奏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一个又一个黑影从墙壁的枝叶掩护下走出来,而且个个形状还都不一样,尤为醒目的是,大左祭椅子背后露出了一口青铜棺淳,刀玉鑫和苗不燕的脸色大变,大左祭站起来摊开手,指着背后,狞笑着盯着刀玉鑫:“很好,你也有这幅表情的时候,暴君终于要跌落王座了,大寨主,我给你引见一下我的暴君,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正文 第九百零九章 盅教问鼎(十四) 书接上回,且说大左祭终于唤醒了屠盅卫,楚寻语一行人惊讶的现原来不仅仅是一个,还有更多,左右墙壁里共出现了各不相同的四个,最为让人诧异的是,大左祭的背后还竖着一口棺木,刀玉鑫和苗不燕的脸都变了,棺材的盖子轰然倒塌,里面露出了一个高个男子脸庞,苗不燕失声叫道:“阿爹!?” “什么?”楚寻语三人大吃一惊,这竟然是上一代的教主苗一雄? 刀玉鑫愤怒的咆哮道:“你疯了,为什么要挖出他的尸体?” 大左祭笑着回答道:“同时掌握着爱与死亡不觉得这感觉很棒吗?看你这样的表情感觉果然非同一般。” “你真残忍。”忘尘忍不住说了一句。 “残忍吗?”大左祭平静的反问刀玉鑫,“当年你把我孩子的尸体提起来像扔野狗一样扔在台阶上,和现在这一幕有什么区别?同样是掌控着爱与死亡,只不过……现在倒过来了,让你也体会一下我当年的心情。” 楚寻语冷静的看看四周,除了苗一雄以外,还有四个:最开始的一个壮汉,还有一个黝黑冰凉的女子,只不过头都掉光了;一个很恶心的瘦高个,眼珠凸出的很厉害,仿佛要掉在地上;还有一个似乎是孩子的脸庞,只不过身形也被撑大了好几轮。楚寻语略微一沉思,对刀玉鑫小声说道:“等会你找机会做掉大左祭,这些什么屠盅卫能让盅术失效,但是大左祭不行,他就是普通人一个,这些怪物给以交给我们,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引开这些怪物的注意力,你摸过去,送大左祭归位,把蝴蝶银笙弄到手,它可以唤醒这些怪物,同样,一定也能尘封这些怪物。” 刀玉鑫看了看楚寻语,神色终于平静下来点点头,放下起伏的思绪,恢复往日的冷静,问楚寻语:“小家伙你能战斗到什么地步?” 楚寻语笑了起来,活动活动肩膀,扛着长剑说道:“我可是很能打的。” 大左祭手一挥,两尊屠盅卫带着高大的身躯大踏步的走过来,刀玉鑫转头对忘尘说道:“这里施展不开,你们带燕儿先出去,我们留下拖延时间。” 时间刻不容缓,忘尘拉着苗不燕就走,慕缘在一旁护卫他们,楚寻语看见屠盅卫中那个秃头女子先一步而到,二话不说,双手持剑一个突刺就冲了过去,这个问题他也是想穿了,既然没有盅毒,不过是一群皮糙肉厚的屠夫傀儡而已,比力气,那就是自己最擅长的了。残情长剑直透身体,将秃头女子刺穿,强大的冲击力还在继续,直欲将她钉在墙上,但是没想到秃头女子往后退了几步就站定不动,楚寻语再也推进不了了,秃头女子用白眼珠瞪着楚寻语,楚寻语只好转变策略,站起来就是一脚飞踹过去,但是不想被她一下接住,握着腿顺势一扔,楚寻语就被丢了出去,正好被凸眼高个接住了,铁钳一般抓住了楚寻语拿剑的右手,楚寻语回头一看,不禁感叹道:“眼睛真恶心。”说完,翻身左手就是一拳直接招呼他脸上。 凸眼高个被揍的脸庞微微一歪,楚寻语不管不顾,奋起蛮力,对着他脸就是“砰、砰、砰”几记老拳,这力道连铁板都能打烂,但凸眼高个仅仅是被把脸揍的歪到一边去了,楚寻语刚一停手,皮肉松动声音传来,他头立刻转了回来,楚寻语大骂一句,调转方向,对着他胳膊的关节就去,一个肘击,要把他捏住肘击的小臂关节给打烂了,最起码让自己先挣脱出去。 就在楚寻语和屠盅卫打成一团的时候,刀玉鑫那边也没闲着,剩下两个和她也动起手来,刀玉鑫可不像楚寻语那么野蛮的直接和敌人肉搏,相反,她身形忽闪忽动,想要直扑大左祭,可惜天不从人愿,那个壮汉屠盅卫特地对付自己是因为他吸收了刀玉鑫的头,刀玉鑫每每扑过去在半道上就会被那壮汉拖了回来,看来这种怪物一旦融合了盅师毛,不仅了让盅术失效,还可以捕捉气息,刀玉鑫恼怒连连,看样子在这小山洞里是决不出胜负了,必须到外面去,于是心中估计一下,苗不燕他们应该离开这里了,便准备和楚寻语突围出去再说。 忘尘和慕缘此时此刻确实带着苗不燕出了洞口,苗不燕还在失神当中,忘尘摇醒了她,说道:“我们人手不够,要回教内搬人马过来!” “得了吧。”慕缘没好气的说道,“这玩意儿你也看见了,盅师一千个来一千个死,它们是祖传的老中医,专治盅师这种疑难杂症。” “也是。”忘尘想想也对,让天下人谈之色变的盅师此刻真的是束手无策,赶紧问苗不燕,“教内有什么东西能对付屠盅卫?” “我想想。”苗不燕低着头沉思。 “那麻烦妹妹你快一点。”慕缘扒着洞口往里看,焦急的说道,“我估计过不了一时半会他们就要打出来。” “不错。”忘尘点点头,“除了蝴蝶银笙,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控制住它们的?当年古滇国的时候可没有这东西,庄蹻应该有其他手段压制这些怪物。” “老洞府。”苗不燕想了想,“如果明典教主留下了什么东西,全都在老洞府里藏着。” “开门令牌怎么办?”忘尘急了,“先前大右祭不是说开门令牌一直大左祭手里吗?” “不用担心。”苗不燕笑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块红色的令牌,“侬吁柯私造过一面,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们吗?腊朴阿叔临终前告诉过我地点,我逃亡的时候一直带着呢。” “好。”忘尘喜道,“我带你回去找找,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能帮助我们的,慕缘,你先顶住。”说完抱起苗不燕,起身疾飞而去。 “我顶住?”慕缘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鼻子都气歪了,对着天空喊道,“我拿什么顶?难道真像野郎中说的我用我伟大的人格魅力去顶?” 慕缘一边大骂忘尘见色忘义一边思索着对策,他知道,屠盅卫的本质就在于所谓的“魂根”,这东西说白了就和树干上长出来的毒蘑菇、苔藓什么的一样,虽然不好,但是佛光烧不死,佛光只能烧邪物,但是不能烧植物,谁听说过佛光能烧死毒蘑菇?不过话说到这里,忽然灵机一动,起身就飞了起来,在空中左顾右盼一会,忽然喜道:“有了!”直接飞了过去。 慕缘落在山坡上,面前好多大榕树,合腰都抱不过来,用垂头砸了砸,感觉挺满意,说到:“就是你了!”一抬手金光顿显,要用手段伐断树木,结果树木是伐倒了,但是溅了自己一脸黑汁,不禁啐了一口大骂道:“什么玩意儿!” 刚说完忽然山腹之内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让人站立不稳,慕缘知道楚寻语那边是真的打出真火来了,自己的手脚得加快,想完就更加卖力的伐树,动作一定要快! 而楚寻语那边也确实如此,楚寻语提着剑衣服都撕坏了一大块,吐了一口血水,对着一面土墙恼道:“这衣服是濛罄给我做的,你们这帮混蛋!” 刀玉鑫在身旁一拉他:“这面土墙挡不住它们多久的,马上离开!” 正文 第九百一十三章 盅教问鼎(十八) 楚寻语与寸福和刀玉鑫三人结成同伴,在南疆附近搜寻大左祭,一路上到处都能看见百中教的盅师6续散开在沿途同样通缉大左祭,一昼夜过去了,不仅没有音讯,而且根据沿途盅师的回报,已经现越来越多的魂根活尸袭击凡人,猝不及防之下,已经有多名盅师身陨,只有沿途举火示警,现在已经天明,苗不燕还没有传来消息,倒是其中有一小股魂根活尸误打误撞冲到百中教总坛赤蛛寨领地附近,赤蛛寨大寨主翁可必巴亲自带人火拼了一阵,才击退了活尸,因为魂根活尸吞噬盅毒极为厉害,赤蛛寨死伤差点破百,这让翁可必巴极为恼怒又无奈,不得已之下只好在赤蛛寨对外领地上掘开沟壑填充火料以作阻隔,整个南疆烽火全部被点燃示警,朝廷官员倒是吓的一惊一乍,以为南疆要像当年一样和中原开战了。 楚寻语三人还游离在外,根据这些消息的回报,楚寻语很难判断出这些活尸是以什么为目标的,似乎很野蛮也很鲁莽,见人就杀,不管来人是凡人还是修真者,难道真的是失控了?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刀玉鑫出乎意料的询问盅师可知汉人动向,有知情者告诉她,一般来南疆公干的汉人修真者都在总坛附近的寨子休息接待,得知爆此次危机之后,教内决定将他们迁往后山安宁的地方集中居住,以免生意外,五寨共商的结果是希望能以自身力量化解此次危机,如果实在不行,在向汉人求助,这让刀玉鑫十分恼火,认为是教内那些传统顽固派认不清形势,此番这是古滇国遗留的邪恶遗物在作祟,当初庄墧就是用用这些手段压迫南疆,这些老顽固凭什么能认为自己比当初那些盅师还要厉害? 但是三个人总是在外面漫无边际的游荡也不是个事儿,现在全南疆都在通缉大左祭,可偏偏死活看不见他,刀玉鑫昨晚甚至站在山头上大喊“我在这里”都不见人,楚寻语分析这事有点怪,这老家伙放出一堆怪物大有要覆灭南疆的态势,但他自己呢?按理来说他那么恨刀玉鑫,恨到了要把她挫骨扬灰的地步,原本仗着屠盅卫人高马大要瞬间灭了刀玉鑫,结果不想刀玉鑫还藏了一手凤凰之火焚尽一切,但她自己也受了重创,现在乘着魂根活尸在南疆大肆作乱还不趁机出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倘若等五大寨剿灭了活尸,刀玉鑫又恢复了元气,联起手来一起收拾他,别说大左祭了,你就是骸谷陈奇来了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他现在干什么去了? 刀玉鑫也百思不得其解,原本自己受创以后,他完全可以在魂根活尸的掩护下和自己拼了,现在自己一昼夜过来身体恢复了大半,五大寨也反应过来要调集兵马了,他再干什么肯定都来不及,唯一的盟友大右祭也彻底缴械,大左祭失去了所有帮助,还能怎么办?这里面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眼看着日头过了中午,在这么下去又是一个晚上,三人溜达了几百里地都没找到大左祭,这真是无头苍蝇了,唯一的收获是刀玉鑫已经能独自飞行,身体恢复的还不错,身上大量的焦糊黑肉和死皮都已经脱落了。寸福思索了一会,提出按照当年他潜入拉章大营的经验来说,大左祭一定躲在魂根活尸的深处,那里是盅师搜索不到的地方。这个分析十分有理,刀玉鑫马上让人立刻回去总结昨晚受灾情况,看看哪边的死伤最多。 通过回报的消息来看,西北面的情况最严重,那里几乎是尸横片野,魂根活尸不下五百多具,洗劫了最少三个村落,甚至还有一个景颇族的小寨,并且尸群在向西北移动一阵以后,就停下脚步了,目前下落不明,对于被侵蚀的活人来说,只有乘着尸体没有复活之前立刻纵火焚烧,否则一旦苏醒过来,它们就会自行避火了,盅师手段是没有办法困住它们的,反而还会被他们吞噬。 三人正好距离西北方不是很远,已经在调头一路急追了,至于说尸群下落不明,楚寻语倒是认为应该不难找,不算新增的,原本就有五百多具,这规模可不小,不可能忽然消失踪影,根据昨夜的交手和地图来看,这些尸体应该是利用了透木而过的特点隐藏到当地的深山老林之中去了,魂根活尸被释放出来四面八方都有,唯独这股尸群数量最多,而且此时又离奇失踪,其中必然有诈。 傍晚的时候,三人就赶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奇特的山林,楚寻语觉此地有许多枯树荒林,从空中鸟瞰下去,一阵山风吹过,多有惊悚怪异之声传来,刀玉鑫和寸福都是南疆人,对此地了解甚多,告诉楚寻语,这山中地形复杂,多生毒泉,每日清晨都会因此而生出恶毒的瘴气,那山中泉水也多半不能入口,否则轻则聋哑,重则毙命,但也因此,多出产许多奇珍草药和怪异毒虫,不管是盅师还是凡人,若是进山采药,都要口含解药,等到瘴气消散,最好是午时三刻,日光大盛之时进山下手,傍晚必归,否则夜里会有毒虫望月而出,势必遭难,至于说那怪声吗,是因为本地环境过于恶劣,生在在此地的树木大都已经腐烂枯死,只剩下残躯,日积月累早已被虫蚁蛀空,风一吹就会出奇异怪响,外人不知,以为有精怪出没,所以久而久之,很多外来人都不敢进山了。 如此一说,此地倒也是个恶处,楚寻语暗中寻思倘若大左祭真的在自己脚下,那么他来此何干?那五百活尸大军隐藏在何处了?缘何这么大的动静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好的办法就是下去看看了,于是三人寻了个山背处,慢慢降下身形,在这附近找找看看,楚寻语无意中现这寸福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他那双大脚垫着脚尖走路,身体往前倾,哪怕踩在枯树叶上,都一点声音都听不见,这不是收敛自身气息所致,而是一种日积月累的**锻炼出来的,不禁啧啧称奇,南疆奇人倒也有独到之处。 搜寻了半个多时辰,别说尸体了,连鸟都没见一只,楚寻语用手摸着枯树上那些腐烂的木洞,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在哪里见到过,于是用树枝捅了捅,顿时恍然大悟,叫道:“我知道大左祭要干什么了!” (ps:这段时间更新会一直很慢,想必大家知道我去年这个时候因为事业的事情很忙碌,本来打算忙好了今年就能完本开新书,但是事与愿违,大家都知道结果不太好,但所幸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这样又回到去年的轮回了,我又要像去年一样努力了,啥都不说了,只有在拼一次,希望大家去年陪了我一路,今年还是在陪着我走完这一段吧……) 正文 第九百一十四章 盅教问鼎(十九)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与刀玉鑫和寸福三人落在荒山之中寻找那股失踪的尸群,追到了一处险恶荒山之中,正在苦恼目标在何处之时,忽然楚寻语觉此山鸟兽不鸣,花草不生,此情此景甚为熟悉,细细想来,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当初在先祖祠那座山所见到的场景一样吗?楚寻语用手一指脚下:“在山里!” 推测出那失踪的尸群应该是藏在山腹之内,于是将那日情形说了一遍,刀玉鑫和寸福闻言有理,于是散开四下查看一二,果然有所收获,在一处山坳之中的泉水背后,现有一个黑洞深不见底,三人聚集过来,寸福弯腰用手指尝了尝泉水,道:“有毒。” “尸体自然是不怕毒的。”楚寻语三人看看日头,已经到了傍晚,便一猫腰,含着草药钻了进去。 洞穴不是很深,仿佛挖的很匆忙,墙壁上到处都是挖掘的痕迹,寸福用手摸了摸,眉头紧皱,楚寻语摸出火折就要吹亮,刀玉鑫摁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楚寻语这才想起来尸群畏火,不可轻易点燃,否则打草惊蛇。三人摸着黑,一路无话,深入不过半个时辰就触了底,顿时被眼前惊呆了,眼前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一具具魂根活尸全部埋着头蹲在那里,一个个左右微微摇晃不停,你挤我,我挤你,出阵阵晦涩的“咕噜”声。 楚寻语的手已经将残情长剑摸了出来,刀玉鑫又一次摁住了摇摇头,她示意三人往侧面把身形隐一隐,压低了声音,楚寻语小声说道:“要不要在这里把它们全歼?” “你打算怎么做?”刀玉鑫好笑的问。 “大卸八块!”楚寻语回答的斩钉截铁,示意了一下长剑,“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 “不,五百多具你砍到明年。”寸福到底还是盅师出身,更了解一些,“它们好像在歇盅。” “不错。”刀玉鑫点点头,“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歇盅?”楚寻语好奇的问,“盅也要歇息?” “哼哼。”刀玉鑫冷笑一声,“你们汉人不需要吗?” “好像不用吧……”楚寻语想了想,“比如我放个火,难道火会累吗?” “火是谁放的?”寸福问。 “我啊。” “你会累吗?” “会。” “那不就行了。”寸福乐了。 楚寻语恍然明白过来,汉人修真者用术,术虽然不会累,但是人会,消耗灵气过重必然要休息调理,而盅术也是如此,只不过盅术驱使的蛇虫鼠蚁,这些都是有生命的东西,有了生命自然也就会累。 刀玉鑫淡淡说道:“你们汉人道家常说天地万物皆有平衡之道,盅虫也是如此,饿了就要吃,困了就睡,得不到修养不光是修真者会灵气枯竭而死,盅虫也会透支消耗而亡,只不过盅虫的调理修养和人有些不一样,靠的是‘盅源’来喂养幼虫,这些活尸虽然诡异,但是说白了也是古滇国的盅术遗留手段,同宗同源,只不过和现在有些不同而已,了解它们是饲养,我们就更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或者该怎么灭了。” 楚寻语点点头,上前一步:“那就交给我了,你们都是盅师,被克的死死的。” “你有用吗?”刀玉鑫鄙夷的说道,“你是会盅术还是会降术?” “我去吧。”寸福背紧大铜镰,踮着大长脚,无声无息的就走了进去。 寸福手段倒也了得,不愧能和武修者媲美,只见他在脚边那些蹲着的活尸缝隙间蹦跳窜行,毫不慌乱,那双大长脚真让人刮目相看,一抬腿、一落脚,都恰到好处,三两步,四六步,如同在刀尖上舞蹈一般,楚寻语看见了都捏把汗,一盏茶功夫,终于到达了活尸中间,这些活尸的头颅全部朝着中间一点低着,那应该就是盅源,活尸太多挡住了自然是看不清楚是什么,只有看寸福有没有收获了。 出乎意料的是寸福来到近前伸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诧异,歪着头似乎在观察什么,脸上全是不解之色,楚寻语连忙在原地比划着问:“看见了什么?” 寸福也用手比划了半天,楚寻语和刀玉鑫都没明白,看向见他比划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样子,“盒子?”楚寻语奇怪的问刀玉鑫,“你们盅师的盅源是装在盒子里的?” “没听说过。”刀玉鑫没好气的说道,“盅源可以是**也可以是陈年老盅,哪有放在盒子里让盅虫隔着木头啃的。” 寸福见刀玉鑫和楚寻语还在讨论什么不禁有些急了,连忙伸手示意,告诉二人想拿但不敢碰,刀玉鑫也摇摇手,万一这是古滇国留下的盅源伸手一碰那就是找死了,不过不碰也不知道是什么啊,寸福到底是合该狗吞天的胆子,心中忽有一计,从背后卸下大铜镰,像铁锹一样往里挖,还要脚踩了踩,这回都明白了,原来他想要铜镰把那玩意儿钩出来,楚寻语暗中叫好,这是个主意,铜镰是死物件,没听说能给金银铜铁下毒的。 盅源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寸福似乎很不好下手,满头大汗的折腾半天脸上都写着不满意,楚寻语和刀玉鑫也在外面干着急,忽然楚寻语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问刀玉鑫:“前辈,你们南疆的盅术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想问问,这歇盅一般是多久?” “那要具体情况了,盅术除了常规的以外,各族独有的都有所不同,短的有一炷香,长的三、五十年。”刀玉鑫奇怪的问,“你问这个作甚?想学?” “以后再说吧。”楚寻语用手古怪的指了**离自己最近的几具蹲着的活尸问道,“有没有感觉它们似乎站起来一点?” 刀玉鑫顺着方向看去,顿时一愣,抬头向上看,这才现头顶是洞壁,不禁恼火道:“原来这东西是个‘夜行盅’!” “什么意思?” “就是入夜而动。”刀玉鑫恼道,“只有夜晚才会出没,战争期间我们夜里释放的夜莺、蝙蝠等都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是傍晚,现在估计时间快到了,这回要出事。” 连忙对寸福打手势,示意赶紧撤退,寸福也明白过来了,觉周围越来越多的活尸开始慢慢站起来,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淹没其中了还没有得手,不禁大骇,楚寻语跺着脚说道:“再不走来不及了!” 寸福索性一咬牙,“呼啦”一下把自己衣服扯了,楚寻语莫名其妙:“盅师死前脱衣服是什么意思?你们的信仰必须要裸死吗?” 刀玉鑫气的七窍生烟:“慕缘那长嘴小子跑了就轮到你了是吧,你非得在这时候开玩笑?” 再看寸福,呵!好家伙,原来是用衣服一把抄住盅源,他不是不敢碰吗,好,那就赌一赌,用衣服裹住了打个结,拿铜镰把儿一串,直接像扁担一样挑在肩膀上,这下倒好,本来活尸就要醒了,盅源被这么一折腾,这些活尸顿时一个个都抖动起来,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寸福赶紧挑着货物三步两步跳着缝隙出来,身边一具一具的活尸睁开空洞洞的眼睛,茫然的伸手抓向他。 他才跑到中间,所有活尸几乎都苏醒过来了,楚寻语也是艺高人胆大,想着合该自己露一手,直接将长剑反举,用剑柄上的铃铛布条一下甩过去,意欲用伸长的布条将寸福拖回来,结果不想铃铛“叮当”一声脆响,寸福本能的接住,愣愣的看着周围,楚寻语和刀玉鑫也不说话了,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寸福大喊一声:“拉啊!” 所有活尸“哇”的一声怪叫闻风而动,楚寻语起蛮力,直接把寸福光着膀子从活尸的指尖处拽了出来,刀玉鑫赶紧抱住,往外撤退,一具活尸扑来,楚寻语一脚踹了过去把它踢到,左手往地上砸出一罐火油,丢了一个火折子转身就跑,火苗子一尺多高,愣是把活尸给拦住了几个呼吸,可是随后成群结队的活尸又硬生生扑过来把火苗压住了,踩着同伴的背往前冲,好在争取了时间,三人已经快了一步逃了出来。 三人升空疾飞,一口气飞了百里地才停下喘口气,落在山头上,寸福背着铜镰对楚寻语喘着气说道:“老弟,你还嫌不够乱是吧,干嘛要摇铃?” “我摇什么呀!”楚寻语哭笑不得,“这铃铛不是想摇就能摇的响的,它只有遇见……”说到这里愣住了,因为他想起来,这铃音它是佛家的东西,对邪秽之物最是敏感,要不然怎么男子用它曾经来一度镇压楚寻语的心魔呢,不禁奇怪的问道:“你背着的是什么?” “不知道啊,没见过。”寸福弯下腰,打开衣服,露出里面的四方形物体,“大寨主你见多识广,瞧瞧这是什么?” 刀玉鑫低头看了一眼,也愣住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没想到就连刀玉鑫都不认得,更没想到的是楚寻语张着大嘴满脸惊愕的叫道:“是这个东西?” 地上赫然放着一个四四方方仿佛翠绿匣子一般的物体,透明的亮,里面封着一具小手臂骨,这不就是楚寻语三人在古牢山里找闩键的时候,无意间变成鬼魂现的奇物吗?好像叫什么“盘瓠遗尸”,一碰灵魂就被吸走了好像,感情这是个邪物,而且邪大了,连铃铛都被惊动了。 “你认识?”刀玉鑫奇怪的问。 这话楚寻语还真不好答,但是也不用答了,耳边传来越来越响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周边隐隐出现无数活尸正在迈着笨重的脚步让这边奔跑过来,楚寻语大惊:“不好!这回我们成苦海明灯了!这东西邪的很,我们把这玩意儿捧到哪儿这些尸体看样子就追我们到哪儿,这周围四里八乡的活尸好像都被它召唤过来了!” “那也不能随便丢啊。”寸福也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只好顺着楚寻语的说法叫,“我们赶紧带着‘明灯’先跑吧!” 正文 第九百一十五章 盅教问鼎(二十) 书接上回,且说寸福盗了那盘瓠遗尸,转身抱着就跑,不料这东西仿佛会出呐喊一般,走到哪都能召唤到附近周边的活尸奔袭而来,三人在上空转悠了半天,只要一停,不出半个时辰,好家伙,附近的活尸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三人诧异无比,恰好附近有盅师飞来禀报刀玉鑫,说这周围的活尸似乎个个都在往这里奔跑,所过之处皆被洗劫一空,寸草不生,生灵涂炭,三人听闻既惊也怒,质问大左祭下落,可惜并未查明,但沙马俄里那边有了收获,抄了大左祭的家,现了他搜集的很多古滇国的资料,只不过是古苗文撰写的,辨识起来很困难,已经交给苗不燕一一解读,而且他们族人被扣压住以后,其中有些年长者似乎知道花枫图腾的下落,不过还不肯交待,沙马俄里正在和他们谈,若是谈不拢,那就上大刑。 五大寨人马已经齐出了,一边组织疏散百姓一边从空中纵火焚烧这些活尸,但这些东西繁殖奇快,一旦扑了活人就能增加数量,所以现在只有用火攻拖延他们残杀百姓的度,通知思可法的盅师已经在路上了,海丹带话过来,大意是说思可法就算回来了也不要轻易出手,须得查明原委,不可妄动。刀玉鑫点头表示理解,她心里明白,卷阿鸟之火虽然天下无双,但毕竟不是凤凰,只不过是旁系血脉,无法涅槃的,释放一次怎么说也得缓个一年半载,盲目的对着脚下那些无脑的活尸一通乱烧毫无意义,必须查明其中要害在何处,做到轻易不,则一火定乾坤。 而且来人还说吴岩卡大寨主因为身系苗人的存亡大事十分震怒,已经带人杀了出来,要求配合刀玉鑫一起围剿大左祭,并且表示如果有必要,可以请出苗家盅师的禁盅之术下狠手,关于这个禁盅之术寸福悄悄告诉楚寻语,每个族的盅术都有其独到之处,苗人也是如此,而且苗人的禁盅之术十分奇特,他们一直和古滇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是他们千百年来被追杀的原因,所以他们的禁盅之术中有一门很是邪恶,叫做“桀灵”,与古滇国的很像,释放出的盅虫能玷污山川河流,腐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此术当初被明典教主认为过于污秽,而且不符合南疆盅师的宗教信仰,这是对各类先祖之灵的大不敬,所以被明典教主明令禁止,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否则敌我皆亡,五十年以内大地都不可能恢复生机,会给自己的子民也带来极大的伤痛,就连刀玉鑫自己都承认,此术极难驱散,就连她自己全盛时期的替血之术施展出来也只能拖延时间罢了,到最后自己也会被腐蚀而死。吴岩卡盛怒之下昭告南疆,如果大左祭不主动回教请罪,还继续躲在角落里,那么到最后只能用此招,腐蚀一切生灵,让大左祭烂死在某个山洞里算了,刀玉鑫连忙让来人回去告诉海丹,暂时安抚住他,否则大左祭能不能抓到不说,南疆自己先死一大片了。 此时的楚寻语倒是一直看着寸福扛着的盘瓠遗尸沉默不语,这东西连刀玉鑫都不认识,只能说明百中教没有此物,那么大左祭从哪弄来的?按理来说这玩意只有古滇国才有,但是黄金城大左祭也未曾进门才对,这些年大左祭为了他自己那点烂事已经丧心病狂到了极致,不惜一切手段要杀了刀玉鑫,苗不燕卷土重来夺回了教主大位就意味着刀玉鑫和大左祭二人中只有一个能活,大左祭这回算是破釜沉舟了,他作为明典教主的本家算是把古滇国那点事研究个透,这翠绿的盘瓠遗尸到底是何物,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而且吸引着脚下活尸滚滚而来用汉人的医道理论完全讲不通,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死尸自己跑过来,根本不符合情理。 打来人回去以后,刀玉鑫决定不能跑了,三人抱着盘瓠遗尸在南疆一通溜达,结果引得活尸满街出没,实在是损伤极大,索性抱着它就在空中这么站着,麻木的看着脚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活尸,开始还是一百来具,没出子时,已经聚集了上千具,密密麻麻的,全都抬着头看着上面,张牙舞爪的想往空中爬,结果越积越多,后面的就踩着前面的身上,长此以往竟然建出了一座高高的尸塔,看起来倒也壮观,只不过上面全是狰狞腐烂的面孔,真有些慎得慌。 乘着这个时间,楚寻语将盘瓠遗尸的来历大概说了一下,庄蹻作为古滇国的统治者钦点之物肯定非同凡响,看看能不能让刀玉鑫回忆起什么来,刀玉鑫听完之后皱眉说道:“庄蹻和黄金城的传说在南疆流传了很久,一直以来都是一种极为忌讳和神秘的存在,据我所闻他在晚年的时候已经陷入癫狂,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到也在情理之中,但如果说这绿盒子里封印的就是盘瓠遗尸我坚决不赞同,因为盘瓠大神作为南疆子民共同的信仰,一直是一位博爱的大神,他的分身遗体怎么会有如此邪恶的污秽之力?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寸福看着脚下尸体越积越多反而乐了,问道:“大寨主,这也是我们的机会,是不是应该信召集一部分教内的兄弟来直接用火烧?” “也好。”刀玉鑫低头看着脚下这么多活尸全都被吸引过来也有些明白了,原本这些活尸分布极广让人防不胜防,现在倒好,全都聚集到一块,那就省得盅师满世界找了,于是让寸福传讯,一个时辰以后来了一百多盅师,集体纵火焚烧,那火光直映天际,臭气熏天,远远看去,一座高高的尸塔被点燃,倒也壮观。 根据刀玉鑫反馈回来的信息,沙马俄里和海丹也及时作出了调整,要求五大寨所有人马尽量挑选手脚灵活之人,夜晚不动,白天按照活尸消失的地点深入山腹之中,找寻作为盅源的盘瓠活尸,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之前,全都用寸福的土法子,带着厚布包裹,得手之后不得乱跑,就地御空出信息搬请援兵,待活尸被吸引之后积攒数量,然后集体焚烧,以此御敌。 一昼夜很快又过去了,得到的除了上千具被烧焦的尸体以外什么都没有,黎明前撤退的搜寻人马不但没有找到盘瓠遗尸,反而折进去不少盅师,本来嘛,武修者在汉人中间都不算多,更别说在南疆了,这让众人一片气恼。 但这一天的中午苗不燕传来了好消息,根据她对大左祭遗留文字的解读现了这些活尸被操控的原因,问题还是出在失控的魂根上,根据记载,魂根是一种古滇国培育出来的邪恶植物,这一点前面提到过,但是问题出在大左祭的养殖方法上,他当初从黄金城里割下来一块是已经长成的,这东西从小培育是很讲究的,必须远离人类,如果从幼苗繁殖开始就寄宿在尸体上很容易让它们对人类产生依赖感,这就好比养狗,富人家的狗打小吃肉,长大了自然天天都要啃骨头,慢待一点都要不高兴,穷人家的狗有什么吃什么,咸菜疙瘩都能活命,只要跟着主人就行,大左祭开始不懂这个道理,当他知道这东西能制造让盅师闻风丧胆的屠盅卫的时候十分欣喜,曾经计划广泛配置,祭炼出一支屠盅卫大军,有了这支大军在手纵然是刀玉鑫也无力回天,所以不加节制的将两朝战争期间的尸体搬运过来供魂根大规模繁衍,结果造成这般失控的局面,为了镇压它们,大左祭只好在根部点燃鬼火紫航,所以这些年一直被压服着,但是他临走之前扯掉了鬼火紫航,这些从小**人类的魂根被释放了出来,它们疯狂的需要人类宿主繁衍,这才是问题的根本原因。魂根在古滇国培育的时候就曾经出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古滇国的盅师从小就把它们寄宿在树木上,十年之内肯本不靠近人类,大左祭也是后来才懂这个道理的,所以这些年也只做出了五个屠盅卫,就已经是极限了,但是没想到刀玉鑫还藏了一手凤凰火,一下把屠盅卫毁掉只剩下一个,这、才决定破罐子破摔,索性咬咬牙干到底了。 刀玉鑫和楚寻语都听见了这里面关键之处,那就是古滇国也出过这样的事情,那么他们那时候的盅师是怎么处理的?关于这一点苗不燕还正在研究,但是留下的资料太少,还需时间就是。 不过苗不燕还留了一封书信给楚寻语,其中言词很让人担忧,信中提到,从大左祭留下的资料中现,明典教主曾经说过黄金城被众多手段拱卫着,统称为“四卫八兽千道风”,以此来挑战神的权威,这魂根的屠盅卫就是其中卫之一,代表着逆转**,让楚寻语好好体会古滇国的手段,自己反正是病入膏肓,不进黄金城是不行的,但楚寻语他们如果没有赴死的觉悟就不要进去了。楚寻语赴死的觉悟是有,可毕竟赴死不代表是去找死,目的才是最主要的,而恰恰自己对盅术一窍不通,这些古滇国的扯淡儿玩意儿到底怎么对付才是让自己头疼的,就比如眼下,进了黄金城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砍不死嚼不烂的屠盅卫该怎么办?心里还真没谱。 正想着呢,快中午的时候,忽然有人急匆匆赶来禀报:“大寨主,一个时辰以前有人现大左祭踪迹了。” “何处?”刀玉鑫大喜,赶紧问道。 “在东。”来人回话,“昨夜附近有一个白族小寨子被活尸围攻,里面有些妇孺来不及撤离惨遭不幸,大约我教内数十个兄弟一个时辰前才赶到救援,人是没救到,但无意中现了原本寨中驻守的盅师被撕裂的碎尸掩埋在尸堆里,那不是被魂根侵蚀的,应该是屠盅卫所为,兄弟们已经追了过去,沿途做下标记。” “很好,我们立刻过去。”刀玉鑫点点头,对来人吩咐道,“立刻回去纠集兵马,不过告诉大伙不可乱动,屠盅卫一出盅师无计可施,跟踪的兄弟们也不要靠的太近,大左祭可不是等闲之辈。” 说完回头看着楚寻语问:“想到什么了没?” 楚寻语脸色难看的点点头:“大左祭已经疯了,我们必须追踪他、找到他、进而斩杀他,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正文 第九百一十六章 盅教问鼎(二十一) 大左祭的踪影被现了出来,正在向东逃窜,刀玉鑫看出来了,楚寻语也看出来了,那个方向距离一个地方很近,那就是众人朝思暮想的黄金城所在——圣卡瓦伯格山,汉话又叫“梅里雪山”。 因为大左祭的唯一盟友大右祭已然缴械,他现在孤立无援,整个南疆都被封锁四处缉拿他,对于大左祭来说,眼下最好的机会就是溜进黄金城,他手里已经有了进出的两件圣物,一旦他跑进去了,只要他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那真是了无踪迹了。楚寻语自然绝对不会允许大左祭带着自己的目标跑进去,那可是自己来南疆的唯一目的,他跑就跑吧,还带着蝴蝶银笙,简直不可原谅。 三人打算一路疾驰飞过去追击,但是怀里抱着的盘瓠遗尸实在是太讨厌,走哪都有大批的活尸跟着,寸福说大不了交给别的盅师,让他们利用此物继续围剿活尸,但是楚寻语坚决反对,他觉得此物和解开黄金城的谜团有莫大关联,一定要带上它才行,可是也不能这么傻乎乎的带着飞吧,这要是万一经过了某些村落或者寨子,那不是害了下面的凡人吗,正苦于没有良策的时候,天无绝人之路,慕缘来雪中送炭了。 原来慕缘去附近的南川佛家寺庙寻摸看看有没有解决之道,因为有百中教的允许,所以他很快就获得了当地的高僧支持,并且还收获不小,他在得知楚寻语他们得到盘瓠遗尸的时候又一次闪烁出惊人的智慧,因为他知道那是邪物,邪物自古最畏佛法,所以临时找佛门通道借了一面番旗过来,请当地的好些高僧联手施法在上面刻画了许多佛家符印,然后送过来给楚寻语试试看,楚寻语包裹起来以后现下面的活尸似乎立刻失去了目标,开始暴躁的原地打转,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当然,也有不好的消息,被包裹住的盘瓠遗尸出阵阵焦糊味,楚寻语掀开看了看,大吃一惊,现里面居然有点点被烧焦的痕迹,这番旗包裹着看样子也克制不了多久,慕缘倒是不慌,道:“此物最少也是个先秦邪物,说不得还要更早,也许是上古邪物,那么我这临时起意的办法肯定是治标不治本,你们先拿着用着,回头我去周围问问,看看哪家寺庙的同道师兄弟愿意拿出镇山门的佛器来帮你们克制它。” 楚寻语想想也是,就把自己三人行进路线告诉了慕缘,好在这一路上都有百中教的盅师照顾,不至于孤军奋战,尤其是吴岩卡,听说了大左祭踪迹以后,已经带着本寨一百多盅师杀了过去,楚寻语让慕缘和忘尘赶紧准备好,自己先行一步,一定要夺下大左祭手里的圣物,这可是进出黄金城的唯一钥匙,绝对不是儿戏。 慕缘知道关系厉害,他已经请海丹出面,以百中教的口吻征集南传佛教的高僧帮助,眼下忘尘在陪着苗不燕翻古滇国的资料,自己能做的就是赶紧找找这附近有什么佛家法门能解决此事,有了消息就会立刻追来,楚寻语点点头,和刀玉鑫、寸福一起,转身一路向东而去。 三人一路疾驰而去,背上包裹着的盘瓠遗尸被镇压的时间有限,必须在破印而出之前找到大左祭,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大左祭很容易就找到了,飞了不过两天,那是距离圣卡瓦博格山已经不远的一处山脉之中,地处云贵高原之上,到处都以可以见积雪了,三人行了不过百余里,就现此地一个活尸都看不见踪迹,相反四处都是飞禽走兽,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其中有许多只穿着单衣的人在一处山坳之中挥汗如雨的砍伐树木打磨,大约有小百号人,大左祭一边带着苗一雄的屠盅卫一边带着几个看样子似乎是他自家人模样的几个年轻手下正在其中交谈着什么,看见刀玉鑫来了倒也不急,竟然伸手示意稍等片刻,和那些伐木工人还不忘嘱咐几句,这才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 刀玉鑫冷静的左右看看,对大左祭说道:“如你所愿,我们来了,你故意留下线索不就是引我们过来吗?” “嗯。”大左祭似乎很平静的样子并不着急,“我不想在逃了,因为有很多事情要做个了结。” “吴岩卡呢?”刀玉鑫挑着眉毛问,“你把他杀了?” “没有。”大左祭指了指天边,“昨天现是他先追来的,就故意让人引开他了。” “这些人是什么人?”刀玉鑫显然看见这么多人还跟随在大左祭身边十分费解,“南疆在通缉你,你居然还有什么同党?” “哦,我的错。”大左祭连忙侧开身子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些伐木的工人是半年前我征集过来的,大都都是平民子弟,穷苦人家出身,不过好在年轻力壮,我付了一年的工钱雇过来给我干活,一直居住在这里,外面生了什么他们还不知道……” “你简直卑鄙!”刀玉鑫闻言怒不可遏,“你居然绑架平民作为人质?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杀你了吗?”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大左祭连忙摆摆手,“先说好,我们的私人恩怨我没必要牵扯他们,我从不虐待或者有威胁你的意思,等会要是动手,你可以看着他们先离开就是,这与我们无关的。” 楚寻语倒是心中有数,冷笑着说道:“大左祭好心机,半年前正是我们从古牢山里逃出来的时候,你居然从那时起就知道情况有变化?”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嘛。”大左祭苦笑一声,“我作为明典教主的本家自然知道的比别人多一点,祖上有传说,说古牢山里一直开启黄金城大门的钥匙,但终究只不过是个传言罢了,而且里面有很多古滇国遗留的阵法、妖兽等保护,早在数百年前就有我教一些高人进去找过,但是都没出来,所以后来被遗弃之后,我们也无心而入,不过半年前我得知古牢山崩塌,就知道也许事情真的要改变了,所以不得不做些准备。” 顿了顿,又指着那些年轻盅师说道:“这些孩子里面,有些是我族内自小抱着长大的,有些呢,是被你大寨主这些年逼死的寨主、寨佬后代,我可以一一介绍,你瞧,这位,就是婆莎的女儿,这位呢,就是五十年前炎鹰寨被你力主斩的乌蛇寨七寨佬儿子,还有这位是……” “够了!”刀玉鑫怒斥道,“你把他们叫过来干什么?要一起找我报仇?那就来吧,我以‘刀’霸主之名誓,今日就是战死此处,也绝不后退一步。” “说实话,我杀不了你。”大左祭笑的很诡异,“我们就是一起上加上屠盅卫也杀不了你,这一点我十分清楚,但是我要让你为你的狂傲付出代价,这里都是恨你的人,我要你低头认错,向天下人承认你的愚蠢和傲慢,并且要自废功力,从此离开南疆……” “大左祭你疯了。”寸福哭笑不得的说,“杀不了大寨主你还说梦话呢?” “小畜生!”大左祭对寸福倒是一脸恨透了的样子,“你的账等我了解了刀玉鑫再说,对你不薄,你却背叛教行。” “我是教行,教行只应该忠于教主。”寸福冷冷的回答,“保护教主才是我的义务,而不是对你效忠。” “行了前辈。”楚寻语说道,“既然知道对付不了大寨主,那你把圣物交出来,争取个从宽落吧。” “不错。”刀玉鑫表示赞同,冷淡的说道,“这些孩子我确实有负他们的亲情,但是他们的父母长辈都是犯下大错,我为了维护南疆才做出了正确的决断,我虽然有愧,却无错,顶天立地的真豪杰就是应该明辨是非功过。” “说的好!”大左祭看着刀玉鑫是双眼一点头不逃避,“现在,这就是个选择问题了。我们要坐下来静静的等待刀玉鑫你的审判,我可是为了准备了一台大戏,让天下人来看看,到底你是一个大英雄又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正文 第九百一十九章 盅教问鼎(二十四) 书接上回,且说忘尘猫着腰、踮着脚急匆匆回到苗不燕房前敲开窗户,苗不燕推开窗户一瞧是他喜道:“忘尘大哥,你回来就好,我且将古文说与你听。” 忘尘却是面色凝重,认真的说道:“我想最后见你一面。” “怎么了?”苗不燕听出话中不对,连忙惊道,“你别傻了,你打不过大左祭的,更何况他还有很多人支持。” 忘尘哭笑不得,道:“谁要与他搏命,我只说救你的事情,我刚刚去见了刀玉鑫,确实有个办法。” “哦?” 忘尘沉默了一会,半晌才试探着问道:“教主妹妹,你能否……能否……” “怎么?”苗不燕急问。 “赠与我……一件你的贴身之物?”忘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知道沾衣裸袖即为失节,哪有朝大姑娘要贴身之物的,纵然是修真者也知道廉耻二字。 但苗不燕没听明白,再问:“到底怎么回事?” 忘尘无奈,便把刀玉鑫的计划说了个明白。原来刀玉鑫看出此时凭借百中教内部这几个人已经是无计可施,唯有和当年战争时期一样去求助汉人才可压得住大左祭,现在汉人帮手在哪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没多远,就在鄯阐城后山,前面说过,闹活尸之乱的时候,很多来南疆公干的汉人修真者都被召集在后山确保安全,刚才刀玉鑫告诉忘尘,唯今之计只有让汉人出面把苗不燕给偷出去,按照和大明王朝的约定,百中教在南疆自立,若是迫害了汉人那可是得交由中原处理的,当然了,若是有汉人意图不轨主动打上门来百中教可自行处置,事后通报一声就行,但若是害了汉人,那就得押回中原处置,所以刀玉鑫告诉忘尘,此刻后山之中的汉人中,就有昆仑、九华山、青城等好些大派的长老人物在此,报了几个名字,其中有个把忘尘认识的,尤其是来的天下万道之祖昆仑派的子弟中,有个叫做陈书耀的,那是段辰雨的师侄辈,来南疆就是处理一年前昆仑弟子在南疆遇袭的事情。 这个陈书耀和忘尘还真有过一点泛泛之交,当初参加千辰会的时候,忘尘辈分高,接待的规格也高,陈书耀就是当初负责接待他的,二人有过一段交情,而且此人还特别正直,在经历了千辰会之变以后,昆仑清理了门内很多异心子弟,急需在江湖上重新树立威望,恰逢有一队对弟子从南疆回来的路上与当地盅师生了争执,结果伤了最少五个,那还是因为人家看在他们是昆仑盟友的面子上下的盅毒留手了。当初这事本来就说不清楚,话说那队昆仑弟子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寨子附近,看见有雇农在田里被雇主鞭打,这几个弟子看不下去,就上去制止,本来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不管这闲事也没关系,可是这几个昆仑弟子都是热血男儿,认为自己为天下修真者的表率,不能视而不见,这不就上去说道说道吗,人家雇主不乐意了,自家的雇农偷了粮食被抓住了理应责罚,你们管这闲事干嘛,昆仑弟子现说不听,文的不行就来武的,要用手段强行插手,雇主怒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是修真者我有百中教,回头叫了寨子里的盅师来,来的几个盅师看见是昆仑弟子也不好立刻作,就冷着脸让他们离开,昆仑弟子在中原可是天下魁,你让走就走?三言两语说不通那就动手,这不自找倒霉吗,给揍了个灰头土脸回去了,回去还闹呢,说用毒不算好汉,是一群下三滥,修真者斗法哪有用毒的,这也是年轻不知好歹,南疆盅师用盅毒是天下闻名,江湖上默许的,这不,几个小屁孩还躺在床上呢,昆仑派人去请药王府了。 话说归说,但自家弟子出门挨了揍,打的还是昆仑脸,昆仑派自上次千辰会魔道四门四宗故意让百中教落选的事情正亏着心呢,现在又是要重新树立威信的档口,百中教还来了这么一手,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故意为之,所以就派了一堆人马过来和百中教说理,好在前一段日子百中教没教主,都是五大寨主挡着呢,现在不一样了,教主回来了,这事肯定得着苗不燕说道说道,所以刀玉鑫就给忘尘支了一要人命的招,让忘尘服盅毒,回去就说是在百中教作客,因和苗不燕交好就被大左祭的人害了。 你天机阁的忘尘在江湖上也算有一路名号,好端端的就给人害了这可是石破天惊的事情,而且下手要狠,一看就是要人命的那种,所以刀玉鑫让忘尘回去找沙马俄里要了一条赤红的火蚕,吐出的茧子叫“燃魂盅”,这可是只有教主才能下令用的盅毒,一般是对付教内犯死罪的盅师的,中毒者五脏六腑都仿佛在炉子里烧,疼的那叫个痛快,而且解药只有教主才有,必须在两天之内吃下去才行,所以刀玉鑫才问忘尘能为苗不燕付出多少,这可是搏命的法子。 忘尘知道自己去找陈书耀告状自己被害,陈书耀等昆仑人马肯定来找大左祭要人,这事就算不是大左祭干的也是教主苗不燕干的,总而言之这种毒可不是一般人能拿的出手的,老账新账到时候肯定要一起找教主算,只要忘尘一口咬定是苗不燕所为那苗不燕毒害天机阁长老的罪名就算坐实了,肯定得押回中原受审,你大左祭就算在南疆在牛也没本事和中原各大派叫板,所以能借此救人,只不过假如时间推脱的久一点,那忘尘就算没救了,生死就在两天之内,忘尘这才想透了找苗不燕要一件贴身之物做个念想,事后还能做证据就是说从苗不燕身上扯的,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苗不燕闻言自然是不同意,这招管用是管用,但若是大左祭稍稍拖延那忘尘就算是彻底交待了,解药在总坛教主房间里,自苗不燕失踪以后就全部被教行封存了,得大左祭点头才行,刀玉鑫此计就算救了自己但大左祭只要稍稍使诈那忘尘就算没救了,更何况救了自己还有刀玉鑫呢?刀玉鑫怎么办?自己一个人要害死他们两个人?绝对不同意。 忘尘也急了,说此番来南疆所有目的都是为了黄金城,苗不燕死了就等于白来一趟,所以必须要救她,更何况……忘尘结结巴巴半天,才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什么……我……我也不想……不想你死……” 好吧,这话说出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忘尘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说过这种话,要不然也不至于一路上看见大姑娘就流口水,说到底本质上也是自幼读圣贤书的穷酸书生,孔圣人说要守礼,你让他说男女之事还不如给他一刀算了,这一路上在南疆与苗不燕相处的熟了,而且苗不燕还是那种各种谎话的俏皮姑娘,这给他的印象太深,俏姑娘才能打动酸书生,并且苗不燕本身还是个身遭不幸的存在,忘尘早就同情她了,那一夜在水中看她月下湿漉漉的独舞样子,不禁都看痴了,打小书斋里哪有这景象?简直是醍醐灌顶,看的那叫个“精神抖擞”,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没见书里的美娇娘活过来,这可倒好,那晚算是见到了,衣服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这场景太刺激他了。 不管这么多事苗不燕自然是不知道,听了忘尘这尴尬一言倒是错愕不已,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隔着窗台也愣住了,月光静静的照下来,二人就这么傻待着,忘尘也骂自己太轻浮,道了一句告辞转身就要走,苗不燕连忙叫住,手指在窗台上摩挲了几下,也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什么……忘尘大哥……你可还记得我也是体内有盅毒的,活不了多久了?” 一听这话还就知道有戏,忘尘赶紧回头答道:“知道,我不在乎!” “嗯?” “不是!”忘尘老脸一红,连忙咳嗽了一下,说道,“妹妹莫急,救了你出去进了黄金城咱们慢慢找解药,你也说过,就去就能有希望是不是?” “希望很小。”苗不燕低着头自嘲了一句。 “咱们不努力那就一点希望没有。”忘尘走近窗台,认真的看着她,“别放弃,我陪着你一起找。” 苗不燕抬起头看着忘尘的双眼,忘尘却反而不好意思的避开了,苗不燕笑了笑,静下心来,将手腕上一个银镯子摘了下来递给他,轻声道:“忘尘哥哥,你拿着吧。” 忘尘接了过去,苗不燕道:“这是我娘的遗物,我阿爹给我的,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但是跟随我一辈子了。” “这……太贵重了……”忘尘大吃一惊,连忙要递还过去。 “不,你听我说。”苗不燕按住忘尘的手,“我父母都不在了,命运多舛,好不容易去了中原遇见了常大哥,本以为有了依靠,却又接二连三的变故,直至变成今天这般模样,有时候我都想着是不是自己命不好,天生克人,这些年流落民间,我也学会了很多东西,想起来感触颇多,今番忘尘哥哥你不嫌弃我,还不责怪我以前多次骗你,愿意以命相救,别的不说,此物也算是我的一片托付,你去吧,我谢谢你,但你也放心,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独活,你且在下面的路上等等,我随后就来,一直欠你们太多,下去了我在慢慢还你,这一次,我是说真心话,绝不撒谎。” “等着我。”忘尘点点头。 苗不燕也点点头,松开了手,看着忘尘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与此同时,楚寻语和慕缘还在寺庙的客房里说话呢,楚寻语忧心道:“也不知忘尘前辈如何了,他做事素来稳重,想来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算了吧。”慕缘倒也说的透彻,大大咧咧的道,“那老不正经的东西背不住为了少数名族的小阿妹脑子一热,就要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忘尘确实是准备出招了,而且他还在刀玉鑫的计划上,有所修改…… 正文 第九百二十一章 盅教问鼎(二十六)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慕缘兵分两路,楚寻语打听到忘尘现在正在陷入昏迷之中躺在后山昆仑弟子的驻地,于是打点行装,提着长剑就走,而慕缘则带着寸福去找解药,寸福熟悉教内事情,可以作为带路。而大左祭此时心中确实是起了杀心,一想到多年的夙愿就在今日了结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好一招顺水推舟,那苗不燕交给昆仑人,最后死在押解途中,到时候就算她刀玉鑫知道了也不好把责任赖在自己头上,而且苗不燕一死,天下归心,知道黄金城秘密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以此作为仰仗,号召教众群起而攻之,她刀玉鑫又有何惧?这真是神来之笔,让苗不燕他们的锦囊妙计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有一点楚寻语他们想错了,那就是大左祭前思后想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解药交出去了,因为忘尘不能死,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会震动朝野的,朝廷早就憋着对南疆动刀动枪的念头,这不是主动往虎口里送食吗,所以忘尘必须活着,于是一点都没作假的把解药准备好,傍晚的时候,连同苗不燕一起,移交给了汉人。 燃魂盅服了解药之后,还需要调理一段时日才可,忘尘躺在昆仑弟子的担架上,全身上下一片焦黑通红,只感觉一股烈火从体内都快喷出来了,被从内部烧的身上没一块好皮,痛的好几次都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出来了,听的人头皮都麻,三个时辰都没熬过去,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而后又被焚烧的痛醒了,再烧的疼晕过去,如此周而复始,忘尘那一刻终于知道了这般手段的厉害,要不是知道自己是故意为之,就真想自我了断算了,免得遭受这般折磨。 陈书耀傍晚交接了苗不燕和解药之后准备立刻动身,毕竟拿着别人的教主在手可不是儿戏,必须离开南疆境内,一路往北,所以提前打弟子往北去,拿着书信通知蜀山三杰派人接应,大左祭倒也不阻拦,知道他们要走立刻送上礼物欢送他们离开,这么顺利走出百中教连陈书耀自己都感觉不对劲,他也是老江湖了,心中暗道肯定有诈,所以一路上尽量走大寨路线,多找有汉人修真者的地方,以防不测。 陈书耀的队伍趁夜匆匆离开没多久楚寻语和慕缘赶到了,慕缘带着寸福本以为一路顺风顺水,但没想到大左祭早就把寸福视为眼中钉,已经布置下去,说寸福有叛教行为,一经现立刻拿下,好家伙,刚到大门口慕缘本能的拉住寸福,这些年跟着楚寻语闯荡江湖总算是练出来了,本能的现不对劲,老远就看见有许多守门的教众交头接耳对着寸福和自己指指点点,于是二话不说拉着寸福就跑,寸福虽然胆大但是没怎么走过江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拉着跑,等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见有不少教行持刀弄火的追在后面了,顿时心惊,看后面追捕的有二三十人之多,慕缘也不罗嗦,直接升空,待人来近之后,抬手一道法诀,化身怒目金刚而出,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招慕缘在昆仑的死亡谷用过,架势极为骇人,但威力不是很大,那些教众太年轻,只见得一尊怒目金刚佛光璀璨、直冲云霄的气魄不免吓了一跳,他们哪见过这个,殊不知只有汉传佛教的禅宗弟子才讲究用术;本土的南传佛教门人“比库”都是**苦修的,达摩达尊者那般可以媲美武修者的**真身才是正宗;而藏传佛教的活佛更是偏重用“器”,分门别类,这些人自幼不出南疆,哪里知道江湖繁杂?慕缘大佛一现,还没开打就收到奇效,原来南疆历来尊崇佛法,看见这么高的一尊佛像在空中闪闪光,不禁一个个跪下参拜,口中念念有词,以为有佛道大神通者在此,引领佛陀降世,连寸福都两腿一软都要跪下,慕缘哭笑不得的一把揪住他提起来小声训斥道:“你小子给我起来,吃错药了吗。” 低头再看脚下,鄯阐城中灯火越来越多,似乎很多人都法诀头顶上有佛陀降世的“吉兆”,慕缘赶紧收了术,这招骗骗这些自幼闭塞的年轻人还行,要是给寨主、寨佬这一类的大神通者现了非得一巴掌拍死自己不可,慕缘最擅长的就是满嘴侃大山,于是将楚寻语给自己的挂件挂上,免得让人看出自己的修为,而后一脸严肃正经的样子,让众人起来,侃侃而谈道:“我乃……乃洼八洁中一比库,是伽耶达尊者的师弟,平日本不喜插手俗事,奈何与寸福有旧,得知寸福有难,特来出面,还望各为朋友行个方便,放我等进去,见了大左祭我自有分说。” 伽耶达大尊者就是原先当初楚寻语三人指望帮他们拔尸蜗葬的玉曼寨高人,这位大师在南疆地位极高,慕缘一时半会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人别他的名号还好糊弄人的了,于是就拿出来当幌子,别说还真管用,那些教行一听顿时了然,个个神情肃穆,高举双手,跪倒在空中不动,关于这个慕缘倒是知道一些同门的规矩,此时应该拿婆罗树叶蘸水洒出去,因为佛祖当初就是在婆罗双树下飞升极乐的,南疆大部分人喜泼水,认为水可驱凶,所以每每见到佛道高人都会跪倒参拜,佛道大师用婆罗树叶蘸水抚在子民掌中,子民认为这样可以分享到佛家的吉祥如意,和汉传佛教的开光理念差不多,都是趋吉避凶的做法。而慕缘这节骨眼上去哪里找什么婆罗树,他这辈子见都没见过这种树,因为此树只有南疆有,无奈的直抓脑袋,忽然看见所有人都表情肃穆的跪在地上低着头,马上计上心来,一伸手把裤腰带扯了下来,拿出水囊在背后打湿了,高声以梵语朗诵《大般若经》,慢慢飞过众人面前,将湿腰带提的高高的,用尖端划过掌心,算是礼成。这经文好在是梵语,外行人听起来都差不多,要不然你想想,那南传佛教是小乘,慕缘念一通禅宗大乘的经文来蒙人,给人现了非往死里打不可。 众人齐声高呼感谢大师恩赐,反正慕缘听不懂方言就是,低头忙着系裤腰带呢,教行一个个将掌中水珠拍打在脸上,才毕恭毕敬的站起来,看着慕缘那叫个崇敬啊,这大师就是大师,为我们祈福念经裤子都湿了,这得流多少汗啊。慕缘咳嗽一声,问众人能否下去入教了,众人恭请大师前往,为寸福求福。二人往下飞的时候,寸福还不忘问:“你真的是伽耶达大尊者的师弟?” “我是他二大爷!”慕缘没好气的说道,“说瞎话哪那么多讲究。” “那你怎么能撒谎?”寸福关切的叫道,“佛家比库不能撒谎的,这是破戒啊。” 慕缘愣愣的回头看他一眼,有些尴尬的说道:“破就破吧,这一路上都破的三个算盘都算不清了,破着破着也就习惯了。” 寸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佛家弟子在南疆地位极高,从来没见过慕缘这样的,心中不免对他低看了几分。 花开两端,各表一支,在看看楚寻语那边,他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不是去追陈书耀了吗,好家伙,他去的时候人家都走了,也不知道走的哪条路,楚寻语只好拿着苗不燕给她的地图四处打听啊,他算着最近的就是往北,直接入蜀境,肯定得过楚雄寨,那是座彝族的大寨,往那个方向去才对,至于说哪条路就看自己运气了,这不是倒霉催的吗,真后悔没带着寸福过来,最起码有个懂本地方言的能问问路。 而大左祭也在路上呢,这事还真给慕缘料对了,算错了解药料对了人,大左祭亲自出马杀了过来,这事委托给别人既不放心也没人敢接,所以自己准备好古滇国的手段,一路乔装打扮,料定了陈书耀他们往北去,也奔着楚雄寨杀了过来,这回好了,楚寻语是去给昆仑人报信的,看来是不用了,冥冥中天注定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二人奔着同一个地方就去了…… 正文 第九百九十二章 盅教问鼎(二十七) 书接上回,且说那楚寻语和大左祭正追着忘尘与苗不燕朝着楚雄寨追来,二人行了大概有两天左右的路程就在一个彝族叫“羊通”的小寨附近撞到了一起,那时候楚寻语正在找附近的村民问路,打听是否看见有汉人队伍经过,恰好,大左祭也在那附近,大左祭是经过乔装打扮的,毕竟追杀教主这事不能张扬,正在开口询问,被楚寻语从背后撞见了,尽管楚寻语这一路上都做好了撞见他的准备,但当大左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老家伙来的好快。 楚寻语话不多说,挂上挂件,转头四下一看,寻摸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的茶叶小贩正坐在墙角摊子后面打瞌睡呢,一猫腰一伸手,直接拖进角落里打晕了,扒了他的彝族衣服自己换上,把汉人的髻扯了,随意拿着彝族男人戴的像头巾一样的东西扣在脑袋上就算完事,反正他也不知道彝族男人应该怎么打扮,只好有样学样,大概是那么回事就行,而后在脸上擦了一把泥巴,黑不溜秋的,把长剑放在茶叶麻包下,往茶叶摊后面一蹲,就歪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大左祭。 大左祭手里也拿着地图问路呢,只可惜楚寻语听不懂他说的话,大左祭自然懂很多族的语言,低头对着手里的地图沉思,心中也是很奇怪,这里人没看见有汉人经过,附近驻守的盅师也没现空中有汉人痕迹,莫不是自己料错了?他们没走这条路? 楚寻语自然是不敢和大左祭这种人物硬拼的,他想着自己跟着大左祭一路追上忘尘,而后大左祭肯定要暗中行刺,自己只需要抢先一步通知昆仑就行了,但没成想大左祭此时也一脸费解的样子看着地图,似乎他也没找到踪迹,当真恼人。 楚寻语正蹲着呢,忽然现大左祭脸对脸的看了自己一眼就朝自己走来,顿时吓了一跳,本能的去摸剑就要玩命,心说这是现自己了啊,自己脸抹的都跟黑炭似的他还能看出自己来?但不想大左祭一屁股坐在楚寻语的茶摊上一指桌面一努嘴,就继续低头看地图了,楚寻语这才松了一口气,明白他是要坐下喝口茶歇歇脚而已,心想这老家伙也是赶巧了,偏偏坐在我这里。但是没办法啊,戏还得继续演下去,既然要喝茶就得给人家,又不能开口问,否则楚寻语不会方言土语,一口汉话肯定穿帮,只好胡乱抓了把茶叶,拿炉子上的热水一泡,不过计上心来,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丢了进去,寻常**楚寻语是不敢卖弄的,毕竟人家是盅师,在中原算半个郎中,你拿**灌他,以大左祭的能耐肯定识破,所以就弄了颗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九寒丹”,这丹药是药王府的独门配方,不算什么毒性猛烈的草药,相反原本就是用来解热毒的,当初来南疆的时候在蜀山孙濛罄叮嘱自己南疆热瘴居多,多带些解药为好,楚寻语就在蜀山药堂调制的,味甘性寒,专治热毒重症,先前在古牢山里都夏瘟虎的时候就是给忘尘和慕缘用来压热毒,虽然比不上尸蜗葬那至阴至寒的绝顶寒毒,但毕竟是能暂顶上古瘟疫的灵丹解药,一颗下去,几个时辰过后,用药的人也得全身冷汗,头晕目眩,鼻咽抽搐。 茶端过去,大左祭头也不抬的拿起来就喝,一小口下去眉头一皱,觉得这茶水怎么有点不对?抬头叽里咕噜说了一句,楚寻语那个镇静啊,虽然不知道大左祭说的什么,但是自己以不变应万变,转身就走,装作没听见,一脸不耐烦的回去收拾茶叶干活去了,大左祭撇撇嘴,懒得和市井小民计较了,因为南疆自古多瘴,家家户户都有食用草药的习惯,时常饮食中都要放一下,好在见怪不怪,小贩忙着挣钱养家糊口呢,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大左祭心里明白,咂摸咂摸嘴,有点甜,味道还不错,知道里面有解热的草药,算了,懒得计较了,还是办正事要紧,就继续低头看图了。 楚寻语心中暗自盘算,这药物作的时间和药效,应该可以拖延大左祭一天左右的时间,这样自己就可以抢在大左祭前面追上忘尘他们了。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大左祭在地图上圈圈画画,终于确定了目标,起身在桌子上丢了块盐巴当茶钱转身就走,楚寻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待大左祭走远了,便撂下东西,拿起长剑出寨赶路。 “要走了吗?”楚寻语刚离开寨子没多久,找了个没人的山脚正要飞起,忽然身后传来大左祭的声音,楚寻语身形一滞,瞬间杀从眼中起,恶从心中来,连招呼都不打的转身就是一剑,只可惜这一剑扑空了,插在地面的泥土上,偷袭失败。 “把头巾摘下来。”大左祭身影出现在另一边的树后,“让我看看朋友你的尊荣。” 楚寻语摘下头巾,大左祭瞧的清楚,不禁一愣:“是你?” 楚寻语冷静的反问:“前辈好手段,怎么识破我的?” “雕虫小技。”大左祭不屑的笑笑,“小子你也太天真了,南疆和你们中原不一样,没有茶楼,尤其是彝族,产茶的大户,那茶铺喝完茶不用给钱,相反喝茶都是为了验货,喝完满意是要买整口袋的,我先前说话你不答,我没在意,走的时候故意试你一手,自然就露出了马脚。” “前辈见谅,晚辈对南疆风土人情不甚了解。”楚寻语有些尴尬的摇摇手。 大左祭盯着楚寻语不放:“我原本以为你是冯三妹或者碧鱼寨刀玉鑫的心腹,没想到是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小子,说吧,你和苗不燕做了什么交易?” “我不是为了你们教主。”楚寻语继续撒谎,“前辈宽恕我则个,晚辈是为了救同行的忘尘前辈。”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大左祭伸出一根手指斥责道,“救忘尘只需要去教内总坛教主房间找解药就行了,你们有胆子来南疆骗我还没这点谋略?你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要不然是为了追昆仑人,要不然是尾随我,无论哪一种都是冲着苗不燕去的,所以,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苗不燕答应给你们什么?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个更好的补偿。” “前辈不想杀我?”楚寻语有些意外。 “不想。”大左祭有些愤怒,“忘尘是天机阁的,我也听大右祭说你会小密迹刚,天机阁和蜀山我都不想得罪,这是我们南疆的家事,看在你们师门的面子上,给你们机会离开,说出你的需要,我可以让你们满载而归。” 楚寻语苦笑一声:“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是我所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贵教教主才能做到。” 大左祭倒吸一口冷气,诧异的问:“你也要黄金城?” 楚寻语点点头:“我必须要进去,事关我家事,不管前辈信不信,我和平常那些来南疆心存贪念的修真者不一样,前辈能否给我个方便?” “苗不燕必须死。”大左祭摇摇头,杀气开始流露,“这也是我们的家事,小家伙,唯今之计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束手就擒,看在你们师门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你们,事情结束之后在放你们离开。” 楚寻语横剑立马,做出警戒状:“恕难从命,晚辈就请前辈赐教了。” 大左祭哈哈大笑:“狂妄之徒。”说完身形一动,就要出手。 “嗯?嗯?”楚寻语得意一笑,拿出一个包裹,举起来摇了摇,“前辈真以为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敢和您动手?” “此乃何物?”大左祭不明所以。 楚寻语掀开一角给大左祭看了一眼,大左祭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我也很意外。”楚寻语笑了起来,“这是寸福给我弄来的盘瓠遗尸,我是这么叫它的,也不知道名字对不对,前辈,打不过你是意料之内,信不信我手一软,这东西就脱开佛教封印掉出来了?” “别!”大左祭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寸福那小子早就该活剐了他。”楚寻语所言不错,盘瓠遗尸就要脱离佛家封印,那么这些天来一直下落不明的活尸就会重新,那么大左祭先前口口声声对教众说什么活尸是迫不得已、自己可以控制活尸等等说辞都会成为空谈,辛苦建立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不谈,那活尸引来的教内盅师也会到此现了自己的踪迹,那什么事情都坏了。这东西大左祭只有三个,当初自己将活尸压制住以后,回收到的确实少了一个,不过南疆地广人稀,很难一一查找,而且毕竟正事重要,就准备以后在慢慢寻觅,没想到居然在楚寻语手上,顿时懊恼不已,不过对楚寻语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你知道的还不少,连盘瓠遗尸的事情都了解。” “知道的不多。”楚寻语问,“前辈有空可以指点指点。” 大左祭上前一步,走出树木阴影,楚寻语,立刻警戒的举起手,“前辈!” 大左祭停下身子,阳光照着他肥胖的身形,大左祭道:“盘瓠遗尸的事情事关黄金城最根本的秘密,当年明典教主调查过此事,连作为本家的我都知道的一知半解,必须进城以后才能弄明白始末。” “哦?”楚寻语心中有了数,没想到明典教主都为这东西亲自出马了,看来此物确实非同小可。 大左祭又上前一步,楚寻语再次举手威胁。大左祭嘲讽的笑道:“你打算就这么举着它威胁我到明年这个时候?这样吧,你把它给我,我答应你,抓住苗不燕以后可以让她说出黄金城的秘密,而后我们一起进去,也算给你一个圆梦的机会,如何?” 楚寻语眯着眼睛也瞧着大左祭半晌,抬头看看日头,笑呵呵的说道:“前辈,你没觉有什么不对吗?你走到阳光下了。” “那又如何?”大左祭奇怪的抬头看看太阳,“与太阳有什么关系?” “暖和吗?”楚寻语意有所指的道,“前辈你这是本能的像让自己暖和一点啊,对不起,晚辈先走一步了。”说完转身就飞。 “好大的胆子!”大左祭虽然不明白楚寻语说什么,但还是绝对不能让他走脱,起身就追。 楚寻语在前面一路疾飞,大左祭身形转眼就到,楚寻语拿出长剑主动迎战,他有这个把握,可以在这里摆脱大左祭了…… (ps:这段时间断更的厉害,实在是忙的力所不能及,希望大家海涵。上次说到这回是重来一次去年的那段改变命运的时刻,还记得那时候是什么时候恢复更新的吗?不错,就是四月15号,所以今年初步计划还是一样,一切如旧,大家耐心等着,我也是既无奈又不忍,没法子,长着嘴总要吃饭,还得奋斗一次,大伙忍忍吧,去年能等待我回来,那么今年就一定也能,等我4月回来,这段期间都会不定期更新,希望大伙在陪我一次,感谢、感谢……) 正文 第九百九十三章 盅教问鼎(二十八)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拔腿就跑,大左祭穷追不舍,以大左祭的修为不过几个呼吸就追上了楚寻语,挡在身前叫道:“小家伙,留下东西来。” 楚寻语赶紧拉住疾飞的身形,差点在空中摔个跟斗,隔着老远叫道:“前辈,你不要逼我!”说罢,将盘瓠遗尸拿出,对着下面示意了一下,似乎要将这东西丢下去。 大左祭不怒反笑:“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你真以为我拿不下你?” 楚寻语扯出长剑咬咬牙:“前辈!晚辈要失礼了!” “就凭你?”大左祭笑着摇摇头,“捆起来日后交给你师门处置吧!”说完身形一纵,迎面而来。 楚寻语只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气势袭来,大神通者果然不同凡响,但是楚寻语也是久历江湖,心中自有分寸,二话不说,直接一个逐日鬼步纵身闪,大左祭扑空之后诧异不已,惊问道:“小子,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蜀山的啊。”楚寻语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被认为是蜀山弟子,就一条道走到黑吧,蜀山帮自己抗黑锅,一口两口不嫌多。 “不可能!”大左祭怒气大盛,“你竟然是骸谷的,你好大的胆子,你们竟然背弃往日的盟约!说,是不是陈奇派你来搅乱我南疆的?” “什么?”楚寻语莫名其妙,“哪冒出来的骸谷?” 大左祭忿恨斥责:“休要瞒我,王路冉以力威震江湖,从来不钻研步伐,你刚才这套步伐古怪的紧,纵观江湖只有北地天山、西域黑林等几派才会研习,你身上这些奇奇怪怪的功法杂而不纯,很明显,普天之下只有骸谷才是这般模样,是不是陈奇?或者是‘十胜椅’中那个人派你来的?” “哪个人?”楚寻语小心翼翼的问。 “大胆!”大左祭勃然大怒,一挥大手,三十多道黑色刺针激射而出,看似稀松平常,但盅师手段素来古怪,楚寻语不敢硬接,转身再逃,大左祭双手一掐,楚寻语只感觉鼻子中一阵奇异香味袭来,下一刻,那些黑色针刺不知怎的,就出现在自己面门前了,楚寻语大惊,转身换个方向就跑,结果看见大左祭在身后,逐日鬼步连踩七次,结果不是撞针就是撞大左祭,大左祭挑着眉毛任凭楚寻语在周围身形忽闪忽现,倒也不慌,就这么任他闹腾。 楚寻语踩到第六步的时候就知道坏了,因为不管自己怎么跑都离不开大左祭三丈以内,自己傻乎乎的正在绕着大左祭在空中跑圈玩,那黑色针刺所划过的空中产生的奇异香味不知道是扰乱了脑子的方向感还是错乱了视觉,如同幻术一般,凭心而论,此时大左祭一来是想活捉楚寻语,二来是因为这套步伐十分诡异,盅师不擅长这些东西,跟不上他,唯有站在原地等他自投罗网,在他看来,捉楚寻语这种小屁孩和玩似地,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紧要关头,楚寻语不敢停下步伐,反而甩手就是掷出铃铛,想要拴住远方地上树木,把自己拉出去,因为这里的香气渐浓,生怕时间久了会丧失意志,但是不想铃铛布条明明是冲着树木去的,反而落了空,连触觉都被影响了?大左祭咂着嘴摇摇头,暗道这小子也不怎么样,骸谷能派出的人必有过人之处,哪怕就是个扫地的都不能轻视,这小子如果就这么两下子那么他刚才说的就有可能是实话,也许真不是骸谷来的。 楚寻语此时也是恼火之极,跌跌撞撞几下度明显落了下来,过了一会就飞不动了,只感觉两条腿灌了铅一般沉重,跪在空中喘粗气,大左祭摇摇头,上去就要拿住,忽然楚寻语一抬头,杀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本来他就是个杀人的刽子手,只不过这些年机缘巧合在死亡谷洗净了灵魂,但杀人之心常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陡然抬头,大左祭心中叫道不好,这下真有杀意,楚寻语也不知道方向如何,胡乱的一个周身横扫,漫无目的的使出剑之风,朝四周胡乱撒开,大左祭识破此招威力不俗,但近身肉搏是短处,所以不闪不避,竟然在空中硬吃一记。 这么一来大左祭一分神,没法控制黑针,香味暂消,楚寻语狼狈不堪的就地打滚,在空中连滚带爬闪了开来,然后抬头再看,大左祭护着脑袋站在原地,身上衣衫全是裂口,此招威力如何楚寻语心中有数,连唐枯那种可媲美大神通者的鬼才妖人都不敢硬接,他大左祭如何?定睛一看,若是不行就在补上一刀好了,机会千载难逢。大左祭慢慢拿开双手,似乎身体皮肤如常,下一刻,周身上下的**开始出现道道裂缝,楚寻语大喜,心中叫道老匹夫你今日也算阴沟里翻船了,正要上前来上致命一刀,忽然停住不动,只看见大左祭全身变黑,原来无数硬壳甲虫刚才瞬间覆盖全身,楚寻语剑风所伤全部被它们挡住,正慢慢的从身上脱落,坠了下去,大左祭歪着眼睛看了一眼,惊讶的问道:“剑好,剑法更好,这种剑法绝对不会是你这种修为能参透的,何处学来?十胜椅中并未听说有擅剑者,只有弄刀人,以他的个性是绝对不会用剑的。” 楚寻语心中感叹大左祭好学识,他所言十胜椅中弄刀人就是传说中的“刀锋扬”仇露华,此人在江湖上好大的名号,蜀山时断风长老曾提到过此人名字,排第十椅,也是十胜椅中唯一的一位武修者,被江湖上公认为现世最接近刀魂者的存在,但是性格很是古怪,据说此人我行我素,孤高难驯,手里一柄长刀唤作“涯澜”,从来不听任何人的命令,连陈奇的话都当做耳旁风。相传此人原本是北海散修,不知怎的某一日坐小船出海溜达,碰上了弱冠航的十三艘大船队在附近,就因为有人在大船之上对他指指点点,惹的他凶性大,一刀下去剁翻了二十多艘海盗船,死伤无数,弱冠航十三队所有船长围攻他一个,他一柄长刀敢破苍穹,三十个回合不到当场放翻一半,血流成河,赶来的二当家,十胜椅之一的雷博海喝退众人,亲自出马,昆仑的天罡正雷响彻云霄,二十多座岛屿化为齑粉都拿他不住,后来十胜椅中又来两人助战,好一出三英战吕布,仇露华才堪堪落了下风,但宁死不屈,绝不投降,陈奇闻询赶来,爱其人才,下令放人,想招揽他,仇露华却讥讽道:大丈夫可死于刀兵,猛虎怎能降群狗?意在讽刺骸谷以多欺少的丑态,三打一才击败他,惹的骸谷群雄大怒,要群起而攻,乱刀分尸,陈奇反笑仇露华坐井观天,不认高人真面目,让他回去养伤,一年之后,和自己单打独斗,若是赢了自己,陈奇愿意给仇露华划桨牵马,骸谷众人从此跪拜,绕道而行;若是输了,就得加入骸谷,自己有办法帮助他越刀魂者。 仇露华何等人物,怎能不应战?一年之后,主动打上门来,陈奇马上立下生死文书,昭告天下,说此战若自己身死,大位传给后人,骸谷不得报仇。众人拭目以待,二人去了远海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血斗数日,没人知道具体,只知道陈奇赢了,带着仇露华加入骸谷了,但是少见的是双方都重伤在身,据说陈奇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似此番拿出真本事恶斗了。仇露华和陈奇约法三章,自己可以加入骸谷,陈奇除了完成诺言之外,任何人都不得约束自己,连陈奇本人说话都可以不听,陈奇答应了。仇露华加入骸谷的事情曾经名震江湖一时,所有人都在那个时候认清了陈奇的实力,更加畏惧有了仇露华的骸谷了。没想到大左祭地处南疆,到底是个人物,在百中教位高权重,连汉人修真者的事情都知道。不过说句题外话,坊间流传曾经事后王路冉不服,要和仇露华争夺武修者的排辈,但是仇露华少见的没有应战,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王路冉,说他年纪太小,意气之争毁了自己大好前途不值得,还是等日后大成之时再说吧。实力由此可见一般。 再看眼前,大左祭一时间想不到楚寻语这剑法何来,毕竟骸谷三教九流,都是各派叛逃的,功法杂的很,忽然出来这么一个小家伙用的一手威力不俗的怪招也在意料之内,但没想到连护身虫甲都劈开了,当真有些惊讶。 楚寻语其实有些心中打鼓,到底是差距太大,能挨得自己剑之风的人在江湖上夜屈指可数,自己真是胜算渺茫,不禁期盼药性作,否则自己这回真的在劫难逃…… (ps:今日得空,赶紧补上一章。) 正文 第九百二十四章 盅教问鼎(二十九)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和大左祭交手下来现自己对他完全是无计可施,连剑之风盅师都能自有手段硬接下来,不禁心中有些焦急,大左祭心中自然也是更诧异,这小子的剑术怪异无比,自己和汉人修真者打交道那么多年都没见到过,竟然能在一招之内劈开自己的护身虫甲,当真有些匪夷所思,于是心中更加认定了楚寻语应该是骸谷的人,蜀山人自己尚有几分忌惮,但是骸谷,哼,多年来一直亡我之心不死,早就习惯了,也罢,既然识破伪装,今日势必要留下楚寻语。 看见大左祭脸上露出凶狠之色,楚寻语就知道他是下狠心了,一手持剑,一手拿着盘瓠遗尸藏在身后,做出要往下扔的样子,威胁大左祭别过来,大左祭可是老江湖了,经验自然丰富,他知道楚寻语松手不可怕,自己有办法一瞬间搂住即将掉下去的盘瓠遗尸,但楚寻语这种有争斗经验的对手肯定会缠住自己,而且这小子是个剑修,剑术威力不俗,不可大意,所以如何瞬间制服楚寻语就是自己要思考的问题。楚寻语也不是第一天和人动手了,看大左祭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知道自己不能给大左祭时间,所以先制人,转身就往斜里纵身,一抬手就是三道剑气激射出去,大左祭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他,任凭三指剑气打在身上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这也在楚寻语意料之内,下一刻,楚寻语身形已经扑了过去,逐日鬼步踩出的度何其迅,大左祭自然看的透彻,不可能再让这无礼小辈近身,抽身赶紧后撤,楚寻语一甩布条,竟然缠住了大左祭左手臂,大左祭冷笑一声,手臂上隆起许多小包,爬出许多红色蚂蚁,对着布条就咬,但是没想到竟然没有咬断,这回大左祭真的要刮目相看了,这小子身上好东西真不少。 楚寻语抓住空隙,拽着布条杀到近前,横着就是一剑直削大左祭脖子,大左祭一转头,张开嘴,舌头对着剑锋伸了出去,舌尖陡然变粗,化作一条鲜红色大蜈蚣“吭哧”一下,大螯咬住剑锋,楚寻语刚要拽回长剑,忽然大左祭右手袭来,一下掐住楚寻语脖子,楚寻语心中有些好笑,盅师的肉搏又不厉害,难道想要掐死自己这一身铜皮铁骨?但是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大左祭的右手勒住楚寻语的脖子,翘起食指,一根带着血渍的肉刺正慢慢的从指尖钻出来,直指楚寻语的下巴,楚寻语大骇,这东西要是扎中自己了那就等于说再见了,千钧一之际,楚寻语一松左手,盘瓠遗尸当即落下,大左祭不由自主的低头一愣,知道中计,顾不得其它放开楚寻语就要追盘瓠遗尸,楚寻语左手洒出一股白色药粉,大左祭赶紧捂着口鼻,楚寻语一个逐日鬼步踩出去,在半空中搂住盘瓠遗尸,再次拉开距离站住。 大左祭伸出手指,上面有楚寻语洒出的白色药粉,放在嘴里尝了尝,奇怪的说道:“杏仁?麝香?在盅师身上用毒就已经够蠢了,还用的不是**?” “没什么,加大药量而已。”楚寻语嘿嘿一笑,“好吃吗?**你防的住,补药你未必就能堤防了。” “说什么蠢话。”大左祭上前一步,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凉意,本能的摸了摸。 楚寻语大喜,知道奏效了,起初凉药不作还以为是时间没到,后来才想起来应该是药量不够,于是又加了一剂药粉给大左祭呼吸进去,都是清热解毒的好药,大左祭肯定不会提放,等他觉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就开始了,战斗的主动权正在逐渐朝自己倾斜,楚寻语二话不说赶紧扑过去,既然有机会就绝对不能放过,一定要抓住机会摁住了老贼。 大左祭也知道体内不对劲了,难道是中毒?可是感觉不像啊,其实用中原医家的话来说应该叫“补药过猛”,但短时间他不会清楚这些,只感觉胸口凉凉的,体内灵气有些呆滞,忽然看见楚寻语扑了过来这是要自己老命,顿时大怒,一口黑色毒汁喷了出来,在身前化作水帘,楚寻语连忙刹住身形,差点撞上去,这要是碰着自己非得药死不可,大左祭逼退了楚寻语之后摸了摸鼻子,竟然流鼻涕了,额头出现冷汗,全身逐渐的透出一股寒意,心中怒不可遏,这小子一定是用了骸谷的某些**,所以拼命的调动体内盅虫在身体里游走,寻找有害之物要吞噬。 楚寻语此时反而犯了难,这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大神通者,跟那一动不动自己也近身不得,活脱脱就是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口,此时真恨自己不是道修者,如果现在能隔空来两个威力的道术或许就斩落他了。想到这里忽然灵机一动,把残情长剑掉过头来,抓住铃铛,伸长布条,把它当做鞭刀,隔着老远一下抽了过去,大左祭一愣,小混蛋真是怪招层出不穷,知道长剑锋利,也不硬接,张口舌尖蜈蚣再次出现,抢先一步缠住剑柄布条,顺着就爬了过来,楚寻语大骇,连忙缩手往回拽,不料那蜈蚣缠的极紧,顿时形成角力,一下绷住了,大左祭感叹剑修士好大的蛮力,竟然能和自己拼个旗鼓相当。 楚寻语拉着布条不敢松手,因为一松手剑就没了,双方正耗着呢,忽然大左祭抬手给自己胸口一拳,楚寻语莫名其妙,打自己是什么招数?大左祭口中渗出鲜血,干呕几下,吐出两坨肉丸,一抬手丢出去,楚寻语这才看清楚那不是肉丸,竟然是两颗虫卵,盅师手段真是闻所未闻,竟然把虫卵镶在口中,那虫卵在空中迎风而长,两只婴儿面空的焦黄盅虫抬头挺胸出现,背有透明四翅,肋下三双触脚,全身乳白羸弱,这东西楚寻语还是知道来历的,不由自主的叫道:“婴儿蜂!?” 大左祭一口酸液吐了出去,再也维持不住舌尖蜈蚣,只感觉喉咙里冷酸,恨恨的说一句:“小子,你知道的不少。”说完盘腿坐下调理内息。 婴儿蜂可不是一般盅虫,此盅虫在江湖上是有过名号的,楚寻语曾经不是有过一个副官不是青城派的吗,他原本在蜀滇一代作战,随着百中教和蜀中三杰联手平定了川蜀以后掉到北边,曾经有一次和楚寻语聊天的时候说到过百中教有一种极为邪恶的盅术,要乘女子怀孕三月的时候剖开腹部,取早产活婴封入铁缸,中灌满虫尸液,用火蜡堵住眼、耳、鼻,把虫卵从下体气门灌进去,口中敞开,婴儿疼痛无比,会张口嚎哭,一呼一吸之间虫液就会被吞吐进腹,婴儿蜂的幼虫就在体内寄宿生长,因为有虫尸灌养,全程婴儿都还活着,疼痛日久,而后起缸捞出,个个婴儿全身浮肿,近若透明,内脏骨骼都被啃食一空,但却不死,然后盅师抽干体液,因为只有三月之躯,所以体型很小,抽干体液之后缩成一团,就更小了,方便带在身上,当时百中教拿出了十多个给普通士兵带在身上,乔装打扮混入元蒙大营,这东西一旦释放出来,能传播毒疫不说,尤为恶毒的是,它们几乎透明无暇,可以融入各色环境,但凡沾着碰着,它们就能在你身上产卵,虫卵根本剔除不了,连盅师自己都无法解除,元蒙法师一度用佛光驱逐,却现这东西能钻入人体内躲避佛光,是极为阴毒的盅术,被称为百中教百大诡盅中代表作之一。楚寻语大吃一惊,这东西从来没打过交道,只知道不能被它们碰到,否则自己也会全身寄生虫卵而死的。 婴儿蜂随风展翅,下一刻就无影无踪了,楚寻语警惕的握剑四顾,心中极为紧张,因为一旦失手是没有弥补机会的,此物太过凶险,而且可怕之处在于若是不修行某些搜魂法门,寻常修真者的五感是没办法感应到它们的,道理很明显,大千世界中有蛇虫鼠蚁无数,你听说过哪个修真者能敢说自己饱览周天万物?能做的那就是佛祖了,佛祖可以俯瞰三千世界,沙叶至细,修真者五感再灵,也最多能感觉到活人、杀气等等过于明显的事物,可婴儿蜂已非凡人,而是盅虫,无色透明,融入无形,没有专门法门,你根本不可能把周围草根树叶一个个翻开来看看哪个是螳螂哪个是蝉,更兼此物不留余地,让敌人噤若寒颤。 一阵微风吹过,楚寻语慌忙挥剑凭空去砍,简直就是草木皆兵了,连挥带砍数下都落了空,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但是越危险就越要冷静,楚寻语这点素养还是有的,缺乏千变万化的道术是武修者缺乏的不足,如果忘尘在的话,一定能有办法找出敌人的。大左祭坐在远处静静的检查身体,他知道以楚寻语的神通不一定能克制两只婴儿蜂,所以很是放心,但是没想到的是,百中教总坛里飞出两个人来,那就是一路很顺利的拿到解药的慕缘和寸福正在往楚雄寨这边赶准备送给忘尘呢…… 正文 第九白二十五章 盅教问鼎(三十) 书接上回,且说大左祭和楚寻语交上手之后,虽然楚寻语凭借小聪明下药取得优势,但是大左祭并非等闲,两只婴儿蜂就将楚寻语逼入死角,楚寻语全身汗毛指树,简直堪比两军阵前,稍有差池就会命丧当场,心中大为焦急,好几次都用逐日鬼步满天空乱蹿,也没管到底是不是婴儿蜂逼近身前了。 再看大后方,慕缘和寸福二人拿着解药正在一路追来,原来他们进了百中教以后现大左祭已经人去楼空,心中就知果然大左祭是去刺杀苗不燕了,所以找到解药一路火追来,好在沿途海丹已经悄悄打过招呼,盅师们现他们二人踪迹就当看不见,因为目前教内局势太复杂,谁都闹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有一定是肯定的,那就是不愿意再起刀兵,既然海丹说放他们一马,那就算了,做个人情吧。不过在出之前,董药师雍单独找了寸福,二人在房间里好一阵嘀嘀咕咕,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随后他们按照计划也往楚雄寨这边飞来,而且沿途有楚寻语做过的记号,很好认,话不多说,没几天就直接飞到了附近,但是不想此时楚寻语的记号失去了踪影,便知不妙,这一定是和大左祭有关,二人四下在附近寻找,半天才现了楚寻语他们在高空之上的争斗。 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见楚寻语满天空的乱窜外加和疯子一般挥剑乱砍,寸福诧异的问慕缘:“这是……” “不懂了吧。”慕缘依着树,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抬头看着,摸摸下巴道,“应该是敌人度太快,他正在和敌人激烈缠斗。” “度快?”寸福不明所以,“没看见有人啊。” “废话!”慕缘白了他一眼,“就因为连身形都看不见才叫度快,看见了还叫快吗?在我们中原武修者的眼中能看见身形的话,那度,估计和你奶奶过太湖一样慢了。” “哦。”寸福很是受教,“到底是中原来的朋友,见多识广。” 顿了顿,又自语起来:“不对啊,没听说大左祭度惊人啊,我们盅师很少有擅长这种手段的,除非是达摩达尊者来了……” “什么?他来了?在哪呢?”慕缘闻言大惊失色,赶紧躲到树后面伸头张望。 “你怎么了?”寸福奇怪。 “咳——咳——没有、没有!”慕缘咳嗽两声正色道,“据我所知,达摩达师兄前些日子已经蒙佛祖慈悲,放下屠刀,领悟佛家真谛去了,应该不是他。” “我就是这么一说。”寸福摇摇头,抬头看,“我们上去帮他吧。” 慕缘拉住他:“且慢!我们需得看的明白。”说完左右四顾一番,跃上一棵大树,在上面拿出火折烧起树叶释放浓烟。 楚寻语正在凭空一通乱砍,心中焦躁无比,忽然低头看见脚下树林里升起一道烟雾,不觉有异,在一瞧,旁边站着慕缘正在冲自己比划,大意是问敌人在哪?楚寻语赶紧用手绕着周边一挥,慕缘一愣,自语道:“哪里都是?怎么没看见?” 楚寻语气的右手持剑周身舞的密不透风,左手食指往脖子里扎,慕缘这回才明白过来,跳下来对寸福说道:“有盅虫在附近,但是似乎看不见,你是盅师,怎么破?” “这简单。”寸福一抬手,无数土色蛾子“哗啦啦”扑腾着飞入空中,“它们能找出来。” 结果不想那些蛾子刚飞出去没多远就惊恐的四散而逃,乱了章法,寸福大骇,惊呼道:“不可能!” “怎么?”慕缘不解。 “一般的盅虫都会被找出来,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一个可能。”寸福脸变了,“应该是我百中教百大诡盅里的手段,所以才会这样。” “厉害吗?”慕缘也很诧异。 寸福赶紧拿出几根黑木棍,一伸手点燃之后释放出呛人的浓烟,递给慕缘一支:“快拿着,这东西可以暂时驱散大部分盅虫。”这东西是教行用的,专门用来暂时规避五大寨的不法盅师,二人拿着黑木棍绕了一圈,确定自己身边没有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慕缘又拿起一支,使出吃奶的力气朝楚寻语抛过去,楚寻语瞧得明白,赶紧俯下身子冲过去一把搂住了,虽然不明白这玩意是什么,但真的有效果,因为用这黑烟一燎,身后立刻出现了淡淡两个婴孩虚影往后闪去,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东西果然就在自己周围阴魂不散,就等着自己精疲力竭呢。 大左祭睁开眼睛看见了这一幕,心中怒极,哪里来的“土桑烟”?此物只有教行才有,一定和寸福有关系,奈何现在体内经络不畅,不好做计较,不过也没关系,土桑烟只能暂时驱赶一下而已,婴儿蜂还会在他附近的。 趁着这个档口楚寻语赶紧落下身子汇合了慕缘二人,惊喜的叫道:“这东西太好用了,连婴儿蜂都怕。” “婴儿蜂?”寸福扛着大铜镰做出警戒状,叫道,“谁放的婴儿蜂?婴儿蜂盯上你了?” “当然是大左祭弄的。”楚寻语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不用害怕,被你这烟一熏就跑了。” “跑什么呀。”寸福急了,“婴儿蜂从不松口,盯上你就一定是你,这烟最多拖拖时间,根本不可能杀掉任何盅虫的,你不要过来,别把婴儿蜂带过来。” 楚寻语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婴儿蜂居然这么死缠烂打,连忙也拿着长剑四处张望,唯有慕缘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婴儿蜂、小猫蜂的,很厉害吗?” 把来历大概一说,慕缘也慌了,连忙在寸福身上翻:“这火把还有吗?给咱再来几根。” “哪里还有。”寸福着急的看着火把都快烧完了,“这东西只有处置五大寨的不法盅师才能分的,我就这么几根啊。” “那你就说说怎么破。”楚寻语大声问。 “怎么破?”寸福苦笑起来,“这东西无色无相,很难找到本体,而且若是找到本体也只有一个办法,用佛火才能少死。” “我烹饪手艺不是太好。”慕缘乐了,举起手来,“佛家弟子在此,当回厨子也无妨。” 寸福想了想,说道:“记住,你们往有水的地方跑,婴儿蜂唯一的弱点就是怕水,你们可以躲避一时。” “那你呢?”慕缘好奇的问。 “我去找大左祭。”寸福勒紧腰带,“也许有个办法。” (ps:这段时间过的很糟,好吧,一直都很糟,前面通知过大家,说我又要奋斗一次,目前看结果很不好,还不如去年,心里憔悴,一着急一上火又病倒了,而且这次内忧外患,病情来势汹汹,很麻烦,好在在医生的帮助下慢慢调理了过来,但是事业情况还很不乐观,哎,我累了,我也学会放手,尽人事,知天命吧,若是天不绝我,放我一条生路,那么4月份的时候我就可以回归了,倘若天命非要绝我于此……哎……) 正文 第九百二十六章 盅教问鼎(三十一)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慕缘拿着土桑烟一路小跑,没过多远就看见一条小溪,手里的土桑烟也烧到了尽头,二人赶紧噗通一声跳下水,一连串的气泡冒出来之后,水面就渐渐平静下来,二人伏在水底,抬头再看,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水面上两只婴儿蜂就头顶上转悠,竟然来的如此之快,简直是如影随形。 再说寸福,顺着楚寻语指引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大左祭,抬头望去,他正在云端之上盘腿调息,因为高度太高,所以就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寸福屏气凝神,四顾了一下周围群山环境,便悄悄拿出一支金灿灿的蝉虫出来,这蝉虫长的不仅体态肥硕,而且颜色鲜艳,寸福在周围找了一棵大树,拿出匕在上面刻画了一套极为古怪的法阵,细细看来,竟然是古苗文的,刻完之后将金蝉放在其中,以银针钉死。做完之后,低头就在树林中穿行,跑了好远又如法炮制,也不知到底打算做什么。 但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大左祭此时忽然站了起来,原来是他调息的差不多了,感觉身体已然恢复,闭上眼睛略一感应,身形一纵,飞的朝着婴儿蜂方向飞去,寸福见状大惊,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慕缘正抱着手坐在水里用手瞎比划埋怨楚寻语呢,忽然现大左祭出现在水面上空,二人脸都变了,大左祭冷冷一笑,俯身冲下,大手对着水里就来,二人赶紧起身就跑,楚寻语毕竟腿脚利索一些,抢在慕缘前头,一个箭步从斜侧窜出水面,两步都没迈出,就听得耳边“噗噗”两声闷响,两只婴儿蜂一前一后夹攻,正中楚寻语前胸后背,楚寻语脸色一阵青紫,愣愣的看着两只婴儿蜂那狰狞笑脸贴在自己身上一吞一吐的产卵,片刻功夫就瘫倒在河滩上,慕缘在后面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绝望的叫道:“野郎中!” 大左祭也没想到会生这么一幕,停下身形,叹息道:“何必自走绝路,早让你投降了。” 慕缘忙不迭的跑过去看见楚寻语气若游丝的躺在河滩上,他拼命的用手抓住两只婴儿蜂那肥软的身躯往外拽,可是哪里能拽的动,慕缘跌跌撞撞走过去叫道:“用力拽出来啊!” 大左祭摇摇头,这哪里是拽出来就能解盅的,正待过去要拿慕缘,忽然楚寻语坐了起来,对身边的慕缘大呼一声:“还不动手?” 慕缘嘿嘿一笑,伸手一掐法诀,大喝一声:“佛意——净世恒焰!”铺天盖地的金色佛火撒了出来,大左祭连忙转头闭眼,待火光烧过,抬头再看,楚寻语和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脚下两只婴儿蜂被烧的一片焦黑躺在脚下,不禁有些愣。 其实这都是安排好的,因为刚才楚寻语和慕缘在水底寻思了半天也没辙,总不能一辈子在水底憋着吧,忽然灵机一动,想起这婴儿蜂到底是个灵智不高,于是将四秀倩影中的“双”放了出来,她妖狐之体可以拟人,变成楚寻语的样子,婴儿蜂的卵要在活人身上孵化,对死人是无效的,楚寻语自己悄悄用障眼法藏住了身形,瞒过了婴儿蜂,但是没想到大左祭忽然追了过来,这些伎俩可瞒不过他,只好情急之下让双儿赶紧跑出水面,引得婴儿蜂蜇咬,而后用手不是往外拽,而是死死攥住不撒手,慕缘正好贴了上来,一道璀璨的佛火当场就把他们烤熟了,大左祭到底是不了解楚寻语的老底,没想到还有活人傀儡插手,这一切生的都太快,大左祭无从辨析,不过大概还是了解一点的,点点头道:“没想到你还会某些替身的术,骸谷真是杂七杂八的手段。” “嗯?”慕缘自然听的一头雾水,哪里又冒出骸谷来,不过也不好问就是了。 楚寻语知道对大左祭胜算不多,尤其是他已经解开体内寒药,必须要想办法甩开他的纠缠才行,大左祭冷笑浮于嘴角,心中自然知道楚寻语心中所想,怎么可能让他得逞,眼下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多,这小子奇招损招层出不穷,当真恼怒,既然眼下已经甩开包袱,那么多话不提,这一招之内,就要拿下二人。 大左祭伸出手臂,一条蓝色长蛇顺着胳膊蜿蜒而出,楚寻语眼疾手快,一指剑气激射过去,想要击杀此蛇,不料此蛇被拦腰打断之后落地竟然变成两条,激起身形一下扑过去,楚寻语本能的连斩两剑,蓝蛇又被切成四条,环绕在周边,慕缘当先一步,叫道:“闭上眼睛!”金色佛光瞬间撒开,楚寻语睁开眼睛再看,不成想这些蛇居然在蜕皮,外表被烧的皮开肉绽,但是又从里面钻出新的身体来,大左祭笑笑:“小家伙你的修为太低,就你那点佛光根本穿透不了本体,还是叫你家方丈亲自来吧。” 楚寻语和慕缘赶紧起身就飞,那些蓝蛇反而将头钻入地下,瞬间周围所有树木全部变蓝,枝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下缠住二人脚踝,硬生生给拽了下来,楚寻语大怒,抬手就要用剑砍,结果铺天盖地的枝叶纠缠上来,惹得楚寻语蛮力暴起,两条胳膊鼓起千钧之力,一点点的将枝叶拉开,大左祭“咦”了一声,用手一指,楚寻语感觉不对,左右一看脸色骤变,全身的枝叶瞬间长出了许多蛇头,吐着信子,张开要咬,楚寻语心中一片死灰,这绝不是儿戏,生死瞬间正要呼唤欧阳娉婷,此时只听得耳边一声惊雷似的咋喝:“住手!” 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寸福赶到了,寸福背着大铜镰,叫道:“我在这里,你不要为难他们。” 大左祭转头看见寸福,气的压根都痒痒,怒笑道:“好、好、好,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叛徒居然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寸福也有些愤怒,说道:“我不守规矩?教行听从教主的命令叫不守规矩?要说不守规矩,你大左祭现在用的是什么手段?居然偷学了乌蛇寨的绝学‘木雨蛇巢’,到底是谁不守规矩?” “废话真多!”大左祭一抬手就要在拿寸福,寸福不退反进,抄起大铜镰直取大左祭项上人头,结果半路上就被枝叶擒住,裹得严严实实,丢在地上和楚寻语他们一起了,慕缘被捆到和粽子一样,还不忘抬起头问:“就这样?” “我是来救你们的。”寸福也被捆的严严实实,嘴里还反问,“你们都没事吧,没被咬吧。” “你脑子坏了。”慕缘哭笑不得,“咱们仨都被捆成这样了还救我们?” “不行了。”楚寻语小声说道,“我还有一招,你们准备跑开。” “别!”寸福赶紧示意楚寻语不要乱动,“等等再说。” 大左祭站在远处,拿出一只蜘蛛放在地上,钻进泥土之后,地面隆起,作好大一只泥土蜘蛛,过来用几只触角将三人驮在背上,大左祭走过来对楚寻语说道:“先留着你的性命,我还有骸谷那个人的事情要问你。” 说是迟那时快,寸福张口对准大左祭的脚踝一口咬下去,大左祭疼的一跺脚,低头怒斥道:“小畜生,快松口!” 慕缘没好气的说道:“得了,原来他还藏了一口好牙,这什么倒霉招数这是!” 大左祭一脚踹开寸福脑袋,气急败坏的说道:“小混蛋,今日就取你的性命!” 寸福咬的满口鲜血,嘿嘿笑道:“左祭祀,今日你还不伏诛吗?” 大左祭一低头,脸都绿了,惊呼一声:“不好!” 众人低头看去,方才寸福咬开血肉的地方有一只金蝉正在往里钻,寸福大叫一声:“大寨主还不动手?” 楚寻语和慕缘闻言一愣,慕缘喜道:“有大寨主来帮我们?怎么不早说?” 此刻骤然方圆数百里蝉鸣声大作,尤其是刚才被寸福钉在树干上的金蝉一起展翅鸣叫,高亢有力,声音直透肺腑。远在百中教的董药师雍,穿着白族的特有服饰,站在一处法阵之中,盘腿坐下,身边有五位寨佬护法,只见他神情肃穆,手掐数诀,双眼一睁,无尽盅师黑纹爬满脸庞,喝道:“血盅——无色无像——无灭蝉音!” 无灭蝉音,此乃百中教百大诡盅之一,被称为最强幻听盅术,可以通过血肉相连将目标强行拉入幻境,目标体内会被强行植入一只金蝉,以此和外面的布下的其它金蝉遥相呼应,只要本主不撤术,据说此音可以吟唱到天荒地老,山开地阖。 此蝉音一起,大左祭站在原地面目狰狞,冷汗透背,手脚四肢皆已麻木不灵,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哪个小贼暗算老夫?” 大左祭被困住以后,他的术也解开了,楚寻语三人获得自由,楚寻语问道:“前辈,我有话问你。” “笑话!”大左祭怒道:“小贼不知死尔,一直看在骸谷那人的面子上才不要你性命,你还真以为此术能困我到天荒地老?” 这话说的慕缘有点心虚,试探着问楚寻语:“要不然咱们一刀给了结了他?” 楚寻语很诧异的看着慕缘,没想到此话出自他之口,看来慕缘已经起了杀心,谁也降不住心魔了,不过寸福倒是苦笑连连:“没用的,大神通者就是坐在这里让我们砍都砍不死,我已经试过。”他说的是两朝战争期间砍拉章的事情。 慕缘撇撇嘴道:“那是你手里的家伙不行,咱们野郎中手里的这把杀猪刀可是出了名的狠,庖丁解牛不在话下!” “小畜生,你好狠的心!”大左祭咒骂一句,他自然知道楚寻语手中剑非同凡响。 楚寻语拿住盘瓠遗尸,问道:“前辈,你既知道我的剑厉害,我也不说其他的,只问你此物缘由!” 大左祭一愣,奇道:“你问它作甚?” “至关重要!”楚寻语紧追不舍,“黄金城中是否还有这类东西?” “想知道?”大左祭讥讽一句,“你自己去看吧。” “我们已经知道此物是罗国遗留皇室弄出来的了。”慕缘嘿嘿笑道,“大概清楚一些,您老人家还是招了吧。” “什么?”大左祭诧异不小,“你们怎么会知道芈氏一族的事情?你们去过黄金城了?” “果然!”楚寻语连忙问,“此物到底和庄蹻有什么关系?黄金城到底是什么?” “哼哼哼……”大左祭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自肺腑的笑容,“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存在,光站在它的大门前,就能被它的恢宏做折服,只要有了它,我们百中教就可以走出这小小南疆,问鼎中原天下了!” 正文 第九百二十七章 盅教问鼎(三十二) (事隔两个月后回来了,关于这一点我只想说能够这么久还支持我的读者,一万个谢谢都不能表达我的内心。而我呢?也很遗憾,又一次让大家失望了,事业的事情又一次成了镜花水月,我悲痛了很久,这几天才心情稍微平复,洋葱你的留言我看见了,谢谢你的鼓励,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一如既往的谢谢你陪着我。这段时间我也想开了,因为这两年为了事业我付出了很多很多,连身体都垮了,付出了几乎我所有的一切,但是到头来得到的结果却是零,我累了,真的很累了,前一段时间我还去医院吊水吊了很久,那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事在人为,天不予我,我也无可奈何,说白了,总不能为了一份工作把命都搭进去吧,想开了就好,总是为以后计划拼搏有时候真的很累,算了,活在当下,当下开心就好,这几天我会逐渐的恢复更新的,这个是要说到做到的,另外呢,这几天我买了帐篷等露营设备,准备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初步计划定在往南去,一路往龙虎山那边开车,向青山绿水间出,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排解这两年的压力,正如我朋友所言,我太累了,是该歇歇的时候了,不过我身体上还有几个问题没解决,希望今年可以去医院一点一点治愈,也许正如魔戒中佛罗多所言,身体上的创伤可以治愈,但是心灵上,恐怕会很久很久了…… 哦对了,还有还有,我差点忘记了,我答应要去贴吧和读者qq群里现身,我都忙忘记了,现在我有时间了,大伙别闷着了,我回来了,我会来和你们这些一直支持我的朋友聆听你们的声音的,都热闹起来,好久都没看见关于我书的留言热闹起来了。) 好了,言归正传,书接两个多月以前的那一回,咱们接着说下面的故事。 上回书咱们说道大左祭被寸福联手董药师雍用无灭蝉音给制住,楚寻语一直对手里的盘瓠遗尸耿耿于怀,他知道如果这道谜题和黄金城的秘密至关重要,如果不解开这个,那么恐怕很难把黄金城闯个来回。但偏偏大左祭不说,他到底要看看这个无灭蝉音能困住自己多久,看看这几个小辈能奈自己何。 楚寻语见大左祭到现在都是一脸居高临下的样子,不禁愤怒无比,顾不得礼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道:“老家伙,你若是真不说出个详细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手段。”言下之意楚寻语已经心中有了动刑的念头,他可是经历过战争残酷刑法的人,就算在是医者,但是自打接受了孙濛罄之后,心中也隐隐有了她以前冷酷的影子。 “呦!?”大左祭冷笑起来,“看不出来啊小家伙,骸谷把你教育的不错,连刑罚都懂,看在都是同行的面子上,我先提醒你一下,最后才打头,否则头晕了以后很容易迷糊,那时候你再动我**,我就感觉不到痛了。” 寸福在一边小声提醒楚寻语,大左祭在教内就是掌管刑罚的,他可是行家,所以没两下子真本事他是不会开口的。楚寻语将长剑往土里一插,外衣脱掉,卷起袖口,大步走来,讥讽一句:“那倒要请前辈指教指教了!” 与此同时,再看看苗不燕那一边,忘尘在昏迷了数天以后终于苏醒了过来,他找昆仑的朋友将事情原委前后经过都说了,告诉他们无非是想搭救苗不燕而已,陈书耀闻言十分震怒,斥责忘尘真是儿戏,还嫌昆仑和百中教之间矛盾不够深吗?索性要忘尘跟着自己去昆仑讲清楚,正好把苗不燕也带上,顺便可以解决这个麻烦。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人把苗不燕带去昆仑的,忘尘解释了半天都无法改变陈书耀责怪自己的念头,无奈之下只好告诉他自己和苗不燕已经有了感情,为救心上人,无奈才出此下策,万望海涵。这话说得陈书耀愣了半天,连忙找人去与苗不燕问话,证实了以后这才稍微有些理解,不禁再三叮嘱忘尘,百中教行事素来反复无常,忘尘这般傻瓜似的看上苗不燕,只能好自为之,以免祸及自身。 既然话说开了那后面也就好办了,苗不燕陪同忘尘留下来,让昆仑人马自行回去,本打算立刻赶回去迎上楚寻语,但无奈忘尘身体还是行动不便,苗不燕又被夺去了修为,只好扶着忘尘步行,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误了不少时日,等到楚寻语那边都和大左祭开打了,他们还歇在一处农家中。 晚上随意吃了些东西,苗不燕就这扶着忘尘出来走走,忘尘全身被烧伤的地方还被包扎着,走累了就坐在石头上看看头顶上的星空,苗不燕也一块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任凭风吹过梢。这一路上忘尘时常与苗不燕谈及与楚寻语和慕缘的事情,也大概说了楚寻语为什么来南疆,苗不燕曾经在常遇春的军中待过,所以对当年思奕杀妻的事情有过耳闻,具体倒是没打听过,此时倒算是清楚了,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进黄金城,苗不燕宽慰忘尘,如果此番能顺利闯个来回,不就是一盏灯的事情吗,百中教绝对能给办了。 “灯的事情倒是不急。”忘尘冷静的说道,“毕竟我们都追遍了大半个神州,反而是你,把你的性命救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苗不燕苦笑着摇摇头:“我们想的正好相反,你们帮了我这么多,先帮你们解决了麻烦,至于说我的性命,连刀玉鑫都没办法的事情也无可奈何,去黄金城医治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更何况我已经近乎油尽灯枯,亲人都已横死,早就已经生无可恋,就算进了黄金城找不到医治我的方法我也不会太在意的。” “不要说傻话。”忘尘鼓励道,“振作起来,生命是很宝贵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救回来又能如何?”苗不燕有些苦涩的反问,“我只身一人,经历了种种磨难,早就不在乎了。” “你还有我。”忘尘抱住苗不燕的肩膀,认真的说道,“从黄金城出来以后,跟我走,回中原去,我带你去看看大海,去攀登泰山,带你去一切你没去过的地方,等这一起都了结了,我们放下这些是是非非,我们可以获得幸福的。” “这……”苗不燕迟疑了起来。 “你后悔了?”忘尘有些失望的问。 “不、不要误会。”苗不燕努力的解释着,“我不是后悔你,而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我不适应。”苗不燕忧伤的说道,“南疆是生我的地方,百中教是养我的地方,一想到要去中原,我怕我会不适应。” “你以前不是也去过吗?”忘尘有些奇怪。 “不一样。”苗不燕摇摇头,“我那是去求学,而后谁知道鬼使神差的爆了战争,但是我并不怕,因为汉蒙拼的再怎么凶也不会得罪南疆,我知道我阿爹可以随时接我回去,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我去了中原,要在那里生活一辈子,我对中原一点都不适应,感觉很陌生,一点点的归属感都没有,仿佛我是从外来的野孩子,吃的、穿的、说的都不一样,连自己熟悉的人都看不见,我……我有些害怕。” “不要怕,我在你身边。”忘尘扶着苗不燕的肩膀,宽慰道,“我会陪着你的,你说你感觉很陌生,那是因为你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天机阁的师兄弟都很开朗的,会接纳你的,你会走出去,结交很多很多好朋友,不会让你的感到陌生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有一天你会给我生很多很多孩子,这样我们的家庭就完美了。” “什么?”苗不燕坐直了身子,哭笑不得的叫道,“生孩子?我没听错吧,这个我还没考虑过,先说好,我不管嫁给谁也不会一下就生孩子,还什么生好多好多孩子……” “好、好、好!”忘尘连忙打个哈哈,“反正我也不急着要孩子,等你做好准备再说吧。” 安静了一会,苗不燕靠在忘尘肩头,看着地面又问,“我们相处的时间毕竟不长,我也怕到时候你又不要我了,我又放弃了百中教,那时候我回来都不知道干什么。” “什么话。”忘尘爱惜的摸着苗不燕的头,“我不会抛弃你的,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说我们在一起就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楚寻语和慕缘一路上都在叫你‘老不正经’啊。”苗不燕笑嘻嘻的问。 “胡说!”忘尘大怒,“其实是他们太肤浅,并不理解我的真心。” 顿了顿,忘尘又认真的说道:“再说了,你当这个教主不累吗?放下它不好吗?” “累,好累!”苗不燕声音很小,“可我也很迷茫,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未来又该如何。” “放下吧。”忘尘叹息道,“你在南疆曾经励精图治的事情我知道,扪心自问,换成我们大男人都难,更别说你一个女孩子了,我且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只希望你记得一句,你终究不可能拯救南疆子民一万年的,你能做的不过也就这数十年而已,百中教太独特了,这样的负担你不必承受,跟我走,到中原去,回天机阁去,我们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苗不燕没有回答,默默的看着地面。 忘尘问:“怎么了?” “没有。”苗不燕笑笑,“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真么早就订下终生感觉怪怪的。” 忘尘捧起苗不燕的脸庞,看着她双眼,认真的说:“我会给你证明的,相信我。” “好。”苗不燕笑着点点头,“你要努力,我等你……” 黄金城,一个在地下隐藏了数千年的神秘存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正在等待着这一波不之客,它寂寞了,它**了,它急不可耐了,来吧,都来吧,让这死寂千年的失落迷城在一起闪烁起昔日的光辉吧…… 正文 第九百二十八章 盅教问鼎(三十三) 几个时辰过去了,楚寻语满手鲜血的站在大左祭面前,大左祭被绑在树上,身上伤痕累累,但是眼中却闪烁着老辣的笑容,一口血水咳了出来,似乎吐了什么东西出来,低头看看,又抬起头笑着对楚寻语说:“不好意思,那好像是我的一块肺。” 楚寻语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家伙,你倒是铁壳王八——抗的住千斤泰山啊。” “大左祭本来就是掌管刑罚的,一般手段都没什么用。”说完忧心忡忡的看着手里的盘瓠遗尸,上面包裹着的佛法包布已经被烧出了许多窟窿,很多佛家符文的光芒正在逐渐黯淡,没想到此物的妖邪之气已经如此盛大到了这种地步。 楚寻语低头也看了看,抬头认真的问大左祭:“您是不是担心这盘瓠遗尸的事情被我们翻出来会影响那些活尸破坏您现在的计划?” 大左祭低头略微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答:“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别的原因。” “那就说出来呗。”慕缘轻松的说道,“不告诉我们其中秘密,但是总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吧。” 大左祭轻蔑的一笑:“因为你们这些无知小辈根本无法驾驭这件邪物,它的妖邪之力有多强你们根本无法想象。” “这个我们感受过。”楚寻语苦笑一声,在古牢山已经彻底领悟了,“这东西可以吸收灵魂是吧。” 大左祭闻言反而一愣:“你们怎么知道的?” 慕缘哭笑不得的叫道:“我们亲身感受到了,你们古滇国的这帮盅师也是邪了门了,要不是我们多个心眼,也差点被它吸收了。” “什么?”大左祭大骇,“你们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了?” “啊?”楚寻语品出味来了,“这么说此物外面的绿色石头是可以剖开的?” “天哪!”大左祭一脸讥讽和无奈的模样,“就你们这点学识也能从它手里逃出来?真是黄天护佑你们这些无知小辈!” “那您老行行好,先给我们长长学识在挖苦我们。”慕缘踢了一脚盘瓠遗尸,“先给我们说说此物的秘密,您老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把包布给扯了,让活尸满地跑,到时候百中教的其他朋友肯定欲除您而后快!” “哼。”大左祭白了一眼慕缘,“我确实很想要它,但是你可以试试看放出活尸,到时候看百中教找谁麻烦。” 这句话说的挺在理,慕缘也就是吓唬吓唬,因为毕竟进黄金城是他们一厢情愿的事情,放出活尸反而那就成了整个南疆的灾难,百中教拱卫南疆子民安全是自古以来的责任,如果给百中教他们知道了是楚寻语三人干出来的这事非得活刮了他们不可,最好的证据就是大左祭现在是没有行动能力的,赖都赖不掉,无奈大左祭虽然很想要它,但是是铁了心不开口,其中道理也很简单,大左祭是怕楚寻语他们先一步自己进去而已,毕竟他们有了苗不燕的帮助可以捷足先登。 楚寻语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本来打算用酷刑来逼迫大左祭,但无奈自己这点手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抵制孙濛罄,连她的一成手段都没学会,真恨当初自己的死脑筋,不过说这么多也没用,大左祭不肯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这么干瞪眼,索性心一横,牙一咬,说道:“算了,既然前辈不肯说,那我们只好自己去找了,恕晚辈无礼,送前辈先去一步了!” “哦。”大左祭笑着问,“用力啊,别以为你有一把奇特的剑就能那么轻易的杀的了我。” “我杀不了你,但是有人可以,我来引见一位新朋友。”楚寻语长剑一插,大吼一声,“婷儿出来!” 一袭纱衣,宛若惊鸿的身姿骤然出现在楚寻语身边,天人之资让寸福都看痴了,反而忘记问她是从何而来,大左祭自然也很震惊,惊呼一声:“怎么可能!这样的剑为什么会在你这样的小人物手中?” “公子唤我何事?”欧阳娉婷的声音仿佛天籁一般。 楚寻语轻描淡写的用手一指大左祭:“杀了他。” “好。”婷儿回答的也是斩钉截铁,拔出残情长剑,一手持剑柄,一手捏住剑刃,轻轻放在大左祭眉宇之间,下一刻,全身纱衣激荡,双眼盯着大左祭的眼睛迸出森然的银色光芒,洁白的小手上蔓延出一个个白色的古怪符文爬满了剑身,一股寒意让人清晰可见的骤然释放出来,寸福诧异的一张口,结果呵出一口冷气,而楚寻语感觉到体内仿佛有泰山之力压在心头,一口鲜血堪堪都要喷出来,他知道自己和残情长剑早已心灵相通,婷儿虽然厉害,但是奈何自己修为太低,杀大左祭这种人物释放出的术过于强大自己身体也会感觉到沉重的负担。 婷儿那冷峻的表情和释放出的强大之术实在令人畏惧,大左祭第一次慌忙叫道:“等等!” “说还是不说?”楚寻语问。 “我说就是了!”大左祭咬牙切齿的对欧阳娉婷说道,“好、好、好,今日老夫算是开了眼,真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句汉人话老夫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没想到你的生魂之剑居然会使用上古遗术‘巫剑炼魂’,今天老朽认栽!” 说到这里婷儿才放下双手撤去术,身形消失无踪。慕缘小声问楚寻语:“我今天第一次听说剑修士也会用术!” 楚寻语当然要装出一副都知道的样子,可不能让大左祭看出老底,故意咳嗽一声点点头:“婷儿手段通天,会一点其它的术肯定再也情理之中!” 大左祭一脸恶心的样子看着楚寻语,几乎气的吐血:“真是无知小辈,别不懂装懂了,你的剑魂是上古剑修,精通剑术到了极致以后可以借助上古时期暴虐的巫术施展一些惨绝人寰的绝命之术,中原封神之战以后巫术失传,这种不留后手的野蛮手段也自然被禁止了,以前只在黄金城的遗留文献中看过,没想到今天算是开眼了。” 楚寻语心中顿时明白了许多,其实这些年也问过婷儿一些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但是她都不肯说,而且两极之地的那个男子也多次叮嘱楚寻语不要贪念婷儿自身的功法,因为某些原因她会的那些东西因为过于残暴,早就被天道所禁止,如果横练这些功法不是不行,但是最终结果就是回招致天道的惩罚,楚寻语必然横死非命,所以要节制贪念,现在听大左祭一说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慕缘言归正传的问:“前辈,说说这盘瓠遗尸吧。” 大左祭翻着白眼慢慢吐露出蛛丝马迹:“这东西是庄蹻从别的地方挖出来的,整个黄金城的保护手段‘牯牛万花山’都是围绕它建立的,不知道庄蹻为什么留了一部分在外面,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邪恶的东西一直很想回到黄金城,你们带着它进去正好是满足了它。” 正文 第九百二十九章 盅教问鼎(三十四) (ps:和大伙通知一下,群号是242418427,我今天进去了,和几个读者朋友们交流了一下,感觉不错,都是支持我的读者,有你们的支持才有我走下去的动力,现在已经正式恢复更新了,群里人还不是很多,所以我希望大伙能够进来多多交流,希望每晚写故事的时候能看见你们的头像在闪烁。给大伙讲了几年的故事了,我从来没喊过要大伙天天砸钱,都是免费的,自认为还是够良心,现在我只希望大家能给捧个人场,对我来说,你们能陪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闲话不提,惊堂木一拍,咱们今晚的故事开始了…… 大左祭慢慢说出了当初他遇见盘瓠遗尸的遭遇,让人听了只感觉黄金城那神秘的面纱又厚重了一层…… 话说当年还远在战争时期的时候,大左祭派黑桑翁暗中监视刀玉鑫时就无意中现了黄金城的一些秘密,这些秘密用古苗文写在第二代教主留下的文献中,第二代教主前面曾经提到过,是一位苗人,明典教主暗中推波助澜传大位给他,因为他掌握着苗族古歌的内容,也就是捏着黄金城唯一传承的命脉,这位苗家教主将很多事情都用凿刀一笔一划的亲手刻在石板上传给后世,只可惜古苗文的没落,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能看懂了,但是大左祭除外。 前面说过,大左祭是明典教主的本家,本来就是古滇国王朝禁卫军的后裔,对于古苗文和当时遗留的一些资料一直保留了一部分,当看到黑桑翁把第二代教主留下的文献传阅出来以后,大左祭本能感觉到这里面有很多都是和黄金城有关的,所以注意力就慢慢不在刀玉鑫身上了,而刀玉鑫为什么要进老洞府,这个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回答了。 而后的那几年,大左祭凭借一己之力一直在研究这些资料,可惜获得的都不多,当然了,倒是得到了很多关于盅术的心得,不过这都不是他想要的,当今唯一能掌握着这些内容解读的都是历代教主,大左祭知道这个才是真麻烦,因为那时候正好在打仗,苗一雄为了战争带着所有人都忙的上蹿下跳,没工夫理会这个,并且他自己就是一位很传统、很守旧的教主,肯定不会开口打破明典教主的规矩的,一时间黄金城的线索陷入了死胡同。 后来的事情楚寻语都知道了,大右祭神来之笔把苗一雄杀了,串通了大左祭软禁了苗不燕,还蒙蔽欺骗苗不燕解读了苗族古歌和历史文献,这让大左祭的研究有了飞跃性的进展,大右祭是一个只顾自己眼前利益的人,对于黄金城这虚无缥缈的传说一直都是嗤之以鼻,随便大左祭怎么折腾,根本没关心过这事。后来是因为苗不燕确信进入黄金城有望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陪她去的,大左祭拿着鬼火慈航悄悄跟在后面,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获得了魂根等物。 用大左祭亲身所感来说,如果没有鬼火慈航根本进不了黄金城的外围,那个疯狂的椎牛万花山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盅术,大左祭作为试探放出的所有盅术都被吞的一干二净,只有自己手里那根孤零零的火把闪烁着黯淡的紫色光芒还让自己有一丝希望,他当时候手里一个石匣,这个玩意是利用第二教主留下的文献资料参照仿制的,据说是可以保留魂根,于是就用自己的盅虫作了个陷阱,扣住了一截魂根,关在里面带了出来,他看过文献中提到的那些关于屠盅卫等等的描述,都是以这个东西作为基础,如果自己能够仿制出来,那么黄金城进不进去就不打紧了,因为当初两朝战争期间很多元蒙士兵的尸体没有被运走,随着元蒙王朝的崩溃留在了当地,试想一下,如果自己培养出了一只屠盅卫的大军,那么南疆一统指日可待。列位,这只不过是黄金城外围的东西,光这点油水都能有这么大威力,城里到底隐藏了什么可想而知了。 但是大左祭开始的时候是失败的,楚寻语他们都知道这个事情,那些活尸丧心病狂、见人就扑,这和大左祭的想法可是大相径庭,他要的是可以控制的,而且是威力巨大的,不是什么烂着半边脸满大街啃人的恶心尸身,于是刻苦钻研,利用了为数不多的花枫图腾创作了几具完整的屠盅卫,而魂根在地下无休止疯狂生长也成了难题,怎么和牯牛万花山一样能限制住它们?这就需要盘瓠遗尸了。 盘瓠遗尸这个东西大左祭是钻研了自家文献得到的结论,它的本名是不是叫这个已经无从考证了。按照祖上留下的资料显示,当年庄蹻在南疆成立了曾经青铜文明鼎盛一时的古滇国,手里有一具来历不明的古尸,楚寻语知道那是罗国的王室后裔带来的,据说这具古尸是当年南疆边陲的子民挖出来献给中原王室的以求自身太平的,相传这具古尸极为诡异,它是什么什么上古诸神遗留的分身等等乱七八糟的谣言四起,谁也不知道它的庐山真面目,只知道它是在南疆第一次面世的,庄蹻从中原杀过来一统南疆之后,对于这具古尸极为感兴趣,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以举国之力在南疆大肆挖掘此物,很多人都因为办差不利而遭受酷刑甚至诛灭九族,当然了,要是挖出来了肯定是封赏颇厚,一时间在南疆有数以百计这样的残尸被送到黄金城等待查验真伪,而外面包裹的这层绿色石头,则是古滇国那些盅师培育出来的一种叫“僶”的上古盅虫吐出来的黏液凝结而成,据说可以阻隔盘瓠遗尸散出过于害人的邪气。 几十年以后,行将朽木的庄蹻愈的陷入了对永生追逐的疯狂之中,很多盅师都被他酷刑折磨而死,反抗之声不绝于耳,甚至在很多地方都爆了反抗,用现在的话来说叫起义,虽然都镇压下去了,但是把庄蹻的绝望推入了深渊之中,他已经不在乎其他的了,任何办法,只要有任何办法能让他达到目的都会去做,甚至派人去中原找他的本家兵家求助,但是石沉大海,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天怒人怨,中原那边根本是冷眼旁观,汉武帝正在完成他肃清内忧外患、一统江山的大业,谁都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南疆…… 在古滇国最辉煌的时候,黄金城被庄蹻狂妄的宣称是永日天府,据说黄金城闪烁的炉火昼夜不息,照亮了半边天际,奴隶的斧凿之音,干活的口中号子不绝于耳;熊熊烈火燃烧铸造的青铜城池巍峨恢弘,傲视天下,但是,当庄蹻老去的时候,当暴政惹得失去民心的时候,黄金城那曾经永不熄灭的炉火慢慢黯淡下去,仿佛如同它的主人庄蹻心中慢慢消失的希望一样慢慢暗灭,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曾经可以与中原群雄分庭抗礼的上古盅师开始慢慢疏远他、反对他、直至最后背叛他,很多人都开始密谋在不久的将来庄蹻死了以后的事情,曾经的王,或许在他们眼中已经只剩下苍白无力的朽木身躯了。 都说黄金城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没有人知道那一夜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庄蹻本人还是知道什么的,在灾难前夕,他召集了所有重要人物回归黄金城,据说要生一件大事,有谣言说是他要传位,于是几乎所有的在朝人士都赶了回去,但是庄蹻在一个夜晚,却秘密的召集了一批王朝禁卫军,把几个匣子交给了他们,里面装着的就是他一直视若珍宝盘瓠遗尸,平日里只所在密室之中,今天他拿了一部分出来,交给他们,让他们离开王城,一路沿各个方向去藏匿,随便藏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不用回来上报,甚至连庄蹻本人都不需要知道,因为他不知道,就意味着某些想得到它的人也不会知道。王朝禁卫军的领对于这样的命令自然是好奇万分,于是开口相问是何故。按照文字中原样记载,当时的庄蹻垂垂老矣,步履蹒跚的杵着拐杖,裹着厚厚的龙袍,老辣威严的目光从满是皱纹的眼眶下射出来盯着领,领吓坏了,以为自己问错了话,要被杀头。良久,庄蹻才叹息一声,说了一句:“孤一生只求永存,但不得偿。小人如油,红尘似火,炙烤孤痛入肝肠,他们都有自己的方法可得永生,唯有孤,他们冷眼旁观,要孤死,孤纵横一世,今番却落得这般下场,但,所有人都不会如愿,它们就是孤,孤就是它们,待孤王杀尽天下贼子,那时候孤王还会回来,黄金城依然会闪烁起不灭的光芒。” 那个夜晚,那个月下,王朝禁卫军带着盘瓠遗尸离开王都,策马狂奔,朝各个方向奔腾而去,没有用飞的,因为头顶上到处都是被召集回来的盅师疾飞而来,,密密麻麻。用最原始的马力在林间小道上可以不被人现。可是没过多久,还没等他们一个个将盘瓠遗尸彻底处理好就传来了不好的谣言,说——庄蹻殡天了、黄金城——消失了。 王朝禁卫军一个个匆忙赶了回去,他们留下的文字说,曾经显赫一时的王城彻底泯灭了,谁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他们站在残砖断瓦的废墟上,一个个面色既惊恐又茫然,因为他们的家人还在王都里,而黄金城呢?竟然和它疯狂的主人一样只留下遗址就消失在山头上之上了。禁卫军一个个跪在地上哭泣着、哀嚎着自己的妻儿,他们自内心的诅咒庄蹻这个魔鬼,用血泪在控诉他的暴行。 当庄蹻和黄金城一同陨落的消息传遍南疆的时候,南疆子民彻底暴乱了,王朝禁卫军在领的带领下隐姓埋名重新繁衍了下来,不敢和别人提起他们的身份,但是他们都誓要让庄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于是将他们手里那些藏匿盘瓠遗尸的地点统一记录保存了下来,传给后世,他们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个愿望,如果有一天有人能解开这个秘密,那么,请帮他们把庄蹻拖出来挫骨扬灰,鞭尸三千,以慰妻儿在天之灵。 南疆后来推选出来的滇王是另外的人,和庄蹻没有多少血脉关系,但是庄蹻的死和黄金城的陨落带来的震动是巨大的,消息传到中原以后,换来的,只有汉武帝那百万铁骑踏着滚滚尘土而来,滇王不战而降,庄蹻没有了,古滇国也没有了,他们的离去也让一大批掌握着强大盅术的盅师也消失了,南疆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中原修真者的力量,他们只有投降,黄金城的传说却遗留了下来,很多人都觊觎其中曾经煊赫一时的强大之力,换来的只有中原帝王对苗人的无尽追杀,因为黄金城绝对不能被找到,那个虚无缥缈的邪恶之力也绝对不能重现人间。 但是其中有一个另类,在王朝禁卫军繁衍的后裔之中,有一个孩子,从小天资聪颖,精通苗文汉语等多族语言,有过目不忘之本领,不仅修行上融会贯通盅、降之术的精髓,还高瞻远瞩,思维缜密,借助王权之力在南疆成立了一个门派,奠定了后来一统南疆的基础,他吸取了庄蹻灭国的教训,订立了很多开明的政策,久而久之,后世都叫他——明典教主。 这个古滇国遗民的血脉隐隐继承了庄蹻曾经的霸业,他独步古今,跨越千山万水、翻阅文海字山,在时隔千百年后,成为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回到了曾经他们祖先生活过的地方又活着出来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庄蹻鞭尸扬灰,也不知道他遇见了什么,只知道他告诉所有人一句话——“永世不得寻找黄金城”。 …… 正文 第九百三十章 盅教问鼎(三十五) 听完大左祭说完盘瓠遗尸的来历,楚寻语问道:“那您解开这个秘密了啊?” 大左祭苦笑一声,这一笑是自内心的,所有人几乎都明白了这个答案。大左祭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大左祭知道盘瓠遗尸的事情是很早的,早到了小时候就知道,因为前面提到过,王朝禁卫军将保存地点记录了下来,但是用的都是古苗文,而且这些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很多地点都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大左祭从小就听闻过明典教主当年单闯黄金城带了很多东西以备不时只需,其中就有一个石匣,里面就有盘瓠遗尸,明典教主精通古苗文,破译地点位置并不困难,但奇就奇在他出来以后族人没有看见这盘瓠遗尸,那就说明明典教主把这玩意儿留在里面了,这真是活见鬼了,自古以来找黄金城都是为了从里面拿东西,没听说往里送东西的,里面的宝贝人人都巴不得顺个一两件出来,可明典教主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做了个亏本的买卖,你说鬼火慈航没带出来那没问题,毕竟说白了就是火把,烧完了就扔了,可是这东西就算不知道怎么用也应该算是个邪恶的宝物,肯定能施展什么奇门异术,也没了?对于这个问题明典教主并没有多言,他只告诉族人,此物极为邪恶,如果不能彻底破解它反而会被它所累。甚至一怒之下想要毁掉所以记载此物的记录,但是被族人所阻止,明典教主自己思索再三也放弃了这个计划,提醒后世族人,此物是进入黄金城的关键,但是此物太邪,如果不能彻底的了解它、完全的驾驭它,断然不能冒然带它回去,否则将自取其祸。 当时创教元老中,檀虫寨的第一代寨佬是个精通盅液的人,所谓盅液就是指盅虫分泌出来的粘液,有很多种用途,除了简单的下毒之用还能另作它用,比如“僶”吐出的粘液可以用作封印一路,阻隔事物灵气,用来包裹盘瓠遗尸,这位大寨佬相同精通这些,所以曾经提议再挖出一块来试试看,是否能进一步了解此物,明典教主起初不同意,当时经不住大家对黄金城的好奇,只好同意了,得到的结果可想而知,根据苗不燕解读的老洞府资料来看,那块盘瓠遗尸似乎是一块肋骨之物,溶开封印之后,那块肋骨竟然鬼使神差的吸附在大寨佬身上,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皮肉、经络无一不变绿色剔透,而且还能蔓延到其他人身上,它在贪婪的吸取生命,众人大骇,包括明典教主在内一齐出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制住此物,最后无法,只好投入火山口销毁了它,看来古滇国的盅师封印此物不是没有道理的,冒然打开它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前面大左祭才问楚寻语打开此物没有,如果打开了那就真的麻烦,天知道这东西能捅出多大的篓子。后来到了大左祭这一代,他动起黄金城的算盘,按照祖先记录挖出过此物,但是苗不燕他们是没有的,以为有了蝴蝶银笙和花枫图腾就行了,但是这两样东西只不过是明典教主用来解开牯牛万花山的钥匙,至于说黄金城里有什么恐怕就要用的上它了,当时大左祭把盘瓠遗尸也一并带着,可惜,来到黄金城大门口转悠了三圈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只好又悻悻的回来了。 这些年里大左祭一直在思考怎么进黄金城,要进黄金城只有三种途径,第一种,是南疆野史传说中提到的什么天雷击顶,等苍天的愤怒要毁灭这座邪恶之城时就会用天雷击碎它的防御,到时候什么烈火焚烧万物等等,其实这等于是扯淡,等到老天爷威三万年以后都不一定等的来,完全就是乡民无知,泄对庄蹻暴政的愤怒所言;第二种是老洞府中苗不燕解读的内容,说是解开盘瓠遗尸的秘密就能了解黄金城中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自然而然就进去了,明典教主走的就是这条路,他当年就是带着此物进去的,虽然不知道缘何没带出来,但很明显他应该知道了某些关于此物的用途;第三中方法则是大左祭家中口口相传的一段秘史,据说当年黄金城的建造极为复杂苛刻,但是有些不怕死的盅师偷偷留下了一些小窍门溜进去,庄蹻后来知道这件事以后大为震怒,酷刑折磨死了很多人,试图要堵上这些缺口,起了一些作用,但还有种说法就是说还遗留了一些“钥匙”在外面,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无从得知了就是。 大左祭这句话说的靠谱,楚寻语他们手里的私键就看来就是这么来的,所以苗不燕、沙马俄里等人看见此物的时候都感叹原来传说是真的。其实楚寻语曾经不止一次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古牢山里那位罗国的王室后裔为什么会有这东西,而且听大左祭这么一说流传在外面的钥匙还不止一把,这些人为什么留着后手?难道是他们一直对庄蹻心生异心?庄蹻这个野心神棍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把他的手下逼的一个个不顾抄家灭族的危险干这种事? 大左祭从黄金城里出来以后不是得到了魂根吗,做出了很多失败的作品,就是那些活尸,起初他非常苦恼这么控制它们,只能用法阵一个个镇压住,但是这种做法显然很愚蠢,风险太大,但是有一次无意中他把盘瓠遗尸带到密室去了,打开匣子一瞬间所有活尸都疯似的挣脱了禁止冲了过来,大左祭吓坏了,顾不得其他赶紧转过身去找花枫图腾,点燃了以后现那些活尸不仅没追过来,反而一个个围着地上的盘瓠遗尸愣,难道它在召唤它们?它可以召唤活尸体内的魂根?大左祭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的一个用途就是庄蹻用来建造牯牛万花山的,这玩意儿有这个作用,当下就乐了,手里的花枫图腾可以驱赶魂根,盘瓠遗尸可以召唤魂根,原来牯牛万花山这种禁止是用了这种手段,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秘密。 至于说后来的事情就极为简单了,大左祭提前把能找到的盘瓠遗尸埋在了南疆的各个地方,因为他知道和刀玉鑫迟早有一战,为了力压刀玉鑫让自己掌握百中教,才演变了这次活尸之乱,只需要偷偷打开几个盖子就行了,到时候活尸就会满街乱跑,利用千百年来人们对黄金城的贪婪掌握百中教,到时候天下盅术,尽在我手,大左祭已经打定心思,带众人现在去黄金城门口溜一圈不成问题,至于说怎么进去,哼,那时候以百中教在南疆的倾国之力,牺牲无数盅师,翻遍天下大山,还愁找不到私键进去? 说完这些事的时候,楚寻语愣愣的看着他,有些瞠目结舌,意有所指的问道:“前辈,你刚才说什么?说要牺牲无数盅师?你的族人,你的同胞,你们南疆唯一能抗衡天下的依仗,你要牺牲他们?” “有……什么问题吗?”大左祭似乎没听明白。 “哦。”慕缘讥讽了一声,“王朝禁卫军的后裔,不愧是庄蹻留下来的人,都是一个师傅教下山的。” “不过就是盅师而已。”大左祭歪了歪嘴,轻笑一声。 “我们怎么办?”寸福愤怒的问,“百中教怎么办?我们的盅师数量在近些年中接二连三的内斗里死伤殆尽,你还要在牺牲?到时候中原会立刻击溃我们的,这些你想过怎么办?” “好办啊。”大左祭哈哈大笑,“所以说你们太年轻,就是幼稚,有了黄金城的力量中原谁敢抗衡?先秦百家争鸣,江湖群雄分起,哪个辅佐的王权不是一方霸主?为什么没人敢动南疆?就是因为有庄蹻,有黄金城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只要我们得到了,到时候他们还敢来吗?至于说牺牲嘛,孩子,相信我,我年纪大,看的太多了,前进的路上,总是有些不可避免的。” 顿了顿,大左祭又问:“还有要问的吗?” “有。”楚寻语踢了踢脚下的盘瓠遗尸,“前辈帮个忙呗,送佛送到西,既然它是你挖出来的,那么盒子放哪了?我们去找个来装着,总比它带着活尸满街跑给你惹麻烦要好。” “哦,这个啊,很简单。”大左祭答的倒也干脆,“我埋在赤蛛寨西门的右数第三个佛像下,挖出来就行。” “你们还有问题吗?”楚寻语回头看看。 “没了。”慕缘和寸福都摇摇头。 慕缘问:“要送他走吗?” “不行!”寸福立刻阻拦,“大左祭纵然有天大的错那也是我们教内的事情,你们不能杀,否则百中教和中原的问题上又火上浇油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个人恩怨了。” “说的对。”大左祭点点头,“你们等董药师雍那小子带人来抓我好了,无灭蝉音在我体内,我说的话他都能听见,现在好了,老夫一统教内的计划被你们破坏了。” “什么?”楚寻语一愣,转头问寸福,“董药师雍大寨主他们能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能啊。”寸福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楚寻语大惊。 “这有关系吗?”寸福奇怪的抓抓脑袋,“大寨主临行前告诉了我这个方法,让我们拿住大左祭以后想尽办法逼他说出真相,到时候在教内揭他的阴谋,这不是好事吗?” “你们看,他们来了!”慕缘用手一指天边,天际边飞来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楚寻语脸色骤变,大叫一声:“不好!”转头就看大左祭。 大左祭诡异的一笑,点点头:“到底还数你小子有经验。” 说完四肢一挣,竟然恢复自由了,楚寻语大骇,连忙拿剑就砍,大左祭左手扼住楚寻语的手腕,残情剑他怕,可是楚寻语这点实力他不怕,另一只手堵住楚寻语的嘴,慕缘和寸福都赶紧停下身形,以为要拿楚寻语做人质,他低沉的笑着说:“嘘——嘘——嘘——,不要喊,给你提个建议,记住明典教主的话,盘瓠遗尸这东西太邪恶,如果你们驾驭不了它,就不要随便进黄金城,因为它一直苦苦的想要找到回去的路。” 说完袖筒里钻出一只像蜘蛛似的盅虫往楚寻语嘴里爬,转身一手一个,捞住慕缘和寸福直接丢了出去,然后一弯腰,伸手指抠进被寸福咬伤的伤口中,倒吸一口冷气,硬生生的将金蝉给拽了出来,疼的满脸通红,手掌是血,丢在地上啐了一口,身形陡然消失了。 等楚寻语慌不择乱的把蜘蛛拽下来的时候,大左祭早就跑的没边了,慕缘和寸福灰头土脸的跑过来问:“没事吧,等会人来了给他们看看有没有中毒。” “应该没事。”楚寻语丢在地上,一剑扎死,红的绿的都有,“我们中计了,这估计老家伙早就解开了无灭蝉音,他要想杀我们早就杀了,但是他故意等到这个时候。” “早就解开了吗?”慕缘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楚寻语摇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改主意了,而且在明知道能被人听见的情况下还说了那些话,放弃了整个一统百中教的计划,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 “他还有更不为人知的目的。” 天边,密密麻麻的人飞来了,董药师雍派来的援救人马终于到了…… 正文 第九百三十一章 盅教问鼎(三十六) 今天是个好日子,南疆百中教内喜气洋洋,敲锣打鼓,人山人海,夹道欢迎一个人,那就是苗不燕,苗不燕的身后是楚寻语和慕缘扶着有伤在身的忘尘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很难以想象不久前这帮人还要反苗不燕,都是他们把苗不燕交给昆仑的,但是现在却又如此,仿佛人人都是两张脸,随时都能翻过来一样。 距离上次大左祭逃走已经过去三天了,董药师雍命令他的大寨佬带着人马星夜驰援赶过来救回了楚寻语他们,因为通过不灭蝉音将大左祭的话传了回来,他的丑陋嘴脸无处遁形,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真面目,自然不会在支持他了,反而很多人倍加思念苗不燕,其实这里面的道理很多人都明白,那就是,现在还能进黄金城的人,就只有她了,就算选别人当教主也没用,因为按照惯例上一任教主必须要把古苗文传授下去,苗不燕被人赶走换别人来其实在黄金城这件事上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是三天年,原还原,毕竟百中教自创教以来是第一次生了这样的动荡,绵延了几十年,要不是大左祭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没在意过。 南疆人太**了,他们对于这份先祖之力苦苦追寻了多少年,南疆自古是多族混居,而大多数民族在先秦时期是没有文字的,只有少数几个民族才创立了为数不多的文字用以记录,古苗文就是这么诞生的,被庄蹻作为统一的标准,但是后来断绝了传承,南疆人只能打小听着一代代前人口口相传曾经的辉煌作为多年来被欺压的自我安慰,他们既畏惧黄金城又被它所诱惑着,这份煎熬,今天有机会结束吗?众人热烈欢迎苗不燕教主回归的眼神中又多了几许复杂,苗不燕懂的,所以她没有多开心,就算按照自己的计划百中教被自己夺回来了也没有那么兴奋,因为忘尘说的一句话让她这几天一直在思索,那就是她还能背负百中教走多远?一年?一百年?还是永远?答案不言而喻。 苗不燕恢复教主大位伊始就释放了刀玉鑫,这是一个保证自己安全的做法,所有人现在都需要示好苗不燕,当然也不会反对,只不过都很期待苗不燕会说些什么,或者也很害怕她说些什么,例如背叛过她的人,会不会被千刀万剐,众人心中都没底,只知道苗不燕和刀玉鑫一连闷头谈了三个晚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时间越久越害怕,众人都以为苗不燕在给刀玉鑫列一份清剿名单,如果有自己的名字,那下场会有多惨?没人敢去想,甚至很多人都心虚的要请辞离开了,因为他们现自己当初期盼的共享秘密的美好愿景似乎有点太好了。 第四天的时候,总坛钟声响起,九响,这是教主召集所有人的命令,所有门卫都接到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开,全部坚守各自岗位,一切照旧,很多人开始惊恐了,这意味着屠刀出窍,似乎杀戮已然不远。苗不燕亲自点名,其中有部分重要的寨主、寨佬,也有很多年轻教众中出类拔萃的,大约有五十多人进了总坛大殿协商要事,很多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竖着耳朵听听看有没有传来什么风吹草动。 苗不燕坐在正中央,身边是刀玉鑫,脸色不是很好,似乎有些不高兴,人们也不敢多问,一起看着教主,各大寨都表达了欢迎教主回来的客套话,随后全都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苗不燕都明白,叹息一声,站起来说道:“我……满足你们!” “哗啦!!!”刹那间人声鼎沸,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一时间都在交头接耳,气氛一下活跃了。 “安静!”刀玉鑫怒喝一声,气势大盛,房顶和墙壁上的阵法全都一闪而逝,因为都被苗不燕的气势触了短短瞬间,所有人赶紧闭嘴,刀玉鑫面沉如水,说道:“听教主说完在表各自的看法,多少年的规矩都忘记了?这里可不是茶叶市。” 苗不燕笑笑,坐下来挥手说道:“事情一件件来,黄金城放最后,还有别的事情先说……” “教主!我当初是反对吴岩卡大寨主送你走的。”人群中炎鹰寨七寨主慌忙站起来说。 “就是,都是吴岩卡大寨主。”底下还有人附和呢。 吴岩卡脸上哪里挂的住,当即怒不可遏,一拍桌子站起来对苗不燕大大方方的说道:“是老夫干的,教主今天你回来要杀要刮随你,咱猛家汉子这点胆气还是有的,可不像某些软了苦胆的老鼠。” 沙马俄里回头怒斥七寨主:“坐下,尽给我丢人,让你说话了吗?”七寨主面色悻悻的坐了下来。 吴岩卡盯着苗不燕的说眼,气氛很是紧张,苗不燕慢慢的说道:“阿叔,我记得我父亲刚出道的时候,你是碧鱼寨的十寨主吧。” “是的。”吴岩卡回答的斩钉截铁。 “嗯。”苗不燕点点头,“他去边疆剿灭的中原的魔道人士害我子民,你替他挨了一下,半天身子都化脓了;还有我带领南疆打仗的时候,你作为乌蛇寨的五寨佬可是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的。” “是的。”吴岩卡喝问,“教主提这些旧事作甚,要杀则杀,不必羞辱。” “不。”苗不燕笑了起来,“我能记得你反了我,为什么不记得你帮过我们父女俩呢?” 吴岩卡有些愣神,苗不燕挥手示意他坐下,对众人说:“都不追究了,不追究了,传我的话下去,前尘往事,个人恩怨,全都不在追究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开始新生活,一切按教规从头再来。” “哗啦!”又一次人群沸腾了。 “安静!”刀玉鑫大喝一声。 把声音压下去以后,苗不燕苦笑着说:“知道我回来的最大感触是什么吗?那就是你们这些人都还活着,真好,真的,不撒谎,从战争前到战争后,这一动荡几十年了,我们哪一次内讧不是少几个寨主、寨佬?有意思吗?我们拿着刀捅自己兄弟开心吗?这一次不同了,除了左右祭,你们都还在,就行了,我喜欢的面孔都在,我讨厌的面孔也都在,不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这就都不容易了,所以我都不追究了,真的不追究了,因为我也追究不起了。” 这番话说的众人感触颇多,一时间似乎都有些想法,苗不燕拍拍手:“这件事说完了,下一件。” 下一件事就是关于左右祭了,苗不燕也不在追究了,当然,大左祭是必须被悬赏的,其他人不一定要被株连,命令把大左祭全族软禁在原宅,将关于明典教主的一切全部收缴回来以外,全部交给翁可必巴带人一一审讯,不可携私报复,亦不可能滥用死刑屈打成招,反而要按照普通教主一样一应供给,查清一个放出一个,没有参与大左祭阴谋的,全部恢复自由,想要离开的可以教内给所需一切再走,参与阴谋的则按教规处罚;大右祭全族也一样,由董药师雍带人负责,但是唯一不同的就是全族提高待遇,大右祭生前苦苦追寻的一切全部给他们,不能在委屈他们段氏一族了。 最后就是黄金城的事情了,苗不燕问:“有多少人愿意的?” 很多人都举了手,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是反对的,苗不燕点点头:“怎么进去?”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全都看着苗不燕。苗不燕慢慢的把她的计划说了出来,其实这个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苗不燕先解读古苗文,然后带几个人先进去,如果顺利出来了,就把这个秘密分享给大家,而且事先由众人推举出来几个人,可以随时查阅她的解读记录,确保没有私自隐藏什么。这么做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不希望大家平白无故的去送死,至于说自己,死不死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因为自己的身体情况大家想必都有所耳闻,在外面横竖是一死,在里面还能搏一搏,如果苍天眷顾,事情顺利,那么出来了可以把里面有用的与大家分享,如果出不来……那就没有如果了,证明自己解读的方法是错的,大伙就不必按照这条路走下去了。 很多人都很赞同,也有一些德高望重的寨佬反对,坚持认为明典教主禁止的不能打破,谁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万一真的释放出来什么洪水猛兽为祸一方还了得? 苗不燕说道:“所以我说我先进去看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过去了,明典教主很伟大,不用去质疑,但是他定下的方略是符合他的那个时代的,不一定符合我们吧,而且,如果他真的不去找了,为什么不毁掉盘瓠遗尸的一切反而把关于黄金城的一切都留存下来?什么苗族古歌,什么鬼火慈航,不都是他的手笔吗?我想他没有说过后世不得修改教规吧,更何况现在的情况都看见了,大左祭利用了一个黄金城就挑唆的全教上蹿下跳,谁能保证以后没有第二个大左祭呢?如果后世在出现一次,那么各位叔叔伯伯,你们怎么解决?” 众人没有作声,苗不燕继续说道:“关于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的任期还有最后五年,不管到时候生什么我都会请辞的,因为有一位朋友告诉我,我不能肩负百中教一万年的,我也有走不下去的那一天,所以我想过了,这几天五寨共商,提前推选新教主,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出来的那一天,都由他暂时处理教务,到时候在归还大权给我,如果我出不来……那就恭喜他提前接任了,当然,各位放心,我会现在就开始提前把古苗文传授给他的,这对你们也是一个保证。” 众人第三次开始互相议论了,刀玉鑫这一次没有阻止,而是默默的看着他们,看来这也是苗不燕前几天和她商量好的,等了很久都没有明确的反对意见,苗不燕朗声说道:“既然没有谁站起来反对,那么就是都同意了,黄金城和教主这两件事都是你们想要得到的,现在都满足你们了,那就都回去好好议议吧,一月以后推选新教主,这一次我希望你们能够凭心而选,推选一位优秀的教主,如果说我回来给全教第一个命令是什么,那就是不要内讧,希望你们选出一位带领你们前进的人,而不是继续伤害我们自己的人,多少年了,我们同胞的鲜血染红了我们自己的手,我们已经经不起内讧了,真的经不起了。” 说完站起来转身就默默的离开大厅,瘦小的声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留下满屋子议论纷纷的人。 结果后来的这段时间百中教都热闹极了,全都在激情洋溢的谈论生的一切,楚寻语三人都是落得清闲,一边让忘尘疗伤一边陪着苗不燕查验收缴回来的明典教主遗物,反正现在对他们来说黄金城就是唯一的事情了,在很多大神通者帮助下忘尘这点小伤还不算什么,恢复的相当神,而一个月以后,经过三天的推选,终于有了一位新教主,众望所归的新教主暂时接替苗不燕,他就是——海丹…… 正文 第九百三十二章 阴城诡事(一) ps:看《剑断灯灭之时》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自从一个月前苗不燕下达了命令之后,海丹全面接掌了百中教的日常事务,而苗不燕自己则潜心解读古苗文,当然,楚寻语三人也没闲着,倒是各自有各自要忙活的。 先是楚寻语,他本来是想帮着苗不燕解读古苗文的,毕竟黑灯的事情是他主要目标,但是很快现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根本不懂古苗文,无从下手,去了反而苗不燕要分心给他解释很多古苗文的含义,适得其反,索性就放弃了。再一个呢,也没忘记给孙濛罄写信,因为再接不到他的信件孙濛罄真是快急死了,好在百中教贸易达,时常与边境通商,就顺手帮楚寻语送出去,久而久之,已经变成了楚寻语每晚都要写上一封书信,二人互通鸿雁,倒也情义盎然,不过白天他也没闲着,反而去找了一个老熟人,那就是达摩达尊者,因为苗不燕已经宣布了达摩达皈依我佛的消息了,对于百中教来说虽然惋惜少了一个强者,可是南疆自古尊崇佛教,也尊重他的选择。 楚寻语找他有两件事,一是觉得自己修为太低,黄金城太过凶险,还需要增长一点实力,但是不能静下心来修行不可能提高,而身边最像武修者的就是达摩达尊者了,看看他能不能指点自己个一招半式。本来达摩达尊者已经一心求佛,不想教楚寻语自己的杀伐斗勇之术,但是看在他是求自保救人不是出去作恶,就问了掌门方丈,这可是很大的进步,和曾经一意孤行的他不一样了,方丈点头了,出于佛家慈悲之心就同意达摩达尊者指点一二。 于是楚寻语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要过去和达摩达尊者拆招练习两个时辰以上,达摩达尊者毕竟是老牌的斗战行家,他告诉楚寻语,从力量上来说,楚寻语已经很不错了,这个修为有这般力量又有石破天惊的小密迹刚辅助,已经很难提升了。楚寻语一度失望,他知道自己这身怪力除了是武修者的因素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两极之地被那个男子用一种几乎残酷的方式逼出来的。 不过达摩达尊者的见解也有独到之处,他最擅长的就是度,他告诉楚寻语,如果执着于力量提升反而会陷入笨拙的误区,很容易在战斗时被敌人所困,相反,楚寻语的度还有待提高,这也是达摩达尊者的特点,他的度是结合南传佛教苦修僧的功法横练出来的,让楚寻语现在学佛肯定是扯淡,但楚寻语的度之术得自于逐日鬼步,这套步伐很不错,不过弊端也很大,一是要求修为,二是这本来就不是一套完整功法,连创立它的作者本人都没练成更别说楚寻语了,楚寻语自认为自己可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资,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世家弟子,不要想什么一蹴而就的美梦,那么,达摩达尊者建议何不在这上面做点文章呢? 楚寻语的“风花雪月”剑术是那个男子传授的,过于追求至高的剑者境界,楚寻语就算现在会个一招半式也根本不能领悟其中精髓,起到的作用无非就是出奇制胜,往往能够吓对手一跳,打个措手不及,这也就是最大也是唯一的用处了,楚寻语没有自己的独门剑术,任何东西学到了一定的地步就要开始破除以前,创立新生了,楚寻语如果能以自己对剑术的理解,结合自己在度上的软肋创立一些独特的剑术,这样既能弥补不足,又能有所进步。 楚寻语很是受教这样的指点,两极之地的那个男子心高气傲,根本不会这样坐下来慢慢推心置腹,从来都是懒得正眼看弱小之人,所以楚寻语从来不承认他是师傅,相反达摩达尊者说的很详细,也许是因为他自己还没有那么高的境界吧,反正作为过来人指点楚寻语是够了,所以楚寻语很用心的请教学习,每天都在研习剑术和度,看看有什么可以力求突破的地方。 找达摩达尊者的第二件事就是问问他在佛教内部的朋友能不能借阅一下南传佛教的典籍,看看有无黄金城的记载。因为汉传佛教是在南北朝时期达摩祖师来东土以后才兴盛的,南北朝是在隋前,比古滇国晚,但南传佛教则更久远,早在春秋以前就在南疆扎根传教了,作为南疆子民普遍信奉最多的一个宗教,庄蹻这个独裁暴君不可能视若无睹,肯定会有所动作。于是找到了达摩达尊者,在他的帮助下楚寻语借阅了寺庙中的历史文献,现庄蹻从杀进南疆伊始到建立古滇国之后都一直和南传佛教的高层有过不少接触,极力的想拉拢他们,其中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佛法克百邪,连盅、降之术也不能幸免,所以庄蹻如果想利用盅师干点大事情肯定是要过佛教这一关的;二来是因为佛家高人云集。须知在神州大地的历史上,自从封神之战以后,曾经盛极一时的巫术退出了历史舞台,上古各祖巫、大巫、巫人等也先后消失,中原进入了百家争鸣的时代,这里修真界的百家争鸣一说指的是封神之后正魔两道分立强盛,而后江湖上又有诸子百家、多年来一直隐忍不的上古世家,还有什么武修、散修等等纷纷露面,毕竟昔日曾经一家独大的巫术消失了,大哥不见了,各路小弟都开始闻风而动,从那以后,进入了修真界百花齐放的时代,其中有两路人马很特别,一个是佛道,另一个则是南疆盅师。 佛家作为一个外来宗教在神州大地上传播一直很另类,人们一直认为汉传佛教兴盛最早,在南北朝,藏传佛教晚一点,在苯教被西域吐蕃国灭亡之后,唐初才开始弃苯教该兴佛,但南传佛教才是最早,开宗立派走近历史舞台则在春秋之前,甚至还有可能更早。中原封神之后,开国大周,定天下江山,修真界百花齐放,当时中原这边佛教并不兴旺,很多人都是通过从南疆翻译过来的佛经才了解到佛法的存在,而喜欢佛法的人都要去南疆求学,一来二去,由这一批最早的人把佛法传播了到了中原各地,露头伊始,就震惊了整个江湖,因为我佛法力无边,能完克天下诸邪的特点让魔道几乎产生了动摇性的打击,正道等各路人马也为之侧目,唯一劣势在于人数不多,传播的也不是很广泛,而且还要从山高水远、地贫民穷的南疆传过来,所以开始很多修真者都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谁也未曾想到短短数百年以后,在王权和很多伟大人物的帮助下,佛家彻底站稳脚跟,成为凡间和修真界一方不可撼动的存在。 而当时的庄蹻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庄蹻杀进南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佛道下手,不过不是打打杀杀,而是极力拉拢,因为南疆几乎所有的民族都信奉佛法,如果你敢对佛门动手,那子民肯定要出**烦,这对庄蹻建立国家是不利的,并且“佛法克诸邪”这个特点很是吸引庄蹻,他敏锐的觉察到了佛法中隐藏的巨大威力,如能联手他们将是一股强大助力。 而南疆本土土生土长的盅师也是那个时候一个很奇特的存在,似乎继承了中原消失已久的上古巫术的特点,粗暴、野蛮和诡异,与信仰几乎毫无关联,相反以追求实际效果为上,庄蹻很是满意这种存在,他是个很有头脑的野心家,他觉盅和佛这两个完全相克的东西居然能在一片土地上共存并为人们所接受,所以欣然决定把赌注押在这两路当时人数还不多的门派上,幻想佛法力压中原魔道,正道畏惧盅术这两点来完成自己的千秋伟业,所以来到南疆之后,就要收服他们。 盅术被庄蹻掌握之后,古滇国开始大肆培养王朝盅师,对盅、降的推广和传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几乎做到了每村每寨都有人学习,时至今日都是如此,将盅师的鼎盛时期带了出来。而佛道则恰恰相反,根据文献记载他们一直不曾屈服于庄蹻,先他们是佛家,是的,佛家就是一个尊享宁静的地方,他们讨厌红尘纷争,对于风尘仆仆而来的庄蹻带来的这个野心计划根本毫不关心,尤其是庄蹻后来建立了王权,政治让佛家更加疏远;其次就是自南传佛教在南疆扎根以来,一直大开慈悲之门,救治当地被盅师所毒害的子民,盅师作为对立面已经加入了庄蹻的阵营,佛家自然不会接受和这一路人为伍,这违反了我佛慈悲的教义;最后,也就是南传佛教是小乘佛教,小乘佛教的显著特点就是解脱自身,庄蹻屡次拉拢都以推广佛法为借口,列举了盅师投靠以后得到的种种好处,但小乘佛教的各路高僧根本不为所动,这不符合他们的修行目的。所以屡次受挫的庄蹻一度非常恼火,动了想要灭掉他们的念头,可是这个计划受到了几乎所有盅师的反对,因为这些盅师作为南疆本土子民,受到各族的传统影响,几乎年少时期都要进庙修行,佛门里到处都是师尊朋友,根本不可能举起屠刀,庄蹻也是左右为难,生怕对佛道动手引起盅师的反叛,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才按下心思,不过也不推崇佛法,一直用冷遇来对待,所以古滇国兴衰,南传佛教倒是影响不大。 但是楚寻语读到晚年的庄蹻为了追求永生已经极尽其能,态度也生了变化,多次求助于佛家慈悲为怀,帮助他延续寿命,但是都无果,其中最为引人注意的一段记载是南传佛教高僧的口述,这位高僧相当于现在的掌门方丈,执掌南传佛教最大的寺庙,他说当时庄蹻晚年有一次秘密登门,求长生之道,但掌门高僧认为他看见的已经不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一把霸主了,而是一个正在沉沦黑暗的妖魔。站在大佛下,掌门见到了庄蹻,按道理来说呢,不管是什么人,哪怕就是帝王或者修真界掌门进得寺庙都要象征性的给佛像行个礼,佛家讲究众生平等,他们可不用享礼,但来拜访的人出于礼貌也要拜一拜,更何况你拜的不是僧人,是大佛,是上面那个世界更高一等的存在,这绝对不吃亏,就和佛家高层去昆仑也要象征性的给三清作个礼一样,合情合理。 但庄蹻不一样,他不拜,天大地大唯我庄蹻最大,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下跪的,更不会拜一个对自己从来没有慈悲过的佛,哪怕他今天来是开口相求都绝不服软,掌门方丈倒也习以为常,反而令自己甚为震惊的是他看见庄蹻全身都缠绕着深深的邪气,这股邪气和寻常本土的盅师不同,从眼神眉宇之间来看,这是一种极端的愤怒、暴躁和邪恶,是一种可以吞噬天地的暴虐态度,他求长生之术,掌门方丈坦言相告早已无计可施,唯有放下红尘种种,皈依我佛,参透经文才可为来世修个善缘,我佛从不放弃任何人,陛下若是有心向佛,来日未曾不能做个小沙弥,重头再来,解脱红尘苦海。 庄蹻暴躁的咆哮道修什么来世,要修就修今生,今生要是保不住,自己双手创造的一切都会成梦幻泡影,还谈什么来世,至于说来世,这不用佛祖帮忙,自己也能有办法解决,来这里就是解决今生的问题。 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不欢而散,但是楚寻语十分在意这段记载,什么叫庄蹻自己有办法解决来世?没听说过盅师修什么来世的,他们根本就没这种宗教教义,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庄蹻到底是什么意思?庄蹻和黄金城有着根本的命运相连,这老怪物说的这番话绝对有文章,再联系明典教主所说的一切,楚寻语判断庄蹻所谓的来世应该和盘瓠遗尸有很大的关联,不过这说了等于没说,有时候真恨佛家不理身外闲事的态度,那个老方丈怎么不和自己家药王府的医者一样对来人嘘寒问暖,问问哪里不舒服啊什么的,留个确切一点的医治记录多好,真是难死自己了。 说到盘瓠遗尸就得说到慕缘了,慕缘这小子最近也没闲着无聊,反而在百中教给他的房间里搞起了他最喜欢的事情,那就是研究很好奇的东西,比如说——“盘瓠遗尸”。 海丹接掌教内以后第一件做的大事就是清除大左祭遗留的那些活尸,利用盘瓠遗尸就行,派出了很多盅师在空旷地带打开匣子,引得活尸铺天盖地的跑过来,然后集中焚烧,搞的臭气熏天,还特地带了当地的朝廷官员来观看,表明这是大左祭的个人行为,与百中教无关,也没有丝毫背反朝廷的意思。前后一共持续了半个多月,折腾的鸟语花香的鄯阐城附近一度尸臭不散,惹的慕缘天天大喊是哪家的茅厕坏了,熏死人了。 弄干净活尸以后就把盘瓠遗尸送给苗不燕供她细细研究,慕缘整天闲的无聊,而且对于这个曾经在古牢山差点坑的他魂飞魄散的东西一直很好奇,于是死皮赖脸的要了一个,说是也要为进黄金城做点贡献,这不,他的房间已经改成武器库了,放眼望去,好家伙,穿凿斧锯什么玩意儿都来了,什么盅师的毒液、佛家的法器、银刀桃木剑等等等等,凡是能弄来的东西几乎百中教都给他弄来了,整天在屋里“叮叮咣咣”的研究的不亦乐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改铁匠打铁呢,凡是能用的东西一个不放过,都要挨个往上试。 这一日楚寻语从达摩达尊者那里回来洗了个澡,把身上练习的汗水洗了,想来看看慕缘研究的如何了,于是搭拉着毛巾一边擦头一边推门就问:“八戒啊,你捣鼓的有什么成果了没?”(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微信公众号!) 正文 第九百三十三章 阴城诡事(二)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推开房门,眼见得“嗖嗖”几声,几支银针迎面激射而来,楚寻语刚洗完澡没带长剑,只好临危应变,拿手里毛巾连抽几下,两指夹住最后一根,本能的就要反射回去,结果眼角余光看见慕缘连连摆手的样子,但是已经收不住手了,只好强行改变方向,“扑”的一声,将银针射进旁边的墙上。 “要死了你啊。”慕缘大怒,“野郎中你扎我干嘛。” “废话。”楚寻语也不高兴的说道,“我一开门还以为有人偷袭呢。” “鬼知道你忽然进来。”慕缘有些悻悻。 “你玩的怎么样了?”楚寻语一边擦水一边走过来。 慕缘指了指桌子上:“自己看呗。” 楚寻语低头看去,慕缘说道:”银刀、银针、木鱼、佛龛、钢斧、毒液等等一切都没用。” 桌子上放着的盘瓠遗尸纹丝不动的放在那里,上面千疮百孔,根据百中教提供的帮助,给了慕缘一红一绿两个木碗,里面全都是盅液,红色盅液稀一点,只要用刀具蘸着它就能切进盘瓠遗尸的封印,绿色的盅液就是原来“僶”吐出来的,很粘稠,用火烤一烤就可以缝合缝隙,避免了破坏封印。 慕缘道:“用武器没办法破坏盘瓠遗尸,当年明典教主要是能用常规手段破坏就不用那么麻烦去什么火山口了。” “那你折腾了这么久不就等于没结果?”楚寻语讥讽的问。 “不、不、不。”慕缘拿出一根铜管,一段很尖很细,是中空的,慕缘小心翼翼的插进其中,碰在盘瓠遗尸上,然后拉着楚寻语的胳膊过来,楚寻语看的莫名其妙,慕缘用刀一划,一缕鲜血顺着铜管流了进去。 楚寻语没好气的用毛巾包住伤口:“瞧你那损样,怎么不用你的血。” “嘘——”慕缘认真的指着里面说,“仔细看。” 楚寻语的鲜血顺着铜管慢慢流到盘瓠遗尸上,竟然无影无踪了,楚寻语问道:“这东西是活的?在吸食?” “还不止。”慕缘拿刀子给自己胳膊来了一刀,他的鲜血顺着慢慢流了进去,但是不同的是盘瓠遗尸被慕缘鲜血烧黑了一块,但很快就复原了。 楚寻语恍然大悟:“它把你血中的佛性给抵制出来了再吸进去。” “而且——”慕缘转身走到房间角落里,那里有个大衣柜被布遮盖着,慕缘一把扯掉,这才看见原来是个铁笼,里面一具张牙舞爪的活尸瞬间迎面扑过来,楚寻语大吃一惊,但是活尸被铁笼所阻止,身上还拴着铁链。 楚寻语没好气的说:“你还找百中教要了个这玩意儿?” “是啊。”慕缘嘿嘿一笑,“反正这东西他们要着也没用,不过就是焚烧而已,还不如拿给我玩玩。” 说完用布包着盘瓠遗尸走过去,慢慢拿近了,那活尸也慢慢安静下来,把腐烂残缺的口齿隔着铁栏杆伸出来,一点一点在咬着外面的封印,虽然没效果,但是依然很执着的一口一口啃着,楚寻语诧异的问慕缘:“盘瓠遗尸是活的?它在召唤这东西释放它出来?” 大凡是天地万物皆有开灵智的一天,前面提到过,只不过有不同的机缘而已,石头也能通灵,但是机缘太过于渺茫,比如释迦牟尼坐化在婆罗双树下,那树木就有了佛缘,可以化形为人,但是你不能指望每块石头都被大仙坐一坐吧。盘瓠遗尸不过是块不知名的尸体残骸,试问一块骨头怎么开灵智,难道是被大仙啃过?很明显不可能。而慕缘还没上演最后的好戏,他把盘瓠遗尸拿着放在窗台上,对着阳光找对角度,回头对楚寻语说道:“别眨眼。” 说完身形赶紧挪开,楚寻语这回真的是要大吃一惊了,只见地面上被阳光投射影子中似乎有图案,楚寻语惊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慕缘摇摇头,低头蹲在地上有手摸了半天。 楚寻语惊喜的说道:“八戒你终于立功了,这很有可能是盘瓠遗尸里的秘密,而且很有可能每块都有。” “每块都有?”慕缘抓了抓脑袋,“我也想过,但是很麻烦,我们没几块这东西,怎么拼出完整的?” 的确,目前来说盘瓠遗尸分成好多块散落在南疆,包括在古牢山里都有,但时过境迁这么多年怎么拼凑完整?而且听大左祭的意思,还有一部分留在黄金城里,所以楚寻语推测应该不是这样,要不然当年明典教主不可能就带着一块进去,不过既然有这么个现,理应问问苗不燕,楚寻语认为百中教留下的多年文献中应该会有相关记载,尤其是从大左祭家里搜来的明典教主的遗物,很有可能他当年也现了这个秘密。 说到这里就想起忘尘了,忘尘好久没都看见人影,原来他这些天一直陪着苗不燕呢。在百中教总坛后面的书房里,苗不燕一直刻苦钻研古苗文,忘尘就日日夜夜陪着她,倒也难能可贵,就在楚寻语和慕缘说话的时候,苗不燕也正在房间里忙自己的,手里拿着纸片递给忘尘说道:“右数第三个。” 忘尘应了一声就放在桌子上一堆纸中间,密密麻麻,从桌子上到墙上,全是文字,还有门外教众不断往里搬的石板。 “中午了,休息会吧。”忘尘看看窗外的日头,“你现在没有什么修为,也要吃喝的,我们吃点东西吧。” 苗不燕擦擦汗点点头,捶着腰坐了下来,忘尘出去拿了一个食盒过来,从里面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在拿出勺子等用具。苗不燕好奇的问道:“你做的?” 忘尘点点头:“我以前在应天的时候,看见宫中御厨做饭,就学了几招,这是我特地给你炖的鸡汤。” “哦?”苗不燕感激的笑笑,“难为你了。” “做的不好。”忘尘舀了一勺,用嘴吹了吹,递过去,“尝尝看。” 苗不燕低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小嘴,任由忘尘喂了她一勺,苗不燕抿着嘴尝了尝,忘尘期待的问道:“好吃吗?” “嗯。”苗不燕拿过勺子,也舀了一勺,递过去,“别光我一个人吃,你也吃。” 忘尘心花怒放,乐呵呵的想都不想吃了一口,下一刻,脸色大变,大啐一口,吐在地上咳嗽:“太难吃了、太难吃了。” 苗不燕笑的花枝招展:“这就是御厨手艺?” 忘尘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坐立不安的说道:“对不起。” 苗不燕一愣,主动伸出手握住忘尘的手,认真的说道:“谢谢你。” 忘尘也愣住了,低头憨笑一下,慢慢坐下来,尝试着伸手过去,刚摸到苗不燕手背,“哗啦”一下门开了,门外站着刀玉鑫和楚寻语与慕缘,看见这一幕瞬间所有人都僵住了,原来楚寻语和慕缘带着盘瓠遗尸来找苗不燕,路上碰见了刀玉鑫,她正好也有现要来找苗不燕,结果三人推开门就看见他们二人这“温馨”的一幕,顿时表情全都惊呆了。 忘尘赶紧缩手辩解道:“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慕缘忽然腿脚不稳、面目痛苦的往门板上一靠,楚寻语惊问:“怎么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慕缘捂着眼睛痛苦的哀嚎起来。 楚寻语连忙掰开他的手:“不要揉,给我看看。” 结果拿开一看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慕缘凄惨的叫道:“我的佛祖啊,我的眼睛都瞎了,看见不该看的事情了!” 楚寻语没好气的撇撇嘴,刀玉鑫气的面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咯响,忘尘不理会慕缘,慌忙对刀玉鑫说道:“大寨主,没别的意思,我们……” “不知羞耻的东西,竟然蛊惑我的侄女,我要砍了你!”刀玉鑫大步走来,“跪下领死!” 苗不燕赶紧挡在中间:“姨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他蛊惑的我!” “对,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慕缘还不忘幸灾乐祸,火上浇油的补上一句,“没蛊惑,是直接上手了!” 刀玉鑫简直气炸了,大吼道:“好大的狗胆,我要躲了你的狗爪!” 苗不燕赶紧叫道:“我是教主,我命令你停下!” 刀玉鑫难以置信的看着苗不燕:“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命令我?” 忘尘赶紧说道:“我们是真心的!” “你闭嘴!”刀玉鑫怒斥道,“你怎么敢……” 楚寻语赶紧过来打圆场:“大寨主先息怒,忘尘前辈怎么说也是出身名门大派,论辈分、论修为、论资料、论江湖上的名号,也不算辱没了贵教教主……” “嗯?”刀玉鑫瞪了楚寻语一眼。 楚寻语立马怂了,赶紧说:“我的意思吧,是他们二人是自愿的,前任苗一雄教主作为父亲已经不在人世,您就如母,忘尘前辈这一点没做好,应该先禀告您的,回去我们一定让他认真反省。” 说完还对忘尘使了个眼色,忘尘心领神会,赶紧点头:“对,我不好,我回去一定反省,一定先向您禀报个完完全全,您别怪燕儿。” “啊!”刀玉鑫闻言脸都绿了。 “是教主、是教主!”忘尘忙不迭的改口,“是教主,别怪教主!” 刀玉鑫看看忘尘,在看看苗不燕气的说道:“改天我在找你算账,先和我走,明典教主的事情有新现了!”说完身子一转头都不回的走了。 四人悻悻的对望一眼,赶紧跟上…… 正文 第九百三十四章 阴城诡事(三) 刀玉鑫面色铁青的带着楚寻语一行人走在百中教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缘何刀玉鑫大寨主会有这般愤怒的模样,只恐自己稍有不慎便有杀身之祸。楚寻语三人也不敢多言,穿大街越小巷,不过多时,便到了一处房屋中,里面有很多教众正在清点物品,看见刀玉鑫纷纷施礼,刀玉鑫摆摆手让众人退下,指着角落里桌子上摆的一堆东西说道:“就是这些。” 众人走近细细一看,桌子上有一块大石板和一些造型古怪的东西,忘尘拿起来吹了吹灰尘,问苗不燕:“写的什么?” 苗不燕伸头去看,刀玉鑫一言不的拽着忘尘衣领往旁边拉了拉,是嫌他站的太近了,忘尘有些尴尬,苗不燕笑了笑,用手扶着指着上面的古苗文一个一个读了起来,译成汉话告诉众人,这块石板应该是第二代那位苗家教主书写的,文字中明确记载了苗族古歌的来历,据说黄金城消失前,万年的庄蹻愈的暴怒和残忍,很多盅师都心生异心,其中,有一位皇家苗族盅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敏锐的觉察到了似乎有什么灾难之事要生,他已经被庄蹻暗中监禁了,于是唤了一名苗家年轻女孩过来,隔着栏杆告诉她很多事情,让她回去,一定要将一歌曲流传出去,因为只要有了它,就如同掌握着黄金城的命脉一样。 “命脉?”苗不燕若有所思的低头沉思了一会,顿时心头灵光一闪,转身匆匆离去,忘尘连忙把一桌东西抱起来,楚寻语他们也帮着一并带着追着苗不燕去了。 苗不燕不打弯的直接回到房中,在一堆东西里翻了半天,找出了当初给楚寻语的羊皮图,上面是古歌歌词,直接查阅后半部分,然后命人在找了大左祭留下的盘瓠遗尸来,胡乱拼在一起,用鬼火慈航照射,显现出不同的阴影投射在地上,虽然看不懂是什么花纹,但是用刀割开手腕,当鲜血滴在阴影上的时候,竟然可以清晰的看见,地上的黑影动了动。 “这是什么东西?”众人诧异的问。 苗不燕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说道:“古歌里有这样一段话,翻译成汉话大概意思是说,这些被‘僶’液包裹的东西,是来自深渊中贪婪的阴影,在紫色的光芒下,用鲜血喂饱它们,就可以避开王都里那些邪恶的防护,但是,最终你将走向这些阴影,直至走进最后的深渊,邪恶的王苦苦的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顿了顿,苗不燕低头看着阴影说:“我一直都不知道这团阴影是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 楚寻语担忧的说道:“明典教主一定走的就是这条路,这些是他的东西,他肯定当年也解读出来了。” 忘尘说:“但是我们不能走这条路,太危险了。” “走哪条路现在不重要了,因为我们得到的都是明典教主留下的东西,都是我们不能走的,但是可以借鉴他的经验。”刀玉鑫在一旁背着手,看着所有人说道,“相反,路是人走的,而我们哪些人进去才是重要的,时间快到了。” 确实是这样,根据时间来推算,在过十来天,就是雪山气候最好的时日了,雪水消融,道路通畅,晴空万里,毒虫少现,当年大右祭带着苗不燕也是这个时候进山的,这是一年里最合适的时机了。说到去的人,苗不燕恨奇怪的问道:“不就是我们四个人吗?” 刀玉鑫冷笑一声的问:“我和你们一起去。” “什么?”众人都很吃惊。 刀玉鑫解释道:“一来呢,你们几个人进去肯定不行,修为太低,若是遇见危险很容易遭遇不测,二来呢,我也得看好我的侄女,免得某些不轨之徒乘机下手。” 忘尘老脸一红,连说:“不能、不能,有违圣人教诲。” 慕缘倒是挺乐意的:“大寨主你若是能去,有个大神通者帮助咱们胜算要大许多。” 苗不燕担忧的问:“姨,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 刀玉鑫告诉苗不燕,现在自己唯一的亲人就是苗不燕了,若是她死,自己也就活着没意思了,而且也和冯三妹说过了,大寨主暂由她代任,若是自己有不测,可以直接推选下任,反正自己也想过了,只要苗不燕退位,自己也就退位了,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苗不燕十分感动,激动的抱住刀玉鑫,刀玉鑫也摸着她的脑袋,长叹一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寻语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既然苗不燕不反对,自己当然也乐得有个大神通者通行保驾护航了。 十多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要出的日子,这段时间里苗不燕几乎把自己能解读的古文全都解读了,几乎全都是和明典教主相关的,但是这条路不能走,尤其是那个盘瓠遗尸,邪的厉害,千万不能顺着它的意思来,必须另辟蹊径,而且手里的是私键,进门的方式本来就不同,关键是要找到那个地牢的位置。这个问题很重要,倒是得到了关键线索,因为文献中提到那位传授古歌的苗家盅师下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庄蹻关入地牢严刑逼供,第二代教主写道据说祖上这位盅师在牢中被折磨的绝望呐喊,他趴在窗台上,用鲜血将古歌的歌词写在碎布上,然后哆哆嗦嗦呼唤路过的燕子,绑在它们的腿上传给事先约定的女孩,让她按照前面说的,一定要将古歌传诵出去。 楚寻语十分重视这条线索,果然是研究草木虫鱼的行家,认为这是地牢位置的关键所在,因为雪山很高,能飞过的鸟有限,一般都是高山雪燕,而雪燕往南飞过冬都是固定的方向,只要找到它们飞翔的路径对着地上的方向参照,一路找过去就行了。 一行五人带的东西也很多,除了很多常规盅术的东西以外,还带了好几个慕缘在古牢山里找到的那种陶土坛子,这是一种叫“鬼音坛“的邪恶之盅,它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打开坛口以后,里面的盅物会释放出一种晦涩的呐喊,仿佛鬼唱歌一般,可以把人伪装成冤魂来避盅,很多盅虫都分辨不出来是活人,甚至还能躲避中原修真者的某些术。这种盅是古滇国流传下来的,一直到百中教开山的第一带元老、当时碧鱼寨的大寨主都会用,唤作“冤盅”,但培养方法过于残暴,和魔道酷似,引起中原方面很多人不满,当时明典教主怕引起很多政治上不必要的麻烦,就不让这一路盅术流传了,导致了现在百中教里面也没多少人会,但是现成的还留了一些,都是价值连城之物,所以曾经苗不燕对慕缘说他找到此物能领取一笔丰厚奖赏的原因就在这里。 出的时候,百中教大门口出来很多人送别苗不燕,毕竟她这一去代表了南疆多少代人的希望,本来还有很多人自告奋勇都要去,但是被苗不燕拦住,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自身都是很有实力的,不能死在那里,会让教内凭白损耗,送死的人越少越好。海丹拉着苗不燕手,告诫她遇见问题三思而行,能进则进,不要硬上,若是有意外立刻退出来,教内派人在附近接应,大不了准备好重头再来,也不急于一时。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沙马俄里乘着人多,把楚寻语悄悄拉到一边,偷偷塞给他一个东西,楚寻语低头一看,现是大左祭曾经想要用来制服刀玉鑫的那个古怪铁钩,痛苦女人尖叫状的东西,楚寻语甚为不解,沙马俄里告诉楚寻语,自己本来想跟着去,毕竟眼下有能力制住刀玉鑫的只有自己了,但是苗不燕不让,毕竟百中教现在就指着他了,沙马俄里从大左祭家里缴来的这东西现在交给楚寻语,提醒他,如果刀玉鑫有不轨,可以用此物直钉她后脑做个防备。 楚寻语疑惑的问:“她会怎么不轨?” 沙马俄里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她行事一向让人捉摸不透,而且是苗不燕的亲戚,恐怕到时候苗不燕也不忍心下手,我交给你,你能下的了狠手,大左祭曾经说过,她一直搞不清楚刀玉鑫是怎么横练盅、降二术的,后来知道她身上有个大秘密,这个秘密他没对别人说过,但是我能猜到一二,毕竟我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了,她的内心绝对不是你现在看见的这个样子,此物你拿着,若是到了关键时刻有什么不对……” 说道这里,沙马俄里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深沉的问道:“你懂吗?” 楚寻语点点头,自己素来是个有备无患的人,接过东西放在怀里,然后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远方正在和冯三妹嘱咐的刀玉鑫…… 正文 第九百三十五章 阴城诡事(四) 楚寻语一行人坐着苗不燕的教主车驾,在盅师的护卫下,浩浩荡荡赶往“圣卡瓦格博山”,汉人叫它“梅里雪山”,那是南疆第一高山,终日里冰雪覆盖,山脉蜿蜒,范围广阔无垠,从下往上看,到处都是绿色的树木和白雪交错的身影,阳光洒下,牛儿羊儿懒洋洋的吃草,偶尔会看到一小片村落燃起袅袅炊烟,时不时还有南传佛教寺庙在旁,梵音吟诵,到处都蔓延着宁静祥和的味道。 这一路上慕缘算是长足了脸,刚出鄯阐城的时候,官道两旁到处都是夹道欢迎的子民,人山人海,山呼海啸,毕竟这是继明典教主之后第二位敢勇闯黄金城的教主,承载了万千人民的希望,慕缘看着两旁欢呼的子民,不断的把手伸出去朝两边挥手,颇有点天子仪仗的架势,毕竟百中教在南疆也算是草头天子了,有这样的待遇也不为过;而刀玉鑫则盘腿打坐,视两旁人海欢呼之声无睹,岿然不动;苗不燕坐在马车里,不时的拿出羊皮图在抓紧时间多看些什么;忘尘就在她身边端茶递水,“关怀”的不亦乐乎;楚寻语则磨砺着长剑,偶尔拿过苗不燕翻译出的汉文译本在参阅,只不过若有若无的一缕余光扫过刀玉鑫,因为对他来说,自己能信任的就是慕缘和忘尘,其他人都值得自己警惕,尤其是刀玉鑫这个大神通者,这家伙是出了名的蛮横,相处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心中一直嘀咕,假如黄金城里真隐藏了什么巨大力量,那么刀玉鑫得到了以后会不会独吞?所谓老话讲:“利”字当头圣人奸,“害”字来临桃园散,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亲戚都不一定靠得住,好在沙马俄里给自己支了一招,也算是有个防备;但是唯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两旁欢迎的人群中有一个黑银一闪而过…… 后来进了山路,慕缘那就苦了,车驾颠簸的左摇右晃,慕缘大呼自己就是个元宵,快被摇出馅儿来了,好几次都想飞过去算了,但是百中教那边都不同意,毕竟这算的上是百年盛事,怎么着也得招摇过市,让南疆子民都能看见教主的恩德,慕缘真是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百中教也算用了心了,将周山上下的闲杂人等全都清出去,连山上南传佛教寺庙里的高僧都给暂时请走了,整个偌大的山谷,除了百中教的车队慢慢前行以外,空旷回响,似乎一个人看不见,只能听叫马蹄在雪地里错落有致的前进声,风刮过山野雪原,抬头看着距自己越来越近的天空,仿佛心灵都纯洁了许多。 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山峰之巅——“卡博格峰”,百中教人马远远的驻扎下来,剩下的就交给楚寻语他们了。楚寻语众人带着辎重补给和一切所需物品慢慢走在雪地里,卡博格峰终年被冰雪覆盖,时常会有雪崩狂风等灾难降临,众人也是小心翼翼,因为这里太高,寒风过于凛冽,力道过于强劲,楚寻语曾经尝试着飞起来,但是隐隐都有拉不住身形的趋势,苗不燕告诉他,这是黄金城的保护手段之一,修为越高,飞的越快,风就会越大,到时候狂风乱卷,什么雪崩暴雨浓雾等等乱七八糟的都来了,反而害了自己,当初大右祭那么高的修为带着自己强飞,差点就被暴风雪卷走呢。 慕缘折了一根树枝当拐杖一步步走在没膝的雪地里,风吹在脸上就和刀子一样,刀玉鑫示意众人不要运功抵抗,因为你反抗的越凶后果也就越严重,要完全凭借**死死抗住凛冽的寒风,楚寻语倒是没问题,这还远不如两极之地的严酷,但是忘尘这细皮嫩肉的书生就顶不住了,一辈子读圣贤书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痛的直裂嘴,苗不燕心疼的把围巾给他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 一行人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山顶的背阳面,这里终年阳光都照不到,全是厚厚的冰层,蹲下去细细看来,不知道厚成什么样,楚寻语尝试着起蛮力,一记老拳擂下去,结果只打碎了表面的一层,里面还是结结实实的,苗不燕说道:“别用蛮力,里面全都是古滇国的盅虫被冰封着,唤作‘铁甲盅’,这些盅虫皮糙肉厚,能抗千钧之力,和冰层结合在一起相得益彰,有阴阳交合之力,用蛮力你打到明年都打不穿。” 楚寻语点点头,问:“就在这下面?” “嗯。”苗不燕答,“这就是入口。” 楚寻语回头看着慕缘和忘尘:“这一去,也不知道能有几分胜算,其他不必多说,只有一句话,我们……同生同死。” 忘尘和慕缘互相看了看,阳光倾洒下来,忘尘点头道:“一路相伴,生死相依,此番若是还能平安,我愿与你们二位义结金兰,生死不离。”苗不燕挽紧了忘尘的胳膊。 “好。”慕缘哈哈大笑,“我这个和尚早就不做了,索性咱们把脚下这老神棍的洞穴给挖透了,也不枉咱们兄弟三人的这份情义。” 楚寻语一抬手,对着苗不燕说:“请。” 苗不燕点点头,刀玉鑫背着手一如既往的沉默,见她没有反对的意见,便走到了中间,拿出蝴蝶银笙,对所有人说道:“等会我吹响它,冰块会碎裂,你们不要挣扎,直接下落进去。” “哦,原来这就是破冰。”慕缘好奇的问,“不是说要破冰、灭火、摘花吗?” 苗不燕嘿嘿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们会知道的。” 说完便用力的吹起银笙,一曲古朴、高亢的调子慢慢传扬开来,刚开始还没怎么觉得,但楚寻语现这曲子不一般,前面提到过他自己本身就是世家子弟,粗通音律,明显的能听出来其中一些简单的门道,觉里面的音律高腔是一个接着一个,到最后简直是密不透风,甚至有的高腔只有半个音调就被后面的重音覆盖了,如此鼓动的音律中还夹杂着一种南疆特有的闷声,这种闷声苗不燕在解读明典教主的典籍时看过,制作蝴蝶银笙的材料中就有铁甲盅的躯体,这是在呼唤它们。 果不其然,半盏茶功夫都没有,脚下厚厚的冰层开始出现裂缝,随着时间的推移,晃动的越来越明显,哪里是晃动,简直就快赶上地震了,慕缘一个站立不稳,在冰上滑了一个大跟头,“咔嚓、咔嚓”的冰块就在身边大范围的破碎,慕缘刚想飞起来,刀玉鑫一抬手用气势将他摁住,说道:“不要乱,你现在飞马上就会引起狂风带着冰崩,这是黄金城的考验。” 慕缘这才想起来盅师手段玄妙,连忙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楚寻语用长剑插在地面上稳住身形,但也是徒劳,阵阵轰鸣声传来,低头向下看去,无数黑色如狗般大小的铁背黑甲虫正在脚下的冰层里疯狂往上钻,口里两只大螯咬冰好似切瓜般痛快,瞬间即到,冰层被全部蛀空,众人再也站立不住,全都掉进了深蓝色的冰窟里, 失落千年的黄金城,我们来了……这是楚寻语最后所想。 正文 第九百三十六章 阴城诡事(五) 书接上回,说到苗不燕用蝴蝶银笙破开冰层,一行五人全部坠入幽蓝色的冰窟,无数碎冰块和失足的铁甲盅在身边和他们一起掉落,慕缘眼角瞥见脸边就有一只张牙舞爪的铁甲盅在旁,恶心至极,刚要御气飞起来,结果现自己居然稳不住下落的身形,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且不可抗拒的吸力把自己往下拉,顿时失色叫道:“不好,我们会摔死的!” 话还没说完,一股炙热的气息忽然袭来,低头再看,只见得冰窟窿底部不是黑色深渊,反而有些鲜艳的黄光隐隐出现,不禁有些纳闷,难道这么快就到黄金城了?结果随着身形下落的越来越快脸色也越来越差,这不是黄金城,而是地底的岩浆!那颜色是冒着气泡的岩浆,地底是岩浆池?慕缘恍然大悟,原来说的灭火就是这里,顿时大呼:“快想办法,我们不是摔死就是要给烫死!” 越来越热的气息仿佛在催促众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但是身形根本把持不住,苗不燕不慌不忙的用手一指:“我们要落到冰块上才行。” 原来厚厚的冰层碎裂以后,无数的冰块也掉落下来,一时间还融化不了,全都砸在岩浆面上漂浮着,楚寻语眼疾手快,武修者的优势此时油然而生,轻舒猿臂,布条伸长,将残情长剑投掷出去一把钉在周围冰墙上,但下坠的冲击力和吸引力太大,楚寻语手里攥着铃铛使出蛮力都拉扯不住,长剑在冰墙上硬生生被扯出一条大裂痕,索性改变策略,把长剑拽回来往下掷,把自己身体先一步拉过去踩在剑刃上面,逐日鬼步使出,亏得长剑坚韧,只见得楚寻语身形在空中连闪,“噗、噗”两身,先后兜住忘尘和慕缘,在落地之前往上略微一抛,二人才平安无事的落在冰面上面,但是这轻轻一抛也使出楚寻语十二分的力气才能对抗住这么大的冲击力,等楚寻语自己落在冰面上也已经鼻翼有汗了,这要感谢达摩达尊者对他的调教,度已有很大提升。 忘尘从冰面上爬起来赶紧去看苗不燕,苗不燕不用楚寻语操心,刀玉鑫手段多的是,根本不用像楚寻语那么着急忙慌的,反而淡定自若的背着手下落,快落地的时候背后出身两条骨刃,一条卷住苗不燕,另一条钉住冰墙,虽然是往下坠,但是大神通者手段非凡,强行将下坠度拉扯的越来越慢,当脚尖距离冰块还有一寸的时候,巧妙的一个停顿,这才松开冰墙,稳稳的落在冰面上,仿佛原地跳了一下而已,轻松简单。 五人都平安落下以后,慕缘低头看着下面熔岩正在“吱吱”的融化冰块,焦急的问道“怎么办?这冰块顶不住多长时间的。” “等。”苗不燕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上方,还有成千上万的冰块往下坠,溅落起池里无数岩浆。 楚寻语长剑连挥,将头上掉落的冰块击碎,问道:“等什么?” 慕缘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等万年冰块把熔岩全部熄灭。” “胡言乱语。”刀玉鑫冷哼一声,“这岩浆是地底天然而成,就算是雪山崩塌也不可能尽熄熔岩之火。” “那我们在等什么?”慕缘擦了一把汗,“我们都要变成烤鸭了。” “等漂流。”苗不燕用手一指,众人这才现原来地底这个火山的熔岩池不是一成不变的,要不然这么多年早就喷出来了,相反周围还有很多山洞,熔岩慢慢的朝着山洞中流淌,自己所战的冰块也在朝着里面慢慢飘着。 “原来如此。”楚寻语明白过来,原来这圣卡瓦格博山就是一座被冰封的万年火山,黄金城居然藏在这里面,要熔岩慢慢的将冰块摆渡进去,倒也算是匠心独运、别出心裁了。熔岩慢慢将冰块推着往最大的洞口推过去,楚寻语一边劈砍冰块一边观察周围,无数碎冰块就在自己周围,暗自琢磨着若是不行就换个冰块站好了,也算有个保证。 正想着呢,苗不燕死死攥住刀玉鑫的衣角,叫道:“抓紧了!” 楚寻语顾不得其他,重心下移,蹲着马步,将长剑钉在冰面上,双手握住,慕缘和忘尘一左一右挽住楚寻语胳膊,半晌还是这么静静的飘着,慕缘奇问:“就这样?” “是这样。”苗不燕点点头,话音刚落,形势陡然剧变,原来当冰块慢慢的飘到洞口之时,忽然地形大变,这里居然是个极为陡峭的大斜坡,刚才视线是平着看的还没瞧出来,现在不一样了,无数的冰块顺着岩浆到洞口忽然一个翻转,骇人的顺着斜坡就往下冲,直冲地底深处,原来是个地底涌道。 这斜坡之陡峭简直令人指,慕缘怪叫一声,五人就冲了下去,楚寻语死死攥住长剑身形极力后仰,慕缘和忘尘抱着楚寻语胳膊的身形都快横在空中飞起来了,刀玉鑫用胳膊紧紧夹住苗不燕身形不变的看着前方的路。无数伸出来的岩石渣土撞在众人身上,慕缘鼻血都给撞出来四处飞溅。 “快到了!”苗不燕又一次大喊,“等会儿所有冰块都撞在一起,稳住!” 众人看见斜坡的尽头是个大转弯,无数的冰块一时间转不过去就被堆积在这里,毕竟熔岩像水一样,方便流过去,但冰块是硬家伙,来不及转弯就会挤在一起。“轰隆”一声巨响,冰块撞到尽头了,所有人身形都被冲击力撞了出去,楚寻语拽住长剑,慕缘和忘尘都抱着他滑到了腿部,亏得楚寻语力气他架得住这么多拖累,被撞的在原地空中飞了一下,这才“噗通”一下摔了下来。 慕缘爬起来捂着鼻青眼肿的脸疼的直哼哼,楚寻语赶紧给他和忘尘上药,但是也很不方便,因为还有无数的冰块在上游被冲下来堆积在这里,一次次的撞击所有人都不停的左右晃动,慕缘干脆不站了,就这么坐在冰面上靠在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碎冰上,反正都堆积在一起,寒气四溢,也分不清楚哪里是哪里了,帮着楚寻语一起往脸上涂药。 因为撞击的轰鸣声太大,忘尘扯着嗓子叫道:“凉快了!” 苗不燕抬头向上看去,大声回答:“我们从那里出去。” 众人现头顶上的山壁中有个洞,能看见漆黑的夜空,慕缘叫道:“我们怎么上去?又不能飞。” “等会就能飞了。”苗不燕指指下面。 众人低头看去,到处都是冰块堆积在一起的寒气四溢,似乎没什么变化,大伙都在疑惑不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冰块被冲起来的越来越多,而冒出的寒气正在慢慢变暖,楚寻语脸色大变,惊呼道:“难道是……” “是的。”苗不燕尴尬的笑笑,“这就是灭火。” 脚下传来的了阵阵闷响,所有冰块都在不停的颤抖散出阵阵热气,所有人都站好摆好姿势,一块块冰块被不停的顶起来耸动,众人只感觉冰面在不停的升高,越来越多的黑烟开始冒出来,一声闷响,冰块被掀的一颤,众人压下身子;再一声闷响,众人被掀的原地跳跃了一下;再一声闷响、再再一声闷响、再再再一声闷响…… 直到“轰隆”一声巨响,被冰层覆盖住的熔岩终于——喷了!所有冰块被从洞口里喷射出去,楚寻语五人尽管有所准备但还是吓的不轻,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无数冰块被喷出洞口倾泻出来,仿佛流星一般冲了出去,划出无数道漂亮的银色轨迹在空中,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慕缘抱着楚寻语胳膊大呼:“我们真的在飞啊!!!” 忘尘也没经历过这般景象,脸都绿了,楚寻语纵然是艺高人胆大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出,竟然利用火山的喷把大伙给强行喷出来,不过这不是天空,楚寻语抬起头看见头上是漆黑的山洞,脚下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树林,前方一团漆黑的阴影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是凭感觉也知道规模不小,那应该就是黄金城。 苗不燕让刀玉鑫拉住自己,腾出手来“吱啦”一声点燃了鬼火紫航,一道紫色的炫目光芒燃起,灵魂之火点燃了,高举着火把,众人带着长长的紫色痕迹从空中划过,裹挟着无数冰块直直坠了过去…… 正文 第九百三十七章 阴城诡事(六) 紫色的一抹幽光在黑色的空中显得格外显眼,滑着长长的轨迹,连带周围无数碎冰块一起朝着地面飞了下去。 “我们真的在飞啊——”慕缘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照这个度砸下去非得摔成肉泥不可。 楚寻语注意到斜下方尽是黑压压的一片像山脉一样的地方,冰块应该是坠落在那里,但苗不燕却大喊:“准备撞击,不要离开鬼火紫航的光照范围,否则就再也回不来了!” “轰隆——哗啦——咣当——呼啦——”周围冰块们一块块全都砸了过去,出撞击声,楚寻语这才觉这片黑色的东西应该是树林,好家伙,树林茂密,砸在上面也算是有个好落处,所有人压下身子摆好姿势,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紧随其后栽了过去,众人摔的东倒西歪,而且这片山坡还是斜的,所以冰块砸上去以后还在往下滑,所有人手拉着手任凭冰块滑落,钩坏了不知道多少树枝,又有多少枝叶抽在众人身上,楚寻语只感觉这树木好生刚硬,眼瞧着苗不燕被拦腰伸出的一根撞的身子横着就要往外飞,忘尘连忙扑过去帮她挡住,硬生生吃了这一下,并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苗不燕的小手帮她稳住火把。 从头到尾众人被摔的横七竖八、震的是七荤八素这才停下来,楚寻语吐了一口血沫子跳将起来横剑在手,苗不燕事先叮嘱过,这里极度危险,稍有差池都是要命的,楚寻语身体最硬朗,所以最先跃起来警惕周围有无危险,看见火把还在燃烧,所有人都七仰八叉的摔成一团,唯独刀玉鑫算好的,不过也是蹲坐在冰块上就是了。 慕缘笨手笨脚的坐起来说道:“第一次我这么讨厌飞。” “忘尘大哥!”耳边传来苗不燕的惊呼。 楚寻语这才现忘尘神色痛苦的捂着胳膊,楚寻语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应该是刚才那一下让肩膀脱臼了,便说道:“教主你也受伤了。” “在哪?”忘尘一个激灵,低头就要看。 “咔嚓!”楚寻语瞬间给忘尘的肩膀来了一个节骨,忘尘痛的一咧嘴,楚寻语轻松的说道:“活动活动。” 忘尘没好气的动了动:“以后别来这套,事先说一声就行。” 众人活动活动腿脚慢慢站了起来,聚拢在火把下,苗不燕说:“按照曾经我给你们说的,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地底山脉就是椎牛万花山,登上山顶就到了。” “嘘——”楚寻语一抬手示意噤声,横着剑转头看去,觉黑色死寂的树林中有无数双红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幽幽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这么盯着众人。 慕缘紧张的问:“要开打了吗?是不是盅虫?我要拿佛光烧了。” “不要管它们。”苗不燕倒是显得很轻松,“只要不离开火把,它们就不会过来。” “那是些什么东西?”忘尘惊讶的问。 “什么也不是。”苗不燕摇摇头,“当初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和大右祭追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追到它们,我们不管走到哪它们都在,所以后来我们就放弃了。” 众人点点头,纷纷搀扶着走下冰块,苗不燕拿出一支鬼火紫航给楚寻语,这回倾全教之力,收集到不少花枫图腾,所以可以稍微奢侈点用,众人点了两根,光亮了许多,但是这紫色的灵魂之火在黑色环境中太过诡异,周围还有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自己,让人头皮麻。 众人一步一步走在椎牛万花山上,往山顶登去,脚下踩的很软,楚寻语在前面拿剑开路,他现这是一种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树木,被鬼火紫航一照,全都在慢慢干涸,用长剑挑开往下看,尽是黑乎乎的魂根,楚寻语领教过屠盅卫的厉害,心想万一这漫山遍野的魂根忽然暴起难,那真是神仙也难逃了。 “慕缘,你破了那么多戒律你可治罪?”慕缘耳边忽然传来了师傅惠昙大师的声音,不禁有些悻悻。 “偷东西?”大师兄声从黑暗中传来,“要杖责的。” “就你废话多!”慕缘对着黑暗中大吼一句,其实他知道这是什么,苗不燕告诫过众人,这是椎牛万花山进入了自己的意识,在引诱众人离开火把钻入密林,这要是进去了那真是有去无回了。 楚寻语拍了拍慕缘肩膀:“就当它们是跑堂的在胡乱吆喝,不用理会。” 慕缘脸色难看的点点头,示意继续走,顺便问道:“你也听见了?” “嗯。”楚寻语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他听见的是萧萧在耳边呼喊,“相公,你不要我了?” 那边孙濛罄的声音在袭来:“你到底是要我还是要她?” 楚寻语暗骂一句:“这扯淡的玩意儿。”回头对忘尘气愤的说道,“这劳什子万花山手段真是恶心,居然能识破人们心中最脆弱的一面,庄蹻这混账居然敢拿萧萧来激怒我,真想一把火烧干净这鬼树林。” “古滇国的盅师手段自然玄妙无比。”刀玉鑫的脸色可不像其他人,如常的往前走,“你们平时修行就不够,所以最容易被这些蛊惑人心的手段动摇内心,要时刻谨记这都是陷阱,在诱惑我们离开紫色的光芒走入黑暗之中。” 刀玉鑫说的一点也没错,椎牛万花山仿佛是活的一般,在黑暗中诱惑来访者,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的声音都不一样,苗不燕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听见的是父亲的呼唤,忘尘最好办,他听见的都是刀玉鑫责骂自己拐带苗不燕的声音,不过刀玉鑫本人就在他前面走着,所以他倒是分的最清楚。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还没到山顶,但是众人行进的度却越来越慢,刀玉鑫回头看去,现一个个面色都不好看,慕缘脸憋的通红,楚寻语眉宇间有些暴躁,很明显是那些心底的碎碎念已经让他们精神上压力越来越大了,这里空旷黑暗,一点异响都没有,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是很容易被蛊惑的,便停下脚步来到楚寻语面前,楚寻语有些愣神,按理来说他的反应不可能是这样,这就说明他内心已经有了大幅的杂念了,刀玉鑫面不改色的一捏他嘴,一只土色的、只有拇指大小的蛤蟆钻了进去,再给慕缘也喂了一只,忘尘连忙摆手道:“我不用。” “你没有让你反感的人?”刀玉鑫有些奇怪。 “有啊。” “谁?” “就是大寨主你呗。”忘尘耸耸肩,“我听见的全是你的声音,但好在你就在我面前,我分的清楚。” 刀玉鑫没好气的对苗不燕说:“等出去非得给他大刑伺候。” 说完对着慕缘和楚寻语一抬手,叫道:“别忍着了,都吼出来吧。” “啊————————”楚寻语和慕缘同时开口对着空旷的密林就是大声嘶吼,吼的脸都红了这才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粗气,苗不燕拿开挡住耳朵的手:“痛快了?” “痛快!”二人点点头,张嘴吐出蛤蟆,刀玉鑫点点头:“这蛤蟆能让你们神智清醒一点,泄一下心理的憋屈,坚强点。” 楚寻语擦擦口水,有些不甘的说:“这破玩意儿在利用我们心中所想,老是翻腾我们心里的阴暗之处。” “哼。”刀玉鑫不屑的冷哼一声,背着手看着漫山遍野的椎牛万花山,“这才哪到哪,椎牛万花山可不是就这么简单的。” 说完静静的看着远方,满山遍野的黑暗中闪烁着红色的眼睛,一点声音都没有,黑色的阴影仿佛随时都用可能扑过来将这小小的紫色光亮撕的粉碎…… (ps:看完大伙别忘记收藏下。) 正文 第九百三十八章 阴城诡事(七)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举着鬼火紫航在椎牛万花山中慢慢前行,椎牛万花山里潜藏的黑暗之力在腐蚀着众人的内心,好在有鬼火紫航燃起的灵魂之火照亮了周围,让众人得以一时安全。 众人又走了半个时辰,是时候歇一会了,因为抬头望去,隐隐能看见山顶上有个模糊的影子,按照苗不燕所言,那就是黄金城的所在,估摸着再走小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众人停下来休整一会,将火把插在树枝中,喝口水歇会,楚寻语用脚踩了踩厚厚的枝叶,“咯吱咯吱”响,这得有多厚,抬眼瞧瞧周围,黑暗仿佛随时都能侵袭过来,鬼火紫航那紫色的光芒显得格外倔强,照亮的小小方圆之地努力的与黑暗抗争。只不过黑暗中那些随处可见的红色眼睛真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猩红猩红的,总感觉不舒服,刀玉鑫曾经试过用手段打出去想要扑捉什么,但都石沉大海,这也难怪,当初这里庄蹻就是按照克制盅师手段建造的,刀玉鑫一身盅术自然无可奈何。 此时谁都没有说话,因为众人心中都很压抑,所有人都知道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心灵就会被摧残的越严重,仿佛也明白了当初明典教主为什么回去以后沉默不语,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忽然慕缘有所现,他觉察到自己背后的一处枝叶十分茂密,于是示意楚寻语用长剑试试,楚寻语挑开以后,现其中包裹着一根粗壮的鬼头图腾,上面刻满了晦涩难懂的古苗文,这个应该就是镇压此处的花枫图腾之一,苗不燕只能看懂上面只言片语的文字,难窥其中奥妙所在。 楚寻语用剑想砍了它,但是剑尖都插不进去,不是蛮力不够大,而是感觉似乎有一股极为古怪的力量挡住了自己,这股力量给人一种明显的强大之感,想想也是,倘若古滇国的盅术布置的阵法被自己一剑就毁了,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众人休息了半晌,感觉差不多了,苗不燕一招手,继续开拔,越往上走道路就越困难,那些横七竖八的树枝盘根交错,根本就没有道路可言,刀玉鑫抬手握住一枝,黑色纹路爬满脸颊,刚要施术轰开一条路,结果掌心一阵钻心的痛传来,刀玉鑫都吃不得此痛,咧着嘴倒吸一口冷气,松开手心一看,皮开肉绽一道伤口,烧焦的肉味传来,对盅师克制竟然到了这种程度;慕缘也想试一下,双眼金色佛光涌现,抬手一道璀璨的佛光祭出,作用倒是有,烧毁了前方一片枝叶,但是他自己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楚寻语赶紧扶住,慕缘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双手,头晕目眩,有一种恶心的呕吐感,刀玉鑫一边愈合自己的伤口一边说道:“你的方法是对的,但是修为不够,需要最强大的佛修士来还差不多,盅和佛有些相克,这椎牛万花山虽然畏惧佛光,但还是在努力的抵抗它,你自己修为太低反而会被伤害的。” “那就用老方法。”楚寻语将火把递给慕缘,让他照路,自己吐了口吐沫,双手握剑在前面一阵乱砍,好似樵夫拿斧子开路,虽然笨是笨了一点,但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武修者的弱点就在于粗暴野蛮,但这也是他们的长处,越是规模宏大的阵法就越不可能面面俱到,你让花枫图腾有阵法庇佑可以,但是你能做到后来的每片枝叶都被盅师施法保护过?这里有多少片?你把古滇国的所有盅师累死都干不完,所以说这就是道家常说的万事万物都有截然不同的两面组成,阴阳平衡之道莫过于此。 楚寻语的方法虽然很缓慢,但是简单实用,挽着袖口轮圆了胳膊劈就是,挥锹抡镐干的满头大汗,终于冲到了出口,劈开最后一处阻碍,眼前豁然开朗,放眼望去,一片开阔的场地,上面数着许多古老残破的石碑,广场两旁用青铜铸成的几十个巨大守卫雕像树立在那里,个个都有几丈开外高,要抬头看,有拿兵刃的,有拿盅术用具的,楚寻语心细,现这些守卫雕像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似乎涵盖了南疆各族,标榜出当年庄蹻一通南疆的气魄。 广场的尽头就是黄金城,这是怎样的宫殿?大门几十丈高,恢弘无比,气势非凡,城墙一眼不可尽收眼底,城顶不可仰望,外形看上去通体全部用青铜铸成,既有汉人的飞檐廊角,又有南疆本土的建筑风格,两者结合的相得益彰,天衣无缝,上面碉楼耸立,暗眼中藏,只不过年代太久,铜锈的颜色都不是青的了,而是灰蒙蒙的,到处都爬满了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的椎牛万花山的树枝,千百年的不见天日让它斑驳残缺,当时高高的城墙上那些防御构造仿佛能让人追忆当年站满了巡逻的卫兵时的辉煌,众人第一眼望过去,眼中看见的是一个通体闪烁着金色火光、耳边响起奴隶号子的威严存在,缘何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幻象?应该不是,这是它散出的那种王者气势镇住了众人。 苗不燕带头举着火把走了过去,她毕竟是来过这里,还是有些熟悉的,众人紧跟其后,穿行在空地上的石碑间,横着的、躺着的、斜着放的,石碑全都东倒西歪一片,静静的在这里等了千百年,有一块石碑比较大,慕缘随时一指,问道:“写的什么?” 苗不燕低头看了看,道:“这好像是写入城规矩,记录着要进去的规矩,比如统一上缴武器等等。” “哦,皇帝老一套。”慕缘了然的点点头,“我们中原也差不多,罗里吧嗦一大堆规矩。” 众人走到大门前,这才现古老的青铜大门上刻满了阵法和符文,苗不燕说道:“不要强攻,这些阵法很厉害,明典教主留下的文献里提到过,他曾经试过,结果很不好,后来他自己又加了封印,就更攻不进去了。” 楚寻语点点头,他现有一块石碑似乎新一点,刻的是现在的普通苗文,问道:“这就是明典教主立的?” “是的。”苗不燕在一旁解释,刀玉鑫走过去看的很仔细,因为普通苗文她也认识,不用苗不燕解释。 碑上的文字大意很简单,明典教主告诉后来人,问他们有没有破解盘瓠遗尸的秘密,如果破解了,那就千万不要进去,否则将有灭顶之灾,并且大胆的揣测,来人十有**是自己创立百中教的后代,文中严厉的训斥了来人不守教规的行为,但最后话锋一转,谆谆教诲,告诫人们如果一旦打开了黄金城,那么既可以毁灭百中教,又或者可以选择帮助百中教,孰轻孰重就要你自己选择了,年轻的英雄呦,希望你能坚持走到最后,并做出一个不悔的选择。 忘尘安慰苗不燕说道:“看,你们的明典教主还是很开明的嘛,他也希望我们能进去揭开这个谜团。” 刀玉鑫讥讽道:“揭开谜底的前提是你要有那个实力和不凡的远见,但是很遗憾,似乎你都不具备。” 忘尘被呛的说不出话来,苗不燕连忙安慰他,并且问楚寻语:“你找到雪山燕的路线位置了吗?” “嗯,在外面山顶上我就注意过了。”楚寻语点点头,转头顺着城墙看向了东南方…… 正文 第九百三十九章 阴城诡事(八) 楚寻语一行人站在黄金城的大门口,纷纷抬头仰望这参天的伟业都感叹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黄金城?让天下人千百年来都魂牵梦绕的存在吗?不知道里面会是哪般模样。楚寻语早就在登上雪山的时候观察了雪燕的踪迹,都是东南方向的,地牢应该就是那个位置,只要顺着墙根摸过去应该能找到,于是举着火把,离开广场,顺着墙根慢慢找寻而去。 黄金城毕竟是一朝王都,就和朱元璋建造的应天城差不多,占地极大,这座气势恢宏的城堡根本一眼望不到头,慕缘倒是别出心裁,提议直接攀爬墙壁而上,飞现在是没指望了,如果爬呢?越过城墙是不是就能进去,楚寻语有些不屑的讽刺他,如果翻墙头都能翻进去那真是太儿戏了,跟村头老张的茶铺似的,那还当什么皇帝,丢不丢人。 苗不燕赞同了楚寻语的意见,她告诉慕缘,根据文献解读,墙头有十分严密的防御手段,这种不入流的做法肯定是痴心妄想,还是老老实实的按计划来,找地牢用私键打开进去好了。 楚寻语也是这般想法,按理来说这庄蹻就和秦始皇差不多,穷尽一生造了个这样的玩意儿,从上位不久就开始着手了,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必然是十步一岗哨三步一陷阱,如果这么好入侵那当年古滇国的少数盅师为什么冒着被抄家灭族的危险来私留入口?敢这么做的人肯定就没打算全身而退,这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摸着墙根走,忽然没来由的黑暗密林中传来一声树叶异响,本来一片漆黑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只有自己的一支紫色火把,突兀的一声异响众人都心中一紧,刀玉鑫一根骨刺和楚寻语的两指剑气同时激射出去,但是石沉大海全都悄无声息,慕缘举着火把紧张的问苗不燕:“是不是有怪物来了?要打了是不是?你上次来遇见没有?” 苗不燕也警惕的看着四周,摇摇头:“我们上次就到了大门外的广场上,左右祭用了很多手段破解不了大门的禁制就无奈的放弃了,并没有遇见什么怪物。” 楚寻语活动活动腿脚,拿出长剑做出要搏杀的架势,这里远在地底深处,如果说有什么妖兽也在情理之中,从来不怕玩命,这也是剑修士最大的优势了。但刀玉鑫却伸出手指摇了摇,小声说道:“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连城都没进在这里打翻天不可笑吗?万一火把告罄,椎牛万花山的威力我们谁都抵挡不了,所以还是正事要紧,都低声说话,不要引来什么。” 刀玉鑫言之有理,手里的鬼火紫航就是沙漏,一点点的算着时间流逝,这次过来一共就带了十二根,还是百中教把南疆翻了个底朝天弄来的,现在手里两根都烧了一半了,万一在这里拖久了到最后恐怕没办法活着出来,所以还是加快脚步吧。 话是这么说但行动却很难,因为距离大门越远那些椎牛万花山的枝叶就又蔓延到了这边,似乎只有大门它们不敢靠近,所以走起来全靠楚寻语砍伐着前行,度很慢,慕缘还一不小心绊了一个大跟斗,捂着鼻子直哼哼,大喊道:“王都怎么建的,连地都弄不平,工匠手艺也太差了,在这里弄快大石头。” “石头?”众人都是一愣,楚寻语把慕缘拉起来说道,“却又作怪,这一路上脚下枝叶深处都是肥厚的魂根,连地面都不知道在哪里,哪来的石头?” 楚寻语用长剑戳了戳,硬邦邦的,然后挑开枝叶,结果却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个人类的残骸,石头很矮,但是通体很宽,上面刻满了古苗文,而石头底下那个人类残骸被斩手斩脚,用铁链锁住了脖子钉在地上,面目极为凄惨,呈土黄色,这么多年过去了尸体还保有一层干涸的皮肉,楚寻语用长剑拨开枝叶的一刹那,鬼火紫航的光芒照过去的瞬间,那尸体竟然动了动,似乎在躲避光芒,楚寻语大骇,对慕缘使了个眼色,几乎一个要用剑砍一个要用佛光烧灭了这怪物,但刀玉鑫马上伸手拦住,小声的叫道:“住手!” 刀玉鑫用手推开楚寻语的手,让长剑松开,枝叶恢复盖上去,解释道:“不要动它,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古滇国一种防御手段,南疆百大诡盅之一的‘人盅’——‘束丧盅’,这里应该布置了不止这一个,这种手段很麻烦,它脖子上的链子是关键,连接着周围所有的束丧盅,牵一动全身,如果不能一次性把它们全部灭了,到时候锁链断开,这些东西全爬出来连我都会很棘手。” “不错。”苗不燕点点头,“看这样子应该是此物,背上的石头是镇压它的,但其实很脆弱,一碰就碎,此盅撕咬灵魂,不伤皮骨,很是阴毒,要不是鬼火紫航可避大部分盅术,刚才我们刚过来它就应该跳出来了。” 在古滇国烜赫一时的青铜文明中,盅术得到了大规模的推广和扬,是盅师名震中原的黄金时期,其中有数百种盅、降术威震江湖,修真界莫不退避三舍,被后来称为“百大诡盅”,手段无不骇人,其中有很多都是用人类身体作为材料的,过于残暴,所以古滇国消失以后逐渐的被中原各方施压断绝了传承,曾经让中原群雄闻风丧胆的南疆盅师因此而没落了下来,所做作为又被归结于魔道一流,那些禁止之术只能在文字中有所提及,残存的百大诡盅能传下来的不过三十个,明典教主这个千古奇才利用了幸存的王朝禁卫军留下的文献找到了构建椎牛万花山的根本花枫图腾,用它制作出了可以燃起灵魂之火的火把能避大部分盅术,其实这也属于百大诡盅的之一,现在已经很难做出了,因为鬼火紫航的材料大家想必也猜到了,燃烧的是人类灵魂,而明典教主据说是古滇国覆灭后最为强大的盅师,通过他翻阅古籍和自我钻研,百大诡盅相传他掌握了六十余个,刀玉鑫自己才会十五个,由此差距可见一斑。 据说明典教主在去中原请圣旨开宗立派的路上,路过一座叫“兴教寺”佛家寺庙,曾有昆仑、蜀山等高人极力拦截,他以一敌众,在长安郊外力扛各路豪杰,杀得昏天黑地,但明典教主睿智就在于此,他只伤不杀,因为他深知中原人本来就对盅师有偏见,盅术过于残暴的印象必须从此改变才能让自己的宏图伟业得偿,最后他力战十个昼夜,终于力殆,眼看就要被擒杀,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剧就要生,结果不远处兴教寺门忽然打开,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端庄慈悲的和尚,他出面阻止了各路人马举起的屠刀,当时据说昆仑、蜀山众人既恼怒又不解,却不敢得罪此人,和尚力劝众人,说此人乃当世英雄之身,万古英灵之榜,他不杀你们,你们却杀他,我佛慈悲,他之行径证明了他之善心,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愿渡他此劫,尔等不必赶尽杀绝,他与我佛早有缘分,今日留他一命,也是延续了南疆一路香火,万事万物自有其生存之道。 明典教主因被佛门中和尚所救,所以对佛教是感恩戴德的,南疆自古佛法昌盛,又因为有此一事,创立百中教后明典教主不仅没有对佛门产生想象中的排挤反而大加推崇,立下门规让后世都不得顶撞佛门,甚至连建立禅城城总坛的时候都树起了大佛,充分说明了对佛家的感恩之心,让千百年来佛道与盅师在南疆和平相处,真乃恩德择被一方。 慕缘听了苗不燕的解释十分惊讶,问道:“我佛门中有哪位高僧能有这份威望力压群雄?这个故事从来没听说过啊。” “不对!”楚寻语闻言一愣,奇怪的自语,“兴教寺?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忘尘没好气的说:“再想想,兴教寺,明典教主是什么朝代创教的?” “是他!”慕缘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不是天天在茶馆听书都能听见的那个人吗?我小时候经常跑到附近的茶馆蹭书听,听的段子最多的就是他。” 楚寻语也点点头:“确实是他,时间上也对,唐代只有他一位高僧名冠古今,他的故事养活了多少说书先生,什么三打白骨精啊、两探无底洞。” “你们说的是谁?”苗不燕好奇的问,“我小时候怎么没听过。” “玄奘法师。”楚寻语礼貌的回答,“就是去天竺求经的那位,得我佛真传回来以后,李世民就安排他在兴教寺内译解经文,普度世人,最后他也是在兴教寺圆寂得以飞升极乐的。” “对。”慕缘嘻嘻哈哈的说道,“还养活了后世一批刻书、说书的人呢,小时候最喜欢听他的故事了,每年夏天听的最多。” “是啊。”楚寻语忽然坏笑道,“慕缘的外号也是多亏他,你们祖宗有灵也应该谢谢他赐你法名。” “一边去!”慕缘大怒,“你们全家祖宗都谢谢他。” “有完没完了?”刀玉鑫在前面用手指着说道,“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仔细低头找找,正事要紧,要听书以后出去慢慢听。” 正文 第九百四十章 阴城诡事(九) 书接上回,且说刀玉鑫打断了众人的说话,示意众人已经走了近一个时辰,应该快到了,这里黑灯瞎火,又看不见天上的日月星辰,只能凭着感觉分出东南西北,楚寻语全靠进来的时候把方向强行记住才能照着走个大概,可是这里一如既往的是爬满枝叶、锈迹斑斑的青铜城墙,楚寻语用剑柄砸了砸,再用手摸了摸,看见枝叶深处城墙上刻满的阵法和符文,相信已经全都失效了,但是有一点当初苗不燕说的没错,那就是这些枝叶已经深深的镶进了城墙中,几乎和黄金城快融为一体了,在这样过几百年,估计就会彻底的消失在世界上。 “都四处找找。”苗不燕吆喝了一声,众人四下在城墙上摸索,慕缘走的稍微远了点,紫色的火光刚一黯淡,周围那些枝叶仿佛活了一般,不知不觉已经爬到了慕缘的鞋面上,慕缘大惊失色,连忙跳了回去,连拍带打的拨掉枝叶,真是活见鬼了,这东西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自己要不是周围有点黑想低头看路都察觉不到,当然,黄金城手段远非常人可比,等你察觉到了也已经晚了就是。 找了快半个时辰都没结果不禁有些让人气馁,要知道众人可是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的,刀玉鑫和苗不燕都不能用手拨枝叶,否则会被割出伤口来,这是因为他们毕竟是盅师之体,苗不燕就算修为被夺可是底子如此,也不能幸免,只好瞪大了眼睛举着火把看;楚寻语三人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忘尘可以拿出拽,但太费力;楚寻语蛮力大,直接用剑砍;慕缘最轻松,他不知道怎的,用手指一撩就能抠掉一大片,刀玉鑫认为应该是他的佛修体质有了与众不同的优势。 众人转弯抹角、抹角转弯都快两个时辰了也没结果,楚寻语本来就被椎牛万花山的声音撩拨的火大,黑灯的线索在眼前却不得门而入,心中那股焦躁愈的不安,索性摁下长剑,对着城墙就是一记解恨的老拳,苗不燕想喊都喊不住,听得一声拳头的闷响,楚寻语一声大叫,反而自己倒在地上,捂着肩膀疼的直哼哼,众人连忙围了过去,刀玉鑫拽住楚寻语的胳膊一个翻转,“咔嚓”一声,又给接上了,原来他是给震的脱臼,楚寻语一边活动胳膊一边愤怒的说道:“简直就是荒谬,这东西能把我弄的脱臼?” “不是它弄的。”苗不燕无奈的摇摇头,“文献中有过提醒,如果用蛮力强攻,它会原封不动的全部弹回来给你,所以说是你自己把自己打脱臼了,当初你还问过我,你忘记了?” “哦!对!”楚寻语这才想起来确实看过苗不燕的翻译汉文,曾经还觉得不可思议的问过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慕缘庆幸的说道:“我的佛爷,幸亏你没用小密迹刚,要不然你那力道震回来非得把你身体都给轰的血肉模糊。” “嗯?”刀玉鑫闻言却有些吃惊,歪着眼睛看楚寻语,“你会小密迹刚?你认识王路冉?” “嗯,认识。”楚寻语不想多谈这个话题,被慕缘拉起来就继续寻找入口了。 众人又走了一个时辰,慕缘腿都酸了,这才有了现,起因是忘尘抬头看见城墙高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就指了出来,太高,漆黑的,看不清楚,又不能飞,不过倒是难不住楚寻语,将长剑背好,拿过一支火把咬在口中,手脚并用,顺着肥厚的枝叶直接攀爬了上去,这回椎牛万花山终于帮了倒忙了。楚寻语爬过去一看确实有一团枝叶鼓了一个大包,用拳头砸了砸,软软的,于是一手拽住枝叶一手拔出长剑拿剑刃插进去两边晃,用蛮力撬开看一眼里面,结果大喜,收好长剑就跳了下来,叫道:“十有**找对了。” “怎么说?” “上面是一扇窗户。”楚寻语喜道,“你想想,那个苗家盅师是通过雪燕把消息传递出去的,肯定有窗户啊,要不然他是穿了墙出来的?” 此言有理,楚寻语方才看见那个鼓包里是一团密密麻麻的枝叶裹挟着几根残缺的栏杆,明显是窗子,那苗家盅师提到他呼唤路过的雪燕,那一定是靠窗户,否则他总不能直接跑出来找燕子吧,那还不如直接越狱一路跑回家去算了呢,而且他还说他时常看着外面的景色思乡心切,很有可能找对了,而且假如这城墙背后是地牢,那入口一定就在这附近,私键的用处就在这里了。 “快找找。”大伙赶紧分头在墙上搜寻,半天还是没结果,忘尘问道:“咱们别忙着乱找,想想这入口有什么不一样的痕迹,总得有个目的,否则这里盘根错节那么多枝叶覆盖着,人力有限,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可不行。” “有道理。”楚寻语手里掂量着私键说道,“我们先得想想那时候的门是什么样。” “门什么样?”慕缘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关键时候他的脑袋里总有奇妙的想法,他说道,“我觉得吧,门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门是干什么的。” “废话,当然是进人的。”楚寻语白了他一眼。 “不是,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慕缘恼火的说道,“野郎中,你想想,小时候我每次去你家江南的别院里偷东西吃是怎么进去的?” 楚寻语撇撇嘴:“你从后院的狗洞里钻进来的,还好意思说呢。” “对啊。”慕缘一拍大腿,在墙壁上比划起来,“咱们想想,这罗国的皇室后裔,就是那个姓什么‘芈’的那些人,他们造私键是为了偷偷溜进去,那么这个门先就得隐蔽,没听说过在墙上弄扇暗门出来,然后一插私键‘咔嚓’就开了,你当里面的守卫是傻子?堂而皇之的从外面大摇大摆走进去,非给庄蹻叫人揍死不可,所以这扇门是做坏事用的,一定很隐蔽,要从想不到的地方着手。” “想不到的地方?”楚寻语用手指指两边,“哪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无非就是墙壁、树叶,树叶、墙壁,能看见就能想的到。” “不、不、不。”慕缘接过火把朝相反的远处望,“偷鸡摸狗我最在行了,也许什么建筑的学问会有差异,但是偷东西的学问自古以来就没怎么变过,无非就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一套,也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城墙上有守卫巡逻,如果黄金城真像老神棍庄蹻吹嘘的那样什么黑夜如白昼,那么门肯定不在这附近,就算是晚上都灯火通明,守卫低头看一眼就能现,天时在好都没用。” 慕缘走的距离城墙越来越远,朝着树林里就去,众人赶紧跟上,慕缘左顾右盼,现有一块山坳地势略微凸起,向远处延绵出一大片,慕缘对着城墙方向看了看:“对了,这里趴下在地上死死贴住地面,一到晚上灯火有限,背阴处可以看不见,毕竟白天不行,太阳在头顶和靠灯火照还是有区别的,晚上这里最好。” 而后慕缘又走了回去,低头蹲着看墙根,楚寻语问:“这又是在玩什么?” “地利啊。”慕缘说道,“当初我找你们家狗洞,但是城墙上哪有什么狗洞?所以我想着吧,老宅院附近都有排水的沟渠,别的不说,刮风下雨总得排水啊,山洪我都不考虑了,你总不能天天指望一个皇帝在水里游来游去上朝吧,文武百官都快泡出咸菜味了。” “这里好像是。”楚寻语用长剑撬开墙角一块,现这里的城墙比别的地方延伸的都往下,应该当初是挖深了,形成排水的沟壑,一直向顺林里刚才慕缘找到的那个地势略高的斜坡地方延伸,因为那些斜坡地势自高而低走向远方,这样水才能顺着地势往下流,否则平直和上扬的地形水都流不动那有什么用。 “扒开!”刀玉鑫布了命令,感情!她倒是大小姐的身子碰不得,苦力还得楚寻语三人做,三人连撬带拽,顺着沟渠的走向一路扒过去,现到了斜坡处有个排水的出口,一人左右高,被栏杆封住,只留出水的缝隙,但是现在也被枝叶纠缠满了。 “这里不像是用私键的地方。”楚寻语拿着私键在上面比划了半天,也找不到锁孔。 “这就要用到人和。”慕缘拿着火把根本不管正面,反而在排水口附近的青铜沟渠上敲打查看,“换成是我才不会傻到在那里开口呢,肯定每天都有守卫过来看看排水口有没有堵住,你留个锁孔给别人抓辫子呢?应该是在这附近某个地方,比如……”说到这里慕缘停住了,他敲打到膝盖处高低的一个地方声音有些不对。 楚寻语挤过来撬开枝叶一看,也是普通的青铜城砖浇筑的,但是慕缘刚才现的那地方声音不对,没有别的青铜那种金属的声响,反而是略微沉闷,慕缘摸了半晌,对楚寻语说道:“砸开,力气悠着点,别伤到自己。” “不至于。”楚寻语来回试了试范围大小,“就这么点地方我用不了多大的力气。”说完用剑柄“砰”的一声,居然直接敲碎了,露出了一个和私键外形恰好一样契合的洞口。 “这就是人和。”慕缘对看愣住的众人得意的说道,“偷东西咱们算是同行了。” “空心砖?”所有人都大喜。楚寻语离的近,说道:“不对!里面有东西。”说完用手一拽,是一只古老的木匣。 “这上面有阵法?”刀玉鑫认得匣子上刻着的古苗文。 “这是花枫图腾做的。”苗不燕用手摸了摸。 “哎呀,好像还没锁。”慕缘喜滋滋的说道,“原来那罗国的‘芈’家人还给我们留了礼物呢,奖励我们找到入口。” “别做梦了。”忘尘没好气的说,“万一和公输家一样是个机关呢,打开‘蹭’的一下一支毒箭飞出来我们都完了。” “试试就知道了,匣子机关吓不死人了现在。”楚寻语经历过两朝战争,对付这种东西经验丰富,这种机关匣有个通病,那就是等着别人打开,所以只要把盖子口对着外面反方向,然后站远一点挑开就行,楚寻语放在远处,用剑尖轻轻挑开,结果……什么都没生。 “这就完了?”慕缘乐了,“没机关那就是有礼物了。”说完第一个跑过去看。 众人都聚了过去,现匣子里装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干涸的草药,用手一捏都成沫子了,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都烧焦了,梆梆硬,里面还有一条长虫样的盅虫,都快成石头了,匣子里也刻着十分精密的古苗文,刀玉鑫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真是一种阵法配合的盅术,就是因为它这么多年椎牛万花山的藤蔓才没有穿透这块空心砖,否则会废了锁眼的。” “不错。”苗不燕表示同意,“匣子是花枫图腾雕琢的,和我们手里的鬼火慈航一样,这东西椎牛万花山怕它。” “这就是礼物。”慕缘的失望一扫而空,美滋滋的对苗不燕说道,“教主,入口是我找到的对吧。” “是啊。”苗不燕点点头。 “那我就是功?” “对。” 慕缘坏笑着指着匣子:“那得给点奖励吧,回总坛不方便,好在我这个人也不讲究,是份心意就行。” “给你了。”苗不燕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的说道,“不过回了教内你得先拿出来让我们研究明白了这个古滇国的手段,弄清楚怎么做的以后你在带回家去。” “那肯定、那肯定。”慕缘忙不迭的收起来放好。 楚寻语鄙夷的看着他:“我说八戒,你这顺手牵羊、雁过拔毛的毛病到哪也改不了,不管去什么地方总要带点东西出来,出门不捡东西就算亏是吧。” “什么话。”慕缘急了,“你以为天下人都是你们家,出生要什么有什么,我小时候被抱进山门,连个纸做的风筝都没有,更别说你房间里那些琳琅满目的玩具了。” “我不是借给你玩了嘛。” “那也不是我的呀。” “那我不是后来什么都没了吗。”楚寻语拍怕自己的衣服,“我被驱逐出来穷的光屁股,就剩下一件衣服了,还是我姐姐给我缝的,穿了这么多年了。” “那你拿呀,你不拿还不让我拿?我可是穷怕了,连胡同口王大爷捏的面人都没有,你那时候每月都能买,一买还就俩,你姐姐不要都给你。” “行了!”忘尘指着锁孔说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在千百年来最神秘的地方吵什么捏面人?还什么王大爷,非得你庄蹻庄大爷给气活了不可,赶紧的。”说完连使颜色,让众人看看刀玉鑫铁青的脸色。 “别看我。”刀玉鑫瞪着楚寻语和慕缘,“我刚才就准备杀了你们俩自己拿钥匙开门了。” “都是你。”楚寻语白了一眼慕缘,连忙蹲下来,把私键摁进去,在一转,咔嚓一声,周围枝叶一阵抖动,楚寻语站起来用手试了试,叫道:“用力!” 三人一起推,“咔嚓咔嚓咔嚓”,挠心的青铜摩擦声传来,一堵窄窄的暗门被推开了 正文 第九百四十一章 阴城诡事(十) “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腐朽残破的青铜暗门被一点一点推开,忽然一支紫色的火把伸进了门内,两边摇晃了一下,确定没有危险后,楚寻语才迈着脚步低头持剑小心的走进来开路。这是一条排水的通道,很宽阔,最起码有一人多高,半丈多宽,但是被枝叶都透墙而入,爬满了周围,所以显得有些狭窄,原本这里应该是极为辉煌的,因为一座城池建的规模如何,只要看排水的沟壑就知道了,规模越大则排水沟越宽,楚寻语看着这里的规模不禁感叹这都快和应天城差不多了,果然是王都气势。 后面几个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抬头看着周围被枝叶爬满的墙壁已经黑漆漆的通道,慕缘愣愣的说道:“这就是黄金城?我们进来了?” “是的。”忘尘点点头,显得有些兴奋,“这座失落千年的谜之古城,多亏了你,我们另辟蹊径的溜进来了。” 通道里黑漆漆一片,静悄悄,而且一进黄金城,椎牛万花山的那些扰人心智的声音瞬间小了很多,从踏进这个门的那一刻起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楚寻语看看众人状态都很好便示意了一下前方,自己举着火把踩在凸凹不平的枝叶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其实从外面来看,按理来说应该走不远就能穿越城墙,毕竟这里距离地牢的那堵城墙不是很远,但是偏偏这排水通道是迂回贯穿的,楚寻语现走不了多远就能看见有几个洞口66续续的出现在墙壁上,被栏杆封着,很明显这是城里各个地方的出水口,相信通道里还有的是,都被枝叶塞满了,这些洞口四四方方,爬进去应该不难,但关键是爬哪个?说实在话,众人进来两个目的,一个是为苗不燕解毒,她说在第二层有一颗参天的大枫树;第二个目的是楚寻语的黑灯,明典教主的壁画上有了这个提示,可是这两个事情的确切地点都不知道在哪,万一要是爬错了惹得什么暗道机关作,那一行人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楚寻语用手在栏杆上拽了拽,对众人摇摇头,慕缘倒是开的挺开朗:“打不开是肯定的,黄金城就是个大铁桶,我们一路走就行了呗,反正横竖都是死,我就不信这通道没有出口。” 无奈之下也只好这样了,众人苦着脸笑了笑,就继续走了下去,还没走出十步远,忽然刀玉鑫一伸手叫道:“停!” 众人顺着她的手势望去,现有一处墙壁中枝叶里,隐隐有一尊雕像,刻的不像是人,反而是个吐着好长舌头、三只眼睛的怪物,楚寻语问:“如何?” “有埋伏。”刀玉鑫皱着眉头说,“这是一尊异教神,降术。”说完一抬手,掐了个法诀,面上盅师黑纹爬满,一抬眼睛叫道:“开!” 一声低沉的酥响,那雕像上掉下几块碎片来,刀玉鑫点点头:“没事了。” 苗不燕问:“厉害吗?” “还可以。”刀玉鑫认真的回答,“布置它的古滇国盅师还真是有点手段的。” 楚寻语说道:“保持警惕。”说完继续前进。 “这里的机关能保持千百年?”慕缘跟在后面有些不解。 刀玉鑫冷哼一声:“你们对盅、降之术了解的太少了,降术主要是请神,来自于各民族的信仰的神力降临在凡间的祭品上,一般都会准备好一些被屠宰的兽类作为他们的躯体,称为‘祭兽’,刚才那雕像里被封着一只祭兽的躯体,把降神之力封在里面,不被触动可以一直留在里面,只需要把祭兽的躯体用药物处理一下不会腐烂就行了。” 走了一盏茶不到,终于有了眉目,有一节向上的阶梯,尽头处有一扇铜门,慕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扇门背后万一有机关怎么办?通道还很长,要不然继续往前走我们再找找?” “不用了。”楚寻语笑了起来,“八戒,你够聪明了,但是观察力还是不够,你没现这阶梯上没树叶?” 确实,这条阶梯乃至铜门处都是干干净净,除了铜锈什么都没有,这就和私键的锁孔一样,都是被芈家人事先处理过不会被椎牛万花山穿透的地方,只不过当年看不出来,现在反而一目了然。慕缘喜道:“厉害,芈家人到底是给咱们从头到尾留了路。” 楚寻语走上去观察了一下这扇门,神情有些不悦,告诉众人自己所想,原来这扇门上有锁,不过不是问题,因为先秦时期的锁具远没有现在的构造复杂,前面提到过,楚寻语闯荡江湖多年,对于溜门撬锁的行当甚是精通,身上不是一直带着锁器吗,打开这玩意儿易如反掌,但是门上刻着一个圆形的古苗文法阵,并不是担心它的威力,因为法阵中有几个地方很明显被人用匕类的东西刮花了几块,早就动不了了,真正让楚寻语皱眉的是他观察出这门是从里面锁着的,芈氏一族的人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又是私造出口又是破坏了门上的法阵,但是门反而是从里面锁上的,那就说明……当初生了某些事情,芈氏一族的人,一个都没跑出来,法阵失效,剩下的就是一道破锁,这锁也就是起到个关门的作用罢了,楚寻语一拳头都能砸开,当然,他也不敢这么胡来就是了,只是说明芈氏一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黄金城都能打造出一个漏洞,完全没理由被这东西拦住去路,黄金城里一定是生了什么,以至于他们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的计划都来不及应对。 楚寻语所言有理,忘尘转头问刀玉鑫:“大寨主,你们在教内地位崇高,可曾听闻过相关的消息?” 刀玉鑫沉思了一下,道:“对于黄金城百中教也一直是不得其详,你们说的这个芈氏一族的事情,我也只有过一些耳闻。” 刀玉鑫告诉大伙,自己在很多年前刚进百中教的时候,曾经偶然知道了一些野史传闻,不过也不是很上心,现在看来反而不是无的放矢。事情要追溯到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苗一雄继位为教主,灭亡大理国完成了千秋大业,掌握了一些段家的秘密。大理国举国推崇佛教,佛教源远流长,经历过古滇国的时期,这些前面都提到过。所以佛家和大理国的皇室关系十分融洽,其中就有一个传说。 其实在南疆很多人都知道古滇国的庄蹻是个汉人,但是在古滇国当时是没人知道的,大部分子民被他宣扬的什么创世神后裔的胡说八道蒙蔽着,就算有人敢反对下场自然也不用说,所以没人知道什么芈氏一族的事情。直到有一天,玉曼寨的洼八洁,就是前面说到的上部座佛教圣地,楚寻语三人前往去拔除古牢山的盅毒的地方,那里是南传佛教的圣地,当时的住持忽然有一天迎来了一个秘密的客人,据说是什么类似于现在王爷的身份,地位在古滇国不一般,住持本来不过是礼貌性的接待一下,但是来人却语出惊人,说什么庄蹻并非是神之后裔、残暴无礼等等,其实这说了等于没说,对于明白人来说谁都知道他不是神的后裔,反而这位王爷是对住持有事相求,请佛道大师施以援手。住持有些不快,认为这不过是庄蹻又一次拉拢佛道的手段而已,但王爷说的却不是这个事情,而是说如果有一天庄蹻派出了手下的盅师来追杀他们,希望佛家大师能出手相助,毕竟能抗衡盅术的最好地方就是佛道。 住持闻言有些惊讶,这个要求按理来说是可以答应的,毕竟我佛慈悲,解人苦难是应该做的,但总得问个为什么。王爷有些言语搪塞,大意是说庄蹻这个老疯子已经失去理智,多年来在南疆横征暴敛,不得民心,他眼下时日无多,大限将至,就在两月内出结果。自己的族人不想陪他殉葬,得找个出路,如果事情有失,就逃过来,万望大师慈悲,愿布施黄金万两,再造伽蓝;开仓放粮,恩泽百姓。 经过一阵密谈,住持最后还是同意了,约定到时候王爷的族人拿着信物可进佛门避难。可是从此以后就了无音讯,直到黄金城陨落的当天,住持听闻庄蹻身死的消息以后连夜带门中高僧站在寨子外迎候,但是一连三天都没消息,还派了人过去打听,结果只说黄金城消失了,没人跑出来。这才悻悻的回去,住持只知道这位王爷说他自己原本不是庄蹻的亲属,当初听他蛊惑,带着族人远赴南疆,做出了一个十分后悔的决定,有可能酿成南疆的灭顶之灾,悔不当初,叮嘱住持,如果到时候生了什么千万不要有慈悲之心,该杀还得杀,否则天塌地陷,南疆毁矣。 大理国因为和佛家关系密切所以知道这个故事,但是古滇国灭亡千年,不过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野史罢了,后来苗一雄知道以后曾经和刀玉鑫提到过,觉得不可信,那王爷能凭什么理由说服佛道高僧动刀子?不过是坊间故事罢了,现在想来那个王爷是不是芈氏一族的人呢? 一切只有等楚寻语他们自己探寻了,楚寻语已经撬开门锁,推开了这扇黑洞洞的门,谁也不知道又有怎样的遭遇等待他们…… 正文 第九百四十五章 阴城诡事(十一) 黑暗中,一扇门带着青铜的腐朽声被沉重的推开,满是灰尘的走廊里传来了楚寻语等人的脚步声,众人走了进来,现这是一处走廊,到处都是纠缠的枝叶和灰尘,鼻子里充斥着古老的铜锈味,楚寻语不敢大意,点燃了一根普通的火把让光更亮些,举目四望不禁大吃一惊,墙壁上蔓延了一层厚厚的枝叶不说,四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残骸和散落的兵器,覆满了厚厚的灰尘,那些残骸和兵刃有的倒在地上,有点陷入枝叶中,无一例外的是用手一碰都能化为齑粉,因为年代太久了,到处都能看见打斗的痕迹,墙上地面上全都伤痕累累,有刀砍斧剁的、有烧焦的,慕缘问道:“庄蹻一死就有人攻打城池?” “应该不是。”楚寻语摇摇头,“除了当时的朝廷,也就是汉武帝的军队,哪有人能带着这么大的势力攻入这里?但是汉武帝的兵马是数天以后到的,古滇国直接投降了,应该是庄蹻一死,就内乱了。” “内乱?”刀玉鑫拿出一柄傣家短刀挑开枝叶,她也学乖了,不会用手碰这些枝叶,“内乱能一个人都跑不出来?” 众人聚过去,现墙壁上全是深深的凹痕,地上也是如此,众人全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古滇国覆灭之后,没听说有人能从里面跑出来,内乱也不可能做到这样,而且黄金城的防御阵法和铸造极为强横,墙面上这种痕迹很明显最少也是大神通者在这里争斗才能留下的,除非是当时古滇国盅师中的大神通者生械斗,但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顺着走廊走过去,现这里确实是地牢,因为有许多牢房,可是牢门全都残缺不全的敞开着,囚犯似乎全都跑出去了,楚寻语用长剑撬起一座青铜牢门,用蛮力抬起来看看,指着上面说道:“锁和阵法都完好,牢房里没有多少尸体,明显是后来才破坏的,应该是有人从外面提前开锁放出了囚犯。” “都小心点。”忘尘嘱咐了一句,护住苗不燕,“不管我们要找什么,但肯定是要走出地牢才行,这里的争斗表明了这里很邪门,也很危险。” 