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之崛起荆南》 正文 第一章 零陵公子 “贤儿,前些天你还慷慨激昂地称曹操为国贼,劝说为父不要顺服他。还说刘备虽然暂时落魄,但深得荆襄士族之心,久后荆州必归刘备,力劝为父早与刘备联合,怎么今天就突然转变了口风呢?” 刘贤闻言,面色一阵尴尬。身为穿越者,穿越到历史的拐点是一件既幸运又痛苦的事。幸运的是你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因此可以选择顺势而为,从确定的未来中攫取到属于自己的一份利益。痛苦的是,这个确定的未来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事实上,刘贤原本也是赤壁之战中孙、刘一方的拥趸。在刚刚穿越过来,得知如今已是建安十三年九月,曹操已经南下,刘琮已经举荆州而投降的时候,刘贤是决定投奔刘备,与关张赵诸葛等偶像共聚一堂的。 然而近日从北方逃难而来的百姓的凄惨境况震动了刘贤的心弦。难民们扶老携幼南下,人人面黄肌瘦,衣不蔽体。饿死和病死的人随意地倒伏在路边,尸臭在数十步外都能闻到。活着的人双目无神,宛如行尸走肉。只有不时传来的哭喊声才能在这人间炼狱之中显示出几分渗人的生气。 这一切,都是战争惹的祸! 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刘贤就在想,赤壁之战孙刘联军得胜之后,紧接着就发起了曹、孙、刘三方争夺荆州的战役,到那时,这些难民今天的厄运是不是还要再遭受一次? 孙、刘联军与曹操争夺荆州,孙、刘争夺荆州,曹、孙争夺荆州……,天下百姓到底要经受多少战乱之苦才能得享太平,安居乐业? 而中原汉族的元气就这样在一次次战争之中消耗殆尽,最终被异族入侵,五胡乱华……。 想想就让刘贤觉得不寒而栗。 若要改变这一切,天下就必须早日统一! 而现如今,最有希望统一天下的,只有曹操! 只要赤壁之战曹操获胜,必将在短时间内横扫江东,进而西进巴蜀,逼降刘璋,从而实现全国统一。 至于统一之后谁来做皇帝? 那重要么? 管他天子是姓刘还是姓曹,管他戏台上的脸谱是白还是红,只要能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康,那他就是正义的,合格的。 于是思维受到冲击的刘贤开始转变立场,决定帮助曹操打赢赤壁之战,从而早日结束汉末战乱。 这才有了今日刘贤“食言而肥”,转变态度劝说刘度顺服曹操的一幕。 面对刘度的疑问,刘贤只得答道:“曹操奉天子以讨不臣,今已降服荆州,父亲乃是故荆州牧刘表所置之零陵太守,今刘表之子刘琮既然已经举州投降,父亲身为下属,自然也在投降之列。若是抗命不尊,既有负刘表的举荐任命之恩,也有负朝廷大义,智者不为也!” 刘度闻言,抚须叹道:“此言有理!为父本就准备顺服曹丞相,若非你前些日子阻拦,此刻我的降表早已送到曹丞相处了。零陵乃汉蛮杂处之地,山高路险,物产不丰而又民风彪悍,实难久守。如今既然决定归顺朝廷,便不可迟疑。我这就写下表文,你即刻启程,代我前往曹丞相处表达顺服之意。” 刘贤此刻心中存有了帮助曹操打赢赤壁之战的念头,于是积极地道:“我听说曹丞相此时已经率兵顺江东进,追讨刘备、孙权。我们既然有顺服之意,不如多带些酒肉前往慰劳曹军,或许还可得些封赏。” 刘度迟疑片刻,道:“好,那就调派一千坛酒,一百头牛,五百只羊,让你带去劳军。我再派本州上将邢道荣带兵一千护送你去。” 刘贤领命,取了表文,点齐兵马,将粮草酒肉装满了三十艘大船,出城往北而去。 一路见岸上许多难民逶迤南下,刘贤一面命人沿途招呼难民往零陵城去领受救济,以此激发难民的求生之心,一面催促战船,往北赶去。 此时曹操已经率领大军东进,在数日前与周瑜主力相遇于赤壁,双方前锋交战,曹军战败,于是全军退到北岸乌林一带扎营。闻听零陵太守刘度派遣儿子刘贤前来劳军,忙命请将进来。 刘贤的船队停靠在曹军水寨外面,只身随着引路的郎官进入营寨,来到辕门处,刘贤抬头望见旗杆上挂着血淋淋的两颗脑袋,不由吃了一惊,问道:“这是谁?” 那引路的郎官道:“此乃蔡瑁、张允首级。二人延误军机,今早刚被丞相斩首,悬于此处示众三日之后才准下葬。” 刘贤闻言默然:群英会蒋干中计的剧情原来已经发生了么!可惜了蔡瑁、张允两位水军大将,投降曹操本是为了荣华富贵,想不到转眼就身首异处,真是可悲、可叹啊!不过,按理说曹操在杀了蔡瑁、张允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中了周瑜的反间计,已经明白是错杀了二人,就算拉不下面子认错,但又何必还要将其首级悬挂示众呢? 本就错了,还要继续折辱其尸身,这就是错上加错啊! 看来在曹操心里,降将始终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看着在旗杆上随风摇摆的两颗人头,刘贤心中原本热切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头一次对自己归顺曹操的决定有了疑虑。 转眼中军大帐已到,引路的郎官进账禀报之后,命刘贤将随身佩剑取下交给帐外的卫兵保管,随后引着刘贤进入大帐。刘贤手捧表文走进帐中,只见宽敞的帐内高坐一人,年约五旬,面容威严,目蕴精光,虽然身材矮壮,却自有一股龙盘虎踞的气势。大帐两侧整整齐齐摆放着十来个案几,其中四个案几后面坐着人,三名中年,一名青年,俱是文士打扮,各自气度不凡。数名小吏手持文书侍立在众文士身后。 刘贤心中暗忖,那主座上的想必就是曹操了,果然颇有威仪,就不知其余几名文士都是谁? 眼见刘贤走进堂中,曹操及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刘贤身上,这让刘贤感到有些压力。想了想,还是首先躬身行礼道:“零陵太守刘度之子刘贤,奉父命前来拜见丞相,并奉上表文及酒肉若干,请丞相阅览。” 曹操闻言大悦,命人将表文接过,放在案上,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抬头对刘贤道:“我大军进驻江陵一月有余,武陵、长沙、桂阳三郡早有表文送达,零陵郡何以来的如此迟缓啊?” 刘贤道:“零陵在长沙、武陵以南,山险路远,交通不便,故而来迟。但零陵士民归附朝廷之心,却是天日可表,望丞相明察。” 曹操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道:“永和五年(公元140年),全国各郡县清点人口田地,零陵郡该有生民百万,乃是大郡。为何这表文中却说如今仅有八十万余人?” 刘贤答道:“丞相容禀,零陵郡乃是汉蛮杂居之地,所谓的百万人口,其中大半其实都是归化的善蛮。数十年来,蛮族屡有反叛,加之黄巾之乱以来,汉室衰微,逃民日众。前荆州牧刘表南征之时,零陵郡也遭受战火波及,至今未能完全恢复,故而田地人口都有所减少。” 曹操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道:“虽然如此,但零陵坐拥数十万人口,为何表文中所述却只有五六千郡兵,府库之中也仅有十万石粮食?” 刘贤闻言也有些无语,身处乱世之中,自己这个便宜父亲刘度居然不拼命地积草屯粮,招兵买马,反而施政宽和,美其名曰休养生息,这不是等着被别人打么!要是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零陵郡能有十万大军,百万石存粮,老子早就扯旗自立,争霸天下了。 心下腹诽着,面上却越发恭谨地道:“丞相有所不知,零陵郡多山,土地贫瘠,粮食产量极低,而且根据我朝税制,归化的蛮族所缴纳的税赋仅有汉民的一半不到,因此每年收到的税赋其实并不多。刘表收复南四郡之后,实行强干弱枝的策略,四郡的税赋一大半都要上交到州里,剩下的一部分要存入府库用以备战备荒,一部分要发放郡县乡亭各级官吏僚属的俸禄,能够用来养兵的钱粮只有很少的一点,维持五六千郡兵已经是极限了。” 曹操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转头看向一旁端坐在下首的青年文士,道:“子初,你亦是零陵人,刘公子所言确实否?” 刘贤闻言一惊,零陵郡出身的文士竟然能够做到曹操的座上客?!他是谁? 却见那文士轻飘飘地看了刘贤一眼,转而对曹操拱手道:“丞相,刘公子所言无误。荆南之地,山高路险,汉蛮杂处,民风彪悍,蛮族往往降而复叛,难以剿除。丞相如欲收荆南而治之,必当以怀柔为主,不可轻易诉诸武力。” 曹操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对刘贤道:“不知你年岁几何,可有官职爵位在身?” 刘贤想了一下,这才对曹操道:“我今年二十,并无官爵在身。” 曹操笑道:“你父子归附朝廷,你又亲自带着酒肉前来劳军,不可不赏。着令刘度仍任零陵太守,征召刘贤为郎中,秩比两百石,随军听用。” 刘贤闻言,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终于当官了,还是当的郎官,入仕的很高。忧的是自己好像是被曹操留做人质了,从此怕是难得自由。 但此时却拒绝不得,况且刘贤想要改变赤壁之战的结局,也必须跟随在曹操身边,于是刘贤满脸堆笑地领受了官职。曹操见状,对刘贤善加抚慰了一番,叮嘱刘贤从明日起到行辕当值。 刘贤于是拜辞而去,安排邢道荣将船只停泊在上游二十里处的一个水湾内,随后刘贤将自己面见曹操的经过详细写了下来,命两名士兵带回零陵,交给刘度。诸事安排完毕,刘贤这才得空派人打听那名坐在曹操大堂之中,出身于零陵郡的文士姓名。 不多时,派去的随从满脸怪异地回报道:“禀报公子,那人乃是子初先生呀!” 刘贤讶道:“听你语气,你跟这个子初先生很熟?” 那随从脸色越发怪异,狐疑地看了刘贤许久,这才道:“子初先生姓刘名巴,乃是零陵郡蒸阳人。本是零陵郡户槽主薄,半月前不告而别,不想却是投奔了曹操。现被任命为丞相府掾属,深得曹操信重。” 刘巴!竟然是刘巴!这可是历史上刘备数求不得,与诸葛亮、法正、李严、尹籍齐名的大才啊!可惜半月前就走了,那时候自己还才刚穿越过来没几天呢。丫的,自己的便宜父亲刘度真是个脓包,有这样的大才竟然不会用,还巴巴的放跑了,真是可惜呀! 刘贤心中满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挥退了那脸色依旧怪异的随从,自顾自地躺下生闷气去了。 正文 第二章 郎官生涯 次日,刘贤起了个大早,收拾好心情往曹操中军大帐而去。 早有帐外当值的卫士得了命令,领着刘贤去领官服,总共是一套官袍,包括冠冕、衣钩、鞋袜,另还有一副明晃晃的铠甲,一个头盔、一双靴子和一柄方天画戟。 刘贤惊讶不已,问道:“我这个郎中到底是文官还是武官?怎么还发铠甲兵器?” 那卫士看了刘贤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傲然道:“你出生偏远郡县,不知朝廷官制倒也不奇怪。郎官乃是侍从官,有议郎、中郎、侍郎、郎中四等,分为五官郎、左署郎、右署郎、虎贲郎、羽林郎、谒郎等类别,前汉时隶属于郎中令,后武帝改郎中令为光禄勋。光武中兴以后,尚书台权势日重,于是郎官平时分属尚书台下各衙署见习政务,名为观政。此外,除议郎以外,其余郎官还需轮流担负持戟宿卫宫门,或护卫贵人车架出游之责。因此,想要做好一名郎官,须得文武双全,仪表堂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的。” 刘贤看着那卫士一脸臭屁的表情,忍不住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现居何职?” 那卫士一脸傲然地道:“我叫陈佐,字良才,乃是颍川陈氏族人。前年被举为孝廉,现为左署侍郎,随扈于曹丞相身边,日后必能得重用。” 刘贤看着一脸“中二”的陈佐,果断拱手拜服道:“陈兄果然好出身!有前途!小弟初来乍到,日后还望陈兄多多照拂才是。” 那陈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如今战乱频仍,汉室倾颓,郎官人数虽然大为减少,但也还有上千人。在下不才,在所有郎官中也算薄有声名,即便出身曹姓的那十余名郎官也得卖我几分面子。你以后跟着我,亏待不了你!” 刘贤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又问自己今日该担负何职?陈佐皱眉想了想,道:“丞相并未安排你去哪一衙署观政,不过既然叫我来带你,你自然就和我一样,归属于左署郎,今日就先随我宿卫于帐外吧!其实论起来,我们郎官持戟宿卫宫禁,是护卫天子,此地并无行宫,本不该宿卫。不过……。”陈佐向刘贤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随即加大了声音继续说道:“不过丞相代天子征伐四方,也理当享受郎官宿卫。” 刘贤会意地点了点头,也大声说道:“不错,我们宿卫丞相,也就相当于宿卫天子了。” 陈佐闻言大笑,做了个孺子可教的表情,随即催促刘贤穿戴好盔甲,往中军大帐而去。这次当然不是去拜见曹操,陈佐只是带着刘贤来到大帐左边的空地上,对着同样穿戴着郎官铠甲的卫士打了声招呼,随即安排刘贤站在了靠近大帐的地方。 从这个位置看去,能清楚地看到中军大帐。然并卵,帐内的情形却是半点也看不到的。 能看到的只有帐外站立的数十名杀气腾腾的卫士。刘贤见那一伙卫士穿戴与自己不同,自己的郎官盔甲为皮质,只在前胸后背处安装了护心镜,看起来威风凛凛,实则十分轻便,防护力也还过得去。而对方却是全身铁甲,包裹严密,防护力超强。从年纪和身材来看,廊上的一众郎官几乎都是身材挺拔的年轻小伙子,而对方却以身材健硕的青壮居多。从精神面貌看,郎官们虽说站的笔直,但总给人一种外强中干的感觉,而对方却是杀气凛凛,一看就是见过血的虎狼之师。双方的兵器也不同,郎官们清一色方天画戟,而对方却刀枪弓弩均有。 刘贤看得奇怪,问陈佐道:“陈兄,帐外站立的也是郎官么,怎么和我们不太一样?” 陈佐目不斜视地道:“那些不是郎官,而是丞相身边的虎卫营亲兵,那可都是些杀胚,外放在其他军中至少都是个百人将,尤其是虎卫营主将许褚,勇力绝伦,乃是丞相亲信中的亲信,其性情又是个混不吝的,惹不起啊!你没事可千万别招惹他们。” 刘贤闻言恍然,原来是虎痴许褚的虎卫营啊!那可是一等一的强军,怪不得能有如此威势。 许是察觉到了刘贤望向虎卫营的羡慕眼神,陈佐微微撇了撇嘴,道:“你也不必羡慕他们,他们虽是丞相亲军,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些厮杀汉罢了。即便外放到普通军中做个百人将,也不过是个屯长而已。而我们郎官一旦外放,那至少也是主宰百里之地的县长。那可是百里侯啊,一县之地,成千上万人口皆要仰我鼻息,岂不是更加威风!” 刘贤闻言哑然,想想也对,这所谓郎官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中党校学员,那可都是国家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从这里出来的人自然有理由看不起其他人。 不过那是在和平时期,现在却是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印把子有时候也会失灵,握紧刀把子才是王道。 所以刘贤其实也没打算干多久的郎官。 先全力帮助曹操打赢赤壁之战再说吧。 如果这场战打赢,自己必然会立下大功,到时候怎么也得官升个三四级吧。 若是自己拼尽了全力,赤壁之战还是输了,那就是天命不可违,到时候自然要另想出路。 赤壁之战曹操是怎么输的呢?这个问题在后世有许多分析,但总结起来不外乎三个。 一是疾疫流行,曹操麾下的北方兵因病减员严重,战斗力直线下降,于是曹操烧船自退——这是挺曹派的观点。 二是曹操麾下北方兵不习水战,于是将战船用铁索连接在了一起,被周瑜抓住破绽用计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是挺孙刘联军派的观点。 三是诸葛亮呼风唤雨,借来东风,正义的孙刘联军顺理成章地战胜了邪恶的曹操贼军——这是诸葛粉的观点。 其他还有天气、民心、士气等等各种原因分析,但无论何种观点,都是承认赤壁之战中曹操的军力是远远强于孙刘联军的。 论主帅,曹操和周瑜的用兵能力各有千秋,可谓难分轩轾。论谋臣武将,双方都是人才济济,不相上下。论兵力,曹军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周瑜能够逆袭取得胜利,也无怪乎此战一直被后世津津乐道,成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列了。 刘贤此时混在曹操军中,就是想零距离观察一下曹操到底是怎么败的,从而因势利导,希望能改变赤壁之战的结果。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打起精神站岗,直站了半个时辰,刘贤感觉腰酸背痛,忍不住对陈佐道:“我们要在这里站多久,没有人轮岗吗?” 陈佐目不斜视地道:“郎官宿卫,按例半日一换,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受不了了?打起精神来,这中军帐外来来往往的可都是达官贵人,若是被人看到军容不整,斥责你一顿,岂不是冤枉!” 刘贤闻言也甚觉有理,于是咬牙站直身体,按照以前军训时候站军姿的动作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手拄方天画戟,将身体的重量微微分散到画戟之上,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下值,刘贤扶着酸痛的腰慢腾腾地回到住处,四仰八叉地躺到床榻上,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哀叹道:“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哎哟我滴老腰啊!在这么下去,还不得腰肌劳损啊!不行,年纪轻轻的,我可不能得这病,得想个办法推了这个差事。” 刘贤琢磨了一阵,觉得这事儿还得走走后门,而自己目前能够攀得上关系的,就只有一个刘巴。于是刘贤命随从准备了一份礼物,等到傍晚时分,估摸着刘巴应该已经下值了,这才领着随从来到刘巴住处求见。 刘巴原是零陵郡的官吏,虽然如今投了曹操,但闻听老上级的儿子求见,却也不敢怠慢,亲自出帐将刘贤迎了进去,分宾主坐定,刘巴便主动问道:“不知刘公子今日来访,可有要事?” 刘贤见刘巴问的直接,心下反倒有些不自在,忸怩了一下,这才道:“在下不才,蒙曹丞相卓拔为郎官,今日首次持戟宿卫,深觉这宿卫之职责任重大,在下能力有限,恐怕难以胜任,故此来寻子初先生,看能否换个差事。” 刘巴闻言一愣,迟疑半响,委婉劝道:“刘公子从小锦衣玉食,突然入职为官,身受管束,一时不适应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刘公子总是要出仕的,能够以郎官为入仕之,实是羡煞旁人的好事。公子切勿嫌弃官小,只需再好生历练几年,积攒够了资历,到时候运作一番,外放出去至少也是个大县的县令,那时自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刘贤忙道:“子初先生误会了,我不是嫌弃官小。郎中虽然位卑,但也有比三百石的俸禄,相当于五户农家一年的产出了。我身无寸功而享此俸禄,岂敢再生嫌弃之心!也罢,子初先生不是外人,在下就实话实说了。眼下曹丞相攻略江东,与周瑜对峙于赤壁,此战若胜,天下便将一统。此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也,在下实不愿宿卫空廊,荒废光阴。唯愿提三尺剑于军阵之中博取功名——至不济也要做些实务,积累些军功,官职大小却是无所谓的。希望子初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 刘巴闻言,诧异地看了看刘贤,良久才道:“你能有如此志向,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也罢,郎官本有观政之责,明日我便禀报丞相,为你调整一下职务。” 刘贤大喜,拜辞刘巴,自回住处安歇。 正文 第三章 刀笔小吏 次日,刘巴入见曹操,道:“我军驻扎乌林,大军十余万,钱粮兵员调动频繁,各槽各掾事务倍增,人手均有些不足,请丞相下令,从随军的郎官中选拔良吏充实幕府,以免事务堆积,造成拖沓,贻误大事。” 曹操闻言,笑道:“既然如此,就由你去统计一下各槽掾究竟缺少多少人,然后再去随军的郎官中择优选用就是,不必再来报我。” 刘巴领命,回到值房,当即命人去叫刘贤。 刘贤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在帐外宿卫,忽听刘巴相招,心下大喜,急忙向陈佐告了声假,随后来见刘巴。 二人相见,刘巴道:“丞相已同意各槽掾增添新人,你是愿意跟我还是另有想法?” 刘贤问道:“在下愿意跟随子初先生。” 刘巴闻言点点头,道:“目前乃是战时,一切都要以军事为先,我本是户槽掾属,如今在军中检点文书,事务也极多。现在丞相又叫我为各掾属挑选郎官,此事既然是因你而起,不如就交给你来完成吧。军中有各郎官的简历,你可随意观看,择优取用,切不可怠慢。” 刘贤领命,从刘巴处领了令牌,自去各处掾属统计人员缺额,又去领了郎官的简历,一一翻看,如此花费了三天时间整理出了一份数十人的名单,看看天色已晚,于是准备次日一早再交给刘巴。 随后刘贤伸了个懒腰准备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刚出帐,就被陈佐领着十几个郎官堵住了,众人不由分说拉着刘贤来到一个偏僻的帐篷内,摆了一桌子好菜招待,表现的十分热情,弄得刘贤一头雾水,直到灌下了好几杯水酒(军中不准饮酒,只能以水代之),刘贤才渐渐回过味来,问陈佐道:“陈兄今日设宴相邀,想必是有事吩咐?” 陈佐等人互相看了看,这才忸怩着对刘贤道:“听说贤弟如今正在为丞相挑选属吏,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刘贤道:“蒙子初先生看重,此事目前确实是我在操办。” 陈佐面色一喜,急迫地道:“不知人员是否已经确定?” 刘贤道:“已经定了名单,准备明日一早上交子初先生。” 陈佐闻言似乎大松了口气,目光闪烁地看着刘贤道:“贤弟,你我相识虽然不久,但这数日相处,我为人如何,你也该知道!” 刘贤顺口恭维道:“陈兄对我多有教诲提携,我心下实为感激。” 陈佐道:“既如此,我求贤弟一事,望贤弟切勿推辞。” 刘贤慨然道:“请陈兄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心竭力为兄办成。” 陈佐道:“此事对贤弟来说并不难!只需在名单之中添上愚兄及这几位同僚的名字,愚兄等人必定万分感激。” 刘贤闻言诧异地道:“陈兄与诸位都是郎官中的前辈,想必都已安排了衙署观政,为何还要另求职位?” 陈佐道:“贤弟说笑了,我等郎官所谓的观政不过是在各衙署打杂而已,怎比得上入丞相幕府之中做事?只要入了丞相幕府,哪怕只是一天,我等就都是丞相亲近之人,日后自然前途无量。” 刘贤闻言恍然大悟,眼看陈佐等人全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刘贤不由心下暗暗盘算:这些郎官可都是后备干部,今日交好了他们,日后在曹魏政权中自己也就有了人脉。况且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他们成了曹操近臣,日后互通声息,相互帮忙也方便不少。 于是刘贤满口答应道:“既是陈兄开口了,我哪有不应之理!还请诸位自己介绍一下姓名履历,我好记录下来。” 众人大喜,纷纷自报家门,这个说自己是河东卫氏旁支,名叫卫辽,那个说自己是河东裴氏族人,名叫裴绪,再来一个说自己名叫黄奎,江夏郡安陆县人,故太尉黄琬之族侄,目下为侍郎,又有一个说自己出身琅邪王家,名叫王机……,好家伙,一圈介绍下来个个都是出身大族,虽然并非全是嫡系,但也不可小觑。 刘贤一边记下各人名字,一边心下暗喜。众人有求于刘贤,刘贤也有意结交众人,宴席上你来我往,相互吹捧,一时气氛十分浓烈。 次日一早,刘贤将修改好的名单交给刘巴。刘巴接过随意一看,道:“这些人履历均无问题吧?” 刘贤点头道:“我翻看了每个人的简历,出身均无问题,历年考评也至少都是中等以上。” 刘巴意有所指地道:“能做郎官的,出身都不会低,做个顺水人情也无不可,说不定日后就能用得上。”于是刘巴在名单上又添了几个名字,随后上报曹操,征得同意之后,就命刘贤起草文书,征召诸人进入丞相幕府当值。 有了这批的人加入,曹操行辕的办事效率顿时大为提升。 且说刘贤进入曹操幕府枢要之地,由此有意无意地接触到了许多军事机密。比如后世猜测不已的曹操军实际兵力,就被刘贤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曹操的兵力当然没有吹嘘的八十万人这么多,当初从中原南下之时总共就带了十五万人,其中两万留在了新野、樊城、襄阳一带,来到江陵地区的还有十三万人。 此外,荆州原有兵马基本都投降了曹操,这部分有多少呢?史载,刘表最强盛时期“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也就是有十几万人的兵马,取个中间数,就算十五万吧。这些兵马并非都是刘表的嫡系,其中有宛城张绣的两万余人,江夏黄祖的三万余人以及被派到交州地区的赖恭、吴巨所部五千人。 张绣早已投降了曹操,黄祖也被孙权消灭,吴巨所部远在交州,如此算来,刘表麾下的荆州兵只有不到十万人。而这十万人中,刘琦出镇江夏时又带走了一万精锐,这样就只有九万。除去荆南各郡实际掌握在郡守手中的兵马之外,真正跟随刘琮投降的大概有七万人。 也就是说曹操在整个荆州地区能够调动的兵马有十五万北方兵和七万荆州兵,总共二十二万人马。 江陵、襄阳都是战略重地,不可能不留兵守卫。曹操东进之时,留下了曹仁率兵三万镇守江陵,襄阳太守吕常麾下也有万余人。如此算来,曹操用于赤壁之战的真正兵力就是整整十八万人,是孙刘五万联军的三倍半还多。 其兵种构成是这样的,汉水水师一万,全是荆州降兵,配属一万北方步军,由张颌率领沿汉水而下,作为偏师,攻击江夏 此外,曹操任命吕虔为水军后应,率领一万北方精兵,一万荆州降兵带领着数千艘运输船运送粮草辎重屯扎在乌林之后的聚铁山上。又任命新任章陵太守赵俨为都督护军,负责协调各路大军。 曹操自率十四万大军屯于赤壁。水师有八万之众,其中五万是荆州降兵,三万是北方水军。这三万北方兵由毛玠、于禁统领,曾在邺城附近开凿的玄武池中训练了半年之久的水战之法,被曹操寄予厚望。水军的正副都督原本是蔡瑁、张允,如今二人已经被杀,接掌水军的正是毛玠和于禁。步军有六万人,全部驻扎在陆寨之中,与水寨相连,可以相互救应。白天旌旗蔽日,夜里灯火通明,声势十分浩大。 当然,除了荆州主战场以外,据说曹操还下令远在汝南和淮南的军队作出攻击江夏北部和江东的假象,以作策应。这部分兵力究竟有多少刘贤就不太清楚了。 刘贤在曹操营寨之中厮混了几日,除了了解了曹军的数量之外,还对曹军的战斗力进行了简单的评估。就刘贤所见,曹军步兵和骑兵的确是精锐,战斗力十分强悍。但江南作战,主力乃是水军。毛玠、于禁本是陆上将军,对水战并不熟悉,二人接掌水军之后,一边努力学习水战技巧,一边沿用蔡瑁、张允之法练兵,虽然一时之间多有疏漏,但水军战斗力也确实在缓慢提升。 不过相对于从小生活在水乡泽国的江东水军而言,曹军的战斗力肯定是大大不如的。曹操水军是由荆州兵和北方兵混编而成,如果说荆州兵还有一些水战底子的话,初临浩瀚长江的北方兵在江面上就完全是一群战五渣了。 两军混编,战斗力不增反减。 不得不说,已经死去的蔡瑁、张允的确是水战良将,留下的练兵筑营之法十分精妙。这几日刘贤利用职务之便将二人写给曹操的表文全部研读了一遍,发现二人设立水寨,乃是依地形水势而成,设立水寨之处须得既能避风又视野开阔,水流平缓且水深合适,岸上有险阻,水底无礁石,如此才是上佳的立寨之所。 选定地点之后,再以大船相连为城郭,圈住一大片水域,留出数量不等的水门,船上设立箭楼,主力战船分驻各门,方便随时调动,平常则由小船往来连通消息及运送兵员。白天遍插旗幡,晚上点起灯火,惑人眼目,教人分不清虚实。 水寨建成之后,便该轮到练兵了。蔡瑁、张允为水军制订了一整套作训计划:每日四更起床,五更造饭,天明即开始训练,直至申时方才收兵回营。荆州水军先训弓箭,次训刀盾,最后训练数人乃至数十人战斗的阵法。北方水军先训船上行进、站立和蹲伏,然后着重训练跳船搏斗。待士卒训练精熟之后,再训练船队行止攻战阵型。计划用三个月时间使水军初步习惯水面作战,半年之内基本形成战斗力。 然后,即便同等数量下依然不如江东水军,但依靠人多势众也一样能够推平江东。 应该说,蔡瑁、张允二人的练兵之法是十分实用的,能够最大限度发挥曹操水军的数量优势,无怪乎周瑜视二人为眼中钉、肉中刺,定要除了二人而后快了。 正文 第四章 借箭?留下吧! 如此数日,刘贤每日研读蔡瑁、张允二人留下的水战之法,一边暗中观看毛玠、于禁训练水军,再对照自己从后世接触到的一鳞半爪的水军战法,只觉大开眼界,心下对水军训练及作战也略微有了几分心得。 这日五更,又到了水军准备训练之时,刘贤早早起床,准备去岸边继续观看水军训练。刚出营帐,却见四周一片大雾,此时天又未亮,五米之外不见人影,刘贤心下微微一惊,心中有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正踌躇间,忽听江面上鼓声震天,浓雾中隐隐透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光点分布范围极广。 这是……,江东军前来偷袭? 不对!浓雾、鼓声……,这,这该不会是诸葛亮草船借箭的场景吧? 我居然还能亲眼看到这个剧情!!! 刘贤顿时兴奋了起来,要知道此时江上敌军虽然声势浩大,但实际却是纸老虎,不但仅有二十条大船,船上也只有划桨的水手而无战斗的士兵,随便调派个几艘战船就能将之击溃。 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啊! 若是能在这里把诸葛亮和鲁肃一网成擒,日后扫灭孙、刘就将轻松许多了吧! 想到这里,刘贤有种历史即将在自己手中改变的感觉,禁不住激动的浑身颤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转身往曹操的中军大帐而去。 来到帐外,刘贤急忙求见。卫士叫刘贤稍等,自去禀告曹操去了。正等待间,忽听铁甲抖动鸣响之声由远而近,一员大将快步来到帐前,大声道:“末将水军都督于禁,有紧急军情求见丞相。” 不多时,一名卫士快步前来,传了曹操的命令:“丞相有请于禁将军入内议事。”于禁整了整衣袍,肃然进帐去了。 刘贤急忙问那传令的卫士道:“我呢,我先来的,丞相何时见我?” 那卫士扫了刘贤一眼,不急不忙地道:“等着吧!丞相每日要接见许多公卿大将,你一个小小的郎中,即便丞相拨冗相见,也要排在后面了。” 刘贤闻言哑然,争辩道:“我有紧急军情,烦请你再去通报一下。否则贻误了军机,你吃罪不起。” 那卫士笑了笑,道:“丞相此时正在接见于禁将军,那才是在商讨军机大事,的确没空见你。你还是先等着吧,等到丞相空闲了,我会再为你通报的。” 刘贤闻言,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等待。不一时,就见于禁从中军大帐中快步走出,急匆匆地往水寨去了。想必是奉了曹操之令,前去用弓箭御敌。 刘贤见于禁走了,再次请卫士通传,那卫士正要答话,谁知此时曹操麾下一众大将谋士们都已经得到了江东军前来袭营的消息,荀攸、程昱、贾诩、赵俨、徐晃、张辽、乐进、李典、路招、朱灵、冯楷、桓阶、蒯越等人纷纷前来求见曹操,探听消息。曹操于是命令众谋士及各军主将进帐议事,其余副将及各槽掾属官全部各归本职,不许擅离职守。 命令传来,进帐的进帐,离去的离去,不一会儿聚集在大帐外的众文武将校便散去了。刘贤见状大为焦急,拔腿就欲往大帐内闯去。却见守门卫士将大刀一横,拦在刘贤身前,喝道:“丞相有令,各军副将及各槽掾属官各归本职。你再敢放肆,军法处置。” 刘贤还想分辨几句,突然身后一人拉住了刘贤手臂,喝道:“你好不晓事!这是何等地方,岂容你放肆!快跟我回去,莫要在此搅扰。” 刘贤回头一看,拉住自己的正是自己目前的顶头上司刘巴,顿时惊喜地道:“原来子初先生也在这里!” 刘巴拿着刘贤走了几十步,远离了中军大帐,这才小声地斥责道:“中军大帐乃是军机重地,你怎敢在此放肆?” 刘贤道:“我看江面上的敌军虽然鼓声震天,但喊杀声却极小,从发动攻击到现在至少也有一刻了,却并无一艘敌船杀近水寨。依我看来,这股敌军必定不多,乃是佯攻,目的是为了疲惫我军,并消耗我军箭矢。故而我想求见丞相,让丞相发兵擒了这伙胆大妄为的敌军。” 刘巴闻言,皱眉道:“江上雾大,敌情不明,贸然出兵万一中了敌人埋伏那该如何是好?你所说的都是猜测,并无凭据。丞相命令万箭齐发,驱离敌船,才是万全之策。” 刘贤道:“可是万一对方的确只是佯攻,我军万箭齐发,岂不是白白浪费箭矢?” 刘巴哑然失笑地道:“丞相平定中原,匡扶汉室,手握数十万大军,军械钱粮堆积如山,些许箭矢算得了什么?你莫要将零陵偏僻郡县的小家子气带到丞相这里来了。” 刘贤闻言郁闷不已,我这是小家子气么?箭矢不要钱的吖!就算曹操财雄势大,可也没有白白送给敌人的道理吧? 于是刘贤索性道:“子初先生,以我之见,江上的敌人不只是想消耗我军箭矢这么简单。若是对方在船上扎起草人,将我军的箭矢全部接下,而后再用这些箭矢来射杀我军,我们岂不是资敌了么!” 刘巴闻言也吃了一惊,失神地道:“不可能吧!敌军竟有如此胆量和谋算?!!是了,这必是你的猜测!刘小公子啊,须知行军作战干系重大,不可光凭猜测就胡乱差遣将士,这是对兵将们的不负责任。罢了,你年幼不知深浅,我也不与你计较。曹丞相乃是当世兵法大家,麾下文武众将都是智勇兼备之士,岂能反不如你考虑的周详?你就不要乱发癔症了,回去休息一下,静观丞相用兵就是了。” 刘巴哇啦哇啦地教训了刘贤一通,随即气哼哼地走了,弄得刘贤哭笑不得,看了看中军大帐前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的卫士,刘贤不由摇了摇头,转身往自家营帐而去。 罢了,既然都不重视我、相信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说到底,我其实也是诸葛粉啊。要是真的因我之故,导致诸葛亮出了什么意外,那才真是可惜了。 营中依然大雾弥漫,不过大军却都动了起来,不时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和将领的呼喝声,那是步军的弓箭手们在前往支援水寨,搬运箭矢的声音。 这些士兵们不知道,他们今日射出去的箭矢将在不久的将来被江东水军原封不动地射回来,这是在自己挖坑准备埋自己呢。 不知道赤壁战后,这里的十几万大军还能剩下多少? 世上又会增添多少孤儿寡母? 刘贤走着走着,脚步越发沉重,最终停了下来。一跺脚,罢了,为了天下早日一统,为了世上少些孤儿寡母,诸葛偶像,我也只好对不起你了。 刘贤下定了决心,随即牵了一匹快马,跟守门的军士说了一声之后,出了陆寨,往上游而去。 不多时,刘贤来到零陵郡郡兵们的船只停泊之处,找到邢道荣,急速道:“邢将军,快叫各船拔锚起航,随我往江上堵截敌船。” 此时江上战鼓隆隆,声势浩大,邢道荣听了刘贤命令,顿时脸色一白,懦弱地道:“公子,江上雾大,敌情不明,我们船小兵少,若是贸然出击,恐怕中了敌军埋伏啊。” 刘贤看人高马大的邢道荣一脸怂样,不由气急,此人真不愧是三国有名的“萌将”啊,平时吹牛扯把子倒是厉害,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于是刘贤大声喝道:“此地乃是由我做主,邢将军不会是想抗命不遵吧?休得多言,速去调动船只,随我前去擒敌。若再迟延,军法从事!” 邢道荣见刘贤发怒,只得不情不愿地转身去调兵了。不多时,三十条船,千余士卒全都整备停当。刘贤也不多话,立即下令全军出发,去江上堵截敌船。 此时五更已过,天已微明,但朝阳未出,江上依旧浓雾弥漫,十数米外不见人影。但江上敌船为了引诱曹军射箭,却都点了许多火把,目标十分清晰。刘贤率领船队趁着浓雾掩护,悄悄兜到了敌船之后,为了将敌船一网打尽,刘贤命令各船都不准点火和击鼓,只从身后悄悄接近敌船。一旦贴近了敌船,便用挠钩勾住,务必不使敌船逃脱。 各船便如一条条大鱼,悄无声息地往自己的猎物接近。行不多久,众军士都举起了大盾,抵挡着从岸上漫天射来的箭矢,原来船队已经进入了曹军弓箭射击的距离了。 此时刘贤的船队距离江东船只不过二三十米,眼见箭雨漫天,自己船上的士卒渐渐有了伤亡,刘贤心下焦急,命令不再隐藏行迹,船队全速往前靠去。各船上顿时呼喝声大作,船只顶着箭雨往前猛冲。 身后突然出现一支船队,显然吓了前面的江东船只一跳。江东各船在短暂的混乱之后,顿时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开始迅速拔锚,准备逃跑。 然而江东各船为了接受箭雨,都是横在江面,船身对着岸上,一时半会根本调整不好船头。刘贤的船队却是船头对着江东船只,众军士奋力划船之下,二三十米眨眼就到,纷纷撞上了敌船。随后,刘贤船队中的士兵伸出一根根长长的挠钩,一头勾住江东船只,一头勾住自家船只,将两船牢牢地连在了一起。 至此,江东船只再也无力逃脱了。 刘贤船上的士兵们随即舍了船桨,连在一起的两军船只在水流的作用下自行向下游飘去,很快脱离了岸上曹军的弓箭射程。 此时,刘贤方才命令众士卒登上敌船,开始抓捕俘虏。 正文 第五章 暗中羁押 江东共有二十条船,每条船上有三十人,共计六百人,均是桨手,刘贤率领的千余士卒却都是零陵郡中的战兵,一番跳帮厮杀之后,江东士兵或杀或降,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刘贤在战斗开始的时候,被冲天的血腥味刺激的浑身难受,只好吩咐众将士一旦遇到文士打扮的人不准杀戮,只可生擒之后,便即钻进船舱躲避厮杀。直到此时,战事结束,刘贤心中记挂着诸葛亮和鲁肃的安危,只得强忍着恶心走出船舱,检视战果。 “萌将”邢道荣见刘贤走到了船头,兴奋无比地靠了过来,顿时满身的血腥味刺激得刘贤一阵反胃。邢道荣此时却哪还有半分懦弱?一只拳头有力地捶着胸口,大声地对刘贤表功道:“公子,这仗打的过瘾啊!本将接连杀上了三条船,斩杀敌兵数十人,连我的大斧都砍出了一个口子。公子,你看,这个口子就在这里。” 说着,邢道荣将血淋淋的大斧一伸,在刘贤眼前献宝似地不住晃动。刘贤看着那淌血的大斧上果然有个米粒大的缺口,心中不由一阵膈应,强打起精神夸道:“邢将军果然勇猛过人。此战将军与众将士们都有功劳,稍后我自会论功行赏。对了,有没有抓住两个文士打扮的人?” 邢道荣得了刘贤夸赞,禁不住咧开大嘴乐个不停,抓了抓脑袋,道:“好像是抓到了两个文士,当时正拼杀着呢,我也就没在意,顺手将他们推倒在了船舱里。公子你想见他们呐?我这就去将他们抓来。” 邢道荣风风火火地跳上了一条敌船,不一时,押着两名青年文士到了刘贤面前。 刘贤定睛一看,只见二人一个身穿白衣,身高八尺,国字脸,容貌甚为不凡,羽扇纶巾,气度俨然。另一人身高七尺,穿着青衣,身形略显瘦弱,纶巾博带,气度也十分从容。 刘贤见了二人,忍不住率先道:“在下刘贤,见过诸葛卧龙先生,见过鲁子敬先生。” 诸葛亮和鲁肃闻言微微一惊,身穿青衣的鲁肃问道:“你如何认得我二人?” 刘贤笑道:“两位先生名满天下,谁人不识?” 诸葛亮看了看刘贤,突然开口道:“你自称刘贤,不知与零陵郡刘太守有何关系?” 刘贤对诸葛亮极为客气,低眉顺眼地道:“零陵太守正是家严。” 诸葛亮叹道:“原来刘太守也归顺曹贼了么!刘景升坐拥荆州十余年,广结恩义,想不到死去之后,麾下竟无一个忠义之士能够为其保全基业。” 刘贤闻言,脸上一阵尴尬,不知该如何接口。 诸葛亮见了刘贤表情,顿了顿,又道:“刘公子乃是前汉长沙王一系的偏支,亦是汉室宗亲。今汉室倾颓,权臣作乱,你父子不思保境安民,匡扶汉室,反倒归顺曹贼,为虎作伥,何其不智也!” 刘贤闻言震惊地道:“我竟然也是汉室宗亲?” 此言一出,不但诸葛亮和鲁肃,就连旁边的“萌将”邢道荣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刘贤,似乎在为刘贤的“无知”而震惊。现场诡异地沉默了半晌,还是诸葛亮首先反应过来,对刘贤道:“许是刘公子这一支的血脉太过疏远,是以家中不常提起,故而刘公子不知。当年汉景帝封其六子刘讳发为长沙王,至王莽篡汉,两次废除长沙国为止,共传八世。期间因推恩令之故多次分封子息,其支系散落湘水之畔,子孙甚多。便连更始帝刘玄和光武皇帝也是出身长沙王一系。后光武中兴,长沙国曾短暂复国,但光武帝最终还是因为长沙王与其的血缘关系已隔了多代,以血亲而论,不足以封王,于是下诏撤消了长沙王国,改封长沙王为临湘侯。刘公子这一支从前汉繁衍至此,血缘关系固然更加淡化,但若论起辈分,刘公子还要称呼当今天子一声堂兄呢。” 刘贤听了诸葛亮解说,心下半信半疑,道:“就算我是汉室宗亲,可是传到如今,家中早就没有了爵禄,与平民又有何异?就如你辅佐的刘备,逢人便说自己是汉室宗亲,但天下汉室宗亲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偏远支系,血脉淡薄,似乎也没什么可夸耀的。” 诸葛亮闻言勃然喝道:“刘公子何出此无君无父之言!你父子既是汉室宗亲,又主掌一郡,有兵有将,值此汉室衰微之际,如何不能趁势而起?有朝一日,便如当年光武中兴之故事,安定天下,再续汉统,岂不强过向国贼卑躬屈膝?” 刘贤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对诸葛亮道:“我知道你是想说服我放了你,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管什么汉室宗亲,也不管今后是谁当皇帝,我只想早日结束这个乱世,使天下百姓能够早一日安居乐业。谁能更快地做到这一点,我就帮谁。所以,诸葛先生,实在对不住了。” 诸葛亮听了刘贤的话,也有些动容。旁边鲁肃见刘贤态度坚定,急忙道:“刘公子莫不是要将我等交给曹操?若如此,还不如就在这里杀了我,免得待会儿受辱于曹贼之手。” 此言一出,诸葛亮也目光灼灼地盯着刘贤。 刘贤这下也有些左右为难了,诸葛亮和鲁肃自然是绝不可能投降曹操的,若是把二人交给曹操,结果只有被斩首示众一途。可若是不交,日后难免会走漏风声,到时候曹操追查下来,自己必定吃罪不起。 放了肯定不行,刘贤又舍不得看他二人被斩首,思前想后,刘贤只得决定冒险羁押二人。先将二人捆了,藏在船舱里,然后将其余俘虏另行关押在其余船中,在回程途中趁着浓雾悄悄解开两艘船的缆绳,作出诸葛亮和鲁肃偷偷逃跑的假象,实际却是命邢道荣押着二人绕道返回上游泊船之处。为了逼真,刘贤还命人乱糟糟地追了一阵,直到艳阳高照,雾气散去,刘贤才率领船队到达了曹操水寨。 刘贤看破敌军草船借箭之计,率军出击,一举俘获江东十八艘船只,抢回数万只箭矢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曹军上下。据说曹操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一沉,险些打翻了桌案上的青铜酒杯,不过转眼之间曹操就恢复了表情,惊喜连连地率领文武众将出了大帐,来到水寨观看了借箭的草船。众将看着那密密麻麻插满羽箭的一艘艘船只,全都忍不住惊叹不已。对江东谋士的“异想天开”和“胆大妄为”而惊叹,也对刘贤妙算破敌,果断出击而叹服。 就连曹操也赞叹不已,在审问了俘虏,了解了战斗经过之后,曹操郑重地命左右记下了诸葛亮这个名字,随后对刘贤道:“当浓雾漫天,敌船突至之时,连我都惊疑不定。你却能识破敌人虚实,果断出击,一举建功,歼敌数百,夺回数万只箭矢,足见你有勇有谋。今升你为侍郎,另赏你部黄金百两,绢二百匹,钱十万。” 刘贤大喜,领了封赏。将赏赐的钱物用来抚恤战死的士兵,剩余的分与士卒,全军上下顿时士气高涨。 随后刘贤将俘获的船和人全都交了出来,又命自家的船队返回,这才独自回了自己的营帐。不多时,刘巴到来,面色复杂地看着刘贤,半晌才道:“想不到刘公子竟然如此多智擅断,倒是我平时看走眼了。” 刘贤急忙拉着刘巴坐下,道:“子初先生说笑了,我不过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撞运气罢了。” 刘巴见刘贤虽然刚立了功,但对自己也还是颇为尊敬,不由暗自点了点头,道:“你今日虽然立功,但却犯了三个大错,你可知道?” 刘贤闻言一惊,急忙请教道:“不知哪三个错,还请子初先生不吝指教。” 刘巴点了点头,道:“其一,丞相当时已有明令,各军不得出战。你擅自出战,违反了军令,若是被人抓住不放,便是死罪!幸好丞相并未追究。其二,同样的道理,丞相已下了命令,你却擅自出战,还打赢了,你这是在打胜仗吗?分明是在打丞相的脸啊!也幸好丞相雅量宽宏,不与你计较。若是换了其他上位者,你必遭忌讳。其三,自大军东进,未尝获得一胜,文武将校个个都憋着一口气想要立下功勋。今日一战,却被你抢先得了首胜之功,暗中记恨你的必然不少。你在军中根基浅薄,日后恐怕要遭受更多的刁难了。” 刘贤闻言,悚然一惊,脑海中突然冒出了杨修这个名字。日哦,在曹操面前耍弄聪明,这是作死的行为啊! 刘贤脑门上冒出了一阵冷汗,对刘巴道:“多谢先生提醒。还请先生教教我,眼下我该怎么弥补这些错处?” 刘巴捋了捋胡须,并不正面回答刘贤的疑问,转而道:“你可知我军目前面临的三大困境?” 刘贤按耐着性子答道:“我只知道我军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水军战力不如江东军,不知还有哪三大困境?” 正文 第六章 医治伤寒 刘巴道:“水军战力不如江东,这是其一。这个问题自有毛玠、于禁等水军将领们解决,只要勤加练兵,想必水军战斗力迟早都能有所提升。其二是荆州民心不附。丞相虽得荆州之地,但荆州士民之心却仅只得了一半,如蔡、蒯等少数几家才是真心归顺,其余如庞、黄、邓、刘等家族都在观望之中,更有马、向、习、杨、张等家族一心追随刘备,举家潜逃。有此观之,我军后方并不稳当。其三,北方兵深入江汉之地,不服水土,目前染病者极多,大大损伤了战斗力。” 刘贤闻言,沉吟了一阵,道:“子初先生觉得我能做些什么呢?” 刘巴笑了笑,道:“水军训练你插不上手,荆州士民之心也轮不到你去收拾,但这军中疾病,你却可以出出力。你父是零陵太守,目前荆南地区又还算安稳,正可以出面召集医者,购置药物,送到军中来应急。眼下军中上下均被疾疫搞得头疼不已,若你能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必能获得一众领兵将校的好感。” 刘贤点了点头,后世的确传说曹军在赤壁之战时候爆发了时疫,导致战斗力大为下降,但到底是何种时疫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记载,于是刘贤忍不住问道:“不知军中爆发的究竟是哪种瘟疫?” 刘巴笑道:“不是瘟疫,是伤寒。方今十月,天气日渐转寒,本就是伤寒流行的时候。加之北方兵从七月就开始南下,衣物增加不太及时,又不服水土,故而患伤寒者极多。此病来势汹汹,虽然在发病之处丞相就命令随军医者果断处置,将染病者全数隔离在了后营之中,但仍旧控制不住病情蔓延。如今不过半月,军中已有四五千人患病,这两日更是相继有人死去。如此下去,士兵们哪还有力气打仗?” 风寒?不就是感冒么!冬春季节倒也的确是感冒的高发季节,这几日也听闻军中有感染风寒的,刘贤觉得这是正常现象,也就没有在意,现在看来,这场感冒似乎很不简单啊! 于是刘贤问道:“区区伤寒,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刘巴诧异地道:“区区伤寒?感情刘公子你是真不知道民间疾苦啊!伤寒种类繁多,症状不一。轻者数日就好,重者却可致命。天下因病而亡者,十有七八都是伤寒。方今天下,怕是家家户户都有亲友死于此病。可以说无论是帝王将相、士族豪门还是平民百姓,都无不谈伤寒而色变。也只有才能轻描淡写地说是‘区区伤寒’了。” 刘贤闻言哑然,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已经不是身处后世那个医疗发达的年代了。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那些琳琅满目的药物,什么三九感冒灵、蛇胆川贝剂、枇杷止咳糖浆、抗生素……等等,都是一概没有的。 普通百姓得了病只能硬抗,即便达官贵人得了病也只能用些简单的药物,可能养病的环境要好一点,但能不能治好也只能听天由命。 所以军中感染了伤寒才是大事,是关系到全军生死存亡的大事。 刘贤立即就跳了起来,对刘巴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我知道何处有神医,我们这就去面见丞相,让丞相征召神医来此为士兵们治病。” 刘巴闻言,讶道:“你说的是谁?” 刘贤道:“长沙张机,张仲景,乃是治疗伤寒的高手。” 刘巴叹道:“幸亏你先对我说了,否则岂不招祸!张仲景确实做过长沙太守,但早已致仕。他也不是长沙人,乃是南阳郡涅阳县张氏族人。自建安以来,南阳郡屡经战乱,多次爆发疫病,张氏一族原有二百余人,因战乱及疫病死去大半,张仲景于是举家南下,目前在岭南隐居,潜心编撰医书。岭南距此数千里,山水相隔,短时间内如何能找得到他?” 刘贤闻言惊愕后怕不已,若是自己冒然向曹操献计,最后却请不来神医,必然会惹怒曹操,那后果想想都觉得恐怖啊! 可是请不来张仲景,又该怎么医治军中爆发的伤寒之病呢? 刘贤一时纠结不已,刘巴陪着刘贤讲了会儿闲话,也自告辞了。待刘巴走后,刘贤绞尽脑汁回想着后世治疗感冒的药物:姜汤可以发汗,枇杷和梨可以止咳,还有蛇胆川贝剂,顾名思义应该是蛇胆和川贝两味药,就是不知道如何配伍。此外,刘贤还曾经吃过中药,听过几个药名,什么陈皮、桂枝、麻黄、芍药、葛根、甘草、柴胡、杏仁等等,但刘贤却都只是知道药名,具体该如何搭配却是完全不懂的。 想了半夜,刘贤也不得要领,只得将所有想得起的药全部记下,然后便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早,刘贤径直来到后营,找到集中安置染病士兵的伤兵营,进入营中,只见染病的士兵随意倒卧在地,个个蓬头垢面。病情严重的倒在地上抽搐,口中胡言乱语,病情轻的也都脸色通红,捂头呻吟,咳嗽不止。营中恶臭熏天,显然这些士兵有不少存在呕吐、腹泻的症状,为图方便就在营中就地解决了。 环境恶劣,卫生极差,缺医少药,病人看不到希望,这就是刘贤对伤兵营的直观印象。见此情形,刘贤只感觉心下渗的慌,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下的恶心烦闷驱散,转身出了伤兵营,对营门外的军士道:“营中没有安排专人来看护这些染病的士兵么?军医呢?” 那军士道:“每日只有黄昏时分有医者巡营。这些都是普通士兵,生死由命,况且又都有病在身,谁敢来看护?” 刘贤闻言默然。离开了伤兵营,快步来到医官营,通报了姓名之后,刘贤叫药童给自己抓药,陈皮、桂枝、麻黄、芍药、葛根、甘草、柴胡、杏仁等每样一斤。药童不敢擅自做主,禀报了医官,不一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官走了过来,听说刘贤要用这些药,惊讶地看了刘贤一眼,道:“你叫刘贤?官居侍郎一职?就是你要取这些药?” 刘贤点头称是。 那老医官道:“军中药物日常消耗甚大,按说给你一些也无不可。但你非医者,不知取这些药做什么?” 刘贤道:“近日军中感染风寒者极多,我刚从伤兵营来,发现患者全都缺医少药,能否痊愈全看天命,十分可怜。你们身为医者,不去给患者治病,我便想自行抓些药去给病人吃,难道这也不行?” 老医官闻言笑了笑,道:“听你语气,似乎是在埋怨我们。刘侍郎可知这十数万大军之中随军医官又有几人?” 刘贤摇头道:“不知!” 老医官道:“我来告诉你吧!连我在内,共有十三人,就算加上各医官所带的学徒和童子,也不过三四十人而已,这么点人仅够随时听候丞相和各位将领传唤,哪有多余的精力去治疗普通士卒?能够每日去伤兵营巡诊一遍,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心力了。”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道:“将军是人,普通士兵也是人!何必硬要分个高低贵贱?既然你们觉得为难,那就每天只派出一两名医官常驻伤兵营中,如此既不会耽误侍奉丞相和各位将军,也可照顾一下患者。即便仍旧救不了几人,但也能安众人之心,激发他们求生欲望。如此两全其美,岂不更好?” 老医官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边吩咐药童去抓药,一边对刘贤道:“你说的这些药药性都还算平和,并无毒性,因此我才同意给你。不过一副药想要取得效果,君臣佐使的配伍也很重要。你能否告诉我你打算如何配药?” 刘贤道:“我只是听说这些药可治伤寒,却并不知道如何配伍,故而打算弄些药来试试。” 老医官饶有兴趣地道:“不知你从何处听说的?” 刘贤道:“从荆州名医张仲景处听说的。” 老医官闻言眼前一亮,道:“张仲景?我听说过此人。据说他任长沙太守时每月专门抽出两天不理政务,坐堂问诊,却是我辈医道中人。既然是他说的,想必多半有效。只是不知道具体配伍,这却是各大问题。也罢,你也不要一斤两斤药的拿了。左右不过这几味药,咱们一样样地试,总能得到最佳的配比。” 说着,老医官兴头上来了,竟然急吼吼地命药童将这几味药都取了出来,分了几十个药罐,吩咐各种药先单独熬了一罐,随后或是陈皮加桂枝,或是桂枝加芍药,或是麻黄加芍药,或是葛根加甘草……,各种组合全都熬了一罐药,随后老医官吩咐药童抬着药罐来到伤兵营,每种药选了五个伤寒病人,令其服药,随后观察病人服药后的反应。 这老医官竟然现场做起了药物试验,而是还是活生生的人体试验! 最关键的是,每次叫病人来吃药的时候,那老医官都会在一旁笑眯眯地道:“这是刘贤刘侍郎给你们开的药,快吃吧!痊愈之后可千万别忘了刘侍郎的恩德啊。” 这老东西,这是把老子架在火炉上烤啊! 正文 第七章 大帐议事 如此过了三四日,老医官的药物试验总算是看到结果了,大致确定了桂枝加白芍的桂枝汤,和麻黄加白芍的麻黄汤治疗伤寒效果最佳。老医官又增加了些辅药,进一步调整了配伍之后,这才最终确定了药方。然后照方抓药,医治伤患,十有八九都能见到明显的疗效。 确定了药方有效,老医官激动双眼发红,拉着刘贤一路来到中军大帐,求见曹操。不一时,曹操命老医官和刘贤进帐。二人进到帐中,曹操显然对老医官十分熟悉,开口问道:“吉太医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这老家伙是太医?刘贤惊讶地看了看老医官,想不到这么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还是医界的大牛! 吉太医郑重地对着曹操拜了一拜,道:“恭喜丞相,贺喜丞相。前些日子大军陡发伤寒,蔓延甚广,致使军心浮动,将士人人自危。近日侍郎刘贤进献药方,下官组织众医官连日验证,已确定药方确实极有疗效。从今以后,我等面对伤寒,不再是束手无策了。伤寒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意威胁我军将士,威胁天下黎民百姓了。” 曹操闻言,霍然起身道:“此事当真?若果如此,那真是上天庇佑我大汉啊!” 吉太医道:“下官不敢诓骗丞相,今有药方在此,请丞相过目。” 曹操快步过来,亲手接过药方,细细地看了一遍,叹道:“若早有此灵药,天下人又岂能平白枉死许多!唉!传我之令,刘贤献药、太医吉平验证其效,俱有功。升刘贤为中郎,秩比六百石,随侍吾左右,赏黄金百两,锦缎二百匹。吉平为太医令,荫一子为官,亦赏黄金百两,锦缎二百匹。另赏其余随军医官有功者各万钱,以示嘉奖!” 刘贤与吉平急忙拜谢领赏。就听吉平又道:“启禀丞相,眼下药方虽已确定,但军中染病者极多,各类药物都有所不足,还请丞相下令从后方调些药来。” 曹操道:“你既为太医令,此事可自行去办,何必问我?” 刘贤道:“军中所需药物极多,恐一时筹措不齐。我愿前往荆南各郡购买药物,不需三五日,必能解送足够多的药物回来。” 曹操闻言看了看刘贤,笑道:“些许小事派出几名小吏即可为之,何必劳烦你亲往?你还在安心留在军中吧。” 刘贤没有听出曹操不想放自己走的言外之意,还以为曹操是看重自己呢,再说他也不敢违逆曹操,只好闭嘴不言了。 离了中军大帐,刘贤与吉平分别,回到自家营帐之中。不多时,刘巴来到,对刘贤拱手贺喜道:“恭喜刘公子高升!刘公子短短数日便从秩比三百石的郎中,变成秩比六百石的中郎,真是可喜可贺啊!说来真是惭愧,如今刘公子的爵禄可是比我都要高了!” 刘巴虽然得到曹操看重,招入幕府之中为掾属,但其俸禄却并不高。曹操恢复丞相制度之后,扩大了相府的编制,其属吏有长史二人、司马二人,皆千石,分掌文武事。从事中郎四人,秩六百石。掾属三十六人,秩比四百石。令史六十四人,秩比三百石。御属六十四人,秩比二百石。其余鼓吹、仪仗、门禁等员额不定,俸禄也极少。 刘巴目前是丞相府掾属,秩比四百石,说起来倒是的确被刘贤比下去了。 但帐却显然不是这么算的。别看刘巴官小,但却是曹操近臣,只要一有机会,外放出去,立马就是千石大吏。而刘贤若是想要外放,恐怕还得苦熬资历,等待时机,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所以刘贤听到刘巴如此自黑,急忙道:“子初先生过谦了,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日必能高居庙堂,指点江山。在下愚顽,还请子初先生日后继续多多指教。” 刘巴闻言笑了笑,道:“你倒是机灵!罢了,今后我们相互扶持吧!” 二人闲话了一阵,刘巴方才告辞而去。 次日,刘贤前往中军大帐,卫士们早已知道曹操昨日在封赏刘贤时,叫刘贤随侍左右,因此众卫士并未盘问,一番例行搜身检查之后,便放刘贤进帐去了。 所谓中军大帐其实并非只有一座帐篷,而是由许多个帐篷组成的群落。位居正中的最大最豪华的帐篷才是文武聚会议事、主将发号施令的主帐,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中军大帐。大帐之后是寝帐,是曹操休息的地方。左右是卫帐,是侍卫们的住所,此外还有各当值的亲近属吏们办公的帐篷等。 刘贤是来随侍曹操左右的,自然该进中军大帐。轻脚轻手地进入帐中,却看见帐内早已有许多属吏在整理文书,一名文士望见刘贤进帐,当即问道:“你可是刘贤刘中郎?” 刘贤点头道:“在下正是刘贤,今日前来当值。却不知在下该做些什么?” 那文士道:“我是丞相府长史谢奂。你出身郎官,今日虽来当值,却并不是我的属下,我也不好安排你做事。你就在后排的桌案上坐下吧,若是丞相有事咨询,叫到你时,你再应诺出来就是了。” 刘贤闻言,自无不可,于是在长史谢奂的安排在坐到了后排角落之中。桌案上倒也放了几卷文书,刘贤百无聊奈地拆开查看,却都是早前已经办结的文书。刘贤看时,发现其中一卷上报告了一件事:蔡瑁之族弟蔡中、蔡和因蔡瑁无故被杀,心怀疑惧,领兵五百偷出营寨,投奔江东去了。 文书上有曹操的批文,轻描淡写的七个字:着于禁领兵追拿。 既没有追究蔡中、蔡和家人的连坐责任,也没有深入追查军中与二人关系好的其他将领。 很明显,蔡中、蔡和的确是曹操故意安排到江东去做奸细的。按时间来算,周瑜和黄盖的苦肉计应该已经开始施行了,不知道阚泽的诈降书送来了没有? 刘贤将文书放下,转头看了看大帐中忙碌的众人,一时有些百无聊奈。拉了个小吏问道:“天色已然不早,丞相为何还未到来?” 那小吏打了个哈欠道:“昨夜江上有客到,与丞相密谈了许久,丞相今早或许还在补觉吧!”说完之后,那小吏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似乎泄露机密了,急忙捂着嘴巴惊恐地看着刘贤。刘贤无辜地看了看他,耸了耸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呵呵,昨夜江上有客到!江东周瑜和黄盖真是个做事果断的人啊!这么快就把诈降书送来了。可惜了,若早知道,我就预作埋伏,先将阚泽拿下,看他还怎么送诈降书! 正心下转着念头,忽然大帐中众人呼呼啦啦地站了起来,尽皆对着帐外躬身行礼,刘贤抬眼一看,原来是曹操到了,急忙也站起身来迎接。 曹操扫了帐内众属吏一眼,看到刘贤时,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收回。等到曹操在主位上坐下之后,各属吏开始依次上前奏事,曹操一一当场批复,条理清晰,无一错漏,效率极高。 刘贤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曹操办理公务,倒也不觉得无聊了。 如此过了两三日,这天,曹操一连接到了两封密报,看过之后脸色十分凝重,思忖了一阵,命长史谢奂道:“速去招众谋士前来议事!” 谢奂领命,遣小吏分头去请众谋士,又将中军帐内布置了一番,设置了二三十个桌案,随后将大半小吏都撤走了,只留下了几个侍候的书吏。 刘贤见状,本也想起身离开,谢奂却道:“丞相命你随侍左右,你就在帐内侍候吧,不必离开。” 刘贤闻言,只得随留下的几个书吏一起站在了角落里。 此次请来的谋士,既有荀攸、程昱、贾诩这样的大牛,也有如刘巴、桓阶这样的新人,还有些刘贤不认识些的幕僚、属吏。但不论官职高低,都是曾经得到过曹操首肯,有资格参谋军机的。 不一时,众人便济济一堂。谢奂清点了人数之后,对曹操禀报道:“丞相,人已到齐,可以议事了。”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取出两封书信给众谋士传阅了一遍,随后道:“江东黄盖被周瑜责打,心怀不满,派阚泽前来纳降;大将甘宁被周瑜所辱,也表示愿为内应。我军安排在江东的细作传来消息,也证实了二人确实有归顺之心。诸位看看,此事是否有诈啊?” 众谋士低声商议了一番,贾诩一言不发,荀攸、程昱则持谨慎乐观的态度,表示在黄盖、甘宁真的投降之前都不能妄下论断,其余谋士则有的认为黄盖、甘宁投降是真,有的认为是假。 曹操见状,更是犹疑。忽然众谋士中走出一人,慨然道:“诸君在此凭空猜测,终究难见真伪。在下不才,前次前往江东,未能成功说服周瑜来降。今愿意再次往江东一行,必定探听到确实情况,回报丞相。” 曹操看见出言之人,不由眉头大皱。 正文 第八章 凤雏献计 说话的人名叫蒋干,字子翼,乃是九江郡人。当年袁术败亡,曹操趁势收取淮南,曾经征召了一批淮南名士,刘晔、蒋济、胡质、蒋干等人均在其列。 多年过去了,刘晔已是功勋卓著,蒋济、胡质也崭露头角,不断升官进爵,唯有蒋干至今还是一名幕僚。此人熟读经义,才思敏捷,喜好席间问难,辩才极佳,素有独步江淮之美誉,很有名士风范,因此虽然多年未曾立下像样的功劳,但曹操仍旧非常信任他。 可惜上次前去江东,蒋干非但没能说服周瑜投降,反倒中了反间计,葬送了水军大将蔡瑁、张允,曹操心中对蒋干是颇有记恨的。有心不用蒋干,但如今甘宁、黄盖是否真心投降还是未知数,派出的蔡中、蔡和两名细作又不知是否真的得到了周瑜信任。在这种情况下,的确有必要派人去江东探查一下。 而与周瑜交情锲厚,又有一次前往江东经验的蒋干,的确是最佳人选。 于是曹操思忖了一阵,点头同意蒋干往江东一行。 刘贤在旁骨碌碌地打量着蒋干,只见此人身高七尺,瘦脸长须,博带纶巾,仪容十分不凡。尤其一双眼睛,极为张扬明亮,显然是性格外向,热情聪慧却又不知收敛之人。简而言之,就是藏不住心事,所有秘密都写在了脸上。这样的人读书做学问可能会很好,但要干机密大事,却非其所长。 眼见曹操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蒋干南行,刘贤心下暗叫不好,想要阻止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下不由焦急万分。 直到蒋干走后,刘贤怏怏不乐地回到自家营帐,仍旧愁眉不展。 次日一早,刘贤再次往中军大帐当值,还未进帐,就见帐外人来人往,帐内人声鼎沸,十分热闹,刘贤抓住一个卫士问道:“今日中军大帐为何如此喧嚣?” 那卫士道:“今日有荆襄名士庞统庞士元来投,丞相命设宴款待,故此热闹非凡。” 刘贤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随即放过卫士,快步走进大帐。只见帐内左右各摆了两排桌案,曹操高居首位,文武分居两边,左首主客位上坐着一人,身高七尺有余,一身青衫,将身材衬托的略显臃肿。再看其面貌: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十分古怪。 这就是名闻天下,有南州士人之冠冕称号的庞统?!!长的可真是……丑啊! 还好,还好,刘贤虽然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但却还没有到“颜值即正义”的程度。尽管觉得庞统貌丑,但也并不觉得如何,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刘贤悄悄走进大帐,来到最后一排寻了个垫子坐下,听曹操与庞统对话。只听曹操道:“久闻先生大名,前取荆州之时便亟盼一见,可惜遍寻先生不得。今日先生到来,还请不吝教诲。” 庞统道:“我因惧战乱,避居江东,本欲请周瑜、鲁肃举荐我于孙权。可惜前几日忽然不见了鲁肃踪影。周瑜又嫉贤妒能,不肯见用。幸得蒋子翼先生引荐,故而我随他来见丞相。望丞相万勿见疑。 曹操笑道:“周瑜年幼,恃才欺众,不能容人。我却唯才是用,盼望天下归心。先生来此,定有机会一展抱负。” 庞统赞道:“丞相礼贤下士,真明主也!” 二人你来我往互相吹捧了一阵,曹操极力请庞统为自己建言献策。庞统推却不过,只得道:“素闻丞相用兵有法,我未见虚实,实不敢妄言。丞相既然问我,今愿先睹军容,看有无疏漏,再来献策。” 曹操闻言,深觉有理。于是命人备马,先邀庞统同观陆寨。庞统看完陆寨,赞道:“此营寨傍山依林,前后顾盼,出入有门,进退曲折,虽孙、吴再生,穰苴复出,亦不过此矣。” 曹操闻言大笑,又邀庞统去观看水寨。只见水寨以大船相连为城郭,向南分二十四座门,中藏小船,往来有巷,起伏有序。庞统看了,也暗暗点头,笑道:“此寨深得水战之精要也!丞相用兵如神,果然名不虚传!” 曹操大喜,拉着庞统一同回到中军大帐,置酒共饮,同说兵机。曹操每有所问,庞统皆应答如流,且多有惊人之论。不但曹操,便连荀攸、程昱、贾诩等也深为敬服。酒至半酣,曹操再次请庞统指点计策。庞统于是假装醉酒,狂放地道:“丞相用兵有法,实在无可挑剔。但我观水军将士,似乎多不习水战。这也难怪,北军南来,难免水土不服。丞相当多寻良医才是。” 曹操笑道:“军中疾疫已有良药可治。只是兵士不习水战,确实可虑。” 庞统闻言惊讶地道:“是何药有此神效?” 曹操看了看,帐内,忽然指着刘贤道:“你且上前来。” 刘贤急忙起身来到前面,曹操笑指刘贤道:“此乃零陵太守刘度之子刘贤,今被朝廷征召为中郎,亦是荆州贤士也!治疗疾疫之药便是他献上的。” 庞统闻言,惊愕不已,忙与刘贤见礼。刘贤也急忙还礼。 此时曹操记挂着水军不习水战之事,介绍了刘贤之后,便即追问庞统道:“先生有何办法使水军能安然在水面作战?” 庞统也不再吊胃口了,肃然道:“丞相教练水军之法虽然极为精妙,但可惜不全。我有一策,能使北方水军不再晕船,渡江涉水如履平地。” 曹操急忙请教,庞统道:“大江之上,潮生潮落,风浪不息。北兵不惯乘舟,受此颠簸,难免会眩晕。若将船只分大小排列,或三十为一排,或五十为一排,首尾用铁环连接,上面再铺上木板。如此众船相连,便如一座座飘浮在水上的堡垒城寨,别说站人了,便是马也可以在船上跑。有此连环大船,任他风浪潮水上下,复有何惧?” 曹操闻言,拊掌大笑道:“近日我也常思此事,先生之言使我茅塞顿开。多谢先生良谋,他日攻破江东,先生当居首功。” 庞统谦虚地道:“此是我的一点浅见,不知是否真行得通,请丞相自裁。” 曹操此时喜不自胜,哪会怀疑庞统之言。便连麾下一众文武将校,久被晕船之症折磨,此时闻听连环船之计,一时喜悦,未及深思之下也觉得是上佳计策,个个都无异议。 刘贤见状,幽幽地道:“若真照此计施行,我水陆大军迟早尽成飞灰。” 刘贤此时就站在曹操和庞统身后侧,此言一出,曹操和庞统均脸色大变,就听曹操喝道:“你何出此不吉之言?” 刘贤道:“丞相容禀!我闻行军作战,以调度灵活,聚散有序为重。若是将战船相连,船只必然调动不便,战阵之上,定会有所疏漏。” 庞统闻言笑道:“刘中郎此言差矣!水面之上,大船胜过小船,便如步军中骑兵胜过步兵,此乃常理!战阵之时,连环大船一出,江东小船只有被碾压的结果,如何能够争锋?” 刘贤道:“倘若周瑜用火攻,船皆相连,无法躲避,如之奈何?” 庞统面色一变,还未出言,就听曹操大笑道:“刘中郎颇有远虑,可惜却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荀攸等众谋士此时经刘贤提醒,也回过神来了,就听荀攸道:“刘中郎所言甚是。丞相何故笑之?” 曹操道:“凡用火攻,必须借助风力。方今已是十一月,正值隆冬之际,但有西风北风,安有东风南风耶?我军居于西北之上,江东兵皆在南岸,若是周瑜用火攻之计,是烧他自己也,吾何惧哉?” 荀攸等人闻听,皆拜伏道:“丞相高见,我等不及。” 刘贤却道:“丞相久居中原,不知南方气候。淮汉一带乃是南北分野之处,冬季偶有回暖,也是有可能会刮起东南风的。再说周瑜用兵如神,江东上下一心,我军即便有连环船也未必能在冬天结束前击败周瑜。就算这个冬天不刮南风,等到来年开春,南风必起,到时又该如何应对?” 曹操被刘贤连续挤兑,面皮挂不住,转头问众将道:“你等说说,江南之地冬季也会刮东南风么?” 庞统张了张嘴,随即想了想,又将嘴闭上,转头看向在座的曹军诸将。来自北方的诸文武皆道不知,曹操又问荆州和淮南之士,蒋干道:“冬季确实偶有东南风,但那是在十月小春之际,十一月之后的隆冬之时却从未见过。” 出身荆州的蒯越也道:“往年冬季的确偶有南风,不过风力很小,而且不过一天半日便会结束,却不知是否会对大军有妨碍?” 曹操闻言,叹道:“既然如此,我又有何惧哉!我军主力皆是青、徐、燕、代之众,不惯乘船。若不用连环计,怎能涉大江之险!若连环船果真有效,以我军之众,月内足以破敌,又岂会相持到明春?刘中郎建言献策,也是出于公心,我不怪你。且勿要再多言!” 说完,曹操即时传令,唤军中铁匠连夜打造连环铁索,建造连环大船。 一众出身北方的将校闻之,俱各喜悦不已。 刘贤只好叹了口气,无奈地闭嘴。看了看笑容满面的曹操和庞统,刘贤心中暗暗计较道:罢了,连环船看来是挡不住了。但是你凤雏么,呵呵呵,既然来了,那就不要想走了。 于是刘贤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了退出了大帐,牵了一匹马往上游而去。 正文 第九章 羁押凤雏 曹操吩咐工匠打造连环船,庞统见计策成功,于是开始寻机脱身,只听他对曹操道:“我在江东之时,见许多人才因未得重用,对周瑜多有怨恨。我愿意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都来归顺丞相。到时候周瑜孤立无援,必将为丞相所擒。击败了周瑜,刘备就不足为虑了。” 曹操大喜,道:“先生果能成大功,我便请奏闻天子,对你重重封赏。只是先生此去辛苦,不知家眷何在?若能接到军中,好生奉养,岂不两便?” 庞统道:“我襄阳庞氏一族都在荆州,我族父庞德公虽未出仕,但族兄庞山民却已仕官,今在朝中为黄门侍郎。家族如此,我岂能不尽心竭力为丞相效劳?封赏就罢了,只请丞相渡江之后,不要杀害百姓,于愿足矣。” 曹操肃然道:“我代天子征伐不臣,安忍杀戮人民!请先生尽管放心。” 庞统道:“虽然丞相仁德,但奈何百姓愚昧,恐未肯深信。还请丞相写下安民榜文,也好安定百姓之心。” 曹操于是当场命书吏写了榜文,曹操亲笔签押、用印之后,交付给庞统。庞统拜谢,道:“丞相果真仁德之主也!待连环船打造成功之后,还请丞相从速进兵,以免周瑜察觉。” 曹操闻言点头。庞统于是拜别曹操,除了营寨,来到江边,却并不上船,只在江边等待。不多时,岸上一人来到,身穿道袍竹冠,乃是徐庶,一把扯住庞统统道:“你好大的胆子!黄盖用苦肉计,阚泽下诈降书,你又来献连环计:只恐烧不尽绝!只可怜江北数十万生灵,眼看就要化作飞灰!” 庞统道:“这十几万人马可怜,难道江东百万生灵就不可怜么?况且这也怪不得我,那位刘中郎已经说破我计,只是曹操不信,如之奈何?此是天意如此,曹操合当有此一败。” 徐庶道:“也怪不得曹操不信,休说他,便连我也不信隆冬之际能有偌大的东南风,足以一举烧掉曹军庞大的水陆营寨。你们是如何笃定会有东南大风的呢?” 庞统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徐庶见庞统不说,也不勉强,道:“也罢!只是你在宴席之上使眼色,叫我来此见你,又是为了何事?” 庞统道:“为的是一桩公案!前几日诸葛孔明与鲁子敬同时不见了踪影,周瑜找遍了全军,最后得知二人驾了二十艘扎满了草人的大船趁雾驶出了营寨。周瑜料定二人必是冒险来了曹军水寨,几番差人打听,得知当日曹军水寨之前果有一场战斗,但战斗详情究竟如何却是无从得知。今日找你,便是想打听一下孔明和子敬之事,看二人究竟是被抓了?还是被杀了?无论生死,总得有个确切的消息才是。此事事关孙刘联盟,实是不容轻忽,还请元直据实相告。” 徐庶闻言,也吃了一惊,失声道:“孔明竟然没有回去?当日一战,我亦知之。当时因大雾弥漫,曹操本已下令各军不得出战,只以弓箭退敌。不料零陵太守刘度之子刘贤却看破了孔明草船借箭之计,果断率兵出击,江东船队大败,孔明和鲁肃只带了两艘船只逃跑,其余十八条船都被刘贤俘虏了。按理说,孔明既然走脱,应该会回江东才是啊,如今却不见人影,整治咄咄怪事!” 庞统道:“的确奇怪!孔明若是走脱,要么救回江东,要么就回江夏去见刘备,绝不会就此全无声息。可是如今刘备与周瑜处都寻不见他,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了,其一是二人遭逢了意外,或死于乱军之中,或船只沉没,死于非命。其二是他二人其实并未走脱,早已被曹军擒获,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徐庶讶道:“不可能吧!当日刘贤得胜归来,我亲眼所见,只有十八条船,战俘之中也并无孔明和鲁肃。众目睽睽之下,绝不会有假。” 庞统沉吟道:“若如此,孔明和子敬或许遭逢了意外?唔,也许,可能,那位刘贤刘中郎会不会抓了孔明和子敬,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未有上报曹操?” 徐庶闻言,惊道:“那刘贤能有如此大的胆子?!!他就不怕消息泄露,曹操问罪于他么!” 庞统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还请元直日后去接触一下那位刘中郎,试探一下孔明和子敬是否真被他羁押。我回到江东之后,也会禀告周瑜,让他派兵沿江寻找,看能否找到一些踪迹。” 徐庶点了点头,道:“我与孔明也是至交,此事自当尽力。” 二人叙话完毕,庞统告辞,上船而去,徐庶踟蹰良久,方才回转曹营。 且说庞统驾船南下,江面宽阔,不多时已走了十余里,忽见前面十几艘大船一字排开,堵住去路。庞统急忙探视,却不见对面船上悬挂旗幡,不知来者究竟是谁。 正犹疑不定,忽见对面船只上船桨划动,齐齐往自己逼了过来。庞统见对方船只又多又大,料逃不掉,于是停住了船,待来船靠近,这才高声道:“在下襄阳庞统,不知来船上是何人?” 对面船上走出一人,一身青衫,长的丰神俊朗,正是刘贤。 只听刘贤大笑道:“庞统,你自恃智计无双,敢前来献连环计,我叫你来得去不得!” 庞统见状,心下惊慌,正要出言分辨,刘贤却全然不听,吩咐众军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庞统拿下,蒙了嘴巴,监押在船舱之中。 随后刘贤志得意满地率领船队返回了自家停泊之处。 邢道荣问道:“少主,是否将此人与诸葛亮和鲁肃关押在一起?” 刘贤想了想,道:“算了,这三人都是智计高绝之人,若是关在一起,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还是分开关押吧!将他们分别关在不同的船上,严加看管。但除了我之外,不许任何人跟他们说话。一日三餐,却也不可短缺了。” 邢道荣点头应诺,自去办理去了。 刘贤见安排妥当,这才自回了曹营。 这夜,刘贤正为连环船之事而苦恼,忽听帐外一人道:“刘中郎在么?在下徐庶,徐元直,特来拜访。” 刘贤闻言一惊,急忙起身,将徐元直迎了进来,分宾主坐下。刘贤道:“不知元直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徐庶道:“无他,今日庞统献连环船之计,中郎极力反对。实话说,我对连环船也颇为忧虑,因此来寻中郎,想要探讨一二。” 刘贤闻言,手一顿,看了看徐庶,道:“连环船打造完成之日,就是周瑜进攻之时。届时兵凶战危,刀枪无眼,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幸免。所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元直既然看到了连环船的危险,想必早有脱身之计了吧?” 徐庶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虽然连环船有些许缺陷,丞相用兵如神,兵多将广,哪有那么容易战败!中郎想必是多虑了。” 刘贤道:“哦,依元直之见,此战丞相必胜?” 徐庶皱眉道:“战场之上,谁也不敢言必胜。不过曹丞相的胜算的确更大。前几日,中郎不就趁着大雾率兵击败了江东水军一次吗?足见江东水军也并非不可战胜。” 刘贤眉头一跳,随即笑道:“当日之战的详情,瞒得过别人,又怎能瞒得过元直?诸葛亮欲要草船借箭,我不过将计就计而已,面对的都是些桨手,并非江东水军之中真正的精锐战兵,算不得什么。” 徐庶道:“不管怎样,中郎这首胜之功也是跑不掉的。说起来,我与孔明也是同窗好友。不知中郎当日与江东军交战之时,有没有看到孔明?” 刘贤语气遗憾地道:“我对孔明也是久闻其名,可惜当日大雾弥漫,我率军几番寻找,却始终未能看见他。料想是他见势不妙,提前远遁了吧。” 徐庶见刘贤表情和语气都全无破绽,心下也有些嘀咕,想了想,道:“中郎从零陵郡带来的千余士卒好像是驻扎在上游不远处吧?不知道携带的粮草够不够?要不我去禀明丞相,让你的这只人马入营驻扎,可好?” 刘贤笑道:“不劳元直费心了!零陵郡虽然偏远,但供应千余士卒的粮饷还是没有问题的。若真有短缺的时候,我自会去求丞相的。零陵郡兵始终是外军,不好擅自入驻大营的。” 徐庶闻言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今日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辞了,改日有闲暇,我们再聊。” 刘贤起身相送,道:“那我就不留元直了。我对元直,也是仰慕已久。元直日后可随时来找我,我必扫榻以待。” 送走了徐庶,刘贤回到帐中,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一阵,许久才长出了一口气,心下暗道:自己做的事还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徐庶今日分明是前来试探诸葛亮下落的。纸终究包不住火,看来得尽早将诸葛亮、庞统、鲁肃等人转移才是。 正文 第十章 各有算计 次日一早,刘贤上马出营,来到上游泊船之处,找到邢道荣,对他道:“你立刻率兵秘密押送诸葛亮、庞统、鲁肃等回零陵,沿路小心,不可走漏消息。” 邢道荣道:“我若走了,少主身边岂不是缺了人手?” 刘贤道:“你不必记挂我,只需留两三艘快船在此就好,我自能照顾自己。你回零陵后,将我书信交给我父,叫他依计而行,切莫有误。” 邢道荣这才领命,接过书信,随后率领船队拔锚起航,往零陵去了。只给刘贤留下了三条快船,百余士卒。 刘贤送走了邢道荣,这才返身回了曹军营寨当值。此后数日,徐庶多次挑起话头试探,刘贤小心应对,并无半点错处。徐庶也曾悄悄地出营往零陵郡船队停泊之处查探,却只见两三艘快船,其余船只都不见了。 徐庶纳闷之余,也只好作罢。 这日,众僚属正在处理公务,忽然辕门卫兵来报:“营外有一老仆,自称是庞统家人,口称庞统多日未曾回家,因此想要进营寻找。” 曹操此时正在帐中,闻言疑惑地道:“庞统已走了数日,为何又来这里找?你去将那老仆带进来,容我审问。” 不一时,卫兵将老仆带到。那老仆见了曹操,慌忙跪拜道:“贱民庞忠见过丞相。我乃是庞统家仆,前几日家主人被一个名叫蒋干的人说动,一起来此拜见丞相,吩咐我小心看家。可是这一连数日,家主人却不见回来,我心下不安,因此来此寻找。还请丞相行个方便,叫我家主人出来相见。” 曹操道:“庞士元数日之前已离营而去,我也不知他如今在哪里?你且回家安心等待,说不定他有事耽搁了,过几日就会回家。” 老仆道:“不会的,我家主人最是守诺,从无失言。当日他离开时,说是拜见了丞相之后,一两日便回。如今已过了五六日还未见踪影,必是出事了!还请丞相派人找找,或许是被军中将校软禁了也未可知?” 曹操笑道:“此言甚是可笑!庞士元是我座上宾,谁敢软禁他?” 老仆道:“襄阳庞氏,家大业大,我家主人又名士风流,才高气盛,只恐一时招人忌惮,被小人暗算也未可知。” 刘贤在旁边听得眉头一跳,暗道:好个伶牙俐齿的老仆人,此必是周瑜叫他来的。诸葛亮、鲁肃是刘备、孙权的人,周瑜不好来此寻找,但庞统目前明面上是曹操的人,如今丢了,却可以理直气壮地来营中要人。明着是找庞统,实则肯定也顺带着在找诸葛亮和鲁肃。幸好这三个人早已被我送走了!哼哼,想抓我痛脚,做梦去吧! 那老仆嘤嘤哭泣,曹操颇为不耐烦,只得道:“也罢,我便让人去军中问问,看是否有人知道庞士元的去处。” 说着,曹操环视左右,道:“你们谁去各营走一走?” 蒋干自告奋勇地道:“我愿去。庞士元是我引来的,如今不见了,我理当去找找。” 徐庶也悄悄地站了出来,道:“我在襄阳时,曾在庞德公门下求学,与庞士元有同窗之谊,我也愿去找他。” 曹操看了看二人,随即点头道:“速去速回。” 蒋干和徐庶于是领着老仆,前往各军询问。先去了水寨,毛玠、于禁正在监督打造连环船,闻言召集众将询问了一遍,都未曾见到庞统。随后又去陆寨,看遍了三十余个营寨,均未见到庞统踪影。 蒋干对徐庶道:“看来庞统并未被我军将校私自羁押。” 徐庶迟疑了一下,道:“不然!我军将士自然不敢违抗丞相命令,但江北之地,却并非只有我军啊。” 蒋干疑惑地道:“元直说的是谁?” 徐庶道:“零陵郡刘贤,不是还有一支千余人的兵马驻扎在附近么?或许是他也不一定。” 蒋干闻言,深以为然。于是二人回到中军大帐,向曹操复命:“启禀丞相,我等找遍水陆各寨,并未见到庞统。只有一处,尚未去找。” 曹操道:“是何处?” 蒋干道:“是刘中郎从零陵郡带来的郡兵处,因是外军,未得丞相之命,我等不敢擅自去找。” 曹操转头看向刘贤道:“你这支兵马现在驻扎在哪里?” 刘贤道:“早先驻扎在上游二十里处。前几日因为粮草不济,我已命其大部返回零陵,目前只有三条船还停泊在那里。” 徐庶插嘴道:“丞相容禀,当日庞士元走后,第二日零陵郡兵就撤走了。若非心中有鬼,何至于此!” 刘贤冷笑道:“徐元直倒是个有心人,竟然将我这支区区千余人的兵马动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恐怕丞相麾下十几万大军的调动情况也都装在你的肚子里了吧?你如此处心积虑,看来所图非小啊!” 曹操此时被徐庶和刘贤的话语说的疑心大起,只觉得两个都不可信。于是喝问徐庶道:“你如何得知零陵郡兵的调动情况?” 徐庶顿了一顿,突然计上心来:如今大战转眼将起,我何不趁此机会离开,免得刀枪无眼,屈死于此。于是道:“我是在江边闲逛时,无意中看见的。既然刘中郎怀疑我暗中窥视军机,为表清白,我愿意离开大军。或是返回江陵,或是直接前往许都,皆任由丞相差遣。” 曹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散关把守去吧。近闻西凉韩遂、马腾有起兵作乱的迹象,你去散关,须谨守关隘,不得疏忽大意。” 徐庶暗喜领命。 曹操又转头问刘贤道:“你又有何话可说?” 刘贤道:“零陵已经归附了丞相,便是丞相之地。丞相若不信我,可立即派人去零陵郡查看。我对丞相绝无二心,还请丞相明察。” 曹操闻言,沉吟道:“可否派人去追回船队?” 刘贤道:“船队已去了五六日,想必此刻早已进入了洞庭湖,如何还能追得上?不过丞相有令,我也自当尽力去追。” 曹操心下转了一转,觉得就算追上船队,也多半找不到庞统了,于是笑道:“你父子忠于朝廷,我岂不知?不必去追了。”随后曹操转头对庞统的老仆温言抚慰道:“庞士元当日离去,说是要为我联络江东豪杰。他多日未曾回家,想必是在办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或许再过三五日后,庞士元就回来了,你且回家去安心等待。” 好言好语将老仆送走,曹操自行坐回中军帐中,抚头沉思。刘贤看见,壮着胆子上前道:“丞相容禀,我看庞统此人未可深信!若他真心投靠丞相,当日丞相入主荆州之时,他为何不来拜见,反倒跑去了江东?他是荆襄名士,凤雏之名谁人不知?在江东呆了数月,若说没人引荐给孙权、周瑜,我却怎么也不信。既然见了孙权、周瑜,必然会封官许愿。他既然早前不来拜见丞相,如今去了江东,突然又来献连环计,多半是有所图谋,请丞相详查。” 曹操闻言,前后想了想,沉吟道:“可是蒋干是从荒山之中将庞统请来的,说是周瑜嫉贤妒能,不肯见用,庞统这才来我军中投效。” 刘贤道:“蒋干此人,志大才疏。第一次去江东,不但无功而返,反倒因一封不知真伪的书信,葬送了蔡瑁、张允。这个,咳、咳,这也是蔡瑁、张允命该如此,不去说他。只是蒋干第一次既然被周瑜耍了,第二次前去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再次中计呢?” 曹操悚然一惊,豁然起身,道:“此言也不无道理!庞统是否真心归顺,还待验证。只是这连环船之计,却是于我军大为有利……,莫非隆冬之际真能有东南风么?!” 刘贤道:“丞相既然心有疑惑,何不寻些当地老人来问问。最好是常年生活在江上的老渔民,最能知道每年风向。” 曹操闻言,急忙命人去寻当地老人。此时曹操与周瑜大军对峙,附近居民大多逃散,余下的也都躲避在家中,不敢出门。士卒沿江上下寻了许久,方才找到几户渔民,将之全部强行拉进营寨,来见曹操。 曹操见渔民中有几个精瘦的老人,顿时和颜悦色地道:“老人家不要惊慌,我乃是大汉丞相,今日奉召讨贼至此,绝不会伤害你们。” 众人都跪拜在地,呐呐不敢言。曹操又问道:“你们都是本地人,可知此地隆冬之际会刮东南风么?” 那几个渔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才有一个老人道:“冬季天寒,又无庄稼可种,平素我们都会去江边打渔,补贴家用,对江上的风向倒是略知一二。本地从冬季十月就开始刮北风了,但到冬至前后,天气可能会陡然转暖,那时候或许会刮一阵东南风。不过也并不是年年都刮,而且刮风的时间长短也不定,有时只刮一阵,有时几个时辰,也有些年景会连刮两三天的。” 曹操闻言面色大变,赏了渔民一些钱物,令军士好生送回去,随即愤恨地道:“周瑜小儿,庞统竖子,竟敢屡次设计害我!不将此二人挫骨扬灰,此恨难消。传令,叫毛玠、于禁前来见我。” 正文 第十一章 横槊赋诗 此时曹操心中愤怒,但等到毛玠、于禁到后,曹操仍旧按耐着怒火,尽量平静地问道:“连环船打造的怎么样了?” 毛玠道:“正在加紧打造,军中工匠和铁料都十分充足,预计十日之内必可完成。” 曹操道:“目前打造了多少了?” 毛玠道:“已打造成功十七艘。” 曹操道:“你们率领水军操练过没有,这连环船可还好用?” 毛玠答道:“全军将士均觉得甚为好用!连环船大的用艨艟斗舰,三十艘为一排,每排宽七十二丈,次之用大翼四十艘为一排,每排宽六十四丈,再次之用中翼四十艘为一排,每排宽五十二丈,最小的用小翼五十艘为一排,每排宽六十丈。连环船体量巨大,泊在江中,宛如水上城堡,站在上面,将士们觉得甚为心安。目前全军喜悦,士气大有提升。” 曹操闻言,沉吟了片刻,道:“若是放弃连环船,对军心士气有无影响?” 毛玠和于禁对视一眼,均惊讶地道:“目前水军上下全指望连环船破敌,丞相何故突然要放弃?” 曹操暗叹了一下,喝道:“难道没有连环船,水军就不能作战了么?” 于禁道:“若是常规训练,水军战力提升缓慢,想要击破周瑜便会费时颇久。但若用连环船,水军战力在短期内便会有极大增强,我军以多打少之下,在近期击败周瑜并非难事。还请丞相明察!” 曹操闻言,犹豫了一下,道:“若是有连环船,你等可在多长时间击败周瑜?” 于禁慨然道:“周瑜若不避战,末将等可保证一月之内击败周瑜。” 曹操点了点头,看了看刘贤,心下仍有些犹豫。刘贤见状,知道曹操心意,不由叹息了一下,想了想,道:“丞相,水军作战其实与陆战也是有相通之处的,需要各兵种相互配合。步军有重骑兵、轻骑兵、刀盾兵、枪兵、弓弩兵、辎重兵等,水军也有楼船、艨艟、大翼、走舸、巡船、乌篷、突冒、先登等各类船只,各类战船各有职司,配合协作才能克敌取胜。若是单有大船,便如步军只有重骑兵一般,容易被敌人针对性地克制。连环船固然威力强大,但我军想要击败周瑜却并不能单独依靠连环船。” 毛玠闻言,道:“刘中郎的意思是打造一部分连环船,作为关键时刻的胜负手使用,一举奠定胜局。其余船只仍旧单独作战,保持水军的机动力?” 刘贤道:“正是如此!” 毛玠沉吟了片刻,道:“末将等对水战并不熟悉,但刘中郎以步军各兵种配合作战来作比喻,末将听来也觉得有些道理。请丞相决断!” 曹操闻言,起身道:“既然如此,水军需要多少连环船才够使用?” 毛玠道:“三万中原水军至少需要连环船三十艘,荆州水军则可驾驶其余船只,配合连环船作战。” 曹操点了点头,道:“那就打造三十艘连环船吧!你等日后需谨守营寨,小心观望敌情,日日查看旗角飘动的方向,若遇东南大风则更要小心防火,切不可疏忽大意。” 毛玠、于禁躬身应诺,转身去了。 安排了连环船之事,曹操心下稍安,于是每日巡视水陆营寨,看士兵操练,人人奋勇,心中块垒不觉渐渐消散。这一日,曹操登上一艘连环船,视察水军,不觉天色已晚,只见一轮圆月从东边山头冉冉升起,皎皎如同白日。大江面上,一道银光,如横素练。曹操东视柴桑之境,西观夏口之江,南望樊山,北觑乌林,四顾空阔,心中不由一阵欢喜,于是传令:“置酒设乐于船上,大宴诸将。” 左右从人急忙前去布置宴席,将连环大船停在水寨中央,上面竖起帅字大旗,左右侍御者数百人,皆锦衣绣袄,荷戈执戟而立。中间空出一片场地,表演歌舞,两旁摆放了百余个案几,文武众官,各依次而坐。 时建安十三年冬十一月十五日月半,天气晴明。曹操迎风而立,持酒对文武众将道:“我自起义兵以来,与国家除凶去害,誓愿扫清四海,削平天下。如今群雄俱灭,只有江南尚未宾服。今我率百万雄师,谋臣武将如雨,何愁不能克敌取胜?收服江南之后,天下无事,当与诸位共享富贵。” 文武众将闻言,都起身道:“愿得早奏凯歌!我等终身皆赖丞相福荫。” 曹操大喜,亲与众将劝酒。饮至半夜,曹操已有些酒醉,忽听乌鸦飞鸣之声望南而去。曹操讶道;“乌鸦为何夜鸣?” 左右答道:“乌鸦看见圆月明朗,疑是天晓,故离树而鸣也。” 曹操闻言大笑,趁着酒兴,取槊立于船头上,以酒奠于江中,满饮三爵,横槊对诸将道:“我持此槊,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今对此景,甚有慷慨。我当作歌,你等和之。”当即唱作了著名的《短歌行》一首,即:“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皎皎如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歌罢,共皆称赞欢笑。 曹操问众人此歌如何?众皆赞叹,唯有一人道:“丞相讨伐不臣,如今正是大军相持之际,将士用命之时,丞相歌中却有不吉之言,恐不太妥当。” 曹操转头一看,认得出言之人乃是扬州刺史,沛国相县人,姓刘,名馥,字元颖。刘馥也是汉室宗亲,当年袁术败亡之后,淮南残破,内部盗贼四起,外部孙策屡次袭扰。朝廷于是任命刘馥为扬州刺史。刘馥单骑南下,越过寿春、历阳,直入合肥空城,召集流民,安抚士族百姓,打击地方贼帅,恢复农田水利,集中人力物力重新建造了合肥城,至此之后,东吴屡次北上,都被挡在合肥城下,留下了“东吴纵有十万兵,从此不过合肥城”佳话。合肥成为东南战略支点,北方强盛时压制东吴,北方弱势时抵御东吴,成为东吴的噩梦之地,伤心之城,这都是刘馥打下的坚实基础。 刘馥在淮南政绩卓著,深得民心,因此曹操也心怀忌惮。 当下曹操横槊问道:“我这歌里有哪句不吉?” 刘馥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此句内中之意十分萧瑟凄凉,此乃不吉之言也。” 曹操大怒道:“此句乃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之意。你竟敢胡言乱语,坏我兴致!”手起一槊,往刘馥刺去。 此时刘贤侍立在曹操身前,旁边正是刘馥。眼见刘馥就要死于曹操之手,刘贤大惊,不假思索条件反射地飞起一脚,将刘馥踹到在地。曹操手中之槊擦着刘馥的头皮刺了个空。 曹操此时酒醉,见刘馥逃脱,大怒,手中槊连刺,不但刘馥,便连刘贤也在槊影笼罩的范围之中。 刘贤机警,翻身在甲板上滚了一滚,迅速滚进了旁边的文武众将之中。刘馥却年老迟缓,虽然连连翻滚躲闪,仍旧被刺了几下,胸前、手臂和股间均被刺中,鲜血殷殷流出。 众将大为惊骇,荀攸急忙招呼众人上前拉住曹操,苦苦劝解。刘馥的儿子刘靖、孙子刘熙也冲上前来,趁乱将刘馥抢了下去。 当日宴席乱糟糟地结束了,许褚等亲信将领簇拥着曹操回帐休息,其余文武脸色各异地散去。刘贤也心惊胆颤,欲要回自家营帐休息,下船之际,却突然发觉周围众人都离自己远远的,像是在躲避瘟神一样躲避自己。再看众人脸色,个个都目光闪烁,意味不明。 刘贤心下悚然,急匆匆地回到自家营帐,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壶水,胸口仍旧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脑海中不断回荡起自己飞脚救人,曹操杀机毕露,挥槊向自己刺来的一幕。怔忡良久,刘贤忽然感觉后背冰凉,伸手一摸,全是冷汗。 想了许久,刘贤心下仍旧十分不安,咬了咬牙,趁着夜色出了营帐,来到刘巴帐外,轻声唤道:“子初先生在么?刘贤求见。” 刘巴掀开帐篷,左右看了看,随即将刘贤拉了进去,分宾主坐定,刘巴这才目光复杂地看着刘贤,悠悠地道:“你倒是英雄!如今却又来找我干什么?” 刘贤慌忙下拜道:“今日我一时糊涂,忤逆了丞相,想必祸事不远了。还请子初先生救我!” 刘巴道:“那刘馥究竟与你有何关系,值得你这般舍命救他?” 刘贤道:“我与刘馥并无半分干系,此前都不熟识!当时只是一时情急,只想着不能见死不救,未及多想,那一脚不知怎么就踢出去了。如今想来,心底也是懊悔后怕不已。” 刘巴叹道:“你还是年少,心性未定啊!丞相身边许褚、张辽、于禁等人哪个不是武艺高强之人,随便哪个都能轻松救下刘馥,他们却都能忍住不动,偏你要强出头,如今惹怒了丞相,却是埋下了祸根啊!” 刘贤道:“还请子初先生千万设法救我一救,在下必定铭感五内,此生不忘!” 正文 第十二章 战前试探 刘巴见刘贤苦苦求教,想了想,道:“丞相并非不能容人,就算要处置谁,也都会事先找个由头,你今后只需韬光养晦,凡事都不要出头,小心谨慎,自然无事。” 刘贤闻言,苦着脸道:“如此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这也活的太累太憋屈了吧!” 刘巴叹了一下,道:“你少年心性,这般韬光养晦之计却也不适合你。既然如此,为自身安危计,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曹营,别图发展了。” 刘贤闻言,呆了一呆,失声道:“先生是叫我去投孙权、刘备?” 刘巴喝道:“胡说什么呢!我是叫你设法外调,或是回零陵,或是去偏远郡县任职,远离丞相,拥兵自保。便如泰山臧霸、黑山张燕、辽东公孙家族等人一般,如此方可保全身家性命。” 刘贤喜道:“我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就怕曹丞相不肯放我离去,还请先生为我出个主意。” 刘巴揉了揉额头,想了许久,这才道:“前些日子因西凉马腾、韩遂有作乱之意,丞相将徐庶派往散关把守。今你要想离去,怕是也只得依样画葫芦。明日你派人在军中散布流言,就说刘表所置之交州刺史赖恭和苍梧太守吴巨,为报故主之恩,联合益州牧刘璋、武陵郡五溪蛮等一起起兵,欲趁丞相大军与周瑜对峙之时攻击荆南四郡及江陵等地。丞相必然忧虑,到时候你再主动请缨,返回零陵去整兵抵御赖恭、吴巨,丞相情急之下,多半会同意。到时候你便可以逃脱樊笼了。” 刘贤闻言大喜,拜辞刘巴,自去安排散布流言去了。 次日,刘贤忐忑不安地前往中军大帐当值,一路遇到的文武将校都对刘贤目光闪烁地进行扫视。刘贤心中烦躁不已,快到中军大帐之时,忽见一队人抬着一个担架从旁边走来。走到刘贤身旁的时候,担架上的人叫停住,随后叫住了刘贤,道:“刘中郎请留步。” 刘贤转头一看,见是刘馥躺在担架上,心下想要离开,又觉有些失礼,只得纠结不已地应了一声,道:“不知刘刺史叫我何事?” 刘馥见了刘贤表情,叹了一口气,道:“是我连累刘中郎了!我今日来见丞相,是来告病归乡的,刘中郎救命之恩,我怕是没有机会报答了。”说着,将儿孙唤来,道:“我子刘靖,现任黄门侍郎;孙子刘熙尚幼,随侍在我身边。从今往后,你们会敬待刘中郎,绝不敢有所怠慢。” 刘靖闻言,拉着刘熙跪拜在地,对刘贤道:“在下日后肝脑涂地,必报刘兄大恩。” 刘贤急忙将刘靖扶起,叹了口气,对刘馥温言劝道:“刘刺史还请安心,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报恩的事不必去多想,且安心养伤就是了。” 刘馥点了点头,道:“我是深受忌讳之人,就不与刘中郎同路了。”说罢,吩咐从人快行,从人抬着刘馥,快步向中军大帐而去。 刘贤稍微等了一会儿,这才又迈步前往中军帐。待刘贤进帐的时候,曹操与刘馥的对话也到了关键处,只听曹操红着眼睛,一脸懊恼,声情并茂地对刘馥道:“我昨因醉酒,误伤于你,今日酒醒,悔之无及,还请你海量宽宏,不要怪罪于我才是!今你有伤在身,既然愿意回乡养病,我又岂有不应之理?念你多年辛劳,功勋卓著,特准以三公仪仗护送回乡,赏金千两,良田千亩。升你儿子刘靖为侍中,孙刘熙入太学读书。” 刘馥泣涕交加,在担架上挣扎着感恩戴德地拜谢了曹操,这才离去。 刘馥走后,中军帐内一时鸦雀无声,曹操冷着脸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一众僚属也都噤若寒蝉。过了好一会儿,毛玠、于禁走进帐中,对曹操道:“启禀丞相,连环船已经打造完毕,还请丞相登船检阅。” 曹操闻言,收拾了心情,带领一干文武侍从来到水军中央大战船上坐定,命令各军演练战法。毛玠、于禁得令,命令击鼓,各队伍战船,分门而出。毛玠、于禁为中军,旗号为黄色;前军旗号为红色,张颌为主将;后军旗号为黑色,吕虔为主将;左军旗号为青色,文聘为主将;右军旗号为白色,吕通为主将。各军旗色鲜明,拉起风帆,冲波激浪,稳如平地。北方士兵在连环大船上,踊跃施勇,刺枪使刀,个个精神抖擞。其余散落船只,往来救应,并无半分杂乱。 曹操看得大喜,对水军战斗力一时信心满满,待演练结束后,立即召集诸将道:“今连环船打造成功,当试其兵锋,哪位将军愿意往江南挑战?” 正议论间,忽听巡哨船来报:“江东周瑜率领战船百艘,前来偷看我营寨。” 原来曹操在江上演练连环船战法,早有哨探报给周瑜。周瑜于是亲率战船百艘,汇合众将前来观望敌情。 曹操闻听周瑜又来偷窥,不由大怒,道:“周瑜依仗水军精锐,屡次小觑于我。虽有南人乘船,北人骑马之说,但我如今有连环船,何惧周瑜?帐下诸将,谁肯前去破敌?” 只见班部中二将挺身而出,道:“小将等虽是幽、燕之人,也能乘舟。今愿前往击破周瑜,夺其旗鼓,以显北军在江上作战也不弱于人。” 曹操一看,二人乃是袁绍手下旧将焦触、张南,当下大喜道:“二位将军真勇壮之士也!只是连环大船乃是我军重器,不可轻出,恐被周瑜看破虚实。如今只有小船可用,只恐未便接战。” 焦触闻言,只得硬着头皮道:“若用大船,何足为奇?请丞相调拨小船二十余只,我与张南各引一半,前去驱逐周瑜,必定夺旗斩将而还。” 曹操道:“甚好!我调二十只船给你,差拨精锐士兵一千人,皆长枪硬弩。更命文聘领三十只小船在后接应。” 焦触、张南见曹操安排的十分妥当,心下稍安。当即领兵出寨,鼓声隆隆,往江上的周瑜船队杀去。 周瑜在艨艟大船上望见曹营中有一只船队杀出,当即笑道:“量此小船,何敢来送死!”于是命令韩当、周泰各引战船五艘,分左右而出,前去迎敌。并吩咐二人道:“务必努力作战,将来船杀个片甲不留,然后再去曹营挑衅,逼迫曹操派出连环船来,试其虚实。” 韩当、周泰领命而去,驾驶战船如离弦之箭往焦触、张南迎去。韩当战意高昂,脱去铠甲,只穿着掩心镜,手执大刀,立于船头。焦触船先到,便命军士乱箭望韩当船上射来。韩当用盾牌遮当,并不让军士放箭,只努力划桨。不多时,两船相对,韩当飞身跃到焦触船上,手起刀落,砍死焦触。张南随后大叫赶来,周泰斜刺里杀出,一臂挽盾牌,一手提刀,站在船舷,两船相离七八尺,泰看准张南,手中刀猛地一挥,将张南砍为两段。 众曹兵见主将被杀,顿时惊慌失措,四散而逃。韩当、周泰随后领兵追杀,半路遇到文聘领兵前来接应。两边便摆定船只厮杀。文聘乃是荆州名将,也精熟水战,双方大战,一时难分胜负。周瑜见状,命蒋钦率领二十艘战船前往增援。 韩当、周泰各有五艘战船,加上蒋钦的二十艘,共有三十艘战船。文聘麾下船只也有三十艘。但文聘以一敌三,却又不是韩当、周泰、蒋钦的对手了。奋力战斗了一阵,见势头不对,文聘当即命回船而走。 韩当、周泰、蒋钦三将直追至曹军水寨弓箭射程之前,方才停止,耀武扬威地向曹军挑衅。 文聘回军,向曹操请罪。曹操见失了焦触、张南,连文聘也战败而回,江东水军又在外挑衅,不由气怒不已。眼见坐下众将都面有忧色,曹操心知士气可鼓不可泄,于是出言激众将道:“周瑜不过区区百余艘战船,竟敢直入我军营前,视我大军如无物!诸将谁敢领兵出战?” 于禁道:“末将愿催督战船,尽起水军,前往击退周瑜。” 曹操沉吟片刻,道:“江东水军精熟水战,实是不可小觑。为保万全,前军可尽用小船,后军用连环船压住阵脚,料来必可得胜。” 于禁领命,于是坐一艘艨艟大船,左边文聘,右边吕通,率领主力战船三百艘杀出营寨,往周瑜冲去。毛玠在后催督连环船,缓缓出寨,为于禁压阵。 周瑜在江上,看见曹军连环船开出了营寨,顿时仔细观看,只见曹军连环大船绵绵密密,浮在江面,任由风吹浪涌,均十分平稳,不由心下又惊又喜。喜的是曹军果然将主力战船用铁索连在一起,方便自家用火攻之,惊得是曹军战船如此之多,若是稍有疏忽,恐怕便会弄巧成拙,遭致大败。 观望了良久,旁边甘宁道:“都督请看,韩当、周泰、蒋钦寡不敌众,眼看战败,末将请令前往增援。” 周瑜闻言,看了看江上战况。原来于禁尽起荆州水军精锐,憋着一口气想要击败周瑜,维护自家水军的荣誉,因此奋力厮杀。韩当等人终究兵少,渐渐失势。 周瑜此时看过了曹军连环船,已经达到了目的,不欲再战了。于是命甘宁率兵前去接应韩当等人,大军鸣金,缓缓收兵而去。 正文 第十三章 离营南归 周瑜主动退兵,于禁也不敢深入追赶,在请示了曹操之后,也自徐徐收兵回寨。 经此一战,曹操再次深感江东水军的实力的确在自家水军之上,虽然己方还有连环船这般重器助阵,但一想到连环船之计可能是周瑜派庞统主动献给自己的,其中不知还暗藏着什么阴谋,曹操心中就觉得甚为不安。 正烦闷之时,忽抬头见帐内一众幕僚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什么,曹操问道:“你们在嘀咕些什么呢?” 长史谢奂见曹操发问,拱手道:“禀丞相,今日营中突然传出些流言,不知丞相是否听过?” 曹操闻言,警觉地道:“是何流言?” 谢奂道:“营中许多人都在传,说是交州刺史赖恭、苍梧太守吴巨为报故主刘表之恩,联合益州刘璋、五溪蛮等共同起兵。刘璋欲出巫峡以攻南郡,五溪蛮攻打武陵,赖恭、吴巨则起交州之兵沿灵渠进攻零陵,与盘踞江夏的刘备和刘琦相呼应。” 曹操听了谢奂的话,沉吟片刻,道:“虽是流言,但也不可不防!可速传令,叫曹仁谨守江陵、夷陵等险隘之处,以抵御刘璋。” 谢奂道:“五溪蛮及交州之兵又当如何应对?荆南四郡原本都是刘表之地,今刘表之长公子刘琦盘踞江夏,又有刘备辅助,深得民心。若四郡心怀故主,趁机与赖恭、吴巨沆瀣一气,联合作乱,则恐荆南之地不复为我所有也!荆南若失,长江水道便将为敌所用,威胁我军后路,形势将大为不妙啊!” 曹操道:“此言有理!只是南四郡新附,一时哪有合适的人去稳定局面?” 旁边刘贤早已竖着耳朵听曹操和谢奂对话,闻言立即挺身而出道:“丞相勿忧!我父子乃是真心归附朝廷,并无二心!我愿返回零陵,说服我父,尽起零陵之兵,并联合其余三郡,为朝廷抵御赖恭、吴巨,镇压五溪蛮兵。” 曹操此时先被周瑜牵动了愁思,又被刘璋、赖恭、吴巨等人起兵的消息搅动了心神,闻听刘贤之言,不觉大喜,只觉刘贤的确是收拾荆南局面最好的人选。当下曹操道:“既然如此,我加封你为平夷校尉,克日前往灵渠,抵御交州及五溪蛮兵。” 刘贤拱手道:“零陵仅有五六千郡兵,恐不足用。还请丞相发一道调兵文书往长沙、桂阳、武陵三郡,令三郡一同出兵,合荆南之力,定可抵御外敌。” 曹操道:“这有何难?唔,我再派桓阶为荆南宣抚使,择选八名精干僚属,持节提调四郡钱粮,协力剿贼。” 刘贤心下一动,暗道:曹操这是在向荆南掺沙子啊!不过,我只想自保,并无造反之心,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下刘贤领了命令,立即骑马出营,来到上游泊船之处,登船等待桓阶。 桓阶,字伯绪,乃是长沙人,当年孙坚任长沙太守时,曾举桓阶为孝廉,因此桓阶最初是孙坚的属下。后孙坚战死,桓阶流落荆州,曾说动长沙太守张羡聚众自立,归顺曹操,对抗刘表。可惜当时曹操正与袁绍对峙于官渡,无力南下增援张羡。及至张羡父子事败之后,桓阶再次隐居,直到曹操南下荆州,第一时间便征召桓阶为丞相掾主簿,位在众掾属之上,极为信重。 当日桓阶拜领了节杖,随后在众幕僚中择选了参丞相府军事裴潜,掾属司马芝、陈纪、石韬,令史和洽、荀立,谒者王机、曹瑁等八人为辅助,百余从人打着全副仪仗,乘坐两艘船出了水寨,来到上游,与刘贤汇合,一同往荆南而去。 路上,刘贤极力向桓阶等人拉关系,没话找话地与众人胡扯了一通,终于全都混了个脸熟。不一日,船队进入了洞庭湖,驶进了湘江,刘贤对桓阶道:“沿着湘江逆流而上,可直达长沙、零陵和桂阳。我们是直接去零陵,还是先去长沙调兵征粮?” 桓阶早已胸有成竹,道:“荆南四郡,长沙最富,人口百万,钱粮广盛,且又控厄洞庭湖及湘江要道。坐镇长沙,便可掌控四方。若要纠合四郡之力,长沙乃是重中之重,决不可放过。当年刘表讨伐张羡,拿下荆南之后,恐四郡再次作乱,因此收四郡钱粮赋税于江陵,使四郡无力养兵。故此各郡都只有三五千郡兵而已,实力极为孱弱。只有长沙,因为地近江东豫章之地,十分紧要。因此刘表遣其族侄刘磐领精兵万余驻于攸县,防备江东。刘琮举州投降之后,这支兵马缺少钱粮供应,想必迟早会落入长沙太守韩玄之手。我等既要用兵,这支精锐便不可放过。此去长沙,先夺下这支兵马,然后再去零陵迎战赖恭、吴巨,方是上佳之策。” 刘贤听完,目瞪口呆地看着桓阶,心下大呼:人才啊!这桓阶果然不愧是历史留名的人物,三言两语就将荆南形势分析的一清二楚,这份见识和能力,就算比不上诸葛亮、郭嘉、荀攸、周瑜等人,只怕也相差不远了吧! 思及此,刘贤赞道:“桓宣抚使真是深有谋略啊!此去长沙,有宣抚使主持大局,想必定会一切无忧。” 桓阶道:“刘中郎,哦不,丞相已加封你为平夷校尉,现在该称呼你刘校尉了。此去荆南,丞相早有明令,我只是招抚各郡县,提调钱粮而已。具体如何用兵,还是要看刘校尉的。” 刘贤呆了一呆,谦虚地道:“这怎么可以?领兵作战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但我年轻识浅,岂敢擅专?凡事还是要宣抚使拿主意才是啊!” 桓阶闻言,笑了笑,并不答话。 船行甚速,不一日即到长沙。桓阶先遣一名小吏持文书进城去见太守韩玄,大队仪仗均等待在城外。不多时,就见长沙城门大开,韩玄排列仪仗出城迎接而来,见了桓阶,拱手拜道:“不知伯绪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桓阶道:“我等来前,未先行文通报,太守没有提早迎接,也怪不得你。此乃丞相签发,任命我为荆南宣抚使的文书,你且验看一下。这位是丞相任命的平夷校尉刘贤,乃是零陵太守之子,你等想必认识。” 韩玄粗略验看了一下文书,随即恭敬地还给桓阶,转头对刘贤笑道:“刘贤侄真是少年英雄啊!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校尉一职,真是羡煞老夫了。”说完了这句话,又转头对桓阶道:“我已略备薄酒,为伯绪一行洗尘,还请伯绪随我进城叙话,如何?” 桓阶点了点头,打起依仗进入城中。韩玄果然已备好酒宴。众人入座,韩玄殷勤劝酒,饮至半酣,韩玄道:“闻曹公与周瑜对峙于赤壁,不知战况如何?” 桓阶道:“曹丞相亲率水陆大军八十三万,舟车相连,营垒相接三百余里。周瑜、刘备不过介癣之患,何足道哉!” 韩玄认同地点了点头,又道:“不知曹公派伯绪兄前来荆南,所谓何事?” 桓阶道:“因刘表所置之交州刺史赖恭、苍梧太守吴巨兴兵作乱,有进犯荆南之意,因此丞相命我提调荆南钱粮,协助抵御交州之兵。丞相另有调兵文书在此,请韩太守收阅。” 韩玄接过调兵文书,看了一遍,对桓阶道:“不知我长沙郡要出多少兵员钱粮?” 桓阶道:“长沙乃是大郡,当出兵一万,粮草十万石,以供军用。” 韩玄闻言大惊,道:“粮草倒还好说,搬空府库总能凑出来。但这兵员,不瞒伯绪兄,长沙只有三千郡兵,哪能找出一万大军来?” 桓阶笑道:“太守这是欺我不知么?攸县大营之中不是驻扎了万余精兵么?” 韩玄面色一变,强笑道:“伯绪兄有所不知,攸县大营领兵之将刘磐,乃是故荆州牧刘表族侄,此人一向刚强,虽然驻扎在长沙郡境内,但却并不归我这个长沙太守节制。这支兵马我无法调动啊。” 桓阶道:“太守说笑了,攸县大营的钱粮全靠太守供应。攸县兵马便如婴儿,太守便如乳母,断其**,立可饿杀。岂有不能调动之理?” 韩玄默然不语。 桓阶见状,不由喝道:“丞相代天子征讨不臣,普天之下,敢有不从者皆叛逆之贼也!天下可共击之!今我持节到此,又有调兵文书在手,太守莫不是想要抗命?” 韩玄闻言大惊,面色变幻不定,良久才道:“非我推脱,实是目前攸县的这些骄兵悍将尚未完全掌握在我手中。不过既有曹丞相的调兵文书,我岂敢不遵?伯绪兄既有天子节杖,战时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何不持节前往收攸县之兵。我自当写下文书,调些郡兵,多拨粮草,全力协助伯绪兄行事。” 桓阶想了想,觉得日后在荆南办事还需韩玄协助,不好逼迫太甚,于是道:“此言甚是!只是我要提调四郡钱粮,一时哪里走得开?”说着,转头对刘贤道:“刘校尉乃是丞相亲封的平夷校尉,合该掌兵,便烦请你去攸县走一遭如何?我再让参丞相府军事裴潜持我节杖随你一道前去,一旦这支兵马有变,你等可便宜行事。” 正文 第十四章 精兵猛将 刘贤满口应道:“此事我自然责无旁贷!还请韩太守调一支精兵押送些粮草跟在我身后,待到了攸县,好用这些钱粮收整军心。” 韩玄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次日,刘贤与裴潜带着节杖快马往攸县而去。韩玄也安排了一名小校带着五百郡兵押着三千石粮草跟在刘贤之后缓缓出发。 一路到驿站更换快马,至下午时候,刘贤等人已经到达攸县。遥望营中炊烟袅袅,想是大军正在埋锅造饭,刘贤见状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于是上前来到辕门,对守门军侯道:“我乃平夷校尉刘贤,今奉命持节前来接管攸县大营,你等还不速速打开营门。” 那守门军侯闻言吃了一惊,定了定神,道:“来者止步,军营重地,不可擅闯,容我前去通报,是否放你进去,自有我家将军定夺。” 刘贤见守门军侯严谨,也自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速去通报。” 那军侯吩咐士卒小心守门,随即快步往营内跑去,不多时,一名头发花白,身材魁梧,顶盔贯甲的老将来到辕门,上下打量了刘贤等人一眼,目光在刘贤身后裴潜手中持着的那根节杖上顿了一顿,随即下拜道:“不知天使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刘贤看了看身后节杖,心下暗道:想不到这么一根挂着点牦牛尾巴毛的木竿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看来大汉威严还是很深入人心的。嗯,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心中转着念头,口中道:“将军免礼!我乃平夷校尉刘贤,请问将军如何称呼?” 那老将道:“我乃黄忠,字汉升,现为攸县大军前营中郎将。” 刘贤吃了一惊,失声道:“黄忠?你就是黄忠?” 黄忠惊讶地看了刘贤一眼,淡淡地道:“我就是黄忠!”语气虽然平淡,但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度。 刘贤暗暗心折,急忙下马对黄忠拱手见礼,道:“久闻黄老将军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黄忠见刘贤态度温文有礼,面上也和缓了不少,问道:“天使谬赞了!未知来此,所谓何事?” 刘贤指了指身后节杖,道:“奉命前来,接管攸县大军。还请黄老将军行个方便。” 黄忠道:“可有调兵文书?” 刘贤道:“有朝廷及郡太守的文书,黄老将军还请过目。” 黄忠接过文书,看了一遍,对刘贤道:“我等是荆州之兵,这调兵文书却是曹操签发的。似有不妥吧?” 刘贤道:“有何不妥?荆州乃是大汉的荆州,荆州之兵也是大汉之兵,曹丞相更是当今天子亲自任命的丞相,主管一切军政要务,他亲笔签发的文书就是朝廷的正式文书,除圣旨之外具有最高的效力。况且我等持有节杖在此,代表天子威仪。掌控一军,有何不可?黄老将军就算不认文书,难道还不认节杖么?” 黄忠看了看节杖,目露尊敬之色,犹豫了一阵,微微叹了口气,对刘贤道:“既有节杖在此,我自当遵令行事。还请刘校尉随我进营去吧。” 刘贤大喜,随黄忠进入大营,来到中军大帐坐定。黄忠道:“还请天使稍坐,我去请主将前来。” 刘贤道:“主将到哪里去了?为何不来迎接?” 黄忠道:“主将刘磐病了,目前在后营将养,我这就去请他。” 说着,黄忠返身出帐,不多时,领着一个青年将领进来。刘贤打量了此人一眼,只见他身高七尺,十分健壮,但细看之下面色有些蜡黄黯淡,神情委顿不堪,显然是心中郁结,多日未能纾解。 这是心病啊! 正打量着,就见那青年将领对刘贤拱手道:“末将刘磐,见过天使。因身有小恙,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刘贤笑了笑,亲热地道:“将军姓刘,我也姓刘,论起来,你我该当以兄弟相称才是。将军不要多礼,请坐下谈话。” 刘磐闻言,看了看坐在主位上毫无让座之意的刘贤,轻叹了一口气,意兴消沉之下,也不争执,自去左边首位坐下,沉默了片刻,抬头对刘贤道:“刚刚汉升已将天使来意与我说了。天使既然持有节杖,我自当将兵权拱手相让。只是营中兵马皆是荆州子弟,我希望天使不要亏待他们,一应钱粮军需,还请足量供应,不要有所短缺,委屈了将士们。” 刘贤闻言大喜,笑道:“刘磐兄请放心,我来之时,已让长沙太守韩玄调拨了部分粮草,随后就能送到。攸县兵马今后决不会短缺了钱粮。” 刘磐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事,荆州兵都是袍泽兄弟。天使领兵之后,还请不要带着他们去与长公子对阵。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请天使应允。” 刘贤沉吟了片刻,道:“我只能保证,不主动去攻击刘琦。但若刘琦派兵来攻,我也只能反击,还请刘磐兄理解。” 刘磐闻言,叹了口气,道:“罢了,是我无能。上不能保荆州土地,下不能筹集粮草以养活士兵,还有何面目舔居主将之位?兵符将印在此,请天使收好,营中这万余精兵,就托付给天使了。我身体不适,这就告辞了。” 刘贤大喜,接过兵符将印,目送刘磐离去。黄忠看着刘磐意兴萧索的背影,面有不忍之色,转头对刘贤道:“刘磐骁勇善战,坐镇攸县多年,江东上下皆深为忌惮。若是就此投闲置散,诚为可惜。还请天使怜其勇力,留他在军中效力。” 刘贤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裴潜。就听裴潜道:“刘磐若有报效朝廷之心,便该将之举荐给丞相,由丞相量才使用。如今未得丞相命令,不可再为一军之主。” 刘贤闻言,恍然大悟。刘磐在军中关系极深,且明显心怀故主刘表,若是将之留在军中,难免不会出现变故。但若就此贬斥不用,又恐将士寒心。不如将其举荐给曹操,既在将士们面前显示了自己荐才的无私之心,又将麻烦甩开了,可谓一举两得。 这个裴潜不一般啊! 刘贤心下刷新了对裴潜的认识,结交之心顿起,于是依言写了一份表文,将收复攸县大营,并推荐刘磐之事详细叙述了一遍,命人快船日夜兼程送往赤壁前线。 随后刘贤转而向黄忠悉心询问军中情况。黄忠道:“攸县大营有兵万余人,分前后两部。末将是副将,麾下有直属士兵三千余人,全是精锐战兵。刘磐为主将,自领中军主力。天使若想知道军中详情,可将主簿赵累叫来,一问便知?” 刘贤听到赵累这个名字,心下微微一动,这又是个名人呀,于是欣然道:“快将赵累赵主簿请进来。” 不一时,赵累来到。刘贤仔细一看,见其人三四十岁年纪,头戴纶巾,腰悬铁剑,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武人的英气,显得十分干练。刘贤看得暗暗点头,问道:“赵主簿,请你来是想让你介绍一下军中情况。” 赵累道:“军中现有将士一万零七百二十三人,主将刘磐,其下有中郎将黄忠为副将。全军共分十一部,每部设司马一人。除将士的随军武器之外,尚有库存兵器三千件,铁甲一百副,皮甲八百副,弓弩一千二百张,箭矢十五万支。另有骡马两百三十七匹,各式大小船只三百余艘,帐篷等军用物资若干。唯有粮草,十分短缺,目前不足全军二日之用。我这里有全军名册、账册,还请天使过目。” 刘贤闻言,顿时对大军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又接过了名册和账册,现将账册放在一边,取过名册细细观看。这一看不要紧,刘贤却从中发现了好些个熟悉的名字:校尉霍峻、司马傅彤、司马高翔、假司马张著、假司马辅匡等等,刘贤命将曲长以上军官皆请来,一一与之见面叙话,算是混了个脸熟。 这一番忙碌,直到深夜方息。次日一早,裴潜对刘贤道:“军情紧急,今既已掌控大军,当领兵至长沙,会合宣抚使之后,再从速进兵。” 刘贤闻言,深以为然,道:“攸县直面江东豫章,也是重地,不可不留兵守卫。你看该留多少兵马?” 裴潜道:“江东主力皆在赤壁,此处留一二千人便足够了。你是主将,可自行决断就是了。” 刘贤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便留假司马辅匡领一千兵驻守。其余大军,全部登船,从水路往长沙进发。” 于是全军开拔,半路上遇到长沙运送粮草的人马,刘贤叫将粮草解下一半,其余全部押到攸县大营,给留营士兵使用。 水路顺流而下甚为便捷,不多时大军便到达了长沙城外。桓阶听闻,出城迎接,对刘贤道:“这两日我在长沙,调拨钱粮,打探军情,却始终未闻交州赖恭、吴巨起兵犯境的消息。何以乌林地界遥远,反有消息,而长沙地近交州,却无半点声息的道理?以我之见,交州赖恭、吴巨之事必是谣言。丞相命我等宣抚荆南,若是并无外敌,大军调动,空耗钱粮,岂不误事?” 刘贤闻言,面色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依宣抚使之意,又当如何?” 正文 第十五章 东南风起 桓阶道:“我也是拿不定主意,故而寻你商议。” 刘贤自然是知道赖恭、吴巨并未起兵的,但却不好明说,只得想了想,道:“零陵郡本有五六千郡兵,加之道路艰险,我们再调拨三四千精兵前去据险而守,就算交州真的起兵,也可保无事。其余大军,便暂时留在长沙观望,看零陵、武陵何处及南郡更为紧急,再调兵支应,你看如何?” 桓阶道:“如此甚好!就由你领兵前去增援零陵,如何?”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刘贤。 刘贤此时并不想返回零陵,他还想留在这里,等着看赤壁之战的结果,因此推脱道:“我是大军主将,岂可擅离?我看参丞相府军事裴潜颇有谋略,可命他带领三千兵马,前往灵渠驻守。” 桓阶闻言,面色稍缓。本来听说赖恭、吴巨并未起兵,桓阶与众幕僚商议之后,觉得必是有人散布流言,图谋不轨。结合前后经过,这流言如果不是周瑜、刘备散布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刘贤散布的,目的是为了趁机离开曹军。 如果刘贤急不可耐地想要返回零陵,那么桓阶就几乎可以认定刘贤必有异心了,但刘贤却提议由裴潜率兵先行增援零陵,这就让桓阶有些疑惑不定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将刘贤父子分开,有助于朝廷掌控零陵郡。于是桓阶顺着刘贤的话道:“既然如此,你可分出三千兵马,交与裴潜,让他立即起行,往零陵而去。其余兵马,暂时在长沙城外驻扎。” 刘贤想了想,分出了高翔等三部兵马,交与了裴潜。 至此,军中便还有黄忠、霍峻、傅彤、张著、赵累等人,近七千名士兵。 只听桓阶又道:“刘校尉新领大军,似乎还没有安排佐官吧?军务繁杂,长史、司马、主簿等职务还是要尽快安排才是。” 刘贤道:“军中已有主簿赵累,处理事情井井有条,甚为得力。” 桓阶不由分说地道:“赵累乃是荆州旧将,刘校尉身边还需留几个心腹之人才是。我来荆南之时,从丞相府中带来了八名僚属,裴潜已经领兵往零陵去了,剩下还有七名。我自留四人在身边,其余三人可尽数往你军中任职。我看石韬,石广元智计深远,可为行军长史。司马芝为人方正,不徇私情,可为行军司马。令史荀立出身名门,精于数算,可为仓槽掾。你看如何?” 刘贤咂摸了一下嘴巴,心下大骂:你么么的,幕僚之首的长史被你安排了,掌管军法的司马也被你安排了,主管钱粮的仓槽掾还是被你安排了,老子还剩下什么?你这分明是不信任我,想要架空我啊! 罢了,眼下形势比人强,这口气我忍了! 当下刘贤满脸堆笑地道:“我初掌大军,正心下忐忑,有石韬、司马芝、荀立等英才辅助,真是求之不得啊!” 桓阶见刘贤满口应下,心下顿时大为安定。 次日,曹操从赤壁发来信函。原来长沙至乌林千里水路,都是顺流,辅以风帆桨手,快船半日可到。前日刘贤接管了攸县大营的消息早已送到了曹操手中,桓阶所上报的并未收到赖恭、吴巨起兵的讯息也传到了曹操耳边。 曹操于是发下了命令,快马送来,让桓阶留兵五千,坐镇长沙,节制荆南四郡。刘贤则率领剩余兵马,返回赤壁助战。 这是曹操醒悟过来,准备再次将刘贤抓回去的节奏啊! 无奈之下,刘贤只得从命。麾下兵马已分了三千去零陵,刘贤又留下两千人并长史石韬给桓阶,再向长沙太守韩玄讨要了一万石粮草,二百艘大船,一切准备停当,刘贤这才领着剩下的兵马,带着黄忠、霍峻、傅彤、张著、赵累、司马芝、荀立等人登船往赤壁而去。 当日刘贤离开赤壁之时,是建安十三年十一月十六日,如今过了四日,时间已经来到了建安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日,冬至将至,刘贤率军沿路征集船只,一直到进入长江时,共征集了三百余艘大小船只,加上自己军中原有的二百艘大船,在装载了士兵和粮草辎重之后,空余的船只还有足够装下两三万人。 此时天色已晚,刘贤站在船头观望风向,突然旗角翻转,往北方飘去,刘贤犹自不信,生怕是船只行进带起的逆风,直到各船来报,东南风骤起,请示是否放下风帆,刘贤这才相信,这场决定历史走向的东南风终于是刮起来了。 刘贤命各船收了风帆,心情一时复杂不已。平心而论,自己已经做了能力范围内的所有事情,治好了伤寒时疫,阻止了草船借箭,说破了连环计,曹操此时知道了周瑜的大概计谋,想必也做了些针对性地布置,应该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战败了吧。 思前想后,刘贤仍旧忧心忡忡,命令大军努力划桨,尽快赶赴赤壁。 此时赤壁前线,曹操也被骤然而起的东南风惊了起来,走到帐外看了看,心下一片冰凉,再无半点侥幸之心。随即回帐召集众将,安排道:“东南风骤起,我料周瑜必定趁机前来袭击,决战就在这一二日。各军需整顿士卒,小心谨慎,切不可让周瑜有机可趁。” 众将轰然应诺。荀攸道:“连环船均在寨中,调动不便,倘若周瑜用火船冲击我水寨,则恐寨内船只尽为灰烬矣!可先将船只调出水寨。” 程昱道:“如今水寨与陆寨相连,若是水寨被烧,很快就将蔓延至陆寨,必须先行分开。” 毛玠道:“连环船太大,若是调出水寨,必定瞒不过江东探子。大船必须有码头,船只调出了水寨,又该停泊在何处?我军地处西北,不论停在哪里,都逃不过火船追击啊。” 贾诩道:“将水军调出营寨,就在江上严阵以待。若江东施放火船,能躲则躲,不能躲则命小船上前阻拦,总之不能坐以待毙。” 众文武七嘴八舌地出了许多主意,曹操待众人都说完后,这才道:“众将之言甚善!传我命令,水军尽起战船出寨,准备迎战江东军。陆上靠近水寨的几个营寨全部拆掉,将士们悄悄撤到附近山谷埋伏。其余各寨,也须严密防守,人不解甲,马不卸鞍,谨防江东偷袭。曹纯、曹洪率领虎豹骑,伏于岸上,往来救应。江东军若果真前来偷营,则迅速掩杀。吕虔谨守聚铁山,勿使屯粮有失。” 一切安排完毕,众将各自领命,前去布置去了。 曹操叫营中灯火不息,装作大军仍在的假象,随后率领亲卫退到了附近的山谷之中。 南岸,江东营寨此时也是热闹非凡,周瑜正意气风发地端坐中军帐上调兵遣将:“甘宁何在?蔡中、蔡和可还在你营中?二人有无异动?” 甘宁应声道:“末将在,蔡中、蔡和二人并无异动。” 周瑜道:“好!你带着蔡中并五百降卒沿南岸而走,只打北军旗号,直取乌林地界的聚铁山,曹军粮草大半囤积在这里。你可混入其中,放火烧粮。” 甘宁领命而去,周瑜继续分派:“吕蒙率三千兵跟在甘宁身后,绕至乌林,接应甘宁。若是甘宁得手,你便沿岸放火,焚烧曹军寨札。凌统领三千兵,直截彝陵界首,只看乌林火起,以兵应之。董袭领三千兵,直取北面汉阳,打着曹军旗号从汉川杀奔曹操寨中。潘璋领三千兵,尽打白旗,往汉阳接应董袭。另,派人通知刘备,让他尽起大军,攻击汉水曹军,防止其增援赤壁。” 安排好了陆路进攻的几路兵马,周瑜接着开始分派水路:“令黄盖为前锋,安排火船,使小卒驰书约曹操,今夜来降。命韩当、周泰、蒋钦、陈武各领战船三百只,火船若干,分为四队,跟在黄盖之后,但见黄盖得手,便即率军一拥而上,彻底击溃北军。徐盛、丁奉带着蔡和为后军,往来救应。我与程普率领中军在后督战。众将需努力奋战,不可有畏战之心。若是有谁贻误战事,必定斩首,决不轻饶!” 分派完毕,忽闻孙权差使命持兵符至,说已经又从江东各处调集了三万大军前来增援,孙权亲自领兵,目前距此八十五里,顺风之下明日即可赶到赤壁。 周瑜闻讯大喜,心下隐隐的不安之感顿时完全消散。 旁边程普看见,道:“都督似乎有心事?” 周瑜看众将都已领命而去,帐中只有自己和程普,于是叹道:“前些时候诸葛亮和子敬突然不知去向,多半是中了曹军埋伏,失手被擒。后庞统前去献连环计,虽然曹操果然打造了连环船,但庞统却又不见了踪影。连番意外,使我心下不安。我想曹操极会用兵,平生又多疑,多半已经察觉到了我的计策。虽然我军有苍天眷顾,降下东南大风相助,但恐怕战事仍旧不会如预想中的那么顺利。” 程普闻言,道:“幸好都督深有远见,早有准备。不然今夜如何能胜?” 周瑜道:“也是敌众我寡,不得不出此计也。” 二人相视一笑。 正文 第十六章 赤壁战火 一时间,曹孙两方都调兵遣将完毕,只等厮杀。 且说黄盖率领五十艘大型火船,扯起船帆,乘着东南顺风,劈波斩浪,望赤壁进发。此时月上中天,照耀江水,如万道银蛇,翻波戏浪。黄盖仅穿着掩心甲,手提利刃,站在船头,神情亢奋不已。将至江北,遥遥望见曹军战船全都在水寨之外排列整齐,众船为了避风,均未张帆,只有桅杆高高竖立。黄盖见状大笑道:“此插标卖首也!”传令众船,加快速度前进。 不多时,曹军船队中分出五十艘船只迎了过来,荆州大将文聘站在船头大叫道:“来船止步。” 黄盖见状,公然不理,拈弓搭箭,往文聘射去。此时黄盖精神亢奋,只觉平生征战,未如今日这般尽兴,那箭如有神助,弓弦响处,正中文聘左臂。文聘大叫一声,倒在船中。船上军士顿时大乱,急忙划桨而走,船队失了指挥,纷纷逃散。黄盖见曹军星散,也不理会,用手一招,五十艘大火船一齐点火,随即船上军士全都下了小船。坐看火船扯满风帆,往北行去。此时大风呼啸,火趁风威,风助火势,船如箭发,往曹军船队撞去。 毛玠、于禁见状,长叹了口气,道:“命令前军战船一字排开,沉下铁锚巨石,船上军士尽皆弃船。”命令一下,前军一百五十艘船上的水军尽皆弃船跳下小船往回逃来。 黄盖火船撞上曹操前军,船只一时尽着。但由于曹操战船都下了锚,无法移动,虽然损失了一百五十艘大船,但却也将黄盖的火船全都挡住了。 一时黄盖在南,毛玠、于禁在北,中间是一片火海,两军就此被分割开来。 不多时,韩当、周泰、蒋钦、陈武率领船队赶到,望见江心大火,一时都失了方寸。韩当对众将道:“此时大火正炽,公覆与蒋钦、陈武且先退在一旁观战。再过片刻,船帆烧尽,火船自退,到时再发火船,看北军如何应对?我与周泰率领本部兵马,绕到上游,看能否找到曹军破绽。” 黄盖等人纷纷点头,于是大军一分为二。韩当与周泰绕到上游处,韩当先行率兵下船,悄悄摸到曹军旱寨之前,众军一起呐喊,杀进寨中,四处放火。 韩当随后进寨,望见四处火起,却并不见一个曹军,顿时心下一惊,暗叫不好。正要领兵撤退,忽听寨后一声鼓响,曹操伏兵齐出,张辽、徐晃两路杀出,将韩当围在中间。韩当奋力厮杀,不能冲出,正绝望间,周泰领兵杀到,救出韩当,撤到江边,在船上弓弩手的掩护下狼狈登船而去。计点损失,折兵大半。 然而韩当虽败,却也烧了曹军营寨,江边的几个陆寨被烧得一派通红,漫天彻地。水寨也有几处火起,虽然并不顺风,但也在渐渐蔓延。毛玠、于禁急忙命小船前往扑救。 此时周瑜率领后军赶到,望见江心一片大火阻路,众船皆不能前进,顿时大怒,呵斥诸将道:“我军破曹,只在今夜!区区大火,如何能阻我军前进?目下曹操水军被江上、陆上两处大火围困,已自陷死地,正是诸将建功立业之时,岂能迟疑不进?” 当下周瑜传令,以十艘可载兵上百的艨艟巨船为先导,猛烈撞击江心火船,众军齐心协力,用撑杆将火船拨开。此时十艘艨艟也已被引燃,周瑜命令就以十艘艨艟为前锋,其余火船次第进发,继续猛攻曹军本阵。 毛玠、于禁等曹军将士看见江东士卒冒火进攻,人人奋不顾身,不由尽皆变色。于禁这位陆上的统兵大将心下也有些惊慌,忍不住对毛玠道:“今夜看来不能善了!以将军之见,该当如何应对?。” 毛玠看了看周围,随即低声对于禁道:“江东军舍生忘死,誓要烧船!我军连环船虽大,但转向不便,航速又慢,是绝对躲不过的。唯今之计,只有死中求活!” 于禁道:“如何死中求活?” 毛玠道:“与其船人俱失,不如舍船保人!” 于禁追问道:“如何舍船保人?” 毛玠道:“我观江东军艨艟船冲破前方火海之后,虽然也燃起大火,但还能再战,一时并不会沉没。我军连环船比艨艟船还大,想必更能抗火,即便着火,也能支撑一两刻。于将军请看,江心那艘大船上打着帅字大旗,此必是周瑜座船。我们不如以连环船为前锋,排成两列横队,一起往周瑜本阵冲去。周瑜必定惊慌而逃,江东军主帅逃跑,其余各船便不会再有战心了。如果运气好,将周瑜擒获,此战便算得胜!即便不能如愿,我军横队宽阔,多少也能撞翻些江东战船,也算是报了船只被烧之仇。” 于禁闻言,踌躇道:“连环船一旦引燃,船上士兵如何逃生?他们可都是北方兵啊!” 毛玠目光闪了闪,道:“连环船排成两列横队,后面再跟着小船,前船着火,船上士兵依次撤到后船,后船着火,士兵们再撤到小船。随后让小船后撤,命令荆州水军的大船在前开路,绕道冲杀回北岸。” 于禁迟疑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这些精锐北军久在我麾下,有我弹压指挥着,可以做到在大火中依次撤退,此策可行。”当即传令,依毛玠之计行事。 不多时,曹操水军便动了起来。巨大的连环船便如一个个水上城堡,在人力划桨的驱动,缓缓向江东军压了过去。 虽然有东南大风,但大船吃水深,又是顺流,在奋力划桨之下,船速依然还是很可观。曹军共有三十艘连环船,每艘连环船宽五六十丈至七八十丈不等,排成两排,每排有近千丈。这个年代云梦泽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失,江面仍然十分宽阔,但千丈距离,仍有遮蔽江面之感,足以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连环船首先撞上了冲进来的十艘艨艟及其余火船,江东火船就像是撞在礁石上一样,被撞的一头船身瞬间粉碎。随后连环船去势不减,推着江东火船往江心行去。 风助火势,大火很快蔓延到连环船上,将连环船引燃。 一排火船直往周瑜中军而去。 周瑜原本见连环大船着火,心下惊喜不已,转而突见曹军连环船往自己本阵而来,顿时大叫不好。 周瑜自然不是迂腐的人,眼见连环火船来势汹汹,根本无法抵挡,于是急令众船只转向躲避。 周瑜的后军离得较远,急忙收了风帆,先行后撤。但蒋钦、陈武、黄盖,以及偷袭了一把曹军陆寨之后返回的韩当、周泰等船队,近千艘船只距离曹军极近,眼见形势危急,匆忙想要转向逃离,却又哪里逃得掉? 想要顺流撤退,必须先取下风帆,想要转向躲避,也必须先调整船头。近千艘大船及其他随行的小船慌忙之下乱成一团,被曹军连环火船一举兜住了大半,顿时引燃,一时大江面上,火逐风飞,一片通红。 韩当、周泰略在上游,损失稍小,蒋钦、陈武、黄盖却是正当曹军正面,麾下船队仅有少数逃脱。 蒋钦乃是水贼出身,见势不妙早已跳下小船,飞棹离去,路上还顺便救走了陈武。黄盖乃是先锋,距离曹军最近,逃无可逃,眼看火船将近,只得跳入江中,冀求万一的逃生希望。 这一把,江东军顿时损失了近五六百艘战船,兵员损失则一时难以计数。 周瑜在远处望见,恨得目眦欲裂。 毛玠、于禁指挥船队一举冲破重围,原想继续追击周瑜本阵,甚至杀到江东水寨,但此时前排连环船火势已经极大,船上兵员已全部后撤。而后排连环船也起了些火头,即便强行进攻,也无法控制船只冲到江东水寨了。 而且毛玠、于禁二人也有些舍不得战船。先前被围的时候,一心突围,尚不觉得,如今突出来了,眼见连环船被烧大半,顿时觉得心疼。 要知道每一艘连环船都是由三五十艘主力战船连接而成,如今至少损失了十五艘以上,那就是七八百艘战船,加上先前损失的,差不多有近千艘了,这都是主力战船啊,如此大的损失,叫毛玠、于禁如何不心疼? 看着还剩下十一二艘连环船没有被引燃,毛玠和于禁保船之心顿起,当即传令船队停止前进,放弃所有着火战船,其余船只就地转向,扯起风帆,往上游江北而去。 周瑜远远望见曹军退走,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命令众船绕过江上火船,跟在曹军船队之后集合,准备寻机再战。 正文 第十七章 陆上混战 在江上战斗打得如火如荼的同时,陆上的战斗也不断展开。 甘宁带着蔡中一路悄悄来到聚铁山下,随行的有五百荆州降卒和五百锦帆营精锐——甘宁虽然勇猛,但此时投入江东不久,并未被授予多少兵力,所统带的就仅有这五百人。 千人大军打着曹军旗号上了岸,大摇大摆地往聚铁山而去。一路遇到了好几拨巡哨,上前询问,都被蔡中出面打发了。原来蔡氏一族在荆州根深蒂固,如今蔡中被周瑜设计,不得不真心归附江东,暗中与曹军中的蔡氏亲信旧部联络,早已得了今夜曹军的口令,因此骗过了巡哨,一路畅通无阻。 到达聚铁山,把守寨门的曹军见一队兵马到来,急忙喝止,问道:“站住,来者何人?” 甘宁、蔡中等止住了脚步,蔡中上前道:“我等是水军都督于禁帐下偏将蔡勋的部下,奉丞相军令,来此调拨五千石粮草。这是公文,还请过目。” 那守门小校接过公文,仔细验看,先看丞相批文大印,再看仓槽掾印鉴及暗号,虽然总觉得这文书有些怪异,但一时却又看不出破绽,只得翻来覆去迟疑不定。 蔡中看见,眉头一跳,道:“不知将军是谁的部下?” 那小校道:“我是中郎将蔡动麾下陈奎,目前仅是一个小小的司马,不敢当将军之称。” 蔡中笑道:“原来是蔡动麾下,那便不是外人!我是蔡动族弟,还请陈司马将蔡动叫出来一叙便知。” 那小校闻言,顿时不再纠结文书真假,匆忙去将蔡熏请了出来。 却说蔡动满心疑惑走出寨门,忽见一人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由睁大眼了眼睛,惊讶地道:“你,你,你,你是蔡中,你不是投……。” 蔡中急忙止住蔡动话头,道:“族兄,多日未见,想煞小弟了。还请借一步说话。” 蔡动满心狐疑地跟随蔡中来到一边,二人低语了一阵,只听蔡动道:“你不是投降江东去了么?怎的在此?” 蔡中道:“当日大兄蔡瑁被丞相无故斩首,我蔡氏一族无不悲愤!后丞相以满门宗族性命相要挟,逼我与蔡和假意投降江东,去做内应。不想被周瑜轻松识破,周瑜将计就计,暗中派人去襄阳将我蔡氏一家老小大半掳到了江东。我与蔡和无奈,只得真心投了江东。蔡动族兄,便连你的老母妻儿如今也一并在江东,你不若随我一道投降了周瑜,以免妻儿老母受罪!” 蔡动闻言,宛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就呆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把抓着蔡中道:“你说什么?我的老母妻儿都被周瑜抓走了?他们安然坐在襄阳家中,如何能被抓走?” 蔡中道:“族兄是知道的,我蔡氏一族大半并不住在城内,而是住在城外的一座江心洲里。周瑜派出精锐水鬼,伪装成商旅前去,趁夜潜水进入小岛,突然袭击之下,在家的阖族老幼均未能逃脱。族兄的家眷自然也不例外。” 蔡动失魂落魄地看着蔡中,许久才道:“你来此寻我,是想要做什么?” 蔡中道:“奉江东水军都督周瑜之令,来此烧粮,还请族兄援手。” 蔡动闻言,叹了口气,道:“满门家眷皆在江东,我又能怎么办?罢了,你们随我进寨!” 说着,蔡动来到寨前,对守门士兵道:“我已验过他们的身份,确实无误!快打开寨门,放他们进去。” 守门士兵都是蔡动麾下,闻言立刻放行。甘宁见状,急忙率领大军进寨。蔡动主动在前引路,一路喝退了几波巡哨,来到屯粮之处。 甘宁见了满仓满谷的粮草,不由大喜过望,吩咐随行士兵立刻泼油放火,众士兵分头而行,四处点火,将如山一般的粮草全都点燃了,随即往营寨深处呐喊冲杀。 把守聚铁山的主将乃是吕虔,当夜巡视了一遍营寨,返回主帐之后正在查看钱粮账簿,尚未睡下,忽听营中有人呐喊,急忙起身出帐观看,只见满山遍野,火光冲天,仿佛整座山都被烧红了。 吕虔大惊失色,急忙遣人查问,从人惊慌失措地来报:“中郎将蔡动勾结江东军放火烧粮,目前荆州兵都反了,正往主帐杀来。” 吕虔闻言大惊,慌忙组织北方军抵御,未及细想就当众宣布:“荆州兵作乱,格杀勿论!众军努力杀敌,丞相援兵顷刻就到,到时论功行赏,众位都是有功之臣。” 在吕虔的努力下,很快曹军都聚集了一两千人马,从山上往下杀去。江东兵此时分散作乱,不是对手,只得步步后退,不断集合。 杀到山下,吕虔已组织了二三千人,原本应该更多的,但有不明真相的荆州兵想要靠近的时候,吕虔麾下的北方兵总是不由分说,挥刀就砍,几番下来,荆州兵也不敢靠向吕虔了。同时又见江东兵四处放火,显然也不是一伙的,无所适从之下,又见营中四处火起,只得三五成群地四散而逃了。 此后甘宁也收拢了七八百人,又有蔡动率领千余人的亲信兵马相助,便在山下截住吕虔厮杀。吕虔虽然带兵有方,但个人武力并不突出,士兵又夜间被袭,心下难免惊慌,反观甘宁,偷袭聚铁山得手,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亲自率兵冲杀在前,挡者披靡,手下竟无一合之敌,一时间杀得吕虔节节败退。 吕虔见状,不由心急如焚,正没奈何,忽听远处马蹄声阵阵,一只骑兵滚滚而来。吕虔定睛一看,原来是担任救应之责的曹纯远远望见聚铁山火起,急忙分了一半虎豹骑前来救应。 数千骑兵铺天盖地而来,声势极为浩大,甘宁见敌军来势汹汹,只得下令撤退。然而步军如何跑得过骑兵?曹纯很快追上甘宁,骑兵一个冲锋,将江东大军冲散,随后不断追杀。蔡动落在后面,招呼众士卒快走,不想却被曹纯盯上了,快马轻刀而来,将蔡动头颅斩落。 曹纯见杀了敌军大将,不由哈哈大笑。甘宁本就被追得憋气,看见曹纯得意,不由怒从心头起,回身拈弓搭箭往曹纯射去,正中曹纯肩窝,曹纯应声而倒,曹军骑兵顿时大乱。 甘宁率领败兵趁机逃脱,一路赶到江边,此时吕蒙早已望见聚铁山火起,急忙沿江放火,期望制造混乱,进攻曹军营寨。忽听甘宁被虎豹骑追杀,当下率兵前来接应,有这只生力军加入,很快杀退了追击而来的少量曹军骑兵,众人上了战船,这才长出了口气。计点损失,甘宁带去的一千兵马还剩五百人,招降的蔡熏部下仅有三百余人。 甘宁顿时烦闷不已,只得收兵沿江而下,去寻周瑜定夺。 且说吕虔得到虎豹骑救助,杀退了甘宁,急忙转而组织人手扑救大火,随后派人往各处传讯,说荆州兵谋反,泄露了口令,叫各处严加防备。 此时的凌统也望见聚铁山大火,急忙起兵接应,正遇着四散奔逃的荆州兵,凌统砍杀了一阵,杀散荆州兵马,复往聚铁山杀来,意图堵截曹军后路,半路正遇虎豹骑,两下里狭路相逢,乱战一场,凌统见势头不对,只得趁夜收兵,转回江边去了。 刚到江边,凌统正催促士兵登船,忽见上游行来一只船队,悬挂着曹军旗号,却都是些运输船,并无主力战船。凌统急忙命令士兵登船备战,那边的船队也发现了凌统的兵马,立即转向杀来。 新来的这支船队正是刘贤,因心忧赤壁战局,刘贤命令船队连夜进发,遥遥望见聚铁山火起,急忙前来营救,正巧在江边遇到了凌统。 两军分属敌对,刘贤自然不会客气,立即命黄忠率兵当先破敌。黄忠在攸县,多次与江东军交手,此时再与江东对阵,自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领兵前突。 江东兵正在上船,士兵一半在岸上,一半在船上,其情形与兵法中所谓半渡而击甚为相似,只是攻击的方向从陆上转到了江上。黄忠老于军伍,自然把握得准战机,率领船队猛攻江东战船。凌统努力支应了一阵,但在黄忠的压制下却始终无力回天,眼见敌军越来越多,不断跳船作战,抢夺自家尚未装满士兵的空船,凌统不由大怒,勉力支撑了一阵,形势却越发不利,再打下去已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了,凌统无奈,只得放弃了岸上的数百士卒,率领船队拼死杀出,往江东逃去了。 刘贤急令黄忠不要追赶,只将岸上江东军全数逼降了,随后打捞双方落水的士卒,清点战果,共夺取战船三十余艘,杀敌俘虏各数百。 众军得胜,均喜气洋洋。刘贤审问了俘虏之后,却显得忧心忡忡。一边想要往赤壁增援,一边又担心赤壁惨败,自己这数千兵马扔进去恐怕会被撕咬的渣都不剩。心下本就犹豫不定,此时又听说聚铁山的屯粮被烧,荆州兵作反,大半逃散,刘贤就更加摇摆了。 想了想,刘贤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召集众将开始发布命令。 正文 第十八章 攻心为上 不一时,众将齐聚。刘贤命霍峻道:“你带兵一千,沿江岸上下巡查,遇有荆州败兵,就地收容,不可使之逃散,以免其日后落草为寇,为祸乡里。” 随后又命司马芝:“你乃是丞相掾属,可带兵一千上岸,往聚铁山救应,沿路尽量收容荆州兵。” 又命主簿赵累和仓槽掾荀立道:“聚铁山被烧,粮草不知损失了多少。我军船中尚有一万石粮食,甚为紧要,不容有失。我留一千兵与你们,你等可在此设一小寨,小心看管粮草。霍峻和司马芝收拢了败兵之后,也会来此与你们会合,你等守住了粮草,便是大功。” 众人均领命而去。刘贤这才看了看黄忠、傅彤、张著等人,笑道:“赤壁大战,必将流传千古。此等盛事,岂能没有我们参与?传令,剩余两千大军乘坐快船,携带空船两百艘,立刻起航,往赤壁进发,不得有误!” 众人应诺,当即点起战船,往下游而去。 此时的赤壁战场,形势越发严峻了。毛玠、于禁统领水军往江北岸退去,周瑜会合了众将之后紧追不舍。期间,韩当侥幸救下了落入水中的黄盖,但黄盖此时寒气透体,已十分虚弱,只得让一艘小船将黄盖送回寨中将养。 周瑜又将剩余船队从新编组,韩当、周泰、蒋钦、陈武各带一百五十艘船只,分四队分布在前,周瑜、程普率领中军,徐盛、丁奉护卫两翼,紧紧咬住曹军。 毛玠、于禁舍不得放弃连环船,只得命桨手奋力划船,但连环船速度始终比不上其他船只,因此整个船队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拖累,根本无法甩脱江东军。 周瑜在后观看良久,拊掌道:“天助我也!曹军今日合该被我所破!传令韩当、周泰加快速度,绕到曹军上游,堵截曹军。命蒋钦、陈武靠近曹军船队,待韩当、周泰绕到曹军之前,便即施放火船,不得有误。” 四将领命,分头行动,不多时韩当、周泰赶到了曹军船队前面,斜刺里杀将过来,毛玠、于禁急忙分出一万荆州兵驾驶小船前去迎敌,主力战船仍旧艰难地向上游逃跑。 身后蒋钦、陈武率军追来,不时施放火船,毛玠、于禁无奈,只得又分出五千荆州水军殿后。 周瑜见状,命令徐盛、丁奉率领中军战船向前绕过战场,继续咬住曹军的本阵,随后命韩当、周泰、蒋钦、陈武将殿后的一万五千荆州水军围住,又唤来蔡和吩咐道:“曹军殿后的水军全是荆州兵,多是你蔡氏的旧有兵马,你可上前试着劝降!” 蔡和领命,坐一艘快船打着荆州蔡氏大旗上前,大呼道:“我乃故水军都督蔡瑁之弟蔡和!曹贼无道,无故杀我兄长,又苛待我荆州将士,下拨的军械粮草都不如北方兵。今曹军已败,毛玠、于禁又让你们殿后,这分明是要你们送死啊!兄弟们,我们何必要为曹贼卖命!不如投降江东,保住性命,日后才能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啊!” 蔡氏一族在荆州势力庞大,尤其是军队中的关系盘根错节,门生故吏遍布全军,闻听蔡和之言,顿时怦然心动。众人已有投降之意,只是害怕江东日后加害,因此有些犹豫。 周瑜在后看得分明,急忙命左右道:“传我之令,荆州兵有投降者尽皆免死,待日后我军拿下荆州,投降者皆可全数放还回家。” 左右兵士大声将周瑜之令传喊了出去,一众荆州兵闻言,心下大定,纷纷弃械投降。 周瑜命蒋钦、陈武留下收拢战俘和船只,返回水寨,随后率领韩当、周泰继续往曹军本阵追去。 此时已经耽搁了许久,徐盛、丁奉兵少,根本拖不住毛玠、于禁大军的脚步,周瑜又离得远,眼看就要追不上曹军了,忽然上游飘来一支船队,打着江东旗号,截住曹军去路,鼓噪呐喊着往曹军本阵杀去。 原来是吕蒙、甘宁从聚铁山回来,正巧堵住了曹军。不多时,凌统也率领败兵回来,顾不上休整,立时加入了战团。 周瑜见状大喜,吩咐大军快行,决不可放过一个曹军。 毛玠、于禁被吕蒙、甘宁堵住去路,二人见对方兵少,也不以为意,指挥大军奋力厮杀,指望击破了吕蒙、甘宁,继续北逃。 忽听身后喊杀声震天,二人回头一望,不由大惊失色,于禁道:“殿后的大军足有一万五千人,为何败得这么快?” 那连环船上设有望楼,楼上瞭望的士兵观望了一阵,突然叫道:“后军并非战败,而是投降江东去了。” 毛玠、于禁闻言大惊失色,于禁怒道:“荆州降虏,果不可信!” 毛玠道:“按理说,荆州兵即便与我军不同心,但也不会这么快投降江东。我料其中必有缘故。后军既然会投降,那么中军的荆州兵多半也靠不住。” 于禁道:“那该如何处理?” 毛玠道:“先将北方军集中到一处,随后观荆州兵动向,再做打算。” 二人商议定,随即调整了船队阵型。不多时,周瑜督率大军赶到,一艘快船当先而来,蔡和站立船头,大声劝降荆州兵。毛玠、于禁见状,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后军的一万五千大军会这么快投降江东了。 毛玠见荆州兵在蔡和的劝降下皆有动摇之意,于是咬了咬牙,站在船头大呼道:“荆州的袍泽兄弟们,我们都是朝廷兵马,如何能投降逆贼?想一想你们在家乡的父母妻儿吧,他们都在盼着你们回去呢?不错,我们今日确实水战失利,但丞相大军就在岸上,骑步精锐,天下无敌,足可保荆州不失。你们若真投降了江东,此生如何还能够返回桑梓之地,与父母团聚?兄弟们,不如拼死力战,杀退江东兵,那才有活路啊!” 听了毛玠的话,一众荆州兵又开始心向曹军了。周瑜看见,命众将督率战船向前,准备火船,随后命令蔡和继续劝降。蔡和无奈,只得大呼道:“荆州军的兄弟们,曹操名为汉相,实乃汉贼也!我们都是汉家儿郎,如何能助纣为虐?兄弟们都知道江南之地水网密布,作战以水军为先。今曹贼水军已败,如何还能守得住荆州?周瑜大都督不日就将率领大军进攻江陵,我们今日投降了江东,明日就能回家了啊。” 荆州兵闻言,仔细一想,又觉得蔡和的话说的有道理,顿时心下又开始犹豫了。蔡和见状,加了把劲儿道:“兄弟们,今日形势已然分明,曹军已败,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投降才能保住性命!你们这一路逃来还没有看明白吗?曹军这是在拿你们殿后,让你们送死呢!你们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当珍惜生命才是,何必要给人当替死鬼?” 荆州众兵闻言,深觉有理,军中顿时蠢蠢欲动,都有投降之意。毛玠看见,暗自叹了口气,低声道:“形势如此,回天乏术啊!”随后目中凶光一闪,对着荆州兵大喝道:“尔等家眷皆在荆州,今日若敢造反,明日丞相必定杀你们全家,你们都好好考虑一下吧!” 众荆州兵一听这话,顿时鼓噪起来,有立时作乱之意,毛玠见状,随即又大喝道:“今日形势不利,你等既然不愿死战,可自行逃散,生死各凭天命。只要不投降江东,我便禀明丞相,绝不追究你等之罪!但若是降了江东,必定满门抄斩,绝不容情!你等好自为之。” 荆州众兵闻言,沉默了一阵。此时荆州兵已经没有战心了,人皆贪生怕死,留在这里,多半死路一条。众人又被毛玠威胁,不敢投降江东,只得发一声喊,各船在统兵将官的带领下或三五艘船一伙,或十几艘船一队,四散奔逃去了。 荆州船队一哄而散,顿时将周瑜气得脸色发白。欲待命人阻拦追赶,但毛玠、于禁的本阵仍在,自家船队若是阻拦荆州兵去了,阵型必定混乱,那时毛玠、于禁一定会趁乱逃跑。欲待不追,这数万荆州兵就这么放跑了又实在可惜。 迟疑了一阵,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周瑜将手一挥,命令船队放荆州乱兵离开,随后收紧阵型,准备开始攻打毛玠、于禁的本阵。 毛玠、于禁看着周围的江东船队越围越紧,也知道决战即将到来。于禁道:“形势危急,军心涣散,不如弃了连环船,命众军驾驶小船分散突围,如何?” 毛玠道:“不可!有连环船,众军心中有依靠,还能凭船坚守,若是分散突围,普通士兵或可逃出一二,但如你我一般的将领却一定会被江东军追上。不如且战且走,只要退到江边,便可弃船上岸,这才是上策。” 于禁点了点头,随即依毛玠之言,指挥船队往北岸靠去。 周瑜指挥大军追杀,从四面堵截曹军。若遇曹军小股战船,则众船一拥而上,将之击灭,若遇曹军连环大船,则放出火船将之逼退。如此一来,曹军不断被蚕食鲸吞,势力越发弱小了。 正文 第十九章 刘贤来也 此时毛玠、于禁手中还有两三万北方水军,周瑜的兵力只有曹军的一半。但曹军不习水战,且一路逃来,军心十分涣散,因此战场形势反而极为不利。 周瑜指挥各路战船分进合击,宛如狼群围猎,直将曹操水军视作了待宰的羊群。毛玠、于禁却顾不上气恼,指挥大军奋力拼杀,希图靠向江面。 然而受连环船拖累,曹军船队速度极慢,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代价。但曹军且战且走,却也慢慢地靠近了江岸。 眼看北岸在望,周瑜想了想,传令叫吕蒙、甘宁抢到岸边,点燃岸上草木,阻止曹军登岸。若是遇到曹操步军,则退回船上,点燃战船,以此阻截曹军船队。 吕蒙、甘宁领命,率领快船抢往岸边。然而此时岸上的曹操也在密切关注江上的水军大战,虽然有大江阻隔,双方无法传递消息,但曹操仍旧命令步军在岸上跟着江上船队前进,随时准备进行接应。 吕蒙、甘宁靠向江岸,瞬间被曹军发现,顿时万箭齐发,吕蒙、甘宁抵敌不住,只得退到弓弩手的射程之外,回望毛玠、于禁的水军已经不远了,吕蒙、甘宁只得叫收了风帆,将船只排成一排,抛下铁锚,点燃战船,随后所有士兵撤到小船之上,迅速遁走了。 毛玠、于禁见前方火起,将路堵住,心下着慌。于禁道:“没有码头,连环船便无法靠岸,终将搁浅丢弃。不如命剩下的连环船向前,冲开火船,让大军得以逃生。” 毛玠闻言,叹道:“想不到为保这些连环船,竟拖累大军至此等境地!早知如此,先前就该弃船,我军也不至于如此困窘!这东南风刮了大半夜,怎么还不见停息,难道苍天竟不庇佑朝廷大军吗?” 毛玠、于禁决心用连环船去撞开一条生路,于是将船上的士兵慢慢安排到其余小船上去。周瑜远远望见,顿时猜到了毛玠、于禁的打算,脸色阴晴不定了变幻了一阵,最终咬了咬牙,艰难地下令道:“命令韩当、周泰、徐盛、丁奉各部分出一半船只,全部点燃,充作火船迅速冲击曹军。命令中军所有战船全部压上,跟在火船之后,冲入曹军之中,务必不能放跑了一个曹军?” 程普在旁闻言,大惊道:“都督,今日我军已损失了许多船只,若是再烧掉一半,今后水军还哪有船只可用?” 周瑜道:“曹操水军,皆在此地。今若不能将之全部歼灭,日后必成大患!我们就算拼光了全部战船,只要灭了这些曹军,也是赚的。况且我们先前逼降了一两万荆州兵,俘获了许多战船,已经找补回了不少。吴侯大军明日便能到达,我军尚有后援,耗得起!” 程普闻言,也觉得周瑜说的有理,只是心下憋闷,只得道:“既然如此,我愿率领中军战船,前往破敌。” 周瑜点头同意。于是程普下了战船,亲自领兵攻击曹军。 江东军发了狠,将麾下战船不要钱一般纷纷引燃,从四面八方驶向曹军。江东士兵在将领的带动下,顺风则张帆,任由船只自动向前。若不顺风,则冒险用人力划桨,顶着箭雨和大火炙烤冲到曹军船队近前,火船上的士兵这才跳水逃命。 毛玠、于禁正打算用连环船冲阵,不想江东军突然发疯一般发动了总攻,火船从四面八方冲来,毛玠、于禁猝不及防,被逼的手忙脚乱。毛玠在旗舰上连发号令,命令众船稳住阵脚,结阵抵挡江东军。然而火船袭来,若是结阵只会烧的更快,众士兵中不乏机灵的,眼见军阵混乱,再战必死无疑,于是部分船只假装没有看见号令,自顾自地脱离大队,仗着船小灵活,一边躲避火船,一边向外逃跑。 有人带头,其余船只纷纷效仿,如此不过片刻之间,庞大的船阵轰然崩塌,只留下十一二艘连环船和数十艘小船孤零零地停在中央。 连环大船机动性极差,如今失去了小船护卫,根本躲不开火船,不多时便被引燃了。毛玠、于禁无奈,只得命令弃了连环船,剩余士兵全部挤到小船之上,撑起风帆,向上游突围。 周瑜命令徐盛、丁奉、吕蒙、甘宁、周泰、凌统率兵围堵追杀四散的曹军战船,程普、韩当则率领百余艘船只围住毛玠、于禁厮杀。 周瑜自座在艨艟大船上观战,周围只有七八艘巡哨小船护卫。眼见形势一片大好,曹军覆灭在即,周瑜不觉心怀大畅。忽然上游鼓角齐鸣,一只船队顺流而下,直往战场而来。 周瑜大惊,起身看去,只见来船皆打着曹军旗号,为首战船上一面大旗,上书了一个“刘”字。周瑜正待分兵阻拦新来的船队,却突然发现这支新来的船队竟然并不去救援曹军,反而直冲自己而来。 周瑜回顾左右,发现身边并无一员战将,且又兵少船小,难以御敌,心下不由有些踌躇,不知是该留下稳定军心,还是先撤离为上。想了想,周瑜还是决定先战上一场,同时招徐盛、丁奉回援。 且说来船正是刘贤,原本是紧跟在凌统之后来的,不料半路却看到许多战船三三两两地往上游逃去。刘贤上前询问,这才得知曹操水军战败,荆州兵逃散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 当下刘贤命战船横在江面,一字排开。船上尽打曹军旗号,并升起将旗,上面大书:汉平夷校尉刘,六个大字。 刘贤堵住水路,虽然兵少,但逃散的荆州兵也不敢随意冲撞,纷纷转向,欲从两侧避开。刘贤命黄忠、傅彤分别压住阵脚,将逃散的荆州船只尽量必到中间,随后刘贤站在船头,对着荆州兵大喝道:“你等临阵而逃,可知死罪?又可曾想过家中的妻儿父母?” 荆州军中有胆大的当即回道:“是水军都督毛玠同意我们自行离开的,并承诺过不追究我等罪责。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校尉,凭什么来管我们?” 刘贤闻言,喝道:“你又是谁?报上名来,不要藏头缩尾。” 那人沉默了一下,道:“我是水军中郎将吕介,你待怎样?” 刘贤大笑道:“你一个无名无号的中郎将,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虽然只是一个校尉,但却有封号,有独立领兵的权利,管你一个中郎将是绰绰有余了。” 吕介道:“那又怎样?平夷校尉只是主管夷越之事,管不到我们荆州兵。” 刘贤道:“荆州兵临阵脱逃,犯了军法,我就敢管!” 吕介恼怒道:“量你不过数千兵马,能把我们这几万荆州兵怎样?” 刘贤笑道:“莫非你还敢反抗不成?你们临阵逃散,虽是形势所逼,但终究是犯了军法,陷北方水军同袍于危险之境,按律统统当斩!就算有毛玠首肯,逃脱了死罪,难道还会有好日子过?” 荆州众将士闻言,顿时沉默。当时逃跑时候一心想逃命,如今逃出来了,却又害怕曹操治罪,一时心下尽皆忐忑不安。 吕介高叫道:“怕什么,曹军若不给我们活路,大不了我就去做水匪,照样逍遥快活。” 刘贤闻言怒道:“放屁!你们都是荆州子弟兵,难道甘心去做贼匪,祸害家乡父老么?” 吕介道:“那你说怎么办?” 刘贤道:“我给你们指一条活路。你们如今乃是逃兵,若是投了江东,必定连累家中父母,但若是返回江陵,又恐被丞相治罪。何不集中起来,暂时往荆南驻扎。荆南如今皆遵奉丞相号令,又有桓阶为荆南宣抚使,持节抚慰荆南四郡,必会善待你们。且家父目前为零陵太守,暂时供应你们些粮草也不是问题。你们暂驻荆南,容我向丞相陈情,饶了你们罪过,日后一同守卫荆州,岂不是比你们四散奔逃,落草为寇要强的多?” 吕介闻言,道:“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哄骗我们?” 刘贤道:“你要如何才肯相信?” 吕介道:“我们可以去荆南,但不归任何人管!那桓阶我也见过,当年跟随过孙坚,后来又鼓动长沙张羡自立,与荆州牧刘表作对,如今又归附了曹操,此人我们信不过。” 刘贤气极而笑,道:“那你们想怎样?我好言相劝,你们倒诸多条件,竟敢妄想不服管束,难道是无法无天了么!” 吕介道:“我们岂敢不服管束?只是不想再被北方的人管而已。” 刘贤怒道:“我等皆是大汉兵马,都受曹丞相管束,谁能例外?” 吕介呐呐不言,旁边一艘船上突然一人高声道:“我等愿意前往零陵,暂时依附于刘太守。同是为国家效力,不知刘校尉愿意收录否?” 刘贤闻言,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昂然道:“我乃是水军中郎将胡济。” 刘贤想了想,道:“你们可以暂时去洞庭湖扎营,我会修书一封,从长沙、零陵调拨钱粮供养你们。只是你们去后,不可扰民,必须静候我的指令,可否?” 吕介和胡济都表示同意。刘贤于是当场写下文书,分别往长沙、零陵调拨粮草,就命吕介、胡济率领本部兵马收拢逃散的荆州兵,往洞庭湖去了。 安排好了这支兵马,刘贤这才松了口气,随后率兵再次起航,往赤壁而来,正巧赶上了江东军向毛玠、于禁大军发起最后的攻击。 正文 第二十章 战后军议 刘贤赶到战场,远远望见江上各处火起,江东军正四处追杀曹军,在喊杀声最激烈处,毛玠、于禁正率领几十艘战船苦苦支撑。 刘贤苦于兵少,正不知该如何救援,忽然黄忠将手一指,道:“校尉请看,江心那艘艨艟大船上打着帅旗,必是周瑜座船,其四周只有几艘小船,我等何不杀将过去,活捉周瑜。” 刘贤顺着黄忠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艘大船孤零零地停在江心,顿时大喜过望,命令快船前突,迅猛地杀向周瑜。 那周瑜虽是儒将,但也精通武艺,虽非猛将,却并不怯阵,眼见形势不妙,急忙调整船只迎战。回顾左右,只有降将蔡和完成了招降任务之后返回中军,于是蔡和命统领小船迎敌。 黄忠催船急进,眼看对方七八艘小船迎了过来,船上一员敌将挥刀耀武,向士兵们鼓气,当下拈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敌将心窝。 那敌将正是蔡和,当场被黄忠射死,倒入江中。众江东兵失了战将,士气大沮,被黄忠轻松打退,随即往艨艟船而去。周瑜在船上看见,急忙命令弓弩手放箭。但艨艟船虽是大船,却也只能装载两百士兵,除去一半桨手,剩下的人马中还要除去部分文书小吏,真正的战兵不过数十人,弓弩手更是不到二十。箭矢稀稀落落而下,被黄忠挥舞大刀,尽数拨落。随后黄忠趁着对方取箭上弦的空挡,也自拈弓搭箭,照准艨艟船上射去,只听弓弦一响,箭到处,射断艨艟船上帅字大旗的绳索,那大旗顿时坠落船中。 周瑜见状,大惊失色,知道遇到了难得一见的猛将,自己兵少,绝不是对手,当即命令桨手转向避战,又命除了弓弩手之外的其余士兵尽数手持撑杆,冒险探出船舷抵住敌船,不让黄忠的船只靠近。 刘贤在后看见周瑜船上的帅字大旗坠落,又见艨艟船狼狈地转向避战,于是命令士兵鼓噪大喊:“周瑜已死!” 众军一起大喊,声震江面。不远处的韩当、周泰、吕蒙、甘宁、徐盛、丁奉以及曹军大将毛玠、于禁等人都听到了,顿时纷纷回头观望,只见艨艟船果然在逃跑,船上不见了帅字大旗。江东众将尽皆心慌,纷纷舍了当面之敌,掉转船头,奋力前来营救周瑜。徐盛、丁奉船在最先,已经快到了。 刘贤见状,深恐黄忠有失,于是急令鸣金,黄忠听见,便即时收兵回来。 那边毛玠、于禁也趁机拼命划船,率领残兵败将往江岸逃去。 刘贤见状,徐徐收兵,往上游撤退。周瑜汇合了韩当、周泰、吕蒙、甘宁、徐盛、丁奉等众将之后,恼羞成怒。眼见毛玠、于禁已经领兵退往江岸,被曹军步兵接应着上岸去了,周瑜顿时把气发在了刘贤身上,指挥大军意欲攻打刘贤。 然而刘贤军中皆是快船,且又随身携带了三百艘空船,船队极为庞大,周瑜追了一阵,见追不上,又见自家军队血战了大半夜,人人脸上皆有疲惫之色,于是只得恨恨地命士兵在江上耀武扬威了一阵,随后不慌不忙地打捞了落水士卒,这才掉转船头,返回江南去了。 刘贤待周瑜走后,命令士兵沿江搜索,看看能否找到些侥幸生还的将士。虽然江东军已经打捞了一遍,但总还会有些漏网之鱼。总之,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果然,各船之上不断有打捞到落水士兵的消息。刘贤叫将这些士兵全部送到空船上疗养,等到天明,陆陆续续打捞出了两三百士兵,看看四周确实已经没人了,刘贤这才下令收了船只,往江岸而去。 来到岸边,曹操早已命人等候。刘贤一看,等待之人却是刘巴,不由笑道:“原来是子初先生,劳驾让你久候了!” 刘巴道:“你昨夜就到了,怎么今日却才上岸来拜见?快走吧,我等一等倒不要紧,却千万不要让丞相久等了。” 刘贤闻言面色一变,吩咐黄忠将打捞上来的曹军士卒全部送上岸,随后水军就停在江上,不要靠岸,之后才默默地随刘巴前去拜见曹操。说实话,刘贤本来是不想来见曹操的,就怕自己再被曹操扣住,生死自由皆被别人掌控的滋味刘贤感受过一次,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但思前想后,刘贤又觉得不能不来。首先,曹操虽败,但步军却并未有多少损失,实力仍旧足以掌控荆州,自己麾下不过数千新近掌握的军队,在军中恩信未立,连自立的资格都没有,根本不足以与曹操叫板。其次,刘贤还是觉得,曹操虽然水军几乎全军覆没,但若返回江陵,整兵再战,仍有很大可能击退周瑜和刘备的进攻。只要守住了荆州,加紧编练水军,那么在三五年内一统天下仍旧不是梦想。 为了天下早日一统,刘贤觉得自己值得冒些险去见曹操,以便设法使曹操固守荆州。 一路随刘巴到达曹操中军大帐,通报之后,二人进入帐内,刘贤拱手向曹操道:“我奉命领兵从长沙来此增援,昨夜已到江上,为了防备周瑜、打捞士卒,因此耽搁了些时间,直到现在才来拜见丞相,还请丞相恕罪!” 曹操捋了捋胡须,道:“你千里驰援,进兵迅速,又救下了毛玠、于禁二位将军,此乃大功,何罪之有?且站立一旁,共议军情。” 刘贤见曹操态度还算温和,心下也不由松了口气,于是站在了众将之后,静听众将商议。 只听曹操问程昱道:“各军的战损结果都统计出来了么?” 程昱道:“汉水赵俨、张颌处的战果刚刚才报来,如今昨夜的战果都粗略统计出来了。” 曹操揉了揉额头,叹道:“你说说吧!” 程昱道:“昨夜周瑜分三路进攻,第一路是从江上进攻我水军,我军惨败,荆州五万水军有一万五千人临阵投降周瑜,另有三万余人逃散,北方水军三万人仅有一万两千余人逃回岸上,其余尽皆战死,目前水军仅有一些小船,已无再战之力了。” 毛玠、于禁也在帐中,闻言立即出列,跪伏在地请罪。曹操却没有理会二人,只是命程昱继续说。 程昱又道:“第二路进攻我聚铁山屯粮之处,据吕虔来报,留守聚铁山的一万荆州兵在蔡动的带领下反叛,引江东大将甘宁进入寨中,焚烧粮草。吕虔虽尽力营救,但粮草依旧被焚烧殆尽。吕虔麾下一万北军精锐也战死近两千人。此外,曹纯将军率领虎豹骑援救聚铁山,被甘宁暗箭射伤,伤势极为沉重,恐不可保。” 曹操道:“命随军医官倾力救治,随后派人护送曹纯返回许都养伤,不得有误。” 顿了顿,曹操又问道:“蔡动为何反叛?” 程昱道:“刚刚收到襄阳太守吕常的消息,说是两日前蔡氏一族突然消息,经过查问,是被一伙黑衣人趁夜劫走,往东去了。我想必是周瑜暗中派人劫走了蔡氏族人,这才逼反了蔡氏。致使荆州兵大量反叛,我军口令也被泄露给了江东。” 曹操闻言叹道:“若这个消息早来一日,我军当不至于有此大败。” 程昱点了点头,又道:“江东军第三路从汉川进攻我汉南陆寨,因为江东军掌握了我军口令,故而骗过了我军夜哨,被这支人马攻入营垒,将军冯楷率兵拼死反击,不幸阵亡。后曹洪率领虎豹骑驰援,这才最终击败这支江东军。这一路,我军伤亡四千余人。此外,昨夜刘备也率军袭击沿汉水进击,赵俨、张颌与之激战,并未让刘备讨到便宜。此战,我军战死、逃散、投敌无数,合计损失兵力八万四千人,粮草战船也损失殆尽。眼下乌林地区还有水步军五万六千人,加上汉水赵俨、张颌等人的两万军队,尚有大军七万六千人。” 曹操闻言,转头问刘贤道:“你部还有多少兵马船只?” 刘贤出列道:“我军有五千人,船只四百余艘,不过都是些运输船,难以与江东战船正面交锋。此外,我船上还有一万石粮食。因来时的路上看见聚铁山燃起大火,我已命司马芝领兵前去救应,又留下荀立等人保护粮草。丞相若是有需要,这些船只粮草都可随意调拨。” 曹操闻言大喜,道:“我正愁粮草不济,你这一万石粮食却是解了我燃眉之急啊!你刚刚说司马芝和荀立都在你军中,不知二人担任何职啊?” 刘贤道:“我初掌大军,经验不足,不敢擅专,因此求了桓阶,让裴潜领别部三千人驰援灵渠,司马芝做行军司马,石韬为行军长史,荀立为仓槽掾。军中事务,都全权依仗他们为我处理。” 曹操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你军中战将可还堪用?” 刘贤眉头一跳,躬身道:“我这只兵马原是由故荆州牧刘表之侄刘磐掌管,那刘磐十分骁勇善战,只是我初掌大军,不敢用他,只能提请丞相定夺。” 曹操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刘磐骁勇,可召其至江陵拜见,若果然堪用,我自然不会吝惜官爵。不过你军中没有猛将,终究不利于征战。我调两员战将与你,你切不可退却才是。” 刘贤大喜,道:“此正是我求之不得之事,怎会推却?” 曹操回顾荀攸,问道:“军中尚有那些骁将未曾领兵?” 荀攸想了想,道:“曹真、曹休、夏侯尚等皆在虎豹骑任职,目前并未领兵。” 曹操道:“这几人都还年幼,尚须历练,方可大用。其余还有哪些骁将?” 荀攸知道曹操的心意,于是道:“只有故典韦之子典满,虎贲郎将史阿,吕布旧将侯成等人,目前并未统兵,均是闲职。” 曹操闻言,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命史阿、侯成为刘贤副将,随军听用吧。” 刘贤面上欣然领命,心下却暗暗吐槽:好嘛,一个是有名的剑客,一个是卖主求荣的降将,用这两人来监视我,曹丞相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各方谋划 曹操往刘贤军中掺了沙子,心下大为放心。其实曹操也在犹豫是不是要再次将刘贤留在身边,但刘贤刚刚立功,现在解除其兵权恐会寒了众将之心,思前想后,这才决定派出得力人手架空刘贤。 顺手处理完了刘贤的事,曹操转而与众文武讨论起大军今后的动向来。 贾诩道:“眼下水军惨败,长江天险全被江东所有,进兵已然无益,不如退保江陵。” 毛玠、于禁却道:“末将等战败,深为耻辱。请丞相调拨战船精兵,我等愿再次与周瑜决一死战。” 曹操心下其实也觉得进兵无益,但若是就此战败而走,却又不甘心,于是问程昱道:“军中粮草军械尚有多少?” 程昱道:“各营粮草已经不多,加上刘贤献上的一万石粮草,也只够大军十日食用。步军军械倒还充足,但水军目前仅有些许小船,已然无力再战。” 曹操道:“大军坚守江岸,再从江陵调集粮草,打造战船,与周瑜对峙,可乎?” 程昱道:“打造战船非一日之功。既然短期内无力进攻,在此坚守便是徒耗钱粮,留之何益?” 曹操闻言,迟疑未定。忽探子来报:“江东孙权亲率三万大军到达赤壁,麾下战船数千艘,遮蔽江面,声势十分浩大。” 曹操闻讯,这才终于下定了撤退的决心。于是撤了毛玠、于禁水军都督之职,命二人部下转为步军,与其余各军一道交替掩护,徐徐往江陵而退。又传令赵俨、张颌沿汉水退兵撤往襄阳。命刘贤率领本部在江上游曳,监视江东水军。 此时南岸江东水寨,周瑜率领众将出营将孙权隆重地迎进了大帐,分尊卑坐定,孙权道:“公瑾督率众将,击破曹军,劳苦功高,虽古之良将,不能比也!” 周瑜拱手道:“主公过誉了!昨夜一战,虽然歼灭曹操水军,但也有多处败绩,我军死伤甚众。我调度不力,深感罪责,还请主公责罚。” 孙权道:“我军损失究竟如何?” 周瑜道:“甘宁、吕蒙袭击乌林之后,烧毁了聚铁山粮草,但被曹军骑兵掩杀,凌统撤退时又被刘贤从江上袭击,损失惨重。这一路共计折损兵力两千五百余人。董袭、潘章领兵出汉川袭击曹军,初时得利,后被曹军虎豹骑奔袭,因远离江岸,士卒损伤极多。这一路折损兵力三千有余。我与程普率领水军火攻毛玠、于禁,激战之下,曹军拼死反扑,我军伤亡高达七八千人。合计全军共死伤一万三千余人,损失战船近千艘,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了。” 孙权道:“战果如何?” 周瑜道:“杀伤曹军两万四五千人,俘虏一万五千人,俘获战船五百余艘,曹军中的荆州兵逃散四五万人,略粗估计,曹军损失当在八万人左右,水军战船基本全灭。” 孙权叹道:“公瑾以弱胜强,获取如此大胜,实非易事!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战损比率如此悬殊!公瑾勿要自责,我已率领三万大军到此,接下来彻底击败曹军,夺取荆州,还需公瑾多多筹谋呢。” 周瑜道:“我料曹操知晓主公到来,必会率兵撤退。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朝中不满之人必定极多。值此大军新败之际,曹操必会担心中原不稳,故而定不敢久留荆州,多半会率领主力返回许都,荆州只会派遣偏师把守。主公若想夺取荆州,此时便不可逼迫曹操过甚,以免他留下重兵防守江陵。当放缓脚步,收摄爪牙,待曹军懈怠,大军再以雷霆一击,一举拿下荆州,全据长江天险。如此方是上策。” 孙权闻言,点了头,道:“公瑾深谋远略,一切便依你所言。” 随后,孙权看了看左右,忽然问道:“为何不见子敬?” 周瑜顿了一下,道:“当日子敬被诸葛亮鼓动,率领少量船只趁雾前往曹营,被曹军击败,子敬与诸葛亮都下落不明。我几番寻找,又询问了投降的曹军,都找不到二人下落。恐怕……,是遭遇了意外。” 孙权叹道:“子敬敦厚长者,又有远谋,若遭逢意外,诚为可惜。” 周瑜也低头哀思不已,孙权嗟叹了一阵,又道:“荆州降卒可用否?” 周瑜道:“荆州降卒多是蔡氏旧部,如今蔡氏全族几乎都在我掌控之中,主公可将蔡氏宗族送往柴桑安置,以其族中领兵者为副将,再从亲信将领中择选智勇之人为主将,必可在短期内掌握这支降兵。” 孙权道:“既如此,便将荆州降兵分为三营,每营五千人。吕蒙、甘宁、潘章各领一营,蔡中、蔡勋、蔡林等人为副将。众将要加紧练兵,以备调用。” 吕蒙、甘宁、潘章大喜,均起身应诺,当即领了兵符,前去掌控军队去了。 孙权又道:“公瑾见过刘备么?此人如何?” 周瑜道:“刘备,枭雄也!今虽困窘,却绝非久居人下之人。他日一旦得志,必为江东大患。宜早图之。” 孙权迟疑道:“方今两家结盟,共抗曹操,若是突然翻脸,恐天下人耻笑。” 周瑜道:“即便不杀他,也要早做防备,以免他趁机壮大。今曹军败走,大战稍息,主公可邀刘备来此相见,一来可以观其言行,一来商议继续进兵之事。刘备若是不来,必有异心,可趁机起兵吞之。刘备若来,也可趁机软禁在我军中,然后以其名义驱使其麾下将士为我所用。” 孙权笑道:“此计甚妙!可速行之。” 于是孙权当即修书一封,命人送往夏口,邀刘备会面。 且说刘备在夏口,闻听曹操退兵,不由大喜过望,不多时又接到了孙权要求会面的书信,刘备于是汇聚众文武商议道:“今曹操退兵,孙权又驰书来招,我军日后该如何行动?” 关羽道:“不如由我率领全军,沿汉水直取襄阳。只要拿下了襄阳,便能将曹军全部困在汉水以南,一举歼灭。” 张飞闻言鼓噪道:“二哥之言深合我心!我愿为前部,当先破敌。” 刘备喝道:“你们稍安勿躁,且先听诸位先生之意如何?” 张飞道:“什么鸟先生!徐庶因老母被曹操抓去,离开大哥投奔了曹操,这倒还罢了,算是个孝子!可他诸葛亮身为军师,去了江东,却是一去不返,是死是活全无消息,这是什么道理?” 刘备闻言,叹了口气,皱眉不语。旁边尹籍道:“前些时日,周瑜派人来此,说是孔明与子敬未得军令,擅自去曹营挑战,被曹操击败。孔明与子敬都不见了踪影。我想二人若是被曹操擒获,必定会露出些风声,如今却半点消息也无,说明他们并未遭曹军杀害。孔明睿智,必能保得性命。我想他不回来,多半是怕误了周瑜军令,被周瑜借故杀害,致使孙刘两军不睦,故而先暂时躲了起来。主公勿忧,过些时日,待局势有变,孔明必会回到主公身边。” 刘备叹道:“我得孔明,如鱼得水也!今孔明不知所踪,我心下彷惶不安,只盼其早归。” 张飞闻言,道:“必是周瑜小儿,嫉妒军师才学,设计暗害,才使得军师不敢回来。惹急了我,率军灭了周瑜,看他还敢嫉贤妒能否?” 刘备喝道:“三弟慎言!如今两家结盟,共抗曹操,岂可妄动刀兵?” 说着,刘备转头对下首坐着的一个白眉文士道:“季常先生以为我军眼下该如何行止?” 那白眉文士正是马良,自从曹操占据荆州后,马氏全家潜逃,来到江夏投奔了刘备,被刘备奉为上宾。此时闻听刘备发问,于是道:“今曹军虽败,但骑步军主力犹存,实力依然强大,非我能敌。周瑜水战得胜,下一步必定会觊觎荆州土地,曹、孙之间仍有大战。江东基业稳固,水军又精锐无比,实力也在我之上,此时不可与之交恶,当全力维系两家同盟,为此吃些亏也是值得的。我军目前偏安江夏半壁之地,难以舒展。当趁周瑜进取荆州之时,随同进攻。荆襄士民之心,皆在我军,只要主公到了荆襄,竖起大旗,前来投奔之人必如过江之鲫,踊跃而来。且我听说赤壁大战之时,荆州兵大半逃散,若主公能将这些散兵招聚起来,反掌之间便能得数万精锐,那时便有足够的实力与周瑜分庭抗礼了。诚能如此,荆州日后必归主公。” 刘备闻言,拊掌大笑道:“先生之言,使我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只是我军在江夏,只控制了汉水。长江一带全是周瑜的兵马,如何才能到达南郡,招纳降卒?” 马良笑道:“主公忘了,孙权不是写来书信,邀请主公会面么?我料此次会面,必会商议进兵之事,说不定周瑜还会设法留下主公。主公可将计就计,留关将军统领江夏兵马,主公则自告奋勇率领少量人马随周瑜进攻江陵。只要到了江陵,招纳了荆州兵,到时候有数万兵马在手,周瑜又能把主公怎么样呢?” 刘备大喜,当即写了书信回复孙权,约定三日后亲往赤壁军营拜会。 孙权得到刘备书信,顿时大喜过望。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驻兵巴陵 却说曹操领兵撤退后,刘贤奉命率军在江上游曳,先在江北岸小心地驻扎了一日,见江东并无追赶之意,于是也率领船队拔锚起航,徐徐往西而去。沿路会合了司马芝、霍峻、赵累、荀立等人,一直到曹操率军过了华容道,一切都安然无恙之后,刘贤这才松了一口气,暗道:看来没有了诸葛亮,曹操被困华容道的故事也随之不存在了,倒是让我白担心了一场。 于是刘贤看了看地图,随后率兵往洞庭湖咽喉要地巴陵扎下了营寨,并召集众将议事。 不多时,黄忠、霍峻、傅彤、张著、赵累、司马芝、荀立等人到齐,刘贤指着身后二人对诸将道:“前些日子丞相派了两员战将到我军中,分别是虎贲郎将史阿,偏将军侯成。史阿乃是剑师王越的嫡传弟子,一身剑术出神入化。侯成乃是当年天下第一猛将吕布麾下的八健将之一。二人武艺高强,你等日后都是军中袍泽,可要多多亲近才是啊!” 黄忠闻言,虎目一睁,看了看侯成,目中露出轻视之意,再看抱剑而立的史阿,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讶和慎重,随后率领众将面无表情地与史阿、侯成见了礼。 介绍了史阿和侯成,刘贤又问霍峻和司马芝道:“前些时候我命你二人沿聚铁山一线收拢败兵,成果如何?” 霍峻道:“我等收得三千余人,皆在后营之中。” 刘贤道:“这些败兵以谁为首?” 霍峻道:“以校尉张南、冯习为首。” 刘贤闻言一愣,张南、冯习?这两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啊,似乎是刘备手下在夷陵之战中阵亡的大将之二,想不到如今竟然被我收拢了。于是饶有兴趣地道:“既然如此,可将二人请来,一同议事。” 不多时,张南、冯习到来,跪拜于地道:“我等原在聚铁山,因蔡动反叛,主将吕虔不分忠奸,将我等荆州士卒一阵砍杀驱逐,我等无奈,只得逃散。如今我等不能见容于曹营诸将,惶惶如丧家之犬。幸得将军收容,感激之至。” 刘贤起身扶起二人,劝勉道:“二位不必多礼!我军中士卒都是荆州人,你我乃是一家,当不分彼此,共保荆州才是。今后你们就在我营中安心住下,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们。” 张南、冯习此时全无容身之地,粮草稀缺,军械短少,闻听刘贤之言,顿时大喜,道:“我等日后愿听将军调遣!” 刘贤也自大喜,就命张南、冯习站在帐中议事。 刘贤随即问荀立道:“军中还有多少粮草?” 荀立道:“如今我军中共有八千余人,剩余粮草只可支撑三日。” 刘贤闻言,皱了皱眉,道:“我会立刻修书一封,让荆南宣抚使桓阶从长沙调拨粮食,已充军用。眼下丞相退守江陵,荆南之地我军数量最多,乃是绝对的主力。巴陵扼守洞庭湖口,乃是荆南门户,不可不守。我不日即将前往江陵,请丞相调拨援军增援巴陵。我走之后,由中郎将黄忠暂掌兵符,诸位要倾心相助,不可怠慢。” 赵累道:“因丞相新败,荆襄之地人心惶惶,盗贼四起,路上颇不安宁。将军要去江陵,需带一二员大将相随。” 刘贤想了想,史阿武艺高强,但明显是派来监视我的,说不定哪天我露了反叛曹操之心,这史阿就是第一个朝我背后捅刀子的,不能带他。于是刘贤道:“既然如此,就让侯成和司马芝随我去吧。好了,主薄赵累留下,其余诸将都下去安置士卒,加固营垒去吧。” 众将鱼贯而出,刘贤看了看赵累,道:“我现在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不知你是否愿意去办?” 赵累道:“我是下属,将军交待的任务,我必定尽全力完成。” 刘贤点头道:“当日荆州数万水军逃散,被我半途拦截,说服他们到洞庭湖暂住。昨日这些散兵悄悄派人找到我,说是已经到了洞庭湖中一座小岛上驻扎,并向我催要军需钱粮。这部分兵马足有两万余人,若能收服,守住荆南便大有把握了。只是这些散兵当日临阵脱逃,生怕曹丞相秋后算账,因此不敢张扬身份,只敢偷偷与我联络。我此去江陵,必会求曹丞相免了这支兵马的罪责,但在此之前,却也不好大肆张扬。我已写了书信,准备从零陵调拨粮草供应这支兵马,这些粮草,都归你掌管调度,你要好生看着这支人马,不可使之生乱。” 赵累闻言,惊讶不已,躬身道:“请将军放心,属下必竭尽所能,完成将军交付的重任。” 刘贤见状,点了点头,拉着赵累嘘寒问暖地谈笑了一阵,这才放他离开。 当天下午,刘贤领着侯成、司马芝并百余个士兵乘船往江陵而去。船到半途,刘贤心下烦闷,来到甲板解闷,却见甲板上有七八个士兵在演练攻战之技,侯成站在一旁观战。 只见那七八人都身穿铁甲,右手持着长矛,左手拿着盾牌,腰上挂着短刀,乃是一小队重装步兵。长矛和腰刀且不必说,那盾牌却有些奇特,其正面有一个向下突起的形似弯钩的短刃,背面有一个臂环,一个手环,使用时前手臂穿过臂环握住手环,可以将盾牌固定在手臂上。刘贤暗暗思索,觉得这种盾牌远可以挡弓弩,近可以挡刀枪,贴身还可以作为攻击武器使用,用凸起的弯钩撞击敌人,乃是一件攻守皆宜的兵器。 再看众人训练,只见七八人排成一列,在队首一名青年小将的带领下,跨步前进、刺矛,再前进、再刺矛,随后弃矛拔刀,前进、挥刀,再前进、再挥刀,行进宛如一人,区区七八人突进之时却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感觉。 刘贤看得震惊不已,悄悄上前来到侯成身后,对侯成道:“想不到侯成将军的亲兵居然如此厉害!” 侯成闻言,转头看是刘贤,急忙行礼道:“原来是主将!他们虽名义上是我亲兵,实际却是生死兄弟。当年跟随温侯的老兵,这些年星流云散,都不知所踪了,我身边只剩下了这几个老兵。众兄弟们将生命托付于我,可惜我早年征战沙场,受了许多伤患,已然无力上阵了,却是连累了他们不能随我一道上战场博取富贵。”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原来是温侯麾下的老兵,怪不得有如此威势!只是侯成将军却是过谦了,若是将军果真无力上阵,丞相又岂能将你放到我军中。这是丞相提拔重用你的征兆啊!” 侯成笑了笑,道:“丞相的用意,我等皆知,主将就不用虚言掩饰了。当年我背叛温侯,之后每夜醒来,无不汗流浃背,只觉精神渐渐衰竭,时常有力不从心之感。自从魏续、宋宪在官渡战死之后,我更是心灰意冷,每日厮混度日罢了,时至今日,我已自感时日无多。本想安置了这些兄弟之后,就寻机告病回乡,不想丞相却又突然想起我这个病弱之人。真是造化弄人啊!” 刘贤问道:“侯成将军想要如何安置这些老兵?” 侯成道:“我原想将他们托付给一位曹氏宗族的后起之秀,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 刘贤道:“不知是何人,能得侯成将军青睐?” 侯成道:“此人名叫曹真,目前在虎豹骑中任职,深得曹丞相喜爱。” 刘贤道:“既然如此,此去江陵,要不要我为你们引荐一下?” 侯成闻言有些意动,随即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算了,这些老兵都是悍卒,其实并不是没人要,我只是想为他们寻个好将领,以免日后过的憋屈,白白被派去送死。如今既蒙丞相看重,再次委派了军务,我自当亲自带领他们。只恐我时日无多,也照顾不了他们多少时间了。” 刘贤看了看侯成,见他一脸落寞,不由心下暗叹:你当日背叛吕布,虽是形势所迫,却终究有愧于心,如今日日遭受煎熬,真是何苦来由。 却听侯成突然道:“所幸我虽老迈无用,但这些老兵中却有一人,颇有将才,或许能带领众兄弟在军中立稳脚跟。” 刘贤闻言,兴趣大起:“哦,不知侯成将军说的是谁?” 侯成向前招了招手,喊了声:“伯道,过来。” 只见站在队首的那名青年小校转身跑了过来,抱拳对侯成行了个军礼,道:“不知将军唤我,所谓何事?” 侯成道:“这是我军主将,平夷校尉刘贤,还不快上前拜见。” 那小校闻言,当即对刘贤拜道:“卑职郝昭,字伯道,拜见校尉。”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你就是郝昭?” 郝昭闻言也自惊讶,道:“校尉认得我?” 刘贤笑道:“略有耳闻,不想在此相见。郝伯道也是温侯旧部?” 郝昭道:“正是。不过当年我在陷阵营中,只是个小小的什长。” 旁边侯成插嘴道:“陷阵营主将乃是高顺,统兵之能,天下少有人及。郝伯道当年不过二十余岁,能在高顺的亲兵队中做个什长,实非易事。伯道的性格,一如高顺般沉稳,肃重,高顺的练兵之法,伯道也尽知之。” 刘贤看了看侯成,又看了看郝昭,不由笑了笑,道:“不知郝伯道如今官居何职?” 郝昭道:“现在侯成将军麾下,任亲兵队长。” 刘贤道:“有没有兴趣出来带兵?侯成将军说你尽得当年高顺练兵之法,正好我也对陷阵营闻名已久。你若愿意,我就暂时任命你为假司马,调五百名士兵给你,看你能否为我再训练出一支陷阵精锐来。” 郝昭闻言大喜,看了看侯成,见侯成点了点头,这才对刘贤道:“若校尉答应任由我在军中挑选合格的士兵,我便有信心让陷阵营重现世间。” 刘贤道:“这点我可以答应你。” 郝昭大喜过望,郑重地跪拜于地,对刘贤道:“诚能如此,郝昭愿奉校尉为主,为校尉征战四方。” 刘贤喜道:“有伯道相助,我军必会如虎添翼也!” 当下刘贤设宴,招待侯成、郝昭,宾主尽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曹操北归 次日一早,刘贤到到达江陵,面见曹操。曹操见刘贤主动前来拜见,也自满意,点头笑道:“你游曳江面,掩护大军撤退,劳苦功高。不知现在驻扎何处?” 刘贤道:“我军目前驻扎在巴陵。此处控扼洞庭,乃荆南要害。周瑜若要进取荆州,必先夺此地。只是我军兵少,粮草军械都不足,因此我来拜见丞相,请求增援。” 曹操想了想,转头问贾诩:“何处兵马能够增援荆南?” 贾诩答道:“荆南地处大江之南,我军水师新败,倘若周瑜用水军隔绝长江,则江北之军无法救应江南,江南之军也无法支援江北。南四郡兵马将成孤军之势,迟早覆灭。不如暂时放弃荆南,全力保守江北,方为上策。” 刘贤闻言,忍不住道:“荆南也是朝廷土地,岂可弃之?” 贾诩阴冷地看了刘贤一眼,慢吞吞地道:“荆南地狭民贫,道路艰险,并非建立王霸基业之所。得之固然可喜,失之也不为可惜。只要守住了江陵,荆南即便一时丢失,迟早也能拿回来。但若丢了江陵,荆南孤悬在外,留再多的兵也守不住。” 刘贤顿时哑口无言,不甘心地道:“周瑜若要进取荆州,必定要先夺取南岸,建立稳固的据点之后才敢放心渡江北上。因此欲保江陵,必先保荆南。荆南若失,江陵便完全暴露在江东水军的兵锋之下,最终也将难以保全。” 贾诩闻言,惊讶地看了看刘贤,笑道:“此言确实有理!南岸的确不能完全放弃。” 刘贤大喜道:“先生也认同我的话了?” 贾诩点了点头,道:“江陵之南,油江口正与江陵城相对,乃是要地。若在此设一营寨,足可与江陵相互呼应。刘校尉可移巴陵之兵镇守油江口,必可大大减轻江陵城的压力。” 刘贤闻言,差点破口大骂:娘的,油江口如此紧要,周瑜必定会全力攻击。让我去守油江口,这不是让我去做江陵城的挡箭牌么!最关键的是,油江其实只是一条小河,对江陵保卫战而言的确非常重要,但对荆南地区而言,却根本算不上要地,远远比不上巴陵的战略地位。 守卫巴陵,既能抵挡周瑜,又能保住荆南,乃是两全其美。不守更重要的巴陵,反而一心保守小小的一个油江口,这分明是准备放弃荆南的节奏啊! 看了看深不可测的贾诩,刘贤实在不敢骂出声来,只得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转头对曹操道:“丞相,巴陵远比油江口重要,不容有失啊!请丞相坐镇江陵,我愿驻守巴陵,一旦周瑜来攻,我领兵坚守于内,丞相遣一上将领兵救援于外,内外夹击,必能击败周瑜,进而保住荆州全境。请丞相定夺。” 曹操沉吟未决,转而问荀攸和程昱道:“你等以为如何?” 程昱道:“昨日荀文若送来书信,说丞相新败之后,朝中人心浮动,河北地区心慕袁氏的豪强也有作乱之象。此外,夏侯惇驻兵许都之南,也传来书信说汝、颖及淮南之地,盗贼蜂起。以我之见,荆州乃偏僻之地,遣一上将镇守可也,丞相最好还是早日班师返回许都,震慑宵小,保证中原稳定才是上策。” 荀攸也道:“值此非常之时,丞相实不宜远离中原,执着于荆州边角之争,当从速回转许都才是。” 曹操闻言,不由点了点头,道:“此言甚善!” 刘贤见三大谋士都不看好荆州保卫战,曹操也有意回转许都,不由有些绝望,垂死挣扎道:“难道就这么将荆州丢给周瑜么?荆州一旦丢失,长江天险便全部为江东所有,再想拿下就可难了。” 曹操闻言,道:“我即便返回中原,也当留重兵守卫江陵,岂会将之白送给周瑜?” 刘贤心下又燃起了希望,急忙问道:“丞相欲留多少兵马?” 曹操转头问贾诩道:“孙权、刘备此时军情如何?” 贾诩道:“刘备、刘琦共有两万大军,目前驻扎在夏口。至于江东,目前孙权亲领三万大军到达赤壁,周瑜战损之后又招降了许多荆州兵,兵力也还有三万人,江东军合计六万余人,驻扎在武昌、赤壁一线。目前尚未有进兵的迹象。” 曹操想了想,道:“刘备之军,自有襄阳、汝南之兵牵制,不足为虑。荆州与江东千里之遥,孙权大军皆在荆州,江东必定空虚,我会修书一封,命臧霸、蒋济等起兵出合肥攻击江东,孙权必回兵守卫,则攻打荆州的兵力当会大为减少,最多不过三四万人。既如此,传我之令,任命曹仁为行征南将军,领南郡太守,曹洪为副将,陈矫为长史,领兵三万镇守江陵。乐进领兵一万,与襄阳太守吕常一道,共守襄阳。徐晃领兵一万镇守樊城。满宠领兵五千,驻守当阳。文聘领兵五千,镇守江夏。李通领兵一万,驻守汝南边境,随时准备救援荆州。” 刘贤听了曹操的布置,急忙道:“荆南呢?丞相遣谁人镇守?” 曹操笑了笑,道:“桓阶持节长驻荆南,征调钱粮兵员,支援江陵。任命裴潜为抚夷校尉,领兵三千驻守灵渠。迁刘贤为南郡南部都尉,行横江将军,率领麾下兵马驻守油江口。 刘贤算了算曹操留在荆州的兵力,曹仁的三万人,这是主力,加上外围的兵马共计八万人,这也不算少了。但是大军却几乎都在江北,荆南之地,除开郡兵以外,就只有一万人,还被一分为三,由刘贤、裴潜和桓阶三人分别统领。 而且官阶以桓阶最高,手中持有节杖,战时有先斩后奏之权。刘贤只是个杂号将军,前面还有个“行”字,算是在试用期,但多得了个南郡南部都尉的职务,也算有了点地盘。裴潜最次,抚夷校尉,也是升官了,论起来其实官阶与刘贤也差的不多。 且裴潜驻守灵渠,头上只有桓阶这一个上司,刘贤却奉命驻守油江口,虽说主要听从曹仁的指挥,但一旦有事,也要受桓阶节制,头上压着两座大山。 对于这种状况,刘贤当然是不满的,于是道:“丞相,我军兵少,倘若周瑜大举来攻,恐无法抵挡。还请丞相再调拨些援兵与我才是。” 曹操沉吟不语,荀攸道:“刘将军,当年孙策南渡江东,袁术说他‘年幼不足以掌大权’,仅仅给了他千余人马。今刘将军与孙策当年年纪相若,名望更不如孙策,丞相却拜你为将军,令你统帅数千大军,已是极大的信重了。且我军新败之后,兵力已然捉襟见肘。丞相尚须带数万兵马返回中原,稳定朝局,实在无法再调兵给你了。” 刘贤道:“既然如此,丞相能否允许我自行招募些兵马?赤壁战时,有数万荆州兵逃散,若就此放任不管,他们迟早都会去投刘备、周瑜。还请丞相发一道榜文,免去他们的罪责,我再出面好言安抚,想必不难招募回来。” 曹操闻言,恍然笑道:“此言有理!既如此,我这就写下榜文,叫留守诸将及各处郡县都招聚荆州逃散之兵,必能在短期内见到成效。” 刘贤笑了笑,拱手道:“丞相,实不相瞒,我如今已收拢了三千人,目前大军急缺军械粮草,丞相既然不派援兵,便请多多支应些粮草军械吧?” 曹操道:“你的粮草当由荆南供应,若是不足,只管向桓阶催要便是。我再从江陵武库中调拨五千套衣甲兵器,三千张弓,十万支箭给你,当可足够你使用了。” 刘贤很想说不够,不过张了张嘴,却没敢再讨要兵器,只得在粮草上争取道:“丞相明鉴,荆南四郡每年所收的钱粮,绝大多数都存放在江陵。四郡存粮,都仅够日常运转而已。如今既要供应我等从攸县收服的一万兵马,又要供应即将招纳的散兵,恐将难以支应,还请丞相从江陵调些粮草应急才是。” 曹操沉吟片刻,道:“江陵存粮在赤壁一战中消耗了大半,如今尚有粮草八十万石。这样吧,待你部移驻油江口后,我便让曹仁先拨十万石粮草与你。足够你八千大军食用一年了,你看如何?” 刘贤闻言,这才略微满意,拱手对曹操拜道:“多谢丞相。既如此,事不宜迟,我这就返回巴陵,将大军移至油江口驻扎,全力保证江陵侧翼安全。” 当下刘贤拜别曹操,返回巴陵去了。 待刘贤走后,程昱道:“我观此人心中少有敬畏,又见事分明,颇有能力。若日后荆州有变,此人必反。丞相还应早作准备才是。” 曹操闻言,笑了一笑,道:“我早有安排,仲德不必担心。” 次日,曹操收拾人马,带着一众文武启程回许都去了。时建安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而随着曹操的离去,曹、孙、刘三家的荆州争夺战开始渐次展开。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移驻油江 刘贤回到巴陵,听到曹操北归的消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暗道:曹操若在,荆州必能保住。如今曹操离去,荆州的归属便是不确定的了。历史上南郡最终被周瑜夺取,荆南被刘备占据,如今曹操步军主力并未受多大损失,又在荆州留了重兵,保住荆州的希望应该大大增加了才是。 若曹军终究还是保不住荆州,我该怎么办? 是随曹仁北上中原?还是举军投靠刘备?亦或是尝试着自立于荆南? 罢了,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我只需早做些准备,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便好。其余不必多想,还是先遵奉曹操之令,进驻油江口吧。 在荆州之战的战局没有明朗之前,自己还需尽力帮助曹军才是。 于是刘贤召集众将,发布了曹操之令。随即开始分派大军:“命霍峻、傅彤为前部,先行赶赴油江口。司马芝、侯成、史阿、张著、荀立等人督领中军随后。黄忠、赵累、张南、冯习、郝昭为后军,由我亲自率领,留巴陵三日,招纳逃散兵卒。” 待前军、中军走后,刘贤这才问赵累道:“我走这两日,洞庭湖内的吕介、胡济等是否安稳?” 赵累道:“前日从零陵运来的一万石粮草已到,我已将之全数送给了吕介、胡济,他们都十分满意,军心还算稳定。” 刘贤道:“既如此,我们一道去看看他们。如今大战将起,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这支兵马能为我所用,守住荆州就多了许多把握了。” 于是刘贤率领黄忠、赵累、张南、冯习、郝昭等人乘船往洞庭湖内小岛而去,远远望见岛内千帆林立,其中更有几艘艨艟,其余大翼、中翼、走舸等战船无数。刘贤不由暗自喜悦:赤壁战败之后,荆州战船几乎被一扫而空,但数万荆州逃散兵马却还携带着许多战船,若是收得了这支兵马,顷刻间便能有一支像样的水军。即便仍旧远远不能与江东水军抗衡,但也总不至于全无还手之力了。 来到寨前,刘贤命赵累上前通传。赵累站在船头,大呼道:“汉横江将军刘贤在此,吕介、胡济还不快来拜见!” 不多时,吕介、胡济闻讯出寨,热情地将刘贤等人迎了进去。刘贤道:“我已向曹丞相讨得了赦免你等的榜文,你们如今都是无罪之身。曹丞相已任命我为南郡南部都尉、行横江将军,还允许我招纳士卒。在此,我衷心希望你们能投入我的麾下,共同作战。有我一日,必不会少了你们的钱粮,立功受赏也绝不会有半点含糊。我不会说漂亮话,两位将军知道我心意挚诚,还请千万不要拒绝才是。” 吕介、胡济对视一眼,下拜道:“我等愿意追随将军!” 刘贤大喜,上前扶起二人,道:“从今之后,我们就是自家兄弟,不分彼此!不知现在岛中有多少士卒?” 吕介道:“当日从赤壁逃散的人马有三万五千人,如今在这里的有两万一千四百余人。其余都逃往江北的山岭水泽之中躲藏去了。” 刘贤道:“可否找到他们?” 吕介道:“江夏、长沙之地,古称云梦泽,到了如今,虽然水位渐退,但沼泽面积仍然十分宽广,一两万士卒,分散逃入各处水泽之中,实在难以一一找出。就算勉强去找,短期内成效也不会太大。” 刘贤闻言,道:“总要试一试才好,找到一个就多一个人的力量。军中何人熟悉江北地理?” 胡济道:“我弟弟胡博,现为司马,对江北十分熟悉。” 刘贤道:“既如此,就命胡博领千余兵马,往江北招纳其余逃散的荆州兵。郝昭即日挑选一千人,组建陷阵营,就留在岛上训练,兼且看管战船。所需铠甲兵器,你先列个清单给我,我会慢慢给你补齐。吕介、胡济各领剩余兵马,即刻开拔,从陆路经由武陵郡地界往油江口进发。” 众军闻言,各领命而去。大军上船,先到达洞庭湖西岸,随后弃船上岸,将船只交由郝昭带回。刘贤这才带领大军一路疾行,赶到作唐县,不由分说喝开城门,留下张南把守,随后又赶到孱陵县,再次占了县城,命冯习率兵把守。责令两县原有官吏,从此只管民事,不再管兵。 护住了后路,刘贤这才修书一封,向武陵太守金旋告罪。至于金旋接不接受赔罪,刘贤却全然不管,只顾率兵离了二地,赶到油江口。 前部和中军已然在油江口立下营寨,刘贤率领两万兵马到来,也让先到的司马芝、霍峻、傅彤、史阿、侯成等人大吃了一惊。因前寨较小,住不下这么多人,只得又在寨后设立了一个营寨,两寨相连,组成一个水陆连环大寨。整整三万大军,忙忙碌碌了大半日方才渐渐安置下来。 当夜,刘贤升帐召集众将,相互介绍了一下,随后首先唤荀立问道:“我军目前尚有多少粮草?” 荀立道:“前几日荆南宣抚使桓阶从长沙调拨了一万石粮草,但只够两万五千大军食用十余日。” 刘贤道:“曹丞相允诺给我十万石粮草以及一批衣甲兵器,你可去江陵城催要,务必尽快将这批粮草军械运送回来。” 荀立领命退下。刘贤又问霍峻道:“可安排了哨探沿江侦查江东军情?” 霍峻道:“已经安排了十艘快船,目前探得江东军正在收拾行装,拆除营垒,估计就在这数日之内就将拔营西来。” 刘贤又问道:“我军目前有多少船只在油江口?” 霍峻道:“有三四百艘快船,不过都只是些征集而来的民船,并非真正的战船。” 刘贤点了点头,道:“周瑜远来,必沿南岸进兵。欲夺江陵,必先夺油江口。我军不日即将与周瑜交锋。周瑜能在赤壁击败丞相,虽是占了天时,但也足见其能力出众,我等千万不可大意。” 旁边黄忠道:“将军放心,凭我手中一张弓,江东军一千个来,一千个死。谅他周瑜小儿,能奈我何?” 刘贤肃容道:“黄老将军果然英勇无敌,豪气干云。有老将军在,我这颗心确实是安定了许多。不过兵凶战危,周瑜又诡计多端,还需谨慎行事方可。如今我军驻扎在油江口的有近两万五千人,兵力庞大,事务繁多。我蒙丞相看重,委以统兵重任,心下十分不安,深恐辜负重托,连累将士受苦。诸位将军都是智勇兼备之士,还请多多教诲指正于我才是。” 众将闻言,都有些震动,原本对刘贤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轻视瞬间收敛了许多。 只听刘贤又道:“为防我年轻识浅,犯下大错。我准备在中军大帐中设立一个参谋处,在油江口守卫期间,凡动兵千人以上,必由参谋处和我联合署名方可施行。参谋处由黄老将军为主,侯成将军为辅,赵累、司马芝协助。另,任命傅彤为前部督。吕介、胡济为我中军,黄忠为中军督护。张著为后军。霍峻则即刻率领船只赶往上游,预作准备,等候大战。” 众将齐声领命,司马芝道:“我军扼守油江口,当水陆相互支应,将军为何却将船只赶往上游?” 刘贤道:“江东水师精锐,周瑜若来,必先以水师隔绝长江。我军既然不是对手,不如避战保船,将江东军引上岸,依靠坚固营垒消耗江东锐气。此乃扬长避短,正合兵家至理。” 司马芝闻言,沉默不语。 且说江东军驻扎赤壁,因新近大胜,士气极为高昂。周瑜加紧练兵之余,每日使人探听消息,闻知曹操北返,顿时大喜,觐见孙权道:“今曹操率兵返回中原,江陵只有曹仁把守,兵止三万。吞并荆州,全据长江天险,正其时也!” 孙权道:“公瑾欲如何进兵?” 周瑜道:“近闻曹操命臧霸、蒋济等出淮南,有袭击江东之意。此虽是佯攻,却也不得不防。况且合肥扼守巢湖要害,正当南北要冲,曹军守住此地,使我如鲠在喉,不得不夺之而后快。烦请主公亲自率领精兵夺取合肥,一则剪除这个祸患,二则我军进攻淮南,曹操必领精兵往救,便无余力救援荆州了。此围魏救赵,一石二鸟之计也!” 孙权笑道:“此计大妙!我夺淮南,公瑾取荆州,两路进兵,使曹操首尾不能相顾。两处地方,任得一处,我江东便将实力大增。若是二处皆得,便再不惧曹操了。公瑾欲夺荆州,需要多少人马?” 周瑜道:“三万人足矣!” 孙权道:“曹操虽走,但却留下的重兵把守荆州,三万太少。合肥空虚,我此去必能得胜,带两万人去就行了。余下四万人全都交给公瑾。” 周瑜道:“主公厚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主公勿忧,我早已有妙计破敌。” 孙权急忙追问道:“公瑾有何妙计?” 周瑜笑道:“听闻曹操北归之时,曾命众将收拢荆州逃散之兵。我正可将计就计,荆州自然反掌可得。” 孙权闻言大喜。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周瑜进兵 孙权与周瑜计议定,于是周瑜克日祭了战旗,兴兵四万,乘坐数千艘战船往荆州而来。孙权送走了周瑜,也自率领大军往合肥而去。任命程普为江夏太守,镇守沙羡。 周瑜领兵沿江而进,一路夺取了江南岸的州陵、下隽、汉昌、巴丘等地,沿途建立了稳固的据点,步步为营,兵锋直指江陵。 到达巴邱之后,周瑜短暂地休整了一下,派人打探南郡情况,探子回报:“江陵城防守严密,江陵南岸油江口也有兵把守,守将乃是刘贤,麾下兵马具体数量不明,但从营寨的规模来看,至少也有两万人。” 周瑜闻言惊讶无比,道:“那刘贤不过新投曹军,年纪又小,曹操竟然会如此信重他,让他统领这么多的兵马?” 吕蒙道:“或许是他新近招揽的荆州逃散人马,也未可知。” 周瑜闻言点头,又详细向探子询问了刘贤的营盘情况,随即皱眉道:“刘贤将营寨修建的如此坚固,又将船只赶往油江上游,必是存了坚守不出的心思。这倒是麻烦了。欲夺江陵,必先取油江口,有这只兵马阻路,何日才能攻取江陵?” 吕蒙道:“刘贤虽然兵多,但其毕竟年幼,并无统领大军的经验,我军四面合围,猛烈进攻,他必心慌而走。兵力虽多,也不过是给我们增加些功劳而已。” 周瑜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吧!传我之令,命周泰、蒋钦各领五千水军为前锋,攻打油江口。” 刘贤正在中军帐中与黄忠、赵累、司马芝议事,忽听探子来报:“江东军沿江而上,前锋万余人已至油江口下游三十里处。” 刘贤闻言,立即命全军戒备,随后率领众将到达前营。 不多时,江东军到来。刘贤原本还计算着江东军到来,必要下船,或许可以半渡而击。却不料江东军早已在下游十里处下了船,整整八千步兵,排成方阵往油江口而来。其余兵士则驾着船只,游曳江面,掩护步兵进攻。 见无机可趁,刘贤也就死了心,安心守营。看敌军旗号,认得来人是江东大将韩当和周泰。 江东军略微休整了一下,随即派人前来劝降。刘贤本想射杀,却终究有些不忍,只传令射箭警告驱逐。 蒋钦和周泰见劝降不成,也不在意,观察了一番刘贤的营寨之后,选了个顺眼的方向,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 远远望见江东军攻来,刘贤急忙命令傅彤率领前军抵御。傅彤先命两千弓弩手放箭,顿时箭如雨下,江东军三次试探,都被乱箭射退,丢下了一两百具尸体,却连刘贤营寨的边都没有摸到。 蒋钦、周泰见状,心下暗惊。蒋钦道:“敌军兵多,箭矢如雨而下,全无破绽,唯今之计,只有强攻一途了。” 周泰点头道:“我领兵当先破阵,你可在后为我掠阵。” 当下周泰领了三千人,命鼓手敲响战鼓:“我脚步不停,战鼓不准停息。”随即江东军人人手持盾牌,腰胯钢刀。周泰身着重铠,领着大军,踩着鼓点,往刘贤营寨冲去。 蒋钦自领三千弓弩手在后掩护,留下二千人为后应。 江东大举来攻,刘贤心下不由有些慌乱,却见傅彤不慌不忙,仍令弓弩手上前激射,待江东军到达营前二十步时,弓弩手撤下,长矛手上前隔着寨札抵住江东兵,部分轻步兵将盾牌斜举,抵挡流失,弓弩手在后抛射,射杀江东军后阵之人。 战斗进行到了短兵相接时候,士兵们的呐喊声,刀剑相交的声音,战死者临死前的惨叫声,隆隆的战鼓声,基层军官的呼喝声,顿时纷至沓来,不绝于耳,鲜红的血花接二连三地在战场上怒放。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热血上涌,瞬间迷失自我。 刘贤此时也被激烈的战斗刺激的脑海一片空白,本能地就想拔刀上前参战。冷不防身后一只大手拉住了刘贤,喝道:“将军身为主将,这是要到哪里去?” 刘贤茫然地回头看着拉住自己的黄忠,双眼有些失神。黄忠看见,暗叹了一声。旁边史阿道:“刘将军这是初上战阵,受刺激了,还是扶他回帐休息吧。” 黄忠喝道:“将军初临战场,热血上涌,愿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同生共死,此乃良将之所为也!比之其他临阵脱逃之辈强了不知多少。眼下大战正酣,主将绝不可退。我当护卫将军临阵向前,鼓舞士气,必可一举击退敌军。” 史阿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我愿与黄老将军一道,护卫刘将军左右。” 于是黄忠命令鼓手全力击鼓,与史阿一左一右将刘贤护在中间,命侯成擎住旗帜,往战场而去。一边走一边命人高呼:“主将在此,众将士随我杀敌!” 一众军士闻言,回头一望,见主将旗帜果然在快速向战场移动,黄忠、史阿一左一右杀进敌阵,势如破竹,众军一时士气大振,人人奋勇力战,江东军顿时抵敌不住,节节败退。 周泰、蒋钦望见刘贤旗帜,想要上前厮杀,然而全军阵线动摇,难以挽回,只得且战且退,退到江边,在后军两千人及江上战船的弓弩掩护下,这才站稳了脚跟。 黄忠领兵冲杀了一阵,见江东军箭矢如雨,一时难以攻克,只得领兵退回营寨。 刘贤被黄忠、史阿护在中间,浑浑噩噩地在战场上走了一遭,手中宝剑根本没有机会杀敌,反倒是身上被周围飞溅的血液染红了一片,血腥味十分浓重。回到大帐,刘贤仍旧双眼发直,不发一言。黄忠喝道:“将军,回魂了!” 连喝数遍,刘贤怔怔地看着黄忠,突然“哇”地一声干呕了一阵,双眼这才渐渐回复了神采。要说刘贤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战斗了,但无论是捉拿诸葛亮、鲁肃,还是赤壁之战,都是在浓雾和夜间,视线不清,刘贤又躲在船上。真正亲临一线战斗,亲眼见识到战争的残酷这还是第一次。 沉默了许久,刘贤这才轻声道:“我军伤亡如何?” 黄忠道:“战死二百三十七人,伤五百六十二人。敌军战死五百余人,伤三四百,算起来我军小胜了一阵。” 刘贤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不过是一场前锋战,敌我两军就死伤接近两千,士卒们是真苦啊!” 众将闻言,尽皆心有戚戚,沉默不言。 刘贤道:“战死士卒是否已经收敛?伤兵是如何安置的?” 黄忠道:“士卒尸体已经收敛,集中掩埋在营外的土山之上。伤兵都安置在后营休养。” 刘贤点头,对主薄赵累道:“将战死士兵的姓名籍贯一一记录下来,等此战过后,我要延请工匠,为众士卒树碑立传,亲自致祭。” 顿了顿,刘贤又问道:“军中抚恤的标准是多少?” 赵累道:“我大汉兵制,有卫、戍、役三种,丁壮从军,乃是义务,立功受赏自是应该,但战死抚恤却并无一定规制!若是战胜,朝廷有赏赐发下,则战死者或五百钱,或一千钱,或减免其家赋税,不一而足。若是战败,多数时候甚至半点抚恤也无。我军的抚恤标准,还请将军自行确定。只是军中目前并无多少财物,地方赋税我们也管不着,就算是定下了抚恤,如何有效的施行却也还是个难题。” 刘贤问道:“一户人家每年开支多少?” 赵累道:“一家五口,每年吃穿都是自产,这且除外。但盐、酒、车船钱、看病钱、免役钱等等一切费用算起来,每年当在一千五百钱到三千钱左右。” 刘贤道:“我军目前有多少财物?” 赵累道:“仅有八万钱,一百两黄金,一万匹葛布。不过将军兼任南郡南部都尉,理论上江南数县的防务皆归将军掌管,可以征调各县钱粮。不过江南数县历来贫困,且州陵目前也被周瑜夺取。据我估计,各县府库之中可调用的财物不过数十万钱而已。” 刘贤想了想,道:“我等皆是朝廷之兵,抚恤自当由朝廷承担。此战之后,我会上表,请免军中战死者之家十年赋税,并每人抚恤一千钱,以告慰战死者英魂。若是朝廷不允,或是发放的抚恤不足,我会自行筹措财物,补足抚恤所需。” 众将闻言,尽皆动容。赵累道:“将军爱兵如此,将军们必定拼死以报。” 随后,赵累出帐向众士卒宣扬刘贤的抚恤政策,众士卒果然人人欣悦,军中士气大振。 是夜,刘贤又亲自去伤兵营中探视伤兵,发现伤兵营中卫生条件极差,医护人员奇缺,不由心中恼怒。当即将军中十八岁以下士卒共计一百余人全部选出,成立了医护营,专职照顾伤兵。同时派人从后方孱陵、作唐以及南郡江南之地的夷道、佷山等城池征用医者,入营为伤者医治,并培训医护营士兵外伤处理之法。 刘贤又连夜写了份军中卫生条例,规定了定期洗澡、晒被子、喝热水、生病隔离等诸般事项,命令军中立即实行。 这一系列行动使一种伤兵十分感动,其余未受伤的士兵听说之后,也尽皆诚服,军心渐渐得到了凝聚。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油江大火 当夜,周瑜率领主力也赶到了油江口,周泰、蒋钦接着,将白日里进攻刘贤大营的经过说了一遍。 周瑜闻言讶道:“那刘贤果真亲自领兵,身先士卒?” 周泰道:“的确如此。因他亲自上阵,敌军士气大振,人人奋勇,我军这才无法得胜。” 周瑜道:“想不到这刘贤竟然还有几分血勇之气!不知他武艺如何?” 周泰道:“我未能与之当面交战,不知其武艺是否精湛。但其所到之处,我军非死即伤,纷纷避走,想必武艺不差。” 这其实是黄忠、史阿左右护卫,将刘贤面前的敌人一一斩杀,给周泰带来的错觉。但周泰不知,还以为是刘贤武力强悍呢。 周瑜闻言,顿时皱眉,道:“看来这刘贤属于勇战派,这倒是不妙。我原本以为刘贤麾下兵马大多是赤壁逃散之军,战意不高,只要示之以威,便可以轻易取胜。但刘贤既然如此勇猛,必可激励士卒,带起全军战心,这该如何是好?” 参军阚泽在旁边道:“不如以水军一万,游曳大江,隔绝南北。我大军放弃油江口,直取江陵。江陵若下,刘贤将不战自溃也。” 周瑜道:“不可,若我攻打江陵失利,大军顿兵坚城之下,刘贤袭击于后,必将进退失据。必须先夺油江口,建立营垒,稳固后路之后,方可北渡大江,攻打江陵。” 吕蒙献计道:“油江上游,孱陵县甚为紧要。若拿下孱陵,刘贤腹背受敌,必然退走。可派一员大将领兵,明日大张旗鼓沿油江而上,去夺孱陵,刘贤必领兵往救,我军在半路设伏,或可生擒刘贤。” 周瑜闻言大悦,当即命甘宁领兵五千,乘坐战船二百艘,明日大张旗鼓往攻孱陵。又命吕蒙、凌统各领五千兵马,星夜绕路,往上游要道埋伏。 次日,甘宁果然领兵,乘战船沿油江而上,路过刘贤营寨之时,命令士卒猛烈擂鼓呐喊示威。哨探将消息报知刘贤,刘贤急忙率领众将前去观看。只见甘宁之军,盔甲鲜明,旗幡严整,顺着油江西侧,鱼贯向北行去。 黄忠道:“江东军必是去夺取孱陵,断我后路,当从速派兵增援孱陵。” 刘贤道:“我正怕他不去!油江狭窄,霍峻在上游,早已备好火船,到时沿江放下,江东军必然生乱。命令大军做好出击准备便可,不必惊慌。” 且说霍峻率领数百艘船只藏在上游,扎了数百艘木排,皆预先堆满柴草。这日,哨探报说江东大股船队沿江而来,霍峻当即命令全军起航,在一个水流急弯前等候江东军。不多时,远远望见江东军大半过了急弯,霍峻当即命令将点燃木排。 数百艘木排顿时燃起大火,顺水往下游而去。油江水面本来就窄,数百艘木排足以遮蔽江面,远远望去,宛如一条火龙在江上奔涌。江东军见状大惊,甘宁急忙命令船队撤退。然而江东船队刚过急弯,转向不便,许多船只在急弯处相互碰撞,你拥我挤,互不相让,不多时便将水路堵住。甘宁呼喝了一阵,见无法恢复秩序,又转头见火船将至,只得无奈地命令弃船。 片刻之间,火船来到,将拥挤在一团的江东战船迅速引燃,烧成一片灰烬。江东军被焚烧、落水者,十之六七。仅有后军少部分战船逃脱,却也不敢停留,一路逃回长江上去了。 甘宁看得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眼看霍峻率领船队顺江而下,弓弩齐发,往岸上射来,甘宁只得率领残兵败将寻路退走。 刘贤在营寨之中,看见上游江上燃起大火,随即下令:“命黄老将军即刻率兵五千,沿江截杀江东败兵。侯成、吕介率兵五千,随后进发,接应黄老将军。胡济率领三千弓弩手,沿油江列阵,堵截撤退的江东船队。傅彤谨守营寨,防备周瑜趁机偷袭。” 且说吕蒙、凌统本在要道埋伏,忽见油江之上燃起大火,吕蒙道:“不好,刘贤必是早有准备,甘宁船队有难,不可不救。”说着看了看凌统,道:“为保万全,我率兵先去救援甘宁,你随后进发。我知你与甘宁有仇,但如今同为主公效力,你切不可以私废公,贻误军机大事。” 凌统沉默不语。 吕蒙见状,长叹一声,只好率兵先行出发。不多时,在油江东岸的小道上遇到了甘宁。甘宁诉说遭遇曹军火船袭击,麾下船队尽没,士卒死伤大半。吕蒙听后,道:“刘贤早有准备,此战虽败,却不能全怪你。是我献计之时,考虑不周。眼下非是叙话之时,当从速撤退才是。” 于是二人寻路而退,正行之间,忽见前路上烟尘四起,原来是黄忠领兵杀到。 黄忠当道排开阵势,截住吕蒙、甘宁,两军战作一团。正厮杀间,侯成、吕介也率军赶到,杀入战团,吕蒙、甘宁腹背受敌,死伤惨重,正苦苦支撑,忽然一支兵马从斜刺里杀将进来,为首大将乃是凌统。救了吕蒙、甘宁,三将合兵一处,不敢恋战,只得杀出一条血路,往江岸而去。 黄忠、侯成、吕介等人追击了一阵,这才收兵回营。 战后统计,甘宁折兵三千余人,吕蒙、凌统各有数百,江东军合计损失四千余人。黄忠、侯成、吕介也伤亡了千余人。 这算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胜仗了。 刘贤亲自出营,迎接凯旋的将士,军中奏起军乐,又杀猪宰牛,犒劳士卒,一时军中人人喜悦。 且说吕蒙、甘宁、凌统率领败兵回见周瑜,周瑜闻讯大怒,责骂甘宁道:“你也是经年老将,难道不知遇有狭窄道路当多派哨探,如何竟中了刘贤的火攻之计?” 甘宁跪伏请罪,吕蒙等将劝解,周瑜也知此败并非全是甘宁的责任,只得收了怒火,问众将道:“如今大败一场,该用何策击败刘贤?” 甘宁道:“刘贤今日得胜,必然大意,可趁机夜袭。请都督允许我戴罪立功,我愿率领本部兵马千人,往劫刘贤营寨。如若不胜,甘当军法。” 周瑜沉吟片刻,道:“此计或可一试!既然如此,你可四更出发。我自当统率大军,接应于你。” 甘宁领命。是夜四更,甘宁命令副将统领大军,悄悄摸往刘贤营寨,自己却精选了一百精壮敢战之士,每人喝了一碗烈酒,随即穿着水靠,潜伏到油江对岸。不多时,副将摸到刘贤营寨之前,一箭射杀了望楼上的哨兵,正要砍开鹿角,冲进营门之时,忽闻营中铜锣声大作,却是刘贤安排了暗哨,发现敌军袭营,当即示警。守营士兵即刻起身杀了出来,将江东兵抵在营外。 甘宁在西岸闻听刘贤营寨骚乱,当即领兵泅水渡河,从江岸摸到了刘贤营寨边上。甘宁当先而立,挥刀砍开寨札,率兵杀了进去,四处鼓噪放火,一连引燃了数十个营帐。 营中士兵顿时大乱。 刘贤正指挥士兵在前寨抵御江东军偷袭,忽听营中起火,顿时大惊。还是黄忠经验丰富,道:“我观火势并不太大,潜入营中的必是小股敌军,不可自乱阵脚。将军可立即派人晓谕士卒,不可奔逃。我当亲自领兵,前往绞杀这股敌军。” 刘贤闻言,心下稍安,立即依黄忠之言行事,营寨之中果然迅速安稳了下来。 黄忠领兵迅速来到着火之处,望见小股江东军皆赤着上身,在寒冬腊月里呼喝酣战,也自暗暗惊叹。当下指挥士卒,从四面围了上去,黄忠亲自挥刀上前,连杀数人,江东军作乱的势头顿时被遏制了下去。 甘宁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眼见黄忠领兵四面杀来,自己麾下这一百人看看就要被围在当中,当即大喝一声,领兵撤退。甘宁一马当先,沿着先前砍开的寨札退走,来到江边,众江东军纷纷跳水逃跑。 黄忠看见,却是追之不及,只得拈弓搭箭,接连射杀三人,之后便眼睁睁地看着甘宁跑掉了。随后,黄忠回身扑灭了营中大火,命军士小心戒备,这才领兵再次往前营而来。 此时前来偷袭的江东兵望见刘贤营寨中大火已经熄灭,知道无法成功,于是也主动撤走了。 黄忠禀报说甘宁率领百人,潜水而来,焚烧营寨,我军伤亡数百,损失营帐数十顶。刘贤闻报,心下不由苦笑:甘宁甘兴霸还真是看得起我啊!这百骑劫营的故事竟然落在了我的头上,真是大计小用了! 且说甘宁率兵返回,周瑜出帐迎接,重赏甘宁,鼓舞了全军士气之后,随即回帐,对吕蒙叹道:“甘兴霸诚然勇猛,但今夜偷营劫寨,战果却并不辉煌。刘贤大军并未受损多少,如之奈何?” 吕蒙想了想,道:“刘贤据守油江口,乃我军大患,不可不除!前些日子都督对主公说的计策,我看可以施行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大意中计 周瑜闻言,迟疑道:“此计我本欲用来夺取江陵,若用在此处,使曹仁得知,必然会早做防备。” 吕蒙道:“目前油江口尚未夺下,何论江陵?所谓事急从权!等拿下了油江口,到了江陵城下,再另外设法也就是了。” 周瑜道:“此言甚是!也罢,传我之令,命邓方前去依计行事。” 且说因甘宁夜袭,刘贤忙忙碌碌了许久,直到天明方才睡下,睡了只一个时辰,司马芝来报:“昨日一战,把守江岸的士卒未能恪尽职守,致使江东小股军队杀入营寨,造成极大损失,按律当斩,请将军定夺。” 刘贤揉了揉眼睛,道:“司马何必小题大做,敌军不是被击退了么?况且甘宁乃是当世虎将,几个普通士卒挡不住他也是正常的,罪不至死啊!” 司马芝道:“方今两军对阵,当严肃军纪。他们就算挡不住甘宁,难道便年示警也做不到?分明就是懒散懈怠,正该从重处理。” 刘贤还是下不了手杀人,揉了揉太阳穴,道:“虽然如此,总归是自家兄弟,还是免了死罪吧!” 司马芝道:“慈不掌兵啊,将军!若是放纵了这些士卒,岂不是鼓励其他士兵懒惰么?此风绝不可长啊!” 刘贤想了想,觉得司马芝说的有道理,但是张了张嘴巴,始终还是说不出一个“斩”字,最终只得道:“砍头就算了,改为杖责吧!为首的杖责一百,轻的杖责五十。” 司马芝闻言,讶道:“将军是说杖责多少?” 刘贤道:“重罪的杖责一百,轻罪的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司马芝这才面色复杂地看着刘贤,犹豫了一下,道:“是当着众军的面打,还是在刑帐里面打?” 刘贤道:“当然是当着众军的面打,以收警戒他人之效。” 司马芝拱手领命而去,不多时,刘贤就听到了帐外传来的棍棒着肉的噼啪声,以及受刑者的惨叫声。那一声声惨叫痛楚入骨,听的刘贤耳背发凉。初时惨叫声还算高亢,渐渐嗓音嘶哑,最终微不可闻。 刘贤听不到声音了,还以为行刑结束,不由微微松了口气,正在此时,大帐突然被掀开,吕介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刘贤道:“士兵犯错,原该处罚。但请将军念在初犯,大发慈悲,饶恕他们这一次吧!” 刘贤道:“吕将军请起。我已免了他们死罪,改为杖责,已是轻判了,你为何还来求情?须知军法威严,也是不容亵渎的。” 吕介道:“将军容禀!就算犯了军法,只诛首要之人即可,何必将一队士兵,尽数打杀!” 刘贤讶道:“尽数打杀?我没有啊?我只是叫司马芝将为首之人杖责一百,普通士兵杖责五十而已!” 吕介道:“军中杖刑,有背花,脊杖,鞭刑等类别。背花较轻,鞭刑次之,脊杖最重,二十以上便足以致命,五十以上便绝无幸理!将军如此处罚,不是要将这一队士兵尽数打杀么?” 刘贤失声道:“有这么严重?司马芝误我啊!快,随我前去刑场。” 刘贤随着吕介来到刑场,只见场中人山人海,众士兵围着观刑,尽皆鸦雀无声,只有板子着肉的劈啪声和受刑士兵微不可查的痛哼声,场面极为压抑。 刘贤心下暗叫不妙,快步上前,止住了行刑。司马芝见刘贤来到,急忙上前道:“将军也是来观刑的么?” 刘贤看了看趴在地上,背臀部血肉模糊的士卒。要知道一队士兵共有五十人,分两排排开,可以占去好大一片面积。五十名血肉模糊的士兵整整齐齐趴在地上,场面也足够骇人了。 刘贤转头面色复杂地看着司马芝,问道:“行刑情况如何?” 司马芝道:“为首队长及三名什长、五名士兵受刑不过,已经毙命,其余士兵尚在受刑。” 刘贤道:“可有受完所有刑杖的?” 司马芝摇头道:“并无。”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道:“九条人命已经足以警戒众军,罢了,其余刑杖暂且记下,以观后效。若日后再犯军法,再二罪并罚吧。死去的士兵好生收敛安葬,活着的送往伤兵营妥善救治,不得有误。” 处理了受刑士兵,刘贤领着吕介、司马芝等人回到大帐,叹了口气,道:“我本欲饶这些士兵一命,不想一时不察,竟反害了他们。” 司马芝面无表情地道:“他们自己犯了军法,受刑也是应该。将军依律处置,并无不妥,不必心中不安。” 此时刘贤心中对司马芝有些怨气,闻言也不理他,只顾与吕介交谈,叫他私下里去慰问士卒。正说之时,忽听傅彤来报:“营外有一人,自称原荆州军中郎将邓方,领着千余兵马,前来相投。” 刘贤讶道:“如今我与周瑜正在交战,竟然还有人敢阵前相投?”说着,转头问吕介:“这个邓方你可认识?” 吕介道:“认得!此人乃是南阳邓氏族人,与我是旧识。” 刘贤道:“他也是当日赤壁之战时逃散的众军之一么?” 吕介道:“正是!不过当时他领兵逃往了江北,没有与我们在一起。如今来投,想必是听说我等之事,故而也想来报效朝廷,回复正道吧。”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有人来投,不能不收,以免寒了其他投奔者之心。既然如此,吕将军可去传令,叫邓方单独来此见我。他带来的士兵,也都仔细甄别,确认都是荆州兵之后,再带进营中,腾出一片单独的区域安置。” 吕介领命而去,不多时带着一名中年将领进来,对刘贤拜道:“末将邓方,舔为中郎将一职,近来流落江湖,无处依存,愿投将军,望将军不吝收录。” 刘贤起身扶起邓方,道:“将军远来,我心甚悦。你可仍旧统领旧部,待日后立下功劳,我必上报曹丞相,为你请功。” 邓方大喜,连声感谢,表忠心的话一箩筐地往外说,听的刘贤十分满意。 当夜刘贤设宴,为邓方接风,至三更时分,宴席方散。刘贤回到寝帐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刘贤突然被一阵喊杀声惊醒,急忙起身询问,黄忠正巧冲了进来,对刘贤道:“将军,前营有变,当从速救援。” 刘贤闻言,出帐查看,只见前营之中火光冲天,帐内喊杀声不绝于耳,营外火把宛如天上繁星,显然是周瑜正领兵从外攻打。刘贤见状,急问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不多时,前营主将傅彤派人送来消息,新投奔而来的邓方反了,率领麾下士兵在营中四处放火,并接应周瑜大军杀进了营寨。目前大火已经蔓延到大寨,傅彤正奋力抵挡,请求增援。 刘贤闻言,当即命黄忠率兵救援傅彤,又命吕介、胡济整备兵马,严守中军。眼看前营火势渐大,喊杀声经久不绝,刘贤不由跺了跺脚,为防万一,先传令后军张著做好准备,将粮食打包,随后命人快马往上游,命霍峻率领船只火速前来待命。 不多时,前营在周瑜和邓方的内外夹击之下,果然支撑不住,黄忠、傅彤率领败兵退到了大营,刘贤急忙命令胡济率兵前往接应,又命吕介谨守中军。 正调派间,侯成在旁道:“我军仓促遭受夜袭,士卒都面有惊色,战力仅能发挥出三四成,若无营寨阻隔,大军怕是早就作鸟兽散了。今夜再战无益,将军还是下令弃营撤退吧。” 刘贤闻言,心下犹豫,正在此时,黄忠提刀返回,对刘贤道:“周瑜尽起大军来攻,大寨寨门已经丢失,此地是守不住了。目前仅有后面没有敌军,将军还请先退,我来断后。” 刘贤苦笑道:“此乃是周瑜围三缺一之计,后营暂时没有敌人,周瑜必是希望我们从此撤退,他好半路埋伏。” 黄忠道:“那以将军之见,又当如何?” 刘贤问道:“若是节节抵抗,撤到后营,我军还能抵御多久?” 黄忠道:“最多半个时辰!” 刘贤道:“我已命霍峻率领船只前来接应。可命士兵全力抵挡,待霍峻到后,我军乘船渡到油江对岸,从对岸撤走,一举摆脱周瑜设下的伏兵。” 黄忠道:“江东军精熟水战,倘若派出战船拦截,如之奈何?” 刘贤道:“到时放出火船,只需阻隔江东水军一时,我军便可安然撤走了。” 黄忠闻言,道:“将军之言,乃是万全之策。既然如此,我这就领兵再去抵挡江东大军。” 黄忠走后,刘贤率人来到后营。不多时霍峻率领船只到来,共计四百余艘船,刘贤当即命令张著将粮草装船,先装了一百艘,命荀立押着先运往上游孱陵县城去了。剩下三百艘船再运士兵,平均每船可载兵三十,先运了五千士兵到对岸,随后传令黄忠、傅彤、胡济领兵退回,依次上船。等到军队大半都撤到了对岸,刘贤命傅彤率领最后的三千士兵坚守营寨,随后命张著再将粮草装船,又装了两百艘,这才命放火烧营,阻隔周瑜追兵之后,傅彤全军登船,最后安然撤往对岸。 周瑜虽已发觉刘贤大军登船撤退,急调水军来攻时,一来因为大军上岸,合攻刘贤,水军数量已经不多,二来霍峻又早安排了许多火船,不断放出,江东战船都不敢靠近,因此无力阻止刘贤大军撤退,只得望而生叹。 正文 第28章 江陵城下 当夜刘贤撤往油江对岸,回望营寨大火,映红了半边天际,不由咬牙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督率大军沿江岸撤往孱陵。一边命人快马向孱陵报信,叫冯习严密防守,一边又抽空写了封信,命人连夜渡江送往江陵,将自己战败的原因和经过告知曹仁,提醒他防备周瑜再使诈降计。 一路提心吊胆,来到孱陵城下。幸而孱陵无恙,冯习打开城门,将刘贤大军迎了进去,又分派大军安营扎寨,清点损失,忙碌了大半日,刘贤这才有空休息一下,喘了两口气,就见主簿赵累、仓槽掾荀立联袂来见。 赵累先道:“经过清点,昨夜一战,我军战死、失踪人员总计七千六百余人,另有一千余人轻伤。损失最重的是傅彤主掌的前军,黄忠、胡济所部也各有战损。我军目前加上留守孱陵的冯习所部,只剩下不到一万七千人了。” 刘贤闻言,心下滴血,又听仓槽掾荀立道:“昨夜一战,我军粮草军械损失极多。帐篷等军用物资几乎全部丢失,粮草仅保住三百船,经过清点,约有四万余石。此外,还遗失损坏了许多兵器,目前全军还缺二千余柄刀枪,方才能做到人手一件武器。箭矢缺口更大,全军箭矢加起来还不足三万支了。” 刘贤闻言,更是头痛,想了想,问道:“粮食还能吃多久?” 荀立道:“士兵战时消耗极大,每日要吃四斤粮食,一月要吃一石粮。我军一万七千人,一个月就要吃掉一万七千石粮食。四万石存粮,还够两个多月。” 刘贤道:“两个多月么?这倒还不算紧急!” 荀立道:“粮草还可支撑,关键是士兵不能光吃粮啊,还需有酱菜,有食盐和油。孱陵县乃是小县,我今日去城中巡视了一遍,其存下的酱菜和食盐都不足以供应大军所需。” 刘贤叹道:“如今周瑜夺了油江口,其水师战船隔绝江面,想从江陵调拨钱粮是不可能的了。唯今之计,只有向桓阶求助。我会修书一封,请桓阶调拨钱粮,以供军需。只是荆南四郡都无多少存粮,而明年夏粮还需四五个月才能收获,我军怕是要省吃俭用一段时间才行了。至于缺少的兵器,这却不怕,各县武库之中都应该有几百件兵器的库存,如今夷道、佷山还归我管辖,清江上游,还有恩施、利川等几座小城。武陵郡地界,我也占据了孱陵、作唐两县。这样吧,我这就命人将各县武库中的兵器调到孱陵,以补足大军所需。” 赵累、荀立闻言,这才满意地退去。 刘贤揉了揉额头,转头看着桌案上堆积的高高的两摞文书,禁不住又叹了口气,想了想,提笔写了封信,命人快马送到长沙,要求桓阶将行军长史石韬送来,以协助处理文书案卷。 实话说,刘贤主掌大军这二三十日,每日案牍劳形,连片刻空闲也没有。尤其是入驻油江口之后,麾下上万大军,每日事务繁杂,文书堆积如山,那种日子,真真是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每日里忙得头昏脑胀,哪还有足够清醒的头脑可以用来考虑行军作战? 所以刘贤急需有人来分担事务。赵累、司马芝、荀立这些文官都算是能力出众,但三人一个主掌功劳簿,一个主掌军法,一个主管后勤粮草,都是要职,平日里也十分忙碌,根本分身乏术。想来想去,事急从权,也只有把石韬这个别人安插过来的人给用起来了。 不数日,石韬赶到,刘贤大喜,当即将琐碎事务大半丢给石韬,这才大大轻松了许多,有空关注起江北的战况来。 原来周瑜夺取了油江口后,又分兵夺取了夷道,全据长江南岸,随后就在油江口建立了营寨,并上表孙权,封黄盖为武陵太守,领兵三千,驻守油江口,伺机攻取武陵。 周瑜自领大军,渡过长江,来到江陵城外,正准备攻城,忽听探子来报:“江陵城头悬挂着两颗脑袋,乃是徐立、邓宏。” 周瑜叹道:“我派二人去江陵诈降,不想竟被识破,落得个身首异处。此必是在夺油江口时泄露了机密,引起曹仁警觉,严查之下,致使二人暴露。” 吕蒙道:“虽然如此,也需先到城下,探探虚实。” 周瑜点头,命蒋钦为先锋,徐盛、丁奉为副将,率领五千大军前往江陵挑战。 曹仁在城中闻听江东兵到,对麾下众将道:“敌军连战连捷,目前士气大振,不可正面交锋,当坚守城池为上。” 部将牛金奋然道:“兵临城下而不出战,必被敌军小觑。况我军新败,正当挫敌前锋,重振士气。我愿领精兵五百,出城与敌决一死战。” 曹仁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当即调拨了五百精兵给牛金。牛金领兵出城,丁奉纵马来迎,二人交锋,约战四五回合,丁奉诈败而走,牛金引军追赶。蒋钦在后阵看见,将手一挥,大军从两面杀出,将牛金围在中间。牛金领兵左右冲突,却始终无法杀出重围,形势十分危急。 曹仁在城上望见牛金被困,当即命骑兵集合,准备救援牛金。长史陈矫闻知,忙道:“牛金不过偏裨之将,即便失陷,对我军而言也不算太大损失。将军身肩镇守南郡之责,岂可亲自出战?一旦将军被困,谁来保守南郡?” 曹仁道:“我部下被困,岂可不救?”当下曹仁披甲上马,引麾下数百骑兵出城,奋力挥刀,杀入吴阵。徐盛前来迎战,被曹仁挥舞大刀,一阵猛劈,砍得手脚酥麻,只能退走。曹仁杀退徐盛,冲进阵中,救出牛金,正欲回城,忽听身后还有喊杀声,回头一看,原来自己带出城的骑兵还有数十人被困在阵中。此时曹仁战意高昂,毫不迟疑地转身再次杀入重围,将被困的数十名骑兵救出。 蒋钦见状大怒,拍马舞刀来拦曹仁。曹仁奋力拼杀,麾下骑兵往来冲突,声势浩大,此时陈矫见曹仁率领骑兵,已经冲乱了江东军阵型,当即领兵杀出接应。蒋钦抵挡不住,只得败走,折兵千余。 曹仁得胜而回,满城军民,士气大振。陈矫赞叹道:“将军数度冲阵,如入无人之境,真天人也!” 消息传回许都,曹操大喜,晋升曹仁爵位为安平亭侯。 且说蒋钦兵败,回见周瑜。周瑜大怒,当即点兵,要亲与曹仁决战。 甘宁道:“曹仁乃是曹氏宗族名将,麾下兵马都是精锐,骑兵又多,非镇守油江口的刘贤可比,都督不可等闲视之,当从长计议。今曹仁之弟曹洪据守彝陵,与江陵成掎角之势,可先取之,断曹仁一臂。” 周瑜闻言,深觉有理,于是命甘宁领三千兵攻打彝陵。早有细作报知曹仁,仁道:“彝陵乃江陵门户,不容有失,宜速救之。”当即命牛金暗地里引兵五千去救曹洪。牛金先使人报知曹洪,叫其诱敌。 甘宁引兵至彝陵,曹洪坚守不出,只以老弱守城,示敌以弱。甘宁围城攻打,看看将下,无奈天色已晚,只得扎营休息。是夜,牛金领兵杀到,因夷陵周围多山谷,牛金分兵堵住隘口,曹洪也领精兵出城,两下相合,将甘宁堵在寨中。 探马飞报周瑜,说甘宁被困,周瑜大惊,欲往救援,又恐分兵之后,被曹仁各个击破,心下正踌躇,忽听吕蒙道:“甘兴霸乃江东大将,不可不救!可留凌统领兵把守营寨,我为前锋,都督亲自断后,不须十日,必能救出甘宁,夺取夷陵。” 周瑜闻言,问凌统:“你可能够代我掌兵,坚守营寨?” 凌统道:“若十日为期,可当之;十日之外,不胜其任矣。” 周瑜大喜,留兵一万,付与凌统。随即率领大军往彝陵而去。行到半路,吕蒙对周瑜道:“彝陵山川起伏,道路难行。唯有南僻小路,可行车马。曹军多骑兵,若是战败,必从这条路走。可命人去砍倒树木,阻断道路。敌军撤到此处,便只能弃马而走,我军即便不能尽歼敌军,亦可夺取其全部马匹辎重。” 周瑜从之,便命人砍树阻路。 大军将至彝陵,周瑜看了看帐下诸将,道:“谁可当先突阵,去救甘宁?” 周泰应声愿往,当即绰刀纵马,领兵直杀入曹军之中,左右劈砍,身前无一合之敌,势不可挡。甘宁望见周泰杀来,当即也领兵杀出。里应外合,曹兵大乱,周瑜驱大军四面围杀,曹洪、牛金抵挡不住,欲要退回夷陵,早被吕蒙趁机抢进城中,占了城门。曹洪、牛金无奈,只得奋力杀出重围,投南僻小路而走。周瑜领兵从后追赶,曹洪、牛金被树木阻住道路,马不能行,只得弃马翻越丘陵而走。周瑜获得战马五百余匹,随后留兵一千守城,自率大军星夜赶回南郡。 此时曹仁也得知周瑜分兵去救甘宁,认为可趁虚攻击其设在江陵岸边的营寨,于是一边分兵接应曹洪、牛金,一边亲领大军进攻周瑜营寨。不料凌统守营,指挥大军奋力抵抗。 曹仁连日不克,忽听周瑜已然救了甘宁,夺取了夷陵,曹仁知道战机已失,只得收兵退回江陵坚守。不多时,曹洪、牛金也领败兵回到江陵,清点损失,折兵三千余人。 众将立刻安排防守事宜,准备应对周瑜进攻。 正文 第29章 两处战场 且说周瑜夺了夷陵,会合了凌统之后,率领大军趁胜来到江陵城下,绕城查看了城池三圈,最后一言不发地返回营帐,问众将道:“江陵城高池深,防守严密,又是荆州重镇,粮草军械储存极多。曹仁虽在夷陵败了一阵,损失三千兵马,但城中也还有二万七千人左右。我军在油江口损失了五六千人,前锋在江陵城下又损失了千余,夷陵之战中也有些折损,如今还有三万三千余人。留兵三千镇守油江口,又留兵一千镇守夷陵,能够用于攻打江陵的兵马不过二万九千余人,与曹仁的兵力大致相当。若是攻城,伤亡必大。诸位可有良策攻破江陵?” 众将思索良久,皆无计可施。 周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因兵力不足,不敢太过分兵,只得在江陵西门和北门之外立了两个营寨,做长久围困之状。同时每日点兵训练,人马喧嚣,又调派战船从江东至江陵,往来不绝,作出运送粮草和兵马的假象,意图迷惑曹仁,使曹仁心慌而走。 曹仁闻听江东军多番动向,与曹洪、陈矫、牛金等人商议道:“江东至多不过十万兵马,内部又多豪强山越,需留重兵守卫,听说孙权还在攻打合肥,如此算来周瑜带来的兵马最多三四万人,且不会再有太多援兵。他每日船只往来,调兵遣将,必是疑兵之计,我等不可中计自乱,只谨守城池便可。” 于是曹仁坚守不出,双方陷入了对峙之中。然而时日一长,城中粮食倒还可以支撑,水源也不缺,但每日生火做饭还需要柴火,数万大军,加上好几万百姓,每日消耗柴禾如山。 坚持了两个月后,城中除了守城所用的滚木之外,便连干草和多余的房屋木料都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不得已,曹仁只得命令开放城门,容许百姓出城樵采。 探子将消息报知周瑜,周瑜闻讯大喜,道:“围城两月,总算是见到成效了。命令各军,容许百姓樵采,已收民心。但每天樵采的数量必须严格控制,只够百姓每日做一顿饭。” 曹仁放百姓出城樵采,本指望百姓多带些柴禾回来供军队使用,然而百姓带回的柴禾却极少,由此还引发了几起百姓和麾下士兵的冲突。 曹仁深知若要长久守城,必须安抚民心,于是严厉处罚了士兵,随后命令小股部队每日混在百姓之中出城樵采,已补军用。 周瑜命人严密排查,而为了掩护樵采军民,曹仁也派出小股部队不断袭扰周瑜,双方每日零星交锋。总的来说,曹军落在了下风,损失比江东军大了许多。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时间来到了建安十四年(公元209年)三月。这日,周瑜盯着江陵城地形图沉思,忽然信使送来孙权书信,周瑜拆开一看,不由大惊。 原来孙权领兵攻打淮南,一路势如破竹,江北诸县望风而降,于建安十三年十二月进至合肥,守城将领坚守不出,孙权于是围了合肥城池,四面攻打,又命韩当镇守皖城,联络庐江各地豪强,张昭攻打当涂等地。 此时扬州刺史刘馥已经告病去职,扬州事务由别驾蒋济负责。蒋济一边依靠刘馥构筑的防御工事坚守,一边快马向许都求援。 消息传到许都时,曹操正巧从荆州返回,因麾下兵马尽皆疲惫,若再千里驰援,恐于军不利。于是曹操思忖了一阵,便从留守许都的骑兵之中选了将军张喜率领千余精骑南下,并允许其沿路召集汝南、庐江、九江等地郡兵往救合肥。 然而张喜到达汝南时,因汝南主力已被李通带到荆州边界,因此只召集了七八千郡兵。张喜见兵少,战斗力又弱,因而心中怯战。加上军中确实感染疾疫,于是张喜干脆在淮北顿兵不前,迟迟不敢渡过淮河。 虽然援兵不至,但合肥城十分坚固,城内物资堆积如山,孙权连月进攻,却始终不能攻克。进入三月,正逢春汛,江淮之地大雨滂沱而下,连日不绝,合肥夯土构筑的城墙被雨水浸泡,变得松软。危急时刻,城中用刘馥当年积存下的鱼膏修补城墙,这才终于保得城池不失。 然而形势已经危如累卵,淮南之地原本归顺曹操的豪强,如陈兰、梅成、雷绪等人见曹军势弱,于是纷纷反叛,遣使依附孙权,孙权声势大振,加紧围城。 扬州别驾蒋济见形势危急,忽然心生一计,伪作了一封援军到来的书信,在军中大肆宣扬。随后又自写了与城外援军里应外合的作战计划,抄写三份,命三队人马分别送出城去。 孙权围城严密,三队信使有两队都被江东军擒获,只跑掉了一队。孙权从信使身上搜出蒋济所写的作战计划,见其上谋划周详,所有进攻方略都恰恰针对自己的营垒,又听说张喜率领四万援军,已经到达庐江郡中部的雩娄县。孙权顿时大惊失色,惊慌之下命令大军撤退。 合肥之围于是解除。 此时,曹操也已经严厉处罚了张喜,命夏侯渊督率张辽、于禁、李典、臧霸等救援合肥。等到孙权回过神来,发觉上当之时,曹军前锋张辽已经入驻了合肥城,孙权只能望而兴叹。 曹操也吸取了赤壁之战惨败的教训,命夏侯渊不许与孙权水战,只严密守城,并调派大军平定陈兰、梅成、雷绪等人,曹操自领兵至豫州,在汝水、颖水之上建造轻舟,训练水军。准备等水军练熟之后,在从淮河入江,进攻江东。 孙权只得分派兵马,援救陈兰、梅成、雷绪等地方豪强,淮南之地一时烽烟四起。 周瑜看了淮南战报,顿时有些无语,又不好苛责孙权,只得暗自计较道:本以为合肥唾手可得,谁知打成这个样子。眼下淮南形势不利,若是战败,江东根本之地便将受到曹操威胁,到时候哪还有余力进取荆州?不行,我要速战速决才是。 于是周瑜召集众将,准备强攻江陵。由于围城数月,攻城器械早已制造完毕,周瑜趁便每日调派兵马攻城,一连十余日,无法攻克。 忽闻刘备求见,周瑜讶道:“自从赤壁之后,刘备受邀来我军中相会,我便强留其在军中,一晃数月,他都没有异动,今日为何突然求见?” 周瑜心下疑惑,忙命请刘备进来。不多时,刘备来到,身后跟着两员大将。一人身穿银白盔甲,身长八尺,体魄雄健俊美,腰挂一柄青色宝剑,手持银枪。另一人一身黑衣,豹眼燕颌,胡须如针,身材壮硕无比,气势迫人,手持一根丈八蛇矛。周瑜认得二人是刘备麾下猛将赵云和张飞,当下与刘备见礼之后,也对二人拱了拱手。 叙礼完毕,分宾主坐下,周瑜问道:“刘豫州寻我,不知是为了何事?” 刘备道:“因见都督攻打江陵,连日不下,特来献计。” 周瑜讶道:“不知刘皇叔有何妙计?” 刘备笑了笑,道:“曹仁把守江陵,城中粮草军械极多,又依仗自己是曹氏宗族名将,曹操一定不会放弃他,因此他才敢安心固守。唯今之计,都督何不派人攻取北面诸县,阻断江陵与外界的联系。所谓孤城不守,曹仁若是知道援兵被阻,无法到达,必定不敢久守江陵。” 周瑜闻言,深觉有理,转而踌躇道:“我也知此乃妙计!然而我军兵力只与曹仁相当,若再分兵往北进攻,只恐被曹仁各个击破,反为不美。若我有足够的兵力,早行此计也。” 刘备闻言,道:“都督勿忧!我在江夏,尚有关羽一万水军。若都督不弃,我这就修书一封,命关羽率兵沿汉水而上,占据汉津,阻断南北联系。” 周瑜大喜,突然又皱眉道:“关羽水师只能隔绝汉水,但汉水以南,尚有乐进一万大军在襄阳,满宠五千大军在当阳,倘若二处出兵来救江陵,如之奈何?” 刘备道:“若都督信得过我,我愿亲自领兵向北进攻当阳,阻断北道,使都督能够放心攻打江陵。” 周瑜狐疑地看了看刘备,见刘备一脸真诚,于是道:“皇叔麾下兵马不多,如何能攻打当阳?” 刘备道:“我身边只有一千兵马,我愿留张飞领兵跟随都督作战,请都督另外调拨两三千人给我。我领兵往北,当道扎营,必可使乐进、满宠不敢越雷池一步。” 周瑜讶道:“皇叔此言当真?须知军中无戏言!” 刘备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我自黄巾之乱起兵至今,二十余年,虽然身无寸土,但也赢得些许虚名。乐进、满宠虽是曹营名将,却也不敢小视于我。都督还请放心,二人闻我之名,必不敢造次南下。我可立下军令状,若不能隔绝北道,阻断江陵援兵,甘愿领受军法。” 周瑜闻言大喜,暗思:刘备将亲兵留下,带去的都是我江东兵马,倒是不怕他有反心!若他真能隔绝北道固然是好,若是不能,要么死于战阵,要么回来之后被我名正言顺地用军法处斩,我便可顺势吞并其麾下兵马,真是两全齐美。 于是周瑜当场让刘备写下了军令状,留下张飞及一千兵马,另外选了二千人交给刘备率领,当日便急不可耐地送刘备出营往北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30章 刘备雄起 却说刘备领兵离了周瑜营寨,来到江陵以北的旌阳,亮出旗号,城中顿时大乱。不多时,城门大开,守将出城投降了刘备。 刘备于是入城驻扎,大发榜文,招纳四方英杰。周边各城如临沮、麦城、马扶邑、荆城、夹石等地接连易帜,表示愿意归附刘备。荆襄士人豪杰,如向朗、向宠、向充、习祯、习珍、张存、杨仪、郭攸之、潘叡、郝普、宗预等人,纷纷往投刘备。逃散在各地的荆州兵马,如丁咸、丁立、黄柱、袁龙、殷观等人,也纷纷领兵投奔,旬日之间,刘备便得兵万余人。且后续投奔之人,仍旧络绎不绝。 刘备声势大振,于是任命杜普为临沮长,梁大为旌阳长,又命关羽领一万水军,驻扎汉津,兼管荆城,威胁当阳、襄阳侧翼。 刘备的举动,极大地刺激了江陵曹仁、襄阳乐进和当阳满宠等人。曹营众将原本打算等周瑜久攻江陵不下,师老兵疲之时,再以养精蓄锐已久的精锐大军南下,一举击破周瑜。谁想刘备突然出手,荆襄地区一下子乱成一团,江陵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孤城。 这还了得! 所谓孤城不守,一座城池长期与外界失去联系,军心就会动荡,士气就会衰落,迟早会不战自乱。 驻守襄阳的乐进首先坐不住了,亲自率领一千精锐骑兵日夜兼程奔袭临沮,刘备所置之临沮长杜普猝不及防,被乐进抢进城中,身死城陷。 随后乐进又马不停蹄夺回了夹石,最后领兵来到当阳,会合了满宠之后,率领马步军三千人大张旗鼓往旌阳城而来。 此时刘备正在外招纳士卒,闻听乐进领兵到来,急忙率兵往救旌阳。行至旌阳城外,忽抬头望见城头旗帜滑落,不一时升起了曹军旗号,刘备叹道:“想不到还是来迟一步。” 赵云道:“曹军刚夺城池,立足未稳。主公可领兵攻城,我领少量骑兵击其城外兵马,必可复夺此城。” 刘备闻言点头,于是驱兵攻城。赵云一马当先,冲到城门处,将正要进城的曹军截为两段,纵马冲杀。乐进刚刚进城,心神有些松懈,闻听后军被赵云截断,刘备又挥军攻城,一时既要组织城防,又要救援城外兵马,顾此失彼之下,最终两处皆失,只得率领败兵杀出一条血路,逃回当阳去了。 刘备复夺了旌阳,杀敌上千,深恐乐进复来,于是亲自领大军驻守旌阳,以防有失。 乐进在当阳城中探知消息,对满宠道:“刘备深得荆州士民之心,急切难下。方今关羽驻扎汉津,隔绝汉水,四处出击,我军后方不稳,难以全力救援江陵。不如坚守当阳,集结重兵先破关羽,也好接应汉水以北的大军南下。” 满宠道:“当阳有我坚守,万无一失。将军可亲自率兵,会同樊城徐晃、江夏文聘一同合击关羽。关羽乃当世虎将,素有万人敌之美誉。将军不可与之正面交锋,当采取分进合击之策,避其锋芒,专击其必救之地,使其顾此失彼,疲于奔命,久后必可破之。” 乐进得了满宠之计,大喜,当即派人联络徐晃、文聘。使文聘攻击夏口,一旦关羽来救,则撤围而走。徐晃攻击汉津,一旦关羽来救,同样撤走。乐进自领兵袭击荆城,同样是小心翼翼,避免与关羽对战。 三人都是当世名将,配合作战,分进合击之下,关羽果然疲于奔命,恼怒之下索性不管其余两处,抓住文聘一阵猛打。乐进闻讯,急忙与徐晃一道领兵攻击汉津,欲要夺取关羽囤积在这里的大量粮草。 幸得关羽麾下关平、廖化严密防守,汉津才坚守到关羽回来,得保不失。 关羽无奈,心知自己中了疲兵之计,只得留兵守卫夏口,汉津,自率水军精锐驻防荆城。至此减少了四处出击的次数,不给乐进、徐晃、文聘等人可乘之机。 乐进等人见关羽终于安静了下来,纷纷大松了一口气,自此用兵越发稳健,双方轻易不敢再轻举妄动。 在江北孙刘联军与曹营诸将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退守孱陵的刘贤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当日油江口兵败之后,刘贤军中军械短缺,财物军资全无,军心士气涣散,因此不敢再战。加之周瑜领大军渡江,刘贤压力陡然减轻,自然也乐得清闲。如今经过数月休整,军资已然置办齐全,刘贤也趁机在军中广布恩信,勉强收拢了军心,不再像数月前初领大军的时候一样战战兢兢,深恐军队突然叛变了。荆南宣抚使桓阶又从各地搜刮了三四万石粮草,运送到军前,随同送来一封措辞严厉的书信,叫刘贤不可再消极避战,当主动进攻,以减轻江陵压力。 刘贤得信之后,微微一笑,对黄忠道:“看来江北的形势不妙啊!罢了,我军休整已久,也该是时候出击,以报当日油江口战败之仇了。” 黄忠道:“将军是准备复夺油江口吗?” 刘贤摇头道:“油江口乃是江东老将黄盖把守,虽只有三千兵马,却也不可小视。我军再次出动,必要取胜,这块硬骨头还是留到日后再去啃吧。” 黄忠道:“那么将军是想要攻打哪里?” 刘贤将地图摊在桌案上,对黄忠道:“黄老将军请看,周瑜主力在江陵,与武昌相隔六百余里,为了能够保持与江东的联系,他先夺了大江南岸地界,并沿江设立了许多据点,以方便调运粮草军资。若是江南没有我军,这些据点当然是安稳无虞的。可是如今有我军在此,这些据点便处处都是破绽。以我之见,不如先拔除了这些据点,到时候周瑜必定不战自乱” 黄忠闻言,点头道:“将军之言甚是!我大军困守孱陵小县,非长远之计。必须跳出江陵战局,不局限于一地之争,方可大展拳脚。我看这些据点之中,巴丘正好位于中央,又控厄洞庭,甚为紧要。我军可转道先取巴丘,迫使周瑜自乱阵脚。” 刘贤道:“此言有理!前些时候,胡济之弟胡博传信,说往江北招纳逃散士卒,数月辛苦,才只招得一两千人,其余竟全都于近期投奔刘备去了。因为兵少,我已命其暗中去洞庭湖中小岛驻扎。如今胡博所部加上郝昭的一千人马,便有三四千人。我欲留兵五千,由霍峻率领,驻守孱陵,其余兵马全部调往洞庭湖,夺取了巴丘之后,便大张旗鼓攻击江夏。到时候周瑜要么分兵,要么撤退,江陵之围便可不战自解。” 黄忠闻言,点头同意刘贤的判断,道:“将军此策,乃围魏救赵之计也,必使周瑜进退两难。” 当下计议已定,刘贤召集众将,宣布了决定。留霍峻、冯习率兵五千驻守孱陵,随后率领剩下的一万二千人悄悄出城,由陆路返回洞庭湖。 驻守洞庭湖小岛的郝昭闻讯,派出战船前来接应。刘贤当即下令,以黄忠为先锋,乘船突袭巴丘,刘贤自率大军,随后进发。 巴丘守军仅有一曲,五百人而已,建立营寨的目的也只是作为周瑜大军粮草军械的中转站,营垒并不十分坚固,当然抵挡不住黄忠的兵锋。黄忠领兵突然袭击之下,不过两通鼓毕,便即将营寨攻下,守军小半被杀,大半投降。只有数十人见势不妙,驾小船逃脱。 不多时,刘贤到达,黄忠来报:“夺得粮草一万石,兵器二千件,箭矢八万支。” 刘贤又惊又喜地道:“巴丘不过小小一座营垒,怎么又这么多军械粮草?” 黄忠道:“据俘虏交待,是刚从江东运来,准备送到江陵交付给周瑜大军使用的。我军突然袭来,江东军转运不及,故而全部落入我军手中。” 刘贤闻言大笑道:“当日在油江口,我军损失了许多钱粮军械,想不到在这里找补回了大半。好、好、好,咱们截断了长江水道,就是掐住了周瑜大军的命脉,我看他要如何应对。事不宜迟,留郝昭、胡博率兵三千驻守巴丘,其余大军,立刻乘船东进,去攻打江夏。” 大军本在船中,闻令立即开拔。此时乃是三月末,江水暴涨,船队顺流而下,不过半日就进入了江夏境内。此时江夏郡被一分为三,江南地界包括下游江北地区的蕲春、邾县归江东所有,程普为太守,驻守沙羡。汉口以西的地界,包括竟陵、云牡、南新市等地为曹军所有,但其中也有关羽一军驻守汉津,双方势力犬牙交错。汉口以北地界,包括西陵、平春、酉阳等地,为刘琦所有。 刘贤此来,目标乃是程普。当下在船中对着地图看了许久,对黄忠道:“江东水军十分强悍,我军乘船东进,就只怕江东派遣水军前来救援,一旦我军水战失利,到时就必须弃船沿陆路撤退。所谓未虑胜,先虑败,我军当先考虑后路才是。南岸地界,州陵甚为紧要,可遣傅彤别领一军,先取州陵,护住我军后路,然后才可以全力进攻江夏。” 黄忠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分兵三千给傅彤,命其火速突袭州陵。 随后刘贤率领剩余九千大军继续顺流东下,兵锋直指沙羡。 (本章完) 正文 第31章 各施奇谋 且说程普乃是江东元老,镇守江夏甚为尽心,每日巡查,不敢懈怠。这日,忽闻一伙驻守巴丘的败兵回报,说巴丘被一股曹军袭击,粮草军械都被夺去了。程普顿时察觉不妙,当即派遣哨探沿江巡查,又派出信使,分别向江陵周瑜和江东孙权示警。 不多时,探子回报,江上有大队船只前来,船上打的都是曹军旗号。程普大惊,急忙命令关闭城门,因麾下兵少,只得又下令征召城中青壮,得壮丁二千,加上原有士兵差役,也还不到三千人。 程普无奈,只得一边向孙权求援,一边努力加固城防,以求固守城池。 刘贤率领大军到达时,发现沙羡已然做好了准备,当下也不在意,一边率领大军下船,一边领着黄忠、侯成、史阿、吕介、胡济、张著、石韬等人绕城观察。 待看过了城池,赵累、司马芝等人已经扎好了营寨,刘贤坐到中军帐中,问众人道:“沙羡虽是小县,但守将程普乃是江东名将,不可小觑。诸位可有良策破城?” 黄忠道:“沙羡乃是当年江夏太守黄祖的大本营,城防设施十分完备,后被孙策攻破,城防便多年未曾修葺了。程普虽是名将,但短时间内未必能修复多少。我愿领兵攻城,若是不克,甘当军法。” 石韬道:“不可,我军来此,非为夺取土地,乃是为了调动周瑜大军。一旦周瑜大举来救,我军即便夺取了沙羡也不得不放弃撤走。既然如此,又何必白白损耗士卒性命去夺取沙羡呢?” 刘贤道:“以长史之计,又当如何?” 石韬道:“不如围而不攻,看周瑜如何应对。若其派小股兵马前来,我军便以逸待劳,歼灭之。若其大举前来,则江陵之围自解,我军也算达到了目的,到时便主动撤围而走,避其锋芒。” 刘贤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此言有理!但每日也需作出攻城假象,给城中些压力,逼迫程普加紧求援。” 于是刘贤派大军将沙羡团团围困,每日派遣吕介、胡济、张著、侯成等将轮番佯攻,战鼓从早到晚敲得震天响,声势十分浩大。 程普初时十分紧张,每日派出信使,向孙权、周瑜求援,过的三四日,发现刘贤军攻击力十分微弱,疑惑之余,却也渐渐放下了心。但刘贤虽然并不用力进攻,每日骚扰却是半点也不放松,程普因麾下兵马战力不强,不敢怠慢,只得每次都亲自上城防备,连日下来,满城将士俱都疲惫不堪了。 且说孙权正领兵在淮南与夏侯渊、张辽、李典、臧霸等人纠缠,忽然接到程普书信,说沙羡被刘贤围困,顿时大惊失色,与麾下众文武商议道:“沙羡若失,周瑜大军将成孤军,不可不救。眼下当派何人前去解围?” 张昭道:“江东尚有三四万大军,但会稽、庐陵之兵要镇守地方,防备山越作乱,不可轻动。可命豫章太守孙贲尽起大军,再从丹阳郡调孙高、傅婴两部兵马协助,合共一万人马,往救沙羡。” 孙权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派信使火速传令至豫章。孙贲领命,当即起兵往沙羡而来。 与此同时,江陵城下的周瑜也得到了刘贤攻破巴丘、州陵,包围沙羡的消息,当即大为震惊,召集众将商议道:“巴丘、州陵被破,沙羡被围,长江水道已被刘贤截断,若不能迅速击退刘贤,我军将成孤军。眼下军中粮草尚可支撑两月,两月之内,要么攻破江陵,要么击退刘贤。诸将以为,我军当作何选择?” 吕蒙道:“江陵非短期所能攻克,唯今之计,当先破刘贤。” 周瑜点头道:“我也是如此打算,只是刘贤骁勇善战(偷笑),诸将之中无人可与之匹敌,我欲亲自领兵前往,不知谁人可以把守江陵大营。” 吕蒙道:“刘贤不过一只偏师,何劳都督亲往?况且都督若是率领大军走了,曹仁必会趁机出城攻我营寨,到时候如何抵挡?不如由我率领一万兵马前往沙羡,与程老将军里应外合之下,必可击败刘贤。” 周瑜笑了笑,道:“我自有算计,只需如此如此,便可击败曹仁、刘贤。” 是日,周瑜向全军宣称刘贤攻击江夏,截断长江,威胁大军后路,不可不纵兵击之。随后周瑜将江陵城外的两座营寨撤去了一座,留兵一万交给吕蒙把守,自己亲自率领一万九千大军登船,往东去了。 探子将消息报给曹仁,曹仁闻讯,多番打听,确认周瑜果然离去之后,顿时大喜,当即调派兵马,留长史陈矫率兵七千守城,曹洪率兵一万出北门外扎营,一则与江陵城成犄角之势,二则监视江东军营寨。曹仁亲自率领一万精兵往北攻打旌阳,兵马未动,先派信使从小路绕道当阳,与满宠、乐进、徐晃等人联络。 大军骤至旌阳,曹仁即挥军攻城。刘备大惊,慌忙领兵防守,正激烈交战间,忽闻满宠、乐进、徐晃从北面杀来,将旌阳团团围住。刘备心下惊慌,欲要撤退,又恐周瑜责怪,心下惴惴不安。 参军张存道:“敌军骤然来攻,其势必不可久!唯今之计,只有死守!曹仁、满宠率领大军前来,江陵、当阳必定空虚,可分遣使者至周瑜以及关将军处,令两处起兵袭击江陵、当阳,曹仁、满宠后路被截,必将撤围而走。” 张存乃是南阳张氏族人,与当年长沙太守张羡是同族兄弟,因此深为刘表记恨,虽有满腹才华,却不被刘表所用。近来投奔刘备,展露出了不凡的军事才能,深得刘备看重,被委以参军之职。 当下刘备听了张存的话,坚定了固守的信心,于是急忙写信分别向周瑜、关羽求援。 关羽得信之后,大惊失色,深恐刘备有失,当即弃船上岸,领兵从荆城急袭当阳。 文聘闻知,立即领兵袭击荆城,因关羽主力尽往攻当阳,荆城兵少,被文聘一阵猛攻,虽然没能攻破城池,但关羽留在城外汉水边上的船只却都被文聘一把火烧掉了。 当日关羽得知荆城被文聘攻击,然而心忧刘备安危,关羽只得不顾后路,奋力往前。探马报知满宠,满宠与乐进、徐晃商议:“当阳乃是重地,不容有失,当回兵救之。” 于是满宠领本部兵马回守当阳去了。 关羽闻知,立即领兵转道往旌阳而来。乐进、徐晃只得又分兵抵挡关羽,旌阳城攻势顿时大为缓解。 且说曹仁围住旌阳猛攻,一连三日,虽多次攻上城头,但城中有近万兵马,又有赵云这等猛将把守,无论曹仁如何进攻,旌阳小城却始终屹立不倒。曹仁无奈,眼见士兵多日攻城,已经有些疲惫,当下只得收兵休整。 是夜,曹仁待士卒休息之后,又巡视了一遍营寨,随后回帐查看了各处往来的情报公文,确认无误之后,方才放心睡去。 约莫四更时分,曹仁突然被一阵喊杀声惊醒,急忙起身出帐观望,发现营寨东南方大火弥漫,四面喊杀声震天。曹仁大惊,当即命人探查,并命令军队向自己靠拢。不一时,探子来报,周瑜率领大军前来袭营。 曹仁大惊,心知中了周瑜算计,黑夜中又不知有多少敌军,只觉得四面八方,喊杀声不绝于耳。曹仁心知不可久守,一面调兵抵御周瑜,一面派人去与北面乐进、徐晃联络。 不一时,只听北面喊杀声震天,却是乐进、徐晃领兵前来救应。曹仁见状大喜,忽然又见旌阳城门大开,赵云领兵杀出,截住乐进、徐晃。正战之间,关羽也领兵杀到,各军杀成一团。 曹仁见状,长叹一声,心知事不可为,当机立断下令撤退。曹仁一马当先,率领精锐骑兵往南撤去。乐进、徐晃见曹仁撤走,也自且战且退,往当阳而去。 却说周瑜当日假意领兵前去救援沙羡,半路却把大军止住,又故布疑阵骗过了曹仁之后,这才悄悄领兵绕道而来,趁夜袭击曹仁,本指望曹仁受惊之后,领兵北逃,然后周瑜便可从容攻击江陵。 谁想曹仁当此危急之际,竟然不往北走,反而往南欲要退回江陵。周瑜闻讯大怒,领兵四面围杀,甘宁、周泰、蒋钦、凌统、潘章、董袭、徐盛、丁奉、孙瑜等将领宛如群狼,杀得曹仁一路风声鹤唳,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中了十面埋伏一般。 幸好曹仁麾下有两千骑兵,纵马冲阵,甚为得力,江东诸将率领的都是步兵,谁也不敢正面抵挡骑兵冲锋,因此被曹仁接连冲破阻击。 正行之间,忽见前方火把通明,有一支兵马前来,曹仁暗暗叫苦,及至行到近前,却见前军打着曹军旗号,为首大将,乃是曹洪。 原来曹洪得知曹仁遇袭,当即点了兵马前来接应,曹仁得了援兵心下大安,两军合作一处,奋力往江陵杀去。 行至半路,前面忽然又有一支兵马阻路,为首大将,乃是吕蒙。 却是吕蒙见旌阳城下火起,知道是周瑜袭击曹仁得手,于是尽起大军来到江陵城外等候,欲要趁江陵守军慌乱之时夺城。谁知江陵十分安稳,城中守军岿然不动,只有城外营寨之中的曹洪点了五千骑步军往北接应。 吕蒙心下计较,城中有兵七千,城外营寨之中还有五千,二者成犄角之势,急切之间根本无法攻下,于是吕蒙索性绝了攻城之念,转而领兵往北而来。 正巧将曹仁、曹洪堵截在半道之上。 (本章完) 正文 第32章 刘贤得胜 曹仁被吕蒙堵住去路,身后周瑜又挥兵杀来,黑夜间难以分辨敌情,只得催动大军奋力往前冲突,幸得麾下骑兵得力,加上江陵城中的陈矫察觉不妙,派出牛金领兵接应,曹仁这才得以杀出一条血路,逃回营寨。 周瑜挥兵趁机抢城,却被寨中一阵乱箭射退。此时因为追击曹仁,各军队伍都有些混乱,周瑜只得领兵暂时退回营寨。 曹仁回城,清点损失,前后共计折兵七千余人,不由愁眉不展,只得坚守城池,不再做出击之想。 周瑜得胜回营,众将各有斩获,人人喜悦。吕蒙道:“如今胜了一阵,杀的曹仁胆寒,短期内他必无战心。都督可趁此时机亲领大军救援沙羡,击破刘贤,解除我军后顾之忧。” 周瑜笑道:“前日我收到主公书信,说是已调了豫章太守孙贲率领万余人前去救援沙羡。有这支兵马在,足以逼退刘贤。如今曹仁新败,我正好趁机攻城,逼其撤离。” 于是周瑜不在记挂沙羡,每日领兵攻城,希冀用强大的军事压力逼迫曹仁主动弃城。 且说刘贤在沙羡,一边围城,疲惫程普,一边加派哨探,查探周瑜动静。上游探子放出了三百里,下游探子放出了八十里,陆上探子一直放到了临近的鄂县。这一日,探子来报:“有万余兵马从豫章方向来,领兵大将乃是孙贲,目前已过了鄂县。” 刘贤闻讯,立即召集众将商议道:“我本欲调动周瑜,谁想周瑜不来,却来了个孙贲,这该怎么办才好?” 石韬献计道:“孙贲远来,又着急解围,其行军速度必定极快,士卒一定疲惫不堪。将军可亲领主力,往要道埋伏,待孙贲到来,便纵兵击之。再別遣一军埋伏在沙羡城外,程普若知道孙贲被我军伏击,定会起兵去救,到时城外伏兵再突然杀出,沙羡城自然唾手可得。” 刘贤闻言大喜。 当夜,刘贤在营中遍插旌旗,随后将大军调出营外。命侯成、胡济领两千人埋伏在附近,只等程普出城,便趁机夺城。刘贤自与黄忠、史阿、吕介、张著等人领兵悄悄往东而去,埋伏于要道之上。 次日,孙贲果然领兵来到,刘贤命令放过前军,直到中军过半时候,方才击鼓进攻。黄忠早已拈弓搭箭,一箭怒射,弓弦响处,敌军中一员大将应声落马,乃是孙高。 随后黄忠弃弓挥刀,领兵往敌阵冲杀,吕介、张著也挥军进攻,瞬间将孙贲大军截为数段。孙贲猝不及防,眼见全军大乱,只得努力约束士卒,一边传令前后军救援中军,一边命人去沙羡联络程普。 且说程普在城中日日盼望援军,忽然接到孙贲的求援信,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上城墙观察,见刘贤大营虽然遍插旌旗,但营中却一片安静,偶尔有飞鸟落入营中,显然是一座空营。 程普当即击鼓点兵,因麾下多是临时征用的青壮,又连日守城,疲惫不堪。程普只得将青壮全部留下守城,只领了麾下数百精兵前往救援孙贲。 此时孙贲已然大败,溃兵四散而逃。孙贲领着少量败兵往鄂县退去,命令傅婴断后。黄忠一马当先,劈死傅婴,随后率兵追击孙贲去了,吕介、张著等人也领兵四处追杀败兵。 刘贤见状,命人给黄忠传令,叫他不必深入追击,以免发生变故。传令兵去不多久,身旁的赵累突然指着沙羡方向道:“将军请看,远处烟尘四起,必是程普率军前来。” 此时刘贤身边只有石韬、史阿、司马芝、赵累等数十人,其余兵马都在远处追杀败兵。刘贤急忙命令收了将旗,掩藏行踪。却又哪里藏得住?程普早就看见高坡上的旗帜下有数十人,认定了是敌军主将所在,当即挥兵杀来。 眼见程普如狼似虎杀上山坡,刘贤心下有些慌乱,急令四处兵马回援,随后领着石韬、司马芝等人拔腿撤退。然而程普此时怒火中烧,一心想要斩杀刘贤,眼见刘贤逃跑,当即领着几名骑兵脱离步兵,悍然追杀了过来。 蹄声隆隆,不一时便追上了刘贤。程普一马当先,挥动铁脊蛇矛刺翻了殿后的几名士兵,随后欺近刘贤身后,长矛一扬,照准刘贤后脑便刺。 刘贤转头看见,骇得亡魂大冒,急忙扑到在地,顺势翻滚了几下,躲过了这一矛。程普见刺了个空,随即掉转马头,追杀刘贤。刘贤在地上看见战马扬蹄,猛将扬矛,气势磅礴,不由心神被夺,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掏空,再也无力躲避。 眼见那铁脊蛇矛猛力刺下,刘贤就要死于非命,斜刺里突然伸出一把厚重的铁剑,剑尖与铁矛相撞,顿时将铁矛撞歪,矛尖擦着刘贤的身体扎到泥土里,荡起些许碎泥,糊了刘贤满脸。 刘贤转头一看,出剑救下自己的乃是史阿。只见史阿上前一步,挥剑与程普交锋,一连数十合,任凭程普如何居高临下,出矛如风,史阿却宛如站在风口浪尖的弄潮儿一般,始终安然无恙。 刘贤看得佩服不已,二人正交战,程普麾下兵马已然杀到。此时赵累、司马芝、石韬等人也都跑了过来,均拔剑在手,护在刘贤身旁。众人虽是文士,却也粗通剑术,抱成一团,倒也能坚持片刻。 刘贤见状,也拔剑在手,准备加入战团,么么的,乱军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实在是容不得半点懦弱。死就死吧!死也要死得像个英雄。 正在此时,刘贤忽闻远处传来一声大喝:“黄忠在此,谁敢放肆!” 刘贤顿时大喜,转头一望,只见黄忠领兵杀回,一马当先冲进程普军阵之中,杀散众军,救下了刘贤。 程普眼见黄忠回来,心知事不可为,当即暗叹了一声,迅速领兵往沙羡撤退。 黄忠挥兵紧紧咬住程普,一路追杀。刘贤在原地休息了一阵,查看石韬等人都并未受伤之后,又谢了史阿救命之恩。 史阿道:“保护主将乃我应尽之责,何劳将军相谢?只是将军身为一军之主,武艺着实低微了些,日后还需勤加练习才是。” 刘贤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想练习武艺,可惜一直未遇名师。” 史阿迟疑了一下,道:“我师从剑师王越,这一手剑术还算过得去。若是将军不嫌弃,我愿倾囊相授。”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躬身下拜,行了拜师礼。史阿急忙扶起刘贤,道:“你是主将,岂可拜我?日后我自会用心传你剑术,但你我却不必师徒相称。” 刘贤一怔,随即笑了笑,道:“师徒大义,岂可悖逆?虽在军中,但礼不可废。无论日后师傅认不认我,我都不会不认师傅的。” 史阿闻言,暗叹了一下。 此时,吕介、张著等人也领兵返回,刘贤汇合了众将,这才收兵徐徐往沙羡而去。 却说程普急匆匆撤回沙羡,来到城下,喝令开门,城中突然伏兵四起,乱箭齐发,侯成、胡济各领兵从城中杀出,程普情知中伏,又回望黄忠从后杀来,只得领兵奋力杀出重围,往北去了。 刘贤夺了沙羡,进入城中,清点战果,击杀俘虏孙贲军四五千人,其余大半逃散,只有少部分随孙贲逃回鄂县。同时,黄忠射杀孙高,斩杀傅婴,一举击毙了江东两员将领。又夺取了沙羡,缴获粮草军资无数。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战略意义极为重大。当下刘贤在石韬、司马芝的提醒下,写了战报千里迢迢北上送给曹操。 却说程普领败兵绕道退往鄂县,与孙贲会合,清点军队,只剩三千余人,只得写表文向孙权求援。 孙权此时正领兵在庐江、九江等地与夏侯渊、张辽、臧霸、李典等人纠缠,得信大惊,急招张昭、顾雍、吕范、步鹜、诸葛瑾等人商议。 张昭道:“我军在淮南,形势已渐渐不妙,不如就此退兵,去救沙羡。” 吕范急忙道:“不可!淮南乃江东屏障,守江则必须守淮。目前夏侯渊督领曹营众将步步紧逼,欲要扫平淮南豪强如梅成、陈兰、雷绪等人,臧霸更进驻舒县,欲攻皖城,张辽也逼近巢湖,若是我军在此时退走,岂不是将长江以北拱手让给曹军么?失去了江北屏障,长江天险便是我与曹贼共有,倒时如何保证江东安全?” 孙权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吕范道:“淮南不可弃,弃则江东必危。与之相比,荆州攻势似可暂缓。主公何不将战报星夜送给大都督周瑜,让其自行定夺?” 孙权闻言,即命人将战报送往江陵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33章 撤离沙羡 周瑜接到孙贲战败、沙羡被攻破的消息已经是十日以后了,闻报之后大惊失色,急忙召集众将议事。 参军阚泽道:“沙羡被夺,不可不救。主公将战报送给都督,其意必是希望都督撤江陵之兵往救沙羡。刘贤如此骁勇善战,非都督亲往不可。只是都督走后,江陵战事又该交托给何人?” 周瑜叹道:“是我疏忽了,当时夺取油江口后,若是对刘贤穷追猛打,也不至于有今日之患。留着刘贤在江南,终究是个祸害。我此次领兵前去,必要全歼此军,片甲不留。我意已决,将亲率一万大军前往沙羡,甘宁、周泰、蒋钦、徐盛、丁奉随军听用。我走之后,江陵军务暂且由吕蒙执掌,凌统、董袭、潘章、孙瑜务必听从吕蒙号令,谨守营寨,不得有误。” 众将轰然领命。 周瑜见状,当即点兵一万登船,起航往沙羡而去。时建安十四年四月十三日。 且说刘贤夺了沙羡,每日派探子查探江东及长江上下游动静。稍有闲暇,则随史阿学习剑术。那史阿的确不愧是剑师王越的得意弟子,一身剑术出神入化,教导刘贤之时,先深入阐释剑理,随后教导基本功,从手至脚,及至全身,分别为捏剑指、活腰背、练步法、运力气、顺身姿,直到最后入手执剑,开始学习剑法,这一整套基本功才算是做完。 刘贤练习了十来天,只觉大开眼界,每日练的兴致勃勃,不知疲倦。这日正在县衙中练剑,忽听探子来报,上游江上来了一支船队,打着江东旗号,为首帅旗,乃是一个“周”字。 刘贤闻讯大惊,道:“此必是周瑜亲自领兵来了。” 当即召集众将商议道:“周瑜亲自领兵前来,其势甚锐。若是正面交战,损失必大,非我所愿。诸位可有良策破敌?” 石韬道:“我军深入敌境,夺取沙羡,就犹如虎口拔牙。牙既已拔下,便当迅速缩回手去,以免被虎咬住。沙羡非是久留之地,如今周瑜亲率大军前来,我们调动周瑜,减轻江陵压力的目的已经达到,是到了该撤退的时候了。” 刘贤道:“只是该如何撤退?若走水路,必与周瑜大军在江上相遇。若走陆路,则我数百艘船只岂不是要白白放弃?” 石韬道:“江夏之地,尽多河流湖泊,可将船只藏于湖泊之中,待周瑜过后,再将船只开出,返回洞庭。” 刘贤道:“还请石长史说的更具体一点。” 石韬捋了捋胡须,道:“周瑜气势汹汹而来,必定急欲寻我决战。我军可放弃沙羡,水陆并进,大张旗鼓东下去取鄂县,半路却将船只藏于对岸的荆东河中。周瑜闻知,必定过沙羡而不入,直去救援鄂县。待周瑜大军过后,我军战船便可安然返回洞庭了。然后步兵再设法摆脱周瑜追兵,绕路返回。” 刘贤闻言,想了想,吩咐胡济道:“你可领三千人携带船只悄悄往荆东河去隐藏。不过此策未必能瞒过周瑜,若周瑜察觉,举兵来攻,你便烧毁战船,领兵逃走,一切以保全大军为上。” 胡济领命而去,随后大军打点行装,弃了沙羡,往下游而去。 却说周瑜领兵而来,本欲先夺州陵,将刘贤堵在江夏,形成关门打狗之势,不想半路之上却忽然接到刘贤放弃沙羡,顺江而下往攻鄂县的消息,不由大惊,对身旁的甘宁道:“刘贤突然东进,若果真是攻打鄂县倒还罢了。鄂县有程普、孙贲的数千军队在,总能坚守一段时间。就怕他明攻鄂县,实则却是往淮南而去。主公正与夏侯渊对峙,若刘贤突然从后袭击,主公岂不大败?” 甘宁道:“观刘贤前后用兵,多是出奇制胜,十分大胆。都督所虑,不得不防。既然如此,我军当放弃州陵,急追刘贤,只要紧紧咬住了他,就不怕他再耍花样。” 周瑜闻言点头,道:“我分三千兵给你,你可乘船当先而去,监视住刘贤大军,我领兵随后就到。” 甘宁领命,命大军扯起风帆,桨手用力划船,率领船队如风驰电掣一般往下游而去。甘宁一心追上刘贤,一路上催船急进,直至船队过了夏口,进入鄂县境内,却仍旧看不到刘贤船队的半点影子,甘宁不由心下暗思:刘贤水陆并进,行军速度应该不如我才是,为何追了数百里,竟然仍不见踪影,莫非有诈? 于是甘宁收住船只,命轻舟往鄂县探查,又遣人上岸,寻找刘贤步军的踪影。半个多时辰后,探子来报:“鄂县并无刘贤大军,询问当地渔民,也没有见到这两日有大队船只经过。” 甘宁闻言大惊,心下无计可施。此时周瑜也领兵来到,劈头问甘宁道:“我叫你紧紧咬住刘贤大军,你为何在此停住?” 甘宁道:“我遣人四处查访,发现刘贤大军并未从此过,因此停在这里,欲要再遣人寻找刘贤。” 周瑜闻言,叫道:“不好,中了刘贤之计也!他必是佯攻鄂县,引我来追。他却藏在某条小河之中,待我军过后,又折返回去了。” 甘宁闻言,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恨怒交加地道:“原来如此,此子如此戏耍我等,不将他碎尸万段,难消我恨!我这就掉转船头去追击他。” 周瑜想了想,叹道:“罢了!今日就是因我急于求战,这才中了刘贤算计。况且大军顺流而下固然便捷,但逆流而上却十分困难。刘贤既然设计躲开我军,想必是不敢与我交战,既然如此,他必然不会留在沙羡,我料他必定会一路撤回巴丘。我们徐徐返回,到巴丘再去与他交战就是了。” 于是周瑜遣人通知程普,让他重新进驻沙羡,周瑜自领兵,徐徐往巴丘进发。 且说刘贤骗过周瑜,心下也自长松了口气,当即率领水陆大军返回,路过州陵之时,又会合了傅彤,随后一路更不停留,回到巴丘。 此时郝昭已在巴丘建立了营寨,刘贤率兵进驻寨中,面倚洞庭,背靠长沙,心中这才有了些底气,分遣胡博将主力战船全部开往湘江躲藏,巴丘水寨只留下了些运输船只。随后刘贤又吩咐众军加固营垒,准备迎接周瑜的进攻。 (本章完) 正文 第34章 静修剑术 如此过了数日,周瑜大军终于姗姗而来。刘贤命大军收缩在营,任凭周瑜如何叫战,始终坚守不出。 此时刘贤营中有一万四五千人,比周瑜的兵马还多,又是防守一方,可谓占尽优势。周瑜试探性地攻打了几次,发现无法攻克刘贤的营寨,只得草草收兵,站在船头苦思破敌之策。 甘宁见状,献计道:“刘贤率领上万人固守巴丘,营中粮食又多,急切难以攻下。我军不如在巴陵也立一个营寨,与刘贤相对。一来护住长江水道,恢复江陵大军的粮草物资供应,二来待刘贤粮尽,必要四处筹粮,我军便可趁机破敌了。” 周瑜道:“如此迁延时日,何时才能击破刘贤?” 甘宁笑道:“都督所担心的,无非是江陵战局。只要我们立下了营寨,末将便可倚寨坚守,都督再另遣蒋钦率一只水军游曳在洞庭湖内,阻断巴丘与长沙的联系,必可逼得刘贤不敢越雷池一步。那时都督自可返回江陵,主持大局。只要攻破了江陵,区区刘贤,便可从容应对了。” 周瑜闻言,想了想,道:“这也是一个办法。只是你们务必要尽心,必要将刘贤堵在巴丘,不使其再有四处作怪的机会。” 甘宁道:“都督放心,末将等人必定紧紧盯住他。巴丘地处洞庭湖东岸,水面有蒋钦的水军游曳,可保万无一失。东面的下隽、汉昌,目前都在我军手中,南面又有汨罗江阻隔。刘贤麾下水军不强,困守于此,正是自陷死地。只需困他三五个月,待其粮食耗尽,必然自乱。” 周瑜闻言,笑道:“兴霸真将才也!将巴丘战局交给你,我放心了。” 于是周瑜将大军一分为二,甘宁领五千军队在巴陵扎营,与刘贤相对。蒋钦领五千水军游曳洞庭湖和汨罗江,阻断荆南四郡对刘贤可能的支援。随后周瑜带着少量亲兵,独自返回了江陵。 且说刘贤在巴丘,每日谨守营寨,原本周瑜每日进攻,刘贤虽然心下紧绷着,但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这日周瑜突然不来了,派出探子探查,发现江东军在北面不远离了营寨,又别有一军游曳在水面上。营寨中的旗号是一个“甘”字,水面船队的旗号是一个“蒋”字,两处都不见周瑜旗号。 周瑜这是搞什么鬼? 刘贤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于是找来石韬、黄忠商议。黄忠道:“敌军如此布置,正中我军软肋!巴丘北面是长江,西面是洞庭湖,南面是汨罗江,东面的下隽、汉昌目前又都被江东占据着。敌军这是把我们困住了啊!” 什么?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这就被困住了?!!!刘贤听了黄忠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过地图仔细看了看,蓦然发现居然还真是如此,不由大为震惊。 石韬笑道:“将军不必如此忧虑!周瑜敢用一万人围我一万五千大军,不过是仗着他水军实力强悍罢了。要破此局,却也不难。只需遣一军把守住汨罗江口的罗县即可。况且我军也有战船,水战虽然不如江东,但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就算打不赢蒋钦,但掩护大军撤退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贤看了看地图,发现还真是如此,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唤来傅彤道:“罗县之地,甚为紧要。你一向忠于职守,性情稳重,可领兵三千进驻罗县,护住我军后路。” 傅彤领命,当夜点了三千人马,悄悄出营,往罗县去了。 待傅彤走后,刘贤又清点了营中粮草,原有两万石,后又夺了巴丘的一万石存粮,再抢了州陵、沙羡的府库,这段时间虽然吃了一些,但目前营中也还有近四万石粮草,足够大军吃三四个月。况且如今夏粮正在收割,荆南四郡今年的粮食不再需要上交到江陵,四郡存粮紧张的局面已经完全消失,供应大军绝无半点问题,于是刘贤安心守营,每日闲暇之余便向史阿请教剑术。 史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教授刘贤剑术的进度极快,基本功只练了二三十天,便开始传授刘贤剑法了,只听他道:“凡练剑之法,先练套路,必须精熟几套剑法,然后遍观各家剑术,心中存上数十上百套剑法,博闻广见之下,心中自然无疑,出手自然老成。敌人甫一出招,我便已知胜敌之法了。如此,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刘贤闻言,心中嘀咕道:专心练习剑法,这不是传说中剑宗的套路么?于是问道:“师傅的意思是,学剑必须博采众家之长么?只要知道了敌人的招式,便可从容破解?” 史阿道:“的确如此!但也不止如此!天下剑法何其之多,而人的精力有限,岂能一一明了?必须内养精神,外练剑法,临敌之时,活学活用,随机应变,才能克敌制胜。” 刘贤闻言一震,道:“如何内养精神?” 史阿道:“我有养神法诀一篇,今传与你,你可每日练习,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必可见到成效。” 刘贤大喜,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心法啊,当下仔细听了史阿讲述的口诀,听完之后,却又觉得不怎样,无非是些静心凝神的方法,行走坐卧的姿势,呼吸的频率长短,吞咽津液的时辰次数,吞服黄精首乌等补药的方法等等,诸如此类。 史阿道:“养神之法,贵在坚持。夫剑法以精神为主,精神足才能查知剑之迟速、虚实、动静,才能心内勇敢无惧。人与人交手,往往并非是剑法练得精熟的人获胜,相反,谁的精气神更足,谁获胜的几率才更大。你一定要每日坚持蕴养精神,切切不可等闲视之。” 刘贤这才恍然,肃然对史阿行了一礼,道:“师傅教诲,我必严格遵守,日后不敢懈怠。” 传授了养神的方法,史阿又继续讲临敌交战的要领,道:“学会剑招,养足了精神,便要与人对敌。临敌之时,先看对方远近,次看敌人如何持剑,敌横我直,勿使敌人窥我,敌直我横,勿放敌人入怀。横挪之时,需防敌人夺剑,飞跃之时,提防敌人截击,跳跃之时,手上必须掩护,步法要保持敏捷,以免被敌所趁。手莫轻动,剑进安闲,窥得时机,一剑便可分胜负生死。” 随后,史阿又陆续讲解了剑法中的动静、曲直、顺逆、变化、用力技巧和手眼身法步的协调配合方法,每次都讲述的极为详细,又亲自持剑,引导刘贤练习,增加刘贤的对敌经验。 刘贤每日练剑,如痴如醉,只觉剑术大有长进。如此过了两三个月,时间不知不觉进入到了建安十四年七月。此时战场形势开始陡然发生了变化。 变化首先是从淮南战场开始的。早在三月时,曹操便领兵至谯县,督促众将在汝水、颖水、涡水等江河上打造船只,训练水军。一边又令夏侯渊都督张辽、于禁、张颌、臧霸等人在淮南与孙权纠缠。 至七月,经过三个月的反复拉锯,曹营诸将终于抢得了战场先机。先是夏侯渊修复稳固了合肥防线,随后出兵进剿造反的雷绪,大军一路攻破居巢。随后于禁、臧霸领兵讨伐梅成,张辽、张颌领兵讨伐陈兰。韩当急忙从皖城出兵救援梅成。臧霸见状,分兵在逢龙、夹石接连击败韩当,随后进驻舒城,阻断了江东各军救援梅成、陈兰的道路。 孙权闻知,当即率领主力屯兵舒口,做出救援梅成的姿态,却又畏惧臧霸兵锋,不敢真正进兵。 臧霸见状,心知孙权畏战,当即悍然起兵,放弃坚城,往舒口来与孙权交战。孙权闻讯,竟连夜拔营撤走。大军慌乱之下,被臧霸抓住战机,击破了后军,损失了许多粮草辎重。 没有江东军的救援,梅成、陈兰、雷绪等人如何能抵挡得住曹营众将?梅成、陈兰先后被于禁、张辽剿灭,剩下一个雷绪见势不妙,不敢硬拼,当即率领部众,共计男女老幼五万余口人,弃了营寨。因对孙权十分失望,雷绪干脆不去江东,竟一路向西,翻越大别山,逃出庐江郡辖地,来到了江夏,并遣使向刘备投降。 刘备此时正在旌阳,闻听雷绪率领数万人来投,顿时大喜。将旌阳防务暂时交给赵云,刘备亲回江夏,与雷绪相见,任命其为偏将军,择其部曲青壮,得近万人。刘备将其一分为二,自带五千人,其余五千人交还雷绪,命其协助关羽把守汉津,家眷则安置在西陵。 刘备凭空得了近万军队,实力大增,开始想要摆脱周瑜钳制,大展拳脚了。 同时,淮南形势由势均力敌转为曹军大占上风,在谯县训练水军的曹操见状,觉得时机成熟了,于是率领两万水军沿涡水而下,进入淮河,顺着肥水来到合肥境内,准备集中主力,先击破孙权,然后渡江攻打江东。 孙权闻讯,知道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顾不得再保存实力,急命留守吴郡的朱治、丹阳的孙韶起兵增援淮南,准备在巢湖与曹操死磕。 (本章完) 正文 第35章 周瑜中箭 建安十四年七月底,曹操领兵到达合肥,命张辽与臧霸为前锋,南下巢湖,攻打孙权。孙权纠集大军,会合了朱治、孙韶从吴郡、丹阳带来的援兵,合共三万余人,屯扎在濡须口,准备迎战曹操。 恰逢秋雨连绵,江水暴涨,孙权大喜,率领船队冒雨往北前进,作出趁势攻打张辽的姿态。 张辽闻讯,顾忌江东军水战无敌,欲要领兵撤退。臧霸道:“我等为大军前锋,岂可擅自撤退!丞相用兵如神,见此大雨,必定会派人传令,叫我等后撤。我等只需静等军令就行了。” 张辽闻言,极为认同,于是大军就地扎营。次日一早,曹操果然派人传令,叫张辽、臧霸放弃进攻,领兵后撤。 一场大战因为大雨阻扰,还未开打就消散于无形。 孙权于是抓住时机,命士卒在濡须口修筑坞堡,不惜工本之下,仅用了一二十日便垒砌起了简易的船坞堡垒。等到大雨停息,水势渐退,曹操督率大军再次前来时,濡须坞已经具备了相当强的防御力。 好好的一场野外决战变成了一场攻坚战,这让曹操心下郁闷非常,又见江东水军在巢湖之上往来游曳,不时做出奔袭合肥的姿态。曹操无奈之下,只得分兵把守各处关隘,与孙权对峙。 淮南的战局也影响到了荆州战事,周瑜在江陵城下得知淮南形势不妙,不由大急,当即召集众将,宣布从即日起开始强攻江陵。 周瑜亲自领兵前突至江陵城下,催逼众军攻城。攻击的主要方向放在了城外的曹军营寨。周瑜将全军弓弩手集中起来,将威力巨大的蹶张弩编为一队,每日对准曹军营寨猛射。弓箭手编为一队,掩护步军进攻。手弩也编为一队,绕着营寨,作机动攻击。 虽然曹洪也组织弓弩手与周瑜对射,但周瑜战法灵巧,曹洪疲于应对,连日下来,曹军损失惨重,双方伤亡比渐渐拉大。 曹仁在江陵城上看见,不由心急如焚。当即组织骑兵出城,欲要骚扰周瑜。 周瑜也早有准备,安排了周泰、吕蒙两队人马阻截曹仁。由于周瑜选定的阻截阵线将战场限制的十分狭小,曹仁的骑兵没有回旋的余地,无法发挥出奔驰冲阵的威力,因此双方多次交锋,曹仁都未能占到半点便宜,反而损兵折将,形势极为不妙。 如此激战了大半个月,曹仁心中十分愁闷,这一日站在城头观望良久,忽然心生一计,唤来陈矫、牛金,吩咐如此如此。 当夜,周瑜收兵回营,也召集众将道:“我军连日进攻,已压制住了曹洪,只是曹仁每日率领骑兵出城骚扰,致使我军无法全力进攻。依我看来,欲夺江陵,必先除掉这三千骑兵。我军先前攻打夷陵时,夺取了五百余匹战马,我再把军中其余战马集中起来,可得七百余骑。明日交战之时,吕蒙先去与曹仁交战,佯败退走,吸引其远离城门。周泰趁机率领骑兵抢到城下,阻断曹仁回城的道路。我再挥军四面合围,曹仁惊慌失措之下,必定只能往曹洪营寨退去。数千战马践踏之下,营寨必乱,我军便可趁机攻营,一举夺下营寨。” 众将闻言大喜,轰然领命。 次日,董袭、凌统率军攻打曹洪营寨,曹仁果然率领骑兵出城袭扰。吕蒙上前应战,战不数合,佯败退走。曹仁哪里肯舍?当即挥兵掩杀。 吕蒙且战且退,将曹仁引离城门。周泰在远处看见,急令骑兵上马,从埋伏之处杀了出来,抢到城下,阻断了曹仁退路。曹仁正追击吕蒙,忽见身后有变,急忙止住兵马,掉转马头往周泰杀来。 周瑜在将台之上看见曹仁中计,急忙将手一挥,徐盛、丁奉两军杀出,往曹仁围了过去,吕蒙也领兵杀回,将曹仁围在城下。 周瑜求胜心切,放心不下,当即亲自跨马持枪,领兵杀到阵前,指挥众将围杀曹仁。 只见曹仁在阵中左冲右突,宛如一头落入陷阱的猛虎,挣扎咆哮,声势骇人。周瑜却像一个老练的猎人,指挥众军,分进合击。周泰、吕蒙等将,奋勇冲杀,江东各军宛如一张大网,将曹仁网住,并越收越紧。 曹仁冲杀一阵,见无法回城,只得掉转马头,带领麾下骑兵往曹洪营寨而去。 周瑜见状大喜,命令各军紧紧咬住曹仁,从后掩杀。 到了曹洪营寨,曹洪早已看见曹仁到来,慌忙打开寨门,接应曹仁入寨。周瑜在后看见,令众军上前,趁势抢营。曹仁数千骑兵,被周瑜驱赶着挤在寨门口,人喊马嘶,相互推挤,乱成一团。没奈何,曹仁命令推倒寨札,大军一起动手,推到了营前一大段栅栏,曹仁因此引大军入寨去了。 周瑜曹军自毁寨札,觉得战机到来,机不可失,当即挥军上前。激烈的战场最是让人忘我,周瑜只顾催军上前,不知不觉也纵马向前,渐渐亲临一线了。 两军在寨门口激烈交锋,曹营之中却突然响起一阵鸣金声,原本在寨门口激烈抵抗的曹军突然后撤,如潮水一般退往最外围的一圈帐篷后面去了。 周瑜见曹军溃退,当即大喜,催马上前,指挥众军进攻。江东军一窝蜂冲上去挑倒帐篷,却陡然发现见那帐篷后面竟是一片空地,地上密密麻麻站立着许多曹军,前面用鹿角围了一圈防御工事,后面一排盾阵,盾阵之后又有数千弓弩手列阵而待。 原来曹仁连日来被周瑜打得狼狈,因此心生一计,准备佯装败退,引江东大将追进营寨,好斩将立威。昨日已叫陈矫、牛金暗送信给曹洪,将营寨布置成埋伏圈,专等江东大将入局。 不想周瑜也同时设计,欲要消灭曹仁骑兵,两下巧合,周瑜一时不察,竟然亲自领兵进了曹营。 曹仁认得周瑜旗号,顿时大喜,暗道:本想杀一两个江东大将足以,不想周瑜竟自投死路,真是天助我也!当下命令弓弩手万箭齐发,往周瑜旗号处覆盖射击。 周瑜进了曹营,见到曹军如此布置,当即大叫不好,慌忙领兵撤退,却又哪里来得及?曹军数千弓弩齐发,江东军顿时死伤一片。 周瑜被曹军弓弩重点攻击,饶是他离得还算有点远,周围亲兵也奋不顾身地为他挡箭,但漫天箭雨落下,总也有遮挡不住的时候。一根铁箭穿过众亲兵的遮拦,带着呼啸声迅猛飞来,正中周瑜右胸。那箭来势甚猛,穿透了护身的鱼鳞甲,直直地插在周瑜胸前。周瑜当即大叫一声,落于马下。 左右亲兵急忙上前将周瑜抢了,往回撤去。吕蒙、周泰、董袭、凌统、徐盛、丁奉等江东众将个个心慌意乱,草草收兵而退。曹仁、曹洪趁势挥兵猛攻,直到追到江东营寨,方才收兵回城。 江东军这一场大败,足足折兵四五千人。 且说周瑜被亲兵抢回寨中,吕蒙等人急忙请军医治疗。那军医折断箭杆,小心地脱去周瑜甲胄,掀开内衣,看了看伤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吕蒙等人道:“都督伤势极为沉重!所幸这箭正好射在肋骨上,虽将肋骨射断,但总算没有直接伤到内脏,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吕蒙喜道:“你的意思是,都督并无大碍?” 那军医道:“并非如此!没有伤到内脏,只是不会当场死亡罢了。若伤势沉重,难以痊愈,仍旧会有生命危险。” 吕蒙闻言大怒,喝道:“胡言乱语什么,还不赶快施救。若是都督有半点闪失,我砍了你脑袋。” 军医战战兢兢地道:“都督这伤不能轻易处置。箭头钻进肋骨里,将肋骨射断,差一点就射破了胸腔。但这箭虽然没有直接伤到内脏,却难保折断的肋骨没有刺压着肺叶。万一处置不当,可能会加重伤势。” 吕蒙道:“我不管你怎么施救,总之你把都督治好就是。” 军医闻言,这才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周瑜的伤势,又轻轻地摸了摸肋骨,皱眉苦思了许久,这才敢下手。先调整了一下周瑜的姿势,随后用小刀割开伤口处,直到看到箭头与骨头相连处,那军医这才小心翼翼地抓住箭头,微微用力摇动,待箭头松了,才又轻轻使力将箭头拔出来。随后用绵布擦了伤口,抹上金疮药,最后又小心地为周瑜正了正骨头,最后包扎伤口完毕。 一切做完,军医这才松了口气,对吕蒙道:“伤口已裹好,若是没有意外,明日都督便会醒来。但都督此次伤的极重,需暂停一切军务,在床上静躺半月,方可下床。之后更要暂停一切军务,好生休养百日,方可痊愈。即便痊愈之后,也不可太过劳累,更不可受冻受寒,否则伤口迸裂,延及肺腑,神仙难救。” 吕蒙一一听完,命左右亲兵仔细记下,随后让军医就在旁边小帐内居住,以便随时问诊。一切安排妥当,看看周瑜还没醒转过来,吕蒙顿时心急如焚,出帐与周泰、董袭、凌统等人商议道:“都督的伤势如此沉重,短期内已经无法处理军务,我大军困顿于江陵城下,到底该何去何从?” (本章完) 正文 第36章 将计就计 且说曹仁设计,射伤周瑜,因不知周瑜伤势究竟如何,故不敢轻动。一连数日,不断遣人打探江东营寨动静,却是一无所获。 长史陈矫道:“将军既然急欲知道周瑜是否安好,何不派人去江东营寨前挑战。若江东军出战,则说明周瑜无事。若江东军避而不出,则周瑜必然伤势沉重,离死不远了,到时便可急攻其营寨。” 曹仁闻言大喜,当即命牛金领兵五千往江东营寨前叫战。此时周瑜虽然已经清醒,但伤势沉重,痛不可当,每日只勉强进食些稀粥便昏昏欲睡。吕蒙不敢将军务去烦周瑜,没有主将的命令又不敢擅自出战,只得与众将商议之后,决定按兵不动。 牛金在寨外从早骂到晚,江东军并无一兵一卒出来交战,只得撤回,次日又来骂战。江东军依旧按兵不动。一连三日,都是如此。 牛金回见曹仁,禀报说江东军怯战。曹仁大喜,道:“周瑜必定是沉疴难起了,我当亲自领兵前去挑战。” 于是曹仁点了三千骑兵,一阵风似地来到江东营寨,命令士兵大声鼓噪叫骂,声声只道要捉周瑜。吕蒙、周泰等众将商议,欲暂且退兵。 却说周瑜这数日虽然躺在床上,但隔一阵醒来,总会听到曹军叫骂,今日骂声尤其大,周瑜睡卧不住,沉思了片刻,唤众将入帐问道:“可是曹仁在外骂战?” 吕蒙迟疑了一下,这才道:“真是曹仁!我等见都督伤势沉重,军医又说你不能动怒。故而曹兵连日挑战,我等都不敢报知都督。” 周瑜道:“你们既然按兵不动,想必是有其他打算?” 吕蒙道:“我等商议,欲收兵暂回江东。待都督箭疮平复,再作区处。” 周瑜听罢,奋力坐了起来,道:“大丈夫当死于战场,以马革裹尸而还!岂可因我一人受伤,放弃江陵大好战局?”言罢,还亲兵将服侍自己穿戴甲胄,准备出营应战。 吕蒙等人急忙劝阻,周瑜笑道:“你等放心,我自有妙计破敌。”众人闻言,将信将疑,却也只得依了周瑜。 周瑜当即披甲上马,领兵来到营前营前。远远望见曹仁立马营外,扬鞭大骂:“周瑜孺子,竟敢攻我江陵,必定横死早夭!”骂犹未绝,周瑜纵马上前笑道:“曹仁匹夫,周瑜在此!” 曹仁突然看见周瑜出来,也自骇了一跳,仔细一看,见周瑜面色惨白,顿时知道周瑜必定是强撑着伤痛出来应战。于是吩咐士兵:“周瑜伤势并未好转,你等可放声大骂,激怒于他,令其箭疮迸裂而亡。”众军于是厉声大骂。 周瑜见状大怒,命令大军出战。未及交锋,周瑜忽大叫一声,口中喷血,坠于马下。 曹仁见状大笑,挥兵攻营,吕蒙等急忙上前抵挡,一边命人将周瑜救起,送回到营帐。 双方混战一场,曹仁领兵退去,使人打探周瑜动静。至黄昏时分,探子回报:“江东营寨挂起了孝旗,营中士卒,尽皆放声大哭,都道是周瑜死了。” 曹仁闻讯大喜,当即决定今晚便去劫江东营寨,抢夺周瑜尸首,送往许都报功。 当夜三更,曹仁命牛金为先锋,自为中军,曹洪为合后,只留陈矫率领五千兵马守城,其余军兵尽起,悄悄摸到周瑜大寨。来到寨门,不见一人,但见虚插旗枪而已。 曹仁情知中计,急忙退军。四下炮声齐发:西边周泰、潘璋杀来,南边徐盛、丁奉杀来,北边吕蒙、董袭杀来,曹兵大败,首尾不能相救。 曹仁引败兵回转,半路正遇后军曹洪,二人合兵一处,一同奔走。杀到五更,离南郡不远,一声鼓响,凌统又引一军拦住去路,截杀一阵,曹仁大败,绕道退走,半路又遇甘宁大杀一阵。及至返回江陵时,麾下兵马已不足一半,此时江东军复又大举追杀而来。曹仁只得弃了城外营寨,全军撤入城中。清点兵马,只剩一万余人,堆积在城外的营寨的粮草辎重不及搬运,都被江东兵抢去了。 经此大败,曹仁心下胆寒,再不敢出城与周瑜交战了。只得一边谨守城池,一边写信往乐进、徐晃、满宠以及江南刘贤、桓阶处求援,同时,将战况写成战报,差人星夜送给曹操,请令定夺。 却说江东军虽然大胜一场,但周瑜伤势沉重,又拖着病体指挥作战,越发支撑不住了。当夜战胜之后,周瑜足足昏迷了两日方才悠悠醒转,却再也无法指挥作战,只得不情不愿地卧床休养,命吕蒙暂时掌兵。 曹仁的书信到达各处,北面徐晃、乐进、满宠、文聘、吕常等人纷纷震惊不已,徐晃、乐进、文聘、满宠立即起兵,欲要南下救援江陵,却被刘备、关羽拦在半路,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闹非凡。此时刘备新得了雷绪人马,麾下兵力虽在历次战斗中多有折损,但也还有两三万人,加上荆襄士族又大都心向刘备,因此防守十分严密,徐晃、乐进等人多次冲杀,都被刘备、关羽挡住,只得遥望江陵,无奈叹息。 刘贤在巴丘,接到曹仁的信时,正在兴致勃勃地练习剑术,闻听周瑜中箭受伤,又带伤设计,大败曹仁的消息,不由惊叹不已,当即召集众将道:“今曹仁大败,麾下兵马只剩万余,已无实力与江东争锋。但周瑜也受了重伤,短期内无力统率大军。徐晃、乐进、文聘等人被刘备、关羽挡住,无法南下增援。眼下整个荆州地区,只有我军尚有进攻之力。当此之际,我军必须有所作为才是。我欲尽起大军,击破甘宁,再次阻断长江水道,逼迫江东大军撤退,你们以为如何?” 长史石韬道:“将军之言甚是!只是蒋钦水军游曳在洞庭湖中,若不先消灭这支兵马,如何才能阻断长江?” 刘贤道:“这几个月来我日思夜想,如何才能击破蒋钦水军,终于让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只是尚需些人马协助才行。” 正谈论间,忽听辕门守卫来报:“荆南宣抚使桓阶有书信送到。” 刘贤闻言,便命将书信送上来,检查了一下火漆,确认完好无误,这才拆信观看,只见上面写道:“使持节、荆南宣抚使桓阶拜上横江将军刘贤:近闻将军顿兵巴丘,与贼将甘宁相持,数月未曾交战。将军身担大任,当思为国讨贼立功,岂可迁延观望?今江陵危殆,若周瑜得胜,必引大军南渡,到时将军独木难支,荆南也不可保也。唯今之计,将军当奋勇力战,北上解江陵之围,与征南将军曹仁合击周瑜。若能成功,荆州必将转危为安。将军也将立下不世功勋,封侯拜将,名传后世,指日可待。请将军熟思之。又,今年荆南四郡夏粮收获颇丰,秋粮也即将收割,我提调四郡钱粮,以之招募士卒,已得兵一万余人。若将军决定讨贼,我愿亲领大军北上接应将军。望将军切勿让阶失望。” 刘贤看信之后,顿时大喜,道:“我正愁兵力不足,想不到桓阶却已不声不响地招募了一万大军,如此一来,蒋钦必被我擒也。” 刘贤当即写了回书,命信使带回交给桓阶,约其一同出兵。 三日之后,刘贤谎称军中粮食将尽,命士卒从长沙运粮。运粮队伍经过汨罗江时,被早已得到消息的蒋钦赶来截击,数千石粮食被夺去。次日,刘贤宣告全军,说军粮不足,粮道又被蒋钦截断,巴丘已不可守,当拔营撤退。 于是刘贤尽起大军,从陆路往南而去。甘宁闻知,也领兵出营,不远不近地吊在刘贤大军之后。双方保持着距离缓缓南行,直至汨罗江畔。 刘贤命令黄忠领三千兵在后,防备甘宁,其余大军开始渡河。 不多时,大军已渡过去了一半,忽听下游锣鼓喧天,有一支船队奋力往上游划来。刘贤抬头一看,那船队上挂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蒋”字。却是蒋钦,闻听刘贤南逃,急忙率领船队前来,一举阻断了江面。 此时后军之中也喊杀声震天,原来是甘宁知道蒋钦到达,知道时机成熟,于是挥军从后猛攻。 此时刘贤一万两千大军被汨罗江分割为两部,南岸有五六千人,北岸有六七千人,正是半渡之时。而甘宁、蒋钦两军合起来足有一万人,当下蒋钦将船队横在江面,监视南岸军队,自领兵靠向北岸,船上弓弩齐发,往刘贤大军射去。 刘贤见状,冷着脸领兵后撤了一箭之地,既可躲避江东军战船上的箭雨,又防备蒋钦登岸,随后命令黄忠领兵后撤,与自己会合坚守。 甘宁领兵穷追不舍,奋勇厮杀,直追至江岸,蒋钦也点兵三千,准备冒着刘贤大军的箭雨登陆,好与甘宁前后夹击刘贤。 