一行人举着火把,楚寻语在前面横着剑开路,火光投射在墙壁上的范围一点一点的在黑暗中蠕动,众人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转弯抹角,不多时来到一处大厅里,这是一座圆形的大厅,中间有主座,下面立着刀枪棍棒的雕像,可是现在却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满地滚,雕像碎裂了一地,慕缘指着柱子下一具残骸乐道:“看,这人被雕像一刀捅死了。” 话音刚落,角落里一座破碎的半身像忽然出异动,似乎头转动了一下,那是个狗头雕像,手里拿着傣刀,但是只不过在原地头部左右两边轻微颤抖几下而已,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唯独刀玉鑫纹丝不动,皱着眉头看了看,大步走过去,堂而皇之的直接用手把它的头和身子一掰,‘咔嚓’一声直接折断,拿起断开的脖子看了看,又扔在地上,断口处流出了一滩黑水,苗不燕在后面惊讶的说道:“这难道是……” “是的。”刀玉鑫点点头,“这是古滇国用降术做出来的守卫,这个应该和排水沟里的雕像一样,因为破坏的不够彻底,还留存着一些力量,但是也做不了什么了。” 大门是敞开的,不,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大门就剩一小半了,被什么力量强行冲开才对,站在大门口,放眼望去,黄金城的街道尽收眼底,哪怕在黑暗中都能看见到处都是雕梁画栋,房屋树立,街道宽敞,只不过满是打斗的痕迹,尽是残砖断瓦和枝叶覆盖着,被一层深灰的浓雾笼罩,火把也照不远,在抬头看,整个黄金城的建筑都是一层一层盖上去的,像宝塔一样,下面最宽,上面的面积越来越小,因为视线不好,只能看见第二层的下面,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何种模样。 “那是什么?”慕缘的眼睛总和贼一样滴溜溜乱转,看见斜对面的浓雾里,很明显在半个残破的房屋废墟里,有个圆形的东西,在黑暗的浓雾里只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和周围显得很不搭,楚寻语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的走近浓雾之中。 这浓雾很怪,似乎什么味道都没有,楚寻语使劲闻都没什么感觉,这就很麻烦,如果有气味就能分辨出有毒没毒,知道怎么用药,但是偏偏什么都闻不出来,身上也没什么问题,总不能把天底下的解毒药都吃一遍吧,那不用等你吃完就用药过猛七窍流血而死了。 “这该死的是什么玩意儿?”慕缘对着眼前惊叹一声。 原来已经到了慕缘看见的那个圆形黑影边,现这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怪物,一团仿佛大肉球般的东西,上面有眼睛有鼻子,下面全是长长的触角,仿佛就是几根触角撑起了一个头,倒在一片废墟之中,身上全是破碎的残砖掩盖住一部分,下面应该是嘴,嘴里还有半个人类的下体残骸,这怪物的身上到处都插满了刀枪和被用术伤害的痕迹,这怪物的尸体也一样干涸腐朽,灯笼大的眼珠都烂没了,只留下眼眶深深的凹了进去。 “庄蹻死前放出了怪物来吃人?要这么多人陪他殉葬?”苗不燕惊呼道。 “这是盅术培养出的怪物吗?”楚寻语捡起一块青铜转砸了一下,结果大脑袋被砸出个窟窿。 刀玉鑫拿过火把绕了一圈,摇摇头:“目前的盅术据我所知是造不出来什么怪物的,只有从原有的动物身上喂养,你是药王府的,你们全家千百年来都在研究生命,创造一个生命很简单吗?” “当然不是。”楚寻语也摇摇头,“但是就算是喂养,这怪物的身体这么奇特,我们所知的所有典籍里也没听说过有这玩意儿。” “而且——”刀玉鑫观察了一下它大嘴和触角,“这东西根据我的估计也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能毁灭黄金城,我有九成把握在一盏茶的时间里灭了它,它应该没有多大的能耐。” 忘尘迟疑的问:“是不是和屠盅卫一样可以规避天下盅、降术?” 刀玉鑫冷笑一声,指着怪物的身体:“它身上有盅术的伤口,就算盅、降之术无用,但是它能被刀剑所伤,除非传说中那些古滇国异常强大的盅师都是蠢蛋,就没想过别的办法。” 既然找不出这怪物的来历,众人只好继续向前走,毕竟先找到上二层的入口给苗不燕解盅才是主要目的。五人走在空无一人、残破的街道上,穿过重重浓雾,结果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正文 第九百四十六章 阴城诡事(十二) 黄金城被称为失落之城,已经消失在人们视野中长达千年了,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尤其是当楚寻语一行人就在其中的时候,当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四下里弥漫着低沉的浓雾,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满目疮痍的街道和人与怪物搏斗的残骸却震惊了众人,没想到黄金城里生了这一幕,原以为是不服庄蹻的政变,但谁料竟然是这幅景象。 一行人事先已经几次讨论过前进路线,根据苗不燕按照苗族古歌绘制的羊皮图来看,给苗不燕解盅的那棵古枫树应该在二层,从一层到二层在黄金城的中央有一座恢弘的楼梯,占地极大,应该很容易找,但讨厌的就是这里雾气很大,在里面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众人还得小心翼翼的提防其中陷阱机关,这么一来前进的度就耽误了许多;至于说楚寻语所关注的黑灯,古歌里压根就没提到,不过既然明典教主的祠堂里有描述,那么楚寻语推断他当年进来肯定去了庄蹻的宫殿,宝贝嘛,以庄蹻的性格肯定放在自己身边,那里是所有人都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但是没办法,既然来了,就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了。 这一路上接二连三的看见怪物的残骸,而且个个都匪夷所思,什么两个脑袋的、四张嘴的,乱七八糟多的是,皆是闻所未闻的玩意儿,战斗的情况也十分惨烈,几乎达到了尸横遍野的情况,从残骸上就能判断出是大神通者的不下五十多位,竟然全部身陨在这场神秘的死斗中,这样的情景很让人心中不安,也许是因为周围四处都是尸体,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哪儿?”众人走到了一片十分开阔的广场,现这里筑起了很多高台,上面原先还树立了很多柱子,苗不燕懂些古苗文,从附近残留的一些碑文上能阅读出个大概,大意是说这里是举行节日庆典的地方,这个地方古歌里有所提及,应该靠近一层的中央了,楼梯应该在不远处。 慕缘此刻有些放松,毕竟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只不过所见所闻都有些毛骨悚然罢了,索性此时也甩开步子大步往里迈,没走几步就乐了,因为他现脚下周围两边整整齐齐的躺着两排尸体,全都是头冲外,不禁调侃道:“到底是王城的人,气势就是不同,就连战死都这么有秩序。” 他不说还好,说了还真就引起注意,楚寻语低头看了看,现不下二十余具尸体全都整齐的躺在两边,慕缘一人拿着火把在中间溜达,左看右看的。苗不燕凑上来问:“有现?” “没有。”楚寻语摇摇头,“就是感觉很奇怪,这些尸体拜访的太有秩序了。” 忘尘也在一旁看了半天,说道:“这些人的服饰很统一,而且都携带着一样的兵刃,估计是王朝禁卫军一类的,负责看管这里。” “却又作怪。”刀玉鑫皱着眉头说道,“这里都打成这样了他们还有心思站岗?而且看管什么?看管一个广场?广场值得站岗放哨吗?燕儿,刚才那碑文有提到不许一般人进这里吗?” “那到没有。”苗不燕摇摇头,“按照常理来说节日广场是要普天同庆的,就是君民同乐,再说了,按古歌所记,这里一层住的都是王朝禁卫军、家属等等,第二层住的是在朝官员,有权有势的,第三层才是庄蹻自己的皇室成员,这里地位最低,有什么值得看管的。” 慕缘在前面着急了,觉着火把跑过来埋怨道:“这里有这么好看吗?找楼梯啊,你们管他们是什么身体作甚,都烂成这样了,就算是不许别人来那都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还有心思理会这个。”说完上去就是一脚,意要证明自己所言。 结果这一脚反而踹出了问题,竟然那些残骸没有散架,反而把头踢的歪在一边,众人一愣,忘尘惊讶的说道:“这些整齐的尸体竟然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腐烂?” 话音刚落,只见这些尸体陡然间全部睁开眼睛,吓得众人往后一退,楚寻语拔出长剑叫道:“来了!准备战斗!” 只不过这些尸体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眶,一个个出难以理解声音在地上胡乱挥舞四肢盯着楚寻语他们,把手茫然的伸了过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刀玉鑫自然是最冷静的,她站在原地背着手动都不动,有些反感的问道:“他们好像是在说什么,是古苗文吗?” 忘尘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古苗文是这样音的,可真难听。” “明显不是。”苗不燕否认的斩钉截铁,“至少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楚寻语气的大骂道:“你们在跟我开玩笑?难道这里除了我以外就没人想着要把这些该死的尸体大卸八块吗?不觉得这是一种危险的预兆吗?” “冷静。”慕缘果断抓住机会认真的教育楚寻语,“野郎中,你从来都是先砍在问,都砍死了还怎么回答我们的疑问?他们这些死而复活的尸体可是现在唯一能给我们提供可靠线索的人了,反正对我们威胁又不大,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宁愿问一堆尸体也不愿意问一群满身腐烂的怪物。”楚寻语没好气的举剑就剁。 “别、别、别!”慕缘赶紧拦住了,挡在楚寻语前面,“我来试试。” 然后弯着腰对着最近的一具坐起来的尸体问道:“会说我们现在的汉人话吗?” “呃——呃——呃——”这些尸体喉咙里只能出这样的吐字音,不断的把手往慕缘身上伸。 “我还‘曲项向天歌’呢。”慕缘没好气的说,“什么鹅、鹅、鹅的,感情你们死都死的这么有诗意,再来。” 顿了顿,慕缘清了清嗓子:“我的!话!听懂吗?哪里有!楼梯?”慕缘大声一个词一个词的说,说完还不忘比划一下楼梯的样子。 “呜……呃……咕……”尸体的手慢慢放下,抬头用腐烂的面孔看着慕缘,嘴一张一张的,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瞧。”慕缘乐了,“有明白的时候。” “那你给翻译翻译,他在说什么。”楚寻语扛着剑不耐烦的说。 “这……”慕缘对苗不燕一伸手,“教主你来,你用各族方言问问看。” 苗不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走近用傣家话问了一遍,没反应,又用苗语问,又用土家话问,又用……不知道什么族的语言问。 尸体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苗不燕听不清楚,只好凑过去听,楚寻语本能的危机感在心头一闪,大喝一声:“小心!”说完举剑就砍。 尸体头一抬,张口就是一团墨绿色的东西喷出来,是一只长满尖牙的四瓣唇,带着腥臭的汁液直咬苗不燕的脑袋,楚寻语的剑肯定比这玩意儿快,已经率先横到苗不燕的头前,那东西一把咬住楚寻语的长剑,死死就是不松嘴,楚寻语冷笑一声,暗道好大的狗胆,准备横着一拉直接剖开这臭嘴,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先力,又从尸体口中伸出来一截,咬住长剑直接横着一甩,楚寻语猝不及防反而给摔倒另一边去了。 忘尘护住苗不燕急退,周围“噗、噗”声大作,所有尸体的口中全都吐出这样的怪物咬了过来,慕缘当先一步,双眼金色佛光蔓延,一掐诀,喝道:“佛意——净世恒炎!”一道金色火焰从袖口里喷涌而出,烧的那叫个痛快,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这些不洁之物哪里挡的住佛火焚烧,瞬间全都被烧的焦黑倒地,楚寻语从地上恼怒的爬起来,慕缘嘻嘻哈哈说道:“怎么样?丢人了吧。” “奇怪了。”楚寻语有些不服气,活动活动手腕,“这些废物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桀……桀……桀……”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传来,众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全都抬头看去,只见得灰蒙蒙的浓雾里伸出一张面无血色的女人脸,那脸比磨盘还要大,五个人加一块才和她差不多大小,两只眼睛猩红猩红的,散乱着一头长,嘴巴两边能裂到耳根,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垂在外面,诡异的是这里不能飞,这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女人脸是怎么在空中浮起来的…… 正文 第九百四十七章 阴城诡事(十三)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一行人正在黄金城里,还没弄明白地上的残骸是怎么复活的,只听见一阵怪异的笑声,抬头去看,灰蒙蒙的浓雾之中出现了一张硕大的女人脸,嘴咧开都能到耳朵根了,那猩红色的眼睛笑的好似月牙儿,皮笑肉不笑的在空中低头看着五人。 众人都是久经沙场了,来这里就做好了中埋伏的准备,楚寻语长剑一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跃入空中,是人是鬼一剑斩落马下再说,但是还有比他更快的,楚寻语在半道上眼角处有两道影子闪过,原来是刀玉鑫棋快一招,手中抓住带着血沫的经络连接着两支骨刃直接射出,要缚住那女人脸,好让楚寻语手起刀落。 但是不想那女人脸稍纵即逝,两支骨刃打空了不说,就连楚寻语势大力沉的一招“力劈华山”除了把眼前的灰雾砍乱了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楚寻语十分诧异的在下落时还不忘抬头死死盯住上面,确定什么都没了才疑惑的落地。 慕缘在旁抬头警戒了半天,问道:“那是什么?” 楚寻语也百思不得其解:“没听过,那种怪物会长着人脸?” “那是异教神。”刀玉鑫漠然的低头看看那些被烧焦的尸体,“应该是这些尸体触动了她。” 忘尘问:“这个异教神有来历吗?” “有。”刀玉鑫神色有些不好看,“不仅有,而且很麻烦。” 刀玉鑫告诉众人,这个降神之术是古滇国独有的禁术,唤作“旷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出自彝族,相传能够遮天蔽日,遮掩苍天,所谓“旷”者,就是天之旷旷,无穷极也。是用活人身体施展出的降术,极为残酷,此术最大的特点就是“守魂”,先用活人举行祭祀仪式,引此神降临附在魂魄之上,会被她彻底吞噬,而后她可以不停的换人依附,一旦被依附就会被吞噬本主的魂魄,想要消灭她只有找到她的魂魄依附的那一具尸体,可是这很麻烦,眼下到处都是尸体,她可以肆意换身体。这个术起初很鸡肋,不知道创立它的人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是被古滇国收集到了以后却有了惊人作用,因为被旷婆占据过身体的人可以保持**不腐,脚下这些活过来的尸体就是证明,相传庄蹻等人曾经疯狂的迷恋这种力量,被认为是所谓的神之力,所以用这种尸体曾经创造了许多骇人听闻的盅、降之术。所以后来因为旷婆这种术难以控制,已经逐渐的消逝在传承之中了,现在刀玉鑫也是第一次见到,并且直言如果被她占据了身体,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 这就是真麻烦,楚寻语闻言有些担忧,因为自己的力量可以断金裂石,但唯独对付不了鬼魂这种无形之力,慕缘或许可以,但是旷婆本体难寻,空有一身本领却无从挥,而且刀玉鑫还额外叮嘱了一点,那就是旷婆这种降术失传了这么久,有没有其他的作用已经无从考证,现在众人惊醒了这个妖妇,恐怕凡事都得打醒十二分精神来。 众人说完旷婆,但是事情还得继续做,按照羊皮图应该已经距离中央楼梯越来越近了。楚寻语继续举着火把开路,在广场的尽头处终于有了现,看见一根四方的铜柱,而且不是竖直的,是弯曲的杵在地上,慕缘用手敲了敲,问道:“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凉亭吗?”忘尘抬头看去,现头顶上似乎有个顶,黑压压一片。柱子前面的空地上还有很多被堆砌在一起的东西,只不过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用剑一戳都烂了。 “看看便知。”楚寻语轻舒猿臂,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上去以后似乎还有一层伸了出来,楚寻语直接往后一跳,用手扒住了,又登了上去。 “有东西吗?”慕缘在下面大喊。 “……”楚寻语沉默了一会,低头回答,“有,而且还不少。” “带上我!带上我!”慕缘急的抓耳挠腮,深怕有好东西轮不到自己。 楚寻语倒也不小气,直接用剑柄的布条把他拽上来,伸头一看,慕缘愣住了。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凉亭,而是釜,刚才看见的柱子是下面的支腿,这釜里有很多人类的尸体,个个面目痛苦,张口瞪眼,伸出手绝望的晚上抓什么,尸体多的一堆一堆的,堆砌在一起,慕缘看的都快吐了,恶心的说道:“庄蹻……这老疯子,他把人放在锅里煮?” “错了,是油炸。”楚寻语用手蹭了蹭磕了磕锅边上那些干涸的油渍,“他把活人放在锅里用滚油炸。” “不看了、不看了。”慕缘捂着快吐了,“放我下去。” “等等。”楚寻语叫道,用手一指,现这釜的口边上本来有很多惨白的铜锈,日积月累下来都已经结成了薄薄的锈花,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中间有一排脚印,把锈花踩塌进去了,细细看来,年代很久远了。 慕缘低头看了看,疑惑的问道:“这是谁走过的?” 楚寻语顺着脚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现这是绕着釜在走,直到尽头处,印入眼帘是一座气势恢宏的阶梯,用青铜浇筑而成,宽约十丈开外,高有五十余丈,直通上层,开阔的阶梯两盘树立了各种雕像,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全都俯视着阶梯,没想到楼梯建的这般辉煌,好一座百步云梯。不过现在楼梯上一样都是四处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和激斗的痕迹,很多雕像都残缺不全。 楚寻语先用布条把慕缘顺下去,然后自己跳下釜,用脚踩了踩台阶,确定没问题后登了上去,慕缘眼睛跟贼一样滴溜溜乱转,果然有了现,轻“咦”一声,低头蹲下,似乎在看什么,众人便聚了过去。 原来慕缘从地上拿起一块东西,都烂成渣了,但是用手指戳戳还能戳的动,众人都惊叹一声,因为这个东西在熟悉不过了,楚寻语此时手里正拿着呢,是鬼火慈航烧完的残渣,这是……当初明典教主留下的!五百年以来明典教主留下的痕迹静静的守在这里等待后来人。慕缘欣喜的叫道:“我们走对了,明典教主也来过这里。” 楚寻语回头看了看,问道:“他是怎么过来的?怎么没惊动那个什么旷婆?” “你管他呢。”慕缘撇着嘴说道,“听传说就已经知道明典教主是很厉害的了,他肯定有他的手段。” 慕缘这话在理,其实只需要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的就可以了,至于说明典教主的手段一般人肯定是不能枉自揣测的。众人登上最高阶,现这其实是一条死路,尽头处只有一堵整块浇筑的青铜墙,开始以为是门,楚寻语甩开膀子用力推了半天只得到满头大汗,忘尘从上到下找了半天也没现有门缝什么的缝隙,刀玉鑫用盅术试了试只把自己手上又烫开一条伤口,当真恼人,明知道第二层近在眼前却无计可施,这是多么的恼火。 苗不燕说道:“等等,明典教主也应该在这里卡住了,但他破解了这个谜题,我们应该想想他是怎么做的。” “有道理。”慕缘点点头,“刚才我们在这口大锅上也看见了脚印,估计应该是明典教主留下的,其中一定有原因。” 楚寻语转身在台阶上走了两步,自语道:“门口放口锅,一定是隐含了什么意思,明典教主他参悟出什么来了?” 慕缘嘻嘻哈哈的说道:“是不是说我们要在门口弄个火锅吃,吃饱喝足就让我们进去?” “废话!”楚寻语正要呵斥,忽然灵光一闪,快步跃下台阶,跑到釜的正下方仔细检查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是烧焦的柴堆,看年代也没有那么久远,应该是明典教主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终于决定支起柴火烧锅了。 楚寻语跑回去就把这个事情一说,忘尘感觉简直匪夷所思:“这烧锅和进门之间有关系吗?” “明典教主架火烧锅了,那我们估计也得烧。”苗不燕回答的有些悻悻。 “那他老人家积德没跳个舞。”慕缘嘻嘻哈哈的拍了拍铜壁,“否则我们还得跳个舞。” 忽然感觉手感不对,慕缘拿过火把,用指甲抠了抠,现这铜壁不一般,薄薄的一层灰尘,似乎没有铜锈,众人凑过去一看,顿时一愣,这哪里是什么铜壁,分明是一堵硕大的铜镜,还能看见几个人的倒影呢,这是?慕缘正要言调侃,忽然感觉不对,镜子里的自己在火光下忽然对自己做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顿时吓了一跳,惊呼道:“这什么玩意儿?” “怎么了?”众人不明所以。 慕缘头皮麻,着急忙慌的指着镜子瞎比划,嚷嚷道:“这镜子里有鬼。” 正文 第九百四十八章 阴城诡事(十四)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被困在黄金城中二楼的大门前,只有一堵硕大的铜镜挡在面前,这铜镜数丈方圆,遮挡的严严实实,但是不料慕缘无意中一瞥,却换来自己的倒影对自己诡异的一笑,那笑容在黑暗中的火光下显得格外突兀,慕缘大骇,惊呼之余起手就要用佛光烧掉这东西,以为这必然是某种邪物。 但是刀玉鑫拉住了他的手,皱着眉头看了看,说道:“不要惊慌,你要是毁了这面铜镜,恐怕我们也进不去了。” 众人都不解这番话的含义,刀玉鑫回头望着那口巨大的釜:“这锅和镜子一定有关系,而且燕儿说的对,明典教主点燃过大锅,这就是关键所在,我们应该照着做。” 楚寻语也想过这个问题,其实谁都不知道面前这堵大铜镜的作用,这铜镜有十几丈大小,好似一座小山立在这里,就算黄金城的冶铜文明再怎么达,也不可能吃饱了撑的浇筑一面规模这么大的铜镜在放在入口处挡着,天知道庄蹻那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去第二层就这么一个入口,明典教主点燃了釜一定触动了什么机关让人可以进去,而且明典教主也活着出来了,那么这条道路一定是安全的。 这番道理说的所有人都表示同意,毕竟有明典教主做了这个第一个螃蟹的人,他在釜口边上留下的那串足迹就说明了他当时也是十分费解的,应该认认真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大差池,所以都同意把这釜点燃了看看到底有什么鬼名堂。楚寻语扛着长剑下去,慕缘跟在后面,好奇的问道:“野郎中,这里都是青铜浇筑的大城,哪里有木料可以烧火?” 楚寻语也弄不明白,于是来到明典教主昔日曾经点燃过的那堆黑乎乎的东西旁边,用长剑插进去撬开看个仔细,结果慕缘差点又吐了,因为从还没有烧干净的残渣辨认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木柴,而是周围那些随处可见的腐朽残骸,把堆在一起浇上火油焚烧的。现在想想倒也合情合理,谁进黄金城还能想到还要架锅煮饭?赶着马车运一车柴火进来?只好就地取材,明典教主肯定也是无奈之举,从周围搬运了一具一具干尸过来,所以没办法,众人只好照着做,五个人一起抡胳膊挽袖子,从附近拖尸体回来,好在被旷婆占据的尸体很好认,都是湿漉漉的,只要小心一点辨认即可。 不多时,一座小小的尸山就堆砌出来了,忘尘卖着力气把最后一具尸体扔上去,然后掏出火油罐子倾倒上去,楚寻语已经爬到了锅口边上站着,他手脚灵活,上下容易,可以随时监视锅里生的异变,慕缘在下面比划了一下手势,楚寻语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扛着长剑点点头,慕缘示意众人站远些,将手里的火把丢进去,“扑腾”一声,火势大作,欢快的舔着锅底,大伙连忙警惕周围,楚寻语则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锅里,看看到底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毕竟这釜太大,没个一时半会也烧不好,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了动静,起先是响起了“噼啪”声,楚寻语估摸着这问题不大,说白了这就是把人放在锅里炒,和家里在锅里炒菜的道理是一样的,楚寻语甚至很恶俗的看看周围有没有青铜大铲子,要扛起来翻翻锅,但是紧接着没多久,锅里不对劲了,那些尸体竟然有些微微抖动,楚寻语开始以为是自己眼花,死了这么多年的干尸还能动?但渐渐不对了,这些尸体仿佛被锅底的火苗烫的一个个伸手往锅边扒,楚寻语往后紧退两步,退到了边缘,横着长剑瞪大了眼睛,简直匪夷所思,那些尸体本来就面目狰狞,个个都出皮肉被煮烂的噼啪声在锅里嘴一张一合,似乎在痛苦的呼喊什么,可惜**早就被毁了,不出什么声音,只能在黑暗中出无声的呼喊,随着烹煮尸体的时间越来越长,散出阵阵热气,这些低沉的热气散开来竟然和笼罩着整个黄金城的雾气是一样颜色的,楚寻语诧异的想到庄蹻整个老疯子是煮了多少活人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快看!”下面苗不燕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原来这些烹煮人类的热气飘到了铜镜上面以后,竟然有意无意的化作了一只只胳膊在镜面上挥舞,这就是秘密所在,楚寻语直接从锅边跃上台阶,第一个冲了过去,其他人紧随其后,来到近前不禁都愣住了。 原来他们看见镜面上烟雾化作了无数若隐若现的人形倒影,他们在镜子里徘徊,往镜子外面伸着手,这些人有的诡异、有的痛苦、有的愤怒,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都被烟雾化作的无形锁链束缚着身体。此时正当众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还是刀玉鑫艺高人胆大,尝试着把手伸过去,任由这些鬼影将自己的胳膊挽住往里拽,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刀玉鑫的胳膊竟然伸进了镜子里,这是?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个机关彰显了古滇国盅师的手段精妙之处,他们竟然能结合盅术施展出空间之术,这个铜镜其实就是分隔了另一个世界,原来是需要借助这些鬼影才能进第二层。 不过楚寻语还是现了一个问题,他敏锐的觉察到有些不对,他指着这些鬼影说道:“八戒,你看出问题来了没?这些人……这些人穿的是汉服。” “嗯?”楚寻语这么一说所有人才注意到,这些鬼影穿的都是汉人的衣服,黄金城里哪来的汉人?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慕缘回头不忍的说道:“他们……他们就是……‘芈’家的人?” 楚寻语沉重的点点头,回头看看大釜:“应该就是他们,我说怎么计划了这么久,各种逃跑路线都准备好了却一个都没跑掉,估计是他们的那个什么计划暴露了,东窗事,被庄蹻现以后抢先一步把他们全家男女老幼、满族老小全都抓了,然后一个不落的丢进大锅里给煮了,最后还把他们的灵魂给囚禁在这里,做成了这个机关。” “这回真的是连锅端了。”慕缘悻悻的摇摇头,“庄蹻那疯子真是丧心病狂。” “走吧,不要磨蹭了,毕竟时间有限,否则又要重新烧火了。”刀玉鑫神色如常的提醒了一声,众人连忙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任由那些鬼影拽着自己,只感觉一股冰凉的力气把人往里拉,所有人都被慢慢的走进了这面大铜镜…… 正文 第九百四十九章 阴城诡事(十五)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进入了黄金城的第二层,穿过了铜镜壁垒,本以为会有什么危险,但是等视线清晰下来以后,所看见的却大吃一惊。 放眼望去,楚寻语一行人站在一块空地上,有四座桥梁,中间两座主桥,旁边两座侧桥,桥后是四座巨大的青铜雕像静静的耸立在那,雕刻的是人、蛇、狗、牛四象,苗不燕告诉众人,这分别代表着彝、白、傣、苗四大族,这是他们民族文化中的创世神化身,四座大神居高临下,俯视苍生,手中或拿兵刃、或拿宝物,有高亢的、有思考的,造型各异,气势雄伟不凡。 四座雕像后面,房屋林立,呈阶梯环绕状向上,街道宽敞,造型整齐划一,奇怪的是这里与第一层不同,一具尸体都看不见,仿佛刚才看见的满地残骸属于另一个世界,这里虽然依然是漆黑一片,但浓雾明显消散了许多,慕缘用手一指上面,惊呼一声:“快看上面!” 众人抬头望去,纷纷诧舌,因为在雾中隐隐有一座宫殿模样,苗不燕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道:“宫殿……在天上?” “胡说八道,我们不是在地底吗。”刀玉鑫泰然自若,“明明是浓雾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庄蹻那暴君倒也会糊弄人。” 楚寻语自问见识过蜀山、昆仑那样的人间仙境,但也没有见过这般气势雄伟的皇城,果然古滇国之名不虚,倒也是自有手段。想完便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走吧,我们慢慢游览这里。” “这里没有战斗过的痕迹。”众人走在桥上,从上面看过去,五个人点着火把孤零零的从硕大的青铜桥上而过,显得格外渺小。左顾右盼,忘尘说道,“似乎这里被封闭住了,没有经历外面的腥风血雨。” 忘尘所言不假,四下里都是干净整洁的地面,椎牛万花山那些怪异的枝叶也缠绕的不像外面那么厚重,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青铜地面全部腐烂严重,这不,慕缘又一脚踩烂一块砖,差点绊了一个跟斗。 慕缘嗔怒道:“偷工减料了不是,回头见到庄蹻让他把手下工匠拖出去先打他四十大板再说。” 桥头还有岗哨遗址,楚寻语现到处都有兵刃暗弩,可惜都已经成了岁月的尘埃,楚寻语用脚一跺都能踩烂不少,当真可惜,但是工艺十分精良,楚寻语掂量了一下一把短刀,竟然重量分布的十分匀称,刀刃和刀柄一样重,由此可见古滇国的青铜文明确实是辉煌异常。 走在街道上,看见两旁的房屋,慕缘用大拇指挑了挑,说道:“诸位,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是不是人生一大遗憾?”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都没什么异议,楚寻语便悻悻的走过去:“看来那就得由我带领大伙参观一下古滇国的古民居了。” 话音刚落,楚寻语来到大门前忽然一愣,用手抠了抠门板上的青铜锈,表情一滞,随后转身跳下台阶站在街道上朝周围每家每户的大门都看了看,表情不善的说道:“不妙了。” 众人不明所以,走到大门前定睛一瞧,恍然大悟,这门板上刻着阵法,推了推,现锁住了,而且这里每座房屋都如此,按理来说这里是朝中大臣的官邸,有官职的人才在这里居住,身份不凡,但门上的阵法和锁似乎昭示出一个道理:是外面被人封死的,说明是为了不让里面的某些东西出来。 “主人比较小气,不想让我们进去喝杯茶。”慕缘回头问道,“那我们就进去吃顿饭如何?” 刀玉鑫难得赞同一次:“来都来了,反正就算是什么怪物也不多这一只两只的,会会它的手段,也让我们更能了解这里究竟生了什么。” 要是原来楚寻语肯定不会答应的,但是现在不同了,有刀玉鑫在什么都好说,而且她所言也是自己心中所想,于是一挥手,道:“那就老样子。” 忘尘护着苗不燕往后退了退,刀玉鑫一如既往的背着手站在大门面前,楚寻语和慕缘一左一右在门两边,一个动手的眼神使过去,慕缘率先力,眼中金色佛光闪过,两只手放在门板上一力,就把阵法给烫坏了一部分,楚寻语拿长剑让门缝里一插,上下一扫,找到锁扣,用蛮力随手一划拉,锁扣就被斩断了。慕缘吆喝一嗓子:“牛鬼蛇神们,接客啦。”说完一脚踢开,和楚寻语二人赶紧闪身躲在门边,刀玉鑫静静的站在门前背着手看着里面,半晌都没动静,楚寻语和慕缘对望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往里看去。 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什么张着血盆大口扑来的怪物,用火把照了照,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有桌椅板凳,那时候应该叫‘榻’,看来庄蹻远来南疆建立王都之后也把汉人的这一套弄来给他的心腹大臣们了。众人见没有危险,就纷纷走了进来,这屋子挺宽敞,整理的也挺好,连桌上的茶壶这一类待客之物都摆放有序,楚寻语现屋子正中的桌上摆放了一块青铜板,这块铜板不一般,上面不仅有字,还雕刻了许多花纹,做工十分精致,恭恭敬敬的放在堂屋正中,于是一抬下巴,对苗不燕示意道:“教主。” 苗不燕走过去,看了半天,回头解释道:“这应该是类似于现在的朝廷册封金券一类的东西,大意是说这屋子的主人被庄蹻册封为南疆西边某个寨子的官员,用现在的话来说好像是管理河工的,其它的都是一些虚词,什么造福一方,不要辜负滇王的希望云云,说不说一样。” “原来是治理洪涝的河道官员。”慕缘了然于心,“我们汉人有大禹治水的典故,体现出洪灾的可怕,看来庄蹻在南疆还是干了点实事的。” 楚寻语点点头,拿着火把就要往里走,慕缘指了指桌上的茶壶:“不喝一杯了?” “那你先留这烧壶水,记得帮我泡杯龙井。”楚寻语头也不回的就往里屋走。 “我不挑口,当地的普洱就行。”忘尘紧跟在楚寻语后面。 里面这间屋子好像是书房,楚寻语也分不清楚,但墙边有柜子,上面放了很多薄石板,刻了许多文字,楚寻语估摸着不管是什么民族的官员习惯都应该差不多,这里应该是处理文书的地方,于是让苗不燕过来看看,苗不燕走过来查阅了一下,告诉众人这里有些是公务上的来往,有些是记录了一下生活中的琐事,没什么值得重视的。 似乎现不大,慕缘撇着大嘴说:“就这还封什么大门,你让我来看都没什么兴趣。” “再找找呗。”楚寻语继续往里走。 众人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有了现,有扇铜门,那时候的房间都是用帘子割开的,很少有家里在装一道门的,而且这里黄金城都是用青铜的浇筑的,造门花费太大,可是里面却看见了这么一个东西,看样子就是本主了,楚寻语用手一推,现没锁,使了个“小心”的眼色,然后慢慢推开了…… 正文 第九百五十章 阴城诡事(十六)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推开屋内铜门,用火把先伸进去照了照,结果这一照顿时吃了一惊,什么东西都是,慕缘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屋里放棺材?” 原来看见房间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三座青铜棺淳,厚重无比,上面铺满了铜锈花纹,值得诧异的吃周围墙壁四周全是被人用大铜链子浇筑的镣铐,捆了无数的男女老少,一个个面目狰狞带着嚎叫的惨状被拴在墙根上,腐朽成了干尸。 楚寻语使了个禁声的手势,提着剑就要进去,刀玉鑫拦住他,示意自己先进,她抬腿迈过门槛,傣裙的下摆里钻出了几只绿色的蝎子,在周围一个个竖着尾巴上的毒刺显得十分紧张,刀玉鑫轻语一声:“小心,这里有活尸要扑人。” 楚寻语点点头,带着众人随后也跟了进来,慕缘手里捏着的法诀一触即,他是最不怕这些妖魔鬼怪的了。楚寻语走到棺淳前,不能轻易用手摸,因为棺材里有死人,活人手上阳气重,会诈尸,所以俯下身子先用鼻子闻了闻,对于药王府出生的自己尸气是不会陌生的,确实闻道了一股十分浓烈的尸臭味,这应该不对,黄金城的尸体都已经千百年了,早就已经腐朽干涸,按理来说留下的是淡淡的尸臭,但这棺淳里味道过于浓厚,楚寻语使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就是这里,众人点点头,刀玉鑫走过来看看,但是有些坦然,说道:“应该暂时不会有事。” 楚寻语低头再看,现棺淳的盖子边缘被人用铜钉给楔住了,是倒钩的大铜楔,周身上下十二处,封的严丝合缝,按照楚寻语的理解来说,就算是千年尸王都应该没这个本事开锁,毕竟是一群无脑的怪物而已。 楚寻语道:“这棺不要开了,里面的东西放出来肯定好不了。” 忘尘疑惑的问道:“一个达官贵人的家里为什么要放棺材?这么不吉利?” 忘尘的问题显然得不到好的回答,众人散开看看墙上的干尸,楚寻语是最有经验的仵作,他用剑刃将这些尸体的躯干挑起来四处检查一下,慕缘问:“如何?” “这些人身上有伤痕,不重,但是数量不少。”楚寻语撬开一具干尸的嘴巴,又用剑剖开他的肚子,“没有下毒,也没有什么致命伤,按我的经验来推测,应该是被人强行拴在这里面的,他们不从,就挣扎,这些伤应该是碰擦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缘不明所以。 楚寻语沉思了一会:“我有一个很玄乎的推论,认为这棺材里装的是这屋子的主人一家三口,周围这些被锁住的人则是家里的丫鬟仆人什么的,要知道先秦时期是很盛行活人殉葬的风气,十分残忍,这里家家户户都应该是如此,庄蹻拿整个黄金城的大小文武百官为他殉葬,而这些仆人丫鬟也是为了自己的主子殉葬。” “说的通,但是不一定有理。”忘尘问,“这棺淳里缘何有诈尸扑人一说?殉葬的意思不就是让活人死吗?” 忘尘话刚说完,忽然棺淳的盖子被从里往外陡然撑了撑,露出一丝异响,众人吓了一跳,刀玉鑫立刻说道:“退!” 众人赶紧往门外悄然退去,楚寻语留下断后,确定没僵尸跳出来这才关上房门,然后全都一拥而出整间屋子,站在街道上将房门带上,楚寻语还不放心,在门上用剑刃刻了一个一个简单的汉人阵法,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是了。忘尘道:“估计是我们几个大活人阳气太盛,折腾了这么久惊尸了。” “我担心的比这还严重。”刀玉鑫皱眉转头看向远处,到处都是这样的官邸,“这些如果似乎庄蹻提前布置好的手脚,万一我们做错了什么,到时候惹得万尸出笼,在这山腹之中,我们恐怕会被困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小心’二字。”楚寻语皱着眉苦笑一声,“来这里就没想全身而退,遇险只不过是早晚问题,我们还是尽量找寻明典教主的踪迹,跟着他留下的线索走吧。” 忘尘捧着羊皮图说道:“按照图纸,那棵参天的老枫树应该在二层中央,我们先给燕儿把盅毒解开再说。” “嗯。”众人赶紧闷头赶路,不敢耽搁,怎么说也要先完成第一个目标。 闲话不提,众人顺着宽敞而又黑暗的街道绕过几条大街,举头在找树,周围的房屋是一间都没进,估计都和刚才的差不多,楚寻语扔掉手里烧完的第四根鬼火紫航,众人此时也开始节俭的只点一根走路,没想到黄金城比先前预想的要大,这么下去万一烧完了那就真的要出事了。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枫树没找着,但是有了别的收获,因为现了一所屋子大门敞开着,可不仅是敞开着,而且是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散了一地,门上的阵法也被破坏了,看痕迹应该过去很久了,慕缘一愣,随即叫道:“明典教主遇险了?” 众人赶紧悄然过去,躲在门口两边,楚寻语捡起地上一只破碗往里一丢,在门外等了一会,确定已经没危险了这才进去查看,结果进去一看还真有现,因为地上有许多破碎的绿石头,这和盘瓠遗尸外面那层封着的绿色盅液很像,晶莹剔透,但是颜色稍浅一些,慕缘用脚踢了踢,问道:“此乃何物?” 楚寻语蹲下来,现此物似乎还包裹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说不清楚是什么,有点熟悉又认不出来,正纳闷呢,刀玉鑫小声说道:“小心,还有没死完的。” 楚寻语握着长剑警惕的说道:“哪里?” “燕儿先退出去。”刀玉鑫不答话,反而示意忘尘带着苗不燕先出去,低头看着地面不动。 楚寻语顿时就了然了,对慕缘道:“八戒,等会要打苍蝇。” 慕缘点点头,下意识的靠了过来,等苗不燕和忘尘出去了,刀玉鑫这才放开手脚,抬起头,看着远处天花板黑暗的角落里说道:“还不出来?” 一个古怪的影子在黑暗中似乎在屋顶的房梁上爬行,渐渐靠了过来,众人见到不禁有些错愕,这是个只剩下上半截身子的男人,皮肤已经化为了翠绿色,楚寻语终于明白了地上那些碎块是什么了,原来是被明典教主轰成渣子的尸体,里面包裹的就是尸体碎肉。那男子有血有肉,棱角分明,只不过眼中满是凶残的神色,只会咧着嘴在房梁上无声的笑,下半截身子还挂着腐肉,用一只手握着房梁,另一只手也不知道断在哪里,楚寻语说道:“明典教主应该是放出了棺淳里的东西,并且击杀了大部分,留下一个待在这里。” “咣当”一声,这东西摔在地上,对着三人就用一只手爬了过来,这度也够慢的了,楚寻语左右看看,脚边有一张掀翻的桌子,一脚踹断桌腿,用手掂量了一下,够结实,上去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戳,意欲将这厮直接钉在地上,结果不想外面包裹的这层翠绿色的东西极为坚硬,竟然没戳穿,那男人张口就是一团肉瓣喷了出来,三人都大吃一惊! “旷婆?”刀玉鑫直接拉开楚寻语躲过这一下,怒道,“我说这东西怎么没离开这里,原来是旷婆在他身上,她是故意回来找我们的。” “妖妇找死!”慕缘已经一掌摁在他头顶,眼中佛光璀璨,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随着慕缘的施法这尸体的身体从翠绿色变成了佛光的金黄色,竟然在吸收慕缘释放出来的佛光?慕缘感觉不对,跳了回来叫道:“快闪开!” 楚寻语抄起铜桌挡住三人,耳边“砰”的一声,那尸体被炸碎了,尸块滚了一地,和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一模一样,慕缘从桌子后面跳起来问道:“妖妇死了没?” 耳边传来“桀桀桀”的笑声,三人跑出大门只能听见空中飘荡的回响,楚寻语无奈的摊摊手:“显而易见她老人家还健在。” “你们没事吧。”刀玉鑫转头问苗不燕,结果苗不燕结结巴巴的指着屋里,楚寻语三人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去,紫色的诡异的火苗下,屋子里墙上有几只影子在不停的晃动,这和盘瓠遗尸一样,**毁了,但是影子还在,这些影子有的好像坐着在批阅公文,有的好像在读书,恼怒的是慕缘的佛光烧不掉它们,为什么人死了,影子还在,明典教主处于不知道的原因打开了棺淳结果放出了这些诡异的尸体,似乎每灭掉一具尸体墙上就会多出一具生前的黑影,这不,又有一个男人的影子慢慢在屋里的墙上浮现出来…… 正文 第九百五十一章 阴城诡事(十七) 书接上回,且说在鬼火紫航的照耀下,墙壁上出现了人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浮现出来,在楚寻语他们的眼中能够凭空出现一缕身影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尤其是楚寻语这边刚消灭了一具奇怪的中年人尸体,那边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个,苗不燕是个女孩家,心细,结结巴巴的对着它们用手比划,众人定睛一瞧,不由得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墙壁上这些影子的头部上,并不是黑漆漆的只有一个外轮廓,而是在有两个圆洞和一条窄窄的横缝,这是……这是代表了两只眼睛和一张嘴?仿佛墙壁上这些影子用着这种近乎皮影戏一般的表情木讷的盯着来人,也许它们的动作各不相同,但是无一不是用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空洞眼睛盯着众人,这些影子,仿佛有了自己生命一般。 屋子的深处可以隐隐看见有翻过来的棺淳盖子在地上,很明显是明典教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打开了棺淳,楚寻语本来想着进去看看,但是又一看墙壁上的影子实在慎得慌,天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玩意儿,而且看样子和盘瓠遗尸的很像,那么就意味着盘瓠遗尸拼起来也应该是个人影,只不过肯定更加邪门,要不然也不会留下话说盘瓠遗尸做梦也想回来,反正这次来黄金城是带着的,但是没搞清楚之前一直没拿出来就是了,不过这些影子似乎出不了这个屋子,不知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刀玉鑫看看楚寻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拿出了那个陶土坛子,也就是慕缘在古牢山曾经得到过的那种,用手拍掉了上面的封泥,递给楚寻语,说道:“吃了他。” 楚寻语接过坛子来,慕缘也一并凑上来,他也很想知道坛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结果和楚寻语的表情一样,因为坛子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盅液泡着一具只有四月左右的胎儿,有拳头大小,蜷缩着身体,已经可以看出眉眼口鼻了,口含手指,闭着眼睛,身上都被泡的白了,但是通体被他自己的脐带给裹得严严实实,好似粽子一般,楚寻语难以置信的挑了挑眉毛:“说……什么?” “吃——”刀玉鑫重复了一遍,用手将坛中的胎儿抓了出来,递了过去,凑到楚寻语面前,楚寻语下意识的回避一下,“不行……太恶心了……” 看看慕缘,慕缘捂着嘴往后躲了躲;再看看忘尘,忘尘抠抠鼻子,又摸摸下巴,还是苗不燕见惯了这场面,接过来“吭哧”就是一口,连着外面裹的脐带直接一口咬,透明的盅液四溢,忘尘恶心的问道:“这……那……什么……” 苗不燕擦擦嘴,还给刀玉鑫,坦然说道:“不用这这那那的,这种胎儿是古滇国用禁术培育出来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就是蛇,胎儿成型之后强行种到女人体内,是等不到十月分娩就要胎死腹中,所以只有在四月大小的时候取出来做盅,当时庄蹻把反对他的人或者是被他打败的敌人,家中妻女全都做了这种盅,手段过于残暴,所以后来才失传的。” 刀玉鑫也随着咬了一口,丢回坛子里放在地上,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楚寻语他们睁大了眼睛在后面看着,现墙壁上那些影子个个都在刀玉鑫附近的墙壁上飘荡了一阵,而后无声无息的又回来了,果然这个陶土坛子里装的东西可以避盅。 过了一会,刀玉鑫拿着块石板出来了,看见众人还没动口不禁冷笑一声:“你们真是太可笑了,这些影子只会在光亮下显露身形,也就是说他们只能在鬼火紫航点燃的情况下出来,鬼火紫航点着,出鬼影,灭了,椎牛万花山就来了,你们还能忍到几时?” 楚寻语确实想到了这个问题,鬼火紫航到底是有限的,时间待的长了总会有烧完的那一天,到时候椎牛万花山就会把众人活活困死在这里,而点了鬼火紫航,这墙壁上鬼魅一般的影子就会飘出来,难道这都是当年庄蹻故意设计好的?就等着把黄金城的闯入者给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刀玉鑫打断了楚寻语的思绪,把石板递给苗不燕:“看看这个,里面只有这个东西被人移动过,应该是明典教主弄的。” 苗不燕接在怀里低头看了半天,惊异的问道:“这你从哪里弄来的?” 刀玉鑫用手指了指里面:“就从里面的桌子上,因为这家被翻的底朝天,家具杂物等等全部东倒西歪,而后中间的桌子上摆了它,估计是明典教主找了很久才找到,然后放在桌子上看懂了意思,至于说为什么没带走或者打开棺淳那就要靠你解读了。” “这是一封遗言。”苗不燕告诉众人,这家的主人身份不一般,是庄蹻当年的御用盅师之一,黄金城生灾变前,他被秘密召往顶层的王宫,他深知这一去很有可能回不来,所以就提前准备了遗言藏起来。遗言中提到,前往顶层王宫的关键之处根本不在守卫的大门上,因为那个大门有埋伏,而且里面还封存着整整一队屠盅卫,整整五十个,就算来了大神通者有办法破解机关但也绝对过不了屠盅卫这一关,所以要想去顶层王宫必须要另辟蹊径,从二层的东北角,那里有一片铸造青铜的火窑。因为在先秦时期,青铜的冶炼技术都是严格保密的,古滇国也不能免俗,这是至高无上的象征,被牢牢的掌控在国家手里,二层除了给达官贵人居住以外,东北角曾经有一片小火窑,这片火窑规模不是很大,专门负责制作呈给皇室的青铜器。冶铜就免不了要排烟,排烟就有烟囱,那片火窑有三根烟囱,最左边的那根站上面往上跳,可以扒住一截断恒,那截断恒原先是黄金城建造第三层时奴隶留下施工的,后来被废弃了许多年,这条段恒虽然走起来很危险,但是可以直通顶层王宫外围, 这位盅师就是掌管这片火窑的,所以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他手里有一支键,可以打开火窑的门,灾变前几个月,火窑就被强行关闭了,遣散了奴隶,已经不再烧制任何铜器了,这位盅师在被庄蹻召走前把键留了下来,命令家人一定要仔细保管,日后也许用的着。 “两个问题!”慕缘竖起手指头,“第一,这位盅师做的挺好,但是明典教主怎么知道他的?第二,明典教主找到了火窑的钥匙没?” 刀玉鑫道:“明典教主知道他并不奇怪,因为他也是有备而来,就和你们现了芈氏一族留下的私键一样,要知道庄蹻晚年众叛亲离,天下人畏惧他的权势,但是留下的私键缺口不在少数,数数看现在我们听过多少传说就知道了,而且我认为明典教主多半和你们一样,也现了这个盅师的某些传闻,所以一路进来,别的没找,直接进这家门,开棺也是为了寻找进火窑的钥匙。” “而且还找到了。”楚寻语举目四望了一下,“你们没现这周围就这一家被明典教主翻个底朝天了?要是找不到明典教主岂肯善罢甘休,非得把这附近掘地三尺不可,所以我估摸着肯定是找到东西了,你们看,连这么重要的遗言的石板都随意丢下,说明已经不需要它了,要换成我找不到钥匙,那还不疯似的捧着石板满城溜达对这上面的文字仔细比对?所以我估计十有**应该是在他的家人身上,被明典教主破棺、碎尸、取键。” “而且还给我们指了路。”忘尘笑了起来,“正门不能走,里面有那么屠盅卫埋伏,但是有羊肠小道可以溜进去。” “走吧,路都指好了。”慕缘乐了,大踏步的朝前走,“先找树解盅,完事了就去找冶铜的火窑,庄蹻被下面人给卖的一干二净,他自己还挺美呢。” 正文 第九百五十二章 阴城诡事(十八) 书接上回,楚寻语一行人继续在黄金城的二层中往正中央的方向前行,再也不敢随意打开周围被封住的房屋。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隐隐看到了影子,那是在黑暗中,有一大片黑色的轮廓,郁郁葱葱,好似一棵茂盛的大树,楚寻语皱眉说道:“小心点,在这种环境中还能长的这么茂密的树,肯定有诈。” 来到近前,这才看见原来所谓的什么参天枫树不过是一种形容罢了,这根本不是植物,而是一棵用青铜浇筑出来的枫树雕像,规模极大,周围摆满了东西,还树立了一块石碑。苗不燕走到面前查看了一下,告诉众人这棵枫树是用来祭祀用的,因为枫树在南疆有独一无二的地位,所以庄蹻命人铸造了一棵所谓“千年不腐、万年不烂”的枫树图腾竖在这里,周围摆的东西大都是各族的祭品,都有不同的寓意。 走近树前,看见树下的东西不是随意摆放的,相反,青铜浇筑了许多法台,上面刻有许多阵法,还留有许多残存的被焚烧过的痕迹,楚寻语用剑柄戳了戳,奇道:“这里有人施法?” 慕缘绕着这大树几圈,摇摇头:“都被东西占满了,似乎没有什么上去的痕迹,有可能明典教主没来过这里。” 忘尘苦笑道:“他不来这里也是情理之中,我们是为了带燕儿来这里解盅的,明典教主好好的,又没被人下盅,跑到这里来作甚?” “那该怎么做?”慕缘一头雾水,“是该念个法诀还是该来套什么功法?总不能傻傻的站在树下大喊一声‘解盅’就真给咱们解了吧。” 这棵青铜枫树其实论手艺那是真的不错,雕刻的有枝有叶,再加上常年的铜锈,薄薄的一层附在上面,好似雪花落在树梢上,千丝万缕化作一片片连起来镂空的花纹,好一个雾里看花,让人看的心疼却又瞧不真切。 苗不燕想了想,试着用手摸了摸树干,刀玉鑫在一旁问:“有感觉吗?” 半晌苗不燕把手拿下来,除了一手的铜锈什么都没得到。刀玉鑫有些懊恼的说道:“是不是你解读古苗文出错了?或者是古滇国那帮歹毒之人在信口雌黄?” “应该没有。”苗不燕摇摇头,“反复核对了几遍,上面明确的说要来到树下祈祷,神树以先祖之灵会为我化解。” “那这不是说废话。”楚寻语急了,指着慕缘道,“这就好比去逛庙会,里面的和尚劝我们捐香火钱磕了半天头说心诚则灵,菩萨会帮我们一样。” 慕缘连忙过来纠正:“你说错了两点,第一,信仰这种东西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只对相信的人有效……” “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信仰,谢谢。”楚寻语驳斥了一句。 “那就说第二点,你刚才自己也说了,捐了香火钱还要磕头,那现在呢?我们是不是也要磕个头?” “你是说……”众人一愣。 慕缘一脸得意的笑容,敏锐的指出关键:“这里有很多盅师用的法器,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来祭祀?” “有道理。”刀玉鑫难得给慕缘一个赞同的笑容,“小和尚倒也聪慧,此言有理。” “那大寨主你就请吧”忘尘示意了一下。 刀玉鑫背着手绕着大树走了几圈,不时的弯下腰检查一番,因为阵法上刻着的都是古苗文,所以刀玉鑫在一旁要为她解读,刀玉鑫听了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楚寻语也没闲着,用剑刃在刮树山的铜锈,因为上面隐隐刻了文字,只可惜自己也看不懂就是了。 慕缘真是贼性不改,拿棍子在祭品里东戳戳、西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说来也是见了鬼了,这里放着的东西慕缘就没认出几样来,有的好像是什么杯子,有的好像是什么骨头,还有的造型更奇怪,都说不出来像什么,慕缘撇着大嘴一脸很是不开心,一屁股坐在一个台子上嚷道:“这些盅师爱好真够奇特的,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楚寻语在一旁调侃道:“爱好嘛,人人都不同,你喜欢吃甜的,还有人喜欢吃辣的呢,本来就无可厚非。” “那他们爱好够奇特的。”慕缘恼怒的从屁股下拿出个头骨来,“好好的青铜筑个凳子给我们坐坐不行?非要弄来做个奇怪的头颅面具来吓唬人?” “面具?”楚寻语接过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仔细一看,现这东西造型真是古怪,忘尘在一旁凑过来看看,问:“这什么呀,一只眼,狐狸嘴,塌鼻子,这寓意是什么宗教的神灵?” “这不是青铜筑的。”楚寻语对这种东西最不陌生了,把手伸进去摸了半天,诧异的叫道,“这真的是活物死后的头骨,根本不是面具。” “你们别聊天了,快过来。”另一侧苗不燕叫道。 慕缘把玩着头骨正要说话,结果被打断了只好一起过去看看。 原来刀玉鑫在众多的法台中现了一个傣家的,她自己就是傣家人,所以最为熟悉这些东西,上面刻着的花纹和自己裙子上的图案都有相似的,这是属于他们民族的宗教信仰,经过苗不燕的解释可以看出这里堆砌的法台几乎涵盖了当时各个民族的信仰,南疆自古就是多族混居,所以并不奇怪,刀玉鑫可以用傣家的方式来启动这个阵法,忘尘问道:“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刀玉鑫回答的倒也干脆,“年代久远,已经无从辨识了。” “那我们站远些。”慕缘赶紧拉着楚寻语往后站。 刀玉鑫示意众人退下,而后将桌子上散落的东西按照自己多年的大神通者学识一一摆放整齐,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可以看见雕刻整齐的法阵,缺了些东西就自己拿出来尝试着补齐,最后形成了一个方寸三尺左右的法阵,刀玉鑫用火折点亮了上面插着的六根火把,大伙这才看的仔细,很像是汉人的小房子,搭建了有一人多高,下面三根火把,中间两根,顶上一根,众星拱月般,忽然刀玉鑫停下来,左右看看,似乎在找什么,苗不燕用手一指慕缘,刀玉鑫走过来,不容置疑的一伸手,慕缘无奈的把头骨递过去,还不忘小声的对苗不燕说道:“教主,这东西原来是个宝贝,别忘记是我找到的。” 祭坛的最顶层,刀玉鑫把很多类似于骨头的东西堆上去,然后轻轻的将慕缘找到的独眼头骨摆在最顶端,而后用尖刀划过自己的手掌,让鲜血流下来淋在头骨上,半晌没动静,不禁有些奇怪,回头看看苗不燕,招手让她过来,拿她的手用刀子一划,在淋上血,这才有了反应,自上而下那堆骨头全都吱吱作响,刀玉鑫让苗不燕站远,自己用手慢慢从头骨上面扫过,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刀玉鑫的手划过,火把上的火焰也随着一路烧过,最终,整个祭坛都被火焰环绕,刀玉鑫双手法诀越来越快,火苗越烧越旺,刀玉鑫脸上黑色花纹越来越多,直到眼中一片漆黑,大喝一声:“开!” “噗!”的一声,整个枫树下的广场全都火焰燃起,起初吓众人一跳,紧接着现不对,所有的火焰都燃烧的错落有致,枫树下的广场竟然是个大型的阵法,大火汹汹,火光烧的十分有气势,直接爬上枫树,参天的大树被火焰爬满,好家伙,似乎每个枝叶都在燃烧,这种异族宗教的祭祀果然与众不同,众人抬头仰望,仿佛自己都渺小了许多。 众人脚下的地面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阵法纹路,慕缘惊问苗不燕:“接下来怎么办?教主你要跳进去?” “扯淡!”忘尘顾不得风度,连楚寻语经常回答慕缘的惯用语都冒出来了,“人跳进去还不被烧死了?” “瞧你急的。”慕缘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还没娶过门呢,就急着翻脸不认兄弟了?” “没有、没有。”忘尘老脸一红,“我是说道理、道理,人不能跳进去、不能跳的。” 这边慕缘在调侃打诨,那边则有了异变,刀玉鑫起初启动了阵法之后,停下手,面上黑纹也褪去,她抬起头看向树的上方,正在打量这一切,忽然脸上的黑纹不受控制的又爬了出来,刀玉鑫吃了一惊,这分明是有异动,只见头骨上出现了很多裂缝,裂缝之中隐隐有火光流动,刀玉鑫深深的感到了一种不安,这种不安就是来源于这个头骨,她往后退了退,那独眼头骨的眼眶、鼻孔之中全是火焰,似乎在嘲笑着自己。 很快她的不安就转为现实了,铜树的枝叶之中一大团一大团的火焰开始坠落下来,落在地面上的火焰开始慢慢蠕动,刀玉鑫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叫道:“快离开这里!” 但是为时已晚,楚寻语他们转身就往外面跑,不想刚到边缘,面前的火焰陡然升高,仿佛一堵火墙拦住去路,冲天的炙热火柱挡在了面前,慕缘被掀了跟头往往回滚,连梢都被烧着了,这阵法是利用火焰划出了另一个空间,楚寻语明白过来以后二话不说,直接往回一个纵身,出现在祭坛前面,一把掀翻祭坛,锅碗瓢盆撒了一地,可是这阵法还没有消散,刀玉鑫恼怒的叫道:“没用,这是‘垄’,我们启动了‘垄’的阵法。” “垄”,这是一种来源于上古时期异族宗教信仰的产物,众所周知,汉人在上古时期是信奉“巫”的,而后经历了封神一战,进入了先秦时期百家争鸣的时代,最后又随着时代的推移终于万物归流,让“道”成为了一枝独秀。封神之战以前,“巫”的时代人、鬼、神混居,三界不分,所以天下混乱,才有了后来的封神划界一说。而那时候远在边陲的南疆,人们在上古时期信奉的是什么?是原始宗教,也就是属于南疆人民人、鬼、神混居的时代,但是他们没有姜子牙,没有封神划界,谁来完成这历史的变革?看来现在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那就是庄蹻。 庄蹻来到南疆之后,现了南疆居然还留有着上古时期那对原始宗教的信仰,和中原曾经的“巫”的时代像极了,原始、粗犷、野蛮而又强大,他既欣喜又畏惧,这些力量让他仿佛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这里的人们拥有着与众不同的强大力量,但是又过着及其落后原始的生活,多民族,又互不相容,各有各的地盘,彼此常年争斗,庄蹻做出的最大贡献是什么?那就是统一了南疆这个多族混居之地,在这个拥挤不堪的地盘上建立了第一个王朝。汉人有个秦始皇,他一统天下之后做出的举动是什么?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等等,庄蹻呢?也是一样,他统一了一切,将所有的力量收归己用,把盅推向了巅峰,才造就了后来的盅术在南疆一家独大。 而“垄”这个东西就是当时傣家人所信奉的,是傣家独有的宗教文化,和汉人的“巫”差不多,是一种原始的力量。傣家人相信他们的民族强大的战士死后灵魂不会消散,虽然在现世无法存活,但是会在一个叫“垄”的空间中继续存活,每当在和别的民族交战的危急时刻,可以施法将敌人拖进“垄”的空间,由先祖的英灵击溃敌人。这种原始的宗教手段楚寻语只在野史上见过,但是偏偏没想到现在就见到了,当然,他了解的没有刀玉鑫那么详细就是了。 再看眼前,地面上的火焰越来越多,一滩滩火焰慢慢的站了起来,化作了一个个人形的火焰怪物,很明显这个阵法是把所有人拖进了“垄”的空间。按理来说这是一个祭祀祖先的仪式,并非是为了应对战事,那么问题就来了,祭祀需要祭品,但是楚寻语他们并不知道,也没有准备,那么怎么办?好办,楚寻语他们自己就当祭品好了。这里当初是黄金城的傣家盅师祭祀先祖的地方,应该把准备好的祭品送入“垄”,而不是让祭祀人员自己傻傻的进去把自己给葬送了。 一声声愤怒的咆哮,这些火焰怪物开始变得越来越灵活,在火焰中依稀可以辨别他们的五官,这是当年傣家人中最勇猛的战士,他们最擅长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搏杀。 一个火焰英魂手中化出了一把火焰钢刀,直扑楚寻语他们,楚寻语骨子里剑修士的好战性格被激出,自本能的怒吼一声:“来啊!” 举着长剑不退反进,无路可退的情况那就只有破釜沉舟,自己倒要领教一下所谓的勇猛战士到底有何等的力量。火焰钢刀和残情长剑瞬间碰撞在一起,这一刀势大力沉,楚寻语双臂一麻,这怪物怎么这么大的力量,但还不止,火焰英灵将楚寻语的长剑拨到一边,另一手一记卷头揍在楚寻语的脸颊上,楚寻语被打的半边脸都焦黑了,吐了一口血沫子,嘿嘿一笑,反问道:“你喜欢用拳头?” 下一刻,小密迹刚陡然出现,楚寻语全身青筋爆显,砂锅大的拳头直接挥出,一拳直接招呼在火焰英灵脸上,蛮牛撞山的力量直接将它捶散在地面上,楚寻语吹了吹拳头上的残留的火焰,讥讽一句:“抱歉,蛮力而已,这是在下唯一擅长的事情了。” 可是不想,四处散落的火焰很快就又聚集了起来,重新化作人形,楚寻语一愣,这可不妙,活活耗下去肯定自己会油尽灯枯,火焰英灵乘这个愣神的机会,直接撞了过来,把楚寻语给横着撞飞了出去。 在看别人,刀玉鑫冲在最前面,以一挡百,身上八条骨刃飞出来,在原地一个暴虐的旋转,搅的几十个英灵被卷散,火焰附在骨刃上原地飞舞,好似一只火焰蝴蝶;慕缘化身金刚佛陀,挥舞着大手拍打着火焰;忘尘保护着苗不燕,身体一会化作白雾,一会变成流云,在躲避着敌人。 一会的功夫所有人都现不对,这些东西似乎无穷无尽,但是很快,又有变化,所有火焰在原地不停的吞吐,火焰英灵们停下了进攻,在原地拍打着地面,出铿锵有力的号子,这是一种最为原始的节奏,好似战鼓一般擂鸣。楚寻语他们靠拢在一起,慕缘拍打着烧着的衣角,不耐烦的问:“又怎么了?” 祭坛的位置火焰暴涨,随着原始的号子传来,一只大脚从火焰中踏了出来,一只狰狞的怪物走了出来,十丈多高,下半身是一只类似于火焰猛虎的野兽,但是上半身却是一个独眼壮汉,一手拿矛,一手拿刀,身披烈火,鼻喘浓烟,熊熊大火在燃烧,战鼓在擂动,众人仰头望去都惊呆了,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先前慕缘找出的那个头骨,就是这东西降临的信物。 “威拿努高!”刀玉鑫喃喃自语了一句。 “什么?”慕缘不明所以,“看出来这家伙是很威风,也很高。” 苗不燕焦急的解释了一句:“威拿努高,这是傣语,是傣家信仰中执掌战斗的神,这是他的名字,汉话的意思就是‘吞噬一切的烈火’。” 慕缘哭丧着脸道:“我们跨越了大半个神州来南疆就是为了和这个异教神打?” “这应该不是本尊。”忘尘还算冷静,“应该和现在的降术差不多,请的是这尊异教神的分身。” “我管它是不是分身。”楚寻语气的笑了起来,“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我忽然想了椎牛万花山的意思。”刀玉鑫愣愣的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小声的说道,“挑战神的权威。” 正文 第九百五十三章 阴沉诡事(十九) 书接上回,只说众人看见了威拿努高,天知道怎么会召唤出这么个玩意,但是木已成舟也无可奈何,楚寻语赶紧问道:“大寨主,这么阵法怎么消除?” 刀玉鑫脸色铁青,虽然有些沮丧,但还是咬着牙说道:“等会尽量拖延时间,我去看看阵法中有没有什么启。”原来她是想从刚才召唤出来的阵法中找寻有无线索,只可惜被楚寻语掀翻了一地。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忽然响起,差点把众人耳朵都给吼聋了,威拿努高那雄伟的身躯,鼻中喷涌的黑烟愈的浓烈,它高高在上,俯视着众生的渺小,抬起腿迈出一步,随着沉闷的脚步声,仿佛地面都为之一颤,众人一个踉跄。 “散开!”刀玉鑫叫了一声,“掩护我。” 威拿努高将手里的长矛一挥,当空裹挟着炙热的火焰迎头斩下,忘尘一把抱住苗不燕连忙躲开,刀玉鑫被震到了另一边,对忘尘做个了手势,大意就是说苗不燕就交给你了。转身就往树下奔。 威拿努高另一手的短剑对着身边经过的刀玉鑫就是一扎,楚寻语逐日鬼步抢先杀到,“轰隆”一声碰撞声,残情长剑竟然挡住了这一下,好比一根渺小的树枝挡住了一座大山一般。但是楚寻语脸都憋红了,使出了吃奶的劲,死死用双手横住长剑托住了这从天而降的大家伙,对威拿努高来说手里的是短剑,对楚寻语来说这简直就是流星,连身上的骨节都在吱吱作响,当然,没用小密迹刚,因为楚寻语手里攥着这个底牌不用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没到最后决胜负的时刻呢。 显然楚寻语的举动激怒了威拿努高,它没想到渺小的人类竟然敢抗拒自己,哼哧一声,周身火焰陡然膨胀了一大轮,楚寻语的头都烧着了,炙热的自己喘不过气来,赶紧大吼一声,使出十二分力气将短剑往身边地上一撇,砸出一个大坑,自己趁机跳开,低头一看,顿时一愣,竟然衣服都烧着了,这么快?好在只有点火星,赶紧把身上的火苗都扑灭了。 周围那些火焰英灵也没闲着,趁乱掩杀了过来,楚寻语大怒,舞起残情长剑,剑之风使出,将它们暂时逼退,忽然现慕缘不见了,不禁有些纳闷的举目四望,却现慕缘这混小子乘着这怪物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竟然偷偷溜到了威拿努高的屁股后面,正在抬头仰望什么。 威拿努高的下半身是个猛兽一般的躯体,有四条腿,还有一条燃烧着的大尾巴,慕缘一脸嘿嘿怪笑的站在尾巴下面抬头看它的屁股,他想干什么?原来慕缘站在它身子下面法诀一捏,摇身一变,化作八丈金刚,也变成个大家伙,双手抱住威拿努高的大屁股死命的一顶,竟然想把威拿努高扳倒在地,好在他的变化是佛光化作的虚影,否则非得给烧死不可。 这一下倒也有些作用,威拿努高没想到有人在自己屁股后面来了一下,猝不及防被掀起来往前一个踉跄,短剑一下戳在地面上稳住倾斜的身子,另一手拿着火焰长毛反手就是一砸,楚寻语在旁边看的真切,他深知慕缘这化形虽然有些本事,但是毕竟修为有限,可不是什么真的金刚降世,这一下非得把他脑浆子砸出来不可,电光火石之间楚寻语抓住剑柄铃铛,布条陡然变长,使出全身力气把残情长剑瞬间投掷出去,瞄准的就是威拿努高那独眼,凭借着自己在两极之地和各种蛮荒野兽搏杀的经验,判断那里应该是他最为脆弱的地方。 残情长剑穿越火海,直接钉入威拿努高的独眼,威拿努高的长矛也就此停下,估计是疼了,咆哮一声,挥舞着长矛乱扫,楚寻语将残情长剑赶紧拽回,慕缘撒手转身就往这边跑,楚寻语迎过去叫了一声:“上面!” 乘着威拿努高还倾斜在地上,慕缘化身金刚大手一挥,把楚寻语捧起来直接往空中一扔,楚寻语飞到威拿努高的头顶上,小密迹刚陡然力,全身蛮力暴涨,乙木灵气盎然,使出最强一击,直接带着一路翠绿色灵气从空中直挺挺的坠刺下去,意欲一击把威拿努高的独眼刺穿。 但是楚寻语想的太美好了,他从未料到威拿努高的火焰出乎了自己所料,随着身形下落的越来越近,火焰是越来越热,距离头顶十丈开外的地方,自己全身都被烧着了,滚烫滚烫的,皮开肉绽疼的真的扛不住,这样下去不说这一击有无奏效,自己铁定给活活烧死,疼的一咧嘴,大叫一声:“不行了!” 慕缘在远处举起金刚大手,楚寻语强行把下坠的身体横过来,再一次把长剑甩出去,慕缘用大手接住。威拿努高本来张着火焰血盆大口等着楚寻语往下落,结果不想慕缘横空一把把他拉走了,自己咬了个空,楚寻语自己身上都被烧的不成样子,慕缘是拉着一个火球出来滚在地上的,忘尘连忙带着苗不燕奔过来,连忙捏个最简单的“水”字诀浇上去,苗不燕脱下外衣不停的在楚寻语身上拍打,楚寻语被烧的疼的满地滚,折腾了好几圈在停下来,慕缘连忙把他扶起来,这才现楚寻语连嘴唇都被烧的焦黑了,身上更是惨不忍睹,脸上几乎烧的没一块好皮,全被烧的现出红肉,几乎等于被毁容了。 慕缘问道:“怎么样?” 楚寻语坐起来疼的直咧嘴:“全是皮外伤,但是这火太烫了。”说完拿出药王府烫伤药,苗不燕接过来简单的往几个最疼的地方抹了抹,好在威拿努高被楚寻语先前投掷的长剑伤到了眼睛,捂着眼睛在原地闷哼没动,否则这时候冲过来补上几下非得要了命不可。 而刀玉鑫那边也没闲着,她此刻正蹲在地上,拿满地的东西重新拼凑了一个法阵,正对着上面念念有词的掐着法诀,似乎没用,于是又换了一套阵法,还是没用,那就继续再换,周而复始,等楚寻语这边打的告一段落的时候刀玉鑫的尝试终于有了结果,周围所有的火焰忽然“呼啦”一下正在往威拿努高出来的那个火焰大门里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人在把火焰往里拽,威拿努高似乎吃了一惊,抬起大头往回看,觉是有个人类蹲在地上搞的鬼,顿时怒不可遏,嘶吼一声,大尾巴直接抽了过来,无数火焰英灵也调转枪口奔袭而来,所有的目标都变成刀玉鑫了。 刀玉鑫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怪物的灵智这么高,站起身子就要迎战,楚寻语看的明白,立刻挣扎着站起来叫道:“快去帮她,让她施完法,否则这东西我们打到天荒地老也打不赢的。” “帮也是杯水车薪。”慕缘苦笑一声,“这句成语我终于知道怎么用了。” 威拿努高大尾巴带着熊熊大火直接横着扫了过来,刀玉鑫不得不停下手中施法,双手一挥,一只小鹰崽飞了出来,苗不燕惊讶的叫道:“呼啸的烈鹰?” 不错,这就是临行前刀玉鑫找沙马俄里借来的,炎鹰寨的标志,此鹰可引火避火,此鹰一出,顿时周围所有火焰都跟着它跑,连火焰英灵都不由自主的跑了过去,却又烧不着它,它玩的可开心了。刀玉鑫引走火焰看见大尾巴过来赶紧起身高高跃开,但是法阵被扫的七零八落。刀玉鑫八条骨刃飞了出来,直接纠缠上威拿努高的短剑,没有火焰就好束缚住了,威拿努高虽然对那小鹰崽很感兴趣,但是被刀玉鑫的骨刃拴住也十分恼火,起蛮力拖着刀玉鑫就在空中两边甩,刀玉鑫稳不住身形也是不妙,张口一喷,一片柳叶激射出去贴在威拿努高的肩膀上,刀玉鑫松开骨刃一个法诀丢出去,大喝一声:“临!” 那柳叶忽然在威拿努高的肩膀上隆起,化作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大胖娃娃,有三个成年人高,手里拿着两条长虫,有眼无珠,嘴角挂着腐烂的毒液,这是降术,请了一尊异教神,要把威拿努高给化成脓水。 刀玉鑫落地之后连忙叫道:“燕儿过来,你去把阵法重新布置起来,我这手段只能拖一会。”说完用傣语嘱咐了详细,苗不燕点点头和忘尘一起转身就赶紧去了。 在看威拿努高,虽然那诡异的毒娃娃厉害把威拿努高的肩头融化了一块,异教神对异教神,到底有些作用,但威拿努高更是力压一筹,被毒液腐蚀的疼了,张口竟然直接把那毒娃娃从肩头上咬下来在口中“吭哧、吭哧”嚼烂了,咬的血肉模糊的往地上一吐,然后再火焰,烘烤被毒液伤到的唇齿,将伤口给烤干了,当真粗暴。 小鹰崽把火焰英灵往远处引,那些东西毕竟灵智低,但是威拿努高不买账,对它很快失去了兴趣,反而拿着刀枪就往这边再来,他似乎明白了这几个人类到也有些本事,所以要先灭了他们,鹰崽飞的远了,吸引力也不够大,威拿努高身上的火焰也越来越浓密。慕缘慌忙催促刀玉鑫:“大寨主,赶紧的,有没有更厉害的大神再请一位来。” 刀玉鑫皱着眉头驳斥道:“我倒也是想,但这家伙确实是个彪悍的东西,一般的降术请的神灵斗不过这野兽,我们只能拖延,我刚才现了有方法可以取消这次祭祀,所以让燕儿去重新布阵了,等会想办法争取时间给我施法,把它送回去。” 威拿努高紧走两步,忽然停下,高举短剑和长矛,往后又退了退,用后脚撑地,前身高抬众人一愣,慕缘问:“这是在玩什么?” 下一刻这个问题就有答案了,这怪物竟然裹挟着烈焰以粗暴的方式直接冲过来了,带着巨大的轰鸣声,蠢笨的身躯现在简直就是一架狂野的火焰马车,众人大惊失色,连忙鸟兽散,威拿努高撞了个空,赶紧停下脚步,地面都被它下面粗壮的四肢强行蹬地刹住身形而弄出了个大坑。威拿努高在原地左右看看,现众人被他冲的鸟兽散,忽然转身拿短剑往回砸,那里正站着忘尘,忘尘吓的赶紧满地滚,威拿努高根本不追他,反而是一步迈过去。 漆黑的影子笼罩住了苗不燕,苗不燕站蹲在地上摆法阵,感觉炎热极了,在众人绝望的眼神中她仰起头也吓愣住了,威拿努高一口……吞了下去…… 正文 第九百五十四章 阴城诡事(二十) 书接上回,且说威拿努高一口吞掉了苗不燕,瞬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谁都没有料到这尊庞然大物竟然有着过人的智慧,它深知所有人中只有正在摆放祭坛的苗不燕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所谓擒贼先擒王,它竟然懂得这个道理。 短暂的震惊之后,两个人影“嗖”的一声跃入空中,一个是忘尘,忘尘悲愤的冲过去喊道:“把她还给我。” 另一个则是刀玉鑫,她柳眉倒竖,怒吼一声:“拿命来!” 刀玉鑫修为最高,自然先到一步,她先到了威拿努高的头顶上,却看见威拿努高身上的火焰不由自主的往下一落,反而有一种熄灭的样子,顿时心头灵光一闪,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强行改变身形,伸出骨刃,将紧随而来的忘尘一下裹住,拉的和自己一样滚到了威拿努高的身后。 忘尘满身尘土的跳起来大骂:“你干什么?” “嘘——”刀玉鑫对所有人示意了一下,认真的看着威拿努高,只见它左右甩甩脑袋,似乎有什么不快,一张嘴,竟然把苗不燕又吐了出来,苗不燕满身焦黑的摔在地上,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似乎不知道到底是该恐惧还是该庆幸。 刀玉鑫忽然笑了,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于是转过身不管不顾,在地上自顾自的继续摆放祭坛,刻画阵法,似乎不在管苗不燕了,而忘尘他们还在紧紧盯住她,毕竟苗不燕还没有脱离危险。 苗不燕茫然的坐在地上,威拿努高弯下脑袋,将那只粗大的鼻子伸过来闻了闻,苗不燕吓得坐在地上往后直躲,威拿努高将手里短剑一下插在苗不燕身后,大爪子“咣当”一下扣在了苗不燕上面,几根燃烧爪子仿佛监狱牢门一般将苗不燕彻底锁在手掌心中,苗不燕左看右看现自己逃不出去,不禁有些绝望。威拿努高俯下身子,对着苗不燕一声整耳欲聋的咆哮吼出,掀起飞沙走石,苗不燕吓得赶紧抱紧脑袋,也不知道身上被割开了多少口子。 下一刻,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生了,苗不燕忽然身体抽搐,无数体内的红色盅虫争先恐后的从体表伤口里逃遁而出,苗不燕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地上打滚,忘尘要冲过去被刀玉鑫头也不回的一把拉住,轻轻说了一句:“这就是所谓的先祖之灵在解盅。” 站在远处的楚寻语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苗不燕体内盅虫最大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本身脆弱而又密集体内到处都是,要在不能弄破它们身子脓液的情况下把一条一条全部清理出来难度之大简直匪夷所思。而现在不同了,盅虫就是盅虫,说白了和满街跑的阿猫阿狗一样,天生的有个弊端,那就是畏惧比自己强大的东西,哪怕是成精化形都是如此,以前沙漠之下逆门囚禁住的怪物都是如此。威拿努高是被苗不燕的鲜血召唤出来的,按理来说她自己就是祭品,威拿努高这种近乎于神的怪物来享用祭品必须是纯洁无暇的,不管任何宗教里用来祭祀的东西莫不是千挑万选、万里挑一的存在,没听说过弄一堆垃圾来祭神,所以威拿努高吞掉苗不燕根本不是什么她威胁最大,而是她本身就应该被祭出去,但吞掉之后很明显威拿努高十分不满意,这种污浊之物怎能入口?它用自己无上的地位恐吓了祭品体内密密麻麻的盅虫,那些盅虫畏惧地位的差距,争前恐后的自己跑了出来,虽然很疼,但是变相的解开了盅术,南疆盅师这种巧夺天工的手艺倒也是让人惊叹,换成一般的汉人修真者中了此盅用传统的医道手段解不了也只有等死,没想到盅师们却有此奇招,当真叹服。 等到最后一条盅虫从苗不燕胳膊上的伤口里钻出来的时候,苗不燕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忽然爬出了盅师黑纹,苗不燕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坐起来欣喜的看看自己的双手,久违的力量回来了,她的修为回来了。 当然,苗不燕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威拿努高也很满意,它嗅了嗅苗不燕的身体吐出一阵焦黑的浓烟,似乎很高兴自己可以享用祭品了。苗不燕下意识的掐了一个法诀就要施术防御,但是不用等她动手这一切都结束了。威拿努高仰起头,身上的火焰在往后飘,似乎有无形的大手在往回拽,厌恶的一转头,却惊恐的现刀玉鑫已经摆放好祭坛,把那个召唤头骨戴在脸上,站在法阵中央口中念念有词,全身肢体摆动,用最原始的宗教舞蹈在举行仪式,威拿努高愤怒的抄起短剑就要过来难,刀玉鑫抓过身边忘尘的胳膊,盯着威拿努高的眼睛漠然的说道:“上古蛮荒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的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文字中待着吧。”说完用刀一划,忘尘的胳膊鲜血淋下,浇在祭坛上,顿时整个广场上的阵法全都颤抖了起来,因为忘尘不是盅师,是汉人,还是个汉人修真者,鲜血里到处都是道家的气息,他的鲜血污染了祭坛,阵法陡然间失效,威拿努高一声绝望的嘶吼,和远处的火焰英灵一起,化作无数的火焰被强行拽回了那扇火焰大门中,随着构筑大门的火焰最后也轰然倒塌,一切又归于了平静,众人现自己还站在广场上,眼前那棵参天的枫树上火焰也在逐渐熄灭,周围并没有什么刚才激斗的痕迹,因为一切都是在“垄”这个空间里生的,真的恍如一梦。 待阵法的光芒黯淡下去以后,刀玉鑫把面具摘下丢在一边,赶过去扶起苗不燕帮她检查身体,慕缘一溜小跑过去捡回来喜滋滋的说道:“教主,这个东西这么厉害给我吧。” 苗不燕正被刀玉鑫捧着脑袋查看,只好歪着眼睛看着他笑了起来:“你拿了没用,也召唤不出威拿努高,还是给我们教内留着吧。” “啊?为什么?”慕缘失望的说,“你把这仪式的口诀用苗语教给我,我死记硬背还不行吗?” “你又不是盅师。”楚寻语一边给自己擦药治疗烧伤一边哭笑不得的说道,“你拿什么鲜血作为召唤?” “而且……”忘尘在一旁补充道,“你没看见这怪物是如此的桀骜不驯吗?蛮荒的东西难以驾驭,召唤它出来只能是自讨苦吃。” 忘尘所言不假,上古时代人、妖、鬼、神混居,三界不分,战火肆虐,人类跑的不快、跳的不高、力量不大,所以才为了对抗这些东西创立了一个又一个野蛮凶残的术,不管是中原还是南疆都是如此,因为要在逆境中生存则必须如此,所谓物尽天择,适者生存这个道理得到了很好的诠释。而封神之战说白了就是人类千百年来处于弱势,积累了无尽的怒火和实力之后进行的不屈之抵抗,所以史书中经常会提到一句话,那就是封神之战以后划分三界,人道大兴。也就是意味着人类正式统一了这个世界,将其他的东西全部驱赶而走,威拿努高这种上古怪物被召唤出来根本不是人类所能驾驭的,所以忘尘才提醒慕缘不要有非分之想,这种倒顺逆势的行为最终也只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好了,再看眼前,慕缘一扫刚才的沮丧,指着黄金城顶端那若隐若现的宫殿说道:“第一个目标完成了,现在,就朝着庄蹻的老巢出,完成我们第二个目标的时候到了。” 众人抬头望去,黄金城顶端的宫殿,已经静静的等待了千年…… 正文 第九百五十五章 阴城诡事(二十一)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终于解开了苗不燕身上所中的毒盅,当然,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楚寻语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被烫的全是脓包,好在自己一边催动灵气愈合伤口的同时还有药王府的妙手仙丹帮助,这才好受了许多。慕缘扶着他走走停停,让身体缓缓再说。 苗不燕倒是一路上时长将手在面前握拳放开,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阔别了数十年终于回来了。众人一路前行,很容易就找到了明典教主的目标,那个给庄蹻宫廷御制铜器的小火窑,简直太容易找了,真的,这哪里叫什么“小火窑”?各种老远就是看见三根巨大的烟囱杵在那里,房屋延绵有小二十座,延绵有小二十座,用慕缘的话来说,就是瞎子都能看见这玩意。 来到大门前,现大门已经被人用术野蛮的轰开了,应该是明典教主所为,楚寻语还特地观察了一下,大门上没有法阵,说明这里没有被封入活人,也应该没有多少机关,想想也是,说白了就是个砖窑罢了,哪里值得大动干戈。但是这恰恰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庄蹻薄弱之处,真是可悲可叹。 闲话少提,只说楚寻语一行人穿房过屋,奔着目标第三根烟囱而去,一路上偶有散落杂物,这就说明明典教主并没有在这里停留,或者找寻过某些重要东西,这倒是个好消息,免得多生事端。七拐八绕找到了火窑里的作坊,只有作坊才会树起大烟囱,本来进了屋里还有点迷糊,不知道到底第三根是哪个,但是很快答案就揭晓了,有一块屋顶被砸烂了,地下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很明显是明典教主干的,众人踩着杂物登上屋顶一看,果不其然,大烟囱近在眼前,高耸入云,但是现在问题来了,绕着这玩意走了一圈,奇怪了,没看见什么攀登的痕迹,明典教主怎么上去的?飞上去的?这里可以飞吗?慕缘试了试,还是一股莫名的吸力把人往下拽,这明典教主爬这么高个玩意是怎么踏雪无痕的? 楚寻语用长剑刮掉烟囱上的一片铜锈,自己用手试了试,感觉很荒唐,就算是换成自己武修者要徒手爬这么高的烟囱都感觉很困难,更别说别人了,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诀窍。慕缘用手砸了砸,忽然灵机一动,转身往回跑,不禁有些让人诧异,低头看去,原来慕缘绕到了杂物背后,哈哈大笑,众人连忙下去,这才看见端倪,原来所谓的诀窍很简单,明典教主估计也是饶了一圈现无计可施,于是重新下来,打开了冶炼炉门,烟囱的内部有一块一块凸起的青铜台阶,是平时奴隶们用来清理污垢用的,明典教主就是踩着这个上去的。 说说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毕竟是几十丈高的大烟囱跟那笔直的戳着,手脚并用的登上去要多麻烦有多麻烦,尤其是女人,哪里习惯爬高上低,刀玉鑫用骨刃不停的投掷上去卷住台阶才行,苗不燕就更别说了,简直是走一步往下划两步,手掌磨的全是血口子。半个多时辰才登上顶端,从烟囱里钻出来,放眼望去,黄金城尽收眼底,好生恢宏,慕缘兴奋的对下面喊道:“哎——我是黄金城的新皇帝!” “快看那是什么?”忘尘往上一指,抬头看去,原来站的近了,也就看清楚庄橋的宫殿了,竟然在浓雾之中传出了点点金色光芒,那可是火光啊,难道是……难道是几千年了那里还有人活着?难道庄橋那个暴君真的没死?他找到了永生之道? 顶上的宫殿在浓雾之中火光闪闪,好似繁星璀璨,但是在这地底却又不寒而栗,很难以想象庄橋那个暴君还活着会怎么样,连刀玉鑫自己都很吃惊,愤怒的叫道:“这个残暴的家伙,到底做了手脚?” 再看眼前的路,到是很好找,那些奴隶修的栈道就在头顶上方不远处。顶层宫殿下的后墙到处都是栈道的残垣断壁,可以直通那闪着诡异火光的大殿。楚寻语直接跃上去用手扒住,双臂力,把自己给撑了上去,在把他们一个个接上来,顺着栈道往上走,有些地方损毁严重,只能依靠大幅度的跳跃才行,好在楚寻语是武修者,这些倒是不难,只不过往下看有点战战兢兢,毕竟这些破木头虽然被古滇果的盅师处理过,可是千年过去了,个个都吱呀吱呀乱响,生怕一不留神就掉下去,这里又不能飞,万一有个闪失那就真的要陪庄橋殉葬了。 爬到最顶层的时候,楚寻语从栈道上上来,现这里是宫殿的后墙壁,要背靠着墙壁一点一点移动,因为脚下可以站的地方过于狭窄,紧贴着悬崖,慕缘一边大声的咒骂一边努力不往下看,一点一点挨到尽头,这才有了块空场子跃出来。 “歇会、歇会。”忘尘气喘吁吁的找个地方坐下来,“刚才这段路也太崎岖了,比蜀道有过之而无不及,让我们歇会。” 楚寻语也是满身大汗,点点头,拿出水囊喝了两口递过去。自己左右打量一二周围的环境,现自己一行人出现在广场的一角,这里的广场不是很大,但是建造的很是精细,到处都是雕刻的都是南疆众族的图腾动物,广场周围四处都有房屋,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楚寻语毫不关心这些,因为正面有一座百步云梯,直通顶上那座雄伟的正殿,火光也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慕缘拍拍他肩膀,宽慰道:“无需着急了,就在眼前,转眼之间就能找到那黑灯的线索,不管他是人是鬼,大不了我们把庄橋这老神棍从棺材里拖出来痛殴一顿,就问他是说也不说。” “话是这么说。”忘尘还不忘提醒他,“但是最好别惊动他,万一和我们汉人一样,这家伙变成了千年尸王那也是要了命的。” “敢和小爷我玩诈尸?”慕缘鼻子都快翘上天了,“也不问问小爷我手里的那本《金刚经》?盅师我对付不了这僵尸我还怕?等会他要是真敢和我玩僵尸,你们就瞧好了,绝对给他烤个外焦里嫩,来瓶醉太白将就将就也能给大伙下酒了。” 楚寻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但愿明典教主的壁画里说的没错,能找到关于黑灯的线索。” 正文 第九百五十六章 阴城诡事(二十二)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终于登上了顶层宫殿,气喘吁吁的抬头仰望不远处那巍峨的宫殿,宫殿之中透出璀璨的火光,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此处上千年未曾有人,缘何灯火通明?慕缘难以置信的撇着嘴说道:“难道这宫殿里点了一盏巨大的长明灯?” 楚寻语抖了抖眉毛:“那这灯得大成什么样子。” 众人上得百步云梯,路过了两旁无数的雕像,来到大门口,大门上并无阵法封印。大门高约十丈开外,宫殿来到近前抬头再看更显气势恢宏,门上有一大铜匾,上书四个大字,可惜看不懂,是古苗文,按照苗不燕的解读大意应该是“通向神之世界。”慕缘用指关节敲了敲大门,调侃道:“怎么着?进了这个门就是飞升了?那简单了,野郎中,回头咱们也不用修行了,就坐在这里收钱就行,一百两银子一个,让天下的修士都来,给钱就进门,三年不用,咱们就富可敌国了,整个大明朝的税收都不如咱们。” 这匾额上的字是古庙文,但是看书写的感觉怎么有点像大篆?庄橋到底是先秦时期从中原过来的,一言一行都有汉家的感觉,这一点是摆脱不了的。楚寻语用手在大门上试了试力气:“差不多。” 于是众人一起力,楚寻语带头卖起蛮力强行大喝一声:“用力——” 带着沉重的“吱呀吱呀”声,大门被缓缓推开,一股热浪从门缝中扑面而来,火光愈的耀眼,等众人进得大门,定睛一看,顿时都张大了嘴,苗不燕抬头目瞪口呆的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噗通、噗通——”的声音有节奏的传来,让人窒息的喘不过气,楚寻语最为熟悉不过了,这是心跳声,好大一颗心脏!碧绿碧绿的。偌大的宫殿,顶层高达三十丈开外,中间有一座巨大的王座,背后刻着一尊巨大的怒目大神,一般中原王座背后都是九龙抬椅,象征吾皇九五之尊,这是什么意思?南疆的独有异教神?不明白,宫殿宽阔,散落了无数腐朽旧物不说,最为显眼的是,有一颗碧绿的心脏!!! 因为宫殿极为空旷,所以无数大铜链子穿过墙壁,拴住了一颗心脏模样的东西,有大约十丈大小,被铜链子牢牢牵引在大殿正中的空中,这是妖兽的心脏吗?这般巨大?至于说火光和炎热就不用找答案了,因为答案就在眼前,原来这宫殿是塌陷在了岩浆之中,残破的地面到处都是岩浆流淌,散出光芒,在心脏的下方就是一处岩浆池,心脏依然跳动,下方的岩浆池随之咕咚、咕咚冒泡。 楚寻语眯着眼睛仔细再看,顿觉不对,原来那拴着心脏的大铜链子就是按照人体经络来的,每条铜链都的粗细和连接方向都与真实的人体分毫不差,上方穿过屋顶,下方直通岩浆之底,看来这铜链子应该被盅师处理过,否则是禁不住岩浆熔炼的。本来楚寻语他们进黄金城的时候就是在火山山脉之中,没想到黄金城的顶层宫殿这里居然是个类似于火山口的地方,至于说为什么是绿色的,慕缘走近岩浆池抬头仰望这才现,心脏外面和包裹盘瓠遗尸的盅液是一个东西,所以才是绿色,而盅液的里面包裹的也不是什么原原本本的心脏,而是无数残肢拼接凑出来的,从远处看,形成了一颗巨大的心脏。 “这……”慕缘问楚寻语,“……什么意思?” 楚寻语瞪大了眼睛摇摇头,转头问刀玉鑫:“盅术?降术?” 刀玉鑫摇摇头,转头又问苗不燕:“文字中可有记载?” 苗不燕摇摇头,转头看忘尘,忘尘连忙摆手:“别问我,这我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慕缘提议:“这东西还真的在跳动,和活的一样,我们要不要把这链子扯了,在把这邪门的东西给毁了?” “别!”楚寻语连忙摆手,“自找麻烦。” 忘尘指了指周围地下散落的旧物:“那我们就做好自己事情,要找什么关于黑灯记载的卷轴对吧,不要惊动它,我们找我们的,找到了就走,战决。” 众人慢慢的远离了这颗诡异的心脏,四散在大殿里翻找旧物,楚寻语脑中一直徘徊着名明典教主那副壁画的内容,他身后有无数宝物陪衬,可是这满地散落的杂物和宝物真是半点边都搭不上,明典教主应该也来过这里,他在哪找到的宝物?难道在顶层这附近的小屋?不应该啊,庄橋那嫉妒猜疑的心理,才不会把好东西和别人分享,一定死死攥在自己手里才对,有可能是大殿后面,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房屋。 慕缘跳过一条岩浆裂缝,踢了一脚地上的破烂,嚷道:“这里连个完整东西都没有。”说完头一回,盯住了庄橋的王座,嘿嘿一笑,一路小跑过去,坐在上面摆了一个威武的姿势,对下面楚寻语等人说道:“众卿有何要事?奏来。” 所有人都在找,唯独刀玉鑫不动,她又不是苗不燕,不欠楚寻语他们人情,自己根本没必要去帮他们弯腰低头找,反而是走过去对着慕缘所坐王座有了兴趣,慕缘识趣的赶紧闪开,刀玉鑫用手摸着背后的雕像,眯着眼睛,似乎若有所思。 而楚寻语他们在边上也有收获,因为墙壁上刻了许多壁画,内容很多都是一位头戴皇冠的人在引领众人兴修水利、开垦农田、斩妖除魔、兴教督学等等,无非就是给皇帝歌功颂德罢了。但是吃惊的是每幅壁画上庄橋的脸似乎都给人用匕刮花了,什么人这么讨厌他?而且黄金城泯灭之后不是无人来此吗?除非是明典教主,慕缘凑上来说道:“明典教主干的?他多大?十二岁吗?这也太无聊了。” 大殿的正中央,刀玉鑫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楚寻语几人找了半天都没什么结果不禁有些失望,回头看见刀玉鑫站在那里沉默不语,楚寻语来到近前,平静的问道:“大寨主,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刀玉鑫冷漠的回答:“注意你的口气,你没资格盘问我。” “不。”楚寻语摇摇头,认真的说道,“我不是要教训大寨主你,而是说一句我亲身体会到的道理,那就是盲目的追寻强大的力量,反而会殃及自身,因为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驾驭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手藏在袖筒里已经紧紧握住沙马俄里送给自己的那个东西,手心都出汗了,因为他知道,偷袭刀玉鑫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绝对不能让她的肆意妄为毁了自己的目的。 但是刀玉鑫缺出乎意料的笑了起来,笑的很轻蔑,她转头反问:“你知道天有多大吗?” “恩?”楚寻语一愣,“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刀玉鑫继续的抬头看着上面那颗跳动的心脏,“所以说这个世界很大,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要以为我和那些一味追求力量而走去陷阱的蠢材一样,我想要的东西可不是这个,你在侮辱我。” “哦?”楚寻语松了一口气,“那你不准备碰这东西了?” “至少现在没想。”刀玉鑫有些不甘,“在我弄明白这东西到底怎么用之前我还没那么冒失,我还需要一点提示。”说完转身就走,楚寻语这才松手准备抬腿跟过去。 走了两步,刀玉鑫忽然停了下来,对楚寻语微微一笑:“你虽然很厉害,但是在我面前你还是如同蝼蚁一般,任何手段都撼动不了大树。” “啊?”楚寻语有些诧异,“我还没有那么自命不凡吧。” “不……”刀玉鑫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的意思是提醒你一下,如果你下一次再想从背后捅我一刀,我保证你还没动手,就已经咽气了。” 楚寻语鼻子上一滴冷汗悄然落下…… 正文 第九百五十六章 阴城诡事(二十三)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在大殿里找寻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不禁有些沮丧,按理来说像庄橋这种暴君应该宁死都不会把宝物外放,相反,应该会将所有东西随着自己一起下葬,历史上这样的君王多不胜数,更何况先秦时期的葬礼风俗也是如此,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楚寻语忽然灵光一闪,终于悟出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了大殿中央悬在空中的那颗心脏,一个跃步窜上大铜链子,顺着链子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站到了心脏顶端,低头一看心中大呼一声“果然”,回头便召众人来看。 众人一起攀爬上来,这才现别有洞天,这心脏不是密不透风的,而是从顶端被人一块一块把包裹着的盅液用手段砸出了一块洞口,让人可以看见里面。从洞口里面望下去不禁让人大吃一惊,因为里面翠绿色的盅液包裹着一具尸体,尸体**,呈黑色,却没有干涸,身上一道一道裂纹,这是一个男人的尸体,很老迈,不出意外就应该是庄橋了,尸体的胸口以上因为砸开了洞口所以露了在外面,但是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身上连接着两片影子,一片影子是残缺不全的,连接在尸体的脚上,在对面;另一片影子则诡异的多,很明显不是他的,长、宽衣等等形状明显是个女子,但两幅影子都不约而同的和这具尸体连接在一起。 盅液可以封出实体没问题,但是这影子也能被封印住?而且更为奇特的是,那个女人的影子在尸体的背后,和尸体一起通体上下被一种古朴的钩子牢牢钉在一起,钩子透体而过,将他和女人影子钉穿了,周身上下几十处,不过从手法上来看,露在外面的部分很明显是砸开洞口的人现了什么问题,匆忙间又钉了回去。至于说楚寻语一直要找的那些宝物,也就在眼前,有许多东西被盅液包裹着一同封在了尸体的周围,纷繁杂乱,有石板,有怪模怪样的宝物,其中楚寻语苦苦寻找的那个关于黑灯卷轴就在其中,上面刻着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倒三角眼睛。楚寻语眼尖,现钉住影子的那些古朴钩子和沙玛俄里给自己对付刀玉鑫的一模一样,答案很明显了,这一切都是明典教主所为,楚寻语手里的钩子也是明典教主留下的。整个尸体竟然还活着,胸口一起一伏的有呼吸,整个偌大的心脏就是随着他的胸口起伏而跳动的。 “这就是庄橋?”慕缘奇怪的问:“我现在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已经不惊讶了,活着就活着好了,怎么还有两个影子?不男不女的样子又一次让我长见识了。” 忘尘用胳膊捅了捅楚寻语,示意了一下卷轴的位置,在庄橋左脚旁边,很深,必须把尸体给全部砸开才能拿到。刀玉鑫也看见了,问楚寻语:“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楚寻语点点头,刀玉鑫自语一声:“无甚奇特。” 苗不燕蹲下尽量想看清楚石板上隐隐约约的文字,不禁越看越吃惊,忘尘问:“如何?” 苗不燕欣喜的对刀玉鑫叫道:“姨,我们找到了,这是古滇国留下的盅术记载,里面全是教内传说中才有的禁术,我都看见两个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刀玉鑫皱着眉头一言不,强大的力量就在眼前,似乎她并不在意这个。 “怎么了?”楚寻语问,“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取出来?” 刀玉鑫点点头:“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尸体就是庄橋,而背后的影子就是我们一直看见的旷婆,降神在他的肉身上,他自己的尸体就是本体。” “那简单了,全都闪开。”慕缘挽起袖口说道,“我把他们全烧了,然后拿着东西走人了事。” “不行,恐怕没那么简单。”刀玉鑫伸手阻拦,“这样的举动太冒失了。” “大寨主说的对。”大殿门口忽然传来了异样而又熟悉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门口站着两个老人,一个肥胖,一个消瘦,肥胖的自然是许久不见的大左祭,瘦的那个则是黑灯老者,化名硕影,先前在宋干节宴会上对付刀玉鑫的就是他了。 “怎么才来。”众人纷纷跳下来做出警惕状,刀玉鑫却笑着讥讽道,“机会挑的真不好,不久前我们碰见威拿努高的时候你们冲出来杀我们多好。” “抱歉、抱歉。”黑灯老者笑着回答,“南疆盅术博大精深,那个异教神把诸位带到了‘垄’的空间,那属于它们异教神独有的天赋,老朽才疏学浅,十分难破解,只剩下空荡荡的广场,所以想下手也无可奈何,让各位失望了,我们的错。” 大左祭咬牙切齿的说道:“刀玉鑫,今日的账我们一并了结。” 刀玉鑫耸耸肩膀一指外面:“甚好,出去找个好地方给你们做墓穴,反正这里也没人,我们三人什么都不用顾忌,可以大展拳脚。” “慢、慢、慢……”黑灯老者连忙说道,“二位的私人恩怨我就不参与了,你们自便即可。” 此言一出,不光连刀玉鑫,连大左祭都愣住了,大左祭愤怒的说道,“你怎么能食言?” 刀玉鑫也诧异的问:“你不是他请来杀我的吗?” 老者用手一指慕缘:“我和大寨主你并无因果,缘何要动刀动枪?我是来要他的人头的。” 此言一出楚寻语三人心中一冷,慕缘怒问:“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 老者苦笑着摇摇头:“娃娃,没办法,你必须死,别挣扎了,大寨主你只要不阻拦我就不必和你动手。” 刀玉鑫歪着眼睛看了慕缘一眼:“与我无关。” “姨!”苗不燕惊呼一声。 “我死也死的明白。”慕缘斥责道,“老头,我与你有何仇怨?” “无仇无怨。”老者摇摇头,“只不过是很多年前就定下来的事情,不光你,你们这一代的中原八俊都得死,所以你别挣扎了,结束以后我还得赶回蜀山一趟找那个叫什么公孙燕的女娃娃,蜀山动手才是真麻烦,那才费心呢。” 话说到这里,楚寻语脑门青筋早已暴起,握住残情长剑的手骨头都在吱吱作响,此人就是黑衣人那一伙的,终于碰面了,多年夙愿,今日了结,死也死的透了,大丈夫生为人夫,杀妻之仇恨岂能不报?自问报不了仇也是自己能力不济,不怨天不尤人,好歹不辜负夫妻恩情一场,也罢,萧萧,我来找你了。 但是老者并不认识楚寻语,只不过对这个握着长剑一脸杀气腾腾的剑修小子有些好奇而已,便主动开口道:“不要误会,我只要这个小和尚,所以你们都可以走,老朽不在乎,不必害怕。” 但是不等楚寻语回话,大左祭就愤怒的插话:“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老者诧异的回答:“是说好了啊,你说带我来找这个小和尚,我就把庄橋的秘密告诉你,至于说刀玉鑫大寨主,那是宋干节之前说的,宴会上我也动手了,最后是你和大右祭罢手的,可不怪老朽食言,这一次你可没说,所以为什么要和大寨主动手?” “庄橋的秘密”这五个字让所有人一愣,连楚寻语都愣住了,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那颗跳动的心脏,里面那个黑灯卷轴确实让自己很在意,似乎是解开一切问题的钥匙,但是这个老头怎么会知道庄橋的秘密?刀玉鑫也很疑惑:“你一个汉人怎么会知道这个?莫不是你诓骗大左祭,让他带你过来?” 老者哭笑不得的说道:“怎么可能,我原本确实不知道,但这是当年明典那个家伙亲口告诉我的,我怎么会骗人?” “什么?”所有人吃了一惊。 老者摊摊手笑了起来:“我可是有贵教嘉宾信物的,就是那个明典教主自己随手拿烂树根雕刻的人偶,说实话,手艺真不怎么样,贵教开宗立派才五百年,有这东西的人少之又少,不是明典的亲密好友是绝对不会给的,这个你们还不知道?” “那他怎么会告诉你?”苗不燕连忙问。 “哦?你是这一代的教主吧。”老者笑了起来,“虽然你年纪小,但是真的很坚强,这一点和明典那个家伙很像,你别误会,当初我和他关系一直挺好,对了,他去找那个昏君换门派的佛经就是我送给他的,后来因为某些私人的事情我去找明典,但是他正好忙着进黄金城,就让我等他,他出来以后拒绝了我的要求,我有些不快,就给了我人偶作为补偿,这可是能代教主行一事的报酬,也不枉朋友一场。但他只把黄金城的秘密告诉了我,是因为他不信任第一代创教元老们对黄金城不起贪念,所以只对他们说了要害之处,细节就没说了,我对黄金城又不敢兴趣,他告诉我是为了怕出今天这样的事情,所以让我找个机会传承下去,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时时到中原来走动,所以呢……就把这事给忘了,愧对老友啊,还好,今天我终于在你们做蠢事之前赶到了,倒也是天道使然。” “什么蠢事?”刀玉鑫皱眉问。 老者笑着的脸忽然严肃了下来,盯着慕缘慢慢说道:“别妄想去破坏这个东西,你的佛光可以烧阴邪之物,但是这个旷婆可是异教神,你烧不了神,威拿努高的事情你忘记了?你的佛光对那个大家伙有用吗?这些所谓的异教神说白了就和我们汉人上古时期那些什么巫时代的怪物一样,没有正邪之分,都是天地的自然产物,只不过力量太过于强大才会被那时候愚昧不开的人类所崇拜。明典当初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动手砸开了那个东西,结果差点顺了庄橋这个暴君处心积虑的阴谋,还好及时现就停手了,他让我转告你们这些后来人,没有完全的准备就不要碰此物,否则别说南疆了,就连中原都会被拖入火海,会再掀起一场当年的封神之战的,庄橋野心勃勃,他自己就要做神,要挑战神的权威,你们可别上当了。” 正文 第九百五十七章 阴城诡事(二十四) 书接上回,且说大左祭和黑灯老者终于在黄金城的大殿中央露面了,但是不想这世界上唯一知道黄金城秘密的竟然就是他,此人居然和明典教主交情不浅,明典教主把事情的始末说与他听,老者只对慕缘的人头感兴趣,其他的都不是很在意,所以特地提醒慕缘不要胡来。 大左祭和老者之所以能顺利的追过来就是因为他们也有鬼火紫航,前面说过,这东西就是花枫图腾做的,外面能找得到,大左祭作为明典教主的本家弄点这东西根本小意思,现在手里还拿着一根烧的正旺就是证明,他和老者达成过交易,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老者钻了空子,似乎不想和刀玉鑫拼的头破血流,本来楚寻语此时此刻就想和他拼了,不料老者知道庄橋的秘密,楚寻语也很想知道怎么取出里面的卷轴以及卷轴里写的到底是什么,当然,还有一个让自己疑惑不解的,庄橋怎么会有这东西。 既然老者知道黄金城的秘密,刀玉鑫也很感兴趣,便主动问道:“远道而来的朋友,你能否将秘密与我们一同分享?” 老者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反问:“大寨主玩笑吗?马上就要动手拼的头破血流了你居然想听我讲故事?” “时间有的是。”刀玉鑫示意了一下大左祭,“反正我们都想知道,不如你先说出来,听完了我们再动手也一样,大左祭你不反对吧。” 大左祭皱眉想了想,又看看老者,便转过头默认了,楚寻语等人也无异议,刀玉鑫耸耸肩膀,盯着老者认真的说道:“现在问题在朋友你这了,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老者看看大左祭一脸默认的样子不禁嘴角一丝冷笑,心中暗想明典那个家伙果然没想错,百中教的这些人个个都对黄金城有贪念,真是料事如神。便点头答应道:“说说也无妨,反正明典让我把传承下去,他曾经说过,黄金城迟早有一天还会有人进来的,所以要警告后人这里面的危险,既然你们都来到了这里,那么也有必要告诉你们。” 于是将当年明典教主告诉自己的故事慢慢说了出来…… 时间要倒转到明典教主的那个时代,明典教主作为古滇国王朝禁卫军的后裔,自然知道很多秘密,他和楚寻语一样,也有开门的私键,至于是什么或者在哪里找到的都无从得知,只知道他某一天得手了,而且翻遍了很多古滇国遗迹和大墓,不光知道怎么进城,还知道了火窑的秘密,几乎把所有能做到的东西都准备了万全才进来,楚寻语他们这一行完全是顺着明典教主的脚印过来的,所以几乎是一路畅通,如果没有明典教主留下的痕迹,恐怕不会有这么顺利,至于说明典教主为什么不抹去自己的痕迹,根据老者的推测,他是既担心后人胡来又希望有人能解决这里的隐患。 而且庄橋的宝藏可不止在眼前这个大心脏里,根据明典教主对整个黄金城的探查,分别有十多个地方存有古滇国的封存的资料、盅虫、器械、史籍等等,这些地点的方位老者也大方,反正他也不是盅师,要了也没用,就报了出来,所有人都默记于心。可是最为核心的东西和楚寻语想的也一样,随同庄橋一并封存在了他的身边。比如有一个很像现在木匠用的锯子,长长宽宽的,还有很多缺口,在庄橋身边封着看见了没?众人确实瞧见了,慕缘还想呢,庄橋这都当皇帝了还带把锯子,是不是复活了以后要给自己盖个房子住? 可是根据明典教主出来以后查阅资料了解到,这东西应该就是独龙族崇拜的异教神“木萨”头上的角,所谓木萨是独龙族在上古时期崇拜的一种蛮荒巨兽,具有夺取万物生机的本领,被弱小的人类信奉为神,庄橋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一根它的角,据说触碰到的万物都会迅枯萎老死。很多诸如此类的东西,凡是珍品都被他一起封印在身边,准备等他的大计划成功之后,复活了可以信手拿到,继续完成他那一统天地的黄粱大梦。 这么一说黄金城的宝物确实非同一般,那么庄橋所谓的大计划是什么呢?根据明典教主的探查结合了历史资料重新梳理了一遍,过程应该是这样的:庄橋在南下的时候得到了罗国的皇族效忠,也就是芈氏一族,他们罗国因为距离南疆不远,手里有一具古尸,这具古尸是当初南疆的土人供奉上来换粮食的,尸体具体是何人或者从哪挖出来的已经不可考证,只知道它是被绿色的盅液封印住了,里面这具尸体千年不腐,尚有生机,罗国是个小国,国内的修士手段有限,无力解开这么强大的封印,但可以知道的是既然被封印住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芈氏一族把它献给了南下的庄橋,庄橋一眼就相中了此物,因为他深知自己没怎么修行的恶果就是逃脱不了死亡,所以决定带上此物等事情安定了就来研究其中端倪。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庄橋统一了南疆,建立了不可一世的古滇国,网罗了一大批很有实力的盅师,其中不乏有见识者,有大神通者一眼就瞧出这古尸来历,这是上古时期旷婆附体的尸体,他们告诉庄橋,南疆众多的异教神中其中就有旷婆,旷婆这个出自彝族的异教神本身很神秘,她的能力好像是让**不会腐坏,继续保留生机,至于其它的能力就不清楚了,因为就算是在南疆都没几个盅师愿意召唤她的,主要是她有个很棘手的麻烦,那就是她一直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来了很难送走,飘忽不定的转移本体,而且就算找到了本体也没什么好的手段毁掉她,被她本体依附过的身体会变得异常坚韧,刀砍斧剁皆不能伤,投进火山口都奈何不了她,有一位大神通者盅师曾经回忆起上一次她被毁掉的过程,还是在封神之战以后,人道大兴,某位汉人修士隐居在南疆边陲,因为有盅师不知道为什么召唤了旷婆,但失控了,大肆附体转化村民,这位修士手段通天,不忍生灵涂炭,于是果断出手,用陷阱诱惑了她,借机封住了她的本体,然后带上她一同渡劫,最后是被天劫释放的天雷活活劈碎了旷婆的本体才结束一切,现在想来也合情合理,这些异教神都是上古时期与天地同寿的灵物,和神无二,自然只有老天爷才能了结她,她从天地之间来,也自然要回归天地之中去。现在楚寻语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南疆的传说中,只有天地浩劫天雷降世才能毁了这个邪恶的地方,一开始以为是乡民无知,出于对庄橋的暴政才愤怒的诅咒,但没想到确实意有所指。 再后来,庄橋和中原那个秦始皇做的事情一样,那就是开国第一件事就是为了死后做准备,秦始皇在他那造他的兵马俑,庄橋在南疆玩他的旷婆尸,感情全天下的君王都是一个毛病,怕死的毛病是一个师傅教下山的。庄橋在南疆大兴土木,编造了一个盘瓠遗尸的谎言驱赶着无数奴隶给他开山凿地,庄橋之所以这么做的出点是因为他瞅准了南疆尚存的上古蛮荒异术,他从旷婆尸的身上瞧出了永生的希望,永生无非是两点,一是**二是灵魂,旷婆可以保存**,那么灵魂呢?自然要在这上面挖掘出希望,于是把希望寄予了南疆各族的异教神,看看有没有启示,现在楚寻语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古牢山里全是在研究灵魂的了,原来如此。 正文 第九百五十八章 阴城诡事(二十五) 古滇国麾下大批的盅师奉命日以继夜的研究旷婆尸,庄桥以举国之力给予任何帮助,可是换来的结果却不甚理想。盅师们现,旷婆降临之后,会把本体的灵魂给吞噬掉,占据了**之后再继续蔓延到其他**身上,吞噬的灵魂越多她蔓延的度就越快,而且她离开以后所附过的**都非常另类,有种种邪门的变化,而且不局限人类,动物也不能幸免,似乎只有植物她不感兴趣。所以庄桥最后采用了一位强大的苗族盅师的建议,利用旷婆尸的特点,将**和灵魂分开来保存。 因为苗族是历史悠久的一族,属于蚩尤的后裔,他们上古时期崇拜的异教神唤作“原特阿祖”,具有剥离灵魂的能力,老者指了指龙椅背后的那尊巨大的牛头人身雕像,说的就是它,明典教主博学多才,一眼就认出它的身份。明典教主当时虽然认出来但是搞不明白为什么龙椅背后放着它的雕像,但是砸开了心脏以后顿时明白庄桥的计划用意。庄桥是打算利用原特阿祖的能力,将自己的灵魂抽离以后保存下来,因为灵魂和**不同,前面介绍过,灵魂可以保存很久,然后用空荡荡的躯体召唤旷婆,让旷婆附体改造**,最后再利用原特阿祖的能力驱逐旷婆,让自己的灵魂回来,这样庄桥就得到永生复活了。 整个计划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但是实施起来却很困难,等到真正有了突破性进展的时候庄桥已经垂垂老矣,对永生的贪念和妄执逼的他做出了很多残暴的举动,让国内动荡不安,很多人都被迫害致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密谋反抗他,准备在他死后接管这一切。 芈氏一族的事情明典教主也知道个大概,根据祖上王朝禁卫军所言,芈氏一族从先前的得宠到最后看见了庄桥深陷疯狂而无法自拔的时候后悔万分,这就是楚寻语他们在古牢山中看见的留言,说什么很后悔,那就是不应该将旷婆尸献给庄桥,而且芈氏一族的头领也看出了即将失控的古滇国最后的下场,等到庄桥一死,下面的人接管了国家,这一切恶果的始作俑者芈氏一族肯定会被斩尽杀绝,庄桥处死了那么奴隶、逼的那么多盅师家破人亡,这笔血账肯定要算在自己头上,所以曾经三番两次的想带领族人脱离古滇国回中原去,庄桥不仅没有同意反而怀疑他们也有了异心,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背叛庄桥逃跑,他们早就在来南疆伊始做好了计划,在建立古滇国的之初就留有撤退的后手,也就是楚寻语他们找到的私键,因为南疆自古并不达,黄金城能建立的这么恢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芈氏一族作为皇族带来了中原的建造技术,他们为黄金城的建立下了大力,同样也留下了罩门,他们计划等庄桥前脚一死,那些南疆盅师肯定要反叛,后脚就释放出多年来皇家盅师们培育出来的各路怪物,引得众人大乱,自己一族乘乱逃走,先借用佛家的庇护,在一路逃回中原,种种细节都有安排。 但天翁不作美,庄桥在晚年在动用大刑折磨各种意欲背叛他的盅师的时候,无意中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芈氏一族也有极大的怨恨,而且这些年来的私自结识佛道、中原等各路人马的行为也逐渐败露,庄桥心中逐渐的明白了他们的私心,但是一直没有下手,因为他还留有大用,只不过暗地里派人监视而已。 庄桥在人生当中最后一年里行将朽木,他已经等不到他那永生计划可以顺利执行的那一天了,于是将这这么多年里在南疆做的种种事情彻底了结:血洗了麾下大批盅师,哪怕略有异议的人都不放过;将所有朝廷部门逐步逐批的停掉,强制命令大小官员携带家眷回到官邸之中待命,只不过这些官邸都是当初庄桥刚来的时候让芈氏一族给他们建造的,其中阵法陷阱早已布置好多年了;将黄金城大小出入门以修葺之名逐渐封闭,慢慢的将这里变成一座死城。 最后,在提前十天的时候,对外出圣旨,说皇帝驾崩在即,召大小人等回城宣布传位之事,骗的天南海北的人马全都赶回,此时的王朝禁卫军,也就是庄桥死忠的盅师部队挨家挨户的敲门,以皇帝病重为由,要求官邸之中的官员全家禁足外出一月,为帝王祈福,其实是强制性把他们家眷灭口,官员活封入淳,再把大门关上,启动门上阵法,外面人看来以为是庄桥不让他们出门而已,但是殊不知,这一封就再也不会打开了。 但是庄桥自己并没有放弃一辈子都在梦想的永生计划,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在于要好好保存被抽离出来的灵魂,如果被手下某个逃过屠刀的盅师给抢夺了那就翻身无望了,命盅师利用奴隶在深山里挖掘出原特阿祖的残骸打造的刀具将自己的部分灵魂剥离出来切开,分别封入绿色的盅液,让王朝禁卫军带着分别四散离开,这样就没人知道他的灵魂在何处了,自己体内仅仅留下最后残存的一点脚踝部分处理最后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说王朝禁卫军最后见到庄桥的时候现他形同枯槁,面如死灰,因为他已经距离真正的行尸走肉不远了,完全是靠着盅术在支撑着身体最后的行动。 “什么?”楚寻语听到这里大吃一惊,“我们找到的盘瓠遗尸里封存着的是庄桥的灵魂?他具备了切割灵魂的能力?” 老者点点头:“你们所找到的东西里不都是被封存着一截残躯吗?其实破碎的肢体不过是让灵魂附在上面好保存而已,原特阿祖这种蛮荒巨兽本身就具有剥离灵魂的能力,它被挖出的残骸比如牙齿等等就被盅师经过大肆祭炼改造成了可以切割灵魂的刀具,这些东西放在如今都可是价值连城之物。” 说到这里慕缘不禁捶胸顿足,早知道这玩意儿那么值钱就从古牢山带出来了,简直是浪费。老者继续说下去,原本留下的芈氏一族庄桥早就洞悉了他们的计划,于是提前以叛变的罪名在死前把他们抄家灭族,用他们的**做成了一道门禁,想必大伙来时都看见了,只不过他们死咬着不松口,一直不知道他们藏匿的私键在何处,把他们平日里活动的地方都翻遍了也无踪影,庄桥大为恼火,其实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把私键藏在古老山里镇压妖兽了,这可是庄桥命他们打造的陷阱,谁能想到会把珍贵的东西藏在那里面。 正文 第九百五十九章 阴城诡事(二十六) 最后庄桥借助了芈氏一族的计划,将黄金城三层隔开,释放出所有古滇国盅师培育的猛兽,让攻打王都的背叛者在一层陷入混战,而自己,则启动了椎牛万花山大阵,黄金城从选址开始就建立在雪山之巅,火山之上,这位南疆暴君用自己独有的疯狂行为泯灭了一切,山中这些枝叶早就从开国伊始开始培育了,现在他将黄金城沉入皑皑白雪之中,与炙热的岩浆为伴,因为他始终坚信,死亡不过是一个过程,他还会重新醒来。 明典教主来到这里以后砸开那颗诡异的心脏,现了庄桥和旷婆被钉在一起的躯体,很快就现了其中奥秘,原来庄桥是把自己和旷婆彻底的捆绑在了一起,因为他不想自己的躯体被旷婆遗弃,因为被遗弃以后的躯体就被生异变,就是楚寻语他们在一层广场上看见的那些怪物,他把旷婆和自己钉死在一起,后来人就面临十分窘迫的境地,如果拔掉那些钩子,旷婆就会恢复自由,那就有好戏看了,这么一尊异教神戳在这里,恐怕没几个人是她对手。如果不拔掉,那么就等着庄桥的灵魂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回来,到时候他苏醒过来,驱赶走了旷婆,他会唤醒黄金城里那些被封在官邸里的灵魂,统领着那些楚寻语他们见过的在墙壁上游荡的影子组成的军队重新面世,这支依靠蛮荒时代异教神之力苏醒的力量那才是让人颤抖的。 “等等!”慕缘叫道,“什么?我们不碰他他自己也会苏醒?怎么苏醒?” “恩?”老者一愣,奇怪的问道:“椎牛万花山是看着玩的?” 说完看看刀玉鑫,刀玉鑫被问的也是一脸茫然,转头看看大左祭,大左祭也摊摊手,老者哭笑不得的问道:“你们就没人了解过椎牛万花山?” 大左祭也语焉不详,诧异的说道:“不就是我们脚下那些奇怪的树木,会吞噬一切盅、降术的阵法吗?” “谁告诉你们的?”老者气的笑了起来,“明典是这么教育你们的?所谓的‘南疆自古第一绝阵’的名号就是种了一堆恶心的烂树?防盅不过是它的一种能力而已,盅师又算的了什么?天地之大,盅师不过是其中一种存在而已,椎牛万花山是挑战神的权威,它之强大古今罕见。” 老者用手遥指那颗跳动的大心脏告诉众人,神是什么?神是俯瞰天地万物、洞察古今的存在,椎牛万花山这个阵法从培育材料到构建可以说是震烁古今,所耗之时间、人力、物力皆属罕见,那颗跳动的心脏就是阵法关键所在,庄桥身在其中呼吸沉睡,心脏周身上下连接的大铜链子如同经络一样顺着岩浆而走,延绵不绝,以这里,圣卡瓦格博山,也就是梅里雪山为中心,地下流淌的岩浆如同血液一样连接着山川河岳、一草一木,他,庄桥,就取代了神,俯瞰着南疆的大地,他曾经是这里的君王,后来依然是,今天一直是,他从未死去,他一直笼罩着南疆大地。 不说是盘瓠遗尸要投入火山口才可以销毁吗?那是古滇国放出的谣言,后世挖出来的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其实都被骗了,当你把它们投入火山口以后,熔岩会销毁封印,里面的灵魂会顺着流淌着的岩浆回到这里,心脏里的庄桥那具奇怪的残影不是到半身了吗?都是千百年来被人挖出来以后投进熔岩销毁的,所以明典教主才说这些东西一直想回来,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盘瓠遗尸这样的封印有很多,搞不清楚哪些才是庄桥本体的灵魂,大部分都是当年盅师研究各种永生之术的结果,这也是庄桥自己的目的,把自己的灵魂混在里面,你敢说王朝禁卫军带出的那一部分都是真的?他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有人抢夺而已。 椎牛万花山取代神的天职,掌控了天地万物,它确实在慢慢蚕食着黄金城,如果时间一到了庄桥还没有苏醒过来,那么就意味着他的计划失败了,但他不会放过南疆,他的愤怒将随着黄金城被销毁而传承下来,熔岩铺天盖地的宣泄出来,旷婆重新面世,这里的封印将被打破,官邸那些墙壁上的灵魂大军会被释放出来干点没有君王统领的大事情,那时候世间肯定热闹的不得了。 老者又指着龙椅背后的原特阿祖雕像:“这尊雕像可不是装饰,是专门用来祭祀原特阿祖的,如果计划顺利,庄桥的灵魂在千年之内回的来,就会用原特阿祖的能力再把旷婆抽离出来,但是想必你们也都看见了,被原特阿祖抽离出来的灵魂和一般的灵魂不一样,这种莽荒巨兽触碰过的灵魂可不再是原来那样了,凡事都有得有失,死而复生这种无法完成的事情成功了也一定会有巨大的代价,所以庄桥才用特有的花枫图腾镇压他们,这就是椎牛万花山,你不能毁、不能碰、不能抵抗,它挑战着神的威名,你只能如同蝼蚁一样默默的顺从它,或者,如同蝼蚁一般被它毁灭。当年明典教主砸开封印以后也十分吃惊,所幸漏出的不多,才慌忙用钩子重新钉了上去,他自己也大为恼火……” “所以他就愤怒的把庄桥脸刮花了。”慕缘接了一句。 “什么?”老者一愣。 慕缘用大拇指挑了挑墙壁上那些被刮花的雕像:“明典教主就和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样宣泄了自己的不满。” “这个……”老者尴尬的说道,“这个不是他弄的。” “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刀玉鑫问道,“什么意思?”因为所有人都现老者知道的还不少。 “根据明典所言,其实他不是第一个进来的人,前面还有人进来。”老者神色有些古怪,“他说他有怀疑,因为听祖上所言,很多年以前还有一个汉人来到他们聚集的地方打听过黄金城的传说,来到这里以后看见了这些痕迹他坚信那个人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是谁?” “这谁知道。”老者撇撇嘴,“明典也没说多余的,这和我们关系不大。” 苗不燕回头望着那颗心脏感叹道:“我终于知道了明典教主所言是什么意思了,说我们不了解盘瓠遗尸就不要进来,看来我们还是太无知了,但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疯子还是君临大地般俯视着南疆大地。” 刀玉鑫点点头:“难怪要我们面对这一切做出选择。” 老者负手而立,静静的说道:“所以说,孩子们,是时候做出抉择了,明典应该告诫过你们,你们选择一条出路吧,到底该怎么做,又或者像明典那样,找不到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隐患,最后什么都不做,默默的离开,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拖延了时间而已。” 正文 第九百六十章 阴城诡事(二十七) 书接上回,且说在黄金城的大殿之中听老者说完了明典教主的故事,所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没想到历史居然是这个样子的,或许正如老者所言,明典教主默默的离去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他禁止别人打开黄金城的同时又把黄金城的秘密流传了下来,因为他也期盼着后人有一天可以解开这个阵法,阻止庄橋的野心。 老者也不催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说实话,就连他自己也对庄橋的计划感到很棘手,这个暴君的野心不是那么好打破的,南疆的事情,就由南疆自己人去解决吧。 出乎意料的是刀玉鑫率先开口,她主动问道:“大左祭,你要这里的东西吗?” “当然。”大左祭毫不犹豫的回答。 “庄橋呢?”刀玉鑫追问。 大左祭沉思了一会,回答:“日后再慢慢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呢?你恐怕对这里的宝物不感兴趣吧。” 刀玉鑫没有回答,反而用手一指外面:“出去解决吧,这里不好动手,免得把庄橋给弄出来。” 大左祭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苗不燕失声叫道:“姨!这里怎么办?” 刀玉鑫歪着眼睛看了慕缘一眼,又看看老者,说道:“与我无关。”说完紧随大左祭的背影去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老者刚要上前,苗不燕赶紧拦住说道:“前辈且慢。” “何事?”老者问。 “容我们商量一下庄橋的事情如何?看在明典教主的面子上吧,杀人也是事,百中教也是事,我身为教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庄橋这个疯子以后复活过来吧。” 老者知道苗不燕想要拖延时间,但是她说的也没错,庄橋确实是个问题,如果这帮孩子狗急跳墙把庄橋给放出来,自己虽然无碍,但是会毁掉南疆,这么大的罪过可承担不起,所以默认了苗不燕的提议,转身自顾自的欣赏墙壁上的壁画了。 几个人一转身碰在一起,楚寻语直接使了个手势:“老样子,机会只有一次。” 忘尘复议:“我和慕缘给你掩护,你使出全身力气放手去砍,燕儿你赶紧逃走,他不会对你如何,如果偷袭失败了我们就放出庄橋,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我不走。”苗不燕紧紧抓住忘尘胳膊,“我不离开你。” “傻丫头,你赶紧走,去找刀玉鑫……”忘尘正要苦口婆心的劝她忽然慕缘开口了。 慕缘古怪的问道:“你们就没人问问我的意思?他现在要杀的人可是我。” 所有人一愣,楚寻语问:“你不想拼命?” “我还有话要问他。”慕缘难得严肃正经一次。 “问什么问,别人杀你呢,你还问什么。”楚寻语急了。 “你从来都是这样,先动手在问话,乱刀砍死在说其他,但是有时候不是这样的,这回要的是我的命,我自己的人头自己做主。”慕缘不理会楚寻语,直接朝着老者走过去。 老者自己也是一愣,没想到慕缘大明大放的走来,甚至连准备抵抗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众人也吓得不轻,赶紧持刀弄火的追过来,慕缘距离老者一丈远不到,停下来问道:“前辈,你打算怎么料理我?” 老者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半天,确定这不是诡计,便惋惜的说道:“孩子,如果你不反抗,那你就躺下,我会让你睡着,然后静静的带走你,不会疼苦的,而且我也不会折磨你的灵魂,会让你转世的,你的朋友我都可以放走,这里的事情再也与我无关。” “你保证?” “我保证,可以立下心魔誓言,永不反悔。” “老猪狗,你敢动一下我就把庄橋放出来,大家同归于尽。”楚寻语牙都快咬出血来了,站在庄橋那颗大心脏下的岩浆池边,举着剑随时准备砍断铜链。 老者丝毫不为止所动,反而呵呵一笑:“小家伙杀气真大,你请便,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绝对死不了。” “因为那盏灯是吧。”慕缘小声嘀咕一句,因为他听过楚寻语说蜀山一战,那个少年是怎么躲过“初窥修罗”一招的。 “什么?”老者好像没听清楚。 慕缘正了正神色:“死前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前辈能满足我。” “说。”老者点点头,“要人要物,只要不过分,我都满足你。” “没那么复杂,我只想死的明白。” “哦?”老者苦笑一声,“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说,而且……它也不回让我说。”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看左手背。 虽然慕缘离得远,看不见那道细细的伤疤,但还是换了个方向:“那就问别的,十几年前思奕那件事是这一切的开始吧。” 此言一出,连楚寻语都愣住了,不由自主的盯紧老者,老者愣了愣,点点头:“是的,你果然不一般,数次逃脱不是浪得虚名。” “为什么?”慕缘左右看看,随便找了堆破烂坐了下来,示意众人也坐下,当然别人紧张的不敢坐。 老者也坐了下来,用手捶捶腿脚:“因为他当年是你们之中修为最低的,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在他身上出了一个很大的意外,所以只好先从他下手了。” “意外?”慕缘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楚寻语,“什么意外?” “他晚死了几十年。”老者叹息一声,“按照计划,他应该是一入选中原八俊开始就应该立刻死的,但是偏偏出了意外,让他一直活着,并且还参加了战争,直到最后拖不了了才下的手。” “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慕缘讥讽的问道,“他是前辈你的朋友?” “朋友算不上。”老者苦笑一声,“说实话,我们都是一群很苦的人,当初同样都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才会闹到这般下场,而且你口中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我也不是很喜欢,甚至我们没一个人喜欢他。” “告诉我为什么思奕的老婆也死了,她老婆的死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曾经见过您的一个同伴让时间短暂倒流,看见了思奕的老婆和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在一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个谜团也困扰楚寻语很久了,但是既然想不明白楚寻语选择了不想,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妻子是为了这件事而死的,他脑中无时无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大卸八块,可既然慕缘问到了,自己自然也想知道始末,这一切都太怪异了。 老者没有说话,仅仅是低头看着地面,慕缘好奇的问道:“这也不能说?” “这个可以说。”老者抬起头看着众人,“但是答案肯定不是你们想要的,相反,你们无法接受这个真相。” “你必须说。”楚寻语咬牙切齿的走近来,压低声音几乎在咆哮,“你必须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错。” “你是谁?”老者十分诧异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感兴趣?” 正文 第九百六十一章 阴城诡事(二十八) 慕缘连忙说道:“我和思奕关系很好你们想必知道吧。” “知道。” “恩。”慕缘用手一指楚寻语,“所以我和他才会走到一起,他曾经参加过两朝战争,在军中和思奕关系也很好,而且还一直偷偷的暗恋潇潇。” “什么?”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楚寻语都惊讶的看着他。 慕缘满嘴侃大山的本事不是吹的,转头认真的盯着楚寻语说道:“你敢说不是?你不是一直暗恋思奕的老婆吗?你敢说不是这么多年来为她的死而默默自责吗?” “对!”楚寻语一口粗气喘出来,对老者瞪着眼珠说道,“他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个暗恋大嫂的下三滥,没本事保护潇潇的大蠢蛋。” “这……”老者哭笑不得,“真是意外的收获,没想到她这么招人,怎么十一妹一直没和我们说过。” “十一妹?”楚寻语立刻想到了燕枝自称为“小石妹”,好几次都强调楚寻语要喊她这个名字,不禁心有所感,难道她在暗示自己什么。 “是啊,老十一这个丫头一直挺好的,挺善良的。”老者唏嘘不已,“按照计划应该是她杀掉思奕,但是这个蠢丫头,就因为她在暗中观察思奕的这些年里,看见了某些虚无缥缈的预言最后决定放弃一切,居然嫁给他了,没办法,这实在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你胡说!她怎么会杀我?”楚寻语失控的叫道。 “肯定不杀你,你算老几。”慕缘把话兜过来,“前辈您继续,刚才您说什么?潇潇我见过,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她怎么杀思奕?她没那么大的本事。” “那是她放弃了所有的修为,自愿的。”老者指了指身上的黑色斗篷,“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当年犯下了同一个错误,一旦如此,就已经不属于正常人了,和囚犯一样,所以我们要想出来必须穿着这个斗篷,当然,只有一个人例外,但不是老十一,所以不管穿在里面穿在外面都得要穿就是,可是姑娘嫁人了怎么穿?她一旦成婚那可是有夫君的人,晚上一睡觉不就全都露馅了?而且主要的是她决定改变所有的一切一切,她在外面的世界脱下这件斗篷的那一刻,所有的力量都被剥夺了,怎么修行都恢复不了的,如果你是思奕的朋友,那你应该记得思奕曾经想过很多办法帮她修行都失败了是吧,连药王府都做不到,因为她的身体太虚弱了,支撑不了任何灵气,是她自己放弃的,她决定要摆脱宿命,走自己的路。” “放!狗!屁!”楚寻语提着剑愤怒的说道,“我要砍了你这老狗!我要砍了你!她是先天体质不行,药王府的人检查过的,他们国医圣手还不如你双狗眼?”所有人赶紧拉住他。 “天啊。”老者感叹道,“老十一有这么大的魅力?你都痴迷她到什么程度了。” “他是先天花痴,不用理他,您继续。”慕缘接着问,“刚才说潇潇一直在观察思奕?” 老者点点头:“我们身上这件黑色斗篷可不一般,老十二亲手制作的,但是只能保几个月而已,所以我们必须出来几个月就赶紧回去一趟,老十一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观察思奕,天知道她怎么想的,每次回去都找借口敷衍我们,我们谁会想到她有这种目的,所以她每次都主动出来,我们只好留在家里,这也造成了现在我们这样,每个人轮流出来,免得重蹈覆辙。” “这问题还不简单?”慕缘讥讽道,“叫你们那个老十二做个十件八件衣服的给你们,大伙穿了一块出来就是。” “这个……”老者有些尴尬,“老十二人早已不在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如果没他当年第一个折腾,后面哪有这么多事,他是唯一一个能做出这件衣服的人,但是恰恰如此,他利用了自己这个特长结果闹出了后面接二连三的大乱子,但是这个问题你就不要问了,我不能说。” “那就说潇潇。”楚寻语大吼一声,“你说她一直在我身边?什么时候?有何凭证?” “不是在你身边。”老者纠正他,其实他也误会了,“你以为老十一成婚之后跟随军队南征北战就是在你身边?不是,她从思奕入选中原八俊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了,如果思奕还在的话你可以问问他,他怎么就那么巧在池州碰见了后来鼎定天下的第一谋士朱升?还不是因为这小子年轻气盛,整天想着怎么安定天下大乱,满脑子都是年轻人热血的想法,老十一就故意找几个地痞流氓引他去的;还有思奕帮朱元璋围攻金陵前怎么会那么幸运的抓到元军求援的哨骑?还不是老十一晚上用幻术迷惑了哨骑往他那边营前钻,思奕修为不高,年轻轻轻就屡立大功在军中获得极高的威望和朱元璋的赏识,这一切不都是老十一帮他的?” “怎么会……怎么会……”楚寻语自己也茫然了,往后退了几步,喃喃自语,他也感觉自己在军中一开始似乎上天在眷顾自己,难道都是潇潇安排的?也终于明白了潇潇为什么死前说她不能再照顾自己了,要楚寻语保重的遗言,原来是这样?也明白了为什么成婚之后打仗自己负的伤也比以前更多了,原来是因为潇潇失去力量不能保护自己了?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恢复了神采叫道:“你在骗我,我见过潇潇的父母!” “对,我也见过!”慕缘连忙举手,抢过话头,“他们是在杭州成婚的,我们都去了,潇潇是苏州平江人,因为那里是张士诚的地盘,所以迁到杭州的,杭州刚给朱元璋打下不久……” “对、对、对……”老者替慕缘把话说完,“她说她是苏州平江人,家里是盖房的工匠起家,后来贩卖木料等泥浆砂石家的,而且很会操持家务,浆洗下厨样样都行,从小就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喜欢看刘徽的《九章算术》、《海岛算经》,还有张衡的《灵宪》,喜欢对着书上的标注抬头找星星,我说的对吧,因为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在一起,彼此太了解了。” “咣当!”楚寻语的长剑掉在地上,几乎站立不稳,忘尘和苗不燕连忙扶着他坐下,楚寻语六神无主坐在那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者摇摇头:“他的父母都是刻意安排的,篡改下记忆就行,事后你们去找过他们吗?” “找过。”慕缘点点头,“当时出事的时候天下基本上平定,我从应天去了苏州平江一带,但是说她父母因为刺杀天子的事件被官府拿了,后来就没消息了。” “是的。”老者比划了一下手,“但是事实你应该能猜到。” “你杀的?” “那倒不是。”老者否认,“二小子干的,就是你口中不男不女的家伙,老十一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想走老十二的老路,然后去找了老二,结果没想到二小子根本不买账,反而抹去了一切。” “他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楚寻语抬起头眼中红红的,“与那人无仇无怨,缘何这般狠毒?” “你应该问老十一为什么知道二小子是这样的人还去找他帮忙,为什么对他抱有这样的幻想。”老者一语中的。 “对,为什么?”慕缘连忙问。 “因为二小子是我们所有人中最不可能对思奕下手的人。”老者语出惊人,“但是没想到偏偏他就……”说完无可奈何的摊摊手,“老十一是逼得没办法了,最后走投无路才自走绝路,傻姑娘一个。” 楚寻语神情依然彻底失采,呆呆的坐在那里,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妻子和想杀自己的人竟然是一伙的,他知道背后是个谜团,但是从未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潇潇的观察和安排之下,她竟然默默的跟着自己的身后几十年,自己都毫无察觉?她怎么能盯着自己的双眼默默的为自己洗衣做饭还瞒着自己一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怎么能瞒得住自己的?她怎么又能忍心瞒得住自己的?她的家人也就是自己的老丈人都是安排好的?这一切都是骗局,都是骗局,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那个每天微笑着等自己凯旋归来的人女人竟然还是大神通者?她居然还去找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帮自己?一连串的疑问让楚寻语头痛欲裂,抱着脑袋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为什么? 老者抬起头看着上方,悠悠的说道:“真相总是很残酷的,所以我开始就说,有些事情你们知道了未必能接受。” 正文 第九百六十二章 阴城诡事(二十九) 书接上回…… 在黄金城的大殿之中,楚寻语听黑衣老者说完了当年潇潇的秘密不禁如坠深渊,长剑掉在地上,六神无主的抱着脑袋,众人赶紧搀扶着他坐下来,耳边忽然响起了远处的轰鸣声,很明显是刀玉鑫和大左祭斗到的妙处。 老者看看楚寻语失神的样子不禁摇摇头,转头问慕缘:“如何?还有问题吗?” 慕缘转头看看楚寻语,拍拍他肩膀,楚寻语抬起头茫然的看了看他,又看看老者,结结巴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半晌,才沙哑的憋出几个字,问道:“潇潇她,爱过思奕吗?嫁给他也是阴谋?” 老者楞住了,过了一会才低头叹息一声:“没有,这是真的,老十一是个傻丫头,她痴迷于一个古老的预言,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我们认为应该就是思奕,所以二小子才迫不及待的逼死了思奕,老十一嫁给他是真心的,因为她说她累了,无论预言是否是真的,她都不想等了,你们应该能看出来,当初的决定让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所以我们很多人都懊悔不已,老十一也是如此,所以她放弃坚持下去,和当年的老十二一样,选择了离开,她临走前说过,无论对与错,她只想做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嫁人生子,过一个与世无争的生活。” “还好。”楚寻语喃喃自语,用手指捏了捏袖口里面的一件衣服,穿了多少年了,都不舍得丢,这是潇潇给他缝的,哪怕破在多的洞都要自己缝补起来,不禁宽慰一笑,“至少这是真的。” “你们相信那个预言吗?”忘尘忽然声问。 “为什么这么问?” 忘尘认真的回答:“因为你们所有人仿佛很忌讳这件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预言……可以毁灭你们以及——那盏黑灯。” “嘶……”老者倒吸一口冷气,还有来得及做出回答,整个人忽然面露痛楚,一把摸住左手手臂,可以清晰的看见手背上青筋忽然暴起一阵,老者额头上居然见了汗,他咬咬牙,待痛楚过了,才回答:“你触怒它了,它在催我了。” 忘尘点点头:“看来我说对了,这个预言有可能是真的,到底是什么?” “这与你有何关系?”老者不解。 “因为……”楚寻语接过话头,重新捡起长剑,忘尘的话启了他,那黑灯不是什么不可撼动的存在,它如此忌讳这个什么所谓的预言,那么这就是它的弱点,一定是可以摧毁的,终于找到希望了,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重新振作起来,楚寻语恢复神采,带着希望说道:“我们可以解救你们,说出来,把那个预言说出来,我们一起去毁了那个东西,我把自由还给你们。” 老者这回真的震惊了,诧异的看着他,可是随即一下跪倒在地,整个人脸都皱纹暴起,两眼白,左眼珠缩成一个倒三角的样子,老者一把捂住,不知道在对谁说,大喊一句:“我知道了!” 这才慢慢恢复过来,老者喘了一口粗气,擦擦汗站起来:“你们看见了,我们没办法违抗它。” “是不能还是不愿意?”慕缘紧追一步,“当年潇潇就做到了,还有你口中的那个老十二,他们不就离开了?你愿意脱下衣服放弃力量吗?如果你愿意最多一死,我们帮你毁了它,绝不食言,所以你扪心自问,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愿意?” “都有。”老者苦笑练练,但回答的斩钉截铁,指了指恢复如初的左眼,“很多事情不是想放弃就是放弃的,老十一愿意放弃力量你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不是想做就能做的,而且诚如你们所见,它已经怒了,就算我不动手,它也会剥夺我的意识强制我动手,与其被它占据我的身体,还不如我自己来,好了,上路吧。” 说完一抬手,一股山呼海啸的般的力量袭来,不可抗拒的将众人瞬间掀开,摔倒各个角落,楚寻语爬起来横着剑叫道:“住手!把预言告诉我们,我还你自由!” “我要自由干什么?”老者示意了一下左手背,自嘲的说,“自由就像一根绳子,我只能拿它去上吊!记住,让我们放弃是不可能的,它不会允许,我们也不愿意,因为那会改变很多事情,所以你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在这里杀了我,这是对你我都最好的结局,不过现在看样子很难实现,因为它不会轻易让我死的,如果我稍稍留手它现了也会毫不犹豫的接管我的身体,所以,战斗吧孩子,要不斩杀我,一切都好,要不然……我就带你们走!” “动手!”慕缘大喊一声。 忘尘从背后一指头点出,四象天诀中不动如山使出,老者身形一下定住,想往前走却现怎么也走不了,不禁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看上面,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忘尘笑道:“四象天诀?我说呢,原来是代天行事,有两下子。” 说完脚下周围的地面上一阵砂砾抖动,把老者包裹起来,而后老者自己的身体居然从砂砾外壳中挣脱走了出来,楚寻语诧异的说道:“‘铁沙筑魂’?你是西域天山派的秘术?你是天山派的门人?” 人有三魂七魄,老者此秘术的精髓在于用沙做体,抽取自己的一缕魂魄附在其中,可以形成另一具“真实”的躯体,不禁可以用来抵御、迷惑对手,甚至还能用一些简单的术,当然,魂魄离体时间不过能长。忘尘看见也吃惊不小,连忙撤手,老者笃定忘尘修为不足,所以笑了一下:“小子,有本事你再用手指头指我一次。”原来他看出忘尘无法同时动两次四象天诀,更何况铁沙筑魂最多可以将三魂七魄全散开,最多形成十个躯体,忘尘也做不到同时施展十次全部压制住。 见到忘尘撤术,沙壳也散落一地,老者直面慕缘而去,楚寻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剑直取老者项上人头,老者不为所动,楚寻语一招剑之花直接使出,老者看出此招精妙,略有惊讶,身形一闪拉开距离,楚寻语逐日鬼步踩出,紧随其后跟上,老者这回诧异的表情难以言表,一跺脚,竟然也使出逐日鬼步,身形往后急窜,楚寻语也吃惊不已,索性也用逐日鬼步追了过去,二人在空中踩出一个又一个阵法图案,身形在空中你来我往不下二十步,楚寻语怎么追也追不上只好作罢,落在地上喘了口粗气,老者也停在地上,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激动的问道:“你是天山派哪一辈的弟子?不对,你怎么是剑修?” 正文 第九百六十三章 阴城诡事(三十) 楚寻语挥挥手:“你果然是天山派的前辈,你的逐日鬼步比我的快多了。” 老者沉默的点点头:“老朽昔日确实在天山派求过学。”这是头一次楚寻语知道了这些黑衣人的来历。 楚寻语问道:“你也会这套功法?你难道是当年那个李四坦?” 老者笑了起来:“不是,他和我关系确实不错,也算半个同门了,不过他已经死了,这套功法他曾经教过我,但是不完善,你炼的也只不过是第一层,太粗浅,老朽就是很好奇这套功法没有传下去,你是怎么会的?” 还没等楚寻语回答,老者只感觉背后佛光大盛,回头望去,慕缘浮在空中,全身佛光大盛,不可仰望,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声如洪钟,朗声问道:“汝为何作恶?” 老者笑吟吟的站在原地回答:“我为何要说?” 慕缘一愣,赶紧撤术落下,诧异的反问:“怎么对你没用?” 老者哭笑不得:“我既不是魔道又不是阴邪之物,怎么会回答你的‘正觉三问’?” 楚寻语三人招数尽皆被破,不禁有些懊恼,正要再拼,忽然老者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摊开手心一看,现有血迹,似乎有些费解,张开嘴用手指伸进去摸了摸,结果从咽喉处捉出一条小小的蜈蚣来,随机捂着肚子咳嗽的越来越厉害,连吐两三口血,不禁愤怒的抬头望去,众人也随之一同回头,现在角落里,苗不燕正坐在一个阵法前面,手里捧着慕缘捡来的威拿努高的头骨,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原来她是乘着众人缠斗,自己的修为最低不易被人注意,在角落里刻画了一个盅师阵法,在给老者下盅,她现在可是有修为的,再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老者异常愤怒,叫道:“小女娃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明典的术来伤我!” 说完就扑了过去,楚寻语赶紧抢在苗不燕前面挡住,不错,苗不燕确实在施术,连鼻血都流了出来,她不管不顾,毕竟是教主,知道百中教内很多高深盅术,虽然自己修为太低,但是有了手上这个傣家的异教神头骨就不一样了,她也是傣家人,也可以强行施展一些强大的盅术,只不过身体消耗太大,苗不燕知道自己只能撑半盏茶时间就会脱力倒地,现在只求出其不意,先伤到敌人。 忘尘叫道:“保护燕儿!”说完和慕缘一起扑了过去,虽然不知道苗不燕这术能撑多久,但是也总比自己三人无用功好,不怪老者不警觉,前面提到过,修真者对盅术防不胜防,这就是盅师的独到之处,总在人大意的时候用某些奇奇怪怪的手段下盅。 老者腹内一阵绞痛,但好在这点痛楚还伤不到根本,心中倒也隐隐有些佩服这位其貌不扬的教主,小小年纪不畏强权,居然敢和自己叫板,有点明典教主的意思在里面。但是手下却不留情,手中一拐杖敲了过去,楚寻语护在苗不燕身前,举剑来挡,以为要和自己比力气,结果不想着拐杖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沉重之力将自己横着撞飞了出去,楚寻语被撞到墙壁上弹在地上,站起来一看,顿时心寒,两只手臂衣服尽破,满是血口,这老头的拐杖上有粉碎空间之力,天山派本来就是研究空间之术的,他会这些神通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老者却“咦”了一声,看了一眼楚寻语:“你这是什么剑?居然没断?” 忘尘用手一指慕缘,侵略如火释放给慕缘,慕缘眼中放佛璀璨,将《金刚经》放在地上,连掐二十四诀,双掌一拍地上书面,喝道:“佛祭——双树净土园!”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是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 只见面前一尊金色的枯瘦佛陀虚影出现,放出无限金光,老者身边有两株参天大树出现,空中到处都是金色的树叶飘落,当年佛陀就是圆寂在婆罗园的双树之下,这是佛家奥义之一,也是少数的几个空间强悍之术,将敌人牢牢锁在佛祖坐化的婆罗双树之下。老者本就是空间术的高手,也看出其中端倪,不敢大意,将拐杖往脚下地上一戳,一个阵法出现,自己双手撑住两边婆罗双树的虚影,他虽然不知道慕缘是怎么催动出这么强大的术的,但是知道慕缘使不出此术的精髓,因为这个术最强悍的地方就是催动漫天金色树叶绞杀一切,所谓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漫天树叶都是一个个不同的世界,所谓三千世界繁华尽落,可以利用浩瀚无边的纷繁空间绞碎一切,但看慕缘这小子刚把自己锁定就吐血倒地就能断定这小子没后面了,所以打算直接以空间破空间,双手撑住双树,手上两个空间法阵运转,要拆掉这个空间枷锁。 慕缘倒下也没闲着,大吼一声:“野郎中看你的了!” 楚寻语在原地重心压低,摆出一个突刺的架势,大叫道:“前辈助我!”楚寻语终于想明白了,潇潇至少是真的爱过自己,说到底那都是自己的结之妻,她至少在这件事上对的起自己,而且还有希望,值得一拼。 忘尘拼了老命提住一口气,一指他,一招其势如风打出,楚寻语含住一颗三生丸,小密技刚祭出,全身蛮力陡然爆,将剑之花附在剑上,脚下在原地连续踩出逐日鬼步但是身形暂时憋住不,乙木灵气盎然勃,借助忘尘的术和逐日鬼步,将度和力量提升到最大,力求一招突刺将老者贯穿。 老者也现楚寻语最强攻势即将到来,腹中绞痛,左右被锁,逃不了也施展不了什么拳脚,但是面不改色,双手本来扶住双树,此时撤力,一个划圆,两手阵法硬生生挤出两个破碎的空间,对楚寻语叫道:“竖子放马过来!” 楚寻语连踩二十几步,终于憋到极限,带着翠绿色的乙木灵气仿佛脱缰野马、满弦之箭暴虐的撞了过去,不顾一切的突刺力贯长虹,亏得大殿有古滇国阵法保护,否则换成普通房屋房顶都要被掀翻几十丈了,楚寻语带着长长的的绿色灵气痕迹一闪即到,最强一招……终于爆了…… 正文 第九百六十四章 阴城诡事(三十一)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最强一式终于爆了,势不可挡的冲了过去,连大殿里的心脏都被气浪冲的歪向一旁,楚寻语一剑冲出…… 众人只感觉一股强烈的气浪掀的飞沙走石,扑面而来,纷纷低下头躲避四溅的尘埃,抬起头来再看,顿时一愣,原来老者双手平推,两个破碎的空间竟然把残情长剑扭曲的不成样子,楚寻语被这股强大的空间之力硬生生挡住身形,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长剑前半截插进了莫名的空间中被扭曲,老者也是不可思议的赞扬道:“小伙子,你真是有一把好剑!” 楚寻语只感觉自己使出强大冲击之力被老者引向了某些不知名的空间去,老者被锁在慕缘的术里应该是施展不开什么拳脚的,但是就这样还能做到如此,看来大神通者果然实力非常,感慨道:“你居然这么轻松的就接下了这一剑。” 老者笑笑:“接下你这一剑根本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哦?是吗?”楚寻语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和诡异,“那如果是二十剑?四十剑?一百剑呢?” “什么?”没等老者反应过来,楚寻语忽然咬碎口中的三生丸,顿时气势暴涨,楚寻语拔出长剑,这一次选择使用了剑之风刺了过去…… 还记得在总坛的时候,楚寻语去找达摩达尊者请求他指点自己的修行,某一日,二人拿着木棍肉搏了两百多个回合,楚寻语身上被抽出无数道青紫伤痕,休息的时候在院中坐着喝水,还聊到了这个事情,达摩达尊者不是剑修,所以无法在剑术上指导楚寻语,只能从武修者的角度,用自己最擅长的度来提高楚寻语,楚寻语现自己越到后来就越跟不上达摩达尊者手中的木棍,尤其是双手拿双棍,开始还好,楚寻语还能拆解的了,可接下来拖的越久达摩达尊者手里的双棍好似迅雷神,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被抽的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这要是换成真家伙那身上早就被剁烂了。不仅如此,很多跟度有关系的都不行,比如最基本的跑步,楚寻语简直就是以对门王奶奶游西湖的度在追一匹脱缰的野马,所以就很虚心的求教。 达摩达尊者告诉他,楚寻语的剑术境界已经很高了,越了自己的认知,但是度却太差了,就好比你找个肌肉壮汉提着把锋利的菜刀去砍一块拳头大小的岩石,一刀剁下去,任凭你力气再大也会被崩开,因为岩石就是岩石,岩石就是比你刀硬,你空有刀刃也伤不了它,可是你砍十刀呢?一百刀呢?甚至一万刀呢?对着同一个目标持之以恒的去砍,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这就是水滴石穿的道理,连水都能滴穿更别说菜刀了。所以岩石就是那个比你强的对手,你一剑砍不中他,没关系,第二剑呢?第三剑呢?第一百剑呢?总而言之,你就是给我一直砍下去,直到砍中为止! 当然了,现实争斗当中没有哪个蠢蛋会站在那里任你一直砍,所以你出手的时候怎么样才会有惊人的数量?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度,你出剑的度太慢了,空中强大威力的招数,却无法形成有效的打击,楚寻语的修为太低,不过度可以弥补,骆驼是很强大,修为太低如同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但如果疯狂的猛堆上去,到最后总有压垮骆驼的一天,所以度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说的就是现在了,楚寻语用了剑之风,那是因为它消耗的灵气少一些,这是要靠数量来的,楚寻语提着剑如春风般轻轻的问道:“你知道被风吹过的感觉吗?” 慕缘和忘尘乃至苗不燕都是一愣,这句话不是达摩达尊者经常说的吗?下一刻,楚寻语怒吼一声,如同疯子一般将手里的长剑玩命似的刺出去拽回来、刺出去再拽回来,周而复始,狂风骤雨般的剑气迎面而来,老者都感到震惊,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看见的是数不胜数的利剑倾泻下来,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老者前几十剑还能跟的上用空间之术抵挡,后面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了,好几次竟然长剑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不是因为楚寻语太强,而是自己的手太慢了,楚寻语不管不顾,他要把自己体内所有的灵气全部打出去,连胳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作疼,皮肤都烫的好似火烤,这就知道剑有多快,剑有多少了。 老者也被这个闻所未闻的打法所惊骇,这样下去自己后面会很麻烦,不禁怒道:“竖子敢尔!”说完双目精光一闪,放弃抵挡,双手的空间在胸口一个对撞,“轰隆”一声巨响,居然强行利用双手两个空间对撞的威力引出巨大的爆炸,活生生的把慕缘的空间给撑破了,同样也被楚寻语给掀飞出去。 待尘埃落定,楚寻语站了起来,气喘吁吁的看着老者,老者不怒自威,认真的盯着楚寻语,说道:“如果你当年去昆仑参加中原八俊的选拔,绝对是头名,我不开玩笑,你的实力,我认同。”说完,面颊上一道伤口出现,流下血迹。楚寻语的剑真的伤到了他。 老者摸了摸脸,摇摇头:“这数量,真是疯了!” 楚寻语摸了摸痛的肌肉:“这是我自创的。” “哦?”老者赞叹起来,“你找个年纪可以自创招数了真是了不起,有名字吗?” “还没想好。”楚寻语诚实的摇摇头。 老者伸开双臂,欣慰至极的说道:“就叫它‘落繁星’吧,像繁星般闪烁、像繁星般斩落。” “好名字。”楚寻语压低身形,摆出突刺状态,“百斩——落繁星!” “江山代有才人出。”老者招了招手,“你一个元婴期修为能做到这样真不容易,来吧,别让我失望。” 忘尘和慕缘都接二连三的站起来,准备和楚寻语配合再一次动攻击,忽然大门外一个人影突然飞了进来,“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在老者和楚寻语二人中间,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全都愣住了,慕缘愣愣的问道:“那什么……大寨主?” 刀玉鑫半跪在地上,神情有些狼狈,灰头土脸的盯着大门外,连老者都很吃惊:“大寨主,你能输给大左祭?” 刀玉鑫面目铁青,咬牙启齿的问老者:“你们不是顺着烟囱那条路爬上来的?” “是啊。”老者一脸费解:“大左祭手里也有很多资料,他带着我从另一条小路绕过了正门。” “那条小路是不是有很多巨大的人蛹?” “你怎么知道?” 刀玉鑫盯着门外,愤怒的说道:“这老猪狗果然有诈,这回我们全都麻烦大了。” 正文 第九百六十五章 阴城诡事(三十二)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黑衣老者正杀的出火,忽然横空飞来一人,便是刀玉鑫,面色不好看,似乎还有伤在身,她能输给大左祭简直不可思议,连黑衣老者都深感震惊,但不光如此,刀玉鑫出奇的问老者:“你的空间之术能覆盖多广?” 老者有些惊讶,但还是淡定自若的回答:“要多广就有多广。” 刀玉鑫立刻叫道:“马上把这里全部绞碎。” “全部?” “全部!”刀玉鑫回答的斩钉截铁,“宫殿、楼梯、所有的一切全部的全部!” 老者用手指了指庄橋:“他怎么办?如果我全力施展会破坏这里的封印的,他就自由了。” “你现在担心的不应该是他。”刀玉鑫眉头紧锁,望着大门外,“我们还有更大的麻烦。” 说实话,第一次看见刀玉鑫这般严肃,素来实力卓越的她也难得这么紧张,楚寻语一边警惕老者一边看看门外,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不解的问道:“大左祭干什么了?” “黑暗中出现了动人的紫色……”刀玉鑫喃喃自语。 远在角落里的苗不燕惊讶的站起来,停下了手里的盅术,反而往后退了退,接过话头:“如夜空般炫目,如天选般命定!这是古歌里的歌词,难道传说是真的?” 慕缘和忘尘对望一眼,不明所以,慕缘古怪的问:“改成文斗了吗?还要吟诗颂词?” 门外黑幕之中,很快出现了熟悉的紫色亮光,很像鬼火紫航,一点一点又一点,楚寻语立刻调转了剑刃,叫道:“小心!有妖物!” 忘尘立刻快步跑过去护住苗不燕,慕缘火向楚寻语靠拢,老者距离门最近,对门外的事情也很好奇,便暂时放过楚寻语,转头看出去,力求看的更真切一点。 一只白皙的小手抓住了大殿的门框,众人屏气凝神,刀玉鑫叫道:“赶紧动手!” 门外出现了一个不过一岁大小的幼童,虎头虎脑的大头娃娃,皮肤白的不像活人,像被活活崩开一样,全是皲裂的皱纹,膝盖高矮,全身**,两三缕头似有似乎的搭下来紧紧贴在脑门上,嘴巴和眼睛都是空洞,那紫色就是两只黑洞洞的眼眶里燃烧着一种诱人心魄的小火苗,应该和鬼火紫航差不多。忘尘问身后的苗不燕:“这怪物什么来路?” “天盅之胎!”苗不燕脸色变的和刀玉鑫一样难看,问刀玉鑫,“姨!你没弄错?真是的?” “什么?天盅?”慕缘问,“一路上听过尸盅、蛇盅、虫盅,这个什么天盅是怎么玩的?难道老天爷也能下盅?太阴险了。” 那个孩童距离老者最近,自然牙牙学语般一步一步向老者走去,老者心头没来由的涌起了一种绝望和死灰感,这是何等的妖物?竟然能让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老者看着他那燃起紫色火焰的双目,不禁有些迟钝,这么美丽的紫色,醉人心田,根本不忍心毁掉这么“可爱”的孩子……咦?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别看它的眼睛!”刀玉鑫在旁边看见老者的窘态,怒喝一声。 这一声断喝让老者醍醐灌顶,立刻清醒过来,低头躲避它的目光,结果却诧异的现自己的双眼一片紫色,灼烧的疼痛感直入骨髓,老者一下跪倒捂住双眼,要用手段熄灭这妖异的火焰。楚寻语众人脸色也极为惊骇,赶紧低头互相靠拢,慕缘盯着自己的脚尖大声问道:“这怪胎怎么能用眼睛伤人?” “你以为鬼火紫航是怎么来的?”刀玉鑫过去护住苗不燕,背对着天盅之胎,对所有人认真的说道,“听着,我们得去救那个西域来的老东西……” “救他?”慕缘鼻子都气歪了,“我巴不得你们盅师弄的这个鬼孩子宰了他呢。” “他要是死了我们也活不成。”刀玉鑫怒吼道,“我们这里只有他会空间之术,对付天盅之胎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汉人的空间之术,而且还必须是强力的空间之术。” 苗不燕赞同了刀玉鑫,告诉众人,这个鬼孩子不过是个流传在南疆很久的传说,古歌里也有过记载,没想到大左祭竟然知道怎么解除它的封印 天盅之胎,这不是南疆传统盅术,是庄橋统领的古滇国盅师们的核心产物之一。它乃是半人之体,据传在庄橋的残暴统治之下,有很多反对他的人被灭门了,被他判定有罪的家族中其中的女盅师会被留下,扔在爬满巨形盅虫的漆黑深渊里,这些盅虫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仅改造过身体,而且还正在情期,它们会与女盅师产下一枚盅卵,盅卵会被古滇国的盅师拿走,在外面刻满诅咒的符文,用鲜血浸泡,用枫树做出的刑台捆绑母亲的尸体煅烧,最后在风雨交加的雷电之夜,被天雷击碎外壳,孵出一种闻所未闻的半人之孩,因为是上天赋予的生命,所以庄橋心满意足的称这种孩子为天盅之胎。 这种诡异的怪胎一出生就是被诅咒的,它们长不大,没有思维,也没有情感,只有自本能的对灵魂的贪婪,它们可以做到很多盅虫都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刚才看见的,它可以引燃体内的灵魂之火,这种诡异的紫色火焰不把灵魂烧尽是绝对不会熄灭;还可以让盅虫避让,因为它出生地位就不一般,高人一等,乃上天所赐,那至尊的灵魂之火能让天下盅虫退避三舍;又比如它是响应苍天之怒降生的,所以他也是少数连昆仑的天罡正雷都无法轰杀的存在,等等等等,它是古滇国培育出来的一种绝强存在,讽刺的是,当初庄橋的计划是培育这种怪物打造出一支无敌之师,为返攻中原、一统天下做准备的,但是没想到这种东西居然不受控制,无奈只好作罢,能毁则毁,不能毁的则永世封印。但是从它们的身上研究出了很多别的东西,比如鬼火紫航、比如屠盅卫等等,古滇国在不断的研究和改变天盅之胎,妄图完成庄橋的梦想。 所以南疆自古就有紫小鬼的传闻,据说它们在黑夜中出没,所过之地,焦土千里,小脚丫所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无论是庄橋还是人畜都会被那无尽的紫火焚烧殆尽,不过这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大左祭居然释放了这种东西,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怪胎走到黑衣老者面前,老者感觉到了,痛苦的拿开手,众人一身冷汗,原来老者的右眼已经被烧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洞洞的眼眶,和天盅之胎一样,眼眶里燃烧着一团紫色的火苗,眼眶周围的皮肤开始出现皲裂,缝隙中有紫色火光出现,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在焚烧他的灵魂,老者大汗淋漓,强忍疼痛,一根手指戳进右眼的眼眶中,一团破碎的空间出现,出痛彻心扉的惨叫,他竟然在眼眶里释放出了异空间,将这些该死的紫色火焰全都吸进去了,等怪胎孩子走到近前,老者一手扶着拐杖,低垂着头颅,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抬过孩子的脑袋,一个湛蓝色的阵法爬满了孩子的全身,一阵虚影抖动,凭空仿佛大海的漩涡一般,将这个孩子给搅了进去,连同地面都化为了齑粉,而后老者手无力的垂下,捂着受伤的眼睛痛苦不已。 刀玉鑫对众人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不可破解的术,天盅之胎也是如此,你们看见了吧,他的空间之术是最好的抵御手段。” 慕缘哪里像个佛修士,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好在他帮我们解决了,而且还身负重伤,帮我谢谢你们的庄橋,这回我们真轻松,救人就算了,轮到我们乘机收拾他了。” “哪里轻松了。”刀玉鑫指了指大门外,越来越多的天盅之胎走了进来,有男有女,一个个狰狞的面孔,空洞的眼神,它们漫无目的的包围老者,堵住了大门。 忘尘无奈的拍拍额头:“我们还是想办法救人吧,否则他死了,后面就是我们了。” 正文 第九百六十六章 阴城诡事(三十三) 书接上回,且说在大殿中看见了天盅之胎都很诧异,尤其是黑灯老者被围困的局面让众人进退两难,这是第一次看见有关黑灯的那群人失利,甚至还有可能丧失性命,这可是楚寻语梦寐以求的场景,现在终于出现了,但刀玉鑫所言也并非虚假,假如这里只有老者能救自己一行人的话,那么自己难道得救一个自己做梦都想宰了的人? 不光楚寻语犹豫,众人也都在犹豫,慕缘高声问道:“前辈,联手吗?” 老者并没有回答,反而用拐杖撑起身体左右看看,一个个麻木的天盅之胎靠拢了过来,楚寻语转头四顾,大殿里破砖烂瓦倒是一大堆,其中有根大铜柱子戳在那,也不知道是大殿里什么地方掉下来的,楚寻语赶紧窜了过去,双手抱住,起蛮力,一招倒拔垂杨柳抱起来,大喝一声:“右边!” 说完转身就是卖力一扔,铜柱子直接横空旋转着抽了过去,老者别看就剩下一只眼,倒也看的真切,瞬间直接以一个逐日鬼步窜向空中,大铜柱子从右边呼啸着扫了过来,把一片天盅之胎全部给打飞了出去,铜柱子也出刺耳的撞击声砸在大殿墙壁上,在地上笨重的弹了几下才落地安静。 老者乘着这个机会也闪了出来,落在了楚寻语他们身边不远处,一转头看向他们,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老者的右眼框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剩下的一只眼睛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他生硬的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慕缘平静的回答:“我们联手杀出去吧,救你自己,也救我们。” “出去了我也还会杀你。”老者说的很直接。 “随便,但至少我还不想死在这里。”慕缘苦笑一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因为地上那些七仰八叉的天盅之胎正在爬起来,而且眼中的紫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一些,似乎预示着楚寻语的行为激怒他们了。 “去死吧。”老者没好气的暗骂一句,所有人立刻快步往大门外面跑。唯独刀玉鑫跑的时候路过正中央,还抬起头不忘认真的看着上面那颗跳动的心脏。 刚跑到大门口,就看见门口有个人,慕缘叫道:“劳驾让让。” 众人近前一看不禁大骂一句晦气,那灰色的皮肤,夯实的身板,暴怒的僵硬表情,忘尘苦笑着摇摇头:“老朋友你也来了。”原来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分明就是“屠盅卫”,大左祭和疯子一般不知道释放了多少古滇国的怪物。 “给我滚开!”楚寻语一声暴喝,从众人头顶上跃出,身上肌肉暴起,小密技刚动,一记蛮力重拳直接呼在屠盅卫面门上,不等它动手,直接把它整个囫囵着用蛮力给揍飞了出去。 众人马不停蹄冲下台阶,忽觉一股臭气自空而降,抬头一看大殿上趴着一只铜鼎大小的怪物,好似蜘蛛一般,身上全是硬毛,好几条腿脚贴在墙壁上,刀玉鑫几条骨刃飞出去直接钉在那怪物身上,整个人被它拖到空中厮打起来;从台阶下面又迎来了几具僵硬的尸体,身体外覆盖着全是翠绿的硬壳,那是屋子里给庄橋殉葬的达官贵人,慕缘全身佛光攒动,毫不犹豫的烧了过去。 成群结队的怪物袭来,众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抵御着,楚寻语跳上一个屠盅卫的后背,把它的脑袋给拽下来,老者顺势就是一拐杖砸过去,直接用空间之术给搅成齑粉,空间、时间与生命这三大难题的威力才足以显现,否则人们也不回趋之若鹜的去挑战它们;一路上刀玉鑫在房顶上连连宰杀袭来的盅虫,慕缘专克那些殉葬的活人,老者还要负责后面追过来的天盅之胎,至于说忘尘,好吧,他护着苗不燕就行了,众人也不指望他干什么。 一行人从大殿门口一直顺着阶梯往下冲,杀的人仰马翻,轰鸣声不绝于耳,黄金城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他们想顺着阶梯杀到第三层的大门口一层一层的逃出去,但是大左祭似乎不同意这个计划,众人杀近大门口抬头一看,大左祭的身影出现在大门顶上,这是一座巨大的铜门,铜门上站着肥胖的大左祭,可是今非昔比,大左祭臃肿的身躯上也写满了痛苦,甚至连他的眼睛里都燃烧着熊熊紫色火光,但奇怪的是似乎大左祭本人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看来他释放了天盅之胎果然其中有某些诀窍。 大左祭低头冷冷的俯视着众人,黑灯老者抬起头问道:“你也要杀我?” 大左祭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木讷的回答:“多一条人命也无所谓,现在都不重要了。” “混蛋。”老者低声对众人说,“你们掩护,大寨主我们一起上,力求一击必杀这疯子。” “你左我右。”刀玉鑫应了一声,“等会我开个大盅缠住他,你用空间之术给我把这老狗的肠子都绞出来。” 可还没等他二人动手,站在上面的大左祭一抬手,一堆东西“咣当”一声砸在地面上,掀起一片尘埃躁动不安,众人脸色都变了,那是封印庄橋的链子,难道他…… 大左祭得意的笑容有些僵硬,点点头:“所以说无外乎多一条人命。”原来这厮是乘着众人杀出大殿之后进去把庄橋的封印给扯开了。 整个场面这时候都安静下来了,连各种怪物们的进攻都停下了脚步,众人抬起头回望台阶的尽头,大殿的大门,门内的岩浆火光更加的亮了些,一缕缕岩浆开始从门内溢出,仿佛在宣告那个被旷婆附体的暴君终于自由了,楚寻语回头愤怒的叫道:“你疯了?你要毁掉南疆?” “我独子死的那一天就已经生无可恋了。”大左祭反问道,“是时候把南疆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了。” “那是旷婆,不是庄橋。”刀玉鑫冷冷的说,“你放出的不是暴君,而是个洪荒野兽。” “无所谓。”大左祭哈哈大笑,笑的声音有些不对,好似一个破旧的风箱,“毁掉现在的这一切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反而还能杀了你刀玉鑫,我又有什么遗憾呢?” 所有人的怪物全都自的让开阶梯,无数岩浆画着纵道顺着台阶流了下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骤然响起,整个大门内奔涌出铺天盖地的岩浆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众人连忙四散抱头躲避,楚寻语看见不远处有个屋子顺手就一脚踢开大门,拉着身边仅有的忘尘和苗不燕闪身进来,整个黄金城的顶层都覆盖满了滚烫、炙热而又亮堂的岩浆,远远望去灯火辉煌,仿佛恢复了往日的风采,楚寻语从门内伸头一看,大殿门口,站着一个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人影…… 正文 第九百六十七章 阴城诡事(三十四) 书接上回,且说大左祭终究还是把旷婆附体的庄桥可释放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熔岩,带着炙热无情的火焰砸了下来,所有人慌忙躲避,楚寻语和忘尘以及苗不燕在一起,而在台阶的另一侧,慕缘和黑灯老者躲到了一起。 慕缘也和楚寻语一样扒着门框抬头看,看见了烈火中的人影,有些懊恼的缩回头,现老者用剩下的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慕缘没好气的问:“你在开玩笑?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杀死我?你就不考虑考虑外面的那个大家伙吗?” 老者缓过神来,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对一个要杀你而且你还无法还手的人没有丝毫畏惧?” 慕缘哼了一声,嘴角肌肉抽搐了一下,少见的沉默了,老者半晌才有些悟出来其中道理,诧异的问道:“你很茫然?甚至你想死?” 慕缘甩甩脑袋,用大拇指一挑门外:“谁说的,你有在这瞎猜的功夫还不如看看外面的那家伙。” 老者杵着拐杖走到门口,也伸头看看,火焰中那个人影在活动活动腿脚,不禁咒骂了一句大左祭,对慕缘说道:“就算我没受伤也不一定是这家伙对手,这个旷婆本来就是洪荒野兽,加上庄桥那**已经被古滇国的盅师改造过了,我和刀玉鑫联手战这厮都未可知。” 慕缘苦笑着:“那我们都会死了?” “不,是你们,不是我。”老者笑的更苦涩,下意识的看了看左手背,“我会输,但不一定会死。” “你左手背上是不是有那个倒三角的眼睛?”慕缘冷冷的问。 “你怎么知道?”老者有些诧异,又有些深意,问,“你自己悟出来的?” “我又不是傻子。”慕缘擦了擦嘴上的污渍,“中原八俊接二连三的出意外肯定有问题。” “果然你三番两次的逃过追杀是有原因的。”老者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眯着眼睛犹豫了很久,什么都没说,反而说道:“我们还是先杀出去和你的同伴们汇合吧。” 正说着,忽然感觉到外面有些安静,不禁所有人都看了出来,门外有很多怪物被熔岩烧的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也有些活着的躲在角落里活着爬在房顶上看着。大殿的门外,庄桥的身体是一尊孔武有力的男人形象,只不过皮肤暗红,周身皲裂的皱纹流淌着熔岩,上身没穿什么,下身扎着简单的破衣烂衫,没有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两颗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眶。大左祭蹒跚的走到了台阶下,伸出手跪下,向他行礼。 “大左祭是傻子吗?”楚寻语这边鄙视的说,“居然像一个怪物行礼,你指望效忠这么个东西会有好事吗?” 苗不燕撇撇嘴:“他不是傻子能放这个怪物出来?” 忘尘凑上来问:“有过任何文字提及怎么摧毁这个怪物吗?” “庄桥自己不会留下任何可以威胁自己的文字的。”楚寻语代替苗不燕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他是个疯狂而又自私的暴君。” 台阶尽头,庄桥丝毫没有理会跪在台阶之下的大左祭,反而在自顾自的欣赏着自己新的的肉身,说实话,没有人知道庄桥的**被改造成什么样子,旷婆自己是异教神恐怕都没有想到过会附在这么个奇怪的人类肉身上,而大左祭跪在台阶之下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大左祭满怀期待的抬起头看着庄桥,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句:“陛……下……” 换来的却是庄桥那似懂非懂的眼神看着下方这个跪在地上的人类,旷婆怎么会理解人类的行为?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是转过身抬起头打量着身后的大殿,这座禁锢了自己几千年的黄金城大殿树立在自己的背后,他抬起头看了一会,忽然手脚并用的顺着大殿的墙壁以匪夷所思的姿势和度攀爬上去,只不过他踩过或者摸过的地方留下的手印和脚印都被烫出了痕迹,肉眼清晰可见那些被烫开的洞里闪着一阵一阵的亮光,里面有很多看似不简单的纹路在光。 庄桥攀爬上大殿顶端,高高的站在那里,弯下腰,双手放在大殿上,陡然力,眼中火光骤然亮,刹那间整座大殿的墙壁上那些隐藏在铜锈之中的花纹都被点亮了,看庄桥的表情甚至还有些艰难,所有人都挺纳闷,慕缘干脆走出屋子站在中央大道上抬着头看,还不忘招招手示意大家都出来,对不远处的大左祭冷嘲热讽道:“喂,大左祭,你的新主子似乎不不理你啊,人家在这住了几千年,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修修,你赶紧过去帮忙搬砖抬瓦啊。” 大左祭肯定不可能在这里做口舌之争,目不转睛的盯着庄桥,慕缘撇撇嘴,小声问道:“现在这么着?我们是打还是跑?” 庄桥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做的行为也让人吃不透,正当大伙都一头雾水的时候,老者毕竟纵横江湖多年,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呼一声:“不好!这厮在破坏大殿,大殿是由古滇国盅师留下来困住他的阵法构成的,他正在毁掉这个,这里也是椎牛万花山的阵眼,他在毁掉这一切!”不错,椎牛万花山一旦失去控制,那些枝叶就会疯狂的爬出地面蚕食一切的,这果然是个怪物。 老者连忙转头说道:“大寨主,你我联手……咦?她人呢?”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才现确实没看见刀玉鑫,熔岩扑来的时候楚寻语、忘尘和苗不燕在这边,对面是慕缘和老者,那刀玉鑫人呢?被熔岩烧死了?明显这是个愚蠢的笑话,不过她人去哪里了? 老者连忙低头问苗不燕:“我和大左祭一起来的时候,鬼火紫航都是他保管的,我没有,你这边还剩下几根?” 苗不燕低头数了数:“三根。” “糟糕了。”楚寻语恼火道:“如果椎牛万花山失控,这剩下的三根连我们逃离二层都撑不到。” “全力攻击!”老者摆开进攻架势,叫道,“一个旷婆还弄不死老朽,但是加上失控的椎牛万花山那就难说了,不管怎样,我们全力进攻,先把那个怪物从房顶上打下来!” 正文 第九百六十八章 阴城诡事(三十五) 书接上回,且说众人在黄金城中看见了被旷婆附体的庄蹻正打算破坏黄金城的大殿,黑衣老者一语道破了他的所作所为,他是在破坏封印他的阵法,黄金城这个大殿如同牢笼一般囚禁了他几千年,虽然不知道古滇国的盅师是用什么方法构筑的,但是毋庸置疑这是世界上最能让旷婆感到畏惧的东西了。凭心而论,老者后面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老者其实自己是知道这个大殿为什么具备这样的威力,因为此殿就是椎牛万花山的阵眼,椎牛万花山号称南疆第一绝阵,有如创世神一般的无上威力,能封印旷婆也在情理之中,倘若旷婆丧心病狂的毁了这里,那么椎牛万花山也将土崩瓦解,最后就回到了老者一直担心的问题上了,黄金城的崩塌会让这里被封着的牛鬼蛇神全部跑出去为祸南疆,如此一来就会暴露老者一行人的身份,到时候问起庄蹻是怎么放出来的?这里面不光有刀玉鑫和大左祭的事,还有个黑衣老头,人们肯定又要问黑衣老头是哪冒出来的呢?这事不就全都抄了老底吗,你真当中原修真界成千上万的修真者是傻子查不出自己的老底吗? 黑灯这路人马中有个行事的准则,那就是不得张扬,因为某些原因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老者一路上都不愿意多惹事端,进黄金城以前老者就衡量再三,当今世上唯一还知道黄金城真相的就只有自己了,毕竟那是明典亲口对自己所说的,而大左祭肯定是靠不住的,这蠢货除了对刀玉鑫的愤怒以外就是对黄金城的贪念,老者也是久历江湖,他从大左祭的眼中早就洞察了他的目的,可以肯定,如果有机会,大左祭绝对会走上庄蹻的老路。这就是为什么老者一直对刀玉鑫的事情打哈哈,不愿意帮大左祭对付她的原因所在。 刀玉鑫的实力是有的,通过鸿门宴的几个短短交手就已经能做到管中窥豹了,老者认同刀玉鑫实力不凡,但是不至于能赢自己,老者的神通本已高强,更何况又是空间之术的高手,除了佛道之术以外,就属空间之术是盅术克星了,扪心自问,如果放开手脚,五百回合以内,老者有把握力挫刀玉鑫,八百回合以外,能斩刀玉鑫于马下,但是这也是麻烦,自己跟刀玉鑫无仇无怨,为什么要去和她玩命?更何况大左祭现在已经属于丧心病狂了,什么事情都敢干,倘若他趁机做了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就比如现在做的这些。 老者原本的计划最后拒绝大左祭,然后让刀玉鑫和他到一边去解决个人恩怨,而且还不用想就知道答案,刀玉鑫能把大左祭的人头拧下来当凳子坐,自己取了慕缘人头就可以撤走了,只要不伤害苗不燕,刀玉鑫就不会和自己起矛盾,黄金城的事情轮不到自己操心,刀玉鑫和大左祭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大左祭是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而刀玉鑫理智仍在,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对封在笼子里的庄蹻有念头的,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一样,可偏偏最后低估了大左祭,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藏了一手,把刀玉鑫给击败了,而且放出的那些什么天盅之胎连自己都伤害了,更有甚者,这老疯子放出了庄蹻,还想杀自己,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现在情况已经翻转过来,大左祭要杀自己,庄蹻现在是没有理智的怪物,谁都要杀,自己逼不得已反而和楚寻语、慕缘、忘尘和苗不燕这四个人站一边去了,说实话,这四个小家伙加一块都不如一个大神通者够分量,也只能强过没有帮手了。 老者也只好带着楚寻语他们四个个小屁孩硬上,因为他自己也不想折在这个什么被旷婆附体的庄蹻手上,刀玉鑫此时乘乱不见踪影,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去打她自己的小九九了,老者大骂一句,告诉楚寻语四人,现在大左祭已经无足轻重了,放出庄蹻估计十有**就是他最后底牌了,他还能如何?难道还能去魔界把魔尊放出来吗?所以不用管他,而是房顶上那个正在破坏大殿的怪物,所以等会三人上去缠住大左祭,自己冲上去和把庄蹻从房顶上给打下来。 慕缘歪着嘴说:“前辈,好想法,但我们估计挡不住大左祭吧,上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第一,你们去不去都是死,无非是拼一把而已。”老者得意的笑笑:“第二,你小子也别蒙我,你能逃过我们的追杀证明了你还是有点本事的,连威拿努高那种蛮荒野兽都杀不了你们,这点小事还做不到?上吧。” “等等!”楚寻语开口,小声的说道,“做个交易吧,如果我们能并肩作战,逃出这里,你就把那个预言告诉我们。” “你疯了?”老者鄙夷的问。 “我们可是拿着命去拼的。”楚寻语毫不相让,走过去眼对眼的认真,“我们拿命去换一个你自己都不相信的预言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老者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背:“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说就能说的。” “没关系。”这回轮到楚寻语得意的笑了,“你放心,肯定有办法能解决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破不了术,所以任何事都有解决办法,如果有办法能让你说你就说,而且还要视情况而定慕缘的性命如何?这个交易划算吗?” 说完不等老者回答,楚寻语又说:“先进攻吧,我知道你现在也不能回答。” 老者第一次用正视的眼光看了看楚寻语,感觉这个小家伙倒也有心,不过决定权还在自己,说完点点头就绕过屋子消失了,估计是去打埋伏。 “你疯了?”慕缘等人一走转身就问楚寻语,“野郎中,你最好告诉我你有计划。” “当然有。”楚寻语嘿嘿一笑,“自从打算进黄金城以来我就在想了,时间紧迫,我们这般这般……” 说完以后,慕缘和忘尘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慕缘说道:“你这个想法比过了冬的烂西瓜还要烂,真亏你能想的出来,万一失手了到时候肯定有你好看。” “行了,非常之事只能用非常之法,搏一搏吧,我们一路走来不一直都是在玩命吗?”忘尘无奈的摇摇头。 “既然都同意了……”楚寻语挥了挥常长剑,“那我们就按照约定,先去和大左祭好好聊聊吧。” 正文 第九百六十九章 失落的火海(一) 周围全是岩浆,躁动不安的吞吐着炎热的气泡,一个气泡炸裂开,另一个气泡就会浮上来,仿佛诉说着麻烦永远就是解决不完的,黄金城的大殿上阵法纹路忽闪忽暗,大左祭抬头看着大殿房顶上的庄蹻正在卖力的破坏着这一切,楚寻语四人把他包围在其中,大左祭根本连头都没回一下,问道:“你们非要来送死?” “我们只想让这一切赶快结束。”楚寻语扛着长剑在一旁,“停手吧,前辈,你能把庄蹻放出来又如何?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你比我清楚,现在已经过了战争年代了,不再是那个四处狼烟、杀戮肆虐的过去了,这个时候把庄蹻放出来根本无济于事,就算能搅乱南疆一时也没什么用,全天下的修士都好端端的在家坐着,他们一出手,别说一个庄蹻,就是十个、一百个这样的怪物也会被收拾的,有什么意义呢?” “我没指望它能一统江山。”大左祭静静的回答,“庄蹻的梦想不过就是梦想而已,他这个独裁的暴君愿意活在自己的梦想里就活着好了,他只要能杀了刀玉鑫就行。” “值得吗?”苗不燕上前一步,愤怒的质问,“大左祭,就算杀了刀玉鑫你要赔上南疆千万子民的性命,这值得吗?” “别跟我说值得或者不值得!”大左祭也怒了,一回头,眼中的火光烧的更旺了,伸出手指对着苗不燕叫道,“在所有人里面只有教主你没资格这么说。” “你要搅乱南疆还不让我说?”苗不燕气的都好笑。 “你说什么?”大左祭上前一步,“你又能说什么?” 忘尘赶紧挡在苗不燕身前,但是大左祭却没有放在眼里,反而盯着苗不燕斥责道,“你知道什么是百中教吗?什么是子民吗?什么是盅师?什么是修真者?” “当然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大左祭咬牙切齿,怒吼一声,打断她,“你这么小的年纪知道什么?” 苗不燕也推开忘尘,指着地面和大左祭对着吼:“我知道我要保护百中教的基业!我要保护南疆千千万万的子民!我带着百中教走过了战火!我只知道百中教能维持到今天有我的一份功劳!” “肤浅之极。”大左祭轻蔑的笑笑,“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还是你自私?”苗不燕也轻蔑的笑了起来,“你不过就是因为自己那点点对权利的私欲没有满足,就借着刀玉鑫的事情到处搞风搞雨,现在竟然要把南疆给毁了,你真是卑微而又贪婪,你就这么想要教内那一点点的权利?” “权利?我想要权利?”大左祭哈哈大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操控一切!”苗不燕冷冷的说,“你想要摆脱你那可怜的宿命,你想要掌控全教,夺回明典教主的一切!” “错!”大左祭认真的盯着苗不燕,“我不想当教主,更不想要什么百中教,我想要安安静静的在山中修行;想要不在过这种像狗一样伺候历代你们这些教主衣食住行的生活;想要看这族人繁荣兴旺的生活下去;我想要过着和中原的修真者一样的世外桃源生活!” “可你不是修真者!”苗不燕咆哮道,“你是盅师!你是我百中教的盅师,你有需要承担的责任!” “盅师就是修真者!”大左祭怒目圆瞪眼,喊出了一句震彻心扉的话。 “你……你说什么……”苗不燕难以置信的后退两步。 “我说——盅!师!就!是!修!真!者!”大左祭一字一顿的回答,转头看看楚寻语、慕缘和忘尘,“我和他们一样,和你的这位意中人一样,都是修真者,怎么你害怕了?害怕我们不再统治南疆了?害怕我们不要下去分粮食、给田间地头的人们治疗疾病了?害怕我们不在去堵住怒江洪水的缺口了?我们——本!来!就!不!用!去!” “这个……前辈我插一句。”慕缘举手示意,“我们汉人修真者还是经常去帮助百姓做这些事的。” “那是‘经常’,不是‘必须’,听好我说的,这代表只是我们的会这么做罢了,不是我们要负担的责任,可以去,也可以不去,我们拥有一种叫‘自由’的东西。”大左祭解释了慕缘的话。 “巧了。”楚寻语苦笑一声,“你的那位朋友不久前说不想要自由,前辈你在这玩了命的要自由,真是讽刺。” 苗不燕不齿的指责:“你居然还是明典教主的后人,明典教主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后代……” “让明典教主见鬼去吧!”大左祭冷冷的说,“丫头,百中教是从乱世中建立,想要在乱世中统御一方,可是这只是个美好的幻想。” 大左祭用手指着上面的庄蹻说:“这个家伙想要统治南疆,可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明典也要统治南疆,结果到死都没完成,你怎么还做这个梦?你明明知道百中教的今天已经负担不起南疆的人了,他们是人,不是畜生,不是庄蹻那个时代说两句谎话就能蛊惑的上古野人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中原遍地是修真者,百姓们都不想打仗了,天下不乱的话我百中教还能统治南疆多久?元蒙够强大了吧,可谓盛极一时,可他们把百姓压榨成什么样了?他们对百姓的手段还不如庄蹻,可只统治了九十八年,九十八年啊,百年都不到,还不够修真者闭一次关的,为什么?因为时代不同了,中原有黄河长江,有孔孟之道,有锦缎丝绸,南疆有什么?靠着每年收获的一点点普洱茶和草药就能统治一个国家了?我告诉你苗不燕,你记好我的话,中原对南疆用兵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等上一次战争的创伤痊愈了,就轮到我南疆小地了,到时候你以为朱元璋会怎么对待我们这些草头天子的?我告诉你,在他们眼中我们不是修真者,而是第二个元蒙,去看看元蒙那些王室贵族就知道我们以后的下场,他会把我们的尸体和他们一样拖出来挂在城墙上示众,我不想我的族人变成在风中摇曳的一具干尸,我要成为他们眼中高高在上而又避世清高的修真者。” 听了大左祭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忘尘回头十分为难的对苗不燕说:“燕儿,其实……这也没错,元蒙一直想要收拾你们,可是没这个机会也没这个时间,朱元璋……就算朱元璋不动手,他的儿子、孙子也会的,你自己也不说过,百中教还能带领南疆走多远呢?” 苗不燕刚想说话,忽然大左祭大骂一句:“该死!” 正文 第九百七十章 失落的火海(二) 抬头看去,众人都吃了一惊,原来在庄蹻头顶上的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数个黑色的空间大球,有两人多高,扭曲中一片混沌,闪烁着暴虐的雷鸣,环绕在庄蹻不远处,庄蹻也感到了威胁,停下双手,站起身子,抬头四顾。 “这是……”楚寻语博学多才,自然认识,江湖上只有一个术能做到,那就是天山派的绝技之一——“至暗风暴”。 黑衣老者站在远处的一座屋顶上,双手高举,脚下阵法闪烁,全身衣襟飘荡,大左祭二话不说,摸出一根锈渍斑斑的细长黄铜棍子出来,苗不燕大吃一惊:“空骨盅之矛?你果然把庄蹻封印里的宝贝据为己有了,快阻止他!” 楚寻语闻言大吃一惊,差点都忘了自己要的东西,那黑灯卷轴也一定在大左祭手里。大左祭哪里顾得上这些后辈,讨厌的是这里不能飞,只好对准黑衣老者,鼓起灵气投掷出去,楚寻语大喝一声,小密迹刚瞬间动,那根矛投出去还没十步远,楚寻语一个逐日鬼步窜出去从空中一把抱住了结果被大左祭那大神通者的灵气拖带着斜着飞了出去,直接“轰隆”一声撞进了周围的破败的房屋里,也不知道受伤没有。 大左祭吃了一惊,没想到半道上杀出个汉人武修者,论这种**投掷的技能别说盅师了,就是道修士都不如武修者这种蛮力屠夫,而空中那些黑色的空间之球已经争先恐后的朝着庄蹻一路奔腾过去,所过之处全是一片虚无,它们吞噬了一切,当第一个球砸到庄蹻胸口时庄蹻也不知道是没有灵智还是太自信,竟然昂挺胸硬接这一下,空间之球带着暴虐的电光凶残的绞杀周围,连黄金城的大殿上的阵法都是一阵金光闪烁,可以看见庄蹻毫不畏惧的任它威,自己的纹丝不动,身上燃烧着火光的皮肉被不断的往里面拉扯结果又拉不断,活生生的又附着回到身体上,庄蹻粗暴的扭动着脖子不以为意,可是第二个、第三个……数个空间之球接踵而至,前后夹攻,一起堆了上去终于有了成效,庄蹻被数个空间挤压在一起,从外面看**已经全部扭曲的不成样子,双脚渐渐离地,被硬生生的抬起到空中,至暗风暴的精髓就是以数个蛮荒混沌空间从四面八方席卷一切。 大左祭不能不帮,这个术看起来威力太大,不知道庄蹻能不能招架的住,所以当机立断又拿出一柄枯木杖,不想身形一顿,原来是忘尘四罗天相动,代天行事,压住他的身子,慕缘迎面拦住,双手抱住大左祭的脑袋,眼中佛光四溢,无数净世恒焰就要注入进去烧尽盅师的脑袋。 大左祭怒喝一声,手中木杖顶端忽然炸裂,无数蛛丝朝着忘尘激射出来,论盅师手段苗不燕还是了解一些,所以当大左祭拿出这根木杖的时候就已经洞察了,还没等大左祭动手,已经抢先一步扑倒忘尘,顺着台阶滚了下来,那些蛛丝打空,但是忘尘的术失效,大左祭恢复自由,慕缘不敢硬战,连忙跳到一旁,这才看清楚,大左祭手中木杖的顶端刚才不是炸裂,而是一只巨大的木纹蜘蛛居然跳动起来,正在收回蛛网,苗不燕站起来质问道:“这是赤蛛寨的‘鬼网令’,木然亭大寨主阵亡之后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你私觅了。” 大左祭冷哼一声,懒得多言,木杖挥舞一圈,对准远方老者,喝到“去!”鬼网再度打开,对准目标就射了出去,慕缘在一旁以技破力,化身怒目金刚,对着地面就是一捶,大左祭显然没想到,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蛛网就往上打了,大左祭慌忙收网,慕缘撤掉此术,出现在大左祭前方,弯下身子,大喝一声:“净世恒焰二诵——金鹏九万里!”一声高亢的鸟鸣,慕缘全身燃起的熊熊金焰化作大鹏鸟扶摇直上,裹挟着蛛网就往天空中飞。 “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摇直上九万里。”这是净世恒焰的第二层,大鹏乃佛前护法,天龙八部众之一,又叫“迦楼罗”,慕缘知道自己无力击败大左祭蛛网,所以就乘着他往回收的时候,用净世恒焰化成的金色大鹏鸟撞上去,拖拽着蛛网就往空中飞,想要将大左祭的木杖给强行拉走。 “太小看我了。”大左祭虽然有所失手,但是实力差距明显,喝道,“好一个乘风九万里!”木杖的顶端那木纹蜘蛛被佛火烫的吱吱乱叫,大左祭不慌不忙,一个深蹲,扎下马步,右手拽住木杖尾端,左手一抖,放出一只炎鹰寨呼啸的烈鹰,佛火也是火,只要是火都要跟着烈鹰跑,烈鹰被大左祭指使一个转圈,直接朝远方的老者飞去,大左祭自己握着木杖顺势用蛛网拖着金鹏鸟像流星锤一样抽了过去。 远处的老者正举着双手隔空和庄蹻较劲,忽然左边有一团东西朝自己抽过来不禁一愣,看清楚以后不由得怪叫一声:“佛火迦楼罗?这是谁放的?”不得已一只手维持住至暗风暴,分出一只手往上一托,身边的空间生波动,大鹏鸟被顺势抬了上去,斜侧侧的擦过老者身边,结果脸色一变,回头再看,那边庄蹻乘着这个机会用手野蛮的扒开一个空间球,露出脑袋出一声怪叫,老者赶紧回手稳住攻势,调动空间之球马上把他脑袋给硬堵了进去。 但是这一声大喝却不同凡响,周围房屋断瓦之中一片骚动,紧接着无数怪物露头,争前恐后的朝老者扑了过去,这厮居然召唤其他盅物来帮忙?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大左祭一下跪倒在地,捂着脑袋似乎有些痛楚,眼中的火焰躁动不安。 好几只屠盅卫和天盅之胎以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盅物攀上屋顶袭来,老者不得已撤手躲避,所站房顶顿时乱作一团,轰鸣声四起,看不清什么是什么,而空中庄蹻计谋得逞,如脱枷锁,三拳两脚,瞬间把身上的空间之球全部击飞,这一下可不得了,这些东西可是要了命的,比如一个空间之球直接顺着左边一路往二层滚,一路上所有的房屋、岩浆、怪物全部被吸纳进去化为齑粉,你想想,这么多空间之球被打的各个方向都有,整个黄金城上下三层,一片翻腾之声,想来也是讽刺,庄蹻一出来,他的帝国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庄蹻恢复自由之后双脚落下,刚站在房顶之上,“噗嗤”一声,一根尖锐的东西从背后插了进来,大左祭顾不得痛苦,跳起来伸出手绝望的叫道:“不——” 苗不燕喜上眉梢,原来是楚寻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抱在怀里的空骨盅之矛偷偷摸摸到了后背,攀檐爬壁对自己而言绝对不输于这个怪物,他思量着手里这个东西应该是个威力不俗的宝物,所以看见老者失手,庄蹻落地不查之际,从背后鼓起蛮力,瞬间刺进他胸膛,毕竟是古滇国给庄蹻殉葬的,应该能对他能造成伤害。事实也确实如此,苗不燕乐的直拍手大笑:“结束了,空骨盅之矛,相传任何被它伤到的生物都会被它吸干鲜血变成空骨头架子,蛮荒巨兽也不例外,我们南疆的先人就是用它战胜了无数的上古怪物。”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庄蹻低头疑惑的看看胸口露出来的半截矛,用双手握住,大火熊熊包裹住,一段一段给……给抽了出来,众人都愣住了,不是说这玩意儿能对付蛮荒巨兽吗?楚寻语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自己不会用?要念个法诀什么的,忘尘连忙问苗不燕:“这东西怎么用?” 苗不燕愣愣的说:“就这么用啊,上古时期的法宝又不像现在那么复杂,教内典籍里没提过它还有什么玄机。” 不过下一刻众人都明白了,庄蹻胸口里的伤口没有流血,这身体早就是被改造成怪物了,根本没有血,怎么吸?庄蹻丢掉空骨盅之矛,在它掉在脚边“叮叮咣咣”声中慢慢转过身子看向楚寻语,楚寻语看着他那布满皲裂沟壑的脑袋就憷,尴尬的笑笑:“那什么……这是陛下您的东西,找不到急了吧,这不就还给您了吗……” “砰”的一声,楚寻语双手握剑连忙格挡了一下,庄蹻一拳头就把楚寻语给揍飞了,楚寻语像流星一样一头撞进远处的房屋里,所到之处全是岩浆之火,楚寻语虽然被揍的头晕眼花但还是第一时间跳起来拍打身上的火焰,连吐了几口血沫子,这才爬出房屋上的洞口。但是现庄蹻不在房顶上了,咦?却有作怪,不用打他就离开了? 慕缘大叫一声:“小心!” 楚寻语连忙逐日鬼步闪开,下一刻,庄蹻自天而降,“轰隆”一声,踩塌一片房屋,虽然没踩死楚寻语,但是也没追他,反而双手一插地面,整个黄金城都在颤抖,众人茫然四顾,黄金城整体都在崩裂,这回真是激怒他了,庄蹻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瞬间黄金城整片整片的塌陷,无数道岩浆从塌陷的洞口之中冲天而起,原来黄金城是建立在地底火山之上,愤怒的庄蹻引了地底火山大喷,整个黄金城瞬间化作人间地狱。 这就是庄蹻,尽管灵魂也许不是他了,但暴君就是暴君,这个暴君要用铺天盖地的熔岩焚毁一切胆敢违背他的蛆虫,让整个世界都在为他颤抖…… 正文 第九百七十一章 失落的火海(三) 今天是个好日子,阳光明媚,皑皑白雪,海丹此时此刻正站在梅里雪山的半山腰向上抬头仰望,这是一处百中教的驻地,除了卫兵,身边还站着沙马俄里等、董药师雍等人,沙马俄里问海丹:“你这么轻易过来真的明智吗?南疆这么大,事情那么多,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难道还不相信我这个老朋友吗?” 海丹笑着摇摇头,坐下和众人一起饮茶:“我如何能不信你,只不过最近教务没那么多,也没有天灾**,所以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了,山顶上的入口还没有动静吗?” “没有。”沙马俄里摇摇头,“每十日我都上去一趟看看情况,每日都有文书传下来,因为这座山不能飞,所以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认为是所谓的圣山,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庄蹻搞的鬼,害的行动不便,来回都要步行攀登。” “恩。”董药师雍建议,“距离教主他们进去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如果还没有消息,我们是不是要派遣一队人马进去搜寻,万一有个闪失,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吴岩卡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端起茶碗一阵牛饮,喝完“咣当”一声把茶碗摔下,豪爽的叫到:“怕什么,虽然我不喜欢刀玉鑫那个恶毒的傣家婆娘,但是老夫也得承认她的实力,她在里面就好说,老夫坚信就算庄蹻亲自来了,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拿下她,要是出事,以她的性格准能杀的地动山摇,我估摸着是里面的环境太险恶,十有**他们一行人还在里面摸索怎么进大门呢,连明典教主和我们猛家老祖宗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也肯定够呛。” “不要盲目自信。”海丹道:“这样,这趟回去我就挑选教内勇士十人,在挑选一位大神通者做头领送下去,梅里雪山上的冰川太恶,这才半月,入口就冻结了一半,所以不能拖,送些有勇有谋有手段的兄弟们下去接应接应。” 吴岩卡立刻跳了起来,海丹马上打断他:“大寨主你就免了,你的勇猛和神通我毫不怀疑,但是性格过刚,难免差池,还是另选他人,你放心,倘若真的黄金城里有好东西不会忘记你苗家人的,黄金城那么大,他们就是每个人背满了东西又能拿几样?肯定有你的份。” 吴岩卡撇着大嘴坐下来:“这个道理我懂,只不过我想进去看看这么多年一直追杀我们猛家人的‘原因’到底长何等模样,拿东西是小,血海深仇是大,都是拿庄蹻闹的,倒时候你们谁也别和老夫争,待起开棺木,抓到庄蹻这个恶鬼尸身,须得把这厮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方能解恨,所以我主动要求和沙马俄里一起守在这里,就盼着刀玉鑫在里面弄点动静出来让我们知道。” 正说着呢,忽然有手下人禀告:“教主,山脉上有狼烟四起,不知道是否有外敌入侵。” “什么?”众人大骇,没听说中原要入侵,难道他们乘虚而入?众人赶紧跳起来举目四望,果不其然,山脉上隐隐有黑烟涌起,在晴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显眼,吴岩卡怒喝道:“果然朝廷背弃了我们,教主,马上召集军队,要开战了!” “等等!”董药师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奇怪说道:“这不是传信的狼烟,痕迹不对,狼烟整齐,由外向内传,这烟好像是山上起来的,毫无章序。” “难道有人在雪山上纵火?”吴岩卡哭笑不得,“有病?” 此刻又有加急快马报告:“报——教主,圣山范围以内,黑烟骤起,有百姓识得,这是火山喷前兆。” 海丹临危不乱:“各寨立刻分派人下去查明是哪座火山临涌,即可疏散方圆子民,封山禁入,准备粮食、木料等重建。” “报——”又有人禀报,“教主!梅里雪山十三座火山口都出现岩涌。” “什么?”所有人都惊了,董药师雍马上叫道,“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妙,范围太大,马上把所有盅师全部派遣出去,用最快的时间疏散周围百姓。” “报——”还有人冲进来要禀报,结果不想山顶之上“轰隆”一声巨响,整的地面都在颤抖,所有人全都一震,抬头再看,入口处浓烟笼罩,已经有一波冰封的碎冰被抛向天空,在厚厚的白雪中往下滚落,整个入口处都看不见了,海丹问那个手下:“你要禀报什么事情?” 那人呆呆的抬头看着:“教主……守卫入口的兄弟传话说岩浆涌的厉害,要不要撤下来……” 海丹闭起眼睛,知道来不及了,但是事情还没完,接二连三的轰鸣声开始从地底传来,整个梅里雪山的山脉甚至蔓延到远处的大、小玉龙雪山山脉冰层都在断裂,积雪在崩塌,大大小小火山口开始躁动不安,黑烟翻滚,已经有较大的火山口开始喷起一阵阵的小岩浆了,放眼望去,方圆千里都仿佛末日来临,黑烟惨惨,浓稠的连寒风都拖拽不开,天色缓缓变暗,只有熔岩的橘黄色映照着天空,显得格外惨淡,董药师雍用胳膊捅了捅吴岩卡:“这就是你要的动静,苗族古歌里怎么说的?” 吴岩卡愣愣的回答:“在世界的尽头,天塌地陷,黑烟滚滚,看不见天上的太阳,分不清水里的鱼儿,只有苍天的愤怒的才能摧毁黄金城,愿先祖可怜我们,何时才能期盼金色的阳光重新洒满我们的面庞……” 在看黄金城里,那简直就是乱了套,天塌地陷早就生了,无数的岩浆冲天拔起,黄金城的三层宫殿建的是何等恢宏,却正在出现裂缝,一道道岩浆从第一层开始往上冲,无数的房屋、台阶、雕塑正在坍塌,庄蹻身形一闪回到了大殿房顶,站在这黑洞洞的地底世界有如君临天下,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弯下腰伸出双手,继续破坏大殿。 整个偌大的黄金城都在颤抖,根本站立不稳,忘尘扶住苗不燕叫道:“来不及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苗不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咬牙抬头仰望庄蹻,慕缘在身边滚起来对着前面的大左祭叫道:“好玩吗?我们这些都要陪葬了!” 大左祭并不会理,左右看看,在看看庄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的匆匆离去。 看见他要走众人也没有追的意思,因为有个事情更加棘手,那就是耳边传来呼天喊地的惨叫声,向下看去,呵——好家伙,从第一层开始的坍塌把黄金城的阵法封印正在逐步摧毁殆尽,无数见过的、没见过的妖魔鬼怪正惊恐的躲避着岩浆,哪里没有岩浆?明显就是这里,正在争前恐后的由第二层往第三层一路攀爬过来,第三层的大门通道里那么多屠盅卫被触,全都苏醒过来,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正在砍杀“入侵者”,可是这无济于事,所有人都知道第三层的岩浆喷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全部取决于庄蹻破坏大殿的快慢了,不过所有人也都知道为什么庄蹻要布置那么多屠盅卫在第三层的入口处了,看,答案出来了。 “撤离吧。”忘尘无可奈何的一指下面,苗不燕低头看去,第二层那些达官显贵的官邸已经开始出现岩涌,崩坏了好些,房屋上刻画的阵法失效,已经有很多黑影顺着屋顶墙壁开始向上无声无息的蔓延了,这就是明典教主说过的,庄蹻一旦脱困,就会率领他那支闻所未闻的“影盅者”大军凸起,这些曾经信任或者畏惧庄蹻的臣子们哪怕死后都要为庄蹻所用,真是何等的悲哀。 苗不燕点亮了手里的鬼火紫航,这是撤退的信号,可以保证众人穿越正在亡命逃来的盅怪大潮,忘尘说道:“我们不用担心大寨主,她失踪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手里也有一根,会撤走的。” “不……”苗不燕倔强的回答。 “不要犯傻。”慕缘强拉着她就走,“大寨主比我们厉害多了,我们火撤离要紧,否则就算等到了她,到时候就变成她在保护我们掩杀出去了,我们才是拖她后腿的人,你说是不是,野郎中。” 结果没有听见楚寻语的回答,慕缘一愣,回头一看,楚寻语正提着长剑冷冷的站在远方,对众人做了个“你们先走”的手势。 “他疯了?”忘尘惊呼一声。 “不。”慕缘还是最懂楚寻语,“他要去追大左祭,拿到那个黑灯卷轴,是唯一的和萧萧有关的线索。”说完一回头问苗不燕,“还剩几根?” 苗不燕把剩下的鬼火紫航都拿出来:“一共就四根。” 慕缘抓过两根,随便扯根布条一捆,一把扔了过去,大声叫道:“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等你……” 楚寻语高高跃起接在手中,感激的看了一眼慕缘,转身就消失在崩塌之中了。忘尘怒斥慕缘:“你也疯了?自家兄弟你就看着他去送死?” “不。”慕缘转头就走,“这是支撑野郎中一路走来的目标,他如果不去追,还不如去死,你了解他的,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到底是死在黑灯下,还是碌碌为无在悔恨自尽而已……” 黄金城里到处都是带着震耳欲聋咆哮声的岩浆在喷,地底世界安静了几千年都没这么热闹过,庄蹻那面无表情的脸庞高高在上;慕缘一行人举着鬼火紫航义无反顾的冲进了头皮都麻的怪物大潮;大左祭匆匆逃离;远处的废墟中,黑衣老者气喘吁吁的抬起头看见了他们鬼火紫航的火光,一瘸一跛的追了过去,身上全是伤口,周围倒着残缺不全的几十具天盅之胎的残肢断臂;以及……在黑暗中穿行的楚寻语身影…… 正文 第九百七十二章 失落的火海(四) 书接上回,且说众人在黄金城中被分开,楚寻语独自去追寻大左祭的身影,带着两根仅有的鬼火紫航,当然,也留心看了一下,三层的屠盅卫还能阻挡下面的盅怪一段时间,一时半会还不会有威胁,到底庄橋还是有两下子的。 楚寻语在老远就看见大左祭走走停停的身影,很奇怪,大左祭并没有急着离开这里,相反一路走一边举目四望,时不时还有冲天拔起的岩浆火柱要躲避,但也无法让他回头,很明显是在残砖断瓦之中寻找什么,这就是问题,他还在找什么?楚寻语暗自想到此人不愧是明典教主的族人,所知所晓就是比一般人要多。想完默不作声的把兽骨挂件戴上,尽量隐蔽自己,暗中找机会下手,想法虽然对,但是楚寻语心中也焦急,知道黄金城也不能久拖,一定要在崩塌之前撤离。 走了一段路,大左祭似乎找到了什么,头也不回的一头扎进一片火海,楚寻语在后面吓了一跳,这要是烧死了自己怎么办?连忙跟上去,现大左祭随意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火苗就弯腰卖力的推开周围杂物,几下就清出了一块空间,仔细一瞧,现这是一扇古怪的石门,门不是竖着的,而是斜着向下开,上面刻满了符文,楚寻语记得黑衣老者说的古滇国藏宝方位里根本没有此处,难不成当年明典教主还私藏了什么? 大左祭拔出短刀划破手掌,鲜血淋了上去,口中念念有词,连掐法诀,似乎要解开此处封印,楚寻语躲在一堵矮墙背后看的真切,握紧了手中剑,因为看样子很可能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家伙还要释放什么怪物,这要是在释放什么那就是真的要命了,看来应该当机立断,趁机偷袭,实在不行找婷儿求助,一定要重创此人,还要活捉,否则黑灯卷轴就落了空。 稳了稳心神,楚寻语刚要力,忽然有人一把握住他的手背,冰凉冰凉的,转头一看,恰是许久不见的刀玉鑫,还没开口,刀玉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也猫着腰,和楚寻语站一块,楚寻语冷声讥讽道:“大寨主你别动什么贪念了,看样子放出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还没沦落到被你教训的地步。”刀玉鑫没好气的噎了他一句,“你懂什么,如果我所猜不错,大左祭应该在找整个黄金城里唯一能降服庄橋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 刀玉鑫得意的一笑:“你当我老洞府是白去的?” 楚寻语撇撇嘴:“果然你在老洞府为进来做准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不全是。”刀玉鑫似乎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再看大左祭那边,好像有了起色,拆解掉上面的封印,大左祭卖力的将两扇厚厚的石门掀开,擦了擦汗水,可以看出石门分量不清,然后低头努力的朝里面张望什么,表情有些疑惑,楚寻语也很疑惑,问刀玉鑫:“里面的东西呢?是什么?是人是鬼?还是什么法宝?” 刀玉鑫的疑惑之色不比他二位少:“我看明典教主遗留的文献中曾有提到过,说地下石门中封存着一个叫什么‘渡灵洲’的东西,是法宝还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据说当年古滇国研究旷婆的时候时有失控的情况生,就用此物压制,我猜十有**大左祭的计划是如果庄橋失控,那就得到此物,到时候场面不可收拾的时候他就会出来制服它,成为青史留名的英雄。” “我管他什么劳什子计划。”楚寻语等的不耐烦了,“大寨主,这玩意儿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危险,毕竟法宝还是要靠人用,没人用就是死物件一个,你我上去一左一右,直接拿下这厮便好,我还有东西管他要呢。” “你那卷轴我帮你看了。”刀玉鑫出乎意料的说,“确实在大左祭那里,这老狗打开封印把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 大左祭在那边伸头朝着下面的黑暗左看右看,还想要伸手往里够,似乎什么都没够着,沮丧的把手拿出来撑着门框往里张望,好像吃不着葡萄的狐狸,楚寻语急的说:“真笨,跳进去看看不就行了,连庄橋都放出来了还有什么比他还危险?真是蠢到家了。”说完一抬手示意动手,刀玉鑫死活拉住不让他动。 大左祭焦急的伸头往里看,腰是越弯越低,忽然没来由的有东西一闪而过,好似两只手一般一下拽住大左祭的脸往里载,大左祭怪叫一声就剩下两条腿在外面乱蹬,楚寻语和刀玉鑫都吓了一跳,刀玉鑫惊讶的叫道:“这不是法宝,这里面是个活物。” 楚寻语大喊一声:“管它是死是活,大左祭不能丢了,他死了都行,尸我也要。”说完一个箭步冲出去,冲到大左祭背后,看见大左祭身子还在外面挣扎,赶紧毫不客气的一把抓住他腰带使出吃奶的蛮力往外扯,心中巴不得这厮脑袋被拉断了才好,搜尸体方便多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把大左祭囫囵的拉出来了,害的楚寻语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禁火大,跳起来举着剑就要砍,结果意外的是现此时的大左祭简直就是怪物,他整脑袋都是湿漉漉的,仿佛洗个了澡,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全部融化了,方才烧着两团熊熊烈火的眼眶此时此刻都塌陷的黏糊糊一片,眼睛、鼻子、嘴没有一处还在原位,下嘴唇都掉到胸口上去了。楚寻语举着剑一愣神的功夫刀玉鑫赶到抓住他的手,低头问大左祭:“里面是什么怪物?” “吱吱……咯咯……”大左祭似乎伤的不轻,喉咙里只出残缺不全的声音,楚寻语道:“应该是融了喉部,说话不利落了。” 刀玉鑫看看大左祭与自己缠斗了一世居然落到这么个下场也摇摇头,懒得管他,示意楚寻语你随意,自己快步走过去关注那个石门了,楚寻语才懒得管什么庄橋,用剑指着大左祭道:“前辈,晚辈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现而今也没有想法落井下石,所求不多,唯有庄橋封印里的一个刻着倒三角眼睛和月亮图案的卷轴,您若是大慈悲就给了我吧,我给您个痛快。” 大左祭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胸口,楚寻语道:“您也别诳我,我要想害您现在就手起刀落了,所以您犯不上为难我。” 而那边刀玉鑫却反应和大左祭先前一样,本来快步来到石门前,伸头看了一愣,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随即又小心翼翼的往里张望,仿佛看见的不是什么惊恐的东西而是惊讶,对着里面左瞧瞧右看看,楚寻语自然不会管这个,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也是刀玉鑫在那呢,怎么着也轮不着自己愁,还是正事要紧,把长剑架在大左祭脖子上,慢慢弯下腰,小声的说道:“您别动,我拿了就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说完在身上一阵摸索。 结果还没搜两下就听得耳边刀玉鑫一声惊呼,头一回现她也是个倒栽葱下去了,两条胳膊正扒着门框把自己往外挣,楚寻语这回不能不管了,赶紧冲过去一把拦腰抱住往后拖,好在有大左祭给了自己经验,力气没用多少就扯了出来,刀玉鑫就比大左祭好一点点,仅仅是烂了左边脸,连眼珠子都化了,楚寻语纳闷了,还没问就听见身后大左祭气喘吁吁的笑声,头一回,看见大左祭不知道何时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嗓子哑的和破风箱一样,伤的是不轻,他沙哑的说道:“妖女,你也有今天,我就知道你要跟着我来。” 刀玉鑫捂着半边毁了容的脸怒斥道:“老猪狗,今日着了你的暗算,我非得剥了你。” 楚寻语回头看看刀玉鑫,虽然有些恶心,但是自己行医一声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也不算什么就是,不禁古怪的说道:“如果是些皮肉伤大家都不要争了,我粗懂药理,还是能治的好的。” 大左祭笑的叫个开心,都咳嗽连连,说道:“这可不是皮肉伤,小鬼,妖女会替血之术,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皮开肉绽?这一回连异教神都救不了她。” 刀玉鑫啐了一口,冷笑道:“没想到‘渡灵洲’是这么个东西,也算我走了眼,不过你也太轻视我了,今日我就算拼了这幅皮囊不要,也要剁了你这老狗。” 二人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拼第二回合,忽然面色一变,同时回头望去,楚寻语也顺着一并看过去,只看见黄金城大殿再也经受不住庄橋的摧残,“咔嚓”、“咔嚓”出了刺耳的铜块裂缝声,偌大的宫殿全身裂缝都奔涌出火焰,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坍塌了…… 楚寻语叹息一声摇摇头,回头说道:“这回完了,黄金城是毁了,你们的这位先祖暴君说话就要脱困而出,为祸人间了,两位前辈不要在争了。” 刀玉鑫冷笑一声:“小子不要危言耸听,这渡灵洲不还是在这吗,大殿只是椎牛万花山的阵眼,毁了大殿椎牛万花山就要失控了,但不代表庄橋那个怪物就能如何,你出去以后想办法告知众人,只要百中教合力把那个怪物推入这个石洞窟里,保准灭了它,从头到尾我都没把庄橋当回事,我虽然一人之力抵不过它,但是百中教高手何止千百,还不至于奈何不了它,只不过椎牛万花山有点难办就是了。” 楚寻语顿时也对那个石门好奇了,不过还是强忍着不要去看,免得自己变的和他们一样,大左祭手一扬,问道:“小家伙,你要这个?”原来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正事楚寻语要找的卷轴。 “前辈!”楚寻语顿时激动了。 “你帮老夫灭了这个妖女,此物就归你如何?你我之间一笔勾销。”大左祭喘了一口粗气。 “我灭她?”楚寻语用手一指刀玉鑫,气的都笑起来了,“您还是灭了我好吧。” “不要畏惧。”大左祭笑的很得意,“妖女已受重创,她的替血之术乃是禁术,一旦失效自身也会反噬,只要你听我的,你我联手,百招之内就要她命。” 刀玉鑫不惧反笑,对楚寻语喝道:“休听老狗胡言,你助我一臂之力,灭了这厮我帮你抢了卷轴。” 楚寻语此时慢慢品出味儿来了,看看石门又看看原地到现在都光说不练的二人,慢慢说道:“两位,刚才这石门里的东西把你们伤的都不轻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二位短时间之内都动不了手了吧。” 此话一出,二人同时转头瞪着楚寻语…… 而黄金城的另一边,慕缘、忘尘和苗不燕正举着鬼火紫航往下走,挤进了盅怪大潮,身边不断的有屠盅卫斩杀来犯妖物,三人虽然有鬼火紫航护身短时间没什么大碍,但是这些怪物就在身边哀嚎惨叫、互相撕扯,看着也是头皮麻,慕缘叫道:“大伙让让,大伙让让,懂点礼貌,先让我们下去你们在上好不好?” 但是随着黄金城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崩塌之后,所有人脸色都不变了,因为有一件事显而易见,那就是……庄橋快来了…… 正文 第九百七十三章 失落的火海(五) 书接上回,且说黄金城大殿崩塌,整个地底陷入到混乱之中,而楚寻语站在大左祭和刀玉鑫之间,也陷入了从前所未见的巨大优势之中,他左右看看,一语道破天机,刀玉鑫和大左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楚寻语却放心了不少,刀玉鑫冷冷的说道:“怎么,莫非你对我起了杀心?” 楚寻语看看她,并没有回答,又看看大左祭,大左祭强挣扎着:“你好大的胆子。” “呵呵。”楚寻语手指在剑柄上抠了抠,坦荡的问刀玉鑫:“我为何要杀大寨主?”说完又看看大左祭,“为何我又要杀大左祭?” 楚寻语顿了顿,淡淡的说道:“我从来不想杀你二人,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只不过,大左祭你手里有我要的东西。”说完静静的走到了刀玉鑫背后。 刀玉鑫点点头,隔着老远问大左祭:“如何?还不束手就擒?” 大左祭愤恨的一抬手,从袖筒里钻出一条青色大长虫爬到卷轴上,他说道,“小子你最好想清楚,我是无所谓这个东西的,大不了毁了它。” 这回轮到楚寻语脸色变了,暗中想到这百足大虫果然死而不僵,便小声问刀玉鑫:“大寨主,你最好给我指条明道,我要的这东西绝对不能毁了,大不了我们三个全部葬生于此。” “你急什么!”刀玉鑫低语一声,“我给你一样东西……”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三人一起慢慢抬起头看向上面。 如果说此时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三人更加糟心的话,那莫过于此了,三人抬起头,脸色都快拧出水来了,在满是熔岩喷的火光之中,黑暗的空中,一个全身燃烧着熊熊大火的人影冷冷的俯视下方,是他?庄橋来了? “该死!”刀玉鑫大骂一句,对着大左祭怒吼道,“都是你这老匹夫害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大左祭反驳,“要不是你们来捣乱会这样?” 刀玉鑫奚落起来:“你不过就是知道我跟着你,所以你特地想把我引来用‘渡灵洲’把我解决了,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旷婆能读懂庄橋躯体残存的记忆,知道这里是能克制它的又一存在,真是可笑之极。” “那你不跟着不就行了?” “行了!”楚寻语怒吼一声,“都少说两句,为今之计还有什么办法?” 大左祭指了指不远处,很明显看见废墟之中有一排石头架子倒在那里,其中有三把巨大的石锤,上面刻满了斧头,斧柄之上还镶着半个撕口头骨面具,刀玉鑫明白了,点点头道:“等会我们缠住庄橋,你找机会拿那个大石锤把庄橋砸到渡灵洲的洞口里就行了。” “我能砸的动他?”楚寻语哭笑不得。 “可以。”大左祭点点头,“那是古滇国处刑用的,被它敲中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原本就是想查明渡灵洲以后,用它把刀玉鑫这妖妇砸死的。” “你好大的狗胆……”刀玉鑫闻言大怒,正要作,可是空中庄橋忽然暴起难,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随即而来的是一手吸入附近大量缺口中的岩浆,另一手操纵他们铺天盖地的砸过来,所到之处无不摧枯拉朽,楚寻语三人抱头鼠窜,看来庄橋是要把这渡灵洲给毁了方才罢休。 而黄金城的另一边,慕缘三人正在拥挤着往外逃,忽然听见动静,回头看去,老远就看见庄橋正在用岩浆摧毁脚下的地面,不禁笑道:“正好,庄橋正忙着拆家呢,别来追我们。” 身边的苗不燕已然恢复法力,到底是当过教主的人,处变不惊,左右看看,现三人正挤在三层入口处,这里是一条大台阶,周围全是苏醒的屠盅卫往前冲,一挥手让众人举着鬼火紫航跟着自己走,靠到墙根,现墙壁上有一排木匣子,一抬手就把盖子拍掉,露出里面东西,现是很多细长的石锥,刻满了古苗文,拿出一根划破手掌,沾上自己的鲜血,看准身边路过一个屠盅卫,跳起来就往它后脖子上一插,屠盅卫马上顿住身形,慕缘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个时候你还捅它?你就不能少惹麻烦吗?” “看好了。”苗不燕得意一笑,说完跳上屠盅卫肩膀坐着,居然安然无事,前面说过,屠盅卫的体型都已经畸形的膨胀变大乎常理,苗不燕坐在它肩膀上笑着说道,“传说是真的,这石锥可以控制它们。” “早说啊。”慕缘喜上眉梢,哈哈大笑,也拿过一根有样学样,看准身边一个一下插进胸口。 结果那个屠盅卫低头看了看,转过头来看着慕缘,锈色的头盔之中透出冰冷的眼神,苗不燕失色的叫道:“要插脖子后面!” “都说了让你早说啊。”慕缘赶紧去拔,“对不起,我再来一次。”屠盅卫大刀举起就要往下剁,慕缘慌不择路抱着脑袋赶紧蹲下,结果刀尖距离脑袋还有一寸的时候就没反应了,头一抬,现忘尘站在屠盅卫后面,原来是他用石锥控制了这个。 忘尘笑着摇摇头:“现在这个是我的了。”说完费力的踩着屠盅卫的大刀爬了上去。 慕缘没好气的拔出石锥,左右看看,苗不燕却说:“上我这个来,我体型小,有位置,而且还能省点火把,免得我们走散了。” “好嘞。”慕缘手脚并用像猴子一样往上爬,和苗不燕一左一右坐在肩膀上,还对忘尘做了个鬼脸,忘尘没好气的摇摇头,慕缘递过去仅剩的一根鬼火紫航给他,然后对着下面大喊一句:“有马车就是好,出!” 屠盅卫体型本就巨大,一般的小怪物能直接给他们撞翻踩死,屠刀过处残肢乱飞,寸草不生,慕缘大呼过瘾,但是苦了黑衣老者,本来拖着受伤的身体好不容易走到了附近,忽然看见紫色火光之中的三人度加快,好似脱缰野马一般往前横冲直撞,不禁叫了一句苦也,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追。 正文 第九百七十四章 失落的火海(六) 再看楚寻语这边,一阵残暴的岩浆洗礼过后,楚寻语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巨石上还有熔岩往下滴,手里的鬼火紫航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由于过于炙热,连自己的嘴唇都干裂了,摸了摸怀里仅剩的一根鬼火紫航,有些不敢点,这光太显眼,庄橋又不是傻子,很明显会看见自己,倒是心中暗想大左祭不知道去哪里了,卷轴有没有被毁。伸头偷偷的往外看,空中的庄橋缓缓落下,站在渡灵洲附近踟蹰不前,楚寻语知道,这意味着渡灵洲果然法力非凡,没有被这么简单摧毁,想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有好奇心要过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又怕自己变成刀玉鑫他们那样。 想完再看看远处的石锤,现它们也没有被毁,静静的躺在岩浆之中,庄橋对那玩意似乎没什么兴趣,反而在渡灵洲的洞口前面陷入了停滞,似乎它也在思考该如何是好。 地面上到处都是残留的岩浆冒着热气,本来楚寻语还想偷偷爬过去,这下也不行了,只好蹑手蹑脚的钻出来,尽量俯下身子在石头缝里攀爬,对付庄橋这种怪物硬来毫无希望,唯有先绕过去把那大锤扛上才有自保之力。 在废墟之中哪能真的没动静?楚寻语不慎一脚踢落了碎石,“哗啦”一声,庄橋转头望了过来,楚寻语正屁股对着它往石头缝里钻,顿觉不好,回头看见只好尴尬的笑笑,下一刻,小密技刚动,而庄橋则整个身形好似猛虎下山般扑了过来,楚寻语拔剑力抗这一下,“吭哧”一声,庄橋那烧着大火的身躯直接压下来,双手摁在长剑上,楚寻语整个人都被这山呼海啸般的怪力给压到了石头里,嗓子口一甜,一口鲜血就呛了出来,手臂的肌肉虚,楚寻语被摁在碎石中动惮不得,感觉身体不对,很明显这是过度使用小密技刚和三生丸而带来的负面影响快要显露出来了。 庄橋压在残情长剑上,全身火光大盛,但是很奇怪,残情长剑不为所动,不禁下意识的低头看看长剑,虽然没有人类的语言,但是似乎也在好奇为什么这把怪模怪样剑没有烧毁。一愣神的功夫,楚寻语腾出一只手摸起身边一块大铜砖直接往他脸上招呼,一板砖把手都拍麻了,庄橋丝毫不动,楚寻语不禁有些绝望,忽然现庄橋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认真一看,现是那些铜钉还在**上钉着,不禁明白过来,原来大左祭只不过破坏了封印,没有把**上这些钉子拔掉,难怪旷婆没有按照传说中把活人全部附体,原来它还是被限制着法力。 不过想这些都没用,庄橋暴虐的举起拳头便砸,一拳砸剑,楚寻语“噗嗤”又喷了一口,又一拳砸脸,楚寻语赶紧侧头躲开,结果灰尘糊了自己一脸,庄橋直接拿双拳就要往下砸,楚寻语使出吃奶的力气双脚抬起来就踹,结果好似蹬到了铁板,反而把自己的身子反撑着往下一划,背后都在疼。 此时又生异变,背后几支骨刃飞出,直接缠住庄橋双臂,庄橋愤怒的反手拽住,原来是刀玉鑫从背后杀出,虽然有伤在身,但是风采不减,被拽住肋下骨刃毫不惊讶,反而张口一喷,一股血剑激射,直接打在庄橋胸口上,出乎意料的是庄橋居然被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打的往后一退,尤为甚之的是胸口上那一块火焰竟然也熄灭了,血渍之中一条冰蚕在往**里钻,庄橋盛怒之下直接拽住骨刃反手就把刀玉鑫丢了过去,刀玉鑫直挺挺的撞在一块石头上摔了下来,坐在地上呕血不已,果然失去了替血之术不妙,这可是楚寻语第一次看见她受伤。 不过楚寻语也没闲着,趁机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抄起大锤,别说,还真有点沉,使出怪力高高跃起,大吼一句:“吃我李元霸一锤!”双手抡圆了这家伙对着庄橋背后就是一下,出乎意料的是庄橋“咣当”一下直接被砸飞了出去,楚寻语自己都愣住了,低头看着手里的大锤,感觉比背后自己的长剑都管用,二话不说朝刀玉鑫扔了过去,刀玉鑫强忍着伤痛接在手里,杵着站起来,楚寻语转身果断又抄起一把。 “你们古滇国好东西不少。”楚寻语扛着大锤跑过去站在刀玉鑫身边,问道,“伤势如何?” “不轻。”刀玉鑫摇摇头,表情不乐观,“我被渡灵洲伤的太狠,替血之术失效了,异教神正在逐渐背离我的身体,过不了多久会严重反噬我。” “咦?庄桥何在?”楚寻语诧异现庄橋不见了。 “跑不了,他体内有我的盅虫。”刀玉鑫闭目凝思感应一下,用手一指右边,“那里!” 楚寻语扑过去直接一锤子砸过去,庄橋一下跳开,只砸坏了一堆乱石,但是楚寻语还是“哈哈”乐了一声,因为他现这是庄橋头一次要躲开了,以往这怪物都是硬碰硬。 刀玉鑫低头看看自己的左手小臂,已经有一块**逐渐的在枯萎,下意识的拿衣服遮盖住,身边一声冷笑,不禁疑惑的转头过去,现大左祭正躺在一块石头后面,上气不接下气,毕竟他开始受伤最重,所以躲的不够及时,身上好些地方都被熔岩烧的焦糊,他喘着粗气说道:“替血之术也不过就维持到今天了,你的**已经不行了,是不是在琢磨着换**?这里是绝境,没有符合你满意的**,我肯定不行,庄橋更不行,它身体里还有个旷婆呢,只有他了……”说完朝着楚寻语的背影一努嘴。 刀玉鑫狠狠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左祭哈哈大笑,带着伤口都疼的咧嘴:“这些年观察你我还是有成效的,现在这个年轻的孩子可是一直在保护你,你要去吞噬了他?果然是冷血的怪物,不过那小子修为太低,而且没什么特别的,你就算占据了他的身体也不过几个月就要腐坏,以我对你的观察,只有特殊的**或者大神通者才符合你的需要。” “你对我知道多少?”刀玉鑫阴着脸,吃力的抓着大锤走过来。 大左祭丝毫不惧:“来呀,砸死我,一了百了,你砸死我,再吞了那个小子,你独自一人去面对庄橋和椎牛万花山吧,我在下面等着你。” “我会杀了你。”刀玉鑫高高举起大锤,“但我不是怪物,闭上你的臭嘴。” 忽然一块碎石丢了过来,头一回,原来是楚寻语扔过来的,他一边举着大锤和庄橋周旋,一边认真的叫道:“大左祭,我的东西呢?” “问你大寨主去,她杀了我你就什么都没了。”大左祭吃力的应了一声。 “大寨主,先拿到我要的。”说完楚寻语一个纵身躲过庄橋的偷袭,跳起来回敬一锤,庄橋也很灵敏的闪过了。 大左祭看看刀玉鑫,笑了起来:“现在你还需要他保护你?” “你真是讨厌。”刀玉鑫咬牙切齿的说,“我不介意把你大卸八块搜个什么卷轴出来。” 而黄金城的另一头,慕缘他们坐着屠盅卫冲到了第二层边缘,脸色不必楚寻语他们好到哪里去,因为放眼望去,下面第一层已经全是冒着气泡的岩浆,泛着让人畏惧的热气,慕缘尝试了,椎牛万花山还是不让众人飞行,苗不燕也试了,让屠盅卫尝试着踏进岩浆,结果一层脚掌都烧没了,看来屠盅卫还没有能抗拒这种火海的能力,原路返回的计划落空,忘尘摇摇头道:“庄橋的意思很明显,没有人可以拿走他的一草一木。” 正文 第九百七十五章 失落的火海(七)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拿着大锤追着庄蹻满街跑,心中虽喜,但是这庄蹻却变得异常狡猾,本来是打算按照原计划把庄蹻用大锤砸进“渡灵州”的洞口,不想这家伙东躲西藏,好在有刀玉鑫的盅虫帮助才不至于落了下风,可问题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个上古怪物皮厚肉糙,而楚寻语身上的小密技刚与三生丹带来的问题正在凸显,所以楚寻语不得不在思索,光凭手中铜锤能不能活生生砸死庄蹻,楚寻语估摸着自己在抡个几十下应该没问题,怕就怕没个一两百来下也砸不死这个怪物。 黄金城的另一头慕缘一行人本来是向下突围,意图原路逃出,可是到了一层却看见一片火海,根本进入不了,不过身边的怪物倒是少了不少,好似三人站在大海边一样,顺着沙滩走,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忽然头上有些尘土落下,不由自主的向上看去,却吃了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椎牛万花山的枝叶已经悄然爬满了洞顶,时不时的从缝隙中撒下一些尘土,说明这些东西正在往外钻,忘尘担忧的说道:“这就是他们说的椎牛万花山失控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苗不燕既担心也茫然:“对这个传说中的南疆自古第一绝阵我们了解的都不多,因为我们盅师本就不善于树阵,制符、树阵、炼丹,乃是你们汉人修真者擅长的,此阵是庄蹻带领古滇国的盅师搜罗蛮荒时期散落的本土知识整理收编而成,名头也是他们吹嘘出来的,具体到底是干什么的几乎没人见过,但是毫无疑问它失控不会有什么好事。” 苗不燕所言不虚,汉人修真有三宝,制符树阵炼丹药,这三样乃是封神之战以后道教大兴的产物,纵观整个历史,千万宗教信仰中唯有道家一脉讲究修现世,佛道等都重来生,比如你现在作恶多端就会下地狱下辈子投胎当畜生什么的,道教则不同,在天人合一,提高今生今世的神通手段,可笑的是大部分俗间寺庙为了多挣香火钱居然也摆个签筒抽签,打卦易卜可都是道家人必修课业,这不是抢人饭碗吗。 盅师自古以来掌握的阵法知识就远没有汉人的丰富,庄蹻从中原而来,自然知道阵法的重要性,阵法乃是空间之术的典型象征,空间的广阔、时间的神秘、生命的奥秘,这三样乃是人类苦苦追寻的三大目标,阵法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从宏观上将神通手段扬到极限,无论是战斗还是修行亦或者其它,阵法作用独一无二,但南疆的阵法知识羸弱,为了弥补这个缺陷他广招盅师,收集散落的南疆本土阵法知识,采众人之长,结合了盅师独有的特点创立这个阵法,狂妄的叫嚣为天下第一绝阵,号称和汉人有史以来的阵法完全是两个概念,至少目前没看出什么来,唯一的作用好像是千百年来保护了黄金城的秘密。不过刀玉鑫等人的见解都是一致的,庄蹻疯狂,但此阵更强,慕缘三人此时此刻都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谁也不想留在这里瞻仰这黄金城最伟大的创造。 不过慕缘眼尖,此地没什么人打扰,反而能观察的更仔细,他现从这里回头仰望上面两层黄金城残破的遗迹,有无数灰色的影子在残砖断瓦之间无声无息的游荡,仿佛羽毛一般轻盈的掠过其中,想必那就是传闻中庄蹻苏醒以后要统领的“影从者”大军,可悲可叹,这都是用他的部下臣子血肉躯体和灵魂活生生炼制出来的,生,要给这个暴君做爪牙,死,还要为被他继续奴役,这个凶残的君王真是把下面人的每一滴鲜血都给榨干了。 三人正忙着“怀古伤今”,忽然背后没来由的一阵闹腾,转头一看,背后的一片瓦砾中杀出一人来,赫然是黑衣老者,他伤的着实不轻,身上爬满了盅怪,老者威风不减,左杀右挡,一路杀出重围,最后一拐杖敲碎一个屠盅卫的脑袋,抬手拽下身上爬着的一指三头蝎子用空间术绞的粉碎这才罢休,“噗通”一声,倒在三人不远处,三人赶紧跳下来过去看看。 老者真是伤的不轻,身上状况惨不忍睹,外伤不计其数,而内伤苗不燕检查一下,现他身上最少有二十多种盅毒,此地缺医少药,苗不燕修为也不够,难以一一解盅,只好暂时喂了些药物延缓一二,慕缘喂了他点水,丢开水囊,大大咧咧的问道:“老头,死了没?” 老者咳了一口黑血缓了过来,试图站起来,慕缘到底是佛家弟子,还是有些不忍心看他这般挣扎的痛苦状,便架着他胳膊,老者另一手扶着拐杖艰难的往屠盅卫那里走,忘尘眼尖,赶紧一溜烟的爬上慕缘原先的坐骑和苗不燕坐一起,指着自己的空坐骑对慕缘眨眨眼睛,慕缘气的鼻子都歪了,这老不正经真应该一刀砍死。想完还得费力的把老者扶上去自己才坐上去,老者靠着屠盅卫的大脑袋松了一口气,悠悠的叹息一声:“我来杀你,却被你救了,真是何等的讽刺。” 慕缘笑的很干涩,问道:“你现在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居然还是杀我?” “不。”