正在此时,下游突然又来了一支船队,为首战船上高挂一面旗帜,上书“荆南宣抚使桓”的字样。原来当日刘贤与桓阶约定,共破甘宁、蒋钦,刘贤将隐藏在湘水之中的战船交与桓阶,让其在蒋钦水军进入汨罗江后,也领船队从后进入汨罗江,截住蒋钦退路。 桓阶领兵远远看见战场,当即止住船队,命前面一百艘大船分为三排,横在江面,将汨罗江堵截得严严实实。随后一声令下,船上士兵一起凿船,不一时,一百艘船只都被凿穿,全都沉入江中,将这一段水路堵的严严实实。 桓阶就率领剩余船只,在沉船之后列阵,静观蒋钦动静。 (本章完) 正文 第37章 甘宁败退 却说蒋钦正要登岸夹击刘贤,忽见下游一支船队前来,堵住了江面。蒋钦心下大惊,知道中了算计,却也并不十分慌乱,当即停止下船,转而领兵往下游,欲要击破敌船。 不料敌人却并不上来交战,反而凿沉了大船,将水道堵塞。蒋钦见状失色,急忙命小船上前试探,发现水道被堵塞的十分严密,大船根本无法通过,只有小船小心翼翼之下,方能避开沉船,安然过去。 正没奈何,却见上游南岸的刘贤兵马正在砍伐树木,建造木筏,并将许多柴草装载在木筏之上。蒋钦暗思:“如今前路被堵,倘若敌军再点燃木筏,从上游放下,我军岂不顷刻间就会被烧成飞灰?” 蒋钦心下慌乱,欲要弃船上岸,又恐自己走后,敌军趁机渡河,救援刘贤。欲要留在船上,又恐被火船袭击,心下犹疑不定。正紧张权衡之间,忽见下游桓阶船队之中走出许多兵马,在江北靠岸下船,密密麻麻足有数千人之多。蒋钦大惊,暗道:“敌军又从何处找来这许多人马?若是任由他们登岸,甘宁大军腹背受敌,岂不大败?罢了,形势如此,我军留在船上已经没有意义了。” 当下蒋钦下定了决心,命令船队靠向北岸,大军弃船上岸,去与甘宁会合,准备集中兵力,与刘贤正面交锋。 不多时,蒋钦上岸,领兵往上来见甘宁,将汨罗江水道被桓阶用沉船堵住,大队船只无法通过,桓阶又率领数千大军登岸,自己只得也弃船上岸,与甘宁会合之事说了一遍。 甘宁闻言大惊,道:“如今失了战船,若不能在此处彻底击败刘贤,我等日后如何还困得住他?唯今之计,只有死战,才能将功折罪。” 蒋钦点了点头,道:“我失了战船,已是死罪!情愿为前锋,率领敢死队当先破敌。” 于是蒋钦点选军中壮士,得五百余人,皆持刀盾,击鼓往刘贤大军杀去。蒋钦此时心存死志,奋力拼杀,勇不可挡,将刘贤军阵打得节节败退。 刘贤在阵中看见,焦急地向下游看了看,道:“桓阶的兵马为何还没到?再派信使去催一催,让他务必尽快前来增援。”又过了一刻,桓阶依然不见踪影,前军阵线却已被蒋钦冲的摇摇欲坠。黄忠在旁道:“形势不妙,末将请令上前,阻拦蒋钦。” 刘贤道:“老将军要留着力气与甘宁对阵,不可轻动。”转头看了看左右众将,忽然眼前一亮,对郝昭招手道:“伯道,你麾下兵马也训练了七八个月了,如今可能一战否?” 郝昭出列,拱手拜道:“末将麾下兵马已经训练精熟,虽然铠甲钩盾尚未置办齐全,但也能与敌一战。” 刘贤道:“你军中还缺多少铠甲钩盾?” 郝昭道:“我部共有一千人,目前仅有铁甲八十副,钩盾三百余块。” 刘贤道:“今日你若是击败了蒋钦,我回头就把你需要的铁甲钩盾全部配齐。” 郝昭大喜,当即领兵向前,一千士卒排成方阵,踩着鼓点,步伐整齐有力,宛如一个整体,杀进敌军之中。郝昭在阵中不断发令,前排长矛手迅猛地刺出长矛,随即不管有没有刺中敌人,都弃矛举盾,合身往敌人军阵中撞去,用腰刀和钩盾杀敌,并掩护后排。后排则再次前进刺矛,如此层层推进,江东军抵敌不住,顿时败退。 蒋钦急忙领兵来与郝昭交战,提刀杀进陷阵营中,连杀数人,稍稍阻遏了一下陷阵营的攻势。郝昭看见,将手一挥,陷阵营士卒急忙收缩阵型,长矛手与刀盾手配合,将蒋钦围在中间,刺矛挥刀,一阵猛砍,杀得蒋钦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 蒋钦犹自不退,指挥麾下敢死队奋力死战。幸得甘宁看见,领兵冲杀而来,这才救下蒋钦。此时的蒋钦已经遍体流血,浑身是伤了。 甘宁愤怒不已,领兵往刘贤本阵冲杀而来。黄忠见状,也领兵杀出。两军正厮杀间,桓阶终于领着兵马姗姗来迟,两下夹攻。桓阶麾下有两员战将,十分勇猛。甘宁腹背受敌,顿时大败,见事不可为,只得领着败兵往巴丘撤退。 刘贤急令黄忠、侯成、张著、郝昭从后追赶,又传令汨罗江南岸的吕介、胡济迅速渡河,去通往汉昌、下隽的道路上埋伏。 随后刘贤整了整衣冠,前去与桓阶相见。双方见礼毕,刘贤道:“劳烦宣抚使远来,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桓阶道:“今日一战,大破甘宁、蒋钦,刘将军功劳不小,我必上表丞相,为你请功。” 刘贤闻言笑了笑,道:“我在油江口和沙羡,数次击败江东军,也未见曹丞相有什么封赏。请功的事暂且不提,如今甘宁战败,守不住巴丘,必定会投东边的汉昌和下隽而去。这两处城池都是长沙郡地界,还请宣抚使出兵,抢先夺下二城,以免被甘宁据守,那时就难以攻克了。” 桓阶见刘贤话语中颇有不平之意,急忙安抚道:“刘将军切莫灰心,你的功劳我一定如实上奏丞相,短则十日,长则一月,必有封赏下来。至于下隽和汉昌二城么,刘将军也请放心,我近日收得两员猛将,一个是原荆州牧刘表的族侄,攸县大营的主将,名叫刘磐,此人你也熟识。另一人乃是长沙太守韩玄的爱将,名叫杨龄,被我暂时借用。有此二人在,下隽和汉昌必定被我拿下。”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杨龄倒也罢了,只是这刘磐不是被我举荐给曹丞相了么?怎么到了宣抚使的军中?” 桓阶笑道:“当日曹丞相征召刘磐,但刘磐正在病中,因此只得拒绝了征召。如今他的病已经好了,我想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招募了军队之后,便亲自写信去攸县请刘磐出山。他得信之后,欣然而来,使我大军如虎添翼也。” 刘贤道:“宣抚使麾下既有良将,想必此去下隽、汉昌,必定马到成功,在下先在此恭喜宣抚使了。” 桓阶笑道:“都是为国家出力,何分彼此。事不宜迟,我这就领兵去了。” 当下桓阶与刘贤作别,自领兵往汉昌、下隽去了。 送走了桓阶,刘贤心下有些说不出的抑郁,强打起精神,指挥士卒收拢岸边的船只。先抢夺了蒋钦留下的战船,后去接收桓阶停靠在下游的船只。 本以为一切顺利,然而事情却偏偏又起了波澜。原来刘贤遣人去接收船只,桓阶派来留守船只的士卒却拒绝交船,口中大叫道:“我等奉宣抚使之命,在此看守船只,谁敢抢夺便是造反,格杀勿论。” 刘贤闻讯,急忙来到下游泊船之处,唤守船的将领出来答话。不一时,一将从船中走出,刘贤一看,认得是桓阶从曹操幕僚之中择选的八人之一,名叫曹瑁。当即拱手道:“曹将军请了,这些战船都是我先前借给桓阶的,如今战事已毕,理当归还我军,不知曹将军为何不交?” 曹瑁看了看刘贤,倨傲地道:“我大军正准备渡江救援江陵,急需战船。事急从权,这些船只就算我军征用了。刘将军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刘贤闻言,气怒交加,道:“这是什么道理!历来只听说过征用地方百姓的物资,哪曾有过征用友军的传闻?难道我军就不用战船了么?” 曹瑁道:“你们拿着战船,却只会东躲西藏,又有何用?不如留给我军,也好上阵杀敌。” 刘贤怒极,喝道:“你这话可真是好笑!合着我军数月征战,将士们流血牺牲,杀敌上万,这些功劳都是白立的么?你要这么说,也要先问问我麾下士卒答不答应。” 说着,刘贤将手一招,身旁士卒纷纷拔刀在手,鼓噪呐喊起来。 曹瑁看得心惊,脸色涨红,有心服软,又拉不下面子,只得强撑着道:“刘贤,你想干什么?须知我与曹丞相乃是同族,如今又是荆南宣抚使桓阶部下,你要攻击我,便是以下犯上,形同造反!你……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刘贤冷笑了一声,转头大喝道:“胡博何在?还不出来见我!” 不多时,一艘战船靠向岸边,胡博立于船头,对刘贤拜道:“末将胡博在此,请将军吩咐。” 刘贤道:“带着战船,返回巴丘驻扎。” 胡博得令,将手一挥,船队中约有一半船只顿时脱离大队,往下游而去。胡博又欲去抢夺曹瑁的坐船,却被曹瑁领兵逼退。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变乱一触即发。 刘贤见状,虽然心下十分窝火,却也不好真的与桓阶闹翻,毕竟桓阶乃是上官,军中粮草辎重还要依仗桓阶供应。而且双方份属友军,同保荆南,日后难免还有协同作战,相互支援的时候,若是此时闹翻,极为不利。 于是刘贤瞪了曹瑁半响,最后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当下哼了一声,道:“你我份属友军,你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回去上禀桓阶,就说这些船只就算我军送给你们了,还望你们感念同袍之谊,不要再做出令友军寒心的事来。” 说完,刘贤当即领兵离去。 (本章完) 正文 第38章 攻打油江 刘贤离开汨罗江畔,领兵赶到巴丘,却见傅彤、黄忠等人出营迎接。 原来刘贤在汨罗江畔与甘宁、蒋钦交战之时,早已命令傅彤从罗县起兵,袭取了甘宁位于巴丘的营寨。 等到甘宁战败,与蒋钦一道逃回营寨的时候,傅彤突然从营中杀出,黄忠、张著、侯成、郝昭等人又从后追来,甘宁、蒋钦再次大败,只得往东撤退,朝下隽县城而去。 行到半路,又被早已埋伏的吕介、胡济伏击了一阵,甘宁再次损兵折将,只带着两三千残败人马逃脱。及至赶到下隽城下时,却见城上早已插上了曹军旗号,却是桓阶分兵,趁虚袭取了下隽。 因下隽在汉昌以北,下隽既然已经丢失,那么汉昌也必然不保。因此甘宁也不敢再去汉昌,只得领兵绕过下隽城,转而向北,往州陵县城去了。 至此,此战才算完全结束。甘宁、蒋钦总共一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两三千人,战船、粮草、辎重全部被刘贤夺取,短期内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桓阶也趁机收复了汉昌和下隽,将江东势力赶出了长沙郡境界。 两军都大有收获。 刘贤进入营帐,傅彤禀告道:“末将领兵袭取甘宁营寨,江东军并无一人一船走脱。” 刘贤闻言,当即分派众将道:“傅彤领兵三千留守巴丘,胡博率水军一千,巡视长江,截断上下游联系,务必不使一个江东探子经过。郝昭率领麾下兵马换上江东军旗号,扮作江东士兵,押运粮船往上游油江口而去,诈开黄盖营寨。其余众将立刻整顿兵马,随我一道进兵,复夺油江口。” 众将轰然应诺,不多时,各军都已整备齐全。刘贤又遣人送信至孱陵霍峻处,叫他起兵作出攻击油江口的姿态。 随后刘贤与麾下众将一道,登船往上游而去。 两日后的傍晚,郝昭押运粮船到达油江口,当即命令将粮食搬下,运往黄盖营寨。黄盖闻听粮草到来,正要出营验看,忽听哨探来报:“霍峻从孱陵出兵,攻我营寨。” 黄盖大惊,急忙领兵去抵挡霍峻,忽猛然想起粮船还在江边。黄盖生恐粮草被劫,于是命副将陈策前去传令,叫运粮队先将粮草运回船上,待击退了霍峻,再接收粮草不迟。 那陈策得令,跨步出寨,对郝昭道:“黄将军有令,叫你们先将粮草运回船上。” 郝昭闻言,求道:“粮草已经搬到了寨前,为何又要搬回船上?来来去去岂不辛苦?还请这位将军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寨吧。” 陈策冷着脸道:“将令如此,我岂敢违背?” 郝昭见陈策半点也不通融,顿时鼓噪道:“我等从江东,千里迢迢押运粮草至此,一路上风吹雨淋,就指望交割了粮草能够休息一下。你们倒好,倒叫我们搬回去。好啊,我这就搬回船上。只是你们再想要我们搬下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陈策乃是战将,平素率领的都是主力战兵,如何能受小小粮官的气?闻言冷笑道:“你有种就将粮船押回江东,看误了运粮大事,都督是砍你的头,还是惩罚我!” 郝昭闻言,低头不语,此时营寨后方黄盖已经与霍峻交上了手,鼓声震天,郝昭急忙指着后营道:“那是什么?” 陈策闻言,忍不住回头一看,却并无什么异常啊。正疑惑间,忽听脑后风响,心知不好,急忙闪身躲避,却哪里躲得开?早被郝昭手起一刀,劈死在地。 当下郝昭砍死了陈策,将手一挥,领着大军抢营。 此时因黄盖领兵抵御霍峻,故而此处并无多少兵马,又因为陈策出营传令,营门其实是半开着的,加上守营的士卒都认为眼前的运粮队是江东袍泽,并无半点防备心理,故而忽见郝昭攻来,守营士卒全都目瞪口呆,猝不及防之下被郝昭轻松夺下了营门,随即领兵向营寨内杀去。 黄盖正在与霍峻交战,忽听营寨被袭击,敌军已进了寨,黄盖回望敌军势大,只得长叹一声,领兵往夷道退去,一边遣使将油江口丢失的情况报告给江北周瑜。 霍峻、郝昭夺了黄盖营寨,随即进营整修寨札。不多时,刘贤到来,同进营中坐定。刘贤左右看了看,叹道:“当日油江口一败,我军损兵折将七八千人,休整了数月方才缓过气来,今日重夺此地,可算是雪耻了。” 次日,刘贤置办酒肉纸钱,设了祭台,领着全军祭奠当日战死的将士。众军一起祭拜,军心大振。 且说周瑜正在营中养伤,忽听帐外吕蒙问道:“都督今日可还安好?” 帐外侍立的亲兵答:“都督伤口仍旧疼痛难忍,今日只吃了些米粥,目前才刚刚睡下。” 吕蒙长叹一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周瑜听吕蒙话语之中颇有焦急之意,当即强撑着开口道:“是吕子明在外面么?快请进来吧!” 吕蒙闻言顿了一顿,随即进帐,来到周瑜床榻之前,俯身问道:“都督可感觉好些了?” 周瑜道:“我无事。你此时前来,可是有紧急军情?” 吕蒙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刚刚收到黄盖急报,刘贤使人假扮我军运粮船,与驻守孱陵的霍峻前后夹击,夺了油江口。黄盖战败,目前已经退往夷道驻扎。” 周瑜闻言大惊,奋然坐起,喝问道:“甘宁、蒋钦在巴丘,为何不阻止刘贤?” 吕蒙道:“刘贤既能领兵从江上而来,想必已经击败了甘宁和蒋钦。只是不知二人究竟败到什么程度了。我已命人往巴丘查探,想必很快就会消息传来。” 周瑜闻言,一阵气泄,随即倒卧回床上,胸膛急速起伏了半晌,方才渐渐平伏下来。吕蒙看得心惊胆战,慌神道:“都督勿忧,我江东水军实力冠绝天下,想必甘宁、蒋钦就算战败,也不会有太大损失。都督还请宽心休养才是。” 却见周瑜缓缓挺了过来,对吕蒙道:“想不到我重伤之后,战局竟糜烂至此。方今曹操主力出击淮南,威胁江东腹地,江陵再不会有援兵了。唯今之计,只有向刘备求助。你速速遣人去旌阳,好言请刘备来此相见吧。” (本章完) 正文 第39章 刘备南下 且说刘备在旌阳整训军队,小心防备乐进、徐晃,忽听周瑜派来信使,请自己前去江陵大营相见,言辞极为恳切。 刘备心下不安,找来马良、张存、向朗等人商议道:“周瑜突然驰书来招,不知是何居心?” 马良道:“近闻周瑜受了重伤,无力指挥大军。他现在请主公前去,必是有事要托付主公去办。” 刘备道:“那么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呢?” 马良道:“我料主公此去,并无危险,说不定还能大有收获。” 刘备讶道:“不知是何收获?” 马良笑道:“这却还说不准,不过不管周瑜有何事交托给主公,主公都尽可以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推说麾下兵微将寡,请周瑜将张飞将军遣返回来。我料周瑜有求于主公,必不会驳了主公这个要求。如此一来,张将军便可重归我军了。” 刘备闻言大喜,当即迫不及待地整顿行装,领了数十从人,在亲卫将陈到的保护下往江陵而去。来到周瑜营寨,通名之后,吕蒙亲自出迎,领着刘备来到了周瑜寝帐。 周瑜早已在侍从的扶持下起身穿戴好了,忍着伤痛坐在床榻边上,看见刘备进来,周瑜强忍着站起身来,与刘备见礼道:“刘豫州远来,还请恕我不能迎接之罪。” 刘备慌忙上前一步,将周瑜扶回榻上,一脸关切地道:“都督有伤在身,便该好生休养。你我份属同盟,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周瑜闻言,笑了笑,道:“今日请刘豫州来,是有一事,欲要麻烦刘豫州,还请豫州千万不要推辞。” 刘备道:“都督但请吩咐。” 周瑜道:“眼下曹仁被我军杀得丧胆,北方各路曹军也被刘豫州抵挡在旌阳以北,不得寸进,只须再相持一段时间,江陵必定会落入我军手中。只是江南之地,却有刘贤这支贼军,十分凶顽,气焰嚣张。我帐下诸将多败于其手,我又有伤在身,无法亲自领兵前去征讨。因此想烦请刘豫州调派精兵,前去江南抵敌刘贤。不知刘豫州可能应承否?” 刘备闻言,心下暗喜,面上却为难地道:“都督容禀,我大军都是新近依附过来的,战力本不算强横,只有关羽麾下算是精兵。然而前些时候曹仁、乐进、徐晃等人围攻旌阳,关羽尽起大军来救,麾下战船都留在荆城,不想却被文聘趁机尽皆烧毁了。如今关羽水军失了船只,转战十分困难。若是我再抽调兵马南下,恐汉水有失,到时岂不因小失大?” 周瑜看了看刘备,心知不放点血是不行了,沉吟片刻,道:“关羽需要多少船只?” 刘备道:“关羽麾下目前有一万多人,至少需要战船三百艘才能恢复战力。” 周瑜想了想,道:“我便遣部将苏非率领战船三百艘前去支援关羽,如此一来,刘豫州可放心了吧?” 刘备闻言,面色赧然地道:“都督恕罪!我自起兵以来,飘零四方,虽有几分虚名,但却无寸土安身,麾下也只有关、张、赵等区区几员战将而已。如今关羽隔绝汉水,赵云镇守旌阳,军中便再无大将可用了。都督能否将张飞遣还于我,有翼德在,我便可从容调兵遣将,击破刘贤了。” 周瑜闻言,盯着刘备看了许久,见刘备一脸真诚,神态自若,只得叹了口气,道:“刘豫州如今麾下兵强马壮,攻打南郡也确实出了大力,如今江陵攻克在即,理当享受战果。这样吧,南郡原本被长江分割为江北、江南两部分,我现将江南之地,除州陵以外,其余都送给豫州,你我两军共分南郡,你看如何?至于张飞将军么,既然豫州开口了,我何敢强留?今日刘豫州便可带他回去。” 刘备闻言大喜,道:“既如此,还请都督放心,我这就点兵南下,必定击败刘贤,全取江南,保护都督后路周全。” 当下二人达成共识,刘备告辞,唤张飞前来相见,二人在周瑜营中互诉衷肠了一阵,这才联袂出营,往旌阳而去。 回到旌阳,刘备只觉浑身舒泰,当下召集众将,将与周瑜的协议说了一遍,随后道:“如今周瑜将江南之地分给我,我军总算是有了一块自己的地盘,不再寄人篱下了。我欲从关羽军中抽调五千人,再从旌阳抽调七千人,合共一万二千大军南下。只留赵云领兵八千,驻守旌阳,关羽领兵一万,会同江东将领苏非,一起隔绝汉水。其余文武众将,都随我渡江南下,去夺取荆南之地。” 众将轰然应诺,人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不数日,刘备点齐了兵马,带领张飞、陈到、糜芳、傅士仁、向宠、丁咸、丁立、袁龙、刘宁、上官雝、殷观等十数员战将,并孙乾、简雍、糜竺、马良、向朗、张存、习祯、杨仪、宗预、黄柱、潘叡、郝普、刘琰等文士,一起南下。一路旌旗猎猎,锣鼓喧天,声势十分浩大。 不两日,刘备大军便渡江来到了夷道,与黄盖交接了防务,之后黄盖自领兵往江北去见周瑜去了。 刘备命令大军进城,随后大开府库,犒劳士卒。次日,马良来报:“这数日以来,我加派哨探,打听刘贤大军的消息,今日得了回报,特来禀告主公。” 刘备不以为意地道:“哦,不知刘贤小儿军势如何?” 马良严肃地道:“观刘贤前后战绩,颇为不俗,因此才逼得周瑜不得不请主公南下,还请主公千万不要对他存有轻视之心。” 刘备闻言,敛容道:“季常提点的对,是我有些飘然了。还请季常仔细说说刘贤的兵力情况。” 马良道:“刘贤麾下如今有两万大军,其中巴丘有傅彤、胡博所部四千人,作唐县有张南部一千五百人,孱陵有冯习所部一千五百人。其主力一万三千余人屯扎在油江口。麾下战将有黄忠、霍峻、侯成、史阿、吕介、胡济、郝昭、张著等人,又有石韬、司马芝、赵累、荀立等打理文书庶务,可谓是兵强马壮,人才鼎盛,实不可小觑。” 刘备讶道:“石韬、司马芝?这两人之名,我倒是听说过,尤其是石韬,他与诸葛军师乃是至交好友,怎么也被刘贤网罗去了?” 马良道:“石韬、司马芝等人为避中原战乱,多年来流落荆州,先荆州牧刘表不能用之,等到曹操南下,下令征召,他们便都进入了曹操幕府。后被安插在刘贤军中,既是协助军务,当然或许也更有监视刘贤之意。他们虽在刘贤军中,却也算不得是刘贤的人。” 刘备嘿了一声,道:“虽然如此,与我们却终究是份属敌对。罢了,人各有志,却也勉强不得。可惜诸葛军师如今下落不明,若军师在,何惧区区刘贤。哦,对了,刘贤军中战将以谁为首?其麾下军队,又是招募于何处?” 马良道:“刘贤麾下诸多战将,以黄忠为首,此人乃南阳人,字汉升,以前是刘表帐下中郎将,与刘表之侄刘磐共守攸县,与江东敌对。虽年近六旬却有万夫不当之勇,尤其箭术出神入化,有百步穿杨之能,不可轻敌。其余史阿是名满天下的剑师王越门下高徒,听说剑术尽得王越真传。侯成乃是当年吕布麾下,想必主公也认得他。其他如霍峻、傅彤、张著、张南、冯习、吕介、胡济、郝昭等人,虽然名声不显,但自从入了刘贤麾下,却也表现不俗。至于刘贤的军队么,一部分是攸县大营的兵马,其余都是收拢的赤壁之战败逃的荆州兵。” 刘备闻言,讶道:“原来都是些散兵游勇?既然都是荆州原有的兵马,可不可以分化瓦解,令他们弃了刘贤,转而投我?” 马良想了想,道:“这倒是可以试一试!如今刘表已死,其次子刘琮举州投降,麾下兵马其实大都心下不忿。主公可表奏长公子刘琦为荆州刺史,以其名义发文给荆南各处郡县城池,军队旧部,想来必有响应之人。” 刘备大喜,当即表奏刘琦为荆州刺史,并遣使请刘琦给荆南官吏写信招降。 随后,刘备又道:“周瑜如今困在江陵城下,若是等他夺了江陵,必定分兵取南四郡,到时荆州尽属江东,我军必无容身之地。我率兵渡江,并非只为抵御刘贤,心下实有趁势收取荆南四郡之意。除了以刘琦之名义收四郡民心之外,还有何策可以助我夺取四郡?” 马良想了想,道:“刘表在时,南四郡钱粮赋税大半都要上交,因此实力都不太强。今年四郡虽获丰收,却又要供应刘贤、桓阶两路大军,能用来招兵买马的钱粮也不会很多,正是趁虚夺取的最好时机。只要击败了刘贤大军,其余四郡必然丧胆,或可传檄而定。” 刘备闻言,慨然道:“既如此,先送招降书。即便招降不成,四郡也必然人心惶惶,我再趁机出兵,必可击破刘贤。” (本章完) 正文 第40章 人心不稳 且说刘贤在油江口,本欲趁周瑜伤重,渡江北上去支援曹仁,大军尚未整顿完备,却听探马来报:“刘备领兵渡江南下,目前驻扎在夷道。” 刘贤闻讯,只得熄了北上之心,准备先与刘备交锋。 过了数日,刘备兵马尚未到来,却先送来了一封书信。刘贤拆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敬拜刘贤贤侄:近闻贤侄兴无道之军,迎合曹贼,屡败江东名将。此举诚为大谬也!曹操乃汉贼也,天下有志之士当共击之。贤侄身为汉室宗亲,何以不思讨贼竟反助贼?且曹军一败于赤壁,水师尽没;二败于江陵,曹仁丧胆;三战于合肥,劳而无功。军心震恐,将士胆寒,士民疲惫,此正一夫奋起,天下响应之时也。若贤侄仍一意孤行,与天下人为敌,则我军出夷道攻武陵,江东兵出豫章攻长沙,荆州刺史刘琦出江夏攻巴丘,苍梧太守吴巨出灵渠攻零陵。待曹仁北逃之后,周瑜也必领大军南下,合击荆南。如此四面围攻,以区区荆南偏僻之地,如何可挡?贤侄聪明睿智,必知天下形势,不若早日易帜,随我共扶汉室。如此双方罢兵,荆南百万生民免遭战祸,此皆贤侄之德也。他日北上中原,匡扶汉室,贤侄封侯拜将,名书竹帛,流芳百世,岂非美事?望贤侄熟思之,备在夷道,翘首以盼佳音。” 刘贤看完信后,不由哑然失笑,刘备这是在劝我投降么?笑完之后,刘贤却又忍不住有些悸动。说实话,战打到现在,曹仁、周瑜两军都已经极为疲惫了,双方都是在硬撑着。但江东军明显占了上风,若非周瑜意外受伤,江陵形势将会更加不妙。但饶是如此,继续相持下去,首先支撑不住的肯定是曹仁。 本来刘贤还想着渡江去支援一把,没想到刘备的实力竟然增长的这么快,在阻拦北方曹军之余,竟还有余力分兵万余南下,这就打了刘贤一个措手不及。 目前曹操主力大军被牵制在淮南,若是刘贤不能渡江北上支援江陵,曹仁迟早必败。到时候刘贤就要独自面对刘备、周瑜的进攻了。扪心自问,刘贤觉得自己面对其中之一就已经够呛了,若是两军都来,自己必败无疑。 要不要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干脆先投降刘备算了? 曹仁若是最终放弃了江陵,天下分裂的局面就几乎是不可避免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死抱着曹操这根大腿不放? 可是奋战了这么久,若是就这样投降了刘备,心下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刘贤一时心乱如麻,想了许久,不得要领。正在此时,黄忠悄悄走进帐内,刘贤看见,急忙问道:“黄老将军来此何事?” 却见黄忠迟疑了一下,这才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刘贤。刘贤接过一看,却是长公子刘琦写给黄忠的劝降书,当即心中一跳,问黄忠道:“黄老将军这是何意?” 黄忠拱手道:“今日有人密送此信与我,劝我投效长公子。我思前想后,不敢擅自做主,特将此信交给将军。” 刘贤问道:“送信的人呢?” 黄忠道:“已经走了。” 刘贤闻言顿了一顿,随即笑道:“黄老将军乃是荆州旧将,今故主之子驰书来招,不知黄老将军之意如何?” 黄忠拱手道:“当日将军持朝廷节杖,接管攸县兵马,我当时便已归入了将军麾下。只要将军不弃黄忠,黄忠自当以将军马首是瞻。若是背反,岂不使天下人耻笑。” 刘贤闻言,起身拉着黄忠,叹道:“黄老将军真忠义之士也!” 正谈论间,忽听霍峻、张著、赵累、吕介、胡济等人一起前来求见,刘贤命请进来,询问众人有何事。 众将互视一眼,均不敢发话。刘贤见众人面上都有犹疑之色,不由笑道:“诸位都是征战沙场的热血男儿,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诸位既然不愿说,那就由我来猜猜吧——你们今日可都是收到了长公子刘琦的劝降信?” 众将闻言大惊,纷纷讶道:“将军是如何知道的?” 刘贤见众人发问,顿时也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对众将道:“不但是你们,就连我也收到了。这刘备、刘琦还真是雨露均沾,人人有份啊!” 众将见刘贤也有,顿时全都大松了一口气,就听霍峻道:“如今刘备、刘琦劝降,不知将军之意如何?” 刘贤反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霍峻道:“我等皆是将军部下,自当以将军马首是瞻。” 吕介、胡济也道:“我等原是荆州兵,后又随刘琮投降曹操,但在赤壁之时,又背离了曹军,本以为从此只能飘零江湖,落草为寇,幸得将军收容,又一直将我们当做自家兄弟,我等都铭感于心。当时我等便已决定,今后一切唯将军之命是从。将军若要投降刘备,我等就跟随将军投降。将军若决心一战,我等也愿意置生死于度外,与敌决战。一切听凭将军决断。” 刘贤闻言,心下极为感动,起身对众人拜了一拜,道:“刘贤何幸,能得诸位将军信重,必将竭心尽力,为我军将士谋一个大好前程。” 正说着,忽见石韬、司马芝、侯成、史阿也走进帐来。四人人见帐中已站满了人,仔细一看,都是荆州旧将。于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之色。 刘贤见状,问道:“你们联袂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石韬迟疑了一下,这才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呈给刘贤,道:“今日有人将此信送我,却是刘备写给我的劝降信。不单是我,司马芝、侯成、史阿也有。我等不敢隐瞒,特来将信送给将军,以表我等清白。” 刘贤接过了信,粗略看了看,随即道:“你们来得正好,帐内诸人也都收了劝降信,目前正在商议。” 石韬紧张地道:“不知商议的如何?” 刘贤道:“尚无定论,不知长史之意如何?” 石韬道:“刘备祸乱天下,乃朝廷叛贼也,岂能投他?如今圣天子在位,有曹丞相辅佐,中原已经安定,正是扫平四方,还百姓安宁之时。刘备却为一己之私,逆天行事,兴兵阻挠,使荆州百姓再次陷入战火之中。此人虽自称皇叔,做下的事却都是反贼行径,如此逆贼,岂能投奔?” 刘贤闻言沉吟不语,旁边吕介道:“刘备素有仁义之名,长史即便看他不顺眼,也不必如此贬低他吧!” 石韬道:“不然,观刘备一生,从黄巾之乱起兵,往依卢植,则卢植遭贬,依附公孙瓒,则公孙瓒败亡,救援陶谦,则徐州易主,联盟吕布,则吕布被戮,投效曹丞相,又阴谋叛逃,归附袁绍,又图谋自立,托庇于刘表,却又觊觎荆州。此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灾祸,如此人物,谁敢投奔?百姓分明饱受其苦,偏偏他却有仁义爱民之名,岂非虚伪至极?” 吕介等人闻言不由哑然,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刘备这一生,的确像是一个灾星,走到哪里,哪里就动乱不堪,依附的人一个个败亡,他倒是趁势而起,博得了好大的名声。难道此人真是个伪君子?!! 刘贤见众将都对刘备起了芥蒂之心,顿时笑道:“刘备的人品问题我们先不去考虑,如今还是商议一下,我们这一支兵马到底该何去何从?” 石韬道:“我们都是朝廷兵马,自当尊奉朝廷号令。” 刘贤道:“若是日后荆州局势崩坏,朝廷的命令无法传达到荆南,那又该怎么办?” 石韬闻言顿了一顿,勉强道:“朝廷是不会放弃荆南的,到时候丞相必有命令传来,我们只需依令行事就行了。” 刘贤看了看帐内诸将,不由苦笑了一下,诸将之中原荆州将领其实都对刘备心存好感,不过还能够恪尽职守,以自己马首是瞻,但战意不必避免地会有些低落。而曹操安插进来的人却都是坚定的拥曹派,极力反对投降刘备。这些人一旦有事,恐怕连名义上听从自己的号令都做不到了。 想不到刘备只用了一封信就将我大军搞得人心惶惶,真是厉害啊。 本来收到刘备劝降信的时候,刘贤还有些犹豫不定,但刘备却又暗暗地给自己麾下众将都发了信,这种行为却是太不讲究了,完全没有把刘贤放在眼里啊。还好黄忠、霍峻等人都是忠义之士,若是有哪些卖主求荣的,听信了刘备的花言巧语,暗地里给自己一刀,用自己的人头去换取刘备的荣华富贵,这岂不是冤枉的很? 真是屎可忍尿也不可忍啊! 喵喵的,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你刘备是牛,但我刘贤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日后事态会如何发展,但我现在总也不能坐以待毙吧?就算日后迫不得已,最终还是要投降,也得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让你不能小瞧了我! 思及此,刘贤对众将道:“刘备此次劝降,分明是包藏祸心,想要分化瓦解我军,并无半分诚意。我意已决,必要坚守油江口,与刘备决一死战,叫他日后不敢再正视我军。” (本章完) 正文 第41章 救援桓阶 刘贤下定了决心,当即传信镇守孱陵的冯习、镇守作唐的张南、镇守巴丘的傅彤和胡博,叫他们谨防刘备、刘琦拉拢。想了想,又写信给桓阶和刘度,让他们排查麾下各郡县官吏及军中将校,防止有人生出异心。 一切安排定,刘贤开始整顿营务,准备与刘备交战。 数日之后,江上有一叶扁舟至,带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刘磐造反,桓阶被软禁,巴丘大营被其袭取,傅彤身受重伤,被胡博救护着退往罗县。 刘贤闻言,震怒非常,忙问细节。信使道:“当日刘磐收到长公子刘琦的劝降信,假意将信交给桓阶,桓阶信其忠心,故不加猜疑。不想当夜刘磐便起兵造反,将桓阶软禁在了下隽城中,城内大军全都听其号令,一同造反了。” 刘贤道:“桓阶轻信于人,不加防备,兵败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他手中持有节杖,代表天子威仪,我想刘磐也绝不敢杀他。只是傅彤驻守巴丘,他人又持重严谨,怎么也会被刘磐袭击?” 信使道:“刘磐软禁了桓阶,抢了他的印鉴,伪造了公文,他又曾经是傅彤的上官,亲自领兵来到巴丘,傅彤只得出营门迎接,全无防备,因此被刘磐所趁。若非刘磐想要劝降傅彤,下令活捉,傅彤早就死在当场了。饶是如此,傅彤仍旧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刘贤闻言,叹息了一阵,道:“刘磐夺了巴丘,势必继续进兵,你可知他如今又到了哪里?” 信使道:“我来之前,听说刘磐夺了汉昌、巴丘,收拢了七八千人。长沙管军校尉杨龄只带了千余人退往长沙去了。目前刘磐正调兵遣将,准备进攻罗县。” 刘贤道:“罗县还有多少兵马?” 信使道:“不足两千人,因傅彤昏迷未醒,目前城中主掌军务的是胡博。” 刘贤闻言,心下着慌,当即召集众将,将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道:“刘磐突然反叛,巴丘再次落入孙、刘联军手里,我们截断周瑜后路的计划算是落空了。如今桓阶被抓,荆南四郡群龙无首,刘磐又进兵罗县,有趁虚夺取长沙之意。倘若长沙被刘磐夺去,我军将陷入腹背受敌之境。我欲分兵救援罗县,诸位以为如何?” 石韬道:“罗县不可不救!但若分兵而去,刘备趁机来攻,如何应对?不如遣使让长沙太守韩玄出兵去守罗县,我等也好专心应付刘备。” 刘贤道:“荆南四郡都兵微将寡,如何能抵御刘磐?况且我这个横江将军又无权指挥四郡太守,便是遣使让韩玄出兵,他也未必肯听我的。” 石韬闻言,沉默了一阵,道:“当速遣使将桓阶被刘磐软禁,荆南四郡无主的消息上报曹丞相,请丞相定夺才是。” 刘贤道:“既如此,请长史执笔,我来签押,然后上报丞相就是了。只是信使往来,至少也要二三十日,只恐缓不济急,我们还是要先作准备才是。” 石韬道:“将军之意,莫非还是要分兵?” 刘贤道:“刘备虽然兵精将勇,但我军凭借营垒坚守,短期内也必定安稳无虞。然而罗县兵少,傅彤又重伤未醒,形势十分紧急。我意已决,将亲率三千大军增援罗县,史阿、侯成、郝昭随我同去。我走之后,由黄忠主掌油江口大营,石韬、司马芝、赵累、霍峻、张著、吕介、胡济等人协助。务必深沟高垒,以稳为主,不要轻易出战。” 黄忠神情振奋地出列领命,石韬却面有失望之色。刘贤视若不见,自点了三千人,领着史阿、侯成、郝昭乘坐战船,往罗县而去。 船行江上,速度极快,将到洞庭湖口时,天色已将黑。侯成道:“我军乘船而来,速度极快,刘磐新胜,必定轻而无备,可趁夜突袭其营寨,必能胜之。” 刘贤闻言有些意动,随即却又摇了摇头,道:“洞庭湖中部极为狭窄,如今巴丘已经被刘磐夺取,沿湖上下必有哨探,恐怕难以袭击。我们不去罗县,转道去下隽。” 侯成惊讶地道:“下隽?将军是想去救桓阶?” 刘贤点头道:“不错,桓阶乃是荆南宣抚使,手中持有天子节杖。有他在,我等就有大义名分,荆南军心士气就不会散。若没有他,荆南就只会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之下,迟早会被各个击破。” 侯成闻言,拱手道:“将军高见!” 于是刘贤领大军至隽水,随后溯水而上,当夜四更到达下隽城下。眼下刘磐率领主力去攻打罗县,下隽城中只有一千人,因为地处后方,刘磐又归附了刘琦,与驻扎在附近州陵县城的江东军份属友军,因此城中守兵极为松懈。 刘贤招了招手,问史阿、侯成、郝昭道:“你们谁可领兵,去夺下隽?” 史阿看了看下隽城墙,道:“这不过区区小城,城高不足三丈而已,我徒手就可翻越。只需随身带几根绳子,待我翻上城头,将绳子放下,其余士兵便可攀援而上了。” 刘贤闻言大喜,这史阿虽非黄忠之类的战场猛将,但单论个人武艺,却也是不遑多让,属于剑侠一流,由他去做这类飞檐走壁的事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下史阿手持佩剑,肩挂绳索,提气运力,“蹭蹭蹭”地在下隽城墙上蹬了几下,竟然纵身而上,眨眼间就上到了城头,随即几根绳子放了下来。 刘贤见状大喜,将手一挥,郝昭当即率兵上前抓着绳子攀援而上,不多时,便有百余人上了城。此时城上巡逻的守军也发现了情况,一声锣响,城中守军顿时蜂拥而来,欲要将史阿和郝昭等人赶下城去。 然而史阿剑下无一合之敌,郝昭也统兵有方,结成阵势,牢牢地守住了这一段城墙。等到刘贤指挥后续的兵马不断上了城,形势越发对守军不利。不到半个时辰,守军便支撑不住,郝昭领兵杀到城门处,将城门打开,接应刘贤大军进城。史阿领着少量精兵,一路杀向县衙,意图救援桓阶。 等到刘贤领兵到达县衙时,史阿已将桓阶救出,刘贤见桓阶精神头还好,显然并未受到什么虐待,于是拱手道:“桓宣抚使受惊了,在下救援来迟,还请恕罪!” 桓阶见了刘贤,含泪道:“若非刘将军相救,我几乎死于刘磐逆贼之手也!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请受我一拜。” 刘贤急忙扶起桓阶,道:“宣抚使折杀在下了。如今刘备南下,刘磐附逆,荆南形势急转直下,还需宣抚使出面主持大局啊!请宣抚使立即下令,叫长沙太守韩玄立即征调兵马,驰援罗县,再传令武陵、零陵、桂阳等郡县征召兵马钱粮,严密防备,以防再有反叛者,使局势更加糜烂。” 桓阶闻言,意气消沉地叹道:“我持天子节杖,竟受辱于贼人之手,传了出去必定被天下人耻笑,复有何面目再去主持荆南局面?当年太傅马日磾持节抚慰关东,被袁术软禁在寿春,后袁术称帝,马日磾不甘受辱,自杀殉节。先贤如此,我又岂能惜身?若非担忧荆南局面失控,我早就自行了断了。我当上表许都请罪。在天子降罪之前,勉强持节杖驻于你军中,荆南一切军政要务,从此皆仰赖将军决断了。” 刘贤闻言,心下有些意动,随即却又摇了摇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不过是区区一个行横江将军,官卑职小,如何能主掌四郡?各郡太守都深孚众望,岂会听我的?宣抚使还是要振作起来,只要击败了刘磐,自然将功折罪,曹丞相必不会苛责于你。” 桓阶道:“即便朝廷不降罪于我,我又有何面目再掌大权?刘将军这些日子夙兴夜寐,接连挫败江东兵马,又舍生忘死前来救我,足见忠于朝廷,能力卓著,我一定会上表丞相,给你加官进爵。所谓能者多劳,在丞相加封文书下达之前,你还是要挑起担子,不要让朝廷失望,让荆南百姓失望啊。” 刘贤听到这里,觉得桓阶确实有隐退之心,不是在试探自己,于是想了想,道:“荆南局势十分复杂,我年轻识浅,实难担此重任。为稳妥计,还是请宣抚使上书丞相,多多增派些精兵猛将来才是。至于眼下么,还是要以击破刘磐为首要之务。今日袭取下隽,逃走了许多敌军,我想刘磐很快就会知道我军到来的消息,他多半会回兵攻我。他的兵力是我军的两倍,不可与之硬拼。我军当放弃下隽,乘船从洞庭湖去往罗县。还请宣抚使立刻发下文书,命长沙太守韩玄调兵增援罗县,只要会合了长沙援兵,我军便有足够的实力与刘磐一战了。” 桓阶道:“好,一切听你安排。”当下桓阶取来纸笔,写了调兵文书,命机灵的士卒送往长沙去了。 刘贤这才领兵撤出下隽,乘船复出隽水,往洞庭湖而去。 (本章完) 正文 第42章 医治傅彤 及至刘贤从水路到达罗县,刘磐果然已经撤围去救下隽未回。 胡博将刘贤大军迎进罗县,随后禀报道:“当日刘磐持着宣抚使文书进入巴丘大营,傅彤毫无防备,因此战败,末将救了傅彤后,率领残败兵马两千余人入驻罗县坚守。今日一早,城外的刘磐突然拔营而走,末将正不知何故,今见将军前来,想必是那刘磐闻听将军威名,故而不战自退了。” 刘贤摆了摆手,道:“刘磐骁勇善战,虽被我设计调走,但不久必回。如今我三千大军都是乘船而来,刘磐麾下虽也有些船只,但都是些运输船,我军足可依仗水军,将刘磐挡在汨罗江北岸,不得寸进。我只担心拖得久了,江东会派出水军来支援他,故而还是得设法早日击败他才是。眼下我们会合之后,也才只有五千余人。这点兵力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须得等待长沙援兵到后,才有足够的实力与刘磐野外决战。” 正谈论间,忽听城门守军来报:“长沙太守韩玄有信使到。” 刘贤急令请进来,那信使呈上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惊。 原来刘备以刘琦的名义广发招降书至荆南四郡,四郡之中多有反叛者。长沙郡中便有留守攸县的辅匡裹挟着茶陵、安城、容陵等数县起兵作反,短时间便拼凑出了四五千兵马,长沙太守韩玄如今焦头烂额,手中的五六千郡兵都用来防备辅匡去了,根本抽不出兵力来增援罗县。 此外,韩玄还将打听到的零陵、武陵、桂阳三郡情况一并报了上来,据说零陵郡有营道、泠道两县蛮夷闻风作乱。武陵郡充县县长单秋也易帜响应刘备,勾结五溪蛮兵造反,声势浩大。桂阳郡也有耒阳令樊建、临武令阎晏等起兵反叛。这场叛乱来的十分凶猛,各郡都措手不及,急忙征召兵马,调兵平叛,一时均无力增援罗县。 刘贤将韩玄的信交给桓阶,等桓阶看过之后,便道:“如今四郡叛兵蜂起,各郡太守都忙着平叛,怕是派不出援兵来了。” 桓阶闻言,想了想,道:“不然,以四郡的人口钱粮计算,足可养活六万大军。如今刘将军麾下有两万人,各郡郡兵加起来也有两三万人,如此算来,还可在不影响百姓生计的情况下再征召万余人,足可平定叛乱了。” 刘贤苦笑了一下,道:“征召兵员,训练新兵,打造兵器,置办军需,这些都需要时间。江陵形势如今岌岌可危,若是我军不能在短期内击败刘磐、刘备,渡江支援江陵的话,只恐曹仁难以坚守。” 桓阶闻言,长叹了一下,自责地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轻信刘磐,局势也不至于此。” 刘贤闻言默然,想了想,还是道:“如今荆南四郡内外交困,宣抚使还是返回长沙主持大局去吧,刘磐、刘备之兵,自有我来抵挡。四郡叛乱,还请宣抚使统筹各郡兵马,一一平定,以免叛乱蔓延,难以收拾。” 桓阶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以荆南宣抚使的名义发一道公文给你,许你战时有提调战区兵马钱粮,临时任免县令以下官员的权利,希望能对你有些帮助。” 刘贤大喜,领了文书,随即派兵将桓阶送去了长沙。 待桓阶走后,刘贤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送去零陵,一来询问刘度是否安好,二来请刘度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派些兵马前来增援。 一切忙完,刘贤这才问道:“傅彤伤势如何?如今在何处养伤?” 胡博道:“傅彤伤势极重,现被安置在后衙,有医者随身看护。” 刘贤闻言,当即进入后衙去看望傅彤。却见傅彤仍旧昏迷不醒,刘贤问侍立在旁的医者道:“傅彤伤势如何?” 医者道:“傅将军身上有七处伤口,其中五处都是皮肉伤,倒还无碍。只是另外两处,却极为棘手。一在右胸,是被长枪刺中,打断了两根肋骨,伤到了肺叶。二在小腹,是被流矢射中,穿透了甲叶,虽未伤到内脏,但伤口极深,又经战场颠簸,目前伤口有些化脓。两处伤口都极为致命,若非傅将军毅力惊人,求生欲望极为强烈,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饶是如此,治愈希望也极为渺茫,只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 刘贤闻言,心下大急,问道:“伤口化脓,那你为何不做消毒处理?” 医者道:“何谓消毒?” 刘贤闻言哑然,这才想起这个时代可是没有酒精的,于是改口问道:“那你都是如何处理伤口的?” 医者道:“割去腐肉,挤出脓血,用盐水或石灰水洗尽伤口,然后敷上金疮药包扎,再内服清火散热之汤药。如此内服外敷,好生静养,便可痊愈。” 刘贤惊讶地道:“盐水或石灰水?用这两样清洗伤口,效果如何?” 医者道:“可以防止化脓,只是却又加重了疮口合拢的难度,需要好生将养才行。” 刘贤道:“伤口难以愈合,为何不用针进行缝合。” 此言一出,医者和旁观的胡博等人都震惊地看向刘贤。迟疑了许久,胡博才吞吞吐吐地道:“末将只听说过将身首异处的人用线缝合在一起,好完整地下葬。可傅将军是个活人啊,怎能用针线去缝合?” 刘贤闻言,问医者道:“你也没有听说过伤口缝合之法?” 那医者道:“从未听说。” 刘贤叹道:“当今之世,或许只有神医华佗身怀此绝技。可惜,华佗不在这里,否则必可救治傅彤。” 医者道:“将军既然知道伤口缝合之法,为何不亲自试一试?反正这位傅将军已经性命垂危,不如博一博,万一就回来了呢?” 刘贤闻言,看了看傅彤,见其脸色苍白,形容枯槁,伤口散发出阵阵恶臭,情形的确万分不妙。刘贤顿时咬了咬牙,道:“也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当下刘贤转头问胡博道:“城中可有烈酒?” 胡博道:“有上等的黍酒,将军若是想要饮酒,我这就命人取来。” 刘贤道:“快去取来!此外,再去寻些针和钳子,拿些细细的麻线和丝线来,若是有新鲜的羊肠,也可做成羊肠线一并拿来。另外再命人烧一锅开水备用。” 胡博领命而去,不一时,一切置办齐全。刘贤先将针烧红之后折弯,做成了弯针,随后将所有器具全都用沸水煮过一遍,这才壮起胆子开始给傅彤缝合伤口。 首先是腹部伤口,先用酒洗尽,再用羊肠线缝合最里层,用蚕丝线缝合中间层,最后用麻线缝合外层。缝合之时,用钳子夹住弯针穿过伤口两边的肉,再从另一边拉出来,用力拉紧,肌肉发出“嚓嚓”的声音。旁边的医者看得眼角直跳,但还强忍着不适一边尽心尽责地为刘贤打下手,一边仔细观看缝合过程,显出了旺盛的求知欲。 倒是刘贤,刚开始下针以前,心下忐忑不安,看着血肉狼藉的伤口止不住的反胃,差一点就丢下针线逃跑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扎下了第一针,心里才终于松了口气。而随着缝合手术的继续,刘贤渐渐进入了心无旁骛的状态,下针越来越流畅,脸上的紧张神情也被专注取代。 直到最后一针缝完,刘贤才长松了口气,一下子坐到地上,只觉浑身无力,抬手一摸,额头、背心全是汗。 休息了一阵,刘贤再次处理傅彤右胸处的伤口。折断的肋骨已经接好了,但伤口尚未愈合。刘贤担心医者没有处理干净,当即解开伤口,再次清洗了一遍,又细细地将伤口里碎小的骨渣和附着在骨头上的铁屑设法取出,随后再次接骨、缝合。 一切忙完,刘贤累得直不起腰来。却见旁边的医者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仔细看了看傅彤缝合好的伤口,口中不时发出“啧啧”赞叹的声音。欣赏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用布条为傅彤包扎了伤口,将术后的一切处理完毕,转而对刘贤道:“刘将军这一手伤口缝合的绝技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呀!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若是明日傅彤将军的伤口没有恶化,那就说明这缝合手术是有效的。” 刘贤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吩咐道:“你要好生看护,切不可懈怠。” 次日,刘贤早早前来探视傅彤情况。刚进后衙,就见那医者一脸兴奋地对刘贤道:“刘将军,好消息啊!傅彤将军已经醒了,高热也退了,今早还通了肠胃,喝了一碗稀粥,虽然仍旧不能动弹,但也算是渡过最危险的时期了。” 刘贤闻言大为振奋,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没有无菌手术室的时代,自己第一次做缝针手术就获得了成功,也的确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走进屋内,就见傅彤果然已经清醒,看见刘贤进来,傅彤当即挣扎着开口道:“将军救命之恩,傅彤铭感于心,今后愿奉将军为主,但有差遣,我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刘贤急忙道:“傅将军说的哪里话!你我乃是军中战友。战友有难,我岂能不尽心竭力相助。感激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你好生养伤,待你伤好,还要为我上阵杀敌呢。” 傅彤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经此一事,刘贤深感军中伤兵医治之难,当下便将伤口缝合之法编写成册,准备发到医护营中,进行学习推广。 (本章完) 正文 第43章 萌将道荣 眼看傅彤脱离险境,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刘贤心下极为喜悦,如此过了数日,忽探子来报:“刘磐尽起大军七千人复又杀到汨罗江畔,因忌惮我军水师,故不敢渡江,只在江北岸扎营。” 刘贤闻言,出城至江边观看了一下刘磐的营寨,随后回城,来到后衙,问正在养伤的傅彤道:“刘磐此人,兵法武艺到底如何?” 傅彤道:“刘磐的武艺与我约在伯仲之间。此人勇武刚强,虽无奇谋,但每战必身先士卒,故能得士卒效死。” 刘贤闻言,心下有了底。傅彤的武艺在一二流之间,若换算成数值,大概能达到八十五,刘磐与傅彤差不多,那么武艺就算高些,也不会超过九十,还不算太过吓人。 有史阿、侯成、郝昭等人在,足以与他敌对了。他有七千兵马,我有五千人,差的也不算太多。 当下刘贤有了主动出击,与刘磐交战的念头。 心中正想着该从何处进兵,忽然信使来报:“零陵太守刘度遣上将邢道荣率领三千兵马,前来助战,目前大军已至城外。” 刘贤闻言大喜,急忙出城将邢道荣迎了进来,问道:“零陵郡情况如何?” 邢道荣道:“去年赤壁之战时,少主遣我回零陵见主公,主公看了少主的书信,当时便开始暗自积草屯粮,又让末将招纳流民,私下里征召了青壮三千人,编练成军。时至今日,军已练熟。前些日子,营道、泠道两县蛮夷作乱,主公本欲让我前去平叛,不想却又接到了少主的求援信,因此主公便遣我来助少主一臂之力。” 刘贤道:“你领兵来此,那营道、泠道两县的叛乱谁去平定?” 邢道荣满不在乎地道:“区区蛮夷作乱,能成什么气候?郡中原有五六千郡兵,加上裴潜、高翔驻守在灵渠的三千兵马,足可平叛了。” 刘贤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随后悄声问道:“被你押解回去的诸葛亮、庞统、鲁肃三人情况如何?” 邢道荣嘿嘿笑道:“这三个人被我分别关在不同的院子里,每日里与外界不通消息,又没人与他们讲话,可是被闷坏了。那个叫诸葛亮的,夜间看星星,白天歌诵《梁父吟》,声音十分苍凉。那个庞统也是,每天除了看星星就是自己和自己下棋,无趣得很。倒是那个鲁肃,面似忠厚,实则十分不老实,一连偷跑了三回了,不过都被末将抓了回去。” 刘贤闻言,笑道:“看来这三个人都还沉得住气,没有失态到大喊大叫。也罢,我现在也没空管他们,就先这么关着吧。如今有你这支兵马,我军兵力便已超过了刘磐。我欲明日出城,与刘磐交战一场,看其虚实,在做打算。” 邢道荣道:“我军远来,少主何不休息几日,再去交战?末将不是怕他刘磐,只要让末将休息够了,必定出战斩其首级,献与少主。” 刘贤嗔怪地看了邢道荣一眼,道:“就你事多!我已打听到了那刘磐武艺并未臻达一流,不必太过忧虑。” 邢道荣嘿嘿一笑,道:“既如此,末将愿意出战,必斩刘磐首级。” 次日,刘贤留胡博守城,自点了七千兵马乘船渡过汨罗江,来到刘磐营前挑战。那刘磐自恃武勇,全不畏怯,也自点兵出营迎战。 双方在营外排开阵势,两军对圆,刘贤命邢道荣出马。邢道荣当即挥舞大斧出阵,口中大叫道:“反贼刘磐,速来受死!” 刘磐见对面军中冲出一员大将,长的虎背熊腰,极其雄壮,手中开山大斧,分量十足,当即喝问道:“来者何人?” 邢道荣厉声高叫:“说出我名,吓你一跳!我乃零陵上将邢道荣是也!”当即抡起大斧,往刘磐杀去。 刘磐挺枪来迎,二人你来我往打了三十回合,刘磐精神倍长,邢道荣奋力抡斧,渐渐却有些气力不加。 刘贤看不出深浅,只觉得二人是棋逢对手,打得十分激烈,当下看的津津有味。此时,却听旁边史阿道:“邢道荣快要败了,将军当速鸣金收兵,以免其有失。”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我看邢道荣足以抵敌刘磐,怎么会败?” 史阿眯了眯眼睛,道:“这邢道荣或许并未练习过什么高深武艺,只是天生膂力过人,但却不会运用,只会猛劈猛砍,面对普通士兵自然无往而不利,但对上实力强悍的武将,只需撑过二三十招,邢道荣便会气力耗尽,引颈就戮了。” 刘贤大惊,急令鸣金。邢道荣闻听,急忙虚晃一斧,随即拨转马头逃回本阵。刘磐见状,如何肯舍?当即挥兵掩杀过来。刘贤也自挥兵冲杀,双方混战一场,各自收兵。 当夜刘贤领兵回城,邢道荣舔着脸道:“我与那刘磐交战,眼看就要得胜,少主为何鸣金?” 刘贤没好气地道:“不是我鸣金,你今日就要死于刘磐之手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你这身武艺,究竟是跟谁学的?” 邢道荣忸怩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道:“末将这身武艺,都是家传!” 刘贤哼了一声:“你这家传武艺实在不怎么样啊!若非你天生膂力过人,如何当得了大将?罢了,我还是给你找个名师,好生学习一下吧。” 邢道荣闻言大喜道:“少主想找谁教我?” 刘贤拉着邢道荣来到史阿面前,道:“史师,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千万应允。这个邢道荣虽然不成器,但底子还算不错,请师傅抽些空闲,指点他一二。以免日后上了战场,再给我丢脸。” 史阿闻言尚未答话,那邢道荣却鼓噪了起来:“什么,少主你要他来教我?你看他干干瘦瘦的,一看就是个体虚气弱的病秧子,他能教我什么?” 史阿闻言大怒,手中剑一挥,只见银光一闪,那剑已抵住了邢道荣咽喉。邢道荣被唬了一跳,顿时寒毛倒竖,汗流浃背,一脸惊惧地看着史阿,口中吭哧吭哧地道:“乃乃的,吓死我了!师傅,师傅,您真厉害啊!师傅,您老人家先把剑拿开,可千万别手抖啊!” 史阿哼了一声,收剑回鞘,冷冷地道:“我不是你师傅,别乱叫。” 邢道荣舔着脸道:“少主叫我拜师,您就是我师傅!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着,邢道荣轰地一声跪了下去,连拜了三拜,倒将史阿吓了一跳。 史阿忙将邢道荣扶起,看了看刘贤,又看了看邢道荣,面色为难地道:“我实不能收你为徒!再说你是马上战将,使的是斧头,我是剑客,也教不了你什么。这样吧,我传你些运劲使力的法门,你勤加练习,必能有所收获。” 邢道荣倒是容易满足,闻言大喜,又对着史阿拜了一拜,并鼓噪着现在就要学。史阿无奈,只得拉着邢道荣去了院里,细细教授起来。 刘贤见状,笑了一笑,随即转头对侯成道:“今日交战,虽说不分胜负。但刘磐单挑取胜,多半会心生骄横之心。明日侯成将军再去挑战,诈败而退,后日郝昭将军也去败上一场,以增其傲气。大后日我再亲自出战,刘磐连日取胜,必会小视我军,多半会追击而来,我便可设计伏击,一举将之击溃。” 侯成领命,次日果然领兵一千前去挑战,与刘磐交手二十回合,战败而走,刘磐追击一阵,得胜回营。第三日,郝昭也去,再次战败。 刘磐连胜三日,志得意满,觉得刘贤军队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第四日,闻听刘贤亲自前来挑战,刘磐暗下决心,定要活捉刘贤。 两阵对圆,刘磐意气风发地催马上前向刘贤叫战,却见刘贤轻轻一笑,旁边邢道荣纵马而出。刘磐看见,喝道:“败军之将,何敢再来?快去换刘贤来送死!” 邢道荣闻言破口大骂:“反贼安敢张狂!桓宣抚使与你有知遇之恩,你反抓他,如此不忠不义,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呸,和你交手,我真是深觉耻辱!可怜我这大斧,竟要饮你这卑鄙小人之血。” 刘磐闻言,气得七窍生烟,挥舞长枪往邢道荣杀来,邢道荣抖擞精神,手中开山大斧对准刘磐猛劈,战有二十回合,虚晃一斧,掉头就跑。刘贤在后看见邢道荣战败,也自领兵撤退,麾下士兵无不丢盔卸甲,狼狈奔逃。 刘磐见状,喜不自胜,领兵从后追赶,誓要活捉刘贤。两军逶迤来到汨罗江上游,远远看见刘贤领兵正在上船,欲要渡江而逃。刘磐大喜,暗思:此正是兵法上所说的半渡而击之时啊! 于是刘磐更不迟疑,挥兵向前猛冲。忽然一声鼓响,伏兵四起,侯成、郝昭各领一军斜刺里杀将过来,将刘磐大军截为两段,刘贤复又领兵,从岸边杀了过来。两下夹击,刘磐大败,只得拼死杀出,率领残败兵马往营寨逃去。 行至半路,却见营中火起,原来却是史阿、胡博率兵乘船绕路而来,趁着刘磐外出,突袭其营寨,一举将之烧毁。 刘磐见状,不敢回营,只得领兵转道退往下隽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44章 内忧外患 且说刘贤领兵追杀刘磐,一路紧追不舍,一直杀到下隽城下,眼看刘磐进了城,刘贤这才止住大军,徐徐收兵,转而去攻打巴丘。 此时巴丘并无多少守军,刘贤轻取巴丘,重新立下了营寨。随后清点战果,斩杀俘虏刘磐军三四千人,其余大半逃散,估计刘磐手中如今只有一两千人了。 这么点兵力,自然是造成不了太大的麻烦。于是刘贤转而担忧起油江口战局,欲要领兵返回油江口,去与刘备对阵。 只是巴丘也是重镇,该留谁守卫呢?目前军中明确认自己为主的只有邢道荣、傅彤和郝昭,傅彤重伤未愈,邢道荣又不足以独挡一面,思前想后,刘贤只得留郝昭率领三千兵马驻守巴丘,傅彤、胡博留守罗县。刘贤只带着史阿、侯成、邢道荣,并邢道荣带来的三千零陵兵马,弃船上岸,从陆路前往油江口。 行至孱陵,冯习接着,刘贤忙问油江战局。冯习道:“自将军走后,刘备便开始调兵遣将,于七日前领兵到达油江口。他连续多日派遣张飞挑战,黄老将军亲自出战,与张飞每日交手数百回合,战况甚为激烈。” 刘贤闻言大惊,道:“当日我离开之时,不是吩咐黄忠谨守营寨,不要出战吗?为何黄老将军还每日出战?” 冯习道:“末将也不知详情,不过听说黄老将军与长史石韬有些不睦,或许是受了挤兑也不一定。” 刘贤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你在孱陵,都知道他二人不睦了?” 冯习道:“石韬是曹丞相幕僚,黄老将军与我等都是荆州降虏,怎么会被他放在眼里?” 刘贤看了看冯习,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习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说道:“如今江北形势不妙,曹仁困守江陵,迟早必败。若曹仁一旦弃城而逃,我等皆在江南,到时欲走无路,该如何自保?” 刘贤道:“你的意思呢?” 冯习看了看左右,见史阿和侯cd在,于是低头道:“末将并无什么意思,只是在为战局忧虑。我等皆追随将军,并不曾怯战。但若是曹仁撤走,荆州战事便将全部落到将军头上。然而将军说到底只是个行横江将军,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主持大局?我军连战连捷,丞相却无半点封赏下来,实在是让人寒心。” 刘贤暗自点了点头,随即警醒,适时止住了话头,转而安慰道:“你不必忧虑,我军在荆南,连败程普、甘宁、蒋钦、刘磐等人,只要再击败了刘备,便可渡江支援曹仁。有我们相助,江陵必不会有失。眼下最重要的是油江口之战,其余不必去想那么多。” 冯习应诺了一声,当即退下了。刘贤看了看史阿和侯成,见二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道:“看冯习言行,足可窥一斑而知全豹啊。军心的确是有些不稳了。” 史阿默然不语,却听侯成叹道:“这也难怪,我军接连取胜,将士们却未得到封赏,自然心有不满。丞相一向赏罚分明,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想的。” 刘贤咳了一声,打断侯成,道:“不可非议丞相。我们还是谈论一下眼下的战局吧。如今刘备攻打油江口,此人深得荆襄民心,其麾下猛将张飞,号称万人敌。他现在有兵有将有名声,唯一缺的就是一块稳固的地盘,如今他领兵南下,必定极欲吞并荆南四郡,为此将会不惜血本。因此,我认为刘备是比周瑜更加难以应付的对手。我军必须团结一心,方可胜此强敌。不想黄忠却与石韬起了嫌隙,如此自家不和,乃是取败之道。我欲立刻出发,前往油江大营,以防有变。” 侯成道:“我与刘备乃是旧识,故人相见,情实难堪。还请将军顾念我这病弱之人,不堪上阵,就留我在孱陵驻守吧。” 刘贤玩味地看了看侯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笑道:“孱陵也是重地,我正担心冯习一人难以把守周全,侯成将军既然愿意留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侯成留下,刘贤自率史阿、邢道荣等,领着三千兵马连夜赶到油江口大营。主将归来,营门守兵自然放行。刘贤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中军大帐,正欲进去,却听帐内传来一阵争执。 只听石韬的声音道:“黄老将军,丞相将我们这一支兵马放在油江口,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牵制江东军,并随时增援江陵。如今曹仁将军困守江陵,每日翘首以盼援军。我们若能此时渡江增援,曹仁将军必定大大记下我军的功劳。黄将军却为何迟疑不进?” 却听黄忠淡淡地道:“就算要增援江陵,也总得先击败刘备吧,否则岂不是顾头不顾尾?” 石韬质问道:“那你倒是进攻啊?每日坚守营寨,何时才能击破刘备?” 黄忠道:“长史说的轻巧,我每日出战,奈何那张飞果然勇猛,任我使出浑身解数也胜不了他,如之奈何?” 石韬道:“斗将之举,不过匹夫之勇,何足道哉!黄将军若真想进攻,就该尽起大军去与刘备决战。只要一战击溃了刘备,我军便可从容渡江去增援江陵了。” 黄忠轻笑道:“长史此言,简直是把行军作战当成了儿戏。刘备乃世之枭雄,张飞乃万人敌,马良、张存、向朗、伊籍、宗预等人无不是智计深远的荆襄名士,岂是轻易便能击败的?” 石韬道:“黄将军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观刘备一生征战,总是胜少败多。独自领兵万人以上的战役,更是没有胜过一场,足见此人用兵之能实在不值一提。黄将军何必怕他。” 黄忠道:“我非怕他,实是行军作战,不得不谨慎尔。” 石韬道:“若黄将军自认才能不足,何不将兵符暂时交与我,由我调度大军,不出三日,必可击败刘备。”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鼓噪起来,只听霍峻、张著、吕介、胡济、赵累等人纷纷道:“好哇,你这是想夺兵权啊!将军临走之时,已将兵符交与黄老将军,你敢谋夺,便是以下犯上,依军法合该斩首。” 石韬见状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乃是曹丞相幕僚,荆南宣抚使桓阶持节任命我为军中长史,你们敢违逆我,就是叛逆,不怕掉脑袋吗?” 荀立也自附和石韬。 就听黄忠冷哼了一声道:“我不管你这个长史是谁任命的,我只知道主将临走前,将大军托付于我,并留下命令,叫我等谨守营寨,不可出战。我今遵令行事,有何不可?能够每日去与张飞交战,已是看你这个长史的面子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刘贤听众人越说越僵,顿时咳了一声,迈步走进帐内。众将看见,都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拜见。 见礼毕,众人脸色都有些怪异,刘贤却视而不见,径直走到主位上坐定,问道:“你等深夜在此议事,不知议论的是什么?”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发一言。良久,黄忠才道:“将军走时,把军务交托于我,今将军既已归来,末将这就交令。” 刘贤点了点头,道:“黄老将军这些日子内外交困,着实是幸苦了。” 此言一出,黄忠大感安慰,石韬却面色一变,站起身来,拱手道:“将军,刘备领兵来此已有七八日。此人广发招降书,荆南各地都有响应他的。如今他已分兵夺取了佷县、恩施、利川、巴东等地,又有武陵郡蛮夷为支党,声势浩大,若不早除,必成大患。请将军早日发兵击败他,我等也好尽早渡江去增援江陵。” 刘贤闻言笑了笑,道:“长史所言极是。只是我军兵力只与刘备大致相若,这兵凶战危,还须小心行事才行。明日当先与刘备试探一下,看其军队战力,再做打算。” 石韬闻言,只得退下。 当日散帐,刘贤见众人都走了,这才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武将们都还算听话,但战意不坚,心里是不是向着刘备都还难说。文吏虽然坚决要战,却又没一个是真正为我考虑的,真是苦恼啊!” 忽听旁边一人道:“少主不必苦恼,末将始终是向着你的。其余众文武,谁敢不听少主的话,末将就砍了他,看谁敢张狂!” 刘贤一惊,抬头一看,发现是邢道荣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进来,不由喝道:“我看谁都没有你张狂,这中军大帐你竟敢不经通报就进来了。” 邢道荣笑道:“少主勿怪,我是看少主心情不好,这才留下来陪陪少主呢。” 刘贤叹道:“你有心了,不过陪着我也没什么用,下去休息吧。” 邢道荣道:“谁说没用?我看少主身边文武将校虽多,却并不怎么贴心,有我在这里,少主至少不会孤独吧。” 刘贤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久在零陵为将,可知这荆南地区有什么人才么?” 邢道荣闻言,挠了挠脑袋,道:“人才么?听说长沙太守韩玄麾下管军校尉杨龄武艺不错,此外就是桂阳太守赵范手下有两员猛将,一个叫陈应,善使飞叉,一个叫鲍隆,曾射杀双虎。除了这几个人外,就真没听说还有什么猛将了。” 刘贤闻言有些无语,好嘛,杨龄、陈应、鲍隆,再加上邢道荣和自己,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荆南五猛将么,可惜牛皮吹得震天响,上了战场,却全是脓包,被关、张、赵砍瓜切菜一般三两招就料理了个干干净净。真是可悲可叹啊! 什么荆南五猛,分明就是荆南五萌。这一刻,刘贤深为自己也是五猛将之一而感到丢脸,心中暗道:可千万不要让我有集齐五萌将的一天啊,否则怕是真要遗笑千古了。 不过听邢道荣这么一说,刘贤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那就是魏延。算起来,此时的魏延应该早就已经投入了长沙太守韩玄麾下,却不知为何几次征战,都未曾见到过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想了想,刘贤当即手书一封,命人连夜送去长沙交给桓阶,请他代为打探魏延下落,若找到了他,立刻招揽过来,送到军中。 办完了这事,刘贤才又对邢道荣道:“我问的不是武将,我是问你荆南地区有什么有才能的文士么?” (本章完) 正文 第45章 猛将对决 邢道荣闻言,想了想,道:“刘先,乃是零陵人,原是荆州牧刘表的别驾,不过如今已经归顺了曹操,被曹操任命为尚书。” 刘贤抚了抚额头,叹道:“他都被曹操请走了,还提他干嘛,说些目前还在荆南的。” 邢道荣闻言,抓耳挠腮地想了许久,这才道:“末将实在不知道还有哪些文士,要不少主书信一封送给主公,请主公推荐几个文士过来?” 刘贤又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邢道荣退走。邢道荣见刘贤确实十分烦恼,当下也不敢搅扰,自出帐去了。 次日,哨探来报:张飞又来挑战。 刘贤当即领兵来到辕门观看,只见张飞一身玄黑铁甲,黑色披风,胯下乌骓马,手持丈八蛇矛,正在营外往来叫战,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阵黑色龙卷风。 这是一个十分有气势的男人,嗯,猛男! 正看之时,忽听旁边黄忠道:“末将请令出战。” 刘贤想了想,点头道:“张飞名震天下,号称万人敌,连曹丞相都十分忌惮。当年他就有与吕布单挑一百回合而不败的记录。放眼天下,猛将众多,但有此记录者,唯张飞一人而已。黄老将军还请千万小心才是。” 黄忠领命,当即骑一匹黄骠马,领兵冲出营寨,排成阵势。 张飞与黄忠已经连续斗了好几日,彼此都已经十分熟悉,黄忠本待直接厮杀,却见张飞按住马头,大声道:“黄老将军,连日相斗,将军武艺绝伦,令我深为敬佩。以黄老将军的武艺,何必屈身于刘贤小儿之下?我大哥乃当世英雄,仁义之名播于四海,黄老将军何不弃了刘贤,投奔我军,他日匡扶汉室,封侯拜将,岂非美事?” 黄忠闻言,笑道:“岂不闻忠臣不事二主?我黄忠岂是临阵背反之人!勿要多言,只厮杀便是。”说罢,挥刀纵马直取张飞。 张飞大怒,也挥矛相迎,二人酣战,只听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每一次击打,都会带起绵绵不绝的颤抖回音,显示出双方在兵器上蕴含的无穷力道。 张飞矛法大开大合,有气吞山河之势,时不时地爆吼一声,震人心魄,十分暴烈。黄忠刀法刚猛雄奇,如滔滔江水奔涌,连绵不绝,势不可挡。二将对战,刀光矛影裹成一团,只听“铛、铛”之声不绝,兵器震动的余音袅袅,最终连成一片,双方观战的士兵都不觉耳膜刺痛,无不相顾骇然。 刘贤也自吃了一惊,却是从未想过个人武力能达到如此地步。正看得目眩神迷,忽听旁边史阿幽幽叹道:“这二人武艺竟然都到了神而明之的入微化境,一人势如雷虎,一人势如长河,真是了不起。” 刘贤闻言,连忙虚心问道:“什么叫入微化境?师傅又是怎么看出他们的气势像什么的?” 史阿道:“习武者,必内养精神,外练筋骨,及至内外合一,心神手眼身法步浑然一体,便至大成。临敌之时,心到、眼到、手到。即便眼不能见,但精神所至之处,洞若观微,虽一毫不能藏,一羽不能加,出手御敌,分毫不差,招式所及之处,便如自成一界,在这一界之内自为主宰。老莱子曾说‘地界分明方是法’,就是这个道理。” 刘贤听的向往不已,随即又问道:“那么‘势’呢,又是什么?” 史阿道:“天地万物皆有势!人亦有之,只是不能善用尔。瘦弱之人面对人高马大的壮汉,即便那壮汉并无敌意,也会不自觉地心生怯意,这就是势。当年霸王项羽与高祖交战,高祖麾下有楼烦射雕手接连射杀霸王麾下三将,惹得霸王大怒,亲自出阵,瞠目怒视楼烦射雕手。当时双方相距足有百步之遥,那射雕手竟被骇的胆战心惊,不敢开弓,逃回墙壁之后躲藏。十数年前,孙策夺江东之时,有战将樊能从后偷袭,被孙策回头一喝,顿时肝胆俱裂而死。去年丞相占据荆州,在长坂坡追击刘备,张飞据住断桥,怒喝一声,吓得夏侯杰当场身亡,丞相也随即遁走。这些都是‘势’的运用。” 刘贤闻言,兴奋地道:“人皆有势,这么说我也有了?不知怎么才能用出来?” 史阿看了看刘贤,顿了半晌才道:“凡人之势,有官势,有财势,有人多为势,但这些势凭借的都是身外之物,外物一去,势便消散。能凭借自身,使势如实质,隔空伤人者,非练武入化境不可。否则,便如蚍蜉撼树,螳臂挡车,狂犬吠日一般,虽然看起来张牙舞爪,自己也觉得气势十足,其实却是虚有其表,一戳就破,徒惹人发笑而已。” 刘贤闻言,脸色一红,暗道:喵喵的,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我虽然武艺低微,但好歹也是手握重兵的大将,没有武道之势,至少也有官势、军势吧!信不信我挥一挥手,立马叫出上万个兄弟来砍你吖! 刘贤在史阿面前讨了个没趣,当下闭口不言,专心看黄忠与张飞交战。 只见黄忠与张飞越打越兴奋,越打越畅快,二人实力相若,张飞性情好战,黄忠久无敌手,正是将遇良才,双方你来我往,妙招频出,均感觉十分酣畅。 前五十个回合双方激烈碰撞,杀气四溢,后五十个回合双方刀矛纠缠,难分难解,再之后双方招式渐渐精妙,张飞矛法霸气不减,但却多了几分细腻的变化,那矛尖闪烁,宛如灵蛇吐信,杀机暗藏。黄忠刀法刚猛之余,也越发凌厉,一招一式宛如长河奔涌,泥沙俱下,震慑人心。 两军将士看的如痴如醉,情不自禁地以刀枪顿地,有节奏地呼喊助战。 看看斗了两百余回合,双方仍旧不分胜负,忽听刘备军中一声鼓响,张飞猛然一顿,随即虚晃一招,拨马便走。黄忠正战得兴起,忽然失了对手,如何肯舍?当即驱马追赶。 刘贤眼见变故陡生,双方突然不打了,不由有些怅然若失,眼见张飞逃跑,又有些不敢相信,名震天下的张二爷也会逃跑?!!不好,有诈! 刘贤突然激灵了一下,急令鸣金。士兵闻令,当即敲响金钟。黄忠正追张飞,忽听身后金声大作,十分急促,顿时醒过神来,当即拨回马头,往本阵回去。 张飞跑了一阵,偷眼回顾,见黄忠折返,顿时又回马前来叫战。刘贤在辕门处看见,心知张飞必然有诈,当下命士兵将金钟敲的震天响。 黄忠本来还想再战,闻听鸣金之声甚急,只得不理会张飞挑衅,自返回了营寨。来到辕门,问刘贤道:“张飞败走,我正欲追之,将军何故鸣金?” 刘贤道:“我看张飞必是诈败,欲要引黄老将军中伏,故而鸣金。” 黄忠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张飞败得有些仓促!嘿,此人欲要赚我,明日当以箭射之,让他知道厉害。” (本章完) 正文 第46章 二刘相持 次日,张飞又来叫战,黄忠出马,斗了八十余合,张飞诈败,黄忠按住马头,并不追赶。张飞转头看黄忠不追,当即又杀了回来。黄忠与之交战,又斗了三十回合,张飞又诈败而走,黄忠又不追赶。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张飞。 张飞心知计败,自己被人看了笑话,当即恼羞成怒,喝道:“黄忠匹夫,你既已早看破我计,为何不说?” 黄忠笑道:“我正欲看猴戏,你怎么不耍了?” 张飞大怒,催马挺矛来战黄忠,却见黄忠拨马回走,看看将到辕门,黄忠将刀放下,拈弓搭箭,就在奔马之上猛然回头往张飞射去。 那箭宛如流星一般划过半空,张飞听见弓弦响起,急忙俯身躲避,却哪里躲得开?箭到处,正中张飞肩头,破开甲叶,插入锁骨之下。张飞大叫一声,落于马下。 这一番变故来得突然,将辕门处观战的刘贤都惊呆了,半晌才醒转过来,急令大军出营去捉张飞。 对面的刘备也在观战,他倒是反应极快,立时命大军去救张飞。双方在营前混战一场,刘备大军拼命抢了张飞,随即撤退,刘贤领兵追杀一阵,大胜而回。 回到营寨,刘贤盛赞黄忠神射,却听黄忠谦逊地道:“末将本想射张飞心窝,不想那张飞机警,躲了一下,只射中其肩,并不致命,何敢邀功?” 刘贤笑道:“虽不致命,但那张飞却至少也得将养一两个月。没有了张飞,刘备必定胆寒,哪还敢再出战?我军再无压力了。” 正说之间,忽听探子来报:“刘备因张飞重伤,不敢与我军敌对,眼下拔营而走,退到油江口西岸十里下寨去了。” 刘贤闻言大喜。却听石韬道:“刘备既然退走,我军何不趁此时机前去追击?” 刘贤道:“岂不闻穷寇勿追?张飞虽然重伤,但刘备麾下谋臣武将极多,也非易与,其撤军途中,必设伏兵,不可追击。” 石韬道:“将军既然不追刘备,那想必是准备渡江增援江陵了?” 刘贤笑了笑,沉默了片刻,这才道:“眼下江陵形势不明,不如先派哨探打听一下江陵情况,在做决定,如何?” 石韬闻言,这才退下。于是刘贤派出多路哨探前往探听江陵军情,不多时,探子回报:“曹仁紧守城池,并不出战。江东军因周瑜伤势未能完全康复,也只是逼城下寨,并不攻城。眼下曹仁只有万余兵马,江东军却有近两万人,因巴丘又被我军夺取,江东军粮道被断,因此周瑜分出数千人马,由孙瑜统领,乘坐战船,巡游长江,保护粮船。虽不敢上岸来战,但我军想要渡江,也非击败这一支兵马不可。”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道:“江东军水战无敌,有孙瑜大军在江上,如何才能安然渡江?” 石韬道:“我军也有战船,便与孙瑜打一场水战,未必就一定会败。” 刘贤道:“长史所言,非万全之策也!眼下刘备虽退,却仍旧在旁虎视眈眈,油江口必要留兵守卫。能用来渡江作战的人马不会超过一万,就算加上曹仁的兵马也不过是与江东军的兵力相等。而江上作战,江东军足可以一敌二,如此算来,我军根本全无胜算。既然如此,不如与曹仁隔江呼应,彼此各依城寨坚守,待周瑜师老兵疲,自然退军。” 石韬道:“如此迁延日久,周瑜何时才能自退?” 刘贤道:“我身为主将,自当先为麾下士兵的性命考虑。如今江东军水战无敌,贸然渡江作战,就是驱使士兵去送死。素闻长史与诸葛亮、庞统、徐庶等人为友,想必也是知兵之人,何以屡屡出此下策?江陵以北,尚有乐进、徐晃、满宠、文聘等多路兵马,若是江陵真的危急,他们岂会不拼死营救?既然他们都还在观望,我军又何必急吼吼的渡江?你现在是我军长史,凡事当先考虑我军安稳才是啊!” 石韬闻言,面有羞愤之色,不发一言。刘贤见状,深怕石韬生出疏远之心,想要劝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只得长叹一声,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 正在此时,忽闻辕门守兵来报,说是武陵太守金旋有书信送到。 刘贤命将书信递上来,拆开一看,顿时大惊。 原来刘备广发招降书,武陵郡充县县长单秋顿时起兵造反。因充县位于雄溪上游,正是五溪蛮族首领的大本营所在,单秋久与蛮族交好,于是遣使约五溪蛮一同举兵,许以割地自治,五溪蛮首领精夫沙藤大喜,当即联络各部,一共召集了三万蛮兵,分五路进犯武陵郡各县:酉溪蛮攻打酉阳,辰溪蛮攻打辰阳,楠溪蛮攻打沅陵,武溪蛮攻打镡成,精夫自率雄溪蛮兵万人,与单秋一道,进攻零阳,欲要取道攻打武陵郡治所临沅城。 蛮兵势大,武陵太守金旋分兵进剿,奈何兵微将寡,处处失利,只得退保城池。眼下精夫和单秋将零阳包围的水泄不通,金旋无力进剿,只得派人向刘贤求救。 刘贤接信之后,深觉事关重大,当即与众将商议道:“蛮族作乱,必定伤害汉民。金旋遣使来求,不得不出兵往救。眼下刘备受挫,短期内必不敢来战。我军正可趁此时机,先去击破武溪蛮夷,稳定了后方之后,才可回兵专心应对强敌。” 黄忠道:“将军是准备亲自领兵前去吗?” 刘贤点了点头,看了看黄忠,又看了看石韬,当即道:“眼下油江口尚有大军一万三千人。我欲率长史石韬、虎贲郎将史阿、校尉霍峻以及零陵上将邢道荣等,一共五千人马往救零阳。我走之后,营中军务全权委托黄老将军代为打理。” 众将领命。于是刘贤点齐兵马,当日悄悄出营,往武陵而去。 行至半途,一路沉默的石韬突然道:“将军此次出兵,是想趁机拿下武陵,还是单纯想要平叛?” 刘贤道:“长史这话何意?” 石韬叹了口气,道:“若要夺取武陵之地,便当行假道伐虢之计,明着去救援零阳,实则领兵前往武陵郡治所临沅,金旋闻听将军到来,必出城迎接,将军可就此活捉于他,顺势夺取武陵。若是单纯想要平叛,便当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大张旗鼓往武陵,实则却领精兵偃旗息鼓,沿小路进兵,不过数日便可直达零阳城下,五溪蛮兵猝不及防之下,必被将军一举击破。” 刘贤看了看石韬,叹道:“长史真大才也!希望长史日后多多为我军出谋划策,如此则刘贤幸甚,我军幸甚!” 致敬各位兄弟:可否支援一批推荐票和收藏? (本章完) 正文 第47章 零阳血色 刘贤采纳了石韬之计,决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即命石韬率领兵马,大张旗鼓从大路而行。刘贤却领着史阿、霍峻和邢道荣,率领三千精兵趁夜沿小路进兵。 不数日,大军来到零阳郊外,一连经过几个村庄,却发现各处都荒无人烟,房屋变为一片灰烬,被杀而亡的村民横七竖八倒伏于地,散发出阵阵恶臭,显然已经死亡了好几天了。 如今正是九月深秋,天气凉爽,原本秋收之后该是一家团聚,其乐融融的时候,谁想蛮兵杀来,战乱忽起,百姓无辜遭此战祸。 刘贤命士兵掩埋了尸骨,随即收住军队,命探子前往零阳城下打探军情。不多时,探子来报:“蛮兵驱逐汉民攻城,城中守军不多,已于半个时辰前失守,目前蛮兵正在城中抢掠。” 刘贤闻讯大惊,当即领兵心急如焚地往零阳杀去,及至快到零阳城时,刘贤抬眼望见城中烟火四起,不由心中沉郁不已,一言不发地领兵前冲。 此时零阳城被攻破,城中守兵全被杀死,一众蛮兵都冲进城中烧杀抢掠,城门处只留着百余个不得志的蛮兵满腹牢骚地看守,远远望见一支兵马杀来,众蛮兵大惊,急忙想要关闭城门,却又哪里来得及? 早被刘贤一马当先冲到城门处,手中铁剑左挥右砍,见人便杀。史阿急忙挥剑护在刘贤身旁,以防发生意外。不多时,霍峻、邢道荣率领精锐步兵杀到,顿时夺了城门,将守门蛮兵尽数杀死。 刘贤见状,当即领兵进城,直往县衙而去,一路只见蛮兵处处作乱,奸淫掳掠,不一而足。刘贤抿着嘴巴,暂且不管,径直冲到县衙。 此时蛮兵四散,刘贤骤然杀到,城中守兵猝不及防,县衙处仅有数百人。刘贤挥军猛冲,霍峻、邢道荣分左右杀出,数百乱兵抵敌不住,顿时四散奔走。刘贤杀进县衙,只见一将正惊慌而走,当即将手一指,史阿飞身而出,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捉住审问,却是充县县长单秋,与精夫沙藤一道领兵进入零阳。单秋占了县衙,沙藤却领兵去抢掠城中居民。 刘贤询问沙藤何在?那单秋哆哆嗦嗦地道:“城中有富户杜氏,号称富甲半城,家中财物极多,精夫沙藤贪其豪富,亲自率兵劫掠去了。” 刘贤闻言大怒,命将单秋暂时羁押,随后领兵往杜府而去。赶到杜府之时,蛮兵已将杜府攻破,正在府中劫掠,刘贤领兵直入府门,命霍峻、邢道荣分兵进剿,刘贤与史阿也领一军,直杀入后宅。一路只见屋宇残破,遍地尸骸,妇女惊叫哭泣之声不绝于耳。刘贤心中窝火,挥剑猛砍,及至杀到一处院落时,忽见一队皮甲鲜明的蛮兵簇拥着一名头插羽毛的壮汉急匆匆逃跑。那壮汉肩头还扛着一名裙装少女,正不住地挣扎嘶喊。 刘贤看得火冒三丈,料此人必是精夫沙藤,当即与史阿一道率兵猛追,又传令霍峻、邢道荣分兵剿灭城中蛮兵。 那沙藤慌慌张张逃出杜府,本想集合蛮兵,反扑刘贤。不想身后刘贤却领兵紧紧地追了过来,沙藤大骇,只得领着身边亲信蛮兵一路逃出城去。刘贤带着百余士兵拼命追赶,因步兵原来疲惫,不如蛮兵脚快,渐渐落在了后面,刘贤一急,当即舍了步兵,只与史阿一道领着七八名骑士追赶。 如此一来,速度陡增,不片刻就追上了沙藤。那精夫沙藤也自悍勇,眼见身后只有七八骑追来,自己步行,无论如何也是摆脱不了的,当即停了脚步,返身欲要杀了刘贤等人,夺取马匹。 刘贤见状,不惊反喜。今日一战,刘贤从城门杀入,再追着沙藤出城,一路斩杀蛮兵不下十人,心中早已没有半分不适,反倒是杀得性起,只想再好生拼杀一场。 眼见沙藤返身杀回,刘贤全无惧意,催马挥剑,直取精夫。 那精夫沙藤使一柄鬼头大刀,势大力沉,看见刘贤过来,当即挥刀猛劈。危急时刻,刘贤谨记史阿教导:“敌直我横,勿使敌人窥我”,当即横剑格挡,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刘贤被一阵巨力击打的差点掉下战马,那沙藤也被反震之力震的倒退了几步。战马冲锋的力道加在刘贤身上,竟只与沙藤拼了个平手。 这精夫沙藤果然不愧是一族首领,果真有几分勇力。 击退了沙藤,刘贤毫不停顿,继续前冲,一连砍杀了三名蛮兵,杀透了蛮阵,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这才又勒转马头,再次催马往沙藤杀来。 如此冲了五六次,百余蛮兵被杀了三四十人,尽皆胆寒,只是惧怕精夫沙藤,因此不敢逃跑。 刘贤麾下骑兵也死了三人,只剩得五人。刘贤却夷然不惧,悄声对史阿道:“蛮兵虽多,但全仗着沙藤壮胆。你我配合,先杀沙藤,其余蛮兵必然四散。” 史阿点头同意,于是二人一前一后纵马往前冲杀。精夫沙藤数次与刘贤交手,早就知道刘贤的武艺不过如此,只是仗着马力,这才能与自己拼个平手,因此心下不以为意。 眼见刘贤再来,沙藤暗暗打定主意,这次定要斩杀刘贤,夺了他的马匹,好骑马逃遁。 双方越来越近,看看将要交锋,刘贤将身子一伏,手中剑平平伸出,欲要凭借快马之力,用惯性削掉精夫沙藤脑袋。沙藤见状大喜,挥刀照准刘贤手臂猛劈,欲要抢在长剑划过自己脖子之前,劈断刘贤手臂。 正当此时,变故突起,一直紧跟在刘贤马后的史阿突然一踏马背,飞身而起,越过刘贤,从半空直落而下,那剑宛如白虹贯日一半,闪着寒光,从天而降,从猝不及防、惊恐万状的精夫沙藤脑门上直插进去,又从后脑钻出。 精夫沙藤顿时死于非命。 沙藤一死,余下蛮兵心胆俱裂,顿时四散而逃。 刘贤此时也是筋疲力尽,只得任由蛮兵逃散,随后下马坐在地上喘气休息。 刚喘了几口气,忽听附近草丛中传来一阵嘤嘤哭声,刘贤这才猛然想起那精夫逃出零阳之时,似乎还抓了一名少女。 当下刘贤站了起来,循声而去,只见一名绿裙少女卧在草丛之中,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但从身材来看,嗯,瘦瘦小小的,倒是没什么看头。 刘贤打量了一下,随即警醒过来,暗骂自己龌龊,人家姑娘遭逢家变,如今正哭着,自己却还在这里关心人家的身材,真不是个好人。 刘贤检讨了一番,随即上前一步,温言细语地道:“姑娘,你还好吗?不要怕,蛮兵都被我们打败了,你现在安全了。” 那姑娘闻言,惊怕地抖了一下,随即抬头飞快地偷看了刘贤一眼,见刘贤顶盔贯甲,一副汉家将军打扮,这才心下稍安,但仍旧低头抽泣不已。 刘贤见状,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这才道:“姑娘,害得你们家破人亡的是武溪蛮王精夫,如今已被杀了。此外还有原充县县长单程,此人已被我擒下。改日必明正典刑,祭奠死去的军民。如今我们要返回零阳,你还是随我们一起走吧,回到城中去寻找家人。” 那小姑娘闻言,这才渐渐收了哭声。刘贤见她衣裙残破,当即脱下披风给她掩上,又伸出去,示意她牵着。 那姑娘迟疑了一下,许是感受到了刘贤的善意,这才慢慢将手伸出,放进了刘贤的大手里。 那只手满是泥草碎屑,刘贤却毫不嫌弃,微一用力,将小姑娘拉了起来,等到这小姑娘站到了刘贤面前,刘贤才发觉小姑娘不过一米四五左右,再看身材,这分明就还是个孩子。 刘贤心下顿时充满了怜惜,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怔了一下,随即脆生生地道:“我叫杜路。” 刘贤点了点头,拉着小姑娘来到马前,扶她上了战马,随后史阿砍了精夫的首级,众人骑马往零阳而去。 回到零阳,霍峻和邢道荣已将城内蛮兵尽数击败,只听霍峻禀报道:“我军斩杀蛮兵及充县叛军四千七百余人,俘虏三千二百余人,其余蛮兵趁乱逃出城去了。只是……,城中原有两千七百余户,一万三千余口人。其中青壮跟随县令守城,几乎全部战死,城破之后,蛮兵四处劫掠,老弱妇孺也死伤惨重,粗略估计,城中死去的百姓足有七千余人,其余带伤者也不计其数,还有许多妇女遭受了淫辱,恐怕今后一段时间内,不堪受辱而自杀的人绝不会少。” 刘贤听的心内滴血,正哀伤时,忽见身后马上的小姑娘突然滚下马来,随即拼命往街头跑去。刘贤一看,那街头一户人家,高门大院,正是杜府。 刘贤叹了一声,紧跟在小姑娘身后进入杜府大门,只见那小姑娘看见满府尸横遍野,先是长长地惊叫了一声,随后拼命向堂屋跑去,不多时,就听到一声声凄厉的痛哭声传来。 “爹啊——,娘啊——,奶奶啊——,弟弟啊——” 声声泣血。 (本章完) 正文 第48章 招降蛮兵 次日,刘贤当着零阳百姓的面将单秋及所有罪大恶极的蛮兵斩首,用其首级祭奠了死难军民,又大开府库,赈济了城中幸存的百姓,这才整顿兵马,准备继续进兵,剿灭其余武陵叛军。 出城之前,路过杜府,刘贤眼见府中一片缟素,心中也不由伤感,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打扰那叫杜路的小姑娘。 一路催军急进,不数日到达充县,此时单秋已死,城内无主,县中豪族打开城门将刘贤大军迎了进去,哭诉单秋叛逆,欺压百姓,刘贤虽知这些人中必然也有不少人附逆,但为了稳定,却也不好立刻追究,打定主意慢慢查访,有了证据后在秋后算账。 此时因蛮王精夫沙藤率领一万蛮兵在零阳惨败,战死被俘七千余人,蛮兵已然胆寒,各自逃归山谷。刘贤恐蛮兵复叛,于是决定彻底清剿之后,再继续南下,去攻打其余酉溪、辰溪等处蛮夷。 当下广派哨探,打探附近哪处还有大股蛮兵。数日之后,石韬率领后军两千人到达,刘贤迎接,刚一见面,石韬劈头就问:“将军是想要尽灭武陵蛮种族吗?” 刘贤道:“长史何出此言?我再凶也不至于要灭人种族啊!” 石韬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趁着斩杀了精夫沙藤之后,蛮族尽皆丧胆之时,遣使招降?” 刘贤道:“蛮兵足有数万,未能一一击败,他等岂肯投降?就算投降,只怕也不是真心,将来或许会降而复叛,故而我打算再打几仗,将其打疼。” 石韬道:“不然!沙藤乃是蛮族首领,今已被诛,况且武陵蛮人口不过数十万,零阳城下便丧失了七八千青壮,已经足以震慑其心了。首恶既除,便当宽恕胁从,以免逼迫太甚,反而激起蛮族死战之心。将军只需遣一使者,持精夫首级往其余蛮兵处招降,许以赦免其罪,蛮兵必定心悦诚服地纳贡请降。如此不动刀兵,岂不是更好?况且方今我军正与刘备、周瑜相持,岂能将时间耗费在区区蛮族身上。” 刘贤闻言,想了一会儿,道:“长史之言,深为有理。既然如此,我这就写下招降书,派遣使者去招降各地蛮兵。” 政策一变,效果显著。招降书并精夫沙藤首级到处,不过数日,酉溪、辰溪、柟溪、武溪等各处蛮夷都来请降,随同送来的,还有五万匹布,其质地花色颇具民族特色,十分精美。 刘贤看得奇怪,问石韬道:“蛮兵投降,为何送来布匹?” 石韬笑道:“将军有所不知。五溪蛮当年归附汉室时曾有约定,蛮族成年人每年交布一匹,七岁以上未成年人每年交布二丈,以充赋税。并随时听从调遣,提供兵员,以充徭役。想是蛮族惧怕将军兵威,故而主动缴纳了多年拖欠的贡布。” 刘贤闻言,这才释然,转而道:“既然武溪蛮族有听从调遣之责,也就是说我也可以在蛮族中征兵了?” 石韬点了点头,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刘贤思忖了一阵,道:“现今诸蛮,以谁为首?” 石韬道:“武陵蛮族邑落繁多,各有渠帅君长。大体来说,分为两大族群,一是廪君蛮,实际就是巴蛮,其共同首领称廪君,信奉白虎,以巴、樊、相、郑、覃五姓为首,主要分布在南郡及武陵郡北部,以清江、娄水、澧水为根基,其在武陵郡的部分,与五溪蛮深度融合,渐渐不分彼此,光武时期,便有相氏首领为五溪蛮族精夫的。二是五溪蛮,以槃瓠为祖,其共同首领称精夫,以犬为神,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这雄溪蛮,以桑植为祖地,势力范围分布在零阳、充县、桑植、临沅、汉寿、作唐、孱陵等地,当然其内部也多有分支。被将军斩杀的精夫沙藤,便是其中的沙姓首领。” 正谈论间,忽听探子来报:“沙藤之子沙摩柯,因其父战死,本欲大起蛮兵报仇,不想蛮族纷纷投降,沙摩柯见势不妙,率领本部残余族兵三千余人逃往夷道,投奔刘备去了。” 刘贤闻言大惊,跺脚叹道:“我怎么把此人忘了!” 石韬安慰道:“沙摩柯年少,素无威信,就算投了刘备想来也无多大妨碍,将军何必自责。” 刘贤道:“你不明白的!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以长史看,该从五溪蛮中征调多少兵马,方才合适?” 石韬道:“素闻沙姓与相姓不合,将军既然已与沙姓结仇,何不扶持相姓去做蛮族精夫?至于征召蛮族兵员的数量么,多了难以制约,少了不足以削弱其实力,可从各蛮族邑落中征召精兵万人,如此一来,足可保武陵一郡数年之安稳。” 刘贤道:“既如此,便请相氏族长来见,若其愿意归附于我,便上表朝廷,请丞相册封其为精夫,然后便向他征调兵员,谅他也不敢不应。” 于是刘贤设宴,请诸蛮族首领来见,席间相氏首领相炜多次表达了忠心,刘贤大喜,当场写下表文,请朝廷册封相炜为武陵蛮族精夫。 相炜见状,激动非常,表示愿将二女献给刘贤。刘贤本想拒绝,但在石韬的示意下,只得笑纳了相炜的好意。 当夜宴席散去,刘贤问石韬道:“相炜献女,分明是想要拉我为臂助,长史为何要我答应?” 石韬笑道:“蛮族初附,其心不安,故献女结好,将军若是拒绝,岂不寒了相炜之心,平白与之疏远?况且将军至今未曾婚配,留二女在身边,也可排遣寂寞,岂非美事?” 刘贤道:“行军作战,岂可留女眷在军中?罢了,既已收了二女,却也不好退回去,先就这样吧。待兵员征调齐全,我将领兵返回油江口。到时便用小车一辆,送二女去零陵太守府内安置也就是了。” 石韬轻笑而退。 刘贤回到住处,相炜早将二女送到房中。刘贤见二女皆穿本族服饰,金银饰品,满身纹彩,眩眼夺目,再看容貌,皆清秀可人,当下也颇为满意。问二女姓名年龄,年长的姑娘答道:“我叫莎雅,今年十六岁,这是我妹妹荷萝,今年十五岁。” 刘贤闻言,心下暗叹道:“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啊!”当下道:“你们好生住下,一应生活所需,尽管开口,必不会有所短缺。”说罢,丢下二女,自去书房安息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49章 地震 大变 数日之后,相炜将一万蛮兵征召齐全,由蛮将相虎、苗瓠二人率领着,来到刘贤军前效力。 刘贤犒赏了士卒,初步收拾了军心,随即领兵往油江口进发。一路晓行夜宿,到达油江口时,已是建安十四年十月十七日了。前后平叛,一共耗时月余。 此时刘贤在油江口的兵马达到了两万三千余人,江陵地区,无论是周瑜、曹仁还是刘备,其兵力都不及刘贤。于是刘贤踌躇满志,准备主动进攻刘备,继而渡江增援曹仁。 大军正待出发,刘贤忽觉地动山摇,帐内桌案剧烈抖动,岸上灯盏笔砚倒地,营帐之外更是人喊马嘶,一片混乱。 这是……,发生地震了?!!! 而且至少七级以上!!! 刘贤一个激灵翻身而起,走出帐外,只见营寨之中乱成一团,帐篷倒伏,旗杆歪斜,便连辕门望楼也自倒塌,四周寨札多处破损,鹿角散乱。众士兵惊恐万状,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刘贤见状,当即传令众将安抚士卒,待营中秩序渐渐稳定,刘贤又亲自巡视营寨,慰勉将士,军心这才略微安定。 当日,初次地震过后,又连续发生了多次强烈的余震,刘贤心内焦躁,召集众将询问道:“今日地震频发,诸将要小心在意,安抚士卒,切记不要发生营啸。” 众将都轰然应诺。就听赵累道:“此次地震突发,猝不及防,军中倒伏两百余顶帐篷,折断数百根旗杆,倒塌三座望楼,多处营垒损毁。另有数百人摔伤,十余名士兵不幸死亡。幸好是白天,各处营帐都无灯火,否则若是稍有不慎,引发大火,后果着实难料。” 刘贤闻言,也自后怕不已,道:“今夜当遣重将值守!上半夜由霍峻、邢道荣和赵累,下半夜由黄忠、张著和司马芝,众将值守之时,务必尽心,谨防余震,小心灯烛,切莫大意。” 众人领命,刘贤又请石韬写信至孱陵、作唐、罗县、巴丘等地询问受灾情况,随后派出哨探,前往探查刘备以及对岸江陵城及周瑜营垒等情况。 次日,孱陵、作唐等地先后有信使到,言道各处受灾都极为严重,不过越往南去,灾害越轻。刘贤随即传书,命各地驻军救护百姓,赈济灾民,一切安排完毕,刘贤又忧心忡忡地望向了江北。 既然越往南去,灾害越轻,那就说明地震的中心在江北地带,只是不知究竟在何处? 若是在江陵,以现在这个时代的建筑强度,城内的受损情况简直是不敢想象。 却是怕什么来什么,到了下午,去往江北的探子回报:“江陵附近正是地震中心,城池毁损严重,城内房屋十不存一,军民伤亡惨重,城上望楼坍塌,城墙多处损毁开裂。其西面城墙,因年久失修,眼下已是摇摇欲坠。若是再有一两次强烈余震,必然坍塌。 刘贤听的大惊失色,急忙询问曹仁是如何处理的?那探子道:“曹大将军命士兵修补城墙,只是城墙损毁严重,成效不大。” 刘贤闻言,默然半晌,又问道:“江东军的情况如何?” 探子道:“江东营寨也损毁严重,不过因为是在野外扎营,人员损失倒是不大,听说只有百余人伤亡。眼下江东诸将都在修补营垒,准备攻击江陵。” 刘贤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场地震,影响最大的还是江陵城。有江东军不断袭扰,江陵城根本无法修缮,最终必然失陷,这真是天意啊!” 当即召集众将,将情况通报了一下。众将闻言,全都惊愕不已。刘贤见状,意兴阑珊地叹道:“我大军云集,正欲进击刘备,增援江陵,不想一场地震突如其来,将江陵城墙损坏。城内有失去了房屋财物的数万灾民嗷嗷待哺,城外有江东大军虎视眈眈,偏偏城墙又已损毁,这还如何坚守?我料曹仁必于近期弃城而走,江陵已然没有救援的价值了。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诸位都说说吧。今日大家畅所欲言,无论说什么,都言者无罪!” 黄忠、霍峻、邢道荣、吕介、胡济、张著、赵累等荆州武将都道:“我等唯将军马首是瞻。” 旁边史阿不发一言,石韬、司马芝、荀立等人对视一眼,就听石韬道:“江陵发生如此变故,战局急转直下,丞相必定会有命令传来。我等只需安心等待,听命行事即可。” 刘贤点了点头,当日散帐,自坐在帐内皱眉苦思。忽听石韬求见,刘贤便命请进来。不一时,石韬进帐,对刘贤道:“曹仁必会撤走,荆州局势必将大变,将军掌一军之重,数万人的生死荣辱都在将军一念之间,不知将军心下究竟作何打算?” 刘贤道:“不是你说要等丞相命令,再做定夺吗?” 石韬道:“然而我观将军似乎颇有些犹豫。将军所虑,想必是自身荣辱及荆南安危。下官不才,愿为将军计算得失。” 刘贤道:“长史请尽管直说,我洗耳恭听。” 石韬道:“曹仁撤走,这几乎已是定局,但丞相对荆南的安排目前却还不确定。以形势分析,无非是守和弃两种方案。若是丞相打算放弃荆南,必会招将军带兵一同撤往中原。到时将军将会如何应对?以我猜测,将军无非是抗命和遵命两条路。若是将军遵命行事,自然是好。若是将军抗命,到时便是自绝于朝廷,既无大义名分,又无外援,困守荆南,其结局不是被孙刘联军攻灭,就是最终投降孙刘。这个结局是将军愿意看到的吗?” 刘贤闻言,摇了摇头,道:“如果丞相欲要保守荆南呢?” 石韬道:“若丞相要保守荆南,必将留人主持大局。荆南之地,眼下以桓阶为持节宣抚使,职位最高,但桓阶曾被刘磐俘虏,名节声威受损,我想丞相多半会将他召回。其余四郡太守,都兵微将寡,不足以托付大事。只有将军,兵强马壮,善能用兵。我料丞相必会重重敕封将军,使将军能名正言顺地主持荆南大局。” 刘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道:“然而到时候曹仁撤走,江陵被周瑜夺取,北方曹军无法南下增援荆南,我虽徒获虚名,但处境依然困难,其最终结局或许还是只有败亡和投降两条路。” 石韬闻言,叹道:“将军其实什么都知道啊!既然如此,便当明白随同曹仁大将军一起撤往中原才是上佳之策,为何还要如此犹豫呢?须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刘贤道:“就算我想北上,但江东水军隔绝长江,又有刘备虎视在旁,我大军如何才能安然渡江北上?” 石韬道:“将军可以立即召集全军,分兵抵挡刘备和孙瑜水军,然后自率主力抢渡长江。虽不能将全军渡过江去,但至少也能过去万余精兵。” 刘贤讶道:“可是我军分布在各处的大军足有三万余人,长史的意思是叫我放弃大部分袍泽兄弟?” 石韬道:“将军难道没有发现军中将士其实有许多都对刘备抱有好感吗?既然如此,任由他们投奔刘备,有何不可?” 刘贤闻言,怔忡了半晌,这才挥了挥手,道:“容我想想,你先出去吧!” 石韬闻言,长叹一声,告辞离去。 (本章完) 正文 第50章 曹仁撤军 正当刘贤苦恼之时,荆州战报被流星一般报到淮南曹操行辕。曹操接报大惊,当即召集众文武商议。 不多时,一众文武大臣聚齐,曹操将荆州情况说了一遍,随即道:“如今荆州遭逢地震,江陵城墙崩坏,难以守御,曹仁来信请求撤军,诸位以为如何?” 荀攸道:“江陵之战至今已历时十月有余,期间双方多次交锋,互有胜败,全都已经筋疲力尽。但计算双方损失,则曹仁损兵最重。如今北方已然稳定,用江陵拖住周瑜的目的已经达到,是时候命曹仁撤出江陵,退守襄阳了。” 众谋士都表示赞同。 曹操于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便传令曹仁,让他撤离江陵。眼下关羽隔绝汉水,刘备阻断旌阳,单凭曹仁一军之力,难以安全撤退。可命乐进、徐晃、文聘、满宠出兵,与曹仁里应外合,打通撤退道路。” 荀攸道:“荆襄各军都已久战疲惫,况且与孙刘联军相持日久,双方犬牙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恐难以冲破刘备大军的阻击。以我之见,当派出一支生力军前往接应曹仁,以雷霆万钧之势强行打乱孙刘联军部署,方可从重重阻隔中为曹仁大军打出一条安全的生路来。” 曹操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命汝南李通率部南下,进入荆州,接应曹仁撤退。” 顿了一顿,又道:“只是荆南地区,尚有四郡之地,桓阶、刘贤、裴潜等多路人马,该当如何安排?” 荀攸想了想,道:“前些时候,桓阶曾被刘磐叛军擒获,幸得刘贤出兵解救,方才得保无虞。有此一事,桓阶声威大跌,已不足以掌控荆南。依我之见,当召回桓阶,另委派良吏主掌荆南防务。” 曹操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要保守荆南?” 荀攸笑道:“为何不守?” 曹操道:“荆南地处大江之南,一旦弃守江陵,荆南与我而言便是飞地,既不能收取钱粮赋税,也无法征调兵员,还得留兵驻守,以防被孙刘夺去。岂不是弊大于利?” 荀攸道:“荆南四郡对我军而言固然无用,但若落到孙刘手中,却可大大增强其实力。与其如此,何不就以四郡钱粮养兵,使之守卫荆南,抵御孙刘。即便日后孙刘最终经过苦战打下了荆南,荆南四郡也定将残破不堪,无法供养孙刘大军了。” 旁边程昱也赞同地道:“此言甚是!与其将荆南完好地送与孙刘,不如留兵死战。如此,既可疲惫孙刘联军,也可打残荆南,使孙刘联军即便拿下了四郡,也无法从中获得足够的利益。”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道:“既要召回桓阶,便当另委重任于他人。诸位以为,何人可当此任?” 程昱道:“荆南之地,眼下只有刘贤之军最为强盛,其父刘度又为零陵太守,若是父子同心,对孙刘联军来说必是一大祸患。” 荀攸也道:“可对刘贤封官赐爵,令其主掌荆南军务。刘贤年少气盛,若得显要爵禄,必定会倾力报效朝廷。我军便可坐看荆南乱战了。” 曹操点头道:“此举名为保守荆南,实则却是推荆南四郡于战火之中。孙权、刘备即便最终击破刘贤,也必将实力大损,数年之内绝对无力北上。此计大妙!” 贾诩道:“此计诚为妙计!只是需防刘贤举荆南而投孙、刘。” 荀攸道:“刘贤坐拥大军,又有四郡支应钱粮,正是志得意满之时。若投降孙权、刘备,孙、刘两家又岂能给他如此高的权位?既然投降不如抵挡所得更多,刘贤又岂会投降?” 贾诩道:“就算刘贤不会马上投降,但当他被打得势穷力孤,穷途末路之时,也难保不会投降以求活命。” 荀攸道:“即便如此,也于我无损!可在召回桓阶之时,令其择选荆南名士豪杰带回中原,最大限度削弱荆南潜力。” 眼见众人计议已定,曹操道:“既如此,便留刘贤镇守荆南。只是该封其何等职位,才能让他心甘情愿抵御孙、刘?” 程昱道:“丞相既要驱使其死战,便不可吝惜官爵。自江陵之战开始,刘贤领兵转战油江口、巴丘、沙羡、罗县、州陵等地,连败孙刘两军名将,又平定武陵蛮乱,杀敌甚多,立功甚巨,计其往日功勋,已足可名列上将、拜授勋爵,何况今日更欲其为国出力,理当从重封赏。” 曹操闻言,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我这就请陛下下诏,拜刘贤为镇南将军、都督荆南四郡军事,授其爵为汉昌乡侯。其余四郡太守,也当各有封赏。只是何人愿为使节,去荆南下诏?” 荀攸道:“兵凶战危,若加派使节,恐受辱于孙、刘逆贼之手。如今桓阶持节在荆南,可命人将诏书送与桓阶,就命桓阶持节宣读诏书可也。” 曹操点了点头,道:“然则谁可为信使?” 场中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人起身道:“若丞相不弃,我愿往荆南一行。” 曹操闻声看去,只见出言之人正是刘巴,不由大笑道:“有子初去,我无忧也!” 曹操当即写了诏书,命刘巴火速回转许都,取玉玺盖上,随后取道南下去往荆州。先至汝南,命李通起兵接应曹仁。后至荆襄,传达了曹操命令众将接应曹仁撤退的命令,又投小路潜行至江陵,与曹仁约期撤退。最后趁夜渡江,却又过油江口而不入,径直去了长沙,将诏书交与桓阶,并向桓阶传达了曹操之令。 桓阶奉召,当即遣使招四郡太守并刘贤至长沙汇聚,宣读诏书。诏书之中对四郡太守都多有勉励封赏,长沙太守韩玄被封为安城亭侯,零陵太守刘度、桂阳太守赵范、武陵太守金旋皆被封为都亭侯。 最后宣读封拜刘贤为镇南将军、都督荆南四郡军事、汉昌乡侯的诏书。刘贤领诏,也自有些发蒙。要说以刘贤现在的军功,封个乡侯自然是绰绰有余的,拜为镇南将军就显得有些资历不足了,又在这个基础上加了个都督荆南四郡军事的职衔,这个意思就是我可以管刘度这个便宜父亲了? 诏书一下,桓阶等人都来向刘贤道贺,刘贤附和着说了些“同喜、同喜”的话,随后悄悄拉着刘巴问道:“子初先生别来无恙?丞相除了要我保守荆南之外,可做了其他安排?” 刘巴道:“你想要什么安排?” 刘贤道:“丞相总该在北方安排几路援兵吧!否则的话,我若坚持不住,该向谁求援?所谓外无必救之兵,则内无必守之城。丞相用兵如神,想必一定会有安排的吧?” 刘巴闻言,沉默不语。 刘贤见状,惊问道:“难道一支援兵也没有?” 刘巴叹了口气,道:“当日丞相召集众文武议事,我也在场。只说让曹仁率军退守襄阳,并未安排其他增援荆南之兵。” 刘贤闻言,默然半晌,这才道:“丞相这是要用荆南拖住刘备、孙权啊!这样看来,我就只是一颗尚还能发挥些作用的弃子啊!” 刘巴看了看刘贤,目露同情之色,想了想,又道:“不止如此,丞相撤了桓阶宣抚使之职,令其择选荆南名士豪杰带回中原。你军中长史、司马、仓槽掾等人都是丞相的幕僚,只是暂时借用在你军中罢了,我料桓阶一声令下,他们也都会随同北上,荆南士人随之而去的也绝不会少。你军中本就缺少文吏,石韬等人离去在即,你要早做准备才是。” 刘贤闻言,又受了次打击,面露失神之色。 刘巴不忍地道:“荆南多有贤士,你可早些罗致。我在零陵为吏时也见过几位才俊,你可征召而来,协助军务。” 刘贤讶道:“能得子初先生称赞,必定不凡,还请先生不吝指点。” 刘巴道:“有一人,名叫廖立,极有才干,声名卓著,只是心胸略窄,目前在郡中任从事。还有蒋琬,乃是零陵郡湘乡县人,年二十二岁,少有才名,现为郡中书佐。再有刘敏,零陵郡泉陵县人,年二十一岁,乃是蒋琬表弟,才思敏捷,现为县中属吏。又有刘邕,也是泉陵县人,年二十一岁,德才兼备,现为郡中书目。若能得这四人相助,定可以替你将军中庶务打理顺遂。” 刘贤闻言大喜,廖立、蒋琬二人刘贤也是听过其名字的,尤其是蒋琬,曾经继诸葛亮之后主掌蜀汉朝政,如今虽还年轻,但潜力极大。 当下刘贤便以镇南将军的名义征召四人,四人都是零陵太守刘度麾下的小吏,闻召即来,刘贤顿时得了四位贤才。 刘贤又道:“裴潜为抚夷校尉,与高翔一道,镇守灵渠,前些时候因零陵郡内蛮夷作乱,也曾调他的兵马前去平叛。如今桓阶撤走,裴潜是否也要返回中原?” 刘巴摇头道:“丞相倒是并未对这支人马作出安排!不过裴潜如今升了抚夷校尉,便不再是丞相幕府中人,以常理推断,他应该不会北返才是。”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与刘巴谈了会儿话,忽然想起一事,又去寻找桓阶,询问是否找到了魏延。桓阶答道:“我已找到魏延,只因长沙郡攸县等地叛乱,太守韩玄多次讨伐皆未取胜,因此先已命魏延领兵征讨攸县辅匡去了。刘将军放心,我会留书一封,让魏延讨平辅匡之后便去你军中投效。” 刘贤闻言,这才放心。 数日之后,桓阶已准备齐全。当下刘贤率军佯攻刘备、孙瑜,掩护着桓阶渡江。 桓阶走时,石韬、司马芝、荀立三人也奉召随同桓阶而去。同时渡江的,还有荆南地区愿意跟随桓阶北上的吏士两千余人。 待桓阶北渡之后十数日,曹仁也突然撤离江陵。乐进、徐晃、满宠、文聘等人立即起兵南下接应,被关羽、赵云拦住。正相持之间,汝南李通率精兵万人南下,强渡汉水。关羽闻讯,急忙领兵阻击。李通大军养精蓄锐已久,一路冲杀,势不可挡。李通又极有勇力,身先士卒,奋力死战,一路进击,遇有路障,常常亲自下马搬抬,于是士卒倾心,皆愿效死。 关羽连连失利,只得且战且走,并调别处兵马一起步步阻击。李通一路血战,奋力厮杀,几乎是顶着关羽前进,终于在快要到达旌阳之时耗尽精力,吐血暴病而亡。但李通虽死,却将关羽原本严密的部署彻底打乱,曹仁大军趁机寻到空隙,从小道北上,返回襄阳去了。 曹操听闻李通暴卒,深为痛惜,追封其为都亭侯,食邑四百户。少子李基袭爵,官封奉义中郎将,长子李绪为平虏中郎将,以彰显其功。 周瑜见曹仁撤走,趁机占了江陵,时建安十四年十二月。 至此,持续了近一年的江陵争夺战正式宣告结束。 (本章完) 正文 第51章 孙刘角力 曹仁撤走之后,刘贤抑郁了许久方才缓了过来。因江陵被周瑜夺取,大江南岸阵地也多在孙、刘联军手中,刘贤思前想后,觉得油江口已无守卫的必要,于是将船只全部调到罗县,交由傅彤、胡博看管,随后弃了油江口大营,尽起大军,退守孱陵县城去了。 此时张飞已经养好了伤,刘备本欲进兵攻打刘贤,但又自忖兵力不足,有心想要调关羽、赵云的兵马南下,又恐抽调了兵力之后,自己所占据的南郡地区兵力薄弱,从而被襄阳曹军,或者江陵周瑜趁虚而入,夺了南郡诸县。 要知道刘备此时虽然困窘,但却心怀大志,心知欲图大事,南郡至关重要。无论是北伐中原,还是西取巴蜀,南郡都是不可或缺的前进基地。虽然江陵此时落入了周瑜手中,但刘备也趁曹军北撤之机拿下了当阳、华容、临沮等处,加上原有的旌阳等地,刘备在南郡的势力并不比周瑜弱。 刘备阴怀夺南郡之心,以己度人,自然也担心周瑜谋夺自己的地盘。 但不从南郡调兵,本部的兵力又远少于刘贤,正犹豫不决,荆州地区突然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益州牧刘璋所任命的秭归守将袭肃突然率兵投降周瑜。 秭归乃是荆州土地,守将原是李严,后曹操南下,刘琮投降,李严不愿投降曹操,于是转而归附刘璋。刘璋任命李严为cd令,另派袭肃率兵三千驻守秭归。今袭肃见周瑜击败曹操,夺取了江陵,声威大振,故而心生怯意,举兵投降周瑜。如此一来,江东军西进夺取益州的道路陡然顺畅了。 第二件是刘琦突然病死了。 刘琦身体本来不好,又接连遭逢父亲死亡,夺嫡失败,曹操南下等一连串重大事故,整日里郁结于心,又沉迷女色,身体一日弱过一日,终于在曹仁撤走之后,心神松懈之下,突然病亡。 刘琦一死,刘备顿时失去了招揽荆襄民心的一面旗帜,形势变得有些不妙起来。无奈之下,刘备只得自领荆州牧,随后任命糜芳为江夏太守,直接吞并了刘琦的军队地盘,又任命关羽为襄阳太守,张飞为宜都太守,管辖南郡西南部地区,刘磐为长沙太守,樊建为桂阳太守,豫州汝南人陈化为武陵太守,其余糜竺、简雍、孙乾、伊籍、马良、张存、习祯,习竺,向朗、潘叡等人各为治中、别驾、军师、从事,人人皆有任用,尽皆喜悦。 除了周瑜的南郡和刘贤父亲刘度的零陵之外,刘备一举将荆州地区给封了个遍。 周瑜在江陵闻之,当即大怒,喝道:“我军糜费钱粮,逼走了大敌曹仁,他倒来享现成,实是可恨!” 阚泽道:“刘备继刘琦而领荆州,明正言顺,都督何必动怒?” 周瑜喝道:“刘备又不是刘表、刘琦的儿子,怎算名正言顺?刘琦在时,我还顾忌三分,今刘琦已死,荆州便是无主之地,该当有德者居之。我当上表主公,也册封各郡太守,与刘备相争。” 于是周瑜写了表文,星夜差人送给孙权。 此时孙权正在濡须与曹操相持,形势已经稳定,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如今荆州战事完结,孙权也不想在淮南与曹操纠缠了,于是写了一封信送给曹操,信中隐有罢兵之意。曹操也顾忌江东水军强横,如今稳固了淮南防线,再想前进,必要与江东军水战,这让曹操有些没有底气,于是看信之后,顺水推舟,大笑而退兵。 曹孙之间第一次淮南之战就此结束。 孙权遣将分别镇守濡须坞、横江坞、皖城、广陵县城一线,随后退兵至京口,忽接到周瑜表文,当即大怒。于是表周瑜为南郡太守,孙瑜为长沙太守,吕蒙为零陵太守,潘章为桂阳太守,加上前面已经封了黄盖为武陵太守,程普为江夏太守,一下子也从名义上将荆州除南阳郡以外的所有地方全部占尽。 孙、刘之间的形势陡然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大半个月,终于还是刘备先撑不住了。刘备如今虽然兵多将广,有本部一万二千人,关羽一万人,赵云八千人,吞并的刘琦大军一万人,依附的刘磐二千人,沙摩柯投奔时带来的三千人,合计足有四万五千余人。但却地盘狭小,只有半个江夏和半个南郡,且都经过经年大战,十分疲弊,收来的钱粮赋税根本不足以养兵。与孙权联合之时,还能厚着脸皮请江东支援些粮草,如今双方隐隐对峙,周瑜自然断了刘备军的供应,刘备顿时就开始觉得难受了。 思前想后,刘备果断认怂,写信给孙权,表示愿意表奏孙权为徐州牧,并用江夏郡数县之地换取南郡江陵、夷陵、枝江、秭归等地。请孙权为了两家和好,承认自己荆州牧的地位。 孙权看信之后,颇有些心动,不过因素来敬重周瑜,故而不敢擅专,派遣使者询问周瑜意见。周瑜回复道:“荆州四战之地,十分紧要,南郡地处荆州之中,更是紧要十倍,江陵又在南郡中央,乃是非守不可的战略要地。占据江陵,北上可图襄樊,进取中原,西进可图巴蜀,南下可得四郡,威逼交州,东向可护翼江东,如此重地,岂可轻弃?且江夏大半已在我手,剩下江北部分虽被刘备占据,但却夹在我军与曹军之间。刘备若能保守此地,正好可为我抵挡曹操,若是不能保守,此数县也终将为我所得,何必与之交换?主公所虑,不过刘备兵多,深得荆州士民之心,兼且关、张、赵等英勇无敌尔。既如此,可与刘备互尊州牧,令其自取南四郡可也。我军便可趁其南下,保守江陵,砺练士卒,待时机成熟便西取巴蜀,巴蜀若定,则主公霸业可成也。” 孙权看完信后大喜,于是回绝了刘备求取江陵的要求,不过却也表示愿意表奏刘备为荆州牧。 刘备虽心下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且孙权总算是承认了自己荆州牧的地位,也算是大有收获。双方在荆州剑拔弩张的关系顿时大为缓和。而正在此时,原本伤势大为好转的周瑜突然箭疮复发,再次发热昏迷,孙权大惊之下强行将周瑜接回柴桑养兵,江陵军务交托于吕蒙代管。 刘备闻听周瑜离开了,心下大松了口气,当即命关羽率领周仓、关平、廖化、雷绪等将镇守旌阳、汉津,随后从江夏、旌阳等处抽调了一万兵马,由赵云率领着南下,至油江口会合。 至此,刘备在荆南的兵力达到了二万七千人,于是将油江口改名为公安,在此修筑了一座小城作为自己的大本营,留傅士仁守卫。刘备尽起大军,携带张飞、赵云、陈到、马良、向朗、张存等文武将校,南下攻打孱陵,又传令刘磐,叫他袭击巴丘、罗县。 此时的刘贤也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将军务梳理了一下。自石韬、司马芝、荀立走后,刘贤又依照刘巴的指点,征召了廖立为行军长史,蒋琬为行军司马,刘敏为参军,刘邕为仓槽橼,总算是勉强补足了军中文吏。 但饶是如此,文士数量依旧不足。刘贤目前的官职是镇南将军、都督荆南四郡军事,也就是需要两套班子,一套处理军队事务,一套负责与四郡协调沟通。 可惜由于缺少人手,刘贤只得将一套班子当做两套用,驱使着廖立、蒋琬、刘敏、刘邕等人每日努力干活,刘贤都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万恶的资本家了。 文士的事情急不来,刘贤只能慢慢留心招揽,军队的调整却是耽误不得了。 刘贤如今分布在各处的兵马有三万一千余人,除开相虎、苗瓠率领的一万蛮兵之外,还有两万余人,各将领统兵数量不一,不太方便指挥。于是刘贤以荆南都督的身份,将各将校的职务做了调整。依照旧有军制以千人为一部,设司马统领,其最精锐的主力,则以校尉统领一部。随后是中郎将、裨将军、偏将军和杂号将军。中郎将领一营,有二部兵,两千人。裨将军领一营,有三部兵,三千人。偏将军领一营,有五部兵,五千人。杂号将军为加封官号,不常置,领兵不定。 目前刘贤为镇南将军,麾下并无杂号将军。于是升黄忠为偏将军,吕介、胡济为裨将军,霍峻、傅彤、张南、冯习为中郎将,郝昭、张著、胡博为校尉。一众将校,俱有封赏,尽皆喜悦。 封完了众将,却漏掉了史阿、侯成和邢道荣。就见邢道荣觍颜笑道:“他们都封为将军,少主怎么不封我?以我的本领,怎么也该封个大将军吧!” 刘贤没好气地喝道:“你是零陵郡上将,非我直属,我岂能擅自加封于你?”说着转头对史阿、侯成道:“二人都是朝廷大将,我也不好加封,当上表丞相,细述二位功劳,想必丞相必会有封赏下来。在此之间,暂时委屈史阿师傅做我的亲卫将,侯成将军协助训练蛮兵。” 史阿、侯成连忙领命。 一切安排妥当,忽听城门守军来报:“城外有一将,领兵千余来到城下,自称是奉了前荆南宣抚使桓阶之命前来效力。” 刘贤道:“你可问明了他的姓名?” 城门守军道:“那人自称姓魏,名延,字文长,南阳义阳人。” 刘贤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本章完) 正文 第52章 城下斗将 当下刘贤领着黄忠等一众将校,亲自出城迎接魏延。只见魏延骑一匹枣红马,身穿鱼鳞甲,手持大砍刀,身长八尺,面如重枣,极有威严。 刘贤大喜,上前拱手道:“久盼文长前来,不想今日才到。文长何来之迟也?” 魏延见刘贤极为礼重,慌忙下马拜道:“承蒙将军看重,魏延着实惶恐。前蒙荆南宣抚使桓阶调去平定攸县叛乱,故而来迟。今已斩杀辅匡,平定长沙数县,我这才带领平乱中收服的千余精兵,飞马而来,望将军收录。” 刘贤扶起魏延,把臂进入城中,当夜设宴款待,待之极厚。次日,加封其为中郎将,就统领本部千余兵马。 众将见魏延新来,就升为中郎将,与霍峻、傅彤等多有战功之人平齐,心下多有不服,刘贤也不以为意,礼待魏延如故。 如此过了数日,刘贤每日打理军务,修习剑术,稍有闲暇,便与众将联络感情,众将对刘贤也越加心悦诚服。 正忙碌间,忽听探子来报:“刘备领大军来到,离城十里下寨,其先锋赵云领兵三千,正在城下挑战。” 刘贤闻言,微微一惊,率众将上到城头观看,只见赵云白马银枪青釭剑,十分耀眼,此时正在城下叫战。 众将纷纷请战,刘贤心下却对赵云这个单挑王有些发怵。要知道以赵云的武艺,自己军中唯有黄忠可比,魏延也稍显勉强,其余将领就都差得远了。而赵云在与人单挑时却有个特点,那就是面对武艺比自己差的,往往不过两三回合就瞬间解决掉了。即便是武艺差不多的,也能在二三十招内分出胜负,敌人往往非死即逃,一生单挑,无论是一挑一,还是一挑多,从无败绩。 关羽、张飞虽然也勇猛无敌,但面对同级别的武将多数时候还是力战数百回合而不分胜负,都不如赵云给人的压力大。 故而众将请战,刘贤断然不许,又恐伤了众将颜面,于是只得笑道:“刘备兵多粮少,利在急战。我军有四郡支应粮草,又有坚城可守,相持下去,我军必胜。何必与之交战?众将且稍安勿躁,只坐等其败即可。” 众将闻言,这才沉寂下来。 赵云在城外耀武扬威了一阵,见城内无人出战,只得领兵退回。 刘备闻说刘贤并不应战,也自惊讶,道:“刘贤兵多,又有老将黄忠,甚是勇猛,为何突然怯战?” 旁边张飞闻听黄忠之名,气得哇哇大叫,豁然起身道:“黄忠匹夫,只会暗箭伤人。我自来征战,未受如此重伤。若不杀黄忠,难消我心头之恨。明日我亲自去城下挑战,看他黄忠还如何躲避!” 刘备深恐张飞有失,急忙道:“黄忠箭术如神,二弟切不可急躁。明日你既要出战,可让子龙为你掠阵。交战之时,且要小心,提防冷箭。” 张飞领命,次日领兵三千至城下叫战,一声声点名只要黄忠。 刘贤在城内闻听,不由大为头疼。不多时,果见黄忠一身甲胄,手持宝刀,前来请战。刘贤道:“老将军,我昨日不是说过不要出战吗?” 黄忠道:“虽然如此,但张飞点名叫阵,实施欺人太甚!我若不出战,岂不让他小觑了我?还请将军准我出去教训一下他。” 刘贤沉吟片刻,道:“刘备麾下有关、张、赵三员猛将,如今张飞、赵云都在此处,只恐黄老将军双拳难敌四手,万一有个闪失,我可就悔之无及了。” 黄忠道:“凭我一口刀,一张弓,便是关、张、赵齐至,又能奈我何?将军放心,我此去必然无虞。” 刘贤见黄忠坚持要去,只得道:“黄老将军要去,必须千万小心。我听说那赵云不止枪法如神,箭术也极为高明,将军切切要小心他暗箭伤人。此外,更要提防刘备暗设诡计,若敌将突然撤退,切莫追赶,避免中伏。骑马之时,仔细陷坑石头,谨防马失前蹄。” 黄忠见刘贤絮絮叨叨,虽然有些罗嗦,但关心之意,溢于言表,心下也极为感动,看着刘贤殷殷嘱咐,便想起自己早夭的独子,若是儿子尚在,送自己出征之时,是否也会如刘贤一般对自己牵肠挂肚? 想着想着,黄忠双目之中不禁涌起一阵雾气,随即强行忍住,抱拳对刘贤道:“将军之言,我记下了。还请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绝不会大意犯错。” 刘贤这才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当即唤来魏延、霍峻,叫二人随同黄忠一起出战,以防万一。 目送黄忠出城,刘贤随即快步来到城上观战。只见黄忠出城,张飞看见,当即大骂:“黄忠老贼,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今日必叫你死在我丈八蛇矛之下。” 黄忠冷笑道:“当日你三番四次假意战败,欲要引我追击,难道不是暗设陷阱,欲要引我中伏么?莫非就准你设诡计,不准我放冷箭?” 张飞闻言,气得双眼圆睁,大喝一声,纵马挥矛就要冲杀过来,黄忠扬刀大喝道:“慢来!你旁边的白袍将军可是当日在长坂坡单骑救主的赵子龙?” 赵云喝道:“既知我名,为何不早下马投降?” 黄忠大笑,回头看了看城上观战的刘贤,这才转头对赵云道:“听说你枪法如神,箭术也出神入化。你今既与张飞一同到来,是掠阵,还是想一拥而上?抑或者准备暗箭伤人?” 赵云闻言,当即呸了一声,道:“你以为谁都如你一般,惯会放暗箭么?我今日此来,专为掠阵!只要你们不放暗箭,我便不放。” 黄忠闻言大笑道:“既如此,那便战罢!”当即纵马挥刀,往张飞杀来。 张飞早已按耐不住,挺矛相迎,二人交手多次,早已熟门熟路,你来我往,战得十分激烈。 刘贤在城头见黄忠用话语挤兑住了赵云,心下顿时放心,转而又有些心疼黄忠。如此高傲的一个老将军,若是平常时候恐怕宁愿战死也不愿服软,可就因为自己多关心了他几句,他便舍下面皮先去挤兑赵云,实在是难得。 刘贤默默感受着黄忠的心意,心中大为感动。 当日双方又以平手收场,直到日暮,双方罢兵,刘贤也心情放松地准备下城,却冷不防看见史阿双手抱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城下出神。 刘贤顺着史阿的目光看去,却见史阿一直看着的是赵云,顿时心下大奇,忍不住不怀好意地想道:“喵喵的,看这深情的眼神,这绝对是有基情啊!难道史阿竟对赵云一见钟情了?嘶,此郎看起来是有情,却不知道彼郎是否也有意?若是……,能不能让史阿把赵云勾过来?” 想着想着,刘贤突然一阵恶寒,深觉对自己的偶像赵云不敬,当即自我反省了一下,这才伸手在史阿面前晃了晃,道:“史师,走了。” 史阿收回目光,瞪了刘贤一眼,自顾自地转身下城去了。 次日,张飞又来挑战,黄忠出战。如此一连数日,刘贤恐黄忠年老,久战疲惫之下身体的恢复能力跟不上消耗,故而想要叫停出战。 黄忠道:“将军爱护,我本当遵从。然而张飞日日在外叫战,若不出马,倒显得我军怯战了。” 旁边魏延插嘴道:“老将军可暂息几日。我自投效以来,寸功未立,也容我出战一回,立些功劳,好报答都督知遇之恩。” 黄忠闻言,看了看魏延,见其一脸桀骜,锐气逼人,当下迟疑了一下,道:“也罢,你既要出战,我可为你掠阵。” 刘贤看了看黄忠,又看了看魏延,心下着实有些担忧。不过想了一想,又觉得以魏延的武艺,就算差了张飞一线,也足以保住性命。于是点头同意了魏延出战,不过仍旧叮嘱了魏延几句,这才心情忐忑地送魏延出战。 随后上到城头,却见魏延出战,让得张飞大为不满,喝问道:“你是何人?” 魏延道:“我乃荆南都督帐下中郎将魏延。” 张飞喝道:“你乃无名下将,我不杀你。快去唤黄忠来战。” 魏延闻言大怒,爆喝道:“休要小觑我,今日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言罢,拍马舞刀直取张飞。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魏延这么一冲,气势自然而然散发出来,一股刀意犹如实质隐隐锁定了张飞。 张飞微一心惊,暗道:“这么一个无名小将的武艺居然也到了一流之境,刘贤帐下果然人才济济,怪不得能连败江东名将。” 当下见猎心喜,挺矛迎战。 双方战有三十回合,魏延终究是缺乏大战经验,刀法渐渐有些散乱,城上刘贤本也没奢望过魏延能够战胜张飞,如今明显感到魏延落入了下风,当即命令鸣金收兵。 魏延闻听鸣金之声,顿时虚晃一刀,拨马便走。张飞如何肯舍?当即从后追杀而来,黄忠看见,连忙大叫道:“张飞休要逞凶,黄忠在此。”纵马挥刀,迎向张飞。 那边赵云正为张飞掠阵,见黄忠突然杀出,当即喝道:“休要倚多为胜,赵云在此。”挺枪纵马杀了过来,一身白袍银枪,宛如一道闪电,须臾杀到黄忠跟前。 (本章完) 正文 第53章 剑师枪神 黄忠也自吃了一惊,忙挥刀相迎。只见赵云舞动长枪,迅捷如龙,枪花朵朵,遍体生光。黄忠急忙展开刀法,护住全身,那刀寒光闪闪,宛如映日的水波一片,将全身护得严严实实。 赵云长枪一抖,便是十数朵枪花,撞击在黄忠刀光之上,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最后兵器交击之声竟响成一片,发出刺耳的撕拉声,刺人耳膜。 刘贤看得心惊胆战,生恐黄忠有失,急令邢道荣领兵三千杀出城去救应,吕介、胡济也随后接应。 邢道荣领命,当即领兵杀出,往张飞、赵云杀去。刘贤又命城上擂响战鼓,激励士气。城外的霍峻听见鼓响,也即挥兵冲杀。张飞正追魏延,见城内兵马突然掩杀而来,也不甘示弱,将手一挥,身后大军也自冲杀而来。 双方就在城下一通混战,不多时,刘备尽起营内大军前来增援,刘贤也不断增派兵马,这一通混战,直打到黄昏时分方才停息。看看天晚,各自罢兵。 因大军冲杀,黄忠、魏延与赵云、张飞这两对都被冲散。这却苦了双方麾下士卒,俱都遭殃。尤其是赵云,纵马冲阵,宛如一条银龙在阵中翻滚,所到之处,刘贤大军纷纷躲避,杀伤甚巨。 当夜收兵,刘贤命各军清点损失,死伤千余人,光是死在赵云枪下的百人将就有七八个,军侯也有两人战死,让得刘贤大为痛惜。 当夜巡视了各军,又去慰勉了受伤的士卒,最后回到县衙,回想今日赵云英姿,不由愁眉不展。 不多时,黄忠、魏延联袂来见,刘贤见黄忠面有疲惫之色,魏延脸带羞愤之情,当下强打起精神慰勉了二人几句。黄忠见刘贤强颜欢笑,反过来也劝了刘贤几句。魏延见刘贤不但不怪罪自己,反而温言安慰,心下也大是感动,声言必要拼死报效。 送走了二人,刘贤又独坐了片刻,正准备休息,忽听史阿求见。刘贤急忙起身将史阿迎了进来,问道:“史师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史阿拍了拍剑鞘,一言不发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与刘贤。 刘贤满脸疑惑地接过书信,打开一看,顿时大惊道:“史师你要约战赵云?!” 史阿平静地道:“不错!赵云的枪法传承自枪神童渊,今日观之,更有推陈出新之意,显然枪法在尽得童渊真传的基础上,更有许多创新,隐隐已自成一家。当年我师傅王越在边地做游侠时,曾与童渊道左相逢,双方交流武道,均觉大有长进,相互引为知己,双方虽都敬佩对方武艺,但前后三战,却都未分出胜负。后我师傅入洛阳求官,终成帝师。童渊却闲云野鹤,隐居授徒。二人再未相见。我师傅临终之时的一大憾事便是未能与童渊再次比武论道。今日我见赵云枪法,时而如百鸟朝凤,时而如蛇盘龙腾,与当年童渊相比,风采丝毫不减,故而欲与之一战,以全师傅遗愿。” 刘贤闻言,怔怔地道:“师傅,你也说赵云的枪法在童渊的基础上更加推陈出新,想必武艺更上层楼,你还……你,你有把握吗?” 史阿微微一笑,道:“赵云自出山以后,便即从军,一身枪法在战场之上锤炼的炉火纯青。我虽不像他一样无日不战,但也曾战遍河洛名家,磨练剑术,数十年来从无一日松懈,未必便会弱于他。” 刘贤道:“师傅一定要比?” 史阿道:“我这一生,几乎将所有精力都奉献给了剑道,自出师以来,未逢一败。如今有机会能够与赵云这等名家子弟切磋,实乃幸事,况且又是家师遗愿,此战非比不可。” 刘贤沉默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这就派人将此信送往刘备军中。请师傅安心备战,其余一切交给我就好。” 史阿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刘贤待史阿走后,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挑战书,叹了口气,随后将战书放在一旁,提笔重新写了一份,命信使送到刘备军中。 刘备此时正与麾下文武众将商议夺取孱陵之策,忽闻城中刘贤有书信送到,指名送给赵云。刘备目光一闪,对赵云笑道:“既然是送给你的,你便自行拆阅吧。” 赵云闻言,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接过书信,当场拆开,看过之后,又双手奉于刘备,道:“是刘贤帐下虎贲郎将史阿向我下的战书。” 刘备讶道:“两军对垒,武将交锋乃是常事,史阿既然想与你一战,自出马叫阵即可,何必专门下战书约战?” 赵云道:“主公有所不知,末将师从枪神童渊,史阿师承剑师王越。我曾听家师说过,当年曾与王越交手三次,均不分胜负。后王越去洛阳求官,以一代宗师身份,从郎卫做起,一步步成为帝师,便连曹操也聘他教授其子曹丕、曹植、曹彰等人剑术。家师却一直闲云野鹤,隐居山林,直至终老。家师曾言:王越剑术通神,之所以汲汲于官场,本意其实是借助权贵之力,光大其武学而已。然而一入宫门,身不由己,王越之剑,久后必为权贵所用,不复如昔日纯粹矣。日后若是再战,我必能胜之。可惜家师直到临终,都未能再见王越一面。想不到如今史阿却代其师向我约战,我正可趁机替先师完成遗愿。” 刘备关切地道:“剑师王越之名,我也如雷贯耳。史阿既然胆敢向你约战,想必剑术尽得王越真传,你有把握吗?” 赵云目露精光地道:“此战末将必胜!” 刘备点了点头,心中也对赵云充满信心,想了想,又道:“约战书中说,七日之后在城外五里搭建高台,双方都不带兵马,只准百人观战,以示公平。这比武台由城内兵马搭建,会不会有问题?” 军师张存道:“既然主公不放心,可回书城中,要求由双方士卒一起搭建比武台。” 刘备点头,当即手书一封,命信使送回城中。 刘贤接到书信,将约战成功的消息告知了史阿。史阿闻讯之后,点了点头,道:“赵云乃是马上战将,我约他比武,任他选择时间地点,他却选了搭建比武台,这是不想占我便宜啊。赵云真磊落君子也!” 刘贤闻言,面色一僵,随即笑道:“这是武者比武,又非战将单挑,自然该上比武台。既然约战已成,师傅还请安心备战,七日之后,我等着看师傅旗开得胜。” 史阿点了点头,抱剑下去了。 如此过了七日,正是决战之期。刘贤留下廖立、蒋琬、赵累等文吏守城,自带着将校百人骑马出城,来到城外预先搭好的高台处,刘备也领着百人来到,双方分据比武台两边。 只听刘备道:“刘贤贤侄,你我总算是见面了。贤侄以弱冠之龄,领数万大军,据守四郡,诚可谓少年英雄也。却屈身以事曹贼,岂不可惜?我今领荆州牧,兴义兵讨贼,荆襄士民纷纷来投,贤侄何不弃了曹操,归顺于我,一同匡扶汉室,岂非美事?” 刘贤道:“刘豫州此言差矣!你是朝廷任命的豫州牧,至今朝廷未曾改封,你却私下里自称荆州牧,如此一来,将朝廷置于何地?你自称皇叔,却干出这等削弱天子权威的事情来,岂不是自相矛盾么?” 刘备闻言,笑了笑,道:“荆州本为刘景升基业,后由长公子刘琦继承,今刘琦病亡,众将共推我暂领州事,有何不可?” 刘贤笑道:“荆州乃大汉之荆州,岂可说是刘景升的基业?你们将汉家土地这样私相授受,正是乱臣贼子之所为也!还有何脸面来招降我?” 刘备喝道:“这也怪不得我!曹操挟持天子,使天子令不出宫门,一切善罚政令皆出自曹操之手,天下英雄岂能遵之?所谓事急从权,我暂领荆州牧,虽无朝廷任命,但不过于小节有亏而已。等日后我诛灭了曹贼,匡扶了汉室,自可重立天子威仪。” 刘贤道:“你可真是巧言令色,如此颠倒黑白的话也能堂而皇之地说出口,果然是一代枭雄!罢了,今日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我们还是静观比武吧!” 刘备闻言,笑了一笑,转头对马良道:“我观刘贤并非真心依附曹操,如今他兵强马壮,自然不愿投我。待其兵败之时,我必能招降于他。” 马良闻言,也自点头。 此时,史阿与赵云也见礼叙话完毕,双方亮了兵器,开始比斗起来。 二人都是名师高徒,出手十分谨慎,戒备踱步,相互对峙了许久,这才开始试探性地攻击。 刘贤本来还等的不耐烦,见双方终于开打,顿时精神一振。只见甫一交手,双方便纠缠在了一起,兵器震颤交击之声不绝。史阿连连进步,欲要欺近赵云身前,发挥短兵相接的优势。赵云却将长枪舞动,抖出朵朵枪花,宛如梨花飞舞,又如瑞雪飘飘,将周身护住。 双方你来我往,枪尖剑锋招招锁定对方要害,一招一试无不精妙绝伦。每一次挥动兵器,每一次挪步,每一次飞跃,乃至每一声怒喝均妙到毫巅,于间不容发之际避敌反击。 刘贤看得目不转睛,将史阿施展的剑法与自己平日所学一一对照,只觉自己剑法之中许多滞涩之处霍然贯通。仅仅是观看双方比斗,便有种武功大进的感觉。 如此过了近百招,赵云强势突然一变,爆喝一声,拧身扭枪,那根银枪陡然幻化出无数或大或小的枪花,瞬息之间,朵朵枪花皆往史阿飞去,宛如百鸟朝凤一般,发出阵阵清鸣。 史阿见状,夷然不惧,竟悍然欺身而进,长剑抖动,那剑在极快的速度之下,幻化出许多剑影,一剑一朵,将飞射而来枪花一朵一朵全部劈碎,剑光不停,直往赵云咽喉刺去。 赵云再次爆喝一声,转身拧腰,手中银枪宛如一条银蟒,在身周盘了一盘,随即迅猛无匹地射出,只见剑光之中,那枪尖微微一闪,“叮”的一声脆响,正中史阿剑脊,将史阿长剑击飞。随后枪势一展,在半空中画了个半圆,“啪”的一声,击打在史阿肩胛骨上。史阿避之不及,当即被拍的大叫一声,倒飞出去五六丈远,落在地上,挣扎不起。 刘贤见状大惊,怒喝道:“赵云住手,赶快救人!” 旁边黄忠、魏延、霍峻、侯成、冯习、吕介、胡济、张著等人闻言,立即飞身上前,欲要抢回史阿。 (本章完) 正文 第54章 荆南互保 且说史阿战败,刘贤急令众将上前救人,刘备见状,深恐赵云有失,也自率领众将上前。 就见赵云将银枪一抖,喝道:“今日比武,胜负已分,你们还想再战么?” 刘贤上前道:“既然胜负已分,便就此罢手如何?” 刘备也上前一步,挡在赵云身前,风轻云淡地道:“今日只是比武,既然分出了胜负,我们自然也不为己甚。你们要打,我们自然奉陪。你们若就此退去,我也绝不阻拦。” 刘贤闻言心下大松了口气,便即招呼众将,准备护着史阿撤退。 却见史阿挣扎着站起身来,问赵云道:“你先前所使,乃是枪神童渊的百鸟朝凤枪法,果然精妙绝伦。这倒也罢了,只是后来枪势突然一变,宛如银蟒盘身,这又是什么枪法?” 赵云道:“这是我自创的七探盘蛇枪,史兄是第一个让我全力使出这套枪法的人。” 史阿苦笑了一下,道:“先师曾言,能将世间万般剑法化为己用,及至万法归一,最终求得剑外之法,方为宗师。赵兄的枪法已经超脱出了前人藩篱,真是令我羡慕。”言毕,口吐一口鲜血,精神陡然萎靡了下去。 刘贤看得心惊胆颤,顾不得再与刘备废话,当即命众将护着史阿,快马返回孱陵县城,急招医者诊治。 医者小心地看过了史阿伤势,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起身对刘贤道:“史阿将军右侧肩胛骨碎裂,内脏也有些出血,伤势极为沉重,须得先破开伤口,挑出渗入血肉的骨渣,再将骨头复位,伤口包扎,再内服祛除瘀血的汤药,静养百日方可。只是就算今后伤势好了,这一条手臂也无法使用巨力,仅能如常人一般,使些粗浅剑招而已,史阿将军这一手精妙的剑法怕是再也使不出来了。” 刘贤闻言,心下十分难过,勉强对史阿笑道:“师傅还请安心养伤,只要伤势好了,慢慢练习,未必便不能恢复如初。就算右手废了,改练左手剑也是一样的。况且师傅还有弟子呢,从今之后,弟子必定加紧练剑,过的十年八年,未必便不能超过赵云,到时候弟子亲自出手,击败赵云,给师傅出这口气。” 史阿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倒是有心了!别担心,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垮!今日见识了赵云的枪法,使我大受启发,等我伤好之后,或可创出一套精妙剑法来,未必便会比赵云的七探盘蛇枪差了。” 刘贤笑道:“师傅既有如此信心,剑法创出之后,弟子可要第一个学哦。” 史阿点了点头。 刘贤见史阿气色极差,当即叫医者施救,随后率领众将退出了史阿房间,等在外面,及至史阿伤势处理完毕,又沉沉睡去之后,刘贤这才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坐在床榻之上,皱眉长叹。 过了一会儿,忽听廖立在外求见,刘贤忙令请进来,问道:“长史此来,所为何事?” 廖立道:“今日史阿战败,挫动我军士气,将军可有办法应对?” 刘贤摇了摇头,道:“只能坚守不出,以消磨敌军锐气。” 廖立闻言,顿了一顿,道:“将军可考虑过长远之计?” 刘贤闻言,看着廖立,道:“长史有话不妨直说。” 廖立道:“将军如今是荆南都督,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却是站在了风口浪尖。将军虽有兵权在手,但却身无寸土,钱粮辎重全靠四郡供给,若是有朝一日,四郡生变,到时将军外有强敌,内无援兵,粮草不济,该如何自处?” 刘贤闻言,悚然一惊,随即想了想,道:“零陵郡在我父亲手中,这一郡是安稳的。武陵郡太守金旋,先前因五溪蛮作乱,我领兵去救,他欠了我人情,想必等闲不会害我。只有长沙太守韩玄和桂阳太守赵范,与我素无交情,确实可虑。” 廖立道:“零陵郡虽在将军父亲掌控之中,但中间却又隔了长沙和武陵,只恐变乱突起,远水难解近渴啊!如今南郡被孙、刘联军夺取,荆南四郡与中原的联系断绝,难保四郡太守不会心生异心。他们有可能会因害怕而投降孙、刘,也有可能滋生野心,想要自立为王,做一方诸侯。一旦他们生出异心,我军顷刻之间便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啊。” 刘贤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廖立闻言,顿了一顿,随即目露精光地道:“以我之见,将军当以荆南都督的名义,请四郡太守相会,就于席间将长沙、桂阳、武陵三郡太守拿下,然后分兵占据三郡。如此后顾无忧,方可安心与刘备交战。” 刘贤闻言,怦然心动,随即想了想,道:“此计太过急切了!四郡各自为政,的确是一大隐患,但现在外有强敌虎视眈眈,若是逼迫四郡过甚,恐会适得其反,一旦处理不好,造成动荡,反倒会加速败亡。最好是徐徐图之,等到师出有名,再一步一步收四郡之权,方为上策。” 廖立道:“敌军步步紧逼,我军哪还有时间徐徐图之?” 刘贤道:“我军正与刘备相持,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依你之计,拿下了三郡太守,又如何能分兵去占据三郡?到时候其郡内群龙无首,必定生乱,反为不美。依我之见,若不能完整地拿下各郡,便不如不动,以免节外生枝。” 廖立道:“将军之言甚是!只是总要做些准备吧,万一各郡生出了异心,而我们却并无半分察觉,岂不是会措手不及?”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想要试探各郡是否有异心,这却也不难,可以荆南都督的名义,调四郡兵马前来助战。若各郡欣然调兵前来,便说明其并无异心,若其不来,便是心怀不轨,可暗自图之。” 廖立道:“若是长沙、桂阳、武陵都不派兵来,又当如何?” 刘贤道:“那就说明我这个荆南都督并无半分权威,到时候说不得我宁愿放弃孱陵,暂时与刘备媾和,也要先回兵扫平四郡,稳固后方了。” 廖立道:“既然如此,将军可先写调兵文书,看四郡有何反应?” 刘贤闻言,当即提笔写道:“汉镇南将军、都督荆南四郡军事刘贤谨拜上各郡太守:我自受命以来,夙兴夜寐,深恐不能保守荆南,有负国家所托,百姓所望。今与刘备相持于孱陵,虽数与之战,却未分胜负。为早日击败刘备,还四郡安宁,故不揣冒昧,欲行荆南互保之策:凡四郡军民,当不分彼此,协力破敌。一郡遇敌,三郡齐救,不得推诿拖延。今刘备攻击孱陵,非只图此一小县,乃欲鲸吞荆南也。抵御刘备,实非一家之责。请四郡太守接此书信,立即调兵增援孱陵,如有不从,吾与其余各郡共击之。” 书信写好,刘贤当即分派信使送往四郡。 不数日,武陵太守金旋派来两千援兵并一万石粮草,来到孱陵听用。刘贤欣喜过望,好生安置下来了。 次日,长沙太守韩玄派出麾下管军校尉杨龄,领着三千兵马也到了。 又过了两日,零陵太守刘度派出了五百士兵,押运着三百副铁甲,两千件刀枪,十万支羽箭也到了。刘贤大喜,命将铁甲尽数交付郝昭的陷阵营使用。 三郡都各有兵马钱粮军械到达,只有桂阳郡并无半分消息。 如此又等了三日,桂阳太守赵范遣使送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不由冷笑不止。 黄忠看见,连忙问道:“将军为何发笑?” 刘贤道:“桂阳太守赵范说他郡中有耒阳令樊建、临武令阎晏造反,据城坚守。樊建遥受刘备印绶,自称桂阳太守,如今有兵三四千人,与赵范相持,急切难下。因此他无法调兵前来增援孱陵,便连些许粮草军资也无法支应。” 黄忠道:“樊建、阎晏造反,此乃实情,赵范抽不出兵马钱粮支援,似乎也情有可原。” 刘贤道:“虽然如此,但此风绝不可长。如今荆南互保之势已成,既然桂阳郡内有叛贼,我自当出兵助剿。” 黄忠讶道:“将军欲要出兵桂阳?” 刘贤点了点头,道:“如今孱陵有两万八千人,比刘备的兵马还多,又有城池可守,只要坚守不出,想必刘备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来。我欲选精兵五千,沿湘水而上,去桂阳平叛。孱陵军务,就暂时托付给黄老将军你了。” 黄忠闻言,点了点头,道:“将军要去,必当带一两员大将,诸将之中,谁可相随?” 刘贤想了想,道:“魏延和邢道荣与我同行,此外傅彤在罗县养伤,此时伤势应该已经痊愈,我路过罗县之时,也将傅彤带上,如此一来,便有三员大将,想必足可应付了。” 黄忠闻言,目中精光一闪,道:“将军这不单单是欲平桂阳郡叛乱吧,莫非是要鸠占鹊巢?” 刘贤笑了笑,道:“黄老将军既然看破,可千万不要张扬才是。” 黄忠兴奋地搓了搓手,道:“将军总算是开始为自己打算了!零陵郡乃是将军的父亲掌控,如今再拿下桂阳,荆南四郡便有两郡在手。武陵郡兵马不多,五溪蛮又都被将军杀破了胆,反掌可取。三郡到手之后,长沙郡孤掌难鸣,也必将归属于将军。如此一来,将军立足四郡,足可与刘备抗衡,基业可成啊!” (本章完) 正文 第55章 攻城神器 当夜,刘贤点了邢道荣和魏延两军,共计五千人趁着夜色离了孱陵,往南进发。一路经过作唐,来到罗县,傅彤、胡博急忙出城将刘贤迎进了城中。 刘贤见傅彤伤势好转,行走坐卧皆挥洒自如,心下顿时大为放心,关切地道:“傅彤将军的伤可完全好了,能够上阵作战么?” 傅彤挥了挥拳头,笑道:“多谢主公关心,托主公鸿福,末将早已好了。” 刘贤道:“既如此,此去桂阳,你可与我一道进兵,我有重任托付于你。” 傅彤大喜,当即躬身领命。 当夜在罗县休息了一夜。次日,刘贤与魏延、邢道荣、傅彤等领着大军乘坐数百艘轻舟溯湘江而上,从其支流往桂阳而去。路过长沙郡时,长沙太守韩玄闻听大军过境,惊讶不已,急忙遣使询问。刘贤答道:“因桂阳郡樊建、阎晏作乱,桂阳太守赵范不能剿除,故而率兵前往协助征讨。” 韩玄这才释然,待刘贤大军走后,却仍旧心不自安,想了许久,终于决定暗暗招兵买马,积蓄实力,以防有变。 长沙郡有人口百万,除去一部分归化的蛮夷之外,还有汉民七十余万,虽然土地开发程度不高,但计算钱粮赋税,也足可养活两三万大军。除去供应刘贤的粮草之外,剩下的也足以养兵万余。当下韩玄暗暗遣帐下校尉吴砀、曾夏征召兵马五千,秘密在附近山谷之中设立营寨,加紧训练,竟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且说刘贤领兵过了长沙,进入桂阳地界,耒阳县正是桂阳郡与长沙郡交界的一个县,刘贤领兵从水路直接来到耒阳城下,分派大军扎营,随后命魏延前去挑战。 耒阳令樊建坚守不出,刘贤见状,也不着急,当即令众将打造攻城器械。 耒阳乃是大县,出产铁,朝廷在此设置了铁官,除了产出铁器之外,还兼职铸钱,每年能铸造五百万枚五铢钱。 这里是刘贤必要拿下之地。 只是也正因为产铁,城中铁料和铁匠极多,所以樊建在反叛之后,加紧打造兵器,数月时间,麾下便有了四五百身穿铁甲的甲士,其余三四千兵马也都兵器精良,因此桂阳太守赵范多次遣将来攻,都无功而返。 不过刘贤却毫不担心,耒阳城依山傍水,虽然地势绝佳,但总归是地处荒僻的荆南地区,城池并不高大,随便造些云梯便能攀援而上。有魏延、傅彤、邢道荣这等大将领兵攻城,并不难攻下。 刘贤唯一忌惮的是那数百名甲士,若是强攻的话,伤亡将会难以控制。 不过刘贤自从领兵作战以来,早就防着有攻城的一天,南方多山多雨,地形复杂,土地湿润,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而言,并不适合挖地道。所能做的,就只有在攻城器械上下功夫。 说到攻城武器,自然首推火炮,可惜刘贤虽然大概知道火药的配方,但对如何铸炮却是一窍不通,况且经年征战,也没有空闲去研究火炮,只得暂时作罢。而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武器,无非是攻城车、云梯、箭塔、冲车、床弩、土山、投石机等等。 为了减少伤亡,刘贤自然要选择远程攻击,投石机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选择。 投石机在战国时代,七国争雄的时候曾经大放异彩,但随着秦汉国家一统,内部大致安定,面对连个城池都没有异族外敌的时候,投石机这种笨重而昂贵的攻城武器就失去了作用,数百年来,渐渐湮没无闻,直到官渡之战时候,曹操被袁绍的箭塔攻击,束手无策,刘晔适时献上霹雳车图纸,投石机这种武器才又重现世间。 但刘晔所献的霹雳车乃是最古老的牵引式投石机,每一架投石机需要三百至五百人去使用,太过耗费人力,只有财大气粗的大军阀才能玩得转。 刘贤自然是用不起的。牵引式投石机之外,还有配重式投石机,这是利用重力发石,威力巨大,只需三四十人便可操作,但刘贤计算之后,觉得配重式投石机依旧太过笨重,且操作繁琐,每一次发射之后,至少需要小半个时辰的准备才能进行下一次发射。 在荆南这种多山多溪谷的地形上,配重式投石机依旧不太适用。 那就只剩下扭力式投石机了。 扭力式投石机与配重式投石机和牵引式投石机不同,它不再是用杠杆原理抛射石块,而是利用弹力,它更像是一把放大版的弹弓,其代表作是冷兵器时代攻城武器的巅峰——回回炮。 就是日后蒙古大军用来攻破襄阳城,从而吹响了灭亡南宋号角的武器。 回回炮的原理十分简单,但具体如何制作却也让人大费脑筋。这一年多来,刘贤不断回忆各种有用的知识,在具体到回回炮时,画了多次草稿,又与军中工匠商讨了许多次,这才最终定下方案,利用闲暇试验性质地作出了一辆小型的炮车,经过试射,效果十分不错。 此次来桂阳平叛,刘贤计划着要拿下桂阳郡,多半是要攻城的,因此将懂得制作回回炮的工匠都带来了,所需的牛筋、蒙皮、滑轮、骨胶、望山等等精密部件都是早就制作好的,目前缺的仅只是炮车。 当下刘贤命人找寻木料,在工匠的指导下加紧制作炮车,不过三日,便已做好了十架回回炮,装上牛筋、滑轮、蒙皮之后,倒也蛮像那么回事。 回回炮制作完毕,刘贤当即调度大军,准备攻城。耒阳城一面临水,只有三面可与外界相通,刘贤命傅彤和邢道荣分别领兵堵住其余城门,自与魏延一道,率领三千主力来到北门,至城墙两百米外列阵,先派人上前招降,遭到拒绝之后,刘贤当即下令回回炮攻击。 工匠们连忙指挥士兵将打磨圆润的二十斤巨石放入卡槽之中,随后几名力大的士兵转动绞盘,在滑轮的作用下,力量放大了无数倍,牵引着牛筋不断绷紧,最后,在蓄力达到巅峰时候,猛地一敲机关,那巨石在巨大的弹力作用下顿时呼啸而出,眨眼之间便穿越两百米距离,“嘭”的一声撞击在耒阳城的城墙之上,激起了巨大的烟尘。 “嘭、嘭、嘭……”十架回回炮连续发射,其中两架射的过高,飞过了城墙,石弹落入城中,击毁了两间民房,还有一架射界过低,只飞了一百米便落在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其余石弹却都正中城墙。 连续不断的轰击,将耒阳城的夯土城墙打的凹陷了下去,仅仅是一轮齐射,耒阳城便有被轰塌的迹象。 刘贤看得兴奋不已,趁着回回炮再次装填石弹的间歇,命人再次上前招降。 良久,却见城中并无半分动静。刘贤心下微微有些失望,看看回回炮已经装填完毕,于是将手一挥,十颗石弹顿时再次飞出,迅猛地击打在耒阳城上。 只听“哗”的一声,一颗石弹好巧不好地正中城门,将那厚厚的木质嵌钉的城门轰开了一个大洞。 刘贤麾下众军顿时全都兴奋了起来,人人摩拳擦掌,只等主将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前去抢城。 刘贤也自欣喜,但看那城门上的破洞仍旧不足以通行大军,于是强压下总攻的冲动,准备再发射一次石弹,然后再进攻。 正在此时,却见城头上突然竖起了降旗,一人在城上大呼道:“刘都督,我们投降了,别打了。” 刘贤见状,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不多时,耒阳城门大开,樊建手捧降表,肉袒而出,跪伏在地乞降。刘贤也不为己甚,跳下战马,亲手扶起樊建,慰勉道:“你虽有反叛之举,但能及时悬崖勒马,也不算罪孽深重。今既投降,我自然既往不咎。你可交出兵权,随军办事,耒阳县的事务,我自会委派他人打理。” 樊建不敢违逆,当即交出了人口钱粮兵员账册。刘贤见其中有五百副铁甲,三千多兵卒,心下不由大喜。又看铁官账册,见其每年果然能铸造五百万五铢钱,又能每月铸造铁甲百副,兵器三千件,箭簇无数,顿时更是大喜过望。 当下改回回炮之名为镇南将军炮,随后从邢道荣军中拨出一千人镇守耒阳,让其加紧铸造铠甲兵器,好装备郝昭的陷阵营。又从投降的兵卒中抽出一千人补充邢道荣的缺额,剩余兵卒全部交给傅彤带领。一切准备停当,在耒阳休整了一日之后,大军再次开拔,往桂阳郡治所郴县而去。 沿途城寨,闻听刘贤轻取耒阳,俱都震恐,纷纷前来表忠心,刘贤因此轻取了附近了便县、汉宁、阴山等地。 数日之后,大军到达郴县,桂阳太守赵范闻讯,急忙遣使出城询问究竟。刘贤笑道:“我此来非为别事,乃是欲平桂阳郡内乱也!赵太守为何不出城迎接?” 却听那使者道:“刘都督此来,真是为了平叛?莫不是假道伐虢,名虽为平叛,实则却是欲夺桂阳?” 刘贤道:“使者太多疑了!我不是这样滴人。” 却听使者轻笑道:“刘都督乃是朝廷册封的荆南都督,方今赵范无能,都督便是领了桂阳郡去,旁人也无话可说,又何必遮掩。” 刘贤见使者说的露骨,语气之中对自己谋夺桂阳之时并无不满之意,心下不由大奇,当下问道:“你乃何人?” (本章完) 正文 第56章 夺取桂阳 见刘贤发问,那使者这才笑道:“我叫樊友,乃是桂阳樊氏族人,现为桂阳太守赵范之长史。” 刘贤讶道:“你也姓樊?不知与耒阳令樊建是何关系?” 樊友道:“樊建是南阳人,我是桂阳人,虽然同姓,却并非一族。南阳樊氏是中原汉姓,桂阳樊氏却多是蛮族归化融合而来。本郡豪族,皆以我樊氏为首。” 刘贤道:“如此说来,你家势力不小啊!” 樊友自得地道:“区区地方豪族,在都督面前自然不值一提。不过若是都督愿意,我也可随时招聚起数千部曲,自带粮秣兵器,听凭都督差遣。” 刘贤听得暗暗心惊,这樊友真是个地方实力派啊!却不知为何屈居赵范之下? 于是刘贤问道:“既如此,樊建、阎晏造反,你为何不起兵助赵范讨伐?” 樊友道:“赵范乃平庸之人,我岂会真心助他?今都督到此,我才不揣冒昧,前来效忠。若都督愿意留我,我便回城劝说赵范献城投降,助都督掌控此郡。” 刘贤大喜,道:“若你能助我拿下桂阳郡,我便聘你为都督府长史。” 樊友也自大喜,当即回城,命其弟樊歧整备府兵,以备调用,随后来到太守府见赵范,说道:“太守容禀,我奉命去见刘贤,却听刘贤指责太守不顾荆南四郡互保之义,不发援兵救应孱陵,故而引兵前来:一则是平樊建、阎晏之乱,二则是捉拿太守问罪。” 赵范闻言,手足无措地道:“如此,怎生是好?” 赵范帐下管军校尉陈应、鲍隆道:“太守何必忧虑?刘贤如此无礼,我二人愿领兵出城,杀退刘贤。” 樊友喝道:“你二人不过山野蛮人,自恃勇力而已,何敢与刘贤都督敌对?!刘贤乃是当今朝廷敕封的镇南将军、荆南都督,他引兵前来问罪,正是名正言顺。更兼其用兵如神,麾下猛将极多。前者耒阳令樊建造反,我军多次征讨,皆未能取胜。然而刘贤大军一到,便即打破城池,逼降樊建。如此兵威,我桂阳这点兵马如何能挡?以我之见,不可迎敌,只可投降。” 陈应、鲍隆本是猎户出身,虽然颇有勇力,却素来敬服樊友财雄势大,因此被樊友一喝,都不敢做声。 赵范见状,心知大势已去,只得长叹一声,下定了投降决心。当下亲自捧着印绶以及桂阳郡人口地理图册,引十数骑出城到刘贤军中跪伏投降。 刘贤大喜,急忙扶起赵范,劝勉道:“赵太守何必如此?你是桂阳太守,我是荆南都督,我们并非敌人,何来投降之说?我此来实为平叛,非为夺你城池。” 赵范闻言,心知刘贤不愿背上谋夺别人土地的口实,只得乖觉地转变话风道:“方今乱世,我自忖德薄,情愿将桂阳郡事托付都督,请都督切莫推辞。” 刘贤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收下印绶,别遣良吏代管此郡。不过你仍是太守,日后就跟随在我军中办事吧。” 赵范既已投降,自然不敢违逆,只得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当下刘贤领兵进城,设宴大会文武。就于席间任命傅彤为桂阳都尉,掌管桂阳郡防务,又任命降将樊建之弟樊伷,樊友之弟樊歧为从事,协助傅彤管理庶务。 樊友又自告奋勇,愿去招降临武令阎晏,刘贤当即同意。 那阎晏闻听樊友投降,赵范也归附了刘贤,心下大惊,又见樊友这等地方豪强都投效了刘贤,自忖无力对抗,胆怯之下当即投降。 如此一来,各县都震慑于刘贤兵锋,不敢造次,桂阳一郡顿时平定。 数日之后,桂阳军政事务都上了正轨,于是刘贤整备兵马,准备班师回孱陵。来时有五千兵马,收得樊建叛军三千余人,赵范郡兵近五千人,阎晏叛兵二千人,合共得了一万人。 刘贤将叛军四千留下,加上留守耒阳的一千兵马,合计五千大军交与傅彤,守卫桂阳。自带了郡兵五千,加上魏延、邢道荣两部五千兵马,合计万人,准备返回孱陵。 当夜大军整备完毕,准备明日出发。刘贤正欲休息,忽然赵范、樊友联袂来请刘贤赴宴,刘贤不好驳了众人面子,只得前往。 宴席设在赵范家中,赵范、樊友殷勤劝酒,刘贤推却不过,只得一杯一杯饮了下去。酒至半酣,赵范与樊友对视一眼,就见赵范起身去了后堂,不多时请出一位女子,令其为刘贤斟酒。 刘贤此时喝的醉眼朦胧,忽见一个女人站在身前,一身白衣,映衬得肌肤胜雪,身段妖娆,容貌绝美,不觉大为心动。不过刘贤自小带过红领巾,也颇有几分自律,虽然心动,却还不至于直接就动手动脚——万一人家不是这种人呢? 于是先转头问赵范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美女?” 赵范正要回答,樊友急忙拉住,对刘贤道:“都督容禀,此乃小妹樊玲,素来仰慕都督威名。若是都督愿意,我愿以三千精锐族兵为嫁资,嫁与将军为妻,两家结累世之亲,如何?” 若是平时,刘贤多半会深思熟虑之后选择拒绝。但此时刘贤醉酒,自制力大为下降,脑袋有些迷糊,只觉得眼前美女含羞带怯,越看越漂亮,又是自己送来门来的,况且又有三千精锐兵马为嫁妆,如此手笔,让得刘贤也颇为心动。 当下趁着酒兴,转动被酒精浸泡的为数不多的脑髓想了一想,觉得自己这次是人财两得,毫不吃亏啊!于是满口笑道:“好、好、好,从今以后,我可就要叫你们大舅哥了。” 赵范、樊友闻言,俱各欣喜不已。那美女闻听众人发笑,也自羞涩,躲回后宅去了。 刘贤只觉一阵香风飘过,眼前不见了美女,不由有些怅然若失。 此后赵范等人殷勤劝酒,刘贤趁着酒兴,来者不拒,不觉大醉。 次日一早,刘贤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头痛欲裂,揉了揉额头,呼唤侍从拿水来醒酒。忽然床头纱帐之外伸入两只细嫩的手臂,洁白的皓腕,嫩葱一般的指头,捧着一碗清亮的醒酒汤来,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柔酥酥地道:“将军醒了?贱妾为将军煮了醒酒汤,请将军容我侍奉服下。” 刘贤一惊,掀开纱帐,只见一位白衣胜雪的美女俏生生地站在床边,虽然美女赏心悦目,但刘贤仍旧觉得不妙,当即问道:“你是何人?” 那美女低头道:“贱妾名叫樊玲,昨夜将军在赵太守府上饮宴,我还为将军斟酒,难道将军都不记得了?” 刘贤闻言,仔细一想,恍惚中记得此事,似乎、好像、我还答应了这么一桩婚事?刘贤一下子记起来了,不由吃了一惊,看了看陌生的床榻,再看看床边艳如梨花的美女,顿时大为头痛,迟疑了片刻,这才问道:“我昨夜喝醉了酒,我们……,在下没有冒犯你吧?” 那樊美女闻言,抿嘴一笑,眼波流转到了别处,低声道:“将军昨夜确实喝多了,被赵太守和我家兄长送来的时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倒下床就睡着了,并未……冒犯贱妾。” 刘贤闻言,这才大松了口气,随即道:“这里是赵范的府上,还是樊友的家中?” 樊美女道:“此乃赵太守府上。” 刘贤闻言,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的美女欲言又止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住不问,随即自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门去了。 来到前堂,却听赵范等人也宿醉未醒,不过邢道荣却一直等在堂中。刘贤会合了邢道荣,出了赵府,责问邢道荣道:“我昨夜醉酒,你为何不将我送回自家住处休息,反任由我留宿赵府?” 邢道荣道:“是赵范、樊友硬要留少主住下,我问少主时,少主也是同意了的啊!” 刘贤喝道:“还敢狡辩!我喝醉了酒,哪分得清轻重?你既然护卫在我身边,就该将我送回自家住处才是。” 邢道荣见刘贤发火,不敢再顶嘴,只得诺诺应答。刘贤突然又停住了脚,对邢道荣道:“你立刻派人去打探一下,看樊友有几个妹妹?赵太守是否有一位寡居的嫂嫂?若有,她与樊友又是什么关系?速去打听清楚,再来报我。” 邢道荣闻言,禁不住笑了一笑,随即转头吩咐随从打听去了。 及至回到了住处,随从已将消息打听清楚,回报道:“樊友只有一位妹妹,生的花容月貌。赵范曾有一位兄长,颇有武艺韬略,赵范初为太守时,全仗其兄稳定郡县。樊友为结好赵范,故于三年前将其妹嫁与赵范之兄为妻。谁想其兄突然病亡,樊氏守寡至今,也有三年了。” 刘贤闻言,气怒交加,恨恨地道:“好个赵范、樊友,竟敢设计套我!如此居心不良,我岂能饶他!别说我没有碰那樊玲,就算碰了,那也是白碰。不给我个交代,休想让我认下这门婚事。” 正懊悔忿怒之时,忽听赵范、樊友联袂求见,刘贤顿时大怒,喝道:“让这两个混账进来!” (本章完) 正文 第57章 再回孱陵 不多时,赵范、樊友进来,就听樊友兴冲冲地对刘贤道:“妹夫,你昨夜可睡得好么?你看什么时候选个黄道吉日,咱们把婚事给办了。” 刘贤闻言,面色一黑,一言不发地唬着脸看着二人。 二人见状,心下一惊,就见樊友满脸堆笑地道:“妹夫,你这是怎么了?” 刘贤道:“你们设下酒局,引我入瓮,可真是对得起我!” 樊友一脸无辜地道:“这话从何说起?论亲,我妹妹与你有了婚约,便是一家人。论公,你是都督,我们是下属。我们又岂敢对你设局?” 刘贤呸了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妹妹分明已经嫁为人妇,却又想许配给我,这是怎么说?我刘贤好歹也是一军主将,你们如此一女二嫁,分明是欺我!” 樊友见刘贤如此说,急忙道:“都督容禀,我家小妹确实嫁过人,其先夫正是赵太守之兄,如今已亡故三年了,孝期已满,可以再嫁了。小妹改嫁,夫家也是同意了的,不信都督可问赵太守。” 赵范闻言,连忙点头附和。 刘贤道:“但你妹妹孝服未除,分明孝期未满,心中还念着亡夫,既然如此,我又岂敢冒犯!罢了,此次婚约,乃酒后戏言尔,就此作罢吧。” 樊友闻言,面色一变,道:“我妹妹只是喜好梨花,爱穿白衣,并非思念亡夫,都督若是不信,可将我小妹唤来,亲自问明心意。” 刘贤闻言,沉默了片刻,道:“非我推托,实是昨日你们未曾说明情况,我又喝醉了酒,因此一时戏言。还望诸位恕罪,昨日一切,就当作全都没有发生过吧。” 樊友道:“我等虽未言明小妹嫁过人,但这都是小节罢了。当年晋文公娶其侄晋怀公之妻秦国公主,留下秦晋之好的佳话。武帝之母王夫人,入宫之前也曾嫁人生子,而侍奉景帝,最终诞下武帝这样的千古帝王。大将军卫青娶长公主之时,长公主也寡居多年,而终以一介骑奴之身奋起,建立起莫大的功业。其他远有司马相如求文君,近有曹丞相纳张济之妻邹氏,还有曹丞相之子曹丕取袁煕之妻甄氏等等。我家小妹天姿国色,容貌足与都督相配,我更愿送三千族兵为嫁妆,樊氏一族,从此倾心报效,桂阳一郡,自此安稳无虞。如此美事,都督为何还要拒绝?所谓大丈夫一诺千金,都督出尔反尔,莫非是看不起赵太守和我樊氏一族吗?” 刘贤闻言,心下也有些为难,娶了樊玲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若是不娶,反会好事变坏事,恶了樊氏一族,刚刚安定下来的桂阳郡也将动荡不安,但就这么娶一个素不相识又嫁过人的女人,刘贤又着实有些抗拒。 内心挣扎,面上就显出了犹豫之色。旁边樊建看见,微微一笑,道:“你们在此争论,实是好笑。刘都督父母尚在,所谓婚姻大事,当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督少年得志,位高权重,又出身名门,其父母岂会不细心为他择妇?正妻之位,本该由父母决定,方是孝道。以我之见,这桩婚事双方都有错处,赵太守和樊长史不该刻意隐瞒樊氏乃寡居的事实,刘都督也不该因为酒醉就胡乱应下婚约。不如双方各退一步,刘都督先不忙着退婚,待问过樊氏,若她果然还念着先夫,婚事自然取消,若她一心愿意嫁给都督,就请都督还是信守承诺,纳了她吧,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樊长史也不要奢求正妻之位了,就委屈你妹子做了刘都督的侧室,如此两全其美,岂不是好?” 刘贤闻言,心下一动,这种事情对男人而言其实怎么都不吃亏,刘贤也只是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请长元先生与我麾下大将邢道荣同去问问樊氏的意愿,再做决定吧。” 樊建闻言,当即与邢道荣一道去了赵府,不一时回转,对刘贤笑道:“樊氏明言,愿从长兄之命,从此为都督执箕帚。都督请勿再犹疑。” 刘贤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得道:“既如此,我愿纳樊氏。” 樊建闻言,随即看向樊友。就听樊友道:“我本也并未要求正妻之位,只要都督认下这桩婚事,两家结成姻亲,余愿已足。” 于是双方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樊友便要送妹过府,刘贤急忙道:“今日我军就要开拔,返回孱陵去与刘备交战,兵凶战危,岂能携带女眷?婚事暂且定下,待日后击退了刘备,荆南四郡安稳下来,再成婚不迟。” 樊友闻言,只得同意,于是将樊玲接回家中待嫁,又选了三千族兵,无数钱粮金帛,以待他日成婚,好充作嫁资。 当日大军开拔,离了桂阳,走水路过长沙,一路到达罗县。 刘贤想了想,自己目前有两个职务,一个是镇南将军,一个是都督荆南四郡军事。镇南将军掌管麾下大军,荆南都督掌管四郡军务,然而长期以来,因为自己麾下人才奇缺,仅仅勉强配齐了军中的文吏,都督府的班子却一直未能搭建起来。 这十分不利于刘贤掌控四郡。 于是刘贤思索之后,决定在罗县建立荆南都督府。当下任命樊友为都督府长史,阎晏为参军,樊建为主薄,主要负责与四郡联络,征调兵马钱粮。 粗略搭起了都督府的架子,刘贤这才再次领兵,渡过洞庭湖,经作唐回到孱陵。 黄忠见刘贤回来,当即交回了兵符,禀报道:“自将军走后,刘备大军有七八日未曾前来挑战,后虽再来,末将却谨守城池,并未出战,刘备也未组织攻城。” 刘贤道:“算起来刘备大军来到孱陵城下,也有一个多月了吧!他却从未组织一次像样的攻城战,不知何故?” 黄忠道:“我军数量与刘备大致相当,又有坚城可守,想必刘备顾忌伤亡,故而不敢攻城吧!” 刘贤笑着点了点头。 旁边廖立插嘴道:“刘备来时,有两万五千大军,这些日子并未增派兵马。我军原有两万三千人,后从各郡调了五千兵马,此次将军去桂阳平叛,又带回了五千人,如今我军合共有三万三千人。单以兵力而论,已经超过了刘备。不知我军是否应该趁机出城与刘备决战?” 黄忠想了想,道:“我军数量虽多,但各军战力参差不齐,若是野外决战,只恐被刘备抓住破绽,攻我软肋,反为不美。” 廖立一向自视甚高,当即反驳道:“若是我军弱于对方,那也就罢了。可我军如今兵力远超敌军,若仍旧坚守不战,时日一久,必会影响士气。” 黄忠闻言,转头对刘贤道:“不知将军之意如何?若是将军也要战,末将这就去整备兵马。” 刘贤笑道:“不急!我军兵力虽多,未必便能击败刘备。我早说过,刘备兵多粮少,利在急战。而我军背靠四郡,粮草不缺,可以久守。相持下去,坐不住的一定是刘备。既然如此,我军又何必主动求战,徒增伤亡呢?” 黄忠闻言,拱手道:“将军之言,正是老成之见。” 廖立见刘贤也不同意出战,只得闭口不言。 此时刘贤心里想的却是历史上陆逊击破刘备的那场经典的夷陵之战。刘备率领大军跋涉数千里而来,虽然前期一路势如破竹,但士卒疲惫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而陆逊在汇合了诸路援兵之后,麾下兵力其实并不比刘备弱,又据守坚城,背靠荆扬,其实已经占据了优势。 然而陆逊却始终示敌以弱,相持数月,无论遇到多好的局部战机也绝不出战,终于使得刘备麻痹大意,最终抓住机会,突然袭击,一举将刘备击败。 刘贤此时就准备复制陆逊的策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与刘备相持几个月再说,等拖疲了刘备大军,再行袭击。 不过在这段时间内,刘贤也不准备闲着,一边命令各军加紧操练,一边筹谋些秘密武器,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施放出来,给刘备一些惊喜。 其一自然是火药,刘贤从军中要了些硝石硫磺木炭等东西,按照小时候看邻居家私自制作鞭炮时的比例(笔者家住农村,俗称乡坝里头,小时候村里有两户邻居每到过年时候就会私自制作鞭炮贩卖,有一年发生事故,他家比我大两岁的玩伴被炸掉了一根手指,至今留下了残疾。所以,火药危险,请去正规渠道购买。看小说也是,请来阅文平台^o^),配了二十斤火药出来,分别装在了四个陶罐之中,牵上火绳,密封完好,随后小心地放在屋内的角落之中,用厚厚木板隔开。 其二是复制诸葛连弩。后世有许多人都复制过诸葛连弩,刘贤出于好奇也曾看过制作视频。后世复制的连弩形制不一,有的是一次性发射十只弩箭的所谓元戎巨弩,这是守城利器。也有的是连发十只弩箭的单兵手弩,这是可以作为进攻武器使用的。当下刘贤叫来工匠,现场指挥着试做了两把手弩,效果却还差强人意,用铁制箭簇,有效射程只有五十步,二十步内能够射穿铁甲。射程比弓箭短了许多,在列阵决战的对射中占不到优势。不过胜在可以连续发射,且操作简便,在山地作战和进攻作战中都能发挥不错的火力支援效果。刘贤想着再做改进,增加弩机的弓臂,使之能射的更远,等到制作技术成熟之后再列装军队。 为了防身,刘贤又绞尽脑汁制作了把袖珍的牙签弩,以铁针做箭矢,试验了一下,射程达二十米,若射中要害,五米之中足可致命。刘贤将之藏于袖中,以备万一。 其三自然是继续改进扭力投石机,希望能将之改的体积更小,威力更大。 除这些武器之外,刘贤还按照回忆,试着制作蒸馏酒、烧制瓷器、制作肥皂、蜡烛和纸张,积累经验,以备以后使用。 闲暇之时,便去看望史阿,练习剑术,并与诸将联络感情,如此日子优哉游哉地又过了一个月,时间来到了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二月。战场形势陡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本章完)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武陵变乱 史载,建安十五年二月乙巳朔,日有食之。 当日食发生之时,天地一片昏暗,刘贤本还不觉得如何,只是看个稀奇罢了。不想却突听城中惊叫声一片,满城军民俱都惊慌失措,敲盆子的敲盆子,跪拜的跪拜,更有甚者惊慌奔走,大喊大叫,顷刻间一城俱乱,看得刘贤目瞪口呆。 不过只是一次日食,这满城军民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刘贤急令众将约束军队,以防生变,随后上到城头,派人打探刘备军动静。 不多时,探子来报:“刘备大军看见日食,也自混乱不堪!” 刘贤闻言,心下一动,想要趁机出城袭击,不过转头见自家士兵也都人人惊慌,只得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日食过后,日子又渐渐回复了平静,刘贤每日观望敌情,只觉刘备大军安静的有些诡异,连隔三岔五的例行挑战都不来了,心下不由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然而思前想后,又没有哪里不对。身后的作唐、罗县、巴丘都十分平稳,零陵、桂阳、长沙、武陵的通讯往来也还正常,情报显示刘备也没有添兵或分兵,应该不至于会出什么事才对啊。 想了许久,不得要领,刘贤又召集众将商讨了一阵,也觉得己方并无什么破绽,当下只得放下心来,暗道自己可能真是多疑了。 如此又过了数日,零陵郡突然送来文书,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喜。原来交州刺史赖恭和苍梧太守吴巨,二人本是先荆州牧刘表所任命,刘表在时,二人还能同心协力。今刘表亡故一年有余,二人之间顿时开始争权夺利,渐渐不睦起来。 二人初入交州时,带去了五千精兵,大半由吴巨率领。及至到了交州,因苍梧郡背靠荆州,因此很快被二人拿下,然而更南方的南海、合浦、郁林、交趾、日南、九真等郡却都掌握在地方实力派手中,尤其是交趾太守士燮,因惧怕刘表夺自己的基业,故而早早上表归附曹操,被曹操任命为绥南中郎将、总督交州七郡军事,后又加封为安远将军、龙度亭侯,其三位兄弟,分别领南海太守、合浦太守和九真太守。 一门四兄弟,将交州七郡直接掌管了四郡,余下日南郡早已被土著蛮夷占据,算是荒废状态,郁林郡又有前交州牧的部将夷廖、钱博等人占据,因此实际上赖恭、吴巨进入交州后,真正能掌控的地盘就只有苍梧郡而已。 那么问题就来了,地盘只有一块,做主的却有两个人,该谁说了算呢? 经过一番明争暗斗,赖恭棋差一招,在与吴巨的斗争中失败,不得已之下,只得率领麾下亲信兵卒千余人退到零陵郡边界,遣使奉表向刘度求助。 刘度与赖恭也是旧识,见赖恭势穷力孤来投,于是将之安置在了始安县,令其看守零陵郡的南大门。 长期困扰荆南的交州问题顿时消失无踪,刘贤闻讯,自然喜出望外。 然而这份喜悦却并未能维持多久。数日之后,江东传来消息,说周瑜的伤势大为好转,领着从鄱阳等地征召的一万新兵再次往江陵进发。一旦周瑜到达,江东在江陵地区的兵力将再次达到三万余人,谁也无法预料周瑜此次回来将会做出什么举动。 正在刘贤担忧周瑜,准备适当增加一下驻守巴丘的兵力的时候,武陵郡突然爆发了一场变乱,瞬间将刘贤的一切安排全都打乱了。 原来刘备麾下马良、向朗、习祯等人都是荆襄大族,素来人脉深广。因刘备攻击孱陵,数月不克,粮草渐渐不济,刘备心下忧心如焚,召集众文武商议对策。 马良见状,于是献计道:“前者主公广发招降书,荆南四郡多有应声而起者。只可惜我军未能及时与之联络,致使各处义兵各自为战,被一一消灭。以我之见,四郡之中心向主公的必定还有不少。我在荆州,颇有几分薄面,愿乔装南行,联络各郡义士,一起举事,如此里应外合,必可击破刘贤。” 刘备闻言大喜,道:“季常先生此计大妙!只是先生独自南行,我不放心,需多带兵马随身护卫。” 马良道:“若带大军南下,必被刘贤察觉。主公既然不放心,可命蛮将沙摩柯带领百余蛮兵随我同行,荆南四郡蛮族众多,我们扮成卖山货的蛮族百姓,必不会引起怀疑。” 刘备点了点头,当即唤来沙摩柯,令其随同保护马良。 当日马良与沙摩柯等悄悄离了大寨,专捡山僻小路而行,十数日后到达武陵。先让沙摩柯分遣麾下蛮兵去各处蛮寨联络,可惜各处蛮兵都被刘贤杀破了胆,况且新任五溪蛮精夫相炜又依附刘贤,与沙氏不睦,故而沙摩柯一番忙碌,却并未招到一路蛮兵相助。 沙摩柯气得咬牙切齿,声言他日拿下武陵,必要让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好看。 马良见招不到蛮兵,也有些失望,不过却并不太在意。于是领着沙摩柯离了蛮族聚居的地界,辗转来到武陵郡治所临沅。众人扮成蛮族百姓,挑着些山货混进城中,从城北走到城南,又从城南走到城东,最终在太守府门前找了家酒楼坐了下来。 沙摩柯疑惑地问马良道:“先生在城中转了半天,不知在找什么?” 马良道:“找人?” 沙摩柯道:“找谁?” 马良淡淡地道:“不知道。” 沙摩柯闻言,双眼圆睁,不敢相信地道:“你都不知道找谁,就带着我在城中转了半天?” 马良看了看沙摩柯,点头道:“嗯,就是随便转转,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个能够帮助我们的人。” 沙摩柯一脸看智障儿童的表情看着马良,呐呐地道:“你都不知道找谁,人家想必也不认识你,平白无故的,又怎会帮你?” 马良淡淡地道:“首先,我要找的自然是熟人,只是我不确定这临沅城中有没有这么个熟人罢了。其次,我若是找到了人,自然有办法让他帮我。” 沙摩柯闻言,满脸不信地看着马良。 却见马良突然眼前一亮,指着街上一人道:“这不就找到了么!” 沙摩柯急忙顺着马良的手指看去,只见一名青衣文吏大步从太守府中走了出来,神色黯然,一路低头疾走。 马良招呼沙摩柯跟了上去,不多时,在一个偏僻的巷子中将那文吏堵住,拱手笑道:“巩兄,别来无恙否?故人马良有礼了。” 那文吏突然被人堵住,顿时吓了一跳,抬头看是马良,当下惊讶地道:“季常兄?!!你不是投了刘皇叔么,怎么到了这里?” 马良左右看了看,道:“此处非谈话之所,请寻一个僻静处叙话。” 那文吏思忖了一下,点点头,道:“我家距此不远,倒是极为清净,季常兄请随我来。” 不多时,来到文吏家中,分宾主坐下。马良问道:“巩兄当年游学荆襄,与我有同窗之谊,这一别经年,不知近况可好?” 那文士名叫巩志,听见马良询问,当即道:“近在武陵太守金旋麾下任兵槽从事一职。” 马良闻言,暗暗欣喜,道:“我观巩兄眉头紧锁,难道在金旋帐下过的不如意?” 巩志道:“太守倒是颇为信重我,只是武陵郡蛮夷众多,屡次生乱,让我头疼不已。近日刘皇叔引兵攻打孱陵,那荆南都督刘贤屡次发文前来征调钱粮兵员,金太守每次都足额拨付。可我武陵郡本就凋敝,几次下来,府库已经空了大半。也不知还能应付几次征调?我正是为此事发愁。” 马良见巩志言语之中,颇多怨怼之意,当下道:“刘贤屡次征调钱粮,全不顾惜民力,致使郡县残破,百姓受苦,巩兄身为郡中从事,为何不规劝金太守?” 巩志道:“我也曾多次劝谏,只是太守一心效忠朝廷,又感念刘贤当日领兵救援零阳,平定武陵蛮乱的恩德,故而不但不削减对刘贤大军的供应,反还将我责骂了一通。” 马良道:“这太守怎会如此?你为他考虑,他反骂你!” 巩志道:“他是太守,也只得由他骂了。” 马良怒道:“巩兄也太没有志气了!你也是武陵大族,胸怀济世之才,当此乱世,正当展翅翱翔于天际,何必屈身于金旋这等庸主之下?” 巩志道:“依季常兄之见,又当如何?” 马良道:“我主刘皇叔,仁义之名播于海内,乃不世出之明主也!巩兄何不弃了金旋,转投我主,必能尽展胸中才学。” 巩志道:“我与刘皇叔素昧平生,若贸然相投,恐难得皇叔信重,反不如在金旋麾下来的自在。” 马良笑道:“巩兄放心,有我引荐,我主定会对你委以重任。眼下就有一桩大功劳,只要干成这事,我保你接替金旋,坐上武陵郡太守之位。” 巩志闻言大喜,当即询问究竟。 马良于是在巩志耳边如此如此地吩咐了一通。 二人计议定,相视大笑。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跳出包围 次日,巩志入见金旋,禀报道:“前些日子荆南都督刘贤发来调兵文书,要走了两千郡兵,如今郡中兵马有些不足,难以震慑郡中蛮夷。且近日发生日食,诸蛮夷皆暗传朝廷失德,致使天显异象以示警——众蛮夷都有些蠢蠢欲动。为策万全,还请太守下令再征召些兵员。” 金旋闻言笑道:“你是兵槽从事,既然郡兵不足,可自行征召郡中良家子从军。军成之日,再来报我。” 巩志领命,遂写了招兵文书,发到各县。数日之后,各县兵员到齐,巩志粗略训练了十余日,看看这些兵卒都大致有了些军队的样子,于是入禀金旋道:“军队已整训完毕,请太守前往检阅训话。” 金旋随即换了戎装,骑马随巩志来到军营,先看了各军操演,次后巩志命众军集合,请金旋登上高台。 金旋正要训话,就听巩志在旁道:“太守容禀,此次招兵,竟招来了一员猛将,生的十分凶恶,有万夫不当之勇,乞请太守一见,以慰其心。” 金旋闻言,当即奇道:“我武陵郡竟有如此猛将?快请来相见。” 巩志遂于台上招了招手,不一时,阵中走出一员大将,生的面色如血,碧眼突出,手持一根铁蒺藜阿骨朵,粗略估计,怕不有百斤上下,来到台上,躬身下拜。 金旋见此人生的奇特,心下大喜,上前一步道:“不知壮士姓甚名谁?” 那大将闻言,突然抬头,裂嘴笑道:“我乃刘皇叔帐下大将沙摩柯,特来取你性命!”言罢,手中铁蒺藜阿骨朵一挥,正中金旋头颅,打的脑浆迸裂而死。 这一番变故,将台下众军都惊呆了,渐渐鼓噪起来。巩志见状,上前一步道:“众军听着,方今汉室倾颓,奸相曹操把持朝政,欺凌天子,是故上天降罪,以日食示警!太守金旋不顺民意,反归附曹贼,为虎作伥,也是逆贼一党!我今起义兵诛之,众军不愿从我者,可放下兵器,自行离营,我绝不阻拦。愿意从我者,便随我拿下此城,我必打开府库,库中钱粮珍宝,听凭众军自取。” 金旋自任太守以来,一向施政宽和,百姓其实大多对这位太守是满意的。然而此时金旋已死,巩志又宣布大开府库,犒赏士卒,众军贪图财货,一时欲念大起,便鼓噪着随巩志作乱。 巩志于是领兵夺了太守府,又拿下城门,逼降了城中原有的千余郡兵,将整个城池牢牢掌控在了手里。随后,马良从太守府中找到了大印,当即伪造文书,发往各县,命各县易帜归附刘备。 巩志道:“其余各县倒也罢了,我们兵力有限,难以一一占据,但北面汉寿,南面沅南,距离临沅极近,必须迅速拿下,以防有变。” 马良闻言,当即伪造文书,令沙摩柯和巩志各带五百兵马前往诈取汉寿、沅南,马良自坐镇临沅,上表将武陵之事禀报刘备。 及至马良的信使绕道到达刘备大营处时,刘贤也差不多同时收到了武陵生变的消息,当即大惊失色,急招众文武商议道:“武陵郡从事巩志叛变,杀了太守金旋,易帜归附刘备去了。如今我军后方不稳,我欲分兵夺回武陵,诸位以为如何?” 黄忠道:“武陵有失,我军如今腹背受敌,自当急速夺回。将军这次是要亲自领兵前去,还是委派一员大将前去?” 刘贤未及答话,忽听城门守军来报:“刘备尽起大军,携带着许多攻城器械来到城下列阵,似乎是要攻城。” 刘贤闻言大惊,急忙领着众将来到城头观望,只见刘备果然亲率大军到来,刘贤叹道:“刘备这是欲要拖住我们,好让我们无法分兵去夺武陵啊!” 黄忠道:“我军兵多,即便刘备攻城,也尽可支撑得住。分出五六千兵马去夺武陵,并不妨事。” 刘贤受了后世辩证思维的影响,生性爱多想一层,当即道:“刘备必然也会防着我们去夺武陵,倘若他半路设伏,又当如何?” 黄忠吃了一惊,道:“将军如何肯定刘备会设伏兵?” 刘贤道:“虽不能肯定,但也有七八成把握。” 黄忠道:“既然如此,将军何不将计就计,先破了刘备伏兵,胜他一阵再说。” 刘贤闻言,眼前一亮,当即拉着黄忠商议了一番。 至夜三更时分,孱陵城南门轻轻打开,刘贤自顶盔贯甲领兵五千出城往南而去。行了小半个时辰,来至一处山脚,刘贤见伤势陡峭,心想:若有伏兵,必在此处。当下停住兵马,抢了附近一个山坡,结成阵势,又命少量士兵前去烧山。 火头起处,山上伏兵顿时藏不住了,纷纷呐喊着冲下山来。 刘贤见状微微一笑,命令枪盾兵在前,弓弩手在后,结成密集方阵防守。 刘备伏兵共有两路,分别由张飞、赵云率领,各有三千余人,如今失去了伏击的效果,只得强攻刘贤军阵。二人合计之后,分左右向刘贤杀来,刘贤此次出城,带了霍峻同行,当下命霍峻组织防御。 霍峻颇为善守,调兵遣将,把军阵守得十分严密,盾阵如山,枪阵如林,弓弩如雨,张飞、赵云多次冲阵,皆被射退。 不多时,又有一彪军杀到,却是傅士仁奉命领兵三千前来接应张飞、赵云。 三人合兵一处,攻打刘贤军阵。正激烈交锋,刘贤突然站在山头大呼道:“张飞、赵云,你们只顾伏击我,却不知已中了我的算计。你们且回头看看!” 张飞、赵云闻言,猛一回头,只见自家营寨方向火光冲天,顿时大惊。二人商议,自家伏兵被看破,反被刘贤趁虚偷袭营寨,再强攻已然无益,不如回救营寨。 二人计议定,当即舍了刘贤,领兵撤回。刘贤见状,领兵远远缀在二人之后。 行到半途,突然道旁喊杀声四起,黄忠领兵杀出,截住张飞、赵云的军队厮杀,刘贤闻讯,当即率兵急追,欲要与黄忠夹击张飞、赵云。 张飞、赵云和傅士仁等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往营寨退去,行不多远,突然道旁又有一支伏兵杀出,为首大将,乃是魏延。身后刘贤、黄忠又领兵上来夹击。 张飞、赵云无奈,只得分兵断后,复又拼死杀出重围,一路撤退。 此后,侯成、邢道荣、冯习等人也分别埋伏了一阵,及至杀回孱陵城下时,张飞、赵云、傅士仁一共遭逢了五路伏军,狼狈撤回了营寨。 廖立、蒋琬等人领兵袭击刘备营寨,见张飞、赵云等返回,也不为己甚,当即领兵回城。 一场夜战,至此结束。刘贤命各军清点战果,斩杀俘虏刘备军四千余人,其余逃散者也极多。张飞、赵云只领着两三千人返回了营寨。 一场大胜,众将俱各喜悦不已。次日,刘贤封赏了众军,便欲趁机分兵去夺回武陵。却听探子来报:周瑜从江东领兵一万,会合了驻扎在州陵的甘宁、蒋钦之后,溯江而上,兵锋直指巴丘。 刘贤大惊,巴丘只有郝昭领兵三千驻守,如何能是周瑜对手?当下急招众将商议道:“武陵郡巩志叛乱,尚未及平定,周瑜又领兵欲夺巴丘,巴丘若失,罗县难保,倘若罗县再有失,荆南四郡便都暴露在周瑜的兵锋之下了。周瑜足智多谋,不可小视,必须以重兵方能守御。然而刘备虽然败了一阵,计其兵力,也还有近两万人。若分兵去抵御周瑜之后,再分兵去夺武陵,孱陵的兵力便会十分薄弱,恐难以抵敌刘备。诸位可有良策解此危局?” 黄忠道:“巴丘、罗县尚有五千人马,就算面对周瑜,也至少可以支撑月余。孱陵这里,我留下把守,定不让刘备越雷池一步。将军可领兵去夺武陵,只要能在一月之内复夺武陵,局势便可转危为安。” 刘贤闻言,仔细想了想,觉得黄忠之言有些冒险。周瑜是何等人物,在赤壁的时候,不过月余便抓住机会击破了曹操大军,何况他现在兵强马壮,以强击弱,攻打巴丘,巴丘的地形又不算太过险峻,郝昭虽然善守,未必便能守得住这么久。 还是得要分些兵马增援巴丘才行。 刘贤默默盘算了一阵,决定留黄忠领两万兵马守卫孱陵,别遣五千兵马去增援巴丘,刘贤则自率七八千人去夺武陵。 心下盘算定,便欲开口分派大军。忽然探子来报:“马良自夺了武陵,强行征召民壮,又有沙摩柯相助,裹挟了作唐、汉寿等地蛮族部落,起兵四五千人准备攻打作唐。” 刘贤闻言大惊,如今临沅、沅南、汉寿都被马良夺取,孱陵与荆南四郡的联系全靠作唐。若是作唐有失,自家大军瞬间便被包围了。 形势急转直下至此,刘贤左思右想,再守卫孱陵实在有些危险,当即决定全军后撤。先派魏延为先锋,领兵五千去救作唐,刘贤自领中军随后进发,留黄忠断后,沿路又留下霍峻、邢道荣暗设伏兵,以接应黄忠,防备刘备追击。 如此各军相互掩护,徐徐后撤,不数日到达作唐。马良闻听刘贤大军到达,早已领兵退回武陵。刘贤看了看地图,随后道:“作唐仍旧三面遇敌,又城池狭小,难以守御。我军当放弃作唐,退守益阳,背靠长沙,凭恃益水(今资江)坚守。” 于是大军更不停留,转道往益阳而去。 正文 第六十章 中原来人 及至到达益阳,刘贤进城安顿大军完毕,一边遣使潜往许都向曹操告急求援,一边分派哨探打探各处军情。不多时,探子回报:“周瑜大军已至巴丘,郝昭请求援兵。” 刘贤思忖了一阵,当即派了张著领兵一千,增援罗县。又派魏延所部两千人,并蛮兵苗瓠所部五千人,合共七千大军增援巴丘,并严令魏延、郝昭,只可死守营寨,决不可出战。 送走了魏延、苗瓠、张著等人,刘贤又接到派往武陵的探子回报:“武陵各县因巩志无故杀死金旋,俱不服其统辖。如今武陵西部的零阳、充县,南部的酉阳、迁陵、沅陵、辰阳、镡成等七县之地,俱都闭城自守。刘备率领大军到了临沅,此时正分派兵马,准备讨伐各县。” 刘贤闻言,当即道:“金旋乃是前汉名臣金日磾之后,施政一向宽和仁爱,颇得武陵民心。今被巩志杀死,武陵各县岂会心服?既然各县都闭城自守,我当派兵相助。” 于是刘贤唤来霍峻,对其道:“武陵各县皆不服刘备,但各县兵少,恐独木难支。我今以荆南都督的名义加封你为武陵都尉,你可即刻率领本部兵马前往沅陵,挡住刘备大军南下之路,如此可保武陵南部数县不失。我也会行文五溪蛮精夫相炜,令其起兵保守西部的零阳、充县,并调其余蛮兵,助你守城。” 霍峻大喜,跪伏在地,道:“承蒙将军看重,我必肝脑涂地,以报将军知遇之恩。” 刘贤扶起霍峻,当日送其往沅陵去了。 各路援兵调派完毕,刘贤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即又行文各郡,叫各郡严密访查境内有无如巩志一般暗中与刘备勾连的人,一经发现,可就地处决,以免再发生此类事件。 此后各郡县开始了严密的大清查,果然又查出许多心向刘备的官吏,都被各郡自行处置了。 不想又过了三日,驻守罗县的荆南都督府长史樊友发来文书,说查得罗侯寇氏之子寇封,数年之前过继给了刘备,改名为刘封。寇氏与刘备关系莫逆。现已将寇氏全家羁押在牢,只因寇氏有爵位在身,不敢擅自处理,故请刘贤亲自决断。 刘贤接到文书,想了想,这倒的确是一大把柄啊!刘封如今也该有十七八岁了吧,再过两三年,也该能领兵作战了。刘备自有亲生儿子,这刘封迟早会有在刘备军中呆不下去的一天,留着他的家人,日后说不定还可以招降刘封。 当下刘贤回书道:“可将寇氏秘密押往零陵看守,不可走漏风声。”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每日处理军务,一边派人打探刘备、周瑜动静。 这日,探子来报:“周瑜到达巴丘,随即猛攻郝昭营寨,连日不下。周瑜于是驰书招刘备相会,双方日前会于洞庭西岸的凉亭之中,不知具体谈论了些什么。但会后,周瑜加紧了巴丘攻势,刘备回到临沅,也开始调兵遣将,观其动静,似乎是想来攻打益阳。” 刘贤闻讯大惊,道:“刘备、周瑜皆当世英杰,二人分别来攻,便已难以应付了,若二人同心协力,相互配合,我军如何抵挡得住?” 思前想后,无计可施,只得整兵守御,一边心下暗思:“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配出几万斤火药来,埋在城中,引刘备大军进城,然后点燃火药,一举将刘备炸死算求了。” 然而想了许久,刘贤又觉得这个方案不是很靠谱。首先火药的威力并不算太强,城中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多原料。其次就算能找齐原料,这么大的用量,累死刘贤也配不完,必须要调用许多工匠。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混乱时期,火药的配方多半会被泄露出去。万一没能炸死刘备,反被他得到了火药的制作方法,那可就麻烦了。再次,火药保存不易,荆南地区高温多雨,火药极易受潮,也可能会发生其他爆炸事故,万一保管不慎,没炸着刘备,反把自己炸着了,那可就闹笑话了。 思前想后,刘贤觉得火药这个东西还是等日后自己有了稳固的地盘之后,再设法秘密制作,并要专门建立一支专业的军队,来使用火药武器。 否决了火药这个方案,刘贤便只有整顿城防,静等刘备来攻了。 不数日,刘备领兵两万余人到达益阳,绕城看过之后,开始攻城。 先大驱士卒用云梯攻打,刘贤、黄忠指挥众军防守,一连三日,刘备军死伤近千人,无法攻下。于是刘备转而开始在城外堆土山,又在土山之上建造箭塔,准备居高临下向城中放箭。 刘贤于是命工匠制作了二十架回回炮,安放在城头,照准箭塔猛轰,一日之内将刘备建造的箭塔尽数击毁,建造箭塔的士卒也死伤惨重。 刘备连日攻城不克,又见城中石炮威力巨大,于是招集文武商议对策。 马良道:“荆襄之地,多有奇人异士,如庞德公、黄承彦、司马微等人,尽皆学究天人。主公何不向其询问制作石炮之法?” 刘备大喜,当即修书一封,送往荆襄。数日之后,黄承彦等人有书信送到,刘备拆开一看,内中却有一份诸葛亮之妻黄月英亲手设计改良的投石机制作图纸。刘备当即命军中工匠按图制作。不过投石器需要大量的牛筋、蒙皮、精铁、上等木料等物,刘备找遍全军物资,花费半月时间,也才造成三十架投石机,每架投石机需五十名士兵使用,可将石块抛投至三百步外。 投石机制作完成,刘备立即组织攻城。在城外三百步的距离上抛投石块,顿时石弹如雨,往城头飞落。 刘贤急令回回炮与之对射。然而投石机是抛投武器,弹道弧度大,射程远,回回炮则勉强算是直射武器,弹道较为平直,刘贤制造回回炮的材料也不是最好的,精密度不够,射程只勉强达到了二百五十步,两者对射,竟然射不过投石机。 无奈之下,刘贤只得命令减轻石弹重量,这才增加了射程。虽然重量减轻,威力有所下降,但回回炮的射速却远胜刘备投石机,回回炮从安放石弹,转动绞索,直至发射只需三个程序,算上检修也只需要一刻钟时间,而刘备的配重式投石机从安放石块,固定投臂,放置配重石,割断固定绳,总共需要四个程序,每发间隔还要对投石机进行检查,总共费时两刻有余。 刘贤制作的回回炮与刘备军中的投石机在三百步的距离上对射,回回炮胜在射速快,投石机胜在威力大,双方各有优劣,一时打得难分难解。 十余日后,两军的投石机和回回炮都被击毁破损殆尽,刘备军操作投石机的士兵几乎换了一茬,刘贤军的伤亡虽比刘备军少,但城墙却有多处损坏,算是打了个平手。此后各自穷搜材料,再次加紧打造器械,战斗又从激烈渐渐转为平静。 刘备见短期内攻不破益阳,只得一边进攻,一边派出小股部队,深入益阳之后打游击,以期切断益阳与荆南各郡的联系。 刘贤见状,也只得分派人马,绞杀刘备派出的小股部队。 转眼间益阳攻防战就打了一月有余,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建安十五年四月。 这一月以来,刘贤连续五次向中原派出信使求援,然而却都如石沉大海,了无音信。这日,刘贤正巡视城防,忽听巡哨军来报:“捉住一人,极像奸细。但此人却自称从中原而来,是将军的故人。” 刘贤闻言,急令将人带上来。不多时,巡哨军将人带到,刘贤一见,顿时大喜过望,起身迎了上去,道:“子初先生不是回中原去了么?如今南郡、江夏都在孙、刘联军手里,你是怎么通过重重哨卡,来到这里的?” 来人正是刘巴,见了刘贤,当即拱手笑道:“你连续向许都发求援文书,一次比一次更急。丞相见形势不妙,特遣我来荆南看看。我过南郡之时,收买了一些山谷蛮夷,一路翻山越岭,绕过孙、刘联军的哨卡,历经千辛万苦,这才到了荆南。” 刘贤急忙道:“丞相可发了援兵?只要丞相从中原出兵进攻南郡,刘备、周瑜必定撤军回救,如此荆南便可保全了。” 刘巴看着刘贤,淡淡地道:“中原如今也多有不稳,太原贼商曜正聚众为乱,声势浩大,曹丞相已命夏侯渊、徐晃等人讨伐,大军已发,并无余力增援荆州。” 刘贤惊道:“丞相兵多将广,难道连两三万人都抽不出来?” 刘巴叹了口气,开诚布公地道:“我与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可知丞相今年已有五十五岁,俗语有言:人年五十而不称夭!他如今心下念着的怕是稳固基业,安排身后之事了。南方江河纵横,非用水军不可。丞相虽在汝水、颖水之上训练水军,但水军的训练绝非一日之功。以我之见,在中原水军未能训练精熟,丞相基业未能完全巩固之前,他都不会南下了。” 刘贤闻言,呆坐在榻上,喃喃地道:“丞相这是要完全放弃荆南了啊!” 沉默了半晌,刘贤又抬头问刘巴道:“既然丞相已经放弃了荆南,却又派你来干什么?” 刘巴道:“虽然丞相不派援兵,但仍打算叫荆南各郡自行坚守到底,故而派我来查看荆南四郡是否真心抵抗。” 刘贤冷笑道:“原来子初先生是来做监军的!” 刘巴道:“非是监军,只是巡视而已。” 刘贤继续冷笑道:“既然如此,你想必也看到了,刘备、周瑜攻势极猛,我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可回复丞相,就说我这个弃子无能,挡不住刘备的进攻。” 刘巴道:“我知你心下不忿!不过你冲我发火没用。既然丞相放弃了荆南,你也算是尽到自己的职责了。如今中原的援兵是指望不上了,你何不自行设法,保守荆南?”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刘贤问计 刘贤闻听刘巴之言,似乎意有所指,当即追问道:“子初先生这话何意?” 刘巴道:“若没有中原的援兵,你自忖能抵挡刘备、周瑜多久?” 刘贤想了想,道:“以现在的情势推测,或许可以抵挡一年。但我就算最终败亡,刘备、周瑜也必定会元气大伤。” 刘巴道:“曹丞相正是要你们三家自相残杀!如此乱斗下去,你必亡无疑,孙、刘两军也将无力北伐,中原自然也就安定了。” 刘贤道:“我也知形势不妙,但刘备、周瑜领兵来攻,我除了出兵抵抗之外,也无其他办法可想啊?先生若是有良策,还请不吝指教。” 刘巴沉吟片刻,道:“你何不向西联络刘璋,请其出兵攻打荆州,以分刘备、周瑜之势。” 刘贤道:“这也是个办法,只是刘璋暗弱,连辖内的汉中郡被张鲁占据,他也无力收回,若要指望他,怕是最终会是一场空。” 刘巴叹道:“我智计短浅,除了求助于刘璋,实在想不出其他良策!荆襄之地颇多才俊,只可惜大都心向刘备。若是庞德公、司马徽,甚或年轻一辈的卧龙、凤雏有一人在此,或许便能想出办法破解眼前的危局了。” 刘贤闻言,心中一动,沉思了片刻,叹道:“我之所以在赤壁之时依附曹操,其本意是欲助他早日一统天下,使百姓能够安享太平,非为自身富贵。可惜赤壁战败之后,曹丞相却似乎对南方心灰意冷了。我多次出击,创造了许多战机,丞相都视而不见。如今我独自面对刘备、周瑜这两大强敌,疲于应对,败亡之日可计期而定,也是该为自己考虑的时候了。” 刘巴讶道:“你想怎么做?” 刘贤看了看刘巴,试探道:“与其日后败亡,不如举荆南而投降孙、刘?” 刘巴闻言大惊,道:“不可!那刘备虽有仁义之名,实乃伪诈之徒也!他如今地盘还不如你多,你若投降于他,必受忌惮。解除兵权还是轻的,说不定找个借口就把你杀了,岂不冤枉至极!” 刘贤笑道:“既然不能投降刘备,那么可否投降孙权?” 刘巴道:“以你现在的身份,投降谁都落不到好!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用高官厚禄、良田美宅、娇妻美妾将你养起来,想要再建功立业,那是半点可能也没有了。” 刘贤叹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只能等死吗?我之所以一直尊奉曹操,便是希望危急时刻,曹操能够伸一把援手。如今既然指望不上他,干脆反了他娘的。我也在荆南称孤道寡,过一过皇帝的瘾算了!” 刘巴喝道:“慎言!你这是想造反吗?” 刘贤气道:“反了又怎样?他曹操有种,就领兵南下来灭我啊!可他敢来吗?能来吗?” 刘巴闻言,叹了口气,失望地道:“你现在心怀愤懑,言语失当,我不怪你!丞相不发援兵,是他对不起你,你心中有气也是正常的。只是投降刘备和孙权真的对你没有好处,我言尽于此,该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我奉命巡视荆南,今已了解了荆南局势,便该回中原复命了,就此告辞。” 说完,刘巴转身离去。 刘贤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对着刘巴的背影伸了伸手,想要出言挽留,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此后数日,战场形势又发生了些变化。原来周瑜领兵攻打巴丘,然而郝昭极为擅长防守,又有魏延相助,周瑜挥兵攻打,一连月余,未有半点进展。 忽闻刘备与刘贤在益阳以飞石互攻,周瑜大喜,当即遣使向刘备讨要投石机制作之法。 投石机乃是军中利器,刘备当然不愿意给,不但用巧言搪塞了周瑜,反过来倒向周瑜请求调一支水军进入益水来协助攻打益阳。 周瑜闻讯,气得咬牙切齿,怒道:“不给我投石机,反要我发兵助他?刘大耳的脸皮真是厚比城墙!” 甘宁道:“刘备虽与我军一起攻击荆南,但他心底必定早将荆南当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又岂会将投石机这等利器给我们?” 周瑜冷笑道:“荆南四郡虽不如江东水网密布,但也是山川河谷纵横,他刘备没有水军,进兵必定缓慢,我看他怎么争得过我军!” 甘宁道:“关羽在南郡,还有万余水军,若是调来此处,刘备必将如虎添翼。” 周瑜闻言,也吃了一惊,随即笑道:“无妨,关羽水军所用的战船全是我江东借给他的。我这就修书一封,命苏非带着战船,返回江东。” 周瑜当即写了手令,命信使送往汉津苏非处。苏非领命,果然撤走了战船。 周瑜正心下暗喜,谁想隔天就传来一个噩耗:驻守夷陵的荆州降将邓方,率领本部兵马千余人突然投降刘备去了。刘备已遣部将郭攸之、郝普率兵三千,入驻夷陵。 周瑜闻言,气塞满胸,怒道:“夷陵乃进取西川之门户!今落到刘备手中,我军日后如何能得西川?”于是周瑜决定舍弃巴丘,转而领兵欲去夺回夷陵。 大军正准备出发,忽然刘备遣使送来书信。周瑜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荆州牧刘备拜上周瑜大都督:近日荆州旧将邓方突然领兵归附,我以其为都督部将,本不欲收录。然邓方归我之心甚切,竟自行易帜。我闻贤臣择主而事,邓方既如此恳切,我只得收容,望都督海量宥之!又,夷陵之地,依山险而立,乃南郡重地。自邓方擅离之后,便即荒废无主,我故派兵进驻,非夺都督之地也。想必都督见事甚明,必不责我!” 周瑜看完书信,勃然大怒,牵动右胸伤口,不觉大叫一声,栽倒在地。 左右侍从急忙救起,延医诊治。甘宁也急忙将消息快船通报孙权。 至夜,周瑜苏醒,仍旧气愤难平。欲要领兵去夺夷陵,然而伤口复发,非同小可,周瑜根本无法行动,只得将兵马停在江上,传信叫驻守江陵的吕蒙设法谋取夷陵。 一时间,孙、刘两军剑拔弩张,有反目相斗之意。刘备也不再攻打益阳,领兵后退五十里扎营,准备随时回救夷陵。 刘贤闻讯,大为惊喜,当下一边抢修益阳城墙,一边趁着战事稍息,准备回零陵一趟。 于是把军务暂时交与黄忠代理,刘贤自领着邢道荣,带着三千兵马随行护卫,一路急行军到了零陵。 刘度闻听刘贤归来,急忙来见,爱子之情,溢于言表。寒暄了一阵,刘度道:“听说你在益阳与刘备对阵,战况甚为激烈!如何有闲暇回来?” 刘贤道:“刘备与周瑜因夷陵的归属问题而起了争端,如今战事稍息,我才能抽空回家。我此次前来,除了看望二老之外,还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想问问父亲,若是荆南有变,能否将零陵一郡完全掌控住?第二件是想回来见见关在小院子里的那三个人。” 刘度闻言面色一变,道:“荆南会发生什么变故?” 刘贤道:“现在还不好说!刘备与周瑜虽然有了些嫌隙,但他们毕竟份属同盟,久后必能重新握手言和。若他们合力来攻,荆南必定难以保全。我不过是未雨绸缪,想先做些准备罢了。” 刘度道:“原来如此!其他各县倒也罢了,为父有信心能掌控得住。只有驻守灵渠的裴潜所部,他是曹丞相亲自任命的抚夷校尉,未必会真心听我调遣。” 刘贤想了想,道:“既如此,我便以荆南都督的名义将其调往灵渠以南的始安县,让他去与赖恭做个伴,另派邢道荣领三千兵马驻扎灵渠,阻断道路。裴潜兵力不多,再失去了地利,就算生了异心,也必造不成多大危害。” 刘度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安排了零陵郡的防务,刘贤辞别了刘度,独自来到太守府后院的一处僻静院落,问守卫在此的卫兵道:“诸葛亮、鲁肃、庞统都关在哪里?” 守卫道:“靠前一个小院关的是诸葛亮,旁边是鲁肃,对面是庞统。”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迈步先去看诸葛亮。推门进去,却见诸葛亮一身道袍,侧卧于榻上小憩。刘贤看他侧影,似乎胖了不少,当下笑道:“卧龙先生倒是真沉得住气,被我关了一年半还能吃得好、睡的香,真是令我佩服。” 诸葛亮闻言,翻身而起,见是刘贤,不由愣了一愣,随即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原来是刘公子!公子此来,可是遇到了难题,欲要寻我解惑?” 刘贤吃了一惊,随即道:“你果然聪明绝顶!既然如此,你可能猜出我寻你究竟何事?” 诸葛亮微一点头,道:“赤壁之战,想必曹操败得很惨吧!他战败之后,定会领兵返回中原,只留部分兵马守卫荆州。周瑜自然会趁机进兵荆襄。我虽不知战况究竟如何,但想必曹军的形势必定不妙。否则你不会来找我。” 刘贤点了点头,虎着脸道:“你猜对了,江陵早已落在了周瑜之手。不过你家那位刘皇叔么……,呵呵!” 诸葛亮闻言面色一变,再也端不住架子,急忙追问道:“我主刘皇叔如何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军师庞统 刘贤见诸葛亮一脸焦急,当下冷笑了一下,道:“看你紧张的样子!你倒是记挂刘备,可惜刘备却早忘记你了。这一年多来,他与周瑜相互配合,拿下了南郡和半个武陵,虽然地盘仍旧不多,但已不再像当初逃亡江夏之时那般困窘了。如今他麾下人才济济,可能是觉得有你没你都无关紧要吧!据我所知,他可从来没有派人找过你啊。” 诸葛亮闻言,这才长松了一口气,道:“皇叔无恙,我就放心了。我本躬耕南阳的一介布衣,承蒙皇叔三顾茅庐,这才出山辅佐,非为名利,实为助皇叔匡扶汉室,安定天下。今我被你软禁于此,皇叔即便想找,未知我之生死,想必也是无从找起。我还担心我不在他身边,无人为他出谋划策。今听你言,得知他麾下人才济济,我就放心了。” 刘贤闻言,心下气急,道:“刘备就有那么好,这么久了,你竟然还念着他?” 话一出口,刘贤突然察觉自己语气不对,怎么我好像是一个被心上人抛弃的怨妇了?!! 当下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对诸葛亮道:“如今曹操大军尽皆退往北方,周瑜、刘备分割南郡,荆南四郡之中,桂阳、零陵以及大半个武陵都在我手中,荆州之地,我的地盘最大,手中又有数万雄兵,若是卧龙先生愿意助我,未必便不能割据荆南,进而北取江陵,成就霸业。先生何不考虑一下?” 诸葛亮闻言,哑然失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刘贤,道:“想不到你在曹、孙、刘三方争衡的形势下,竟也能打下这般局面,倒是着实让我惊讶!不过我已拜了刘皇叔为主,此身已许,断不可能改投他人了。” 刘贤闻言,虽然早知是这个结果,却也失望不已。 却听诸葛亮道:“你突然来寻我,想必你的形势未必如你所说一般顺遂。莫如听我一言,举兵投效刘皇叔,则荆南百姓不受刀兵之祸,你也能保住身家性命。他日皇叔匡扶汉室,你自不失封侯之赏。” 刘贤笑道:“你可知我现在的官爵?告诉你吧,我现在是镇南将军、都督荆南四郡军事,爵封汉昌乡侯。我就算现在投靠刘备,他能封我什么?” 诸葛亮闻言也自吃了一惊,想了想,道:“虽然不可能超过你现在的官爵,但此时曹操北走,你必定抵挡不住皇叔与周瑜的联手夹击,迟早败亡!你若投降,既能使百姓免遭战祸,又能保荣华富贵,何乐不为?”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道:“卧龙先生智计无双,就只出些这样的主意么?这样吧,你只要为我献上一计,让我能坐稳荆南,我便放你回到刘备身边,如何?你好好想想,以一条计策换你自由,你其实不亏的。” 诸葛亮笑了笑,恢复了从容自若的表情,淡淡地道:“你如今困守荆南,乃是死局,除了投降之外,别无它途。与孙权相比,我主刘皇叔知人善任,素有仁义之名,显然更值得你投奔。你切莫迟疑,尽早举兵投降为是。” 刘贤见诸葛亮态度坚决,只得起身道:“既如此,你便安心在这里住着吧!不过你也别想着刘备能打到零陵来解救你。有朝一日,我若败亡,穷途末路之时,有你陪葬,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诸葛亮闻言脸色大变。 刘贤却不再看诸葛亮一眼,转身出了小院,看了看鲁肃的居处,又看了看庞统的居处,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前去叩响庞统的院门。 却听院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敲什么敲?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进来之前居然还学会敲门了?真是稀奇!” 刘贤闻言,当即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却见庞统躺在院内的假山石上睡眼惺忪地看了刘贤一眼,随即精神一振,坐起身来,对刘贤道:“刘公子多日不见,今突然来此,想必是有要事?” 刘贤挤出满脸笑容,对庞统道:“经年未见凤雏先生,我心下甚是想念,故来拜见。先生这一向可好?” 庞统点头道:“还好,还好!有的吃,有的睡,只是少些美酒,有点美中不足。” 刘贤道:“我这就命人送些酒肉来,与先生畅饮一番。” 庞统闻言,狂放地道:“甚好,甚好!快去取酒来。” 刘贤于是命人送来酒肉,亲自为庞统斟酒。庞统连饮三大碗,眯着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这才对刘贤道:“说罢,突然找我,为得何事啊?” 刘贤道:“据我所知,先生虽在赤壁之时为周瑜献连环计,但其实却并未出仕东吴,也没有投奔刘备,不知确否?” 庞统道:“刘备有孔明辅佐,我若投他,岂不是要居于孔明之下?非是走投无路,我绝不会做此事。实不相瞒,当年曹操南下,我避乱江东,确实曾请鲁肃代为引荐给孙权。只是赤壁之战突然爆发,鲁肃随军征进,无奈之下,便将我举荐给了周瑜。周瑜本欲聘我为幕宾,授我功曹之职,但为了施行连环计,却又暂缓了我的任命。因此,我其实并未出仕于东吴。” 刘贤闻言,心下一喜,面上叹道:“周瑜虽知先生之才,却又只肯给个小小的功曹,实在是太吝啬了。要是换了我,立马就任命先生为军师,一切军政要务,尽皆委托先生打理,方才能尽展先生之才也!” 庞统闻言大笑,道:“你不过区区一个郎官,就算能做你父亲的主,也不过只有一郡之地,数千兵马,何敢出此大言,竟要招募我?” 刘贤道:“实不相瞒先生,我如今官居镇南将军、荆南都督等职务,荆南四郡,除长沙以外,尽皆被我完全掌控。麾下直属兵马有三万余人,加上四郡的郡兵,能调用的人马足有五万。先生你看,如此局面可值得你屈就么?” 庞统闻言大惊,不信地道:“不过年余时间,你就有如此局面了?” 刘贤道:“确实如此。” 庞统忙道:“你快将这一年来的形势讲给我听,越详细越好。” 刘贤于是把赤壁之战到如今的天下大事都细细讲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眼下面临的困局,最后拱手对庞统拜道:“今我困守荆南,先生智计广博,还请为我指一条出路才是。” 庞统闻言,端起酒杯细细品了几口,又起身在院中踱了几步,这才捋了捋胡须,坐回座上,眼珠一转,对刘贤道:“要破此局,却也不难!” 刘贤大喜,催问道:“先生有何妙计?” 庞统却又闭嘴不说,只顾转动酒杯,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贤。 刘贤愣了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当即学着这个时代的礼节,整装敛容对着庞统拜了一拜,道:“若蒙凤雏先生不弃,我愿拜先生为军师,今后必对先生言听计从。” 庞统却仍不起身,笑问道:“我今日若不为你献计,你当如何?” 刘贤闻言,呐呐不言。 庞统喝道:“实话实说!” 刘贤迟疑了一阵,心下一横,实话说道:“若先生终不愿助我,我将软禁先生,直至终老。以免先生为他人所用。” 庞统道:“养着多费神啊,你就不曾想过干脆杀了我?” 刘贤道:“先生乃荆襄名士,若杀了先生,天下士民必定对我失望,恐日后再无人会来投奔我了。” 庞统闻言一怔,随即放声大笑道:“你倒是实在!不过也唯有如此心性,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立足啊!” 笑了一阵,庞统起身扶起刘贤,叹道:“我幼有才名,本想年长之后能寻得明主,成就一番功业。不想明主难寻,蹉跎至今,已三十又一岁矣。如今天下,群雄俱灭,唯曹操、孙权、刘备尚有逐鹿之力。其余如刘璋、张鲁、韩遂、马腾等人,皆庸碌无为也。可惜我素不喜曹操,刘备又有了孔明,江东孙权也有周瑜这等亲厚重臣。抬眼四顾,我竟无处可投。今你既诚心相请,思前想后,为不辜负我这一身所学,便助你一助吧!” 刘贤大喜,正欲拜谢,却见庞统摆了摆手,道:“但在此之前,我仍有一问。请问当此乱世,你究竟有何志向?” 刘贤正色道:“既然先生相问,我自当明言。我欲使天下早日一统,百姓安享太平。施德政于内,布威仪于外。使我华夏一族,傲立世界之巅。四海八荒,无不臣服。千秋万世,皆传我名。” 庞统闻言,朗声大笑,道:“四海八荒,无不臣服。千秋万世,皆传我名。真是好志向!既如此,为逞此志,统,愿效犬马之劳!” 言罢,庞统面向刘贤,跪伏于地,行了大礼。 刘贤大喜,激动非常地上前扶起庞统,道:“我得先生,如蛟龙得云雨,必将飞腾于九天之上。先生请起,来日我必设台,当着全军将士的面隆重拜先生为军师。只是如今刘备、周瑜屯兵益阳、巴丘,欲夺荆南。请先生为我谋划,如何才能击退此二人?”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安内三策 庞统道:“此事易尔,只需脱离曹操,结好孙权,挑拨孙、刘两家不睦,我军自可退保荆南,与孙、刘两家在荆州地区鼎足而立。” 刘贤道:“脱离曹操固然容易,孙、刘两家本来也有些不睦。只是我军目前与孙、刘两家份属敌对,如何才能与孙权结好?” 庞统看了看刘贤,叹了口气,从头说道:“我听你详述了这年余的形势,目前我军在益阳有两万余人,在巴丘有一万人,在罗县有三千人,在武陵有两千人,在桂阳有五千人,合计近四万人,若再加上虽不直属但能调遣的零陵郡五六千郡兵,裴潜、郭攸之所部三千人,归附的赖恭所部千余人,以及长沙韩玄的三四千郡兵,总兵力达到了五万五千人左右。对不对?” 刘贤道:“对。” 庞统又道:“再看刘备,其本部加上南郡关羽、江夏糜芳、下隽刘磐所部,总兵力有四万五千人左右,经过多次征战,颇有折损,但其夺了金旋的基业,又增添了数千郡兵,因此算来,总兵力还能保持在这个数字上。” 刘贤道:“不错。” 庞统续道:“此外就是周瑜,夺取江陵之后,周瑜本部加上黄盖和甘宁的兵马也不过两万四千人,如今他又从江东带了万余兵马来,总兵力合计三万四千左右。对不对?” 刘贤道:“大致是这样的。” 庞统道:“以此算来,我军兵力最多,又有四郡钱粮支应,若是上下一心,当足可稳守才是。然而将军却日日忧心,所谓者何?我想除了担心外敌强悍之外,更多的还是担忧内部不稳吧!” 刘贤叹道:“军师所言甚是!这年余以来,我虽多次战胜孙、刘联军,手中实力也越发壮大,但心中的忧虑却也是与日俱增。每当与刘备、周瑜对战的时候,即便兵力与之相等,甚至略有超出,也总还是觉得底气不足,不敢与之野外决战,只敢倚城坚守,看准时机才敢出击一回。” 庞统道:“将军可找过原因?” 刘贤道:“我原担心四郡生出异心,故寻机取了桂阳。后金旋被叛贼巩志所杀,我又派兵占了武陵南部。如今四郡之中,只有长沙尚未真正掌控,我想这应该就是我底气不足的原因了。” 庞统笑道:“不止如此!以我观之,将军内部有三大隐患:长沙未附,此其一也!蛮夷众多,叛服未定,此其二也!士卒疲惫,不如孙、刘联军战意高昂,此其三也!有此三患,将军如何能够心安?” 刘贤闻言,霍然起身道:“军师所言,正是我所忧虑之处,还请军师为我解忧。” 庞统道:“三患之中,当先振奋军民之心。将军可知,当年吕布祸乱兖州,曹操逐走吕布之后,为何能够迅速安定州郡,最终扫平各路军阀,称霸中原么?” 刘贤道:“可是因为屯田制度?” 庞统笑了笑,道:“屯田制度固然安定了流民,积蓄了军粮。但这也仅只是安稳了军心和流民罢了,真正让中原百姓心甘情愿尊奉曹操的,是曹操重新确定了赋税制度。汉初,粮税三十税一,一顷地征刍税三石、稿税二石,又有成年人的算赋年百二十钱,七岁以上未成年人的口赋年二十钱。此外还有车船税、更役钱、占租税、算缗税、市税、关津税、六畜税、酒税及其他各类假税,至后世皇帝,也屡有加税,百姓一年所入,半入公门,所余仅够温饱而已。至黄巾丧乱,中原凋敝,流民四起,百姓难以安定,于是曹操在屯田之外,改革赋税,将税项统一为田税和户税两类,确定田税每亩四升,户税每年绢二匹、绵二斤,以为定制,除正常赋税之外,绝不加征。其他如关津、市租等税,该免的免,该降的降。于是百姓欣悦,人人安居乐业,中原才能迅速安定下来。” 刘贤道:“原来如此!军师的意思是要我也在荆南实施减税政策?” 庞统点头道:“方今乱世,百姓困苦,赋税应该越简明越好!将军在税收上可学曹操,罢去各类繁杂的税种,只收田税与户税,商业税也只收关津税和市租,如此一来,必能尽收荆南民心。” 刘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听庞统又道:“民心既附,当再收军心。将军可知孙策以数千之众,为何能在数年之间,建立江东基业么?” 刘贤道:“孙策勇猛,将士用命,故而战无不胜,打下江东。” 庞统摇头道:“孙策虽勇,未必能比得上吕布!之所以吕布败亡,而孙策成功,是因为孙策能得全军拼死报效。当年孙策过江之时,先击败刘繇,立下威名之后,随即发布命令:各方势力来投降者,一概免罪。愿从军者,不必自带兵器铠甲,并免除其家赋税徭役。不愿从军者,绝不强行征兵。此令一出,江东军上下人人喜悦,从军者极多。因此孙策能迅速壮大,最终平定江东。将军若要保守荆南,激励士卒,也当如孙策一般,免除士卒全家的赋税徭役。如此,必能尽收士兵之心。” 刘贤闻言,激动的连连踱步,道:“军师所言,实乃金玉良言也!将士们征战沙场,所牵挂的其实都是家中父母妻儿。今我免其家赋税徭役,士卒皆知家中父老安好,其心自然安定。好、好、好,此策极好。军师还有何良策,请快快说来。” 庞统笑道:“收了民心和军心,长沙太守韩玄便不足为虑了,将军可趁势收之,如桂阳郡一般,别遣心腹大将镇守。如此安稳了军民之后,便可设法再结好五溪蛮夷了。” 刘贤道:“如今的五溪蛮精夫相炜是我表奏的,想必他不会轻易反我。” 庞统摇头道:“自光武中兴以来,五溪蛮叛服不定,究其根源,实是因为心中不平,非只是地方官吏苛待于他。” 刘贤讶道:“五溪蛮为何心中不平?” 庞统道:“我大汉周边,蛮夷众多。边远之地归附的蛮夷并不缴纳税赋,只由其君长每年向天子纳贡即可,这且暂不去说。只说在我荆、益两州腹地,尚有三股蛮夷,最为势大。其一为武陵五溪蛮,其二为巴郡、南郡的廪君蛮,其三为盘踞在大巴山、嘉陵江地区的板楯蛮。板楯蛮因曾助高祖夺取天下,故汉室待之极厚,特许其中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姓不必向朝廷缴纳税赋,其余蛮民,也只需每人每年交纳四十钱即可。而与之紧邻的巴郡、南郡廪君蛮,因秦时依附于秦王,当时约定,廪君蛮皆获不更爵位,其君长每年向朝廷出赋税二千零一十六钱,每三年再出贡赋一千八百钱。其普通民户每年出幏布八丈二尺,可以用来制作羽箭的鸡羽三十根,以充赋税。我大汉建立以来,廪君蛮的税赋也是照秦时数目收取的。” 刘贤讶道:“同是蛮夷,廪君蛮的赋税居然重了这么多?” 庞统点头道:“将军又可知五溪蛮的赋税更比廪君蛮还要重。廪君蛮是以户为单位收取赋税,五溪蛮却是以口为单位收取赋税,成年武溪蛮民每年需缴布一匹,七岁以上未成年人也要缴布二丈。要知道,五溪蛮与廪君蛮相邻,双方声息相闻,同是蛮夷,为何厚此薄彼?是故五溪蛮常常拖欠赋税,一旦地方官吏稍有催逼,蛮夷便聚众作反,实则都是心中不平之故。将军若要安定蛮夷,便当重新与之约定税赋。如此一来,蛮民必人人心悦诚服,不但不会再反,甚至还会拼死为将军征战,何乐不为?” 刘贤道:“原来如此!同为郡中蛮夷,而税赋不一,这的确是取乱之道。方今刘备正与我争五溪蛮族之心。既然如此,我这就传令,今后五溪蛮的赋税也与廪君蛮相同。征召在军的蛮兵,则比照汉军之例,免其家赋税。从军所需的一切兵器铠甲粮食等,皆由军中供给。如此一来,想必五溪蛮应当会真心顺服我了吧!” 庞统道:“将军真英明之主也!” 刘贤笑了一笑,忽然想起一事,皱眉道:“军师所说三策,第一策改革赋税,是为收民心;第二策免去士兵家中赋税徭役,是为收军心;第三策降低蛮夷赋税,是为收蛮夷之心。这三策皆是妙计,只是归根结底,就是减税,都使得官府所入大大减少,长此下去,我还能有足够的钱粮养兵吗?” 庞统笑道:“永和五年,全国清查户口,荆南四郡共有二百八十余万人。这数十年来,荆南虽屡有叛乱,但总体来看还算安稳,计其人口,当还有二百五十万左右。除去一百万归化的蛮民,还有一百五十万人。以五口为一户,计有三十万户。所谓三年之蓄,则有一年之积。以此算之,可以四户抽一丁,而不至于影响民生。如此,则可征兵七万五千人。如今虽然减免了赋税,但荆南之兵总计也才五万五千人而已,其中还有一万蛮兵,又怎么会养不起呢?须知,以前郡县收到的赋税还需要上交朝廷,中间还可能会被各级官吏侵吞,运输路上还有损耗。而现在将军主掌荆南,收来的钱粮赋税全部都可以自行留用,即便减少了赋税,养活这五六万兵马和各郡官吏仍是绰绰有余的。” 刘贤闻言,心下默默盘算了一阵。即便单算汉民,以三十税一的粮赋,若每户能有五十亩地(汉初,每名丁壮授田百亩,但此后人口渐渐增加,大都无法足额授田),亩产按最低的二石来算(中原田地亩产平均达到三石,但边远地区亩产会低一些),一年所收的粮税也该有一百万石。就算除去五万户军户的粮税,也还能收到八十余万石。以每名士兵战时每天吃四斤粮食计算,足以养活近七万大军。 这还只是汉民的粮税而已,其他还有户税、商业税等税种,还有蛮民需要交纳的赋税。这样算来,的确是足够养兵而有富余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攘外三策 刘贤在心中默默梳理了一下庞统所说的安内三策,觉得照此施行,荆南四郡必定人人归心,当下心中大定,于是又问道:“军师刚才所说,都是安定内部之策。但如今荆南外有刘备、周瑜窥视,该当如何应敌?” 庞统笑道:“单以荆州之地而论,如今我军兵力最多、地盘最大。但计算战力,则短期内刘备军队最强。计算韧劲,则周瑜有江东为后盾,其水军又强悍无敌,最能持久作战。三方之中,若有两方联手,则第三方必败无疑。若是三方相互牵制,便谁也奈何不了谁了。” 刘贤闻言,深为赞同,道:“现在的关键是,刘备、周瑜都把我当做敌人,这该如何破局?” 庞统笑道:“方今乱世,各方无不以利益为先。只要对己有利,便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敌也可把酒言欢,何况将军与孙、刘并无死仇?听将军所言,刘备与周瑜因夷陵的归属而起了争端,偏偏在这个时候,周瑜又箭疮复发,病倒在了巴丘军中。这岂不是天赐良机于将军吗?” 刘贤道:“军师之意,是要我挑拨离间,让他两家相斗?” 庞统道:“若能挑起两家相斗,固然最好!不过如今曹操在北方虎视眈眈,孙、刘两家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我料两方谋臣极多,虽暂有嫌隙,但必能各自克制,不会真的刀兵相向。” 刘贤失望地道:“若是如此,与我又有何益?” 庞统笑道:“不然!夷陵是取西川的重要据点,刘备必不会甘心归还孙权,偏偏在这个时候,周瑜病重,没有周瑜这个主心骨,江东诸将如何争得过刘备?两家虽终将言和,但江东君臣平白失了夷陵,心中也必定气愤难平。如今江陵虽还在吕蒙手里,但以形势而论,这场荆州之争,江东已处于下风了。若是周瑜万一不治身亡,则恐江东连江陵都保不住,只能将势力退往江夏去了。” 刘贤闻言,悚然一惊,突然想到,这不就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吗?周瑜突然病逝之后,刘备便再次向孙权“借荆州”,而最终孙权竟然也同意将江陵这等战略要地“借”给刘备。若说这其中没有刘备暗中示强逼迫,江东军其实已经在荆州难以为继的话,想来以孙权的个性,绝不会就此退缩。 换言之,周瑜若是活着,以他的能力威望,足可保住江陵,与刘备争持。若是周瑜死了,以江东军现在的实力,一定保不住江陵,最终南郡必将落入刘备之手。 这却不符合刘贤的利益,若是刘备拿下了江陵,实力肯定会更上层楼,到时便将全力南下,若是关、张、赵齐至,这还如何抵挡? 于是刘贤忙问庞统道:“依军师之见,该当如何应对?” 庞统道:“孙、刘两家皆对荆南怀有觊觎之心,但相较而言,刘备夺取荆南之心却更为急切。刘备如今地盘狭小,便如一个饿极了的人,急欲吞下四郡以求一饱。而孙权却已有江东在手,窥视荆南,不过是在为下一餐做打算罢了。两害相权,当取其轻。既然刘备隐隐势大,我军便该连结孙权,共同抵制刘备。将军可趁孙、刘此时不睦,立即断绝与曹操的关系,然后急速遣使去江东拜见孙权,陈述利害。孙权如果不想真正放弃江陵之话,就一定会扶持将军,以牵制刘备。只要我军与孙权结好,刘备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如此,荆南四郡便可转危为安。” 刘贤闻言,拊掌笑道:“军师之言,如拨云见日,使我豁然开朗。只是该派谁为使者,去见孙权?” 庞统道:“我去如何?” 刘贤忙道:“军师若去,自会马到功成。但就怕孙权见军师智计不凡,将你扣在江东,那可就遭了!以我之见,当另遣他人前往才是。” 庞统闻言,捋了捋胡须,突然笑道:“对面院中不是关着鲁子敬么?此人虽不擅长疆场之争,但却颇知大局,深通纵横之术。若是我们能先说动他,再派一人与之同去江东,必可说服孙权,使两家结好。” 刘贤闻言,拍了拍脑袋,笑道:“我竟一时把他给忘了!只是听说此人厚道,若放他回江东,他会不会把诸葛亮也被关了的事说出去?到时候刘备必会找我要人,我交还是不交?” 庞统闻言,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刘贤,突然笑道:“谁告诉你鲁子敬是个厚道人的?呵呵,他学的是帝王秘术,行的是纵横之道,这可都是诈伪之术,如何厚道的起来?” 刘贤面色一红,这一刻真觉得自己变成小白了!赧然了一会儿,这才强自若无其事地道:“就算鲁肃不说,但他与诸葛亮同时被我抓住。如今我放他出去,刘备必定会猜到诸葛亮也被我关着,还是会向我讨要的啊。” 庞统道:“以私而论,我也希望诸葛亮能早日得到自由!但如今我既已投奔了你,那么以公而论,便巴不得诸葛亮被关的越久越好。只是如今孙、刘两军还是盟友,我军若是结好孙权,那么便不好扣下诸葛亮了。传了出去,刘备必将来攻。以我之见,要么将军就趁早杀了诸葛亮,要么将军就趁如今联盟未成,先把诸葛亮卖还给刘备。要如何选择,还请将军自行决断。” 刘贤闻言,仔细想了想,却仍旧拿不定主意,只得道:“此事稍后再说!军师还是先与我一道去见鲁肃,只要说动了他,我军与孙权结好之事便算成功了一半。到时候荆南安稳,我才可高枕无忧啊!” 庞统忍不住道:“安稳荆南,只是第一步而已,将军怎可就高枕无忧了?”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军师还有妙计?” 庞统叫道:“当然!若只是固守,何日才能一统天下,使四海宾服,名传万世?” 刘贤喜道:“军师还有何策,请快快讲来。” 庞统道:“连结孙权之后,荆南虽可保一时安稳,但我军仍然被困守一地,难以舒展。东、北、西三面都无路可出,短期内我军只可向南。”说着,庞统寻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指画道:“将军请看,从零陵南下,过灵渠进入漓江,可直入苍梧,抵达南~海。溯珠江而上,又可至郁林。如今交州刺史赖恭归附,将军可以之为先导,率精兵顺江奇袭,旬日之内便可夺取苍梧、南~海二郡,然后挥师向西,收取郁林。最后南下,夺取合浦、交趾。交州之地,只有苍梧太守吴巨和交趾太守士燮实力强悍,吴巨轻而无备,必被我擒。士燮虽在交州根深蒂固,但观其行事,也并无争霸之心,可以暂时笼络。如此一来,交州可得。此地虽被中原士人称为蛮荒之地,实则却极为富饶,有人口百万,山林河泽之利,珍珠玳瑁之属,稻米鱼盐之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当年赵佗占据此地,称王建国数十年之久,至今岭南百姓仍传其威名。将军若得此地,那么无论天下形势如何变换,都是进可攻、退可守了。” 刘贤闻言,激动不已,在院中来回踱了几步,拊掌道:“好、好、好,先结好孙权,稳固荆南,再夺取交州,建立基业。如此一来,至不济,这鼎足之势,也当有我一份才是啊。” 庞统笑着点了点头,道:“拿下交州之后,我军便可暂时蛰伏了。我听闻当日孔明曾为刘备献隆中对,其中有跨有荆、益,以成鼎足之势,最后北伐中原的构想。我想刘备日后必会西取益州,待其率领主力走后,我军便可趁便北上,袭取南郡。若能成功,他日我军未必便没有北伐中原,安定天下的一天。” 刘贤闻言,喜不自禁,道:“军师学究天人,真不愧凤雏之名!我得军师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庞统道:“先结好孙权,稳固荆南;再夺取交州,建立基业;最后趁虚而入,北伐中原,这就是我为将军献上的发展策略,若能一一实现,将军之志,便可得逞也!” 刘贤稳了稳心神,道:“虽然战略已然清晰,前路已然明了,但一路之上必也多有艰难险阻,还需军师尽心为我谋划才是啊。” 庞统笑道:“我自然责无旁贷!好了,对策已定,我们该去见鲁子敬了。” 刘贤大笑起身,当即拉着庞统来见鲁肃。 鲁肃正在院中踱步,忽见刘贤与庞统联袂而来,不由大惊失色,道:“你?你们二人为何在一起了?” 刘贤笑道:“一别经年,子敬先生这一向可好?好叫先生得知,凤雏先生已经被我聘为军师了。” 鲁肃闻言,震惊不已,愣了半晌,仍旧不敢相信,满脸疑惑地道:“你不过区区一个郎官,就算这年余以来立了些功勋,又能有多大成就?休说是你,便是你父亲刘度身为一郡太守,也难得庞统先生投效。你必是诓我!” 刘贤闻言大笑,指着庞统得意地道:“子敬先生不信,何不亲口问问我家军师。” 鲁肃急忙看向庞统,却见庞统也笑着点了点头,鲁肃这才信了几分,失魂落魄地道:“怎会如此?这一年半以来,天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赤壁战事如何了?周瑜都督如何了?我家主公如何了?你们谁能给仔细说一说?”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结好东吴 刘贤见鲁肃被关的有些疯魔了,心下也有些不忍,当下急忙将这一年多以来的天下大事都说了一遍,夸大了一下刘备欺负江东,最终将周瑜气的吐血病倒的事实,最后道:“子敬先生勿忧,如今周瑜在赤壁尽灭曹操水军。曹操已经退回中原,连江陵这等要地也都被周瑜拿下了。虽然如今周瑜病重,江东在荆州的形势也不是很好,但总算根基还很安稳,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刘备吞并。” 鲁肃闻言,将前后事连起来想了一想,这才长出了口气,白了刘贤一眼,道:“若非你在荆南搅风雨,公瑾早取了江陵,哪会大意受伤,又怎会被刘备所欺?” 刘贤闻言,大感冤枉,叫道:“这能怪我吗?你们若不来夺荆南,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大家各守疆界,不是更好?如今我才是被攻击的一方好么?” 鲁肃呸了一声,道:“你还有脸说!荆南可是你家的?当初在赤壁之时,你不过一个小小的郎官,如今不过年余时间,却就摇身一变,成了荆南都督,手握数万兵马,又豪夺桂阳,进占武陵,欺压韩玄,直把四郡之地,当成自家的后院。谁都可以喊冤,就你没有这个资格!” 刘贤喝道:“我怎么没有资格了?这数万军队都是我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的,手中土地,也是一场战一场战打下来的,其中虽有取巧之处,但却也是披荆斩棘,费尽心血的。” 鲁肃道:“你倒是做的好一场无本买卖!若非我孙、刘联军与曹操相争,你又岂能有此好机缘?” 刘贤还待分辨,就听庞统突然笑道:“子敬先生且消消火,想来以先生的智慧,见我与将军联袂而来,就已经猜到我们是来求和的吧?既如此,又何必说那些伤感情的话?还是先谈谈两家结好之事吧!” 鲁肃闻言,紧绷着的脸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笑道:“总要先辩明对错,然后才好谈判嘛!如今形势对你我两家都不利,两家结好我是没有意见的,不过若要结盟,却须得以我家主公为盟主。” 庞统道:“江东基业稳固,水军纵横长江无敌,谋臣武将极多,两家若是结盟,自当以江东为盟主。但我军也非任人揉捏的泥团,两家虽然结盟,却是平等关系,只要不背盟约,我军如何行事,江东却也管不到我们。” 鲁肃道:“这个自然!只是刘将军先前还尊奉曹操,如今突然转变态度,恐无法取信于我家主公。还请刘将军写一份表文,明发天下,宣布从此与曹操断绝关系才是。” 刘贤闻言,道:“我初入仕时,是做的郎官。郎官者,国之储才也!非是丞相的私人幕僚。及至后来,屡获加封,却也都是凭借功劳换来的。我与曹操,既非君臣,又非主仆,所有往来都是公务,并无半分私谊。这一份绝交书从何写起?” 鲁肃道:“虽然如此,但两家结盟,总要有个目标。若不共同讨伐曹操,那又何必结盟?莫非刘将军并非真心结好?抑或者,仅只是想暂时停战?” 刘贤闻言,转头看了看庞统,就听庞统笑道:“既要与江东结盟,讨伐曹操便是理所当然之事,此文当写!” 于是刘贤点了点头,提笔写了份《绝曹操书》,其书略如下:“前者丞相以伊尹、周公之业,挥兵南下,有气吞吴、楚之势,是以有为之士望风归顺。然丞相一败于赤壁,则心灰意冷,再败于江陵,则收兵北回,不复南向。予之所以不避刀兵,经年血战,实欲为朝廷保守荆南,以待丞相之兵也。然每日登城悬望,而援兵不至。如此经年,心内彷惶。反侧自省,方知丞相实有放弃荆南之心也!昔蒙恬拓境反被大刑,乐毅破齐反遭谗佞,我每读其书,未尝不慷慨流涕,而亲当其事,更为伤绝。何者?荆州覆败,各军皆召令北归,唯我放逐荆南。此是丞相弃我,非我负丞相也!我闻范蠡识微,浮于五湖,际会之间,请命乞身。又闻交绝无恶声,去就无怨辞,想必丞相深明我之处境,必不苛责也!今丞相弃荆南,他日再见,当是决于疆场之时也。望丞相善自珍重!” 写完,交与庞统和鲁肃看视,二人看后,都觉贴切。 于是鲁肃笑道:“好,刘将军既然表示出了联盟的诚意,我也自当尽全力促成此事。如今公瑾病重,我军形势不妙,我就不多待了。请刘将军派遣一名使者随我同回江东,拜见我家主公。不出意外的话,旬月之内当有佳音传来。” 刘贤大喜,想了想,道:“此间事了,我也要回转益阳去主持军务。子敬先生便与我同行吧!等到了益阳,我再派出使者,随先生一同去江东。” 于是三人一同出了小院,路过诸葛亮的住处时,刘贤偷偷看了鲁肃一眼,见其目不斜视,好像忘了诸葛亮这么个人一般,当下心中暗暗点头。 当日刘贤设宴款待鲁肃。次日,遣邢道荣领兵去镇守灵渠,又将裴潜、高翔所部调往更南边的始安,一切安排完毕,刘贤这才辞别了刘度,与庞统、鲁肃一道,领着百余从人乘船,一路顺风顺水到达长沙。 路过伪水河口之时,却见百余艘运粮船往伪水之上而去,刘贤见那船上押船的不像是民夫,虽然穿着百姓衣服,但手持刀枪,行走之间,倒像是军中士卒,当下心中暗暗奇怪。 来到罗县,刘贤当即问樊友道:“你是都督府长史,我且问你,伪水上游可驻扎着军队?” 樊友道:“上游并无军队驻扎!” 刘贤疑惑地道:“既无军队驻扎,为何要押送这么多粮草?不对,其中必定有古怪!你且暗中派人往伪水上游探查,一旦有消息,立刻回报。” 樊友领命,自去安排去了。刘贤这才转头对鲁肃道:“由此北上,便是巴丘地界,周瑜此时正在那里养伤。子敬先生还请稍安勿躁,待我修书一封,从益阳调来蒋琬,让他为使,与先生一道去江东。 鲁肃点了点头。 当日晚间,蒋琬果然到达,于是刘贤又设宴款待了鲁肃,次日一早派了一艘快船送鲁肃和蒋琬离去。 待二人走后,樊友来报:“伪水上游果有一支军队,约莫五千人左右。我派人暗暗打听,这才知道这支军队是长沙太守韩玄暗自招募的。” 刘贤讶道:“韩玄乃是一郡太守,在郡中征召军队名正言顺,为何要偷偷招募?” 旁边庞统笑道:“想必是不欲让将军你知道!呵呵,他这是暗中准备,欲要图谋将军你啊!” 刘贤闻言大怒,道:“我还没有动他,他倒先起了反心!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传令给黄忠,让他分出张南、冯习两营兵马,今夜暗暗潜至伪水,将韩玄的营寨给端了。” 刘贤这边调兵遣将,图谋韩玄。那边鲁肃与蒋琬乘船进入洞庭湖,不多时到达巴丘。远远望见一支庞大的船队停在湖面上,船上尽打江东旗号。 鲁肃见状大喜,当即上前相认。一众江东将士,见鲁肃归来,也尽皆喜悦不已。一番寒暄之后,鲁肃急忙去中军战船见周瑜。 周瑜早已从侍从处得知鲁肃归来,大喜之下,伤势也仿佛好了许多,当下在侍从的扶持下斜倚在床上,笑看鲁肃推门进来,口中欣悦地道:“子敬别来无恙?这一年多来,你可都去了哪里?叫我好生挂念!” 鲁肃见周瑜脸色苍白,强颜欢笑地迎接自己,不由心下既悲且喜,强忍着泪水上前,来到床边,握着周瑜的手道:“公瑾清减了许多啊!如今大业未成,公瑾还需善自保重才是啊。” 周瑜笑道:“生死有命,有何惧之!只是主公大业未成,我却伤重至此,实乃憾事。天幸子敬归来,有你在此,必能协助主公,保我江东基业安稳。” 鲁肃闻言,心下悲伤,劝慰道:“公瑾切莫出此不吉之言!我想天下名医众多,必有能治你之伤者。且安心休养,假以时日必能痊愈。” 周瑜道:“我这伤已是第二次复发,伤口上脓血横流,前两日还感觉疼痛难忍,这两日却渐渐麻木,反生了恶臭!寿数天定,人岂能挽回?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主公大业未成。今曹操北返,短期内无力再南下。正是我江东夺取荆襄,进而西取巴蜀,全据长江的最佳时机。若能夺取荆、益,便足以成帝业,他日扫清宇内,一统天下,未为难事。若不能夺取益州,至少也要占据荆州,如此也可偏霸东南,成鼎足之势。若是连荆州也失了,上游天险被他人占据,江东也终究不可保也。如今在荆州,刘贤、刘备与我军三足鼎立,刘贤困守荆南,麾下只有大将黄忠可以独当一面,我倒并不十分担心。唯可虑者,乃是刘备也!此人天下枭雄,深得荆襄士民之心,又有关、张、赵三员猛将为爪牙,如今占据夷陵,窥视江陵,诚为我之大患也!我若在时,尚可震慑刘备,若我一旦亡故,恐诸将无法守卫江陵。每每想到这里,便忧心如焚。” 鲁肃闻言,笑了一笑,道:“公瑾勿忧!我已有万全之策,足可震慑刘备,保全江陵。”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拿下长沙 周瑜闻言大喜,急忙问道:“子敬有何良策,请快快道来。” 鲁肃道:“实不相瞒,当日都督逼诸葛亮交出十万支箭,诸葛亮于是设下草船借箭之计,欲向曹操借箭,不想却被刘贤识破,悄悄领兵将我抓获。这一年多来,我都被刘贤秘密关押在零陵太守府内的偏院之中。” 周瑜闻言,讶道:“原来如此!刘贤如今为何又突然放了你?” 鲁肃道:“那刘贤如今困守荆南,实际上已被曹操放弃。他惧怕刘备与我军联手攻击,故而愿意绝了曹操,转而与我江东结盟。我想如今刘备势大难制,不如接纳了刘贤,以之为我羽翼。刘备见刘贤与我军联合,便绝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周瑜闻言,既惊且喜地道:“刘贤竟欲与我军结好?却不知他是否真心?” 鲁肃道:“我已逼他写了绝曹操书,他必是真心无疑。”说着,将手抄的《绝曹操书》递与周瑜。 周瑜看后,长舒了一口气,想了想,道:“这倒是意外之喜!如此一来,江陵可保。只是需防着刘贤日后反复。” 鲁肃道:“以公瑾之意,该当如何?” 周瑜道:“眼下与刘贤结盟,对我有利,我不会反对。只是两军昨日还刀兵相向,今日便突然和好,总得有个理由。可请刘贤亲自去江东,与主公商讨结盟之事,如此,方可对全军将士有个交代。” 鲁肃道:“刘贤也是一军之主,岂肯轻身犯险?” 周瑜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道:“我闻刘贤今年二十有二,至今未曾婚配。而主公家有小妹,年已十九,才貌双全。若能结亲,倒是一桩佳话!” 鲁肃闻言,顿时有些无语。主公家的那位小妹,容貌倒的确是一等一的,毕竟孙氏一门都仪表不凡,当年孙坚的大小吴夫人也都美名远播,生下的女儿确实是花容月貌,然而这性格么……?那是不爱红装爱武装,泼辣的很呐!江东年轻一辈的俊彦追求她的也极多,都被她一一戏耍了个遍,却是一个都看不上眼。一心要找一个武艺高强,如同当年孙策一般的大豪杰为夫。因此,至今十九岁了,却尚未婚配。 她在江东,简直就是个无所顾忌的女魔王,若是将之甩给刘贤,倒是不错! 于是鲁肃想了想,对周瑜道:“公瑾的意思,是要借结亲为名,请刘贤至江东,就此软禁之?” 周瑜笑道:“结亲是真!软禁也是真!到时候主公留姑爷长住江东,旁人又能说什么?只要留住了刘贤,便能以其名义调动荆南大军,久而久之,荆南自然归我。若我军得了荆南,便再不怕刘备了。” 鲁肃闻言,点头笑道:“公瑾妙计,我不及也!只是主公那里,未知是否会应允?” 周瑜道:“我这就修书一封,你带回江东,交给主公。主公看后,必会应允婚事。你也需尽力早日促成此事,以免我突然不治,致使荆州形势崩坏。” 鲁肃点了点头,当即取了周瑜书信,即日与蒋琬一道,驾快船往江东而去。 此时孙权正在京口驻扎,闻听鲁肃归来,还带来了刘贤的使者,当即大喜,先见了鲁肃,互相问安。鲁肃又取出周瑜书信,交与孙权,孙权看后,道:“周瑜此计极妙!只恐小妹刚强,我母又素来溺爱,不肯嫁之。” 鲁肃道:“长兄为父,主公身为兄长,为亲妹择婿,有何不可?况且刘贤年少英武,雄踞四郡,麾下更有数万兵马,如此英雄,也不算辱没了小姐。” 孙权道:“既然如此,容我先告知母亲,再作道理。” 于是孙权回转后堂,将欲结亲之事告知吴老夫人。吴老夫人道:“男大须婚,女大须嫁,古今常理。你小妹今年已十九,正该寻一良配。只是那刘贤容貌性情文才武略究竟如何,我却半点不知。须得叫他来见上一面,若果是少年英才,便将女儿嫁给他也无不可。” 孙权闻言,当即回转前堂,对鲁肃道:“我母已然同意,只是需得先见那刘贤一面方可。你可回复刘贤使者,叫他回荆南去请刘贤来此商谈婚事。” 鲁肃闻言,当即出门去见蒋琬,将孙权欲嫁妹之事说了一遍,蒋琬闻言大喜,道:“我家将军至今未曾婚配,若能取得孙将军之妹,我家将军定会答应。还请江东派一人为媒,与我同回荆南,去见我家主公。” 鲁肃将蒋琬之言回复孙权,孙权即派吕范为媒,随蒋琬回转荆南,拜见刘贤。 却说刘贤当日在罗县,侦得韩玄私自征召兵马,于是暗暗调了张南、冯习两营兵马,并驻守罗县的张著一部,共五千人马趁夜悄悄来到伪水之上。张著堵住伪水口,张南、冯习两军悄悄摸到营边,一声鼓响,大军冲进寨内,四处放火,韩玄军大乱。 当夜夺了此寨!把守营寨的主将乃是吴砀、曾夏两名校尉,曾夏当场被擒,吴砀杀出重围,乘小船欲要出伪水之时,被张著率兵擒获。五千长沙兵,死伤近千人,其余大多伏地请降。 众军将吴砀、曾夏推来见刘贤,刘贤问道:“你二人姓甚名谁?可愿投降?” 吴砀道:“我叫吴砀,乃交州南海郡揭阳县人。旁边这人名叫曾夏,乃我同乡。我们本无与都督作对之意,今既被擒,愿意投降。” 刘贤大喜,即命解去二人绳索,当下对吴砀、曾夏道:“韩玄私自招兵,有谋我之意,我岂能容他?你们两个可各带五百人为前锋,前往长沙城下叫门,若能诈开城门,大军进城之后,当记你二人首功!” 吴砀、曾夏大喜,各自领兵为先导,当夜出发,至黎明时分来到长沙城下叫门,守城士兵认得二人是郡中校尉,不疑有他,当即开门。吴砀、曾夏见状,遂领兵据住城门,发出讯息,刘贤在后看见,忙领兵向前,不多时便进入城中。 刘贤命分兵把住四门,随后引兵杀到太守府,韩玄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士兵将韩玄绑来见刘贤,刘贤见状,笑道:“韩太守别来无恙?” 韩玄道:“都督为何领兵来此?又为何突然将我擒拿?” 刘贤道:“只因你私自招兵,暗存反心,我故领兵来此捉拿于你。” 韩玄道:“我乃一郡太守,征召些郡兵,乃是光明正大,哪有反心?” 刘贤道:“若非有心造反,为何招兵之后,秘而不宣,反而暗中训练?分明就是包藏祸心,欲要谋我!” 韩玄闻言,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于是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身为荆南都督,本该保境安民,谁知却横征暴敛,前些时候更谋夺了桂阳一郡,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秘密招兵,只为自保而已,不想部将无能,反投了你,将我一郡基业断送。罢了,成王败寇,此乃天意。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刘贤笑道:“你也是一郡太守,我岂会杀你?交出大印,饶你不死。” 韩玄闻言,从怀中取出太守大印。刘贤接过,随即伪造文书,逼降了城中守军,又命张南、冯习领着吴砀、曾夏携带文书去收服各县,数日之内,各县都传来消息,表示愿意尊奉刘贤指挥。 至此,刘贤拿下了长沙郡。于是将都督行辕从罗县迁至长沙,命樊友、樊建、阎晏分掌郡中政务。又命张南为长沙郡西部都尉,主管湘江以西军务,驻扎临湘。冯习为长沙郡东部都尉,主管湘江以东军务,驻扎攸县。 又安排士兵将韩玄软禁在城中,一切安排完毕,这才领着吴砀、曾夏并收降的长沙郡五六千郡兵返回了益阳。 来到益阳,汇合了庞统、黄忠等人,刘贤召集全军,将与庞统商议好的减税三策发布出去,顿时全军喜悦,人人振奋,士气大振。 刘贤私下里悄悄探问,发现众士兵皆在感叹刘贤之德,纷纷摩拳擦掌,愿意死战报效。 刘贤见军心士气前所未有地凝聚了起来,不由心下大喜,想了许久,又依照后世的记忆,趁热打铁写了一份《战死伤残士兵抚恤条例》,核心内容便是规定所有士兵若是战死,一律抚恤三千钱,同时免去家中赋税徭役二十年。若是伤残,发放抚恤一千钱,退回家乡任职乡、亭、里内的小吏,免除个人徭役。重度伤残,无力劳作者,由官府每年拨五百钱供养,并免除家中赋税徭役。 此令一出,全军轰动,一众将士奔走相告,无不激动欣悦。 而减税令传到四郡,百姓也尽皆欢欣鼓舞,各地蛮夷无不臣服,全都感念刘贤之德,人人诚心归附。 至此,刘贤才终于觉得自己在荆南站稳脚跟了。看着四郡百姓生机勃勃的笑脸,听着全军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接收着各地蛮夷如雪片一般飞来的效忠书,有那么一瞬间,刘贤感觉自己变得强大无比,只觉得凭借如今的军心士气,便是刘关张赵,周瑜鲁肃吕蒙甘宁等人一起来,也能毫不费力地将他们挡住。 正当刘贤踌躇满志的时候,忽听城门卫兵来报:“出使江东的蒋琬回来了,随行还带着江东使臣吕范。” 刘贤闻言,当即下令将蒋琬和吕范请进来,随后又去请来庞统,准备一起接待江东使者。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两家求亲 不多时,庞统到来。刘贤先将蒋琬请进来,询问究竟。蒋琬道:“我到了江东,本欲代表将军与孙权结盟。不想江东突然要改结盟为结亲,我想这也是好事,故而随请了江东媒人吕范一同回来见将军。” 刘贤闻言大讶,心中一动,问道:“孙权要和我结亲?莫非是要把他的小妹孙尚香嫁给我么?” 蒋琬道:“将军如何得知孙小姐的闺名?” 刘贤闻言,咳了一声,不回答蒋琬的话,转而对庞统道:“孙权欲要结亲,以军师之见,该当如何?” 庞统摇了摇羽扇,笑道:“将军至今未曾婚配,能娶孙权之妹,从此两家结亲,将军中馈有人,继嗣有望,荆南基业将会更加安稳,此乃美事一件,自该应允。” 刘贤道:“我在桂阳时,曾与樊友之妹樊玲订了亲。前者在武陵平叛时,五溪蛮精夫相炜又送了两个女儿给我。如此,我还能与孙权结亲么?” 庞统笑道:“蛮女只可为腾妾!至于樊友之妹么,当时既已言明为侧室,那么如今将军自娶孙权之妹为正室,有何不可?” 刘贤道:“只恐樊友心中生怨!若为结亲之故,反使我内部不稳,这却非是我愿意看到的。” 庞统道:“无妨!我这就修书一封,去问樊友意见。我料他必无异议,将军自可与孙权结亲。” 当下庞统写信询问樊友意见,樊友果然回复并无异议,只是提出在娶了孙权之妹后,再择日隆重与樊玲完婚。 刘贤这才放心,于是请吕范进来相见,双方对结亲这事都无异议,很快都谈拢了。但随后吕范提出,因吴太夫人甚爱幼女,不肯远嫁,必求刘贤到东吴完婚。 这可就让刘贤迟疑了,回头看向庞统。庞统当即笑道:“我家将军虎踞荆南,又非江东的上门女婿,哪有去女方家完婚的道理?此议不妥!若江东真有诚意,我家将军自当派出迎亲使去江东,将孙小姐接到荆南完婚才是。” 吕范道:“不然!我大汉以孝治国,今吴太夫人执意要见未来姑爷,还请刘将军屈尊往江东完婚为好。” 庞统笑道:“你也说我大汉以孝治国,今我家将军父母俱在零陵,将军若要大婚,必得老父母为在场,岂能去江东?” 吕范闻言,为难地道:“你这话也极有道理!只是吴太夫人哪里,我却也不好交待。” 庞统闻言,想了一想,道:“我这里倒有个两全其美之策!我家将军爵封汉昌乡侯,汉昌乃汨罗江上游,正与江东相邻,可将完婚之地设在这里。来日请孙将军及吴太夫人至汉昌相见,双方皆不带兵马,如何?” 吕范道:“不妥,吴太夫人年事已高,如何能够经得起车马劳顿?” 庞统道:“既然这也不行,那可就无计可施了。” 吕范闻言,只得道:“我来之前,我家主公曾言凡事可与大都督周瑜商议。今既然你我两家对完婚之地有所争执,不如我去巴丘,与大都督商议之后,再回复刘将军,如何?” 庞统道:“既如此,你可快去。我与将军也将移驻罗县,两家相距不过百里,一日之间便可往来了,如此也方便谈事。” 于是吕范回巴丘见周瑜,述说刘贤虽同意结亲,但因父母在堂,若私自往江东成婚,便是不孝,因此借故坚持不肯赴江东。 周瑜闻言,叹了口气,道:“如今刘贤有庞统为军师,又深得荆南军民之心,实不可欺也!眼下刘备咄咄逼人,结亲之事,当速行也!刘贤不肯去江东,主公自然也不能来荆南。既然如此,可将会面之地定在两军交界之地的下隽。你可将此言告知刘贤,若他同意,我便修书一封,烦请主公来此一趟。” 吕范讶道:“下隽?可是此地目前还在刘备麾下大将刘磐的手中啊?” 周瑜道:“你去告知刘贤,且再与他说,两家既要相见,下隽城也该有我江东的一半。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吕范点了点头,乘快船到达罗县,向刘贤转呈了周瑜之意。庞统闻言,当即笑道:“周都督的意思,我已知晓了。请你回复周瑜,就说我军并无异议。” 待送走了吕范,刘贤问庞统道:“下隽城目前在刘磐手中,周瑜却要我们在下隽城相会,其意莫非是要我军出兵夺取下隽?” 庞统点头道:“正是如此!周瑜气愤刘备夺了夷陵,早想报复,只是他目前伤重,故只得借我军之手行之罢了。不过留着刘磐在下隽,终是一大隐患,先拔除了这颗钉子也好。” 刘贤道:“既如此,一切听军师调遣。” 于是庞统想了想,从巴丘大营之中调了魏延一营两千人马,蛮兵两部二千人马,合计四千大军,又从益阳城中抽调了五架回回炮。庞统亲自领兵,前往攻打下隽。 下隽实是小城,刘磐虽勇,但麾下只有两千人马,庞统挥军猛攻,麾下有魏延这等猛将相助,又有回回炮逞威,不过两日,便将城池攻破。刘磐走投无路,只得率领数百亲信,乘小船顺隽水而下,过长江逃往江夏去了。 庞统夺了下隽,当即整修城池,修葺县衙,以待他日与孙权相会。 周瑜闻讯,一边写信请孙权携带吴太夫人及孙小妹前来,一边命甘宁带兵两千,去讨要下隽。 庞统也不悔诺,当即便将东城交付甘宁,两军平分下隽城池,城中用鹿角隔开,每日鸡犬相闻,相互监视。 且说刘备得知下隽被刘贤夺取,周瑜派兵随后也进驻下隽城中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派遣探子查访,数日之后,探子将消息查实回报,刘备这才得知孙权、刘贤暗自结亲的消息,一时惊得六神无主,急忙召集文武众将商议对策。 张存道:“若是孙权、刘贤结亲,两家联合,必对我军不利。须得尽快从中破坏。” 刘备道:“如何破坏?” 张存想了想,道:“孙权之所以与刘贤结亲,无非是我军夺了夷陵,让孙权觉得不安了。以我之见,莫如派遣使者去江东禀明孙权,只要孙权不与刘贤结亲,便将夷陵交回,两家从此和好如初。” 刘备迟疑道:“夷陵关乎我军日后能否夺取益州,岂能轻易送还江东?” 张存道:“荆州都未稳定,何论益州?若孙权与刘贤结亲,我军顷刻之间便将陷入被动局面,还是先顾眼前吧。” 刘备仍旧沉吟未决。就听尹籍道:“何必要送还夷陵?他刘贤能与孙权结亲,我军又为什么不可以?主公在长坂坡时,糜夫人投井而死,前些日子,甘夫人也病亡。主公至今中馈无人,自当续弦才是。既然孙权有嫁妹之意,主公何不也遣使向孙权求亲?”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听刘备道:“我年已半百,孙权之妹正当妙龄,如何肯嫁给我?况且刘贤与孙权已相互遣使问亲,我若于此时横插一脚,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尹籍道:“不然!所谓美女配英雄,何论年龄?主公仁德布于四海,乃真英雄也,与孙权之妹正好相配。况且刘贤与孙权此时仅在问亲,又未下定聘礼,这桩婚事就不算定下,主公此时求亲,时机却是刚刚好。请主公勿要迟疑,速速遣使向孙权求亲才是,迟恐生变。” 刘备闻言,仍旧有些犹豫,道:“我若向孙权求亲,倘若孙权不允,断然拒绝,到时候面上恐会难看。” 尹籍笑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主公遣使求亲,光明正大,怎会难看?若是侥幸成了,刘贤必定恼羞成怒,立马与孙权翻脸,则主公便可趁机取事,拿下荆南。就算不成,也能给那两家添添堵,何乐而不为?” 刘备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当下道:“既然如此,便请尹籍为使,往江东去见孙权求亲。” 尹籍领命,当即准备了些礼物,携带百余从人乘坐快船,从油江口出发,往东而来。行至江夏境内时,忽听孙权已至州陵,尹籍当即转道往州陵而去,正巧在城中遇到孙权。 尹籍急忙求见,分说来意。孙权闻言大讶,道:“刘皇叔也欲结亲?然我家小妹已许了刘贤。不过我宗族之中,尚有几位姊妹,便选一位嫁与刘皇叔可也。” 尹籍道:“我家主公欲要求娶的,就是将军之亲妹。” 孙权闻言,面色一沉,随即想了一想,道:“我正要前往下隽与刘贤相会,既然你也想替刘备求亲,那么便一道吧!到了下隽,三家也好当面分说清楚。” 尹籍闻言,暗暗叫苦。当下只得随孙权前往下隽,途中多次挑起话头,孙权都顾左右而言他,并不与尹籍真正答话。 及至到了下隽,双方早已在县城百里之内广布哨探,大军尽皆退在百里之外,城中只有刘贤两千大军,由魏延统领,占住城西,江东两千大军,由甘宁统领,占住城东,双方便定在城中县衙相会。 刘贤早等在城外,远远望见孙权队伍到来,连忙迎接。却见孙权碧眼紫髯,气度不凡,刘贤在后世看惯了金发碧眼的歪国人,倒也并不十分惊讶,当下见礼完毕,便邀请孙权进城。 却见孙权转身招呼尹籍过来,当面介绍了尹籍的身份来意。 刘贤一听,顿时惊怒非常。 正文 第68章 孙权犹豫 当下刘贤质问孙权道:“你我两家结亲,乃是你先挑起的,如今为何又允许旁人前来求亲?” 孙权闻言,笑了笑,道:“刘将军且稍安勿躁!远来是客,我总不好将他拒之门外吧?我看我们还是先进城去安顿好了,再谈论其他,你看如何?” 刘贤这才冷着脸让开道路,孙权先站在路旁,招呼队伍中吴老夫人和孙小妹的车驾进城之后,这才与刘贤一道,并马进城,来到县衙,后院腾给吴老夫人和孙小妹等一干人居住,刘贤与孙权自在前堂,分东西坐定,又在堂上牵起帷幕,以便吴太夫人和孙家小妹观看。 不过此时吴太夫人等人却尚未到来,刘贤当即再次质问孙权。 就听孙权道:“我本意是要嫁妹于你,只是刘备突然遣使前来,我也是措手不及。只得请尹籍同行,看他如何分说。” 尹籍闻言,当即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素闻孙将军之妹才貌双全,我家主公正巧中年丧偶,故而不揣冒昧,前来提亲。这又与刘将军有何干系?” 刘贤冷笑了一声,不理尹籍,转而对孙权道:“刘备明知你我两家结亲在先,却硬要横插一脚,分明是包藏祸心,欲要使你我两家不睦。孙将军若是真心与我结亲,便该将尹籍乱棍打出才是。否则传了出去,说孙将军你将小妹待价而沽,一女二嫁,岂不令人耻笑?” 孙权闻言面色一变,似乎也觉得不妥,转头目视尹籍,尚未开口,就听尹籍道:“刘将军此言差矣!你们两家虽有结亲之意,但至今尚未下定。我闻吴太夫人来此,正为相看而已。既然如此,我家主公英明神武,乃当世英雄,如何不能来求亲?若是两家下定了聘礼,不用刘将军说,我也无颜来此。但如今么?呵呵,我家主公也当有公平求亲的机会。” 孙权闻言,转头看向刘贤。就见刘贤不发一言,只是紧盯着自己,孙权见状,心下有些不安,目光微微一闪,强自笑道:“今日舟车劳顿,不谈亲事。且先休息一日,明日再会如何?” 刘贤闻言,当即拱了拱手,随即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去。 孙权见状,面色微微一沉。思忖了一阵,随即写信将此间情形告知周瑜。周瑜在巴丘,闻知孙权有书信送达,当即拆开看视,随即大惊,叹道:“主公糊涂啊!方今形势,正该联合刘贤,方可遏制刘备野心。我闻刘贤宣布了减税三策,将荆南军民之心尽皆收服,其根基已然稳固。此时正该示好,不该逼迫于他。为何主公却突然要节外生枝?” 当即回书一封,叫孙权不要理会尹籍的挑唆,专心与刘贤结亲。 次日,孙权与刘贤再次相会。孙权记着周瑜的嘱咐,便要回绝尹籍。却见尹籍笑道:“孙将军且莫忙着拒绝我,且听我一言,再做决定!自古求亲者,必有聘礼!昨夜我家主公送来书信,表示愿意将江夏郡的西陵、安陆、南新市三县作为聘礼,求娶孙将军之妹,两家从此永结盟好。请孙将军仔细思量。” 孙权闻言,心下大为意动,转头问刘贤道:“刘备愿将三县与我,足见诚意。不知刘将军意下如何?” 刘贤也自心惊,面上却道:“当日曹仁北返之时,李通率兵从汝南而下,后这一支兵马被文聘所领,退到了汉江以北。此后曹操从汝南撤军时,又分遣夏侯渊、徐晃突袭江夏,与文聘合力,将江夏北方的平春、轪国、西阳、鄳县都夺去了,文聘更秣马厉兵,迟早将会南下夺取西陵。如今江夏各县屡经战乱,早已残破,便是给了孙将军,又能如何?” 尹籍道:“不然,文聘虽勇,岂能抵挡江东虎将?三县虽然屡经战乱,但仍还有数万百姓。我家主公以此三县为聘礼,一是为进占夷陵之事赔罪,二是表达求亲诚意,请孙将军勿要拒绝才是。” 孙权闻言,颇有心动之意。刘贤见状,当下也有些无语,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你我两家结亲,实是两利!这样吧,我愿以下隽县为聘礼,求娶将军之妹。希望将军能够仔细权衡,勿要听信别人的花言巧语,伤了两家情分。” 孙权为人十分现实,眼见刘备出了三县,而刘贤只愿意出一县,且这一县之地还有一半已经在江东手里了,顿时心下有些不悦,于是想要拿捏一下刘贤,出口道:“结亲之事虽是我先提起,但结盟之事却是你先提出的。若是结亲不成,结盟也自然作罢!若是刘备再兴兵讨伐于你,到时候你丢掉的,可就不止区区数县了。” 刘贤闻言,哼了一声,若是在以前,孙权这样威胁,刘贤可能还会惊惧一二,但如今四郡民心尽皆归附,军心士气也已大振,人人皆愿死战,刘贤自觉已经有足够的底气应付刘备了。 只不过考虑到想要实现庞统献上的发展战略,抽调兵马去攻打交州的话,就必须先维持住荆州的和平,所以刘贤才尽心尽力想要与江东结盟。 但孙权如今却催逼过甚,让刘贤心下着实有些不忿,当下出言反驳道:“孙将军此言真是令人发笑!你我两家合则两利,若是联盟不成,受损的未必便只有我一家。如今刘备进占夷陵,加上北面的旌阳、汉津,东面的华容,南面的公安,已对江陵形成四面合围之势,周瑜又病重于巴丘,江东各军人心浮动。今日孙将军贪图三县之利,与刘备和好,他日刘备站稳了脚跟,回头就会夺取江陵。孰轻孰重,还请孙将军自己思量。” 孙权闻言,面色不豫,有心想要就此回绝刘贤,却又记起周瑜之言,心下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看帷幕之后,想了一想,这才道:“今日暂且不谈此事!刘将军回去之后也请好好想一想,我们明日再谈,如何?” 刘贤闻言,当即起身向孙权拱了拱手,随即也看了看帷幕之后,这才转身离去了。 当日刘贤回到城西的军营之中,心下仍旧有些不忿,想了想,写了一封信送给留守罗县的庞统,向其问计。随后思及今日孙权的态度,深恐其突然翻脸。于是命令魏延好生戒备,加派哨探至城外,防止生变。 至下午时分,守门卫士突然来报:“营外有一名少年文士,携带小童二人,前来求见。” 刘贤闻言,以为是有士人相投,当下忙叫请进来。不一时,那少年文士带到。刘贤见此人身高七尺,一身劲装,蹬一双鹿皮靴,身形虽显瘦弱,但双腿笔直有力,身姿挺拔刚健,十分英气勃勃。再看其面相,长的瓜子脸,唇红齿白,鼻头含腻,眼生波光,剑眉如画,居然十分俊俏。 看惯了后世影视剧中女扮男装的刘贤顿时心下狐疑,仔细看了看此人耳垂,似乎有一个小点。再看喉结,嗯,很平!再看胸前,嗯,很凶! 喵喵的,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大胆,敢女扮男装进入军营来见我?嘶,她不会就是孙权的妹子吧? 刘贤心下暗暗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拱手道:“不知足下姓甚名谁?寻我何事?” 那女扮男装的姑娘也自拱手,故意粗着声音道:“我乃孙尚,字幼符,吴郡人也。听闻刘将军雄踞荆南,招贤纳士,故而前来看看。” 刘贤笑了笑,故意道:“我这里可不招无用之人。” 孙尚道:“我自幼习武,一身武艺少有人能及,你怎敢小看我?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比比。这帐内太狭小了,施展不开,走,我们去外面试试。” 说着,也不理刘贤,转身出帐去了。 刘贤见状,只好随之出帐。却见孙尚站在帐外,一手持剑,迫不及待地对刘贤拱了拱手,道:“得罪了,看剑。”言罢,挥剑向刘贤刺来。 刘贤无奈,实在没有想到这姑娘说打就打,只得也出剑相迎。刘贤的剑术得到史阿调教,这一年来每日练习,风雨无阻,从未间断,剑术已然颇有些火候。平常也与诸将交流,交手的经验算是十分丰富。 反观孙尚,剑术虽然也颇为精妙,但出手之间,看似十分凌厉,却并无半点杀气。而且挥剑之时,有些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十分不注重保护自己。 交手了十来个回合,刘贤忍了又忍,终于在孙尚再次飞跃而起,耍了一式漂亮的飞身刺击之时,忍不住迅猛地向前一冲,避过孙尚长剑,来到她身下,手向上一伸,顿时捉住孙尚凌空飞舞的小腿,轻轻向下一拉,欲要将之摔回地面。 那孙尚陡然察觉小腿被捉,也自吃了一惊。她倒是从小习武,虽然对敌经验几乎全无,但身处险境,身体自然而然便有了反应。当即凌空旋身,努力稳固重心,另一只脚猛地向刘贤的手踢来。 刘贤见状,当即用力一甩,只听“哗”的一声,这一下竟将孙尚脚上的鹿皮靴连带着布袜一并扯了下来,只留下白生生的一只小脚在半空中熠熠生辉。 那孙尚见挣脱了刘贤,当即急速调整身形,落在地上,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勉强站住。却不防看见自己的脚丫子光溜溜地踩在地上,原本脚上的靴子袜子正被刘贤拿在手里,孙尚当即又羞又囧,跺了跺脚,道:“算你厉害!你等着,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着,不由分说领着两名小童转身离去了。 刘贤听其声音清脆空灵,不由暗暗一笑。忽见其离去,急忙扬了扬手中的鹿皮靴和布袜,想要还给她。但孙尚却走的十分急促,很快就出营而去了。 刘贤无奈,只得收了靴袜,自行回帐休憩。 正文 第69章 赢得枭姬 次日一早,刘贤起身梳洗完毕,正欲去见孙权。刚出营门,就见一身男装的孙尚领着两名俊俏小童站在营外,刘贤急忙上前道:“孙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你既已来了,为何不进营寻我?” 孙尚道:“听闻你每日都要去县衙见江东孙将军,我故在此等你。” 刘贤讶道:“你要随我同去县衙?” 孙尚道:“怎么?不可以吗?” 刘贤道:“当然可以!只是……,罢了,你既要同去,我自无不可。那就走吧!” 于是二人并肩而行,走了一会儿。忽见街道两旁有许多乞丐,衣衫褴褛,跪地乞讨。孙尚面有不忍之色,从怀中取了些五铢钱,分发众乞丐,忽回头见刘贤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由嗔道:“你干看着做什么?身为荆南都督,眼见百姓受苦,你竟然无动于衷么?” 刘贤笑道:“像你这样,就算倾尽家财,又能救得几人?放心吧,我昨日已经下令,在城中施粥救助流民。此外,还下令清点各郡县的田地,登记流民数目,以便为他们划拨田土安置。这两年来荆州战乱不休,因此才流民遍地。只要我与孙权达成和约,战争就将暂时平息,百姓也就可以喘口气了。” 孙尚闻言,笑问刘贤道:“你与孙将军结盟,难道不是为了贪图孙家小妹的美貌么?” 刘贤也笑着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娶到孙家小妹,使两家关系更进一层,当然就更好了!” 孙尚却不依不饶地询问道:“那你与孙将军结亲,究竟是仰慕孙家小妹多一点,还是出于利益考虑多一点?” 这可是一道送命题,刘贤面色不变地轻笑道:“我与孙家小妹素不相识,若说有多仰慕,那是骗人的。不过我闻那孙小妹素来不爱红妆爱武装,想来也是个女中豪杰,其父兄又都是纵横天下的大英雄,想必她定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身处乱世,儿女情长本该放在一边,若能娶得孙小妹这般女中英雌,在这乱世之中,定能与我相知相守,助我成就大业。” 孙尚闻言,目光一闪,低头抿嘴道:“你倒是对孙家小妹期望甚高!” 刘贤叹了一下,低声吟道:“我住长江头,卿住长江尾。日日思卿不见卿,共饮一江水。我虽未见过孙家小妹,但看孙尚小……兄弟的风姿,也能猜想几分那孙家小妹的风采。” 孙尚脸色一红,转头道:“刘将军倒是好才情,不过小弟是个粗人,岂能与孙家小妹相比?” 刘贤忍不住调笑道:“若是孙家小妹能有你一半风采,我就心甘情愿娶她。” 孙尚闻言,跺了跺脚,嗔道:“想不到刘将军竟然也会油嘴滑舌!不过县衙已经到了,你若还是这般不庄重,惹恼了孙将军和吴老夫人,到时候娶不到孙家小妹,可就怪不得我了。” 刘贤笑道:“既然已经到了,你还不回避?” 孙尚道:“我为何要回避?今天本就是准备与你一起去见孙将军的。” 刘贤闻言讶道:“你真要随我进去?你不怕……。” 孙尚截住话头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听说今天原本在巴丘养伤的周大……都督也会来,想必刘将军与江东结盟之事今天就会有定论了。刘将军此时不知道是否有所期待?” 刘贤讶道:“周瑜居然也来了?他的伤好了么?” 孙尚闻言,面色一黯,道:“周都督是被人抬着来的!” 刘贤心下一震,周瑜啊,你都伤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为孙家基业呕心血,这又是何苦来由。 沉默了片刻,刘贤这才迈步走进县衙之中。却见孙权端坐堂上,见刘贤进来,急忙起身迎接,态度颇为热情地道:“刘将军来了,快快请坐!今日我母亲也在帷幕之后高坐,你我两家能否结亲,就看今日了。” 刘贤闻言,惊讶地看了孙权一眼,当即上前对着帷幕之后躬身拜道:“不知老夫人在此,多有失礼,还请老夫人恕罪!” 帷幕之后,一个慈和的声音说道:“你这孩子倒是礼多,我来时也没有通知你,你又有什么罪!”顿了顿,又道:“这道帷幕挡者,碍眼得很,我偌大年纪,难道还有什么避讳的?快快撤了,让我好生看看客人。” 孙权闻言,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左右从人急忙上前将帷幕撤下。刘贤见吴老夫人慈眉善目,一身锦缎,气态非凡,不由暗自赞叹。却见那吴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刘贤一眼,有转头不经意地看了看躲在刘贤身后做低眉顺眼状的“孙尚”,顿时眉头一皱,转而笑道:“刘将军仪表堂堂,英气勃勃,很好!你屡经战争,想必武艺不俗,闲暇之时,未知以何消遣?” 刘贤道:“我一向军务繁忙,稍有闲暇,便读史、诗及百家之学。此外,便是下棋和玩牌?” 吴老夫人道:“多读书是好事,将军虽是武人,但也该多读诗书!只是这下棋也就罢了,玩牌是怎么个玩法?” 刘贤闻言,只得道:“这是我新想的玩意儿!用上等皮纸切成大小相等的五十四张牌,每张牌上图以不同的花色数字。或两人,或三人,或四五人,都可以一起玩。” 吴老夫人道:“听起来倒是颇为别致!你且做来,陪我玩玩。” 刘贤无奈,只得命从人寻来牛皮纸,当场裁割,用红、黑、蓝、黄四中花色图了,再标注数字,草草制成一副纸牌。随后便对吴老夫人讲了斗地主,炸金花,双扣,接龙等玩法。 吴老夫人听的兴致大起,道:“我听你讲这个斗地主的玩法倒是十分新奇,我们先来玩玩。”说着,招呼孙权道:“这斗地主需要三人一起玩,你也来吧。” 孙权闻言,无奈地道:“地主无罪,为何要挨斗?我看不如改名叫做斗曹贼!” 吴老夫人笑骂道:“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这也要与曹操扯上关系?罢了,你们男人的事我管不着,斗曹贼就斗曹贼吧!总归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当下孙权上桌,刘贤陪坐,与吴老夫人一起兴致勃勃地玩起了“斗曹贼”的游戏。这一玩起来不要紧,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个时辰,可把等在旁边的刘备使者尹籍给等的心焦。 忍了又忍,看看天色已晚,牌桌上的三人仍旧斗的热火朝天,尤其是吴老夫人,在刘贤有意喂牌之下,赢得是欢声笑语不断,看向刘贤的眼神也越发慈祥,简直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趋势。 尹籍暗叫不妙,当下寻了个空隙大声道:“启禀孙将军,老夫人,我主刘皇叔昨夜又有信来,言道若江东愿意结亲,我主刘皇叔愿与江东以湘水划界,平分荆南四郡。拿下四郡之后,我家主公还可协助江东攻取交州。”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听刘贤笑道:“你家刘皇叔可真会慷他人之慨!荆南四郡可还轮不到他做主!既然他如此说,我在此也可向孙将军承诺。只要你我两家结亲,我便助江东全取南郡。且拿下南郡之后,若江东还要攻取益州,我也将全力协助。我愿立下誓言,只要江东入主了益州,我便绝不对巴蜀之地生出觊觎之心。” 孙权闻言,大为心动。要知道益州和交州此时都还是没影儿的事,但益州富庶而交州荒僻,这却是人所共知的。若要选择,孙权自然对富庶的益州更加心动。 而且更现实的是,南郡虽只有一郡之地,但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相比起半个荆南来说,也更加有吸引力。 尹籍闻言却大为惊恐,怒斥刘贤道:“竖子,你何敢对我主刘皇叔之地生出觊觎之心?” 刘贤冷笑道:“听你说话真是好笑!难道就许你觊觎荆南,不许我觊觎南郡?刘备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尹籍怒道:“你不过黄口小儿,岂能与我家主公相提并论!” 刘贤讥讽道:“你家主公依仗江东之势,方能在曹操的兵锋之下保全身家性命!如今稍稍得志,便即谋夺盟友之地。如此毫无信义,我还真是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尹籍闻言怒极,还想出言谩骂,打着搅乱刘贤亲事的目的。旁边孙权此时被刘贤的条件说的心动,又见尹籍胡搅蛮缠,惹得吴老夫人大为不喜。孙权深恐母亲发怒,当下起身喝道:“此是何地?也容得你吵闹!既然刘备并无结亲诚意,就请你出去吧。回去禀告刘皇叔,早早还我夷陵,以免伤了两家同盟之义。” 尹籍见孙权发怒,只得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离去了。 待其走后,孙权面色一变,堆起笑容对吴老夫人道:“母亲你看,恶客已走。这刘将军你也看过了,不知是否满意?” 吴老夫人瞪了孙权一眼,道:“若非你迟疑,这桩亲事早就定下了。要不是昨夜周瑜带伤前来力劝,我这女儿又对刘将军颇为满意,我看你怕是还要糊涂下去,岂不是耽误了我女儿的好姻缘。” 孙权见吴老夫人相责,只得赔笑道:“母亲教训的是!” 吴老夫人见状,这才转头对站在刘贤之后的孙尚招了招手,道:“你这妮子,还要在那儿站多久?女孩儿家家的,偏要男装打扮去抛头露面,也不怕刘将军笑话!” 孙尚香见吴老夫人戳破了自己,饶是她一向不拘礼法,也弄得又羞又囧,不依地道:“母亲怎地也取笑女儿?刘将军并非常人,他才不会笑话女儿呢!”说着目视刘贤。 刘贤忙道:“孙小妹率直可爱,巾帼不让须眉,与寻常女子大为不同,我甚为喜爱。还请老夫人不要责她。” 吴老夫人闻言大笑,道:“既如此,我这个女儿可就交托给你了!若是今后让他受了委屈,我可不会依你!” 孙权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有儿子在,断不会让小妹受了委屈!” 吴老夫人道:“你这话倒还像是一个哥哥说的话!”又转头对刘贤道:“今日定下婚事,你也是一方诸侯,不必拘于俗礼。你可将父母请来,我们就近选个良辰吉日,早日把婚事办了。” (本章完) 正文 第70章 救周瑜刘贤大婚 当日刘贤与孙权说定了亲事,刘贤当即下令将早已准备好的聘礼送来,礼物下的极重,随同送来的,还有半个下隽城的人口图册。同时,刘贤想了想,又当场将汉昌城的城门钥匙分了一把,交给孙尚香,道:“我封爵为汉昌乡侯,汉昌城便是我家。所谓夫妻一体,今将城门钥匙交与你保管。此城今后我也当不再留兵,以示两家结亲,百年合好!” 此言一出,吴老夫人和孙权都极为满意,孙尚香也激的俏脸发红,接过了钥匙,便即躲回了后宅。 吴老夫人此时越看刘贤越欢喜,看看天色已晚,便要孙权设家宴,请刘贤入席。刘贤自然不好推辞,欣然入席,期间捡好听的笑话不间断地说给吴老夫人听,哄得老夫人笑声不断。 正宾主尽欢时候,忽然孙尚香从后堂跑了出来,惊慌地对孙权道:“二兄快去看看吧!公瑾哥哥舟车劳顿,此时箭疮发作,口中吐血,情况甚为不妙!” 孙权闻言大惊,急忙起身往后堂去了。那周瑜与孙家素来亲近,平常也时时登堂拜见吴老夫人,因此吴老夫人心下里也视周瑜为子侄辈,闻听周瑜病发,当即也起身前往探视。主人家都去了,刘贤也只得起身陪往。路上见孙尚香面色惊惶,当下安慰道:“周瑜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过于担忧。” 孙尚香满脸悲伤地道:“我大兄去世之时,我才九岁,后我二兄继位,江东基业不稳,全靠公瑾哥哥和程普等一干老臣辅佐,才能有今日。二兄每日案牍劳形,少有与我们玩耍的时候。公瑾哥哥虽然也很忙碌,但每次远行归来,却总会给我带些各地好玩的礼物。他与我大兄情同骨肉,因此凡事总会照顾我们。在我心中,也把公瑾哥哥当成了大兄来看。如今看他伤重至此,我心里着实难受。” 刘贤看孙尚香十分悲切,一时感同身受,脱口道:“我们先去看看周瑜的情况,也许他的伤势并非无药可治呢?” 孙尚香道:“你有办法?” 刘贤此时突然又有些犹豫,道:“我也不敢确定,若是刚刚受伤之时,当有八九分把握。但如今周瑜的伤势已是第二次复发,我实在不敢确定能否治好。” 孙尚香道:“我这就带你去看看公瑾哥哥。” 当下孙尚香拉着刘贤来到周瑜的房间,刘贤抬眼一看,只见周瑜面色如纸地躺在床上,床边一名医者正在为周瑜诊治,刘贤见他隔开周瑜伤口,挤出了许多黑色脓血,腥臭扑鼻,当下点了点头,又见周瑜气息奄奄,若就此下去,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刘贤见此情形,心下不忍,当下退出了房间。孙尚香见状,也跟了出来,问刘贤道:“你已看过伤势,可还能治吗?” 刘贤迟疑了一下,对孙尚香道:“周瑜伤势太过沉重,我要回去想一想,明早我再给你答复,如何?” 孙尚香怔怔地看着刘贤,半晌才道:“好,我等你消息。” 刘贤当即告辞,回到营帐,想了许久,这才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到罗县交给庞统,询问是否该出手医治周瑜。至下半夜,一匹快马将庞统回信送来,刘贤拆开一看,只见庞统写道:“将军可亲自为周瑜治伤,让随信使而来的军医为周瑜裹伤。” 刘贤闻言,这才下定决心。 次日,刘贤命军医整理好器械,一起来到县衙。孙尚香闻听刘贤来到,急忙迎了出来,一脸希冀地看着刘贤。刘贤见状,道:“你且放心,我已想到医治周瑜之法。” 孙尚香大喜,拉着刘贤来见孙权。孙权闻听刘贤欲要医治周瑜,也自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道:“刘将军也懂岐黄之术?” 刘贤道:“当日曹操军中伤寒流行,便是我献药方救治。后我军大将傅彤重伤,也是我用针缝合伤口,这才最终好转,至今未曾复发。如今我军中推广了手术之法,伤兵存活率大大提高。孙将军难道都没有听说过?” 孙权道:“我也就有耳闻,只是不敢相信。既然刘将军有此神术,便请快快施救,我江东上下,尽皆感激不尽。” 刘贤道:“你我两家如今结盟,自当不分彼此。只是周瑜伤势极重,我也并无十分把握。若要我治,须得先说好,若治不好时,切莫怪我。” 孙权闻言,又有些犹豫。旁边吴老夫人闻讯走了过来,喝道:“周瑜已然命悬一线,便是刘将军不出手,他也挨不了几日。我料刘将军必无坏心,可速施救。” 孙权这才醒悟,当即道:“是我多想了!只是公瑾这伤,我江东名医尽皆束手无策,刘将军要如何施救?” 刘贤闻言,看了看孙权,又看看吴老夫人和孙尚香,见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当下解说道:“我看周瑜的伤必是箭头射断了肋骨。箭头乃是铁制的,铁与骨头相撞,必会有碎屑散落。而铁乃是恶金,隔日不擦拭便会生锈。若是铁屑留在皮肉里,只需剜出腐肉,再以火烙之,用伤药妥善包扎,便多半无碍。若是铁屑卡在骨头里,没有清理干净,迁延日久,便会造成骨头坏死和肌肉腐烂。即便当时伤口愈合,过了一段时间受伤的部位也会逐渐坏死、化脓。我看周瑜伤口多次复发,想必是骨伤之处,还留有铁屑。”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刀兵之伤,至为难治,当下无不对刘贤大为叹服。于是众人簇拥着刘贤前往为周瑜诊治。 刘贤有救治傅彤的经验,处理起傅彤的伤口倒是轻车熟路。况且此时刘贤军中的医者也处理过多次伤兵的类似伤口,因此处理起来不慌不忙。 但刘贤割开周瑜伤口,看见骨头的时候,仍旧大吃了一惊。只见周瑜断裂的肋骨此时已经发黑,早已坏死,就算勉强接上,也根本不可能长好。这可不是清理铁屑就能治好的了。 当下刘贤出门对等在外面的孙权道:“周瑜之伤,已然恶化,单纯清理伤口已不可救,非取出这一截肋骨不可。孙将军意下如何?” 孙权闻言,咬了咬牙,道:“刘将军尽管救治。” 刘贤点了点头,当即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坏死的肋骨剥下,却见骨下肉膜之上,也已有些瘀血。在旁边为刘贤打下手的医者见状,惊道:“此伤迁延日久,已然伤及内脏,只怕现在就算救活了周瑜,他也只剩三五年的命数了。若是再上战阵厮杀,劳心劳力,恐怕寿数更要大减。” 刘贤闻言,瞪了医者一眼。当时沉默着将周瑜伤口处理完毕,吩咐医者包扎,并好生看护。医者一一领诺。 刘贤这才出门对孙权、孙尚香、甘宁等江东君臣道:“周瑜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眼下需要好生看护。这种重伤能否治好,其实看护之功要占一半。屋内医者极有经验,我将之留下,你们要吩咐侍从仔细遵从他的指示,不得有违。周瑜能否度过危险期,就看今明两日了。” 孙权一一应下。 次日,刘贤再来拜见,周瑜果然已经清醒。再过数日,精神竟然大为好转,饮食也逐渐正常。孙权见状,颇为喜悦。江东君臣待刘贤越发亲密,一时间直把刘贤当作了自家人。孙尚香也对刘贤越发倾心。 如此又过了数日,零陵太守刘度夫妇赶到了下隽,与吴老夫人商议了婚期,因双方关系此时好的蜜里调油,故而觉得婚期越早越好,当下便定在九日之后完婚。 婚期定下,刘贤自领兵退出下隽,返回汉昌等待成婚,只留下蒋琬在此处,充当男方宾客。 九日之后,佳期已至。刘贤吩咐在汉昌大排筵会,有传令赐全军酒肉。随后自披红挂彩,一大早便领兵往下隽迎亲。到了下隽,孙权也自排开酒宴,接待四方宾客。双方先在下隽由孙权主持,举办了嫁妹喜宴,一应流程,俱各繁琐盛大。至下午时分,孙权因两位弟弟孙翊、孙匡皆早夭,只得遣庶弟孙朗、从弟孙皎为送亲使,与媒人吕范,特使鲁肃一道护送孙尚香到达汉昌。 至黄昏时分,迎亲队伍返回汉昌,正好赶上吉时,于是拜了高堂,一项一项走完了婚礼的各项流程,回到后堂,江东送亲使孙朗、孙皎将嫁妆礼单献上,司仪唱了一遍,内中有许多珍珠玳瑁珊瑚黄金白玉等奇珍,这些财物倒也罢了,另有女婢三百人,铸剑师十人,牛一千二百头,羊一千二百头,马车八辆。此外为了答谢刘贤的聘礼,孙权也同时撤走了下隽守军,将下隽作为孙尚香的食邑。并写了一封表文,表奏刘贤为武陵太守。 刘贤原为镇南将军、荆南都督,其职责均是掌兵,如今有了武陵太守的职衔,便能名正言顺地插手政务了。 要知道孙权原本的官职也才是破虏将军、会稽太守,前段时间与刘备互尊州牧的时候,才由刘备表奏为行车骑将军、领徐州牧,算是真正跻身高位了。 刘贤看了奏表,心下大喜。 至二更时分,客人才全部散尽。刘贤转身回房,两行大红蜡烛,将卧房照的透亮。灯光之下,孙尚香一身嫁衣,映衬得容貌娇艳欲滴。刘贤在女司仪的指点下,与孙尚香喝了合卺酒,各剪了一缕头发结成同心结,婚礼流程这才最终完毕。 刘贤便想与孙尚香亲近,却见两旁侍婢皆佩剑悬刀,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 饶是刘贤自觉脸皮极厚,这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当下招手令众侍婢退下。 孙尚香见状,抿嘴一笑,吩咐侍婢道:“今夜良辰,可尽去兵器服侍。” 于是一众侍婢都解去兵器,大都退出了房间。却仍有四名俏婢留在房中,未曾离去。 刘贤见了面色不虞,孙尚香陪嫁的女管家见状,忙道:“贵人还请安寝,我们就在外间服侍,若有需要,只需吩咐一声,只有人应答。”随即放下帷幕,与婢女进退到外间去了。 刘贤见卧房与外间只隔了一道帷幕,虽然看不真切,但却声息相闻,心下仍有些放不开。孙尚香见刘贤拘束,不由笑道:“你可真是呆子!哪家的王孙公子大婚之时,不是成群婢女在旁服侍。你却觉得不自在!” 刘贤道:“新婚之夜,理当享受二人世界!平白多出这许多人,算是怎么回事?” 孙尚香闻言,心下一甜,当即吩咐众侍婢全都退出房去,今夜不需要人侍候。 刘贤这才自在了许多,当下恢复了男人本性,与孙尚香***洽。 (本章完) 正文 第71章 刘备求和 刘贤与孙尚香大婚的消息传来,令刘备大为震恐,急忙召集文武众将商议对策。 马良道:“如今刘贤与孙权结亲,我们先前与刘贤刀兵相见,近来又因夷陵城的归属问题而与江东起了争执。倘若两家联手来攻,我军必将无力抵挡。依我之见,但速速遣使与孙权重申盟约,共抗曹操。” 尹籍道:“然而我观江东君臣,早有西取巴蜀之意。夷陵城乃是西去之门户,江东军必定不肯罢休,又如何愿意再次与我结好?” 马良道:“近闻刘贤聘了庞统为军师,在荆南施行新政,尽收军民及五溪蛮夷之心,现又结好孙权,根基已然稳固。我军如今不但难以再窥视荆南,反过来还要担心他是否会发兵攻我。若是在应付刘贤的同时,还要应付孙权,我军如何能支撑的下去?可交还夷陵,暂时安抚江东。只要江东不与我反目,刘贤独木难支,也必不敢大举攻我。” 刘备闻言叹道:“庞统与诸葛军师齐名,也是荆襄名士,为何竟投了刘贤?唉,军师啊军师,你到底在哪里?为何至今还不归来?若军师在,我军当不会落到如今的窘境。” 尹籍听见刘备如此叹息,心下忽然一动,道:“当日诸葛军师与鲁肃一起失踪,近闻鲁肃又回了江东。那刘贤与孙权结亲之事,便是鲁肃牵线搭桥促成的。我想鲁肃必定知道诸葛军师下落,主公何不修书一封前去询问?” 刘备闻言,激动非常,当即修书一封,命孙乾为使,前往江东交还夷陵,并向孙权重申盟好,兼且向鲁肃询问诸葛亮下落。随后刘备调兵遣将,加紧备战,以防孙权、刘贤突然袭击。 却说刘贤与孙尚香成婚,食髓知味,每日里如胶似漆。忽闻庞统求见,刘贤急忙出门询问。庞统道:“大军已整备齐全,与江东军也联络妥当,可以发兵了。” 刘贤道:“军师一共调了多少兵马?” 庞统道:“此次出兵,是为了配合江东,但我军也需展示军威。我调了相虎、苗瓠两部共一万蛮兵,黄忠所部五千人,魏延所部两千人,陈应、鲍隆所领的桂阳郡兵五千人,杨龄所领的长沙郡兵两千人,吴砀、曾夏所领的长沙降兵五千人,合计二万九千人。此外,还传信五溪蛮精夫相炜,令其起蛮兵相助。总之,大造声势,让刘备从此不敢再小视我军。” 刘贤道:“甚好!既然如此,军师可先将众军召集起来,我尚有一事,需要当着众军的面做。” 庞统闻言大讶。次日,庞统命士卒在校场之内搭起高台,将云集城中的三万余将士全部列队完毕。刘贤这才登上高台,在全体兵将的注视下,宣布了庞统为军师的命令,同时,在万军见证之下,将代表杀伐权威的印剑郑重交付给庞统。 庞统见刘贤果然依照承诺当众封拜自己,心下也颇为激动,当即单膝跪地接过印剑,随后起身向前接受万军齐声欢呼祝贺,一时荣耀非常。 刘贤明显感觉得到,通过拜将仪式,庞统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尊崇,其忠诚度差不多已经满值了。 在刘贤封拜军师,准备在约定的日期,与江东一起出兵攻打刘备的同时。巴丘,伤势已经大为好转的周瑜也与鲁肃一道回到了军营之中,当即调兵遣将,准备溯江而上,去夺取夷陵。 大军尚未动身,忽闻刘备派遣孙乾为使,前来求见。周瑜命请进来,问孙乾道:“前些时候,刘备夺我夷陵,还修书一封挖苦于我。今日我大军齐备,只待厮杀,他又派你来做什么?” 孙乾道:“前些时候,你我两军因夷陵之故,确实起了些误会。如今我家主公念及双方同盟,愿意将夷陵送还江东。还请都督念在你我都有大敌曹操窥伺在北,暂息刀兵,勿要使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啊!” 周瑜道:“刘备谋夺夷陵之时,难道就不曾想过会使亲者痛,仇者快吗?” 孙乾道:“前些时候都督病重,我家主公恐夷陵有失,故而代为保管几日。今都督既然伤好,自当交还都督。” 周瑜笑道:“如今我与刘贤一起问罪于刘备,任你花言巧语,也休想蒙混过关。即便我念在同盟之谊,不与刘备计较,但刘备夺了武陵六县之地,刘贤岂肯就此罢休?” 孙乾道:“刘贤虽然叛曹自立,但难保真心。都督难道就不防着他稳定了荆南之后,他日反噬江东吗?况且都督一心想要拿回夷陵,无非是向进攻益州。倘若都督他日真的领兵西进,我主也愿出兵相助。” 周瑜闻言,也自顿了一顿,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刘备只要将夷陵交还,我们两家便还是盟友。至于他与刘贤的争端,可自行协商解决。如今刘贤是我家主公的妹夫,却不许刘备再无故兴兵讨伐于他。” 孙乾无奈,只得道:“既如此,我当回复我主,转达大都督之意。只是我主还有书信一封,叫我转交给鲁子敬。” 鲁肃在旁道:“刘皇叔有何事?” 孙乾取出书信,交给鲁肃,道:“我主听说子敬先生归来,想问问先生,可知我家诸葛军师下落?若是知道,烦请告知,我军上下俱都感激不尽。” 鲁肃沉吟片刻,看了看周瑜,却见周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鲁肃于是道:“实不相瞒,当日我与孔明都被刘贤抓获,此后我便再未见过孔明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刘皇叔欲要寻找孔明,可自行去询问刘贤。” 孙乾闻言,这才辞别了周瑜,驾快船回见刘备,将周瑜和鲁肃之言回复刘备。刘备闻言大惊,道:“周瑜真的说了不许我攻击刘贤的话?” 孙乾点头道:“的确如此!” 刘备心下十分惊怒,转而问马良道:“似此,如之奈何?” 马良道:“如今刘贤与江东结亲,两家正是要好的时候,攻一家,则另一家必要来救,我军自然不能再轻举妄动。不过周瑜也需要我军帮他抵御曹操,且他也未必就对刘贤完全放心。他只警告我军不可主动攻击刘贤,却没有要我们归还武陵土地。我们便暂且保守疆界,以待将来吧。” 刘备点了点头,道:“鲁肃说诸葛军师在刘贤手里,我当遣使向他讨要。你们谁可为使,去见刘贤?” 孙乾道:“我愿往!” 刘备大喜,当即命孙乾为使,携带些布帛为礼物,往见刘贤。 此时刘贤已命庞统为军师,正准备出兵武陵。忽听孙乾到来,刘贤讶道:“两军尚是交战状态,刘备遣孙乾前来,所为何事?” 庞统道:“我料孙乾此来,一是求和,二是询问诸葛孔明的下落。我军此次本就是配合周瑜行动,只要周瑜不再追究刘备,我军自然罢兵。况且我军下一步的目标是交州,求和之事倒是可以暂且答应。至于诸葛亮要如何处置,还请主公自行决断。” 刘贤想了一想,道:“诸葛亮决不能还给刘备,除非他拿所辖的所有荆州地盘来换。孙乾若是问起,就说诸葛亮早就染病死了。” 庞统道:“若是刘备讨要尸骨,又该如何?” 刘贤道:“就说早已掩埋!总之一口咬定诸葛亮已死,就算刘备有所怀疑,无凭无据,他又能奈我何!” 庞统闻言,笑而不语。刘贤于是命人将孙乾请上来。 不多时,孙乾入见,果然提出停战求和以及讨要诸葛亮两件事。 庞统答道:“求和可以,只要刘备退出武陵地界,两军即可停战。至于诸葛亮么,我家主公说他早已病亡,尸体都掩埋好几个月了。” 孙乾闻言大惊,再三追问,刘贤和庞统都一口咬定诸葛亮已死。孙乾无奈,只得返回临沅去向刘备复命。 刘备闻讯惊怒交加,悲不自胜。马良解劝道:“诸葛军师智计非凡,命格极好,非是早夭之人。我料刘贤必是信口胡说,诓骗于主公。” 刘备闻言,希冀地道:“真是如此?我当再修书一封,好言求刘贤将军师还我。” 马良道:“刘贤与我军虽都与江东结盟,但目前彼此之间却还敌对。他岂肯归还军师?” 刘备踌躇地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军将武陵郡还给刘贤,两军结好之后,刘贤才可能会将军师还我?” 马良道:“就算放弃武陵,刘贤也未必肯归还诸葛军师。如今他既然一口咬定诸葛军师已死,我们便暂且装作相信他的话,以免催逼过甚,他推却不过之时,反而起了逆反之心,真对诸葛军师不利。但私下里,主公可遣人仔细查访,一旦探到军师踪迹,到时证据确凿,便可设法救人了。” 刘备点了点头,道:“季常先生认为,军师可能会在何处?” 马良道:“诸葛军师被抓住之时,刘贤尚还只是个郎官,麾下并无寸土。他若要软禁军师,必定会将军师送到零陵看押。只需派人去零陵,先慢慢接触太守中守卫和下人,细细查访之下,一年半载之内,必能有所收获。” 刘备闻言,心下大喜,当即便命马良负责找寻诸葛亮。 此后刘备不断派遣信使向周瑜和刘贤申明求和之意,又将夷陵交还江东,暂时稳住了周瑜,随后承认刘贤为武陵太守,表示占据武陵六县只是暂借,待日后地盘扩大之后,便行归还。 一番扯皮,刘贤也知刘备不可能将武陵六县吐出来,名义上取得了武陵郡的统治权之后,刘贤也就不愿再与刘备纠缠,转而盘算起南下攻取交州之事了。 (本章完) 正文 第72章 南下军议 建安十五年七月十八日,长沙,刘贤召集文武众将议事。 不多时,众文武到齐。刘贤看左边武将一列,分别是黄忠、魏延、吕介、胡济、霍峻、傅彤、张南、冯习、侯成、史阿、张著、郝昭、胡博、相虎、苗瓠、杨龄、陈应、鲍隆、吴砀、曾夏等人。右边文臣一列,分别是廖立、樊友、赵累、蒋琬、刘敏、刘邕、樊建、阎晏、樊伷、樊岐、赵范等人。更有军师庞统坐在身侧,虽然文官尚少,但也算是英才济济,当下心中颇有几分自得。 就听刘贤道:“我军目前下辖荆南四郡,往常各郡兵马互不统属,如今却都是一家人,我当调整新进人员职务。现任命:杨龄为中郎将,统帅麾下原有两千人马。陈应、鲍隆、吴砀、曾夏也为中郎将,各从所部中挑选两千人统领。其剩余兵马,并入张南、冯习、傅彤三位都尉的郡兵之中。” 杨龄等人原本都是校尉,虽冠以管军之名,但官职始终不高,如今受了加封,俱各喜悦,纷纷出列拜谢,向刘贤表了忠心。 刘贤封了各人官职,这才转头看向庞统。庞统见状,起身道:“如今我军在荆州的战事已然暂时平息,下一步,将会南下攻取交州。此次会议,便是商议进兵之事。” 此言一出,众将无不振奋。就听黄忠道:“进攻交州?那可真是太好了!若得交州,我军便是进可攻,退可守,不再困守荆南,受制于人了。末将请令为先锋,必定将交州一鼓而下。” 魏延及其余众将闻言,也急忙挑出来请战。 庞统笑道:“选派何人征伐交州,主公和我已经定下了。交州之地,道路艰险难行,兵贵精而不贵多。如今在灵渠以南,有裴潜、高翔、赖恭等人驻扎在始安,共有四千余人。我欲再调八千精兵,合共一万两千余人,趁着秋汛之际顺漓江南下,数日之内可到达苍梧、南海。现令:黄忠、魏延、郝昭、侯成四将,随同南征。另调杨龄所部进驻武陵,协助武陵都尉霍峻把守疆界。吕介、胡济、相虎、苗瓠共计一万六千人留守益阳,军务由吕介、胡济二人做主,务必谨守城池,不可大意。陈应、张著进驻巴丘,统领本部兵马加上巴丘原有驻军,合计五千人把守巴丘。鲍隆、胡博共计四千人驻守罗县。吴砀、曾夏二将率领本部兵马前往桂阳,听令行事。” 众将闻言,俱各领命。却见侯成忽然出列,对刘贤拱手拜道:“禀告将军,末将本是并州太原侯氏族人,妻儿宗族皆在北方。前时奉曹丞相之命入将军麾下为将,今将军既然自立于荆南,为宗族妻儿计,末将请辞别将军,返回北方。” 刘贤闻言大惊,道:“侯成将军要弃我而去?”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郝昭。 侯成苦笑了一下,道:“末将伤病缠身,早已不堪上阵!此次回到北方,便会向曹丞相告病归乡。还请将军允我北归。” 刘贤闻言,迟疑了一下,转头对郝昭道:“伯道,你何不劝劝侯成将军?” 郝昭起身出列,跪拜于地道:“主公容禀!侯成将军其实早有归乡养老之意。如今他愿意返回北方,脱下戎装,末将只替他高兴,不敢相劝。” 刘贤闻言,这才道:“既然如此,是我德薄,不能与侯成将军共图大事。将军既要坚持要走,明日我当置酒,为将军送行。” 侯成拜谢。 刘贤见状,心下有些郁郁。侯成的能力并不算高,他走了倒是没什么,只是这种人才流失的感觉却让刘贤大为不爽。 正自心情低落,忽听旁边座上史阿大喝一声道:“刘将军!” 刘贤一惊,莫非史阿也要走?当下急忙转头看去,却见史阿再次大喝一声道:“刘将军!” 刘贤忙一脸紧张地道:“史师叫我何事?” 史阿闻言,拔剑在手,道:“当日丞相命我在你军中,曾有密令:若你日后反叛,便叫我暗中下手杀你。今你自立于荆南,反迹已露,还不看剑!”言罢,挥剑往刘贤刺来。 刘贤一惊,本能地拔剑在手横挡,只听“铛”的一声,两剑相交,史阿握剑的右手绵软无力,那剑竟被击打的脱手飞落。 旁边黄忠、魏延、霍峻、傅彤等将领急忙上前将史阿捉住。 刘贤击飞了史阿的剑,也自愣了一愣,忽见眨眼之间,众将便将史阿按到在地,当下急忙道:“诸位快快放了史师,史师并无杀我之意。” 众将闻言,这才迟疑着放开了史阿。刘贤收剑回鞘,上前将史阿扶了起来,苦笑了一下,道:“史师这又是何必?” 史阿道:“我乃剑客,既然答应了曹丞相,便该一诺千金!可惜我右肩胛骨重伤,已是废人,连剑都握不住,何谈杀人?今我已遵令出手杀你,也算履行了诺言。只是力量有限,杀不了罢了。” 