老者回答的很坦诚,“老朽现在第一目标是大左祭那个匹夫,现在我的样子都是拜他所赐,若是撞见非得将这厮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忘尘在一旁插话问道:“前辈你手段我们都见过,怎么能力抗庄蹻不落下风,反而被这些小喽啰伤成这样?您体内的盅毒有多严重您知道吗?” 老者点点头:“我当然知晓,我原本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不是被那些废物所伤,而是被庄蹻那该死的影从者所害。” “什么?”众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老者已经和影从者交过手了,而且还被伤成这般模样。 老者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他遇见的情况,本来他就有伤在身,被庄蹻利用了天盅之胎打了伏击,伤势又增,一路追着慕缘三人突围而来,一路上那些怪物倒也不甚为难,忽然没来由的三人坐上屠盅卫度大大加快这才有些着急,赶紧加快脚步,一时间大意,忽略了影从者,等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有一只影从者已经无声无息的偷袭得手,这才想起明典当年再三告诫的话,一定要照亮自己,这就是鬼火紫航的妙处。 房屋崩塌之后影从者漫山遍野而来防不胜防,它们会顺着物体悄悄袭来,和人类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当你的影子被它们占据之后你就不再是你了,老者形容那一瞬间仿佛自己变成了局外人,身体不是自己的了,竟然操控不了法力施术,也就是那个时候被盅怪偷袭,身上被注入了无数的盅毒,而当初明典教主再三叮嘱过老者影从者之害,因为当年明典不是也无意中释放过一只吗,这东西一旦纠缠上你,变成你的影子和你的脚跟连在一起的时候,那才真叫个鬼影缠身,要用鬼火紫航驱散才行,明典那会儿是把一路穷追不舍的影从者骗进了圈套,周围全是鬼火紫航的火把将其困在其中,逼得它进退不得,把紫色火光推过去将影从者活活用紫光照散才解困。 忘尘点点头,感叹:“此物应该是和厉鬼魂魄一类差不多,但是所用手段闻所未闻,竟然能和人类的影子连在一起就能难,当真体现了盅术的诡异之处。” “不对啊,你有鬼火紫航?”慕缘古怪的问。 正文 第九百七十六章 失落的火海(八) “没有,但是我有它。”老者抬起左手,手背上却是皱纹对垒,仿佛一夜之间左手又老了一百岁,“你们心里明白就行了,我什么也说不了,不过你们也能看出来,影从者很麻烦,鬼火紫航和影从者相生相克的原因我们都了解的不多,这要是释放出去整个中原大地都会陷入火海的。” 老者所言不虚,慕缘调侃道:“何止是陷入火海,到时候修真者都是活活摔死的。” “为什么?”苗不燕不解。 慕缘来劲了:“这东西必须顺着实物游走啊,到时候凡人不说,修真者能飞,只有浮在空中看着脚下大地沦陷,一直就这么飞着吧,飞到天荒地老,然后灵气耗尽一个个摔下来摔死。” 再看楚寻语这边,咣当一下又砸空了,庄蹻正跳到远处阴测测的看着自己,忽然背后刀玉鑫从头顶跃下,一锤子正中面门,把庄蹻给抡了出去,楚寻语紧随起手杀到,一锤子补上,结果庄蹻堪堪躲开,左手却还是挨了一下,出痛苦的一声**,身形又消失不见了,刀玉鑫和楚寻语背靠背拿着大锤警惕四周,远处的大左祭静静的躺着看好戏。 原来楚寻语阻止了刀玉鑫想杀大左祭,因为自己要的东西还没到手,但是刀玉鑫这性子哪能由得楚寻语来指手画脚,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直接动手杀了大左祭一了百了,可不成想忽然庄蹻拦腰冲了出来,刀玉鑫不得已只好去抵挡它,大左祭幸而逃过此劫。开始刀玉鑫跳起来还一直不明白庄蹻怎么忽然这么善心大来救大左祭,难道它会感恩?很快就觉不是了,庄蹻看都不看大左祭,反而盯着自己和楚寻语,骤然明白这是一种本能,这个洪荒巨兽就和草原狼一样有一种本能,它嗅出了危险的气味来源于手里的铜锤,庄蹻的记忆中应该保留了此物的记载,草原狼斗不过雄狮的时候就会找幼狮下手,旷婆这个怪物也一样,楚寻语的攻击激怒了它,让它感受到了久违的威胁,所以任何拿着这个锤子的人都是它的敌人,刚才自己要杀大左祭,背后空门大开,庄蹻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来杀自己的,所以现在逼不得已和楚寻语现在一起联手应敌。 刀玉鑫现在情况也不大好,身体内忧外患,渡灵州对身体的伤害太大,替血之术也失效正在开始逐渐慢慢反噬,需要找个地方来静静调理,庄蹻肯定没给自己准备一座宫殿。她暗骂一句,低声问背后的楚寻语:“你能把它往上砸多高?” 楚寻语试了试胳膊:“最多五六下,我快到极限了。” “我也是,不过够了。”刀玉鑫道,“把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把它砸的高高的。” “然后呢?”楚寻语问。 “然后交给我。”刀玉鑫一回头,双手一掐法诀,不远处的一堆碎石忽然裂开,庄蹻从里面露出身形,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身上的火焰都一吞一吐不稳定,刀玉鑫十分吃力,这个怪物果然非一人之力可以战胜,但现在顾不得了,乘着庄蹻被自己束缚住的机会,肋下所有骨刃全部飞出,将庄蹻周身裹住,而后大喝一声,将它强行拽了过来,楚寻语冲过去憋足了力气由下往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疯狂的将大锤直接招呼在它身上往上方击打。 刀玉鑫撤掉骨刃,自己在原地连掐法诀,本想断掉一臂才想起替血之术失效了不由得改变想法,双手对空中高举大叫一声:“把它打下来!” 楚寻语高高跃起翻身到庄蹻背后,“咣当”一声,最后一锤直接砸在庄蹻后脑上,手臂都打的脱力了,庄蹻直挺挺的坠落下来正好迎上刀玉鑫,刀玉鑫高举双手化作两只前作未有的钢铁巨齿,和上面落下的庄蹻撞个满怀,竟然穿透了迎面而来的庄蹻胸口,紧随其后巨齿在庄蹻体内炸裂,“噗嗤”一声闷响,庄蹻全身都是由内而外的细牙弯曲着透了出来,牢牢的将庄蹻身体每一块皮肉钩死了,都大左祭点点头:“檀虫寨的天网虫螯。” 楚寻语满身大汗,脱力的跌落在地上,看着刀玉鑫用巨齿把庄蹻死死钩住,一点一点的抵着它往渡灵州那边洞口推,庄蹻脸上、身上都被弯曲的细牙钩的动惮不得,暴怒之下全身火焰大起,在不断焚烧身上这些东西乃至化作巨齿的刀玉鑫胳膊,刀玉鑫疼的几次差点跪倒在地,还是咬紧牙关,一步步推着庄蹻往前去,楚寻语丢掉大锤爬起来冲过去从后面拦腰抱住刀玉鑫往前推,咬着牙叫道:“顶住啊,别撤术!” 庄蹻一步步后退,青筋暴起,**上沟壑绽开,细牙全都被烧红了,刀玉鑫口中鲜血忍不住的呛出来,像瀑布一样止不住,楚寻语从背后抱住刀玉鑫纤细的腰身死死的往前推,脚下蹬住地面,每迈出一步都要往后蹬出一个小土坑,膝盖都在嘎吱作响,仿佛自己在用肩膀扛着一座泰山。 终于到了极限,庄蹻口中细牙被烧断,庄蹻仰天大吼一声,刹那间整个黄金城似乎真的这一刻安静了,下一刻,远方响起了密密麻麻的动静,所有人都明白它在召唤别的怪物来帮助,对付黑衣老者的时候它就用过此招,天上地下所有的盅怪都放下了手头事,没办法,庄蹻的召唤是必须响应的,但是最苦恼的东西楚寻语和刀玉鑫埋头死磕还没有看见,反而躺在地上的大左祭老远看见了无数影从者正在无声无息的淌过千山万水赶来,顿时脸都变了,不断的挣扎着在怀里摸索什么,似乎他也对影从者了解的也不少。 而另一边,慕缘四人正在火海边寻找出路,没来由的身下屠盅卫自己往后斜着跑,也不是大殿原来的方向,慕缘不禁乐了,拍着屠盅卫的大脑袋叫道:“教主,原来你们家马儿自己认识路,我教你一句成语,叫‘老马识途’。” 苗不燕诧异的自语道:“它们会自己找出路吗?没听说啊。” 正文 第九百七十七章 失落的火海(九)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刀玉鑫正在力斗庄蹻,庄蹻左右不得进退,盛怒之下召唤了黄金城中的盅怪前来帮忙,铺天盖地的影从者夹杂其中无声无息的飘过来,刀玉鑫和楚寻语忙于眼前还没有注意,但是也知道大事不妙,庄蹻身形距离渡灵州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终于停下了,骨碎声袭来,身上的细牙纷纷断裂,刀玉鑫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术无奈的散去,刀玉鑫颤抖着抬起胳膊,两条胳膊被烧的一片焦黑,散出肉糜的臭味,楚寻语也脱力的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抬起头,看见庄蹻扯掉身上的细牙,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的摇了摇,没有语言,却清晰的表达出它在嘲笑二人的无力。 楚寻语心里明白,接连黑衣老者和刀玉鑫两位大神通者都败北,这庄蹻上古异神之魂实在过于强大,转身就去抓地上的大铜锤,至少这是唯一的希望,结果不想“砰”一声,庄蹻提前赶到,一脚踩住大锤锤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楚寻语抬起头,看着它那空洞的眼眶散出无尽的暴虐,不禁心头绝望了。 庄蹻一手一个,将刀玉鑫和楚寻语脖子扼住高高的提起来,往后拉了拉,随即“吭哧”一下将二人一个对撞,楚寻语和刀玉鑫“噗”的一口鲜血喷到了庄蹻身上,鲜血将庄蹻挑逗的异常兴奋,它仰天长啸,宣告着自己的胜利,意味着一切即将落幕。 再看另一边,慕缘他们坐着屠盅卫一溜小跑,开心的不亦乐乎,结果却大惊失色,因为等他们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屠盅卫早已跑到了庄蹻附近,混在一片盅怪之中聚了过去,身边全是这一路牛鬼蛇神,好在是庄蹻召唤,它们没有互相厮杀,四人也不敢乱动,只想着找个地方跳下来赶紧逃跑,唯一担忧的是身边还有很多影从者飘过,这要是跳错了地方落到它们身上那不就是找死吗。 但眼前还有更惊恐的,忘尘对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在怪物的外围隔着老远望去,脸都变了,因为看见不远处庄蹻站在废墟之中,手里提着刀玉鑫和楚寻语二人,二人全身伤痕累累,生死不知,似乎被庄蹻残暴的折磨过,被盅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它似乎在炫耀自己的胜利,不管生前还是死后,一切胆敢挑战它权威的人都必须去死,这就是黄金城的主人,暴君无可撼动的权威。 慕缘看见楚寻语被彻底击溃显得异常暴怒,忘尘一把拉住他的衣领阻止他上去自寻死路,苗不燕十分紧张的左右四顾,结果意外的现大左祭也受伤颇重的躲在一块坍塌的碎石板下,手里紧张的拿着什么,细细看来竟然是鬼火紫航,只不过没有点亮,他频频侧目远处的庄蹻,因为他自己也吃不准到底接下来会生什么。苗不燕一转头对老者使了个眼色,老者也看见他了,不禁脸色阴沉了许多,冥冥之中真的给自己言中,还有机会结果这个家伙。 庄蹻将二人随意的丢在地上,蹲下身子,一手掐住刀玉鑫的脖子,刀玉鑫无力的用伤臂去剐蹭想要挣扎,庄蹻另一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腹部,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庄蹻慢慢的力,手掌野蛮的直接挤进刀玉鑫的腹部,刀玉鑫与庄蹻双眼对望,口中鲜血不断涌出,绝望的颤抖着,张开嘴出无声的惨叫,庄蹻摸到了刀玉鑫的元婴,用力一拧,刀玉鑫刹那间全身盅师黑纹爬过,眼珠瞪着大大的,下一刻,从她体内散出一股强大的灵气激射出来,掀翻了所有人,等周围清醒过来再看,刀玉鑫已经瞪着大眼断了气,庄蹻默默的拿回手,转向楚寻语,如法炮制,一手扼住了楚寻语的脖子,另一手摸到了楚寻语的腹部。 楚寻语周身上下血肉模糊,颤颤巍巍的叫道:“婷儿……” 结果婷儿还没来得及出来,忽生异变的看见一颗巨大的空间之球拦腰撞了过来,庄蹻猝不及防的被顶出老远,随即楚寻语现慕缘他们几人杀到,慕缘架起楚寻语胳膊把他扶起来,忘尘抱住刀玉鑫的尸,苗不燕哭着举着鬼火紫航,黑衣老者双手抓着拐杖怒吼一声,隔空横扫了过去,竟然横着划开了一道破碎的空间,如同镰刀一样横扫过去,将周围一堆盅怪全部拦腰割裂,打出了一片缺口。 众人赶紧撤离,楚寻语被架着跑,出乎意料的是看见了大左祭举着鬼火紫航正站在一座残破的雕塑前对众人招手,慕缘他们一言不的冲过去,大左祭转身拉下了一块铜砖,竟然雕塑的背后打开一道缺口,居然是个机关密道,众人一股脑的跳了进去,大左祭最后进去关紧了大门。 庄蹻回来暴怒连连,现人影全无,一声暴吼让盅怪们全都瑟瑟抖,他大手一挥,所有怪物立刻铺天盖地的散开去寻找,而楚寻语等人在这条密道连滚带爬,前行了半个时辰都不到,大左祭“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手里的火把都跌出去老远,慕缘满头大汗的捡起来不耐烦的问道:“又怎么了?” 结果忘尘走过去扶起大左祭,大左祭已经面色黑,气若游丝,苦笑着说道:“我也到此为止了。” “休息会。”忘尘对众人说了一句,众人这才暂时停下脚步,把火把插在墙上,刀玉鑫的尸放一旁,苗不燕走过去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黑衣老者坐在角落里打坐运气,毕竟身上二十余种古滇国的盅毒不是闹着玩的,楚寻语靠着墙边失神的坐着,回头看看刀玉鑫死不瞑目的尸体不禁长叹一声,抬起头看看周围,现这条密道是一道蜿蜒的阶梯,不知道通往哪里,慕缘一屁股坐在旁边给楚寻语解释了一下大概,原来老者手段最高,他无声无息的摸过去要找大左祭算账,但是不想大左祭却告诉众人,此时如果联手,还有杀出去的希望,因为不管是哪家的君王都有个通病,那就是会准备一条密道逃生,君王总是怕死的,庄蹻也好,秦皇汉武也罢,都是这样,这条密道被庄蹻的王朝禁卫军记载过,但是不知道真假,作为交换条件,大左祭让他们去救人,自己打开密道,渡灵州所在的位置大概就是庄蹻寝宫后面的后花园,密道也应该在不远处,所以大左祭凭着书里模糊的记载估摸着就在这附近,苦于庄蹻召唤来了这么怪物才无从下手,现在正好双方携手撤离此处。 大左祭咳出了一口黑血,颤颤巍巍朝刀玉鑫爬过来,苗不燕哭泣着用脚在踹他,哀嚎道:“你滚开!你滚开!别碰她。” 忘尘赶紧抱住她,大左祭用手碰到刀玉鑫的胳膊,闭着眼睛感觉了一下这才松开,瘫倒在刀玉鑫的身边,自嘲的说道:“纠缠了一辈子,你居然走在我前头,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死撑着不肯出去找别人帮忙还来追我,你的自大最终将害死你,当然,如果你离开了就也不是你了。” 说完看看楚寻语面如死灰的坐在那里,便在怀里一阵摸索,慕缘走过来说道:“他伤很重。”然后蹲下来帮大左祭一把。 大左祭掏出楚寻语梦寐以求的卷轴递给慕缘,说道;“都结束了,刀玉鑫一命换我儿一命,你们走吧。” 慕缘低头看着手里的卷轴一眼,上面刻着的倒三角眼睛赫然其上,不为人知的是老者此时坐在角落里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十分震惊,下一刻,又闭上眼睛继续打坐,似乎什么都没打算做。 慕缘低头问:“你不打算走吗?” 大左祭摇摇头:“我到极限了,我之所以愿意带着你们进来是因为不想死在庄蹻手里,被它杀的人都将变成影从者,死后的灵魂也会被它奴役,我不想落得这般下场,你们顺着这条密道赶紧离开,这条密道庄蹻也知道,旷婆能读懂他的记忆,只不过黄金城这么大,他不一定能及时现,所以时间紧迫,你们赶紧走,出去以后一定要尽快飞起来,椎牛万花山失控了,这不是我的意料之内的,我原本想的一切手段都是为了诱杀刀玉鑫,但是不想你们进来搅局才这样,所以我们无冤无仇,去吧,活着离开这里,到外面去,百中教的手段很难抗衡椎牛万花山,影从者等等怪物都是依附在这个阵法上面的,教主,出去以后去找汉人帮忙,去找修真者,他们有办法能控制这一切。” “你闭嘴!”苗不燕被忘尘抱在怀里挣脱不了,隔空怒吼了一句。 大左祭对楚寻语叫了一句:“还能动吗?” 楚寻语脸上的血渍干了不少,更加难看了,肿着眼睛歪着嘴,转头看他一眼,一张口就是一缕鲜血流出,结巴着回答:“还……还行……,就是……打坏……打坏了……几个内脏……它拳头……拳头硬……” “了不起。”大左祭感慨万分,“你一个元婴期修士能从庄蹻手里活下来,做的好,孩子。” 说完顿了顿,又道:“帮我个忙,走前用你的剑杀我了,毁了我的元婴,我不想落在庄蹻手里,你的剑应该能做到。” 楚寻语歪眼斜嘴的露出个比哭难看的笑容:“抱……抱歉……,砍人……砍人对……现在的我……来说……难度……有点……有点大。” “我想这份殊荣应该是老夫的。”黑衣老者瘸着腿杵着拐杖站起来慢慢走过来,低头看着大左祭,“毕竟我说过这话。” 大左祭看看他,苦涩的笑了一下:“合该如此。” 老者弯下腰,和庄蹻一样,将手放在大左祭的腹部,问道:“安心上路,还有什么遗言吗?” 大左祭躺在地上,转头看着苗不燕,苗不燕在忘尘的怀里厌恶的转过头去,大左祭艰难的说道:“教主,念在小时候对你的养育之恩上,我要说句抱歉,诚心的最后一次祭祀谏言,我们盅师……就是修真者,切记……切记……。” “帮我向明典问好。”黑衣老者说完,手中闪烁出一小团碎裂的空间渗入大左祭的身体,大左祭闭上眼睛,下一刻,全身经络暴起,盅师黑纹爬满全身,身上大量的灵气散了出来,之后,也去了…… 众人收拾好东西,忘尘将大左祭和刀玉鑫的尸放在一边,问道:“留在这里吗?他们缠斗了一辈子。” “不……”苗不燕立刻反对。 “走吧。”老者举着大左祭的鬼火紫航,“前面不知道会生什么,带着尸体我们没办法走远,庄蹻还在追我们,他们是老对手也算老朋友了,在一起也是合情合理。” “不要,她是我的姨。”忘尘死死抱住苗不燕,苗不燕拼命的推忘尘,“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 “谁都不帮,我只带你活着离开!”忘尘蛮横的抱着苗不燕,强行抱走。 慕缘架着楚寻语站起来要走,回头看了一眼他二人的尸体,楚寻语从怀里掏出沙马俄里给自己的东西,那个奇怪的女人钩,放在刀玉鑫的尸体上,算是自己对刀玉鑫的一点缅怀吧,刀玉鑫死了,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没用了,摇摇头,就和慕缘一块跟上队伍。 众人还没走出十步远,忽然密道内一阵抖动,砂石俱下,众人一愣,慕缘惊问:“要塌方了?”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侧面的墙壁上炸开,把众人全都掀翻了,等到尘埃散开一些,众人七手八脚的站起来这才看清楚,脸都变了,原来轰开的洞口中尘埃里,一个燃烧着火焰的人影走进来,它看看地上二人的尸,又看看楚寻语他们,歪了歪头…… 庄蹻是暴君……没有经过暴君的允许,谁让你们走了…… 正文 第九百八十章 失落的火海(十) 书接上回,且说在大左祭和刀玉鑫相继身陨之后,众人正欲从密道中离开,忽然庄蹻直接轰开墙壁杀了进来,众人脸色骤变,没想到这个怪物这么快就找来了,好在似乎它是单溜过来的,众人第一时间扫视了一下周围,没有其它怪物跟着,庄蹻走近了两步,低头看看地上二人的尸体,也没有表情,反而抬起头看着众人,黑衣老者杵着拐杖心中有些沉重,下意识的看了看左手背,倘若刀玉鑫和大左祭还活着尚好,三人联手自然无碍,眼下只有自己一人还有伤在身,稍有个差池,恐怕今天就是交待在这里了。 正想着呢,慕缘忽然站到了自己身边,他把楚寻语交给忘尘和苗不燕一起由他来保护,自己和老者并肩而立,老者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或许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慕缘苦笑一声:“无所谓,死在这个怪物手里和死在你手里都一样。” “也许不一样。”老者意有所指,但也没有说明,因为庄蹻忽然冲了过来,老者竖起拐杖“咣当”一下架住它,庄蹻抬手对着老者的脑袋就是一拳挥来,老者不躲不闪,一巴掌将它拳头接住,掌心之中一团破碎空间闪烁,庄蹻的拳头扭曲一团,这是要用异空间将庄蹻的胳膊给绞碎了,但是庄蹻皮糙肉厚,而老者伤势颇重,实力大减,这一下庄蹻似乎不疼不痒,反而看了看老者,似乎有些嘲笑之意。 庄蹻一个力,身子一倾,整个手臂直接插进了空间里,下一刻,老者面前空间一阵虚影,庄蹻那燃烧着的大手竟然凭空伸了出来,一点一点的逼近老者面庞,老者大吃一惊,手里的空间限制到了庄蹻的肩头,但是没想到它竟然通过异度空间把手又穿透回了现世,这个上古怪物果然不一般。 忽然庄蹻表情一愣,转头看去,原来慕缘此刻忽然出现在庄蹻脑后,眼中尽是金色佛光,衣襟飞扬,一手拿着《金刚经》,另一手用牙齿咬破食指,忍住火焰烫伤,用指头在庄蹻眉心一点,慕缘盘腿端空中,这一刻竟然摆脱了椎牛万花山的束缚,可以御空了,慕缘双手合十,全身爆出璀璨的佛光,金刚经浮在眼前,飞快的翻动,口中梵文吟诵,每读出一个词语,庄蹻眉心以那鲜血为中心仿佛墨迹一样散开,就会出现一个梵文。 老者连忙撤术,对楚寻语他们叫道:“闭塞听觉,这是‘大般若显真咒’,这小子还藏了这么一手?” 金刚者,即般若,自佛教传入东土以来,鸠摩罗什来到中土,作为佛祖座下亲传弟子之一,在凉州以无上的大智慧用汉文初译《金刚经》,乃大乘佛教之精髓要义。鸠摩罗什圣僧以金刚喻般若,能破世间一切戏言妄执谬论红尘泡影,此咒一出,天地间任何事物都将被摧毁殆尽。这里圣僧所言的“戏言妄执谬论红尘泡影”不是单纯的指字面含义,而是在佛家眼中,世间一切皆是虚幻,万事万物百种红尘不过过眼云烟。也许有人会说这有违佛家宗旨,破坏太深,但殊不知经文有言:世间百种妖娆,万种红尘,皆是云烟,唯有我佛佛法才为真,法,性本净;法,不得灭,世间不破不灭,不垢不净,以大智慧洞察万物,破坏万物,重塑万物,让世间一切得以涅槃重生。高僧“无著阿僧伽”曾有言:金刚难坏句义聚,一切圣人不能入,此为金刚之意。红尘俗世皆涅槃重生,寰宇万界唯金刚不动摇。 慕缘空中吟诵的经文字字珠玑,句句震撼,声音越洪亮,周围山石崩塌,土石碎裂,众人虽然闭塞听觉,但还是能感觉到每一句经文都如同大锤,捶打在心头之上,让人心颤肉惊,楚寻语本来就不通心神之术,加上重伤在身,虽然闭塞听觉,但耳边慕缘声音越来越清晰,脑袋嗡嗡作响,仿佛被金刚拿降魔杵正在猛击脑袋,完全无法把持自身,眼耳口鼻尽是鲜血喷出;苗不燕全身盅师黑纹浮现,快撑破皮肤,佛法本就克盅,她修为又低,闻此咒如同烈火焚身,口中抑不住的呛血;忘尘倒是修为高点,但还是擦了一把鼻血,忍住头晕目眩,高声嘶喊道:“快停下,你要把我们都念死了。” 慕缘不管不顾,双眼紧盯庄蹻,依然不肯罢手,庄蹻全身皆是金色梵文,皮肤上不仅火焰全熄,而且文字覆盖**之处正在塌陷,它暴怒的捂着脑袋跪倒在地,屡屡想要站起来但皆失败,慕缘背后有一金色虚影慢慢浮现,化作一枯瘦老者,单腿盘膝,一手扶住膝盖,一手杵着九环伏魔杖,表情神态自若,闲庭信步一般居高临下,仿佛世间万物都不放在心头,黑衣老者识得此人,顿时失色,连忙抄起楚寻语,忘尘抱着苗不燕一起冲出洞外,老者将拐杖一下插入大地,瞬间一座巨大的空间之球包裹众人,这才让所有人好受一点,老者转头大呼:“这小和尚果然不同凡响,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引得鸠摩罗什分身临世?佛陀座下十大弟子亲临可不是玩笑,我上一次见到还是佛家大神通者才能做到的。” 忘尘擦了擦鲜血,指着慕缘说道:“他那本书,是最初的译本。” “难怪!”老者恍然大悟,“鸠摩罗什亲自写的,那本书被染上过圣僧鲜血,一直存留着一缕鸠摩罗什本人的意念,我们现在只能祈祷他在念死庄蹻之前别把我们念死了。” 慕缘周身的光芒越来越强盛,如白昼一般,这金色的佛光在黄金城中绽放倒也合情合理,无数的盅怪从四面八方袭来,但是佛光所照耀之处,纷纷瓦解,连影从者都被照碎了,很难以想象影从者是影子,竟然被这咒文活生生震散。庄蹻暴虐的捶打着地面,全身皮开肉绽,无数黑紫色的气息从中散出来,慕缘的咒文吟诵的越来越响,老者的空间之术堪忧,因为众人现异度空间竟然无法阻隔梵音回唱,老者抬起头,现面前的空间屏障上出现了裂缝,摸了摸胸口,重伤之躯难以为继,忘尘问道:“还能撑多久?” 老者看看庄蹻**崩坏的度,摇摇头:“来不及,庄蹻还没死我的术就要先溃散了。”说完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了一颗药丸,一狠心,丢进嘴里,楚寻语躺在他脚边看见大惊,因为这药自己在熟悉不过了,这是自己家的三生丹,他为什么会有药王府的东西?不过这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说明老者已经油尽灯枯,三生丹药力一过,他也会和自己一样脱力的。 庄蹻全身黑紫气弥漫,从全身崩塌的伤口中飘散出来,慕缘佛光越的光亮,鸠摩罗什的虚影已经连僧袍上的褶皱都看见了,此时此刻,庄蹻全身黑紫之气大盛,扩散开来,竟然堪堪挡住佛光,黑紫气上隐隐有无数面庞翻滚,庄蹻头顶化出一张巨大的、狰狞的女人脸,这是旷婆被逼出真身来了,大般若显真咒把旷婆强行逼出**,旷婆从黑紫雾中伸出两只惨白尖细的巨手将庄蹻肉身一左一右拢在其中,这也是众人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楚这个上古怪物的本体,正如大左祭前面所言,他并不希望毁了南疆,所以没拔出庄蹻身上古滇国的封印,这变相的帮了众人,因为正是如此旷婆本体逃无可逃,否则它早就更换身体了,而现在,它正在努力的维持住肉身不要崩塌。 黑紫色上隐约人脸翻滚,这应该都是它吞噬过的灵魂,那张巨大的女人脸好似一架大马车,伸出猩红的舌头出刺耳尖叫,抵御佛光普照,旷婆从黑紫雾中化出双手直奔慕缘,慕缘背后鸠摩罗什大师谈笑风生、淡定自若,万千妖魔不在心头,九环降魔杖轻松落下,明明旷婆幻化出的黑紫双手那么巨大,却托不住那降魔杖,旷婆爆出惨绝的尖叫,一时间黑紫雾中人头四处夸张的翻滚,而另一边慕缘背后金光万丈,佛咒吟唱,上古怪物与佛家圣僧的对抗膨胀到极点,周围无处残砖断瓦被掀的四下横飞,黄金城的三层竟然架不住要崩塌了,这也是庄蹻苏醒后破坏了古滇国遗留的阵法,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摇摇欲坠。 但是众人在空间术内现外面的世界土石崩塌,老者自己也难以为继,梵音穿过空间屏障袭来,而且越来越响,众人又开始呕血,老者自己也开始耳鸣,越来越多的裂缝出现在屏障之上,不禁咒骂一句,佛家的强大之术轻则不,则惊人,在佛陀眼中,一切都是虚幻,自己也不例外,都会被摧毁,便狠下心来,咬碎药丸,顿时体内灵气盎然,他一手平推,一手拿起拐杖指天,大喝一声:“休得小看老夫,浩渺苍穹!起!” 刹那间头顶上群星璀璨,地底世界众人竟然看见头顶上流淌着炫目的银河,身边到处是闪耀的晨星,老者强行将众人拉入了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这是天山派一等一的绝学,慕缘的吟唱在寰宇之中悄然回荡,静谧的星辰闪烁让众人仿佛在寰宇的另一端聆听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佛家梵音声。一时间佛家的金色世界、旷婆的上古异教神蛮荒之力和璀璨的银河三方世界碰撞到了一起,场面美极了。 但这平衡也是短暂的,不久之后,旷婆的黑紫之体开始逐渐被佛光照散,庄蹻的**维持不住也逐渐继续崩坏,可是不想此时慕缘修为不够的弊端凸显,慕缘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这个术了,皮肤开始干涸,佛光势头大减,鸠摩罗什的虚影也在黯淡,吟咒之声从偶尔间断到断断续续,楚寻语强挣扎说道:“不好,八戒要油尽灯枯了!” 慕缘口中忍不住的喷出鲜血,用手都捂不住,可他还是想继续诵经,旷婆狞笑一声,黑紫烟就要往庄蹻的身体里钻回去,老者大惊失色,回头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说完忽然撤术杀了过去,众人连忙点起鬼火紫航保护周身,老者用逐日鬼步杀到近前,慕缘跌落尘埃不省人事,上空的鸠摩罗什虚影不知道是众人的幻觉还是怎的,竟然低头怅然的看了慕缘一眼才消失虚无。 老者举着拐杖杀到近前可还是迟了一步,庄蹻残破的**摆脱束缚,一手抓住老者的拐杖,空洞的眼神中尽是愤怒和讥讽,无尽的黑紫气蔓延出来包裹住老者,这一招闻所未闻,不过楚寻语反应的快,他鼓声叫道:“这怪物也受伤了!它也在搏命!” 不错,正式如此,老者现庄蹻那仰仗至今的暴虐之力削弱了许多,而且这是它本体在纠缠自己,这很危险,因为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一旦暴露本体就很容易被伤害,要不然它在历史上怎么一直在不断的更换肉身,这也是它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一。可是情况却不妙,老者感觉全身黏糊糊的,一阵冰凉的感觉,黑紫气息所到之处正在脱力,老者知道三生丹药力有限,胜负就在此刻,楚寻语比划着让忘尘替自己喊:“快把他往那里拖,那里有个洞,可以消灭它!”不错,说的就是渡灵州。 老者听大左祭说过此事,转头一看,现渡灵州还有段距离,便提起一口气,以命搏命,索性丢掉拐杖,双手抓住庄蹻双肩,大喝一声:“八度枷锁!”庄蹻全身瞬间由内而外八个瘦长空间裂开,硬生生将庄蹻身体扭曲,直接透体穿过给锁住,楚寻语对忘尘说道:“快去帮他!” 苗不燕点头同意,接过鬼火紫航扶着楚寻语,忘尘一咬牙冲过去,点起最后一根鬼火紫航跑了过去,黑暗的地底世界中一抹紫色光亮仿佛明灯,顺着山腰往上不顾一切的狂奔,忘尘帮老者照亮了道路,驱散了无数追来的盅怪,老者死死的拖住庄蹻把它往上推,忘尘也不顾一切的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忍住烫伤拖着庄蹻那滚烫梆硬的身体往前拽,庄蹻身体被八个异度空间锁住,但怒目圆瞪,一路上见到什么就抓住什么,指甲都要试着抠住,连杂草碎石都不放过,死死的拖延时间,出不甘的闷哼声。 苗不燕扶着楚寻语走过去查看地上的慕缘,楚寻语被扶着坐下来,将掉落在面前的金刚经拿起来放入他怀中,现他已经醒了,慕缘面色惨白的趴在地上喘粗气,苗不燕的鬼火紫航也帮他照亮,楚寻语问道:“还能动吗?” 苗不燕把慕缘也给扶了起来,慕缘和楚寻语背靠背坐着,转头向远处看,苗不燕举着火把含泪叫道:“努力啊,一定要灭了这怪物!” 忘尘的左手烧伤了就换成右手拽,两只手都烧伤了就用嘴叼着火把,双手抄起地上的铜棍子架住庄蹻的下巴往上拖,跌打滚爬在路上一步一步蹭,周围全是追赶而来的盅怪却不敢向前,忘尘和老者在一群怪物之中把庄蹻一点一点往上挪。楚寻语被苗不燕扶着要追上去,慕缘怎么办?他咳了一口鲜血,现老者的拐杖掉在地上,这倒好,他拄着倒是派上用场了。 终于到了渡灵州洞口边,又一次到了这里,庄蹻僵硬的身体被推了上去,结果半个身子都悬在洞口上却掉不进去,这才现庄蹻用双手死死抓住洞口石边,那个像门框一样的东西,忘尘此刻恨不得手脚脑袋并用,拿脚踹、拿棍子捅、拿石头砸,歇斯底里的喊道:“你给我下去!给我下去……”他是个书生,没有武修者力气大,但他从不放弃,双手死死的摁住庄蹻胸口,把他往里摁,庄蹻瞪着他眼睛都要冒出火来,死死的扣住洞边绝不松手。 一声咳嗽,老者倒是先松了手,他一口鲜血呛出来,身上的黑紫气侵蚀的太严重快把持不住了,老者跪倒在地,一只手捂住嘴,但是另一只手还抓着庄蹻的脚踝,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撒手空间枷锁就失效了,庄蹻不惜用本体来侵蚀自己也正是要逼的自己撤术,可是老者毕竟力不从心,空间枷锁还是松动了,一只手的离开让庄蹻身上消失了几个空间,扭曲的半边身体也恢复了原样,它狞笑一声,抬起恢复自由的一只左手一把掐住忘尘的脖子,忘尘被扼的直翻白眼,手里摸到铜棍子却还不放弃的往庄蹻脸上捅。 楚寻语他们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追上来,现老者跪在地上呕血,可还是一只手握住庄蹻脚踝,庄蹻正在挣脱枷锁,一点一点的把身子从洞口边撑了回来,忘尘被掐的口鼻中鲜血四溢,手里的力道也越来越小…… 正文 第九百八十一章 失落的火海(十一) 书接上回,且说众人在黄金城中与苏醒的暴君庄蹻血战一场,最后关头,老者力有不及,满面黑紫的重伤跪地,稍稍撤力,庄蹻一把揪住忘尘衣领,将他扼住脖子举起,楚寻语和慕缘赶到之后面色大变,忘尘被掐的口角流唾,胳膊的动作也越来越小,庄蹻无声的狞笑着用半边身子把自己撑了回来,此时战斗终将落幕,众人力拼这位上古怪物终于走到了无计可施的尽头。 “还能动吗?”楚寻语自己想要挣扎起来摸剑都失败了,因为庄蹻身上还被老者限制住了一半,此时如果一把力把这厮一脚踹下去就一了百了,可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战斗,所以只好问慕缘,慕缘脱力的双手扶着拐杖摇摇头,他身上都是虚汗,和楚寻语一样,难以维持。 此时苗不燕忽然站了出来,她将楚寻语放在地上,悄悄的只身潜伏过去,绕着庄蹻背后走,慕缘和楚寻语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趴在石头上看着。只见她走近到渡灵州后面,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碧绿色的玉石簪,忽然一跃而起,从背后一下跳到庄蹻的后背,一手搂住脖子,一手将簪戳进庄蹻的眼睛,大吼一声:“放开我男人!” 庄蹻暴喝一声,身上火焰陡然喷,苗不燕忍住炙热烫伤不撒手,慕缘着急的大喊:“盅术对它没用!” “那不是盅术!”楚寻语古怪的说道,“这是道家东西,我好像打仗的时候见过。” 苗不燕到底修为羸弱,几个呼吸就被烧的皮开肉绽,但还是抱紧庄蹻脖子不撒手,玉簪上灵气闪烁,庄蹻身体嘎吱作响,庄蹻暴怒的原地打转,想要甩开背后苗不燕,忘尘因此也被甩到一边,老者控制不住终于撒了手,跪在地上咳嗽。老者一撒手庄蹻就恢复了自由,但是没想象中恢复它那暴虐的力量,一来是因为它也受了伤;二来是因为苗不燕手上的玉簪也不是俗物。 忘尘一口淤血呛出来,抬起头看见眼前景象,奋不顾身的冲过去要抱住苗不燕,庄蹻旋转几圈,一脚把忘尘踹躺下,反手揪住苗不燕的头提到正面来,苗不燕疼的惨叫一声,手中玉簪破碎,庄蹻身体顿时压力一减,再把忘尘提起来,和先前楚寻语与刀玉鑫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庄蹻咆哮一声,全身火焰蔓延过去,熊熊大火包裹二人,这暴君要把他们活活烧死,纵然对庄蹻来说,活活烧死太也过于凶残了。 “前辈!”楚寻语和慕缘大吼一声,东倒西歪的要追过去,可惜只能在地上左滚右爬,心有余而力不足。大火包裹住二人,二人气势渐弱,忘尘修为高一点,他挣扎着握住苗不燕的手,努力的把捉襟见肘的灵气也传过去尽量包裹住她,二人被烧的面目焦黑,体表越来越多的焦红伤口出现,苗不燕努力的把眼睛斜过来看着忘尘,结结巴巴的说道:“抱……抱歉……完不……不成……交易了……”她是说四人第一次见面时达成的交易,众人帮她解毒杀左右祭,她带大家找卷轴。 忘尘也努力的把眼睛转过来看着她,嘴角一丝苦笑,他要庇护两个人,负担更大,所以说不了话,盯着眼前被烧的面目全非、脸庞一片漆黑的女孩,自己恐怕也好不了哪去,没想到最后落个两块焦炭的下场,不过倒也般配,忘尘忽然觉得自己和慕缘没学点好,这时候还想起调侃。 苗不燕也握紧了忘尘的手,现在能做到的仅此而已,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皮肉烫开,烧着烧着,也不觉得疼了,因为已经麻木了。灵气已经消散的越来越稀薄,忘尘也包裹不住了,现如今二人恐怕唯一的愿望就是烧成炭的时候手还握在一起,他努力的把头转过来,隔着熊熊大火看见楚寻语和慕缘在远处愤怒、悲伤着想往这边奔跑,不禁笑了起来,心说你们两个真傻,于是张了张嘴,没声,但是口型很明显,是两个字:“快跑!” 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楚寻语趴在地上,慕言跪在身边,楚寻语用攥紧了地上的泥土,眼中流下了眼泪,慕缘失神的看着这一幕,跑不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三人终将在这里停下一路旅行的脚步…… “畜生!放开我侄女!”一声惊天暴喝,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人影“嗖”的一声冲了出来,把眼一看,竟然是刀玉鑫,她怎么没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刀玉鑫已经杀到近前,八根骨刃激射而出,直接拴住庄蹻横着拖飞出去,苗不燕和忘尘摔了下来生死不明,慕缘和楚寻语赶紧爬过去先查看他们。 刀玉鑫把庄蹻摔在地上,自己扑在它身上,庄蹻脸上全是惊异的表情,它似乎也没想到元婴毁了这人居然还活着。刀玉鑫盯着庄蹻的双眼,诡异而又凶狠的一笑,轻轻问道:“怪物不止你一个!” 说完不知道用了什么术,庄蹻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和当年在鱼腹中的拉章一样,痛苦至极,刀玉鑫不管不顾,强行将它拽起来,二人一路撕扯,径直的摔进渡灵州洞口…… 楚寻语和慕缘在地上查看忘尘和苗不燕,现还有气,但烧的不轻,昏迷不醒,楚寻语连忙指导慕缘从自己怀里掏出药物在给他们喂药,忽然现刀玉鑫和庄蹻一起跌进了洞口,又大喊:“八戒!快去看看!” 慕缘手脚并用的跑过去,现刀玉鑫和庄蹻撕扯着居然用手扒着井边,二人一手抄住洞口一手还互相拽着,也第一次看清了所谓渡灵州的真面目,竟然是一潭类似清泉一样的东西,里面水很奇怪,慕缘第一眼看过去也吓的往后一退,因为水面上的倒影是自己,直挺挺的看着自己诡异微笑,伸手在够自己,难怪大左祭和刀玉鑫一开始都惊了一下,这实在过于诡异。刀玉鑫和庄蹻也是如此,身子下面有他们二人的水影伸手抱住他们二人的腰往下拽,慕缘左右看看,现忘尘一开始拿的大铜棍子在地上,抄起来就对着庄蹻井边的手指砸,不知道为什么庄蹻此时力量衰弱到了极致,被砸了几下吃不住就松了手,两只手索性直接拽住刀玉鑫,好像要拖她一起同归于尽。 刀玉鑫抬头对慕缘说道:“你注意,往后退一点,否则也会被拽下来。” 慕缘赶紧缩了缩脑袋,自己的水中倒影伸手捞了个空。庄蹻死死拽住刀玉鑫,刀玉鑫低头看着它,显得反而很平静,慕缘叫道:“我不好上来啊,这混蛋不松手怎么办?” 刀玉鑫冷冷的笑了起来,她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只见她一手抓住井边,一手不和它纠缠,反而伸到它胸口,轻轻的一拔……一根封印钩就被拉了出来。 “你疯了……”慕缘脸色骤变,“它就是被封印死死钉在庄蹻身体里的,你拔出来它就自由了,庄蹻的身体就算掉进去也没用了,旷婆会随便附在我们任何一个人身上的。” “所以我让你走。”刀玉鑫一抬眼,那惯有的、不容置疑的目光又回来了,哪怕她只有一只眼,还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大寨主,“这身体太强横,没了这身体旷婆什么都不是。”慕缘大骂一句疯子,不管那么多转身就往楚寻语那边跑。 一根、两根、三根……刀玉鑫拽了一大堆出来掉进水里,庄蹻低头看看,开始是惊异,随后是满意,抬起头也不吵也不闹,就这么看着刀玉鑫,刀玉鑫咬着牙说道:“没了这身体,我在慢慢料理你。” 一堆钩子被拔了出来,庄蹻忽然一把捏住刀玉鑫嘴巴,一股难以名状的黑紫气喷涌而出,直接灌入刀玉鑫身体里,空中旷婆那狰狞的巨脸一闪而逝,得意的狞笑声在回响。等到全部附身到刀玉鑫身上,庄蹻那身体也无力的撒开手,失去力气,坠入水中,倒影化作的庄蹻抱住庄蹻真实的身体慢慢沉入了黑暗的水底,消失不见,不可一世的暴君终于带着他那未完成的黄粱一梦沉沦进了深渊…… 刀玉鑫一个翻身出来了,众人惊恐的看着她,连黑衣老者都挣扎着往后退了两步,刀玉鑫身上所受的伤口正在肉眼可见的愈合,不断的有粉嫩新肉填充出来,刀玉鑫一张嘴,旷婆那独有的细长舌头伸出来舔了舔,慕缘叫道:“我就说你疯了,这和让庄蹻活着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刀玉鑫忽然回了一句,出乎意料的是一下坐倒在地,靠在渡灵州的洞口石边上,一抬手,拿出一个东西,竟然是大左祭给楚寻语的那个奇怪钩子,楚寻语把留在了刀玉鑫的身体上,刀玉鑫此时拿出来,二话不说,一伸手对着自己的后脑就扎了进去,痛苦的惨叫声出来,半晌,垂下手就不动了。众人一时间都傻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又过了片刻,刀玉鑫倒抽一口冷气,一下睁眼缓了过来,扶着井边站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面颊,还张口试了试舌头,一切都恢复如常,所有人都愣住了。老者松了一口气,喘着粗气,扶着旁边的石头问道:“你把它封在了自己体内?” “它是蠢货。”刀玉鑫冷笑一声,“它真以为我是畏惧庄蹻的**吗?说两句就上当,上古的怪物都是如此,灵智不高,空有蛮力,才会失去统治的王座,也多亏了大左祭,找这么个东西给那小子,我开始也没想到要用这个法子来维持自己的身体不崩塌。” “你怎么做到的?”慕缘惊讶的问。 “有些……”还没说完,刀玉鑫忽然面色一变,干呕一声,脸上表情一阴,又恢复过来,摇摇头,说道:“不行,一个封印还不够,这怪物果然有两下子,我身上替血之术受的伤都恢复了,果然威力不俗。” 又看了看地上的忘尘和苗不燕,问道:“他们呢?” 楚寻语回答:“还有气。” “交给你没问题吧。”刀玉鑫知道楚寻语是药王府的人,所以才这么问。 “没事。”楚寻语点点头。 “那就好。”刀玉鑫转身就往大殿废墟那里跑,“这里交给你了,我再去找几个封印钩,多钉几个才行。” 看着刀玉鑫远去的身影,一个个都咋舌不已,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元婴死了还能活着的惊骇奇迹。相反,老者咳出一口黑血,坐在石头上捶着膝盖,问慕缘:“能不能把拐杖还给我,老了,我想站起来。” “哦,来了。”慕缘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把拐杖还给他。 谁知道老者互生异变,面色一沉,一把抓住慕缘,说道:“老夫说过,我要取你人头。” 说完直接把慕缘推进渡灵州,楚寻语大叫一声:“八戒!” 正文 第九百八十二章 失落的火海(十二) 书接上回,且说在黄金城的地底,众人在刀玉鑫最后现身之下,终于粉碎了庄蹻那荒诞的“归来梦”,但是下一刻,黑衣老者忽然翻脸,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将慕缘推入渡灵州,楚寻语大骇,慌忙惊叫一声,杵着长剑就要上去拼命。 ≦ 但是最终结果却出乎意料,老者揪着慕缘的衣领一下推到井边,可落水的不是慕缘,反而是他自己,慕缘也被吓的不轻,瞪大了眼睛被摁在井边上喘粗气,慢慢回头,现原来是老者推着他往井边的瞬间他自己翻身跳了进去,低头看去,原来老者抓着自己悬在空中,下半身被倒影纠缠着,老者面不改色,右手抓住岸上的慕缘,左手已然伸进水中,刹那间整个左手散出焦糊的臭味,老者咬着牙,抬头往上问:“还不把我拉上来?” “哦、哦。”慕缘这才反应过来,和赶过来的楚寻语一起,把老者给拽上来,楚寻语现老者的左手已经被井水烧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手背上没有一块好皮,全是猩红的大血泡,便示意慕缘拿些药物过来。 “不用了。”老者摇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过一会它就会自己痊愈的,这‘渡灵州’是南疆的叫法,中原称它为‘契俞弱水’。” “契俞弱水?”楚寻语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了然,这庄蹻真是找到了不少好东西,于是就给慕缘大概的说了一下:契俞,乃上古巨兽之一,是其中体型最巨大的,龙头马尾虎爪,此兽本尊原本是个活生生的人类;而弱水,在封神之战前,乃昆仑山下一灵泉,中原到处流传的“后羿射日”神话传说中提到过此水,环绕昆仑仙山周边,《海内十洲记》曰:鸿毛不浮,不可越也。而这个故事确实和后羿有关。 典籍中有记载,契俞原先乃人身,被奸人所害,轩辕黄帝闻此事大怒,惩罚了元凶,但他想复活被蒙冤遇害的契俞,于是命人召集了上古时期的大巫施法想要唤醒亡者,殊不知世上从来没有一种让死人复活的术。纵然是轩辕帝也不行,他盲目的让大巫强行施术,而巫术素来过于诡异、粗暴和野蛮,结果乱用上古巨兽的肢体拼接他的肉身,复活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怪物,这就是后来中原神话传说中的契俞,此时的契俞已经迷失了本性,彻头彻尾的是个凶残巨兽,轩辕黄帝无奈之下只好用无上法力将它推入到弱水支流中的一个池子里,希望能杀死此兽。 巫术的作用过于暴虐,此刻就彰显无遗,契俞被推入池中不仅没有死,反而历经十日的淬炼,将天生灵泉的弱水给烧的滚烫,契俞逃脱水中束缚,四处吃人,但它因为被弱水淬炼过,所以保留了一缕善心,相传它能奔善走,奔跑在神州大地上,但凡碰见内心稍有邪念之人都会生吞活剥,可是天下谁人心中没有阴暗一面?久而久之成了大患,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轩辕帝无奈之际只好召唤后羿,后羿也是一方大巫,手段了得,那时候的他还没射日呢,听闻此事端倪便出手相助,最后射杀了契俞。而当初它被推入的那个弱水池子也变得和其他弱水不同,不再是当初那个灵泉,反而平静清澈的水面之下滚烫无比,和契俞一样,可以倒映出人内心的阴暗一面,慕缘他们从水中看见的倒影其实就是自己内心的伤疤,作恶越多,水中的倒影就越强大,纵然你可以击败强大的对手,但是你能击败你自己吗?刀玉鑫和大左祭生平杀人无数,双手早已染满鲜血,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当初被自己的倒影纠缠上脱不开身的原因,而楚寻语一个外人能拉他们出来也是无可厚非,毕竟那些倒影是他们自己纠缠自己,与楚寻语何干,楚寻语是感觉不到有什么力道的,至于说庄蹻,呵呵,我南疆第一暴君,他的罪行早已罄竹难书,被水中倒影拖下去一命呜呼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封神一战以后,三界确立,仙界将弱水给收了回去,而契俞待过的这一池水据说早已不是灵泉,所以不被仙界容纳,就摒弃了,而按地理位置来说,众人在梅里雪山,云贵高原,和昆仑山脉相连,当初轩辕黄帝找的弱水支流原来就是这里,庄蹻建立的这黄金城中多是上古异教神或者洪荒巨兽,有这么个玩意儿倒也不足为奇。 老者捡起自己的拐杖,坐在石头上喘气,扬了扬左手,开口道:“这池水乃是上古之物,借助它的力量可以暂时伤害它,短时间能脱离它的监视,所以你们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时间有限。” 楚寻语还没开口问,慕缘抢在他前头示意他不要开口,自己来问,因为他不想暴露楚寻语的身份,而且楚寻语要问自己什么自己也早就知道了。楚寻语很快就领悟了含义,于是转身去给忘尘他们上药,其实竖起耳朵在听。 慕缘问:“您老人家不杀我了?” “不杀了。” “为什么?” “因为……”老者沉默了一下,抬起头,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真诚,“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未来。” “未来?”慕缘一愣,低头看看自己,“哪里是未来?” “那个卷轴。”老者叹息一声:“明典当年从来没告诉过我黄金城里会有这个东西,你得到了它,这恰好印证了当年的预言,等待了这么多年,我们本来都不相信,但是今天,我终于亲眼看见了,我相信你就是预言中的那个人。” 慕缘听的一头雾水,又问:“预言……怎么说的?”不错,楚寻语头先就和慕缘说过此事,一定要打听到预言的内容,因为那盏黑灯如此惧怕这个预言会成真,其中一定有它的弱点,它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不可毁灭的存在。 “你应该问那盏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老者答非所问。 “好吧,那盏灯是什么?”慕缘无奈的撇撇嘴。 “其实我们也说不好它是什么……” “这不是废话嘛!”慕缘大怒,“您老人家简直就是脱裤子放……” “嗯?”老者一瞪眼。 慕缘赶紧改口:“放……放厥词……” 老者无奈的翻白眼:“未来怎么会在你这个混账的小和尚身上。” 接下来老者便缓缓说出了他们知道的一些事情…… 其实这灯很奇特,它是怎么来的已经无从得知了,只能推测乃是洪荒世界的遗物,甚至有可能更久远,乃天地初开孕育出的灵物,当然,这些都是他们这些人揣测出来的。因为此灯威力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它具有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本领,记住,这里说的一切,所谓的“一切”就是任何人愿意交换代价点亮它,就可以向它许愿,只要你许了愿,它会满足你要的所有。 “这不是好事吗?”慕缘乐了,“回头我也要去找它。” 老者苦笑一声,笑的有些凄凉:“如果真的是好事的话,那就真的好了。” 继续诉说这灯让人惊骇的一面,这盏灯让人实现的愿望却大相劲庭,就以自己为例来说,老者的真实身份,叫‘李尔文’,说完满是期待的看着慕缘。 慕缘古怪的看着他:“不知道。” 老者没好气的说道:“我的父亲你总该知道吧,叫‘李迷夏’。” 慕缘耸耸肩膀,一脸茫然,还是不明所以:“怎么扯到你父亲身上了,怎么?我该知道你爹是谁吗?” 老者愣住了,气的都笑起来了:“我拐杖呢?我拐杖呢?我要用拐杖打死你。” 楚寻语实在停不下去了,停下手中的药,回头说了一句:“李迷夏是古象雄王国的最后一位君王,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说他是王子。” “你?王子?”慕缘哭笑不得的问,“你是王子?” “谁都年轻过。”老者白了他一眼。 老者的故事,就要从他的身份说起。象雄王国,最早是一个起源上古时期的部落,经历了漫长的战争,它统一了青藏高原的十八个小国,成立了后来盛极一时的象雄王国,都城叫做“穹隆银城”。但是就和别的王朝命运一样,无论在怎么辉煌,终有落幕的那一天,最后一位帝王,叫做“李迷夏”,当时邻邦吐蕃国的一位年轻君王把自己的妹妹,叫做“赛玛噶”,送给李迷夏做王妃,因为这位吐蕃君王太年轻,刚即位,为了国家的稳定,和邻邦强大的象雄王国采取了和亲的政策,他是学中原的,因为他后来也取了一位中原汉人王室的女儿。而象雄王国李迷夏当时已经有三位王妃了,生下了两男一女,李迷夏知道赛玛噶嫁过来是因为政治,所以对她不冷不问,置之不理,久而之久赛玛噶就离开了皇宫,在附近的湖边行在别院中居住,因为被君王冷落,所以心中越的悲凉。终于,她等到了自己的哥哥把国家稳定并展强大的那一天,她告诉来探亲的使者,将这些年来的哀怨作了一长诗送还自己的家乡,他的哥哥听闻了此诗心中悲愤交加,于是召集大军,兴兵讨伐,为胞妹雪耻,历经三年,终于灭亡象雄王国,称霸青藏高原,这位吐蕃国王名字就叫做“松赞干布”,他有一位王妃,是中原唐王李世民送来的族人,唤作“文成公主”。 “啊!”慕缘总算听明白了,指着老者回答,“我总结一下,说了半天就是你爹对你四姨妈不好,于是你四舅不高兴,就把你爹给灭了。” 老者气的咬牙切齿:“那个贱人,她在我国数年,利用王妃的身份,把我国的兵力、防御、弱点都摸的一清二楚,作为内应,联合他兄长,里应外合做的好事,她最后的诗歌被你们汉人称为藏派‘长恨诗’,其实就是给来访的吐蕃探亲使出起兵的暗语,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李迷夏有两儿一女,老者当时是排行最小,上面还有一姐一兄,象雄王国源远流长,国内推崇苯教,是藏传佛教的起源,皇子从小就被送入苯教修行。在吐蕃灭了象雄王国之后,他们借助宗教的力量躲过一劫,但是姐姐就被征入宫中作为松赞干布的王妃,数年之后离奇猝死,其中原因自然不言而喻。而松赞干布一统青藏高原之后,国家逐渐的稳定,苯教越昌盛,甚至威胁到了政权,被后来的吐蕃王所排斥,终于有一天,吐蕃王下令“举国灭苯”,于是苯教又一次被灭亡,老者兄弟二人再一次流离失所,为了保命颠沛流离,只好逃往汉人的地盘苟延残喘,他二人因为是修行之人,所以投靠了一个汉人的门派,那就是距离最近的西域天山派,天山派只有地位极高的少数几人才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老者那时候在天山派的道号就叫做“硕影”。 但是此时兄弟二人产生了隔阂,哥哥已经不在乎种种过眼云烟,反而扑在修行上,励志创立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秘术,但是弟弟,也就是老者自己却因为第二次被吐蕃灭派而愤怒,决意找到一种方法,恢复昔日的荣光。 兄弟二人都是才智卓越的王子,哥哥在天山派内穷经白,苦心钻研,将一个起源于苯教佛道的术改进了,借助天山派道教空间术上的心得进行修改,创立了后来的一种无双神通,用度来越时间和空间,唤作“逐日鬼步”,是的,兄长名字就唤作“李斯坦”。楚寻语听到这里大吃一惊,老者笑着看看他:“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也会这套步伐了,我苯教功法传人已经少之又少,没想到今天还能遇见你。” 而老者自己,也就是李尔文,他也经过这些年的修行变成了大神通者,但是志在复国,于是走出山门,去红尘中游历,他见证了中原唐王朝的辉煌,羡慕中原的繁华,又亲眼看着它衰落,感叹它的弊政,就是这个时候,他遇见同样郁郁不得志的明典教主,明典教主和李尔文是一见如故,二个年轻的大神通者都药复国,都做着同样的黄粱大梦,一个是古滇国,一个是古象雄王国,而且在交谈中互有借鉴,百中教的今天就是明典教主借鉴老者的经验,效仿古象雄王国,举国上下大开修行之门,因为与中原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人口都很少,一旦开战将力所不及,于是寄希望于全民修行来提升实力,和中原的修真者总是高高在上与百姓少有接触有很大不同。 而那时候明典教主找唐懿宗换来开派圣旨的佛经就是老者给他弄来的,老者自己毕竟在佛门待的日子不短,所以弄个好东西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明典教主也不亏了他,为老者指明了复国的方向,老者曾好奇明典怎么复国,明典就把古滇国的事情说了,老者自己也恍然大悟,借鉴了这个经验,回去找古象雄王国的遗址,因为古象雄王国也有自己的辉煌文明,叫做象雄文明,和古苗文一样,他们也有自己的象雄文,只不过亡国之后已经没多少人能懂了,老者贵为王子,肯定熟谙于胸,他知道古象雄王国曾经有一段引而不宣的密文藏于穹隆银城的密室,于是找到了密室,经过查验,现了一个惊天秘密,原来苯教作为国教历史久远,文献中提到了有一盏黑灯可以许愿,老者欣喜若狂,走遍千山万水,终于遇见了这盏黑灯,于是许愿复国,而且胃口比他祖先大多了,他许的愿望是一口吃下整个神州,要建立一个和当年一样推崇藏传佛教的国家。 但是文献中提到过,这盏灯许愿是有弊端的,除了老者要付出巨大牺牲以外,第二个弊端就是许愿人要终生成为灯奴,誓死拱卫黑灯,被它奴役,听从它一切命令,更不能飞升渡劫,终生为奴。老者为了祖先的荣光答应了,牺牲自己一个又算什么?但是一旦复国成功自己可做不成皇帝,因为自己会被奴役而且被囚禁在另一个地方,所以他想了又想,作出决定,那就是自己提前预做准备。 毕竟建立一个国家不是起火做饭,三下两下就成了,肯定会有漫长的等待,于是他借着这个时间,换了个身份,回到了藏传佛教的教内,广收门徒,为以后藏传佛教高手出世打下基础,其中就有个弟子,叫做“八思巴”,是的,故事说到这里大家猜的没错,老者许愿复国,数百年风云变幻,建立的国家就叫做“元朝”。 期间老者还抽空去了一趟南疆,兴奋的告诉明典自己复国有望,明典却神色古怪,他那时候已经建立了百中教,而且还找到了黄金城,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于是明典就把黄金城的秘密告诉了老者,一来是为了找个无关的人传承下去,现在知道为什么明典偏偏会告诉老者了吧,他可是另一国的王子,怎么会跨越神州到另一头来找什么古滇国,他有他自己的古象雄王国的事情要忙呢;二来也是警告老者,他们亡国不是没有原因的,不要滥用祖先的力量,所以否则会招惹大祸,只可惜老者当时过于欣喜,把此事当成了耳旁风。 后来老者在神州逗留的时间是越来越短了,他毕竟自愿成为灯奴,要被囚禁在海外孤岛,但他的愿望达成了,大元铁骑横扫大地,重立藏传佛教为国教,老者欣慰流泪,但是很快就觉不对了,借用有限的外出时间,老者在神州大地上见到的情景和自己所想相差甚远,根本没有自己预料中的国泰民安、举国修佛的祥和、宁静场景出现,反而从成吉思汗开始穷兵黩武,滥用藏传佛教的力量,元蒙法师中大量年轻高手狂热的帮助大元铁骑年年征战、刀兵四起,历代君王一个比一个残暴昏庸、骄奢淫逸,民间百姓当牛做马、饱受欺凌,老者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最终再次亡国,尤为讽刺的是,元朝只有九十八年,九十八年啊,一个王朝连百年的香火都延续不到,更别说什么历史悠久的古象雄王国了,老者幡然醒悟,纵然黑灯手眼通天,可以改变天道演变,但是也只不过是一时罢了,反而给世间带来了这么多年的灾难,是命运给自己开的一个无情的玩笑。 老者被囚禁的时候也遇见了其他灯奴,其他人对自己都是一片冷落、嘲笑和同情,他们也和老者有着类似的经历,他们警告老者你上当了,黑灯许愿最大的弊端就是它肯定会实现你的愿望,但是是用一种另类的方法实现,最后的结果无论如何都绝对不是你想要的。但是说这一切都已经晚了,老者已经许愿了,他估摸着怎么说自己许愿建立的国家也能维持个两三百年,也算告慰先祖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只有短短的九十八年,而且还搞的一塌糊涂,落的今天这个下场。 听完老者的故事楚寻语和慕缘都惊愕不已,老者苦笑着说:“现在知道这个东西有多混蛋了吗?它会用一种你绝对不想要的方法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结果就是你无论如何都会后悔当初怎么会愚蠢到来许愿,你当初想要得到的不管是什么到最后都是你绝对不会再想要了,唯一受益的就是它自己,它得到了我们这些奴隶,弄的现在我们活不活,死不死,终生为奴,进不去也出不来,一直要待到天荒地老,哪怕我们想自杀都不行。” 半晌,二人楞楞的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者倒是挺大方,主动继续说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古老的预言开始慢慢印证了……” 正文 第九百八十三章 失落的火海(十三) 书接上回,且说黑衣老者和众人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一直甚为忌讳的那个古老预言。 ≥ 老者认真的告诉众人,其实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这盏黑灯在神州大地上招惹出这么多事情并非一直都是秘而不宣的,它也曾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而灯奴的作用因此得以彰显。成为灯奴的人如楚寻语他们以前所猜,个个手背上都会长出一只倒三角眼睛,其实这是与黑灯达成契约的一种灵魂烙印,同时黑灯借此可以用来监视灯奴是否会有所背叛,因为在契约里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得透露黑灯的种种消息,所以老者在先前每次提到黑灯身体都会出现异样,这是违反了契约在被反噬,当然,黑灯也赋予了所有灯奴充分的自由权利,不会干涉他们做自己的事情,因为试问谁人在尘世没有牵挂呢。灯奴一旦被赋予使命走出牢笼的时候,都会顺便干些自己的事情,所以只要不牵扯自己,黑灯也不管不问,闭上眼睛,任由他们自由行动。 而一旦江湖上出现了某些人对黑灯有了过分关注,甚至是敌意,那么灯奴就要奉命出,从杀人灭口到篡改记录等等都是他们所为,无所不用其极。因为江湖上某些人,甚至是大神通者因为机缘巧合知道了黑灯也产生过质疑甚至是追缉,此物过于匪夷所思,花有百样红,人有千种性格,不是每个人都对它趋之若鹜,所以在漫长的历史上和楚寻语一样,对黑灯不依不饶的人有许多,不乏手段通天之人,那么自然灯奴就要出手了,灯奴可以战死,因为咱们故事里多次提到过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可以让死人复活的术,但是灯奴不可以因为忍受不了永无止境的奴役而自杀,稍起这个念头都会被灵魂上的烙印所察觉进而被惩罚,这就是为什么老者曾经苦笑着说自己想自杀都不可以。 当然,黑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的,比如蜀山那个严尙就是如此,这个驽钝的小子带着黑灯那么久,黑灯都没有和他对话足以证明了黑灯对他不甚入眼,只不过是因为黑灯散的无上法力诱惑了朝夕相伴的严尙堕入邪道,这完全是他自己的想法过于执缪导致的,黑灯可看不上他这种货色。 慕缘又提到了当初宏道门遗址壁画上的事情。老者告诉他,其实宏道门的创派师祖就是很早的一位灯奴,此人本是正道大神通者,手段非同小可,但老者没有见过他,只听过他的故事。据说此人的愿望是开宗立派,他很羡慕昆仑、蜀山那样的大门派,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开枝散叶、名流千古,毕竟他的年代很久远,在那个年代许下创立门派的愿望也无可厚非,但是黑灯前面提到过,它完成的愿望无论如何也不是你想要的,这位仁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许愿创立的门派会堕入魔道,这就是为什么取名叫“宏道门”,意在弘扬道法,可不料后代会转而入魔,难怪江湖上时常调侃宏道门的名字,这就是原因。而门中后人因为见过祖师爷携灯而行,所以在歌功颂德的壁画上刻下这一幕也很正常。 但此人不是等闲,据说他成为灯奴之后,一直在谋划怎么脱离奴役,宏道门历史上曾经生过一次动荡,导致更换了地址,所以有些记录就被保存了下来,这其实是这位祖师爷一手策划的,他不知道有什么计划想要重获自由,可失败了,结果就是被黑灯派出的其他灯奴诛杀,老者身上这件衣服也是他做的,只有他这样的天纵之才才能做出这么个东西。因为灯奴在外面时间越久实力也会渐渐衰退,黑灯本来就不是常物,甚至控制的大神通者引不来天劫,这灯过于逆天,天道是不会允许存在世间的,所以一旦成为灯奴就等同于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行走会被天道排斥,终究灵气枯竭,成为凡人衰老致死。而这位祖师爷心思缜密,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想了很多办法,因为在越狱的过程中免不了要动手,动手就要靠实力,实力不增已经很烦恼了,怎么还能倒退?于是遍寻天下,终于在江南的朋友帮助下找到了合适的方法,做了这么件斗篷,用材、暗含的阵法等都大有名堂,可以暂时骗过天道,而帮助他的这位朋友后人也深得先祖精髓,开宗立派,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苏州织造。 这位祖师爷的最终结果是失败了,黑灯觉察到以后派出其它灯奴将他围剿,甚至连帮他的朋友也一并灭口,连这件衣服的制作方法也付之一炬,后来据说有其它不死心的灯奴曾经去苏州织造寻找过也无功而返,所以老者才说现无法再做这件衣服了。 经过这次事件,黑灯盛怒之下严格控制了所有灯奴外出的时间,不在像以前那样不加节制了,也就是现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由来,而且一般只派一个人出来,免得这些灯奴在外面拉帮结伙,暗自策反,至于这唯一的一件斗篷被保存下来也是当年的众灯奴据理力争的结果,因为外出时间太短,如果对手太过强大自身实力衰退厉害根本无法抗衡,这件斗篷因此而逃过一劫,这就是斗篷的故事。 但宏道门祖师爷作为历史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不是无功而返,他始终坚信这黑灯如此不遗余力的奴役了这么多人来拱卫它自身的安全就说明它一定是有弱点的,只不过暂时没有被现而已。他策划了当年宏道门的一次大动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确实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而其中据说还有一位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大神通者,睿智无双,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捕捉到了黑灯将它封印,所以这些来自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灯奴并不是一脉相承的,而是出现过断代,就是黑灯被封印住的这段时间,没有其它灯奴的加入,让人觉察到不对劲,可惜众灯奴没有它的允许还是出不来,只有静静的在牢笼中等待天荒地老,无数次的尝试着去掉烙印和逃脱牢笼成为了他们那段日子唯一的目标,直到有一天,黑灯的气息又重新被人感觉到,它……过了这么多年,竟然又回到了尘世…… 这个消息让所有漫长等待的灯奴都震惊不已,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封印他,更没想到这个暴虐而又狡诈的怪物竟然还能逃脱封印,灯奴们顿时又绝望了…… 故事说到这里,楚寻语心中震惊不已,但在一旁心中已经拼凑出了大概,封印黑灯的这位天才所料不错就是周公姬旦,唯一能关黑灯的地方就是梦境世界,楚寻语以前一直想不到历史上怎么会出个姬旦既是修真界宗师又是一国之君,现在大胆揣测,这家伙和老者一样,肯定也是许了愿要建立国家,而又用特别的手段将将黑灯封印了。有时候想想真是哭笑不得,为什么每一个人的野心都是一统天下,就不能换个愿望吗,而黑灯之所以又重返现世别人不知道自己自己还能不明白吗,还不是青莲子的功劳,这家伙跑去打开梦境世界大门了,大门一开,黑灯立马趁机溜了出来,想到这里楚寻语不禁大骂自己的老祖宗缺了大德了,吃饱饭在家好好读医书不行吗,非得闲得慌去找什么梦境世界,这倒好,别的不说,把自己老婆给弄死了,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骂自己家人了。 老者继续说下去,正当众灯奴得知黑灯杀回现世的消息一筹莫展时,终于有个人带来了希望,那个人就是思奕后来的妻子——潇雨。老者说到这楚寻语立马表情凝滞,细细听来。 老者告诉慕缘,其实潇雨是后来的化名,黑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上的,潇雨有一个很特殊的身份,那就是她——曾经是终南山第八任星语者——尹芳。 楚寻语闻言大骇,自己小时候读书的时候记得读过这个故事,终南山之所以被称为道家源地,是因为楚康王时大夫尹喜夜观天象,得知老子骑牛过关,所以说动楚康王在此等候,请老子开坛**,传下《道德经》为天下道派功法奠基,老子乃鸿钧道人一气化三清所变,一般人根本觉察不出来,而尹喜后来辞官不做在终南山结庐而修开宗立派,他是终南山第一任星语者,正因为他能和星辰对话才能知道老子到来。老者告诉慕缘,潇雨真实身份是尹喜直系血脉传人,第八任星语者尹芳,书中有过记载,第八任星语者尹芳在位时间最短,后来离奇失踪,成为了历史上著名的悬案,终南山曾经广派门徒将偌大的江湖翻遍了都没找到人,原来她是成为了灯奴,难怪如此。 楚寻语想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己的结之妻潇潇竟然是她。而老者所说的预言不是别的,正是出自自己妻子之口,潇雨是星语者,她能和星辰对话,据她自己说得到了星辰启示,数百年之后,会在昆仑派历代中原八骏的评选中脱颖而出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将承载未来,在绝境中找到希望,可以终结众人的痛苦,再一次击败黑灯,结束这一切。 但是这个喜讯根本无法让人振奋,因为在漫长的岁月中,灯奴中全是大神通者,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失败了,早已心力交瘁,怎么会相信有一个孩子能做到,更有甚者,黑灯现在已然回归,它不会放任这个孩子的,果不其然,黑灯知道了这个消息,马上下达了追杀令,这就是为什么慕缘他们中原八骏都必须死的原因。 潇雨却坚信这个预言是真的,虽然她不知道具体说的是谁,但还是深信这个人的存在,于是阴奉阳违的自告奋勇出来寻找此人,她不知道什么原因相信这个人就是当年的思奕,以种种理由赖在外面不归,甚至嫁给了他,哪怕脱下斗篷的那一刻化身凡人终生不能修行都要留下来,楚寻语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潇潇天生有如此奇特的体质不能修行了,原来是天道不让她修行,药王府国医圣手又有何办法,而也知道了为什么潇潇临死前为什么说只能陪自己走到这里了,原来她想一直陪着自己走到最后,这是她自己的预言,她助自己东征西讨,成名一方,却落得这般下场,想到这里,楚寻语哽咽了,虽然背对着老者,却红了眼睛…… 慕缘眼角瞥了一眼楚寻语的背影,又继续感兴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认为会是我?” 正文 第九百八十四章 失落的火海(十四) 书接上回,慕缘问老者:“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个人是我?” 老者看了慕缘一眼,抬起头,仰望漆黑的地底世界,在熔岩火光下显得一闪一闪的…… 潇潇是星语者,在星辰给她的启示中,潇潇告诉过其他人,星语辰说能够终结这份苦难的孩子诞生了,若干年后的昆仑山中原八骏的评比中,他会脱颖而出,受尽人间苦难,在绝境中找到希望,这个孩子是谁?星辰告诉她,会有征兆出现,因为他会得到击败黑灯的命运之匙。 慕缘听了半晌不明白,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老者摊摊手,自己好像没有得到什么命运之匙,老者瞪大了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慕缘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来了,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卷轴,难以置信的问道:“是它?” 老者点点头,告诉慕缘,一直以来灯奴中有个传说,当初那个能击败黑灯的人将方法流传了下来的,前文提到的那个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为了防止黑灯在后世兴风作浪,特地留下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记载了如何封印黑灯的方法,将所需之物与功法尽皆留下传给后世,但不知所踪,因为没人知道这个东西在何处就意味着黑灯自己也找不到,否则它一定会派灯奴追缴回来付之一炬。 慕缘看看卷轴,奇怪的问道:“不是说黑灯有个神奇的月牙状灯捻是它的克星吗?怎么会是这个卷轴?” 老者深沉的看着慕缘,火光映照的众人脸庞,昭示着这才是重头戏,虽然他比潇潇年纪小,但修真者不分岁月,一直把潇潇当成自己的孙女,关系十分融洽,潇潇的事情自己知道的十分详细,于是老者告诉慕缘,潇潇才是在一手主导彻底摧毁黑灯的主谋,她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在黑灯被封的日子里竭力与星辰对话,探索解脱之道,她和宏道门的开山祖师一样,在浩瀚的星空下,曾经制定了一个大计划,力求一举重挫黑灯。 楚寻语在一旁听的难以置信,自己的结之妻潇潇温良贤淑,性格柔弱,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要用一己之力抗拒这个惊世骇俗的邪物?别说楚寻语了,连慕缘都很错愕,他讥讽道:“前辈,你别蒙我,我和思奕关系好众所周知,潇潇与我走的也近,一个温良敦厚女子,怎么从你口中听见的是一个野心家?” 老者诡异的笑了起来,连带伤口都疼,哭笑不得的说道:“温良敦厚?小家伙你还没睡醒吧,历代星语者都是聪慧异常而又眼光长远之辈,他们都是站在星辰的高度俯视大地苍生,她的谋略远非你我之辈能揣测的。” 因为老者与潇潇私交甚好,所以知道的很详细,他告诉慕缘和楚寻语,其实这个预言之子的消息让黑灯知道是潇潇故意透露出去的,除了她还会有谁知道?她要是不说谁又会知道?她故意这么做,就是向黑灯主动献媚,表达自己忠心,将黑灯最大的生死之敌诞生的消息禀报出来就是最好的佐证,借此让黑灯同意她外出的时间宽裕,理由是为了黑灯的安全努力寻找那个不共戴天的预言之子下落。 这一招还是十分见效的,黑灯果然受用,这就是很多灯奴揣测的,它也有弱点,也有畏惧的东西,所以它给了潇潇充足的时间的出来在外面活动,潇潇借此得以暂时自由。潇潇后来悄悄告诉老者,其实她所知的黑灯弱点远不止这些,她的祖先尹喜早就有过相关的遗言。 潇潇提到尹喜留下的线索,说当年那位封印黑灯的天才虽然一举成功,但此人自己也不能彻底毁灭黑灯。当初黑灯已然被封,暂保无恙,可此物天生非同小可,未来必然会重新现世,只不过气数已尽,时日无多,但求后世有不贪私利者,将其彻底击毁。他留给后世有话,此物乃天地初开所化灵物,须得由圣人入世点拨其中机要方可。 这话说的明白,楚寻语悟出来了,这话不是凭空留给尹喜的,因为他能与星辰沟通,得到了太上老君化身老子入世的消息,所以才能让楚康王过去留住他,太上老君乃鸿钧道人所化三圣之一,自然之道天地初开时那些灵物端倪,所以才让他指点其中关隘。 楚康王请老子开坛布道,恩泽四方,尹喜私下里求老君慈悲,封神之战以后,天地三界划分,不在人神混居,所以难得见到仙人降世,还请上仙慈悲,救赎苍生。老子不忍,终吐玉言,道出此灯出处。遥想当初,鸿蒙初判,天地混沌之中孕育无数灵物,鸿运道人座下有六位弟子,史称“先天六圣”,太上老君就是其中之一,鸿钧道人在“分宝岩”上依功德大小、排位座次给众徒分宝,但灵物太多,分完之后还剩下不少,于是就都给了这六位弟子以外的第七个人,也就是后来的在封神之战中出现的“多宝道人”,他的名号就和此有关。 楚寻语听到这里,后面的故事不说也能想出来了。果不其然,老者后面所说和自己想的一样,多宝道人乃六圣中通天教主的四大弟子之一,严格来说不算鸿钧道人的弟子,都算徒孙辈了,不知道为什么鸿钧道人将剩下的东西统统都给了他。封神之战严格来说是六圣之中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的两派斗争,也就是史称“阐、截”二教的争斗,也有很多人是不参与的,比如老子和多宝道人,老子主张无为而治,当年对这场争斗参与不多,多宝道人性格沉默寡言,鲜有出面,最后是因为老子的诛仙一战中出面,多宝道人才被截教迫不得已拉出来,被老子击败后悟透大道,归到了西方教下,也就是现在的佛道,这灯就是他当年得到的东西之一,老子最为清楚。难怪楚寻语得到的消息说此物是多宝佛的东西,原来真相是多宝道人皈依佛门带过去的。 说道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多宝道人一直是个很奇特的存在,楚寻语小时候听这段流传的神话故事的时候曾经也思考过,据说多宝道人神通不亚于先天六圣,相传他在诛仙战中和广成子交手,力抗番天印一击,正面硬吃一下竟然只栽了个跟斗而已,封神战中被番天印打死的神仙能撮一簸箕,这名不见经传的多宝道人居然硬抗了一下毫无伤,撑死了就是面子上难看摔个灰头土脸,由此可见他的道行有多深,黑灯要是他所携带的宝物倒也合情合理。 说的远了,再看老子,老子点破此灯来历,将封印符文一枚赐予尹喜,这封印符文是月牙形状,据说此物能彻底熄灭黑灯,但此前黑灯所许之愿将尽皆幻灭,所带来的后果难以想象。因为是天生克星,所以灯奴们戏称此物乃是灯捻,尹喜手中有了周公姬旦留下的卷轴功法和老子留下的封印符文,却没有什么用,因为那时候黑灯还被姬旦牢牢的锁在梦境世界中呢,尹喜深知这两样东西重要性,于是将他们分开保存,一样留在自己身边,一样远送他乡。 尹喜留下的肯定是慕缘手里的卷轴功法,楚寻语猜到了后来,因为答案很简单,那楚康王就是楚国国君,熊氏芈姓,庄蹻来南疆一统天下的时候不是得到了楚国皇室一支芈族人的支持吗,肯定就是那时候带来的,落到庄蹻手里了,庄蹻可是个贪婪的主,不管有用没用只要好东西都要一齐攥手里,所以才会给自己陪葬,现在落到了慕缘手上了。 而灯捻至关重要,被尹喜远送他乡,潇潇经过多次缜密的寻找,得知此物应该在后来长白山灵宗手里,而恰恰灵宗就出了一位中原八骏,也就是大公子狰,潇潇在外行走多年,化作不同身份和中原八骏都过多暗地里的接触,借此来寻找预言之子,一度认为是狰,他毕竟是灵宗大公子,能接触的到灯捻,但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潇潇放弃他了,认为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经过认真筛选,竟然认同的是这八个孩子中实力最弱的思奕。 潇潇说过,命运之匙会出现在八个孩子之一的手里,这将是最后解脱的开始。老者认为这个人是慕缘,因为在暗道里看见大左祭把卷轴递给慕缘的那一刻就证明了潇潇所言不假,从那一刻开始老者就不想杀慕缘了,因为他相信了潇潇所言,慕缘有能力结束他们的痛苦,而潇潇之所以跟了思奕,老者判断是为了迷惑黑灯,因为思奕和慕缘关系好,跟着思奕也能照顾的到慕缘,还会让黑灯玩命似的追杀思奕,顾不上一旁的慕缘,现在慕缘手里的卷轴也似乎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而潇潇当时的计划很不错,她和宏道门那位先祖一样,先把黑灯诱出了老巢,可不能让它那么安逸的待在家里呼来喝去,得给它制造麻烦,所以就用假消息诱惑了它到了江湖上,从此多方易手,不得安稳,而后想尽办法帮助思奕成长,楚寻语隐隐约约明白了为什么家里当初忽然派了自己这个“不务正业”的小屁孩和品奕一起去到昆仑山参加评选,这肯定也是潇潇暗地里操纵的,原来这么多年以来潇潇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成长,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遇见潇潇的时候,就是自己当年第一次游历江湖,心灰意冷准备回药王府之际,在江南遇见朱升之前,当时自己笃定不想参与红尘纷争了,想回家老老实实修行做个世家弟子,在金陵城江边的酒楼里遇见潇潇,说那家酒楼是潇潇家里的产业,她来店里玩,讥讽楚寻语年轻无用,荒废一生,进而鼓励自己,说大丈夫志在四方,眼下天下即将大乱,好男儿怎可光读圣贤书,理应救百姓与水火之中,建功立业,也不枉人生一场。相谈甚欢,临走之际还给自己推荐了不远处,几百里开外的一个村野教书匠,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无数人请他出山都不得,鼓励楚寻语也过去看看,楚寻语想着索性也无聊,回家之前就去看看这个神棍呗,没想到就是后来的朱升,从此一不可收拾。 以至于后来朱元璋打下金陵城,是明军当时第一座像样的城池,破城之后,潇潇来找自己,说战乱想回苏州老家回不去,就希望楚寻语能念在往日一面之缘上帮自己一把,楚寻语认出当年这个姑娘就是点拨自己的,年轻人嘛,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好感,于是自告奋勇带着几个士兵保护她,想要逞逞大将军的风头,其实当年自己就是个随军郎中而已,潇潇还在一旁拍手赞扬自己在马上横刀立马英姿飒爽,让自己感觉倍好,春风得意。原来自己像个戏台上的丑角,她早已看的清楚,是为了鼓励自己才故意这样,那头顶上的江南春雨沥沥,二人在雨中欢笑,却不知已经注定了后来的结局。心酸的是,后来孙濛罄攻破苏州城,潇潇家就在那,自己第一时间冲过去找潇潇,潇潇站在自己身边出人意料的率先难,讥讽孙濛罄肯定想杀自己,楚寻语还痛斥孙濛罄,把孙濛罄气的脸色不善,反骂楚寻语给女色冲昏了脑袋。潇潇一直都和孙濛罄处的不好,楚寻语当初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受了潇潇的影响,潇潇曾经晚上不止一次的问楚寻语如果有一天孙濛罄和自己起了争执楚寻语帮谁,楚寻语都觉得好笑,肯定帮自己心爱的妻子潇潇嘛,潇潇这才满意的含笑睡去,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这正是:唱戏人在台上入情入景好个自鸣得意,看戏人在台下叫好叫赞却是心如明镜而又……暗藏凄凉…… 正文 第九百八十五章 失落的火海(十五) 书接上回,且说黑衣老者说完了潇潇的事情让楚寻语心中五味杂陈,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也说不出来什么了,心中什么想法都有,慕缘下意识的歪了一眼楚寻语,又问老者:“那杀了潇潇的那个人也是你们的人?” 老者点点头:“是的,就是他。 ” 老者告诉他们,因为过了这么多年了,岁月如同一把磨刀石,把人的性子都给磨没了,也磨的疲惫了,灯奴的精神上饱受摧残,所以都已经不在相信所谓的“预言”了,潇潇之语虽然短暂的激起了议论,但过不了两天又归于平静,不过被人认为又是一次美好幻想而已,至于说潇潇之死可以说是必然的,也是意外的。 潇潇如此悖逆那盏黑灯,而且还脱下斗篷自废修为,那么她的结局早已注定,死不过是个迟早的问题,唯一意外的是死在二小子手里。因为当时思奕春风得意马蹄疾,中原八俊之一的他还屡立战功,已经引起了黑灯和其他灯奴的注意,黑灯苦于在江湖上几经易手,但是已经下达了要彻底追杀思奕的命令,它说话,灯奴必须遵循,所以派谁出来就是问题。潇潇是私下主动找到二小子求助的,二小子假意赞同了潇潇的计划,随后,则杀了潇潇,这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 慕缘怒问:“此人什么身份?潇潇为何又要去找他帮忙?” 老者苦笑一声:“因为他是所有人里面最不会加害思奕的……”话说到这里,老者忽然面色一变,低头看去,手背上原本皮开肉绽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老者大骇,惊叫道:“不好!它要恢复了。” 楚寻语和慕缘也惊讶的站的起来,老者抬头叫道:“打晕我!” “什么?” “快啊!”老者叫道,“赶紧打晕我,我会想办法脱身的,否则等它一回来,肯定会命令我杀你们的。” 楚寻语忍住身上伤痛走上前一步,老者看着慕缘,认真的说道:“我把未来托付给你了……” 楚寻语“砰”的一拳,老者纹丝不动,苦笑的说道:“力气太小了,你原本力气可没这么弱。” “受伤了嘛。”说完楚寻语直接抄起残情长剑拿剑背当棍子,直接抽了过去,老者“噗通”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看老者晕了以后,楚寻语和慕缘二人面面相觑,慕缘指了指老者:“杀他吗?” 楚寻语摇摇头:“我杀他作甚,他又不是杀了潇潇的人,而且也放过你了。” “那我们……” “先离开这里吧。”楚寻语抬头看看,周围到处都是失控的椎牛万花山枝叶在往山上钻,四下土石崩塌。 二人去扶望尘和苗不燕,但是望尘意识是清醒的,毕竟修为高点,他一直闭着眼睛听见了老者说的始末,此时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和众人一起,他被慕缘架着胳膊,楚寻语抱着苗不燕,还没走几步,忽然远处有个人影过来了,赫然是刀玉鑫,只不过此时的刀玉鑫有些不同了,脸上神采奕奕,**伤痕全都愈合了,但是身上却钉着好些封印,看来她恢复的不错,到底是有些手段的。 刀玉鑫跑到近前,手里还拿着一些封印的钩子,用手摸了摸苗不燕,楚寻语道:“烧伤都是皮外伤,敷药了。” “我们原路返回吗?”望尘问。 “不行。”刀玉鑫否定的斩钉截铁,点起一根鬼火紫航,也是最后一根,“这里到处都是失控的盅怪还有椎牛万花山,我们原路返回本来就很艰难,而且也只剩下一根火把了,我们撑不到那里,关键是我现在**损伤虽然被修复,但是修为一时间还回不来,杀出去也很困难,所以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从哪里走?”慕缘有些沮丧。 “别灰心。”楚寻语鼓励道,“我们连庄蹻都弄死了,还能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羊皮图!羊皮图呢?”刀玉鑫忽然问。 望尘赶紧指了指苗不燕怀里,刀玉鑫从苗不燕怀里翻出当年给楚寻语他们的羊皮图,铺在地上看了起来,望尘诧异的问:“你懂古苗文?” “当然懂。”刀玉鑫头也不抬的说道:“这东西不过是一种文字而已,这些年我自己都学了不少,后来燕儿回来这段日子不是在解读古歌吗,我在一旁更加懂了很多,大左祭说的没错,密道是真的,我们也只能从那里撤离,而且密道里还有不少用枫木做的禁制,可以阻挡大部分怪物,只有影从者很麻烦,不过我们手里的火把可以暂保无恙,按照地图显示,我们从密道里撤离应该会从圣卡瓦博那山的附近一处山峰撤离,这里随时都会被失控的椎牛万花山弄崩塌,我们必须离开。” 众人话不多说,赶紧撤离,楚寻语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刀玉鑫就把钩子给望尘,自己把苗不燕接过来自己背在肩膀上,众人紧赶慢赶从方才埋葬大左祭的密道里撤离。 楚寻语钻进密道的缺口之前还担忧的回望一眼,问道:”大左祭说过,椎牛万花山失控比庄蹻要麻烦的多,会怎么样?” 刀玉鑫头也不回的在前面走着:“不知道,所以我们也要赶紧出去提醒百中教早作防御,我们无法预知这些东西,南疆自古第一绝阵到底会如何我们谁都没见过。” 刀玉鑫所言极是,众人闷头赶路,这阶梯蜿蜒环绕,直通黑暗之中,不过好消息是隐隐向上走,这说明走对了,期间苗不燕醒了,她现自己靠在苗不燕背上便安心了说道:“姨?你没死?” “没死。”刀玉鑫淡淡的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把庄蹻给踢回地狱了里了,我说过,谁敢动你我就宰了他。” 苗不燕欣慰的笑了起来,把头轻轻放在他肩膀上:“有姨在,真的挺好。” 众人差不多走了快一个时辰,忽然刀玉鑫停下脚步,几乎是用扔的把苗不燕丢在地上,用头顶着墙壁出疼苦的闷哼声,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苗不燕对楚寻语叫道:“郎中,你快去看看姨。” 楚寻语也吃了一惊,赶紧走过去,刀玉鑫连连摆手示意别过来,只见她在山壁上来回翻转几下,背后一团黑气才慢慢消散,原来这是旷婆在作怪,苗不燕就在她背上,难怪赶紧甩开她,等旷婆平息下来,刀玉鑫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喘粗气,慕缘诧异的问道:“你不是用庄蹻的封印钩封住这怪物了吗?怎么不管用?” 不过楚寻语到处看出其中端倪来了,到底是他的老本行,便苦笑一声:“得了,大寨主,别撑着了,我来帮你。” 原来刀玉鑫用封印钩只插进了身体的前面,后背够不着,所以才带了几根跑过来,旷婆正在体内闹腾,要从后背那钻出来,楚寻语接过望尘手里的封印钩赶紧走近,不想刀玉鑫惊叫一声:“你别过来!” 苗不燕苦笑着劝道:“姨,没事的,他是郎中,男女有别也别太在意。” 楚寻语也赶紧说:”而且我已经也成婚了,见过女人的,大寨主在江湖上什么场面没见过,所以别在意这些。”说完就要过去。 “我说了你别过来!”刀玉鑫怒目圆瞪,就要作,不想背后黑紫气再一次冒起,刀玉鑫瞬间跪倒在地,众人看清她后背上的黑紫气已经化出旷婆的脸了,刀玉鑫咬牙摔倒在尘埃中。 楚寻语下手自然是狠,叫了声:“得罪了。”说完和对老者手段一样,直接用长剑一棍子抽过去把她给打翻了,谁让她修为还没全部恢复呢,楚寻语这剑来一下可不是玩笑,看见刀玉鑫暂时晕过去了便对慕缘和望尘说:“转身。” 慕缘和望尘赶紧悻悻的转身背过去,楚寻语走过去用剑刃挑开刀玉鑫后背的衣服,露出白皙的皮肤,只不过上面全是旷婆的黑紫气,苗不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你知道怎么做吗?” “不知道。”楚寻语回答的倒也痛快,“不过这玩意能难到哪里去。” 说完眼中紫月妖瞳浮现,原来楚寻语想的明明白白,万变不离其宗,这种封印术十有**都是有章可循,刀玉鑫前面已经做好了,现在用紫月妖瞳一看前面那些封印钩插在身体上哪些穴道或者经络之中就能知道大概,果不其然,原来天罡三十六处大穴和十二处经络,不过,楚寻语还看见一点其它的…… “咣当”一声,残情长剑掉在地上,楚寻语惊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在江湖上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楚寻语这种表情,苗不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在催促:“你快动手啊。” 慕缘和望尘也不能回头看,只好瞪着眼睛看山壁问道:“怎么了?野郎中你怎么了?” 慕缘早已破戒,顾不得那么多了,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是不是看见大姑娘脱了衣服你把持不住了?” “她……她……”楚寻语下一刻像火烧屁股似的又拿剑跳了起来,怒吼道,“她是梦境生物!” “你确定?”这回轮到慕缘和望尘震惊了,因为他们也听楚寻语说过这事的始末。 苗不燕倒是什么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快点救我姨。” “她不是你姨!”楚寻语叫道,因为他看见的刀玉鑫身上有虚影,“她是个怪物。” 慕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倒是没看见什么香艳的美人玉背,而是看见一团黑紫气环绕,便皱眉说道:“这完了蛋了,要不然就是旷婆,要不然就是梦境生物,里外都是怪物,我们是被老虎追进豺狼窝——横竖都是死啊。” 望尘咬咬牙,说道:“先把旷婆封印了,旷婆出来就是要我们命,刀玉鑫——她——她也不是一两天这样了,还有的说。” 楚寻语咬咬牙,一狠心就冲过去把封印钩给钉上去了,旷婆的黑紫气出一声惨叫就被牢牢的钉死在体内,露出白皙的后背,刀玉鑫倒吸一口冷气,逐渐苏醒过来。 楚寻语拿着长剑护在胸口,望尘把苗不燕挡在后面,苗不燕还挺纳闷,刀玉鑫醒过来看见慕缘手里拿着自己的衣服,顿时大怒,慕缘赶紧丢了衣服,往后退一步,用手指了指楚寻语,楚寻语白了他一眼,刀玉鑫拿着衣服遮住身体,苗不燕在一旁说道:“姨,没事的,他是郎中。” 刀玉鑫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他是药王府的人。” “但你不是刀玉鑫。”楚寻语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是梦境世界的怪物。” 刀玉鑫愣住了,闭着眼睛好一会,才睁开,默默的收拾衣物,苗不燕茫然的看看刀玉鑫,又看看楚寻语,问道:“姨?他们在说什么?” 楚寻语冷笑一声:“真实的刀玉鑫应该早就死了,刀玉鑫的**里附着一个梦境世界的怪物,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你被庄蹻把元婴毁了还没死的原因,因为你的要害在这里。”说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吧,穴殇。” 刀玉鑫闻言一惊,站起来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楚寻语冷笑一声:“难怪你不让我过来,因为你知道我是药王府的人,紫月妖瞳可以看穿你,根本不是什么男女有别的问题。” “你……”苗不燕愣愣的问,“到底是谁?” “应该问到底是什么。”慕缘纠正了她一句。 刀玉鑫瞪了他一眼,慕缘赶紧缩头,刀玉鑫看着苗不燕无奈的说道:“燕儿你听我说。” “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我姨?”苗不燕站起来怒了。 刀玉鑫气的看看楚寻语,抿了抿嘴唇,看着苗不燕艰难的说道:“你姨……她八十年前……就死了……但是我对你……” “你够了!”苗不燕怒不可遏,转头对楚寻语说,“砍了她。” “这个……有点难。”楚寻语苦笑一声。 “你听我说……”刀玉鑫急了,上前一步。 苗不燕往后退一步,指着她:“你给我离远一点。” “我从你出生的那一天就抱着你,你现在这么对我?”刀玉鑫也怒了,“我一手扶着你长大,一手扶着你当教主,我为了什么?” “我都怀疑你的私心了。”苗不燕气的说道,“枉我阿爹和我那么相信你,你就弄出这个来?你果然是个怪物。” 刀玉鑫伤心的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低着声音说:“这世界上谁都可以说我是怪物,唯独你不可以。” 苗不燕咬着嘴唇半晌,眼中有泪花,平静了好一会,这才看着地面悠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刀玉鑫也一声长叹:“本来我打算有机会在告诉你的,我不是……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这很难理解。” “你先告诉我真正的姨怎么了,是你杀了还是?” “没有,我没有杀她。”刀玉鑫懊恼的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某些原因,我的**很不稳定,所以很多年前我远赴南疆来找解决的办法,当时你们家还没有落难,我就是那会来的,你母亲姐妹俩心好,接纳了很多贫苦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她们家得罪了大理国,被抄家,流离失所,我感念她们姐妹的恩德,就随着她们一起走了,她们是盅师,所以传授了我很多技艺,后来刀玉鑫本人被大理国的王室迫害死了,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我当时**濒临崩溃,你姨知道我的身体情况,临死之前愿意把**送给我,她告诉我,去百中教,历史上只有古滇国的盅师才能有保持肉身不腐并且能保存修为的方法,但是让我答应她要保护她姐姐也就是你母亲,并且一定要帮她报仇,所以我才不遗余力的帮助你百中教帮助你父亲甚至帮助你。” “你期间找过陵殇他们吧。”楚寻语冷笑一声,“她还骂你脑袋被驴踢了。” “你知道的不少。”刀玉鑫白了他一眼,“那时候百中教正纠结了一帮势力和大理国打仗,傣族人七零八落的,而且你母亲怀了你,我孤身一人作战实在力有未逮,所以我召唤我的朋友们过来帮忙,他们是死人之躯,所以被盅克制的不是很明显,但是只有陵殇一个人过来了,她一听说要帮我去打仗就怒了,转身就跑,认为我疯了,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不能抛头露面,所以她才那么骂我。” 只可惜陵殇还是倒在战争里,楚寻语心中冷笑起来,不过还是问:“苗一雄就没怀疑过你?” “当然怀疑过。”刀玉鑫答,“因为我的身体是死人,所以我才能横练盅、降二术,随便我怎么折腾身上都不会出问题,但是真的能做到的在历史上除了古滇国的人就没别人了,哪怕明典教主能做到也是古滇国的后人,我能做到燕儿父亲多次产生怀疑……” “叫我‘教主’!”苗不燕认真的叫道。 刀玉鑫无奈的改口:“苗一雄教主多次认为我是王朝禁卫军的后人,和明典一样,但是我否认了,念在他妻子和这么多年我对教内的贡献上,所以就没有计较了,而且我也很支持他的为政举措,我不求回报,唯一的要求是就是去老洞府查看以前的文献资料,我在寻求解决我身体的方法。”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苗不燕伤心极了。 “我怎么对你?我怎么对你?”刀玉鑫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除了没告诉你你母亲和姨怎么死的以外我哪样对不起你了?我照顾你吃照顾你喝,和你父亲一起把你拉扯大,你说的哪句话我没听?你父亲说的哪句话我没听?哪怕他当年的举措再昏庸我也得去执行,我甚至为你去打仗,我为你连命都卖了,你还真以为我是怪物就天下无敌了?你们认为的那是天神下凡,不是我,我为你奉献了一切你还责怪我?责怪我什么?责怪我不应该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顿了顿,刀玉鑫又道:“你们真应该看看我的同伴是怎么对待他们的**的,用旧的就和垃圾一样随意丢掉,都懒得挖个坑埋,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认为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他们一直跟老鼠似的东躲西藏,不和这个世界交往,我却不同,我在这里有朋友有家人,从来没有舍弃过什么,你离开百中教那么多年我都留下教内,宁愿被左右祭侮辱我都留下来,就为了和黑桑翁秘密联系保护你,否则我大不了换个身体一走了之,我还对你不好?甚至我还帮你夺回了百中教夺回了你失去的一切,你还想我如何?” 刀玉鑫正在埋怨,忽然山体一阵抖动,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望尘把苗不燕护住,苗不燕伤心的拉着望尘:“望尘大哥,我曾经说过,我的亲人都没有了,只剩下姨,现在姨也没了,我一个亲人都没了……” “你还有我。”望尘认真的看着她,“跟我走吧,跟我回中原去。” “这时候就别乘人之危了。”刀玉鑫走过去一把拉住苗不燕。 苗不燕厌恶的推开她:“别碰我。” 刀玉鑫恼火的斥责:“你姨死我没能阻止,你母亲死我也没能阻止,你父亲死我更没能阻止,所以我不想看你也死,我答应过要庇护你的,也是你母亲死前的遗愿,头前我说你别来,黄金城我一个人来,你不同意,那么我只好带着你一起,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周全,现在别废话了,什么都等我们出去再说。” 望尘看了看她,对苗不燕点点头:“她说的对,你在中原那么久应该听过一句话,生娘没有养娘大,她也许骗了你,但是最起码对你比母亲还好,我们出去再说吧。” 苗不燕含着泪光,拉紧了望尘的胳膊,抬起头,因为这样泪水就流不出来了,小声的说了一句:“你别骗我。” “我不骗你。”望尘把苗不燕跌跌呛呛的抱起来,楚寻语思前想后没有插话,众人一路顺着密道加快脚步…… (ps:祝贺大家新年快乐,谢谢你们长久以来的支持……) 正文 第九百八十六章 失落的火海(十六) 书接上回,众人一路跌跌呛呛,顺着密道撤离,周围的山腹到处都在飞沙走石、地动山摇,众人都有伤在身,所以走起来十分艰难。≧ 这条密道应该是庄蹻为自己留的,因为从周围的做工可以看出雕琢精细,其中竟然还有取水的地方以及很多刀兵、盅物等应急之物摆放,好在有饮水的池子,楚寻语试了试无毒,众人简单的逗留了一下,清理了伤口,然后再继续赶路。 密道很曲折也很蜿蜒,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有了变化,没多久,一个转弯过去,就看见到了尽头,走近在看,好家伙,竟然一片厚厚的冰壁,楚寻语用手试了试,倘若自己不受伤,砍它个九九八十一刀迟早能切出去,但是现在……就难说了。 好在刀玉鑫借助旷婆之力身体恢复了一些,于是让众人让开,自己将双手放在上面,闭上眼睛,掐了一个法诀,喝道:“破!”瞬间整个冰壁全都出现裂缝,众人这才看清楚冰上雕琢着一个阵法,里面封印了许多盅虫的尸体,这也是盅师做的手脚,需要诀窍的。 刀玉鑫开启了出口,冰面逐一碎裂,散落了下来,里面的阵法也全都随之毁掉,众人七手八脚的走进去,过不了多久就能看见厚厚的积雪,积雪倒是蓬松,众人直接从里面硬生生的破雪而行,一盏茶的功夫,梅里雪山远方的一处侧峰的雪堆中,楚寻语的一只脚从积雪中踹了出来,众人……终于逃出来了…… 看见久违的日光,众人从雪中钻了出来,全都松了一口气,慕缘随手抓了一把积雪搓搓胳膊取取暖,回望一眼,啐了一口,对楚寻语说道:“还是我们了得,看太阳的美景庄蹻下辈子都别想了。” 楚寻语也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一趟真是累出了血,对苗不燕苦笑道:“咱们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洗个热水澡,换个药,然后美美睡一觉。” 苗不燕解盅成功逃了出来也难得有个好心情,点头调侃道:“本教主准了,我这就叫人来接我们,让他们给你准备个大大的澡盆,让你在里面游泳。”说完就要从袖筒里摸什么传信搬兵。 没想到刀玉鑫忽然面色凝重的叫道:“不可!” 慕缘气的鼻子都歪了:“我们为了你们连命都拼了,洗个澡不行?别说游泳了,小爷我还要在水里倒立呢,还要金鸡独立转它三十圈呢,有本事你弄死我?” 刀玉鑫懒得理会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问:“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苗不燕回头左右看看,道:“这是南面的面茨姆峰,怎么了?” “面……紫母?”慕缘问忘尘,“这山峰脾气也太大了,脸都气紫了。” 刀玉鑫面色难看的回答:“面茨姆峰翻成喊话就是神女峰,乃圣山周围十三座大峰之一,我们此次前来黄金城早已做好准备,迁界禁山,百姓全都不准入内,周围所有主峰都有教众全天日夜把守巡逻,为什么我们到现在一个守卫看不见?” 楚寻语也左右感觉了一下,道:“确实不对,似乎生什么了,最有可能的是又生政变,已经抛弃我们了,沙马俄里他们自立为王。” “又政变?”慕缘怪叫一声,对苗不燕嚷嚷道,“我说教主,贵教这些教众比我们家家门口卖菜的老太太们还好挑唆,这回我们几个是打不动了,您这大位还是你自己得想办法吧,我们眼看着是不行了。” 苗不燕面色也不好,左右看看,周围一个守卫都没有过来,黯然神伤:“莫非海丹阿叔真的负我?” “就该贬他们去卖菜。”慕缘大骂一句。 “别胡说。”忘尘最冷静,试了试手,说道,“我们可以飞了,燕儿你别急信,我们我们先偷偷看看情况如何。” 因为已经离开黄金城了,众人便悄悄御空飞起来,攀上最高峰,爬在雪地里,扒着岩石伸头朝梅里雪山方向望过去,结果…… “这该死的是什么?!”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原来从梅里雪山开始,原本当初上山的时候万里无垠的皑皑白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色,郁郁葱葱的,好像是积雪融化了都是树木,但是这绿色似乎有些不对,暗,周围大大小小的火山口全都在冒着浓烟,天空都被熏黑了,满地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乱跑,好像也不是什么飞禽走兽,楚寻语用手一指下面:“快看!” 众人低头看去,现那些植物正在疯狂蔓延,已经在众人这座山峰的脚下了,以肉眼可见的度疯长,这是椎牛万花山失控了,在遥远的对面,可以看见有许多人影在边界处似乎在放火焚烧什么,恍若是两个世界,到处都是蛮荒走兽,熔岩奔涌,在梅里雪山的附近天空中,还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慕缘嗔目结舌的说道:“这可是比政变还恶心。” “信吧。”刀玉鑫说了一句,事态已经很明显了。 苗不燕一抬手,尖锐的声音划破苍穹,带着蓝色的火光,众人飞了起来,过不了多久,刚才梅里雪山那边上空逗留的人影也飞来了几十位,果不其然,正是海丹、沙马俄里他们。 众人看见苗不燕他们自然是很开心,但是寒暄总是短暂的,吴岩卡焦躁的质问刀玉鑫:“疯婆子,你到底放出什么来了?” “你说什么?”刀玉鑫双眼一翻,怒了。 “别吵了,到底怎么回事?”苗不燕问。 海丹于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原来在那天大规模的火山集体喷以后,无数闻所未闻的植物从地底下钻了出来,这些枝叶所到之处全都生异变,扑捉到的外面世界的人、树木、动物全都被转变成了前所未见的怪物,火山每隔不久还会再次喷,伴随而来的都是许许多多古滇国时期的盅怪,尤为惊骇的是其中出现了一种影子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贴地而行,虽然周围百姓早就被疏散了,但是有很多教众猝不及防惨遭毒手,甚至还有大神通者,已经有几位寨佬身陨了,被这种影子缠上似乎是瞬间毙命,而且被地上的枝叶纠缠住就会被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怪物,生前修为越强的人变成的怪物就越凶悍,所有寨主和寨佬几乎都出手火拼了。 正说着呢,忽然周围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周围又一次火山集体喷,所有人连忙躲避,到处都是刺鼻的硫磺味,突然一只三只手的怪鸟好像老鹰一样冲了过来,吴岩卡一刀就给剁了,然后用刀刃挑着给众人看:“这是有没来得及躲避的雪雕在山崖或者树木上被转化了。” 楚寻语长叹一声,对苗不燕道:“教主,这就是‘椎牛万花山’的威力,自古南疆第一绝阵,它原来最大的功效就是代天行事,可以让我们的世界回到从前的上古时代。” 不错,这就是椎牛万花山的真正可怕之处,正如大左祭和黑衣老者所言,不是养几个怪物、控制人的修为那么简单,这个阵法的精髓在于让寰宇万物回到曾经的那个洪荒年代,难怪古滇国的盅师盛极一时,培育出许多闻所未闻的盅怪,原来他们是利用了椎牛万花山的威力,也正如大左祭和黑衣老者所言,这个阵法失控了才是最头痛的。 此时又有人来报,已经蔓延到村落了,好在最近的寨子百姓都被早早疏散,可是他们不会飞,还能躲多远?就算是盅师也不能一辈子飞在天上不下来。老远看去,雪山下有一座小山大的怪物尸体,据说那是炎鹰寨十寨佬变的,被其他寨主寨佬联手击毙在那里。火山肆意喷、天空一片昏黄,到处怪物横行,人类真的回到了史前…… 正文 第九百八十七章 失落的火海(十七) 人生在世,很难得看见昏黄的天空和湛蓝的天空各一半的景色,这不,此时此刻就能看见了,只不过现在没多少心情欣赏这些,因为脚下到处都是满地奔跑的怪物。≥ 无数盅师从空中飞过,在边界处纵火焚烧,那些枝叶如同撒腿的野狗一般疯狂从地缝中往外钻,被它们触碰过的一切飞禽走兽都变成了闻所未闻的怪物,兔子、野牛等等等等都不放过,甚至是人类,百中教命所有盅师倾巢出动围剿这些怪物来争取时间,另一方面,组织人马对周围的百姓进行疏散。在整个过程当中最麻烦的就是人,椎牛万花山转变的人类化成的怪物才是最头疼的,只要那些飞禽走兽变成的怪物杀了人,人的尸体掉落在地上被枝叶包裹住,等重新出来的时候,那就是另一个模样了,所以沙马俄里千叮呤万嘱咐,盅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是盅师被转化了,那才是真的让人棘手的。 百中教此刻对黄金城里最关心已经不再是那些魂牵梦绕的宝物了,相反是如何处理这个失控的南疆第一绝阵,只可惜庄蹻留下的文字资料里对这个阵法提及的并不多,古滇国的盅师们在前人种种成就上完成了这个史无前例的怪物阵法,用它培育出了的东西帮助盅师曾经盛极一时,所以楚寻语认为这个阵法应该有很多可以开的地方,眼前变得这么暴虐只不过是失控而已,这说不定也是明典教主当初默默离开的原因,明典教主或许不光是畏惧放不放庄蹻的问题,反而他也许看出庄蹻的苏醒将伴随着眼前这一切的生所以才踟蹰不前,这么一想,庄蹻没有留下关于阵法的资料倒也合情合理,因为这个暴君苏醒以后要重新完成他一统天下的目的,古歌里不是说了吗,暴君的回归将带着火山熊熊烈焰,无数鬼魅似的大军将从地下醒来。说到鬼魅似的大军,那必然是影从者,从空中往下看去,那些影从者已经在大地上无声无息的游走,无数盅师猝不及防就是被它们杀掉进而被转化,庄蹻这个自私而又贪婪的怪物当然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给后人来破解这些,他是谁?他是君王,而且还是个残暴的君王。只不过他现在是看不到这一切了,眼前的这些,就算是他给破坏他野心的后世之人留存的愤怒吧。 空中那些昏黄的积云,楚寻语隐隐有些熟悉,因为在两极之地里曾经见过这一幕,浓浓的根本化不开。抬起头看着蓝天被这些昏黄的积云一点一点吞噬,真是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沮丧感,楚寻语此行的目的虽然达到了,但是看着脚下的大地变成这般模样是因为自己这一行导致的顿时不忍和不安,正想着呢,不安的消息果然来了…… 楚寻语三人都被安顿在远处的一个山峰上的草屋里暂时休息,苗不燕以黄金城一行刀玉鑫劳苦功高、受伤颇重为由让她也一并来了,但此言也有些道理,刀玉鑫确实伤的很重,而且体内还封印着旷婆,楚寻语对这一切心里看的清楚,他觉出古滇国留下的那些封印钩也能把梦境生物钉死在**内部,古滇国留下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自己刚才私藏了两根以防万一,但是心中还是在反复犹豫,要不要用弥天大谎把刀玉鑫也给送到青莲子身边去,刀玉鑫被送回老家青莲子肯定开心,因为送回梦境生物的同时还附带了一件礼物,那就是旷婆,而且**还是盅师之身,青莲子必然会全然笑纳,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当初陵殇它们是敌人、是要杀自己的人,所以自己把它们全部送回老家,刀玉鑫纵然有一万个不是但也没害过自己,相反还算变向的帮了自己达成此行,尤其是她和苗不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的关系,忘尘和苗不燕又有了感情,苗不燕虽然现在生气也只不过是一时间气在头上,万一哪天后悔了,自己把她姨给送回老家这件事给暴露出来,忘尘夹在中间该如何是好? 楚寻语一边用百中教送来的草药愈合身体一边想这事该怎么办,慕缘和忘尘在身边也在做同样的事情,时不时的还拿眼睛偷看一眼不远处的刀玉鑫,刀玉鑫睁开眼睛没好气的说道:“喊出来。” “喊什么?”楚寻语一愣。 “怪物啊。”刀玉鑫没好气的说道,“大声的喊出来,叫我‘怪物’,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你误会了。”楚寻语认真的摇摇头,“怪物不怪物不是我们医者衡量一切的标准,就算不是人类也不能用怪物这种蔑视的称呼来简而话之,相反,我在想你为什么真的这么重感情,对苗不燕一家这么好。” 刀玉鑫一愣,没想到楚寻语会这么问,索性四下没人,刀玉鑫长叹一声,一边养伤就一边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其实当初它们从梦境世界中逃脱出来的有好几个,其中四个结伴而行在茅山落脚,因为这里有极为强横的**,茅山善于制尸,房间里整整齐齐的放着数百位肉身可供挑选,而且都被祭炼过,前文提过,梦境生物一直在寻找强大的肉身,因为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的肉身对它们来说极为脆弱,寄宿时间一长就会腐烂破败,所以茅山那几百具祭炼的铜尸夜叉仿佛一盘珍馐美味,随意挑选,尤其是这些僵尸还被茅山人弄的各有手段,真是太完美了,所以它们就挑选自己中意的寄宿了进去,它们占据了肉身之后,从理论上来说就像灵魂被赋予**一样,原本封印僵尸的那些禁制就再也不起作用了,所以很快就苏醒过来挣脱了身上的那些符箓、咒文等禁制,本来想趁夜一走了之,可是现茅山高手众多,防卫森严,他们也没有对新**掌控自如,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周围僵尸身上的禁制全部撤掉,让它们暴起难,于是就制造了后来骇人听闻的“盂兰之乱”。闹的茅山当晚一片狼藉,四人就乘乱溜了出来。事后茅山道士们还挺纳闷,不明白到底怎么会出这种事情,而且也没有现其他魔道修士入侵的迹象,只好认为是内部祭炼僵尸的时候有部分尸体上的残魂和怨念没有抽取干净才导致的。 后来这四人一路在江湖上流浪,他们经过商议,不能继续扎堆在一起,这**虽然挺好使,但四个铜尸夜叉聚在一起满江湖溜达实在太扎眼,所以决定分开自由行动。但是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强横的**也开始慢慢腐坏,所以还得找办法稳住肉身,一天换一个也不是办法,要知道对他们来说只有大神通者的身体才能满足需要,可是你天天猎杀大神通者江湖上三天不到晚就准得现不对,所以还是找找别的门路。 最初四人逃离茅山的时候想去找药王府,因为只有国医圣手才能有办法治疗人类的身体,可药王府有紫月妖瞳,这是唯一能看穿他们本质的手段,所以不得已放弃。四人分开之后各找各的门路,穴殇开始是潜伏在魔道,因为魔道也和尸体打交道甚多,不料世界上根本没有复活死人的方法,他们也手段有限。失败之后,穴殇想起这具**生前是东北的萨满,读取了记忆,于是出去了一趟口外,也一无所获,虽然萨满之力很像古老的巫术,可是讲究和自然之灵沟通,这些所谓的自然之灵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万物之灵,它们与自己这个异世界的生物相悖,再一次失败了。 后来自己从关外回来的时候,路过元蒙的地盘,那时候元蒙还没有称王称霸,只不过刚刚开始南下中原,横扫周边,元蒙势力里有很多藏传佛教的法师,穴殇抱着撞大运的想法就偷偷潜进了皇宫,想看看藏传佛教的精髓中有没有办法,毕竟藏传佛教的教义中也有很多关于轮回转世的东西,但是在皇宫里潜伏的那段日子里却无意中听见藏传法师的谈论,元蒙法师认为天下虽然修士众多,可佛家不喜争斗,关外萨满势小人寡,不用在意,只有另外两股势力为患,一个是中原汉人的修真者,他们实力雄厚,人数众多;另一个则是南疆盅师,素来古怪阴诡,于是穴殇就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盅师消息,才千里迢迢跨越神州来到南疆的。 初来南疆的时候,那会是大理国当权,穴殇恰好遇见玉家姐妹被抄家追杀,于是就顺手把她们救了,因为玉家姐妹是盅师,初来乍到穴殇需要了解一下盅师的情况,所以这才做个顺水人情借搭救之机和她们结伴前行。但那时穴殇的**已经多处**,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办法已经逐渐失效,妹妹玉鑫开始以为穴殇是汉人修真者遇到了修行上的麻烦才这样,于是就用盅虫释放在穴殇体内抑制腐坏,倒也是出了奇效,穴殇频频对盅师大感兴趣,就这样在她们姐妹的教导下开始研习盅、降之术,相对的,就一路上保护她们,毕竟自己僵尸之体盅术很难伤到,刀兵更是不谈,一来二去,倒也相处的融洽。也就是从那时起,穴殇开始了解到南疆复杂的形势,比如大理段氏的皇家、日益兴起的百中教以及古老的黄金城传说等等。 这一路上穴殇倒是没有对玉家姐妹出手,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们俩的身体穴殇看不上,本来想差不多就离开的,可是妹妹玉鑫却现了自己的秘密,玉鑫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洞察出了穴殇的身体与寻常汉人修真者的不同,但是相反的,玉鑫没有被自己这个怪物吓走,反而答应保密,细心照料穴殇日益破败的残躯,这让穴殇大感意外,从未想过竟然有人类对自己这个怪物是这种态度的,于是心中不知不觉就软了下来,开始有了交情。 而后的故事前面已经说过了,在一次追杀之中穴殇被段家的盅师缠斗,玉家姐妹被打散,等穴殇摆脱麻烦找过来的时候玉鑫已经濒临死亡,穴殇看着玉鑫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那一刻真是百感交集,这是自己第一个人类好友,却落的这般下场,隐隐的对段氏一族起了愤恨,相反的,玉鑫临死前告诉穴殇,自己再也不能照顾你了,暴露身份危险太大,在没有掌握盅术的要领之前,穴殇的身体撑不下去就用自己的吧,唯一的遗愿就是照顾好姐姐。 穴殇答应了,因为没有了玉鑫的帮助,自己的身体很快就会崩塌,别的盅师又不熟悉,很难在寻求帮助了,至于说为什么答应玉鑫用她的身体,其实是多了一份对故人的思念,于是最后,穴殇就转换了身体,把破败的僵尸**埋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自己变成玉鑫去寻找姐姐完成妹妹的遗愿。 再后来,姐姐嫁给了苗一雄,得到了百中教的庇佑,暂时安全了,玉鑫则返回傣族群中日益研习盅、降之术,最方便的就是自己是梦境生物,在横练二术的时候**时常损毁,但无所谓,就算元婴毁个十次八次的也照样没问题,因为本来就是死人了还能如何,她是用盅虫硬生生的把**拼合的,久而久之才有了现在看到的这种集二术为一身的强大存在。 就在玉鑫沉醉于修行自身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却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百中教日益壮大,已经开始和大理段氏频繁交火,由于和玉家姐妹有灭门之恨,所以姐姐也加入了战斗,她要血刃仇人,只可惜身怀六甲,在一次战斗中意外重伤。玉鑫得知消息之后星夜兼程而来,也没有挽救她的生命,只是接生了苗不燕这个早产的女婴,所以玉鑫是抱着苗不燕出生的,本来自己就十分懊恼没有完成玉鑫的遗言,临死前的姐姐一句话更加触动了自己,她拉着玉鑫的手,告诉她,一定要照看好自己的女儿,这是自己家的后代,自己家的亲人,我死之后,也是你玉鑫的女儿。那一刻玉鑫被深深触动,因为作为梦境生物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梦境生物是没有办法生育的。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梦境生物必须占据人类**才能存活,否则就会慢慢被天道消亡,毕竟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占据了人类的身体之后,**已经死亡,尸体怎么能生育后代?当怀里抱着婴儿的时候,姐姐一席话让玉鑫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也有孩子的震撼,那一刻,她第一次感觉像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了。 于是玉鑫打定了主意,要帮助姐夫苗一雄,于是回到了群族之中号召起兵,不遗余力的与段家开战,一来是为了帮玉家姐妹报仇雪恨,二来是因为玉鑫告诉过自己,若想得到盅术精髓就要去黄金城,而想进黄金城就必须去找百中教,因为他们的创教祖师明典教主曾经成功进入过黄金城。所以于公于私一起和段家清算,玉鑫不知不觉之中有了亲人有了女儿有了恩怨,她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因为她此时此刻正式踏入了江湖。 再后来玉鑫为了招兵买马召集更多的势力,还试图拉拢陵殇他们,这也是江湖上最常见的方法,那就是搬援兵,只可惜陵殇对穴殇这种入世的想法十分不满,认为这样会暴露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尤为甚者,居然还要去帮穴殇打仗,怎么不说帮穴殇去当皇帝呢,简直就是蠢的不可救药,陵殇立刻离开南疆,有多远跑多远,一辈子都别扯上关系最好。 最后面的事情前面都提到了,大理国被灭亡,元蒙承认了百中教的地位,南疆得以一统,刀玉鑫全心全意的辅佐苗家,牺牲的再多都要保住苗不燕,她唯一的诉求是黄金国,因为盅术确实可以让**保存很久,所以才在和平时期进老洞府去找以前的文字记载,就是为了寻找黄金城的线索。 不过刀玉鑫的最终目的也算达成了,有了旷婆,刀玉鑫**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改观,没想到南疆偏安一隅的小地方,居然对灵魂、对**有这么独特的见解和手段,甚至能奴役上古野兽和异教神为自己所用,真是了不起。 刀玉鑫把这段故事说出来好像压力一轻,确实藏在心底很多年了,楚寻语也没想到梦境生物也有这样的感情:“前一段时间劫源门和蜀山爆的大规模争斗,你的同伴也没卷进去了,我们去过蜀山,所以和陵殇见过一面,知道一些你们的事情。” “我知道。”刀玉鑫点点头,“我打听过,你们是从蜀山北境过来的,你又是药王府的人,只可惜我那几个族人太蠢,一辈子都想逃避战斗,结果落的个被奴役被关押的下场。” “这就是我们人类的江湖。”忘尘总结了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了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了江湖,所以说红尘疾苦,红尘悲情,我们总是有打不完的仗,斗不完的争。” 刀玉鑫笑的很自嘲,很凄凉:“我们的世界身体疾苦,你们的世界心力憔悴。” 正在说话之际,忽然门外有人进来禀报:“大寨主,已经蔓延到有人的寨子了,几百名普通百姓被吞噬转变了,根本控制不住局面,情况岌岌可危,教主请你去支援,另外,三名汉人朋友往后方躲避。”刚说完,又有教众慌张的冲进来禀报,椎牛万花山已经蔓延到脚下这座山了。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出草屋看看情况,没想到刚出来就看见不远处石缝中竟然有个影子一闪而过,刀玉鑫大喊一声:“所有人升空。”众人赶紧御空飞起,那是影从者,竟然已经到了这里,低头在看,山脚下已经有椎牛万花山的枝叶在蔓延了,整个山林群鸟齐飞,一片危机感降临…… 正文 第九百八十八章 失落的火海(十八) 书接上回,且说整个南疆有庄蹻那椎牛万花山摧毁的可能,而且就目前来看,鬼知道这玩意有多大的范围,难道要影响整个神州大地?众人在空中开始节节败退,因为越来越多的飞禽走兽被吞噬,变成了难以明状的怪物,楚寻语众人看着脚下的大地变的千疮百孔震惊极了。 楚寻语忧心忡忡的看着脚下的大地,慕缘拉了一把他的袖子:“野郎中,别愣着了,身体还没恢复好呢,你想干什么?快走啊。” 楚寻语默默的摇头,忘尘觉察出不对,问道:“怎么了?” 楚寻语长叹一声,悠悠说道:“这都是我之过,我非要进黄金城,结果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我一人死无它,但是牵扯到这么多百姓和盅师,我罪比天大。” 忘尘骇道:“这是庄蹻弄的,与你无关,你莫要乱想。” 楚寻语摇摇头:“庄蹻那个机关太危险,明典教主看出其中端倪所以默默走开,我们与大左祭他们争斗释放了这一切,我才是罪魁祸。” 慕缘怒道:“说的什么昏话,野郎中你真是水仙不开花……” “怎么讲?”忘尘奇问。 “他还真把自己当颗大头蒜了。”慕缘斥责起来,“你要是这么想你一天都活不下去了,你以为百中教是什么好人?别说你了,你回头看看,这些人哪个不惦记着黄金城?就算没有百中教中原好多修士也都朝思暮想着,就算没了你楚寻语,还有赵、钱、孙、李寻语来寻找,那人海了去了,明典教主又如何?他是没放出庄蹻来,但是庄蹻的封印我们都看了,最多在维持百年,这椎牛万花山还是得失控,所有千言万语一句话,这古滇国迟早要重新归来的,只不过是我们踩了临门一脚而已。” “小和尚说的对。”刀玉鑫头也不回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淡淡的说道,“别人不说了,光我也想着进去解决自己的问题,你们不来,迟早有一天我也会进去的。” 楚寻语默然不语,自己心中十分悲痛,因为从小在药王府受到的教育就是医者,救死扶伤、活人治病也。就算现在是剑修,这种根植在骨子里的东西也未曾改变过,但是眼下,成千上万的性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进而惨遭涂炭,真下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众人正拉着楚寻语撤离此处,忽然不远处有人飞来,原来是沙马俄里带着几个随从飞来了,他想问问刀玉鑫,在黄金城里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可以破解这椎牛万花山,此阵现在已然成了眼下最大的问题了,蔓延了竟有五百里之多。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有这么远。沙马俄里告诉众人,椎牛万花山主要是向北延伸,脚下是南边,情况不甚严重。 楚寻语倒是品出味来了,失色道:“这是庄蹻故意安排的,他活着的时候就想一统天下,所以古滇国的盅师故意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了,往北就是中原。” 所以沙马俄里来问刀玉鑫,到底有没有在黄金城里得到办法能破解这东西,只可惜众人也一筹莫展,黄金城中庄蹻没留下什么只言片语描述此阵,这个残暴的君王把秘密连同自己一起埋葬进了坟墓。 忽然远灵机一动,说道:“等等,中原?我想想……对了,大左祭死前曾经说过,说只有中原的修真者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人呢?”沙马俄里急问。 “死了。”刀玉鑫回答的斩钉截铁,“死的连尸身都找不到了。” 沙马俄里大怒:“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就不能问清楚在杀了他吗?” 刀玉鑫哪能容得了有人这么冒犯自己,纵然是沙马俄里也不行,当即大怒,正要作,忽然忘尘插话道:“大寨主,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还是想想大左祭的话吧,是不是在我们中原的修真者身上找找解决的法子?” 沙马俄里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忘尘,说道:“这个……” “怎么?”众人不解。 沙马俄里苦笑连连:“这真是要谢谢你们天机阁了,你们中原修真者已经与十日前全部集结在边境了。”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不说,刀玉鑫勃然怒道:“贼子敢尔!竟然乘乱偷袭,为什么不召集军马以力拒之?” 沙马俄里告诉大伙,其实这火山还没爆之前,中原方面就已经秘密调兵遣将在北、东两线集结了,百中教当时忙于内乱也就是苗不燕夺位的事情竟然没有察觉,火山爆伊始,百中教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天灾而已,准备以寻常赈灾手段御之,可随之而来火山接连喷,让全教上下大惊失色,正要抽调人马驰援,却猛然接到边境报告,有大量修真者和军马在边境出没,这让百中教措手不及,以为朝廷对南疆要武力争夺,这件事为什么从头到尾南疆全然不知?但出乎意料的是,中原方面反而派来使者,说出缘由,朝廷方面此来并非完全是军事打击。 原来大左祭自从利用黄金城的借口和苗不燕周旋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到中原去了,无论是朝廷还是正魔两道都大为震惊,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并且大左祭堂而皇之的宣称自己几年前已经到大门口了,这让中原完全坐不住了。朱元璋盛怒之下召集各大派脑齐聚应天,甚至连骸谷都派人来了,朱元璋征集各方意见,询问此事应对方法,很多人力主乘此良机一举攻下南疆,灭亡百中教。但也有主和派不同意,因为按照盟约,南疆和中原彼此尊重,南疆未做任何一件违背承诺的事情,朝廷出师无名,背信弃义在以前两朝战争期间各地军阀混战可以,现在是四海一统,如果出此下策有悖于民心;其二,中原人心思安,无力征战。 两朝战争结束才不过数十年,各大派在此次波澜壮阔的历史战争中俱是折损大量门中精锐,好不容易修生养息恢复元气,现在开战谁去打?百中教五大寨高手仍在,不乏参加过两朝战争的旧人,他们因为中立所以实力尚存,中原这边能匹敌的须得是正、魔两道的栋梁之柱,当其冲的就是北边的蜀中三杰和东南大海的骸谷。朝廷能带兵的将军都给朱元璋清理的差不多了,地面部队谁来指挥?修真者蜀山方面距离最近,但已经明确的提出自己不参战,因为前不久经过劫源门和蜀山的一场恶战,门中精锐折损无数,已经封山养息,无力动如此大规模的征讨,如果蜀山不参战,那么青城和峨眉也必然不会出手,蜀山三杰在两朝战争中折损都不小,实力最为强盛的蜀山拒绝了,剩下两派也不会动的。 说的朱元璋面色不善,想寄希望于骸谷。骸谷来应天的是二当家,十胜椅中的雷博海,这位睁目张须的大汉此时异常的平静,淡淡伸出三根手指说了三个词:割地、赔款、改约。原来大当家的陈奇说了,如果朝廷想让骸谷一己之力完成对南疆的征讨,那么必须事成之后将南疆划给骸谷,这是他们一手打下来的,给自己有何不可?而且战争所需的粮草、辎重开销等必须由朝廷拨给,并且修改当年的盟约,因为南疆划给骸谷之后,那么当初说的骸谷不能踏入中原大地的协约就失效了,必须修改。 这简直就是敲诈,别说朱元璋听完要跳起来掀桌子了,连昆仑都听不下去了,这要是放任骸谷踏上中原土地那还不如让百中教来呢,但是稍有谋略的人都慢慢觉察出陈奇此举的意思了,那就是骸谷也不想对百中教开战,他知道蜀中三杰肯定不会出兵,蜀山与劫源门的争斗他是最了解不过,所以就明白了朝廷必然会施压让骸谷出手,骸谷实力雄厚,位置优越,而且两朝战争中受损不多,没有正当理由就拒绝当朝天子肯定不行,所以这才提出这三条,如果朝廷答应那可以,骸谷趁此机会扩张势力,如果拒绝,那就不用动刀动枪了。 蜀地指望不上了,两广也无望,因为濒临大海,全都在骸谷的势力范围下,所以那里的正魔两道都不成气候,昆仑不可能兴师动众跨越半个神州过来参战,其他魔门四宗四门一看昆仑、骸谷、蜀山三巨头全都偃旗息鼓自然也要抱着手看热闹了,才不会傻到自己千里迢迢的跑到南疆去出头呢。 朱元璋气的吹胡子瞪眼,说半天等于没说,满满一大桌子人折腾半天谁都不愿意开战那还说什么?怒斥这些人完全就是一己之私,没有为天下苍生考虑,就没人担心百中教得到黄金城里的东西以后,继承了古滇国的力量那有多可怕吗? 对于这个问题修真者还真得认真对待,骸谷方面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众人黄金城里的力量虽然可怕,但庄蹻绝对不会轻易就范,根据陈奇得到的线索,百中教如果真想继承古滇国这份强大的力量不死也得脱层皮,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但昆仑考虑的更远,那就是如果百中教成功了该怎么办?不是说大左祭都已经来到大门口呢?这多惊人。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天机阁带着阴阳家等精于卜算的门派到了,他们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那就是天道星象转动,南方有血煞之星闪烁,一闪即逝,相反白虎煞星位移中天向西方飘去,预示着将有大灾降临,非人力为之,乃整个神州之劫,西方是佛家世界,或许求助佛门有解。 天机阁因为推演出王朝更迭所以名望大增,他们说要求佛门相助?这是众人始料未及的,连陈奇都没想到,因为佛家从不参与红尘争斗,朱元璋就算要开战也不可能去找佛道帮助,而且说整个神州都有大劫?这是什么? 于是朝廷在这短短的几十天赶紧调集人马,各大派也都派了人在边境集结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尤其是骸谷,陈奇对这事出奇的认真,直接一甩手“弱冠航”中两大战船队直接开进临海,大小战船几十艘直接封锁海上交易港口,甚至派遣了十胜椅中的一位率大军在后方压阵,足以证明了南疆将生不得了的事情。 而南疆自己也没让中原广大修士失望,先是火山集体喷,紧随其后就是椎牛万花山失控,像一滴墨水似得在地图上扩散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消息从南疆传递了出去,中原此刻才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出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怪物正在朝中原迈进,百中教似乎顶不住了…… 骸谷已经下令将战船全部后撤海洋三十里,免得波及自身,还且也不知道椎牛万花山能不能吞噬大海,这就是滚雪球,越滚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百中教将会抵抗的越来越吃力,椎牛万花山的面积也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北境的蜀山三杰深感忧虑,第一时间在边境增兵了。 而事态还在恶化,前五日椎牛万花山才扩展了一百多里,现在后十日竟然蔓延了五百里之多,并且还在加,昆仑方面已经和百中教取得联系,让他们送了一盒被转化的土壤到中原修真者的手里,经过检查,修真者们大骇,现这是一种闻所未闻的世界正在诞生,土壤里的那洪荒暴虐的灵气完全抑制不住,而且这种东西是借助现有大地灵气来转化的,根本不会停止,这下好了,已经不是单纯的攻击百中教这么简单了,而是到底该怎么对付这该死的椎牛万花山。按照星辰启示,应该求助于佛道,中原佛门是大乘佛教,汉人禅宗里不乏大神通者,已经有数位答应在局势恶化前出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百中教现在陷入了内忧外患两难的境地,中原方便联手出照会,要求南疆开放边境,允许中原势力介入,如若不然,将以武力进攻,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政治斗争那么简单了,而是要把这该死的洪荒怪物彻底扼杀在摇篮里了,百中教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正文 第九百九十八章 失落的火海(十九) 书接上回,且说百中教内忧外患,对外有中原修真者在境外聚集,对内又有椎牛万花山的不断扩张,这几日真是忙的焦头烂额,百中教一再和朝廷交涉如果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中原就不会插手,可是说归说,怎么解决?好不容易等刀玉鑫他们杀出来,却无奈的现黄金城里对这个东西也没有多少记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可如何是好? 汉人是坐不住了,因为接到的消息十分不妙,这椎牛万花山就是冲着北境扑过来的,人总是这样,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当知道灾难第一个朝自己来蜀山三杰第一个跳出来了,已经频繁的联系附近的佛道高人商讨解决办法,南疆自古第一绝阵带来的洪荒世界也是所有人都闻所未闻的,佛道高人正在穷经白的翻阅典籍查找文献,不是说能解决就能解决的。 而且更让整个神州震惊的是,椎牛万花山带来的万千怪物中,还有一种叫影从者的东西,这玩意儿满世界乱飘,已经有先前来南疆公干的中原修真者惨遭毒手了,南疆自己的南传佛教擅长**苦修,和中原武修者差不多,对这些东西不甚了解,所以一时间也无能为力,昆仑从司天卫中抽调了一百多人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准备实在不行就用天罡正雷直接轰在影从者脸上,昆仑绝学天罡正雷乃世界一等一的阳刚之术,只能企盼它能起到作用,但是天罡正雷也有其弊端,楚寻语他们在昆仑就亲身感受到了,那就是此术乃天父地母威,天雷之下,焉有完卵,此雷一出,不分敌我,河流山川一切尽成齑粉,在天地父母的眼中,人类也不过和蝼蚁一般,苍天大地要惩罚你,那就是天道要灭你,老天爷都看你不顺眼了,你难道还有话说? 一般的怪物百中教还能击杀纵火焚烧,但影从者这玩意儿太可怕,无声无息就把人给吞了,人死之后,在光天化日里影子竟然被剥离身体成为了新的影从者,**就留在原地,等着椎牛万花山覆盖过来化作新的怪物,庄蹻倒也真是不浪费,把人类所有都压榨的干干净净,无限制扩张出一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军,难怪当初这些影从者连同原本的**都被庄蹻全部封印在宅子里,因为他知道这玩意儿一旦放出来就没有回头路了,明典教主当初熟知黄金城的路也差点中了此物的道儿,由此可见这怪物有多棘手。 影从者是整个椎牛万花山中最为骇人的存在,南疆许多盅师和普通子民都难逃魔掌,百中教这几天忙的鸡飞狗跳,苗不燕更是焦头烂额,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又要主持教务,不断的要求盅师疏散周围子民往更远的地方撤离,但是能逃多远呢?而且在这洪荒世界的范围内灵气过于暴虐,盅师无法补充自身,要不断撤回来休息,楚寻语倒是有点熟悉,似乎和两极之地里某个地方很像。现在真应了慕缘所言,凡人是跑不掉的,修真者飞着飞着眼看着就要透支体力摔死了,简直就是开天大的玩笑,庄蹻当年的计划果真用心良苦,古滇国的盅师洞察了天下修真者的弱点,才弄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南疆的局势每时每刻都在恶化,椎牛万花山也无时无刻都变得越来越广、越来越快,影从者还不受这个影响,满世界乱飘,被活人所吸引,盅师本来就不通阵法心术,雕刻的粗糙法阵根本无力阻挡,已经有一个山腹避难所的几百名百姓和保护他们的盅师被转化了,有人不知道详情,打开大门送东西进去,结果一推门——嚯——那场面简直爆炸,铺天盖地几百个影从者从里面喷涌而出,简直就是喷死亡的地狱火山,接到报告以后,百中教彻底惊呆了。 苗不燕无力的瘫倒在总坛的教主宝座上,周围各大寨主寨佬都一片寂静,手里捏着的只有各地呈报上来的糟糕消息。苗不燕环顾四周良久,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得站起来,问道:“还有办法吗?” 众人面面相觑,连连摇头。苗不燕轻轻的说道:“那就只有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所有人一喜,仿佛看见了希望。 苗不燕大声说道:“传信,让汉人入境。” “什么?!”周围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当即就有老盅师声泪俱下的反对,大声痛诉南疆不保也。 “那你们说,还有什么办法?我们怎么办?怎么办?”苗不燕红着眼睛问。 是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但是怎么能修真者进来。苗不燕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都咬出一丝鲜血来了,从喉咙里蹦出几个自己最为艰难的字眼:“向他们求助吧。” 众人大声喧哗,大声吵闹,大声咆哮。但无济于事,因为没有任何办法了,所有人都知道修真者这一次来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因为有元蒙法师,这一次汉人来,就不会再走了……可到底是百中教千百年来那可笑的规矩、统治重要,还是眼前南疆这上百万条活生生的人命重要?命都没了,还要什么统治? 苗不燕将腰间的傣刀和当年一样一下插在桌子上,桌上当年的凿痕还在旁边,仿佛又和当年一样,她说道:“放心吧。我知道大家都看不起我一个小丫头,但是当年我带领大家走过了战争,这一次,我依然会带大家走过,怎么办呢?我们苗家人欠你们的,欠你们百中教的,我们天生就是来拯救你们还被你们骂的,我是姑娘,但说话也不嫌害臊,我们父女俩皮厚,被你们骂着骂着也就习惯了。百中教不会灭亡,我也不会作个亡国灭种的末日教主。” 说完头一回,对身边的海丹说:“去做吧。” 无数传信求救、盖着教主大印的信件被塞进竹筒,随着一声声尖锐的破空声从鄯阐城射入天空炸裂,朝四面八方袭去;无数信鸽朝着天南海北飞去;一团团烽火被点燃,雪山上,河流边,很多守卫当年烽火台的盅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下一刻,惊慌失措的丢掉了手里的一切去点火,刹那间道道狼烟直入空中,整个南疆……都被点燃了。空中无数公开的求援传讯跨跨越了地面上山川河流燃起的道道狼烟飞到了中原汉人修真者的手里,修真者也愣住了,因为这场面只有在两朝战争时才见过,这意味着……百中教彻底崩溃了……在求援!南疆十万火急!百中教告急!在向南疆自己的“盟友”求援! 蜀山三杰拿着求援信愣住了;骸谷也愣住了;昆仑也愣住了;朱元璋也愣住了;朝廷也愣住了;几乎中原所有人都愣住了。难道就没人告诉他们现在这个时代盟约已经暗里地不作数了吗? 三天、又过了三天,经过一锅粥似得讨论,朱元璋站在大殿中央看着群臣大手一挥,庄重的宣布:“我们响应,神州之上,人不分男女,地无分南北,皆是大明子民,我们要救我们的百姓!” 应天响应的消息传了出来,蜀中三杰也在边界点起烽火狼烟回应南疆:“我们来了……” 距离南疆东面万里无垠的大海之上,骸谷的战船之中,船舱里伴随着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陈奇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这里是弱冠航派遣来南疆边境戍边的战船队,“啖焱老妖”陈焱焱,这个妙龄阴冷女子回头看见陈奇出舱也要放下身份,身边有随从叫道:“大当家的到——” 所有人全部整手站定,陈爷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而后站在船头,隔海遥望南疆方向,将手里的百中教求援信递给陈焱焱,吩咐道:“派人进入吧,把撤离的百姓全部接到船上来,自家人要注意保护好自身,如果有百姓被影从者捕获就地诛杀,不要心软。” “是。”陈焱焱揖手遵命,又好奇的问:“些许小事又何劳大当家的亲自到来过问?是否有别的事宜须得我等效劳?”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倒也省事。”陈爷用手指了指南疆方向,“不远处就能靠岸,南疆此番是寄天下命运于一身,这事处理不好麻烦甚大,而且我所料不错,这劳什子阵法也应该能吞噬大海。” “什么?”陈焱焱吃惊不小,“有这等厉害?从未见这无边大海能被影响。” “那是因为当年庄蹻那个蛮夫对大海不甚有意,他只知道在6上争夺江山。山川终有际,大海永无垠。这个道理道理他一辈子都领悟不了,所以只能在这小小的南疆偏安一隅当个上不了台面的草头天子,到现在还不肯放弃他那荒唐的梦想,一人之力又有几何?一人之力抵不过千人百人,中原修真者千千万,他真以为就没人能击败他了吗?倒也真是蠢的让人同情。”陈奇说完,摆摆手,示意周围人下去。 周围人退下,陈奇又道:“这次特意把你调过来,是因为两朝战争期间派你带人过来出访过,山川地形人文地理想必你都有所熟悉,这次我们疏散百姓,有三个人很重要,我已经从‘博海侍’中抽调了几个人暗中潜入南疆搜寻,让你在这里接应,你暗地里留心,一定不可等闲视之。” 博海侍,乃骸谷中一个特殊的组织,专门由一群特立独行、实力不凡的人组成,这些人大都不愿意统领战船队伍,或者对海洋不熟悉,又或者性格很难和别人相处等原因,另外组建的一支队伍,平日里不负责骸谷内部事宜,无论是修行还是来去都很自由,只是听从十胜椅的召唤去完成某些难度极高的任务,王路冉就是其中之一,称呼他们为博海侍是代表着他们只为大海服务,不必被其它俗事缠身。 陈焱焱奇道:“博海侍实力卓绝,有他们出马还愁等闲之辈不下马赴死?竟然须得我等大军在后压阵,南疆能被这样盯上的人屈指可数,难道是刀玉鑫、沙马俄里之辈?” 陈爷没好气的用白了她一眼:“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跟着我这些年我告诉过你们多少次,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只有不能用武力解决的麻烦才是真的麻烦,这次我不是要杀人,而是要保护三个人,三个汉人,尤为关键的是其中有个剑修小子,务必保护他周全,你带人在暗中接应,必须要活口,记住,我说的是活的,别给我弄三个死人回来。” “三人实力如何?南疆此刻危险异常,若是实力不济,万一身陨了……” “所以才让熟悉环境的你带大军前来。”陈爷回头看着陈焱焱,静静的说道,“记住,他死,你就死,他活,你就活。” 陈焱焱有些诧异,很久没有看见陈奇这么认真了,没有任何杀气或者大神通者的气势压迫出来逼人就范,仅仅是陈奇那张胡子拉碴长脸上不容置疑的眼神,海盗王的威严不需要点缀,仅仅是一句毋庸置疑的话语就定下了一切,以海为家,和大海一样,平日里不需要表露什么,但是如果你认为这是虚张声势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当风暴袭来,大海就会撕掉表面上平静的伪装,让你彻底体会一下海洋的愤怒,相信我,不会有人喜欢大海怒的样子的。 陈焱焱跟了海盗王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陈奇此话的重要性,应道:“大当家的放心,小女的头颅先纳下了,若是有个差池,就找个风水好点的墓地把我葬了便是。” 陈奇点点头,看着南疆方向,海风轻轻的吹过,还有海鸥在空中徘徊觅食,忽然笑了起来:“对了,你们若是有时间,记得给我带点上品的普洱,说不想念6地也是假的,南疆最让我想念的就是这口茶了,比那些恶心的盅师要好多了。” 而此时此刻楚寻语他们在干什么呢?原来他们在撤离路撒上也遇上麻烦了…… 正文 第九百九十九章 失落的火海(二十) 书接上回,且说五湖四海响应了百中教求援,正在兵南疆,刀玉鑫和楚寻语一行四人本打算撤入鄯阐城百中教总坛,一来是因为众人伤情未愈,从黄金城出来到今天只不过是匆忙疗伤;二来是望尘也挂念苗不燕;三来楚寻语惦记着卷轴的事情,此物是庄蹻留下的,若是有个机关封印什么的,少不得还得请盅师帮忙。 众人正在空中赶路,忽然看见脚下狼烟四起,刀玉鑫自然识得,认出那是百中教求救的信号,不禁骇然,没想到事态已经恶化到了这个地步,望尘更加焦急,但是不想附近山群之中人头攒动,有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放眼望去,原来是一群盅师正在疏散村民,忽然有椎牛万花山的怪物来袭,还有影从者裹挟其中,盅师数量不够,十来个人要保护几百村民实在力有不及,而且这是个刚刚准备撤离的村子,里面的百姓都在收拾行装,怪物突袭而来,瞬间村子炸开了锅,折了不少人命。 这个村子在山脚下,靠着金沙江,依山傍水本来是个好去处,却不料此刻成了机会,有个体型巨大的怪物用猪长的鼻子拱开河坝放水,人常言水火无情,小小村落瞬间成汪洋,人化鱼鳖,死伤一片,幸存的子民纷纷痛哭着爬上自家屋顶,困在洪泽之中,犹如小岛一般飘零无助,众人看的心中自然酸楚,楚寻语心中最为悲凉,这都是自己一人之过,要南疆千万性命陪葬岂有此理?当下冲了过去,众人也无法,只好尾随其后。 刀玉鑫手段高明,一抬手用骨刃就将那拱开河坝的猪头怪物吊在空中撕成几段给宰了,楚寻语现有个盅师受伤落水,一把抄了起来,架着胳膊飞到刀玉鑫身边,刀玉鑫问道:“教内援兵何时到来?” 盅师捂住伤口诉道:“大寨主,没有援兵,教内人员全部出动,人手紧张,已经派不出人了。” 慕缘在附近的决口处看见有一个小男孩衣衫褴褛,抱在一棵老歪脖子树上瑟瑟抖,决口处水势最凶,眼看着就要淹过树梢,慕缘飞过去抱起男孩欲走,忽然背后水中窜出个人面鱼尾的怪物拦腰抱住慕缘就往水里拖,慕缘猝不及防被拖了回来,看男孩年幼,索性单手将孩子托出水平,一脚站住水下岩石,一脚踩住那怪物脖子,用另一手捏住这厮脑壳,闷在水里一团金色佛光闪起,将它活活烧成焦炭,提出水平扫了一眼,面不改色扔回水里,擦了一把脸上水花重新飞起,将孩子送到附近有人的屋顶上才回来和众人回合,听闻盅师说无援兵,顿感不好,问道:“没有援兵你们要将人带到哪里?就这么多人还是附近还有村子?我们一个个救吗?” 盅师用手往西指,回道:“往西四十余里有一个山腹避难所,原本是战时建立的,我们应该把人往那里撤。” “四十里?”望尘赶过来忧道,“四十里太近,这椎牛万花山带来的怪物四处破坏,洪水、山石崩塌肯定不止一处,四十里眨眼之间,根本阻挡不了它们,而且我已经看见水底有影从者在飘行了。” 刀玉鑫又问:“避难所中有多少百姓?” “不下八千。” 楚寻语摇头道:“完了。”用手一指远处,椎牛万花山那昏黄的天空正在悄然逼近,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众人都明白,如果等椎牛万花山的大地蔓延过来,那避难所中的八千百姓的性命将变成枯骨。 “你先去找其他同伴继续救助百姓。”刀玉鑫打了盅师,转头看着那边的天色渐渐压近,脸色严峻。 望尘叹息一声:“我们根本无力阻挡这么个怪物。” 昏黄的积云慢慢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楚寻语没有动弹,站在空中默默的看着,慕缘惊道:“你不会想以一己之力击败这么个东西吧。” “我很想。”楚寻语叹息一声,“但是我做不到,我连该打谁都不知道,天下没有任何一种术是破解不了的,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方法而已,可是我也不想离开,因为已经退无可退,这里是避难所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让身后八千百姓因我而死,那我——宁愿先死。” “说什么大义凌然的蠢话。”慕缘嗔怒,“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这所有的一切是迟早要生的,就算我们不去还有别的人去,一切的罪魁祸都是庄蹻。” 楚寻语用手一指下面被困在水中呼救的百姓,“那你现在忍心走吗?” 远方漫山遍野都是怪物正在袭来,危险近在咫尺,慕缘咬咬牙:“看来此番南疆之行我们没死在庄蹻的手里反而要死在这些爪牙手里了,这一路上我想过千万种死法,要是庄蹻来了轰轰烈烈的拼一场打死我也罢,没想到今天死在一群不知名的杂碎手上,真是晦气。” 不远处的山峰上,有四个人影坐在山顶的石头上,为黑脸大汉的赫然就是“百炼钢”王路冉,背着四把大剑正在吧嗒吧嗒的抽烟带,身旁三个人打扮各异,竟然还有一个傣族打扮的盅师,看来哪里都有叛逃的人。身边有个瘦高个扛着一柄乌鸦嘴的降魔杵,脑门上刻着几个血色的梵文,眼中精光闪烁,修为着实不低,他嘶哑的开口道:“我们不能再靠近了,在靠近就会被刀玉鑫察觉。” 王路冉点点头,回头问那个傣族盅师:“百中教还有救兵能来吗?” 盅师摇摇头:“难了,这一路上我们都看见了,用我当年还在教内的经验来判断,百中教估计已经抽调不出兵马来驰援了。” 身后有个少年模样的小个子手里把玩着两把造型古朴的匕,正在往树上投掷扎野果吃,大大咧咧的说道:“怕甚,我们四个一起上,还怕她刀玉鑫?她的气息已然弱了不少,明显受伤了,咱们群起而攻,若是放人还好,若是不放,我们四个就灭了她。” 王路冉一口否决:“别做这种蠢事,刀玉鑫再受伤也够我们喝一壶的,而且你杀别人可以,你若是杀了刀玉鑫,那百中教会和骸骨闹翻了天,大当家的非撕了我们。” 小个子听了此言倒是收敛不少,悻悻的说道:“好吧,我还以为有机会能狙杀这南疆第一高手呢。” “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找机会把这这三个人偷出来。”王路冉问瘦高个,“椎牛万花山到什么地步了?我们有多少时间?” “我看看。”瘦高个“咣当”一声将降魔杵往地上一戳,双眼佛光一闪,额头上的梵文之中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有一只闪着红光的眼珠露出来向远方扫去,居然是佛家禅宗的天眼通!但是寻常佛家佛家大神通者的天眼通乃金光之象,这红色邪光天眼明显是佛法入魔横练的结果。 远处的刀玉鑫正在和众人说话,忽然一转头,应该是觉察到什么了,王路冉四人赶紧翻身躲在石头后面收敛气息,刀玉鑫什么都没现,感觉应该是周围到处有怪物作祟,不乏高手在较量,所以也没往心里去。 王路冉四人这才重新伸头,小个子叹道:“刀玉鑫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连佛家号称洞察三千世界、上下五千年的天眼通都能觉察到。” “你怎么了?”王路冉吃了一惊,看见瘦高个捂着额头。 瘦高个示意不要紧,这才放下手,额头是恢复如初,但脸色不大好:“方才我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余光中瞥了一眼刀玉鑫,刀玉鑫这厮不知道用什么盅术护了身体,竟然看不穿她,仿佛她的灵魂把我的眼光挡在外面了,震得我有些眼冒金星。” 王路冉又问:“椎牛万花山如何?” “糟透了。”瘦高个答道,“我们几个合力也阻挡不了它的蔓延,其中怪物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光那该死的影从者就不下一百只,后面还有个大家伙。” “大家伙?” “对。”瘦高个比划起来,“应该是某个百中教的大神通者被转化了,长的很奇特,一只胳膊是手,还有一只胳膊上长着一个巨大的娃娃抱着一只大钳子。” 身旁的盅师叹息一声:“那是檀虫寨的十寨佬,他的手是打仗时候断的,用降术让异教神给镶了一只虫螯,没想到他竟然死于非命。” “实在不行那个大家伙交给我。”王路冉活动活动了胳膊,“你们三个在路上制服了那三个小子先撤。” “还有更糟的呢。”瘦高个苦笑一声,“刚才我好像看见那几个小家伙不愿意离开,要死战殉道。” “他们疯了!”小个子哈哈大笑,看着王路冉,“别说,这倔脾气倒是武修者一贯的秉性。” 王路冉倒是没理会这句调侃,反而颇有兴趣的看看远处在空中的楚寻语他们三个。 在看楚寻语他们,楚寻语已经铁了心是不走了,大不了死在这里,一来是因为此行知道了潇潇的事情心中有点失落,五味杂陈,没想到潇潇一直在骗自己,自己多年来心中的寄托毁于一旦;二来也确实如自己所言,慕缘的话纵然有有一万个道理,但是事实不会变,这些怪物确实是因为自己放出来的,不管以后谁会去,眼下铁打的真相,就是自己闯黄金城惹的祸,看看脚下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家园毁于一旦,背井离乡死于非命,这份罪孽前所未有的重,自己能救一个是一个,救不了就死在这里谢罪,事后一旦追究起来,自己这份大罪也免不了拖到昆仑玉虚宫去公审,你真以为昆仑满江湖都在通缉你你还能跑的掉?到时候不落个天雷轰顶、形神俱灭就算朱元璋开恩了,自己当年刺杀朱元璋的罪名被配两极之地算逃过一劫,这一回恐怕自己没这份好运气了。 只不过苦了慕缘和望尘,楚寻语让他们走他们不走,誓死同进同退,那好,也不枉众人一路走来意气相投,死便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拿出三生丹,一人一颗,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怪物疯狂的奔跑而来,掀起一路镇天蔽日的尘埃,尘土之中隐隐还有个大家伙的身影,看着头皮都麻,慕缘干笑一声,问道:“我们先砍谁?” 楚寻语拔出长剑,死在当先,横在胸口说道:“谁都得砍死!”纵身一跃,窜入空中大喝一声:“我先去一步,你们随后!” 慕缘紧跟其后,忽然愣住,低头看看,又抬头望望,问望尘:“野郎中是不是想死想疯了,砍人在下面,他往上跑作甚?” 望尘也不明所以,只见楚寻语站在浓稠的化不开的昏黄积云之下,看着脚下如同蚂蚁一般漫山遍野奔跑的怪物,没有任何表情,抽出长剑,当空而立,铃音一声唱响,婷儿现身,天籁的嗓音悦耳动听,问道:“公子准备好了?” “成仁之心自是常有,但求婷儿不惜,今日与我一同赴死,十八年后,我再报你此生大恩。”楚寻语决心已下,心如磐石。 欧阳娉婷嘴角弯弯一笑,好似月上柳梢,揖手道:“婷儿虽为女子之身,但也粗懂诗文,闻人言‘左伯桃、羊角哀有刎颈之交’,感天动地,遂常常自省。当年我死之后,本打算寄魂藏剑,与天地同荒,蒙公子不弃,携手至今,比这羊、左之情更甚,想我为公子之剑一十五载有余,只恨学艺不精,力有不及,今日公子为自己之失赴死,有担当,成大义,我、婷儿又焉能惜命?今番公子放心,婷儿必玉成公子成仁,携手赴黄泉,扶肩入轮回,舍命谢知遇,在圆今世缘。” 楚寻语眼角有泪:“我乃一介武夫今生有你,我心足以。” 说罢,楚寻语闭上眼睛,咬碎空中三生丹,单手持剑遥指苍天——让清风飘扬寄送我的心;让剑气像花儿一样开满漫山遍野怒放;让苍天助我之剑赋予寰宇四海,一切腌臜不堪的秽物都被洁净的白雪洗净——剑之雪——开…… 悠悠扬扬的雪花从空中飘落,洒落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上,无数人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月份会下雪,当雪花飘落在怪物身上的时候,肢体开始瓦解,小小的雪花和盐粒一样,渗入到每一个毛孔,洪水般猛兽奔跑的狂野脚步变成了匆忙赴死的亡魂曲,再多的怪物也挡不住这苍天降下的皑皑白雪。 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远方山头上博海侍四人众也都吓了一跳,小个子伸手张了一点雪花,用匕扎了一下,尖锐的剑音碰撞声响起,剑尖在颤抖,诧异的说道:“这是什么招数?这种境界的剑法是他这种小屁孩能领悟的?” 王璐冉激动的跳到石块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脸上的雪花,抬头看着楚寻语,喃喃自语道:“是他……真的是他……那个风华绝代的剑,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就在众人感慨不已的时候,楚寻语的脸色却越的惨白,慕缘从背后伸手一同握住楚寻语的剑柄,另一手拿出《金刚经》,咬碎药丸,笑了一句:“光靠你还是不够的。”说完梵音唱起,鸠摩罗什的虚影出现,空中的雪花变成了金黄色,和积云的昏黄不同,那是金灿灿的佛光之力,能克天下百邪物。 望尘也服下三生丹,从另一侧一同握住剑柄,四罗天象动:“让为兄助你们一臂之力!”这一刻,这柄剑就是天,就是地,代天行事,苍茫大地,芸芸众生,一切仰望这柄傲视无双的剑…… 婷儿也握住剑柄,下一刻,冲天剑气拔地而起,势如破竹冲开积云,直达苍穹,浩瀚的金色雪花铺天盖地,明媚的阳光又重新照耀大地,地上的影从者都被瓦解、摧毁进而焚毁。 恰好吴岩卡带人在不远处,遥望这一切也惊呆了,因为他想起了古歌里唱的,当金色的阳光洒满山野的时候,就是黄金城的妖怪被赶回地狱深渊的时候,原来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雪花停止的时候,楚寻语三人如同风中的落叶,无力的飘零,在空中随风飘荡往下坠落,脚下的大地方圆几百里椎牛万花山都被击退了,土地不再是焦痕,但也干涸破碎,被椎牛万花山伤的太深了,一个女子高高跃起,将昏迷的楚寻语三人接住,落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山峰之上。 刀玉鑫将楚寻语三人安置在一处山洞之中,三人皆是七窍流血,面色青,不省人事,刀玉鑫拿出些草药给他们含在口中,把楚寻语的剑整整齐齐的放在他身边,转身出了洞口,用神通将洞口冰封,布下了进制,做完这一切,她也无力的坐在石头上咳血,喘过气来,头也不抬的问道:“你命真大。” 转角赫然是黑衣老者,只不过一瘸一拐的杵着拐杖,身上满目疮痍,形容枯槁,左手臂藏在衣袖里,也看不清到底怎么样了。老者哑然失笑道:“我就是忍不住想来看看,好厉害的剑,你本就是盅师,体内还封着旷婆,被这剑也伤的不轻吧。” 刀玉鑫点点头:“佛光太克我了,而且还是天道降雪,我躲都躲不开,是硬生生抗下的,你也是,能活着逃出黄金城付出的代价也不轻吧。” “总算能活着就不易了。”黑衣老者问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我托付未来的孩子而已,不用多心,对了,这招数有名字吗?” 刀玉鑫苦笑一声:“你怎么这么喜欢给别人的招数起名字,在黄金城里你不是给拿剑的小子起过一个名字了吗。” “人老了,有个爱好也是好的。”老者举起拐杖,拥抱蓝天,陶醉的说道,“剑代天地,佛法无边,三个小孩合力之术看透了椎牛万花山的弱点,要用佛家的招数换来天道的回应,才能洗涤这污浊的大地,就叫它……剑界——‘耀雪净世颂’吧。” “好吧。”刀玉鑫哭笑连连,“等他们醒了,我一定告诉他们。” 老者抬手丢过去一个东西,刀玉鑫接在手里现黏糊糊的,蓝色的,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老者说道:“交给你了,挤开脑壳,水不多,给他们一人一滴。” 刀玉鑫点点头,黑衣老者转身就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茫茫雪山之中。 老者走了之后,王璐冉也转身往回走,众人连忙跟上去,瘦高个扛着降魔杵问道:“我们不出手吗?这时候是最好的机会了。” 王璐冉摇摇头:“大当家的说过要活的,三个小孩都已经油尽灯枯,元婴尽涸,不到半路就会脱力而死,还是留在这里救治吧。” 小个子把匕插回腰里,嘻嘻哈哈的说道:“怕什么,不是有那个深海的幽冥魂母吗,南疆高人不少,竟然能跑到极渊潮地去抓这种水母,有两下子。” 盅师担忧的说道:“我们怎么交差?” 王璐冉回头瞥了一眼老者远去的方向:“不用怕,没想到此行我们看见了另一个更能让大当家的感兴趣的人……” 正文 第一千零一章 天高云淡(一) 真是很暖和,身下垫着一床西藏的毯子,身上盖着镶貂皮的猞猁狲,用手摸摸背面是江南青丝绸缎,枕头用刚开春的雪坑茶叶渣填充,不仅暖和,翻个身都能闻见一股茶叶的清香,提神醒脑,楚寻语睁开眼,掀开被子,坐起来,靠在紫檀木的床架上,拍拍脑袋,感觉这一觉睡的好舒服,口有些渴,便掀蚕丝的纱帐,看见桌子上有茶壶,倒出来热气腾腾,抿一口,眉开眼笑,这茶叶是自己最喜欢的江南汀溪兰香,一口下去,真叫个甘洌爽口,还有一炉麝香在青烟缭绕,楚寻语不仅自嘲的问了自己一句:“怎么,今天是我生日吗?用的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 楚寻语活动活动身体,站起来,来到书桌旁,看看上面的书籍,嗯,《黄帝内经》,自己小时候最讨厌但是家里必须要考评的科目,不禁无奈的笑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坐在桌子前翻开看看,却现书里面还夹着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海国异闻录》,楚寻语愣住了,这不是自己小时候经常搞的把戏吗?外面是《黄帝内经》,里面夹了一本自己最喜欢的江湖秀才写的三流故事杂文,以此来防止父亲忽然进来检查用的。 想完抬起头,有些怀疑的打量这个房间,再定睛一看,不对啊,这就是药王府自己小时候的房间,墙上还挂着自己最喜欢的《溪山行旅》图,当然,是去陕西古玩铺子里花十两银子买的赝品,范宽的真迹是不会有人卖的;拉开桌子的抽屉,最里面有个盒子,楚寻语拿出来,用极为古怪的表情慢慢打开,顿时大骂一句,果然,里面放了一个霉的泥人,这是小时候慕缘最想要的,自己一直没给,藏在桌子抽屉里。 楚寻语气急败坏的去摸背后的长剑,却空空如也,这才慌了神,站起来叫道:“婷儿!”没人回应,楚寻语赶紧在房间里到处翻,一把从架子上扯掉毛巾,该死,这毛巾上还有姐姐给自己绣的墨菊,扔掉毛巾,将架子掀翻,柜子里,橱子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自己的剑,那就是床上,掀开纱帐,顿时吓了自己一跳,现床上还躺了一个人,怎么会有点面熟,再一看,这不是十几岁时候的自己吗?楚寻语往后退了两步,这是自己的房间,床上躺着的是自己,那“自己”又是什么?茫然的抬起手,现手心很白嫩,多年来用剑的老茧都没有了,摸了摸身上,现这些年里身上的伤痕也不见了,赶紧从地上捡起铜镜,不仅暗自咒骂了一句,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回到了十几岁的模样,还有,怎么会有两个自己? 忽然床上的自己翻了个身,传来了打鼾声,似乎睡的正香,楚寻语皱着眉头,慢慢放下铜镜,疑惑的伸头看了看,转头在看看窗外,阳光明媚,快步冲上去,打开窗子一看……一堵墙,上面还刻画着阵法符文在光,原来这窗子上的蓝天白云都是假的,楚寻语举着双手无奈的叫道:“来这一套吗?” “怎么?你不喜欢吗?”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推开门,青莲子走了进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衣,挽着裤腿,赤脚站在地上,手里托着两个碟子,上面盛着茶点,青莲子低头看看屋内一片狼藉,不仅撇撇嘴,感叹道,“我的天啊,才离开一小会,你就把房间弄的这么乱,看来咱们家请那么多下人是惯坏了你们这些小辈。” 楚寻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脸问:“这该死的是什么?有什么事情您老人家说一声不就行了,干嘛要让我在梦里再做梦,拖入这么多层梦境里来。” “防御手段还是要做好的,小心一点也不是坏事。”青莲子笑了起来,像读书的同桌一样,指着桌子上说,“坐!” 楚寻语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椅子已经给扶正了,楚寻语没好气的坐下来,青莲子把手里的茶点放下,问道:“你要什么颜色的?” 低头一看,现两个盘子一个是蜜蒸糕,一个是松子,也是自己最喜欢的,青莲子看楚寻语不说话,便开心的拿起一块红色蜜蒸糕说道:“那我就先选一个了,绿色的给你,用的是小糯米捣碎了拌了艾草芯,填的是红豆泥,外面裹着的是枣花蜜和花粉糖,这都是你最喜欢的,我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呢,还有就是这个松子……” “哎!哎!哎!”楚寻语怪叫起来打断他。 青莲子眉头一皱,原来是吃了一口,捂着嘴说:“太甜了,牙疼。”说完去喝桌子上的茶,欣慰的说道,“这口兰香茶我也喜欢,江南只有山里一小块地方产这个,在我那个年代都被几个地主恶霸强占着,有钱都不卖,我一气之下啊,直接把几个地主家族给灭了,有个家伙最恶毒,让上山采茶的茶农都不许穿衣服,光着上去,就为了防止他们下山的时候私自携带,刚开春多冷啊,我把那个老家伙的蠢儿子眼珠给挖了出来,逼着他父亲吃下去了,你不知道,他爹吃他儿子眼珠子的时候,那嚼的满嘴都是血,我还骗他呢,说是牛眼……” “行了!行了!行了!”楚寻语恶心的连连摆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您老人家的‘采茶工艺’的详细细节。” “那就换一个。”青莲子嘿嘿笑,指着楚寻语身体说,“这个梦境还满意吧,都是你最喜欢的,我真没想到,你脑子里认为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居然是咱家里你小时候的房间,当然了,身体上我做了一点改动,十八岁的身体是最棒的,我自己的也是,你看我的身体,也是十八岁,尤其是早上起来的时候……” “说句您最不爱听的。”楚寻语熬不住了,赶紧打断他。 “说。”青莲子兴致勃勃。 “把我的剑还给我。”楚寻语无奈的说道,“我要砍死老祖宗您,我实在受不了了。” 青莲子怒道:“哇哦,砍死我?这就是你说‘谢谢’的方式?后辈子弟家教素养真是太差了。” “我说谢谢?”楚寻语哭笑不得,“应该是您吧,我可是给您抓到了三个梦境生物送回去了。” “啊!那个啊。”青莲子开心的说道,“确实我要说谢谢,对我的帮助相当大,不过怎么最近这几个月你都没再找到其它的呢?要知道三个可不够我施展才华的。” 楚寻语没好气的回答:“老祖宗,您当这是菜市场的萝卜呢,先来三百斤、五百斤的尝尝,可遇而不可求,我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没工夫特意为您满世界寻摸去。” “真的没有了?”青莲子严肃的问。 “当然!”楚寻语回答的义正言辞,随后才想起来,青莲子在自己的脑子里,便无奈的撇着嘴,坐在桌子上给青莲子比划,“最近是还遇见一个,可是这个……” “行了、行了。”青莲子摇摇手,“原因我肯定都知道,好在你没骗我,我就饶了你,不过丑话说前面,就算不为我自己私利,你放任了一个梦境生物在人类世界到处溜达,以后捅出什么娄子来你也得担着,但是也好,你当时伤痕累累,若是你再启用弥天大谎,那你小命就玩完了。” “恩?伤痕累累?”楚寻语一愣,这才想起来南疆最后都生了些什么,不仅面色有些不善。 “说谢谢。”青莲子把蜜蒸糕的盘子给推了过去。 楚寻语愣了半天,这才缓过神,嘶哑的说了一句,“谢谢。” “你还没尝呢。”青莲子嘟着嘴不高兴的说道。 楚寻语面无人色的拿起一块蜜蒸糕吃了起来,其实自己想起了最后一幕生了什么,以及自己身体崩溃到什么地步,自己就是学医的,什么能瞒得过自己?顿时嘴里吃什么都没味了。 “好吃吗?”青莲子满怀期待的问。 “恩。”楚寻语下意识的点点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青莲子兴奋的跳起来,指着盘子说道,“我的烹饪手艺是最棒的,我给自己起个外号,就叫‘厨艺小王子”!” 楚寻语木讷的推开盘子,毫无知觉的嚼着点心,摸摸自己的身体,抬起头看着兴奋的青莲子问道:“老祖宗,您是特意赶过来帮我疗伤的?真是太意外您会救我了。” “我还是吃个不要那么甜的吧。”青莲子坐下来嗑松子,“我可不是第一个到的,你身上有两个标记,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你那个拿剑师傅的,我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毕竟我那里比较‘远’嘛,你小子也真够胆大的,剑修的招数本来就需要强大的**依托,用那种能和天道沟通的剑术本来就不是你这个层次能想象的,而且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三生丹,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再给你配上四罗天象外加去找鸠摩罗什帮忙,好家伙,你这是要疯啊。” 楚寻语难过的说:“那么多平民百姓为我而死,我……我承受不了,我只能治病救人,我不能滥杀无辜。” 青莲子笑着摇摇头:“到底是我药王府教育出来的,这一套我小时候也天天被家里人灌输。” 楚寻语摸了摸胸口,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老祖宗,我的身体千疮百孔,您帮我治好了吗?” “千疮百孔?”清廉自讥讽的摇摇手指,“这个成语用的不好,应该叫‘支离破碎’,你身上每一块骨骼、每一条经络都已经油尽灯枯,看见过风干了多少年的黄土地吗?拿起一块往地上一摔——咔嚓。”青莲子用手比划了一下。 楚寻语失神的问:“那我是不是要死了,这是我幸存的最后意识?” 青莲子笑着摇摇头:“你朋友倒也挺多,也挺有本事,你还活着好好的呢,不知道你哪个朋友给你弄来了深海里幽冥魂母,给你喂了下去,你们三个还都留了一口气。” “恩?”楚寻语一愣,“就是南海鬼火海沟里的那种水母?蓝色的,油腻腻,还黏糊糊的那个?” 青莲子满意的点点头:“对,就是那东西,总算家里的书没白读,就是这狡猾的小东西,给你们吊住了一口气。” 楚寻语做梦也想不到是黑衣老者帮了他们一把,说来也可笑,本来这些灯奴是要杀掉他们的,但是老者把未来赌给了慕缘,所以救他们也等于自救。只不过此时此刻楚寻语心里想的海上朋友还真没几个,更别说有这么大本事的人了,想来想去只有陈奇,难道他来了?不大可能啊。 缓了缓神,楚寻语还是感激的说:“老祖宗,不管怎么说还是让你跑了一趟,我真是万分感激。” 青莲子罕见的没有说话,只不过自嘲的笑了笑,半晌才抬起头看着楚寻语道:“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当我觉察到你的生命气息在飞流逝的时候,我的心里居然有了沮丧的感觉,我这一辈子杀了不少人,包括在梦境世界里他们送了那么多年轻人进来都被我杀了,但是我唯独看中了你,看中了一个自己家里的人,当初你离开我以后,我一直认为是他们在嘲笑我,我甚至自己都后悔自己的决定,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以前我被全天下人追杀,自己的家族都没有保护过我,所以我愤怒的反抗了药王府,可是到头来,我却只能信任药王府的子弟。这些天我却细细的想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你和我很像,都是被家族抛弃的人,或许这是我们的共同点吧,我在梦境世界待的太久太久了,一个人寂寞的走过了无数岁月,我没有**,所以我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热,感觉不到食物,也感觉不到迎面来的春风,唯一有的就是自己的喜怒哀乐,你所看见的一切都是我用我活着时候的记忆用意念伪装出来的,我每天都麻醉自己,我甚至变出过很多人还造出了一个热闹的集市,让每个我意念里的人和自己交谈,至少让我知道,我也还算活着。所以,当一个孩子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也许是时候改变我的生活态度了,至少你还能有血有肉的和我交谈。” “不会啊。”楚寻语纳闷的说道,“老金伯和老林叔他们呢,他们既然能送我进来,您闷的时候那就托个梦,和他们聊聊呗。” 青莲子轻蔑的摇摇头:“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在我眼中他们甚至连人都算不上,不过就是一堆山里的石块朽木而已,若是没了我,他们到现在还静静的躺在那里腐朽呢,所以对于我来说,我是不可能会和一堆石头交谈的,还不如我自己和自己聊天呢。” 楚寻语沉默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啥,青莲子主动打破了僵局,问道:“怎么样,你的复仇之旅有什么收获吗?连命都搭上了。” 楚寻语眼神失去了色彩,落寞的点了点头,青莲子看见楚寻语这个样子便懂了,抱着自己的膝盖语重心长的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复仇就如同一根荆棘条,你拿着它去抽打别人,到头来自己的手掌心却被扎的鲜血淋漓。” 楚寻语伸过头去:“您自己看吧。” 青莲子用手指点在楚寻语的额头上,刹那间,南疆一行的过往种种画面在楚寻语脑海中飞快的闪烁,半晌才结束,青莲子放下手,平静的说道:“哦。” “哦?”楚寻语哭笑不得的问,“您就‘哦’?不打算训斥我或者帮助我什么吗?赞同或者批评都没有您就‘哦’?” 青莲子乐呵呵的答:“等你活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见过比你这还要光怪6离千百万倍的事情了,你自己的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哦’,不过有些事情也和我猜的差不多。” 青莲子站起来,关上窗户,用手一挥,窗外的景象又变成了华山云海,一边欣赏一边继续说:“那盏灯被姬旦给封进了梦境世界,这个事情我隐隐知道一些,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故事吗?这个世界上打开梦境世界有两次,一次是姬旦,他封印了黑灯,还有一次就是我们当年,年少无知,打开了大门,结果什么样你都知道了,黑灯也是从那时溜走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在梦境世界的这些年里,得知过这件事,知道在梦境世界里曾经存在过一种极为邪恶的存在,它具有化意识为现实的能力,想来也就是这盏灯了,梦境世界都是由现实世界的人类********构成的,因为人类的********各异,所以才滋生了梦境本土生物这一丑陋的边缘存在,我和它们打交道这些年来,了解到黑灯也是个暴君,在梦境世界里也不老实待着,试图延续它的****,所以梦境世界的本土生物对它也都是十分畏惧和害怕,毕竟黑灯太过于强大,梦境生物都是些肮脏的杂碎,它们无力反抗。” 楚寻语期待的问:“那老祖宗你知道它的弱点吗?如何销毁它?” “不知道。”青莲子回答的斩钉截铁,“我进去的时候它就出来了,我根本没有见过它,怎么能知道它的弱点,梦境生物都是********构成的,黑灯能够化意识为现实,所以这些卑微的生物根本无从反抗,只能被乖乖奴役,不过有一点推断是正确的,那就是此物必然有弱点,否则它不可能聚集了那么多人类为它服务,这个东西如果说是先天灵物倒也说的过去,因为上古世界天地混沌,人神不分,什么都可能生,但是三界划分之后,宝物开了灵智也应该早就化人了,但黑灯还是一盏灯,那么就只能说明它是先天遗物,它不享受现在这个世界的规律,不过倒也解答了一个我的疑惑,我知道为什么当年我的一个朋友行为古怪,而后又离奇失踪了。” 楚寻语失望的说:“看来只能从卷轴里找答案了。” “你的答案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青莲子笑了笑,又坐回桌子前,“不用看我都知道那卷轴里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姬旦留下的戮梦门的精髓奥义,可以把这盏灯重新封回梦境世界,但是你这个年纪,你这个天资,这时候还想从头修行‘化梦神游’之术,不觉得太晚了吗?” 楚寻语十分沮丧,青莲子劝道:“放弃吧,你不用在执着了,你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你想去哪里都行,你可以云游四海,有空帮我抓捕抓捕梦境世界的生物,再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修行,有空我再教教你其它的术,要知道我会的可不少,到时候你提升修为,渡劫飞升,位列仙班,不是很美好的生活吗?要知道我这个当老祖宗的人能教会你什么的话,那就是‘享受生活’,因为当我回头看过去,才现自己以前有多谬执,没有认真的去过每一天。” “哎……”楚寻语长叹一声,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矛盾,还是换个话题吧,又问,“那我们现在三个**还好吗?对了,婷儿呢?您和她打过招呼没有?我不在她又该着急了。” “说到这个……”青莲子古怪的一勾手指,身旁凭空欧阳娉婷掉落出来在地上,只不过此时的婷儿美丽的倩影早已荡然无存,反而伤痕累累,一脸痛苦状。 楚寻语连忙扶助,诧异的问:“婷儿你不是灵魂之体吗?怎么回事?” 欧阳娉婷的表情十分复杂,激动而又委屈,扭过头瞪着青莲子异常愤怒,楚寻语焦急的问青莲子:“老祖宗这是怎么回事?” 青莲子严肃的说道:“她是你的剑魂,有义务要守护你,但是你在自寻死路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她不仅没有阻止你还帮助你去死,这样的奴才要不惩罚那还翻了天了?你心软,没事,我心狠,我只不过给了她一点教训而已,不就是灵魂之体吗,我有的是办法折磨她。” 欧阳娉婷闻言暴怒,瞬间全身气势大盛,青丝飘扬,双眼光芒闪烁,房间里的锅碗瓢盆全都被震飞起来,气的直哆嗦,吼道:“你这恶人欺人太甚,公子闪开,我今日定与他拼个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青莲子好笑的问,“你已经是死人了还怎么死?你不就是点燃了你的灵魂吗,不过你要是魂飞魄散了谁来守护这傻小子?”说完用手一捏,欧阳娉婷一下失力的坐倒在地上,全身气势全无,屋里的东西又“叮铃咣当”的落回原地,青莲子笑笑:“这丫头虽然长的不错但脾气太大,难怪我家小思奕到现在也没看上你了,宁愿喜欢那个姓孙的男人婆。” “你说什么?”欧阳娉婷暴怒连连,站起来还欲在拼。 “好了、好了。”楚寻语连忙拉住婷儿,“别再打了。” 青莲子指着婷儿既平静又严肃:“你记住了,你是思奕的剑,我和思奕是家人,你不过是我们家一介下人,他犯浑,你要拦着;他绝食,你要喂着;他就是跳井,你也得先下去拿肩膀扛着,倘若以后再有个意外,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后悔你已经死了。”说完一抬手,婷儿就被强行拽走了。 “老祖宗!”楚寻语恼火的问,“您这是干什么。” 青莲子喝了一口茶,悠悠叹答:“剑修之路,本来就充斥着鲜血与杀戮,你以为她处处惯着你、宠着你是好事?说实话,如果让我去选,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让后人走上武修者这条不归路,不信你问你师傅去,武修者之所以到今天都人丁不旺就是因为太残酷,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一群吃饱了撑的疯子无时无刻不在战斗,出类拔萃者少之又少,反而在斗争中丢了性命的傻蛋多如牛毛,大部分剑修都没有生魂之剑,就算找到了过不了十年也被里面的生魂给活活反噬死了,好在你师傅留了心眼,用‘寒窑炼魂’把这丫头的阴气给禁锢住了,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你应该当成你的恩赐,而不是随意丢掉,把她当成你的幸运绳,时时刻刻拴住你,免得你脑子一热自己找死。” 楚寻语坐回桌前,点点头:“对了,关于魂魄的事情我还想问问您呢,当年第一个去黄金城的人是您?” “跟我有什么关系?”青莲子哭笑不得,“别什么黑锅都让我背,我来南疆的时候庄蹻还没出生呢,你们今天惹得椎牛万花山失控可不是因为我。” 楚寻语好奇的问:“那我看您能对灵魂下手,我还以为第一个去黄金城的人是您呢,您不是对人体很有研究呢,庄蹻也在找灵魂的空子想永生,还以为您也知道呢。” 青莲子冷笑起来:“那我要问问你,灵魂是什么,灵魂石上天赋予人类世界最原始、最美丽的东西,这是一种天地间最本源的能量,但是,也仅仅如此罢了,我肯定研究过灵魂,但是很失望,我现这也仅仅是一种能量,除了在魔道中被利用成材料几乎什么用处都没有,魔道中倒是不乏很多用灵魂来放大威力的招数,其它作用几乎找不到,因为这是高高在上的天道故意这么做的,不会让人类有空子可以钻,失去了灵魂的**不过就是一个一、两百斤的大肉块罢了,躺在地上慢慢腐烂;失去了**的灵魂也不过就是一只孤魂野鬼,不入轮回的话也没有**寄宿,终有一天要失去理智要扑人吸阳,维持自身,逃避魂飞魄散的下场。所以说二者相铺相成,这就是生命,天道很公平,只给予每人一次机会,没有任何一种术可以复活死人,强如我,**被焚毁,灵魂被剿灭,也没办法复活自己,所以傻小子,你不能走我的老路,别让那愚蠢又野蛮的武修者思想误导你,生命很美好,不能像丢垃圾一样随意丢弃。” “其实老祖宗你也很伟大了。”楚寻语笑笑,“**和灵魂都没了,但是您的意识却留了下来,这很了不起。” “那是因为这不是天道给的。”青莲子得意的说,“意识是老天爷把灵魂装进**之后产生的,人类自己思考的结果,是灵魂和**相结合后自主独立出现的,它主导着人类的日常言行,让你困倦,让你饥饿,让你欢喜,让你忧愁,当然,还有你那永远背不熟的《黄帝内经》,都是人类为了更好的生存、延长寿命,反复与天道作斗争中不断的自我思考、自我进步得来的,今天的一切都是如此。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人类会思考怎么办。人咳嗽了,怎么办?就思考着吃点药吧;人现生肉很难吃,那就生个火烤熟吧,还是不好吃,那就加点盐,这一切都是人类自我进步的所得,所以说,当敌人把苍天赋予我的**和灵魂都夺走了,我让自己的意识留存了下来,这是我唯一仅有的,现实人类世界意识留存不住,所以我才找到梦境世界让我继续生活,所以说,天道并不伟大,人类……才伟大。” 楚寻语唏嘘不已:“没想到强如您都对灵魂无甚解,庄蹻难怪也找不到用灵魂永生的方法。” 青莲子告诉楚寻语,自己来南疆的时候,那时候南疆因为地处偏僻,被三界划分的影响不大,所以才过来寻找一些上古遗留的怪物回去当做材料,庄蹻那些神奇的刀具都是从他黄金城龙椅背后那尊异教神的尸体残骸上得来的,那个所谓的异教神青莲子见过,就是好几条胳膊,长着个牛头,贴在地上爬的那玩意儿,青莲子管它叫“牛头大爬虫”,因为这怪物是在三界划分前从地狱冥河河畔爬出来的,此兽可以撕咬、贪食亡魂,三界划分后,人神鬼不再混居,连接人类世界、地府和天界的道路也随之被封闭了,很多怪物上不去,也下不来,就留在了人类世界,起初它们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还能延续霸主地位,被那时候愚昧落后的人类奉若神灵,但是随着时代的推移,人类自身的进步和不断抗争得到的优势开始慢慢体现,在漫长的时间中,人类从被统治到反抗最后乃至走上了这个世界的王位,将这些历史遗留的怪物从高高在上的王位上赶下来进而扑杀殆尽,庄蹻就是其中之一,他宰杀了这种怪物,用它的残骸做成刀具来切割灵魂,毕竟这种怪物属于地府来的,地府就是最后处理亡魂的地方,有这种怪物也不足为奇,青莲子当初来南疆的时候还没有庄蹻,这里远离中原,受到封神之战的影响不大,所以遇见都是盅师的前身,用中原的话来说,也就是那些祖巫、大巫什么的,他们手里有不少这些东西,偶尔还能撞见一、两只遗留怪物。但是庄蹻是个村野莽夫,以为找几个灵魂把切开塞进皮囊就能永生那是痴人说梦,这种事情只有天道赐予人类生命的时候才能做到,而且就仅仅只有那一次机会,庄蹻这种鲁莽的行为带来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并且会有很大的弊端,只可惜这呆子已经沉入水底,看不到这一天了。 聊了很久,得说回正事,青莲子道:“我来这里是看看你的大脑意识是否还存在,如果存在,那你就还没死,你拿剑的师傅赶到以后确定了你没死就回去了,你剑里的生魂也在你身旁守护你,但是这两位不一而同都不懂医道,无法挽救你那支离破碎的**,南疆的盅师只会利用药物和动物杀人不会救人,所以你的**还是很危急,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 “那怎么办?”楚寻语焦急的问。 “我不是来了吗?”青莲子呵呵笑道,“严格来说,你的**现在处于昏迷阶段,现在我给你说一个方子,你把所需的药名和医治方法都背下来,等会我会从大脑中唤醒你的意识,你有短暂的时间会在现实世界中清醒过来,你就赶紧把方子告诉你身边的人,让他们按方抓药、依法救人就行了,好了,你记住,需要的药物名称和医治方法是……” 一口气说完,青莲子问道:“记住了没?” “记下了。” 青莲子站起来伸出双手,楚寻语也赶紧站起来,青莲子握住楚寻语的手,轻轻说道:“也许等会你有些不适应,或许会有点疼,但是记住,你清醒的时间很短暂,抓紧时间。” 楚寻语赶紧问:“我昏迷多久了?” 青莲子转头伸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茶碗盖子:“没多久,才一个月而已。”说完,用茶碗敲击了一下茶点碟子“叮——” “噗……”楚寻语一个翻身从床上翻起来,只感觉天旋地转,全身痛不可当,把头伸到床边不断的呕吐黑色的淤血,身边还站着几个盅师,正在手忙脚乱的抱住他,口中叫道:“快去禀报教主。” “水……水……”楚寻语吐完现嗓子眼干的能冒出火来,一开口,现自己声音又弱小又嘶哑,几乎快失声了。 身边有盅师赶紧拿杯子过来用勺子给楚寻语喂水,楚寻语瞥见了身边还躺着慕缘和望尘,一个个面如死灰,形似枯槁,瘦若干柴,仿佛老了三十年,看来自己也应该和他们差不多。此时门被推开了,晴朗的阳光下,海丹匆匆走进来,喜出望外的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楚寻语抓住海丹的袖子,虚弱的一口气报出了青莲子给的药方,说完,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处,大片大片低沉的浓雾笼罩着海面,在雾中的海水都显得异常平静,一点风浪都没有,水面上有一只小小的木船,撑着一张破帆,黑衣老者有气无力的裹着斗篷靠在船头,船中还有两只船桨凭空自己划着,船尾坐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女孩,赫然就是燕枝,正在开心的玩着抓羊骨,一会抛起沙包一会抛起骨头,看见老者睡醒了,高兴的说道:“在撑一会就到了。” 老者点点头,靠在船舷上,半晌,自嘲的说道:“老了……” 燕枝笑呵呵的说道:“哪里呢,爷爷才不老呢,您可是皇子,有大富大贵之相,这不,被人追杀的时候恰好我在这附近。” 老者咳嗽了两下,问道:“你那边都安排好了?” “有什么安排的。”燕枝嘿嘿笑,“在海边都等这么久了,偶尔我溜出来一下别人也不会觉的。” 老者撇了一眼燕枝的左手背,意味深长的说道:“以后都安排好了?” “有什么安不安排的,听天由命呗。”燕枝大大咧咧的说道。 老者冷笑一声:“上次小木匠出来也是受伤被你接回去的,这次我也是,多亏了有你啊。” “我可是个热心肠。”燕枝忽然笑容没了,手中的羊骨也停下了。 老者摆摆手:“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说,你要留心,小木匠伤了,我也动不了了,万一你跟某些人起了冲突,我们就不好保护你了。” 燕枝沉默了一下,坚定的说道:“这一次,死也要解决多年的恩怨。”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老者点点头,忽然奇怪的说道,“不过也还要多谢你,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盯上我们。” “谁知道呢。”燕枝也有些疑惑,转头看去,“我们从来都不惹麻烦的,从哪冒出这么多该死的水鬼,里面还有几个好手,害的我这几天都一直在杀人,我最讨厌杀人了。” 从高空望去,小船行使在一片大船的残骸之中,到处都是破碎的大船船体,在浓雾的海面上静静的漂浮着,偶尔还有些船只碎片上起着浓烟,一张张大旗和船帆也给扯烂了随意摊在水面上随波逐流,上面画着狰狞的骷髅和写着硕大的“骸谷”二字,无数的尸体浮在船只碎片中,什么修为的都有,还有个熟悉的面孔,瘦高个,手里拿着一柄乌鸦头的降魔杵,额头上的红色天眼也被戳烂了,满脸的死有不甘的模样,燕枝带着老者,静静的划着船桨,在其中前行…… 正文 第一千零二章 天高云淡(二) 楚寻语感觉有人在给自己喂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轮廓,咳嗽了一下嗓子,那人惊喜的叫道:“你终于醒了。 ” 楚寻语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从被子里拿出手捂着额头,现油腻腻的,身上黏糊糊的,看样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还有些酸痛,但是也不打紧,想要坐起来,身边人立刻扶着自己坐起来了,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认真再看,竟然是孙濛罄,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是你?我们已经离开南疆来了吗?” 床边有个柜子,上面放着脸盆和热水,孙濛罄拧干毛巾给楚寻语擦擦脸,指了指左边,说道:“放心吧,我们还在南疆。” 楚寻语往左看去,不由得尴尬一笑,原来望尘正盘腿坐在床上,虽然脸上大病初愈的痕迹很明显,但还是挡不住他神采奕奕的和坐在床边的苗不燕说话,苗不燕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热人参鸡汤递给望尘,望尘啃的正香呢。 “哎?”苗不燕看见楚寻语,对望尘说道,“小哥也醒了。” “嗯……嗯……”望尘十分“诡异”的回答,“不错,燕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我说小哥醒了。”苗不燕用手把望尘的脸扳过来。 望尘的床和楚寻语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过道,楚寻语无奈的挥挥手:“你好,我在这里。” 望尘十分惊喜,连忙从床上移过身子来,拿出嘴里正啃着的鸡腿,开心的挥舞道:“终于醒了,都急死我了。” 楚寻语抬头看看望尘那油腻的大嘴,在看看挥舞着的鸡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点点头,望尘连忙把鸡腿递过去:“吃点吗?燕子亲自下厨的。” “不敢、不敢。”楚寻语赶紧伸手拦住,“我已经感受到您焦急焚心的关切之情了。” “没事、没事,回头再给你炖一碗。”望尘开心的回头对苗不燕说。 楚寻语摇摇头,看见右边的床铺的空空如也,上面的被子被踢开,问孙濛罄:“八戒呢?” 还没说完,门被一把推开,慕缘湿漉漉的,搭着毛巾开心的走进来,那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这水可真热,洗的可真叫一个痛快。” “你快躺下吧,伤还没痊愈呢。”一个年轻女子扶着慕缘躺下,给他盖好被子,楚寻语再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商芊。 楚寻语苦恼的捂着头,孙濛罄连忙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楚寻语没好气的说道:“看来还是没醒,这次的梦做的真差,梦见的都是一帮不正经的家伙,还不如自己家的书房呢。” “梦?”慕缘一把拍在楚寻语肩膀上,“还没睡醒呢你,这不是梦。” “嘶——”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身上的伤一阵疼痛,回过神来,诧异的自问一句,“做梦应该不会疼的,我为什么会疼。” “因为我们是真的。”孙濛罄笑着摇摇头。 楚寻语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她,慢慢伸出手,尝试着摸了摸孙濛罄的肩膀,孙濛罄有些尴尬的回答:“有人看着呢,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楚寻语不管那么多,用手一捏,孙濛罄疼的一下抓住他的胳膊,斥责道:“轻点,你这蛮牛力气太大。” “原来都是真的。”楚寻语松开手,坐正了看看左右,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苗不燕,“那应该谢谢教主你放她们入境了。” 所有人一愣,随即苗不燕不好意思的拢了拢头,低声说道:“我已经不是教主了,而且她们也不是我放入境的。” “哦?”楚寻语一愣。 望尘岔开话题,拿着毛巾站起来说:“让她们告诉你吧,走,轮到我了,我去洗个澡,燕子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汤了。” 苗不燕笑着点点头,跟着望尘就走出去了,孙濛罄责怪道:“你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寻语茫然的摊摊手,问道:“怎么回事?” 众人七嘴八舌的便把这些天来的事情告诉了楚寻语…… 原来那天自从楚寻语三人陷入昏迷之后,生了很多事情。因为楚寻语他们成功的净化了那片椎牛万花山给旁人起了大大的提示,后来由中原禅宗佛道大神通者高僧联手施法,遏制住了失控的形势,而后在苗不燕的指引下,又刨开了黄金城,找到了椎牛万花山的根基加以摧毁,但是黄金城遗址已经化为一片地下熔岩火海了,能抢救的古滇国遗物实在不多,而且所谓的椎牛万花山失控的本质其实是因为地下火山熔岩正在吞噬一切,椎牛万花山失去了阵法的控制不过是在“逃命”而已,疯狂的转化一切争夺适合它自己生存的环境,到头来别人还是没办法得到庄蹻留下的宝藏,他带着他的怪物大军和黄粱一梦回到了地底深处。 但是变化最大的还是百中教,百中教在南疆自立这么多年,不归王化,历经几朝,这一次正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汉人来了,就不会走了,此次借着赈灾救援的名义北面蜀中三杰带人前来,东面大海骸谷战舰旗帜飘扬,还有大批的禅宗佛道高人以及其他门派,地面上也有朝廷的正规军队介入救治平民百姓,就是由兵家外门传人,大将军沐英率领的,孙濛罄因为楚寻语的缘故一直在边境,这次也是夹在其中进来的。 等椎牛万花山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收尾事宜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而是天上地下,三军齐,重重包围鄯阐城,百中教此次折损人员众多,而且都分布在四面八方赈灾,实在无力阻挡汉人军队前来,等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时候,那就坐下来“谈谈”吧,百中教自然慌了神,这一回可没有元蒙能做筹码了,不过也还好,有困难找昆仑,昆仑派了一队使者过来,来的还真及时,正好在这节骨眼上进驻了,昆仑使者团为之人也不一般,朝廷还得买他几分面子,乃堂堂玉虚四子之一段辰雨,他代表昆仑,希望双方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一聊,还得喝杯普洱茶,好多年没喝到了。 此次朝廷兵马全是由大将军沐英率领,谁都没想到百中教会主动求援放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来,而且总坛人数不多,防御松懈,所以朝廷急调附近刚刚平定吐蕃的沐英带大军前来,汉人修真者除了佛道高僧以外,全部奉命配合他行事,沐英本来打算派个使者送个劝降文书进总坛走走过场,因为知道百中教肯定会拒绝,所以就等着号令三军,天上地下,三军齐,已经立下军令状,小小鄯阐城,三天之内,就让它彻底消失,但是没想到昆仑派段辰雨过来打圆场了,昆仑一出,江湖群雄皆罢手,没有修真者的帮助,百中教如果真反抗,那就直接暗杀沐英完事,这仗也没法打了,没办法,所以沐英也只好就地驻扎,连夜呈文八百里加急上递,不到十日,朝廷又派来了一小队人马过来,众人再看,竟然是皇十一子“蜀王”朱椿,朱元璋下圣旨,让他带着公文和使者,从最近的封地蜀境匆匆而来,进驻总坛和百中教彻谈此事。 朱椿是个聪慧通达,博学贤明的皇子,非等闲之辈可比,在蜀山人的护送下一路赶来,在昆仑人主张下,五大寨核心脑全部到召集赶来,但是殊不知,到达教内的第一晚,朱椿把一封朱元璋的亲笔御信悄悄给了苗不燕就离去了。这件事鲜为人知,哪怕望尘他们都不知道,这封信是朱元璋亲手所写,看那歪歪扭扭的一手臭字就知道了。信中,朱元璋清晰的表达了劝降和责怪之意,因为当初是因为常遇春的缘故,才答应苗不燕统领百中教自继续自立,朱元璋深爱常遇春勇将之才,当年,在南疆无主,战争最危急的时候,苗不燕接到刀玉鑫派来的使者要接她回去主持大局,常遇春带着苗不燕来见朱元璋,朱元璋也没想到身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贵为百中教教主。 苗不燕答应朱元璋助明军一统天下,不会在后背插上一刀,朱元璋答应给南疆支援粮草辎重,尤为重要的是,苗不燕答应在天下平定之后,将会嫁给常遇春,用“和亲”的方式促使南疆归于一统,这里面主要考虑了南疆异族众多,多少年来对汉人成见太深,天下大定,常遇春必定封王,所以用和亲这种千百年来屡试不爽的方式来使南疆归于一统的方式显得更好,一味的用武力征服终究不得民心,很难保证日后再生异变,对少数民族历朝历代君王如汉武帝等等,皆是用和亲一策。试想一下,百中教的草头天子是个姑娘,嫁给了中原王侯,还是手握重兵的中原王侯,足以彰显南疆的地位之重要性。这也就是后来为什么苗不燕在教内饱受非议,被指责偏向汉人的原因了。 但是天公不作美,做梦也没想到常遇春会英年早逝,朱元璋得知常遇春身陨的消息第一件事就是想到了南疆,那时候战局已经好转,但还是派遣了使者来百中教试探苗不燕的口气,苗不燕强忍几年之内连丧父、夫两位至亲的巨大悲痛坚定不移的回答了朱元璋,势必完成诺言,遵守和明军盟约直到天下一统,这里面最大的功劳就要归属于常遇春。 在这里不得不提到常遇春此人,此人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世人皆知常大将军乃大明元帅,能征善战,和徐达并称明军双壁,他给人留下的印象大都是勇武过人,但殊不知,这个山贼出身的没什么文化的泥腿子,却心思极为细腻,要不然也不会被民间百姓称为“天下奇男子”。 常遇春自由家贫,出身草莽,自幼习得刀枪棍棒,身手了得,后来时运不济,落草为寇,赶上红巾军起义,天下大乱,这才开启了他一辈子纵横沙场的短暂而又光辉的人生篇章。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其实常遇春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没读过书也不丢人,毕竟咱们有一说一,朱元璋带出来的那帮人有几个读过书的?楚寻语当年作为第一批投靠他的修真者那肚子里的墨水都够明军那些人喝一生的,楚寻语虽然跟着徐达的部队北上,但对常遇春此人楚寻语一直有好感,认为此人若是读书明理,堪比岳武穆或者赵子龙,因为他拥有长远的目光和勇敢变革人生的大魄力。 常遇春最早出身在农家,不甘心种一辈子田,正好天下大乱,学了些刀枪便做了强盗,投靠了一股绿林大盗,也算红巾军旗下一支不入流的人马,过了一段时间杀人越货的勾当虽然感觉痛快但总觉得人生无意,恰好朱元璋在附近小打小闹,经过观察现此人能成大事,也不枉为大丈夫一场,所以收拾了东西就投了朱元璋,起初朱元璋是看不上这个响马贼的,自己是起义,还是有区别于这种打家劫舍的强盗,但常遇春不仅作战勇猛,履立战功,还在闲暇之余经常暗自读书,看不懂也得楞看,时常抱着往修真者堆里扎,不懂就问,那会有个来自摘星楼的修真者说话刻薄,讥讽的问他,一个打仗的将军攻城拔寨就行了,读书可比杀人难,你多杀几个人就能当大官,荣华富贵,还读什么书?你就算读一辈子书都不一定能当状元,反而越读越穷。常遇春倔强的回答,不,打仗时是靠杀人,但打完仗就要靠读书来当官了。由此可见,此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眼光长远,有自知之明和人生志向,引得楚寻语多看了他几眼。 后来呢,命运弄人,苗不燕和他私定了终生,本来不管自己的事情常遇春也不会多管闲事,但偏偏自己未来的夫人竟然是百中教教主的女儿,所以不得不思考南疆的问题了,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徐达北上,他南下的原因。常遇春知道自己是个粗人,不懂天下大事,于是经常主动接近文臣,他问过朱升,也问过刘伯温,更探过朱元璋的口气,得出的结论都是一致的,南疆暂时不得罪,但是没有未来,因为南疆自立这条路是走不下去的,所以经过数年的考虑和商议,决定南疆还是要归于一统,而苗不燕自幼在中原读书,深知中原的繁华,也深受其影响,赞同了这个决定,从而演变出后面的事情展。人常言,常大将军平南方,唯有南疆是例外,但是殊不知,早在数年前,他已经埋下了平定南疆的大计。 常遇春死后,朱元璋最怕南疆倒戈,可苗不燕坚定的完成亡夫的大计,继续帮助明军,朱元璋深爱常遇春,看见百中教的态度一如既往心中稍安,于是也没有动刀动枪,甚至想过,等开了国,在寻一位知书达理的皇子来南疆提亲,继续完成这个和亲大计,但没想到天下刚大定不久,苗不燕就被赶下教主大位离奇的失踪了。此时的朱元璋也不是没动过南疆的脑筋,想趁其羽翼未丰,声剪除这一心头大患,但大多数人都不同意,主要是因为天下战火刚刚熄灭,百姓正在休养生息,此时去攻南疆,势必引得百中教团结一心对外,徒劳甚多,所以只有等南疆自身内乱才有良机,这才又让南疆有了这几年的喘息之机。 命运再一次生了改变,天知道苗不燕后来在楚寻语的帮助下又夺回了大位,接到报告的朱元璋心情甚好,苗不燕也派人频频在边境示好,朱元璋已经开始暗中考虑和亲的皇子人选了,至于是谁,想必大家也猜到了,这不,已经派来了,就是眼前的这位知书达理、风流倜傥的年轻蜀王,皇十一子朱椿。 就在几个月前朱元璋考虑和亲皇子是谁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百中教又演了一出去找黄金城的闹剧,说实话,哪怕这时候南疆举兵打仗朱元璋都不会在意的,但偏偏这出戏码挑的是黄金城,这可是我们这位朱大皇帝绝对不会允许的,这要是要百中教得到了那些传说中古滇国遗留的惊世骇俗的力量那还了得?所以才暴跳如雷决定征讨南疆,庄蹻倒是挺上道,椎牛万花山这么一闹,弄出了朝廷一直苦苦企盼的南疆内乱,百中教搬石砸脚没挖到庄蹻的宝藏反而被咬的不轻,这不,顶不住了,向中原求援,于是顶着拯救南疆苍生黎明的高帽明军三军开动,名正言顺的攻了进来,围了个水泄不通,本打算一锅端掉了事,但昆仑出面了,因为宋祁等各大派元老在得知南疆求援的消息以后,明锐的觉察到南疆要变天,于是立刻谏言朱元璋,百中教,不能亡。南疆异族众多,本来就对汉人成见过甚,而且百中教在南疆经营多年,赈灾治民,颇得民心,此番是打着救援的名义入滇,师出无名,倘若动了刀枪,杀了南疆的衣食父母,很难保以后不会出第二个百中教起兵反叛,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动摇民心,而且百中教助大明开国有功,是功臣,也算半个诸侯王,还有修真者的身份在其中,此刻明军开战落得个杀功臣、背盟约的口舌,所以还是攻心为上,收百中教易,收南疆异族人心难。为此宋祁还把段辰雨派过去稳住局面。 朱元璋好歹是个皇帝,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所以先礼后兵,信中提到了多年前的约定,并且派来了年轻俊美的蜀王,希望能打动苗不燕,哪怕就算看不上朱椿,朱元璋也言明了,满朝文武,皇子贵族,随苗不燕挑选,但凡看中了,就把这门亲事给办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疆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若是真动了刀兵,谁赢谁输一眼既明,何必辜负了当年常遇春的一片苦心呢?拼的鱼死网破毫无意义,而且昔日也是常遇春和苗不燕主动提出这个计划的,也要信守诺言。 苗不燕看着这封书信整整思考了三天,终于出面,和朱椿讨论归降的事情,至于说婚事,放在一边,南疆归定了,请皇上放心,但婚事,苗不燕以常遇春命丧不远,不愿婚嫁为由暂时搁置了。 这个决定在教内引的地震级震动是肯定的,苗不燕也和海丹等人商讨了许久,很多元老、寨佬老泪纵横,在总坛门口长跪不起,甚至还有人自裁以明心志,附近无数百姓都聚集过去想看看未来会如何,只不过中间隔着明军大营也靠不过去。 蜀王朱椿和大将军沐英都在积极的争取和平诏安,但百中教的人大都不愿意接受朝廷管辖,一时间,谈判陷入僵局。此刻,苗不燕提出了一个划时代的建议,那就是,南疆,归朝廷,百中教不归,归谁呢?归修真界,百中教此刻作为修真者的一个门派,和其他门派一样,享受同等的权利和待遇,从此远离世俗,不理红尘,归入魔道,必须由万道之祖昆仑亲自册封。 这个提议很快被朝廷通过了,因为昆仑出面答应了这个请求,宋祁亲自撰写了册封文书命人送过来,承认了百中教的江湖地位,从此,剥离了凡间统治,成为了自由自在的世外门派,归入魔道,教内所有人等皆是自由之身,无需服从任何世俗皇权,只受天道约束过往种种恩怨从这一刻开始,都不在计较了。 当苗不燕站在总坛上拿着册封文书宣布这一消息时,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说出了大左祭最后的那句遗言:“盅!师!就!是!修!真!者!”大伙看看南疆,看看子民百姓,再看看外面的世界,南疆已经跟不上时代展的脚步了,百中教这种独树一帜的统治地位也走不了多远了,中原的繁华、文化、艺术、民生等等已经甩开南疆太远、太远,倘若真的想南疆的子民吃的饱,穿的暖,有田种、有书读,那么,是时候做出改变了,英雄意味着希望,而希望恰恰来源于改变,我想,这一刻,真的到来了,离开,对百中教是一种解脱,也是一个自身进步的选择,而对南疆的子民来说,更是一个展的契机,一个崭新的时代。 这番话说完,多少人哭了,也有不少人高兴,对于老人来说,或许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他们只能接受是被门外的大军压境所逼降的;而对于年轻人来说,却反而能理解苗不燕的话。苗不燕走下总坛的时候,她也完成了在教主大位上的所有诺言:南疆,归于一统;百中教,绝不灭亡;百姓,会有更好展。 经过两个月的协商,终于敲定了一切,苗不燕今年教主任期到了,正式退位,经过五寨共商,由海丹接任,百中教将搬离鄯阐城,另择灵气上乘、远离世俗的佳地另立山门。南疆正式设立布政使司,所有本土军事力量归都指挥司节制,由沐英出任统领,因沐英封侯,持丹书铁劵,所以沐家永镇滇地,沐王府一脉由此而来。南疆内地设府、州、县三司,偏远地区尊重异族民俗,沿用土司制。民间大力推行屯田农桑,礼贤兴学,传播中原文化,安定民心,展民生。自古滇国、大理段氏、百中教三任统治至今的自立南疆到此正式落幕,庄蹻、段思平、明典教主三位枭雄反复争夺的偏安隅地也归属了它应该归属的地方,由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楚寻语听完心中宽慰不少,这个结局恐怕也算是皆大欢喜,想来也是,在南疆这么久,确实现了百中教这种半修真者半皇权的统治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但说来也是讽刺,本来已经离开庙堂,成为江湖人,却还是因为误打误撞黄金城完成了当年自己一直帮朱元璋在做的开疆拓土的事业,这块神州大地上最后一块土地也被楚寻语帮明军“征讨”了,相反却是百中教正式回到了江湖中,自己也算完成当年的诺言,帮大明征服所有了所有的神州浩土。 孙濛罄刚说完,忽然又有人进来了,原来是海丹带人来看望了,众人连忙起身,海丹示意有伤在身不必多礼,开心的说道:“你们醒了就好,本打算你们再不醒就要带着你们搬家了,来看望你们一眼,现一切都好就行。” 楚寻语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教主……哦!不是……掌门还是什么?刀玉鑫、沙马俄里他们呢?” “称呼还是教主没改。”海丹也乐的摇摇手,“沙马俄里大寨主他累了,这次等我们一切稳定就退下来修行了,用你们中原话来说就是当长闭关老了,至于说刀玉鑫……”海丹沉默了一下,摇摇头,“下次她施术你们躲远一点。” “什么?”楚寻语和慕缘都没听明白。 “怎么?不记得了吗?”海丹看着众人,“刀玉鑫大寨主以身殉道,施展了大神通术,净化了土地,为我们指明了道路,而你们当时距离太近,也被波及也重伤了,所以你们以后要小心,这种时候就要离的远一点,只可惜了刀玉鑫大寨主,尸体都没找到,落了个形式俱灭,教内会为她树碑镂铭,写明她灭亡大理国,忠于教主,勇猛征战,力闯黄金城,击退椎牛万花山等等英雄事迹,表彰她那杰出的一生。” 楚寻语和慕缘互相看了看,悻悻的点点头,异口同声的回答:“还是教主英明啊。” 寒暄了一番,就把海丹打走了,慕缘撇着嘴对楚寻语抱怨了一句:“得,又白忙活一场,功劳都是人家的。” “知足吧你。”望尘洗完澡和苗不燕端着鸡汤过来,递给他们,“没把死了这么多人的账算在咱们头上,我们就偷着乐吧。” 看见苗不燕沉默不语,楚寻语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鼓励:“了不起,我们的小教主,真没想到当初在军中常大哥私藏的那个姑娘,多少年后我们还能见面,还能看着你完成这样伟大的事业。”苗不燕不好意思的拢了拢头。 “咳……咳……”望尘连忙咳嗽两声。 “行啦。”慕缘讥讽道,“人家都死了,你吃哪门子醋。” 众人一片大笑,忽然楚寻语看见在一旁的商芊,诧异的问道:“妹子你怎么来了?” “哦?我呀。”商芊呵呵笑着说了她的事情。其实不是很复杂,商芊从家里闭关出来以后,听闻楚寻语一行人在蜀山刚刚打完仗,就又动起了当年闯荡江湖的念头,实在太刺激了,上一次和楚寻语他们一起经历了好多精彩的江湖冒险,于是又一次偷偷背着琴溜了出来,跑到蜀山去,结果赶到蜀山去的时候,楚寻语三人都已经南下了,没办法,又往南疆跑,但是不想在边境被盅师认出来拦住了,因为是法家人,没有法家的公文不许进,只好气的在原地逗留,不久就遇见了孙濛罄,原来商芊偷溜出来以后她父亲开始现是去了蜀山,那就放心了,没想到蜀山来人说商芊又跑到南疆去了,这可把当爹的吓坏了,恰好法家和兵家关系不错,孙濛罄不是为了随时救援楚寻语朝家里借兵了吗,所以赶紧让兵家人帮忙统治孙濛罄,找到法家的这位大小姐,孙濛罄正好带着一支人马在边境驻扎,于是不废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商芊,也写信回了法家,商芊不愿意回去,想出来玩玩,由孙濛罄带着兵马保护着,不会出什么事情,这才让法家人放心,这不,孙濛罄正好要找楚寻语,借着这次诏安的机会就带着她一起来了。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望尘对慕缘连连使眼色,慕缘一愣,随机明白过来,赶紧从怀里往外掏:“妹妹,这都是这次我在南疆给你淘的一些小玩意儿,瞧瞧有没有喜欢的。”说完叮铃咣当一大堆,什么银器啦小饰啦等等,铺的满床都是。 众人都凑了过来,孙濛罄嗔怒楚寻语道:“你瞧瞧人家,都知道带礼物,你也不送个给我。” 楚寻语正喝汤呢,连忙放下碗,连声叫冤:“天地良心,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三个一起初来南疆那会换来的,一切放在这个财迷手里,我送你的东西也在那里面,你别听他的,不信你看这个……” “你别动。”慕缘打开楚寻语的手,嘿嘿笑着对商芊说,“妹妹你先挑。” “咦?”商芊好奇的拿起一个独眼面具。 “啊!”众人大吃一惊,楚寻语连忙示意孙濛罄把门关上,苗不燕夺过来指着慕缘说,“这不是威拿努高的召魂面具吗,你怎么把这东西也带出来了。” 慕缘跪在床上一把抢过来:“你别动,教主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赐给我的,所以当时完事了我就顺手拿了,你可不许反悔。” 苗不燕哭笑不得的说:“你懂什么,古滇国的东西特别敏感,这次和谈特别言明了,此番黄金城里能抢救出来的遗物必须登记造册,百中教要严加管理。” 楚寻语安慰道:“教主你放心,这小子也就是个财迷看古董,瞧不出门道光看热闹,这玩意儿对你们来说威震四方,对这小子来说不过就是个面具,他又不会你们召唤的法阵符文什么的。” “谁说的。”慕缘不服气了,“刀玉鑫当时施法用的那些东西我看一遍就会,这算啥。” “你说你都记下了?”众人惊呆了,楚寻语这才想起来这小子最大的特长就是学习,他那一身本事十有**都是看一遍学个半吊子回来的。 还是望尘经验丰富,点醒了众人:“别听他胡诌,他就算记下来又如何?他又不是盅师,这东西要盅师之血才能施展,你可别以为我们家燕子随时随地给你割手腕。” “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苗不燕沉思了一会,“教内有一种珍贵的血蛭,封存着大神通者的盅师之血,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用途很广,如果真要施展可以拿一条出来能暂时获得盅师之力。” “瞧瞧,还是苗家妹妹聪明。”慕缘乐了,“那海丹托我们的福当了教主,怎么着,给我们个大虫子玩玩也不是不行,得了,回头我找他要。” “你歇菜吧,”楚寻语怒道,“不懂行就别乱来,你施展的那些半吊子术哪会不是要你小命的,你还想什么什么盅师之力,你又要找死了不是?” 众人正打诨呢,忽然商芊拿起了那盏黑灯的卷轴,问道:“这也是庄蹻的?” 大伙一下愣住了,慕缘指了指它,问道:“整半天都忘记这玩意儿了,老几位,现在怎么说?咱们拼了命似的杀出黄金城,就为了这玩意儿,我还被庄蹻打的和猪头一样,现在倒好,那帮人要把我们八个全赶尽杀绝了,这东西就是解决一切的关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正文 第一千零三章 天高云淡(三) 书接上回,且说慕缘提到了正事,那就是手里的卷轴,这才是重中之重,众人立刻屏气凝神,看着楚寻语,楚寻语伸手接过它,用手细细摩挲了一番,这卷轴的中轴是“天沉木”,拿在手里轻如羽毛,里面用的是“尸花绸”,万年不腐,封口处是一张残缺的附录,刻画着倒三角眼睛和下面的月牙图案,外面封了一层类似火蜡的红色东西,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天沉木”,此木极为罕见,据说是蓬莱仙岛上的仙人树木,长在云端之上,常年在空中飘荡,只有狂风袭来,才能从天而降,这树受尽日阳精华,能辟天下邪物;而“尸花绸”是一种放养在尸体上的蚕,唤作“鬼蚕”,食尸吐丝,颜色黝黑,做成丝绸,坚韧无比,可保内部千年不损。楚寻语摸了半天,左右看看,众人都很期待,楚寻语点点头,拿过长剑就用剑根去削卷轴外面的火蜡,没想到残情长剑破天荒的第一次砍不下去,居然把持不住的往后挣,竟然有抗拒的意思,这让楚寻语大为惊骇。 苗不燕在一旁看见楚寻语甚为焦急,便拿过来细细看了看,用鼻子闻了闻,便告诉众人,这外面封着的火蜡其实是古滇国的“桃魂浆”,庄蹻的古滇国有一种桃树,是命手下的盅师特意栽培的,用盅术把亡魂钉在树中,结出来的果实个个黝黑锃亮,剖开一看,尽是黑汁,臭不可闻,味道苦涩哀怨,食之哀怨缠身,引人自尽,所以并无价值,但桃树不同,寻常桃树开花结果树干上会分泌出桃浆,颜色艳丽,味道香甜,采摘了可以用来食用,也可入药。可此树的桃浆颜色猩红,犹如人血,唤作“桃魂浆”,乃亡魂怨念浓郁所化,天生克五行,金木水火土皆要避让,所以桃树分泌的桃浆越多,对树木的伤害也越大,最后桃浆掉在根部时间一长,桃树自己也枯死了,这种桃魂浆用来封存东西极为合适,因为它能让金锈,让木枯,让水干,让火熄,让土涸。楚寻语用蛮力自然是剖不开的。 忘尘也看了看,指着上面说:“这封口的符文是残缺的,应该是庄蹻已经命手下盅师强行打开了,看过里面内容,为了重新封存才用桃魂浆的,还得请盅师帮忙。” “那我去问问,要是行的话你们等会过来。”苗不燕转身推门出去。 过不多时,就有下人来唤,孙濛罄扶着楚寻语,商芊扶着慕缘,都走了出去。这是第一次众人可以大大方方的欣赏鄯阐城风光,既不用偷偷摸摸,也无需行暗杀争斗之事,第一次可以享受这和熙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楚寻语三人因为有伤在身,所以苗不燕唤了一辆马车,拆了顶棚,铺上毯子,带上些普洱茶水就出发了。 众人是首次这样游览百中教总坛,顺着蜿蜒的江水走,周围到处都是在打点行囊的教众,远远望去总坛中央的大佛在阳光下闪闪生辉,隐隐有许多人影在底下攒动,苗不燕告诉众人,南疆自古尚佛,百中教在这里驻扎了百年时光,所以很多教众都有来拜佛的习惯,毕竟异族众多,尊重它族的宗教信仰,现在要走了,有很多老教众这些日子都在佛下祈福。 “哦?”楚寻语诧异的问,“你们不把这尊大佛请到新教址去?” “不了。”苗不燕道,“总坛当年是在大理国都城的遗址上修改建立而成的,这尊大佛原本就在这里,并不是百中教铸造的,而是当年大理国开国时就有,当地百姓都已经习惯来这里拜佛进香,所以教内这次迁徙就不请佛了,让大佛留在此处,鄯阐城最大的特点就是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四季如春,想来也是佛祖庇佑,留下也能恩泽一方百姓。” 众人释然,楚寻语又问:“新教址在何处?” “还未选定。”苗不燕答,原来这次一共选了好几个地方,五大寨首领正在细细考量,还要呈报昆仑批文,所以一时间还没有回复。 这次沿途游览风光也算收获颇丰,慕缘时常忍不住跳下马车四处乱逛,看见了很多平日里都不曾注意过的风光,苗不燕有些歉意,对楚寻语说道:“楚家小哥,此番来南疆为了我一己私利,险些毁了你三人的性命,实在抱歉,想来也是惭愧,你我也算半个老相识,当初你们来南疆的时候我未能尽到地主之谊,请你们游览一番,相反却让你们为我流血伤命,索性眼下无事,请尽情游览,所需所用皆算在我头上,也算我一点补偿,大恩大德,来生结草衔环再报答诸位。” 南疆异族多,那什么也多?自然是小吃也多,甭管好吃不好吃,慕缘冲过去一把包圆了,全都抄在怀里都尝尝,商芊跟在后面都照顾不过来,楚寻语和忘尘停下马车没下来,看着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楚寻语静静的回答苗不燕:“有一点你说的对,咱们也是老相识,既然你不当教主了,我也叫一声苗家妹子,你说我们都为了你,也不尽其然,毕竟我们也有私心,能帮你报了杀父之仇、夺回失去的东西也算是顺势而为之,谈不上如何如何,反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我楚寻语是个用剑的武夫、粗人,此次来南疆见到妹子能给百中教开辟了一个崭新的未来也不得不佩服你的魄力,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连我这个男人都心生佩服,常将军泉下有知,也算是瞑目了。” 顿了顿,又问:“还记得当年打仗的时候吗?我们在军中的日子?” “哦?”苗不燕有些诧异,“自然记得。” 楚寻语仰头遥望蓝天:“我一直没来过南疆,这次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是徐达北上,常遇春南下,原来他都是为了你,民间人常言常将军乃‘天下第一奇男子’,我今日终于明白为什么了,论公,他为大明尽忠了,哪怕死后都遗计定南方,论私,他护你周全,带你南下,为你们俩的以后提前打下基础,真乃大丈夫也,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他英年早逝,我俩虽是泛泛之交,但我现在却佩服的很,若是有机会,还想和当年一样,众人坐在江边把酒高歌……” “咳……咳……”忘尘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楚寻语,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在心仪之人面前谈论别的男人,赶紧插话。 苗不燕面色也有些尴尬,孙濛罄立刻拉了一把楚寻语,楚寻语哭笑不得,讥讽道:“前辈你若是伤风咳嗽我这里有药,常将军都已经魂归故里了,你吃哪门子飞醋,难道还真能从九泉之下回来和你抢苗家妹子?” “就是,别说什么结草衔环了。”慕缘和商芊带着一堆吃食回来,往车上一放,一屁股坐上来,对车夫喊了声出发,转头对苗不燕说,“我说妹妹啊,我和野郎中的恩情你下辈子就下辈子吧,反正这辈子也不缺啥,忘尘的恩你就别拖了,赶紧这辈子以身相许还清得了。” 众人哈哈大笑,苗不燕尴尬的转头过去,忘尘摸着脑袋嘿嘿直笑,大伙就这样一路打闹一路游览,倒也逍遥。 到了下午,就赶到目的地了,下车一看,未曾想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域,水色碧蓝,又要水鸟飞翔,楚寻语惊叹道:“没想到云贵高原之上还有这么一个去处,此水有名否?” 苗不燕告诉众人,这水乃盘龙江注入,在此地汇聚成高原大湖,鄯阐城背靠湖水而建,外围也有寻常百姓渔猎生活、生活取水,久而久之,就有了自己的名字,唤作“滇池”。众人此行的目的地就在湖边一处教内小寨中。 于是坐着马车,大伙顺湖而走,看了些风光,一路驶进一座防御森严的小寨子内。寨内此处都有盅师把守,众人下得马车,走进了一出不起眼的房子里,屋内有人等候多时,看见苗不燕到来便行礼下去了,一应东西都准备俱全,拿出卷轴放在桌子上,苗不燕转身拿出一柄锈烂的铜刀,问道:“好了吗?” “打开吧。”楚寻语深吸一口气…… 正文 第一千零四章 天高云淡(四) 书接上回,小屋内,木桌上放了四尊不同的异宗教神像,大约筷子身高,桌面上刻画了一个法阵,上面摆了许多兽骨和草木,苗不燕用手里那把破烂不堪的铜刀割开手心,鲜血滴在卷轴的桃魂浆上,苗不燕连掐二十四诀,盅师黑纹爬满脸庞,喝道:“燃!” 四尊雕像眼神发光,阵法开始点亮,“噗”一声,暗红色火苗燃起,噼里啪啦之声大作,桃魂浆本来由冤魂所化,所以一旦烧起来,无数哀嚎的冤魂在小屋内环绕,众人抬头看看不免有些反感,待火苗逐渐微弱,苗不燕面上黑纹褪去,对着慕缘点头示意,慕缘抬手朝空中一摁,众人遮住眼睛,佛光在小屋内大盛,将屋内的冤魂全部超度,待金光熄灭,小屋内又恢复了平静,众人打开门窗,让外面的阳光重新照耀进来,楚寻语用手挥了挥眼前扬起的尘埃,这才看清桌面上桃魂浆已经融开在桌面上,卷轴静静的在其中。 孙濛罄和苗不燕、商芊她们去忙着烧水沏茶,楚寻语拿起卷轴,三人来到屋外,滇池边有石凳石椅。坐在上面,楚寻语看着手里的卷轴久久沉默,忘尘示意:“打开吧。” 因为庄蹻打开过,所以原本的符箓已经失效了,楚寻语将卷轴放在桌子上用手摊开,认真看去,却哭笑不得,发现卷轴中是一副年代久远的碑拓,内容除了一种看不懂的文字,还有许多人类图案的示意。慕缘诧异的问道:“这上面……说的啥?” 楚寻语认真的看了半天终于放弃,道:“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金文’,周公姬旦是西周人,他那个时代才拥有的文字,庄蹻是战国时代的遗民,会这种文字也合情合理,可我们就不同了,中间相隔了千万年,我们无从下手。” “我来吧。”忘尘把卷轴移过来。 “你懂?”慕缘惊讶的问。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打不了架,读读这些酸诗烂词的本事还是有的。”忘尘嘿嘿一笑。 金文,顾名思义,乃刻在铜鼎上的一种文字,是商周时期用来举行祭祀大典时候用的,记录的都是国家大事,古人以铜鼎为重,喻以九州,所谓“一言九鼎”就是这个意思,寻常百姓人家是不得铸鼎的,否则就是造反。看这卷轴中的文字样式,前篇都是斑驳的黑色背景,中间文字是镂空的白色,呈阴文状,应该是从某个铜鼎上拓下来的,说明姬旦对此事极为重视,铜鼎大都会被战火损毁,在上古时期,一般王朝更迭都会把前朝的铜鼎给熔了重铸,来彰显旧去新来的含义,所以用碑拓留存显得一份副本给后世是当时流行的做法。 忘尘对古文字有所了解,有一定的造诣,曾经解读过很多文字,所以能看个大概。青莲子说的没错,经过忘尘的翻译,这份卷轴中记载的大都是戮梦门的功法,是当年姬旦把封印黑灯的方法给保存了下来,前面的故事提到过,戮梦门在中间的传承中断代了,最近的一次辉煌还要追溯到青莲子和南柯无语那个年代,这套功法也无人学会,所以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封印黑灯的方法,文中那些人体图案也是功法的详解,这套功法现在就算在怎么学肯定也来不及了,所以说真的是无功而返。 慕缘听完悻悻不已,问楚寻语:“这怎么办?我们哥仨现在要带着这玩意儿去戮梦门磕头拜师学艺吗?估计练个三五百年的回来就没问题了。” “都是扯淡、都是扯淡!”楚寻语懊恼之极,拿过卷轴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愤怒的揪成一团往地上一扔就走了。对于楚寻语来说,其实……这等于没有结果。 慕缘本想去追他,但被忘尘阻止了:“让他去静一静吧。”说完蹲在地上把卷轴捡起来整理好。 众人晚上就住在滇池边的屋子里,还尝了尝当地百姓捕的鱼,但是楚寻语没有过来吃晚饭,大伙都知道他在哪,因为百中教有人报告过,有个汉人在滇池边的一处石头上坐着看着湖面,苗不燕吩咐下去都别打扰,随他去,吃晚饭的时候,忘尘也把卷轴的事情说了,众人都很泄气。 吃完饭,忘尘陪着苗不燕去湖边散步,慕缘也很商芊一起去周围逛逛聊聊分别以后的故事,唯有孙濛罄,回屋收拾了一会东西,就静静的等待楚寻语归来。黎明前的黑暗是最冰冷的,在高原上更是如此,夜晚更冷,孙濛罄实在等不了了,就呵着冷气,去找楚寻语了。 此时楚寻语正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发呆,孙濛罄走过来静静的坐在他身旁,问道:“怎么?你连我都不要了?” “哎……”楚寻语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要不然我们带着它去戮梦门求助?”孙濛罄拿出卷轴道,“戮梦门好歹也是魔道四门四宗之一,门中不乏高手,又有基础,肯定有人能够短时间内学会。” “不行。”楚寻语拒绝的斩钉截铁,“完全不靠谱,这套功法毋庸置疑的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绝学,能做到的肯定不止封印黑灯这么简单,打开梦境世界大门的后果极为严重,更重要的是,戮梦门那帮家伙一个个狼子野心,我们无法保证戮梦门会帮我们,更无法保证他们学了这套功法不会为所欲为,要知道上一次戮梦门在江湖上盛极一时的时候连万道之祖的昆仑都要避其锋芒,到时候消灭了一个黑灯,反而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孙濛罄幽幽的说道:“那该如何是好?灯奴是不会停止追杀你们的。” 楚寻语盯着漆黑的天空,小声的说道:“我想了一晚上,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了,但是细节还不完善,只有一个大概的念想,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容我在细细思索一段日子。” 湖边出现了金光,朝阳正在缓缓爬上天际…… 正文 第一千零五章 天高云淡(五) 书接上回,且说这几日楚寻语等人住在鄯阐城中,百中教的教众都在纷纷打包行李,新教址已经选好了,在云贵高原的深处,一片隐匿的群山之中,教众将教内的东西纷纷装车搬走,看着眼前络绎不绝的车队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楚寻语一行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不过海丹已经吩咐过了,大伙都可以去百中教的新址休息,想住多久都行,反正没有逐客令。 而朝廷,朱元璋已经颁发圣旨,正式昭告天下,从此以后,南疆改名为彩云之南——云南;鄯阐城更名为“昆明”,所谓史书有云“夷人大种日昆,小种日叟”正是如此;设立“云南承宣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统筹南疆的民政和军务;大将军沐英永镇云南,世袭罔替。 站在楚寻语他们居住的楼上,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人群,楚寻语跟身边的苗不燕说道:“教主妹妹你真是了不起,从今天开始,这里的民生民计将会有卓越的发展了。” “任重而道远。”苗不燕苦笑一声摇摇头,“我们负担着这里太久太久了,南疆云贵高原自古十万里茫茫大山,上百个异族混居,其中有太多太多的百姓没有东西吃,没有书读,甚至都走不出大山,各地民俗不一,民风大多闭塞落后,要想治理好这里,恐怕非一朝一夕,上百年都恐怕难以完成,我们是坚持不下去的,还是交给中原吧,希望有朝一日,能让这里比肩真正的应天王都。” 众人正在说话,忽然有人来报,原来沐英派人过来和百中教办民生的交接时,送过来一个小匣子,说是汉人修真者临走之前,有人委托要转交给一个叫做楚寻语的人。楚寻语闻言挺纳闷,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接过来仔细一看,小盒做的挺精致,雕龙画凤,认真在看,原来都是符文,而且不是一般的符文,这是战争期间用来传递最高机密的军事公文用的,这些保护符文是何等的仔细,这里面放的是什么?竟然要做重重防护?而且战争结束这么多年,怎么还会有人用这个给自己传递东西?楚寻语显得有些惊讶和茫然,因为这个匣子最大的麻烦是一对一制作的,由墨家高人手工封闭铸造,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倘若强拆或者弄错开启钥匙,里面的机关就会被触发,燃起大火,把里面的信件全部烧毁。 打发了来人,楚寻语捧着这东西坐在屋子里那发愣,慕缘急了,问道:“你倒是打开啊,傻看着作甚?难道用眼睛看就能看开?还是要我们都回避?” 楚寻语没好气的答:“我开你个猪脑子,此匣按道理是要用兵符开的,当年我被流放的时候,兵部侍郎的兵符早就被收缴了,我现在拿什么开?刀砍斧剁一碰就毁,除非叫墨家的人过来,只有他们有手段拆解。” “这附近有墨家的朋友吗?”忘尘回头问苗不燕。 苗不燕也摇摇头反问:“墨家的人这次为什么要来?” 慕缘没好气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埋怨道:“哪个孙子这么损,弄这么个玩意儿过来。” 还是孙濛罄眼尖,是兵家出生的人嘛,她拿起这个匣子看了半天,惊讶的说道:“这上面的符文不是给你的,是给我的?这上面的纹路是‘帅’字纹,不是你兵部的纹。” “啊?”所有人一愣,楚寻语也纳闷,“你们家人给你的匣子却打着我的名号?”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慕缘乐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挺奇怪,“不对啊,你还没过门呢,怎么现在就寄给夫婿家了?” 孙濛罄脸少见的一红,楚寻语白了他一眼,孙濛罄从袖子里摸出一支扳指,这是她的元帅兵符,她是御封的解甲归田,荣归故里,自然可以保留这些东西,套上上面的锁眼一扭,“咔嚓”,就打开了。 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份卷起来的书信,封面留言“楚寻语亲启”,这就见了鬼了,楚寻语和孙濛罄对望一眼,用孙濛罄的元帅符文开启的信件是写给楚寻语的,这是什么人这么了解自己的事情? 楚寻语取出来打开就看,孙濛罄也一并在他身后好奇的去看,结果两人越看表情越惊异,众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半晌,楚寻语放下手里的书信,看着众人没好气的说道:“真是万万没想到,诸位,我们说不定还得去一趟粤东。” 众人都挺纳闷,望尘率先发问道:“缘何我们要去两广之地?” 楚寻语没好气的把信件丢在桌子上:“自己看。” 大伙围拢过去,把信件正过来阅读。 原来这封信是出自一个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大人物之笔,赫然是昆仑的段辰雨。信中他告诉了楚寻语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那就是黑灯……在他的手中!原来,段辰雨作为一个行走在黑夜之中的人,早就知道了关于黑灯的事情,甚至还在楚寻语之前。 早年间,段辰雨为了战争的需要,奉命打入了元蒙法师的内部,成为了国师八思巴座下爱徒,除了打探战争消息之外,偶然间听八思巴说过此事。八思巴是黑衣老者李尔文当年许愿之后一手培养出来的后继人之一,所以八思巴对于自己恩师李尔文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对于黑灯也许没有李尔文知道的那么详细,但是事情的大概还是有所了解的,加上江湖上在大神通者之间一直隐隐有些风言风语,所以七七八八拼在一次也了解个大概了。 在两朝战争爆发前夕,段辰雨就已经秘密打入元蒙法师内部,而两朝战争第一阶段,元蒙力挫长达十多年的红巾军起义,一举击溃红巾军主力,曾短暂的以为从此天下太平,大宴群臣,那时候八思巴一时酒醉,加之十年战争获胜,所以麻痹大意,说漏了嘴,被扶着他的段辰雨听的明明白白,当时内心的震撼是无以言表的,未曾想这个传说是真的,人间真的遗留了这么一个洪荒灵物,而大元王朝的来历竟然是被这盏黑灯所实现的契约,难怪元蒙法师这么不遗余力的穷兵黩武,原来是有这么个东西作为依仗才有恃无恐。 随着战争第二阶段的全面爆发,段辰雨不得已把此事搁置,把注意力放到战争上来;后来因为时间的推移,元蒙节节败退,大明开始建立,段辰雨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问题,暗中观察了八思巴,八思巴数次无故失踪,其实他是去寻找自己的恩师黑衣老者李尔文妄想借助黑灯之力扭转战局,段辰雨洞察了这个秘密十分惊骇,所以打定心思,待战局结束,一定要找到此物,因为历史绝对不能改写,元蒙王朝绝对不能复辟。 但前面提到过,历史上追踪过黑灯的大神通者有好多位,都被灯奴一一灭口篡改了记录,所以线索一时间并不好找。直到中间出现了一个插曲,那就是思奕的妻子莫名其妙去暗杀朱元璋,还有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劫天牢,正是楚寻语咬牙切齿的这个黑衣人证明了段辰雨的判断是对的,因为此人的打扮言行无一不与八思巴形容的黑衣老者十分相像,甚至段辰雨一度怀疑此人就是李尔文,只不过他不知道灯奴有好多位而已。那时候的段辰雨还远在蒙古草原八思巴身边,听闻了这个消息既无力挽救楚寻语也无法阻止局势恶化,所以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了。 后来,蓝玉率领大明军队在草原上对元蒙王朝完成了最后一击,在这最后一次大规模战役中,段辰雨伪造了自己的阵亡身陨得以脱离元蒙法师阵营,也就是在那次战役中,和聆辩先生巴彦桑有了交集,为后来返回昆仑击破蓝玉的政变阴谋埋下了伏笔,当然,这是题外话了,在看看正事。 战争结束后,段辰雨本来应该没事了,但因为黑灯的事情不得已又一次背负了使命,第一时间就赶回了昆仑,和大师兄宋祁说明了此事,宋祁也深感震动,马上给段辰雨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东西加以销毁,历史决不能改写,昆仑严格给与一切能给的帮助,并且此事严格保密,除了你我二人,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否则江湖又是一阵腥风血雨。所以又一次,段辰雨负令下山,在江湖上流浪,四处明察暗访,和楚寻语一样查询黑灯的下落。 期间神来之笔,天晓得蓝玉竟然利用巴彦桑勾结了元蒙法师和昆仑玉虚四子之一的林石崖发动政变,段辰雨不得已又一次停下手中事回昆仑火线救援。但世上无巧合,相逢总是缘,这次回昆仑还发生了另外两件事机缘巧合帮到了自己。 第一件事就是假思奕事件,假思奕被揭穿身份仓皇逃走,段辰雨敏锐的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灯奴,当晚就呈报了宋祁,宋祁大惊失色,冒充中原八俊是小,但竟然堂而皇之的混到玉虚宫来了这可是大事,难道是黑灯派他们来灭口?还是别有目的?不管怎么说,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到天下万道之祖昆仑的脸上来这件事绝不能忍,断不能容,所以第二天才如此不遗余力的在昆仑上下大肆搜捕假思奕,段辰雨自然也很重视,于是去找了其他几位中原八俊了解假思奕的情况,除了宋清琼那个睁眼瞎以外,别人还真知道一点事情,尤其是清竹仙子,因为师门的原因自幼就认识段辰雨,所以告诉了他真实的思奕还没有死,并且从两极之地回来了,化名“楚寻语”,这也就是为什么段辰雨事后忽然主动接近楚寻语带他们去泡“首龙瀑”的原因。 第二件事情就是严尚那傻小子的事情,其实在这场牵扯修真界、朝廷和元蒙三方势力的大事件中严尚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除了那一身邪乎的离谱的本事以外几乎毫无引人注意的地方,不过他被关押在昆仑终生劳作监禁,期间段辰雨暗地里去找过他,问出了很多事情,尤其是那盏黑灯,竟然在“无恶不诛”的蜀山,真是莫大的讽刺,好在打听到被没入封尘阁,那一时半会还出不了事情,毕竟封尘阁进去就出不来了。 就在楚寻语他们还在思考着怎么去找倔强的蜀山人要东西的时候,段辰雨已经抢先一步跑到封尘阁去了,他找到了当时的管事元浪,元浪这小子前面提到过,自家蜀山本事没学会多少,倒是个什么都爱玩的怪才,自小就和段辰雨交好,于是当段辰雨提出要找一盏灯的时候大大咧咧的没多问,直接给了,段辰雨千叮万嘱元浪此事上天不告天,下不告地,倘若以后楚寻语三人来找,可带话给他们,让他们切不可透露风声,也不用惊动蜀山高层,只需火速南下,来粤东和自己回合。段辰雨的本意共同商议怎么打进南疆百中教,因为这些年段辰雨在江湖上不是白混的,打听到许多黑灯的事情,早就知晓能封印黑灯的方法留在黄金城中,所以希望楚寻语他们和自己回合,想办法打进百中教去寻找黄金城。 这么做的用意有二,其一,是因为南疆自古封锁,尤其是北境,针对蜀中三杰十分明显,从东面两广进入要好办的多;其二,是因为黄金城自古以来就是个谜,难以寻觅,能不能找到还两说,所以在粤东段辰雨还准备了别的后手。 但万万没想到等楚寻语他们到了蜀山被卷进了与劫缘门的火拼之中,而元浪竟然连面都没见着就被杀了,所以口讯就中断了,身边的弟子也只隐隐记得段辰雨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元浪让楚寻语南下去找“什么月什么……”,断章取义,就弄出个去南疆找月亮来了,害的楚寻语他们三人还以为是去黄金城找那个月牙形灯捻的线索呢。 而段辰雨此刻用特殊的方法暂时封住了黑灯,在粤东的海边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估摸着时间快到了,楚寻语三人就是走也走来了,怎么回事?等江湖上爆发出劫缘门火拼蜀山失败的消息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战争结束,元浪意外身死,只好千方百计的找蜀山人打听三人下落,结果出乎意料,这仨大傻子竟然直接跑到南疆去了,段辰雨气的吐血,南疆不比中原和元蒙,有太多的不一样,前面提到过许多,这里就不重复了,段辰雨的手伸不进去,只好暗中多方打探消息,而楚寻语他们三人也是“天才”,一路上陪着苗不燕完成她的“宏图伟业”行踪隐匿,飘忽不定,段辰雨也摸不到确切消息,只知道他们还没落到百中教手里,也只能暗自庆幸了。 等最后一次听到南疆发生大事的时候,段辰雨已经彻底晕过去了,因为江湖上到处传闻黄金城被找到了,不仅被找到了,还神乎其神的放出了什么成千上万的上古怪物,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楚寻语他们不仅单枪匹马就找到了黄金城,还把它掀了个底朝天。所以等段辰雨缓过来以后,赶紧借着调停的名义火速开拔百中教,把南疆归一统的事情忙完以后,因为别的公务要离开,所以就留言给楚寻语,相约在粤东见面,为了保险起见,才用了这个匣子,至于说为什么要用孙濛罄的兵符,嗨,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楚寻语和孙濛罄的事情段辰雨要想打听还能瞒得住吗,正好思奕的兵符多年前就被收缴了,现在借鸡下蛋也无妨。 