刘贤叹道:“其实当日曹丞相派你来时,我就知道你是来杀我的,对你也多有防备。不过后来,你救我性命,又传我剑术,在我心里,史师你就是我最亲近的师傅。如今你既已出手,也算完了任务,再也不欠曹丞相的了。我是诚心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师傅,留下来吧!” 史阿笑了笑,道:“我已是废人一个,就算返回北方,曹丞相也不会用我。我又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留在荆南,也无不可。只是不知刘将军要如何安置我?” 刘贤道:“我早有在军中建立军校,培养基层后备军官之意。史师若愿留下,我便聘史师为中郎将,帮我掌管这一座军校。日后我军中后辈将校,可全都是史师你的弟子了。” 史阿闻言,也自满意,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安心给你做个教头吧!” 刘贤见史阿同意,不由大喜,当即将史阿扶回座上,正要再慰勉几句,忽听府外守兵来报:“门外有一人,自称姓刘,名巴,是将军故人,前来求见。”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奔出府门,见刘巴果然站在府外,当即笑道:“子初先生不是回北方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刘巴面色复杂地看了看刘贤,叹道:“你终究还是走出这一步了!” 刘贤道:“这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为而已。” 刘巴点了点头,道:“当日我辞别了你,本欲寻路返回北方。不想周瑜、刘备突然有反目之意,双方都加大了巡哨力度,我几番翻山越岭,欲要偷过南郡,都未能成功,反倒差点被刘备的巡哨军抓住。不得已,只得回来找你。你既然与孙权结亲,可否求个通关文书,让我返回中原。” 刘贤闻言,捉住刘巴的手道:“子初先生的家就在荆南,若要返回,当回到荆南才是,怎么反要去中原?想要通关文书,那是休想!我这里只有一封聘书,你要不要?” 刘巴看了刘贤许久,这才叹道:“罢了!遇到你,也是我的命数!你欲如何任用我?” 刘贤道:“荆南四郡,以长沙为重。自从我软禁了韩玄之后,长沙政务无人打理,我欲聘先生为郡中长史,代掌太守大印,一郡政务,皆交托于先生,你看如何?” 刘巴点头道:“区区一郡政务,并不难打理。我足可胜任!” 刘贤见刘巴答应,当即大喜,拉着刘巴返回大堂,置酒欢宴。 次日,又设酒宴送侯成北归。随后,刘贤这才命众军打点行装,携带着孙尚香,以回家省亲为名,大张旗鼓往零陵而去。 探子将消息飞报刘备、周瑜,二人皆以为刘贤伉俪情深,遂不以为意。 (本章完) 正文 第73章 突袭苍梧 刘贤回到零陵,在太守府中住了两日,随后领兵继续南下,对外宣称与孙尚香踏青游乐。临行之时,恐自己不在荆南之时,诸葛亮会暗设诡计逃脱,于是用一辆遮挡严实的小车,将诸葛亮带在军中,随同南下。 来到灵渠,邢道荣接着,刘贤问道:“灵渠以南,情况如何?” 邢道荣道:“眼下正是汛期,灵渠水量颇大。但这终究只是一条水渠,最浅处仅有二尺,只能容小船通行,每船最多可载二十人,载粮十余石。末将接防之后,便即开始造船,今已制成小船五百艘,应该足够少主使用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这条灵渠是我大军进出交州的生命线,也只有交给你驻守,我才能放心。我过去之后,你要小心守卫,切不可疏忽大意。” 邢道荣闻言,深感责任重大,当下拱手拜道:“少主放心,有我驻守在此,万无一失。” 刘贤这才率领众军,登上小船,进入灵渠,往南而去。 孙尚香与刘贤同船而行,看着窄窄的水道,和两岸如画的风景,顿时笑道:“夫君此次南下,怕不只是为了带我游玩吧?” 刘贤道:“夫人真是聪明!我此次难行,实为攻打交州。让夫人同行,实为掩人耳目,还请夫人千万不要怪罪才是!” 孙尚香笑道:“夫君欲行大事,我又岂会怪罪?我麾下三百女婢,人人皆会击剑操弓,或许也可以助夫君一臂之力。” 刘贤闻言,取笑道:“夫人的剑术我是见识过了,当真不凡!想必麾下女婢剑术也都精妙的很吧,就不知是不是穿的稳脚下的鹿皮靴!” 孙尚香闻言大发娇嗔,道:“我从小练剑,却并无真正厮杀过。平素与江东众将交手,他们也都束手束脚,被我打得大败。如今想来,却都只是逗着我玩呢。不过你也休要小瞧我,我剑术虽然不精,但弓术却是不假的,百步之内,足可正中靶心,你未必便能比得上我。” 刘贤闻言大笑,道:“其实夫人从小习武,要论武艺功底,是远远超过我的,只是没有对敌经验而已。这才导致临敌之时,错漏百出。只要寻得名师,花上三五个月时间梳理一下剑路,增加些对敌经验,很快便能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女将军了。” 孙尚香闻言,自得地道:“那是自然!我学的乃是孙家家传武艺,我父兄仗此创立江东基业,自然是不凡,只是我运用不当而已。你等着,待我好好练习一阵,再与你比武,到时你可就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了。” 刘贤大笑道:“我的剑术也是名师传授,岂能让你轻易超过?” 孙尚香道:“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若是我的剑术胜过了你,我就要做女将军,真正上阵杀敌。” 刘贤闻言一惊,道:“这怎么可以?行军作战可不是儿戏!” 孙尚香道:“你这是小瞧我了?你只看过我的剑术,还没看过我的枪法。我的马战之术,也是从小练习的。” 刘贤见孙尚香一脸渴望,不由大感头痛,只得道:“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孙尚香见刘贤如此敷衍,大为不满,转头生起了闷气,直到当夜出了灵渠,在灵渠以南扎营休息的时候,孙尚香仍旧不理刘贤。刘贤只得哄道:“罢了,你若真想做女将军,也行。不过先只能做我的亲卫将,待日后你通过考核,我便准你上阵。” 孙尚香道:“什么考核?你先说说,我也好预作准备。” 刘贤道:“考核共有三重。凡为将者,必精通兵法,这第一重考核便是考你兵法战策。为将者,也当精通武艺,这第二重便是考核你的剑术和骑战之术。第三重嘛,就是考你的箭术了。想来夫人你出生将门世家,这三样考核应该都难不倒你吧。” 孙尚香闻言,轻哼了一声,傲然道:“当然!你等着,不出三五个月,我定能通过考核。” 刘贤闻言大笑,心下不无得意地想到:“就算你熟读兵书,武艺超群,这一关、第二关难不倒你,你也休养通过第三关。我就不信你射术在高,还能高得过黄忠去?” 于是刘贤安抚了孙尚香,当夜得以愉快地上床休息。 次日,大军起程,经过艰难跋涉,终于到达始安县(今桂林地区)。赖恭、裴潜、高翔闻听刘贤到来,急忙出城迎接。刘贤就在城外立起营寨,安顿大军,随后设宴请赖恭、裴潜、高翔入席。 酒过三巡,刘贤见赖恭、裴潜、高翔都有些忐忑,当下道:“我大军至此,你等何故不安?” 赖恭与刘度乃是旧识,当下仗着年长,对刘贤道:“贤侄身为荆南都督,如今却领兵来到始安,莫非是要攻打交州?” 刘贤笑道:“听闻赖刺史被吴巨所欺,我故领兵来此,问罪于吴巨,为你报仇。” 赖恭苦笑了一下,道“贤侄说笑了!我智穷力短,无力保守交州,被人家赶了出来,如今还能有什么想法?若是贤侄有意取交州,我愿倾力相助。” 刘贤大喜,道:“若得刺史相助,大事必成。”说着,又转头看向裴潜和高翔,问道:“你二人之意如何?” 高翔起身拜道:“愿听将军调遣。” 刘贤大喜,起身扶起高翔,劝勉了几句,然后目视裴潜。 就见裴潜面色变幻了一阵,这才长叹一声,起身拱手拜倒道:“若蒙都督不弃,我愿效劳。” 刘贤喜不自胜。高翔原为司马,刘贤当即封其为校尉。裴潜原为抚夷校尉,刘贤自觉要南征,必要与蛮夷打交道,故而保留了裴潜的这个名号,另依照自家军队的职位等级,加封其为中郎将。 至此,刘贤收复了各军,当日大飨士卒。次日,任命仓槽掾刘邕为始安县令,留守县城,随后率领大军,乘船顺漓江而下,不过一日便进入苍梧县境内。 刘贤为求速度,命黄忠为先锋,与赖恭一道先行。 此时吴巨正与士燮争夺交州的主导权,兵力大半在南边。但他也防着北方赖恭杀回来,因此在漓江沿岸设立了三道防线,每道防线留了五百士兵把守。 不过赖恭本是交州刺史,吴巨麾下士兵都认得赖恭,又多是荆州人,此时看见刘贤大军气势汹汹地杀来,赖恭又当先而立,大声劝降,把守关隘的士兵于是纷纷投降。 黄忠兵不血刃,连下三关,直抵苍梧郡治所广信城下。 此时吴巨也已经回过神来了,急忙调兵遣将,坚守广信。黄忠试探着攻打了一阵,但城池险要,只得收住兵马,在城外扎营。 不多时,刘贤领大军到来,便命赖恭再次上前招降,吴巨破口大骂赖恭引狼入室,拒不投降。 刘贤大怒,当即命令众军建造工程武器,准备强攻广信城。忽闻探子来报:“东边下游有一只兵马到来,打着‘虞’字大旗。西面也有一军杀来,打着‘区’字大旗。两军各有五六千人,皆来势汹汹。” 刘贤闻言,当即转头问赖恭道:“这两只兵马分别是谁?” 赖恭道:“西边来的,是前任交州刺史张津的旧将区景,区姓乃是交州大姓,当年区景反叛,杀了张津,自立于交州。后吴巨领兵南下,区景便顺势归附了吴巨。下游来的,想必是虞褒、刘彦,这两人是张津之前的交州刺史朱符的部下,因朱符施政严苛,激起交州夷民反抗,被困于南海,终至亡故。虞褒、刘彦两人救援不及,便各领兵占山为王,如今也都归附吴巨。” 刘贤讶道:“如此算来,吴巨竟然有一两万可用之兵?他兵力如此雄厚,怪不得能将你逐走!” 赖恭闻言,面色一红,道:“都督如欲拿下广信,当先击败区景、虞褒。二人若败,吴巨必然丧胆,自会投降。” 刘贤想了想,转头问庞统道:“军师可有妙计破敌?” 庞统笑道:“我来之前,早已了解过交州形势。交州之地,除士燮与吴巨两强对立之外,还有夷廖、钱博两支兵马,目前盘踞在郁林。此二人也是故交州刺史张津的部将,区景杀死张津,二人深恨区景。主公可派人联络夷廖、钱博,命二人袭击区景之后,必可击败这一支兵马。” 刘贤闻言,当即派廖立为使,联络夷廖、钱博,许诺拿下交州之后,便分封二人为太守。 使者出发之后,刘贤因念及吴巨三军互为声援,声势浩大,当下退兵三十里扎营,以避锋芒。 数日之后,联络夷廖、钱博的廖立回转,言道二人已然起兵五千,大约三日之后便可到达。 刘贤闻言大喜。至第三日夜,使人登高望之,果然于三更时分发现区景大营起火。于是刘贤分派魏延、裴潜埋伏在城外,以防吴巨、虞褒增援。随后命黄忠率领本部兵马,前往夹击区景。 一夜激战,区景被黄忠斩杀,麾下兵马不是战死就是投降。吴巨、虞褒派出增援区景的人马也被魏延、裴潜杀败。 刘贤得报大喜,当即大起兵马,来到广信城下,再次劝降吴巨。 (本章完) 正文 第74章 奇袭南海 吴巨在广信城中,望见刘贤大军极为严整,又有夷廖、钱博二将,拿着区景的人头在城下耀武扬威。饶是吴巨一向自视兵法武艺出众,但短短时间便经此大败,也禁不住心神大乱。 正犹豫间,忽听身后一人道:“父亲何必忧虑?城中尚有五千兵马,加上城外虞褒的五六千人,我军还有万余兵力,岂能轻易投降?父亲勿忧,我愿领兵出城,与刘贤决一死战。” 吴巨道:“不可,刘贤兵多,你怎可轻出?” 正说之间,忽见城东烟尘滚滚,有一支兵马杀来。却是虞褒、刘彦闻知刘贤尽起大军,有攻城之意,故而领兵前来相助。 吴巨惊道:“不好!虞褒、刘彦轻视敌军,领兵到来,必被刘贤分兵击败。我当出城救应。” 正说之间,果见刘贤军中分出五千兵马,由老将黄忠率领,呐喊着迎向虞褒、刘彦。两军对阵,黄忠一马当先,冲进敌阵之中,正与虞褒相遇,手起一刀,将虞褒连头带肩,劈为两段。 吴巨急忙领兵救援时,又被魏延、裴潜领兵截住。双方在城下混战一场,吴巨好不容易接应了刘彦进城。然而虞褒、刘彦麾下的五六千兵马却也折损过半。吴巨派出的接应人马也折损了近千人。 吴巨将残败兵马勉力守城,又发文各县,增调援兵,准备长久坚守。 次日,刘贤再来劝降,吴巨不应。刘贤于是将这些日子制作的回回炮推出,照准城中发射石弹。广信城虽是交州大城,但若与中原雄城相比,却又显得狭小了。不过两日,便将城墙击打的残破无比。 吴巨见野战打不过刘贤,城池又被回回炮打坏,无奈之下,只得出城投降。 刘贤大喜,当即收了吴巨印信,并行文各县,令其归附。各县闻听吴巨战败,俱各丧胆,纷纷请降,刘贤一一安抚。于是命蒋琬暂代苍梧太守之职,又留高翔辅助蒋琬,领降兵五千,保守苍梧郡。随后刘贤便欲领兵继续顺江南下,去攻打南~海郡。 夷廖、钱博二人前来表功。刘贤笑道:“我如今只有苍梧一郡,乃是我军进取交州的根据,自然不可能封给你们。所能封的,只有郁林郡。只是一郡之地却不可能有两个太守。我欲将郁林一分为二,令你二人分别统领。若是你们不愿分割此郡,今夜便可自行商量,看谁先做太守。待日后我拿下了其他郡县,再别封另一个,如何?” 夷廖、钱博闻言,诺诺而退。当夜三更时分,二人营寨果然起火,喊杀声响成一片。刘贤命人前去打探,原来二人都争做郁林太守,各不相让。当夜商谈不拢,不欢而散。二人回营之后,又被左右挑拨,于是干脆调兵遣将,相互袭杀。 次日一早,刘贤领兵围了二人营寨,却见夷廖从残破的营寨之中走出,手提钱博人头,对刘贤拜道:“钱博造反,今已被我斩杀,郁林一郡,实该归我。” 刘贤冷笑道:“你为了做太守,竟敢诬陷钱博,领兵内斗!此乃死罪,我岂能饶你!”当即喝令众将前往捉拿夷廖。 黄忠、魏延领命,纵马而出,魏延手起一刀,将夷廖砍翻在地。黄忠领兵冲进营寨,逼降了寨中兵马。 一番清点,夷廖、钱博原有五六千人,经过一夜乱战,如今却只得三千余人了。 刘贤于是任命廖立为郁林太守,领着这三千降兵,前往收服郁林郡。又分郁林南部的领方、安广、增食、临尘四县之地,分设郁林郡南部都尉,由裴潜领本部兵马前往主持防务,整修通往交趾郡的便道关隘,防备士燮。 二人领命前去,刘贤这才转而领兵,欲要顺西江而下,直取南~海。忽闻探子来报:“南海太守士武,趁着我军攻打吴巨之机,尽起麾下六千兵马溯江而上。目前已拿下高要县城。” 刘贤闻言,与庞统对视一眼,笑道:“士武果然中计。” 当下刘贤与庞统一道,率领黄忠、魏延、郝昭、赖恭、行军主薄赵累、参军刘敏,以及降将吴巨、刘彦等人,领兵万余顺江而下,来到高要县城之外。 黄忠、魏延便欲攻城,刘贤止住道:“不须攻城,只要在等几日,士武自然不战而亡。” 黄忠、魏延不信,却又不敢反驳刘贤,只得按耐性子等候。 两军在高要城相持了七八日,士武果然弃城向南逃走,刘贤大喜,当即命黄忠、魏延分路追杀。二将领兵穷追不舍,直到进入合浦郡境内,遇到合浦太守士壹领兵阻击,黄忠、魏延这才收了兵马,与士壹各占对山险要相持。 而士武率领的六千兵马,此时只剩下二千余人,与士壹合兵一处之后,也只得七千人马,倒是和黄忠、魏延的兵力相等。 此时的刘贤,早已取了高要,随后顺江而下,直达番禺。 番禺城中守军望见刘贤到来,当即大开城门,从城中走出两员将领,却是吴砀、曾夏二人。 原来从北方过五岭而至岭南,共有五条道路,都十分艰险,当年秦始皇南征百越,汉武帝攻取南越,都是五路齐发。其一是从豫章翻越群山,经厉门塞南下,至南海郡的龙川。这条路十分艰险,并不适合大军通行,近百年来更是基本废弃,鸟兽难通。其余四条则都要经过荆州,经过多年兴废,目前还在使用的仅有两条。其一是刘贤走的灵渠古道,最为便捷。其二是从桂阳郡南下,入连江,经过桂阳郡境内的煌溪关、阳山关,进入交州境内的横浦关,一共三道关卡,然后才能进入珠江水系的北江,进而直抵南海。 因三关道路艰险,河滩纵横,水文条件十分复杂,因此也不适合进兵。 在讨论进兵方略的时候,原本刘贤、庞统都属意灵渠,不愿从横浦关进兵。然而樊友却来告知,桂阳郡樊家与交州有生意往来,樊家每年都会派出商队过横浦关南下至交州购买珍珠、玳瑁、珊瑚、犀角、象牙等珍贵之物,然后转卖至荆襄之地,获利极为丰厚。又有吴砀、曾夏二人本是南海郡人,当年进入荆州之时,也曾走过横浦关。因此刘贤与庞统商议之后,这才派吴砀、曾夏领兵进入桂阳,在樊家商队的带领下,一路南下偷袭横浦关,继而顺北江而下,直取番禺。 刘贤又大张旗鼓攻打吴巨,逼得吴巨将驻守边境的虞褒、刘彦调回,士武见有机可乘,当即趁虚起兵来夺苍梧土地,致使番禺空虚,被吴砀、曾夏一举拿下。 士武后路被断,只得南下逃亡合浦,南海一郡,至此落入刘贤手中。 当日刘贤进城,重赏吴砀、曾夏,命二人分兵去取各县。不数日,各县相继平定。于是刘贤封赵累为南海太守,留吴砀协助赵累。 为了防备东吴从豫章和会稽翻山越岭而来争夺交州,刘贤又任命曾夏为龙川都尉,主管龙川、揭阳两县,堵塞厉门塞及沿途隘口,防备豫章之兵和会稽之兵。 当然,这两条路都十分艰险,江东大军也基本不可能从这两个方向攻击而来。但刘贤却觉得做些准备,有备无患才能万无一失。 南海郡至此平定。刘贤闻知黄忠、魏延攻打合浦,被士壹、士武堵截在群山之中,难以前进,当下便与庞统一道,领着校尉郝昭、参军刘敏以及赖恭、吴巨、刘彦等人前往增援黄忠、魏延。 (本章完) 正文 第75章 陷阵威武 及至刘贤赶到前线时,黄忠、魏延出营迎接。刘贤见二人愁眉不展,当下问道:“你二人乃是我军中有数的猛将,怎会被区区士壹、士武给挡住?” 黄忠道:“将军容禀,这合浦境内山谷纵横,这倒也罢了。我们久在荆南,早已适应山地作战。但此地蛮夷却多心向士家,我闻更南边的交趾、高凉等地,蛮夷私下里都称呼士燮为士王,其尊崇爱戴至此。我军进入合浦之后,便屡有蛮夷袭扰。或发冷箭,或投标枪,或是用涂了毒的吹箭,或安放陷阱。我每次派出的斥候,回来的都不到十分之一。这十余日来,已损失精锐斥候两百余人。我本想不管这些蛮夷,领兵直取士壹。然而士壹据住山头,其上准备了许多滚木礌石,我军多次冲锋,皆不能获胜。” 刘贤闻言,当即率领众将前来观看士壹营寨。只见士壹营盘依山而立,沿山上下用石块垒起了多处堡垒,每处堡垒之上都有弓弩手把守,其上堆放着许多滚木礌石。 上山的道路十分艰险,又有各处堡垒相互配合防守,若是强行仰攻的话,伤亡必定会十分巨大。刘贤看了士壹的营垒,也自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恍然明白为何以黄忠、魏延之勇也无法攻上山去了。 强攻不行,若是绕路又不知路径,派出的斥候又会被当地蛮夷暗杀,刘贤想了许久,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得转头看向庞统。 庞统也自皱眉,想了许久,也不得要领。旁边赖恭见状,道:“合浦之地,地方千里,而县治却才五个,汉民极少,夷民极多。此郡以及更南边的交趾、九真、日南等地,若是用兵强行夺取,必定会旷日持久,且伤亡也将难以估量。秦皇、汉武以及光武中兴之时,国力雄厚,举全国之力南下,都要耗费数年乃至十数年时间才能全取岭南。以我军目前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慑服蛮夷。不如退兵回去,保守南海、苍梧,再徐徐利诱各处蛮夷,使其背弃士家,归附于我。如此,花费十年时间,当可见到效果。” 刘贤看了看地图,合浦地界也就是后世广西东南部一带,包括雷州半岛和海南岛,这块地方可是“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若是依照赖恭之言,暂时将之放弃,刘贤却实在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当下沉吟未决,魏延一向年轻气盛,大声叫道:“士壹依仗山险以及蛮夷之助,将我大军挡在这里,若是我军就此退去,士壹定会认为我军拿他无可奈何,其势必将大涨。若他驱动蛮夷,不断袭扰南海、苍梧,我军又该如何应对?不如与之对峙下去,待其粮尽,自会退走。到时候我军再掩杀一阵,以得胜之师而回,必定会震慑住各地蛮夷,使之不敢随意袭击我留守军民。” 庞统闻言,想了一想,道:“文长此言甚为有理!只是山势太险,若是强攻,伤亡太大了,非得一只骁勇善战的精兵不可。” 此言一出,黄忠、魏延、郝昭三人俱各请战。庞统沉吟了一下,这才道:“郝昭所统领的陷阵营战力尤佳,只是全军身穿铁甲,虽可抵挡弓箭,但上山不便,遇有滚木礌石也难以避开,若是不然,倒是攻山的不二人选。” 郝昭闻言,慨然道:“军师既然如此说,末将愿领全军,脱去铁甲,只持刀盾,前往破敌。” 庞统道:“若得如此,则必可破士壹也!” 刘贤讶道:“山高路险,堡垒重重,军师要如何攻山?” 庞统道:“我有一阵,可用五人或十人编组,各持盾牌、挠钩、长短兵器等物,相互配合,当可攻上此山。” 刘贤道:“如此,伤亡还是会很大。我看此山虽然陡峭,但高却不过七八十丈,能否在山前垒起土山,架起回回炮进行攻击。此山最陡峭的地方是在半山之处,若能将土山垒至三四十丈,必可击破此处堡垒。” 庞统闻言,仔细看了看山势,想了想道:“主公之言甚是!可依地势,发动三千大军,层层修建,不过月余,便可垒起高台,再在台上搭建木塔。如此不计人工,定能成功。” 当下庞统选址,刘贤又命黄忠率兵搬运土石,砍伐树木,修筑高台,命随军工匠建造回回炮。 一月之后,土山建成,一切准备就绪。刘贤当即命回回炮攻击,顿时巨石轰鸣往对山飞击而去。 山上守军依仗山险,骄横无比。这月余以来,虽见刘贤大军修筑高台,却也只以为刘贤是想建造箭塔,士壹还曾讥讽道:“刘贤小儿,不识天数。岂有垒土成山,能够与真山比高的?况且土山距此两百步,至少需要三石强弓才能勉强到此,那也是强弩之末,并无半分杀伤力了。刘贤军中能开三石强弓的,又能有几人?”于是士壹不以为意,任由刘贤大军建造土山。 及至此时,回回炮发射石弹,势如雷霆,击在山中,树木俱倒,山石俱碎。若是击中堡垒,只需一下,便可将石块垒砌的堡垒轰碎,守卫的士兵也非死即伤。士壹守军尽皆震恐,士壹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然而此时刘贤高台已然建成,有数千大军守卫,士壹根本无力下山冲阵,眼见在回回炮的打击下,士兵死伤惨重,士壹只得下令守卫半山腰的士兵撤退。刘贤见状,将手一挥,担任突击任务的郝昭当即领兵冲上山去。 郝昭之军,本就纪律严明,精通军阵。又被庞统训练了一月,此时陡然杀出,十人为一队,分散上山,两名盾牌手在前抵挡流矢,两名长矛手挑开路障,后面四名刀手跟进近战,最后的两名弩手提供远程支援。彼此配合,追在士壹撤退的士兵之后,往山上攻去,不多时便抢占了半山。 山上的守军生怕伤到自家撤退的士兵,不敢往下丢滚木礌石,因此被郝昭追着杀上山去。刘贤生怕郝昭兵少,不足以全取敌军,当下又命魏延领兵上去助战。 及至士壹察觉不对,严令守军扔出滚木礌石,不分敌我一概攻击之时,郝昭已然快要杀到山顶。礌石如雨而下,将冲在前面的数十名陷阵营士兵砸成肉酱。 众军被堵在山头之下,欲进不能。郝昭大怒道:“大半山坡都冲上来了,难道最后这七八丈山道反倒不能冲了吗?” 当即命令士兵砍伐藤蔓,捆扎树枝,制成一张巨大而结实的藤网。郝昭自领百余人,手举藤网,身配腰刀,呐喊着往山上攻去。又命其余士兵分散攀援藤蔓山石上山,以分散守军注意力。 此时山上礌石飞落,滚木横七竖八,堵塞山道,郝昭与众军以藤网阻拦礌石,艰难地踩着滚木上山。士兵多有脚滑摔下山的。幸好路途不远,片刻之后,郝昭终于冲上上去,一声大喝,抽刀杀进士壹军中。身后士兵迅速跟进,魏延也于此时到来相助。 守军见郝昭如此勇猛,士气大跌,纷纷退避。士壹见大势已去,只得与士武一道,领兵撤退。 魏延、郝昭率兵沿山道紧追不舍,一直杀到临允县城之下,方才止步。不多时,刘贤、庞统、黄忠等大队人马到来。刘贤见城墙低矮,当即也不等回回炮到来了,只命众军架起云梯,便开始攻城。黄忠、魏延、郝昭分三面攻打城池,人人踊跃,士壹此时新败,正是军心不稳时候,料想守不住城池,于是弃城而走,退往更南边的高凉城去了。 刘贤夺了城池,进城安民完毕,计点战损,陷阵营损兵两百余人,黄忠、魏延两军也多有折损。虽然杀死俘虏士壹军队上千人,但这损失也让刘贤颇为心疼。 正抚慰伤兵时候,忽听士兵来报:“县牢之内,关押着一人,自称姓桓名晔,乃豫州沛国龙亢县桓氏族人,声言要见将军。” 刘贤讶道:“此人是谁?” 旁边庞统道:“此人也是中原名士,曾举孝廉、茂才,三公征辟,皆不就。自黄巾丧乱以来,中原士人避乱交州者,少说也有数百人,如刘熙、许靖、薛综、程秉、许慈、袁徽、桓晔等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不知这桓晔为何会被关押在合浦郡内的牢狱之中?” 刘贤道:“既然是中原名士,自当请来相见。”于是命士兵将桓晔带来。 不多时,桓晔带到,刘贤见此人身高七尺有余,虽经牢狱之灾,但举止气度却极为不凡,心下顿时也生出几分好感,问道:“桓晔先生乃是名士,为何会被士壹投入牢狱之中?” 桓晔拱手道:“我避居交州,士家兄弟屡次邀我任职郡县,我都辞而不受,一向与人无争。不想祸从天降,邻居土人竟然诬告我偷盗,士壹不由分说将我投入狱中,若非将军解救,我恐怕将会死于牢房中了。桓晔在此,拜谢将军救命之恩。” 刘贤闻言,笑道:“先生不必多礼!方今乱世,天下哪有寸土安宁?先生既然不能安心隐居,不如出来为天下人做些实事如何?我今新取交州,麾下正缺人才,急需先生相助。还请先生切莫推辞才是。” 桓晔想了想,道:“也罢,我如今身无余财,若无将军收留,迟早也将冻饿而死!我尚有些熟识的士人,既然将军缺人,我这就写信叫他们投奔将军,如何?” 刘贤大喜,道:“我正求之不得!还请先生速速将人请来,我当量才任用,绝不怠慢。” 桓晔于是求来笔墨,当下写了十余封书信,刘贤一一分派人手前往送信。 不数日,桓晔邀请的十余人尽皆到达,刘贤听来人一一介绍之后,当即大喜过望。 (本章完) 正文 第76章 收取人心 原来桓晔请来的人中,竟有薛综、袁徽两位声名卓著的中原士人,以及张重、李琴两位交州本土的孝廉。 两汉以来,交州荒僻,并无世家大族,历年举孝廉和茂才都没有交州的份。及至灵帝末年,贾琮临危受命,出任交州刺史,在任三年,政绩卓著,于是上表朝廷,请求也在交州地区举孝廉、茂才。朝廷下诏同意,交州从此才与其他各州一样,有了推举人才出仕为官的权利。 张重、李琴两人正是当年贾琮推举的孝廉。二人能在交州这等荒芜之地,被贾琮慧眼简拔而出,除了自身确有些才学之外,其家势也都相当不错,与地方蛮夷豪族多有来往。 刘贤此时正缺交州本土人才,当即封桓晔、薛综、程秉、张重、李琴为从事,令张重、李琴二人协助安抚境内蛮夷,宣扬刘贤大军的民族政策,以争取民心。 二人领命,发动家族势力,四处安抚夷民。旬日之内,苍梧、郁林、南海等地便有数十家豪族夷帅前来表达了归附之意,让得刘贤越发喜出望外。 而自从击败士壹以来,合浦境内的夷民也尽皆丧胆,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偷袭刘贤大军了。此时军中粮草告急,刘贤于是收住兵马,不再前进,发文至南海、苍梧,请赵累、蒋琬调拨粮草接应。 数日之后,蒋琬派兵押送粮草至此,并随同送来一封书信。刘贤看信封,却是从荆州发来的,当下急忙拆阅,随后面色大变。将信交给庞统,道:“留守长沙的都督府长史樊友发来书信,说近日刘备、周瑜频繁调动兵马,意图不明。樊友特地发文前来示警。” 庞统看完信,想了想,道:“我们进入交州已两月有余,刘备、周瑜必然已经知道我军南取交州的消息。他们眼红之下,也不是没有起兵袭击我军之后的可能。唯今之计,当迅速与士燮讲和,然后回兵荆州,去防备刘备和周瑜。” 刘贤皱眉道:“我军刚刚拿下了交州三郡,根基还很不稳固,若是撤兵回荆州,就怕士燮趁虚袭击,导致交州不稳。” 庞统道:“依主公之见,又当如何?” 刘贤道:“不如我与你分一人回去主持大局,留一人在交州稳固民心。” 庞统想了想,道:“如此也好。自古民心该归于君主,如今荆州已然稳固,只需应付刘备、周瑜便可,我就偷个懒,回荆州去吧。交州之事,暂请主公亲自掌管。只需记住,恩威并施,当可内抚夷民,外和士燮。” 刘贤笑道:“军师放心,这些我都知道。我会尽快将交州之事理顺,然后回兵荆州的。交州之地,敌军并不强大,只是山险路远,难以攻取罢了,我就算无力进取,但保守已得之地还是做得到的。” 庞统这才点了点头,当即收拾行装,令魏延保护着,一起返回荆州去了。 送走了庞统,刘贤转头招来赖恭、吴巨、桓晔、薛综、程秉、张重、李琴等人道:“我军目前在郁林、苍梧、南海三郡,各有五六千人,如此兵力,自保有余而进取不足。我欲在交州地方征兵,兵员待遇都比照荆州兵,诸位以为如何?” 赖恭道:“都督容禀,交州在册人口只有百余万,其中纯粹的汉民不足一半,钱粮一向不足,难以供养大军,如今的兵员数目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征兵,且减免军户的赋税,恐怕更加养不起了。” 刘贤道:“怎么会呢?交州虽然在册人口不多,但若算上各地蛮夷百姓的话,绝不会低于两百万人。而且岭南虽说是荒僻之地,但土地却十分肥沃,气候又十分湿热,雨水丰沛至极,稻谷一年两熟,甚至三熟,产量极高,应该不会缺乏军粮才是。” 赖恭道:“粮食产量确实高,我在交州数年,就从未听说有饿死的,百姓即便不耕作,靠采集渔猎也能生存。且交州虽然多山,但人口稀少,平旷之地也还有大量荒地,足可垦田播种。但蛮夷耕作水平有限,其主食也并非谷物,而是薯、芋之类的薯粮。加之蛮夷多不交税,如之奈何?” 刘贤闻言,颇有些郁闷,想了许久,这才道:“若征召蛮夷为兵,再以钱购粮养之,夷民是否愿意?” 赖恭道:“交州钱粮,只够供养各郡守兵及发放上下官吏俸禄之用,哪还有余钱购粮?” 刘贤转头问吴巨道:“你做苍梧太守时,麾下有五千荆州兵之外,还有依附而来的区景、虞褒两军万余人,你是怎么筹措到足够的钱粮养兵的?” 吴巨道:“区景本就是交州豪族,其兵马多是族兵,并不需要我支应钱粮。虞褒之军,却是用收取的商税补贴着的。” 刘贤道:“既然如此,我也可用商税养兵。” 吴巨道:“交州与中原的商路,主要是灵渠和横浦关,这些年中原战乱,商路难走,关津之税日渐减少,就算都督将两条商路的税收加起来,恐怕也只够养五六千人。” 刘贤笑道:“那是你们不会做生意,守着金饭碗却饿肚子,怪的谁来?我看我军若要尽收交州汉蛮百姓之心,必要着落在这两条商路之上。传令下去,就说我要招兵五千。此次招兵,全凭自愿。若是在册百姓愿意从军,便免去其家赋税徭役。若是不在册的蛮夷百姓愿意从军,便每月给钱二百。如此一来,我想蛮夷百姓乐意从军的必定不少。” 吴巨讶道:“每人每月二百钱?若是有一万人,每月岂不是要支付二百万钱!一年就要二千四百万钱!交州全年的钱币收入也还不到一亿,发放官吏俸禄,采购各类军资物品之后,便已所剩无几了。都督从哪里能变出这么多钱来?况且成军之后,军队日常训练还要耗费许多箭矢军械,除粮食外,还要采购油盐果蔬等物品,一万大军,若要保持战斗力,一年非得耗费一千五百万钱不可。两者相加,便是三千九百万钱。这还只是日常消耗,成军之时,需要采购的兵器衣甲帐篷等等一应军资还未计算在内。都督,这些钱要从哪里来?” 刘贤却不在解释钱的来源,转头问张重、李琴道:“两位是交州本土士人,自从前刺史贾琮奏请在交州举孝廉茂才以来,至今也有二十年了,计算交州各郡人口,每年当有四至八名孝廉(汉制,二十万人每年举一名孝廉,不足二十万人的郡,每两年举一名,不足十万人的,每三年举一人)。累计至今,当有百余人了,为何除你二人之外,竟无多少知名的?” 张重道:“都督有所不知,贾琮、李进两位刺史在时,每年都有举孝廉,但之后的朱符、张津等几任刺史,专务攻杀,横征暴敛,加之汉室倾颓,故早已停了举孝廉之事。计交州前后所举,共有二十余人,因战乱及各类疾病,大半已经亡故。寥寥几个活着的,除我二人之外,都在交趾太守士燮处。” 刘贤叹道:“士燮在交州经营了二十年,民心尽附。若我复举孝廉,能否将士人之心抢过来?” 张重惊喜地道:“都督要举孝廉?那可真是太好了!若真能如此,必能夺回部分士人之心。” 刘贤皱眉道:“仅能夺回部分么?” 张重道:“毕竟许多士人已经归附了士燮,很难再拉拢过来。不过豪族之中,子弟众多,都督若能征召些年轻子弟,至少也可以使之两面下注,或者是两不相帮。” 刘贤想了想,突然道:“方今蛮夷尽皆心向士燮,我能否在蛮夷之中也举孝廉,以此招诱蛮民,成为我的编户齐民。” 张重张了张嘴,不好回答。旁边赖恭道:“都督,这样做怕是不行啊!蛮夷不识诗书,不知礼仪,如何能举孝廉?还是应该从汉民中选取才是。” 刘贤笑道:“蛮民不读书,论文才自然是不行。但茂才之外,还有孝廉可举。我就不信,百万蛮民之中就找不出几个孝子!况且不管是孝廉,还是茂才,都会从在册的编户齐民之中选取。蛮民若是愿意归附,自然也该在选取之列。” 赖恭道:“若如此做,只恐蛮民一时不肯深信,而汉民心中反倒生怨。” 刘贤道:“我自然不会厚此薄彼!汉民与归附的蛮民本就是分册登记的。我决定,日后便依在册的人口数目和缴税额度来确定举孝廉的名额。这样一来,汉民多交税,名额自然会多些。蛮民若要增加举孝廉的名额,就只能增加编户齐民的数量。蛮夷君长为了自家子弟能够入仕为官,或许就会举族内附,成为我的编户齐民了。” 赖恭想了想,道:“可以试一试,不过究竟能有多大的成效,却是难说的很。” 刘贤道:“我军向蛮民收取的赋税极少,又用孝廉茂才的名额来诱导,想必多少能招到些蛮夷。此外,我准备在各郡设公学,再在长沙设一学宫,每年招收汉族良家子及蛮族中的有志少年入学,经过考试合格的,便可入仕为官。最后,各地驻军中的军医,可开放给地方蛮汉百姓治病,平时赠医施药,也当能收揽些民心。” 赖恭、薛综、张重、李琴等人闻言,尽皆道:“都督远见,我等不及也。” 正谈论间,忽听门外守军来报:“门外有一老者求见,自称是南阳张仲景。” (本章完) 正文 第77章 神医仲景 刘贤闻言,惊喜不已,起身道:“果真是张仲景?神医来此,我当亲自出迎。” 当下刘贤率领文武众将出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老者,穿一身道袍,显得仙风道骨,刘贤急忙拱手施礼道:“老人家可真是张仲景?神医当面,请恕在下有失远迎之罪。” 张仲景还了一礼,上下打量了刘贤一阵,这才道:“久闻将军大名,早欲一见,不想今日方才得拜尊颜。” 刘贤讶道:“神医寻我何事?” 张仲景道:“将军在赤壁之时,曾为曹军献上治疗伤寒的药方,与我这数年来研究总结的药方竟不谋而合,足见将军与我实是同道中人。我前些日子正在高凉、儋耳等地,为夷帅冼侬、依柠治病,闻听将军领兵进入交州,故而救治了两位夷帅之后,我便日夜兼程,前来拜见将军,实是想与将军交流一下医道。” 刘贤闻言,心内一阵尴尬。当日情急之下,冒用了张仲景的药方,如今当着人家本人的面,难道还要狡辩?于是刘贤绝口不提自己献药的事,转而热情地将张仲景迎进了县衙,传令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刘贤见张仲景又要开口,生恐他是要考教自己医术,当下抢先开口道:“久闻神医隐居交州,潜心编著医书,不知我是否有幸一观?” 张仲景闻言,慨然道:“有何不可!”即命从人取出医书。 刘贤郑重接过,拜读了两卷,看后续内容尚多,于是对张仲景道:“此书果然博大精深,足可流传万世,造福千秋!我能否将此书暂借,待日后抄录一份,再将原本奉还?” 张仲景笑道:“此书写成,我正欲推广,只惜财力不足。既然都督想要抄录,我自然求之不得。” 刘贤闻言,笑了笑,道:“若是神医舍得,我到愿意将此书刊印个数万份,将之发行至全天下,使之造福万民。” 张仲景闻言,疑惑地道:“刊印?数万份?请都督恕我孤陋寡闻,何谓刊印?又如何才能将我这如此多卷的医书印出数万份来?” 刘贤笑道:“神医不信?既然如此,我们打个赌如何?一年之内,我将此书印出一万本来,神医就出山助我军一臂之力,如何?” 张仲景闻言,惊讶地道:“非我不信将军,实是古往今来,从未听说有哪本书能够一次性抄写上万本。若将军真能做到,我便任由将军驱策,也无不可。只是我只有一身医术,并无经世济民之能,也不知能否对将军大业有所助益。” 刘贤大喜道:“神医过谦了,就凭你这身医术,便能极大提升我军中医者的水平,士兵们能得到更好的救治,身体健康了,战斗力就能有保证。有神医相助,我军必定会如虎添翼。” 张仲景道:“都督军中有多少军医?” 刘贤道:“我专门设立了一个医护营。大致一百名士兵配一位军医,并依照伤兵数目,配以看护兵若干。只是军医水平良莠不齐,还请神医尽心指点培训一下他们的医术。” 张仲景赞道:“都督果然爱兵如子,难怪能得将士们拼死报效。只是岭南之地,十分湿热,颇多疾疫。前些日子徐闻地区爆发痢疾,我已经受了徐闻夷帅黄大功的邀请,前去为其部落百姓治病,怕是不能在此久留啊!” 此言一出,刘贤到不觉得什么,不就是拉肚子吗,小病而已。旁边赖恭、吴巨等人却都惊讶起来,纷纷惊喜交加地道:“神医竟能治疗痢疾?” 张仲景摇头道:“我也并无特别有效的手段,只是温补强身,增加病人的抵抗力罢了,十人中仅能治好五六人而已。” 赖恭惊呼道:“竟能治好这么多?!仲景先生真不愧是神医啊!” 治好一半就如此惊讶!这痢疾很难治么?刘贤狐疑地看了看众人,最后问张仲景道:“神医难道没有治疗痢疾的方子?” 张仲景道:“方子倒有几个,只是效果差强人意。” 刘贤道:“为何不用青蒿?” 张仲景讶道:“青蒿?此物对痢疾有效?” 刘贤闻言哑然,后世有个伟人从青蒿中提取出药物,还因此获得国人梦寐以求的大奖,刘贤自然是对这个东西如雷贯耳,冲口就说出来了,然而说出来后,刘贤却又突然想起自己并不会青蒿素的提取方法,只得支吾着对张仲景道:“我听说青蒿之中蕴含着一种成分,对治疗痢疾能有奇效。只是我并不知道如何将其药效发挥出来。” 张仲景此时认定刘贤也是名医,心下对刘贤的话深信不疑,当下道:“无妨,青蒿此物,并不难找。只要知道青蒿可治痢疾,那么只要多番验证,必能得出有效的方子。” 刘贤闻言,起身对张仲景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此事就拜托神医了。若日后能找出验方,使天下百姓再不受痢疾之苦,则千秋万世,皆感念神医之德也。” 张仲景起身道:“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何劳都督相谢?既然如此,疾病不等人,我这就告辞,去为徐闻地区的百姓治病去了。” 刘贤闻言,想了一想,道:“如今高凉以南的蛮夷百姓都心向士燮,我派往南边的探子常常被夷民袭击,损失惨重。神医此次南行,能否带上几个人同去?当然,神医若愿意做我军的信使,那就更好了。” 张仲景道:“都督想要我送信?不知是要送给谁?” 刘贤道:“送给合浦各地的蛮夷君长。我想南方蛮夷之所以敌视我军,多半是因为不了解我军的缘故。所以我欲邀请蛮夷君长来此,亲眼看看我军的情况,亲耳听听我军的施政方略。然后与士燮做个对比,想必蛮夷们就会知道,归附我比归附士燮更好。如此一来,或许可以更快地收服蛮夷之心。” 张仲景闻言笑道:“这个不难!别的不说,合浦各地夷帅,冼、依、黄、李四家都请我去治过病。夷民虽然愚昧,却最懂感恩。我若出面邀请,想必他们都会给我一个面子。” 刘贤闻言大喜,当下写了邀请信,命军中书吏抄写了几十份,又派了十几个精干的斥候跟随张仲景,次日一早,大排筵席,送张仲景往南去了。 待送走了张仲景,刘贤又写了书信送回荆南,命军中工匠就在零陵境内靠近灵渠的湘江边上,开始试制早已筹备好的纸、肥皂、蜡烛、蒸馏烈酒、果酒、瓷器等物,有前期的技术积累,想必数月之内,便可制出成品。 此外,又分别送信至长沙和桂阳,命刘巴、傅彤各组建一支商队,分别从灵渠、横浦关两路进入交州,准备大规模收购交州的牛角、象牙、珍珠、玳瑁、珊瑚等等特产,以便送到北边去贩卖。 诸事准备完毕,刘贤便开始巡视招兵事宜。要知道交州虽说荒僻,但气候温暖,粮食产量颇高,刘贤以减免赋税徭役来招兵,在册的汉民却宁愿多缴税也不愿从军。反倒是各地蛮夷百姓,听说有钱可拿,来投军的人十分踊跃。 须知在太平时节,五铢钱的价值极高,一石粮食仅能卖出三四十钱。如今虽然战乱,中原地区粮价高涨,但在交州这等相对平静的地区,仍然是钱贵粮贱,二百钱能够买到的东西实在不少。 对大多数家徒四壁的蛮夷百姓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巨款,愿意投军的人自然不少。 刘贤命各地认真筛选,不过十余日,便即将五千大招齐,而且兵员素质还都不错。负重三十斤还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刘贤大喜,命郝昭为教官,从陷阵营中抽调精干人手协助,加紧训练这一支蛮兵。 (本章完) 正文 第78章 士燮求和 正在刘贤认真训练大军,筹备各项发明创造,组建商队的时候,各地蛮夷君长的回信也陆续到了,首先是已经占领的南海、苍梧、郁林等地,蛮夷君长们大多都给了刘贤面子,表示愿意前来参会。 其次是南方合浦之地的蛮夷,冼、依、黄、李等豪族都承诺派人前来,其余大小蛮夷部落,来的也不少。粗略算来,总计有七八十家蛮夷君长确定将会遣使前来。 刘贤大喜,于是将大会地点定在了苍梧郡的广信县城。 大会召开之日,刘贤大排宴席,当众宣布了归附蛮民的税额,随后又发布了举孝廉、兴学校、开义诊三大举措,蛮民闻讯,无不振奋不已。 刘贤又趁热打铁,宣布将在番禺、广信和郁林郡的布山县城三地开市,允许汉蛮百姓自由贸易,郡府将会给出各类商品在市场内的指导价,确保绝无欺诈和强买强卖之事。 各家蛮夷,愿意进入市场的,可提前购置店铺或预交租费,以免店铺不足,被别人购下之后,各家欲进也不可得。 众蛮民闻讯,虽有些迟疑,但也有少数胆大的相信刘贤,当场预交了店铺购置费,刘贤承诺将安排最好的地段给先交费的蛮夷部落。 此后数日,刘贤又安排各家蛮夷参观了广信城的军营以及正在修建的学校和市场,观看了雄赳赳的军阵,各家蛮夷看后,无不叹服。 最后,刘贤杀牛与各家蛮夷盟誓:愿意归附的蛮民每户出布八丈,各家君长依大小出数量不等的贡赋,除此之外,不加任何赋税;汉蛮百姓一律平等遵守法律,汉民犯法,由官府处置,蛮民犯法,由官府和蛮夷君长合议处置;汉蛮不得无故侵扰,双方平等交往,公平贸易。若有违反,官府与各家蛮夷君长共击之。 盟誓既成,刘贤率先喝了牛血酒,其余蛮夷君长不管心下怎么想,却也不敢当面忤逆刘贤,况且刘贤立下的盟约确实很公平,并无欺诈之词,于是蛮夷君长纷纷上前,喝了牛血酒,表示愿意遵守盟约。 至此,刘贤基本消除了治下蛮夷的抵触之心,并初步收服了人心,只需日后好生经营,蛮民必定会真心依附。 如此又过了数日,合浦南边的蛮夷果然不再袭击刘贤军队派出的斥候,周边的环境逐渐被斥候们摸清,刘贤的军用地图上原本空白的部分渐渐被河流峡谷高山的标志填满了,看的刘贤大为满意。 眼看一切走上正轨,刘贤正自欣喜,准备再接再厉,往南打下高凉地区,进而全取合浦,将士燮的势力赶到中南半岛。大军正在紧张地筹备粮草箭矢,忽闻士燮遣使求见,刘贤闻讯愣了一愣,这才命令请进来。 不一时,使者到来,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只见他进得门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刘贤,这才对刘贤拱手道:“我乃许靖,字文休,奉交趾太守士燮之命,前来面见都督。” 刘贤讶道:“你就是许靖?听闻你善于品评人物,乃是中原名士,怎么也在士燮麾下出仕了?” 许靖笑道:“非也,士燮雅量高致,对待中原逃来的士人皆能以宾客待之,我并非士燮麾下官吏,只是受他庇护,故而不得不为他办事而已。” 刘贤道:“原来如此!你既然不是士燮麾下,何不投我?我如今准备在交州建立官学,正需先生这样的名士大儒坐镇。先生若来,我便聘你为交州劝学从事,日后交州人才,皆出自你的门下,一州文教,自此而兴,岂不是强过在士燮手下做个宾客?” 许靖闻言,大为心动。想了想,道:“若都督真要兴学,我自当相助。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今我为士燮使者,当先完成公务,而后辞别了士燮,再来相投。” 刘贤大喜,道:“既如此,我等着先生。不知士燮派遣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许靖道:“士太守有书信在此,请都督阅览。” 刘贤接过书信,看了一遍,顿时笑了起来。士燮在书信中表达了求和之意,表示两军交战,徒使百姓受苦,愿意与刘贤罢兵休战。若刘贤同意,士燮便将表奏刘贤为交州牧,苍梧、郁林、南海三郡由刘贤掌管,合浦、交趾、九真、日南四郡由士燮掌管。两家划定势力范围,互不侵犯。 刘贤当即对许靖道:“我到交州,非为消灭士燮。两家罢兵,我也没有意见。但合浦一郡,地近南海,我非取不可。你可回复士燮,就说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可暂由他掌管,只需将合浦郡交给我,两家便可休战。” 许靖闻言,皱眉道:“都督何必咄咄逼人?那士燮做了二十多年的交趾太守,几个兄弟都各领一郡,势力雄长一州。合浦以南的蛮夷都称呼其为士王,十分敬爱。若都督逼迫过甚,就不怕士燮发动各郡蛮夷,集体抵制都督?” 刘贤笑道:“我还当真不怕!若论争夺民心,我未必便比他差了。如今高凉,徐闻等地蛮夷多已与我歃血为盟,约定互不侵犯,他就算发动蛮夷,又能发动多少?我只需步步推进,迟早也能把大军开到交趾去!” 许靖道:“都督又何必嘴硬!交州多山,气候湿热,瘴气极多,交通不便,粮草转运极为困难。北部三郡还能依靠水运,南部四郡却有群山阻隔。当年秦始皇开拓岭南之时,发动五十万大军,经过三次征讨,历时十年,才算大功告成。光武帝收服交州,也靡费甚巨。如今都督仅有荆南四郡为根基,已经新取三郡,若要再发动大军南征,只恐将士疲惫,粮草不济,终将被困在群山之中,招致大败啊!” 刘贤闻言,心下一惊,面上却笑道:“许文休先生倒是口齿伶俐!不过我大军已经准备完全,却不能仅凭你一言片语便就此收兵。你何不回去将我之言告知士燮,看他如何决断。若他愿意后退一步呢?” 许靖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转交趾去向士燮复命。看他如何决定吧。不过我真心希望都督能够体恤百姓疾苦,不要轻易动刀兵才是啊。” 刘贤点了点头,道:“我也不愿动兵!士燮这二十余年来坐镇边境,保全一郡,不坠大汉威仪,实在也是有功于朝廷。若他愿意交出合浦郡,我自然与他相安无事。” 许靖叹了口气,当下告辞而去。刘贤送出门外,这才回转大堂。此时军中僚属来报:“长沙、桂阳两郡商队到来!” 刘贤急忙出去探视,长沙郡的商队也还罢了,只是些车船货物之类,但桂阳郡的商队却有些特别,那带队的人竟然坐了一艘小船,不但不下船相见,反而着人邀请刘贤上船。 刘贤心下暗暗惊讶,当下手持宝剑上到船中,打开舱门,只见舱房之中鲜花着锦,纱帐处处,馨香扑鼻。纱帐之内,有一个婉约的人影,甚为美丽。 看到这个人影,刘贤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面色复杂地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那人闻言,掀开纱帐,笑靥如花地看着刘贤,道:“怎么,我不能来?将军与孙夫人新婚燕尔,怕我来碍你的眼?” 刘贤苦笑道:“樊姑娘,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会来,因此有些惊讶罢了。我让傅彤组织商队,他怎么敢把你给派出来?” 那人正是樊玲,闻言笑道:“桂阳郡境内能走交州的商队,除了我樊家,再没有别人了。傅彤要组建商队,也只得找我樊家相助。我想既然是你要的商队,必有大用,故而自告奋勇,率领商队前来。” 刘贤道:“这是你樊家的商队啊?” 樊玲抿嘴道:“是我的商队,自然也是你的。这是我嫁妆的一部分。”说道嫁妆这两个字时,樊玲双颊一红,微微低下了头。 刘贤见状,心下一动,伸手捉住樊玲的手。樊玲顿时嘤咛一声,竟顺势靠进了刘贤怀里。顿时温香软玉,让刘贤大呼过瘾。 抱了一会儿,刘贤心下还有些犹豫,就听樊玲在怀中低低地道:“我这次是带领商队而来的,买卖货物自有管事去办。我不会下船,绝不会和孙夫人照面的,将军这下可放心了?” 刘贤闻言,心下一震。美人儿千里迢迢而来,又如此懂事,善解人意至此,让刘贤怎么能够拒绝?当下双臂用力,将樊玲打横抱起,便往舱内的床榻而去。 (本章完) 正文 第79章 法正毒计 许久之后,云收雾散,刘贤满足地叹了一声,见樊玲趴在自己胸前,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在自己胸肌上划着圈,刘贤当即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沉默片刻,道:“等我返回荆南之后,会尽快派人去桂阳下聘,尽早与你完婚的。” 樊玲闻言,抬起一双美目看了刘贤一眼,笑道:“嗯!其实若是孙夫人反对的话,贱妾也愿意等上一等的。只要……只要你别忘了妾就行。” 刘贤打趣道:“你若真是不急,又何必千里迢迢来寻我?放心吧,孙尚香乃是女中豪杰,不是善妒之人。我与你有婚约在先,想必她就算有些情绪,最终也会认下你的。还有啊,以后不要自称贱妾了,在我心里,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低一等。” 樊玲闻言,大为感动,伏在刘贤怀中,抖了半晌,居然张嘴在刘贤胸前咬了一口。 刘贤吃痛,急忙拉起樊玲,气急地道:“你属狗的啊,咬我干什么?” 樊玲吃吃笑了一阵,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刘贤的伤口,见上面整整齐齐印上了一排牙印,当下又是得意又是心疼地道:“很痛吗?我揉揉。” 刘贤捉住了樊玲的手,没好气地道:“你说痛不痛?要不我也咬你一口?” 那樊玲闻言面色一红,咬着红彤彤湿润润的嘴唇看了刘贤半晌,这才张开双手,低头含羞道:“你来咬吧!” 刘贤见状,心底陡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不假思索猛地伸手将樊玲揉进怀里,翻身骑了上去。 一时急风骤雨,春意融融。 良久,战斗停息。刘贤将樊玲紧紧搂在怀里,道:“你放心,我真的会尽快娶你的。” 却见樊玲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刘贤,欲言又止。刘贤见状,忙问道:“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好为难的?” 樊玲这才道:“其实我自小帮着父兄打理家中生意,对于行商坐贾,打理账目之事,我确实颇有兴趣。这数月以来,我也盼着早日与你完婚,但又怕成婚之后,不能像在家里这么自由了。” 刘贤闻言,轻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呢!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所谓女人能顶半边天,你不想被拘在家里,想要出来做些事业,我自然不会阻拦。这样吧,我本来想组建两支商队,一支从横浦关走桂阳这条路,主要负责南海郡和合浦郡的买卖;另一条从灵渠走零陵这条路,主要负责苍梧郡、郁林郡和交趾郡等地的买卖。你既然对行商有兴趣,这两条商路便都交给你打理了。不过先说好,我可是要靠着这两条商路赚钱养兵的,你若是亏了本钱,我可要罚你的。” 樊玲笑道:“放心吧,有你这个大都督在后撑腰,亏不了的。商队还是按你说的,分为两支,我只要负责总掌商务也就是了。” 二人又温存了片刻,看看天色渐晚,刘贤这才依依不舍地辞别了樊玲,下船会合了护卫,往住处行去。行至半路,刘贤忽然问旁边的亲兵道:“你过来闻闻,我身上是否有什么味道?” 那亲兵笑道:“将军身上却有一股香气,十分宜人。” 刘贤闻言,踌躇了一下,道:“你们几个,去城外多摘些野花儿来,我有用处。” 亲兵道:“方今已是十月,岭南之地虽然温暖,但除了菊花,怕是也很难找其他花儿了。” 刘贤道:“不管是菊花还是其他什么花,总之找些来就是了。” 亲兵闻言,急忙分出一小队人出城,不一时,果然寻了许多野花回来。刘贤伸手接过,抱了满怀,这才满意地回了住处。 孙尚香见刘贤抱了许多鲜花回来,也自喜悦不已,吩咐女婢尽数收了,摆在房中,随后又兴致勃勃地拉着刘贤去练剑。刘贤见蒙混过关,心下暗喜,也自乖乖练剑去了。 此后数日,刘贤加紧练兵,筹措钱粮,准备再往南攻一波,给士燮些压力。正当此时,庞统从荆州发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原来前些日子刘备和周瑜频繁调动兵马,却不是想联合攻击荆南,而是想联合西进攻打益州。 如今夷陵、秭归在周瑜手里,但更西边的巫县、鱼腹、朐忍等地,却仍在益州牧刘璋手中,这一段地形狭长,崇山峻岭之间关隘重重,难以展开大军,攻取的难度极大。 周瑜几番欲要进攻,但派遣探子查探了地形之后,却都只能按兵不动,心中暗暗焦急。 正在此时,益州牧刘璋麾下的张松、法正等人因不满刘璋不思进取,故而欲要另寻明主。当年曹操统一北方之时,刘璋曾经派张肃前去拜见曹操,观望形势。此时曹操正欲南征,因此对张肃颇为礼遇,封张肃为广汉太守。及至曹操南征荆州之时,刘璋心内不安,再次派张肃之弟张松前来拜见曹操。不过等到张松到来时,曹操已经于赤壁战败了。 此时曹操大败,心内已无守住南方的把握,因此对张松颇为冷遇,加之张松身材矮小,尖脑袋、塌鼻子、暴牙齿,相貌十分丑陋,曹操一见便十分嫌弃。 张松也是蜀中才子,虽然相貌不佳,但才气天授,有过目不忘之能,且辩才绝佳。此时感受到曹操的嫌弃之心,越发的想要表现自己。曹操每说一句,张松都要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地阐发一通。越是这样,曹操就越是不喜。双方话不投机,虽有杨修等人深知张松之才,从中转圜,但曹操最终仍旧将张松赶走了。 张松本来满怀希望而来,想着自己的兄长张肃才能不如自己,都能被曹操封为广汉太守,自己才高八斗,怎么也不会比张肃差吧! 全没想到竟然受了冷遇,不但官职没捞到,还灰溜溜地被曹操赶走了,这让心高气傲的张松如何受得了?在回益州的路上便一直想着要怎么报复曹操。先是打算说动刘璋起兵,然而刘璋暗弱,并非雄霸之主。思前想后,张松只得决定另寻明主。 在细数了天下英雄之后,张松选定了刘备,先悄悄往见刘备,刘备不嫌张松貌丑,待其极为亲厚,让张松颇为感动。回蜀之后,便与法正、孟达等一干郁郁不得志的士人商议,欲要将益州卖给刘备。 张松乃是益州别驾,所谓别驾,便是州牧之副,位高权重,是刘璋心腹中的心腹。张松于是趁便建言刘璋,与刘备结盟,共同立足于世。 刘璋欣然同意,遂派法正为使,出巫峡来连结刘备。张松又将西川地理兵力布置等画成图形,交付法正,令其带给刘备,嘱托道:“我在蜀中,当暗中拉拢诸将,为刘皇叔扫平入川道路。请皇叔早作准备,等我消息一到,便即领兵入蜀,切莫迟疑。” 法正到时,刘备正取了武陵,夺占夷陵,威逼刘贤、周瑜,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算计着数月之内便可消灭刘贤,并逼迫江东势力退出江陵,然后便可从容调兵西进巴蜀了,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并对法正礼遇甚隆。 不想形势变幻,数月之后,张松送来书信,说巫峡、鱼腹、朐忍等地的守将都已换成自己人,请刘备速速整兵西进,沿途均有接应。 但此时刘贤与孙权结亲,两家联合,刘备反而势弱。若是贸然领兵西进,荆州必定空虚,只怕会被周瑜、刘贤趁机袭击。 因此刘备颇为犹豫,迟迟不敢领兵入川。 张松见刘备不来,心下焦急,于是禀告了刘璋之后,复又遣法正为使,前来催促刘备进兵。刘备见了法正,慨叹道:“如今荆州三家势力犬牙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若领兵西进,荆州必被周瑜、刘贤所夺。万一未能拿下益州,反先丢了荆州,则天下之大,怕是再无我容身之处了。” 法正闻言,也觉得棘手,想了许久,双目中凶光一闪,这才道:“刘皇叔勿忧!我有一计,可使皇叔不费吹灰之力,歼灭周瑜、刘贤两个大敌。” 刘备大喜,急问道:“计将安出?” 法正道:“我闻周瑜久有西取巴蜀之意,只是未知西川地理,故而不敢贸然进兵。眼下大江以北的夷陵、秭归皆在周瑜手中,皇叔只得江南之地而已,虽也与益州相连,但道路更加险阻,难以进兵。既如此,皇叔何不将西川地理图形送一份给周瑜,就邀周瑜、刘贤一同进兵西川。巫县、鱼腹守将皆心向皇叔,只需皇叔兵到,立即便会投降。如此一来,二地自然落入皇叔手中。待周瑜、刘贤入川之后,皇叔便可遣大将截断巫峡、鱼腹,随后联合刘璋的益州兵将周瑜、刘贤两军困死在巴东地区的崇山峻岭之中。二人若死,荆州唾手可得。皇叔再以得胜之师入川,则西川也将归属于皇叔也!” 刘备闻言,愣了许久,这才道:“先生妙算,神鬼难测!只是巫县、鱼腹若在我手中,周瑜、刘贤如何肯放心西进?” 法正笑道:“这有何难?如今二县还在我们手里,只需在城防上做些准备,便是将二县暂时交割给周瑜,我们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回来。” 刘备大喜,当即便要拜法正为军师。法正辞道:“我虽欲投皇叔,但此时并非良机。我还是暂回益州,暗助皇叔,方能发挥最大作用。” 刘备闻言,这才作罢,却也愈发亲近法正。 (本章完) 正文 第80章 蛮民归附 刘备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法正之后,便即开始与周瑜信使往来,商谈两军共同入川之计。 周瑜闻听刘备手中有西川守备图,也自大喜。周瑜之所以迟迟不敢西进,除了道路艰险之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西进之后,刘备会趁机袭击江陵。如今刘备主动邀请周瑜入川,还表示愿意献上地图,两个担忧顿时都解决了。 这如何不让周瑜喜出望外,当下便遣使向刘备致意,表示愿意与刘备组成联军,一同攻打西川。 待信使走后,鲁肃不无忧虑地道:“刘备一向将益州视为自己的禁脔,如今却一反常态,邀请我们同取益州,其中多半有诈。” 周瑜笑道:“子敬勿要担忧!我想刘备必是担心他入川之后,荆州兵力薄弱,怕被我趁虚袭击,因此才邀请我一同西进。近日又听说刘璋多次遣使与刘备结好,刘备必是以为就算两家同时入川,他也可以依仗与刘璋交好的优势,抢先占据巴蜀富庶之地,到时候我就争不过他了。却不知一旦进了益州,形势如何变化可就难以预料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况且我有水军优势,沿江进兵之下,就算刘备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军也可顺江退回荆州。虽然三峡险阻,进退之间必有些损失,但全军却并无覆亡之忧。与这点风险相比,若能夺取益州,所得利益可就大多了。两相权衡,值得一试。” 鲁肃见周瑜信心满满,且又说的极有道理,只得按下心中忧虑,全力全意协助周瑜调兵遣将起来。 刘备、周瑜两军的调动使留守荆州的樊友、樊建、刘巴等人紧张不已,当即送信至交州,因此才有庞统北上之举。等到庞统跋山涉水回到长沙,打听得刘备、周瑜欲要联合进兵益州,并非是准备攻打荆南,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庞统还盘算着等到刘备、周瑜走后,自家如何才能突然发难,将南郡抢到手中,不想数日之后,周瑜、刘备相继遣使而来,纷纷邀请刘贤也一同出兵攻打西川。庞统顿时有些为难,与周瑜、刘备推诿了几番,但周瑜、刘备却无论如何,也坚持要刘贤也出兵益州,二人的语气也越来越强硬,大有刘贤若不出兵,二人就将联合南下攻击刘贤之意。 这却让庞统有些始料未及,如今交州刚刚拿下,还未稳定,非是与周瑜、刘备翻脸之时,庞统只得一边好言稳住周瑜、刘备,一边将消息送到交州,交给刘贤决断。 刘贤接信之后,也觉得棘手。这刘备、周瑜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硬要拉着自己进入益州,难道就不怕老子时来运转,一举拿下益州,让你们两家吃灰么? 思前想后,刘贤还是觉得荆州、交州还不稳定,实在不是进入益州的好时机,于是刘贤亲笔写了封信,命信使带回长沙,交给庞统,请他尽量拖延。 然后刘贤加紧了在交州的动作,准备尽快稳定交州,好返回荆州去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刘贤每日打理军务,又抽空去小船之上与樊玲相会,至晚返回住处与孙尚香一同练剑,日子过得相当紧凑惬意。 这日,桓晔来报:“南海、苍梧、郁林三郡学堂皆以建好,番禺、广信、布山三地的市场也已建设完毕,是否可以开学和开市。” 刘贤闻言,当即广发使者,遍邀交州各地夷帅前来观看三郡官学的开学典礼,兼且入驻市场。 各地夷帅果然纷纷遣使前来,刘贤当众宣布张重为郁林郡官学祭酒,李琴为南海郡官学祭酒,桓晔为苍梧郡官学祭酒,其余教授,皆是桓晔邀请来的交州本土士人或是滞留交州的中原名士。 各地夷帅闻听官学士子经考试合格,不分蛮汉,均可以入仕为官,有那心思活络的夷帅当即表示愿意送子弟入学,其余夷帅见状,纷纷效仿,于是刘贤不费吹灰之力,便为三郡官学收到了上百名蛮夷贵族学生,再加上入学的汉族良家子弟,三郡第一批官学生达到了三百余人。 看着学校顺利开学,刘贤心下大喜,有种交州人才,从此尽入我囊中的感觉。 随后,刘贤又领着一众夷帅去参观集市,只见市场之内,四排商铺整整齐齐地矗立起来,来自中原、荆州的铁器、陶器、漆器、铜器以及蜀锦、巴盐等物品,与来自交州本地的珍珠、玳瑁、犀角、象牙、孔雀翎、蟒蛇皮等等特产,尽皆陈列在市场之中。各家货物在进市之前,都要经过市吏的检查,确保货物质量合格。同时,市吏会根据市场内货物的供求情况,适时发布指导价,以保证各家公平贸易。于是蛮汉商人,或是以物易物,或是用中原的五铢钱交易,每家商铺的买卖都极为兴盛。 及至晚间,经过清点,三郡市场开市第一天的贸易额就达到了八十万钱,这还不计算更多的直接以物易物的部分,市场内各家商铺都赚得盆满钵满。 以十一的比率收取市场税,计算贸易额,每年大致可得三四千万钱,差不多足够养活一万募兵了。 第二日,尝到了甜头的各家夷帅纷纷来见刘贤,盛赞刘贤英明神武,乃是交州从未有过的好官,纷纷不住地向刘贤表达忠心。 刘贤心下大笑,口中道:“我刘贤一向言出如山,从不欺诈别人!如今兴办官学,使诸位的子孙后代皆能受到礼仪教化,从此不再是目不识丁的蛮人。又兴市场,使各家互通有无,原本堆积如山,只能眼看着腐烂的东西都能换成钱币,各家财富都大有增长。一句话,跟着我,有肉……咳咳,嗯,总之不会吃亏!” 各家夷帅都点头附和,场面一时十分融洽。 刘贤见状,道:“既然如此,你们何不干脆归附我,做我的编户齐民算了!” 此言一出,众夷帅尽皆愣住了。刘贤见场面冷了下来,当即笑道:“大家都不要惊慌!我这不是逼迫大家,实在是为你们好啊!你们若不归附,便始终不算是我大汉子民,只能算是徼外蛮罢了,终是外人,我治下的许多德政,你们可都享受不到。但若成了编户齐民,那从此之后我们可就真正是一家人了,虽然要缴纳些赋税,也要服些徭役,但从此也能得到官府庇佑,享受到朝廷分发的土地、先进的耕种技术和水利设施。老人就医,子女入学,青壮从军或是从事其他耕读工商等业,可就都有了保障,何乐而不为呢?” 一众蛮夷闻言,虽然也都有些心动,但却还沉吟不语。刘贤见状,又笑道:“忘了告诉你们了,我欲在交州举孝廉、茂才。会分出一部分名额给归附的蛮民,依照汉制,二十万人口可举一人。诸位可以考虑一下,若是你们归附的部落百姓能达到二十万人,那可就每年都能有一人可以直接入仕为官了,而且一旦入仕至少也能做个比四百石的县长,从此可以造福桑梓,庇佑部落,泽及后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诸位千万不要错过哟!” 此言一出,一众蛮夷尽皆激动起来。 从古至今,哪曾听说过有在蛮民之中举孝廉的?如今刘贤这一开创式的举动,不但是给了夷民实实在在的利益,而且更展现了刘贤海纳百川,对归附而来的蛮夷百姓一视同仁,绝不歧视欺压的真诚之心。 众夷帅既感刘贤之德,又贪慕归附之后的利益,于是一番低声交谈之后,盘踞在高凉、徐闻、朱卢地区的冼、依、黄、李四家首先表示愿意归附。刘贤大喜,清点了四家的人口图册之后,发现四家相加,居然有六万三千余户,合共三十一万余人。 刘贤又惊又喜,当下表示可在四家之中每年择选一名孝廉,一名茂才,以嘉奖四家首先归附之功。 有四家珠玉在前,各郡蛮夷纷纷表示愿意归附,于是旬日之间,南海、郁林、苍梧等地夷帅纷纷联合起来,表示愿意归附刘贤,从此成为大汉的编户齐民。 刘贤一一接纳,派人清点户口。苍梧郡受汉化最重,未归附的蛮夷数量本已不多,此次约有五万人归附。南海郡,特别是荒僻的东部地区,则足有十七万人之多。而最为复杂的郁林郡,在册人口原本仅有数万,如今一下子涌出了二十六万夷民归附。 短短时日,四郡归附的夷民总数就达到了八十万人,刘贤治下的交州百姓足足翻了一倍。 一时间,刘贤喜不自胜。当下决定趁热打铁,起兵收取合浦。 (本章完) 正文 第81章 刘贤罢兵 此次出兵,刘贤意欲以黄忠、郝昭两部,共计六千人为主力,新招募的五千蛮兵为辅助,合计一万一千人,准备一举拿下高凉、徐闻、朱卢、合浦四县,将士燮的势力完全赶出合浦郡。 此时形势变幻,合浦郡境内的蛮夷百姓大多都背弃士家,转而归附刘贤,沿途都有各地夷帅带路,因此刘贤进兵极为神速,不过五日,便到达高凉城下,士壹见民心尽失,于是弃城而逃,刘贤进城安民完毕,复又领兵南下,直取位于雷州半岛的徐闻县。 十余日后,大军顺利到达徐闻,经过短暂的攻城作战,徐闻也被顺利拿下。刘贤领兵直至海边,眺望南海,心绪一时起伏不定。 黄忠在旁道:“将军似乎有心事?” 刘贤指着南边道:“由此往南,有一座大岛,汉武帝时,曾设朱崖郡管辖,此地也是我大汉故土,可惜波涛阻隔,一时难以到达。日后有机会,我当在交州建一支能够劈波斩浪、纵横大海的水师,好为大汉开拓海上疆土。” 黄忠闻言,点头道:“将军壮志,必有实现的一天。” 刘贤对着大海看了许久,这才领兵返回徐闻县城,准备休整两日之后,便即继续往合浦县进兵。 正当此时,忽闻荆州庞统遣人送来书信。刘贤急忙拆开看视,顿时心下一惊。 原来周瑜、刘备二人早已做好西进益州的准备,二人一来担心他两家主力走后,荆州空虚,被刘贤趁机袭击,二来得知刘贤正攻略交州,也不愿意刘贤进攻的太过顺利,于是不断遣使逼迫,必要刘贤亲自领兵随同西进益州不可。 庞统多番推诿,周瑜、刘备却日益逼迫,前些日子,甚至开始在边境调兵遣将,有联合威逼之意。 庞统见实在推不下去了,只得发来书信,请刘贤尽快稳定交州,抽身返回长沙,主持大局。 刘贤见庞统言辞急切,显然是形势危急,再也拖不下去了,当下只得长叹一声,准备收兵返回荆州。 但交州却不能不留人主持大局,思前想后,刘贤陡然发觉自己身边竟然无人可以托付一州大事,不由大为皱眉。庞统在荆州,抽不开身,交州该交与何人? 正发愁之际,忽闻交趾太守士燮再次遣许靖为使,再次拜见。 刘贤忙命请进来,二人相见,许靖笑道:“刘都督真是少年英雄,锐气逼人啊!短短一两个月,竟然就能尽收交州蛮夷百姓之心,领兵直至海滨,真是令人叹服啊!” 刘贤道:“文休先生过誉了!士燮此次遣你来,想必是有好消息带给我喽?” 许靖正色道:“士太守已发交趾、九真之兵,共计十万大军,来与都督争夺交州,前锋万人已至合浦县城。” 刘贤闻言心下一惊,转而笑道:“先生何必虚言恫吓,士燮若真能有十万大军,早就扫平交州七郡,进而北上攻打荆州了,哪还会坐守交趾,与赖恭、吴巨相持?我看他麾下兵马,顶天了也就两三万人,哪来的十万大军?” 许靖闻言,微微一笑,道:“即便如此,数万大军依山傍险而守,都督也必将疲于应对吧?都督何不暂息刀兵,两家讲和,从此各守疆界,与民休息,岂不是好?” 刘贤淡淡地道:“还是我上次的话,若士燮愿意退出合浦郡,两家便可罢兵休战。” 许靖闻言,为难地道:“都督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来之时,士太守表示自愿去除总督交州七郡的职务,尊奉都督为交州牧,两家平分合浦,从此互不侵犯,如何?” 刘贤想了想,道:“他欲要如何平分合浦?” 许靖道:“东部及南部的临允、高凉、徐闻三县已被都督取了,这三县就归都督。西部的合浦县、北部的朱卢县,则仍归合浦太守士壹掌管。如何?” 刘贤笑道:“若是如此,士燮诚意何在?你去回复士燮,就说他可以保留合浦县,但朱卢县必须归我。此外,士壹的合浦太守也不要做了,改为合浦郡西部都尉吧。若能如此,两家便可罢兵。我做了交州牧之后,士燮仍可领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之地,继续做他的土皇帝。” 许靖闻言,问刘贤道:“都督真的不能再退一步了?” 刘贤笑道:“如今合浦郡内蛮夷百姓大多归附于我,若我愿意,朱卢一县并不难拿下。以此地求和,士燮并不太过吃亏。” 许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都督之意回复士太守,看他如何定夺。” 言罢,许靖告辞而去,数日之后,复又再次到来,对刘贤道:“士太守已然同意将朱卢交付给都督。” 刘贤闻言,这才笑道:“既如此,两家便可罢兵。” 于是刘贤上表朝廷,自领了交州牧一职。士燮随后上书,表示愿意尊奉刘贤为交州牧,并自请撤除总督交州七郡的职务。 刘贤当即转封士燮总督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军事,领交趾太守如故。又转封原南海太守士武为日南太守,原合浦太守士壹为合浦郡西部都尉。 至此,交州战事告一段落。 刘贤征召了许靖为交州劝学从事,袁徽协助,主管各郡官学。征召薛综为劝农从事,程秉协助,主管推广水稻种植、开垦荒地、修造梯田等事。征召张仲景为医护营中郎将,主管全军医护兵的培训事宜,并召集境内名医,一同研究药理,编著医书,造福世人。 最后,刘贤任命高翔为朱卢县令,领兵一千驻守朱卢,以为苍梧郡屏障。任命郝昭为合浦郡东部都尉,统领陷阵营,及新募的五千蛮兵,镇守合浦一郡之地。又任命新举荐的蛮汉孝廉、茂才等为各县长、令,已安定士民之心。 安排好了合浦郡的防务,刘贤这才领着黄忠、赖恭、吴巨、刘彦、刘敏等人,往北进发,一路到达南海。经过这一路考虑,刘贤觉得交州之地,虽然各郡都有了太守、都尉统领军政事务,但还是必须要有一个能力卓著且又素来亲近的人来统领全局。 在细数了麾下人才之后,刘贤最终写了封信,命人送到荆州,请目前担任长沙郡长史的刘巴南下,接任交州别驾一职,代掌州事。 在停驻番禺之时,刘贤又抽空率领众将巡视番禺地区的水文情况,最终提出了招募沿海蛮汉渔民,打造海船,成立一支具备跨海远征能力的海军发展计划。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刘贤特地将赖恭之长子赖厷,吴巨之子吴班,以及参军刘敏等人留下,准备以刘敏为主,吴班、赖厷为辅,初步搭建起海军的领导班子,然后再由交州各郡提供财力、物力支持,量力而行,分阶段、分步骤,慢慢发展海军。 为了支持海军建设,刘贤亲自找了赖恭商量,将赖恭麾下千余人全部留给了海军副将赖厷,使海军在发展之初,便即有了千余老兵为骨干,只需战船打造成功,很快便能初步具备战斗力。 办完了这件事,刘贤这才放心离开番禺,领兵起程,往荆州行去。 时建安十五年十一月十二日。 正文 第82章 三方会谈 行至苍梧郡广信城时,刘贤进城巡视了一遍,发现从桂阳郡来的商队早已离去了,当下只得会合了留在此处的孙尚香等人之后,继续溯漓江而上,经灵渠入湘江,返回荆南。 在半路之上,刘贤遇到了奉命而来主持交州大局的刘巴,当即与之长谈了一番。对其分析了交州形势:如今交州民心归附,商业兴旺,财货极多,单是三个市场,每年便可收市税三千万钱,又有灵渠和横浦关两处关津,把持了一州商路,每年可收千万钱(刘贤自己的商队是不交税的,这就占了大头了)。 如今南海郡有吴砀、曾夏两营兵马四千人,苍梧郡有原属吴巨的五六千降兵,郁林郡有廖立、裴潜两军共计五千余人,合浦郡有高翔一部千人,郝昭的陷阵营千人和新募的蛮兵五千人。 四郡合计兵马二万二千人。 而四郡如今在册的百姓共有一百六十万人,其中汉民仅有三十余万口,六万余户,因地广人稀,故而每户都能分到足额的百亩田地。即便按照我军政策,减免了赋税之后,计算钱粮,每年也可收粮税三十余万石,收户税三千万钱。 四郡钱粮,加上市税、关津税等,刚好可以养活这两万余兵马。 此外,在册的蛮夷百姓有近一百三十万人,约二十五万户,每年可收二十万匹布的赋税。以此时一匹布值二三百钱的价格,取其中间数,二十万匹布,大概价值五千万钱。 此外还有蛮夷君长每年的贡赋,大概也能价值四五百万钱。 这些布匹,除去一部分用来做士兵衣甲,一部分留作岁赐,赏赐给各级官吏将士之外。余下的部分,刘贤决定全数拨付给刚刚成军的海军。 如今海军才千余人,船只也才几十艘舢板,这些钱已经足够使用了。但随着时间推移,所需经费将会逐年扩大。不过不要紧,刘贤麾下的两只商队将交州的对外贸易占据了大半,每年能带来庞大的利润。况且,不久之后,正在零陵郡湘江边上的秘密研发的造纸、蜡烛、瓷器、玻璃、烈酒等各类商品也将陆续制造出来,到时候行销天下,所获利润必将难以想象,想必建设一支海军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刘贤将交州事务,事无巨细地向刘巴交待了一遍,叮嘱他对内要施政宽和,继续深结蛮夷之心,对外要警惕士燮及其他未归附的徼外蛮。同时要继续推行办学、兴商、编练海军三大政策,只要长期坚持下去,不出数年,交州必定百姓富足,府库充盈,兵甲强盛,足可为自己争霸天下,提供源源不断的助力。 刘巴也没想到短短数月之间,刘贤竟然已经将交州治理的如此兴旺,当下一一应下了刘贤的嘱托,表示绝对不会擅自更改刘贤的施政方略。 刘贤知刘巴身具大才,见他已领会了自己的方略,也就不再啰嗦,只再叮嘱了一句,道:“交州之地,汉蛮杂处,汉人少而蛮夷多,此非长久之计也!为促进汉蛮融合,当努力消除族别观念。如今汉民与蛮民虽同是编户齐民,却是分册登记管理,颇为不便。今后可鼓励双方百姓联姻,凡所联姻,生下子女一律登记为汉民,如此下去,不出百年,交州汉蛮百姓便将血浓于水,渐渐不分彼此了。” 刘巴点头应下。 刘贤这才设宴,送刘巴南下赴任,随后又巡查了湘江边的各家作坊,命邢道荣在看守灵渠的同时,严密保护作坊安全,防止被人偷窥。一切安排完毕,刘贤才又领兵上路,顺湘江直抵长沙。 庞统率领樊友、樊建、阎晏、赵范、史阿、魏延、张南、冯习等文武将校出城迎接,安顿完毕,庞统道:“如今周瑜屯兵江陵,刘备屯兵公安,双方皆秣马厉兵,虽名为西进,但也随时可能会南下,攻打巴丘、益阳。二人连番来信,催逼主公一同入川,无论我怎么推脱,二人也都不理会。无奈之下,我只得加强了益阳、巴丘两地的防务,以防万一。如今主公回来,此事究竟该如何应对,你我正该好生商议一番。” 刘贤道:“难道真的推脱不过了吗?” 庞统道:“刘备、周瑜态度十分坚决,大有主公若不随同入川,便要联合相攻之意,怕是难以推脱!” 刘贤沉吟片刻,道:“以军师之见,该当如何?” 庞统道:“无非是同意和拒绝两条路。若是同意,我军仅有武陵地界与益州接壤,且其间崇山峻岭,皆是蛮荒之地,道路深远难行之处足有两三千里,我军又不明益州形势,若贸然进入益州,倘刘备、周瑜突然翻脸,则主公孤悬千里之外,必无幸存之理。主公身负全军之重,万万不容有失。故我以为,此策绝不可行。” 刘贤道:“可若是拒绝,刘备、周瑜为了能够放心西进,定会先起兵联合攻打我军。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荆南四郡,转眼间可就会再次陷入战火之中了。” 庞统道:“那也比主公轻身犯险要好的多。况且我军也有数万之众,且人人战意高昂,即便刘备、周瑜联合来攻,我军也未必抵挡不住。” 刘贤想了许久,道:“然而这却与我们当初设想的立足荆南、交州,潜伏待机,趁虚北进的方略相悖了!这样吧,既然刘备、周瑜邀我共取益州,我便干脆邀他二人见上一面,当面把事情讲清楚。或许能够打消二人顾虑,让他们放心将我留在荆州。” 庞统道:“主公欲要请他们在何处会面?” 刘贤看了看地图,道:“就在洞庭湖以西的长亭吧,此处乃是三方势力交汇之地,到时候三家都只带一千士兵,均不用担心自身安危。” 庞统点了点头,当即写了信函,分遣使者送与刘备、周瑜。 刘备、周瑜得知刘贤从交州返回,也自吃了一惊,不知道刘贤在短短数月之内是否真的已经拿下了交州,狐疑之下,纷纷同意会面。 数日之后,刘贤领着黄忠、魏延,刘备领着赵云、陈到,周瑜领着甘宁、蒋钦,三方各带一千士兵,在长亭聚会。 亭上摆了三张案几,三人分坐,周瑜坐在东边,刘备坐在西边,刘贤坐在了南边。将领站在身后,士兵皆分散在长亭之外。 周瑜代表江东,身为盟主,当仁不让地道:“今日三家会面,乃是为商讨进兵西川之事。我已准备了战船千艘,精兵三万,择日便将西进。你们两家都需派兵随行,此乃盟友之义,望你们切莫推辞!” 说着,目光炯炯地盯着刘贤。 刘贤笑了一笑,转头问刘备道:“刘皇叔竟然也会赞同三家一起入川?这可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刘备道:“贤侄此言何意?” 刘贤道:“听说当年诸葛孔明曾为刘皇叔献上隆中对,其中有跨有荆益,以成鼎足之势的规划。如今皇叔却邀请周大都督和我一起入川,这不是平白将西川拱手相让么!皇叔当真舍得?” 刘备面色自若地道:“益州此时又非我所有,自当有德者居之。” 刘贤追问道:“不知皇叔以为,谁才是有德者?” 刘备淡淡地道:“总之绝不会是你!” 刘贤被噎了一下,气得心内冒火,当下不理刘备,转而对周瑜道:“当日我与江东结亲之时,曾经说过日后江东若要西取益州,我当全力相助,江东若得益州,我便绝不觊觎巴蜀之地。言犹在耳,我岂敢违背?今周都督既然有意西进,我自当调拨些钱粮军械相助。至于随同出兵么,还是不要了吧。我实无觊觎益州之心,若是领兵西进,万一打下土地,到时该归谁所有?若平白献给都督,则恐麾下将士生怨,反为不美。若是自己占据,又会违了誓言。还请都督体谅我之心意,不要勉强于我。” 周瑜闻言,笑道:“刘将军乃我家主公妹夫,又曾救我性命,我又岂会让你吃亏?这样吧,我们三家既是共同入川,也就不要执着于先前的誓言了。入川之后,谁攻取的地盘就是谁的,如何?” 刘贤道:“西川距离荆南数千里,我要那些飞地干嘛?不妥,不妥。” 周瑜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刘将军真不想要西川之地,这样吧,倘若刘将军入川之后,真的打下土地,便可与我或刘皇叔置换成荆州土地,如何?” 刘贤闻言,心下一动,道:“不知如何置换法?” 周瑜道:“以人口土地广狭而定,大县换大县,小县换小县,或是以二三小县,换一大县,如何?” 刘贤笑道:“若我时来运转,一举拿下了两三个郡,那又该如何?” 周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若真能如此,那也是刘将军该得的。我便做主,将荆州南郡、江夏、武陵等地全部换给你,也无不可。” 说着,周瑜转头看向刘备,道:“刘皇叔对我的决定没有意见吧?” 刘备迟疑了一下,转念一想,他两家进入益州,便将坠入罗网之中,此时做个空口许诺,有何不可?况且三家入蜀,刘贤就算再能打,又如何能抢在我军与周瑜之前,拿下大片土地?顶天了拿下几个小县罢了,于是刘备点头道:“边鄙之郡,取易守难,自当不在交换之列。若以巴、蜀、广汉、犍为等地来交换,那么我也没有意见。” 周瑜闻言大笑,转头问刘贤道:“不知刘将军现在还有什么顾虑?” (本章完) 正文 第83章 西进军议 刘贤闻言,心下暗暗叫苦:周瑜、刘备连换地这种事情都能同意,看来是铁了心要拉着我一起入川了!而且入川之后,二人肯定也会千方百计不让我有出战的机会,免得我真的夺了巴蜀之地来与他们交换。这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想了许久,刘贤试探着道:“若我坚持不愿入川呢?” 周瑜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把玩着手中酒杯,沉默不语。 就听刘备道:“若贤侄坚持不愿入川,那就说明你包藏祸心,欲要趁我与周都督入川之后,袭取南郡,断我两家后路。真要如此,我与周都督也就只好先下手为强,起兵攻打荆南了。” 刘贤闻言,当即喝道:“皇叔此言真是好笑!我南下攻打交州之时,可曾怀疑过你会背信弃义,攻我荆南之地?如今你要西进巴蜀,怎么却反过来怀疑我呢?如此心思阴暗,怀疑同盟,岂是真英雄所为?” 刘备淡淡地道:“我行事光明磊落,自不会袭你之后。但你先前依附国贼曹操,为虎作伥,立场本就不够坚定,我与周都督入川之后,你会如何行事,这却难说的很。” 刘贤闻言大怒,道:“你这意思是说你是君子,我是小人喽?真是欺人太甚!既然如此,这次会谈也没什么意思了,就此散了吧。” 说着,刘贤便欲退席。 周瑜见状,急忙起身拉住刘贤,道:“刘将军何必如此性急!皇叔之言,并无它意。” 刘贤看着周瑜道:“周都督也怀疑我会趁你西进,袭击南郡?” 周瑜笑道:“我自然相信刘将军!只是皇叔心下有此担忧,我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况且刘将军既然心底磊落无私,为何不能随我等西进,以消除刘皇叔的戒心?” 刘贤闻言,看了看周瑜,又看了看刘备,见二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刘贤心知今日之会若是不欢而散,恐怕明日刘备、周瑜之兵便将南下,威逼荆南四郡了。 刘贤心下急思应对之策,口中笑道:“若要我西进,必当先有万全之策!不知周都督和刘皇叔欲要如何进兵?” 周瑜见刘贤话语中有服软之意,当下大笑道:“这就对了!刘将军请看,此乃皇叔分享的西川地形及各军布防图。我仔细研究之后,发现若要取川,共有两条路,其一是沿江进兵,取江州,入犍为,至江阳,然后沿沱江而上,经资中而入cd。这一路虽然路程较远,但有船运,只需过了三峡天险,便可畅通无阻。其二是从朐忍北上,进入巴西境内,取道宕渠、阆中,经广汉郡的梓潼、涪县、雒县、绵竹,也可进取cd。这条路近,但一路关隘重重,倘若刘璋有了准备,便难以进兵了。” 刘贤看了看地图,问周瑜道:“也就是说巴东地界由三家共取,之后分道而行,一路走水路进取巴郡,一路走陆路进取巴西?我想周都督麾下水军强盛,选的必然是水路!而刘皇叔颇得益州士人之心,想来也不怕关山险阻,选的必是陆路!如此一来,你们两家都有路可进,我又该走那条路呢?” 周瑜笑道:“若刘将军不弃,便与我同路如何?待我军拿下cd,自有你的一份功劳。” 刘贤也笑道:“我就不去cd凑热闹了。这样吧,我领少量兵马,驻守在巫县、鱼腹,为都督守住后路,以防有变,如何?” 周瑜大笑道:“此言差矣!巫县、鱼腹自会有人守卫,刘将军堂堂大将,岂可做这些伏路把关的小事?合该与我一同进兵,攻打蜀中才是。” 刘贤笑了笑,看着关山险阻的益州地图,心下急思应对之策。须知一旦领兵进了益州,想要再走出来,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沿长江走巴郡这条路一定会被刘备、周瑜堵的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返回。 而从荆州进出益州的道路却又仅此一条。哦,不对,还有一条,那就是从汉中郡顺汉水而下,经上庸、房陵进入荆州的南阳郡。但南阳郡此时还在曹操手里,此路根本就走不通。 换言之,一旦自己进入益州,生死就将不由自主了。 但若不进益州,顷刻间刘备、周瑜就将发兵来攻,刚刚平静了数月的荆南四郡将会再度陷入战火之中,这却又非是刘贤愿意看到的。 对刘贤来说,最好的局面是刘备、周瑜都领兵西进,而自己独留荆州,等到他两家都陷在益州,一时难以返回的时候,自己再奇兵突出,一举将南郡、武陵、江夏等地全都收入囊中。 可惜刘备、周瑜不是傻子,绝不可能放心将刘贤留在荆州。 紧张地思索了半天,仍旧不得要领,刘贤只得拖延道:“跟着周都督一路走那倒也行。只是我们三家齐入益州,这后路究竟该交由谁把守?周都督如今占据江北岸,刘皇叔如今占据江南岸,而我军在沿江上下却并无一个据点。万一事情有变,有人要处心积虑设计害我,我岂不是自陷死地?” 周瑜笑道:“刘将军此言差矣!你与我通行,何惧别人暗害?” 刘贤瞟了瞟刘备一样,道:“这却难说!别人能怀疑我会袭击他的后路,我难道就不能怀疑他也会设计害我?” 周瑜道:“依刘将军之意,又该如何?” 刘贤道:“我也要在沿江上下设立营寨,以便接应。此外,进取西川途中,巫县、鱼腹、朐忍等巴东地界的城池关隘,当由我掌控,如此,我才能放心。” 周瑜闻言,皱眉道:“刘将军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巴东郡地形复杂,关隘重重,乃我三家共同的退路,若全交给刘将军,刘皇叔这边恐怕就会寝不安枕了。” 刘备闻言,淡淡地道:“不错,巴东郡乃是进出益州的门户,让哪一家单独掌控都不合适。为公平起见,最好是各凭本事,谁打下来就是谁的。” 刘贤反驳道:“若是别处,自然谁打下来就是谁的。但巴东乃是我三家共同的后路,却不能如此分派。” 刘备道:“怎么不可以?若是贤侄出兵拿下了巴东,难道也愿意分润给我们吗?” 刘贤笑道:“自无不可!” 刘备闻言,瞬间无语,虽然知道刘贤只是随口应答,却也无法反驳,只得转头看向周瑜。 却见周瑜沉思了一下,道:“刘将军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巴东乃是益州门户,实在太过重要,确实应该好生分派,以保证三家都后路无忧。” 刘备闻言,想了想,道:“既如此,那么由三家共同掌控,如何?” 刘贤道:“如何共同掌控?” 刘备道:“巫县、鱼腹、朐忍三县我们三家各占一县,如何?” 刘贤道:“不妥,若各占一县,终究不能连成一线,倘若有一家生出异心,其余两家的道路依然会被截断。” 刘备道:“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刘贤想了想,道:“三家各占一县,我没有意见。但同时各家也可以在其余两县设立营寨,驻守兵马,以确保道路畅通无阻。” 刘备沉吟片刻,道:“若如此,是否也要约定驻军数目,以防有人包藏祸心,故意留下重兵,使得驻兵实力失衡。” 刘贤看了看刘备,点头道:“为策万全,自该如此。” 周瑜见状,大笑道:“看来我们都达成共识了!如此甚好,这样吧,三家在各自所占的县城驻兵一千,在其余两县各驻兵五百,如何?” 刘备闻言,道:“我没有意见。” 刘贤也点了点头,道:“对于驻兵数目,我也没有意见。但出兵益州的数量,是否也该有约定?” 刘备道:“此去益州,必有大战,兵力自然是多多益善。刘将军愿意带多少兵西进,都可以。” 刘贤笑了笑,道:“周都督刚才说已经准备了精兵三万,战船千艘,却不知刘皇叔准备了多少兵马?” 刘备淡淡地道:“我自然不敢和周都督相比,况且还要防备北方曹操,故而仅能出兵二万。” 刘贤暗思:刘备有兵四万五千人,出兵二万,在荆州就还有二万五千人,兵力还是不少。而周瑜全军只有三万四千人,就算加上驻守秭归的益州降将袭肃的兵马,也才三万七千人,若是出兵三万,在荆州就只剩下七千人了。守兵如此之少,周瑜能够放心?而我军在荆南原有五万五千人,分了裴潜、高翔、赖恭、吴砀、曾夏、郝昭等几路兵马共计九千余人入驻交州,如今还有四万六千人左右。若是突然发难,袭取南郡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于是刘贤道:“这样吧,进兵西蜀乃是大事,仓促之间我也难以决定。待我回去与众将商议,看要带多少兵,具体又该如何进兵。决定之后,明日我们再于此处相会,作出最终决定,如何?” 周瑜看了看刘贤,道:“也好!刘将军毕竟才从交州回来,留些时间仔细权衡也无不可。不过出兵是必须的,但出多少兵却可商量。我们明日再会吧,希望刘将军的决定不会让我和刘皇叔失望。” 当下三家散会,各领兵而去。 (本章完) 正文 第84章 预谋退路 刘贤乘船渡过洞庭湖,来到巴丘军营,庞统早已在营中等候,见刘贤回来,急忙问道:“主公,不知情况如何?” 刘贤叹道:“周瑜、刘备态度坚决,一定要我领兵随同西进益州。三方约定,平分巴东郡,以确保后路安全。”说着,将三家会面的情况给庞统说了一遍。 庞统沉吟片刻,道:“周瑜取巴郡,刘备取巴西,我军若是深入蜀地,即便在巴东地区有一块落脚地,但中间有两郡阻隔,也难以接应。这实在太危险了,不如不去。” 刘贤道:“然而这却是天赐良机啊!周瑜、刘备若是西进,荆州必将空虚,这是我军趁机攻取的最好时机了。若是坚持不愿西进,他两家多半会联合来攻,就算我军能够挡住,也会元气大伤,再无进取之力了。” 庞统道:“可是将军西进之后,生死皆操于周瑜之手,我军留在荆州的诸将,谁敢罔顾将军性命,起兵袭击南郡?” 刘贤叹道:“这就是症结所在!若是我能寻到路径,安然返回,那就再好不过了。” 庞统闻言,看了看地图,道:“自古荆州通往益州的道路,除了沿江过巫峡、鱼腹入巴郡这一条路外,就只有从汉水而上,经南阳入上庸、西城,进入汉中。南阳如今在曹操手里,不予考虑。沿江这条路又有刘备、周瑜两军把守,哪还能找到第三条路?” 刘贤道:“武陵郡与益州相接壤,难道就真的找不到一两条山僻小路可以连接两州吗?” 庞统闻言,仔细看了看地图,叹道:“武陵以西与益州接壤之地,北部是巴郡,中部是犍为郡的符节县,南部是南中地区的牂牁郡。即便最近的两个县治之间,也至少有两三千里的崇山峻岭阻隔,这些地方可都是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啊。况且按主公刚才所说,巴郡是周瑜的攻取目标,主公不可能从略有微径的巴郡回来,那就只能从更为荒僻的牂牁郡转道了。这一路都是莽荒丛林,没有道路、没有补给、没有向导,就算山中有些生蛮居住,也是言语不通。如此情形,根本不可能通过大军。” 刘贤闻言,也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摩挲了半晌,这才道:“既然荆南与益州道路不通,不知交州是否有路?” 庞统眼前一亮,随即却又黯淡了下去,道:“益州确实有一条路可与交州相通。主公请看,从犍为郡南下,至僰道(今宜宾),经五尺道,过朱提(今昭通),可至滇池,再由此转道经贲古县(今弥勒),过西随县(今文山),再通过进桑关,便可顺着元江(其下游称红河)进入交趾郡境内了。当年伏波将军马援曾上书光武帝,说从此道进兵‘承籍水利,用为神速。愚以行兵,此道最便’,可见此路确实可供大军通行。然而交趾郡如今还在士燮手里,他虽暂时与我军讲和,但心底必定暗怀怨恨,岂肯借道给主公?况且据我所知,这条路多年未曾整修,早已不像伏波将军马援所说的那么便捷了。特别是从贲古往南至交趾郡,总计一千四百里之地,其最为险绝之处,只能俯身绝壁,四肢攀爬,方可勉强过去,走在路上,根本看不到野兽足迹,只有天上飞鸟相伴,故而当地人称之为鸟道。如此险路,数十人倒还罢了,若要过大军,却非有万全的准备不可。” 刘贤道:“也就是说这条路虽然存在,但对我军来说,其实也根本无用?” 庞统点头道:“正是如此!” 刘贤又道:“难道从南中就没有道路可直接到郁林吗?” 要知道,南中地区也就是后世的云南、贵州,而郁林也就是后世的广西,在后世,这几个省份都是有公路和铁路相通的,充分说明这些地方其实不应该隔绝的那么深才是。 却听庞统道:“南中地区地形尤为复杂,许多地方山川河谷纵横交错,将原本相邻的各地区分成难以互通消息的不同板块。关山难越,最易迷失路径。此地也是无路可走。” 刘贤皱眉道:“可是据我所知,流经南海、苍梧、郁林的西江,其发源地就在南中境内,难道顺江而走,也不可行?” 庞统闻言,精神一振,急忙追问道:“主公可能确定?我也从小熟读百家经典,没有哪一本山川地理图册上有记载西江的源头啊?主公是从何得知的?” 刘贤道:“我也记不得从何得知,但此事却是确定无疑的。西江源头,必定在南中境内,且流经南中的益州郡、牂牁郡,最后进入郁林、苍梧,汇入南海。” 庞统随着刘贤的述说在地图上粗略画了一条线,随后盯着这条线看了许久,这才对刘贤道:“若真是如此,便是天赐良机,欲要主公成就大业!只要有水陆可通,即便有关山阻碍,即便是千里蛮荒,也可乘船而下,从南中直抵郁林。” 刘贤道:“军师也认为可以从这条路走?” 庞统道:“虽然仍旧危险,却可以一试。我会组织精通水性的精干斥候从郁林郡秘密出发,沿西江而上,不断往牂牁郡境内探查水文情况,希望能够摸清道路,溯江而上到达南中地区。到时候主公暗地里领兵南下,或许还能得到我军斥候的接应。只是……,这条水路要真能到达南中才行。” 刘贤道:“军师还请放心,西江源头就在南中,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庞统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主公可领精通水性的数千精兵入川,内中多选善于操舟的士卒。入蜀之后,先且不动声色。我料刘备、周瑜此时虽然联合,但入川之后必有一番龙争虎斗。刘备在益州内部多有接应,智能之士,均视其为明主,想必很快就能站稳脚跟。而周瑜虽善于用兵,却是人生地不熟,多半会在这场争斗中落入下风。不过无论如何,益州之争也不是两三年内能够结束的。主公大可以蛰伏待机,与周瑜、刘备虚与委蛇,只需寻到一个机会,便可脱离周瑜大军,转道南下进入南中,那时便是我军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沉思了半晌,道:“周瑜先前受过重伤,虽经我治好,但伤势却也延及了肺腑,如今他领兵入川,欲要为江东开疆拓土,必定会日日劳心劳力,如此一来,恐怕……,他撑不过一两年!他若突然病亡,江东群龙无首,只怕更难以与刘备相争。只怕益州最终真的会落入刘备之手。” 庞统道:“无妨,以周瑜之能,一年之内至少也能拿下巴郡,说不定已经进逼cd了。到时候就算周瑜病亡,江东诸将也能退保巴郡,与刘备相抗衡。” 刘贤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军进兵西川之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庞统道:“主公这次入川,欲带哪些将领?” 刘贤道:“黄忠乃我军首将,有他留守荆南,我才能放心,就让他以偏将军之职,督领益阳诸军吧。另外,撤销樊友荆南都督府长史之职,改任长沙太守。荆南都督府的事务全权交托于军师掌管。再撤销张南长沙郡西部都尉之职,改任湘关都尉,专职巡视湘江,稽查不法。调吕介督领罗县兵马,胡博为副将。胡济督领巴丘兵马,张著为副将。两处兵马除陈应、鲍隆两部之外,全数转为水军。请军师抽出时间,教授这两军水战之法,尽快练出一只可堪一战的水军来。” 庞统拱手领命。 刘贤又道:“我此次将带魏延、陈应、鲍隆三营兵马,再从巴丘守军中抽一千人,由参军刘敏率领,共计七千人入川。到时候会在巴东三县留下两千人,真正随同入蜀的,实际也就五千兵马。” 庞统点头道:“魏延武勇,当可护卫主公周全。且他这一营兵马随同攻打交州之时,也曾驾小船经湘江、过灵渠、入漓江,行程数千里,颇有操舟之能。而陈应、鲍隆两营兵马出自桂阳郡,极为擅长山地作战,无论是西进巴蜀,还是南取南中,都可发挥作用。主公选这三营兵马,甚为恰当。” 当日计议定。次日,刘贤再去洞庭湖西岸的长亭,与刘备、周瑜相会。 三人坐定,周瑜问道:“刘将军昨日说要回去与众将商议,不知今日可有决定了?” 刘贤点头道:“我已决定领兵七千,随同周都督西进益州。” 周瑜闻言,拊掌笑道:“这就对了!我们三家同盟,自该同进同退才是。刘将军出兵七千,我军出兵三万,刘皇叔出兵二万,合共五万七千人。而刘璋麾下大约有八九万军队,但他要分散把守各地,真正能够抽出来与我对阵的,也该只有六七万。我们三家联军的兵力,已经足够西征了。” 刘备笑道:“都督所言极是!只是还有一事,当要麻烦都督。” 周瑜疑惑地看了看刘备,道:“皇叔有何事,还请但说无妨!” (本章完) 正文 第85章 枭姬威武 刘备略有些赧然地道:“我军兵多地少,钱粮一向不足。此次远征巴蜀,粮草有些供应不上。这个……,我军先已为联军提供了西川地形布防图,我还愿意领兵为前锋,当先攻取巴东。还请都督借些钱粮、战船,以便我军能够顺利为联军入蜀扫平道路。” 周瑜闻言,沉吟片刻,对刘备道:“实不相瞒,江陵之地虽然紧要,但屡经战乱,百姓逃散极多,钱粮也少。我军中将士的粮草军资也大多是从江东运来,千里迢迢,甚为艰辛。运来的粮草辎重除供应我军之外,所剩已然不多,只可挤出三千人所需。不知是否能够补充皇叔不足之数?” 刘备道:“太少了!我已在治下加倍催缴赋税,但也只是刚好够日常所需而已。如今正要进兵,粮草倒也罢了,钱物军资的消耗却将倍增。以我预估,至少还缺一万人的钱粮军资,才能足够我军征战之用。” 周瑜闻言,轻叹了一下,转头看向刘贤,道:“刘将军坐拥荆南四郡,近日又南取交州,治下人口数百万,钱粮广盛,不知能否调拨些钱粮支应皇叔之军?” 刘贤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周都督说笑了!荆南四郡荒僻,钱粮本就不多。如今我虽取了交州四郡,但交州更加蛮荒,不但不能增加我军实力,每年反要倒贴,哪有多余的钱粮供应给刘皇叔?” 周瑜面色不渝地道:“西取巴蜀乃是三家公事!刘将军何必推脱?” 刘贤道:“非我推脱,而是实情就是如此!周都督想必也听说我在治下实行了多项减税政策,每年所收的钱粮比之往年已经是少了许多了,如今我麾下也有数万大军,确实剩不了多少钱粮。” 周瑜道:“难道数千人所需也供应不出来?” 刘贤笑了笑,道:“若是挤一挤,倒也能勉强支应五六千人。只是我军困守荆南,从巴邱至巫县,千里之遥,中途并无落脚点,长途转运,极为不便。若是都督能容我在大江沿岸建立些水陆码头,用以转运军需,那么皇叔所缺之七千人的钱粮,我可一力承担。直到皇叔拿下巴西郡,在西川有了稳固的地盘为止。如何?” 周瑜闻言,沉吟片刻,道:“我军沿江而上,也要建立些转运码头,你便与我共用,有何不可?” 刘贤笑道:“我们虽是同盟,但终是两军,协同进兵可以,但军需物资还是分开为好!以免夹杂在一起,引出些不必要的争端来。” 周瑜思索了一下,道:“既然刘将军坚持,这样吧,你可在南郡沿江一带,每隔百里设置一座码头。但先说好,只可停泊船只,不得驻守军队。” 刘贤大喜,道:“这个自然!” 随后,周瑜、刘备、刘贤三家又开始商讨出兵时间。 周瑜道:“今日乃是建安十五年十二月五日,我军早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征。未知刘皇叔与刘将军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完成出征准备?” 刘备道:“尚须十日!十日之后,只要周都督和刘贤侄的钱粮送到,我军随时可以开拔。” 刘贤沉吟了片刻,道:“我军调拨钱粮兵马,也至少需要十日时间。” 周瑜当即道:“好!那就约定,十日之后一同起兵!皇叔为前锋,先取巴东,为联军扫清道路,刘将军领兵与我同为中军,跟进接应。” 当下三人一起举杯,定下了约定,随后摆宴欢庆了一番,俱各回去整顿兵马去了。 刘贤回到罗县,将今日会面情形向庞统说了一遍,庞统笑道:“主公争取到了沿江设立码头的权利,这可真是神来之笔!日后我军袭取南郡,可就有落脚点了。” 刘贤闻言笑了笑,当即派发信使,招众将至长沙军议,当众宣布了西进的决议,并重申了庞统的权威,告诫诸将,一定要谨遵军师庞统的调遣,不得有丝毫违抗。 众将见刘贤言辞甚为严厉,尽皆凛然应诺。 当日散会,樊友却留了下来,问刘贤道:“都督当日与我家小妹定下婚约,至今已过了好些时日了。如今都督又要领兵入川,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是否该趁此时与我家小妹完婚,以免小妹日日悬望,相思成疾。” 刘贤闻言,拍了拍额头,道:“我竟把此事忘了!你且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樊家小妹的。只是我与孙夫人也才成婚不到半年,若要此时迎娶樊家小妹进门,须得先告知夫人才行。你且等我片刻,容我说通夫人。” 说着,刘贤转入后堂,找到孙尚香,欲言又止了半晌。 孙尚香见状,奇怪地道:“夫君为何如此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尽可直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刘贤面色一红,心下一阵发虚,有种做错事的小孩面见家长的感觉,嗫嚅了半晌,这才心下一横,将自己与樊玲的事说了一遍,随后闭着眼睛,心惊胆战地等待疾风骤雨的到来。 等了半晌,周围却一片安静,刘贤偷偷睁开眼睛一看,却见孙尚香铁青着脸,咬牙怒视自己,眼中盈盈,似有泪光,刘贤顿时又是羞愧,又是心痛,伸手欲要抱着孙尚香,给她些温暖。 却见孙尚香抬手拔开刘贤的手,怒喝一声道:“你可真对得起我!负心贼,看剑!” 说着,拔出腰间宝剑,劈头往刘贤砍来。 刘贤大惊,急忙翻身倒地,滚了一滚,避开孙尚香的长剑,怒道:“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为何要动刀剑!” 孙尚香喝道:“谁叫你欺负我的?砍得就是你这个负心汉!”说着,再度挥剑刺来。 刘贤见孙尚香气势汹汹,急忙绕着庭院躲避,口中叫道:“夫人住手,刀剑无眼,万一真伤了我,岂不是后悔无及。” 孙尚香冷哼道:“我为何要后悔?杀得就是你这个花心贼!” 刘贤躲在假山之后,警惕地探头对孙尚香道:“杀了我,你就是谋杀亲夫,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孙尚香冷笑道:“杀了你,我就回江东去,看谁敢将我浸猪笼!” 刘贤闻言,心下一惊,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孙尚香,我可真是看错你了!” 孙尚香闻言,俏脸一变,顿住了玉足,盯着刘贤,双目含泪地道:“你心底真就是这么看我的?你放心,我虽从小喜欢舞刀弄枪,不曾读过诗书女戒,却也是懂得贞烈二字怎么写!你若死了,大不了我也横剑自刎,随你一起同赴黄泉也就是了。” 刘贤见孙尚香美目含泪,英气勃勃的俏脸上满是委屈,不由大是心痛。当下干脆地走了出来,来到孙尚香面前,趁她心神不定时候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柔声哄道:“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将来你还要为我生儿育女,咱们要白头偕老,共享天伦呢!” 孙尚香靠在刘贤怀里安静了片刻,深吸了两口气,随后扭腰用力,挣脱了刘贤怀抱,大喝道:“你休想花言巧语将我哄住!我告诉你,此事还不算完!你若要娶那姓樊的女人,可以,只需她能赢过我手中宝剑,我就准你娶她!” 刘贤惊道:“这怎么可以?樊玲乃是弱女子,素来不习武艺,如何能是你的对手?” 孙尚香道:“我不管!你既硬要娶她,也可代她出手,只要胜过了我,你便娶她,也无不可。” 刘贤闻言一喜,道:“此言当真?” 孙尚香见状越发忿怒,大喝道:“看你那样儿,活脱脱就是个好色之徒!当日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了!” 刘贤闻言,有些讪然。就见孙尚香喝道:“既然你要代那什么樊氏女子出手,那就拔剑吧。” 刘贤迟疑了一下,劝道:“夫人,还是算了吧。我与樊玲早有婚约在先,若是反悔,我岂不是变成了出尔反尔的无耻小人。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如何?” 孙尚香闻言呸了一声,道:“只此一次?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在零陵太守府中还养着一对蛮女姐妹花,乃是五溪蛮精夫相炜之女,你……,哎呀,气死我了!看剑!” 刘贤大惊,失口道:“你怎么知道的?”但见孙尚香又挥剑杀来,刘贤只得挥舞剑鞘抵挡,一边解释道:“夫人真是冤枉我了!当日收下这两个蛮女,只是为了安抚精夫相炜,我可从来没有碰过她们啊!” 孙尚香道:“收下了就是收下了,你现在虽然没碰,难保以后也不碰。人家送女儿结好于你,难道你还能送她回去不成!”说着,对着刘贤连砍三剑。 刘贤心下一惊,急忙挥舞剑鞘抵挡。孙尚香见刘贤迟迟不拔剑回击,当即喝道:“你还不速速拔剑,若是真的败于我手,可就娶不到樊家娘子了。” 刘贤闻言,叹息了一声,当即拔剑在手,又抵挡了几招,这才道:“夫人小心,我要出招了。” 孙尚香喝道:“怕你不成!今番我索性就先击败了你,再跟你比箭!等胜了你,我就出去领兵作战,先灭刘备,再取西川,好叫天下男子看看,我们女儿家也能纵横天下,指点江山。” (本章完) 正文 第86章 纳樊 西进 刘贤听了孙尚香的豪言壮语,心下大惊:不好吖,这孙尚香的女权意识有高涨的趋势,若让她取胜,我必将夫纲不振!这怎么行? 当下刘贤不再迟疑,挥剑挡开孙尚香攻来的长剑,随即脚步往前一迈,欺近孙尚香身前,宝剑一横,往孙尚香头上发髻抹去。 孙尚香微微仰头避过,手中剑斜刺刘贤腰侧。刘贤只觉得左肾微微一凉,心下不由吃了一惊,急忙闪身躲避,腰间衣带却已被孙尚香削掉了一截。 刘贤吃了一惊,羞恼地道:“这数月以来,我与你每日练剑,均是戏耍为主,想不到你的剑术竟然精进了不少。只是,你为何要刺我的腰子,它惹着你了?” 孙尚香俏脸一红,娇蛮地道:“就是惹着我了!我看你在外沾花惹草,必是精力过剩!废了你一个腰子,看你还能有如此旺盛的精力不!” 刘贤闻言,气急败坏地道:“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我了,看剑!” 说着,挥剑往孙尚香攻去。二人你来我往,乒乒乓乓打了七八十个回合。孙尚香从小练武,学的都是孙家家传的上等武学,功底极佳,在江东的时候,因为众人都哄着她,不与她真正交手,因此对敌经验薄弱。但自从嫁给了刘贤之后,二人练剑之时,刘贤屡屡纠正她的错误,经过数月苦练,剑法已然纯熟了不少。 如今竟然能与刘贤打个平手了,而且运力使劲的手法还十分高明。刘贤生怕真的伤了孙尚香,因此进击之时,总是束手束脚。原本这一剑该刺向前胸,刘贤却总是偏上三寸,刺向手臂。原本那一剑该抹向脖子,刘贤却总是翻转剑刃,以剑面拍向肩头。 这样打来打去,刘贤渐渐就只剩下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眼看败北在即,刘贤突然心下一动,看准孙尚香剑来的方向,脚下一歪,竟用左臂迎了上去。 只听“哎哟”一声,刘贤手臂中剑,顿时血花飞溅。当即丢剑在地,以手抚伤,蹲下痛呼。 孙尚香也自吃了一惊,丢开剑,手足无措地来看刘贤伤势。刘贤痛叫道:“疼死了,疼死了,不好了,手要断了。” 孙尚香闻听更加心慌,急忙俯身捉住刘贤手臂,心慌意乱地道:“伤到了哪里?快给我看看!你也是,好好的怎么偏要往我剑上撞!” 刘贤道:“夫人,让我死了算了!我原与樊玲订了亲,如今要我悔婚,岂不是出尔反尔?但我又实在不愿委屈了你!思前想后,干脆死在你剑下,也不枉夫妻一场。” 孙尚香闻言,冲口道:“胡说!你是我夫君,我岂会舍得杀你?罢了,你要娶樊家娘子,那就娶吧。不过先说好,樊家娘子是有婚约在先,我可以准他进门,但你日后可千万不能再沾花惹草了。你现在算上零陵太守府中那对姐妹花,也已经有四人了,该知足了!” 刘贤笑道:“还是夫人爱我!太守府中那两个小姑娘年纪还小,并不算的。我其实只有你和樊氏两个。” 孙尚香白了刘贤一眼,道:“听你的语气,似乎很不满足啊?” 刘贤心下一惊,急忙道:“怎么会呢?我有夫人,早已知足了。” 孙尚香闻言冷笑道:“你是男人,三妻四妾本也平常,按说我不该管你,免得人家说我善妒。呵呵,你以后再要娶妾那也由你,只要她能打得过我,你便是娶一千个,我也无话可说。要是打不过我么,哼哼,小心我剑下无情。” 刘贤苦笑道:“夫人多虑了,我再不敢了。” 喵喵的,开玩笑么,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能打得过你孙尚香! 当下孙尚香扶起刘贤,命婢女取来金疮药,裹了伤口。刘贤又陪着孙尚香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出了内院,来到前堂,对樊友道:“夫人已经同意了。只是数之后我就要领兵西进,时间太短,怕是来不及成婚了吧。” 樊友笑道:“来得及的!我妹妹正领着从交州来的商队往长沙来,最多还有一两日就能到达。等成了婚,都督再领兵西进益州也不迟!”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便命筹备婚礼所需各项物品。 后院,孙尚香在刘贤走后,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旁边貌美的女婢见状,问道:“小姐乃是金枝玉叶,心下明明不愿,却为何最终还是同意了姑爷纳妾?” 孙尚香叹道:“我又能怎么办?江东与荆南,虽是结盟,但却始终是争霸天下的对手,全靠联姻才是维持和好,难道我还能真的跑回江东去不成?况且夫君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伤我,足见对我确实情深意重,我又何忍太过逼迫于他!罢了,我父兄当年何等英雄?父亲在我母亲和姨母之外,尚还有许多侍妾。大兄在嫡妻之外,又与周瑜哥哥分别纳了乔家二女为妾,其余姬妾也不在少数。连我父兄都是如此,我又怎么能拘着夫君呢?娶回家中,由我看着,总比他在外偷腥,夜不归宿要好。” 婢女闻言,美目一转,叹了口气道:“小姐真是深爱姑爷啊!若依小姐以前的性情,才不会管这么多呢!一剑下去,定送那樊家娘子下黄泉。” 孙尚香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如此过了两日,樊玲果然率领着商队到达长沙,甫一到达,就听到刘贤准备婚礼,将要迎娶自己的消息,不由又惊又喜,乖乖地随着兄长樊友一起回到闺房待嫁去了。 次日,刘贤披红挂彩,率领大队仪仗,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将樊玲迎娶过门。又传令赐全军酒肉,共同欢庆。至夜,婚礼完毕,宾客散尽,刘贤走进新房,与樊玲相视一笑,道:“当日在交州时,我说过会尽快娶你。怎么样?我没有食言吧!” 樊玲妩媚一笑,低低地道:“将军言出必行,乃是顶天立地的真豪杰。” 刘贤被樊玲夸得心怀大开,道:“只是时间太短,婚礼太过仓促,却是委屈你了。” 樊玲笑道:“我倒不觉得委屈!只要能嫁给将军,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贤笑了笑,伸手捉住樊玲,就要行欢。 却见樊玲抬手止住了刘贤,起身从床边匣子中取出一份礼单,交给刘贤道:“这是我兄长准备的嫁妆,将军且看看。” 刘贤笑道:“女子嫁妆,乃是个人私产,你自收着就是,何必给我?” 樊玲闻言,抿嘴一笑,道:“内中财物倒也罢了!将军乃是一方雄主,多半看不上眼。但内中有三千族兵,五万石粮草,二十名老于行商的掌柜,这些却是能对将军大有助益的。” 刘贤闻言大喜,想了想,道:“粮草便留给族兵食用,至于行商的掌柜么,便还交给你管理。日后你就是我的商业大管家了!万一日后我征战天下失败,有你在,我还能做个富家翁,当不至于流落街头。” 樊玲笑道:“将军说笑了!这三千族兵,又该交给谁来带领呢?” 刘贤道:“你家中难道没有能带兵的?” 樊玲道:“二兄樊岐,倒是颇有领兵之能。” 刘贤沉吟道:“樊岐如今在桂阳协助傅彤,他既有领兵之能,可暂封其为中郎将,统领这三千兵马。等日后立下功劳,再行加封不迟。” 樊玲闻言,心下一甜,转身又从匣子中取出一份账簿,对刘贤道:“将军容禀,我这些日子率领商队,转运荆、交特产,获利颇丰。这是账目,请将军过目。” 刘贤道:“你这才走了一趟吧?能有多少利润?” 樊玲笑道:“两支商队,仅此一趟,便共获利五百余金。” 刘贤讶道:“有这么多?”须知依照汉制,是以黄金和铜钱为法定货币的。一斤黄金称为一金,法定兑换额为一万枚五铢钱。五百金,也就是五百万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当然,在民间也有以布帛、粮食等作为货币的。在此之外,白银被称为白金,黄铜则被称为赤金,虽然也可作为货币使用,却并非朝廷确定的法定货币。 而五铢钱,则是以铜、铁、锡等金属为原料铸造而成,其价值在各类金属货币中算是最低的。 当下刘贤看了看账目,心下越发喜悦,忍不住捧着樊玲的脑袋在其额头亲了一口。 樊玲顿时大羞,低头摆弄着衣摆,刘贤见状,顿觉好玩,两人早不是第一次了,这樊玲居然还是这么羞涩,在红烛照耀之下,越发显得柔情似水,妩媚非常,看得刘贤食指大动,心痒难耐。 当下丢了账簿,拉过樊玲,滚到床上,欢度良宵去了。 此后数日,刘贤都在院中陪同孙尚香、樊玲,直到出征之日到了,刘贤这才颇不情愿地整装束甲,准备领兵西进。 孙尚香本想随同西征,但刘贤坚持不允。孙尚香比剑胜过了刘贤,兵法考核也顺利通过,但在考核箭术时,刘贤搬出了黄忠,一番比拼,孙尚香败的半点脾气也没有,只得气鼓鼓地跑回房中去了。 刘贤安抚了两位夫人,又与众将一一作别。再轮到庞统之时,刘贤从怀中掏出了两份图纸,对其道:“荆南及交州都多山,难以垦田耕种。我思前想后,方才设计了这两份图纸,其一为垒造梯田之法,其二为曲辕犁制作之法。垒造梯田,可大大增加荆南、交州的耕地数量。曲辕犁若是使用,更可大大节省人力,实现深耕细作,极大地增加粮食产量。我本想亲自操持这两件事,可惜军务繁忙,马上就要西征。我走之后,还请军师按图施为,尽快推广至我军境内各县。一两年内,当可见到成效。” 庞统肃然应下。 刘贤这才领兵登船,往西而去。在江陵会合了周瑜之后,数万大军,旌旗猎猎,誓师西征。 (本章完) 正文 第87章 船过三峡 建安十五年十二月十六日,江东周瑜、刘备、刘贤三家组成联军,誓师西征。 周瑜领着大将吕蒙、甘宁、周泰、董袭、凌统、潘章、徐盛、丁奉等人,以鲁肃为长史,行横野将军,阚泽为参军,起兵三万,战船千艘,大张旗鼓进兵。留黄盖领兵五千镇守江陵,孙瑜领兵一千镇守夷陵,蒋钦领兵一千镇守秭归。 刘备则领着大将赵云、陈到、刘封、邓方、丁咸、丁立、陈式、夏侯兰、刘琰、黄柱、郝普、宗预等人,以马良为长史,张存为参军,习祯为主簿,携带孙乾、简雍、糜竺等人,领兵两万为前锋,当先攻打巴东地界。留关羽领兵一万守汉津、当阳等地,糜芳领兵五千守江夏,张飞领兵一万守宜都、武陵。 刘贤率领魏延、陈应、鲍隆三将,以刘敏为参军,领兵七千随同西征。自巴丘往上至巫峡,每隔百里建造一个码头。留庞统主掌荆南,刘巴主管交州。 等到刘贤和周瑜率领大军到达秭归时,就听探子来报:“刘备大军来到巫县,巫县守军望风投降,刘备已夺了城池。” 周瑜大惊,当即命甘宁为前锋,领兵三千追上刘备,欲与刘备一同进兵。 等到甘宁追上刘备的时候,刘备却已然又招降了鱼腹,城中的兵马钱粮军械都被刘备占了,见甘宁急匆匆赶来,刘备笑道:“我为联军前锋,自该当先破敌。今一路进兵,畅通无阻,甘将军何故前来?” 甘宁道:“我家都督闻听皇叔一路招降纳叛,恐皇叔中了蜀将奸计,故遣我来相助皇叔。” 刘备道:“周都督过虑了,我连取两县,招降五千余人,能中什么奸计?既然甘将军来了,便与我一道去取朐肕,如何?” 甘宁道:“朐肕距此数百里,联军既然已经入蜀,又何必急于一时?皇叔还请暂停进兵,在此等候我家都督到来为好。” 刘备闻言,微微一笑,也不与甘宁争辩,当即果然收兵不前。 却说周瑜船队,从夷陵往上,水流越发湍急。周瑜催促兵士奋力划船,却也用了近二十日才到巫县,但见三峡险滩急流,水文条件复杂到了极点,周瑜查看过了地势,不由心惊,愁眉不展地对鲁肃道:“久闻三峡天险,舟船过此,就像是过鬼门关。我原来不信,以为凭我江东精锐水师,何处水域都可去的。然今日亲眼见了,方知传言不虚。如此天险,大队船只如何能够过得去?” 鲁肃也自头疼,对周瑜道:“要不我们弃了船只,走陆路入川?” 周瑜沉吟片刻,道:“不可!我江东水军精锐,天下无敌。此次取川,山险路远,若不倚仗水运之便,沿江进兵,如何能够成功?况且我也素知刘备本有独吞益州之心,他突然邀我同进益州,虽是形势所逼,但其中未必便没有阴谋。我军若能水陆并进,任他刘备有千般算计,也进退自如。但若舍了舟船,便如飞鸟折翅,猛虎断爪,再难以进取了。” 鲁肃道:“既如此,只有设法过去了。自古以来,过险滩的办法有三,其一是疏通水道,其二是从旁开凿一条较为平缓的水渠,其三是用纤夫拉船。依三峡的地势,疏通水道或开凿水渠均非一日之功,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更是我军倾尽全力也承受不起的,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命纤夫拉船了。” 周瑜道:“或可一试!” 当下周瑜命军中有拉纤经验的健卒百人,拉着一艘大翼在前探路,行了数里,看看船只将要上滩,不料一个浪头打来,那船被急流一冲,竟然顺流倒退回去,岸上的纤夫措手不及,被绳子拉着滚撞在乱石滩中,死伤数十人。 周瑜见损失了战船,纤夫又死伤惨重,心下越发焦急。传令妥善安置了死伤士卒之后,复又与鲁肃商议道:“巫峡水文复杂,可寻当地土人问之,或能有法可过。” 于是周瑜命士卒将巫峡附近百姓寻来,不多时,果然寻到了数百本地的船工纤夫。周瑜温言安慰了一阵,便向众人询问如何过峡。 本地有经验的纤头道:“三峡多险滩,多暗礁,船只往来,十分凶险。我看都督麾下有战船千艘,那些小翼、走舸、巡船也还罢了,船身虽还略大,但较为轻便,仔细一些,能够过去。但大翼战船,能够载兵九十余人,中翼也能载兵七十余,船只太大,根本无力上滩。至于更大的朦艟、斗舰,那就更不可能了。其他的乌篷船、大趸船等也是如此,小船能过,大船即便能勉强上滩,也多半会撞上暗礁,船毁人亡。” 周瑜闻言,踌躇了半响,问纤头道:“难道蜀中就没有大船吗?” 纤头道:“似这般能装载百人的大船也有,但顺江而下,过巫峡尚可冒险一试,能够逆流而上的,我干了数十年纤夫,却从未见过。” 周瑜沉思片刻,叹道:“既如此,罢了,大船便都留在秭归,此次入川,只带小船。想来凭我江东精锐水军,即便只有小船,也足以纵横川中水道了。” 当下周瑜下令,中翼以上战船尽皆留在秭归。又请本地纤夫船工引路,从军中择选精锐水手,一同拉船。饶是如此,也足足花费了二十余日,才终于将四五百艘小型船只拉过了三峡,来到鱼腹,与刘备会师。 此时的周瑜大军历经千辛万苦,人人疲惫不堪,到了鱼腹,已然无力再进。周瑜只得命令大军停下修整,又派人去请刘备、刘贤相见。 不一时,刘备、刘贤到达。甫一见面,刘备就道:“周都督可算是来了,朐肕守将七日前已经奉表向我投降,如今巴东郡沿江三县均已在我手中了。” 周瑜笑道:“皇叔果然深得民心,竟能使三县守军望风而降。看来此次入川,我三家联军皆要仰仗皇叔了。” 刘备道:“都督说得哪里话!这都是都督虎威,故而各县纷纷投降。周都督领兵走水路,为何却来的这般缓慢?我原想着取了巴东之后,迅速进兵,还可打巴郡、巴西两地一个措手不及,谁知都督却迁延了月余时间才到,却是让我好等。” 周瑜闻言,面色一变,强笑道:“这也非我所愿,实是未曾想到三峡行船竟会如此艰难,我原本上千艘战船,如今费尽周折也才仅得四五百艘小船过来,有如此天险,从荆州转运军资粮草将会十分困难。我们这五六万大军,若不能尽快在益州打开局面,站稳脚跟,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将因为粮草耗尽,而不得不退兵了。” 刘备道:“都督不必忧虑,如今既已入川,最艰难的一段路便已经过去了,以都督用兵之能,川中诸将何人能挡?想必很快就能拿下巴郡。益州富庶之地,尽在巴、蜀二郡。占据了巴郡,形势也就算稳定了。” 刘贤闻言,禁不住插了一句嘴:“只不知巴郡守将是谁?我闻川中有四大名将,深得刘璋信重,分别是张任、刘璝、泠苞、邓贤,此外还有老将严顔、大将吴懿、李严等人,均是沙场老将,深通兵法,不可等闲视之。” 刘备道:“据降将庞乐、李异交代,巴郡太守乃是老将严顔,年已六十,想必精气早衰,不足为患。” 刘贤道:“除严顔外,难道就没有其他大将协助防守巴郡了么?” 刘备看了看刘贤,道:“听说刘璋近来又派了大将孟达领兵五千前来协助严顔,目前孟达之兵正驻守在临江(今重庆市忠县)。都督若要夺取巴郡,必须先击败孟达。” 刘贤听了孟达之名顿时眉头一跳。就听周瑜问道:“孟达才能如何?” 刘备摇头道:“只听说他为人雅致,却不知用兵之能是否高明。” 周瑜点了点头,笑道:“罢了,如今我联军皆已入川,既然刘璋也有了准备,我们索性就先休整些时日,再继续西进吧。巴东之地,虽然山道险阻,但却自古产盐,巴盐鲜美,行销荆、益,获利颇丰,因此郡内十分富庶。刘皇叔招降三县,想必所获不少吧?” 刘备笑道:“都督说笑了,郡县钱粮,多要上交州里,我虽得了府库钱粮,却也只是稍稍弥补了出兵损耗罢了。” 周瑜闻言,笑了笑,转而道:“皇叔招降三县,劳苦功高,府库中原有的钱粮自是皇叔该得的。如今巫县、鱼腹、朐肕都已拿下,我们是否应该按照约定,分割三县了?” 刘贤笑应道:“正该如此。”说着,目视刘备,看他如何应对。 却见刘备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道:“既是早有约定,自该分割。不知都督欲要何处?” 周瑜道:“鱼腹控扼江关,乃是联通荆、益的重地,我要此处,如何?” 刘备道:“都督欲取鱼腹,自无不可。”说着,转头问刘贤道:“却不知贤侄欲要何处?” 刘贤惊讶地看了看刘备,沉思片刻,这才道:“我早说过,只要江东占据益州,我便绝不觊觎巴蜀之地。巫县原本就属于荆州,我就要巫县吧。”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么剩下的朐肕就属于我了。” 当下三家分割了三县,回到自家营中,刘贤便任命参军刘敏为巫县县令,领兵一千守城。又从陈应、鲍隆两军中各分出五百人,在鱼腹、朐肕境内驻扎。 安排了驻防士兵,刘贤又取来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朐肕、鱼腹、巫县之地竟然都与刘备治下的南郡江南地域相连,尤其是朐肕,距离南郡利川地区极近,直线距离不过二百余里,只要有心探索,恐怕不难找到几条相通的小路。 看到这里,刘贤心下微微一动,想到刘备近日一系列的奇怪表现,心中不禁若有所思。当下秘密指示留守三县的士兵一定要小心防范,巫县的刘敏在坚守城池的同时,也要随时准备接应上游守军撤退。上游两县的守军则要制作小船,不断熟悉进出三峡的水路,以便日后之用。 (本章完) 正文 第88章 暗拖后腿 次日,刘贤再往周瑜营寨会见,却见周瑜正对着地图皱眉苦思,当下笑道:“周都督这是在考虑军务?” 周瑜道:“不错,如今巴东虽然已经攻下,但我军大型船只却都留在了巫峡以东,。我本想着大军沿江而进,粮草转运便捷,可以支撑大军作战。但三峡天险难过,大量粮草军资的转运便只能走陆路了。如此一来,消耗必大,怕是难以支应三万大军作战。” 刘贤道:“周都督的意思是要减少兵力?只是刘备如今收了三县降兵,兵力已至二万五千人。而周都督的兵力只有三万,若再减少,强弱之势顿时翻转,恐怕就压不住刘备了。” 周瑜叹道:“我所虑者,正是此事。未知刘将军有何良策?” 刘贤怂恿道:“刘备招降三县,必定收了许多钱粮。周都督先前许诺供应他三千人的军资,如今都督既然自用尚且不足,何不断了供应,留为自用,当可大大缓解压力。” 周瑜道:“你也许诺供应他七千人的军需,你为何不断?” 刘贤道:“只要都督先断了供应,我随后就断。” 周瑜闻言,沉吟片刻,道:“不妥,巴东地界全是刘备招降而来,我等能够入川,实赖其力。况且他如今兵多粮广,不可小视。倘若我们突然断了供应,他恼怒之下阻住朐肕要道,我们如何能进军巴蜀?” 刘贤紧盯着周瑜的眼睛道:“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预作准备,一举出兵袭取了朐肕,将刘备大军堵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活活困死。刘备若亡,何人还能与都督争夺益州?” 周瑜一瞬间似有心动之意,但转瞬就掩盖了情绪,摇头道:“不妥,如今大敌乃是刘璋,岂有敌军未灭,盟友却自相残杀的道理?” 刘贤道:“那依都督之意,又该如何?” 周瑜道:“就算要翻脸,也需先拿下巴郡,在益州站稳脚跟再说。” 刘贤道:“可是如今粮草转运困难,没有充足的军需,大军何时才能继续西进?” 周瑜想了想,道:“唯今之计,只有将大军留在巴东,一边修整,一边等待后续钱粮,我只率少量精兵去取巴郡,军中钱粮才能维持得住。我欲就此与刘备分兵,令其去取巴西。待其大军进了巴西,我便可借故拖延,不拨付其粮草了。” 刘贤闻言,道:“只恐刘备能够轻取巴西,而都督却未必能够顺利拿下巴郡。” 周瑜讶道:“刘将军此言何意?” 刘贤道:“刘备能够招降巴东,焉知他不能招降巴西?若得巴西,他与蜀郡之间可就只隔了个广汉郡了。而据我所知,益州别驾张松早已暗中投了刘备,刘备手中的西川地形布防图多半就是张松给的。有张松这等位高权重的人暗助刘备,刘备进兵必将畅通无阻。周都督又如何能够比得过他?等他夺取了cd,都督这边说不定还在巴郡苦战呢。到时候刘备实力大涨,以得胜之师,领蜀郡之众,都督必不能与之相争,怕是也只得退出益州了。” 周瑜闻言,面色一变,惊道:“张松果真已经暗投了刘备?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刘贤笑道:“请都督细想一下,刘备若非有张松相助,他的西川地形图是从何而来的?巴东守将又为何会无一例外,全都对他望风投降?” 周瑜细思了一下,猛然惊出了一阵冷汗,道:“若真如此,等他拿下了蜀郡,我们两军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该如何设法解此危局?” 刘贤笑道:“我才智短浅,且本就不曾觊觎益州土地,麾下也不过数千人,若真到危急时候,我就驾船顺流而下,返回荆州去,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损失。但都督麾下却有数万大军,船只又不足,到时候恐怕会损失惨重啊。” 周瑜闻言,皱了皱眉,请刘贤暂回。随后命人将鲁肃、阚泽请来,将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道:“若是有张松暗助,刘备必将很快夺取蜀郡,到时我军将会进退两难。你们以为该如何应对?” 鲁肃沉思片刻,道:“可暗使人潜入cd散布流言,就说张松暗通刘备,欲出卖西川。刘璋闻知,心疑之下,定会审问张松。如此一来,张松必定败露行迹。我便可借刘璋之手铲除张松一党。刘备失了内应,进兵自然便会迟缓下来。” 周瑜闻言,拊掌笑道:“子敬之言,甚合我心。可从速行之。” 于是周瑜安排了精干细作秘密潜入蜀郡,暗传张松暗通刘备之事去了。 安排了细作,周瑜又对鲁肃、阚泽道:“今大军虽然入川,但苦于钱粮军械转运困难,难以支撑三万大军作战。但若顿兵不前,又恐坐失战机。我欲择选精兵一万,克日前往攻打巴郡。子敬领剩余大军留守鱼腹,待后续粮草到齐,再领兵前来与我会合。” 鲁肃点了点头,又道:“那刘贤大军该如何安排,是随公谨去夺巴郡,还是留在这里?” 周瑜笑道:“刘贤数千兵马,钱粮转运比我们容易的多,以我之意,欲请他随我一道进攻巴郡,以壮声势。” 鲁肃道:“如此安排,倒也妥当。公谨放心,我会加紧从江东催要钱粮,同时也会在巴东境内预收取一次赋税,以便尽快筹集粮草,前去支援于你。” 周瑜点了点头,随后又命人请来刘备、刘贤,对二人道:“我本欲尽快进兵,只因大军疲惫,且粮草不足,故此休整了两日。为了不延误战机,我决定分精兵一万,先行去取巴郡。烦请皇叔领兵,尽快出发攻打巴西。” 刘备讶道:“都督欲要分兵,然而当时早有约定,三家都只在沿江三县留兵二千,都督这一分兵……,留在巴东的兵马就足有两万了。这个,巴东乃是三家共同的退路,都督留如此多的兵马在此,叫我与刘贤贤侄如何能够放心?” 刘贤闻言笑道:“我与江东乃是同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备脸色一变,转头问周瑜道:“周都督这样,绝非同盟之义啊。” 周瑜笑道:“皇叔不必多虑,我军只是一时钱粮不济,这才留了重兵。只要后续钱粮到达,大军就将陆续开拔,并非有意在巴东逗留。” 刘备沉吟了片刻,追问道:“周都督需要的后续钱粮需要多久才能到齐。” 周瑜闻言,面有不虞之色,沉默了半晌,这才道:“山道难行,粮草在路上的损耗将会极大,粗略算来,后续粮草除供应一万前军征战之外,每月能积存下的粮草,只够三千人开拔之用。我剩下的两万大军要想全部启程,至少还需半年时间。” 刘备强笑道:“居然需要这么久么?” 周瑜看了看刘备,叹道:“若皇叔仍然心有顾虑,也可留些兵马在巴东,与我留守大军同步开拔。” 刘备道:“且容我回去与诸将商议一二,再来答复都督。” 当下刘备告辞,回了自家营寨,召集马良、张存等人商议道:“我本欲趁周瑜、刘贤进击巴郡之时,出奇兵复夺鱼腹。到时候严顔、孟达据守巴郡,我军截断朐肕、鱼腹,周瑜、刘贤必定进退不得,将被我活活困死。不料周瑜竟以粮草不济为借口,欲留重兵在巴东,如此一来,我军还如何发动得了奇袭?” 马良道:“有三峡天险,周瑜大军粮草转运困难乃是实情。我军若不是招降三县,得了三县府库中预先积存的钱粮,此时也不会这么宽裕。周瑜留兵于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张存笑道:“季常先生把周瑜想得太好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留下重兵,想要独吞巴东。” 刘备讶道:“何以见得?” 张存道:“巴郡有人口百余万,后刘璋将之分割为巴郡、巴西郡和巴东郡。巴东郡自古产盐,极为富庶。今之所谓盐巴,实则即是巴盐。虽治下百姓多是巴蛮,缴纳的赋税不多,但每年盐利却是不少。周瑜岂会不动心?再者,巴东连接荆、益,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周瑜大军入川,全靠巴东与荆州联络,他若不能确保自己在巴东的绝对优势,如何能够放心?” 刘备点了点头,道:“然而如此一来,我一直筹谋的事何时才能施行?” 张存笑道:“该做的准备我们都已经做了,伏兵也早就收买安置下来了。既然现在没有机会发动,那就再等等。主公索性先尽起大军取了巴西,巴东地界只留两三千人。周瑜见主公留下的兵少,必会放松警惕,等到他受阻于巴郡,自会抽调巴东之兵前去助战。等到他留守巴东的兵马少到一定数量的时候,便可陡然发动,一举铲除于他了。” 刘备闻言,踌躇道:“只恐时日一久,周瑜迟早会察觉我们暗中留下的暗手,那就前功尽弃了。” 张存道:“我们留下的暗手非只一处,且都甚为隐秘,料想周瑜三五个月内未必便能察觉。且就算他察觉了一处,其余暗手也足以助我们破城。” 刘备闻言,虽心下仍有些隐忧,但事已至此,既不能仓促发动,也不能就此收手,只得先暂且拖着,以待更有利的时机了。 当下刘备与马良、张存等人商议,留下郝普领兵三千驻守朐肕,陈式领兵二千分驻鱼腹、巫县,以防有变。并与周瑜言明,等到江东兵马往巴郡开拔之后,郝普、陈式之兵也将相应减少。 于是周瑜、刘备相互忌惮着在巴东都多留了兵,这才各怀鬼胎地领兵继续前行。双方在朐肕分道扬镳,周瑜领兵继续沿江西进,去取巴郡。刘备却领兵折向西北,准备经宕渠取巴西,继而经广汉直取cd。 时建安十六年二月二日。 (本章完) 正文 第89章 川中惊变 且说刘备大军进入巴西,一路翻山越岭,经过十数日跋涉,终于到达宕渠,巴西太守庞羲闻知刘备到来,聚众商议道:“刘备乃天下枭雄,今已进入益州,势难敌对,不如投降。” 部将程郁乃是巴西汉昌县人,其父程畿现任江阳太守,一向忠直,当下进谏道:“太守之女嫁给州牧长子刘循为妻,太守与州牧实乃亲家。且巴西郡尚有精兵万人,又有板楯蛮为辅,足可守御,何必投降?” 庞羲沉吟未决,转而问站立一旁的邓芝道:“伯苗之意如何?” 邓芝乃南阳郡新野县人,早年庞羲招贤纳士,邓芝入川投奔,庞羲虽知其才,却不能重用,邓芝早有另寻明主之意,如今闻听庞羲询问自己,当下道:“刘备仁义之名播于天下,实乃当世英雄也!太守自问能够与他相比吗?” 庞羲沉吟了一下,道:“以我之才,连自立一方都做不到,实在远不如刘备!” 邓芝又道:“那么太守认为益州牧刘璋与刘备相比,如何?” 庞羲道:“刘璋暗弱,非雄霸之主,自然也不如刘备。” 邓芝道:“益州之兵是否比刘备之兵更加精锐善战?” 庞羲答道:“益州兵多年未曾经历大战,虽然钱粮充足,装备精良,但论战斗力,自然也比不上刘备麾下的百战精兵。” 邓芝再问道:“益州牧刘璋是否真心视太守为心腹?” 庞羲回想了一下,道:“当年我数次征讨张鲁皆败,欲征板楯蛮为兵,以补充兵力,却不料刘璋听信谗言,怀疑我有自立之意,差点拿我问罪。若非我献出家财,卑辞请罪,早死于刘璋之手了。” 邓芝道:“既然如此,太守又何必为那刘璋殉葬?与其死战之后,劳民伤财,最终败亡,不如尽早投降刘备,还能得居高位,日后封妻荫子,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庞羲闻言,顿时下定了决心,当下命邓芝为使,前往宕渠命令守军投降刘备,并接引刘备大军来阆中。庞羲自整理兵员钱粮账册,准备举郡投降。 程郁见庞羲、邓芝已决定投降,心下大为不满,念及自己的父亲程畿正在江阳郡任太守,一向言传身教,教导自己做人做官都要以忠义为先,当下程郁悄悄出了城,率领亲信兵马二千余人北上汉昌老家去了(此乃巴西郡汉昌县,不是长沙郡汉昌城)。回到汉昌,程郁即刻联络当地板楯蛮,准备整顿兵马,抵御刘备大军。 却说刘备至宕渠,见关隘险阻,依山傍水,极为难攻,当下顿兵城下,也不攻城,一边希冀城中军队投降,一边派遣斥候查探周边地形。如此过了数日,果然庞羲遣邓芝来下降书。刘备大喜,领兵进了宕渠,即任命邓芝为宕渠县令,领降兵两千,并邓方所部两千人,共同守卫宕渠。 随后刘备在邓芝的指引下,一路马不停蹄来到阆中,巴西太守庞羲出城三十里迎接,跪拜请降。刘备急忙下马扶起庞羲,温言慰勉了一阵,随后接过庞羲奉上的地理人口图册,见其上记载了巴西一郡有人口三十余万,兵马万余(除去程郁带走的两千人,实有八千),粮草十五万石,其余军械也极多。 刘备大喜,即任命庞羲为左将军府司马,留在身边听用,复以马良掌太守印,主管巴西郡事务。 刘备入城安民完毕,大宴麾下文武将校,次日,分派兵马取了南面的充国、安汉等地,如此过了数日,正准备领兵继续西进去取广汉的时候,突然一个噩耗从cd传来。 原来周瑜早前派人至蜀郡暗传张松与刘备连结的消息,蜀郡各地顿时流言纷纷,早有主簿黄权、从事王累、周群等人等人密报刘璋,刘璋正为三家入川之事发愁,又听说刘备兵进巴西,周瑜兵进巴郡,心下十分愁闷,此时闻听张松暗通刘备,忽然回想起就是这个张松撺掇自己交好刘备,且近几个月来,巴东地界及其余郡县多处关隘的守将都被张松请令调换过,而巴东诸将却又第一时间投降了刘备。 刘璋虽然暗弱,却并未愚蠢到家,如此前后一想,顿时明白张松果然背叛了自己,当即大怒,派大将张任抓捕张松。 张松正在房中写信,欲要送给刘备,指点他进兵的道路。张任领兵突然冲了进来,张松猝不及防之下,书信销毁不及,被张任当场拿获,连人带信上交给了刘璋。 刘璋看信之后,勃然大怒,当即命人严刑拷打张松,欲要问出同谋,一起治罪。然而张松嘴巴却极为严密,任凭刘璋如何拷打却坚持不肯招供,反而出言劝刘璋投降刘备。 刘璋越发恼怒,便令将张松斩首示众,随后命张任领兵去杀张松全家。 却不知张松平时为人狂放,担任益州别驾多年,广施恩惠,早有州牧府中属吏偷跑出去报信。时张松之子张表正在城中游乐,并不在家。属吏在街上告知张表情况,叫其赶紧逃命。 张表大惊,不敢回家,思及父亲平素与法正极为交好,当即去寻法正。法正听闻张松被抓,也自大吃一惊,大惊领了一家老小,潜出城外。 张表道:“如今事发,连累满门问罪。益州之大,该去何处存身?” 法正想了想,道:“你伯父张肃眼下正任职广汉太守,可速往投奔,告知家中变故。就请张肃举郡投降刘皇叔,引皇叔之兵回cd报仇。 张表此时六神无主,闻言当即往广汉投张肃去了。 却说刘璋杀了张松全家,只不见张松之子张表,又闻听法正也逃跑了,当即大怒。从事郑度道:“张松之兄张肃现为广汉太守,张表、法正若是逃走,必投张肃。广汉郡乃是蜀郡屏障,倘若张肃投降了刘备,则蜀郡顷刻之间便有覆亡之忧。可速遣将捉拿张肃,并把守各处关隘。” 刘璋闻言大惊,当即询问麾下将校有谁可去把守广汉。黄权道:“白水关守将杨怀、高沛乃主公亲信,可速传令给二人,叫他们分兵把守葭萌、梓潼,主公再从cd派出精兵,先据住绵竹,稳住形势,随后趁便进驻涪县。” 刘璋问道:“何人可以守绵竹?何人可以进驻涪县?” 黄权道:“可令长公子刘循领兵把守绵竹,另遣大将张任、刘璝、泠苞、邓贤进驻涪县。” 旁边刘循等人闻言,纷纷出列道:“末将等愿往。” 刘璋大喜,当即命刘循领兵一万,姻亲吴懿、费观协助,前往驻守绵竹。另遣张任、刘璝、泠苞、邓贤领兵一万,星夜前往雒县捉拿张肃,拿住张肃之后,便兼领广汉郡兵进驻涪县。又立刻派出信使,另白水关守将杨怀、高沛起兵南下,把守葭萌、梓潼。 一切安排完毕,刘璋道:“入川之兵非只刘备一路,还有周瑜、刘贤两路兵马攻打巴郡。巴郡太守严颜虽然忠勇,但麾下只有一万兵马,前些时候虽然派了孟达领兵五千前往增援,但仍恐抵挡不住周瑜、刘贤,如之奈何?” 黄权道:“无妨!我益州原有八万兵马。巴东郡有五千人,巴西郡庞羲处有一万人,广汉郡有一万人,巴郡严颜处有一万人,江阳郡有五千人,犍为郡有五千人,蜀郡有三万人。其余属国及南中地区兵少,加起来也只五六千人。如今巴东郡五千人已经降了刘备,近闻庞羲也投了刘备,只是传言纷纷,未知真假,这一万便暂且不算。如此一来,我军还有六万五千人。若张任、刘璝、泠苞、邓贤等人能够拿住张肃,全取广汉,则加上刘循之兵,广汉郡便有三万人,依仗地利,足以抵御刘备。此一路暂时可保稳定。” 刘璋道:“那巴郡呢?” 黄权道:“前些时候主公已经派了孟达领兵五千前去增援巴郡,严颜、孟达合兵共有一万五千人,面对周瑜、刘贤,仍显弱势。主公可命吴兰、雷铜再领五千兵马前往相助。另命令江阳太守程畿征召板楯蛮、巴郡蛮,也可得兵数千,如此一来,当可守住巴郡。” 刘璋闻言,盘算了一阵,惊道:“我cd原有三万兵马,如今孟达领了五千去巴郡,刘循领了一万去绵竹,张任等人领了一万去雒县,若再遣吴兰、雷铜去增援严颜,则cd就变成空城了。” 黄权道:“益州富庶,人口数百万,钱粮广盛,主公一向仁慈,不忍劳动百姓,故而才得八万兵马。如今大敌当前,主公当在蜀郡、广汉、犍为、江阳、巴郡等地征召兵马,粗略算来,征兵三万绝不是问题。此外,再征召板楯蛮、巴蛮、南中蛮等蛮兵,当也可得兵数万。如此算来,我军只要再坚持一阵,兵力就将宽裕许多了。” 刘璋大喜,当即命黄权主持征召兵马,训练新兵,命江阳太守程畿征召板楯蛮兵,命巴郡太守严颜征召巴蛮为兵,命镇守南中的董和、李恢、马忠等人征召南中蛮兵,准备与刘备、周瑜在广汉、巴郡死磕。 (本章完) 正文 第90章 进击广汉 刘璋定下了招兵之计,心下稍安。从事郑度忽然道:“张松担任别驾一职多年,各郡县内多有其亲信,别处倒也罢了,派出使者即可捉拿。但前时领兵增援巴郡的孟达平素与张松交情深厚,须防他生变。” 刘璋道:“似此如何是好?” 郑度道:“可别遣亲信大将前往,褫夺其兵权。” 刘璋环视左右,点了行军司马张裔、属吏费诗二人星夜前往夺孟达之兵。 郑度又道:“我有一计,可大大削弱刘备、周瑜。若是施行,刘备、周瑜久后必败。” 刘璋又惊又喜道:“计将安出?” 郑度道:“可迁徙巴西、巴郡、广汉等地百姓,焚烧乡、亭、村、里,凡交战区域,一概坚壁清野,不给刘备、周瑜留下一个百姓、一粒粮食、一间房屋,如此一来,刘备、周瑜无法就地征集钱粮,军需物资皆要从荆州转运。长此下去,必不能支撑。我军便可深沟高垒,坐观其败了。” 刘璋闻言,想了许久,这才喟然叹道:“此诚乃妙计!只是太伤天和。我身为州牧,本是百姓的父母官,本当保境安民,岂可反去劳动百姓,已备大敌?若行此计,民心必将尽失。罢了,计虽好,我却不能施行。” 郑度闻言长叹。 却说刘循、吴懿、费观领兵一万,沿大路直取绵竹,消息传到雒县,却把广汉太守张肃以及刚刚逃到这里的法正、张表惊得心慌。 法正道:“绵竹乃是cd门户,若被刘循据住,不但刘皇叔大军进不了cd,便连我等都成瓮中之鳖了。太守可尽速派兵抢占绵竹。” 话音未落,又听哨探来报:“益州牧刘璋派遣张任、刘璝、泠苞、邓贤四将,领兵一万,星夜兼程往雒县而来。” 张肃闻讯惊得手足无措,道:“刘循进占绵竹,张任又来夺雒县,郡中缺兵少将,军心不附,如何可以拒敌?” 法正讶道:“广汉郡有万余兵马,何以太守却说缺兵少将?” 张肃叹道:“我这个太守乃是曹丞相所封,刘璋虽碍于曹丞相的威势,不敢撤销我的官职,但郡兵却大都不归我管。广汉北面正与汉中相对,白水关、葭萌关乃是天下雄关,各有三千守军,都是刘璋亲信。其他梓潼、涪县、绵竹也极为险要,各有近千兵马。反倒是我这个太守所居的雒县,因地近cd,一向太平,反无多少兵力。” 法正道:“若是如此,则形势危也!刘皇叔如今尚在巴西,关山险阻,一时难以到达。我们兵少,不可能守得住。既然如此,还请太守立刻焚烧府库,以免落入刘璋手中。然后领兵沿沱江而下,斜趋郪县。只要守住了郪县、广汉和德阳,便可与驻兵巴西的刘皇叔连成一片了。” 张肃道:“府库钱粮皆是百姓心血,岂可焚烧?我为太守,不能保境安民,反给百姓带来战祸,已是有罪,岂能再烧粮草!既然孝直担心雒县钱粮会被张任大军所用,我这就打开府库,令城中百姓自取钱粮。这些钱粮散给了百姓,料想刘璋为收民心,也不会再强行追索回去。” 法正闻言,虽心下暗笑张肃愚直,却也无法改变张肃的主意,只得点头同意。 当下张肃打开府库,任由百姓自取库中钱粮,随后与法正、张表一道领着城中千余兵马退往广汉郡西南部的郪县、广汉和德阳去了。 等到张任赶到雒县的时候,城中早已人去楼空,府库中所存的钱粮也被百姓搬取一空。张任无奈,只得一边派人回报刘璋,催要钱粮,一边与刘璝、泠苞、邓贤等人商议道:“张肃退往郪县、广汉和德阳,此三县虽然道路难行,但却均在涪水沿岸,又有小路与沱江相连,倘若张肃连结刘备,危害不少。需尽速派兵夺回三县。” 刘璝道:“但主公之令,是叫我们拿下雒县后,即刻起兵进驻涪城,并未叫我们去夺西部三县啊。” 张任道:“主公坐镇cd,岂知前线形势变化?为将者当自有决断,我意已决,欲与邓贤一道去追张肃。烦请刘璝、泠苞两位将军领剩余兵马前往驻守涪城。 刘璝领命,当即与泠苞一道领兵五千往涪城去了。张任在雒县,出榜安民完毕,随后领兵急追张肃。 此时张肃领兵翻山越岭而至郪县,法正道:“我料张任乃川中名将,必定领兵来追。郪县狭小,不足以守御。太守可尽取城中兵马钱粮,退往广汉、德阳。若是集合三县吏士,加上太守带来的兵马,可得三四千人,依仗涪水险要,守住广汉、德阳不成问题。只要坚守十余日,刘皇叔的援兵就可到达,到时便可从容击破张任了。” 张肃闻言,当即以太守的权威收了郪县数百差役民壮,随后搬运钱粮,退到广汉县城。城中守将不知张肃已经反了刘璋,闻听本郡太守到来,当即开门迎接,张肃于是轻松占据了广汉,随后命张表带着加盖了太守大印的文书前往诈取德阳。 德阳守将也轻信了张表,被张表轻松夺城。 随后法正书写表文,命人送到阆中,交给刘备,告知张松已死,刘璋遣将镇守各处关隘,请刘备从速进兵前来会合,否则广汉难取。 信使到达阆中时候,刘备已分派兵马,把住了巴西各城,正一边等待张松消息,以便确定下一步的进兵路线,一边调兵遣将,准备进攻坚持不肯投降的汉昌县程郁所部。 及至收到法正书信,刘备看后大惊,道:“我进取西川,全依赖张松之谋,今张松已死,我军如何能得西川?!” 刘备一时心乱如麻,许久才平复了情绪,集合众将吩咐道:“今川中形势大变,张松被刘璋处死,法正、张肃退守广汉、德阳两县,邀我从速进兵。我欲亲自领兵一万去救法正、张肃,另分兵一万,由赵云率领,去取梓潼和葭萌关。留马良领兵五千镇守巴西郡,防备程郁,兼且征调钱粮,供应军需。” 众将轰然领命。 于是刘备星夜起兵,经巴西郡的充国、安汉,翻山越岭而至广汉县城。 此时张任、邓贤正领兵攻城,然而城中有三四千人,又有法正指挥守城,张任累攻不下,忽然闻听刘备领大军到来,张任自思敌众我寡,当下只得退守郪县,另外分遣信使至cd、绵竹、涪城等地,请求增援。 刘循坐镇绵竹,闻听刘备领大军到达,当下急忙命吴懿分兵五千南下,进驻涪水与潼水交界处的射洪乡,以防刘备北上袭击涪县。 却说刘备与法正相见,述说张松被杀,刘备大为唏嘘,当下拜法正为军师,仍旧任命张肃为广汉太守,又请张松之子张表来见,待之极为亲厚,收为掾属,就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刘备询问取川之策,法正道:“郪县张任,乃川中名将,善于用兵,不可小视。且郪县多山岭,大队人马难以翻越,不如沿涪水而上,去取涪城。涪城若下,便可进攻绵竹,遥望cd了。” 刘备闻言,当即留邓方驻守广汉县城,随后尽起大军沿涪水而上,前至平射洪时,打听得吴懿领兵五千在此驻守,刘备于是命人安营扎寨,准备厮杀。 吴懿站住险要山口扎营,遥见刘备之军,旗号严整,军势强盛,不由心下忧虑,当下一边谨守营寨,不与刘备交战,一边写信去绵竹、涪城请求援兵。 不数日,刘循又遣牙将卓膺领兵二千来援,驻守涪城的刘璝、泠苞也分兵二千,由泠苞率领着前来助战。 吴懿会合了两军,兵力达到九千人,又是防守一方,当下心中大定,思欲击破刘备。 泠苞献计道:“方今已近三月,江水大涨,我观刘备之军俱在下游,我军何不趁着雨季,掘开涪水,尽淹刘备之军?” 吴懿闻言大喜,道:“此计甚妙!泠苞将军可领本部兵马勘察水情,修筑堤坝,三日之后,一举放水击破刘备。” 泠苞得令,当下分兵修筑堤坝不提。 且说刘备每日遣将挑战,吴懿皆坚守不出,欲要强攻,又山势险阻,难以攻克,思前想后,只得命工匠制作投石机,欲以投石机攻击吴懿营寨。 这一日,刘备正在工匠营中巡察投石机制作,忽听法正来报:“营外有一人,姓彭名羕,字永言,乃是益州名士,前来求见。” 刘备忙命请进来。不一时彭羕到来,刘备见其身长八尺,容貌甚伟,然而头发截短,披于颈上,衣服也歪歪扭扭,不太整齐,心下不由大惊。法正见状,急忙道:“彭羕为人狂放,曾经得罪刘璋,被刘璋判了髡刑,故而如此。” 刘备闻言,这才释然,敛容对彭羕施礼道:“不知永言先生来此,有何见教?” 彭羕笑道:“特来救皇叔性命。” 刘备惊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彭羕笑道:“为将之道,岂可不知地理乎?我观皇叔营寨紧靠涪水,若吴懿决动江水,前后以兵塞之,皇叔麾下万余兵马,恐怕将片甲不留也。” 刘备闻言大惊,道:“如此,该当如何应对?” (本章完) 正文 第91章 刘备中伏 彭羕闻听刘备相问,这才笑道:“此事易尔!皇叔可暗将兵士驻于高处,待吴懿决开江水,必要领兵来攻,皇叔便可尽起伏兵,杀败吴懿了。” 刘备大喜,当即拜彭羕为参军,依其计准备完毕。 当日风雨大作,泠苞见江水已经蓄满,当即决开堤坝,眼见打碎滔滔而下,泠苞心下大喜,即领兵绕路,欲要堵截刘备溃兵。留守营寨的吴懿见江水暴涨,知道必是泠苞放水,当下也与卓膺一道,领兵出寨,前来接应泠苞。 却说泠苞转过山坡,遥望刘备营寨果然尽被水淹,当下急忙催促士兵前进,忽听后面喊声乱起,丁咸、丁立领兵杀出,截住归路,前面陈到又领兵赶来。泠苞心知中计,急忙领兵而退,欲要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刘备大军将山道团团包围,泠苞拼死力战,始终不能走脱,麾下兵马在狭窄的山道上自相践踏,死伤极多。正惊慌间,忽听山后喊杀声大起,原来是吴懿、卓膺领兵杀到,二将奋力救了泠苞,欲要回营,去见前方喊杀声大起,却是刘封、刘琰趁虚袭击了吴懿营寨,随后领兵前来堵截吴懿、泠苞大军的归路。 三将奋力厮杀,后面陈到、丁咸、丁立又领兵杀到,将吴懿、泠苞、卓膺围住厮杀,双方交战两个时辰,吴懿看形势越发不妙,大军将要崩溃,正无计可施,却见陈到、丁咸、丁立、刘封等人纷纷撤走。吴懿逃出生天,急忙遣人打探,方知是张任领兵前来助战。 原来张任退守郪县,闻听刘备进攻吴懿,于是安排了郪县防务之后,便即领兵前来相助。