看完这封信,慕缘一拍桌子:“得,白忙活一趟,要知道他帮忙我们在黄金城里就不用这么狼狈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捞着。” “这话说的。”望尘在一旁不高兴了,“还帮南疆归一统,还帮我们家燕儿报仇雪恨呢。” “那是、那是。”慕缘讥讽道,“您老人家深不可测,老牛吃嫩草不说,还顺带拯救了南疆的苍生黎民。” “你说什么?”望尘少见的勃然大怒,这段日子最敏感的就是提到这个话题,顿时和慕缘闹成一片。 不说他们了,只说楚寻语,孙濛罄倒是挺开心,对楚寻语说:“这不就有希望了吗,有了段辰雨,很多事情都好办了,而且黑灯还在我们手上了。” “不错。”楚寻语第一次这么开心,盯着远方,认真的说道,“这是第一次,我感觉整个世界都翻转过来了,我们掌握了主动权。” 正文 第一千零六章 海阔天空(六)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他们得到了消息,原来段辰雨将黑灯拿走了,那么很多事情显然就变得不一样了,好在段辰雨最后还有些关于南疆归一统的事情要忙,听说还在应天述职,所以楚寻语他们还有时间赶到粤东。 既然行程定下了,那就要准备告辞了,众人在南疆和海丹他们纷纷告别,打点行囊,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苗不燕也跟着众人一起离开,起初大伙都不解,但是苗不燕轻轻一笑,告诉众人,这是自己和望尘反复商量的结果,苗不燕在此地已经没有亲人了,年幼丧母,父亲被刺,未婚亡夫,最后一位亲人刀玉鑫竟然是假冒的。那一日,刀玉鑫把昏迷的楚寻语三人送到了来找他们的教众手里就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何方,百中教的官方宣布是刀玉鑫那天用尽浑身解数,使出无上神通净化了椎牛万花山,进而油尽灯枯身陨,隐瞒了楚寻语三人的消息。 苗不燕和望尘这几日一直在商量这个事情,在南疆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而且一个可以投奔的亲人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就跟着望尘离开也罢,反正以前也在中原生活了很久,那不如等黑灯的事情完成就一同返回天机阁算了。望尘当然很开心,不过在刀玉鑫这个事情上也劝慰了苗不燕很久,毕竟这么些年来刀玉鑫都一直拉扯着苗不燕,甚至还帮了她的父亲很多事,为百中教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不必介意身份一事,毕竟刀玉鑫的真实身份不能说出来,太敏感,而且正所谓谎话千遍也成真,刀玉鑫一个人在梦境世界或者现实世界中无依无靠生活了这么多年,把你们苗家当成了亲人,连她自己都信了,我们为什么还不信呢。 苗不燕叹息一声,告诉望尘,其实自己对她没有恨,只不过鉴于当时情况混乱,得知自己真的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打击实在有点大,而且很难揣测她没有别的私心,毕竟自己在刀光剑影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放下了一切,再回首往事,刀玉鑫确实对自己一家很好,在自己跟随黑桑翁流亡的日子里,还多次暗中受到碧鱼寨的帮助,所以自己也是有心的。 望尘也很高兴苗不燕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在夜晚的滇池边,望尘和苗不燕坐在湖边,认真的告诉她:“从今天开始,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 看着湖面上波光粼粼,苗不燕把头靠在望尘的肩膀上,忽然流了一滴泪水,小声说道:“答应我,你要活着回来,我不能在失去你了。” 望尘用手托着苗不燕的下巴,极为严肃的回答:“我向你承诺,这一次,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世界上的。” 身后的不远处石头上,有个小小的法阵,是盅师独有的,里面有些骨头,忽然发起了紫色的光芒,苗不燕回头看了看,对望尘点点头,望尘明白的离去了,苗不燕深吸一口气,站在那里良久,轻声说道:“姨。” 刀玉鑫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笑的有些尴尬,也有些欣慰…… 而商芊此刻正好慕缘一起在鄯阐城附近的集市上逛逛,慕缘给她买了很多南疆独有的东西玩,小丫头自然嘴馋,也买了很多小吃,二人坐在一处摊贩上,忽然发现慕缘正盯着自己碗里的东西看,不由得十分诧异:“怎么了?” 慕缘赶紧撤回目光,似乎有些事情,摇摇头,商芊劝他:“你有事可以和我说的。” “没……没有……”慕缘喝了一口手里的普洱茶,矢口否认,故意打量周围的人来人往。 商芊识趣的没有说话了,沉默了半晌,慕缘才小声说道:“不知道你听说没有,这一路上……我……我……破了很多……很多戒律。” “然后?”商芊追问,“是不是担心回去会被责罚?没事的,要不要我和家父说一声,让他帮你去说说情?你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的。” “不……不,不是责罚,我还没有沦落到害怕受罚的地步。”慕缘连连摆手,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我不……” “什么?”商芊显然听不明白。 慕缘伸头过去悄悄说:“我不想当和尚了。” “什么?”这回轮到商芊大吃一惊了,“你可是中原八俊,天界寺的未来啊。” “和我没关系。”慕缘大骂一句,“该死,我还是说出来了,我想还俗。” 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自己,慕缘放下心,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没发现?我一直都没有剃度,小时候我问过师父,师父告诉我,我是个孤儿,被抱养进山门的,所以以后的路由自己选择,天界寺养大了我,如果我以后想留下出家,在帮我剃度,如果我不想出家,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 慕缘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把杯子摔在桌子上,咬咬牙说:“既然我这一路破了很多戒律……索性……我就……就换个活法。” “好啊。”商芊鼓掌示意,“我支持你,那还俗以后你想去那?” “还没想好。”慕缘连连摇头,“等这次把野郎中的事情忙完,我想换一种人生,但是去哪里还不知道。” “你可以和楚家哥哥住在一起啊。”商芊提议。 “不。”慕缘摇摇头,“他已经有他自己的生活了,我们也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当初他去从军我开始还很不适应,好在我在应天,潇潇也在苏州,离的不远,他每次回家我们还能小聚一下,后来他被流放去两极之地,我更难受了,不过后来也明白了,他有他的命运,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总是依靠他,他江湖经验比我丰富,可是现在我也锻炼了很久了,接下来我也要找到我自己的生活。” “那……”商芊歪着脖子想了想,“那这样,既然你不愿意和楚家哥哥在一起生活,那就问你最想干什么,想做就去做,这样不就找到目标了?” “我想做什么?”慕缘自语一声想了想,伸出手指头数了起来,“那可多呢,我想吃肉,想吃野郎中从小就跟我吹嘘的,他家里人经常买给他吃的什么什么无锡酱排骨,还有酱牛肉啦,小陈糖醋排骨啦,扬州的蟹粉狮子头,还有,去黄鹤楼喝醉太白,还有还有,我要打蚊子,夏天叮死我了,我以前不能杀生,反正多了去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是全新的世界,还有最后……我……”慕缘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还有什么?”商芊好奇的问。 “我……我想娶个老婆……”慕缘声音几乎小的听不见,头压的很低,偷偷的抬眼看了商芊一眼。 商芊闻言一愣,随即也脸红了,抬起头故意看着远方灯火阑珊处…… 而在鄯阐城里,孙濛罄刚刚帮楚寻语铺完床,楚寻语靠在桌前椅子上,长剑横在桌子上,静静的横在那里,盯了半晌,听见孙濛罄叫自己好了,楚寻语拿起长剑走过去,靠在床头,坐在床边用手摸了摸床单,示意孙濛罄坐下,孙濛罄脸一红,娇嗔道:“想什么呢,还没大婚呢。” “什么呀。”楚寻语也很尴尬,连连示意,“我是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孙濛罄诧异的坐下问。 “咣!”的一声,楚寻语把长剑杵在地板上,“我准备回两极之地一趟,你帮我兜着点。” “回那里?”孙濛罄显然有些惊讶,“要多久?” “不会多久的。”楚寻语摇摇头,“不要着急,那里的时间和这里不一样,你睡一觉,也许我就回来了。” “好吧,你注意安全。”孙濛罄点点头。 楚寻语也点点头,叫了一声:“婷儿。” 欧阳娉婷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伸手扶着门说道:“公子,请吧。” 楚寻语扛起长剑一推门……就站在一片幽蓝的世界中了。 欧阳娉婷随着楚寻语一起抬腿走着相同的路,不多时,就回到了自己当年再熟悉不过的 山坡小屋前,老远就看见小童了,此时的她也变了模样,长高了,双眼也炯炯有神,头发随意用兽筋扎了一个辫子,身上穿着兽皮和当年自己的一样,杀了什么样的怪物就穿什么样的衣服,很明显小童已经开始有点身手了,只不过眼下的样子有点难看,手里拿着尝秋剑,正在和东方涯对打,东方涯毫不留情,拿着根木棍将小童一次又一次揍倒在尘埃中,小童满脸泥土,身上全是伤。男子则一如既往的背着手站在一旁,不时的喊道:“手太高了,往后,左边左边。” 楚寻语来到男子身后,男子头也不回的问道:“痊愈了?”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 “哥哥!”小童开心的丢掉长剑就要扑过来,男子飞起一脚直接把小童踢回去,冷然喝道,“记住,你是剑者,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着带着你的剑,你没看见你哥哥从来都是剑不离手吗?” 小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骂了一句:“坏人。”说完低头拿着剑和东方涯一起走了过来。 楚寻语将小童抱在怀里帮她擦擦脸上的泥土,东方涯也一并走了过来,点头示意了一下就不说话了,楚寻语笑了笑,懒得理他,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给他找的剑主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这个家伙一向眼界太高,不屑和自己这个弱者说话。 众人纷纷落座在石头上,小童卖力的生火烧水,楚寻语先开口致谢:“谢谢您那天赶过去。” “我只不过是看看你死了没有。”男子用手拿着木棍挑着火堆,“但是没想到你家那位臭名昭著的大人物也到了。” “您能看的到他?”楚寻语吃惊不已。 “别担心。”男子摇摇手,“本来呢,你这个废物要是死了,传出去也是学了我剑术死的,那我脸就丢光了,所以我打算把整个南疆给屠了保住自己的招牌,可是我赶过去以后发现你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置信的邪气,这种气势,外加你曾经和我说过这件事,所以我猜十有八九是他也赶到了,他怎么说也是你们家的郎中,我只会杀人,但他会救人,我就没管了。” “咦?”小童正在提桶过来,开心的说,“没想到你这个坏人也有怕的人。” “怕?”男子孤傲的一笑,“我是不屑,那个家伙没有实体怎么和我战斗?我可是很期待你哥哥帮他找到重回现世的方法,到时候我肯定会和他杀个痛快,他当年不是狂妄的号称‘天下无术不会’吗?我倒要领教领教他的手段。” 楚寻语悻悻的撇撇嘴,男子看着楚寻语和欧阳娉婷,了然的问道:“你要学最后一式?” 楚寻语点点头:“此番我乃最后一战,势必以死相搏,烦请不吝赐教了。” 男子看看他,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还没有准备好。” “我有必死的觉悟。”楚寻语回答的斩钉截铁。 “所以你才没有准备好。”男子淡淡的反问,“你以为人类最强的力量是什么?是不畏惧死亡吗?” 楚寻语木讷的点点头,男子无奈的摇摇头:“你错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七章 海阔天空(七) 幽蓝而又静谧的天空下,山坡上,两男一女围着篝火正在烤肉吃,正中的高瘦男子心满意足的靠在石头上拍着肚子叫道:“味道真不错,瞧瞧你妹妹的手艺。”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小童依着楚寻语说道:“不要理师傅,他又懒又馋。” 男子放下手里的吃食,从上坡下的小溪里洗干净手上来了,忽然发现楚寻语还坐在那喝茶,不由得的古怪的问:“你怎么还在这?还不赶紧滚回去送死?” “您还没有教会我最后一招,我不走。”楚寻语回答的很坚决。 “我说了你学不会的,蠢货,赶紧走吧。”男子没好气的转身要进屋。 楚寻语已经出现在门边,长剑一横,剑身挡住了男子堪堪就要推门的手,男子的手掌距离剑身只有半指距离,男子的表情倒是十分诧异,赞道:“没想到你小子的速度倒是长进了不少。” “我在外面自己可也是有所成长的。”楚寻语骄傲的回答。 “祝贺你。”男子随手用指头弹开剑身,继续推门进去,似乎在屋里找什么。 楚寻语正在门框边,焦急恳求:“教我吧。” “你还没准备好。”男子头也不抬。 “我知道我修为低下,大不了一死,还有什么准备不好的。” “所以说你还没准备好。”男子惊喜的叫道,“在这里。”原来把床板掀开,下面有个封存的破罐子。 男子扯掉上面的封蜡,闻了闻,喜道,“好香啊,这还是你当年在这里酿的酒,这些年我没舍得喝。”说完就出门回到篝火旁,倒上一杯对小童乐道:“你哥哥的手艺就酿酒不错。” 小童看楚寻语着急的跟过来,关切的问男子:“师傅您就教了哥哥吧,您若是不教,哥哥你就带我出去,我帮你杀了那帮坏人。” 楚寻语和男子闻言都愣住了,楚寻语随即摇头道:“自己的仇自己报,妹妹你别搅合,也别露头,你在江湖上露面太危险。” “我可是很强的。”小童嘟着嘴不高兴了,挥舞着小手道,“你们知道我的本事,我可以把他们统统杀光。” “看来你也没准备好。”男子白了她一眼,“杀人的数量多少并不是衡量一个人强弱的标准。” “我此去凶险非常,多年的恩怨势必了断,所以还请您成全。”楚寻语说完,丢下剑,深深吸了一口气,“噗通”跪倒,磕了一头,将面庞埋在草地上,小声说道:“师傅。” 男子和小童都愣住了,男子抬头看看天,摇摇头,站起来,叹息一声:“跟我来吧。” 楚寻语跟着男子一路走去,这一路似乎有点不对,楚寻语发现走的这个方向似乎是去两极之地中一个自己当年很少去的地方,而且路途很遥远,男子并不着急,一路上很楚寻语聊了很多事情,包括楚寻语此番南疆之行的所见所想,以及黑灯的相关线索。二人身边的景象也从幽蓝静谧的森林变成了干涸炎热的石头堆,楚寻语看的真切,当年自己给它起的名字叫“破碎山脉”,因为这里的地势全是由碎石对垒而成,环境枯燥,不长植物,别说人了,甚至连野兽怪物都不来这里,原因很简单,这里没有食物,只有少数一些特别的动物才能存活在此,放眼望去尽是大大小小石块堆砌在昏黄的天空下,形成了一片蜿蜒数百里的山脉,显得极为死气沉沉。 一连走了五、六日,两人来到了这破碎山脉的一处大峡谷旁,楚寻语伸头看看谷底,万丈悬崖下没有奔流的泉水,而是数不尽的石头尖峰,如同竹笋一样密密麻麻的向上昂首,不禁奇怪的问道:“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这里连只像样的妖兽都没有,我的目标是谁?” “我。”男子指了指自己。 “什么?”楚寻语一愣,“我们要对练?那随便何处不都行吗?” “我问你,小思奕,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勇气是什么?”男子答非所问,反而在回头看周围,周围有许多碎石对垒,其中不乏有细长型的,男子左敲敲、右打打。 楚寻语不明所以,耸耸肩问道:“我前面说是面对死亡的勇气您说不对。” “当然不对。”男子找到一根满意的细长石条,用手掰了下来,挥舞试试,觉得挺满意,“所以说你还没准备好,你的觉悟还不够,我们人类敢于直面死亡就是有勇气了吗?不,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 “活着?”楚寻语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理解。 下一刻,男子说完话气势陡然一变,瞬间散发出无尽的杀气,这股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楚寻语自问在男子身边这么多年都未曾见到过他这么愤怒,自己正在纳闷呢,忽然发觉男子将手里的石条当剑,直接冲着自己的咽喉刺了过来,他不是在玩笑,这是真的,他真的要杀自己!这是楚寻语在此时此刻心中唯一所想。 “咣当”一声,楚寻语本能的用剑架住了石条,堪堪躲过这一下,男子身上又变得杀气全无,用石条敲了敲剑身,问道:“刚才感觉如何?” “不……不怎么样。”楚寻语回答的有些生硬,语气也有些哽咽,感觉以为自己那瞬间要死了。 男子点点头,告诉楚寻语刚才举动的含义。不管是修真者还是凡夫俗子,不管是草木鱼虫还是飞禽走兽,“求生”的本能都是与生俱来的,最强的力量也恰恰来源于此,那就是在濒死一刻,迸发出的那种求生之力,是谓最强之力,所以刚才男子才说人最强的力量并不来源于“死”,还是出自“生”,楚寻语口口声声喊着慷慨赴死,其实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因为这个世界对于“人”来说,死,并不可怕,而活着,才更可怕。 “你有勇气去死,却没有勇气活着吗?”男子微微一笑,走到楚寻语的背后,伸手轻轻一推,楚寻语无可抗拒的被推下悬崖。 楚寻语不慌,反手将剑一下插在悬崖山壁上,固定住身形,男子走到悬崖边,低头俯视着楚寻语:“从现在开始,我当你的对手。”说完,纵身一跃,跳到悬崖中对面的山壁上,用手中石条插进山壁,和楚寻语遥想对望。 楚寻语低头看看下面到处是尖锐的石尖,心中明白了,两极之地最大的问题就是灵气干涸,死气沉沉,常规修行手段根本无法调动灵气补充自身,男子实力和自己本来差距就是天壤之别,和他交手,时间稍微拖延一下,自己到最后就会灵气干涸而摔下去被石尖扎死。 “准备好了吗?”男子抬头问道,面上充满了杀气和嗜血的狞笑,这是武修者好战的本能被触发了,男子双脚一蹬山壁扑了过来,空中只留下一句话在山谷中回荡:“那就‘活’给我看看……” 而小童这边,正在和东方涯继续练习剑术,欧阳娉婷站在一旁隐隐有些担心的看着远方楚寻语他们的方向,东方涯看出了她的担心,停下手里的剑,淡淡的一旁告诉欧阳娉婷:“路是他自己的,你总不能带着他一辈子。” 正文 第一千零八章 海阔天空(八) 昏黄的天空中死气沉沉的,一点浮动的云彩都没有,小童急匆匆的走在破碎蜿蜒的山脉中,身后是欧阳娉婷和东方涯,除了东方涯,剩下两位的表情似乎都不是很好看,三人一路不时的低语什么一边急匆匆赶路。 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处大裂谷旁,那里站着一个消瘦的男子,背对着众人,小童慌忙走过去问道:“师傅,哥哥怎么样了?” 男子回过头,漠视的扫了三人一眼,众人走近,顿觉心惊,原来楚寻语满脸是血的被男子踩在脚下,残情剑插在一旁,不省人事,身上伤痕累累,如同死人一样。男子揪住楚寻语残缺的后衣领往前一丢,对众人道:“包扎一下,都是皮肉伤。”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小童和欧阳娉婷赶紧跑了过去,东方涯没动,和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问道:“他学会了吗?” 男子摇摇头,东方涯沉吟了一会,又道:“也许对他来说境界还相差太远,是不是拔的太高了?” 男子沉默了一会,继续走了,背影里丢下一句:“那怎么办?你和欧阳都不适合教他,你们的剑术都是从小学起,还辅以巫术或道术,他当初不是武修者开的蒙,半路出家,遇见你们也太晚,只有这条路走到黑了。” 等到楚寻语醒来,已经足足十五天过去了,楚寻语睁开眼睛看见了守候在自己身边的婷儿和小童,不由得苦笑,杵着长剑一瘸一拐的下了床,走出屋子,发现男子在烤肉,看见楚寻语醒了,男子扯下一块递过去:“尝尝我的手艺,也进步了。” 婷儿递过茶水,楚寻语吃喝了一些,舒了一口气,问男子:“我太愚钝,还是没学会,这以后要是遇见强敌该如何是好?” “跑。”男子头也不抬。 “什么?”楚寻语一愣,“逃跑?这也行?” 男子好笑的问:“不逃跑还能如何?武修者也是人,是人都会胆怯,都说我们武修者无所畏惧,但那是说教,是要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你要是真碰见无法抗拒的敌人你不跑还等什么?送死?那就莽夫。只有逃跑,活下来,磨砺自己,才有机会找他们报仇,相比之下,逃跑比任何一种剑术都好学。” 楚寻语有些尴尬,唏嘘的看向了远方…… 等楚寻语收拾好返回南疆的时候,发现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外面天已经大亮,身边静静的躺着自己的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在两极之地失败的场景,自己没有学会最后一式的挫败感,他曾经问过男子,何为剑之月,男子告诉楚寻语,这个问题只有当你真正领悟所谓“生”的力量的那一刻,自然而然也就明白了。 楚寻语杵着长剑推开门,发现外面艳阳高照,孙濛罄正捧着一堆衣物过来,看见楚寻语十分惊喜,跑过来一愣,因为她发觉楚寻语身上伤横累累,破衣烂衫,不禁连忙拉着楚寻语回房间修整,还关心的问两极之地的情况,楚寻语苦笑一声,就把经过说了,孙濛罄虽然沮丧,但还是劝慰楚寻语:“有时候这也是命,本来你学的剑术就不是你这个层面该有的,凡事都有个过程,这次学不会就下次,总会有进步的,此番咱们也尽力而为,倘若见势不妙,我们早些退了,回去过我们的安稳日子也未尝不可,干嘛要打打杀杀呢,只要你回家,推开门,我就一直在屋内等你。” 楚寻语心中惭愧无比,抚摸着孙濛罄的头发,将脸颊贴上去,闭上了红红的眼睛…… 这几日无话,基本上就是楚寻语三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上路去粤东,孙濛罄、苗不燕和商芊也跟在身边一同去看看,和百中教辞别,百中教在搬家的百忙之中,海丹还抽出时间来为众人举办了辞别宴,酒桌上,海丹私下里告诉了楚寻语一件事,那就是百中教永远给三人敞开大门,倘若骸谷找麻烦,可以速速往百中教撤退,骸谷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情深义重,楚寻语千恩万谢,众人把酒言欢,沙马俄里大声的告诉众人,苗不燕不是一个亲人没有了,自己这个做阿叔的,按辈分论,小时候是苗家的雇工,也算半个家里人,日后苗不燕要是出嫁了,百中教有一份大大的嫁妆,叫忘尘尽管放心,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苗不燕脸红不已。 和百中教众人包括达摩达尊者都一一告辞了,众人准备重新上路,忽然接到一份信,信上段辰雨给众人指明了道路,言明自己身在应天,等南疆的公务了结之后,去指定地点和众人汇合。 众人欣赏前往,走了十来日忽然发觉不对,因为信中指的道路是西南边的一个不知名小部落,连苗不燕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实在太偏远了,和两广交界,时常有汉人通商,所以变得像个村落,包括汉人在内多个异族都混居,房子什么风格都有,这样的小村落在边界太多了,苗不燕都不明白为什么段辰雨会让人在这里见面。 刚进村落没多久,就有个汉人修真者和一个盅师过来引路,七拐八绕,眼前豁然开朗,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是个渔村,紧挨着两广海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眼前只有一个用木板临时搭建起来的码头,码头上靠着一艘三层大船,整艘船气势宏伟,长有百丈有余,宽可开店立铺,人马穿行,大大的黑色骷髅旗在海风中飘扬,上面用扎眼的血红色写着两个硕大的字“骸谷”。 楚寻语一行人几乎气的吐血,身边引路的二人倒是神色淡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就率先开路了。 楚寻语没动,抽出长剑,一脸阴冷的指着二人喝道:“我要是拒绝呢?” 二人一愣,转身看看楚寻语笑了起来,船上有个女声响起:“那你可就太对不起人家苦苦等待你几个月呢。” 众人抬头看,一个带着讥讽笑容的女子走了下来,苗不燕太熟悉了,这就是弱冠航的“啖魂老妖”陈焱焱。陈焱焱带着人从跳板上走下来,对苗不燕道:“教主妹妹,你我一别有十年了吧,当年我们见面的时候还是打仗呢。” 忘尘下意识的挡在了苗不燕身前,可苗不燕何许人也,自然不惧,冷声反问:“没想到你们骸谷一向自视甚高,竟然也免不了用造假信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来也是,本来你们就是一帮恶棍土匪,用这些伎俩倒也合情合理。” “不、不要误会。”陈焱焱不怒反笑,连连摆手,“这封信是真的,我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冒充段辰雨的名号乱来,确实是段辰雨写的。” “你在开玩笑。”楚寻语怒道,“段辰雨会让你们来接我们?” “我也是没办法。”陈焱焱苦笑连连,“大当家的下了死命令,让我来接你们,我要是接不到你们,自己也回不去了,这不,我都等了几个月了,段辰雨知道这个情况,就成人之美了。” 慕缘小声反问:“段辰雨怎么会帮骸谷?莫不是我们上当了?” 楚寻语握紧了剑柄,脸都快拧出水来了,咬着牙问道:“刚才我说了,倘若我不去该如何?”话音刚落,慕缘眼中金光闪烁,望尘用身体挡住了苗不燕,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没想到陈焱焱看见众人这个反应先是一愣,随即不怒反笑,摇摇头,刚要开口,忽然一个男声从头顶上出现,笑答:“那就打到你们去。” 众人抬头望去,只看见那艘巨大的三层战舰上,最高的桅杆上,隐隐约约有个人,一头罕见的金色长发,面容美丽,似乎是个女人,但是眼神中流露出绝对的平静,此人看见楚寻语一行人正在抬头看着自己,不禁嘴角微微一笑,笑容美丽极了,静静的躺在桅杆上,抱着手,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算是给众人示意了。 陈焱焱有些无奈的摊摊手,对大伙苦笑道:“看见了吗,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说的算的,这艘船你们也应该能看出来,这么高的规格很明显也不是给我的。” 慕缘惊讶的小声嘀咕,问楚寻语:“喂,野郎中,这黄毛是男是女?” 楚寻语也有点拿捏不定,没想到那人直接从空中跳下站在甲板上,这回看清楚了,他有喉结,应该是男的,身穿白色开襟长衫,随意的在腰间扎了一根布条,楚寻语眼见,发现此人身型肌肉健硕,双手上有和自己一样的老茧,而且比自己的还要厚实,这种消瘦的女子体型竟然和自己一样是个武修者?到底是谁? 他从桅杆上跳了下来,对慕缘大大方方的回答了两个字:“男的!” 慕缘有些尴尬,楚寻语小声说道:“注意,此人是个武修者,我们几个一起上都不够他喝一壶的。” “恩?”没想到这人五感通灵,讥讽楚寻语道,“小家伙,你也太高看自己了,还想让我喝一壶?缘何有这般自信?你们连让我拔出武器的资格都没有。” 随手拿出一条银线,把头发给随意扎了一根辫子披在后面,笑嘻嘻的说道:“不好意思,等你们等的太久了,都睡着了,你们还是跟我走吧,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毕竟子风和我说过,孩子深受你的照顾,我也是很有心的。” “谁?子风?”楚寻语不明所以。 “是啊,你们在蜀山不是见过吗?”男子奇怪的问,“就是那个手里拿着弓箭的,他那把‘吞云弓’还是生日我送给他的礼物呢。” “你是?你是?你是……”楚寻语表情大骇,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现在想起来,这金色的头发,和女人一样的外表,还是个武修者,脑海中仿佛想起来了,江湖上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的传闻,他就是……“刀锋扬”仇露华,江湖现在的第一刀。 不错,这个人就是仇露华,传说中的现任江湖第一刀,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神通武修者,剑有张三丰,刀有仇露华,张三丰已经闭关多年,第一武修者的招牌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竟然就是林子风的师父,难怪在蜀山一战中听林子风说天源道人救了他之后,让他去北方的海边渔村找一个故人,林子风从那边回来之后,就变成了武修者,一身怪异功夫一把怪异的剑,没想到他找的是仇露华,而且更没想到仇露华竟然加入了骸谷。 仇露华大名威震江湖,但是鲜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死了,至于说他和现在的天下第一剑张三丰孰强孰弱,那就很难定义了,因为他们俩没有交过手,相反,据说在很久以前,张三丰还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他们二人曾经练手在深海中有过联手御敌,所以此人在江湖上只有名号,很难见到,陈焱焱在旁边补充了一句,仇露华乃骸谷“十胜椅”中的一位,此番是特地来沿途护送众人前往骸谷的。 慕缘不确定的问楚寻语:“你没搞错?天下第一刀就是他?没看见他有刀啊。” 仇露华笑嘻嘻回答:“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顿了顿,又道,“走吧,几位,还要我怎么请?你们放心好了,不去我就打断你们的腿,让人把你们捆上来,来吧,我们一起喝茶。” 仇露华让他们傻眼了,这回真的没办法了,大神通者不说,还是大神通武修者,根本无可抗拒,几人面面相觑,仇露华让开入口,靠在船舷上,示意众人上来,众人的腿就和灌了铅一样,慢慢的往上走,仇露华哭笑不得的说道:“瞧瞧你们几个,上船和上坟一样,至于嘛你们。” 船上自是有下人帮他们打理一切,和熙的海风,三三两两的海鸥,但是众人没有心思欣赏,仇露华自然是看出他们的心思来了,于是让下人把他们的行囊接进去,自己带着大伙站在甲板上,大大方方的告诉众人:“别愣着了,瞧你们那脸拉的,我们不会直接去骸谷的,先送你们去粤东,我还要接段辰雨那个臭小子呢,毕竟他有他的计划。” 这么一说,大家的神色好看多了,唯独忘尘面色不善,仇露华皱眉问:“莫非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慕缘用手一指忘尘,“他晕船。” “哦。”仇露华恍然大悟,连忙宽慰道,“没事的,一个月漂下来,怎么着也治好了。” “一个月?”众人大骇,忘尘直接怪叫一声,“我要吐。”说完就捂着嘴跑了,苗不燕连忙跟过去看看。 “为什么要一个月?”楚寻语紧张的问,“去粤东也要不了这么久。” 仇露华摊摊手:“具体的你们问段辰雨去,他是定计划的,我是跑腿的,别问我。” 看见大伙不解,仇露华转身坐了下来,船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茶壶茶碗,仇露华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一边喝茶一边问道:“这回你们的事情不简单,不单单是你们几个人的事情,段辰雨的计划我也了解的不多,所以具体的等他上船了,你们去问他。” “前辈你为什么会在骸谷?”楚寻语硬着头皮问。 “有什么不妥吗?”仇露华一愣。 “不是……我的意思是……”楚寻语左右看看,看看骸谷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便压低声音说,“您是武修者的招牌之一啊,招牌,您怎么能忽然就跑到骸谷去了,您这种人物怎么能被陈奇呼来喝去,简直就是……就是……” “有辱武修者?” “是的。”楚寻语有些不平,“我们武修者人丁稀少,传统武修者就更是如此,但是我们从来不服天地约束,您竟然……” 仇露华的脾气真是好,他悻悻的笑着,喝着热茶悠悠说道:“其实我几十年前就加入骸谷了。” “什么?”大伙一惊。 “只不过我一直在外面自由活动,陈奇他限制不了我的活动,一般我也很少回去,只不过这次情况不同,把我紧急从北海抽调过来,派我来的用意你们也明白了,那就是这一路怕不太平,需要我来保护你们。” “那些人其实很强大,遇见了确实麻烦,我们这样出海太招摇,不如我们换小船或者走陆路隐蔽。”楚寻语自然明白他说的是那些灯奴。 “不用了。”仇露华傲然一笑,“他们要想找你们,你们躲哪都没用,至于说他们很强,我倒是不在乎,因为如果连我都砍不死的人,整个江湖基本上你们也没多少指望了,所以你们大可坦然一点。” 正说着呢,忽然身边有人对仇露华耳语几句,仇露华示意失陪一下,让大伙随意。 此刻忘尘也青着脸捂着嘴回来了,楚寻语他们把仇露华的意思说了,楚寻语又老生常谈的提到了那个问题,等会和了段辰雨,楚寻语三人去就行了,所有女眷全部留下,尽管三个女子都不愿意,但是无奈,早就和她们都说过了,楚寻语三人靠在船舷上,看着海面,心中十分忐忑,商量这一路到底该怎么办,因为刚开始出发呢,就变成了十胜椅亲自来了,这一路恐怕真的很麻烦…… 但是也有喜事,楚寻语和慕缘此刻愿意认忘尘为兄长,慕缘年纪最小,三人一路走来情同兄弟,这一去,就彻底了解此事,也不枉江湖闯荡一遭…… 临江仙 (楚梦梦寻) 六载春秋江湖行, 辛艰霜雪无数。 八千里路云荆松。 相依生死, 桃园笑春风。 海风天路虽茫茫, 云清笑谈心中。 任天飞海阔天空。 三生轮回, 再诉今生勇。 “都准备好了。”仇露华回来了,骸谷上下皆以准备妥当,看见楚寻语一行人也无异议,便抬手一挥,“出发!” 沉重的船锚被拖上来,骸谷黑色大帆扬起,海风送他们出发…… (ps:第六卷《谜话南疆》完,第七卷《海之尽头》即将开始,感谢大伙一路相伴,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走到最后。) 正文 第一千零九章 打个招呼 一只小小的海燕落在了船舷上,旁边是一支修长的女人手,陈焱焱用手指将海燕引上来,摘下了它脚脖子上拴着的信件,打开看了看,转身就急匆匆的走了。 而船的另一边,慕缘坐在船舷上,手里拿着一根简陋的鱼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呵欠,自己真是没想到海上生活这么无聊,五天都不到,自己都快闷的要用头撞墙了,而且身上也难受,因为佛家人要吃素,但是这海上不比陆地,船上大部分的食材都是鱼类,蔬菜少之又少,慕缘如果不吃就得眼巴巴的看着,这几天下来感觉自己就和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一样,真是太讨厌了。 楚寻语走在船舱里,发现苗不燕急匆匆拿着毛巾从忘尘房间里出来,问道:“如何?” 苗不燕摇摇头,楚寻语也哭笑不得的推开忘尘房门,一股恶心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忘尘面无人色的躺在床上,四脚朝天,和死了一般,床边拴着一只木桶,只要船一颠簸,忘尘“哇”的一声像诈尸一样翻身起来朝着木桶吐两口,吐完就接着躺下了,再无声息。 “还健在否?”楚寻语笑嘻嘻的站在忘尘身边问。 “寡人已死。”忘尘蜡黄着脸,闭着眼睛吐出四个字。 苗不燕换了毛巾进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楚寻语:“楚家哥哥,你这药王府的郎中不行啊,要不然你再给开两副药?”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郎中是治病的,晕船不是病,是一种生活习惯,你让我怎么治?最多在给点安神健胃的药罢了,我和慕缘从小在江边长大,虽然比不得大海,但是小船小浪的也玩过不少,可忘尘大哥是从小生活在高高的山上读书的,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治不了,只有慢慢熬,熬过去就好了。” 看着忘尘凄惨的样子,楚寻语好笑的摇摇头,出门去,走在甲板上,身边有许多骸谷的船夫来回穿行,这几天下来,自己倒也习惯了,反正也没人招惹自己,反而慕缘倒是和他们相处的来,问东问西,还借了鱼竿,巴不得自己能钓上来一条大鲨鱼,当然,这也就是说说罢了。 正想着呢,忽然背后上方有人用核桃砸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仇露华,这几天他一直躺在高高的桅杆上睡觉,或者在后甲板喝下午茶,反正船由陈焱焱指挥,倒也清闲,没想到竟然主动找自己,楚寻语也推托不得,只好提住一口气,三步并两步,一个纵身抓住桅杆上的缆绳,在一步就窜了上来。 站在高处低头看,这才看清楚这条雄伟的大船全貌,当真是惊人,相比楚寻语以前战争时期看到过的那些船就显得不是一个档次的,一张主帆,两张侧帆和一张尾帆,全张开了气势骇人,在浩瀚碧蓝的大海中一往直前,乘风破浪,此时此刻,真是有一种天地任我游的豪爽之情。 “很棒吧。”仇露华懒洋洋的躺在桅杆上,看见刚上来的楚寻语这幅表情顿时笑了起来,“每个男孩子心中都有一个航海的梦。” 楚寻语点点头,走过来坐在仇露华脚边问道:“前辈唤我何事?” “天机阁那小子死了没?”仇露华漫不经心的问。 “还健在。”楚寻语也好笑。 仇露华点点头:“他运气不错,这几天都是晴天,大海没有发怒,不过旅程还很漫长,过不了几日就会有暴风雨来临,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到时候风雨一来,他还活不活了,赶紧让他习惯起来。” 顿了顿,仇露华又道:“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何事?” 仇露华目光眺向了远方,悠悠的说道:“下次见到你师傅,帮我问问刀魂者的下落,是飞升了还是什么?” 楚寻语吓了一跳,刚要解释什么,仇露华马上解释起来:“别担心,你的事情王璐冉只和我说了,武修者人丁稀少,天下武修是一家,你我也算半个同门,所以我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楚寻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前辈为什么想起了刀魂者?那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传说罢了。” “我自幼生活在北海。”仇露华轻轻的答,“我的师傅的师傅的师傅,算的上师祖了,他老人家曾经亲自见过刀魂者的风采,他说‘刀魂一出,剑魄争锋’的话不是浪得虚名,刀魂者大刀一挥,顶天立地,天下归心,那种风采让人拜服。每一个武修者都有一颗变强的心,我也不例外,我想找到他,看看自己与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强者到底还有多大的差距,本来我也当做是个传说,但是听了王璐冉说了你的事情,所以我不禁在想,刀魂者会不会也还留在这个世界上,我想去找他,回头见到你师傅,你帮我问问他的下落,为什么不把刀这一路传下来。” 顿了顿,又说到了这次行程,仇露华告诉楚寻语,本来这次陈奇是命令陈焱焱把楚寻语一个人单独接过去的,但是当时楚寻语三人半死不活在南疆养伤的一个多月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一是段辰雨屡次联系陈奇,希望把三人全部接到骸谷,并且希望陈奇护佑三人安全;其二,黑灯的事情已经不是楚寻语一个人的私事了。原来,黑灯的传说在江湖上流传已久,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对它有过兴趣的人不在少数,可惜线索总是断了又断,骸谷总天下恶人之首,这样的故事陈奇早就听说了,不过也没往心里去,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事情是真的,黑灯本已可怕,更可怕的还是它网罗了一批实力不俗的灯奴,陈奇早就洞察出他们在海上某个地方聚集着,可是大海无垠,想要在大海上找人难度实在太大,所以就派了很多人去寻找这股势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们悬在耳边始终是心头大患。却不想这些日子以来遭受到了灯奴猛烈的反击,大小战船损毁了不下三十余只,死伤无数,陈奇这次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于是在调兵遣将的同时,也紧急征召了“十胜椅”归位,作为天下武修者之中佼佼者仇露华自然被赋予了这个使命,要护送楚寻语三人,因为段辰雨说的很清楚,灯奴就是冲着他们三人来的,所以需得选一位勇冠天下的人来,这就是为什么仇露华亲自来此的原因。 楚寻语首先表达了谢意,又问仇露华灯奴的聚集点找到没有。仇露华面色不悦,告诉楚寻语,这件事陈奇并没有声张,所派遣的船只也大多有别的任务作为借口,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到底去找什么,但是灯奴却不知道为什么率先出击,从四面八方打偷袭,击毁了很多船队,这让陈奇大为光火,对手老窝没找到,自己反而被打的蒙头蒙脸,想骸谷乃堂堂大海霸主,竟然在自家门口被揍成这样,简直颜面扫地。所以楚寻语这次去,众人也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斗,看看能不能一举歼灭这帮强大的敌人。 就这样,二人一边吃核桃一边聊了些其它的事情,还有许多关于武修的心得。忽然,下面陈焱焱过来了,表情严肃,似乎有话说,仇露华和楚寻语就跳了下去,站在前甲板上,陈焱焱把海燕传来的消息递给了仇露华,仇露华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又递给了楚寻语,对陈焱焱说道:“海图。” 楚寻语低头一看,原来前方大约五百里处有一艘弱冠航被歼灭了,船长身陨,按照道理来说,这艘船应该是接应楚寻语他们的哨卡,昨夜被人突袭,凶手不明。仇露华让人拿过海图,陈焱焱建议改走别的航路,仇露华看了看行程,同意此言,绕过这一段,毕竟和段辰雨汇合才是大事。 楚寻语匆匆回去把此事告知了大伙,众人在房里都很吃惊,忘尘挣扎着坐起来叫道:“快给我吃点药,我不能再躺着了。” 但是众人万万没想到,纵然是自己想绕着危险走,危险却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仇露华正站在船尾抬头仰望星空,大船在夜空下的海面上驰骋,耳边只有翻腾起的白色浪花声,他观察了一番星辰的动向,面色不悦,转身欲往船舱走,手下一个骸谷侍从匆匆过来和仇露华禀报晚上巡岗的事情,仇露华吩咐了几句就要休息了,却突然面色一愣,转头盯着侍从看,侍从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下一刻,整个面庞都发生了及其严重的扭曲,眼睛鼻子都扭成一团,喉咙里吐不出声响来,痛苦的用手在脸上乱扒,仇露华抱着手冷笑着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要做点什么的意思,过了一会,那侍从抬起脸来,只不过此刻仿佛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整个人的五官都变了,是一张嘴歪眼睛斜的男子脸,沙哑着声音感叹道:“你的船真漂亮。” “谢谢。”仇露华大大方方的走到平常经常坐的茶桌变,随意的往上一靠,一伸手,“请坐吧。” 丑脸男子坐了下来问:“君子待客岂如是乎?” 仇露华闻言一愣,苦笑不得的问:“呦?真是人不可貌相,读书不说,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问我?你来到我的地盘杀了我的人,竟然还质问我待客之道?” 丑脸男子不管不顾自己倒了一杯桌上的剩茶,抿了一口:“普洱,好茶,我只不过是来和你打个招呼而已。” “哦。”仇露华摊开手问,“请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有一小事。”丑脸男子放下杯子,期待的看着他,“能不能带我去你们骸谷的老巢?我们可是找了好久。” “没问题。”仇露华回答的异常爽快。 “痛快。”丑脸男子又问,“那我要怎么做?是把你双手剁了还是把你这满船的人都杀了?” “哈哈哈哈……”仇露华笑的前仰后合,丑脸男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半晌仇露华才捂着笑的都疼的肚子摇摇手,“不如我把你砍成一摊碎肉以后拖着你的尸体进去如何?我这个提议更好,而且包君满意。” 丑脸男子把头伸过来,趴在桌子上,认真的看着仇露华,一字一顿的说道:“今天我不远万里赶来和你坐在这里说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了,不要给脸不要脸,这就叫‘勿谓言之不预也’。” “哦?是吗?”仇露华也把身子移了过来,伸出脑袋,和丑脸男子鼻尖之间只有一寸距离,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反问,“那你要不要死一次看看?” 二人的眼中神色异常的相同,坚定和严肃之中没有任何的退却之色,半晌,丑脸男子才哈哈一笑,坐回了身子,示意了一下手里的茶杯,道:“茶不错,谢谢你的招待,过不久我们就能见面了。”说罢一饮而尽,放下手里的杯子一刻,眼中忽然失去了神采,整个身体僵硬的“噗通”一下匐倒在桌面上,口角流血气绝了,只不过此刻这张脸的五官再怎么扭曲也不是刚才那个丑脸男子了,而是本主,仿佛被惊吓致死一样。 仇露华丝毫没有在意,自顾自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把身子尽量放瘫在椅子上,抬头眺望远方,自语了一声:“茶确实不错。” 星空下,一望无际的海洋中,大船仿佛一颗沙砾在行驶,朝着命运的彼岸前行…… 正文 第一千一百章 舵老大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在仇露华的船上正在向粤东行驶,又是一天清晨,又是一天百无聊奈,慕缘起床后和商芊一起溜溜达达来到甲板上,看了一眼钓鱼竿,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骰子,海上人大多孤单,所以总是以喝酒和赌博来打发寂寞,慕缘这段日子跟着骸谷的船员赌技倒是涨了不少,可是一连玩了这么多天不禁也摇摇头。今天干点什么呢?干点什么呢?这个问题仿佛已经成为了眼下慕缘最大的人生难题了。 望尘倒是不错,这几天终于开始有点人模样了,至少可以下床了,虽然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但是已经能挣扎着下床喝点粥了,估计是给饿的,仇露华考虑到望尘身体原因,还特地吩咐了船上的厨子给炖了点皮蛋瘦肉粥,苗不燕给望尘盛了一小碗,望尘喝下去感觉舒服多了。 楚寻语倒是没闲着,这几天在孙濛罄的陪同下找陈焱焱在学习辨识航海图,孙濛罄是兵家出身,虽然没打过水仗,可也是看地图的行家,楚寻语当年在军中征战多年,看图也算老手,所以这几天正在努力学习航海呢。 这几天已经严重偏离当初计划的航线了,考虑到周边情况不明,所以特地绕远路走了一条偏远的航线,仇露华还是一如既往的躺在桅杆上睡觉,偶尔下来吩咐些事情,几乎不怎么打扰众人,船上一干寻常事务都是由陈焱焱打理,到底是十胜椅中的一位,整天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管,慕缘甚是羡慕,又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有条大船可以这么潇洒的出海旅行了。 大伙正在忙自己的事情呢,忽然船上铜锣响了,炸开了平静,众人不免有些惊愕,慕缘哈哈大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出事了,要在这样下去自己非得活活闷死不可,赶紧丢掉手里的鱼竿,拉着商芊就往后甲板船舷跑。楚寻语在陈焱焱身边也听到了声音,有人进门和陈焱焱禀报,原来主桅杆上的瞭望手发现了海面上有东西在漂浮,随即陈焱焱命人降下主帆,缓慢航行,带着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瞭望手在高处发现了船舷右侧的远处有个什么东西漂浮在海面上,等大船靠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粗糙残缺的破木柜上趴着个尸体,大海上有尸体并不少见,反正天高皇帝远,跑船的人发生矛盾都用拳头说话,一刀捅死扔到海里喂鱼而已,但这尸体抱着个破木柜,很明显应该不是被人起冲突杀的,而是船沉了逃出来的,眼下是非常时期,所以陈焱焱还是让人把尸体打捞上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水手们扔出绳钩将尸体钩过来,下去几个人就把拽上甲板了。船医上去检查,这尸体是个普通人,不是修真者,水手模样打扮,有五十来岁,水上人显老,独有的海风风霜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不是骸谷的,骸谷也有很多普通人,但无一例外胸口上都有骸谷独有的血色骷髅标示,此人没有,陈焱焱判断此人十有八九是个走私的贩子,因为这条偏远的航线上大多是贩海盐和贩酒的走私人,这么多年来,这条航线上因为分赃不均时常有人被同伴扔下海里,或者因为天灾船遇险,弃船逃跑。 楚寻语也忍不住上去检查了一番,发现此人还活着,只不过长时间在海里漂流缺水缺食物,风吹日晒熬不住才昏死过去,能吊住一口气就还有希望,于是希望陈焱焱能让自己救他,但出乎意料的是陈焱焱一口就答应了,反而让楚寻语很意外。 这就是楚寻语有所不知了,骸谷虽然是海盗,臭名昭著,但是对于这种事情一向很豁达,这和陈奇的领导有关,整个骸谷在战争期间收容了不少凡夫俗子,而且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毕竟船上这些脏活累活都得有人干,这些凡人平日里摇橹升帆,抛锚拉纤,总算有口饭吃,而且会在其中选择资质好的赋予功法修行,总之,陆上门派怎么干,骸谷也怎么干,只不过方法不同罢了;而且水上人都迷信的很,遇险必须得救,否则等你死了龙王爷都不收你,一辈子在海上当孤魂野鬼;更何况今天你不救别人,明天你遇险别人也不会救你的。 既然陈焱焱同意了,那就没啥好说的了,楚寻语把那人扶正,扎了几针,在用清水喂了些草药,过不久,那人就干呕了几下,吐了几口酸水慢慢醒了过来。不过倒是把一旁的船医给气的吹胡子瞪眼,竟然有人跟自己抢饭碗,慕缘还安慰他呢,告诉他自己这位兄弟原先也是在江湖上走街串巷卖大力丸的,还是有点手段的,江湖人送外号“乡间赛华佗”,输给他不丢人。气的楚寻语冲他直翻白眼。 既然人醒了那就没啥事了,大伙也就散了干自己的事情,陈焱焱让船继续航行,命人拿过椅子和毯子,让那人坐起来,泡了一杯热茶暖和暖和,在拿几个馒头给他充充饥。这位大叔模样的人起初是一脸茫然,还有些惊恐,原以为他是看见了骸谷的血色骷髅旗,但没想到大叔抬头看清楚是骸谷的名号以后反而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背上裹着毯子瑟瑟发抖,拿着馒头张嘴就啃,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热茶,呛的直咳嗽。后来楚寻语才知道,原来骸谷从来不为难这些走私贩子,凡事不能做绝,总是要给人一条活路的,更何况骸谷堂堂海上霸主,为难这些小虾米作甚?这些走私的贩子只要按月缴纳一些份子钱,甚至还可以跟附近的骸谷海上驻点补给,如果是贩盐的或者贩酒等等那些必需品,连份子钱都不用缴,直接用货物就能交易。毕竟骸谷在某些方面和他们也算半个同行,不会一味的打压,只有某些犯忌的行当,骸谷才会彻底摧毁你,陈奇在这方面立下过很严格的规矩,比如贩人,贩卖人口这种下三滥的行当被同行都不耻,卖孩子换钱,或者卖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去青楼,那真是害人不浅,不用等官府来拿你,骸谷撞见一次杀你一次,拿人头回来领赏,而且绝不接受任何投降和俘虏,不问良莠,从船长到拖甲板的水手,全都刀刀斩尽,个个杀绝,把船上物资金银哄抢一空,最后一把火烧了船,救下的人直接往沿海官府码头一丢算完事;又比如被朝廷通缉的赃官,带着家眷老小、金银细软想出海避风头的,被骸谷撞见直接拿了人去官府领赏,若是反抗自然不必细说。至于什么贩布的、贩木头的等等,也都是为了生计来讨口饭吃,骸谷自己也需要他们给自己补充物资,毕竟远在大海深处,和陆地通商不便,所以历来交好,救下的这位大叔一看,是骸谷的船顿时心中安心了不少。 等大叔缓了过来以后,便告诉了众人他的遭遇。原来,他是碰上“泉客”了。 泉客这个名字大多数人都很陌生,但是它还有个名字大伙一定听过,那就是“鲛人”,也有人叫“人鱼”,是的,就是传说中人身鱼尾的海洋之客。慕缘听闻此言一蹦三尺高,都说闻名不如见面,鲛人的传说家喻户晓,历朝历代都有记载,从《山海经》、《博物志》到唐代大诗人杜甫、李商隐都提到过,李商隐那句“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诗句脍炙人口,说的就是鲛人“泣泪成珠,不废鲛绡”的两大特点之一,传说中鲛人眼泪落地化成珍珠,用水草织出来的一种布料遇水不浸,避水合风,人穿之可遨游五湖四海,渡水如平地。 但是陈焱焱却冷冷的浇了慕缘迎头一盆凉水,她告诉众人,真实的鲛人根本不是历史上那些文人写的诗情画意,反而,在海上跑船的人都知道,遇见鲛人是一件极其晦气的事情,必有血光之灾。和人类一样,鲛人也分公母,男鲛人颜色暗黑,身披鳞甲,相貌丑陋,凸眼大耳,裂开大嘴能到耳根,满口尖牙;女鲛人相貌稍好,但也不是什么善类。鲛人生性极淫,好食肉,尤喜人肉,鲛人之间言语似歌,婉转动听,极具蛊惑性,夜晚望月,盘石而歌,引得附近船只水手靠近,被鲛人蛊惑分食。 但这位大叔碰上的泉客还不是这么简单,请听他一言…… 这位大叔是粤人,姓“钱”,姑且叫他钱伯好了,钱伯原来是一艘民间贩茶叶的船上舵手老大,跑了近四十年的船,这几条熟悉的航线跑起来跟玩一样,前不久接了一趟“月亮活”,也就是俗称的走私,送一大批茶叶北上去应天,十天前还碰见路过的骸谷巡哨船,和船上的骸谷兄弟用茶叶换了不少好东西呢。 三天前的一天晚上,钱伯眼看着四下无事,又距离海岸很远,官船巡不到这里,于是就提前吩咐好事情,把舵交给徒弟,自己提着酒壶回船舱里眯一会。舵老大在船上地位不低,也有个自己的小房间,吃了点小菜又喝了二两酒,钱伯感觉好极了,二话不说蒙头就睡,准备一觉睡到大天亮迎接海平线升起的朝阳。 睡到半夜,钱伯感觉冷飕飕的,却又作怪,两广之地素来炎热,怎会这样?不过睡的正憨也懒得管这些,随手扯过被子胡乱盖几下好了,迷迷糊糊中听见耳边“咯吱咯吱”的微弱声音,钱伯大怒,也懒得起来,闭着眼睛大骂外面徒弟一句,让他们看好仓里的老鼠,平日里总是告诫他们要打扫好卫生,现在老鼠真是越来越多了,而且胆子也越来越大了,看明天起床不好好收拾这帮懒货。 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钱伯眼睛忽然惊醒了,因为他感觉到船速降了下来,跑船的人以船为家,对船上的风吹草动最为敏感,这么说吧,你偷他钱袋都不一定能醒,但船怎么样了钱伯就算睡着了心里都门清。钱伯翘起头,感觉到船速越来越缓慢,而且周围这么冷,不禁心理大骂这帮混账徒弟肯定又把船航线开错了,于是批起衣服拽开门就出去准备骂人。 没想到打开门船舱里静悄悄一片,黑漆漆的,连点灯火都没有,钱伯气的脑门发绿,这群混账肯定又是在甲板上喝酒赌钱,连船都不知道开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蹭蹭的上甲板,准备抓徒弟们个现行。可是上了甲板一看,钱伯脸真的绿了,因为甲板上也空荡荡的没人,一阵凉飕飕的海风吹过,还有点血腥味,钱伯顺着方向看过去,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船停在一个小岛的浅水处,这座小岛钱伯倒是不陌生,经常路过,这是个礁石荒岛,但现在却不一样,岛上散落了许多火把,半熄半燃,周围还有两三艘自己船上的小船,火光下,好几条鲛人正在啃食着尸体,尸体旁边全是散落的刀具和绳索。 眼前的这一幕钱伯跑了四十多年船在熟悉不过,明显是船上的徒弟发现了鲛人,于是相约想上去抓它们,抓住鲛人那可不得了,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以前传说有运气好的跑船人能撞上受伤搁浅的鲛人抓回来卖出天价,所以在海上有些胆子大的船员经常听见鲛人的歌声不退反进,以棉团塞耳,口衔辣椒,这样让人清醒,不至于被歌声蛊惑,然后兄弟们持刀弄棒,架着小船从背后靠过去,然后一拥而上,用渔网撒,用木棒抡,拿刀砍,不管什么手段,不管是死是活,只要能抓住一条就算没白活。但是说实话,这些礁石上的鲛人都是三五成群盘石而歌,发现有人靠近就跃入水中,若是惹急了,直接抓着人类拖进大海,所以想去抓鲛人的一般都是脑子不清楚的送死客,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的。 钱伯眼见着自己的徒弟是没救了,也不知道船上还剩几个人,但毕竟江湖经验丰富,知道自己这帮蠢货徒弟一定是听见鲛人歌声于是动了贪念,这才去了鬼门关,所以自己二话不说低着头顺着船舷趴下,猫着腰就往船尾舵那里跑,自己想驾着船赶紧跑。但是故事说到这里有两个说不通的地方,陈焱焱也表示不信,因为其一,这条航路钱伯跑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这片海域有鲛人出没的,鲛人一般都在海洋深处;其二,这船上除了钱伯以外老船客还有一堆呢,什么船长等等,徒弟们脑门不清楚,难道自己跟了几十年的船长他们也被钱晃瞎了眼?能答应他们干这事? 可跑到船尾一看,钱伯都快吓尿了,月光下,钱伯看见船长他们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里,两条黑色的鲛人正在低头捧着他们啃,尤为奇特的是,这些鲛人似乎和传说中的不大一样,身上到处露着白骨,冷飕飕的,钱伯也懒得关心鲛人怎么了,连忙屏气凝神往后退。退了没两步,忽然异变再生,船身大幅倾斜,按照传说,这是鲛人在吃了船员后会凿穿船体,倾覆大船,没几个呼吸,在船只在艰难的喘息声中轰然翻塌,钱伯抱着一只破败的木柜就此落海,顺水漂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今天被救上来。 听完钱伯的遭遇,看样子也不是撒谎,陈焱焱就派人把钱伯给送回去先休息,待人走了,便抬头对着桅杆上的仇露华打了个手势,仇露华跳了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一直看在眼中、听在耳里,一如既往的懒散的坐在茶桌旁,一边喝茶一边查看海图,他和陈焱焱的看法都是一致的,这片海域根本不可能出现鲛人,仇露华纵横江湖多年,也遇见过鲛人。慕缘颇有兴致的问:“后来呢?” “直接砍死。”仇露华回答的斩钉截铁,把一只脚压在椅子面上,剥花生米吃。 慕缘失望的叫道:“别呀,我还没见过什么滴泪成珠呢。” “听我忠言。”仇露华罕见的收起笑容,看着楚寻语三人,“如果你们遇见这东西,尤其是女鲛人,千万不要心存幻想,直接砍到死为止,把它们恶心的鱼鳃都要从身体里拽出来最好。” 仇露华面露的神色似乎有些痛苦,看样子他吃过鲛人的亏,只不过众人也不好问,但是仇露华告诉众人,鲛人这种东西都是巢穴群居,它们历来都不会距离自己老巢太远,老巢一般搭建在深海之中,这片海运私船来来往往活动频繁,如果有鲛人老巢那还了得?早就炸开锅了,还等今天?更何况那舵老大说的鱼人相貌似乎和仇露华以前见过的有些不同,看样子不问问鲛人是不清楚怎么回事了。 慕缘惊喜的叫道:“您还和人鱼有联系呢?” 仇露华古怪的看了看他,用手指了指上面的大帆,又用手一指海图,说道:“不用联系,我们现在顺风,船速很快,方才舵老大说的岛我们都知道在哪,今晚就要路过,所以大家睡个好觉,今夜,我请你们欣赏一下来自海洋深处的地狱之歌……”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进食 夕阳缓缓的落到了海平面以下,夜幕默默的侵袭了大地。空中只有一轮明月和几个星星,显得格外孤寂,仇露华命人降下帆,只留下一面小小的侧帆,所有灯火尽灭,黑漆漆的大船慢慢的在海面上飘动,如果不仔细看,似乎分辨不出来。 此刻已经很很接近钱伯他说的地方了,海面上飘荡着大量的杂物和尸体,似乎也证明了他所言不虚,杂物不时的能撞到船边再弹开,往远处看,隐隐约约能看见那座荒岛的影子。陈焱焱在仓内指挥船舶航行,而楚寻语他们则趴在船舷上往外张望,望尘兴奋的说道:“也不知道那鲛人到底长的何等模样?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美?” 苗不燕不高兴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望尘连连摆手,尴尬的解释,“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往往是学坏的开始。”苗不燕冷冷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慕缘乐的竖起大拇指,称赞苗不燕,“妹妹到底是当过教主的,句句都是金字良言,我看望尘大哥你就缺教主妹妹这般管教。” 孙濛罄拿着一件厚披风给楚寻语披上,晚上海面上有点冷,听见众人谈论插话道:“不都说了嘛,男鲛人面目可憎,女鲛人倒是沉鱼落雁,当年打仗那会,我带兵北上,在北海湾,曾经捣毁过一帮海盗的路上据点,据说他们抓到了一只受伤的女鲛人,准备买个好价钱,只不过刚上岸就被我们打乱了,那女鲛人也乘机落海跑了。” “你见到过?”所有人都很惊讶,连楚寻语都没想到。 “我当时也就看见个背影。”孙濛罄摇摇头,“确实是婀娜多姿,只不过一闪而过,就潜入水中了,当时我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只不过都这么说。” “那这事简单了。”慕缘用手一指楚寻语,“交给你了。” “我?”楚寻语不明所以。 慕缘一挥手:“等下我们要是见到面目可憎的就直接砍死,婀娜多姿的就留下。” “那你想干什么?”商芊在旁边伸头问。 “没……没什么……”慕缘赶紧指着望尘道,“我是留给你望尘哥哥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我很满足,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望尘赶紧把话打住。 楚寻语撇着嘴讥讽慕缘:“我说八戒,你最近是越来越没样子了,动不动就喊我砍死这砍死那,你和望尘想要‘婀娜多姿’就自己去抢,我是不会随便砍死什么‘面目可憎’的。” 正当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胡吹乱侃的时候,船也不知不觉接近目的地了。这是一座杂乱珊瑚礁石形成的小岛,面积不大,一眼尽可收眼底,地形高低杂乱,黑漆漆的,毫无动静。陈焱焱是不能下船的,她要坐镇指挥,所以仇露华从桅杆上一跃而起,当先跳了过去,陈焱焱在舱内对着众人一挥手,众人纷纷跃出,悄悄的降落在岛上。 耳边只有海潮不断冲刷礁石的声音,因为岛太小,所以确定没人之后把带着的火把拿出来用火折子纷纷点燃,也递给仇露华一根,火光亮起来再看……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散落的绳索、刀棒和扯烂的渔网以及……人的残肢,地上有拖的老长的血痕,慕缘一脚不慎踩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抬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只人眼珠,慕缘恶心的把脚在礁石上摩擦,想要蹭干净鞋底,还不忘调侃望尘:“这就是你要找的女鲛人?您老人家放心,娶回家在洞房花烛夜就得把您的老身子板啃了。” 仇露华左右看了半天,皱眉不语,楚寻语问:“怎么了?” 仇露华蹲下身子,伸手在石头缝里抠了抠,摸出一块黏糊糊的黑色三角鳞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站起来丢掉,有些疑惑的说道:“事情有些不对。” “怎么说?” 仇露华反问:“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鲛人一直是个传说吗?” 众人摇摇头,还是慕缘反应快,抢先回答:“因为没什么人见过。” “不错。”仇露华点点头,挥了挥手里的鳞片道,“这鳞片是男鲛人的,一点都没错,我认得,因为我以前和这些来自大海深处的怪物打过交道,但是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仇露华就简单的回忆了一下当初:仇露华小时候,在江湖上还没有成名的时候,跟随师傅曾经在海洋深处的岛屿上见到过鲛人,如传说中一样,男的目标可憎,女的婀娜多姿,但最为恐怖的是他们的歌声婉转动听,摄人心魄,武修者大多不修心神功法,所以很容易中招,仇露华师徒俩都被蛊惑了,身上至今还留有伤疤,但是其中有一点很特别,那就是鲛人从来不在岸上进食,他们都是蛊惑了人类再把人类拖进大海深处分食,岸上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所以这些年来海上时常有失踪的船只和水手,都找不到尸体,只留下传说。可眼下却很怪异,岸上到处是血肉模糊的痕迹,如果先前舵老大撒谎的话那还好说,可是手里的鳞片怎么解释?这种粗厚的黑色鳞片确实是男鲛人身上的,一切似乎都解释不通。 “也许他们今天想换个地方吃早餐呢?”慕缘耸耸肩膀,“这种事不是随人家高兴?” 所有人都白了他一眼,仇露华也不例外:“按理来说一个种族的习惯不会这么轻易的改变,而且舵老大也说过那些鲛人的外表有白骨森森的露出,这和我当年见到的也不同,鲛人都是体态丰腴强壮,他们在深海之中生活,海底冰冷黑暗,他们体内油膏丰厚才能保暖,所以人类拿他们来做长明灯,如果鲛人失去了油膏,那么也意味着他们将死了。” “如果是别的怪物吗?”楚寻语又问。 “可能性不大。”仇露华摇摇头,“这里是走私货的密集航线,来往过路船只极多,骸谷早就把这附近全部清理了,什么三教九流的小门派、海洋怪物等等,几乎都绝迹了,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有人这么大的胆子跑到骸谷的地盘上来明目张胆的撒野,而且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海里有什么怪物可以堂而皇之的跑到岸上来吃人作孽。” 正当大伙在讨论此事的时候,忽然船上有灯火一闪一闪的,仇露华一愣,叫道:“不好,船上有事。”众人大骇,想到女眷还留在船上,赶紧火速飞起,直接飞回船上。 船上似乎并没有被袭击,灯火信号也确实是陈焱焱让人发出去的,来之前仇露华已经命令众人熄灭灯火,此刻报警必有问题。原来陈焱焱是赶紧召回仇露华,告诉他方才飞出去的探子回马禀报,在东南方百余里之外,发现了海洋之下有一大片阴影黯然飘过,如果确认不错,应该有深海妖兽游过,只不过藏在海中,未经确认是何种怪物。 “海图。”仇露华命人掌灯看图,手下人指着刚才发现踪迹的那片海域。 “正常吗?”忘尘担心的问道。 陈焱焱在一旁摇头:“当然不正常,海中怪物到处乱跑,甚至不惜露出本体,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 “它们在惧怕什么……”楚寻语幽幽的回答了一句。 “东南方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仇露华命令,“那个方向已经偏离正常海域了,传我的话,全速前进,尽快回到我们正常的航线,迎合骸谷的哨岗船只。” (ps:如果大家喜欢我的故事,还请加q群捧个人场242418427) 正文 第一千零二章 暴风雨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朝着粤东航行,终于迎来了出海以来第一次暴风雨,慕缘称呼它为“忘尘的美好记忆”日,是的,就是忘尘,此时此刻,第一次后悔走出山门和楚寻语他们一起闯荡江湖了,往日里面临生死抉择亦不觉后悔,而现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雷鸣声大作,闪电把天空割裂,仿佛此刻天道正在倾泻它的愤怒,瓢泼大雨毫无保留的灌了下来,旁眼看来,这不是陆地上也会有吗?对,但陆地上没有的是下面排山倒海的巨浪和让人无法喘息的台风。 仇露华的三层大船虽然奢华雄伟,可是放在无垠的海面上不过就是一片枯叶,任凭海浪摧残,那风力之凶残,纵然是低修为的修真者都把持不住身形,被吹的随风飘荡,船上到处都拴着绳索,一开始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后来才知道,原来就是现在暴风雨来临,用绳索把身子体拴住,免得人被风吹走或者给海浪裹下去。 陈焱焱又给众人分发了几个木桶,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这回不光是忘尘,连孙濛罄、商芊和苗不燕这些女眷都趴在桶上吐,大船在暴风雨里一上……一下……,那几个人就抱着木桶一呕……再一吐……,明明几个人商量好提前一天都没吃东西,但是还是能吐出来,黄胆都快吐破了。 船尾和船头是一般人万万不能去的,因为暴风雨一来,船只“轰”的一声被巨浪掀起来,在“咣”的一声,从浪花里栽下去,抬起来再冲下去,船头船尾落差最大,也是最危险的;如果有胆子站在船头船尾的话,就有幸可以仰头看见百尺巨浪迎面冲上船面的震撼一幕,那一刻,人在天地之间是多渺小和无力就能深深的体会出来,当然,在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际别忘记用绳子把自己栓住了,在死死抱紧船舷,否则等巨浪冲上船面在拍下来的时候,人就被裹挟进去了,到时候你就真的和大海“融为一体”了。 船中的摇晃程度是最小的,所以忘尘他们都待在船中的船舱里,可惜这所谓的“最小”在忘尘他们看来也是身处地狱,相比之下,陈焱焱虽是一介女子,和他们简直天差地别,只见陈焱焱现在和往日那个阴毒女子形象大不相同,在风浪中毫不畏惧,整个人身上的雨水如同瀑布一样顺着衣角流下来,眼睛都睁不开,但是依然屹立在船尾前面,指着舵老大喝道:“快!右满舵!” 风大的咬耳朵,说话都听不大清楚,舵老大带着一个船员用绳子把身体拴着,然后两个人一起咬着牙卖力的推舵盘,顶着风都推不动。暴风雨来的时候船是不能停止航行的,否则停在原地不动,暴风雨就直接把船掀翻了,必须慢速航行,一点一点顺着风浪往前蹭。陈焱焱直接拉开他们,亲自操舵,气沉丹田,一手拽住船舷稳住身形,另一单手抓住船舵,身子压下来,大喝一声,强行把舵推了过去,对着忙碌的众人大吼道:“降下主帆!松开后船舷的缆绳!把前面的杂物抛掉……” 仇露华依然高高的站在桅杆上眺望远方,只不过他没有一如既往的睡觉,而是很警觉的看着四面八方,他已经吩咐下来,所有可以参战的修真者全部出来,包括楚寻语和慕缘,因为风雨这么大,万一有敌袭就麻烦了,当然,仇露华也不会飞的,以他的能力完全没问题,可还是保存体力要紧,免得有什么意外发生猝不及防。 慕缘正手忙脚乱的在船头的桅杆上扯帆,纵然从小在江边长大,也未曾体会如此恐怖的海上暴风雨,都说长江是母亲,是慈祥的,那么眼前这位大海父亲,则正在痛打慕缘的屁股。慕缘像猴子一样两条腿钩在桅杆上,身上捆着绳索,两只手正在卖力的拉扯,楚寻语在他上方干活,一排巨浪拍过来,二人紧紧抱住桅杆闭上眼睛,慕缘就感觉脸都给打肿了,待浪潮稍退,慕缘“哇”的一口吐出一口海水,对着上方喊道:“这海水比我们庙里馊了的冬瓜汤还难喝。” 楚寻语也有苦难言,擦了一把脸,大声回话:“是的,腥臭还又苦又咸。” 话还没说完,船头忽然被抬高抛下,慕缘猝不及防没抓稳,脚下又湿又滑,一下从船上掉了下去,怪叫一声,好在身上有绳子,船只又被抬高,慕缘被抛道船外,在空中被绳索拦腰一拉,停顿一下,然后结结实实拍在船身上,楚寻语着急的笑了起来,赶紧要伸手去拉,没想到船又下去了,慕缘“吭哧”一声被顺带扯进海水里,鼻子被撞的通红的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下子眼前黑了,又给拉进海水里。 众人在船上赶紧七手八脚的扯着绳子往上拉,楚寻语一手抱住船舷,一手用蛮力将慕缘拖了上来,慕缘抱住船舷干呕,楚寻语也赶紧在旁边自己避难,到处都是暴风雨,根本停不下来,吐了几口腥臭“冬瓜汤”,慕缘对着楚寻语耳朵大喊:“快叫人啊,水底有怪物。” “什么?怪物?”楚寻语也大喊,显然不明所以。 慕缘着急的瞎比划,喊道:“我刚才在水里真的看见了,好大的怪物啊。” 楚寻语看他样子不似撒谎,赶紧抬手对着头顶上的仇露华就是一指剑气,仇露华感觉到了,低头看见楚寻语他们指着水里在喊什么,便跳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水里有怪物!”慕缘喊道,“好大,而且黑压压的一群,好多,从那边海底往我们这边来了!” 仇露华皱了一下眉毛,跳sh面,这时候他的实力彰显无遗,在如此猛烈的风雨中岿然不动,随着大船慢慢往前进,低头凝视着脚下漆黑的海面,小声的说道:“给我——” “滚开——”仇露华暴喝一声,转身就是一记老拳,他可是武修者中的天下第一刀,那蛮力启是开玩笑的?只看见一条黑色的,不知道叫什么东西的大怪物,有好几丈长,从水里窜出来,仇露华拳风之烈,直接把这东西的身体给轰穿了,留下一串血花在风中摇曳,身体被揍飞进遥远的海浪之中。 “真的是怪物啊!”慕缘抓着楚寻语惊呼道,“看见了没?看见了没?” 楚寻语也吓了一跳,未曾见过这么大的黑鱼,几乎跟船一样大小了,通体黝黑,口中尖牙林立,不过旁边的水手到时很淡定,都在忙自己的,楚寻语连忙问:“兄弟,这大鱼什么来历?” 水手们哈哈大笑,告诉楚寻语他们,这叫“虎头鲸”,又叫“杀人鲸”,在深海里乃是一霸,体型巨大,极为凶残,不仅捕食鱼类,连过往的小船它们都攻击,而且成群结队,平日里在海中兴风作浪,骇人的很,不过骸谷高手众多,经常猎捕它们,因为虎头鲸全身都是宝,可以炼丹制药,还能打造兵刃,今日里撞上了仇露华,那就算它们晦气了。 正说着呢,又是一条虎头鲸跃出水面,仇露华左手一抓,铁钳一样的手指掐住那巨大身体的脖子上一小处,高高举起来,就不让它回水里,虎头鲸被捏的痛了,身体左右挣扎,掀的连船只都在隐隐摇晃,仇露华右手一拳揍过去,虎头鲸立马没了生气,再是一拳,直接打的咽了气,仇露华随手丢进水里,没想到忽然背后又窜出第三条来,趁着仇露华背后空门大开,张开血盆大口咬来,看起来仿佛一座小山似的大嘴在咬一粒杏仁。呼吸之间,仇露华根本不转身,而是身形压低,扎个马步半弯腰,一手托住虎头鲸的上牙关,另一手撑住虎头鲸下颚,虎头鲸合不拢嘴,但来势极猛,直接把仇露华带进水中没了消息。 所有人好像都没看见这一幕似的,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半晌都没动静,慕缘和楚寻语面面相觑,慕缘抱着船舷忽上忽下的问道:“我们要不要救他?” 楚寻语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他可是我们武修者的骄傲。” 正说着呢,忽然侧面水面上一个东西浮了上来,竟然是仇露华的上衣,都被血染红了,慕缘大惊失色,指着衣服说道:“这就是你们的骄傲?” 楚寻语也面色惨白,能把仇露华无声无息的杀了该是何等样的怪物?下意识的就是摸背后长剑,忽然船体一阵抖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四处跑动,下一刻,楚寻语明白了什么,赶紧松开长剑,对慕缘喊道:“抓紧了!” 大伙纷纷抱住船舷或者桅杆,只听得水面上“砰、砰、砰”破空声大作,刹那间百条虎头鲸被从海底打出水面,一道道巨浪水柱冲天拔起,环绕大船四周上百条虎头鲸同事飞在空中那场景简直吓人,大船都险些被掀翻,难怪众人连忙在找东西固定身体,原来都知道那是仇露华要动手了。 虎头鲸像下雨一样“噗通、噗通”砸回水面全都翻了肚子死了,其中有一处水面气泡冒起来,下一刻,仇露华高高跃出,带着巨大的水花砸下来,一下踩在甲板上,引得船体一阵晃荡,仇露华上身没穿衣服,隆起的胸肌像石头一样在身上在身上一鼓一鼓的,比楚寻语不仅要壮实许多,而且身上的老伤疤横七竖八也多了很多,雨水不停的拍打在仇露华的身上四溅,那一身腱子肉和石头一样坚硬,一点被咬伤的痕迹都没有,只见他用手把额前的黄色长发往脑后一抚,厌恶的说了一句:“我说怎么这么多虎头鲸会在这个天气冲出来呢,原来都是因为你!”说完把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拖。 众人被仇露华上船时带下来的水花又琳了一遍,等水花过了,听见仇露华在说话,便擦了擦脸上的水看过去,不禁都愣住了,原来仇露华的手里还掐着一条……女鲛人的脖子,婀娜多姿的身材,下半身是长长的鱼尾不停的在甲板上拍打,只不过被仇露华铁钳大手扼住了脖子,都被掐的翻白眼了。 慕缘拉着楚寻语,全然不顾船还在颠簸,惊喜的喊道:“婀……婀娜多姿……人鱼!真的是人鱼啊!” 楚寻语也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治鱼 书接上回,且说仇露华从海底抓出了一条女鲛人出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船只继续在暴风雨中航行,起伏不定,海浪无时无刻不在拍打船舷,仇露华伸出一只手,旁边的船员递过来一把尖刀,慕缘惊呼一声:“等一下。” 这个动作慕缘是最熟悉的了,因为跟楚寻语在一起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们了,武修者历来的通病,那就是先砍死再说话,所以慕缘要赶紧阻止仇露华,仇露华一愣,随即奇怪的看了看慕缘,慕缘擦了一把刚刚迎头浇上来的海水,扶着船舷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叫道:“能不能……能不能饶她一命?” 仇露华不禁笑了起来,看了看手里的女鲛人,意有所指的说道:“可以,给你找个好玩的东西,免得你们天天在船上无聊,不过要小心,因为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我杀她的。”说完,把尖刀还给船员,让人点燃了一根火把,虽然风雨很大,但火苗还是坚强的跳跃着。 仇露华扯过铁链子将女鲛人的手脚捆住,然后一只手揪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在它下巴两侧拍打了几下,仔细看看,有些不满意,回头看见地上有水桶,一把将她脑袋摁进去,女鲛人留下甲板上的身体痛苦的扭动,鱼尾起伏拍打,半晌仇露华才把她提起来,这时候楚寻语和慕缘才看清楚,原来女鲛人的下巴两侧可以微微张开,那里面是她的腮,所以能在水里呼吸,仇露华看准腮一张一合期间,拿火把就烫了进去,女鲛人一声凄惨的叫声晕了过去,楚寻语拉住慕缘都看呆了,然后仇露华这才丢开女鲛人,对楚寻语他们说道:“她们蛊惑人心的歌声就是从腮里唱出来的,这样就没事了,希望你们玩的开心。”说完,起身一跃,就跳回桅杆上了。 楚寻语和慕缘顶着风浪将女鲛人拖回船舱,左摇右晃,赶紧把木门关上,这时候回头再看不禁愣住了,只看见女鲛人的鱼尾上的鳞片开始大块脱落,鱼尾的皮肤皲裂腐烂,取而代之的是两条白皙修长的大腿透体而出,下巴上的腮也合璧不见了,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没穿衣服昏厥过去的少女躺在地上,全身湿漉漉又黏糊糊的。 发现慕缘都看傻了,楚寻语赶紧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说八戒,虽然第一次见到女人没穿衣服可喜可贺,但还是要控制一下情绪的。” 慕缘脸一红,赶紧背过身,转身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楚寻语,指了指,没好意思说话。 楚寻语好笑的上去包裹住女鲛人,二人跌跌呛呛的把她抱回去。回得船舱,看见忘尘正带着三个女眷在木桶边吐的翻白眼呢,看见楚寻语二人抱回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顿时热闹了,忘尘扶着床边指着他们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好样的……救人一命……胜……胜……哇……”又吐了出来,指了指自己的床,原来他以为是楚寻语他们救了一个落水的女子,要让她睡自己的床。 楚寻语和慕缘懒得理会他老不正经,苗不燕一手拧住忘尘的耳朵,就算身体没力气,还是要教训他的。孙濛罄还是懂事,推开床上的杂物,让楚寻语把她放下来,发现女鲛人身上还拴着铁链子不禁有些奇怪,疲惫的问道:“你们救了一个囚犯?” “不是我救的。”楚寻语擦了擦脸上的水,把女鲛人放好,指着她身上说,“没瞧见吗?这是八戒的衣服,是他看见光着身子的大妞就得救。” 本来是一句调侃的话,没想到让商芊怒了,指着慕缘说道:“慕缘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是好人……” “我是啊。”慕缘急了,连忙摇手,指着楚寻语,“他抱的,我碰都没碰她。” “那她身上怎么会是你的衣服?”商芊站起来,结果船一晃,她又坐了下去。 慕缘拉着楚寻语说:“是我的衣服,但是野郎中给她穿的,也是他抱的,和我没关系啊。” 楚寻语不理会他们掰扯,转头吩咐孙濛罄,让她们赶紧换个房间,这个女人很重要,把她拴好,门反锁住,别让任何人进来,等暴风雨过去了再说。说完,就拉着慕缘又出去抗击暴风雨了。 这场暴风雨前后一共折腾了三天多,等看见阳光再次洒满海洋的时候,楚寻语和慕缘已经累的躺倒在甲板上不动了,看见有船员提着水桶过来里面是大碗热茶,赶紧盛了两碗二人喝了暖和暖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楚寻语和慕缘就回船舱找自己人了,忘尘他们换了个隔壁的房间,暴风雨一停,他们也好多了,正在喝些白米粥恢复身子,孙濛罄拿来干爽的衣服给楚寻语他们换上,忘尘虽然脸色蜡黄蜡黄的,但还是神采奕奕指了指隔壁,问慕缘:“我说老弟,说说吧。” “跟你有关系吗?”苗不燕双眼一瞪。 “别误会、别误会。”忘尘连忙打哈哈,“我是觉得吧,救人是个好事,这等行善积德的好事肯定得说出来和我们大家分享一下。” “您老人家放心,等会有你慢慢分享的。”慕缘自己在找衣服换,旁边的商芊气的还是不理他。 趁着换衣服的这档口,楚寻语就把女鲛人的事情给说了,果不其然,众人的态度可想而知,一个个都张大了嘴,这可好,活生生的一条鲛人就待在隔壁的房间里,换好衣服赶紧冲过去把门打开,看看有没有把她憋死。 推开木门,慕缘也推了一把楚寻语,示意楚寻语先上,楚寻语白了他一眼,自己倒是大大方方的走进去,没想到刚进门什么都没看清楚,就看见眼前一个杯子摔过来,楚寻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下一刻,又是一个小木凳袭来,楚寻语再顺手拿下,不等第三样东西投过来,楚寻语已经纵身扑过去一把抓住女鲛人的手腕,这时候才看清楚,女鲛人满脸愤恨坐在船上,用慕缘的衣服和被子裹在身上,靠在墙壁上瑟瑟发抖,四肢都被大铁链子拴在床腿上,手里还拿着一支木碗要砸,被楚寻语及时阻止住了。 众人鱼贯而入,躲在楚寻语背后,都想看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果然是个清秀的少女模样,瓜子脸,深黑长发及腰,眼珠蔚蓝,和大海一样。到底自己也不是坏人,所以楚寻语大大方方的开了句玩笑,想轻松一下气氛:“小姐,别砸了,这都是人家的东西,砸坏了是要赔的。” 女鲛人肯定挣脱不了楚寻语的怪力,松了木碗自己躲在角落里,扭过头不理会,还是孙濛罄知书达理,走过来看了看女鲛人纤细的手腕,有不少地方都青一块紫一块,肯定是挣扎了很久,便对楚寻语说道:“别愣着了,有没有膏药,拿些出来给人家活血化瘀。” 楚寻语拿了一瓶出来递给孙濛罄,问道:“怎么称呼?” 女鲛人不答,慕缘小声问楚寻语:“是不是她不会说我们人类的语言?我们是不是要用‘鱼言’来问?” “‘鱼言’是什么言?”忘尘不明所以。 “就是鱼类的语言。”楚寻语没好气的回慕缘,“得了,这事交给你了,你出门找个会说人话的鱼过来当翻译。” 孙濛罄尝试着给女鲛人手腕上药,女鲛人吓的一缩手,苗不燕也坐了过来,轻声细语的劝慰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不会卖了你或者拿你怎么样的。” 孙濛罄慢慢尝试着摸住女鲛人的手,这手皮肤好滑嫩,果然和鱼儿一样,孙濛罄轻轻拉过来,在手腕上擦了点药膏,女鲛人怀疑的看着这一切,感觉到药膏涂上去清清凉凉,还有股清香,便放松了一些,忽然面色一紧,缩回手捂着嘴猛烈的咳嗽起来,拿开手一看,有不少鲜血,商芊惊呼道:“楚家哥哥,你的药鱼不能用,把人家伤到了。” 楚寻语也傻眼了,摸了摸脑袋:“按理来说不会啊,都是些寻常活血的药物,连只老鼠都毒不死,哪能伤成这样?” 孙濛罄指了指女鲛人:“要不你把把脉?” “把……把脉?”楚寻语第一次这么不自信,“不靠谱啊,我会治人,不会治鱼啊,她和我们人类的身体是一样的吗?身上的经络、穴位肯定不同,这可怎么医?” 慕缘怀疑的问:“是不是仇露华拿火把把她烫伤了?你给烫伤的伤口用点药?” “有道理!”楚寻语恍然大悟,随即看看女鲛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她现在没打开腮啊,要不然我们也学着把她给摁进水里?” 女鲛人闻言大怒,瞪了一眼楚寻语,楚寻语赶紧摇摇手示意自己开玩笑的,忘尘却得意的说道:“小姐,原来你会说人类的语言,来,说说吧。” “你们去死吧。”女鲛人忽然开了口,声音好嘶哑,应该是被仇露华烫伤了喉咙。 “暂时还死不了。”楚寻语扯过凳子,坐下来问道,“你不要误会,我们不会伤害你,问问你情况就行,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等会放你回海里。” 闻听此言,女鲛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抬起头看着楚寻语,楚寻语左右看看,见无人异议,便拿出长剑,几下砍断锁链,让开大门,说道:“走吧,走上甲板跳下去就行了。” 众人也闪开一条路,纷纷表示没意见,女鲛人尝试着坐在床上移动了一下身子想下来。 “我有意见。”一个声音凭空响起来,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仇露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靠在门框上,冷冷的看着女鲛人。 女鲛人吓的躲在赶紧躲回角落里,惊恐的盯着仇露华,楚寻语连忙说道:“她也没给我们造成什么损失,而且您也看不上卖了她换来的几个臭钱,您大人有大量……” 仇露华伸手示意楚寻语不要说话,走过来,居高临下冷漠的盯着女鲛人,说道:“我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想必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很残暴的人,那么这就好办了,要不然你自己坦白说出来,要不然我亲自动手让你最后求着我说出来。” 所有人都听了不明所以,慕缘好奇的问:“她被一群虎头鲸追杀,有什么值得说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仇露华冷笑一声,看着女鲛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问的是你的家乡——苍茫的‘鬼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海底的异族怪物能跑到这里来。” (ps:看见有很多喜欢我的读者在催更其实我心里挺难受的,首先谢谢你们喜欢我的故事,但是也请你们理解,真的,老读者都知道我的习惯,很多新读者朋友还不知道。 不是我不想写,而是真的有时候挺难,我写故事毕竟是免费的,一分钱都没有,而且不比大学时期时间多,现在我白天还要工作,说真的,每天下班回到家六点,吃个饭洗洗澡收拾一下生活里的事情就八九点了,忙了一天,累的就想着躺下看看电影睡觉了,连电脑都不想碰,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所以只有有时间我肯定多多少少会写一点,但大部分时间都和当年不同了,要一心扑在挣钱上,总不能饿着肚子写故事吧,我也想着有一天能熬成大作家,到时候有丰厚的稿酬给我做基础,我就不用每天出去奔命似的打工挣钱了,反而能天天全职写故事,想想这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所以我很矛盾,在此我只有请大家多多体谅我的难处,多多捧我,有推荐票有打赏都请给我,其实说白了咱们写故事的人也和外面卖命打工的人一样,搓澡的、电焊的都没啥区别,无非是想多一门手艺养家糊口,挣钱咱也不嫌臊的慌,希望大伙看的故事好了,能给大伙带来享受的同时有经济能力的能多给几个小钱,当然了,没回报我也一直写,而且还一直写到今天,但是真的生活就是这么残酷,有难处也请体谅我,所以看正版的、看盗版的、给钱的、不给钱的,都是我的读者,都是你们在支持我,在此,只有对你们说句多谢、多谢…… 最后记得加q群,捧捧人场:242418427)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争地盘 书接上回,且说众人抓住了一条女鲛人,本来大伙看着热闹热闹也就完事了,她若真要是走也无可厚非,没想到仇露华忽然出现,似乎他知道女鲛人的什么事情,凶神恶煞的质问她,让众人全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谁都知道在仇露华这个层面的人物不会瞎胡闹的,既然敢这么问就肯定其中必有缘由。慕缘看仇露华的面露凶色,就知道不妙,赶紧回头问女鲛人:“那什么,姑娘,你若是有事就赶紧说了,我们也不会害你,说完了就放你走了,对不对?”说完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仇露华。 “不对。”仇露华一点都不给面子,淡淡说道,“实情你是肯定要说的,至于说放不放你,要看你说的情况是不是真实,另外是不是对我们有害,如果和我们无关,那你才可以走。” 众人悻悻的看了一眼,女鲛人似乎有些不理解,沙哑的问道:“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们要判断的事情了。”仇露华冷笑起来,“说吧。” 女鲛人对仇露华傲慢的表情一脸嗔怒,转头不答,仇露华一副“早知道你就这样的表情”摊开手,对身边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等等、等等。”楚寻语赶紧阻拦,“让我先试试看可以吗?”| 仇露华想了想,拿过身边的椅子坐在角落里,拿起桌上的一枝香,折了一半,点燃了,用手把玩着:“请便,半柱香时间。” 楚寻语赶紧半坐在床上,对着女鲛人说道:“姑娘,今天你必须说的,否则这一关你恐怕怎么都过不掉,你会死的。” 女鲛人大义凛然的回答:“落到你们人类的手里从来都是死,这有区别吗?” 仇露华故意撇着嘴巴点点头表示赞同,插了一句:“确实,千百年来都是你们吃了我们,我们在卖了你们。” “不要说蠢话。”楚寻语劝慰女鲛人,“我们并非要卖了你,我们从来不做这种事情,主要是最近大海不太平,我们也在航行,怕遇见危险,你说出来我们衡量一下自己也好。” “哼哼。”女鲛人用讥讽冷漠的笑容对着楚寻语,不说一个字。 “看看这嘴脸,从来都是如此,再漂亮的脸蛋也掩盖不住你们丑陋的内心。”仇露华在旁边笑的咬牙切齿。 楚寻语用手一指仇露华:“等会他来可不是像我一样用嘴巴问你话的,你会生不如死的。” “我不怕。”女鲛人斩钉截铁。 “试试看。”楚寻语忽然脸色大变,扯过女鲛人的左手,拽住小拇指,“咔嚓”一声,直接把她小手指给掰折了。 女鲛人一声惨叫,所有人大吃一惊,立刻围了上来,楚寻语一手拦住众人,另一手抓住女鲛人的脖子摔在床上,认真的问道:“疼不疼?” 女鲛人捂着自己的左手疼的全身颤抖,楚寻语大声问道:“疼还是不疼?你现在是人类的身体,有二十根指头,你若是不说,我就全部一根根掰,说!你是疼?还是不疼?” “当……当然疼!……坏人!”女鲛人气的脸色发青。 “漂亮,这才是我们武修者的好小伙。”仇露华在旁边抚掌大笑,对楚寻语赞赏有加。 “那就行了。”说完楚寻语手一松,把女鲛人扶起来,“咔嚓”一声,又把骨头给接了上去,拿出药膏抹了抹,又用桌上的筷子帮她捆起来固定住,和颜悦色的说道:“你知道吗?人是可以活活疼死的,等会他的手段比我凶残多了,你不会忘记谁把你烫伤了吧,我们不求其它,只求自保,至于他不同意放你,我也骗不了你,那就不放,要衡量情况,那就衡量,若真是你实话实说了,至少有一点我们可以保证,不会让你受苦。” “时间差不多了。”仇露华站起来,手里的香确实快没了。 女鲛人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断指,看了看楚寻语,又看了看仇露华,咬着牙不甘的嘀咕了一句:“确实和你们关系不大。” 见她松了口,众人也就轻松了,孙濛罄坐过来帮她看看手,女鲛人对孙濛罄还是很放心的,仇露华拉过凳子来,放在女鲛人面前,反坐着,在椅子背上抱着双手问道:“先告诉我,鬼墟里面的东西都还好吗?” 女鲛人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暂时都还是挺好的。” 仇露华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虽然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知道非同小可。 鬼墟者,归墟也,《列子》有记曰:“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传说中的地方,是大海深处一个神秘的地方,海洋之底的一片无尽之谷,五湖四海的水都在那里汇聚,千百年来无人知道在何处,据说那里有数不胜数的海洋异族,还沉睡着无数洪荒海洋巨兽,更有人说,那里藏着不可计量的珍宝,人们对于那里唯一的知晓就是——那里是海洋的尽头,是天地初开,众神的遗址,想要找到它的人很多,但都有去无回。 仇露华告诉众人,鲛人分布很gd西南北四海都有,而且据点各不相同,南海近海的鲛人据点早在百多年前就被陈奇率领骸谷众人给彻底清剿了,所以多少年来都没有鲛人在这片海域出没了,早已退到海洋深处之中,刚刚接到骸谷的海燕传书,其中提到骸谷针对近来海洋异族频繁出没的迹象已经派人前往深海调查,发现有鬼墟独有的怪物露头,而仇露华多年前曾经和鲛人有过一次“深入”的交流,得知南海的鲛人迫于生计,只好回了老家,也就是在鬼墟的附近,那里是鲛人的起源之处,自天地初始鲛人就从那里孕育而生,所以仇露华接到骸谷报信之后,赶紧来询问到底鬼墟怎么样,他最想知道的就是……鬼墟中那些沉睡数万年的深海怪物们有没有被唤醒,如果惊醒了它们,那才是真的出大事了,到时候这些来自混沌初开的洪荒巨兽奔涌而出,鬼墟尽毁,海水倒流,天地间一片涂炭。 女鲛人的回答就表明鬼墟尚好,那些沉睡的怪物似乎没有被惊醒,仇露华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你现在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会跑到人类的海域来。” 女鲛人迟疑了一下,孙濛罄对她使了使眼色,女鲛人在不满的断断续续说出了事情原委。原来,这位女鲛人和仇露华所言一样,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变化,他们被骸谷逼着退回了发源地鬼墟,因为骸谷需要远离陆地建立老巢,所以他们需要远海,人多势众、不留情面的清理了远海,把鲛人们逼着回到了深海,只有它们自己才知道位置的鬼墟。 鬼墟是一个很模糊的称呼,而且范围极大,覆盖了很大的海域,鲛人的发源地也不是在鬼墟正当中,而是在边缘地带,毕竟弱肉强食,正当中有那些更为恐怖的存在,所以它们平日里也就在边缘栖息生活,好在骸谷也没有赶尽杀绝,所以这些年来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一直到几个月前,忽然有一只巨大的怪物袭来,搅的天翻地覆,海水浑浊,把很多居住在附近的海底异族都惊的四下逃窜,女鲛人他们也是被占了巢穴,无家可归,这才出来自谋生路,至于说被虎头鲸追赶,倒不是什么大事,本来虎头鲸都是群居,遇见事情都是一拥而上,女鲛人误打误撞被它们发现了,慌不择路才逃到这里被拿上船。 “等等等等。”仇露华竖起手指来回摇,“别一说到重要的地方就三言两语带过,你不是说鬼墟里的那些鬼东西没被唤醒吗,这怪物又是哪里来的?” “确实不是。”女鲛人告诉大伙,怪物是从外面入侵来的,是一只“大足贼”,而且只是驱赶它们,似乎它自己像占据这里,把别人都赶跑了,它也没追。 “这么一来很多事情反而解释的通了。”仇露华托着下巴慢慢思索起来。 原来“大足贼”是现存的不多的深海妖兽之一,体型巨大如山,而且狡猾无比,多足,多肉,能射毒,舵老大说的那些被腐蚀的鲛人其实就是被大足贼毒素伤害过的,基本上是没救了,所以说这么一说倒也说的通。 大伙纷纷了然,原来这是一场海底怪物鸠占鹊巢的闹剧,似乎是为了争地盘,仇露华站了起来,说道:“据我所知,你们鲛人都是在附近有海底建巢的,那么就麻烦你了,带我们去一趟,我有话和你的朋友们说。”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活下来 书接上回,且说女鲛人说出了自身的事情,但是仇露华却忽然提出要去见她的什么“朋友”,这样众人不明所以,仇露华淡淡一笑,似胸有成竹,将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鲛人大多是以部落为群体的群居生活,各大海域的鲛人都是成群结队聚集在一起生活,他们有语言,也有自己独特的文字,更有着清晰的社会阶层,每个部落的首领自然称“王”,下属的也有贵族和平民,和人类大部分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鲛人一族是以母系为尊,他们的王是女鲛人,因为鲛人的生育能力并不强,所以数量多少往往决定了一个部落的未来,而承担繁育后代的女性鲛人自然就成为了其中备受推崇的存在;另一个原因则一般人不知道,那就是女鲛人天生可以歌唱,吟唱蛊惑其它族类的歌声,而男鲛人因为天生体质的原因,喉咙无法发出这种歌声,并不具备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只能身披鳞甲,干一些皮糙肉厚的粗活。 仇露华说罢拿出一只甚是好看的贝壳丢过去给楚寻语,问道:“看出什么没?” 楚寻语接住自己低头审视了一下,有些诧异,这贝壳似乎不一般,大多数贝壳上面的花纹都是向右的,因为海水的流向原因,而手里的贝壳花纹十分怪异的向左,这种罕见纹路的贝壳历史上也是有过的,乃天地间灵物造化,在人世间一般都成为了达官贵人或者世外高人手里的“雅玩”,有不可多得的鉴赏价值。这贝壳用绳子穿过,上面还挂了几个品相不错的珍珠,只不过绳子已经磨断了。 女鲛人的面容惊恐,似乎被吓到了,仇露华换腿翘着,老神在在的说道:“这是我把你抓上船的时候摔落在甲板上的,我起初还没注意到,后来回去我仔细的看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了,这种贝壳项链是你们鲛人一族用来标记身份的,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贵族,贝壳代表身边,左右穿过的珍珠数量代表了你的地位,是吧,贵族小姐。” “你到底想干什么?”女鲛人咬牙切齿的问。 “没什么。”仇露华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仅仅是想和他们打个招呼罢了。你们鲛人一直都是被海中怪物追逐的目标,所以说你们在哪里,那些怪物就会追到哪里,据说是海中怪物吃了你们可以化人成形,免去望月修行之苦,也不知道真假,但是我不管这些,我要和你们女王好好谈谈,请你们加快速度迁徙,赶紧给我滚出这片海域,你一个贵族小姐不可能离大部队太远,你能来这里就说明了你们部族就在不远的海底,那么接二连三的就会有海里的大家伙溜达过来,所以我不得不请你们快点滚。” 一席话把女鲛人说笑起来了,讥讽的斥责:“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你哪来的资格命令我们的族群何时迁徙,人类永远都是这么自大,认为自己占领了有限的大地就可以命令无限的海洋?海洋是我们和别的族群的地盘,你有什么权利可以在海上称王称霸?” 女鲛人的倔强让仇露华嘴角微微的弯出一点笑容,很僵硬,仇露华站起身来,不容置疑的一抬手揪住女鲛人的头发直接拖下床,众人惊了,又无法阻拦,只好跟上去,仇露华不管女鲛人的挣扎和尖叫,只管拽着头发从地上一路拖,自己还愉快的吹起了口哨。来到甲板上,这是一个暴风雨过后的晴空朗日,站在船舷上,仇露华把女鲛人的头发拽起来,让她能看见远方,用手指着远处说道:“你问我有什么权利?权利就是我们人类的拳头,你记住了,权利不是别人赋予的,是人类自己争取的,资格不是用嘴说的,而是征服得来的,大海大不大?大,很大,但是你自己睁开眼看看,远处那是什么?对,那叫商船,叫船,知道什么叫‘船’吗?这是我们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能造船的那一天起,就意味着你们这些愚昧落后种族在海上称霸的时代结束了。” 顿了顿,仇露华把女鲛人摔在船舷上,让她自己看,继续呵斥:“你说我们人类自大?你们这些鲛人又何尝不是?海洋种族千千万,有灵智有文化的种族不超过五个种族,你们鲛人是其中最大的了,可是你们自己看看,现如今,你们还剩下什么?你们只剩下了守护海底曾经喧嚣一时的那堆烂石头遗址,数万年前你们的海洋帝国现如今只给你们留下了最后的遮羞布,你们才是真正的食古不化的自大者,天天翻着老皇历认为海洋还是你们的领地,睁开眼睛看看吧,人类的船只越造越大,对抗你们这些怪物的武器也越来越多,残酷的现实是你们已经把海面让给了我们,只剩下你们这些自卑的家伙躲在海底哭泣,看看你们自己,这些年我们人类进步的时候你们做了些什么?除了唱歌吃人,你们还有什么进步?所以说,同样是一个时代,权利是我们人类自己争取来的,而你们则在原地被时代所抛弃,继续躲在海底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人类只用了两千多年时间把陆地上的洪荒怪物、牛鬼蛇神赶出了我们的世界,夺下王座征服了大地、征服了海面,再过不了一千年,你们的海底也会被人类征服,到时候你们退无可退,只能成为我们人类史书上记载的一段可笑文字罢了,这就是你们最终也是唯一的归属。” 说完,又吩咐道:“来人,将这个愚蠢的贱人穿了琵琶骨挑在船头,先晒她个三天,直到她肯答应我们的条件在放她下来。” “等等!”慕缘到底是佛门出身,心中不忍。 “我给你的宽容是有限度的。”仇露华冷冷的看着慕缘。 “前辈大度,万分感谢。”慕缘识得礼数,先谢过仇露华,随后又道,“我只是还有个主意,未免不可一试。” “说说看。” “做个交易吧。”慕缘转头对女鲛人说,“我想提议放你走,让你回家,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回去让你的族人离我们远远的,赶紧走吧。” 女鲛人愤恨的答:“我是不会屈服的。” “但你是愚蠢的。”楚寻语插话,恳切的劝慰,“你这不叫坚强,只能叫愚蠢,你损失了什么?无非就是回去让你的族人赶紧走而已,反正都是要走还在乎什么?别说你们不怕死,要是真不怕死就别迁徙,就在你们老家被赶尽杀绝好了,那岂不痛快?再说了,你们距离又不远,你自己觉得我们搜寻到你们哪里要用多久?总比我们杀到那里一锅端要好吧。” 慕缘拿过楚寻语手里的贝壳项链塞进女鲛人的手里,盯着的她的双眼轻声说道:“走吧,你在这里搭上一条命不值得,记住,你们是为了活着而离开,那就贯彻自己的目标走到下去,活下来,坚强的活下来。” 女鲛人盯着慕缘看了很久,似乎说动心了,转头看看仇露华,仇露华不慌不忙的坐下来喝茶,点点头:“记住你的诺言就行了,否则你应该知道我会去找你们当面‘兑现’。” 女鲛人翻身爬过船舷跃入水中,过了良久,才在百丈开外重新在海面上露出头,确定没人追来,楚寻语他们在船舷上对她挥手送别,女鲛人这才一头扎进海里消失不见了…… 仇露华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晒太阳,用手揉着额头,自语起来:“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慕缘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作揖施礼:“谢谢前辈。” 仇露华冷哼一声,闭着眼睛说道:“小和尚,别谢我,过几天你可得卖力气死战。” “前辈请明示。”众人皆不明所以。 “你以为鲛人是傻子?”仇露华无奈的摇摇头,“他们之所以能迁徙走到我们这里来还不是因为某些人逼着他们来?四处逼着他们过来,把海洋里那些大家伙也给吸引来了,本来呢我是打算拿这个贵族小姐做交换,逼着他们自己走,但是也有些担心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万一我们在和别人交火的时候鲛人在从背后捅一刀那就大事不妙了,你要和解也好,希望鲛人能感念我们这份恩德自己走,但它们要是走了,背后某些人就急了,过不了几天就得自己打上门来了。” “前辈到底说的是谁?”慕缘还是不明白。 “猪脑子啊你,你们最讨厌谁?” 楚寻语惊问:“莫非骸谷已经侦测到那些人了?”楚寻语已经感觉到是灯奴逼近的危险气息了。 “不用骸谷。”仇露华睁开眼睛,“前几日他们之中已经有个混蛋和我打过招呼了,海洋很大,他一时半会找我们也不易,所以四处驱赶这些海洋的怪物到处乱跑,鲛人现在一走,等于告诉别人我们的位置在哪里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打上门来的,我们全速前进,最讨厌的就是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实力也不明,我已经传信回骸谷,让他们速速派人前来支援了,这几天你们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你们造化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天摩小壑 书接上回,且说在慕缘建议下,仇露华把女鲛人放了回去,但是正如仇露华所料,这无形当中暴露了自己一行人的位置,海上那么大,想要找人还真不一定及时能找到,正所谓大海捞针就是这个道理,而一旦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显得容易多了。仇露华的大船一路驰骋在大海上,扬帆千里,一连两天都相安无事,算算日子,应该再航行个三天就能有骸谷船只来接应了,然后和他们并行十来天不到就能到粤东,只企盼这些日子不要出事。 众人在甲板上看着风景聊天,还在聊女鲛人的事情,似乎意犹未尽,忽然仇露华从高空的桅杆上一跃而下,神情疑惑的走到船舷边四处张望下面,众人不明所以,慕缘好奇的问道:“前辈,莫不是又有鲛人来了?” “怪了。”仇露华自语一声,原来他看见海面上白色浪花翻腾,似有不解之色。 “何奇之有?”慕缘乐道,“海上浪花四处可见,连我这不航海的人都知道,有甚惊奇?” 仇露华答:“这浪花颜色不对,太过翻腾,这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 “又来?”忘尘闻言色变,转头大叫,“我们赶紧去找木桶。” 仇露华示意不要慌乱,奇道:“可是天色艳阳高照,天边也无云彩,何来风雨?” 众人回头望去地平线,确实没有乌云压境,仇露华是航海的老江湖了,连他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就更别指望了。 “那是乌云吗?”商芊用手一指天边,众人看去什么都没有看见。 忘尘手搭凉棚,好像看出了点啥,便奇问仇露华:“前辈,海上有条线是什么天色?” “有条线?”大伙再看,可不是吗,地平线上似乎多了一条白色的横线,好长好长,几乎和视线一样长。 仇露华紧走几步来到船尾,伸手感受了一下海风,在凝神观察了半天,难得的眼神忽然变色,一砸船舷,大骂一句:“岂有此理!”转头对楚寻语他们吼道:“去敲锣,让船全速前进,所有人马上准备战斗!”说完一蹬腿就火速升空。 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战斗的铜锣马上敲响,顿时全船都热闹起来,全船上下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持刀弄棒,全帆降下,火速前进。陈焱焱第一时间赶到船尾,问楚寻语:“何事鸣警?当家的何在?” 用手一指上方,只见仇露华敞开衣襟,立于高空之上,全身肌肉隆起,好似金刚降临,左手平推出去,右手捏拳蓄力,气势陡然间拔地而起,连船只都受影响在颤抖,陈焱焱大骇,叫道:“当家的认真了,所有人戒备,火速前进,所有修真者全部升空,准备战斗!” 仇露华停在空中没动,船只火速离开,脚下的海水正在形成漩涡,楚寻语看得心明眼亮,这是武修者光凭气势带动起来的,这就是现任的天下第一刀的实力,何等的暴虐,自己相差甚远,但是不知道危险何在,地平线上那条横线又是什么意思呢? 但是也不敢大意,所有修真者全部升空,保护海船撤离此处,又过了几个呼吸,这才看清楚船尾远方的那道横线是什么,竟然是……海啸?无风无雨,何来海啸?那道横线距离越近来的越快,如果说前几日的暴风雨是孙子的话,那么眼前这道巨浪简直就是爷爷了,数百丈高的海水被抬起来铺天盖地的从地平线横扫过来,刚才还是一道横线,现在简直就是一堵高不可攀的巨墙,距离已经不足百里了,正在屁股后来奔袭而来,空中到处是凌乱飘落的雨点,这是被风率先裹挟而来的海水。 又过了几个呼吸,巨浪已经追到咫尺不到数十里,掀起的巨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抬头仰望,整天蔽日,接连天空,已经看不出巨浪有多高,左右看看,亦是分辨不出有多宽,只感觉天被它连接着,地被它覆盖着,眼中看见的是一堵不知道有多长的墙壁推了过来。海浪上有一张巨大的人脸由海水化成,几十丈大小,只能大概的看清楚五官,好像是个男人,长大大嘴冲了过来,楚寻语他们都惊呆了,何曾见过这种巨浪,陈焱焱也吃惊不小,惊叹道:“这等神通竟是人力而为?” 巨浪人脸一声咆哮直接径直撞了过来,仇露华双目圆瞪,气沉丹田,一拳直接正面轰击出去,掀起的拳风宛如一只巨大的鲨鱼,直接冲着人脸撞了过去,刹那间爆发出的水花声惊天动地,无数拳风如同刀片四下割裂开巨浪人脸,一时间风雨飘摇,参天的巨浪被轰出了一个百丈有余的缺口,恰好推过来让大船从中间漏了过去,船只上四处是散乱砸下来的水花,众人眼看着排天的巨浪分成两半从左右两边推过去,不禁全都心跳不已。 楚寻语知道仇露华这拳有名堂,听江湖上人说过,这招应该叫“风——绞鲨”,是仇露华自创秘术,前面提到过,仇露华是个武修奇才,在这个从刀者凋零的时代,他独树一帜,扛起了第一刀的大旗,在这方面天赋非凡。创立了一种拳法,可以将灵气融入拳风,一时间凝聚在一起,打出去好似一只巨大的鲨鱼,而后炸裂出万道灵气摧枯拉朽的割裂目标,拳风之劲,足以断金裂石,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连天高、城墙厚的巨浪都被瞬间打碎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看来天下第一刀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的。 待这一阵散乱的海浪过后,众人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水花,头顶还是艳阳高照,但是却都被淋湿了,船也没翻,看样子骸谷众人应该是经常遇见这种情况,刚才海啸崩塌的时候,虽然船只从中间的缺口漏过去,但是也差点倾覆,好在周围很多骸谷的修真者一起伴随在船舷两边,船只要倾未倾之际,一起用力,扶着大船压住了风浪。 仇露华缓缓落下,吩咐众人先走,陈焱焱不解,问道:“当家的,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刚才那位脸够大的。”楚寻语几人也飞了过来,慕缘还在嘻嘻哈哈的调侃。 仇露华皱眉说道:“方才那巨浪所化的人脸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众人闻言一愣,商芊随即感叹道:“前辈到底是前辈,那脸还说话了啊,我们都听不见呢。” 仇露华没好气的解释起来:“我也没听见,它没发声,是口型,他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口型在说‘终于找到你们了’。” 此言一出,楚寻语三人脸色大变,果然如同仇露华前日所料,灯奴找上门来了。仇露华倒是很冷静,吩咐陈焱焱:“你带着船赶紧走。” “我怎么能走,要战便战。”陈焱焱回答的异常坚决,看不出她一个冷艳毒妇也有这般气魄。 “来人实力很强,不在我之下。”仇露华目光就没离开过船尾,“过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你们留下也没有什么帮助,所以我一个人足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家的,按照规矩您知道我们是不能走的。”没想到陈焱焱更加不打算离开了,原来骸谷有规矩,“十胜椅”中如果有人要留下了战斗,麾下人马必须留下助阵死战,不可临阵脱逃,否则回骸谷会被立即处刑。 “我不是让你逃跑。”仇露华不慌不忙,用手一指,道,“听好了,陈焱焱你带人朝另一个方向火速航行,你是当诱饵,不管路上遇上什么,只管走便是。” 顿了顿,又问楚寻语:“这阵子你学习海图学的怎么样?” “还……还行吧。”楚寻语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七七八八几乎能看个大概了。” “那就好。”仇露华接过一个包裹递过去,“这里有海图还有指南针等等东西,想必你们对航海的一些手段都了解了大概,等会我留下抵挡后面这位,但是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也追来了,所以陈焱焱带着船一路朝另一个方向狂奔,当做诱饵,让人误以为你们还在船上,你们自己拿着东西朝着目的地赶过去尽早和段晨雨汇合便是。” “这……”大伙一阵犹豫,楚寻语道,“前辈您千万小心,来人实力非同小可,那些人个个非同等闲……” “啰里八嗦。”仇露华冷笑一声,活动活动了关节,“来人实力如何我比你清楚,只不过好久没有放开手脚厮杀一场了,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待在海上吗?” 仇露华飞到船尾,十几个水手都围拢过去,似乎在忙碌着什么,把头伸出船舷再看,发现水手正在忙着把船尾大铁锚的锁链解开,船尾的大锚重达万斤,外形十分奇特,以一个长六尺,宽四尺的四方大铁块为基础,大铁块向上面有两根一样滚粗的铁钩锚爪斜着飞出去,中间则是粗壮的锚杆,这根尾部大锚楚寻语他们上船就看见了,除了感觉很巨大意外没发现有什么不同,毕竟是大船嘛,大船自然要有大大的船锚,但是此时此刻这才看清楚庐山真面目,仇露华把手伸了过去,那锚杆有一尺多粗,仇露华的手放上去就和孩子抓住大象腿一样纤细,但出乎意料的是水手们把铁链解开,这才惊人的看见仇露华把铁锚静静的提了起来,顿时吓了一跳,哪里是铁锚?仇露华握住的那是刀柄!铁锚离开海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它一直在水面上垂着,刀身在水里看不出来,都以为那是船锚,直到仇露华把那一丈二的刀身拎出水面抗在肩膀上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这竟然是他的刀! 此刀有名,唤作“天摩小壑”,据说乃上古时期遗留之物。昔日尧帝时期因有祖巫“水神”共工呼风唤雨,洪水泛滥,遂派大禹前往治洪,一人之力难敌共工神通,于是以无上法力召唤应、黄、白、苍四神龙前来助阵,只打的黑云滚滚,大地洪泽,世间一片汪洋,生灵涂炭。最后大禹率四龙在海滨击败共工。“应龙”乃天地灵神,至高无上,曾帮轩辕帝斩杀蚩尤、夸父一统华夏,因战时受伤颇重,所以无力飞回天界,只好留在人间沼泽中疗伤,此次被大禹召来助阵,力挫共工,但共工祖巫之身难以斩杀,斩掉头颅居然肢体还怒撞不周山,不周山乃顶天神山之一,无头共工撞断不周山致使仙界震动,应龙告诉大禹,共工肉体一时间难以斩杀,唯有镇压住以后待天地岁月慢慢消磨方可。于是大禹遣人求另一位祖巫“火神”祝融出面,用“天阳火”淬炼四只“镇洪印”用以封印共工,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斗转星移,共工肉体被沧海桑田消磨殆尽,元神回归天界,这四座镇洪印也毁的毁,丢的丢,仅存一座至今,就是仇露华现如今手里的“天摩小壑”。 据说仇露华在深海之中找到了昔日在海底镇压共工的封印遗址,从海底拔出此巨刀的时候,整个海底都被拉裂了,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壑沟。此刀因“火神”祝融所铸用来镇压“水神”共工,所以通体炙热,必须时时刻刻放在海水中才能让其冷下来,刀身上虽然锈迹斑斑,但是依稀能看见雕刻着古朴的“三足烈阳鸟”的图案。 仇露华淡然的丢下一句:“因为只有这一望无垠的大海才能让我杀的痛痛快快啊。”说完,扛着这柄巨大的“天摩小壑”落在了远处的礁石上,插进石头中,仇露华慵懒的倚在刀身上,头也不回的对楚寻语他们挥了挥手,看向了远方……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吹散 书接上回,且说仇露华独自一人留下对付追赶而来的灯奴,楚寻语一行人也和陈焱焱的船队分道扬镳,他们是诱饵,自己一行人带上海图和必要物品赶紧撤离,好在距离目的地不远,飞个几天应该就可以靠近粤地近海了,就算没海图都应该问题不大。 楚寻语一行人在空中极速飞行,头也不回,直到修为最低的商芊熬不住了在后面喊住众人,大伙这才决定下来休息会,说真的,别看商芊熬不住,大家也都挺累,看着海平线上的夕阳缓缓落下这才意识到飞了整整一个白天。左右看看脚下的海面,发现有一处乱礁石露出海面,不大,几张方圆,恰好可以落脚,便降落过去,看看今晚能不能在这里露营。 慕缘在南疆的时候带了几顶兽皮帐篷,别说,还真派上用场了,楚寻语不放心,扛着长剑在周围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四处查看查看。夜晚,大海的中央雾蒙蒙的,耳边只有潮水声和疯子一样的海风在拉扯着众人的头发,楚寻语出去巡哨,众人不敢怠慢,赶紧撑起帐篷,围城一个圈,在中间升起一团篝火,随着黑漆漆的夜晚降临,雾蒙蒙的海中央一团小小的火苗显得格外孤寂。 楚寻语寻了大半天都没发现什么,这才回来坐下歇会,喝口烧沸的热茶,海风格外冷,左三层右三层的把兽皮给女眷披上,众人捧着茶杯围着篝火坐下,楚寻语看看女眷们都挺辛苦,不禁说道:“赶紧赶到粤东,你们女眷就留下,不用受这个苦了。” 孙濛罄素来坚强,自然拒绝,苗不燕当了教主这么久也不怕这些,出乎意料的是商芊也咬着牙摇摇头,慕缘刚想说话,结果风一吹,冷的打了一个喷嚏,商芊赶紧要把自己身上的兽皮大衣扯下一件给他,示意他坐近点,慕缘连连摆手掏出手绢擦鼻涕。 楚寻语给慕缘服了一点驱寒的草药,看看天色,说道:“差不多得了,要是饿了就吃点肉干,要是不饿会帐篷倒头就睡,明早继续赶路,我们三个男人晚上轮流守夜,防止出事。”众人点点头,其实都很累了,都没什么胃口,于是喝了点热茶,互相说了几句话,就钻进自己帐篷里休息了。 这就是他们生涩的地方,包括楚寻语在内,江湖走的不少,但到底不是跑船的行家。真正的行家打眼一瞧就知道绝对不能在这种礁石岛上宿营,因为会受到潮水影响,在海中央,落潮时礁石露头,涨潮时瞬间就能把你淹没,这可是没商量的,这不,今晚就来了这么一出,轮到慕缘放哨的时候,慕缘实在太困了,在黑夜中绕了一圈子实在没什么发现就坐在帐篷边裹着大衣睡着了,而帐篷里是楚寻语,楚寻语也很困,但是警觉性尚高,睡梦中只感觉冷飕飕的,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不想越盖越凉,翻个身感觉手里湿漉漉的,警觉的睁开眼睛一看,我的老天!这是什么!自己竟然睡在水里,楚寻语大骂一句:“八戒你又睡死了吧。”翻身跳起来掀开帘子就往外冲,正好看见慕缘闭着眼睛坐在帐篷外打盹,一声大骂把他也给惊醒了。 这可不得了,海水涨潮了,已经淹到脚踝了,帐篷都泡在水里,躺着的时候兽皮大衣都湿透了,难怪楚寻语怎么说越睡越冷,慕缘憋红了脸赶紧和楚寻语一起去其他帐篷叫人,众人手忙脚乱的从睡梦中湿漉漉的挣扎起来收拾东西,七手八脚的抓起紧要东西,帐篷什么的来不及收索性就不要了,众人站在淹过脚踝的海水里正在商量下一步去处,要是连夜赶路倒也未尝不可,但是人总得休息,万一明天要是没找到地方休息呢?总不能活活累死吧,于是吹亮了火折,凑在一起,打开海图看看这一路上最近的岛屿在哪里。 只可惜这一片都是汪洋,没有什么好去处,回头看看商芊,还是疲惫之色挂在脸上,说真的,别说商芊了,如果真的一口气飞下去,明天这个时候,楚寻语和慕缘也够呛,要知道连飞几十个时辰这种事还是强度太高,毕竟人都有累的时候,所以还是得做好计划,尽量找些地方休息。 周围尽是雾蒙蒙的夜色,又冷又湿,而且天边还隐隐有闪电划过,这是暴风雨要来啊,海上的暴风雨前面众人已经有了深刻感受,谁都不想再来一次,忘尘难得着急一回,抓过海图叫道:“赶紧找地方啊,这真要了命了,不行我们就绕远一点。” “那什么……倒了!倒了!”慕缘尴尬的说,“海图拿倒了,您喜欢暴风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您老人家把图拿倒了。” 反正忘尘也看不懂,有些尴尬,楚寻语苦笑着把海图拿回来,用火折子凑上去再看,海风显得很狂乱,众人的头发都被吹的在空中飞扬,不过实在是没好办法了,只好先飞起来,能飞多少是多少,尽量远离暴风雨好了。 众人在空中又是连飞了两个多时辰,夜黑的和一口大黑锅罩下来似的,这越飞楚寻语心里就越没底,总感觉不对,连忙叫住大伙,抬头看看天上,立在云端之上说道:“不好,这是要坏。” “怎么了?”大伙围了过来,眼瞧着商芊满头大汗,孙濛罄赶紧扶住了她,但是回头瞧瞧苗不燕的神色也不对,也赶紧用另一手扶住了她,毕竟苗不燕修为也不高,慕缘和忘尘一帮帮衬着孙濛罄一边问楚寻语怎么了? 楚寻语用手指了指天空,拿出罗盘道:“我们似乎飞错了方向,天空上的星辰位置不对,连北斗七星都看不见了,好像迷路了。” 慕缘抬头看看,自己不会看天象,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反问:“那我们现在能看到什么星?在什么位置?” 楚寻语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海图,也有些头大:“不……不知道啊……不知道我们到哪片海域了。” “这不是耽误事嘛!”慕缘鼻子都气歪了,“你这半瓶子醋坑死人啊……”还没抱怨完,只看见鼻子上凉凉的,抬头一看,好家伙,老天爷已经把噼里啪啦的雨水开始往下扔了,风也越来越大,这是要坏,天边隐隐有惊雷声,众人面色大骇,这暴风雨要是起来,在无情的大海面前,什么修为都是扯淡,怎么办?忘尘放在透过弄弄的迷雾看见了什么,用手一指不远处叫道:“那……那是不是岛?” 回头看过去,眼前全是漆黑的迷雾和水气,哪里有什么岛屿?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定睛看了半天,才隐隐约约看见迷雾中有一座岛屿黑漆漆的轮廓,楚寻语怀疑的自语起来:“却又作怪,海图上哪里都没有表明有岛屿啊。”话音刚落,狂风吹起,逼的人在空中神行都把持不住,到处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别探讨海图了!”慕缘拉着楚寻语就走,“你这是要疯啊,先把这阵风雨避开再说,到时候在慢慢看海图,在这样下去我们都快被放风筝了。” 暴风雨如约而至,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吹的众人在空中七零八落的往岛屿方向飞,商芊几次都差点失控,楚寻语要紧牙关,用剑柄上的铃铛布条把商芊给拴在自己身边这才没被吹出去,众人在风雨中如同一片枯叶毫无抵抗之力,该死的岛屿根本不像眼睛看的那么近,相反还有段距离,大伙互相扶持着飞行,却不想天气越来越恶劣,平地里搅起了一阵龙卷风,海水拔地而起,都被吸上天空,直达天际,众人惊呆了,一愣神的功夫,暴虐的龙卷风把众人全都裹挟其中,惊呼声,咒骂声喊出来都听不见,耳边全是狂风,眼前尽是黑漆漆的雨水,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六个人被这一下彻底的打散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寻语慢慢睁开眼睛,只感觉嘴里全是海水被搅浑的以后的苦涩咸臭味,呸了几口,摸着脑袋坐起来四下看看,发现自己正坐在岛屿的海滩上,暴风雨稍微减缓些了,四下全是横七竖八的树木和礁石,漆黑的深夜中只有风雨声在回荡,周围一个人都看不见,楚寻语喘着粗气,嘴里的海水混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眼睛都有点花,身边的海水不断的冲刷着自己的腰,楚寻语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天空中有闪电划过,在雨水中,楚寻语扯开嗓子大叫:“八戒!濛罄!你们在哪里?” 只可惜没有人回答自己,楚寻语踉踉跄跄的从浅水里往海滩上走,只能凭借偶尔划过的闪电来辨析方向,最为糟糕的是,自己身边形影不离的残情长剑也没了,不知道丢哪了,这真是要了命了。 衣服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楚寻语也管不了这些,紧走几步迎着风雨来到沙滩上,胡乱的把吹散的头发拢到脑后,四下里满目无敌的张望,忽然发现不远处沙滩上还有个人,趴在那一动不动,赶紧走过去看看,原来是商芊,楚寻语大喜,但是随后又眉头一皱,发现裹在她手臂上空空如也,本来栓在她胳膊上的的残情长剑还是没下落,不禁有些失落,不过还是救人要紧,赶紧过去蹲下把商芊抱起来看看,发现还好,只不过是被海水呛住了,于是放平她的身子,用手往肚子上慢慢的摁了几下,商芊浑浑噩噩之中只感觉嗓子眼又苦又涩,把持不住的“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楚寻语见有了反应,连忙把她翻过来抱住,拍打着后背,商芊吐的眼泪都出来了,这才缓过气,头晕目眩的坐下来,看清楚是楚寻语,不禁难过的说道:“楚大哥,都是我拖后腿了。” “胡说。”楚寻语安慰道,“这么大的暴风雨,我们谁都一样,哪有什么拖后腿的一说。” 把商芊扶起来,看看她身子还行,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虚脱便放心了,询问了自己的长剑,商芊摇头不知,只感觉刚才被龙卷风裹挟住以后什么都飞出去了,根本没顾得上自己的长剑,楚寻语顿时失望了不少。不过眼下还是找人重要,楚寻语坚信婷儿一定就在岛上的某处等自己,所以扶着商芊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等这鬼天气过去了,天亮了,我们在找找其他人。” 商芊点点头,楚寻语扶着她往前走,发现腰里还挂着罗盘,于是拿起来看看方向,却大吃一惊,发现因为罗盘上的细针四处乱转,根本指不清楚方向,心中有些不安,抬起头,看看眼前,雾气中,岛屿上黑压压的一片山脉横在那里,错综繁乱的树林里在黑夜中安静的连个声都没有,二人硬着头皮,在风雨中,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大相径庭 书接上回,楚寻语一行人被暴风雨打散,楚寻语和商芊二人在一起被冲上了海滩,在这暴雨倾盆的黑夜之中,楚寻语扶着商芊二人一起走进了岛屿上黑漆漆的树林。 商芊严重虚脱,连日来的长途飞行和恶劣天气让这个年轻的女孩身体招架不住,楚寻语自己身上也难受,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飞了这么久自己体内也有点青黄不接,抬头看看天色,这夜空的雨仿佛无穷无尽,不禁咒骂了一句,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避雨要紧。楚寻语奋力的爬上一块大青石四处张望,发现这个岛屿上树林和山脉交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什么,无奈的摇摇头,弯腰把商芊也往上拉,商芊本身就是个女儿家,下雨又滑,商芊一个站不稳没抓住就往下一摔,幸亏楚寻语眼疾手快把她胳膊抄住,用蛮力给拽了上来,商芊惊魂未定,颤颤巍巍的说道:“谢……谢……” 楚寻语看看商芊脸色不善,劝慰她放宽心些,在看看附近,现在二人站在树林的边缘,凭心而论,楚寻语此时根本就不想冒然走进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林子,又是在夜晚,而且自己手里也没有残情长剑,太危险了,但是又没办法,总得找个地方避雨不说,还得把失散的那几个同伴找到,尤其是孙濛罄此刻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于是从身边的树上随手扯下一根长长的手腕粗细的树干当做武器,手里不拿把剑都感觉不踏实。用树干还可以探路,楚寻语拿着它往石头下茂密的野草堆里打了打,没感觉有什么异常,这才跳下来,转身也把商芊扶下来,一步一步往树林里走。 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杂草和野树,也懒得辨认这些草木由来,任凭它们纷繁杂无的纠缠在一起好了,因为是雨天,所以也点不亮火把,看不清楚详细,楚寻语只能凭感觉辨识周围,唯一略感安慰的是雨小了一些,倒不是因为天放晴了,而是因为这里的树木太茂密,仿佛几千年都没人来了,一个个参天巨木横七竖八编织在一起,挡住了不少外面的暴雨。 走了没多久,楚寻语就发现有一处石壁伸出来,下面留有一段窄窄的细缝,有一人多高,可以进去暂避一时,于是带着商芊躲避进去,从袖里乾坤之中拿出一些火油,在附近找了一些树枝,倒上去升了一堆火,因为下雨,所以树枝烧起来噼里啪啦到处是呛人的青烟,过一会才算把里面的水珠烧干,楚寻语知礼数,先站在洞外背过身,等商芊把身上收拾好了,自己才进来,靠在山壁上,一边拿手巾擦擦脸,一边拿出简单的食物和水给商芊休息会,商芊靠在火堆旁烤着火问:“楚大哥,这个岛是哪里?海图上有吗?” “没有。”楚寻语自己也有些沮丧,但是内心很坚定,“不管是哪里,等雨停了,我们先去找人,把大伙都找到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就这么简单。” 商芊点点头:“我还以为这次出门能给你们帮上忙呢,没想到总是拖后腿。” “这话说的。”楚寻语像大哥哥一样抓着她脑袋摇了摇,“没什么拖后腿一说,江湖很难的,再说了,我们哪回不是刀头上滚出来的,这点事都不叫事。” “那是。”商芊笑的很开心,“就因为有楚大哥你,我才感觉到安心。” “倒是你。”楚寻语好奇的问,“最近我看你和慕缘有点不大对付,怎么了?” “哼……”商芊嘟着嘴埋怨起来,“我发现最近慕缘师兄是越来越没正形了,自打看见人鱼就色胆包天,连出家人的清规戒律都忘记了。” 楚寻语忍不住笑出声:“我说妹子,慕缘本来就一直没剃度,只算半个出家人,再说了,倘若他要真是正式剃度当了和尚,那伤心的就是你了。” “你也没正形了。”商芊急了。 “哈哈。”楚寻语乐呵呵的说,“你也别太担心,慕缘自小在佛门里长大,大千世界,红尘俗影都不曾涉及,这回看见女人身体自然按捺不住那颗躁动的心了,人之常情。” “那楚大哥你就不一样,比他有出息。” “我?”楚寻语好笑的答,“第一,我是郎中,第二,我也是成过婚的人,有啥没见过的,也在情理之中。” 二人正聊着呢,感觉外面的雨水越来越小了,看样子总算可以出门了,于是楚寻语出去找了两段树枝回来,做个了火把,给商芊一支,二人拿在手里感觉好多了,走出洞外,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人旅程,楚寻语再三叮嘱商芊不要离开自己身边,这岛透着邪,只恨自己没有长剑在手,所以把手里的树干磨尖了,等会倘若要是有什么牛鬼蛇神来袭,自己先戳它几个窟窿在说其它。 地面极其泥泞,楚寻语和商芊二人一瘸一拐的在里面走,本来是想飞,可是商芊虚脱的厉害,还是等身体恢复了一下再说,而楚寻语此时也很想借这个机会看看这个岛屿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地面上有没有什么线索。二人拿着火把在密林里摸黑前进,翻过磨盘粗的树干,跳下一丈多高的巨石,二人连续走了一个多时辰,商芊实在是扛不住了,喘着粗气说道:“楚大哥,我们休息会吧,这路也太难走了。” 楚寻语点点头,自己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个岛怎么回事,就算是荒岛,一路上走过来连个飞禽走兽都看不见,这么死寂一片,根本不对劲。二人找了个暴露在地面的大树根坐着,楚寻语拿出水囊给商芊,让她歇会,自己抬头左右看看,似乎不远处有些什么,野草矮了一截似乎,于是把火把递给商芊,自己拿着削尖的树干当做长枪,屏住气息,在黑暗中猫腰潜伏过去,因为假如那边真有什么危险,自己带着火把反而容易暴露,只有在黑暗之中才能偷袭得手。 商芊拿着火把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四周,看楚寻语一头扎进去就不见了,等了一会还是没消息,不禁有些害怕,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大海深处一个不知名的荒岛上,女孩子家肯定受不了,忍不住叫了一句:“楚大哥?”踟蹰着在想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忽然楚寻语从草里站起来,对着商芊应了一声,叫道:“快过来,慢点,注意脚下。” 商芊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匆匆赶过去一看也吃了一惊,原来楚寻语他刚才看见这边野草矮了一截确实没看错,为什么?因为这里有一条小路,用粗糙的石板打磨的,看样子有年头了,风吹日晒,残破不全,各种野草都从石头缝里往外冒,楚寻语断言这路有人走过,因为这条石板路上的野草都不高,否则荒废了这么久,早就被野草盖住了。 这条小径虽然破旧,但是还能走人,而且有两人多宽,商芊诧异的问道:“楚大哥,你说这岛上会不会有人居住?” “说不准,这道路年久失修,也不像有什么有讲究的人住在这里。”楚寻语打着火把,弯下腰用手摸了摸,有些错愕,道,“这还不是一般的破石头,这好像是海底的一种叫‘影月石’的材料,是被海底火山喷发从地下带出来的,这种石头极为坚固,而且天生性寒,以前有富贵人家买了回去可以做张大床,夏天天热的时候睡着从里到外都叫一个清凉,我当初在应天当差的时候朝廷也给我配发了一张这样的床,夏天睡的很舒坦。” 楚寻语吩咐商芊跟紧自己就继续出发,这条路走起来要好多了,最起码脚不痛,商芊还心疼的看了看脚上的靴子,一边走一边和楚寻语说道:“我这次出远门,我母亲特地找人给我带了这双靴子,是野犀牛皮的,据说适合赶路,没想到这次给海水泡成这样,回头我多买几双,到时候给大伙一人一双,走路特别舒服。” 楚寻语也和她聊上几句放松放松:“妹妹,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这靴子材料不错,但手艺不对,你娘应该找的是应天的官家铺子特地定做的,因为看起来和官靴一样,这靴子不适合走江湖,江湖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穿这个肯定把人都吓跑了。” “啊?那我应该找谁做?” “随便,就一般的鞋铺子就行。”楚寻语道:“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原先在江浙一代认识有几家铺子手艺可以,回头给你介绍介绍。”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也不觉得这黑夜有多渗人,走着走着,发现路到尽头了,确实没想到,尽头是一座破烂的绳索木桥,原来楚寻语他们所在的岛屿不是一座,而是一座连着一座,头前看到的黑压压一片群山也是因为这些岛屿相隔不远,所以没发现,岛上的山脉能一直连到水里,又在另一座岛屿上起来。二人伸头看看这座绳索桥下翻腾的全是浪花,还挺高,尤为奇特的是这绳索桥头歪倒着两座石像,这石像不是很大,一人高左右,雕刻的是什么却看不懂了,这都是什么?既非镇宅,又非祥兽,有鱼尾,龙爪,而且还有个类似野狼的长嘴,楚寻语纵然博览群书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商芊拿着火把瞧了半晌也没明白,问楚寻语:“楚大哥,你见多识广,看看这是什么神话传说里的灵兽。” 楚寻语尴尬的笑笑,回答:“妹妹让你看兄长我笑话了,愚兄还真不知道,纵然是在南疆,各种异教信仰我也见了不少,也没看出这东西是什么出处。” “原来兄长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商芊咯咯笑。二人小心翼翼的走过这破桥,说实话,这绳索破桥看样子年久失修,尤其是暴风雨夜,走上去吱呀作响,生怕一脚踩空,加上这海风一吹,那感觉简直让人提心吊胆到嗓子眼了,商芊战战兢兢的站在桥上,说道:“楚大哥,这桥要是哪天断了一点都不让人吃惊。” 桥的这一边是一片更大的岛屿,依然有石板路相连,商芊摇摇头,无奈的问楚寻语:“又来?” 楚寻语也摇摇头,跳起来试了试,感觉身体沉沉的,还是没恢复多少,飞的也不高,对商芊道:“身体还是没有恢复,也是难免,我们走走停停,不勉强,话说为何天还没有亮?”二人抬起头,看那漆黑如墨的天空,感觉这一夜的时间似乎太漫长了…… 而岛屿中某个地方,一棵纷繁的大树上,挂着个人,赫然就是慕缘,慕缘拦腰挂在树杈上,呕了几口腥臭的海水,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举目四望,表情有些僵硬和茫然,自语道:“这是哪里?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在飞?” 手脚有点脱力,尝试着摸着树干坐起来,拍拍额头,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坐在树上,不由得怪叫一声:“我的妈,这么高!”楞了半天神,这才回想起自己给龙卷风吹散了,这才赶紧手忙脚乱的要从树上下来,结果没抓稳,稍不留神打着滚从树上摔了下来,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嗷嗷叫,这份罪遭的,难得自己现在这么思念骸谷,最起码有条奢华的大船,还有自己的客房。慕缘只感觉嘴里又涩又咸,这海水的味儿不是一般的差,以后谁在说大海蔚蓝如画非得骂他不可,从怀里摸了摸水囊,这可不倒霉催的,自己的水囊在离开帐篷的时候没拿,现在倒好,喝口水都没有,真背运,还是赶紧去找大部队回合才好,到时候也找口水喝。 慕缘坐在树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太黑了,吹亮了看看周围到底什么情况,发现就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树林里,天上的雨停了,一个人冷飕飕的,有点渗人,脚下枯枝不少,扎个火把容易,自己像模像样的点亮了,倒也挺开心,别说,这些年和楚寻语一起在江湖上学了不少东西,比如这扎火把,半柱香就弄出来了,洒上火油点亮了感觉要好很多。 “这到底是哪里?”慕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上下左右全是密林,还是乱糟糟的那种,不由得恼了,大叫一声:“有人吗?”天空中只有自己的回音,得,这回靠自己走出去了。 一步迈出去,仿佛踢到了什么,慕缘好奇的低头一看,不由一愣,发现脚下有个石盆,石盆里装着很多东西,细细看来,竟然有两条烤好的黄鱼,当然,烤的焦黑焦黑的,慕缘抬头看看大树,纳闷极了,古怪的自言自语问:“什么情况?鱼都跑到树上来了?而且还生火把自己烤好了?” 又看看鱼,好笑的说道:“幸好我不吃荤,这手艺也太差了。”把鱼丢一边,看里面还装了一些水果,有香蕉,有火龙果,还有菠萝,甚至还有什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颗颗黄橙橙的大果实,外面的皮全是粗大的倒刺,都切开了一刀,在船上的时候听水手念叨过,好像叫什么“密”,个个都很新鲜,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甚至还有一个小椰子放在石盆边,被人凿开了一个小口子。 慕缘看着看着反而乐了,跳起来叫道:“好吧,你们给我的惊喜我收到了,出来吧。”等了半晌,周围安静如故,什么人都没有,慕缘的脸色这才有点变了,原本以为是楚寻语他们躲起来给自己开个玩笑,发现周围除了海风吹的树叶摩挲声什么都没有,这才有点感觉不对,拿着水果有点发憷,不对,这应该不是野郎中他们弄的,他们知道自己不吃荤,不会给自己烤鱼,当然了,就算要烤鱼也不会烤的这么差,野郎中的手艺自己知道。 想了半天,越想越古怪,按道理来说这水果应该能吃,没下毒,因为要是想害自己何必这么麻烦,刚才自己跟树上挂了半天都昏过去了,一刀把自己了解了不就完事了吗,还用这么麻烦?不过不害自己到底是谁弄的?对自己这么好跳出来打个招呼不行?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索性慕缘这天生心大,闻了闻水果半天,嘴里也涩的厉害,不管了,反正不害自己就行,把火把往地上烂泥里一插,捧着椰子咕咚咕咚一通喝,拿着水果就吃,别说,这海边水果就是水分多,吃起来叫个痛快。 吃饱喝足了,慕缘坐在树下拍着肚子,这舒爽,只可惜了那两条烤鱼,虽然手艺不怎么样就是,不知道野郎中他们吃的怎么样,自己可以拿鱼和他们多换点水果吃…… 而在岛上的另一端,茂林里,石崖边,有一团篝火在燃烧,孙濛罄和望尘在篝火旁,身上伤痕累累,孙濛罄的嘴角还有血丝挂着,脸上、身上都是烂泥,孙濛罄出身兵家,骨子都刻着倔强,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柄断了一般的破锈刀,神情坚毅都正在削木矛,望尘坐在她身边,面色很不好看,手里紧紧的攥着两根折损的木矛,上面全是青的发乌的粘液,仿佛刚刚扎过什么,另一手攥住一把从泥巴挖出的野菜,用手一挤,能挤出几滴水,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尘警惕的看着周围,忧心忡忡的说:“也不知道楚老弟他们找到燕儿没有,要是他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孙濛罄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站起身子,这才看清楚,刚才她坐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人头骷髅,只不过都腐朽的发黄了,孙濛罄一脚踢开骷髅,把木矛紧紧抓在手里,道:“得赶紧找到他们,警告他们……”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嗓子眼一阵恶心,想吐。 望尘连忙问道:“孙将军,你还撑得住吗?” 孙濛罄看看自己的双手,愤恨的说道:“岂有此理,居然一直在吞噬我们的力量,在把我们吸干之前,我们必须赶紧撤离。”说完抬起头不由自主的看了看上面,这才发现树上还吊着一具风干的尸体,都干的发酥了,只剩下一张残破的人皮包裹着骨骼,头扭曲在一起,双手被反绑着吊在树上,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尸体,风一吹,在空中摇晃。 正说着呢,远方的杂草里一阵抖动沙沙作响,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是什么,二人脸色大变,望尘咒骂道:“该死,怎么还能追过来?” “我们当初就不应该沿着主径走的。”孙濛罄也厌恶的悔恨交加,“谁能想到会碰见这些东西。” “走吧,我们现在打不了。”望尘握紧了木矛,一把丢掉捏成一团的野菜,拉着孙濛罄转身就跑…… (ps:写作不易,望大家体谅,希望大家阅读故事能够开心,全凭大伙的捧,有钱的捧钱场,有人的捧人场,希望有打赏的、有红包的、有推荐票都能支持一下,企鹅群号:242418427,我的微信号:chmyxh,搜索即可,微信群是二维码,有时效期,所以加了微信就可以找到微信群,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才有我写故事的动力。)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不能熄灭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流落到一座神秘的岛屿上彼此失散,实在是各有各的机遇,各不相同,慕缘过的是最好,这不,手里一边拿着个大苹果啃一边走在树林里,另一手举着火把四处张望,其实心里也挺苦的,为什么呢……因为自己根本不认识路啊! 慕缘走了半个时辰,还是没走出这黑漆漆的林子,自己感觉哪里都一样,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树干和藤蔓,抬头看看天上的星辰吧,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都说天下有能人抬头仰望星空便知方向几何,很可惜,自己抬头望去天上的星星也都差不多,没看出啥区别,低头看看树林,也都一样,这真是瞎子走夜路——转圈打蒙。 慕缘吃完的苹果核随手一扔,在衣服上擦擦手,也扯了一根大树枝用来探路,心想着万一要是从林子里“蹭”的一声窜出一条毒蛇来,野郎中又不在自己的身边,这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吗,还是小心点好。但还是耐不住性子,打了几下没事就觉得没啥问题了,索性抗在肩膀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在树林里当没头苍蝇乱撞。又瞎撞了一段时间,实在是撞不动了,也不耐烦了,恼火的把手里火把往地上一插,一屁股靠着树干坐下来,愤怒的大喊道:“喂——有人吗——来个喘气的行不行!” 除了自己的回音真的什么都没有,此时此刻慕缘巴不得冒出个怪物来和自己大战一场,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恼火,拿起大树枝瞎比划,往野草里打两下,往树干上抽几下,也算解解闷了。慕缘打了几下也没多大意思,没奈何的撇撇嘴,心中有些担心也有些焦躁,托着额头无奈的摇摇,忽然发现有人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不禁啐了一句:“烦着呢,离我远一点。” 话音刚落,慕缘神情一愣,火把的余光在自己脸庞上一跳一跳的,慕缘从指缝中慢慢回头看去,只看见一截枯黄的手骨正搭在自己右肩头上,下一刻,马上一个鲤鱼打挺慕缘原地跳起来,那速度绝对不比楚寻语这个武修者慢,慕缘跳起来屏气凝神,摆开架势准备开打,可等了一会似乎没什么问题,慕缘慢慢放下手,小心翼翼的仔细看过去,却又作怪,这树干上怎么会伸出一截手骨?似乎没有动静,慕缘捡起树枝戳了戳,好像没反应,这才走过去把火把拿进了瞧瞧怎么回事,手骨似乎是从树干里伸出来的,树干上全是藤蔓,好像刚才是被慕缘用树枝四下乱打给拨弄出来的,慕缘把火把插近点,用树枝慢慢挑开纠缠在一起的藤蔓,仿佛怕打扰它一般,轻轻的伸头看进去,顿时神情一滞,原来,藤蔓之中是一具干涸的人类尸骨,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下雨的缘故,表面湿漉漉的,和藤蔓纠错在一起似乎有年头了,有一层风干的皮贴在上面,表情有些惊恐,慕缘不是楚寻语,验不了尸体,装模作样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门道来,只不过感觉应该没什么危险罢了。 但慕缘走江湖的日子也不短了,不懂医术也架不住他天资聪慧,慕缘敏锐的发觉到尸骨的腰间有个刀鞘,另一手里还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用树枝撬出来掉在地上,用手绢包住拿起来在火光下细细观察,发现透过厚重的锈渍能够很明显的看出刀刃上有许多残缺不全的凹口,这答案就很明显了,这腰刀是普通人用的,而且此人在这座岛上应该经历过很惨烈的战斗,连刀刃都砍成这样了,慕缘心中早知这座岛不简单,但是一路走来未见什么妖魔鬼怪,相反自己还吃饱喝好,心中疑虑更甚了。 慕缘神情凝重的抬头看看周围,越想越不对,为什么这么久了野郎中他们一个都没飞起来,自己也试了试身体,似乎还没有恢复,最坏的一种可能就是……楚寻语他们被困住了或者……已经遇难了……想到这里慕缘神色大惊,因为还有一种可能自己隐隐猜到了,那就是自己能被打散那么别人也会被打散,而商芊妹子修为最低,万一她要是和自己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那就台危险了。想到这里慕缘丢掉短刀,拿起火把大步流星一路向前,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哪里的方向正确,随便挑一个走好了,总好过自己什么都不做…… 而此刻的商芊正和楚寻语在一起,而楚寻语则正爬在树上呢,站得高看得远,楚寻语几步窜上大树正在四下张望,能看见的只有脚下那条人工开凿的神秘小径一直蜿蜒的穿过整个密林,逐渐的延伸向远方黑漆漆的山脉阴影中,至少在楚寻语视线里,这条幽然的小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楚寻语跳下树,商芊关切的问:“怎么样?” 楚寻语摇摇头:“路很深,看样子还有的走。” 商芊倒是显得颇为轻松:“这倒不算什么,反正这路好走,比林子里那些烂泥好。” 楚寻语有些担忧:“其实不是很想顺着这条路走,因为这条路很明显是通往岛中央的,这要是顺着走过去万一岛屿中央有些什么怪物那就糟糕了。” “那要不我们往回走?”商芊回头看看,“沿着这条路往回,也许能通到海边。” “往回走意义也不大,找不到同伴也找不到我的剑,我估计他们都会朝着这条路往里走,现在只有祈祷他们在汇合之前别遇见什么危险就好,尤其是八戒,那性格大大咧咧,最容易招惹麻烦。” “你倒是不担心孙将军。”商芊故意说。 楚寻语自信的笑了笑:“忘尘大哥还有濛罄以及苗教主,性格都较为稳妥,也经历过不少风浪,不至于太冒失,只有八戒,我最担心这小子整天没事找事,只有祈祷他和别人一起,才能不出麻烦。” 说到这里,楚寻语顺手又扯了路边一些粗壮的树枝,一边磨尖了一边递给商芊两根,说道:“要有东西保护自己才对。” 楚寻语和商芊顺着这条路正走着呢,忽然楚寻语停下身形,伸手拦住了背后的商芊,商芊一愣,随即问道:“怎么了?” 楚寻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因为自己听见有前方有声音,左右四下看看,拉着商芊就跳进路边的野草丛里,用脚快速的踩灭了两根火把,然后带着商芊在黑暗中弯下腰慢慢往后退,躲在一根磨盘粗的大树后面,商芊看楚寻语脸色不对,用口型问道:“什么东西?” 楚寻语伸出头,瞄着主径的方向摇摇头,示意商芊不要说话,认真看,因为楚寻语听见的声音低沉有力,但和人类的脚步声似乎不太一样,这座岛屿过于怪异,所以先潜伏下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来路的牛鬼蛇神。很快,主径靠近山壁的转角处就看见了本主,因为这里太黑了,火把也熄灭了,所以只能看见路的尽头出现了两个高大的黑色影子,很壮实,比楚寻语还高一个头,而且走路的样子很怪,但速度不慢,手里提着什么,沿着主径很直接的走了过来,距离越来越近,能听见一阵低沉的嘀嘀咕咕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彼此交流,楚寻语和商芊一左一右在密林里的大树后把头伸出来,因为距离太远,努力的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只能感觉仿佛是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用及其怪异的姿势在闷声交谈些什么往前走。 商芊在树的左侧实在看不清楚,回头对右侧伸头窥视的楚寻语用手势比划了一下,示意要不要上去和他们问问,楚寻语摇摇头,结果这么一会那两个大汉忽然在黑暗中停下身子,疑惑的举目四望,楚寻语大惊,一把把商芊抓过来躲在树后,用手握紧了木矛,没想到这两个东西感觉这么敏锐,楚寻语行走江湖多年,很明显的能觉察出这两个东西并非是人类修士,因为周身上下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修行的灵气,却也未曾料到这两个东西居然能觉察出不对。楚寻语背靠着大树,手指间蛮力隐隐涌起,不管是什么,等会要是来的近了,就先下手为强,捅它几个窟窿再说一二三,毕竟细想想,能在这个诡异岛屿上生存下来的能有什么像样的货色。 屏住呼吸几个瞬间,楚寻语眼中杀气日盛,但是那两个黑影壮汉在原地左右四望了半天好像没有发现什么,不甘心的又慢慢远去了,楚寻语重新伸头出去盯着它们的身影消失在主径的远端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它们走了,没事了。” 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商芊没跟上,不禁有些奇怪,一回头,发现商芊站在树下瑟瑟发抖,两个小眼珠直瞪瞪的盯着自己,结结巴巴的小声说道:“楚……楚……大……哥……”眼睛慢慢的朝上面看去。 楚寻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也变了,因为发现商芊的头顶上有一根横着伸出来的树枝,树枝上有一条五彩斑斓的大长虫慢慢的探了过来,有小臂长短,甲壳披满全身,两条花色触角在空中摩挲着伸出来,堪堪就要碰到商芊额头,楚寻语临危不乱,眼睛一眯,抬手拿木矛就是往上一戳,“噗嗤”一声闷响,木矛精准的正中长虫身体,牢牢钉死在树干上,长长的身躯扭来扭去,红的、绿的、黄的汁液顺着木矛就慢慢淌下来,楚寻语连带长虫挣扎的身体一并拔出来,直接甩开到远处的草丛里,再抖了抖木矛尖子,问商芊:“没咬到你吧。” 商芊惊魂未定的喘口气,摇摇头,厌恶的说:“太恶心了,吓死我了。” 楚寻语笑笑,转身欲走,忽然愣住,抬头望去顿时错愕,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树上无声无息的爬满了这种长虫,抖动着触角,密密麻麻包围了二人,商芊吓呆了,站在齐腰深的草里不敢动,结结巴巴的说道:“怎么……怎么办,我好像感觉到有一只爬到我鞋子上来了。” 楚寻语不知道这些长虫是什么东西,自己素来了解的草木鱼虫典籍里好像没记载过这种虫子,看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善茬。慢慢从袖筒里摸出火折,腰间用手指一钩,解开火油罐子的绳扣,瞬间火油掉在地上,自己随意吹了一口火折往地上一摔,大喊一声:“跑!” “呼啦”一下火苗蹭蹭的冒起来,那些长虫惊恐的全都隐回了密林中,楚寻语拉着商芊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主径上跑,一口气跑回主径,看着树林里升起的那堆火,商芊恶心一边跺脚一边拍打身上看看有没有,顺便也给楚寻语检查了一下,楚寻语皱着眉头,此刻心中愈发的没底,为什么这座岛上的东西都这么怪异,还有刚才两个提着东西走来的黑影壮汉到底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心头。 “是火。”楚寻语拿起火把给商芊,两人又重新点燃了,楚寻语厌恶的说道:“天下大部分的毒蛇野虫都怕火,记住,火把不能熄。” 商芊也隐隐明白了,对楚寻语道:“那这回不好办了,主径上有刚才的那种怪人在走,我们要是灭了火把躲进草丛里还有这种恶心的长虫,这怎么办?进退无路啊。” 说到这个楚寻语反而想起来了,急匆匆的拉着商芊就往前走:“赶紧离开这里,我放了一把火,万一刚才走过去的那两个黑影回头看见火光会追来的。” 说完,二人赶紧拿着火把一路小跑,在漆黑的山脉小路上,两团小小的火苗显得格外挣扎,往岛的深处跑去……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欢迎长久以来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进来交流,愿你们阅读愉快。)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章 小家伙 此时此刻,慕缘正站在一座破烂的绳索桥跟前,但是不同于别人的是此时此刻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用树枝戳着一个骷髅在看,面色有点古怪。原来,他转悠了好半天,自己都感觉快一个时辰了终于发现了一条石板路,兴高采烈的顺着一路走,走着走着走到了现在这座绳索桥的前面,发现桥头有东西,一个石盆里依然放着几颗新鲜的水果,但是石盆的前面,还放着一个骷髅和两根骨头,两根骨头交叉在一起,和骷髅形成了海盗旗的图案,这是?骸谷?慕缘左看右看感觉不像啊,在船上听骸谷的船员说过,骸谷可大了,而且灯火通明,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这座岛上死寂死寂的,哪里像无法无天的海盗老巢?而且看这骨头有年头了,慕缘用树枝戳起头颅古怪的看了半天,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给自己东西吃的人在提醒自己,不要过桥,不要到前面这座更大的岛屿上去,这些骨头摆放成这样就是在暗示自己前方有危险,慕缘丢掉骨头,在看看石盆,又发现了烤糊的鱼,不禁歪着嘴看看周围的密林,无奈的扬起手道:“下次不要烤鱼了,手艺差不说,关键是我不吃荤啊。” 丢掉鱼,慕缘拿起一根香蕉剥了皮,一边咀嚼着一边努力伸头看看桥那一段,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当然了,自己也不是第一天走江湖了,知道危险不可能给你看见,又吃了一口,眼珠转了半天,最终一咬牙,一边吃着香蕉一边大踏步的上了桥。 凭心而论,慕缘现在心里明白不过去最好,可还能怎么办呢,同伴不见了,往回走吧,看样子最多回到海边,自己一个人回到海边有什么用?幽然叹息一声,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走吧,管他桥那边有什么,这一路走来大不了就是撕破脸开打,还能如何?当然,也有一种好的可能,那就半路上能碰见楚寻语他们,汇合了他们在赶紧原路返回,偷偷的退出来想办法离开。 慕缘大摇大摆的过了桥,然后没走两步,看看火把,觉得似乎不合适,这黑漆漆的,自己扛着这玩意儿不是一盏现成的苦海明灯吗,太扎眼,于是踩了两脚,随手往草丛里一扔,继续哼着小曲吃着香蕉在黑暗之中顺着主径往前走,然而……一点事都没有。 走了没两步,忽然不远处的山脉上传来动静,慕缘回头一看,山脉上的密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只见那些野草堆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极速奔跑,“哗啦啦……”声响带着一路野草被踩倒的痕迹朝着慕缘这边就奔过来,紧随其后的是大面积的草堆涌动,摆明了是成片成片的东西一起来了,慕缘面色大惊,发自本能的转身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追上来没有,只听“蹭”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身旁的草丛里一跃而起,正中慕缘头部,慕缘一声怪叫,昏天黑地被砸中面门,仓惶之间倒在地上,慕缘手忙脚乱的一边怪叫一边在脸上乱抓,草丛里大片大片的杂乱声反而此时慢慢褪去了。 慕缘捂着脸大叫:“中毒!中毒了!中毒了!”捂着脸在地上滚了几圈,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慢慢尝试拿开双手抬起头,只看见眼前的地上的蹲着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两只又小又圆的眼睛绿油油的,盯着自己看,慕缘一屁股坐起来,手忙脚乱的在脸上乱摸,大叫道:“完了!完了!野郎中你在哪儿,今天就算死,小爷我也得宰了你这畜生!” 摸了好一会,似乎没摸到什么伤口,用极度怀疑的眼神望过去,盯着那只毛茸茸的动物,那个小家伙的眼神好像会说话,一双小眼睛似乎很鄙夷的冷冷看着慕缘坐在地上撒欢,自顾自的低头在舔什么。慕缘用手撑住地,慢慢探过身子去,想努力认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于是掏出火折子,吹亮了,慢慢爬过去,靠近了,借着火光细细看来,不由得一愣。 “这是一只……一只……”慕缘半天叫不出是什么,“这是一只猫……熊……松鼠……还是什么……” 原来,火光下,一只黄褐色的小东西,慕缘一开始以为是黄鼠狼,结果体型大的多,像只大肥猫,但尾巴上有着蓬松的毛看起来很粗壮,而且小脸挺耐看,比黄鼠狼模样可俊多了,脸上的耳朵、嘴巴、还有眉毛什么的都长着白茸茸的软毛,脸型嘛……又有点像黑熊,见鬼了,哪有熊这么小的,尤其是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倒也不怕人,看见慕缘靠过来像打量怪物一样打量自己,不禁喷了一口鼻气,转头伸出小舌头舔舐身上的伤口,慕缘这才看清楚,它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好像刚刚被什么老虎狮子抓过一样,慕缘松了一口气,刚才这东西可是跳到自己脸上的,还以为自己被什么蛇虫鼠蚁咬了,野郎中又不在身边,这要是中毒不是要了自己老命吗。 好在看这个小东西不是什么凶恶的样子,而且刚才草丛里大片大片追过来的东西似乎追到这条主径上就放弃了,不知道为什么,慕缘站起来对着草丛里疑惑的张望,说实话,自己可不想下去看看怎么回事,不过回头看看地上趴着的这个毛茸茸的东西,不禁发自肺腑的问道:“我的天,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它转头白了一眼慕缘,扭过头继续舔,慕缘大怒:“混账东西,居然敢朝我翻眼睛。” 小东西忽然抬起头,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爬到慕缘脚旁左右闻闻,坐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慕缘,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还不停的拉扯慕缘的裤脚。慕缘刚开始还不明所以,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伸手掏出刚剩下的火龙果递过去,小家伙还真通人性,用两只小爪子抱起来就啃,啃的叫一个痛快,慕缘看它那副模样简直难以置信,四下张望的自语道:“这座岛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 仿佛听懂了慕缘的话,这小家伙很受用,吃完伸出舌头舔了舔,还在慕缘的裤子上蹭了蹭爪子,慕缘恶心的往后退两步,叫道:“混账,你这东西还要不要脸了?这是我的裤子,不是你擦手的手巾。” “得了,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慕缘懒得理会它,抬脚就要赶路,却不想小家伙忽然一口咬住慕缘的裤脚往外拽,似乎不让慕缘往里去。 慕缘抬头看看前方,又看看回去的路,不由得苦笑着蹲下身子用手比划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是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座岛就是再危险我也只能往前去,因为我的朋友都在那里,而且我也没有船,不能离开这座岛,只有汇合了大家在想办法,所以,小东西,你还是自求多福赶紧走吧,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其实慕缘知道自己说再多它也听不懂,叹息一声,摇摇头,把怀里剩下的最后一个苹果递给它,站起身子转身就继续走了。小家伙捧着苹果在后面愣愣的看着慕缘的背影,一张口,咬住苹果,紧跑两步,蹭的一下,就抓住慕缘的腰带直接窜上他肩膀。慕缘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它,小东西爬在慕缘的肩头,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搭在慕缘的脖子上,好似一条围脖,毛又松又软,还挺舒服,它自顾自的在啃苹果,慕缘苦笑着摇摇头:“得了,你跟我一块走我也拦不住你,也好,也算是路上有个伴儿,这破岛黑漆漆的,一个人还有点害怕。” 就这样,慕缘带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一个人在星空下,走在孤戳戳的林间小路上…… 而岛的另一边,黑夜中的树林里,“噗通”一声传来,一个大汉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木棒挥了过去,忘尘应声嘴角流血的倒在树丛里,身边还有不省人事的孙濛罄,满身的污泥和狼藉,手里的火把掉落在一旁熄灭了,正掩在烂泥里冒着青烟,手里的木矛也全都折断,身边赫然还站着几个大汉,因为是夜晚,所以只能看见他们那孔武有力的黑色身影。他们彼此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其中有两人弯下腰,把孙濛罄和忘尘提起来毫不费力的抗在肩膀上,用一种极度怪异的姿势走进了林子深处……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欢迎长久以来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进来交流,愿你们阅读愉快。)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海人 书接上回,再看看楚寻语这边,带着商芊二人正在主径上越走越深,又不敢举火把,两旁黑压压的山脉和密林,岛上安静的连个蛐蛐都不叫,而且抬起头,楚寻语发现这里的天空有点不对劲,星辰十分杂乱,自己一点都分辨不出来东南西北,而且按照常理,走了这么久了,早就应该看见日出东方到黎明了,可是天色漆黑如墨,一点都没有天明的意思,这座岛上的灵气似乎也很懒惰,恢复自身极慢,上一次楚寻语看见这种不分星辰、难辨岁月的情况还是在两极之地,难道自己无意中回来了?这无边的大海上也有一处两极之地的入口? 按理来说大海无垠,有个未被发现的两极之地入口也属正常,但答案很明显不是,因为自己在两极之地多年,大部分地方都去过了,没听说有这种岛屿存在,更没听师傅说过。尤其两极之地最为显著的特点是那里是创世的遗留之地,一片死角,不属于三界范畴,到处都显得杂乱无章,暴虐错乱,仿佛当年鸿钧道人创世的时候把所有多余的边角料都堆在那里了,眼下却没有这种感觉,相反,脚下这条小路可是人工雕琢的。 正走着呢,忽然二人看见了一具风干的尸体被吊在密林的树上,距离主径不远,楚寻语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便咬咬牙,重新扯下一根树枝,点了根火把,带着商芊一起下了草丛,趟过去一看,有些错愕,没想到这可不是一具尸体,而是横七竖八。这里附近有一片不是很大的沼泽,吊下来的尸体下面,还有六个,有的是躺在地上,有的是靠在沼泽边上,楚寻语把火把递给商芊,自己挽起袖口就要验尸,商芊连忙阻止,担心有毒。 楚寻语示意无妨,这尸体个个都是干涸而死,放佛被什么吸干了一样,和中毒不一样,中毒的尸体身上必有黑、紫等色,那是毒发之处、淤血之相,眼下这几位可没有。于是楚寻语蹲下身子细细检查,又有了新发现,他发现这几具尸体可不是普通人,因为他们身上有腐烂的盔甲,而且年代久远,从纹路和外形来判断,不是大明朝廷的样式,更何况这些盔甲的残片用手指敲击,根据声音可以确定这铸造工艺极为精良,也不是普通士兵。商芊发现地上有散落的刀具,捡起来好奇的问道:“哥哥,为什么这刀刃又细又长,但刀柄也很长,比你那把残情剑还要古怪。”说完递给楚寻语看看。 楚寻语接过来看见一愣,看见尸体腰上还有把短刀,拿起来比对一下,用手试了试两把刀的韧度和重量,心中恍然大悟,表情有些错愕,告诉商芊,这其实是唐刀,也就是唐代的刀,唐刀分好几种,商芊刚才递过来的那应该叫陌刀,是一种上马杀敌的骑兵斩马大刀,但是和别的朝代的斩马刀有所不同,刀柄改短一些,大约有刀刃的一半多长,这样可以让士兵双手握住发力,又不至于太长显得蠢笨不好挥舞。另一把短刀就很有来历了,刀柄有环,刀柄雕的是龙凤皇家纹,这是唐刀中的一种叫做“仪刀”的腰刀,但是顾名思义,这种刀很少用于实战,相反,是宫廷大内中一般御林军所佩戴,精于配饰,一般在什么大典、国事中出现较多,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之所以能认出来唐刀是因为唐刀和其他朝代的兵器有很大不同,那就是刀身又细又长,一般来说剑是这样,刀要宽重,但唐刀的铸造工艺十分奇特,早就失传了,唐代当时出于很多方面的考虑,唐代朝廷铸造军械的时进候进行了改良,所有的唐刀摒弃了刀惯有的蠢笨印象,相反,注重厮杀时的破甲和坚韧以及灵巧。楚寻语用手握住刀身两端,可以很明显的看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刀身给楚寻语折弯了,一松手,又弹了回来,由此可见其韧性是一等一的,而且楚寻语记得,根据典籍记载,唐刀用的“土铸”冶炼,在土壤中烧制,具体不详,由唐朝工部统一在大山深处大规模开坊而制,极为保密,所铸刀具所细长但极善破甲,大唐盛世的军队曾经所向睥睨,离不开这种铸造工艺,和敌人战斗,基本上你可以做到一刀破甲,第二刀毙命。当然,铸造这种唐刀所需国力非同小可,一把刀相当于一个朝廷命官半月的俸禄,这么说吧,你在朝廷当官,一个月拿的俸禄一般人可以吃饱穿暖,却只能换来两把唐刀,由此可见唐朝鼎盛时期国力之强,前所未见。而后来唐刀的铸造日益凋零也和唐朝在安史之乱之后的国力大规模衰弱有很大关系,朝廷根本负担不起这种昂贵的军械配备,逐渐的也就是消失殆尽了。 楚寻语看见陌刀的刀柄是断的,于是用自己手里的木矛给续上,用布条捆紧了,把他们身上还能用的长刀短刀全都一扫而空,给商芊和自己佩戴上,说实话,楚寻语从剑多年,手里没把剑都不踏实,现在手里有了这种硬家伙,底气也足了不少,这劳什子岛屿明摆着是要厮杀,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手里有了唐刀也算能拿的出手,等会看看有没有机会偷偷拿住一个方才看见的那种怪人,先拿他们试刀,楚寻语眼中杀机暗涌,毕竟他骨子里是半个医者半个魔头,万一孙濛罄、慕缘他们有个差池,自己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把这些混账砍的细碎,最后在海边自尽而亡,也不枉对得起大家陪自己一路走来。尤其是孙濛罄,自己已经折了一位潇潇了,上天不弃,又有一位红颜知己,等会要是一切还好还则罢了,倘若要是有个半个“不”字,直接掀桌子挥刀乱砍就是,旁的什么也不说了。 看着楚寻语蹲在地上正忙着收拾刀具,商芊也插了火把蹲下来帮忙,问楚寻语:“我说哥哥,按你这么说,这些唐朝御林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楚寻语不是没想过,但是没有具体答案,只能揣测个大概。他告诉商芊,唐朝国力曾经空前强大,于是不满足于陆地的疆界,开始大规模走向海洋。原本历朝历代都有造船出海的,但都是不过尔尔,唯有到了唐朝,大唐军队横扫陆地,震慑寰宇,而后开始大兴造船,神州历史上真正的航海第一章就是从唐朝翻开的,大唐以空前的国力开始铸造乘风破浪的海洋大船,开始向四面八方派遣船队周游四海,历代唐王都是如此,光是正史典籍上明文记载的航海出行就有不下百余次,航线之远、之广都属空前,这其中也发生了很多奇闻异事,别的不说,楚寻语推测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刘恂《岭表录异》有过记载。 刘恂是当时唐代两广之地的司马,对于朝廷派遣的这个方向航海曾经有多十分详细的记录,对于奇闻异事编撰了一本《岭表录异》刊行于世,其中搜录过一件极为类似的怪事。说是当时贞观时期派遣的东南船队沿途拜访各个海外小国,彰显大唐实力,例如什么狮子国、乌刺国等等,其中在南阳的一处深海岛屿上,船队遇见了一种奇特的蛮夷称为“海人”。 “海人……是什么人?”商芊不解。 楚寻语摇摇头,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书上记载当时这种见到这种海人着实让船员都吓了一跳,这种海人身高体阔,面身相连,周身刺图,覆盖铜甲,好声乐,性格暴躁,不通汉话。在海滩上,和当时来访船队发生过冲突,想那大唐军队不可一世,哪能忍你什么边陲岛国蛮夷挑事儿?要打便打,于是大手一挥,上千号手持破甲斩马陌刀的军队直接下船冲上海滩,未曾料想那些海人体态雄壮,身负铜甲,蛮力极大,更未曾想唐刀上阵破甲杀敌如砍瓜切菜,双方也算得棋逢对手,直杀得海滩上尸横遍野这才罢手休战。唐船队远在深海,一时间攻克不下,只好回航。但是沿途听老渔民传说,说海外确有这么一座妖岛,飘忽不定,岛上有一种怪物蛮人,奏乐食人,极为凶残,据说这座妖岛上有不老灵药,万千珠宝,自成一国,还有传言说这座岛屿掌握着海洋深处的一个大秘密。 当时船队未克此岛,于是带兵回两广补给,请奏朝廷增援,待兵强马壮之日,又重新杀了回去,可神奇的是这座岛竟然不见了,这可真是咄咄怪事,于是在附近搜索了整整大半年都一无所获,只好悻悻而归。而后的数代君王都曾经派船队前来搜寻过一无所获,刘恂身为当时的司马,船队都是从两广出航的,粮草补给都是他一手经办,所以所知甚详,便统统一一记录在案,整理数代资料,终于撰书刊行《岭表录异》。 楚寻语推测这个奇闻异事应该说的就是这座岛,这些御林军打扮的模样的人应该是被某位唐王派来寻找此岛的人,都说海洋深处这座妖岛飘忽不定,莫不是给自己一行人撞上了?这真是什么背运来什么,那些古怪的黑影大汉莫非就是书中所言的“海人”?楚寻语这辈子行走江湖牛鬼蛇神见了不少,还真没见过什么“海人”,今儿个恐怕要给自己开开眼了。 楚寻语把刀具都收拾好了,试了试手里的唐刀,就是有些轻,其它都还好,正欲带着商芊往回走,忽然一愣,盯着商芊一动不动,眼中杀机流露,商芊有些发毛,问道:“怎么了?” 楚寻语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这些尸体聚集之地必有古怪,他们这些御林军可都是全副武装,身手了得,怎么能惨遭横死?果然,你终于露脸了,方才到现在险些被你蒙混过关,” 说时迟那时快,楚寻语眼中杀机一闪,直接挥刀朝商芊砍了过去……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同时给大伙拜个早年,愿你们阅读愉快。)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雾岛牢笼(一)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忽然翻脸,手握大刀转身朝着商芊就砍,商芊吓了一跳,但也是和楚寻语走过一趟江湖了,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便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原地站住不敢动,“噗嗤”一声闷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溅落到自己脸上,商芊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抬起头,顿时吓到了。 原来方才楚寻语一刀挥舞过来,直取商芊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商芊的背后出现了一只褐色的大虫子,这大虫子从朝泽里慢慢潜过来,最起码有一人多高,又肥又腻,黏糊糊的,而且通体没有五官,只有顶端撑开,里面一只长满倒刺的圆形肉色长嘴伸了出来,正要从背后偷袭商芊,楚寻语飞起一刀,直接把它那伸出来的恶心长嘴给削了,大虫子不甘心的扭动着身躯倒在沼泽边,一下惊出了很多动静,接二连三有许多这样的东西从沼泽里浮了出来,楚寻语一把将商芊拉到自己背后,商芊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提着刀,慌忙往前跑,想要赶紧远离这片林子,楚寻语跟在她后面断后。 这种虫子体型肥硕,软绵绵的,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而且不畏火光,楚寻语瞧的真切,发现很像平常见到的水蛭,只不过也没有长成这样的,通体都有一股腥臭味,撑开皮伸出来的长嘴全是密密麻麻的倒刺,一看就是吸食食物的样子,十有八九地上这几具尸体就是它们干的好事,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从沼泽中蠕动出来,眼看着就要把二人包围,楚寻语一边催促商芊赶紧跑,自己一边挥舞着大刀,顺手就砍翻了两只靠的近的。 这虫子似乎没有眼睛,难怪不会害怕火光,只知道无所畏惧的涌上来,一只冷不防的出现在商芊身边,商芊只顾奔跑,没注意那么多,忽然一只大嘴打开张在自己面前,不禁吓得惊呼一声,楚寻语听的真切,转身一个跨步拦过去,挥手就是一刀切,直接斩倒一边,却不料想背后有了空门,一只虫子的大嘴悄无声息的直接吸住了楚寻语的另一只胳膊。按理来说,楚寻语一身钢筋铁骨,寻常刀砍斧剁自然不惧,不料这虫子的细牙密密麻麻,好似一把锉刀,不仅锋利,而且阴冷阴冷,自己只感觉胳膊上有好多尖锐的东西来回摩挲在试图往皮里钻,楚寻语勃然大怒,一声怒吼,转身就是一刀,直接切开了虫子长嘴,一甩胳膊,将残肢甩到一边。 商芊见楚寻语被咬了一口也花容失色,顾不得许多,虽然不通刀剑,也舞者腰刀胡乱向周围那些虫子乱砍几下,楚寻语匆忙间一推她,示意赶紧跑,莫要纠缠这么多。二人三步并作两步,火速突围,不想到楚寻语胳膊上有异,方才被吸住的地方一片乌黑,简直是该死,楚寻语只感觉头晕脚轻,没想到这东西和蜘蛛一样,捕获猎物是先用毒液麻了目标,在慢慢吸食,几个呼吸之间,楚寻语踉踉跄跄,一把将商芊推回了主径上。 商芊被楚寻语一推,没抓住火把,就跃回了主径,转头看楚寻语吓了一跳,没想到此刻楚寻语满脸冷汗,面色发白,手脚仿佛都慢了许多。楚寻语杵着长刀,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断的晃动脑袋,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商芊急了,转身就想跑回来救人,楚寻语努力的把手伸过去,也想要让商芊拉住自己,却未曾注意商芊刚才脱手的火把掉在地上被那些黏糊糊的大虫子碾住渐渐熄灭了,顿时周围草丛里,树干上,那些见过、没见过的虫子全都浮现了出来,包围了楚寻语。 “嘶——”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一只带翅膀的飞虫在自己背上刺了自己,那虫子有小臂长短粗细,好似一只巨大蜜蜂,暗绿色的身体长满了尖锐的绒毛,抬起尾部一根大针直接扎在楚寻语背上,楚寻语痛苦难当,把持不住的叫了出来,痛苦的丢掉长刀,手忙脚乱的从背后把这东西给硬拽了过来,两手扯住两端,“咔嚓”一声脆响,活撕成两节。 无数怪模怪样的虫子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楚寻语的脸上手上身上到处被咬被刺,楚寻语痛苦的惨叫连连,用刀砍、用拳头打,动作也越来越来慢,原来它们都带毒,最终楚寻语不甘的倒在地上,虫子越来越多,争先恐后的覆盖满了楚寻语的全身,生怕来慢了没的吃,楚寻语的精神亦是越来越低沉,恍然之间,从缝隙之中看见了主径上,顿时心中悲凉,只见商芊正被四个黑影大汉纠缠住,其中一个一拳头揍在商芊小腹上,商芊吃不住痛弯下腰直咳嗽,另一个揪住她头发,砂锅大的拳头,一拳打在商芊脸上,直接打躺了。四个大汉把商芊提起来放在肩膀上用怪异的姿势慢慢远去,其中有一个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冷冷的看了地上越来越无力挣扎的楚寻语一眼…… 花开两端,各表一枝,在看慕缘这边,慕缘这边肩头上坐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正甩开步子往前走,慕缘撇着大嘴有些不满意,好几次都用手想把肩头的这东西拽起来,无奈这小家伙死活抱着自己脑袋不撒手,慕缘不满的嚷道:“我说混账啊,你这最起码有几十斤重,老是蹲在我肩膀上算怎么回事,我肩膀都块给你踩塌了,我说你下来行不行?” 小东西可不愿意下来,但好像也听懂了慕缘的话,抱着慕缘脑袋一个转身,得,换了个肩膀继续坐在他身上,慕缘气的都快翻白眼了,咒骂道:“你真是又懒又馋!” 慕缘这边边走边骂骂咧咧和小家伙斗气,全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发生了变化,远处,岛上那条山脉仿佛忽然断开了一般,主径直通其中,两边是山脉夹着它。小家伙忽然跳了下来,发出龇牙咧嘴的叫声,咬住慕缘裤脚拼命往回拽,说什么也不让慕缘前进一步了。慕缘好奇的环顾四周,貌似没发现什么异状,只知道小东西不让自己走了,用脚把小家伙往旁边踢了踢,苦笑着随口说了一句:“不走怎么办?有本事你给我找条路去。” 不曾想这小家伙仿佛真听明白了,松开慕缘裤脚跑到不远处的路边坐着,盯着慕缘看,用粗壮的大尾巴来回扫来扫去,示意慕缘往这边。慕缘疑惑的走过去,发现这是一条小路,全是用碎石头铺出来的,坑坑洼洼,而且被两旁的杂草盖住了,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顺着这条小路斜着横走,看过去直通眼前这右边的山脉,莫不是让自己爬上这山脉?说实话,这山脉不是很高,横着宽,仿佛横穿整座岛屿,但竖着不高,简直就是丘陵,也就十来丈,而且上面横着许多大石块,爬起来应该不是太费事,不过为什么这小东西要让自己有好路不走,非得爬山? 慕缘尝试着要走主径,结果小家伙又咬住裤脚,死活不走了,用爪子扒住地面,态度显得很坚决。慕缘看它这模样肯定是有原因的,估计这条路前面是真走不得,只好点头答应,一抬脚,就下了主径,踩上了这条小路。 结果没走两步,慕缘就觉得踩的脚痛,低头一看,大惊失色,脚背上趴着一条和拇指大小的蜈蚣,惊的慕缘抬脚就扔了出去,举头大骂:“混账,你带的什么路?” 结果不想那小家伙不见了,在一瞧,它发疯似的往前一路狂奔,慕缘面色一变,抬脚就追,此刻两旁草丛里窜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蛇虫鼠蚁,地上爬的,天上飞的,慕缘跑起来的动静带起来一大片,劈头盖脸砸下来,慕缘哇哇怪叫,抱着脑袋就一路狂奔,心想非得抓到这混账揍一顿不可。慕缘跑起来可不慢,前面那位更不慢,索性这路也不长,二人几个呼吸就跑到这无尽的山丘下,小家伙一个箭步窜上去,四肢小粗爪子抓的还挺牢,三下两下就窜上一块巨石,停下来回头看慕缘,慕缘抱着脑袋气的哇哇叫,也紧随其后攀上最近的石块,刚靠上山丘,草丛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刚才那些鬼东西都逃遁开了,慕缘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抬起手指着小家伙张开就要开骂,忽然觉得脖子难受,用手在衣领里掏了半天,结果抓出一条巴掌那么大的红色甲虫,慕缘怪叫一声,慌忙给扔的老远,欲要开骂,又觉一阵恶心,扯开衣领一看,原来是胸口刚才被那大甲虫给咬了一口,红肿一片,头晕目眩,眼看着站不住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倒在石块上,歪着头小声嘟囔起来:“野郎中……没你在……就是……就是……” 忽然,一阵清泉迎头而来,慕缘只感觉意识渐渐回来了,似乎神清气爽,便睁开眼睛,仰望星空,赞道:“好雨水,来的真叫个时候。”伸出手,张开嘴贪婪的吸上两口,却不料雨水又停了,慕缘失望的睁开眼睛,不舍得的在脸上摸了摸,舔着手指自语道:“这雨怎么停了?” “咯咯咯……”一阵怪异的笑声传来,慕缘抬起头,顿时脸色大变,原来发现这根本不是雨水,而是头上那块石头上,小家伙撅着屁股,抬起一条腿正对着自己头顶撒尿,两只小眼睛盯着自己滴溜溜的转,此刻慕缘才感觉到嗓子眼又咸又涩,整个人都气的快口鼻冒烟了,跳起来痛骂道:“别跑,我非扒了你的皮!” 说完手脚并用,攀着石头就上,那小家伙笑的前俯后仰,看见慕缘追上来赶紧也往上跑,这一大一小就顺着这些大石块往上一路跑,不一会就攀上这条山脉的顶端,结果慕缘惊呆了。 让慕缘惊呆的可不止一件事。慕缘满身大汗的爬上来才想来一件事,原来他发现胸口刚才的伤口处感觉恢复如初了,低头扯开衣领一看,发现消肿了,头不晕腿也不软了,只留下胸口被咬的皮外伤而已,这小东西的尿能解毒?以前听野郎中说过,说是毒蛇窝外七步之处必有解药,意思是说天生阴阳相克,同样的环境总有能一物克一物的,莫不是说的就是这半熊半猫的东西?想来也说得通,这小家伙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有点本事,要不然怎么活下来的?慕缘此刻忽然想起大为不妙,这岛上毒物如此猛烈,万一楚寻语他们要是遭此毒手怎么办?得赶紧找到他们,带着这小东西过去给他们解毒。 抬起头去找它在哪,顿时发现了第二件让自己惊讶的事情,原来,自己根本不是站在什么山脉上,爬上来才发现这顶端很宽敞,而且是平的,前后两端都有错落有秩的矮墙,自己就是从其中一个豁口爬上来的,只不过经历了太久的岁月,都长满了青苔和野草,岁月侵蚀了墙体,这场景何曾熟悉,慕缘曾经在从灵宗回来的路上见到过,北平城不远就有,这是万里长城啊,到底是什么人在海岛上修建了一座长城边塞?仿佛千万年前,还有军队在这里驻扎过? 小家伙正站在前边那一侧的石墙上,背对着慕缘,遥望长城的下面,大尾巴左右晃动,回头看看慕缘环顾四周合不拢嘴的样子显得极度不屑,慕缘摸着脑袋走过来,一边摇头一边感叹:“这是秦始皇他表弟修的吧,历史上就数他好这一口儿,都修到海岛上来了。” 来到小家伙身边,这就是第三个惊喜了,慕缘瞪大了眼睛,只见城墙内,是无数石头搭建的房子,中间还有街道,正中央处还有一座高高的大房子,大的像宫殿,只不过那些街道在黑夜之中都能看出岁月的痕迹,破败一片,枯枝败叶横出左右,但是不会寂寞,因为其中有很多黑色的人影在晃动,不过这些人走路的姿势……怎么都这么怪怪的? “这该死的是什么地方……”慕缘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看身边的小东西…… (ps:又是一年寒暑过去了,我本以为又是毫无收获的麻木一年,但是细细想想,今年我也收获了许多,生活上有了些精彩,不禁感叹总算有点收获,命运也算怜悯了我,事业上成就不大,但是在我歇斯底里的喊叫下,很多读者朋友都开始给我打赏和红包了,让我既感动又流泪。 七年了,兄弟们,我坚持七年了,楚寻语一路走来,即将走进第八个年头,这也是《剑断》本故事最后一卷了,诸位也陪着楚寻语一路冒险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想来亦有无尽的感慨,多少次我都不想写了,真的,看我故事久了很多老读者朋友都知道《剑断》这一路走来不易,多少次都要放弃,因为我常常扪心自问,这值得吗?真的,我经常觉得不值,努力根本没有回报,一年365天,连续七年都没回报,我还继续写吗?有多难?大伙给的打赏网站分一半,一共才挣了连两百块都不到,七年就挣了两百不到,兄弟们啊,有多难大伙感受一下即知道,多少次我家人都劝我放弃,有这时间要不休息,要不然出去找份兼职也能挣钱,去kfc端盘子不比写《剑断》挣的多?我凭我自己的构思和汗水一个字一个字用键盘打,却不如一个月端盘子的钱比我七年《剑断》多?我喊出来我自己都替自己脸红,我故事的质量如何读过的自然知道,七年前的我从未想要如此彷徨无助的呐喊。 但是这两个月让我有了点点希望,很多老读者真的在用心体会我,开始给我打赏给我红包,钱不多,我也并不奢望太多,反正我从来都是失败的,哈哈,但是真的让我感觉到最起码还有人认同这个理,对,小楚楚我是水平有限,文笔欠佳,但是咱这一腔热血倒在这里了,努力的给大家讲述一个精彩的故事,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咱凭自己本事写故事和江湖上卖艺的、电焊工的都一样,无非都是想找门手艺而已。在此,要谢谢这七年来一只陪着我的读者,不管您是给了钱还是没给钱的,都是我读者,可是手头宽裕的愿意给我一点经济支持的,愿意一直帮我加油助威的,这才是我真正愿意用心为你们而写的,这个故事是为你们而写,楚寻语这一路也多谢你们的支持。 本来《剑断》写完以后我就不打算继续写了,耗费了我太多太多的时光和精力,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写故事,割舍不掉的写作情缘说出来并不高尚,反而显得格外凄凉,因为这是让这七年挣不到两百块给活活逼死的。 不过这两个月读者给我的鼓励和支持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他们鼓励我,告诉我这么精彩的故事要继续下去,我又重新燃起了继续写下一本新书的打算,我的读者有远在青藏高原的边防官兵,有清华的莘莘学子,有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有手艺精湛的厨师,亦有鬼斧神工的建筑师,等等等等,各行各业的努力奋斗的朋友们,你们跟了我七年,在听到我最近愤怒的咆哮之后从五湖四海发来了劝慰,当然,还有红包,这本故事,是真真切切献给你们的,从骨子里抠出来的,从血管里挤出来的,从眼泪中泡出来的,谢谢你们。 最后,新春佳节之际,小楚楚在此恭贺诸位新春快乐,希望你们新的一年里阖家幸福,继续陪伴楚寻语这一路的江湖冒险,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有愿意支持我,陪着我的朋友请来到我的身边,真的,我需要你们……真的……)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雾岛牢笼(二) 楚寻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眼睛怎么睁似乎也只能睁开一条缝,眼皮好烫,用手摸了摸,似乎肿了,嗓子眼发紧,抬起头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主径上,身旁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这是……有人把自己拖回来了?楚寻语发现身上难受极了,说不出的酸痒疼痛,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脸上,就算没镜子给自己照都能感觉出来,自己的脸肯定肿的和猪头一样,都是被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虫子叮的,身上也是,到处都是紧绷绷的大血包,皮肤涨的发出光泽来,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商芊怎么样了。 好在这个岛上的蛇虫鼠蚁的毒都是麻人而不伤人,似乎它们都有吸食的传统,真是怪异的紧,不管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楚寻语看看手背都肿的猪蹄一样,指节打弯都发紧发痒,不禁苦笑连连,从袖子里摸出一套针灸,直接给自己身上肿的特别厉害的地方戳通了放血,看着暗红色的脓血顺着银针滋出来的时候,感觉要舒服多了。放出一堆淤血,在胡乱敷点清凉解毒的药物顿时感觉好多了。不一会,楚寻语嘴里嚼着薄荷叶子终于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心里也纳闷,到底是何人把自己拖回主径上来的呢?自己在下面草丛里再待上个一时半会,恐怕就要交代了。不过眼下还有个更头疼的事情,那就是那些黑影大汉把商芊给绑了。 这事恐怕才要命,楚寻语左右看看不禁头大,好在刀具都在身边,抄起来就往前追,不知道自己在这躺了多久,这万一要是法家的这位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他老爹非和自己拼了不可,而且商芊也是自己的好友,算半个妹妹,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出事。 楚寻语这边正想着呢,再看另一边的慕缘,慕缘莫名其妙被带到了这座岛上一片荒芜的长城之上,能够很清晰的看见下面有许多黑影正在那些长满青苔的破败房屋中穿行,方才那个小东西拼命的阻止自己不要顺着主径走的原因慕缘也发现了,是因为顺着主径再这么走下去,就会大摇大摆的走进这片聚集地中,很显然会被发现,所以从旁边溜进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慕缘站在上面左右看了半晌,有些迷茫,忍不住悄悄小声问道:“喂!我怎么下去?” 小家伙给了慕缘一个白眼,气的慕缘又是一阵嘴歪,这才不慌不忙的顺着城垛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右边走,似乎胸有成竹,慕缘赶紧追过去看看,不知道这小东西要把自己往哪里引。小家伙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到城墙上一个缺口前面,慕缘这才看清楚,原来这里坍塌了一部分,那些碎石正好向下铺成了一条小路连接上了地面,藤蔓和青苔都覆满了上面,破破烂烂的,小家伙顺着这个缺口就蹿下去了,三下两下就窜入末端的草丛里,慕缘伸头看了一眼,下面是齐腰深的杂草,于是也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的攀爬下去。青苔那可是又湿又滑,半道上没抓稳,慕缘低呼一声,直接一屁股坐进草丛里,摔了个敦实,气的心说这小混蛋带路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哪里是给人走的,等有空抓住它非得好好揍它一顿不可。 好在这里大概是个死角,一片杂草聚集在此,应该平时没什么人来,所以慕缘一屁股摔下来才没惹出什么麻烦,慕缘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蹲着身子抬头左右看看,似乎没什么人,松了一口气,猫着腰,顺着草堆往前趟,小声叫道:“小混球,你跑哪去了?” 抬起眼睛,发现小家伙已经窜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座破房子的房顶边缘上去了,转过头对着慕缘摇动毛茸茸又粗壮的尾巴,示意慕缘赶紧跟上来,慕缘张开嘴巴小声的喊道:“喂——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家伙掉头就跑,慕缘嗔了一口,左右看看,实在无奈,只感觉自己被这小混球在牵着鼻子走,但是不跟过去又没办法,反正自己也不认识这里的路,尤为危险的是,前方不远处似乎有黑影往这边走来,还是赶紧离开这草丛堆为上策,于是慕缘猫着腰把身体挪过去转身就追,贴着墙角挪,匆忙之间似乎一愣,因为自己发现这墙角下有许多木棍子插在地上,上面串了许多鱼,腥臭味很明显,都是刚从海里捞出来在这里晾干的似乎,慕缘已经开始怀疑头前自己吃到的那些水果莫非是这些怪异的黑影大汉送的?说不通啊,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送吃的? 这些斑驳的房屋之间到处都是横七竖八拴着绳子,晾着一些奇怪的衣物,还有一些叮叮咣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当然,免不了各个屋子前面都插着棍子晾着鱼干,慕缘都快被这鱼腥味给熏晕过去了,把眼一瞧,当真要气晕过去了,原来,那个小家伙正蹲在一处长满青苔的破瓦顶上抱着条鱼啃呢,敢情这混账是自己饿了来找吃的?竟然自己傻到跟着一只……一只……一只像熊又像猫的蠢货在乱跑! 慕缘左右气不过,左右看看,随手扯了地上一根木棍,甩掉上面的鱼干,蹑手蹑脚跑过去,它蹲在屋顶啃的叫欢,自己非用棍子把它捅下来不可,简直不像话。慕缘举着木棍跑过去,贴着墙根,就要把它从瓦头上打下来,结果无意中一抬头,吃了一惊,因为自己面前是这座破屋子的一扇窗户,都被青苔爬满了,隔着栏杆往里看去,房间里黑压压一片,若隐若现的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忘尘? 此刻的忘尘被人用大铁链子拴在墙壁上,全身淤青伤痕,坐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慕缘小声叫道:“喂!喂!” 忘尘疑惑的抬起头,看见窗户外是慕缘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赶紧爬起来,拖着哗哗作响的铁链子赶过来,沙哑的问道:“太好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慕缘和忘尘隔着破窗户相逢,喜道:“你等着,我这就把你弄出来,其他人呢?” 忘尘用手指着斜对角的一间破屋子说道:“孙将军在那里。” “然后呢?” “什么然后?”忘尘有些费解。 “其他人呢?”慕缘急了。 “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忘尘也急了,“你别告诉你一个人跑过来的,燕儿他没跟着你?” “没有啊!”慕缘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么说商芊也不在你这边了?” 忘尘脸都绿了,一拍栏杆:“赶紧把我从这鬼地方放出来,我们一起去找她们。” 两人正在下面“故友相逢知冷暖”呢,坐在房顶上的小家伙忽然一愣,抬起脑袋,警惕的四处嗅了嗅风中的味道,小舌头还舔了舔嘴巴上的食物残渣,仿佛发现了什么,低头就把手里的鱼骨往慕缘头顶上一砸,慕缘抬起头恼火的叫道:“别闹,我这干正经事呢。” 小家伙对着慕缘竟然皱了皱眉头,不甘的打个鼻息,转身顺着屋顶就跑进黑暗之中了,而下面的慕缘,则正在拿棍子撬栏杆呢,还嘟囔起来:“这破房子是石头堆的不好弄,这烂窗户都腐烂的和豆腐差不多了,您老人家还能被困住?”说完,就掰下一截栏杆扔掉。 忘尘气恼的举起手示意给慕缘看,这才发现忘尘身上栓的大铁链子虽然锈迹斑斑,但是慕缘用手指一碰,手腕粗细的链子上所雕刻的一个个古老的符文逐一烧红了一遍,烫的忘尘一哆嗦,缩了手,说道:“别乱来,你一用灵气这链子就烧的通红,烫死我了。” 慕缘难以置信的问:“这链子不是一般人能铸的了的,你们到底是被什么人抓来的?” 忘尘刚准备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慕缘一愣,随即有了不好的预感,歪了歪嘴,无奈的又问:“他们是不是在我背后?” 忘尘点点头,慕缘撅着嘴巴,丢掉棍子,举起双手,慢慢转身:“我投降,你们轻点,还有,我想请问下诸位,有没有看见一个背着琴的姑——娘——”最后“姑娘”二字声音拖得老长,因为慕缘的表情精彩极了,嘴巴张的老大,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四个黑影大汉把慕缘围在中间,慕缘看清楚他们样子以后惊呆了,话都说不完整了,瞪大了眼睛叫道:“你们……你们是……”结果“砰”的一声,一根大棒子迎头砸下来,慕缘抱着脑袋一下跪倒在地,鲜血顺着指缝就流下来。 忘尘着急的拍着栏杆叫道:“他都投降了,你们怎么还打?” 别看慕缘这一路走来也算“久经沙场”了,但是皮肉伤真没多少,更没多少次是在灵气萎缩,无法自行愈合肉体情况下挨揍的,头顶上只感觉被人重重的挨了一下,下一刻痛疼钻心的感觉传来,这种感觉糟透了,仿佛刚才一瞬间,自己的牙齿都被打进喉咙里了,这时候慕缘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楚寻语,感叹他受了那么多皮肉伤是怎么撑下来的,下一刻,才愤怒和委屈都有,抬起头眼中金色佛光闪烁,堪堪就要怒起和他们拼命,却不料想那些黑影大汉先下手为强,不由分说揪住慕缘衣领提起来摁在墙壁上,举起沙包大的拳头,慕缘最后只看见他们拳头上戴着一圈铁箍,铁箍上面那些古怪的符文烧的滚烫,在这黑夜之中都红的扎眼,一拳呼在脸上,慕缘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雾岛牢笼(三) 潮湿的水珠一滴一滴的从屋顶破烂的瓦砾中往下渗,黑暗中,滴落下来,砸在了慕缘被打的血肉模糊的鼻子上,慕缘脸上被揍的不轻,眉骨都被打开了口子,意外的是这些粗浅的皮肉伤并没有被灵气快速愈合,相反,只要稍稍咧嘴,就牵动伤口疼的直喘粗气,原来是身上拴着那些刻满符文的大铁链子的缘故,上面的符文随着慕缘躺在潮湿冰冷的地上呼吸间隔而起起落落的燃红又熄灭,先前很明显是慕缘被臭揍了一顿,然后也同样被扔进了牢房。此时忘尘跪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别挣扎了,把呼吸放平。”说完,撕下衣角,接点房梁上滴下的水,给慕缘擦擦脸上的血。 “这帮畜生!”慕缘咬牙切齿的要挣扎着坐起来,忘尘扶住他,把手里的布条捏成一团,摁住慕缘头顶上的伤口,慕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接过布条,摁着脑袋,一缕鲜血划过了眼睛到了下巴,慕缘从来没有这般愤怒过,只感觉胸口之中有一把刀子在跃跃欲试的跳出来,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出去以后,我要宰了这帮畜生!” “那也要等我们出去以后。”忘尘苦笑一声,“现在只有寄希望于楚老弟能来救我们了。” 这话一下提醒了慕缘,慕缘拖着铁链子摇摇晃晃的扶着墙根挪到了窗口,对着外面仔细的张望,张开口小声的叫道:“喂——喂——” 忘尘喜道:“原来楚老弟也来了,早说啊。” 却不料跑来了一只……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圆圆脸,小小眼,毛茸茸的,小短腿,尾巴蓬松粗大,这小家伙跑过来坐在窗台上看着慕缘,眼中似乎很平静,慕缘满是期待的看着它,说道:“帮我个忙。” “你在干什么?”忘尘难以置信的在背后问道。 “我在求救。”慕缘头也不回的回答。 “求救?它?”忘尘用手一指,难以置信的问,“你被打傻了吗?你跟一只……一只……一只像猫又像熊的东西求救?看来刚才那棒子把脑袋确实给打的不轻,你快坐下歇会。”说完就要扶住慕缘的胳膊。 慕缘没好气甩开胳膊,指着小家伙说道:“我清醒的很,它能听懂。” 忘尘无奈的叉着腰在一旁直摇头:“那就是我被打傻了。” 慕缘懒得理会它,转头对着小家伙说道:“你对这岛上熟悉,你赶紧出去找……找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人,估计他也在这岛上不知道哪里瞎转悠呢,你去找到他,他能来救我们。” 却不料小家伙没反应,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慕缘,眼神中反而若有若无的流露出一丝悲凉,不过忘尘却没注意这些,只不过看见了它无动于衷,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坐下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慕缘见它没反应,不禁有些着急,忽然想起了什么,叫道:“你要吃的是吧。”低头在身上翻了半天,有些沮丧,抬起头对它道,“不好意思,这一路上水果都吃完了。”说完转头对着忘尘问:“你身上有没有梨子、火龙果什么的?” “我身上有燕窝。”忘尘斥道,“够了,坐下来别动,尽量止血。” “我说真的。”慕缘捂着脑袋走过来对着忘尘身上就翻,“你把水果藏哪里了?” “别动、别动。”忘尘赶紧挡住慕缘的手,“你这手上全是血,弄我一身。” “那你把拿出来啊。” “我拿燕窝给你啊!”忘尘急了,“被打傻了就老实点,这破岛除了荒树林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什么东西,这一路我都是舔着青苔水活过来的,你跟我说火龙果?我等会烤个乳猪给你要不要?” “我不要,我吃素。” “你还知道你不要啊!”忘尘叹息一声,扶着慕缘坐下来,“闹够了就歇会。” “我是说真的。”慕缘也苦笑不得,“你信我一次,我这一路吃了很多,而且还给它吃了。”说完用手一只窗台上的小家伙。 “行了吧你。”忘尘伸手给慕缘比划道:“首先,这岛上只有怪物,其次,根本就没有能吃的野果,你说你吃一路过来就够不可思议的了,现如今你还像一只……一只……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猫还是熊的东西求救,你说这可能吗?它在怎么着也就是个……是个……姑且算是个猫吧,它的脑子和家养的猪没区别,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小家伙用扁扁的声音不满的说道。 “瞧见没?它听得懂。”慕缘闻言乐了,也伸出手正要给忘尘说起这一路上和它怎么认识的,忽然愣住了,慢慢转过头,和忘尘一起盯着窗台上那个小东西,慕缘匪夷所思的问了一声:“前辈,我是不是真的被打傻了,它刚才好像说了一句人话。” 一时间安静极了,只能听见房梁上滴下的水珠落地的声音,下一秒,慕缘仿佛没受伤一般跳起来大吼道:“那你这一路上不会说句话!!!弄的我像个傻子一样自言自语!” 坐在一旁地上的忘尘无奈的翻个白眼给慕缘:“你真是个傻子,你第一句话居然是埋怨它,就不应该问问它为什么会说话吗?” “同意,你确实有点傻。”小家伙用扁扁的声音又说了一句,还把尖尖的右边小爪子抬起来对忘尘示意,表示赞同。 慕缘跑过来用手抓住窗台的栏杆,愤怒极了:“原来都是你!都是你!一直以来这个岛的始作俑者都是你对不对?你故意诱惑我来这里被抓住!你故意……”一口气连说了几个故意,慕缘真是又气又恼,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被这么个东西欺骗了。 小家伙坐在那里砸吧着小嘴,等慕缘嚷嚷完了,这才不紧不慢,用扁扁的、冷冷的声音说道:“闹完了吗?好好动动你的脑子,第一,我早就告诉你不要过来这边了,是你自己要来的;第二,你被抓之前我提醒过你了,跟我没关系,最后;这座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还认为你能带着我离开这里呢。” “鬼才信你。”慕缘气的坐了回去,脸上写满了生气。 “我不和你赌气。”小家伙摇摇头。 忘尘此时倒是来了兴趣,凑过来好奇的问道:“你是妖?” “呸——”小家伙伸出红红的小舌头对着忘尘做了个鬼脸,“没档次。” 被这么个东西嘲讽,忘尘感觉怪极了,只好尴尬的继续问道:“那你是……” “我是——”小东西神色认真起来,忘尘和慕缘也都不由的认真听下去,小东西坐起来,一只爪子指着天,一只爪子摸着自己的胸口,抬起头,用极度自豪的眼神仰望漆黑的星空,声音本来就扁扁的,再拉长了,那感觉,啧啧,“我是……毛——毛——仙——人——” 等了半晌,似乎没什么动静,小家伙低下头,看着慕缘和忘尘全都吊着眉毛,嘴巴微微张开,像看傻子似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不高兴,恼火的用扁扁的声音问道:“人类!为何没有赞美声?” 忘尘用手指挠了挠脸,回头无奈的看慕缘,慕缘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对忘尘摊开手示意:“别问我,这蠢货是我路上捡来的,现在你也看见了,可不是因为我被打傻了。” “肤浅!”毛毛啐一声,坐下来抱着双手。 忘尘似乎不想和它继续扯淡了,回头认真的说道:“你可以说话了,但是没有化成人形,估计应该最少可以渡过两次天劫了,能耐肯定不小,这样吧,帮个忙,帮我们把这链子打断,救我们出去好了,回头必然报答你。” “再说一遍!我不是妖!”毛毛怒了,“我是毛——毛——仙——人——” “那你就用仙人无上大法力给我把链子砸了!”慕缘不耐烦的爬起来对着它嚷道。 “我……”毛毛有些尴尬,“我做不到,因为我不会战斗。” “完了。”慕缘对忘尘失落的说道:“前辈,我们碰上了一只脑子不大好的妖怪,而且还不会战斗。” 忘尘用手撑着窗台也低头直摇,很是沮丧,毛毛不乐意了,挥舞起小爪子:“振作!我们还是有办法出去的。” “怎么出去?”慕缘抬起眼睛问。 “我们合作就可以了。”毛毛回答的胸有成竹。 这回轮到忘尘和慕缘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了,忘尘也不慌不忙的坐在了慕缘旁边,毛毛在窗台上有些莫名其妙,扁扁的声音问道:“何故不语?” “请先把你的来历说出来吧……”忘尘抱着手努努嘴。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雾岛牢笼(四) 书接上回,且说慕缘和忘尘坐在牢房之中,冷眼瞧着窗台上坐着的小东西,似乎不是很信任它,其实他二人也没想错,这东西最多撑死了就是个渡过两次天劫的妖怪,但还没有化成人形,有道是人在江湖防人心,谁知道它是友是敌,当真得说出点什么东西来,让大家听听,总不能它说联手就联手吧。 但窗台上的毛毛似乎不知道忘尘说的什么意思,疑惑的问道:“什么来历?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 慕缘坐在地上拿开手试试看脑袋还在不在流血,不耐烦的说道:“你疯了?你指望我们真的相信你是仙人?” “无知的人类啊……”毛毛抱着小爪子摇摇头,“无知让你们显得渺小。” 慕缘自顾自的扭过头给忘尘看看头顶:“你看我还在流血吗?” 忘尘看伤口一片模糊,不过血倒是不流了,不由得叹息道:“要是楚老弟在就好了,好歹也能帮你医治的伤口。” “得了吧。”慕缘没好气的答,“亏得他不在,要不然按照他那武修者的暴脾气,看见这小妖怪非得一剑剁死它在说。” “嗯?”毛毛一听,两只小绿豆眼都放光了,惊喜的叫道,“你们还带了一个武修者?” “怎么了?” 毛毛小爪指天:“老夫我夜观天象,就知道命不该绝,这世上唯有武修者才能在这岛上闯个来回。” “什么意思?”二人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靠了过来,要的就是这小家伙说点真材实料。 毛毛蹲在窗台上,告诉二人,这岛其实在数千年前是一座海外孤岛,岛上囚禁着一个很坏很坏的人,是被王权流放过来的,叫做“壬”,还记得慕缘早先看到的那个像万里长城一样的东西吗?那其实就是当时的守军为了防止牢内这个人跑出来而修建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权渐渐没落了,岛上的守备力量也日渐衰弱,“壬”觉察出了这一机会,终于有一天,壬成功的打破牢笼,杀了出来,夺下了岛屿,并且撞断了这岛屿的根部,让岛屿随波逐流,变成了海上的一座无根之岛,行踪飘忽不定,同时还收拾了一批当初王权之中自己族类的遗民留在了这个岛上。 “可是这座岛似乎很古怪。”慕缘好奇的问,“为什么这座岛屿上永夜黯淡,灵气停滞,星辰混沌,毒虫遍地?” “这个问题就有点复杂了。”毛毛神情有些古怪,“具体的老夫我也不是全都知道,只不过了解个大概。” 前面不止一次提到过,生命、时间、空间是世间最为复杂的三大难题,一路走来空间和生命的咱们都来回讨论了好几回了,这一次,就来说说“时间”吧。毛毛告诉他们俩,严格来讲,这座岛屿的时间因为某些原因而凝滞了,所以岛屿上的日月星辰都不会发生变化,甚至连灵气都永远停留在了当年的某个时刻,和外界格格不入,但同时,因为慕缘等是外来人,所以并不会影响外来的,修真者在这座岛上消耗了体内灵气以后是无法通过常规功法用外界灵气自行补充的,只能最后白白消耗而死,而慕缘现在伤口的问题显然不是这样,自身灵气尚早,还没有消耗完呢,完全是因为身上这些铁链上的符文自带的封印效果。至于说楚寻语,这就是刚才为什么说如果有武修者就另当别论了,因为武修者是少数几种不依靠灵气还能战斗的修士,为数不多的可以杀出这座岛的人。 “那你是怎么来岛上的?”忘尘故意问。 毛毛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正要说话,忽然警觉的一回头,小声说道:“来人了。” 这一回慕缘不得不听它的了,前不久就因为没听它的所以被揍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所以赶紧回原地躺好,毛毛隔着栏杆说道:“你们身上的铁链一般修士根本无力抗衡,所以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我去找那个武修者,只有他还有希望。” 转身正要跑走,忽然一回头,奇怪的问道:“那个武修者有何特征?” 慕缘躺在地上想了想,得意的说道:“野蛮!十分的野蛮!” “武修者都很野蛮。”毛毛没好气的答。 “你问他是不是野郎中。”慕缘“嘿嘿”一笑,“他听见这句话就会跟你来了。” “好,”毛毛点点头,转身就消失在夜幕中了。 忘尘坐过来,在慕缘身边一边帮慕缘擦拭伤口一边问道:“你信它?” “不信。”慕缘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还让它去联系楚老弟?”忘尘不禁责怪道。 “嘿嘿。”慕缘笑的伤口都疼,“这个像猫又像熊的东西我们是看不出来个大概了,但是野郎中见多识广一定能认出来。” “那你也不应该轻易让它去找楚老弟,这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忘尘摇摇头,很不赞同楚寻语的做法。 “你太不了解野郎中了。”慕缘哈哈大笑,“你觉得这狡猾的小东西跑到野郎中面前喊一嗓子他的绰号就能赢取他的信任了?” “你的意思是……”忘尘好像明白什么了。 “哈哈哈哈……”慕缘得意极了,答忘尘,“以野郎中的性格,看见这么个玩意儿在自己面前居然说话了,十有八九都是先砍死它在说。” “妙啊。”忘尘抚掌大笑,忽然觉得自己和慕缘此时此刻变得越来越阴险了。 慕缘反而劝他:“不要内疚,我们现在这幅模样十有八九都是被它害的,它在这座岛上没来由的出现,这一切都太离奇,还有那个什么‘壬’,这故事扯的,我家门口卖烧饼的老大爷编的故事都比他好听,所以它肯定是罪魁祸首,别的不说了,先让野郎中替我们宰了它出口恶气在说。” 两个人脸都不红的坐在阴暗的地牢里“嘿嘿”阴笑,而楚寻语那边则浑然不知。此时此刻的楚寻语手握一长一短两把唐刀,背后和腰间同时也还绑缚了几根木矛和腰刀,正所谓全副武装,只不过全身刚刚被虫子咬过,肿的像个猪头,楚寻语心里那个火啊,越想越窝囊,尤其还折了商芊,心中只企盼着来几个那些黑影大汉,自己先砍翻他们两个再说。 楚寻语正跟着自顾自的生闷气往前赶路呢,沿着主径走了不过半个时辰不到,就感觉有点怪,因为眼下他正站在两边有很高的城墙中间主径上,这座岛屿正中是突兀的黑压压高山,山的东边是一片群居地,慕缘他们就被关在这里,山的南边就是楚寻语。虽然城墙上全爬满了青苔和叶子,看不清真面目,但是楚寻语总感觉有点似曾相识,敢断言这绝对不是山谷拗口,因为自然形成的山崖缺口不可能和主径贴的这么近,而且看起来似乎两边一样高,沿口平平整整,用刀尖伸进去,扎了两下,铿锵作响,挑开树叶看看,发现内壁似乎是……整齐的大青石块? 楚寻语那感觉别提多奇怪了,为什么自己好像站在一处军事要塞里,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两朝战争时期,这么高这么厚的城墙围起来一片地,里面是不是还有正在操练、整齐划一的军队?眼前并非如此,还是东倒西歪一片残破的破屋,楚寻语脑海中一片茫然,难道这里曾经是一片陆地? 手里不由得攥紧了刀柄,抬腿慢慢往里走,这里应该许久没人来了,屋子的房顶几乎全都塌了,周围到处都是杂草,唯有脚下的主径一直穿过其中。很明显,这屋子周围的杂草丛里没有什么毒虫,因为方才那道城墙似乎把它们全都挡在了外面,楚寻语坦然的走下了主径,仔细的去甄别那些倒塌的屋子,想努力找到蛛丝马迹。 一连三座屋子都没结果,因为年代实在是太久了,楚寻语抬腿跨下台阶,往隔壁屋子走继续再看看的时候,耳边若有若无的传来了一丝丝草声,仿佛威风吹过一般,楚寻语面不改色心不跳,动作丝毫没有停滞,一抬腿就进了眼前这座破屋,而身后的墙壁一侧,黑暗中,伸出一个脑袋,两个眼睛流露出阴沉的眼神,在墙后一闪一闪的,看见楚寻语进了屋子以后,自己也鬼鬼祟祟的跟上,猫着腰爬上台阶,可以清晰的看见,手上套着一圈刻着符文的铁箍,小心翼翼的贴着墙根往屋里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禁有些奇怪,伸头再努力看看,确实一个人都没有,有些急了,往里多走了几步,四下张望,仿佛在纳闷刚才看见的楚寻语人呢? “初次见面,失礼了。”楚寻语原来刚才攀爬到了头顶大梁上,看见跟踪自己的人进来后,无声无息一翻身,用手轻轻一掂房梁,毫无动静的落在了来人背后,扛着唐刀,眼中杀气喷涌而出,冷漠的问道,“请问刚才和我同行的姑娘去哪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十六章 雾岛牢笼(五)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从空中落下,站在一个人背后,冷冷的扛着唐刀,眼中杀气凌烈,眼前虽然一片漆黑,但是能隐约看出站跟踪自己的是个光头男子,皮肤惨白,身高不矮,听见楚寻语在自己背后说话,似乎不慌不忙,忽然楚寻语发现自己身边的星光被挡住了,这才发现这个光头男子不是一个人跟着自己的,他还带了四个人,已经从背后包围自己了,把这小小的破屋围的水泄不通。 这就叫劫道的碰见偷钱的,双方都是一路人。楚寻语冷笑连连,不慌不忙的转身来看,结果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变的极为惊异! 原来他发现包围自己的根本……根本不是人,这些家伙一个个皮肤惨白,身高体阔,凸眼獠牙,络腮胡子,身披鳞甲,手掌肥厚,手指间似乎还有蹼,再往下一看,难怪总感觉他们走路的姿势很古怪,那是因为他们下面根本没有脚,是条肥硕的大鱼尾,是靠着尾巴在路上来回往前磨,他们一个个手拿大铁链子,攥着大木棒,喘着粗气把楚寻语包围在其中。 楚寻语惊呆了,没想到这所谓的海人竟然就是鲛人,不过不对啊,上次碰见的女鲛人上了岸鱼尾就化人腿了,为什么这些男鲛人不是?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些男鲛人一个个呲牙咧嘴,眼神发绿,身上虽有鳞甲但也披着铜甲,只不过这些铜甲一个个都破烂不堪,有一处没一处的遮盖,而且这些鲛人身上似乎在流脓,因为有一股很强的腐臭味,似乎想起了在骸谷船上救回来的舵老大提到过他们,看来舵老大没撒谎。只不过楚寻语对鲛人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是这幅模样。 很快,楚寻语就恢复了镇静,因为他发现这些鲛人身上没带着什么致命的武器,当然,他们手里的大木棒看起来样子是古怪了一点,造型歪歪扭扭,粗糙的很。看样子他们是要活捉自己,楚寻语哼了一声,问道:“我知道你们会说人话,想请问一下,和我同行的那位姑娘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砰”的一声,一根大木棒直接砸在楚寻语脑袋上,似乎这些鲛人聊性不佳,不打算和楚寻语说些什么,楚寻语站那一动不动,抬起眼睛漠然的盯着脑袋上那根木棒,左手把短刀插回了腰间,抓住大木棍直接强行慢慢往下掰,周围鲛人一看,二话没有,直接上家伙,拿着大铁链子就往楚寻语左胳膊上一套,滚烫的符文立刻显现,楚寻语烫的一哆嗦,表情明显一愣,没想到他们手里还有这种东西。 “你没有退路了。”最开始那个小光头低沉的说了一句人类语言,直接用套着铁箍的一拳砸在楚寻语鼻子上,铁箍上那些符文一样烧的通红,楚寻语脸上被揍的地方兹兹冒烟,烧的皮开肉绽,一缕鼻血流了出来,但是很明显所有鲛人都一愣,没想到一个人类修士灵气被封住以后挨了打还能站那。 楚寻语一边把长刀插回背后,一边慢慢的用鼻子顶着符文拳头把脸转过来,恶狠狠的反问了一句:“笑话!老子需要退路吗?” 松了松拳头指节,也许这几个鲛人人高马大,砂锅大的拳头不小,但楚寻语就算被符文封住了灵气也是钢筋铁骨,砂锅大的拳头你怕,那么钢铁铸造的拳头你怕不怕?很显然这时候敌人应该怕。只见楚寻语左手忽然发起蛮力,直接把胳膊上缠着的铁链子强行拽了过来,那小光头猝不及防也被拉过来,楚寻语右手就是一记老拳直接招呼在他脸上,连人带链子直接砸到在地上。 这下可热闹了,几个鲛人一拥而上,挥舞着家伙要痛殴楚寻语,楚寻语久经沙场,铁铸刚锻的武修者能怕这个?只听得耳边全是拳脚相加的声音,顷刻之间楚寻语已经又放倒了两个,夺下了他们手里的木棒,楚寻语抓在手里这才注意到和木棒也不简单,上面居然还绑着几个横着的石头条,有点像戈或者戟,楚寻语是打架的老手了,心中不禁大怒,暗道万一要是商芊被这东西给砸中了非得脑浆都出来不可。 一愣神的功夫,脸上马上挨了一拳,楚寻语心中更加暴怒,一扭头拽住那个鲛人的脖子,只感觉手里湿漉漉又黏糊糊的,单手提起鲛人拿他脑袋就往身边破屋墙壁上横着撞,那蛮力直接冲的整个屋子的残壁都在颤抖,撞完以后楚寻语直接再掐着他脖子又往地上摔,摔完了在再提起来一脚正踹在鲛人胸口上,直接蹬飞了出去,连破墙都砸出个窟窿,眼看着这鲛人是气若游丝没什么热气了,剩下一个撒腿就跑,哦,不对,他没有脚,应该是“撒尾就跑”,粗大的尾巴在地上一供一供的特别好笑,没跑出几步,就看见背后一条大铁链子横空甩过来,原来是楚寻语在后面把自己胳膊上的铁链子从地上小光头身上扯下来,直接隔空抛过来,一下把逃跑的这位脖子栓了个严实,鲛人只感觉眼前被嘞的喘不过气来,下一刻,一股无法抵抗的蛮力直接从链子上传来,楚寻语直接那鲛人隔空给拽了回来,直接摔在破屋面前的台阶下。 楚寻语缠着铁链浑然不惧,台阶下的鲛人面色有些慌了,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古以来对付人类修士这铁链子都是管用的,为什么今天碰见的这位明明封住了灵气不但没用,反而这么凶残。 楚寻语慢慢一边从胳膊上卸下链子一边下了台阶,发现自己胳膊上被烫的全是血泡,不禁暗暗感叹这链子上的符文这般古怪和厉害。来到近前,鲛人在地上挣扎着一扭头,对楚寻语发出了一声咆哮,楚寻语一愣,倒不是被他吼的,而是传说是真的,男鲛人遇敌发怒的时候,虬须髯张,整个长满尖牙的臭嘴都裂到耳根子了,这模样倒是把楚寻语唬了一跳,楚寻语一脚踩过去,直接把这男鲛人给踹晕了。 “太丑了。”楚寻语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 说话间,楚寻语就把这几头货给扔到外面的地上,用他们自己的大铁链子给捆的严严实实,自己坐在台阶上用水囊把烫伤的伤口清理了一下,还行,没有中毒,就是简单的皮外伤,楚寻语敷了些草药,心中直叫个背,这才几天,自己又被虫叮又被火烫,这岛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说到这里,楚寻语拿起一截铁链子认真观察,这上面的符文自己从未见过,既不是修真者的也不是元蒙法师的藏文,更不是南疆盅师的古苗文,楚寻语摸出短刀在链子上砸了砸,又摸了摸试试手感,纵然自己博览群书也没办法识别出这是用什么铸造的。 链子看半天是没结果了,于是楚寻语就蹲过去看看捆在地上的这几位,刚才被楚寻语一通胖揍,不少皮开肉绽的,能看见有血渗出,不过是黑红色,用刀尖挑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楚寻语眉头一皱,因为凭借自己从医多年的经验不难看出,这血中有一种腐败的东西,就和被下药了一般,他们的身体正在被侵蚀。 楚寻语拿水囊泼醒了他们,坐在台阶上把玩着尖刀,其中一个鲛人恶狠狠的盯着楚寻语,哑着嗓门威胁道:“你……根本不知道你惹怒了谁……” 楚寻语抬起眼睛一句话没说,就这么盯着他、盯着他、盯着他……忽然拿起手里的尖刀直接把他手掌钉在土里,疼的那鲛人哇哇乱叫,楚寻语慢条斯理的应了一句:“你吓到了我。” “现在我有两个问题了。”楚寻语掰着手指头数道,“第一,你们把人类都绑到哪里去了;第二,你们有没有看见一把造型很古怪很长的黑剑。” 地上那个小光头鲛人疼的咧嘴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会告诉你?” “最后的结果总是如此,不是吗?”楚寻语站起身子,反手摸出长刀,从小光头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疼的他直咧嘴,“不说的话我就把你们倒吊在这里挨个放血。”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雾岛牢笼(六) 一阵夜风吹过,破屋前的杂草被吹的哗哗作响,这片空地上,有四只鲛人被倒绑在石柱上,暗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顺着他们的脑袋滴下来,头顶下的草地上染红了一大片,一个个都没什么活气了,但是此刻楚寻语并不在这里。 此时此刻楚寻语正走在前方的路上,手里的铁链子还拴着一只体型稍小的小光头鲛人,小光头鲛人在前面带路,楚寻语一手攥着链子一手扛着刀,神色既平静又充满杀机。 小光头一脸愤恨的往前进,原来刚才楚寻语言出必行,真的把那几位挨个倒吊起来放血,小光头虽然怕但也不敢说出什么,在那瑟瑟发抖的告诉楚寻语,如果自己出卖了首领下场比这还要惨,有些事情至死都不敢说,最多自己可以带楚寻语去找商芊她们都被困住的地方,自己反正不能透露不该说的,杀了自己也就这话。 而被倒吊起来放血的那几位死倒是死了,不过有点出乎楚寻语意料,当然,被楚寻语痛揍一顿再放血肯定是直接原因,但是他们自身身体似乎在被侵蚀,所以里应外合一下就去了,楚寻语还以为他们能多挺一会呢。 楚寻语走了一小段路,冷冷的在后面叫道:“喂。” 小光头一哆嗦,回头问:“怎么了?” 楚寻语一抖链子让他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似乎中毒了。” 小光头沉默了一会,没说话,楚寻语想了想,又问:“既然你不愿意说你们老大是谁,那给我们说说你们鲛人一族吧。” “你想知道什么?”小光头声音有些嘶哑。 “太多了。”楚寻语难得这时候还有心思闲聊,“太多太多的事情了,你们的任何事情我都感兴趣,因为人类对你们的文字记录实在太少了,几乎是一无所知,我对你们的衣食住行的任何细节都很感兴趣。” 这一路上倒也寂寞,于是小光头就顺道讲了一个传说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陆地上人类还没有出现,到处都是洪荒巨兽的年代,海洋里就有了鲛人,他们远比人类出现的要早,而且已经拥有了语言,比陆地上那些只会厮杀捕食的怪物们要有智慧的多,在经历了漫长的与其他种族厮杀的过程中,鲛人们逐渐发展壮大,进而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国家,里面有着森严的等级和明确的分工,也有自己独特的文字记载。 不过在这里楚寻语有着人类自身的推断,因为根据小光头这么说,楚寻语发现这所谓的等级和分工竟然是和人类先秦之前的奴隶社会很像,当然了,奴隶社会是历史推进的一个必然过程,而鲛人的文字根据小光头的形容更类似于一种原始的画图记事,楚寻语以前根本没有想过海洋之中竟然过还有这么久远的文明。 当然了,小光头自己也是听长辈说的,楚寻语顿时嗤之以鼻,还以为眼前这些鲛人真的是从那么久远的年代生存至今呢。不过鲛人的寿命也比人类长很多,楚寻语这也是头一回听说,小光头告诉楚寻语,鲛人的寿命大约有五百年左右的光阴,这比普通人类长多了,楚寻语如果不是着急要找同伴的话,自己很乐意坐下来听一听鲛人的历史故事,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小光头看样子打死不会说这个岛屿的背后秘密,楚寻语套了好几回话,小光头都吓的不愿意说。 相反小光头也很好奇楚寻语,问道:“我很好奇,你们人类的修士被我们套上链子以后应该束手就擒的,为什么你还能活动自如?” 楚寻语反问:“你这链子很奇特,而且看样子不是你们现在自己铸造的吧。” 这倒不是什么秘密,其实这链子是鲛人他们代代相传的,据说他们显赫一时的海洋帝国逐渐没落以后,鲛人也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后来为了逃避人类的追杀,从他们祖先的遗迹中找到了这种带有符文的铁链,可以有效的抑制住人类修士的灵气,这座岛屿远离陆地,是世外桃源,普通人类很少能来这里,只有修士才能做到,所以这些年里凡是来这里的修士都被他们捕杀了。 此言一出楚寻语大骇,问道:“你们居然把我的同伴都杀了?”说完举刀怒斥:“跪下受死。” “别急!别急!”小光头吓坏了,转身连连摆手,“还没到杀你同伴的时候呢,我们有规矩的,他们现在肯定没死,不信等会你到了自己看。” “什么叫‘没到时候’?”楚寻语怀疑的问。 小光头目光有些闪烁:“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反正你等会就能看见他们了。” 楚寻语眯起眼睛,没有说话,反而让小光头继续带路,自顾自的走,走了一会,看见了一片破败的树林,有些乱石,小光头说:“过了这片林子就到了。” 楚寻语冷然说道:“进林子,往左走,绕过去。” “为什么?”小光头有些不解。 “与你无关,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楚寻语口气变的不容置疑,其实楚寻语是怕这家伙带路没安好心,万一前面有埋伏呢,所以偷偷绕过去看看,总之小心点没错。 “林子里有泉水。”小光头道,“你若是需要可以在这里取水。” “莫非有毒?”楚寻语故意戏言。 “没有。”小光头笑的有些尴尬,“这泉水是活水,最后汇入大海的。” 二人走进林子没多久,就听见了水声,因为这座岛上总是黑夜,所以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感觉到前方有一片石头。 “对了,你要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座岛。”楚寻语又问,“坐船吗?”说完楚寻语忽然觉得奇怪,总感觉耳朵涨涨的,用手摸了摸也没什么。 “有没有听见什么?”楚寻语皱眉问,仿佛耳边有人在低声细语,又听不真切。 “流水的声音。”小光头嘲笑道,“怎么,你们怕水吗?” 说完依着前方一块石头指着低声说:“看,这里就是泉水。” 楚寻语走过去看了看,神情一滞,因为他看见这里确实有一条清澈的山泉从岛上的孤山中流出,水涧旁,好像有几个姑娘正在那光着身子在沐浴,长发遮住了白皙的后背,靠着石头在嬉闹,楚寻语目光下移,顿时心中觉察出坏了,这几个根本不是女人,下身垂在水中摇曳,那是长长的鱼尾,自己方才感觉耳朵涨涨的以为是进了虫子,用手挠了挠,其实是这几条女鲛人在唱歌,那几个女鲛人忽然转过头,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对着楚寻语回眸一笑,一边唱一边挥手,悦耳的歌声让人为之陶醉。 夜晚的星辰, 让英雄得以沉醉; 夜晚的大海, 让英雄得以安眠; 多少姑娘依靠在峭壁上仰望, 凝视着天与海的桥梁; 多少姑娘依偎在风中歌唱; 等待着自己的英雄归航。 我们为你斟酒,我的英雄, 庆贺你穿越了风浪; 我们为你揉肩,我的英雄, 恭喜你战胜了时间; 我们为你起舞,我的英雄, 轻轻依偎在你的胸膛; 我们为你洗净,我的英雄; 因为我最终会把你埋葬。 …… 最后两句小光头忍不住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问楚寻语:“我们家的姑娘唱歌很好听吧。”说完得意的回头看楚寻语,此时的楚寻语已经满头大汗的趴在石头上,全身哆嗦,因为根本控制不住意识越来越模糊,仿佛脑袋里装了一块大石头好重,使劲的甩脑袋都不管用,楚寻语全身的蛮力都涌不起来,眼皮沉的要用铁棍才能撬开,听见小光头的声音,努力的回头看过去,仿佛时间都变慢了这一刻。 “你不是说过吗?最后总是这样。”小光头笑的很冷,也笑的很得意,“你们人类总是自作聪明要进林子,其实老老实实的按照我说的原路走就一点事都没了,结果还不是一样?”说完对着那边叫道:“姑娘们,帮我解开链子。” 忽然一只大手袭来,仿佛铁钳一样掐住了小光头的脖子,小光头被掐的直翻白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寻语满口鲜血,原来楚寻语趴在那咬破了舌尖,拼了最后一口气要掐死这个恶心的小杂种给自己陪葬。 又一瞬间,楚寻语的表情写满了绝望,只见一只纤纤玉手缠上了自己的脖子,一股幽然的体香往鼻子里钻,女鲛人光赤酮体抱着楚寻语,轻轻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时候休息了,我的英雄。” 每个字都犹如千斤大锤,活活把楚寻语每根手指不甘心的砸开,楚寻语愤恨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不争气的松开,小光头满头大汗的坐在那咳嗽喘气,一脸庆幸的看着瘫倒在地上逐渐昏迷的楚寻语……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雾岛牢笼(七) 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作茧来必自缚。 ? 上回咱们说到那楚寻语自作聪明,认为自己绕过小树林可以看看有没有埋伏,却不料反而中了埋伏,被女鲛人的歌声一阵阵袭来,武修者本来就不通心神功法,这下可好了,自己被歌声蛊惑,一时间迷了心智昏厥过去,本打算掐死那个小光头陪葬,都无奈的失败了。 再看现在,楚寻语就感觉脸上痒痒的,于是下意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觉天空上有两颗绿色的星星,一眨一眨的,不禁甩甩脑袋,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星星,这是两只眼睛!正好凑在楚寻语的脸上好奇的看,楚寻语怪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结果也没坐起来,只不过原地离的远了一点,这才现自己全身都被捆成粽子了,有刚才那种铁链子,上面还缠了一种粗黄的绳子,连自己的嘴都被捆住了,只能出“呜呜呜”的声音。 再看眼前这位,毛茸茸的大饼脸,绿豆眼,还长了三撇小胡子,脸上描了一圈白毛,四只小短腿坐那好奇的看着自己,张口就问:“喂——小声点,你是野郎中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听见毛毛说话,楚寻语神情一愣,随即竖着眉毛张口就喊,结果嘴巴被捆住了回答不出来,他喊的原话是:“你这妖孽,老子要砍死你!” 毛毛没弄明白,反而甩着大尾巴,用小爪子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万一你不是野郎中,那带着你一个大活人赶路那就麻烦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楚寻语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坐在那喊的是,“好妖孽!你把慕缘他们怎么了?”说完起蛮力,想要把身上的锁链和绳子挣开,可是无济于事,自己身体一用力,那绳子自然而然也就变大了,楚寻语坐在地上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气的坐在那喘粗气。 “别挣了,这绳子是用深海虎鲨筋做的,专门捆你们武修者的。”毛毛摇摇头,转头看看不远处,地上有一堆东西,是楚寻语先前身上带的唐刀什么的,都被卸下来丢在那里,毛毛得意的说道:“我刚才弄了点动静,把他们引开了。”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楚寻语歪着眼睛开着它,只见毛毛一下趴上楚寻语的肩膀,用两只小爪拽住楚寻语嘴巴上的鲨筋绳,“哇呀呀”一阵力,结果……毫无反应。 楚寻语心中就纳了闷了,哪冒出来个这么蠢的妖精,看样子和那些鲛人好像不是一路的。毛毛左看右看,眉头一皱,看样子好像生气了,于是愤怒的跳起来,两只敦实的后爪一下踩在楚寻语脸上力,毛茸茸的前爪提起鲨筋绳就往嘴里咬,两只后爪正好蹬在楚寻语的鼻子和眼睛上,踩的眼歪鼻子斜,楚寻语“呜呜呜呜呜!!!”大声咒骂不停,心中暗想这混球到底想怎么样。 “咔嚓”一声,别说,毛毛还真咬断了其中一股,坐在楚寻语肩膀上伸出小舌头往地上啐了两口,小爪子七手八脚把楚寻语嘴里的绳子给松了,楚寻语:“呸!呸!呸!”连吐几口,总感觉刚才被爪子踩的鼻子都酸,缓过来以后对着毛毛骂道:“妖孽,你到底什么来头,要杀就杀,何必羞辱我!” 毛毛一愣,随即乐了,蹦下来拍拍小爪子:“看来找对了,一般只有武修者脑子才会粗鲁野蛮。” 居然被一只妖精说自己粗鲁野蛮,楚寻语感觉自己真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瞪着它:“我要砍死你。” “你是野郎中吗?”毛毛眨巴眨巴绿豆眼问。 “你把慕缘他们怎么了?”楚寻语紧张起来。 “没事啊,不过他们也被抓了,我是来找你救他们的,只不过现在看来要先救你了。”毛毛得意的回答。 “你这妖孽一派胡言。”楚寻语大怒。 “武修者脑子就是蠢。”毛毛撇着嘴,转身跑到那边家伙堆里挑了一把短刀,吃力的往楚寻语这边拖,“你想,那个小和尚要是不信任我,怎么会告诉我你叫野郎中?” “肯定是他们说话的时候你无意中听见的。”楚寻语坚决不信。 拖到楚寻语背后,从绳子里找到了楚寻语被反捆着的手,把短刀给塞进楚寻语的指尖,楚寻语掐住快的磨着绳子。 唐刀的锋利程度果然非同凡响,三下两下就割断了手上的那几根,瞬间身子感觉一松,正待挣脱而起,忽然毛毛鼻子一嗅,感觉不对,小声叫道:“他们回来了。”说完就藏在了楚寻语的身后石头缝里埋着脑袋不出来了。 楚寻语也吃了一惊,用双手攥住绳子头不松,自己低头赶紧把脖子上的绳子又咬了回来,装作还被捆着的样子,不过一会,就看见头前那个小光头带着两个女鲛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草丛里,一边走还一边不断的回头张望,仿佛有些怀疑。 走到近前,楚寻语看清楚那两个女鲛人的样子,不禁有些恶心的想吐,刚才明明看见的是几个白花花的大美人,现在怎么看见的这两只女鲛人个个都是面色青,尖嘴獠牙?小光头看见楚寻语坐在那眼中充满疑问,不禁笑道:“怎么?是不是和你刚才看见的不一样?其实你方才看见的是被歌声蛊惑以后她们在你眼中的幻象,你心中她们什么样看见的就是什么样。” 有只女鲛人走过来弯腰在楚寻语脸上闻了闻,楚寻语恶心的躲了躲,女鲛人阴测测的喜道:“要不然等会我先吃条腿,好久都没尝到人味了,天天吃鱼干老娘的嘴儿都咸干了。” “别胡来。”小光头斥责,“你啃条腿他也就死的差不多了,大王是要活的。” “那就吃个耳朵,死不了人的地方。”女鲛人伸出舌头,细长的舌尖都快碰到楚寻语脸颊了,满嘴的腥臭味,楚寻语歪着眼睛盯着她。 “吃个耳朵……”小光头犹豫了一下。 另一只女鲛人也走过来指着楚寻语的耳朵道:“我也吃一个好了,正好一人一个也死不了。” 小光头也舔了舔嘴唇,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行……行吧,你们……你们吃了两个,我也要吃个,他有几个耳朵?” 楚寻语没好气的看着他,女鲛人低下头,阴笑着张嘴就要啃,楚寻语忽然抬手一刀,直接刺穿她的下巴到脑门,楚寻语狞笑一声:“刀子好吃吗?”女鲛人翻着白眼就没气了。 