张任到时,吴懿已被刘备麾下众将围住。张任本待出兵救援,猛然抬头望见远处山坡上有一面镶着金边的大旗,内中大书一个“刘”字,顿时暗思:此必是刘备在观战。 于是张任转而悄悄领兵往刘备所在之处行去,一路偃旗息鼓,潜至山脚,突然挥军攻山。刘备被张任大军打了个猝不及防,此时麾下大军都在围攻吴懿、泠苞,身边只有张肃、黄柱、庞羲等人并千余兵马。 刘备急令张肃、黄柱、庞羲等人抵御张任,又命人急招陈到、刘封等人回兵救援。 却见张任纵马挥枪,领兵杀上山坡,枪尖抖动,挽出朵朵枪花,宛如虎入羊群,张肃、黄柱、庞羲不能抵挡,纷纷退避。片刻之间,张任连杀庞羲麾下龚谌、娄发,张肃麾下孙德、张汉四将。 刘备看得心惊胆颤,只觉张任枪法与赵云多有相似,心下越发惊慌,眼见张肃、庞羲、黄柱等人败逃回来,刘备自忖身边并无一人能够抵敌张任,欲要拔剑自战,又恐自己也不是张任对手,当下思前想后,只得退走。 张任纵马杀上山坡,见刘备退走,于是紧追不舍。黄柱领兵断后,拼死力战,沿着山道堵截张任追兵,众军一时不得过去,张任见状大怒,亲自挥枪来战黄柱,交手十余回合,一枪刺死黄柱,随后杀散刘备断后之兵,欲要再追刘备。 此时正在围攻吴懿、泠苞、卓膺的陈到、丁咸、丁立、刘封、刘琰得知刘备遇袭,纷纷领兵回援,张任见刘备各军到来,只得舍了刘备,回身与诸将交锋。 那边吴懿、泠苞等人眼见形势有变,也自整兵杀来,双方混战一场。乱军之中,张任正逢陈到,交手五六十回合,不分胜负。 看看天晚,各自罢兵。 此时刘备大军已经夺了吴懿营寨,营中虽然并无多少兵马驻守,但在有刘备大军在外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张任、吴懿也不可能领兵攻打营寨,一众川将只得领兵寻小路绕过射洪,退往涪水上游的平阳乡去了。 刘备等张任走后,这才会合众将,入驻了吴懿留下的营寨。当夜大摆宴席,置酒压惊。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法正道:“如今夺了射洪,张任、吴懿退守平阳乡,我军可从速进兵,只要再夺了平阳,此去绵竹、涪城便再无阻碍了。” 刘备沉吟不语,法正见状,道:“主公可是见张任勇猛,担心进兵不利?” 刘备点头道:“今日见张任杀将而来,勇不可挡,我军中诸将均非敌手,故而不安。我欲调子龙回来,以子龙之勇,必能击败张任。” 话音落处,陈到起身道:“主公何必长他人志气!今日我与张任交手,五六十回合不分胜负。来日我愿为前锋,必取张任首级献与主公!” 刘备见陈到意气不平,当下笑着安慰道:“我自然知道叔至武艺高强,只是你乃我亲卫大将,倘若以你为前锋,今后再遇到今日之事,如何是好?还是请子龙回来,方为上策。” 陈到闻言,这才默默坐下。 法正道:“若请子龙回来,那谁人可去取梓潼和葭萌关?” 刘备道:“分则力弱,合则力强。广汉郡关山险阻,今我军已无内应,当合兵一处,找准一个方向,步步进取,方可成功。倘若分兵,一路受挫,便将形势崩坏,非名将所为也!” 法正闻言,只得同意。当下刘备遣使送信至赵云处,请赵云领兵前来,与自己会合。 赵云从阆中出兵,早已进至葭萌关,关内只有五千兵马,守将杨怀、高沛素闻赵云威名,当下坚守不战。 赵云多番叫战,均无功而返,欲要攻城,但葭萌关险要无比,乃是天下有数的雄关,赵云多番查探,皆无破关良策,只得在关下扎下营寨,等待时机。 正相持之间,忽闻刘备有信使到,赵云急忙请进信使,接过书信一看,却是调自己回兵的命令,当下只得长叹一声,收兵南下去与刘备会合。 十数日后,赵云赶到射洪。刘备大喜,短暂休整之后再次领兵前进,欲要攻打平阳乡。 此时,驻守平阳乡的吴懿、张任、泠苞、卓膺闻听刘备进兵,急忙召开军议。吴懿道:“听闻刘备又招了赵云前来,如今合兵二万余人,兵强将勇,如何可敌?” 张任道:“从射洪至此,只有沿江一条小路,其最险之处,十分逼仄,大军施展不开,无法排兵布阵。来日我自领一军于路埋伏,必杀刘备军片甲不留。” 吴懿道:“既然大军施展不开,你如何埋伏?” 张任道:“我自有办法!” 次日,张任点了三千士兵,命众军皆不穿铠甲,只穿号衣,每人背负三日干粮,人手一张弓,三壶箭,随身只带短兵。 张任领兵前至江边,只见一条山路,宽只二尺,左边是涪水深渊,右边是数十丈的绝壁,道路险绝。张任见状大喜,当下命军中善于攀援的士卒徒手攀上绝壁,垂下绳索,其余士兵,尽皆手抓绳索,攀援而上。 张任乃川中名将,麾下士兵都是川中健儿,惯于翻山越岭,乃是山地作战的好手。当时一声令下,众军全都攀上绝壁。张任命士兵伏于岭上密林之中,渴饮山泉,饿食干粮,拉撒皆要挖坑填埋,不许喧哗出声,不得传出异味。 如此又过了两日,只见一队队斥候从此过去,部分斥候更沿着山势深入附近山谷查探,张任都命士卒伏于绝壁,不得出声惊动。这日午间,远远望见一队兵马到来,张任见为首大将,白马银枪,极为英武,料是赵云到来,当下急忙命令众军低头,不可久久凝视。 不多时,赵云率领前锋过去,张任又耐心等待了片刻,只见后面一军复又到来,张任遥遥望见一面镶着金边的大旗,旗下一员大将,身穿黄金锁子甲,胯下白马,极为矫健。 张任心知此人必是刘备,心下暗喜,传令众军:“箭射骑白马者。” 过不多久,刘备领兵到达山前,抬头见道路逼窄,悬崖之上树木丛杂,刘备忽觉心惊肉跳,勒住马问道:“此处是何地?” 有新降军士回答道:“此乃涪水山道,乃是广汉郡西南三县与郡治连通的主干道。” 刘备转头问法正道:“连日来可派了斥候查探?” 法正道:“派了许多斥候沿山谷而进,查探了数遍,并无异常。” 刘备这才点头,欲要催马进兵,忽然对法正道:“我心下甚为不安,军师可暂留于此,待我过去之后,你再上路。” 法正道:“既然主公心下不安,我可当先过去。” 刘备道:“我岂能让军师犯险?!”当下严令法正、彭羕等一干文吏皆留在原地,又令陈到在前开路,黄柱、刘琰、张肃、庞羲等人护卫身周,这才迤逦前进。 片刻之后,刘备行到山路之上,只听悬崖上一声炮响,箭如飞蝗而下,只望骑白马者射来。 刘备本就早就预感,虽然不知危险从何而来,但却也是时时留心,猛然听得山上异动,刘备当即翻身躲到马腹之下,那飞蝗箭雨落下,将白马射成刺猬。只听的卢马悲鸣一声,倒伏于地,将刘备压在腹下。 左右急忙前来救援,然而山上箭雨密集,山道之上兵马一时尽被射死,黄柱、刘琰、张肃、庞羲皆满身中箭,死于当场。 前方陈到刚过山口,忽见身后变故,惊得目眦欲裂,抬头望见悬崖之上伏兵齐出,箭如飞蝗落下,陈到心忧刘备,当即回马冲进山道,一边舞枪抵挡箭雨,一边找寻刘备下落。忽抬头见刘备白马倒伏于地,陈到急忙上前查看,只见马腹之下露出一截黄金锁子甲的甲叶,陈到心下大惊,急忙上前欲要查看究竟。 然而山上箭雨落下,哪容得陈到分心?一只铁箭飞落,正中陈到大腿,吃痛之下,顿时落下马来,滚入一旁的涪水之中。 (本章完) 正文 第92章 周瑜进兵 却说刘备猝然遇袭,大军死伤惨重,后面法正等人看见,急令后军向前冲击,丁咸、丁立、刘封立刻挥军舍生忘死往山道之上冲锋,法正又调派兵马,攀山而上,欲要绞杀张任。 张任命士兵勿要吝啬箭矢,一时箭如雨下,将攻击而来的刘备兵马尽皆射杀,尸体倒伏山道之上,悬崖之下,层层叠叠,很快就血流成河了。刘备军中士卒也多有胆寒者,在山道之上迁延不进,人相挤撞,自相践踏,落入悬崖而死者极多。 过了好一阵子,张任军中羽箭耗尽,这才准备撤退。却不下崖,转而更攀悬崖,从山后离去,法正一边命人追击,一边亲自领兵清理尸骸,进入山道搜救刘备。 过不多久,山道清理完毕,法正来到白马面前,正左右寻找,就听马腹之下有呻吟之声传来,一人低声道:“孝直,我在这里,速救我。” 法正听这个声音正是刘备,当下又惊又喜,急令士卒将的卢马抬开,却见刘备果然藏在马腹之下,一番检查,左小腿骨被压折,右臂未曾被遮挡严实,中了两箭,此外身体被马压住,胸腹之间多有沉闷气短之感。 虽然伤势不轻,但天幸性命无恙。 法正惊喜不已,命士兵抬来木板,将刘备好生抬着,随即领兵退回射洪去了。 却说刘备遇袭,有前军飞报赵云,赵云闻讯大惊,急忙回兵来救,张任却已翻山走了。赵云大怒,领兵急追。 此时平阳营寨之中,吴懿闻听张任伏击刘备,当即与泠苞、卓膺一道领兵前来增援,于路正与赵云相遇,泠苞为前锋,拍马舞刀直取赵云,战有十余回合,赵云大喝一声,手起一枪刺泠苞于马下。 泠苞乃是蜀中大将,一向武艺高强,身后吴懿、卓膺见其不过十余回合便即战死,不由大惊,急忙退兵躲避。赵云此时怒火冲天,挥军追杀吴懿、卓膺,胯下白马又快,吴懿抵敌不住,不住败逃,麾下兵马被赵云衔尾追杀,死伤极多。 此时,从荒山野谷之中突然杀出一队人马,为首大将正是张任。原来张任翻山越岭而走,依仗麾下士卒贯熟地形甩掉了追兵,复又找回大路,欲回平阳乡大寨,不想正遇赵云追杀吴懿。张任之军此时极为疲惫,将领无马,士卒也只有短刀,有弓无箭,于是张任命士卒高声呐喊,大造声势,作出堵截赵云后路的姿态。 赵云见身后杀出一支兵马,也自吃了一惊,思及此时孤军作战,山道又狭窄,难以展开大军,若是被敌人前后堵截,势必全军覆没,再者赵云也记挂刘备安危,于是权衡了一下,果断舍了吴懿,领兵往回撤去。张任见状,也不追赶,任由赵云撤退。 张任领兵会合了吴懿,言说成功伏击了刘备大军,刘备本人多半也死于乱军之中了,吴懿等人也自喜悦,又述说泠苞被赵云所杀,张任闻言,唏嘘不已。 却说法正救了刘备,领败兵退回射洪,急忙延医救治,虽然小腿骨折,手臂中箭,身体也被马腹挤压的难受,但幸喜性命无恙。 刘备等医者为自己处理了伤势,感觉好受了许多,这才转头问法正道:“今日之败,我军伤亡如何?” 法正神色一黯,道:“黄柱、刘琰、张肃、庞羲四将当场战死。陈到中箭,落入涪水之中,生死不知,我已命士卒沿江仔细寻找。主公身边亲卫死伤殆尽,将士伤亡四千余人。” 刘备闻言大恸,道:“可知伏击我军的是哪路人马?” 法正道:“乃是川中名将张任。” 刘备点了点头,道:“此人勇谋兼备,实乃我军劲敌。日后再与之相遇,切不可大意。对了,赵云为前锋,此时可回来了?” 话未毕,赵云已经回军进寨,疾步前来面见刘备,看过伤势之后,赵云跪拜在地,对刘备道:“我为前锋,本该为大军扫清道路,却疏忽大意,致使主公陷入险境,几乎殒命。天幸主公无恙,否则我百死难赎其罪!” 刘备安慰道:“张任熟知地形,麾下兵马善于攀山越岭,他藏于悬崖峭壁之上,连斥候多番查探皆未能发现,你又如何能够想到?今日之败,与你无干。对了,你为前部,回兵途中是否遇到了张任?” 赵云道:“我听说主公遇袭,急忙领兵来救,不想吴懿、泠苞、卓膺等人从平阳乡杀奔而来,我杀了泠苞,正欲继续进兵剿灭吴懿等人,不想又是张任从山谷中杀出,欲要截我退路。我见山路狭窄,生怕陷入包围,这才领兵撤退。” 刘备笑道:“子龙在大败之际,仍能斩将立威,足以使川中敌将不敢小视我军了。” 正说之间,军士回报:“已找到陈到将军。” 刘备急忙问道:“叔至的情况如何?” 军士道:“陈到将军大腿中箭,跌入涪水,虽有盔甲保护,却也摔断了手臂,头也撞伤了。我们沿江寻找,在下游两里处的岸边将之找到。目前陈到将军仍在昏迷之中,军医正在诊治。” 刘备命士兵抬着自己,去陈到营帐之中看了看,见其果然昏迷,又询问了军医,得知陈到伤势虽重,但一时半会儿并无生命危险。刘备这才松了口气,因心下实在放心不下陈到,干脆便命人将陈到抬到自己帐中,一同养伤。 此时刘备伤重,大军无法作战,在射洪短暂休整了几天后,便即领大军退回了广汉县城,一边舔舐伤口,一边等待良机再行进攻,不提。 且说周瑜、刘贤大军,自与刘备分别之后,一路沿江进兵,到达临江(今忠县),早有探马报知守将孟达。孟达笑道:“周瑜远来,必求急战。我军兵少,只可深沟高垒,倚城坚守。周瑜求战不得,久后粮尽,自然退兵。” 部将李辅道:“何不趁周瑜远来,立足不稳之时偷袭其营寨,必能得胜。” 孟达笑道:“我的任务是挡住周瑜,不让他顺利夺取巴郡,既然如此,何必与之交战?且周瑜用兵如神,岂能不防备偷袭?不可出战,只宜坚守。” 及至周瑜、刘贤到达之后,孟达果然坚守不出。周瑜率领诸将绕城看过之后,皱眉回到营帐,问诸将道:“临江城虽不高大,却是依山傍水,极为险要。守将孟达听说也极有才干,诸位可有良策破城?” 甘宁闻言,起身道:“都督勿忧!末将就是临江人,此地道路地形我最熟悉。若都督信得过我,给我几天时间,保管将临江城夺来献给都督。” 周瑜大喜,道:“兴霸将军欲要如何夺城?” 甘宁道:“我年少之时,好为游侠,与本地豪杰多有往来。我今前往连接县中豪强为内应,必能打开城门,接应都督入城。” 周瑜闻言道:“此计甚好,可速行之。” 甘宁于是领了十余名亲卫出营,往县城附近乡亭之中寻到县豪沈伯、娄空,两家原与甘宁交情极厚,以前同为游侠时候,一起打家劫舍,干过许多无本买卖,甘宁素来轻财,劫来的财物多分给别人,因此沈伯、娄空都十分敬服甘宁。 此时得知甘宁随同周瑜进取西川,二人大喜,便欲投奔。甘宁忙道:“二位贤弟欲要报效,也需先立些功劳,也好得些封赏。以免初入军中,难以得到重视。今周大都督领兵来到临江城下,二位贤弟何不助都督夺了城池,以为晋见之礼?” 沈伯、娄空道:“我等正有此意,只是那孟达自领兵入驻临江之后,将城防安排的十分严密,只恐不易攻取。” 甘宁闻言,细细询问了城中布置,沉吟片刻,这才道:“孟达果非庸才,城防确实严密。却不知二位贤弟在城中能召集多少人手?” 沈伯、娄空道:“县中游侠儿多听我们调遣,加上两家僮仆、伙计,城中总计能有四五百人。” 甘宁笑道:“足够了!来日我与二位贤弟一起混进城中,召集齐人手,至夜突然发动,打开城门,接应江东大军入城。” 沈伯、娄空乃是本地豪强,在城中也多有店铺产业,关系极广,次日与甘宁一道从西门进城,城中守军盘查之后,见是沈伯、娄空,当场便放行,甘宁得以混入城中。当日召集了数百游侠、僮仆,至夜命沈伯领人在城中四处放火,甘宁则带着娄空,领了三百游侠杀向东门。 东门守将乃是孟达部将李辅,遥望城中火起,正欲领兵前往扑救,不想甘宁也于此时杀了过来,李辅见甘宁冲到城下,挥刀左右劈砍,刀下无一合之敌,心下大怒,亲自下城来战甘宁。 二人交手不过三合,甘宁大喝一声,看准破绽,手中砍刀猛劈,只见刀光一闪,将李辅连肩带头,劈为两半。 一众城门守军见状,心下大骇,纷纷退避。 甘宁于是上前据住城门洞,命人打开城门。 周瑜大军早在城外准备完毕,眼见城门大开,当即挥手命令众军抢城。吕蒙、周泰、徐盛、丁奉各自领兵前冲,不多时便在甘宁的接应下杀入城中。 及至孟达知道不妙,急忙领兵前来复夺城门时,江东众将已经进城,开始往县衙杀来,孟达见大势已去,只得领兵退出临江,撤往更上游的平都县城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93章 荆州归属 周瑜进城安民完毕,甘宁领着沈伯、娄空二人来见,周瑜大加慰劳,得知二人各有五六百人,当下就封二人为别部司马,随军听用。 周瑜又取出西川地形图看了看,对众将道:“由此往上,乃是平都县地界,孟达率领败兵正退守此地。明日当领兵前进,再夺平都。” 于是周瑜以甘宁为前锋,次日一早领兵出城,水陆并进往平都而去。 及至到达平都,孟达已经完善了城防,清理了县中豪强游侠,仍旧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周瑜多番试探,均寻不到破绽,只得整备大军,准备攻城。 吕蒙道:“当日刘备攻打益阳时,曾与刘贤用飞石大战。都督何不请刘贤过来,让他交出投石机制作之法。我等沿江而进,道路便捷,所顾虑的仅只是坚城难下。若有投石机相助,何愁不能攻克坚城?” 周瑜闻言,沉吟半晌,道:“你去把刘贤请来,容我与他细说。” 不多时,吕蒙果然请来刘贤。周瑜亲自出帐迎接,寒暄完毕,分宾主坐下,刘贤问道:“不知大都督寻我何事?” 周瑜迟疑了片刻,这才问道:“如今大军入川,沿途城池皆依山傍险,守军又坚守不出,实难攻取。闻听刘将军有投石机制作之法,不知能否送一份给我?” 刘贤闻言,心下一跳,面有难色。 周瑜道:“这也是为了夺取西川,乃是公事,希望刘将军不要推辞。” 刘贤道:“我们两家乃是友军,我又岂会吝惜区区投石机制作之法?只是这投石机乃是军中巧匠所作。我入川之前,想着我军又没有机会攻取巴蜀寸土,因此并未将投石机制作图纸带来。非是有意敷衍都督。” 周瑜道:“可否令人回荆南,轻舟快马将图纸取来?” 刘贤为难地道:“投石机乃是军中利器,留守荆南的众将未亲眼见我,如何肯擅自交给信使?” 周瑜叹道:“若无投石机,则坚城难下,我军何时才能到cd?还请刘将军再想想办法。” 刘贤于是想了想,突然道:“刘备军中也有投石机,他一路高歌猛进,眼下已取了巴西郡,大都督何不修书一封,请刘备将投石机制作之法转赠于你?” 周瑜闻言,心下生怒,沉默片刻,道:“刘备野心勃勃,并非真心与我同盟。今兵分两路取川,两家便是竞争对手,他岂肯将投石机给我?” 刘贤对周瑜摊了摊手,道:“如此,我也是爱莫能助。” 周瑜想了想,对刘贤道:“这样吧,你我两家乃是同盟,我也不瞒刘将军。我军取了巴郡之后,进取cd之时,恐怕便会与刘备反目。刘将军若肯将投石机助我,待我军取了巴蜀,与刘备反目之时,刘备辖下的荆州之地任凭刘将军自取,如何?” 刘贤闻言,面色一变,仔细看了看周瑜,这才狐疑地道:“大都督到时候肯让我回荆州?” 周瑜笑道:“你我两家同盟,又非敌人,我岂敢拘执于你?” 刘贤沉吟片刻,道:“然则荆州之地,尚有关羽、张飞两员大将,皆是万人敌。我就算想取,恐怕也极为困难。” 周瑜道:“到时候我江东水军自然会相助刘将军。只要用水军隔绝长江,关羽、张飞便分居南北,不能呼应,必将被各个击破。”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口说无凭,须得有个见证。” 周瑜面色一变,道:“刘将军难道信不过我?你又想要谁为见证?” 刘贤道:“大都督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怕日后我取了荆州,江东众将不知详情,会心下不服。这样吧,为免两军生出隔阂,都督可将鲁肃、阚泽、吕蒙、甘宁、周泰、董袭、凌统、潘章、徐盛、丁奉等人请来,当面定下约定。” 周瑜道:“鲁肃、董袭、凌统、潘章都留在了鱼腹,如何能到达这里?” 刘贤笑道:“就算人不能到,都督只需修书一封,告知详情也就是了。” 周瑜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我便依你。只要我军取了蜀郡之后,刘备真与我反目,他所管辖的荆州之地,可先凭刘将军自取。” 当下周瑜招来吕蒙等人,当面与刘贤说定,又写了书信,连夜送到鱼腹交给鲁肃等人,告知了此事。 刘贤见状,这才笑道:“都督果真是重信义之人!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将投石机制作之法默画出来,明日一早交给都督。” 周瑜起身相送,对刘贤笑道:“刘将军务要尽心,将投石机画的尽善尽美。” 送走了刘贤,吕蒙暗问周瑜道:“都督真要将荆州之地让给刘贤?” 周瑜闻言,长笑了一声,道:“我不过是空口许诺罢了!刘贤想要取南郡,也要他能安然返回荆州才行!”说着,周瑜又忍不住大笑,笑着笑着,忽然胸中一痛,周瑜急忙捂住胸口,咳嗽不止。 吕蒙见周瑜脸色发白,冷汗津津,顿时大惊,急忙将周瑜扶回塌上,轻声细语地道:“大都督还请保重身体才是!如今大军入川,前有刘璋这个大敌,身侧又有刘备、刘贤二人虎视眈眈,倘若都督一旦有个闪失,我军群龙无首,形势将会大为不妙啊!” 周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强笑道:“无妨,我入川之前,也曾寻江东名医诊治,并无大碍!你放心,我就算死,也会安排好一切,使我江东王霸之业,从此安稳无虞。” 吕蒙见周瑜如此说,心下大定。 却说刘贤回到自家营寨,当夜冥思苦想,将配重式投石机的制作图纸画了出来,其上多加了许多牛筋、蒙皮、上等骨胶等物,次日一早,着人给周瑜送去。 周瑜拿到图纸,细细审查了一遍,见设计十分精妙,顿时心下大喜,命令工匠按图制作。 由于投石机需要的牛筋、骨胶、上等木料等物数量巨大,周瑜大军此时远离江东,难以收集到足够的材料,因此耗费了二十余日,搜遍了军中材料,也才打造出了三十架投石机。 周瑜即命将之推到城下,在城外三百步上列成阵势,投石机一起抛投石块,数十斤重的巨石顿时从天而降,猛烈地轰击在平都城头。 投石机一个时辰可以发射四轮,一天攻击五个时辰,三十架投石机总共可以抛投六百块巨石,平阳小城,如何能够抵挡? 仅只一天,城墙便有多处损坏,城中守军也死伤数百,不敢上城防守,军心士气大跌。 周瑜见状,心下暗喜。 至夜,战事稍息,平都城北门突然打开了一半,城中有数百精兵趁着夜色悄悄摸出城外,一步步往周瑜营寨摸去。看看将要到达,为首大将抬头望见辕门后边果然立着数十架高大的投石机,当即大喜,将手一招,数百士兵呐喊着就要冲进去焚烧投石机。 正在此时,四周突然喊声大作,无数火把突然点起,将辕门之外这一片开阔之地照的透亮。 周瑜身胯良马,来至辕门,笑指川军道:“你等欲来烧我投石机,如今入我埋伏,何不早降?” 蜀军为首将领乃是邓贤(非川中四大名将之一的邓贤,只是同名),是孟达的亲外甥,眼见被围,大骇之下领兵掉头就跑。 周瑜愣了一愣,急忙挥军掩杀,左边甘宁、右边吕蒙分别杀出,将邓贤围在中间,正厮杀间,平都城门大开,孟达引兵杀出,拼死力战,将邓贤救出,同回城中去了。 周瑜胜了一阵,杀敌近千,也自收兵回营。 次日,周瑜引得胜之兵来到城下,大声向孟达招降。孟达在城中听见,转头再看看城中兵马尽皆垂头丧气,心中长叹一声,对外喊道:“周瑜,你无故犯我疆界,我岂能投你!有胆的你就尽管攻城,看我川中儿郎怕不怕你?” 周瑜闻言,命令投石机继续进攻,一连轰击了三个时辰,城中仍旧不投降,甘宁道:“大都督,那孟达看来铁了心要坚守,如今城中守军被投石机打得心惊胆战,不敢防守城墙。末将愿为前锋,请都督再发一轮飞石,末将领数百精兵跟在飞石之后攻城,必可一鼓作气,拿下城头。” 周瑜大喜,当即任命甘宁为升城督,领五百精兵当先攻城。 不多时,投石机准备完毕。甘宁对主管投石机的校尉道:“待我领兵冲到城下二十步时,你再发石。” 于是甘宁命令敲响战鼓,领兵抬着云梯伴着隆隆的鼓声往城墙冲去,孟达在城中听见鼓声和呐喊声,知道周瑜挥军攻城,急忙催促士兵上城防守。不料士兵们刚刚上城,江东军的投石机却又再度发威,天上飞石轰然砸下,将数十名士兵砸得骨肉成泥。 众士卒大惊,纷纷退下城墙,孟达大怒之下,挥剑连杀数人,一众守兵却仍旧不敢上城。 此时甘宁已经杀到城下,搭起云梯,一马当下爬上了城头,后续兵马也陆续上城。孟达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只得率领着千余亲信兵马弃城,再次往上游逃去。城中其余兵马四散而逃,被周瑜分派兵马追击,俘虏了近两千人。 (本章完) 正文 第94章 老将严颜 周瑜领兵占了平都县城,大摆宴席,为诸将庆功。酒过三巡,周瑜趁着气氛热烈,叙甘宁之功,记为第一。甘宁大喜,当夜痛饮,不觉大醉。 次日,周瑜继续领兵西进,往枳县进发。行了百余里,道路越发陡峭崎岖,周瑜心下不安,问道:“此乃何处?” 甘宁道:“这一带江面,两边都是大山。江北是明月山,江南是方斗山,绵延数百里,道路艰险,幸好我军沿江而行,水陆并进,免去了翻山之苦。” 周瑜道:“山势果然险峻!若蜀军有一支兵守住山口,我军即便乘船过去,也要担心他威胁我后路。” 言未毕,斥候来报:“前面山口有一座营寨,看营中旗号,应是孟达。” 周瑜闻言大惊,道:“这孟达不是退往枳县去了吗?如何又到了这里?!” 当下周瑜领兵前至山口,只见山势陡峭,孟达营寨扎在半山腰上,据住一个山口,后面是一个山谷,谷后是茫茫森林,不知通向何处。 周瑜见孟达营寨离岸边道路足有五六十丈高,当下转头问掌管投石机的董袭道:“如此高的营寨,投石机能够把石块投上去么?“ 董袭比划了一下,叹道:“恐怕不能,一般城墙也就三五丈高,中原的一些大城听说有十丈高的城墙,这都还在投石机的打击范围内。但这座营寨却高达五六十丈,投石机怕是无能为力了。” 旁边甘宁道:“为何?” 董袭道:“兴霸将军有所不知,投石机将石块高高抛起,划过半空,再飞速落下,其势甚猛。换言之,石块前半截飞高,后半截飞低,若要攻击高处,便必须缩短近半的发射距离,那可就进入高处强弩的射程之内了。而且投石机为了保证射程,抛投石块的角度经过了精心设计,抛出的石块最高也就飞出五六十丈,只与孟达的营寨高度相当而已。石块飞至最高处,其势已尽,威力大减,就算飞进孟达营寨,恐怕杀伤力也会不足了。” 周瑜点了点头,道:“观孟达营寨,足以容纳四五千人,他哪来的这么多兵马?” 甘宁道:“或许是巴郡太守严颜派来的援兵?” 周瑜闻言,即命斥候打探,随后命令众军在山脚扎下营寨。过了些十日,斥候来报:“巴郡太守严颜在郡内征召新兵,已征得五六千人,加上其原有兵马,共计一万五千余人。严颜闻听孟达连丢二城,因此亲自领兵来到帜县,分兵三千给孟达,命孟达至山口扎营。” 周瑜闻言,这才释然,转头问众将道:“如今严颜与孟达分驻帜县和明月山,相互呼应,山道狭窄,道路难行,如之奈何?” 吕蒙道:“孟达营寨极为险要,强攻无益。不如分兵一支,驻扎在这里,监视孟达。大队人马则继续乘船往前,攻打帜县。只要拿下帜县,孟达便被我前后夹击,必将退走。” 周瑜点头道:“谁可留此监视孟达?” 参军阚泽道:“严颜兵多,若留兵在此监视孟达,我军去取帜县的兵马就见减少。我想刘贤领兵入川,至今寸功未立,大都督何不与之商议,就请他驻兵于此,想来他不会不愿。” 周瑜笑道:“如此也好!他这支兵马放着也是放着,也是该发挥点作用了。我驱使他野战,不让他攻城,他便无法占领城池土地。即便战胜,也是为我做嫁衣。若是战败,损失的是他自己。” 于是周瑜请刘贤相见,好言请刘贤驻兵于此,监视孟达。刘贤也早有远离周瑜之意,如今得了机会,当即欣然从命。 至此,周瑜与刘贤分兵。周瑜自在江南之地扎了一个小寨,以便转运军资,随后便领兵往帜县去了,刘贤领着麾下五千兵马,继续在山下在营,与山上的孟达对峙。 此时大军进击已过去了一个多月,刘备早已取了巴西,按照约定,刘贤、周瑜不再供应刘备大军的军需粮草。如此一来,大大减少了从荆南转运粮草的数量,刘贤大军的粮草供应也更加充裕。 于是刘贤安心驻扎下来,每日也派些斥候查探孟达营寨情形,小心监视,却并不攻打,就这么安心耗着。 如此又过了几日,周瑜到达帜县,严颜早知周瑜有投石机,故而不敢全军守城,留兵五千在城中,自领了七千兵马在城外扎营,与城池成犄角之势。 及至周瑜到来,命甘宁挑战,严颜立即领兵杀出,与甘宁交手。二将挥刀互砍,战了七八十个会合,却仍旧不分胜负。看看天晚,各自罢兵。 次日,甘宁又来挑战,严颜出马交锋,战了五六十回合,便即鸣金收兵回寨。 第三日,严颜再次出战甘宁,又打了五六十回合,终究是年老力衰,连日大战下来,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刀法渐渐散乱,当即虚晃一刀,回身便走。 甘宁见状,如何肯舍,催马在后急追。严颜听见身后马蹄声响,当即将刀放下,拈弓搭箭,就在马上回身往甘宁射去。甘宁听见弓弦声响,急忙俯身躲避,那箭如流星飞射而来,正中甘宁盔缨。 甘宁吃了一惊,带箭返回营寨,述说严颜暗箭伤人,自己险些中了算计。周瑜见状,安慰道:“无妨,我军这几日已将投石机重新组装起来,受潮的牛筋、绳索、蒙皮、木料等也都烘烤完毕,明日再去交战。若严颜败走,我军便可架起投石机攻打。” 甘宁大喜。 次日一早,甘宁再去叫战,因昨日被严**了一箭,甘宁心下有气,故而叫骂的十分难听。严颜在寨中听的大怒,便欲领兵出战。 族弟严庆道:“兄长年事已高,连日大战,极为疲惫,不如暂且休战,等将养好了身体,再去与甘宁分个高低。” 严颜闻言,也有些意动。忽听辕门守兵来报:“周瑜大军从其营寨之中推出了数十架投石机。” 严颜闻讯,叹道:“敌军有投石机相助,若我不出战,敌军便能从容攻打营寨,此寨如何能保?”言罢,严颜披挂上马,勉力出寨与甘宁交锋。 今日一战,严颜气力不加,甘宁却是含怒出手,双方一加一减,甘宁顿时大占上风,手中宝刀猛砍猛劈,严颜渐渐落入下风,身后严庆看见,急忙鸣金。严颜于是虚晃一刀,回身便走。甘宁也不追赶,放下刀,拈弓搭箭,大叫一声道:“严颜匹夫,往哪里逃?看箭!”弓弦一放,箭如闪电,往严颜背心射去。 严颜闻听甘宁喊声,急忙俯身躲避,那箭插着严颜肩上坎肩射了过去,惊得严颜浑身冒冷汗。回到营寨,严颜犹自心绪不宁,急对严庆道:“快组织人马防守营寨,勿要被周瑜趁机抢攻。” 严庆急忙指挥众军把守,严颜平复了心绪之后,也自来到辕门查看。 却见江东军并不即时攻打营寨,只在寨外三百步上将投石机一字儿排开,经过调试之后,便即一声令下,三十架投石机猛然发石,往严颜营寨轰击而来。 巨石落下,顿时砸死数十人,有一块石弹正好击中营中望楼,瞬间将望楼击垮在地,营中士兵无不惊慌失措。 严颜大惊,急忙趁着江东投石机准备下一发石弹的间歇与严庆商议道:“想不到投石机竟有如此威力!若让周瑜从容发石,我军死无葬身之地也!” 严庆道:“依兄长之见,又当如何?” 严颜道:“我当领兵出战,就算不能毁掉投石机,也要将周瑜大军拖住,使其不能再逞威。” 当下严颜领兵出寨,往周瑜大军杀来。 周瑜见严颜杀出,当下大喜,命甘宁、吕蒙分左右前出,与严颜交锋。 严颜领兵排成锋矢阵,目标直指三百步外的投石机,甘宁、吕蒙两军却宛如大雁展翅,分左右切进严颜大军,董袭领兵列成方阵,缓步前出,挡在投石机之前。 严颜调兵遣将,分别缠住甘宁、吕蒙,自领精兵冲击董袭军阵。 双方排兵布阵,大战两个时辰,严颜终究是独木难支,形势渐渐不妙,当下命令掌旗官将红旗一招,城中兵马在族侄严相的率领下杀将出来增援。周瑜看见,忙命徐盛领兵拦截。 川军一万两千人与江东军一万人就在城外忘我厮杀了一日,看看天晚,各自罢兵。 严颜回到营寨,清点损失,折兵一千四百余人,计算战果,估计杀伤江东军不到千人。顿时愁眉不展地对严庆、严相道:“战又不胜,守又难守,如之奈何?” 严庆道:“原本巴郡多山,尽可依仗山险挡住周瑜。但周瑜依仗战船,沿江进兵,不走山路,专攻我城池,因此我军才抵御得如此艰难。倘若能有一只水军,与周瑜相抵敌,这战就要好打的多了。我们就算弃了帜县,后面再沿江阻截,也尽可将周瑜大军挡在半道之上。” 严颜道:“你这就是空话!自从当今州牧掌权以来,何曾听闻益州有水军?” 严庆道:“这却不然!巴山蜀水之间精熟水性之人极多,州郡虽无战船,但其余民船、商船却是不少,若是集中起来,顷刻之间便能组成一支水军,占据上游之利,顺江冲击而下,江东水军如何能挡?” 严颜大喜,道:“此言甚是!就算胜不过江东水军,但有上游优势,也尽可将之挡住。”于是严颜当即命辖下各县收集船只,又修书一封,送往cd,请刘璋从速组建水军。 (本章完) 正文 第95章 刘贤破敌 严颜计算了下时日,刘璋组建水军,再从蜀郡赶来支援,至少要两三个月。而从郡中各县征集船只,只需要十日。换言之,十日之后,自己就能拥有一支小型船队了。 当下严颜决定,再在帜县坚守十日,然后弃城。打定了主意,严颜当即趁夜弃了营寨,率领全军进驻帜县县城,准备依仗城墙,硬抗这十日时间。 至此,严颜谨守城池,任由周瑜用投石机将城池打坏,绝不出城。过了数日,有张裔、费诗二人手持刘璋文书到来。严颜接着,询问来意。张裔道:“张松背叛州牧,暗通刘备,被州牧拿下杀了。因孟达素来与张松交好,主公疑心他会作反,因此命我二人前来夺孟达兵权。” 严颜闻言大惊,道:“孟达连战连败,丢失两座城池,我见他兵少,还分了三千兵马给他,让他去明月山中结寨自守。倘若他有反心,我派给他兵马,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张裔道:“老将军勿忧!孟达既然与张松友善,他即便要作反,也会投奔刘备。如今刘备在广汉,不在这里,孟达一时还不至于露出反迹。” 严颜道:“既如此,二位可尽快前往孟达营寨,夺其兵马。他麾下有三千人是我旧部,我当书信一封,交与二位。你们进入营中,倘若孟达不交兵权,便可召集兵马,当场杀之。” 张裔、费诗大喜,当即领了严颜书信,悄悄出城,沿山路绕道往明月山而去。 却说刘贤率兵与孟达相对,连日不曾交战。每日只派陈应、鲍隆领兵沿山而上,以砍柴为名,暗中察看地形,寻找道路。 魏延等的心焦,对刘贤道:“大军入川已三四个月,如今刘备、周瑜都夺了许多城池,唯有我军寸土未得。主公心下难道不急?” 刘贤笑道:“急什么?周瑜不会给我机会,让我夺取城池的。既然如此,急又有什么用?” 魏延道:“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吗?” 刘贤道:“自然不是!如今沿江进兵,巴郡又多山,大军施展不开,我们除了跟随周瑜大军之外,别无选择。先等等吧,我料我们三家入川,曹操必会有所反应。等得到了中原的消息,我们再做决定不迟。” 魏延讶道:“主公的意思是,曹操有可能会派兵南下攻打荆州?” 刘贤道:“这倒也不一定。曹操在赤壁被江东水军杀得胆寒,南下的可能性虽有,却也并不太大。我想他最有可能的举动是挥兵西进,消灭关西军阀。若其西进,我就可以放心了。但若他偏要南下,形势可就难说了。” 魏延道:“就算曹军南下,首当其冲的也是关羽,关羽之后还有驻守江陵的黄盖,我军远在荆南,一时半会儿并无妨碍。” 刘贤道:“倘若曹军真的南下,周瑜、刘备就有可能领兵回去增援荆州,到时候形势错综复杂,恐怕任谁也难以预料天下形势将会如何变化了。总之,我们先不与周瑜相争。益州牧刘璋虽然暗弱,但川中兵将却多有血性,一年半载之内,周瑜、刘备绝对拿不下益州,我们有的是机会。” 正说之间,忽然探子来报:“山上孟达营寨之内似乎发生了内讧。” 刘贤闻言,急忙前往观望,只见孟达营中旗幡摇动,喊杀声震天。刘贤心下疑惑,对魏延道:“以孟达之才,不至于约束不住大军。莫非其中有诈?” 魏延跃跃欲试地道:“机会难得,万一是真的发生内讧呢?请主公在此接应,容我领兵试着杀上山去看看。” 刘贤想了想,点头道:“山路险峻,文长此去,千万要小心。” 魏延领命,当即领了本部二千人杀上山去。刘贤满心紧张地看着魏延进攻,生怕孟达设下埋伏。然而山上营寨的守卫却十分稀疏,眼见魏延攻上山去,营中只稀稀落落地射出了几十只羽箭,便再无动静了。魏延一鼓作气冲到寨前,挥刀猛劈,砍开栅栏,领兵杀了进去。 刘贤在后看见,顿时大喜,急令陈应、鲍隆二将领兵前往接应。 二将领命,当即也杀上山去。刘贤率领亲卫跟在最后,不多时也进了营寨。 此时寨中正是一片混战,蜀军分成两股,相互厮杀成一团。魏延领兵进来,也自冲进乱军之中厮杀。及至刘贤进寨时候,战场上三方混战,场面乱得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刘贤沉吟片刻,当即下令道:“鲍隆立刻率领本部兵马杀向后寨,堵住寨门,防止敌军逃跑,陈应随我一道杀向中军大帐,活捉孟达。” 二将领命,分兵而行,刘贤领着陈应一路杀奔中军大帐,沿途许多乱兵,全无组织,都被刘贤、陈应杀散。 不多时便到达主帐,刘贤正要命令进攻,却见帐内突然杀出数人,各持剑往刘贤刺来。刘贤也不惊慌,拔剑在手,架住厮杀。旁边陈应见状,深恐刘贤有失,当即从背后取出飞叉,看准敌军,猛然一甩,那飞叉如流星一般,正中一名敌军咽喉,顿时死于非命。 刘贤趁机抽身而退,双手一挥,众军齐上将从大帐内杀出的众人围在中间,随后劝降道:“我乃镇南将军、领交州牧刘贤,今领兵至此,你等已被包围,何不投降?” 被围的众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率先丢下佩剑,对刘贤拜倒道:“既已被围,势穷力孤,自该投降,还望刘将军不吝收录。” 刘贤大喜,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乃犍为郡南安县人,姓费,名诗,字公举,现为益州督军从事。” 刘贤闻听费诗之名,极为耳熟,当下笑道:“你既然愿意投降,就暂且在我军中做个行军司马吧。” 费诗大喜。 刘贤又转头看向其余众人,那边张裔见费诗投降之后得了任命,心下也自意动,当即也扔下剑,率众请降。刘贤一一抚慰,就命张裔为参军,协助处理军务。 刘贤又问孟达在哪里,张裔、费诗道:“因张松暗通刘备,被刘益州斩杀。而孟达素来与张松交好,故而刘益州派我二人来夺孟达兵权。不想孟达奸猾,知道行迹败露,竟设下伏兵,欲要杀我二人。幸好寨中兵马多是巴郡太守严颜的旧部,我二人身上带有严颜的书信,鼓动众军诛杀孟达。大军正在内斗,将军你就杀进来了。孟达见势不妙,先已领着十数人从后营跑了。” 刘贤闻言,当即命人去追,又吩咐张裔、费诗道:“你们可前往平息营中纷乱,招降众军。” 张裔、费诗闻言,便即前往招降营中蜀兵。一众蜀兵见先前的主将孟达逃跑,新来的主将又投了刘贤,只得也纷纷投降。 一番清点,共收得降兵三千余人。 刘贤大喜,传令犒赏士卒。不多时,夺取后寨的鲍隆来报:“我军赶到后寨之时,孟达领着十数人先已出寨逃走了。” 刘贤只得作罢。 当夜大摆宴席,慰劳将士,进封魏延为裨将军,从降兵中选了一千人补入魏延本部,又各选了五百人补充给陈应、鲍隆。剩下千余人编为一部,刘贤决定自领。 随后刘贤在营中停留了三日,初步使新降之兵与旧有兵马熟悉了一下,这才领兵沿着山道,缓缓往帜县进发。 (本章完) 正文 第96章 周瑜受挫 却说刘贤沿山道逶迤而行,来到帜县时,严颜早已弃了县城,撤军往上游去了。周瑜留兵守卫帜县,也自水陆并进,追击而去。 帜县守军见刘贤到来,闭门不纳,只叫刘贤在城外驻扎。魏延大怒,便欲攻城,刘贤笑着安慰道:“无妨,我观此城被周瑜用投石机攻击,城墙已然大坏,若是攻打,自然容易夺取。但如此一来,岂不是与周瑜反目成仇?既然人家不要我们进城,那也罢了,我们也不西进,干脆转道南下去取涪陵算了。” 魏延闻言大喜,道:“早该如此!” 当下刘贤命令士兵砍伐树木,建造小舟、木排,准备渡江南下去取涪陵。次日,舟船尚未建造完毕,早有周瑜书信从上游送来,刘贤拆开一看,只见周瑜在信中不断赔礼道歉,表示要严惩帜县守将,请刘贤切莫生气等等。末了,话风一转,道:“如今已进兵近两月,驻守鱼腹的大军接收了后续钱粮,开始陆续进发。眼下已有潘章率军三千西进,我已传令叫他南夺涪陵。请刘将军接信之后,速领兵前来,与我会合。” 刘贤看完书信,沉默不语。当下就收住大军,驻扎在帜县城外,也不进兵,也不南下。 且说周瑜领兵水陆并进追击严颜,自以为有水军精锐,进兵便捷,心下并不以严颜为意,只在闻听刘贤击破孟达营寨,收降了三千川军之后,心下才颇有些忧虑。转而对吕蒙道:“刘贤此人,甚难压制。只要一有机会,他便能迅速壮大,看来今后不能再放任他自主出兵了。” 吕蒙道:“但他如今驻兵帜县之外,不来与我会合,如之奈何?” 周瑜笑道:“无妨,他现在兵马不少,若真的前来,我还担心他对我不利。就让他暂时驻扎在帜县吧,等我取了江州,全据巴郡,再来理会他。” 于是周瑜专心追击严颜。 这日,行到长寿乡地界,周瑜闻听前方探子来报:“严颜在前面当道扎营,阻住去路。” 周瑜讶道:“严颜一路溃逃,如何又敢在这里立寨堵截我?” 当下率领众将前往查看,只见严颜在山道之上筑起营垒,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周瑜看了看地势,着实险要,易守难攻。于是转头对吕蒙道:“严颜再次堵截,难道不怕我乘船绕过去,趁虚袭击江州?” 吕蒙也百思不得其解,道:“或许是别处有援军到达,江州已经有兵守卫了,也不一定。” 周瑜点头道:“应是如此!严颜虽有兵万余,但这里山道狭窄,大军根本施展不开,我欲留一支兵马在此,也深沟高垒堵住道路,防止他复去夺帜县。我却率领大军乘船绕过去,径直去取江州。看他严颜会不会回援!” 计议完毕,因天色渐晚,周瑜决定暂时扎营休息,待明日再进兵。 当夜三更时分,周瑜正在营中休息,忽听江边喊杀声震天,周瑜大惊,急忙出营观望,只见江上灯火通明,从上游下来无数小船,纷纷往水寨冲击而去,水寨中处处火起,许多战船都被烧着了。 周瑜看得心疼不已,知道是蜀军袭营,又见严颜也从山上杀了下来。周瑜心知今夜形势不利,当即命周泰、董袭道:“敌军趁夜突袭,船只众多,你二人速速率领战船撤往下游,切不可恋战,一切以保全战船为上。” 周泰、董袭领命,当即驾着战船冲出水寨,撤往下游去了。周瑜转而命甘宁、徐盛、丁奉各领兵马,退回高处,依山傍险,当道坚守。 严颜领兵袭击而来,然而山路险阻,便是白天都难进兵,夜里更加难以厮杀。周瑜退往高处,严颜只得抄掠了山下帐篷军资,又与袭击而来的水军合力,夺了周瑜水寨,这才收兵暂息。 次日一早,周瑜询问众将损失,甘宁、徐盛、丁奉都道损失不大,只丢了些帐篷兵器等物,人马总共只有两三百人伤亡。周瑜心下稍安,转而派遣信使询问周泰、董袭水军的情况。 不多时周泰随着信使回来,满脸倦色地对周瑜禀报道:“昨夜蜀军船队突然杀来,我军因入川之后,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蜀军有水军,故而士兵们都有些懈怠,被蜀军冲进营中,四处放火,因此大败。经过清点,战船被烧毁近两百艘,留守船上的士兵战死、失踪一千五百余人。装载在船上的投石机部件和粮草也损毁大半,粗略计算,仅能组装起十架投石机了。” 周瑜闻言,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如纸,大叫一声道:“痛煞我也!”瞬时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众将慌忙救起,急令随军医者救治。 医者检查之后,道:“都督先前中了箭伤,虽然痊愈,但毕竟伤势迁延日久,身体已然大不如前,承受不住大喜、大悲、大寒、大热。今日气急攻心,故而吐血晕厥。待我施针之后,再用汤药调理一番,便可无恙。只是日后还请诸将规劝都督,切要保持心境平和,以免身体再次承受不住。” 众将闻言,纷纷应下。医者当即展开救治,过不多时,周瑜果然悠悠醒转,遍视诸将,继而长叹道:“我军进取西川,全赖战船之力。原本就只有四五百艘小船,昨夜一战就损失近半,每每思之,真是痛彻心扉。此败乃是我急于求成,未能料敌机先所致,我当上表主公,请求降罪。” 众将急忙劝勉,吕蒙道:“大军连连得胜,将士皆志得意满,疏忽大意,这才有此一败,其罪岂在都督一人?若说有罪,众将都有罪。” 周瑜道:“不怪你们,是我心急了!今后当引以为戒,绝不再犯。你们也当时时规谏于我,不要让我再犯此急功近利之错。对了,可知蜀军水师从何而来?” 吕蒙道:“我已遣斥候打探,得知蜀军水师是由川将吴兰、雷铜率领,共有五千人,是刘璋从cd派来增援巴郡的。从蜀郡至巴郡,一路乘船,顺水而下,极为快捷。因道路险阻,消息传递不便,故而我军未能探知。” 周瑜道:“敌军船只是否精良?” 吕蒙道:“都是些运输船,并无专门打造的战船。若是两军正面对阵,我军必可轻松击破敌军船队。” 周瑜沉吟道:“只是敌军占据上游,这却对我军极为不利。” 吕蒙道:“敌军既然没有专门的战船,想必平时也未曾演练过水上作战。待都督将养好了身体,亲自领兵与之交战,定可一举破之。” 周瑜点了点头,道:“如今水师驻扎在哪里?” 周泰道:“就在下游三十里处。” 周瑜道:“很好,你速速回去整顿兵马,来日与蜀军水师交战,必要尽歼其军,以报昨夜之仇。” 周泰领命,自返回下游水寨去了。 却说刘贤在帜县城外驻扎,闻听周瑜被蜀军袭击,败了一阵,心下也自惊讶不已。询问了详情之后,便即若有所思地道:“蜀军如今居然也开始组建水军了?看来周瑜今后的日子难过喽!” 魏延道:“江东水军精锐,只因全无防备,这才被蜀军袭击得手。等到周瑜重整旗鼓,堂堂正正再与蜀军交战之时,蜀军必败无疑。主公何以断言周瑜日子难过?” 刘贤笑道:“益州地势险要,水道相比起荆州、扬州而言,狭窄了许多,水流十分快急,蜀军占据上游,水流而下,其势迅猛难挡。我在赤壁之时,深得蔡瑁、张允练兵之法,深知凡水面对战,远用弓弩、次用船只冲撞、再次才是跳船肉搏,蜀军弓弩与江东军相当,跳船肉搏自然远不如江东军,但有上游之利,船只冲撞却会十分迅猛。所以我说周瑜这次有麻烦了。” 魏延闻言,这才认同地点了点头,复又问道:“以主公之见,周瑜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彻底击败严颜,夺取江州?” 刘贤沉吟了片刻,道:“这却难以猜测!三五个月也有可能,一年半载也有可能。但对我军来说,他拿下巴郡,进取蜀郡的时间,最好能与刘备拿下广汉,进取蜀郡的时间一致,到时候两军争夺蜀郡,我军便可以浑水摸鱼了。” 正说之间,忽闻庞统从荆州派人送来书信,刘贤拆开看过之后,顿时沉吟起来。 庞统在信中说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北方曹操在一月份时,终于平定了太原贼商曜之乱。曹操将大军短暂休整了一下,本欲进兵关中,彻底扫平西北军阀,全面占据北方,却又突然得知荆州地区刘备、周瑜、刘贤三家联合入川。曹操于是心下犹豫,在西进和南下之间摇摆不定。 后又听探子来报,刘备虽然西进,但有关羽、张飞留守荆州,麾下还有两三万精兵,江东也有老将黄盖镇守江陵,荆南四郡更有庞统主持大局。曹操心下越发迟疑,正在此时,留守长安的钟繇发来书信,陈述西北及汉中可取之策。曹操于是下定西进的决心。就命夏侯渊、徐晃领兵进入关中,张颌领兵堵塞青泥隘口,对外大造声势,说是要攻打汉中张鲁。 至此,曹操拉开了进军西北,扫荡自汉末以来就盘踞西北的马超、韩遂、宋建等各路西北军阀的序幕。 正文 第97章 战略相持 庞统在信中所写的第二件事却是私事,原来孙尚香自幼骄纵,在江东之时就时常纵马上街,凌压官吏,威逼将校。江东文武知道她是主公亲妹,均默默忍耐。 如今孙尚香嫁给了刘贤,刘贤在时,日日相陪,习武练剑,倒还罢了。如今刘贤西进入川,孙尚香没了拘束,当即故态复萌,时常率领着麾下三百女婢披甲执刀,纵马游街。虽然没干什么坏事,但对城中秩序却大有妨碍。她的日子倒是过的快意,却苦了城中官吏,维持秩序,十分辛苦。 若是换了别人,早被下狱治罪了。之时孙尚香是主母,又是江东孙权亲妹,诸将都不敢管。庞统也觉得头疼,故而写信告知刘贤,请刘贤定夺。 第三件事是汇报荆南和交州的发展情况,庞统依照刘贤留下的梯田和曲辕犁制作之法,在境内大力推广,今年有风调雨顺,预计将会大获丰收。此外各路兵马也在加紧训练,特别是吕介、胡济、张南、冯习四营,原本就是荆州水军,经过数月训练,目前已经颇具战斗力。南海郡赵累、赖厷、卫毅掌管的海军也大有发展,目前正加紧打造海船,招募兵员。 荆南、交州之地的所有事宜都进展的红红火火。 刘贤看了书信,思忖一阵,当即提笔写了回书,嘱咐庞统好生打理荆南军政事务之外。又另写信送给孙尚香,叫她去零陵侍奉公婆,想来在公婆面前,她应当会收敛一些吧。 处理了这些事情,刘贤忽然又收到探子发来的情报,却是说的刘备进取广汉,被张任伏击,受伤之后退兵不前的消息。 刘贤当即在地图上画出了眼下益州的形势图,仔细想了想,对魏延道:“刘备虽然夺了巴西,但却受阻于广汉,且巴西之地也并非完全归附于他。我听说板楯蛮如今多信奉五斗米教,七姓夷帅大多尊奉张鲁。又有江阳太守之子程郁据住汉昌县,招兵买马,麾下蛮汉兵马数千,声势不小。我想刘备若是想要进取,多半会再次从荆州调派兵马。” 魏延道:“刘备若从荆州调兵,多半会抽调江南之兵。如此一来,我军或许能够有机可趁。” 刘贤笑了笑,转而道:“广汉郡如今有三万川军,川中名将大半在此,实力强大,刘备必定会进兵缓慢。而周瑜又被严颜、吴兰、雷铜堵在江上,看来益州战事,将要相持一阵了。” 当下刘贤乘坐小舟、木排渡过长江,来到江南之地扎营,避开周瑜的主力。 果然,此后三个月,刘备都在广汉养伤,并无进兵之举,因麾下将校死伤众多,刘备又从占领的巴西、广汉之地征召贤才,短短时日,招得郪县王甫、王士、李邈、李邵、李朝,阆中马勋、马齐、姚伷,安汉龚禄、龚衡,此外还有梓潼人李福、涪城杜微也来投奔。随后,刘备又从荆州调了阎芝、阎宇、殷观、袁龙四将前来增援,从巴郡逃跑的孟达也辗转前来投奔,刘备的声势复又强盛起来。 在这三个月内,周瑜也陆续从鱼腹调了一万兵马到来,如今巴东地界还有鲁肃、凌统率领一万人守卫,而周瑜麾下,已有了二万人,又从荆州调派了两三百艘小船,更有吕蒙、周泰、甘宁、董袭、潘章、徐盛、丁奉、袭肃以及新近投奔的沈伯、娄空等一干大将协助,一时军势复振。 同时,刘璋也从各郡征召了三万新兵,汇聚在cd,由黄权、李严加紧训练,又从辖内征集了上千艘船只,准备临时训练水军,与周瑜敌对。同时,李恢、董和在南中招了一万蛮兵,由牂牁夷帅竹楷,建宁夷帅芈同统领。江阳太守程畿也书信一封至巴西,招了扶禁、向存两部板楯蛮兵,共计一万人,协助其子程郁把守汉昌、宣汉二县。西方的牦牛羌大王盘木王也派了五千羌兵,由大将魏狼、冬逢率领,前来相助刘璋。 于是各方都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大举进攻。时建安十六年六月底。 不提刘备翻山越岭,一路小心翼翼地与张任、吴懿对阵,且说周瑜与严颜在江边山道之上对峙,一连三月,陆上并不曾交锋,水面上却隔三差五就有一次对战,江东水军强盛,每每占据上风,吴兰、雷铜虽然占据上游,在对战之初能够取得优势,但等到双方船只接触缠斗在了一起,便会迅速落败,二人心下极为忧虑,但水军战斗力不如别人,却又无计可施。 二人寻找严颜商议对策,严颜道:“江东军精熟水战,便连曹操都不能在水面上与江东军争胜,我军如何能行?唯今之计,当据住上游,多造突冒船(一种尖头,安装撞角的战船),或扎木排,上面装载柴草,江东水军若是上来,我军或放突冒船冲撞,或放火排阻击,如此不计成本,当可稳守这条水道。” 二人闻言,深以为然,当即下去准备。如此一来,江东水军再次求战,尽皆被吴兰、雷铜用突冒、火船阻截住,难以近前厮杀,只得退回营寨坚守。 周瑜于是召集众将商议道:“蜀军从上游放突冒、火船,我军求战不得,该如何破敌?” 众将都无计可施,忽闻建宁太守董和招聚了一万蛮兵,以李恢为主将,雍闿、爨习为副将,并夜郎王竹楷,滇王芈同等人,前来巴郡相助严颜,目前大军已至长江南岸,正与严颜夹江呼应。 周瑜大惊,沉吟了一阵,忽然问道:“刘贤如今在何处?” 吕蒙道:“他此时正驻扎在帜县南岸。” 周瑜道:“可速请他进兵,前来抵敌李恢。” 吕蒙迟疑道:“前些时候刘贤来到帜县,城中守军闭门不纳。后刘贤欲要进攻涪陵,都督也修书阻拦。如今他驻兵帜县南岸,恐怕不会轻易前来。” 周瑜闻言,气闷不已,良久才道:“我这就修书一封,许以攻占巴郡之后,分垫江给他,想必他不会拒绝了。” 信使送至帜县,刘贤看过了信,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信使道:“听说你家都督前些时候又吐血晕倒,不知身体可还好?” 那信使支吾了一下,并不愿答。刘贤见状,道:“我们两家份属同盟,我只是关心周都督的身体情况,并无他意。” 那信使这才道:“都督精神尚好,只是胸中常常气闷,每日食欲不振,又军务繁忙,至深夜方息,清晨又起,未有一日安稳。” 刘贤点了点头,对信使道:“你回去告诉周都督,就说我明日就拔营西进,前去抵敌李恢。” 信使走后,魏延道:“周瑜要我们对付李恢一万大军,事成之后才得垫江一县之地,如此吝啬,主公何必前去?” 刘贤沉默片刻,这才道:“周瑜如此劳心劳力,已然命不久矣!若不能助他拿下巴郡,待其死后,江东在益州便无法立足,恐怕会就此退回荆州去。到那时,我军的图谋便将落空。再帮他这一次,之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道吧。” 于是刘贤领兵西进,赶到长寿乡地界,只见大江面上,严颜领兵在北,李恢领兵在南,无数船只遮蔽江面,连通南北,声势浩大。而周瑜率领陆军在江北与严颜对峙,甘宁、周泰率领水军在江岸扎营,水陆连接,旗幡蔽日,声势也不遑多让。 刘贤看了看双方形势,这才领兵在南岸险要之处也扎下了营垒,随后写信给周瑜,告知自己到来之事。 正文 第98章 击破严颜 周瑜闻听刘贤到来,心下大喜,遣使请刘贤相见,约定同时进兵。刘贤仔细看了看周瑜面色,又与之详谈了一天,见其果然吃得少,干得多,心下不由暗暗叹息。 当夜,刘贤返回营寨,对众将道:“今日我到周瑜寨中,见一众江东将士虽被堵在江边三个多月,但却尽皆信心满满,并无半点焦躁之意。我想周瑜心中必然已有攻破严颜之策。” 魏延讶道:“他若能够破敌,为何又催我军来此。” 刘贤沉吟片刻,道:“周瑜之心,深不可测。我今日见他,看其面色苍白,但眼中精光却时时闪耀。与其对坐,常觉心惊肉跳。我看周瑜这次怕是不只要击败严颜、李恢,恐怕……。” 魏延道:“主公是说周瑜欲要吞并我军?他麾下仅只两万人,严颜、李恢、吴兰、雷铜有二万五千人,我军有八千人。他周瑜竟有如此大的胃口,想将我们全部吞下?” 刘贤想了想,道:“也许是我多疑了!不过却也不得不防,先且做些准备,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于是刘贤暗暗戒备。却说周瑜在寨中,待刘贤走后,随即召集众将道:“我军在此与严颜相持,从春至夏,已三月有余。我欲在近日破敌,诸位可尽心整备兵马,待我一声令下,便即努力作战,不得拖延推诿。” 众将闻言,惊喜不已,轰然应诺。 周瑜于是修书一封,命人送去给刘备,信中言道:“前者三家入川之时,共有约定:巴东地界各只留兵二千。因我军钱粮转运不及,故而迁延。今我军夺取数县,军资稍有补益,愿移巴东之兵西进,望皇叔接信之后,同时移兵,幸甚!” 刘备此时退到广汉县,因思及涪水沿线道路难行,深恐再被伏击,因此在养好了伤之后,便即留阎芝为东广汉都尉,领兵五千守卫广汉、德阳二县,随后刘备领大军退回巴西,欲要先击破汉昌程郁,然后再进兵葭萌关。 周瑜书信到时,刘备已在野战获胜,赵云一马当先,斩杀了扶禁、向存,板楯蛮兵被杀了千余人,其余大多逃散。程郁领残败兵马四千余人退守汉昌县城,刘备命架设投石机准备强攻城池。忽闻周瑜有书信送达,当下拆信一看,见周瑜有移巴东之兵的打算,当即喜上眉梢。 想了一想,刘备写了封信回复周瑜,表示江东兵移走之日,刘备麾下大军也将同时移走,绝不拖延。 随后刘备写了公文,分别发到宕渠、巴东和荆州宜都太守张飞之处,命令各军准备。 写完了文书,刘备心下忍不住有些激动,转头对法正道:“巴东将有大变,我军当先灭程郁,再夺葭萌关,尽快消灭內患,稳固巴西。” 却说周瑜在长寿,又等了十余日,听得信使来报,说鲁肃、凌统已率领八千大军离了巴东地界,往巴郡而来,留袭肃守卫巴东。刘备也只留郝普领两千兵守巴东,陈式率领着其余兵马撤往宕渠去了。 周瑜闻讯大喜,当即召集众将,分派道:“周泰率领一半战船,今夜三更时分,望见严顔陆寨起火,便即冲向北岸,攻打吴兰、雷铜水寨。董袭领一半水军,望见严顔陆寨起火,便即冲向南岸,沿江放火,攻打李恢营寨。吕蒙率兵三千,望见严顔陆寨起火,立即起兵正面攻打。潘章领兵三千,多带绳索挠钩,在斥候的带领下翻过旁边的山岭,绕到严顔营寨之后,看火起便即领兵杀出,堵截严顔后路。徐盛、丁奉各领一军,往来救应。” 分派了众军,周瑜转而对甘宁拱手道:“兴霸将军,今日之战,你的任务最重,定要小心谨慎,奋勇作战。我军成败,就看将军你了。” 甘宁慨然道:“都督放心,甘宁必不让都督失望。” 当下甘宁从军中择选了三百死士,说了任务,随即抱来酒肉,与众军壮行。一众士卒知道此行危险,纷纷放开怀抱,大口吃肉。甘宁端起酒碗,一个个分派壮行酒。分到一名屯长时,那屯长踌躇不敢接。甘宁大怒,喝斥道:“我为大将,尚且不避生死,亲蹈敌阵,你何惜性命?!” 那屯长道:“我久随将军,一向临阵向前,从无退缩。只是前时在荆州,新娶一妇,今已有了九个月身孕,即将临盆,故而心中犹豫!” 甘宁道:“忧国忘家,临阵赴死,乃我辈军人职责。你若战死,妻子自有我养,若我也战死,主公也会养你妻子,何必挂念!” 那屯长闻言,接过酒碗,对甘宁慨然道:“将军所言极是,我愿赴汤蹈火,报效主公及将军。”说完,一口喝干了酒,将碗摔碎在地。 甘宁见状,甚为满意。当时众军都喝了壮行酒,甘宁领众出营,随身只配短兵,各带挠钩绳索、引火之物,二更出发,从营后绕道,趁着月色一路攀援悬崖峭壁,从鸟兽难行之处过去。一路之上,士卒手滑掉下悬崖者多达十余人。 至三更时分,甘宁终于翻到山顶,猛抬头望见山坳处有一支火把,甘宁心下一惊,止住众军,孤身一人悄悄摸了上去。却见山坳中有一个草棚,棚内睡着一人,棚外还有一人手执火把值夜。 甘宁心知这二人必是严顔安排的哨探,当即抽出短刀,飞身跃起,一刀劈死值夜士兵,随后冲进草棚,将熟睡中的另一个士兵抹了脖子。 随后甘宁捡起火把,招手命麾下众军上来,就在山坳中观察了一下半山腰处严顔的营寨,见营垒连绵,依山傍险,极为坚固。甘宁不由冷笑了一下,回头对众军道:“今日一战,我军必胜,诸位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在此时。” 众军闻言,士气大振。当下甘宁领兵潜下山坡,分为十队杀进严顔营中,就势放起火来。 方今刚进七月,天气炎热,林木干燥,营寨之中又多是木、布之类的易燃物,且江风吹拂,风助火势,大火迅速蔓延。 等到严顔从熟睡中醒来,火势已然十分猛烈,扑灭不及了。严顔又惊又急,眼见营中各处火起,呐喊声震天,严顔便欲纠结军队,绞杀潜入的敌军。 然而此时吕蒙看见山上火起,也自挥军杀了上来,把守寨口的士兵被营中乱局吓得心惊胆战,根本提不起精神防守,被吕蒙一鼓作气,冲进寨口,驱赶败兵杀进寨中。 严顔在召集兵马,欲来驱逐吕蒙,于路正与甘宁相遇,二将挥刀战在一起,不多时吕蒙杀到。此时营中火势越发猛烈,一众蜀军见势不妙,逃散者极多。严顔越战越觉势单力孤,当下虚晃一刀,抽身便走。 吕蒙挥兵追击,甘宁却又招聚起本部兵马,复往蜀军的水寨杀去。与周泰水陆夹击,大破吴兰、雷铜。 吴兰、雷铜只得弃了大军,率领数百亲信驾快船往逃往上游去了。蜀兵中箭着伤,落水而死者极多。 却说董袭领一半水军杀到南岸,沿江放火,袭击李恢营寨。李恢全没想到攻击会从江岸边过来,顿时心下大惊,急令士兵抵御,雍闿领兵而来,正遇董袭,被董袭手起一刀,砍死在地。董袭复又领兵杀上山来,一众蛮兵抵敌不住,纷纷退避。 李恢急忙与爨习一道前来指挥作战,忽听刘贤尽起大军,出营前来攻打自己。李恢心惊之下,分兵一只给爨习,叫他抵御刘贤。 等到爨习到达寨口时,却又不见了刘贤大军,问辕门士兵,士兵答道:“刘贤刚刚领兵出营,大张旗鼓攻打我军,然而半道之上却又突然偃旗息鼓,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爨习闻言,心下暗忧,正疑惑间,忽见远处刘贤的营寨也自火起,爨习看的更加疑惑,不知刘贤大军这是发生了什么状况。正犹疑间,忽见山下又有两支兵马杀来,为首大将乃是徐盛、丁奉。 爨习急忙指挥兵马抵御,激战了一阵,李恢又遣人来招:“江北严顔营寨大火冲天,必不可保,江面吴兰、雷铜两部水军也已战败,今日形势不利,速退!” 爨习闻言,急忙领兵撤退,在后营汇合了李恢大军之后,急急出营,沿山道往江州而去。 董袭、徐盛、丁奉三人夺了李恢营寨,董袭道:“你们二人怎会在此?是大都督叫你们来助战的吗?” 徐盛、丁奉对视一眼,就听徐盛道:“你先到南岸,可曾见到刘贤?” 董袭闻言,气怒地道:“未曾见到!今日如此大战,刘贤身为盟友,竟避战不出,待我回见都督,定要请令申饬于他。” 徐盛道:“董将军不必发怒,我等本是奉了都督密令,前来助战,都督叫我们一并烧毁刘贤营寨,断了他的后路。” 董袭大惊道:“都督果真如此吩咐?” 徐盛、丁奉点头道:“确实如此,你看刘贤营寨,是否已经起火?” 董袭转头看去,果见刘贤营寨大火冲天。当即问徐盛、丁奉道:“都督只叫你们放火,没有叫你们袭杀刘贤?” (本章完) 正文 第99章 刘贤反杀 徐盛道:“都督叫我们趁刘贤起兵攻打李恢之时,放火烧了他的营寨,随后领兵抄他后路,务必要活捉或者困住他。然而我二人一路杀来,却未曾见到半个刘贤军的士兵,不知他去了哪里。” 董袭闻言,面色一变,道:“或许刘贤察觉了不妙,在你们烧他营寨的时候,已经领兵逃走了。” 徐盛道:“如此,我二人如何才能完成使命?” 董袭想了想,道:“无妨,如今刘贤寨中粮草辎重都被烧毁,大军无粮,必定自乱,迟早也会求到都督身上来,我们暂且不必管他。李恢虽退,但主力尚在,我要立刻整兵追击,以免他安然退到江州之后,成为我军大患。你们二人可留下,一边清点缴获的军资粮草,一变寻找刘贤去向。” 徐盛、丁奉点头应允。当下董袭领兵沿山道追击李恢去了,徐盛与丁奉商议,留丁奉领兵扑灭营中大火,清点军资,徐盛自领兵前往寻找刘贤。 却说李恢、爨习率领败兵,一路奔逃,行至一个山口时,忽闻后军传来讯息:“江东军追上来了。” 李恢与爨习商议,若是一窝蜂逃跑那就谁也跑不了,必须留下人马断后。爨习道:“今有夷帅芈同、竹楷在此,可留一人断后。” 李恢思忖一阵,道:“便由芈同断后吧。” 芈同领命,当即率领麾下蛮兵停住了脚步,反身往追袭而来的江东军杀了过去。 蛮兵这一反击,倒打了江东军一个措手不及,被打的不住后退。董袭见状大怒,亲自上前来战蛮兵。董袭乃江东大将,武艺高强,领兵冲杀在前,一众蛮兵尽皆抵挡不住,纷纷躲避。 芈同见董袭骁勇,连杀麾下数十儿郎,急忙上前挡住董袭,交手十余回合,董袭大喝一声,挥刀劈断芈同手中长枪,复又一刀,往芈同劈头砍来。 芈同大惊失色,急忙侧身躲避,被董袭一刀砍中手臂,齐肘而断,血流如注。左右亲信族兵急忙上前,一把拉住芈同,掉头就跑。蛮将济火、杨峰上前抵住董袭,匆匆战了七八个回合,便即双双逃跑。 董袭领兵在后紧紧追赶,如此又追了半个时辰,蛮兵人人如丧家之犬,被董袭追赶甚急。前方又到一个山口,蛮兵人人奋勇奔走,齐齐进山口去了。董袭生怕蛮兵拒住山口,凭险守御,当下一马当先冲上前去,欲要驱赶蛮兵,一路裹挟着攻山。 冷不防山上一声梆子响,从两旁密林中涌出无数伏兵,人人手持弓弩,箭如雨下,纷纷往江东军射来,董袭冲在最前,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满身中箭,血流遍地而死。 众江东军大惊,慌忙上前抢了董袭尸体,掉头就跑。 眼见江东军逃跑,伏兵也不追赶,即收军扎住山口,点起火把,火光中映出了刘贤英气勃勃的脸庞。 只听刘贤问旁边一人道:“前方山口可曾堵住了?” 旁边费诗答道:“刚刚传来消息,魏延将军已经将前面山口堵住,李恢这支兵马已是插翅难飞了。” 刘贤点了点头,转而对张裔、费诗道:“你二人久在西川,可认得李恢、爨习?” 张裔道:“李恢、爨习都是南中大族,皆在郡中为吏。论起来爨习还是李恢的姑父。这二人当年来cd公干时,我都曾见过几面,但却并无什么交情。” 费诗也道:“只听说过二人名声,却未曾见过。” 刘贤沉吟道:“既如此,便由张裔辛苦一趟,前往招降李恢、爨习,若能得此二人投降,当记你一大功。” 张裔大喜,领了两名随从,点起火把往山口内行去。一路通名报姓,高声求见李恢、爨习。 且说李恢、爨习自留芈同领兵断后,随即领兵急急逃跑,行不多时,忽见前方山坡之上滚下无数滚木礌石,将山道堵截的严严实实,一支兵马从山上杀将出来,据住高处,为首大将高叫道:“我乃镇南将军、领交州牧、荆南都督麾下大将魏延,奉命堵截此路,你等快快投降,免遭屠戮!” 李恢、爨习大惊,迅速指挥兵马向上冲了几阵,都被魏延大军用弓箭射退。正无计可施,忽闻断后的芈同战败,率领败兵退回来了,李恢、爨习相顾失色,道:“如今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等今日死无葬身之地也!” 正惊慌间,忽听身后士兵来报:“从山口突然杀出一支伏兵,一阵乱箭射死了江东大将董袭,江东军大惊撤退。如今这支伏兵据住山口,堵住了我军后路。” 李恢、爨习闻讯,正自惊疑不定,又听士兵来报:“敌军中有一人,自称姓张、名裔,乃是二位将军故人,前来求见。” 李恢叹道:“原来是张裔,近闻他与费诗去夺孟达兵权,反被刘贤趁机击败收服,不想却在这里!看来前后两军都是刘贤的兵马。” 爨习道:“张裔此来,必是劝降。我等该如何应对?” 李恢沉吟道:“且先将张裔请来,看他如何说,再做决定。” 不一时,士兵将张裔带到。张裔对李恢、爨习拱手道:“故人张裔,见过二位将军。” 李恢哼了一声,道:“你今日来此,莫非劝降?” 张裔点头道:“正是!今日你二人被困山道之中,已是插翅难飞。投降则可免死,顽抗绝无活路,素闻你等都是智计深远之士,何不早降?” 李恢笑道:“我麾下尚有八千余人,若拼死一战,未必便不能逃出生天,岂能凭白投降?” 张裔道:“你等麾下都是蛮兵,虽然骁勇,但却不谙军阵,若是得势自然勇不可挡。但若战败,便会如鸟兽星散。这样的兵马,岂能冲破我精锐大军的阻截?战则必死,不如投降。我来之前,刘将军已有明令在此,若你们投降,俱有封赏。爨习可为郡守,李恢可为长史。” 李恢、爨习闻言,对视一眼,爨习道:“刘将军欲让我做哪一郡的太守?” 张裔道:“若爨将军愿意,待日后我家将军拿下南中,可任选一郡为太守。若不愿守南中,也可在我家将军治下任选一郡。” 爨习点了点头,看向李恢道:“刘将军倒是颇有诚意!” 李恢微一点头,转头看了看麾下蛮兵,对张裔道:“这些蛮兵刘将军欲要如何处理?” 张裔道:“只要愿意投降,我家将军绝不妄杀一人!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留下的尽可遣返回家。” 李恢点了点头,突然道:“刘将军欲取南中,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需得面见刘将军,方才能说。” 张裔闻言大喜,当即带着李恢、爨习去见刘贤,归附请降。 刘贤急忙扶起二人,温言慰勉了一阵,就任命李恢为行军长史。李恢急忙拜谢,随后道:“听闻刘将军欲取南中,今我二人愿意佯装败兵,一路退往南中潜伏下来,以为内应。待日后都督领兵到达南中,我必起兵追随。” 刘贤闻言大喜,随即皱眉道:“若能如此,自然是好!只是南中路远,我军眼下粮草不足,怕是难以到达。” 李恢眼珠一转,道:“刘将军何不就近夺了江州,尽取城中粮草辎重,以为军资?” (本章完) 正文 第100章 严将军头 刘贤闻言大喜,道:“我早有此意,只是并无十足把握,你有办法助我夺取江州?” 李恢道:“眼下江州空虚,城中守军也都不知道我已投了将军。若刘将军信得过我,便给我千余士兵,我装作败兵撤回江州,诈开城门,江州自然唾手可得。” 刘贤笑道:“甚好!你既已投我,我岂有不信任你的道理?这样吧,你可择选一千蛮兵,我再遣魏延领兵二百助你,前去诈取江州。至于爨习将军,便暂时留在我身边,协助管理其余蛮兵吧。” 李恢领命,当即选了夷帅竹楷及其麾下一千蛮兵,与魏延一道星夜往江州去了。刘贤命其余蛮兵都放下兵器,命陈应领兵上前将兵器都收缴了,这才驱赶一众蛮兵继续沿着山道往前进发。 行不多时,忽闻后面有一支兵马赶来,刘贤急令斥候查看,却是鲍隆率领后军到来。 原来当日刘贤察觉不妙,早早领兵出营,也翻山越岭绕到李恢营寨之后,设下伏兵堵截,只留鲍隆守营,吩咐如此如此。 等到战事打响,鲍隆装成主力,大张旗鼓往攻李恢营寨,半路却又熄灭火把,撤往旁边山谷去了。过不多时,徐盛、丁奉果然前来放火烧刘贤营寨。鲍隆看得真切,急忙遣人报告刘贤。刘贤这才下定决心,要给周瑜一个教训。 随后徐盛领兵沿山搜索,鲍隆领兵设伏,乱箭射退了徐盛,这才又领兵翻越山岭,赶上了刘贤主力。 当时鲍隆会合刘贤,述说徐盛、丁奉烧营的详情,言语中十分气愤。刘贤笑道:“不过是一座空营,烧了也就烧了,有什么关系?如今我们射杀董袭,也算出了口恶气!若是能赶在周瑜前面拿下江州,他纵然不被气死,也得气丢半条命去。” 当下刘贤催促众军加急赶路,务必要抢在江东军之前赶到江州。 却说严颜领兵沿山道撤退,行了大半个时辰,忽见前方山口旌旗招展,一支兵马杀出堵住道路,为首大将横刀大叫道:“我乃江东大将潘章,奉周都督将令,来此擒拿严颜,识相的早早投降,可免一死。” 严颜见状,暗暗叫苦,忽闻身后吕蒙也追了过来,严颜自觉难以逃脱,当下收束兵马,就于山道之上用石块垒起了简易的营垒,准备作困兽之斗。 吕蒙见状,高声叫道:“严颜将军,你已被我军包围,插翅难飞,何不早降?刘璋暗弱,并非明主,迟早被我军消灭。将军兵法武艺尽皆不凡,何必要为他陪葬?” 严颜充耳不闻,只顾加固防线。吕蒙见状,复又叫道:“严颜将军,你纵然不怕死,难道也不为宗族妻儿考虑吗?你一死固然容易,却又何必领着麾下将军一同赴死?他们也都有父母妻儿啊!久闻将军仁义,眼见将士无辜枉死,心下何忍?” 严颜闻言,看了看麾下一众将士,见人人都面有惊慌之色,不由长叹一声,道:“我今年已六十有余,便是战死,又有何憾?可怜一众将士俱都年轻!今我已穷途末路,既不能带领将士们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又何忍强迫你们随我共同赴死?罢了,传我命令,众军有愿意投降的均听凭自便,我决不阻拦。” 此令一下,众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之后,终于救人试探着放下兵器,奔往吕蒙军中投降,严颜果然不曾阻拦。 其余士兵见状,纷纷效仿,大军一哄而散。 直至天明,严颜清点残军,只得四五百人,不由仰天大笑道:“想不到今日山穷水尽,还能有数百士兵追随于我,死有何恨!只是我们被团团围住,内无粮草辎重可以坚守,外无精锐兵马可以救援。大军倾覆,无力回天。守则必死,徒死何益?众军听我军令,俱都投降周瑜,求一条活路去吧。” 族弟严庆道:“蝼蚁尚且偷生!既然知道徒死无益,何不领兵投降?” 严颜喝道:“我受州牧大恩,岂能投降!你若要降,可听凭自愿,不必劝我。” 严庆无奈!此时周瑜也率领甘宁、周泰赶到了这里,复又命人前来劝降。严庆见严颜面色坚决,只得长叹一声,领着严相及其余二三百人下山投降周瑜去了。 严颜身边只剩百余人,都是严颜亲兵。严颜几番劝士卒投降,众士卒却都不愿,坚持要与严颜同生共死。 严颜大为感动,当下整备防务,准备坚守。 周瑜几番劝降,严颜只是不理。周瑜耐心终于耗尽,传令吕蒙、甘宁、潘章攻打。众将轮番冲击,严颜全力据守,从清晨杀到午时,严颜麾下士卒战死大半,剩下的也尽皆带伤,又饥又渴,疲累不堪。严颜心知必死,于是将腰间佩刀拔出,交与身后亲兵,道:“我当拼死力战,若我脱力,敌人却不杀我,反要活捉我时,你可持此刀了结我之性命。” 亲兵含泪接过佩刀,当下站到严颜身后。 不多时,甘宁、吕蒙、潘章复又攻上山来,严颜领兵拼死抵抗,终至寡不敌众,被江东军冲进营垒,严颜挥刀连杀数人,随后正与吕蒙相对,交手十余回合,严颜终是疲累不堪,全身无力,被吕蒙一刀将严颜大刀磕飞,复又飞起一脚将严颜踹到在地。 严颜见形势危急,大喝道:“快杀我!” 亲兵闻讯,即抽出佩刀,往严颜脖子砍去。只听弓弦一响,一支羽箭迅猛飞来,正中亲兵手腕。亲兵吃痛,将佩刀掉落在地。吕蒙急忙上前将严颜按住,招呼士兵用绳索捆了,这才转头一看,却是甘宁射出一箭,救下了严颜。 当下吕蒙、甘宁推严颜来见周瑜。周瑜喝道:“我大军至此,你何不早降,竟敢阻截?” 严颜全无惧色,回身喝道:“你等无故侵我州郡!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 周瑜大怒,便即令人将严颜拖下去斩首。参军阚泽、大将甘宁、吕蒙等急忙劝道:“严颜乃忠义之将,若是杀之,恐失巴蜀人心!” 周瑜道:“此人坚持不降,留之何用?” 阚泽道:“此人如此忠勇,杀之可惜。可将之羁押在营,待日后刘璋投降,此人没了盼头,自然也会跟着投降。” 周瑜点了点头,传令将严颜押在营中,以宾客之礼待之,除了不得自由之外,其他并不苛待。安排了严颜,周瑜又道:“巴郡之军,今日被我们一扫而光,各军战果可曾清点出来了?” 吕蒙道:“因为地势险阻,敌军战败之后无法溃散,不是死伤,就是被我们擒获,因此战果极为丰硕。严颜所部万余人,死伤二三千人,其余七千余人全部投降。吴兰、雷铜五千水军,只有数百人逃脱,近千人当场战死,其余三千余人均投降我军。此外,还缴获了许多粮草辎重和船只。” 周瑜心下喜悦,当即吩咐潘章道:“今严颜破败,江州空虚,你可率领本部兵马加急赶去夺占城池,不得有误。” 潘章领命而去。 周瑜又调派兵马,徐徐出发接应潘章,最后转头望向江南,道:“不知董袭、徐盛、丁奉战况如何?为何直到此时还未有战报传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01章 周瑜之谋 正说之间,忽闻南岸有信使到,周瑜忙命请过来,那送信的士兵见了周瑜,便即伏地大哭道:“董袭将军击破李恢营寨,复又领兵追击,在山道之上遇到埋伏,猝不及防之下,被乱箭射死了。” 周瑜闻言,面色陡然苍白如纸,旁边众将也都惊讶哀伤不已。 周瑜咬了咬牙,强忍住心下悲痛,问信使道:“徐盛、丁奉何在?” 那信使道:“徐盛、丁奉烧了刘贤营寨,不想刘贤早有准备,寨中已经空无一人。随后徐盛领兵沿山搜寻刘贤,被刘贤伏兵用乱箭射退。今日一早再沿山搜索时,发现刘贤大军早已翻山而走,不见了踪影。” 周瑜闻言,气怒不已,忽觉胸口一痛,口中一甜,随即双眼发黑,再次晕倒在地。众将急忙救起,招呼军医救治,良久方才苏醒,四顾众将,叹息道:“董袭自投奔我军以来,历经两世,战功卓著,一向忠勇,谁知竟死于此地,实是令人痛惜。” 众将劝慰道:“将军马革裹尸,实乃平常之事,都督不必过于悲伤。如今已击破严颜,大军即将全取巴郡,我军霸业将cd督还需保重身体,切莫有所闪失才是。” 周瑜点了点头,道:“我叫徐盛、丁奉抄截刘贤后路,不想刘贤警觉,提前跑了,如今他粮草辎重都被烧了,必定要设法重新筹措。传令沿江一带各处城池,严加防守,切莫疏忽大意,让刘贤夺了城池去。只要等上五六日,他随身携带的干粮吃完,再无粮草充饥,也无帐篷栖身,山穷水尽之时,自然会再来求我。” 吕蒙问道:“都督是想杀了刘贤?” 周瑜道:“非也!他好歹是主公妹婿,又曾救我性命,让我能多些寿数,能有时间完成全据长江,辅助主公成就王霸之业的夙愿。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杀他。待他来求我,我便生擒于他,将他送回江东羁押,从此良田美宅,娇妻美妾享用一生。我却趁势吞并其兵马地盘。如此,我虽私心有愧,于公却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吕蒙点了点头,道:“如今鲁肃、凌统的一万大军正沿江而上,刘贤无法顺江而下,逃回荆州。他又无粮草辎重,在江南的崇山峻岭之中绝对坚持不了几日。我只怕他势穷力孤,转而干脆去与刘璋联合,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李恢手中尚有好几千兵马,若是有刘贤相助,必成我军心腹大患。” 周瑜笑道:“刘贤就算想联合刘璋,刘璋又岂会轻易信他?信使来回,等到刘璋愿意接纳了他时,他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吕蒙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周瑜命人将董袭好生收敛,用一条小船送回江东安葬,周瑜与一众将校都站在江边,为董袭送行。 送走了董袭的灵船,周瑜这才率领众将,继续水陆并进,往江州进发。行了三四日,看看江州城将到,忽然潘章遣人送来书信,周瑜拆开一看,不由面色大变。 吕蒙急忙询问道:“出了什么事,莫非潘章没能拿下江州?” 周瑜摇了摇头,面色奇异地道:“潘章已然拿下江州城,只是……,只是在他之前,已有李恢率军进驻了城池,将城中钱粮军资尽数带走了。” 吕蒙叹道:“李恢果然回了江州!咦,不对啊,他既然进了江州城,却又为何不留下坚守,反而撤退?” 周瑜沉默片刻,道:“潘章在信中说,据城中军民交待,李恢退到江州城的兵马共有一万五六千人左右,你觉得他哪儿来的这么多兵马?” 吕蒙闻言,皱眉思索了片刻,突然惊叫道:“莫非是刘贤的兵马?刘贤真与李恢联合了?” 周瑜叹道:“恐怕不是刘贤联合李恢,而是李恢已经投降刘贤了。此人十分惊觉,多半是早察觉了不妙,早早就有准备了。” 吕蒙闻言,看了看周瑜,欲言又止。周瑜见状,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或许当日董袭追击李恢,并非死于蜀军之手,而是死于刘贤暗算。只是如今我们没有证据,两军又已撕破了脸皮,今后是敌非友,多想无益,日后只管厮杀也就是了。” 吕蒙点了点头,又道:“刘贤如今深入益州腹地,虽有万余兵马,却并无寸土安身。他夺了江州,不守城池,却又放弃,这是为何?” 周瑜道:“江州乃我军必取之地,他应是想要避开我军锋芒,然后坐观我军与刘备相斗,他好收渔翁之利。” 吕蒙道:“如今巴郡在我军手中,巴西在刘备手中,刘贤大军与荆州相隔数千里,关山阻隔,他又能去哪里?且不论我军与刘备争斗之下,谁家获胜,都将堵住道路,他最终仍旧是困死在益州腹地的结局啊。” 周瑜点了点头,道:“不错,刘贤虽暂时走脱,但最终仍旧无路可逃。我们暂时可以不必管他。如今我军已经取了江州,只要再北上拿下垫江(今合川),全取巴郡,根基便将稳固。而刘璋暗弱,乃是自守之贼。只要先灭了刘备,然后徐徐进取蜀郡,久后益州自然将会归属我江东。” 吕蒙点了点头,道:“都督高见,只是要如何击破刘备?” 周瑜闻言,冷笑了一下,道:“刘备自作聪明,以为我全无察觉!实际上在他邀我同进西川之时,我就知道他一定有阴谋。待夺取了巴东之后,三家分割三县,我派人暗中细细探查,果然发现了端倪。” 吕蒙讶道:“此事我为何不知!却不知都督发现了什么端倪?” 周瑜道:“为防走露风声,我才并未声张。你可知道巫县、鱼腹、朐肕三座城池其实早被刘备暗中做下了手脚。三座城池都有约莫五六丈长的一段城墙,早被掏空,只用木桩支撑,外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砖石,又撒上泥水,干透之后,便如旧城墙一般,从外表根本看不出破绽来。” 吕蒙闻言,倒吸了口凉气,道:“想不到刘备竟然如此奸诈狡猾!若非都督机警,刘备大军猝然杀到,顷刻间便能打通城墙,将城池夺去,到时巴东三县千里之地尽被刘备占据,我军困守巴郡,迟早全军覆没。” 周瑜笑道:“子明勿忧,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刘备诡计,我军正可将计就计。我早已命鲁肃、凌统暗暗留心。只等刘备发动,鲁肃大军便将挥军东下,就用刘备在城墙上设下的破绽夺了朐肕,随后与鱼腹守军里应外合,全歼刘备的巴东之军。然后东据巴东,北出垫江,刘备大军必被我困死在巴西之地。” 吕蒙道:“三家分割三县已有数月,刘备难道没有修补朐肕城墙?” 周瑜笑道:“他生怕修补城墙,被我和刘贤识破,因此一直隐忍未动。” 吕蒙闻言笑道:“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都督神机妙算,我不及也!只是我军夺了巴东,将刘备、刘贤都堵在了益州之内,留守荆州的关羽、张飞以及庞统、黄忠为了救援刘备、刘贤,恐怕会立刻起兵。巴东险要,倒是尽可以守住。但江陵之地,黄盖、蒋钦、孙瑜只有数千兵马,如何能抵挡得住?” (本章完) 正文 第102章 刘贤西进 周瑜见吕蒙问到荆州,当即笑道:“无妨,我江东原有十万大军,带了三万人入川,江陵一带有七千人,江夏程普有三千人,驻守淮南的韩当、陈武、孙韶等有二万人,留守江东四郡的尚有四万人。我早已修书送给主公,请从江东调兵一万至江夏,交由程普率领。一旦荆州有变,程普这一万人可立即增援,足可保江陵、夷陵等沿江城池不失。” 吕蒙道:“倘若庞统、黄忠与关羽、张飞联手攻打江陵,又当如何?” 周瑜叹了口气,道:“我之本意,是要羁押刘贤,以之要挟荆南众将。如今刘贤走脱,虽然可惜,但对我军而言,却也无损。他如今被堵在益州,与荆南关山阻隔,消息不通。庞统、黄忠不知他的确切消息,必不敢轻举妄动。且刘贤如今有万余人,想要养活这么多兵马,就算是横征暴敛,也至少需要两万户百姓作为税赋之源。他退往西边,必是要打江阳郡,这样的话,无形中就成为了我军前驱。我正可派兵一路跟随,待他与刘璋之军两败俱伤之时,再一举灭之。他虽暂时走脱,却并无道路可回荆州,迟早也是我军的囊中物,我倒并不十分担心他。反倒是刘备已据有巴西,麾下兵马三四万人,又有法正、马良、张存、习祯、彭漾、孟达等人为谋主。就算我军成功夺下巴东,要想彻底剿灭刘备,恐怕也还要费一番手脚。” 吕蒙道:“都督欲要如何破击破刘备?” 周瑜道:“垫江控厄三江,只要占住这里,巴西全郡皆在我军的兵锋之下。如今我军收降了万余兵马,实力大增。我欲亲领二万兵马进占垫江,由你领一万兵马继续西进,监视刘贤,如何?” 吕蒙道:“承蒙都督看重,我必戮力以报。” 正当周瑜领兵进驻江州,准备北取垫江,西守江阳,东夺巴东,将刘备大军困死在巴西的时候,刘贤已经领兵到了江津地界,看看士卒尽皆疲累不堪,于是刘贤命令大军扎营,休整一夜。 当夜设宴,为众将解乏。酒过三巡,刘贤端起酒杯,起身来到右边两员将领身前,举杯道:“吴兰、雷铜两位将军新投我军,从此大家都是袍泽兄弟,当不分彼此。来,我们满饮此杯。” 说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笑吟吟地亮出杯底给二将看。 吴兰、雷铜见状,相视苦笑了一下,只得起身回敬了刘贤一杯。 原来当日刘贤诈取江州,刚巧吴兰、雷铜在江上被周泰击败,二人领数百败兵逃回,来到江州城下叫门,刘贤于是来了个请君入瓮,将二人骗进城中,调兵围住。二将见自己自投罗网,心下十分郁闷,却也只得投降。 刘贤收得二将,顿时喜出望外。在撤出江州城后,一路之上都对二将嘘寒问暖,指望深结二将之心。 当下刘贤敬了吴兰、雷铜,又回头去李恢、爨习身前敬酒,及至来到蛮王芈同、竹楷身前时,竹楷仰头喝了酒,芈同也挣扎着起身欲要饮酒时,刘贤急忙止住,道:“滇王有伤在身,这酒就免了吧,以免伤了身体。却不知你的伤势如何了?” 芈同看了看右臂,只见手肘以下空落落的,不由悲苦地道:“多谢将军关心!当日我被斩断手肘,如此重伤,若是平常时候,多半会流血不止而亡。幸得将军仁慈,亲命医者为我治伤,这才保得性命。将军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刘贤大笑道:“滇王有心了!日后我军进取南中,还要多多仰仗你啊!” 芈同闻言,面色一红,道:“将军但有吩咐,我无不从命!只是还请将军莫要再叫我滇王了,我家早已被撤销了王位,如今只不过是个势力大一点的部落君长而已。” 刘贤道:“这有何难?只要滇王能真心助我,待他日我扫清宇内,自可下诏恢复你滇王爵位。” 芈同闻言,激动得浑身一颤,道:“将军此言当真?若能如此,日后将军但有差遣,我麾下七十二洞蛮兵,皆愿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旁边竹楷也急忙拱手对刘贤拜道:“若将军愿意恢复我夜郎王位,我也愿率麾下蛮兵,拼死报效将军。” 刘贤大喜,扶起竹楷、芈同,笑道:“二位勿忧!只要为我立下相应的功勋,何愁日后不能恢复王位?” 芈同、竹楷得了刘贤承诺,尽皆归心,一时宾主尽欢。 如此又饮了一阵,就见李恢趁着酒兴起身道:“如今将军孤军深入益州,退路被周瑜、刘备夺去,就算能拿下南中,暂时安身,但南中荒僻,钱粮不足,也难以久守。不知将军可有长远之计?” 刘贤闻言,见一众将校俱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知此时军心浮动,若不给众人一些前景,恐怕李恢、爨习、张裔、费诗、吴兰、雷铜等人终究会心下不安。当下笑道:“南中虽然荒僻,却有道路和交州相连,待我到了南中,立即整修道路,将南中与交州连成一片,到时候自然是进可攻、退可守!” 李恢闻言,默默无语地坐了回去。 旁边张裔道:“将军说的,莫非是南中与交趾相连的鸟道?不说此路艰险,能否通行大军,便只说那交趾太守士燮,听说至今也未曾完全归附将军,他如何肯借道?” 刘贤道:“我自有办法!” 张裔与费诗对视一眼,就听张裔继续道:“将军难道就没有想过进取cd?只要拿下蜀郡,分兵守卫广汉、犍为,再从南中、荆州发兵增援,日后未必便不能驱逐刘备、周瑜,全取益州。” 刘贤闻言,心下一动,道:“先荆州而后益州,此乃我军早已定下的策略!不过你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若能拿下蜀郡,这益州自然也可以争上一争。只是听闻蜀郡尚有三万兵马,犍为、江阳也各有兵五千。刘璋的兵力远远超过我,想要夺取蜀郡,却是不容易啊!” 李恢闻言沉吟片刻,道:“这样吧,将军可做两手准备,一边分兵南下,为夺取南中做准备,一边沿江而上,停留在江阳、犍为地区观望。若有机可趁,便北上直取cd,若终无良机,再转道南中,返回荆州不迟!” 刘贤闻言,思忖一阵,觉得如今刘备、周瑜相争,胜负难料,若是就这么走了,万一哪方突然得势,平衡被打破,那却不妙的很。 最好是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么僵持着,这才有自己从中渔利的机会。 当下刘贤取来地图看了看,道:“那好,我们先取江阳安身,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动向。” (本章完) 正文 第103章 巴东之争 刘贤自领兵继续沿江而上,于路轻取符节,继续往江阳进发,不表。 且说周瑜进驻江州,分兵一万给吕蒙,叫他继续尾随刘贤西进,自己却领着两万大军北上,很快拿下了垫江。 直到此时,周瑜方才松了一口气,对众将道:“垫江控厄巴西,由此往上三条水道,可分别通往宕渠、阆中、广汉,辐射范围包括了刘备治下所有城池。此地一下,这场战斗我们已经赢了一半,只要再拿下巴东,刘备必败无疑。我当修书一封,请周泰为信使,顺江而下交给鲁肃,让他依计行事。” 周泰欣然领命,取了周瑜书信,当即驾船顺江而下,日夜兼程,很快便在江上遇到了鲁肃大军。 鲁肃催动兵马,溯江而上,一来是逆流,速度较慢,二来也是有意拖延,因此大军走了这许多时日也才到达临江。忽见周泰迎面而来,送上周瑜书信,鲁肃拆开看视之后,顿时心下一跳。 其实依照鲁肃本心,是想在夺取了cd之后再与刘备翻脸的。但周瑜却等不及了,而且刘备又早早在巴东各城做了准备,就算自家不发动,也难保刘备不会提前翻脸,因此鲁肃也就转变态度,全力支持起周瑜来。 当下鲁肃看了书信,随即命令船只转向,收了风帆,偃旗息鼓,顺流而下,直往巴东而去。 且说刘备进攻汉昌程郁,架起投石机猛烈攻打,程郁抵挡不住,只得组织精锐兵马,命部将狐笃率领着拼死杀出,欲要烧毁刘备的投石机。然而刘备早有准备,布下伏兵,狐笃还未冲到投石机之前,便被团团包围,几番冲杀,都未能冲出重围,狐笃无奈,只得下马投降。 刘备欣然收录了狐笃,就命狐笃上前招降城中兵马。 那狐笃本姓马,名忠,小时候寄养在板楯蛮的亲戚家中,被养父取名为狐笃,在蛮兵之中颇有声望,当下投了刘备,恢复本名为马忠,随后便前至城下劝降。 城中守兵见狐笃都投降了刘备,纷纷人心浮动。程郁见军心不稳,城墙又在投石机的攻击之下摇摇欲坠,料想守不住城池,当下只得弃城而走,投奔夷王朴胡、杜濩、袁约等人去了。 刘备夺了城池,收得降兵二千,留阎宇守城,随后回兵南下,便欲去取巴东。忽闻刘璋从西羌盘木王处借来了五千羌兵,由大将魏狼、冬逢率领,前至广汉,与张任、吴懿合兵一处,共计两万大军,前来攻打巴西。 刘备大惊,当下分兵五千给孟达,请孟达南下宕渠,会合邓方、陈式两部兵马之后,火速去夺巴东。刘备自领着赵云、陈到、殷观、袁龙、刘封、丁咸、丁立、法正、马良、彭羕、张存等人,转道前去应付张任、吴懿。 却说孟达领兵南下,直至宕渠,会合了邓方、陈式之后,全军共有一万人,兵强马壮,当即翻山越岭,往巴东进发。 数日之后,到达朐肕,孟达故意压着行军速度,直到傍晚时分才来到城下,当下悄悄命邓方、陈式各领兵袭击城外的江东、荆南两座营寨。 不多时邓方、陈式回报:“江东、荆南兵马望见我军到来,不敢抵挡,纷纷架小船顺江而下,往鱼腹去了。” 孟达闻言,即命烧掉江东、荆南两军营寨,随后留邓方协助郝普守卫朐肕,孟达自领大军火速东下,去取鱼腹。 不数日,大军赶到鱼腹城下,早有从朐肕退回的江东兵马前来报讯,说刘备背叛盟约。鱼腹守将袭肃于是起兵攻打刘备留在城外的营寨。 寨中守军早有准备,当下坚守不出,袭肃连打了数日,无法攻破营寨,忽闻孟达领兵大张旗鼓来夺鱼腹,袭肃急忙退回鱼腹城中去了。 孟达到来,即在营寨守兵的带领下攻打鱼腹。先大张旗鼓,三面攻打,暗地里却命陈式率领精兵一千,准备趁夜从预先挖空的城墙处破城而入。 当夜陈式领兵,潜到城下,用铁锹挖开城墙外面薄薄的一层砖石,随即率军冲进城中,正要四处放火,伺机打开城门,接引孟达大军进城的时候,忽见街道两边民房之内突然涌出无数弓箭手,箭如雨下,纷纷往陈式大军射来。 陈式猝不及防,急忙欲要撤退时,早被乱箭射中,浑身插了十数只箭,死于当场。 当下袭肃射死陈式,冷哼一声,挥兵绞杀了入城的刘备兵马,随后命人用预先准备好的石木之类堵住城墙缺口,这才又悄悄上到城头,复又打开城门,引诱孟达大军攻城。 孟达满以为陈式成功,见城门打开,当即挥军抢城,不想城上突然箭如雨下,攻城大军顿时受阻,死伤数百人。孟达这才知道中了算计,急令撤军。 袭肃因城中兵少,也不追赶,自修补城墙,准备防守事宜。 却说孟达领兵退回营寨,见折了陈式,城中又早有准备,反用自家预先准备的陷阱坑了自己一次,顿时心下颇为忧虑,当下书信一封,命人送去给朐肕守将郝普、邓方,令二人严加把守城池,并迅速修补城墙。 随后孟达想了一想,复又派人去江边查看荆南军的营寨,得知寨中早已人去楼空,荆南兵马早就登上小船,经三峡撤往巫县去了。 孟达越发忧虑,不知是只有江东军察觉了城墙上的异样,还是江东军和荆南军都察觉到了。 心下纠结了半晌,次日,孟达起兵再去攻打鱼腹。准备仗着人多势众,展开强攻。当日架起云梯,正猛烈攻打时,忽然哨探来报:“上游江上来了许多战船,看其旗号,似乎是江东兵马。” 孟达大惊,急忙来到江边探视,果见数百艘船只顺流而下,遮蔽江面,声势极为浩大。 孟达急忙转身命令麾下士卒收兵回寨,一边准备坚守,一边写了书信,命信使翻山越岭,寻路送到巴西,交给刘备,请令定夺。 江上来的正是鲁肃兵马,当时顺江而下,很快就到了朐肕。眼见城外江东营寨和荆南军的营寨都被烧成一片灰烬,鲁肃不由长叹道:“看来刘备现已忍耐不住,提前一步背盟了。” 当下鲁肃挥兵上岸,趁夜来到城下,就命凌统挥军正面攻打城池,周泰领兵悄悄从早已探查好的城墙缺口处冲进城中,一举夺了城池。 城中本有郝普、邓方两部兵马共计三千人,邓方见势不妙,领兵数百杀出城去,逃亡宕渠去了,郝普欲待逃跑时,陆上正与周泰相遇,被周泰劈头一刀,荡开郝普手中的兵器,复又飞起一脚踹倒在地,江东众军一拥而上,将郝普活捉。 城中兵马小半被杀,大半被擒投降。 鲁肃夺了朐肕,留凌统领兵二千守城,修补城墙,制造滚木礌石,准备迎接之后刘备可能的攻击。随后鲁肃领着周泰,继续乘船而下,来到鱼腹,欲与袭肃一道夹击孟达。 (本章完) 正文 第104章 鱼腹之战 鲁肃领兵下船之后,孟达早已退回了营寨,准备倚营坚守。鲁肃见状也不着急,与鱼腹城中的袭肃取得联系之后,便即合兵来攻孟达营寨。 孟达知道鲁肃既然到了这里,那么后方的朐肕一定就已经被鲁肃夺取了,自己已经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状态,欲走无路,只能坚守待援。巴东位置极为重要,刘备绝对不会坐视其落入周瑜之手,只要坚持一段时间,必有援兵到达。 然而欲要坚守,必须有充足的粮草。城外营寨原本只容纳五百人,粮草不多。孟达来时满心盘算着能够很快拿下鱼腹,因此也没有带多少粮草。经过清点之后,自己七千大军,就算省吃俭用,也最多只能支撑半月。 而信使翻山越岭到达巴西,至少需要七八日,等到刘备整顿兵马赶到鱼腹救援时,至少也要二十余日去了,孟达计算之后,发现自己根本撑不到刘备来援,不由心下暗暗焦急。 忽闻鲁肃领兵在营外叫阵,孟达当下暗思,坚守也是死,出战也是死,不如出战一场,万一得胜,形势就将翻转了。 当下孟达迅速整兵出营,就在营外排兵布阵,准备与鲁肃厮杀了一场。 鲁肃也是知兵之人,所谓“伏路把关饶子敬,临江水战有周郎”,虽说只是江东民间的小儿之语,并不能与周瑜、鲁肃的能力相匹配,但也充分说明鲁肃指挥作战的能力。其尤其擅长防守作战。 当下鲁肃也自将大军布成阵势,以周泰为前锋,鲁肃自率弓箭手在后抛射羽箭掩护,大军成锋矢阵,准备正面击破孟达。 孟达则将大军分为三部,成一个倒着的“品”字形布防,自己领中军在后,其余两部分左右突前,准备诱敌深入,然后两翼合拢,合击鲁肃。这是一个防守反击的阵型。 双方布阵完毕,随即战鼓隆隆,战士们踏着鼓点往前冲去,很快两军便碰撞在了一起。 鲁肃麾下之兵几乎都是江东精锐老兵,入川之后新降的兵马都在周瑜手里。而孟达率领的兵马则有一半都是新近投奔的川军,士气并不算高昂,两军相对,即便数量相差不大,但战斗力上的差距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只见两军撞在一起,顿时人喊马嘶,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血花飞溅,残肢断臂很快散落一地,短暂的相持之后,鲁肃大军的前锋周泰开始发力,手中大刀抡起,朝前猛砍猛劈,刀下竟无一合之敌。 孟达军的士兵抵敌不住,纷纷退避。周泰领兵大步向前,推着孟达军阵步步前进。鲁肃在后调派兵马,不断补强前锋,使周泰能够放心领兵前进。 孟达见状面色一变,急忙摇动令旗,命本阵停止后退,拼死力战。随后顾不得再行诱敌深入之计了,急令左右两翼包夹过来,抄击鲁肃之后。 鲁肃见状,不惊反喜,命袭肃分兵稳住左右两翼,随后亲自率领中军向前来相助周泰,军中战鼓隆隆,一声声催促进兵。 周泰听得鼓响,又察觉身后士兵不断增加,当下大喝一声,挥刀往前杀入孟达军中,以一往无前之势,直往孟达中军杀去。鼓声一响,周泰便向前一步,手中大刀挥舞,便要带走一人性命,一步一步,宛入无人之境。 看看来到孟达三十步的距离上,周泰抽空抬眼望了孟达一眼。 就这一眼,平静无波,宛如在看一个死人。孟达却从中看到了冲天的杀气,当下被震慑的目瞪口呆,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传到脑门心,喉咙一阵发干,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又仿佛窒息了一般,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急的双手连连挥舞,良久才从口中冲出了几个干涩的字句:“撤,快撤!” 左右亲兵闻讯,当即鸣金收兵,复又架起孟达往营寨退去。 孟达军的士兵闻听鸣金,纷纷掉头就跑,鲁肃、周泰挥军掩杀,直追到营门,被守军一阵乱箭射回,这才收兵。 这一战,孟达损兵近三千人,麾下七千余兵马经此大败,只剩下四千余人了。 此时再计算营中粮草,倒是足可支撑二三十日了。 鲁肃领得胜兵回城,重赏周泰。次日,复又领兵来战孟达。孟达坚守不出,鲁肃几番试探着攻营,皆被营中箭雨射回。 鲁肃不能得手,心中担忧朐肕和荆州的局势,当下派出信使往荆州报讯,叫孙瑜、蒋钦、黄盖等人小心守城,提防关羽、张飞袭击,又分派信使至朐肕,叫凌统小心防守,修葺城墙,多备滚木、礌石、金汁等守城器械,以防刘备军突然袭击。 如此又相持了七八日,孟达只是坚守不出。鲁肃无奈,欲要制造投石机攻营,然而计算了一下,从头开始制造投石机至少也需要二十日,到了那时,孟达军中早就粮尽了。 当下鲁肃只得按耐心中焦躁,分派兵马小心地困住孟达,静等孟达粮尽。 次日,鲁肃接到荆州传来的消息,说是关羽、张飞前些时候似有异动。关羽之子关平领兵三千西进,张飞也调兵遣将在巫县南岸晃了一晃,但因未见川中有兵马出来,张飞等人未知消息,故而不敢贸然动手。如今张飞已经退走了,关平之军虽还在夷陵、秭归附近驻扎着,但却并无进一步的举动。 鲁肃闻讯,心下稍安。又左右盘算了一阵,只觉有自己一军堵在鱼腹,关羽、张飞纵然勇猛盖世,也无法飞跃进来。只要消灭了孟达,巴东之地便将安稳无虞。而且张飞若是悍然攻打巫县,荆南的庞统、黄忠必定会顺势起兵袭击他的后方。在没有得到川中确切消息的前提下,张飞应该不会如此冒失地与荆南翻脸。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守稳巴东,刘贤大军占领下的巫县看似被各方包围着,实则却是安稳的,巫县安稳,荆南众将不知详情,也就不会贸然出兵。没有荆南兵马搅合进来,那么就算关羽、张飞急红了眼,出兵攻打江陵,以荆州留守的兵马再加上驻守江夏的程普援兵,也足可抵挡。 鲁肃盘算完毕,心下大定,于是放心与孟达对峙,只等孟达粮尽,其军自乱之后,便要出兵迫降于他。 如此又过了八九日,鲁肃计算着孟达粮草应该快要吃完了,当下便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出击。 猛不防看见江上有一支船队下来,鲁肃心下一惊,急忙上前查看,却发现船上尽是江东旗号,旗帜歪歪扭扭,士兵也都一个个惊魂未定的模样。 鲁肃大惊,喝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兵马?” 船上士兵道:“我等都是留守朐肕的兵马,昨日有一支刘备军队突然从南岸杀过江来,到朐肕城下叫战。凌统将军正要上城防守时,却不料城中突然杀出数百乱民,一窝蜂打开了北门,迎接敌军入城。凌统将军亲自领兵去与敌将对阵,却又不是敌将对手,只得领兵败逃出城。我等与凌统将军失散,只得抢了江边一些小船,连夜逃来这里。” 鲁肃心下大惊,急忙问道:“凌统如何了?” 那士兵道:“我等只见到凌统将军出城之后,召集败兵,且战且走,沿山道往鱼腹退来,料想性命应该无碍。” 鲁肃闻言心下稍安,复又问道:“可知敌将是谁?如何会从南岸杀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05章 张飞入川 那士兵道:“我不认得那人,只见其一身黄金锁子甲,黑色披风,骑一匹乌骓马,手持一柄丈八蛇矛,极为勇猛。当时我看见凌统将军冲上前去,交手仅十余回合便即败下阵来,随后满城皆乱,我军很快就崩溃了。” 鲁肃听得心惊,喃喃地道:“原来是张飞!鱼腹在我军手中,他是怎么到巴东来的?不好,他夺了朐肕,必会继续东进夺取鱼腹,我当早作准备。” 于是鲁肃唤来周泰,对其道:“张飞不知何故,竟然已经入川,如今复夺了朐肕去。我听败兵所言,是朐肕城中有数百内应打开了城门,迎接张飞进城,因此凌统才未能挡住张飞。我想既然朐肕城中有内应,鱼腹城中必定也有,你可迅速回城,严查城中百姓,看是否有奸细。” 周泰道:“城中百姓众多,我要如何才能分辨出谁是奸细?” 鲁肃道:“事急从权,你只要查问百姓,看谁是我军入川之前才新搬来定居的,不管有多少,尽数拿下也就是了。” 周泰闻言,当即领兵回城,严查之下,果然揪出数百人来,通通拉到城头砍了脑袋,浓郁的鲜血震慑得城中百姓瑟瑟发抖。 处理完了内应,周泰复又出城来见鲁肃,鲁肃道:“张飞本在荆州,如今却突然出现在巴东,必是从利川翻山越岭沿小路而来,所带的兵马辎重一定不多。如今凌统战败,沿山道往鱼腹退来,你可领兵二千前去接应,以免凌统有失。” 周泰道:“孟达正坚守营垒,倘若他得知消息,与张飞呼应起来,声势不小,我军何不先拼死击破了孟达,再应付张飞?” 鲁肃道:“叫你去接应凌统的目的,就是要你在山道之上阻截张飞。好给我留下足够的时间击破孟达。” 周泰闻言,当即放心领兵前往接应凌统去了。鲁肃转头看了看孟达营寨,唤来袭肃道:“方今事急,若不先击破孟达,我军必将陷入被动局面。将军可敢拼死力战?” 袭肃慨然道:“我久经战阵,岂惧死战?愿为将军效死!” 当下鲁肃将集合军中大鼓,一共一百面,一字排开,命鼓手大力击鼓,不可停息。以提振士气。又将弓弩手分为两部,从左右翼包抄孟达营寨,不断往寨中抛射羽箭,以分散孟达军的兵力。随后以袭肃为前锋,领两百甲士当先冲击孟达营寨。鲁肃自领中军在后,不断调兵遣将,向着孟达营寨发动一波一波的决死冲击。 孟达正在为粮草将尽,援兵不至而发愁,忽见鲁肃攻来,当即急忙领兵防守。却见鲁肃攻营,其势如浪潮奔涌,一波一波连绵不尽,孟达感觉压力极大,分派兵马拼死拦截。从早晨打到下午,一连打了三个时辰,江东军的攻势虽然略有减弱,但仍旧十分凶猛。而孟达却渐渐支撑不住了。 其实孟达的能力并不差,只是麾下士卒经历大败之后,又被困多日,人人精神紧张,营中粮草将尽的消息又根本隐瞒不住,众士卒其实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是心中存着坚守待援的希望这才能够勉强维持战斗力,如今鲁肃猛攻营寨,从早至晚没有半点停息,明显是不攻下营寨决不罢休。 随着战斗继续,双方伤亡渐渐扩大,孟达军的士兵本就紧张,在伤亡渐大之后首先承受不住压力了。部分心思活络的士兵左顾右盼,开始寻找退路。而士兵分心之下,更加难以抵挡,渐渐竟被鲁肃大军抢进了辕门。 这一下可更不得了,孟达军士兵见形势不妙,当即崩溃,孟达阻拦不住溃兵,只得领着少量亲兵也转身从后营逃走了。 鲁肃率兵衔尾追杀,杀伤俘虏孟达军极多,一路追杀孟达至江边。孟达顺着江岸边的乱石滩一路往上游跑去,沿途被乱石树枝刮得满身是伤。鲁肃率兵穷追不舍,正危急间,忽见上游有一队木排沿着岸边飘下,木排上傲然站立着一员大将,黄金锁子甲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宛如神兵天将。 那将看见江边形势危急,当即领兵靠向岸边,下了木排,飞身踩在一块大礁石上,手持丈八蛇矛,横眉怒目爆喝一声道:“燕人张翼德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此言一出,江东军人人自危。孟达却是喜出望外,大叫道:“张将军,我是刘皇叔帐下孟达,速救我!” 张飞闻言,即领兵跳下礁石,前来救援孟达。一众追兵抵敌不住,纷纷退避。鲁肃从后赶来,见了张飞,也自大惊失色,暗道:“想不到张飞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坐简易木排顺江飘下,这一段水流如此急促,他难道不怕舟毁人亡?” 当下鲁肃见张飞救了孟达,复又领兵前来交战,而自己大军因四散追杀孟达败兵,身边士兵不多,阵势又不整齐,于是鲁肃权衡之后,只得收兵返回鱼腹去了。一边又写信叫周泰接应了凌统之后,速速回防鱼腹。 却说张飞救了孟达,收拢败兵,只得两千余人,不由面色难看。孟达见状,问道:“张将军虎威,我今日算是见识了。将军既然到了这里,想必鲁肃不足为虑,为何还愁眉不展。” 张飞道:“我从利川翻山越岭而来,道路艰险,辎重全无,麾下三千士卒每人只带了随身兵器衣甲。本指望入川之后能够得到接应,不想还要强攻朐肕、鱼腹。及至夺回朐肕,救出被擒的郝普,我又担心你抵挡不住鲁肃,因此才冒险率领少量兵马乘坐木排顺江飘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你这一军已是死伤惨重。如今集合了我们在巴东的全部兵马,也才五千余人,又要留兵守卫朐肕,防止上游周瑜再发援兵前来争夺,鱼腹城内潜伏的内应又尽皆被杀,我军哪还有足够的兵力夺取鱼腹?” 孟达道:“难道不能发文至巴西,请皇叔再调援兵吗?” 张飞道:“也只得如此了!”当下张飞写了表文,命人从速送到巴西交给刘备。 随后张飞领兵仔细查看了鱼腹城,复又退回营寨,对孟达道:“鱼腹城池虽小,但依山傍水,地势险要,倘若鲁肃坚守不出,实难攻打。” 正说之间,忽探子来报:“周泰领兵接应从朐肕败退的凌统,目前已出了山口,快要到达鱼腹了。” 张飞闻讯大喜,道:“正愁不能引鲁肃出来,偏巧周泰、凌统就来了。” 当下张飞与孟达一道,尽起营中兵马三千余人前往堵截周泰、凌统。 周泰有两千人,凌统从朐肕败退回来,身边也收拢了千余人,合起来有兵三千余,与张飞兵力相当。然而张飞主动截击,占了先手,一时被逼得手足无措。 周泰见形势不利,奋勇上前与张飞交手,双方杀了三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本章完) 正文 第106章 张周赵张 张飞见周泰武艺高强,当下抖擞精神,口中爆喝连连,手中丈八蛇矛抖动,既有一骑当千,万夫辟易的暴烈,也有灵蛇吐信,难以捉摸的灵动。而周泰虽然也是一流猛将,但刀法刚猛有余,柔韧不足。在张飞全力出手之下顿时落入了下风,又战了十余回合,周泰刀法略有破绽,被张飞看得真切,丈八蛇矛轻轻一抖,便即在周泰手臂之上留下了一个伤口。 至此,周泰全面落入下风,两三回合之内必会被张飞刺中一下。然而说也奇怪,周泰虽然屡屡受伤,但总是伤而不倒,而且随着血液流出,周泰却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精神倍长,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宛如嗜血修罗,越伤越狂,越狂越疯,刀法竟然更上了一个台阶,变得更加凌厉凶猛。 张飞见状,也自吃了一惊,不明白为什么周泰受伤之后,居然更加厉害。眼见周泰陷入疯狂之境,竟然不顾生死,有以伤换伤,跟自己拼命的架势。张飞于是将丈八蛇矛一抖,搭在周泰刀背之上,迅猛地向外一带,满以为这一下能够将周泰的刀带飞。不想周泰虽然拿捏不住,身子被带的一歪,但手中刀却握得极紧,竟未曾脱手。 张飞咦了一声,复又挥矛趁着周泰空门大开时候,欲要直刺周泰心窝要害。 此时凌统见周泰危急,急忙上前救援,刚巧架住了这一矛。当下凌统与周泰合战张飞,张飞夷然不惧,蛇矛抖动,干脆将周泰、凌统都笼罩在了矛影之中。 三将奋力厮杀,麾下士兵也都乱战在了一起。 正战之时,忽闻身后鼓声大作,原来鲁肃在城中听说张飞截击周泰和凌统,当下挥兵出城,前来救援。 张飞见状,深恐自己被前后夹击,权衡之后,只得撤兵退到一边,眼见鲁肃与周泰、凌统汇合之后,欲要一同撤往鱼腹,张飞这才又领兵从后杀了过来。 此时周泰、凌统被张飞杀得筋疲力尽,周泰更浑身是伤,血流遍体,看起来十分骇人,鲁肃深恐二人有失,不敢与张飞敌对,只得领兵从速回城,留下袭肃断后。 张飞追杀而来,袭肃领一千兵马当道排成阵势,欲要阻截。张飞见状,毫不迟疑地纵马挥矛径直杀入袭肃军中,矛尖连闪,瞬杀数人,身前并无一合之敌,纵马冲突,宛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冲到了袭肃身前。 袭肃措手不及,欲要挥动兵器抵挡时,早被张飞手起一矛,刺死在地。袭肃麾下兵马见状,纷纷四散逃跑,张飞命孟达追击败兵,自领兵杀到鱼腹城下叫阵。 此时鲁肃刚刚领兵回城,见张飞满身杀气来到城下,料想袭肃已经战死,不由心下有些惊慌,只得命紧闭城门,坚守不出。一边又遣使将情况分别报知孙权和周瑜。 张飞叫骂了一阵,见鲁肃不出战,无奈之下,也收兵回寨。 至此,张飞与鲁肃便在鱼腹对峙起来。 且说刘备在巴西,先前听闻孟达、邓方、郝普、陈式等人驱走了江东和荆南之兵,完全占据了朐肕,复又去夺鱼腹,心下还自大喜,转而又听闻鲁肃顺江而下,将朐肕夺取,继而领兵包围了孟达。 刘备心下忧虑,欲要分兵去救孟达,法正劝解道:“巴东之地,我们早有准备。虽然如今第一重准备被周瑜识破,形势不利。但荆州张飞仍旧可以从利川小路进入巴东,一旦张将军进来,发动城中内应,复夺朐肕、鱼腹并不太难,主公且再耐心等一等。” 刘备道:“周瑜、鲁肃多智,江东众将也都极为善战。我担心翼德跋山涉水而来,兵力不多,就算能出其不意复夺朐肕,鱼腹也未必能拿下。我欲发动第三重准备,迅速拿下巴东。” 法正想了想,道:“朐肕、利川有小路相连,若是张飞能复夺朐肕,我们与荆州的联系就并未断绝,巴东的形势还不算危急。倘若我们贸然发动,周瑜必然也会发重兵前去争夺巴东,这却反而加大了巴东争夺战的难度。况且巴西之地,内有七姓夷王暗通汉中张鲁,蠢蠢欲动。南有周瑜占据垫江,窥视我治下各城,西有张任、吴懿虎视眈眈。若不能迅速击破张任,再南下夺取垫江,我军终究是守不住巴西的。” 刘备讶道:“军师的意思是,先巴西而后巴东?” 法正点头道:“可命先前战败的邓方领败兵速回朐肕,如此一来,张飞入川之后,纠合各部,可得近万人,足可对鲁肃造成极大的压力。鲁肃必会向周瑜求援,一旦周瑜分垫江之兵去救巴东,我军便可趁机去夺垫江。垫江一下,巴西从此便可安稳无虞,我军这时再大举发动,夺取巴东。便可直接困死周瑜大军了。” 刘备素知法正智谋深远,当下从其计谋。此时探子来报,张任、吴懿、邓贤、卓膺领兵一万五千人,会合了五千羌兵之后,大军共计两万,前来攻打阆中。 刘备于是率领赵云、陈到、殷观、袁龙、刘封、丁咸、丁立、马忠等人,率兵一万六千人出城,迎击张任、吴懿。 双方在嘉陵江边对阵,羌将魏狼自恃其勇,纵马来到阵前挑战。赵云见状,催马而出,交马只一合,刺死魏狼。 蜀军大惊,却见赵云纵马上前,耀武扬威地在阵前挑战,一众川将俱都心有惧怕。张任见士气有些低落,当下只得亲自催马上前,来战赵云。 双方甫一交手,尽皆惊疑了一下。交马三合之后,赵云止住胯下白马,抬枪指着张任道:“你的枪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张任道:“我师傅乃是枪神童渊!你的枪法又是从何学来?” 赵云道:“巧了,先师也是枪神童渊!当年我是曾听师傅说过,曾在蜀地收了一个弟子,没想到就是你。” 张任叹道:“师傅当年游历天下,在蜀中待了半年,我当时才十余岁,有幸入得师傅法眼,授我枪法,悉心调教了几个月。只是我资质鲁钝,始终未能得师傅真传。今日见你,方知师傅将一身绝学都传给你了。” 赵云道:“我倒是侍奉了师傅七八年,直至师傅终老。你既是师傅弟子,便是我师兄,我主刘皇叔乃仁德之主,你何不投奔我主,我师兄弟一同建功立业,想来师傅在九泉之下见到,也当欣慰。” 张任道:“你我虽系出同门,但如今各为其主,我不招揽你,你也休想说降我,我们各凭本事厮杀也就是了!看枪!” 当下张任催马舞枪直取赵云,赵云也自挥枪迎击,双方枪法路数极为相近,许多招式使出来时均是一模一样。赵云打着打着,心中念及先师童渊,强势不由微微放缓,只用百鸟朝凤枪法与张任敌对,不知不觉竟打了百余回合。 此时吴懿恐张任有失,看看天晚,忙令鸣金收兵。张任于是虚晃一枪,返回本阵去了。 赵云也不追赶,自回到阵中,脸色带着追忆之色,显然仍在追思童渊。 刘备见状,问道:“那张任果然是你师兄?” 赵云点头道:“他的枪法正是百鸟朝凤枪法,虽然有些许不全,但精髓仍在。他是我师兄无疑。” 刘备沉吟道:“既如此,你何不修书一封,招降于他。” 赵云道:“既是主公有命,我自当应允。只是他既然被我师傅收为弟子,必是忠勇之人,多半不会接受劝降。” 旁边法正笑道:“无妨!子龙将军尽管修书送去,我料我军想要得胜,必要着落在这封书信上。” (本章完) 正文 第107章 刘备大胜 听法正如此说,刘备顿时又惊又喜,急忙追问道:“军师有何妙计?” 法正道:“不知主公注意到了没有,蜀中将领虽多,相互之间却并不统属。张任乃是川中名将,吴懿却是刘璋姻亲,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按理说,吴懿仅只是刘循的副将,是派来相助张任的,他应该听张任调遣才对。但我观今日阵前,却是张任受制于吴懿。我想蜀将之间对外虽然同心,对内却也未必没有隔阂。” 刘备闻言,道:“军师是想从中挑拨?” 法正点了点头,道:“请子龙将军书信一封,言辞恳切地劝降张任,许以高官厚禄。假装暗送给张任,却故意暴露行藏,让吴懿发觉。吴懿必会质问张任,而张任为了自证清白,必会主动请缨前来袭击我军。我们便可在营中暗设埋伏,就此生擒张任。” 刘备大喜,当下依计行事。 当日细作将信送往张任营中,张任此时也在暗自回想赵云枪法,追思先师,心情郁郁,忽听赵云有书信送到,急忙命人取过书信,拆开一看,都是些追慕先师童渊,兼叙同门情谊的话,末了才话锋一转,写了些邀请张任起兵,诛杀吴懿等人,一同辅助刘备成就大业等话语。 张任正看之时,忽听吴懿、邓贤、卓膺等人前来求见,张任急忙将信藏起,这才来见吴懿。甫一见面,就听吴懿道:“听闻刘备军中有细作到来,送了一封书信给张将军,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张任见吴懿等人一见面便即质问,心知必是走露了风声,因思及自己心中并无反叛之心,当即便将信拿了出来,交给吴懿道:“赵云却是送了封信给我,我还没看完,你们就来了。信就在此,你们若是想看,那就一起看看吧。” 吴懿接过书信,看了一遍,冷笑道:“原来赵云与你还是同门,你们师兄弟相互勾连,莫非欲要将我们卖给刘备?” 张任喝道:“你何出此言?!我与赵云虽是同门,但此前却从未见过,哪来的勾连?再说了,我若真的暗通刘备,又岂会将书信交给你看?” 吴懿道:“你见行迹败露,故而交出书信,欲要假装清白。” 张任闻言大怒,旁边邓贤、卓膺急忙劝解道:“张将军息怒,吴将军也请少说两句。张将军乃是我川中名将,对主公一向忠心耿耿,必不会勾连刘备。” 吴懿冷笑道:“那却未必!刘备乃雄霸之主,他岂会没有攀附之心?以前没有门路,现在有赵云引荐,说不定就已经动心了。” 张任闻言,越发忿怒,便要去打吴懿。吴懿急忙躲过,喝道:“你若真的清白,需证明给我看。” 张任怒吼道:“那好!今夜我亲自领兵,去劫刘备营寨,必要生擒刘备,以证我清白。” 吴懿道:“你一个人去不行,须得有人相随。” 旁边卓膺道:“我愿领兵陪张将军同去!” 邓贤也道:“我愿领兵在后接应二位将军。” 吴懿见状,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便再营中整顿兵马,备好酒肉。若你们得胜而还,我便为你们庆功。若是失利,我便也起兵前来接应。” 当下众将计议定,张任与卓膺各领三千兵马出营,趁夜往刘备营寨而来。张任先行一步,看看将到,抬头将刘备营中守备并不严密,只有望楼上有一个士兵点着火把值夜,辕门处兵马也不甚多,且尽皆依靠着栅栏休憩。 张任心下大喜,拈弓搭箭,一箭射死望楼士兵,随后引兵杀到辕门,搬开鹿角,冲了进去。呐喊冲杀了一阵,营中却悄然无声,张任心下一惊,知道中了埋伏,急忙指挥众军撤退。 忽然一声鼓响,左边赵云、袁龙,右边陈到、刘封各领一支兵马杀将出来,将张任围在核心。张任左冲右突,不能杀出,忽然一阵呐喊声,又一支兵杀入,救了张任,却是行在后面的卓膺见张任危急,领兵杀来救援。 二将合兵一处,杀出重围,折兵近半,急急忙忙往后逃去,赵云、陈到、刘封、袁龙在后穷追不舍。张任、卓膺跑了许久,忽见前方杀出一支兵马,为首大将,乃是邓贤。邓贤让过张任、卓膺二人,随即指挥兵马往追兵杀了过来。 邓贤武艺不凡,这一逆击,追兵猝不及防,被杀的节节败退。邓贤连杀刘备军中三名百人将,刘封上前交锋,约二十回合,被邓贤杀败,调头就跑。邓贤复又挥兵掩杀,指望驱赶败兵冲击刘备大军。正在后面调度的赵云见状大怒,催马上前来战邓贤。黑夜之中,邓贤未能发现赵云,及至交上了手,认得是赵云时,已然抽身不及,只得勉力厮杀。 二将交手仅只七八回合,赵云银枪一抖,枪身一盘,枪尖宛如灵蛇探头,往前一咬,电光火石之间刺中邓贤咽喉。只听邓贤闷哼一声,栽落马下。 一众蜀兵见邓贤战死,纷纷后撤。 赵云冲杀在前,领兵驱赶败兵复往蜀军营寨杀来。看看杀到蜀寨,忽然营中鼓声大作,涌出数千弓弩手,往营外一阵乱箭激射。 赵云也吃了一惊,一边挥枪拨落身周羽箭,一边领兵撤退。 却是吴懿见张任、卓膺败逃回来,于是引兵伏在营内,果然射退了赵云追兵。 吴懿收拢败兵,清点损失,折兵四千余人,大将邓贤战死。一众川将看着这惨重的伤亡数字,俱都愁眉不展。 次日,赵云又领兵前来挑战。张任对吴懿道:“我军昨夜新败,士气低迷,兼且赵云勇猛难敌,如今只可坚守,不可出战。” 吴懿点了点头,于是蜀军高挂免战牌。赵云见蜀军不出,只得领兵回去了。 如此一连数日,刘备挂念巴东局势,又恐占据了垫江的周瑜分兵袭击自己,急于求战之下,于是修书一封送到蜀营,张任、吴懿拆看一看,却是一封约战书,只见上面写到:“久闻张、吴二将乃川中名将,刘璋引以为西川屏障也。今二位提重兵于此,本意必是欲灭刘备而夺巴西也。谁想却龟缩营垒之中,是欲待我自败耶?窃以为将军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宜速退。以免空耗钱粮,使刘璋心内生忌,祸或及于自身尔!若将军愿退,我定收兵不追。若将军愿战,三日之后我将亲领大军与将军决战于野。请二位将军速速决断,早作回书,勿使我失望。” 张任、吴懿看完书信,商议道:“刘备作此书,是笑我等怯战。若再坚守不出,必被其耻笑,众军闻知,也将士气大跌了。” 正说之间,羌将冬逢来到,质问张任、吴懿道:“我军大将魏狼战死,我正欲报仇,你们为何坚守不战?” 吴懿道:“刚刚刘备遣使来下战书,我等正在商议,看要如何破敌。” 冬逢笑道:“这有何难?连日来我也曾仔细观察敌情,发现刘备军中缺少马匹,并无一支成建制的骑兵。我西羌虽然荒僻,但马匹却不稀缺。这次前来,便带有两千骑兵。来日大战,二位将军领步兵与刘备交战,我自领羌骑绕到刘备军后,前后夹击,必可击破刘备。” 张任、吴懿大喜,当时制订了方略,只等来日大战。 (本章完) 正文 第108章 组建白毦 三日之后,张任、吴懿调兵遣将,至嘉陵江畔寻了个平坦地方列阵,刘备也自领兵对阵。双方都欲决战,也不玩斗将这等相互试探的事,当即就挥兵开始冲杀。吴懿坐阵中军,张任、卓膺了领兵左右杀出,直冲刘备军阵。 那边刘备、法正等人坐镇中军,赵云、刘封、袁龙、丁咸、丁立、马忠等人也自杀出,与一众川将厮杀在一起。川军数日之前才败了一场,损失了大将邓贤,如今士气不振,对战之下渐渐落了下风。 吴懿心下焦急,抬头望向刘备军身后,忽见那边烟尘滚滚,吴懿大喜,挥军猛攻,欲要配合羌骑,夹击刘备。 冬逢率领羌骑,好不容易绕到刘备之后,眼见前方大战,刘备身边只有两三千步兵,当下大喜,将手一挥,领着羌骑往刘备身后杀去。 身后突然响起的马蹄声让刘备也吃了一惊,猛回头一看,见上千骑兵轰然杀来,刘备久经战阵,深知骑兵冲锋的威力,当下惊得手足无措。 亲卫将陈到道:“请主公立刻向前,与前军一道杀入蜀军阵中,与敌混战在一起。我领亲卫在此列阵,阻截敌军骑兵。” 刘备闻言,当即领着身边文吏和百余亲卫往前杀去。陈到则率领中军三千人就地列阵,长枪如林,弓矢如雨,拼死抵挡羌骑。 羌人骑兵的确马术极高,骑射、冲阵、劈砍都不错,然而巴西之地本就多山,战场虽然选择的是较为平坦的地方,面积却也不大,可供骑兵纵横驰骋的空间并不多,陈到也是极为擅长骑战的,利用各种手段不断削弱骑兵的冲击力,及至双方大军撞到一起的时候,甫一接触,伤亡比竟才二比一,两名刘备军步兵的伤亡就能换一名骑兵。 要知道,从养兵消耗的钱粮来说,可是有一骑当七卒的说法的,而从战斗力来说,不考虑其他因素,正面对战的话,一名骑兵也至少可当三到十名步兵。 羌骑的装备虽然简陋,不如汉骑那么金贵,但有羌人骑术的加持,战斗力也不算弱。冲阵之初,又是骑兵攻击力最强的时候,就这样也才取得一比二的战果,可见陈到之能。 当下陈到领着步兵死死地缠住羌骑,不给羌骑脱离接触,重新组织冲阵的机会,随着战斗的继续,双方伤亡比进一步缩小,然而陈到却并无一丝半点的喜悦,要知道敌军羌骑足有两千余,而自己率领的中军才只三千,虽然都是精锐,但随着伤亡的增多,最先承受不住崩溃的一定是自己的步兵。 陈到心急如焚,看了看身后正与蜀军鏖战的刘备大军,再看看前方肆虐的羌骑,陈到敏感地察觉到羌骑面对伤亡也有些动摇,当即心中一动,咬了咬牙,召集军中仅有的十余名有马的将校道:“形势危急,若不能击破羌骑,我军必然大败。诸位请看,羌骑之中,长旌之下,定是羌人主将,我欲直击此人,只要杀了他,羌骑必乱,我军便可得胜。” 众骑兵闻言,慨然道:“愿随将军赴死!” 陈到即领十余骑兵,携带三支长枪,一马当先冲进羌骑之中。陈到的副将指挥步兵迅速扑上,趁机发动了一次小小的反冲锋,以牵制羌骑。 陈到杀入敌阵,长枪挥舞连杀十余羌骑,手下并无一合之敌,身后十余骑也紧紧跟随,护翼在陈到两侧。这一小股骑兵即以陈到为锋刃,宛如一把尖刀,直往羌骑主将冬逢杀去。 冬逢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战场形势的变化,见刘备军突然缠了上来,敌军更有一小股骑兵悍然杀进了自己军阵,看样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冬逢仔细看了看敌将,发现其虽然与赵云很像,但却明显不是他,心下顿时胆气一壮。虽然陈到一路冲杀,武艺也不错,但冬逢自认自己也是猛将,对付一二十个普通士兵不在话下,因此虽然陈到表现抢眼,但冬逢并不太以为意。 于是冬逢一边催军大力围杀刘备军步兵,一边领着岿然不动,领着麾下亲信的百余骑兵等待陈到到来。 不多时,陈到杀透羌骑军阵,望见冬逢正在后边指挥大军,陈到即挥枪杀了上去。 此时陈到身后将校死伤大半,只剩的五六骑,陈到却怡然不惧,片刻不停留地往冬逢杀去。到得此时,冬逢也无法避战了,当即催马舞刀,领着百余亲信骑兵杀了过来。 陈到将身子伏在马背,手中长枪于间不容发之间刺出,每一枪必要刺中一个羌骑,看看将与冬逢相遇,陈到将长枪一扫,打落了前方两名枪兵,随后爆喝一声,长枪脱手飞出,直射冬逢。 此时冬逢尚在十步之外,见陈到投来长枪,急忙将身一矮,避了过去。随后冬逢大喜,以为陈到失了兵器,必被自己所杀,当下放心杀来。双方急催战马,十步距离转瞬即逝,看看将到,冬逢挥刀劈头往陈到砍来,陈到偏转身子躲过,二马交错而过,只见陈到于间不容发之际,从马侧取出备用长枪,就于马上仰身后刺,只见寒光一闪,正中冬逢后心。冬逢大叫一声,落马而死。 眼见冬逢战死,陈到在马上探身夺了被冬逢身后亲卫扛着的旌旗,随后纵马大呼道:“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羌兵素来敬畏强者,眼见冬逢被陈到斩杀,尽皆大惊失色,纷纷四散逃跑。陈到见状,也不追赶,径自下马取了冬逢首级,随后领得胜兵来前阵寻找刘备。 刘备此时正紧紧随在赵云身边,陈到的到来,让刘备大松了口气,指着前阵道:“叔至来的正好,你看敌军右阵,多是羌人步兵,你可提冬逢首级前去恐吓,就驱赶羌兵冲击蜀军本阵,必可大获全胜。” 陈到领命,即领兵冲到右阵,将冬逢人头去吓羌兵,羌兵果然惊慌,陈到见状,再领兵一冲,羌兵顿时再无战心,掉头就跑。陈到领兵从后驱赶,羌兵走投无路,只得往蜀军本阵冲去,将蜀阵冲的大乱。 原本势均力敌的战阵顿时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吴懿、张任拼命收拢阵型,奈何刘备、法正下令全军突击,赵云、陈到、刘封、袁龙、马忠、殷观、丁咸、丁立等人奋勇冲杀,正是兵败如山倒,张任、吴懿怎能挽回。 二人见势不妙,只得挥军后撤,刘备挥军衔尾追杀。张任、吴懿逃回营寨,本指望倚营坚守,不想赵云、陈到追赶的急,竟然跟着蜀军后阵杀进了营寨。张任、吴懿无奈,只得又弃了营寨,领败兵急急忙忙往葭萌关退去。 刘备占了蜀军营寨,命赵云、刘封、袁龙、马忠等人继续追杀张任和吴懿,又命丁咸、丁立、阎宇、殷观等人四散抓捕逃散的蜀军。 不多时,阎宇来报:“离此二十里的山谷中发现大队羌骑。因数量较多,我等为敢造次,特情主公发大兵前往剿灭。” 法正道:“此必是从后袭击我们的那支羌人骑兵,因张任、吴懿败逃,羌骑来不及绕道返回,因此落在了后面。主公,骑兵难得,可设法招降这些羌骑。” 刘备闻言,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于是刘备率领法正、马良、张存、彭漾、陈到、阎宇等人前往羌骑据守的山谷招降,一众羌骑本来并不信任刘备,准备死守,却冷不防看见陈到正随侍在刘备身旁,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众羌骑顿时惊得胆颤,商议之后,只得派出代表来约定投降。 羌骑提出了三个要求,一是日后刘备夺取西川,羌骑可自由返家;二是羌骑投降之后,不得分拆,不得被剥夺马匹;三是羌骑只愿听陈到率领。刘备见这三个要求都不算过分,当即一一依允。 一众羌骑这才走出山谷投降。 刘备清点了一下,发现羌骑竟还有一千五百余人,当即大喜过望,即任命陈到为骑将,又从军中选了精良兵器铠甲武装这支骑兵。因羌人喜欢佩戴羽、毛配饰,这支羌兵更是多在毡帽之上插上白色毛羽,故又号称白毦兵。 刘备终于获得一只骑兵,心下喜不自胜。至黄昏时分,赵云、刘封、丁咸、丁立等将校回转,计算战果,杀伤蜀军近四千人,俘虏八千余人,张任和吴懿仅率四千人狼狈撤回了葭萌关。 而刘备清点损失,死伤近三千人。当下刘备将俘虏的蜀军,除羌骑之外,全部打散编入自己部队,合兵二万一千余人,声势复振。当夜设宴庆功,次日拔营南下,前来攻打垫江。 (本章完) 正文 第109章 刘贤困窘 却说周瑜在垫江,打听得刘备正与张任、吴懿大战,于是分兵一支,欲要北上夺取安汉,继而袭击阆中,攻击刘备之后,不想刘备进兵神速,短短时日便即击败蜀军。周瑜此时刚刚赶到安汉城下,尚未来得及攻打城池,闻听刘备已然顺江而下,进军极为迅速,周瑜只得长叹一声,领兵退回了垫江。 不数日,双方大军在垫江会齐,刘备与周瑜相互打了一阵嘴仗,把联盟翻脸的责任都推卸给了对方。随后刘备开始制造投石机等攻城器械,准备强攻城池。 周瑜也自加紧赶造投石机,准备坚守。双方正紧张地备战,此时巴东战况也翻越重重关山,分别送达了周瑜、刘备的手中。 刘备看信之后大惊,虽然对孟达战败早有了心里准备,但却实在没有想到会败得这么惨,孟达所部五千,陈式所部三千,邓方所部两千,再加上朐肕、鱼腹两地留守的郝普所部一千五百人(不算巫县的五百人),总计一万一千五百人的大军,仅剩下孟达残部二千余人,邓方、郝普残部数百人,张飞复夺朐肕之后解救了近千人,总共就只剩下三四千人。 加上张飞从利川翻山越岭带来的三千人,刘备大军在巴东地区只得六七千人了。 周瑜看信之后也大惊,巴东地区原有鲁肃、袭肃共九千五百人(除去巫县的五百人),结果被张飞复夺朐肕,又在鱼腹城下败了一阵,如今也只剩下七千人了。 如今张飞留邓方、郝普守卫朐肕,自领三千兵堵在鱼腹城下,因兵力不足,也不敢攻城,只堵住城门,每日叫战。 鲁肃虽有七千人,却也畏惧张飞勇猛难敌,故而倚城坚守,轻易不敢出城野战,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从形势上看,张飞自然是占了上风,但优势微弱,难以转化为胜势。而鲁肃虽然稍显弱势,却也守得滴水不漏,若无其他变故,守住鱼腹绝不是问题,甚至随时都有可能翻盘击败张飞。 周瑜将各处军情想了一遍,这才叹道:“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张飞竟能寻到小路,翻山越岭入川!刘备为了独占巴东,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竟还留了这么一条后路!” 甘宁道:“都督勿忧!我愿领兵东进,去抵敌张飞,必复夺巴东,献于都督。” 周瑜道:“如今刘备大军就在垫江城下,此时怎可分兵?以鲁肃之能,守住鱼腹绝不是问题,巴东局势就先且这么拖着吧。我当修书一封,请程普率一万大军进驻江陵,监视刘备留守荆州的部队,若是刘备敢再从荆州调兵,我军便趁机吞了刘备所属的荆州地区。如此一来,我想荆州之兵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甘宁道:“刘备所属的荆州地区被分为江北和江南两大块,江北有关羽、糜芳领重兵把守,取之不易。但江南地区,自张飞入川之后,只有潘叡、向朗、向宠、宗预、傅士仁、刘宁、习竺、沙摩柯、巩志、陈化等人把守,若程普挥兵取之,并不算难,都督何不命程普干脆袭取了江南之地算了。” 周瑜想了想,摇头道:“荆州如今形势微妙,夺取刘备的江南之地固然容易,却只恐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军若攻江南,关羽绝不会坐视,倘若关羽袭击江陵,曹操部下文聘必趁虚袭击江夏,驻守襄阳的吕常、青泥隘口的乐进也有可能南下,荆南庞统、黄忠会有何动作更是难以预测。罢了,若非万不得已,荆州就暂时不要开启战端了。” 甘宁道:“那么可否将吕蒙麾下一万兵马调去巴东?” 周瑜道:“吕蒙要监视刘贤,也不可轻动。” 甘宁叹道:“如此,便只能与刘备相持了。” 周瑜笑道:“此言差矣!我已遣使去汉中,邀张鲁袭击刘备之后,共取巴西。巴西郡板楯蛮多信奉五斗米教,张鲁在巴西颇有根基,欲得之久也。我料张鲁得信之后,必会派兵南下,到时候刘备首尾不能相顾,必败无疑。” 甘宁闻言拜服。 此时的刘贤早已进兵至江阳城下,江阳太守程畿闭城坚守,城内有五千精兵,刘贤几番攻打,都无法破城,派张裔、费诗、李恢、爨习等人前去劝降,程畿又断然拒绝。 刘贤无奈,只得停下兵马,打造回回炮等攻城武器。因为军中早已备下了牛筋、蒙皮、滑轮、横轴等精密零件,所欠缺的只是笨重的炮身,因此在加紧赶制之下,不过七八天就制造出了十门回回炮,推至城下,用石弹猛烈攻城。 那程畿也是个狠角色,白天坚守城池,夜里抢修城墙,因念及此时已是七月底,秋粮将熟,程畿恐会资敌,又派人送信至城外各处乡、亭、里,命各地小吏组织百姓抢收粮食,随后驱赶百姓离开家乡,撤往更西边的僰道。 刘贤每日只顾攻城,因算着秋粮将熟,自己并不虞缺粮,故而心下安稳,直到五六日后,探子来报,附近百姓未等粮食全熟便即抢收,并尽皆撤往僰道去了时,刘贤已是悔之无及。 清点军中存粮,只够大军十日之用。刘贤急忙派陈应返回毕节,催收钱粮。然而毕节一县之地,土地贫瘠,人烟稀少,更有许多基层乡亭小吏心向程畿,暗中抵制,几番催逼之下,陈应也只征得万余石粮草,仅够大军一月之用。 陈应带着这些军粮来见刘贤,请罪道:“毕节小县,人烟稀少,各乡亭小吏又多阳奉阴违,因主公早有明令:只取应得的赋税,不许无故加征。故而我多方设法,也才只得这些许粮草,请主公恕罪!” 刘贤笑道:“无妨,月余时间已足够我军攻破江阳。江阳城中粮草充足,只要拿下此城,我军自无缺粮之虞。” 当下刘贤加紧攻城,又过了数日,江阳城低矮的城墙禁不住回回炮的猛攻,终于被轰塌了一段,刘贤大喜,当即挥兵抢城,魏延一马当先冲进城中,随后却又呆住了。 原来程畿早预料到城池将破,于是早早将这一段城墙之后的民居拆除,又依托废旧墙垣,用鹿角、木桩、土石建造了厚厚的一圈防护栏,如今城墙被破,蜀军即撤至防护栏之后,支起盾牌,架起弓弩,严密防守。 魏延被这密密麻麻的鹿角惊的心寒,只得派遣士兵小心地爬上城头,却见这一段城墙也被土石阻断了,根本无法顺着城墙上的通道攻击城内。 魏延无奈,急忙派人将详情禀告了刘贤。 刘贤闻讯,亲自进城来看,也被城中的鹿角木桩阵给惊了一下,想了想,叹道:“这程畿真是个狠人啊!看来欲破此城,非得用火攻不可了。只是在城中放火,必定祸及百姓,有伤天和。” 于是刘贤修书一封,告知程畿自己欲用火攻,请程畿顾念满城百姓安危,早早投降。即便不肯投降,也可自行退走,自己绝不追赶! 书信送去,刘贤等了两个时辰,城中全无动静。刘贤顿时叹了口气,命士兵用柴草木枝扎成了数十个草球,淋上灯油,又用土堆成一个斜坡,准备将草球顺坡放下,滚进前方的鹿角之中,再用火箭引燃,焚烧敌军的鹿角、木桩。 正准备间,忽听身侧的魏延叫道:“主公你看,城中起火了!” 刘贤一惊,顺着魏延手指的方向抬眼看去,果见城西某处烟尘滚滚。刘贤正疑惑间,又见鹿角栅栏之后的蜀军纷纷撤走。 刘贤越发惊疑不定,命吴兰、雷铜率领数百人试探着冲过鹿角前去查看。 不多时,雷铜来报:“程畿已然率兵撤出江阳城,往北退往汉安县去了。城中火起之处,乃是粮仓。吴兰正领兵救火。” 刘贤闻言大惊,冲口叹道:“好个程畿!你走就走了,我又不赶你,何必又将粮草烧了!” 当下刘贤急令魏延、陈应、鲍隆都去救火,然而程畿下手极狠,这一把火烧的十分透彻,即便刘贤全力抢救,也只救回两三千石粮草,且这些粮食上面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烟熏味儿,令人实在难以下咽。 看着这些粮食,刘贤心下冒火,对逃往汉安的程畿充满了怨念,心下默默地画了许多个圈圈诅咒程畿。 正心中发狠,忽然李恢来见,问刘贤道:“如今军中粮草只可支撑一月,北边汉安、西边僰道距离江阳都有数百里,大军前往征讨,路途就要耗费近十日,即便到达也未必就能在短时间内顺利破城。万一大军困顿城下,粮草不济,大军必乱。不知将军可有良策应对?” 刘贤叹了口气,道:“我也正为此发愁!我欲向城中百姓购粮,不知可否?” 李恢道:“江阳城小,百姓不多,且大军攻城,导致今年的秋粮未能收入城中,此时家家户户的存粮恐怕都不多,即便购粮又能购的多少?” 刘贤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李恢道:“芈同、竹楷两部蛮兵虽然投降将军,但终究只是客兵,不可能长久受将军驱驰。既然如此,不如将芈同、竹楷两部蛮兵遣散,一则减轻军粮压力,二则他们先回南中,也可为我军今后南下打个前哨。” 刘贤闻言,狐疑地看了看李恢,但转念一想,军中粮草确实难以支撑,与其拘着大军,一起饿死,不如放蛮兵离开。当下点头道:“如此也好!我军迟早必定进取南中,先让芈同、竹楷回去作为内应也不错。” 于是刘贤当夜设宴,款待了芈同、竹楷,好言安慰了二人一阵,次日一早,多备钱帛,放二人回南中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10章 黄权来了 送走了芈同、竹楷,同时也送了他们一些粮草以充途中军粮,如此计算了一下,刘贤手中的粮草还能支撑近五十日,于是刘贤决定趁着粮草还算充足,继续从速进兵。 只是刘贤心下仍旧对李恢有些猜疑,于是连续多日,仔细观察。只见李恢复又献计道:“江阳县的百姓虽被程畿迁走,但北边汉安、西边僰道的百姓还在,田野之间粮草也多,如今都在陆续收获,官府也在征收钱粮。将军可派出小股部队前往袭击敌军的征粮队,抢夺钱粮。我们从敌军手中抢粮,并不骚扰百姓,而敌军失了钱粮,必定会再次向百姓征收。如此一来,百姓不会恨我军,反而会恨程畿。正是一举两得。”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分派陈应去北边汉安县,鲍隆去西边僰道,两处抢劫蜀军的征粮队。 随后刘贤与李恢商议道:“如今我军缺粮,必须从速进兵,夺取敌军粮草以补益军需。依先生之见,我军该向北进攻汉安,还是该向西进攻僰道?” 李恢道:“若取汉安,便可沿沱江直入广汉郡治雒县,继而折向cd。若取僰道,也可顺岷江直入蜀郡。依我之见,将军既想要取南中,也想要窥视蜀郡,最好的选择便是西取僰道。只要拿下了僰道,无论是北上还是南下都十分便利。” 刘贤点了点头,忽然又皱眉道:“只是僰道如今乃是僰人所居之地,汉民稀少。我听说僰人死后,用悬棺安葬,风俗与汉人大异,开化程度并不太高,只恐此地钱粮并不多。若我军费尽心力拿下了僰道,所得钱粮仍旧不足以养兵,岂非白费功夫?” 李恢道:“将军此言差矣!僰道乃巴蜀通往南中的咽喉要地,一向商旅兴旺,拿下此处,必能得大量财货,以此财货购粮,何愁不能养兵?” 刘贤笑道:“你说的很对!但我就怕拿着钱也买不到粮食,到时我麾下数千大军就只得变身成匪军,去祸害百姓了。如今周瑜和刘备已然翻脸,正在巴东、垫江两处对峙,他两家都无力进取cd。我意已决,先北上夺取汉安,继而沿沱江往上,直杀入cd平原去。喵的,周瑜、刘备都欺我兵少,以为我必定无力夺取蜀郡,因此他们才敢放心厮杀。我却偏要往蜀郡去,万一运气爆棚,让我夺了cd,周瑜、刘备的脸色必定好看的很!” 李恢闻言愕然,盯着刘贤看了半晌,这才道:“将军果然艺高人胆大!只是我听说蜀郡尚有三万大军,虽是新兵,但人多势众,也不可小觑。将军真有把握能夺取蜀郡?” 刘贤道:“没有把握,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西川文武,我只忌惮黄权、张任,只要不是他二人领兵,蜀军再多,我也只当是乌合之众。” 李恢闻言满脸惊讶。 当下刘贤不再理会李恢,自写了封信送给吕蒙,言明自己即日将撤走毕节之兵,愿将毕节县城移交给吕蒙,请吕蒙得信之后速速进兵。 信送出去之后,刘贤果然撤了毕节之兵,随后留兵一千镇守江阳,又传信给去往僰道抢粮的鲍隆,叫他抢了粮草之后,从速退守江阳,整修城墙。 诸事安排完毕,刘贤这才领了六千兵马,溯沱江而上,往攻汉安。 退守汉安的程畿闻听刘贤紧追而来,当下继续采取坚壁清野策略,将沿途百姓都撤往北边犍为郡去,随后又紧闭城门,坚守不出,并书写文书向刘璋求援。 此时的刘璋在cd城中,因各路战败,损兵折将,正自坐立不安。忽闻江阳太守程畿战败,退守汉安,遣使求救。 刘璋看了求援信,不由大怒,道:“区区刘贤,不过数千兵马,竟然也敢大言不惭欲取蜀郡?他三家入川,如今周瑜、刘备翻脸,对峙于垫江城下,我正可纠集重兵,先扑灭了刘贤,也好立威。” 黄权道:“我倒是觉得刘贤不足为虑,他不过是被刘备、周瑜裹挟着入川,实则对益州土地并不热切!主公遣一支偏师增援汉安,将之挡住即可。我益州真正的大敌乃是刘备、周瑜。如今他两军对峙于垫江,主公当集结重兵再次袭击巴西,抄袭刘备之后。刘备腹背受敌,必定败亡。刘备若亡,周瑜也将势孤,我益州便可转危为安了。” 刘璋闻言,迟疑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看程畿的求援信。咬牙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既如此,从cd再发一万兵去广汉增援张任、吴懿,令二人率兵再夺巴西。另发一万大军,由你率领,亲自去救援程畿,务必要擒杀刘贤,不得有误。” 黄权见刘璋态度坚决,誓要扑灭刘贤这一支兵马,只得同意道:“我走之后,cd便只有一万兵马了。李严善于治兵,主公可将城防交付于他。郑度、王累、周群等人皆智计深远,主公可事事咨询于他们。若能如此,则益州可保,刘备、周瑜可灭也!” 刘璋一一应下。 当下黄权分派兵马,先遣了刘晙、马汉两部,共计一万兵马往广汉增援张任、吴懿,随后自点了一万兵马,准备南下。 因军中无大将,黄权将留守cd的一干将领都细想了一遍,只觉除了李严之外,余者皆平庸至极,正踌躇间,忽闻郑度来访。黄权急忙迎接,问道:“先生此来,可是有话叮嘱我?” 郑度道:“我担心你军中无大将,故来推荐人才。” 黄权闻言大喜,急忙追问道:“不知是何人能得先生推荐?” 郑度道:“此人姓张,名嶷,字伯岐,乃巴西郡充国人,本为县功曹,刘备夺取巴西时,充县有山贼趁机作乱,县长惧怕兵祸,抛弃妻子,只身逃回cd。张嶷在危乱之中,一手背负县长夫人,一手持剑接连击杀数名山贼,冲出县城,一路护送县长夫人到达cd。我前几日整理各地卷宗,无意间发现此人事迹,于是亲自寻其交谈,发现此人果有将才。今你要出征,何不带此人同去?” 黄权闻言,惊讶地道:“想不到我益州也有如此英雄!” 于是黄权与郑度一道前去寻找张嶷,与之一番交谈,发现张嶷虽然年轻,但果然颇有胆色,于军政两道都极有见解。当下黄权大喜,即征召张嶷为牙门将,随军出征。 张嶷得黄权看重,也自喜悦,欣然从命。 黄权收得张嶷,心下大安。次日,率军一路南下,往汉安而去。途经犍为郡时,犍为太守何宗摆宴迎接。 犍为郡乃是此次出征的大后方,黄权还指望着犍为郡支应粮草,自然不会驳了何宗的面子,当下欣然赴宴。 酒过三巡,犍为郡太守何宗道:“听闻那刘贤虽然兵少,但麾下魏延却是难得的勇将,近又降服了吴兰、雷铜、张裔、费诗、李恢、爨习等人,皆是我西川英杰,黄将军此次出征,不知可得力的将领?” 黄权闻言,看了看何宗,这才道:“我也正为此忧虑!我来之前,倒是收得张嶷为将,颇可重用。只是仅此一人,倒是显得势单力孤。” 何宗笑道:“既如此,我为将军推荐两位人才如何?” 黄权道:“不知太守欲要推荐谁?” 何宗拍了拍手,招来两名青年,一人文士打扮,一人武将装束。何宗先指着文士道:“此人乃我郡中主簿,名叫杨洪,字季休,犍为武阳人,一向念公忘私,事继母至孝。”随后又指着武将道:“此人名叫张翼,字伯恭,也是犍为武阳人,乃留侯之后,世代显宦,为人方正,颇有韬略。此二人一文一武,必能对黄将军有所臂助。” 黄权闻言,饶有兴致地与杨洪、张翼交谈了一番,发现二人果有干才,心下不由大喜,对何宗叹道:“我蜀中英才辈出,实不亚于中原大州!只可惜人才空置荒野,未能尽展才学,实是遗憾!” 于是黄权任命杨洪为行军长史,张翼为牙门将,与张嶷一道,随军听用。 二人得封,也自喜悦。 黄权又收了一文一武两员干才,心下大喜,当下与何宗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末了,黄权复对何宗道:“我此去汉安,以强击弱,必破刘贤!只恐刘贤一时走脱,复又窜逃,为祸各地。请太守发一支兵顺岷江而下,固守僰道,堵住刘贤西窜之路。我击败刘贤之后,也将挥兵继续南下,去夺江阳。到时候刘贤北边有我的大军攻击,西边有太守把住僰道,东边吕蒙的江东军又早已与之翻脸,南面群山阻隔,乃是蛮族聚居之地。刘贤四面无路,必被我擒杀。” 何宗闻言,笑道:“刘贤、刘备、周瑜三家入川,如今三方翻脸,刘贤势弱。黄将军亲提重兵,先除此顽贼,保我西川安宁,实是功莫大焉!我在这里,就先预祝黄将军旗开得胜了!” 黄权拱手称谢,当夜宾主尽欢。次日,黄权继续领兵往汉安而去,何宗也自收拾兵马,从五千郡兵之中分了三千人,亲自领着南下驻守僰道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汉安之战 刘贤到达汉a县的时候,先期抵达的陈应已经带着抢劫得来的三四千石粮食迎在道旁了。 刘贤汇合了陈应,驻扎在汉a县城之下,也不攻城,如此过了七八日,探子来报:“刘璋遣黄权为将,领兵一万南下救援汉安。” 刘贤闻言微微一笑。魏延道:“主公,黄权气势汹汹而来,必欲吞灭我军。主公何不急攻汉安,只要拿下了城池,便可倚城坚守,与黄权敌对了。” 刘贤道:“程畿就在汉安城中,若我攻城,城破之时难保他不会如在江阳时一般焚烧粮草,我军费尽心血夺下一座空城又有何益?” 魏延道:“难道就干等着黄权到来?黄权若与程畿汇合,兵力将达到一万五千余人,是我军的两倍。到时候敌守我攻,将会更难取胜啊。” 刘贤摇头道:“我等入川,非为夺取西川土地,乃是为了给荆州争取有利的形势。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军既然大举而来,我便顺势退兵也就是了。” 旁边李恢道:“将军欲要何时退兵?” 刘贤看了看李恢,掐指算了一下,道:“以李恢大军的进军速度,赶到这里还需要五天,我们三天之后再退兵也还来得及。” 李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次日午间,众将都不在帐中,探子悄悄来报:“李恢大军突然加快了行军速度,昼夜兼程,倍道而行,预计明日晚间就能赶到汉安了。” 刘贤叹了口气。次日一早,传令魏延率领本部三千兵马先期撤往江阳。 李恢闻讯,急忙赶来询问道:“将军为何撤退的如此之急?” 刘贤笑道:“我听说吕蒙有趁虚袭击江阳之意,若江阳有失,我军将无容身之地,故而先派魏延回兵把守。” 李恢这才释然。 次日傍晚,全军用过晚饭,天刚擦黑,刘贤击鼓聚将,不多时,陈应、李恢、爨习、吴兰、雷铜、张裔、费诗相继到达。 刘贤冷着脸看着众人,突然将桌子一拍,大喝道:“来人啊,将李恢、爨习、吴兰、雷铜、张裔、费诗拿下。” 话音落处,帐外涌进数十名士兵,各带绳索将众人绑住。 众将大惊,纷纷叫道:“将军为何拿我?” 刘贤见众人都已被擒住,这才起身来到李恢面前,对其道:“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道为何拿你?” 李恢面色一变,强自道:“我实在不知,请将军明示。” 刘贤笑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我这边才说过只忌惮川将黄权、张任,那边刘璋随即就把黄权给派来了。我这边才说过三日之后拔营撤回江阳,那边黄权就立刻加快行军速度,想必此刻他已经离此不远了吧?” 李恢闻言,咬了咬牙,道:“这些都是巧合而已,刘璋、黄权会有何等举动,我又岂能提前猜知?” 刘贤道:“那么你三番两次私下里派人出营往北而去,又是为何?我若记得不错,一个时辰前你身边又有一个亲兵偷偷出营北上了吧?” 李恢闻言面色大变,强自辩道:“我家眷皆在川中,我派人出营,只是送信给家眷而已。” 刘贤笑道:“你说这话,可真是欺我无知了!你不是南中人吗?一向也都只在南中为官,什么时候把家眷送到cd了?” 李恢闻言,面色灰白,神情黯然地委顿在地,沉默了许久,这才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早拆穿我?” 刘贤哼了一声,道:“若早拆穿你,如何能引黄权上钩?” 李恢大惊道:“原来你是为了伏击黄权?你不过区区数千兵马,何来这么大的胃口,竟想吞并黄权万余大军?” 刘贤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当下刘贤命人将李恢等人羁押下去。李恢、爨习、张裔都沉默不语,吴兰、雷铜、费诗却大叫冤枉。刘贤笑道:“李恢通敌,爨习、张裔都是附从。你们三人是否同谋虽还存疑,但却也不得不防。先且一起羁押,容我击败黄权,再仔细审查。” 不多时,士兵将众人都押下去了。刘贤这才转头对陈应道:“敌军将至,我军要早作准备。” 陈应抱拳道:“请主公下令,末将必拼死作战。” 刘贤笑道:“我们尚有三千人,我欲分为三部,其中两部趁着夜色偷偷潜出营去,分别在附近山谷埋伏,剩余一千人在营中多插旌旗,佯装主力,却暗将柴草堆积在帐篷之中。待黄权前来袭营时,佯败退入后营,引黄权大军进入营中,随后再奋起放火。方今八月,正是农忙时候,天气还算炎热干燥。大火一起,必然迅速蔓延,黄权兵马虽多,惊慌之中,又如何能组织得起来?” 陈应道:“黄权以为有李恢为内应,自然会中计。只是我军才只三千人,就算能用火攻击败黄权,恐怕也对他造不成多大杀伤。待明日他收拢败兵,我军依旧难以抵敌啊?” 刘贤笑道:“无妨,魏延所部实则并未走远,我也早已密令鲍隆领兵前来,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待黄权中伏,魏延、鲍隆两部兵马自会前来增援。” 陈应闻言,这才展颜笑道:“原来主公早有准备!如此,末将就放心了。” 刘贤笑了笑,忽然问道:“我军中应该还有许多蜀军衣甲吧?” 陈应道:“我军先后招降了许多蜀军,衣甲都完好无损,就存放在营中。” 刘贤道:“既如此,先取一千套来,我有用处。” 陈应闻言,当即取了千套衣甲。于是刘贤留陈应守营,自领着其余两千人,携带千套蜀军衣甲悄悄出营,伏于左侧的山谷之中。 当夜三更时分,北边果然有大队兵马悄悄南下,刘贤只见黑暗中影影绰绰,实在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马,只得伏于山谷暗暗等待。 不多时,蜀军杀入营寨,寨中顿时喊声震天,守军短暂地抵御了一阵后,便即撤往后营,蜀军在后穷追不舍。刘贤在山谷之中看见蜀军大队已然攻入营寨,只听得寨中一声鼓响,火箭齐射,引燃帐篷,帐内堆积的柴草迅速燃烧,火势很快就蔓延起来,浓烟滚滚,遮蔽天际。 蜀军猝不及防,一时大乱。 刘贤见状,当即命敲响战鼓,先派一千兵马冲出去,从后袭击蜀军。 正战之时,就见那边一队数千人的兵马杀来,很快与后营的陈应一道杀入蜀军之中。 刘贤心知必是魏延领兵来了,当下心中大定。转而看见北边又有一队人马杀来接应中伏的蜀军,已经中伏的蜀军也有向后撤退的趋势,刘贤想了想,当即命麾下一千兵马全部换穿蜀军衣甲,只在衣袖之上绑了一条白布,随后领兵从山谷中呐喊杀出。 刘贤这一支兵马的到来,让得局势越发混乱。因都身穿蜀军衣甲,又是从后而来,蜀军还以为是前来接应的自己人,当下放心将后背交给刘贤。刘贤于是趁机挥军猛杀,许多蜀兵临时之时还面露不敢相信的表情,死的稀里糊涂。 而随着刘贤的捣乱,渐渐地众蜀兵都不敢相信自己人了。这边一个曲长刚刚结合了数百兵马,准备抱团突围,身边突然有“自家”士兵拔刀砍死曲长。那边一个屯将举刀从箭雨之中救下一个自己士兵,转眼这个士兵就抽刀捅了屯将腰子。 在这种情况下,一众蜀军渐渐变得人人自危,只觉得身边的人全都不可信,全都是敌人,无论看见了谁都只得举刀戒备,最后迫于自保,总蜀军不出意外地自相残杀起来。 场面越发混乱,刘贤见蜀军大乱,无论是先来的兵马,还是后来接应的军队,都有混乱崩溃的趋势,不由心怀大畅。 正坐视敌军崩溃之时,忽听身后一人大喝道:“众军勿要惊慌,此是敌军穿着我军衣甲作乱。我已查明,凡手绑白带者皆是敌军,众军可群起杀之。其余兵马不得惊慌,速速向我靠拢。” 刘贤转头一看,只见火把之中映出了江阳太守程畿的身影,当下眼珠一转,急令麾下众军将手臂上的布带扯下,随后领兵顺着人流往程畿靠了过去。刘贤一路挤开其余兵马,不多时即来到程畿身侧。 程畿全无防备,只顾招呼众军靠拢,刘贤看准时机,猛然提起剑鞘,往程畿后脑重重砸下。只听“嘭”的一声,程畿只觉眼前一黑,闷哼一声,随即栽倒在地。 当下刘贤上前一步,砍到程畿身后大旗,大声高呼道:“程畿已死,蜀军投降不杀。” 一众蜀军见一向德高望重的程畿也被“自己人”杀了,尽皆心胆俱裂,纷纷发一声喊,轰然逃散。 刘贤见状愣了一愣,随即笑了笑,命士兵将地上的程畿抓起来,随后复又继续深入蜀军乱兵之中,制造混乱去了。 这一战,从三更杀到五更,看看天色渐明,火光之中蜀军纷纷逃散,战事已然快要结束。刘贤这才又笑了笑,看看身后,一千士兵经过混战大多走散,只剩两百余名士兵跟随了。 当下刘贤眼珠一转,也不去与魏延、陈应等自家军队会合,只留下数人再次迎接魏延大军,随后刘贤自领着麾下兵马继续装成蜀军败兵,抬着程畿,混在逃散蜀军之间,向北方汉安城而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活捉黄权 行至半途,周围蜀军败兵越来越多,刘贤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是司马的衣甲,觉得太过显眼,当即脱下换了一件屯将的,这才继续领兵往汉安城而去。一路之上,许多败兵见刘贤人多势众,也都迟疑着靠拢了过来。及至到达汉安城下下,刘贤身周已聚集了五六百人。 黄权早已命张嶷、张翼二将在城外收拢败兵,刘贤远远望见,当即大叫道:“快让开,快让开,程太守受伤了,快送程太守入城医治。”一边叫,一边心急火燎地领兵往城门冲去。 张嶷看见,急忙将手一伸,拦住刘贤,狐疑地道:“你说程太守受伤?可是早先有败兵入城,说亲眼看见程太守被乱兵所杀。你又是从哪里救来的程太守?” 刘贤闻言,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敢来拦我!耽误了救治程太守,你吃罪的起吗?!” 张嶷道:“我乃黄权将军麾下牙门将张嶷,奉命在此收拢败兵,清查奸细,你若说不明白自己来历,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刘贤上下看了张嶷一眼,转身指着被麾下士兵抬着的程畿道:“你看,那不就是程太守?我乃江阳郡的郡兵,昨夜跟随程太守出城救援黄将军,不想程太守被乱兵所伤。我拼死救了程太守,逃离战场,直到今早天亮才敢寻路返回。” 张嶷看了看程畿,沉吟不语。不远处的张翼闻讯也赶了过来,对张嶷道:“可寻江阳郡兵前来辨认一下,看是否真是程太守。” 张嶷点了点头,当即找来几个江阳郡兵辨认,众兵先看了看程畿,纷纷指认道:“那就是程太守,程太守果然没死!” 张嶷、张翼闻言,疑心顿时去了一半。此时,聚集在刘贤身周的士兵中有人突然冲出,指着前来辨认的江阳郡兵道:“陈四儿,是你,你也没死啊!” 被叫到的士兵抬头一看,也自惊喜地道:“赵五儿,你也回来了!” 原来两个却是同一什的士兵,昨夜走散,今日方才重聚。随后刘贤身周的士兵三三两两便去指认自家伙伴,一时同伙相认之声不绝于耳。 张嶷、张翼见状,顿时疑心尽去,招呼刘贤道:“你既是江阳郡兵,可先将程太守送进城中救治,切莫耽搁。”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抬着程畿奔进城中,径往县衙而去。 半道之上,刘贤恐程畿突然醒来,于是狠了狠心,复又往程畿脑后重重地打了一拳,估摸着三四个时辰之内程畿必定是醒不过来了,刘贤这才放心。 一路来到县衙,守门卫兵中也多有江阳郡兵,认得是程畿,当下急忙招呼着将程畿抬了进去。守门军侯见刘贤带来的人多,呵斥道:“你们都是哪里的兵马?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县衙也是随便闯的吗?程太守既然已经送来了,你们就该自己回军营去才是。” 刘贤闻言,连忙赔笑:“你看这位大哥,我们好不容易救得太守回来,就指望着太守醒来之后,我们能够拜见,也好讨些赏钱。如今太守未醒,你就开开恩,容我们在这里等等吧。” 那军侯喝道:“你们救回太守,自然有赏!稍后太守醒来,自回记下你们功劳。又何必都挤在这里?若是真想当面讨赏,留下几个人也就是了,其余的都先散了。” 刘贤闻言,只得转身吩咐众军道:“既然上官发话,我们自该从命。你们都先回军营去吧,留下十几个人跟着我就行了。”随后又悄悄吩咐众军道:“留一百人在附近街上随时听令,其余人等全部去粮库外面埋伏。听我命令,便抢夺粮库。” 众军闻言,这才散了。 于是刘贤领着十余亲兵等在廊下,眼看着程畿被衙中卫兵送入后堂医治去了。 这一等就是两三个时辰,看看天色过了午时,刘贤心下担心程畿会突然醒转,心下正自焦急,就见张嶷、张翼突然从城门回转,急匆匆进了县衙。 进衙之前,张嶷回头看了刘贤一眼,眼中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刘贤见状,因心下有鬼,不由吃了一惊,当下悄悄迈步来到门口偷听。 汉安小县,县衙并不幽深宽广,前堂的大门又敞开着,堂中众人说话的声音若是仔细听的话,多半都能听到。 只听张嶷、张翼进去拜见了黄权之后,便即禀报道:“我二人前去收拢败兵,今已大致点清,眼下城中还有万余人,其中我军有七千,江阳郡兵还有三千。” 黄权闻言,不由喟叹道:“想不到我一时失察,误信李恢,中了刘贤的反间计,竟累得大军受如此损失!整整五千大军啊,一夜之间便损失了五千大军,我还有何脸面执掌兵权!” 旁边一人劝解道:“将军不必自责,昨夜之败,乃是中了算计,非战之罪!如今刘贤虽然依仗奸计胜了一阵,但他缺少粮草的危局始终还是存在的。我们还有万余人,又占据城池,只要坚守不战,久后刘贤自然败亡。” 黄权闻言点了点头,对那人道:“长史说的也对!刘贤如此狡诈,今后我军当不再轻易出战,只谨守城池,待其粮尽自败即可。” 正商议间,忽然城头守军来报:“刘贤麾下大将魏延领兵至城下叫战。” 黄权问道:“有多少人?” 守军道:“约莫六七千人。” 黄权当即下令道:“传令众军不得出战,只严密守城即可。” 守军自去传令,黄权又沉吟道:“昨夜之败来的突然,未及观看刘贤军阵是否严整。今日敌军既然挑战,我们何不上城观看一下?” 张嶷、张翼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正该去看看敌军是否真是精锐。” 黄权于是领着众人出了前堂,正欲出县衙去城头,忽转头看见刘贤等十余人站在廊下,黄权当即问道:“你等是谁?为何在此?” 旁边张嶷道:“昨夜我军中伏,程太守领兵出城助战,不幸受伤。是这些兵拼死救了程太守,安全护送回城。他们聚集在这里不肯离去,想必是在等程太守醒来之后讨赏。” 黄权闻言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来到刘贤等人面前,温言道:“你们在危急之中,能够不忘主将,救护回城,都是忠义之士啊!程太守虽然未醒,但我也可以做主,先记下你们功劳。你们全体赏锦缎百匹,金十斤,为首者官升一级。” 刘贤闻言,急忙领着众军拱手躬身对黄权拜谢道:“我等多谢将军恩赏!” 黄权摆了摆手,道:“赏赐既然领了,你们身为士兵,也该回营听令。只要日后奋勇作战,继续立下功劳,我绝不吝啬赏赐。” 刘贤听了黄权的话,激动地道:“将军如此厚赏,我等感激在心。我等愿随将军上城防守,为将军拼死作战,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一个敌军进城。” 黄权听了这话,大是欣慰,点头道:“你果然是忠义之士,既然如此,便随我上城去吧。” 当下黄权一马当先,领着张嶷、张翼、杨洪并十余个亲兵往城上而去,刘贤眼珠一转,也领着自己的十余亲兵紧紧跟随。 出了县衙,转过街角,刘贤见早先派遣出去的百名手下尽皆分散在县衙附近的街道上,左右看看,并不曾见其余兵马。当下刘贤将手一招,往前疾走几步,大喝一声道:“黄权,看剑!” 黄权闻言,吃了一惊,急忙转头看时,早被刘贤飞起一脚踹翻在地。随后拔剑在手,迅猛一冲,将剑架在了张嶷的脖子上,复又抬脚前踢,正中张翼右手,将张翼拔了一半的剑又给踢回了剑鞘之中。 街上的众军得了刘贤指令,一拥而上,将黄权、张嶷,以及还想反抗的张翼、杨洪及其余亲兵尽皆按翻在地,用绳子绑了。 众军将黄权推来见刘贤,刘贤见其满脸惊讶之色,当即笑道:“黄将军认不得我?这也是我的错,当着黄将军的面竟然忘了自报家门!黄将军你听好了,我叫刘贤!” 此言一出,黄权、张嶷、张翼、杨洪等人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刘贤,面色精彩至极。 刘贤欣赏了一下众人的脸色,这才满足地命士兵将众人嘴堵住。随后从黄权身上搜出印信,就地写了几封文书,命士兵分别送去城中军营及四门守军。 不多时,城中兵马就开始按照刘贤的指令迅速调动起来,大部分守军都被调回了营中,四门都只剩数百人坚守。城中粮库的守兵也被刘贤用假公文换成了预先埋伏在旁的自己人。 看看调度完毕,刘贤这才又写了文书,将黄权等人先押进一间民居看守,随后领兵来到南门,出示文书,与守军换防。 守军检查了文书大印,并无异样,于是欣然换防。 刘贤占了城门,看原有守军已经远去,当下领兵打开城门,亲自出城招呼魏延进城。 魏延见刘贤从城中走出,也自又惊又喜,当下挥军进城,与刘贤在城门洞中相遇。当下刘贤分派兵马,命魏延、陈应分兵占据四门,然后围住城中军营,刘贤则又领着数百士兵往县衙而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收人心 刘贤大军进城,欲要全取城池,逼降城中所有守军。奈何兵力却是太少,总共六千兵马,分兵两千去夺四门,分兵五百去守府库,刘贤再领数百人去县衙捉拿程畿,留给魏延、陈应的兵马就只得三千余人了。 这么点兵力想要逼降留守营寨的大几千蜀军主力,难度可想而知。虽然黄权、杨洪、张嶷、张翼、程畿等人都不见了踪影,但蜀军之中,仍有中郎将、校尉等人统兵。 一众蜀军在中郎将詹宴、陈凤的率领下拼死抵抗,虽然荒乱之中不知道进城的刘贤兵马有多少,蜀军士气涣散之下也无法击败魏延、陈应的兵马,但魏延、陈应也无力逼降全部蜀军。 乱战之中,詹宴、陈凤率领四五千兵马冲出北门,退往犍为郡去了。 城内其他蜀军死伤数百人,最终被魏延、陈应逼降的也有四五千人。 此时的刘贤已经坐在了县衙之中,听着城中各处军情,直至战事结束,刘贤这才松了口气,转头招呼看守粮库的军侯道:“粮库中的存粮可清点明白了?有多少?” 那军侯被问得一脸懵逼,回刘贤道:“末将只顾着看守粮库大门,还未曾进去清点存粮数量。”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军中没有个文吏打理内务,这还真是不行。 想了想,刘贤命将李恢、爨习、张裔、费诗、吴兰、雷铜、黄权、杨洪、张嶷、张翼等人带上来。不多时,李恢等人带到。众人都已知道刘贤击败黄权,夺了汉_安,尽皆心内震撼。费诗、吴兰、雷铜甫一见到刘贤,便即拜伏道:“刘将军,我等自投效以来,并无反叛之举。李恢通敌,我等并不知情,还请将军明察。” 刘贤闻言,起身扶起三人,温言道:“昨日情势危急,我不知道你们是否与李恢同谋,故而只得都抓起来。让你们受委屈了,我在这里给三位赔个罪,还请你们切勿生气才是。” 费诗、吴兰、雷铜对视一眼,皆道:“刘将军处置恰当,我等不敢生气。” 刘贤见三人仍有些芥蒂,当下笑道:“今日实是误会三位了,这样吧,今夜我设宴,为你等压惊,到时候我自罚三杯,当众向你们赔罪。” 三人连道不敢,刘贤厚着脸皮对费诗道:“我军如今拿下汉_a县城,夺取了粮库,还请费司马辛苦一下,前去清点库中钱粮究竟有多少。此乃当前要务,请你切莫推辞。” 费诗拱手道:“既是将军有命,我岂敢不从。”当下费诗转身出了县衙,往府库去了。 刘贤这才转头看着李恢、爨习、张裔,问道:“自你们投效以来,我自问并不曾薄待,不仅委以重任,使你们能各展其才,平常时候也是嘘寒问暖,不曾怠慢,你们为何要背反于我?” 李恢道:“刘将军确实不曾薄待我等,只是你前途黯淡,胸无大志。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等不愿随你一同覆灭,故而背反。” 刘贤闻言哑然道:“我怎么前途黯淡了?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我胸无大志的?” 李恢道:“刘将军可还记得,当日我曾问你可有长远之计?你回答说欲要夺取南中,取道返回荆州,是不是这样?” 刘贤点头道:“确有此事!这又怎么了?” 李恢道:“你既入川,却又无争夺巴蜀之心,难道不是胸无大志?你要退回荆州,巴蜀迟早便将归属刘备或者周瑜。他两家无论是谁夺了巴蜀,都必将南下争夺南中!南中荒僻,与荆州关山阻隔,援兵难至,若巴蜀之兵南下,南中必失。到时候你空费钱粮,入川一趟,寸土未得,益州形胜之地也被他人夺取。今后只能坐守荆南,四面皆敌,迟早败亡,这岂不是前途黯淡?” 刘贤笑道:“你想的倒是长远!但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备无力全取荆州,故而只得全力争取益州。周瑜欲要全据长江天险,确保江东安稳,故而也积极入川,抢夺沿江城池。而对我来说,荆州才是根本,巴蜀之地即便夺下也是一块飞地。耗费心力,经营飞地,分薄了人力物力,迟早将会两头落空。还不如全力经营荆州。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恢冷笑道:“荆南荒僻之地如何能与巴蜀富庶州郡相提并论?刘将军若真有大志,就该全力经营巴蜀。如今却舍大取小,舍富取贫,真是愚人之见。” 刘贤道:“荆南虽然贫瘠,但军民之心皆归于我。巴蜀虽然富庶,但民心不附,如今又有群虎环视。若我悍然虎口拔牙,必成众矢之的。到时候战火连绵,三方混战,数年之内难见分晓,巴蜀必将被打成一片废墟。此绝非智者所为。” 李恢道:“难道退守荆南就是智者了?荆南四战之地,难道就不是群狼环视?” 刘贤道:“当年刘表据守荆州,都能够东却孙权,西抵刘璋,北挡曹操,南争交州。难道我还不如刘表?” 李恢哼了一声道:“刘表坐镇襄樊险要之地,又有江汉之地为粮仓,兵精粮足,自可守御。你如今坐困荆南,尚不如刘表全盛之时,如何能与之相比?” 刘贤闻言,心下暗怒,喵喵的,这么看不起我?!当下喝道:“你怎知我日后不能夺取襄樊?如今周瑜、刘备深陷益州,若我能及时回转荆南,突然发动袭击,拿下南郡又有何难?” 李恢闻言一愣,低头盘算了一阵,随即默然无语,半晌才道:“你若能回到荆州,自然大有可为。然而如今道路不通,你是欲归无路。既然回不去,纵然时机再好,又有何用?” 刘贤道:“南中自有道路可通交州。” 李恢反驳道:“我们上次也曾说过,鸟道难走,且此道通向交趾,交趾太守士燮不会借道给你的。” 刘贤轻笑道:“谁说我要走鸟道?” 李恢闻言惊讶地道:“除了鸟道,哪还有其他道路?” 刘贤笑道:“我自有路可走。” 李恢狐疑了看了刘贤半晌,思索良久,突然道:“莫非你想走牂牁江?” 刘贤讶道:“牂牁江是哪里?” 李恢看了看刘贤,惊道:“难道不是?除了牂牁江,我也实在想不到还有哪条路能通往交州了。” 刘贤想了想,西江上游分为北盘江和南盘江,北盘江都在gz境内,南盘江则从gz往上,蜿蜒进入yn。李恢所说的牂牁江,八成就是指北盘江吧!当下恍然道:“你说的是牂牁郡境内的一条河流吧?咦,你也知道这条水道能直抵交州?” 李恢叹道:“这条路虽然应该是存在的,但却从来也没有官吏或者军队走通过的记录!前汉之时,赵佗割据岭南。朝廷派往交州的使者在番禺见过只有益州才出产的货物,故而猜测从牂牁至交州应该有水路可通。后武帝讨伐南越,曾经征调八部益州兵试图从牂牁江出奇兵袭击南越。然而行到半路,却被当地蛮夷所阻。直到南越被灭,这支兵马都未能走出牂牁郡境内,最终只得平定了当地蛮夷之后,便即无功而返。如今刘将军欲要开辟这条汉武帝时都未能走通的道路,恐怕是痴心妄想了。” 刘贤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武帝以武力相逼,激起了蛮夷抵抗之心,自然寸步难行。但我以信义为先,一路广施钱财恩惠,深结蛮夷之心,想必不难走通。” 李恢沉默了许久,道:“那我就在这里预祝刘将军前途平坦,一帆风顺了。” 刘贤大笑道:“承你吉言!你先前背反我是因为认定我难以成事。若我能安然返回荆州,夺取南郡,则霸业可期。你可愿捐弃前嫌,真心助我?” 李恢惊讶地看着刘贤,道:“将军竟不杀我?反还又招揽我?” 刘贤道:“我欲成大业,正自求贤若渴。你身具大才,只要今后愿意真心助我,我自然不会舍得杀你?” 李恢闻言叹道:“将军能不计前嫌,宽宥我这背叛之人,胸襟之广阔,世所罕有,真乃当世明主也!若蒙将军不弃,我愿拜将军为主,此生必竭忠尽诚,效犬马之劳,以报将军大恩。” 刘贤闻言大喜,急忙扶起李恢,笑道:“今日我们前嫌尽去,日后上下同心,必可成就大业。” 再次收了李恢,刘贤又转头看向爨习和张裔,问道:“你们二人是否还愿意为我效力?” 爨习、张裔见李恢都在吃投效了,当下也拜服在地,道:“若蒙将军不弃,我等也愿拜将军为主。” 刘贤点了点头,扶起二人,闻言劝勉了一阵。这才又把眼睛转向了最后的黄权、杨洪、张嶷、张翼等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吕蒙西进 刘贤先问黄权道:“黄权,黄公衡,公衡先生呀,你身负大才,何必屈身于刘璋这等暗弱之人麾下?若愿转投于我,我即刻任命你为护军,协助我统领全军,你看如何?” 黄权叹道:“败军之将,哪当得起刘将军如此看重!” 刘贤道:“以先生之才,便是再如何看重也不过分!我是诚心招揽先生,还请先生切莫拒绝。”说着,对着黄权拱手躬身,施了一礼。 黄权见状,侧身避过,淡淡地道:“我蒙刘益州看重,委以统兵重任,却不能克敌制胜,保州郡安宁。如今兵败被擒,有负刘益州重托,心内已是有愧,又岂能临阵背反,做那不忠之臣?还请刘将军见谅,这礼我不能受。” 刘贤劝道:“刘璋暗弱,本非雄霸之主,先生纵然智计盖世,又能保得他几时?益州基业迟早断送,先生又何必给刘璋陪葬?” 黄权道:“我受州牧大恩,刘益州未曾负我,我也决不负刘益州。你不必再劝。” 刘贤见黄权态度坚决,不由叹了口气,道:“先生不愿助我,真是遗憾!我料刘璋早晚必亡,先生身负大才,难道要就此荒废,空老林泉?” 黄权讶道:“空老林泉?难道我不愿投降,你也不杀我?” 刘贤道:“我一向爱才,岂肯杀你?只是我也怕你去辅助别人,故而虽不杀你,却也将羁押于你。希望先生体谅我一番苦心,不要怪罪我才是。” 黄权闻言,盯着刘贤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刘将军果然心胸广阔,真明主也!今我兵败被擒,又蒙你看重,本该投效。只是我受刘益州大恩,此生绝不与之为敌。奈何,奈何!” 刘贤听了黄权之言,顿时笑道:“这有何难?先生先且在我帐下做个宾客。我想刘璋不久必亡,到时先生再出仕于我,便再无障碍了。” 黄权沉吟片刻,这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刘贤见状大喜,转头看向杨洪、张嶷、张翼道:“你们乃黄权部将,如今黄权有意归顺,只是暂为宾客而已。不知你们之意如何?” 张嶷、张翼都是刚刚入仕,对刘璋本无效忠之心,又见主将黄权言语之间也有归顺之意,二人虽然年轻,但都有建功立业之心,不愿就此被斩杀,当下纷纷跪伏在地道:“我等愿降!” 刘贤大喜,扶起二人,即任命两人为司马,在降兵中各选了一千人交给二人统领。剩下两三千降兵,一分为二,分别交给吴兰、雷铜带领,以慰二人之心。 最后,刘贤转头看向杨洪。却见杨洪道:“刘将军真无占据益州之心?” 刘贤点头道:“短期内只取南中,不夺巴蜀。” 杨洪叹道:“我父母宗族皆在益州,杨家乃是地方大族,为父母妻儿计,请恕我不能投效刘将军了。” 刘贤道:“我这就派人秘密将你的父母妻儿请来,如何?” 杨洪道:“宗族皆在武阳,若是背井离乡,必定凄惨。刘将军就不要劳动他们了,我今已被擒,要杀要剐,都认了。” 刘贤怔怔地看了杨洪半晌,转头问张嶷、张翼、吴兰、雷铜等人道:“你们的家眷呢?可要我请来?” 李恢、爨习都是南中人,黄权、张嶷是巴西人,黄权有妻子,张嶷父母双亡,至今单身。张翼虽还有兄弟,但自己却也未娶妻。张裔、费诗的宗族之中还有别人在刘璋帐下任职,料想家眷无恙。只有吴兰、雷铜二人,是东州兵出身,家眷虽然不多,但却都在cd,最为难办。 当下刘贤道:“你们都不要担忧,你们的家眷我日后定会一一为你们寻来。” 众人纷纷拜谢。 正说之间,卫兵来报:“江阳太守程畿醒了。” 刘贤即命请过来。那程畿见了刘贤,破口大骂。刘贤忍着气,好言招揽了几次,都被程畿拒绝,反而骂声不绝,先骂刘贤无故侵扰州郡,又骂黄权、李恢、张裔、费诗等人乃是背主之贼。 刘贤见程畿恨骂不绝,当下道:“程太守真不愿投我?” 程畿道:“只求速死,勿复多言!” 刘贤笑道:“程太守愚忠刘璋,真是迂腐!不过你虽不智,我却不能不仁。念你忠心,我还是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当下刘贤书信一封,命程畿之子程祁送往cd,交给刘璋,表示愿用程畿换取吴兰、雷铜等一干投降将校的家眷。 程祁领了书信去了,十数日后,果然带来众将家眷,刘贤也依言放了程畿,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当日刘贤理顺了汉_安城中诸事,费诗清点了府库钱粮,回报道:“程畿将一郡钱粮都放在汉_安,黄权领兵来时,也带了许多粮草。如今库中有存粮六万石,钱一百二十万枚,布帛五千匹,另有兵器铠甲帐篷等军资无数。” 刘贤大喜,即以爨习暂时管理钱粮。次日,刘贤传令叫尚在半路的鲍隆领兵回镇江阳。随后尽起大军,往北进入犍为郡境内,大造声势,声言进取cd。犍为太守何宗闻讯,当即写了文书向刘璋告急,同时调回把守僰道的三千兵马,又收拢了从汉_安败逃的詹宴、陈凤四五千败兵,加上留守军中的军队,共得近万兵马,准备死守沱江上游的资中。 刘贤大军北进的消息迅速传至四方,刘璋闻讯大惊,急招文武商议对策,道:“刘贤善于用兵,连黄权都败于其手,他如今沿江北上,必欲攻打cd,唯今之计,只有召回张任,方可抵敌刘贤。” 郑度道:“前些时日主公增兵一万交与张任,命他去取巴西,袭击刘备之后。算算时日,他应该刚刚接收了兵马,尚未启程。主公若想调他南下抵挡刘贤,便当从速下令。以免大军出征之后,再换主将,于军不利。” 刘璋闻言,当即写了调令,命人快马送到葭萌关,调张任南下,只留吴懿统领全军。 垫江,周瑜闻听刘贤大胜黄权,夺取汉_安,继而北上往cd进发的消息,顿时惊讶道:“想不到刘贤在如此困顿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战胜强敌,倒是我小看他了。” 甘宁道:“刘贤若取了cd,必成我军心腹大患!都督何不命吕蒙西进,袭击江阳?如此一来,刘贤后路不稳,必然不敢放心进取cd。” 周瑜想了想,道:“你说的也对,就令吕蒙继续西进,拿下江阳,看刘贤要如何应对。” 信使将周瑜之令传给吕蒙,吕蒙当即留兵一千守卫符节县城,自领剩余九千大军往江阳城进发。 刘贤正领兵前往资中,忽听探子来报,说刘璋调张任南下,统领资中之兵,不由心下一惊,苦笑道:“我不过是做出攻击cd的假象,欲使犍为太守何宗撤回驻守在僰道的兵马而已,不想竟真的将张任给引来了。这却是个麻烦!” 正皱眉间,留守江阳的鲍隆又发来文书,说吕蒙领兵沿jx进,有攻打江阳之意。 刘贤闻讯大惊,江阳城乃是自家军队西取僰道的据点,不容有失。若失去了江阳,自家这万余兵马就真的被堵在沱江之畔,上下不得了。当下刘贤思前想后,只得撤兵回到汉_安,搬空府库钱粮之后,复又一路南下,返回江阳去了。 不数日,吕蒙领兵来到,刘贤据城而守,绝不出战。 吕蒙见城中兵多,也不敢攻城,只得距城三十里立下营寨,与江阳城遥遥相对。 刘贤见状,对陈应、鲍隆道:“吕蒙不敢攻城,却又不退走,必是欲要拖住我军,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近闻犍为太守何宗尽撤僰道之兵,回守资中,僰道如今极为空虚。你二人速领本部兵马,西进夺取僰道。只要占住此地,我军无论是北上还是南下,都可进退自如了。” 陈应、鲍隆领命,领兵往僰道去了。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派往北边的探子来报:“张任到了资_中,接收了兵权,复又进驻汉_安,眼下正领兵八千余人南下,准备争夺江阳。” 刘贤闻讯,当即召集众将商议道:“吕蒙还未退去,张任又领兵来了,如今江阳两面受敌,该当如何应对?” 李恢笑道:“虽然两面受敌,但两路敌军必然都不敢贸然攻城,我军看似危险,实则安稳无虞,主公不必过于忧虑。” 刘贤点了点头道:“三方相互牵制,谁都不敢妄动,这个道理我懂。只是三方对峙,空费钱粮,对我军却大为不利。” 李恢道:“无妨,等陈应、鲍隆两位将军拿下了僰道,我军就弃了江阳,留吕蒙、张任两军在此相斗。到时候犍为空虚,我军自可大有作为。” 刘贤闻言,想了一想,点头道:“长史之言极是,就这么办吧!” 当下刘贤分派兵马防守城墙,一边整训新降兵马,一边静静地与吕蒙、张任对峙。 如此又过了八九日,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九月,这一日探子来报:“城外抓住一个奸细,自称是刘备信使。” 刘贤闻言,忙命请进来。及至看见那人,听其自报家门,说明来意,刘贤顿时大吃了一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巴西乱局 原来正当刘贤在江阳与吕蒙、张任对峙的时候,巴西郡的形势也渐渐明朗了起来。 周瑜与刘备相持于垫江,双方兵力相若,相互忌惮,一时都不敢主动进攻。周瑜于是暗中遣使去汉中见张鲁,请张鲁出兵攻击刘备,许以事成之后,将巴西郡嘉陵江以东之地尽皆划归张鲁所有。 张鲁早有夺取巴西郡之意,此时曹操进剿西北军阀,张鲁心下也担心曹操剿除马超、韩遂、宋建等人之后,会挥兵南下攻打汉中,心中早有为自己寻一条退路的想法,接到周瑜之信,顿时欣然同意。 汉中仅有两万兵马,张鲁还要留兵防守各地,能够动用的兵马不到一万。于是张鲁点了八千精兵,以亲弟张卫为主将,杨任为副将,杨柏为参军,从米仓山小道南下进入巴西境内,很快开始攻打汉昌。 不仅如此,张鲁还以五斗米教天师的身份,发下教令,请巴西板楯蛮起兵助战。七姓夷王群起响应,夷王朴胡亲领大军,率杜濩、袁约、李虎并归附的程郁等人起蛮兵一万,攻打宕渠。 汉昌守将乃是阎宇,麾下只有一千兵马,宕渠守将乃是邓芝,麾下只有二千兵马,两处兵少,只得一边加固城防,严防死守,一边派遣信使火速向刘备求援。 刘备闻讯大惊,急招法正、张存、彭漾、马良等人商议,法正道:“想不到周瑜如此毒辣,居然引张鲁之兵南下。如今我们腹背受敌,若不分兵去救,二城必失,若分兵去救,又恐被周瑜趁虚击我营寨。唯今之计,只有调巴东张飞将军去救宕渠了。” 刘备讶道:“翼德也只有六千余人,若是分兵去救宕渠,万一巴东有失,如之奈何?” 法正道:“请张飞将军领兵三千去救宕渠,留孟达、郝普、邓方领三千余人固守朐肕,三将就算不是鲁肃对手,料想死守城池应该还是做得到的。而以张将军之勇,汇合了邓芝所部之后,便有五千人。板楯蛮兵虽多,想必也不会是张将军的对手。” 刘备点了点头,颇有信心地道:“若是野外决战,翼德五千大军足以击败板楯蛮兵。” 当下刘备修书一封,命信使昼夜兼程送往巴东交给张飞。 信使去后,刘备心下稍安。忽又听阆中守将来报:“川将吴懿领兵一万,前来攻打阆中。” 刘备闻讯,大惊失色,急问法正道:“张鲁之兵未去,吴懿之兵又来,该如何应对?” 法正闻言,也自皱眉,想了许久才道:“阎芝镇守广汉、德阳二城,麾下有五千兵马,可速传令叫他分兵二千去守阆中。主公再从身边分出三千人,命一大将率领,回阆中死守,当可挡住吴懿。” 刘备想了想,道:“就让马良领兵回守阆中吧!马良去后,我军在这里可就只有一万八千人了,兵力略弱于周瑜,如何才能破敌?” 法正抚着额头皱眉沉思了许久,这才道:“周瑜善于用兵,江东兵强将勇,短期内难以战胜。唯今之计,若不发动巴东伏兵,争取形势的话,就只有求取援兵了。” 刘备惊讶地道:“我军哪来的援兵?” 法正道:“当日三家入川,如今周瑜与刘贤翻脸,但我军与刘贤可还并未撕破脸皮。听闻刘贤离开周瑜之后,连战连捷。周瑜恐他夺取cd,故遣吕蒙紧紧追逼。刘璋也对他深为忌惮,专门调了张任南下去对付他。如今刘贤困守江阳,形势极为不妙,主公何不遣使与之联合。” 刘备道:“刘贤既然困守江阳,又如何有能力助我?” 法正道:“观刘贤用兵,防守时能够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进攻时又能善用器械,出奇制胜。他之所以困守江阳,乃是因为看不到出路,心中没有斗志而已。主公可许诺击败周瑜之后,放开道路让他返回荆州。他为了回家,必定拼死作战。他若奋起,多半能够击败吕蒙,继而打到江州,威胁周瑜后路。” 刘备想了想,道:“军师真的要放他回荆州?” 法正笑道:“此乃权宜之计,待击败了周瑜,我军就顺势再歼灭刘贤,然后先夺益州,再回兵夺荆州,实现跨有荆益的目标。” 刘备闻言笑道:“军师高见!既如此,我这就派孙乾为使,遣袁龙一路护送,从山僻小路往见刘贤,请他助我一同攻击周瑜。” 于是孙乾领命,当即与袁龙一道跋山涉水,历经艰险来到了刘贤面前。 刘贤听了孙乾的话,心下惊讶不已,好言请孙乾去客房休息,随后召集众文武商议道:“刘备被周瑜、张鲁、吴懿三方夹击,眼下困顿无比,竟派遣孙乾为使向我求援,想与我联合攻击周瑜。不知诸位之意如何?” 李恢道:“刘备如今被三方夹击,败亡在即,我军不可助之,以免引火烧身。当速速放弃江阳,撤往僰道,避开巴蜀混战,方为上策。”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悠悠地道:“刘备颠沛流离半生,屡败屡战,韧性十足,实是枭雄,他如今有数万兵马,又有法正、马良为谋主,张飞、赵云、陈到等人为爪牙,就算形势不利,也绝不会败的太快!而周瑜的身体……。现在看着周瑜大占上风,正慢慢地将刘备逼到绝路。可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发生点意外,刘备就能绝地反击,翻转局势。” 李恢讶道:“周瑜的身体怎么了?且刘备都已经被逼到这个局面了,难道还能翻身?” 刘贤轻声叹道:“谁知道呢?总之,在巴西局势尚未真正明朗之前,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暂时留在江阳观望形势。倘若刘备大败,我们就迅速撤走,倘若……有什么意外,我们也好就近做出应对。” 李恢看了看刘贤,皱眉道:“主公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刘贤摇头不答。李恢见状,问道:“那么该如何答复孙乾呢?” 刘贤道:“就说如今吕蒙进逼江阳,我军与他已是敌对,不日即将大战,以安其心。” 当下刘贤设宴款待了孙乾,同意了联合应对周瑜之事。孙乾大喜,催促刘贤尽快进兵。刘贤以张任在北为由,搪塞了过去。孙乾无奈,只得返回巴西郡向刘备复命去了。 此时的垫江,周瑜已经全副戎装,苍白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却是神采熠熠,精神振奋地对麾下一众将校道:“如今吴懿进攻阆中,张卫进攻汉昌,板楯蛮兵进攻宕渠,刘备已经腹背受敌,败亡在即。当此之时,我军决不能坐视。我欲尽起兵马,克日进击,讨平刘备,为我军彻底除掉这一大患。” 甘宁、潘章、徐盛、丁奉等起身应道:“愿听大都督调遣!” 周瑜点头道:“方今九月,秋高气爽,汛期已过,水流较为平缓,垫江又是三江交汇之地,水道畅通八达,正是我江东水军用武之地。刘备为避免被我军分而击之,特意将所有大军都集中在嘉陵江以西、涪水以东的地面驻扎,如此一来,虽然能遮蔽阆中、广汉,却独独无法看顾渠江上游的宕渠。近来张鲁发动板楯蛮兵攻打宕渠,此乃天赐良机!我欲分兵五千,由甘宁率领,乘船前往协助板楯蛮攻击宕渠,刘备闻知,必定分兵去救,我却用水军截断江面。若他强行渡河,我便半渡而击,若他坚守不出,我就趁势真的夺下宕渠。” 甘宁领命,即领五千兵马乘船大张旗鼓往宕渠去了。 刘备在营中闻知,顿时大惊失色,对法正道:“宕渠本就兵少,全指望翼德去救。倘若甘宁又去,翼德将会腹背受敌,只怕难以应付。” 法正道:“但我军若是分兵去救,倘若渡河之时,被周瑜半渡而击,必将大败。” 刘备道:“可否让援兵趁夜悄悄渡河?” 法正想了想,点头道:“也只得试试了。” 当下刘备分兵三千,让刘封、殷观率领着,于夜间悄悄渡河。兵刚渡半,突然下游冲来一支船队,徐盛、丁奉领兵五千,大催战船杀来,刘封、马忠虽然早有预料,但战场形势不利,虽然拼死反击,仍旧寡不敌众。 刘备也密切关注着江上情况,见刘封、马忠遇袭,急忙挥兵救援,然而却也仅只救回了一千五百余人。其余数百士兵葬身江底,另有千余士兵在殷观的带领已经先期渡过河去,被丁奉率领船队阻断归路,徐盛领兵上岸,经过一夜激战,最终全军覆没,殷观也被徐盛斩首。 当夜刘备大败,收兵返回营寨,默然无语。旁边法正道:“周瑜依仗水军强盛,故而肆无忌惮地调兵出击。长此下去,我军处处被动,终难取胜。如欲击败周瑜,必先除掉这支水军。” 刘备道:“军师有何良策?” 法正道:“当日周瑜以为川中无水军,被严颜用民船突然偷袭,损失惨重。今日主公欲灭周瑜水军,也只需依样画葫芦,定可奏效。” 刘备道:“周瑜善于用兵,他既然败过一场,怎会不加防备?” 法正道:“他急于取胜,难保不会中计。就算不会中计,我军也可趁机派出援兵渡河去救宕渠,此乃一石二鸟之计。我军总能有些收获。” 刘备闻言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便依军师之计行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刘备战败 当夜三更,刘备再次组织兵马渡河去救宕渠,兵刚过半,徐盛、丁奉又带领船队前来袭击。 率领援兵的刘封、马忠不慌不忙,命令士兵立即点火烧船。原来刘备早有准备,多扎木排,其上装载柴草,系在渡河船只之后。眼见江东船队从下游杀来,刘封、马忠即命烧船,顿时数百艘木排之上燃起了冲天火光,刘封命令解开火船缆绳。火排顺流而下,往江东船队迅猛冲去。 徐盛、丁奉见状大惊,急忙收了船桨,率领船队也顺流飘下,许多船只为了躲避火船,纷纷靠向岸边。刘备见状即命赵云、陈到领兵杀出,将靠岸的江东船只及士兵尽数俘获。 当夜胜了一阵,击退徐盛、丁奉,俘获战船近二十艘,生擒五百余人。刘封、马忠率领的三千援兵也安然渡过河去,星夜兼程救援宕渠去了。 徐盛、丁奉领败兵回见周瑜,躬身请罪,却见周瑜笑道:“今日之败,非战之罪。实则刘备派出援兵去救宕渠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定了。” 当下周瑜派出信使,星夜去追甘宁,命甘宁于路截击刘封、马忠率领的援兵。次日,又派潘章领兵三千,兼程出发,去协助甘宁夹击刘封、马忠。 潘章之军虽是趁夜出发,偃旗息鼓,但战场之上双方的斥候众多,很快潘章出兵的消息就报到了刘备案头。 刘备大惊,急招法正商议道:“潘章此去,多半是追击刘封、马忠。倘若甘宁再截断前路,与潘章前后夹击,刘封、马忠必定大败。” 法正道:“莫如再发援兵去救?” 刘备道:“若要再发援兵,非子龙不可。” 当下刘备命令赵云再领三千兵马渡过江去,火速救援刘封、马忠。 目送赵云离去,刘备心下稍安,转而对法正道:“周瑜依仗水军,调兵极为便利,因此屡屡抢的上风。他日我们夺取益州,也需建设一支精锐水军,不能让江东专美于前。” 法正点了点头,道:“川中虽然多山,但水道也四通八达,又控厄长江上游,组建水军势在必行。” 当日无话。 至夜,刘备因一整天都担心刘封、马忠安危,精神疲累,故而早早息下。约莫三更时分,突然被一阵呐喊声惊醒,刘备霍然起身,急问左右出了何事,侍从答道:“是周瑜趁夜偷袭营寨!” 刘备大惊,急忙披挂出帐看视,却见南边喊杀声震耳欲聋,仔细看去,虽然交战两军之中火把星星点点,连成一片,但营中并未起火,显然守营士兵已将江东军抵挡在了营外。 刘备见状,心下大松了口气。不一时,法正、彭羕、张存等谋士到来,对刘备道:“周瑜突然袭营,幸亏我等三令五申,守军士兵都十分机警,因此才未让他得手。” 刘备点了点头,道:“周瑜调了多少兵马来?” 法正踮起脚,粗略估算了一下江东军的火把数量,道:“看规模,应有近万人。” 刘备道:“周瑜这是想要决战啊!传令,叫丁咸、丁立立刻领兵增援辕门,务必要将周瑜挡住。” 不多时,丁咸、丁立率着营中兵马果然增援前营。随着刘备大军的不断增援,营前的战事也越发激烈,双方舍生忘死奋勇冲杀,直打了半个时辰,江东军却仍旧死战不退。刘备焦躁地道:“所谓偷袭,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一旦失去了猝然袭击的效果,便当立刻撤退才是,周瑜老于用兵,今日却为何不退?难道真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吗?” 正说之间,忽然营后又响了一阵喊杀声,刘备大惊,转头一看,只见一队兵马从北迅猛杀来,看其火把数量,怕不有三四千人。因丁咸、丁立领着大半兵马增援前营去了,此时后营空虚,眼看这支敌军就要杀进营寨来,刘备急令陈到率领亲卫前去把守后营。 陈到去后,刘备心下仍自不安,对法正道:“前营有近万江东军,后营也有三四千人,周瑜这是把垫江城中的所有兵马都派出来了啊!看来今夜来者不善。” 法正心下也自震惊,往宕渠方向看了看,强忍着焦躁安慰刘备道:“主公勿忧,陈到麾下多是骑兵,足可击败后营之兵。如今当务之急不是前后两营,而是身旁的嘉陵江啊!” 刘备惊讶地道:“军师此言何意?” 法正道:“我们怕是中了周瑜的分兵之计了!我们只以为他要分兵去夺宕渠,因此接连派出兵马去救,却忘了江东军乘坐战船,调动十分便捷。如今赵云、刘封、马忠共计六千大军被调往宕渠去了,一时半会儿难以回来,而甘宁、潘章之兵顺水而下,却能十分轻易地摆脱赵云、刘封,迅速回来。若是所料不错,甘宁、潘章已经离此不远了。” 刘备闻言大惊,环顾左右,却是无兵可派,当下只得从前营中抽调丁立一部兵马去防守江岸。然而丁立接令之后,尚未及回转,江边已是战鼓隆隆,黑夜中大队船只插满火把,一涌而至,从船上跳下无数江东兵,皆手举刀枪火把,在领兵大将甘宁、潘章的带领呐喊着往刘备营寨杀了过来。 甘宁一马当先冲至栅栏边,挥刀劈开栅栏,随即冲了进去,身后江东军紧紧跟随,纷纷涌进刘备营寨,呐喊着四处放火。甘宁更是领着亲信精兵,直往刘备主帐杀来。 刘备眼见甘宁、潘章来的迅猛,心下大惊。又见江东军已然大举杀进寨中,刘备心知今夜已然战败,再战也是徒增伤亡,当下传令丁咸、丁立撤退。随后刘备自领着亲兵,护着一众文士往后营与陈到会合。 陈到率领骑兵正与袭击后营的徐盛大战,忽见刘备到达,传令撤退,陈到当即领兵护着刘备及其余文士,随后一马当先冲出营寨。 徐盛正领兵攻营,军队未及成阵,堵截不住陈到的骑兵,被陈到冲破阻拦,护着刘备往北去了。 行了数里,刘备呼唤陈到道:“我等虽已突围,但丁咸、丁立等将校仍在后面,叔至可速领骑兵,返回接应。” 陈到领命,即分五百骑兵保护刘备,自领了千骑返身往营寨杀去。 此时丁咸、丁立被前营周瑜、丁奉,侧营甘宁、潘章,后营徐盛三面夹击,只得苦苦支撑,且战且走,往西边撤去。 二人不断分出兵马断后,但甘宁、潘章追赶甚急,猛冲猛打,断后之兵很快就被冲散,周瑜又亲自领兵,挥兵不断试图合围,丁咸、丁立渐渐收束不住兵马,最终全军大乱,二人只分别领着一两千人拼死后退。 周瑜见刘备军崩溃,心下大喜,又见丁咸、丁立领兵逃跑,于是命甘宁、潘章紧紧追赶,随后又分派徐盛、丁奉围杀溃散的刘备兵马。 刘备溃兵宛如没头苍蝇,被江东军一阵驱赶,顿时或死或降,周瑜正自看的畅快,忽然北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周瑜抬眼一望,只见一支骑兵迅猛杀来,冲破江东军的阻隔,为首大将长枪挥舞,纵横无敌,正是刘备亲卫大将陈到。 陈到领兵杀入,招聚逃散兵马,得了千余人,复又领兵杀出。行了里许,左右回身指道:“江东军阵之中,还有许多我军兵马被围。” 陈到闻言,纵马上到一个小山坡,见军阵之中果然还有几处正在战斗。当下命救出的步兵自行向北寻找刘备,陈到却又领着骑兵再次杀入江东军之中。 周瑜看得勃然大怒,喝道:“陈到竟敢去而复返,如此藐视我军?!”当即下令徐盛、丁奉拼死拦截陈到,若拦截不住,便即提头来见。 徐盛、丁奉接令,看了看在阵中左冲右突的陈到骑兵,只得咬牙死战。于是徐盛、丁奉各领一千精兵,分左右抄截陈到,又安排副将在外围建立长枪阵拦截助战。 却说陈到接连杀透江东军阵,救了三处包围圈中的自家步兵,准备再接再厉救援其余溃散兵马时,忽见徐盛、丁奉悍然冲杀了过来,陈到心下轻笑道:“江东军这是头脑发昏了,竟敢用步兵血肉之躯拦截骑兵!” 当下陈到纵马冲向左边的徐盛,准备用滚滚马蹄将徐盛步兵踩成肉泥。 却见徐盛不闪不避,挥刀迎击陈到,只听“当”的一声,刀枪相撞,徐盛只觉一股巨力排山倒海一般撞来,手中长刀顿时拿捏不住,脱手飞去。徐盛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处鲜血横流。 徐盛心下大骇,眼见陈到纵马从自己身侧冲了过去,但后续骑兵依然接二连三地杀了上来,徐盛急忙拔出腰间佩剑,大声对自己麾下士兵喝道:“勿要硬拼,砍马腿。” 众军闻讯,果然尽皆俯身挥刀,往陈到麾下骑兵的马腿砍去。 两军相对,残肢断臂漫天飞舞,血腥气瞬间扩散,笼罩天地。 不多时,陈到骑兵全部冲过徐盛步兵,战场上一时安静下来,满目只见一片血,惨烈至极。徐盛步兵固然被冲散,死伤六七百人,但陈到的骑兵也没讨到好处,被砍断马腿落马而死的足有一百六十余骑。 这一场对阵,让得周围的江东军尽皆心寒。陈到看着自家伤亡,也自心疼不已。转头看见丁奉又领着兵马咬牙切齿地围了过来,陈到当即发一声喊,指挥众骑兵往外侧避去了。 正文 第117章 骑兵纵横 陈到这不是避战,而是不愿意将珍贵的骑兵白白浪费在无意义的战斗上,当下领兵划过一个弧线,往旁边还在战斗的地方去,欲要解救被困的步兵。 陈到这一避让,倒让丁奉不知如何是好了。欲要追击,步兵自然不可能追得上骑兵,欲要不追,但周瑜下了死命令,必须拦住陈到,不然就要提头来见。 思前想后,终究是军令大如山,当下丁奉对徐盛道:“你已受伤,可指挥众军在外围堵截陈到,我自领精兵前去拖住他。” 徐盛点头同意,于是丁奉领兵咬牙往陈到追了过去。 此时陈到已经又救了一伙步兵,正欲带着他们杀出重围。丁奉见状,当即让过陈到骑兵,斜刺里杀将过去,复又将落在后面的步兵截住厮杀。陈到领兵向外冲,忽然转头看见自家步兵又被截住了,顿时大怒,复回马杀向丁奉。 丁奉不敢与陈到硬拼,发一声喊,指挥麾下兵马往两边退开,放陈到进去与步兵会合,丁奉却又从后杀了过来。 此时两军相距极近,陈到不及回马,只得招呼众军继续前冲,准备走弧线从右侧杀出。 丁奉领兵紧紧追赶,虽然赶不上骑兵,但咬住后面的步兵还是不成问题的。而陈到为了救护步兵,却不得不放慢脚步,且战且走。 外围的徐盛见状,也挥军杀了过来。陈到见江东军大有合围的趋势,生怕麾下骑兵被迟滞,当下只得弃了步兵,催马领骑兵往外冲,待冲出了包围,陈到复又回马杀了回来。 徐盛知道陈到自恃其能,必会返回,匆忙之间也急切地布下了一道长枪阵,又匆匆安排了数百弓弩手分左右往陈到杀来的方向射箭。 这些匆忙做下的布置自然拦不住陈到,但却也大大增加了陈到麾下骑兵的伤亡数量。 反正徐盛、丁奉是打定了主意,你陈到要走,我拦不住,但你想带走步兵,那却绝对不行。 如此这般纠缠了一阵,陈到始终不能摆脱彻底击溃徐盛、丁奉,眼看自己麾下骑兵伤亡渐大,陈到只得含恨弃了这股步兵,转而领兵往旁边另一股被包围的步兵处杀去。 徐盛、丁奉见陈到放弃,也自长出了口气。当下丁奉道:“虽然暂时逼退陈到,但此人却又去救别处,我等还需继续努力,以竟全功才是。” 徐盛点了点头,当下强忍着伤势,复又领兵往陈到追去。 然而陈到此时却不愿再与徐盛、丁奉纠缠,领着骑兵不断冲击各处江东兵,协助被围的步兵逃离。周瑜见徐盛、丁奉围堵不住陈到,心下大怒,亲自领兵亲自领兵前来围杀。 陈到远远望见周瑜旗号在火把映照之下招展,又见周瑜分兵围杀自己,身边只有千余人保护,当即大喜,将手一挥,领着骑兵转而往周瑜杀来。 周瑜见状,率众上了一个小土坡,命麾下士兵结成密集圆阵,所有枪兵持枪向外,密密麻麻的枪头宛如浓密的树枝,让人望而生畏。 周瑜列阵完毕,大声鼓舞士气道:“将士们,所谓骑兵不过是人骑在一头畜生身上而已,除了跑得快点,坐的高点,其他也没什么可怕的!步兵只要列阵而战,就能挡住骑兵,甚至战而胜之!将士们,我就站在这里,和你们并肩而战,同生共死!今日有我无敌,不胜即死!” 一众士兵闻言,顿时军心大振,战意高昂,人人都抱定死战之心,决定就算死也要挡住陈到骑兵,保护自家都督平安。 不多时陈到杀至,双方顿时舍生忘死地战在了一起。 那边徐盛、丁奉见陈到竟然往周瑜杀去了,顿时大惊失色,二将急忙领兵救援,从背后冲击陈到军阵。 陈到认准周瑜,数次挥军冲杀,然而周瑜麾下亲卫死战不退,甚至不惜以死换伤,打法凶狠,陈到始终冲不破周瑜军阵,身后徐盛、丁奉又围了过来,陈到无奈,只得领兵撤退。及至冲出徐盛、丁奉拦截时,陈到回顾身后,只剩五六百骑,且人人疲累,顿时心下大为痛惜。当下只得且战且走,往北撤去。 周瑜见状,亲自跨马持枪,领兵在后追击,一直追出三十里,看看天色渐明,周瑜这才收住兵马。 此时甘宁、潘璋等将校也都寻来了,各军汇报战果,共杀伤刘备军三千余人,生擒也有三千余人,缴获粮草辎重无数。 周瑜清点了一下,虽然杀伤甚多,但却并未擒杀一个刘备军的大将或谋士,而且自家军队在陈到骑兵的冲杀之下,也损失惨重,前后共折损兵力两千人。 当下周瑜心内不喜,胸中一阵气闷,怔了许久方才舒缓,急唤甘宁、潘璋吩咐道:“刘备北逃,赵云、刘封、马忠闻知,必定回兵救护刘备。其行军必速,定会疏于防范。你二人休辞劳苦,立刻领兵渡过嘉陵江去,于要道埋伏,定要斩将立功。” 甘宁、潘璋领命,即率兵埋伏去了。 且说赵云星夜兼程追上刘封、马忠,见二人并未遇袭,遣人打听,得知甘宁、潘璋已经驾船顺江而下,返回垫江去了。赵云当即大叫不好,即与刘封、潘璋一道迅速往回赶来。 然而走路始终比不上乘船顺流而下快,还没等赵云等人赶回,刘备已然大败北逃了。 但赵云、刘封、马忠等人却并不知情,仍旧在火速往垫江而来,看看距离垫江不足三十里。赵云心忧刘备安危,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刘备身边。 行至一处山谷时,赵云突然心生感应,抬眼四望,只觉杀气暗藏,不由心中一跳,正待领兵后退,两旁山上突然涌出数千弓弩手,乱箭齐发,往赵云大军射来。 赵云舞动银枪将射来的箭矢一一拨落,领兵急退出山谷,幸得发现的早,麾下兵马只被射死了近百人。赵云心下稍安,仰头大呼道:“何方鼠辈,在此埋伏!” 山谷中一将应声而出,横刀立马大叫道:“我乃大将甘宁,奉我家都督之令,特来取你性命。” 赵云哼了一声,喝道:“大言不惭!我问你,昨夜你突然领兵返回垫江,可是去袭击我家主公了?” 甘宁大笑道:“不错!刘备已被我军杀了,你若识相,便该早早下马投降。” 赵云闻言大怒,纵马提枪直取甘宁。 甘宁夷然不惧,催马挥刀迎战赵云。 但赵云心忧刘备,甘宁意图歼敌,双方此时都没有单挑比武的心情,因此对战之余,也各自招呼麾下兵马前冲。于是这边刘封、马忠,那边潘璋、沈伯、娄空挥兵对攻,一时人喊马嘶,战成一团。 混战之中,潘璋部下司马马忠(名将杀手出来了^_^)见赵云与甘宁大战,枪势逼人,以甘宁之武勇竟然也常有险象环生之感,当下马忠下了战马,躲在马后拈弓搭箭,照准赵云怒射。 赵云的武艺早已到了神而明之的入微化境,马忠箭法虽准,所用之弓却只是普通的一石弓,箭矢飞来,赵云只觉背心一凉,急忙将银枪一甩,那枪宛如蟒蛇盘身,竟被甩的弯成一个半圆,枪尖正击在飞来的箭矢之上,将箭击飞。 那边甘宁见有机可趁,急忙挥刀直取赵云,此时赵云手中原本弯起的银枪迅猛回正,急速地拍打在甘宁大刀之上。 甘宁只觉虎口一麻,差点抓不住大刀,只得顺势收了刀,护定全身,心下对赵云的武艺止不住的惊讶。 二人又战了十余回合,周围士兵渐渐涌上,将二人分开。当下赵云领兵开始突围,一番拼杀,总算领兵杀透江东军阵。回顾身后,折兵二千余人。赵云心忧刘备安危,不愿意浪费时间返身再战,当下领着众军迅速往垫江赶去,半途又听说刘备昨夜战败,已退往北边的安汉县(今南充)去了。 赵云闻讯,急忙领兵往安汉去与刘备会合。 刘备见赵云回来,当下计点麾下兵马,只剩八千人,当下心内凄惶,只得固守城池,形势有风雨飘摇之感。 垫江战报传到江阳,刘贤闻讯也自暗暗惊讶。这一战中周瑜充分利用水军的机动性,不断调动敌人分兵去救自己的薄弱环节,从而将原本势均力敌的对手分拆成几个相对薄弱的部分,最后集中优势兵力以快打慢,分而击之,取得歼敌近万的大胜,一举奠定了江东在益州争夺战中的优势地位,堪称经典战例。 倘若周瑜不发生意外的话,刘备迟早会被周瑜一步步逼死。 刘贤麾下众将听了战报,也自心寒,皆劝刘贤趁着周瑜围杀刘备,无暇顾及己方的时候,先行撤往僰道,进而南下南中。 李恢更是直白地道:“刘备如今大败,再无余力与周瑜相争。倘若刘备败亡,周瑜必定趁胜攻击我军,我军兵少,粮草也只能支撑数月,如何能是周瑜对手?不如趁机早早遁走,以免惹火烧身。” 刘贤闻言思索了许久,这才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想要再等等,这样吧,我军现有粮草足可支撑五个月,就以三个月为限,多派斥候去南中打探军情。倘若三月之后形势还没有变故,我们就撤走。” 正文 第118章 张飞大胜 垫江,周瑜待大军休整一阵之后,便即留有伤在身的徐盛领兵三千守卫城池,自领着一万五千大军北上追击刘备,离汉安城五里扎下营寨。 刘备畏惧周瑜兵锋,不敢出城野战。周瑜于是架起投石机,每日发石攻打城池。而刘备穷搜巴西郡内的材料制成的投石机都损失在了垫江城下,因此无法与周瑜展开对攻,只得固守城池,被动挨打。 如此过了三日,刘备不无忧虑地对法正道:“投石机虽然精度较差,但巨石轰落,声势骇人,每日也总有百十名士兵不幸被砸死,十分打击士气,需得设法破了他的投石机方可。” 法正皱眉道:“周瑜将投石机保护的十分严密,我军兵少,除非出动骑兵,否则难以攻到投石机之前。但若出动骑兵去冲坚实的步兵方阵,伤亡将会极大。我军就这千余骑兵,主公真舍得?” 刘备闻言,长叹道:“若孔明在,我军当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如今坐困愁城,四面皆敌,长此下去,我军必败。孝直先生既然做了我军军师,便该想个办法扭转局势才是。” 法正闻言皱眉苦思了半晌,这才道:“前些日子孙乾、袁龙回来,说刘贤同意联手对付周瑜。但我观刘贤却有拖延之意,我军指望不上他。方今各处战场,只有张飞之处或可取得突破,我们只能等他消息了。” 刘备不满地道:“翼德兵力也不多,等他取胜却要等到何时?” 法正道:“主公勿忧!近日我军抓了许多江东斥候,我亲自拷问,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刘备讶道:“是何消息?” 法正道:“据说周瑜当年在攻打江陵时受了箭伤,后两次复发,几乎殒命,幸得刘贤妙手治好。然而沉疴已深,难以尽去。自三家入川以来,周瑜夙兴夜寐,整日里劳心劳力,为江东霸业呕心沥血,数月以来已有多次晕厥,平常胸闷气短之症更是时时复发,且其食欲不振,看起来精神亢奋,实则躯体早已衰微。当此之时,若他突遇打击,必定气闷而死!” 刘备闻言大喜,道:“若是周瑜暴毙,我军便可绝地反击了。军师快说,要如何才能气死周瑜?” 法正道:“只等张飞击败板楯蛮,稳住宕渠之后,就命他复回巴东,发动暗计一举拿下鱼腹,然后传令镇守荆州的关羽、糜芳、傅士仁等出兵袭击巫县、秭归,约刘贤攻击江陵。周瑜若知他退路被我军彻底截断,荆州也摇摇欲坠,气急之下,必定殒命!” 刘备即依计行事,当下四处派出信使,随后在周瑜投石机的打击下谨守城池,苦撑待变。 且说张飞领兵驰援宕渠,邓芝迎接入城,张飞道:“城外敌军战力如何?” 邓芝答道:“蛮兵以木板为盾,踏歌而战,十分骁勇。只是缺少攻城器械,故而多次攻城,都被我挡住了。” 张飞道:“你可曾出城与蛮兵交战?” 邓芝道:“敌军兵多,我只谨守城池,未曾出战。” 张飞闻言道:“蛮兵见我久不出战,必定轻视我军。可速开城门,让我前去挑战。” 邓芝讶道:“张将军刚到,何不先休息一阵?” 张飞道:“军情紧急,待破了蛮兵,再休息不迟!” 当下张飞领兵出城,来到蛮兵营寨挑战。夷王朴胡闻知大喜,道:“连日来城中守军都做缩头乌龟,使我麾下儿郎没有用武之地。今日守军却自来送死,真是天助我也!” 当下朴胡大起兵马出营来战。袁约自恃其勇,当先出阵欲要斩杀张飞,交马只一合,被张飞手起一矛,刺于马下。 一众蛮将大惊,见张飞复又耀武扬威地在阵前叫战,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都不敢出战。 张飞见蛮兵心怯,当下爆喝一声道:“尔等既然不敢战,何不早下马投降!” 朴胡被张飞这一声怒喝惊得胆颤,心下有退却之意。旁边程郁见状,急忙道:“张飞乃一勇之夫,何足道哉?夷王可挥兵猛攻,以多打少,累也累死他张飞!” 朴胡闻言,深为认同。当下将手一招,指挥蛮兵冲阵。张飞见状,也自挥兵进击。两军混战一场,张飞虽勇猛无敌,但麾下兵少,渐渐不支,当下收兵回城。 邓芝接着,安慰道:“张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跋山涉水,极为疲惫,才有今日小败。可先在城中休息几日,再出城挑战,必可得胜。” 张飞闻言大笑道:“击破蛮兵就在今夜,哪能休息?” 邓芝惊讶地道:“张将军之言何意?” 张飞答道:“我观蛮兵虽然踏着巴渝舞之节奏而战,进攻之时十分骁勇,军阵也还算严整。但蛮兵却似乎只会这一个阵法,其他无论是列阵还是撤退都十分杂乱,全无纪律。我想蛮兵今日小胜一阵,必定大肆庆功,轻而无备,我若趁机袭营,必可大获全胜。” 邓芝闻言,沉吟一阵,道:“张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既如此,我愿领兵在后,接应张将军。” 此时,蛮兵营寨之内,夷王朴胡果然大摆宴席,肆意庆祝。一众蛮将似乎也忘了袁约战死这么回事,个个喝酒吃肉,吹嘘胜利。正热闹间,忽然一员小将起身对朴胡道:“主将容禀!我素闻张飞乃当世虎将,号称万人敌。今日阵前一见,果然勇猛难敌。张飞骁锐,非等闲可比,他白日里败了一阵,多半回来夜袭。为策万全,还请主将早做准备。” 朴胡闻言大笑道:“王平你胆子可真是太小了!你舅舅将你托付给我的时候,还曾说你勇谋兼备,是个人才,不想却如此惧怕那张飞。想张飞远道而来,本就疲惫不堪,日间又败了一阵,他如何还敢来偷袭?” 王平道:“用兵之道,贵在出其不意。张飞乃是沙场宿将,为何不敢趁我不备,袭击我军?” 朴胡被王平这个年轻小将连番顶撞,不由大怒,喝道:“你小小年纪,麾下不过数百賨兵,何敢教我如何打仗?!速速退下,再敢多言,坏我酒兴,小心军法从事。” 王平被朴胡呵斥,只得恨恨而退,回到自家营帐,越想越气。忽闻程郁在外求见,王平心中一动,急忙叫请进来。 程郁见了王平,拱手道:“适才酒宴之上,王将军所言甚为有理,只可惜朴胡刚愎自用,不听将军之言。” 王平道:“你既然也认同我的话,便可与我合兵一处,出营去山后埋伏,待张飞兵到,突然杀出,必能得胜。” 程郁大喜,欣然从命。 二人兵合一处,计有千余人,当夜埋伏妥当。 却说当夜四更时分,张飞悄悄领兵出城,来到蛮兵营寨之前。一众蛮兵,从朴胡往下所有头领尽皆宴饮过量,都在帐中沉睡,寨中蛮兵没了头目督促,也自偷懒,守卫稀疏至极。 张飞领兵直抵寨栅之前,竟然无人察觉,当下大喜,命士兵搬开栅栏,随后张飞发一声喊,一马当先冲进寨中,分兵四处放火,张飞却亲领一队人马往主帐杀去。 等到朴胡被寨中喊杀声惊醒,出帐查看时,寨中早已四处火起。朴胡慌忙组织蛮兵抵挡,早被张飞冲到身前,收起一矛,刺死在地。 众蛮兵失去夷王,顿时大乱,张飞领兵驱杀败兵,从西营直杀至东营,賨邑侯杜濩拼命收拢兵马,欲要撤退。不想张飞冲杀的极快,早已率兵围了过来。 杜濩见形势危急,正自无计可施,忽听山后一声鼓响,一支兵马迅猛杀来,队伍严整,旗号鲜明,为首将领乃是王平、程郁。 二人催军大进,鼓角齐鸣往张飞杀来。张飞大惊,黑夜中不知有多少敌兵,深恐中伏,在短暂交手,察觉这股伏兵战力颇强之后,只得领兵退去。 王平、程郁救了杜濩,也怕张飞去而复返,当下收拢败兵往西退了三十里暂驻。 次日,杜濩清点兵马,只剩本部賨兵二千人,加上王平、程郁之兵,也只有三千余人了,其余蛮兵少数死于昨夜战火,其余大多逃散回家。 杜濩愁眉不展地对王平、程郁道:“我等起兵攻击宕渠,不想遭此惨败!朴胡、袁约已经战死,倒也罢了,我等却还活着,若是回乡,迟早会被张飞报复,不如北上投奔天师张鲁。” 王平、程郁对视一眼,也知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当下只得默然同意。 杜濩大喜,即领兵往北而去,正行之间,李虎也领着五百余人寻来了。杜濩将欲去汉中之事说与李虎,李虎也欣然同意。当下合兵一处,往投张鲁。 张飞在宕渠城中闻听蛮兵纷纷退去,心下大喜,便欲领兵追击。正准备间,忽然接到刘备书信,当下拆开一看,当看到刘备战败时,张飞咬牙切齿,恨不得即刻领兵去救刘备,及至看到后面刘备命令自己返回巴东去夺鱼腹,张飞这才按捺住心中焦躁,恨恨地跺了跺脚,只得领兵回转巴东去了。 正文 第119章 东吴折柱 张飞于是又跋山涉水,历经七八日返回巴东。此时鲁肃正趁着张飞分兵去救宕渠,自引兵来夺朐肕,忽闻张飞返回,鲁肃急忙领兵退往鱼腹去了。 张飞在朐肕休息了一日,记起刘备吩咐,当下匆忙去城中巡视了一番,看了几家店铺,心中顿时有了底气。次日一早,即领兵往鱼腹去了。 来到鱼腹城下,却又不攻城,只每夜在城外点起七堆篝火,成北斗七星之状。 鲁肃在城中看得奇怪,却又百思不得其解,转头询问周泰、凌统,二人也都想不出张飞这是在做什么。 鲁肃沉吟良久,道:“以前常听说张飞乃是莽夫一个,可这些日子亲自与之对阵,方知他勇猛之余,也会用计,用兵极为老道,非是寻常武夫可比。他兵临城下,点起篝火,必是在与人传递暗号。我想城中多半还有此人的内应,周泰、凌统,你二人速速领兵巡视城中,若有人鼓噪作乱,即格杀勿论。” 二将领命去了,然而一连巡视了五六日,并不见异状。 鲁肃闻讯也自讶异,这日黄昏,侍从送来哺食(古人一天吃两顿饭,早饭叫朝食,一般九点左右吃,晚饭叫哺食,一边四点左右吃),鲁肃心中有事,全无胃口,挥手让侍从将饭食端了下去。 随后鲁肃自伏案处理公文,看看天色渐晚,鲁肃转头见房中灯火尚未点起,心下暗怒,喝问门外的侍从道:“尔等为何还不点灯?” 一连喝问了数遍,门外全无应答。 鲁肃大惊,急忙起身出门查看,却见门外空无一人。鲁肃正惊讶间,突见一名侍从捂着肚子匆匆从廊外而来,浑身不自在地对鲁肃道:“将军有何吩咐?” 鲁肃见他脸色苍白,冷汗津津,手捂小腹,浑身上下隐隐有臭气传来,当下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呢,都去哪儿了?” 那侍从道:“禀告将军,小的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半个时辰前突然腹痛,已然连续泄了七次了,现在浑身无力。其他同伴也都是如此,眼下估计都在各寻地方解决呢。” 正说着,那侍从腹内突然传出一阵响声,顿时侍从惊叫一声,顾不得再听鲁肃吩咐,当即前后捂着飞快地跑道远处躲着方便去了。 鲁肃见状大惊,当下匆匆走出正堂,只见花园树下,假山之后,茅房之内,凡是稍稍隐蔽点的地方都被遗留了许多排泄物,臭气熏天。一众卫兵不是躲着方便,就是歪在捂着肚子呻吟。 鲁肃心下惊慌,急忙出了县衙去到军营,却见营中将士也都东倒西歪,鲁肃急忙寻到周泰、凌统,二人情况稍好,但也脸色苍白。一番询问,周泰也拉了三次,凌统更惨,拉了五次。 鲁肃见全军将校俱都拉肚子,顿时急的手足无措,急招火头兵询问,然而火头兵也都在拉肚子。鲁肃正急躁间,突听城中有人鼓噪呐喊作乱,急忙出帐看视,旁边周泰咬牙道:“不好,我们怕是中了张飞奸计了。我这就去绞杀了城中乱贼,然后上城防守。” 说着,周泰提刀就欲取平城中之乱,鲁肃见周泰脚步虚浮,心下不由有些担忧,正待开口阻止,就听城外喊杀声震天,却是张飞早有准备,见城中火起,立即起兵攻城。 鲁肃听城外鼓声甚急,又见周泰、凌统及一众将士俱都拉的手脚酸软,根本无力再战,料想守不住城池了,当下只得长叹一声,领着数百病情稍轻的士兵,扶着周泰、凌统迅速出南门,上了战船,鲁肃亲自指挥士兵摇橹,驾着船往南岸躲避去了。 却说张飞攻进城中,活捉了六千江东病兵,因胜得十分容易,张飞心下喜悦,于是招来此战最大的功臣。 不多时有二人来到,俱做富商打扮,却都是城中盐商。 原来当日刘备率先入川,驻守巴东的庞乐、李异都与张松暗中连结,故而举兵投降。庞乐、李异本就是益州大族,久镇巴东,当地最赚钱的盐业早已被二人暗中掌控,虽然利润的大头要上交刘璋,分润张松等人,但具体操持盐业的却都是庞乐、李异的亲信。 多年以来,巴东各处盐井、盐泉以及贩盐商队、城中盐铺几乎都被二人暗中掌控,每年获利无数。 及至刘备入巴东时,即时暗命二人率领少量精兵伪装成当地土人,把住盐井、盐泉,商队也照常运盐,城中盐铺也照样营业,一切都伪装成普通商民,因这些盐铺、商队都是十余年的老面孔,故而毫不引人注目。 江东大军来时,虽然随军携带着粮草、盐油等物品,但如今过了十个月,自带的盐早就吃完了,巴东本就产盐,就地征集十分方便,江东自然不可能浪费宝贵的运力再从江东千里迢迢运盐过来。 故而这数月以来,巴东驻军所用的食盐都是向城中盐铺征收或购买的,鲁肃也曾准备插手盐业,但一来战事频仍,没有太多空闲,二来也怕激起本地豪族不满,故而迟迟未有下手。 不想却是留下了致命隐患,随着张飞发出联络暗号,城中盐铺顿时发动,在提供给守军的盐中混杂了许多巴豆粉。上等的巴豆仁本就是白色,即便稍有泛黄,但这个时代的盐本就纯度不高,混杂进去也根本就看不出来。 守军已经多次向城中盐铺征盐,从没有出过什么事,戒心早去,谁也想不到刘备的暗棋居然隐藏得这么深,突然发动,江东守军顿时中招。 张飞重赏了两名盐商,又发文给潜伏看守盐井、盐泉的庞乐、李异,命二人火速前来会合。随后又写了表文,申报给刘备。再发文书一道去荆州,告知关羽,请他牵制荆州江东兵,并伺机夺取巫县。 张飞全取了巴东的消息飞速传至四面八方,安汉城下,周瑜专心攻城,经过连续十余天的投石机攻打,城墙已有多处损坏,周瑜正准备近日开始挥兵攻打,忽然有信使从巴东来,周瑜拆信一看,顿时惊得目眦欲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 旁边甘宁、潘璋见势不妙,急忙询问。 却见周瑜双手颤抖,嘴唇不住抖动,竟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仰倒在地。 甘宁、潘璋、丁奉大骇,急忙救起周瑜,甘宁从周瑜手中取过书信,看了一眼,也自面色大变,急忙将书信贴身收起,随后收拢大军回营坚守,又急命医者给周瑜诊治。 医者一番救治,但周瑜病势沉重,至夜方才苏醒,却也是虚弱至极,转眼看了看帐内侍立的一众将校,这才费力地道:“我无事!其余人都出去,甘宁、潘璋、丁奉、阚泽四人留下。” 待众人都出了大帐,周围问甘宁道:“我昏迷之前,刚刚看过的书信何在?” 甘宁忙贴身取出书信,对周瑜道:“书信在此,大都督放心,除我之外,再无他人看过此信。” 周瑜闻言微微点头,轻声道:“兴霸临危不乱,果有大将之风!你可将书信给潘璋、丁奉、阚泽看看。” 甘宁闻言,即把书信递给潘璋、丁奉、阚泽,三人看信之后也自惊骇不已。 就听周瑜叹道:“眼看就能歼灭刘备,想不到为山九仞,竟然功亏一篑!如今巴东被刘备全部占据,我军反被堵在巴郡,虽还有水路可走,但数千里之遥,大军沿途无有据点,回军之路必定艰难无比。这都怪我大意了!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我有何面目回见主公,回见江东父老!” 阚泽见周瑜意气消沉,话语中隐有死志,忙劝解道:“刘备虽然奸诈,未必能有如此远谋,我料设此毒计者必是张松、法正。张松早被都督用计所杀,此仇也算是报了。都督还请善自保重身体才是,我数万大军的安危可全都寄托在都督身上啊。” 周瑜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鲁肃、周泰、凌统在战乱中逃出鱼腹,目前正寻道而来。我军也不可在此久驻,以免消息走露,军心浮动,被刘备抓住机会攻我。传我之令,今夜打点行装,明日一早拔营返回垫江。” 甘宁等人领命,自去准备。忽然又听说城中有人送来刘备书信,阚泽道:“刘备必然也收到了巴东消息,特来试探都督。都督不可看信,可将信使乱棍打出。” 周瑜叹道:“若不看信,倒显得心虚了。”当下周瑜命侍从将书信递过来,周瑜挣扎着拆信一看,只见上面先是恭维了一番周瑜的过往战绩,随后话锋一转,指出了巴东失去之后,江东面临的严峻形势,最后极尽讥讽地挖苦了周瑜一番,说周瑜自恃才能,强欲逆天,屡次背叛同盟,陷百姓于战火,陷江东大军于险境。最后还恶毒地道:“昔项羽兵败,临乡心怯,不敢渡江,乃自刎而亡。今都督身担江东重任,却深陷大军于千里之外,进退维谷,倘若兵败,有何面目回见江东父老?是生不敢回乡,死亦无颜见孙伯符于九泉也!” 周瑜看信之后,不觉气郁在心,再次“嘭”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栽倒在床。 甘宁、潘章、丁奉、看着急忙招呼医者救治。甘宁匆匆烧了书信一眼,顿时勃然大怒,起身出帐将刘备送信的使者抓来,当夜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次日一早,周瑜才又悠悠醒转,当即分派大军撤往垫江。 江东众将无不心下凄惶。 正文 第120章 东吴折柱(二) 江东撤军,刘备急问法正道:“今周瑜退兵,我军是否要追击?” 法正道:“周瑜善于用兵,必有防备,追击恐中埋伏。所谓哀兵必胜,归师勿竭。追之无益,不如不追。且我军后方尚有吴懿、张卫两路兵马未退,吴懿虽然顿兵阆中城下,未能攻破城池。但张卫猛攻汉昌,汉昌守将阎宇只有一千兵马,守之不住,城池已然被破。我军若不能先击败吴懿、张卫,终究无法集中全力去与江东争锋。” 刘备闻言点头道:“军师说的极是!”当下刘备留袁龙、彭羕守卫汉安,自领兵返回阆中去应付吴懿、张卫去了。 却说周瑜一路退到垫江,病体越发沉重,每日里思索形势,只觉得江东大军若不能夺回巴东,迟早必亡。当下命令信使召回西边的吕蒙,又派甘宁率领五千大军先期赶赴东边的临江驻守,并沿途寻找鲁肃。 如此又过了数日,吕蒙尚未回来,从巴东辗转逃来的鲁肃却已到了江州。周瑜自觉时日无多,急忙请鲁肃来垫江相见。 不数日,鲁肃来到,进寝室见了周瑜,顿时放声大哭。 周瑜躺在床上,静静地听鲁肃哭了一阵,良久才费力地道:“子敬不要悲伤!我本来去年就该死了,如今多活了年半,已是邀天之幸。我本欲珍惜这段天赐的光阴,全取长江,歼灭刘备、刘贤,真正奠定江东霸业。可惜苍天不佑,功亏一篑!” 鲁肃悲戚地道:“都怪我!若不是我疏忽大意,张飞如何能夺走鱼腹?我实在是罪莫大焉啊!” 周瑜道:“刘备、法正筹谋多时,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莫说是你,就算我亲自留守巴东,也未见得能识破诸多诡计。事已至此,子敬无需过于自责。” 鲁肃见周瑜病重之中,仍在劝慰自己,禁不住悲痛万分。 只听周瑜又道:“子敬且莫悲伤,如今巴东已失,我又沉疴难起,大军孤悬千里之外,进退维谷,稍有不慎,便有全军覆没之忧。当此之时,不可过于伤怀。我死之后,你可暂领全军,与刘贤讲和,随后东向夺取巴东。若能复夺巴东,形势便将重新稳固。但决不可放刘贤出川,切记、切记。” 鲁肃闻言,急忙推却道:“我乃败军之将,岂可统摄大军?公瑾可将此任交托于其他将领,我从旁协助即可。” 周瑜气急,喝道:“子敬勿要推却,我军之中此时除了你还有谁能主持大局?甘宁虽有大将之风,但在我军之中资历尚浅。吕蒙虽是我军宿将,却又粗鄙不文,周泰、潘璋、凌统、徐盛、丁奉等人也只可独当一面,难以统摄全局。能当此任者,非你莫属。你若再推却,便是真的要坐视大军覆灭了。子敬,你于心何忍。” 鲁肃闻言,痛哭失声,道:“既是公瑾托付,我当勉力任之。” 周瑜这才点了点头,道:“待吕蒙回来,便留他为江州都督,守卫垫江、江州等地。你却统领其余兵马东进去夺巴东,务要不惜代价,将其夺回。” 鲁肃点头道:“倘若张飞固守巴东,我军战之不胜,又当如何?” 周瑜叹了口气,道:“倘若夺回巴东,你便留兵固守,观望形势。若西川能取,则果断取之,若西川已被刘备取了,你便放弃巴郡,固守巴东,回兵争夺荆州。倘若……终究夺不回巴东,你便也率领全军放弃巴郡,乘船顺江而下,拼着沿途损失近半兵马,也要返回荆州,去与程普、黄盖一道攻取刘备所属荆州地界吧。” 鲁肃闻言点了点头,道:“公瑾之言我记下了!” 当下周瑜召集众将宣布由鲁肃暂时统领全军,随后书写表文,向孙权请罪,并将天下形势、西川形势、荆州形势都分析了一遍,最后请孙权重用贤臣良将,善保江东,争衡天下。 写完了表文,周瑜仰天叹道:“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连叹三遍,吐血而亡。 时建安十六年十月十二日。 江东全军戴孝,为周瑜祭奠。 刘贤在江阳,闻听吕蒙突然撤走,心下已有预感,急忙遣探子仔细打探,得知周瑜果然病亡,也禁不住仰天叹息。对李恢、黄权、魏延等人道:“周瑜对江东,真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他虽曾算计我军,但一代名将就此陨落,想来也实在令人痛惜。我欲写一片祭文,遣使去致祭,你等谁可为使?” 李恢道:“我愿前往!只是主公在江阳等了这么久,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在等周瑜死去。如今又遣人去江州,必定有所谋划。还请主公明示。” 刘贤道:“周瑜病亡,我恐江东继任之人心生怯意,不敢再攻略巴蜀,反而领兵退回荆州,那可就对我军大为不利了。你此去江州,除了代我祭奠周瑜之外,首要之务就是说服继任的鲁肃,请他继续出兵攻打西川。” 旁边黄权闻言,皱眉道:“如今巴东被张飞夺取,江东大军的首要之务乃是夺回巴东,又岂会继续攻打西川?” 刘贤道:“有张飞镇守巴东,江东军如何能夺得回来?待其在巴东碰的头破血流,自然会与我军联合。” 黄权道:“若江东军夺不回巴东,或许更大的可能不是反过来攻打西川,而是全军乘船,从水路撤回荆州。江东水军强盛,若走江面,谁人能挡?就算沿途没有接应,数千里水路上暗礁潜流密布,江东军会受些损失,但至少也能保全大半士兵。” 刘贤叹道:“这就是我担心的!所以才要遣人去江州,说服鲁肃放弃返回荆州,转而继续攻略西川。我想只要鲁肃看到了夺取成_都的希望,多半仍会留在巴蜀,继续与刘备争锋。” 黄权道:“刘将军要如何助鲁肃夺取成_都?” 刘贤打开地图,对黄权道:“你看,如今江阳、僰道皆在我军手中。江阳以北,有张任率军一万堵住沿沱江通往蜀郡的大道。但僰道以北的犍为郡境内此时却是十分空虚,几乎可以说全不设防。若我军将江阳转交给鲁肃,请他在此敌住张任,我军再从僰道沿岷江往北进攻,旬月之间便能直抵成_都平原。刘璋暗弱,若见我军兵临城下,多半会开城投降。若能如此,益州反掌可得。” 黄权闻言沉默片刻,看了看地图,再看看刘贤,叹道:“刘将军于地图之上,纵横捭阖,决胜千里,真不愧是在曹操、孙权、刘备环视之下,仍能逆势崛起的英雄人物。此计虽好,江东众将也多半会心动。但我料鲁肃仍旧会以巴东为首要目标,不会顺着刘将军的意图行事。” 刘贤惊讶地道:“这是为何?若依我之计,夺取成_都虽说不上轻而易举,但也有八九成把握啊!江东军如今已得巴郡,若再得蜀郡,益州精华之地便尽在掌握之中,就算夺不回巴东,也有足够的钱粮养兵,并继续压制刘备啊。” 黄权幽幽地道:“刘将军却是忘了,鲁肃不是周瑜,他得不到孙权毫无保留的信任。巴东若在,孙权便能通过信使遥遥掌控鲁肃大军。倘若巴东不在,鲁肃大军孤悬千里之外,与江东音信断绝,孙权岂会不担心鲁肃拥兵自立?所以孙权为了保证其对军队的控制力,同时鲁肃为了向孙权表示忠心,江东士卒也为了打通与家乡的联系通道,君臣将士都会齐心协力将巴东作为首要的攻取目标。蜀郡虽好,终究要排到后面去了。” 刘贤闻言,恍然之后又有些震惊,道:“若是如此!必将大大妨碍我军夺取荆州的大计。须得想个办法阻止江东军撤出益州。” 黄权思索了一阵,摇头道:“鲁肃想要夺回巴东很难,但刘备没有水军,阻拦不住江东军乘船返回荆州,我们无计可施。” 刘贤来回踱了几步,突然道:“却也未必!若是打造百余丈的铁索十数根,以之横在江面,再在江中栽上木桩,多置巨石,人为制造出许多礁石,然后刘备军再乘坐小船不断骚扰,江东船只不明水情,如何能够过得去?” 黄权、李恢、魏延等人闻言,纷纷倒吸了口凉气,像是看鬼一样看着刘贤。只听黄权道:“铁锁横江,木桩为礁,的确是好计!只是此举颇为耗费人力、物力,就不知道刘备愿不愿意依计行事。” 刘贤笑道:“刘备也怕鲁肃率领大军返回荆州,到时江东集中兵力攻击关羽,刘备所属的荆州地区必定保不住。说起来,他应该比我们更想将鲁肃大军困死在巴郡。” 当下刘贤取出纸笔,奋笔疾书了一阵,命人火速送往巴西交给刘备。随后转头对李恢道:“你可速速持我祭文前去吊唁周瑜,我想周瑜新亡,江东军心不稳,鲁肃多半也会想要修复与我军的关系,你此去必会受到礼遇。倘若鲁肃同意联合进攻蜀郡当然最好,倘若他执意要先取巴东,那也由他。刘备只要采用了铁锁横江之计,鲁肃必定会在巴东碰个头破血流。到时走投无路,自然会转而与我联合。” 李恢领命,当即领着几名随从,带着刘贤亲笔写的祭文,往巴郡吊唁周瑜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21章 血战巴东 李恢乘船东下,日夜兼程赶到江州,代表刘贤向周瑜致祭。江东一干文武将校对刘贤其实多抱有好感。这一来是因为刘贤是江东孙权的妹婿,有亲;二来刘贤曾经救过周瑜,有恩;三来则是双方联盟破裂是因为周瑜首先背盟,有愧。 因此李恢的到来,受到了江东文武的高规格接待,吕蒙亲自到码头迎接,鲁肃出太守府迎候,随后相携至周瑜灵堂致祭。李恢读了祭文,按照规矩拜了三拜,做足了礼数,这才与鲁肃一起到侧房议事。 李恢说明来意。鲁肃此时心中谨记周瑜之言,一口答应了与刘贤再次联合之事,但对联盟之后,双方的进兵方向却有分歧。李恢所说的由一方牵制张任,另一方直取成_都的方案虽然让鲁肃十分心动,但鲁肃权衡之后,依然还是坚持要先取巴东。并请刘贤在日后刘备再次南下攻打垫江之时,出兵救应。作为回报,鲁肃将会提供刘贤一些粮草军需,让刘贤大军不至于困守江阳,缺粮而亡。 李恢见鲁肃态度坚决,也是无计可施,只得尽了吊唁之礼后,返回江阳向刘贤复命。 却说江东众将为周瑜设了祭堂,因军情紧急,只停灵七日,致祭完毕。当下鲁肃留吕蒙领万余人守卫垫江、江州,自率一万五千大军,命士兵抬着周瑜灵柩顺江东下去夺巴东。 来到临江,会合了先期抵达的甘宁所部,总兵力达到了两万,当下鲁肃统领大军,抬着周瑜的棺椁,直取朐肕。 且说张飞夺取鱼腹之后,召回庞乐、李异二将,得精兵数百,又招降被俘的江东士卒。江东士卒多不愿投降,张飞不断威逼利诱,也才招降了近千人。当下只得将降兵羁押,随后计点麾下兵马,共有七八千人。 当下张飞调整了防务,留郝普、庞乐、李异领兵二千余人守卫鱼腹,张飞自领五千兵马防守朐肕。 张飞刚将防务调整完毕,就接到刘备传来的书信,说是周瑜已死,鲁肃继任,必定出兵争夺巴东,请张飞设法固守。同时用铁索横江、木桩为礁之计,全力阻拦江东船队返回荆州。 张飞接到书信,立刻依计行事。在江中栽木桩虽然困难,但张飞麾下有数千大军,又有庞乐、李异发动本地渔民相助,很快就在朐肕江面上布下了数百个暗桩,随后张飞收回了大军,命令庞乐、李异继续在下游栽木桩,张飞却转而想着该怎么打造铁索。 军中并不缺少铁匠,但上百丈的铁索却要耗费许多铁料,工艺要求也高。张飞废了好大劲儿才打造成功,正准备安装在江上的时候,闻听鲁肃已经领着大军杀来了。 张飞只得将铁索送到鱼腹,请庞乐、李异将之横亘在江关附近的江面。 鲁肃到来,先宣示全军,指责刘备背盟,擅自夺取巴东,截断江东军返回老家的道路,致使周瑜大都督病亡。辞气慷慨悲愤,江东全军上下听了无不眼含怒火。当下鲁肃以报仇、回家为口号,激起了全军死战之心,遂发兵攻城。 江东全军含怒进攻,人人奋勇死战,张飞瞬间就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眼看第一天就有江东军攻上城头,张飞也自吃了一惊,顾不得原本定下的保存实力,以持久作战的策略,第一天就调出城中预备队,张飞又亲自上城拼死厮杀,血战一天,直至太阳落山,鲁肃方才收兵回营。 张飞清点战果,杀伤江东军九百余人,但城中守军也死伤二百余人,双方战死士兵的尸体堆满了城上城下,满目皆是血红一片。 第一天的伤亡比接近一比四,这是比较正常的攻城战伤亡比率。但张飞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按照经验,第一天对守城一方来说应该是最为轻松的,因为守城武器完好,城内物资充足,士兵体力充沛,士气高昂。 而随着攻城的持续,城内物资迅速消耗,守城的滚木、礌石、箭矢等渐渐耗尽,士兵伤亡日渐增多,攻守双方的伤亡比也会逐渐缩小,直至破城之后,守城一方迅速溃败,双方伤亡顿时又将会反转过来。 张飞计算了一下,很快得出再这么战下去,即便自己全军覆没也绝对守不住朐肕的结论,当下急忙写了求援文书送往阆中交给刘备,随后又急思对策。 次日一早,张飞领兵出城,前往江东营寨挑战,指望能以这种方式拖住江东军攻城的脚步。不想鲁肃却全无列阵而战的心思,见张飞出城,当下毫不客气地催军四面猛攻。 张飞见状,破口大骂鲁肃不是君子,但骂了一阵,江东军的攻势却越发迅猛,张飞无奈,只得领兵奋力逃回城中去了。 鲁肃杀退张飞,趁势挥军四面攻城,以甘宁为主攻,周泰、潘璋、凌统协助。三人虽名为佯攻,实则也带了许多兵马,拼死攻城,随时都能从佯攻转为主攻。 此外,鲁肃还分遣徐盛、丁奉领兵四面巡视救应,总之确保只要城中出现半点破绽,江东军随时都能抓住猛攻,进而拿下城池。 在这种情况下,张飞也是疯狂了,将城中兵马分为五部,张飞自领一部敌住甘宁,邓方、范疆、张达各领一部分守其他三门,孟达也领一部随时救应。 从早至晚,城上喊杀声不断,双方打的天昏地暗。 江东兵多,还能轮换着攻城,其余兵马便就地休息、吃饭,补充体力。但城中兵少,稍有疏忽便会被江东军杀上城头,因此只得坚持作战,一天下来,许多士卒都是水米未尽,疲累不堪。 如此过了七八日,双方伤亡渐渐增大,伤亡比率却渐渐拉小。守军差不多每日要战死重伤四五百人,而江东军却才只有千余人的伤亡,张飞算算城中士卒,只剩三千人了,而随着兵力的减少,守城越发不易,鲁肃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即便伤亡了六七千人依然攻势不减,而城中的滚木礌石却已经消耗殆尽,便连百姓的房屋的木料、基石都用完了。 在看看城下,数千具尸体一层层地累积,渐渐也快与朐肕小县的城头平齐了。明日若是再战,城中守军只剩下居高临下这一个优势,甚至体力还不如敌军,这战还要怎么打? 张飞心中极为焦躁,却又无计可施。 次日,鲁肃再次催军攻城,张飞又率兵忘我厮杀了一天,及至天晚,鲁肃收兵。张飞清点伤亡,这一日居然就折损士卒八百余人,而江东军依然只有千余伤亡。 张飞心下滴血,心知城池是守不住了,当下不由愁眉不展。旁边孟达道:“将军为何不从鱼腹调些援兵来?” 张飞道:“鱼腹也只有两千余人,我还指望朐肕守不住时,便撤兵去守鱼腹,如何敢从鱼腹调兵?” 孟达道:“既然张将军早有此心,如今朐肕又确实已经守不住了,为何不果断撤兵?若城中守军全部损失在了这里,等到鲁肃攻击鱼腹之时,将军拿什么去抵挡?况且江上如今遍布暗桩,鲁肃要一一清理,必会耗费许多时间。我们退守鱼腹,一来可保存力量,二来也可拖延时间,等候主公增援。” 张飞闻言,道:“只是鲁肃分兵四面围城,我军欲走,怕也会有不小的伤亡。” 孟达道:“总比城破之后,全军覆没要好吧。” 张飞思忖一阵,点头道:“此言甚是!既如此,传我军令,焚烧城中粮草,大军趁夜出城,退守鱼腹。” 当下张飞一马当下,领兵往东突围,城外的周泰、潘璋闻讯,急忙领兵前来阻拦,双方大杀一阵,张飞拼死杀出,清点损失,又折损了七八百人,当下只得率领残余人马星夜退往鱼腹去了。 撤军途中,张飞为了阻拦鲁肃进兵,不断砍伐树木,推落巨石阻塞道路。 且说鲁肃当夜进驻朐肕县城,命令众军收敛了战死双方士兵的骸骨。 当夜休整。次日一早,鲁肃又传令进兵。水军哨船来报:“江中栽了许多木桩,船只无法过去。” 鲁肃闻言大惊,急忙来到江边观看,果然看见水军从江中捞起了一个木桩,桩子打入江底,上面捆扎石块,船只若是碰上,就算不被撞破也将被撞得打旋儿。 鲁肃皱眉问道:“江中有多少木桩。” 周泰道:“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 鲁肃大惊,问道:“这种木桩难道很容易布置?” 周泰答道:“虽说不容易,却也不算太难。且只要打下了三五根,后续的就容易多了,很快就能形成一片。” 鲁肃闻讯,追问道:“清理出一条可供大军通行的水道需要多少时间?” 周泰想了想,道:“这木桩暗礁极为容易发现,只需在哨船之下放置一张渔网,木桩阻住渔网,哨船便停。只是这木桩并非单独一根,而是成片放置,若要打捞,必定费时费力。如今我们大举攻打巴东,刘备派出的援兵必定已在火速赶来,只恐不等我们清理出一条水道,刘备的援兵就已经到了。” 鲁肃闻言,沉默良久,道:“无妨,你们可加紧清理水道,刘备援兵到来,自有我去抵挡。” (本章完) 正文 第122章 鲁肃受阻 鲁肃命周泰清理水道,一边又派出精干信使至荆州,请程普、黄盖、蒋钦、孙瑜起兵攻打关羽,能夺取南郡固然好,即便不能击败关羽,也要牵制荆州兵不能增援巴东。 随后鲁肃命凌统为前锋,前往清理通往鱼腹的山道。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江上水道清理的速度十分缓慢,路上道路却已经清理完毕。鲁肃正欲沿陆路继续进兵,忽闻宕渠方向有一支兵马过来,人数足有万余,鲁肃大惊,对甘宁、阚泽等人道:“刘备在巴西仅有不到两万人,又要分派兵马防备刘璋、张鲁和吕蒙,计算其能够抽调的兵马,最多也只有五六千人。他从哪里又有这么多兵马?” 正疑惑间,忽闻镇守垫江的吕蒙发来信函,鲁肃拆开一看,顿时大惊。 原来刘备本来兵力不多,然而自从当日周瑜病重撤军,到如今也有四五十天了,刘备本部本有八千大军,留兵三千守卫安汉,自领五千人返回阆中汇合了马良所部之后,复又有了一万人。当下出城与吴懿交战。 吴懿虽然也算是一员良将,但在野战之中,同等兵力之下如何能是刘备、法正、赵云等人的对手?相持了不过二十余日便被刘备大军抓住机会击败。部将陈曶、郑绰被赵云、陈到生擒而投降,吴懿仅只领着两三千败兵返回葭萌关去了。 刘备大胜,收得降兵五六千人,随后以得胜之师东向去对阵张卫。 张卫早已夺了汉昌,停兵休整了一阵,又得了杜濩、李虎、王平、程郁等人依附,声势大振,听闻刘备正在阆中与吴懿大战,于是尽起大军欲要袭击刘备之后。 行至半路,忽听吴懿已然大败,刘备复又领兵往自己迎来,张卫大惊,急忙领兵退回汉昌。刘备穷追不舍,直至汉昌城下扎营,遣赵云前去挑战。 张卫也想试试刘备军的战斗力,当下挥兵出城,派大将杨任出战。 不想交战才只八九个回合,杨任手中长枪便被赵云挑飞。杨任大惊,急忙转身逃回,张卫也忙挥军救援。 一番混战,张卫大败,退回城中坚守,与众将商议道:“前些日子刘备还风雨飘摇,眼看着败亡在即,想不到转眼之间,先是周瑜暴卒,接着吴懿败退,如今刘备领得胜之兵又来复夺汉昌,今日之战你们也都看到了,刘备麾下兵强将勇,非是虚言。诸位可有良策可以破敌?” 賨邑侯杜濩叹道:“先有张飞,后有赵云,刘备手下猛将可真多啊!如今刘备兵力不下于我军,依我之见,既然战之不胜,不如讲和,两家罢兵,岂不是好?” 参军杨柏喝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好不容易拿下汉昌,若与刘备讲和,难道要把汉昌拱手送还给刘备吗?” 张卫看了看杨柏,问道:“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杨柏道:“不如死守城池!周瑜虽死,但我听说鲁肃继任,第一件事就是攻打巴东郡。只要拖上一阵,待巴东告急,刘备自然会分兵去救,我汉昌就可转危为安了。” 张卫点头道:“此言有理!” 此时城外营寨之中,刘备也接到了张飞发来的求援信,顿时犹豫起来。法正道:“巴东比之汉昌重要十倍,倘若巴东有失,我们这些日子费的所有心血都将付诸东流。唯今之计,当舍汉昌而救巴东。” 刘备道:“但我军若走,倘若张卫攻击阆中,又该如何应对?” 法正道:“可留五千兵给马良守卫阆中,短期内暂保无虞。此外,张卫虽是张鲁之弟,但张鲁最亲信的人却是杨松。杨松贪财,乃是奸佞小人。主公退兵之后,可速遣人多带财货去汉中贿赂杨松,请他为主公说和,言明愿割汉昌给张鲁,想必定能说服张鲁与我们罢兵。” 刘备点头道:“就依军师之计行事。” 当下刘备拔营起行,因恐张卫从后追袭,故而缓缓而行,小心戒备,及至走出了百里之外,见张卫并不来追击,这才开始加快行军速度,迅速往巴东而来。 只是山道难走,等到刘备跋山涉水来到巴东时,张飞已然退守鱼腹。 刘备见朐肕已失,生怕中了鲁肃埋伏,因此从宕渠往下,一路小心翼翼,每日只走三十里,并多派哨探沿路探查,如此缓缓而行,绝不给鲁肃半点偷袭的机会。 鲁肃打听得刘备领兵万余而来,一路极为谨慎,根本没有设伏的机会,心下也觉得棘手。清点麾下兵马,尚有一万三千人,倒是并不比刘备差,当下分兵五千给周泰,让他率领战船在岸边扎营。每日里继续清理水道,鲁肃却将其余大军收回城中,决定固守朐肕,等刘备来攻。 不数日,刘备到来,却也不攻城,只在城下扎下营寨,每日遣赵云前去交战。同时书信一封送给鱼腹的张飞,请他留孟达、郝普守城,另遣庞乐、李异继续在江上栽木桩。刘备下了严令:江东水军清理一根木桩,庞乐、李异在下游就务必要栽两根。总之,决不能让江东船队沿江东下。 张飞接信之后,即依令而行,随后又亲自领了千余兵马沿江而来,乘坐小船不断袭扰江东清理水道的士兵。 鲁肃在城中守了半月,见刘备不来攻城,询问周泰,又得知庞乐、李异在下游不断增设木桩,清理水道的事毫无进展,欲要出城与刘备决战,又忌惮刘备兵强将勇,左右为难、无计可施,心下愁闷非常。 当夜鲁肃来到周瑜灵堂守灵,对着周瑜棺椁喃喃问道:“公瑾啊,公瑾,你将大军托付给我。留下遗命:夺回巴东之后,有余力则进取西川,无余力则保守巴东。若连巴东都不能夺回,便乘船出川,去与程普、黄盖联手夺荆州。然而如今不说鱼腹夺不回来,就连大江水道都被刘备用铁锁横江、木桩为礁之计阻断,我连率领江东子弟乘船返回荆州都不做到啊!公瑾啊,你在天有灵,就暗托梦给我,教教我该怎么做吧!” 当夜鲁肃便睡在周瑜灵堂之上,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鲁肃果然梦到了周瑜。然而无论鲁肃如何询问,周瑜都只是铁青着脸不发一言。鲁肃在旁哭诉良久,却见周瑜突然起身朝着西方看了良久。最后对鲁肃点了点头,随即消失不见了。 鲁肃急忙呼唤周瑜,忽然听见周围又有人在喊自己名字,鲁肃顿时惊醒,这才恍然明白自己是做了个梦。而唤醒自己的,正是灵堂守卫,因听见鲁肃梦中呼喊周瑜名字,眉头紧皱,手脚乱舞,担心鲁肃是在做噩梦,因此唤醒鲁肃。 次日,鲁肃思索梦中情形,记起周瑜最后是看向西方,当下思索道:“莫非周瑜是在指点我,既然东方走不通,干脆向西攻略成_都? 心下正沉吟间,忽听城门守军来报:“刘贤派遣李恢为使,前来求见。” 鲁肃忙命请进来。李恢进到大堂,见了鲁肃,重提一同进兵,攻略西川之事。 鲁肃闻言大为心动,思索了一阵,道:“只是我家都督灵柩在此,我必要送他返回江东安葬方可。否则,不但是我,便连江东军全体将士也不会安心。” 李恢笑道:“这有何难?我这就去刘备营中走一遭,想那刘备一向标榜仁义,想必向他讨一条路,送周都督灵柩返乡必不困难。” 鲁肃闻言,沉默良久,道:“此事先且不急,容我与众将商议之后再决定是否向刘备借道。” 当下鲁肃请李恢暂往客房休息,随后召集众将商议道:“公瑾棺椁已然装殓妥当,迁延日久,不能下葬,甚为不妥。今日有刘贤军中长史李恢到来,他愿意去向刘备讨一条路,好送公瑾棺椁回江东安葬。不知诸将意下如何?” 甘宁闻言,高声叫道:“这是什么道理?周都督之死与刘备干系颇深,都督要回江东安葬,我们全军将士自能奋勇杀出一条路来,送都督灵柩回乡,岂可低声下气,去祈求刘备!” 旁边阚泽也道:“周都督是何等高傲之人!在世之日,刘备、刘贤都只能避其锋芒!都督一生高傲,若知死后尚要向敌人求路,九泉之下如何能够安心?” 鲁肃道:“然则我军如今被困与朐肕,何时才能打出巴东,送公瑾灵柩返乡?” 阚泽道:“我想都督若还能开口说话,必定宁愿埋骨异乡,也不愿向刘备低头。” 鲁肃闻言,喟然叹道:“此言有理!我等无能,既不能送公瑾风风光光地回乡安葬,却也不能再让他死后受辱于刘备。我意已决,公瑾棺椁暂时停在军中。等到我们取了西川,建功立业之后,再扬眉吐气地送公瑾灵柩返乡。” 阚泽闻言讶道:“此言何意?” 鲁肃道:“昨夜我夜宿公瑾灵堂,公瑾曾托梦于我,他虽口不曾眼,却久久凝视西方。我想公瑾必是知道我们受阻于巴东,无法东下,故而指点我们回军向西去取成_都。倘若能拿下成_都,全取巴蜀,到那时我等便可风风光光地送公瑾回江东了。” 众将闻言,相互看了看,都道:“既然是大都督托梦,我等自无异议。只是刘备之军尚在城外,我等如何才能挥兵向西?” 鲁肃道:“可请刘贤长史李恢前往刘备军中说和。料想刘备大军征战一年,从无停息之时,必定也疲累不堪,急需休整。我们提出暂时休战,他必会答应。” 当下鲁肃请李恢为使,往见刘备。 李恢欣然从命。 (本章完) 正文 第123章 再次西进 李恢的到来,受到了刘备的热情接待。双方交谈了一阵,刘备深觉李恢颇具才能,当下言语之间不断试探,试图说动李恢弃了刘贤,转投自己。 李恢对此却是装聋作哑,并不搭话。试探了几次,见勾不动李恢,刘备只得放弃,转而问李恢来此何干?李恢当即说明来意。 刘备闻言,与法正对视一眼,就听法正道:“鲁肃想要与我们暂时休战?如今双方对峙,他突然提出休战,要如何取信于我军?” 李恢讶道:“休战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应该互相取信才是,何以要鲁肃先来取信于你们?” 法正闻言,顿了一顿,笑道:“如今是鲁肃先提出休战,难道他就这么空口白牙地叫你来?” 李恢道:“不然,鲁肃既有意休战,自然要先试探一下刘皇叔是否也有相同意愿。若皇叔也愿罢兵,两家才能继续往下谈,到时自然会提出条件。若皇叔仍欲动兵,那摆明车马大战就是,也免得我来回奔波。” 刘备闻言看了看法正,见法正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而对李恢笑道:“若非鲁肃攻我巴东,我又岂会领兵来此?这样吧,只要鲁肃撤出朐肕城,两家便就此罢兵,如何?” 李恢闻言面色一变,道:“皇叔说笑了,江东大军死伤数千,费尽心血才拿下朐肕,岂能就此交给皇叔?况且当日三家入川之时,早有约定,平分巴东。如今你们两家为了巴东归属已是大战连场,打到如今,可以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两家内耗,捡便宜的却是刘璋、张鲁。倘若三家联盟,齐心协力,成_都早就拿下了,张鲁又岂敢悍然挥兵南下来夺巴西?如今两家内斗,大战数月,皇叔之军、江东之军、刘璋之军、张鲁之军,各家在巴西、巴东两郡反复拉锯争夺,郡内早已是残破不堪,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芜。请皇叔扪心自问,这数月以来为了凑足军粮,已经向巴西郡的百姓征收了多少次税赋了?境内在册的百姓还有多少?种上了夏粮的田地又有多少?长此下去,明年是否还能收到足额的钱粮来养兵?久闻皇叔乃是仁义睿智之人,想必心中自如明镜一般清楚。” 刘备闻言,默然良久,这才抬头对李恢道:“你说的不错!再打下去江东军固然讨不到好,我军也将崩溃。最后占到便宜的只会是刘璋、张鲁。鲁肃所提的罢兵休战,我可以同意。但有一点,朐肕城必须交给我。” 李恢急欲争辩,刘备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受鲁肃所托,不想让他太过吃亏!我既然同意休战,自然也不会把便宜占尽。你可回去转告鲁肃,我愿用羁押在鱼腹的五六千江东俘虏换取朐肕城。同时愿意放开条路,让江东送周瑜灵柩返回江东安葬。鲁肃若是同意,两家便可罢兵,若还不同意,便继续厮杀吧。” 李恢闻言,沉吟片刻,拱手对刘备道:“既如此,我这就回去将皇叔之言转告鲁肃。还请皇叔静候佳音。” 当下李恢回到城中,将刘备之言告知鲁肃,只见鲁肃思索了一阵,道:“公瑾灵柩我自会设法送回江东。朐肕可以换给刘备,但我军也要在朐肕境内驻军。这样吧,我军留兵三千驻扎朐肕南岸。只要刘备同意这一条,双方便可罢兵,刘备便可派人来接收朐肕城池。” 李恢闻言,又出城将鲁肃之意转告刘备。刘备目视法正,就听法正笑道:“鲁肃之意,必是留兵在此,好慢慢清理江中木桩,或者打探通往荆州的山僻小路。呵呵,这却无妨。他要留兵便留吧,无论水陆两路,我料他都不可能走得通。” 刘备点了点头,转而对李恢道:“既要休战,双方便该互信。我将在巴东留兵五千。也请鲁肃留在朐肕、临江的兵力不要超过这个数字。以免双方继续对峙,空耗兵力钱粮。” 李恢点了点头,道:“自该如此!” 当下李恢返回城中,述说刘备之言,鲁肃也无异议。 双方于是达成协议,刘备命张飞将羁押在鱼腹的五六千江东俘虏带来,鲁肃接收了俘虏,也依言将朐肕城池交还给刘备。随后,鲁肃留周泰领三千水军去南岸驻扎,每日里悄悄探查道路,以备日后使用。 安排完毕,鲁肃率领一万五千大军转而向西,至临江时,又留下徐盛领兵两千驻守。之后,鲁肃才又率领其余大军继续往江州而来。 在鲁肃西进的同时,刘备也调整了巴东郡的防务,留刘封领兵两千守卫鱼腹,庞乐、李异为副将。孟达领兵三千守卫朐肕,郝普为副将。随后刘备率领其余大军转而向北,返回巴西郡去了。 及至鲁肃回到江州,时间已经到了建安十六年十二月初八,寒冬腊月,天气湿冷。鲁肃安置了众军,复又遣人请李恢相见。对其道:“方今天寒,进兵不易。况且大军征战一年,早已疲惫。不如休整一月,处理内政,劝导农桑,恢复郡内民生。待明年开春再征讨西川,如何?” 李恢道:“兵贵神速,岂可拖延?如今刘备之军比贵军更加疲惫,不趁此时抢先出兵攻取蜀郡,万一等刘备缓过气来,形势又将生变,反为不美。” 鲁肃道:“但若不理顺内政,恢复民生,明年我们收到的钱粮必定不多,从长远来看,于军不利啊!” 李恢道:“大军自可继续出征,留下一将处理民政即可。” 鲁肃皱眉道:“我江东人才虽然鼎盛,但如今军中却的确缺少可以独当一面的文吏,除我之外,谁可治理巴郡?” 正说之间,忽然信使来报:“孙权任命步鹜为巴郡太守,轻车简从,寻小路入川,眼下已至江州城外。” 鲁肃又惊又喜地站起身来,道:“主公竟然亲自任命了巴郡太守?这可真是太好了!” 当下鲁肃率领众将把步鹜迎进城中,步鹜见众将都在,当下取出孙权书信,宣读了一遍。孙权在信中先是沉痛地表达了对周瑜病逝的悼念,随后宣布人事任命:除步鹜为巴郡太守之外,还对鲁肃继任周瑜,统领大军给予了确认。与此同时,对其余将领也多有加封。吕蒙、周泰为偏将军,甘宁、凌统、潘璋为裨将军,徐盛、丁奉都为有封号的中郎将,阚泽仍为参军,但加了行平西中郎将的职衔。 众将得了封赏,俱各感念孙权之德。 当下鲁肃将巴郡事务交托给步鹜,不再为政务劳心,于是转而决定领兵西征。以凌统领兵五千守卫垫江,又分兵三千给步鹜守卫巴郡各地,鲁肃只领着其余一万五千大军向西往江阳进发。 数日之后,鲁肃率领吕蒙、甘宁、潘章、丁奉、阚泽等人到达江阳城下,刘贤出城迎接,双方相会。刘贤道:“早欲与贵军同取成_都,今子敬先生领兵至此,我们便可进兵了?” 鲁肃问道:“如何进兵?” 刘贤笑道:“当然是依照先前所说,由子敬先生在此敌住张任,我自领兵从僰道往北,沿岷江进取成_都。” 鲁肃闻言大笑道:“若如此,打下了成_都,算是谁的?” 刘贤道:“蜀郡自然归江东所有,我只想请子敬先生发下誓言,待你进驻成_都,全据益州之后,便需得助我打通巴东通道,放我回荆州去。如何?” 鲁肃笑道:“如今巴东还在刘备手里,我自己都无力出川,何况是你?这样吧,待他日我取了益州,必要歼灭刘备,到时夺回巴东,再放你出川,如何?” 刘贤笑道:“一言为定!” 却听鲁肃又道:“刘将军所言的进兵方案并不妥当!岂有你们攻城略地,却让我军坐享其成的道理?如今你我两军加起来超过两万八千人,数倍于张任,何不同心协力先击破张任,然后沿沱江大道进取成_都?沿途所获钱粮辎重,你我两军平分。至于土地么,成_都自然归我,其余地盘,沱江沿线城池归我,岷江沿线城池归你。而江阳城么,便算我军向你借的,如何?” 刘贤闻言,笑了一笑,道:“子敬何必要舍易取难?倘若张任倚营坚守,我们何日才能击破他?万一你我两军被阻在这里,刘备却出兵沿广汉先夺取了成_都,那却如何是好?” 鲁肃笑道:“广汉郡关隘重重,刘备大军疲惫,巴西郡又残破不堪,难以供应钱粮,他如何能这么快调动大军进兵?” 刘贤道:“正因为巴西郡残破,刘备明年必定收不到多少钱粮,他才必须要从速进兵。他绝不会拖到钱粮不继的时候,必要在此之前拿下蜀郡。子敬先生你信不信,我们在这里商讨的时候,刘备多半已经集合大军往广汉郡进发了。” 鲁肃闻言面色一变,正在此时,派往巴西郡的探子传来消息:刘备回到阆中以后,将经过长途行军,十分疲惫的兵马与留守各城的兵马相互置换,集合了一万经过休整的大军,马不停蹄地往葭萌关杀去。 听到消息,鲁肃大为惊讶,转头看了看刘贤,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依刘将军之计进兵吧!刘将军从僰道出发,经岷江进取成_都,我军则从江阳出发,经沱江进取蜀郡。务必要抢在刘备之前,歼灭刘璋。” (本章完) 正文 第124章 逼近蜀郡 刘贤与鲁肃终于就进兵方略达成一致,于是刘贤将江阳城池移交给鲁肃,自领大军往僰道而去。 半路之上,黄权问刘贤道:“刘将军既然并无占领蜀郡之意,为何又要费心费力替鲁肃夺取城池?” 刘贤笑道:“自然是为了坚定鲁肃夺取西川的信念。我料鲁肃会在江阳观望一阵,等我们先进兵,吸引刘璋的注意力之后,他才会发兵。我就最后再帮他一把吧,免得他以后在与刘备的争斗中败的太快。” 黄权道:“刘将军欲如何帮他?” 刘贤道:“待我们到达僰道,便大张旗鼓声言北上,张任闻讯,必定分兵至岷江沿线阻拦。张任分兵之后,鲁肃当面之敌减少,进兵自然就轻松多了。” 黄权叹道:“刘将军为了搅乱西川战局,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刘贤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而意有所指地道:“听说益州富庶,刘璋父子主政二十余年,府库中堆积的钱币以巨亿计,不知是否真是如此?” 刘贤可是记得历史上刘备夺取西川,大开府库赏赐功臣,一次性就赏了好几亿钱币。后称汉中王时,又大造宫室,从成_都至白水关,造了四百多间宫殿用于自己享受,最后搞得经济崩溃,不得不铸造当百钱来搜刮百姓财富,充分演绎了一出暴发户的闹剧,以至于北方文武众将知道以后,都出言讥讽刘备。 就听黄权点头道:“不错!益州富庶,每年征收的钱帛有近十亿之多,粮草更有二百余万石。当年刘焉广造宫室车驾,倒是结存不多。但自从刘璋继任以来,一向与民休息,如今成_都府库中积存的钱帛决不下十亿,金银珠宝贵重之物更是不计其数!其他兵器甲杖辎重等物也足以装备七八万大军。” 刘贤闻言,禁不住吞了吞口水,悠然地道:“荆南、交州都穷啊!若我能尽得益州府库之财,足可抵荆南、交州三四年的税赋收入。数年之内,我就都不用为钱粮发愁了。” 黄权闻言愕然。 数日之后,刘贤率领大军赶到僰道,陈应、鲍隆迎接,刘贤见僰道此时并无高大城池,仅只一个码头,几个土围子便算是城墙了,当下心中叹了一下,问陈应、鲍隆道:“僰道有多少钱粮?” 陈应道:“此处是通往南中的要道,商旅兴旺,关津之税极多,每月能有近百万钱。但益州士族多抓僰人为奴,导致僰道地广人稀,粮赋极少,却是难以供养大军。” 刘贤点头道:“跟我预想中的差不多。如今我军中粮草尚可支撑两个多月,务必要在这之前攻下蜀郡。” 当下刘贤遍视全军,留陈应、鲍隆守卫僰道,张裔、爨习还有黄权协助,命令他们试探着往犍为属国朱提进攻,刘贤却自领魏延、李恢、费诗、吴兰、雷铜、张嶷、张翼等人,领兵九千余人往北而去,沿路大造声势,声言欲夺成_都。 犍为太守何宗闻听,急忙发文三道,一道送至成_都向刘璋求援,一道送给张任,请他分兵助战,最后一道发至境内各县,命各县长吏组织民壮,加固城防,坚守待援。 三道文书发下,何宗心下仍旧不安,于是亲自从郡治武阳城中领了数百民壮南下至南安(今乐山),准备亲自发动百姓守城。 不数日,何宗赶到南安,大开府库发动民壮,却也仅得二千余人,当下只得不断加固城防。不久,刘贤领兵到达,见南安城虽比僰道好的多,有一道城墙,但城墙不过两三丈高,厚也不过一丈,且是夯土所筑,看其色泽,应该并未添加多少糯米来筑城。 如此小城,刘贤实在引不起太大兴趣,当下命令士兵从船上搬出十架回回炮,让工匠组装完毕,照准城墙猛轰。 回回炮因是直射武器,精度比之抛射的投石机要高很多,只要角度调整完毕,几乎每一块石弹都能准确击中城墙。 如此猛轰了一日,南安城那粗制滥造的城墙便有开裂崩塌的趋势,何宗在城中看得大惊失色。其麾下之兵几乎都是民壮,本来也未曾经历过大战,见了刘贤军中回回炮那宛如雷霆一般的威势,无不惊得目瞪口呆,要不是何宗一向施政宽厚,在郡中颇有威望,众士兵早就溃逃了。 但饶是如此,何宗也意识到自己固守南安县城的打算是落空了。刘贤仅仅依仗投石机便能击破南安城墙,到时候再挥军攻城,自己麾下的两千民壮如何是刘贤虎狼之师的对手? 当夜何宗欲要焚烧府库,领着一众民壮退守武阳。 然而军令一下,南安地区的民壮们可就不干了。焚烧府库也就罢了,那是官府的东西,就算不烧也分不到民壮们头上。但要退守武阳,让南安民壮们背井离乡,那可就犯了众怒。于是民壮们接令之后,纷纷悄悄离开队伍,三五成群地返回家中躲藏起来。 等到何宗烧了府库,领众出城时,身边就只剩下数百原本从武阳带来的民壮了。当下何宗心中无奈,只得怏怏不乐地返回了武阳。 刘贤见城中火起,知道何宗逃跑,当下急忙挥兵进城,扑救大火,但也只抢回了小半粮草。 次日,刘贤安民完毕,留五百人把守南安,随后继续往北进发。 行至半途,闻知张任留兵五千守卫汉_安,阻挡鲁肃大军,分兵五千回援武阳。此外,刘璋闻听刘贤、鲁肃联合北进,大为震恐,也从成都调兵五千,由王累、程畿(先已被刘璋用吴兰、雷铜等人家眷换回去了)领兵,乘船顺岷江而下,至武阳抵御刘贤。 旬日之间,武阳城中便云集了万余兵马。 刘贤闻讯轻笑道:“黄权被我擒获后,刘璋手下难道再无知兵之人了吗?” 李恢讶道:“主公何出此言?” 刘贤道:“益州形胜之地,由南往北,过了南安,地形便十分平缓,及至过了武阳,更是一马平川,沃野千里,根本无险可守。如今武阳聚集了万余兵马,成_都却反而只有五千人。倘若我领兵绕过武阳,直取成_都,武阳守军为了回救刘璋,便只能出城追我。我便可于旷野之上从容击败这一支兵马,然后领得胜之兵进取成_都,到时还有谁可抵挡?” 李恢沉吟道:“倘若敌军不守武阳城,而是出城水陆并进,当道扎营,阻拦我军,又当如何?” 刘贤笑道:“没有了城池保护,我难道还怕攻不破敌军新建的营寨吗?” 当下刘贤领兵急进,行至武阳,果然见敌军当道扎营。派遣斥候打探,得知原本何宗是欲坚守城池,不想王累、程畿到后,程畿坚持要出城扎营。于是何宗领兵两千守城,王累、程畿领兵八千余人把住水陆要道,水寨、陆寨、城池三者成掎角之势,指望着三方相互救应,阻拦刘贤之兵。 刘贤看了蜀军营寨,也自赞叹。当下一边调兵遣将,准备击破王累、程畿,一边广派斥候打探鲁肃和刘备的情况。 数日之后,探子来报:自张任分兵之后,鲁肃立即从江阳出兵北上攻打汉_安(今内江),张任有五千兵马,兵力虽只有鲁肃的三分之一,但据城而守,城池依然难以攻下。于是鲁肃分兵五千给吕蒙,让他监视城中张任,鲁肃却领大军沿江而上,绕过汉_安城,大张旗鼓往攻资中。张任闻讯,深知沱江往上,都十分空虚,当下只得趁夜出城追袭鲁肃。 却不料鲁肃早已布下埋伏,甘宁、潘璋两路杀出截断张任退路,鲁肃自领着丁奉堵住张任前路。一番厮杀,张任大败,只得领着数百人拼死杀出,退往资中去了。 鲁肃得胜,杀伤蜀军千余,收降近三千人。此时吕蒙也趁虚夺了汉安。于是鲁肃会合众军,复往资中杀去。 张任退到资中,一边整顿城防,一边遣使向刘璋告急。刘璋无奈,只得问计于郑度。郑度道:“如今刘备进攻广汉,因久攻葭萌关不下,故而南下据住剑阁地势(剑阁是日后诸葛亮整修的,刘璋时期还没有关隘),准备趁虚攻打梓潼。吴懿为救梓潼,只得出城与刘备交战,不想却又惨败而归,刘晙、马汉战死,卓膺被赵云生擒,转而竟投降刘备去了。现今吴懿、杨怀、高沛退守葭萌关,拥兵七八千人,却不敢出战。刘备于是留兵把守剑阁,随后从容南下至梓潼。梓潼县令王连既不愿抵挡刘备,也不愿投降刘备,并不安排兵马守城,结果被刘备轻松夺取城池,王连也被俘虏,其县中属吏吕义、杜祺、刘干等人都投降了刘备。如今刘备兵强马壮,又继续南下攻打驻守涪城的刘璝。如此处处告急,成_都却只剩五千人马了,救得了这里,却又救不了别处,甚是为难。” 刘璋慌张地道:“那该怎么办?” 郑度道:“唯今之计,只有先顾眼前。可将城中五千兵马尽数发往资中,让张任抵御鲁肃。主公却打开府库,用重金在境内招募士卒,我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旬月之内募兵数千应该不是问题。此外,成_都乃是大城,计点城中青壮,当有三万余人。主公可强抓丁壮,一并发给钱粮,使之守城,当可保城池无虞。” 刘璋闻言,点头道:“我府库中钱粮颇多,就依你之计行事。” (本章完) 正文 第125章 武阳大捷 刘贤在武阳,闻听鲁肃击败张任,进而北上直取资中。刘备也依靠剑阁天险北拒吴懿,南取梓潼,进而兵逼涪城。刘贤心下微惊,找来李恢、魏延等人对着地图商议道:“你们看,如今刘备万余人围困涪城,涪城中有川中名将刘璝领兵四千驻守,地势又十分险要。涪城之后又有绵竹,也是一处险关。而鲁肃进逼资中,其后还有牛鞞县城,再之后进取成_都就是一片坦途了。我们也只需打下武阳,此后便能直取成_都。三家之中,以道路艰险而论,以刘备最险,而我军最平坦。以面临的兵力而论,以鲁肃最少,我军最多。诸位看看,我们是否应该尽快夺取武阳,抢先夺取成都?” 魏延大叫道:”自然应该全力夺取武阳,尽快赶到成_都去。” 李恢沉吟片刻,却道:“刘璋不缺钱粮,再计算蜀郡人口,若是全民皆兵的话,再征召出三四万人并非难事。就怕我们贸然逼近成_都,面对的不是空城,而是数万全副武装的大军。” 刘贤闻言叹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击败王累、程畿并不太难,难的是要避开刘璋的下一波抵抗之兵,这就需要把握时机了。现在是哪一方最危急,刘璋就最有可能把援兵派往哪一方。” 魏延闻言嚷嚷道:“我自归主公以来,一向见主公行事果断,怎么如今眼看成_都在望,主公却反倒犹豫起来?我们如今距离成_都还有数百里,这个时候就计较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主公怕引来刘璋的援兵,难道就不怕万一迟疑一阵,被刘备或者鲁肃抢先进了成都?” 刘贤听了这话,顿时耸然一惊,不错啊,如今离着成都还有几百里呢,我在这儿考虑这么多干什么?先赶到成_都城下才是正经的。 当下刘贤将手一拍,对魏延道:“若非你提醒,我险些误了大事!我意已决,立即出兵攻打王累、程畿,尽快夺取武阳,进逼成_都。” 于是刘贤开始调兵遣将,对众将道:“程畿将一万兵马分为三部,一部驻扎水寨,一部驻扎陆寨,一部驻扎城池,看起来能够相互救援,互为犄角。但实则却是分薄了兵力。城内兵马虽少,但有城墙保护,我们暂时不去攻他。我军虽有船只,但都是些运输船和巡哨船,蜀军水师又占据上游优势,若是攻打蜀军水寨,也未必能够一举取胜。故而我欲先攻蜀军陆寨。” 魏延道:“主公要如何攻打蜀军陆寨?” 刘贤道:“这两天我巡视敌寨,已然发现因蜀军营寨建的仓促,其北面和临江的西面只是竖起了寨栅,并未用土石垒高。靠近武阳城的东面也只是多放置了一圈鹿角,只有面对我们的南面用土石加厚加高了营垒。蜀军陆寨与水寨相连,但距离武阳城却足有四百余步。只要我们把回回炮架设在中间,便能避开城上和营中的弓弩。以蜀军营寨的结实程度,只需回回炮一个齐射就能击破寨栅。到时挥军攻营,可获全胜。” 李恢道:“营寨与城池只隔四百步,中间只有数十步的地方是城内和敌寨之中的强弩射击不到的。这么点地方我们能派出多少兵?倘若敌军从城、寨之中两路杀出,回回炮必定被毁。” 刘贤闻言,沉吟一阵,道:“此言甚是!回回炮乃是攻城重器,却不能损毁在这里。唔,传我命令,今日连夜赶制二十架假炮,明日全部推到城下,假炮之中只留两架真炮。到时先用真回回炮去打。程畿在江阳时是见识过回回炮威力的,他见我们推出这么多炮,不知虚实之下定会心惊,多半会提早出营来毁回回炮,到时我们便挥兵抢营。” 众将闻言,思索了一阵,都认同刘贤的方案。当下刘贤分派人马:“命费诗、张嶷明日领兵一千押着回回炮去城下布置,若敌军城、寨之中的兵马大举杀出,便粗略抵挡一阵,务必保护工匠安然返回。命魏延、雷铜领兵五千,待程畿出营之后,立刻挥军抢营。命吴兰领兵两千,倘若何宗出城攻打回回炮,便挥军冲击何宗军阵,趁势抢城。命张翼领兵一千,多带船只,大张旗鼓溯江而上,牵制蜀军水师。” 众将轰然应诺。 次日一早,假回回炮打造完毕。各军当即依令行事,刘贤与李恢一道,领着两三百亲卫登上一处高坡观战。 只见费诗、张嶷领兵先至城下列阵,费诗命架起回回炮,最先架起的是两架真炮,架起之后,便即发石,只听“轰”的两声,一颗石弹打高了一点,飞进了程畿营寨之中,击破了一个帐篷,另一颗石弹却打得近了一点,落在营寨前十余步,但落地之后又碎裂成块,碎石飞溅起来,往前扑进程畿营寨,将几个伏在栅栏边的蜀军士兵打成重伤。 蜀军大惊,程畿在营中看得脸色铁青,见刘贤军的士兵不断架炮,粗略数来,对方的石炮数量竟有二三十架,顿时心惊不已。其子程祁道:“敌军不断架飞石炮,先前两颗石弹仅是试探,待敌军调整好发石的角度,到时石弹齐发,我军营垒如何能挡?父亲,趁敌军保护石炮的士兵不多,我们先杀出去回了对方石炮吧。” 程畿转头看了看在一侧数百步外虎视眈眈的刘贤大军,再看看回回炮阵,犹豫了许久,这才咬牙道:“坐等必死,不如出寨一搏!” 当下程畿命其子程祁领兵两千,前往损毁回回炮,程畿自领两千人出寨拦截刘贤可能派来的援兵。同时,程畿命人向把守水寨的王累求援,请王累分兵来陆寨增援。 分派完毕,程畿父子领兵出营,双方相距不过二百余步,战斗瞬间开始,迅速变得惨烈无比。 费诗领兵护住工匠,舍了回回炮,迅速撤退,张嶷领兵向前挡住程祁。早已准备在旁的魏延见程畿大举出营,当即也领兵往前杀去,被程畿领两千兵马挡住。 魏延见程畿拼死阻拦,当下与雷铜商议,分雷铜领兵二千从南面直取程畿营寨。 程畿见雷铜分兵去攻自家营寨,心知此时寨中空虚,本指望着把守水寨的王累分兵来救。却不想王累此时也面临大敌,根本不敢分兵。原来张翼奉命领一千兵,多带船只来到蜀军水寨之前,王累见张翼船队庞大,旌旗猎猎,遮蔽江面,船上战鼓隆隆,声势浩大。他不知张翼只有一千兵,还满以为敌军要大举进攻,因此虽然接到了程畿的求援信,却又哪里敢分兵? 王累不敢分兵,这却苦了程畿,本来就不是魏延对手,兵力还不如对方,勉力奋战了一阵,便即落入下风。程畿见水寨之中援兵不至,只得转而指望城中出兵,与程祁一道夹击回回炮。只要尽快烧掉了石炮,便可退回寨中坚守了。 不多时,武阳城门果然大开,犍为太守何宗领兵杀出,直往回回炮杀去。张嶷腹背受敌,只得收缩阵型。何宗、程祁大喜,挥军猛攻,眼看杀到回回炮之前,程祁急命士兵点起火把,准备焚烧回回炮。 此时,早已准备在一旁的吴兰见形势危急,急忙挥军杀出,也不去管回回炮,竟然趁着城门未关,直接抢城。 何宗见状大惊,欲要烧了石炮再回城,又恐城池被吴兰夺去,欲要先回城,但石炮已经近在眼前,再坚持片刻就能烧毁,于是何宗犹豫了一阵。 就这么一犹豫,吴兰经杀到城下,开始冲击城门守军了。何宗见势不妙,只得舍了回回炮,转而领兵前往驱赶吴兰。 双方在城下大战,一时喊声震天。 何宗虽然退走,但程祁已经杀到回回炮之前,当即投掷火把,焚烧石炮。只见石炮一个接着一个被点燃,不断燃起熊熊大火。 一众蜀军正军心大振,忽闻陆寨之中轰的一声响,众人转头一看,却是雷铜率兵两千已然趁虚攻进寨中,砍倒了辕门大旗。 陆寨已然失守!夺了寨的雷铜又分兵杀出,一部往水寨杀去,一部出寨抄截程畿之后。 程畿见状,顿时心灰意冷,转而领兵向后,欲要会合程祁之后,再与何宗一道退往城中。 魏延又如何能让程畿的算计得逞?当即领兵压上。一番混战,蜀军全面落入下风,军心士气大跌。程畿、何宗被刘贤大军咬住厮杀,无法回城,看看再战无益,二人只得领败兵往北逃去。 刘贤见状,命掌旗官挥动旗语,分派魏延追击程畿、何宗,吴兰领兵夺取武阳城池,张嶷、雷铜领兵去配合张翼夺取水寨。 此时的王累已知陆上大败,刘贤正分派大军水陆夹击自己的水寨。王累料守不住,当即率领船队欲要杀出寨去,往北逃跑。张翼见状,催船急进,拼死堵在王累水寨之前。 张翼兵虽不多,但船只却不少,船又轻快,堵住水寨,下了铁锚,全力阻拦,王累一时冲不出去,后面张嶷、雷铜又领兵杀来,蜀军慌乱之间,落水者极多。 王累见全军混乱崩溃,当下长叹道:“受命领军,今军已覆没,将何独存?” 当下眼睛一闭,纵身跳入水中,欲要自杀。 王累乃是蜀军水师主将,所坐战船之上插着大旗,张翼早就紧盯着了,眼见敌船之上有一员大将突然纵身落水,张翼心中一跳,急忙命令士兵前往打捞。 有那水性好的士兵当即跳入水中,前往打捞王累,不多时,王累被捞了起来,却也吞水过多,昏迷了过去。张翼急忙命人救治。 其余蜀军见王累都被抓了,于是纷纷投降。 (本章完) 正文 第126章 兵临城下 张翼、张嶷、雷铜等人夺了水寨,收降了众军,押着王累来到武阳城中向刘贤报功。 到了晚间,追击程畿、何宗的魏延也回来了,虽没抓到程畿、何宗,却也颇有斩获。当下清点战果,俘虏蜀军近五千人,杀伤近两千,其余逃散者也极多,程畿、何宗仅只带着千余人逃往成_都去了。 刘贤又命各军报告损失,死伤也有千余。当下刘贤命李恢、费诗、吴兰、雷铜、张嶷、张翼等人去招降降兵,自己却亲自去招降王累。然而王累对刘璋十分忠诚,坚持不肯投降。 刘贤无奈,只得将之羁押在营。 不多时,去招降降兵的众将也都返回,言道:“蜀军降兵惊惧之下,皆愿投效,但军心不稳,短期内不可大用。” 刘贤闻讯,即命各将从降兵中挑选兵员,补充自家损失,随后将其余降兵单独编为一营,充作辎重队伍。 当夜设宴庆功。次日一早,刘贤即令拔营往成_都而去。 从武阳至成_都,一片平坦,中间只有广都一座县城,城中并无多少兵马,刘贤本来准备绕过去,不想广都县令见大军到来,竟然主动开城投降。 刘贤大喜,当即分兵五百占了城池。随即继续往成_都而去。 却说程畿、何宗领败兵回成_都见刘璋,刘璋闻讯大惊,急忙招文武商议道:“刘贤大军旦夕即至,而我们却才刚开始招募新兵,目前仅得两三千人,城中如此空虚,如何御敌?不如招刘循、刘璝、张任等返回成_都,死守城池。” 郑度急忙道:“不可!如今城外仅只刘贤一军,只要发动城中青壮齐心协力守城,尚足以抵御。倘若召回刘循、刘璝、张任等人,鲁肃、刘备大军也将紧跟而来。到时三敌齐至,贼军势众,如何能挡?” 刘璋闻言,心下不安,道:“若不召回张任,谁人能挡刘贤?” 郑度道:“成_都令李严,武艺高强,善于用兵,可令他抵御刘贤。” 于是刘璋加封李严为都督,程畿为参军,郑度为监军,王累为司马,令众人发动城中青壮,主持城防事宜。 不数日,刘贤领兵来到成_都城下,远远望去,只见城池占地极广,城墙高大坚固,二十丈宽的护城河绕城一周,城上望楼护墙齐备,遍插旌旗,看起来防守十分严密。 如此雄城,实是刘贤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见过的最大城池。 当下刘贤绕城一周,仔细探视,却并未发现一点破绽,顿觉十分棘手。只得扎下营寨,遣人送书信给刘璋,试探着劝降。 刘璋面对招降,自然是断然拒绝。 刘贤无奈,只得架起回回炮,准备攻打城池,心底却着实并未抱有多大希望。 护城河距离城墙二十丈,河本身又有二十丈宽,深不知几许,若不能先填平护城河,就算回回炮能将城池打坏,刘贤之兵也无法飞过河去占领城池。 而若要填护城河,城上必定弓弩齐发,万箭射下,不死伤数千人根本不要想将护城河给填平。 可刘贤哪来这么多人命去浪费? 思前想后,唯一的办法还是直接逼降刘璋。于是刘贤一边命人架起回回炮,试探着攻城,一边又写信射进城中,将西川形势分说明白,并且言明进城之后,秋毫无犯。希望城中能有人主动打开城门投降。 然而李严、郑度将城池防守十分严密,并无人能够出城投降。且十数架回回炮相对于成_都这样拥有三四万户,十好几万人口的大城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一连攻了四五日,虽将城墙的墙砖轰坏了一些,但损伤却并不太大,这么打下去,等到攻破城池,怕不得花费数月时间。 到了那时,鲁肃、刘备早就打到成都了。 刘贤心下焦急,又等了两三日,忽听斥候来报:“刘备知道我军到了成_都城下,于是全力出兵攻打涪城,涪城守将刘璝拼死防守,对刘备军造成极大杀伤,但城中军心惶惶,应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此外,鲁肃闻知我军到了成_都,也急欲摆脱张任阻扰。张任吸取上次战败教训,不敢再坚守城池,留兵两千由副将守城,自己却领兵三千,仗着熟悉道路,不断骚扰鲁肃。如今鲁肃进兵速度十分缓慢,预计拿下资中、牛鞞,进而进入成都附近还需要一两个月时间。” 刘贤闻言,盘算了一阵,刘备短期内虽能攻破涪城,但久战之后,未必还有余力攻破绵竹。换言之,刘备军想要到达成_都,应该还得苦战一阵。而张任兵少,虽然不断骚扰,但随着零星战斗的持续,张任所部的损失将会不断增多,骚扰的效果会不断降低。现在看来鲁肃还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到成_都,但实际上可能用不了一个月。 也就是说,必须在一个月内逼降刘璋,才能抢在鲁肃之前,夺取城中的所有钱粮辎重。 然而刘贤看了看成_都高大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又不禁皱起了眉头。当下召集众将商议,指望着集思广益,想出一个办法来。 众人商议了半响,有提出挖地道的,有提出驱赶百姓填平护城河的,有提出掘水淹城的,不一而足。然而讨论之后,这些方案又都被一一否决了。 商讨至半夜,刘贤见众人都无计可施,心下不由想要干脆配出数万斤火药,直接轰塌成_都城算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手中没有火炮,成_都城有护城河保护,土壤湿润至极,也不适合挖掘地道,这数万斤火药就算配出来了,也根本就送不到城墙之下去。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忽听魏延叹道:“要是我军能飞就好了,若能飞进城去,就凭城中那些民壮,如何能是我军虎贲之师的对手?” 刘贤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对啊,还可以飞进城去啊!飞机、飞艇什么的自然是不用想的,但热气球的制作原理却十分简单。 只要有合适的材料,做个热气球并不困难。也不需要送太多兵马进去,只需进得一二百人,便足可试着抢夺城门了。 当下刘贤凭着记忆,将热气球的草图画了出来,寻来军中工匠道:“军中可有什么布料既轻便又不透气还能耐高温么?” 工匠道:“帆布不透气,但却较重。帛既轻便又不甚透气,但却又不耐高温。遍数各类布料,只有火浣布可以达到主公的要求?” 刘贤闻言大喜,问道:“军中火浣布可多么?” 工匠道:“火浣布是用石棉制成,入火不焚,极为珍贵,数量颇少,军中目前并无此宝物。” 刘贤闻言气急,道:“我要的不是入火不焚的宝物,要的是能耐得住一定高温的轻便布料。” 工匠惶恐地道:“凡布料皆不防火,不过若不直接接触火源的话,经受些许高温,并不妨事。” 刘贤闻言无奈,只得将图纸交给工匠,道:“罢了,你先按图做来看看。气球、吊篮、火炉的比例必须到位,否则做出来的东西飞不起来,我可要唯你是问。” 工匠只得接过图纸,下去制作去了。刘贤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制作。 当夜刘贤制成了一个小小的热气球,成功放飞上天。工匠们看的目瞪口呆,直呼天人。于是加紧赶制,七八日后,终于制成第一个成品。刘贤带着成品去数十里外试验,在吊篮中放了二百斤重的石块。当点燃火油,加热了一阵之后,热气球果然冉冉升空,直飞了一两百米的高度方才不再升高。 刘贤大喜,看了一阵,正准备收回热气球时,忽见那气球突然从半空坠落。 刘贤大惊,急忙上前查看,发现却是气囊的布料禁不住高温,被高温烤脆之后,经纬线断裂,从而漏气坠落。 刘贤见状默然无语,转而铁青着脸问工匠道:“刚刚这热气球在半空中滞留了多久?” 工匠估摸了一下,答道:“约有一刻多钟。” 刘贤点了点头,一刻多钟,也就是十五六分钟,普通微风的风速差不多在四米每秒,若是劲风,则有九米每秒左右。热气球被风力推动,速度比风速要低一些,粗略算来,在微风状态下,热气球能飞近两千米,劲风状态下则能飞五六千米。 这倒是足够飞进城去了。 当下刘贤问工匠道:“若是不计成本,二十日内,可以制造多少热气球?” 工匠答道:“军中只有百余名工匠,且热气球制作工艺尚不熟练,即便日夜赶工,二十日内也只能造出五六十个。” 刘贤闻言皱了皱眉,道:“既如此,你尽全力去做。” 吩咐好了工匠,刘贤回到帐中,独自皱眉思索道:“费尽心机也才只能送五六十人进城,这么点人能干什么?看来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攻破城池上,还是要在人心上下功夫。” 当下刘贤思索了许久,次日亲笔写了一封恐吓信,大意是说刘璋失德,若不投降,必遭天罚。而我大军吊民伐罪,乃是正义之师,自有鬼神庇佑。十日之内,城中军民若不开城投降,必有天火神雷降落,焚烧城池,轰杀首恶。请城中军民早日投降,免得天罚降临,生灵涂炭。 随后刘贤命军中文吏将恐吓信抄写了千份,用箭射进城中。 (本章完) 正文 第127章 刘璋投降 当日刘贤制作了十余个热气球,故意在油灯底部牵上油绳,只要灯油燃烧殆尽,火便会顺着油绳将热气球引燃,进而坠落。 当夜三更时分,刘贤亲自点燃了这些热气球,眼看着它们顺风飘进了城中。不多时,灯油燃尽,那热气球顿时变成一个个火球从半空中坠落,远远望去,果然犹如天火降临。 城中军民本来就被日间收到的恐吓信弄得人心惶惶,不少人将信将疑,一直等着看是否真有天火。及至火球降落,众人都大骇惊呼。于是满城军民都被惊醒,见城中起火,惊骇之下急忙扑救。 这一场火虽然不大,又扑灭及时,只将烧毁了数十间房屋,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但对满城军民的士气却是个重大打击。 看着眼前的大火,再想想白日里收到的恐吓信,顿时人人心里都惊悸不已。 次日,刘贤又写了第二封恐吓信,言道:昨夜之火只是火德祝融提前发下的小小警告,倘若城中军民还不投降,九日之后必定天火焚城。数日之内,雷神也将有天雷轰入城内,请城中军民早做准备,勿谓言之不预也! 成_都军民得信之后,无不惊慌失措。 当日刘贤又制作了一个稍大的热气球,试验了一下,足以托起二十斤的重量。 于是刘贤命辎重官把自己从荆州带来的那口箱子抬来,从中取出早就制作好的两罐火药,将其中一罐密封好,接上火绳,装入热气球的吊篮之中。 到了夜里,明月朗星,天色较亮,刘贤本欲当夜送用热气球送火药罐入城。然而想了想,觉得将时间拖长一点,城中军民心中的压力也就越大一点,等到满城军民都疲惫的时候,再突然放出火药罐,“轰”的一声,定能震破敌胆。 于是当夜刘贤安然入睡。这可苦了城中军民,提心吊胆了一夜,却连半个天火或天雷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第二夜,上至刘璋、郑度、程畿、李严等君臣,下至士农工商、贩夫走卒等百姓又都提心吊胆眼巴巴地仰望苍穹,然而一夜过去,仍旧十分平静。 刘璋于是召集众文武商议道:“刘贤说数日之内将有天雷降下,如今已是第三日,连天雷的影子都见不到。我想方今乃是一月,正是春寒时候,如何能有天雷?刘贤作此诳语,必是想要动摇城中百姓之心。” 郑度也道:“不错,我今年五十有六,从小听惯了神仙鬼怪的传说,年轻之时,也曾游历名山大川,试图寻仙访道,但所见之人,虽有清心寡欲的真隐者,却并无一个半个的活神仙。有那传说有大法力的,及至亲眼去见,却都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呵呵,年轻的时候被骗过几次,后来我就再也不信什么法师术士了!神仙鬼怪或许真有,但他们的世界一定与人间不相交集,否则岂不天下大乱?故而刘贤所说的什么天火焚城,天雷诛恶,我是半个字也不信。” 众人闻言,都若有所思。就听周群道:“监军此言,我却不敢苟同!天地万物无不禀精气而生,若无精气神,岂不是行尸走肉?人活则精气存,人死则精气散。而神仙者,便是超脱生死,精气长存于天地之间者也。活人既然能用香烛供奉敬拜鬼神,则鬼神反过来必然也能影响人间。远的不说,前几日城中不是就降下天火了吗?” 郑度轻笑道:“所谓天火,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城内数万户居民,屋宇殿堂鳞次栉比,哪年不发生点火灾?或许是百姓不小心走火,或许是有反贼暗中纵火,而后假托于鬼神,以惑乱众心罢了。当此之时,我们决不能自乱阵脚。” 刘璋道:“只是百姓愚昧,尽皆信之。如今城中人心惶惶,都惧怕真有天雷天火,该如何才能安定军民之心?” 郑度道:“此事极易!主公可贴出告示,斥责天火天雷之说乃是妖言惑众,百姓闻知,心内自然安稳。” 刘璋摇头道:“川中百姓大多笃信鬼神,因此米贼张鲁才能以五斗米教蛊惑人心。因三日前的失火,百姓已然信了天火天雷之说,我们即便贴出告示,城中百姓依然不会相信。” 郑度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主公何不以毒攻毒?刘贤既然用鬼神来动摇城中军民之心,主公也可用鬼神来安定民心。主公可将城中知名的巫婆神汉都给请来,就于府门之外当众求仙问卜。所得结果必然是主公才是天命真主,鬼神将会庇佑成_都,绝不会再有天雷天火。如此一来,军民之心自安。” 周群道:“万一我们如此做了,城中又真的发生天雷天火了呢?到时满城军民恐怕都将抛弃主公,转而心向刘贤了!” 郑度喝道:“正月天寒之际,哪来的天雷?!此必是刘贤恐吓之语。主公只需多派军士巡查城中,严防失火即可。只要等到十日之期届满,城中再无火灾,刘贤散布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到时候满城军民皆知主公有鬼神庇佑,必会万众一心,助主公保守城池。刘贤散布鬼神之语,最终却成了替主公收拢人心。” 刘璋闻言,点头道:“此计甚妙!即便真有鬼神,又岂会单只庇佑他刘贤!想米贼张鲁号称天师,与我敌对了十数年,也未见他驱使鬼神来杀我呀!可见所谓鬼神,敬而远之即可,不必过于惧怕。传我命令,将城中所有巫祝请至州牧府外,然后召集城中百姓一起卜问上苍,以安军民之心。” 郑度得令,亲自去将城中知名的巫祝请来,当众问卜。众巫祝早得了密令,因此一番装神弄鬼之后,俱都说刘璋才是天命所归,得到百神庇佑。成_都乃福泽之地,必无天雷天火等灾异之事发生。城外刘贤,乃至进攻西川的鲁肃、刘备等人才无故兴兵,已被鬼神厌憎,不久必将遭受天罚。 城中百姓见这么多巫祝众口一词,心下这才稍稍安定。 当天下午,刘贤在城外巡视城防,见原本精神萎靡不振的城头守军突然变得精神奕奕起来,不由暗皱眉头。 回到营帐,招来费诗、吴兰、雷铜等人道:“你们就在西川,可知城中街道建筑分布情况,不知州牧府在何处?” 费诗闻言,即提笔将成_都城的布局图画了出来,并标明了城池大小,街道长短。刘贤接过,计算州牧府至城外的距离,约有三千四百余米,当下绞尽脑汁,用当年学过的数学知识,计算了风向、风速、距离之后,大致估算着调整了热气球中火油的数量,随后趁着当夜劲风,顺风将装有火药罐的热气球放出。 约莫过了十余分钟,果然城中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宛如雷霆震吼。 刘贤见状微微一笑,转而见周围亲卫都一脸惊讶崇拜地看着自己,刘贤不由笑道:“今夜天雷轰入城中,我料明日城中必定满城风雨。我们回营静等好消息就是了。” 于是刘贤心满意足地回营安睡,却不知城中此时已是闹翻了天。 原来那个热气球顺风飘进城去,飞至州牧府时,火油果然刚好燃尽,火绳引燃热气球,火药罐顿时也被点着,并迅速坠入州牧府中。 此时因下午郑度请了城中巫祝问卜,众巫祝尚未散去,都在偏殿中饮宴,由州牧府中从事作陪。那火药罐居然好巧不巧地正好砸碎了偏殿屋顶的瓦片,落进偏殿之中。当时火绳还在嗤嗤燃烧,一众巫祝突逢变故,正不知所措,就听“轰”的一声,火药罐猛然炸响,宛如雷霆一般,震耳欲聋。四散冲击的气浪,炸碎纷飞的陶片,火药燃烧的烟雾,将整座偏殿弄得一片狼藉。、 数十名巫祝当场死亡七八人,余下的也个个带伤,衣衫褴褛,满面熏黑,遍体流血地冲出殿外,纷纷呼喊着天雷来了,我们胡乱问卜,得罪了鬼神,鬼神降下天雷惩罚来了。 巨大的轰鸣声将整个州牧府及附近的居民都给惊醒了,官民百姓们急忙前来看视时,正巧听到一群劫后余生的巫祝们在胡乱呼喊,顿时全都大惊失色。 有那笃信鬼神的人急忙跪倒在地,向上苍祷告,祈求鬼神不要再降下灾劫。在这些人的带动下,在场所有百姓也都陆续朝着那被炸毁的偏殿跪了下来,祷告不止。 到了此时,刘璋已然知道大事不妙了,自己前脚才买通巫祝,向城中军民宣示并无天雷、天火,转眼间天雷就降临了,这个脸打的实在是疼,疼的刘璋恨不得将自己这张脸给剥下来。 当下刘璋急忙连夜召集众文武商议对策,然而正月天寒地冻之际居然有天雷降临,还正好炸死了说谎话的一众巫祝,便连不信鬼神的刘璋、郑度都被惊得心寒,何况别人。 众人商议了一夜,无计可施。 次日一早,刘璋仍旧愁眉不展,忽听城中百姓不断喧哗,刘璋急忙遣人打探,不多时,有人来报:“城外刘贤又射进了第三封书信,言道昨夜天雷只是警告,倘若城中还不投降,待十日之期到了,必定万朵天火,万道天雷齐至,将满城军民化作灰烬。城中军民百姓闻知,尽皆惧怕。因此父母唤儿子,妻妾唤夫君,儿女唤父亲,将协助防守城池的三万青壮全都唤回家去了。如今偌大的城池,只有两三千募兵在防守,而且也都军心浮动,并无战心。” 刘璋闻言,仰天叹道:“我乃汉室宗亲,益州之主,一向施政仁义,与民休息。苍天啊,你何不助我,反助刘贤?” 于是刘璋有投降之意,郑度、王累、程畿、周群、李严等人心知城上已无多少守军,城池已是守不住了,当下见刘璋欲要投降,众人尽皆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 于是刘璋遣周群为使,出城到刘贤营中商议投降事宜。 (本章完) 正文 第128章 乱蜀抽身 刘贤得知刘璋欲降,心下大喜,当下隆重接待了周群。 周群见刘贤十分殷勤,于是问道:“刘益州投降之后,不知将军欲要如何安置他?” 刘贤道:“进城之后,我当约束众军,秋毫无犯。刘璋本人及其家眷,我也绝不伤害。刘璋可保留个人财富,或是留居成_都,或是迁往别处,都听其自愿。若他更愿意为我效力,我也可以擢用。” 周群道:“若刘益州愿意效劳,刘将军能授他何职?” 刘贤想了想,道:“我这有三个职位,看他自愿担任何职:其一是仍为益州牧,待我回转荆州之后,益州事务仍旧全权交给他打理。其二是迁往南中,担任徕降都督,主掌南中事务。其三是随我返回荆州,担任我的掾属从事。” 周群闻言惊讶地道:“刘将军竟然愿意让我家主公继续担任益州牧之职?” 刘贤道:“这又有何不可?” 周群惊疑不定地看了刘贤半晌,这才道:“刘将军果非常人也!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城请刘益州出降。” 当下周群回城面见刘璋,转述了刘贤之言,刘璋、郑度等人也都惊喜不已。 于是刘璋亲自捧着印绶及西川地理人口图册,率一众文武将校出城投降。刘贤出营迎接,握手劝慰了刘璋一阵,当下接过印绶图册。遣魏延先入城开道,刘贤与刘璋随后并马入城。 分遣吴兰、雷铜、张嶷、张翼把守城池,李恢、费诗封锁府库,清点财货粮草。刘贤自与魏延等人入了州牧府,只见府邸之内,宫室殿堂齐备,实非人臣所居之地。当下刘贤也不以为意,径上大殿主座上坐定,安排刘璋、郑度、王累、程畿、李严、秦宓、周群、何宗等一干降将坐定,命排上宴席,为众人压惊。 宴席之上,刘贤当众写了表文,仍旧表奏刘璋为益州牧。刘璋见状,顿时百感交集。郑度、程畿等人见状,也都尽皆心安。 刘贤又道:“如今刘益州麾下尚有张任、吴懿、刘璝、刘循、费观、杨怀、高沛等人领兵在外,你何不发一封文书,令众人向我投降?” 刘璋道:“自该如此!” 当下刘璋写了书信,分派各处兵马投降。 刘贤笑道:“益州人杰地灵,依我本心,欲要征召几人随我回荆州。不知刘益州是否愿意割爱?” 刘璋闻言,思忖了一阵,还以为刘贤这是要征召自己儿子,以便作为人质,这也是应有之义,当下起身道:“愿听刘将军吩咐!” 刘贤点了点头,道:“我欲征召张任、郑度、王累、程畿、李严、秦宓、费观、周群、吴懿等人,还请刘益州和众位万勿推却才是。”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面色大变,就听刘璋嗫嚅了一阵,道:“麾下众将,只要他们自己愿意,自然听凭刘将军调遣。” 旁边郑度闻言,冲口道:“老夫乃州牧府中老臣,不愿转投别人,只好辜负刘将军的好意了。” 刘贤面色一变,强笑道:“郑先生既然愿意留在蜀中,我又岂敢勉强于你。”转而目视其余众人。 周群道:“敢问刘将军,你既然留刘益州继续镇守西川,想必不会在成_都久留了?” 刘贤点头道:“不错,我会尽快寻路返回荆州。” 周群闻言,沉默一阵,道:“我桑梓祖坟皆在西川,不愿远游。还请刘将军见谅。” 此言一出,程畿、王累、秦宓也表达了相同的意愿。 刘贤点了点头,转而问李严道:“李将军乃是荆州南阳人,想必不会推脱了吧。” 李严闻言,起身道:“愿随刘将军返回荆州。” 刘贤大喜,起身扶起李严。转而对众人道:“既然你们不愿随我回荆州,那也罢了。郑度可为刘益州之别驾,周群为长史,秦宓为从事。何宗为蜀郡太守,杨洪为犍为太守。另,吴懿归降之后,可为广汉太守,刘循归降之后,可为蜀郡属国都尉,刘璝归降之后,加封为裨将军,留守成_都,听刘璋调遣。至于张任、费观么,待二人归降之后,便与程畿、王累等人一道,随我入南中,待拿下南中地区之后,再行任职。” 当下刘贤一番任命,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了。 当夜席散,李恢、费诗前来禀报:“城中府库已然清点完毕,共有五铢钱十二亿六千三百七十万枚,黄金二万八千斤,白银八万二千斤。另有蜀锦八千匹,其他绢、帛、布等共计十八万匹。其他珍珠美玉器物玩好近万件,一时无法计价。武库之中,尚有皮甲八万副,铁甲三千副,刀枪剑戟十万余柄,弓弩两万张,箭矢一百五十万只。马厩之中,有上等战马八百余匹。粮库之中,有存粮一百二十万石。” 刘贤闻言大喜过望,当下便命人将所有东西尽数装船,只给刘璋留下了二十万石粮草、三百余万钱以及少量布帛兵器,已使刘璋能够有一定的余力守城。 次日,刘贤命费诗、张嶷、张翼押运着船队,先行顺岷江而下往僰道而去,所有物品打包装船用了十好几天的时间。 在运送财物的同时,刘贤收到了鲁肃的书信。信中,鲁肃指责刘贤不讲信用,说好的成_都归江东,刘贤却自己取了,话语中有提兵攻打之意。 此时鲁肃已经取了资中,正在攻打牛鞞。刘贤当即写了回书,表示愿意召回张任之军,将牛鞞以及广汉郡境内的雒县、新都、什邡、绵竹等城池都交给鲁肃。并表示刘璋新降,自己为了安定益州人心,不得不暂时委任其为益州牧。且自己不日即将领兵南下攻取南中,待大军走后,鲁肃自可继续攻取成_都,自己绝无二话。 鲁肃得了书信,心下犹疑不定。忽报张任尽撤牛鞞之兵,转而返回成_都去了,鲁肃大喜,即挥军占了牛鞞,随后一路向北,连取雒县、新都、什邡、绵竹等城。正好遇到攻破了涪城,南下夺取绵竹的刘备兵马。 鲁肃于是命吕蒙领兵五千守住城池,将刘备挡在城外。随后自领万余人南下,直抵成_都城外,还刘贤答话。 此时刘贤已将城中财物军资运走了大半,张任、刘循、刘璝等一班领兵的蜀军降将也都在城中,降兵加上刘贤自己的兵马,足有两万四五千人,心下其实并不惧怕鲁肃。于是邀鲁肃于城下相见。 二人会面,鲁肃指责刘贤不讲信义,刘贤笑道:“子敬此言大谬!你我两家确实有约定,歼灭刘璋之后,蜀郡归你。然而如今刘璋并未被灭,他仍是名正言顺的益州牧,我又岂能将他人之地擅自交付给你?况且自江东大军入川之后,我军先后夺取了江州、符节、江阳,又招降了牛鞞、雒县、新都、什邡、绵竹等地,这些城池如今可都移交给你了,我对你可谓是仁至义尽,你如何能说我不讲信义?” 鲁肃闻言沉默片刻,道:“然而最重要的成_都却被你自己取了。我知你现在兵强马壮,又有坚城守御,并不怕我。但如今刘备尚在绵竹关外,倘若我打开城门,放刘备进入蜀郡,我与他联合攻城,你认为结果会是如何?” 刘贤面色一变,笑道:“子敬何必如此!我不日就将南下攻略南中,成_都仍是刘璋所有,我走之后,你依然可以攻下此城。倘若引刘备入蜀郡,到时鹿死谁手,可就真不一定了。” 鲁肃盯着刘贤看了许久,这才道:“你真的要全军南下?” 刘贤点头道:“自然是真!” 鲁肃闻言长叹了口气,道:“刘将军,你如此行事,我却真是看不懂你了。不过你若真的南下,我也就承你这个情。他日我军拿下成_都,必不会薄待于你。” 刘贤笑道:“无妨!当日三家入川之前,早有约定:我若夺了益州土地,便可转交给你,以此换取荆州之地。这个约定我可一直都记着呢。” 鲁肃闻言面色一变。 当日刘贤回到城中,命众将加紧将物质装船,又询问一众蜀军降兵,是否愿意随同去南中。 一众蜀兵自然都不愿背井离乡。当下刘贤只得自己做主,将刘循、刘璝、张任以及城中原有之兵并自己在武阳大捷时候用降兵编组的辎重营全都留下,合计有一万五千人,交给刘璋守城。 刘贤却只带着麾下各将领的原有部曲九千余人南下。 正忙碌间,忽然李恢来报:“主公入城之后,自顾着搬运财物军资,却为何忘了征召工匠?” 刘贤闻言,顿足道:“不是你提醒,我差点把这个忘了!城中工匠可多么?” 李恢道:“织锦的织户都在锦官城,有数千家。此外益州在蜀郡和广汉郡都设有铁官,铁匠不少,其中不乏能够铸造上等兵器的大匠。” 刘贤闻言,即命将蜀郡近千名技艺精湛的各类工匠全都强制征召在军中,准备一起带走。 如此又过了五日,一切准备就绪,刘贤与刘璋告辞,随后一声令下,众军一起登船,带着无数钱粮军资,拔锚起航,顺着岷江往南而去。 临行之前,刘贤书信一封送给鲁肃,言道两家同盟,共同入川,今日分别之后,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期。今当远离,别无长物相送。闻江东军长途征战,军粮不济,特将粮草十万石相赠,聊表寸心。 鲁肃看信之后,默然良久。派遣甘宁去信中所指的江边寻找,果然有十万石粮草。鲁肃及一众江东将校无不暗暗讶异。 (本章完) 正文 第129章 南中局势 且说刘贤督领船队离了成_都,不再去管刘备、鲁肃、刘璋争夺蜀郡之事,一路顺风顺水来到僰道。黄权、张裔、爨习、陈应、鲍隆接着,诉说道:“我等依照主公之言,不断派兵向南,沿五尺道进兵。不料行至牛街时,被南中大族孟家的族兵所阻,因此无法继续南进。” 刘贤讶道:“孟家,莫非是孟获?” 陈应道:“不是孟获,是孟琰!” 刘贤转头问李恢、爨习道:“这孟琰又是谁?” 李恢道:“南中地区汉民稀少,自从楚国庄乔领兵西来,建立滇国之后,方始接触中原文化。后秦始皇开五尺道,汉武帝整修南夷道,夜郎、滇国等蛮方小国纷纷上表投降。秦汉两代,多迁徙中原罪人入南中,经过数百年繁衍,几番兴衰,至今南中尚有八大姓,俱是地方豪族。分别是孟、爨、李、董、雍、毛、朱、吕等。毛、朱、董三家势力多在牂牁郡,吕家势力多在永昌郡,其余孟、爨、李、雍四家势力都在益州郡。眼下各家势力,以孟家为最,爨、雍两家次之。各家都有少则一两千,多则五六千的族兵。又数百年来,与当地蛮王夷帅洞主酋长通婚,势力盘根错节,几乎每一家都能轻易地招出数千乃至上万的亲近蛮兵来。主公欲要夺取南中,这八大姓不得不进行拉拢。” 刘贤笑道:“你与爨习都在我军中,爨、李两家已是我军的自己人。再有滇王芈同、夜郎王竹楷相助,想来南中并不难取。” 李恢道:“不然!南中蛮种众多,互相之间敌对甚深!比如雍家,一向便只结交越儁郡境内的儁夷、邛都夷,吕家则结交哀牢夷种,朱家结交夜郎夷、董家结交且兰夷,毛家结交甸町夷。而在益州,滇池地区,更有滇民和昆明夷两股势力,数百年来,相互征战不断。孟家主要的结交昆明夷,势力范围在滇池以北,直至朱提郡境内。而爨家则结交滇民,势力范围在滇池以南的八幡、九十三甸。我李家则夹在中间,最为势弱,但也能招聚起二三千族兵,一向与爨家联合,对抗孟家的侵袭。” 刘贤闻言,想了一想,道:“也就是说我要想入主南中,还非得先打服孟家不可了?” 李恢道:“不错!孟家有族兵五千余人,若再发动蛮兵,可得一两万人。若是不压服了他们,南中绝不会安稳。” 刘贤问道:“却不知孟家如今有些什么人物?孟家有多少兵马?” 李恢道:“孟家老一辈的家主尚在,年轻一辈的豪杰共有四人,分别是孟节、孟获、孟优、以及族弟孟琰。孟节好读诗书,十分仁德。那孟获却是个英雄,生的膀大腰圆,十分雄壮,为人又慷慨仗义,颇得蛮汉百姓之心。孟优勇力绝伦,孟琰文武双全,极有干事之才。四兄弟中,虽然孟节年长,但却以孟获为尊。” 刘贤道:“那孟获今年多大年纪?” 李恢道:“不过二十一岁,端是少年英雄。” 刘贤点头道:“如今孟琰阻住我们南下之路,这是他们先与我敌对,那可就怪不得我了。牛街地势如何,孟琰手中有多少兵马?” 黄权道:“牛街地势极为险要,孟琰虽只有千余人,但依山扎营,我军却怎么也攻不上去。” 刘贤道:“难道不能绕路过去?” 黄权苦笑道:“刘将军忘了?南中道路艰险,本就只有这一条便道可通行大军,如何还能绕路?” 李恢闻言,拱手道:“不然!五尺道十分艰险难走,我军如此多的金银钱帛,粮草兵器等物,若是单靠人力肩挑手抗的话,不但耗时费力,且万一惹来蛮族觊觎,反倒不妙。不如走水路直入南中。” 刘贤讶道:“南中地界,还有水路直通僰道?” 李恢道:“并未通到僰道,而是在僰道上游(今金沙江),朱堤境内的堂琅县(今巧家、昭阳)境内,有一条堂琅江(今牛栏江),可直达益州郡的牧靡县(今曲靖是寻甸),从这里再往南至滇池,就是一片坦途了。” 刘贤道:“既有水路,为何秦皇汉武时期未能利用起来?想是水流湍急,难以逆水行船?” 李恢道:“这条江的确崎岖,且落差极大,长途行军,极为困难。但我军如今带有不计其数的钱粮军资,走这条水道却比翻越五尺道要轻松的多了。而且方今正月,正是枯水季节,水量不大,水流相较于其他时候平缓了许多,正适合行船。” 黄权也道:“若真有水路可行,那倒是不错!我们大军就可驾驶船只一次性进入南中,也免得从陆路一次次搬运钱粮,不仅劳苦士卒,分兵之后也极易被蛮兵趁虚偷袭。”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言甚是!水道再难走,想必也比翻山越岭走山路要轻松的多。而且水道之上,无遮无拦,开阔平坦,想必孟琰也无法伏击我了。” 黄权、李恢、爨习等人都点了点头。 当下刘贤决定走牛栏江水道进入南中,即命吴兰、雷铜为先锋,领少量船只走在大军三十里之前,探查水文情况及有无敌情。随后刘贤命陈应、鲍隆各领一千兵马,轻装简从,溯江沿陆路而行,护翼大军两侧。 刘贤则自领着魏延、黄权、李恢、爨习、张裔、费诗、程畿、王累、张任、张翼、张嶷、费观等文武将校,督率这庞大的辎重船队,缓缓往牛栏江而去。 路过险滩急流处时,大军缓缓通过,一日行军七八里是平常之事,但也有许多路段水流较平,一日能行三四十里。 粗略算来,刘贤大军携带辎重,沿江而上,平均每日能行二十里左右。整条牛栏江长约八百余里,加上僰道往上的泸水路段,若是顺利的话,大军预计要五六十天才能深入南中地界。 刘贤率军沿江而进,声势十分浩大。早有江边蛮民将消息报知孟琰,孟琰闻讯大惊,道:“如今南中,以我孟家最为强盛,只要徐徐图之,吞并其余各家,独霸南中并非妄想!但刘贤兵精将勇,连益州牧刘璋都不是对手,倘若其领军进入南中,我孟家如何才能称霸南中?” 当下孟琰领麾下千余族兵,并发动朱堤郡各处亲近自己的蛮夷,得兵三四千人,直往牛栏江来拦截刘贤。 孟琰自忖兵少,本欲依仗麾下蛮兵熟悉地形,暗中偷袭刘贤,不想刘贤早在四面派出斥候以及护卫兵马,孟琰刚刚逼近刘贤船队三十里外,斥候已将消息报知刘贤。 当下刘贤命收住兵马,安营扎寨,等候孟琰到来。 孟琰见行踪暴露,顿时又犹豫起来,迟迟不敢前进。刘贤见状,命陈应、鲍隆领兵严密监视孟琰,随即继续起兵,溯江而上往北进发。 孟琰闻讯大怒,深觉自己受了藐视,当下驻兵不前,估摸着刘贤主力已经去远,当下领兵直往陈应、鲍隆杀去。打定主意先击破刘贤一支兵马,再继续进兵,死死咬住刘贤大军。 陈应、鲍隆得知孟琰到来,即退兵至江边一座山谷坚守。孟琰派兵攀山越岭,不断袭击,陈应、鲍隆本是猎户出身,也深通丛林作战之法,见孟琰不断袭扰,二将于是也将麾下兵马分为数十个小队,依靠密林掩护不断阻击孟琰大军。 如此过了两日,孟琰率领的蛮兵在山地战中占不到便宜,不由大是讶异,当夜收兵回营思索破敌之策。至三更时分,忽然陈应、鲍隆从山谷中大张旗鼓领兵杀出,直往孟琰营寨而来。孟琰大惊,即分派兵马阻拦。 正战之间,忽然江边又有一只兵马杀来,为首大将,横刀立马,乃是魏延,纵马领兵从孟琰背后杀来。孟琰腹背受敌,顿时抵敌不住,折兵千余人,败退回牛街去了。 原来刘贤见孟琰惧怕自己兵多,又忖度南蛮诸将都不曾打过水战,当下假装留陈应、鲍隆二千人在此,吸引孟琰来攻。孟琰不习水战,一时不察,忘了大军顺流而下十分快捷,只以为刘贤去了两三日,早已去远,因此放心攻打陈应、鲍隆。刘贤却暗令魏延领兵顺江而下,果然一举猝不及防的孟琰击败。 不说刘贤领得胜兵继续南进。却说孟琰战败,精锐族兵战死近半,当下急忙写文书申报孟获,指望着孟获能够起兵为自己报仇。 不想数日之后,孟获送来回书,断然回绝了孟琰的要求。 原来当日滇王芈同响应益州郡太守董和号召,出兵去巴郡与周瑜对战,败逃回来之后,因失去了一只手臂,滇民之中各部洞主、酋长皆轻视于他,部族之中屡有叛乱。为了巩固地位,芈同将幼子封为洞主,号为带来洞主,令其主掌八幡蛮部,号称八幡部长。又将女儿送与族中大巫师为徒,因芈姓出自上古祝融氏,故而给其取名为祝融。 这一番动作,顿时将芈同岌岌可危的形势稳定了下来。 却说祝融乃是蛮汉混血,兼具蛮汉性情,生的花容月貌而又野性十足,因出身蛮族,自小练习武艺,一根丈八长标使得出神入化,背插五口飞刀,有百发百中之能。 一众南中的蛮汉年轻小伙子都对祝融垂涎三尺,指望着能将之娶回家中。 今见祝融做了巫女,众人都觉得十分可惜。蛮族习俗,成年男女可于山间溪谷之中自行沐浴,倘若男女双方看得顺眼,便可自行婚配,他人不得干涉。 于是自从祝融成年之后,许多蛮族青年就故意去山间小溪之中寻访,指望能刚巧碰到祝融,进而干柴烈火,燃在一起。 原本祝融被养在三江城中,芈同多派健壮蛮女严加看护,因此众蛮汉青年都无机会。 如今祝融成了巫女,离了蛮城,住进高山,一众青年顿时看到了时机,人人都兽血沸腾起来。 孟获便是这兽血沸腾的一众蛮汉青年中的一员。及至孟琰向孟获求援之时,孟获已经领着数百精锐族兵南下去到滇池附近,广派哨探,打听祝融的情况。 孟获心下盘算着,若是能娶得祝融,自己便在昆明夷和滇民之中都有了身后根基,结合二者之力,称霸南中将不再是梦想。因此孟获心下对迎娶祝融十分热切。对孟琰发来的求援信,孟获虽然也觉得应该阻止刘贤南进,但转念一想,若自己娶了祝融,整合了南中蛮兵,实力将是刘贤的四五倍,到时刘贤深入南中,人生地不熟,必将被自己击败。 