这一切生的太突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女鲛人的尸体都已经躺在地上抽搐了,楚寻语满手鲜血的跳起来,小光头转身就跑,他是知道楚寻语厉害的,现在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挣脱鲨筋绳的了,而另一只女鲛人不知死,张口就要唱歌,女鲛人唱歌的时候腮帮子上的鱼鳃是要打开的,楚寻语想起了仇露华在船上说的话,直接伸手一把插进女鲛人的腮,连咽喉带经络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把揪住,活生生在女鲛人的惨叫中把她的咽喉强行拽了出来,此时此刻对女鲛人的态度正如不久前仇露华所言,只会求着仇露华把她们全部杀光,也不要让她们的臭嘴唱歌。 楚寻语一刀把这只女鲛人也钉死在树桩上,抬起头看见跑远的小光头,不慌不忙拿起地上的鲨筋绳,一下抛过去,直接把小光头给拴住了拖回来,这真是熟悉的一幕,小光头被摔在楚寻语的面前,抬起头看见了楚寻语猩红的双眼,吓坏了,着急的喊道:“等等!等等!你说过我带你去就不杀我,现在我还能带你去的。” 楚寻语点点头,绕到小光头背后,一抬手,刀光一闪,小光头不停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止不住的从指缝里往外流,一只手无力的抓着楚寻语的衣角,楚寻语弯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也说过,如果你敢不说或者故意耍我,我就把你们挨个放血。” 看着小光头倒在地上,楚寻语啐了一口,弯腰把地上的刀具都拾起来重新收拾,毛毛从石头缝里露头看着楚寻语满身鲜血摇摇头没说话,楚寻语低头自顾自的收拾东西,头也不抬的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叫毛毛。”毛毛在石头上回答,“是个仙人。” 楚寻语停了手里的东西,抬起头似乎没听清楚,转头看着毛毛,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起来,用刀指着它比划道:“你不过是一只红猫熊成精而已,看样子你不是和这些恶心的鲛人一伙的,怎么样?要联手吗?” 毛毛乐了,跳上楚寻语的肩头:“当然,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不过我真不是妖精,是个仙人。” “闭嘴。”楚寻语没好气的穿戴好家伙,转身抬腿继续前进,只留下一个长长的背影,“把这个岛上的事情告诉我……”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雾岛牢笼(八)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杀干净了这些奸诈的鲛人,蹲在水边洗了洗,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毛毛上路了。 路上毛毛就把先前告诉慕缘他们关于这座岛的事情也告诉了楚寻语,楚寻语没想到这座岛居然是一个时间停滞的地方,不由得有些错愕,须知关于时间的问题自己从来都没有多少涉及,哪怕当年在两极之地,自己的师傅,那个男人都曾经再三告诫过楚寻语,时间之事不可儿戏,牵一动全身,影响整个天下。 不过更没想到这座岛这么复杂,会有个鲛人的领叫什么“壬”,这个壬是什么来路?大神通者吗?毛毛摇摇头,摸了摸自己三撇小胡子,回答的斩钉截铁:“不是!” 毛毛告诉楚寻语,其实自己对于这座岛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这座岛屿这么多年来在海上也就是个口口相传的传说罢了,自己也是最近这段日子误打误撞来到这里。鲛人和人类不同,他们没有什么大神通者这么一说,他们似乎也不需要修行,天生就有很长的寿命和很大的蛮力,无法用人类的标准去衡量他们。自己在这座岛上待了一段日子,了解的东西大多是暗地里听下面那些鲛人交谈之间透露出来的,结合了自己对过往种种传说做的整合。 楚寻语忽然停下脚步,大吃一惊:“你能听懂鲛人的语言?” “当然。”毛毛得意的用小爪子一拍胸口,眯着小眼睛,侧着脑袋得意的问,“我可是仙人呀,是不是很羡慕?” “闭嘴。”楚寻语听不得它自称为“仙人”,不满的说道,“你要是再说你是仙人,我就把你抓起来往树上抡。” “凡人!你好大的狗胆!”毛毛大怒,小爪子叉着腰,另一爪指着楚寻语,“就冲你这个样子,我是不会让你摸我的爪子的!” “嗯?”楚寻语一头雾水,有些费解,“你……你爪子怎么了?我为什么要摸它?” 毛毛伸出小爪子凑到楚寻语肩眼前,楚寻语聚精会神的看过去,现这黑色的小爪子毛茸茸的,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不禁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毛毛得意的说道:“我的爪子上有肉垫。” “然后?” “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你若是无礼,我就不让你摸它了。” 楚寻语竟然被一只动物耍了,气的他一把抓起毛毛的后腿,像疯了似的在空中抡了十几圈,提起来,问道:“满足了吗?” 毛毛被楚寻语忽如其来抡的嘴歪鼻子斜,口角流唾翻白眼,楚寻语用水囊把它浇醒了,问道:“开心吗?” 毛毛吐了几口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竟敢……竟敢……对我……” 楚寻语指着它道:“若是你再敢耍我,我就把你往树上抡,你知道的,我言出必行。”说完把它往肩膀上一撂,继续埋着头前进。 这边楚寻语和毛毛折腾的上蹿下跳,慕缘和忘尘那边也没闲着。 慕缘眼看着是把血止住了,但是这口气咽不下去,和忘尘商量着怎么越狱呢,忘尘是没招了,一抬手,示意铁链子说道:“要是没这链子我们出去倒也不妨事,现在我们灵气被封住了,一时半会恐怕也出不去。” 慕缘恼火极了,道:“我这顿打不能白挨,这些鲛人太可恨,我得出去找他们算账。” 说到这里慕缘想起来了,问忘尘:“前辈,我记得在船上的时候,你早上还帮苗教主梳过头,你身上可有她的卡?” “胡……胡说!”忘尘老脸一红,“你怎的凭白辱我声誉?我堂堂一介读书人,何时给女儿家梳头?” “我听野郎中说的。”慕缘哭笑不得,“野郎中是听濛馨将军说的,起初我们也不信,濛罄将军说是听你们家苗教主自己说的。” “人言可畏啊。”忘尘表情都快吐血了,“你们又怎的学会了传闲话?” “别废话了,快说,有没有卡?”慕缘主动在忘尘身上翻看。 “你别乱翻。”忘尘急了,连忙抬手挡住他,“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我撬锁啊。”慕缘一伸手,“拿来。” “你会撬锁?”忘尘有些诧异。 “赶紧的。”慕缘乐了,“这一路上我早就跟野郎中学会了,快给我。”说来也是,慕缘天资聪慧,连佛门高深法门他看一遍也能学个**不离十,这等溜门撬锁的勾当他也不是第一次看楚寻语这么做了,早就学的滚瓜烂熟。 忘尘极不情愿的在袖筒里摸了半天,一边递给慕缘一边还不忘解释:“我这可不是特意留的,是那天燕儿非要放在我这里的,你日后可不要乱说……” 慕缘懒得理会他,伸手拿过两个卡,一手一个,折弯一只,找到铁链子上的锁孔,伸进去开始撬锁,楚寻语曾经告诉自己,熟手只需眨眼之间,但是生手第一次用,能摸索大半天,要把里面的锁卡一个一个勾出来。 忘尘跑到老门边看着外面放风,以免有人过来。但是天不亡我,这链子上的锁两三下就真给慕缘捅开了,忘尘大喜,连赞慕缘手艺了得。不过慕缘自己倒是有点惊讶,也未料到这么简单,其实这里是误会了,楚寻语说的没错,第一次是得弄大半天,可是这大铁链子是几千年前的玩意儿,那时候的锁远没有现在这么复杂,构造很简单,所以慕缘一下就撬开了。 慕缘精神抖擞的站起来,眼中金色佛光璀璨,忘尘遮住眼睛眯着看,很快佛光就消失了,慕缘**上的皮外伤好的七七八八,但忘尘知道,他的佛光比以前黯淡了不少,因为岛屿上灵气无法补充自身,或许也许真像那个叫毛毛的小妖说的。 有了这第一次后面就好办多了,赶紧也把忘尘松开,二人打开牢门,贴着墙角要出溜。牢门外是一条走廊,没走两步慕缘和忘尘赶紧蹲下趴墙角拿伸头看,原来前方不远处有个看守他们的鲛人,正抱着胳膊坐那破木凳子上呼呼大睡,手里还握着条大木棒。想来也是,这岛屿难道来回活人,而且自古以来被链子锁住了修真者等于一条腿就踏进了坟墓,所以警惕心没那么高,更别说想到碰见个会撬锁的修真者了,这些粗陋鲁莽的鲛人估计连撬锁是什么都不知道。 慕缘和忘尘这一路走来算是江湖经验大涨了,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溜门撬锁小事一桩,当然了,这话要是传出去能把他二人的师门长辈活活气死。慕缘对忘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那边,用手绕了个圈。忘尘一点头,明白,弯腰就从另一边绕过去,要知道,这鲛人靠着那呼呼大睡,大门就在他身旁,不把他解决是怎么也不行的。 二人一左一右把那鲛人给包围住贴上来,说实话,这鲛人皮糙肉厚,他们俩又不是武修者很难对付这东西,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招,慕缘示意了一下,忘尘忽然捂住鲛人的嘴,慕缘一手摁住鲛人的眼另一手掐诀,眼中金光一闪而逝,一个简单的幻镜之术丢了出去,那鲛人刚一挣扎,结果马上又倒在地上呼呼睡去,进入幻境了。 虽然成功了,但是忘尘不放心,对慕缘说道:“少用点法力,这里灵气很宝贵,如果真如毛毛所言,我们接下来还是用拳脚为妙,能节省就节省,免得到紧要关头却没了依靠。” 慕缘点点头,二人打开破木板门,伸头出去张望一二,未现有何异常,外面静悄悄的,只有夜晚略带腥味的海风吹过,到处是草丛沙沙声。慕缘和忘尘抄起刚才那个鲛人手里的大木棒,门外还有串着鱼干的木棍,随手拔了两根,二人一前一后猫着腰往斜对面溜过去,看看是不是真如毛毛所言孙濛馨在那个房间。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章 雾岛牢笼(九) 果然如此,二人来到近前,扒着窗台往里看,不仅有孙濛馨,竟然还有商芊,只不过眼前这二位都是一脸血,孙濛馨还好,久经沙场,坐在那安慰正在小声啜泣的商芊,商芊一个法家大小姐哪吃过这苦头,脑袋上挨了那么几下,开了口子鲜血顺着脸蛋就往下流,慕缘低声叫了一句,商芊本能的抬起头,老天,左眼圈一大片乌青,肿的连眼缝都睁不开了,这是给揍的。? ??? ?孙濛馨拿着布条蘸点房梁上滴下来的冷水在给商芊擦血,商芊自己跟那哭的叫难受。 看见慕缘和忘尘出现在窗口,她们都很惊喜,孙濛馨扶着商芊走过来,慕缘隔着栏杆看见商芊这个样子简直怒不可遏,本能的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她被揍的地方,商芊抽抽搭搭,慕缘咬牙切齿的说道:“畜生!我要宰了那帮畜生!” 身边的忘尘纳了闷了,伸头往牢房里上下看了半晌,愣是没反应过来,奇怪的问道:“燕儿呢?” “她没跟我们在一起。”孙濛馨回答的很明确。 “没事!”慕缘乐了,“这说明她和野郎中在一起呢。” “没有啊。”商芊接过话,担心的答,“楚大哥和我一起的,没看见教主姐姐啊。” “要坏!”忘尘脸都变了。 慕缘也变了脸,不过他和忘尘想的很明显不是一回事,慕缘关心的是楚寻语,焦急的问道:“为什么你被抓来了没看见野郎中?” 商芊就把最后看见楚寻语在树林里被一堆奇形怪状的毒虫猛兽围攻的事情说了,和孙濛馨一起都担心到现在了,商芊说到这里还顾虑的看了看孙濛馨,孙濛馨面色平静,淡淡说道:“无妨,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木已成舟,到时候我先为他收尸,再以死相随。” 不过慕缘倒是挺乐观,知道楚寻语是被毒虫围攻了那就好,劝孙濛馨:“濛馨将军,别这么悲观,这事备不住是个好事,只要不落在鲛人手里就好,毛毛那小混蛋的尿能解毒,我已经让它去找了,野郎中有可能很安全。” “毛毛?什么是毛毛?”孙濛馨和商芊听的甚为费解。 “我们在岛上碰见的一只妖怪。”慕缘得意的回答。 闻此言脸色骤变,孙濛馨斥责道:“你还嫌这岛上的怪物不够多?竟然还去主动找妖怪?” 慕缘连连摆手:“不是的,那小混蛋和别的妖怪有点不一样,而且能解毒,前辈,你帮我说两句啊。”头一回,空空如也,只剩下地上两排脚印,人呢? 原以为是敌袭,三人都吓了一大跳,还是慕缘脑子转的快,在把眼一瞧,忘尘正在对面一间屋子一间屋子从窗户往里瞧呢,很明显他是急了在找苗不燕,孙濛馨连忙道:“快把他叫回来,别打草惊蛇,他这样一个人乱跑很容易出事的。” 慕缘撇撇嘴:“得了,他老人家又犯花痴了,这是治不好的病,你想,若是苗不燕真出事了,谁喊他回来都没用,我还是先把你们弄出来吧,有几个人看守你们?” 和慕缘他们一样,也就一个鲛人看着孙濛馨她们,慕缘顺着墙根摸到近前,现破木门半掩着,于是闪到一边,随便捡块破石头往门外一扔,弄出点动静,性蠢的鲛人果然上当,喘着粗气出门看半天没现问题便觉得很纳闷,一转身刚准备往回走,结果吓一跳,慕缘站在他面前,眼中金光一闪,如法炮制一样用幻境迷惑了他。但慕缘不想走,打伤商芊这事可没完,鲛人躺倒在地上,慕缘拿起大棒劈头盖脸就揍,但是他不是楚寻语那种武修者,**力量有限不说,关键这鲛人生来皮糙肉厚,而且身上破破烂烂还盖着铜甲,慕缘“咣咣咣”连砸三下,现这鲛人似乎没什么事情,顿时怒了,弯腰伸手就去撕他们身上的盔甲,想要撕开盔甲再打,结果不想手指尖被盔甲边割了一下,慕缘本能的“嘶”了一口冷气,低头看看手指,不禁有些错愕,手指上的伤口就一点点大小,并不重要,重要的反而是这道口子愈合度好慢,这么小的伤口都愈合的这么慢了?慕缘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他头一次有些害怕,这和以往修为被封住不同,那是说来就来的,现在不一样,眼见着自己就要渐渐沦为普通人了,慕缘不由得紧张起来,转身赶紧进去找孙濛馨。 三下两下把锁弄开,孙濛馨和商芊得以重获自由,身体也恢复起来,但孙濛馨恢复的慢些,因为她在登岛伊始就和忘尘在一起战斗的过多,体内灵气消耗甚至比现在的慕缘都要大。三人急忙出得门来,现忘尘一脸沮丧的跑过来说:“没找到啊。” 慕缘挠挠头:“这事十有**还得问那个叫毛毛的小混球,我们先去找野郎中,毛毛这个小混球我感觉它肯定知道这座岛的秘密,现在只有祈祷它没有被野郎中一刀捅死吧。”说完带着大伙就要赶紧离开这里,忘尘确有些不大乐意。 “走吧。”慕缘一拉他,“你不走留在这除了能被鲛人揍死还能干什么?你又不知道苗教主具体在哪。” 忘尘这才不甘心的跟上去,孙濛馨也捡了几根棍子当武器,还不忘问慕缘这毛毛又是哪路的“神仙”,慕缘乐了,答:“这不巧了吗,它还真自称是仙人。” 众人一路往这村子边上靠,因为这长城外面的时间除了主径到处都是毒虫,主径又有鲛人在巡哨,而村落里又有鲛人,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靠到村落边上去,那里有成堆的杂草,可以便于躲藏,不错想来也奇怪,为什么这村落里空荡荡的,一个鲛人都看不见?头前不是很热闹吗? 古怪肯定有,但是一时间闹不明白,还是先顺着村落边缘走,想办法回主径往外去找楚寻语为上策,但不想忽然众人脚步一停,因为现前方不远处正好有个矮小的女鲛人抱着一堆东西往回走,双方一个转角正好打个照面! 这女鲛人青苗獠牙,全身上下黑漆漆,不知道涂了什么玩意儿,只有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要不是看身材还着呢不知道是女的,两边同时一愣,都停在原地不动了,忘尘和孙濛馨都握紧了手里的木棍,他们俩战斗的多,知道这女鲛人的厉害,不能等她歌唱,但凡张张嘴,就一顿棍棒上去。慕缘却一伸手拦住大伙,低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你们别忙动手,免得闹出动静来。” 大伙都很怀疑的看着他,慕缘慢慢从商芊的脑袋上摘下一只银钗,那是慕缘前不久在南疆买来送给她的,商芊不开心的小声道:“那可是你送给我的。” “嘘……”慕缘小声回应,“回头我在送你。” 说完抬头对女鲛人扬手示意:“这位……这位……姑娘……是不是姑娘?无所谓了……” 慕缘咽了咽口水,回头看看大伙,继续试探着往前走:“看见没?这是钗!亮晶晶的,好看啊,你们鲛人肯定没有,姑娘你长的……长的……长的本来就好,在戴上它,肯定是沉鱼落雁,这是我们人类的成语,虽然你们会说我们的话,但是肯定不了解,就是好看,好看的连鱼都沉了。” 说完看看不远处地上插着的鱼串,尴尬的说:“你看,这鱼儿不都沉的成串了吗。”把银钗递过去,抖了抖,示意女鲛人拿着,“拿着,很好看的。” 女鲛人一动不动,黑漆漆一团就睁着两只眼睛瞪着慕缘,看见慕缘在自己面前扬手展示银钗,女鲛人忽然把怀里东西往地上一摔,裂开大嘴一声怪叫直接扑了上来……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雾岛牢笼(十) 而楚寻语这边则刚刚偷袭了两个鲛人的一个岗哨,两只鲛人蠢笨的身躯轰然倒下,楚寻语站在那居高临下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毛毛就在他的肩膀上。 ≈楚寻语走出大门,现门口的棍子上插着鱼干,于是拔下来张口就咬,刚进嘴就连呸几口,骂道:“打死买盐的了?这么咸?” “海里的鱼都咸。”毛毛也拿了一条,但是没吃,蹦蹦跳跳爬到屋子前一个木桶上,一脚踢掉盖子,努力的把鱼往里扔。 楚寻语刚要强忍咬第二口,看见毛毛的举动不由很费解,问:“你在干什么?” “洗洗更健康。”毛毛得意的把鱼干拿出来,“少吃咸,对身体好。” 楚寻语走过来一看,现这桶里是清澈的淡水,鱼不是咸了吗,毛毛在里面涮了涮,楚寻语有些怀疑:“你不怕这水有毒?” “没事。”毛毛乐呵呵的一边吃一边说,“在这破岛上我可待了一个多月,早就探明了,岛屿上淡水来之不易,就是你被迷惑的那泉水还记得吗?其实那小溪长着呢,蜿蜒贯穿整座岛屿最后入海,所有鲛人为了喝水都会在那泉水里取水,回来用桶储存,淡水很珍贵的,一般不舍得胡乱下毒。” 楚寻语也坐在台阶上休息会,一边啃鱼干一边喝水,这一路楚寻语都在用**上的力量战斗,没敢乱用灵气,用**战斗虽然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不可避免趋于凡人,要吃饭睡觉补充体力,现在楚寻语就灌满了水囊,拿着一长串鱼干,靠在墙壁上一边啃一边和毛毛聊聊这岛上的事情。 楚寻语对毛毛不透露自己妖怪化形的背景并不意外,毕竟萍水相逢,妖这一路在江湖上也很低调,生怕被人捉了去,所以就没多打听,楚寻语在多种族这个问题上还是比较开明的,当年在血色死亡谷都能允许魅狒的存在,这妖怪就更别说了,所以毛毛不想说,楚寻语也不逼它,甚至还有点钦佩它,因为看它的样子估计早就把灵气耗干了在这岛上,居然还能生存一个多月,倒也真是有点手段。想到这里,楚寻语好奇的问道:“对了,你当初是怎么来到这座岛屿的?” 毛毛和楚寻语并排坐在那靠着墙壁,小爪子捧着鱼干正在啃呢,听见此问顿时大怒,哭丧着脸道:“你有所不知,一个多月以前,我正在大海上航行,那一日我到现在都记得,艳阳高照,那叫个意气风……” “等会!”楚寻语一抬手打断了它,“你可是一只红猫熊,你们红熊猫不都是生活在川蜀之地吗?为什么会跑到海上来?” “我去哪里跟你有关系吗?”毛毛扁着嗓子不满歪眼看着楚寻语,“我想去哪儿就去哪,你管天管地还管我拉稀放屁?” “呸!呸!呸!”楚寻语连啐三口,故意捂着耳朵鄙夷道,“亏你还自称仙人,仙人就你这涵养?俗!俗啊你!简直俗不可耐!我都听不得!听不得!” “所以说你们武修者就是没读过书。”毛毛居然还反讽楚寻语读书少,得意的开吹,“欧阳修曾经说过,俗雅只在须臾之间。大俗既是大雅,大雅亦是大俗,无俗何来雅?有雅必有俗,天地万物都是可以相生相克、互相转化的,你就算读书少,这个道理也应该明白吧。” 一席话把楚寻语都听傻了,毛毛更加得意了,眼睛都乐的快成一条缝了,一拍楚寻语肩膀:“怎么样?听傻了吧,也不怪你,你们武修者大多很粗俗,读书少,跟着我吧,时间长了也就长学问了。” “我确实被你吓傻了。”楚寻语口干舌燥,神情古怪极了,讷讷的说道,“我头一次从一只妖怪的嘴里听说欧阳修老先生的大名,这感觉……感觉……” “感觉就像是喝多了酒在烤蚯蚓吃。”毛毛话接的毫不犹豫。 “对、对、对。”楚寻语抚掌乐道,“你怎么形容的这么精妙?” “因为当年欧阳修本人也是这么说的。”毛毛不高兴的回答。 “啊?”楚寻语简直难以置信。 “他也是个没出息的酒鬼。”毛毛瞪着他,“当年他被贬官的时候,整天游山玩水喝的醉醺醺的,有一次在山里喝多了一个人醉倒在亭子里,我不忍心,就给他喂了水,他迷迷糊糊的看见我喊他的名字,就是这么感叹的,他当时又迷糊又不认识路,我只好带着他走出去,他一时兴起还写了篇文章呢……” “闭嘴!”楚寻语实在听不下去了,“我不想再听你胡吹了,赶紧说正事!” 毛毛似乎被打断很不开心,于是就接着刚才在海上航行的那段继续说。话说那日,毛毛在海上航行了一段日子,有天晚上在海中央一座偏僻的荒岛边抛锚休息,毛毛上岸抓鱼捕蝶好不快乐,忽然暴风雨就来啦,没来由的一阵龙卷风把船给掀翻了,船上的人也都被打散了,毛毛也被卷到这座岛上。 “嗯?”楚寻语奇怪的问,“为什么这感觉这么熟?我们也是这么来的。” 毛毛鬼鬼祟祟的小声说道:“其实那阵龙卷风就是这座岛屿闹的鬼,我这些日子探听的明白,这座岛屿与众不同,常年岛屿周围有不散的龙卷风环绕,海上一只有传闻说有这样一座诡异的幽灵岛,常年被黑雾笼罩,如同死亡的牢笼,其实就是这座岛。” 这座岛屿上那个领,就是叫做壬的那个,根据毛毛这些日子的查探,壬原本曾经是显赫一时的鲛人海洋帝国的一位将军,因为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当时的鲛人王囚禁在了这座岛上,岛上原本这些设施都是看守他的守卫和家属。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以后,鲛人的文明开始衰败,岛上的鲛人守卫因为得不到补给越来越焦躁混乱,被囚禁在黑暗牢笼之中的壬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于是说服了守卫,打开牢笼,重新获得自由,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回去,将鲛人的王室屠戮干净,而后不知道为何又回到了这座岛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后面的事情毛毛先前告诉楚寻语了,这也出了自己理解,楚寻语短时间以自己所学难以破解这时间的谜题,不过有一件事楚寻语也很关心,问毛毛:“那你在岛上有没有看见一把黑色的长剑?”于是就把残情剑的样子形容给毛毛听。 毛毛摇摇头,没好气的道:“什么时候了,还在关心一把剑?等跑出去你要什么剑弄不到?” “你懂什么,那是我的身家性命。”楚寻语便将残情剑的生魂之事说了,“此剑天下独此一把,它在何处我就在何处。” 毛毛一听说这生魂之事,便捋了捋胡子,答:“我虽然未曾见到你的剑,但听你这么一说,这岛上就只有一个地方能放下它。” “在哪?”楚寻语喜上眉梢,赶紧问。 毛毛眉头紧缩,摇着脑袋,见鬼似的看着楚寻语:“你想也不要想。” 楚寻语仿佛明白了什么,冷笑着站起来:“带我去。” “你疯了!”毛毛举着鱼骨头骂道,“壬是这座岛上唯一的王,他会把我们像土豆一样碾碎的。” “你不是仙人吗?”楚寻语觉得好笑,但神情毅然决然,“这事很简单,先把我的同伴找到,然后再想办法把那个什么‘壬’拖出来,我要把他的鱼鳃都打烂。” 毛毛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小小的绿豆眼中,若有若无的飘过了一丝笑意…… (ps:这些日子很多读者挺我,小楚楚很感动很感动,咱说句不嫌害臊的话,有打赏才有动力,大伙以为我愿意一个月才更一章吗?不是的呀,每天累的和狗一样回来细细往床上一躺,连键盘都不想碰了。你看这段时间为什么我更的这么勤快,有读者愿意用实际行动来支持我,我还是那句话,不管给不给钱都是我的读者,可正因为给了钱我回来最起码有更新的动力了,让我知道我干这一行还是有希望的,要不然我还不如早早的洗干净躺下看电影了,总要给我点希望,给点希望还不行吗? 我也是凭自个儿的力气挣钱,努力的给大伙讲故事,一个晚上给大伙伺候一段儿,您若是看的好了,别忘记捧场,小楚楚这段日子更的稍微快点了,在此要隆重的感谢这段日子理解我的这部分读者,但是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我希望更多的读者参与进来,因为来日方长,我还有很多很多好故事,包括以后的新书给大家一起分享精彩的故事。 我愿意给大伙好好说故事,每晚都说,让大家每天都能有滋有味的看上一段,但是大家也不能亏待小楚楚,这是小楚楚养家糊口的手艺,在此谢过大伙的捧了,谢谢,谢谢…… 今儿个周末,连更这三章,给大伙助助兴,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雾岛牢笼(十一)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带着毛毛一路前行,去汇合慕缘他们,慕缘此时此刻正和那个矮小的女鲛人扭打成一团,满地乱滚呢,女鲛人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慕缘的脖子就要咬,慕缘怪叫一声:“我的妈呀!”,本能的抬手托住那女鲛人的下颚,把她脑袋往左边推不让她咬下来,下一刻,“噗嗤”一声闷响,只见女鲛人的大嘴里忽然伸出一截木矛尖子,红的血,臭的口水像瀑布一样混着流了下来,正好浇了下面慕缘一脸,慕缘恶心的扭过头去,眼睛都被迷住睁不开,不停的往外干呕,手里赶紧把死去的女鲛人推到一边,原来是旁边的孙濛馨出手了,她经久沙场,干起这事绝不心慈手软,直接一矛,从女鲛人的后脑勺扎进去,连大嘴都给戳了个对穿。 ? 慕缘爬起来手忙脚乱的一遍往外呸一遍擦脸,旁边的商芊看着不忍,递过水囊帮他洗洗。望尘低头看见女鲛人尸体旁边掉落着的银钗,便捡起来递给慕缘。慕缘正好在擦脸,看见银钗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这不是你刚才要贿赂这女鲛人的银钗吗?”望尘回答的莫名其妙。 “嗯?”慕缘诧异的一指商芊头顶,原来刚才商芊帮慕缘洗漱的时候已经还给她了。 望尘更加莫名其妙的低头看着:“不是你的?那为何我看的这么眼熟?” 众人低头看去,孙濛馨和商芊面色一变,商芊惊呼道:“这是教主姐姐的,在船上的时候我们住在一起,一眼就能认出。” 这下望尘的脸色都变了,苗不燕的东西为何会在这女鲛人身上?答案只有一个,苗不燕和自己一样,也被抓住了,这女鲛人就是看守她的!望尘着急的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差不多的破砖烂瓦房,鬼知道苗不燕在哪里?商芊用手一直那边不远处:“我好像看见女鲛人是从那边的大房子里出来的。” 众人看去,商芊指着的是一所稍微大点的房子,和别的破屋不大一样,有尖尖的房顶,望尘拿着银钗拔腿就跑,直接冲过去要救人。其实望尘想的很清楚,看守苗不燕最多一两个鲛人,自己趁着修为还有点,过去直接迷晕了他们救人就是,千万不能让苗不燕遇到危险才是主要的。 慕缘正背对着望尘在擦脸呢,等听见商芊一声惊呼已经晚了,头一回望尘都跑出去几丈远不止,慕缘脸色大变,一拍大腿咒骂道:“你是疯了心了吧!”骂完转身带着人拔腿就追。 大房子离得根本就不远,望尘三步并作两步窜上门阶,恍惚之间好像自己看到这屋子门口堆了好些黄的骨头,不由得心中不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自己的双手已然推开大门,瞬间望尘的脸色都变了。 望尘的身形没来由的在大门口一停,背后紧追的三人也刹不住,慕缘直接撞到望尘背上,不由得斥道:“没弄清楚就胡乱闯是最冒失的行为,你们平日里总说我,现在你自己不也……”说到后面也说不下去了,对着门里面张大了嘴巴。 原来这屋子确实很大,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推开门一看,这屋子里站着不下十来位鲛人,有男有女,有的捧着东西,有的正在交谈,忽然门被撞开了,众鲛人回头看去也愣住了,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慕缘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说:“那什么……对不起,其实我是来找……找茅房的……” “对、对!”望尘也尴尬的笑笑,“第一次来这,打扰了!” 说完二人大叫一声:“跑啊!”转身拔腿就带着两个女的往回跑,屋子里的鲛人赶紧拿起靠在墙壁上的木棒、大铁链子等武器撒腿就追,不对,是撒尾就追,后面还有个鲛人拿着一面破铜锣在敲,刺耳的啰音一出顿时整个村落都热闹起来,方才还一个鲛人不见的安宁景象荡然无存,成群结队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四面八方敲锣打鼓就来了,慕缘四人抱头鼠窜,“咣当”一声,慕缘只感觉耳边一凉,本能的停下身形一愣,现一把石斧头正好掷中了旁边的大树,心头一寒,这是要弄死自己啊。说话的功夫,只见无数木矛、木棒、大斧头等粗糙的武器扔了过来,吓的慕缘马不停蹄的转身就跑。 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埋怨望尘呢:“你说你色迷心窍乱跑什么!现在弄的我们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高兴了吗?” “闭嘴吧你。”望尘也急了,在旁边一边跑一边扭脸回道,“刚才在牢里说商芊的时候你比我还急呢。”说的后面孙濛罄笑吟吟的回头看旁边的商芊,商芊红着脸只顾跑,没作声。 四人慌不择路跑进一片林子,顺着山壁正跑呢,后面一大堆鲛人持刀弄棒穷追不舍,只听得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快过来!” 众人抬头一看,楚寻语正站在高处的山壁上,手里还攥着什么,正对着众人挥手:“跳下去,别回头。” 只见楚寻语看准后面成群结队的鲛人追到近前,站在山壁上,忽然双手扯住藤蔓,起蛮力,大喝一声,硬生生拉出一块巨石,当做流星锤一般,直接从空中甩了出去,“轰隆”一声巨响,顿时飞沙走石,沙尘弥漫,巨石和追来的鲛人撞了个满怀,那场面叫个热闹,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慕缘看见巨石从他们头顶擦过去也不免心惊肉跳,但对楚寻语就是一种自心底的信任,想不都想,直接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跳下山坡,噗通噗通几声,原来下面是小溪,众人顺着山坡连滚带爬的摔进水里,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花站起来,看见毛毛正蹲在河对岸的石头上挥舞着小爪子指着旁边的一个山洞叫道:“这边!这边!” “啊?”孙濛馨和商芊从水里扶持着站起来还不忘十分震惊的看着毛毛,不可思议的回头问慕缘:“它为什么会说话?” 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慕缘一把抄起毛毛,毛毛怪叫一声:“慢点,我要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提着它众人一起往山洞里跑。 这个山洞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但是岔路口多,毛毛指挥众人一连跑过三个岔路口,示意众人等楚寻语过来,楚寻语没一会就赶上来,移开墙面一块陈旧的巨石,可以看见个出口,爬出去就见了天地,在岛上的北面,楚寻语又把巨石移回来,挡住出口,众人这才喘了一口粗气。 毛毛带着人寻得那条蜿蜒的水源,让众人好好洗洗休息会,众人有气无力的扑腾进去收拾收拾,慕缘趴石头上咕咚咕咚喝个饱,嘴还不饶人,看见毛毛正在岸边洗自己的尾巴不由得感叹道:“算你命大,野郎中没一刀捅死你。” “哼——”毛毛轻蔑的说道,“我要是死了谁来救你们?正因为有了本仙人你们才能一路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跑出来。” “还脱缰的野马?”慕缘鼻子都快气歪了,“我们都快变成脱缰的野狗了,这跑的叫个狼狈。” “你……知……不知道……燕儿……在哪里?”望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累的连话说不完整,把燕儿的情况大概说了。 楚寻语也没想到居然队伍里还少了一人,顿时也回头看着毛毛希望它能说出个缘由来。毛毛捋着小胡子,眯了眯眼睛回道:“有可能你们说的这位姑娘已经被吃了……” (ps:这几日听到一个哭笑不得的消息,原来很多读者朋友以为我写这本书是有报酬的呀,我在此澄清一下,我写这本书是一毛钱收入都没有,一分钱没有、一分钱没有、一分钱没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一分钱都没给过我。 坚持了八年,兄弟们,就问你们我容不容易,所以有时候读者埋怨我更新慢,兄弟们啊,我一分钱都没挣到用所谓的“文学创作热情”坚持到今天第八个年头,就问你们还要我怎样?还要我怎样? 不过不管怎么说,谢谢很多老读者这些日子给我红包了,咱努力写故事,凭力气挣钱,不嫌害臊,伺候大伙说一段故事,希望说的好了能换个三瓜俩枣的红包,说的这么清楚如果您还觉得不能理解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八年来,懂我的人自然会懂,谢谢你们风雨相随,《剑断》这本书陪伴着大伙走过了整整一代人的青春,不懂的人……那就不懂吧,给不给钱毕竟是在您,您说是不? 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雾岛牢笼(十二) 书接上回,且说慕缘他们逃过一劫,众人气喘吁吁的在水边清洗收拾,正在向毛毛打听苗不燕的消息,结果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苗不燕已然身死的消息,这真是始料未及。毛毛此言一出,望尘如五雷轰顶,其余众人也都大吃一惊,唯有楚寻语,砸吧砸吧嘴巴,歪着眼睛瞅了一眼正在捋胡子的毛毛,忽然一把抓住它的小爪子提起来在空中轮圆了胳膊转圈,一通大回环抡下来,直把毛毛抡的眼歪鼻子斜,口吐白沫,这才把它摁进水里洗洗,毛毛口鼻流水,半死不活的趴在石头上,结结巴巴的叫道:“凡……凡人……你……如此……无……无礼……” “你要是再扯淡,我就抡死你。”楚寻语把毛毛从水里捡起来,在空中抖一抖,抖的毛毛连吐几口白水。 楚寻语一松手,毛毛赶紧躲的远远的,一边整理自己的毛一边火大的埋怨楚寻语:“我不过是像吓唬你们一下,就你聪明是不是?” 众人一听这话原来苗不燕没死,不禁也都怒了,七嘴八舌的斥责毛毛,毛毛急了,辩解道:“我没撒谎,你们说的这个丫头我知道在哪儿,只不过不是现在死,但她也离死不远了。” “你一五一十的从实招来!”楚寻语用手一指毛毛的小鼻子,就淌着水上岸了找个背风浅一点的洞穴,升起一堆火,给众人烤烤衣服,这座岛让大伙的身体开始慢慢向凡人退化,这溪水太寒,身体是禁不住这么折腾的,需要暖和的休息来恢复身体。 篝火升起来就暖和多了,拿出鱼干烤着吃,烤熟了要好吃多了,商芊心软,还分给了毛毛一条,毛毛感激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一个劲的说:“还是这位姑娘懂得疼人。”一屁股坐在商芊旁边抱着鱼干啃的满嘴残渣,嘴里打着嘟噜给众人说起苗不燕的事情。 其实苗不燕的事情并没有多复杂,还是这座岛的统治者那个叫“壬”的家伙闹的。这座岛前面提到过是时间停滞之地,这里就不在赘述了,相反,这个岛上的鲛人却没有享受到这份奇特的待遇。这座岛屿上的鲛人一样会生老病死,鲛人和人类不同,是不能修行的,哪怕他们的祖先曾经显赫一时的建立起庞大的海洋帝国,也无法做到与天地同寿,相反,人类在陆地上越来越鼎盛兴旺,在上古时期人类开始利用各种手段向那些洪荒巨兽发起反抗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走向了一望无际的海洋,人类经历了从巫到修真者的演变,经历了三界混居到三界分立的秩序,而鲛人帝国也是如此,他们在上古时期和人类的祖巫和大巫不断交手的过程中逐步体会到了那些巫术的野蛮和强大,以及巫术不需要修行简单通俗易懂的特点,这对于鲛人来说无疑是欣喜若狂的,既规避了他们自身的缺陷,又可以得到强大的力量。那些带有符文的铁链就是在漫长的历史中鲛人先祖为了压制人类所特地锻造的,无处不体现了巫术的粗暴和野蛮。 慕缘没好气的揪住毛毛小脸一通捏,捏的毛毛哇哇乱叫,商芊看不下去了,打掉慕缘的手,嗔怒道:“你作什么呢?” 慕缘怒答:“我们又不是来听历史故事的,我们只想知道商芊怎样了。” 毛毛捂着小脸眼泪汪汪的躲到商芊后面,说道:“你太粗鲁了,我这不正要说吗。” 于是紧接着又继续讲下去,前面说到了鲛人首先是无法通过修行来延长寿命的,那么壬当年可是鲛人帝国遗留的族人,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答案昭然若揭,那就是巫术,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种巫术可以通过吃人来获得永生。 “荒谬!”楚寻语讥讽道,“那自古以来鲛人都食人,难道个个都获得永生了吗?” “肯定没这么简单。”毛毛没好气的撇撇嘴,告诉众人,壬的这种巫术其实很有门道的,吃普通活人根本没用,而是专门对付人类修真者的,需要抓捕活着的修真者送过去,被壬活活吸食干净金丹或者元婴,佛家底子自然是舍利了。因为这乃是修真者的根本精元所在,壬每一年最少要吸食好几个才能保证滋润补给自己的身体不腐,这也是为什么每年都会有人在海上看见这座所谓的时隐时现的幽灵岛缘故了,因为每年他们都会现身抓捕来往过路的修真者,不用多,来几个就算赚到了。 “这不是倒霉催的吗。”慕缘一拍大腿,“合着我们在逃跑的路上撞见了这破岛来捕猎? “逃跑?什么逃跑?”毛毛反而听的一头雾水。 “没什么、没什么。”楚寻语随口敷衍了一下,继续追问,“你说苗不燕怎么了,现在已经被吸食了吗?” “那倒没有,还没到时间。”毛毛继续道。 壬每年都会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吸食修真者金丹或者元婴,因为前面说过,海上怪物大多喜欢望月吞吐,月属阴,八月十五尤其是极阴,月**华滋润大地上的各种种族,鲛人也不例外,所以壬这个巫术一年也就必须在这一天施展,算算日子,最多还有一天就到了,按照鲛人的规矩,苗不燕被抓以后要把全身剥衣洗净,等待明天巫术仪式的降临,而头前望尘他们发现的银簪就是这么来的,按照惯例,每当有修真者被捕获以后,身上的东西就被周围其他鲛人一抢而空。 众人听了不解,慕缘问道:“那为什么她是第一个?” 毛毛用无可救药的眼神反问慕缘:“你没钓过鱼吗?鱼儿平日里喜欢吃什么?” 楚寻语在一旁回答的有些尴尬:“他平日里不能杀生的,所以不怎么钓鱼。” 确实,对于鱼儿来说最有诱惑力的就是鱼虫,那简直就是端上来的珍馐美味。鲛人也是鱼,巧合的是苗不燕盅师出身,全是上下散发着盅虫的气息,她来到岛上第一时间就被沉睡中的壬洞悉了她身上的气息,于是命人率先捕获了她要优先享用。至于说望尘他们,按照计划,应该是排到后面慢慢来。 毛毛这么一解释众人明白了,可是随后麻烦又来了,根据毛毛提供的线索,现在的苗不燕应该被禁锢在一个叫“献祭台”的地方,那在岛屿的正中央,正中央是岛上山脉的最高点,亦是壬平日沉睡的宫殿位置所在,献祭台就距离宫殿不远,要是想去营救苗不燕,极有可能会惊动鲛人王壬。 “那我们就偷偷的过去救人。”慕缘喜滋滋的说。 “不可能。”毛毛用手一指楚寻语,“他的剑就在壬手上。” 毛毛不说众人还没注意到,这才发现楚寻语一直以来从不离身的残情长剑不见了,慕缘惊讶的问:“你剑呢?” 原来壬这么多年来以来对于吸食人类有一种别样的痴迷,所以楚寻语那把剑是生魂之剑很容易吸引壬的注意,而且壬素来喜欢收集人类的兵器,所以说,这把剑一定在壬的手上。 楚寻语此时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壬不知道会对婷儿做出什么事情来,要知道这个怪物一直掌控着这座死亡之岛捕杀人类修士,肯定有的是办法压制婷儿,从楚寻语他们先前碰到的那些铁链就知道了,所以楚寻语现在心中一直不安。 但是不管怎么说,众人的意见是一致的,先救人,把苗不燕给偷出来,至于说楚寻语的剑,这事还得再想办法,因为在这两个问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毛毛给众人抛出了第三个头疼不已的问题,那就是——怎么离开这座该死的岛屿。 众所周知,这岛屿的周围全是终年不散的龙卷风,不是那么简单能绑个木筏就漂出去的,怎么办?毛毛告诉众人,这关键还是在壬的身上。此风不一般,非寻常世间俗风也,乃远洋中地水生之风,依水而生,与天相连,而壬有一颗定风珠,这定风珠是天地灵物,在深海中孕育,鲛人当年纵横四海,自然能得到此珠,只有拿了此珠治住了龙卷风,才能逃出去,所以壬也是这座岛上唯一一个能自由进出的。 毛毛吃的满嘴留香,捧着肚子靠在树桩上打呵欠,恰好商芊换好衣服坐过来,于是毛毛眯着眼睛努力的往商芊怀里钻,慕缘见状大怒,刚要发作却被商芊制止了,原来女孩子最见不得这种毛茸茸的东西,爱怜的抱在怀里,毛毛一个翻身,露出吃的饱饱的肚子,让商芊给它挠肚肚,还转过脸对慕缘挤眉弄眼的,气的慕缘要眼歪鼻子斜。 这时候才注意毛毛的尾巴其实不是一个颜色,而是深红和浅红两颜色,互相交错形成整齐的一节一节的,毛很蓬松,很舒服,商芊惊讶的摸了摸,直赞这尾毛真好。 楚寻语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啃着烤鱼,问毛毛:“如果壬很强的话我们不好下手,你有办法吗?” “对呀。”商芊一边给毛毛挠肚肚一边着急的问,“你不是仙人吗,总有办法的吧。” “那当然,那当然。”毛毛给挠的眉开眼笑,翻个身子趴在商芊胳膊上懒洋洋的说道,“我告诉你们,别看壬整天传的神乎其神的,其实他明天也是他一年当中最为脆弱的时候。” 原来壬之所以要陷入沉睡是为了避免减少活动,他每年吸食完人类以后都会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样可以避免消耗自身,前面提到过,壬为了永生才用此邪术,人类修士的精元被壬吸食以后用以滋润他的躯体,但这都是有限的,所以每年才要不断的猎捕人类,而每年的月圆之夜都是壬一年当中肉体消耗的差不多需要补充人类精元的时候,所以只要能救下苗不燕,不让壬吸食即可,要知道壬用如此邪术强行续命,一旦不能及时补充精元,那么他的躯体将会急速衰老,到时候力量也会随之一同大幅跌落的。 商芊倒是有些失望,问毛毛:“你不是仙人吗,就不能施个法什么的,打败鲛人,然后带我们离开这?” 毛毛有些尴尬,撇着小嘴,结结巴巴的回答:“其实……其实……其实这个仙人我是不善于战斗的。” “得了吧。”慕缘大声嘲讽道,“他要是有办法还用在这岛屿上东躲西藏?被追的撒丫子乱跑?” “这恰恰证明了我的强大让鲛人们十分害怕。”毛毛不甘示弱的为自己找脸。 现在楚寻语的内心中是有起伏的,说实话,自己对于这个什么壬的事情一无所知,全凭毛毛一张嘴在这里说,毛毛自身的来历还有待证实。现在唯一明确的目标就是先救人,不救苗不燕不可能,望尘非和自己玩命不可,而且根据毛毛所言如果是真的,那么为了打败壬也必须救下苗不燕,至于说自己的剑还有关于壬的详细情况,楚寻语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他准备在沿途抓几个鲛人打听打听情况在说。 主意打定,众人换了干爽衣服,围着篝火小睡了两个时辰,然后整理好东西,悄悄的朝着岛屿正中央前进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雾岛牢笼(十三) 一块石头掉落下来,从身边砸了下去,慕缘低头看看身下的悬崖不禁有些咂舌,此时此刻,楚寻语一行人正攀爬在漆黑的山壁上,这是毛毛带的路,毛毛说,苗不燕被困在岛中央的山顶献祭台那里,不能从大路走,那里全是鲛人,相反,从这山壁上攀爬过去最安全,反正这座岛屿终年无昼,总是黑漆漆的,所以不会有鲛人发现。 一路上所有人尽可能的少用灵气,都为了保留到最后万一真要和壬一战,失去灵气的帮助就等于任人宰割了。但是不用灵气众人攀爬这片山壁显得格外困难,毛毛倒是敏捷,一路上窜,而楚寻语自然排第二个,咬紧牙关一马当先,事先扯了很多藤蔓做绳子,楚寻语拴在腰上爬在最上面,后面拴在其他人身上,怕他们掉下去。 商芊一身不吭的跟在最后,其实她的手指尖抠在石头缝里都破了,但就是不吭声,楚寻语看了暗中点头,这位法家大小姐真是愈发的坚强,一路走来倒也不叫个苦字。山壁极为陡峭,一开始大伙还能爬的动,爬了几十丈过后速度就明显的慢了下来,期间商芊手软,还有次差点掉下去,恰好中途有个凹口,横出一块大石头,能站人,楚寻语让他们先站上去,自己猿臂轻舒,带着毛毛先爬上去,好在不远了,这黑山最多竖直向上一百来丈,已经爬了一半了。 其他人上不扒天下不着地,在悬崖墙壁的中间歇会,一阵夜风吹过,身上爬到现在本来有汗,冷风一吹,不免凉飕飕的,远方能看见许多零星的火把在地面上闪烁,根据毛毛所言,那是鲛人在准备每年一度的仪式。 慕缘坐在石头上,把脚伸出去在空中来回荡,怀里还藏了一只火龙果,现在拿出来,递给身边的商芊,说道:“来,妹妹,歇会,吃个果子。” “咦?”商芊还没回话,旁边的忘尘诧异的问,“你不是告诉毛毛你没了吗?” “我偷偷藏的。”慕缘得意一笑,给商芊。 商芊不好意思拿,摇摇头,慕缘硬塞给她,商芊推脱不过,也就半推半就的咬了一口,慕缘恳切的问:“甜吗?” “甜。”商芊诚实的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慕缘乐呵呵,转头故意看外面,指着下面这座岛屿上郁郁葱葱的树木故意岔开话题:“其实这座岛要不是妖里妖气的,白天来看景色一定也很美。” “也是。”商芊点点头。 “啊……啾!”忘尘忽然冷不丁的在背后打了一个喷嚏,都是这冷风吹的,吓得慕缘和商芊一跳,回头一看,发现忘尘正和孙濛馨一脸歉意的看着他们,商芊脸红的像个苹果,反而慕缘,急了,嚷嚷道:“躲开点不会吗?” 忘尘也急了,比划了一下脚下的石头:“就这么点大我们再躲能躲哪儿去?” “那你不许打喷嚏。” “你荒唐!” 二人正闹着呢,头顶上楚寻语也爬到山顶了,但是并未急着上去,因为毛毛在悬崖口示意有情况,它自己抱着脑袋先躲起来了。楚寻语身子没上去,用手扒着悬崖峭壁伸出头看了看,发现悬崖上有两只鲛人正靠着大石头,怀里抱着家伙,歪着头呼呼大睡呢。楚寻语下意识判断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岗哨,蹑手蹑脚的爬上去,反手摸出腰刀,从一只鲛人的背后慢慢缠绕上了他的脖子,忽然陡然发力,抱紧他的脑袋用刀刃一割脖子,鲛人挣扎了几下就不动弹了,楚寻语慢慢把他脑袋放在石头上放血。自己转身来到另一只面前,用刀尖点点他肩膀,那鲛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个人类,顿时大骇,刚要大叫着爬起来,楚寻语一只手摁住他的额头,用脚踩住他拿木棒的手腕,另一手直接把刀尖从它嘴里伸进去,轻轻顶在他咽喉上,鲛人吓傻了,自己的舌根只感觉一阵阵冰凉的想吐,楚寻语这时才居高临下慢慢说道:“你要是敢叫或者敢动,我就让你嚼铁刀片,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话,明白就眨眨眼。” 鲛人只好眨眨眼,楚寻语略微松了松刀尖,问:“你们是不是绑了活人给你们那个什么大王做祭品?” 鲛人含着刀片吓得点点头,楚寻语又问:“祭品在何处?” 鲛人用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楚寻语回头看去,前面一片破败的宫殿在黑夜中,楚寻语问:“人宰杀了吗?” 鲛人摇摇头,楚寻语问:“你们鲛人守卫多吗?” 鲛人点点头,楚寻语低声叫道:“毛毛。” 这时候毛毛从石头后面探出小脑袋,扁扁的声音问道:“唤本仙有何要事?” 楚寻语答:“到前面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岗哨了。” “竟然要本仙去探路?”毛毛不高兴的撇着嘴蹦蹦跳跳跑远了。 楚寻语见它跑远了,转过头,朝着毛毛远去的方向一努嘴,继续问鲛人:“那东西你知道吗?” 鲛人点点头,楚寻语把刀从鲛人嘴里抽出来,指着他问:“它什么来历?” 鲛人沙哑的回答:“不知道,只知道是我们大王点名要抓它,很久都一直没抓到它。” “它是你们这座岛上土生土长的吗?” 鲛人摇摇头:“和你们一样,都是被我们捕猎的时候无意中抓来的。” “你们不是只捕猎人类吗?”楚寻语疑惑连连。 “是啊。”鲛人老老实实的回答,“和它同行的人类要不然死了要不然被我们吃了,就剩下它,不知道为什么大王点名要它。” 楚寻语点点头,看来毛毛倒也没撒谎,对鲛人又道:“你为什么要吃烤全羊?” 鲛人似乎没听明白,也不知道他是不知道什么叫烤全羊还是不知道楚寻语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于是下意识的张嘴反问:“嗯?你说……” “噗嗤”一声,趁他张嘴的功夫,楚寻语踩住他手腕,摁紧了额头,一刀直接扎进他嘴里喉咙,鲛人瞪大了眼睛,献血往外止不住的冒出来,都把他自己嗓子眼呛住了,左右挣扎了半晌,这才没了气,楚寻语直起腰,把他扔一边,来到悬崖边上,抛下藤蔓,把其他人一个个拉上来。 此刻毛毛也回来了,告诉楚寻语岗哨肯定不少,但是刚才慕缘他们在山脚下一闹也未必是坏事,敲锣打鼓齐出动,一股脑的都冲下去抓越狱的人类的去了,山上就留了点必要的守卫,献祭台在西北方向不远处,中间最大的宫殿就是壬的沉睡之地,不要惊动他。 “也算是无心插柳。”楚寻语点点头,也分给众人一人一把唐刀,道:“老规矩,我带着毛毛打头,八戒放风,其他人跟紧我,从左往右一路摸进去,不管鲛人发生什么情况,一律杀无赦,尽量多动手,少用灵气。” 众人点点头,楚寻语转身就要出发,忽然慕缘拉住了他的胳膊,楚寻语奇怪的转头问:“怎么了?” 慕缘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伸出手,小声说道:“也给我把刀。” 这回轮到楚寻语愣住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雾岛牢笼(十四)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正准备去营救苗不燕,临行前忽然慕缘朝着楚寻语要把刀,楚寻语神情一愣,认真的看着慕缘一会,还是摇摇头,慕缘有些木然,简单的说了一句:“我总得保护自己和商芊吧。” 楚寻语没奈何的把刀递过去,放在慕缘眼前示意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可想好了。” 慕缘咬咬牙,接过来,试了试手感,有一种陌生感,仿佛这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刀具一样。 闲话不提,只说楚寻语一马当先,带着人马顺着墙根往前摸着走,别说,毛毛和楚寻语配合的还真是不错,毛毛体型小,轻手轻脚跑到前面去看的仔细,把岗哨守卫摸的一清二楚,回来悄悄和楚寻语说,楚寻语蹿房越脊,猿臂轻舒,你看,从房檐下倒挂身体下来,挥手一割,就抹了鲛人的脖子;再看,楚寻语丢个石块过去引得过路的鲛人好奇来张望,被楚寻语从后面一把拖入黑影之中。当年在军中楚寻语不止一次的潜入敌营,这种手段会的太多,不足为奇,不一会,就一路放倒了不下十几个鲛人。 其他人则悄悄跟在楚寻语后面一路潜行,七拐八绕,一路顺着墙根来到了一所大屋子的房檐下,这所大房子和别的屋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的屋顶是完好的,少数几所完好的屋子没有被损坏的。墙壁上找到一扇窗户,猫着腰伸出头来看了看,其中有几只女鲛人正在收拾东西,其中有些衣物,很明显,是苗不燕的,看来就是此处了。 缩回身子,楚寻语和众人小声说明其中情况,众人点点头,慕缘和忘尘陪着楚寻语一起分头躲在了门窗下,楚寻语找个空隙,寻摸个空档,先翻窗而入,解决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鲛人,其他人尾随而入,忘尘和孙濛馨下手也不轻,毕竟他们是最早和鲛人交火的,这几只女鲛人最头疼的地方就是万万不能让她们张嘴唱歌,楚寻语已经领教过一次了,所以偷袭最好。解决了屋子里所有的鲛人之后,却发现了一个十分诧异的问题,苗不燕不在这里,众人只找到了她的不少随身物品,这是怎么回事,于是转头问毛毛,毛毛当时的脸都变了,忘尘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问:“不会已经……” 毛毛摇摇头:“不至于,但是也快了。” 此生此刻,外面忽然火光大亮,吵杂声大作,伸出头去再看,原来是远处正中央,一所岁月斑驳的石头宫殿前燃起火把,无数的鲛人正在向那边聚集,隐隐约约传出了击鼓声,楚寻语大吃一惊,转头责问毛毛:“你不是说还早吗?这看样子祭祀仪式已经开始了啊。” 毛毛也一脸茫然,用手捋着小胡子,两只小眼睛充满了不解之情,它也不知道为什么祭祀仪式会提前。楚寻语看问不出什么来,不由得大骂一句,率先带着人出门去。 再看火光大盛的宫殿前,是一片圆形的广场,很多鲛人聚集在那里,苗不燕被扒光衣服赤身裸体的捆在宫殿前的祭祀台上,祭祀台是一块切割整齐的长方形海青石,苗不燕全身拴着大铁链子,贴着身体冰凉冰凉的,嘴也被捆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声,她左右挣扎不得,愤怒和屈辱的甩头努力的想要朝着周围大骂,却发不出声,周围的鲛人把她围了起来,点燃了火把,一个大姑娘被扒光了衣服还被一群人围着,好吧,虽然是鲛人,但是也让苗不燕倍觉羞辱和愤怒,长久以来苗不燕第一次觉得这么怀念百中教,若是刀玉鑫她们在身边,非得杀得这帮鲛人血流成河不可。 不过这些鲛人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苗不燕的身体,反而煞有其事的盯着苗不燕身旁那栋大大的宫殿,黑压压的,一点声音没有,苗不燕不由得转头过去也看看这所宫殿。这宫殿样式看起来十分奇特,汉人也好,南疆也罢,都造不出这样的房子,整个宫殿看起来呈“山”字形,由三座尖塔构成,中间建的既高又很尖,两边的尖塔略矮一些,大门很宽阔,接连着一套很宽敞的阶梯一路往下,直接蔓延到捆着苗不燕的石台边,苗不燕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时,有一只身形佝偻的女鲛人的被扶着走上了台阶,站在大门外,这鲛人的脸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画的五彩斑斓,可并不好看,反而显得有些恶心,因为这女鲛人年纪很大了,皮肤皱纹极多,都对垒在一起,还画了很多眼睛在脸上,乍一看,还以为她脖子以上长了一只大瓢虫,这个年老的女鲛人手中拿着杵着一支腐朽的木杖,头上戴着一副硕大的黑金色头饰,头饰的花纹也很奇怪,看不清楚雕刻的是哪种祥兽,这位女鲛人用手里的拐棍敲击敲击地面,示意全场看过来,她张开嘴,用低沉和嘶哑的声音吐出一连串的话语,当然了,苗不燕是一句都听不懂。但是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她说的情绪是越来越激动,周围的鲛人也听的越来越躁动,不停的用手里的家伙击打着地面,逐渐的形成整齐划一的声响,吵得人耳朵都疼。 在阵阵声音中,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所有鲛人全部跪下,苗不燕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叫声,心中那种不详感越发的强烈,身体下意识的往后躲,可是被捆着,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四个男鲛人走过来,拿着长长的木棍,把苗不燕手脚上的铁链串起来,一人抬一个方向,仿佛抬轿子一般强行抬起来,慢慢的走上台阶。台阶尽头那个老妇鲛人大声的吟诵不断,台下的鲛人随声附和,苗不燕眼泪都快出来了,堵着嘴“呜呜”乱叫。 “给——我——停!下!”凭空传来楚寻语的一声怒吼,只见从空中一块巨石划过,不偏不倚,正中抬着苗不燕身边的一只男鲛人,直接砸的脑门崩裂倒下,一下失去了平衡,苗不燕也“咣当”一声载倒在地上,不过苗不燕倒不觉得疼,反而长舒一口气,转头看过去,楚寻语带着人马正站在侧面不远的房顶上,原来刚才来不及了,所以就紧急带着众人用灵气飞了上来,看形势也知道,千千万万不能让苗不燕被抬进那扇大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下面的鲛人瞬间炸开了锅,纷纷抄起家伙喊了起来,他们快楚寻语更快,楚寻语一个箭步蹬着墙壁“蹭蹭”两下直接冲到大门附近,其他人紧随其后,楚寻语手持两把腰刀,别的不管,直奔那个老妇,心中明白,她肯定是什么祭祀或者首领这一类的,擒贼擒王的道理不言而喻,眼前一花,楚寻语来到近前,水桶粗的胳膊直接把那老妇衰老脖子夹住,用刀比划在她脸颊,另一手持刀指着其他鲛人,大喝一声:“全都给我停下,否则我一刀剐了这个老妖妇!” 此刻其他人也拍马赶到,围着楚寻语身旁,全都拿着刀对着外面,忘尘歪着眼睛一瞧顿时大惊,发现苗不燕居然是光着的,顿时顾不得香艳反而慌了,对慕缘吼道:“慕缘你不要低头。” 慕缘因为第一次拿着刀正紧张呢,被这么一吼心头一哆嗦,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商芊急的一跺脚:“你还看?” 周围的鲛人持刀弄棒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吵杂一片,楚寻语用手一勒住老妇的脖子吼道:“让他们不要过来!” “对!不要过来!”忘尘用刀指着对面不断逼近的鲛人喝道,“还都要把头转过去!不许看过来!” 所有鲛人齐刷刷的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忘尘,连楚寻语也很尴尬的回头看了忘尘一眼,忘尘急了,拿着长刀瞎比划道:“人家姑娘没穿衣服,你们真是毫无羞耻!” 没人理会忘尘,所有鲛人又逼近了一步,楚寻语当机立断,直接一手挟持老妇,另一手手起刀落,“咣当”一刀,剁断老妇的小臂,老妇一声凄惨的叫声传的老远,鲛人们这才停下脚步,楚寻语满手献血的拿着刀指着他们喝道:“谁在动试试看?” 眼见得鲛人停下身子,楚寻语又指着不远处被捆在地上的苗不燕喝道:“放我们的人过来。” 鲛人们互相看了看,其中有个身形健硕的黑壮鲛人挥了挥手,这才松开苗不燕,商芊和孙濛馨赶紧过去把铁链子卸掉,七手八脚的拉起苗不燕,忘尘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苗不燕气的眼泪都在眼眶里转。看着苗不燕没受什么伤,大伙这才放心,楚寻语示意他们准备撤离,又问鲛人:“你们的那个什么‘壬’王在哪里?” 此话一出,所有鲛人的表情全都一缓,互相看看,楚寻语挟持的老妇也不免顾不得疼痛“桀桀桀”笑了起来,楚寻语一把将她正过来摁在石头栏杆上,拿刀指着她问:“老猪狗,你再笑一个我看看。” 老妇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个祭祀仪式就是为了吾等的王准备的。” “那真是抱歉了。”楚寻语冷笑一声,“告诉你们的王,麻烦他老人家自己滚出来。” 老妇颤颤巍巍举起手指指了指黑漆漆的大门里面,楚寻语回头看了看,再看看其他鲛人,黑壮鲛人带头做了个“请”字手势。慕缘小声对楚寻语说道:“这是摆明了要请君入瓮啊,野郎中,别告诉我你这么傻。” 楚寻语心中也火大,没想到苗不燕被提前祭祀了,更没想到这些鲛人根本不打算退,楚寻语用刀抵着老妇的脖子恶狠狠说道:“听着,让你的鲛人全都退下去,赶紧退,我留你一条活路。” 老妇脸上花的全是眼睛,皱纹又多,一笑起来那些皱纹牵引的眼睛仿佛一起都在朝楚寻语笑,老妇阴测测的笑言:“年轻人,你尽管杀我便是,鲛人只听从吾王之命,他们不会退下的,大门已然打开,祭品必须送入。” “让开,听见了吗?”楚寻语懒得和她啰嗦,用刀指着其他鲛人,“都退下。” 很遗憾,此时此刻楚寻语的语言毫无威慑力,其他鲛人纷纷狞笑着拿起武器又一次逼近,一根粗糙的箭矢射过来划破了宁静,直中慕缘胳膊,慕缘一声惨叫,吃的痛处,捂着胳膊,往后连退,其他鲛人一拥而上扑了过来,场面喊打喊杀一片,忘尘被一个壮硕的鲛人直接拦腰抱起来往门里扔,楚寻语大怒,举手挥刀就砍翻了一个靠近自己的鲛人,但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他还要顾着周围其他人,那些鲛人根本不想和你搏命,反而丢了手里家伙,铺天盖地的冲上来,楚寻语捅倒一个,又把右边那个脑袋砸开了,可是毫无作用,一只一只又一只的鲛人发了疯似得冲过来,有的抱紧胳膊,有的抱紧大腿,楚寻语挣扎了十来个回合就被淹没在其中了,慕缘怒气冲天,用灵气强行想要飞起来,鲛人们早就等你这手了,拿出大铁链子栓了个结实,别说,古鲛人的海洋帝国专治人类修真者这套法子还真厉害,收拾的慕缘一点脾气都没有。 楚寻语也被鲛人用大铁链子拴着铁球给囫囵着扔了进来,众人被丢的七荤八素堆在一起,楚寻语挣扎着爬起来,发现鲛人们正拉着大门缓缓关上,在越来越小的门缝中,看见了黑壮鲛人正扶着断手的老妇狞笑着看着自己,用手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恍然间,楚寻语忽然明白了一个问题,原来……自己这一行人都是祭品,他们是用苗不燕把其他人钓出来的。 众人爬起来在黑暗中七手八脚的把身上铁链子给拽下来扔在地上,用手拽了拽大门纹丝不动,慕缘眼中金色佛光一闪而逝,下一刻,捂着自己的右手腕痛的倒吸冷气,抬起来一看,手掌上被烫出几道口子,楚寻语在后面帮孙濛馨摘掉脖子上的链子,说道:“不用试了,这宫殿和铁链一样,都是压制人类修真者的。” 慕缘大骂一句,楚寻语就把刚才心里的想法说了,众人心头一沉,忘尘忽然想到苗不燕,便问她来岛上的情况,苗不燕和所有人都不同,她一来岛上就惊动了鲛人,毕竟身上的盅师气息太吸引目光了,她在海滩上醒来就被鲛人围困住拿了,期间鲛人一只在给嘴里塞了一种甜甜的树叶,苗不燕只敢浑身无力,但是大脑还是有意识的,就是动弹不得,直到今天,被扒光了洗干净捆上来才苏醒过来。忘尘爱怜的在安慰她,楚寻语摇摇头,叹道:“我千算万算还是被毛毛那小杂毛畜生暗算了,我就怕它把我们诱进来。” 慕缘也怒:“等会要死便死,但是一定要抓住那个小畜生杀来烤了吃方能解恨。” 大伙正要泄愤,忽然一个扁扁的声音传来:“小和尚,你一介出家人为何嘴巴如此刁毒?” 回头一看,原来是毛毛从商芊怀里钻出来了,蹲在商芊肩膀头上梳理自己的胡子,商芊有些悻悻,毛毛伸出小舌头一边舔爪子一边懒洋洋的说道:“佛门中智顗大师曾经说过,静察己过,勿论人非,在背后议论别人要瞎眼睛的。” 慕缘不屑答:“都是你胡说的,智顗大师何曾说过。” 毛毛撇着嘴:“当初我和智顗一起喝茶的时候他说的,后来他得道飞升了,等哪天你也得道了,你上去自己问他。” 楚寻语也是惊奇:“你居然没跑?” “跑什么呀跑。”毛毛跳到楚寻语肩头叉着腰,指着他鼻子道,“你还真以为我是坏人啊,要我是坏人你们早就死一万遍了,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指望你们干掉那个叫‘壬’的混蛋离开这劳什子岛呢。” 把手里的火折吹亮四下照过去看看,发现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大殿,众人站在大门这,火光照不了多远,楚寻语查看周围的墙壁,都是由整整齐齐的大青石块堆砌而成,虽然岁月侵蚀的很厉害,但是用手一摸还是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丝丝凉意,这些石块切割的十分整齐,指尖用灵气轻轻扫过去,能看见其中蕴含的符文一个一个烧红了浮现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海洋帝国留下的印记恍如昨日。 毛毛说道:“不用看了,这座大殿就当年就是为了抵御人类修真者入侵而修建的,所以鲛人能够大大方方的把你们扔进来,都不需要有人看押的。” “你怎么这么了解?”楚寻语转头故意拿刀在毛毛脸上比划,“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什么壬。” “怎么可能。”毛毛没好气的用小爪子挡开刀刃,一脸嫌弃,“我才不是那个又老又丑的老家伙呢。” “怎么?你们见过?”所有人都一愣。 毛毛有些尴尬,一脸悻悻的回答:“见是见过,我上一次见到壬都是两百多年前了。” 楚寻语没好气的提溜着毛毛后脖子上的毛举起来问:“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 毛毛四个爪子在空中蹬来蹬去想要挣扎下来无果,无奈的对楚寻语吐舌头做鬼脸,回头对众人道:“你们真是误会了,当年我也是无意中被他们抓上来的,只不过和今天一样,也是有人类的修真者朋友帮忙我们一起逃出去了,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么点背,又被这座岛捉住了,所以我就还是来找你们人类朋友帮忙咯。” “所以你知道逃出去的方法,对这座岛也很熟悉。”忘尘在旁边恍然大悟,“因为当初你也做到过。” “鬼知道我还能和壬再见一面。”毛毛苦笑连连,“那个老混蛋非得把我的肠子都吸出来不可。” “那这座大殿你也来过?”商芊把毛毛接过来抱着问。 “来过。”毛毛用小爪子一指前面深处,“往里一直走,就能看见一座大石床,周围都是人类的皑皑白骨,壬就卧在其上沉睡。” “那我的剑呢?”楚寻语问。 “就在壬附近。”毛毛忽然笑了起来,小声说道,“悄悄告诉你们,这里可是一个好大好大的宝藏……” 还没说完,忽然众人眼前一花,“噗、噗、噗”声音大作,抬头一看,原来是墙壁上的火把忽然从内到外整齐有序的点亮了,照的整个大殿通体透亮,毛毛脸色大变,赶紧钻到商芊的怀里伸出小脑袋说道:“完了,壬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提前一天醒了。” 众人互相看看,楚寻语看看毛毛,又看看大殿深处,扛起刀,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坦然说道:“走吧,让我们去把那个叫壬的混球剁了,然后离开这座该死的岛。”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雾岛牢笼(十五)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他们刚刚进得大殿,只见得忽然墙壁上灯火通明一片,毛毛假如所言不虚,这应该是……壬醒了…… 鲛人的手段如何楚寻语等人这一路上大概也领略到了,也不过如此,克制别的修真者还行,但楚寻语全然不惧,楚寻语大刀肩上抗,杀神心中起,索性直接杀透了这里,将那厮大卸八块,找出定风珠离开这鬼地方就是。 想到这里楚寻语意气风发,横刀立马,大声问道:“妖王何在?” 毛毛伸出小脑袋,用手一只大殿深处那个方向,答道:“这边!” 慕缘左右乐道:“平日里我们斩妖除魔不计其数,也未曾出过海,今日我们的除魔录上,就要多这鲛人一页了。” 这大殿直挺挺的只有一条路,到了尽头才有一间主殿,主殿左右各有一个偏殿,也就是头前在外面看见的这座“山”字形房子的样子。毛毛告诉众人,左偏殿里都是人类修士的残骸,是壬吃完以后特地留下的,因为按照规矩,一般的修真者壬吸食过了他们以后就把他们的肉体分给外面的鲛人享用,修真者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修行灵气滋养,极为滋补,就算本命精元被壬吸食干净了,肉身也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不过如果遇见壬十分看的上眼的修真者,那么壬就不会赏赐给下面鲛人了,而是亲自食用,吃完以后也会把残骸完完整整拼凑起来,在穿上生前的衣服,挂在左偏殿作为私人珍藏;右偏殿也类似,都是修真者用的兵器、法宝什么的,流落到岛上的修真者那些法宝武器什么的极多,一经发现,就会被立刻呈现给壬,择其优者留下,楚寻语的剑想都不用想,肯定在壬手里。 楚寻语闻言大怒,痛骂道:“这妖王好大的狗胆,竟然把我的长剑当做藏品私匿了,今日若不把这厮揍的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说完转身就走,众人连忙跟上。 尽头处的墙壁上反而没那么多火把了,稀稀落落的几根,火光时有时无的亮着,是个大房间,很大,准确来说不是房间,用人类眼光来看,这应该是个大厅才对,正中央有个大台子,上面匍匐着一个很大的鲛人一动不动,看样子应该是壬了,因为光不太亮,所以也看不真切,地上到处都是散乱发臭、发酥的人类骸谷和残缺的遗物,布满了尘埃和蜘蛛网,连壬身上都有,可想而知他睡的多久了。 大厅两边有敞开的石门,应该就是左右偏殿,都在壬背后靠后的位置,楚寻语一行人轻轻走到大厅外就停下来了,没靠过去,楚寻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女眷往后站,对慕缘和忘尘一左一右使了个手势,自己站中间,很明显是想直接三路围过去包饺子。二人心领神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配合了,于是顺着墙根左右往里抄,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脚下残骸太多,下脚不方便,生怕弄出动静来惊醒对手,楚寻语自己也是,小心翼翼的踩着地上的空隙过去,来到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住了,三人一起停下身形,抽出刀来。 楚寻语原地试了试手感,左右看看,二人也都点点头,表示都准备好了,楚寻语压低身子,屏气凝神,三人准备等会陡然爆发体内的灵气,力求一击必杀,于是楚寻语伸出手指比划:“一……二……” “三!”字手势堪堪就要比出来,结果忽然壬趴在那一抬手示意,三人差点没刹住载个大跟头,楚寻语心中暗想到底是当首领的,还有点本事。却不料一个女人声音凭空出现:“慢!” 众人闻声一愣,左右四顾,以为是孙濛馨她们叫的,结果一回头发现三个女眷站那也一脸诧异,示意不是自己,这才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趴在中间满是尘埃的台子上的壬,她抬起的手臂伸出手指摇了摇,这才缩回去,慢慢撑起身子,似乎没睡醒的样子,头发很长,挡住了脸,看不清样子,俯着身子似乎在揉着额头,带着一丝疲倦,慢慢道:“才睡醒,要动手也等下,我先缓一缓。” 众人惊呆了,慕缘怪叫道:“你居然是女的?” “呵呵呵……”壬笑了起来,这才坐起身子,用手把头发分开,众人看的清楚,这是一位标致的女鲛人,只不过和其他鲛人不同的是这位体型特别大,注意,不是特别胖,而是大,周身上下体型足足比一般鲛人大不少,有楚寻语两个那么高,但是身材、长相等都很标致,皮肤有点惨白,五官看清来倒也像个邻家大姐姐,当然,还是个长的特别特别高大的大姐姐,让人要抬头仰望,坐在那都和楚寻语一样高你想想吧。上半身没什么像样的衣服,全是一些破败的衣物遮蔽身体,下半身是条壮硕的鱼尾,不过鱼鳞也不知道是蒙尘还是怎么回事,没什么光泽。仿佛睡久了身上僵硬一般,“壬”坐在那分开头发让众人看见自己,然后捶腿捏腰,有些沧桑的反问慕缘:“每次你们人类都是一惊一乍的,怎么?女鲛人就不能当王吗?” 楚寻语冷眼瞧着,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骸骨,问道:“都是你这妖妇吃的?” 壬没回答,反而好奇的盯着楚寻语,笑了起来,笑的让人很不舒服,移开了目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自语:“睡太久了,头发都乱了。” 说完看见远处的三个女眷,不仅笑了:“带女人过来是最好。” “你想干什么?”慕缘和忘尘顿时一紧张。 “梳头发。” “什么?”大伙一愣。 壬也有好奇的反问:“你们不知道女人睡起来头发很乱吗?别说,我们鲛人在梳头发的天赋上没有你们人类女子聪慧,因为我们鲛人总是在深海中游动,梳的再好一进水也散了。正好你们带了女人过来,挺好的,教教我,现在你们人类女子都喜欢梳什么样的头。” 孙濛馨三人也面面相觑,不过孙濛馨还算冷静,毕竟见过大场面,对楚寻语使了个眼色,楚寻语明白,反手摸出腰里的一把短刀,抬手就当镖忽然掷了过去,壬表情不变也是一抬手,众人眼前一花,再看,壬已经把短刀结结实实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轻松的往身边台子下一丢,然后低头似乎在身边找什么。 这一刻,楚寻语的脸色变了,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方才这一下快准狠,直取壬的眉心,一般二般的莽夫鲛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何况刚才楚寻语扔出去的时候没有任何保留,气力极大,足以穿铁凿石。壬反应过来不说,还能轻松接住,这就说明眼前这位大个子女人不是想象中的傻大个儿,相反很敏捷,而且实力超乎想象。 “哎呀!找到了!”壬开心极了,从身边一堆杂物里拿出一副头饰来,慢慢的戴在了头上,这才看清楚,这幅头饰和王冠一般,虽然很简朴,仅仅是扣在额头上,只有一道紫金边,但是眉中心位置,却镶嵌了一颗好大的珍珠。壬直起身子,慢慢的靠在后面石墙上,大尾巴慵懒的从台子上一扫而过,清干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白皙的手背托着面颊,歪着脑袋,眼瞳如大海般蔚蓝,居高临下的笑了起来,这一刻,她才像个女王…… 女王平静的说道:“现在,我允许你们可以参拜大海的女王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雾岛牢笼(十六) 书接上回,且说壬女王正了身形,倒也是出人意料的威严,不过楚寻语一行人到底是人类,对鲛人女王根本没那么大兴趣。壬嘴角微微上翘,看着周围的众人说道:“你们就是这次上岛的人类?都到齐了吗?” 楚寻语冷眼瞅着她,反问:“你弄出这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破岛在大海上漂泊了这么多年,弄出无数子虚乌有的传说,究其根本,难道就是为了你一己私欲?为了你食人方便?” 面对楚寻语责问壬却不是很生气,用嘲笑着口吻答楚寻语:“第一,这岛屿是我的私人事情,我没必要和你们说;第二,我食人……又怎么了?” 平静的扫视了所有人一眼,在众人愤怒、责难、惊恐的眼神中娓娓而谈:“鲛人食人,自古皆有,好比尔等食鸡吃牛,皆天道循环正理也,反之,你们人类活剐鲛人,四处易之亦是常理,莫不是你们能吃得我们却吃不得?” 楚寻语拿着短刀比划着周围的宫殿哈哈大笑:“你说你弄这么个唬人的破岛整天在海上装神弄鬼,还网罗了一批脑子不大好的鲛人陪你一起唱戏,摆出一副天道循环的大道理来四处招摇撞骗,怎么样?这些年你的这番理论经常拿来说服手下其他鲛人吧。” 这回轮到壬哈哈大笑了:“小家伙,外面那些鲛人跟着我可不是听了我说一番什么大道理就能臣服于我的,他们跟着我是因为我能够救他们的命。” “什么意思?”楚寻语眉头一皱。 但是壬却不想再说这个话题,相反拍拍手,好奇的问:“你们真是好玩,现在你们不应该管别人的事情,不觉得应该担心一下自己才对吗?” “你要吃我们了?”忘尘问。 “你怕吗?”壬笑眯眯的看着忘尘,认真的说道,“不要畏惧死亡,死亡并非是一切的终结,相反,死是生的开始,从今天起你们会与我同在,直到天荒地老。” 慕缘在一旁讥讽壬:“早知道您老人家这么喜欢谈论生死的话题我倒是有个提议,不如您跟我们回陆地上,我介绍几个佛门高僧和您开坛辩经,放心,都是大德高僧,对生死之道独有见解,届时我等也好在周围聆听教诲。” “太麻烦了。”壬一拍自己的肚子,其实她的肚子很平坦,身材标致,落落大方的说道,“开坛辩经太麻烦了,不过这些年大德高僧我倒是吃过几位,很受教诲,很受教诲。” 慕缘低头看看地上那些面目狰狞的头骨,有些恶心,直嘬牙花子:“学习之道果然别出心裁。” 楚寻语听不下去了,拿刀遥指壬:“我问你妖妇,你是不是有颗定风珠?” “嗯?”壬一愣,有些疑惑的点点头,“有又如何?” “是不是用它才能离开这座岛?” “是又如何?”壬回答的似笑非笑。 “且说在何处?我给你个痛快。”楚寻语杀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壬看到楚寻语眼中杀机不假,于是慢慢前倾,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好笑的说道:“定风珠就在我身上。”对着楚寻语勾了勾手指,瞪大了眼睛,轻轻说道,“来拿呀!” “哈哈哈……”楚寻语用刀比划着壬笑了起来,左右摇头示意众人高喊一声:“痛快!” 下一刻,双手举刀一个高探马冲天拔起,双手扶刀,自高而下迎着壬的天灵盖就是一招“力劈华山”,力求一刀将壬劈成两半。壬表情不变,抬手一捏,楚寻语使出十二分力气的一刀双手斩击竟然被壬一把接住,只见壬楚寻语落在壬面前的台子上,手举着下不来,壬用白皙的左手掌在头顶上牢牢的攥住刀刃,楚寻语暗中较劲,心头十分震惊,没想到居然连抽都抽不出来。 壬抬眼看着那把唐刀眼神中似乎陷入了回忆,有些沧桑的说道:“这种刀我有印象,好像是五六百年前了吧,来人也是个修真者,而且挂个官职好像还是什么将军,带了一帮人冲上来,呵呵,时间啊……” “你就把他们全吃了?”楚寻语咬着牙在和壬比力气。 “胡说。”壬有些不开心,“几千号人冲上来厮杀成一片,丢下那么多尸体,我吃的过来吗?都是本王其他的子民一起吃的,厨艺不如你们人类,只会火烤……” 话还没说完,忽然抬起右手一抓,直接把刚冲过来的慕缘衣领揪个满怀,慕缘不紧不慢,反而一把抱住壬的大长胳膊,双眼佛光璀璨,结果却……毫无作用!壬没好气的回头看着他,无奈的翻着白眼摇摇头:“我们是鲛人不是妖人,是先天灵物又不是妖魔鬼怪,佛光烧不了我。” 说完直接揪着慕缘脖子往背后墙上一摔,再当空扔了出去,慕缘怪叫一声,失去灵气庇护肉体脆弱了许多,直接撞在墙上把脑袋开了瓢,商芊一声惊呼跑过去扶起慕缘,却发现慕缘捂着满脑袋鲜血爬那疼的直哼哼。 “砰!”的一声硬碰硬,楚寻语一手持刀另一手直接一记老拳揍在壬脸颊上,却不想仿佛擂在了铜墙铁壁上一样,楚寻语痛的直咧嘴,大口倒吸冷气,手疼的来回直甩,壬这才木讷的回过头问楚寻语:“你们当中有厨子吗?作为回报我可免他一死,要不然人类回回不是生吃就是烤糊了,太浪费!” 旁边的忘尘倒是没急忙冲上去开打,一直冷眼看着,心中也是大为惊讶,这鲛人中还有这般高手?鲛人的实力一路走来看的明白,比凡夫俗子那是厉害得多,对付修真者一旦锁住了修为,那也是极狠的,可是在楚寻语他们武修者面前就不够看了,如同砍瓜切菜,能把他们杀的满门灭族,而眼前这位……怎么这么厉害?有哪里不对吗? 楚寻语可不像忘尘在一旁深思熟虑,眼前半点犹豫没有,右手持刀不放,左手反手摸出短刀,对着壬眼珠子连扎几刀。这就是楚寻语的经验了,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两朝战争里,楚寻语也算的上是杀人如麻,江湖各路英雄都见过不少,从没听说过什么神功大法能护住眼珠的,所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你壬不是风轻云淡吗?不是高深莫测吗?难道你一点弱点都没有?肯定不可能,因为此刻壬本能的闪头躲开了,楚寻语连扎几刀,距离又近,壬也吃不得紧张松开长刀刀刃,楚寻语一长一短两口刀舞的虎虎生风,刀刀直取眼珠的江湖下三滥招数逼得壬连续和他拆解了好几招,最后迫不得已挪动了身子,用大尾巴一扫,才把楚寻语扫开。 壬有些不悦,嗔怒道:“你这堂堂武修者竟然用如此不耻招数?” 楚寻语心中倒也有几分宽慰,因为壬的表现暴露了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就是了,不过壬倒是在那儿活动活动了筋骨,一抬手,拿出了一样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的东西…… (ps:首先要谢谢广大读者朋友的支持,再则,要说明一下本书没有上架的缘由,其实很简单,不是我不想上架,而是根本不让我上架,惨不惨?哈哈,要不然我为啥这些年来一直喊穷呢,申请了无数次了,都拒绝了,理由是战绩不够好,无非就是推荐票不够多,点击率不够高,打赏不够多等等等等这一类的,这是一个无奈的死循环,不给我推广我就没人,没人我就不能上架,不能上架就没钱,没钱我写着写着自然就心如死灰绝望了,所以我才极力喊着要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最起码、最起码给我一点希望,给一点希望也好啊,八年来给我一点希望,也让我有一点写下去的动力啊。 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雾岛牢笼(十七)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他们一行人终于见到了鲛人女王壬,上演了一出大开打,三、五招一过,双方就知根底。楚寻语手中无剑始终不是个事儿,于是自己和忘尘、慕缘三个大男人打算缠住壬,剩下的女眷想办法去找残情长剑,只要能想办法找到婷儿,长剑回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那边慕缘给揍的满脸血趴地上直哼哼,楚寻语也没闲着,拳脚相加和壬大打出手,却不料这个女鲛人不知为何实力如此高深,莫不是鲛人内部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功法流传下来?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厉害才对。忘尘在一旁帮着楚寻语时不时的零敲碎打,毕竟这座岛屿让众人灵气停滞,只有楚寻语这种武修者才敢放开手脚,一般的修真者不到关键时刻不好全力以赴。 那边商芊扶着慕缘在地上止血,孙濛馨和苗不燕就贴着墙根到处去找残情长剑了,壬似乎也没注意她们,自顾自的和楚寻语又拆了几十招,大尾巴一扫,把楚寻语又一次逼退了,楚寻语站定以后心中有些怀疑,问壬:“妖妇,你这拳脚功夫是何人所教?” 壬咯咯笑了起来:“本王天赋异禀,自然与生俱来。” “一派胡言!”楚寻语脑门青筋暴起,指着她喝道,“你瞒的了别人却是瞒不了我,你这拳脚功夫明明是人类的招数,我最少能认出其中三、四种,你到底和人类有什么关系?” 壬在原地松动关节,似乎睡的时间太长了有些僵硬,看见楚寻语这么问微微一笑,轻轻反问:“一个快死的人了还有这么多问题,就不能安安静静的躺在那死去吗?” 楚寻语冷笑一声,轻问道:“你的腿呢?” “什么?”壬一愣。 楚寻语再问:“鲛人的尾巴上了岸应该变成两条腿的,你弄的这座破岛上鲛人都没有双腿,还是海里的尾巴,你们的腿呢?” “你知道的还不少。”壬眼睛眯了下,身子往前探了探,“你的问题也不少。” “这一切都不是凑巧对吧。”楚寻语有些沉重。 “……”壬没有说话,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楚寻语笑的有些苦涩:“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你不是为了捕食来抓我们的,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此事,你是早有预谋要拿我们对吧。”这下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的看了过来。 壬的脸上呈现出了既惊讶又赞赏的表情,用手指着楚寻语大声说道:“你们果然不是一般人,小家伙,我赞扬你,我保证,等会绝不让你受苦,给你个痛快。” 楚寻语眉宇间杀机横飞,狞笑反讽:“那你一定知道我是谁了?”说完全身肌肉忽然暴起,小密记刚陡然使出,楚寻语这是横了心要在这里击杀壬。 说时迟那时快,壬看见楚寻语的身体变化也是脸色一变,未曾料想他还有这本事,楚寻语双手抡起大刀直接横劈了过来,壬身子一侧,第一次没有硬接,而是躲开,一下斩击到了空地上,楚寻语毫不气馁,舞起来虎虎生风,笼罩壬周身上下密不透风,欲将她剁成肉片。此刻慕缘见状推开商芊,和忘尘一左一右上来助阵,只见慕缘眼中佛光璀璨,一指头点在楚寻语胳膊上,“噗”的一声大刀上燃起了净世恒炎,忘尘发动四罗天象,代天行事,助楚寻语一臂之力,一时间火焰大刀裹挟着大火熊熊,火头感觉能把房顶都掀翻了,三下两下把壬逼到死角,楚寻语瞅准时机,一刀!劈过去就要壬的命! “咣当”一声!所有人都惊呆了,楚寻语的表情最精彩,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让自己想要呕吐,因为壬刚才不仅没躲,反而拿出长剑挡住了这么一下,她拿出的长剑……竟然是……竟然是……残情! 壬嘴角得意上翘,横着长剑一扫反而把楚寻语他们给逼退了,楚寻语根本不知道壬为什么能拿的起来残情长剑,按理来说婷儿绝对不会同意壬拿起来砍自己的,忘尘和慕缘也是一脸见了鬼的模样看看壬手里的残情长剑,又回头看看楚寻语。 “这剑真不错。”壬把剑拿在手里一边细细把玩一边讥讽楚寻语,“你这种粗野莽夫能得到这把剑真是三生有幸,你放心,你去之后,此剑我代你保管,也不算屈了她。” “婷儿!”楚寻语瞪着眼睛吼了一声,结果周围空空如也,婷儿并未像以往一样应声而出。 “抱歉,婷儿现在不在家。”壬似笑非笑的挥了挥剑,用手一指旁边的地面,地面上石板裂开,其中有个石台缓缓升起,石台上正是婷儿双目紧闭,面地而伏,一动不动,四肢上栓满了刻有符文的铁链,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婷儿是灵魂之体,居然能被束缚住,果然大有不寻常之处。楚寻语气急败坏,冲过去就要查看婷儿,壬抢先一步挡在近前,楚寻语挥刀就砍,壬拿剑相迎,只碰了一下,楚寻语手里的唐刀就被截成两断,壬反身大尾巴结结实实一下砸在楚寻语胸口上,楚寻语嗓子眼一甜,连退几步,吐了一口鲜血,忘尘赶紧过来扶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楚寻语眼神冒火,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身为剑修士,竟然被自己的剑挡住了。 楚寻语骂道:“妖妇,你这破岛到底是何人所建?连婷儿都能束缚住?” “咣当”一声,壬把长剑笔直的插进地上,楚寻语的残情长剑本来就比一般的剑要长很多,好在壬的身高又高,所以双手扶住剑柄倒也显得合适,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威严的说道:“这座岛本来就是一座活死人牢笼,千百年来没几个人能逃出去,我也是不得已奉了该死的命令前来拿你们,从你们踏上这座岛开始,就注定要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直至死去,在这里,我既是你们的狱长,也是你们的王,臣服我,赞美我,称颂我,免除你们所受一切疾苦。” 楚寻语不屑的将断刀扔在地上,又换了一把拿在手里,反正这附近家伙多的是,楚寻语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子千里迢迢跑过来不是为了坐牢的,这辈子我被困住无数次,但都跑出来了,你这破岛也敢用来拿我?不就是坐牢吗,你睁大眼睛看好了,把你这鬼地方掀个底朝天我也要越狱跑出去!”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雾岛牢笼(十八) 书接上回,且说壬夺了楚寻语的残情长剑宣布了众人被囚的消息,引得众人既怒也笑,慕缘拿着手巾捂着脑袋站起来,嘬着嘴叫道:“野郎中,这泼妇好大的口气,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我们这一路逃出过多少牢笼了。” 楚寻语微微一笑,眼中杀机浮现,手拿脚边随便拾起的一刀一棍又冲了过去,壬手中舞动长剑,密不透风。楚寻语几次都没能靠近,自己手里的兵刃也不好和残情长剑硬碰硬,一时间进退不得,让自己隐隐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同时忽然想起了平日里和别人打不知道敌人是不是也都有这样的感觉?当真是可笑。 眼见着楚寻语无法靠近,孙濛馨带着苗不燕回来在一旁看着,孙濛馨久经沙场自然省的厉害,对众人大喝道:“我们一起上,乱刀砍死这妖妇!”说罢带头挽起袖口,抄起腰刀就第一个上去支援楚寻语,其他人紧随其后,六个人六把刀,一拥而上扑了过去。 结果却让人哭笑不得,因为除了楚寻语都不善刀剑,更别说还有慕缘这种今天第一次拿刀的生瓜蛋子了,好笑的是他一边拿着刀在最外围瞎比划一边捂着脑袋,真正能打的也就是楚寻语和孙濛馨还有忘尘三人了。壬一把长剑舞的游刃有余,众人都明白残情剑的厉害,唯恐躲避不及,这不,只几个回合,连滚带爬的被逼退,身上到处都是血口子。 “算了!”慕缘大骂一句丢掉手里的刀。 身边刚刚好商芊被掀的滚落石台,慕缘一把把她扶起来,道:“别瞎闹了,使刀剑我们我们只能自取其辱,还是用我们最擅长的方式去战斗吧。” “最擅长的?”商芊擦了一把脸上的黑灰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 而前面正在上演“三英战吕布”呢,除了楚寻语就是孙濛馨杀的最兴起,虽然她不是武修者但也是沙场征战几十载,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吗?哪怕就是只猴儿,看别人打了十几年的架看也看会了,更何况是赫赫有名的孙将军,虽然是女子之身,解甲归田许久,但是看见自己男人受困岂能袖手旁观?兵家人骨子里那种狠劲被逼出来也是杀的眼红,当真巾帼不让须眉,把长发扎起来,刀刀都砍在壬的脑袋上。 壬心中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瘦瘦的人类女子这般凶狠,眼中杀机奔涌,绝不亚于武修者,刀刀都要自己的命,关键是自己对她还一无所知,接到的命令也没说要拿此人,到底她是什么来路?而孙濛馨也不好受,这鲛人女王的力气也太大了,堪比武修者,好几次摸到背后拔刀就剁,都被她拆解了,脸上还吃了她一拳,孙濛馨往后连退几步,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应该是肿了,吐了一口血沫子毫无畏惧的又冲过去,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战争时期。 苗不燕在一旁也被赶了回来,听见慕缘在身边的言语也是一愣,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当下掉转刀口,对着自己手掌就是一划,左手瞬间开了口子,鲜血顺着就流了出来。慕缘和商芊见状大骇,慕缘担心的反问:“难道教主妹妹你最擅长的战斗方式就是自残吗?” 苗不燕弯下腰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南疆盅师的符文,然后张开嘴,干呕了几下,仰起脖子,伸出右手手指在嘴里抠了抠,堂而皇之的慢慢拉出一条长长的蜈蚣,有小臂长短,慕缘和商芊都看傻了,商芊下意识的抓紧了慕缘的胳膊,慕缘也目瞪口呆的盯着一动不动,恶心的自问道:“难道忘尘要娶一个嘴里长蜈蚣的女人?” 苗不燕气的白了慕缘一眼,反讽道:“那商芊妹妹还要嫁给一个和尚呢!” 这话说的二人一愣,商芊赶紧松开慕缘胳膊。苗不燕摇摇头,低头把手里这条长长的蜈蚣摁到符文里去,这条蜈蚣不仅长,而且还是白色的,在手里左右挣扎不得,苗不燕轻掐了一个法诀,地上献血符文一闪而逝,蜈蚣就老实了许多,似乎身上也多了几丝血色,顺着地面就爬走了。 “这就没了?”慕缘看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觉有些好奇。 苗不燕小心的回答:“只要我们能让壬流血,剩下就好办。” “流血?” “是的。”苗不燕点点头,“不用多,哪怕被针扎一下都行,只要有伤口就行。” 再回头看看大石台上,楚寻语三人身上全都挂伤,气喘吁吁的围着壬在打斗,眼看着蛮攻是没指望了,如果残情剑在楚寻语手里要好办的多,头疼的是剑在壬手里,谁都明白这剑锋利的紧,碰着伤磕着亡,斗到现在,壬是一点伤没有,楚寻语他们倒被追的团团转。 慕缘苦笑一声,调侃道:“我们的血出了不少,都差不多,都是血,你将就着用呗。” 苗不燕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商芊急的直跺脚:“慕缘哥哥快想个办法啊。” “办法……”慕缘迟疑了一下,举目四望,盯上了壬台子后面的那些房间,留下苗不燕在原地等待机会,自己带着商芊绕着石台就往后面房间跑。 期间正好路过婷儿被困的地方,商芊毫不犹豫的抬腿迈过去想要叫醒婷儿,结果刚刚踏上婷儿石台的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滞了,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声,下一秒,感觉眼前一花,原来是被慕缘拉了回来,商芊这才一口粗气喘出来,头晕眼花,豆大的汗珠顺着鼻梁往下落,指尖控制不住的在颤抖,余光所到之处,看见了自己刚才踩到的地方有着古怪的鲛人符文发出大海般的湛蓝光,慕缘示意商芊想都别想过去救婷儿,看看壬都也不回就知道了,对这个法阵肯定格外放心,而且看这上面这些符文的样子似曾相识,又是鲛人的海洋帝国留下的遗物。 慕缘拉着商芊跑进后面的房间里,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不是自己想象中仅仅一个房间那么简单,而是一间一间的,都用铁栅栏封门,只不过时间长了铁栅栏都被腐蚀了,这才恍然明白,这原来是一个一个的牢房,当初不是说壬原来被囚禁在这里吗,果然此言不虚,壬占据这里以后把这些当初的牢房全部变成了陈列战利品的房间,横七竖八的摆着许多人类修真者的法宝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慕缘左看右看自己能看出其中某些是好东西,只可惜自己不是它们当初的主人,也不会那些功法,所以也用不了。 毛毛曾经说这里是个大宝藏,慕缘此刻哭笑不得,宝藏是宝藏,关键是自己不会用,这就好比一个饥饿了十几天的倒霉蛋被锁进了财主家的库房里,看着满眼的金银虽然值钱却不是自己眼下最需要的,此时此刻金山银山都比不了财主家全是剩馒头的厨房,这才是莫大的讽刺。 “赶紧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慕缘匆忙对商芊吩咐了一句。二人在一堆陈年旧物中翻腾,慕缘拿起了一把桃木剑,看样子用材用料不是俗物,摇摇头,这玩意儿上面写着茅山,不是武修者的兵刃,是降服僵尸用的,扔在一边;又拿起一个大铜葫芦,用手擦擦灰,上面刻着龙虎山的标示,慕缘拔了半天葫芦嘴上的盖子愣是纹丝不动,看样子也用不了,只好又扔掉;甚至还找到了一卷先秦以前的功法秘籍,打开一看里面写的还是大篆,慕缘认识不了几个字,读半天拼凑不出一个完整句子来,只好又给扔了。 就这样二人在里面折腾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反而是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小,慕缘心说要坏,正着急呢,忽然眼神就被角楼里墙上挂着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章 雾岛牢笼(十九) 上回书咱们说到楚寻语带着孙濛馨和忘尘三人三英战吕布,围着壬一通猛攻拖延时间,而慕缘则带着商芊一溜小跑进后面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几个像样的,最后慕缘无意中眼珠子一转,看见了墙上挂着的一样东西。 因为年代太久了,墙壁表面上都起粉了,用手指一磨就往下撒,上面隐隐约约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已经和墙壁快连成一体了,慕缘用手指抠出来往外“哗啦”一拽,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墙壁上挂着的铁链子,这种铁链和头前用来封印人类修真者的那种符文黑铁链不一样,这是一种银白色的链子,小巧而精致,时间倒是很久远了,上面都发黑,慕缘用手崩了崩,往外拽了几下还可以,商芊不解,在一旁问道:“师兄,这铁链莫非是什么你知道的法宝吗?” 慕缘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跑到隔壁房间里在同样的位置摸索了半天,果然也有这种链子,于是再到隔壁的房间,如此往复,一连几间都是,不禁笑了,拿起来回头看看外面,嘴角微微上翘,对商芊得意的一努嘴:“就是它了!”说完带着商芊发力,把这些年代久远的铁链从墙壁里强行拉出来,拽的墙面上尘土飞扬,呛的直咳嗽,二人捧着一把链子赶紧跑出去。 回到大厅,看见大厅中一片狼藉,壬一手扼住忘尘的脖子顶在墙面上,忘尘被掐的脸红脖子粗,直翻白眼,另一手持剑本来想捅死忘尘,刚抬手,却不料忽然楚寻语冲了过来,只好用剑柄挡住楚寻语。楚寻语手持一把残刃断刀,双手握柄,力求扎进壬的眼珠里,脑门憋的青筋暴起,刀子就是摁不下去,壬死死的用残情长剑抵住他手腕,和楚寻语拼了个脸对脸,壬笑意吟吟,似乎很喜欢看楚寻语气急败坏的样子。孙濛馨正好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看见慕缘和商芊捧着铁链出来,不禁一愣,不知道他们拿的什么。 壬笑嘻嘻的刚要开口说话,忽然脖子上一凉,不光自己一愣,连楚寻语都一愣,低头一看,原来脖子上被人套上一种奇怪的链子,下一刻,只听慕缘大喝一声,背后带着商芊和孙濛馨忽然一起拽着铁链往后拖,说来也怪,能单手摁住楚寻语一身蛮力的壬居然不敌这条链子,壬脸色一变,被拖的在地上老远,大尾巴乱扫,手里松开二人,楚寻语趁热打铁,小密记刚发动,一下蹦过去双脚发起蛮力,直接从空中往下一踩,正好双脚踹在壬平坦光滑的小腹上,壬吃得痛处,一声咳嗽,这下战局逆转过来,壬顺势一拳揍在楚寻语小腹上,楚寻语也痛的一弯腰。 三人早有默契,无需多言,慕缘赶紧抓起另一条链子隔空抛过来,忘尘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忙不迭的跑近,正好接住,此时的忘尘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机阁的文弱书生了,多年的战斗早已养成本能,只见他一下扑过去压在壬胳膊上,壬正好撑着身体准备爬起来反击,忽然忘尘劈头盖脸砸下来把壬一下重新撞倒,一点准备都没有,忘尘和癞皮狗一样根本风度全无,在地上抱着壬的大长胳膊就地翻滚,拿铁链捆了个结实,死死拽住,壬大怒,虽然挣不开链子,索性直接带着链子顺带连忘尘一起,一个翻身从左边摔到右边,意欲甩开忘尘,忘尘死活抱住大长胳膊不松手,被摔的口鼻呛血,眼冒金星,掀起一路尘埃。 而楚寻语爬起来则不管不顾,接过孙濛馨抛过来的链子自己对着壬的另一只手,也就是拿着残情长剑的那只手赶紧捆住,忘尘摔过来的时候,楚寻语也拽着链子被摔到另一边,不过楚寻语也没松手就是,反而用链子拽住壬的小臂,拿断刀狠扎壬的手背,壬感觉到不对,一回头顿时明白了,原来楚寻语是要夺回自己的长剑,奈何壬皮肤坚硬,寻常刀矢皆不能伤,而且壬不知为何对残情剑青眼有加,死活不松手,楚寻语急了眼,这机会难得,索性丢了刀刃抓着手臂猛的往石台上磕,想要砸断壬胳膊。 壬自然不会就范,抬起大尾巴就要扫过来,她那大尾巴不是玩笑,砸中了非骨断筋折不可,孙濛馨眼疾手快,全然不顾女子形象,拿起一根长链子抢先一步扑倒壬尾巴上,这下好了,所有人在地上打成一团,那叫个热闹,好似三岁孩童打架一般。别说,所有人心中都暗想慕缘找来的这链子还真管用。 其实这链子根本不是什么法宝,因为慕缘刚才在里面房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地方原来是地牢,壬也被关押在这里,鲛人的海洋帝国素来喜欢铸造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这些链子每间牢房里都有,是刑具,这些刑具当年把壬关押在此处多年,自然不会被她轻易摆脱,一定能克制她。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还真是正确的。 壬给折腾的披头散发,本来个头就大,这下身上缠的全是锁链,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她想起了往事,这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幕,当下凶性大发,气的双眼通红,裹挟着铁链左冲又挡,从地上翻滚到石台上,在从石台上翻滚到地上,众人哪敢撒手,也杀的眼红,陪着她一起翻滚,大厅里喊打喊杀声搅合成一片,尘土飞扬,旁边的苗不燕都看傻了,倒不是没看过修真者战斗,毕竟教主也当了不少年,而是没看过修真者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在地上滚成一团在打斗,这场面可不多见。 商芊是最先松手的,她和慕缘一直扯着壬脖子上的链子,壬一个甩脑袋,把商芊横着甩出去,她修为最低,率先撑不住松手了,甩到墙上一口鲜血呛出来,又重重的跌在地上,平衡一下被打破,壬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大力乱舞,慕缘、忘尘和孙濛馨前后四散飞出来撞击在墙上,只有楚寻语还攥着不撒手,壬最后甩了一下,把楚寻语拽倒在地上,楚寻语倔强的一手扒着石台一手扯着链子,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瞪着眼前的壬。 此刻壬也不好过,头上的珍珠头环都打歪了,自己也跪坐在楚寻语不远处扶着墙壁喘气,和楚寻语大眼瞪的小眼,但手里也不松长剑。楚寻语见她样子可笑,便气喘吁吁的调侃道:“我说……女王陛下,你的样子美极了。” 壬没好气的抬起另一手,链子哗哗作响,壬把头发简单的理了一下,扶正了头环,愤道:“混账东西,你们这些蝼蚁真是出乎意料的顽强。” “没想到女王陛下你也有怕的东西。”楚寻语嘿嘿一笑,又摇摇晃晃站起来了,抬手示意了一下,活动活动关节,“休息好了吗?咱们继续开打第二回吧。” 壬一愣,随即没好气的笑了起来,直起身子反问道:“你真以为这个破玩意就能拴的住我?”说完眼神一沉,身体吱吱作响,两条胳膊上本来链子缠的紧紧的,一圈又一圈,忽然被强行慢慢撑大了,楚寻语手里的链子也在不由自主的往回缩,楚寻语想要努力的拽住却无济于事。 “砰、砰、砰……”各种锁链断开声传来,壬身上的链子一点一点的崩开,壬阴着眼一笑,忽然停下动作,两条手臂直接相互一撞,“咣当”一声,直接把链子撞散了一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众人惊呆了。 “我被这些东西囚禁了一百多年,但是最终还是战胜了它们逃了出来。”此时壬的嗓音也粗了不少,眼中戾气多了几分,两条胳膊上白皙的皮肤被撑开了不少裂缝,可是并没有流血,反而伤口中隐隐有些什么东西,壬扫了一眼疲惫不堪的众人,嘴角上翘,“你们简单的低头认命被我吃掉不就好了吗,我可不愿意用这个样子见人,一般也就只有大神通者能值得我这样认真对待,好了,现在你们都不得善终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雾岛牢笼(二十)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和鲛人岛上女王壬打了个人仰马翻,本以为用当年的旧刑具可以制住她,却不料壬竟然挣脱开了,并且她自身似乎愈来愈强,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壬一脸嫌弃的看了看地上的碎裂的链子,一边用埋怨的口气一边又愤怒的指着楚寻语他们说道:“这些破玩意儿给我带来的只有那些让人无法回首的记忆,对于你们的无礼,我决定了,要慢慢折磨你们一番再让你们死。” 壬的话楚寻语没往心里去,反而是一直盯着壬全身山下皮肤表面上那些裂开的裂缝,甚至连壬的脸颊上都有,其中隐隐有什么黑色的东西,看样子应该很疼才对,但是壬不仅没有表露出痛苦,相反,她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看来她体内一定有什么不详的东西才对,壬这一身奇怪的力量很有可能就是拜这种不详的东西所赠。 也许是注意到了楚寻语正盯着自己看,壬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笑的有些邪性:“怎么?好看吗?” 楚寻语扔掉手里断裂的链子,心中不停的思索御敌之策,很明显这个诡异的女鲛人强的有些超乎常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眼前一花,只听得耳边“砰”的一声,壬毫无征兆的袭来一拳揍在楚寻语脸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都和之前判若两人,楚寻语猝不及防,在众人惊呼声中被揍飞出去,楚寻语的脑袋把石台都撞碎了一片,楚寻语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示意众人安心,然后一缕鲜血顺着鬓角流了下来,不用多言就知道刚才肯定很疼,楚寻语咬着牙用手摸了摸脸上的血,自己脑袋居然被这种东西开了瓢,简直骇然。 壬提着长剑走了过来挥剑就砍,楚寻语再次和壬交手,说实话,别看壬拿着残情不撒手,但是水平真不怎么样,楚寻语早就看出来了,她只会一些剑术的入门三脚猫功夫,若是单论剑艺,楚寻语一只手能打她三个还多,但可惜现在不单单拼剑艺,壬的力量和速度都变的判若两人,楚寻语好在有达摩达尊者帮他训练过,也就堪堪躲开而已,但是这势大力沉的攻击楚寻语几乎不能与之硬碰,楚寻语有预感,壬此时此刻的肉体蛮横程度正在与日俱增,而且还远远没有达到顶峰,难不成壬能达到武修者大神通者的水平?简直不可思议。 几下交手壬就把楚寻语逼到角落里退无可退,大尾巴排山倒海的扇了过来,楚寻语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使出小密记刚,一记重拳硬碰硬把壬的大尾巴给击打了回去。壬面不改色心不跳,楚寻语看的直皱眉,因为在这破岛上要尽量避免用灵气,自身无法得到外界的补充,小密记刚这种功法消耗太大了。 壬笑吟吟的停下攻击,歪着脑袋看着楚寻语道:“小家伙,我就觉得你身上有一股蛮力超越了你这种人类修士应该有的修为,果不其然,来,都使出来,别藏了。”勾了勾手指,示意楚寻语。 楚寻语哪能上这种当,讥讽道:“这些年你就是靠这座破岛把抓来的人类修士慢慢消耗透支,进而蚕食的吧。” 壬并不否认,摊摊手:“你们越来越弱,而我则越来越强,知道吗?最讽刺的是在这座时间停滞的岛屿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越到最后你们越弱,所以乘着你们还有力气,都使出来吧。” 楚寻语眼神一沉,忽然弯腰抓起地上的碎石砖块踩出逐日鬼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壬也是有弱点的,最起码现在就被楚寻语发现了一个小弱点,她剑艺水平太低,残情是长剑,而且还是很长很长的剑,不善于使剑根本无法用它近身肉搏。果不其然,楚寻语一眨眼冲到近前壬只得匆忙挥舞剑柄来抵挡,剑刃那么长根本缩不回来,楚寻语双手攥住石块和发了疯似的猛攻壬头部,和狗皮膏药似得黏住壬不离开,壬反而一退再退想要拉开距离用长剑砍杀都没成功,无奈之下也是怒极,蛮力暴起和楚寻语拳拳力拼,刹那间拳风声不绝于耳,楚寻语小密记刚使出,连打二十拳,拳拳都和壬硬碰硬不落下风,前后楚寻语身上又挨了三下,疼的倒吸冷气,但是壬也没好哪去,也被揍了四五下,这种疼痛感对于她来说也是久违了。 石块都被揍成了齑粉,楚寻语马步稳扎,左手抓住壬握剑的右手,右手化作铁钳死死掐住壬的脖子,壬也拽住他的手腕,居高临下的反问:“没力气了?” 这回轮到楚寻语得意一笑了,吐了一口粗气反问:“谁告诉你我蠢到和你比力气了?” 一双手从壬的背后悄悄袭来,轻轻抱住了壬的头,壬被楚寻语从正面死死拽住,心头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慕缘紧闭双眼,双手伸直握住壬的脑袋,背后是忘尘,忘尘双手又搭在慕缘的肩头,长襟飘动,四罗天象发动,助慕缘一臂之力,壬头回不过去,正面被楚寻语死死抓住就是不撒手,楚寻语叫道:“看我,美人儿,看我。” 壬没好气的转过眼珠看楚寻语,楚寻语轻轻说道:“再见了,我的女王!” 下一刻,慕缘双眼陡然睁开,金色佛光瞬间绽放,所有人眼睛都睁不开,耳边一片翁鸣声,壬不光双眼口鼻,周身上下所有的裂缝全都被金色佛光填满了。如我所料,壬体内必有邪物,楚寻语方才看似和壬搏命其实是死死缠住了她,让慕缘和忘尘有可趁之机摸到背后,这下好了,慕缘在忘尘的帮助下将佛光全部倾泻进壬的体内,要把壬的五脏六腑都烧成炭渣,壬的眼珠子都鼓了出来,全身都是佛光要隐隐透体而出,一战可胜。 “你……你们……你们……”在金色佛光中,传来了壬虚弱的声音,楚寻语顿觉不好,抬起头,忍着刺目的佛光发现壬一点一点的把头扭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痛苦的大吼一声:“给我……滚开——” 这一声尖叫如同惊涛骇浪,来的猝不及防,伴随着壬这声愤怒的嘶吼还裹挟着一声尖锐的嚎叫声和气浪,众人全部被掀翻了出去,这是什么招数? 众人被冲的七荤八素,楚寻语扶着脑袋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被刚才那嗓子吼的腿脚颤抖,只好半跪在瓦砾中间,抬起头看着眼前,发现壬也弯着腰那里喘气,一手杵着残情长剑一手扶着台子,只不过外表看来和之前大不相同,似乎整整老了一轮,全身皮肤全是大大小小的裂缝,有黑色的东西在其中涌动,壬额头上冷汗直冒,原本的邻家大姐姐模样现在变成沧桑老妇女一般满面皱纹,脸色越发的惨白,她用手捂住了嘴,似乎想吐,过了一会,才抬眼扫视了一下周围,慕缘和忘尘方才那一击倾尽全力,被冲击晕了过去倒在尘埃中,情况不明,女眷躲的远还略微好点,楚寻语难以置信的看着壬,壬那张老脸狞笑着慢慢又张开了嘴,楚寻语心说坏了,这种腿脚不听使唤的感觉前不久遇见过,自己偏偏忘记了壬是女鲛人,她也会唱歌!现在的自己肢体失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壬唱响了死亡之曲……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雾岛牢笼(二十一) 壬轻轻将长发挽起,嘴角微微上翘,虽然身上被佛光烧的一度千疮百孔,看上去有些不忍,但壬的笑容依然如大海般广袤,张开小口,没想到她的声音和寻常女鲛人发出的靡靡之音不同,相反显得灵动寂袅,仿佛在天边响起一般让人动心,她轻轻唱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字字长音,腔腔圆润,好似天空中有鸿雁从湖面上掠过,让人站在方物之外,音如骨髓。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壬的嗓音好似天籁,美极了,她自己也好像被沉醉一般随着悠扬的曲调摆动起双手,手指宛若兰花,玉臂轻摇,这一刻,大海的女王风情万种,若不是全身黑色的伤口,倒也不失为一位美人儿。 只不过这曲调中字字珠玑,钻入楚寻语他们的耳朵,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身体,伴随着这一句句空明而又颤动骨髓的歌词,一个个都控制不住摔倒在地上,这感觉楚寻语既熟悉又异样,熟悉的是这是第二次听见女鲛人唱歌了,异样的是和寻常女鲛人根本毫不相同。 楚寻语判断的一点都没错,寻常女鲛人歌唱没有歌词,只有哼音,低回婉转,其中媚意十足,男人最受蛊惑。而壬不同,所唱所歌乃出自先秦诗经中的《淇奥》篇,字正腔圆,境界高远,楚寻语小时候开蒙读书的时候读到过本篇诗文,此诗虽是女子赞扬仰慕的男人,有失妇道,但文采斐然,用词清雅,以绿竹青翠,寓含高风亮节之意赞扬当时男子内外兼修之美,端得不是俗物。壬的身份到底是何来历?又为何会唱这首诗? 更加让人料不到的还在后面,壬原地起舞不说,楚寻语竟然在地上手脚不受控制,一点一点爬向了壬,楚寻语的性子谁都知道,心头怒火中烧,大脑抵抗的十分凶猛,却毫无作用,相反伤了自己,七窍之中尽皆流血,楚寻语趴在地上,眼耳口鼻之中都有鲜血渗出,眼珠子都瞪红了,却根本阻止不了自己的身体慢慢爬过去,臣服在壬王座下。 “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壬唱完这一句的时候,楚寻语已经爬到了她的身前,壬轻点食指,楚寻语不由自主的撑起身子,抬起头,双眼流血的仰望壬。壬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挑起楚寻语的下巴,双眸如大海般蔚蓝静谧,俯视着楚寻语,和楚寻语脸对脸,眼对眼,只不过楚寻语的双眼虽愤怒流血,但不失神采;相反壬的脸颊裂纹频开,双眼暗藏妖邪,蔚蓝迷离。 壬的长发都垂到了楚寻语的脸上,发尖都蘸到了楚寻语脸上的血,但壬毫不在意,壬另一手反握住残情长剑的剑护,挑衅般把剑柄递到了楚寻语的胸前,楚寻语身子没法动,只有眼珠能转,但像只小狗一般听话的抬起手掌,壬把剑柄放在楚寻语的手上,楚寻语努力想发力握住剑柄,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不听使唤,自己的剑被送到眼前却无法拿回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壬笑着把剑放在地上,这是她第一次松开手。 壬缓缓的低下头,近乎和楚寻语鼻尖挨着鼻尖,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楚寻语面颊的血渍,叹道:“好硬的味道。” “离我男人……远一点!!!”耳边忽然传来孙濛馨的一声怒喝,壬还没来得及转头,只感觉面颊一花,被孙濛罄斜着一记重拳给揍了出去,当然了,孙濛馨毕竟不是武修者,壬被揍的仅仅是一个踉跄,被打退了几步,转头吃惊的看了过来。 “贱货!”孙濛馨站在那,手里似乎攥着什么铁块,娇小的身躯却毫无惧色,顶天立地的站在楚寻语身前,倔强的擦了擦鼻血,虽然受伤不轻,但眼神中毫无惧意,她鄙夷的看着壬,“不知羞耻的贱货!你要是再敢碰我的男人一下,我就把你鼻子打烂。” 壬有些错愕的看着孙濛馨,问道:“为什么你能挣脱我的歌声?” 孙濛馨不屑的说道:“这算什么?连乱曲宗都蛊惑不了我,就凭你这鱼尾贱人?” 身后的楚寻语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壬的歌声和普通女鲛人哪里不同了,壬的歌声和人类修士的听觉幻术差不多,而孙濛馨是绝对不会被蛊惑的,为什么呢?这就是两朝战争期间一段往事了。 前面咱们曾经提到过一次,说在战争最艰苦的时候一项不喜欢入世的乱曲宗也被拉进了这场战争狂潮。之所以把乱曲宗给拉进来也是因为元蒙那边有音律高手频施冷箭,令汉人起义军这边的各大领袖防不胜防,孙濛馨也多次遭到这样的暗杀。元顺帝二十四年,徐达统兵三十万,拜孙濛馨为军门,包围长沙城,猛攻近一月,终破城。那时候长沙城内元蒙守军中就有三位元蒙法师精通音律暗杀之术,多次偷袭徐达和孙濛馨,随军的乱曲宗门人有四位,却因手段不济,先后被击杀。其中有一次最为惊险,元蒙诈败,诱使孙濛馨领军追击至长沙城岳麓山一代,楚寻语也在队伍里,那时正值夏日,天气炎热,进山之后大半天都寻不到元军残兵踪迹,反而见到一汉人书院,孙濛馨下令就地休整,附近取水,却不料那书院之中三位元蒙法师音律高人就藏在其内,借着孙濛馨他们进入书院饮茶问路之际,乔装打扮,装作琴师抚琴,意图暗中行刺。 三人行迹被当场识破,双方打将成一片,本来若论正面动刀自然不惧,奈何音律幻术太强,三人困住孙濛馨和楚寻语他们十几人在书院内,千钧一发之际,孙濛馨凶性大发,躲在柴房里让楚寻语拿刀把她耳后的一根神经挑了,这种自残的做法可以极大的削弱音律幻术对自身的影响,但是那只耳朵日后却会失聪,最后就孙濛馨一人捂着伤口跑出书院找到兵马求援,这才几百号人冲了进去救得楚寻语他们出来,现如今没想到对壬也能用上。 楚寻语心里明白过来顿时知道有门,和乱曲宗打交道的时候听他们说过一些破除音律幻术的简单方法,比如疼痛,于是连连对孙濛馨使眼色,孙濛馨低头看去发现楚寻语的一只手还举着,不禁有些失笑,拿短刀对着楚寻语的指尖就是一扎,指尖井穴是人身体上最为疼痛的穴位之一,果不其然,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一下恢复了知觉,马上抓过地上自己的长剑,跳将起来,和孙濛馨一起并肩御敌。 孙濛馨手里的铁块其实是黄铜疙瘩,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而是孙濛馨当年掌兵的虎符,方才孙濛馨瞧见壬在舔舐楚寻语,一时心急,满地都是破砖烂瓦,顺手抄起了袖筒里当年的虎符打了过去,却不料有奇效。细细想来,虎符乃兵家之尊,军队是天下一等一的阳刚,壬妖体已现端倪,被虎符打中也合情合理。 不过壬虽然被击退,可眼下局面却丝毫没有好转,壬根本没有受到实质性损伤,相反,惹得壬蛮性肆虐。壬冷笑一声,刚要重新扑来,忽然神情大变,用手扶住墙壁头部不由自主的往前颤动了一下,楚寻语和孙濛馨都警觉的往后一退,认为这是什么新招数,没想到壬似乎是想呕吐什么东西,但是没吐出来,壬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活动了几下,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注意力根本不在楚寻语他们二人身上,相反,盯上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忘尘,忘尘早就拼的油尽灯枯趴在地上了,和楚寻语刚才一样,被歌声一催,只剩下眼珠能转,其他的也不指望什么,壬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忘尘眼神中有种饥渴感一闪而逝,被楚寻语看个正着。 说时迟那时快,壬一下扑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似乎壬的面部也不对了,她的嘴巴和狼一样伸了出来,而且裂的很大,还没具体看清楚,只感觉嗓子眼一紧,又恢复了原样。原来是楚寻语眼疾手快,知道这妖妇要发难,当下把剑柄上的布条铃铛扔了过来,把壬的脖子从后面栓了个结实,强行往后一拖,远离忘尘。 壬一下被楚寻语拽的往后一倒,没想到壬的力量减弱了,楚寻语二人大喜,虽然不知道壬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和孙濛馨一起左右开弓,二人围攻,壬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状态全无,方才君临大海的女王形象荡然无存,被连打十几下,身上开始出现了淤青,一时间恼火无比,一怒之下张口再次尖叫一声,喝退二人,自己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气,气还没喘匀,又迫不及待的扑向忘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壬一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而且还总盯着忘尘,可楚寻语最起码知道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从了她,所以自己刚站起来就赶紧用布条扔过去拴住忘尘的脚脖子,一路往后拖躲避壬,可怜了忘尘大脸朝下被楚寻语强行拖了过来,书生面孔被刮了个满脸花,心中也是大骂楚寻语。 壬本能的追了过来,楚寻语挥剑挡住,壬抓住楚寻语的手腕气喘吁吁,脸上冷汗淋漓,楚寻语也是和慕缘平日里斗嘴斗习惯了,变得和慕缘一样嘴贱,下意识的讥讽了壬一句:“怎么了?我的女王?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微臣传唤御医?” 壬把埋在胳膊里的脑袋抬起来,楚寻语看见了大吃一惊,因为壬的左半边脸都变了,变的僵硬扭曲,尤其是左眼珠,刚才大海般蔚蓝的眼眸变成了黄土色瞳孔,壬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们……若是识相……就让我吃一个……否则……否则接下来……你们就不会好看了……” 孙濛馨从旁边一跃而起,一拳把壬打回去,壬被打回墙角,扶着墙面,仿佛呼吸很困难,大口大口的喘气声楚寻语他们听的一清二楚,听这动静感觉壬都快窒息而死了,她扶着墙,豆大的汗珠落下来,楚寻语对孙濛馨使个眼色,自己提着长剑想要乘机要壬的脑袋。孙濛馨指挥千军万马多年,总觉得事出蹊跷,于是连连摆手,楚寻语心意已觉,这岛上的鲛人得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早就发觉了,于是决定趁壬的病就要她的命,屏住呼吸顺着墙根走两步,绕到壬背后,对准壬后脑扑过去。 没料想壬忽然转身,身手之敏捷根本不像一个病人,莫非有诈?但是楚寻语速度太快,已经来到近前,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加大力气一剑刺出,壬力气又回来了,一掌横着把剑刃摁在墙上,另一手三根指甲没来由的忽然变长,楚寻语大吃一惊,未曾料想还有这么一招。三根指甲如同钢钉,陡然直直刺出,好像三根铁刺直接贯穿楚寻语右肩,直接钉在墙上,楚寻语猝不及防,疼的大叫一声,手里也松开了剑。 孙濛馨大怒握着虎符一拳打过来,楚寻语疼的满头大汗的叫道:“别!”但为时已晚,壬一手把楚寻语钉在墙壁上,腾出另一只手居然硬接住孙濛馨的拳头,孙濛馨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此时的大海女王已经形同怪物了,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焦黑僵硬的肉体,大半边脸都变的漆黑而又狰狞,原先白皙的皮肤已经不剩多少了。壬握着孙濛馨拳头的手慢慢变成了焦黑色的爪子,力气越来越大,孙濛馨也把持不住的慢慢弯腰叫了出来,大爪子一发力,“咔嚓”一声,孙濛馨一声惨叫,整个握拳的手骨头都被捏碎了,攥着的黄铜浇筑的虎符也被捏变形。 “畜生!”楚寻语怒极,虽然右肩被钉在墙上,于是用左手勉强捡起地上的剑,直接砍在壬的肩头上,别说,残情剑还真有用,当下砍出一条伤口直冒白脓,壬吃得痛处,丢开孙濛馨,砂锅大的钢爪抓起楚寻语脑袋往墙上摔,楚寻语一口鲜血喷的满墙都是,也怒到极致,拼了命的使出小密迹刚挣脱开壬的掌控,站在那里和壬一通野蛮对殴,楚寻语一拳一剑疯狂乱砍,壬钢铁双爪野蛮撕裂,砍的浓水和血液四溅,最后楚寻语还是力有不及,被壬用大尾巴拍飞,摔在瓦砾中。 孙濛馨抱着断手忍痛跑过去,楚寻语全身被抓的皮开肉绽,全身伤口,血染周身,看起来惨极了,和个小红人一般,孙濛馨不管这些又滑又腻的鲜血弄到自己身上,用力把楚寻语扶起来,楚寻语杵着长剑啐了一口,看着对面的壬,对面的壬身上也被残情长剑所伤好几条伤口,往外冒脓,只不过壬现在周身上下和怪物一般,哪里还有鲛人的影子?野蛮的在身上到处撕扯为数不多的白皙皮肤,粗暴的焦黑色肌肉全部炸裂出来,本来个子就高,现在活脱脱是个大黑肉块。 楚寻语惊问道:“我就知道你身体里不对劲,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你是个什么东西?” 壬的脸虬须髯张,变的和男鲛人差不多,不,应该说比男鲛人还要面目可憎,长发膨胀开来在头上,眼珠子瞪的铜铃大,嘴巴伸的和狼一样长,只有左眼周边一小块还保留着原有的模样,壬张开大嘴说话带着嗡嗡的回音,咆哮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快让我吃掉,快点!趁我还能压制住它!” “你放屁!”楚寻语破口大骂,“陛下,你又在放屁了!这种要求我们能答应吗?” “我要把你每快骨头都嚼碎!”壬疯狂的大骂扑来。 楚寻语本来想躲,忽然发现腿上膝盖刚才给壬用钢爪抠伤了,痛的厉害,应该是膝盖骨折了,行动不便,看样子是躲不开了,千钧一发之际,只好一手推开孙濛馨,横起剑咬牙硬挡这一下。 “咣当”一声,两边都愣住了,因为楚寻语竟然轻松挡下了这一下,壬古怪的看看自己的双手,楚寻语也莫名其妙的看看自己的长剑,感觉壬的双爪轻飘飘的,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孙濛馨被推开在另一侧也是看的一愣。 壬也难以置信的再抓几下,“叮叮当当”楚寻语毫不费力的全部挥剑挡住,壬土黄色的眼珠子眨巴眨巴,狡猾的乱转,楚寻语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到底是壬的拳头弱了还是自己忽然变得太强了。 壬瓮声瓮气的问道:“莫非你还藏了一手?你是大神通者?” 楚寻语没好气的回答:“大神通者是我儿子!” 壬大怒,一爪掏过来,楚寻语本能的硬接住,用手和壬对抓住,然后慢慢发力,在双方都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把壬手腕给硬生生掰了下来,楚寻语也匪夷所思,自言自语的感叹道:“莫非大神通者真是我儿子?” “我是大神通者爷爷!”第三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毛毛从楚寻语背后钻了出来,蹲到楚寻语肩头上,叉着腰神气活现的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指着壬大叫道,“长鳞的泥鳅,你可还记得你家毛毛大爷吗?” 壬见到毛毛那一瞬间两个眼珠都瞪圆了,仿佛见了鬼一般,一声怒吼,丢开楚寻语疯狂的就要抓死毛毛,楚寻语赶紧拿剑挡住,毛毛吓的躲在楚寻语背后拽着楚寻语的衣服在空中四处乱摆,口中还大喊:“打她!打她!打死她这个大泥鳅!” 连拆十来招,被楚寻语抓住破绽,横出一脚,一下把壬踹开,此时发现毛毛也站在楚寻语肩头上踢出一脚,和楚寻语动作一模一样,二人同时慢慢的放下脚,毛毛对壬伸出小爪子叫道:“本大爷我还是那么厉害!” “呸!扁毛畜生!”壬在对面缓缓站了起来,“起初我还以为是幻觉,还在想你没那么蠢会主动回到岛上,没想到还真是你!” “你以为我愿意回来?”毛毛也指着壬破口大骂,同时也指着楚寻语道,“我还不是为了救他们几个小蠢蛋?当我得知是你被派过来擒拿他们的时候才星夜兼程赶来。” “哈哈哈哈哈哈……”壬仰天狂笑,指着毛毛喝道,“你还和当年一样蠢,你当年害死了那么多人类现在你又来这一手,你以为你这次就能打败我了?” 楚寻语也有些埋怨:“你要出手就早点,何必等到现在?” “没办法,我又不能战斗,我只有等这大泥鳅变成现在这样才有办法。”毛毛的表情难得变得如此严肃,“听着,我前面没骗你,要想离开这座岛只有打败壬拿到定风珠。” 壬冷笑连连,斥道:“你们人类若是听这扁毛畜生的就太蠢了,我今天沦落到这般模样都是被这畜生所害,现如今我被派来抓你们多多少少也和当年的事情有关,要知道,它可是害死了很多人类了,不信你问问它。”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十四三章 雾岛牢笼(二十二)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壬斗到惨烈处,忽然毛毛横插一脚,壬和毛毛似乎是老相识,壬对它的态度那是咬牙切齿,大声咒骂;而毛毛自己本人则也对壬噗之以鼻,看来当初他们俩之间有不少往事,不过这不是眼下楚寻语最关心的,最关心的是自己一行人如何击败壬出去。 毛毛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告诉楚寻语,等的就是楚寻语他们用尽全力把壬的本体逼出来,假如楚寻语他们本事不济,连壬的本体都逼不出来,那么这场战斗根本就没动手的必要了。 壬的模样变得愈发的怪异和丑陋,臃肿的身躯,黑硬的肉体,大海的女王变成这幅模样当真是匪夷所思,她恨恨的道:“扁毛畜生,你非要管这个事?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再不让我吃个人会发生什么,假如真的失控了,到时候血染大海,众生屠戮,这就是你希望看见的?” 楚寻语已经看出来了,问肩头上的毛毛:“她再不吃个人的话体内妖邪之物就会失控吗?” “不错。”毛毛点点头,摸了摸小翘嘴两边稀疏的胡须,“这泥鳅每年月圆之夜都要食用人类修真者才能把体内这个怪物压制下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楚寻语诧异的问。 “你听说过‘横公’吗?” 楚寻语闻言一愣,随即难以置信的指着壬说:“她是‘横公’鱼?我以为这种上古怪物只不过存在于典籍中呢。” 壬大怒,指着毛毛:“你这畜生当年不救我,现在还沦落到和别人到处乱说?” “那是因为你心术不正!”毛毛冷哼一声,鄙夷的看着她。 “你见死不救在前,又坏我姻缘在后,枉扁毛畜生你整日自称仙人,真乃欺世盗名之徒。”壬悔不当初,“只可惜当年一念之仁,未对你斩草除根,才致使今日之患。” 旁边的楚寻语摸着下巴倒是感慨良多,自叹道:“原来典籍中记载过的这种横公鱼竟然是能变成鲛人模样,上古异兽果然不同凡响。” 此言一出,壬和毛毛同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毛毛捏了捏楚寻语的脸道:“并不能,壬本身就是鲛人,千真万确,她当年是为了永生误食了一条横公,才弄的身体人不人鬼不鬼,但是也因此得福。” 说话的功夫,孙濛馨也没闲着,捂着断手,忍着剧痛,拿发簪把身边的慕缘给扎醒了,慕缘一股脑的坐起来,刚才虽然口不能言,肢无法动,但都看在眼中,所以赶紧先扶着孙濛馨坐下来,距离壬远远的。孙濛馨生性不屈,示意自己不要紧,让慕缘赶紧回去帮楚寻语才是正路,慕缘犹豫了一下,孙濛馨瞪了她一眼,吓得慕缘赶紧跑回去救其他人。孙濛馨则暂时坐在角落里,用头靠着墙壁,颤抖着把右手抬起来,整个拳头都被捏的扭曲了,孙濛馨摸着一根大拇指,陡然发力,一下把掰直了,孙濛馨疼的咬着下嘴唇靠在墙上一哆嗦,楞是没发喊一个字。 再看楚寻语他们,毛毛这么一解释弄的楚寻语更加一头雾水,不知道上古异兽“横公鱼”和壬到底有什么关系,横公鱼自己是知道的。横公者,上古巨鱼也,据《北方荒经》记载,横公鱼生于寒冰水面之下,八尺有余,昼伏水而避,夜登岸化人,通体坚硬,利器刺之不入,沸水煮之而不死,天生惧五行之木,食其肉能怯百病。不过这一点也解释了为什么壬至始至终都想要残情剑的缘故,因为残情剑本身就是木剑,她知道这把剑可以伤害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横公鱼和壬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寻语在先秦杂谈中看过一段野史记载,因为横公鱼和其他上古异兽不同,虽然性蠢,但不具备带来天灾之能,和其它凶兽大不相同,而且是很不相同,它天生就能化人,这也是大部分上古异兽不具备的能力,相反,鲛人也可以化壬,因此有一段野史曾经说过,说横公鱼和鲛人是远房亲戚,当然,这个说法也是不可考证了就是。 壬指着毛毛那股恨是发自骨子里的,他们俩之间恩恩怨怨应该持续很多年了,但楚寻语眼下并不关心这个,相反,他问毛毛:“你刚才怎么做的?能让我抵挡住她?” 壬没好气的翻着白眼,显然气的不轻,倒是毛毛自鸣得意,他大大方方的告诉众人,虽然自己不能战斗,但是与生俱来有一种能力,那就是可以通过鲜血,可以让双方变得势均力敌。不错,这就是毛毛天下独此一家的绝世秘术,毛毛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作“血木衡”。刚才楚寻语不是砍伤了壬吗,她露出了横公之体,鲜血被毛毛得到,楚寻语不必说,自己和个小红人似得,鲜血随便取。毛毛用小爪子将他们俩的鲜血同时得到,放进嘴里,而后一阵怪异的感觉,壬肩膀上那个伤口被楚寻语用剑砍伤的吗,毛毛就是在那里取的白色脓血,伤口上一阵酥痒,经脉涌动一阵恢复正常,不过壬一点表情都没有,看都不看,看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此碰见这个事了;而楚寻语倒是很有兴趣,脖子上的伤口一阵酥麻,摸起来烫烫的,显然毛毛就是在这里取的血,下一刻,毛毛两只眼珠一个变成了楚寻语人类的黑色瞳孔,另一个变成了壬那横公本体的黄土色瞳孔。这就是毛毛血木衡的威力,“木衡”就是秤,通过双方鲜血的融汇,毛毛可以让双方的力量短暂的达到势均力敌的状态,当然,只能一对一的融合,不可能融合更多人了,所以毛毛一直等的就是壬露出横公本体,她的鲛人之体鲜血作用不大,蕴含的力量太小,所以只有任凭楚寻语全力战斗,把壬的本体逼出来,当然,这很难,因为这是一座时间停滞的小岛,人类修士根本放不开手脚战斗。 这个能力不光匪夷所思,而且闻所未闻,楚寻语甚至都有些怀疑,但是壬证明了这一点,她大骂毛毛:“当年就是中了你这损招,才没能杀掉你,让你逃脱出岛,这次觉察出岛上隐隐有你的气息,也不知真假,于是命鲛人四处搜捕而不得,本以为是自己幻觉,毕竟过了几百年了,没想到你这扁毛畜生真的又回来了。” “所谓一物降一物,天生自有克。”毛毛严肃的说道,“你停滞了岛屿上的时间,再怎么厉害的大神通者也会被你活活耗死,所以你一直都躲在岛上不轻易出面,反正鲛人和人类不同,人类修士时间停滞就失去了灵气补充,而鲛人又不修行,全凭天生蛮力,时间停滞无关痛痒。每次只等人类修士油尽灯枯之时你才出面,却不料天下还有本大仙这般能力,时间停滞了又何妨?只要有本大仙在,人类修士就永远和你持平,你又奈我何?” 楚寻语刚想张口问,毛毛却抢先说话,打断了他,转头看着楚寻语,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认真而又沧桑的感觉,他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但不是现在,至少现在不是回答你的时候,要等斩杀壬以后才行,现在壬体内的力量短暂的流向了你,你二人之间达成了平衡,珍惜这个机会,好吗?” “斩杀我?”壬哈哈大笑,下一秒脸色一变,阴狠的说道,“当年你就没做到,毕竟我们只不过打平手,别开玩笑了。” 楚寻语也觉察出身体里似乎有一种力量从脖子上被取血的地方蔓延开来,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不过这不是灵气催动的,而是壬的力量通过毛毛的“血木衡”慢慢流入自己身体的结果,这是横公那上古异兽的血脉和自己所交融带来的好处。 毛毛缓缓回过头,和楚寻语一同看着壬,毛毛自信的笑了笑,轻轻回答:“是啊,这一次就在这里,彻底解决掉你,你为祸大海上千年,今天,就是你的末路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雾岛牢笼(二十三)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通过毛毛短暂的获得了壬的力量,一时间感觉体内有一股无与伦比的燥热之力往体表喷涌而出,这股力量来势汹汹,楚寻语全身的伤口被催动的疯狂愈合,这是楚寻语第一次感觉到愈合伤口这么疼,因为体内的力量根本不由分说的在伤口处强行生长新肉,如此粗暴的疯长甚至让人疼的倒吸冷气。 但是很快楚寻语就顾不得了,因为接下来体内这股力量势头之强远超自己想象,全身的经脉都被撑的胀痛,周身上下的肌肉被活活撑大了一轮,楚寻语吐出一口淤血一下趴倒在地,诧异的看着自己双臂肌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这一刻他至于明白了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因为自己此刻也正在变成这般模样。 看见楚寻语眼珠子大量充血一片通红,毛毛站在他肩头笑问:“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是不是特别棒!” 楚寻语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粗犷的吓了自己一跳,嗓门居然也变得和壬一样粗:“好什么好,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都变成这幅鬼模样了。” 毛毛嘿嘿直笑:“你现在就像个木桶,里面不断的在加水,当然涨的难受,想要解决这种痛苦的话,看见那位了吗?”一努嘴,楚寻语发现是对面一脸愤恨的壬。 壬在对面不屑的哼了一声,因为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因为几百年前就出现过这一幕了。毛毛对着壬的方向用小爪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轻松的说道:“玩的开心点。” 楚寻语一下跳将起来,气势陡然增强,一个虎跃直接扑了过去,壬躲闪不及,被楚寻语一拳揍中脑袋,第一次,被斜着打飞了出去,撞击在前面上,整个宫殿都抖了一抖,尘土掉落下来,让周围的慕缘他们十分诧异,没想到楚寻语的力量不仅如此强悍,而且速度还不慢,不过这要感激楚寻语平时自己的刻苦修行和达摩达尊者的指导,速度的事情和壬的关系还没那么大。 壬被激怒了,暴跳如雷的跃了起来,看着对面这个模仿自己的家伙,也是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和楚寻语扭打成一团,这下变成了势均力敌的情况就杀的难解难分了,整个大殿里到处充斥着厮打声,一时间尘土飞扬,拳风交替。 而毛毛倒是没有跟过去,反而在原地到处在找些什么,慕缘正把望尘扶起来,看见毛毛这样有些好奇,问道:“现在野郎中一个人就和壬打平手了,你在把我也变那样,我和野郎中联手马上就能灭了她。” 毛毛停下手里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样,道:“我这个术只能平衡两个人,不能用作第三人的。” “真小气。”慕缘埋怨了他一句,“你在找什么?怎么不过去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毛毛继续自己的寻找之旅,“我又不会打架,在说了,他们俩现在旗鼓相当,随便他们俩自己怎么玩,玩到天荒地老都行。”正说着呢,拿起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盒,上面满是尘埃。 毛毛打开一看,惊喜的说道:“果然还有些。” 慕缘凑过去一看,发现小盒里是一种黑色的油膏,还有点臭,毛毛左右看看,用爪子忽然撕下慕缘衣角一块布条,慕缘怪叫一声:“你不会用你自己的?” “我又不穿衣服的。”毛毛把布条蘸了蘸油膏,捏成一团,试了试感觉,对慕缘他们说,“你们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做两个小布团,在打一会肯定就要用了。” 众人感觉聚过来,孙濛馨一只手不方便,毛毛还帮她做,孙濛馨闻了闻,道:“这莫不是沙漠里吐火蜥吐出的油脂?我已经带兵在西北的时候好像见过。” “就是此物。”毛毛拿着小盒,似乎有些难过,“这是当年我第一次来这岛上的时候,和我一起来的那些人类修士中,有个西域修士带的,他死在这大殿里了,死的时候东西撒了一地,很多年了,壬光顾着睡,从来不整理这些,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快看,盒盖子上还有发黑的血渍呢,那是他当时被壬一爪子戳穿肝吐出来的,现在再看,真是往事历历在目。” 这边正说着呢,楚寻语那边也打出个子丑寅卯来了。别的不说,单论拳脚,楚寻语已经逐渐品出味来了,自己现在力量上和壬不分上下,但是论战斗招数和经验壬也不在自己之下,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楚寻语手里残情长剑虽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利器,却根本很难碰到壬,壬不光蛮力大,而且技巧性极高,很多招数和人类极像,按理来说这种非人的怪物动起手来会有自己的一套,天地间有千般生物,不同的物种有不同物种的生活习性与方式,无论是人鱼还是横公鱼都绝不会如此,人鱼这一路上楚寻语打交道太多了,根本不这样,至于说横公鱼这种上古异兽更不可能会用人类招数,但壬会,壬不仅会,而且还很精通,这不,楚寻语一个侧身闪到壬背后,不料壬忽然使出一招“回头望月”,一个仰面下腰闪过楚寻语攻击不说,还忽然抬手拽住楚寻语衣领,楚寻语一愣,这是? 下一刻,壬直接抱着楚寻语脑袋自己和他一起拖倒在地,楚寻语心里大骂,这是蒙古草原上摔跤的招式,叫作“过桥摔”,当初打仗的时候天天和元蒙兵打来打去,太清楚了,这鬼玩意儿还会这手?但是楚寻语反应也不慢,本能的伸手去抓壬的脚踝,因为拆解“过桥摔”不难,楚寻语被摔了狗啃泥,壬会先跳起来,楚寻语只要抓住她脚踝掀翻她即可,却不料手里摸到了一大块硬邦邦的东西,抬眼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原来壬没有脚,摸到的是她下半身的大鱼尾,根本抓不住。 壬左手提起楚寻语摁在墙上,右手钢爪直接“噗嗤”一声插入楚寻语肩头,周围人一声惊呼。下一刻,楚寻语大口大口的倒吸冷气,一抬手打在壬的关节上,双脚一蹬,把壬踹出去,自己落在地上捂着肩膀上碗口大的伤口,但是体内一股更疼的感觉袭来,蛮荒异兽之力不由分说的强行愈合,楚寻语吐了几口淤血就站起来了,肩膀上的伤口慢慢消失,只留下衣服破了一个大洞,对面的壬自然知道怎么回事,翻着白眼大骂一声。 这回轮到楚寻语抢攻一步,冲过去连劈带刺二十多剑,残情锋利无双,好几剑都伤到了壬,最后一剑更是直接一剑刺中了壬的下身大鱼尾,壬粗声吼了一声,问道:“有用吗?我们可以一直这样打下去,直到打到天荒地老。” 说完一爪直接近距离插入楚寻语肚子,楚寻语也吃不住疼叫了起来,壬把楚寻语挑起来,又把自己尾巴上的长剑拔出来,反手就是一剑,用残情剑把楚寻语刺穿钉在墙壁上,然后往后跳了几步,楚寻语看这架势一愣,心说要坏,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双手抱住脑袋,下一刻,壬如受惊蛮牛,山呼海啸直接横着撞过来,“轰隆”一声巨响,连人带墙给撞的粉碎,外面恰好有很多鲛人不知道在等什么,看见这动静都吓傻了,只看见一个高大的鱼尾怪物把楚寻语横空给撞飞进远处的草丛里了,这一下可不轻,楚寻语躺在草丛里进气多,出气少,满面鲜血,半死不活的晕死过去。 连这宫殿的墙壁都给撞穿了,这得多大蛮力?慕缘他们都看呆了,这要是换自己非得死三辈子,毛毛在旁边看着也抽了抽眉毛,悻悻的说道:“有点疼,有点疼。” 慕缘结结巴巴问:“野……野郎中……还活着吗?” 而外面的壬则站在众鲛人众目睽睽之下,众鲛人都看的傻了,似乎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壬左右看看,环视一圈,对着他们张口怒吼了一声,众鲛人吓得鸟兽散,躲得远远的,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朝着草丛里的楚寻语走过去。 慕缘他们也相互搀扶着走出来,看见鲛人都逃开不禁奇怪,问毛毛:“这些鲛人不知道他们的王是这么个玩意儿?” “大部分都没亲眼见过。”毛毛摇摇头,告诉众人,壬在大海上为祸这么多年,一直鲜为人知,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很少露面。壬隐藏自己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前面提到过,此岛时间停滞,而壬又靠当年鲛人的海洋帝国留下的巫术食人永生,她不必要动手尽量减少动手,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这座岛了,此岛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能够被暴风雨终年覆盖环绕,在大海上行踪飘忽不定,全凭壬一人指挥,壬不能离开此岛,所以外界一般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所以壬这么多年来网罗了一批鲛人来替她卖命,壬吸引这些鲛人能够心甘情愿的上岛的理由竟然何其熟悉,因为鲛人这些年来势渐微弱,海洋在人类的活动下一步步变小,失去往日海洋帝国辉煌的鲛人后裔们生存越来越难,跟着壬走,不用担心东躲西藏,而且尤为重要的是,可以得到——长生,鲛人很难延续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生来就无法修行,人类可以修行,各类动物也可以望月吐息修行直至化人,讽刺的是介于人类和动物之间的鲛人与生俱来就可以化人但却无法修行,空有语言、文字、信仰和文化等等,却无法与日渐强势的陆地上的人类抗衡。远在海洋帝国鼎盛时代,鲛人的祖先就为了对抗死亡开始找寻属于鲛人自己的方法,他们起初的目标是吞食灵药,那些天地同生的灵草可以延长寿命,于是鲛人用超乎其他动物的智慧铸造了种种器械奴役它族,为鲛人寻找这些天地灵草。 能够获得的灵草大部分都落入了鲛人中位高权重的王公贵族,但是数量有限不说,而且日渐稀少,于是他们又把目光投向了陆地。陆地上人类正在迅速崛起,以出人意料的强大开始向各种族的王座发起冲击,曾几何时陆地上那些皮糙肉厚、力大为王的怪物们在人类利用巫术获得的强大力量面前优势尽失,被迎头痛击,这对鲛人们触动很大,曾经一度不起眼的人类跑的不快,跳的不高,力气弱的可怜,寿命短的只有可笑的几十年,是各个种族的食物,鲛人甚至一度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天生能化成这种弱小生物是为了什么,而现在?曾经力大为王的原始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匆匆几百年,鲛人一代人而已,人类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八荒,神鬼皆畏,在扫清外族之后,没有对手的人类居然……居然自己互相打了起来。 这一切被鲛人们看在眼中,他们第一次羡慕人类,羡慕人类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很快发现人类这位陆地上的新霸主并非如此容易满足,在陆地上难获敌手的他们很快就把目光瞄准了大海。起初,鲛人凭借数万年来海洋帝国积攒的底蕴并不畏惧人类,但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人类日益强盛的力量面前,他们的优势还是丧失殆尽,最终在内忧外患的作用下,鲛人帝国崩塌了,只留下了一片海底遗迹作为传说,剩下的,就什么都没了。 这些年来鲛人们生活的越发凄苦,因为海洋帝国的覆灭,失去了曾经的力量,鲛人们也不再抱团取暖,而是分布在五湖四海,失去力量的他们在海中地位也逐渐下降,被越来越多的海洋大家伙争相捕食,他们既不属于称霸大海的那些怪物,也不属于陆上日益强大的人类,所以,这个时候,鲛人连活下来都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一位强大的领袖就显得尤为重要,而且还是一位连大神通者都不怵的领袖。 壬作为鲛人帝国的遗民鬼知道她怎么活下来了,而且壬的出现给鲛人们带来了希望,因为壬拥有两样本领,是其他鲛人梦寐以求的,一是力量,二是永生。壬号召了一批愿意跟随自己的鲛人聚集在这座四海漂泊的雾岛上生活,四处捕杀人类和其它海洋怪物,他们仿佛又找回了当初地位崇高的荣耀感,尤为重要的是,壬每年苏醒过来吸食了人类修士之后,就会把多余的,吃不掉的修士用特殊的手法炮制出来,给其它鲛人分食。 “等等!”所有人都听愣住了,慕缘结结巴巴的问毛毛,“你是说壬把我们人类给……给……腌制了??” “差不多。”毛毛点点头。 “和腌咸鱼一样?”忘尘也瞠目结舌的补问一句。 “差不多。”毛毛阴阴一笑,“要不然你们沿途看见的那些路边上摆着的骷髅哪里来的?” 通过壬独家手法炮制的人类修士肉体很美味,而且鲛人分食之后会大大延长自己的生命,变得“长生”,注意,这里说的是“长生”,而不是永生,这座岛屿上唯一能永生的就是壬本人,她有能力赋予其他鲛人长生,对于不听话的鲛人,就不会给他这份特殊的食物了。而被吃掉吐出的人类骨头就被埋在岛屿上的各个地方,所以沿途孙濛馨他们看见了那么多不同年代的骨头,而这些骨头因为是修真者的残骸和被壬炮制过,所以埋在土壤中被各种蛇虫鼠蚁蚕食了才使得这座岛上毒虫猛兽异于常人。可以说,他们都是吃着人类修真者的尸体长大的。 这么做给鲛人也带来了负面影响,一是一旦吃过这种炮制的修真者肉干就会失去鲛人原有的化人能力,鱼尾无法变成双腿了,相传这是上天为了惩罚他们而剥夺了他们这个能力;二是这种肉一旦食用下去就会依赖成瘾,每年都得吃,一旦断食不光会失去长生,而且不到三个月就会流黑血而亡,这也是壬控制鲛人的手段。关于这一点楚寻语早就发觉了他们血液中似乎有中毒的迹象,只不过不了解详细,也没有深究。 再看眼前,壬大摇大摆的走向了楚寻语摔落的草丛近前,伸头一看,一愣,原来空空如也,忽然,耳边一声破空,一个人影高高跃起,楚寻语双手持剑,在壬背后高高跃起,双手握剑,以雷霆万钧之力一招力劈华山,一道寒光闪过,壬的脑袋被砍了下来,掉在地上弹了几下。 慕缘他们在远方一片叫好,毛毛摸摸小胡子,在兴奋的人群中显得格外镇静,有些苦笑的说道:“下面,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真正的壬,这就是你们的老朋友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雾岛牢笼(二十四)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摸到壬背后,一招力劈华山,手起刀落,把壬的脑袋给剁了,引得周围人一片叫好,但楚寻语心中却有不祥预感,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自己体内那股洪荒巨兽之力增长速度前所未见,来势之汹前所未有,楚寻语用怀疑的眼神看过去,发现壬巨大的肉体并没有轰然倒塌,反而如一座小山般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耳边想起慕缘他们的欢呼声和奔跑过来的脚步声,楚寻语长剑一横,回头叫道:“不要过来!” 所有人立刻停下,警惕的向这边张望,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一个炸雷,雨水又一次淅淅沥沥的洒下来。楚寻语在雨中眼睛也不敢眨一下,自己拿着长剑往后面下意识的倒退,同时也呼唤众人:“都往后退,往后退……” 众人识趣的往后连连后退,毛毛站在一块石头上从头到尾一动不动,相反,摸着小胡子点点头,发现天上下雨了,不禁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平静的说道:“下雨了吗?是不是英雄就要看能否禁得住暴风雨的考验了。” 雨水肆意的拍打着壬的无头之躯,脖子上脸盆大的伤口,原本还有很多白色脓血四溢,随着雨水的冲刷脓血渐渐断流,忽然,壬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众人心中一紧,楚寻语心道:“来了!” 下一刻,壬凭空忽然举起双手,用两只大钢爪抠紧脖子上的伤口,猛的往两边扒,全身都在颤动不已,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脖子里钻出来,再往后,只见一个奇怪的东西从脖子里顶了出来,仔细一看,这也是一个脑袋,只不过这脑袋长的极度怪异,头顶上有一根半丈多长的黑色尾巴拖在脸前面甩来甩去,哪有头顶上长尾巴的,除了这尾巴,脸倒是更趋于普通人类,是个普通的男子模样。 乍一开始,这男子脑袋伸出来的时候还似乎有点不习惯,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半晌,这才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什么,楚寻语他们离得远,听不清楚,只感觉他在似乎在说写什么,紧随其后,这家伙像疯了似得跳起来发出粗鲁的哈哈大笑声,指着漆黑的夜空大声怒笑,仿佛要发泄什么心中憋闷已久的事情,在原地又蹦又跳,和疯子无二。 “他何故如此开心?”慕缘在远处看的不明所以,问毛毛。 毛毛还没来得及回答,这怪物仿佛听见了一般,一回头,恶狠狠的看过来,盯着楚寻语,楚寻语立刻横剑在胸,却不想眼前一花,他已经出现了在自己面前,楚寻语心中不由惊呼:“好快!” 还没来得及开打,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拦腰一把将楚寻语抱住,楚寻语被这家伙一把抱在怀里,耳边一个粗犷沙哑的声音大声说道:“谢谢!谢谢!” 楚寻语被熊抱的压着胸口都疼,愤怒的一个肘击打在这怪物脸上,自己连退几步,难以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他,这是个口方鼻阔的大汉,只不过满身都是隆起的黑色硬肉显得不像正常人,头上的尾巴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但他的眼神却显得极为真挚,一个劲的抓着楚寻语的手不松,激动的大喊:“真是太感谢你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楚寻语的手也被这家伙摸的全是泥,楚寻语恶心的将手抽回来,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当然了,自己也没指望他会回答,转头看看后面的毛毛。 “是你?”男子顺着楚寻语的目光也看见了毛毛,诧异的叫道,“我说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让我重见天日呢。” 毛毛对着他挥了挥小爪子,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 “你朋友?”忘尘愣愣的问。 “关系一般。”毛毛用小眼睛平静的看着他,回答的波澜不惊,“上一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把我六个朋友都给咬死了,其中还有个十岁的小女孩,我最后抱着那个小女孩的脑袋把嗓子都哭哑了。” 此言一出众人警惕的回头看着他,他则高举双手,无辜的叫道:“说实话,十岁的小女孩嚼起来一点劲都没有,也就她的大肠,咬起来还算有那么点意思。” 这么一问一答关系已经很明了了,楚寻语问道:“壬……呃……你是不是壬?” “当然是。”男子哈哈大笑,“壬是我,我也就是壬,至于说你们刚才看见的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头左右看看,一下蹦过去,像只大马猴般灵活,弯腰拾起了那颗被砍掉的脑袋,开心的抓耳挠腮,提起来往回走,还不忘对她指指点点,来到近前看着大伙,一手提着脑袋的长头发高高举起,放在自己脸旁边,另一手扯住脑袋的下巴不断拉扯,自己捏着嗓子故意细声细气的在一旁模仿壬在说话:“大家好,我是壬,是大海的女王,我可以为你们做点什么吗?” 众人看着他这般疯癫的模样有些恶心,居然在玩弄死人头颅,男子兴奋提着长头发,把脑袋提在手里无聊的转圈,对楚寻语他们说道:“你们瞧瞧,就这种贱货也好意思自称为女王?不是笑死人了吗?她这样也配做王?” “她不配你配?”楚寻语冷冷的反问。 “我也不配。”男子颇有兴趣的看着楚寻语,“我生活的那个年代强者太多,尤其是这片广袤的大海中,不像现在,弱的简直让人想笑,这种货色也能称王?”指了指手里的脑袋,然后又道:“不过,小家伙,我要感谢你,你要是不把她剁了,我还出不来,所以我就是壬,壬是我,也是她。” “我知道你们名字的意思了。”慕缘脸色一变,仿佛明白了什么,哭笑不得的插话,“长久以来我们都被误导了,‘壬’字取的是‘人’字的谐音,因为壬王有两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所以也叫一个‘男壬’一个‘女壬’。” “聪明!”男壬王竖起大拇指,不对,竖起大拇爪。 “不好意思,我能问一句,我们能开打了吗?”楚寻语不耐烦的问。 “别急啊。”男壬赶紧道,“我都好几百年来没出来过了,陪我好好说说话,而且小家伙,你也别太得意了,别以为仗着这个小混账的邪术拥有了和我一样力量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不信你问他,上一次也是这样,但是我最后却把他们全宰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回头看着毛毛,毛毛眼中充满了愤怒,但是却依然平静如故,点点头:“他说的没错,因为我从来想到男壬比女壬厉害的多,还拥有比力量更强大的东西。” “你看,我没说错吧。”男壬笑哈哈的抓着女壬的脑袋在空中抡了几圈停下来,丢在地上,用脚踩着说:“这样吧,我只是奉命来抓你们的,我和那个贱货不同,我不喜欢吃人,我来看看你们有几个……一、二、三,好的,命令是抓你们几个男的,你们乖乖投降,我不为难你们,大不了我只吃那三个女的如何?” 楚寻语麻木的笑了,回应道:“这里你唯一能吃的就是头上的尾巴,我要把你头顶上那根尾巴拽下来塞进你的嘴里。” 男壬笑着摊摊手,头顶上的尾巴慢慢垂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和地上女壬的脑袋连在了一起,连在了被楚寻语砍断的脖子上,本来女壬都翻了白眼了,重新长上去以后一下两颗眼珠翻回来,又恢复了意识,只不过脑袋是反的,脖子朝上,长发都倒垂在下面,尾巴把女壬的脑袋拉起来和男壬的脑袋并排,女壬愤怒的转头斥责楚寻语:“你们这些混账……” “闭嘴!”男壬没好气的斥责,“没用的贱货,下面,轮到老子称霸这片大海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雾岛牢笼(二十五) 书接上回,且说男壬的出现让众人始料未及,楚寻语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未见过男女一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座岛本来就超乎常理,出现这些奇怪的妖魔鬼怪反而正常了。先前的女壬和男壬在那里争吵不断,看起来极为怪异,哪有人吊着另一个脑袋喋喋不休的,但一旁毛毛的面色却不善,楚寻语也知道不妙,小声问毛毛:“他很难对付吧。” 毛毛点点头,伸出小爪子,楚寻语接过来一看,发现毛毛给了自己先前蘸着油脂的两个小布团,毛毛道:“塞进耳朵里,等会有用。” 楚寻语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毛毛语重心长的嘱咐道:“等会一定要挺住,记住,你和他拥有一样的力量不代表你就和他一样强了……” “喂!”没等毛毛说完,对面的男壬不耐烦的捏着女壬的脸蛋叫道,“啰嗦好了没有?” “挺住!”毛毛匆匆嘀咕了一句,转身一溜烟的跑到一块石头后面抱着脑袋蹲着了。 楚寻语咽了一口吐沫,转头竖着眉毛反问:“你急着去投胎?” “确实赶时间。”男壬表情甚是不悦,“原本呢,我以为只要把你们宰了就完事了,但是很奇怪,我刚刚接到的命令是把你们都活捉了,当然,我指的是男人,剩下的女人可以去死了。” “刚刚?”楚寻语一愣,环顾四周,不解的问,“有人给你下命令吗?” “这不是你现在要操心的。”男壬阴阴的一笑,指着毛毛躲避的方向道,“当然,那个小畜生我也要留下来,因为我要把它慢慢嚼碎了吞下去,否则它每次来都给我惹出一大堆麻烦。” “对,嚼碎它。”女壬在一旁帮腔。 “你闭嘴!”男壬不耐烦的吼了她一句。 话音刚落,男壬身形一闪,楚寻语心中一凌,拔剑相迎,但奇怪的是耳边一阵风,男壬居然和自己擦肩而过,楚寻语心中当时就喊不好,一回头,男壬已经把人群冲散,三个女眷都飞的老远,一记钢拳把慕缘揍的满脸桃花开,慕缘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打懵了,被壬用左手扼住咽喉提到半空中,后面忘尘反应也够慢的,等他一个书生明白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刚抬手就要还击,不料男壬头顶上那条连接女壬的尾巴如同蟒蛇一般直接绕脖缠过来,忘尘被勒的两眼翻白,进气少出气多,被吊在男壬脑后空中两脚胡蹬,双手扒着脖子上的尾巴乱抓,一瞬间就制服了两个人。 “把剑丢掉,跪下,让扁毛小畜生解开它那邪术。”男壬一收刚才话唠的形象,看着楚寻语不容置疑的说道,“再动一下,我就把他们俩的两条胳膊扯了烤来吃。” 楚寻语愣了楞,随即哭笑不得的反问:“你当我第一天出来走江湖?你刚才不是说接到命令要活捉我们吗?” “你耳朵聋了还是没听见我说话?”男壬冷笑一声,伸出右手钢爪握住慕缘左手腕,“咔嚓”一声,直接拧了一个大回环。慕缘惨叫的声音响彻岛屿,他哪受过这苦,远处的商芊既悲也怒,生气之余就要和男壬拼命,被孙濛罄和苗不燕死死拉住,因为她们中目前没人是壬的对手。 “畜生!”楚寻语眉毛倒竖,提剑就要硬上。 “啧啧啧……”壬伸出一指,尖锐的指甲在慕缘心口出画圈,意思很明显,楚寻语再进一步就把慕缘的心抠出来。 楚寻语愤愤的责问:“你不是自诩大海之王吗?哪家的大海之王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举动?绑票?你当是山贼劫道呢,赶紧把他们放下,来来来,是好汉你我斗个不死不休,输了就认你要杀要剐。” “你……”男壬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千古谬论一般觉得可笑,回头看看缠着忘尘脖子上的女壬,问道:“就这种蠢货你都打不赢?” 女壬无奈的嘲讽楚寻语:“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把他逼出来,现在大家都不好看了,他比我卑鄙的多,他一旦出来根本无理可讲,不光你们,连这岛上我鲛人族的子民都要遭殃。” “闭嘴。”男壬没好气的斥了一句女壬,回头答楚寻语:“第一,我只是奉命要活捉你们,但你们是完整的被抓回去还是只剩一口气被我绑回去都行,所以你自己衡量;第二,我和你打?你以为仗着那小畜生的邪术你偷了我一半的力量你就能和我势均力敌了?这场战斗至始至终都是小畜生鼓动你们前来自杀而已,现在懂了没?所谓的力量不是看你能打碎几块石头或者是你能和我斗几百回合,而是取决于谁的手里有筹码,你的手里有什么?一把没有剑魂的木剑?我呢?我有他们俩的脑袋,还有这座时间停滞的岛。” 男壬笑的既阴险也得意:“真是愚蠢的人类,让我再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小畜生是不是告诉过你们离开这里要定风珠?不错,当年他们是偷了我的定风珠,我大意了,要谢谢小畜生,吃一堑长一智,后来我想了很久,放在那里不会被偷呢?于是……” 男壬用手拍了拍肚子,众人脸色都变了,男壬笑眯眯道:“我就把它吞进肚子里去了,想再来一次当年偷鸡摸狗的行为是不可能了。” “怎么办?别告诉我你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楚寻语拉长着脸,小声的问脚边躲在石头后面的毛毛。 毛毛靠在石头上坚定的回答:“你会打败他,你一定要打败他。” “废话,我现在拿什么打?”楚寻语有些恼火,“他我和女壬不一样,这种下三滥万一真把慕缘和忘尘撕了我怎么敢动手?” “那就想办法打败他。”毛毛也恼了,焦急的说道,“你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和他打,拖延他,消耗他。” “然后呢?” “然后你就赢了。”毛毛胸有成竹,微微一笑。 楚寻语莫名其妙:“你有病?”显然是觉得毛毛的言论不可思议。 “怎么样?商量好了吗?”男壬静静的问,“最后我数三下,你不丢掉剑,我就把他们的双腿全部撕下来,我说到做到。”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雾岛牢笼(二十六) “一……”男壬大声喝道,“二……” 楚寻语从他流露出的狡诈眼神中觉察出就算自己丢了长剑认输,他也会把自己三人弄成半死不活。心中已经打定主意,长剑攥紧,眼中不停的扫视男壬周身上下有无破绽,应该攻击哪里方为上策。而且有一点楚寻语十分在意,那就是女壬那个奇怪的脑袋,她现在和男壬看样子是连为一体,那么打起来女壬的脑袋会不会有其它什么作用,打死楚寻语都不信这东西吊在那儿仅仅是为了和男壬聊天,刚想转头问毛毛,忽然发现毛毛跑得老远躲起来了,看样子它也感觉道了暴风雨的来临。 正想着呢,对面的男壬眼神也眯了起来,他是没想到对面这个剑修小子比自己想的还狠,不顾朋友死活不说,居然还想正面硬来,不过心中觉得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凶猛有余,却年轻幼稚的可笑,就算有毛毛平衡双方的力量,男壬自问堂而皇之的正面交战有十二分把握拿下楚寻语,只不过不想重蹈当年那一幕的覆辙,所以这才用出了挟持这一招,尽快了结这一切,自己而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过楚寻语的眼神杀气日盛,男壬心中有些厌恶,知道这事无法像自己想象中的顺利结束了,手里的慕缘和忘尘二人也不知道还有几成功力,还是小心为上,保险起见,先把他二人两条腿撕断,免得等会自己和那剑修小子厮杀的时候有别的人类修士捣乱,既然打定了主意,男壬不等三数出,指尖用力,就要把慕缘的心给抠出来。 楚寻语看的真切,当下扛着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本以为来不及了,慕缘今儿个要在这里大放血,却没想到自己赶过来将将好,一剑当头砍过来,男壬猝不及防用硬爪格挡,楚寻语连挥七剑,男壬动作似乎有些僵硬,他自己脸上也有些诧异,但楚寻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抓住个破绽,机会难得,于是陡然间提升灵气,一招剑之风使出。这招来的太突然,男壬根本没想到,一道风柱在壬的脸上拔地而起,壬迫于无奈松了手,整个人缩成一团,硬抗了这一下,周围的土地被此风扫过刮的破碎皲裂,飞沙走石,壬自己全身也被割的全是口子,被推出去十几丈远,用硬爪抠住地面,半跪在地上。 也因为如此,慕缘和忘尘暂时得救了,楚寻语挡在他二人身前,招呼女眷上来赶紧把他二人抬走,慕缘捂着骨折的手腕疼的嘴唇乌青,说不出话来,被商芊搀着暂时退出了战斗。忘尘刚才也被勒的眼冒金星,被苗不燕架着到一边去休息。 壬慢慢站了起来,试了试手里的劲道,似乎有些纳闷,问旁边的女壬:“你捣的鬼?” “你脑子不正常了。”女壬冷笑一声,“你被一个小毛孩子打傻了吧,怎么样?他们不是普通的修真者吧。” 正说着,壬身上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显然剑之风带来的都是皮外伤,不过壬到底是有些见地,男壬抬头看着楚寻语问:“你这招与众不同啊,多年来都没见过这等玄妙的剑艺了,不是什么蜀山这等莽夫剑派,很像先秦时期的招数,你是世家弟子?” “哎呦,你对我们人类了解的还挺多。”楚寻语乐了,当场就应了,“我正是世家子弟,你若是害了我命,我家中有千万人来找你偿命。”其实楚寻语用大话吓唬他归吓唬他,但也没说错,自己确实是要王府的世家子弟,只不过家里不是剑修就是了。 “难怪点名要抓你。”男壬自作聪明的点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得意洋洋的对女壬道,“我就说当年的诸子百家迟早要回来的,他们不可能被打压了以后就一蹶不振,看样子人类世界即将掀起大乱,要拿他们世家子弟也合情合理。” 这一番话说的楚寻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发愣,问:“你在说什么?谁打压了诸子百家?” “汉武帝啊。”男壬鄙夷的答。 “你还知道汉武帝?”楚寻语真是觉得匪夷所思了,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壬。 男壬摇摇头,反问:“我为何不能知道?当初他还派人上岛过来找过我呢。” “找你?”楚寻语没好气的问。 “准确来说是找她。”男壬指了指女壬,一脸嫌弃的道,“她那套装神弄鬼的招数糊弄的你们人类的大王汉武帝真以为她有什么长生不老之灵药,派人跨海而来寻找什么仙人。” 楚寻语想起了头前岛上那些唐朝的侍卫残骸,便问:“就和那些唐朝的侍卫一样?来海外找不死仙丹?” “好像是。”男壬抓抓脑袋,似乎回忆有些困难,“你们人类的大王变的太快了,今天这个皇,明天那个帝,称呼都记不住,总之只要是奉了你们大王的命来的,大部分都是为了什么仙丹,真是可笑。” “那你就把汉武帝的派人和后来的唐朝侍卫一样全部吃了是吧。”楚寻语不耻的讥讽。 “那倒没有。”出乎意料的是男壬反而否认了,指着女壬怒道,“这个贱人那时候还没被困在这座岛上呢,不过她自己当时情况很糟糕,也是不得已应了你们大王的邀请去了陆地,结果大肆卖弄她那点皮毛巫术,弄的皇城大乱,你们的大王长生没达成,反而杀了几万人,比我还狠呢。” 楚寻语大吃一惊,失声恐问:“你是说‘巫蛊之祸’?武帝时期后宫大肆征兆民间女巫出入皇廷,最后太子刘据和武帝被离间的刀兵相向,连坐诛杀长安城男女老幼数十万人的‘巫蛊之祸’?这事是你们弄的?” “不是我,再说一遍,是她!”男壬十分生气,“她当时在皇城被供奉成什么海外蓬莱仙人,培养了一大批巫女,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她算计的,弄的我现在要和她同一副身体。” 女壬不服,反驳:“你的事情我是被毛毛那扁毛畜生算计的,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同一个身体?” 楚寻语回头看向毛毛躲藏的地方,毛毛伸出小脑袋,大声叫道:“别看我,我也是为了你们的朝廷,要不然武帝那个老笨蛋能被这个妖女弄的亡国。” 楚寻语又回头看看壬,有点头疼,摸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疯了,这岛上的三个怪物在和我说他们和汉武帝的种种往事,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说呢?”壬的声音忽然从背后想起,楚寻语大惊,没想到自己一分神的功夫他就溜到了自己背后,立刻转身横剑格挡。 “吭哧”一声男壬一爪抓住了楚寻语的剑刃,得意的笑道:“你真以为老子善心大发给你讲历史故事呢?” 幸好楚寻语和他交手至今对这下三滥早就有心里准备了,面不改色,暗道一声果然阴险,直接一脚点在他小腹上,毕竟二人现在实力处于均衡状态,二人你来我往连拆几招这才分开,而且楚寻语这回学乖了,时不时的就有意无意的挡在壬去往慕缘他们那里的道路上,免得这贼人在绕过自己去绑票,而且孙濛馨也是久经沙场,很有经验,让商芊和苗不燕把慕缘和忘尘分开一段距离,这样避免被一锅端。 其实刚才壬之所以莫名的插一段往事,其实是他一只在检查自己的身体,因为不知道怎的总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哪些不对也说不上来,起初男壬认为这是楚寻语动的手脚,但是看楚寻语的神色似乎对此毫不知情,这才尽力拖延了一段时间自我检查。而这个细节也被楚寻语扑捉到了,楚寻语也发现壬的动作隐隐有些僵硬,尤为奇特的是,自己刚才一招一式之间似乎感到自己体内的力量略微流失了一点,毛毛说过,这个秘术是平衡二人力量的,当一边强一边弱的时候,强者的力量就会流入弱者体内,会保持一个平衡,同样,这就说明刚才开始壬的力量开始削弱了,楚寻语体内的力量正在回流回去保持平衡,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楚寻语不知道,但是他对此忽然想起了一个更令人担忧的问题……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雾岛牢笼(二十七) 一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和男壬二人重新厮杀成一团,那杀的叫痛快,二人在雨中杀的你来我往,斗的黑云惨惨,虽然看的挺痛快,但是实质上是谁也战胜不了谁。而且楚寻语还感觉有点不对劲,自己的力量时隐时现的有减弱的趋势,而且壬也没体现出任何优势来,这说明对面的壬的力量在流逝,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倒流回入壬体内来保持平衡。 对面的壬何尝没发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了,楚寻语一剑架住壬,皱眉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壬冷哼一声没说话,但是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一愣神的功夫楚寻语已经窜到了自己背后,高举长剑,楚寻语喜道:“露出破绽了。” 说完一剑刺出,正中壬背后,男壬倒吸一口冷气,踉跄一步,楚寻语正窃喜如此天赐良机,正欲在补上一剑斩杀,却不料忽然女壬的脑袋悄无声息的忽然被尾巴提着转到背后来,和楚寻语来了个面对面,女壬倒着的脑袋对楚寻语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楚寻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只见女壬忽然张开嘴巴,一声史无前例的巨大尖锐叫声喷涌而出,而且这股声浪来势太汹,犹如一道龙卷风,掀的地面飞沙走石,所有人都被震的头晕目眩,更别说楚寻语,楚寻语直接就被冲飞了出去,砸倒了一大片树木。 楚寻语吃得如此意料之外的重击实在难受,虽然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但很快“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杵着长剑,全身冷汗直流,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人打鼓,有人敲锣,还有人吹锁啦,好似开了个水陆道场般热闹。双手把持不住的来回晃悠,眼神看什么都是虚影,脸上似乎湿乎乎的,用手一模,眼、耳、口、鼻都是鲜血,自己行医多年,知道的很明白,这是被震到脑袋了。 恍惚之间楚寻语想起来小时候在书上看过这个故事,说古时候当年达摩老祖一苇渡江,来中土传播佛法,其中就有一招佛门秘术,唤作“金刚狮子吼”。“狮”者,佛家梵文中这个字就是“师”的意思,相传昔日佛祖降生,生来声如洪钟,洞彻九霄,上至天界下至幽冥,无不颤动。而后佛祖开坛讲法,威严庄重,闻此声者,三界怪物无不降服,拜倒在地,所以佛家此术是大德高僧的招牌,后来根据药王府青莲子的研究,认为此术不过就是一种强大的佛家听觉幻术,只不过听觉幻术是最难防御的,更兼佛家功法大多修的心神,所以才有那么强的威力。 慕缘等其他人在周围也被震的七荤八素,尤其是慕缘,手腕还断着呢,捂着伤口坐在直哼哼,忽然没来由的这么一嗓子,直接震的歪在石头上口鼻流血,那份痛苦真难以言表,心说死了才好。旁边的商芊也急的不断的帮慕缘擦鼻血。 现在就怕壬趁此良机前来强压,楚寻语拼了命似得晃脑袋想要站起来防御都没成功,自己的身体还在颤抖,但奇怪的是壬此时也还停在原地,并没有追来,反而是努力的摸背后刚才被楚寻语刺伤的地方,因为在背后,才堪堪勉强够得着,怀疑的摸了半天,似乎努力的在伤口里抠动什么,半晌,才猛的抽回手,放在眼前细细看,这才发现刚才从伤口里似乎抠出了一条奇怪的白色长虫,又细又小,周身还有无数软软的长毛,在壬的指尖扭动,壬的表情既费解又凝重,女壬也把脑袋凑过来,男壬问道:“这是什么?”女壬似乎也不知道,摇摇头。 过了这一会,楚寻语才感觉稍微好点,毛毛从草丛里窜出来,跳到楚寻语膝盖上问:“你要坚持住!” 楚寻语摸了摸耳朵里的布团,没好气的问:“你这布团就是为了这个准备的吧,火蜥蜴的油脂能保护耳朵,尽量让耳朵不被震聋,你就不能事先说一声?” “说一声我怕吓着你们,你们没这个胆子了。”毛毛嘿嘿奸笑起来。 “闭嘴吧你。”楚寻语直嘬牙花,摇摇晃晃站起来,“接下来怎么弄?没想到他还藏了这一招,男鲛人也能唱歌。” 毛毛也很无奈,跳到楚寻语肩头,小声的对他说:“当年我和朋友在这岛上的时候就没想到这怪物还藏了一招‘鲛人歌’,才由此惨败,不过这招一旦使出来就意味着你把壬逼到绝境了,因为这招对壬自身也有很大的损耗,根据我的推断,你只要在咬牙坚持住,在挨他几下,撑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壬的败期就要到了。” “还几下?”楚寻语气的眉毛直跳,“这招和佛门的大金刚狮子吼一般,一下就让我天旋地转,恶心想吐了,再来几下我能死在这里你信不信?对了,你这混球给我说出清楚,到底我还要抗几下?” “……”毛毛回答。 “几下?”声音太小,楚寻语耳朵还在背气呢,没听清楚。 “……”毛毛又嘀咕了一句。 “到底几下?”楚寻语怒了。 “三……”毛毛举起爪子。 “三下?”楚寻语点点头,“还行,我拿命跟他换差不多。” “三……后面加个十。”毛毛有些尴尬,“根据我上次的经验,我猜测他最多能吼个二、三十下就会……” “砰”楚寻语一耳光就把毛毛拍树上了,毛毛鼻血顺着小鼻孔就流了下来,还什么二、三十下,真要是让壬照这模样吼三十下,楚寻语估计自己被吼的估计连魂都散了,毛毛这红毛畜生真是瞎扯淡。 楚寻语冷静的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形势十分不妙,孙濛馨和慕缘全都因伤退出战斗,这俩最能打的都不行了,就剩下望尘,其余的商芊和苗不燕俩金丹期的小丫头片子也根本指望不上,这回这是要了命了。不过望尘到底是老大哥,心思活络,缓过气来以后对楚寻语连连使眼色,示意要楚寻语缠住壬,他想办法去找婷儿,只要把她释放出来,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楚寻语心领神会,抬头看看眼前的壬,眼神一沉,主动冲了过去,拔剑就砍,壬正在研究手里的那虫子,反而给楚寻语吓了一跳,赶紧应战,楚寻语故意撩拨他道:“你在玩什么呢?心不在焉,小心被我砍死在这里。” 壬不屑的怒答:“我让你一只手你也赢不了,你若是想死我就成全你。”这般避重就轻的回答让楚寻语心中稍喜,看来坐实了壬身体出问题的状况了。 话不多说,不过三两下,男壬一把制住楚寻语的长剑,另一爪攥住楚寻语的另一手,女壬脑袋又飘到楚寻语眼前,楚寻语情急之下,故意看着男壬的肩头失声叫道:“这是什么?” 此招果然有效,吓的男壬和女壬都一惊一乍,男壬和火烧屁股似得松手连忙拍打自己肩头,楚寻语得空飞起一拳,直接把女壬那死人脑袋揍了出去。在飞起一脚,把男壬给踹开。 楚寻语不依不饶,乘胜追击,和壬两招一拆,盯着他尾巴说:“哎呦呦,真恶心你。”吓的壬低头就看,楚寻语拿剑就砍,砍得壬哇哇乱叫;还没还手,楚寻语指着壬肚子又叫:“我的天!”虽然楚寻语不知道到底壬怎么了,但为了不让女壬张嘴,就靠自己的嘴把壬唬的心神不宁,四处查看,凭白被楚寻语一通胖揍,砍的是皮开肉绽,揍的是鼻青脸肿。 男壬气的直咬牙,恨不得把楚寻语扒皮抽筋,发起蛮力猛攻,大骂道:“贼人,你好歹也是堂堂武修者,怎么尽用这种下三滥招数?” “过奖了!”楚寻语哭笑不得,一边战斗一边回讽,“还不都是您老人家教的好。” 忽然楚寻语一愣,因为他看见壬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虫子钻出来了,不禁古怪的问道:“这恶心的是什么?” 却不料壬认定楚寻语又在唬人,当下一拳飞过去,直接把楚寻语砸进草地里,鼻梁都砸脱臼了,楚寻语捂着鼻子跳起来大骂一句,把鼻子接了回去,指着壬叫道:“你疯了是不是?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啊。” 男壬得意的答:“这种骗小孩的招数你还真以为对我有用?”说着话都下意识的眼睛眨了眨,因为似乎看东西有些模糊。 楚寻语没好气的叫道:“你让那女人头自己看看。” 女壬回头看了看男壬,不禁失色,男壬暗道一声坏了,立刻就摸了摸眼睛,又拽出了熟悉的虫子,不禁往后连退几步,嗓子眼有些发紧,呕了几下,一下呕出了几条虫子,这才惊慌失措的冲着楚寻语大喊:“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雾岛牢笼(二十八) 壬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的表情往后连连退去,因为这在壬几千年的生命长河中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所有人都惊讶万分,包括毛毛在内,毛毛似乎也从未见过壬这般模样,楚寻语更不必说,脑中在判断这到底是个陷阱还是真的出事了,毕竟男壬是个下三滥,就喜欢耍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小聪明,但是很快楚寻语就发现这事还真不是弄虚作假,因为自己体内力量倒流的感觉愈发明显了。 不过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不能放过,楚寻语跃过去再下杀手,只可惜现在血木衡的弊端就体现出来了,楚寻语的力量永远和壬处于均势,壬虽然惊恐不安,但是招架楚寻语还是可以的,几剑下去,楚寻语神情一滞,因为发现在月光下,壬本来焦黑的皮肤下隐隐有一丝一丝的浮动,这是……楚寻语心中明白,这种虫子在壬的体内已经繁殖到这种程度了吗?外面都能看见了。 壬控制不住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发力将楚寻语推回去连退几步,楚寻语也怕这虫子弄到自己身上,但对于壬的状态自己心中隐隐有了大概了解,那就是……苗不燕,这是盅术。不错,楚寻语判断的十分正确,这就是苗不燕之前施放的那条白色蜈蚣,这就是檀虫寨三宝之一“血殖蜈蚣”。 趁着之前壬被砍伤的机会,蜈蚣钻进了壬的体内,这是一条雌蜈蚣,喜欢在鲜血中繁殖,一旦被它寄宿体内,它会疯狂繁衍,大口大口的撕咬宿主血脉,直到把宿主吞噬干净,透体而出,这些幼虫它们无法直接暴露在外面,离开鲜血之后,也会干涸而死。此招十分阴毒,彰显了盅术强大而又邪恶的一面,因为盅师一直在南疆自立,也很少出海,所以壬没怎么接触过,更没见过这种东西,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 如同滚雪球一般,越到后面繁殖的越快,壬就越痛苦。而且现在还不止壬,连楚寻语也感到痛苦了。壬跪倒在地上满头大汗,男壬和女壬的表情都很扭曲,在雨中拼了命的挣扎,巧合的是对面的楚寻语也双膝一软,和壬跪了个面对面,慕缘还挺纳闷,在远处看的莫名其妙,转头问扶着自己的商芊:“野郎中还了一礼,是为了表现自己君子不失礼仪的风度吗?” 很明显不是,而是因为壬为了对抗血殖蜈蚣体内力量大量流逝,对面的楚寻语体内力量已经不可控制的在倒流,知道抽筋的感觉吗?那么楚寻语现在就是全身都在抽筋,方才力量疯狂涌入楚寻语身体经络被活活撑大一圈,就已经痛苦不已了,现在又在疯狂收缩,楚寻语连想死的心都有,但就是一声不吭,杵着长剑跪在原地,回头看看不远处的苗不燕,苗不燕自然心里明白,站在那里面颊上盅师黑纹时隐时现,她把体内最后的灵气释放了出来,点燃了血殖蜈蚣,此秘术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它不需要本人有多高的修为,盅师大部分培育出的盅虫都是如此,天生具备自我意识,知道该干什么,不能干什么,这是汉人修真者那些法宝所不具备的,法宝都是死物件,哪有毒虫这种天生之物来的灵动。 同时也要多亏楚寻语把壬的本体逼出来,否则只钻入女壬体内不会有多大作用。而楚寻语现在担心的则是如此无休止的倒流会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本以为是偷取壬的力量为己用,现如今别弄到最后壬的力量不够用了,自己还得把力量强行借给他用,那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正想着呢,壬情况恶化的十分严重,趴在地上不断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咳血,很多小虫在地上的血渍中挣扎,直至死去,楚寻语双手杵着长剑有些摇晃,这感觉糟透了,回头对毛毛说:“赶紧解了你的术。” 毛毛不放心,跑过来在楚寻语旁边,认为还应该等一会,以免有诈。楚寻语杵着长剑忍受着全身萎缩的痛苦在坚持着看着壬,现在不仅男壬在咳血,连女壬都无法避免的也是如此,只不过一副躯体上两个脑袋同时咳血看起来有些荒诞。 楚寻语试了试自己的手,似乎有托塔之难,楚寻语拼了命的活动身体关节咯吱作响,毛毛在一旁提醒道:“别用灵气,小心被倒流过去。” 壬直接“咕咚”一声倒在地上,雨水无情的拍打着他的躯体,壬痛苦的栽倒在自己吐出的一摊血中,看着眼前那些小虫在挣扎着摆动触角,自己不断的用爪子在挠自己的咽喉,身上被抓的就没一块好皮,血肉模糊,伤口中不断有虫子掉出来,任凭雨水冲刷过来,已经能明显的看到壬的伤口愈合的十分缓慢了,慕缘捂着手腕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好啊,你也有今天,活该让你也感受一下这份痛苦。” 楚寻语也是有耐心的人,但是这份痛苦太难熬了,仿佛自己的身体每一寸都在收缩抽动,自己已经尽全力活动身体舒展经络可惜杯水车薪,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拿剑走过去给壬一个了结,只可惜这都是妄想,楚寻语挪动脚步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两条腿刚想发力站起来就抖如筛糠,心中大骂一句,对不远处苗不燕使了个眼色,苗不燕赶紧跑过来,楚寻语把剑递过去,失去支撑自己差点一个踉跄,苗不燕赶紧扶住,楚寻语道:“宰了他!” 苗不燕点点头,拿着楚寻语的长剑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壬无力的躺在自己脚下,抬起眼皮,看见是苗不燕站在自己身前,脸上时隐时现盅师黑纹,不禁愤怒的失笑,自嘲道:“没想到最后是被你这个小丫头下了盅,我对盅师了解的很少,只知道你们让我很有食欲,没想到还藏了这么一手。” 苗不燕一言不答,仅仅冷笑一声,双手持剑就砍,结果壬忽然抬起钢爪,一把抓住剑刃,苗不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拉倒在地,紧随其后,女壬脑袋如影随形缠了过来,一下把苗不燕缠了个结实,勒的苗不燕大气难喘,壬趁机抓住苗不燕,得意的吐了一口血沫子说道:“把这妖术给我解了!” “就不!”苗不燕一口回绝,“我要你最好慢慢的腐烂而死!” “那你就先死!”壬急了眼,头上尾巴发力,要用最后的力气把苗不燕给勒死。 商芊连忙大声呼唤忘尘,忘尘拿着石头急急忙忙跑出来也急了,壬一抬头呵斥众人:“都不许动,否则我掐死这个贱人!” 忘尘也急的急赤白脸,拿着石头瞎比划:“你要是敢伤害她我就砸死你!”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低头对毛毛说:“解开我,我去做了这个下三滥。” 毛毛摇摇头:“在撑一会他就彻底要死了!” “在撑一会苗不燕也要死了!”楚寻语急了,“你快解开我,否则我先砍了你!” 毛毛沉默不语,那边壬把苗不燕勒的双眼翻白,楚寻语一把揪住毛毛真的怒了:“解!开!我!” 毛毛无奈,用手捋了捋胡子,楚寻语火大了:“还不解开?” “已经解了!”毛毛用手捋了捋胡子。 楚寻语一转头,跳将起来直扑过去,苗不燕在那边看的清楚,情急之下一下把手里的残情长剑迎面抛过来,楚寻语顺手接住对着壬就去,却不料壬看着楚寻语微微一笑,楚寻语心知要坏,千钧一发之际连忙改变方向,一把抓住了苗不燕,女壬的脑袋凑了过来,一张口,鲛人歌喷涌而出,楚寻语连忙把苗不燕搂在怀里,二人直接被劈头盖脸喷飞了出去。 苗不燕还好点,楚寻语摔的够呛,摇摇晃晃站起来,发现毛毛一脸沮丧的躲在树后面朝自己嚷嚷:“要死了!我早就告诉你不要上当了!” 楚寻语懒得理会毛毛,相反看着壬冷笑道:“你现在就算解开了血木衡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壬半蹲在原地擦了擦嘴角的血,反问:“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这种盅虫就能困住我了吗?你没以为我是故意的吗?”原来壬早就发现体内盅虫了,但是没有着急发作,反而灵机一动,顺水推舟也把楚寻语一并拖了进去,逼迫毛毛解开了血木衡,因为壬也很了解毛毛,自信毛毛解开以后也要过很多天才能用第二次,眼下是不可能重新回到刚才势均力敌的局面了,只要楚寻语不能和自己势均力敌,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楚寻语也笑了起来,问道:“你得意什么?你体内全是这种虫子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这种雕虫小技我还不是想解就解?”壬胸有成竹。 “就凭你?”苗不燕不屑反讽,“很多大神通者都无计可施,靠你这块料是不够的。” 壬摇摇晃晃站起来,双手摊开,楚寻语连忙示意苗不燕闪开,自己做好迎战准备,只不过壬摆出个“大”字型似乎很奇怪,更没想到的是女壬的脑袋忽然来到近前,面朝男壬自己,一张口,居然对着男壬释放出一股极为强力的鲛人歌,而且持续了最起码好一会,众人在周围震的耳膜都出血了这才停下,重新抬起头,发现男壬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全身上下在雨水中都是热气腾腾的,他居然利用歌声把自己体内的虫子给活活震死了,倒也是下的了狠心! 苗不燕感觉了一下,对楚寻语道:“还没有去根,他体内母虫还在,只不过暂时幼虫大多被震死了,你小心,实在不行就尽量拖,等母虫恢复了我就不信他能对着自己自残几次。” 不过毛毛反而很开心,不知道从哪里看出了希望,伸出小脑袋鼓掌道:“加油,壬这蠢货,自以为聪明,这回他死定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章 雾岛牢笼(二十九) 天上的雨水淅淅沥沥的洒下来,滴滴答答拍打在楚寻语的身上,楚寻语将手里的长剑挽了一个剑花,试了试手感,然后和对面的壬在原地打着圈的走着,对峙着,壬嘴角的笑容显得那么乖戾,感叹的问道:“你确定吗?失去了那小畜生的帮助你居然要以自身本体的力量来对抗我,你当真?” “今日,就在这里斩了你。”楚寻语眼中一沉,身形一跃而出。 壬用钢爪一把接住砍过来的长剑,慢慢用力掰了下来,露出自己阴沉的眼睛盯着楚寻语道:“再见了。” 女壬再度张开口,那股熟悉的尖叫铺天盖地而来,楚寻语赶紧将长剑一把插在土中,自己迎着歌声双手握紧剑柄,这才让身体没有飞出去,但是头晕目眩,被震的七孔流血是免不了的,这样下去连剑都抓不稳,还谈什么战斗? 壬嘴角浮起狞笑堂而皇之的走过来故意用手当扇子给自己扇扇风,又是一口尖叫把楚寻语连根拔起冲飞了出去,看见楚寻语狼狈的样子男壬哈哈大笑,在原地乐的捧腹来回蹦跳,楚寻语气急败坏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壬眼神杀机一闪,女壬脑袋横过来又是一声尖叫! 楚寻语慌不择乱的赶紧抱头抵挡却不料这次尖叫声戛然而止,刚一开口就停了,壬和火烧屁股一般原地一个闪身,举目四望,大吼道:“是谁?”楚寻语这才缓过一口气。 壬指着他怒道:“又是你耍下三滥的招数?” “您老可真谦虚。”楚寻语吐了吐嘴里的血渣子,也在举目四望,此刻他需要一切能援助自己的援助。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既熟悉又意外的声音,那是……琴音?所有人一回头,发现山岗上坐着商芊,席地而坐,手抚古琴。原来商芊刚才去帮望尘找释放婷儿的方法,虽然没找到,婷儿还是悄无声息的昏迷在法阵中,但是却意外的发现了自己上岛丢失的古琴,也被鲛人们收集过来存放在宫殿的角落里了,正好看见楚寻语被壬的尖叫折磨的痛苦不堪,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里以音止音,却不想收到奇效。 其实这也没什么意外的,鲛人本身无法修行,全凭与生俱来的天赋战斗,纵然是壬也是如此,那是女壬的鲛人之身的天赋,而商芊则不同,方才用的是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壬之所以能够在岛上称王称霸还不是因为岛屿可以活活把修真者的灵气消磨殆尽,并不是他本身就有多高的手段破解音律高人的招数。加上自古以来以音为武的修士实在不多,所以壬给弄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壬只能凭感觉认为山岗上坐着的商芊不对劲,于是对着她的方向一口尖叫喷出,商芊也是今非昔比了,眼疾手快,双手一个指花打出,天地人三弦齐震,一道气浪弹射出来,和壬的尖叫在空中对碰而散,众人都惊呆了。 “惊喜吧!大混蛋!”壬耳边忽然听见楚寻语的声音,一转头大惊,发现楚寻语已经一个突刺冲到近前,壬仓促间连挡几下,山岗上商芊再弹七八音,女壬每每张口就被震的喉咙发紧,腮帮颤动。 商芊双手挽作青莲指花,琴音如雨打芭蕉越响越快,指尖在琴弦上跳跃,抚琴的同时也在掐诀,连掐十二诀,猛的一拉琴弦,低语道:“法如天秤,刑德并举!法锁之音!鸣!”一声共鸣,琴弦上激射出的灵气竟然肉眼可见,一连几团音浪接踵而至,壬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四肢瞬间被锁住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是幻术,虽然楚寻语第一次看见商芊妹妹正经的出手,但也知道这是法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刑德大乐”,奏响此曲,礼法共审。 楚寻语哪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壬被震的往后踉踉跄跄举步维艰,楚寻语冲过去拳打脚踢外加乱剑齐下,拿出当年达摩达尊者教给自己的速度,一瞬间如攻击如暴雨倾盆,当年南疆老者给此招赐名“百斩落繁星”,慕缘更愿意叫这招为“疯狗病乱砍”,壬也是心中有苦说不出,当真是一天一地,刚才还优势尽显现在就变成了砧板鱼肉,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栽倒在从头到尾都不起眼的小丫头手上简直荒唐,自己体内的愈合的速度越来越慢,已经开始跟不上楚寻语的疯狂攻击了,想来也是,达摩达尊者的神速天下闻名,当年教的楚寻语用这招在南疆攻击黑衣老者,老者作为灯奴都没防御住,更别说鲛人了。 壬羞愤难当,怎能在这里翻船?于是女壬忽然喊了一嗓子,这一嗓子不是鲛人歌,竟然是……一串难懂的语言?毛毛倒是明白,从石头后面跳出来对着商芊大喊:“快跑啊!” 这难道又是壬的招数?结果很快就发现了,壬的这一声呼唤根本不是什么新招数,而是她以女王的身份喊出了鲛人语,召唤了成千上万的鲛人过来帮忙,附近有很多鲛人都听见了,于是成群结队持刀弄棒朝着商芊包围过来,商芊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好家伙,几十个男性鲛人扛着家伙就把商芊围住了,商芊一个小丫头哪面对过这阵势,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紧张的对他们喝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下面慕缘看的仔细,只可惜他和孙濛馨二人两个都是有伤在身,赶是赶不过去了,慕缘大声的吆喝呼唤望尘,赶紧让他过来,望尘听见声音伸头一看也吓了一条,随手在地上捡了把破唐刀扛着跑过来,鲛人不管那么多,一拥而上,乱棍齐下,打的望尘抱头鼠窜,望尘还算有点良心,到底是本性正直,没把商芊一人撂下,护着商芊一起,二人顺着斜坡一路连滚带爬往下来,等慕缘和孙濛馨赶来汇合的时候恼火的发现不仅人被揍的鼻青脸肿全身带伤,更重要的是那些鲛人目的根本不是伤人,而是……而是把商芊的琴给砸烂了。 这回壬可以得意了,壬哈哈大笑,一转头眼神凶光大盛,下一秒,女壬脑袋移过来张嘴就要唱歌,楚寻语抢先一步,直接把手猛的插进女壬正在张大的嘴,一把捏住女壬的舌根,女壬吃得痛处连连挣扎,男壬大怒,双爪齐下,楚寻语不退反进,直接用额头猛然撞击过去,直接和男壬来了个脸碰脸,这些奇怪的招数壬闻所未闻,二人直接一个满怀在地上滚来滚去,扭打成一团。 在打架方面楚寻语是老手了,他想的很明白,他才不会傻乎乎和毛毛说的一样硬抗几十下女壬唱歌,这要是等壬活活耗死那等到猴年马月,而是要主动进攻,壬在盅虫和自己刚才攻击伤害下明显气势衰落,不同往日,既然如此那就进攻进攻在进攻,力求重创壬,逼得壬透支身体自我愈合,和体内盅虫一起内外结合,加速壬身体衰败,这恐怕是唯一的胜利之道了。所以当下不在有任何保留,一鼓作气把体内灵气释放出来,小密迹刚发动,如同蛮牛撼地,而且撇开了以往的常规剑术套路,打的他出其不意,不顾一切的、毫无保留的疯狂厮杀出去,二人一路滚来直接从山路上滚下去,压坏了多少房屋,打破了多少木桶,周围那些鲛人都看傻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巨大的怪物和一个人类扭打成一团从眼前滚过去,茫然的四顾,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楚寻语忍住背上剧痛,放任背后空门大开,被壬连抓几下,十根爪子连戳几十个窟窿,最深的地方能看见肺,鲜血把背后的衣服都粘住了。楚寻语也急了眼,和疯子一般抱着女壬脑袋就是扯住不放,在女壬凄惨的叫声中一把把她的舌根从两边腮里给拽了出来扔的老远,扬起一路血花,慕缘在山腰上捂着手看见了不顾伤势,大声喝彩:“干得好野郎中,把她脑袋都给我撕了!” 废了女壬的歌声让男壬勃然大怒,拦腰把楚寻语抱住抵在胸口,两只爪深深抠住楚寻语的背后,鲜血从指头陷入肉体的缝隙中往外溅射,要从背后脊椎处也把楚寻语撕开,楚寻语痛的一声惨叫,反正自己被壬拦腰抱起,双脚直接蹬在壬胸口上,索性一把将长剑送进壬的胸膛从背后透体而出,壬也呛出一口鲜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木头做的剑。 楚寻语双手握住剑柄一阵旋转搅动,男壬痛苦无比的双手加大力量,楚寻语疼的天旋地转也不撒手,壬张着满是鲜血的大嘴,瞪大布满血丝的铜铃眼嚷道:“来呀,你这小剑伤不到我!” 楚寻语结结巴巴的啐了壬一脸血吐沫不甘示弱:“你帮我挠后背的力气太小了,不解痒!”女壬张开没有舌头的空荡荡的血盆大口一把咬了过来,嘴里支支吾吾,大意应该说是我和你拼了之类的,一把咬在楚寻语肩头上,咬的满嘴血,楚寻语没成想她还有这么一手,和男壬僵持在那里腾不出手来,不由得痛的大骂一句:“贱货!” 一时间双方互相制衡住了,只不过双方都很痛苦,更为奇特的还在后面,壬背后一声怒喝:“我今天也要杀人了!” 二人一回头,发现竟然是望尘,扛着一把大唐刀冲了过来,瞅准了楚寻语的剑刃从壬背后刺出来的地方,大喝一声,将唐刀顺着伤口一下插进去,瞬间腹背受敌,壬一口脓血喷楚寻语一脸。 而不远处,慕缘和孙濛馨一起用仅剩的一只好手帮商芊把琴弦徒手抓起来,用力拽紧,孙濛馨神情坚毅的一回头喝道:“妹妹,干掉这混蛋!” 商芊擦擦嘴角的血渍,抬头看了一眼壬,应了一句:“忍住!” 说完双手抓紧琴弦,最后的灵气喷涌而出,一个一个的曲调如同夺命的刀子飞出去,鲛人似乎天生会唱歌,会用音律,但是自身对于音律的防御却毫无准备,商芊每一下都狠狠扎进壬的心窝里,壬第一次感觉到头晕目眩,全身颤抖,这真是闻所未闻。楚寻语也呛了一口血,痛快的大笑道:“你也有今天?混账东西,感受一下我们的痛苦!” 壬努力的想用双手抠住楚寻语脊梁骨,但是无奈商芊的音律幻术让自身越陷越深,手中的力气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小,楚寻语的压力也越来越松,他对望尘使了个颜色,让望尘赶紧离开,自己咬碎了一颗三生丹,使出全身最后的灵气,翠绿色的乙木灵冲天燃起,楚寻语一脚蹬开壬,自己高高跃起,居高临下看着地面上跪着的壬,全身肌肉隆起,双手握剑,夜晚的风吹的楚寻语头发飞扬,在雨中楚寻语怒吼道:“妖孽,今天就是你的大限!” 远方的毛毛看的却一脸平静,反而眯起了眼睛盯着楚寻语不放,眼神中五味杂陈。 空中的楚寻语使出了全身力气挥舞长剑如同破空的流星坠落下来,带着剑之花一剑斩下,誓要将壬从头到尾一分为二进而绞杀殆尽,那一声怒吼,那一声剑吟,终于可以离开这座岛了,终于可以离开这恶心的活死人牢笼了! “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楚寻语结结实实的从上到下砍在壬身上劈了一个对穿,大地都被斩出了一个大窟窿,由此可见这一剑势大力沉,是何等的威力,待尘土散尽,所有人惊讶的发现壬竟然毫发无伤,他怎么可能能承受的住剑之花?摇摇晃晃的竟然又站起来了,而对面的楚寻语则瞪大了眼睛,往后连连倒退,第一次看见楚寻语眼神中流露出绝望和恐惧,不是因为壬承受住了攻击,而是楚寻语的目光集中在壬的左手背上,上面赫然睁开了一只倒三角的眼睛,邪恶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楚寻语惊恐的喃喃自语:“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壬伤的也不轻,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捂着吐血的嘴角,冷冷的说:“闹完了吗?蠢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外力根本杀不死我……” 远处的毛毛坐在石头上,靠着一截树根,一言不发,平静的看着这边…… (ps:小楚楚今天在这里祝大家双节快乐,中秋花好月圆,阖家幸福。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雾岛牢笼(三十) 一切来的这么突然,来的这么毫无准备,所有人都愣住了,楚寻语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想都没想过,眼前这个鲛人竟然是……是灯奴?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慕缘他们也都呆滞了,长久以来既想躲避又想亲眼见到的就出现在眼前,这一切让人始料未及。 对面的壬却不知道他们脑海中思绪万千,还以为是因为刚才那么强力的斩击对自己无效才这么震惊,不免有些得意,当然了,身上的伤也不轻,一笑都牵扯到伤口,只好咧着嘴沙哑的讥讽道:“你们这些蠢货以为一把剑就能砍死我了?” 忘尘到底是大哥,比他们年纪都大,看见这一幕虽然也很震惊,但很快就强作镇静,深知一旦见到灯奴就麻烦大了,唯今之计只有释放出婷儿方可与之一战,作为现在唯一一个身体还健全的人,于是乘着那边壬和楚寻语在那边大眼瞪小眼的浪费时间,转身低头悄悄的往大殿中去。 现如今楚寻语自己和壬都拼的两败俱伤,楚寻语自己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对于灯奴的实力自己有着切身体会,当初在南疆的时候庄蹻古滇国遗迹中曾经和黑衣老者交过手,自己根本没有一成的胜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壬也是灯奴,壬可不是人类啊,难道灯奴不分种族的?这一连串的问题在脑中接连浮现,自己对于黑灯的线索掌握的还是太少了。 正在纳闷的时候,对面的壬却怒不可遏,用指甲从身上伤口出捏出了几条虫子,丢在地上狠狠一脚碾死,怒道:“你们完了,我要把你们的肠子全部拽出来晾在石头上!” 话音刚落,忽然疼的一咧嘴,捂着脑袋疼的直吸冷气,不得已连连自语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抓活的还不行吗?”话音刚落,头疼才止。 楚寻语明白了,原来这是黑灯已经注意自己一行人了,不禁冷汗森森,但故作镇静,看看黑灯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了,于是故意问道:“到底谁让你来抓我们的?” 壬瞪大了眼睛骂道:“这和你们有关吗?等把你们用完了,看我非得把你们切开了,阴干了,一条一条的腌着下酒。” 看壬的这个样子楚寻语慢慢回过味来了,他应该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既然黑灯没有说一些多余的东西,那么现在可以放下心来尽力厮杀,所谓狭路相逢唯勇者胜,待自己杀出这片岛屿在细细说来。 而此刻壬的情况也很糟糕,接连受创不说,关键是女壬的舌头被楚寻语拔了,这下引以为傲的鲛人歌声没有了,而且更糟糕的是自己体内的盅虫还活着。不错,这才是致命的伤,按理来说如果现在结束战斗,壬可以躲回自己宫殿里慢慢料理体内的盅虫,但实际情况不可能,要知道,这可是百中教的镇教之宝之一,一旦钻入体内连大神通者都不能幸免,当然了,这也是当初古滇国的遗物之一,现在是用一条少一条了,离开南疆的时候海丹不放心,送给苗不燕一只防身,没想到现在就用在壬身上了,也亏得壬本身具有洪荒巨兽的怪物血统,肉体自我愈合能力太强,一直在和盅虫做斗争,否则换做一般的人类大神通者,不出一个时辰必死。 而另一边忘尘正在破损的宫殿中围着婷儿的封印打转,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一个可以封印灵魂的法阵,婷儿被围在一个圆圈之中,这圆圈上全是古怪的文字刻画的符文,这些文字根据毛毛所言是鲛人的海洋帝国留下的,忘尘其实心里很纳闷,因为按理来说鲛人无法修行,这些阵法应该和人类的不一样,不能靠灵气启动,那么是怎么运作的呢?自己对巫术不是太了解,根本无从下手。 而外面空地上楚寻语和壬的最后一回合已然开打了,只不过这一次没以前斗的那么激烈,相反,粗陋极了,两人几乎是滚在一起扭打的,旁边苗不燕和商芊灵气耗尽,脱力倒地,孙濛馨和慕缘二人都快变成独臂大侠,最不会战斗的忘尘这一路走来灵气倒还是留有一些,但他脑子清楚,自知无力对抗灯奴,于是一门心思的在思考怎么释放婷儿出来,所以楚寻语那边就只剩下自己和壬肉搏了,二人全无风度的在地上滚成一团,打到这份上双方早就没了招式,全凭王八拳。楚寻语恨是恨在壬手背上的眼睛,都是这怪物害的自己家破人亡,有家难回;壬则恨的是这些渺小的人类弄的自己肉体濒于崩溃,而且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到底最后还是壬的蛮荒巨兽肉体更胜一筹,楚寻语纵然剑修士千锤百炼但还是修为偏低,壬把楚寻语一下扑倒在地,一脚踩住楚寻语拿剑的手腕,气喘吁吁的站在瓢泼大雨中,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捂着嘴咳嗽:“混……账……闹完了吗?”拿开手一看,好多虫子在手心里扭动,这该死的盅虫繁殖速度太快了,壬第一次感到体内的疼痛,这说明体内盅虫已经造成内脏的破坏,自己的肉体消耗太大,愈合速度跟不上了。 还没等楚寻语说话,忽然一声闷响,壬的后脑勺被一记重击,揍得一个踉跄,回头一看,原来是孙濛馨和忘尘用仅有的一只好手拿石头砸的,二人手里攥着石块,一脸愤恨的看着壬,壬一边咳着脓血一边疯狂的大叫道:“好久不见你们了!” 慕缘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花,壬返过来一拳头把慕缘揍了出去,孙濛馨刚把颤颤巍巍的楚寻语扶起来,就看见壬正好过来,孙濛馨刚举起手要反击,就被壬一把举起来直接往远处的石头上投掷过去,楚寻语一个拦腰撞击把壬撞倒在地,壬顺势就把楚寻语也拉倒,二人顺着山坡往下一路滚,直滚进村落中那条取水的小溪中。 这下可好了,楚寻语劈头盖脸都被拉进水里,只感觉眼耳口鼻全都呛的想吐,而壬算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谁能在水里和鱼儿比力气?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于是从后面死死的抱住楚寻语,把他的脑袋不停的往水里摁,楚寻语连呛几大口水,被死死摁在水中发不上力,只感觉肺里都是冰冷的凉水,壬是铁了心的要把楚寻语闷晕死过去。 眼看着意识就要模糊,手里的残情长剑也慢慢沉到了水底的水草中,楚寻语在水中一口一口慢慢的呛着,仿佛时间都变慢了,失去了灵气的帮助,修真者和普通人无异,不能呼吸在水里也是待不了多久的,眼神越来越迷离,聆听自己的心跳声,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下一刻,楚寻语的眼角一道人影闪过,一条白皙的胳膊抄起了水底的残情长剑,两片冰冷又白皙的嘴唇贴在了楚寻语的嘴上,一股凉凉的气息传过来保住了一缕意识,那人拿起长剑对着壬腹部就是一捅,壬疼的一身怪叫,松开了双手,趁机那人影从水下抱住楚寻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游开,下一刻,在岸边把楚寻语直接托到岸上,楚寻语一口凉水吐出来,趴在地上的泥巴里咳的耳鼻流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自由的气息。 “贱货!你居然背叛我?”耳边传来的了壬愤怒的咒骂声。 楚寻语一边咳嗽一边回头看去,发现身边的岸上赫然坐的是一位女鲛人,怎么有些面熟?原来就是那天在仇露华船上救下的那位,只不过现在的她刚刚上岸,鱼尾化作双腿,蹲在楚寻语身边,扶着楚寻语双肩,当然了,也没穿衣服,光着呢。 楚寻语此刻倒是没心思看这个,反而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女鲛人在雨中冷冷的盯着壬,问道:“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那个谁!怎么如此不要脸?”恰好身边正好慕缘和孙濛馨互相扶持着跑过来,看见这一幕孙濛馨非常震惊,指着楚寻语责问,“你上岛才多久?就勾搭了一只女鲛人?” 壬捂着肚子上的伤口浮出水面,那么大的暴雨都来不及冲刷腹部的脓血,由此可见壬身体自我愈合跟不上了,壬怒火连连,天空中一道惊雷炸起,壬质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助一个人类?” “对!”孙濛馨醋意大发,在一旁帮腔,“她为什么要帮你?” 楚寻语哭笑不得,从地上坐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是我在岛上认识的。” 慕缘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你们早有勾搭。” 孙濛馨柳眉倒竖,指着楚寻语呵斥:“你好大的胆子?” 女鲛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壬,讥讽道:“我帮助人类错了,那我应该帮你这个怪物吗?原来这么多年来你把族人全部诓过来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什么鲛人帝国的后裔,高高在上,号称所有踏上这座岛的人类都必将被你屠尽,你将带领我们重新崛起等等,真相都是你编出来的?” 壬瞪大了眼睛,指着她反问:“你在责怪我给了你们这些丧家之犬一口饱饭吃吗?你们这些废物应该感谢我,否则你们还在大海上四处流浪,被人类追的没处躲没处藏,像你这种不起眼的废物应该对我充满感激才对。” “不仅要吃饭,还要把衣服赶紧穿上!”孙濛馨直接从慕缘身上撕衣服,“你赶紧把外衣脱了给她披上。” 慕缘抓着自己的破衣烂衫委屈的不松手:“我说孙将军,你也太偏心了,你不扯你们家野郎中衣服为什么扯我的衣服?” 孙濛馨关切的说道:“他要是赤身多不雅。” “他不雅我就雅了?”慕缘鼻子都气歪了,就是不撒手。 “感激?”女鲛人冷笑连连,问道,“你把我的族人关在岛屿下面,放他们出来。” “原来你是最近新进来的一批。”壬恍然大悟,“他们可是自愿来的,我可没逼他们。” “废话,他们自愿来不假,但是自愿为你这怪物卖命吗?”女鲛人不甘示弱,“以前岛上那些鲛人知道你这真面目吗?他们怎么想?” 楚寻语一愣,随即插话:“他们其实什么都不用想。” 女鲛人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对面的壬也露出知音般笑容,阴测测的说道:“不就是鲛人吗,那还不有的是?” 女鲛人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年岛上每逢有壬需要以本体示人的情况发生,解决掉人类之后,他都会把岛上看过他的鲛人全部屠戮殆尽,再招募一批新的来,竟然这般残忍。女鲛人望着壬,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摇摇头,忽然肩头一凉,回头一看原来是孙濛馨把慕缘的外衣扒了一件下来没好气的丢过来搭在女鲛人肩头,女鲛人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总是要自己穿衣服,疑惑的抓在手里看半天。 楚寻语正好坐在一边,索性帮女鲛人把衣服披上,孙濛馨气坏了大喊:“你居然帮她穿衣服?” “不是,我不帮她她不会穿啊!”楚寻语也回答的哭笑不得。 “你都没帮我穿过衣服还帮她?”孙濛馨咬着牙。 “哦?原来野郎中还没帮你穿过衣服啊。”慕缘仿佛发现了什么,神采奕奕的在一旁感叹。 对面的壬一下从水中扑过来,女鲛人和楚寻语拉扯着狼狈的滚到一边,女鲛人道:“在岸上不行,我们去水里。” “水里?”楚寻语气的想笑,“你疯了?你以为壬不会游泳?” 结果正好二人在水边,女鲛人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楚寻语,一个囫囵直接滚进了水中,所有人都愣住了,壬哈哈大笑:“你们这是自寻死路!”说完一个猛子也扎了进去。 慕缘在旁边愣愣的问道:“这……这就是……私奔?” 这句话刺激的孙濛馨都快气晕过去了…… 而在水中则是另一番天地,楚寻语睁开眼睛发现女鲛人拉着自己拼命的往下游,往黑暗中游,不由惊骇,可是喊不出来,一张口就呛水。女鲛人回到水中双腿并在一起长出了尾巴,电光火石般拉着楚寻语极速飞驰,不比修真者飞行慢,这就是鲛人的优势,当然了,屁股后面那五大三粗的壬也不慢,张牙舞爪的也是风驰电掣般追过来,急的楚寻语挥着剑瞎比划,关键是越游越深,自己胸口越来越闷,每当气不够用的时候女鲛人就回头嘴对嘴帮楚寻语换口气,而后一路下游不停,楚寻语不知道她要往哪游,只感觉周围是深海之中是越来越黑,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雾岛牢笼(三十一)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被女鲛人拉着沉入深海之中,大海不比池塘湖水,大海有多深根本无人知晓,楚寻语只感觉自己被女鲛人拉着一路沉入海底越来越深,自己的胸口也越来越闷,人在水中感觉和陆地完全不一样,仿佛胸口上有个人在一直给你压石头,永不停歇,纵然楚寻语是钢筋铁骨依稀间也仿佛有了一种要被慢慢压死的错觉。 黑暗中,楚寻语和女鲛人带着一连串的气泡笔直的沉了下来,此刻女鲛人的速度刻意放缓了很多,楚寻语因被水所困,所以口不能言。女鲛人抱着楚寻语双唇交织在一起给楚寻语换气,此刻她脖子两侧的腮打开了,和岛上那些堕落的鲛人不同,女鲛人的腮是透明的,在水中飘舞摇曳,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楚寻语纵然闯荡江湖多年也是第一次享受这般待遇,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不知所措。二人纠纠缠缠在黑暗的海水中缓缓下坠,忽然楚寻语瞪大了眼睛,周围全是漆黑的海底山峦,抬头看看,壬也张牙舞爪的带着一串水泡慢慢沉了下来,楚寻语转过头对女鲛人连连比划,意思是说赶紧跑别愣着。女鲛人却一点都不着急,扶着楚寻语竟然慢慢停在了水中,楚寻语仿佛感觉自己被耍了,这不是要被壬活活弄死吗。 壬吐出一串长长的气泡也慢慢的降临在楚寻语他们不远处的对面,看见楚寻语他们不跑以为他们是累了,不禁裂开大嘴笑了起来,一大堆气泡从腮里喷出来往上翻,楚寻语咬着牙举起长剑,输赢不论,最起码不能没开打气势就输了,打架气势很重要,但楚寻语内心也是七上八下,感觉自己完全就是自掘坟墓,在水中连换气都困难,还打架? 恰好对面的壬也是这么想的,他张开血盆大口一大口气泡喷出来,好像在故意炫耀自己卓越的水下能力似的,不料此时,忽然壬一转头,警觉的往后面看看,似乎发现了什么,楚寻语一愣,这里在深海之中,周围一片漆黑,和壬不过也就是两三丈距离,壬表情如此大变往后看着实奇怪,而且周围一片漆黑,后面也不例外,壬在看什么?壬自己似乎也闹不清楚,什么都没看见,不由得半信半疑的转过头重新望过来,结果又一次表情一滞,转头又向左看去,这一回,楚寻语也觉出了不对,心中有一缕杀机闪过,仿佛有杀生之祸要降临,这种生死本能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无关乎修为高低,只在于经验多少,楚寻语和壬看过去的方向一样,虽然看到的也是一片漆黑,但是心中确有一种史无前例的畏惧感,这种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抵抗,是一种不可抗拒、而又充满了黑暗和粗犷的野性杀机,前所未有的体会让楚寻语心头也开始震颤,转头看看女鲛人,果然,女鲛人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反而对楚寻语笑了笑。 下一刻,壬的表情慌了,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看见壬脸上出现了慌张的神色,他手忙脚乱的拔腿就跑,就要往回游,根本顾不得楚寻语他们了,连黑灯的命令都不听了这是有多大的勇气?这一幕让楚寻语预感到马上就要发生不祥的事情,果不其然,壬转身还没游过几步,身形戛然而止,面前不远处的黑暗中陡然间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这眼睛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珠子比壬那庞大的体型的还要大,昏黄色的眼珠中是十字瞳孔,下眼皮往上一翻一翻的,楚寻语也呆住了,一个眼珠子这么大这怪物该有多大?不错,抬起头望去,隐隐约约看见了壬的面前停着一只和山一样大小的黑色巨兽,转头望去,楚寻语他们三个早就被包围了,周围全是各式各样的深海巨兽,有无数触手的,有体型慵懒巨大的,还有脸上只有一只眼背上全是尖刺的,这些家伙最小的一条也长的和金陵皇宫那样巨大,在黑黝黝的海水中瞪着红色的、绿色的各种各样的眼珠子看过来,这些东西楚寻语都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现在终于明白刚才那感觉是怎么来的了,是它们,是它们这些一直在深海中沉睡的洪荒巨兽苏醒了,它们带来的那种压迫感,那种充满了血腥味的杀戮,楚寻语第一次拿着长剑的手腕在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对面的壬也在颤抖,奇怪了,他不是自诩为大海的君王吗?为什么在他自己的领土也如此害怕?壬嘴里吐出一大串气泡,发出悠长的腔鸣声,这应该是鲛人在海中的语言,他手忙脚乱的对着周围那些怪物一边说一边比划什么,没说几句忽然“吭哧”一声,不知道是哪只怪物的血盆大口就咬了下来,壬一下就被吞进去了,刹那间无数怪物拖着笨拙的身躯一起涌动过来,根本不顾女鲛人和楚寻语,但是带起的水流也和狂风暴雨一般,女鲛人拉着楚寻语拼命的往上游,往回游,那些怪物不知道为什么对壬那么大的仇恨全都扎了过去,楚寻语和女鲛人好似风暴中的一片无助的落叶,被暴虐的水流搅的晕头转向,亏得女鲛人拿命在拼,拉着楚寻语和疯了似的往上玩命游,连气都顾不得给楚寻语换,这才在楚寻语被憋死之前一下跃出水面,楚寻语呛的七窍喷水一下趴在沙滩上不停的咳嗽,差点就憋死了,女鲛人在他身边也坐在沙滩上拼命的往后坐,也有些惊恐的往水里看,仿佛在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从水里出来。 楚寻语吐了半肚子苦涩的海水这才看清楚眼前,原来鬼知道他们俩怎么游的,这是在岛屿的边缘海滩上,应该是从岛中央下水,然后刚才在底下慌不择路,一通乱游,又从下面游到边缘来了,天空中的雨渐渐小了,只剩下脚下的潮水在黑夜中不停的冲刷,楚寻语半跪着指着海面,手指还有些哆嗦,惊恐未定的说道:“那些……那些怪物……是什么?” 女鲛人茫然的摇摇头,对楚寻语道:“你问我没用,那些都是你朋友叫过来的。” “我朋友?”楚寻语一愣,匪夷所思的反问,“我哪位朋友那么大面子?” “知道我这么大的面子记得请我吃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二人回头望去,发现毛毛老神在在的从沙滩上走过来,背着小爪子,摇着大尾巴,迈着小短腿昂首挺胸的走过来,“记住,我不吃川菜。” “你怎么过来了?他们呢?”楚寻语赶紧问。 “没事,他们挺好的。”毛毛示意楚寻语不要急,“你们走时什么样他们就什么样,只不过小和尚他们在到处找你们呢,我算着差不多你们会在这边。”说完走过来把一件衣服递过来给女鲛人,“刚才你下水以后我把衣服也给捡起来了,穿上,人类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不穿衣服会有大麻烦。”女鲛人虽然听不懂,但还是一头雾水的把衣服披上来了。 楚寻语匆匆问:“下面那些大怪物是你叫来的?” “这事很复杂。”毛毛伸出小爪子示意楚寻语不要急,“等把壬彻底解决了在说这些无关紧要的。” “对了,壬!”楚寻语急了,记得往水里乱扒,“他那什么定风珠呢?我还有事问他呢,还有,他死了没有?” “放心放心。”毛毛转头四顾,向海面张望,“估计等会就能见他最后一面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水面上忽然一个黑色的东西“蹭”的一下窜出水面,带着一串水花划过空中朝这边飞来,毫不停留的直接重重的摔在沙滩上,看的众人一愣,远处天边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悠扬的鸣叫声,毛毛站在礁石上对那边挥手大喊:“谢谢啦。” 女鲛人扶着受伤的楚寻语杵着长剑走过去看看,这才倒吸了一口冷气,摔下来的赫然就是壬,只不过此刻都快不认识他了,壬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好的地方,骨头连内脏全都暴露在外面惨不忍睹,女壬的脑袋已经翻了白眼,男壬好像还有一口气,只不过半边脸都被咬下来了,嘴里的大舌头也给撕了,剩下的半边脸上眼珠子拖在外面一晃一晃的,看样子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低头看看左手背,不可一世的倒三角眼珠也失去了光彩,左手都被咬下一块了,这还是毛毛特地关照的结果,要不然他连个尸体都找不到的。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毛毛从楚寻语背后走来,看着壬平静的说道。 壬仅有的眼珠努力抖了抖,似乎在看看它,张了张嘴,没声,肯定的,脖子上发声的喉咙和腮都被一口撕了,只留下喷涌而出的血管,毛毛看看左手背,十分确定的对楚寻语说:“你亲自送他上路吧。” “我还有事要问他呢。”楚寻语皱眉答。 “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说些什么呢?”毛毛怜悯的看着壬,“你直接送走他,把他肚子里的定风珠掏出来就行了,我朋友它们是不会吃定风珠的。” 壬张大了嘴努力的想对毛毛说些什么,只能发出吐血的声音,透露出一股不甘,毛毛盯着壬那一只眼,确保他能看见自己:“你吃了一辈子的别人,自己最后却死在了被别的怪物当成食物的份上,真是讽刺。一千五百多年以前,我没有除掉你,反而送你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是我的失误,造成了后来这么一连串的灾祸,这一千五百年来的日日夜夜,我每天都在后悔,终于……终于再见了,我敬爱的大海之王。” 楚寻语在一旁拿起长剑就要插下去,但是毛毛阻止道:“慢。”说完看了看旁边沙滩上的石头。 楚寻语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在和我开玩笑?” “这是他该得的。”毛毛回答的很平静,同时示意壬的残缺的左手背,“这破玩意儿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长好,到时候壬的所见所想都会被窃走,所以……” 毛毛耸耸肩膀:“怎么?你没力气了吗?” 壬脸上勉强抽动了一下,似乎有愤恨,有不甘,有害怕。楚寻语也看了看壬,又看了看他左手背上失去神采的倒三角眼睛,无奈的丢掉长剑,示意女鲛人站远点,一下跪倒在壬旁边,抱起身边的大石块,狠狠的砸了过去…… 毛毛转身走了,还不忘嘱咐:“别告诉我郎中不会磨药,碾的越碎越好。” 潮水不停的冲刷走了血迹,楚寻语跪在壬身边,拿着大石块一下一下的砸着壬的脑袋,壬的躯体抽动是越来越小……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雾岛牢笼(三十二) 书接上回,慕缘被商芊扶着站在潮湿的沙滩上,天空中的雨是越来越来小了,愣愣的低头看着地上一具无头的怪物尸体,壬的尸体四仰八叉的躺在沙滩上,只不过没了脑袋,男壬和女壬的脑袋都被砸的血肉模糊一大滩洒在沙滩上,慕缘表情古怪的问道:“呃……那什么……为什么要鞭尸?是为了表达我们的愤怒吗?” 楚寻语脱力的坐在沙滩上的礁石上,脚下是沾满血渍的碎石块,也尴尬的苦笑连连,用手一指远处,毛毛正和那位女鲛人站在海边说些什么。孙濛馨坐在楚寻语旁边,楚寻语帮她先把折了的手腕接回去,而后拿两根粗树枝绑起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至于说苗不燕,则去找忘尘了。 楚寻语摇摇晃晃站起来,拿起长剑戳进壬的肚子里慢慢划开,结果壬的尸体忽然一抽,所有人吓了一跳,楚寻语第一时间就看向壬的左手背,却发现那倒三角眼睛还没恢复顿时放心了不少,但是也不明所以,下一刻,就看见划开的肚子里钻出了一条好大的白色蜈蚣,原来是苗不燕的盅虫,所有人松了一口气,那白色蜈蚣的宿主已死,它挣脱出来在海滩上翻滚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然后在把手伸进肚子里一阵搅动,摸索了半天,楚寻语摸到了一块硬物,拽出来一团模糊血肉,在海水里抄几下洗洗上面的污渍,拿起来再看,发现这怎么是块奇怪的石头,和平时想的不太一样,不是圆圆滚滚的大白珍珠,相反,是赭色的,上面全是粗糙不平,有棱有角,说实话,这东西很稀少,楚寻语也只在书上见过,定风珠的传说由来已久,《搜神记》、《先秦佚事》等皆有过记载,想当初封神之战中度厄真人就曾经有过一颗,不过那是他师傅太上老君给的。 此物当真是个稀罕物,只有在狂风或者龙卷风刮过的地方才有可能形成,没人知道它怎么来的,而且不能打碎,一旦弄碎了就没效果了。历史上出现的次数也极为罕见,这么多年来人类典籍上有记载的屈指可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海上还多一点,因为海上暴风雨极多,还有台风,所以会出现这种石头被海水冲上海滩,但也多不了几次。这石头乃天缘所成,有它在的地方无风可吹,哪怕是大神通者的风遁道术也会失效,曾经江湖上闹过一次笑话,据说曾经张三丰有一次在龙虎山做客,有一位精通风遁之术的大神通者长老是他多年好友,张真人生性诙谐幽默,他故意讥讽老友不学无术,手段不精,三脚猫的功夫蒙蒙外行人,在自己面前就不行了,激的老友大怒,当场以一棵万年老参做赌,谁知道张真人憋着坏很久了,他衣服里就藏了一颗定风珠,这下可好,龙湖上那位长老使出吃奶的劲都没用,甚至最后恼羞成怒,使出了风遁之术中的禁术,整个龙湖上上空黑云惨惨,电闪雷鸣,大地颤抖,周围人都吓坏了,纷纷四下逃跑,龙虎山掌门都惊呆了,结果……没结果了,就是死活一丝风都没起来,张三丰坐那抱着胳膊都快睡着了,索性无聊,去厨房拿了只烤鸡出来啃,那位长老面子丢大了,羞愤的脸红脖子粗,最后赔了人参才知道,张真人这老油条居然作弊,袖子里还有这玩意儿,气的差点要和张三丰打起来。 在说回眼前,楚寻语拿着这颗定风珠将信将疑,忽然背后毛毛的声音响起证实了它:“就是这颗柱子,当初壬就是靠它才获得了汉武帝的信任。”回头望去,发现毛毛带着女鲛人正走过来。 “这玩意儿怎么用?”慕缘接过来在手里掂量掂量。 “简单,等会让鲛人帮我们放条小船出来,我们拿着定风珠就划出去了。”毛毛回答的轻描淡写。 “鲛人会帮我们?”慕缘回答的难以置信。 “这些不是现在要操心的。”毛毛盯着壬的尸体,“我们先把壬的尸体处理掉。” 众人低头看了看:“还要怎么样?” “必须烧掉。”毛毛眉头紧锁,“千万不能这样暴尸荒野,这种尸体不能随意丢弃,否则会很麻烦。” 众人没办法,只得又把壬的尸体拖到一边,恰好苗不燕带着忘尘回来了,忘尘还算有点力气,所以他捡了很多柴火,叫苦不迭的把壬的尸体架上去,弄的一身血污,泼了一大罐火油,楚寻语杵着长剑点燃了一根火把,在这漆黑的岛屿上带来了一丝光明,一瘸一拐的走到壬的尸体旁边,看向了周围,树林里越来越多的鲛人聚了过来,但都不敢靠过来,他们的眼神既惊恐又茫然,纷纷低头窃窃私语,楚寻语知道,这些鲛人不知道接下来将何去何从,他们茫然了,惊慌了,就怕他们愤怒了。毛毛也考虑到了这个情况,示意楚寻语说两句。 楚寻语扯开嗓子,站在海滩上的尸体旁,举起火把,对着周围林子里朗声说道:“你们大家看好了,这就是你们那个万寿无疆的大王的真面目。”楚寻语把女壬那长蛇脖子挑起来在空中绕一圈,确保所有人都能看见。 楚寻语一步一个脚印绕着尸体给众人解释道:“看见了吗?她根本不是鲛人,是个横公鱼怪物,她利用了你们,她曾经许诺过给你们的诺言也根本完成不了,更不会带你们重返什么鲛人帝国的荣光,你们无法得到永生,我知道你们畏惧死亡,我们人类也怕,但是你们知足吧,因为你们活的比我们人类要长久的多,你们最终都会死亡,最大的区别是你们自己老死还是被壬王杀死,现在你们看清楚了吧,你们躲在这岛上吃人的日子从现在开始已经一去不返了,你们自由了,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吧。” “好!”毛毛站在高高的柴火堆上大声喝彩,拼命的鼓掌:“说的好,大家鼓掌啊,快鼓掌。”结果尴尬的是周围鸦雀无声,周围的鲛人都似乎不想走,就毛毛一个人在那和傻子一样。 “闭嘴。”楚寻语小声呵斥一句,直接拿剑背把毛毛从柴火堆上拍下去,然后挥舞着长剑指着周围那些鲛人,“我不会怪你们记恨我,如果你们有任何人想要来报仇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说完,转身就把火把丢出去,火苗子“蹭”一下冒出来,燃烧起熊熊大火,把失去生机的壬包裹起来,只看见火光中壬的左手一下伸了起来,众人吓了一跳,那左手努力的向着天空够,想要挣扎出火堆却无奈宿主已死,最后不甘的栽倒下去。 将壬的尸体焚烧完以后,被涨潮的海水逐渐冲刷干净,慕缘感叹这可真是挫骨扬灰了;然后回到大殿之中,没有了壬的支撑,关押婷儿的巫术法阵也脆弱不堪,楚寻语把长剑插进法阵终于让婷儿回来了;众人和毛毛还有女鲛人一起把关押在岛底的那些新来的鲛人全部放了出来,他们竭力遣散鲛人,因为过不了多久楚寻语他们会带着定风珠离开,定风珠一旦离开这里这座岛屿就会被暴风撕裂,所以鲛人们必须全部离开,至于说中了巫毒的那些鲛人,楚寻语知道他们的阳寿将尽,所以也没做过多的努力,鲛人能变化人和鱼类两种体型这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天赋,他们强行把这种天赋献祭了出来肯定是要折寿的,这种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只不过新来的那些鲛人很是失望,因为他们大都抱着希望而来,却失望而去,也还不错了,至少没有和那些身中巫毒的鲛人一样绝望就好。 这座岛屿很多年了,来这岛屿上的人类不少,所以遗留的船只也不少,鲛人收缴了很多藏在海边的礁石洞中,楚寻语他们挑选了一艘还不错的拉了出来,众人收拾好东西纷纷跳上去,毛毛也不例外的上船了,海边只有女鲛人和楚寻语二人简单的告别,女鲛人是感谢仇露华船上不杀之恩,而楚寻语则是感谢最后合力绞杀壬的帮助。 楚寻语问女鲛人:“你有名字吗?我总要称呼你。” 女鲛人点点头,张开口:“啊——嗯嗯——啊——” 楚寻语愣住了,哭笑不得的说道:“你那是鲛人语,人类的名字有吗?” 女鲛人摇摇头,问:“人类语言我说不好,你给我起一个吧。” 楚寻语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们因海相遇,在船上相识,我就叫你珍珍吧,像珍珠一样明亮。” “好啊,我有人类名字了。”珍珍开心的说道,“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相见,其实我挺想去你们人类的世界看看的。” 楚寻语也很开心:“可以啊,等你们安顿好了,你可以随时来江南找我,江南知道吗,你从东海走,有长江的入海口,你游进来,江两边都很热闹,你可以上来看看逛逛……” “咳咳……”身边有人咳嗽,楚寻语和女鲛人回头看去,发现是孙濛馨站在一边“监督”他们。 “机会不是太大。”珍珍尴尬的笑笑,说完想起来了,从脖子上把项链摘了下来递过去,就是那串在仇露华船上的贝壳项链,送给楚寻语做个纪念,报答当初在船上他救了自己的恩情。 楚寻语还没表态,结果孙濛馨一把推过去插话道:“差不多就得了,这项链不能要,哪有女孩子到处乱送首饰的。” “哪里,当初我救了你,现在你也在壬的手下救了我,我们扯平了。”楚寻语也解释了起来。 “这东西以后也许对你有用。”珍珍告诉楚寻语,这种贝壳不仅是装饰那么简单,而是出产于深海的一种的稀有品种,女鲛人的真实身份仇露华没有看错,确实是鲛人一族中的贵族,这种贝壳天生生活在海底一种礁石内部的“无水之地”,是礁石外面严密的将它包裹起来,所以戴在脖子上天生有避水之用。楚寻语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避水贝,避水贝很多人都没听说过,但是这种贝壳孕育的珍珠大家一定都知道,那就是“避水珠”,看来大海上的宝贝确实不少。 经此一役楚寻语明白了水下战斗的重要性,于是就把收了,恰好有珍珍的族人要离开岛屿,路过身边叫她有事,珍珍刚转身离开,孙濛馨抬手就锤楚寻语,埋怨的不停:“你还收东西?你还收东西?吃不饱是吧。” 船上慕缘他们也把东西收拾好和珍珍他们一一告别,楚寻语他们都有伤在身,本来想歇一段时间再走,但是毛毛却不同意,他告诫众人鲛人生性本恶,现在和珍珍他们处的好是因为自己一行人把壬干掉了,他们畏惧自己,时间逗留长了,一旦他们发现楚寻语他们伤的伤,躺的躺,必然会有麻烦,要知道这些鲛人其实心中有很多都是痴迷于壬的力量愿意跟着他的。 楚寻语他们疼的哼哼唧唧的上了船,和珍珍他们告别,珍珍他们也将迁徙到更远的地方。楚寻语他们坐的这艘船保养的还不错,做工十分讲究,精雕细琢,而且还有一面三角主帆和尾帆,毛毛蹦蹦跳跳跑上船,连这船上哪里有伤药它都知道,楚寻语他们十分诧异,心中已经觉察出不对了,果然,这所船是毛毛此次上岛前坐的,它就是坐着这艘船来的,慕缘也吊着胳膊,被商芊扶着刚坐好,毛毛示意从船上箱子里还有羊毛垫子拿出来坐着暖和一点,慕缘试试看垫子一边没好气的问毛毛:“这船是哪个大财主的吧,你小子又蒙吃蒙喝骗来的吧。” 毛毛撇着嘴道:“这些都是我平时努力干活赚钱买的呢。” “蒙鬼去吧。”慕缘骂道,“估计你小子又把哪家地主骗的倾家荡产在街头喝粥呢,你就缺德吧你。” 众人打着诨就杨帆起航了,手里的那颗定风珠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船只所到之处,龙卷风全都消散不见了,但效果也好的过分了,一点风都没有,没有风自然帆也没了作用,气的众人拿出船桨哼哧哼哧的划着。天色逐渐越来越亮,众人逐渐远离了这座牢笼岛屿,随着众人的远去,转头望去,失去定风珠以后,看见无数的龙卷风开始靠了过去,把那座岛屿撕的粉碎…… 大约过了半天时间,终于来到了正常的海域上,开始看见远方有海鸥飞翔,抬头望去,阴阳高照,众人终于不用天天下雨,还可以晒晒湿漉漉的衣服。这艘船上什么都有,航海必备的酒葫芦、罗盘和海图等等一应俱全,楚寻语喝口酒暖暖身子,用罗盘和海图查询了一下发现已经严重偏离航向了,不过好在附近有个荒岛,众人把船靠过去,在岛上生火休整一番。众人各忙各的,女眷们都把衣服拿出来晒晒,毛毛躺在礁石上晒太阳享受阳光,慕缘和孙濛馨胳膊不方便,楚寻语便去船上拿些药物,结果这些药物让自己一愣,又尝了尝酒葫芦里的酒,转头眯着眼睛看向了毛毛。 毛毛正在和慕缘闹呢,慕缘本来在烤火,毛毛非要拿着一根炮仗让慕缘点了给自己玩,楚寻语拿着药和酒过去,问道:“这些是什么?” 毛毛纳闷的反问:“怎么?不合用吗?” 楚寻语不耐烦的道:“你小子还有多少东西没坦白交代的,我才回过神来,这酒是渤海剑派的珍品‘醉金沙’,这药是四川唐门的秘制药,是药王府传下来的,这些东西你怎么偷来的?” “砰!”的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大跳,原来是慕缘把炮仗点燃了,没想到是个“窜天猴”,一下升到空中炸出了好大一朵金花,毛毛乐的直蹦直跳,慕缘纳闷了:“这窜天猴好大啊,比我们小时候玩的都大多了,而且为什么船上要藏一支大炮仗?” 楚寻语没好气的看看天空,又看看毛毛:“这是我们以前打仗的时候军队用的传讯火,你个混球到底偷了哪家的船?” “吾乃仙人之尊,哪会行偷盗苟且之事?尔等……”毛毛还没吹完就被楚寻语捏住小脸来回抡,毛毛大怒,“你又来这招?我和你拼了。”说完扑到楚寻语脸上扭打成一团。 没闹一会,忽然忘尘惊喜一指天边,说道:“快看,有船!” 回头望去,果不其然,天边有艘大船驶来,慕缘喜道:“这么大的船肯定是官船,我们有救了。” “不对。”楚寻语低头看看海图,“衙门的官船不会航行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快看看怎么回事。”他自己体内灵气耗尽,于是一推身边的忘尘。 忘尘运灵气于双目,不由得表情一滞,神色尴尬的回答:“黑色的骷髅旗,是骸谷。” “什么?”楚寻语这才恍然大悟,一左一右拉扯毛毛的耳朵大骂道:“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船上东西这么却又杂乱,原来敢情你个混球偷了骸谷的船啊,骸谷的东西都是抢来的,你小子惹这么大麻烦,现在还把骸谷给召来了。” “怕什么,到时候我就说是你们偷得。”毛毛嘿嘿一笑。 “你说什么?等会把你送给他们杀来烤了吃。”慕缘也在一旁破口大骂。 众人正说呢,那艘大船速度极快,不仅张帆顺风,还众人划桨,楚寻语就知道不好,因为这艘船太大了,和仇露华的差不多,上面一定是骸谷的大人物,果不其然,大船距离不远处抛了锚,分小船靠过来,那些小船和楚寻语他们坐过来的一样,为首的是个油头粉面的大汉,眉骨凸出,颧骨高耸,不似汉人,光着膀子,脸上用胭脂画的惨白,看着有些恶心,但是此人耳朵上各穿了两个小旱魃头骨当大耳环,楚寻语看他这幅打扮不由得想起听说过此人,真名叫作“包你命”,江湖上诨名“胭脂屠夫”,出身恶己宗,早年间在西域做屠夫,从小就学徒杀猪屠狗,性格又暴,别人问他摊子上有没有新鲜的肉,他反手“噗”的就是一刀现宰,不管是牛羊猪狗,体形有多大都是一刀毙命,所以久而久之,别人就喊他“包你命”,至于说父母给的真名叫啥已经不知道了。 因为地处西域,恶己宗又是游牧门派,所以经常有那些恶棍过来喝酒吃肉,看包你命是个要命的好手就收了他,却不想这货也是个异类,在恶己宗练就了一身彪悍本事不说,关键是性格骨子里却是个姑娘,恶己宗都是游牧大汉,生性豪迈,杀人越货不在话下,当然受不了这样的,于是将他逐出门派,包你命大怒,一刀剁翻了十几个耻笑他的同门跑出来加入了骸谷,和陈焱焱一样,是弱冠航的船长之一。 包你命带着人下了船来到海岛上,示意身边下人去收拾地上东西,有个人一把就把楚寻语手里的酒葫芦夺走了,楚寻语尴尬的笑笑,包你命虽然油头粉面,但是那一身伤疤可不是闹着玩的,忘尘连忙主动施礼说道:“抱歉抱歉,这位兄台,我们和你们家仇露华前辈有旧,万望看在他的面子上给我们行个方便……” 包你命皱着眉头盯着忘尘打量一番,一张口吓人一跳,声音细的确实像个娘们,他道:“哎呦,仇露华再厉害也管不到我,老娘我又不是跟着他那一路的。” “那是那是。”众人虽然有些恶心,但还是忍住了,忘尘连忙赔笑,“我们确实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贵骸谷的,我们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恶战,还望看在仇露华的面子上给我们个机会,要不然我们拿些东西赔你们也行啊,要什么你说,只要我们有的。” “哎呦,那我们哪敢啊。”包你命阴阳怪气的挤眉弄眼说道。 楚寻语脾气也不好,忍不住怒道:“那你要如何?要杀要剐你说一声,总不至于拿你点东西你就要我们的命吧。” “嗯?”包你命眼一瞪,杀气浮现,仿佛再说你小子胆子不小,慢慢走到楚寻语面前,楚寻语盯着他毫不示弱,周围慕缘他们也怒了,靠了过来,这一路上大家亲如家人,就算有伤在身大不了战死在此,场面安静极了。 但是过了几个呼吸,包你命没好气的给了楚寻语一个极其妖艳的白眼,一弯腰,半跪了下来,所有骸谷人都朝着楚寻语下跪,包你命没好气的说道:“属下恭迎大人回驾。”说完还托起了一根雕着火凤凰头的梨花木拐杖。 众人瞬间就懵了,看着楚寻语,楚寻语愣愣的说道:“你……认错了吧。” “当然认错了,你也配?”怀里一个声音响起,楚寻语低头一看,发现怀里还抱着毛毛在拧他耳朵。 “放手啦。”毛毛跳下来,站在身边的礁石上神气活现的背着手道,“起来吧。” 包你命这才起来,把拐杖递过去,有下人拿过一件无袖的披风给毛毛披上,和仇露华的一模一样,背后写了一个大大的“胜”字,慕缘惊呼道:“你是十胜椅?” “干嘛,不像吗?”毛毛跳下石头走了就要上小船,忽然觉得不对,左右看看,手下人递过来酒葫芦,挂在拐杖的火凤凰头上,毛毛这才舒坦,蹦上小船转身问楚寻语:“还不快走?”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壬的故事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跟随毛毛上了船,却未曾料想它竟然是“十胜椅”中一位,不由得十分吃惊,毛毛也不那么多话,直接命人起航开船,还拿了个奇怪的红色小木盒给楚寻语把定风珠装起来,否则这石头上了船没有风,那就真要累死一船人在大海里划桨了。 毛毛和仇露华不同,仇露华喜欢在高高的主桅杆上睡觉,毛毛则躺在船尾的一排木凳子上晒太阳,看着大船不断远去,船尾迸出的白浪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寻语走过来坐在它身边,纳闷的说道:“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一只妖把一大堆修真者指挥的团团转,真是见鬼了,你们骸谷都是这样吗?” 毛毛躺在那晒太阳,怀里抱着拐杖,一边挠挠小肚子一边回话,眼睛都没睁开:“怎么?身为修真者你眼中红尘三界还有妖人之分?那真是让我要小看你了,而且你记住,我也不是妖,是仙人。” “是陈奇让你来救我们的?”楚寻语懒得纠结于毛毛的身份,还是问点其他的吧,“没想到陈奇居然这么关心我们,当真是奇怪,派了一个仇露华不说,又派了给你,你虽然不靠谱,但是两位十胜椅出现确实很意外。” “你这番话就没说对一个。”毛毛不耐烦的伸出小爪子慢慢数落起来,“首先,不是两位,一共派出了四位‘十胜椅’来找你们,只不过各有各的方向;第二,不是陈奇派我来的,是我让陈奇那小子多派人手出来找你们的;第三,你也别把仇露华捧的太高,他真的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一点你应该最有体会,武修者除了喊打喊杀就没别的本事了,所以我不放心,只好亲自来找你们了。” 这话说的楚寻语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好也学着毛毛靠在柱子上,喃喃自语道:“你就吹吧。” 毛毛忽然把拐杖一下伸到楚寻语眼前,楚寻语莫名其妙,毛毛转头平静的问:“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仙人?看看它,这是我唯一的凭证了。” 楚寻语没好气的一把把拐杖推开:“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仙人了,封神之战以后两教三商,人鬼仙全部分开了,仙人已经离开我们这个世界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他们离开了,而把我一个人孤独的留在这个世界上。”毛毛小眼睛忽然流露出一股充满沧桑感的悲伤,转头看向了水面…… 半晌,毛毛忽然回过神来,问:“你想知道壬的事情吗?” “当然是想了。”楚寻语对这事一直觉得挺奇怪的,“壬不是口口声声说他变成这样是你造成的吗?” “和我有关系,但是也不都是我的责任。”毛毛摇了摇头,思绪回到了很远很远以前,说起了壬的来历…… 最早的壬其实就是那个女壬,名字叫做“壬姬”,这个称呼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鲛人帝国给她的封号。壬姬是鲛人帝国末期的一名海之女巫。前面提到过,鲛人帝国的末期为了延续王朝的香火已经开始转攻人类的巫术,国内有很多女鲛人被选为女巫进行研究,名号中统统有个“姬”字,这些女巫鲛人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平日里和人类打交道过程中获取的巫术结合鲛人自身进行改进,从而获得属于鲛人自己的巫术力量。 壬姬算其中的佼佼者,长久以来她凭借自己的聪明天赋精通了许多巫术,但这反而是她获罪的开始,因为她卓越的巫术取得了不凡的成果,从而获得了当时鲛人帝国大王的青睐,但可悲的是这位所谓的鲛人帝王不过是末代皇帝,是个年轻而又懦弱无为的帝王,国号“青”,史称“青鲛王”,当时的鲛人帝国已经大不如前了,除了空有一个名头以外,早就毫无锋芒,一退再退,势力范围退到了大海深处,昔日显赫一时的鲛人三万水族大军横扫大海的往事也早已成了传说,壬姬因为时常给皇帝表演巫术而让皇帝愈发的宠爱她,时间久了,青鲛王对壬姬也是欲罢不能,此事很快就引发了皇后的嫉妒,皇后出身在鲛人国的大贵族家里,因为青鲛王年轻,和妖艳的壬姬干柴烈火,一拍即合,不理摇摇欲坠的王国反而夜夜笙歌,让皇后又嫉妒又愤恨,于是探得青鲛王与壬幽会处,设了一计,假传消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命人提前埋伏好,一举把前来幽会的壬姬拿下。 本来皇后想要一刀杀了这个祸害了事,万万没想到当时的青鲛王知道了竟然以死相逼,说若是皇后杀了壬姬,自己也要已死相随。这下把皇后气的够呛,但是也不能真的把大王逼死,只好从轻发落,把壬姬关到了岛上大牢里,也就是楚寻语他们现在看见的这座岛。这座岛屿确实是一座大监狱,而且是一座大规模的海底珊瑚岛,本来是连在水底大片珊瑚根上的,在深海之中的一片漆黑的万丈海沟深渊中,终年不见天日,反正鲛人在水底生活惯了,关在海底也不成问题。这座岛屿上之所有有很多军事要塞都是当初鲛人工匠在海底精雕细琢出来的,为了关押那些重罪鲛人而设立,把这些罪恶滔天的罪犯关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海沟之中,永世没有出头之日。 前文提到过,鲛人本来自身寿命就极长,加上壬姬又精通巫术,所以自身寿命更长,在海底一关就是四百多年,这期间据她自己说她是流干了泪水,在黑暗中喊哑了喉咙,青鲛王并没有来接她出狱,愤怒、暴戾、绝望的情绪吞噬了她自己,让她彻底的堕入了黑暗。长久以来壬姬都在等一个机会,等待一个可以让自己可以夺回一切的机会,为了这个她才没有无尽的黑暗中咬舌自尽,在那万丈的深海之渊中慢慢腐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四百多年过去了,壬姬睡在牢笼之中的角落里身上爬满了珊瑚和水草,除了眼珠偶尔转动一下以外,几乎都以为这位曾经的绝色妖姬早已香消玉殒了。 耐心是所有人都具备的一件利器,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忽然有一天,守卫们互相议论纷纷,神色匆匆的游过门前,他们的交谈声被黑暗中守候四百余年的壬姬听见了,壬姬陡然间听见守卫们提到了鲛人帝国出大事了,原来很多贵族不满于鲛人国日趋衰落,矛盾日益增多,于是有很多大贵族纷纷率先起兵造反,王室军队这些年来随着国力衰退也如一盘散杀,被打的节节败退,现在叛军快打到王都了,也即将路过这座大监牢,众守卫一时间没了主心骨,有的要跑,有的要走,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很快,没几天,叛军越来越近,守卫们越来越少,大部分都跑了,剩下的人纷纷打开牢门,杀死囚犯,壬姬已经不动百年了,守卫们松松散散进来看她死了没有,却不料壬姬陡然间暴起发难,从腐朽中伸出双手一下弄死了守卫,趁着这个混乱的档口,她跑了出来。 壬姬越狱以后跑出来,却发现整个鲛人国都是一片大乱,没人会注意到自己,于是壬姬偷偷溜回皇城,从密道进入以后,却惊讶的发现早已时过境迁,沧海桑田,青鲛王不久前就病故了,他身子一直不大好,多年来由皇后辅政,鲛人帝国命数已尽,国内弊端丛生,加上皇后私心又重,所以青鲛王一去世,国内四处狼烟四起,叛军举义。壬姬潜伏在宫中没多久,叛军就打进来了,趁混乱之机壬姬出手杀死了皇后,报了当年的恩怨,却发现皇后已经变成了老太婆,瞧了瞧水中倒影,不禁诧异万分,原来自己也已经形容枯槁,垂垂老矣,难怪越狱出来一路上都没被认出来,原以为是别人忘记她了,现在才知道,和曾经年轻貌美的自己判若两人。壬姬报了仇并没有多少快感,反而显得格外失落,所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壬姬满手鲜血的丢掉短刀,从皇后尸体边失神的走过,看着窗外喊打喊杀的密集人影,壬姬不由得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以后这一路在往何方?她因为能杀了皇后还能回到青鲛王身边,却发现青鲛王死了,就算王还活着,自己现在这副尊容,王还会要她吗? 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壬姬离开了皇宫,在壬姬身后,是叛军打进来了的一片混乱的刀山火海,壬落魄的离开了这一切,鲛人国陷入了混乱,大家为了谁当王而大打出手,引来了附近海洋中其它种族的觊觎,乘乱大肆屠杀鲛人,这一切仿佛都疯了,却不料没多久,一场海底火山喷发,将这一切化为了灰烬,曾经不可一世的鲛人帝国在内忧、外患、天灾、人祸的无数打击下,化为了灰烬,一个国家的崩塌不是一朝一夕的,所谓盛极而衰,在到泯灭,这必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多种原因纠结在一起,一个矛盾引发了另一个矛盾,另一个矛盾又引发了第三个矛盾,当这些问题矛盾堆积的多了,终有无法全都圆满的解决的时候,那么,一切的一切自然而然就发生了。无论是鲛人帝国还是人类世界都一样,别说鲛人帝国了,请看汉唐盛世,何等辉煌,最终不还是毁于各种起义、蝗灾、藩王诸侯、匈奴入侵等等,历史的演变万变不离其宗,都有着相同而又不同的地方。 鲛人帝国崩塌之后,标志着海洋进入了无序时代,和陆地一样,大海也有自己的历史过程,除去洪荒巨兽的那个年代以后,真正能统治海洋的、成规模、有过璀璨文明的不超过五个种族,当然了,这话题扯的远了,以后在新书里我们也许会提到,但是眼下,鲛人帝国是距离目前最近的一个帝国文明,它毁灭的时间相当于人类那会的战国时期,秦朝一统六国之后始皇帝不是还有在海边有鲛人献珠的故事吗,那些就是鲛人文明摧毁之后,海洋里各大种族对鲛人开始了大规模追杀,无数鲛人陷入了噩梦般的日子,鲛人自古以来都自视极高。统一海洋之后对其他种族也一只瞧不上眼,所以平日里欺压惯了,结果现在当鲛人帝国崩塌以后,各大种族都对鲛人发动了血腥报复,逼得鲛人走投无路,其中有部分鲛人动起了人类脑筋,认为自己能变成人类,还不如投靠曾经最看不起的人类。 在看看现在的壬,现在的壬因为心灰意冷,躲在了大海深处准备孤独终老,但海洋混乱的命运也让她不堪其累,时常海中有别的种族路过也对她痛下杀手,一般二般的危险壬还不放在眼中,可时间长了也烦,这么一来二去,壬的日子也不好过,万般无奈之下,眼看着大海是没法待了,只好也想去陆地上偏安一隅。 壬上岸的时候时间应该算比较晚了,已经到了汉武帝晚期,本来壬没那么多想法,但恰逢汉武帝晚年偏信方士神棍,而皇室后宫为了争宠献媚争先恐后的征集女巫入宫。这事在壬听起来如此耳熟,她知道人类的修真者大多脱世,不会来参与这些不入眼的事情,而且自己可是有真才实学的,当年这一套在鲛人皇宫内部也出现过,自己轻车熟路,于是忍不住就和猫闻见了膻味一样,动起了心思,只不过苦于自己年老色衰,不过也不是难事,便用巫术把自己的表面弄的焕然一新,找回了当年绝世妖姬的风采,大摇大摆的应召入宫了。 后来的事情前面提到过了,汉武帝本就好女色,哪挡得住壬姬的诱惑,壬姬趁机在后宫搞风搞雨,网罗了一大帮弟子门人去蛊惑后宫那些嫔妃,这下风头大盛了。风头太盛就容易引起别人注意,首当其冲的就是昆仑,昆仑是修真者的领袖,很快注意到了人类皇室之中出现的这场闹剧,但并不是很在意,首先历朝历代的很多君王都想追求长生,被修真界命令禁止之后他们就会转信巫术方士,封神之战以后巫术早就衰落了,这些巫术方士大多是江湖骗子,昆仑是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的,而且你要是连这也不许容易引起帝王的反感,所以昆仑一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让他们傻子陪着呆子玩,乐呵乐呵也就得了。当时毛毛就在昆仑,听见这事以后也没在意,正好要出来办事,路过长安城,看见皇宫里巫旗招展,人山人海,到处都是顶礼膜拜的跳大神活动,忍不住好笑的内心,于是溜达进去瞧瞧怎么回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唬的了别人确实唬不了毛毛,毛毛一眼就看穿了壬姬的本体居然是一位女鲛人巫姬,当真出乎意料,毛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立刻将此事通知了昆仑,有鲛人巫姬真的在祸乱宫廷。但奇葩的是昆仑对此事不置可否,主要是因为毛毛名声不大好,吹牛吹惯了,出了名的大话王,昆仑人认为他又在惯例瞎扯淡,要知道鲛人帝国衰落了百年有余,而后又被推翻,这么多年来巫姬都被屠戮殆尽,怎么会有不怕死的跑到皇宫里来?所以昆仑抱着十分质疑的态度一拖再拖,这就助长了后来壬姬在后宫的嚣张气焰和势力的膨胀。 汉武帝当时是人老智浑,哪能经得住壬姬那几下诱惑,很快就被哄的团团转,壬姬本就是不甘于平庸的角色,发现人类世界的修真者居然不管皇室,汉武帝又这么好哄,很快她就被撩起了曾经的野心,马上就盯上了皇后卫子夫的位置,皇后卫子夫人老色衰,早就失宠,壬姬要想入主东宫推翻她那是易如反掌,但头疼的是她背后以他弟弟大将军卫青为首的卫氏一族在朝廷势力极大,卫子夫可不是能随便动的。这种情况下壬姬把目光转向了另个一个人,朝廷的都尉——“江充”。江充此人是朝廷的一大奸臣,整日在朝堂上上蹿下跳,其野心早就想干掉卫氏一族取而代之了,壬姬勾搭上了江充,就是想借他的刀在朝廷上剪除卫氏一族的势力。 毛毛当时混入了宫中已经晚了,发觉出壬姬在后宫羽翼已丰,藏在宫中深居简出,恰好江充又粗通医术五行,所以二人狼狈为奸,毛毛不是人身,既无法干政,也无法警告汉武帝,背后昆仑又迟迟没有动作,只好去警告当时的太子刘据,刘据是汉武帝的儿子,母亲是皇后卫子夫,所以又称卫太子,从正宫里出来的太子,自幼为人正直,知书达理,待人宽容,汉武帝未老时,每逢巡游天下,都把国事交给刘据处理,由此可见刘据是个有胆有识的年轻人。而刘据小时候就和毛毛认识,刘据小时候在皇宫里把毛毛当宠物养,结果毛毛开口说话把他吓个半死,后来有昆仑的修真者帮毛毛证明这才让小刘据放心,因为孩子年幼,都喜欢养小动物,所以毛毛和他相伴了两年,毛毛教了他很多事情,当然了,毛毛也去御膳房偷吃了两年的东西。 所以壬姬祸乱宫廷,毛毛第一时间便赶往卫太子刘据身边,警告他大祸将至,壬姬非人。刘据闻言大怒,卫氏一族是他母亲的娘家,从大将军卫青、霍去病开始就掌管军权至今,刘据立刻就要卫家调兵过来,欲将壬姬这妖妇斩首示众。也不知道壬姬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晚上躲进汉武帝的后宫就没出来,卫家人屡次埋伏都不得成功,而卫子夫因为年老失宠,空有个皇后的名号,根本无法阻止壬姬在后宫魅惑汉武帝,这把刘据气的牙根痒痒。 壬姬可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所以做事很有分寸,根本没想要汉武帝的老命,因为她深知天子乃天命赐身,本来已经把汉武帝哄好拿下完美的很,你若是要了他的命那就麻烦了,修真者非来把自己碎尸万段不可,所以这才保住一时平安,并且暗中指使江充在皇上面前参了卫氏一本,指责他们私调兵马,逼得卫家人撤兵。一时间双方陷入僵局,汉武帝曾经是何等的英明神武,老了真是老眼昏花,听凭奸臣贼子进谗摆布,大肆宠信巫士神棍,弄的朝廷内外都是一片乌烟瘴气。很多有识之士都急的干瞪眼,毛毛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神来之笔出现了,有一个叫朱安世的江湖侠客某日突然被汉武帝全国通缉,还不说为什么,包括宫廷正史都没确切记载原因,江湖上更是众说纷纭。只说汉武帝某日在宫里忽然发现有一神秘的高大男子持剑闯入龙门,引得侍卫围剿却无功而返,此为一大悬案,汉武帝年纪大了本就疑心重,引以为鬼神之事,杀了一批守门的侍卫,命令出动军队从后宫到长安城,挨家挨户的搜捕都没结果,一时间成了汉朝宫廷疑案。这事楚寻语在书上看见过,也觉得莫名其妙,其实真实的情况就是此人就是男壬,化名朱安世。 这让楚寻语大吃一惊,毛毛继续说道,当时的男壬化成人身朱安世,本体是一条横公鱼,属于上古巨兽的异种,前面说过,这世上天生能化成人身的种族其实并不多,朱安世就是其中之一,书上记载横公鱼天生体型高大,有百病不入,夜化为人一说。意思就是说天生身体异于常人,从不生病,说的是他自愈能力极强,而且夜晚上岸,就能脱掉鳞羽化成人类。朱安世此人,哦,不对,此鱼作为上古巨兽的遗留血脉本身就不同凡响,他曾经趁着鲛人国大乱的时候也乘乱游进去寻找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巫术。他找到了当时一位德高望重奄奄一息的大巫姬,获取了一个重要秘密,那就是像他自己横公鱼这种上古巨兽的体质,若是想获得巫术的力量,需要吞噬一条女鲛人巫姬,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巫术改造,从而获取力量。但让朱安世哭笑不得的是鲛人国被叛军打进来以后,巫姬作为鲛人国的核心力量做过抵抗,都被叛军屠杀一空,现在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上哪找去? 朱安世一心要获得巫术的力量,是因为他现在族群的数量已经十分稀少,比巫姬都难找,上古巨兽和人类修士以及后来的妖怪得道都不同,他们通常无法通过获得力量来提高自身,完全就是因为窥视到了鲛人帝国的崛起这才注意到了巫术的妙用,所以朱安世看见鲛人皇城被破,也乘乱混入了宫中,虽然得到了方法,但却找不到至关重要的材料,那就是活的女鲛人巫姬,死的倒是不少,脚下横七竖八一堆尸体。朱安世这些年在海中寻找都无果,也注意到了很多鲛人走向了陆地,论变人横公鱼也有这本领,只不过变的身材魁梧高大些罢了,所以朱安世也来到了人类世界,而且他在多年寻找无果的情况下也逐渐把目光转向了人类道法的修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为自己所用的,对于他自己来说,唯一能用得上的恐怕就是武修者的招式了,这些刀枪棍棒的拳脚是最符合他这一身奇特体质的,所以他学会了很多练家子招数,楚寻语此次多次觉察出壬的招数和人类的很像就是如此,这和当年朱安世整天扛着把大剑闯江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毛毛之所以知道的这么详细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和朱安世在渤海剑派见过,朱安世欲练武修,慕名而来,毛毛则是在渤海湾一带被当地无知村名捧为神灵,在那儿跳大神蒙吃蒙喝,双方都认出了彼此,毛毛一眼就瞧出了朱安世的本体居然是一条上古遗留血脉的横公鱼,当下大吃一惊,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混进了人类世界练习武修,所以二人有过交集,彼此有过不少交流。此番在长安城,汉武帝整天信神信鬼,弄的巫术满街跑,引得朱安世侧目,也嗅着膻味跑过来了,恰好被一筹莫展的毛毛撞见,于是毛毛不怀好意的把壬姬真实身份故意泄露给他,这下可搔到朱安世多少年的痒处,这还了得?于是朱安世大喜之下屁颠屁颠的扛着大剑就冲进皇宫抓鱼吃去了。 当时朱安世是给这个得来不易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本以为冲进去“嘁里喀嚓”一般就能让巫姬束手就擒,所以才大摇大摆的直接冲进皇城,压根就没把那些凡夫俗子的卫兵放在眼中,谁知道跑进去以后方知事情不对,这壬姬比以前那些鲛人国末期的巫姬厉害多了,而且这贱妇见情况不妙,又躲到人类皇帝身边去了。其实壬姬本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某天躲在偏殿里正在调试巫毒,忽然从窗外蹦进来一个傻大个,不由分说上来就动手,起初壬姬还有以为修真者杀来了,谁知道三两下一动手发现这东西居然是条横公鱼,而且张开大嘴竟然想吃了自己,简直匪夷所思。不过很快,壬姬就反应过来了,她也是鲛人国曾经有名的大巫。她觉察出朱安世的真实目的居然是想吞了自己获取更强的力量,当然要逃跑,要知道横公鱼体质极为特殊,自己手里的这些什么巫毒巫术很难伤到他,所以又跑到汉武帝身边躲着去了,朱安世这才冷静下来,没吃到鱼不说,关键是汉武帝往那一蹲太恶心,自己要是一剑砍了这老头明天非得被整个人类世界的修真者乱刀砍死,获取再强的力量也没用,这才意识到面前这条女鲛人巫姬实在太狡猾。汉武帝也不爽,看见有人要砍自己的爱姬当下喊着护驾,成群结队的侍卫冲出来围剿朱安世,朱安世翻了个白眼只好暂时放弃,至于说挨家挨户都没搜到那是因为朱安世情急之下变回大鱼从护城河里游走了。这就是为什么汉武帝第二天愤怒的全国通缉朱安世的原因所在,一般人都不知道原因。 这件事让三方都很不开心,毛毛不开心是因为它借刀杀人之计失败了;朱安世苦恼是因为他朝思暮想的巫姬就在眼前却无法得手,只好逗留在长安附近继续监视壬姬,暗中寻找机会;壬姬愤怒是因为她作为一个这么多年的老江湖深知横公鱼天性狡猾,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在某个地方暗中盯着自己,而且这该死的大头鱼天生皮糙肉厚,虽然没什么招数能伤害自己,但恶心的是外人也伤不了他,天杀的知道怎么会在长安城碰见这么个东西,简直就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鬼晓得他什么时候就会忽然跳出来吞了自己。 于是壬姬暗中派出了很多信徒在外面到处暗中打听朱安世的下落,朱安世也在暗中窥视着壬姬装神弄鬼弄出的那些勾当,毛毛则潜伏在他们身后力求把壬姬除掉。终于有一天朱安世的下落被打听到了,消息报到壬姬那,壬姬自知寻常手段不好抓他,于是心生一计,也玩了一招借刀杀人,暗中把这个消息派人悄悄泄露给朝廷太仆公孙贺,公孙贺位居朝廷九卿,不仅官大,而且他们公孙家也是朝廷里卫氏一族的亲戚,在朝中重要的政治盟友。恰好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仗着是皇亲国戚所以目无法纪,最近犯了一起贪腐案被抓捕待审,他老爹公孙贺无奈之下抓住了朱安世这个救命稻草,于是向汉武帝谏言,求皇上准许儿子去抓捕这个全国通缉的恶犯戴罪立功,汉武帝在壬姬的挑唆下就准许了。 这就是壬姬的聪明之处,她知道自己无法抛头露面去亲自抓捕横公鱼,也不能去求修真者出马,那么怎么办?只有一条最好的路,让凡人皇室调动军队过去,千军万马扑过去抓不住一条狡猾的横公鱼?要知道公孙贺本人当年就是抗击匈奴的左将军,因此封的候,这次他为了帮儿子戴罪立功,也调动了朝廷的正规军,弓上弦,剑出鞘,长枪配上斩马刀,两万多铁骑在阳陵一代将朱安世围了个水泄不通,纵然朱安世刀枪难伤也架不住两万多人一起上,活活被人海堆死了,奋战了两天两夜终被擒住,其中壬姬派手下信徒混进军队,暗中用一种罕见的巫毒擦在箭矢上射中朱安世,让他动弹不得,暂时压制住了他。 公孙敬声骑在马上那个开心呦,这回翻身全靠这灰头土脸的傻大个了;被五花大绑的朱安世心里那个火啊,被一大队士兵在地上往回拖,他抬头盯着马上的公孙敬声眼睛都快瞪出血了,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朝廷正规军盯上了,好家伙,一觉醒来几万人山呼海啸的扑过来是什么阵势,什么刀枪棍棒、冲木绊索全来了,尤其恶心的是他还中了壬姬那贱妇的暗算,巫毒让自己手脚乏力,打心底就认定公孙敬声是和壬姬一伙的。 朱安世被灰头土脸押解回长安,押解入狱捆个结实,听说公孙贺是为了给他儿子赎罪,拿自己的命换他儿子的命,于是怒从心起,杀从眼生,心中又有了奸计,朱安世这几年暗中监视壬姬对朝廷的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他一看审他的人是大奸臣江充,于是主动告发公孙敬声什么勾结匈奴、近亲通奸、贪污腐败,还有一条最犯忌讳的,那就是公孙敬声暗中施蛊,诅咒汉武帝早死。 江充是不会放过这个干掉公孙家机会的,于是上达天听,汉武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结果长安城鸡犬不宁,还真在皇宫下挖出了巫蛊小人,公孙家族是皇亲国戚,这下被灭了全族,还株连了两位公主和一位万户侯,朝中大臣趁机互相揭发指责,足足杀了上万人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造成了卫氏一族在朝廷的政治势力直线衰落,壬姬一箭双雕,实力得到空前膨胀,所以史书有云:巫蛊之祸起自朱安世。 毛毛的借刀杀人之计失败,还引得这么大麻烦,让卫氏一族受到重创,太子刘据一怒之下逐走了毛毛,毛毛伤心欲绝的只好离开长安城回昆仑搬救兵。而巫蛊之乱的麻烦越闹越大,朝廷人人自危,长安城一片血腥。第二年借武帝出城巡游之际,江充诬陷太子宫中挖出蛊人,图谋造反,太子刘据性情刚烈,闻言大怒,私自调兵把江充抓起来诛九族。这事干的莽撞了,若是毛毛在绝对要劝阻,结果太子一闹把事情闹大,不仅灭了江充党羽九族,还冲进皇宫诛杀那些妖言惑众的巫师方士,这下太子起兵谋反的谣言算是坐实了,汉武帝征战一生,哪能容许这等荒诞事情发生,于是命令丞相调兵平叛,朝廷兵马围困长安,刘据不肯投降出城见父王,他认为若是投降,下面那些奸臣是不会让自己活着的,于是负隅顽抗,双方在长安城厮杀五日,当真是流血漂橹,五万多人死亡,刘据最后兵败自杀在郊外,还株连了自己家人,妻子、儿女皆被害,连皇后卫子夫都自缢而死。 毛毛带着昆仑人马晚来一步,只能给刘据收尸,不由悲痛至极,带着人马冲进皇宫要把壬姬碎尸万段,不料人去楼空,壬姬和朱安世都不翼而飞,扑了个空。真实的情况是壬姬早在抓获朱安世之后心中转变了思路,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竟然是私自篡改逆转了朱安世那个巫术,壬姬大胆的反而把朱安世给吞了,为了获取横公鱼那强悍的肉身能力。其实壬姬当时也已经走投无路了,她明显感觉到大限将至,巫术都已经遮掩不了她苍老的面容了,所以近一年来她才百般借口不见汉武帝。自己被囚禁海底几百年,逃出来以后在人类世界的大业正在如日中天之际,她不舍得就这么死去,所以才铤而走险,妄图延续生命。 却不料横公鱼乃上古巨兽,是先天灵兽的血脉,小小女鲛人哪能如此简单的就吞噬了它?横公鱼被吞了迟迟在体内无法炼化,壬姬闭关调理多日,正在苦苦寻找生路紧要关头,忽然皇城内外喊杀声大振,唤人来问,方知是江充那蠢货按捺不住,居然这么早就出手要干掉太子,逼得太子调集了卫氏一族兵马反而把他灭了族,而后朝廷出兵平叛,皇城内杀的血染残阳,壬姬看事态已然失控,多年大业毁于一旦,加之自身虚弱,眼下无力征战,为避免大祸殃及自身,所以只好一走了之。 汉武帝平息了这一些闹剧之后,派人多方查证,确信太子是无辜的,不由得老泪纵横,时常思念太子、皇后、皇孙等家人往事,将曾经诬陷过太子的那些人全部灭门,而后命人建“思子宫”,铸“归来望思之台”,下“罪己诏”公示天下,表达自己的悔罪之意,寄托哀思,心灰意冷,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没过几年,一代千古帝王汉武大帝刘彻,最终郁郁而终,驾崩殡天。 而毛毛则因为借刀杀人之计失败捅出了这么大娄子被逐出昆仑;另一面,壬姬带着体内躁动不安、无法炼化的横公鱼则远赴大海,她希望能从鲛人国的遗迹中找到方法,却全都无功而返,体内横公鱼挣扎的越发厉害,隐隐要破体脱困而出,壬姬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这危急关头,壬姬遇见了她一生的苦主——黑灯!壬姬在死亡面前向黑灯屈服了,她自愿被奴役,只求黑灯助她获得横公鱼的肉体力量进而永生,作为交换,她将牺牲她多年以来曾经朝思暮想,在深渊牢笼之中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一样东西,那就是——自由,壬姬是唯一一个没有自由的灯奴,相反,黑灯把大海之下曾经束缚过她的珊瑚岛牢笼从海底升了起来,命令壬姬永世镇守在岛上,用这座移动的海上监狱作为拱卫黑灯老巢的前哨。正如前文所言,黑灯虽然能满足你的愿望,但绝对不是你想要的结果。黑灯是让巫姬获得了横公鱼那独一无二的肉体优势,但是同样的,她一介女鲛人身躯根本无从彻底吸收横公鱼那蕴含着巨大天赋的身躯,所以自己的肉体也被活活撑大了一轮,尤为恶心的是,从那刻起她和横公鱼无法分离,每当巫姬的肉体崩坏的太严重,需要借助横公鱼的力量来自我修复的时候,横公鱼就会取代她获得身体的控制权,等到把巫姬的身体慢慢修复好了以后,横公鱼又回被慢慢重新被压制回体内,就如同横公鱼自己修复了一个封印自己的封印一般,当真是可笑而又痛苦,在这漫长的历史岁月中,这座岛屿吞噬了多少前往大海深处寻找黑灯踪迹的大神通者、强大的妖怪和洪荒巨兽等不速之客,为此还不断的利用手里的巫毒网罗鲛人作手下,在这广袤的大海上为祸至今。 毛毛第一次来这座岛还是几百年前,毛毛和南海天航宫的一群人类修士正在大海上航行,本来是打算到远海之外一处世外桃源岛上去远行,吃吃烤鱼喝喝酒,吟诗作赋谈天论地多美好,偏偏误打误撞靠近了黑灯巢穴,被闻讯而来的壬抓上了岛,原来毛毛还以为巫姬和朱安世早就已经死了呢,没想到在这座岛屿上居然故人相见,更没想到多年不见壬居然变成了这么个怪物,当时双方互相看见的时候都惊呆了,岛屿上时间被黑灯给停滞了,同行的人类修真者慢慢衰弱,经过一番鏖战全部战死,这是毛毛第二次看着壬杀了自己的人类朋友了,简直不可宽恕。最后毛毛是呼唤了海里路过的一条巨鲸把自己吞进腹中在水底藏了一个多月才侥幸生还的。 这次海里的大家伙们闹的如此厉害,毛毛去问了情况,敏锐的觉察出是黑灯又派出了壬来,虽然陈奇派出了素来以战斗闻名的仇露华前来接楚寻语他们,但毛毛担心仇露华这种武修者有勇无谋,容易上当,所以不放心也跟过来看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仇露华被另一位灯奴纠缠住了,在接到仇露华他们最近一次位置报告之后毛毛就知道要坏,于是通过海洋中那些大家伙朋友们的指引提前坐小船埋伏在壬的航线上,提前做准备混上了岛屿,新仇旧恨一起算,毛毛以智取胜,它早就看穿了灯奴虽然有了黑灯的庇护很难杀死,但黑灯只能保护他们不被外力杀死,却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因为自身消耗过大而死,要不然还要那件黑色斗篷干什么,壬还要躲在一个时间停滞的孤岛上干什么,都是为了防止自身退化做的准备。 就在壬被楚寻语挫骨扬灰的那一刻,黑灯的巢穴之中也感觉到了,灯奴们纷纷在讨论这件事,黑衣老者李尔文因为在南疆伤的较重,所以身上还缠着绷带,故意靠在石头上直哼哼,不远处,在蜀山一战中被劫缘门恶鬼暗算的那个木匠小哥也被樵夫一瘸一拐的扶了过来,中年男子坐在中间石凳上,皱眉道:“形势越来越不乐观了,壬岛被破,巫姬已然战死,老丑好像也被仇露华那个混小子砍伤了,生死不明,他们俩一直是我们这座世外桃源的岛上左右门神,他们的落败意味着我辈门户大开,骸谷那群强盗随时都有可能杀上来,我们是越来越被动了。” 美妇担忧的说道:“小石妹还在外面打听消息,黑灯到现在都没有下落,只知道在骸谷大本营中,现在黑灯每天都在折磨我们要我们去接他,可是我们现在自保都困难,哪有把握伺候它?” 中年男子那四方脸更加阴沉了,半晌才问:“让老二去,他总是有办法,嗯?老二人呢?” “他说他心情不好,不想来。”旁边有位正在刺绣的少女,头也不抬平静的回答,手腕上戴着一条紫色的藤萝花手链,甚是好看。 “他哪天心情好了。”小木匠冷笑连连。 “我去吧。”说话的是樵夫,他手里拿着斗笠正在扇风,是个光头,头顶上刻了一副醒目的符文,好似纹身一般,整个人显得俊朗消瘦,若不是光头,仔细看看脸上还有几分俊俏,他道,“二哥做事素来随缘,行事不讲分寸,还是我去吧。” “也好,你去找小石妹,赶紧夺回黑灯,只要黑灯主人回来了,我们暂时也能高枕无忧了。”中年男子点点头,答应了。 樵夫戴上斗笠,拿起身边的扁担,还有擦了擦腰间的柴刀,黑鱼老者也要一同起来,樵夫连忙摆手拒绝:“您还是休息吧,我自己出去就行。” “不,这点伤老夫还没放在眼中,还是按照惯例送你一程吧。”老者强行笑了起来。 樵夫点点头,便和老者一并走了…… 楚寻语他们击杀了壬,摧毁了此岛,将黑灯老巢的命门暴露在眼前,这颗门牙被掰掉,大海上的咽喉要地被解决,黑灯的老巢将被彻底暴露在世人眼前,毛毛躺在椅子上,看着远去的海景,转头对楚寻语认真的说道:“做得好。” (ps:今日来个超级大长篇,给大伙助助兴,好久都没写这么多了,大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大伙了,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万船水都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他们和毛毛同行一路,天空中海燕带来了四面八方的消息,毛毛看了看手里的来信,和海图上比对了一下,大致知道情况了,于是告诉楚寻语,这几天应该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了,现在正式前往骸谷。 慕缘纳闷了:“什么叫正式前往?我们这几天在干什么?” “我们这几天可以理解为‘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暗中有心刻意而为的引领敌人在原地周旋力求慢慢规避最大风险’。”毛毛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听的慕缘一脸茫然,耸耸肩膀,看着大伙,楚寻语没好气的回答:“简称‘胡乱航行’是带着我们在大海上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慕缘大怒,把毛毛举起来,捏着它的小脸斥道:“混球,你是不是又迷路了?” “你好大的狗胆,我和你拼了。”毛毛被捏的脸歪鼻子斜,拿着拐杖就打慕缘,慕缘不甘示弱,二人在后甲板上滚成一团。 楚寻语在旁边和众人解释道:“毛毛是带着我们为了躲避敌人追踪,所以这几天故意在大海上绕圈,确定现在没人在跟踪我们了,可以放心的出发了。” 众人一路嘻嘻哈哈的打闹前往骸谷,在大海上一连航行了十多天,这天,毛毛正在和慕缘他们坐在甲板上打字牌,楚寻语在旁边冷眼瞧着,“字牌”又叫“叶子牌”,发源于川蜀,楚寻语在打仗的时候曾经见过川军玩这个,自己倒不是很精通,这毛毛果然自己没看错,是在巴蜀练妖得道的,要不然它怎么连这个都会玩?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毛毛既然是妖怪化形,又能当上十胜椅,必然实力强横,应该和十胜椅中另一位“吞天犀”铛铛一样才对,不过现在看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楚寻语嫌弃的撇着嘴看着它和慕缘贴的满脸纸条,上面写的什么“我是大笨蛋”、“猪头大王是我”等等,他们刚才打牌定的规矩,输的人贴纸条,脸上蘸着口水贴的全都是,真是有失体统。 铛铛在江湖上大名曾经威震八方,而且名声也不大好,情绪经常容易失控,数年以前,铛铛在北海之外的极寒之地发狂失控,显出参天巨躯翻江倒海,昆仑和蜀山当年出动八位大神通者联手围剿它愣是被它逃了,还伤了自己三个人,最后是被路过的陈奇降服的,这才加入骸谷,毛毛能和它齐名必然实力不逊,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它不仅不能打,相反还经常拖后腿,甚至是个阴险的拖后腿的混球。 毛毛正费力的拿毛笔蘸着口水在慕缘脸上歪歪扭扭写“天下第一呆”,慕缘脸上都快写的没地方了,忽然楚寻语一把拉住毛毛,毛毛诧异的问:“怎么了?” 楚寻语伸出手指噤声:“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静下来仔细倾听,不过似乎没发现什么,但楚寻语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为什么船停下了?”忘尘举目四望,发觉了不寻常之处。 楚寻语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在甲板上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情况不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船员都不见了,船帆也收了起来,仿佛这艘大船在广袤的大海之中静静的停止,失色道:“这是要出大事。”头一回,发现刚才正在和慕缘打闹的毛毛也不见了,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众人举目四望,发现不远处屋檐下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走过去一看发现原来是毛毛的大屁股,它正埋头往窗子里钻,慕缘一把扯掉脸上的纸条,把毛毛抓出来提溜在眼前怒问:“小猪头,你又要使什么坏?” 毛毛尴尬的笑道:“那什么……我是打牌打忘记了,等下我朋友要过来带我们去骸谷了。” 众人互相望望,楚寻语歪着眉毛说:“你朋友是盘古再现?他这一来你这一船人都没了?连你都要躲?” 慕缘掐着毛毛的脖子恶狠狠的两边摇,摇的毛毛脸上字条随风荡漾,慕缘大声问道:“说,你这位朋友是杀人的还是放火的?到底有什么猫腻?” 毛毛小爪子在空中乱蹬,大声胡乱嚷嚷:“你对我这个大仙这么不尊敬,我朋友来你就死定了。” 慕缘哈哈大笑:“你这些吹牛伎俩我都习惯了,看我这回怎么弄死你。” 忽然楚寻语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伸出手指示意众人不要说话,大伙不解,楚寻语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船舷边往下看去,只见得船下一片黑影,众人跟上,忘尘奇道:“海水变黑是为什么?” 船下黑影越来越大,众人有不祥预感,楚寻语大惊,叫道:“快飞起来!” 但是说晚了,只听得耳边一声来自海底的咆哮,一个蓝色庞然大物从海底陡然间跃出水面,足足有小山大小,张开血盆大口,十胜椅这艘豪华大船此刻显得如同沧海一粟,所有人都抬头仰望惊呆了,楚寻语拔出长剑怒目圆瞪,慕缘更是面无人色的惨叫道:“它要吃我们啊!” “诸位,这位……就是我朋友。”毛毛掀开脸上贴的“驴头大混球”的字条指着那个怪物自豪的说。 这条蓝色大怪鱼在海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干净利落啊呜一口将整船囫囵吞下,然后一头扎进水底,海面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众人被吞入那一刻船身剧烈摇晃,站立不稳,全都四仰八叉,被吞没进来的大片海水也涌上甲板,众人被呛的口鼻进水难受不已,就这样慕缘还一手抓栏杆另一手死抓着毛毛不放,毛毛也被呛的口歪眼斜,大骂道:“岂有此理,快……松开……本……本大仙……” 等到平静下来以后,已经是过了好半天,甲板上的海水往下褪去,众人湿漉漉的站起来,慕缘把毛毛提起来一看,发现它也给呛的口鼻喷水,头晕眼花,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船上的人又回来了,骸谷的那些人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了,点起了灯火。鱼腹内很黑,船上点起灯火齐明,楚寻语找人借了一根火把,也抬起头打量起周围,发现到处都是猩红色的肉壁,这应该都是这条怪鱼体内,书中历来就有吞舟之鱼的记载,比如什么《吕氏春秋》中都详细记载了海外有种难以想象的巨大怪鱼,张口就能一吞一大片人类船舶,想来应该是这种。 骸谷众人伸出船桨将船在鱼腹内划动起来,虽然海水退潮了不少,但是船下还有不少积水,大鱼太大,留下的少量积水也够划船了,于是把船靠到一个个粗壮尖锐的大石块边用缆绳拴好,然后下锚停下,船上人自觉的开始生火做饭,看来不是第一次这样了,都挺熟练,看见众人狼狈的样子,胭脂屠夫包你命吩咐下人拿手巾和毯子过来给众人擦洗,忘尘一边擦脸一边问毛毛:“你为什么不事先说一声,害的我们都湿透了。” 毛毛尴尬的一边擦身上的毛一边回答:“不是打牌打忘了嘛。” 包你命瞥着毛毛,叉着腰细声细语的插话:“当家的说了,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毛毛用吐血的眼神看着包你命,慕缘大怒,当场就要去抓毛毛,毛毛赶紧扭着屁股往房梁上窜,二人在那边打闹,楚寻语则在这里看鱼腹,当真是鬼斧神工,让人惊叹。 其实外面大鱼已经带着众人潜入了万丈海底,在海洋世界中风驰电掣,走海面还要躲避疾风、巨浪、台风、暗流等,十多天都不一定能到,所以毛毛呼唤了吞舟之鱼,从水底疾驰,就这样还走了四、五天,这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之广,骸谷远离了陆地的喧嚣和繁华,在遥远的海外世界自成一体,鲜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直到第五天,大鱼从水面上升,众人松开缆绳,从鱼口中吐出来,这才发现天空中苍穹浩渺,漫天星辰,原来是晚上,大船的前面是一片大大的群岛,周围全是一望无边的大海。 群岛上到处都有灯火,还有来往往的船只、修真者,好不热闹,毛毛带着大伙站在船头,慕缘问:“这就是骸谷?大海的霸主?很一般嘛,瞧瞧昆仑磅礴,蜀山巍峨,骸谷和他们并称三巨头,结果很让我失望。” “别急啊。”毛毛胸有成竹。 大船顺着水流驶入了群岛之中,在岛与岛之间转外拐角,拐角转弯,楚寻语他们算是长见识了,这里三教九连,无所不有,到处都是大小船只和飞来飞去的修真者,而且什么人都有,不光有魔道四门四宗的人,居然还有昆仑、蜀山等正道的修士,而且看样子修为不低,应该是高层人士,急匆匆的你来我往;更有甚者还看见了佛道高僧喝多了搂着妓女赌博,隔壁竟然还看见了元蒙法师;最夸张的时常都能看见许多妖怪显出本体和人类一起在岛上喝酒划拳,杂耍卖艺,好不热闹。周围岛屿边还有许多普通渔民和海盗杂居的小摊贩,他们以物易物,换取的东西也很杂,从日用品到食材乃至修真界的东西都有,整个群岛赌坊酒楼林立,吆五喝六不绝,当真是一锅热闹的大杂烩。 很快大船峰回路转,来到群岛正中央,众人这才看清楚岛屿正中央有座“小山”,准确来说是这不是山,而全都是历朝历代各种各样的沉船堆砌而成的庞然大物,那些沉船被堆在一起有参天之高,里面全都被打通了,仿佛一个个房间般,从窗口里点满了灯火,好似大海中一颗耀眼的繁星,这就是骸谷的老巢万船山,而这里,又叫——万船水都。 毛毛在船上一路都给众人介绍,哪里是赌坊,哪里是青楼,哪里是酒家,哪里是黑市,川淮鲁粤浙闽湘徽什么菜的厨子都有,刀枪棍棒一应俱全,众人都惊呆了,要知道骸谷和昆仑、蜀山一起并称三巨头,看看人家昆仑和蜀山都是规规矩矩、整齐划一的,这骸谷……好像就是疯了,正说呢,一盘鸡骨头就丢上船,砸了慕缘满脑袋都是,慕缘伸头一看,岸上有几个家伙喝多了,一个显出本体的山羊精和几个海盗还有几名修真者正勾肩搭背指着船上的慕缘哈哈大笑,慕缘一边清理头上的垃圾一边回头没好气的问毛毛:“我能弄死他们吗?” “请便。”毛毛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来到了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规矩的地方,你要是有这个实力的话,那就下去狠狠的踢他们屁股好了,只要你有这个实力,你连陈奇都能揍。” “我爱这里!”说完慕缘就要跳船下去用佛光烧死那个笑的“咩咩”直叫的山羊精,要不是楚寻语拦的快慕缘就真跳船下去疯了。 毛毛坐在椅子上啃羊腿,没好气的说:“拉什么,打死一个少一个。” 众人一路航行到了目的地,在万船山下的码头上拴好缆绳,跳下船来,这才发现码头上站满了很多修为极高的骸谷修真者,他们先对毛毛行了个礼,而后带着楚寻语他们一路进去见陈奇…… (ps:今天小楚楚祝大家圣诞快乐,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请吃饭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来到骸谷,看见了这天字号第一没有王法的地方所见所闻都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简直匪夷所思,正魔妖三道居然相处甚欢,大伙载歌载舞,把酒言欢,楚寻语他们肯定没想过在这世界上还有这等奇闻。 众人来此地之后,大约休息了三五天,陈奇和段辰雨都没有急着要见他们,相反,慕缘是出去都跟人打了两架了,楚寻语带着孙濛馨出门溜达,这里简直就是遍地是集市,而且是与众不同的,楚寻语简直大开眼界,看见有个摊子是几个凡人海盗开的,摊子上有几只老母鸡被拴在一捆海犀牛的骨头上卖,海犀牛就是十胜椅铛铛的同族,这老母鸡和海犀牛也能一起卖倒也是奇闻,后来才知道深海之中远离陆地,什么老母鸡、青菜、稻米这些东西都是奇货可居,很是珍贵,所以也一并售卖。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上陆地东西贵,那么海货自然就便宜了,楚寻语他们久在内地,最心仪的海货发现倒也不贵,比如孙濛罄跟了自己这么久,也没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次可算有机会了,恰好有渔民在贩卖南海大珍珠,个顶个的色泽饱满,温润无暇,于是楚寻语花了二百两银子外加自家药王府的一瓶罕见的治疗火伤的药丸订做了一串精致的珍珠项链送给孙濛馨,以此表达自己对孙濛馨这几年陪着自己走南闯北的感激之情。 但凡是女人对珠宝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免疫力,就算孙濛馨这种铁打的将军也是如此,看见这串项链定是喜欢的紧,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眼中暗喜的神情还是难逃楚寻语法眼。二人一路亲亲我我,倒也是甜蜜,这一路看多了满大街两边都是妖怪闹腾看着看着也就不稀罕了。骸谷这里是个群岛,岛与岛相连,近的岛屿就用铁索木桥连接,远的就用船只来往,一逛就是大半天,这里和蜀山的井然有序、昆仑的忙忙碌碌不同,身为三巨头之一的骸谷,这里的风气是混乱而又热闹,乱着乱着也逐渐乱出了一股自己独有的风气和规律,让人感觉颇为新颖,人很自由,没有那么多名门大派的压抑,当然了,太自由了也不好,比如今天在大街上就有不长眼的混球调戏孙濛馨,这也真是黄瓜找案板,找拍呢,结果被孙濛馨当场拿凳子砸花了脸。 二人走走停停,一逛就到了中午时分,现在站在一处比较大的岛屿上,楚寻语早打听过了,这边有家酒楼不错,做的海鲜相当好,据说是两朝战争期间,骸谷有次出航打劫,结果绑票了元廷里的御厨,那厨子本来吓坏了,结果来骸谷一看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自己又是汉人,比外面兵荒马乱的好,于是索性留了下来,想办法把自己家人接过来,在这里定居,教了几个徒弟,开了一家酒楼,那海鲜做的,据说在这里相当有名,楚寻语带着孙濛馨慕名而来。 这家酒楼三层楼高,占地不小,里面也是热闹非凡,吃饭喝酒的人极多,一进门就看见大堂内的桌子都挤满了,人声鼎沸,楚寻语伸头左右看看别人的饭桌,上面的菜肴确实有几个闻起来还不错,只可惜人太多了,估计别说雅间了,连大堂都不一定有位子,二人都有些沮丧,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楚寻语拽住跑堂的小二,问:“劳驾,还有位子吗?” 小二正忙呢,一脸不耐烦,正要问,忽然看见孙濛馨气质不凡,本来海盗聚集之地女子就少,就算有也是风尘女子居多,大户女儿稀罕的很,看见孙濛馨那小二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位姑娘,您贵姓?” 楚寻语不悦道:“却又作怪,你们家吃饭还问姓名?你小子想干什么?” 小二连连摆手,赶紧解释:“客观不要误会,我们这里每天都有人订桌子,今天有位客人也是如此,提前订了雅间,等一位姓孙的小姐。” “恩?”二人都是一愣,孙濛馨诧异问,“我确实姓孙,但是你没找错人吧,天底下姓孙的人太多了。” “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小二尴尬的搓搓手道,“要不您亲自上去看看,不远,就在三楼天字号第一间,说是您的朋友,对不对的您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肯定认错了,我在骸谷又没什么熟人。”孙濛馨摇摇头,拉着楚寻语转身欲走。 不料一转身,忽然发现背后早早的就站着一个男子,男子神色平静,一身骸谷打扮,微微颔首道:“孙小姐,恭候多时了。” 楚寻语和孙濛馨都大吃一惊,此人修为看不真切,竟然能无声无息的摸到自己背后来,孙濛馨警惕的皱眉反问:“你是何人?我是不会随你走的。” 男子笑了:“孙小姐多虑了,若我真是要害你,刚才就动手了,我们家主子是真心实意的想请你吃饭,若是小姐不信,我不动便是,小姐自行上楼看看,若是认错人了,小姐尽管可以离开,这么大的酒楼这么多的人,还怕我们绑了你?”说完一伸手做了个“请”字,示意二人自行上楼,他自己负手而立,站在一旁。 楚寻语和孙濛馨半信半疑,低头思索了一下,想来也是,大庭广众之下还真能绑了票?再说了,人家看样子也不是要害自己的模样,算了,索性上楼看上一眼就是,大不了认错了就走。于是二人上得三楼,找到房间,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然后…… 一个男人靠在窗户边上,体型有些富态,只能看见个侧脸,上岁数的样子,鬓角都有些许白发了,穿的衣服料子十分上乘,但是不艳,稳重素朴,手里拿着一杯热茶,看着窗外似乎有些神游,听见有人开门他头也没回,但楚寻语知道此人绝不简单,不仅修为深不可测,而且侧着脸能感觉到他那眼中闪烁着一抹幽冥的绿色,这是杀人杀多了才有的感觉,楚寻语回头看看孙濛馨,却不料孙濛馨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叫道:“三……三表叔!” “三表叔?”楚寻语大吃一惊,“这还真是你们家亲戚?你在骸谷还有亲戚?” “我们兵家是个大家族,所有的人都算是半个亲戚。”中年男子一回头,笑的很冰冷。 这一回头让楚寻语的面色也变了,因为看见这个男人的另外半边脸是被火烧过的,丑陋无比,连眼睛都块睁不开了,不过能让楚寻语这种反应的不是他半脸的烧伤,而是他忽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他就是出身于兵家的骸谷“十胜椅”之——“活白起”孙亮。 孙亮这个人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人,复杂到连孙濛馨这个自家人都说不好这个人的地步,根据孙濛馨和楚寻语私下聊天的内容,在结合江湖上的传闻,总的来说,楚寻语曾经评价孙亮叛逃兵家骸谷本质上,是对当时中原局势的彻底失望,以及遇见陈奇是久旱逢甘霖般的为知己、为尊严的投靠。 这就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根据孙濛馨所言,孙亮原本是兵家一个很普通的子弟,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要知道兵家这种名门世家在江湖上名望颇高,历朝历代朝廷之中王侯将相都有他们的血脉在其中,或者是他们的门人弟子,孙亮原本在家中根本不起眼,仿佛是个无名小卒,但是他和其他族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偏好水战,所以被视为异类。华夏神州上的战争历史几乎历来都是百万雄师、金戈铁马,很少有水战一说,所以水战都被视为不入流的技艺,而孙亮在闲暇之余总喜欢钻研水战玄奥,所以大部门家人都觉得他很怪异。 孙亮首次出仕是在南宋末年,宋朝长期重文抑武,导致边关狼烟四起,契丹、西夏、吐蕃等国虎视眈眈,终于爆发了宋元的王朝更迭战争。南宋末年爆发了正面大规模战争,当时修真界对宋朝腐朽的政权早已失去信心,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愿意插手,而孙亮则不同,主动应朝廷邀请出仕,帮助宋军抵御元蒙入侵,那时候孙亮还很年轻,身为兵家,一腔华夏男儿热血怎能坐视不理?而且来邀请孙亮的是他的同窗好友,朝廷的“吕文焕”将军,吕文焕还有个同胞兄弟,叫做“吕文德”,兄弟二人并称“二吕”,霍邱人士,生于动荡的宋末,少有大志,拜于兵家门下,作为兵家弟子学习兵法、平天下之术。后战火纷飞,蒙古南侵,二吕投笔从戎,报销国家,也力邀当年好友共同参军御敌,孙亮就是其中之一。 孙亮后来和吕文焕一起镇守襄阳城,蒙古大军南下必过襄阳,这一守就是六年,宋军死守襄阳不退,蒙古大军屡攻不下,双方杀的是流血漂橹,伏尸百万,直到襄阳城门户樊城被破,襄阳城陷入孤立无援,弹尽粮绝,城内军民一心,拆屋作柴,扑鼠为食,同心同德,誓与襄阳城共存亡,也绝不向蒙古投降,却不料蒙古军在樊城屠城,震慑宋军,坚持抵抗长达六年之久的吕文焕吕大将军身为襄阳知府、京西安抚使的他,居然……居然吓得投降了! 这个消息对宋军产生了动摇性打击,当时的孙亮因为精通水战,正在负责带兵在襄阳城汉水之滨打通救援补给线,闻听城内吕文焕降元,顿时大吃一惊,只感觉天塌地陷,火速带兵回救襄阳城,却不料吕文焕已然开门献城,蒙古军杀入城中,孙亮手中这点绵薄之力好似杯水车薪,根本没什么作用,无法抗衡破城之中的数万蒙古大军,心中又羞又愤,只好带人一路往南撤退,自己作书既向朝廷要援军,又写信要求兵家增援,自己一定要夺回襄阳城,襄阳在,宋朝在,襄阳破,中原尽危矣。却不料吕文焕降元之后,向忽必烈毛遂自荐,自请为南征先锋,利用自己对宋军了如指掌的优势,反戈一击,带领蒙古军从襄阳出发,兵无血刃,火速攻占鄂州,震动朝野。 孙亮只好退到江南沿岸整军布放,划江死守,苦苦等待援兵,自身兵家无动于衷,但是朝廷倒是派援兵来了,可来的十三万援兵竟然是朝廷大奸臣贾似道带领的,贾似道乃是千古误国巨贼,当初六年不援助襄阳城的就是此贼,他今番是迫于朝廷群臣压力才勉强带兵过来走走过场,结果来了一看,整个江面宋蒙双方杀的狼烟四起夜如昼,血染江水千万里,贾似道这孙子是八十岁尿炕——老毛病又犯了,当场吓得腿似筛糠,畏敌如虎,竟然丢下麾下大军不管,转身带着人马就跑,麾下三军大乱,气的孙亮等一干有识之士几乎吐血,忽必烈大旗一挥,蒙古大军一路掩杀,把宋军杀的大败,自此,蒙古大军杀过长江,宋朝灭亡指日可待,而孙亮,第二次构筑的抵御防线毁在了自己人手中。 不久之后,蒙古军一路南下,直接攻克南宋首府临安,朝中忠臣掩护皇室赵家血脉出逃,孙亮也带人在其中,一路从浙江海边坐船出海,前往广东,却不料文天祥文丞相在两广和江西组织尚存的人马继续抵抗陷入包围,文丞相最终被俘,决不投降,破口大骂奸贼吕文焕,最终从容就义,文丞相也是孙亮好友,那一天孙亮远在海边,痛哭流涕,大骂苍天无眼,为何这世上奸人笑而忠臣死,文天祥军被灭,意味着南宋最后的陆地军事力量被彻底摧毁,蒙古军步步逼近,陆地已无立足之地,孙亮只好和太傅张世杰商议,退往广东海外孤岛——崖山,利用宋朝最后仅存的一点军事力量——水军,谱写最后的绝唱,于是,崖山大海战爆发。 孙亮常年研习的水战理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指挥宋朝最后的水军军队在南海上和蒙古水军抵抗了近一个多月,最后在补给被断、后无援军等诸多因素下,第三次力竭而败,孙亮的半边脸也是在那时候烧伤的。太傅张世杰见大势已去,带领最后的残存人马和孙亮一同突围出去,而左丞相陆秀夫在海中另一边见无法突围,最后背着宋朝最后的儿皇帝赵昺跳海自尽,随行十万汉人军民一同跳海慷慨赴死殉国,随着大海上漂泊着的十万尸体,崖山海战正式宣告结束,结果就是标志着大宋灭亡,其历史意义在于古典传统的华夏文明正式衰落,所有后世又有“崖山之后无中华”一说。 而孙亮和张世杰虽然突围出去,但是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和希望光复河山,张世杰不久之后自己也坠海而死,孙亮解散了最后的一点人马,自己流落到广东海边渔村,做了一名普通的渔民,败军之将,他无颜回兵家,此刻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临行前家中不愿意让自己出仕的原因了,这一路的失败经历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南宋政权诸多弊端,早已无药可救,根本不是选几个将军打赢几场战役就能解决的问题。蒙古灭宋,国号定元,从此历史进入了新纪元,孙亮在海边一待就是几十年,换了数个村子,躲过了元兵无数次搜捕,直到他遇见了一个足以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是的,大家都猜到了,那就是——陈奇。 这就是命运,论争勇斗狠,陈奇天下无双,但论统军百万,纵横疆场却无能为力,命运让善于水战的兵家孙亮碰上了海盗王陈奇,陈奇伸出手,告诉孙亮跟自己走,到大海的深处去,到那里积攒实力去,天下大势正在风起云涌,元蒙朝廷得意不了多久,过不了多少年,总有一天,会让孙亮带着百万大军、千艘战舰堂堂正正的杀回来的。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等到楚寻语他们辅佐朱元璋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候,已经到了元明交战时期,陈奇没有食言,这些年在海外聚集的大批海盗交给孙亮严加训练,变成了一只虎狼之师,待天下大乱之时,孙亮率领骸谷大军横扫大海,将元蒙水军摧枯拉朽般击溃,因孙亮亲自下令,不接受任何朝廷战俘,所以全部斩尽杀绝,一时间杀的血染大海,伏尸百万,引得全神州各界震惊,因此得到了“活白起”的称号,为骸谷称霸一方立下了汗马功劳,被列为十胜椅之一的由来。 再看眼前,只见孙亮命人让小二上菜,自己屏退了左右,慢慢的坐在桌前,做了个手势,笑道:“怎么了?侄女,和自家三表叔吃个饭也这么害怕?你小时候最爱的娃娃都是过生日我送给你的呢。” 孙濛馨和楚寻语互相对望一样,神情复杂极了,但孙濛馨还是不失风度,拉了一把楚寻语,二人悻悻的坐了下来…… (ps:大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大伙了,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人在哪里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孙濛馨二人意外的骸谷遇见了“活白起”孙亮,说起来孙濛馨和这位自己的三表叔也不是太熟,但是既然邀请吃饭也没法推辞,二人只好悻悻的坐了下来。孙亮倒很自然,命小二上菜,满满一大桌子海鲜,那叫个痛快,孙亮示意二人甩开腮帮子大胆的吃,自己还拿出一坛老酒,和楚寻语这个兵家的新姑爷要好好喝两杯。 说实话,这菜做的手艺是真不错,但是孙濛馨是真吃不下去,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表叔,您有话直说吧。” 孙亮答:“我不是来找你的,侄女你放心吧,我是来找他的。”说完举起杯子对楚寻语说,“来。” 楚寻语倒也痛快,拿起杯子回应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孙亮也饮了一杯,而后放下杯子道:“我来找你们一来是看看我侄女和未来的侄女婿,二来呢,也是想问问你大当家的事。” 楚寻语心中一惊,以为是陈奇想要传位给自己的事情透露出去了,那就麻烦了,要知道骸谷这帮恶徒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如果这事要传出去,那些想要抢夺大位的人肯定会把自己灭口,这可倒好,这可倒好,自己没死在黑灯上,反而死在这些海盗手里了。 正当楚寻语沉默不语的时候,没想到孙亮倒是主动开口追问:“你必须如实的告诉我,大当家的去哪了!” “恩?”二人都是一愣,楚寻语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您……您刚才说什么……” 孙亮也是一愣,看楚寻语神情不像说谎,于是疑惑的自语道:“难不成你也不知道大当家的去哪里了?” “什么?”楚寻语难以置信的反问,“您老的意思是说陈奇他……他失踪了?” 孙亮面色阴郁,站起来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大海沉默不语,楚寻语和孙濛馨面面相觑,楚寻语叹道:“这不是耽误事吗,我说怎么到现在既然没看见段辰雨也没见到陈奇,原来陈奇失踪了。” 却不料孙亮闻言反而眼神一亮,转身疾走过来一把抓住楚寻语肩膀道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哈哈哈……好!好!好!” 孙亮是大神通者,捏的楚寻语肩膀生疼生疼,也亏得楚寻语武修者刚筋铁骨,要不然早就骨折了,楚寻语疼的直咧嘴,说道:“前……前辈……手下留情……” 孙亮赶紧松手坐下,用筷子夹着海鲜往楚寻语碗里放,喜不胜收道:“快快快,好好说说。” “说什么呀我们。”孙濛馨赶紧起来,帮楚寻语一边揉肩膀一边莫名其妙的答,“表叔,到底怎么了你得和我们说清楚啊。” “当然是说段辰雨啊,快说,那家伙把大当家的弄哪去了?”孙亮继续问莫名其妙的问题。 “啊?”这回轮到楚寻语急了,“听您这么一说那意思原来是段辰雨也丢了啊,这不完了吗,我说怎么到现在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都别急,都别急,你们都慢慢说。”孙濛馨赶紧劝他们二人,用手一指孙亮,“叔,你先说。” “哎?哎?哎?”孙亮哭笑不得,“都说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还没嫁出去你就学会护着他了?你连自家表叔都不认了?” “误会了”孙濛馨坐下来,将碗筷扶正,“我们初来乍到,掌握的情况实在有限,你骸谷这边陈奇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肯定不知道,您想啊,像他那种大人物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们,都是你自个儿这么认为的,所以你先说说骸谷这边到底事情有多严重,我们才知道这一行到底搅进什么浑水了。” 孙亮想想这话也有一定道理,而且自己是做长辈的,也不好太计较这些,孙濛馨和楚寻语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想先看看孙亮他们知道多少,尽量不想透露关于黑灯的事情,免得招惹麻烦,骸谷这帮人都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万一要是对黑灯起了贪欲反而适得其反。所以一口咬死就是不说,除非孙亮先说,孙亮死活也没办法,碍于长辈的身份,只好说出个一二三来了。 其实这次楚寻语来骸谷不是陈奇不见他,而是根本没得见,陈奇已经失踪了快两个月了!楚寻语和孙濛馨全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陈奇为什么会失踪?还要从两月前的那一日说起。 那时候南疆因为楚寻语他们大闹一场之后养伤养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在广东海边的段辰雨确定了楚寻语他们伤势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离开广东海边的临时住所先到了一步骸谷,秘见陈奇。当然了,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没过几天,陈奇急召三位十胜椅回来,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出去接人,也就是接楚寻语他们一行人。要知道十胜椅众人平日里都很忙,各有各的事情,一次性召唤三位过来除了两朝战争时期还真极为罕见,仇露华被派遣到了往南,别说,还真接到了楚寻语他们一行人。 但是在派遣出三位十胜椅之后,陈奇就离奇失踪了,甚至其他的十胜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因为骸谷每天都没忙,又很杂乱,陈奇一天两天看不见人根本不足为奇,等到逐渐觉得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前了,大家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陈奇,仿佛凭空消失一般,骸谷因为日常事物众多,谁也判断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失踪的。 “哦?”楚寻语奇道,“那骸谷也没怎么乱嘛,而且您怎么判断出来是和我们有关的?” “不是我,是仙人判断的。”孙亮答。 “等等,谁?仙人?仙人判断的?哪又冒出来个仙人?”楚寻语和孙濛馨不明所以,楚寻语手里正抱着大龙虾啃,闻听此言也停了下来。 孙亮回答的也挺奇怪:“你们不是很熟吗?就是毛毛大仙啊。” “噗嗤——”楚寻语一口茶喷了孙濛馨一脸,孙濛馨无奈的拿出手绢在擦,楚寻语也手忙脚乱的帮她在收拾,楚寻语没好气的对孙亮说:“您继续、您继续。” 平常陈奇不在的日子里,就由雷博海主持一切,雷博海已经把剩下的十胜椅都召回来了,并且问询于毛毛大仙关于陈奇的下落,毛毛大仙算出此事应该和段辰雨以及楚寻语一行有关,于是果断自告奋勇去大海上迎回楚寻语他们。 “等等……”楚寻语疑惑的又问:“毛毛是怎么判断出与我们有关的?” 孙亮回答的有些尴尬:“他老人家说他自己用了一种叫什么‘千秋万代洞察古今算无遗策见微知著神功’卜算出来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寻语跳起来一声怪叫,孙濛馨暗中拉了一把楚寻语的衣袖示意他注意语气,楚寻语悻悻的坐下来拿着贝壳一边剥一边吃,“这您也相信?” “不相信也得信。”孙亮笑的既苦涩又尴尬,“以前每逢大事毛毛大仙都是用这套神功,战争期间用的最多,而且几乎都算对了,更重要的是,大当家的相当肯定这套‘千秋万代洞察古今算无遗策见微知著神功’。” “好了不要再说这个名字了,我受不了了。”楚寻语拿起杯子敬孙亮,“来、来、喝酒、喝酒。” 饮罢了这一杯,孙亮继续说当初就在毛毛判断出段辰雨和此事有关之后,赶紧去找段辰雨,结果发现段辰雨也不见了,要知道段辰雨这次来的极为隐秘,连他二哥雷博海都不知道,这二人同时离奇失踪当真是咄咄怪事,国不可一日无君,骸谷也不能一日无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另行推选一位资历最老、德高望重的主持大局,那就是——毛毛! “咳、咳、咳……”楚寻语呛的直咳嗽,孙濛馨赶紧帮他拍拍后背,也嗔怪道:“三表叔,按理来说应该是雷博海啊。” “肯定不是,雷博海严格来说只算是第三位,毛毛他老人家当年可是一手教导大当家陈奇长大的,大当家的不在,毛毛仙人执掌大局应该的。”孙亮说的这句话让人十分惊讶,没想到毛毛和陈奇关系竟然亦师亦友,简直难以理解,不过楚寻语很快就明白了陈奇为什么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了,俗话说的好啊,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徒弟,这不是现成的例子吗。 毛毛平日里整天都在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很少管事,除非遇见大事才回来执掌大局,这不,陈奇失踪让骸谷高层十分担忧,好在毛毛赶回来了,它命令此事严格封锁消息,一切照旧,伪装成陈奇还在的时候样子,自己则经过卜算,要出去寻找楚寻语一行人,它不知道为什么算准了派出去的三位十胜椅难以成功,所以它亲自出马,把大事按照顺位交给了雷博海打理,出去一个月,要知道除了仇露华另外两位出去接人的都无功而返,正当大家都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毛毛带着楚寻语他们赶回来了,这可把众人高兴坏了,毛毛这几天在忙着处理内务,瞒住昆仑和蜀山他们,所以没工夫见人。孙亮被召回来也是因为此事,怕有敌人要趁机而入,所以回来整顿兵马,以防生乱。孙亮这次找孙濛馨和楚寻语二人就是准备来问问他们来骸谷到底有什么事,竟然弄的陈奇和段辰雨离奇失踪,要说二人遭遇不测可能性很小,这二人皆是手眼通天之辈,江湖上还能有人瞬间将他们二人无声无息制伏?孙亮揣摩目前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二人因为某些事情不得已而匆匆离开。 这一番话说的楚寻语和孙濛馨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未曾料到骸谷背后竟然有这等事情,按照段辰雨的书信而来,没想到段辰雨也不见了,段辰雨要是不见了去哪里找黑灯?而关键是陈奇又是为何神秘失踪?一连串的疑问让楚寻语拿着就被愁眉紧锁,孙亮催促道:“你们先说说,你们到底是为何事而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的忙的?” 没等二人说话,忽然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位骸谷下人,急匆匆的对孙亮行了一礼,说道:“毛毛大仙急召楚寻语和孙元帅回去。” 孙亮喝了一口茶,不急不慢的问道:“何事?” “是……是仇露华……”来人迟疑了一下,“仇露华刚刚回来了,但是身负重伤,急需楚寻语用药王府的方子救一救。” “什么?”孙亮略微一愣,“仇露华也能重伤?果然有大事要发生。” 楚寻语和孙濛馨站起来与孙亮告辞:“三表叔,我们先去一步,回头再聊。” “哦,好、好。”孙亮回过神来,连忙答应…… (ps:大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大伙了,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信件 书接上回,且说毛毛遣人急召楚寻语和孙濛馨回来,二人听闻是仇露华的事情,立刻急急忙忙和孙亮告辞,一路马不停蹄,直接赶往骸谷中央那座高高的船只残骸堆积出来的小山,一路走进去,发现这万船之山虽然看起来外表上有些杂乱无章,但是其中各个船舱早已相互打通,以宽大的木质楼梯上下相连,其中雕梁画栋装饰的别具一格。楚寻语发现这万船之山应该是架构在这中中央岛屿一座山上才对,船与船中间用楼梯相连,山中还有地下清泉涌出,也从船中蜿蜒而过,真是巧夺天工。 楚寻语二人一路顺着楼梯往上走,盘绕上去到了一个很大的舱内房间,一进去,就看见毛毛正站在桌子上和一个虬须髯张的大汉拿着一摞文书正在吐沫横飞的说些什么,不用看就知道那个大汉是雷博海,毛毛是老油条不说,关键雷博海虽然相貌粗犷,但也是从昆仑出来的,对于这些文书工作也是别有心得,二人对着周围人群正在布置任务,其中还有不少是朝廷和昆仑等派来公干的。楚寻语和孙濛馨也不好打扰,就站在一边,等毛毛看见他们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了,毛毛对雷博海耳语了几句,雷博海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人群外墙角边的楚寻语和孙濛馨二人,就点了点头,毛毛丢下文书,跳下桌子拿起拐杖扭着毛茸茸的屁股跑了过来。 毛毛没想在这里说话,带着二人赶紧退出这个热闹的地方,一路往后面的船舱溜达,楚寻语笑道:“怎么样?文案工作是不是很舒适?” 毛毛怒答:“要不是陈奇他们不在没人做主,我才懒得管理这些烂事呢,还不如去海边烤鱼吃。” 一路走到了一个很僻静的大船舱改造成的房间,其中一面墙被拆掉,能够直接看着外面的大海,内部有桌椅有茶水,还有一个很舒服的竹质摇椅,楚寻语刚要坐上去,结果毛毛没来由的大叫一声:“别动!” 这让楚寻语吓了一跳,毛毛神色紧张的走过去示意楚寻语往旁边挪一挪,结果自己一屁股坐上去得意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楚寻语鼻子都气歪了,毛毛眯着小眼睛说道:“这是寡人的专属座位,尔等俗人坐旁边的凳子吧。” 茶几上有荔枝、龙眼等两广水果,楚寻语拿起一颗龙眼就掷了过去,毛毛嘿嘿一笑,顺手接住就剥了吃了,楚寻语没好气的也拿了一把荔枝给孙濛馨,问道:“仇露华呢?” “他只是个幌子。”毛毛道,“我是得知孙亮找你们赶紧找个接口把你们接回来。” “为什么?” “怕孙亮有私心。”孙濛馨神色平静的替毛毛回答,自己剥开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递给楚寻语,楚寻语将长剑靠在椅子扶手上,接过荔枝就吃,别说,真甜。 毛毛点点头,表示赞同孙濛馨:“到底是当过大将军的人,心中有数,孙亮是骸谷水师总领,手握重兵,战时甚至可代陈奇行事,某种意义上他比雷博海权利都大,又征战多年,经验丰富,我怕他要是知道了陈奇不在骸谷,又有一盏可以许愿的黑灯消息,他会心猿意马,别有用心。” “哦?他和陈奇有矛盾?要背叛骸谷?”楚寻语问。 “矛盾谈不上,但是人都有贪欲。”毛毛沉吟了一下,“老大无影无踪,没人可以约束手下这帮家伙,那盏黑灯太过于离奇,万一孙亮动了私心,他又手握重兵,我不得不有所防备。” 楚寻语追问:“你也知道那盏黑灯?” 毛毛跳下椅子,背着手来到窗户边眺望远方说道:“很复杂,其实这么多年来以来江湖上的大神通者之间确实有这么一个传说,但所说所言又太过离奇,让人无法信服,更何况这么多年来谁又真的见过黑灯?我也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壬那个鬼样子才意识到黑灯是真的,可一直没亲眼见过,直到这次段辰雨那混账小子过来,他竟然真把黑灯带过来了,这才让我大吃一惊,不服不行。” “到底怎么回事?”楚寻语激动的也站了起来。 毛毛叹息一声,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楚寻语:“自己看吧。” 楚寻语接到手中细细看来,原来并不复杂,是陈奇临走之前给毛毛留了一封书信,大意是说段辰雨此次来骸谷带了那盏传说中的黑灯,关系到天下大势,陈奇不敢怠慢,于是决定亲自去处理此事,最多一月,让雷博海代为处理一下日常事物,在大事上毛毛帮衬着也把把关,其它也没说什么了。楚寻语惊奇的说道:“陈奇这臭名昭著的海盗王字写的倒是不错,有点‘二王’的底子,人看起来丑八怪,但是这字写的当真是秀美飘逸,很有王羲之的俊美风采。” “那是我教他的。”毛毛得意的背着手,头昂着说,“当初我和王羲之关系不错,我手里有几张他亲笔写的书信和庭记,后来陈奇成立了骸谷,家大业大,那两笔狗爬似的字就不能出去见人了,于是我把王羲之的亲笔字借给他看,让他苦练了一段时间,别给我出去丢人。” “得了、得了,有好事都是你教的是吧。”楚寻语没好气的摇着信件问,“这就是你那个‘千秋万代洞察古今算无遗策见微知著神功’是吧?” “什么功?”毛毛诧异的反问。 “千秋万代洞察古今算无遗策见微知著神功。”楚寻语头也没抬的再说一次。 “再说一遍!”毛毛得意的问。 “你是爱听啊还是怎么着?”楚寻语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中茶碗捏住毛毛的脸在空中来回抡,“喜欢这马屁晚上睡觉前自己对着镜子去念一百遍给自己听。” “哎呦呦……疼!”毛毛在空中四个爪子胡乱挣扎,“你对本大仙全无敬意,我和你拼了!” “别闹了。”孙濛馨在旁边怒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毛毛你先说说陈奇去哪里了。” “不知道。”毛毛回答的斩钉截铁,捂着小脸站桌子上直哼哼,拿起荔枝核就砸楚寻语,楚寻语不甘示弱,也拿起桌上拍毛毛。 孙濛馨赶紧隔开楚寻语劝毛毛:“别赌气。” “我真不知道。”毛毛摊开手,“信上也没说,我之前已经找过了几个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所以这几天我也一直颇为苦恼,而且这事我们也瞒不了多久的,骸谷这帮家伙比猴儿还精,迟早能猜出不对来。” “真是头疼。”楚寻语反复看着信件,“咱们要不然换个思路,那盏黑灯极为妖邪,寻常手段根本不能匹敌,段辰雨和陈奇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那么他们要是去镇压黑灯,应该会去什么地方?就问哪个地方是陈奇能去而一般人无论如何也去不了的,因为他们要找一个能死死压制黑灯之力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有没有?” “那让我想想。”毛毛背着手重新看向了远方,“或许还真有这么个恶心的地方。” 忽然楚寻语又想起了仇露华,又问:“对了,你拿仇露华做借口,他这回到底是真回来了还是假回来了?” “哦!对!”毛毛一拍大腿,“不说他我都忘记了,他回来了,你赶紧去看看。” “他怎么了?”楚寻语仿佛有了不详的预感。 “他为了你和那些该死的灯奴血战了一场。”毛毛悻悻的指着门外吗,“他半个身子都被毁了,你赶紧拿出药王府的医术去救救他。” (ps:大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大伙了,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引狼入室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孙濛馨急急忙忙出门去,毛毛命人带着他们去看望仇露华,距离还挺远,一路往深处走,走到了很深邃的地方,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药味,楚寻语提着鼻子嗅了嗅,这才感觉到仇露华应该伤的不轻。 众人推开大门进去一看,果不其然,仇露华半边身子都包扎着绷带,本来整齐的金色长发现在也杂乱不堪,他自己敞开衣襟,就披着一件简单的袍子,端坐在其中中间拿着葫芦喝酒,屋内飘散着一股焦糊的肉味,周围全是下人围着仇露华给他半边身子换药,看见楚寻语他们进来仇露华摇了摇葫芦叫道:“不错啊,你们还没死。” 楚寻语有些过意不去:“前辈,你居然为了掩护我们撤退伤成这样。” “还行吧。”下人撕开绷带换药,仇露华疼的直咧嘴,“好久都没伤成这样了,主要是那个混蛋竟然是善冰之术,而我是烈阳之火,有些克我,疼的我喝烈酒都镇不住。” “且慢。”楚寻语示意身边下人停住,拿过沾满血渍的绷带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盒子里的新药,在看看仇露华身上的伤口,不禁有些奇怪,问,“这药是何人给你们配的?这伤口是被冰炎烫伤的,寻常烫伤药是散热通风,可是现在这伤口必须要用温补之药止住流脓,再用党参、鹿茸、当归等性暖的药材熬化之后稍许冰冻凝住在慢敷,把寒气往外缓缓拔之才行。” “哦?”仇露华挺惊奇,“你精通药理?我说这些药敷上去怎么更疼了呢,效果不好。” “甚是了解。”楚寻语认真的点点头,对旁边说道,“你们不要乱来,为什么不问问你们这里唐门首领?” “唐门首领是谁?”孙濛馨不是很明白。 “十胜椅中的另一位——‘鬼药童子’唐五方。”楚寻语冷笑一声,转头问仇露华,“前辈,我没说错吧?” 仇露华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一下:“我讨厌此人。” “医者不应以喜好论人。”楚寻语劝道,“包括我在内,我也讨厌唐门的人,但是眼下你必须找她,她的医术胜我十倍百倍有余。” “有这么厉害?”孙濛馨更加诧异了。 楚寻语不甘的点点头,告诉楚寻语此人来历…… “鬼药童子”唐五方其实名声在江湖上不是很大,但是在药王府和唐门中如雷贯耳,就如药王府中有离经叛道的鬼才青莲子一样,唐门中也有叛逆的存在,此人就是唐五方,唐五方真名外界就更加不知道了,但楚寻语他们自家人多多少少知道,真名叫作“罗镜”,出身于茅山派,是个女孩,茅山派众所周知精通炼尸之术,罗镜从小天资聪颖,熟读门内功法典籍,但并不喜欢整天围着尸体转,于是告知父母自己想学岐黄悬壶之术,医术者,莫过于药王府,于是她父母找了药王府的老朋友帮忙,带着她前往药王府拜师,罗镜在药王府彻夜苦读,不出三年,略有小成,世人皆以为良才,却不知为何忽然失踪,为此她父母还特地从茅山赶来在药王府大闹了一场,弄的药王府一时间头疼不已。 其实后来才知道,罗镜是暗中离开药王府,还偷了药王府七八张秘方带在身上去川蜀献于唐门,暗中加入了他们。前面提到过,唐门精通炼毒制鸩,罗镜在其中如鱼得水,不声不响,声名不显潜伏在其中,多少年过去了,竟已饱读唐门百毒秘方,学成之后,和青莲子一样,把手伸进了一个江湖大忌的禁区,那就是——活人炼尸。前面提到过茅山虽然有无数铜尸夜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那都是尸体炼制的,茅山命令禁止拿活人祭炼,罗镜出身茅山,自然熟谙其道,她利用平生所学,做到了一种相当可怕的地步,那就是无声无息之间给活人下药,活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慢慢变成了她的傀儡,甚至自觉的走进铜炉被真火锻烧肉体也浑然不觉,诡异之极,她所有的傀儡都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平日生活起居和常人无二,此术唤作“罗浮都市”,罗浮,罗浮山也,镜花水月修罗地,而都市,乃十殿阎君中第八殿都市王名讳,专判死者转畜生道,在她手中,不管是修真者还是普通凡人,都在无声无息之间被她当做牛马使唤,她一旦唤醒麾下傀儡,后脖子上都会留下一行刺青“五方鬼帝”,所以在那个年间,江湖上有个令人恐惧的传说,说有个叫作“五方鬼帝”恐怖家伙来去无影,无声无息就把人魂给勾了,等他要使唤你的时候,一旦发功召唤你,后脖子上出现“五方鬼帝”的标签刺青,你的肉体就不在是你的肉体了,关键是你中招了都不知道怎么中招的。弄的江湖上一时间风声鹤唳,把目光全都盯紧了药王府和唐门。 药王府和唐门当时也被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药王府祖上出过两个鬼才,弄的被整个江湖追杀,唐门则是一辈子就没干过什么好事,这俩同宗同源的难兄难弟被迫自查,看看是不是门内出了叛徒,但那是的罗镜早已离开了唐门许多年来,唐门自查无果,但是确有一个惊人发现,那就是门中很多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中了“罗浮都市”,这下才惊醒了世人。整个江湖都在闻风而动追杀五方鬼帝,尤其是唐门立刻急召多少年来外门弟子回门查验,罗镜是肯定不能回去。此时的罗镜正在自己茅山老家中,家中父母看见失踪多年的女儿归来喜不胜收,一家人和和美美大团圆,直到某一日,茅山当时的掌门“雪桑真人”因举办中秋大宴,无意中发现罗敬父母味觉不灵,饮酒不醉,细心一试发现他们竟然也是五方鬼帝的活人傀儡,当真大骇,于是立刻下令搜捕全山,罗镜这才被现了踪迹,被迫流亡江湖,全江湖都在追杀这个外貌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时间长达数十年才慢慢平息。当年五方鬼帝令旗一展,号称十万幽冥鬼军风卷残云而来,来无影去无踪,到最后也没有确切消息说五方鬼帝的下落,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有人说她被昆仑杀死了,也有人说她被逼自尽,一直到陈奇横空出世,纵横江湖,经过一番苦战,力挫隐居多年的五方鬼帝才收降了她,因为骸谷争斗太多,所以需要一名大神通者医者来训练医师,救治门内,一般二般的人陈奇肯定看不上,药王府也肯定不愿意去当海盗,这才想要收了曾经大名鼎鼎的五方鬼帝,罗镜因拜师唐门,来到唐门都要道号改姓“唐”,沿用“五方鬼帝”的名号,化名“唐五方”,而唐门和药王府都以她为耻,自然不会称呼她为“五方鬼帝”,暗中叫她“鬼药童子”,形容她禁术“罗浮都市”中用药神鬼无影,童子是因为罗镜自身经过药物调理,常年保持青春少女相貌,楚寻语听家里人说过此人来历,所以很奇怪为什么仇露华伤了不去找她。 仇露华其实不是特别喜欢唐五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觉得此人太下三滥,对自己父母都下手,不错,仇露华这一辈子大刀滚血,杀人如麻,可仇露华从不滥杀无辜,他只是实力卓越,生性傲慢,肆意妄为,对不顺眼的人就砍了而已,但最起码自己还分得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不像她鬼药童子,眼中世间一切皆为牛马,最讨厌的就是唐五方的眼神,空洞、麻木又戏谑。 仇露华既然不愿意去找鬼药童子,楚寻语只好亲自出手了,拿过纸笔写了一副方子递给下人,命他们按方抓药。下人离开之后,楚寻语和孙濛馨坐下,这才歉意的说道:“前辈,为我们倒让你吃苦了。” 仇露华豁达的摇摇手,总要说两句硬话找找面子:“无妨,好久都没杀的这么痛快了,你们别看我这样,其实那个混账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信你们去看看,被我砍的半死不活带回来关在地牢里了。” “什么?!”楚寻语大惊失色的站起来,“你把那个灯奴押回来了?完了,灯奴一直在找骸谷据点,您这么做不是等于引狼入室吗。” 仇露华奇怪的问道:“我没明白你的意思,我怎么引狼入室了?他被我砍的半死不活关押在地牢,你还怕他翻了天?” “不是啊。”楚寻语急的直跺脚,“灯奴左手背上都有一只倒三角的眼睛,您把灯奴押回来,等于让那黑灯知道我们的所在地了!” (ps:春节将至,想必读者朋友们有的都放假了,有的还在上班上学,希望大家和我一样保持个好心情,因为临近春节,该忙的都逐渐忙完了,越来越有时间了,所以尽量多写一点,在这里希望大家阅读愉快。另外,还希望大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大伙了,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章 被迫结伴 书接上回,且说得知了仇露华把一个灯奴带回来了,楚寻语他们大惊失色,这等同于引狼入室,简直就是带着死对头进家门啊,楚寻语难得这么紧张,都快蹦起来了,仇露华甚为费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楚寻语咬牙切齿的解释道:“那些人的左手背上有一只倒三角的眼睛,千万不能把它带进来,这回出大事了!” “恩?”仇露华闻言一愣,神色古怪的说道,“就因为这个?那你不用担心了,我把他左胳膊整个连根都砍了。” “什……什么?”楚寻语和孙濛馨都愣住了。 仇露华耸了耸肩膀,大大咧咧的反问:“怎么了?那个该死的混蛋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怎么砍都不死,按理来说换成别人最少死了三次了,但他就是不死,于是我观察了好久才发现原来是他左手背上有只奇怪的眼睛,这应该就是他不死的原因,所以我就一怒之下把他胳膊剁了。” “漂亮。”楚寻语这才松了一口气,问,“他在何地?我们去看看。” “在地牢,回头叫人带你们去就是了。”正说着呢,结果门外有下人拿着楚寻语开的药进来,楚寻语就留下帮他们配药,给仇露华疗伤聊表心意。 给仇露华疗完伤以后,楚寻语带着孙濛馨一起去找忘尘他们说这个事情,没想到慕缘这几天还算可以,没怎么惹事,还学会买东西哄女孩子了,这不,给商芊买了一串贝壳手链,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好歹开窍了,楚寻语倒也欣慰,忘尘抽空在屋内给天机阁写了很多信件,原来是他心中不安,觉得黑灯的事情越闹越大,很有必要和师门说清楚。 楚寻语他们到了住处,等到晚上,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于是说明白了陈奇和段辰雨的离奇失踪,以及仇露华带回灯奴的事情。在毛毛寻找陈奇和段辰雨下落的时候,楚寻语提议应该找个机会去见一下被仇露华带回来的灯奴,但是找谁去呢?一般二般的人不能找,免得节外生枝,看来这事还是不能找外人,只好又去找毛毛。 楚寻语让大伙各自忙自己的,自己溜溜达达出门去找毛毛,问了骸谷的下人说毛毛还在处理公务,于是就顺着他们指的路过去了,弯弯绕绕穿过几个船舱,刚要迈腿进下一个房间的时候,伸过门槛的脚停住了,楚寻语感觉到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心头若有若无,一丝丝凉意,这么多年以来闯荡江湖那种刀尖上滚过来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但是怪又怪在这种感觉并不是危险或者杀机,相反,是一种荒凉,如同远古的风吹过苍老的大地一般,让人感觉这个世界仿佛都寂寞了许多,有一种独怆然而涕下的幽怨失落情绪萦绕心头,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楚寻语不由得停下了身子,收回了刚要迈出去的脚,站在原地疑惑不已,小心翼翼的转身四处看看,眼角余光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人坐在栏杆上,挥了挥手,响起了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声音:“我在这里。” 转过身,皱着眉望去,发现栏杆上坐着一个女孩声音,相貌十七八岁一般,嘴角上翘,月牙般的笑容,长发过肩,很随意的披在肩头,打扮更简单,只穿了一件很宽松的貂绒米黄色大袍,随意的露着一个肩膀,大袍子过了膝盖,更没有穿鞋子,两条玉腿光滑的叠在一起,两只小脚丫细嫩又白净,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举起来朝着楚寻语挥动示意自己在这里。这女孩笑的很甜美,明眸善睐,眼角处还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不过一点都不妖艳,为什么呢?因为她的眼神中就流露出了方才楚寻语感觉到的那股眼神,荒凉、麻木又孤独。 女孩放下手,歪着脑袋笑眯眯的问楚寻语:“知道我是谁吗?” 楚寻语下意识的摸紧长剑,“啧、啧、啧。”女孩摇了摇白皙的手指。 楚寻语手中却空空如也,顿时心中一紧,残情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那女孩身边不远处的墙上,女孩笑眯眯的自问自答:“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 “‘鬼药童子’罗镜。”楚寻语警惕的小声回答,暗暗检查自己有没有被她下药。 “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五方鬼帝’唐五方。”罗镜笑了起来,确实有几分姿色,将两条光滑的玉腿盘起来,引得人浮想联翩,想努力往里面看。 “您找我干什么?”楚寻语皱眉问。 罗镜故意妖娆的用指尖把自己的领口拉的很低,用手指在胸口处摸了几下,轻轻掏出了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问:“你不知道吗?在骸谷十胜椅但凡用药都要经过我的同意,所以我看到了你的方子,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有药王府的子弟来骸谷了,真是稀客,药王府也好,唐门也罢,都是同宗同源,严格来说,我们还算半个本家呢。” “前辈你找我就是为了倾诉家事?”楚寻语没好气的反问。 “难道不行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罗镜站起身子,楚寻语惊讶的发现罗镜如同蝴蝶一般是轻轻浮在空中的,距离地面不过一尺处就落不到地面了,难怪她的脚丫如此干净,罗镜在空中一举一动轻盈似羽,只见她阑珊的飘舞到了楚寻语身边,斜躺着绕着楚寻语的脖子,对着楚寻语的耳边张开樱桃小口,倾吐幽芳的问道:“告诉我,你打算干嘛?”说话的热气撩的楚寻语耳朵痒痒。 “我想要找个人带我去地牢看看仇露华押回来的那个犯人。”楚寻语诚实的回答,刚说完,神情一滞,不由得挺纳闷,“我为什么会回答这个?”下一刻,愤怒之情流于表面,伸手就要推开罗镜,却扑了空,罗镜已经飘了回去在空中咯咯乱笑的花枝招展,楚寻语大怒:“你居然给我下药?还是我们药王府自己的药。”不错,楚寻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下了一种药王府用来给犯人逼供的药物,楚寻语气急败坏的往自己嘴里塞解药。 “想去地牢啊,我带你去呗。”罗镜大大方方的提议。 “不行,我才不要和一个给我下药的人同行。”楚寻语恼怒的在给自己把脉,看看自己身上还中没中其它毒药。 罗镜道:“骸谷的管理砍死松散,其实很严格,若是没有我们十胜椅的带领,你一个外人根本去不了地牢,怎么样?就让我带你去呗。” “我去找毛毛。”楚寻语坚决不答应。 “毛毛可没空。”罗镜摇摇手指,“它老人家现在忙着对付各路公文,都快烦躁的掀桌子了。” “呵呵,看来你是不了解我。”楚寻语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答应你吗?” 罗镜楞了一下,斜躺在空中,露出一条雪白的大腿,用手扶着膝盖,另一手优雅的托着脸颊,轻蔑的笑问:“我是来征求你的同意吗?” 楚寻语神情一阵恍惚,漠然的转身就走,没走几步,楚寻语强行扶着墙壁大口的喘粗气,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眼冒金星,满头大汗,用手指着身后跟着的罗镜想要说话,努力的张开嘴,不停的嘬舌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和中风一样,嘴角都抽搐的不停,口水流到了前衣襟上都是,脸上眼耳口鼻扭成一团,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罗镜笑眯眯的用手指勾了勾楚寻语的嘴唇,楚寻语感觉到唇间一股茉莉花香流入嘴中,这才一口浊气喘出来,站在门框那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你……居然敢……敢下药……逼我……逼我走……” 罗镜递过去一块手绢:“我刚才告诉过你了,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要不然你自己主动走,要不然我就让你跟着我走,你是药王府的人你应该最清楚药理,你强制身体去抵抗药物能坚持多久不用我多说了吧,把口水擦擦。” 楚寻语恼怒的把她手推开,自己拿出孙濛馨给他绣的手绢把口水擦擦,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 “因为我要找到陈奇。”罗镜回答的很平静,“陈奇的失踪和你们有重大关系,我问过毛毛了,很多事情你们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光靠你们这么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也不行,带着你去地牢看看有没有我们大当家的下落。”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早说不就行了,我去叫几个同伴。” 罗镜一把撑住门框:“不行,就你一个人。” “为什么?”楚寻语有些怀疑。 “谁知道你同伴中那些阿猫阿狗有没有叛徒。”罗镜冷笑一声。 “你有病。”楚寻语火大的咒骂了一句,但是无奈,还是跟罗镜走了。 于是楚寻语跟着罗瑶登上了一艘小船,原来骸谷的地牢是在远离万船山的一处恶岛上,这一去,殊不知未来如何…… (ps:春节将至,有时间我会多写一点,希望大家阅读愉快。给大伙拜个早年,另外,还希望大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大伙了,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献祭 (ps:自从这部小说开篇创作以来,几乎每年除夕都会更新给大伙跨年,今年也不例外,《剑断灯灭之时》八岁了,在这里也感谢新老读者们一路陪楚寻语闯荡了八年江湖,在这里小楚楚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阖家幸福。)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出门碰上了罗镜,真是始料未及的大麻烦,这家伙根本毫无道理可讲,而且楚寻语心中隐隐有些畏惧,这是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时候感到害怕,因为自己出身药王府,对医者一路了解的最为透彻,尤其是这该死的唐门,一项都是无声无息的下药,楚寻语虽然和寻常人家相比医术拔萃,但是在药王府和唐门中就没那么厉害了,而且这五方鬼帝也是江湖上传说中的一方枭雄,自己根本没把握能解开她的药,当真是淹死会游的,打死会拳的,要是死在了自己最擅长的医道上,那真是天大的讽刺。 罗镜带着楚寻语上了一艘极为精致的小船,船不大,扬起风帆一路出了骸谷老巢,楚寻语眼尖,发现这船只虽然小巧精致而又奢华,但是死气沉沉,船上奢靡无比,到处都是琼浆玉液、绫罗绸缎装饰,罗镜自己躺在一片白熊皮褥子上喝着上好的碧螺春,周围四个下人一言不发,静悄悄的在那里划桨,扯起风帆后又把握方向,一时间气氛安静极了,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寂袅和苍凉。 楚寻语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下人一会,罗镜戏谑的问:“看出来了吗?” 楚寻语怀疑的问:“莫非……这就是……” “不错,这就是罗浮都市。”罗镜倒是大方,“走近点,去摸摸看,他们又不咬你。” 楚寻语确实有些好奇,这可是传说中的术,忍不住走近了其中一人,那人麻木的撑着风帆,外貌看起来和常人无二,眼中也有生机,就是有些麻木和冷漠,不像一般死人,而且还是个出窍期的修士,楚寻语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那人看都不看楚寻语,依然盯着前方,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楚寻语问:“死了?” 那人摇摇头。 楚寻语又问:“活着?” 那人还是摇摇头。 罗镜懒洋洋的躺在船中喝着茶插话:“在似生半死之间也。” “妙啊。”楚寻语由衷的赞道,“这和我们家药王府的活人傀儡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说的好。”罗镜抚掌笑了,“当初这个术就是结合了咱们药王府家的生死契、茅山的炼尸和唐门的毒药,三者合为一体,以药王府的生死契续住灵魂,以药物炮制活人肉体,最后在祭炼之,既保住了活人的生命,又让他们为我所用,可比你的活人傀儡百年契约时间长多了,生死契时间一到就拴不住灵魂了,那傀儡也就失去生命了。” 楚寻语是十分佩服的,虽然这事做的很邪性,但是确实值得人佩服,罗镜当真是有天纵之才,想到这里,忽然警觉起来,楚寻语连忙检查自己的身体。罗镜魅然一笑:“放心好了,我没对你用罗浮都市,一来你那点修为我看不上,二来我们骸谷也是有规矩的,你是大当家点名要的人,我不会对你下手的,只要你乖乖听话,看在本家份上,我不为难你。” 楚寻语白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下人也给他沏了一杯茶,楚寻语握着杯子坐在船边看着外面的大海,罗镜问道:“你和别的药王府的人有些不一样。” “怎么了?” “你没骂我。”罗镜好奇的问,“怎么?你不应该破口大骂我离经叛道吗?” “我没那么高尚。”楚寻语苦笑一声,“而且我也早就被逐出家门了。” “哦?说说看。” “不。”楚寻语一口回绝。 “嗯?”罗镜有些不悦,刚要抬手,结果楚寻语连忙打断了她:“能不能给我一点尊重?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不愿意告诉别人,也和您没有多大的关系,您要逼我我肯定能说,但是有些事情我不想面对,至少现在不想,回忆起来都是苦,放过我吧。” 罗镜顿了顿,这才放下了手,叹息一声:“说的也是,看到你就想起了我当年在药王府的日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个药王府的人都没见过,今天能见到你也是命。” 二人一路聊了不少家中往事,连罗镜当年住的那栋小楼都提到了,楚寻语告诉她,那栋小楼年久失修,自己小时候就拆了重建了,现在气派了很多,罗镜苦笑着说当年走的匆忙,床头还藏了一份枣花糕都忘记带了。从空中望去,这一望无垠的大海上飘着一叶孤舟,二人聊着往事,直到星空出现,有些寒冷,罗镜自己裹了一条绸缎毯子,也让人递了一条皮褥子给楚寻语,楚寻语靠在船舷上也盖着,喝着热茶聊着天,入了夜晚,两个时辰左右,隐隐约约看见前方有个岛屿,上面还有灯火闪烁,想来这就是目的地了。 靠近了再看,这座岛上全都是骸谷的人在把守,到处都是岗哨巡逻,小船靠了岸,立刻就有人上来盘查,看见是十胜椅之一的罗镜立刻就放行了,罗镜带着楚寻语一路往里走,这座岛屿应该就是骸谷的远海孤牢,到处都关了人,楚寻语他们要看的灯奴被关在地底下,进了一处自然山洞口往下走了三层左右,就能看见其中灯火通明,墙壁上到处刻着阵法和符箓,罗镜忽然没任何来由的往楚寻语背上一趴,楚寻语吃了一惊,只感觉软玉在背,鼻子里到处都是她身上的茉莉花香,警觉回头问道:“您这是干什么?” 罗镜咯咯直笑,调笑道:“我要你背我。” 楚寻语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好事,赶紧要闪身把背上的她掀下来,没想到罗镜紧紧抱住楚寻语的脖子道:“别傻了,你只有背着我,我没穿鞋。” 说完二人都低头看了看,罗镜粉嫩白净的脚丫故意在楚寻语腿上蹭了蹭,道:“明白了吗?这里的符文太厉害了,能压制我大部分的法力,你也是如此,不过你武修者有一把子傻力气,我是飞不起来了,你只有背我,总不能让我光着脚在这山路上走吧。” 楚寻语有些无可奈何,停在原地迟疑,罗镜噗嗤一声笑了,“你居然一点都不动心?我的天,这还犹豫?” “我家里还有一位呢。”楚寻语想起了孙濛馨,这要是让她知道了非和自己拼命不可,“这事咱们说好了,可不能外传,否则我家里那位非杀了我不可。” 罗镜在楚寻语背上笑的花枝乱颤:“真是我药王府的乖乖孩子,还惧内啊,走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我也是贞洁烈女呢。”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只好背着罗镜往里走,走到最深处就看见了一个严格把守的牢房,走过去罗镜屏退了把守兵丁,就留下自己和楚寻语,走到牢门前,努力的往里看去,都有些愕然,因为这件牢房很大,墙壁上插满了火把,地面上有个大大的圆形法阵,其中有个人被碗口大的锁链拘押着,不过这个人有点看不清楚,此人披头散发,遮挡住了面孔看不真切,头发全部灰白,身上也破破烂烂,到处是伤,不用问,肯定是仇露华砍的,左臂没了,就剩下肩膀上的伤口,被骸谷人包扎起来了,血渍都渗过绷带看的清清楚楚,整个人躺在法阵中间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左肩的伤口上渗出的鲜血倒是弄的地上全都是,楚寻语埋怨背后罗镜道:“你们骸谷好歹也被他处理一下,免得失血过多而死,就这么个流法,再高的修为也要重伤不治,到时候一个死人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废话。”罗镜趴在楚寻语肩头上驳斥,“你怎么知道没给他包扎?他肩头上的药还是我亲自开的方子。” “你开的什么方子?”楚寻语伸头看看地上的血,眉头拧成一团,“居然还止不住血?” “就是皮肉伤金疮药的方子。”罗镜似乎也挺不解,“前两天我听说仇露华带了个残废的俘虏回来,被砍了左臂,这种伤我又不是第一次治了,我就顺手给了下人一副经常用的方子,怎么可能还这么严重?” 楚寻语心中暗想是不是因为黑灯眼睛在左手被砍了所以才这样?于是努力的隔着牢门小声叫唤:“喂!喂!死了没?你还能喘气吗?”还用长剑故意敲敲牢门弄出点动静来。 那人一动不动在原地,罗镜有些不耐烦,趴在楚寻语背上伸手就拿起旁边的桌子上拿起狱卒喝水的碗,直接从栏杆缝隙中砸了过去,正中目标,那个人才一哆嗦,这让二人松了一口气,楚寻语大声说道:“行了,别装死了,谁不知道你们很难死,抬起头来。” 那个人吐出一口粗气,慢慢抬起头来,让人又是一惊,没想到此人生的好生丑陋,眼歪鼻子斜不说,还是天生尖腮双下巴,满脸都是伤口,有的是老伤,有的是新伤,左边眼珠已经灰白失明了,这种相貌当然是丑煞鬼,罗镜有些嫌弃的在楚寻语肩头说:“长成这样也不容易,你认识他?” “鬼认得他。”楚寻语悻悻的回答,隔着牢门问,“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你先提条件吧。” “哎?口气不小。”罗镜好奇的问楚寻语,“你有什么能力能满足他?” “我没有啊。”楚寻语回答的倒也率真,“不是还有你和毛毛嘛。” 罗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跟你先说清楚,太过分本小姐可不伺候,呔那丑货,有什么要求你就说,不过放你出去是不可能了,你想清楚了。” 那个灯奴嘴角抽动出了一丝笑容,笑意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楚寻语明白他也清楚自己死定了,那灯奴张开口,舔了舔满是伤口的嘴唇,沙哑的说:“今天你们是第二个对我说这话的人了。” 楚寻语觉得奇怪:“第一个人是谁?” 灯奴不答反问:“你们觉得你们又能给我什么价码?” 正说着呢,楚寻语和罗镜都不约而同的发现灯奴左眼周围那边灰白色的皮肤在扩大,这种颜色二人都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死人才独有的灰白色,常言道面如死灰就是这个意思,楚寻语质问罗镜:“你给他开的什么药?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罗镜连连叫屈:“你别什么都问我,我给他开的金疮药治外伤你自己去看好了,我为什么要给他弄成这样?” 楚寻语一拍栏杆问丑灯奴:“这样,大不了我和骸谷的人说说情,让你在此终老,留你一条活命如何?” 丑灯奴笑的极为凄凉:“蠢话,你觉得说这种话很仁慈?” “那你总不至于想变成‘壬’那样吧。”楚寻语冷笑连连。 “壬?她怎么了?”丑灯奴不明白的问。 “对啊,壬……是谁?”罗镜也好奇的在耳边问。 楚寻语没空解释,直接回答:“壬死的可惨了,而且我亲手烧了她,把骨灰都洒进大海了,你不想落了个和她一样的挫骨扬灰的下场吧。” 丑灯奴点点头,自嘲的说道:“看来她是死透了,真是幸福啊。” “好死不如赖活着。”楚寻语继续开导他,“你和大家都没有什么私人恩怨,这样吧,我们给你治好伤,让你终生监禁在此,这条件如何?” 丑灯奴一口鲜血呛出来,惨笑道:“你说好死不如赖活?你管活着叫幸福?哈哈哈……活着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大的痛苦。”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灰白色都已经扩散到半边脸了,楚寻语怀疑的问罗镜:“有没有感觉到他左肩的伤口血流的太多了?” 罗镜低头看看,发现地上血渍面积确实变大了,顿时觉得不好,连忙转头叫道:“来人,来人,快开门。” 跑进来两个狱卒连忙打开牢门,楚寻语背着罗镜直接冲进去,楚寻语一把掐住丑灯奴的下巴检查他的脸色,丑灯奴一边嘿嘿笑一边往外呕血,罗镜一只手勾着楚寻语脖子另一手弯腰拿起丑灯奴的右手在把脉,楚寻语用手指挑开丑灯奴左肩绷带一条缝,往里看了看,又低头看看地上的锁链,不由得奇怪:“见鬼了,到底怎么回事?锁链、阵法全都完好,他的伤口怎么止不住?” 罗镜闭着眼睛摸了摸脉,忽然睁开眼睛叫道:“不好,快看看他的身体。” 楚寻语一把撕开他破烂的衣襟,发现他胸口上居然刻着一个十分繁杂的阵法,刀刀都是刻在皮肉上,正随着丑灯奴的呼吸忽闪忽暗,正是这个阵法在疯狂的抽取丑灯奴的生命力,罗镜皱眉说道:“这是献祭之术,而且是一个很复杂的献祭之术,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作用,但是他在燃烧自己的最后生命。” “你疯了!”楚寻语捏住丑灯奴的脸大吼,“你为了一盏破灯就去抵命?” “什么破灯?”罗镜显然听的云里雾里,“咱们能不能先说说大当家的。” 丑灯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我……没有……没有选……选择……” 楚寻语当机立断,一拳直接砸过去,结果……只是把丑灯奴砸的吐了一口血而已,伤势更重了,原来楚寻语是想把这么阵法破坏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作用,罗镜翻着白眼道:“你是白痴吗?这里的阵法把我们的力量压制住了,你在这里没有力量。” “见鬼了。”楚寻语气急败坏的对门外的狱卒喊,“快来人啊,叫郎中啊。” “我不就是?你不也是?”罗镜哭笑不得,“我们俩现在能干嘛?阻止他自杀吗?” 楚寻语也是急晕了头,好不容易抓住黑灯的线索一下急的疯了心,赶紧又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人有能力能破坏他胸口这个献祭之术的?” “别说还真有一位。”罗镜也才想起来,转身吩咐,“快,把你们这里当家的叫过来,就说是我喊他过来的。” “对不住了。”有个狱卒回答的有些尴尬,“我们当家的今天一大早就被毛毛老祖宗叫回本部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呃……”丑灯奴一阵抽搐,楚寻语一回头发现他面上全是死灰,手脚不停的在抽搐,口鼻流白沫,胸口阵法愈发的红亮,不由得急了,对罗镜说:“赶紧走,来不及了,这疯子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啊?我还没问出大当家的下落呢。”罗镜诧异的说。 “来不及了。”楚寻语背着罗镜就往门外跑,对着狱卒喊,“你们也赶紧走……” 结果刚到牢门外,就看见走廊的另一端一声巨大的轰鸣,四五个骸谷狱卒直接被打飞了进来,所有人都一愣,待灰尘渐渐落定,就看见一个瘦高个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而且还是个光头,似乎是樵夫打扮,肩膀上担着一支扁担,只不过这扁担居然是黄铜精铸的,上面刻满了符文,扁担的另一头用绳子随意的吊着一只人胳膊残肢,而且是左手,左手背上还有一只倒三角的眼睛睁的老大,滴溜溜的到处看,那瘦高个光头一路大大方方的走来,楚寻语身前两个狱卒修为不低,冲上去就要阻止,结果那个光头抬手就是一拳,“噗嗤”一声,拳风之劲烈让两个狱卒的脑袋和烂西瓜一样直接隔着老远就被打炸了,脑浆、鲜血溅了楚寻语和罗镜一脸,楚寻语心中大骇,看看一路走来的光头,又看看牢里气若游丝的丑灯奴,知道那扁担上挑着的是被仇露华砍掉的左胳膊,丑灯奴胸口的献祭之术竟然是在召唤被砍掉的左手背,罗镜恶心的拿手绢擦擦脸上的碎肉,那光头挑着断胳膊走进来一看也愣住了,奇怪的问道:“咦?不是说这里都是些杂鱼吗?怎么还有个这么厉害的丫头片子?” 楚寻语面色十分不善,罗镜大部分修为都被压制住了不说,关键是来人一出手楚寻语就看出了,这位光头灯奴还是一位强大的武修者…… (ps:春节到了,今晚这章是例行长篇陪着大家跨年,另外,还是希望大伙什么红包、推荐、收藏全都砸来,咱不虚伪,这么多年过去小楚楚初心不改的写剑断这本书,足见真心可鉴日月,将心比心,也希望大伙不要亏待我,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写作不易,创作艰难,有推荐票或者打赏的朋友希望不吝出手,多多鼓励,在这里小楚楚谢过大伙捧了,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怒海争锋(一)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背着罗镜在地牢中本打算审问丑灯奴,却意外的撞见了他用献祭之术引得同伴来劫狱,来的瘦高个光头一身熟悉的灯奴黑斗篷打扮,但没戴帽子,这家伙举止大度,杀伐果断,是个凶猛无比的武修者,这才是最头疼的, 光头一瞧屋内的罗镜,不由得诧异无比,瞧了半天问道:“你是谁?是敌是友?” 这一问把楚寻语和罗镜二人都问愣住了,罗镜用手一指丑灯奴,反问:“你要干什么?是来劫他吗?” “是又如何?” “那我们就是敌人了。” “要是来杀他呢?” “那我们或许是朋友。” 光头哈哈大笑,用大拇指往后一挑,指着铜扁担上的挑着的残肢说道:“我牢里的这位丑朋友是没指望了,他是死定了,我今番过来是送他归西,给他了结个痛快的。” “就这事?”楚寻语哭笑不得的道,“还用得着你亲自杀过来一趟?” “咦?”光头好像才注意到楚寻语,十分好奇的问,“坐骑怎么会说话?” “你才是畜生呢。”楚寻语大怒。 光头连忙解释:“误会了,误会了,有人骑马,有人骑驴,我还见过有人骑妖兽的呢,刚才我还以为还有骑人的呢,不过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我以前痛打过你吗?” “没有!”楚寻语气的咬牙启齿,“这个混球。”这家伙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话里话外都在挖苦自己,不过他好像也没说错,楚寻语确实觉得他声音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罗镜努起小嘴示意牢内:“你朋友在此,随意吧,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光头似乎不想节外生枝,作了个请的手势,自顾自的进了大牢查看丑灯奴,罗镜暗中掐了一把楚寻语,示意他背着自己快走,楚寻语赶紧往外疾走,他知道罗镜的意思,此刻冤家宜解不宜结,在大部分发力被阵法限制住的情况下,罗镜尽量避免和这么强的光头发生冲突,好笑的是光头也似乎并不知道罗镜修为被压制住了,所以现在跑进牢内和丑灯奴正在俯身耳语,做最后的绝别。 楚寻语背着罗镜赶紧离开,往地面跑的这一路上全是尸体,罗镜神情不悦,没想到这个光头下手这么狠,二人跑到山洞外一看,外面比自己想象中的还热闹,到处都在敲锣预警,很多守卫神色匆匆的跑过来和罗镜见礼,罗镜吩咐他们贼人就在牢内,赶紧关门打狗,就地斩杀,十胜椅的威信极高,一时间很多骸谷狱卒都持刀弄棒冲了过去,而楚寻语则带着罗镜一路往来时的小船上撤。 在牢内,光头弯腰和丑灯奴正在告别,光头屈膝扶着垂死的丑灯奴,有些难过的说道:“丑人兄,没想到你先去一步,多年来承蒙你读书问道在我耳边,愚弟学问长进不少,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 丑灯奴油尽灯枯,死亡近在咫尺,双眼皆已失明,但还是努力睁大了对光头断断续续的叹道:“你我之辈……就算死了……魂魄也不会转世……也罢……也罢……死了就当……当解脱……免得……免得空拘万年……如行尸走肉……有劳弟弟了……送我一程……”说完,抬手从嘴里抠出一个密封的小竹筒,连着口水和鲜血紧紧的握住光头的手:“帮我……帮我把这封信……寄给我……我的……我的家人……让我妻……知道……知道这么多年……我还活着……活着我们……不能见面……死了……也算托个念想吧……” “一定办到。”光头接过信件放在怀中,站了起来,把扁担上拴着残肢的绳子解开,放在丑灯奴的手中,自己双手高高举起扁担。 丑灯奴躺在地上拿着自己的左胳膊,上面的倒三角眼睛贼溜溜的转,丑灯奴忽然用最后的力气,拿起自己的左手把倒三角眼睛凑到看不见的双眼前面,仰头大骂道:“虚度光阴……虚度光阴啊,我受你诓骗,枉你给我多活五百余年,却有如枯骸,我唾弃你!我诅咒你!我期待你被毁的那一天……” 一席话激起了黑灯的愤怒,倒三角眼睛怒目圆睁瞪着丑灯奴,丑灯奴全身经络暴起,痛苦不堪的发出惨叫声,光头不忍直视,闭上眼睛,双手发出惊天蛮力,铜扁担咣当一声直接砸下去贯穿丑灯奴的腹中元婴,丑灯奴终于解脱了,手无力的松开,残肢上倒三角眼睛也慢慢合上了…… 光头拔出扁担,弯腰把丑灯奴死不瞑目的灰白双眼,自语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也算帮你完成一具全尸了。”说完拿出火油散了上去,叹息一声,丢了个火折子转身就走了。 等到光头出得洞口,发现外面里三层外三层被重重包围,天上底下全是骸谷的人马,有飞着的,有拿刀枪的,修为高低都有,光头大概扫了一眼,问道:“这岛上都来了吗?” “跪下!”所有狱卒齐声高喊一声,气势非凡。 光头无情的笑了:“这有四百多人差不多吧,你们真是小看我了,当初几千人都没抓住过我呢。” 光头将扁担挥舞的虎虎生风,往地上一插,将双手上缠着的布条拆开,手指外关节上刻着的纹身是一个个古朴的符文,全都发出淡蓝色的光芒,这么看握起拳头来在黑夜中荧荧蓝光,一双铁拳散发出无尽杀机,光头抄起铜扁担,俯下身子,嘿嘿一笑,低语一声:“你们最好多叫几个人来给我朋友陪葬。”说完一跃而起,和这四百多号人瞬间杀到了一起…… 海上,楚寻语和罗镜已经回到了小船上,正在四个活人傀儡下卖力的撑帆划桨驶离这座岛,忽然听见岛上轰鸣声四起,楚寻语不忍心的回头看看岛上到处是火光,忍不住责怪罗镜:“前辈,好歹你也是骸谷的十胜椅,明知道那个光头乃当世绝顶高手,你还让那些狱卒去围剿他?你就忍心看着手下去送死吗?” 罗镜此刻随着距离的远去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法力,飘起来在船尾喝着热茶,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他们狱卒飞蛾扑火吗?” “知道,是为了给我们撤退拖延时间,但是也没必要让他们去送死啊,可以让那些狱卒保护我们撤出来不就行了?”楚寻语懊恼极了,骨子里医者仁心还是有所不忍,哪怕是骸谷的人自己也接受不了,“只要能拖延到您法力恢复不就行了?” “然后呢?”罗镜冷漠的反问,“拖延到我法力恢复了就可以和那个死光头一决高下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们没有法力而他能大摇大摆的杀进去?” “这……”楚寻语也疑惑了,“这是为什么?” “说明骸谷出大事了!”罗镜没好气的转身看向骸谷老巢,“该死的东西,这事情越来越失控了,现在根本不是我和那个光头争勇斗狠的时机,我必须要火速返回万船山。” 楚寻语更加不解了:“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罗镜面沉似水:“那光头大摇大摆的跑过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十胜椅中有一位已经被杀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大年初二,给大伙写一段,让大家都在走亲访友之余能看看故事,聊以消遣)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怒海争锋(二) 上回故事咱们说到光头灯奴来袭,楚寻语和罗镜撤离了骸谷大牢,一路疾回万船山,罗镜赶紧去见毛毛,而孙濛馨他们也急坏了,楚寻语一出去就是一天,连个消息都没有,也去找了毛毛,毛毛也没说见过楚寻语,这可让大伙急疯了,那陈奇和段辰雨神秘失踪了,这楚寻语怎么也失踪了?接二连三和黑灯有关的人都离奇消失,这可真是旷世奇谈。 光头灯奴劫狱的消息很快就由罗镜告诉了毛毛,毛毛也十分震惊,连召雷博海和孙亮前来,事态很明显,毛毛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它知道,光头灯奴之所以不和罗镜起争斗目的很明显,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的是劫狱,能不和罗镜交手就尽量避免交手,而劫狱的意图有二,一是为了丑灯奴,不管他是救人还是杀人,都是为了他;二来,如果所料不错,是为了给骸谷制造点麻烦,转移视线,骸谷本就不是善茬,能关在骸谷大牢里的能是什么好货?这些大爷们如果被光头劫出来一哄而散各回各家那还算好事,万一要是咽不下这口气调头来报复或者回去叫人来报复那就麻烦了。 这些事情所有人都想到了,于是急令孙亮率军镇压此次劫狱时间,孙亮战时是骸谷水师大都督,统领节制骸谷十万钢铁水师横扫沿海,所以经验丰富,大牢被劫事情不能恶化,目前才两个多时辰,所以还有挽回余地,赶紧拨三万水师和十个弱冠航人员给孙亮,让他带兵去把那些越狱的家伙们统统捉拿归案,孙亮领命,命令其他人马火速先行,自己随后就到。 孙亮留下其实还有事情不解要问,他的不解和雷博海想到一块去了,不解有三,一不解,不解在这光头是何许人也?怎么好端端冒出来个光头武修者劫狱?而且根据罗镜的消息此人居然能在大牢内来去自由?这就是二不解,奉命镇守大牢的十胜椅之一,诨号唤作“煞刑天”的陈祖义,也是陈奇的弟弟,骸谷的大牢阵法十分强大,只有两个人可以通行无阻,一个是陈奇本人,还有一个,就是陈祖义,他的手里有一块和阵法遥相呼应的令牌,得此令牌就能百无禁忌。罗镜说根据前不久在岛上的狱卒报告陈祖义一大早就来见毛毛了,确有此事,毛毛因为例行公务所以召唤了陈祖义,但是不到晌午陈祖义就走了,而且他是十胜椅,坐的大船快,一个多时辰就应该回去了,但此刻音讯全无,看光头今番劫狱毫无禁忌,最有可能的就是陈祖义在回去的路上,被光头劫杀了,抢了令牌才有了今晚这般作为;最后,这第三不解就是罗镜,这罗镜怎么好端端的跑到大牢里去了,还带着楚寻语一个外来的小子? 罗镜见推诿不过,这才尴尬的把白天挟持楚寻语去牢里闻讯的消息说了,真是误打误撞,若不是她去了,恐怕等骸谷发觉大牢被劫的事情恐怕还得延后,事态还将进一步恶化。至于说光头怎么冒出来的毛毛心里明白但是不能说,好在骸谷这么多年树敌众多,有大神通者要来报复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点风浪还不至于翻船,于是毛毛训斥了罗镜,让她回去率领众医官准备救治伤员,因为大牢中最少有三千多位犯人,孙亮带人过去把他们抓回来肯定有不少损伤,必须要及时救治。 花开两端,各表一枝,再说楚寻语那边,楚寻语这边正在那被孙濛馨数落,孙濛馨埋怨楚寻语就不该以身犯险,这当初面对壬楚寻语他们六个人一起上都毫无胜算,眼下楚寻语一人在大牢若是和那光头灯奴打起来了,那简直就是万劫不复,孙濛馨着急的抱怨段辰雨也是不靠谱,人不见了,实在不行找毛毛借个像仇露华那么强的十胜椅来帮我们才行。 楚寻语也是自讨晦气,千算万算没想到在守卫森严的大牢里和灯奴撞了个罩面,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看光头灯奴那架势也不妙,他能找到大牢,就意味着灯奴已经发觉了骸谷老巢了,骸谷老巢一旦被现,恐怕楚寻语等人暂时也无法安全了。光头灯奴的一举一动也暴露出他劫狱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把骸谷搅乱而已,楚寻语叹息一声,让众人今晚休息轮流值夜,那可恶的丑灯奴死前还为黑灯卖了一把命,弄的骸谷再也不是灯奴无法涉足的禁地了。 毛毛那边分散了众人之后,自己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它也有自己的床,是一个金丝楠木制成的小窝,里面铺着江南的绸缎被子,毛毛放下拐杖,自己趴在其中,舔舔自己的小爪子,桌上的灯火摇曳,抬头一看,原来是外面起风了,窗外隐隐有小雨落下,毛毛叹息一声,趴在那闭目养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去。 这是一个梦,毛毛梦见自己在一片混沌之中探索,走了没多远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巨石之中,其中有个人,盘膝而坐,披头散发,沉默不语坐那一动不动,毛毛心有所感,赶紧走过去一看,果然就是陈奇,毛毛来到近前,举目四望,陈奇仿佛觉察出什么来了,猛然抬起头,虽然眼前空无一物,但是那颗假眼球滴溜溜的转,隐隐发出暗灰色的白光,陈奇对着面前空空荡荡的说道:“我还好,家里乱了没?” “有点小乱,目前还能守得住。”毛毛皱眉左右看看,“你果然在这里,你疯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奇也有些不高兴:“在广东拖得时间太长,黑灯已经无法藏匿了,万般无奈只好带到这里来了。” 二人正说着,忽然远方一声轰鸣响起,举目望去,远方竟然有一座火山愤怒的喷发了一下,炙热的岩浆映红了视线。陈奇表情不悦的叫道:“段辰雨快坚持不住了,你马上带他们来。” “你亲自上不就行了。”毛毛神情古怪的问。 “废话,我要是能上我早就去了,你记住这回我或许会死在这里……”陈奇刚要说些什么,忽然脸色大变,对着面前大吼一声,“快跑!” 下一刻,只看见铺天盖地一个令人窒息的黑色倒三角眼睛出现在毛毛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毛毛,毛毛耳边一声炸雷,满头大汗的从梦中一下惊醒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小窝里,看见窗外风雨飘摇,神色紧张的自语道:“这回真要出大事了。” 楚寻语他们正在房间里休息,轮到忘尘值夜,忘尘正坐在门边看着窗外的风雨愣神,忽然有人小声的敲门,所有人一下惊醒,楚寻语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摸着长剑来到门边,隔着门警觉的问道:“谁?” 毛毛没好气的回答:“是你们老祖宗。” 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放下剑,楚寻语打开门,一把将毛毛提了进来,还伸头看看外面有没有人,这才问道:“你个混球怎么这时候跑来了?” 毛毛没好气的站在桌子上说道:“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和我去找大当家的。” “你找到他下落了?”所有人都很惊喜。 “找到了。”毛毛神色凝重,“但愿我们赶过去还来得及。” 楚寻语就瞧着不对,问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找到的?” 毛毛得意的问:“我的神功发动了。” “什么?什么神功?”楚寻语莫名其妙,“你不是不会什么功法吗?” “嗨,这还不明白!”慕缘在旁边忍不住插话,“就是那个‘千秋万代洞察古今算无遗策见微知著神功’啊。” “说得好,再说一遍!”毛毛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得意极了。 “你闭嘴!”楚寻语斥了慕缘一句,回头对拧着毛毛耳朵说,“你要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毛拔了炖汤喝。” 毛毛被拧的四爪乱蹬,只好把做那个梦的事情说了,慕缘没好气的问:“你个混球又来了,你要是在胡说,我就真对你不客气了。” “是真的,我的梦很准的,不信你们出去问问,包括上次去壬那救你们本大爷也是靠做梦卜算出来的。”毛毛不服气了。 忘尘急了:“要是真准那你再去睡一觉,问清楚陈奇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毛毛神情有些尴尬,“我这梦时准时不准的,不是我想梦就能梦的,只有偶尔才出现一次……” “什么?”楚寻语恍然间想起了书上的记载,不禁脸色古怪的问,“你居然是‘逍遥者’?你会‘逍遥游’?就你?” 何谓逍遥?逍遥间散于蓬莱弱水间,独乐其乐,而无忧世忧民,则虽历劫不坏,世又何贵有此神仙哉。这逍遥,也是上天赐予你的一种天赋,前面的故事咱们提到过一个七十二变,还说到了一个童言无忌,那么今天咱们介绍一下这位逍遥者,历史上最有名的逍遥者就是庄子了,庄周梦蝶的典故妇孺皆知,其实殊不知,庄子乃是一位极为罕见的逍遥者,典故里怎么说的?说庄子跟那睡觉,睡着睡着就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游览五湖四海,睡醒了以后不知道是自己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这种天赋异禀的能力就是指庄子睡着以后,他的思绪不受肉体束缚,可以化为天地万物、山川河流,和日月同老,和昼夜共吸,遨游五湖四海,纵横寰宇八荒,上至天界,下至幽冥,皆能任我一游,能与九天之外和大罗金仙携手御风,能下十八层地狱和十殿阎王促膝长谈。只不过这种能力极为古怪,和七十二变或者童言无忌不一样,不是主观你想用就能用的,它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受任何人控制,连本主也不行,强如庄子都不行,完全凭天命,简直就是逍遥过了头,所以后世借用庄周的典故,称呼这种能力为“逍遥游”,叫这类人为“逍遥者”,楚寻语万万没想到毛毛这所谓的什么“千秋万代洞察古今算无遗策见微知著神功”除了蒙人以外,它真是具有逍遥游的能力。 毛毛挺起并不结实的小胸膛问道:“怎么?不行吗?看你们老祖我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到时候哼哼……哎呦!” 毛毛还没吹完,就被楚寻语一胳膊扫到桌子底下去了,楚寻语懒得听它胡吹,转头对大伙说道:“既然陈奇和段辰雨下落找到了,我们看来马上就要连夜出发,因为灯奴随时都有可能来万船山,万船山本来就鱼龙混杂,灯奴混进来并不难,所以我们赶紧撤离此地,让灯奴扑个空。”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大年初五了,大家心情怎么样?是不是已经为即将开始的上学上班发愁了呢?说实话小楚楚也是,哎,得了,写一段,给大伙助助兴。)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怒海争锋(三)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打定主意连夜和毛毛出发去找黑灯,转身就要告别孙濛馨,让孙濛馨心中一寒,楚寻语本来也不打算带上忘尘和慕缘,但忘尘和慕缘二人却执意如此,需知三人既已义结金兰,那么这一路生死与共,楚寻语想来也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就应该同生同死,但女眷,楚寻语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这不是儿戏,孙濛馨和苗不燕这二位到现在还未成婚,无名无分,楚寻语此一去若是死了也不算让她变成寡妇,商芊也不能去,慕缘也是赞同楚寻语的。 众人商议他们的,毛毛先出去准备准备。孙濛馨眼中隐隐有眼泪婆娑,楚寻语将她拉到一边,用手捧着孙濛馨脸颊说道:“别难过,我们商量过的,说好了你不去的。” 孙濛馨沉默不语,低头看着楚寻语的胸口,楚寻语故作爽朗的笑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等把这事了了,到时候我们就成婚,我再也不在江湖上厮混了,找个青山绿水的地方,我们一起读书耕田。” 孙濛馨还是沉默不语,只是拿出手绢将红红的眼睛擦擦。楚寻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抱着孙濛馨额头轻轻吻了吻,然后默默将额头贴上去,靠在一起。 另一边的窗户旁,慕缘和商芊也在道别,慕缘平日里油嘴滑舌,此刻却一时语塞,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来,半晌,还是商芊鼓起勇气,主动抬起头来对慕缘说道:“你一定要小心,我在这边等你。” 慕缘点点头,脸都紧张的憋成猪肝色,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想要摸一下商芊的小手,商芊楞了一下,下意识的缩了缩,最后慕缘还是放弃了,转身默默的收拾东西,商芊赶紧一声不吭的帮他一块收拾。 忘尘那边苗不燕的眼泪是“啪嗒、啪嗒”往下掉,嗔怒道:“你既然要去,我阻止不了你,只求你记着我就是,遇事多想想我,再难再险也要活下来,我这辈子没了常大哥,没了阿爹,没了姨,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要是连你都没了,我也就不活了。”说完忍不住就止不住的啜泣。 忘尘一把将苗不燕搂在怀中,紧紧的抱住:“我一定不会离开,一定不会,我答应你。” 苗不燕点点头:“我们你别担心,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带我们三个女子前去,所以前几天私下里和毛毛商量好了,派了个老朋友来保护我们……” 这话让忘尘越听越纳闷,认真的站直了问道:“和毛毛商量?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话还没说完呢,忽然有人敲门,众人觉得奇怪,打开门一看,出人意料的是一个黑脸大和尚站门口,双眼猩红一片,身板强壮的好似武修者,脑袋高过门框,慕缘开门站在门内,就看见一副强壮的身板把门堵的严严实实,慕缘抬起头发现这人脑袋看不见,在门框上面,不禁呆住了。 这黑脸大和尚弯腰走进来,身边黑色紫金袈裟,手拿汉白玉骷髅念珠,脚蹬虎头鲨皮靴,明眼人看过去,就能看见他头顶上似有似无一团乌云在电闪雷鸣,猩红眼珠中透着一种极为深邃而又噬人的漆黑深渊,但是闭上眼睛,却又感觉不出任何人存在于你的面前,仿佛前面空空如也,空灵一片。 大伙都不说话了,都抬头看着这位来历不明的大神通者,黑脸大和尚也低头静静的俯视着他们,没想到人群后面苗不燕站了起来,主动施礼道:“虚澄禅师别来无恙啊。”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位就是十胜椅中的一位“丧门佛”虚澄禅师,苗不燕之所以和他认识是因为两朝战争期间虚澄禅师被陈奇派往南疆支援对抗元蒙朝廷大军,没想到苗不燕叫他过来了,虚澄禅师看见苗不燕也笑了起来,声若洪钟的说道:“数年一别,没想到教主后来竟然夺回大位,还功臣身退,真乃福源深厚啊。” “有劳禅师挂念了。”苗不燕有礼貌的回答,原来这就是毛毛派来的一位十胜椅,他将护送三位女眷回到广东陆地上,在那里等候楚寻语他们的消息。 不得不说这么做是对的,因为眼下骸谷已经不再是安全窝了,灯奴随时都有可能杀到,而虚澄禅师当年在南疆和他们苗家有旧,又欠着人情,所以就派遣了他过来。这也是苗不燕心中早就想好的,他知道三位女眷无论如何不能跟去,从壬岛归来就一路在思考这个问题,三人去了只能成为累赘,到底是当过教主的人,深明大义,到了骸谷之后,就暗中找毛毛商议能否遣船将他们送回大陆,在陆地上有的各大派的庇佑,寻个安全的住所应该没问题。毛毛答应了这个请求,此时,就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三人将东西收拾好,由虚澄禅师带着从密道悄悄的离开住所,按照计划,孙濛馨三人将由虚澄禅师带着坐他的大船返回大陆,而楚寻语三人则跟着毛毛一起坐小船去找陈奇,毛毛已经临行前留书一封给雷博海,一切事情皆有他做主即可。 众人最后是在万船山内部一个天然海湾港口处分别的,众人将东西收拾好,看看头顶上的月亮是残月,月下的众人也要分别,别有一幕凄凉,虚澄禅师的下人点亮了少许火把,把起航事宜准备妥当,虚澄禅师高宣一声佛号,伸手一指跳板,说道:“三位女施主,请吧。” 苗不燕和商芊他们赶紧最后嘱咐了几句,然后依依不舍的走上了船,最后才是孙濛馨,孙濛馨至始至终一言不发,仅仅是紧紧抓着楚寻语的手,看见时间到了,楚寻语主动把孙濛馨的小手掰开,轻轻说道:“去吧,乖乖的。” 孙濛馨转头默默的也上了跳板,结果没走几步,忽然身形顿住了,微微有些颤抖,这一刻,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一转身哭的和泪人似的,猛的朝着楚寻语跑下来,大声的叫道:“相公!” 楚寻语也忍不住一颗眼泪滑落,看见孙濛馨朝着自己伸手不禁心中一软,本能的也伸手过去,孙濛馨这一嗓子不喊不要紧,一喊勾起了人无尽的相思,苗不燕和商芊也跟着想要下船,楚和孙二人指尖快要相碰的那一刻,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虚澄禅师一把抓住孙濛馨的手腕拽了回去,自己门板一样的宽厚身躯挡在了二人中间,虚澄禅师用后背抵住孙濛馨想要冲下来的愿望,自己俯视着楚寻语认真的说道:“老僧就在粤海之滨静待三位的佳音,保重。” 说完和毛毛一点头,转身将哭的心碎的孙濛馨蛮横的推上了船,孙濛馨、苗不燕和商芊三人都哭的伤心落泪,趴在船舷上往下伸着手,虚澄禅师的下人死死拉住她们,虚澄禅师大手一挥,松开缆绳就启航了,楚寻语、忘尘和慕缘他们跟着大船在岸上一边跑一边伸手想要努力的抓住她们,在一片哭泣声中,三个男的脚步渐渐停下,看着大船的渐行渐远…… 是所谓有词歌: 长相思 (楚梦梦寻) 海映天,愁映天, 远送相思寄云间。 难料何时返。 思悠悠,念悠悠, 残月如钩化作舟。 离别随海流。 三人站在原地眺望船只良久,最后楚寻语牙关紧紧咬住良久,这才默默的转身目不斜视,对忘尘和慕缘静静的说了一句:“走吧。” 一夜难眠……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怒海争锋(四)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三人坐上了毛毛的船,还是逃出壬岛时那艘小船,只有三个人和毛毛一起,毛毛让他们扬起风帆,就这么飘飘荡荡的离开港湾了。 夜晚有风,吹着小船慢慢在海面上前进,毛毛看他们三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沉默不语,不禁有些想要打破沉闷的意思,但是主动挑起了两个话题大家都没什么兴趣接,它也就识趣的闭嘴了。就这么才飘荡了不到半个时辰,忽然小船没来由的震动起来,众人大惊,莫非灯奴追来了? 只见船后一道巨大的黑影忽然破开水面拔起冲天,众人大骇,下一刻,这道黑影大嘴一张,又把小船吞了,真是熟悉的一幕。 一颗蚕豆大小的火苗在黑暗中点亮,原来是楚寻语吹亮了火折子,没好气的埋怨毛毛:“你在开玩笑?也不事先说一声。” 毛毛嘿嘿乐了起来:“看你们没精打采的,就想让你们振奋一下。” 众人帮着毛毛一起划桨、拴缆绳等等处理着杂务,忘尘也有些埋怨毛毛:“这不是靠着这种手段就能振奋的,这种亲人离散的感觉你不懂。” “谁说我不懂?”毛毛冷笑一声,蹲在船头剥松子吃,“每人都每人的苦痛,千万不要以为世界上就你最苦。” “我们要走几天?”楚寻语圆了一句场,拦腰坐在船中间问。 “十五天。”毛毛头都不抬。 “什么?”所有人大惊,慕缘诧异的答,“你给我们说说那里什么情况呗,我们一无所知的被你拉来了。” 毛毛烫在毯子上,打个呵欠说道:“行啊,反正时间多的是,这段时间我们不是吃就是睡,有充足的时间来告诉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毛毛就把此行的目的地告诉了他们。说来也是楚寻语三人的老熟人地盘,不是别的地方,恰恰他们现在正在前往的就是古鲛人海洋帝国的遗址!说起这个遗址也是出自于偶然,很多年以前,那还是两朝战争期间,陈奇在一次返航途中,被元蒙水军打了埋伏,那是陈奇一次十分隐秘的航行,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航线,不成想元蒙水军在半路上忽然杀来,一水儿的元蒙法师绝顶高手,要把陈奇除之而后快,最后那一只船队全军覆没,只有陈奇和王璐冉一起拖着重伤的残躯在海中随波逐流,两人看见海中有一条路过的大鲸鱼,为了躲避元蒙法师的追赶,无奈之下只好抓住鲸鱼一路沉入深海之中,从而发现了这处遗迹。 其实海底遗迹众多,偶尔发现一个两个倒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儿,但奇就奇在这处遗迹是海中一块无水之地。事情是这样的,陈奇和王璐冉当时和鲸鱼一起沉入深海不敢冒头,而后在海中发现海底山谷上有个缺口,二人松开鲸鱼,在缺口中休息一会,因为在深海之中,身上又负伤,头顶上的海面外到处都是搜寻他们的元蒙法师,所以举步维艰,无意中发现海底山壁上有个缺口,深不见底,于是二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往里走,这才发现了其中别有洞天,越走越深,而且可以往上走,到了适当的时候,游出水面一看,发现居然是一片从未见过的世界。 这里是一片海底鲛人遗迹,其中以一座海底火山为主体,这海底火山不知道在多少年前喷发的,因为温度太高,短暂的把周围海水全部蒸干了,而后岩浆和海水的接触又迅速变冷,像锅盖一样扣下来,就把周围这些地方全部倒扣进去了,形成了这无水之地,其中千百万年以来,长的满是杂草,被善于在水底行走的鲛人发现了,在这里建立了一座怪异的法阵,后来鲛人的海洋帝国崩塌,这里也就随之一同被遗弃了,因为没人打理,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了,直到陈奇和王璐冉的到来。 二人在这里一待就是一个月,一来是躲避了海面上赶尽杀绝的元蒙法师搜捕,二来呢,也是在此地慢慢疗伤恢复身体,这期间骸谷内部倒是急翻天了,毕竟在战争最为焦灼的时候不能无主,所以一直暗中寻找,对外秘而不宣。不过陈奇和王璐冉也没闲着,在海底倒是弄清楚了这座阵法背后的一些秘密。 陈奇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纵然不认识遗迹中古代鲛人帝国的文字,但是也能凭借丰富的经验揣摩一二,这个遗迹应该还要久远,甚至在鲛人来这里以前就应该有了,鲛人中的巫师只不过是发现了这里以后顺势改造的,这个遗迹原先应该是某个巫术阵法,其主要的作用应该是用来封印,因为在这里发现了很多海底寒乳紫水晶,这是一种极为稀少的东西,天生就可以压制很多邪物,在这个遗迹中发现了许许多多这样的水晶柱,而且看做工都不是天然形成的,分明是后来人为运来的,鲛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囤积如此之多的水晶柱?他们准备当年准备干什么?这已经是个不得而知的谜题了,相反,这里成为了陈奇眼中压制黑灯的绝佳去处。 按照毛毛的推论,不知道为什么陈奇和段辰雨经过商议决定带着黑灯来到这里,这也符合了前不久楚寻语的推论,一是知道这个遗迹的人极少,当年哪怕陈奇伤愈返回骸谷也没有过多的提及此事,二来这里拥有着极多的紫水晶柱,这是用作封印最好的材料之一,要想压制黑灯的邪气,无疑这里是个好选择。毛毛前不久已经怀疑在这里了,正犹豫是不是要前来这里查探一番,因为这遗迹外面全都是深海暗流横行,一般二般的人很难接近,所以毛毛正想物色一个可靠的人物前来看看,没想到毛毛提前从梦中神游到此,发现了陈奇,不过陈奇的样子也很奇怪,似乎被什么困在那里,当真是奇怪。 众人在鱼腹之中一待就是十来天,闷的慕缘又在和毛毛打牌解闷了,楚寻语和忘尘则打坐运气,调理自身,众人闷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忽然一阵极大的震动传来,三人的船只在鱼腹里都差点被掀了个大跟头…… (ps:我前天听闻了这样一个噩耗,我的一位书迷朋友,他的一位朋友的孩子不幸早产夭折,希望我能为之祈福,此事我毫无犹豫的答应了,一来这是我书迷朋友所托,我理应完成;二来是为亡者祈福,也是积德行善之事,我更应该为之。 后来又听闻逝者父母悲痛欲绝,我闻之甚为动容,孩子早产夭折此为世间最大不幸之一,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痛苦,也没有任何理由让父母安葬自己的孩子来的更加悲伤,这份痛苦,这份悲伤,这份煎熬,用心如死灰形容我想亦不为过,但是,我们的生活仍在继续…… 是的,我们的生活仍在继续,小小生命的离去我们除了祈福并不能做到太多,可相反,这份痛苦,这份煎熬,这份悲伤,这种种的不舍都是真实存在的,这些感情都是宝宝曾经降临过的最好证明,逝者已逝,理应节哀,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去让父母不去想丧女之痛,可是,我们的生活仍在继续…… 本来我想用逝者的姓名来命名我笔下一个角色,这样好歹也算把孩子在书中永远的存活,给她的父母一点安慰,不料孩子尚未起名,既如此,我便以此文悼之,希望尽自己绵薄之力来鼓励逝者父母继续前行,痛苦是为了让我们感受快乐而存在,我们万万不能沉没爱其中无法自拔,那无异于伤上加伤,毕竟,我们的生活仍在继续…… 在这里,我祝愿他们以后能顺利的生产另一位健康的宝宝,也祝愿我所有的书迷朋友们全都家庭美满,哪怕挫折再多,我们也应该勇往直前,因为,我们的生活总在继续……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怒海争锋(五)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几人正在鱼腹之中闲聊,慕缘对毛毛的生世来历背景极为感兴趣,非要缠着毛毛问出个一二三来,毛毛不胜其烦,总说自己是仙人,于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随口胡扯,顺便打打牌,结果没来由的忽然一阵巨大震动袭来,众人大吃一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光头灯奴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恰好尾随而来,浮在空中海面上神采飞扬的盯着下面大海,兴奋的自问自答:“在哪里?在哪里?给我现身!”说完抄起扁担,如同钢鞭一般直接朝着海面抽过去,这一招并不罕见,楚寻语也经常用,只不过是用指尖射出去剑气而已,没有光头灯奴来的如此残暴,光头灯奴这一下刚烈劲猛,巨大的灵气随着铜扁担抽出去仿佛刀切一般,把大海都短暂的划开了一道十多里的口子,海水都被瞬间分成两半,而后才合并在了一切。 看见大海没反应,光头嘿嘿一笑,铜扁担在手里舞了个圈,大声说道:“不出来吗?来来来,我看你们能顶多久。” 话音刚落,手中扁担化作狂风暴雨,抽出了无数道武修者独有的刚烈灵气倾泻下去,一时间轰鸣声大作,海面炸开锅一般,深海中正在潜行的大鲸鱼躲闪不及,被光头的武修者灵气割的皮开肉绽,痛苦的左右挣扎,发出了巨大的悲鸣声。鱼腹中楚寻语他们随着鱼腹的震动前俯后仰,站立不稳,楚寻语大叫道:“怎么回事?这鲸鱼要发疯了?” 毛毛听见鱼腹内回荡的痛苦哀嚎之声,明白了大概,抓着船舷大声回答道:“不是啊,是有人在袭击我们,而且看这架势,很有可能是个大神通者,我们千万不要露面。” “不露面?”慕缘呛的满嘴臭水,“在这样下去这小山一样大的鲸鱼也要被活活轰碎了,我们还能藏哪里去?” 情急之下,毛毛转头对着鱼腹内一开口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声,仿佛在对鲸鱼说些什么,大鲸鱼强忍疼痛,闷头在水中拼了老命极速前游,想要离开这片范围,海面上的光头也停下了手里的攻击,久久皱眉不语,忽然眼神一亮,盯着南边往东偏的位置喜道:“在这里!” 整个人抱着铜扁担如同锥子一般直接扎入水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拦腰击中在正在逃跑的鲸鱼腰上,大鲸鱼一声痛苦的哀嚎,整个身体都被光头灯奴那劲猛的扁担崩穿了,一大片血水奔涌而来,楚寻语他们更诧异,只感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自上而下的和自己擦肩而过,透过鲸鱼身体,下一刻毛毛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于是大叫一声:“不好了!抓紧!” 光头灯奴穿过鲸鱼身体之后,直接又返回抱住鲸鱼尾巴,叫道:“飞起来了咯!”惊为天人的武修者蛮力直接将鲸鱼庞大的身躯甩出海面,楚寻语他们在惊呼中抓住小船从鲸鱼嘴里直接摔了出去,鲸鱼的身躯轰隆一声砸在海面上,掀起好大一阵水花,而后慢慢浮起失去了生机,楚寻语他们则一个个落汤鸡似的和毛毛的小船一起在附近海面上飘着,原本奢华的小船底朝天飘着,楚寻语他们没好气的从水里飞出来,毛毛居然还站在船背上看着鲸鱼的尸体难过不已,对着空中的光头啐道:“大光头你真没礼貌,你打死了我的一位好朋友还掀翻了我精心布置的温暖小舟。” 光头灯奴从空中看着毛毛十分诧异,惊叹道:“哈哈,原来传说是真的。” “什么真的?”众人不明所以。 光头灯奴指着毛毛说道:“这么多年以来我就当你是个传说,你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毛毛不屑的回答:“呸!你老祖宗我本来就是江湖上的一个传说。”楚寻语他们用极为不屑的眼神看着毛毛,当然了,心中也很费解,因为只当灯奴是冲着自己一行人来的,却未曾想到为了毛毛。 光头灯奴用极为好奇又流露着贪婪的眼神看着毛毛道:“在我那个年代,我曾经听过一个传说,说昆仑山上住着一只仙家留下的猪脸大肥猫,会说人话,而且还拥有一些早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能力,据说你是仙家留下的唯一血脉,还传说你掌握着仙家离开这个世界的大秘密,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一愣,没想到毛毛在江湖上还有这么大的名号,而且根本想到他真的和仙人有什么关系,于是看它的眼神也有些变化了。毛毛怒气冲冲的用手叉着腰质问道:“你才是猪脸大肥猫呢,我可不知道什么秘密,你找错人了。” 光头灯奴乐道:“就是你,因为大家都说你是吃喝嫖赌、满口胡诌。” “对,就是它。”楚寻语三人一起指着毛毛点点头,深表赞同。 毛毛大怒,冲着楚寻语叫道:“你们居然出卖我?” 楚寻语这么一说话,光头灯奴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楚寻语,难以置信的问道:“怎么又是你?” 楚寻语苦笑一声,抽出长剑道:“你以为我想出门就看见你啊,在大牢里看见你,现在溜出来这么远还能见到你。” “不、不、不。”光头灯奴摸摸脑袋自语道,“不是,我是说我每次见到你都感觉以前我们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呢?” 楚寻语陪着光头在胡诌,忘尘小声的问毛毛:“有何脱身之计?” “没有。”毛毛怨愤的一口回绝,“谁让你们出卖我的。” 楚寻语见毛毛这样是没辙了,看样子今天这场死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整个人都气势空前的膨胀起来,光头灯奴故作好奇的问:“你这是要找死?” 楚寻语笑的有些悲壮:“索性是死,我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光头灯奴似乎不想打:“抱歉,我还有正经事要办,要赶时间,我只要那只大肥猫,你们把他给我就行了。” “那我们也就只有抱歉了。”楚寻语眼中杀气一闪,“它对我们也有用。” 话音还没落,楚寻语已经踩着逐日鬼步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劈下,光头灯奴根本不为所动,仅仅是抬起手一掐,竟然用手指捏住了剑刃,同为武修者差距高下立判,楚寻语双手握着长剑用千钧之力,却再也斩不下去了。 毛毛在后面焦急的大喊:“蠢货,我让你动手了吗?你这不是找死吗?” 楚寻语抓着长剑拔不出来也砍不下去,只好在那里比力气,光头的扁担还背在背后没拿出来,神情平静的看着楚寻语,眼神有些轻松,左手抓着残情长剑,轻描淡写的说道:“哦?用剑的武修者?你也太小看我了,听说你们骸谷有个叫王璐冉的武修者很厉害,能操控四把剑,最起码也应该叫他过来。”话音刚落,光头另一手忽然一拳揍过来,来势太快,楚寻语情急之下只好脱手护住自己,整个人“砰”的一声被从空中击落,撞碎了海面上一片礁石。 “这个混球。”楚寻语大声咒骂一句,从撞断的礁石上湿漉漉的站了起来,两条胳膊都震麻了,甚至刚刚短暂的失去了知觉。 光头笑了起来,居高临下在空中把残情长剑拿了起来把玩了一下,叹道:“倒是把好剑,可惜啊,我不喜欢用剑。”说完隔空丢给了楚寻语。 光头重新看了一眼下面的毛毛,眼中有笑意闪过,毛毛小眼睛一愣,楚寻语也一楞,下一刻男子在空中一纵而逝,楚寻语一个逐日鬼步跳过去护在毛毛身前,原来是光头不想啰嗦,抄起铜扁担准备直接抓走毛毛,楚寻语堪堪赶到,横着长剑就准备抵挡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那瞬间太快,楚寻语都来不及使出小密记刚,光头之力力拔山兮,楚寻语做好了要硬接这一下受伤的准备了。 只听得耳边“咣当”一声响,眼前一花,仿佛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雏菊花香,一袭略染淡黄的优雅长裙挡在了楚寻语身前,这女子手中拿着一把瘦细的青色长剑,剑护铸成绿色的花枝蔓绕,蜿蜒剑护上下附近,剑柄雕刻着半扇翅膀,楚寻语眼尖,发现剑身全是淬火的碎工花纹,这是在铸造时拿小锤精雕细刻的证明,此剑华贵而不俗,不知是何方神圣杀到。 光头的铜扁担一下戳过来,被女子用剑身轻松挡住,光头诧异的:“咦?”了一声,女子顺势发力,将剑身反击划过去,光头闪身被逼退了回去,而后女子嘴角一丝笑容浮现,竟然迎空追了过去,光头在云中稳住身形,看见女子主动攻击过来,顿时哈哈大笑,大喝一声:“来得好!” 光头双手指节上符文蓝光闪耀,铜扁担虎虎生风,一个俯身冲下去,劲猛刚烈的横抽而来,女子全身淡黄色灵气闪耀璀璨,自下而上斜着迎了上去,二人在空中一个碰撞,刹那间天昏地暗,空中一声炸雷惊响,风云搅动,再看,二人身形交错而过,光头竟然在空中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好几下这才站稳,而背后那个女子则出现在众人身边不远处的大鲸鱼尸体上,双手静静的杵着长剑,回头看着楚寻语他们不禁嘴角似月,嫣然一笑。 众人这时候才看清楚来的女子相貌,不禁有些呆了,因为眼前这女子实在让人智晕神迷,身材高挑,举止优雅,先看五官,明眸柳眉,鼻梁似月,小嘴略翘,却不轻浮,面上未施粉黛却自有美人醉颜;长发高高盘起,以玉簪挽之,典雅端庄,左右自有两缕青丝自然垂在脸庞两侧;再看衣着,淡淡黄色丝绸长裙上苏州刺绣绣出了淡雅锦绣花簇,身材本来就高,一阵海风吹过,长裙紧紧贴在身上随风向后摆动,显出了凸凹有致的婀娜身姿。整个人杵着青色长剑,玉指双叠,右手盖左手,微微翘起兰花指,对着楚寻语他们微微一笑,仿佛海面都平静了,那笑容风过无痕,荣辱不惊,确又温暖贴心,端庄而不妩媚,高雅不入流俗,成熟的气质,优雅的举止彰显了她别样的美貌,有道是“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光头在那边显然是吃了亏了,不过身为武修者又是前辈自然有自己的洒脱,倒也不拘小节,看着女子如此气质出众光头也是为之赞美,不由得收起扁担问道:“小丫头你为何而来?”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怒海争锋(六) 书接上回,且说半途杀出一个神秘女子救下了楚寻语一行,这让所有人都很诧异,光头男子也不明所以,问女子是何来由,作为一个武修者,这一路上他都似乎很不愿意和人起争斗,倒也是亘古未有的奇事。 女子尚未回答,毛毛倒是松了一口气先插话,对着女子叫道:“你终于赶到了,好险啊,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女子悠然笑答:“老祖你有差遣,我如何能不应呢,你没事吧。” 毛毛用小爪子摸着脑袋哈哈笑道:“没事没事,这里交给你了,丫头你干掉这个大光头应该没问题吧。” 女子收起笑容,面目严肃的回头望着天空,认真的回答:“难度极大。” 光头在空中谦虚的答道:“高抬在下了,小姐你不仅人美,而且你这一手飘逸的剑修功夫配上昆仑的天罡正雷,端的是举世无双,在下也是佩服无比啊。” 光头一席话揭露了女子的真实身份,剑法不俗又会天罡正雷,整个人都典雅端庄,放眼整个江湖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江湖上的四大美人之一,人称“耀世墨菊”的莫蔓鸢。她虽然名气大,但为人及其低调,一般二般的情况极少露面。莫蔓鸢这一身的神通就和她的出身息息相关,她出身名门大家,其父亲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当派张三丰的亲传第七位弟子,也是最小的一位弟子,张真人本来就没几个徒弟,现在又闭关多年,门下课业全都是靠他的那几位关门徒弟传授,莫蔓鸢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天资聪颖,为人刚直不阿,深得张真人喜欢。莫蔓鸢自小就被张真人抱着长大,经常唤张三丰为爷爷,不仅知书达理,而且张真人经常指点莫蔓鸢的本领,长大后,嫁给了昆仑派雷博海的表哥雷俊辰,算雷博海的嫂子,这雷俊辰可和他表弟雷博海不一样,当年可是个俊后生,和玉虚四字是同辈的,莫蔓鸢也因此嫁入昆仑,习得昆仑功法。 只可惜后来雷俊辰英年早逝,和莫蔓鸢的父亲一起曾经参加了抗元大军,最开始因为武当山距离川蜀比较近,所以积极相应了川蜀起义军明玉珍,明玉珍原系红巾军征西大将军,在两朝战争第一个十年里红巾军被击溃,红巾军各大势力为争权互相残杀争夺地盘,明玉珍要撤回川蜀自立为王,与素来不和的陈友谅在回川蜀的路上发生激战,还被追赶而来的元蒙军队腹背夹击,所以大败,最后雷俊辰和莫蔓鸢的父亲全部被诱入陷阱战死,这也导致了武当派对陈友谅的仇恨加深,不久之后就答应支持朱元璋了。 而莫蔓鸢远在昆仑家中一夜之间丧父丧夫,如坠深渊,好在宋祁等昆仑家人照顾有佳,让莫蔓鸢走出了低谷,但一直深居简出,很少露面,莫蔓鸢在江湖上有倾城容颜世人皆知,所以战争结束以后来提亲的人简直踏破了门槛,这也让莫蔓鸢不胜其烦,而后离开了昆仑云游四方,不知所踪,后来有传闻是应小叔子雷博海之邀加入了骸谷,毛毛证实了此言,只不过不是雷博海邀请的,而是陈奇早在战争时期就邀请过的。 因为父亲丈夫都被陈友谅和元蒙军队所杀,莫蔓鸢怒不可遏,于是曾经私自下山改头换面暗中追杀陈友谅,只可惜当时陈友谅如日中天,身边高手众多不得其手,莫蔓鸢只好改变目标,击杀元蒙军队泄愤,却不料中了奸计,在广东的时候追杀一支元蒙水军残党被诱入海上包围,千钧一发之际被路过的陈奇和雷博海他们带着人马救了,雷博海认出这是自己的嫂子于是请陈奇放了她,陈奇见莫蔓鸢不仅容颜碧月,而且本领不俗,就邀请她加入骸谷,莫蔓鸢只当笑谈,便提出条件必须要陈奇帮她把陈友谅给杀了才答应,没想到陈奇一口气就应了下来。 后面的事情都知道了,陈奇支持了朱元璋,在两次鄱阳湖大战之中彻底击溃陈友谅,而朱元璋的战船都是骸谷派人出资建造的,利用这层关系把乔装的莫蔓鸢安插进朱元璋的军队,就为了能报仇雪恨,莫蔓鸢也如愿曾经参与了追杀落败的陈友谅大军,最后目睹陈友谅中流矢而死,提着陈友谅的人头给亲人上坟痛哭流涕,战后,为了兑现诺言,假借云游四海之名离开昆仑,加入骸谷十胜椅,她是其中唯一一个不穿十胜椅无袖斗篷的,因其深得张真人和昆仑的真传,而独爱菊花,取其姓“莫”字谐音,江湖上四大美人中,她的名号唤作“耀世墨菊”,形容哪怕她就是墨黑色的菊花都能闪耀于世的倾城红颜。 莫蔓鸢手里的那把长剑唤作“青月”,乃是张真人亲自下令为她铸造庆贺十五岁生日的,因为毛毛曾经也在昆仑住了很久,所以他和莫蔓鸢在骸谷的私人关系一直很近,这次派出去接楚寻语他们的三位十胜椅其中就有她,只不过莫蔓鸢是去的北边,所以赶回来慢了,毛毛连夜动身离开骸谷老巢就怕灯奴追来,赶紧留信给她,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按理来说楚寻语和莫蔓鸢其实都应该算是老相识,毕竟二人都参与了当年的鄱阳湖决战,但可惜楚寻语是正面军队,而莫蔓鸢是隐瞒身份在暗中的,所以莫蔓鸢只感觉楚寻语有点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而眼下还是空中那个麻烦的光头灯奴要紧。 光头灯奴方才试了一手莫蔓鸢的实力,果然不同凡响,甚至可以说是远超自己预料,此女的剑法飘逸雅致,大方脱俗,和自己所知的任何一个流派都不相同,更兼她又用昆仑绝技天罡正雷赋予其上,一击之下威力骇然,光头灯奴虽然不愿意交火但也没办法,毕竟莫蔓鸢的来意很明显了,就是要保护毛毛,而自己的目的则必须要抓到毛毛。 看来,这一场激战不可避免了……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怒海争锋(七) 书接上回,只说莫蔓鸢和光头灯奴在海中遭遇,光头灯奴看样子觉察出根本无法顺利带走毛毛,不禁有些皱眉,拿出扁担挥舞了几下,示意莫蔓鸢先请,颇有前辈风度。 莫蔓鸢朝着楚寻语他们吩咐一句:“站远些,保护好自己。”说完回头正视敌人,虽然身形亭立不动,但是整个人气势陡然提升,一瞬间鲸鱼尸体周围的海水都在微微颤抖,楚寻语他们赶紧退到老远的礁石上,慕缘本以为要走,没想到毛毛一把拉住他,说道:“别急着跑啊,等会也许要我们帮忙。” “你疯了?”慕缘抱着脑袋转身就要撒腿跑,“我们上去找死?你以为都和壬一样是天生怪物?那光头可是个武修者,我们上去还不够他喝一壶的。” 毛毛怒道:“看看你胆小如鼠的样子,鸢儿素来为人真诚,她刚才既然说了很棘手那必然是没什么把握,她可是为了我们来的,我们跑了把她丢在这儿?万一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头我怎么对得起老张和昆仑两家人?” “不错。”楚寻语趴在礁石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光头灯奴,“一路上这些灯奴阴魂不散,我们就算现在跑了他日后还要追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就此机会,借着莫蔓鸢在此,看看有没有机会多干掉一个灯奴,要知道他们可不是什么天下无敌的,南疆的李尔文,前不久被仇露华击败的那个丑书生,不都是如此吗?” “对!赞同!”忘尘在一旁毫不犹豫的大声附和,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莫蔓鸢。 “您老人家闭嘴吧。”慕缘没好气的讽刺道,“再这么看下去,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楚寻语他们这边窃窃私语,那边也没闲着,只看莫蔓鸢身形跃起,速度并不快,和传统武修者讲究的“快准狠”截然不同,莫蔓鸢正面一剑划过,光头惬意的轻轻往后一仰闪开,却不料眼角余光瞥到有些诧异,原来根本没有完全躲开,莫蔓鸢的长剑紧随其后跟来了,本能的再次闪躲,却发现还似乎有些没有完全躲开,一连十多个回合,莫蔓鸢的青月长剑如影随形,似有似无之间总是悬在项边,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光头也是纵横江湖多年的一方豪杰,立刻作出判断,莫蔓鸢原来走的是阴柔路子,所谓一物降一物,阴阳相克,刚柔相生,男子本身就是刚烈劲猛,心中有了计较,抄起扁担猛烈还击,劈头盖脸如狂风般袭来,远远望去,那一刻空中云朵散开,灵气激荡,好多都打到海面上掀起阵阵巨浪,让楚寻语他们不由得捏一把冷汗,不知道莫蔓延这较弱的身躯能否坚持得住。 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只见莫蔓鸢在空中身形飘逸,神意悠然,一柄青月剑左拨又弄,让攻来的铜扁担一次次打空,光头心中也觉出不对,自己雷霆万钧之力好似重拳出击打在无边云间,莫蔓鸢的长剑并非是硬挡强抗,而是三寸剑尖始终在铜扁担上顺势利导,将自己全部的攻击全部引开她身边,这是什么招数? 莫蔓鸢身形矫健如春风柳絮,光头一波攻击四、五十下全部落空不由气恼,连莫蔓鸢的衣角都没碰着,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奇闻一见,这路剑法连下面的楚寻语都看懵了,武修者遇强则强,逢强硬上此乃古训,为何这女子使出这般怪异剑法?这就是武当派的精髓?武当派确实并非是传统剑修门派,多以道法辅之,他们门主张三丰据说是个怪老头,诙谐幽默,见识高远,而且还深得传统剑修和道家功法之精髓,自成一派,张三丰年轻那会争勇斗狠、名震江湖的时候楚寻语还没出生,传说年轻时候的张三丰也是个蛮横不讲理的狠主,武修者的典型代表性格,后来是因为机缘巧合受到道家高人点拨才醒悟自身,从此摒弃了前半生传统的武修之道转攻道学,这都是偶尔间听仇露华提到的。当今天下,传统武修者本来就香火不旺,后继凋零,从刀者更少,公认仇露华乃第一刀,而剑修则公认张三丰是第一剑,不过仇露华在张三丰面前资历太浅,只能算是小字辈,据说仇露华本人曾经主动上门去找张三丰比试一番,那时候的张三丰年纪大了,已经不在单纯的坚持一味武斗,反而博采众长,领悟道家奥秘,刚刚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听闻仇露华下了战帖,碍于门派新立,为求座下弟子日后在江湖上方便,只好应战,而世人多认为此乃是继刀魂剑魄之争的当世重现,一时间传为佳话,却不料这场比试张三丰秘密找了一个地点,不许外人观摩,悄悄的开始,又悄悄的结束了,据说二人大战五百回合不分胜负,就点到为止,算作平手,不能在提升气势,以免波及周围百姓。 而后来仇露华和楚寻语他们喝酒的时候说出了实情,仇露华虽然长的女儿状,但是性格豪爽,拿得起,放得下,他主动说了实话,那就是他和张真人根本就没的比,什么打平手这话也是张真人自己说的,是为了给仇露华留脸,仇露华当时确实祭出五百招,那五百刀刀刀都是开山裂地之猛,二人也确实打了平手,慕缘还安慰说那已经了不起了。却不想仇露华羞愧的回答当时张真人压根就没出剑,五百招过了仇露华连张真人衣角都没碰到,怒火攻心,颜面扫地,自己非要张三丰拔剑,否则就是看不起自己,张真人无奈,只好拔出一脉相承的十大名剑之一的“潜星”,那一刻,仇露华惊呆了,眼前是浩瀚星辰,无尽苍穹,在广博寰宇面前,自己那点戾气显得渺小卑微,自惭形秽,这境界,这造诣,这与天地同在的气势让仇露华热泪盈眶,主动弃刀认负,现在才知道张真人为什么要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还不许外人观摩,确实是为了照顾自己的颜面。毛毛当时还哈哈大笑,它说它以前和年轻的张三丰一起在赌坊一起吃酒打架,张三丰确实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从传统武修者到武学道学双修拔萃,张三丰的性格也从刚愎桀骜变成诙谐幽默在他面前仇露华输的不冤。 仇露华这番话在楚寻语脑海中一直记得,因为自己也是剑修者,一直很想看看那所谓的精妙招数怎么会连衣角都不损,现在好像是开始明白一点了,因为莫蔓鸢就是张三丰亲自指点的,剑法竟如此之玄妙,光头几十下可都是实打实的真家伙,却全打空了,真是惊奇。 光头自己也火大,但又不敢懈怠,因为稍稍一分神,那青月剑又迅速袭来,铜扁担是长器,近身不方便,而莫蔓鸢已经顺势靠了过来,鼻子里甚至可以嗅到独有的淡雏菊香,可惜此刻光头无暇享受美人在怀,只是心中好奇,因为大凡招式威力越大,那应该距离越远,才好加大冲击力,这近在咫尺倒是要看她怎么办,没想到莫蔓鸢手腕一转,轻飘飘的长剑要顺着剑根开始从光头咽喉割去,光头大惊,一个俯首躲过,没想到莫蔓鸢身形毫不停滞,反手在拿剑顺带抽回来,光头再躲,莫蔓鸢再追,瞬间形势逆转过来,莫蔓鸢的剑法似行云流水,吃准了光头扁担不好收回来,只黏在近处如蝴蝶穿花般袭来,长裙和长剑一起在云上飞舞如花,错落有致,快慢有章,快起来连成一片,楚寻语终于知道为何称之为“菊”了,莫蔓鸢在空中身形美轮美奂,浅黄色长裙飞舞,越转越快,剑气洋洋洒洒,飘逸脱俗,如同菊花花瓣一般绽放,虽然没有令人惊愕的炫目招数,但无声处听惊雷,更加令人交口称赞。 此时此刻光头在应接不暇的攻击中才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字辈的美貌丫头本领深不可测,原以为女性修真者多以阴柔功法为主,没想到莫蔓鸢却并非如此,剑法开合有度,看似轻柔无力的招数中却蕴含金刚不可夺的内劲,柔中带刚,该下手时绝不留情,剑剑都是取自己人头来的,而想要捕捉她却好比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看的清楚等扁担打过去却两手空空。而且更麻烦的是这小丫头的招数完全是武修者的路子,女性武修者十分罕见,为什么发出的劲道确却有昆仑的风火雷电相随?武道双修?当真是奇闻一件。 顷刻之间光头被逼的手忙脚乱,攻守杂乱,无奈下只好用蛮力摁住莫蔓鸢的长剑,二人面对面纠缠在一起,光头还正想缓口气,没想到莫蔓鸢忽然眼角带笑,说不尽的万种风情,光头却暗道不好,心中一阵寒栗,下一刻,自下而上,青月长剑贴着光头的身子直接划出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金色闪电,莫蔓鸢另一手竖起两指,轻轻说道:“秘术——破月天雷!” 没想到莫蔓鸢竟然天赋已经到了不用双手结印的地步,那道金色的巨大半月闪电裹挟着光头的身子一下飞出天际,在万丈高空之中发出了巨大轰鸣声炸裂,众人不由得的欢呼雀跃,毛毛还轻浮的吹起口哨,眉飞色舞的对着莫蔓鸢大喊:“你最漂亮了!我的蔓蔓丫头!” 莫蔓鸢在空中一动不动,愁眉紧锁,因为待空中硝烟散去,看见的是光头双手杵着扁担,半跪在空中,扁担上蓝色符文闪烁不停,光头整个人被雷电烧的焦黑烟飞,在黑漆漆的面孔上,光头双眼陡然睁开,杀气腾腾,但是嘴角却兴奋的往上翘,一口黑烟喷出来,呛的咳嗽两声,站起来活动活动关节哈哈大笑起来:“小婆娘,你的实力就和你的面容一样,简直让男人兴奋的把持不住啊。” “什么?他居然没事?”楚寻语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错,果然如我所料,敌人很强。”毛毛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然后一溜烟的跑到楚寻语背后躲着了。 莫蔓鸢心中也有些忐忑,方才那招是从天罡正雷中衍化而来,是自己从中悟出来的独门秘术,没想到光头吃了个满的居然仅仅是皮肉伤而已,这在自己印象中恐怕只有自己的爷爷张三丰才能做到,那光头到底什么来路? 光头一把扯掉上身烧毁的衣衫,露出岩石般的肌肉,双拳符文蓝光大放,将长扁担拿起一声闷吼,全身肌肉青筋暴起,莫蔓鸢花容一愣,随即连退三步摆好架势,光头一声狞笑,下一刻依然直接冲撞到莫蔓鸢身前,莫蔓鸢甚至都来不及抵挡直接连人带剑被砸中往下一坠,光头在空中拖着湛蓝色的灵气连撞几下,而后抄起扁担只打了一下,但是那一刻空中居然看见了无数扁担同时砸下的虚影。莫蔓鸢被撞的头晕目眩,忽然心中一紧,抬起头看见了排山倒海般落下的铜扁担自己已经避无可避,只好仓促硬接,进而直接坠海,海水都被短暂的砸陷进去一大片,由此可见这力量有多大。 光头的实力让所有人都大为惊讶,慕缘尤为明显,他结结巴巴的指着空中光头说道:“这人的功法……我……我知道……他是……他是……” (ps: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章 怒海争锋(八) 书接上回,且说光头灯奴被莫蔓鸢一连串的攻击激发出真正的战斗实力,瞬间只有一击就把莫蔓鸢给打入海中,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已,不料海水一阵翻滚,莫蔓鸢从水中一跃而出,拿着长剑的纤纤玉手有些颤抖,那是刚才光头那一下力气太大,被震麻木了。 光头哈哈大笑,一举手一投足居然都带有虚影,大大方方的问道:“丫头,投不投降?” 慕缘倒是一下认出了那光头的招数,告诉众人,这光头用的汉传佛道禅宗的最高法门之一,唤作“达摩八法神禅杖法”,遥想当年,自达摩祖师一苇渡江,在东土传播佛教以来,也传下了无数绝学,其中有一套杖法,是历代各个寺院的掌门方丈才能研习的,唤作“达摩八法神禅杖法”,想来这光头在成为灯奴之前不知道是佛门哪一派的掌门。这套杖法讲究的是瞬间的速度和爆发力,一旦施展,全身上下的每一次动作都达到了极速,肉眼无法捕捉,哪怕动动手指都是如此,之所以看上去全是虚影,是因为他每一个关节动起来都已经快到了眼睛完全跟不上的地步,所以全身上下都是残影。 莫蔓鸢站在水面上,这口气缓过来要舒服多了,抬头看着空中的光头灯奴诧异的问:“前辈您竟然是佛武双修?” 光头灯奴豪爽大笑:“不瞒丫头你,咱原先是个粗人,误打误撞走上了武修道路,倒也合咱的性格,结果未曾想有一年被卷入红尘打仗,那次杀的人太多,一下撩拨了心魔,本来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天不绝我,碰上了一位游方的高僧,点化了咱,救了咱一条性命,于是放下屠刀,就此半路出家,时至今日,咱一个佛武双修对上你一个道武双修,倒也是应景。” 光头灯奴大叫一声:“丫头,我来了!”说完身形好似流星坠地般直接砸下来,故技重施,一扁担带着万千虚影狠抽下来, 莫蔓鸢丝毫不敢大意,身子略低,海面海水也被她的气势往下一压,而后轻轻跃起,微微距离水面三寸,单腿站立,玉足轻点,一个周身舞动,用灵气轻盈的在水面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而后双脚并画,右手反手藏剑于背后指着水面,左手空无一物反而指天迎敌,从空中望去,莫蔓鸢在水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阴阳鱼图案,她本人就昂首站在中央! 光头灯奴扁担很快就打了下来,莫蔓鸢神色泰然,静如止水,提前一个周身转动,动作并不快,相反很慢,却敏捷的躲开了这下,还顺势左手一个搓开,引导着光头灯奴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打偏了。光头灯奴心中也是震惊不已,自己俯冲下来的时候当看见海面上阴阳鱼图案伊始自己的力道就发生了不为察觉的微小偏移,越往下越偏,关键是自己的速度太快来不及调整不说,接触的瞬间还被这丫头引着走了。 雷霆万钧之力被莫蔓鸢徒手一个搓开,直接引着光头灯奴打到西面去了,光头灯奴刹不住身形,在海面上划出了一道五、六里的水花这才堪堪停下,回头一看莫蔓鸢,不由得恼火不已,拿起扁担再次冲了过去,身体随着湛蓝色的灵气化作一道道奔驰的火流星,从海面上各个方向攻了过去,莫蔓鸢身处险境而泰然自若,左一下,右一下,在海水阴阳鱼之间周身舞动,淡黄色灵气好似花蕾绽放,任凭蓝色火流星如何冲撞全部一一化解,一连几十个回合,光看海水被搅动的参天巨浪,波涛翻滚,却连莫蔓鸢的衣角都不沾,光头灯奴这才停下身子,不甘的放弃了,站在另一侧海面上一边喘气一边大骂道:“丫头,你的招数是谁教的?” 楚寻语他们在一旁都惊呆了,忘尘等着眼睛喘着粗气大声疾呼:“真是太好看了啊!” “你说的是人还是招数?”慕缘歪着眼睛问。 “都好!都好!”忘尘大气都喘不过来。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没想到楚寻语却敏锐的觉察出不对,回头问毛毛:“要输,莫蔓鸢再这样下去危险了,你有没有好主意现在就说,否则在拖下去就晚了,到时候我们就大眼瞪的小眼的到下面去斗嘴吧。” 原来楚寻语眼尖,看见了莫蔓鸢挺直的鼻梁上隐隐有汗珠渗出,两鬓原本垂下的一缕发丝也被香汗打湿贴在脸颊上,别看莫蔓鸢斗到现在看上去都是闲庭信步,仅仅是左拨右挡,可楚寻语瞧的明明白白,那光头灯奴来势汹汹,排山倒海,而莫蔓鸢也施展的是生平所学,看似轻松,实则暗中发力,二人杀的各有千秋,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好像正在慢慢体现出来了,那就是身体情况,莫蔓鸢大口喘气,面颊有汗,光头虽然也喘气,但面容不改,二人手段如何自然一眼即辨。 话不容说,但看莫蔓鸢忽然反手拿剑,双手结印,玉指环绕有如花瓣,双手指天只见空中一声惊雷炸起,方圆十里黑云压城,巨大闪电破空而出竟然……竟然电在了莫蔓鸢自己身上?见了鬼了,昆仑的天罡正雷在怎么厉害也是电敌人,哪有电自己的?但事实偏偏如此,所有人都为之一愣,下一刻光头随即表情严肃,自语道:“长天金雷甲?你这女娃娃居然能将天雷披身?” 不错,长天金雷甲乃是昆仑招牌天罡正雷中衍化而来的一门秘术,创始人乃是昆仑派历史上有名的怪才“驼背真人”,在封神之战以前年少的驼背真人得到过雷震子的真传,昆仑乃万派之祖,封神之战中等到的那些仙魔真传最多,雷震子也不例外,他那一身远近闻名的异术几乎都传给了昆仑,封神之后昆仑奠定了修真界第一把交椅的地位,门人弟子中天资聪慧者多也研习这些无上功法,驼背真人经过整理恩师雷震子传授,加之自身所学,留下了好几套从天罡正雷中衍化而来的独门秘术,这长天金雷甲就是其中之一。 此术是将天雷之威加在自身,有两大作用,一是身披金色雷甲无坚不摧,以迅雷之势披荆斩棘,二是它可以极大的刺激本主身体,激发体内潜力,和药王府的三生丹有些相似。但这么多年以来昆仑能练成的人不多,主要是因为天雷加身需要强横的肉体作为基础,寻常弟子很难做到,经常失手就把自己给电死了,而莫蔓鸢乃剑修者出身,肉体基础极为强大,练此术当然要容易的多。 莫蔓鸢此刻在空中周身上下全部是金色雷电在体表“噼里啪啦”跳跃,连长发都震散了浮在空中,方才打的以静制动,讲究的是“慢”字,但莫蔓鸢发觉光头实力深不可测,修为深厚,体内灵气源源不绝,所以不能久拖,遂改变方略,现在用的是“快”字,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金雷披身,声势大振,眼前一花,就冲到了光头面前。 光头神情大骇,这一招就算在他的年代也只听过还从未见过,主要太难练成,大部分昆仑弟子练这一招都把自己给电的非死即伤,没想到莫蔓鸢这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居然会这招,二人瞬间又搭在了一起,绽放出金色的雷电光芒…… (ps:最近更新又不稳定了,是因为飞来横祸,我母亲出了个小车祸,被摩托车撞骨折了,肇事者还大耍光棍,说自己穷没钱赔偿,所以我这段时间和家人一起在医院与交警队奔波,除了照顾母亲还要准备去法院起诉,当然就是无妄之灾,为何苍天这般对我?这般对我家人?哎……所以更新不稳还请见谅……qq号:705562531,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怒海争锋(九) 书接上回,只说光头和莫蔓鸢重新打将在一起,光头这回算是领略到长天金雷甲这套传说秘术的厉害了,这术极为麻烦,因为莫蔓鸢自身天雷加身,所以根本碰都碰不得,光头自身的铜扁担一个普普通通的格挡,和长剑稍微一触碰,结果被电的头晕眼花,全身麻痹,而莫蔓鸢不依不饶,连打带攻,光头被电的龇牙咧嘴,忽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这莫蔓鸢就是一个会移动的“天罡正雷”! 下面楚寻语一行人自然都惊呆了,此术过于罕见,楚寻语依稀才记起小时候在书上好像看过,毛毛倒是认识的明白,不过有些纳闷,莫蔓鸢居然已经领悟这种术了?都说她巾帼不让须眉,天资聪慧,却未曾想到了这种地步,毛毛眼角微微有些动容,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雷震子的侧影,恍惚之间,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原来也没走吗? 再看战场,十来个回合下来光头狼狈不堪惹的勃然大怒,遂也调整自身,不退反进,迎难而上,将达摩八神杖催动到极致,和莫蔓鸢以快打块,冒着被电的风险将铜扁担黏上青月长剑,整个人都被电麻了还不松手,莫蔓鸢自己也有些愣神,不明白光头是疯了还是怎么,但是下一刻就明白过来,但也晚了。原来光头以极速黏上青月长剑直接将莫蔓鸢转的脱手了,铜扁担和长剑一起从空中带着耀眼的光华掷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插在死去的鲸鱼身上。 莫蔓鸢心中暗道要坏,但说什么也晚了,光头是先废了利器这样不用遮遮掩掩,而后全身肌肉暴起,从指节符文开始蔓延两只胳膊上全是湛蓝色符文,这时候慕缘看清楚了,这些符文全是梵文,果然是佛道大神通者,慕缘大惊失色的叫了一句:“不好!大般若金刚拳!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距离实在太近了,光头两只铁拳雷霆万钧之力直接结结实实打在莫蔓鸢平坦的小腹上,莫蔓鸢不由自主的一口鲜血喷到光头脸上,再也把持不住身形从空中背朝下往下坠,光头根本没有撤手的意思,两只铁拳映在莫蔓鸢腹部,自己在莫蔓鸢上面一路压着她也极速往下坠,这是要从空中把莫蔓鸢一直钉到海底最深处!要用极限的速度和力量把莫蔓鸢整个人都给贯穿! 莫蔓鸢横在空中背朝下下坠,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而光头两拳平伸,整个人笔直的打在莫蔓鸢腹部上,强硬的从空中戳下来,二人从空中拖着一路电光穿破云层往海里坠。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但不料楚寻语已经使出小密记刚、踩着逐日鬼步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全身也是肌肉暴起早已在半空中横空拦截而来。残情剑的威力光头不得不正视,眼角发觉楚寻语流星赶月一剑刺来,光头不得已只好松开莫蔓鸢一个闪躲,而后一拳打向楚寻语腰眼,楚寻语也不是吃素的,方才看他战斗半天早就提防他这一手,在空中一个就地滚远远躲开,光头惊讶的发出“咦”的一声,很明显他未曾料到楚寻语居然能躲开,要不然自己这一拳非让这小家伙骨断筋折,不过注意力不能被楚寻语吸引,光头反身继续冲下去想要一下钉死莫蔓鸢。 趁着这个档口莫蔓鸢已经缓了过来,看见光头又是一拳打过来,莫蔓鸢虽然还在下坠,可是这口气喘了过来,瞬间双手抓住光头来袭手腕,光头啧舌有些不悦,看来这次没那么好打中了,全都怪楚寻语那小东西来捣乱。二人下坠的过程中你来我往,拳掌相交,拆解了十余招,莫蔓鸢虽然嘴角带血,但是在下落中逐渐稳住后劲,光头只感觉那种奇怪的招数又来了,将自己的攻击四下引开,光头啐了一口,知道再这样也是徒劳,只好虚晃一下,二人一个对掌就互相拆开,在水面上一个滑行,重新拉开距离。 莫蔓鸢站定以后自我感觉一下身体,腹部刚才那下重创不轻,差点就打中体内元婴,而光头自我感觉经络隐隐有些受损,这都是迎着雷电硬上,被电的。二人相视一笑,这笑容有些冷漠,有些挑衅,有些好战,也有些知音。楚寻语消失不见了,原来他躲在云层里悄悄的潜伏着,他看出来莫蔓鸢略逊一筹,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所以自己带上兽骨挂件,准备危难之时再次偷袭解围。 光头和莫蔓鸢几乎同时一伸手,铜扁担和青月长剑瞬间飞回自己手里,莫蔓鸢一抬手一道金雷再度劈下,又穿起了长天金雷甲,自己不用这招根本无法和光头抗衡,但弊端也很明显,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看出来了,光头讥讽道:“丫头,我劝你这招还是慎用,你可是有伤在身的,对你身体负担可不小。” 莫蔓鸢擦擦嘴角血渍:“不牢前辈挂心,我若是不穿雷甲,恐怕也挡不住您刚才那几下‘大般若金刚拳’,方才那几下力量之刚猛竟然能穿透我这长天金雷甲,我想放眼当下所有的佛道高僧中,能将这套拳法修到这种境界的也没几人,和您这样的人物交手若是我不穿雷甲岂不是以卵击石?” 光头沉吟了一会,还是问道:“丫头,你当真不愿意让开?需知你这么个精致的妙人儿打坏了我也不忍心,还是赶紧让开,我不与你为难。” “绝对不让。”莫蔓鸢一口否决,“倒是前辈你何苦与他们这一行人为难?你还是放过我们吧。” “真是傻丫头,你可知道你卷进什么事情了吗?”光头有些不甘摇摇头,义正言辞的教育道:“你年纪轻轻修为有成,又容貌倾城,真是美玉无瑕的可人儿,日后位列仙班乃是正道,今日若是被我打死了岂不浪费?” 莫蔓鸢回答的也明明白白:“前辈谬赞了,晚辈我略知事情一二,今日为家国天下计……” “住口!”光头神色一滞,不等莫蔓鸢多说,直接抬手打断了莫蔓鸢,“家国天下如何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来品头论足,今日只谈你我之间,你可曾想过再打下去会怎么样?有句话我必须要告诉你,接下来,我恐怕就不会留手了……”光头认真的盯着莫蔓鸢,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这个人,一旦认真起来,就谁也拦不住了!”这句话可不是危言耸听,楚寻语和莫蔓鸢都是武修者,能看出光头实力到目前还有所保留,神情都极为严肃…… 而另一边,毛毛爬到慕缘肩膀上,悄悄对慕缘和忘尘说道:“你们听好,我有个主意……” “有主意你不早说?”慕缘埋怨起来,“害的我们在这傻站半天。” 毛毛心有不甘:“关键是我的这个主意压根不是为这个大光头准备的,是为另一个更厉害灯奴准备的,机会只有一次,但没曾想这个大光头这么厉害,莫蔓鸢都顶不住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只好就在这里,先干掉这个光头,日后在计较其它的了!”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怒海争锋(十) 接上回,且说空中莫蔓鸢和光头灯奴缠斗,楚寻语暗中窥视机会不说,毛毛带着忘尘和慕缘说还有一个办法,众人不解,毛毛不作过多解释,猫着腰扛着葫芦拐杖示意众人悄悄的跟着自己走,尽量不要引起空中光头的注意。 其实这也是自作多情,空中大光头此刻无暇顾及下面人的行动,莫蔓鸢身披长天金雷甲,招招都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眼花缭乱却又不失章法,光头扁担也舞的虎虎生风,左冲右挡,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光头双手不停又哈哈大笑,他虽然不知道莫蔓鸢背景来历,可莫蔓鸢身为昆仑弟子却将剑修招式耍的有板有眼,剑艺精湛,一看就是受过名师指点,不由得由衷赞叹道:“丫头,你当真是百年才出的一个天才啊!” 下面毛毛正带着慕缘和忘尘往海面上漂浮着的大鲸鱼尸体嘴里钻,慕缘和忘尘拿着毛毛的拐杖当撬棍卖力的把鲸鱼牙齿撬开,然后逐一钻进去,只不过因为之前鲸鱼身体被光头一下贯穿,身上破开的大洞让海水大片大片涌进来,众人进嘴以后海水都到胸口了,毛毛站在慕缘头顶上拿出火折吹亮来指路。慕缘看看齐胸深的海水都被鲸鱼的鲜血染的又红又腥臭,不由得顶着毛毛一边往前淌一边埋怨:“你小子出的什么主意这么损,让我们来钻死尸?” 毛毛用爪子摸着头顶上的肉壁敲敲打打,反复确定位置,这里应该是鲸鱼口中的上鄂处,毛毛点点头道:“就是这里,弄开。” “你不是说它是你好朋友吗?你还要鞭尸?”慕缘和忘尘都听呆住了。 毛毛没好气说:“赶紧想办法割开这里,莫蔓鸢在外面纠缠的时间有限,在耽搁下去就惹出大麻烦了。” “对,不能让莫蔓鸢惹出大麻烦。”忘尘听的双眼放光,挽起袖子也摸起头顶上的肉壁。 慕缘没好气的示意忘尘先请,二人七手八脚的强行割开肉壁,把皮肉绷开,慕缘伸头往里看了一眼,不由得恶心的翻白眼:“我的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毛毛认真的回答:“小和尚,你钻进去。” “我?”慕缘看看里面黄的、绿的什么颜色都有,大团大团的积血到处都是,他一个出家人哪能受的了这些,楚寻语要是在还差不多,慕缘恶心的直摇头。 慕缘没好气的解释起来:“你怕什么,这是大鱼的脑袋,你钻进去,能找到一个大大的,黄色的,摸起来软软的,好像充了气一般的肉囊,你把经脉割断,完整的拽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所有人都不解,但毛毛执意如此,为了大局着想,慕缘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钻了进去,和忘尘一起里应外合把毛毛要的东西找到了,等慕缘钻出来一看,嚯!好家伙,慕缘全身上下都是臭血和经络残渣,活脱脱一个小红人,忘尘都惊的想笑,慕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就着海水简单的擦洗擦洗,毛毛此刻无暇说笑,盯着忘尘满手鲜血拽着的大肉囊沉默不语,半天才缓缓开口,告诉慕缘和忘尘,它有个方法能百分之百的干掉光头灯奴,但这个方法只能用一次,绝对不是给这光头准备的,光头来袭在意料之外,因为没想到陈奇久久未归导致十胜椅群龙无首,这才有了空子,今天若是把这招给光头用了,那么后面遇见更厉害的灯奴就没办法对付了。 毛毛如此严肃所言必然为真,忘尘拿了个折中的主意,计划还是照旧准备,至于说用不用,再看形势,假如莫蔓鸢击败了光头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打不赢那后面一切都成空谈了,还不如就在这里先干掉光头,解决一个少一个。慕缘表示赞同,毛毛也无奈的点点头,三人一起着手准备起来…… 再看空中,莫蔓鸢和光头连拆五十招,而后光头没来由的忽然软了一招,将扁担一个虚晃往后要撤,莫蔓鸢下意识的舞剑追击上去,楚寻语在云端中窥视的明白,顿时心觉不妙,虽然不知道光头要干什么,但是知道这是有诈。而莫蔓鸢仗着自己长天金雷甲护体一般二般的手段难以伤到自己倒也有恃无恐,却万没想到光头在空中被青月长剑逼的一个横空倒翻,收起扁担,左手对着莫蔓鸢拇指抵着中指,翘着小指,食指宛如绣花般隔空轻轻一点,正中莫蔓鸢右边肋骨。 莫蔓鸢吃得痛处按捺不住一声尖叫,往后连退几步,用手捂着伤处,抬起头来,花容失色,嘴角带血。光头趁胜追击,用铜扁担打一套达摩八神杖法铺天盖地砸过来,莫蔓鸢仓惶抵挡,青月长剑连挡七八下终力竭,长天金雷甲被一下击散,光头一扁担就照着莫蔓鸢头顶上砸下,心狠手辣意欲把她这么个妙人儿给砸的脑浆迸裂。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脑后生风,彻骨杀气袭来,光头表情骇然,这股一股杀气竟然摸到自己背后还无声无息?无奈之下只好撤手转身一看,不由得鼻子都气歪了,竟然又是楚寻语这黄口小儿来袭,楚寻语一剑看似轻飘飘的刺出,光头没好气的拿起扁担就准备把他打下去,却没想到平地里忽然一阵春风拂面,光头嘴巴大张,眼睛瞪大,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随后整个人被春风裹挟而起,连退几步,双拳暗中发力,光头强行稳住身子,硬吃了这一招,剑风拂过,连锃亮的光头上都出现了细小的伤口,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被割裂的伤口,看看指尖鲜血,光头冷哼一声,朗声喝道:“剑气化春风,三月拂山岗。剑势当作种,花苞迎风放。剑意感动天,晴空飘飞雪。剑路荆如铁,月下盼生天。” 楚寻语给光头一套打油诗反而给念愣住了,隐隐的感觉出他在念自己剑招“风花雪月”的句子,但是自己在两极之地这么多年从未听那个男人提到过,所以有些茫然,不知道光头此刻说出有何用意。光头看楚寻语一脸愣神的样子也明白了他好像什么都不懂,不由得苦笑着反问:“混小子,教你这剑招的人在哪里?”还不由自主的眼珠子往四周瞄了瞄,似乎很小心。 “没人教我,我几十年前掉下山崖在石壁上自己学的。”楚寻语这套胡话也是张口就来,练的熟悉。 “放!屁!”光头闻言大怒,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指着楚寻语鼻子骂道,“你当你老祖宗我是街上卖肉屠狗之辈?我要是被你这种昏话诓住了我还不如去上吊!想来也是作怪,‘风花雪月’四式剑法在江湖上消失了几千年都不止,你这黄口小儿居然能会?这套剑法要是没人手把手的教,你一个元婴期的小屁孩能自学的会那就见鬼了,说实话,那个男人到底在哪里?是死了?还是飞升了?还是躲在这个世界上哪个角落里?把他叫出来,我要找他报仇雪恨!”说完愤怒的用扁担警惕的指着周围四顾,故意大声的说话掩盖自己那一丝丝的紧张。 “你刚才念的那是什么?”楚寻语问道。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光头讥笑答,“教你剑术的那个男人手中剑艺四式——风花雪月,威震江湖,这是当年江湖上为其赞的‘剑人歌’。” “你才贱人呢。”楚寻语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骂回去,“你不光贱人,还贱人唱歌呢。” 莫蔓鸢扶着肋骨到现在还在作疼,用手摸了摸,不出意外这根肋骨应该是被他刚才那一指点断了,明眼人都看的明白,所谓佛语有云:佛祖拈花,伽叶一笑。这是佛道无上绝学“如来拈花指”,练成难度极大,只有佛家最强的那些高僧才会,练成之后,三指拈花,蜻蜓点水,隔空伤人于无形之中,是一种刚柔并济的绝世神通,长天金雷甲可防的住刀斧加身,势不可挡,却挡不住这透骨的一指。自己也是失算了,没想到这光头不仅刚猛过人,而且粗中有细,居然能练成刚柔并济的此招实在匪夷所思。当然了,楚寻语自己刚才那招剑之风也很震撼,只不过光头现在丢下莫蔓鸢不管,反而高喊什么报仇雪恨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莫蔓鸢捂着伤口问道:“你怎么会和那个男人有什么恩怨?你和他交过手?” “那个家伙……”光头说起这个事情反而在咬牙切齿之际还有些许武修者的好战兴奋之情,“我年幼时拜入武修者师门,亲眼看到了那个男人屠杀了我的师门,至今为止那个男人的背影都让我记忆深刻,既有绝代风采而又残忍,他留了我们这些孩子一命,告诉我们要坚强的活下去,总有一天可以向他复仇,是他!是他从小给我种下的心魔,后来我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苦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亲手打败他,却不料后来他和刀魂者一战失踪了,而我也心魔深重最后被点化入了佛门,更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看见他的传人,告诉我!他在哪里?” 楚寻语摇摇头:“不知道,我说了我自己误打误撞学来的。” 光头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寻语:“有种!我现在对你感兴趣了,决定亲自把你抓过来,到时候我看你是说也不说。” “你问过我了吗?”身后莫蔓鸢大声问道,摆开架势要重新开打。 “哦?”光头转头看着莫蔓鸢,竖起两根手指,比划道,“丫头,我可提醒你,你已经第二次输给我了,次次都带伤而退,第三次,我可就会要你的命了,你是知道的,我们武修者,言出必行!” 刚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在一转头看回去,发现楚寻语无声无息又不见了,不知道藏哪里去了,光头顿时没好气的看着莫蔓鸢,怒极而笑:“好好好,这一回可是你自找的。” (ps:清明时节雨纷纷,楚楚写书给众人。清明节大家都放假了吧,当然了,今天小楚楚这里是晴空朗日,正好写一段,给各位读者朋友们假日助助兴,希望大家在踏青扫墓之余能阅读故事愉快。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怒海争锋(十一) 空中刀光剑影,直杀的天地变色,脚下海面上也没闲着,毛毛带着忘尘和慕缘二人把刚才挖出的鲸鱼大肉囊拖出来,站在鲸鱼背上,毛毛指挥他们俩趴在鲸鱼尸体上用小刀刻出了一个复杂的阵法,忘尘十分纳闷,一边拿着小刀刻字一边问:“你这阵法好像就是道家的,我还以为你拿出一个什么上古巫术大阵呢。” “上古巫术阵法有的是,但是我要那玩意儿干什么?”毛毛也被问的一头雾水。 慕缘跪在鲸鱼背上,直起腰拿着小刀比划道:“当然是干掉那个大光头啊,对付厉害的大家伙也要有厉害的武器啊。” 毛毛没好气的反问:“谁告诉你们巫术的阵法就一定厉害了?你们不要迷信传说,不是说巫术就在佛道术之上,巫术之所以衰落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要胡乱使用,上古时期的人类生存环境险恶,这才诞生了巫术这种东西,而后人道大兴,开始读书习字,归于王化,野蛮而又不计后果的巫术自然而然就慢慢被时代所淘汰,佛道之术与其相比根本无关乎威力大小,而是更加契合天道运行之理,所以你们不要有巫术强大、佛和道弱小的错误思想。” “但你这阵法也不像什么威力绝伦的术啊。”忘尘看着已经刻出不少符文的阵法道,“你这阵法更像是……像是……” “像什么?”毛毛故意问道。 忘尘古怪的回答:“像是和某样东西遥相呼应的作用。” “答的好!”毛毛乐了,“孺子可教也,都说天机阁的忘尘你天资聪颖,果不其然,你说的对,你们只管刻,等会看我表演。” “您老人家一直在表演。”慕缘没好气的低头和忘尘一起继续干活。 再看空中,莫蔓鸢强忍肋骨断裂之痛,面不改色,依然再一次套上长天金雷甲,空中乌云翻滚,风雨欲来,光头仅仅是瞥了一眼,淡淡问道:“你还能撑多久?” 说完,身形扑过去一扁担砸下来莫蔓鸢双手抬剑挡住,雷电火花到处溅射,但光头不仅没有撤手,反而随意让雷电伤害自己,自己不断的发力将扁担压下去,莫蔓鸢带着诧异极了的神情一点点被力量慢慢压制下去,光头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在教育莫蔓鸢一般说道:“丫头,你知道吗,雷震子的身体与众不同,他是半妖之体,天赋异禀,所以能承受的住雷霆加身,人类要想练成此招大都是借助别的方法,比如你以武修者之身来穿上金雷甲倒也合情合理,但你发现了吗?金雷甲之所以后来昆仑练的人越来越少不仅仅是因为练习风险过大,还因为这招有个极大的弊端,想必你现在已经切身感受到了,那就是当本主身体负伤过多的时候,这个术就无法保护你了,越到后来反而越会成为伤害你的负担,怎么样?你不断的用力有没有感觉自己断掉的肋骨越来越疼了?” 光头的力量已经完全压制住莫蔓鸢了,楚寻语在云端中看的干着急,现在光头这样子压制莫蔓鸢并不费力,自己冒然过去偷袭不仅无法解围反而搞不好会被光头活捉,心中不停的盘算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而那边莫蔓鸢眼中凶光一现,动了真火,光头心中觉出不妙,无奈二人距离太近,莫蔓鸢忽然一个撤力,闪身躲开落下的扁担,反而侧身绕过去一把从侧面左手抓住光头的肩膀,右手抵住光头后背背心,身边出现天罡星辰金色虚影,光头神情大变,楚寻语躲在上面云层中也神情大变,第一时间踩着逐日鬼步连滚带爬的以最快速度往外跑。 这一招的架势一摆出来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乃天罡正雷三十六式中第三十式——“七星倾怒”。天罡者,北斗也,北斗七星乃斗勺挂于天际,而勺者,聚水也,招数顾名思义,是昆仑弟子平日练习中将雷电存于自身体内,日积月累,聚沙成塔,在危急关头,撬动斗柄,将生平积攒的雷电一次性倾泻出来,依据个人修为高低而决定威力大小,像莫蔓鸢这种大神通者积攒的雷电一下倾泻出来有多少威力可想而知,所以楚寻语赶紧忙不迭的连滚带爬的第一时间往外跑。 高空中一个火光点闪烁出来,慕缘他们在底下还忙活的满头大汗,就看见楚寻语着急忙慌的飞奔而来,大喊道:“赶紧找地方躲避!” 话还没说完,只见空中绽放出夺目的金色火光,肉眼不可直视,空中缠斗二人身影被火光瞬间吞没,拉成一条金线,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气势掀了过来,脚下海水瞬间都化成参天巨浪全部被推了出去,楚寻语和慕缘他们被裹挟其中,身形如同风中树叶无助的撕扯,紧紧的拽住大鲸鱼的尸体不敢松手,这时候耳边才传来了空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灼热无比的雷火扩散开来,众人感觉脑中有个水陆道场在轰鸣,唢呐、铜锣一起在敲,被强行掀出去不知道多远。 莫蔓鸢和光头脚下的海水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可以直接看见海底,爆炸完了以后,这才让所有的海水又重新聚拢回来,带着巨大的呼啸声,海浪又把楚寻语他们强行带了回来,等视线逐渐恢复以后,众人这才揉揉眼睛,看见空中到处都是飘落的水花,空中云彩都被炸的方圆百里消失无踪,慕缘吐了一口浊气拍拍脑门问道:“打赢了没有?” 楚寻语拿长剑插在鲸鱼的尸体上稳住身形,毛毛从他怀里钻出来,露着小脑袋着急的问:“谁赢了?谁赢了?” 空中,莫蔓鸢停在那里捂着肋下伤口大口大口的喘息,额头上汗如雨下,指尖不停的颤抖,险些连青月长剑都抓不住,这一击,耗尽了太多的灵气,隐隐的将眼睛抬起来望过去。硝烟散尽,光头在远处空中身形显露,盘腿坐在云端,扁担横着放在腿上,双手结大日如来印,全身上下满是伤痕,但皮肤上到处都是蓝色梵文跳动,连光头脑袋上都爬满了,光头嘴角鲜血流出,但还是张口赞道:“丫头,你真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从你刚才倾泻出的雷电就知道你平时到底有多用功了,再有个百八十年的苦练,恐怕你就能赶上我了。” 看着光头身上密密麻麻的蓝色梵文闪烁,莫蔓鸢绝望的问道:“五台山大孚灵鹫寺的金刚不坏体?除了大相国寺的‘如来拈花指’你居然还练成了‘金刚不坏体’?汉传佛教禅宗里十大奥义功法你居然会两门?” 金刚不坏体,相传于昔日佛陀在菩提树下参透世间奥秘,所谓藏空性心、无心相心、非心心,不取六尘万法,无可摧毁,万物因其性无可毁坏,性如金刚,即使集于百万亿佛之力亦无法毁坏它,乃汉传佛教最强功法之一,练成者号称天上地下能拒一切伤害,平日修行越高,其防御越强,乃是佛家最强防御功法,更是天下最强的三种防御功法之一。 光头也神色皱眉的跌跌撞撞站起来,叹道:“好险,差点连我的不坏体都没顶住,若是换成一般大神通者早就被轰成齑粉了。” “你的实力不对。”莫蔓鸢摇着头认真的问,“你这实力远胜于一般大神通者,你恐怕是能渡劫的,为什么你还逗留在人间?” “要能离开人间我早就走了,看来你没听过我们的传说。”光头苦笑一声,然后正色说道:“方才你说佛门十大最强奥义会两门实属难得?那么问题来了——”说到这里光头右手虚抓,上面不坏体符文闪烁不提,反而隐隐有阴气环绕,亡者诵经之声在耳边环绕,这才抬起眼睛傲慢的问道:“现在我到底要不要用第三种呢?” “九华山千罗天台寺的寂灭伏魔爪?”莫蔓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花容失色的轻声颤巍自语一句。 “动手!”下面的毛毛转头对慕缘他们毫不犹豫的吩咐道……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怒海争锋(十二) 书接上回,且说光头和莫蔓鸢在空中争斗已见分晓,未曾料想光头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莫蔓鸢紧紧盯住光头阴气浮现的右手,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寂灭伏魔手”,昔日里,地藏王菩萨发下大名鼎鼎的宏伟誓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立志要救一切罪众,度一切苦厄,这寂灭伏魔手据说就是地藏王菩萨得道前流传下来的,世间恶人太多,此招一出,瞬间将人魂魄毫无痛苦的带走,连修真者将魂魄遁入元婴之中逃窜的机会都没有。当初地藏王菩萨见世间五浊恶世,无数异兽化身为祸人间,为救天下苍生而创立此招,因招数杀孽太重,所以此招不仅是汉传佛教至高奥义的十大佛门功法,同时也是佛门禁术之一,除非天地大劫,否则不得随意使用。往日里,该招只有真正的得道高僧高僧才可以研习,因为佛门高僧慈悲为怀,练了此招也不至于为祸人间,而最后恰恰又因为佛门僧人如果真正悟得大道,德行至高,往往又不屑于学这种杀孽太重的招数了,这就是此招在江湖上名字甚大,却很少见到的缘故。 莫蔓鸢知道此招一出,万万不能被他抓到,否则只需轻轻一碰,则魂魄离体,肉身无救。光头带着高傲无比的笑容慢慢抬起手,轻轻说道:“丫头,再见了。”说完纵身冲了过去,长虹贯日般迎面袭来。 莫蔓鸢转身一路下逃,朝着毛毛他们所在就一路疾飞而来,毛毛抬起头看见莫蔓鸢疾驰而来,放心的点点头,莫蔓鸢心领神会看的明白,飞到近前忽然一个闪身撤开,光头就看见了毛毛朝着自己鬼笑,脸上挂着极为古怪的笑容,两颗小绿豆眼都眯起来了,光头暗中感觉不妙,觉察出毛毛要搞阴谋诡计,正所谓人有技艺胆色高,光头不避反进,想要以更快的速度抢在毛毛奸计得逞前抢先干掉它。 没成想毛毛杵着拐杖往旁边一闪,就看见背后藏着的刻在鲸鱼背上有个奇特的道家法阵,中间还放了一坨血糊糊的大肉团,光头第一反应是认为它是个魔道阵法,后来一想也觉得奇怪,佛光克百邪,用魔道阵法来攻击自己不是疯了吗,应该不会这么蠢。就这么略微一分神已经冲到近前,只看见忘尘和慕缘一左一右双手结印同时启动阵法,整个阵法上符文散发出一阵诡异的鲜红色光芒,阵法中央那个大肉团好像发出一种十分奇特的悄悄私语的声音,听不清说什么,但是整个人瞬间感觉身体仿佛灌了铅一般,“噗通”一下栽进海里去了。 慕缘自己都很诧异,一边施法一边问毛毛:“你这又是什么妖法?怎么这么厉害?” 毛毛嘿嘿笑不回答,楚寻语扶着受伤的莫蔓鸢也在毛毛身边好奇的看着,而光头半跪在不远处的海水里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双手在颤抖,体内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逝,这一刻虽然有些震惊但也不至于慌乱,到底闯荡江湖多年,首先要找准根源对症下药,于是迅速的检查自己身体一切正常,明明身体没有受到过根本性创伤,怎么会出现这种诡异情况?连续自查都无果,身上那些本该发光的蓝色梵文符文一个个光芒黯淡乃至逐渐熄灭,光头神色才开始有点不对,体内灵气根本不可控的外泄,金刚不坏体慢慢瓦解,这才是最让光头费解的,因为金刚不坏体和别的防御功法最大不同就是这门功法不仅仅可以防御外来的刀砍斧剁,连心魔功法都可以一并防御,本身就处于佛家中“无”的状态,一切皆无,什么都没有又为何能造成伤害?号称防御最强法门不是吹的,到现在也没听说有什么功法能克制它,不管毛毛他们用了什么妖法,光头都查不出自身到底中了什么招数,这才是最要命的。 身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的熄灭,锃亮的大脑袋上已经完全恢复了本相,努力的站起来发现身子一歪,脚下一软,竟然控制不住的往下面一沉,平日里凭借灵气就能浮在水面上的雕虫小技罢了,现在竟然到了在水面上站不稳的地步了?更诧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光头又急又恼,刚想赶紧冲过去把阵法毁了,却充满震惊的低头看着手背上逐渐发出鲜红色的经络,细致到手背上每一条细小的经络都慢慢浮现了出来,这一回光头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神情罕见的慌了,指着毛毛震惊的问道:“我根本没有受伤,你……你从哪里……弄来这个阵法的?明明已经……” “已经被你们灭口了是吧,你们这些灯奴作恶多端,这么多年以来一只助纣为虐,现在让你们自食当年的其果。”毛毛眼神中流露出了愤恨,“这一招连你们的主子那盏破灯都不知道,可惜了,本来也不是为你准备的,但没想到你实在太强了,所以没办法,今天就在这里,干掉你!” “你做梦!”光头大吼一声,暴起发难。 莫蔓鸢眼疾手快,推了一把楚寻语道:“他实力大退,你左我右。” 楚寻语一点头,二人同时左右夹击,光头虽然实力受到重创,但底子仍在,莫蔓鸢自身精疲力竭又负重伤也一时间奈何不了他,和楚寻语一同在海面上两把长剑舞的虎虎生风,围着光头穷追猛打,光头右手拿着扁担勉强抵挡,左手连续点击身上经络穴道,想要控制住身体崩塌,但效果明显不好,因为这是至高无上的天道在抽取光头的灵气,光头心中连声叫苦,没想到毛毛还藏了这么一手,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被活活透支而死,遂再也忍不住,对着左手背大喊:“还不出手?” 出乎意料的是手背上的疤痕勉强的在颤抖,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倒三角眼睛居然睁开一半又不甘的闭上了,毛毛开心极了,叫道:“别费力气了,这就说明陈奇他们还活着,还能压制的住黑灯,它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无法像以前那样控制你们了,同样的,你们也无法仰仗它那奇怪的力量了。” 光头心中叫苦不迭,暗叫天要亡我。楚寻语和莫蔓鸢穷追猛打,楚寻语心中叫个痛快,本以为能斩杀灯奴,现在看来还能活捉他,只要失去了黑灯那诡异的能力,灯奴就容易杀死不说,关键是现在毛毛的神奇阵法让光头自身前所未有的迅速崩塌,没想到段辰雨和陈奇在远方还能帮助自己,楚寻语心情大好,乘胜追击,一定要拿了这厮。 二人日趋紧逼,光头怒不可遏,因为楚寻语好几次都是想用手来捉自己,简直奇耻大辱,盛怒之下,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就是撕衣服!光头暴躁的在撕自己身上那件黑色斗篷,大伙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只见光头撕开的衣襟里连着身体上无数鲜红色的细丝,好似身体经脉一般,楚寻语忽然想起这件斗篷大有来头,灯奴穿着它连天道都能瞒过去,现在看来居然是和身体长成一体了,果然大有文章。 其实楚寻语想的没错,事实也就是如此,这件斗篷当初是宏道门的始祖“元赦上人”找一位精通织造之术的好友秘密帮自己做的。元赦上人当初成为的灯奴之后,发觉最早的这一批灯奴因为身体卖给了黑灯已经并非寻常人类,所以天道一直在排斥,这一点前面咱们提到过,在外面的世界里根本无法正常吸收灵气滋养自身,反而在不断消耗,于是去找了一位在祖居苏州一带一位姓“黄”的好友,叫做“黄黎茵”,是个女修士,罕见的喜好精通编织技艺,甚至还在当地开设了一家著名的织造大铺,苏州刺绣本来就历史悠久,黄黎茵又精通此道,并且发扬广大,甚至为凡人皇室供货,所以元赦上人在她的帮助下制作了这件斗篷,这件斗篷本质就是穿在身上以后如同长在肉上,在皮肤外面形成了一个假的外表,让天道误以为你是个普通的人,所以衣服里精致到每一寸经络都用特制的线模仿出来了。 后面的故事前面也说过了,元赦上人在一次偶然外出中发现黑灯骗了它,他苦苦企盼的宏道门越走越偏,乃至内斗混乱不堪,直至堕入魔道,让元赦上人萌生了越狱想法,于是就有了后面那一出,越狱失败以后,黑灯命令其他灯奴出门将此事有关联的全部灭口,其中包括黄黎茵,元赦上人在失败逃亡途中,自知难逃一死,赶紧安排后事,期间还特地绕道苏州,通知了黄黎茵灭顶之灾将至。黄黎茵虽气恼,但无法,于是悄悄的把自己襁褓中的孩子送到了乡下农户家里隐姓埋名,躲过一劫。 这个孩子后来一直在乡下务农,跟了母亲“黄”姓,和普通凡人一样结婚生子,多少年来都如此,只知道祖上是家道中落才被送到乡下来寄养,这种事情在以前太多见了,所以见怪不怪,唯一传下来的就是当年黄黎茵包裹自己孩子的被子里藏着一块绢帛,上面绣满了一团团看不懂的花纹。 黄家作为一介贫民寒农一直传承了很多年,也是天佑他们,一直未曾断了香火,直到元朝末年,多年以来,元廷一直压迫汉人,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加上黄家又穷的叮当乱响,最后一位孤女实在活不下去了,只好被卖了当童养媳,从小挨打受饿,实在受不了了坐船出逃,一路南下去了福建,唯一带在身上的就是那块祖传的绢帛,在沿海地区这孤女得活啊,总不能饿死,于是四处做工,忽然发现自己颇有织造天赋,于是在当地慢慢开始小有名气,元朝恰好又是陈奇开始在海上建立霸主地位的时候,某一次陈奇和毛毛带着几个下人正好在福建上岸,沿途要去金陵参加张士诚、方国珍等起义军的军事会议,毛毛提议陈奇要买身像样一点的衣服去装装门面,于是在当地打听了一下,去了久负盛名的黄家铺子,陈奇出手自然大方,二话不说二百两银票直接拍在柜面上吓坏伙计了,赶紧迎到内室用茶,黄老板亲自接待,众人发现这么大的铺子老板居然是个年轻女子不由啧啧称奇,黄老板拿出上好的样货给他们看看,其中就有祖上这款绢帛,本意是用来炫耀家事悠久和精美绣工的,没想到陈奇和毛毛都认出来这上面刻着一个极为古怪的阵法,与某样东西相呼应,不禁极为好奇,一个凡间开编织铺子的怎会有这种东西,于是问了黄老板的生世,而后经过多方秘密查证,毛毛发觉出此物很有可能可能与江湖上大神通者之间一直秘密流传的黑灯传说有关,于是陈奇以选拔人才为名,秘密资助黄老板把生意做大,甚至回了苏州老家,她继承了祖上编织天赋,手艺有过之而无不及,后来明朝开国,她又重振了苏州织造,为皇室上贡,久而久之,本名叫什么人们都忘记了,世人都称呼她为“黄道婆”。 而那块绢帛上的秘密阵法战后已经被陈奇破解了,根据内容来看,发现这是一件怪异斗篷的解除方法。原来当初黄黎茵帮元赦上人制作斗篷时就发现此物非同小可,虽然元赦上人已经是灯奴之身无法直言原委,但还是有意无意的再三暗示此物有要命的干系。黄黎茵听出厉害,于是私下留了这么一手,在制作斗篷中暗藏了另一个解除阵法。而后果不其然,招来杀身大祸,这才将孩子和破解方法一直流传下去,也算给自己变相的报仇了。 这个解除阵法需要利用动物身上的声囊作为引子,用阵法激发出声音来唤醒斗篷中预留多年的陷阱,让斗篷失去效力,所以毛毛要带着鲸鱼出门。本来这个阵法毛毛并非想用在光头身上的,但现在来看,恐怕由不得不用了,光头身上的斗篷失去了假体的效力,被暴露在天道下,全身的灵气在大量流失,要知道,之前已经和莫蔓鸢斗了那么多回合,消耗本也很大,加之身上也有些损伤,虽说正常情况下光头如果是常人之身,体内灵气的消耗和补充都能维持平衡,此刻身体不在补充灵气,那么之前的消耗和伤势就维持不住了,就如同一桶水拔掉了其中一块挡板,桶里的水大量的倾泻,上面在不停的加水,一切还能如常,可把水源断掉,光流不补肯定不行。至于说什么“金刚不坏体”这种世间罕见的顶级功法,消耗灵气更是大的惊人,不能随时随地的补充灵气,顷刻之间也失去效力。 现在就等于是光头没穿斗篷在战斗,光头心里明白,没有斗篷的帮助,灯奴在外面世界最多行走一个月就要回岛上,这还是正常情况下,不包括战斗大量消耗灵气,所以黑灯也从来不怕他们叛变。如果是和大神通者这种级别的对手进行死斗,灯奴身躯从开始到结束最多坚持三天,还要看用的招数种类,现在麻烦了,没想到这个灯奴的最大命门被暴露出来。灯奴中只有两人不用斗篷,一个是燕枝丫头,这是因为她在成为灯奴之前自身本来就拥有一个神奇的功法可以避免遭遇这种情况,但也是有代价的;另一个则是壬,它压根就不是人类,不能修行,它的力量得自于男壬与生俱来的蛮力和女壬的诡异巫术,它就算穿了斗篷灵气对它也没多大用。 其实之前被仇露华击败的那个丑书生也没有穿斗篷,因为丑书生平日里一般不喜欢离岛太远,整天窝在家里读书写字,因其相貌丑陋所以自小就被人嫌弃,这才弄的性格孤僻,除了光头谁都相处不好,但实力不俗,所以一般就执行一些距离岛屿比较近的任务,和壬一起清理清理门口,这次就很近,就在海上,所以大大咧咧就来了,万没想到和壬一起左右门神双双被击败,惹的黑灯勃然大怒,折腾的灯奴死去活来,强行命令再派遣一位灯奴出战并且援救自己,光头这才主动请缨,历史上有灯奴被击败也不是偶然现象,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还有一山高,一般遇见这种情况光头出马铁定没问题,因为他实在太强了,别的不说,光一个金刚不坏体天上地下无论是刀砍斧剁还是心魔邪术都能拒之门外,这种级别的巅峰高手问世间有几人能对付?但今日,光头第一次意识到恐怕要载在这里了,斗篷失效不说,连手背上一项作为依仗的倒三角眼睛都睁不开了,光头发现自己就像一个正在不断倒退衰弱的修士,敌人根本不用多厉害,只需要纠缠自己,缠着缠着,自己就力竭了…… 光头愤怒的撕开身上的斗篷,斗篷现在只会帮倒忙,这就是当年被灯奴所灭口的黄黎茵的愤怒,形势已经慢慢的反转过来了,楚寻语明显的感觉出光头手里扁担的力道正在逐渐减弱,比如现在这一下,和二十招之前那一下力道就明显弱了点。绝对不能这样下去,光头心中明白,这是在用稻草压骆驼,轰然倒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唯今之计,只有背水一战,一鼓作气把莫蔓鸢和楚寻语击败逃回岛上才是唯一出路,于是,光头撕开斗篷,把全身的气势全都释放了出来,最后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小心!”莫蔓鸢心觉不妙,拉着楚寻语赶紧后撤一段……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怒海争锋(十三) 书接上回,上回咱们说道光头撕开斗篷,终于要以命相搏,莫蔓鸢赶紧拉着楚寻语往后急退几步,毛毛也和忘尘慕缘他们丢下阵法往远撤。光头撕掉斗篷,露出本体,众人这才看清楚,一身普通的樵夫粗布衣服,敞开着衣襟,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和满身伤疤,全身符文再次点亮,看样子光头这是要拼老命了。 眼前一花,光头的身影不见了,众人纳闷,还是莫蔓鸢见机的快,抬头仰望过去,光头在空中双手一揉铜扁担,粗壮的大扁担居然被拆成一根根细棍子,原来这扁担是十二根细铜棍组成,这一点从未有人注意过。光头双手各持一把,棍子上蓝色符文跳动,好似燃烧起蓝色火焰一般,然后对着海面上使出大力投掷了下来,楚寻语他们觉察出不对想要再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噗噗”声大作,十二根铜棍势大力沉的扎进海中形成一个方圆五十里的大圈,把所有人都包进去了,十二根铜棍插入海底,蓝色虚影浮现在海面上,分别是宫毗罗、伐折罗、迷企罗、安底罗等佛前座下十二护法神将,或持杵、或拿伞,个个居高临下,怒目圆瞪,巨大的虚影环环相扣,将楚寻语他们包围的严严实实。 莫蔓鸢心中一惊,抬头叫道:“无限遥海?你的真实身份居然是‘末法癫僧’摩耶古蝉大法师?” 光头的身形已经升到云端之上了,身上衣服虽然破破烂烂,衣不蔽体,但那一身健硕的肌肉衬托的身材格外完美,任凭阳光肆意洒满身躯,光头两眼紧闭,双手合十,舒缓的在空中一个后仰鱼跃,法相庄严,口念《维摩诘经》,回声悠扬,好似梵音自从西方来,声声入耳,字字珠玑。再看海底,十二根铜杖包围的圆形海底蓝光绽放,一个巨大的佛家阵法浮现,符文光芒穿破海底厚厚淤泥,莫蔓鸢低头看见脚下海水中隐隐有光芒浮现,不由得对楚寻语他们一行人苦笑着说道:“把你最强的防御功法使出来,至于说我们能不能活着,就交给上天了。” 海底大阵的光芒越来越盛,十二尊护法神像同时举手,从海底冲天拔起金色的光柱连通天际,所有人的身影都被淹没其中,这道佛光充满了祥和,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或者天摇地动,仅仅是佛光璀璨,湮灭了这个世界…… 回想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一个每天都在山岗上刻苦练剑的小孩,叫作“古蝉”,他是被师傅捡回来的,无名无姓,因为师傅姓古,所以随了师傅的姓,带回家里做个养子,希望孩子以后能够脱胎换骨,改变命运,所以取名作“蝉”。古师傅自己出身渤海剑派,是门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从小就给古蝉讲那些剑修的勇敢战斗故事,年幼的古蝉无限向往,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那么厉害,于是日复一日的站在山岗上苦练,年复一年的在沙滩上流血流汗,直到有一天……有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一辈子都忘不掉他那冷峻而又孤傲的面容,他上门来指责古师傅什么,古师傅大怒,反而责备那个男子,双方大吵了一架,最后动起手来,没想到那个男子也是个剑修,还是个拥有压倒性实力的恐怖存在。 古蝉依然记得,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去围攻他,最后那个男子杀了所有人,但孩子除外。小小的古蝉拿着练习用的钝剑满身是血的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但还是把古师傅家的小孩子都护在身后,愤恨的盯着眼前那个男子。男子的眼神到现在都记在心中,那是怎样的一种孤傲的神色,但是他也颇为欣赏古蝉,小小年纪就不畏惧自己,于是用极度戏谑的口气鼓励古蝉坚强的活下去,临走之前,还从古师傅家中的秘阁里找出剑谱丢在古蝉面前,告诉他,希望有一天古蝉能有资格站到自己面前亲自报仇。 而后的日子里,古蝉开始了流浪,把古师傅的剑谱和长剑一直带在身边,随着时间的流淌,古蝉在一次又一次血与酒的洗礼中变的更加强大,不为别的,就为了有一天自己能够有资格站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去亲手宰了他。但是在这条追逐强者的道路上,因为失去了指引者,古蝉逐渐的走偏了,他慢慢喜欢上了杀戮的感觉,武修者最容易堕入的心魔就是杀戮,这一点楚寻语是深有体会。古蝉逐渐在江湖上有了名号,伴随的,却是深陷心魔而无法自拔,时常发狂发癫。 古蝉这辈子最讽刺的就是每当自己遇见贵人的时候最后都会被毁掉,第一次是古师傅被那个男子杀了,这一次,古蝉又遇见了命中注定的第二位贵人,是来自灵隐寺游历的“一云禅师”,一云老禅师在灵隐寺受戒,一辈子以四海为家,是大德高僧,以自度到度人,一笠一杖一铃一履用双脚走遍五湖四海,德育八方,桃李天下,见古蝉陷入心魔,既慈悲又惜才,于是用大神通将古蝉从疯狂杀戮中拉了出来,古蝉醒来后知道原委,愿意遁入空门,根除心魔。 其实一云老禅师被骗了,其根本原因是本来武修者这条路就人丁不旺,古蝉又没有名师指点,发现自己在剑修之路上已经举步维艰,很难在前进一步,这样下去根本追赶那个男人无望,当看见善良的一云老禅师发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假意皈依佛门,拜了一云禅师为师,跟在后面一起周游四海。因一云禅师德行满布天下,所以经常在各个寺庙挂单,古蝉因是其弟子,也多被礼遇有佳,得此良机,古蝉屡次潜入各大名山古刹将各路绝学孤本盗印出来,私下偷偷研习,所以他才会那么多绝学,但是这些绝学都是天下一等一的至高功法,没那么容易练成,古蝉自己也练的很辛苦,某天无意中又听别人说起了那个男子的消息,古蝉心中多年仇恨被挑起,于是不顾一切的要去找他报仇雪恨,一云禅师苦苦阻拦都没拦住,还被老禅师发现了他在偷学佛门功法的事情,到现在古蝉都记得一云师傅脸上那种失望的神色,心都在滴血,可是仇恨大过天,现在的古蝉就算神功未成也今非昔比了,失手打伤了一云,自己匆匆忙忙去找那个男子,结果可想而知,又是一败涂地,在风雨中古蝉失落的回到了住处,发现一云老禅师也不行了,弥留之际,一云禅师把所有的书卷都留给了古蝉,古蝉以为是什么神功秘籍,打开却发现都是佛家经文和一云禅师自己平日研习的注解心得。 而后古蝉一个人开始了旅行,想要平静下来,甚至还收养了一个和当年自己一模一样的孤儿隐居在民间,随着孩子慢慢长大古蝉也学会了很多东西。但命运就是这么讽刺,所谓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他错手杀害一云老禅师和偷学各门功法的事情逐渐在江湖上流传开,从而被佛门各派高僧围剿要清理门户,古蝉一度被逼入绝境,拳脚无眼之间,自己的养子也被杀死,这下好了,古蝉杀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这股子心魔邪火被彻底勾出来,他自身剑修本就擅长争勇斗狠,又会不少佛门绝学,于是一时间把来追捕他的同门全部杀的干干净净,其中就用了“无限瑶海”这个术,此术是古蝉自己多年研究的独门秘术,从金刚不坏体中衍生而来,天上地下以佛光普照大地,让一切归于“无”的境界,威力极大。佛门中出了这么个恶徒引得众僧一起高呼末法时代到了,魔王降世。又因其入魔杀人疯疯癫癫,江湖上人送外号“末法癫僧”,他本名古蝉,因曾经受戒出家,所以得名摩耶古蝉。 后来古蝉抱着孩子的尸体又回到了渤海边的一处荒山上,当初古师傅死了以后就把他葬在这里,一云禅师死了以后也葬在这里,现如今孩子死了以后,古蝉也把他带回了这里,看着三个坟墓成一排,古蝉心中悲苦万分,自己的父亲、师傅、孩子都死了,为何命中无亲,如此凄凉,想起大仇未报不说,外面还有那么多人追杀自己,只恨苍天无眼,待自己太薄,浑浑噩噩之间遇见了黑灯,他别无所求,只求天大地大,能给自己一个容身的地方,也有一些自己的亲朋好友能陪在身边即可,却万万没想到黑灯真的成全了自己,把自己变成了灯奴,带回了灯奴那座岛,这下可真是有容身之地了,外人绝对攻不进来,他倒是很安全,并且也有了亲朋好友,就是这一帮灯奴。 人的醒悟总是要以痛苦为代价,古蝉走到这一步当真是哭笑不得,在其后漫长的岁月里古蝉慢慢将那些功法一一修炼成功,看着一云老禅师留下的那一堆经文和注解,古蝉才终于开始明白佛门中最强大的是什么。 再看眼前,待光芒散尽,楚寻语、慕缘和忘尘以及毛毛他们都抱着脑袋闭着双眼,半晌没动静慢慢睁开眼睛抬头看去,全都震惊了,只见十二神将还依然矗立空中,被包围的地方海水全部消失殆尽,连海底的淤泥都没了,圈外的海水整整齐齐的环绕四周,如同水墙一般,还能看见鱼儿在里面上下游动好奇的打量这边。 但最让人诧异的是周身头顶被一片金红色虚影包围着,这虚影下批鳞甲,身上盘蛇,这是……这是……龟蛇之相?玄武?所有人齐齐回头看向了莫蔓鸢,莫蔓鸢一手持剑杵着站立,一手捂着胸口的衣服不让滑落,背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裂开,露出了光滑洁白的玉背,背上面刺着一副二十八星宿玄武星辰图,布满了整个后背,正在激烈的燃烧,看莫蔓鸢的表情就知道烧的她羊脂白玉背十分疼痛,柳眉紧皱,香汗淋漓,有滴滴汗水顺着青丝流下紧紧贴着面颊,咬着牙在坚持,整个玄武之相笼罩着周围,保护了众人,还护住了周围附近的海底砂石等等,玄武神龟背上还站着一个人影,在仔细一看,竟然是欧阳娉婷,她拿着残情长剑,和玄武一通目不斜视的盯着不远处的摩耶古蝉。 “公子?”欧阳娉婷来到近前叫道。 楚寻语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莫蔓鸢,欧阳娉婷不满意的叫道:“公子!” 楚寻语这才缓过来看着婷儿答道:“哦,哦,你也出来了啊。” 欧阳娉婷没好气的摇摇头,将剑递给楚寻语:“没我的事情了,我回去了。”说完身影就消失了。 楚寻语下意识的望过去,只看见不远处摩耶古蝉泰然的坐在一块礁石上,穿着粗布的衣服,手里拿着念珠,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楚寻语拿着长剑,离开玄武的范围,从海底试探性的走过去,走到近前想刚要用手去触碰看看他死了没,没想到摩耶古蝉拿着念珠的手忽然竖起一根手指止住楚寻语,楚寻语吓了一跳,立刻横剑御敌,没想到摩耶古蝉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身子很僵硬,动都不能动,仅仅是眼珠能来回转,遂开口苦笑着说道:“不要害怕,我已经油尽灯枯,时日不多了。” 楚寻语丝毫没有战胜的喜悦,反而沮丧的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没想到您要死了。” “如果你是想问我黑灯的事情,那么我劝你不要问了。”摩耶古蝉右手拿着念珠放在右膝盖上,左手扶着左膝盖,下意识的往下瞥了一眼,看了一眼手背上的倒三角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便静静的看着楚寻语说道:“放下吧。” “什么?”楚寻语一愣,“您知道我的事情?” “不知道。”摩耶古蝉道,“但是你不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要找它报仇的人,刚才你一个元婴期的小屁孩连命都不要上来插手我和那个女娃娃的争斗,你只有一个动力,那就是‘仇恨’,所以我劝你放下。”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仇恨。”楚寻语怒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话?” “资格我当然有,不管你什么仇恨,我想我都感同身受过,所以我才劝你放下。”摩耶古蝉讥讽的看着楚寻语的表情,“看看你这张脸的表情,简直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你正在走我当年的老路。”正说着,摩耶古蝉身上的符文开始挨个熄灭了,这一次熄灭之后周围的皮肤也迅速衰老,恐怕再也不会点亮了,周围的水墙随之一同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缺口,哗啦啦的海水不断往中间开始灌。 “把黑灯的事情告诉我。”楚寻语咬牙切齿的拿起长剑,“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毁了它。” “你想毁了它?你真的想毁了它?”摩耶古蝉只有指尖在搓揉着念珠,脸上的符文也熄灭了,眼角纹开始浮现,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和嘲讽,“毁了黑灯就会毁了我们今天的这个世界,你甚至连上一顿饭吃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毁了这一切得来不易的东西,这值得吗?” 楚寻语笑的极为冷漠:“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这一生都在寻找它,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它复仇。” “多么愚蠢的孩子啊。”摩耶古蝉收起了笑容,眼神变的极为平静,海风吹过,躯体已经维持不住,化作点点尘土随海风飘散,摩耶古蝉盯着楚寻语说的每一个字都法子肺腑,“你的存在不是为了黑灯,不是为了任何东西或者任何人,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人生只有一次,为了那盏下三滥的黑灯你耗费了你宝贵的人生不觉得你很可笑吗?我们这些灯奴在被软禁的漫漫岁月里才慢慢领悟了这个道理。你要铭记,不要走我们的老路,你要铭记,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术能复活死人,当你走到人生尽头的那一天,那时那刻,恰如此时此刻,不要和我一样悔恨终生就行了,因为你始终要铭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和事比那无聊的黑灯对你重要的多,静下来的每一刻,你都应该反思你到底有没有过好你的这一生……” 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油尽灯枯的摩耶古蝉身躯化作尘土飘散的满天都是,十二神将虚影消失无踪,周围水墙轰然倒塌,大量海水奔涌而来,众人连忙升空,看着脚下激流纵横,那十二根法杖也静静的插在海底为主人守灵,纵横江湖罕逢敌手的“末法癫僧”摩耶古蝉走完了他那一生寂独悲苦的人生…… 而空中莫蔓鸢确定摩耶古蝉真的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近乎耗尽自身,身子一歪,空中稳不住就坠了下来,楚寻语赶紧一把拽住,把自己外衣脱下来给莫蔓鸢包住酮体,莫蔓鸢背上激烈泛着火光燃烧的玄武纹身也逐渐光芒黯淡,最终连纹身都消失不了,又恢复了洁白光滑的后背。 “疯爷爷?疯爷爷?”一阵稚嫩的声音传来,一位白发耄耋的老人眼中火光也熄灭消失不见了,被身边的孩子一叫,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憨憨笑了起来,这老头一生白粗布衣服,旧的很,但是挺干净,可确实长的也不怎么样,大酒糟红鼻子头,头发没怎么梳洗,随意的挽了个发髻,杂乱不堪,白须白发白眉,面容虽老,但棱角分明,双眼好似深空群星一般闪烁有光。这里是武当山脚下偏北五十多里的一处小村子里,这老头坐在一堆孩子中正在给他们讲商鞅为秦孝公变法《立木取信》的故事,说着说着声音就没了,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才把他叫回过神,有个小胖墩坐在地上的石头上好奇的问道,“疯爷爷,刚才你的眼睛为什么会放光?” “放光了吗?”疯老头摸了摸挂胸的白须,呵呵笑道,“我不觉得呀,主要是刚才想我孙女了。” “你还有孩子?”两个农村胖大婶端着一盘饭菜出来,放在门口粗糙的石桌上,叫道,“吃饭咯。” 孩子们开心的簇拥着疯老头一拥而上,围了过去坐下,疯老头端着碗吃了一片肥肥的红烧肉,不由得喜笑颜开,其中一个胖大婶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天知道哪冒出来你这么个疯老头,没想到你还识几个字,也就是咱们村里没什么人读书,让你教教孩子们学点好,刚才听说你还有孩子?” “有,我有孩子,而且有好几百个呢。”疯老头吃了两口,看身边有个小孩年纪太小,够不上桌子,光站旁边仰着头羡慕的吸鼻涕泡,就把孩子抱起来放腿上,用袖子帮他擦了鼻涕,喂他吃饭。 “又说疯话。”另一个胖大婶笑道,“哪有几百个孩子的,说说你家在哪,要不要明天叫我们男人给你家捎个信,让他们来接你回家?” “别!千万别!”疯老头急了,指着红烧肉说道,“那些孩子管的太紧,家里一点都不快活,在家里我哪有这大肥肉吃,而且孩子多了也不是好事,一个个都不能学会独立,总指望着你帮他们做这做那,烦都烦死了。” 胖大婶又道:“这话说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嘛,到处都是烦恼,白费了你活了一把年纪。” 疯老头呵呵笑着,摸着长长的白胡子笑道:“就是因为我们生活中有太多的困扰和烦恼,好似看不到尽头的迷雾,每个人都深陷其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路,于是只能在雾中打转,以至于彷徨、痛苦和悲伤,每个人如果能找到属于自己生活的方向,那就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感悟这份天道,契合这份天道,融入这份天道,那么我们就真真正正的超脱名利、生死和仇恨,与万物冥合,那么再多的苦,也就不是苦,再多的痛,也就不是痛,再多的仇,也就不是仇了,因为我们跳出了迷雾看问题,看大局,才能明白把自己的这一生过好,才是战胜苦难、仇恨和痛苦的最好方式。” 一席话把周围的人都说的莫名其妙,孩子们都听傻了,左边这位胖大婶不耐烦的敲着碗边说道:“快吃!快吃!你吃不吃?不吃我就收了!” “吃!吃!我吃!”疯老头赶紧低头吃饭。 右边胖大婶叹息道:“你这老头吧,什么都好,就是爱说疯话,这不是,才一顿饭功夫就说了三次疯话了。” 而在海上,楚寻语因为没有活捉摩耶古蝉心情难受极了,和众人一起暂时停靠在一处荒岛上休息,也顺便让莫蔓鸢疗伤,夜晚,一轮明月挂在当空,楚寻语靠在树上,默默的抬头看着天空,心中难受极了……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全力出击 书接上回,只说莫蔓鸢和摩耶古蝉一战过后,楚寻语他们又陪着莫蔓鸢在附近的荒岛上待了一天,也是帮助莫蔓鸢身体调理恢复,楚寻语还提供了一些药王府的药物助其疗伤,等到莫蔓鸢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毛毛才又呼唤了一条大鲸鱼,带着众人离开,等众人足足走了一天以后,来接莫蔓鸢的船才到。 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因为毛毛没有告诉莫蔓鸢他们要去哪里,只要莫蔓鸢不知道,其他别有用心的人也就从莫蔓鸢身上得不到任何线索了,而且他们还提前走了一天。来接人的船只并非是骸谷的,而是事先毛毛安排好武当派来的,他们会把受伤的莫蔓鸢秘密接回武当山修养,莫蔓鸢本身就是武当张三丰的孙女,这老头论资历论实力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莫蔓鸢回家也没人敢说什么。 其实这已经是大大超过毛毛预计了,毛毛原先的设想是莫蔓鸢能保护他们一路前往目的地,毕竟莫蔓鸢可是百年一出的天才,结果怎么也没想到会碰见摩耶古蝉这么个难缠的家伙,仅此一战,莫蔓鸢就力竭带伤不得不退下去,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件斗篷的秘密招数居然现在就用了出来,在这场硬实力的较量中,骸谷的十胜椅被全面压制住,毛毛是真的很头疼,骸谷中最能打的两个仇露华和莫蔓鸢先后力拼灯奴而伤退,雷博海留守家中总览事物,孙亮统领军务,陈祖义遇袭而亡,丧门佛保护女眷撤到沿海,其实暗地里也是去准备后路,十胜椅中能出动的就只剩下三位,其中五方鬼帝罗镜和毛毛一样都不是能打的人,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位了,这一位是毛毛最不愿意去找的人,所以这往后的路,就更不好走了。 慕缘听的莫名其妙,问毛毛:“你最不愿意找的‘十胜椅’是谁?” “是我最讨厌的大疯牛!呸——”毛毛对着慕缘他们做鬼脸吐舌头。 楚寻语他们正坐在鱼腹中,这鱼腹中也有毛毛以前准备好的小船,船上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楚寻语本来正在热茶,看见毛毛正在吐舌头做鬼脸,不耐烦的用手指弹了它舌头一下,说道:“不许做鬼脸,好好说话。” 毛毛捂着舌头不高兴的说道:“我才不想去找铛铛呢。” “‘吞天犀’铛铛?”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错,眼下还有一战之力的,就只剩下铛铛了,但毛毛不愿意去找他,主要是因为灯奴实力太强,倒不是说铛铛实力差,而是和灯奴交手难免会激怒铛铛,铛铛最大的毛病就在于一旦发起飙来会丧失理智的,可以参照当年陈奇收降他的过程,连陈奇自己当时都断了好几根骨头,由此可知铛铛一旦狂暴起来有多恐怖,要不然毛毛怎么喊他大疯牛呢,而且毛毛自视甚高,毕竟昆仑出身,平日里多以仙人自居,最不屑的就是这种飞禽走兽成精,认为它们都是下乘,所以铛铛一般也很不喜欢毛毛。 但不喜欢也没办法,日子还得过,鲸鱼带着众人一路前行。与此同时,灯奴岛上也不太平,平日里这里看起来如同世外桃源,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里没有生机,整天迷雾重重,连只鸟儿都没有,只有灯奴自己,眼下灯奴接二连三的阵亡必然会引起极大的震动,要知道历史上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一千多年前,换言之,已经上千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还是在海边的凉亭里,灯奴们聚到了一起,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能来的灯奴人数也不多,尤其是小木匠和老渔翁都伤势未愈,病怏怏的靠在石头上。 扫视了一眼众人,端坐在中央的方脸中年人扫视了一眼周围,皱眉问道:“二弟怎么又没来?” 坐在角落里有位少女模样,手腕上戴着紫藤萝花手链,她拢了拢发梢,轻声细语的回答道:“他说他心情不好。” “胡闹!”中年人勃然大怒,一拍石桌,整个天空一瞬间都黑了一下,大声训道,“难道他不知道古蝉和尚他们都死了吗?” “知道。”少女点点头,“他说就是因为知道了所以才想独处一会儿,细细回味什么和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这话说的把大家都逗笑了,唯独中年男子面沉如水,显然是被激怒了,堪堪就要发怒,织毛衣的中年妇女赶紧拦住了说道:“大哥你不要生气,二哥从来都是这般没轻没重,这样吧,这次让我出去,我去彻底解决这些事。” “光靠你一个人是不够的。”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会,扫视了众人一遍,目光威严而又认真,但确实是伤的伤,残的残,悠悠长叹道,“骸谷那帮乌合之众的杂牌海盗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料了,这几年为了中原八俊那几个孩子的事情我一直感觉都不大对,现在果然应验了。” 中年妇女也赞同:“毕竟这是当年尹芳的预言,和尹芳牵扯上关系了,肯定没那么简单。”说道尹芳的名字,所有人身体都微微僵硬了一些,哪怕他们在怎么身经百战,但是听到尹芳如此敏感的名字都不由得起了反应,因为尹芳临走之前预言了黑灯又一次将被击败,众人心头微微一震,随后又各有各的想法了。 中年男子斥责道:“不要胡说!慎言!” 少女左右看看,大家都不说话,有些尴尬,便抬起左手,有些不满的说道:“怕什么!现在它暂时控制不了我们了,我们说说不行吗?” “就是这样才危险。”中年男子对此事还真有些忧虑,“现在黑灯被骸谷不知道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压制住了,但是毫无疑问,这和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一样,都是暂时的,这么多年了,又有谁能真正的毁掉黑灯?而且古蝉和尚战死以后,斗篷也下落不明,我们的修为在外面一直在倒退,现在又没有了黑灯庇护,恐怕我们就不再是当年那么难杀死了。”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沉默不语,互相悄悄看看,眼神中复杂极了,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发消息给小十妹,命令她不要到处疯玩,立刻配合婧姐,两个人一块行事,务必查到黑灯所在何方,黑灯必然有骸谷重兵把守,查到下落以后,不得轻举妄动……” 中年男子亲自站了起来,四方大脸神情肃穆,巍峨的身躯不可仰望,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惊讶:“我亲自出马,将他们尽数歼灭!” 听闻中年男子将要亲自出马,众人不免诧异连连,少女说道:“既然成叔你要亲自出马,那就意味着我们将全力出击,毫无保留,也罢,别拖了,也算上我,我们四个一起去,把握性更大。” “不可,万万不可。”小木匠插话道,“妹妹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咱们这岛上老的老,伤的伤可怎么办?总得有人照顾啊。” “此言有理。”老者靠着柱子表示赞同,“我最近身体不便,还是让妹妹你留下来照顾我们为好。” “可是……”少女有些犹豫。 “这样吧。”小木匠自告奋勇,“我和成叔你一起去,我给你压后阵。” “你?”所有人都觉得好笑,少女奇问,“就你这身体能行吗?上次在蜀山受伤这么重。” 小木匠跳起来走了两步给大家看,“其实吧,二哥的手艺还是挺靠谱的,现在只要不是下雨天我身体就不会那么疼了,妹妹你还是留下照顾大家,还能安抚安抚二哥,毕竟二哥那脑子时好时坏,平日里也就只有你能安抚的了他了。” 中年男子沉吟了一会,点点头:“也好,没想到你愿意和我去,若是你和我去那是最好,你有伤在身,也无需战斗,倒是要提防他们把黑灯关押在什么阵法机关中,有你在破解它们是绰绰有余,小妹你还是留下镇守家中吧。” “好,那我们就去准备吧。”众人散了各奔东西,老者李尔文走的时候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小木匠,满是皱纹的双眼似乎在想什么…… 而另一边,楚寻语他们一行人正站在鲸鱼的嘴巴内侧,慕缘好奇的问道:“到了吗?” “是的,到了。”毛毛站在一边张口大声说道:“准备好游泳吧。” 话音刚落,鲸鱼大口张开,数以万计的海水排山倒海涌入,众人就算再有准备也被冲的七荤八素,纷纷迎着浪头游出去,这才发现外面的水世界又黑又压抑,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一抹光芒亮起,众人抬头望去,发现是游在最前面的毛毛举起拐杖,拐杖上雕刻着的那只凤凰抱着一颗球,那颗球好似夜明珠一般放出白色的亮光,照亮了水底,真是没想到,毛毛得意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抓住楚寻语的肩膀坐上去,指着前面示意继续。 三人憋着气在水中疾游,没多远就看见了一片海底山壁,延绵不尽,看不到尽头,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绿色水草和五颜六色的珊瑚,毛毛的拐杖照过去,到处都是惊恐四散的鱼儿,只不过这些鱼儿长的奇形怪状,实在是太丑了。在毛毛的指示下找到了山壁底下有一处被厚厚的水草掩埋的洞口,不是很大,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且黑漆漆的,众人依次爬进去,爬进去以后发现洞穴其实很长,顺着洞穴往里游,在水底本来就呼吸不畅,心胸压抑,现在在这洞穴中感觉更甚,感觉周围的那些黑暗无止境的压过来,尤其是自己用手摸着周围那些滑滑的洞壁的时候,只有这么大的天地,让人感觉更加不好。 走了一段路,能看见洞壁上有被人工凿进去的铆钉,拴着大铁链子一直顺着洞穴延伸,这是后来陈奇命人布置的,因为这洞穴岔路极多,有很多都是死路或者错误的路,拿大铁链子钉在墙上给人用手拽住行路方便不说,也能指引方向。众人拽着大铁链子在黑压压的海底洞穴往里走,感觉方向是先下后上,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挨到水面“哗啦”一声,冒出脑袋,慕缘大骂一句:“憋死我啦!” 所有人倘着水面走出来,毛毛站在石头上抖动毛发甩干海水,楚寻语也擦擦脸上的水花,借了毛毛手上的手杖,用上面的光亮举高了看看自己一行人在哪里,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不过是火山熔岩形成的,因为洞壁上全是气孔,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毛毛就要继续出发,慕缘埋怨道:“别急啊,这万里海底谁能找得到,我们先把湿衣服烤干啊。” 毛毛冷笑一声:“湿就湿吧,等会你就会觉得自己太干了。” “为什么?”众人不解。 毛毛走了两步,用手一指洞里那边:“因为那个。” 众人围过去一瞧……不由得都愣住了……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地火熔心(一)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三人带着毛毛一起从深海熔岩洞中爬出,伸头一看,不由得全都被眼前景象震住了,要知道这一路上三人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不少景色,一般二般的场面也不会太上心,可此刻就不同了,眼前的这一切以前是前所未见。 放眼望去,成片成片的紫水晶铺天盖地的插在地上,数量之多简直前所未见,远方有一处正在冒着浓浓黑烟的火山,火山口的熔炎光芒映红了天空,紫水晶在熔炎映天的余光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反光,让人仿佛置身于诡异的仙境之中。而且这些水晶并不是胡乱摆放在一起的,相反,水晶全都整整齐齐一团团一簇簇的插在地上,中间留有人走路的过道。成片的水晶从空中望去整整齐齐的摆放出一个古怪的巨大圆形形状,仿佛是某个阵法,但就连见多识广的陈奇都无法识别,更别说一般人了。 楚寻语走在其中,用剑柄敲敲身边的紫水晶,很硬,斩下来一段细细把玩,发现质地十分优秀,按理来说应该是造价不菲,这玩意儿属于有价无市,叫好不叫卖。主要还是因为它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封印邪物,一般人都是拿它做个匣子啊,或者盒子什么的,封印一些邪物件,其它的作用就没了,既不能作药,也不能炼丹,更不能铸造兵刃。楚寻语看眼前这么多紫水晶而且个个都是上好质地不由得也有些惊叹到底是何人所为,据毛毛所言,陈奇早在很久以前就进行过周密调查甚至还抓捕过鲛人进行审问,都无法得知这些紫水晶来历,可想而知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古老,埋藏在这广袤的大海深处不为人知之地,到底从何而来,又有何用途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看这阵势就知道当初肯定也是要做些非同小可的举动。 现在倒好,捡现成的了,陈奇他们把黑灯带过来,那盏黑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浓厚的妖异之气,这里正式封印它的好地方。光顾着欣赏这里成片的闪烁着紫色晶莹光芒的水晶了,众人点着火把走了一段路,这才想起正事,问毛毛陈奇他们在哪里。 毛毛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告诉三人,梦中就见到陈奇一个人,而且是靠在水晶上喘粗气休息,这里水晶太多了,鬼知道他具体位置,所以还得自己慢慢找,不过段辰雨的位置自己应该知道。 此处有一点很特别,那就是这里封印邪气,但是不封印灵气,可以飞,可以随意战斗,陈奇他们魔道之人也没关系,因为魔气和邪气有本质区别,异于常理既为妖,正魔两道都是修行出来的属于常理,而那些精石走兽化人有悖于常理,被称为妖。那黑灯能够化理论为现实,这已经超出了三界常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惊世骇俗的妖气,你看看蜀山的严尚就知道了,黑灯根本看不上的货色,只因为在它身边时间长了被那股妖气侵蚀,从而变成了后来那副鬼样,所以把黑灯带到这里来封印也是合情合理。 楚寻语他们飞起来从空中去寻找陈奇他们,毛毛坐在楚寻语肩膀上给他指路,毛毛曾经来过这里两次,所以还略微有些熟悉,能看出个大概,毛毛大大咧咧的说第一次来这里肯定被这里的景象震撼到,但是时间长了也就这样。从空中俯瞰过去,成片成片的紫色水晶在火山滚滚熔岩的红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淡紫色,如果放在万里晴空之下,那绝对是一派人间仙境的奇异景象,现在倒好,在这鸟不生蛋的寂静海底,黑压压的环境中,奇异仙境变成诡异仙境了。 楚寻语在空中的时候,看下面水晶的时候不自由自主的把头歪过来,又横过去,毛毛嗤嗤直笑,说道:“你是想努力的看出下面这些水晶图案是什么意思吧?” “是的。”楚寻语坦言承认,因为下面这些水晶弯弯绕绕摆放出一个个整齐而又奇特的图案,大圆套着小圆,小圆又组成了大圆,仿佛是符文,又仿佛是图案,楚寻语三人无论是学识还是经验都足够丰富了,看这些东西却似天书,问毛毛,“陈奇有这里的任何线索吗?” “没有。”毛毛摇摇头,告诉楚寻语,陈奇曾经秘密调查过这里许久,想要查出此地来历都无果,似乎人类史上没有任何关于这里的文字记载,毕竟此处在大海深处,人类难以涉足,于是又私下抓捕过一些年迈的鲛人回来拷问,大刑拷虐和功法洗脑等手段都用遍了,也只知道古鲛人帝国确实发现过此处,鲛人帝国鼎盛时期为了追求力量,曾经抓捕过很多妖兽关押在此处,所以这里所有地上散落的骨头几乎都是那时留下的,陈奇确认了这一点,因为地上散落的那些骨头陈奇全都认出来了,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鲛人帝国当初也追寻过这里的来历,一样无功而返,陈奇为此曾经苦恼了好一阵子。 再看眼前,众人朝着中央的火山飞,还没飞到近前呢,就已经汗流浃背,这里的温度太高,难怪毛毛之前玩笑说马上衣服又要湿了,现在看果不其然,这中央火山比想象中的大很多,距离火山最起码还有百多里,抬头仰望就能看见这座拔地而起的火山冒着浓浓黑烟,火光闪烁,吞吐不定照亮了整个天空,熔岩的炙热仿佛把整个人都烤焦了,众人脸庞上都映着红光,热的不得不运功抵御,但很奇特,毛毛似乎一点事没有,慕缘浮在半空中,好奇的问:“你皮毛这么厚不热吗?” “不热啊。”毛毛奇怪的回答,“怎么?皮毛厚就要热?” “是啊。”慕缘一脸坏笑,“以前我们寺院门口有条狗,皮毛也很厚,一到夏天就热的直吐舌头。” “放屁!”毛毛大怒,站在楚寻语肩膀上拿着拐杖要打慕缘,慕缘往后退了一步就打不着了,毛毛怒斥,“你居然拿本仙尊和乡间土鸡瓦狗之流相比?我告诉你,我不怕热,但我怕水。” 慕缘故作恍然大悟,“那狗都喜欢水,夏天就喜欢游泳,看来你还不如狗呢。” 毛毛被气坏了,站在楚寻语肩膀上直跳脚,哇呀呀的乱叫,让楚寻语背着自己飞过去揍慕缘,楚寻语才懒得理会它呢,自顾自的在打量这座火山。虽然楚寻语不是什么山川地理行家,但是在两极之地待久了对火山还是有所了解的,看这火山上的巨石、山脊等等,判断这座火山应该不是那种常年喷发的,是那种沉睡了数万年之久的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岩浆翻滚的这么厉害,有可能是因为段辰雨把黑灯带进去唤醒了它,想到这里楚寻语心中隐隐有些激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看着眼前火山上空不断涌出的浓烟和闪烁的红色火光,楚寻语心中决绝,面色如水,因为这一路上楚寻语心里已经想象了无数遍这一幕发生的场景了,现在,只不过是真的要实现罢了。 众人继续往前飞,跟着毛毛一起绕着火山飞,根据毛毛所言火山的半山腰上陈奇命人凿出了一个缺口,修了一条横着的栈道,直接通到火山内部,段辰雨带着黑灯应该往那里去了才对。毛毛说的倒是没错,只不过这火山太大,从空中看过去那所谓的缺口简直小的和蚂蚁一样,盯着脚下暗红色的山脊看了半天,眼珠子都瞪酸了才发现缺口在哪里,光听毛毛在肩膀上瞎比划了,三人正在往那里缓缓落下,忽然空中一个巨大的熔炎火球从缺口中飞出来,直冲面门,楚寻语三人深感意外,于是赶紧散开,回过身子一看,脸色都变了,只见缺口中慢慢走出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赫然就是在昆仑山上冒充过思奕的灯奴,也就是那个中年妇女,她抱着胳膊从缺口中走出来,笑吟吟的看着空中三人,手里捏着一个岩浆球百无聊奈的抛来抛去,冷漠又戏谑的道:“等你们很久了。” (ps:让大家久等了,这几天在忙着结婚,所以没时间更新,抱歉。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地火熔心(二)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三人来到目的地,却发现从山脊缺口中出来的居然是那个中年妇女的灯奴,这让所有人大惊不已,毛毛也难以置信,失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这重要吗?”中年妇女呵呵一笑,盯着毛毛微微颔首,“仙尊您安好啊,没想到多年未见,仙尊您还是如此神采奕奕,风采不减。” 所有人都回头望着毛毛,忘尘古怪的问:“你认识她?” 毛毛似乎也一头雾水,茫然的问那女人:“我们认识吗?” 女人回答的十分清楚:“仙尊您是肯定不认识我的,当初我与您有一面之缘,那时的我还是个小女孩,见到您老人家在偷别人的酒喝,被抓住以后绑在木棍上要被烤了吃,而后还是昆仑带人说情把您救了回去呢,您当时被绑的……不对,是忙的‘四脚朝天’,肯定记不住人群里一个小女孩。” 慕缘忍不住乐了,回头追问毛毛:“哈哈,人家都说的这么详细了,你还想不起来?” 毛毛老脸一红:“胡说,这种江湖上的‘大风大浪’老祖宗我经历多了,怎么会都记得那么细致?” 女人又说:“当初得见老祖宗您不羁的风采大慰平生,今日在此相聚,倒也印证了昔日的缘分,素闻老祖宗您有三大绝世神通,今日看来有机会要赐教一二了。” 楚寻语暗自寻思,血木衡和逍遥游都见到了,还有一样不知道是何物。毛毛倒是不慌,反而问那女人:“小丫头你怎么称呼?” “江川堂——东方雪豪。” “嗯?”所有人都一愣,没弄明白这是什么称呼,但楚寻语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女子报的是堂口,并不是在江湖上的堂口,而是家族内部祠堂的堂号,在联想她的名字,神州大地上只有一种人会这么介绍自己,那就是……上古世家。 不错,楚寻语出身药王府,药王府虽已入世,但前面也提到过是迫于无奈,他们也应该算是上古世家,上古世家以家族为豪,都有各自的家族族谱,宗庙祭祀,而且一个姓氏家族往往到后来就分支越来越多,不好区别,所以一般名号前面都加上那一支血统的祠堂名号,药王府原本也有,自青莲子之后就被废除了,因为江湖上各大派不允许他们祭奠这么一位邪门的先人,这才改了称呼。眼前这位东方雪豪看来当年去昆仑冒充楚寻语不光是因为黑灯指派,更是因为那次上古世家云集,她也想过去见见家人。不过这一路走来楚寻语也算是长见识了,这黑灯招人也不挑嘴,什么形形色色的都囊入麾下,有壬那样的异族,有摩耶古蝉这样威震八方的大神通者,还有眼前这位女子,上古世家之一的东方家,东方家自己小时候也见过来求医的,虽然所交不深,一些常见堂号还是知道的,比如东方家的平原堂或者四何堂,对了,值得一提的是大名鼎鼎的汉代东方朔就是四何堂的东方族人。 如果楚寻语没记错的话,这女子口中报出的江川堂应该是位于两湖之地进川口的一支东方族人,上古世家一般隐世,所以眼前这女子名字从未听闻,而且也不知又有何神通。东方雪豪此时一身紫衣束衣打扮,紧紧包裹在身上,好似外面要披上铠甲上阵打仗一般,并非是寻常女人家长衣长裙。东方雪豪的五官很富态,长发盘在脑后,身材环肥燕瘦,胖瘦得体,整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出尘仙子,但世家仪态,端庄得体,面容沉稳,开口有度,走起路来腰肢颤动,举手齐眉略有风情。 东方雪豪看了半天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诧异的对慕缘道:“我说看你为何这般眼熟,原来你就是中原八俊之一的那个小和尚,老爷子说在南疆吃了你的大亏这才功亏一篑,看来你也是有两下子的。” 慕缘鼻子都气歪了,听这话就能断定李尔文肯定回去没说在南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因为认为自己是潇潇口中的预言之子,所以没杀自己,回去以后铁定编了一堆借口全部推给自己,现在倒好,眼前这位大婶似乎盯上自己了。慕缘有些尴尬回答:“我说这位大婶,其实你找错人了……” “你叫我什么?”东方雪豪闻言惊愕且怒,“你也是天界寺的高僧,为何秽言侮辱于我?” “什么?”慕缘莫名其妙,“大婶你弄错了吧,我何时骂你了?” “还说?!”东方雪豪大怒,抬手就是一挥。 “小心!”楚寻语眼疾手快,已经提前一步挡在了慕缘身前,拿长剑往旁边一挡,但是袭来的东西太小,而且速度极快,只感觉眼前一花,耳边就听见“咣当”一声,擦耳而过,楚寻语的手都震麻了,剑刃也在颤抖不已,楚寻语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看,当然了,自己也确实不知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东方雪豪对楚寻语及时杀到虽然不感到惊讶,但不免多看了几眼,问道:“你又是何人?” 楚寻语不答反问:“我且问你,陈奇他们是否还在这里?”眼下他最关心不是这灯奴,而是近在咫尺的黑灯。 “陈奇?”东方雪豪冷笑一声,“还什么雄霸一方的海盗王呢,不过是个缩头乌龟罢了,到现在我都没找到他人,这里面倒是有个昆仑的小哥,被打跑了,本来还想看看你们这些海盗还有哪些要过来送死的,没想到来了你们这三条杂鱼,也罢也罢,看在仙尊大人的份上,你们三位自裁吧,至于仙尊您老人家嘛,那就麻烦您过来,我把你绑回去,放心,绝对不会亏待您的,等事情平息了,到时候找个机会在放您回昆仑。” “你面子这么大?”慕缘不服,指着毛毛问东方雪豪,“凭什么杀我们不杀它?” 东方雪豪礼貌的回答:“毕竟是仙家人,我们请毛毛仙尊回去作客也是蓬荜生辉,让它指点我们一二。” 这话说的楚寻语打死都不信,楚寻语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是别有用心,想从它这里套出一点别的秘密吧。”楚寻语早就发现毛毛身上有别的事情了,之前那个摩耶古蝉也说过,毛毛身上蕴藏着一个仙家大秘密,这些灯奴好死不死的活在世间,肯定对这些江湖秘闻知之甚详。但是有一点很不错,段辰雨和陈奇他们带着黑灯逃掉了,万一黑灯回到了灯奴手里,那真是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回来了。 毛毛看见楚寻语眼神闪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盆冷水浇他头上,提醒楚寻语还是多看看眼前吧,现在居然还在为段辰雨和陈奇担心,也不看看眼前这位灯奴怎么办,现在身边一位大神通者都找不到,楚寻语下意识的握紧了长剑,毛毛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想上去拼命,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是没想到东方雪豪这个女子心更狠,她左手伸出一个巴掌,数着手指道:“我数五下,你们不自裁,我就送你们三位上路。”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地火熔心(三)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三人遇见了东方雪豪是预料之外的状况,灯奴来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快要早,毛毛让楚寻语赶紧想办法应对眼前才是上策,这时候就别惦记着陈奇他们了,陈奇和段辰雨他们二人绝对比自己应付的来,楚寻语这才回过神,忽然意识到这一刻又是生死危机。 楚寻语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让东方雪豪心中都有些诧异,眼看着楚寻语双眼神游外物,东方雪豪心中都有些疑惑,暗道这小家伙是傻子不成?现在居然还有空在想别的? 毛毛把楚寻语拽回现实的时候东方雪豪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伸出手指数道:“一!五!” 没想到从一直接跳到五,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东方雪豪手一挥,刚才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暗器又一次袭来,直接奔着三人腹中元婴就去,下手之快、之狠都让人意想不到,好在三人在一起,楚寻语横剑立马,千钧一发之际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招剑之风使出,清风拂过,强行让来袭的暗器略微改变了方向,穿透了三人的肩膀、胳膊等非要害地方,三人一声闷哼,全都被贯穿坠落在地。这才看清楚,原来刚才袭来的是一种细小的银针,银针直接穿过身体插进地面上,看的明明白白,造型极为奇特,是三刃形的尖刃,细小而且锋利,楚寻语心中暗道此女好生狠毒,三刃的切口锋利,更容易切开肉体,而且伤口不易愈合,放血更快,东方家竟然是这种人物。 东方雪豪也为楚寻语的出手略感诧异,上上下下的打量楚寻语半天,赞道:“好剑法,意境高远,剑艺精妙,绝非是你这种修士能参透的招数,你师傅是谁?” 楚寻语的小腿被伤到了,站起来一边催动灵气愈合肉体一边讥讽道:“你们东方家也是上古世家中的大家族,怎么会有你这种狠毒的女子?而且你又有何执念?要被黑灯所囚?” 东方雪豪苦笑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你懂的还真不少,不过东方家早就不认我这个离经叛道的女族人了,我每每报出自己家族的堂号,更多的绝非是自豪,而是……愤怒!”说完抬手就是三根银针飞出,楚寻语立刻挥剑格挡,却不料三根银针就是冲着残情长剑来的,这三根银针根根都是穿着银线,银线的另一端都缠在三根银针带着银线将残情长剑缠了个结实,东方雪豪手指一勾,残情剑差点就脱手飞出去,楚寻语怒极,明白这是一种专门破坏兵刃的招数,走江湖这么多年自己又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对于自己剑修来说,长剑如同生命,怎能被夺?小密记刚陡然发动,剑尖朝下,双手握住剑柄一下将剑插入土中,身体弯成弓形,死死攥住,这一瞬间太过用力,脚下的土地都被踩裂了。 东方雪豪发出“咦?”的一声惊叹,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她很惊讶楚寻语的长剑居然没被银线绞断,二是楚寻语反应之快、爆发出的蛮力都超乎想象。其实这是东方雪豪小看了楚寻语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剑修小子了,楚寻语或许在修为上比不上灯奴,但是论杀戮经验,楚寻语绝对不比任何一位灯奴逊色,从两朝战争到行走江湖,楚寻语从医者仁心杀成武修心魔,那真是什么样的形形色色的对手都遇见过,别的不说,光是东方雪豪这种擅于用暗器的修士楚寻语都知道怎么应对,用暗器的人在江湖上确实不多,楚寻语至今为止只交手过三次,还都是在两朝战争期间,可也足够了,总比一般人就被偷袭的猝不及防要好的多,楚寻语一看东方雪豪要夺自己的长剑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东方雪豪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像楚寻语这种剑修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只要毁了他的长剑基本就废了他六成,二人都是争斗的行家,所谓高手过招一招试根基,双方只一个回合,就明白了许多东西。 东方雪豪银针上穿引的银线也非俗物,当初由铸造大师欧冶子的后人在雷火中浇筑,用千年冰川寒冰淬火而成,牢固坚韧,乃是当世珍品,你将一座海岛压在上面也崩不断,这世界上大部分东西被银线缠上一个发力就绞碎了,没想到残情长剑纹丝不动,在联想到楚寻语方才用到的剑之风,可以揣测,楚寻语绝非是寻常武夫传人,又有争斗经验,也不是初出茅庐之辈。 楚寻语一脚踩住银线,双手挥舞长剑将银线劈砍碎落在地,虽然以前没和用针的人打过,但是和用鞭子的交过手,道理大同小异。东方雪豪早就瞧出残情长剑不是凡品,一身冷哼,左手一个翻腕,兰花指翘起,连弹五下,“噗噗噗”五声,楚寻语轻松闪过,正觉不对,因为这五针方向完全不是冲着要害来的,众人回头看见五针全部飞到身后大片大片水晶中去了,纳闷的紧,毛毛喊道:“快跑啊。” 三人忙不迭的就要闪开,东方雪豪嘴角微微上翘,得意一笑,右手反扣岩浆球,手背托住左胳膊手肘,左手手指缠着五根银线,东方雪豪玉立原地,抬起眼睛,轻轻手指一握,只听一声轰鸣,五条银线所过之处全部被笔直的抽断,所有刚才在银线周围的水晶簇全部被银线割开,从空中望去,五条直线大地裂痕延伸有半里地,好似一个巨大的妖兽爪印。 很不幸,尽管毛毛提示的快,三人还是迟了一步,等到银线抽回来的时候,只有楚寻语用逐日鬼步跑开了,慕缘和忘尘全部被蹭到,身上被割开了好大的口子,衣服破损,皮肉外翻,血流如注,这已经算万幸了,否则刚才这一下能把二人拉的肢体分离。忘尘的大腿被割伤,慕缘的胸口被拉开一道很深的血口子。 东方雪豪眯着眼睛看着楚寻语,这小子展露出的功法一个比一个出乎意料,下意识的开始关注他了,心中似乎有所想。稍一愣神的功夫,楚寻语真是吞象大蛇心,竟然跃到东方雪豪面前,举剑就砍,原来楚寻语发现对手愣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战机,自己怎能放过?而且她用的银针是远程暗器,冲到近前肯定来不及御敌,若是能偷袭得手,可一战而胜。 这点想法岂能瞒得过东方雪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千钧一发之际,匆忙间手指一弹,一根银线银针对着楚寻语的面门就激射而出,楚寻语就在眼前看的真切,一偏脑袋就闪过,手中长剑不停,继续落下劈砍。东方雪豪眼中有笑意浮现,楚寻语心知要坏,太低估对手,虽然飞来银针擦着脸颊打空了,但是银线就在眼角处,东方雪豪右手拿着岩浆球在银线处一划,楚寻语赶紧撤力就地十八滚,整根银线被熔岩点燃起熊熊大火,直接往回一抽,整个地面被炸开了一道整齐的直线,到处都是焦糊味,楚寻语还好撤的快,刚狼狈的爬起来,忽然看见地面上有一片黑影笼罩自己,抬头一看脸都变了,原来东方雪豪双手激射出数根银针钉入不远处的巨石中,直接连根拔起,用银线当绳索,捆着两块大石好似流星锤一般直接抡过来,楚寻语眼见来不见闪了,只好双手握剑,大吼一声,用剑气硬生生迎面硬着头皮砍过去,将巨石从空中砍开。 等的就是这一刻,楚寻语这一剑挥落露出空门。东方雪豪发出了一声轻叹,看来是到此为止了。其实她一个好胜心很强的女人,她并不想单单以修为来压制楚寻语,你看到现在为止东方雪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知道二者实力天差地别,但楚寻语给自己带来的惊喜实在很多,所以自己也被勾起了好胜心,非要和他拼个高低,这一下楚寻语长剑斩下正面门户大开,东方雪豪心叹也不过如此,也罢,结束这一切了,说完手腕一抖,银针就要射出,忽然感觉手肘一凉,有人拉住了自己。 楚寻语在那边被逼无奈斩断大石,心知不妙,已经做好正面迎击打算,没想到东方雪豪进攻迟迟未到,自己赶紧缩回长剑抵御,结果对面也毫无动静,不由奇怪万分,定睛一看,确实大吃一惊,因为东方雪豪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拉住了她,这个人十分眼熟,小丫头一个,羊角辫,大眼睛,站在东方雪豪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肘,虽然嘴角有些笑容,但是大眼睛里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严肃,这不是许久未见的燕枝又是谁? 东方雪豪奇怪的低头问道:“怎么了?” 燕枝答:“姐姐你去忙别的吧,这里交给我,我和他们以前还有一段因果要了结。” 东方雪豪看看楚寻语,又看看燕枝,沉默了一会,这才点点头:“保重。”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场面上就剩下楚寻语和燕枝大眼瞪小眼了,楚寻语不敢掉以轻心,依然举着长剑警惕,燕枝看了半天,指着地面上捂着伤口的慕缘和忘尘说:“赶紧帮他们治伤,时间有限。” 楚寻语这才慢慢放下剑,警惕的举着剑走到忘尘和慕缘近前,低头帮他们查看伤势,燕枝小丫头也背着手走过来,楚寻语赶紧站起来,燕枝好笑的反问:“怕什么,我要是想害你们还用等到今天?” 楚寻语紧张的问:“莫语呢?你把她杀了?” “打晕了。”燕枝丫头轻松的拍拍手,“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她躺一段时间,放心好了,我让大老虎看着她呢。” “大老虎?”楚寻语一愣。 “就是胡笑林啊。”燕枝没好气的弯腰挪开忘尘的手,伸出二指,贴在伤口上慢慢划过,指尖洒出湛蓝色的萤光,所到之处竟然皮肉全部自主愈合,而且忘尘的神情根本毫无痛楚,等伤口愈合,燕枝站起来又去看慕缘,还不忘说道:“胡笑林是峨眉的一只老虎成精,成天屁颠屁颠的跟在莫语后面,他是看上莫语这丫头了,当初你看他身体有异是因为他那段时间准备渡第五次妖化人天劫,会失去修为一阵子,这次我把莫语打晕了交给他,让他好好保护莫语一段时间,等我回去……”顿了顿,又抬眼下意识的看了看楚寻语,“或者我回不去了……” 从燕枝口中说出这段老气横秋的话显得与外面年纪极不相称,慕缘都觉得好笑,捂着肚子的伤口嘴也不闲:“你这个小丫头也学大人谈情说爱?” 燕枝把慕缘的伤口也给治好了,楚寻语发觉他们居然一点伤口都没留下,顿时觉得很诧异,问:“你这根本不是治愈伤口的术吧?” 燕枝点点头,站起身子问楚寻语:“你居然现在还有空关心我的术?”举起左手背说道,“趁着现在它控制能力不强,我们赶紧想想办法,我先提醒你,我可是买定你赢的,我全部身家都押你赢了,要还是输了,黑灯非把我大卸八块不可,你最好告诉我你这一路都发现了些什么有用的,你若是两手空空来到这里,那我就提前先把你给宰了,再让毛毛想办法杀了我,我可不想落到黑灯手里生不如死,是吧,毛毛?咦?猪脸小狸猫?你躲哪里去了?” 所有人一起回头看看躲在石头里的毛毛,毛毛尴尬的出来笑着回答:“那什么,我好像记起来你是谁了,秦桑姐姐,这都失踪多少年了,我还以为你死了或者悄悄渡劫了呢。”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章 地火熔心(四) 书接上回,且说燕枝的出现让东方雪豪暂时放弃了下杀手,但是楚寻语对燕枝也不敢掉以轻心,燕枝帮忘尘和慕缘治好伤以后示意众人进来,进到火山腰的缺口中来,里面说话方便。 三人带着毛毛跟在燕枝后面,楚寻语始终有些紧张,问燕枝:“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对你是灯奴的真实身份都不感到惊讶?” 燕枝背着手带着大伙一路顺着上坡向上走,头也不回的答:“你真以为那天你藏在蜀山废墟里偷看我和小石匠的对话我没有发现?又或者说小石匠和劫源门的伯光把烽火台打塌了你都能安然落地?这一路上我可是明里暗里帮过你不少忙,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天怀疑我了,所以那天在蜀山你终于偷偷窥视到了我们的真面目我也就没吱声了。” 慕缘跟在后面说道:“那你还折腾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告诉我们不就行了。” “你是白痴吗?”燕枝没好气的举起左手背,“我要是能说我早就直接说了,有它在我怎么告诉你?只有等着你们来找我,而我却找不了你们,如果之前我真的主动找上你们,那就说明一定是它下命令要我杀了你们。” “那莫语呢?”忘尘好奇的问,“你拖了这么久都不杀她黑灯没为难你?” “其实为难了许多次了,但是你要找好借口。”燕枝有些沉重,正说着呢,众人来到了火山口,发现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洞口,走进去以后有一段长长的石桥,是借山而建,好似一块跳板,直接伸到火山中央,进来内部就感觉到了炙热超乎想象,哪怕运功抵御都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汗流浃背。周围到处都是刺鼻的硫磺味,石桥一直延伸到中央,站在上面往下看,到处都是冒泡的岩浆,挡不住的肆虐告诉众人火山现在很愤怒。 楚寻语他们伸头看下面全是冒泡的岩浆,不由得咋舌,楚寻语问毛毛:“陈奇为什么在这里修一座石桥?” 毛毛摊摊手:“和陈奇没关系,发现这里的时候就有石桥了。” 燕枝眉头紧皱的问毛毛说:“情况不容乐观。” 毛毛也看着下面岩浆难以置信:“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 “哪里?哪里?”慕缘赶紧把头凑过来看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纳闷的问,“哪里严重了?” “这里原来可不是这样。”毛毛擦擦脸上的汗珠,告诉大伙,原来这里的火山已经沉睡了不知道多少万年,这石桥底下也就有几个岩浆洞冒着热气而已,大部分都是焦黑变硬的岩浆石头,刚才从老远就看出来了,这座火山怎么会变得这么暴躁?肯定和黑灯有脱不了的干系。 燕枝说她赶来的时候就发现段辰雨和陈奇带着黑灯速速撤离了,只留下一个暴躁的火山,以及……说到这里,燕枝用手微抚旁边突起的一块石头,手心里又绽放出湛蓝色的荧光,无数蓝白色星光飘舞,和刚才治愈慕缘和忘尘伤口的术一样,毛毛抓着楚寻语的领子说道:“别眨眼睛,看好了,这可是天下独此一家的术。” 楚寻语心头已经有了预感,但来不及问,就看见火山山壁上出现了八个整整齐齐的圆形法阵,还有众人站着的脚下,石桥地面上也刻着一个,这些法阵极为高深,但并不难懂,而且刻了没多久,如果判断没错,应该是段辰雨所为,法阵刻画的整齐划一,符文正统,字体圆润,一看就知道是受过正统门派教导出来的,舍昆仑其谁?楚寻语确实没猜错,这就是段辰雨所为,山壁上八个法阵全部联通到石桥上脚下的法阵相连通,形成一个庞大的阵法,脚下的这个法阵是阵眼。燕枝是灯奴,要知道一般二般的人黑灯是看不上的,燕枝能被黑灯看上自然不同凡响,她一眼就瞧出这么大的阵法是段辰雨想要借火山之手来融掉黑灯的,因为脚下这座沉眠数万年的老火山是一处难得的“火龙眼”。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火山就随大地形成而存在,历来天下都有龙脉风水一说,其中脚下这座火山乃天地初开之时就有,虽然远在海外,但和昆仑山的龙脉是一脉相承,灵气盎然,阳火刚劲。需知上古时期的火山虽然不少,但大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毁坏或者消亡,这里能有一处实属不易,估计也是陈奇告诉他这座火山的位置,座落在龙脉上,又有熔岩翻滚,虽然熔岩不多,但至少说明此山尚有生机,乃正宗“火龙眼”在世,火龙眼的温度极高,而且火力至阳至刚,曾经有公输家或者墨家的能人借别处的火龙眼锻造出世间一等一的神兵利器,哪怕一代铸件宗师欧冶子都十分喜爱这种火山,只可惜世间所存不多,大多已失去生机,变成死山一座,没想到海底还存有一处。 段辰雨来此刻画的法阵虽然庞大精妙,但并不难懂,看上面符文就知道这是一个熔炼和毁灭的阵法,山外面到处都是紫水晶可以压制黑灯的邪气,又有火龙眼可以熔炼,计划堪称完美,只可惜应该是失败了,因为如果黑灯被毁灯奴们都应该能感觉到,可到现在为止一个个心头还若有若无的有那只阴沉的倒三角眼睛萦绕。燕枝赶到此处的时候段辰雨他们已然匆忙撤离了,为了不给其他灯奴发现,燕枝就用手段把墙壁上的法阵全部隐藏起来,现在展现给大家看看有没有线索。楚寻语心中始终有所警惕,不愿意多言,燕枝哭笑不得问:“怎么?你到现在还对我有戒心?” 楚寻语坦言承认:“当然,你毕竟做了成千上万年的灯奴,哪能说转就转了身份?你现在问我们能不能找到线索知道陈奇和段辰雨去哪里了,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燕枝瞥着嘴没好气的说:“我要是死心塌地当灯奴,早就把你药王府的事情透露出去了,你还能活到今天?”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药王府的?”楚寻语眉头一皱。 “你脖子上戴的那块玉。”燕枝微微一笑。 “胡说八道。”楚寻语得意的驳斥起来,“这块玉是我姐姐买给我的,阴阳家的张瞎子雕刻的。”前面咱们说到过这段故事,忘尘和慕缘他们一起回到了过去,也都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 “莲花带藕,蝙蝠食蓬对吧。”燕枝冷冷的插话,“寓意为‘佳藕福合’。” 楚寻语大吃一惊,这话……这话难道是…… 燕枝得意洋洋的掏出话梅吃了一颗,砸吧砸吧嘴,懒洋洋的反问:“怎么?潇潇就没告诉你我的事情吗?我和你老婆可是好朋友呀。” 不错,刚才这句话是当初成婚的时候楚寻语和潇潇经常在家里吹嘘的,连慕缘都没告诉,因为这不是星罗张雕刻的原话,完全是楚寻语自己随口胡诌的,用以夫妻之间插科打诨,没想到潇潇竟然告诉了燕枝。燕枝嘬了嘬手指上的糖霜,把话梅分给毛毛他们也尝尝,歪着眼睛看着楚寻语:“怎么?见到你老婆的闺蜜就这么难以置信?” 燕枝大大方方的告诉众人,自己和潇潇的关系确实很好,燕枝是灯奴中唯一一个可以长时间在外面自由行动的,所以经常潇潇私下里和燕枝一起在江南集市上逛逛,吃点小吃,也聊聊天,燕枝暗中不止一次的远远见过楚寻语,所以当楚寻语从两极之地回来的时候,燕枝第一眼就觉得他很眼熟,后来又看见了他的玉佩就什么都明白了。燕枝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潇潇为什么会嫁给他?这么荒唐的托付了终生。潇潇总是笑而不语,直到事件爆发的前几天,某个夜晚,潇潇急急忙忙在金陵城的玄武湖边紧急召唤了燕枝,告诉她命中注定的那一天要到来了,自己会死在这里,告诉燕枝,千年情谊,就在此地告别。原来潇潇作为星语者早就预见到自己的死亡,她知道自己的死将作为开启命运的钥匙,只有自己献出生命,才能彻底的毁掉黑灯,至于说嫁给楚寻语,也是因为潇潇早已预见到了楚寻语是她漫长的生命中最后一个邂逅的男人,或许楚寻语年轻了许多,显得稚嫩,世家子弟,显得浮夸,不懂事故,显得不思进取,但潇潇要手把手的教他,要加速推动他从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从一个吊儿郎当、误打误撞凭借小聪明入选中原八俊的小屁孩,成长为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成长为一个懂朝廷尔虞我诈的男人,成长为一个知寒知暖的夫君,最后,成长为一个坚韧不拔、金刚亦不可夺其志的大丈夫,因为潇潇深知,黑灯手眼通天,灯奴清一色的大神通者又有何用?人类终其一生哪怕修到飞升恐怕很难与其抗衡,但星辰有了启示,一个实力羸弱,好似蝼蚁的小屁孩是那个命运之子,那么,这应该无关乎修为,而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路漫漫,水迢迢,这一路真的漫遥遥,梦昭昭。心智坚强才是真的强,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知难则避,要敢于以大无畏的勇气直面黑灯带来的种种逆境。 人的内心则比修为更难成长。潇潇陪伴在楚寻语身边多年,手递手的把他往上抬,就是希望他能快快成长,做好应对即将到来的忐忑命运的准备,这不光关乎楚寻语或者灯奴这几个人,更加关乎到整个天下。潇潇最后一次看见星辰闪烁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就知道是时候了,大明朝即将平定天下,楚寻语作为一个年轻人,也享尽了他这个年纪该享有的一切富贵,既是修真界的中原八俊,又是朝廷的六部公卿,到头了,所谓福兮祸所依,盛极必衰,命运的星辰开始变化了,潇潇站在人生的终点面前平静的接受这一切,她叫来燕枝,让她多留意,因为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瞒过黑灯,若是楚寻语此次身死,那就当押错宝了,其他也就不说了,但若是楚寻语能瞒过黑灯偷偷活下来,那么一切都将改变。 “别说了。”楚寻语难受极了,“别说了!”楚寻语一拳打在身边石头上。 “怎么?你接受不了真相吗?”燕枝讥讽道,“潇潇最后可是极力在我面前赞扬你是个多么坚强的男人,你却不敢接受你自己老婆的真相?” “这无关乎坚强与否。”楚寻语眼睛红了,似乎有些羞愧,“而是我一想到潇潇并非是因为爱我所以嫁给我,我就难以接受,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傻小子,那你可以感到高兴了。”燕枝反而乐了,“潇潇告诉我了,本来她没想嫁给你,只不过在金陵有意无意的接近你,未曾想你却对她有了好感,刻意的去哄着他,她发现你喜欢上他了,她也思考了很久,决定接受你,一来是为了更好的帮助你成长,二来也是因为你是她命运中最后一个男人了,但是命运就是这么讽刺,她告诉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却真的慢慢开始喜欢上了你,看着你笑,看着你闹,看着你每一次征战回家给她带的豆沙包,她已经……离不开你了……” 楚寻语仰着头,努力不让泪水滴下:“你又何必安慰我,我知道你们都看不上我。” “傻蛋,我可没骗你,不信回头你自己见到她和她说好了。”燕枝肯定的回答。 “什么?”楚寻语仿佛明白了什么,“我还能再见到潇潇?” 毛毛在旁边也仿佛明白了什么,惊问:“你不会又用了那招吧……” “是啊,机会只有一次!”燕枝伸手一根手指,“全天下只有我能做到,因为潇潇怕你有些事不相信或者误会,给你留了一次宝贵的机会,做个交易吧,我让你最后见一次潇潇,有话让她自己跟你讲,但是,你让毛毛告诉我陈奇他们的下落,因为段辰雨他对黑灯的封印正在逐渐失效,我必须赶去,因为全天下现在也就只有我还能加固封印,如何?”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地火熔心(五) 书接上回,且说燕枝十分认真的告诉楚寻语现在只有自己才能帮助段辰雨加固黑灯的封印,让楚寻语深感意外,既是意外燕枝愿意帮段辰雨加固封印,又惊诧什么叫还能让潇潇和自己见上一面?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能复活死人的术,那怎么和潇潇见面?但燕枝的眼神和笑容充满了自信,毛毛在一旁显然它似乎知道什么,点头表示认同。 楚寻语不信,准备问具体的,但是燕枝却不耐烦的反问:“毛毛知道我是有这个本事的,咱们还是来聊聊正经事,赶紧带我去找陈奇他们,因为黑灯的封印越来越弱了,它对我们的控制正在慢慢恢复,等封印真的失效,你想我来帮你们也很难做到了。”说完左手背,给大家看看,能够明显的看到左手背上那条缝正在隐隐努力想要睁开。 燕枝继续说:“你们可想好了,现在至少我们还能站在这里说说话,过一会等它恢复过来,那我们就只能不死不休了。” 时间在流逝,燕枝很认真的看着大伙的脸庞,一言不发,楚寻语和她对视了几个呼吸,好似过了一年一般,最终让了一步,因为燕枝说到了楚寻语心坎处,那就是不愿意在多燕枝一个强大的对手了,让黑灯被封着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事。但自己也确实不知道陈奇他们在哪儿啊,燕枝微微一笑,用手一指毛毛:“它肯定知道。”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楚寻语回头不高兴的责问毛毛,“你不是说你只知道这里了吗?” 毛毛没好气的指着墙壁上的阵法说道:“原来是不知道,但是这里面留下了暗语,是骸谷的暗记,说了他们去哪里。” “怎么样?成交吗?”燕枝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它的声音可是越来越响了,先说好,在过不了多久它要是脱困而出,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楚寻语没好气的摇摇头,用手一指墙壁,对毛毛点点头。毛毛于是解读了阵法中隐藏的暗语,大意是说段辰雨和陈奇在此地进行的很不顺利,而且发觉有灯奴强敌来袭,于是匆匆撤离,前往西南方向,准备撤离此地。 西南方向?是哪里?那里有什么?毛毛告诉众人,原来当初陈奇派人秘密改造这里的时候,就经过周密的检查,曾经在西南方发现还有一个很小的出口可以通到外面的海上,但是洞穴太小了,人钻不进去,于是命人悄悄扩大,并且在洞口处做了一些简单的阵法和机关,还储备了一些药物和补给,这得自于陈奇多年的刀头舔血的海盗生涯灵感,他这么做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比如此时此刻。 燕枝听完跟毛毛说:“他们才撤离不久,还应该来得及,东方雪豪被唬住了,还以为陈奇和段辰雨他们在这附近躲藏呢,这样,你速速带我去,时间所剩无几了。” 楚寻语插话问:“我怎么见潇潇?” 燕枝答:“不是在这里,也不是这个时间,圆月之时,海滨之畔,你二人最后相见。” 楚寻语还想细问,但燕枝一脸焦急的样子,她拉着毛毛匆匆往外走,慕缘好奇的问:“这时候如果刚才那个东方雪豪半路上看见我们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燕枝迟疑了一下,站住了,侧脸看看楚寻语,十分认真的微微一笑:“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到时候且让你们看看我的手段。” 燕枝出了门要求所有人都不许飞,因为这里空中空旷寂袅,几个大活人在空中飞太容易被发现,并且告诫所有人都要收敛气息,从这些大片大片水晶丛中潜行过去,而且燕枝在第一个探路,所有人都要注意脚下,东方雪豪此人看似和蔼,其实内心凶狠,手段霸道,眼下东方雪豪正在外面寻找陈奇他们,以燕枝对她多年的了解太知道她的手段了,她必然时不时的在水晶丛里距离地面一寸处用银针银线设立绊马索,只要触碰到就会让她知晓,燕枝不想现在暴露身份,所以千万避免和东方雪豪发生冲突。 楚寻语拿出兽骨挂件给众人挂上,这连燕枝都很惊奇,好奇的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问楚寻语这从哪弄来的?楚寻语随口一答,慕缘那边性子急,以为就在火山腰大门口还能如何,还没走出三步,燕枝一把拽住,做个噤声的手势,低头一看,燕枝用手贴的很近比划了一下,众人靠近了这才发现果然就有一条银线,拴在门口附近,慕缘大惊:“那个老女人在这大门口都栓了一根?她连你都不信?” “她谁都不信。”燕枝做个噤声手势,示意自己在前面走,众人跟上。 这一路真是领教了东方雪豪的手段,那真是三步一岗哨,五步一哨卡,走不了多久就是一根银线,甚至还有更过分的,两块水晶之间距离的远了,那就不止一根银线了,甚至拦腰横七竖八的好几根,楚寻语他们必须从缝隙中间钻过去,如果真的钻不过去,那就只好绕过去,不过这也是个好事,这说明这里东方雪豪搜寻过了,暂时不会来了,所以留下机关陷阱。 脚下这片水晶之地到底有多大?众人御空飞行的时候就感觉不小,此时当用双脚一步一个脚印去走的时候才有了切肤之痛,这里真够大的。行进过程中还听见远方时不时传来轰鸣声,燕枝松了一口气,告诉众人,那说明东方雪豪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人或者物,正在大搞破坏逼迫众人出来。 就这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就看见在这大片大片的紫水晶中,有一处不起眼的缺口,靠在山壁上,是一处很小的水潭,附近有个很大的水晶簇,其中被掏空了,里面放了一些简单的桌椅,还有很多药物等等补给,桌椅摆放的位置有些乱,而且桌面上灰尘痕迹不对,有人擦拭过,看来是段辰雨和陈奇曾经短暂在此处落脚,尤为关键的是一进屋燕枝就捂着脑袋感觉到了不适,毛毛问道:“这么了?” 燕枝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脑袋小声说道:“他们确实来过这里,这屋子到处都蔓延着它骇人的邪异之气,让我感到极不舒服。” 出得门来,毛毛指着那个小水潭告诉众人,这就是那个出口,因为是人工扩建的缘故,所以干脆将这个出口修的很长,一直能通到一处蜿蜒的海沟之中,海沟中有大量水草、珊瑚掩埋了出口,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出去之后,应该在往北的海域,飞不到数十里,就能看见一处小岛,上面是骸谷的一个深海岗哨,其实就是负责看守这里的。 “真是没想到啊,这个地方居然还有另一个出口,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众人回头看去,脸色大变,竟然是东方雪豪,东方雪豪拍着手得意的从一处水晶背后走出来,问燕枝:“可以杀他们了吗?” “请便。”燕枝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出卖我们!”慕缘站的最近,顿时勃然大怒,转身就要开骂,没想到腹中一阵冰凉,在楚寻语的绝望呼喊中低头看去,燕枝的小手已经直直插进自己腹部,慕缘双膝一软,口鼻血流如注的跪倒在地,抬头看看燕枝大眼睛里麻木不仁的眼神,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腹中,燕枝一个十岁小女孩白皙纤细的手臂上全是自己的鲜血,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倒地气绝身亡了。 “我宰了你!”楚寻语眼神暴怒,近距离一个纵身扑过来,拔剑便砍,没想到燕枝左手一把抓住剑刃,手指缝里隐隐有湛蓝色荧光散发,楚寻语大骇,因为手中剑忽然沉重了不少,她居然封住了婷儿?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燕枝忽然浮起来,用带血的右手摁在楚寻语额头上,楚寻语只感觉天旋地转,呼吸困难,不过几下,瞬间窒息而亡。最后剩下忘尘,忘尘绝望的闭气了眼睛,燕枝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如法炮制,和楚寻语一样,窒息倒地而亡。 瞬间三人全灭,燕枝站在三具尸体中间,冷笑着对东方雪豪说:“所以说,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有时候还要动脑子,你看,这不就告诉我们陈奇他们从哪里逃了吗?” “妙啊。”东方雪豪走到近前,检查了一下三人尸体,满意的点点头,“连元婴和舍利都干涸了,真是死透了,妹妹还是你手段高明,连老渔翁在南疆都解决不掉的这个中原八俊里的这个小和尚,可是出了名的小滑头,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下,在算上那个叫莫语的小姑娘,你一口气把他们全杀完了,早知道这劳什子的中原八俊应该全部交给你的,多方便,妙极妙极。” 燕枝拿出手绢把胳膊上的血擦擦,面无表情的丢在慕缘脸上,转身看着地上的水潭口说道:“我们走吧,赶紧把这些烂事解决掉。” “好。”东方雪豪站起来紧随其后。 忽然眼角精光一闪,东方雪豪和燕枝都转头向左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袭来,直取东方雪豪,东方雪豪既惊讶又诧异,问:“你是谁?”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地火熔心(六)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他们接二连三被燕枝背叛而杀,东方雪豪正欲与燕枝一起追赶陈奇,从旁边阴暗处有一人陡然杀出,直取东方雪豪,东方雪豪大吃一惊,仓促间这才看见来人手持一柄三尺多长的黑色粗旧钢鞭,直接朝着自己脑袋砸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东方雪豪强行一闪,那一鞭虽然没砸中脑袋,也结结实实打在东方雪豪后背上,东方雪豪一声闷哼,吃了个大亏,只感觉这一鞭来势极猛,后蓄极强,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压下,猝不及防的瞬间,整个人嘴角挂血,被凌空击飞。那人穷追不舍,第二鞭紧随其后,东方雪豪大怒,在空中一个转身,一手洒出数根银针,来人知道厉害,赶紧虚晃一招躲开,东方雪豪这才解了危机,一下跌跌撞撞砸在水晶簇中,捂着胸口咳了几口淤血,捂着胸口慢慢站了起来,舒服多了,面色青一阵黄一阵。 东方雪豪不甘的说道:“贼子!你居然敢偷袭我?你难道是……”这才仔细看清楚来人,赫然就是多年不见的段辰雨,只不过现在的段辰雨和当初又有天壤之别,不仔细看几乎都认不出来,他还是一头长发,随意扎了个鞭子在脑后,但头发又脏又油,身着黑袍也全是污渍,满脸都是脏兮兮的络腮胡子,好长时间都没打理了,唯一与当初相同的是他的眼神,透露出那股坏坏的笑容。 段辰雨笑的有些狠劲,盯着东方雪豪狠狠说:“姐姐你修为可以啊,刚才这一鞭是准备把你脑浆都打出来的,居然只是轻伤了一些你的经络。” 东方雪豪盯着段辰雨手里的黑铁钢鞭怒斥:“可恶的小贼,我当年可是和你手里这柄‘碎穹’钢鞭一起并肩作战的,未曾想现如今昆仑把这柄钢鞭传给了你,你居然用昔日的老战友来打我。” 此言不假,手中这柄钢鞭名唤“碎穹”,由来已久,三尺三长,共二十一节,虽其貌不扬,黑铁铸造,又旧又丑,但其有千钧雷霆之怒,承万担泰山之力,铸造者已不不可考证,但据说是昆仑历史上一位手段通天的高辈分长老,此鞭曾作昆仑历代长老的执法之用,宋朝以后就用的少了,直到后来玉虚四子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代昆仑掌门哲光上人从库存中取出,赐予段辰雨,因段辰雨生性散漫,不愿继承大统,所以哲光上人将此鞭赋予他,将来若有昆仑掌门离经叛道,作奸犯科,可持此钢鞭打除家贼,清理门户。 而且段辰雨自己内心并不平静,自己没说错,偷袭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方才看见东方雪豪正在为楚寻语他们三人身死而兴奋不已,一时间麻痹大意,打她个出其不意,自己根本没留后手,而是全力使出,未曾想只是让她受了些伤,若放眼整个江湖能结结实实挨的住段辰雨全力一击的也没几人,可想而知此人实力到底如何。 东方雪豪嘴角冷笑连连,傲然问段辰雨道:“小贼,我说我看你为何这般面熟,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我曾经在昆仑派的千辰会见过你,你是哲光那个小道士的四个徒弟之一。”不错,昔日在昆仑东方雪豪曾经伪装成思弈和段辰雨有过见面,顿了顿又问:“你单枪匹马来挑战我们两个?真是勇气可嘉。” “谁说的。”段辰雨狡黠一笑。 燕枝身形一顿,本能的感觉到自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被背后笼罩住了,一回头,陈奇默然的站在燕枝背后,褴褛的披风长衫,高大消瘦的身材,胡子拉碴,假眼珠没有像往常一样乱转,而是双眼愤怒的盯着的燕枝,可以看出燕枝杀了楚寻语让陈奇有多愤怒,燕枝心中一紧,转身就是一拳击出,十岁的身躯拳头极小,被陈奇一把接住,慢慢的用力将燕枝拳头摁下去,一言不发,另一手直接挥拳打出去,“轰隆”一声,就把燕枝打进地面,直打的尘土飞扬,东方雪豪惊异的问道:“你们居然都没逃出去?” 话不及多说,段辰雨又一鞭子抽下来,东方雪豪赶紧应对,双方四人顿时杀成一团,直杀的飞沙走石,周围水晶大片断裂,人眼都睁不开,陈奇虚晃一招,脱得战团,直接飞在上方,双手连结十二印,沉稳的喝道:“起!” 瞬间只看见脚下大地一个硕大的阵法隐隐冒着白光出现,周围无数水晶柱上有同样的符文点亮,东方雪豪和燕枝全都为之一愣,万没想到骸谷居然在这里留下了这么一个奢华阵法,为什么说奢华?此阵叫做“天涯昼牢”,造价极高,也就是骸谷这帮财大气粗的家伙能用得起,每根水晶柱上都用几种稀有昂贵的材料刻画出相同符文,一旦阵法启动,所有符文都会射出直直的白色光柱,数白道光柱好似牢笼门柱一般,被照到的人丝毫动弹不得,其实这是一个空间阵法,被光照到以后短暂的将你身体一部分陷入了异空间去了,燕枝躲闪的慢了一步,周围三十多道光柱直接笔直的照满她全身,整个人都呈现出一阵虚影抖动现象,这是被短暂的打入异空间了,燕枝整个人还保持着要向上飞起瞬间的造型,神情痛苦却又无可奈何,东方雪豪见机的快,先往上窜了一步,陈奇用手一指,往上一勾,剩下的七十多道光柱直直的照了上去,东方雪豪赶紧又逃,把速度提升到最快,一定要赶紧逃出这个阵法的范围。 却不料陈奇看穿她心思,双手掐个法诀,所有的光柱好似群魔乱舞般在空中肆意摆动,光影交错之间美轮美奂,不仅美丽,而且危险,正因为杂乱无章的舞动,无章可循,所以东方雪豪躲闪不及,逃跑过程中一下在空中被一束光率先照到右小腿肚子,东方雪豪一身闷哼身形在空中戛然而止,不由自主的双手抱住小腿本能的想从异空间里拔出来,当然是徒劳,下一刻其它所有光柱全部追至,一时间横七竖八将东方雪豪全身全部覆盖住打入异空间。 段辰雨在一片美轮美奂的夺目光柱中缓缓降落在东方雪豪的下面,抬起头仰望东方雪豪虚影不停颤抖的身形,陈奇不敢松开法诀,双指还操控着阵法,也慢慢落在段辰雨身边,段辰雨静静的说道:“抓住活的真是出乎意料,你们骸谷到底是财大气粗,这种有钱人的阵法也就你们能用的起。” 陈奇正要说话,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嗖”的一声过去,把一根水晶柱打裂了,陈奇和段辰雨二人都有些错愕,看看那根水晶柱,又看看东方雪豪,接二连三的周围有水晶柱裂开,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有的正好裂在符文上,一下让光柱消失了,二人脸色大变,避之唯恐不及,下一刻只见空中东方雪豪的虚影中不停的挤压变形,无数银针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从其中不断激射出来,如同暴雨一般向四面八方胡乱射去,一时间下起了瓢泼针雨。原来东方雪豪知道此阵法太难破,很难穿越重重空间阻隔,所以勃然大怒,干脆乱箭齐发,用尽全身功力朝各个方向激射银针,总有能飞回这个空间的,飞回来打在周围那么多水晶上把符文打坏就会让光柱消失一道,这完全就是用数量取胜。 漫天掀起银针暴雨,整天蔽日,连楚寻语他们在地上的尸体都被银针扎满了变成了“刺猬”,越来越多的水晶柱符文被破坏,根本无差别攻击,避无可避,段辰雨躲到一处大石后面脚缩的慢了,缩回了一看全是银针,不由得大骂一句。正在拔针,忽然发觉背后的巨石也撑不了多久,石头被铺天盖地的银针暴虐摧残,粉粹也是早晚,陈奇和段辰雨赶紧不停的换掩体,不过陈奇有条腿是木头假腿,拿起来一看,发现全是银针倒也不疼,段辰雨无奈的翻个白眼。 这场银针暴雨够残暴的,等平息下来以后整个阵法被全部摧毁殆尽,一片狼藉,东方雪豪身形已经回到现实空间了,却发现身子掉落不下来,好像被什么挂住了,抬头一看,发现左手还有一截小指被最后一束白光罩住,于是右手一抬,将最后一枚漏网之鱼的符文破坏掉,整个人都掉在了地上,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回头看看不远处的燕枝,也因此得救了,身上倒是中了不少银针,毕竟刚才是乱箭齐发,覆巢之下无完卵。 东方雪豪气喘吁吁的站起来吼道:“我刚才身体在无数个异空间里被扭成了七、八个麻花,自己的脚后跟都碰到老娘的鼻子了,你们这两个小贼给我出来受死。” 说完对着旁边正在拔针疼的直咧嘴的燕枝说道:“你用不用本体?你要是不愿意用,我就一个人宰了他们倆,他们激怒我了,真当我‘血饮夜叉’是浪得虚名的。” “血饮夜叉?”陈奇和段辰雨躲在石头背后互相对望一眼,终于知道这个女子为何这么狂暴了,她就是当年上古世家中东方家族第一女刽子手。此女据说极为残暴,昔日末唐黄巢起义,屠城食人,就和她有关,她帮助黄巢一路暴虐血屠,当真是千里白骨,寸草不生,又因其是女人,所以江湖人送外号“血饮夜叉”。 据说在黄巢起义称帝后这个女魔头神秘失踪,没想到居然是做了灯奴,导致了黄巢起义直接失败。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段辰雨忧心忡忡的小声问陈奇:“你还能战斗多久?” 陈奇摇摇头,不乐观,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快撑不住了。”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地火熔心(七) 书接上回,且说段辰雨和陈奇二人想借用阵法困住东方雪豪的计划失败以后,反而彻底激怒了她,东方雪豪自持手段通天,豪言不管燕枝帮不帮助自己,都要擒杀他二人,虽然常人听起来这话狂妄自大,没想到燕枝却听了丝毫不笑,眼中五味杂陈。 东方雪豪能感觉出段辰雨和陈奇躲在哪块石头后面,直接杀过去就是,一个虎跃直接出现二人侧面,二人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是经风历险非比常人,段辰雨一挥钢鞭迎了上去,东方雪豪一手洒出一大把银针银线将钢鞭栓了个结结实实,顺势强拉强拽,和段辰雨近身扭打成一团,陈奇也加入战团,却不料效果甚微,和东方雪豪一个对掌毫无作用,东方雪豪自己都有些诧异,问道:“贼子,听闻你在江湖上会一招世所罕见的功法可以吸人修为,怎么不使出来?” 东方雪豪所言不差,陈奇在江湖上成名招数是“九转星辰”,共分为九式,其中第八式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令人谈之色变,唤作“力之沙”,据说可以将敌人的修为腐蚀并且吸收一部分到自己身体中,此招世所罕见,东方雪豪这些年在江湖上也多曾听闻,今天得见,本来还隐隐有些期待,没想到刚才陈奇却平淡无奇的几下拳脚让自己大失所望,心叹暗叹现在的江湖上多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陈奇和东方雪豪才连拆二十招而已,结果没想到陈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头晕目眩的脱离战团扶着石壁大口大口的咳嗽,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似的,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子往下流,好在段辰雨缠住了东方雪豪,否则这么大胆的背对着敌人,空门大开,东方雪豪就能要了陈奇的性命。 陈奇气还没喘匀,耳旁生风,心知不妙,一转头看见燕枝攻了过来,连忙挡手招架,二人连打带滚又打将在了一起,段辰雨越战心中越不善,因为自己近来一直在花大力气熔炼黑灯,虽然失败,但消耗了自身太多灵气,这些灯奴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寻常江湖高手绝不会有这般实力,再这样下去自己可熬不过她。而东方雪豪也觉察出段辰雨手脚发虚,后劲乏力,更是愈战愈勇,虽然自己身为灯奴足不出户多年,对段辰雨所知不详,但从他手里拿的钢鞭就知道他身份非同一般,一想到自己能斩杀此人,东方雪豪就忍不住内心隐隐的兴奋,因为这么多年来都改不了她自己心魔深种的杀戮欲望。 话到此处险象环生,东方雪豪一套银针打出去,段辰雨躲闪不及,肩头上中了一针,本来这点痛楚不算什么,却不想银针透体而出之后,东方雪豪手指一勾,将银线反拉了回来,瞬间伤口被割裂,一路血花飙出来,拉断了不少水晶柱,段辰雨一身闷哼,跌落在地面上,东方雪豪拍马杀到,直取他项上人头,却不料背后忽然生风,赶紧回防,原是陈奇看见段辰雨遇险,赶紧甩开燕枝,前来救援,燕枝紧随其后,和东方雪豪一起一前一后,二人将陈奇夹击在中间,东方雪豪心中暗道奇怪,按理来说这陈奇也是久厉江湖,为何让自己身陷进退维谷之地? 正想着呢,陈奇一手纠缠住东方雪豪的银针银线,大力将她来过来,扼住手腕,另一手一转身接住燕枝来袭,一手一个抓住她们二人,在空中一个大回环,二人同是被旋转的莫名其妙,但是下一刻,风云突变,陈奇一发大力将二人隔空抛起,轻喝一声:“起!” 东方雪豪和燕枝二人大吃一惊,只看见周围全是浩瀚苍穹,放眼望去全是日月星辰,被陈奇这一抛,居然跨越了空间,抛进了寰宇苍穹,这就是陈奇九转星辰第一式——游苍穹。竟然是个大空间术,眼见着陈奇的身影越来越小,东方雪豪对着燕枝大叫一声:“这是要把我们丢进寰宇混沌之中啊。” 燕枝眉头一皱,抓住东方雪豪,另一手往自己身上摁住一发力,二人身形同时变成了湛蓝色荧光飘散了,下一刻,点点荧光又出现在陈奇身边重新聚拢化作人形。陈奇表情大骇,指着燕枝惊呼道:“这招……这招……你居然是……居然是……咳!咳!咳!”很少见什么事情能让陈奇激动,这一激动让气喘不过来,连续咳了好几口血出来。 东方雪豪站起来得意的说道:“你才知道我这位妹妹的身份啊,有她在你们这里大部分的术都不会有效果的,这回你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也让你们死的明明白白。” 段辰雨出现了在了高空之中,钢鞭脱手而飞,段辰雨在空中一挥手,裹挟着一大团金色的天罡正雷从空中直线坠下,朝着东方雪豪脑袋砸来,东方雪豪机警的一回头,只见空中钢鞭裹挟着金色雷光化作一只巨大金牛如小山一般奔腾而来,东方雪豪一抬手二十只银针裹挟着灵气激射过去迎了上去,没想到雷电金牛如雷霆万钧之力势不可挡,东方雪豪匆忙间用灵气操控的银针根本无法抵挡,直接毫不留情的野蛮的撞了过来,东方雪豪晓得此招深浅,千钧一发之际只有凭实力硬抗,当下运起十二成功力直接双手迎了上去,野蛮金牛从空中斜着一下埋头用牛角野蛮撞了过来,东方雪豪那渺小的身躯几乎都被淹没了,却丝毫不退的双手接住牛头,一声巨响居然……居然接住了! 段辰雨在空中一手结印一手操控钢鞭双眼雷霆之光大盛,这是天罡正雷结合“碎穹钢鞭”独有的招数唤作“碎山蛮牛”,碎穹钢鞭会利用自身二十一节钢骨吸取周围方圆几百里的灵气被使用者用天罡正雷点燃,雷霆万钧之怒,暴怒不息之牛,一下撞了下来,东方雪豪以前因为某种原因和碎穹钢鞭的一任主人并肩作战,所以深知此招来历,蛮牛一旦成型速度极快,冲击力极大,力道最暴,没想到从陈奇的寰宇空间里逃出来还有这么一招等着自己,躲不掉是肯定的,只有硬接这头蠢牛了! 接触的瞬间气浪直接把陈奇和燕枝全部掀翻老远,段辰雨在空中双眼雷光跳跃,推着蛮牛往下死死冲去,东方雪豪大吼着死死用手攥住牛角,脚下地面全部崩塌,东方雪豪身上衣服碎裂,长发散开带着电光到处乱飞,陈奇和燕枝都觉得东方雪豪一个女子竟如此野蛮简直匪夷所思。昆仑的天罡正雷江湖上很少有人愿意直接触碰的,因为光碰到都能电伤自己,却不料东方雪豪疯了心的用手去抓,东方雪豪全身如渡天劫,被电的七窍流血,三尸跳墙,嗓子眼被电的连声音都吼叫声都发不出来了。段辰雨在空中气贯长虹,再加一把力,蛮牛如被人抽了一鞭子,瞬间四蹄发力钻下去,巨大轰鸣声不断响起,周围地面接二连三的被挤开裂,掀起无数炙热热浪将东方雪豪的身形掩埋。 但是空中的段辰雨却神色大变,因为他感觉到东方雪豪的气势忽然间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待地面尘土散尽,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没想到东方雪豪现在相貌大变,背后银针层层叠叠,化作两只巨大翅膀长在背后,如同背生银色双翼,翅膀三丈三,好似两扇巨大的门板插进了面前土地中挡住金牛,把东方雪豪的身体安全的裹在其中,蛮牛是一步都前进不了,段辰雨眯起眼睛看过去,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奇功法,没想到东方雪豪还藏了这么一手。 下面东方雪豪忽然双翅陡然发力,瞬间掀开,露出本体,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东方雪豪双眼漆黑,腋下又多出两手,一共四手裹挟银针化作利爪,额头破体而出两只朝天黑角,耳朵都裂成两段,周身上下全是魔气翻滚,黑色魔气都发亮,虽然衣不蔽体,刚才被电光把衣服全部击碎,但魔气挡住了身体关键部位,彰显了丰满的身躯,整个人的皮肤都呈现出暗银色,全身经脉暴起涌现黑色,此乃阿修罗之象,段辰雨和陈奇都愣住了,千算万算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引发心魔了? 如果楚寻语还活着一定对此情此景不陌生,因为他也曾入魔过,入过杀欲心魔,整个人痴痴呆呆,癫狂暴虐,根本不知痛楚为何物,但怪就怪在这里。东方雪豪嘴角一丝狞笑浮现,打开翅膀翅膀瞬间,一拳击打出去,直接将后继乏力的蛮牛给击碎,无数金色电光失去控制在空中跳动,碎穹钢鞭无奈的飞回了段辰雨手中,东方雪豪在原地活动活动筋骨,背上两只大翼舞动的虎虎生风,黑色魔气丝丝环绕着全身银翼银爪,东方雪豪对着所有人哈哈大笑,豪爽的叫嚣道:“好痛快,好久都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上一次让我这么痛快的还是几百年前小石妹你呢,这一回,要好好感谢你们两个废物,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的杀戮欲望可大的很呢,就怕你们满足不了我。” “为什么她还有理智?”陈奇扶着墙角站起来难以置信的小声自问,“却又作怪,明明已经坠入心魔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为什么神志清明,身躯健硕?” “这就是她当年许下的愿望。”燕枝也在一旁瓦砾废墟中站了起来,擦擦嘴角的鲜血,接着陈奇的话回答起来,“她许下的愿望和我们大部分人都不一样,她是贪婪,最贪婪,贪婪自己入魔的力量,所以许愿一定要留住这份力量,我们当中四位最强的灯奴被称为‘四煞天’,因为他们是最忠心它的,而‘血饮夜叉’东方雪豪就是其中之一。” 话音刚落,那边东方雪豪又起变化,只见扬天一声嚎叫,窜入空中,巨大的翅膀在空中展开,无数熔岩破地而出,被她吸上了空中,像似一条条火焰巨龙在东方雪豪身边飞舞,她居高临下傲然的喝道:“废物们,你们要臣服我!歌颂我!赞美我!因为我——就是——最!强!的!力!量!”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地火熔心(八) 书接上回,且说东方雪豪露出魔化之体展现出压倒性力量,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连见多识广的陈奇都一脸震撼,因为他从未见过有哪个引发心魔以后还能保持理智的,更没有见过哪个能以入魔后失控的力量来战斗的。 但是空中东方雪豪还远远没有结束,深吸一口气,只见无数岩浆被她拔地透出吸上空中,全部吸附在她大翅膀上,东方雪豪的声音兴奋近乎颤抖,咆哮道:“废物们,来啊,来啊,别让我失望啊。” 所谓你不找祸事,祸事来找你,东方雪豪一回头,看见了一直浮在空中不远处的段辰雨,段辰雨眉头一皱,心说不妙,盯上自己了。东方雪豪转瞬即至,裹挟浓浓的岩浆袭来,段辰雨举起钢鞭先试深浅,没想到钢鞭前段和东方雪豪的魔爪触碰的那一瞬间,钢鞭都略微弯了弯,自己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压迫而来,在空中身形把持不住的被东方雪豪推着钢鞭往后飞,段辰雨赶紧用左脚一脚点出去,东方雪豪一抓,又用右脚再踢,又被抓住,左手一拳,还是被抓住,这回好了,东方雪豪阿修罗四手把他四肢抓了个结结实实,段辰雨哭笑不得,这情况以前从来都没遇见过,何时碰到长着四只手的怪人。 段辰雨整个人都被撑开,鬓角一丝冷汗流下,心中暗问莫不是这疯子要活活撕开自己?别说,还真想对了,东方雪豪杀气大盛,四肢发起大力,段辰雨不由得心中大骂一句,当真是疯子,不过陈奇也没闲着,东方雪豪只觉得脑后生风,一回头看见陈奇从下面冲了上来,陈奇双手一抛,十颗黑珍珠在胸口前出现,陈奇用手指一弹,只见其中一颗激射出去,一下击中东方雪豪的身后右边大翅膀,只见东方雪豪瞬间身子一歪,不由自主的松开段辰雨,整个人一下“轰隆”一声坠入地面,砸出好大一个坑,紧随其后,陈奇用手一挥,剩下九颗黑珍珠接二连三的追了下来全部钉在东方雪豪全身各个地方,整个地面都被砸的崩塌进去一大片,东方雪豪想要站起来却怎么挣脱不开,这就是九转星辰中的第三式“星承重”。 这十颗黑珍珠是经过特殊祭炼过的,每一颗都有星辰般的重量,全都丢下来把东方雪豪的大翅膀牢牢钉在地面上,东方雪豪大怒,努力的想要站起来都无果,段辰雨在空中一个摆开架势,居高临下看着地上挣扎的东方雪豪,手拿钢鞭,一道电光闪过,带着金色的雷光直接坠击在东方雪豪的后背腰眼上,一声轰鸣正中目标,把东方雪豪冲击的一下喷出鲜血。 本来段辰雨是想直接用钢鞭尖端戳穿东方雪豪身体的,但还是错误的估计了她的实力,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十分可惜,东方雪豪吃的痛处勃然大怒,趁段辰雨这一击周围天塌地陷的瞬间,双手发起蛮力,用手硬扒地面,把地面都扒开一个大裂口,然后身子一侧滑了进去,段辰雨也没想到她居然用遁地走招数。东方雪豪从不远处地面直接冲了出来,透地拔空,瞧准了陈奇进攻,陈奇急招所有黑珍珠全部回缩,在空中连连激射,东方雪豪闪转腾挪,在飞行空隙间来回躲避,段辰雨也拍马杀到三人打成一团。 东方雪豪左突右挡勇不可当,她一个压低身形,吸引二人近前来攻,下一刻全身翅膀张开,一声刺耳咆哮,双翅吸附了大量的岩浆直接疯狂旋转开来,这力量和速度极为骇人,化作一道道熔岩利刃朝四面八方疯狂切割出去,把周围的高低矮山和大片的水晶柱全部割断,大片大片的焦糊味散发开来,陈奇和段辰雨躲闪不及,身中数刃带着大片烈火从空中坠落下去…… 与此同时,在骸谷老巢往东八百里处,一望无际的远海深处,蔚蓝的海面上,王璐冉跪在礁石上气喘吁吁,平日里这个黑脸大汉的沉着冷静肃杀的样子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伤痕和一脸不甘,手中握着最后一把剑,剩下三把都折断散落在了周围。满脸不甘的看着抬起头来,忿忿的说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别近千年,没想到您会出现在这里。” 一只粗犷的大脚踩在不远处的礁石上,来人正起面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眼有神,板寸短发,身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雄浑苍劲,赫然就是灯奴中那个中年男子,一袭白色的粗布衣服,在海风中吹动,整个人不怒自威,他俯视着王璐冉,讥笑答:“小东西,你要是不提往事我都快忘记了,真是世上无巧合,相逢总是缘,想来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没想到时至今日我们倒是在这里见面了。” 王璐冉吐了一口血沫子,杵着长剑摇摇晃晃站起来,斥道:“我小时候一度还视你为人生目标,当世豪杰,没想到您这样的人物也自甘堕落臣服于黑灯那样的妖邪之物,简直就是荒谬绝伦,让人不耻。” “什么?”中年男子闻言一愣,不由自主的笑讽,“这话要是别人说我信,可你?你都加入一帮海盗了居然还在鄙夷我侍奉新主?要是蜀山的列祖列宗知道你小子加入了一群草寇整日里靠在海上打劫过活那才叫大逆不道呢。” 王璐冉不甘的再问:“不比你为虎作伥要好?为什么不让我们毁了黑灯还你们自由?” “自由?”中年男子严肃的回答,“多么可笑的言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想了很久很久,你以为我没有反抗过?你因为我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就那么老实的被奴役?相信我,我们反抗了一次又一次,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说到这里中年男子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上全是伤口,“这就是我们最后剩下的折磨,它控制着我们的身体自己鞭挞自己,互相鞭挞,互相折磨,我们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无数年里终于恍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能毁灭它,不说别的,就说你们这些海盗自己,你们的首领不是也试了很久了吗,结果还不是失败了?现在你们哪里来的勇气说还我们自由?这种局面我见得太多太多了,无非就是一批又一批人不服它,结果又毁不掉他,而后黑灯又逼得我们来救他杀光你们,就是这样的因果循环,结果永远都是一样。” “你这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向那盏破灯屈服了。”王璐冉怒斥,“你们甚至连它的名字都不敢提,依我看你们这才是真懦弱。” “这不叫懦弱,这叫绝望。”中年男子眼中流露出无尽的苍凉,“你发现你用尽全身手段都无法逃脱它的掌控之后,你还能怎么办?你就只剩下绝望了。” 王璐冉把长剑换了个手势死死握住,咬着牙叹道:“只可惜我没能完成大当家的交给我的任务,就要死在从小抱过我的家人手里了,真是天大的讽刺。” 中年男子麻木的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说道:“是绝对不能让你通风报信的,至于说家人,抱歉,我被囚禁了上千年,我早就忘记我的家人长什么模样了” 说完,王璐冉暴怒着挥剑又冲了上来……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地火熔心(九) 在深海之中一片横七竖八到处都是熔岩肆虐之地,周围的地面大片皲裂,横七竖八无数水晶柱在其中散乱着,岩浆流淌的到处都是,正中央的火山隐隐将要喷发,其中在这大片的火海之中的石块上,东方雪豪双翅傲然,双手高举,抓着两个人的脖子,一个是段辰雨,另一个则是陈奇,东方雪豪嘴角虽然带血,但依然掩盖不住她狂放的神情,故意压低的声音都带着隐隐的嗜血兴奋,斥道:“你们俩个小家伙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看来就到这里了。” 段辰雨努力的想要抬手拿起钢鞭,却不料东方雪豪有四只手,双手扼住他们俩的脖子,还空着俩手,其中一只手一把攥住段辰雨的手腕,不让他挣扎,陈奇在另一侧不甘心的啐了一口血沫子,东方雪豪大声问道:“说,你们把它藏在何处?说清楚了我保证痛痛快快的送你们走,不让你们吃苦,要是你们敢说个‘不’字,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在江湖上闯荡了,你们知道结果的。” 段辰雨勉强努力的张开口支支吾吾说道:“在……在……在……” “你说什么?”东方雪豪一捏段辰雨脖子,“大声点,否则我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段辰雨用手一指东面,被捏的面呈猪肝色,就是说不出话来,东方雪豪怀疑的回头看了过去,忽然感觉腰部凉凉的,一低头顿时大怒,原来陈奇的假腿之中忽然伸出一截黑窄尖刀,大约一尺五,趁着东方雪豪刚才被段辰雨吸引注意力的功夫,陈奇一脚踢起来,正好扎进东方雪豪的腰部,只不过现在她是魔化之体,没有任何知觉,哪怕现在血流如注都感觉不到痛疼,东方雪豪最后一只手愤怒的抓住陈奇的假腿想要拔出来,陈奇赶紧抓着她的胳膊,东方雪豪只感觉整个人的腹部血流如注一片冰凉,这刀有古怪,想要拔出来却四肢胳膊都急的好似不够用了一般。 此时左边段辰雨右边陈奇,东方雪豪忙的是不可开交,眼角一花,燕枝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她面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东方雪豪眼中充满了蔑视,想都不用想松开段辰雨的脖子一把迎了过去,正好接住燕枝闪烁着蓝色荧光的两只小手,段辰雨被松开一瞬间眼疾手快,将钢鞭换只手炒起来就往她脸上扎,东方雪豪赶紧松开他手腕抓住钢鞭,段辰雨双手死死攥住钢鞭刺下来,一时间,东方雪豪四只手都被限制住了,场面陷入了僵局,但是东方雪豪却狞笑着看着眼前的燕枝,笑的狠毒张扬,看都不看陈奇和段辰雨,盯着燕枝讥讽道:“哈哈哈哈——就知道你学不乖,知道吗?我等了你这一招等了你两百多年,整整等了两百四十一年零七个月又十三天,我可是数着日子过来的,你瞒的别人瞒不了我,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每天都在想你打算怎么报复我,是偷袭?是正大光明挑战我?我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你这么蠢,你的天赋对我毫无用处,当年的亏你还没吃够吗?这回更好,你连本体都不露直接上来找死,好、好、好,你知道我们的规矩,虽说我们不得自相残杀,但是,是你首先主动挑起的争端,这一回,谁都护不了你了,等处理完这帮废物我要把你吊起来慢慢折磨。” 燕枝额头上全是汗,努力的想要双手推过去,但东方雪豪岿然不动的用手挡住,燕枝骂道:“当年的账我们今天一块算,你真以为你能一次性打赢我们所有人?” “这也有难度?你当年露出本体全力一战都不是我对手,更何况今天?”东方雪豪扫了一眼众人,“还记得当年你躺在地上和死狗一样吗?却依然倔强的叫嚣这笔账咱们没完,时至今日,这一幕即将重演,一个油尽灯枯的废人,一个病入膏肓的短命种,再加上你这个蠢人,你们三个废物也好意思在此大言不惭、班门弄斧?” “三个废物你不怕,那四个废物呢?”这里太热了,一滴汗水顺着额前的发梢从鼻尖上流下,燕枝阴沉着双眼,抬起眼皮意有所指的问道:“当年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告诉你这笔账没完,我没说错,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当初不也是让潇潇跪在地上扇她耳光吗?她可疼了,她也狠你,她当年让我告诉你,这笔仇她也要报。” “就凭你这块料还是不够的。”东方雪豪不屑的啐道,“你们俩个狐媚小贱人。” “臭小子还不出手?”燕枝忽然提高嗓门吼了一嗓子。 东方雪豪被这一嗓子喊的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下一刻,嗓子眼一甜,低头看去,一把似曾相识的黑色长剑从背后脖子上插了进来,直透过咽喉,大口大口的黑血往外喷涌而出。楚寻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复活了,悄无声息的摸到她背后,杀气腾腾的一剑刺了下来。这一剑伤的重了,在咽喉要道,虽然东方雪豪现在是感觉不到痛楚的,但这口气提不上来,东方雪豪一声喊不出嗓子的闷叫将陈奇和段辰雨全部扔了出去,自己用手拽着脖子前面透体而出的长剑不断的用手捂着咽喉大口大口的喘气,上气不接下气,右腿膝盖跪倒在地,楚寻语用脚踩着她后背,攥着长剑想要拔出来,燕枝此时双手得空,左手拽住东方雪豪额头上的右角,凑到近前,站在那里看着东方雪豪愤怒和不解的双眼,轻蔑的笑道:“经过这么多年,我当然学乖了,不仅学乖了,还学会怎么战胜你了,其实杀你并不难,因为你太自大了,来、来、来,你一直嘲笑我的天赋对你是不起作用的,那么此刻,就让我用天赋为你找回一点当年的感觉吧。” 说完,一手掰住东方雪豪的头角,另一手闪烁着蓝色荧光趁着东方雪豪张嘴大喘气的机会直接拿手捂住她嘴,仿佛要把光芒全都塞进去一般。一刹那,耳边只听得一声罄响,燕枝整个人微微浮起,头发慢慢上飘,一个巨大的蓝色日晷虚影将周围方丈之地全部笼罩其中,楚寻语站在其中都惊呆了,这个术闻所未闻。而燕枝自己不管不顾持续发功,整个人的双眼都射出湛蓝色璀璨荧光,东方雪豪以嘴巴为中央被燕枝用蓝色荧光灌进去每一条经络都慢慢浮现蓝色,没多久七窍全部蓝光绽放,耳边全是遥远如同来自天边的罄音,楚寻语发现周围蓝色的日晷虚影在不停跳动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东方雪豪的身上则莫名其妙开始出现大大小小几十处伤口,甚至连后背翅膀都断裂了一大片,简直就是致命的重创。 远处陈奇坐在地上惊叹道:“难道传说是真的?秦桑仙子她真的能……能……” “这就是天赋。”毛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捂着自己圆圆的小肚皮站在他身边也是欣赏的如痴如醉,有滋有味的回答:“全天下独此一份,哪怕到今天,包括封神之战在内,我都没见过有如此精妙绝伦的天赋,整个世界都为她倾倒,时间就是一条朝着一个方向永远奔腾不休大河,而秦桑就是河中仙女,她与生俱来可以在这河水中自由舞动,这就是她,‘时间袅娜’秦桑仙子。” 等到燕枝术毕,东方雪豪已经全身浴血,伤痕累累,燕枝一把将她不屑的推开,连楚寻语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仔细看看,因为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这个事情,想要认真看看到底为什么东方雪豪能重创成这个样子。别说楚寻语了,东方雪豪本人都伤的莫名其妙,坐在血泊中看着自己全身这番模样都震惊的难以言表,对着前面的燕枝愤怒的痛骂道:“贱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你新创立的术?时间还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燕枝站在那里不屑的嘴角一笑,抬起两根手指给众人看着,指尖上跳跃着一团小小的蓝色荧光,点点光辉不停的闪烁,轻描淡写的说道:“哪需要创立什么新术呢,你再仔细看看你身体上的伤口,熟不熟悉?就是两百多年前那一次交手我用本体全力出击给你造成的伤口,当然了,我学艺不精,力有不逮,躺在地上输的奄奄一息,但是那一次的争斗中,我趁你不注意,留了一个东西在你身体里,就像这样。” 说到这里燕枝将指尖上那团蓝色荧光摁进了自己左手的手心中,看着东方雪豪震惊的表情悠然解释道:“只不过是在你体内留下了一个标记,一个时间的标记而已,就这么简单,无毒无害,你平日里根本没有感觉,但是当我需要的时候,我就能让你的身体回到那个特定的瞬间,特定的时间,也就是说,我让你的身体倒退回了那个我做标记的时候状态,这一身伤可都是我当年全力攻击出来的,怎么样?这感觉久违了吧。” 东方雪豪回头看着楚寻语,燕枝心有灵犀的点点头:“是的,你没猜错,我刚才带他们来的这一路上经常好心好意的手把手拉着他们过你的陷阱,我就是趁其不备也在他们身体里种下了标记,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任何一个术可以复活死人,你看他们死了就掉以轻心了,却不知道刚才趁你们战斗的时候我让他们的肉体重新倒退到我标记的那个瞬间,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过我用这个术,,所以你无法理解他们的复活,这么多年来我都瞒着你们所有人。当然了,从他们的身体角度严格来说,并不是复活了他们,而是他们根本就还没到死的那一刻,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这么顺利的摸到你背后当真是顺利的出乎意料,要感谢他们脖子上的那个奇怪的兽骨挂件,戴在脖子上我都发现不了估计你也不行,你今天死在就死在你没见过的那些事物上,对吧,咦?你们还藏着干什么?出来吧!” 说完看向了左边,左边石头后面忘尘和慕缘鬼头鬼脑的伸出来左右看看,笑的很尴尬,慕缘摸摸自己身上,对大伙说道:“这死的滋味真奇特,一辈子估计我都忘不了。” “交给你了。”燕枝用手一指楚寻语,却发现他正在身体上摸索什么,没好气的说,“别看了,你身上标记多了去了,又不止我这一个,赶紧砍了她,陈奇和段辰雨身体都太虚弱了,尽量别让他们继续战斗,这个泼妇连元婴都已经被我重创,交给你应该不成问题。” 燕枝说完转身就朝着段辰雨走去,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东方雪豪哆哆嗦嗦爬起来大骂道“贱人,你连亲手解决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哼哼……”燕枝笑的极为轻蔑,都懒得回头看她,边走边说,“你不是狂妄了一辈子吗?就让你死的如同草芥。” 楚寻语的背影已经站到了东方雪豪背后,东方雪豪转身连退了几步,捂着胸口不断咳血,还不忘最后挣扎:“小子,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让你杀我你就杀,你有脑子吗?” “我只问你一件事。”楚寻语面沉如水,静静的盯着东方雪豪,“你打她耳光了吗?” “谁?”东方雪豪莫名其妙。 “潇潇。” “潇潇?尹芳?”东方雪豪听的更加云里雾里,“我打她与你何干?” 燕枝在远处还不忘用手来回比划补充一下:“不仅打了,而且还当众让她跪在所有灯奴面前来回抽耳光,我们可都看见了,把潇潇的鼻血都打出来了呢。” 楚寻语眼睛闭上,再睁开,提着长剑杀气陡然暴起肆无忌惮的张扬开,整个人都燃烧起来,脚下地面塌陷下去一大块,把牙齿都咬碎了一般冷笑着的说道:“你真的让我老婆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地上?还来回抽她耳光?今天我才知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干的漂亮,干的太漂亮了,好、好、好,好的很,我要宰了你,而且是要把你的肠子都拽出来痛宰你。”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东方雪豪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当然听不懂楚寻语在胡说些什么,但狂妄本性不改,“而且就算我重伤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也能杀的了我?” 楚寻语横剑在胸口,身边欧阳娉婷的身影出现了,这才让东方雪豪的脸色大变,楚寻语冷冷一笑:“可惜了宰你这样的猪狗泼妇要用我这把好剑。”说完长剑一挥冲了上去……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地火熔心(十) 一个仪态雍容的妇人端坐在洛阳城内一处普通宅院中,正在书房书桌前伏案而书,写完最后一字,不禁放下笔,轻舒一口气,还没等说话,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大约三十多岁,国字脸,有点略胖,眉目中正,举止大方,进得书房大门,看见妇人不禁笑道:“夫人,你在写什么?” 妇人在书桌后抬起头,赫然就是东方雪豪,只不过现在的东方雪豪还不像后来满身煞气的她,相反,倒是有些贵气,东方雪豪吹了吹纸面上的墨迹,对男子说道:“相公,快来看看我这幅新临摹的《孔侍中帖》如何?” “好,我来看看。”男子笑呵呵的走过来低头看去,指着上面说道,“王羲之的字讲究平和自然,健硕秀美,夫人你下笔过于钢硬,来,我带你来写上几个字,你自行感悟一下。”说罢,抓着东方雪豪的手,手把手教东方雪豪临帖,东方雪豪也低头认真的看着纸面上的毛笔在纸上行云走笔,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是的,这就是年轻的东方雪豪,东方雪豪出生在上古家族东方家,是个普通世家女孩,世家子弟素来传统,楚寻语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东方雪豪也不例外,从小不光炼丹修道,还要研习琴棋书画,其中她又爱好女红之术,秀的图案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但东方雪豪自幼性格有些刚烈,经常和男孩子打打闹闹,下手又重,时常揍的别的孩子到处跑,久而久之,等东方雪豪长大了也就没人敢娶她了。对此事东方雪豪倒是不在乎,本来脾气就硬,你们没人愿意提亲那就不急着嫁,反正修真者寿命很长,索性下山游历,一来二去,就结识了现在的丈夫,名叫“黄贤荣”,河南人士,进士出身,此刻是唐朝僖宗年间,东方雪豪在民间游历,因在繁华长安城偶遇赶考的秀才黄贤荣,颇为欣赏他的才气和正直的为人,一时间为之倾心,二人私定了终生,那一年最终黄贤荣龙门高中,金榜提名,年纪轻轻得中进士,自从踏入宦途,官至御史。 科场高中之后,黄贤荣大大方方的迎娶了东方雪豪,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二人没有孩子,不为其他,只因东方雪豪自己不想要,因为她一直瞒着黄贤荣自己是修真者的身份,而且由于她嫁给了凡人,家人也极力反对,为了阻止这门亲事,甚至威胁将东方雪豪逐出家门,想要逼她回心转意,东方雪豪性子本来就倔,一怒之下就离开了家门执意嫁给了黄贤荣,才有了今天这出。二人生活数年倒也美满,只是孩子算个问题,原来东方雪豪经过这些年在世俗间的生活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她愿意生孩子,但内心的想法是生下孩子以后想要将孩子带回自己的东方家,能做个修真者,毕竟世俗凡人寿命有限,红尘疾苦,红尘悲情,太多烦恼,所以东方雪豪这些年努力想要修复和家人的关系之后才要孩子,否则孩子生出来家人不认那就麻烦了,错过了修行的最佳年纪。对丈夫肯定不能这么说,只推诿说是身体不好,无法生育,暗中施个术就行了,找了许多大夫一时间也没办法。 但这些年黄贤荣在朝廷过的实在是不顺心,唐僖宗前面咱们提到过,是个昏庸无道的君王,让黄贤荣一腔报国热血洒在冰窟里,自幼读圣贤书,又身为御史,屡次直言政治时弊,斧凿君王不当得失,时间长了惹得唐僖宗那个无道昏君极度反感,这不,找个理由就把他贬官回了洛阳老家当个主簿,黄贤荣感叹昏君无道,国之将亡,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家眷回到洛阳,现在就是在他们自己家里,东方雪豪也劝丈夫想开点,此等昏君见不到不是好事吗,每日寄情山水,读书写字,倒也是好事。 但世事无常,这一年发生大旱,所谓大旱过后必然大涝,先是赤地千里,无风无雨,百姓田地颗粒无收,食不果腹,旱灾过后又遇黄河决口,泽国一片,洪水褪去,饿殍满地,七月酷暑阳光一照,那么多尸体必然发臭腐烂,瘟疫横行,整个洛阳城外端的是人间地狱,百姓流殍,偏偏又遇上那个混球玩意儿的唐僖宗,整日里醉生梦死,哪管你百姓如何,继续横征暴敛,如此大灾,不减赋税已是当朝暴虐,竟然还丧心病狂到在额外征收赋税多加两成,如此灭绝人性让百姓何以为继?老百姓苦啊,活不下去了,就和衙门征税的官员衙役起了冲突,黄贤荣身为当地主簿,当时也在现场,看不下去就帮老百姓说话,指责朝廷不公,被衙门连同起冲突的百姓一起算作造反的暴民,混乱之中被差人拿水火棍打死了。等这消息传回家中告诉东方雪豪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天了,东方雪豪前来寻尸,愣愣的站在尸体旁边看了很久,这才让仆人抬着回去。 举办葬礼的时候,全家老小都哭的悲天悯地,唯有东方雪豪平静如水一点眼泪都没有,办完丧事,将黄贤荣的父母送回老家安顿,而后变卖家产遣散了仆人,整个人都消失了一年多。后来附近黄巢起义军打了过来,起义军大军一路逼近洛阳城,洛阳城内一片惊慌失措,人们却惊讶的发现朝廷根本没有抵御之力,因为一夜之间洛阳城内大小官员都屠戮一尽,杀的片甲不留,这就是东方雪豪干的,东方雪豪遇见了一个改变她一生的人,那个人就是后来“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黄巢兵无血刃的打进城池,他颇为欣赏东方雪豪的血腥手段,于是邀请她加入起义军,告诉她,她丈夫黄贤荣的死并非是一个小小的洛阳城官吏原因而已,吏治之坏,已无可救药,大唐国衰,天命难违,只有彻底推翻李唐王朝才是真正的为父报仇。 东方雪豪一想此言甚是,当今天子无道,民不聊生,起义军又势大难当,当真是顺天而为,于是就加入了其中,改名换姓,与其一起转战各地,直杀的天下刀兵滚滚,狼烟四起。黄巢本来为人狠辣,攻城掠地都杀伐极狠,被攻克的城池官员大多都被屠戮一空,东方雪豪渐渐爱上了这种感觉,每杀一个朝廷士兵都感觉是在告慰夫君在天之灵,每杀一个朝廷官员都感觉是为天下百姓平愤,久而久之,自己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这种杀戮的感觉真的实在是……太棒了!也就是那时候东方雪豪追随起义军征战四方,身边的修真者中也有一位来自的昆仑的长老,手里拿着的就是段辰雨现在的那把钢鞭…… 经过数年战争,起义军一度风头无双,天下已无能抗拒之敌,甚至打进了长安城,唐僖宗被逼的逃进了四川,黄巢正式登基称帝,册封四海,东方雪豪那晚在郊外孤山上喜极而泣,遥祭亡夫,设想拿下僖宗人头不过时间早晚,一时间心情大好,就因为太放松了,多年的杀戮心魔趁虚而入,一下成了祸根。 而后,唐僖宗在川蜀躲了四年,组织各地人马反扑,各地拥兵自重、心怀鬼胎的节度使开始掉转方向,猛攻长安,黄巢军队在前线御敌的同时,又因为粮草的兵家大忌问题接连失利,战局不利暴露出太多问题,内部也不断分化瓦解,很多人开始投降诏安,在这种层层不利的局面下,东方雪豪气急攻心,愈发的焦躁,其中已经暗中被心魔影响而不自知,后来黄巢军竟然以人肉充当军粮她也是积极拥护。而后终于在某次前线大战中被心魔所趁,整个人魔气翻滚,敌我不分,遇人就杀,神志尽失。战役结束后她也没有回营,就这样她时好时坏,一个人浑浑噩噩,流落山野,黄巢军内都以为她在两军交战中死了呢。 东方雪豪被心魔控制的时好时坏,整个人生不如死,一时间痛不欲生,只有在深山老林之中流窜,风餐露宿,无意中撞见了黑灯,她如救命稻草一般求黑灯救自己一命,但是自己又舍不得入魔以后获得的巨大力量,所以黑灯成全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黑灯不仅帮她保存了这份魔化以后的力量,连魔化以后杀戮、贪婪的欲望也一并保留了下来。为什么说东方雪豪是不会希望黑灯被毁呢?因为黑灯被毁一切许愿都梦幻泡影,她又会恢复到生不如死的魔化状态了。东方雪豪当时恢复了神志夺回了身体主动权之后,心中还念念不忘战事,赶紧出去一看,发现今非昔比,黄巢人性灭绝的屠杀政策终归不得命运眷顾,修真界早就放弃了他,最后兵败如山,身死泰山,东方雪豪赶到之后已经全都结束了,她只得将黄巢尸身带走悄悄掩埋在某个山林之中,也算是给自己这一段浩浩荡荡的起义情谊做个了结。 而后的日子里,东方雪豪回到了岛上,正式成为灯奴一员,燕枝的矛盾就由此出现,因为她秦桑仙子自幼天赋横溢,才华出众,名门大派的大小姐,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正统的,怎么会看的上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叛徒?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入魔食人的屠夫?话里话外那是尖酸刻薄、冷嘲热讽,东方雪豪之前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你以为还是在你峨眉上呢,还买你大小姐的账?虽然黑灯不允许自相残杀,但是东方雪豪让所有灯奴做个见证,大大方方的向燕枝挑战,一决高下,大不了留口气不伤性命就是,话都说出来了燕枝哪能退缩,于是二人杀了个天昏地暗,打了五天五夜,最后燕枝力所不及,所以饮恨而败,脸都丢光了,这就是为什么燕枝能不回岛上就不回,喜欢在外面的原因。 从那一战以后,东方雪豪确立了灯奴中的地位,要知道燕枝天赋众所周知,惊为天人都打不赢东方雪豪,别人基本都闭嘴了,而黑灯看上了她外表贤良淑德,内心却嗜血杀戮的特点,命她掌管灯奴中的规矩纪律。潇潇还在的时候,因为其星语者身份特殊,一时不慎说走了嘴,关于黑灯的语言泄露出只言片语,弄的灯奴中人心浮动,议论纷纷,东方雪豪为了震慑众人,拿出了军中那一套,将潇潇拖出来,让她跪在场地中央,当中掌嘴,打的口鼻鲜血不止,这才作罢。 当夜,只有燕枝偷偷溜进房内看望潇潇,帮她擦药,劝她不必和东方雪豪这泼妇一般见识,不过空有一身蛮力罢了,这些年里一直在灯奴里作威作福,迟早有一天想办法要找她好好算算这笔账,潇潇包着脸,勉强笑了笑,直到今天……潇潇的这笔账也一块算了。 在看眼前,失去斗篷的灯奴灵气是续不上的,只能越用越少,更何况是东方雪豪的身体变回了当年和燕枝决斗的时候重伤之躯?在欧阳娉婷的帮助下,不过百回合未足,楚寻语就把她两片大翅膀彻底撕了,东方雪豪再也维持不住魔化之体,身上魔气消退,整个人恢复人类之身,从空中直接摔落下来,砸进地面,楚寻语从空中也一同坠下来,一把踩在东方雪豪的身上,她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衣不蔽体的被踩在脚下,恍然间感觉自己好似当年和黄巢在一起的时候见过的那些“肉豚”一样,当初黄巢命令军队建造舂磨砦巨碓,将活人扒光衣服如同牲畜一样成群结队赶进去碾碎作为军粮,自己眼下好像也是如此,变成了待宰的牲畜。 恢复了人类身体以后就有了知觉,楚寻语抬脚就把东方雪豪的脑袋踩下去,眼疾手快,双手握剑直接将长剑一把刺入她左手背位置,直接刺中手背上的倒三角眼睛处,虽然现在睁不开眼睛,但毕竟不是俗物,一声低吼从远方袭来,楚寻语只感觉整个剑都要脱身而飞,自己咬紧牙关,死死钉在地上,东方雪豪也整个人的身体都被撑起来面上青筋暴起,红一阵白一阵,半晌这才无力的倒下去,此时再看,才发现东方雪豪头发尽白,皮肤枯槁,看来把黑灯留在他们身上的印记毁了是对他们致命打击。 楚寻语一脚将东方雪豪的瘦弱骨柴的右手踢开,说了一句:“你不是左撇子,是用右手打的耳光吧?”说完举剑弯腰就把她右臂砍了,东方雪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在地上翻滚,右臂被砍,左臂被毁,整个人两条胳膊都没了,不只剩下在血泊中滚了吗,楚寻语从背后踩住这白发老妇的身体,轻轻说了一句:“闭上眼睛。” 东方雪豪被头埋在土里,其实整个人都已经重伤了,嘴里流着血渍拖了老长,头埋在地上,一只眼睛都被打瞎了,当然,这是燕枝当年打的,东方雪豪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楚寻语居高临下冷笑一声:“谁让你打我老婆的。” 此刻的东方雪豪已经分辨不出这些细节了,反而是头闷在土里,啜泣着自语:“死的太难看了……死的太难看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寻语双手握剑,势大力沉,一剑斩下…… 就这样,曾经的“血饮夜叉”就此走完了她杀人如麻,饮血啖肉的一生,仓惶间,闭眼的一刹那,她想起了当初打完潇潇问她服不服,潇潇满嘴鲜血的笑了,回答的莫名其妙,小声嘀咕说自己今天算服了,在后再也不敢了,有机会一定老老实实的嫁个好丈夫,自己倒是有个好丈夫,只可惜,没来得及生个孩子,要不然有个孩子留在这世上,哪怕不踏入修真界,平日里读书劈柴,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看见鲜血飞溅起来的一瞬间,燕枝倒吸一口冷气,不忍心的闭上眼睛转头不看,她正在帮陈奇恢复身体,毛毛在一旁奇怪的问:“你不是很恨她吗?” 燕枝回头看看极度不忍,自问道:“我不是关心她,我是在想我会不会也有这样形容枯槁、惨不忍睹的一天。”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背……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天赋与抗争(一)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将东方雪豪斩杀以后,连脑袋都砍了下来,燕枝将东方雪豪残破的身躯推进滚滚岩浆之中,看着东方雪豪的身躯被炙热翻滚的岩浆无声无息吞噬进去,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倒不是非要把她挫骨扬灰,而是不把尸体销毁很容易被黑灯重新掌控。看着周围岩浆肆虐,热浪翻滚,知道此地撑不住了,燕枝赶紧催他们快把黑灯拿出来,否则真就来不及了。 陈奇和段辰雨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还有点犹豫,燕枝没好气的问道:“我都帮你们窝里反杀了东方雪豪你们还不信我?在这样拖下去它封不住重新现世,非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陈奇看看楚寻语,楚寻语三人也对燕枝不是很了解,陈奇和段辰雨哪敢这么赌,最后还是毛毛出来为燕枝作保,劝陈奇道:“我觉得还是要相信秦桑的,毕竟我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性格嘛,虽然刁蛮了一点……” “嗯?”燕枝闻言大怒,一把捏住毛毛的肥脸来回搓。 “哎呦呦……”毛毛疼的四脚乱蹬,赶紧把话头找补回来,“不是,我的意思说是总体来说还是个可靠的人。” 毛毛的话陈奇和段辰雨历来都是相信的,段辰雨看看燕枝,回头对毛毛道:“老祖,这可不是玩笑,秦桑前辈的名号世人皆知,此时我们现在的身体状况都不是她的对手,万一她反悔夺了黑灯而去,恐怕就是龙入大海,我们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毛毛捂着被捏肿的脸委屈的说道:“其实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你就和我相信她一样,你能理解了吧。” 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办法,陈奇对段辰雨点点头,段辰雨半信半疑的带着大伙往东走了一小段路,这里有一片刚才打斗轰的东倒西歪的水晶柱,楚寻语用蛮力推开它们,露出地上有一个好粗的水晶根,和大树桩差不多插在地上,伪装成水晶柱断裂的样子,段辰雨看看周围人,问道:“准备好了吗?” 所有人都点点头,尤其是楚寻语,站近了两步,激动的死死盯住水晶,终于又见到这个混账了,朝思暮想。段辰雨深吸一口气,在水晶桩上掐了几个法诀,然后用两根手指浮在上面轻轻一划,只见水晶桩表面出现符文一闪而逝,而后整个表面呈花瓣状旋转打开,黑灯被托底升了起来,打开一瞬间,一股难以言表的妖异之气扑面而来,掀的众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燕枝更是站立不稳,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忘尘和慕缘正好在她后面赶紧扶住,燕枝额头冷汗淋漓,结结巴巴的说道:“它……主……主人……” 楚寻语又上前一步,想要看的仔细,可是让自己失望了,因为黑灯虽然在其中,但是表面被一种臭烘烘的泥巴覆盖住了,只不过现在这些泥巴已经大面积的干涸正在皲裂脱落,黑灯的右上角已经露出来了。楚寻语怒从心中起,下意识的举剑就砍,想要毁了它,陈奇大呼一声:“别胡来。” 但是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楚寻语剑在空中落下一半,忽然停住,只感觉剑柄烫的根本把持不住,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将长剑掉在地上,低头左手捂着右手,诧异的看着右手掌心被烫的全是水泡,简直匪夷所思,这是黑灯在保护自己?楚寻语也是第一次看见残情长剑排斥自己不愿意斩下去,好像连婷儿都很抵触它。 这股妖邪之气实在太令人惊恐,慕缘忍不住一掐法诀,周围全是金色梵文字符跳动,一颗菩提大树虚影从脚下法阵中出现,枝繁叶茂,为众人遮风避雨,瞬间感觉那股妖气带来的不适感小多了,燕枝诧异的看着慕缘赞道:“哎?菩提金伞盖?看不出来,你个小和尚身上还有点好东西。”因为以慕缘的修为不可能能挡住黑灯的,全是因为身上有那本绝世《金刚经》。 慕缘神情痛苦的掐着法诀对燕枝说道:“赶快,我撑不了多久的。” 燕枝神情严肃的推开左右,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来到黑灯面前,低头愣愣的看着黑灯,心中五味杂陈,眼中不断有浮影闪过,整个人半晌都没动静,陈奇推了她一把,燕枝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笑,而后轻轻将小手伸过去,双手一发力,蓝色日晷出现,包裹着黑灯周身,黑灯身上的那种干涸泥巴逐渐恢复湿润和色泽,当然,臭味也越发的明显了。这就是燕枝此前和楚寻语他们说到的,只有自己才能帮助他们加固黑灯的封印,她把黑灯的封印又恢复到了当初最完整的那一刻。 恢复之后,段辰雨拿出个红色的大木盒子,一打开里面刻满了符文,将黑灯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放进去,盖上盖子,贴上龙虎山的符文封条,这才松了一口气。慕缘撤掉术以后,闻了闻这股味道,捏着鼻子笑侃:“就冲这味道这么臭,也应该装进盒子里。” 陈奇看看周围的情况不妙,示意众人赶紧走,因为这里看样子是顶不住了,黑灯带到这里损毁失败,又大战了一场,这里快要顶不住了。于是大伙赶紧撤离,撤离的时候到处都是火海崩腾,土石崩塌,众人跳入水中疾游而去,大约一个时辰以后,众人这才浮出水面,重新见到外面世界晴朗的天空。楚寻语看陈奇晃晃悠悠全身虚浮,在经海水这么一泡一个多时辰,整个人都翻白眼了,赶紧拉住他,架着他胳膊先暂时到附近的一所岛屿上休息休息。 这是一处荒岛,岛屿上除了茂密的植物和淡黄色的细沙滩就没其它东西了,众人先留下把衣服换换,休整一番,眼看天色将晚,于是生起火先煮热茶喝,毛毛呼唤过来一只海豚,和它耳语了几句,就让它先去了。 楚寻语看看陈奇躺在沙滩上一病不起,昏昏睡去,心中十分诧异,问燕枝:“你不是已经帮他把伤治愈了吗?为什么他身体还这么糟糕?” 燕枝摇摇头:“我想你误会了,你无意中夸大了我的天赋。时间就像眼前这片大海,我只是能在其中舀上一小瓢而已,这么跟你说吧,我正常情况下只不过是能将目标的时间稍微倒退一点而已,我无法凭空推进时间,因为未来有无数个可能性,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是神,所以我做不到加速时间发展,更无法反复倒退时间。这个天赋虽然独一无二,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为所欲为,唯一让我自豪的就是这些年我经过不断研习,我创造了之前打入你们身体里的时间标记那一招,可以将固定时间标记在特定的那一刻,这招连它都不知道。”燕枝指了指段辰雨身边的黑灯盒子,段辰雨正在神态疲惫的喝茶。 “你不是不能撒谎骗它吗?”慕缘在一旁好奇的问。 “我是不能骗啊。”燕枝诡异的一笑,“但是我可以不告诉它。这并不违反我们当初定下的契约,这招我从来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直留到今天,我就知道对付它要派上大用场的。”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忘尘盯着燕枝小丫头模样十分好奇,“我看书上说秦桑仙子您天人姿色,清秀脱俗呢。” “哎呦,你可真是太会说话了。”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位女子不喜欢别人赞美自己容貌的,燕枝也不例外,听了忘尘的评价捂嘴自喜。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您老人家是八十岁尿炕,老毛病又犯了,现在人家可是小女孩。” “没有没有,我只不过是好奇问问。”忘尘老脸一红,赶紧狡辩。 燕枝笑呵呵的回答:“我把自己变小了,所以也是其中唯一一个不需要那件斗篷的灯奴。因为我曾经有一次在绝境中战斗,无意中发现我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变回小时候,当时自己都吓到了,当然了,我身体变回小时候很多修为也都随之一同消失了,不过天赋还在,因为天赋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无论变成任何时间的我自己,天赋都一直在,而我变成小时候的模样也意味着我还没有变成灯奴,所以天道也不会像他们那样排斥我,不过奇就奇在这里……”说到此处给众人看自己的左手背,“瞧瞧,这倒三角眼睛还在,我试了很多方法都对它不起作用,要知道从道理上来说我的身体时间倒流了变回小时候,那么这个该死的眼睛也应该随之一同消失,奇就奇在这里,我的身体都变回去了这该死的眼睛还在。” “因为它根本不受时间、空间或者生命的影响。”这在楚寻语的意料之内,“它可以将理想化为现实,别管是不是你想要的现实,它最起码做到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常规法则都无法约束它,要知道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过是一种法则,一种很强大的法则,只对我们有用,至于说它……它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在别的世界我们的时间法则肯定不管用,这么一想它就合情合理了” 顿了顿,楚寻语又问段辰雨道:“你们又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段辰雨苦笑一声,摊摊手:“这就说来话长了。”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天赋与抗争(二) 众人在海岛上休整的时候,说起了这段日子的往事,楚寻语问段辰雨他怎么会和燕枝联系到一起,其实这就说来话长了。其实燕枝和段辰雨的追溯最早还是段辰雨的小时候,那会段辰雨还很小,是昆仑一名普通的年轻弟子,在玉虚宫门口和大家一起练习御剑,其中玉虚四子都在,个个都是小萝卜头,恰好秦桑仙子正好在昆仑作客,时任的昆仑掌门陪同她路过广场,段辰雨最调皮,看秦桑仙子长的好看,就故意引老三林闷壶拿剑打自己,然后故意一闪,让林闷壶打向了秦桑仙子,被及时制住,秦桑仙子和孩子们当时打闹一片,玩了一会,林闷壶被老四段辰雨气的鼻涕泡都出来了,秦桑仙子还帮林闷壶擦擦鼻涕。 段辰雨天资聪颖,深得门中其他长辈的喜爱,从长辈那无意中听说了秦桑仙子出生以来就可以操控时间,此乃举世无双的天赋,于是经过白天一闹,认识了秦桑仙子,晚上就偷偷溜进驿馆,见到了她,想让秦桑仙子表演一下,秦桑仙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还道是谁,原来是白天胡闹的小屁孩,为了打发他,就随手表演了一下,这一下给段辰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后来,段辰雨就没见过秦桑仙子了,因为秦桑仙子的相公游鸿子渡劫失败,天劫之下被劈的碎尸万段,连秦桑仙子埋在他体内的时间标记也一并被毁了,秦桑仙子悲痛欲绝,正所谓是事不关己则口若悬河,什么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等大道理一堆一堆的,但若是至亲至爱身死则肝肠寸断,秦桑仙子过不去这个坎,本来要是寻常修真者也就罢了,可她自己可是天赋异禀,她坚信所谓人死不能复生不过是对其他人的标准,对自己这样被上天选中的天赋之人肯定有其它办法,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肯定也一定有办法能复活死人,或者是有某个和自己一样拥有复活天赋的人,要知道时间、空间、生命三大难题,自己都能被赋予时间之力,难道还不能有被赋予生命之力的人?于是秦桑仙子踏遍千山万水,寻遍正魔妖各道,只为自己丈夫复生。 在一次又一次失望,一次又一次空手而归之后,秦桑仙子近乎绝望,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能人异士有办法帮助自己,在无数次失败之后,某一次无意中听被人说起了黑灯的事情,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等奇物?于是秦桑仙子不顾一切的找到了黑灯,愿意臣服于它,许下心愿,将游鸿子复活。其实这里秦桑仙子耍了心眼,她提前多方打听,查阅古今典籍,知道自己一旦达成契约会被钉上灵魂烙印,但是不怕,游鸿子复活之后,秦桑仙子数次悄悄对自己身体施术,倒退时间,但出乎意料的是自己手背上的眼睛竟然还在,一动不动,简直匪夷所思,秦桑仙子自从出道以来,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过这等惊天怪事,还有自己无法操控的时间?同时也说明了一个很要命的问题,那就是……她自己失算了!她自己本来打算是先答应黑灯,然后在倒退时间毁约,这样就不会被奴役了,没想到这黑灯竟然不受自己的天赋所左右。 还有更麻烦的事,时间一长,秦桑仙子渐渐发现自己的相公游鸿子愈发的古怪,黑灯从冥界带回来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所深爱的丈夫。比如游鸿子从不睡觉,是的,修真者是可以不用睡觉,但是夫妻之间同睡一床很正常,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也就正常睡眠了,毕竟日出而醒,日落而眠乃天地循环之道,这么多年自己太了解丈夫了,游鸿子从来不会瞪着眼睛看天花板看到天明,更不会一个月都坚持光躺不睡;又比如,游鸿子以前特别喜欢喝竹叶青,几乎不喝别的茶叶,现在不同了,什么茶叶都喝,什么龙井啊、碧螺春啊等等都喝,而且你问他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说味道不同也没什么关系;还比如,他们二人应昆仑邀请去清理一只万年僵尸老妖,秦桑仙子一时不查,被老妖从背后偷袭,一爪抓伤腹部,被尸毒弄的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一个人靠在树根上看着游鸿子丝毫没有反应,只顾和敌人战斗,最后还是同行的昆仑朋友赶来用药压制住伤口,这才让秦桑仙子清醒过来把自己伤口时间倒退了;甚至还有一次,秦桑仙子抓到游鸿子在和另外一个蜀山的女弟子亲热,关键不是偷情,而是被抓到以后游鸿子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自己似乎不知道问题在哪里。秦桑仙子知道这肯定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于是拉着他到处求医,甚至去了药王府,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游鸿子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最后在浙江灵隐寺碰见一个挂单的丑和尚。 丑和尚游历四方,佛法精深,目光如炬,他看见游鸿子错愕不已,大声质问这是个什么东西?这等秽物怎么进来的?游鸿子眼若迷离,不知所云,秦桑仙子大骇,求大师慈悲,点破谜津,丑和尚不忍,扶起秦桑仙子,告诉她游鸿子乃是活人枯骨罢了,他没有灵魂,只空有一副肉体。原来黑灯只是单纯的缝合了游鸿子的肉体,上天赋予每个人的灵魂只有一次机会,黑灯复活了游鸿子的肉体也没办法找回他被天劫毁灭的灵魂。丑和尚也不理解这等有悖于人伦的怪物怎么活在世界上。难怪游鸿子整日里迷迷茫茫,他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爱恨情仇,只不过是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他和别的女子偷情也不理解为什么秦桑仙子会生气,也不理解为什么要睡觉,更对茶叶的口味不再有喜好了,原来这就是根本原因,他根本连人都不算。 秦桑仙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暗地里毁约黑灯不成,反而复活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现在自己不久之后还要上岛被奴役,真是天要亡我。盛怒之下,找个没人的地方质问黑灯,要求解约,但这世界上哪有这等好事,黑灯岂是你想来就来,想不要就不要的?黑灯当然拒绝,秦桑仙子大怒,你到江湖上打听打听去,整个江湖有几个人敢这样耍自己?受到这种欺骗简直奇耻大辱,当下要毁了这破灯,结果千般手段不管用不说,还被折磨的痛不欲生,黑灯派出其它灯奴过来,三对一,将秦桑仙子抓回岛上,大刑拷虐,关押了一百年,秦桑仙子这才慢慢学乖,自己心中这股怒就一直憋着。至于说后面和东方雪豪的恩怨都是后话了,前面提到过,这里就不在重复了,但有一点,那就是没有任何一个灯奴知道自己时间标记的事情,她也从来没和任何人提到过,众人只知道她能将刚发生的事情稍微倒退一点回去,以及她可以倒退自身不用穿斗篷而已。毕竟这是天下独一份的天赋,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手段,最多就知道她是一身峨眉派的功法大神通者而已。 当年秦桑仙子被囚禁在岛上一处海边地牢里,每日涨潮水就会淹过牢笼,把她完全闷在水里六个多时辰,退潮才能好一点,一关就是百年,期间只有偶尔路过的尹芳,也就是潇潇会来看看她,同为女人隔着牢门给她送点梳洗之物,二人一聊就是几十年,聊着聊着也就熟悉了,秦桑仙子这才了解到原来这岛上的灯奴都是被黑灯骗了的,不是她一个人出现这种情况,但是认识到问题为时已晚,大家都是如此,被囚禁在这里。潇潇劝秦桑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计较这些,再说了,你就算怒火滔天还能捅破大天?能把黑灯毁了吗?要知道历史上又不是你一个人这么做,想要毁灭它的人多了,没有一个成功不说,还招惹了杀身之祸,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关个几十年就老实了,是这样的,秦桑关到第六十年的时候就开始慢慢低头了,闷在涨潮的海水里就慢慢明白了,她终于服了,出来以后老实了许多,偶尔还有点大小姐的架子,但是不像以前脾气那么大了,但是潇潇知道,她是在隐忍,她这股恨和怒不会自然消亡的。秦桑仙子也确实如此,黑灯在自己丈夫的事情上耍了自己,还把自己强行奴役终生,这笔账记下了,她留了一手,自己关于时间标记的事情谁都没说,别人只知道她有一种天赋可以让事物短暂的倒退,差不多相当于倒退半柱香的时间,以及她自己可以让自己的身体退回小时候这种特殊能力,秦桑仙子出去以后不仅把模样改了,把名字也改了,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峨眉后辈子孙知道自己的下场,被耍又被奴役,太丢人了。李太白诗有云: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以后自己在外面的时候就叫燕枝好了。 燕枝倒退了时间,让自己变成儿童身,虽说修为大不济,但是天道并不排斥自己,所以是灯奴里唯一一个不需要斗篷可以长时间在外面停留的,正好因为被东方雪豪击败了,自己也不愿意回去丢这个脸,就在江湖上到处溜达溜达,除了楚寻语的事情,其它事情燕枝都尽心尽力帮黑灯完成,什么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别以为瞒住黑灯就是管住嘴,其实还要做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燕枝的所作所为不为其它,就为了麻痹它,进而瞒住它,让自己获得大量的自由,因为潇潇曾经有一天忽然来找自己,浩瀚无垠的苍穹终于有话要说了……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天赋与抗争(三) 西安城附近,一群魔道贼人正鬼鬼祟祟的躲在一处地下遗迹之中,聚集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看见他们点起火把,将墙壁上的火盆电燃,大殿照的灯火通明,这才看清楚此大殿非比寻常,苍穹顶上日月辉煌,脚下石刻山川河流;大殿宽广,近乎百丈,按日月星辰之位陈列奇珍异宝,火光扫过,闪烁之光不可直视;其中又雕铸了许多石桥石画,屋檐石兽,巧夺天工,栩栩如生,没想到这地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去处。 这些贼人细看过去,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不少伤,全都脸带面具,窃窃私语,不敢大声喧哗,手里的火把随意的插在各处,对身边各种奇珍异宝视若无睹,反而是人群之中有八个人抬着一只木架,架子上放着一只破旧的青铜巨鼎慢慢走出来,众人小心翼翼的给他们让开路,让他们把大鼎轻轻放在地上,八个人修为都不低,但是抬的气喘吁吁,放下之后站开一旁。另外上来几个人,拿出寒光闪闪的几把小刀,正要动手,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安静的气氛中吓了大家一跳,回头看去,燕枝站在入口处举手示意,指着那个大鼎笑呵呵的提醒大家:“那个就是传说中的‘九州鼎’吗?相传当年大禹治水之后,九州平定,共铸九鼎,刻山川河流,神仙魔怪、人文地理、魑魅魍魉,囊括寰宇周天,世间万物,传夏、商、周、春秋、战国至秦而失踪,我就知道它们被始皇帝藏坟包里了,这个自私而又残酷的老东西。” 燕枝上前走了几步,一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看看,发现这些人工雕铸的河流里浇灌的全是水银,燕枝捏着鼻子跳过去,无奈摇摇头,对他们继续说道:“始皇帝建了这么多疑冢,也不光是为了防止别人偷盗他墓这么简单,在广袤的大地上可以看出呈龙气之相,暗合周易天数,寓意大秦江山,代代永传,所以疑冢之中,分别藏下了九鼎,别说,你们还真不错,还真挖出来一个,我看看,你们挖出的这鼎看外面雕刻的图案都是些什么地府幽冥,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九鼎之中描绘冥界的那只‘冥河之鼎’,先提醒你们一下,你们手里拿着的那几把弑魔小刀不过是唐代铸造的,应该压不住这鼎内的魑魅魍魉,所以别轻易打开封印。”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走出人群,低头看着燕枝,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些事情的?” “我们是谁你们不用知道。”燕枝身边又走出一个女子,鹅蛋脸,眼似明月眉如柳,一袭丝绸黄杉,头上插着一根玉簪,身材高挑,举止得体,不是潇潇又是谁?微笑着看着众人,“大伙辛苦了,这一年来你们到处东挖西铲,终于有收获了,今天冲过兵马俑护卫阵也是不容易。” 男子大吃一惊,惊呼道:“怎么可能?你们跟了我们有一年之多?我们竟然还不知道?” 燕枝和潇潇对望一样,会心一笑,潇潇微微颔首道:“诸位好汉也是辛苦,是我们失礼了,这大鼎今日一定要留下,不过这疑冢之内其它珍宝无数,你们可以尽情挑选,我们一概不要,也免得伤了和气,如何?” 男子哈哈大笑:“小妹妹你人长的漂亮,说话也漂亮,想的更漂亮,竟然想要黑吃黑?”周围人一片哄笑,男子最近杀意一闪,不怀好意的说道:“那个小丫头年纪太小,我们不要,你这个做姐姐的今天要留下,爷们我们有乐子了。” 燕枝和潇潇也不气也不恼,燕枝对潇潇说:“站远点,免得等会溅着你。” 潇潇往后站了站,看看脚下:“可以吗?” “再远一点,今天他们人多。” “这样呢?” “差不多。”燕枝让潇潇站到通道口,自己往前走两步,活动活动手脚,问,“别愣着啦老几位,我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半个时辰都不到,这古墓之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鲜血都顺着沟渠流到水银河流之中去了,燕枝满手鲜血的站在正中央,将最后一个人脖子拧断,随意的扔在一边,回头一看,潇潇也没闲着,正弯腰埋头在殉葬的珍宝之中埋头找些什么,别说,收货颇丰,拿着一根金钗过来给燕枝头上比划下,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这秦人金钗做工古风十足,你戴正好。” 燕枝摇摇头,拿出手绢一边擦血一边说道:“我现在是孩童之身,还戴什么头饰。” “别啊。”潇潇又拿起一个蝴蝶头饰,给自己比划比划,“你总要恢复本体的嘛,本体一恢复不也是个出落的大美人?男人爱宝剑,女儿喜红妆,我们女人当然要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这也没错的,都给你留着,回头给你本体用。” “哎呦,还女儿爱红妆。”燕枝阴阳怪气的问,“难怪药王府家那个小屁孩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我们的芳姐……不对,是潇潇姑娘,真是个大美人啊。” “你敢笑我?”潇潇伸手挠燕枝痒,二人打打闹闹,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来到中央放铜鼎的台子上。 这铜鼎粗的要三个成年人合抱,年代太久了,上面全是绿色的铜锈,层层叠叠,已经看不清楚上面雕刻的东西了,二人都贴上去,贴在近前细细听内部的动静,潇潇还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半晌,站直了燕枝表示认可:“是真的,开始吧。” 潇潇点点头,燕枝拿起地上的小刀在铜鼎口上隔空划了几下,用手一掐法诀,喝道:“开!” 鼎口上的符文闪烁出蓝色光芒,颤抖了几下,就消失了光芒,燕枝和潇潇二人互相对望一眼,点点头,陡然间同时举起左手一下插入鼎口,沉寂了几千年的铜鼎忽然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而且是此起彼伏好像是无数张嘴在尖叫,潇潇和燕枝二人的手伸进去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般,拼命的往里拖,她们俩赶紧把住鼎身,脸色青红不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二人疼的就是一声不吭,直到隐隐有些尖锐腐臭利爪从鼎口处往外攀爬,潇潇赶紧叫道:“差不多了!” 二人同时抽出左手,这才发现整个左臂都已经只剩白骨了,看见鼎内动静越来越大,隐隐有些东西要脱困而出,燕枝赶紧抬起右手,一团湛蓝色荧光泛起,一巴掌拍过去,将时间逆流,重新将鼎口封印恢复了。潇潇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用嘴咬开塞子,将药粉慌忙倒在伤口处止血,燕枝也如法炮制,闻了闻味道,感叹道:“这是那个药王府的臭小子给你的吧。” 潇潇点点头:“药王府治疗这些外伤还不是信手拈来,这次来之前我就顺手拿了点,先止血,过会它就自己长好了。” 伤口处理完毕,燕枝气喘吁吁的坐下来,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九鼎之中的‘冥河之鼎’封印只解开一成,那些魑魅魍魉就争前恐后的往外爬,差点把我们俩给吞了,你最好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说,否则我们花了这么多力气就太不值了。” “当然,肯定有要事。”潇潇正色回答,面朝燕枝坐着,拉着她的手道,“星辰天相转动了,给了我启示,我们有解脱的机会了。” 燕枝愣住了,半晌都没声,潇潇反问:“你怕了?” 燕枝咬着下嘴唇道:“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来的太突然了,你说真的?” “确定。” “太好了。”燕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抬手看看左手背,又看看潇潇,激动说道,“我能腆着脸苟且活到今天全是因为当初你告诉我还有希望,要不然我早就找个机会自刎了,说吧姐姐,星辰有什么预言?咱们怎么干?是杀人还是放火?或者搭上我一条命?告诉你,我死了也好过继续过这种当牛做马的日子,这九州大地上哪里有事它就使喊我到哪里去,杀人放火,焚尸越货,这些年什么龌龊事我没干过?我实在受不了了,受够了被它当狗一样使唤了。” 潇潇认真的说道:“所以说这次机会要来了,千载难逢,我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了。” 燕枝点点头,问:“预言到底怎么说的?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暗中关注那个药王府的傻小子吗?是不是就是他?” “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一个字。”潇潇回答的倒也明确。 燕枝一愣,古怪的反问:“那你和我说什么?” “不是,你听我说。”潇潇关切的说道,“因为事关重大,这是一个伟大的预言,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会随着我带进坟墓里去,当初弘道门的前人失败就是因为保密不周,闹的人尽皆知,动静太大,这次吸取教训,只要我不说,那么天下就没有第二人知道,就没有人把具体线索告诉它了,这样预言就是安全的,就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说的有理。”燕枝表示理解,“既然你不打算告诉任何人,那我就听你的,说吧,咱们先拿谁开刀?” “现在谁都不要动。”潇潇一字一顿的说道,“妹妹,你记住,你什么都不要动,你继续好好的当牛做马,什么都当不知道,因为你是我们手里最大的一张鬼牌,不到最后不要打出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吃惊或者掺和,记住我说的话,哪怕是我死了,你都不要难过或者有任何表现。” “你死了?”燕枝愣愣的问,“你疯了?你要是死了还怎么实现这个什么伟大预言?” “因为我不是预言之子。”潇潇笑的有些壮烈,也有些凄凉,“我只不过是预言的传达者,在我死之前还会特地告诉你做好准备的,你记住,不要为我流泪,我只不过是解脱了而已,死,并不难,你们活着的人接下去才是真的难,日后当你看见有一个中原八俊中的孩子置之死地而后生,从死亡中归来,那么,他就是预言之子,你要暗中帮助他,这就是你唯一的任务。” 燕枝沉默了一会:“你先走一步,记得帮我占个好位置,如果这次还失败了,那么我也不打算继续这么漫无边际的熬着了,我感觉自己每天生活在绝望之中,都快窒息了,到时候找个好方法,也把自己给送了。” “好妹妹,你千万别绝望,你责任重大,还要帮助预言实现呢,你千万要按住性子,你可是能在时间长河中翩翩起舞的仙子,无尽的岁月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不是勒紧你脖子的上吊绳。” 燕枝苦笑一声:“曾经我一度以为时间的天赋让我自豪,却不料我现在被漫长的岁月熬的心力憔悴了,真是讽刺。” 潇潇低头看了一眼左手臂,已经布满了经络,赶紧对燕枝说:“时间不多了,赶紧的,我们来说说其它重要的事情……” 是的,这就是燕枝第一次知道潇潇预言的事情,此前那么多谣言都不作数,燕枝一直都没有参与其中,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看透了,直到这一次,潇潇约她过来,亲口告诉了她,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之后,终于要来了。所以,后来当燕枝看见楚寻语从两极之地回来的时候,就知道潇潇没说错,他真的从死亡之地回来了,中原八俊后来个个都必须死,思奕当年其中修为最低的,也是第一个被关入两极之地的,从来没人能认为他还能活着回来,是的,他做到了,他不仅做到了,还洗尽了中原八俊、开国功臣的铅华,他和潇潇、燕枝一样,改掉了姓名,他就叫……楚寻语!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加了微信号以后拉微信群,因为微信群二维码有时效期就不重复放出来了。)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章 天赋与抗争(四) 书接上回,且说燕枝道出了以前和潇潇的过往种种,让楚寻语真是大开眼界,真不知道自己老婆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更不知道燕枝的真实身份秦桑仙子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楚寻语以前一直只知道江湖传闻说峨眉派的秦桑仙子和游鸿子夫妇最后是退出江湖,隐居山林,而后得到飞升。没想到竟然是当了灯奴,燕枝有一点没说错,这个事绝对不能宣扬出去,否则丢不起这人,江湖上一直都是秦桑仙子人长的漂亮,天资又高,一度独步江湖,是峨眉派在江湖历史地位上的一大门面,哪怕是现在看来她拥有可以控制时间的天赋也是独一无二。其实秦桑仙子自己也是有苦难言,当初想耍小聪明利用黑灯不成反而被黑灯所奴役,这亏吃的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花开两端,各表一枝,前面说了燕枝和潇潇的故事,今天咱们表一表燕枝与段辰雨和陈奇的这条线,三人能认识完全就是因为上次千辰会,前面提到过,千辰会东方雪豪混进去乔装打扮成思奕妄图将中原八俊剩下七个全部干掉,但是在他们身上种下的术全部给燕枝解开了,最后一个慕缘也是燕枝下手失败被陈奇所解,各位看官应该还记得,东方雪豪回头的那一瞬间,燕枝吓坏了,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要知道自己曾经被东方雪豪击败的往事还历历在目,燕枝根本没把握能击败她,但是被陈奇巧妙的化解了,而陈奇出现在那里不是巧合,是燕枝故意把他吸引过去的。 这件事最早的起因就是昆仑的宋清琼身上那个东方雪豪在山下卖给他的荷包,被燕枝用小计给破坏了,但是故意留了破绽,宋清琼是宋祁的公子,自然段辰雨也是认得的,段辰雨因为蓝玉兵变的事情一直在昆仑暗中忙活,无意中发觉了宋清琼腰上荷包有一股子邪气,若隐若现,这是燕枝故意留给昆仑高手察觉的,没想到被段辰雨发现了,段辰雨晚上去了宋清琼房里,把荷包摘下来细细查看,发现其中大有文章,如果不出意外,宋清琼应该不出几天就要气绝身亡,但这荷包里的陷阱又被破解了,当真是怪事,于是就反复询问了宋清琼荷包的来历和有什么人接触过,起初宋清琼以为是蓝玉兵变的缘由,连宋清琼一个晚辈都不放过,但什么人破解的就是疑问了,宋清琼反复回忆,期间只有莫语身边的燕枝扑上来过,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应该没那么大能耐,这件事引起了段辰雨的注意,但是不是蓝玉下的手还有待查证,而后接二连三的变故太多,尤其是骸谷要求重选中原八俊也插上一脚,让段辰雨一度认为此事是陈奇的手笔,直到后来东方雪豪直接对中原八俊下手。 段辰雨曾经私下前往骸谷驻地劝阻陈奇不要搅乱中原八俊的遴选,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子过来要求什么重选中原八俊,完全就是胡闹,眼下已经有蓝玉的事情牵连太广让自己心力憔悴,请陈奇就不要乱上加乱了,陈奇当时出于自己的目的是铁了心要搅乱这潭水,还拉宋清琼一起,段辰雨大怒,认为陈奇不择手段,连宋清琼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居然暗下手脚,哪怕是海盗也显得太下三滥了。陈奇莫名其妙,不知道段辰雨在胡说些什么,段辰雨把荷包扔出来给陈奇好好看看,陈奇见了也啧啧称奇,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待此事,因为陈奇当时正带着阿七来参选中原八俊,闹的沸沸扬扬,而此时有人要谋害宋清琼,无疑就是把祸水引向骸谷,点燃昆仑和骸谷双方之间的战火,这才叫用心险恶。陈奇在段辰雨走后,立刻派遣了密探跟踪燕枝,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燕枝自然知道骸谷派了人在暗中跟踪自己,真是天赐良机,于是故意诱骗东方雪豪在昆仑见面密谈,这等于是故意把消息泄露给了陈奇,陈奇本来早就瞧出那个什么思奕是个冒牌货,只不过因为事不关己,所以高高挂起,现在倒好,居然就是这家伙在家伙自己,更有甚者,竟然豪言要灭掉中原八俊所有人,这样的言论在陈奇看来简直就是用心险恶之极,于是一直暗中紧盯东方雪豪,还有燕枝,燕枝这丫头古怪得紧,这才发生了后面陈奇帮燕枝解围的那一幕,也算是陈奇卖个人情给燕枝,表示自己收到她消息了,就相当于双方认个脸,同时也把这个怪异事情告诉了段辰雨。但是碍于身份燕枝一直无法与段辰雨和陈奇相认,只好一路上若即若离的隐约出现,甚至还暗中多次帮助楚寻语,直到事件结束。 蓝玉兵变失败之后,昆仑一战偃旗息鼓,东方雪豪被识破身份从玉虚宫逃脱,但是事情并未了结,在段辰雨的告诫下,宋祁派了昆仑司天卫中十多个高手一路暗中追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誓要把东方雪豪拿下复命,东方雪豪在怎么杀欲熏天也不至于能顶着十多个昆仑巅峰高手的天罡正雷硬上,会被劈的连渣都不剩,所以一路逃遁,直至大海边,被其他闻讯而来的灯奴掩护撤离回去。但在昆仑那么大的乱子里,严尚一身妖魔鬼怪的功法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其中就包括燕枝,燕枝一眼就瞧出其中原委,严尚出自蜀山,原来黑灯在了蜀山。 蜀山之行燕枝可谓一箭三雕,首先是千辰会结束莫语要回峨眉复命,燕枝正好跟着一起回家;二是黑灯一直吵个不停让灯奴去救它,闹的不得安宁,但是具体在什么位置总是看不真切,其实是因为蜀山护山大阵和封尘阁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联系,现在好了,燕枝正好回蜀地,也算安抚一下黑灯日益焦躁的情绪;其三就是和楚寻语同路,在大千世界里只有楚寻语三人一行是追着黑灯满世界跑的,既然燕枝知道了黑灯在蜀山,那么楚寻语他们一行人也就不远了,燕枝抢先一步赶到蜀山,却发现事情出了一个始料未及的变化,段辰雨竟然也在找黑灯,而且千辰会一结束就赶到蜀山将黑灯从封尘阁里取走了。 此事一度让燕枝感到极度震惊,以为段辰雨也是贪图黑灯许愿,后来听元浪所言段辰雨拿出了一种奇臭无比无比的泥巴将黑灯封住带往两广。那种奇臭无比的泥巴唤作“五色泥”,乃绝世珍品,是昔日创世神女娲造人遗留的,就是用这种泥巴塑造了寰宇万物,也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暂时压制住黑灯的天地灵物之一。燕枝知道段辰雨这么做以后松了一口气,明白段辰雨脑袋还算清醒,没像当年自己那么蠢,五色泥是段辰雨从陈奇那儿弄来的,陈奇在昆仑之战结束后,探出灯奴们身上的海腥味,十分担心,于是暗中前往昆仑的藏书高阁查阅史料,昆仑乃万道之祖,收罗典籍九万万册,囊括世间万物,翻越万卷书,其中在东汉应劭的《风俗通义》中,收录的周公姬旦的奇闻异事中,就有周公以五色泥裹覆黑灯而镇妖邪的故事,陈奇大受启发,五色泥虽然是世间奇珍异宝,但是陈奇曾在海底遗迹中找到过一点,只不过不知道怎么用,因为五色泥乃天地灵物,不涉五行,只有用盘古女娲这样的创世神力才能驱动,凡人修真者根本无从下手,属于有价无市,没想到还有这个妙用,于是命王璐冉赶紧取出交给了段辰雨,段辰雨不敢耽误,星夜兼程赶到蜀山封印黑灯远去两广,让元浪将此事告知楚寻语三人即可。 可不料元浪虽然身为蜀山元子号十二长老,却天性不靠谱,被燕枝三言两语套出话来不说,自己还客死他乡,燕枝知道黑灯被封住暂时无碍也心情大好,于是在蜀山等着楚寻语一行人到来,顺便也应付一下峨眉的杂务,却不料劫缘门和蜀山大战爆发,弄的燕枝头大,于是赶紧暗中再一次保护楚寻语,并且劝退了小木匠。蜀山一战过后,燕枝压根不知道元浪的口信断了,而且她的注意力全部在照顾被恶鬼伯光偷袭致伤的小木匠身上,根本不知道楚寻语三人鬼使神差的跑到南疆溜了一圈,将小木匠送回岛上之后,燕枝满心欢喜的带着莫语跑到两广之地找段辰雨汇合楚寻语,也就是在那时候燕枝和段辰雨、陈奇正式第一次见面,因为黑灯被五色泥暂时封住,对灯奴控制小了许多,燕枝正式以秦桑仙子的身份说了个事情大概,因为小时候见过秦桑仙子的时间天赋,所以段辰雨能够验出燕枝真假,但对于她在灯奴中卧底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尤其是燕枝对整个事件以及所谓的什么星辰预言也说不清楚就更加纳闷了,其实这根本不怪燕枝,要怪就怪潇潇,潇潇自己也是三缄其口,对谁都不说,把秘密带进坟墓里去了,因为她始终坚持认为只要自己不说,世界上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就不会重蹈宏道门那位宗师的覆辙。 这次见面燕枝和他们二人说的很清楚,出了这个屋子自己说的什么就完全不记得了,敌人还是敌人,灯奴还是灯奴,该动手的时候还是动手,权当不认识,因为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出手的,相反,如果有必要还会对他们二人下手,同时,还告诉他们,五色泥脱离了大地会逐渐干涸,自己埋进去一个时间标记,日后若是封不住了就把时间倒退回来,还能继续拖延封印,所以还是赶紧想办法找地方销毁黑灯,这才有了后面一幕幕。 至于说毛毛燕枝表示完全是意外,根本没想到能在海底世界撞见它,都多少年没见过这东西了,毛毛正坐在篝火边吃烤鱼,吃的不亦乐乎,燕枝把它抱过来拿着烤鱼就往它嘴里蛮戳,戳的毛毛眼泪四溢,四脚乱蹬,燕枝又把它脸来回痛搓,搓的毛毛大呼“我和你拼了”! 段辰雨转身看身边陈奇昏昏睡去不省人事,自己叹息一声,问燕枝:“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海底的?陈奇说过,此事没多少人知道。” 燕枝正用两根手指戳着毛毛鼻孔来回捅,捅的毛毛哇哇乱叫,听段辰雨问,燕枝抬起头来奇怪的回答:“这我就不知道呢,本来我正在海面上到处找你们,后来东方雪豪召唤我,斩钉截铁的说你们在这里的海底,我们就一起来了,看来是你们这边保密不周,走漏了风声,潇潇没说错,果然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靠谱。”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楚寻语问。 “我会接着回到灯奴里去。”燕枝苦笑一声,把毛毛两条后腿提起来,强迫毛毛原地倒立。 毛毛大呼:“赶紧滚回去啊!” 燕枝无奈的说道:“这戏还得接着唱,我身份还没泄露,但东方雪豪的身陨必然引起岛上其它灯奴大为震惊,所以我不回去解释一下是不行的,这黑灯的封印还能延续一段日子,你们最好赶紧想办法解决掉它,只要干掉了它,什么事都没了,还有你。”燕枝指着楚寻语斥责道:“潇潇把那么多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最好给我找条活路出来,否则黑灯脱困而出的那一天,就是我引颈就戮那一刻,我赌上我所有的一切,要是没个结果,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先让我见到潇潇再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她呢。”楚寻语赶紧说,“你先说我怎么见潇潇。” “这我不知道。”燕枝回答的面色古怪。 “你又骗我?”楚寻语大怒。 “没有,没有。”燕枝赶紧把毛毛举起来示意楚寻语稍安勿躁,结果楚寻语只看见眼泪汪汪、鼻涕横流的毛毛,嫌弃的一撇嘴,把毛毛一巴掌拍开,燕枝解释起来,“是潇潇告诉我的,她说在最后时刻,你会最后一次见到她,而且是在我的帮助下,但是具体的依然没有说,这你是知道的,只说是水到渠成,她已经预见到那一天,所以到了那一刻自然也就到了那一刻。” 楚寻语沉默了下来,什么都没有说,燕枝看着他的沉默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安静极了,半晌,燕枝才说:“其实从目前看潇潇的策略是正确的,她把伟大预言带进了坟墓里,所以一切才安全,到时候你自然见到她,不要着急,至于说……”话还没说完,燕枝忽然面色凝重的松开了毛毛,一手摸着额头,另一手扶着身边的树干,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问她怎么了,燕枝摇摇头,皱眉说道:“我要赶紧走了,其他灯奴在召唤我,他们在调查东方雪豪身陨的事情。” “要不然你别回去了。”楚寻语难得关心一次燕枝,“东方雪豪的死一旦暴露,你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太危险了。” 燕枝淡然一笑:“那边的事情我还能应付,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让我们失望。”说完,身形一跃,就飞走了……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加了微信号以后拉微信群,因为微信群二维码有时效期就不重复放出来了。)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天赋与抗争(五) 书接上回,且说燕枝离开以后,楚寻语一行人在海岛上休息一会,楚寻语发现陈奇昏昏睡去情况不对,满头冷汗,在转头看看段辰雨,奇怪的问道:“陈大当家的伤有这么重?” 段辰雨闻言一愣,低头看看陈奇,也很奇怪,答:“这事我也一直挺纳闷,按理来说外面的皮肉伤都给秦桑仙子倒退时间恢复了不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脸色不对。” 慕缘奇问:“你不是和他一起的吗?你还能不知道?” “就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才纳闷。”段辰雨无奈的摊摊手:“我的体力不济是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熔炼黑灯,浪费了太多灵气,陈大当家就比较邪门了,莫名其妙身体就越来越衰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来给他看看。”楚寻语爬起来蹲过去给陈奇把把脉,由查看了陈奇的眼耳口鼻,连肩头上的乌贼都有气无力的将爪子全部耷拉在一起,楚寻语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是……这是中毒了?” 楚寻语三人加上毛毛一起回头看向段辰雨,段辰雨正好在喝茶,看他们的表情顿时呛的一哆嗦,一边咳嗽一边大呼:“不是……不是我!你们看我干什么!” 忘尘问楚寻语:“能否看出中的什么毒?” “我来细细查验。”楚寻语拿出银针刺下去。 那边楚寻语忙着验毒,这边毛毛踢了一脚段辰雨喝道:“你小子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真不是我!”段辰雨对毛毛一项都比较无奈,“老祖,我怎么会骗您,这事真不是我闹的,我害了陈奇对我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要知道你们四个从小就你最坏,哪有老三老实巴交的。”毛毛哼的一声。 “老三还老实?”段辰雨哭笑不得,“老三老实的就剩下搞政变了,你居然说他老实?陈奇这事和我真没关系,就是前一段日子刚到海底火山的时候,就感觉他怪怪的,动不动有点咳嗽,开始没注意,但是时间长了才知道问题越来越严重,开始脚步发虚,头晕眼花。” 那边楚寻语已经查出结果来了,脸色骤变,拔出从陈奇腹中刺入的银针,上面的血液颜色发白,竟然有股淡淡的桂花香味,慕缘好奇的问:“这感觉好像才哪里见过?” “这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楚寻语无奈的叹息一声,“绕枝秋蝉!” “就是你们家产的那种?”慕缘诧异的问,“当初,当初我们在长白山那会,让灵宗覆灭的那种毒药。” “是的。”楚寻语皱眉点点头,“这药对普通人没作用,修为越高中毒就越深,陈奇修为太高,所以现在身体状况越发不妙。” “有解吗?”毛毛凑过来关切的问。 “无解。”楚寻语苦笑一声,“首先这药是青莲子调制的,解药早就失传了,二来刚才我查看了陈奇的身体,连他的元婴里都浸满了这种毒药,恐怕此刻连他的元婴都泡的发白了,病入膏肓,现在就算有解药我们也回天乏力了。” 既然楚寻语说了这话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毕竟药王府是医国圣手,所言不虚,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毛毛叹息一声,问道:“他还有多久?” “不知道详细情况,毕竟此药失传多年。”楚寻语略微沉思了一下,“我观其病情,我料他最多还有十天,恐怕……” 所有人都没言语,毕竟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无论是修真者还是凡人,都显得那么无力和苍白,过了一会,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陈奇醒了,他挣扎着坐起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十天……十天时间还不够啊……” 陈奇示意楚寻语扶他一把,好在楚寻语武修者力气够大,要不然陈奇那身板那么壮实,一般人还真扶不动,楚寻语扶着他起来,陈奇倒也不客气,直接拿过楚寻语的残情长剑当拐杖杵着,对楚寻语说道:“扶着我陪我走走吧。” 楚寻语真不想和他套近乎,但无奈陈奇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天下这么大,就偏偏看上了自己,只好扶着他顺着海滩走,其他人就留在原地说话,不来打扰他们。楚寻语忍着陈奇身上一股臭海腥味,架着陈奇的胳膊,在海滩上散步。离人群远了些,陈奇开口沙哑的问道:“你还是不想接替我的大位?” 楚寻语果断摇摇头:“不想,我对骸谷一点兴趣都没有,前辈你也不要逼我了。” “哎……”陈奇叹息一声,苦笑着说道,“你现在对这个问题不用担心了,我不会逼你了,再也不会逼你了……” 楚寻语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陈奇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说道:“原本我是打算和段辰雨一起,将那劳什子黑灯熔炼掉,而后趁你来海上的机会,助你一臂之力,剿灭灯奴,然后逼你就范,加入骸谷,我在慢慢培养你接替我的大位,只可惜……可惜啊……” “可惜一切都出乎自己意料。”楚寻语接了一句。 陈奇点点头,悲痛的说道:“实现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我打算花个两百年到三百年的时间完成这一切才放心离去,没想到啊,小子,我时间不多了,骸谷现在根本没有准备好我的离开,我不在骸谷自然也就完了,只可惜天不佑我海盗帮,气数已尽,也罢也罢……” “对了,说这个我想起了,您身上这毒是谁下的?看您根本就不着急,是不是心里有数了?”楚寻语又问。 “有数,但是又不敢确定。”陈奇坐在礁石上,看着远方的大海,天空中已经朦朦亮,快到黎明了,陈奇平静的说道:“老祖,出来吧,恐怕我要先走一步了。” 毛毛的小脑袋从不远处石头后面冒出来,原来这一路上它都跟着,尴尬的笑笑:“那什么,我已经叫了一只海豚去召唤附近的船只了,很快就会有船只来接我们了。” 陈奇僵硬的笑了一下,问毛毛:“老祖,对不住了,我没有完成诺言,本来啊,我想再给你找个好伴,把骸谷大业传给他,但是他不感兴趣,更麻烦的是我也时间不多了,恐怕过不了多久骸谷也要没了,您还得再找个新家。” 毛毛爬到陈奇腿上,用小爪子摸摸陈奇的衣服,眼神表情反而显得极为平静,道:“我陪你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风云变幻(一) 书接上回,且说陈奇醒来以后,天也逐渐亮了,日出的太阳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海面上虽然平静如常,但是一条骸谷大船的影子都没看见,陈奇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这么一直盯着海面,不时的和毛毛私语几句,楚寻语他们三人都飞起来在岛屿周围的海面上观望观望,一来是看看有没有敌人,二来是看看有没有来接引的大船。但是海面上空空荡荡,无风无雨,晴空万里,这一等就是五天,期间陈奇的身体越发的差了,时常昏迷过去,有时还连咳带喘,吐出的都是白色的血,楚寻语赶紧帮他用药物和针灸压一压伤势,但收效甚微,已经病入膏肓,恐怕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第六天晚上,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众人移到洞穴之中点起篝火,陈奇因为伤势较重,所以单独在一个洞穴之中,把楚寻语叫过来再次给自己用针,结束之际,陈奇忽然一把抓住楚寻语手腕,悄然说道:“扶我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楚寻语扶陈奇坐起来,陈奇拿出一只奇怪的耳朵,有一巴掌那么大,血肉早已干涸了,硬的发黑,放在地上,而后陈奇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样一来,外面就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了,小家伙,我要死了,临死前有事情要嘱咐你。” 楚寻语无奈的回答:“先说好,小事您要想办我就答应,要是什么继承您的大位重振骸谷声威这一类的就算了吧,我没那么多闲工夫。” 这番话气的陈奇咳嗽起来,楚寻语连忙帮他拍拍后背,陈奇撇嘴说道:“骸谷是没救了,我不会让你做那些根本完不成的事情,我陈奇纵横天地之间想必你也听说过我不少故事,唯一遗憾就是膝下并无子女也无徒弟,生平所学只教过弟弟陈祖义一些,但是我听毛毛老祖说了,祖义他已经遇袭身亡,等于我陈奇后继无人了,也罢,我早就器重与你,今日弥留之际,我愿将生平所学托付于你……” “我?”楚寻语也笑了起来,笑的很苦涩,“前辈,接下来我是生是死都未可得知,你如何让我继承你的衣钵?你别开玩笑了。” 陈奇摆摆手,示意楚寻语稍安勿躁:“你的事情,老祖多少和我说了,正因为你修为不够,手段太弱,所以我将所学全部托付与你,世人皆道我成名绝技‘九转星辰’能吸食别人修为臭名昭著,但殊不知我这套功法乃是巫术,根本无需你有多高的修为,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日后对你也是个帮助。” 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墙角,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堆东西被一块破布盖着,揭开一看,里面全是竹简、绢帛和书籍,陈奇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很多人都知道我陈某人的发迹故事,但都不了解我师承何门何派,还有很多熟悉我的人说我是毛毛一手教出来的,这句话倒也没错,当初我小时候杀了元蒙地主全家之后,流落街头,躲避官府缉拿,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出海做了海盗,无意中在劫掠一所渔村的时候撞见了毛毛正躲在库房里偷鱼吃,我本以为不过是个寻常狸猫就捉了回去私下养着,没事就和它诉诉苦,久而久之它认可了我这才开口与我说话,见我还有点良知和心气,便教授了我一套巫术功法,因为它本身又不会修行,而我也没有修行的基础,所以巫术是最适合我们这种门外汉的,这就是九转星辰的由来。” “后来我利用这份力量开始发家,纵横江湖,盗掘山川古墓,深入海底遗迹,得到无数残卷功法,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这些年经过我自己的整理收集,觉得有用的就留下来细细研习,残缺的能补上就补上,这才有了今天这身修为,也就是你眼前看见的这一堆竹简、绢帛和书籍,九转星辰也在其中,我今日全部托付给你,你要是有机会学就学,不想学就留着,等以后你见到合适的人就帮我代传下去,好歹也让我留个后。” 楚寻语回头看看这些东西,叹息一声,道:“前辈,你不必传我什么功法,我答应你就是,帮你找个人传下去。” “怎么了?你担心我的功法名声不好?让人骂你邪魔歪道?”陈奇冷笑连连。 “非也。”楚寻语豁达一笑,“前辈,晚辈行走江湖至今虽然没有您这么大的名气,但也非一朝一夕了,说句厚脸皮的话,我思奕走到今天,已经分不出来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魔道了,因为我见过正道之人行苟且之事,也见过所谓的邪魔歪道盗亦有道,明白这世间事并非只有一个所谓的‘正邪’评价标准。现在我不愿意学,是因为在下虽不才,但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答应您就答应了,你都临终托付了,就不要提什么学功法了,否则世人当我是什么人?在未亡人面前要挟好处算什么东西?我可不是那种下三滥。” 陈奇听了倒是挺开心,但还是执意要教:“小子,你别倔了,你帮我做事,我给你报酬,自觉自愿,合情合理,有什么要挟一说?世俗蠢人要议论就给他们议论,你要明白一件事,你楚寻语就是和我没今天这一出,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要非议你总能找到话题,你不是说你想当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真英雄吗?那么大丈夫、真英雄也是要经得住小人议论的,他们骂就让他们骂个痛快,你掉不了一块肉;而且我让你学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你的修为确实太低了,灯奴手段极为彪悍,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虽然是那个什么虚无缥缈的预言之子,但是你总不能真靠着一个什么所谓的预言就认为自己真的能时时刻刻逢凶化吉吧?实力才是硬道理,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希望你能多学一点本事,免得以后你还没帮我找到传人,自己就先惨死了,那不是开玩笑吗。” “这……”楚寻语迟疑了,其实说别的都是废话,唯独和灯奴交手是个大麻烦,一下说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了。 陈奇趁热打铁,继续道:“怎么说你也等把眼前灯奴这一关挺过去,你学了九转星辰,别的不说,最起码和灯奴交手能多一份胜算是不是?莫非你不想帮你娘子报仇了?” “好!我学!”楚寻语一咬牙答应了。 “非常好,你现在听好……”陈奇大喜,不顾身上伤势坐起来认真说道。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风云变幻(二) 书接上回,且说陈奇一夜,将九转星辰的精髓全部告诉了楚寻语,楚寻语尽藏于心中,仍不免仍然心中诧异无比,这巫术到底是巫术,和一般寻常修真者不同,居然施术还要用材料辅佐,这超乎自己的想象,陈奇把一些必备的材料也送给楚寻语不少,让他用心研习,不要荒废,日后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且说陈奇教授了楚寻语许多东西不提,到了快上午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呼喊,出得山洞一看,发现是海面上终于来了船,但没有任何旗帜,不过是一艘普通渔船,径直朝这边驶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看清楚到底来人是谁。 等了半晌,渔船靠上来,众人仔细一看,全都呆住了,慕缘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叫道:“高……高……高威?你怎么在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高威,他宽阔的肩膀,还是背着那把家传大刀,带着几个骸谷的下人一路赶来,见到楚寻语他们兴奋的直接跳下海滩,从过膝的海水里直接奔跑过来叫道:“楚家小哥!忘尘老哥!花……花大师!俺好想你们啊。” 楚寻语也挺高兴,迎上去一把抓住高威叫道:“高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下一刻,转念一想,有些无奈的问,“你蜀山也混不下去加入骸谷了?” “不是,不是。”高威连连摆手,示意船上的骸谷下人下来接人,把陈奇合力抬上大船,全都安顿好了,这才松一口气,泡壶茶给大伙喝。 陈奇歪坐在椅子上,擦擦冷汗,奇怪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听楚小子说你是蜀山人?你怎么会带着我们骸谷的船来接我?”回头又看看段辰雨:“你安排的?” 段辰雨也奇怪的摇摇头,高威打量了众人一眼,似乎不认识陈奇他们,最后看见了蹲在桌上的毛毛,松了一口气,拿出一根鸡腿问道:“你会说话吗?” 毛毛没好气的一把抢过鸡腿:“我不会!” “哎呀妈呀!它、它、它……”高威吓了一跳,表情既惊喜又错愕,躲在楚寻语背后大喊,“它真说话啦!” “赶紧说正事!”慕缘一巴掌拍醒高威,“有事没事说啊,不就是个妖怪说话嘛,大惊小怪的……哎呦!” 原来是毛毛啃完鸡腿拿骨头砸慕缘,叫道:“说了多少次,本老祖是仙人!” “你赶紧说。”楚寻语一巴掌将毛毛拍到桌子底下去了,催促高威。 高威坐下来委屈的说:“不怪俺,是那个黑脸大和尚说只有见到一只会说话的狸猫才能说实话。” 毛毛爬上桌子叫道:“我不是狸猫!” “黑脸大和尚?”陈奇和段辰雨对视一眼,“你说的是丧门佛?” “对,就是他,眼神可凶了。”高威点点头。 “嗯?”毛毛奇怪的自语道,“不对啊,我发的讯号是给万船山的啊,怎么会到丧门佛手里?” 楚寻语大惊:“难道女眷们没有安全回到两广大陆?”此言一出慕缘和忘尘都惊呆了。 “不是、不是,你们听我说。”高威连连摆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他本来就是个老实人,笨嘴拙舌,被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的紧张死了,憋红了脸让大家都别瞎猜,自己有话说。原来高威此行确实是受丧门佛所托,不过不用担心,女眷们都安然到达两广了。高威是因为前不久在蜀山待的太闷了,蜀山和劫缘门的战争平息后,从元锋老道那里得知楚寻语他们随后去了南疆,本来想去南疆的,可是南疆后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乱子,只好摁住性子等等,后来听支援南疆的蜀山同门回来说楚寻语他们又去了两广,就直接去海边了,结果在骸谷的出海口驻地附近,没找到楚寻语他们三人,倒是撞见了在海边焦急等待的孙濛馨她们三位女眷,孙濛馨和商芊高威是认识的,于是就过来打听楚寻语他们的消息,可茫茫大海,她们也不清楚具体,高威也就在那里等待着。 结果左等右等没等到楚寻语的消息,却等来了一个惊天坏消息,骸谷内部发生了严重的内讧,为首的是鬼药童子唐五方,也就是现在的五方鬼帝,因为陈奇数日音讯全无,五方鬼帝要求脱离骸谷,这自然是被雷博海和孙亮拒绝的,没想到五方鬼帝因此发难,强行要走,发动了全面战争,众人这才惊讶的发现骸谷六成以上的人马都是她的活死人大军,浩浩荡荡不可尽数,事态瞬间恶化,孙亮急调剩下的战舰全部回防,和五方鬼帝形成对峙,双方互有厮杀,现在的骸谷老巢那真是杀的浓烟滚滚,伏尸百万了。 这个消息说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未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起看向了陈奇,陈奇很不开心,反而指责高威撒谎,因为陈奇有自信这么多年以来经过他严格控制,五方鬼帝的活死人大军最多不超过两百人,他一直派人严格监视着,纵然是近期出了问题,也不能掌握骸谷这么多兵马,要知道骸谷足足有六七万人之多,就是全站成一排老老实实的给五方鬼帝施术也不可能扩散的这么快!所以断定高威说的就是假话。 众人又回头看看高威,高威急了,对着毛毛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鳀鱼往江浙游了。”此言一出毛毛和陈奇表情这才大变,因为这句暗语是丧门佛临行前才定下来的。丧门佛远在广东海边这些天接到了不少浮尸和伤残的骸谷残兵,但自己身负重任,无法离开,因为他不光保护着楚寻语他们三人的女眷,还保护着骸谷其他重要人物的女眷,现在知道为什么陈奇选他了,一来是修为高,二来是出家人,保护女眷不会出乱子。丧门佛眼见着海边漂来的尸体越来越多,传来的消息越发恶化不禁眉头紧锁,恰逢有个亲信逃过来说接到毛毛密令要去接人,但眼下骸谷打成一团热粥,自己根本无法靠近骸谷老窝找雷博海他们,只好赶过来请求丧门佛处置。 丧门佛也对陈奇目前的状况一无所知,但是毛毛要派船来接人的事情万万耽误不得,而且得知陈奇还活着顿时有了希望,于是就急急忙忙调了一艘快船装扮成普通渔船,掩人耳目,按照口讯中地址赶来,倒不是单纯的为了接人那么简单,而是为了将骸谷内讧的消息传达给陈奇,让大当家的处置,只要陈奇还活着,丧门佛他们众人就有希望。至于说高威,他是听说要派船去接楚寻语主动要来的,孙濛馨将军为她作保,丧门佛这才同意,于是将暗语悄悄告诉高威,让他将骸谷事情全部告诉一只看起来像狗熊又像猫的狸猫,拿鸡腿一逗它准说人话,起初高威觉得这是在开玩笑,现在见到了毛毛这才相信事情是真的。 高威说完事情经过,众人全部看向了陈奇,陈奇眼神阴晴了好一会,这才和毛毛私语了几句,陈奇说:“我时日不多了,但就剩下这几日,我也要赶回骸谷,马上出发。” “你疯了?”楚寻语大惊,“那鬼药童子早就对您不满了,现在您这身子骨过去要是给她知道了您这样还不立刻就动了杀心?万万不可羊入虎口。” “放心,我还没那么容易死。”陈奇冷笑一声,脸上的伤疤都显得更加讽刺了,坚定不移的说道,“随我回家,老子看看到底是谁在闹!” 花开两端,各表一枝。就在楚寻语这边决定下一步行程的时候,广袤的大海往西北的方向深处,晴空万里之下,一片珊瑚群岛之中,一个伤痕累累的大汉靠在阳光下阴影里的礁石背后喘着粗气,一脸血,周围断了三根剑,手里唯一攥着的一把黄色的剑也残破不堪,不是王璐冉还能是谁?他一口气没提顺,咳血连连,面前不远处,一个壮硕的身形从天而降,身高七尺,气势非凡,是个白色粗布衣服的中年人,国字脸,双眼不怒自威,赫然就是灯奴为首者,他平静的看着坐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王璐冉,开口说道:“就到这里了吗?” 王璐冉不甘心的啐了一口血沫子,悲怆的仰天而叹:“我有那么多仇家,想过一万种死法,却偏偏没想到死在自己亲人血脉手上,真是天大的讽刺。” 中年人眼神中波澜不惊,但还是顿了顿,神色如常的说道:“小家伙你别和我论什么血脉亲人,你都当海盗了还说我?至于说今天我要杀你也是各为其主,没办法,你别想着去通知那头蠢牛了,要是把它唤醒了就很麻烦了。” “我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到现在我才发现这里面原来有个大阴谋,完全把我们都骗了。”王璐冉踉跄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两条小腿都被打断了,只好无奈的将黄色长剑丢在地上,示意放弃抵抗了,凄凉中透露出一股洒脱的说道,“来吧,动手吧,这把剑当年是你的吧,物归原主,给我个痛快的。” “壮哉!”中年男子眼神中倒也有些惺惺相惜,“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小家伙你放心,我一不辱尸二不灭魂,这就送你转世成人。”说完就走了过去…… (ps:祝大家国庆快乐,希望大家玩的开心。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风云变幻(三) 书接上回,且说高威带着船只并非是来迎接陈奇他们的,而是带来了骸谷内讧的消息,陈奇此时既怒又恼,执意要回骸谷老巢,看她五方鬼帝能闹出什么动静来。别人怎么劝都没用,陈奇让楚寻语他们和段辰雨先行离开去处置黑灯,骸谷内讧和他们没关系,自己和毛毛只身回家,单刀赴会,倒要看看是哪路的神仙,又唱的什么大戏。 楚寻语作为郎中肯定是不答应的,陈奇现在这样,别说杀人,连只鸡都快杀不死了,毛毛又是打不了的废物,这俩废物弄一块去了,回去只能是送死。但陈奇过于固执,执意要回家,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楚寻语甚至私下和毛毛提议,实在不行把陈奇绑了带离开此地,也好过他回家送死。毛毛低头沉思了一会,拒绝了楚寻语的提议,因为陈奇已然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纵然是死,也要死在家中,更何况骸谷的局面现在只有他一人能收拾,他肯定是想临死前平定五方鬼帝的乱军,最后贡献一份力量,毕竟骸谷就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一生就只有这么一份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既然毛毛不同意那这个方法就没办法实行了,现在轮到楚寻语犹豫了,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和陈奇绑一块,按理来说骸谷内讧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就在这么一犹豫间,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回头看去,海平线上有一只巨大无比的船影出现了,毛毛一愣:“十胜椅的船?谁来了?” “除了五方鬼帝还有谁?”陈奇没好气的扫视了小船上所有人一眼,怒道,“我们这一行人里面一定有她的活死人奸细。” “怎么办?要逃跑吗?”段辰雨问陈奇,“你们说的这个什么五方鬼帝手段如何?动起手来有几成胜算?” “别跑了。”陈奇摇摇头,“她的船比我们快多了,而且我的身体不行了,带着我你们也飞不了多远,我和她谈谈,拖延时间,段辰雨你带着他们三个随时随地准备撤退,到时候事情不妙看我暗示,真要跑你们就带着黑灯跑的远远的,别管我。” “你真你以为你们能跑的掉?”一个陌生男声响起,众人一回头,发现是高威船上有个不知名的水手,忽然转过身子,神情木讷的对着他们说。 众人皆愣神,随后全都静待下文,看看这又是哪位尊神,果然,那水手忽然双眼泛起粉红光芒,虽是男音,但还是语气像个大姑娘似得嗲嗲的说道:“老大呀,你还真以为这条小船就能顺利的来找您?这条船上就真的没我的奸细吗?” 陈奇和毛毛同时翻了一个白眼,原来是五方鬼帝的活死人奸细,也是五方鬼帝透过活死人传话过来,陈奇冷着脸,挺直了胸膛,强硬的反问:“小丫头,当初吃过亏你都忘记了?你就不怕我这次彻底灭了你?” “怕怕怕,当然怕。”男子嘴角僵硬的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五方鬼帝笑呵呵的回答,“可是,陈老大呀,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活死人有哪些妙用吧,你刚才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活死人奴隶眼中看的清清楚楚呢,我当然知道您时日无多了,现在的您还想灭了我?笑话,相反,您应该好好求求我,一求我大发慈悲,不把你们这一船人都屠光了,二求我行行好,顺带给你用用药,好救救你那苟延残喘的性命,我没说错吧,药王府家的小子的药物对你作用不大吧,别忘记我可是唐门和药王府两边教出来的,我可不是光修为比那小子高而已,我行医的本事也比他大多了呢,不信你问他,是不是啊,楚家弟弟。”说完还笑眯眯的看着楚寻语摆摆手。 众人短暂沉默了一下,陈奇讥讽问:“那你干脆把我们全部杀光一了百了。” “行了,陈老大,你也别故作强硬了。”五方鬼帝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咱们都是一个山头的狐狸还装什么大尾巴狼?谁不了解谁?你的手里有我想要的,我也能为你们行个方便,既然我入了你骸谷的门,那咱们就按海上的规矩来,谈一谈好了,我先给你们大伙说个明白话,我的事情陈老大最清楚,我和你们其他人无仇无怨,只好今天陈老大让我满意了,我就给你们一条活路,有毛毛老祖作证我说的是实话,我对你们那盏什么破灯毫无兴趣,你们之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恩恩怨怨也与我无关,只要陈老大应了我的事,什么都好说,你们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咱们立刻就开打,大不了我也豁出去了,打翻狗食碗,大家都别吃。” 陈奇回头看看楚寻语他们,无奈的摇摇头,对毛毛言道:“我答应和谈了,否则你们也跑不掉,尤其是我不能害死老祖你。” “谈吧,谈吧,我就说当初那事不靠谱,你非要来硬的。”毛毛举着拐杖对着五方鬼帝说道,“丫头,来谈吧,给你老祖个面子,好好谈,别打架,听见了吗?” “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这要看陈老大了。”说完,眼中粉红光芒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如常。 闲话不表,只说五方鬼帝把大船靠了上来,用缆绳把陈奇他们小船绑了,抛下绳梯,陈奇他们一行人爬上来,就看见五方鬼帝在大船正中的甲板上摆了大圆桌,懒散的露着肩膀靠在椅子背上,光滑的一支小腿翘在椅子把手上来回荡,桌面上那是好茶壶好茶碗好茶叶,周围站的都是她的活死人奴隶,看见陈奇他们登船上来,全都高呼万岁,庆祝这一伟大时刻,纵横大海无敌手的陈奇也当了俘虏,带着一行人上船了。 吵杂中,陈奇上得大船,皱眉扫视了一眼,回头看毛毛叹道:“这艘船原来是我用的,当初为了收服罗镜的心才给她的,没想到我现在倒要在自己的船上当俘虏和谈了,真是命运多弄人。” 一行人上得大船,分主次在大圆桌旁坐下,五方鬼帝一抬小手,立马整船上百活死人奴隶瞬间闭嘴,安静的一塌糊涂,让人发憷,几个奴隶上来,端上水果,给陈奇他们倒茶,一切安顿好后又默默退下。五方鬼帝虽然妖艳,但是眼神太过荒凉和麻木,缺少那种女人应该有的妩媚,笑的在怎么灿烂也掩盖不了她的本质,她笑嘻嘻的歪靠在椅背上和大家一一打招呼:“陈老大,妹妹有礼了;毛毛老祖,您老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你就是昆仑的段辰雨吧,按道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祖,当初我和你师父的师父有过一段感情,差点就嫁入你们昆仑了,当然了,虽然我也不爱他,是准备偷你们家天罡正雷的,结果被发现了,婚约就告吹了。” 看到慕缘,五方鬼帝摇摇头:“算了,不认识。” 看到忘尘,忘尘忍不住偷偷的看着五方鬼帝的粉肩,罗镜依然摇摇头:“又一个算了。” 看到了楚寻语,五方鬼帝妖媚的笑道:“楚楚弟弟,咱们又见面了,我可是很喜欢你背我呢,等会我还要趴在你背上。” “噗嗤!”一声,楚寻语一口茶水喷出来,放下茶碗气急败坏的就骂,“你这疯婆子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要到处乱说吗?我家里还有一位,这要是让她知道了不是要我老命吗……”说到这里愣住了,转头发现除了罗镜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其他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楚寻语这才尴尬的侧了侧身子不说话了。 陈奇大手一挥,打破了尴尬:“好了,咱们说要紧事吧。” (ps: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住院,所以才没有更新,说来也是凄凉,我得了强直性脊柱炎,慢性病,治不好了,只能慢慢保养,得知这个消息我已经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日子,连写故事的劲头都提不起来,这几天稍微好一点,给大伙写一段吧,我希望我的故事能写出名,能挣钱,咱不避讳,哪个作家不想出名?我如果写故事能挣到一份可观的收入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出去上班了,对自己的伤势也有好处,不过目前看这都是一种奢望,真是莫大的悲哀。 借用马太福音里的一句话:我应该祈祷,因为我知道上帝不会让我孤身一人对抗魔鬼。虽然我不信教,但是此刻我倒是希望众神能听见我的祈祷,希望大家安好,也希望我自己平安,这是我最大的奢望了。好了,这段时间我得知我的病情一直很沉闷,不想多说话了。 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风云变幻(四) 书接上回,且说陈奇一行人被迫上了五方鬼帝罗镜的船和谈,想来也是讽刺,当初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但人物是相反的,当年陈奇逼迫五方鬼帝上船来和谈,也是这条船,也是这张桌子,现在恰恰相反,这就叫世间万物皆有因,有因有果必能报。 罗镜大大方方的朝着陈奇一伸手,问道:“我的东西呢?” 陈奇不答,认真的盯着罗镜,眼神中满是失望的神情,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为我为什么?”罗镜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个问题好笑极了,正起身子,问毛毛,“老祖,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冷静,丫头,冷静。”毛毛在一旁也很尴尬,连连打圆场。 陈奇沉痛的说道:“我视你如自己的亲妹妹,一直疼你爱你,让你位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尽人间富贵,骸谷有什么亏欠你的地方?你要做这样的事情?” “你说的你自己不脸红吗?”罗镜鄙夷的看着陈奇,“还什么享尽人间富贵?还什么一人之下?你知道别人管这叫什么吗?这叫‘软禁’!本来我空老于山林之间,你却偏偏挖地三尺把我找出来,用尽手段胁迫我,把我无端的卷入到了浩劫的战争和无尽是非之中,这些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你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腆着脸装好人?” “那你就毁了骸谷?那可是我们的家!”陈奇大怒。 “那是‘你’的家,这个‘我们’别包含我。”罗镜冷漠的说道,“当你把我从家里拖出来的那一刻,你就把我的家毁了,怎么?就允许你毁灭别人的家园,就不允许别人毁灭你的家园吗?再说了,我在那里过的一点也不习惯,南方的海上太潮湿了,我每在那里一天,都恶心的想吐。” 陈奇既不屑又无奈的冷哼一声,罗镜直接问道:“我的东西呢?” 陈奇还在犹豫,毛毛在一旁用拐杖捅了捅他,陈奇这才不甘心的从怀里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出来放在桌子上,罗镜喝了一口茶,抿了抿滋味,也不着急,问大伙:“你们大伙猜猜看,这钥匙是用来干什么的?”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开锁了。”慕缘小声嘟囔了一句,楚寻语白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罗镜用手一指慕缘:“答对了,小和尚真聪明。”说完顿了顿,又故意大声问陈奇,“那么陈老大,你给大家说说,这钥匙是开什么锁的。” 陈奇没有回答,仅仅是静静的看着她,罗镜冷笑道:“你不说?那我来替你回答,你们大伙听好了,陈奇当年用武力击败我之后,为了胁迫我为骸谷做事,用他那臭名昭著的九转星辰的功法把我的三魂七魄中的一魂给强行抽走扣押住了,这把钥匙,就是打开封印我那魂魄的盒子的,我拿回自己的魂魄,大家说不过分吧。” 陈奇失望的看着罗镜,极力的想要解释这件事:“我拿走你的魂魄之后,多次告诫过你,什么时候把魂魄还给你不是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自己。无论是在战争时期还是在江湖上,骸谷立业初期杀伐太重,伤兵满营,急需要你这种医道的大神通者助阵,而你心术不正,我虽以武力暂服于你,但你心不服,日后难免生事,所以我取你一魂,日后你若是真的能为我骸谷救死扶伤,你随时都能取走它,我只不过是用根绳子拴住你,以免你造成太大的乱子,现如今看来,是我太仁慈了,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来取,不用靠别人施舍。”罗镜嘲讽道,“至于说什么‘为我好’之类的老生常谈的论调,就不用再说了,能把武力胁迫也说的如此光面堂皇当真是厚颜无耻,我也是动武胁迫他人成为我的活死人傀儡的,大家都是一个山头上的狐狸,就别装什么狐仙了。”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陈奇眉头紧锁,表情充满了疑惑,“为什么你的活死人大军能够瞒着我扩张的那么快?而我这些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哎呦,原来纵横大海的海盗王陈奇也有不知道的啊,我还以为您老人家是全知全能呢。”罗镜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显得得意极了,“其实你被蒙在鼓里很正常,你派在我身边的是三个明哨六个暗哨对吧?这些年里我都一一将他们收成我的活人傀儡了,所以他们每天和你禀报关于我的动向都是我让他们这么说的,至于说活死人傀儡,其实这很简单,只要把你的眼线收了就行,我可以堂而皇之的把毒药混进我开的每一副药方之中,要知道现在我手下的这些活死人大军都是当年用过我方子的,凡是被我治过病的人无形之中就被我控制了,只等我唤醒他们的那一天而已。” 毛毛小声的对陈奇嘀咕了一句:“这丫头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陈奇却不信,怒斥:“暗中盯住你的不乏一等一的高手,你怎么可能把他们全部变成活死人?” 罗镜不屑的反问:“怎么就不可能?不信你现在回去看看,现在他们可都是实力强劲的傀儡,正在疯狂围攻孙亮呢。” 陈奇不甘心的闭上眼睛,牙齿都咬紧了,半晌吐出一口浊气,叹道:“是我害了你们啊。”抓起桌上的钥匙示意道,“拿去吧,你要撤军,别在伤害我骸谷兄弟了。” “啧、啧、啧。”罗镜伸出手指摇了摇,得意的说道,“恳求我,就像我当年满身是血的倒在你脚下的时候一样,你也要恳求我。” “丫头,过了,过了。”毛毛在旁边打圆场。 “过什么?”罗镜的怒火没来由的爆发了,大骂道,“他无端囚禁了我这么多年,我现在没把你们杀光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陈老大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你不是什么骸谷高手如云、天下第一吗?我现在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手下这些所谓的什么高手、低手和疯子一样互相狗咬狗,你平时总以兄弟情长自居,现在就是检验你到底是什么货色的时候了,是个伪君子?还是个真大哥?” 毛毛还想说什么,结果陈奇拦住它,站起来问道:“我恳求你,乞求你,你要我怎么求你都行,要不要跪下?” 罗镜没有回答,靠在椅子上仰望陈奇的双眼,陈奇俯视着她,二人什么话都没有,万语千言尽在眼神之中,有愤怒,有不甘,有冷漠,有过往种种,有千言万语。陈奇慢慢的弯下腰就要跪下,罗镜没好气的叫道:“不用了。”说完身边有下人把钥匙接过来给罗镜。 罗镜将钥匙收在怀中,摇摇头说道:“先说好,你身上的毒我解不了,你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我不会和你一个死人计较。” 此刻旁边有个下人捧上来一个木匣,放在陈奇面前打开,其中装有一颗黑气环绕的药丸,这药丸只有拇指头大小,黑的发紫,紫中透亮,周围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幽谧的淡淡气味,说不上什么味道,姑且认为有点香吧,很典雅的感觉,好似庙里用的檀香,众人不解,连陈奇都不甚明了,唯有一旁的楚寻语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双眼放光,罗镜问楚寻语:“小子,说出来,大声说出它名字来,要是说不出来,我就带家里清理门户。” “十……十绝黄泉丹!”楚寻语叹道,“没想到现在这个年景还能见到这种东西,这是你做的?你会这方子?” 毛毛也吃了一惊,伸头看道:“我一直以为葛洪喝醉了是胡扯呢,没想到真有这东西?” 十绝黄泉丹,出自东晋时期抱朴子葛洪之手,葛洪是整个历史上罕见的医道大神通者,世称小仙翁,须知医道和道家、佛家等修士比起来,医道中很少有能名留青史或者威震江湖的大神通者,葛洪算是其中之一。葛洪此人,是典型的勤学求知之才,内擅丹道,外习医术,研精道儒,学贯百家,思想渊深,著作弘富。他不仅对道教理论的发展卓有建树,而且学兼内外,于治、医、乐、文学等方面亦多成就,长期隐居在罗浮山里酷爱炼丹,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所炼制的丹药也是一等一的上品,曾经有个传闻,说葛洪炼制丹药的药汤忘了倒,他自己就去埋头睡大觉了,结果被路过门口的野狗闻着香味进来偷喝了,喝完以后,此狗竟然得以化作人性,凭空得了道行,由此可见葛洪的丹药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葛洪一生留下颇多的药丸和药方,只可惜他飞升以后,被问询赶来的江湖各路高手哄抢一空,而后在漫长的岁月中你争我夺,已经渐渐绝迹了。十绝黄泉丹就是葛洪得意代表作之一,楚寻语在家中典籍上见过,葛洪另辟蹊径,敢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他纵览天下百毒,诞生了一种十分奇特的想法,认为可以用毒药去解另一种毒药的毒性,这就是“以毒攻毒”成语典故的由来,遂取天下十种最毒的药物淬炼而成丹药,要是正常人吃了入口即死,唯有病入膏肓、毒入骨髓之人食之,或许能救自己一命。十绝黄泉丹一直是个传说,它的药方更是绝迹数百年不止,没想到罗镜有一颗。 楚寻语盯着它半天,羡慕的说道:“这里面有沙漠千年红蝎尾、深海紫蛇毒汁、云泽毒鼠胆,其它的我就看不出来了,至于说怎么炼我就更不知道了。” “可以啊你,咱们家育人有方啊。”罗镜倒是对楚寻语刮目相看了,“你小子就不应该半路改行去练剑,老老实实从医肯定有出息。” 罗镜看着陈奇正色道:“陈老大,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些年凭心而论,你虽然剥夺了我的自由,但是你也帮我挡了很多事,毕竟我在江湖上仇人不少,这些年你也照顾了我,我心里明白,一码归一码,既然咱们今天分道扬镳,那么自然要神仙归位、妖鬼进坟,把恩怨情仇全部算清,你身上的毒是什么毒我不用问,看一样我就知道没救了,拖得太久了,想必楚家小子也告诉你了,试问目前这个江湖如果有我五方鬼帝治不好的病、解不开的毒,基本上你找别人也没救了。这颗十绝黄泉丹乃稀世珍品,我这一辈子也没炼成过几颗,留你一丸也算报答你这些年的恩情,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咱们谁也不欠谁了,不过丑话说前面,这十绝黄泉丹至今我也没用过,你吞下去能否给你续上几天命只有天知道了,但愿你有这好运气吧。” 罗镜这话没说错,骸谷之所以在江湖上无人敢惹自然是因为十胜椅强大的实力,而十胜椅中又以其中四个第一威震天下,分别是第一刀仇露华,当世从刀者中公认最强的男人,也是整个传统武修者中公认能排上前三的怪物;第一药罗镜,现在江湖上还活着的最强医者,集药王府和唐门门中所学第一人;第一巫陈奇,陈奇自身的功法集巫术和道修为自成一派,现在江湖上会上古巫术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了;以及第一妖。她罗镜要是说治不好了确实是没别的医者敢否认,陈奇纵横一世,时至今日看来是在劫难逃。 却不料陈奇推开药丸摇摇头,说道:“这些我都不要。” “那你要什么?”罗镜奇怪的问,“陈老大,这可是能让你多活几天的机会啊。” “我要你撤兵。”陈奇回答的斩钉截铁,“撤掉你的活死人大军。” “……”罗镜此刻表情似乎有些尴尬,阴晴不定了好一会,这才悻悻的说道,“这恐怕我做不到。” 陈奇怒问:“这是你最容易做到的一件事你却不同意?” 罗镜答的也直接:“因为我答应了一个更狠的人,而恰巧陈老大现在你已经没有威慑力了,所以我不能冒着得罪那个人的风险来答应你,眼下的事态发展恐怕是由不得你了。” “恐怕现在也由不得你啊。”一个陌生的声音声若洪钟,忽然从高威的船上响起……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日月无光(五) 书接上回,只说五方鬼帝罗镜正在陈奇面前拒绝撤兵,忽有一声若洪钟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从高威的船舱里走出一个虬须髯张的黑脸大汉,摘下了蓑帽,眼前一花,他已经站在了众人谈判的桌子边,再仔细一看,不是被人,正是雷博海。 雷博海对着陈奇说道:“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可能派一个蜀山的外人来通知老大你呢。” 陈奇很欣慰的点点头,段辰雨倒是有些意外,叫道:“二哥?” 雷博海爽朗一笑:“你比以前壮实多了。” 五方鬼帝略显惊讶,但丝毫不为之所动,倒是一如既往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颇有兴致的挥挥手:“雷二哥,好久不见了。”说来也是巧合,这雷博海不管是在昆仑还是在骸谷,都是坐第二把交椅的。 原来,雷博海早就找个夜晚换了下人的衣服趁机悄悄溜出骸谷老巢万船山了,当初五方鬼帝发动叛变,令人猝不及防,孙亮和雷博海慌忙组织抵抗,但麻烦的是敌人数量太多,而且全都是自己的手足兄弟,众人也不好下死手,一时间被围困在万船山里。孙亮和雷博海商议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唯有请大当家的赶紧回来收拾残局,恰好没多久毛毛的传讯到了,为了掩人耳目,雷博海换上下人的衣服,乘着夜色混出了战局,而后找到了丧门佛,孙亮命人假扮成雷博海在正面继续混淆视听,麻痹敌人。 丧门佛派船只过来找陈奇,同时将雷博海隐藏在船上当个普通的水手,假意让高威带着船只伪装成渔船是为了掩人耳目。陈奇一上船就看见了雷博海只不过故意视而不见,因为他就怕身边也有五方鬼帝的活死人奸细,果不其然。方才雷博海在船上一直听着二人谈判,如果罗镜能主动撤军那是最好,假如她不答应,那么就只有来硬的,比如就是现在。 雷博海直接怒斥罗镜:“臭丫头,你若是在不罢手,我今天就送你去海底喂鱼,马上停止战火,让所有人恢复神智。” 罗镜摇摇头:“抱歉,我拒绝。” 整个大船瞬间往下一压,天空中乌云密布,道道闪电飞舞,雷博海双眼雷光闪烁,本来整个人就是个七尺大汉,这一下的愤怒显得整个人如同金刚降世,雷博海的声音响彻天地,吼道:“我将会彻底摧毁你,把你这叛徒碾为齑粉!”这声音传出百里,众人的耳朵都被震的疼。 罗镜倒是神态自若,用手指了指上面,众人下意识的抬起头往上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主桅杆上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个白衣壮汉,一个瘦小青年,楚寻语认得,瘦小青年就是在蜀山废墟里偷偷看见的那个灯奴,自称为小木匠,而那个壮汉就不知道是谁了,一身粗布白衣,拴着一条黑色麻布腰带,脚登一双普通草鞋,四方脸,短发,双目如电,神态自若,不怒自威。雷博海见到他们二人时也吃了一惊,因为这二人来的悄无声息,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心中不由得一寒,空中的电闪雷鸣也暂时消失了。 桅杆上二人虚踏一步,同时落在甲板上,距离众人不远,罗镜这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对那个陌生的白衣大汉说道:“按照约定,你要的人我给你带到了,我的东西也拿到了,咱们两清了。” “无耻!”雷博海大骂一句,“你这叛徒居然还勾结外敌?” 这声怒喝让罗镜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并非是羞愧,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陈奇,但很快就消失了,此时此刻她心中想的是如何才能早早脱离这个是非窝子,她把钥匙拿在手里挥了挥,说道:“陈老大谢谢你了。” 罗镜还是飘在空中,玉足轻点在船舷上,身形欲飞未飞之际,侧脸看着陈奇,眼神复杂极了,幽幽的说道:“最后不管结局如何,我想,陈老大,这是我们人生最后一次见面了,说起来也是缘分,因为我从来没和任何一个人相处过这么久,最后告诫你一句,骸谷的叛徒比你想象中的要多,我将要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段时间,别找我了,活死人大军的控制权也不在我的手里,我只能说这么多,毕竟我立下了心魔誓言。”对着楚寻语俏皮的一笑,眨眨眼睛:“再见了,楚家小哥哥。”说完,身形一纵,化作一道紫色的流星,划过了天际…… 陈奇略微思索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看着面前这二位灯奴,问道:“二位都是灯奴吗?” 白衣大汉轻轻点头,算是认可,站在原地,不动泰山,抱着手,气势非同凡响,说话声音平和,可丝毫不容质疑,扫视了众人一眼,眼前这些人实力如何他心里有一本账,刚才毕竟在上面看了半天,用手一指段辰雨手里拿的黑灯,说道:“交出来吧。” 楚寻语大怒,刚要开口,结果袖口被人拉住,低头一看,原来是毛毛,毛毛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陈奇带着雷博海和段辰雨在前面搭话,陈奇冷笑道:“不可能,我观你们二位也是手眼通天之辈,为何甘愿为奴?现如今这祸世黑灯已被暂时封印,不如助我们一臂之力,毁了它,给你们自由,也好过当牛做马。” 白衣大汉重新抱着手,和旁边的小木匠互相看了看,白衣大汉回答:“小家伙,你想的太轻松了,我们几乎每个人都尝试过毁掉它,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可结果呢?” 小木匠接住话头,指着段辰雨说道:“结果就是你手里拿着的,你体内灵气也被消耗一空了吧,是不是感觉熔炼它的时候特别费力?灵气消耗的不仅特别快,而且恢复的很慢?我们都试过了,提醒你一下,这东西抽人灵气的时候好贪婪,而且对经络有损伤,现在你还不知道,等过一个多月,你就慢慢觉察出你恢复的极为缓慢,那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们曾经最多一次有二十多个大神通者围着它都没祭练成功,最后反而被它抽干了。” “最后总是这样。”白衣大汉抱着手,回答的有些苍凉,“你们不是我遇见的第一次这样说的人,我也试图帮助过你们这种人,可结果都是一样,它最后总是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把我们折磨的死去活来,受罪的永远都是我们,所以……你们别挣扎了,一个灵气枯竭,一个病入膏肓,只靠一个昆仑的弟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无视了楚寻语三人,当然,楚寻语三人也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雷博海大怒:“你竟然这般目中无人?” “咣当”一声,白衣大汉丢出一个东西在地上,众人仔细一看,全都大吃一惊,竟然是一把破损的黄色大剑,陈奇忍不住惊呼道:“这是?!” “你们没有任何胜算。”白衣大汉波澜不惊的答,“你们派去报信的这个小子已经被我解决了,先灭掉你们的念想,不用等那头蠢犀牛来救你们了。” “你……”陈奇气的脑门青筋暴起,一个站立不稳,被雷博海扶住,陈奇扬天长叹,“没想到我骸谷走到了今天这条绝路,是我害了你们啊……” 不错,王璐冉是带着陈奇的命令悄悄去找铛铛的,这些年来铛铛已经渡过了第八次天劫,是江湖上目前已知的最强妖怪,因为九九天劫渡过以后就能位列仙班,所以铛铛在远离骸谷的深海之地闭关沉睡,为最后一次天劫做准备,只有陈奇才知道它的位置,寻常的事情不得打扰它。陈奇离开骸谷之前,留给王璐冉一个匣子,命令他隐形遁迹在暗中观察,假如一切无事则还罢了,若是有大敌来临,陈奇一时半会回不来,王璐冉则打开秘匣,其中有陈奇手书一封,按照信上指定地点,前去找铛铛回来救援,没想到这么隐蔽的事情都没有瞒过灯奴,王璐冉见骸谷老巢之中罗镜的活死人大军势力太大,孙亮他们难以抵挡,节节败退,便果断悄然离开去找铛铛,未曾料到中途被灯奴截杀,彻底毁了陈奇手中最强的一张底牌。 雷博海挡在陈奇身前,示意段辰雨照顾好他,自己准备上了,因为看样子是没法全身而退了,周围那些围观的船员有如木桩,失去了罗镜指挥,个个都神情呆滞的站在原地,黑压压一片,没人说话,但没想到白衣大汉倒是丝毫不为接下来要发生的打斗而紧张,似乎根本没把雷博海放在眼中,反而竖起一根手指问道:“你们真的要抵抗吗?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这个人,一旦动起手来,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你们还很年轻,最好不要自走绝路,是吧,毛毛老祖,你不劝劝他们?” 众人回头看毛毛,毛毛也挺纳闷,问道:“那个什么……我们认识吗?” 白衣大汉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笑的有些诡异阴邪,和刚才正经脸色有很大区别,他故意问道:“怎么?这才几年啊,都认识我了吗?当初我不是告诫过你,如果你再见到我的时候,就是我大开杀戒之日吗?” 毛毛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极度震惊的神色,小眼睛都瞪圆了,毛发都竖起来了,连退几步,结结巴巴的叫道:“是……是你?你居然还活着?罗镜那小丫头没说错,果然是个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招惹的人!”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日月无光(六) 书接上回,只说灯奴为首的白衣壮汉一出面,连毛毛都吓得脸色骤变,众人不禁都暗暗心惊,这白衣壮汉看起来面容平静,四方大脸,板寸短发,根根冲天,双目炯炯有神,身着粗布白衣白裤,无袖,露出粗壮的手臂,满是肌肉,脚下没有穿袜子,仅是蹬了一双草鞋,整个人身高体壮,站在原地端庄威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笑,就有一股诡异之感,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毛毛却扬天长叹,自语道:“没想到连你这样的人物都甘居灯下,莫非天要亡我?” 众人很是不解,但毛毛的表情说明一切,这些年其实没多少事情能让它如此惊讶,陈奇赶紧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大伙都很想知道这白衣大汉的真实身份,就是死也要死的明白。 毛毛叹道:“他就是……是……是……‘参天妖刀’如空如幻。” “是他?”除了慕缘,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声,慕缘自小在佛门吃斋念佛,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所以显得格外着急,抓耳挠腮的问楚寻语他到底是谁?而且这个名字怎么这么奇特?还有人叫“如空如幻”? 如空如幻是这壮汉的道号法名,他本名叫什么已经无从知晓了,本身他的故事就是江湖上一大传奇,据说他本体是一只大白象,白象成精化作人,其实精怪化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稀罕就稀罕在他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居然一路跑到蜀山要去拜师学艺去了。这简直就是破天荒头一遭,荒天下之大谬,蜀山历来号称无恶不诛,眼睛里不揉沙子,什么妖魔鬼怪都要斩之,尤其是门内那座赫赫有名的镇妖塔,江湖上哪个妖怪不闻风丧胆?怎么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妖怪?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原来这如空如幻化作人形之后浪迹于江湖,走过千山万水,也听闻过许多奇闻轶事,尤以刀魂者的故事最为动人心魄,心神向往已久,尤其是听说刀魂者最后定居于蜀山,于是不辞辛苦,一路翻山越岭,登山蜀山青云高峰,跪拜于大门之前,只求刀魂者能收自己为徒。 他来的不巧,那时候刀魂剑魄二人在乐山大佛一战刚刚结束,二人全都渡过天劫,双双离世不知所踪,如空如幻跪在大门口才发现自己扑了一场空,心有不甘,不想走,虽然刀魂者不在了,但是据说他生平所学都留在了蜀山,如果能参透他留下的无上秘籍,那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于是求蜀山掌门收下自己。 蜀山这边则是一脸茫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有主动送上门找死的,守门弟子起初看有妖怪朝大门而来以为是趁刀魂者离去来蜀山寻仇的,不想这妖怪来了以后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门口,倒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赶紧上报,门中四位执法长老匆匆而来查看情况,看他不像是满身杀气来寻仇的也甚是费解,得知他要见刀魂者不禁为之一愣,便告诉他刀魂者已经飞升了,不料这妖怪认为是蜀山人骗自己,坚决不信,不肯起来,就跪在门口,惹得蜀山人大怒,你一个妖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跑到蜀山门口耍赖?二话不说直接开打,四个围攻他一人,却惊讶的发现如空如幻只是跪拜在地不还手,任由他们疾风骤雨般攻击自己,届时不能伤害他分毫,四位惊骇之余也颜面无光,少时罢手,便赶紧在往上报,引得当时蜀山掌门匆匆而来,问清楚原委也哭笑不得。 原来,这妖怪本体不是一般妖物,而是一只白象,出生在南疆,原本居住在南传佛教圣地“洼八洁”寺庙,这“洼八洁”听起来是不是有些耳熟?没错,就是楚寻语他们三人在南疆古牢山中了盅毒以后想要去找高僧解盅的寺庙,“洼八洁”的汉话意思就是“上部座佛教的寺庙”,是南传佛教的圣地,自古就有。白象在南疆少数名族百姓心中地位神圣,奉若神物,这如空如幻就是一只被自小供奉的白象,因其天天在南传佛教寺庙里生活,耳闻目染高僧讲经说道,多年以后,终于顿开灵智,脱胎换骨,得以化人。前面我们不仅一次的提到过,佛教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宗教,只要你肯皈依,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收为佛祖坐下护法,天龙八部众就是最好证明,这如空如幻也是如此,化作人形之后,并没有把寺庙众人吓坏,相反,诸位高僧恭谦礼让,环绕身边,纷纷祝贺如梦如幻有此造化,让他继续留在寺庙里,还帮他主动适应人类生活,如空如幻生活在寺庙中,和众僧一起劈柴跳水,一起生活,倒也没什么不适的,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本就是巨象之体,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而且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被佛法熏染,所以周身上下隐隐有佛光护体,此乃般若之相,所以与生俱来就不同凡响,一般手段根本伤不了他。 如空如幻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决定想出去看看,和寺中僧人商量了以后就走出了佛门。这些年他虽说是在寺中生活,但主持一直没有让他剃度皈依,究其原因,是因为有千般红尘,他还年轻,主持大师说他有一段上天都参不透的机缘,所以应该走出这小小是寺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最后真的决定皈依佛门那就再回来剃度,佛教引导世人,但绝不能强迫世人入空门。如空如幻适应了人类生活以后,就拜别了众僧,一人打点行囊走上前往中原的旅途,因为他在南疆时就听人多次说起中原的繁华,于是羡慕不已,一路溜溜达达往中原就来了,希望能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文明,结果这傻小子搞错了时间,他正好赶上了五胡乱华,好家伙,到处杀的流血漂橹,尸横遍野,小时候听别人说的汉人有黄河、长江,有孔孟之道,有锦绣江南,有纸醉金迷,结果眼前看到的这些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简直就是阿修罗地狱,到处都是尸骨皑皑,活啖人肉的恐怖场景,如此惨绝人寰,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在如空如幻眼中,世人皆是人,不分名族,不分种族,所以这一路上兵荒马乱的,他所到之处,都是尽力挽救身边受苦受难之人,可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所见所景之惨,简直超乎想象,深感力不从心,数次都想回南疆寺庙中去,感觉自己被骗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暗无天日中有一英雄降世,振臂一呼,天下汉人全都聚集麾下,毫无疑问,他就是武悼天王冉闵,修真界则是在刀魂者高举的大旗下,空前的团结一致,浩浩荡荡吹起了反攻的号角。后来冉明兵败被杀,刀魂者虽然伤心至极,但也不放弃信心,并且反思己过,放弃了冉闵过于杀戮的主旨,因为以暴制暴只会加剧民族矛盾,再三权衡之下,刀魂者又另则明主,辅佐了一个叫杨坚的年轻人起事,经过漫长卓越的辛苦奋斗,终于横扫八荒,一统六合。杨坚当上了皇帝之后,减税扶农,兴教督学,招抚异族,戍边屯田,幅员辽阔,人丁复苏,开前朝之未有盛世,史称他为“隋文帝”,因其卓越的文治武功,连少数名族都褒呼他为“圣人可汗”。 而在修真界,刀魂者这一路走来也饱受赞誉,先是和武悼天王冉闵一起举义,渡天之杀戮浩劫,而后又从龙征战,一统华夏,开隋朝大国,创无双盛世,百姓兴旺,文明复苏,加上起修为高深,气度博大,受到江湖上各大门派的追捧,连如空如幻也不例外。在乱世时,他也见过无数英雄豪杰,但无一人有此成就,曾经机缘巧合,在早期的时候,如空如幻远远见过刀魂者一面,实在是过于普通,仅仅是粗布衣服,短发草鞋而已,未曾相识,隋文帝开国以后,四海一统,刀魂者也定居蜀山安度晚年,如空如幻得知此消息于是赶紧上蜀道求道拜师,希望刀魂者能收自己为徒,早日得证大道。 却不料刀魂者定居蜀山的消息渐渐传开,无数人慕名而来,拜师学艺,更为奇葩的是这些人来蜀山并不是要入蜀门,而是只求刀魂者收徒,入蜀不入门,拜刀求刀徒,这是当时的一句江湖笑谈,蜀山自己也不胜其烦,而刀魂者也无意收徒,所以全都一一拒之门外,唯有如空如幻是个例外。如空如幻知道拜刀魂者之门难于登天,所以没打算能一蹴而就,相反,就这么虔诚的跪拜在蜀山大门外,任凭蜀山人攻击自己也绝不还手,这才惊动了蜀山当时的掌门天冥真人,天冥真人出门一看也啧啧称奇,因为他观如空如幻虽是精怪化身,但周身上下祥云缭绕,梵音回响,此乃佛门护法之相,便搀扶他起来,告诉他蜀山人不打诳语,刀魂剑魄在乐山大佛上决战数日,而后双双飞升,至今早已不知所踪,如空如幻就算在这里磕头磕死了,恐怕也是白费力气。 如空如幻这才知道刀魂者真的不在人世,顿时心灰意冷,神情沮丧,天冥真人心有不忍,便告诉他,原来剑魄上门搦战,刀魂者皱眉良久,自知此去恐难回来,于是临行前吩咐后事,天冥真人问何人可继承衣钵,刀魂者略一思索,在蜀山顶上刻下苍劲古朴的“刀魂”二字,告诉身边人,后世若有能悟出此言者,即能得真传,而后应战而去,自此再也不见。如空如幻跪求天冥真人慈悲,能让自己一睹刀魂者英雄真迹,也算大慰平生。天冥真人因为和刀魂者私交甚好,所以思想倒也开明,本想答应,奈何门中诸多长老全都反对,蜀山立派千百年,从未让任何一妖进门,这如空如幻哪怕是佛门护法也无济于事,蜀山门规岂是儿戏?一时间陷入僵局,如空如幻也不着急,就这么跪在大门外,将脸埋入尘埃,表达自己虔诚之心,任凭蜀山人软硬兼施都无可奈何,最后终于达成协议,如果如空如幻有本事在蜀山的镇妖塔里闯上一闯,那么蜀山人就答应他的要求。 蜀山镇妖塔乃蜀山开派宗师白眉真人所留,专门收押蜀山人捉拿的妖怪,是个十分险恶的去处,其中机关阵法都是一等一的手段,如空如幻要是踏进去简直就是九死一生,本以为能把这小子吓唬走,没想到如空如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脱去身上衣服交于天冥真人保管,只穿一条短裤,光着身子昂首挺胸迈步进去,按照约定,要取走塔顶一枚铜钱算做信物再出来才算数,没想到这一进去整整一年都没了音讯,世人皆感叹凭白送了性命的傻妖怪,早就将他望之脑后,却不料一年之后,镇妖塔大门重新从内部大开,蜀山上下皆是大惊,全都围拢过来一看,如空如幻满身伤口,口衔铜钱,手提两把淡黄色双刀出来了,他虽然肉体重伤,但周身灵气盎然,双目有神,世人大惊,他居然在这里面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杀了个来回?真乃神人也。至于说他手里的两把淡黄色细长刀,乃是他本体白象的象牙,在镇妖塔内部战斗的时候,实在力有不及,便拔下两牙,打磨成细长刀具,也算是完成了诺言。 天冥真人大声叫好,上去帮他穿上衣服,治疗伤口,蜀山众长老再也无话可说,只好兑现诺言,等他伤愈之后,带他前往山顶观字,但蜀山不能收他为徒,这是门规,绝不能收个妖怪徒弟。如空如幻见到刀魂者留字内心震撼,热泪盈眶,当场跪拜,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蜀山顶上沉默不语,坐起了佛家的“枯禅”,一坐数年,细细冥思刀魂含义,参悟大道,期间天冥真人时常上来与他攀谈交流,一边是佛道心得,另一边则是天冥真人指点了他不少蜀山剑法,如空如幻在此期间修为日益高深,已经绝非寻常人了。 而王璐冉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如空如幻的,因为蜀山门中的小孩子从小就听说山顶上住着一个不伤人的妖怪,都觉得好玩,于是想上去看看,结果见到之后却大失所望,还以为妖怪都是威风凛凛呢,没想到是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的乞丐,坐在山顶上练剑写字,平静异常,见到孩子们上来玩,如空如幻也和他们经常打闹,时间久了,倒也忘记了红尘俗世,每日里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在高高的山巅上,飘逸的白云中挥洒着汗水。后来有孩子问起他的名字,因为年代太久远了,他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正好和天冥真人讲经说法说到了《金刚经》,便感叹名字乃虚名尔,如空,如梦,如幻,如影,自己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孩子们听的好玩,就开玩笑说那咱们道家姓名自谦有上下之分,比如天冥真人,自谦为“上天下冥”,你一个佛门出身的妖怪在道家学剑,应该怎么叫?干脆自谦为如空如幻,就叫空幻吧。如空如幻哈哈大笑,就应了这个名字,于是这个名字就慢慢叫开了。 这个故事当时在江湖上是一大奇闻,自我标榜的蜀山居然收容了一个妖怪,闹的蜀山人经常在外面被冷嘲热讽,颜面无光,连万道之祖的昆仑都倍感匪夷所思,蜀山门中多次要求将他赶出去,天冥真人都拦着不让。后来没想到天下风云突变,圣人可汗隋文帝猝死于后宫,驾崩之后,隋炀帝杨广继位,隋炀帝在位期间屡兴战事,滥用民力,骄奢淫逸,残暴无度,动则发几十万士兵远征边境,或征调百万民夫开凿运河,更别说他还广征美女,大兴土木等等暴行了,闹的天下是民怨涛涛,起义不断。 隋朝的命运很快就完结了,李渊携长子李建成、二子李世民、三子李元吉在晋阳誓师起兵反隋,建立新政,改国号为唐,开启了唐王朝,而后,二子秦王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射杀大哥李建成和三弟李元吉,逼唐高宗李渊退位,唐太宗李世民继承大宝,创贞观之治盛世,这些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在玄武门之变以后,一向独居在蜀山顶上的如空如幻忽然离奇失踪,玄武门之变以后的第五天,如空如幻没来由的出现在长安城外,手拿两把淡黄色象牙长刀,一言不发,一语不说,莫名其妙就大开杀戒,动手就杀,从长安城宫门口一直杀到大明宫,再从武德殿杀到凌烟阁,七进七出,把整个皇城内外杀透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杀的新唐王李世民是抱头鼠窜,杀的是皇城内外地动山摇,禁卫军和修真者皆不能挡,人神全恐,如空如幻刀锋所指乃李世民本人,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斩杀当今天子,弄的是世人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还是李世民棋高一着,急诏当时天下第一好汉李元霸前来护驾,李元霸乃是佛祖座前金翅大鹏鸟转世,面如病鬼,骨瘦如柴,天生神力,无人能敌,昔日在紫金山一战,一人之力杀的百万敌军丢盔弃甲,乃天上地下第一魔神,人们形容他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意思是说如果苍天有手把,他能拽着手把把天扯下来,如果大地有环,能提着铁环把大地拉起来,可见此人是何等厉害。那日只见李元霸头戴乌金冠,身穿铁水甲,胯下白马万里云,手拿两把八百斤紫金锤,往大明宫门口一站,将李世民护在身后,威风凛凛,傲视群雄。 如空如幻脚踩草鞋,身着白色短袖麻衣布裤,全身肌肉孔武有力,手提两柄长短象牙刀,右手长刀唤作“掩月”,左手短刀叫做“红雀”,双眼杀的通红一片,李元霸杀人无数,观此人杀气熏天,战意正浓,又有万夫不当之勇,不敢小视,如空如幻佛家出身,看出李元霸乃佛祖座前大鹏鸟转世,不愿和他纠缠,只叫他让开,自己今天只斩李世民一人足矣,若有阻拦,哪怕佛祖亲临,也要杀个神鬼变色。李元霸哈哈大笑,从来都是自己杀别人,今日你爷爷我还能被个村夫吓退?二人说罢打将在一起,直杀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乌云滚滚,日月无光,苦斗五日难解难分,直到最后天冥真人带着三百大神通者前来助阵,合力围剿,如空如幻才力竭被俘,此事虽然起因结果全都不明,但也让他在江湖上名声大噪,李元霸生平未有如此酣畅淋漓的一战,赞他有如参天巨树之力,顶天立地之威,所以江湖上人送诨号“参天妖刀”,后来因为意图谋害天子被修真界判处死刑,这件事的背后原因也就成了悬案,没想到他居然没死,还成了灯奴,当真是让人错愕不已。 地上王璐冉那把黄色的剑就是如空如幻昔日里用过的长刀“掩月”,不知道王璐冉是在哪里弄来的,但此刻如空如幻看都不看地上自己昔日的长刀一眼,反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众人,雷博海本身也不是凡夫俗子,但听闻参天妖刀的名字还是不由自主的心中发虚,此时此刻他也明白了之前五方鬼帝罗镜说的宁愿惹陈奇也不愿意惹他的话,现在自己终于明白了,未曾料想居然背后有这号人物。 如空如幻神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因为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场面,只要他的名号亮出来就能吓退一帮人,他威严的看着众人,伸出手指说道:“交出黑灯,或者我杀了你们所有人,包括毛毛老祖,再拿走黑灯。” (ps:双十一给大家助助兴,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日月无光(七) 书接上回,且说如空如幻亲临战场,虽然他生平只在长安城打过那一战,但是他能和佛祖座下金翅大鹏鸟转世李元霸杀的地动山摇,这威名足够吓众人一跳,毛毛不禁感叹道:“连你这样的人物没想到都会屈尊于黑灯妖孽之下,难怪这么多年黑灯可以无所顾忌的江湖上横行无忌,它网络了你们这么一批这么厉害的奴隶,真是了不得。” 如空如幻自嘲的摇摇头,带着满满的回忆眼神问毛毛:“老祖,还记得当年我问过你一个问题吗?” 毛毛一愣,随即回答的有些尴尬:“还真不记得,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曾经见过,年代太久了。” 如空如幻示意无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诉说,道:“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五胡乱华的时候,那时候一支鲜卑族人马刚刚洗劫完一个村落,我到的时候,满目疮痍,有个小女孩被破败的房屋大梁砸断开了脑壳,她母亲在一旁捧着女儿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我想帮她治伤她不让,没多久她自己也断气了,当时你就在不远处废墟里翻他们家的米缸,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毛毛,毛毛神色尴尬极了,故意大声反问众人:“都别看我,这些又不是我弄的,再说了,那时候天下大乱,到哪都一样。” 如空如幻当时并不以毛毛是妖为意,毕竟他自己也是白象所化,毛毛撅着大屁股蹲在台阶上捧着捡来的馒头低头正啃呢,吃的满嘴流油,而如空如幻则坐在它旁边,满手都是泥巴和鲜血,捧着小女孩的尸体,无奈的眼神仰头看天,他们俩就这么坐在到处都是烧焦的破屋门口,废墟里冒出屡屡青烟,他们俩一高一矮坐那半晌,如空如幻若有所思的小声问道:“为什么?” 毛毛头也不抬的支支吾吾回答:“干嘛,他们屋子里的人都死光了,还不让我捡个馒头啃?馒头蘸炸酱,可香了。” “不是,我不是说馒头。”如空如幻歪着脑袋,任凭小女孩的尸体靠在自己小腿上,袖口高高卷起,半胳膊都是鲜血和污渍,无奈的搭在膝盖上,一直木讷的盯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动不动,“我是说,为什么会这样?人类的世界为什么会如此凄惨?我都不知道我变成人还有什么意义。” 毛毛啃完了,嘬了嘬爪子跳下台阶,转身看了一眼如空如幻,小眼睛眨巴了两下,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你会找到的。”说完就混入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毛毛冷笑着反问如空如幻。 如空如幻迟疑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股悲怆的身材,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明显语气顿了顿,才幽幽说道:“我也找了很久,曾经找到过,又失去了。” “所以你现在就来毁掉别人的人生了?”陈奇豪爽的讥讽大笑,“你把你自己人生的不如意全部发泄到别人的身上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如空如幻恢复了冰冷的面容,目光如炬的审视着陈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你身上的血腥气隔着八丈远我都能闻见,你自己又毁掉了多少人?” “我是没有办法。”陈奇丝毫不相让,“不让把我和你们这种受人奴役的刺客杀手混为一谈,你们连灵魂都出卖了,现在只不过是行尸走肉一具而已。” “那很遗憾,你今天就要死在‘行尸走肉’手里了。”如空如幻根本没把陈奇放在眼中。 雷博海踏前一步,挡在陈奇身前,如空如幻意有所指的指了指上面的蓝天,雷博海配合的一抬头,二人同时升入云端之上的高空之中了,雷博海是为了避免战斗波及陈奇他们自己人,而如空如幻则是为了段辰雨手里的黑灯不会被打落海中,这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 二人飞上天空之后,甲板上就剩下小木匠和陈奇一伙人了,至于说甲板上那么多活死人傀儡只会木讷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小木匠对陈奇他们说道:“把小船上的人叫上来吧。”说完不由分说,用手一指水面,高威他们的小船直接散架了,船上那几位手忙脚乱的抓住大船边挂着的绞绳网,楚寻语他们赶紧把他们几个人拉上来,高威带着一身水花爬上来抱怨道:“我滴娘啊,这船也太不结实了,说沉就沉。” 陈奇转头就要对小木匠说话,小木匠一伸手指摇了摇:“嗯、嗯、嗯!”示意陈奇闭嘴,然后掐个法诀,一拍船舷,整个大船上下通体无数个符文被点亮一闪而过,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艘船早就被做了这么大的手脚,一定是五方鬼帝和他们暗自勾结的,小木匠这才拽过刚才他们谈判的椅子,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皱眉自语道:“哎呦,这是杭州狮峰的龙井吧,罗镜那个小丫头别说,对茶一项都很讲究,就是水冷了。”说完对身边的活死人傀儡挥手喊道:“别傻站着了,换水啊。” 活死人傀儡全都一动不动,小木匠有些烦躁,随着指着其中一个手指一勾,七八个活人傀儡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中了一样,整个神情一阵扭曲,栽倒一片在地,有很多小东西从他们尸体上“嗖”的一声窜出来钻入小木匠长袍底下消失不见,小木匠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能听懂我在说什么,还不赶紧给我烧壶热水?”此时这些活死人才互相看看,一声不吭的闷头忙碌起来。 小木匠无奈的摇摇头,转头话里有话的对陈奇他们说:“你们都自便吧,反正这条船我加了封印,你们也跑不出去,放心,上面应该很快就结束了。”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就这么自顾自的拿过桌上的点心匣子到船头一边吃一边看风景。 此时天空中传来了遥远的轰鸣声,云层上方不时有光亮四处浮现,很明显雷博海和如空如幻已经交手了,见小木匠似乎不管众人,陈奇和段辰雨赶紧提着黑灯离他远远的,顺便不知道钻进船舱干什么去了。楚寻语低头问毛毛:“如空如幻虽然生平只有在长安城大明宫那一战,但是杀的神鬼变色,天下无双,世人全都知道他大名,那雷博海虽然在昆仑也有点名气,可我不了解他,你觉得他有几成把握击败如空如幻?” 毛毛略微思考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忘尘小声惊呼道:“一成?那我们还打什么?这回不是死定了嘛。” “你想多了。”毛毛冷冷一笑,摇了摇手指,纠正道,“我是说,‘一’点希望都没有。” “那不是完了吗?”慕缘沮丧的说道,“我们现在别愣着了,赶紧写遗书,回头自刎好歹也留个全尸。”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楚寻语面容此刻反而没那么焦急,但很严肃,很认真。 “当初破灯奴那件黑色斗篷的阵法按照计划就应该是留给如空如幻的。”毛毛无奈的摊开双手,“斗篷的破解方法是多年前从黄道婆那里得来的,我们经过多方查证才得知它与江湖上由来已久的黑灯传说有关,所以当个宝押在手里,因为一直听说黑灯手里有个怪物,实力能颠覆天地,所以就打算用斗篷拿他一手,却不料竟然是他如空如幻,更意料不到的是我们还是低估了灯奴的实力,没想到除了如空如幻竟然还有末法癫僧摩耶古蝉,莫蔓鸢都拿他不下,当时情况紧急,只好把手里的最大一张底牌打出去了。” “不知道陈奇那边……”忘尘想说王陈奇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毕竟他是纵横江湖多年的海盗王,结果却诧异的一抬头发现陈奇和段辰雨二人不见了,倒也有些惊讶。 “走,我们去找他。”毛毛转身就往船舱里走。 众人跟上去,慕缘却发现楚寻语站在原地没动,楚寻语对他说:“你们先去。” “你怎么了?”慕缘奇怪的问。 “你们先去吧。”楚寻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船头仰头看天观战的小木匠,“我还有事情要做。” “你别做傻事。”慕缘皱起眉毛,楚寻语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他的表情了。 “不会的。”楚寻语笑了笑,显得很干涩,认真说道,“我自有分寸,确实我有个大胆的想法,眼下机会不多了,只能试一试。” “但愿吧。”慕缘看看小木匠的背影和楚寻语,有些不放心,但楚寻语的表情显得很平静,慕缘识趣的走了。 楚寻语表情有些僵硬,转身看看站在船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天上的小木匠,就拿起桌上一杯刚沏的热茶走过去了……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日月无光(八)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也拿起一杯热茶走到了小木匠身边,和他一起依偎在海风中看着天上的战斗,这时候才有机会好好从侧面观察一下灯奴,小木匠此人年少的面孔却显得苍白,鼻梁附近有些雀斑,眼神中流露出和外貌不相符的沉稳和凶狠,头发灰蒙蒙的,像从来不洗,仿佛从泥粉堆里爬出来一样,双手倒是很有特点,不仅粗大,还满是老茧,如同天天干粗活一样,小木匠知道楚寻语来到自己身边,并没有正眼看他,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缠斗的二人,用很不满的口气责问楚寻语:“你还不赶紧进去和他们一起想办法?留在这里干什么?” 楚寻语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什么……前辈……蜀山一战受的伤还没痊愈吗?”楚寻语这一问是一语双关,既表明了自己当初趴在废墟里看见了小木匠和燕枝的对话,同时也是试探一下小木匠的心理,这家伙此次的动作意义不明,态度暧昧,两边的事他都做,既帮如空如幻困住了自己,也没有对众人赶尽杀绝,反而留足了时间给众人考虑脱身之计。 结果小木匠对楚寻语提及当日在废墟中偷窥的事情并没有在意,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伤势还没有痊愈,异教神的东西最麻烦,再说了,你还有空担心我?死在前面等着你呢你知不知道?” 楚寻语尴尬的笑了笑,反而意有所指的问道:“前辈,你的心里不也很紧张吗?何必装腔作势呢?”原来楚寻语观察的小木匠刚才从桌上拿过的点心匣子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给陈奇他们看起来感觉很悠闲,实质上到目前为止他是一块点心都没吃,就这么放在船舷上,自己看都不看,反而是一直忧心忡忡的观察着上面的打斗。 “哼……”小木匠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下意识的没看楚寻语,反而是把头扭向另一边,顿了顿,有些不甘,也有些后悔的自语道:“我也是疯了心了,居然把命押给你。” “对我有点信心嘛。”楚寻语也自嘲的笑了起来,,“我还想请你帮个忙呢。” 小木匠没好气的回头冲着楚寻语掩饰不住的嚷嚷道:“我还帮你?!”说一半停住了,下意识的左右看看,确定没什么人,在和楚寻语四目相对,气愤低声斥道:“你最好先帮帮我,我和燕枝把命都押给你了,你别指望我们能帮你把它毁了,先跟你说清楚,什么刀砍斧剁,水淹火烧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历史上想干掉它的人多了,什么方法都用了,结果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近乎绝望,所以你最好给我说个可行的新办法出来,否则我现在就先剁了你。” 楚寻语这一回倒是回答的很自信:“对付黑灯我已经有了办法。” “哦?”小木匠眼中一亮,既惊喜又警惕,“你不是在诓我?” “绝对不是。”楚寻语胸有成竹的反问,“知道南疆庄蹻的黄金城吗?” “知道。” “知道我得到那个卷轴了吗?” “也知道。”小木匠喜上眉梢,“我听燕枝告诉我了,是李尔文瞧瞧告诉她的,说预言已经快成真了,你们已经得到关键的方法了,管用吗?” “管用。”楚寻语回答的老神在在,直接大大方方掏出卷轴的匣子在小木匠面前晃了晃,“不信你自己看。” 小木匠瞪大了眼睛,看见这是一个南疆盅师的封印盒子,卷轴也确实在其中,因为庄蹻的封印在被毁后,就找苗不燕换了个新的,对于上面的盅师纹路小木匠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他可是有切腹之痛,眼看着小木匠指尖就要碰到盒子,忽然停住了,疑惑的抬起头问楚寻语:“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在夺走它?” “那太麻烦了,您不用杀我,我也送给你,来,拿着。”楚寻语晃了晃。 小木匠见没唬住楚寻语神色有些失望,嘴角抽了抽,又把手指缩了回去,没好气的双手一拍船舷,“我不能看。” 楚寻语笑了,这一路上他都很少笑,这一笑,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胜灯奴一成,他笑呵呵的说道:“您老到底还是英明的,知道黑灯还控制着自己,要是你自己知道了方法而黑灯等会万一控制不住脱了困,那么这些秘密黑灯也就全都知道了,到时候您真的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行了,别说这么多了。”小木匠恼火的看了自己左手背上疤痕一样,不满的问道,“我别的不问,就问你是不是真的找到办法解决这一切了。” “肯定找到了。”楚寻语拍着胸口回答,“这么跟您说吧,你们把我和黑灯留在一个孤岛上谁都别来打扰我,我有十成把握把它干掉。” “那你还在等什么?”小木匠激动的问。 楚寻语一指船舱:“我现在身边这么多人难以落单啊,要知道我身边这些其他人太多了,我做这些事情不可能一点代价没有,而我的同伴肯定不会让我乖乖去冒险的,我得找个无关的人帮我。” “你早说啊。”小木匠喜上眉梢,“我现在就去宰了他们。” “没让你杀他们!”楚寻语哭笑不得,“他们是我兄弟和朋友,我怎么会让你杀他们。” “那我就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可以。”楚寻语一指天空,“最后一个问题,帮我干掉如空如幻。” 小木匠倒吸一口冷气,眯着眼睛看着楚寻语,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楚寻语冷笑一声:“您别多心,我就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如空如幻会答应放我和黑灯走吗?据我所知,他是死心塌地的跟着黑灯吧,不干掉他,我纵然是有一万个方法对付黑灯也无济于事。” “你疯了!”小木匠低声咒骂道,“你知道那只大笨象有多强吗?他能把我们全部碾成烂西瓜,现在上面那个昆仑的大胡子怎么说也算江湖上一号人物吧?最多也就能撑一个时辰罢了,你居然让我去送死?” 楚寻语也怒了:“上次在蜀山我可是见过前辈您动手,实力超乎想象,只要您愿意和雷博海联手……” “废话,我不是有伤在身吗。”小木匠直接打断他的话,“哪怕就是我身体如初,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是出生佛门具有先天佛光护体的妖物化人,这等同于是他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要想伤他必须要先破他的先天护体佛光,对付这种东西必须要有特殊的武器,当初在被奴役之前,我被诸子百家几大家族追杀的几乎断气,身上东西抛的抛,散的散,已经没留下什么宝物了,更别说还要破他的先天佛光了,这种烂事你就找我,怎么不找一心帮你们的秦桑仙子去?” “她不是被召回你们老窝了嘛。”楚寻语也急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我把话放在这里,只要你们想办法帮我解决了如空如幻,其他就不用你们管了,黑灯交给我就行。” “得了吧你。”小木匠也很恼火,感情这小子说半天就是这个主意,凭心而论,这帮灯奴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如空如幻能肩负起灯奴领袖的使命,毫无疑问没两把刷子力压群雄是不行的,让小木匠去干掉他无异于痴人说梦,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讲,如果真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能干掉如空如幻,小木匠他们早就动手了,这些灯奴只要一天不管,个个都是能翻天覆地的主儿,还能在这里干瞪眼? 二人正说着呢,只见空中雷博海被一下打落云端,直接坠入水中,雷博海匆忙爬起来,嘴角带血,吐了一口血沫子,双手雷光重新闪烁,金灿灿的雷云来自四面八方,周围的海域一片沸腾,小木匠左右看看,一掐法诀,让大船稳定下来,而后雷博海双眼放光的又重新跃上天空,继续和如空如幻厮杀去了。楚寻语迫不及待的问小木匠:“前辈,你是帮还是不帮。” “不帮!”小木匠回答的斩钉截铁,其实他也不愿意承认,“我是有心无力,我现在也没那能耐干掉他。” “好,你逼我的。”楚寻语往后退了一步,打开装卷轴的木匣,拿出卷轴。 小木匠满脸疑惑:“你干什么?” 楚寻语冷笑一声:“我给您看。” “不看。”小木匠也冷笑一声。 “我读给您听。” “你敢!”小木匠大怒,“我把你舌头割了。” “我写给您读。” “我把你手剁了!” “那我的同伴出来就要问我为什么舌头没了手也没了。” “我就把他们都宰了!” “说的好。”楚寻语抚掌大笑,“你把我们都杀干净了,然后带着黑灯跟着如空如幻一起回家,自由的希望肯定是没有了,但是黑灯脱困以后呢?它一定会发现你们三个背叛了他,到时候就热闹了,还记得宏道门的祖师和潇潇吗?他们的下场就是你们三位的下场,到时候我提前在黄泉路上给你们占个好位置……哦!不对,你们这些灯奴灵魂好像不一样,死后也去不了黄泉。” “你好大的狗胆!威胁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小木匠面色铁青,气的一股气势张开,压的大船左摇右晃,楚寻语死活不退缩,他知道此时就是华山一条路,有进无退,现在退缩就等同于以后就再也没活路了。 “那我能说你吗?”毛毛的声音传来,二人回头一看,发现毛毛站在窗台上,原来刚才小木匠的气势把他们都惊动了,全都赶紧出来看看怎么回事,毛毛跳下窗台,还是拿着拐杖从甲板上扭着肥胖的身躯摇摇摆摆过来,严肃的质问道,“那我有这个资格威胁你吗?你要是不帮我们,你就等于自掘坟墓,你也离死不远了!” 小木匠没好气的摇摇头,发现陈奇他们一个个用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恼火,“你们这帮废物都傻了吗?我怎么会帮你们?再说了,我根本就不是如空如幻的对手,我怎么帮?” “弱点。”陈奇在一旁插话,他上前一步,“我知道他很强。” “强到你无法想象。”小木匠不甘的补充道,这一看就是以前被如空如幻打怕了。 “但他总有弱点,是人都有弱点。”陈奇追问,“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小木匠低头沉吟了一会,道:“真没有,他本身就具有先天佛光护体,不伤皮肉,不染心魔,巨象化人皮糙肉厚,还算是只守不攻,后面又学了蜀山剑法,攻守两端简直无懈可击,如果真要有弱点的话恐怕就是他不会什么太复杂的术,也没学过什么防御功法,全凭天赋,倘若能有魔道法宝腐蚀了他的佛光,他就等于没有防御了,就能对他造成伤害了。” .“眼下应该是没有。”陈奇和段辰雨互相对望一眼,“若是要腐蚀他的先天佛光,那势必要用大量鲜血或灵魂祭练过的东西,这种东西都要提前准备,哪有现成的?” “那就只能以力破力,正面交手。” “连你都不行,我们恐怕……”段辰雨也有些绝望,“倘若我、大当家的和你都是身体恢复如初,加上雷博海,我们四人合力必能斩下如空如幻,可是现在……” “不是我们,是他!”小木匠用手一指楚寻语。 “我?”楚寻语诧异的反问,“有什么办法吗?” 小木匠回头看着毛毛,说道:“老祖,交出来吧。” “我就知道你还藏了一手!”慕缘大喜,就往毛毛身上乱摸。 毛毛着急忙慌的打掉他手,委屈的嚷道:“别乱摸,我没什么宝贝了,当初斗篷那事我就准备留给如空如幻的,结果被摩耶古蝉用了,你们都知道这些情况,我哪还有什么宝贝。” 小木匠一努嘴:“我说的是你的拐杖。” 众人看向了毛毛一直形影不离的拐杖,不就是梧桐木做的吗,上面还雕刻着一只凤凰,焦黑焦黑的,大伙甚是不解,不知道这有什么特殊的,毛毛脸色却变了,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拒绝道:“你疯了,他一个凡人身躯怎么承受的住。” “预言之子嘛。”小木匠用轻佻的眼神扫视了一眼楚寻语,显然他很不屑于这个名号,看楚寻语这种小人物的眼神充满了蔑视,“虽然我不认识老祖你,但也久闻大名,加之我对木材东西又特别敏感,所以你瞒不了我,怎么样?是时候来验证一下尹芳妹妹的星语者预言了,到底是不是预言之子,就用死亡这条尺子来衡量一下吧。”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一百章 日月无光(九) 书接上回,众人此时全都坐在甲板上凑成一团,一个个全都神情尴尬,灯奴小木匠倒是站的远远的,讥讽的看了大伙一眼,但是一点参与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众人高高矮矮坐成一团,段辰雨扶着陈奇先坐在椅子上,陈奇一脸好奇的问毛毛:“这么多年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拐杖原来大有文章,以前你怎么从来没提到过?” 慕缘是坐在地上的,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摸,毛毛下意识的把拐杖换了个手,没想到这边是楚寻语,他也好奇,伸头盯着拐杖看,毛毛有点受不了,撇着嘴道:“至于吗你们?” “这就是凤凰栖息过的梧桐木吗?”楚寻语也叹为观止,只见这拐杖乌黑透红,因为年代久远所以已经通体把玩锃亮,整体是锥子形状,杖头上面雕刻着一只五彩凤凰正在低头梳理羽毛的图案,栩栩如生。 忘尘好奇的问:“据说凤凰每五百年就会带着人间的仇恨、愤怒等进入涅槃,在梧桐树上浴火重生,就是它吗?” “是啊,就是它。”毛毛不屑的回答,“它就是一只大火鸟而已,至于说是不是带着人间的仇恨什么的那都是你们这些人类自己幻想出来的,每隔多少年我也没算过,反正很久就是了,以前我家门口就有只火鸟在树上做的窝,笨的很,多少年一次,就把自己给烧年轻了,从灰烬里变小鸟爬出来,回回都返老还童,好玩倒也好玩,看多了也就无聊了,后来它飞走了,我觉得一个人挺孤单,就把它做窝的那根树枝砍下来了,本来我扛着去旅行当拐棍也挺好使,就是样子难看了一些,没成想后来碰见了公输班,他聪明,手艺也好,三下两下帮我雕刻了这根拐杖,别说手艺真棒哎,我就去秦王宫偷了一点御酒给他,喝的他叫个痛快……” “行了、行了,不要继续吹了。”慕缘不耐烦的打断它,众人都在围观这根拐杖,毛毛所说的公输班就是鲁班,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它从来都是吹牛上天不交税的主儿,不过这根拐杖真如小木匠所言可以让楚寻语战胜如空如幻吗? 原来,小木匠方才说毛毛这根拐杖不同凡响,隔着百里地都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炙热炙阳之气,可以帮楚寻语过了如空如幻这一关,但是必须要跨越死亡,这句话说的不明不白,毛毛好像知道什么,死活就是不答应。楚寻语再三逼问,毛毛才支支吾吾的说这根拐杖里有当年它家门口那只凤凰涅槃之后燃尽的灰烬,楚寻语可以服食下去。 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凤凰乃上古神兽,象征着烈阳,它涅槃的灰烬也是自身肉体焚烧所剩,服食这种灰烬等同于吃凤凰,你听过有人说吃凤凰的疯狂言论吗?显然没有。其实按理来说,误食天地灵物获得力量这样的事情历史上不是没有,而且多次出现,李商隐诗有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仙子服用了仙丹就能羽化登仙,当然这是上古神话,那咱也有近的,前几年,在昆仑重新评选中原八俊的时候,那个环流岛的罪人之子阿七不就是误服了千年老蚌的内丹明珠才有了异常惊人的御水之力吗?这样的先例数不胜数,但是这凤凰……恐怕是痴人说梦,凤凰乃上古神兽血脉,至阳至刚,世间最烈之物,古人拿它比作太阳,给人间带来光明同时,烈日也可以焚尽万物,要是吃了凤凰会怎么样?能不能得到力量谁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绝对会被烧成焦炭。 小木匠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因为这样才提出这个想法,因为如空如幻具有先天佛光庇佑,这种天赋简直令人发指,没有对应的魔道法宝破解肯定不行,更何况如空如幻精通蜀山剑法,亦攻亦守,破解了他的先天佛光之后还要击败他精湛的蜀山剑法,这都是一等一的难题,既然如此,索性就搏一把大的,若楚寻语真是什么预言之子,那么凤凰灰烬就烧不死他,相反还能获得上古烈阳之力,完全能与如空如幻的先天护体佛光相媲美。当然了,这一切都是猜想,楚寻语万一没获得力量反而把自己烧死那就很荒唐了,星语者在江湖上一直被人们所推崇是因为他们能看懂天相,那是高高在上的天道启示,从来都没出过错,那么今天,如果天道真的赋予了楚寻语这个使命,那他就绝对不会死,至少不是今天,现在就看楚寻语敢不敢放手一搏? 楚寻语也觉得这个想法不仅胆大,而且太过于荒诞了,拿自己性命去搏一个什么预言之子的名号太胡扯了,倒不是怕死,楚寻语这一路上和敌人殊死搏杀的事例也不在少数,自己想过无数次最后自己的场景,但从没出现过自己会吞服这玩意儿把给自己烧死的想法,尤为重要的是,现在黑灯就在自己手上,卷轴也有了,眼看着就要胜券在握了,就这么荒唐的把自己给交代在这里了? 楚寻语犹豫不决,旁人也不好催他,而且大家都觉得这个方法不靠谱,正犹豫着呢,就看见云端上一声巨响,纷纷抬头仰望过去,只看见如空如幻攥着雷博海衣领破云而坠,二人裹挟着一路电光,雷博海嘴角挂血形势不容乐观,如空如幻直接把雷博海摁入海底,击起一大片水花,没多久,海底传来阵阵巨响,无数金色雷光从海面自下而上跳跃不停,紧随其后如空如幻一下破水而出,似乎雷博海扳回一局,把如空如幻从海底又给打飞上半空了,雷博海自己也跃出海面缓一缓,正好距离大船不远,段辰雨大声给他鼓劲:“二哥,加把劲,用你最强的雷电劈了他。” 雷博海本来就长的难看,黑脸大汉一个,听见段辰雨的呼唤回头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奈的粗声粗气回答:“我一直在用最强雷电劈他。” 顿了顿,也不知道雷博海是冲着小木匠还是冲着段辰雨,不满的大声嚷嚷道:“他连根头发都没掉!” 众人的心情自然是糟透了,小木匠倒是一脸感同身受的样子,慢悠悠的坐下来,摊着手说道:“多少年前我们就知道这个问题了,要是能破了他的护体佛光,我早就宰了他了,只可惜我们这群人中只有一个家伙能干掉他,可偏偏那个疯子和他穿同一条裤子。” 这如空如幻和摩耶古禅还不一样,摩耶古禅虽然也是刀枪难伤,但他是凭借自己日益苦练磨练出来的,完全没有天赋一说,他自身佛武双修,武修者出身,半路出家,虽说偷学天下佛门绝学有些不光彩,但好歹也是日夜苦练精研,留多少血出多少汗,他的修为都是实实在在的,这位如空如幻则大相径庭,一个妖怪偏偏出生在寺庙里,与生俱来就有佛光庇佑,同样是天赋也有三六九等,此时你就是把燕枝找来也没用,她就是把如空如幻的时间倒退了也没效果,这先天佛光无论什么时候他身上都有,这份天赋真是羡慕了天下多少人。正想着呢,雷博海又一跃而起,冲入空中和如空如幻厮杀起来。 “我说你们。”下面的小木匠坐在船头,歪着眼睛看着毛毛,翘着二郎腿,悠然的捧着茶碗说道:“不是我催你们,你们还没决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你们那个大胡子还有一战之力,趁着这个机会搏一搏,万一有了凤凰之力,和大胡子联手还能与大笨象一战,要不然在这样下去,等会你们那位大胡子可就要人头落地了,说什么都完了。” “要是他被烧死了呢?”慕缘不服气的问。 “烧死了就说明他不是预言之子啊。”小木匠都觉得好笑,“那还拼什么?他死了万事大吉,一切又回归原样。” “那你怎么办?”楚寻语若有所思的问。 “你少跟我来这套。”小木匠冷笑一声,“别以为就靠这个拿我一手,实话跟你说,这回要是赌错了我也想明白了,等你死了我拿你人头向它请罪,要杀要剐我也认了,也许它老人家开恩折磨我或者关我个几百年我也咬咬牙领了。” “瞧你那点出息。”楚寻语有些鄙夷。 小木匠也火大了:“怎么着?还看不起我?先跟你说清楚,我现在腹部这伤当初在蜀山也是为你受的,我都为你做到这样了你还不知足?你总不能和皇帝老儿一样什么事都等着别人给你供好了吧,再说了,你别光知道讥讽我,你要是有能耐你自己吞一次凤凰灰就是了,我赌你也是拿命押,你也得拿命做庄才行。” 正说着呢,天空中又是一声巨响,众人抬头望去,小木匠不忍的侧目,故意低着声音大声对楚寻语他们说道:“这一下重了,大胡子估计小臂都得折。” 楚寻语沉默不语的瞥着毛毛手里的拐杖,慕缘知道这眼神什么意思,对楚寻语说道:“你想都别想,要是把自己吃死了才叫荒唐呢。”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日月无光(十)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被困在船上,小木匠的态度是摇摆不定,这来源于他们灯奴多少年以来的失败和失败以后被黑灯所折磨的恐惧。面临着如空如幻大敌压境的极危局面,雷博海的落败是必然的,因为他的攻击对如空如幻是基本没用,而自身也多处受伤,雷博海在空中的云端之上被向后击退的一阵滑行,捂着胳膊抬起头,嘴角带血,不甘的盯着面前的如空如幻,虬须染张的粗犷外表下,眼中流露出太多太多的复杂色彩,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有过恐惧,有过失败,但是从来没有过绝望,但今天,自己第一次产生了今天自己将要死在这里的想法。 看着雷博海的眼神,如空如幻倒是很平静,轻轻指着他说道:“总是这样,不是吗?到最后总是这样,放弃吧,不会痛的,我保证。” 对于历史传说素来有很多大神通者都嗤之以鼻,因为多有夸张杜撰的成分在里面,大神通者自己就是人类世界最强的存在,他们斗转星移,他们移山填海,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了,雷博海也是其中之一,对于历史传说中那些被吹捧上天的人他也不是很相信,不过此刻,他倒是觉得欧阳修他们编撰的《新唐书》没有作假,因为眼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强了! 眼看着雷博海处境愈发的不妙,段辰雨和陈奇都急了,段辰雨一转身冲着楚寻语说道:“把你们家的三生丹给我。” 楚寻语倒是神情一愣:“你疯了?你现在这个身体要是在用了三生丹,你的身体承受的伤害没个一两百年都疗养不过来。” “今天这关过不了,还要身体有什么用?”段辰雨冷笑一声,挑衅的看着小木匠,“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小木匠闲庭信步的坐在那里礼貌的点点头,表示赞同。段辰雨没说错,今天要是死在这里了,还谈什么以后?楚寻语省的厉害,一咬牙,拿出一个小瓷瓶,将三生丹倒出来分发给众人:“最多一颗。” 陈奇也拿了一颗,拿着手里看半天,说实话,战争结束以后,自己也有好多年没见过这样药王府家的秘制丹药了,楚寻语连忙补充:“您老人家可不能吃,和他们不一样,您现在身中剧毒,在吃这玩意儿会被吃死的。” 段辰雨站在船舷上,抬头望着天,对小木匠不满的喊道:“把阵法打开,我为了你去和如空如幻搏命。” “就这样?”小木匠坐在桌前捧着茶杯一动不动。 “你还要怎样?我们都拿命拼了!”慕缘也火了,不满的回敬。 小木匠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走近了看着眼前这帮人个个面带愁容,伤病满身,可气又可笑的摇摇头:“你这帮人现在是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残的残,有了三生丹又怎么样?大笨象能一炒勺把你们全都烩了。” “你除了会说风凉话还会什么?”楚寻语大怒,“废话半天,有能耐你和我们一起上啊,至少我们不怕死!” “说的好!”小木匠的嘴角微微上翘,眼中露出一股诡意,毫不遮掩,所有人都感觉要坏,只见小木匠一勾手指,众人脚下的甲板上忽然亮起大片符文,无数木板被抽起来仿佛活了一般,瞬间把所有人全部绞住动弹不得,连毛毛都被锁住了,一个不落。 众人既惊也怒,小木匠弯腰捡起地上毛毛丢的梧桐木拐杖,走到楚寻语面前,楚寻语被木条捆住半跪在地上,小木匠来到他近前,拿着拐杖晃了晃,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轻蔑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怕死吗?” “那也不是这样蠢死的!”忘尘在旁边惊呼,“你别听他的,别吃凤凰灰。” “放心!他没那本事!”毛毛虽然被捆着,但是神情倒是很坦然,自豪的说道:“我那拐杖可是鲁班做的,像他这种货色是解不开上面的锁的。” 小木匠翻了个白眼,讥讽的摇摇头,不屑之情流于颜表,左手拿起拐杖,顶端雕刻的凤凰图案正在梳理羽毛,右手竖起两根手指,对着上面虚划了几道,轻喝一声:“开!”瞬间拐杖好像烧着了一般,由内向外无数裂纹绽开烧焦的红纹,顶端的凤凰也活了好像,从低头梳理羽毛变成了昂首冲天鸣叫,整个拐杖红通通一片。毛毛神色大变,连连惊呼:“不可能!不可能!” “又不是什么复杂的阵法。”小木匠撇撇嘴,低头看着楚寻语,示意了一下拐杖,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楚寻语回头看看众人,忘尘连连摇头,哀叹道:“别听他的,别听他的。” 众人脸上绝望和哀叹的表情不一,空中传来争斗的阵阵惊雷声,楚寻语看着大伙,心中无限愧疚,对小木匠点点头,小木匠一抬手,释放了楚寻语,楚寻语站起来,接过拐杖,众人在旁边大呼:“你疯了!” 毛毛也惊呆了:“你真别听他的,本尊千百万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类吃凤凰的!” 楚寻语咽了口吐沫,绝望的看着大伙,反问道:“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说完,低头看看拐杖,毅然决然一仰脖子,将拐杖举起对着自己口中就倒,一小捧灰烬从拐杖顶端冲天鸣叫的凤凰雕像口中流入了楚寻语嘴里,楚寻语一闭眼就吞了下去,小木匠满意的点点头,一抬手解开禁制,众人连忙围过来扶着楚寻语。 忘尘着急的问:“感觉如何?难受就吐出来。” 楚寻语摸了摸胸口,纳闷的说道:“没什么感觉,就感觉好干涩,咽下去困难。” 慕缘赶紧拿过桌上的茶壶:“来,喝口龙井顺顺。” 楚寻语接过茶壶对着壶嘴喝了几口,陈奇奇怪的问毛毛:“老祖,你这东西是假货吧。” “胡说,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毛毛也急了。 “十有八九就是黑芝麻粉。”段辰雨表示赞同,“您老人家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正说着呢,吵吵嚷嚷,都忘记了楚寻语,“咣当”一声,楚寻语的拐杖掉在地上,大伙赶紧扶住了他,没想到楚寻语一把推开众人,颤颤巍巍,连连往后退,脸色憋的极为难看,众人大骇,刚要上前,却不料楚寻语挥手示意众人不要靠近,但是他自己此刻难受极了,真的说不出话来,很快就开始不停的干呕,两只手不停的伸手扒自己胸前的衣服,撕开前襟一看,楚寻语满是伤疤和肌肉的胸口从内部开始不停的有红色焦痕出现,楚寻语每干呕一次,伴随着呼吸体内的烧红的痕迹就涌现的越明显,周身上下的经络大片大片被红色的火光点亮,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来了! 一抬头就看见楚寻语的双眼全是火红色的火焰,周身上下大片皮肤都开始出现火星,被不断的烧裂,楚寻语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放在火刑架上炙烤,痛的克制不住叫了出来,慕缘急的就要冲上去结果被段辰雨一把拉住,叫道:“你疯了!你自己也会被烧死的。” 忘尘着急的拿起桌上茶壶就往楚寻语身上泼水,杯水车薪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楚寻语身上火焰愈演愈烈,眼看着整个人就要全烧起来,这点水根本没办法,陈奇问毛毛:“接下来呢?” 毛毛也惊慌失措:“我怎么知道?以前从来没人这么干过!” 楚寻语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好像嘴里的牙齿都被融化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连退几步,意识逐渐模糊,一下跪倒在地,全身一尺多长的火苗子蹭蹭的烧起来。 “全都闪开!”一声怒喝,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高威这傻小子看楚寻语烧的不行,一回头拿着船上的木桶从海里打了桶水,叫众人闪开,冲过来结结实实的迎头浇了下来,小木匠气的神色大变,大呼一声:“你胡闹!” 话音未落,那桶水刚浇到楚寻语身上,就看见楚寻语身上本来是一尺长的火焰被水一刺激,瞬间爆炸,小木匠经验丰富,还算眼疾手快,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双手一推,整条大船符文同时亮起,楚寻语也瞬间爆炸,一大团火焰铺天盖地朝着四面八方喷涌了出去,众人全都被掀飞一个大跟头,连小木匠也不例外,整条船虽然暂时保住了,可符文全部被摧毁,大伙四仰八叉爬起来,定睛一看,全都悲叹一片,楚寻语全身焦黑趴在原地,周身上下全是烧痕,一动不动,以他为中心,甲板上全是烧糊的黑色灰烬,慕缘七手八脚的爬过去查看,楚寻语已然气绝,连元婴都被焦了,整个人被烤的当真是平日里说的外焦里嫩,用手一碰,身体变成酥酥的灰渣,一块一块的掉落满地裂开,什么都没了。 所有人一片沉默,小木匠看在眼中绝望的闭上双眼,慢慢坐下,抱着脑袋趴在船舷上,他知道自己这次赌输了,连命都赌没了,什么命运之子,什么伟大预言,尹芳也在骗自己,这一刻他脑子里乱极了,难道真的要去找黑灯负荆请罪?让它把自己宰了? 空中雷博海又一次被打进海中,掀起一阵浪花,段辰雨沮丧的站起来,拿出三生丹捏了捏,惨然的对陈奇说道:“现在轮到我们了,等一下我们就下去陪他。”说完一口吞了丹药,就加入了战团…… (ps:年底了前一段时间工作太忙,空闲时间少,所以我懒得写了,断更的挺久,这就是原因,我也不想瞒你们。针对热心读者朋友的留言,我也只能说我尽力写吧,其实我很想写下去,但是没有收益我实在很难继续下去,写小说需要创作的激情,但是快十年了,没有收益再多的激情也没有了,如果我熬不住了不写了,你们也别怪我,但是我要怪你们,因为我已经坚持八九年了,但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因为你们大部分读者都不给钱,所以我写不下去了,我的努力得不到回报,十年了都得不到你们的回报,所以我绝望了,就这么简单,其他不说了。 同样,也谢谢你们一小部分给我回报的读者,不管多少,你们的心里有我,我的心里也有你们,但是你们毕竟是个别现象,你们人数太少,少到形单影只的地步,势单力薄,无法撑起回报二字,可我知道你们也尽力了,真的谢谢你们几位。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日月无光(十一) 一片黑暗之中,楚寻语正坐在地上,只记得在灼热痛苦中骤然起爆,楚寻语下意识抱住脑袋,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坐在地上,摸摸看身体,伤口全都愈合了,简直不可思议,但这是在哪里?楚寻语备感疑惑,因为伸手不见五指,奇怪的是修真者五感通灵,此刻仿佛全部被废了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黑暗,而且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楚寻语试探着爬起来,茫然四顾的左右徘徊半天,这到底是哪里?张开嘴对着周围大喊忘尘和慕缘他们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不由得大声咒骂毛毛,又拿着不知道什么破玩意儿冒充凤凰灰,把自己给吃成这样,指不定被毒昏了多少天,被弄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和如空如幻的战斗怎么样了。楚寻语没好气的撒开腿就奔跑,不知道朝着哪里跑,总之跑就对了,得找个出口,出去以后先把毛毛摁进马桶里,非得好好收拾它。 结果跑了估计快半个时辰了,楚寻语还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残情长剑也不在自己身边,大声的呼唤婷儿也得不到回应,不由得有些底气不足,没好气的坐在地上歇歇,活动活动筋骨,脑中搜罗自己生平所阅读过的所有典籍,但都没有描述过眼前这个奇怪的地方,不由得好生奇怪。索性平躺在地上,感受着自己身边无边无际的黑暗,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出去,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不仅学识不够丰富,而且生平所学也极为简陋,自己总共就会两样,一个是医道,另一个是武道,眼下这境地,要是懂点什么空间或者时间的术,或许还真能用得上;身上也无其它长物,真是穷酸,除了一把残情长剑自己身上什么法宝都没有,早知道在两极之地就多拿点遗物了,备不住哪天能用上,现在自己身上剑没了,其它宝物也没有,这不是要了命了嘛,索性这里没有什么危险或者怪物,不用战斗。 楚寻语心情颇为不好,摸索了半天身上,办法想不出,身上也没其它东西可用,懊恼非常,忽然发现胸口上还有块玉佩,这块玉佩从小一直带着,后来也知道是阴阳家张瞎子在回到过去以后给自己刻的,眼下也就是它还算个玩意儿,但是不知道现在有什么用,当真是哭笑不得,下意识的用手把玩着玉佩,双眼看着上面的黑暗不停的想办法,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楚寻语一手枕着脑袋摆出个“大”字型躺着休息,另一手摸着玉佩,无意中想起了当初和星罗张告别的时候,星罗张故作神秘的和自己吹嘘,如果有一天自己迷路了,当初他雕刻的这枚玉佩会指引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不由得鼻子冷哼一声,啐道:“张瞎子也在胡说,整天装神弄鬼,什么阴阳家的人都是经天纬地之才,动不动就胡吹可以看破未来八百年,这玉佩连个法宝都不算,我倒要看看它怎么带我回家。” 话刚说完,就觉得视线所及处有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说不清楚是什么,楚寻语大喜,是人是鬼总算有点眉目了,赶紧跳起来撒腿就往那边奔,没跑多远就到了,不禁喜上眉梢,这片影子其实是一片山壁,不知道这山壁到底有多高,抬眼望去看不到头,用手试了试,似乎不是很结实,那就好办,比力气谁怕谁?楚寻语挽起袖口就把山壁上的石头一块块抠出来,果然就在缝隙里看见了点点光亮,楚寻语哈哈大笑,加快速度,几下就扒开了个大洞,自己闷着脑袋就钻进了一片光亮之中…… 阳光太刺眼,楚寻语在黑暗中时间待的太长了,出来眼睛都睁不开,看什么都模模糊糊,身边肯定有人,而且不少,因为有好几个孩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问自己到底是谁,等到视线逐渐恢复了,楚寻语才慢慢放下手,发现自己原来在一片群山之中,山崖之顶,身边站着几个五六岁的孩子,拖着鼻涕好奇的看着自己,低头放眼望去,山脚下是一大片村落,炊烟袅袅,这村落依山傍水,有山有水,有瀑布飞跃,山林斜坡上也有梯田田陌纵横。楚寻语看着身边这些一个个好奇看着自己的孩童,自己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回头看看,发现自己原来是从山洞里钻出来的,无奈的摇摇头,有个小胖孩拿着面人呆呆的看着楚寻语:“大哥哥,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呀,” 楚寻语不答反问旁边小孩:“小家伙,我问你们,这是哪里?” 小胖孩撇着嘴不乐意的说:“我娘说了,不让我们和陌生人说话。” 楚寻语摇摇头又问:“得了,我去问你娘,你娘人呢?” 小胖孩又没好气的回答:“我爹说了,不许带男人去找我娘。” 楚寻语没好气的又问:“那你爹怎么找?” 小胖孩继续摇着脑袋回答:“村长说了,不能带外人进我们村。” “那你们村长又怎么找?”楚寻语都给气笑了,板着脸指着小胖孩斥道,“你要是再敢说村长也不能找我就把你捆在树上一边泼凉水一边揍你。” 这一下吓的孩子们够呛,孩子们一拥而散,带着楚寻语下山去找人,楚寻语跟着他们转弯抹角,过不了多久就到了一所大房子里,推门而入,一个黑大褂长衫老头站在院里,杵着拐杖正指挥老婆子在打扫卫生,这老头不是很胖,但是精神矍铄,三缕长髯,看起来有点模样,看见楚寻语来了颇为好奇,就开口询问,满嘴川蜀话,楚寻语把大概说了下,就问老头这是哪里?又是什么年代。 老头也挺纳闷,说这是青城山下啊,眼下当然是洪武年间。楚寻语松了一口气,时间对就好,别和张瞎子一样又把自己给送回了过去,但是地点不对,不是在远海吗?毛毛那混球给自己吃的什么,怎么一下把自己给炸回蜀地来了,都快到青城派了,不过眼下备不住还真能去那里求助,还能莫雨看看在不在那里,说罢就问村长离开的路。老头倒也大方,告诉楚寻语咱们这村子小,出了村口大门就一条路,顺着走出去没多远就能看见一条河,过了桥就到最近的县衙大堂了,趁着天色还早,赶紧上路。 楚寻语谢过村长,抬头正要走,忽然门外有村民急急来报,说大事不好,楚寻语在旁边一听明白了大概:原来这村子里有个财主,当然,这村子不富裕,一共就一个财主,刘财主前两天看上了村东头的小寡妇,非要纳妾,大伙都劝他那小寡妇虽然水灵,但不是善茬,克死了前夫,刘财主一把年纪了何必想这事,刘财主不听,非要娶回来,这不出事了吗,没两天老头连床都下不了,躺在房里直哼哼,眼看着快不行了。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跟村长自告奋勇说自己是郎中,要不然去看看。 刘家的家丁一听大喜,这村子闭塞,郎中来的不多,好容易有大夫来可不能放过,赶紧要楚寻语马上就去,村长倒是蛮不在乎,跟在后面神神叨叨说老刘头也是活该,操这份闲心干嘛,只可惜了那水灵的小寡妇,劝楚寻语别管了,赶紧乘着天色早抓紧赶路吧。 楚寻语既然答应了家丁要救人,说到就要做到,再说了,给凡人看看病倒也不是很麻烦,村子不大,没多远就到了几所大屋子前,进得里屋一看,发现刘财主虚弱的躺在床上,精神萎靡,面色发青,楚寻语把了一套脉,看看七窍,心有所知,于是便叫下人拿笔墨,留了一副补气固本的方子,吩咐刘财主家人此屋背阴,病人年老体弱,需要向阳而卧,必须换个房间,另外,再取大碗公鸡血、毛笔、黄纸和墨斗等物前来备用。家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郎中吩咐不敢不从,赶紧抬着刘财主换屋子去准备东西了。 看见刘家人忙着杀鸡取血,老村长在院子里瞧着莫名其妙,一手杵着拐杖进屋,另一手挥舞着账本进来大声嚷嚷道:“这你个后生不是要赶路吗?赶紧走啊,在这里又是杀鸡又是写字的,你还要留在这里过年?你知不知道我们村一年才能养几头牛羊?你张口就要杀只大活鸡?你也太黑了。” “哎?”楚寻语哭笑不得,连忙敷衍道,“村长你别误会,我只拿鸡血做药引子,配药而已,那大公鸡我不吃,孝敬您老人家的,回头取了血,炖上公鸡陪您喝两盅好了。” “这还差不多。”老村长满意的舔舔嘴,似乎也馋了,下一刻故意板着脸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能拿村民的东西。” “没有、没有,您误会了。”楚寻语连连摆手,“我把刘财主的病治好了,他们家人怎么说也要设宴表示一下,到时候您老人家做上座,我陪着您,刘家人都在,主菜就吃这只大公鸡。” “想的周到。”老村长喜上眉梢,但还是忍着说,“那你可快点治病啊。” “一定、一定,我配药了,祖传秘方,不见外人的。”楚寻语连推带哄把老村长推出屋子,等家丁拿来所需之物,关紧了房门,用毛笔蘸着鸡血和墨汁在地上画了一道简单的阵法,最后在屋子中央划出了一道直线,随意丢下笔,掐了个法诀道:“给我现身!” 屋子里立刻寒冷了几分,但是没什么变化,楚寻语冷笑一声,加大力度:“还不出来!” 阵法中一个模糊的女子人影断断续续不停的闪烁,看不清楚样子,楚寻语笑道:“你一介孤魂野鬼手段不高,胆子却不小,在这里害人性命,我刚才趁看病的时候拔了刘财主的一缕头发召唤你出来,你给我老实点站在原位,地上这道雄鸡血线对活人没什么用,但是对付你们这种鬼魂就是一道墙,你们是跨越不过来的。” 女鬼抬起手要说什么,但是身形稳不住,楚寻语大怒:“还敢躲藏?”抄起桌上的鸡血在黄纸上画了个简单的定身符一下打过去,女鬼瞬间身形稳住,露出庐山真面目!楚寻语大吃一惊:“婷儿?” 欧阳娉婷花容失色,也看见了楚寻语着急的说道:“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寡妇,我是来捉小寡妇的。”楚寻语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随后觉得不妥,赶紧改口,“那什么,不是,这家闹鬼,我听说是刘财主娶了个小寡妇,过来一看有女鬼作怪,估计那小寡妇不是善茬,打算驱鬼了事,怎么闹到最后是你?小寡妇呢?” “呃……”欧阳娉婷面色有些尴尬,有些嗔怒的说道,“其实……这话也没说错,我确实是个寡妇。” “不是。”楚寻语连连摆手,“我不是说你,我是问你不好好在剑里待着,跑出来作鬼害人干什么?” “我没有啊。”欧阳娉婷急了,“公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楚寻语满脸狐疑,反问:“知道什么?” 于是欧阳娉婷便将楚寻语服下凤凰灰烬爆炸身死的事情说出来了,楚寻语听后面色难看,摸着自己的胸口自语道:“那这么说我死了?嗯?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好了没有啊,鸡我都已经让他们炖上了!”老村长杵着拐杖拿着账本忽然推门而入,看见欧阳娉婷,瞬间一愣,控制不住老眼放光,惊呼一声:“好漂亮的小寡妇!” 楚寻语摇摇头,放下手里的碗,搓搓手,往后退了一步,招招手,“村长你过来。” 村长奇怪的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了?” 楚寻语又后退一步,“村长你再过来。” 村长站定不动,不耐烦的催促:“到底怎么了?” 楚寻语神色失望极了,低头示意地上的鸡血线有些悲伤的问道:“你跨越不过来,是吗?” 老村长莫名其妙,反问:“不就是一道线吗,有啥了不起的,再说了你不都过去了吗?” 楚寻语默默的摊开手掌,自己刚才用手指蘸着鸡血暗中搓手其实是画的一道暗符,正在掌心激烈的腐蚀着,楚寻语失望的说道:“这阵法是我画的,所有修真者从小的必修课,自己画的阵法要给自己留条暗门,但是这符文烧的我好疼,我是……我是鬼对吗?” 老村长收起了浮夸的表情,用爽朗的官话严肃的反问道:“其实也没那么槽糕,是吧?” “你到底是谁?” 老村长微微一笑,挺直了身子,七尺身躯矗立面前纹丝不动,右手在身前扶着拐杖,左手卷着账本放在右手背上,尤为奇特的是面上的皱纹瞬间消失不见了,虽然是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面容,但是白发白须一尘不染,双眼深邃,消瘦的面庞全是冷峻的表情,着黑衣身材高大消瘦,口气威严,不答反道:“你猜猜看?你家里的书上不都是我的记载吗?” 楚寻语回头看看欧阳娉婷,发现婷儿呼吸不畅,眼神惊慌的盯着眼前这人,这一路上楚寻语从来没见过婷儿是这种表情,多大的生死场她都淡然自若,唯独此刻,楚寻语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感觉,因为自己在书中见过这样的记载,有些惆怅的说道:“就到此为止了吗?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黑衣男子微笑着点点头,劝慰道:“万事万物都有始有终,我就是那个站在终点等你的人,但是你总是让我充满惊喜,真的,要知道按照规矩你根本不会那么早从黑暗中苏醒,每一个亡魂死后都会在黑暗中沉眠,因为亡者太多,而我们使者数量有限,一直要等到来接你的使者唤醒你才跟着走,但是你居然自己就醒了,更神奇的是你居然主动在这里徘徊。” “这是哪里?” “我不都提示你了吗?让你出了村口大门,只有一条路,顺着路走,就能看见一条河,河上有座桥,过了桥就是县衙大堂,” “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楚寻语眼中有些泪花,内心五味杂陈,喃喃自语:“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生平所恨的黑灯近在咫尺,却永远咫尺天涯了。”自己沙场征战多年,刀头舔血,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死后的世界是这样,忍不住失望之极的问道:“不是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术可以复活死人吗?我这就进了鬼门关了?” “不,公子你还没有死透!还没进鬼门关呢……”婷儿连忙给楚寻语鼓劲,却不料黑衣男子回头瞪了她一眼,婷儿猝然失声,光张嘴没声了,婷儿自己都大吃一惊,摸着嘴不停的尝试说话,但就是没声。 楚寻语惊慌的查看婷儿,黑衣男子平静的说道:“你确实还没进鬼门关,我们是不骗人的,至于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但我估计和你脖子上的玉佩有关,这玉佩中似乎有一股能影响命格的力量,和我手里的名册一样。”挥了挥手里的像账本一样的册子,“我不知道那块玉佩是谁给你的,要知道能勘透命格的人太罕见,那都是泄露天机的悖逆之举,这里是鬼门关外,按理来说你只差一步之遥了,但是身边这些村子,这些房屋都是现实存在的,你脖子上的玉佩把尘世和亡者世界拉近了,两个世界的一角在这不起眼的小村落里短暂的重合了,所以说你总是给我惊喜,这一路上我都劝你跟我走,是想让你自然而然接受这个事实。” 楚寻语心里难受是难受,但是还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因为世人从来都不知道亡者的世界会发生什么,从来没有人复活过,所以没人能把冥界的消息带回来,自己心中惴惴不安,试探的问道:“如果我跟你走,会发生什么?我会怎样?刀山火海下油锅?”问这话的时候旁边的婷儿一个劲的摇头。 “怎么会怎么问?”黑衣男子有些奇怪。 楚寻语笑的有些苍白,试探着说:“那个什么……您的名声不大好,我不是害怕吗,要是另一位我就放心了。” 黑衣男子楞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下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因为你杀孽太多,所以你在我的名单上,老白那边接的都是福缘深厚之人,他肯定是不会来接你的,但是你不用担心,因为并不是老白接的人就会好,我接的人就结局就一定差,最终如何也不是我说了算,会有大老爷亲自审你的案子,你这一路上杀的人多,救的人也多,所以你不必担心,咱们的规矩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有恶不罚’,大老爷很公正的。而且我一般来说也不会每位亡魂都亲自来接,下边有的是差人使者,但得知是你,我可是特地千里迢迢赶来的,” “为什么?”楚寻语不得已好奇起来。 “因为你总是给我充满惊喜。”黑衣男子有些羡慕又有些兴奋的说道,“要知道你这一路上数次死里逃生,你的名字在我的册子上总是出现又消失,我不禁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有这般境遇,所以当今天手下人来禀报你确实死了的时候,我一定要过来看看你。”顿了顿,盯着楚寻语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赞叹道,“其实你真的不容易,做的好,我的孩子。” 楚寻语咽了咽唾沫,不甘的问:“可是我真的不甘心,能不能在给我宽容一下?哪怕就宽容一下就行,黑灯就在眼前了。” “别这样,千万别这样。”黑衣男子不停的摇头,鄙夷的说道,“每一个人都要这么对我说同样的话,你不是很特殊的存在吗?千万不要和俗人一样对我说这个话,这一路上我都劝你跟我走,就是想让你接受这个事实。” 楚寻语心如死灰,从小就在书上看说人死如灯灭,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生死之事实在太难揣摩,眼前这位和书山记载的真是一模一样,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给,此生要是如此了结实在心有不甘,带着希望问道:“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黑衣男子笑着微微颔首,“有问必答,我们不诓人。” “我可以见一面我的妻子吗?她在也你这里吧。”楚寻语问道。 “哪位妻子?”黑衣男子看着手中册子上的名单问,“你有两位正房妻子,孙将军尚在人世,第一任正房妻子尹芳不在我们这里。” 楚寻语瞪大了眼睛,果然,自己真的所料不错,黑衣男子也证实了他的想法:“灯奴的魂魄都不在我这里,它法力无边,已超过我们的认知了。” 楚寻语咬着下嘴唇,欧阳娉婷在旁边死死的摇头示意楚寻语别放弃,楚寻语看看她,又看看黑衣男子,不甘的鼓起勇气大声问:“要是我不和你走呢?你也跨越不过来吧。”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笑的很轻蔑,指了指地上的雄鸡血线:“当然,你可以不跟我走,至少在这条什么雄鸡血线干涸之前你可以逃跑,你不是历史上第一个这么做的修真者,修真者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你身边不就有这么一位吗?但是你考虑清楚了,你不跟我走,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失去自我,变成你曾经一路斩杀的那些孤魂野鬼中的一员,你孤独的在天地之间终日游荡,没有语言,没有交流,你会逐渐消失理智,伤人、杀人、害人,一直到遇见另一个修真者把你给消灭了,就像你以前无数次做到过的那样,最终魂飞魄散,你以为今天这一幕是怎么来的?我可是特地为你安排的,你为刘财主家驱鬼,就是你日后的下场。” 楚寻语回头看着婷儿,眼神复杂极了,从来没有考虑过死后的世界,也不知道婷儿他们是这么过来的,婷儿的眼神有些落没,黑衣男子补充道:“你身边这位剑魂就是如此,修真者嘛,历来无法无天,与天地同老,阳寿是自然不会衰老而尽的,但是因为争斗、战争、渡劫失败等等意外情况死的那是大有人在,死后为了逃避我们想的办法也是层出不穷,你看,眼下这个亡者和现实两个世界的边界被暂时模糊了不也是你们修真者的手段之一吗?其实我们并不意外,因为最终是你们害了你们自己,为什么都不愿意转世呢?舍不得这红尘俗世?还是放不下恩怨情仇?你的剑魂年纪应该很大很大了,她运气好,魂魄被处理过,一直稳定着,这是造化,但不是每一个魂魄都有这种荣幸的,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她已经滞留在这世上多少年了?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还要这样下去吗?难道她转世就不是好出路吗?” 楚寻语回头看看婷儿,试探着问:“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有机会的话,您能不能帮个忙,送婷儿去转世?” 欧阳娉婷神情一惊,吓得往后连退几步,似乎很不愿意听从这个建议,黑衣男子点点头:“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职责,只要她不在逃了,我可以随时带她走。” 但是婷儿的眼神很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仿佛楚寻语是陌生人一般她不停的往后退,楚寻语起初有点奇怪,但很快明白过来婷儿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连忙宽慰:“不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要你,也不是强制送你走,只是提议而已,也许这是条好出路呢,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婷儿的眼神这才稍稍平缓。 “好了,说了这么多了,时间不早了。”黑衣男子整了整衣冠,表情严肃,拐杖点了点地面,另一手对大门示意了一下,“决定吧,我的孩子,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楚寻语也心中一寒,左右看看,叹息了良久,抬手刚要说话,没想到黑衣男子抢先一步,率先开口,他奇怪的抬头四顾,奇怪的问楚寻语:“这又是你什么逃跑的术吗?” 楚寻语也莫名其妙,四下看看,惊讶的发现周围不知道怎么的整间屋子都在忽明忽暗的抖动不停,一会消失一会出现,但是可以明显的看到门外面那些正在杀鸡宰牛的仆人一个个谈笑风生,他们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婷儿趁乱指着身后的窗子示意楚寻语赶紧翻窗逃走,楚寻语回头看看黑衣男子,又看看婷儿,一咬牙说黑衣男子说道:“对不起,我还不想到此为止。”说完就夺窗而出。 黑衣男子受困于脚下血线,跨不过去,但是神情却不着急,反而是有些失望的对着楚寻语背后大喊:“逃跑吧,你就害怕的跑吧,跑的远远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楚寻语撒腿就和婷儿一路夺窗狂奔,也分不清楚方向,就这么一路跑就是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跑了多远,等停下来的时候发现站在山坳里的池塘旁边,婷儿此刻已经恢复了声音,焦急的对楚寻语说道:“公子,幸亏我们跑出来了。” 楚寻语也极为沮丧:“说实话,跑出来我心里也没什么底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肯定有办法。”婷儿回答的斩钉截铁,“你在仔细看看你脖子上的玉佩,要知道身为亡魂身上所有现实中的东西都带不走,你连我的剑都弄没了,唯独戴着它?刚才在房间里很明显是现实和幽冥两个世界的连接越来越薄弱,已经快连不住了,我们是不是利用这点做个文章?” 楚寻语觉得婷儿所言有理,自己已经有点想明白了,阴阳家可以通晓古今,窥视天命,张瞎子一定当初就预见到了自己会走到这一步,所以留下了玉佩救自己一命,别让自己踏过鬼门关,因为据说人的魂魄一旦进了鬼门关,那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但可气的是张瞎子没说接下来怎么办,自己又不是阴阳家的人,根本不会什么相关的功法,而且张瞎子他说话神神秘秘,交待不清楚,眼下倒是逃过了被带走的一劫,可总不能一直就像个游魂一样在到处游荡,怎样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一边思考一边拿手忍不住的反复把玩胸口前的玉佩,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低头一看,有些狐疑的问婷儿:“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这池塘里的水怎么感觉升高了一些?都过了我的脚背?我记得刚才我们是站在池塘边上的吧。” 婷儿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不耐烦的劝道:“公子你现在还想什么水不水的,还是在仔细思索给你玉佩的高人有没有什么点拨之言吧。” 楚寻语努力的回响,实在想不起有什么关键的,倒是挺好奇婷儿:“我是真不知道,但我这番是第一次见到亡者的世界,也是第一次听说你的事情,你当初为什么不转生?” 婷儿犹豫了一下,叹道:“我出生于名门,乃世家闺秀,生前过于年轻气盛,自视极高,最后为情而死,死后我和无数修真者一样,不愿意轻易转生,想要寻找复活之法,于是便依附在这把剑上,残情剑的第一任主人就是我的亡夫,但是我因为不愿转世,在尘世逗留时间太长,加之生前修为过高,所以慢慢失去理智之后,变为了十分凶残的厉鬼,很多人都觊觎残情,但无一获得,都被失去理智的我杀死,亡夫死后近一百多年,残情剑数次易手都未得其主,一直到后来,魔道中一大神通者慕名而来,此人精通御鬼之术,手段精妙,将我擒住,愿意助我恢复理智,但让我授其精妙剑法,他就是残情剑的正式第二任主人,我也因此找回神志,恢复自我,其后,他去了两极之地,他也是最早一批到达两极之地的人类,意欲寻找一个不明其详的大秘密,却意外身死其中,残情剑和我也因此留在了那里,多少年来都孤独如厮,一直等到你来,所以你当初从两极之地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你师父没让你带我出来,就是因为怕我的鬼气太大反而会伤了你,助我用无上妙法稳固身形之后我才跟你一路走来。曾经我变作厉鬼附在剑上害了无数人的性命,我若是前往地府,必然要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所以我才一直不敢转生。” 楚寻语听完大吃一惊,“我之前你还有那么多主人?还都被你害死了?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婷儿有些不好意思,小脸一红,微微颔首:“我当然不好意思告诉你,也怕吓着你,所以我一直都力保你不失,但是此番你的举动过于冒失,瞬间死亡我都没法阻止你。” 二人正说着,忽然楚寻语发觉水已经到了胸口,周围到处都是漂浮的荷叶水草等物,不由得大骇:“这水什么情况?我就知道有问题,怎么都到胸口了?” 婷儿也倍觉奇怪,不过不慌,说道:“公子不必惊慌,不过是水而已,你也是鬼魂之身,来,学我浮起来即可。”说罢身形一纵,轻轻飘上水面,期待的看着楚寻语。 楚寻语释然,笑答:“看我手段。”不料双腿发力却倍感沉重,不仅没有浮上水面,那水面反而迅速上涨,越涨越快,依然超过脖子,楚寻语惊慌叫道:“不好,要出事。” 婷儿亦是好笑,反问:“水能淹死活人还能淹死魂魄吗?” “还真的能啊……”水面漫过楚寻语头顶,楚寻语大骇,溺水感觉极为真实,只感觉口鼻呛水,呼吸困难,天旋地转,惊慌失措在水中挣扎,欧阳娉婷这才觉出不对,伸手急忙要捞却扑了空,这才想起魂魄是没有实体抓不住任何东西,顿时大骇,惊呼:“公子!” 眼看着楚寻语手忙脚乱,口鼻冒泡的沉到了深水一片黑暗之中,婷儿也一个俯冲跟了下去却发现这水下竟然是万丈深渊?二人下水之后,湖面恢复平静,一大片茂密的荷花盖住了他们曾经站过的地方…… 再看现实世界,如空如幻被彻底激怒了,原来段辰雨服用了三生丹短暂重新恢复实力,和雷博海一起,玉虚四子同门师兄弟四人自幼一起长大,自然有不少绝活,配合起来也心有灵犀,二人前后夹击,一度打出了气势,让如空如幻大吃一惊,未曾料到他们二人还有这一手,这不,雷博海从左,段辰雨从右,金色雷光大作双管齐下,同时轰了过来,空中风起云涌,海浪分波,如空如幻被夹在中间是血脉喷张,稳扎马步,一手接住一个,硬生生用蛮力抗下这一招,慢慢的将胳膊平推出去,段辰雨和雷博海二人和如空如幻的这一掌对的根本毫无保留,全身雷光大作,却被他慢慢推了回来,脸色都变了,眼看着后续无力,如空如幻吃准这一刻,忽然一个鹞子翻身,一脚从下路扫开雷博海,对着段辰雨的腹部就是一击势大力沉的左拳,段辰雨躲闪不及,被这一拳从空中直接带着一路血花击入海中,距离不远的陈奇看了面色大骇,回头问小木匠:“还不出手?” 小木匠面色阴沉,恶狠狠的盯着空中如空如幻的身影反斥陈奇:“我出手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以前没试过吗?根本伤害不了他!” 如空如幻在空中一把抓住再度袭来的雷博海的腿,在空中一个大回环给扔了下来,段辰雨刚从海里窜出就被雷博海劈头盖脸砸成一团,如空如幻紧随其后,两只大手同时摁住二人的脸,段辰雨和雷博海本能的一愣,心中暗问:“这是什么?” 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船上他们未参战的陈奇和小木匠他们都惊呼一句:“不好!”陡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式剑气从如空如幻双手中绽放出来,贴在二人脸上直接爆炸,这就是剑修者中境界极高的那一招“徒手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处处剑,楚寻语的剑之花不也是如此吗?只不过如空如幻使出来威力要惊世骇俗的多,炸开的一瞬间,方圆数十里,连空间都扭曲了,小木匠赶紧出手保住大船,大船还坍塌了一半,倾斜在海面上,瞬间燃起大火,无数活人傀儡逃脱不及被波及,惊呼着落入大海,慕缘一手抓住栏杆另一手抓住手忙脚乱的高威,回头发现忘尘从楚寻语尸体那边急急忙忙跑过来拉自己,便诧异的问道:“你在搞什么?” 忘尘耸耸肩膀,沮丧的说道:“我还能搞什么?我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气。” “结果呢?”慕缘爬上来期待的问。 “死透了。”忘尘失望的说道,“是真的一点反应都没了,我只在他尸体堆里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小绿球,一点点大,像一个小小的绿色珍珠,觉得奇怪,那凤凰火居然没烧坏它,我想肯定很特别,也不管那么多就塞进了他尸体残破的嘴里,结果等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哎……” 听的慕缘和高威眼神又黯淡下来,但是还有更让人绝望的,空中,如空如幻双手提着段辰雨和雷博海的衣领慢慢从海面上飘了过来,二人被打的口鼻呛血,这一招徒手剑伤的他们不轻,如空如幻随意的把他们二人扔在了甲板上陈奇的面前,在火光中,居高临下,默默的俯视着众人,似山巍峨,似神伟岸,他回头看到了毛毛,毛毛吓得往后直退,身后挡着黑灯,如空如幻慢慢降落在它面前,声音波澜不惊,伴随着跳动的火光伸出手,说道:“老祖,交出来吧。” 毛毛吓得小眼睛都快哭出来了,用背顶着黑灯一路退,退到楚寻语尸体旁边,带着哭腔说道:“不能啊不能,你难道不知道它要是恢复自由了人间要凭添多少苦难吗?” “当然知道。”如空如幻回答的麻木不仁,举目四望,发现楚寻语的尸体,心中讥讽居然自戕了一个,再看看周围,一群人死的死伤的伤,如空如幻压迫式的走过去弯腰伸手就要去强行抓住毛毛抢黑灯,不容置疑的说道:“老祖,我给过你机会了,我不仅要完成我的使命,还要把你抓回去大刑伺候,逼你说出那个惊天大秘密。” 毛毛吓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就在如空如幻大手就要抓到毛毛脑袋的一瞬间,忽然另一只有劲的手一把扼住如空如幻的手腕,如空如幻一惊,众人眼前一亮,毛毛一楞,全都顺着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一个完好无损的楚寻语光溜溜的从原先尸体灰烬中慢慢爬了起来,身上那些曾经一路走来大小战斗留下的伤痕全都不见了,皮肤如新生婴儿般光滑,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小木匠因为是站在如空如幻背后的,如空如幻看不见他的表情,小木匠瞪大了眼睛,喜出望外的嘴角肌肉不停的抽搐,越过如空如幻后背,指尖颤抖着指着楚寻语用口型无声的自语道:“伟大预言……命运之子……伟大预言……命运之子……” 楚寻语身上什么都没穿,左脚一步踏出来半跪在地上,沉着头,慢慢把如空如幻的手给托了起来,如空如幻的脸色大变,心中一连串的问题?这是怎样的一股怪力?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力量? 楚寻语声音传来:“打架为什么不找个和自己一样的武修者做对手?欺负其他道修士算什么本事?”说罢另一腿也慢慢发力,含着胸缓缓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缓缓抬起头,如空如幻既惊又奇的看着楚寻语眼中深处,好像有一团橙红色熊熊烈火在燃烧…… (ps:祝大家元旦假期快乐,今天发了一把疯,更新一万一千多字,到现在快晚上九点了连饭都没吃,就问我棒不棒?老铁们,别吝啬,有红包有打赏刷一波,走起来,节日热闹热闹,元旦三天假今天才第一天,后面两天更不更就看大伙红包给不给力了,么么哒,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哟!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日月无光(十二)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沉没在一片无尽的深渊之中,周围尽是黑暗的潮水将自己笼罩,自己眼耳口鼻全都呛水,溺水的感觉太过于明显,和活人近乎没区别,楚寻语心里还纳闷呢,自己一个鬼魂怎么会溺水?但是周围无尽的凉水根本止不住的灌进来,楚寻语只感觉自己被灌的翻白眼,自己可是会游泳的,可四肢百骸如同灌铅一般,根本发不了力,眼看着婷儿在头顶上一下钻入水中俯身伸手够自己,楚寻语努力的想要伸出手臂回应,但二人的指尖只有一寸距离就再也赶不上彼此,咫尺天涯,楚寻语冒着水泡在水中越沉越深,看着水面上的阳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无限悲凉,在一片静谧之中,自己慢慢陷入黑暗的深渊。 楚寻语只感觉与世隔绝了一般,周身万物都是黑暗,在冰冷的水中无数潮湿寒冷的水草裹住了自己,楚寻语手足无措的在水中挣扎,想要努力的挣脱掉,却发现是徒劳,这些水草越来越多,好像活了一般要把自己吞噬掉,本来溺水就呛的眼歪鼻子斜,又被纠缠住,自己的意识是越来越模糊,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匆匆一瞥好像发这些这些水草好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就逐渐失去了意识,眼前一片模糊和黑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趴在地上,就看见身边是那张装着自己魂牵梦绕的黑灯的木匣,顿时吓得一激灵,以为是这玩意儿把自己魂魄给困住了,没想到下一刻,就看见毛毛用它的大屁股拱着木匣在自己眼前往后退,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如空如幻的大手袭来,要取黑灯,楚寻语见状大怒,本能的一抬手扼住他的手腕,竟然敢动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当即顾不得其他,怒火中烧,从蜷缩到爬起来,从半蹲到直立,赤裸着白皙的身躯慢慢舒展开来,连呼吸都变慢了,楚寻语气势极大,愤怒而又稳重,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眼中闪烁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整个人好似一副画般美丽,缓缓站到了和如空如幻平起平坐的高度,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力量,和如空如幻面对面的瞪着。 如空如幻自己心中也颇为惊讶,这个人为什么还能活着?刚才看了一眼瞧的真真切切,他明明是自焚而死,都被焚烧成灰烬了,为什么还能从灰烬里完好无损的站起来?而且他明明只是个元婴期修为的武修者,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和自己相抗衡的力量?楚寻语一时间倒是没有往这上面想,反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如空如幻的双眼,他知道如空如幻的实力如何,所以务求一击使出全力,所以憋足了力气,左手抓着如空如幻的手腕,右手握起一记老拳,陡然爆发打出去,正中他的下肋,二人距离太近,如空如幻防御不及不说,关键是一瞬间,从楚寻语双眼中看到的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火苗陡然间变大,就这么一分神,只感觉一股山呼海啸的磅礴怪力猛击在自己左肋上,整个人斜着直接从甲板上打飞出海面,整条船这一瞬间都为之一颤,众人吓了一跳,赶紧抓紧身边绳索船舷,楚寻语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能打出这种怪力。 楚寻语有些迷茫看着自己的双手,忘尘和慕缘大喜,慕缘对着毛毛喊道:“哈哈,你的大力丸真灵啊,吃下去就变成大神通者了?” 毛毛也莫名其妙的拿起已经失去凤凰灰烬的拐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首先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人这么干过,谁会去吃凤凰?其次就是楚寻语真的吃了凤凰灰烬之后就变成大神通者了吗?这太荒谬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段辰雨扶着雷博海慢慢站起来,他们二人虽然有伤在身,但依然保有一定的实力,段辰雨仔细打量了楚寻语一番,摇摇头,问陈奇:“不对,还是修为还是元婴期,大当家的,你见多识广,可曾见过如此这等奇事?” 陈奇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楚寻语看到现在,吐出一个字的评价:“巫!” 巫?不错,这就是楚寻语目前现在的样子。上古时期,巫术大行其道,前面咱们多次提到,这是人类为了在洪荒世界中活下去找到最初的方法,巫是没有正魔之分的,它不像后来的修道,有正魔之分,巫没有,巫的力量只有强弱之分,他们是借助天材地宝不断的增加自我力量,但是在获取各种强大野蛮的力量同时,也埋下了诸多隐患,比如很多人痴迷于力量带来的杀戮感和征服感,从而滥杀无辜,种下心魔;又比如很多人盲目吞食灵物,结果身体承受不住,被意外获得的力量活活撑崩了,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人们不开化,不懂节制,一味的追求力量,最后只能自食其果。 楚寻语此刻就是如此,这种被赋予的凤凰之力就是如此,但吃凤凰这招也太过分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刚才就被活活烧死了才对,却不料脖子上的玉佩将他的魂魄一直固守住,甚至还无限拉近了活人的世界,原来昔日星罗张身为阴阳家的高人有看破命格的逆天之能,他当时不是还短暂篡改了慕缘的命格,让他连走几天霉运吗,原来星罗张早就看出楚寻语此人日后命相中有一道化解不开的死劫,可这死劫又恨奇怪,似乎蕴藏着一股蓬勃之力,为了报答楚寻语他们为自己回到过去一事,所以暗中留了一手,倘若日后楚寻语他濒死之时,那么,这枚玉佩将会带着楚寻语的魂魄找到回家的路。 但是光保住楚寻语的魂魄可不够,楚寻语的肉体因为爆炸已经分崩离析了,所以才让魂魄迟迟无法回归,此刻忘尘堪称神来之笔,他不是发现楚寻语的肉体灰烬之中有个绿色的小玉珠吗?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小玉珠,而是当初带领楚寻语进入梦境世界去找青莲子的信物,就是那颗古莲种子,青莲子一辈子致力于解开人体的最终奥秘,他曾经旅居神州各地,找到过不少天才地宝,其中就有这古莲种子。古莲种子来历不明,江湖传闻是什么西天王母瑶池里的莲花所结之果,传言真伪已经很难考证,但是价值千金,青莲子用它来挑选自己的继承人同时,也是给继承人们一次机会,关键的时候救他们一条小命,因为它可以重塑肉体,神州传说里不止一次的提到过封神之战中,陈塘关总兵李靖的儿子哪吒死后,佛祖用莲藕为骨、荷叶为衣为他续命,人们只在传说故事里听过,几乎没有人得见,眼下,楚寻语亲自感受了一把,莲子重塑了他的肉体,魂魄在水中被纠葛的也不是什么水草,那是荷花的藤蔓,古莲种子在宿主生命枯竭之时,从发芽到新生,再到枝繁叶茂,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生命力,裹住楚寻语的灵魂,为他带来了新生,肉体恢复成婴儿一般,连多年战斗的伤疤都愈合了,他的灵魂又在两极之地被洗净,阴阳家的玉佩引领回来,此刻,他仿佛是个全新的人,从里到位都是崭新的,第一次来到这世界上。 楚寻语有些欣喜又有些不信的看着自己双手,这就是巫的力量?这种力量确实很强大也很让自己吃惊,一个普通人陡然间获得这种力量有时候并非是好事,典型的穷人乍富,小人得志,俗话说的暴发户一个,难免陷入欣喜,久而久之迷失自我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所以修道就温和许多,讲究循序渐进,不仅神通广大,而且思想上也要不断成熟,努力的提高自我修养,知道孰可为孰不可为,最终与天道冥和,位列仙班,这都是千百年来人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断总结出的经验,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 楚寻语欣喜之余没多久,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杀气袭来,警觉的一回头,就看见如空如幻很快重振旗鼓,脸色低沉的能拧出水来,压着胸中的气势慢慢飞在了空中,脚下的海面形成了硕大的漩涡,这股气势书写出此人无尽的愤怒和威武。楚寻语随手扯下一块海盗船上的大旗将下半身围住,屏气凝神的慢慢飞起来迎了上去,楚寻语征战四方多年早就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了,纵然有此良缘获得惊天神力也不敢得意忘形,因为他深知敌人非同小可,方才那一拳自己根本没有保留,是全力打出,如空如幻这佛光护体当真厉害,居然毫无损伤,换成一般的大神通者结结实实吃这么一拳,不说打死,最起码得断根肋骨,由此可见如空如幻是何等人物,周围众人看他上去独自迎敌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如空如幻一身粗布衣服,朴实平淡,可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毁天灭地的霸王之力,身上的肌肉坚如磐石,孔武有力,无袖的断褂露出两条粗壮的大臂彰显出出众的怪力,看着楚寻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竟然能和自己分庭抗礼当然恼火,但更多的是惊讶,此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从死亡到新生就拥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了? 楚寻语光着上身,只有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虽然身形显得略微瘦一些,但显得高,全身肌肉与敌人相比不遑多让,简单的把散乱的头发用布条往脑后一扎,抬起眼睛看着如空如幻牙根都咬得痒痒,这一路上都是这些该死的灯奴追的自己没处躲没处藏,现在终于有了这一天,黑灯眼看着就要落在自己手上了,这灯奴的领袖一定要在这里斩了他。 不约而同的两人同时一个纵身跃了出去,同时一记右拳打出,同时左手抓住,左手接住敌人右拳,右拳又被敌人左手抓住,二人一时间在空中脸对脸形成角力,空中的云彩在他们头顶上形成激烈对撞,不断的卷起上升,众人在旁边看的真切,忍不住喝彩,这并非是什么复杂的术,而是武修者那断金碎石的怪力,一拳打出,拳风劲烈划开积云,分裂海洋。 双方抓住彼此都是脑门青筋暴起,肌肉喷张,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如空如幻斥道:“小贼你居然敢和我动手?” 楚寻语牙都快咬碎了,蹦出几个发自肺腑的字:“老子今天要宰了你!” 如空如幻倒是闻言一愣,自古以来像楚寻语这种青年侠士初出茅庐走江湖大多是满口仁义道德,怎么这小子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爆粗口要宰了自己?自己见过他吗?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楚寻语的脑袋越来越往后仰,如空如幻更纳闷,不禁在想这又是什么?下一刻楚寻语发出一声怪叫直接一脑袋撞了过来,直接砸在如空如幻的鼻梁上,撞的如空如幻七荤八素,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原来自己这么多年都是和大神通者对战,何曾见过撞脑袋这么下三滥的招数?挣脱开束缚,楚寻语拳打脚踢,一连几套伏虎拳揍了过去,如空如幻匆忙之间连拆几招抵挡抵御,楚寻语一招虚晃直接一个拦腰把如空如幻整个人抱住直挺挺的坠入海面。 原来海面上有一大块露出海面的礁石,楚寻语直接拦腰抱着如空如幻“轰隆”一声巨响砸了过去,直接把石头砸的稀碎,骑在如空如幻身上双手扼住他脖子要一口气掐死他,如空如幻岂能如此就范?反而抓住楚寻语的两个手腕慢慢从自己脖子上掰开,这回轮到楚寻语吃惊了,没想到自己的凤凰之力竟然还比不过他的力量? 如空如幻嘴角一丝冷笑,这小屁孩当真拿自己不当回事?掰开楚寻语的双手之后忽然一拳极快的打出去,正中楚寻语腹部,楚寻语吃的痛处一口唾沫都忍不住呛出来,这一拳好大的怪力,随后如空如幻大手一伸,一把抓住楚寻语的脸反而一招鲤鱼翻身,把楚寻语压在下面,对着脑袋只顾打,重拳打,打的周围海面海浪翻滚,水花四溅,楚寻语仓惶抱住脑袋抵挡,看进攻无果,如空如幻直接用大臂把楚寻语的脖子夹住踏着海浪直接奔跑起来往其它礁石上撞,楚寻语忍住疼痛寻得空子对着如空如幻肋下双脚一蹬,把如空如幻蹬出去,挣脱开来,而后追上去朝着如空如幻的背上猛踩猛踹,只顾踹,连踹几脚,如空如幻背后反手抓住楚寻语脚脖子直接一个大回环扔出去,就和扔雷博海一样,恰好扔的也是大船方向。 还没等楚寻语回过神来,如空如幻已经追来,顺手把船首的大铁锚链子拽下来一截,这链子是镔铁铸造,合抱粗细,如空如幻扯下来直接往楚寻语脖子上一套,双手同时发力拽紧,这就是要把楚寻语从背后给勒死,楚寻语脸都涨红了,抓着链子乱蹬,如空如幻死死拉着链子,身上肌肉暴起,横扎马步,眼睛瞪大了无比残忍。 众人看的这般野蛮的打斗都惊呆了,忽然背后一声怒喝:“放开俺兄弟!” 一个黑影从船上窜起来,一刀劈在如空如幻背后肩上,但是刀刃贴在皮肤上死活砍不进去,如空如幻慢慢狰狞的回过头去,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吃了豹子胆敢偷袭自己,结果看见的是高威那一张质朴的大黑脸,陈奇在下面看的焦急,大喊:“你上去凑什么热闹?快逃啊!” 说这些都迟了,如空如幻不耐烦的一摆肘子,毕竟手上还制着楚寻语不好发力,随意给了一下,高威直接斜着被打飞出去,还是段辰雨眼疾手快抄起甲板上缆绳抛出去把高威的脚踝套住给硬生生从空中拉了下来,高威直接在甲板上砸了一个大洞,正好摔在小木匠身边,摔的眼歪鼻子斜,满脸是血,这船本来就快沉了,再这么一砸,瞬间摇摇欲坠。 乘着这个机会楚寻语也反过手一肘子给了如空如幻的脸,挣脱了束缚直接拔起大船上几十丈长的主桅杆横着抽了出去,把如空如幻斜着打飞出去,如空如幻飞不远敏捷的抓住身边礁石稳住身形,就看见楚寻语双手合抱着大桅杆好似长枪一般直接居高临下扎了下来,赶紧双手发力握拳,一通猛打,把扎下来的桅杆一段一段打的粉碎,而后又和楚寻语掐了起来,天上地下打的滚成一团,这就是武修者的战斗,这就是巫的战斗,最接近巫的恰恰就是武修者,粗暴、野蛮、没有节制,而又不死不休,到处都是海浪汹涌,日月无光。 这般粗暴野蛮的打斗真的残暴之极,这就是武修者之间的战斗,船上的人都惊呆了,陈奇和小木匠他们看得都眉头紧锁,因为楚寻语虽然和如空如幻打的地动山摇但是还是伤害不了他的根本,他的先天佛光丝毫不损,当真恼人,段辰雨向小木匠提议:“你就别愣着了,出手吧,我们几个一起上,不成功便成仁。” “关键是我还不想‘成仁’。”小木匠没好气的驳斥,“一点胜算都没有,上去再多的人也是白搭。” “那俺们也不能干看着我楚家小兄弟白死。”高威从洞里爬出来,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叫道,“你个怕死的孙子不上就躲好了,我那小兄弟多次救俺性命,这回俺愿意给他偿命。” “瞧瞧人家这觉悟。”慕缘和忘尘摩拳擦掌也准备上了,慕缘开口讽刺道:“您老人家就继续躲着吧,高威他一个粗人修为最低都毫不惜命,枉你当年在江湖上肯定也算一号人物,如今和大姑娘似得缩在角落里看戏,不管你上不上,我们肯定上,因为我们兄弟同生同死,修为低不要紧,但土地爷吃蚂蚱,好歹也算个荤腥。” 小木匠不耐烦白了他们几个一眼,都懒得和这些修为低下的废物一般计较,忽然眼前一亮,好像看见了什么,慢慢转头回去重新一看,顿时愣住了,原来高威正在翻箱倒柜从怀里摸家伙准备上去搏命,小木匠仿佛看到了什么似得顿时一脸不可思议,回头满脸无奈的问毛毛:“老祖,你活的久,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天命,我以前一直不信,但现在,我还真信了……” (ps:不用奇怪,拖更这么久就是因为元旦你们这些读者朋友打赏几乎没有,我很失望,正好年底单位也忙,我也懒得写了,就这么简单。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日月无光(十三) 书接上回,只见空中楚寻语和如空如幻二人激斗正酣,二人你来我往杀的昏天黑地,但是楚寻语心中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越发的不安,刚开始获得凤凰之力无比欣喜,但是一番交手之后却错愕的发觉如空如幻的先天佛光护体远超自己所想,自己拳拳到肉,都是全力攻击,他不仅毫发无伤,相反,自己身上也被多次击中,虽然一时间暂保无恙,可是久而久之,受伤也是迟早,看来传说中佛祖座前天龙八部众的大鹏金翅鸟转世李元霸和他大战五天五夜都拿不下他不是江湖杜撰,此人真是有顶天之能。 如空如幻的心中也大为吃惊,因为没想到楚寻语居然战斗的经验和招式都如此丰富,要知道一个年轻修士偶然成巫,纵然有了力量也不会使用,大多都是一时兴起胡打乱蹬几下足以,楚寻语不同,招招式式都彰显出他是个争勇斗狠的老手,如空如幻倒是有几分欣赏他了,只可惜,不管有多大的惊喜,最后……还是会败给自己。 想到这里,如空如幻嘴角自豪一笑,楚寻语看在眼中心知有变,如空如幻神色兴奋的大喝一声“这样我就放心了!” 楚寻语一把接住他袭来的左拳,疑惑的问道“放心什么?” 如空如幻流露出武修者独有的好战神色,轻轻说一句“我可以尽情的战斗了!”话音刚落,整个人速度陡然提升,出拳的速度有如夜空闪电,楚寻语还没看清楚一拳头直接打在自己脸上,整个人都被揍飞了出去,连神还没缓过来,如空如幻后发先至,提前出现在楚寻语飞出去的半路上,又是一拳从被背后把楚寻语打飞回来,接二连三都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连中五拳,楚寻语这才知道这才是如空如幻认真以后的实力。 但是今非昔比,楚寻语也不是第一天厮杀了,如空如幻第六拳袭来,没想到楚寻语一个转身身形忽然消失,只留下原地空中一个小小的法阵,如空如幻神情一愣,但楚寻语也容不得他多想,逐日鬼步连踩而出,迅速的环绕而来,二人连拆几招才分开,如空如幻知道光凭速度自己已经占不了什么优势了,这才确认无误,问道“你这招是天山派的‘逐日鬼步’吧?李家兄弟的招数,我见过不少次了,你是天山派的?”说来也巧,因为李尔文的缘故,如空如幻见过他们兄弟二人,也知道这招的来历,本以为李斯坦死了以后,江湖上会这招的只有李尔文了,楚寻语怎么会的?难道是李尔文偷偷传授给他的?见鬼了,李尔文又为什么传授给他这招?一连串的问号让自己纳闷,心中暗想莫不是李尔文已然背叛?难怪他去南疆那么久不仅没杀了慕缘夺回黑灯,反而闹的鸡飞狗跳,这老东西也有悖逆的一天。历史上也不是第一个灯奴心生异念了,看自己回去怎么收拾他。 这可真是冤枉李尔文了,此招楚寻语是从陈奇那学来的,陈奇则是从手下一个加入骸谷的天山派门人那里学来的,当初李斯坦被世人公认为疯子,生平创立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功法,也不知道有用还是没用,但他死后,他的生平所学都留在了天山派的典籍中封存,有个门人背叛师门,投奔骸谷,作为见面礼,就献上了这套偷来的残缺的逐日鬼步功法,陈奇见之啧啧称奇,未曾想世上还有这种奇思妙想,于是因此而会,又偷偷在昆仑派的千辰会传授给了楚寻语。 如空如幻心中十分不快,因为李尔文的缘故自己对这套奇怪的步伐也很了解,若说它速度天下第二恐怕也没人敢说第一,如此一来自己想要凭借速度优势压制楚寻语的想法就落空了,不过还不止如此,楚寻语趁热打铁,踩着逐日鬼步连续猛打猛攻,二人的身形速度已然超越肉眼可见的范围,海面上四处都是不断塌陷的水纹洞窟,都是他们二人你来我往拳风劲烈,脚下的海水不由自主的分开,又速度极快,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大范围不停的移动不停的打斗,甚至会看见一个呼吸之间海面上同时出现五个大水洞,二人只会在一个地方战斗,但其实这都是因为速度太快产生的错觉。 看着这种战斗众人呼吸都感觉压抑,高威焦急的催促慕缘“花大师,咱们上啊。” 刚才慕缘还豪言壮语现在不由得也有点发憷,和忘尘面面相觑,尴尬的回答“再等等,再等等。” 高威急了“刚才你不说咱们一起去帮楚家兄弟吗?” “你懂什么?”慕缘故意教育高威,“这叫战术!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雷博海和段辰雨自然等不了了,咬碎三生丹,身上气势大盛,二人升空身上金光闪烁,同时驾驭着天罡正雷同时加入战团。 如空如幻激斗正酣,忽然脑后生风,警觉的连忙侧身一看,果不其然,雷博海和段辰雨一左一右杀到,段辰雨谦谦有礼,口中还不忘说上一句“前辈,你非一人之力可胜,见笑了!” 如空如幻霸气凛然,杀意正浓,当即手上不停,口中洒脱的回答“无妨,来的好!” 瞬间上演了一出三英战吕布,三人将如空如幻围在当中一通猛打,这下可热闹了,当真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风起云涌,波涛巨浪。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是喊杀声震天。不信且看,三人同时一拳击出,楚寻语居中,雷博海在右,段辰雨在左,居高临下,三路齐发,如空如幻双臂交错,挡住楚寻语的拳头同时,左右二拳也都一并击打在如空如幻的小臂上,虽然雷电滚滚,但是丝毫伤不到他结实的肌肉,如空如幻大吼一声,双臂同时发力,将三人弹开, 再看,雷博海在空中一个翻滚,虎须倒竖,环眼圆睁,双手举火烧天,凭空握住一团雷电当空劈下,好似一柄大屠刀迎头而来,如空如幻奋起一拳迎面击散;另一面段辰雨在空中优雅的一个转身,双手竖起双指,指着空中连连转动,头顶云彩分成两股汇聚而来,云彩褪去之后,才发现两边飞舞二十八把金光长矛,这有个说法,唤作“二十八星宿金光刺”,天罡正雷中的正统招数,根根足以穿山裂海,段辰雨左右手不停的抓住长矛毫不停歇的投掷出去,如空如幻这边刚击碎雷博海来招,背心被刺中一矛,回头一看,省的此招厉害,转身连转带躲,再无击中;楚寻语则飞出老远,肌肉陡然暴起,小密记刚蓬勃开力,从远处酝酿半天,一击突刺如共工触山,直接分开几十里海浪撞了过来,气势之大令人胆寒,如空如幻觉出此招非凡,马上正面迎敌,电光火石之间摆出架势,双掌平推,接住楚寻语这一猛拳,接触的一瞬间,如空如幻背后海面被轰出几十里巨浪,地动山摇,远处观战的众人身形摇摆,小木匠神色不变,一抬手召出无数海底沉木稳住船形,只可惜了无数活死人傀儡葬身大海。 但看,如空如幻虽然接住此拳,但是胸口一滞,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好久都没有这种压迫感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冲击力远超自己想象,楚寻语则感觉不对,整个手臂上仿佛好几只胳膊抓住自己手臂,动弹不得,如空如幻吐出一口浊气,赞道“小子,这一招小密记刚用的好,只可惜你很多功法都只学会了基本皮毛,没有习得精髓,今日死在这里当真可惜,否则日后必成大器。” 雷博海和段辰雨一左一右裹挟雷电故技重施,对冲过来要用胳膊为刀,趁着和楚寻语角力的功法袭来,欲把如空如幻的脑袋给绞下来,万万没想到如空如幻左右两侧忽然凭空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同时发力接住二人来手,三个如空如幻好似长在一起一般,举止投足全部一样,唯有表情不一,一笑,一怒,一平静,段辰雨大惊忍不住惊呼“汉传佛教的禅宗最高奥义?十大佛门功法之一的‘过去七佛’三头六臂?” “不止呢!”如空如幻大喝一声,气势再上一层楼,头上出现阿修罗虚影,只不过这阿修罗也是三头六臂法相,抵住三人。 雷博海破口大骂“该死的,阿修罗护法?难怪江湖传闻你能和李元霸分庭抗礼,原来你和他也一样,你修成了佛家天龙八部众之一的护法阿修罗法相!” 楚寻语难怪感觉不止一个人缠住自己手臂,三尊阿修罗护法虚影都是伸出手臂,纠缠住自己双手,三头六臂,三人同时被抓住,万万没想到他如空如幻居然练就了阿修罗法相,人都说李元霸是佛祖座下八部众的大鹏金翅鸟转世,他如空如幻也是天龙八部众之一,唯一的不同就是李元霸是天生的,他如空如幻是后来自己修行,修到了一定境界,引得阿修罗护法降临自身。 如空如幻抓住三人并不着急,三人却神色不妙,因为上方阿修罗法相也是三头六臂,肩宽体阔,面色青黑,抓住三人胳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开来,隐隐看出胳膊上有虚影,三人大骇,这是阿修罗要把三人魂魄拉出体外,堕入六道之中,如空如幻竟然有这种神通,如空如幻三张面孔同时愤恨而又不失威严的异口同声说道“别挣扎了,除非有第四个人能偷袭我致死,否则你们三个根本不够看,准备来生过往,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什么是命运?这个时候再问这个问题想必会有很深邃的答案,此时此刻就是命运,小木匠站在船上,一直冷眼看着眼前的激斗,哪怕看见了如空如幻三头六臂和阿修罗法相都没什么震惊的,相反,他不停的低头望着藏在身后右手,右手拿着一只小石斧,高威诧异的低头在身上不停的摸索,惊呼“那啥,小哥你啥时候把俺的宝贝斧头偷走的?” 小木匠根本不理会他,反而问毛毛“老祖,这就是命运吗?”毛毛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木匠抬头望天,怆然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把我自己的东西又找人还回来了?” 众人愕然,忘尘惊呼“你就是公输莫难?” 最后看,激斗阵前,小木匠身影出现楚寻语旁边,四人十二只眼睛一起凝视着他,小木匠面无表情左手揪住楚寻语头发,抓住他脑袋,右手举起小石斧,神色平静的叫道“别动。” 如空如幻松了一口气,赞道“好,砍了他。” 楚寻语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看着这把斧头认出是高威那把,生死关头居然惊问“怎么会在你手里?” 小木匠一斧头就剁了下来,段辰雨和雷博海都惊呼一声“住手!” 结果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小木匠那一斧头落下是砍在了楚寻语这面如空如幻的胸口处,他熟悉如空如幻,自然也知道哪个是他本体,这一斧头近在咫尺,莫名其妙的砍在自己身上,如空如幻觉得好气又好笑,气在他居然敢背叛自己,笑在拿着一把粗糙简陋的破石斧砍自己,这未免也太幼稚了。 这一斧头出乎意料,更出乎意料的则是如空如幻自己,只见他面色忽然泛起血色,心中不妙,赶紧一个发力掀开众人,自己蜷缩在空中,半跪地看着自己左边胸口上的斧头,一脸震惊的模样难以言表,居然……居然……居然流血了??? 自己的鲜血点亮了斧头上的符文,无数冤魂呼啸着往自己伤口处钻去,如空如幻只感觉伤口既疼也冷,一把抓住斧头发出有史以来第一次痛苦的叫声鼓足全身力气往外一拔,众人正要攻击,只见如空如幻体内迸发出一股前所未见的淡黄色佛光陡然间爆炸开来,掀翻了百里海面,百余里的海水全部被推开了露出海底又重新聚拢回来,众人这才四仰八叉的举目望去,发觉如空如幻面色冷汗淋漓,丢掉石斧,捂着伤口鲜血淋漓,大口大口的半跪在空中喘着粗气,自语道“这就是‘痛’的感觉吗?” 他的先天护体佛光被破了?不错,公输莫难当初醉心于创造生命,杀人无数,我们前面早就提到过,他那柄斧头是自己特别制作的,可以吞噬活人魂魄保存以作他用,却不料他被人追杀无奈加入灯奴,那柄斧头也下落不明,除了他自己也没人会用,而且一般人都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东西不怎么注意,高威带在身上这么多年都以为它能震慑厉鬼,其实并非是震慑,而是靠近了就被它吞噬了。所谓世上无巧合,相逢总是缘,高威带着这把斧头来此真是天道使然,小木匠就是公输莫难,看见自己斧头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这真是难以言表的命运安排,什么魔道祭炼的法宝不要也罢,自己这把斧头吞噬那么多魂魄早已冤魂缠身,正是所需,一斧头下去,释放出其中蕴藏无数冤魂,直接腐蚀掉了如空如幻的佛光,其实小木匠要是独自一个人和如空如幻正面摆开架势决战肯定不可能一击得手,这不是天赐良机和楚寻语三人纠缠在一起了吗,自己就是他口中的“第四个人”,如空如幻本人也是运气太差,和小木匠这么多年在一起,也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小石斧,莫名其妙掏把斧头出来自己也不认识,毫无防备,这一下真是天命使然。 战局瞬间改变局势,众人合围过来,如空如幻站起来,愤怒的丢掉手里失去发力的斧头,赤红的双眼显示出他满腔怒火,回头看着小木匠,捂着胸口上的伤口,牙根都气的痒痒,咬牙切齿的对小木匠说道“等宰了他们,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小木匠面色丝毫不为刚才的成果喜悦,反而是皱眉对众人说道“都小心了,大笨象真的要发怒了!”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yxh) 。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日月无光(十四) 书接上回,且说小木匠的真身是公输莫难,并且偷袭得手破掉了如空如幻的先天佛光,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但同样这也激的如空如幻勃然大怒,所有人都不敢大意,因为受伤的老虎才是最恐怖的,鲜血只会触怒它,如空如幻也是如此,他的双眼泛出血色,这是愤怒的血气上涌,因为他的天赋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剥夺了,还是被自己人出其不意给剥夺了,自己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知道以后会慢慢恢复还是永远的失去它,但至少现在是没有了,如空如幻怒到极点,非要杀了他们不可。 既然引以为傲的天赋没有了,那么武修者终究就要有个武修者的样子,抬眼看看周围被四人合围,如空如幻哈哈大笑,捂着伤口的右手一伸,海中残破甲板上的那柄淡黄色细刀直接飞了过来,如空如幻满手鲜血的握住低头细细打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众人也是有史以来的一次看清楚,这刀和剑差不多,毕竟象牙的粗细是与生俱来的,无法随意放大或者缩小,因为是在镇妖塔里临时打磨,所以显得极为粗糙,但和普通刀一样,只有一面开刃,如空如幻自嘲的一笑,道“长久以来很多人都误以为你是长剑,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在蜀山是追寻刀魂者的脚步,为什么会用剑?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想不到这一点,偏偏命运奇妙,让王璐冉把你又还回了我的身边。” 所言确实不差,当初如空如幻手中一长一短,长的是掩月刀,短的是红雀匕,在长安城被抓住之后,掩月刀也被蜀山掌门天冥真人没入库存了,红雀下落不明。其实真实的情况的是如空如幻在牢中用红雀自尽,掩月回到了蜀山之后直到现在这个时代,王璐冉叛逃蜀山,他那夜是仓皇出逃,连打带跑,身上东西丢了不少,但是私下溜进了封尘阁,还记得吗?他可是有办法私自进出的,他师傅私下教过他,蜀山和劫缘门的战争中他就用过这一招,只不过封尘阁里没什么像样的好剑,王璐冉眼尖,眼角瞄见了这把掩月,他肯定认得出它的来历,二话不说就顺手拐带了出来,但是却不料自己日后会死在如空如幻手上,这把剑在天道的安排下又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如空如幻成为灯奴之后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因为他当年闯的祸实在太大,至于说用不用掩月他早已不在乎了,以他的修为、神通和天赋来说,早就已经不拘泥于兵器法宝的形势,只不过现在被小木匠忽然反叛所伤,最为自傲的先天佛光也泯灭了,不得已重新拿起了掩月细刀,武修者就要有武修者的样子,楚寻语对此也很是赞同,扬手一招,残情长剑也回到了自己手中,方才是因为他又护体佛光,自己就是把残情剑砍断了也伤不了他,现在不同了,他流血了,但凡是流血的东西自己就能砍死他,也一定要砍死他。 如空如幻和刚才小木匠问天时候的笑容一样凄楚,抬头看着苍天若有所思的问道“我曾经说过,再也不会用蜀山剑法,没想到今日,我要食言了。” 蜀山在江湖上名气大,招牌剑法更是妇孺皆知,楚寻语四人都对此了解非常,只不过一般像如空如幻这种人物都有自己的独门绝学,这时候就要考验楚寻语的剑法是否精湛、剑术是否扎实、剑艺是否玄妙了。如空如幻倒是很自信,松开伤口,发现伤口处暂时止住血了,可还隐隐有些作痛和冷涩,知道这是斧头上冤魂所撕咬受的伤,一时间就算自己愈合了皮肉也无法彻底痊愈,只要暂时不流血就行,相反,傲然的扫视了四人一圈,嘲讽的问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四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楚寻语知道段辰雨和雷博海已经很难再有作为了,他们已经撑到了现在,小木匠还有变数,但他自身不比如空如幻好哪里去,在蜀山留下的伤势也未痊愈,看来还是自己率先主攻才对,好在他先天佛光已破,自己心里也有底,索性不再啰嗦,大大方方的说道“既然如此,晚辈就斗胆在这里先斩了前辈了。” 说罢率先攻击,身形一跃就冲了过去一剑斩下,却不料如空如幻丝毫不动,光凭左手就在耳边捏住了残情剑刃,楚寻语大惊,如空如幻倒是神情坦然,不屑的问道“怎么了?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以为你变成了巫有了蛮力就能砍的动我了?剑法不是巫术,更不是靠蛮力,臭小子,你是哪个门派的?” 两根手指捏住剑刃楚寻语是动弹不得,楚寻语拔不出来也砍不下去,内心简直惊骇,如空如幻继续嘲讽“你倒是用力啊,刚才揍我的时候不是力气很大吗?” 雷博海和段辰雨在一旁只看不动,二人的表情也不善,因为发现如空如幻的右手拿刀到现在还闲在那里,自己二人现在体内也快力竭,冲过去多半讨不得好。这就是高手之间的较量,往往料敌于先,容不得丝毫大意,他们明白现在的形势,要尽力辅佐好楚寻语,万一有个闪失,如空如幻这样的人物一招就足以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现在不是不帮忙,而是期盼楚寻语能够不负众望,担当起主攻的重任。 如空如幻忽然笑容消失,冰冷的说道“那么就试看某家之刀。”说罢近在咫尺一刀砍来,楚寻语大惊,因为自己要是躲就意味着要放弃长剑,残情要是落到他手里可没那么好回来,可自己要是不躲总不能硬挨这要命的一刀吧?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耳边生风,一声惊响,回头一看,不免诧异,原来是小木匠出手了,不亏是大名鼎鼎的公输莫难,整个右手外面套着一层怪模怪样的木头大钳子,有马车轮子大小,一把将公输莫难的长刀夹住,众人看着他这幅样子很惊讶,但如空如幻自然清楚的很,倒是很冷静,反而唾道“你果然天生就是个叛徒,当初你背叛了你的家人,又背叛了收留你的人和所爱的人,现在又背叛了主人和我们,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今天的事情就坏在你身上,你居然还藏着一把这么邪恶的斧头。”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公输莫难笑的有些尴尬,其实这句话他是真心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把斧头居然还能回到我身边。” “你为什么又要背叛?”如空如幻对这个问题很是不解,“你以前不是试过了吗?你根本奈何不了它,它总有一天回回来的,回来了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别再试图把我当成狗。”公输莫难一字一顿愤恨的说道,“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不会放过,也要毁了它。” 雷博海和段辰雨出现在如空如幻背后展开攻击,如空如幻顾不得说话和四人连拆二十多招,分开身形居高临下一刀斩下,无数剑气排山倒海而来,这是蜀山剑法中的招牌招数,唤作“万剑归宗”,无数道凌烈的剑气激射而出,将四人身形笼罩其中,结果不等他人,楚寻语微微一笑,当先一步,长剑一挥,剑之风悠然使出,无数道剑气化作清风徐来,和如空如幻的剑气互相抵消,如此风华绝代的招数让如空如幻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你是那个人的徒弟?”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清楚吗?他可是刀魂者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自己最清楚不过这招式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若问整个江湖什么人的名号能让他如此震惊,恐怕普天之下除了刀魂者也就只有两极之地的那个男子了。 楚寻语顾不得回答直接杀到近前,刀魂者连忙御敌,二人又拆了五十招,楚寻语有些恼火,此人明明用的是刀,但偏偏是剑法的路子,打起来别别扭扭的,怪的很。其实真是错怪如空如幻了,因为他自打进了蜀山门起学的都是剑法,虽然仰慕刀魂者,但刀魂者这一生并未授徒,只留下悬而有悬的“刀魂”二字传于后世,全靠后人自己参悟,历史上见过这字的人多了去了,别的不说,每逢蜀山举办重要外事,都会邀请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朋友前来观礼,山顶上那硕大的“刀魂”二字瞎子也能看见,第一次来蜀山的外人都会去那参观,抬头仰望,体会英雄情怀,别看瞻仰的人挺多,但能悟出来的人倒是一个没有,所以时任的蜀山掌门天冥真人教他的也都是蜀山剑法,刀法全靠如空如幻自己悟。 空中四人斗的难解难分,船上的人也没闲着,只听“咯吱咯吱”的木轮声传来,原来是陈奇带着慕缘他们正卖力的推着一个带轮子的黑乎乎的大家伙从船舱里出来,揭开油布一看,赫然在眼前的是一架公输家的大型百户连弩,这大船虽然摇摇欲坠,别忘记,这可是十胜椅的船,骸谷战船独步天下,十胜椅的船岂能没点武器?连弩这东西前面咱们说过,战争时期常用来射落对面的修真者,要是打的好,连大神通者都能打下来,这是公输家这么多年来在江湖上的金字招牌,所谓天命使然,小木匠就是公输莫难,临走之前拿出一根粗长的特别弩箭,整根弩箭有一丈多长,比拳头还粗,黑乎乎的,上面刻满了符文,而且上半段是旋转的条纹,还横着做出四层倒刺,一看就是凶残无比的嗜血怪物,小木匠临走前叮嘱众人,看准了再打,这箭当今只剩下最后一根了,看自己的信号,射不准万事休矣。 相传封神之战以前,三界混居,蓬莱仙境之外,有一道弱水环绕,号称鸿毛不浮,连羽毛都浮不起来,人类所不能逾也,唯有蓬莱仙境的一种树木可以砍伐下来打造舟船来回摆渡,就是眼前这根奇怪的弩箭的用料,至于传说真假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别说,公输家好东西还真不少,连这传说中的蓬莱神木都有,毛毛小爪子摸了半天,羡慕的说道“那小家伙袖筒里还有不少好东西,我都多少年没见到这玩意了,他从哪弄来的?” 前面咱们也提到过,这种大型弩箭最少需要三个操作,本来陈奇是想亲自操作的,但无奈身中剧毒,现在手哆嗦的厉害,只好换成慕缘,毛毛在一旁撇着大嘴问道“你这睁眼瞎会玩这东西吗?” “少废话,我在昆仑山下死亡谷见过公输家人用这东西。”慕缘哈哈大笑,爬上机台,让高威推着弓弩前后移动,忘尘负责旋转,陈奇指挥,装好这根大弩箭,慕缘兴奋的手心都出汗了,把准头调上去,对着空中,手摸上机舌,发觉他们在云端打斗,太远了,也不好瞄准,不由得焦急连连。 再看空中,楚寻语连斗如空如幻占不到上风,心中不免焦急,这厮的用刀耍剑当真娴熟,剑术的基本功上别说占便宜了,自己没漏出太大的破绽就谢天谢地了,几个人其他招数作用也不是很明显,而且这厮明明受伤了,但打起来好像丝毫不受影响,果然,妖怪躯体就是比普通人类要健壮多了。但公输莫难心中明了,压根就没想和他硬拼,相反若有所思的且战且退,连连对其他三人使眼色,其他三人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配合着把如空如幻有意识的往下拉。 如空如幻可不是傻瓜,就感觉这四个人有点不对劲,一直小心翼翼的,尽量反着走,吃不准敌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总之就是不能让他们得逞就是,惹得公输莫难烦躁异常,索性不装了,忽然暴起对楚寻语大喝一声“就应了你之前所言,老子今天押的是命,你这个做庄的别让我亏了,我先走一步。”说完忽然往下飞去老远,脱离战团,敌我双方都莫名其妙,这又是什么招数?他要第一个逃跑? 没想到公输莫难飞到连弩之上,挡住了箭头,忽然对着上面双手一甩,无数条机关大蛇激射出去,将如空如幻缠住往下拉,这手臂上的机关大蛇楚寻语见过,死亡谷一行公输家的那位领队公输登云乃是他们家“百巧堂”四长老之一,左手能造出一条实属不易,他公输莫难果然是天纵之才,居然一抬手就有七、八条之多,缠住如空如幻往下拽,但是比力气就不是公输家人擅长的了,如空如幻准备拿刀砍断身上束缚,楚寻语眼疾手快整个人扑过去左手扼住他右手腕,一剑刺出,如空如幻也如法炮制,左手也抓住楚寻语右手腕,形成角力,雷博海和段辰雨发力连忙推着他们俩这一大推往下飞。 推倒公输莫难近前,公输莫难身上飞出无数机关大锁“咔咔咔”几声把自己和如空如幻锁在一起,而且还锁了个结结实实,大喊一声“全都退下!” 众人所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闪开,只见空中公输莫难贴在如空如幻后背上,身上全是机关枷锁将二人捆绑在一起,如空如幻一边挣扎一边大骂“你又在发什么疯?” 公输莫难是背对着连弩的,挡在了如空如幻和慕缘他们中间,不仅挡住了连弩,也挡住了如空如幻的视线,然后看都不看下面,做出了一个伸出大拇指的手势,这就是信号?楚寻语、段辰雨和雷博海三人这才看清楚船面上陈奇居然在指挥慕缘他们架起了那么大一台连弩!公输莫难这是疯了不成?这一弩打出来不仅敌人,连他自己都要被穿个透心凉,完全就是同归于尽啊,连慕缘都惊呆了,一时间犹豫下不了手,陈奇这一生战争无数,帮他们校准好方向,果断的说道“生死成败在此一举,动手!” 慕缘一咬牙,就扣动了机舌。空中公输莫难在如空如幻耳边轻轻说道“老大,还记得当初你把一次又一次痛打抓回来吗?你嘲笑我只会这些奇淫巧技,不堪大用,根本伤不了你分毫,那么今日,弟弟这些‘小伎俩’就请你多指教了。” 话音刚落,慕缘扣动机舌,船上的那根大弓弩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声激射而出,因为前段是螺旋纹路,居然打出去在空中旋转起来,带着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呼啸而过,眼前一花,只看到红色血花一扬,从公输莫难和如空如幻二人身上透体而出,射出一个花盆大小的血窟窿,肉眼都能看到对面的蓝天白云,如空如幻和公输莫难二人同时一口老血喷出老高,脑中一片空白,带着一路血花坠落下来…… (ps大年初一,祝贺大家阖家幸福,新年快乐。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yxh) 。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日月无光(十五) 书接上回,且说小木匠和如空如幻同时被连弩射中当场开了膛,一通坠入海中,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忘尘和慕缘连忙御空飞过去把不省人事的小木匠救回到摇摇欲坠的甲板上,大量的海水和鲜血混在一起也分清楚什么是什么,小木匠的头发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双目紧闭,面色发青,右边胸口被开了花盆大小的窟窿,那血流的和瀑布一样,慕缘也被弄的满身是血,但是急的问“这……这……这……这怎么治?” 忘尘也手足无措,摇摇头,一着急抬头叫楚寻语下来看看,楚寻语和段辰雨、雷博海三人连忙赶过来,楚寻语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多少年都没见过这种外伤了,连肋骨都被刚才那旋转着的弓弩绞碎了,雷博海皱眉问陈奇“他是灯奴,我们要救他吗?” 众人一下被问住了,互相看看,正在迟疑,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打破平静“当然要救我!” 低头一看,楚寻语是小木匠,还躺在地上呢,但眼睛睁开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呕出一口海水,不满的嚷道“我为了你们拼命,你们不救我?” 慕缘诧异的反问“为什么你的精神还这么好?” 小木匠虽然躺在地上,但是左手从袖里乾坤之中拿出一捆东西递给楚寻语“帮我换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小木匠拿出的一套木头制作的骨架,楚寻语蹲下来这才发现伤口处那些断掉的肋骨全是木头的,当下吃惊的叫道“原来传说是真的,你真的做到了?用机关术替代了人类的骨头?” “当然没有。”小木匠恼火的摇摇头,“这就是我当初许下的愿望,认为这是我生平夙愿,结果那破灯帮我实现了,后果我却万万没想到,行了,赶紧帮我换,我现在右边身子都动不了了,你是郎中,你换应该更快。” 楚寻语也是一脸匪夷所思,拿过木头骨架自问一句“真的可以吗?” 结果还没说完,忽然没来由的只感觉整个海面向下一压,所有人的心头压迫感骤然到了极致,连呼吸都感觉不畅了,小木匠翻了个白眼,暗自骂了一句,埋怨道“大笨象果然皮糙肉厚,居然这么快就缓过来了,我还以为它还有一会呢。” 然后示意楚寻语“他已经被重创,估计要露出本体了,你们加把劲,就在这里,彻底了解他。” 楚寻语三人赶紧升空御敌,小木匠一回头,瞪着慕缘说道“你帮我换。” 慕缘嘴角肌肉抽动了一下,抬起满是鲜血的双手叫道“我不会啊。” “我指挥,你照办。”小木匠回答的倒也干脆。 慕缘咽了一口吐沫,尴尬的回头看看忘尘抱着的木头骨架…… 再看海面上,楚寻语他们三人只见海中塌陷出一个大漩涡,其中重伤的如空如幻佝偻着身躯,慢慢浮起来,鲜血顺着脚尖往下滴,伤口处的出血经络全部被用功法暂时封闭了,但还那么大的窟窿还在,血淋淋的能看见对面,这真是亘古未有的奇事,如空如幻有史以来第一次受到这种致命打击,心中才知道情况不妙,江湖人常言千算万算,暗箭难算;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现在想来古人诚不我欺也,自己和公输莫难相处这么多年,要知道早在几百年以前就没出现过异心了,而且自己还不了解他那三两下奇淫巧技吗?更何况他也没这个本事破自己的先天护体佛光,带他过来是为了事成之后解除封印黑灯机关的,怎么忽然他就拿出个这么邪恶的斧头出来了,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自己身边,祭炼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倒好,这个家贼破了自己护体佛光不说,还豁出性命重创了自己,简直就是辱人太甚,等解决了楚寻语他们几个,到时候非要把小木匠捉回去扒皮抽筋,生吞活剥。 除了倍觉羞耻,如空如幻剩下的情绪更多的是愤怒,这股熊熊怒火直冲斗牛,全身的灵气喷涌而出,冲开天地间一切,如空如幻的灵气和楚寻语不同,是淡黄色的,厚土之气勃发,右手拿着掩月细刀,双眼猩红,杀气外露,楚寻语三人虽然有些畏惧,但却还是自信的,因为如空如幻已然被公输莫难重创,又还能怎么样呢? 如空如幻嘴角招牌式的诡妖一笑,气势更尽一步,脚下海水全部冲开,直见万丈海底,头顶天色昏暗,万里无云,天地间只有如空如幻一个人璀璨的土黄色灵气在那里放出万道耀眼光芒,长刀一指,背后浮现出一只参天巨象虚影,如巍峨高山不可仰望,仰的脖子痛都看不见象首,众人在巨象脚底如同蝼蚁,沧海一粟,那是他的本体?这就是如大地般不可撼动的顶天神象吗?众人惊呆了,没想到他身负如此重伤还有这般实力。 段辰雨和雷博海暗自摇头不已,如空如幻这一身是上天赋予他的举世无双的恩赐,太过于震撼和强大了,带着这么重的伤还有如此神威,自己二人就算全盛状态恐怕都追之不及,当然汗颜。于是不约而同的看着楚寻语,楚寻语面色也沉浸如水,虽然紧张,但也不慌,自己自从借助凤凰灰烬复生之后,体内力量如何明白的清清楚楚,他如空如幻是妖兽化形之后继续修道有如此神通自然了得,可自己现在也非昔日吴下阿蒙了。 想到此,嘴角武修者好战的笑容也浮现出来,横起长剑开始酝酿和释放气势,整个人燃起了熊熊的红色火焰,这就是凤凰之力的体现,但是别忘记了,楚寻语目前也是上古大巫之体修道的,虽然修为不怎么样,只有元婴期,可也能用点招数出来的,这也是楚寻语方才看见如空如幻的举动受到的启发,他能用妖兽之体释放修行的功法,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用大巫之体催动道家功法? 于是一股暴烈的灵气拔地而起,楚寻语本就是翠绿色的乙木灵气,而木生火,被凤凰之火点燃,瞬间绿色的灵气不断与橙色火焰交织在一起,炙热的气浪把周围海水也全部推开,冲天的火焰拔地而起,一只硕大的烈火凤凰虚影在不断升腾的热气中隐隐出现,作展翅高飞之状,双目威严的和如空如幻巨象对视,天地之间淡黄色的巨象和橙色的凤凰分庭抗礼,划开了半壁河山,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没有人知道楚寻语这招叫什么名堂,甚至连楚寻语自己都不知道,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背后出现了凤凰虚影,根本没回头看,如空如幻是妖兽之体所以大家看见了并不吃惊,但楚寻语算什么?人类自身释放出的灵气可以无意中幻化出凤凰虚影来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楚寻语现在的感觉是酝出的道道剑修灵气盎然博大、而又源源不绝,这种感觉前所未见,身体前所未有的轻便,但力量却不断涌出,好似一个孩子扛着一把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耀武扬威。如空如幻看的一清二楚,他也笑了,笑的很轻蔑,因为他看楚寻语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穷人乍富,第一次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都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再笑,就显得很难以置信,为什么会出现凤凰虚影?封神之战以后,凤凰不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吗?他明明是个人类,为什么会有凤凰之体的本相?只有自己妖兽一族才会有才对;第三次笑,就笑的那么赞扬了,因为他从楚寻语的眼中看见了高昂的战意和冲天的杀气,武修者的事情就应该用武修者的方法来解决,那就是以实力说话,武修者的世界,只有一条真理,那就是强!者!为!尊! 这边是灵气渤大,推开海水无法回聚,一只巨象矗立海中不可撼动,那边则是一道火柱连通天地,火凤凰展翅高飞,炙热焚烧的周围海水都汇聚不拢,如空如幻和楚寻语双目隔空对视,双方心领神会,同时出击,楚寻语的长剑和如空如幻的长刀同时挥出,巨象和火凤凰一下碰撞在一起,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楚寻语和如空如幻在空中近身肉搏,舞刀弄剑,挡住了天上的太阳,只能看见两个黑色的人影在其中一举手一抬足气势非凡,动作虽慢,但势大而力沉,缓慢而不停滞,刀剑所过之处屏息凝神,海断山崩。 二人刀剑你来我往诉说着自己的招式和背后的故事,让彼此从武修者最本源的招式上觉察人生路上的心酸历程。如空如幻的刀走剑路,饱含着凌厉和张扬,这是蜀山剑法独有的铮铮傲骨,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招一式都体现出巍峨蜀山独有的高山豪歌,但是他偏偏用的是刀,仰慕的是刀魂者,所以在日后的修行中,又糅合了许多刀法独有的劈砍招式,从他这股不刀不剑的套路中,楚寻语感觉到了气势凌人,威压古今的气势,还感觉到了怒,这股怒气不是来源于情绪,而是出自于势,龙盘虎踞的气势不怒自威,给人感觉时刻蓄势待发,有如猛虎下山,更是感觉到了胜利的心态,他的刀上写满了必胜的信念,这个人很可怕,因为他与生俱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失败,他的那种胜利的信念充斥着刀锋裹挟的每一缕风中,楚寻语不由得心理上就矮人一筹,不由自主的问自己,难道这就是从来没有失败过的男人吗?高威在下面看着倍觉眼熟,不错,刀魂者常用的泠阳八刀高威也学过,但是未曾想到同样的刀法如空如幻使出来竟然有如此威势,让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而如空如幻从楚寻语的剑中感受到的是忧伤、是暴怒、是坚定,更是愤怒,是一种来源于复仇的坚信信念,必欲斩杀自己而后快,如空如幻一直都极为费解,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自己和他又有何恩怨情仇,为什么他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怒火,同时,也更加的好奇,为什么他的残情长剑中透露出一股悲伤,这种悲伤是诉说着多年的哀怨,手里的剑每一次起落都风华婉转,这确实是那个男人的真传,长剑所到之处,虽优雅,但不留情面,并且,楚寻语的剑中最明显的是愤怒,这种愤怒是一种宣泄,要把多年的怒火倾泻出来,让人愈发的好奇楚寻语这个年轻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悲欢离合,为什么会有压抑这么久的怒火。 二人的争斗挡住了阳光,楚寻语身中十七刀,刀刀深可见骨,如空如幻被刺八剑,剑剑直入骨髓,雷博海和段辰雨看见楚寻语处于劣势,再也无法久持,赶紧二人上去拆开战团,掩护楚寻语回来缓一口气,其实这对于如空如幻来说也是个休息的好机会,因为如空如幻自己从来没有受过伤,这冷不防的被公输莫难的连弩打中,又被楚寻语连刺几剑,早已疼的说不出话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喘口气。楚寻语也和他一样,满身都是鲜血,楚寻语挨了十七刀,刀刀都砍的皮开肉绽,整个人早就成了小红人,被段辰雨和雷博海拆开战团,也一下跌落在甲板上,吐了一口血沫子,匆忙拿出绷带和瓶瓶罐罐,让段辰雨他们先挡一阵,自己要包扎一下,否则非得失血而死。 段辰雨和雷博海已经顾不得什么昆仑脸面了,迎回楚寻语之后立刻转身马不停蹄的攻击如空如幻,人多欺人少不说,还要加上车轮战,如空如幻这一幕应该很熟悉,因为当初他在长安城就是这么被擒住的,那时候他还有护体佛光呢,都力竭被擒,更别说今天失去佛光了,如空如幻暗骂一句卑鄙,但只有迎着头皮迎战。 甲板上的楚寻语正在急忙包扎,匆忙回头叫慕缘帮忙,结果吓一跳,发现慕缘已经满身是血,纳闷他没参战都受伤了?结果旁边公输莫难颤颤巍巍爬起来了,慕缘在一旁有点恶心,不停的干呕,楚寻语发现公输莫难的伤口处断裂的肋骨被替换成新的木料了,当下明白了情况,示意慕缘赶紧来帮自己,慕缘回头看到楚寻语又满身是血,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不情愿的撇着大嘴过来帮楚寻语。 在空中如空如幻的情况则慢慢开始江河日下,经历过和楚寻语的刀剑争斗过后,自己的身体开始明显变得反应迟钝,如空如幻一直都知道人类是不能够失血过多的,自己也见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但是从未亲身经历过,楚寻语征战多年,知道皮外伤多了应该怎么办,而如空如幻则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样,对这些都是一无所知。比如受伤以后每个回合楚寻语都会下意识的回避的伤口处,这根本无关乎什么修为或者战术,而是已经融入到骨子里去了,是本能,如空如幻则不然,只知道自己受伤了,流血不好,但该怎么打还怎么打,根本没有意识到自我保护,这就是公输莫难说的,他没有练过什么防御功法,根本就不会防御。公输莫难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了,他一出手从来就没有过防御,永远只知道进攻,开始楚寻语还以为他是妖兽之体,皮外伤无伤大雅,加之他凌厉的蜀山剑法,蜀山剑法本来就善于进攻,出手之间大开大合,颇有大家风度,现在看来,原来这些伤势正慢慢蚕食他的身体,等他觉察出不对的来时候,已经太晚了。 楚寻语本来包扎好就想要继续伤的,但是公输莫难却拉住了他,示意再等一会,多休息会,等段辰雨和雷博海挺不住的时候我们两个再换他们。这种策略就是要活活耗死他,如空如幻也发觉出身体的懈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越来越沉重,而对面四个人毫无廉耻的车轮战,如空如幻最后一口鲜血呛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跌落了神坛,半跪在海面上,大量的鲜血染红了海面,楚寻语、段辰雨、雷博海和公输莫难四个人把他包围了,但是这四个人也已经筋疲力尽,这一战从白昼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太阳升起,整整三天三夜,才把如空如幻耗的油尽灯枯,四人自己也气喘吁吁,几近脱力,楚寻语指着公输莫难喘着粗气问道“你和这怪物一起生活这么多年?” 公输莫难点点头,额头上全是汗珠“现在知道我的不易了吧。” 段辰雨叫道“投降吧,前辈,我把你秘密押回昆仑,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如空如幻扶着掩月颤颤巍巍站起来,咒骂道“没想到我纵横一世,居然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真乃上天绝于我。” 楚寻语长剑一指如空如幻气喘吁吁的责道“你老老实实把黑灯的事情交代出来吧。” (ps我一个多年好友是职业美工,但是他并不喜欢看网络小说,并不怎么看我的小说,哈哈尴尬了,咳咳,好了,言归正传,在我的邀请下,他为楚寻语绘制了一张人物场景图,因为他不是书迷肯定无法完美契合原著,但已经有几分神韵了,本来我想一并发布出来,但蛋痛的是不知道怎么上传,多年以前我记得起点是可以传的,但现在后台改版了就无法传了,好纠结,有知道的朋友说一声。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yxh) 。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日月无光(十六) 武德九年,六月十九,长安城外的一处郊外矮山上,有无数唐军镇守在其上,只不过这支军队打出的旗号是“秦”字,仿佛外界发生了什么和他们没有关系,一个黑衣黑袍的消瘦道人包着手,好像受了伤,带着几个其他的下人急匆匆从外界赶来,和守营的士兵交谈了几句,亮出令牌,就从中间重兵看押的井口用绳索和绞车依次下去,这座看似普通的枯井其实暗藏玄机,黑袍道人随着身形每每下降,周围洞壁上的符文就随之一闪而逝,直到底部,才发现底下大有文章,火把照的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卫兵巡逻,除了普通卫兵,还有不少修真者,看见黑袍老道来了纷纷施礼,老道一边还礼,一边往里走。 走到一个圆形大厅中,看到大厅内有个胖道人正在桌前和其他几个年轻修士说什么,指着桌上地图指指点点,显然在布置什么事情,看见黑袍老道来了示意众人散去,众人纷纷施礼离去,只留下胖老道带着黑袍老头走进里屋的房间。 里屋是个雅间,有桌有椅,檀香缭绕,胖老道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转过身,胸前道袍上赫然写着青城二字,他埋怨黑袍老道说“都是你,非要收个妖怪进门,早就和你说此事不妥,你当初还拿出一堆大道理来教育我,什么圣人啊,博爱啊什么的,这回好了吧?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现在把我们也拉下水,弄的我们这些掌门整天轮流当值,你好意思吗你?” 黑袍老道连连赔笑,笑的很尴尬“对不住各位了,等这事完了,我给大伙赔罪。” “你省省吧。”胖老道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行李包袱“天冥啊,不是老哥哥我说你,你瞧你干的叫什么事,这次得亏是你机敏,及时带人过来拿了那妖怪,要不然,连你蜀山一起都要治罪,也是邪了门了,这妖怪先天佛光护体,在找到处死他办法之前,我们这些掌门还得轮班当狱卒看着他,你说你荒唐不?”原来这胖老道是时任的青城掌门。 而黑袍老道则是时任的蜀山掌门天冥道人,他苦笑连连,一直陪笑脸“算我对不住大伙了,回头我亲自摆席,我亲自给诸位老哥哥老姐姐赔罪。” “你啊……哎……”胖老道也不忍在奚落他了,拿着包袱就往门外走,“行了,五天一轮班,我先回去休息了,交给你了,得亏你这次亲自出力收了他,还负了伤,要不然连你都要被株连。” 等送走了青城掌门,天冥真人愁眉不展的包着胳膊,进了大牢深处,经过重重机关阵法,屏退了左右,来到一闪石门前,抬腿迈入,只见一个硕大的三重阵法中央,如空如幻被重重束缚,四肢都被拉扯开牢牢锁在铁柱子上,面前放着一个火盆,这火盆中烧的是一堆很古怪的草药,这草药可以保证让如空如幻意志涣散,疲惫不堪,如空如幻全身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经历过苦战,看见天冥真人来了,干涩的勉强笑了一下,舔了舔被火盆熏的干涸的嘴唇,问道“抱歉,我打伤了你,我不是有意的。” 天冥真人用另一只手摆摆手,示意无妨,反而沉默了一会,才说“信我看到了,你们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如空如幻苦笑一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悲伤和麻木“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的,此次我心知倘若我要杀了李世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得善终,所以不想牵连你,只恨那大鹏鸟挡路,我知道他们也杀不死我,只待我有朝一日出去,我非要拿李世民那狗头祭奠。” “你胡闹!”天冥真人大怒,“你莫非真要绝我蜀山于世人吗?” “你可以把责任都推给我,本来此事也与你无关。”如空如幻回答的倒也干脆。 “那我当初又为何让你进我门?”天冥真人讥讽的笑了起来,随后语气也有些悲凉,叹道“孽缘啊,都是孽缘,想我蜀山虽然门徒众多,但一向行事偏激,不讲分寸,所以多年来在江湖上时有纷争,我一直都有意改变这种局面,恰好遇见你,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主动上门的精怪化人,又出身佛门,我本意接你入门,是为了给众人一次改变,这么多年来,你能和我蜀山小字辈关系融洽,打成一片,我倒也欣慰,想在过百年,等这些孩子纷纷长大成人就不会再有那么传统的固执了,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横生枝节,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不光毁了我改变蜀山门风的想法,反而会让蜀山因此背上骂名,逼的蜀山人更加极端,你不光自绝自己于天下,你还要绝我蜀山于天下啊。” “血脉骨肉、挚爱亲情之仇岂能不报?”如空如幻咬牙切齿,强大精神,咬着嘴唇痛骂道,“我!不后悔,只要我有办法出去,我就一定要报了这笔血仇!” “你糊涂!你以为是李世民杀了文苑吗?真正杀死文苑的是你自己!”天冥道人大怒,从袖子里摸出一封破旧的信札,斥责道,“你怪谁?只能怪你自己,这封信是文苑绝笔,我本来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你看,但你如此执迷不悟,也罢也罢,你且仔细看看,你认得文苑笔迹,仔细看看,看看她心中真实的想法。”说罢,把信纸抖开,拿着往前凑了凑,让如空如幻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上面内容,如空如幻越看越痛苦,越看越难过,足足好半天,眼神涣散,四顾不暇,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天冥道人手里这封信的主人叫文苑,文苑何许人也?文苑是蜀山现任掌门天冥真人的师妹之一,天冥真人的师父前任蜀山掌门极真上人一共有四十三个徒弟,文苑进门时间不算早,和天冥算一个辈分,为人朴实善良,和天冥私交不错,天冥是一个思想极为开明的人,为此极真上人将大位传给他,希望他能扭转蜀山矫枉过正的耿直风气,而天冥执掌大位以来也丝毫不敢忘却初心,借着如空如幻来拜师的机会树立榜样,如空如幻有个非常好的现成条件就是他出身佛门,一身先天的护体佛光为证,蜀山人纵然在怎么厌恶妖怪,但也要礼让佛门三分,佛家大开方便之门,度化万千妖怪为佛祖座下护法,蜀山人怎么说也要认同如空如幻这个身份。 天冥真人借此机会,认为乃天作之合,于是让如空如幻独居荒山盯上,结草为庐,时长有蜀山门中孩童上去找他玩,天冥真人很欣慰看到这一点,因为孩子是蜀山的未来,如果他们能和如空如幻相处好,那么以后总会有一天,蜀山人的思想也会慢慢发生改变。可是万万没想到后面发生了天大的意外,因为蜀山收容了一个妖怪乃天下奇闻,引得蜀山自己人都三天两头上去看,天冥的师妹文苑去的次数多了,也慢慢和如空如幻发生了感情,但如空如幻少不经事,初尝人类男女之情根本手足无措,既幸福又为难,文苑希望如空如幻迎娶自己,如空如幻却左右为难,害怕天冥道人责怪自己,二人之间事情不被蜀山接纳,当然,蜀山肯定不会接纳,要是让蜀山人知道自己门中女弟子嫁给一个妖怪,颜面何在?这就和劫缘门偷袭蜀山一战那样,蜀山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门中女子嫁给魔道的。 三番两次犹豫之下,文苑极度失望,伤心之下离去,恰好天下爆发了反隋起义,蜀山派人下山追随李渊父子,直到最后李家夺了天下,期间文苑因为和如空如幻感情破裂心灰意冷,借口红尘历练就离开山门,前往长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嫁给了李渊四皇子李元吉,而如空如幻还在蜀山顶上等待战争结束后文苑归来,自己继续每日修行用赶超刀魂者的志向安慰自己,直到没过多久传来了玄武门之变的消息,李元吉被李世民所杀,全家被定罪谋反也被满门抄斩,文苑因为嫁给李元吉做侧室也被株连,谋反是大罪,嫁入李家就不算蜀山人了,所以蜀山也无可奈何,等如空如幻得知此噩耗的时候李元吉家几十口人头已然滚滚落地,让如空如幻悲痛欲绝,匆忙之间赶到长安,在收拾文苑遗物的时候竟然发现留给自己的密匣一封,打开一看,是文苑绝笔。 原来文苑知道李元吉被杀,自己被定死罪,在劫难逃,所以特地作书两封,封于密匣,一封给如空如幻,一封给师兄天冥真人,给如空如幻这封信中告诉了如空如幻一个惊天大秘密,那就是文苑怀了如空如幻的孩子!文苑和如空如幻属于日久生情,但如空如幻不愿意迎娶自己,让文苑很是伤心,分手之后,文苑发现自己身体有异,竟然有害喜之兆,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未婚先孕本就辱尽门风,师门要是发现这孩子的父亲是个妖怪,断然不会饶过自己,索性怀孕开始,痕迹不显,所以以下山历练为由前往长安避祸,跟随蜀山门人在长安任文职,被齐王李元吉看上,屡次追求,文苑不得已而下嫁之,只求给未来腹中孩子有个名分,未曾料到过门没多久李元吉因为政治斗争死于玄武门,自己也因此受到牵连,无奈之下只好慷慨赴死,否则说出腹中胎儿之事,蜀山也要因此蒙羞。如空如幻知道此事如晴天霹雳,因为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以后,将李建成和李元吉全家老小满门抄斩,赶尽杀绝,以绝后患,未曾想把自己的所爱之女和未出生的孩子也一并杀了,遂恶向胆边生,杀从心中起,抄起长短刀冲出长安城,要宰了李世民,爆发了后来惊天动地的一幕。 而天冥真人在天下大定之后本来一切如常,他事先根本不知道文苑和如空如幻暗中私情之事,只知道文苑被李世民定罪虽然心疼也无计可施,毕竟嫁入李家就算李家的人了,但不料文苑死后,朝廷将她的遗物送回蜀山,其中留给娘家的东西里有密匣一封,打开一看,文苑信中言明了和如空如幻感情始末,天冥发现竟然有这等荒唐事情也倍感匪夷所思,忽然想起文苑信中说也给如空如幻留遗书了,那必然也将此事详细说与他本人听了?大事不好!天冥急忙要去找他,却不料手下来人禀报几日前如空如幻就下山去长安了。天冥真人只感觉天塌地陷,他深知如空如幻实力底细,于是急忙召集蜀山精锐高手三百人星夜疾驰长安城阻止,同时他也是一箭双雕,避免如空如幻做傻事祸及蜀山,自己率先大义灭亲,先发制人。果不其然,赶到长安城的时候是地动山摇,如空如幻杀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与金翅大鹏鸟转生的隋唐第一魔神李元霸杀的分外眼红,于是赶紧插手制服如空如幻,混战中,自己的胳膊也被打伤了,但好在自己救驾有功,如空如幻刺杀天子一事蜀山暂时未有太大牵连。 但天冥真人的愿望付诸东流,不仅没有扭转蜀山人的传统思想,相反,蜀山人成为江湖上的笑柄,让蜀山人更加痛恨妖怪。现在如空如幻被押在大牢,因为他有先天护体佛光,所以李世民他们正在研究怎么杀了他,而各大门派掌门亲自在长安城轮流值夜看押犯人,天冥真人借此机会见他一面,如空如幻冷笑连连,依然不肯放下仇恨,执意有朝一日脱困而出一定要拿李世民人头雪恨。天冥大怒,怒斥如空如幻既然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自己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害死文苑的人。 蜀山人直率,文苑也是如此,是个感情直率的女子,爱的直率,恨也坦荡,她在信中直言对如空如幻的感情有爱有恨,爱的真心实意,恨也恨的咬牙切齿,她发现自己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有孕在身时也深感震惊,又联想之前如空如幻三番两次拒绝向天冥提亲,不愿意迎娶自己更是伤心欲绝,借口去长安城公干避祸,眼看着小腹慢慢隆起当下心知大祸将至,恰好李元吉看上了自己隔三差五过来献殷勤,只好一咬牙跟了他,至于说过门不久,李元吉玄武门之变身死,全家老小尽皆被擒等等,这是从未预料到的,眼下身在死牢,心知命恐难活,作绝笔留于天冥,自己未婚先孕,与妖有子实乃有辱门风,今日之祸也算咎由自取,只叹命运多舛,情生错人,还望师兄念及手足之情,将此事保密,顾及蜀山颜面,也给自己在外留下一个名声罢了。 如空如幻阅完此信心中自然悲凉,天冥斥道“你自己身为人夫未尽其责,至使家人惨遭屠戮,又有何面目在此大言报仇雪恨?文苑枉死,只恨当初看上了你这个不明事理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如空如幻心中五味杂陈,他哪懂这些,出生在青灯古佛旁,在乱世中行走,而后独居蜀山顶,从未经历男女之事,不通人情世故,懵懵懂懂见体悟出人世间这个最复杂的“情”字,竟然如此熟悉又陌生,未曾料到文苑竟然如此恨自己,自己虽然不知道文苑怀了自己孩子的事情,但却一直对文苑当初要求自己提亲的想法三缄其口,究其根本还是认为蜀山不会答应,自己太年轻,没有承担这份责任的勇气。 “你可以先求助于我啊。”天冥冷笑道,“我都能接你进门,难道还不能变通一下吗?纵然我蜀山答应不了此事,但我可以找个借口将文苑逐出师门,明面上和我蜀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你们二人远走天涯,比翼双飞未尝不是好事,只可惜你一再拖延,一再犹豫,害人害己,终酿今日之祸。” 天冥骂的如空如幻万念俱灰,如空如幻一个人在大牢中独自反省,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们母子二人,忍不住落泪悲鸣,头一次,认为做人真的很难,自己不惧世间刀斧加身,却无颜面对自己亲人骨肉,这就是人生吗? 某一天夜里,发生了一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变故,有个朝廷的官员半夜悄悄来牢中见自己,如空如幻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也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低着头正难受呢,就听见这个人在牢门外有一种极为干涩的怪声问自己是否愿意追随他?他可以营救他出去。如空如幻经此变故,正心如死灰呢,哪还有心思越狱,随口应了一句除非他能让自己的妻儿老小复活,否则也无自由可言。世间哪有能复活死人的方法,如空如幻万念俱灰,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来人胸有成竹的让如空如幻挑一个,是要妻子还是孩子?因为不能两个都复活,只能选其一。如空如幻这才抬起头打量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人,错愕的发现此人面色青黑,双眼发白,死气沉沉,根本不是个活人,他怎么能够混过重重守卫进来的?只不过现在是夜晚,此人手里提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黑色宫灯…… 等到第二天守卫发现如空如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他已经自绝经脉自尽了,朝廷让很多掌门联手验尸,证明他确实死了,天冥将他的尸体带回蜀地埋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过了几天,才被两个灯奴把他挖出,喂他解药,让他苏醒过来。至于说复活的人,选择的是孩子,如空如幻知道文苑恨自己,自己也没脸见她,但想要把孩子抚养长大,却不曾料到复活自己的这个孩子确实个怪物,这都是后话了。如空如幻自己也知道上当了,质问过黑灯,他的实力根本不怕其他灯奴,因为没人能伤的了他,唯独黑灯例外,如空如幻大闹长安城,杀的地动山摇,让黑灯注意到了他的强大,因而招募了他,契约一旦签订如空如幻这才发觉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会被人控制,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先天佛光护体好像在它那里根本不管用一般,迫不得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臣服于它,如空如幻知道自己近乎于天下无敌都无法打败黑灯,其他人就更别想了,只好死心塌地的跟着它干,为它所用,成为他的走狗。 “这就是我的故事。”如空如幻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渍,低头看看右手捂着的胸口伤势,还是血流如注,满身伤口,自己瘫坐在礁石上,鲜血都把身子下面的沙滩浸透了,靠着石头喘出一口粗气,往左边看看毛毛,问道“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 毛毛神情复杂,叹息的点点头“一直都是,所以人类才一直想要超脱三界,跳出五行,都想要位列仙班,却不知神仙也有自己的烦恼。” “真的很疼。”如空如幻苦笑着呛了一口血,用手摸了摸,拿起在眼前看了看,摇着头自嘲起来“早知道我就待在南疆的寺庙里不出来了,做人真是痛苦,这些年过的哟……真不值,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是说人生疾苦,人生悲情了。” “你怕死吗?”毛毛笑的有些讥讽,但更多的是劝慰,“其实人生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应该都体会到了,你爱过,你恨过,你痛过,你苦过,你有过爱人,有过孩子,也有过轰轰烈烈,更有过悲欢离合,最后……”毛毛沉默了一会,“你终将走向死亡,其实……这就是人类的一生,说难也难,说不难也确实简单。” 如空如幻低头看着自己左手背上的合缝,问道“这一次,你们能确保我此次真的彻底死亡吗?如果我还会被唤醒,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应该可以,那你要问他。”毛毛用手一指,顺着方向看去,发现高威摇着桨,架着一艘小船把楚寻语摆渡过来,楚寻语简单的披了一件外衣,眉头紧锁的扛着长剑盘坐在船头,但是全身上下也都绑着绷带。 楚寻语他们四人围攻如空如幻,在破了他先天护体佛光的情况下,四打一,还打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如空如幻实在体力不支,重伤倒地,这才结束战斗。说实话,毛毛都睡着好几次了,这恐怕也是头一次,在如此激斗当中还能有空闲偷懒睡觉的。 最后虽然如空如幻是血染大海,楚寻语他们四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身上都绑满了绷带,因为他们在这场漫长的车轮战中都保持着两上两下的轮换休息的情况,身上的伤势也能得到及时处理,饶是如此,也个个脱力,船上的忘尘和慕缘二人全身都是血,倒不是被打的,而是忙活给他们包扎的,二人满身大汗,坐在甲板上,回头一看,陈奇倒是带着毛毛轻松的在一旁喝茶聊天,慕缘抱怨道“前辈你就算打不了,也能帮我们处理一下伤口啊,你就这么干看着?” 陈奇裂开大嘴喘着粗气笑道“我这不是中毒了嘛。” 忘尘瘫坐在地上抱着水囊喝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不满的答“您这哪像是中毒,看我们俩现在这样子,才是中毒以后半死不活呢。” 楚寻语登上岛屿,走到如空如幻面前,用长剑指着如空如幻恨道“老贼,你还不从实招来?” 如空如幻根本不介意称呼,反而包含笑意的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坐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yxh) 。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日月无光(十七) 书接上回,经过楚寻语等四人的围攻,大战三天三夜,终于让如空如幻重伤败阵,起初楚寻语最后想要拼了最后的力气一剑斩杀他的,却不料被毛毛拦住,它让众人自行休息去处理伤势,留下自己和如空如幻在荒礁上聊天,这才有了上文如空如幻和毛毛说起自己这些年的往事,毛毛见他身败落于下风,本意想劝他归降,让他站到自己这边阵营来,却不料如空如幻自己却放弃了一切,他不想在继续活下去了,长叹一声,道这些年自己确实累了,让自己走就走吧,也不在浪费药物救助自己,自己更不会站到任何一方阵营,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永久的平静。低头看看胸口血流如注的伤口,又重新用手捂住,吐出一口粗气,对毛毛说道“我想过很多种自己的死法,却没想到会在这空旷安静的大海深处静静死去。” 毛毛在一旁不懈的努力劝说他“没必要放弃,你可以帮助我们,别屈服,如果得到你的帮助,那将是莫大的幸运,更何况你虽然重伤,但我们有药王府的医国圣手可以帮你……” 如空如幻打断了它“不用了,我累了,真的累了,原先在它的控制下,我们这些灯奴想自杀都不行,现在‘机会’难得,就让我去了吧。”说到这里,故意还露出个笑容,只不过这先前那诡异的笑容此刻显得极为苍凉,带着伤口痛的不行,不由得大骂道“该死,这次我终于知道疼是什么样的了。” “你既然这么痛恨黑灯,为什么不愿意帮助我们?”楚寻语在另一侧追问,自己也站不住了,杵着长剑缓缓坐在礁石上,“你可以帮我们一把,我们这次彻底解决了黑灯,还你们自由。” 如空如幻没说话,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还是毛毛见机的快,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你根本不认为我们能赢。” 如空如幻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慢慢说道“我加入灯奴的时候,灯奴那时候人比现在多一些,有近三十位之多,其中不乏有天赋异禀,手段神通之辈,‘获取自由’这四个字他们也想了很多办法,用了很多方式,甚至不惜赔上性命,试验了种种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手段,我不光冷眼看着,甚至还帮助过他们,结果呢?不还是都化作了冢中枯骨,我累了,真的累了,不止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早已不信自由,不信任何人,早就放弃了这一切,” “但这一次不同了。”毛毛笑的胸有成竹,用手一指楚寻语,“这一回我们有他。” “那又怎么样?”如空如幻表情麻木,看着眼前的海面不为所动。 “他就是那个预言之子啊。”毛毛惊喜的问,“是不是看到了希望?我说‘希望’啊。” “什么?什么‘子’?”如空如幻显然没听明白毛毛在胡说些什么,“哪又冒出个什么子?”看来他并不了解这个称呼是什么,也难怪,只有李尔文那个老头喜欢到处给人给物起名字。 “我叫‘思奕’,我来自于药王府。”楚寻语沉默了一会,在旁边轻声开口,因为多年以来都不提此事,现在亲口说出来,仿佛是另一个陌生人,“我的妻子你应该认识,叫潇雨。” “你是……”这么一提醒,如空如幻仿佛想起了什么,侧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就是那个……那个……尹芳执意要嫁的……那个……那个谁?” “是的,就是我。”楚寻语坐在旁边和如空如幻认真对望。 “你居然从两极之地回来了?”如空如幻这回真的有些吃惊了,要知道两极之地他自己也去过,那里就算是个大神通者进去也凶险非常,更何况楚寻语当初修为尽废,被流放其中,这明显是死路一条,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不仅出来了,还变成了大巫之体,这么一来,他似乎想起了当初尹芳的死因了,有些诧异的反问,“难道你就是……” “不错,预言之子啊。”毛毛迫不及待的在一旁抢答。 如空如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才不会这么称呼楚寻语呢,反而颇有兴趣的打量了他几眼,看楚寻语也满身绷带到处带伤,不由得摇头苦笑,重新转正目光,轻轻说了一句“但愿你能完成目标吧,但是我还是没兴趣。” “那你总能告诉我一些东西吧。”楚寻语着急了,其实他对如空如幻本人倒是没什么兴趣,因为此时如空如幻身体受伤颇重,毕竟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眼下没个三五十年是治不好了,除非过不了多久他的先天护体佛光能回来,那他倒是可能自我治愈,不过天知道护体佛光是否能回得来,相比之下还是更关心他所知道的消息,所以赶紧问他,切中要害,“杀害潇潇的那个灯奴到底是谁?” 如空如幻抬眼看了楚寻语一眼,又恢复正常,静看海面,那一刻,楚寻语觉得真是漫长极了,恐怕真的是世界上最漫长的时间了,安静了好几个呼吸,才听到如空如幻没有任何的感情回答道“是你祖上先辈,你们家药王府鼎鼎大名的‘不灭魂医’琢根。” “谁?”楚寻语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如空如幻在说什么,毛毛在也是同样的表情,小眼睛眨巴半天。 如空如幻匪夷所思的白了他们俩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就是让你们家第二次换标识的那位。” “哦,是他。”楚寻语有印象了,也明白了燕枝所言为什么只有他不会杀自己,原来是自己家的先人,但是很奇怪,知道他的名字以后自己反而没有那么愤怒和急切了,更多的是平静和使命感。毛毛也是一头雾水,它自己根本不关心药王府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而楚寻语的表情很是说明他自己也知道的不多,于是就希望如空如幻多讲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如空如幻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看伤口,止不住咳了几下血沫子,喘着粗气说了个大概…… 琢根如空如幻一辈子遇见的人中唯一一个能克制住自己的,此人出生药王府,是楚寻语的先人,本名就叫琢根,如同楚寻语本名叫思奕一样。琢根的前半生几乎没人知道,因为并无太大的名气或者震动的事迹,相反,要不是因为李世民的缘故几乎世人都不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琢根此人生平痕迹不多,大多数岁月都是在药王府族内部度过的,几乎连家人们都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但是万万没想到此人暗中已经将医道领域扩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就是……魂魄。医者,都是治愈,未曾听闻能对魂魄有所改变,前面咱们多次提到过,强如青莲子都无功而返,但琢根不同,据说他暗地里不仅精通药王府的传统医术,还搜集了许多青莲子遗留的药方和手段,最难以理解的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学到到底一手怪异的本事,可以在灵魂上大做文章,但具体方法就不得而知了。 如空如幻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当初身陷囹圄,服药假死就是出自他之手,等如空如幻苏醒过来逃脱牢笼之际,才发现琢根竟然是个皇宫的普通御医,居然也是个灯奴。此人来历不明,手段不详,但野心极大,他竟然偷偷的潜伏在皇宫之中,暗地里做出“换魂”之事,什么叫“换魂”?这也是事情败落之后才提出的一个名字,琢根这些年借助自己身为御医之便,偷偷将唐王李世民的妃子魂魄偷偷换掉,变得百依百顺,给自己生儿育女,很多皇子公主竟然都是他的孩子,不仅如此,他不仅能换普通人魂魄,还能换修真者的魂魄,无声无息之间把皇宫轮班的那些修真者的魂魄也偷偷换掉,所以多年以来无人能发觉他的恶行,他所作为的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直到后来某一天被人揭发了老底才得以暴露其恶劣行径,皇室引以为耻,所以将这段往事深埋大藏,明令禁止后世有人提及此事,所以一般外人无从得知,如空如幻本人也是因为自己跟他有所交集才知道一些过往的秘密。 如空如幻这一辈子天下无敌,只有两个人能让自己有所忌惮,一个是当年和他杀的天地变色的佛祖座下大鹏鸟转世的李元霸,另一个就是这位琢根子,这个“子”是他本人自己在名字前面加的,他认为自己学识渊博,明理圣贤,已经足以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所以自号为琢根子。根据他自己所言,当年他之所以换魂皇室是因为他野心极大,想要偷偷窃取天命,完成修真者荣登大宝,统御天下这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此言一出,毛毛和楚寻语都倍感荒谬,此事过于匪夷所思,如空如幻只听说琢根最后是被一位女豪杰揭发的,坏了千古大事,具体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他成为灯奴如空如幻还早,但是却不愿意多露面,所以如空如幻成为首领他也是认同的。 至于说为什么琢根会杀了潇潇,据他自己事后所言,因为思奕出身药王府,所以潇潇当年去找他帮忙,希望能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帮助思弈,却不料琢根死心塌地跟着黑灯,反戈一击,虽然没有杀成思奕,但是杀了潇潇这个叛徒,又将思奕废去修为打入两极之地,别说九死一生了,这完全就是十死无生,如此行径足以成为灯奴表率,所以黑灯为了表彰他,给予的奖励是让他平日可以自行决定外出,一般的事情或者任务也不会去找他,这就是为什么楚寻语一路上见到那么多灯奴却唯独没有见过他的原因。 历史上对这位琢根所言不多,楚寻语他们这些本族人也知之甚少,甚至连药王府的长辈们都对他了解的极少,哪怕日后东窗事发所有族人都很惊讶,谁都未曾想到一个普通族人竟有这种劣行,楚寻语也仅仅是听闻祖上有个人不亚于青莲子,闯下大祸,具体的全都一无所知。此人过于低调,当年杀了潇潇后,几乎是足不出户,期间只出去过一次,如空如幻也不好招惹他。 这番话说的毛毛和楚寻语心中都惊疑不定,如空如幻的先天佛光有多厉害亲身领教,那琢根纵然有通天之能不过也就是个医者,别人不了解楚寻语还不知道吗?他能有多大手段?能让如空如幻如此忌惮?如空如幻苦笑着告诫楚寻语切不可大意,琢根此人虽然和谁都所交不深,但据自己观察,此人不仅医道已达大成,融汇贯通各式毒药,更有甚者,他应该已经学会了青莲子的绝世秘技“弥天大谎”。此言一出全都大吃一惊,楚寻语心惊肉跳,忙问“他的眼睛会变吗?变成什么样?” “眼睛?”如空如幻一愣,回忆道,“不就是变成紫色吗?” “紫色?”楚寻语也愣住了,“那不就是我们家的‘紫月妖瞳’吗,还有呢?” “还有什么?”轮到如空如幻惊讶了,“还能变成什么模样?” “不对吧。”楚寻语心中感觉不对,借口敷衍并试探,“我记得我们家中书籍有过记载,青莲子的弥天大谎会让眼睛变成青绿色。” “那肯定不会。”如空如幻连连摇头,动了动身子,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很僵硬了,他告诉楚寻语,琢根从未说过他会弥天大谎,只不过是如空如幻自己猜测的,因为他以前多次见到琢根使用各门各派的术,问他缘故,他只说是得了青莲子在真传。因传说青莲子生平只此一术,所以由此推断,但什么眼睛变成青色是闻所未闻,而且琢根自己也从未提到过自己会弥天大谎,倒是如空如幻不止一次的发现琢根将敌人活捉以后,偷偷带回某个地方,随后不久他经常能会一点那个人的术,如此一来除了弥天大谎还有什么解释?只不过他行事素来诡异和低调,并不知道其中具体。其实如空如幻倒是不惧琢根用术,而是怕他用药,此人用药神鬼莫测,能把如空如幻弄的全身乏力,无力抵抗,如空如幻告诫楚寻语,他若是想潇潇之仇,恐怕势必要和他死斗,而此人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千万小心。 “还有个问题。”楚寻语问道,“我怎么找这个琢根?骸谷人多势众,遍地搜索,不仅他们找不到你们,这么多年你们也都没有被别人发现,是不是你们那里只有灯奴才能进去?” “这就没办法了。”如空如幻的呼吸越发沉重,失血越来越多了,所剩时间无几,“我们所有的灯奴聚集在远海的一处岛上,只有灯奴才能进入,琢根自你那次之后鲜为露面,你要想办法赚他出来现身才可……” 说道这里,如空如幻呼吸骤然急促加剧,捂着伤口在微微颤抖,眼神开始变得涣散,颤颤巍巍的回头看着毛毛,喘息着说道“时间……时间到了……”努力的对着毛毛伸出手指,毛毛一手杵着失去凤凰灰烬的拐杖,另一只手也伸出小爪子摸到他的指尖,如空如幻有些欣慰,也有些悲哀,脑袋无力靠在礁石上,颧骨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好冷……我……我感受到了……好像……这就是‘寒冷’……” 楚寻语行医多年,知道他这是失血过多了,虽然还有很多想问的事情,但如空如幻奈何不求活,又奈他何。如空如幻恍惚之间他看见了一片白茫茫的云雾,如空如幻看不清真切,努力的伸手拨开云雾,远远看见一个人影,是个女人的背影,走近了再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竟然是文苑!原来此地是蜀山的一处山崖,远处天边朝阳缓缓升起,照的人炫目,文苑坐在一棵大树下席地读书,蜀山的青色长袍随山风飘扬,袍襟上配有金色蜀锦刺绣,地上的绿色青草摇曳,红蓝花开,吐露着春天的芬芳,文苑本人长发乌黑,面容成熟,五官俊俏,身材修长,佩剑放在身边倚着大树靠着,看见如空如幻来了,不由得抬头一笑,这笑容温馨而又显得稳重,她问道“你终于来了吗?” 如空如幻这才想起这是自己以前生活了很久的蜀山顶上,看着大树不远,在草丛中立着的长条石凳,这一幕曾经是多么的熟悉,他愧疚的笑了笑,走到了石凳边,凭风说道“现在想来,这才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弥足珍贵,和后来我所做的一切相比,只恨自己当初却不知珍惜,悔之晚矣。” 文苑合起手中书本,那是一本庄子的《逍遥游》,文苑的嘴角的挂着一缕苦涩,但还是用充满释然的笑容抬头看着如空如幻说道“我从未后悔我们当初一起在这山顶上美好的感情和美好的生活……” 如空如幻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上前一步半跪在文苑身前,像个孩子一般痛不欲生,弯腰摸着文苑的手背泣道“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这感情来的太快让我手足无措,我像个孩子一般无法肩负责任,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我甚至尝试着复活我们的孩子,你知道的,可没想到却复活了一个行尸走肉的怪物,那不是我们的孩子,所以我才亲手又杀了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原谅你。”文苑的眼角也挂着泪珠,泪水中用着修长的手指捧起了如空如幻的脸庞,竭尽全力的笑道,“感情对谁来说都来的太快,你措手不及,我也太过刚烈,人生只此一次,一个选择错了,满盘皆错,孩子的事情也不能怪你一人,我们做父母都尚不能自保,又何况一个未出娘胎的婴孩呢?我爱过你……所以我从不后悔……” 如空如幻心如刀绞,握住文苑的指尖亲吻了一下,紧紧低头落泪,悲怆的说道“我自诩天下无敌,却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小,到后来我才明白人世间不是光有一身勇武就可以决定一切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文苑用手一指天际处缓缓升起的朝阳,说道“看啊,蜀山顶的日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我们以前不都是一直一起欣赏的吗?” 如空如幻侧过头看到朝阳也欣慰的笑了,翻身坐在了文苑的身边,倚着大树,搭着文苑的肩膀,文苑靠在他的宽阔的肩头,二人一起看着远处的日出,如空如幻也侧靠着她的头顶,点点泪花中,释然的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原谅我……” 楚寻语看着如空如幻歪着脑袋靠在礁石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咽气,用手试了试气息,对着毛毛摇摇头,毛毛点点头,放开如空如幻的手指,说道“我们也回去吧,等潮水起来,将这里淹没,他的尸体也就没入海中了。” “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问他。”楚寻语有些懊恼,“他只说了关于我的事情,但是黑灯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说。” “人死如灯灭。”毛毛倒是很豁达,“死人解脱了,我们还活着的,想要答案还需要自己去寻找。” 楚寻语带着毛毛上了小船,正在解缆绳,忽然大船的残骸上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甲板上破木板掀起一片,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气息袭来,楚寻语和毛毛神情大骇,此刻大家弹尽粮绝,如何再战? (ps这几天背上做了个小手术,长了个小囊肿,所以打字不是很方便,一直到此时此刻还缝着针,等下周拆线了就好了,让大伙久等了,今天这章也是慢慢打字打了好些天才缓缓写完的,大家见谅。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yxh) 。 正文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兄弟阋墙(一) 书接上回,只说楚寻语和毛毛在岛上问询弥留的如空如幻,陈奇他们留在大船上休整,众人都伤的不轻,别看四打一,段辰雨、雷博海和公输莫难都伤的不轻,雷博海接过慕缘拧干的毛巾擦擦脸上的血渍,咒骂道“该死的,我的背好疼,那头蠢象踹我的那一脚真不留情。” 段辰雨努力的想站起来,可是两腿直打颤,忘尘架着他胳膊把他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只不过这大船一只倾覆着,哪里都是破破烂烂的,只好用椅子靠在船舷上,众人从地上捡了几块碎木板,随意的点燃烧起来,煮了一壶热茶给伤兵门暖暖身子,段辰雨接在手里喝了一口,吐出一口粗气,摸摸自己胸口道“我现在站起来腿都在抖,站都站不住了,体内空荡荡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公输莫难虽然是木头骨架,但也遭罪不轻,只不过他是灯奴,江湖上他过往的名声又不大好,所以没人愿意接近他,他也不介意,一个人坐在船头包扎伤口,听见段辰雨所言,僵硬的笑了一下,插话“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你徒耗灵气熔炼黑灯只会让你自己的经络无形中受损,你这不怕死的疯子又吃了三生丹强行提着这口气和如空如幻拼命,这回,你没个百八十年都养不回来了。”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忽然众人发现有个男人驾着一条小船赶来,不多时,就到了近前,这人将小船靠在大船残骸上,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大船,扒上船舷,痛哭流涕的叫道“大哥!” 所有人顺着声音望去,全都喜出望外,来人是个精瘦的汉子,身上带伤,打扮狼狈,衣着土黄色破旧战甲,五官消瘦,皮肤黝黑,尤其是两道剑眉又细又长,面上有道长长的伤疤在右边脸颊上拖下来挂到嘴角,看到大家表情是又悲又喜,叫道“终于找到你们了!” “祖义?”骸谷的雷博海和陈奇都大喜过望,雷博海伸手笑道“祖义啊,哥哥我……哥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原来此人就是陈祖义,陈奇的胞衣弟弟,陈祖义走近抓住雷博海的胳膊,悲泣道“二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雷博海也感慨连连,大黑脸上虽满是血渍,也露出笑容,眼角含着泪,点头道“祖义你活着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被那些灯奴劫狱之前就杀了呢。” 雷博海兴奋的又对陈奇挥挥手“大哥,祖义还活着呢,我们走,我们回去收拾那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陈奇也欣慰的笑道“好啊,好啊,老二说的对,我们回家。”说完扶着倾斜的船舷努力站起来,只可惜身体虚弱了太多,有些困难。 陈祖义赶紧过去扶住,留着泪说道“大哥,弟弟我来迟了。” “不妨事,不妨事,你先扶我起来,我们赶紧回去收拾残局。”陈奇一手扶着栏杆,另一手扶着陈祖义,努力的站起来。 “我扶你回去,走,咱们回家。”陈祖义擦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眶扶他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看见陈奇弯着腰,抬起脸庞的那一刻,眼角中有一缕狡黠的笑意和凶狠的杀气,自己和陈奇从小长到大这么多年,太熟悉了,这种感觉绝对不会错,当下心知要坏,一个就地十八滚赶紧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这么一瞬间,陈奇已经一掌陡然拍出去,陈祖义滚地闪开,这一掌也就打空了,直接炸裂前方的船舷打出海面好远,楚寻语他们听见的爆炸声就是这么来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雷博海叫道“大哥,你干什么?” 陈奇此时的表情已经变了,扶着船舷,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满面的凶光,悲愤的说道“不成器的东西,只可惜这么多年以后我养了你这么一条吃里扒外的狗!” 而陈祖义的表情也变了,淡定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和方才激动的重逢表情判若两人,他反而好奇的问道“我就纳了闷了,你怎么识破我的?我露出马脚了吗?” 这一问一答说的大家措手不及,众人愣愣的看着他们俩,雷博海虽热粗鲁,但并不笨,他皱着眉头,粗声质问“祖义,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我干了什么?”陈祖义都觉得好笑,放肆的大笑,咆哮道,“你应该问问我的亲哥哥干了什么?” 所有人把目光又看向了陈奇,陈奇则一脸费解,随后斥道“你疯了吗?怎么到处乱咬人?” 恰好听闻爆炸声,楚寻语在归途中听见爆炸声,赶紧强行提住一口气,忍住疼痛,带着毛毛赶紧飞回来看看怎么回事,刚落到甲板上,就看见陈祖义指着自己大吼道“就是因为他!”楚寻语则一脸莫名其妙,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冒出来的?他是谁?我认识他吗?他又为什么要指责自己? 雷博海回头看看楚寻语,不明所以的问“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奇一时间没有言语,脸上阴晴不定,陈祖义讥讽的问“怎么了?我的哥哥,你不敢说话了吗?要不要我替你说?” 雷博海仿佛明白了什么,看看陈奇又看看陈祖义,他虽然不知道具体,但跟了陈奇这么多年,知道大哥做任何事都是有道理的,所以劝陈祖义道“祖义,有什么委屈也要等眼下这些事情解决之后再说。” “事后?事后就晚了。”陈祖义哈哈大笑,笑的很悲凉,指着楚寻语对雷博海说道“二哥,你知道吗,我这位哥哥要把骸谷的大位传给他!” “什么?!”此言一出自然震惊满堂,段辰雨、雷博海甚至公输莫难全都一起侧过头看着楚寻语,只不过表情各不相同,公输莫难倒是一脸很欣赏的样子,雷博海则是难以置信,楚寻语本人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对着众人大声叫道“都别看我,这事和我没关系,什么骸谷大位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然后又对着陈奇平摊双手,哀声道“怎么样?我早就告诉你你这么做要出事,是不是出事了?” 陈奇没理会楚寻语,反而是盯着陈祖义,冷笑着反问“所以呢?我不传位给你,你就给我暗中下毒、率众叛变、提前夺位了?” 这下所有人又把目光转头看向了陈祖义,雷博海大吃一惊“祖义,是你给大哥下的毒?也是你和罗镜那丫头串通了围攻我们的?” 陈祖义此时反而不着急了,情绪缓和了不少,整了整手腕上的破旧铁甲,抬起头,麻木的看了一眼雷博海,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是啊。” “你太过分了。”雷博海气的青筋暴起,扶着船舷颤颤巍巍站起来,“叛徒,今天我要清理门户……” 结果话还没说完,陈祖义一抬手,对着雷博海隔空随意往下一按,雷博海双腿一软,一股莫大的压力袭来,直接一屁股又坐会原地了,陈祖义砸砸嘴说道“行了二哥,没力气就老老实实坐下,你眼睛睁大了好好看看,有一位算一位,咱们骸谷哪个不是叛徒出身的?包括你自己在内,现在你倒是也难得能体会当初你师门的那些人心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真不是叛徒,以前可真没叛变过,一直跟着大哥打天下,创立了骸谷这片基业。” “你还知道你跟着我打天下?”陈奇嘴角的肌肉给气的一跳一跳的,“我把骸谷卫戍重任交给你,是让你保护骸谷安全,不是让你自己毁掉它的,我埋在罗镜身边的那些暗哨都是让你一手布置的,当发现罗镜不仅早就控制了暗哨还扩军到这等规模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叛变了,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居然叛变了,罗镜的活死人大军数量如此之多必然不是最近就能完成,应该是近年来一直暗中延伸,你还说是因为楚寻语?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错,罗镜的活死人大军是从六年前开始的。”陈祖义眼神中有一抹阴险的笑容,但依然侃侃而谈,“那是因为我曾经多次提醒你把大位传给我,你功法大成,眼看着就要飞升天界了,迟迟不立继承人怎么行?二哥他们也和你一起的,眼看着前后脚大成飞升,十胜椅之中除了我还有谁能当此重任?结果没想到啊,你居然要把大位传给一个黄口小儿,你说荒唐不荒唐?”陈祖义此言有些道理,十胜椅之中,莫蔓鸢和罗镜是女子,不可立,毛毛和铛铛非人不可立,丧门佛乃出家人,仇露华只知道争用斗狠,二人也不能立,陈奇之外,能立者应该是雷博海和孙亮,但此二人修为也仅次于陈奇,用不了多久也会飞升,能传大位者唯有陈祖义一人而已,但陈奇就是不表态,陈祖义异常焦躁,于是数年前暗中联合了五方鬼帝,让罗镜助自己一臂之力,罗镜素有反心,遂一拍即合,作为交换,陈祖义承诺得位之后,将罗镜的残魂还给她,另外还会许诺一些其它的宝物,罗镜这才出手暗中扩军,并且将活死人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陈祖义。 “你就算对我不满,为什么要勾结灯奴?”陈奇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那个叫摩耶古蝉的武修和尚去劫狱,他也是从你这里拿的钥匙对吧,勾结灯奴就意味着当叛徒你知道吗?我们再怎么不和也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你把灯奴拉进来你知道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陈祖义回头故意看着雷博海说道“二哥,大哥说你的伤是因为我叫了灯奴给你打的,你认为呢?” 雷博海听到现在也大概明白了,面沉如水的反问“不是吗?我们一直都以为是摩耶古蝉在归途中偷袭了你,没想到居然是你主动引狼入室。” “不对……不对……”陈祖义低着头连连摇头,指着陈奇说道,“二哥,你们都给大哥骗了,他根本没告诉你们实情,他为了招揽这个叫楚寻语的黄口小儿,要主动对抗灯奴以结其心,也就说他要拿我们和灯奴拼命来示好一个外人,这不是荒唐吗?我恰恰相反,我从来没想过和灯奴开战,灯奴在这大海上与我们为邻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矛盾,井水不犯河水,我和他们联手,大家各取其便,有什么不好?” 目光一转,看着楚寻语问“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楚寻语虽然否认的快,但是底气明显有些不足,因为陈祖义也没说错,为了陈奇,这才把慌说下去,“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别人何干?” 陈祖义也没打算相信他说的话,反而接住了楚寻语这句话大做文章“听听,大哥,你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我都替你敢到害臊,这还是我们的海盗王吗?” 陈奇的怒中带着怜悯,哈哈大笑三声反问“说来说去你不是想要这个大当家的位置吗?那你现在干脆一刀捅死我,而后你就立刻就能继位,岂不是更方便?” 陈祖义倒也不屑,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眼中凶光毕露,认真的说道“大哥,你也别激我,你知道我的性格,真要是激怒了我,我可就顾不上多年兄弟感情了。” “这就是我的胞弟,我一手拉扯大的弟弟,”陈奇幽幽叹息叹息一声,“就是因为你这种性格,我才不会把大位传给你,没想到你的凶性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恶劣,你知道吗?这个位置你根本不配坐,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把大位给你吗?那现在我就告诉你原因。”说完倒也不想再隐瞒了,就把这些年心中所虑一吐为快。 陈祖义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陈奇一母所生的双胞胎弟弟,而是陈奇在杀了元蒙贵族全家浪迹江湖之后,在沿海渔村捡来的一个瘦弱孩子,因其无父无母,亦无名无姓,所以这才跟了自己姓陈,陈奇长他几岁,所以作兄,带着他漂泊江湖多年,不仅拉扯他长大,还教会了他不少巫术和修行功法,陈祖义一身所学全部来自于陈奇,也继承了陈奇凶狠的个性,并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陈奇有很多事情都暗中防着他一手,比如自己的九转星辰就没有教给过他,更别说骸谷帮主大位了,这让陈祖义心中不满与日俱增。 究其原因,是因为陈奇认为陈祖义杀伐太狠,做事不留余地,无论是在当年流浪时期还是在战争时期,乃至现在和平时期,他都以杀人取乐,一言不合就动手,击败则必杀,用杀戮来解决问题的方式让陈奇极不赞同,小时候就发现陈祖义年纪不大,但血腥暴戾,而且心思狡猾,很少招惹比自己强的人,对于弱的人喜欢以力压之,经常小小年纪就叉着腰站在尸体堆上哈哈大笑,忘乎所以,这种性格在对抗残暴的元军的时候极为有用,但是和平时期天下无战,这种性格就会适得其反,在和平的江湖上杀人只会积怨无数,早晚酿成大祸,陈奇这么多年时常劝阻却收效甚微,所以也不敢让他手握重权,倒是让他执掌刑罚挺合适,也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因为骸谷都是一帮无法无天之辈,想要管住坏人那么只有比他们还坏的人才行。 这么多年来陈奇都在考虑找一个什么样的继承人合适,十胜椅虽然威震江湖,但是能立者不多,这一点陈祖义没说错,自己也暗中观察陈祖义多年,发现陈祖义的问题还是出在自身涵养上,陈祖义和自己都是出身微末,受尽压迫,获得力量之后自然渴望报复和权利,这就是老百姓经常说的“穷人乍富,小人得志”,这种粗鄙之人要不得;陈奇一直想找一个知书达理,有文化有素养的年轻人,这种孩子骸谷肯定没有,昆仑、蜀山等等名门正派倒是不少,可这种人陈奇又看不上,因为光会读书也不行,书呆子一个,纸上谈兵不堪大用,压不住骸谷这杆称,所以迂腐儒生也要不得,要找一个既有知识涵养又兼杀伐果断之心之人才是符合自己要求的,于是楚寻语就走进了眼帘。 这些年陈奇暗中相过不少孩子,楚寻语算是其中一个自己十分满意的,在昆仑的时候就看出楚寻语谈吐不俗,但满身杀气非同寻常,于是派出密探暗中调查,很快就摸清楚了楚寻语的老底,楚寻语是世家子弟,博览群书,又参加过战争,承受过世俗显官厚禄,也被打入过死牢,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都经历过,而且他这一路上时常治病救人,乃是本性,本性是医者仁心,下手却杀人如芥,那是顺势,顺应的是这残酷的红尘俗世,所以自己才对他一直青睐有佳。不料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楚寻语根本不愿意上陈奇的骸谷贼船,反而心心念念要去报血海深仇,其实报仇容易,不就是杀人嘛,陈奇打个喷嚏都能杀一船人,本来想要做个顺水人情不管是谁直接一刀宰了了事,楚寻语一个小小元婴期修士还能有多大仇?帮他报了仇笼络人心,招揽于麾下,至于说修为低不怕,陈奇的巫术根本不看寻常道修士的修为,只要楚寻语愿意过来,后面慢慢培养,赋予他强大的巫术力量,陈祖义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这就是巫术的好处,可以短时间内获得极为强大的力量,但这也是它的坏处,不像道家循序渐进,容易让人迷失自我,陈祖义就是最好证明。 但不想楚寻语这仇实在不同寻常,仇家居然是那盏江湖上一直秘密传说的黑灯,这个传说陈奇也听过,一直当作是无稽之谈,直到楚寻语出现才意识到此物有可能是真的,而且从昆仑千辰会那个假思奕开始,就发现这些灯奴居然也是海上人家,与自己为邻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浑然不知,顿觉冷汗森森,此心腹大患必要除之,否则他日必遭横祸。此番段辰雨携灯而来让自己着实意外,恰好这也是楚寻语朝思暮想之物,所以愿意一箭双雕,既除了骸谷肘腋之患,又能示好楚寻语,却不料这一切都被陈祖义看在眼中。陈奇要传位给楚寻语的秘密谁都没说,连毛毛都不知道,但陈祖义明白,自己跟着这位大哥一块长大,出生入死,往往一个眼神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这些年陈奇眼看要渡劫飞升,一提传位之事反而一拖再拖,敷衍了事,心中就怀疑他另有所想,后来南疆事发,看陈奇居然秘密带着陈焱焱亲往南海营救楚寻语一个元婴期孩子就印证了自己所想,于是也在暗中调查楚寻语,很快也查的清楚,自己对陈奇这个哥哥作风行事太了解了,他必然要先卖个好处给人家,楚寻语朝思暮想之物并非什么天材地宝,而是那帮实力卓越、行事诡异的灯奴,让自己也吃惊不小。 所以陈祖义一边在暗中联络五方鬼帝扩军,另一方面在思索如何借力灯奴,让自己从中渔利,他是很不赞同陈奇与灯奴全面开战的念头,如果传说是真,那灯奴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和灯奴交手十胜椅就算赢也是惨胜,自己可不愿意为了一个黄口小儿拼的头破血流,而且陈奇如此关心一个外人必有蹊跷,凭着自己对陈奇的了解,十有就是日后要传位之人,想到此陈祖义就更觉心头难平,不止一次的考虑过在半路上截杀楚寻语,但自己没把握做的人鬼不知,陈奇要是知道楚寻语要死在自己手里后果可想而知,所以碍于陈奇威势,这才想要借刀杀人,这不,灯奴就是个现成的条件,简直是天作之合,陈祖义近一年来借调查灯奴之名,深入远海,早就和摩耶古蝉搭上线了。又顺着摩耶古蝉的指引见到了如空如幻,暗中达成协议,陈祖义可以告诉如空如幻他们陈奇下落,助他们寻回黑灯,甚至还可以联合五方鬼帝举事内乱牵制十胜椅,但灯奴必须除掉楚寻语他们包括陈奇,帮自己夺取骸谷大位。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公输莫难,公输莫难一脸委屈“别看我,我是知道你们骸谷有内奸,但这事是如空如幻私下联下的,他从未没和我们提到你们的内奸是谁,你们自己内部管理无方,风气不正,出了离经叛道的内奸别怪我们。” 这事公输莫难确实不知道,如空如幻做事素来稳重,低调不显,除了摩耶古蝉几乎没人知道,需知灯奴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一路上也伤了好几个,现在和十胜椅开战很是艰难,首领陈奇他多多少少也了解过,知道他实力不俗,所以也需要陈祖义从内部牵制数量庞大、实力强劲的骸谷,所以二人达成协议,为了干掉陈奇,如空如幻给陈奇一瓶毒药,这瓶毒药就是威震群雄的绕枝秋蝉。楚寻语听到这里头都大,陈奇的自持厉害寻常毒药根本不放在眼中,绕枝秋蝉则是例外,修为越高死的越快,乃是青莲子生平得意之作,灵宗覆灭就是因为它,可也极难调配,历史上楚寻语自问有能力能调制出来的包括始作俑者青莲子在内的人屈指可数,一巴掌都能数的过来,目前江湖上估计也就五方鬼帝照着方子差不多能做到,天知道灯奴里还有个自己家那个叫什么琢根的混账。陈祖义拿了药之后就按照放入茶中,陈奇一时不查饮入,这才有此生死大劫。 再后来仇露华那边扛着个半死的灯奴回来就意味着时机到了,等仇露华回去疗伤之后,陈祖义私下找到丑书生商谈此事,丑书生胸口上那个召唤法阵其实就是陈祖义帮他用刀刻的,而后在大牢外的夜晚见到了寻迹而来的摩耶古蝉,将大牢的钥匙交于了他,不会被阵法压制住修为,自己则诈死遁入暗中,趁着陈奇和段辰雨私下去销毁黑灯的机会暗中兵变,要一举拿下孙亮和雷博海,其他人暂时不用考虑,仇露华身负重伤,无法再战,已经拖着伤体暂时远撤了,莫蔓鸢陈祖义也早已探的明白,她这次被召回骸谷起就被毛毛带着暗中保护,毛毛去找陈奇也把她带走了,铛铛是个大麻烦,不过它为了渡劫远在深海沉眠,陈祖义太了解自己哥哥了,他知道战事一开必然要心腹王璐冉去召唤铛铛回来救火,所以提前告诉了如空如幻,在半道上就将报信的王璐冉截杀,丧门佛是出家人,本来就不喜争斗,又是和尚,他保护着女眷退往陆地,如此一来,骸谷的核心就在雷博海和孙亮二人身上,一个掌握着权利一个掌握着兵力,一定要聚而歼之。 没想到根据探马来报,雷博海前不久从前线离奇失踪,陈祖义知道他肯定私下逃出来找陈奇,所以将计就计,让活死人大军在正面继续进攻,五方鬼帝前来找陈奇,自己也躲在五方鬼帝的船舱中,和雷博海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真不愧是一家人。可万万没想到东方雪豪一个都没杀掉,其实如空如幻的做法没错,他知道铛铛这个望月犀牛是个大麻烦,发起牛脾气有毁天灭地之能,所以生怕情报有误,陈奇还派了别人去找铛铛,所以亲自截杀,确保铛铛老老实实的海底继续睡大觉,别来搅合,而东方雪豪和燕枝二人去截杀陈奇,追回黑灯应该也是万无一失,却不知道燕枝早在几百年前就拿自己的命埋伏了东方雪豪一手,东方雪豪刚露出魔化本体就被废了,女人之怒着实可怕。 如空如幻带着小木匠赶到的时候也不想追究东方雪豪死因,先追回黑灯要紧,五方鬼帝见机的快,不愿意卷入这场死斗,所以拿到东西先溜了,再说了,真是把陈奇打死了,她的魂魄也无人知道其下落了。陈祖义躲在船舱中窥视战局,目睹了如空如幻以一敌四的壮举,暗中惊叹,虽然如空如幻最后意外身死让自己大失所望,但也不要紧,此时所有人都身负重伤、精疲力尽,无力再战,这一刻,就是自己亲手夺取大位的良机。 陈祖义扫了一眼众人,全都得死,包括毛毛,所以眼中杀机显露,指着楚寻语道“就先从你偷我基业的小贼开始。” 楚寻语大怒“你脑子有病?都说了与我无关,谁偷你东西了?” 这种事情不是楚寻语否认就能否认的掉的,多说无益,陈祖义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楚寻语本能的抬手就是一拳却被来人接住,楚寻语重伤之躯发不出力,反而被陈祖义慢慢的把拳头抓住拧下去,牵引的伤势疼的楚寻语龇牙咧嘴,一下半跪在地,陈祖义手上黑气弥漫,阴笑着问道“怎么了?你刚才的凤凰之火熄灭了吗?” (ps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yxh) 。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兄弟阋墙(二) 书接上回,且说陈祖义决意先拿楚寻语开刀,问题的根源就是他,一把将楚寻语胳膊抓住摁倒在地上,楚寻语痛苦的半跪在地,全身颤抖,一方面是重伤之躯发不出什么力,陈祖义的大手和铁钳子一样,远超自己想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陈祖义手上的黑气缭绕,有一股晦涩气息蔓延开来,楚寻语依稀记得陈奇以前传给自己那些巫术法门里,有这么一招,好像是可以腐化活人的。 陈祖义也压根不想和楚寻语多啰嗦,另一手抬起,准备一招克敌,速战毙命,忽然脑后生风,下意识的赶紧一个闪身丢开楚寻语,原来是陈奇从背后一掌袭来,陈祖义无奈只有躲开松开了楚寻语。陈奇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拉起楚寻语,楚寻语低头一看,胳膊颤抖不已,发现上面一片黑腐之色,顿时心惊,陈祖义大骂道“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里等死吗?”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有你这样的弟弟。”陈奇闻言既悲伤又愤怒,“今天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斩了你这逆贼!” 陈祖义面色阴沉下来,随后嚣张的大笑三声,叫道“兄长,既然今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那么弟弟就送你一程好了。”说罢,双手握拳一发力,整艘大船瞬间裂缝百出,左摇右晃,众人全都站立不稳,公输莫难更是吃惊,因为这艘大船之所以还能漂浮在海面上,就因为全靠自己的阵法维持着,陈祖义竟然能如此随意破坏自己的阵法?不对,这应该是他之前一直躲在船舱里做了手脚才对。 公输莫难所料不错,陈祖义躲在船舱中一边窥视众人围攻如空如幻,另一方面私下在内部破坏了阵法。陈祖义一个发力将整条大船瞬间瓦解,在海洋中四散开来,众人伤势不轻,应对无力,除了陈奇外全都落水,和破碎的船只碎片一起坠入大海。海面上到处都是船只的碎片和漂浮的尸体,那些尸体是大船上的活死人傀儡,说来也奇特,眼看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慢慢溺入水中闭息而死,感觉古怪极了。楚寻语呛了一口海水,又苦又涩,自己本来就体力透支,右胳膊又被陈祖义一抓,现在再让冰冷的海水一激,牙齿都哆嗦的打颤,顺手抓住身边一块破木板残骸,吐出一口海水沫子,大叫一声晦气,飞是飞的起来,但是这茫茫大海,自己能坚持多久?飞不了一会还得掉进水里,索性用仅剩左手一把抱住一块大木板飘着,最起码省点力气,休息一会算了。 一回头,就看雷博海、段辰雨他们个个都不好受,段辰雨被雷博海拉起来抱着木头大口吐水,别看他天赋异禀,却偏偏不会游泳,现在他小腿肚子都在打颤,那简直生不如死,说到不会游泳想起来了,回头一看忘尘,惊讶的发现忘尘和慕缘没参加战斗,身体情况要好的多,他二人飞起来浮在海面上,慕缘的腿上有个东西,仔细一看是毛毛,慕缘故意骂道“贼猫,快放开我。”连甩几下都扔不开它。 毛毛大叫“你疯了?赶紧找几块大木板拼起来救人啊。” 此言有理,顾不得和它打闹,二人连续找了几块大木板过来,拽上高威,三人拿散落的船上绳子七手八脚的简单捆起来,先把人弄上来再说,公输莫难推着块大木板先游过来,高威一愣,不敢伸手拉他上来,公输莫难斥道“先拉我上来,对你们有好处。”高威回头看看忘尘,忘尘点点头,这才伸手救上了公输莫难。 公输莫难狼狈的爬上木板,拿出一捆奇怪的木铆钉,根根都比筷子长,和小臂粗,他递给慕缘吩咐道“每块木板砸一根即可。” 众人依命而为,公输莫难深知这些破木板被缆绳随手一捆坚持不了多久,自己身为公输家的一代宗师自然有所行动,于是拿出这套法宝,每根铆钉钉入木板之后发出一阵红光,顿时变得牢固无比,宛若一条简陋的平板大船,慕缘和忘尘七手八脚的把周围几个人拉上木板,段辰雨和雷博海累的脱力,躺在木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天空上陈奇和陈祖义的争斗。 空中陈祖义和陈奇连拆几招,陈祖义忽然一个虚晃,避开陈奇,寻得空挡,一个俯冲下去,直奔海面上的楚寻语,他要让陈奇看着楚寻语死,楚寻语原来落水位置距离众人较远,又是单手抱住木板漂荡,本能感到危险来临,一抬头发现是陈祖义来袭也慌不择路,匆忙间只好用左手横剑就挡,陈祖义之前在船舱中窥视楚寻语半天,对他的招数实力一清二楚,知道他不过是匆忙御敌,嘴角一笑,冲到头顶上一爪就下去。 陈奇眼看在后追击不及,千钧一发之际,陈祖义就要取楚寻语项上人头,一爪下去没想到大吃一惊,楚寻语匆忙挥剑之时,背后出现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和楚寻语同握剑柄,柳眉倒竖,俏颜带怒,明目皓眸之中英气逼人,不是欧阳娉婷又是谁?她怒喝道“贼子敢尔!” 陈祖义大啐一口,没想到这楚寻语居然剑中还藏了一个剑魂,真是意外,下一刻,陈奇从背后杀到,二人又纠缠开去,楚寻语单手又是拿剑又是游水,不停的水中扑腾,口鼻呛水,婷儿在一旁干着急,对慕缘他们喊道“快来救人啊。”婷儿对着楚寻语叫道“公子,我乃魂魄之体,无形无质,只能附身于剑,增加剑威,却无法救你于火!” 忘尘正在大木板上,每看见婷儿一次就惊艳一次,正在陶醉万分,被婷儿一声呼唤才叫的心神猛醒,正要救人,发现慕缘早已飞出去了,到了近前,慕缘在海面上一把抄起楚寻语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单手扶住他腰,楚寻语呛的七窍齁津,不停的往外呕出苦涩海水,慕缘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楚寻语不停的往外吐水沫,皱眉回答慕缘“还……还死不了……赶紧找个礁石群……放我上去……” “你等着,我叫大家一起走。”慕缘转身就要带楚寻语飞走,不料楚寻语连连拒绝,“千万不要,陈祖义那老贼目标是我,陈奇身中剧毒,缠斗不了多久,你们又无从应战,不要拖累大家,你把我放在荒礁上,即刻和众人远遁,要杀要剐我与他拼命,免得拖累你们性命。” 慕缘哪里肯答应“野郎中你又在说疯话,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又义结金兰,当然同生共死,生命危急关头,怎能弃你而去?我先把你安顿好,而后我和忘尘一起上去共助陈奇争斗,虽然我们修为不济,但总好过没有帮手。” “你怎么这么傻?”楚寻语虽然闻言感动,但还是不肯松口,“黑灯之事因我一人而起,和你们又有何关系?你们又为何要饶上性命?你和忘尘修为尚在,也是最后可靠之人,把封印黑灯的匣子留给我即可,你和忘尘速速回两广海滨,远走天涯,若是我今日大难得脱,他日我们还能见面,倘若天命绝我,你们就帮我照顾好濛馨,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商芊妹妹着想。” “那也不行!”慕缘大怒,正要再言,不想远处陈奇踉踉跄跄,上气不接下气,原来提着一口气战斗十分艰难,连过几十招,实在压不住血气翻涌,趁此机会被陈祖义连打三掌,连退几步连连咳血,陈祖义转身再袭楚寻语,慕缘眼疾手快,单手伸出,金刚虚影出现,硬接陈祖义黑气环绕的一爪,慕缘纵然修为不高,但佛光天生克白邪,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接下一招,只不过慕缘感觉手臂都震麻了,陈祖义倒是被意料之外的弹开几步,大骂道“小秃驴,你也敢和我动手?” 说吧就要再冲,忽然身形控制不住猛然往下一沉,几乎坠入大海,整个人半跪在海面上神色痛苦,额头上汗如雨下,抬头一看原来是忘尘在近处四罗天象发动,代天行事,无形中泰山压顶,天机阁虽然没什么战斗功法,但招数精妙,倒也威力骇人,陈祖义纵然是大神通者一时间也无法逆天而行。忘尘只感觉体内灵气翻涌,极速被抽,这是因为要压制陈祖义远非自己这种修为可以做到的,低头对慕缘大喊“快撤回去,我坚持不了多久。” 慕缘架着楚寻语就要飞遁,陈祖义大怒,用手隔空一爪忘尘,忘尘胸口仿佛被恶鬼揪住,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被震退,手中力道顿时松懈,陈祖义大喜,拔腿就追,忽然脑后生风,陈奇又来,这回陈祖义早已有所准备,就知道陈奇会追来,佯作追杀楚寻语,趁陈奇袭来,忽然回首就是一招仙人指路,正中陈奇腹部,雷博海和毛毛顿时在远处面容失色,同时惊呼一声。 陈奇口中鲜血一滴滴落入海面融于海水,身形屹立不动,眼珠子慢慢低头看着下面的陈祖义,陈祖义在他下面半跪着,两根手指直没陈奇脾脏,骸谷人都认识这招,这是陈祖义的招牌秘术,原本是专门用来对付牢中囚徒的,骸谷中人都是一方刺头,极难管束,所以陈祖义身为典狱长,自创一招秘术,对于新来的犯人,两根手指直插囚徒脾脏,指尖打入一枚巫符,若是囚犯日后稍有反抗,陈祖义只需动动手指,犯人从脾脏开始五脏尽皆瓦解,极为狠毒,这是从陈奇传他的巫术中衍生出来的招数,要是平时,十胜椅除了毛毛基本很少能近身中此招,但陈祖义心思缜密,算准了陈奇会来救人,所以忽然掉转枪口杀个回马枪,左手扬起架住陈奇右手,右手正中目标,陈奇口中鲜血四溢,面上的伤疤更加扭曲了,不由自主的一把抓住陈祖义右手胳膊,陈祖义倒是不慌,问道“大哥,你不会这个时候还想把我修为吸了吧?你中的这个什么秋蝉毒药修为越高,灵气越多死的就越快,你现在要是动手吸我灵气我可不会抵抗,给你便是,助你更近一步黄泉路。” “这……这有……区别吗?”陈奇笑的很痛苦,抬起眼皮鄙视的看了一眼陈祖义,裂开满口鲜血的大嘴苦笑道,“我中毒而死和被你破坏五脏而死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陈祖义虽然自己右手被陈奇左手抓住,自己左手又挡着他的右手,一时间形成角力,但还是不满的问道,“你怎么就不能……不能安安静静的死去呢?” “那你……你动动手指,我内脏不就碎了吗?你不就杀死我了吗?”陈奇故意鼓起嗓门问道,“弟弟,你怎么就不愿意亲自动手吗?” “你当我是傻子吗?”陈祖义笑的也很得意,“我是你弟弟,你的一切我岂能不知?几十年前你用了一种古怪的巫术在你自己的苦胆中埋下了一个阵法,只要你死了你的苦胆就会自动炸开,射出剧毒胆汁意图和凶手同归于尽,要不然我怎么会想要给你下毒?就为了让你安静的死去,这些年来你肩头有只奇怪的乌贼,很多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其实是你日夜不断的吸食它的毒汁储存在体内,你当我不知道?实在不行咱们就这么耗着,我看哥哥你能僵持……咦?不好!”说到这里陈祖义的眼角扫到陈奇的肩膀,看见上面空空如也,那只北海僵毒乌贼不见了,慌忙扫视了一眼周围,发觉那乌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海面以下悄悄游到自己脚下来了,那乌贼一道黑色的水箭从水面下激射出来,陈祖义本能的想躲却被陈奇抓住,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赶紧一侧头,那道黑色的毒水箭瞬间擦着耳根飞上去,自己脸颊被溅射了不少,当即烧的皮开肉绽,陈祖义吃得痛处,一声大叫,发起蛮力脱开陈奇,披头散发,捂着右脸连退几步,指缝中道道烧焦的青烟缕缕,两道眼神之中透露出数不完的怒火和怨愤,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这么急着死?好吧,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陈祖义双手伸出双指,一个交错碰在一起,两个手掌一碰,陈奇一大口黑血喷出来,这是陈祖义发动符文,在破坏陈奇的内脏,陈奇脚下还站得住,在原地双手一运功,死死压制住体内符文不让它进一步发作,陈祖义嘴角挂笑,只不过半边脸都被烧塌了,显得极为狰狞,手中不断加力,二人正在角力,陈祖义就赶到脑后杀气袭来,头也不回大骂一句,果然,楚寻语瞅准机会让慕缘把自己扔过来,左手持剑从背后直取陈祖义丹田,意欲直接毁他元婴要他老命,因为楚寻语虽然虚脱,但思路依然清晰,知道陈祖义此来不亚于那些灯奴,是明摆着要自己项上人头的,而且要杀了所有人,夺取功名利禄,这等见利忘义、出卖手足同胞的无耻之徒,必杀之而后快。 长剑所指,欲取人性命,楚寻语虽比陈祖义心善,但这么多年杀起人一样手狠,陈祖义觉察出背后杀意浓烈,只好不得已松开手,陈奇一个踉跄坐倒,陈祖义一个闪身避开楚寻语,楚寻语这一剑扑空了直接栽进大海,万没想到陈祖义故技重施,闪身之后忽然一个掉转枪口,二指直插擦肩而过的楚寻语而来,雷博海远处知道陈祖义惯用招数,急红了眼大喊一句“闪开!” 楚寻语根本控制不住虚脱的身体了,却更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陈祖义的二指一戳过来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前面,定睛一看,居然是慕缘,楚寻语焦急的大呼一声“你不要过来啊!”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慕缘神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神色古怪的看着陈祖义,陈祖义的表情先是诧异,随后慢慢皱眉有些痛苦,过不了几个呼吸一甩手竟然主动跳开了,不停的甩手,他的手指好像被什么烧伤了一样,指尖焦黑,冒着青烟。在看慕缘胸口,只有刚才被戳穿的衣服上小小破洞而已。原来慕缘刚才早就看到了陈祖义用这奇怪的一戳对付陈奇的,他那么聪明岂能无防备就冲过来?方才陈祖义这一指头戳过来正中慕缘胸口那本鸠摩罗什的《金刚经》。巫术符文虽不是魔道邪物,但也极度暴虐,遇到佛家圣物岂不如滴水入滚油?这可把陈祖义给烧的不轻,破口大骂道“小秃驴,你怀里藏的什么机关邪物?” 慕缘虽然没中招,但那一下力道也极大,就算有《金刚经》护体,也被戳的肋骨剧痛,也不知道是不是骨裂了,捂着痛处大口倒吸冷气,忘尘嘴角挂血的赶过来扶起楚寻语和慕缘。陈祖义抬起头发现这三个人在一块的时候,不禁阴笑了起来,戏谑的问道“三个孱弱蛆虫,正好一起来了,我送你们一起上路好了。”说罢,把腰里的那把破旧腰刀给抽了出来…… (ps我的一位铁杆书迷朋友,简称id为青春,跟着剑断的故事一路走来,无论是在昔日的青藏高原上,还是在九江的家乡,都陪伴着我,陪伴着剑断的故事,陪伴着楚寻语一路的冒险。今天我得知他最近投资自己创业开了一家烧烤店,我很开心分享他的喜悦,地点在九江市庐山市峰德新区一栋大门口,叫“恰点烧烤”!“恰点烧烤”!“恰点烧烤”!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有那边的朋友有空可以过去捧捧场,回来告诉我味道如何,书友肯定要打个小折。 我没拿一分钱广告费,但我愿意把这个事情放在书尾的留言中,因为我写剑断这么多年,也从一个懵懂少年到了而立之年,楚寻语的冒险之路也快走到了尽头,青春也陪着一路走来,我相信我很多的老读者也都是这么走来的,我们大家都是一起经历过年少轻狂,一起经历过黑暗低谷,又一起重新振作去努力生活,我们在这个冰冷的社会里奋斗都应该互相抱团取暖,青春能有自己的一份事业不管如何我都是替他感到高兴的,我也很愿意和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快乐,挫折肯定会有,但是我和各位读者朋友们依然彼此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对了,青春,最后恭喜你新店开张,太远了,不方便过去,有方便的读者朋友记得去捧捧场,味道好记得分享出来,有意见也可以提,欢迎拍砖。 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yxh) 。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兄弟阋墙(三) 书接上回,且说陈祖义看见楚寻语三人聚在一起,嘴角阴冷一笑,慢慢抽出佩刀,那是一柄锈迹斑斑的黑色破旧腰刀,但所谓行家一交手,就知有没有,楚寻语把眼一瞧就明白,那上面黑黄色的根本不是锈迹,而是血痕,因为杀得的人多,清理又不及时,暗红色的血都慢慢渗透了刀身,战胜时期就见过类似的,看来陈奇所言不虚,此人当真是杀人如麻。 原地一阵水花掀起,陈祖义直接一个虎跃,速度极快,楚寻语大吃一惊,见机得快,赶紧挤开慕缘,左手持剑一下格挡住来袭,没想到陈祖义这一刀力气极大,楚寻语就算身体重伤但比力气竟有不敌,心中也是大骇,这陈祖义和陈奇一样,陈家兄弟都一个毛病,身平所学都是既杂又博,没有师门,都是草台班子自己胡乱学的,今天学一招道家术,每天学一招武修刀法,背不住后天还能耍出一招佛门功法呢,不好预判他的下一招会用什么。比如现在,陈祖义这一刀就能看出他是有一点武修者功底的,楚寻语身上就算在怎么脱力,一般的修士也无法在肉搏中用蛮力压制自己,陈祖义这一刀力气势大力沉,楚寻语明显的感觉到这是武修者才有的功底。 话容不得多说,陈祖义知道楚寻语身体状况堪忧,根本毫不留情,连砍带劈,一阵穷追猛打几刀下来,楚寻语被压制的上气不接下气,脚下水花四溅,仓惶间还要兼顾脚下不要沉入水中怎一个狼狈了得?被挤到一边的慕缘也没闲着,他对着忘尘一努嘴,忘尘心领神会,一招侵略如火,慕缘全身灵气激荡,双目佛光璀璨,对着陈祖义一抬手,一招佛火伽楼罗使出,距离很近,金色的佛火大鹏鸟一下脱缰而出,倒是不怕楚寻语,楚寻语有凤凰巫体,自然无惧火烧,但陈祖义就不同了,正要砍死楚寻语,没来由的忽然右边突然炙热烫手,一回头,就看见一只金色的大火鸟冲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匆忙之间挥刀抵挡,慕缘纵然有忘尘的支持招数威力不俗,但也不是陈祖义的对手,佛火大鹏鸟被陈祖义从中间一刀劈开消失于远处水面,陈祖义这才看清楚竟然是慕缘释放的不禁好气又好笑。 但不想慕缘趁着陈祖义刀劈火鸟的时候,一转身已经把楚寻语给架着跑开了,等陈祖义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三个已经溜出八丈远了,楚寻语因为身体行动不便,慕缘把楚寻语交给忘尘,自己反而接过楚寻语的长剑,眉头紧锁的盯着陈祖义,小声说道“野郎中,把你那个叫婷儿的剑魂叫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啊?”楚寻语大吃一惊,抬起眉毛看着慕缘奇怪的问,“你会用剑?” “不会。”慕缘回答的倒也干脆。 “那你叫她作甚?” “你赶紧叫她啊!”慕缘没好气的催道。 陈祖义正欲再来,忽然发现婷儿的身影出现三人身边不由得身形一顿,这三个小的陈祖义根本不在乎,但是这只剑魂看起来却非同一般,一时间自己也吃不准她的来路,慕缘对婷儿说道“小姐,等下为我助阵。” “你知道……你知道我只能增加剑威吧。”婷儿也颇为不解,但还是善意提醒,“妾身不过是魂魄之体,只能增加这长剑威力,却无法弥补你们之间修为的巨大差距。” “当然知道。”慕缘对忘尘嘱咐道,“忘尘大哥你带着野郎中赶紧离远一点,别忘记用四罗天象帮我助威。”说罢,丢了一颗三生丹入口,提着长剑往前走去。 陈祖义都觉得好笑,这小和尚是不是脑子坏了,以为得到一把好剑就能和自己相抗衡了?此时此刻甚至连他抓剑柄的姿势都不对,简直就是荒唐,不过他既然主动寻死,那自己就成全他便是,想罢哈哈大笑,挥着长刀说道“来来来,今日就先送你小秃驴归西。” 远处的忘尘用手一指慕缘,四罗天象发动,慕缘忽然感到全身灵气忽然激荡,眼看着就要喷涌而出,便一口咬碎丹药,双眼一片充血的金黄佛光蔓延,陈祖义却根本不在乎这些,一刀劈过去,却不料慕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迎面就是一剑扫了过来,自己猝不及防,匆忙间回手格挡了一下,狼狈不堪的被掀出去好远,顺势一阵大海浪,陈祖义气恼的拨开水花一看,顿时愕然,只见慕缘全身金灿灿的佛光闪耀,全身肌肉暴起,血脉喷张,周身上下在原地颤动不停,出现阵阵虚影,看到脚下水面不停的陷进去形成漩涡就知道了,根本无法闭合,这是在原地不停的抖动快到极致的体现,此招不就是……不就是……摩耶古蝉的“达摩八法神禅杖法”?汉传佛教的最高奥义功法之一吗?他一个小和尚怎么会这个? 再定睛一看,就会发现远处的忘尘、欧阳娉婷全力以赴、屏气凝神全力施法的样子,其实他还少算了一个,慕缘嘴里还有颗三生丹。楚寻语在远处慢慢的看明白了,不由得为慕缘捏把汗,前面咱们说过,慕缘自小的学习能力就极为惊人,当然,只限于佛门功法,这其实是一种对佛家文化领悟的天资异于常人,自达摩祖师入中土传播佛教以来,这套杖法只传给他的座下众徒,再由这些徒弟到神州大地上开宗立派,这就是为什么汉传佛教中,那么多名山古刹的掌门都会这套杖法,此乃一脉单传,慕缘的师傅,金陵寺的掌门方丈惠昙大师就会,慕缘自小就耳提面命,牢记于心,所以前不久摩耶古蝉一使出来他就认出来了,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他的修为太低,所以拿不出手,现在不同了,忘尘、欧阳娉婷和三生丹一起,等于三个人在帮他一个人强行拔苗助长,这短时间之内自然耍的开,他为什么找楚寻语借剑的原因也在于此,虽然不会用剑,但把这长剑当成禅杖或者戒棍抡还是会的,不过楚寻语也很担心,慕缘这不是循序渐进慢慢修行上来的,这套杖法讲究的极致速度,慕缘现在双眼佛光璀璨,但充血严重,天知道他的身体能撑多久。 慕缘的身影一瞬间在原地消失了,陈祖义面色大骇,没想到此人的速度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说实话,楚寻语在一旁扪心自问自己所掌握的逐日鬼步也没这么快,或许是因为自己只会逐日鬼步的一层功法,还没有练到后来,慕缘现在速度就犹如典籍中佛家常说的跨越三千世界只不过是佛祖一根手指的瞬间,陈祖义慌忙举刀格挡,却惊讶的发现慕缘这剑法极为纯熟,短短几个呼吸,对着自己周身上下一十八处连击带刺、又抹又削,完全就是剑修大家的风范,这才发现原来慕缘只是出力,根本不用辨明出剑方向,剩下的交给了那个好看的剑魂就行了,婷儿把握着剑柄的下半部分,慕缘只要发力就行了,欧阳娉婷行云流水之间剑法精妙,陈祖义不由得大啐一口,一边抵挡一边骂道“这泼妇的魂魄生前居然是个剑修士?我还以为是什么普通道修士的厉鬼呢。” 欧阳娉婷闻听此言被激怒,瞬间加力,剑势愈发猛烈,有如疾风掠地,陈祖义忍不住连连后退,虽然不惧慕缘之力,但惧残情之利,身上已经被割开几道口子往外溅血,这娘们的剑法太凌厉,而且根据自己所揣测,她剑法招式古朴,不似现在流派,应该是先秦时代的遗留,并且隐隐有一股三晋之地剑派的风格在其中,当下已经极为罕见了,陈祖义一度被压制的有些狼狈,无暇还手,但慕缘心中极为焦急,他知道自己每一下都是吃奶的力气,现在虽然感觉身体里的仿佛涌起的力量用不完,但没想到居然无法刺中陈祖义的要害,如果拖时间长了那自己后继乏力的弱点暴露出来必死无疑。 远处陈奇赶了过来,接过楚寻语,示意忘尘全力助战,又伸手示意远处雷博海他们不要过来,自己带着楚寻语歪歪倒倒匐倒在不远处一块大木门板上,楚寻语趴在上面的时候发现手中感觉有异,低头仔细看,发现身下这块大门板居然是酸枝木的,而且雕工精美,不由得感叹到底是十胜椅的大船,而且还是陈奇曾经坐过的,问一旁的陈奇“可惜了这好料子,很贵吧?” 陈奇现在的模样也狼狈不堪,一脸血不说,整个人也疲惫不堪,身躯日重,听见楚寻语问话,自己摇摇晃晃的坐下来,压得门板上海水阵阵起落,苦笑答“是挺贵,这一扇门连工带料就是一百多两银子。” 二人沉默了一下,楚寻语侧目悠悠叹息“前辈,这回我们希望不大了,杀了摩耶古蝉还有东方雪豪,拿命搏了一个东方雪豪又追来个如空如幻,好不容易拼的弹尽粮绝干掉了如空如幻又冒出个你弟弟来,真是没玩没了,这天底下最强的几人几乎都给咱们全碰上了,把咱们几个一起算算,连凤凰灰我都吃了,估计现在咱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慕缘也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我没死在灯奴手里要死在陈祖义手中。” “到现在你还不肯叫我一句师傅吗?”陈奇痛心疾首的反问。 楚寻语难以置信的反讽“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还想着这事?”用手一指前方的陈祖义,“事到如今,归根结底,不都是因为您抓着我不放,结果给招来的他?现在生死攸关,还想着这事呢?” “你听我说。”陈奇若有所思的解释起来,“陈祖义他一身的本领都是我教的,我自然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之前我虽然把平生所有都托付于你,但时间仓促,你也没时间一一细看和研习,今天我传你一招巫术,可以直击要害,克敌致胜,但同样的,你也得叫我一句师傅,也让我有个传人,我也算瞑目了。” 楚寻语没好气的答“您老行行好,直接教我行不行?赶紧的,这时候还搞这一套,你以为我猜不透您的那点心思?我拜了您这个师傅,回头收拾了陈祖义,就算毒发身亡,你也可以把我托付给雷博海和毛毛了,说什么我是你的亲传弟子诸如此类云云,而后就七蒙八骗的变成骸谷下一任当家的,是吧,说了多少次了,我根本不想去管那几万个无法无天的恶棍,而且我对当海盗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这么肤浅吗?”陈奇苦笑连连,摇摇头,歪着身子抬起手掌低头看了看,叹息道“骸谷现如今已经是活死人横行,交互相攻,我已经想明白了,纵然让你接掌大位也不过是个空壳子,又有什么用呢?其实,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我给众人留下了最后的家园,奈何有人却不珍惜,又怎么能够强扭瓜呢?” 陈奇看看楚寻语,眼神中有些诀别和凄凉“我陈某人纵横四海,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奈何的了我,却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被自己亲弟弟所害,当真是讽刺,我这一辈子不要金、不要银,更不要什么天下第一的神功,只想要个家人,只可惜陈祖义狼子野心,我虽然早有防备却一直没有狠下心来,才有今日养虎为患,虎长大了不仅要伤我,还毁了整个家园,今日你拜师于我,也算我陈奇一辈子没有白忙,死前得偿所愿了,你还不愿意吗?再说了,你身上的药王府功法早就被废了,你这一身除了剑法之外的所有功法不是我教的,就是和我骸谷有关系的人教的,让你叫我一句迟来的师傅又有什么委屈呢?” 别说,这番话还真有点道理,楚寻语倒是老脸一红,逐日鬼步是当初陈奇在昆仑顶教的,小密记刚也是王璐冉教的,他这话也没什么错,按照江湖规矩,只有先拜入师门才能传道受业,之前虽然是形势所迫,但自己学了人家两套神奇的功法,按理来说早就是骸谷门人了,只不过今日直面提及此事,心中有些尴尬,正想着呢,远处的慕缘和陈祖义斗上天空,空中刀光剑影,慕缘金色佛光有些黯淡,陈奇焦急的催促“还不答应?你连一个死人最后的遗愿都不答应吗?” “我答应!”楚寻语一咬牙,闭着眼睛小声的喊了一句,“师……师……傅……” “好、好、好啊!”陈奇大喜,满脸虽然鲜血,但是裂开大嘴,露出满口大黄牙也是喜笑颜开,伸手示意道,“此地条件简陋,你就不用跪下磕头了。” “谁给你磕头了?”楚寻语没好气的答,“您老倒也是脸皮够厚的。” 陈奇脱下左手食指上的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递过去“这枚戒指你且戴上,从今日起,你就是骸谷大位的继承人。” “你……”楚寻语气红了脸,刚要反驳,就被陈奇打断了。 陈奇赶紧说道“这只不过是个仪式,今日之后,昔日不可一世的骸谷肯定不会存在了,你是重振旗鼓也行,下令解散也可,全部在你手中,而且留给你这枚戒指主要还是有其它作用,来,时间紧迫,我们现在来说说如此杀掉陈祖义这个逆贼。” (qq号705562531,qq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yxh) 。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兄弟阋墙(四) 书接上回,且说慕缘拼了一口气使出“达摩八法神禅杖法”,和陈祖义扭打在一起,陈祖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碍于欧阳娉婷手中长剑不停,笼罩了周身上下的罩门,陈祖义手中长刀也只好不停的抵挡,却越战越高兴,因为他发现慕缘假的就是假的,就是个冒牌货,气势隐隐有衰落的迹象,欧阳娉婷也感觉到了,于是愈发的焦急,手中剑法攻势更加凌厉,如狂风骤雨一般,陈祖义剑法肯定不如欧阳娉婷精湛,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武修者,身上到处被割的都是伤口,但都不是要害部位,陈祖义虽剑法不及,但死死护住自己的要害处,任凭风吹雨打就是不松口,慕缘心里更是苦啊,自己这是骑虎难下,这才百十回合不到,就感觉体内灵气疯狂消耗和洪水倾泻一样,已经明显的觉察出体内灵气日趋减少了,这要是拿不下他,等他回过手来,自己必死,刚才真是妄自托大。 远处的陈奇正在低头和楚寻语窃窃私语什么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边说还一边拿手比划着,楚寻语时而点头,时而疑惑,时而对着和陈奇比划,老远雷博海他们看的一脸纳闷,高威手里正好手里抱着毛毛,好奇的问:“老祖,他们在说啥?” “嗯……嗯……”毛毛看陈奇比划半天,胸有成竹的点点头,回答,“他们在说事。” “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毛毛用小爪子指着那边老神在在的解释。 “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连公输莫难都被吸引住了,关切的问道。 “就是关乎到生死的大事。”毛毛咂摸咂摸嘴,很深沉的说,“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这不是废话!”公输莫难和高威感觉被耍了,闻言大怒,毛毛抱怨起来:“我又不是你们修真者,五感通灵,自己听不到还来问我,我就更听不到了。” 公输莫难回头,没好气的指着毛毛问雷博海和段辰雨:“这混球它总是这样吗?” “大哥身上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我们的听觉。”雷博海宽慰公输莫难,其实对于毛毛这一套段辰雨和自己都很熟悉了,从小在昆仑自然了解毛毛是什么货色,“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大哥做事自有分寸。” 公输莫难悻悻的转过头,但是眼珠滴溜溜的转,不停的在思索遁身之道,自己可不想死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陈祖义手里。雷博海问段辰雨:“老四,你现在还能走的动吗?要有办法赶紧走,这事和你没关系。” 段辰雨连连摇头,往日里邻家大哥哥的面庞此刻伤痕累累,只剩下干涸的血渍黏着发梢,苦笑着回答:“现在真的是黔驴技穷了,小和尚看样子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家那位大哥还藏有什么宝物吗?” “应该没有了。”雷博海也甚是担忧,“陈大哥命不久矣,恐怕此时也没什么像样的招数了。” 段辰雨叹道:“如果不是我带着黑灯来找你,让你给我引荐陈奇,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这回害你丢了性命,弟弟十分惭愧。” “不。”雷博海回答的更加忧伤,“你是我的四弟,做哥哥的保护你不周,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既对不起大哥,更对不起师傅。” 说到这个,前面的高威倍感好奇,回过头问:“那个啥,雷大哥……不是……雷大……前辈?你加入骸谷和咱们蜀山那个王璐冉是一样的吗?俺瞧你这样不像个坏人啊,你怎么也来骸谷了?” 雷博海还没说话,段辰雨坐在木板上,反而不是那么关注空中慕缘和陈祖义的战斗了,颇有兴致的为雷博海辩解道:“当然不一样,我们和王璐冉是截然不同的,骸谷人多势众,素来猖大不捐,当年战争结束以后,多少人都想借战争的机会彻底剿灭他们,陈奇为了生存,和我们达成协议,他们永不涉足内地,绝不打扰神州大地上的生活,而同时一举一动也必须活在我们的监视之下,知道他们一言一行是否太出格,就把你要走了,我们让你背负叛徒之名,只身入骸谷,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实在辛苦你了,要知道战争解释以后按理来说我的使命就结束了,没想到你一直持续到今天。”说完,有些遗憾的看着雷博海,不过段辰雨这番话倒也说出了关键,为什么陈奇虽然是骸谷老大,但他要是不在家都把一切事物交给雷博海打理,这是确保骸谷众人不会自由散漫,凭空惹出事端,而所有兵权也都交给兵家孙亮掌管,要知道战争结束以后,骸谷还手握这么一支无敌水师,那就不得不让天下人忧心忡忡了,所以也派遣了这个世界上最会带兵的兵家人过来扼住咽喉,陈奇明白,骸谷这么庞大的势力又有这么多的仇人,要想生存下来比如要付出很多,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但陈祖义至今都学不会,他永远都不会被人制衡,他就是一头笼子关不住的野虎,既鲁莽又饥渴,长大了就要吃人。 “其实这些年我也习惯了……”雷博海爽朗的笑了起来,裂开大嘴,露出被如空如幻打掉几颗牙的残缺,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在骸谷这么久,已经熟悉了这种生活,和大家一起同吃同住,虽然和昆仑锦衣玉食不同,这里格外粗糙简陋,但也别有风情,时间长了也就不觉得苦了,我们玉虚四子中,老三已经被抓起来了,你和我要是在死在此处,师傅泉下有知,我们又有何面目面对他老人家?” 二人正在说话的时候,远处陈奇和楚寻语也正在说到关键之处,陈奇一直用很急促的声音低声教导楚寻语,能记多少就记多少,从怀里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细窄匕首,像根黑色的细铁钩子,吩咐楚寻语伸出手来,小声说道:“忍着点。”说完咧开大嘴,吐了一口唾沫在刀刃上,在身上的破衣服擦了擦。 楚寻语看了都想吐,下意识的一缩手,鄙夷道:“您老人家就不会拿酒擦擦?” 陈奇老脸一红,嘿嘿一笑,蛮狠的抓过楚寻语的左手,用小铁刀刀尖开始刺字,古老的巫术符文被刻印在掌心,这刀很奇特,割开伤口虽然有点疼,不过楚寻语一直都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身上受的伤多了,忍得住,可等到符文被刻完的瞬间,整个伤口仿佛被烧着了一般,可没过多久,伤口就愈合不见,仿佛掌心里什么都没有。等两只手刻完了,陈奇拿出戒指给楚寻语套在左手食指上,说道:“为了不影响你右手拿剑,就把戒指套在左手上。” “这戒指有什么用?”楚寻语有些奇怪,低头看这戒指极其粗糙,就是一个随意打磨的青石环,甚至连石环的粗细都不匀称,上面镶嵌着一颗黯淡无光的红色小石头,要知道楚寻语在朝廷里当过官,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给元帝或者朱元璋上贡的红宝石戒指个个都是争奇斗艳,雕工精美,这破戒指根本就不能算戒指,最多就是个石头指环,不由得有些嫌弃,说道,“行了,这个戒指我平时就不戴了,您老人家也不用亲手给我戴上,我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哎呀……”楚寻语忽然痛苦的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戒指一套上手指,仿佛其中伸出无数个尖刺一样,瞬间牢牢的钉入楚寻语皮肉中,楚寻语下意识的就赶紧用手去拽,被陈奇阻拦,低头再看,此刻戒指上那颗黯淡无光的红色石头被点亮一闪而逝,陈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楚寻语活动活动手指,感觉无碍才问道:“你这戒指什么来头?我都看不出什么材质。”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陈奇解释起来。原来这个此戒是当年起家之时毛毛带他去找到的,因为陈奇一个无依无靠之人起事太难,又在元朝末年,天下大乱,到处被人追杀,所以毛毛曾经带着陈奇远赴南海,海上有许多不可描述的遗迹,在南海不远处,有个破败的海神庙遗迹,毛毛就是在那里带着陈奇找到它,毛毛告诉陈奇,这是昔日上古时代祖巫祝融的祭祀之地,上古时代巫术横行,祖巫铸环八枚对抗天灾人祸,洪荒巨兽,其中多数已然失传,此南海神庙中藏有祝融指环在此,希望陈奇能借他的力量起事,救万民于水火,这戒指本名叫什么已经无从考证,甚至连毛毛自己都说不出来,陈奇因为是在祝融的海神庙里找到的,所以给这戒指取个名字叫做“祝融指环”,但这戒指是个祸根,不能留着,战争结束以后,按照和毛毛当初的约定,陈奇应该把它扔进大海深处,永世不得再现人间,没想到陈奇不愿意,他做了个假的,当着毛毛的面给扔入远海的深渊海沟,真的一直被自己藏匿着,想要当做骸谷掌门的传世镇派之宝,要知道当今天下哪个名门大派没有拿得出手的宝物?骸谷宝贝是不少,但都是巧取豪夺来的,没什么像样的能传于后世。 有道是人活一世,草活一秋,陈奇纵横四海,创立骸谷虽然时间不长,也想自己百年之后骸谷能变成昆仑、蜀山那样的名门大派,享万世盛名,所以才有今天,此次陈奇临行之前,感觉黑灯事关重大,所以特地戴上了这戒指,今天传给楚寻语也算得偿所愿,至于说这枚戒指有什么作用,陈奇这么多年也只知道它是祝融指环,可以激发天地无穷火力,楚寻语身负火凤之力,戴上去的一瞬间戒指就被点亮了此乃天作之合,得意的赞扬冥冥中自有天意,幸亏没听毛毛的将它丢弃,至于还有没有其它秘密,就要等楚寻语自己去发掘了,毕竟他还年轻,只不过这戒指有个特点,戴上去以后除非自己摘下来,别人伸手硬脱是脱不下来的,楚寻语也只感觉自己手指上一阵炙热随后就恢复正常,丝毫不觉有异。戴上去的一瞬间,老远的毛毛只感觉有点什么不对,转头盯着这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不觉笑笑,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抬头看着上面慕缘已然势微,等不了了,陈奇转头对楚寻语说道:“依计而行。”说完就率先迎了上去。 上面的慕缘已经感觉出不行了,出剑的速度越来越慢,纵然是欧阳娉婷直击要害,陈祖义连躲都不躲,直接用腰刀一把将长剑压下,挑着眉毛讥讽:“用力啊,小和尚。” 慕缘使出吃奶的力气,脑袋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流,长剑也挑不起来。陈祖义摇摇头,大声一字一顿喊道:“我!让!你!用!力!啊!”每一个字喊出来自己就一刀劈下来,也没什么招式,就是比力气而已,结果慕缘举剑格挡,每一刀都打的自己往下压一头,连小腿肚子都在颤抖,这应该是三生丹的效力要过了,远处的忘尘四罗天象发动的连鼻血都渗出来了,实在是没什么体力可以透支了。婷儿也苦不堪言,慕缘和楚寻语不同,一招一式的武修者功法都没,一开始全凭一口气利用达摩八法神禅杖法的极限速度硬突,开门三板斧过去了,陈祖义也觉察出其中差距了,稍稍回神,就顶不住了,不由得心中暗想还有什么办法。 陈祖义见到慕缘是没什么办法了,哈哈大笑,居高临下举手挥刀,一刀斩下就要剁了慕缘,慕缘仓惶横剑来挡,却不料陈奇从侧面迎了过来,陈祖义刀还没挥下去,就被陈奇拦腰抱住横着飞了出去,楚寻语来到慕缘身边,接过长剑,把慕缘扶起来,说道:“你也累了吧,给我吧。” “不累。”慕缘依然嘴硬,站起来两条腿却不争气的打颤,楚寻语没好气的摇摇头,示意忘尘过来扶着他,就要上去再战,慕缘诧异的问,“你的身体透支的比我还严重,也不能在战斗了。” 楚寻语苦笑一声,并没有多少底气的回答了一句:“我自己会注意分寸的。”说完,不等慕缘说话,自己就推开慕缘,先偷偷摸摸的过去了。 那边陈奇和陈祖义兄弟俩扭打在一起,掀起浪花阵阵,二人你来我往,陈奇节节败退,口中粗气连着血渍不停的喘,陈祖义无奈的挥舞着双手大喊道:“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待着吗?你还能坚持多久?两个时辰?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恐怕都没有了吧。” 陈奇忽然发力,卖个破绽,引得陈祖义虚晃一招,瞅准机会,忽然一把抓住陈祖义胳膊,一阵冰冷的气息袭来,这感觉似曾相识,陈祖义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大声故意反问:“九转星辰?吸我的灵气?大哥,你终于决定去死了吗?”陈祖义全身灵气鼓动,也没有什么招式,仅仅是集中在两只手臂上,任由他吸取。 背后楚寻语一剑斩下,陈祖义头也不回就是嘴角一丝冷笑,早就知道他要来这招,右手一发力震开陈奇,拿起腰刀回手就是挡住楚寻语来剑,陈奇没有算错,现在的自己早就没有办法止住陈祖义两只手了,最多拉住他一只手,另一只手,就交给楚寻语了,楚寻语自己几近灯枯,也根本没办法一剑将陈祖义斩于马下,这一剑不过也是虚张声势,引得陈祖义挥刀来挡,自己右手持剑挡住他刀,左手一把攥住陈祖义手腕,陈祖义心中先是一惊,以为他也要吸取自己灵气,但随后一想,应该不可能会这招,否则先前对抗如空如幻肯定就用了,不会藏到现在,楚寻语确实不会,而是会另一招,这招是刚才陈奇刚刚才教的,至于说灵不灵,那就看天了。 楚寻语死死扼住陈祖义手腕,陈祖义两只手一时间被制住,动弹不得,但见楚寻语也没下招,抓住了……也紧紧就是抓住了……仅仅是闭上眼睛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陈祖义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他对抗如空如幻的战斗自己全程都暗中窥探了,是个标标准准的剑修士,根本不会什么威力绝伦的禁术或者秘术,纵然已成大巫之体,也是争勇斗狠一剑之能罢了,他还能搞什么幺蛾子?倒是左边的陈奇,一回头,看见陈奇不停的在吸取灵气,但速度越来越慢,陈奇自己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滑落,眼神都在涣散,青莲子的毒药果然是当世奇毒,天下无人可抵,纵然是强如不可一世的陈奇都落得现在这副下场。 “噗!”一声微小的动静让陈祖义的目光移了过去,发现自己肩头上刚才被慕缘用剑割开的一道小口子没来由的燃起了一道小小的火苗,虽然有些诧异但也不慌,好笑的看着楚寻语还在低头念咒的模样,回头问陈奇:“我说大哥,你现在教徒弟是越来越差了,这还不如当年的我呢,折腾半天就是点了一根小蜡烛?这还用你教?” 楚寻语不管不顾,闷着头一声不响的继续念咒,心中默默祈祷赶紧灵验,自己也是第一次使用巫术心中没底,不知道陈奇教的这招到底灵不灵,但现在不同以往,除了用这招也没别的办法了。陈祖义周身上下好几个地方跳动起小小的火苗,开始烧的有点疼了,陈祖义不屑的冷哼一声,一用力,全身火苗就熄灭了,回头嘲讽楚寻语:“你这点本事……咦?这是?!” 他无意中看见楚寻语的左手手指上带着的那枚不起眼的石头戒指,他跟随陈奇征战南北这么多年,肯定认识这祝融指环的来历,顿时大惊失色,又怒又惊,回头大骂陈奇:“你说我该不该杀你?这戒指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再保证扔进大海无底深渊了吗?你居然留给了他?你还口口声声说你是我亲哥哥?你又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你的亲弟弟?” 一回头恶狠狠的盯着低头念咒的楚寻语,大骂道:“小贼,把我们家的东西还给我,这戒指在你手上也只是浪费,只有我才能发挥它的威力!”说罢全身灵气激荡,背后卷起参天巨浪,巨浪落下,空中显出无数尖锐水箭,带走“嗖嗖”破空声直接刺向楚寻语脑袋,却不料距离还有一丈距离处全部燃起了熊熊大火,水上也能凭空着火?还没飞到楚寻语身边,就全被烧成热气化解了。这时候陈祖义也发觉不妙,全身上下到时候都是隐隐有一种灼热感,这种灼热感仿佛是发自体内的,不由得一阵干呕,好像体内被烧伤了,被楚寻语抓住的胳膊指缝中隐隐有烧焦的黑烟缕缕飘出,陈祖义大怒,双手发起蛮力,想要挣脱二人,没想到陈奇用仅有的意识死死攥住陈祖义不放手,陈祖义的灵气还在被一点一点抽出,另一边楚寻语索性丢开长剑,一手扼住陈祖义刀柄,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死活不放,陈祖义大声咒骂,不停的挥舞胳膊,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在从里面烧的血流不止,全身上下到处都开始从皮肤下面发出火色和焦黑,疼的开始心惊肉跳。 远处的众人看不明白,只看见楚寻语和陈奇一人拉一只手在原地掰扯,和小孩子打架一样,还真制住了陈祖义,一时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陈祖义心中自然明白,索性也不在啰嗦,低头一沉吟,他要使出一招巫术,陈奇看的明白,对楚寻语颤颤巍巍叫道:“快走!” 楚寻语赶紧松开手撤出战团,却不料一回头发现陈奇没走,说时迟那时快,脚下水面一阵颤动,陈奇身上无数海水从体内迸发而出,好似银树开花,连开三次,越开越大,无数水枝开枝散叶,陈奇被叉在其中,虽然水树是蓝色海水做的,但陈奇周围,全是红色,那都是他的鲜血,顺着枝叶流淌的到处都是,但还不肯松开手,陈祖义此时的脸色全是虚汗,确实被陈奇吸的够呛,但陈奇就是不撒手,整个人已经意识涣散,气若游丝,紧紧是凭着本能攥着胳膊不放,陈祖义右手提起了刀,不屑的反问道:“值得吗?” 一刀刺出,正中陈奇咽喉,陈奇眼珠动了动,仅此而已,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终于无奈的松开了手,身体慢慢的滑落在水中,纵横大海显赫一时的海盗王陈奇,没想到落到这样的下场,陈祖义不屑的说道:“我还想让你看着那个毛头小子先死呢。” 整个水树坍塌了,陈祖义一回头,看到了楚寻语,楚寻语来不及哀悼陈奇的死亡,作出了一个和自己之前一模一样的手势正在施咒,顿时大吃一惊,一抬右手,面色骇然,原来楚寻语刚才抓着自己的时候,从被慕缘劈开的皮肉伤口里钉进去一枚符文,正在点燃,这明明是自己独创的秘术,他怎么会?想到这里顿时没好气的看着在不远处随波逐流的陈奇尸体,暗中大骂一句,原来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来自于陈奇,都是他教的,自己独创的秘术也是根据陈奇教给自己的巫术功底改进而成的,这些年陈奇在陈祖义身边看在眼中,此招并不复杂,又是根据自己招数演化,所以早就会了,只不过是弟弟自创,自己也不好乱用,现如今教给了楚寻语,只不过陈祖义是用力,而楚寻语用火。眼看着大事不好,陈祖义就知道要坏,符文已经进入自己体内了,而且楚寻语本身就是凤凰巫体,又有祝融指环,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就自然不得而知了。 陈祖义在千钧一发之际,整个人持刀扑了过来,他知道不能让楚寻语施展巫术,所以高高跳起一瞬间,反手持刀,对准楚寻语奋力掷了过去,脚下大海沸腾,出现吞鲨之影,这是渤海剑派的“虎鲨跃洋”,陈祖义的陈旧腰刀伴随一只巨大的海中虎鲨从天而降,朝着渺小的楚寻语不顾一切扑了过去,尖锐的獠牙带着一阵海水腥风裹挟而来。而楚寻语此刻眼中只有陈祖义,专注的看着陈祖义跃入空中,左手伸出两指在胸口施咒,右手横着一挥手,天地间忽然响起了一声轻不可闻的铃音,祝融指环泛起暗红色光芒一闪而逝,以楚寻语身体开始一道燃烧的火线忽然横着打开,下一刻,从陈祖义脚下拔地而起一道红色火焰将他吞噬其中绞动,这一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楚寻语自己。 只不过楚寻语和大部分人一样,是吃惊的是自己没想到威力有这么大,毛毛皱着眉头也深感不可能,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而陈祖义在被火海吞没前吃惊的表情是因为他发现这是祝融指环响应了楚寻语的施术结果,要不然鬼能信他有如此威力,这一点在战争期间得到过很好的验证,这个祝融指环到底是干什么的当下世人无从得知,连毛毛自己都说不清楚,只告诉陈奇原来封神之战前就有此传闻,具体有什么租用目前还不得而知,陈奇自己多年征战偶尔也会背起响应,困扰自己多年,也在苦苦摸索背后原因,曾经把戒指不止一次的借给陈祖义,陈祖义这么多年也就无意中被响应过一次,随后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唤不醒,只好悻悻的还给了陈奇,却没想到楚寻语今天一击之下就有如此威力。 可却不料就在楚寻语的火焰和陈祖义的虎鲨碰撞瞬间,陈祖义的腰刀也破水而出,楚寻语光顾着干掉敌人,自己身体也躲不开了,虎鲨迎头扑下,被刀直入腹中,自己一大鲜血喷出,二人最后水与火的碰撞造成了海面激荡,乱流涌动,众人在远处的木板也被冲散了,空中被掀起的海水又如大雨倾盆,七零八落,楚寻语带着一路血花坠入海中,身形无法自控,伸手唤回了残情长剑,抬头发现众人在海中挣扎自己虽然新生歉意但也意识模糊,身形越发的沉入海底乱流之中,无意中看见远处海水中有个熟悉的东西,赫然就是封印黑灯的木盒,于是一抬手,用最后的力气,将剑护上的拴着布条的铃铛给伸长扔了出去拴住木盒不能松手,随后,就意识模糊一片,沉入海底之中了…… (PS:喜欢本书的读者朋友们,老样子别忘记收藏、投推荐票和打赏一套三连操作,这对我很重要,谢谢。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潮起潮落(一) 楚寻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和风日丽,海风徐徐,楚寻语吐出一口浊气,看来总算暂时能休息下了,自打来了骸谷,接二连三的战斗就没停过,身心俱疲,看来自己干掉了陈祖义之后坠入海中,又被众人捞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一回晕了多久。楚寻语叹息一声,自然而然的就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结果一阵钻心的疼痛让自己一哆嗦,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句:“哎呦!”又一下躺倒在原地。 “醒了吗?”一个人影出现在楚寻语脑袋上方,似乎在查看楚寻语的伤势,挡住了阳光,看不清楚面容,楚寻语右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半晌这才看清楚,居然是……是公输莫难!楚寻语大惊,怎么会是灯奴?左右看看周围,发现自己在一处很狭窄的礁石海岛上,周围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有,当下心中一紧,本能的右手就要去摸剑,结果抓了几下都没摸着。 公输莫难看他这个样子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翻身坐在楚寻语的左手边,平静的说道:“别摸了,在你右边。” 楚寻语一回头,这才看见残情长剑放在自己右边,布条上还拴着封印黑灯的匣子静静的放在原地,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回头问公输莫难:“我们这是在哪里?” 说罢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但是腹部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公输莫难赶紧把楚寻语摁住了,道:“你身上被陈祖义腰刀扎进的那个口子还在,都透过你背了,刚才我把你救上来,虽然不通药理,但之前我受伤换骨的时候,你不是给了我很多外敷的金疮药物吗?我想应该差不多,就胡乱的给你用了一些,都是你教的方法,你看看应该没错。” 原来之前不久楚寻语和陈祖义最后一招拼的范围波及太广,掀的巨浪滔天,把众人打的到处散落,随波逐流,公输莫难不管其他人,只是追着自己的目标楚寻语而来,因为楚寻语带着黑灯一起坠入海底,被海浪席卷的到处流浪,公输莫难也不惜一切一路追来,待把楚寻语救出水面,这才发现外面早就已经风平浪静了,完全就不知道身在何处,看楚寻语身上还插着陈祖义的腰刀,不敢耽搁,就近找了一个珊瑚岛,把楚寻语拖上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拿出水囊,时不时的给楚寻语喂些清水,希望他能及时回神。 楚寻语昏迷了一段时间,但是伤口上敷的都是之前给公输莫难换骨的药王府灵丹妙药,非俗世俗药,所以用不了多久就醒了过来,但疼痛感依然剧烈,胸口上的伤口依然醒目,楚寻语本能的想要催动灵气愈合伤口,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一阵虚痛,不由得连连倒吸冷气,公输莫难在一旁看见了以后悻悻的说道:“现在知道木质身体的好处了吧?” 楚寻语吐了一口血唾,躺在沙滩上喘着粗气,半晌,才天天干裂的嘴唇问道:“你打算怎么办?杀我还是……” 公输莫难摇摇头,递过水囊给楚寻语喝,将囊嘴凑到楚寻语嘴边,往里到了些清泉,楚寻语顿时嗓子眼轻松多了,公输莫难把水囊放在一边,蹲在地上生火,慢悠悠的回答:“我杀不杀你,取决于你自己,如果你能对付的了它,我就帮你,如果你对付不了它,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楚寻语又一次挣扎着努力想要坐起来还是失败了,不放心的放弃,叹息道:“你放心,我肯定要解决它,你且稍等,容我缓一缓,我的身体现在又累又伤,等我休息片刻,我决不食言。”公输莫难点点头,继续给楚寻语喂水…… 这一等就是三天,与之相比的是另一头,毛毛带领的众人那边,众人被楚寻语和陈祖义最后掀起的海浪打的四散飘零,毛毛顺手拽着高威的裤腰带,结果活该它要倒霉,高威是北方山东人氏,打小就不会水,这可好了,这俩一起在海中被灌咸汤,等到风驻雨歇,被人从海里拉上来的时候,这一大一小都喝的肚子圆滚滚的,口鼻冒泡,双眼泛白,三魂丢了二魂,不是被淹死就是咸死了。等到毛毛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也是在一片荒岛上,发现段辰雨和雷博海还有慕缘、忘尘都四仰八叉的躺在白细沙滩上和死猪差不多喘粗气,反而高威倒是没参加什么战斗,趴在地上吐完了海水慢慢缓了过来,张罗着生火烧水,照顾众人。 等大家都慢慢回过魂来,才明白事情大概,是忘尘最后拼着一口气,咬着牙在混乱中把大伙拉过来的,至于楚寻语他们漂到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忘尘还找到了另一样东西,那就是陈奇的尸体…… 众人围拢过来,坐在海滩上,看着陈奇的尸体裹挟着满身沙土静静的躺在中央,已经检查过了,陈奇重伤不治,彻底气绝身亡。这里面只有雷博海和陈奇感情最深,他跪倒陈奇身边,撕下一块破旧衣服,蘸着水帮陈奇擦拭面上的污渍,旁边的段辰雨默默的看着,半晌问道:“二哥,陈奇死了,你也没必要留在骸谷了,回家吧。” 雷博海点点头,答:“上了岸,我先和孙亮收拢骸谷残部,看看还有多少人,在回报昆仑,等善后事情办妥了,我就回昆仑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潜心闭关了。” 毛毛在一旁附和,对段辰雨和雷博海说道:“我这就叫人传信,你们俩这次伤的不轻,都应该好好休息。” “你也回去吗?”慕缘问毛毛。 “这个……不好回去。”毛毛撅起小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段辰雨没好气的摇摇头,忘尘在一旁担忧的自语:“也不知道楚老弟现在怎么样了。” “无需挂念,吉人自有天相。”段辰雨在一旁宽慰,“且等我们恢复一些,我们就四散分头出去寻找,肯定能找到。”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正在七嘴八舌的说着,雷博海忽然惊叫一声,引得众人侧目,原来他正在帮陈奇的尸体擦拭,忽然发现睫毛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是手指动弹了一下,众人大喜,都暗道这陈奇果然手段了得,还留了一手,赶紧连连呼唤,过了片刻,陈奇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发现了众人围绕着自己,自己则一脸茫然。 大伙看陈奇苏醒过来,赶紧的把他扶起坐起来,雷博海连连比划大拇指赞道:“大当家的就大当家的,刚才我们验尸的时候,发现你连元婴都枯竭了,没想到这都还能活过来。” “对、对、对……”众人交口称赞,段辰雨也一脸佩服,“了不起,昔日我听宋大哥赞陈当家的有神鬼莫测手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毛毛也是又惊又喜,问陈奇:“行啊你,你什么时候留了这么一手?他们说你元婴都死了你还能活?” 陈奇靠在礁石上表情倒是既惊愕也诧异,丝毫不为自己死而复生来感到惊喜,茫然自语了一句:“是啊,我为什么还活着?” 看陈奇的表情好像不对,在场的大伙也都是老江湖了,欢愉的气氛立刻消失,段辰雨意有所指的问陈奇:“你能感觉到哪里不舒服或者疼痛吗?” 雷博海白了一眼他,段辰雨的意思十分明显,就是暗指陈奇是不是什么诈尸或者活死人傀儡之类的,所以问陈奇:“大哥,等回去了要不然去药王府请他们帮你查查,看看你身上哪里不对?” 段辰雨又问:“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都记得。”陈奇凝思了一会,“前因后果,每一次打斗,甚至最后我怎么死的都记得。” 说到这里,陈奇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扒开前衣襟低头一看,胸口上被陈祖义腰刀刺中的致命伤口也不见了,完好如初,毛毛也好奇的问:“这是你最近新修炼的什么功法吗?” “怎么可能。”陈奇没好气的反问,“要是真有这事,我早就出手了,还至于被打成这样吗?” “那大哥你现在……都恢复了?”雷博海也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会有一切恢复如初的奇迹出现?” “我……我也不知道。”陈奇回答的也极度不自信,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一团了,伸手试了试,一团小小火苗燃烧起来,陈奇摸着自己胸口自问,“好像什么都恢复了。” 话还没说完,本能的用手一遮眼睛,说到:“现在阳光怎么这么大,好刺眼。” 众人不解,抬头仰望看看,虽说眼下是个晴空万里的日子,但正值傍晚将至,夕阳日下,雷博海诧异的问:“怎么会?傍晚的阳光还刺眼?” 毛毛在一旁也抬头看了看,不由得喜上眉梢,随即哈哈大笑,直至躺在地上四脚蹬天,一边笑还一边大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原来,众人虽然看不见有什么光,但在陈奇眼中,却大不一样,天空中厚厚的黄昏云彩中,单单在陈奇的头顶,划开了一条缺口,一束夺目的璀璨阳光不偏不倚,直射在陈奇的周身。看来书中记载不假,陈奇是渡过天劫之人,他早就应该离开这个世界,只不过这些年一直用某些神通做成封印来压制着自己身份不被天道察觉,现在不同了,绕枝秋蝉和陈祖义的刀都只能杀死这个世界的人类,陈奇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更不是人类了,至于说他到底是成魔还是成仙,那就只有到上面那个世界才知道的答案,陈奇刚刚的死亡让长久以来对自己身体施展的封印失效,所以渡劫之后大成飞升的本体暴露出来不仅起死回生,还让高高在上的天道打开大门,迎接新人,陈奇在下面抬头仰望天空,怅然若失的自语了一句:“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恭喜!恭喜!”大伙纷纷作揖行礼,表示恭贺,当然,更多的情绪是羡慕,因为说一千道一万,修行的最终目的,无不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跳出俗世,位列仙班。 陈奇的周身上下那些因战斗毁坏的衣衫褴褛隐隐有上飞之姿,好像有一股力在往上拽,陈奇苦笑连连:“太急了,我还有很多未尽之事呢,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完,我还不想走呢。” 陈奇虽然这样说,但天命如此,谁敢不从?那股吸力越来越大,陈奇不由得站了起来,双脚离开了地面,这意味着他也要离开了这个人类的世界,离开这个从小到大一直生自己养自己的土地,自己一切的功名利禄、恩怨情仇从现在开始都要一刀两断了,看似孑然一身,却还有很多不舍,自己的骸谷,自己一手打拼的千秋大业这次近乎全毁,还没有收拾好残局,还没有重整河山,还没有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把大位传给后来之人,自己就要去了,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啊,怎一个不舍。 陈奇抓着雷博海手不放,念念不忘的说道:“对不起了,对不起了,家里这一堆烂摊子就交给你了,对不起……对不起……”至始至终,陈奇都在挂念自己一手打拼的家。 却不料毛毛忽然跳上陈奇的脚背,静静抱住陈奇的腿,也和大家告别:“大家不要难过,本大仙也要回家啦!我终于等到这一天啦!” 大伙满脸惊异,全都在下面翘首期盼,虽然看不见所谓的光,但是也都看着陈奇,注视这一罕见时刻,陈奇看脚下众人身影越来越小,弯腰把毛毛捧起放在自己肩头,既然天命不可违,那么大丈夫就要洒脱一点,对着下面摆摆手,和众人作别,转身抬头朝着上面一发力,速度陡然提升,迎着上空快速疾飞而去,直接冲入云端,眼前一片夺目的白光…… 下面的众人看见了陈奇身形没入云端,全都在议论纷纷,啧啧称奇,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抬起头仔细一瞧,空中好像出现了一个黑点,而且越来越大? “快来救我我啊!我不会飞啊!”毛毛在空中吓的连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对着下面手舞足蹈,哭着喊着:“快来救我啊。”原来它没走掉。 “我说它是个冒牌货吧,人家上面根本就不认它。”慕缘吧唧吧唧嘴,对大伙说道,“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休息一个晚上,明天还要找救野郎中呢。” 大伙哄笑起来,弥漫着快活的气氛,段辰雨对忘尘说道:“你还有点力气,辛苦一下,等会上去接它一下,别真给摔死了。” 这一夜过的,接二连三的战斗,都太累了,众人睡的很死,很沉,茫茫无边的大海上另一头,楚寻语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养伤,什么都没说,仅仅是转头看着噼里啪啦的篝火,篝火的另一头则是坐着公输莫难,靠在石头上拿出个小酒囊,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二人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仅仅是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眼看着太阳西下,落在了天边的海平线上,月亮又爬上了当空,月明星稀,二人依然没有说话,仅仅是楚寻语需要翻身或者换药的时候公输莫难帮他换上,也会喂点水润润嗓子,有过那么一瞬间,二人的目光汇聚了,在篝火旁,二人互相彼此凝视着,看到的不是愤怒,不是仇恨,不约而同的都是疲惫和复杂,公输莫难灰白色的短发中,那张看似很年轻的面孔上,掩盖不住眼角的皱纹,眼神中写满了复杂和疲惫,楚寻语也是一样,脸上到处都是伤口,发髻也散了,眼中也疲惫的不行,二人在火光的映射下看着彼此良久,又默契的移开了视线,看向了远方漆黑的海面,耳边有潮水起落的声音,茫茫大海,显得格外寂寥。 要是换成以前,楚寻语打死自己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是一个灯奴来照顾自己养伤,这真是莫大的讽刺,而公输莫难脑子里也乱的不行,他不是不相信潇潇,是不敢相信潇潇,眼前的楚寻语现在就跟死狗一样,公输莫难战斗多年岂能不知道这小子就是再怎么修养没个一年半载也养不回来?和如空如幻、陈祖义二人连着两场恶斗,他能或者喘口气已经算是最大的胜利了,就这样的货色,他如何能干掉黑灯? 他们二人在万千思绪焦灼中,渡过了这个寂静的海上夜晚…… (PS:前一段时间先是在单位请了年休假,应好友之邀,前往安徽省六安市金安区的虚谷温泉度假山庄好好放松一下,度了一个假,那个温泉度假山庄据说一期工程就投资了5个亿,年初才搞好,设施非常全面,玩的也很多,大别山很多景区就在附近,游景也很方便,朋友们也很热情,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诸位读者朋友如果方便的话也可以过去感受一下,绝对不虚此行,当然,这波广告来自于我亲身实践,寡人感觉甚好,不收费的。但是没料到登山的时候疯过头了,额,把腰伤给勾出来复发了,只好又回来老老实实休息了几天,这才耽误了更新,但是不要紧,虽然《剑断》这本书更新慢了,却在不断的构思新书,不断的打底稿,颇有收获,相信很快就会和大家见面的。 最后,老样子,别忘记来一波推荐、收藏、打赏或者红包三连,这对我很重要。群号:242418427,微信号:chmyx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