于是孟获以娶祝融为首要之务,竟拒绝了孟琰求援的要求。 孟琰无奈,只得按捺住心中愤恨,眼睁睁地看刘贤率领庞大的船队大摇大摆地沿着牛栏江进入南中腹地。 然而孟获到了三江城之后,求娶祝融之事却并不顺利。原因是祝融所居的山峰是滇民巫祝所居之地,在滇民之中颇有威望,当地百姓对上山道路严密看守,巫庙之中也自有护道之兵,许多蛮汉青年冒然上山,第二日却都遗尸山脚。 孟获几番欲要上山,都未能成功,只得将人马分散出去,指望着能从茫茫大山之中寻到一条路能够悄悄攀援上山,去偷看祝融洗_澡。 不说孟获处心积虑欲要勾搭祝融,且说刘贤领兵历经千幸万苦,终于到达牧靡县境内,眼见水道渐渐狭窄,船只不能行。刘贤只得领兵弃船登岸,将所有金银钱帛、粮草辎重装上大车。因骡马等牲口不足,刘贤见士卒肩挑手抗行走在山崎岖狭窄的道路之上十分辛苦,当下皱眉苦思了许久,画出了独轮车的图纸,命军中工匠加紧赶制。 独轮车十分轻便,一人推着,便能推走数百斤的货物,全军将士得了独轮车,大大减轻了搬运粮草辎重的负担,于是俱各喜悦不已。 有独轮车相助,刘贤大军的行军速度大大提高,然而物资实在大多,没有船只运输,万余大军搬运数十万石粮草和其他钱帛辎重仍旧十分困难,需要来回搬取数次。于是刘贤大军的行军速度虽然因为独轮车而有所提高,但每日也只能前进十余里。 这让刘贤分外郁闷,急思解决之道。 (本章完) 正文 第130章 奴隶成军 当下刘贤召集黄权、李恢、爨习议事。 李恢道:“我军人少,搬运如此之多的辎重钱粮确实慢,本地蛮夷又多不可信任。以我之见,莫如出钱购买些奴隶来帮助运输。“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南中地区奴隶很多么?” 李恢点头道:“不错!南中乃是蛮荒之地,村甸众多,相互之间仇杀不断,战争之后就会有相当多的战败者沦为奴隶。粗略算来,奴隶人口大概能占到南蛮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左右。” 刘贤道:“具体能有多少人?” 李恢道:“永和五年,全国清查户口,南中四郡有二百四十余万人。初略算来,奴隶数目便有八十万左右。且其中大多是青壮男女,少有老弱。” 刘贤道:“不知这些奴隶价值几何?” 李恢笑道:“这些蛮族奴隶若是运到中原,青壮年者价格大约二万钱,但在南中本地,价格却并不高,只值七八千钱。就算我们买的多,蛮族纷纷涨价,应该也最多不过一万钱而已。“ 刘贤闻言,沉吟道:”既如此,你可去支取一亿钱,购买一万青壮男奴来。” 李恢惊讶地道:“一万?!主公容禀,南中人口虽多,但地方更是广阔。且土地被大山和河流分割为许多相对独立的不同板块,地形比较破碎,蛮人部族以村甸为单位聚集而居,每个村甸之间都相距遥远,且每个村甸不过数百上千人,如何凑得起一万男奴?” 刘贤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李恢道:“可沿路向附近村甸购买奴隶,每村购得一两百人,如此积少成多,聚沙成搭,慢慢增加运力。” 刘贤闻言点头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当下李恢辩明道路,去了最近的一个蛮人村甸,当天傍晚就买回了一两百个青壮男奴。刘贤检查了一下这些奴隶,发现他们虽然精神不振,神态略显呆滞,但身材却都十分精瘦,看起来很能吃苦,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于是刘贤命人将所有奴隶聚集起来,因奴隶们听不懂中原官话,刘贤还专门请了李恢为翻译,对奴隶没有喊话道:“蛮族的兄弟们,你们先前是奴隶,我把你们买过来了,你们就是我的奴隶!不过呢,我军乃是仁义之师,不兴奴隶这一套,你们从此之后就不再是奴隶了,而是我的仆从军!” 一众奴隶先是听刘贤称呼他们为兄弟,心里本就疑惑,后听说不再是奴隶,而是什么仆从军了,顿时更是惊疑不定,不过众奴隶却都只是呆滞地看着刘贤,静悄悄地并无一人搭话。 刘贤见状,不由有些失望,这些奴隶显然奴性已深,生怕乱言乱行会招来祸患,因此都不敢主动说话。当下刘贤只得继续说道:“仆从军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由奴仆组成的军队。你们日后在我军中,主要负责搬运物资,并在战时保卫物资,抵御敌人,协助大军作战。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众奴隶先前都毫无反应,及至刘贤问‘你们都听明白了吗’时,众奴隶却又都整齐划一地点头,反应出奇的一致。 刘贤低声叹了口气,只得强打起精神鼓舞道:“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奴隶,而是军队了。军中若有人敢欺负你们,自有军规处置。但你们若是犯了军规,我也绝不会轻饶。总之你们和军中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我将一视同仁,绝不偏袒!” 众奴隶听了这话,依旧全无反应。刘贤不由失望不已,走下高台,对李恢道:“罢了!这些人做了太久的奴隶,已经对生活不抱有希望了,多说什么都无用。你先带他们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号衣,只不给兵器盔甲,然后叫火头营做顿饱饭给他们吃。等吃饱了,便每人一辆独轮车,帮助运输吧。” 李恢在刘贤讲话的时候就一直沉默,如今见刘贤吩咐下来的一件件事情,果然都对奴隶们很好,当下忍不住道:“主公真要如此善待这些奴隶?还要将他们编入军队?” 刘贤点头道:“自然是真。” 李恢惊讶地道:“这怎么可以?” 刘贤道:“这怎么不可以?” 李恢道:“如此一来,这些奴隶从此就是自由身,我们这么多钱不是白花了吗?“ 刘贤笑道:“非也!他们虽是自由身,但终究仍是在我军中,仍旧要出力干最累的活,我们的钱怎么会白花呢?” 李恢道:“但这和奴隶是有本质不同的啊!奴隶是主公的私人财产,而若真成了什么仆从军,他们就是主公的部下了。这些奴隶……,他们会打仗吗?其他士兵又能真心接纳他们成为自己的同袍吗?” 刘贤闻言,思忖一阵,点头道:“你说得对!这样吧,这些奴隶单独编为一营,暂时与其他士兵隔离开来,以免生乱。待日后相互之间熟悉了,我相信人心都是相通的,他们会相互信任、接纳的。” 李恢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令去安排奴隶们洗澡吃饭去了。 见李恢带着奴隶们远去,刘贤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于是又悄悄地跟了过去,只见奴隶们果然都一人一个木盆开始洗澡。刘贤从成_都出发南下时是一月,如今走了两个月,时间已经进入建安十七年三月了,虽是阳春,但天气依然有些冷,奴隶们站在风中脱衣洗澡却全无半分寒意,刘贤看得惊讶,不由走上前去想要看看奴隶们穿在身上的衣服究竟是什么,看着破破烂烂的一件单衣,居然保暖的效果有这么好? 刘贤走上前去,拿起一件单衣牵开来看了看,只是一件又脏又破的麻布粗衣啊?咦,不对,这是什么?妈呀,是虱子! 当下刘贤惊得急忙将手中的破衣服扔在地上,转而大声对李恢道:”你去弄些石灰来,溶在水里给他们洗澡,再把他们的头发都给剃了,千万不能将虱子带进我军中。” 李恢闻言愣了一愣,随即笑应领诺,自去安排去了。 刘贤见李恢自去安排,于是也转身离开了,却没有发现身后一众奴隶原本眼中含有的一丁点希冀,在刘贤下令剃发的时候,顿时都黯淡了下去。 然而只过了半个时辰,本来巡视了一遍营寨,已经准备休息了的刘贤忽然又听到远处传来一群人的哭声,顿时心中大为讶异,起身出帐问亲卫道:“何处传来哭声?” 亲卫道:“好像是火头营。” 刘贤当即率人往火头营赶去,却见营中灯火通明,一两百个身着号衣的光头男人正抱头痛哭。刘贤大为惊讶,见李恢站在一旁,也有些手足无措,当下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恢道:“我奉命安置这些奴隶,洗澡剃发之时都还安静,于是带着他们来吃饭。谁知进了火头营,一众奴隶领了饭食,随即就开始抱头痛哭,我也不知何故。” 刘贤闻言,亲自上前扶起一个伏地痛哭的奴隶问道:“你等为何哭泣?可是有人欺负你们了?” 那奴隶抬头见了刘贤,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捧着碗中饭食,哽咽着道:“肉,肉。” 刘贤看了看碗中的饭菜,一碗米饭,二两肉酱,一个菜汤,这都是军中有定制的饭食,分量并无短缺啊? 难道是饭菜味道不好?于是刘贤拿起筷子,在饭菜里面蘸了一下,放进嘴里品尝,是有点咸,但士兵们长途行军十分辛苦,体力活干多了汗就出的多,是该多补充点盐分,因此军中饭食一向就咸。 饭菜并无问题,那这些奴隶们是在哭个什么? 当下刘贤拉着身前的奴隶轻声细语地问道:“你们到底是有什么问题?不要怕,大胆的说出来,我为全军之主,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们,我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却见那奴隶先是震惊地看着刘贤的嘴巴,再看看刘贤手中的筷子,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饭菜,突然哇的一声放声痛哭,刘贤顿时就懵了:这是怎么了?我吃了你一口饭就把你得罪了? 只见那奴隶突然直起身来,转过身去对着一众奴隶,将手中饭碗高高举起,对着众奴隶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 一众奴隶早将刚才的情景看在眼里,听了举着饭碗的奴隶的话,纷纷神情振奋地叫了起来,随后在举碗的奴隶带领下,齐齐对着留下跪拜,嘴里还纷纷喊叫着什么。 刘贤听不懂蛮人的话语,转头看向李恢,却见李恢一脸兴奋地翻译道:“启禀主公,他们这是在宣誓永远效忠主公呢。” 刘贤闻言惊喜地道:“真是如此?可这又是为何呢?” 李恢道:“他们说自从成为奴隶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肉了。先前听了主公的第一场话,本来将信将疑,可是后来主公又用石灰水来烧他们皮肤,还把他们头发给剃了,这明明就是虐待,因此他们心下对主公从将信将疑,变得不再信任。及至到了火头营,亲手领了饭菜,见到满满的白米饭,香喷喷的肉酱和菜汤,众人因久不知肉味,因此都百感交集,思及此前做奴隶之时所受的罪,这才忍不住抱头痛哭。谁知却将主公引来了。主公不仅对他们嘘寒问暖,还不嫌脏地用他的筷子从他碗里挑饭吃,这是真的把他们当人,当成是兄弟袍泽啊!因此他们都感激涕零,表示愿意生生世世为主公效死,绝不背叛。“ 刘贤大喜,想不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动作竟然能尽收这些奴隶的心。当下急忙扶起众奴隶,好言安慰了一番,又命火头兵端来一碗同样的饭菜,与众奴隶们劝着一道吃了,再次把一众奴隶感动涕泪交加。刘贤这才命李恢将众奴隶安置睡下,随后回到中军大帐,独坐沉思道:“我军兵少,即便暂时拿下南中也无法真正掌控。待我大军返回荆南之后,南中依然会回到汉人豪族和各地蛮族的手中。我原来也只是想在此暂时维持羁縻统治,可现在看了一众奴隶的表现,似乎这奴隶是可以争取的一股力量啊!毕竟被压迫者反抗起来也就更剧烈嘛!” 当夜刘贤沉思了半宿,制作了一整套解救奴隶,发动奴隶,掌控南中的方案,准备在南中试行。 (本章完) 正文 第131章 蛮兵偷袭 次日,大军吃过早饭,继续前进。刘贤亲自去仆从军中,与众奴隶一道行军。 一众奴隶见了刘贤,俱都匍匐在地,执礼甚恭。刘贤也不端着架子,对这些奴隶兵就像平常士兵一样,一边行军,一边让军法官为仆从军讲解军法,以使众人知道军中规矩,知道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以免犯了军法还不自知。 不过刘贤显然是多虑了,这些奴隶们都十分听话,服从性相当之好。基本上是给什么吃什么,让干什么干什么,并无半分怨言。又因为感念刘贤之德,因此都愿效死,干活十分卖力,军心士气极为凝聚。 刘贤看得暗暗点头,这样的兵若是训练好了,不成一支强军那可真是没有天理了。 当日安营扎寨时候,李恢又从附近村甸买了百余个奴隶回来。刘贤依样画葫芦,再次收了这批奴隶之心。因仆从军身份特殊,刘贤决定将其按照十人队、百人队、千人队的简单方式进行编组。目前有三百左右的奴隶,即编为三个百人队,三十个十人队。刘贤选了昨日自己从那碗中挑饭的奴隶为第一个百人队的百将,其余两个百将及下面的什长则由奴隶们自己推选。 如此一来,算是初步搭起了仆从军的架子。 但这样还不行。刘贤又从魏延军中选了十数名老兵,去到仆从军中做教官,以期尽快使仆从军形成战斗力。 如此又行了十余日,李恢每日都出去购买奴隶,而刘贤也都照旧收服奴隶之心,仆从军的规模日渐扩大,到如今已有千余人了。 刘贤将之编成了一个千人队,但在千总的任命上,刘贤却又犯了难。要说既然全是由奴隶组成的军队,其军官自然也应该都从奴隶中选取。但千总毕竟已经算是中高级军官了,让一个从未经历过大战,身无寸功的奴隶一下子身居这么高的位置,他能胜任吗? 想了许久,刘贤还是决定从老兵中抽调精干人员去做仆从军的千总。于是从魏延军中抽了两名多有战功的军候去做仆从军的正副千总。 原本刘贤还担心此举会激起仆从军的反对,却不料仆从军的士兵们对此却是十分平静地接收了,而且对两位千总的命令,并无半点推诿,反倒是执行的不折不扣。 刘贤见状这才放了心。 随着仆从军的日渐壮大,刘贤大军的行军速度也渐渐提高。刘贤正自欣喜,忽听伺候来报:“附近蛮族最近频繁联络,恐有异动。” 刘贤闻言,即传令全军严加戒备,又将斥候数量增加了一倍,命令众斥候严密探查周围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然而一连三日,大军行进途中都十分平静。 当夜傍晚,刘贤心下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疑了,就听主管斥候的校尉来报:“今日下午派出斥候一百二十人,今已平安归营一百零八人,尚有十二人未曾归队。” 刘贤闻言顿时警觉起来。按说斥候们分散在外,难免会遇到些绕路、遇匪等意外,越时不归是正常的,但十二名精锐斥候同时越时不归,这就不正常了。 当下刘贤问道:“这些斥候是派往哪个方向的?” 斥候营的校尉答道:“全是派往左前方山谷打探的斥候。” 刘贤闻言,朝着左前方看了看,忽然吩咐左右亲卫道:“你们去营中各处看看,长史李恢可回来了?” 左右亲卫领命,分散打探去了,不一时回报道:“李恢长史并未回营。” 刘贤心下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急忙唤来爨习问道:“今日李恢是去附近哪处蛮族村甸购买奴隶去了?” 爨习道:“附近乃是昆明夷下的黑龙洞主所属的一个村甸。” 刘贤道:“这黑龙洞主麾下有多少蛮兵?平素为人如何?” 爨习道:“黑龙洞主为人狡诈,麾下约能聚起五六千蛮兵。” 刘贤想了想,道:“五六千人?那也不算多!附近除了黑龙洞主之外,尚有其他蛮族部落么?” 爨习道:“离此西南五百里外,有一个秃龙洞,洞主号称朵思大王,麾下也有五六千蛮兵。这个朵思大王仗着自己的老巢险要,别人攻不进去,故而一向骄纵。只与孟家的孟优关系莫逆,乃是至交好友。” 刘贤点头道:“原来如此!想必是黑龙洞主与朵思大王联合了。二人合兵一处,有万余人,若是埋伏在暗处,趁我不备,突然袭营,我军恐怕真会遭受重创。” 说着,刘贤又对爨习道:“李恢此时都还没回来,必是被蛮兵扣下了,却不知是否有生命危险?” 爨习道:“李恢乃是南中大族李姓族人,就算被蛮族扣下,只要报出身份,应该也无生命危险。” 刘贤闻言,这才放心。转而召集黄权、魏延、爨习、费诗、张裔、吴兰、雷铜、张嶷、张翼、张任、程畿、王累、费观等人商议道:“我军一连行军十余日都风平浪静,如今四周蛮族突然调动频繁,蛮将黑龙洞主和朵思大王有联合袭击我之意。我料他们就在今晚便要发动,故而想要设下埋伏,先击溃这一支蛮兵,削弱孟家的羽翼再说。” 众将闻言,都起身应诺道:“愿听将军调遣。” 于是刘贤用辎重车辆将营寨分割为许多小型通道,命文吏把守后营辎重,其余武将分别把守各处通道。 一切安排完毕,至夜三更时分,刘贤与数百从人伏在高处,远远望见四面八方有无数人影涌了过来,不多时便将营寨团团围住,有数员蛮将拈弓搭箭,射死了望楼哨兵,随后将手一挥,无数蛮兵顿时大声呐喊着往营寨杀来。 蛮兵们纷纷砍开鹿角,涌入营寨,却见寨中用车辆排出了许多通道,直通往营寨深处,而寨中守兵此时惊惶失措,都在顺着通道往里面撤去,并不敢与自己交锋。 蛮兵们见状大喜,纷纷顺着通道追去。不想这通道初始时看着直及至跑了一阵,便又弯曲起来,蛮兵却浑然不觉,只顾追敌。 如此过了片刻,眼见前来袭击的蛮兵都从不同方向涌进了营寨之中。刘贤当即命发出讯号,顿时魏延、陈应、鲍隆、张任、吴兰、雷铜、张翼、张嶷等各自领兵,沿通道杀出。 只听一声鼓响,刘贤大军从藏身处齐声往蛮兵杀去。蛮兵猝不及防,死伤惨重。黑龙洞主和朵思大王眼见中计,急忙欲要领兵撤退,但大军分散在各处通道之中,一时半会儿又无法联络,二人拼死战了一阵,见身边士兵越打越少,只得领着少量蛮兵杀出重围,寻小路往巢穴逃去。 刘贤分派众军,大杀一阵,蛮兵非死即逃,死伤极为惨重。 战后清点,黑龙洞主和朵思大王共带来一万蛮兵,死伤近二千人,另有二千余人被生擒,还有五六千人逃散。 次日一早,刘贤命黄权督领陈应、鲍隆、张翼、张嶷等人守营,自领着魏延、吴兰、雷铜、张任等人往黑龙洞主的巢穴而去,欲要彻底剿灭这股蛮兵,救回被扣的李恢。 (本章完) 正文 第132章 压服黑龙 刘贤让被俘的蛮兵领路,一路急行军赶到最近的蛮族村甸,却见村甸中的蛮民早已连夜逃走。 魏延道:“蛮民拖家带口,携带家财,逃的十分仓促,必然跑不远。主公可挥兵急追之。” 刘贤点了点头,分派吴兰、雷铜道:“你二人分别领军去追击逃走的蛮民,勿要查明黑龙洞主和朵思大王逃往了何处?” 二人领命而去,刘贤带着魏延、张任从后进发,往黑龙洞主的巢穴黑龙潭而去。 行至半途,吴兰、雷铜派人来报:“已经找到逃散蛮兵,正在剿除。” 刘贤即领兵去与吴兰、雷铜会合。及至刘贤到时,蛮兵已被杀散,吴兰、雷铜各擒杀了千余人,来向刘贤报功。 刘贤问道:“可曾看见李恢以及黑龙洞主和朵思大王?” 吴兰、雷铜答道:“不曾看见李恢。不过黑龙洞主和朵思大王刚刚却混在蛮兵中间,被我二人击败之后,率领少量兵马往西方去了。” 刘贤即令继续追击,一直追到黑龙潭处。黑龙洞主纠合逃散的蛮兵四五千人,保着家口固守巢穴。 刘贤见蛮寨扎在潭边,依山傍水,虽称不上险要,但却也极为坚固。于是遣人上前招黑龙洞主答话。不多时,黑龙洞主和朵思大王联袂而出,刘贤道:“我长途行军至此,并未对你等有任何不敬,为何却突然袭击于我?我军长史李恢可是被你们扣下了?” 黑龙洞主公然道:“你大举领兵进入南中,虽然并未对我不利,但你携带如此之多的财物军资,让我看着眼红,故而欲要劫夺过来,归我所有,这又有何不可?” 刘贤听黑龙洞主说的如此直白,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倒是个敢作敢当的实在人。既然如此,何不放了我军长史李恢,然后再领兵出寨,我们正大光明地打一场。” 黑龙洞主道:“李恢的确在我寨中,你若领兵退去,并保证不再报复于我,我就把他放了,也无不可。” 刘贤笑道:“你无故袭击我,就想这么脱身?放了李恢,然后你与朵思将手中所有奴隶全部交给我军,我便可罢兵。否则,我看你这巢穴虽然依山傍水,但却称不上险要,寨中多是木制,我若放一把火,你可就无家可归了。” 黑龙洞主听了这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寨子,果然都是木制,并不防火。当下心中大急,转而对朵思大王道:“要不我们听从刘贤的话,把寨中所有奴隶都交给他,买我们部族上下平安?” 朵思大王道:“刘贤之兵极为精锐,正面对战我们绝不是对手。若是能用些奴隶来换平安,自然是好。只是从昨夜至今,我二人麾下蛮兵被刘贤捉去者甚多,这些蛮兵都是族中健儿,却须得叫他还回来。” 黑龙洞主点了点头,高声对刘贤道:“刘将军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但我们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须得将你抓去的蛮兵放还回来。” 刘贤笑道:“他们前来袭击我,被我抓了,那就是战俘!你们若想带他们回去,那也容易,只需拿钱来赎,我自然放人。” 黑龙洞主道:“刘将军可不要欺人太甚!我二人已然同意将族中所有奴隶都送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刘贤道:“那些奴隶是你们求和的礼物,如今你们要赎回战俘,自然应该另外出钱,这一码归一码,岂能混为一谈?” 黑龙洞主闻言,与朵思大王商议了一下,又询问刘贤道:“那么刘将军想要多少钱?” 刘贤想了想,道:“一匹良马换一个蛮兵,如何?” 黑龙洞主闻言叫道:“太贵!” 刘贤道:“那么一匹良马换两个蛮兵,外加一头牛,如何?” 黑龙洞主道:“还是太贵!一头良马换三个蛮兵,方可。” 刘贤笑道:“你这可就是欺我不懂行情了!健壮蛮兵若是贩卖到中原为奴,至少也值两万钱。而马匹虽贵,但滇马矮小,无法在平旷之地与中原名马争锋,故而也只值两万钱而已。二者价值相等,你却要以一换三,不显太过分了吗?” 黑龙洞主道:“南中荒僻,财物不多,不能与中原富庶之地相比。还请刘将军体谅一二。” 刘贤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一万钱换一个蛮兵。若你手中钱财不够,再以牛马来换。一头健牛换一人,一匹良马换二人。这是底价,不能再低了。” 黑龙洞主闻言苦笑了一下,好嘛,这十来天麾下各村甸卖出去千余个奴隶,卖了千余万钱,如今转眼就又要支付出去了,不仅如此,还需倒贴。 但身处南中蛮荒之地,青壮健儿就是族中根本,其实再贵也要救回来。当下黑龙洞主只得同意,于是交还了李恢。又与朵思大王一道命人清点辖下各村甸的奴隶财物牛马。 经过三日清点,凑足了一万五千男女奴隶交给刘贤。 刘贤也查了下手中的俘虏,共有三四千人,换得了千余万钱,八百匹滇马以及近千头健牛。 至此,这件事情才算了结。 刘贤继续率领大军南行,只留下黑龙洞主和朵思大王看着空空荡荡的巢穴和数千垂头丧气的族兵,相顾哀叹不已。 行军途中,刘贤将八百匹滇马交给马官。嘱咐他好生喂养这八百滇马以及从成_都带来的八百匹上等战马。随后将钱交付仓槽掾。又清点了奴隶数目,一万五千奴隶,其中有男奴一万,女奴五千,刘贤将所有男奴编入仆从军,使仆从军的数目达到了一万一千余人。遣黄权、张任、程畿、费观四人暂时统领、训练。 而在五千女奴的处理上,刘贤却着实犯了会儿难。军中最好不要携带女眷,但这些女奴若是就这么放了,她们也无家可归。 想了许久,刘贤决定将所有女奴暂且先单独编为一营。行军的时候,女奴营协助搬运辎重,走在中间。安营扎寨的时候,女奴营则别立一寨,严禁任何人靠近。 刘贤又令黄权、王累、费诗、程畿、费观等将领严加巡逻,以免发生意外。 至于那近千头牛,则全部套上车辆,变成牛车去运输辎重。 一下子得了如此多的奴隶牛马,让刘贤大军的行军速度大大增加,总算又达到了日行二十里的最低行军标准。而且将一部分精锐战兵从繁重的运输中解放了出来,专职从事警戒保卫工作,大大提高了大军的安全系数。 眼见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刘贤心下暗自喜悦,与李恢、爨习商议:“从大军驻地至滇池县(今晋宁县,在滇池以南。今昆明则在滇池以北)还有近二百里,大军最多十日便可到达。是否应该派出信使去联络滇王芈同,请他发兵接应?” 爨习道:“不可,滇池以北是昆明夷的地盘,倘若芈同发兵北上,恐会引起昆明夷的敌对反应。” 刘贤道:“那又如何?只要芈同愿意北上,昆明夷若是胆敢集中兵力阻扰,我军便可与芈同南北夹击,一战彻底将昆明夷击溃,如此一劳永逸,岂非更好?” 爨习闻言想了想,道:“主公之言甚是!滇民与昆明夷之间相互纠缠了数百年,谁也奈何不得谁,今主公领兵到此,若是偏帮芈同,昆明夷定然不敌。” 刘贤道:“不错!你可愿为使者,先行出发去联络芈同?” 爨习点头应道:“固所愿也!” 于是爨习先行出发,往滇池而去。数日之后,爨习返回,对刘贤道:“芈同已经同意大起蛮兵,北上迎接主公。按路程来算,双方应该会在谷昌县附近相遇。还请主公做好准备。倘若昆明夷不来自然是好,倘若昆明夷种出兵阻拦,我们便可南北夹击,尽歼灭来犯之敌。” 刘贤点了点头,吩咐全军做好战斗准备。然而数日之后,刘贤大军进入谷昌,眺望三百里滇池,驻兵一日,与芈同率领的北上之师汇合,附近的昆明夷却始终不曾出现,这倒让刘贤大失所望。 其实昆明夷并非不想阻拦刘贤,只是刘贤一路之上先败孟琰,又击败黑龙洞主和朵思大王,昆明夷接近一半的兵力已经被打败,剩下的三洞元帅都不敢轻举妄动,加上孟获如今又亲身进入滇民的地盘去求娶祝融,孟家为了孟获的安危,也不敢随意出手,而刘贤加上芈同,两军的实力又实在太大,故而昆明夷虽然有心阻拦,却也无力办到,只能退避三舍,装作看不见。 当夜芈同设宴,为刘贤接风。酒过三巡,气氛渐渐浓烈,芈同抬手招出了数十名蛮姑,个个身姿妖娆矫捷,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铜鼓声,就于席间跳起了蛮舞。刘贤见这舞蹈举手投足,震腰摇头,颇有一股野性之美,不由对芈同称赞道:“南中舞蹈,与汉舞相比,的确别有一番风情。滇国不愧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古老国度,虽地处南荒,却也自有乐舞文化。” 芈同闻言大笑,趁着高兴,对刘贤道:“刘将军既然喜欢,等到了我的王城,各式蛮舞乐曲,我让人一一表演给你看。” 刘贤点了点头,趁着酒兴,又问道:“不知滇王可知境内有哪条江河通往东边的牂牁郡么?” 芈同闻言想了想,道:“通往牂牁郡的江河到有不少,最符合刘将军所说的,应是温水,又称盘江,本是自北向南流淌,到了南边,突然又折而向东,进入牂牁郡境内,直往东去。” 刘贤大喜,道:“应该就是这条江了!敢问滇王,这条江可在你的掌控之中?” 芈同点头道:“从俞元往南,都是我管。” 刘贤道:“果真如此,我有一事却要麻烦滇王了。还请滇王允许我军在温水附近伐木造船,以便装载军资粮草,从水路进兵。” 芈同闻言,满口应允。 (本章完) 正文 第133章 伐木造船 次日一早,滇王芈同邀请刘贤南下。刘贤欣然同意,于是大军继续南行。数日之后到达滇池,益州郡太守董和因刘璋早已投降刘贤,故而也不敢抵抗,亲自出城迎接。 刘贤见状,下马捉住董和的手臂,劝勉了一阵,随后把臂进城,对待董和极为亲厚。 入城安顿完毕,刘贤问董和道:“你执掌南中,却不知南中各地形势如何?各城池是否都在官府的掌控之中?” 董和道:“实不相瞒,南中汉民稀少,且多依附汉人豪族,形成了所谓八大家之称。这八大豪族和其他十几个大小家族,几乎就代表了南中地区全部的汉人力量。且这些汉人因为久在蛮方,入乡随俗之下,渐渐也在被蛮夷同化,豪族之中,穿蛮族服饰、说蛮族语言、吃蛮族食物并习以为常的人比比皆是。实在也不太说得清他到底是汉人还蛮民了。只能说与蛮民一样,都是地方势力。至于境内各城,如今公文往来倒还畅通。不过各城之中豪族和蛮族的力量也极大。就拿益州郡来说,北部的谷昌,昆泽、同劳、同濑、味县、牧靡等县城几乎都在孟家和昆明夷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拿下城池。而南方的滇池、俞元、胜休、建伶、连然、毋棳、律高、贲古等县都在爨、李两家和滇民的掌控之中。西方的秦臧、挵栋两县以及更北的越儁郡境内的诸县,又都是雍家的地盘。官府对地方的掌控力极为微弱。”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认为造成这些的原因是什么?” 董和道:“原因是官府直接掌管的人口不多,南中百姓要么是蛮民,要么是汉人豪族僮仆,官府有事,无法直接征召百姓,只能通过豪族和蛮族洞主、酋长去治理地方,故而不得不看他们的脸色。” 刘贤点头道:“不错,人口才是根本!我看滇池附近土地肥沃、气候宜人,若我留一万户百姓在此屯田,使之成为军户,闲时为民,战时为兵,自给自足,能否掌控南中?” 董和讶道:“若能有一万青壮在此屯田,再对南蛮各部进行分化拉拢,徐徐图之,掌控南中自非难事!只是刘将军要从何处迁来这一万户百姓?” 刘贤道:“我自有主张!我这两三月来,长途行军,一向少有理会外事,不知成_都附近战况如何了?” 董和道:“南中消息闭塞,我这也只有一个月前的战报。说是鲁肃分吕蒙领兵驻守绵竹,抵挡刘备,自领兵分取了蜀郡各县之后,继而围困成_都,却不想固守葭萌关的吴懿见刘璋虽还苟延残喘于成_都,但却大势已去,因此斩杀刘璋亲信将领杨怀、高沛,领兵投降了刘备。如今刘备得了这七八千生力军,兵强马壮,大举进攻绵竹。鲁肃深感压力,故而匆匆与刘璋讲和,领兵复回绵竹抵御刘备去了。如今的蜀地,刘璋固守大城,刘备兵多将广,鲁肃兵精粮足,三方战事不断,怕是还要好一阵子局势才能明朗。” 刘贤点了点头,又问道:“南中数郡,除益州郡外,其余各郡可易取?” 董和道:“朱提郡本是犍为属国,如今在孟家掌控之中。越儁郡蛮族种落繁多,如今有蛮王高定,深得人心,雍家家主雍闿虽死,但雍家其余人能够善保家产,支持高定,故越儁郡也不易得。只有牂牁郡和永昌郡,明面上还在朝廷手里,可以传檄而定。” 刘贤闻言,即发出文书,派遣信使送给牂牁郡太守朱褒和永昌郡太守常员,又另写了封私信送往雍家,交给雍家的继任家主雍常,表示愿意表奏其为越儁太守,问其是否同意就任此职。 安排完了这些事,至夜,刘贤设宴为大军洗尘,请芈同、董和及附近蛮汉酋长赴宴。宾主相谈甚欢。 次日,刘贤分派吴兰、雷铜两部兵马并军中工匠前去盘江之畔伐木造船,又分派魏延、陈应、鲍隆看守辎重钱粮,黄权、程畿、王累、费观、张裔、费诗则率领仆从军和女奴营在滇池之畔寻地安置,趁着如今三四月份,正是春耕时候准备屯田垦荒。因刘贤担心仆从军战斗力不高,还专门安排了张嶷、张翼两部二千兵马保护。 刘贤则与李恢、爨习、张任一道,率领数百亲卫前去拜访芈同。 芈同热情接待了刘贤一行,召集麾下各洞洞主、各部首领来与刘贤相见,安排的十分隆重。一连十数日,刘贤每日不是饮宴观看歌舞,就是在芈同的带领下去滇族各部观光风景,日子过得十分畅快。 期间芈同多次欲要送些蛮女服侍刘贤,都被刘贤给拒绝了。 这日一早,芈同又来邀约刘贤饮宴,忽信使来报,说发往牂牁、越儁、永昌各郡的书信到了,刘贤急忙拆开看视,却见永昌太守常员回书,表示既然刘璋都投降了刘贤,那么永昌自然也尊奉刘贤之令,绝不敢违背。 刘贤看后十分满意,又拆开牂牁太守朱褒之信,朱褒在信中却多有推脱,说什么自古闻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如今刘璋尚为益州牧,鲁肃、刘备又相拒于绵竹,使我等地方臣属无所适从。故只得闭城自守,他日局势明朗,再择明主而侍。 刘贤看得气闷,这朱褒分明就是有了异心,想要自立于牂牁,过一过但土皇帝的瘾。如此野心之辈,岂能轻饶?他日必当讨伐。 最后刘贤拆看了从越儁郡发来的雍家的书信。雍常倒是十分谦逊,拉拉杂杂地说了一通,最后表示愿意接受刘贤表奏的越儁郡太守之职。 于是刘贤当即写了表文,任命雍常为越儁郡太守。又另写书信,慰勉了永昌太守常员,并说道:“听闻永昌王伉、吕凯二人品性忠贞,为国忘家,乃干事之才,请常太守多加提拔重用,使忠良之士,能早为国效力,在野贤才,不至空自悬望,则永昌一郡,皆感太守之德也!” 安排完了两郡之事,造船的吴兰、雷铜又来报告:“南中森林密布,往年官府常从南中伐木,运往中原贩卖,或进贡州里、朝廷,因此早有阴干的木料。如今一切准备工序都已完成,只是不了解盘江水文情况,不知道应该造多大的船,故而请刘贤定夺。 刘贤闻言,留李恢、爨习在芈同处联络,自与张任一道率领亲卫前往盘江岸边查看。只见吴兰、雷铜已经建起了一个船坞,各类木料堆积如山,工匠、兵卒往来如梭。 刘贤进入船坞之中,问吴兰、雷铜道:“阴干的木料可以建多少艘船?” 吴兰道:“我已问过工匠,如今所有的木料可以建趸船三百艘、走舸一百艘、哨船三百艘。” 刘贤算了算,走舸一艘可以转载四十余名士兵,哨船一艘可以转载二十人,一百艘走舸,三百艘哨船,足以转载一万大军。而趸船一艘可以转载五百石货物,三百艘趸船只能装十五万石。财物军资倒是可以装走,但粮草却带不走多少。 而且长途行军,船只也会有损耗,为了安全、快捷地运输,所有船只最好增加一倍,方才能最大限度地确保调运畅通。 想了许久,刘贤指示吴兰、雷铜,继续购买木料,若阴干的木料不够,便上山砍伐树木竹竿,制造简易小船,不需要造的多么坚固,只要能坚持数月,让大军能够顺江而下到达交州,那便行了。 吴兰、雷铜领命,当即指挥工匠开工造船。 诸事忙完,刘贤与张任一道率领亲卫返回滇池。行至半途,天色渐晚,刘贤命令就在路边安营扎寨。至夜,却又大道之上不断有三三两两的男子赶路,刘贤看的奇怪,问张任道:“蛮族风俗真是奇怪!至夜尚在赶路,难道不怕路遇土匪?” 张任仔细看了看赶路的人,沉吟道:“看这些人都是少年男子,人人携带刀剑,想来都有武艺在身,并不惧怕寻常土匪。只是他们为何未深夜赶路,这却令人想不明白。” 刘贤道:“罢了!我们如今身处蛮方,别人家的事少管为妙。” 于是当夜安睡。次日一早,刘贤与众人吃过干粮,随后继续赶路,行了数十里,刘贤突然勒住马,对张任道:“附近好象有血腥味儿。” 张任闻言,点头道:“我也闻到了,好像是在那边山脚。” 当下刘贤率众赶去,只见一片群山环抱,中间一座高峰,山峰之上隐隐有云雾缭绕,甚是险峻。刘贤纵马来到山脚,寻着血腥味儿找去,果见十数具尸体倒伏在地。 张任看了看尸体,突然咦了一声,道:“这些人好像都是昨夜赶路的少年男子。” 刘贤闻言,下马查看了一下,果然都是些少年,不由皱眉道:“此处离滇池已经不远,距离滇族王城也只有二三十里,是谁敢在这里大开杀戒?” 张任抬头看了看眼前群山环抱的高大山峰,对刘贤道:“此山看着也十分诡异!蛮方风俗与汉地不同,刘将军身为一军之主,不可亲涉险地,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去与大军会合去吧。” 刘贤点了点头,当即率众返回大路,往滇池而去。 (本章完) 正文 第134章 围堰造田 回到滇池,刘贤寻到李恢、爨习,询问道:“我在回来途中,路过一山,有一座山峰,群山环抱,甚是险峻。山脚却有十数具少年男子尸体,不知何故?” 李恢、爨习对视一眼,就听爨习道:“可是距离滇池三十里的那座高山?” 刘贤点头道:“不错!” 爨习道:“此山名为巫鬼山,乃滇民巫师所居之地。那山脚下的的尸体,是擅自闯山的鲁莽之人,因犯了山中忌讳,故而被杀,遗尸山脚。” 刘贤闻言道:“那些死者家属难道不会上山去要个说法吗?” 李恢笑道:“主公说笑了!蛮方之地,最为敬重鬼神,他们自己闯山被杀,怪的谁来?” 刘贤疑惑地道:“既然敬重鬼神,为何又要私自闯山?想来其中必有缘故?” 李恢、爨习却又笑而不答,只说道:“主公日后自知!只要记住若无我二人指引,切切不要上那座山去就行了。” 刘贤闻言一脸疑惑,点头道:“我记住了,一定不会贸然上山。哦,对了,我先前安排仆从军去屯田,不知如今干的怎么样了?” 李恢迟疑片刻,道:“主公容禀,滇池附近土地肥沃,田地多已有主,这一下子要安置下万余户奴隶,实在困难。我听说仆从军已经将附近荒山全都开垦出来了,但也只有数万亩土地而已,远远无法满足需要。” 刘贤惊道:“这么少?那要如何解决?” 李恢道:“不如将仆从军分散去各县驻扎,就命于当地屯田。” 刘贤摇头道:“不可!分则力弱,蛮方情况复杂,若不能抱成一团,迟早被别人欺负,土地户口也将被侵吞。这样吧,今日我亲自去仆从军处,与黄权一道巡视一遍滇池,看能否围堰造田。” 李恢、爨习闻言,惊讶地道:“何谓围堰造田?” 刘贤笑道:“过些日子你们就知道了!” 当下刘贤与张任一道,率领亲卫来到仆从军中,找到黄权等人一起绕着滇池转了一圈,沿路画出了图纸。又去郡府之中,调取了滇池历年来的水文记录,经过数日研究,提出了修筑堤坝,围堰造田,治理水患,兼顾水利的一整套方案。 方案定下之后,所有全程参与此事的人,全都对刘贤佩服不已。围堰造田,不仅将滇池边角之地全部利用了起来,而且修筑堤坝,防范了水患,造出的田又十分肥沃,粮产必定极高。 如今已是三月底,再拖下去就要赶不上春耕了,当下刘贤说干就干,领着万余仆从军顺着滇池修筑堤坝,东切一块,西修一块,总算赶在春耕之前修出了二十万亩水田。至于剩下的,因为时间关系,只有等春耕之后慢慢垒砌了。 刘贤计划用两年时间,围着滇池造出二百万亩良田,到时足可安置三四万户百姓。有这批百姓作为根基,为官府提供钱粮兵员,再辅以精良兵器,配上能征惯战的武将统领,那么自己在南中的统治就算是稳定了。 至于这些百姓的来源,一部分将用奴隶,另一部分刘贤则打算趁着如今巴蜀战乱,从北方招揽些流民过来安置,如此双管齐下,想必两年之内招来三四万户百姓应该不成问题。 而为了保护围堰造田的成果,刘贤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滇池以南的滇池县,滇池以北的谷昌县,滇池以西的连然县,以及滇池以东的俞元、昆泽两县部分地盘都划了进去,组成了一个环绕滇池的保护圈。 换言之,滇池县、谷昌县、连然县、以及包括俞元、昆泽部分地区,刘贤准备新成立的定南县(今呈贡区),四座围绕着滇池的县城就是刘贤必须要拿下来的战略据点。 滇池县乃是益州郡的郡治所在,如今刘贤主力大军都在城中,城池已经完全掌控在手,这且不说。定南县如今还在规划之中,等到建成之日,自然也是在刘贤军队控制之下。连然县地处滇民与昆明夷的交界处,一向是爨家的地盘,取下倒也不难。唯有北方的谷昌县,地方平坦,物产丰富,是昆明夷的大本营,若要入驻大军,多半会激起昆明夷的极大反抗。 想了许久,刘贤决定先试探一下,于是先派程畿领一千仆从军入驻谷昌县城,接管防务。随后刘贤命魏延、张嶷、张翼等人暗暗戒备,准备随时驰援。然而一连等了七八日,蛮夷均无动静。刘贤这就奇怪了,问李恢、爨习道:“常听说昆明夷继承叟、羌等族血统,一向与板楯蛮并称为骁勇善战的两大蛮种,为何就我所见,他们却并不如何好战呢?” 李恢道:“南蛮虽勇,但汉人依然能以兵威压之。数百年来,蛮民虽屡有反叛,但汉军一旦大举南下,蛮乱便会很快平定。因此蛮民心中对汉军其实是多有畏惧的,之所以屡次反叛,只是自恃路远山险,期望朝廷不理会他而已。如今主公领大军而来,兵甲精良,钱粮足备,有这一两万精兵在此,哪股蛮兵胆敢造次?” 刘贤道:“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在南中按照自己的意愿为所欲为了?” 李恢笑道:“大军在时,自然是如此!但主公终究是要率兵离开的,倘若逼压蛮族过甚,只恐日后对留守之人不利。” 刘贤闻言道:“此言有理,对付蛮族还是要恩威并施!事实上蛮族也是我大汉子民,他们平素也在以部族为单位交税,虽然税额很少,但的确也不可逼迫过甚!但同样的,若不出手打疼了他们,我仍然会担心待我走后,他们会对留守大军不利。” 李恢想了想,道:“主公想要如何处理?” 刘贤道:“我故意派兵进驻谷昌城,本欲引蛇出洞,引昆明夷攻城,到时我大军出动剿除叛逆便是名正言顺。然而蛮兵却又按兵不动。如今我也是无法可想了!” 爨习闻言,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过却需主公予以配合。” 刘贤道:“不知是何主意?” 爨习道:“我这主意暂且先不能说,不过若能成功,必定能引起蛮族动乱。” 看着爨习自信满满的表情,刘贤禁不住有些将信将疑。一直以来,爨习给刘贤的感觉都是性格深沉,办事妥帖,但却并无临机应变之才。如今他突然之间,自称能有妙计,这却让刘贤有些没有把握。 不过转念一想,让爨习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当下也就点头同意让爨习放手施为,并表示自己将随叫随到,全力配合。 爨习闻言大喜,当即拱手离去安排去了。 刘贤待爨习走后,又去找到黄权,令其安排一千仆从军向西进驻连然县城。随后又当着李恢、张裔、费诗、王累等人的面,对着滇池勾画图纸,将适合围堰造田的地方全都勾勒了出来,对众人道:“如今吴兰、雷铜正加紧造船,因并不要求船只性能卓越,故而两三个月内,船只便能造好。到时我便会率军离开南中。我走之后,你等都将留守南中,须得尽心尽力,继续围堰造田,招揽流民,深植根基。我希望在你们的治理下,南中地区能够实现自给自足,最终真正与朝廷并为一体,日后再无蛮汉之分。若能如此,诸位功绩自当彪炳千秋。” 李恢、张裔、费诗、王累等人闻言,尽皆心下激动,拱手应道:“我等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共创大业。” 刘贤闻言点头。 如此过了数日,刘贤尽心指点,将滇池附近何处可以造田,何处可以建城,何处可以屯兵等一一与众人交代明白,看着李恢等人分别开始专心做事,刘贤心下这才长松了口气。 这日,却见爨习突然前来找到刘贤,道:“我已定下妙计,今日便可施行。主公可带少量亲卫随我走。” 刘贤闻言,不疑有他,当即随爨习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35章 孟获耍流氓 刘贤随着爨习直往滇国王城而去,行至半途,却又突然折了一个方向,沿着一条僻静的小溪往上游而去。 刘贤看得奇怪,问爨习道:“我们不是来寻芈同的吗?为何不走大路,反走这荒僻的溪谷?” 爨习道:“这条小溪通向王城之后,芈同正在那里宴请大方首领济火、银迤洞洞主杨锋等人,这是条近路。” 刘贤闻言,不疑有他。如此又行了百余步,远远望见前方有两条路。爨习指着其中一条道:“从此路去是王城,另一条路这是这次宴会所在,小径难行众人,主公可让亲卫在此等候。我与张任将军陪你赴宴便可。” 刘贤点了点头,即命众亲卫在此等候。随后与张任一道,跟随着爨习继续向前。 方今初入四月,天气已渐暖和。南中之地,野花开满山坡,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轻风吹拂,花瓣飘落,顺着溪水流淌。山美、水美、花美,漫步其间,香气袭人,使人迷醉。 刘贤贪看风景,只顾往前行去,竟不察觉爨习和张任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身旁了。独自熏熏然地走了片刻,忽听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人声,刘贤吃了一惊,环顾左右,不见张任、爨习,这才陡然惊醒。想了一想,觉得爨习不至于会害自己。于是紧了紧腰间宝剑,轻手蹑脚地往前去查看究竟。 小心翼翼地行了几步,刘贤听得前方溪水潺潺之处,确有一阵女子笑语声传来。当下闪身离了小路,从草丛密林之中往前穿行,最后伏在高处的一个大石头后面,身出脑袋查看。 却见下方溪水汇集的一个水潭处,有七八个少女不着寸缕地站在水中沐浴。长长的秀发如瀑布一般拖曳进水里,轻轻摇动之际,荡起阵阵涟漪,惹得水底游鱼纷纷惊慌摆尾离去。 众少女一边沐浴,一边嬉闹。岸边和风徐徐,落英随暖风飘洒,水中鱼游浅底,花瓣逐流水而下,潺潺溪涧之上,不时有虫飞鸟鸣。当此之际,少女入浴,嬉笑打闹,好一派鸟语花香的自然风光,好一派活色生香的无限春情。 刘贤看得目不暇接,只觉眼前山峰溪谷,青丝红唇,看得人眼花缭乱,一时不知该看哪个。直愣着眼睛看了半晌,除了白花花的一片之外,却又感觉什么都没有看清。 不过刘贤好歹也是从小接受过五讲四美教育的好孩子,看了一会儿,随即就感觉不妥,当下以极大毅力转过了脑袋,欲要寻路撤退。 开玩笑,自己好歹也是一方霸主,麾下数万雄兵,倘若被人知道在这里偷窥少女洗澡,那还要不要脸面了? 正欲离去,刘贤眼睛不经然地扫过溪水上游,羡慕地看了看天空飞鸟和水中游鱼,唉,如此美景,也只有你们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了。 当下刘贤便欲离开,不想转头之际,眼角余光突然瞟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刘贤急忙认真查看,只见溪水上游果然有一个粗壮的东西缓缓游下,那东西黑头白身,体型硕大,不像是鱼,远远望去,倒像是在水中游动的一头肥猪。 但猪若掉进水中,为何不挣扎嘶叫?刘贤看得奇怪,禁不住目不转睛地仔细盯着看。只见过了片刻,那“肥猪”从游动状态停了下来,微微抬起脑袋,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一下刘贤看得真切,这哪是什么肥猪,分明就是一个壮硕的粗糙汉子。 这男子可能是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当下又侧耳听了听,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当下咧开嘴巴,露出口中一片黄板牙,脸上显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复又将一根竹筒塞进嘴里,再次潜进水中,往下游而来。 喵了个咪的,不好,这糙汉子的目标是正在溪涧中沐浴的那些少女。 老子进来是误闯,这糙汉子进来却是处心积虑,存心不良啊! 思及此,刘贤忍无可忍,当即从脚下捡起一块小石头奋力往前一仍,只是那糙汉子离得还远,石子仍不中他,只落在上游溪水之中,发出“嗵”的一声入水声。 这一声响,顿时将溪涧中沐浴的七八个少女全都惊动了,众女惊叫着慌忙穿上衣服,怒气冲冲地往上游看去。 那边的糙汉子眼见行踪暴露,也早已直起身子,浑身上下清洁溜溜,只在裆部勒了一块虎皮,遮住羞处。浓密的胸毛和四肢腿毛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暴露在空气中,古铜色的肌肤,虬结的肌肉,使其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壮硕悍勇。 那糙汉子看了下游的少女,咧开嘴笑了笑,嘴里叽哩咕隆地说了一通,刘贤这些日子听惯了蛮语,大致听清了其中的意思,说的是:“祝融,你洗澡被我看到了,按照蛮俗,你该嫁给我才是!” 那群蛮族少女中有一个头戴紫金花翎冠的美貌少女应声答道:“呸!我蛮方习俗的确是自由婚配,父母不禁。但婚姻嫁娶乃是两情相悦,岂有看到了就该嫁给你的道理?况且近前之时,我已穿好亵衣。你偷偷潜入,分明存心不良,如此下作,还想娶我,真是做梦!” 那糙汉子闻言,也不生气,道:“不错!平常时候普通男女混浴于溪中,看到了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如今我处心积虑潜水而来,你以为我只会满足于看看么?” 少女祝融闻言,皱眉道:“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那糙汉子咧嘴笑道:“我乃孟获,此次是来做你夫君的!等到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就由不得你不嫁给我了。”说着,孟获迈开粗壮的大腿,从腰间取出一根捆着一个小小铁锤的木棒,大踏步往祝融而来。 祝融见状,将手一招,身旁七个少女俱各持刀拿剑,往孟获围杀而来。 却见孟获怡然不惧,手中铁锤连连挥舞,不过片刻便将七个少女尽皆敲翻在地,短时间内爬不起来了。 孟获心下得意,挥舞铁锤复往祝融行来。却见祝融不慌不忙,抬手从背上一抹,一道寒光顿时迅猛地往孟获飞去。 这一下来的突然,孟获也自吃了一惊,急忙闪身躲避时,却还是慢了一拍,只避过了胸前要害,那寒光迅捷无匹地扎进了孟获左臂,顿时血花飞溅。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一柄小巧的飞刀。 刘贤正为祝融、孟获这两个名字震的发懵,等到回过神来,却看见孟获打到了其余少女,复又与祝融动起手来,并且甫一照面,便被祝融飞刀所伤。 刘贤不由暗暗讶异,既赞叹祝融飞刀绝技果然名不虚传,又感叹这对冤家原来是这么相识的么?这孟获追求祝融的手段,好像是霸王硬上弓,并不光彩啊! 这么想着,顿时刘贤看向孟获的表情就带着点鄙视了。 却见那孟获抬手拔出左臂上的飞刀,放在嘴边舔了舔刀上的鲜血,随即仍在地上,张开带血的大嘴对祝融笑道:“祝融,我知道你有五把飞刀,你索性一股脑儿全都射出来,看能不能扎得死我!” 祝融见状,心下一跳,着慌之下果然连发飞刀。飞刀本属暗器一流,讲究的是出其不意。若是祝融引而不发,孟获可能还会忌惮一二。但如今祝融被孟获用言语激的失了方寸,飞刀连发,虽然看起来凶狠,却被孟获看准来路,一一闪身避过,竟未曾再伤到分毫。 祝融见飞刀落空,孟获又继续逼来,当下只得手挺丈八长标来与孟获近战。 所谓丈八长标,乃是标枪的一种,枪头尖细,与长枪不同,本来是投掷武器,但也可以用于近战。祝融的标法显然是下过苦功的,点、戳、格、挡、进、退都极有章法,刘贤看了片刻,估算了一下,仅凭这手武艺祝融怕是就能名列二流武将之列了,若再加上那手神出鬼没的飞刀,就算一流武将若是不小心恐怕也会着了她的道。 然而如今祝融飞刀尽失,长标虽然舞的凌厉,但终究女子力弱,近战之时不如男子的招式势大力沉,那孟获显然更是比武对战的老手,早已准备祝融的弱点,手中铁锤猛烈挥舞,并不与祝融比试招式,只是直来直往,招招对准祝融胸腹要害,他武艺又明显比祝融高,逼得祝融不得不与之硬碰硬。 如此过了十余回合,祝融渐渐落入下风,手中长标在与孟获铁锤对撞之时,被孟获用力一磕,顿时脱手飞去。 祝融失了兵器,顿时花容失色。孟获却是哈哈大笑,当下将手一伸,逼住祝融,忍着着手疼痛,一把将祝融推到在地,就要扑上去撕祝融衣裙。 祝融惊得失色大叫,孟获却是得意非常,扔了铁锤,咧开大嘴,眼看就要逞凶。 刘贤在大石后面看得忍无可忍,当下跳了出来,大喝一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竟敢侮辱良家少女,难道真不怕死吗!” 这一声大喝,将孟获惊得浑身酥软,兽血沸腾之际被一桶凉水当头淋下,那种感觉,憋得孟获直想吐血。 当下孟获转身往刘贤看来,只见刘贤身长七尺有余,身形修长,容貌俊朗,身着武士劲装,腰悬宝剑,浑身上下英气勃勃。再对比自己黝黑粗壮的身材,孟获不由呸了一声,捡起铁锤,指着刘贤喝问道:“你这小白脸是从何处来的?识相的快快离去,免得惹怒了我,叫你横死当场。” (本章完) 正文 第136章 刘贤战孟获 刘贤闻言笑道:“此言真是好笑,孟获你是不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滇国王城,我是滇王芈同的贵客。只要我大喊一声,不远处的侍卫就将一拥而来,将你砍成肉酱,你可要试一试?” 孟获闻言,面色一变,强自镇定地道:“叫侍卫来算什么好汉?!你若是英雄,就过来与我单打独斗!这周围遍布岗哨,你既然能潜到这里,其目的肯定跟我一样,都是欲要求娶祝融。这样吧,我们比武决胜,谁赢了祝融就归谁,如何?” 刘贤呸了一声,喝道:“谁跟你一样?我不过是受邀赴宴,走错了路径而已,并非故意闯入。况且你以为人家祝融是货物吗,轮得到你在这里推来让去?” 孟获闻言大笑,将手中铁锤一扬,大叫道:“不管怎样,今天我既然到了这里,就绝不会空手而回。祝融我是要定了。你若敢大叫,招来了侍卫,我就先一锤砸死她。你要是还顾惜她的性命,就乖乖过来受死!等锤死了你,我再娶她,也是一样。” 刘贤听得心头火起,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祝融,再看看得意洋洋的孟获,当即喝道:“就凭你也敢说此大话!好得很,看剑。”说着,拔出腰间宝剑,快步向前,照准孟获猛刺。 孟获早已防着刘贤偷袭,眼见刘贤到来,急忙挥锤迎战。甫一交手,刘贤就吃了一惊,这孟获显然是天生神力,一根铁锤拿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挥舞起来却是虎虎生风,击打在刘贤剑上,一股巨力涌来,震荡的刘贤差点握不住手中宝剑。 当下刘贤急忙振奋精神,施展出史阿所传的精妙剑法,不断划、拨、拉、挑,将孟获铁锤之上的劲道化去,这才重新搬回劣势,渐渐与孟获打得有来有往。 如此过了二十余个回合,孟获越打越精神,手中招式渐渐展开,大开大合,那铁锤挥舞之间,不仅虎虎生风,更蕴含着三分灵动,锤头伸缩摇摆,宛如一支鹰头,每时每刻都在准备着往刘贤身上啄来。 刘贤心下大惊,这孟获的武艺真是不错!恐怕已经堪堪进入了一流之境,与张飞、赵云、黄忠等绝世猛将相比自然还差的远,但若与魏延、程普等人相比,虽还是有些差距,但应该也差的不远了。 刘贤自觉不是对手,心下不由大是急躁,偷眼四顾,见先前被孟获打倒在地的祝融及其他七名蛮女都恢复了体力,此时正不紧不慢地站在一旁观战,刘贤顿时心下气急,喝道:“你们还不跑!留在这里等死吗?” 众蛮女闻言,白了刘贤一眼,却是无动于衷。孟获见状大笑道:“小白脸,你这就不知道了,祝融明显是被我的雄风打动了。等我杀了你这碍事的小白脸,她必然就要跟着我走呢!哇哈哈,杀强敌,睡美人,这样的人生真是快意啊!” 大笑声中,孟获手中铁锤挥舞的越发紧凑,打的刘贤连连后退。 刘贤心下大急,暗道:我要是死在这里,那可真是冤枉死了!如今孟获被我缠住,已无余力去杀祝融,我还顾忌个什么? 当下刘贤大叫道:“祝融,我乃滇王芈同的贵客,今日是爨习带我来赴宴的。爨习如今就在后边的小路上,你快去报讯,叫我的亲卫过来,合力擒下孟获这个贼子。” 那祝融听到刘贤口中说出爨习这个名字,顿时神色一动,仔细看了看刘贤容貌,脸色不由一红,想了想,对身边一名蛮女道:“你去那边路上看看,若舅……,若爨习果然在那里,便引他过来。” 蛮女领命去了,刘贤见状,心下这才松了口气,当下挥舞长剑,勉力护住全身,与孟获周旋。 那孟获眼见祝融遣人去找救兵,心下也自着慌,有心想要快速结果了刘贤性命,奈何刘贤剑术又十分精妙,虽然落在下风,但却韧性十足,始终败而不亡。 孟获心下急躁,手中铁锤猛打猛劈,刘贤顿感压力大增,正勉力招架之间,忽听旁边一声娇喝,有一根长标伸进了战团,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往孟获腰间刺去。 却是在一旁观战的祝融寻回了丈八长标,眼见刘贤形势危急,故而出手相助。 这一下来的突然,孟获惊得急忙躲避,刘贤却是长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祝融一眼,心道:这小娘们终于懂事了一把,晓得来帮我这个救命恩人。 心下这样嘀咕着,口中却道:“多谢祝融姑娘出手相助,这孟获天生神力,武艺不凡,姑娘还请小心。” 当下刘贤提醒了一句,复又出剑架住孟获,准备打主攻,让祝融在旁协助。 那祝融武艺精熟,见了刘贤的动作,顿时知道刘贤心意,于是手持长标站在一旁,时不时地抽冷子往孟获刺一下。如此以二打一,饶是孟获武艺高强,也被逼的手忙脚乱,瞬间落入了下风。 正战之间,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道:“刘将军不要惊慌,末将来也!” 却是张任、爨习听来寻找的蛮女说刘贤遇险,于是张任急忙飞奔前来救援。 张任身为武将,随身穿着软甲,手提长枪,猛然杀入,将孟获接了过去。刘贤见状,也自放心后退,将孟获让给了张任。转而看见祝融目不转睛地盯着张任与孟获大战,神情有些紧张,刘贤当即笑道:“祝融姑娘请放心,张任乃我麾下大将,区区孟获绝不是他的对手。” 祝融白了刘贤一眼,返身与众蛮女会合,复又站在旁边观战。刘贤讨了个没趣,也不再理会祝融,当下转头看张任如何对付孟获。 却见张任将长枪抖开,瞬间枪花朵朵,与漫天飞舞的花瓣混在一起,一时竟分不清哪朵是真花,哪朵是枪花,枪势纵横,杀机毕露,十分霸道地将孟获裹在了枪势之中。 那孟获勉强战了七八个回合,不觉惊出满身大汗,大喝一声道:“慢来,你是长兵器,我是短兵器,你纵然胜了我,也是胜之不武!” 张任闻言收住了枪,喝道:“你待如何?” 孟获大叫道:“待我换了长刀,再来与你比过!” 张任道:“既然如此,你快去换刀。” 孟获闻言,即转身往上游而去,初时还是慢走,及至后来却是越走越快,刘贤见状觉得不对劲,这孟获全身光溜溜的潜水而来,他要到哪里去换长刀?必定是借故逃跑! 当下刘贤喊道:“张任将军莫要被他骗了,这厮是想逃跑。” 话音落处,果然那孟获见心思被说破,顿时撒丫子跑了起来,很快就跑进密林之中,消失不见了。 张任追之不及,只得恨恨跺脚。 却见旁边祝融招了招手,一名蛮女从腰间取出一支牛角,呜呜呜地吹了一阵。不多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许多健壮蛮兵。祝融顿时呼喝蛮兵去追杀孟获,又转头指着刘贤道:“此人擅自闯入我沐浴之地,也一并拿下。” 刘贤闻言大惊,张任长枪一横,也护在刘贤身前,双方正对峙间,就听远处一人高呼道:“慢来,慢来,都是自家人,不要闹出误会。” 刘贤抬眼一看,来人正是爨习,不由埋怨道:“不是说来赴宴吗?你这是带的什么路!让我误闯祝融姑娘沐浴之处,还莫名其妙地与孟获打了一架,如今又被当做了登徒浪子。你来的正好,快替我解释一下。” 爨习闻言,尴尬地笑了一笑,道:“主公,我之本意是让你与祝融见上一面,实未曾料到那孟获竟然如此大胆,竟然躲过了四周蛮兵的监视,从溪水中潜水而来。险些让主公陷入险境,这都是我的过错,还请主公责罚。” 刘贤摇了摇头,道:“罢了!虽非我在此,祝融姑娘恐怕早被孟获侵犯了。此事我就不计较了,你只需向祝融姑娘解释清楚,放我们离去就是了。” 爨习点了点头,走到祝融身前道:“外甥女儿啊,你看,这都是误会。我家主公的确是我带来赴宴的,你就不要任性了,先放他离去,如何?” 刘贤听爨习叫祝融为外甥女,顿时也吃了一惊,想不到爨习与滇民之间这么一层关系,这倒是未曾听他说过。当下竖起耳朵,听祝融如何回答。 就听祝融道:“舅舅,你昨日去巫鬼山中叫我回家看望父母,今日一早又硬要说我身上汗臭,叫我来此沐浴。莫不是存心引着你口中的那位主公来见我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爨习闻言,一阵尴尬,嗫嚅了片刻,这才小声地道:“这个也是你父亲的意思!反正女大当嫁,你总不能当一辈子巫女吧?当日你父亲为了巩固权力,将你送去巫鬼山,此实乃下策!如今我家主公少年英武,麾下精兵猛将,独步南中。你若是嫁给了他,巫鬼山也无法约束于你。我是为你考虑,我这个做舅舅的,总不至于害你吧。” 祝融闻言,眼睛一红,咬了咬红唇,偷偷看了刘贤一眼,跺脚道:“我已被他看了,而且也并不讨厌他。既然这也是父亲和舅舅的意思,那就行吧。” 爨习闻言大喜,低声对祝融道:“既然如此,你且叫众蛮兵散开,待我领着主公去见你父亲,才好商议婚事啊。” 祝融闻言,面色一红,随即却又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看着刘贤道:“你先去赴宴吧,今日可不要走了,我回来找你的。” 刘贤闻言,颇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见祝融喝散了众蛮兵,刘贤心下也自松了口气,当下与张任、爨习一道,复往王城去见芈同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37章 比武夺美 却说刘贤与爨习、张任来见芈同,此时芈同正与麾下一众洞主、首领、酋长等聚会,见刘贤到来,顿时大喜,拉着刘贤坐了主客位,又一一介绍了一遍麾下众人。 除了银冶洞洞主杨锋和大方首领济火之外,刘贤对其中几人印象颇深,一个是号称八幡部长的带来洞主,是芈同的儿子,另一个是八纳洞洞主木鹿大王,据说有役使百兽之能,第三个是九十三甸之中南原甸的酋长蚕栋,据说其部族善能织染布料,第四个是甘南甸的酋长鳖鲁,其部族精通水性,族中健儿皆能下水捉鳖,第五个是答郎甸的酋长塔郎,其部众善射,人人都是神射手……,总之,在芈同的介绍下,无论是治下直属的九十三甸还是属于外藩的八幡部众,抑或是依附而来,带有半独立性质的木鹿大王、杨锋等人,个个都身怀绝技,不可小视。 刘贤一一与众人见礼,表现的十分友善。众人见刘贤位高权重,手握精兵,却仍旧十分谦逊,也都对刘贤抱有好感。 如此酒过三巡,芈同对爨习使了个眼色,就见爨习点了点头,芈同见状大喜,对待刘贤越发亲近。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众人抬眼看去,却是祝融一身盛装,打扮的光彩夺目,在众蛮女的簇拥下走进殿来。 殿中诸多大王、洞主、酋长、首领等人,许多都是祝融的叔伯长辈,见了祝融,纷纷开口夸赞漂亮,许多首领还直接打趣,说要祝融做自己的儿媳妇。祝融也不怯场,与各位首领见了礼,随后坐到芈同身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盯着刘贤看。 刘贤被看得心下发虚,转而目视爨习。爨习见状,起身对刘贤道:“主公还请借一步说话。” 于是刘贤与爨习一道,起身离了大殿,来到一处僻静的房间。就听爨习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刘贤道:“喜从何来?” 爨习道:“芈同欲要将女儿祝融许配给你,从此汉蛮亲如一家,南中蛮族倾心报效,永无反叛,这岂不是喜事?” 刘贤跺脚道:“我猜你就是打这个主意!只是不行,我在荆州已娶了江东孙权之妹为妻,岂可再娶?想祝融乃是堂堂滇王之女,岂能与我做妾?不妥,不妥!” 爨习道:“主公容禀:大丈夫立身处世,岂可拘泥于俗礼?昔者光武皇帝钟情于阴丽华,而先立郭氏为后。宣帝与许平君相识于微末,而宠待霍光之女。此皆时势使然也!蛮王嫁女,本欲攀附主公,倘若主公拒婚,蛮方上下必定心生怨怼,主公既欲收南蛮之地而治之,岂可先失民心?且主公一旦返回荆州,必要出兵北上攻打南郡,倒时自会与孙权反目,则孙夫人的处境必定会尴尬无比。主公就于此娶了祝融,料也无伤大雅!” 刘贤闻言,瞪了爨习一眼,沉默片刻,这才道:“孙尚香乃我妻子,日后我与孙权反目,她……无论作何选择也都由她。但我却不能先负心!” 爨习道:“即便如此,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之事。主公如今是侯爵,日后至少也能封王称霸一方,三宫六院之中,难道还容不下几个女子?” 刘贤想了想,点头道:“也罢!只是你要先与芈同和祝融说清楚,免得他说我骗婚。” 爨习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即往大殿请芈同过来,当面说了刘贤的家庭状况,芈同虽也有些不满刘贤早已娶妻,不过在得到刘贤许诺娶祝融为平妻,并允许祝融带些族兵随身护卫之后,芈同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当下芈同率众回到大殿,手拉着女儿祝融,又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刘贤,这才对殿中一众洞主、酋长、首领宣布道:“今日召集大家到来,除了聚会饮宴之外,我尚有一件大事要宣布。那就是我决定,将女儿祝融嫁给汉人将军刘贤为妻,故而特请诸位前来做个见证。” 众洞主、酋长闻言,尽皆惊讶不已。刘贤见状,上前一步道:“诸位叔伯兄弟,刘贤不才,承蒙蛮王看重,将如珍如宝一般的女儿祝融下嫁于我,心中实在感激。从此之后,我军与蛮民便是一家人,自当守望相助。我军在南中的军政事务,还请诸位多多配合。诸位有什么难处,也请尽管开口,我必全力相助。” 众洞主、酋长闻言,有的迟疑,有的赞同,莫衷一是。忽听殿外传来一阵嚎叫,道:“我(们)不同意,祝融妹妹要嫁人,一定要嫁给我才是!岂可嫁给外人?” 话音落处,从殿外涌进了数十个年轻人,尽皆蛮族贵胄子弟。 就听殿中一众洞主、酋长纷纷指认自家子侄。刘贤仔细一听,好嘛,有木鹿大王之子木鹰、木鹫,有杨锋之子杨龙、杨虎、杨豹、杨熊、杨狼,有济火之子济云,塔郎之子塔利等人,一共三四十人,个个都是蛮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这些人纷纷异口同声,反对祝融嫁给刘贤。 芈同见状,尚未及答话,旁边祝融却被惹恼了,大喝道:“你们一个个都是皮痒了是吧!来,来,我们出去比划比划,再敢鼓噪,小心我揭了你们的皮。” 此言一出,一众蛮族青年俱都缩了缩脑袋,就听杨锋之子杨龙指着刘贤道:“我们不和你打,我们要和他打。我们蛮族最美丽的鲜花,只有天上的最勇猛的雄鹰才能相配。他要想娶你,就必须先压服了我们才行。” 祝融喝道:“杨龙你早已娶妻,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 杨龙笑道:“我虽已娶妻,但我小弟杨狼却未曾婚配,他可是非你不娶的。我身为兄长,代弟出头,有何不可?” 祝融闻言,转而看向杨狼,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杨狼看了看祝融,复又盯着刘贤,咬牙道:“我要和你比武!倘若我输了,今生今世愿追随于你为奴,永不背叛。倘若我赢了,就请你与祝融退婚,将她让给我。” 刘贤闻言动容地看着杨狼,尚未开口,就听旁边木鹿大王之子木鹰也道:“不错,我也愿以此为赌注,与你比武。” 刘贤深深地看了看杨狼和木鹰,转而又看向其余蛮族青年,道:“你们呢,还有谁宁愿终生为奴,也要与我比武,求娶祝融的?” 塔郎之子塔利应声而出,道:“我也愿意。” 刘贤点了点头,继续看向众人,半晌之后,再无人答话。刘贤这才道:“看来只有你三人最为诚心!本来婚姻嫁娶不该以比武决胜,但你们心有不服,咄咄相逼,我若退缩,倒显得心怯。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可以开始比武了。” 旁边张任闻言,起身道:“刘将军,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比武之时刀剑无眼,你身负全军之重,倘有疏失,如何是好?不如让我代你出战吧。” 刘贤摇头道:“其他事情都可以代,但如今是争老婆,怎能让人代替?” 于是众人全都出了大殿,就在院内围成一圈,刘贤站在场中,问杨狼、木鹰、塔利道:“你们谁先来?” 杨狼大喝道:“我先来!”当下手提一柄大砍刀,冲入场中,劈头往刘贤砍去。 杨狼身高八尺有余,体魄雄健,在五兄弟中虽然最小,但却是最勇猛的。一柄数十斤重的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刘贤见其满怀愤懑地出手,招招式式锐不可当,当下展开剑法,沉着应对,欲待杨狼筋疲力尽之时,再暴起反击取胜。 如此过了三四十招,杨狼犹有余力,旁边观战的几个兄长却开始担心了,就听杨龙大喝道:“小弟,他在拖延时间。你可要留些力气,免得待会儿反被所趁。” 杨狼闻言,陡然醒悟,当下缓了下来。刘贤见状不由松了口气,如此又过了两招,刘贤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原来杨狼刚刚奋力拼杀之时,刀势凌厉,锐不可当,让的刘贤也只能避其锋芒。其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久经沙场的一流猛将,有种挡者披靡的感觉,刘贤甚至觉得他的武艺决不在孟获之下。 然而等到杨狼放缓了刀势,刀法瞬间就变得错漏百出,就只过了两招,刘贤就察觉了一个大破绽,两个小破绽,前后差距如此之大,让刘贤深觉诧异,生怕是对方设下的陷阱,因此即便看到了破绽一时也不敢抢攻。 如此又过了三四招,杨狼的破绽越来越多,刘贤终于忍无可忍,迈步近前,将手中剑斜斜一抹,正巧架在了杨狼脖子上。这一下来的突然,周围观战的众人瞬间都变得鸦雀无声,杨狼也惊呆了,看着脖子上的锋利长剑,好半天说不出话了。过了许久,方才艰难地道:“我输了!” 刘贤闻言微微一笑,收了宝剑,转而对木鹰、塔利道:“你们二人谁先来?” 木鹰犹豫了一下,道:“我来!”当下木鹰取出自己的兵器,却是一根挠钩,一把标枪,对刘贤道:“我擅长的是驯养百兽,论武艺,我不如杨狼。你能击败杨狼,想必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不会就此认输,这场武还是要比的。” 说着,一手持挠钩,一手持标枪,往刘贤攻来。刘贤挥剑迎击,这木鹰的武艺的确比不上杨狼,交手只十余回合,便被刘贤抓住破绽,一举击败。 眼见杨狼、木鹰皆败,塔利面色一变,对刘贤道:“刘将军果然武艺不凡!你可敢与我比试箭术?” 刘贤笑道:“有何不可?只是我的箭术并不太精,还请塔利兄弟不要见笑才是。” 塔利闻言,面色一喜,道:“我惯用竹箭,箭矢随风穿行,可及百步之外。不知刘将军能射多远?” 刘贤笑道:“既然如此,就在百步之外竖一标靶,我二人连射三箭,倘若都中靶,到时再将箭靶移至远处重新比过,如何?” 塔利闻言,深深地看了刘贤一眼,点头同意。于是芈同命令蛮兵在百步之外竖起箭靶,塔利先射。刘贤见其使用牛角竹弓,削竹为箭,先观望了一下风向,这才拈弓搭箭,一连三发,那三只竹箭迅捷而飞,尽皆命中箭靶。 围观众人轰然叫好,刘贤也觉得不错,却听身后张任道:“塔利箭术的确不凡,只是以竹为箭,虽能及远,但箭矢太轻,精度和杀伤力却大为不足。刘将军请看,那三支箭虽都扎在箭靶之上,但都扎的不深。我料倘若距离再远一些,那塔利纵然能以超高箭术射中箭靶,只怕那箭矢也难以扎进箭靶之中,最终会掉落下来。”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命亲卫将自己的弓取来。 刘贤这张弓却是在荆州之时,命令军中工匠特制的复合弓,内置滑轮,只用一石弓的力气,便能发挥出三石强弓的效果。 刘贤的箭术只能算是普通,只在闲暇时候随黄忠练过几天,做不到百步穿杨,但缓缓拉弓瞄准,在百步之内射中固定箭靶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刘贤也拈弓搭箭,连射三箭,皆中箭靶。虽没能射中红心,但也不比塔利的射的差了。 塔利见状面色一变,咬了咬牙,喝令蛮兵将箭靶直接移到一百二十步外。 这一次塔利举着工匠,观望了许久的风向,又对着靶心瞄了许久,这才射出箭矢。然而竹箭始终太轻,数十步外就开始打飘,超过一百步更是全无精准度,全靠塔利精湛的箭术才能最终命中目标。即便如此,三箭之中也只有两箭上靶,另一箭擦着箭靶飘飞了出去。 刘贤也被塔利的箭术镇住了。要知道平常军中弓箭手所用的八斗弓有效射程才只六十步,一石弓是少数精锐弓手所用,有效射程不过八十步,两石强弓才能百步以上的有效射程。而要达到一百二十步,必须要三石强弓不可。 塔利能用一把普通的牛角弓,用轻飘飘的竹箭在一百二十步外射中箭靶,这份能力已然是惊世骇俗了。 实话说,在这个距离上,刘贤没有射中箭靶的把握。 然而到了此时,也容不得刘贤退缩了,只得硬着头皮,拈弓搭箭,勉强往箭靶射去。 第一箭果然脱靶,第二箭复又脱靶。爨习、芈同、祝融等人见状,全都面色一变,想着第三箭就算射中,也比塔利少了一箭,仍然是输。于是芈同、爨习眼珠急转,欲要设法将这个场面圆回来。 塔利等人却是面色完全轻松下来了,嬉笑不已地看着刘贤射第三箭。 却见刘贤拉开弓弦,搭上羽箭,照准靶心瞄了许久,这才将手一松,那箭宛如流星一般呼啸着划过半空,只听“嗵”的一声,正中箭靶。 不仅如此,箭矢扎进箭靶,巨大的力道将箭靶射的一歪,箭尾更是震颤不已,先前塔利射在靶上的两箭本来只是浅浅地挂在箭靶上,受此一震,顿时掉落在地。 这一下变化来得突然,围观众人本来以为刘贤必输,见此变故,全都惊得目瞪口呆。塔利也被激的满脸通红,呐呐了半晌,这才大叫一声,羞得跑了出去。 至此,箭术比试才算以刘贤中靶一箭,塔利无一箭上靶而结束。 (本章完) 正文 第138章 月夜幽会 当日刘贤大胜,芈同、爨习、祝融尽皆大喜。芈同当众宣布将祝融许配刘贤,一众蛮族洞主、酋长这时候都无异议。于是婚事就此定下。 刘贤偷眼观察祝融,见其笑颜如花,显然对这桩婚事颇为满意,心中这才放下心来。 当日席散,天色已晚,芈同留刘贤住下。张任、爨习也担心天太晚了不安全,力劝刘贤留宿,于是刘贤便在芈同的王宫中住了下来。 要说滇国自从汉武帝时上表称臣,便已经不算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了,不过王位还保留着。及至百年前,滇王自大,得罪朝廷,便连王位也失去了。如今在朝廷的金册上,滇王仅只是一个较大的蛮夷君长而已。不过数百年积威,滇王在自己族内还是称王称霸的,只是名不正则言不顺,随着时间推移滇国王室的权威也在渐渐消亡。到了芈同这一代,仅能勉强维持而已。 因此芈同心心念念的就是恢复王位,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在遇到刘贤之后,芈同看到实现愿望的希望。刘贤善战,又言出必行,且不歧视蛮民,实在是最好的依附对象。因此芈同早已打定主意,紧跟刘贤脚步,协助刘贤成就大业。 前几日爨习来找,准备将祝融许配给刘贤,以此拉近两家的关系,芈同闻言立即同意,为此二人背着刘贤和祝融策划了今早的“偶遇”,实指望刘贤与祝融能够依照蛮族习俗,水到渠成地结合在一起。 虽然中间杀出了个孟获搅局,但结果总算还不错,芈同也极为满意,当夜拉着刘贤饮着美酒,又叙了好一会儿闲话,这才回后殿休息。 刘贤自回了住处,捧着本兵书看了一会儿,觉得困乏,正准备睡觉,忽然有一把飞刀从屋外射了进来,扎进梁柱之上,嗡嗡作响。 刘贤大惊,拔出飞刀仔细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即将飞刀收进怀中,转身提剑出了房门。只见小院花径之后,有一片衣角闪动,刘贤忙走了过去。 不想走到近前,那衣角翩飞,复又沿着木廊往花径深处去了。 刘贤笑了笑,继续迈步追去。穿过花径,走过两个角门,来到湖边的一座假山群中,刘贤左右望望,不见了那人,当下站定脚步,笑道:“你引我来此,却为何又不出来相见?你要真不想见我,我可就走了。” 说着,转身作势欲走。就听假山之上一个轻灵的女声娇斥道:“你敢!” 刘贤转头一看,只见祝融从藏身的假山之处探出头来,头戴紫金花翎冠,身披五彩雀绒袄,黑发深目,高鼻细唇,肌肤细腻,脖颈细长,香肩削瘦,容貌十分精致。月光之下,假山之上,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少女,宛如童话中走出的公主。 刘贤看得呆了一呆,大抵男人在与漂亮女人独处时,总会十分温柔,当下刘贤忍不住柔声道:“这么晚了,你引我来此何事?” 祝融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我是蛮族巫女,你也愿意娶我,不怕么?” 刘贤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怕你们所谓的鬼神来抓我啊?巫女又不是不能成亲。” 祝融娇憨地道:“我族中巫女确实不禁婚嫁,不过常人总归是害怕的。” 刘贤打趣道:“我看杨狼、木鹰、塔利等人,哦,还有那个潜水而来的孟获,他们却都不怕呢!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的就是你这样的美女吧!” 祝融闻言,灿烂一笑,问刘贤道:“你也觉得我美啊!”说着,不等刘贤回答,又自己叹了口气,道:“唉,杨狼、木鹰、塔利他们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小时候亲如兄妹一般。可是等我长大以后,他们却就都变了!有时候一起玩着玩着,回头一看,就见他们双眼放光地盯着我看,弄得我心里毛毛的。哎,你不会这样吧!” 刘贤闻言忍不住失笑,唉,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年轻啊!当下轻笑道:“他们那是喜欢你。” 祝融认真地道:“可是我只把他们当兄长!” 刘贤点了点头,柔声道:“我知道,蛮族婚嫁自由,若你真的有喜欢的人,早就嫁了。” 祝融闻言,欢喜地道:“你明白了?我就是担心你见到我们蛮女奔放热烈,疑我与其他男人有牵扯,故而叫你出来说清楚的。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你回去睡觉吧。” 刘贤见祝融说赶人就赶人,不由哭笑不得地道:“你就这样叫我走了?” 祝融讶道:“事情都说完了,不走还要干什么?” 刘贤眼珠一转,道:“难道不应该有个晚安吻,或者送个定情信物什么的?” 祝融趴在假山上,用手撑着脸颊想了想,道:“晚安吻是什么?定情信物么,我也没有准备好。你既然说了,那你可准备了?” 刘贤失笑,抬起双手在月光下转了一圈,道:“你看上我身上什么了,随便拿。拿过去那就是定情信物了。” 祝融闻言,看了看刘贤身上,除了腰间一块玉佩之外,并无其他物件。不过祝融生长于南蛮,平素见过许多美玉翡翠,并不稀罕玉佩。当下看了看刘贤手中长剑,道:“我看你手中宝剑不错,就给我吧!” 刘贤扬了扬佩剑,对祝融笑道:“你倒是好眼光!这把剑乃是百炼精钢所铸,能够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虽非传世名剑,但满天下想要找出品质比它好的却也并不容易。不过你既然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说着,刘贤抬手将佩剑递给了祝融。 祝融见状,翻身从假山上跳了下来,包臀收身的彩色长裙在夜风中蓬成一朵娇艳的花。快步来到刘贤身前,接过了宝剑,喜滋滋地看了一阵,满足地道:“不错,不错,真是一把好剑。” 刘贤笑道:“我的信物送了,你的呢?” 祝融抿嘴笑了笑,也学着刘贤刚才的样子,抬手在月光下转了一圈,对刘贤道:“你看上我身上什么了,你也随便拿。” 刘贤闻言,看了看祝融凹凸有致的健美身材,禁不住吞了口口水,想了一想,叹了口气,道:“罢了!我看你身上配饰虽多,但每一样都十分精致,搭配的恰到好处,若是少了一样,可就不完美了。定情信物暂且记下,等以后你再给我吧。” 祝融听到刘贤夸赞,禁不住又笑了笑,轻盈地在原地又转了几个圈,这才道:“好,明日我就送你几件东西,保证能让你满意。” 当夜二人闲话至深夜,这才依依惜别。 次日一早,芈同来找刘贤商议婚期,刘贤道:“我军正在盘江之上赶造船只,虽然木料工匠都十分充足,造的也都是小船,但预计所有船只造成也还需要两三个月,如今初入四月,最迟六月底我便将乘船返回荆州。只要在我率军离开之前,无论哪一天成亲都可以。” 芈同闻言,沉默片刻,道:“你若返回荆州,不知南中这边要如何安排?” 刘贤笑道:“滇王还请放心,我走之前必定会将南中安排妥当,也会留下足够的兵力,绝不会就此将南中拱手送人。” 芈同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道:“既然你六月底之前就要走,那么婚事就不要再拖了!依我看,就定在五月初八吧!时间不远不近,即能准备婚礼仪程,成亲之后也还能在南中待上一段时间,处理杂物。” 刘贤点头表示同意,当下定了婚期,刘贤便欲告辞,好返回军中去准备聘礼。芈同自然乐见其成,亲送刘贤出城。 堪堪来到城边,就见一队蛮女从远处策马而来,为首一人,正是一身盛装的祝融。 只见祝融来到刘贤身边,跳下战马,对刘贤道:“我说过今早要送你信物的,你怎么不等我就要走了?” 刘贤打趣道:“我得先回去准备聘礼,才好尽快将你娶回家呀!” 众人闻言,尽皆大笑。祝融脸色一红,跺了跺脚,娇嗔道:“就你怪话多!你快来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这匹马叫卷毛赤兔马,乃是从西边身毒传过来的汗血宝马与青塘羌马杂交而生,有日行千里之能。此马一共有两匹,其中一匹是我的坐骑,这一匹就送给你了。” 刘贤闻言大喜,只见此马通体赤红,并无一丝杂色,毛发微卷,鼻孔粗大,马头高高扬起,目测竟有近八尺高,十分雄壮。 如此高头大马,别说是在南中,便是在中原也不多见。这的确是一匹能够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 刘贤心下喜悦,收了战马,对芈同和祝融拱手称谢。祝融见刘贤满意,也自开心不已,又捧出了两柄宝剑,对刘贤道:“为将者岂可不佩剑?你的宝剑送给我了,我也送你两口宝剑防身。这两把松纹镶宝剑乃是我滇国府库中珍藏的古剑,你可随身佩戴。” 刘贤接过宝剑,抽出一看,果然造型古朴,剑身错满纹路,剑刃寒光闪烁,宛如秋水盈波,一看就是千锤百炼的好剑。 当下刘贤感念祝融的拳拳心意,不觉柔肠百转,定了定神,将两柄剑都插在腰间,这才与芈同和祝融告辞。 骑着卷毛赤兔马,疾驰回到滇池县城,一路风驰电掣一般,跑的十分畅快。回到城中,刘贤即将与祝融定亲之事告知了麾下文武,因爨习做了女方媒人,于是刘贤委托黄权为自己媒人,请益州郡太守董和为见证,从随军携带的辎重中选了许多珍宝玩好、蜀锦纹绣之物,即刻送到滇国王城去下聘。 (本章完) 正文 第139章 刘贤中伏 定下了亲事,刘贤隔三岔五地去寻祝融加深感情的同时,也把重心放在了军政事务之上。造船以及探查盘江水道之事交给了吴兰、雷铜。围堰造田安置仆从军之事主要交给了王累、张裔。魏延、陈应、鲍隆驻守大营,保卫军资粮草。黄权、李恢总览大局。爨习负责与蛮族各部联络。张任随身护卫刘贤。程畿、张嶷、张翼分散在滇池周围城池营寨警戒。费诗负责军法,督促各方努力干活儿。费观掌管后勤,为各部兵马拨付钱粮。董和为益州郡太守,主管地方民政。 眼看各项事务都走上了正轨,刘贤与黄权、李恢商议道:“如今南中各郡,除朱提、牂牁二郡之外,其余益州郡、永昌郡、越儁郡均已臣服。朱提郡也还罢了,但牂牁郡控扼盘江下游,是我军返回交州、荆南的必经之地,却不能不掌控在手中。可惜牂牁郡太守朱褒野心勃勃,欲要自立,竟回绝了我的招揽。我欲出兵灭之,诸位以为如何?” 李恢道:“南中各郡,永昌郡地方最广,人口最多。但以地理而论,则是益州郡和牂牁郡最为重要。如今主公分兵占据滇池周边要害之地,又连接滇民,已然在南中站稳了脚跟,只要再压服了昆明夷种,益州郡便算安稳了。至于牂牁郡,朱褒虽然出自朱姓大族,但其本部族兵不过二三千人,牂牁郡中还有毛、董两家,蛮族之中,以竹楷为首的夜郎诸蛮也都暗中心向主公。只要主公遣一智勇之将,领千余精兵进入牂牁,招引夜郎蛮兵并毛、董两家相助,剿灭朱褒并不困难。” 刘贤闻言,问道:“何人可进取牂牁?” 李恢想了想,道:“原江阳太守程畿,允文允武,施政宽和,深得蛮汉百姓之心,可出镇牂牁。“ 刘贤闻言,即任命程畿为牂牁太守,从各部之中抽调了一千精兵,又抽调了一千仆从军,合共两千人交给程畿统领,令其克日出发,前往平定朱褒。 待程畿走后,刘贤又与黄权、李恢商议道:“以土地而论,永昌郡乃是全国第二大郡,以人口而论,则是全国第三大郡。我以为边鄙之地,州郡不宜设置的太大,太大则掌控力必定不足。故而欲重新划分南中各郡。” 黄权、李恢闻言,急忙问道:“主公欲要如何划分?” 刘贤道:“我欲改益州郡为建宁郡。分建宁郡南部律高、贲古二县,并牂牁郡西南部宛温、镡封、进乘、西随四县,一共六县之地为兴古郡。此外,分建宁郡西北部的挵栋县,并永昌郡的邪龙、云南二县,越儁郡的青蛉、姑复、遂久(今丽江)三县,一共六县之地为云南郡。再分永昌郡自无量山往南之地设置南部都尉。如此一来,南中之地便有了建宁郡、牂牁郡、朱提郡、兴古郡、越儁郡、云南郡、永昌郡以及永昌南部都尉这七郡一都尉府,总共八个郡级建制,其上再设置一个庲降都督府总领南中事务,统合八郡之力,应可保守南中了。” 黄权闻言,仔细想了想,道:“如此划分倒是妥当,只是各郡太守的人选,主公可有安排了?“ 刘贤道:“程畿去平定牂牁郡,他自然是牂牁太守。越儁太守乃是雍常,这也不必改。永昌太守常员也可继续留任。至于永昌郡南部都尉一职么,可由功曹吕凯担任。现在还未有定论的就是云南郡、建宁郡、朱提郡和兴古郡这四郡太守了。” 黄权道:“董和先是益州郡太守,如今益州郡改为建宁郡,他难道不能留任?” 刘贤点头道:“董和与费观都是荆州人!这样吧,董和继续为建宁太守,费观为云南太守,爨习为兴古太守。至于朱提郡么,此时尚在孟家掌控之中,待日后拿下此郡,再行安排吧。” 黄权又道:“那么庲降都督一职,不知主公又属意何人?” 刘贤看了看黄权、又看了看李恢,这才笑道:“庲降都督一职事关重大,我尚在考虑之中。待我离开南中之前,自会宣布人选。” 黄权、李恢闻言,这才不再追问。 当下刘贤写了表文,将南中各郡按照自己的意愿分割安排完毕,随后看着调整完毕后的南中地图,这才觉得顺眼了许多。 如此又过了二十余日,领兵前往牂牁郡的程畿发来书信,说已联合毛、董两家,召集夜郎蛮兵,合共近万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朱褒叛军歼灭。如今程畿驻兵平夷,征召了毛家的毛炅、董家的董元为属官,牂牁郡已然平定。 刘贤闻讯大喜,传令给程畿以及夜郎王竹楷,令二人派兵一路探查整修牂牁郡境内的盘江水道,以备大军东进。 时间忙忙碌碌地进入五月初,眼看刘贤与祝融婚期将近,这日祝融再次邀约刘贤出外游玩,刘贤也欣然同意。当下刘贤领着张任,带着百余名骑马的亲卫,祝融也领着十余个蛮女护卫,一行人纵马至滇池边游玩。 一路野花遍地,惠风和畅,水波粼粼,鹤鸣虫飞,风光无限,众人游玩的十分尽兴。至中午时分,太阳高悬,刘贤觉得疲累,于是在湖边寻了一个阴凉处休息,命众亲卫去捉些野味来烤着吃。 正休憩间,忽听远处马蹄声震耳欲聋而来,刘贤心下一惊,问坐在身旁的祝融道:“听马蹄声,当有五六百骑,这是你们部族的骑兵吗?” 祝融茫然地摇头道:“我也不知!” 刘贤急忙命令亲卫查探,正慌急间,就见远处烟尘滚滚,东、北、南三面都有骑兵杀将过来,将刘贤围在了滇池边。 敌骑共有五六百人,而刘贤的亲卫才只百余人,敌我相差十分悬殊,当下刘贤定了定神,起身大喝道:“不知来者是谁?” 就见敌骑之中一人缓缓而出,此人头戴朱红盔,身穿犀皮甲,骑一匹赤毛牛,左手挽盾牌,右手持长刀,长的十分粗犷健硕,正是先前见过的孟获。 只听孟获大笑道:“刘贤,你上次坏我好事,欲要自娶祝融。今日落在了我的手中,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刘贤闻言喝道:“孟获,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麾下大军离此不远,你敢在此逞凶,就不怕我招来大军吗?” 孟获笑道:“怕你我就不来了!你麾下兵马虽多,却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杀了你,便是群龙无首,自然四散。哈哈哈,正好祝融今日也在这里,等我杀了你,便与祝融成亲,他日等芈同那个老东西归天,我就是当仁不让的南中蛮王。统合十万蛮兵,未尝不能北上争夺巴蜀,过一过当皇帝的瘾。” 刘贤闻言呸了一声,道:“就凭你,也想称王称霸?今日你敢率兵攻击我,明日我便领兵灭了你孟家,叫你皇图霸业,尽皆成空!” 孟获大笑道:“你今日必死无疑,又如何能灭我全家?”说着,转身招呼麾下族兵道:“儿郎们,给我上。杀了刘贤,活捉祝融,我赏田千亩,并升任其为头领。” 众族兵闻言,尽皆振奋不已,纷纷叫喊着催马往刘贤杀来。刘贤此时也与众亲卫一道上了战马,眼见孟获催骑兵杀来,旁边张任道:“敌军兵多,我军兵少,双方又都是骑兵,不可坚守,当奋力突围,去寻救兵。” 刘贤点头道:“一切都由张任将军指挥。” 张任道:“既如此,我在前开路,刘将军与祝融姑娘跟随在我身后,一众亲卫护住两翼,我们杀出去。” 当下张任将众亲卫排成锋矢阵,将刘贤和祝融护在中间,随后奋力催马往外冲去。 孟获眼见刘贤要跑,急忙调动兵马阻拦。孟获本人更是一马当先,领兵截击,数百骑兵合围之下,刘贤亲卫顿时死伤惨重。等到杀出重围,亲卫已死伤近半,孟获麾下骑兵虽也死了数十人,但依旧人多势众。 刘贤、张任、祝融急忙领兵逃跑,孟获率众在后紧追不舍。如此一追一逃行了数里,前方突然又有一支兵马阻路,却是孟获部将忙牙长早已在此堵截。这支兵马全是步兵,人数也只有百余人,但却在道路上横七竖八地放置了许多鹿角木棒。眼见战马难以过去,张任只得一招手,转而领兵折向北去。 如此一来,刘贤距离滇池城和滇国王城也就越来越远了。当下刘贤道:“这么跑下去谁也逃不掉,必须要派人去求援兵。” 张任道:“南下之路都被阻断,哪有援兵?” 刘贤想了想,道:“张嶷、张翼两部兵马都在滇池边保护仆从军围堰造田,距此不过二三十里,可往投之。” 张任道:“我等所骑马匹都十分矮小,只有你和祝融的卷毛赤兔马十分精良,我在此阻住追兵,你可先行赶往张嶷、张翼之处,领兵再来救我等。” 刘贤闻言,颇有些心动,忽然又转念一想,孟获既然早早派人堵截南面道路,难道就不会提前派人堵截北面吗? 正想之时,忽见前方道路之上一条绳子从地上横了起来,走在最前面的张任猝不及防,马蹄被绊马索阻住,顿时翻到在地。幸好张任精通马术,眼见战马翻到,早已翻身跳了下来。 刘贤本来紧紧跟在张任后面,这一下变故来的突然,刘贤的马术不及张任,幸好卷毛赤兔马极通灵性,于间不容发之际四蹄着地,奋力滑了一下,居然停在了绊马索之前。刘贤急忙双腿夹紧马腹,这才没有被惯性甩飞出去。 而跟在刘贤之后的祝融却是惯常骑马的,眼见前方变故,当即一提马缰,胯下卷毛赤兔马当即腾空而起,飞跃过了绊马索,随后祝融勒住战马,停在了前面,回望刘贤。 刘贤见张任跌倒,身后数十名骑兵也都纷纷勒马停住,而从道路两边的草丛中不断涌出许多蛮兵,呼喊着往自己这边杀来,顿时苦笑了一下,大声对祝融道:“我等逃不掉了!你快去张嶷、张翼处报讯,叫他二人尽起兵马前来救援。快、快、快,若是迟了,你可就只能守寡了。” 祝融闻言,盯着刘贤看了看,这才咬牙道:“好,你千万要等我回来。”当下祝融复又催动战马,四蹄腾空,往前而去。 (本章完) 正文 第140章 死里逃生 祝融走后,刘贤下了战马,对扶起张任道:“将军征战沙场,岂可无马?我这匹卷毛赤兔马就暂借给张将军吧。” 张任闻言,惊讶地道:“你把马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刘贤笑道:“我骑术本就不好,有马无马差别不大!但你是马上将军,若是弃马步战,实力必将大打折扣。” 张任感激地道:“刘将军爱护之心,张任铭感于内!只是你才是一军之主,身负全军之重,我不过一介匹夫,岂敢要你让马给我?天下可无张任,不可无刘将军。此马还是将军自己骑吧,张任绝不敢接受。” 刘贤闻言急道:“张将军武艺出众,我等如今深陷重围,正需张将军出力破敌,若无战马,将军如何上得了阵?还是你骑马最好。” 张任坚持推拒,旁边一名亲卫见状道:“主公还请上马,张将军可骑我的马,我自下马步行。如此一来,主公和张将军都可保全。” 刘贤道:“你乃我亲卫,便是我的兄弟手足!当此危急之时,我岂能让你下马,断了你的求生之路。” 正说之间,身后马蹄声震耳欲聋而来,却是孟获率领骑兵追到了。 张任环顾左右,见左侧有一片密林,当即道:“敌军大举而来,我军兵少,若是与之混战,有马无马都坚持不了多久。以我之见,不如进入那片密林之中与敌周转,或可坚持到援兵到来。” 刘贤闻言,看了看那片密林,笑道:“人都说逢林莫入!今日我们占住树林,看孟获敢不敢进来。”当下刘贤领着麾下兵马杀退了左右设置绊马索的孟家族兵,随后全军冲进了密林之中。 进了密林,马匹便难以行走,于是刘贤与麾下亲卫全都下了马,清点了一下人数,计有亲卫六十二人,祝融身边的蛮女七人,加上刘贤和张任,总共仅只七十一人了。 当下张任道:“枯守无益!请主公率领有弓箭的亲卫全部在密林之中埋伏,末将率领无弓箭的亲卫骑马出密林去抵挡孟获一阵。” 刘贤闻言点头。当下张任骑了刘贤的卷毛赤兔马,率领着二十几个无弓箭的亲卫杀出密林,往孟获冲杀而去。 孟获正准备率领族兵下马进入密林来捉刘贤,冷不防张任冲了出来,当下急令麾下骑兵拦截。然而骑兵作战,极为依靠速度。孟获之兵原本正准备下马,突然之间又要催马作战,正有些无所适从,而此时张任换了战马,纵马冲杀极为得力,手中长枪连闪,接连击杀七八名孟家族兵。 随后张任眼见前方敌兵越来越多,复又领兵划了个弧线,摆脱敌兵之后,复又领兵杀了回来。 孟获见状大怒,亲自领兵来战张任,二马相对,张任长枪抖动,闪出九朵枪花笼罩孟获全身。孟获惊得胆寒,知道无法与张任比试招式精妙,于是大刀横扫,指望一力降十会,以硬碰硬击败张任。 但张任从小练武,虽然体型没有孟获壮硕,但膂力也自强盛,见孟获小瞧自己的力气,当下也自变换招式,长枪横扫,二人手中刀枪正面相撞,只听一声巨响,都觉手臂发麻,这一下硬碰硬,却是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一击之后,二马交错而过,张任强行提聚精神,长枪连刺,将当面之敌尽皆刺落下马。孟获却缓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只砍杀了两名亲卫,两军便已交错而过。 这一次对冲,孟家族兵又伤亡了十几人,但刘贤的亲卫也战死了好几个。眼见孟获再次收拢了族兵围了过来,张任不敢恋战,领着众亲卫退回了密林。 孟获见状,担心张任再次突然杀出,不敢再大摇大摆地全军下马了,只命令一半族兵下马,在先前指挥绊马索的孟优的率领下,进入密林去围杀刘贤。 孟优领着近三百人进入密林,林中突然射出数十支羽箭,将十数名孟家族兵射死在地。 孟优吃了一惊,急忙率兵寻找树木掩护,小心翼翼地往密林深处搜索前进。如此一来,刘贤无法再用羽箭覆盖射击,只能伏在暗处,看准目标,抽冷子给对方一箭。 孟家族兵也是惯常在山林之中打猎的,深通林地作战之法,吃了点亏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即以十人为一小队分散开来,拉成一挑长长的战线,相互掩护着往冷箭飞来的方向杀去。 孟家族兵这一变化,很快对刘贤、张任造成了极大压力,眼看敌军越迫越近,渐渐逼近了自己的藏身之地,刘贤只得命令士兵聚拢过来,占据了一个陡坡,胡乱砍了些树枝围成一圈可容数十人的简易护栏,随后命枪兵在前,弓弩兵在后,其余持短兵的士兵一边继续砍树加固护栏,一边贴身护卫枪兵,众军结阵抵御孟家族兵。 孟优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刘贤军队战法的改变,当下指挥众军围了过来,很快就开始挥兵冲击刘贤军阵。 战斗瞬间爆发,一开始就十分惨烈,刘贤的亲卫知道如今危急关头,不胜即死,因此人人奋勇,毫不退缩。孟优也知道若不能一举将刘贤杀死在此,等到刘贤逃出生天,必定会领兵报复孟家,因此毫不吝惜麾下族兵性命,不住挥军冲杀。 双方士兵舍生忘死地战斗在一起,刘贤军胜在装备精良,组织有力,虽只有数十人,但远攻、近战、护卫,分工有序,又有张任这等智勇之将指挥,依仗简易的树枝护栏,拼死将敌军挡在了外面。 而孟家族兵则胜在人多势众,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逼得刘贤军的亲卫毫无喘息的机会。长此下去,众亲卫就算不战死,也得累死当场。 刘贤在阵后端着复合弓,一箭射杀了一名敌兵,复又抬头估算了一下时间。从此处到围堰造田的地点共有二十余里,若是不顾惜马力,快马一刻钟就能到达,而张嶷、张翼麾下都是步兵,召集士兵之后再急行军赶来,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刚刚张任领少量骑兵两度冲阵,后又在密林之中用冷箭阻了敌军一阵,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也就是说,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援兵就能到达了。 思及此,刘贤大声鼓舞士气道:“兄弟们,援兵已经快到了,大家稳住阵线,坚持下去,胜利必定属于我军!” 一众亲卫闻言,尽皆精神振奋,战斗越发激烈。如此又战了一刻,亲卫在对方舍生忘死的攻击下死伤了十数人,战线已经岌岌可危。一众弓箭手多已射空了箭囊中的羽箭,个个自发地拿起兵器参与到前线的肉搏战中。 此时,在密林外等待的孟获见孟优久攻不下,按捺不住心头焦躁,亲自领着百余人下马进入密林来助战。有了这批生力军的加入,刘贤的压力陡然增加。 又过了一刻,便连祝融身边的七个蛮女也都上前参战了,刘贤见状,叹了口气,命身后尽剩的两名弓箭手节约箭矢,伏在树后,专等孟获、孟优上前,再放暗箭袭杀二人。 当下刘贤将手中复合弓交给一名弓箭手,随后抽出腰间松纹古剑,也自来到阵前助战。一众亲卫见刘贤亲自参战,无不振奋,人人拼死力战,竟短暂地将孟家族兵打退。 孟获见状,亲自拈弓搭箭,瞄准刘贤猛射。刘贤本欲引孟获近前,自己自然也早就提防这对方冷箭,眼角余光看见孟获放箭,当下闪身避过,随即大笑道:“孟获,你是不是没吃饱饭,为何射出的箭矢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如此箭矢,只配去射野兔,如何能上战场丢人现眼?” 孟获闻言大怒,因刘贤军中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射出羽箭了,孟获料想刘贤已经无箭,当下放心近前了数十步,复又拈弓搭箭,对刘贤喝道:“刘贤,你再看看这箭如何?” 说着,便要放箭射杀刘贤。不想此时从刘贤军阵之中突然飞出一只羽箭,迅捷无匹地往孟获射了过来,孟获吃了一惊,急忙俯身躲避,那箭擦着孟获头皮射了过去,巨大的力道将孟获头上的朱红盔射落在地。 这一下来的突然,孟获只觉得头上一凉,顾不得再射杀刘贤,急忙返身退了数十步。一众族兵见孟获后退,也纷纷迟疑着退了回去。 孟获见状,顿时恼羞成怒地呵斥道:“没有我的命令,你等为何后撤?”斥责了一阵,当场砍死了两个率先后退的头目之后,急于振奋军心,斩杀刘贤的孟获当即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护定全身,亲自领兵来攻打刘贤军阵。 刘贤见状,心知到了关键时刻,当即在此鼓舞全军士气,亲自身先士卒地站在围栏之前,与孟家族兵斗在了一起。 孟获此时发了狠,也自领兵猛冲,麾下族兵人人奋勇,不断冲击刘贤军阵。不知过了多久,刘贤只觉得身前敌军越来越多,身边亲卫越来越少,乱战之中,只觉得最后不断有敌军冲进围栏之中。孟获当先冲了进来,被张任挥枪截住厮杀,不多时,孟优也冲了进来,舞刀直取刘贤。 刘贤挥剑迎战,却因苦战多时,气力不济,被孟优打得不住后退,只仗着剑法精妙,勉强护身而已。 不知战了多久,就在刘贤以为自己下一秒钟就要支撑不住倒下的时候,忽听密林之外突然喊杀声震天,不多时,有一支兵马铺天盖地涌进了密林之中,为首大将,身披五彩雀绒袄,头戴紫金花翎冠,正是祝融。 祝融心急火燎地领兵杀入密林,孟获见敌军漫山遍野而来,心知事不可为,只得长叹一声,率领族兵杀出一条血路,往北撤走了。 刘贤见状,这才长松了口气,眼见祝融赶到了身边,已经浑身是血的刘贤努力挤出一脸笑容,对祝融笑了笑,突然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祝融大惊,急忙上前将刘贤抱住靠在自己怀中,不住地轻声呼唤。 (本章完) 正文 第141章 击破孟获 刘贤只是有点脱力,身上虽有几个小伤口,但其实并无大碍,靠在祝融怀里休息了一会儿便缓了过来,抬眼四顾,见张任持枪护卫在一旁,当下急忙问道:“我军伤亡多少?” 张任黯然道:“今日跟随将军外出的亲卫共有一百零三人,如今还剩二十七人,其中三人重伤。此外,祝融姑娘身边的七名蛮女也战死了三人。” 刘贤闻言,咬牙道:“好个孟获,只从当日在溪边击退了他,多日未曾听闻他的消息,不想今日突然出现,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真是处心积虑啊!”说着转头看了看四周,问道:“张嶷和张翼呢?” 祝融答道:“我快马赶到围堰造田处时,张嶷、张翼已领兵护着王累、张裔等文吏外出巡视去了,并不在营寨之中。” 刘贤讶道:“诸将都不在,那你是从何处调来的兵马?” 祝融道:“营寨之中尚有数千仆从军,听闻你被孟获袭击,众仆从军顿时都急了,自发出营前来救援。一路上不需催促,人人奋力赶路,因此才得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 刘贤闻言,沉默了一下,叹道:“仆从军也是一支忠勇之军啊!” 当下刘贤振奋精神,召见了仆从军中几名千总和百将。军中千总都是原魏延军中的军候,但所有百将却都是从奴隶中选拔出来的,特别是最开始成军的那千余人,亲身经历过与刘贤同食、同睡、同行的一段时光,因此对刘贤十分忠心。此时众人见刘贤浑身浴血,还强打精神接见慰勉自己,无不感佩在心,尽皆咬牙切齿地咒骂孟获,欲要为刘贤报仇。 刘贤见军心可用,当下道:“孟获骄狂,竟敢伏击我和祝融,此举形同反叛,当速灭之。传我命令,调魏延一营并张嶷、张翼两部兵马共计五千人,再从仆从军中抽调五千人,合共一万大军,克日兴兵,前往剿灭孟获。” 祝融闻言,道:“我当回去禀明父亲,大起族兵相助。” 于是祝融骑马率众返回滇国王城,芈同闻知刘贤欲要讨伐孟获,也自大喜,因时间仓促,只召集了王城及附近村甸的族兵七八千人,此外木鹿大王、杨锋、济火等蛮族洞主、酋长正在王城准备参加刘贤与祝融的婚礼,众人也都带着数百乃至上千不等的蛮兵。于是芈同征召了众人的部分兵马,凑出一万蛮兵,由其子带来洞主为主将,率领祝融、杨狼、木鹰、塔利等一干年轻蛮将前来增援刘贤。 此时刘贤也已经集合起了兵马,与带来洞主合兵一处之后,拥兵两万,浩浩荡荡地往孟获的老巢同劳县(今陆良)而去。 孟获在伏击刘贤失败之后就知道刘贤一定会领兵前来报复,因此一回到家中,便即召集宗族众人商议对策。 孟获之父孟老太公闻知大祸临头,当即责骂孟获道:“逆子,你肆意胡为,为家族惹来灭顶之灾,如今大兵压境,满门宗族皆被你连累,倘若我孟家数百年基业就此覆灭,我死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孟获不以为然地道:“我家尚有数千族兵,附近昆明夷中三洞元帅也都皆听我号令,若再连结黑龙洞主和朵思大王等人,足以纠集起两三万人,未尝不能与刘贤一战。” 孟老太公闻言,痛心疾首地道:“蛮兵不过徒有勇力而已,怎是精锐汉军的对手?你久居蛮方,夜郎自大,小觑天下英雄,以致惹来今日之祸,竟还不知悔过么?” 孟获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我要自缚双手,去刘贤军中请罪,引颈就戮么?” 孟老太公看了看孟获,见其一脸桀骜不驯,当下叹了口气,道:“如今大难临头,我也管不了你了。但我却也不能将满门宗族性命寄托在你的身上。这样吧,你既要领兵抵抗刘贤,便可自领族中愿意随你去的族兵离开,从此你是生是死,都与我孟家无关。” 孟获闻言大惊,道:“父亲要逐我出家门?” 孟老太公道:“你也不要怪我,实在是非如此不能保全宗族!你若能战胜刘贤,固然是好,日后自能割据南中,成就王霸之业。倘若你最终失败,我孟家也不至于就此断了血脉传承。” 孟获闻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父亲还请保重。”当下孟获遍视族中兄弟,询问是否愿意追随自己。亲弟孟优及近半族人都愿意跟随孟获。 于是孟获与亲弟孟优、部将忙牙长一道,领着二千余族兵出了同劳县城,招聚三洞元帅,第一洞元帅金环三结、第二洞元帅董荼那,第三洞元帅阿会喃,各领三四千蛮兵前来听令。 孟获自觉兵少,又发文至黑龙洞主、朵思大王以及邪龙地区夷帅破虏傍邑候卤修处借兵。卤修因路远,尚未有回应。但黑龙洞主、朵思大王深恨刘贤,闻知孟获牵头与刘贤敌对,当即各起蛮兵三四千人前来相助。其他滇池以北的各地昆明夷种自发前来助战的也不再少数。 孟获汇合了各路兵马,得兵两万五千余人,于是选了一处依山傍水的险要之处扎下营寨,等候刘贤前来交战。 刘贤领兵先至同劳县城,孟老太公亲自率领族中老人前来请罪,并明言已经将孟获逐出了家门,刘贤闻言,也不为己甚,赦免了孟老太公之罪,随后宣布追随孟获的所有孟家族人为叛逆,没收了众人全部家产土地,如此一来,孟家家产几乎缩水一半,至此元气大伤,虽然还是地方大族,但却无力称霸了。 随后刘贤领兵出城,往攻孟获。双方在盘江之畔排开阵势。孟获一向自视甚高,是在南中地区年轻一辈中领袖,并不觉得自己麾下兵马比汉军差,因此在刘贤派遣魏延、张任前来挑战之际,昂然分派部将忙牙长及金环三结元帅出战。结果忙牙长被魏延三刀斩首,金环三结也死于张任枪下。 孟获连败两阵,这才认清了自己与刘贤的实力差距,只得谨守营寨,不再出战。 刘贤见状,对黄权、李恢道:“五月初八便是我与祝融成亲之日,今日已是初五,倘若不能速胜孟获,岂不误了良辰?” 黄权闻言,轻笑道:“孟获深沟高垒,急切之间如何能攻下?正好祝融也在军中,主公何不修书一封,请滇王芈同来此,就于两军阵前行了婚礼,岂不是好?” 刘贤道:“如此只怕委屈了祝融!” 黄权笑道:“此乃激将之计也!那孟获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就是祝融姑娘,为此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伏击主公。他若得知主公阵前与祝融结为夫妻,必定按捺不住,多半会趁着我军喜宴之时,出兵袭营。我军便可设下伏兵,一举将之擒获。至于婚礼,当日先完婚,待破了孟获,庆功与庆婚一道进行,必定盛大无比。”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突然又道:“倘若孟获不来偷袭,又当如何?” 黄权闻言面色一变,随即笑道:“他见我军操办喜事,就算不敢来偷袭,其自身防备也必定松懈。倘若他不来袭击我军,待到五更时分,我军索性就去袭击他。总之,主公大婚当夜,胜负必可见分晓。” 刘贤大喜,当下依黄权之计行事。先遣爨习去好言请芈同及滇国上下众洞主、酋长来阵前主婚。随后又请董和、李恢将早已置办好的婚礼所需物品连夜送到军中布置。最后,刘贤亲自去寻祝融,说明欲要在阵前操办婚礼。 祝融也是女中豪杰,并不看重虚礼,闻言欣然同意。 于是刘贤大造声势,声言三日后与祝融成婚。早有探子报知孟获,孟获闻言将信将疑,亲自悄悄至刘贤军营前打探,见刘贤营中果然披红挂彩,十分热闹。从后方运送牛羊美酒的车队络绎不绝。 孟获遣人打探,得知成亲当日,刘贤将赐全军酒肉喜钱,以示普天同庆之意。孟获顿时心下大喜,暗道:刘贤成婚,全军都有酒肉,军士喝酒必然误事,防守定会松懈,我若趁夜偷袭,定能成功。待杀了刘贤,擒了芈同并一众滇国洞主、酋长,我便霸占祝融,自立为王,从此称霸南中。 当日孟获打定主意。 到了五月初八这天,刘贤军中果然敲锣打鼓,满营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因在营中,刘贤先依照汉礼与祝融拜了天地高堂,随后全军烹羊宰牛,美酒敞开了供应,所有将士围着篝火踏歌起舞,玩的十分尽兴,美酒和烤肉的香味迎风传出数里。 直到深夜,营中才渐渐安静下来。早有探子报知孟获,孟获思及刘贤与祝融今夜成婚,早已禁不住嫉妒的发狂,看看到了四更时分,孟获再也忍耐不住,尽起大军前来袭营。分派董荼那领兵攻打左营,阿会喃领兵攻打右营,孟获自领着孟优从正面攻打,黑龙洞主、朵思大王则分别领兵抄截刘贤后路,防止刘贤、芈同等人逃跑。 安排完毕,蛮兵趁着夜色大举往刘贤营寨而来。来到辕门,孟获闻着寨中酒气冲天,又见营中灯火通明,火把之下,并无一个巡哨士兵,防守果然十分松懈。 当下孟获大喜,指挥蛮兵冲进营中,一边呐喊放火,一边往中军大帐杀去。 然而烧杀了一阵,营中却全无动静,孟获察觉不对,正待领兵后退,就见前方帐篷一层层被推倒在地,显出后面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刘贤兵马来。只听一声鼓响,早已准备的刘贤大军奋勇杀出,孟获大败,正待退兵,就听营外又传来一声鼓响,有两路兵马杀出,截断孟获归路。 却是刘贤早从滇池县城调了陈应,又从盘江岸边调了雷铜两营兵马前来助战。此外,滇王芈同也征召了八幡部众共八千蛮兵,伏于营后,只等孟获袭营,便即一举杀出。 当夜孟获各路兵马尽皆大败,大战一直杀到天明方才停息。刘贤传令升帐,请芈同在一旁高座,随后传令各将押解战俘前来报功。 (本章完) 正文 第142章 无当无前 不多时,众将陆续回来,魏延押来了董荼那,张任押来了阿会喃,张嶷献上了黑龙洞主首级,张翼抓住了朵思大王,其余蛮汉将领也都各有斩获,粗略清点,杀伤孟获军近五千余人,另有五千余人被生擒,其余蛮兵大多逃散回乡。 刘贤见众将皆回,却并无一人抓到了孟获和孟优,顿时心下有些不喜。 旁边黄权道:“孟获武艺不凡,又熟悉地理,他若一心要跑,想要抓到却是不容易。” 刘贤问道:“孟获乃是敌军魁首,若是逃脱,必有后患!诸位都想一想,孟获最有可能逃到哪里去?” 李恢沉吟片刻,道:“盘踞在朱提郡的孟琰乃是孟获族弟,如今孟获战败,极有可能去投奔孟琰。不过却也难说,毕竟孟获已经被孟家逐出了家门。倘若他不去朱提,唯一的去路就是去越儁郡投奔夷帅高定。” 刘贤闻言,当即写了文书分别送到朱提郡和越儁郡,恐吓二处,叫孟琰和雍常、高定都不准收留孟获。同时,刘贤恐孟琰念同族之情,又发文至孟家,叫孟老太公书信一封送给孟琰,以家主的身份强行命令孟琰拒绝接收孟获。 文书送去,刘贤虽还有点不放心,却也暂时只能等待消息了。 当下刘贤看了看新婚妻子祝融,即传令班师回滇池,随后大摆宴席,为众将庆功。次日,又去了滇国王城,按照滇民习俗再次举办了一次婚礼,一连三日,全军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祝融的容貌兼具蛮汉风情,身段姣好,性格又热情大方,与她在一起,刘贤有一种说不来的清新自然的感觉,虽然相识不久,放到后世也算是闪婚,但在这个盲婚哑嫁占绝大多数的时代,刘贤与祝融这段联姻总算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恋爱,也算做到了两情相悦,这已经很难得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刘贤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三次成亲了。三个老婆之中,孙尚香与祝融有些相似,都是不爱红妆爱武装,一身武艺,并不弱于一般征战沙场的将军。因为自小练武的缘故,二人身材都十分健美,亲热之际别有一番情趣。只有樊玲是个弱女子,不过娇柔之间,也蕴藏着几分大胆,如今更是执掌海量财富,对刘贤又是千依百顺,兼具大家闺秀与职场女强人的特质,也让刘贤十分留恋。 对这三个妻子,刘贤都十分满意。只觉各有风情,哪个都割舍不得。 刘贤与祝融新婚燕尔,甜甜蜜蜜地玩乐了七八天,这日李恢来报:“孟获战败之后,本欲逃往朱提郡去投奔孟琰,但孟琰得了孟老太公书信,不敢收留孟获。于是孟获只得折向西方,投奔邪龙县夷帅,爵封破虏傍邑候的卤修,欲要借助卤修的力量,连结越儁郡夷帅高定,永昌郡哀牢王等再次起兵对抗我军。” 刘贤讶道:“卤修、高定等人都被孟获说动了?” 李恢笑道:“非也!那卤修的先祖卤承曾经为朝廷立下平叛大功,因此汉室册封其为侯爵,这一股蛮夷一向忠于朝廷,岂肯助逆?孟获、孟优势穷力孤前往投奔卤修,卤修设宴款待,就于席间安排刀斧手,本欲生擒二人,不料孟获、孟优拼死反抗,双方拼斗之间,孟获和孟优皆被卤修伏下的刀斧手所杀。如今卤修已遣人将二人首级送到滇池。我这才过来请主公前去观看。” 刘贤闻言讶然,实在没有想到孟获居然就这么死了!原本刘贤还打算擒住他后,将之一并带回荆南安置,并未准备杀他,谁想他却自投死地,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刘贤感叹了一阵,即与李恢、祝融一道快马回了滇池,看了孟获首级,命令士兵好生安葬。随后刘贤好生慰勉了卤修的使者,夺赐财物令其带回交给卤修,算是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待送走了卤修使者,刘贤想了想,这才又招来朵思大王、董荼那、阿会喃等一干被擒拿的蛮将,对他们宣布了孟获的死讯,随后当面招降。 朵思大王、董荼那、阿会喃皆表示愿意投降。 刘贤笑道:“你们既然投降了我,可就要听我命令行事了。” 三人都道愿意听从刘贤分派。当下刘贤道:“我知道朵思大王的巢穴十分险要,你可率领本部剩余蛮兵返回,平常时候谨守巢穴,若是日后南中有变,我留守南中的将士们跑到你那里躲避,你可一定要庇护住他们才是。” 朵思大王慨然道:“我受将军活命之恩,绝不敢再背反将军。将军吩咐,我都记下了。” 刘贤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董荼那和阿会喃道:“二位将军勇猛不凡,我欲征召二位为将,就以你二人麾下兵马组建无当、无前两营飞军,希望二位不要推辞才是。” 董荼那、阿会喃闻言,对视一眼,对刘贤拜倒道:“愿意听从将军调遣。” 刘贤闻言大喜,即将俘虏之中原属于朵思大王的蛮兵还给他,令其自回秃龙洞。随后将剩余四千俘虏分为两部,董荼那和阿会喃各领两千人。 二人又分别回去招集逃散部众,使各自麾下兵马都达到了三千人。 刘贤想了想,觉得董荼那、阿会喃毕竟出身蛮族,先前又是孟获的手下,忠诚度暂且不说,单只二人统兵练兵之能就远远不如汉族良将,当下刘贤思索了良久,决定调张嶷为无当营主将,董荼那为副将,张翼为无前营主将,阿会喃为副将。 二人原本的一千兵马也都并入无当、无前两营士兵之中。如此一来,无当、无前两部飞军便各有四千人了。 军队调整完毕,刘贤又对朱提太守的人选伤神。黄权见状,道:“朱提荒僻多山,虽有铜铁,但开采不易。且如今昆明夷元气大伤,而滇民一家独大,此非安稳之道也!既然孟获已经伏诛,主公可从孟家之中择选一人为朱提太守,以便平衡南中势力。” 刘贤闻言,当即表奏孟节为朱提太守,孟琰为朱提郡尉。孟家闻讯,无不对刘贤感恩戴德。 诸事抵定,刘贤正欲去寻祝融休憩一下,忽然董和、王累又来报:“平灭孟获之后,从诸蛮族部落之中又解救了万余男女奴隶,尽皆编入了仆从军之中。如今滇池周边,共有仆从军两万七千人,其中两万男子,女子只有七千。我等正组织人力,加紧围堰造田,但男多女少,难以成家,日后即便分了田地,人心也不会安稳。还请主公定夺。” 刘贤想了一想,笑道:“可将男女自行配对,如此可得七千户。此外,追随孟获做反的蛮兵死伤不少,必定留下了许多寡妇女眷,这些女眷没有男人,日后生存必定艰难。而我们仆从军的士兵日后都能分到数十亩上好的水田,只要用心耕作,人人都能家资殷富,过得数年,难道还愁找不到老婆?可鼓励士兵们娶战死蛮兵的女眷,如此一来,既能增加人口,安定军心,对失去了依靠的蛮族女眷来说,也不失为一个上好的归宿。” 董和、王累闻言,当即依令行事,果然月余时间,便有万余仆从军的士兵成了家,军心至此大定。 时间忙忙碌碌地进入了六月,这日,刘贤正与祝融嬉闹,忽听牂牁郡太守程畿传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惊喜不已。原来程畿在信中说近日有交州商队乘船溯江而上,来到牂牁郡境内的夜郎、谈指二县附近。程畿疑心其为荆南探子,故而留心查访,那些商队得知程畿是刘贤所任命的牂牁郡太守,这才试探着表明了身份,其果然是留守荆南的庞统派来探查南中水道的斥候。因西江水道难行,沿途不是荒无人烟就是蛮族的地盘,从交州西进的斥候不敢大张旗鼓,只得伪装成商队步步为营,一寸一寸地丈量西江水道,一个部落一个部落地买通关节,并以存放货物为名,在沿途水道之上每隔数十里就修筑起一个简易码头和仓库,以备日后接应刘贤大军东返所用。 庞统将事情做得细致,务求不出一丝纰漏。因此历时一年半,荆南斥候方才走通了这条水道,来到了夜郎县境内。 刘贤闻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斥候都是好样的,不过却还是走错了路,走到北盘江去了,而刘贤所在的滇池地区,却在南盘江附近,双方相距千里之遥。 但却也不要紧,如今南中地区都在刘贤掌控之中,南盘江水道不是在滇民的地盘就是在夜郎蛮族的地盘,刘贤与这两家的关系都处在蜜月期,因此这条水道是十分安全的。 只要船只建造完毕,刘贤随时都能扬帆起航,通过南盘江水道去与荆南斥候们汇合,然后在他们的引导下迅速返回交州。 换言之,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船只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43章 安排,返荆 眼看归期将近,刘贤于是召集麾下众文武议事,各郡太守无法亲自赶到的也都派遣了属吏前来参会。 眼见文武济济一堂,刘贤想到入川之时自己不过五千兵马,麾下将领也只有魏延、陈应、鲍隆三人而已,军资短缺,钱粮不继。如今却有数万大军,有名的谋臣武将十数人,军资粮草更是堆积如山。不觉心中雄心万丈。 当下刘贤环顾左右,道:“诸位也都知道,我即将率军返回荆州。离开之前,南中地区必须有所安排。南中土地虽广,但多是荒山,人口虽多,但多是蛮民。应该如何治理,使南中内外皆安,诸位都请畅所欲言吧。” 董和道:“为政之道,首在得民心。欲要得民心,关键在于富民、安民。欲要安民,必先有兵。主公东返之时,必会留兵守卫南中,这自然不必赘言。安置在滇池之畔的二万户仆从军,更是闲时为农,战时为兵,算是军户,既能自给自足,又能披甲上阵,扫灭不服的蛮夷。故而只要紧紧将这些军户掌控在手中,便足可保南中安稳。” 黄权道:“滇池固然是重中之重,但建宁一郡,非只滇池一地。南中之地,也非只建宁一郡。纵然有这些军户为后盾,但若蛮夷处处皆反,我军四处平叛,也将疲于奔命!故而培植根基固然重要,但和合诸蛮之事也决不能放松。”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就听黄权继续道:“兵马仅只是安稳的基本保证,欲要南中长治久安,就必须严明法纪,从法律层面上对汉蛮一视同仁,在税赋上则轻徭薄赋。如此广树恩信,辅之以兵威,南中自然安稳。” 刘贤道:“对内如此,对外又该如何?” 黄权道:“如今刘备、鲁肃在绵竹对峙,刘璋坐守成都孤城,三方相持不下,短期内南中并无外患。等到巴蜀局势明朗,南中也应该被我军经营妥当了。到时候以汉蛮精兵阻塞山道,敌军如何进得来?” 刘贤点了点头,转而问李恢道:“不知李长史之意如何?” 李恢道:“董、黄二人之言都深为有理,只是还不全面!南中人口多是蛮民,只以部族为单位,每年交衣服两件,粮食一斛而已。如此低的税收,仅能支付官吏俸禄,根本无法养兵。然而田税和人口税虽少,但南中却多犀甲、牛角、翡翠、象牙、丹漆、药材、耕牛、战马、金银、铜铁等物,山林湖泽之利极多,商贸往来也十分兴旺,每年所得的财物其实并不少。但这些财富,除商税之外,大多进了地方官吏的私囊。历代以来,从北方至南中为官者,多至巨富。主公若要治理南中,必先收南中之利。” 刘贤道:“若能将这些财富收入府库,每年能有多少?” 李恢道:“仅只贩卖奴隶一项,每年便至少有数千万钱。” 刘贤摇头道:“欲成大事,人口乃是根本,南中本就地广人稀,自家人力都还不足,如何还能贩卖出去?贩奴之事,日后当严令禁止。当然,若从更南方的徼外蛮处捕获购进奴隶,我也并不禁止。” 李恢闻言点头道:“除去贩奴,其他犀甲、牛角、翡翠、象牙、丹漆、药材、耕牛、战马、金银、铜铁等物,若是统一由官府收购贩卖,每年获利也当不下于两亿钱。只是如此一来,势必要得罪原有的商队。这些商队大多是巴蜀或者南中地区的大族所有,若是得罪过深,日后主公再要进取西川之时,恐怕会有些妨碍。” 刘贤道:“这却无妨!日后可于各郡县设置市场,命南中各族皆到市场交易,不在市场交易的都算私贸,当予以严厉打击。如此一来,南中财货之利自然大半尽归于官府。至于商队么,商人多兼职细作,可于五尺道、南夷道以及泸水之上设立关卡,阻挡境外商队进入南中,另于僰道设立互市。南中财货先由我们自家的商队统一收购,运送至僰道,贩卖给北方商队,再从北方商队那里购买南中稀缺的货物返回。只要价格公平,想必北方商队纵然有些怨言,也不会太过反对。” 李恢道:“主公所言的设立市场,统一商队,开展互市等事项,均十分精妙。若是施行,郡县府库必定充盈,再有仆从军提供粮草、兵员,足可保南中安稳无虞。此外,我认为要保守南中,有两个地方乃是重中之重。” 刘贤追问道:“不知是哪两个地方?” 李恢道:“一是盘江水道,二是牛栏江至泸水一带的水道。盘江水道直通番禺,若是整修畅通,一旦有事,南中之兵可顺水而下,旬月之内赶到交州、荆南。荆州、交州之兵也可溯江而上,两三个月内便能增援南中。这条水道实是南中与荆州、交州之间联系的生命通道,今日既然开通,日后便绝不容有失,当不断派兵整修维护,保证水道畅通。” 刘贤闻言,大是点头道:“不错,这条水道关系到我军对南中地区的掌控力度,的确不容有失。你说的这一点非常好。” 李恢得了刘贤夸赞,当下精神振奋地道:“第二条是牛栏江至泸水一带的水道。我军进入南中,走的就是这条道路。至今牛栏江上,还有我军遗留下的数千艘船只。主公可将这些船只利用起来,组建一支水师。既可运送商货,使商队免于翻山越岭行走五尺道、南夷道之苦,也可巡游泸水,防止日后北方之兵南下。” 刘贤拊掌道:“李恢之言,深得我心。总结先前诸位所言,其一是加紧在滇池围堰造田,安置仆从军,使我军在南中能够做到足食足兵,一旦有事,能够立即应对,不再单纯依靠蛮族。其二是严明法纪,轻徭薄赋,对蛮汉百姓一视同仁,在大股蛮族盘踞的地方实行羁縻统治,以收蛮民之心,使之安稳,不再随意造反。其三是大兴商贸,以收南中财货之利。其四是整修盘江水道,以保证南中与荆州的联系畅通。其五是在泸水和牛栏江上建立水师,以保护商旅,防备北方入侵。这五条若能全部施行,南中必可安稳无虞。” 众文武闻言,都起身称贺。刘贤笑道:“治理南中之策既已定下,接下来当择选良才担任南中都督之重任。” 此言一出,黄权、李恢、董和、张裔、爨习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向刘贤。刘贤见状,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道:“李恢出身南中豪族,又能和合诸蛮,允文允武,当可为南中都督,治所在滇池北部的谷昌县。此外,吴兰、雷铜两营兵马待造船成功之后,便即转为水师,护卫牛栏江、泸水一线水道,直接听从南中都督李恢调遣。至于盘江水道,待我返回荆州之后,当别遣商队前来,与南中郡县官吏和蛮汉百姓一道共同整修维护。” 此言一出,李恢当即大喜,起身出列,跪伏在地,拜受了任命。 其余众人看向李恢,都多有项羡慕之意。 至此,刘贤安排了南中诸事,一心等着船只造好,便要返回荆州。这日,与祝融一道回滇国王城小住,闲谈之间说起即将远离。芈同也自唏嘘不舍,旁边塔郎道:“当日犬子与刘将军打赌,是他输了,理应遵照承诺,此生永远随侍在刘将军身旁。将军如今既然要走,我这就命犬子随将军去。” 刘贤闻言,急忙推拒道:“当日比斗只不过是一时戏言,岂可当真?” 塔郎道:“我蛮方之人,言出如山,岂能自食其言?况且犬子虽不成器,但一手箭术还算过得去。追随在将军身边,日后定能对你有所助益。” 刘贤见塔郎态度坚决,当下只得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塔利兄弟我就收下了,日后必不会薄待于他。” 数日之后,银冶洞洞主杨锋,八纳洞洞主木鹿大王闻听塔郎将儿子塔利送给了刘贤,二人也立刻催逼杨狼、木鹰前往刘贤身边效力。 杨狼、木鹰不敢违抗,只得领着百十个亲随,来到刘贤军中投效。 刘贤一下子得了三名蛮将,心下大喜,正思索着该如何安置三人,就听王累、张裔来报:“一众仆从军得知主公将要离开南中,返回荆州,俱都痛哭失声,纷纷表示愿意追随主公一起去荆州。” 刘贤闻言,即率众赶往仆从军的驻地,只见上万仆从军在各自百将、千总的率领下,跪伏在道旁、营寨之中,哭着向刘贤跪拜,请求刘贤能够带着他们一起返回荆州。 刘贤见状,大为感动,当下将仆从军全部召集起来,对众人喊话道:“你等忠心,我已尽知。只是南中也是我的土地,留你们在此,并非是遗弃你们,实是指望依靠你们,为我保守这一方土地,免得他日落入他人之手。你们都是我的亲信军队,如此重任,不交给你们,我如何能够放心?还望你们体谅我一番苦心,好生在此定居下来,安居乐业,使南中之地,永归王化,万世太平。” 众仆从军闻言,无不痛哭流涕,其中多半在刘贤的劝慰下,都表示愿意留在南中,成为军户,为刘贤镇守蛮方。只有最初跟随刘贤的千余人,坚持不愿留下,誓死也要追随。 刘贤无奈,只得同意。 这千余人,再加上杨狼、木鹰、塔利各自带来的百余人,合共有一千五百士兵。刘贤想了一想,即将之分为三部分,三人各领五百人。杨狼、木鹰所领的部队,号称为鹰狼卫,塔利所领的部队则号称飞羽卫。 这三部蛮兵,刘贤准备将之打造成自己的亲卫军。 同时,从中卓拔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仆从军百将为三部兵马的副将。其中一人,就是先前自己在他碗中挑饭吃的那位百将。他原是奴隶,并无姓名,如今入了鹰狼卫,成为刘贤亲军,故而自行改名为狼忠,另两位副将也以军队名号为姓,分别改名为鹰仁、羽义。 至此,三部蛮兵算是组建起来了。 又过了数日,吴兰、雷铜来报:“船只已尽数建造完毕!” 刘贤闻言,即与南中众将及滇王芈同等人告别,准备领兵返回荆州。 时建安十七年六月二十六日。 (本章完) 正文 第144章 回到长沙 此次返回荆州,刘贤将要带走魏延、陈应、鲍隆三部兵马,计有七千人。鹰卫、狼卫、飞羽卫,计有一千五百人。张嶷、张翼、董涂那、阿会喃等人率领的无当无前两营飞军,计有八千人。此外,还有祝融随身带着的侍女亲卫等数百人。 合计有一万七千余人。 除此之外,黄权、王累、张裔、费诗、张任等文武将校也将随同离去。为了制约留守南中的一众郡守,刘贤还征召了众人的子侄去荆南为官,或是入官学读书,其中就有李恢的儿子李遗、侄儿李球,爨习的儿子爨谷,程畿的儿子程祁,董和的儿子董允,费观的侄儿费祎,孟家的孟干和孟通等人。 这些人中,除了程祁之外,全都年幼。刘贤于是任命程祁为参军,其余众人却全都准备回到荆南之后,送入长沙官学之中好生调教。 而留守南中的兵马,计有吴兰、雷铜两营四千人,程畿部下两千人,此外就是安置在滇池附近的仆从军,有近两万男丁,若是全部征召,合计可得兵二万六千人,这在南中地区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了。再加上滇王芈同和夜郎王竹楷的蛮兵,以及李恢、爨习、吕凯、雍常等南中豪族的族兵,想来保守南中应该是足够了。 当下一切安排妥当,刘贤便准备登船离开。 因人数太多,而船只有限,一万七千大军难以一次性回去,故而刘贤决定将之分为两批。刘贤、祝融以及一众文吏走第一批,由魏延、陈应、鲍隆以及鹰狼卫、飞羽卫等九千大军随行保护,携带所有黄金、白银、蜀锦绢帛、珍宝玩好之物等贵重之物,以及兵器铠甲战马等军资,全部装船之后,剩余船只才开始装载五铢钱和粮草,却也只能装走一小部分。 刘贤无奈,只得留待下一批张嶷、张翼、董涂那、阿会喃等人东进之时,再随军运送。 当下大军登船,刘贤迫不及待地传令拔锚起航,全军即顺流而下,往东而去。 这一段南盘江都在滇王芈同的地盘之上,而等到进入牂牁郡腹地,又有夜郎王竹楷以及庞统从荆南派来的斥候接应,因此沿途顺风顺风,日行一二百里,不过十余日便进入交州郁林地界。郁林太守廖立、南部都尉裴潜早已得到消息,纷纷前来迎接。 刘贤停留了一日,抚慰郁林军民官吏完毕,随后继续前行,到达苍梧郡。交州别驾刘巴,苍梧太守蒋琬,以及交州从事许靖、袁徽、薛综、程秉、桓晔、张重、李琴、张仲景等人纷纷前来拜见。 刘贤简单询问了一下交州各郡的状况,见办学、兴商、编练海军、开荒屯田、培育医者等一切事务都运行的十分良好,刘贤这才放下了心。 当下刘贤问刘巴道:“交趾太守士燮可有异动?” 刘巴道:“士燮虽然不断加固边境关隘,但并未大举招兵,并无异动。” 刘贤点了点头,道:“士燮意欲偏霸交趾,那也由他。只要他不主动攻击我,我军近几年也当尽量避免与之发生冲突。”顿了顿,刘贤又问道:“海军建设的如何了?” 刘巴道:“海上风浪太大,因此海船与江船的制作大不相同,需要更坚固更平稳。南海之地并无多少大匠,荆州也无具有制造海船经验经过的船工。工匠们不断摸索,如今已经打造了适合海航的八十余艘,不过都是些五六百料的小船,每船只能载兵五六十人。眼下番禺船坞正试着建造一千料的大船,已经铺好了龙骨,预计今年年底应该可以下水。此外,赵累、赖厷、卫毅等人不断招纳水手,如今海军已有了近五千人,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刘贤闻言,想了一想,道:“海船的要求比江船高很多,这我是知道的。不过再难也要造。在造船的时候,可统一标准,比如巡哨船统一为三百料,小战船统一为六百料,中等战船统一为一千料,运输船统一为一千二百料,大战船统一为一千五百料。其上再少量制造一些二千料,三千料的大船。如此形成规制,既降低了制造难度,又方便日后指挥,可谓两全其美。” 刘巴点头道:“我记下了,改日自当转告给南海太守赵累。” 刘贤又问道:“合浦郡东部都尉郝昭如今如何了?” 刘巴道:“郝昭的确是一员良将,其麾下陷阵营十分骁勇善战。此外由其统领的五千夷兵也都训练整齐,令行禁止,堪称一支强军。” 刘贤想了想,道:“如今荆州即将大战,正是用人之际。郝昭麾下的陷阵营乃是一支强军,既然合浦郡已然没有战事,则郝昭便不可闲置。这样吧,可遣张裔为合浦太守,令其代掌五千夷兵,由高翔协助,保守合浦。郝昭则加封为中郎将,率领陷阵营返回长沙听用。” 张裔接令,领了任职文书后,便即往合浦去替换郝昭去了。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辞别了刘巴等一众交州文武,复又率领船队沿着漓江往北而去,行至灵渠时,全军更换小船。刘贤命蒋琬派人将腾出的船只复又送回南中去接张嶷、张翼等人,随后将辎重留在后面,全军轻装前行,加紧赶路,很快便通过灵渠,与守将邢道荣寒暄了一阵之后,复又全军出发,往长沙而去。 为了抢时间,刘贤命魏延等人领兵在后缓缓而来,自己却带着祝融、黄权、张任、王累、费诗等人,乘坐几艘小船先行出发,过零陵而不入,昼夜兼程赶赴长沙。 庞统、樊友、樊建、阎晏、史阿、赖恭、吴巨等人闻知刘贤到来,顿时惊喜交加地出城迎接。众人簇拥着刘贤来到太守府内,等到坐定之后,庞统等人这才愕然发现刘贤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一身异族盛装打扮的女人一直形影不离地站立在旁。 庞统急忙询问。刘贤笑道:“此乃滇王芈同之女,名叫祝融,是我在南中新娶的夫人。” 此言一出,樊友面色一变,庞统等人却都齐声恭喜刘贤。当下庞统请祝融回内堂休息,祝融却把眼睛看向刘贤。 就听刘贤笑道:“祝融与别人不同,她是真正上过战场,与敌人厮杀过的。今日她刚到,内堂也没有一个熟识的人,去了也冷清,就让她在这里听听也无妨。” 庞统闻言,诧异地看了看祝融,这才点了点头,对刘贤道:“主公昼夜兼程赶来,可是为了出兵攻取南郡之事?” 刘贤点头道:“不错!路过零陵时,我连家都没回,直接就来长沙了。就是怕我回来的消息走漏,让关羽、程普等人有了准备。却不知如今荆州形势如何了?” 庞统道:“主公回来的正好,荆州如今乱成一团,正是出兵攻取的良机。” 刘贤哦了一声,道:“还请军师详细说来。” 庞统道:“年前周瑜病死于巴郡,继任的鲁肃挥兵攻打巴东,曾经请驻守荆州的程普、黄盖、蒋钦、孙瑜等人出兵牵制刘备留在荆州的兵马,并前后夹击巴东的张飞。那时荆州就乱成了一团,后来双方又短暂罢兵。不过近几个月来,刘备与鲁肃相持于绵竹,荆州地区双方兵马就又开始打了起来。不说其他地方,只说在巫县境内,就仍有关平的三千兵马和孙瑜的三千兵马对峙着。” 刘贤讶道:“巫县莫非还在我军手中?” 庞统笑道:“不错!开始的时候刘备、周瑜都不敢激怒我军,故而不敢攻打巫县。后来他两家在巴东连番争夺,刘备伏下的暗计都被我军探知,巫县守将刘敏将城中暗子尽皆拔除了。等到后来刘备、鲁肃各自传令关羽、程普,欲要不顾一切拿下巫县时,巫县城防早已完备,同时他两家又相互牵制,谁都不敢单独攻城,故而巫县得保无虞。不过我军沿江设立的码头却有不少都被刘备军和江东军给强占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如今荆州地区,江东军与关羽军对战的情况如何?” 庞统道:“相互牵制,彼此忌惮,小战不断,大战没有。” 刘贤讶道:“这是何意?” 庞统道:“江东军在荆州南郡地区只有一万七千人,但占据的江陵、枝江、夷陵、秭归等地都是沿江要害之地,此外在江夏地区还有孙皎所部三千人。而刘备军在南郡有关羽一万人,在江夏地区有糜芳所部五千人,在江南之地原本有张飞所部一万人,但后来张飞领兵三千入川,江南之地便只剩下七千人,分别由武陵太守巩志、蛮将沙摩柯、荆州别驾潘濬、宜都太守向朗、公安守将傅士仁、将军刘宁、向宠等人率领。近日听闻有武陵地区杜姓豪族投奔刘备军,估计也有近千人。” 刘贤道:“换言之,加上江夏地区的兵马,江东军在荆州有两万人,而刘备军在荆州有两万三千人左右?” 庞统点头道:“不错!双方兵力相差不大,但刘备军更加分散,而江东军则较为集中。因此江东军的布置更加富有攻击性:孙瑜领兵三千在巫县与关平对峙,秭归、夷陵、枝江则各有一千兵马驻守,黄盖领兵三千镇守江陵,程普则率领八千精兵沿江巡游,不断袭扰并随时准备吞并刘备所属的江南地区。” 刘贤闻言点头道:“如此布置果然可攻可守,十分灵活。不知关羽又是如何应对的?” 庞统道:“关羽的应对有些勉强!因为在江夏北部,有文聘率领数千精兵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南下,故而糜芳之军不敢轻举妄动。襄阳地区又有吕常和乐进两军驻扎,虽然也只有数千人,但关羽也须得留兵驻守。又先已分了三千人去巫县,故而关羽手中只剩七千人,留廖化驻守临沮,周仓驻守当阳之后,能动用的兵马就只有不到五千人了。这五千人,关羽将之全部拉到了江陵、夷陵、枝江三县的交汇地带,以一军威胁三县,胁迫黄盖、蒋钦不敢轻举妄动。但对江南地区,关羽也是鞭长莫及。只得听任江南诸将设法自保。” (本章完) 正文 第145章 搅乱局势 刘贤问道:“刘备军在江南地区又是如何布置的?” 庞统道:“刘备任命的武陵太守巩志,蛮将沙摩柯,汉将刘宁等人领兵三千,驻守武陵郡。荆州别驾潘濬、从事习竺、将军傅士仁领兵两千镇守公安。宜都太守向朗、将军向宠领兵二千,镇守夷道、佷山、利川等地。” 刘贤点了点头,又道:“他两家没有拉拢地方蛮夷豪强为臂助吗?” 庞统道:“当然有!江东军和刘备军都在大力拉拢南郡巴蛮以及武陵五溪蛮。不过五溪蛮大多心向我军,而南郡地区的巴蛮则因为江东军和刘备军相持不下,难分胜负,因此大多都在观望之中。只有秭归地区的大族文布、邓凯仰慕关羽威名,已然起兵三四千人,声援关羽。不过文布、邓凯之军,缺少兵器铠甲,又未曾操练,战斗力较弱,只能算是乌合之众,根本无力攻城拔寨。” 刘贤笑道:“看来关羽的魅力还真不小!军师既然打探清楚了江东军与刘备军的分布情况,可有夺取南郡之法?” 庞统点头道:“对于此战,我早已推演过多次!刘备所属的江南之地兵力不多,夺取并不太难。难的却是江北的关羽,江上的程普,以及江陵这一座坚城。其中又以江陵为重中之重。” 刘贤道:“军师欲要如何做?” 庞统道:“先北后南,多线出击,搅乱局势,浑水摸鱼。” 刘贤追问道:“还请军师详细说来。” 庞统道:“如今程普、关羽都不知道主公已经归来,他两家虽对我军有所提防,但却并不太担心我军会突然出手攻击他们,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之处。这年余以来,我交州、荆南的商队多次行走北方,将纸张、瓷器等荆南特产,珍珠、玳瑁、蔗糖等交州特产运往南阳、中原、江东、淮南、青徐之地贩卖,商路早已走通。我欲在商船之中,暗伏数千精兵,一部分身穿刘备军的衣甲,一部分打着江东军的旗号,佯装攻击南郡、江夏各城。关羽、程普闻知,心疑之下必定调兵往救,两家便将乱斗起来。这是第一步,前些日子听闻主公已经到了交州,我估摸着主公再过几日就该回到长沙了,所以这一步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刘贤讶道:“军师果有先见之明,却不知派出的是那路兵马?” 庞统看了看坐在刘贤身旁的祝融,这才道:“是樊夫人的二兄樊岐所领的三千族兵。” 刘贤闻言,愣了一愣,道:“原来是他,只是这三千族兵派出去了,谁来保护樊玲?” 庞统笑道:“樊夫人目前正往横浦关清点从交州新进的一批货物,有桂阳太守傅彤保护,安全无虞。” 刘贤这才点了点头,又道:“扰乱了程普、关羽之后,我军又该如何进攻?” 庞统道:“待两家乱斗,我军便可见机行事。如今我军之中,有吕介、胡济两营水军驻扎在洞庭湖边。湘江之上,也还有张南、冯习两部兵马。合计有水军一万二千人。只要抓住战机,一举袭取江陵、夷陵,焚夺江东战船并非不可能。江东大军若是没有战船,又失了江陵这座大城,钱粮不济,便再也无法在荆州立足了。到时候程普、黄盖进退维谷,要么便只能向江东求援,要么便只能退回江东。针对江东军的第二步就算是完成了。” 刘贤点头道:“那么第三步呢?” 庞统道:“第三步针对刘备军,先出兵至巫县,剿灭关平的三千兵马,彻底阻断荆州与益州之间的联系,随后派遣大军,从益阳、武陵两路出发,攻取刘备所属的江南之地。最后大军北上,攻击关羽,全取南郡。” 刘贤闻言,拊掌笑道:“军师的安排环环相扣,并无半分破绽。以军师算来,我军要出动多少兵力,方能达成目标?” 庞统屈指算了一下,道:“先后要动用樊岐所部三千人,吕介、胡济所部八千人,张南、冯习所部四千人,黄忠、相虎、苗瓠所部一万五千人,霍峻、杨龄所部四千人,总计至少三万四千人。此外,若是战事有需要,还得加派兵马。到时候就必须从桂阳、武陵两郡调派援军了。” 刘贤道:“魏延、陈应、鲍隆等人都已经随我一同回来了,共有八九千大军。他们顺江而下,数日之内就能到达长沙。此外,我还从交州调了郝昭的陷阵营回来,我军并不缺乏兵力。” 庞统闻言大喜,道:“若如此,我军能够调动的总兵力就将达到四万二千余人,何愁不能拿下南郡?” 当下庞统写了多份军令,由刘贤加盖印章确认之后,命信使发往各处,叫各地守军立即准备出战。 是夜,刘贤与祝融便在长沙太守府中休息。 却说樊岐领兵伏于商船之中,当夜停靠在北岸。至三更时分,领兵下了船只,将麾下三千兵马分为三个千人队,一队穿着刘备军的衣甲往攻沙羡,一队打着江东军的旗号往攻汉津,樊岐却自领一队,携带两套衣甲旗号,往南郡腹地而去。先是打着江东军旗号大张旗鼓往攻当阳,吸引关羽返回之后,复又换了刘备军的旗号大张旗鼓往江陵进发,惹得黄盖大惊,急忙上城防守之时,樊岐却又领兵偃旗息鼓,于次日突然出现在夷陵附近。 三个千人队尽皆广造声势,作出有数千大军的假象,程普、黄盖、关羽、糜芳等人都摸不清虚实,只觉得敌军神出鬼没,自己辖下各地处处告急,只得一边分派兵马去救,一边广派斥候,寻找敌军踪迹。 却说驻守沙羡的孙皎闻听糜芳派遣数千大军渡江进入江夏郡江南之地,因自忖兵少,深恐辖下各城有失,只得急忙向程普求援。程普正为南郡各处突然出现的刘备兵马伤神,闻讯不由大惊,急忙分兵三千,由长子程咨率领星夜去增援沙羡。 至傍晚时分,大军顺江而下到达巴丘附近水域,前方突然出现一支船队,打着江东军的旗号横在江面,发旗语叫程咨停船接受检查。 程咨见状大是惊讶,喃喃地道:“我江东在荆州之地的所有水军都在我父子手中,为何这里又有一支船队?莫非是主公从江东调来增援的?” 想了想,程咨命收住船队,随后命一只小船上前询问对方身份。 过不多时,小船返回,对程咨道:“对面船上之人自称是海昌屯田都尉陆逊,奉主公之命率军押运钱粮前来增援荆州。” 程咨闻言讶道:“陆逊?我倒是听说过此人,他是吴郡陆氏家族的人,吴中最有声名的才子,首推陆绩、顾邵,次之就是陆逊、张敦、卜静等人了。前几年他还只在主公幕府之中做个小小的令史。想不到短短数年时间他竟然就做了屯田都尉,还开始领兵了?他一介书生,主公怎会授他兵权?” 程咨想不明白,正待仔细查问几句,就见对面船队之中又一艘小船飞速驶来,船上一人大呼道:“程小将军,我家都尉请你过船相见。” 程咨闻言,心下大为不满,暗道:我久经战阵,乃是军中宿将,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屯田都尉,如何敢叫我过船相见?就算是要见面,那也应该你来见我才是。 当下程咨喝道:“我有军务在身,岂敢擅离职守?若是陆都尉真有要事,可自己过来见我。” 那小船上的士兵闻言,便即退回本阵。不多时,前方船队之中驶出一艘大船,打着旗语行了过来。 程咨见状,哼了一声,命令士兵放开道路,让对面船只过来。 不多时,两船靠近,船上士兵搭起木板,将两船连在一起。程咨见对方果然过船相见,心中十分满意,也就不为己甚,亲自来到船边准备迎接陆逊。 过不多时,就见对面船上过来了十六名士兵,分左右排开,其中一人大呼道:“陆都尉到——!” 程咨见状,心下暗笑道:想不到这陆逊官儿不大,排场却不小!这般讲究,这是做给谁看呢? 正笑之时,就见一名顶盔贯甲的大将大踏步走了过来,程咨见了对方,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此时黄昏,天色昏暗,看不太清对方容貌,程咨只得上前一步,欲要看清楚一些。 就见那将领站在船板之上,看看距离程咨仅有六七步的距离了,突然纵身一跃,在半空中飞起一脚,照准程咨猛踢。 程咨本来还等着与对方见礼,这一下变起仓促,根本全无防备,被对方踢中额头,顿时翻身倒地,一时竟爬不起来。 船上的江东军士兵见状全都惊呆了,就见踢倒了程咨的将领将手一挥,先前上船的士兵顿时挥刀往附近的江东军砍去,船上一时血流成河。 此时,其余的江东船只眼见旗舰之上突然打了起来,纷纷催船赶来救援。下游的那支船队见状,也催动战船,排列成阵,往江东船队压了过来。 正战之时,洞庭湖内突然又杀出一支船队,打着刘贤军队的旗号,为首大将乃是胡济,率领四千水军杀入战团,与下游的船队前后夹击江东军。 那先前踢倒程咨的,却是吕介,麾下也有四千水军。以八千大军夹击三千敌军,敌军主将又早已被擒,这战自然是赢定了。 交战不过半个时辰,江东水军便即大败,四散溃逃。然而胡济船队堵住西面,吕介船队堵住东面,江东水军虽然奋力突围,却也仅只逃出了少许,三千水军,仅有数百人逃往下游,其余不是战死,就是被擒。 (本章完) 正文 第146章 诈取江陵 在巴丘附近江面那场水战堪堪结束之时,从长沙兼程赶来的刘贤、庞统、张任、李严等人也赶到了巴丘。得知吕介、胡济水战获胜,还抓到了程普之子程咨,生擒了一两千江东军,刘贤顿时大喜,急令将程咨带过来,亲自招降。 程咨见了刘贤,顿时大惊失色,失神道:“你是刘贤?你不是应该在益州么,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 刘贤笑道:“你别管我是怎么回来的?我问你,你如今兵败被擒,可愿投降?” 程咨闻言,哼了一声,道:“我父子乃江东孙氏老臣,岂肯背反?” 刘贤道:“我既然回了荆州,必定会北上夺取南郡。江汉之地不久之后必将被我掌控,江东军败局已定,你又何必为之陪葬?若你投我,他日封侯拜将,并非难事。” 程咨呸了一声道:“忠臣不侍二主!今我被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要我变节投降,绝不可能。” 刘贤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得命人将之押下去关了起来,转头问庞统道:“程咨坚持不肯投降,如之奈何?” 庞统笑道:“程咨虽然不愿投降,但我军从其身上却搜出了程普发给他的调兵公文和令箭。只需模范程普笔迹,伪造一封公文并非难事。况且我军擒获了千余江东军,威逼利诱之下,招降其中数百人并非难事。以之为先导,已经足可试着诈取江陵城了。” 刘贤点头道:“不错!凡事都没有十全十美的,我们能够抢到如此之多的先机,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岂敢奢求太多?但今夜之战,仍有数百江东军逃往下游去了,我想用不了几天,我军出兵的消息就将被程普、黄盖、关羽等人知晓。留给我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庞统道:“主公所言极是,巴陵距离江陵三百余里,我们若是连夜出发,张满风帆,昼夜不停地进兵,明日晚间当可赶到江陵城下。到时潜伏在城外休整一夜,等到天明便可诈城。” 刘贤讶道:“晚间诈城不是更好,为何要等到天明?” 庞统笑道:“黄盖乃是沙场宿将,岂会不知夜不开门这条军中铁律?我军若夜间前去诈城,反会令其生疑,还不如天明之后再大摇大摆地前去,又程普发下的令箭和公文在,何愁不能骗开城门?” 刘贤闻言,点头笑道:“军师高见!只是抢城需用精兵猛将,吕介、胡济两营水军连日操船,必定疲惫不堪,还需得一支生力军才行。也不知黄忠之军何时才能到达?” 正说之间,洞庭湖中有一支船队到来,却是张南、冯习的水军运送着黄忠、相虎两营兵马到来了。 众将见了刘贤,俱来参拜。刘贤急忙扶起众将,随后拉着黄忠的手道:“黄老将军,一别经年,可真是想死我了。老将军这一向可好?” 黄忠闻言也自感动,道:“主公厚爱,末将愧领!末将虽然年老,但精气未衰,仍能日食斗米,开三石之弓,再为主公征战十年也不在话下!” 刘贤闻言大笑道:“黄老将军果然老当益壮!好,十年之后,我等着看老将军继续驰骋疆场的绝世风采!” 黄忠闻言也自大笑,一时君臣相得。 当下刘贤从吕介、胡济军中分出胡博、张著两部兵马,命二人封锁长江沿线,防止消息走漏,随后留下命令,让魏延、陈应、鲍隆等人到达之后,分兵接管攸县、巴丘、罗县等地防务。 一切安排妥当,刘贤这才命全军登船,吕介、胡济两营水军各有三千人,张南、冯习两营水军各有二千人,合计水军一共一万人。黄忠所部有步军一万人,相虎所部有五溪蛮兵五千人,合共步军也是一万人。 此外,刘贤身边还有庞统、黄权、王累、张任、李严、费诗、程祁等人随行。 至于祝融,因突到长沙,有些水土不服,精神不振,刘贤让她留在了长沙休养。 当下船队张满风帆,打着江东军的旗号,趁着七月的东南大风连夜往江陵而去,一路之上,水军操舟,步军休息,同时广派斥候,绞杀沿线江东军与刘备军布下的水陆探子。 次日傍晚,船队进入了江陵地界,距离城池尚有五十里之遥,庞统传令船只进入一处沼泽之中藏身,命水军今夜就在此休整,明日一早,但见江陵城中火起,便全军继续西进,去攻打程普水寨。 随后庞统又命步军全部下船,让黄忠之军携带干粮,轻装直进。命相虎之军推着三百车粮草,缓缓而行。大军连夜赶路,往江陵城而去。 五十里的距离若是急行军的话,两个时辰就能到达,刘贤、庞统、黄忠等人率领大军赶到江陵城下时,尚未到三更,当下便在城外五里处寻了一处密林休息,既不敢生火,也不敢搭帐篷,所幸七月天气还算炎热,又有干粮充饥,除了蚊虫烦人之外,倒是并无冻饿之虞。 及至五更时分,相虎所部方才押着粮车到来,当下刘贤急忙让相虎之军放下粮车,随后由黄权领着,到通往江边的大道之上一边埋伏,一边休息。 等到天明,看看天光大亮,刘贤环顾众将,黄忠乃自家军中首将,江东军中认识他的颇多,不适合诈城,其余校尉、司马又武艺不高,难以应对突发情况,当下刘贤想了一想,只得点了张任、李严二人,领着五百精锐兵马并百余新降的江东军,押着三百车粮草往江陵城而去。 城上守军远远望见远处有一队兵马到来,虽然打着自家军队旗号,但为策万全,还是关闭了城门,等张任、李严二人领兵到了城下,城头守军当即喝问道:“你等是从何处来的兵马,到此何干?” 李严命令一名穿着军候衣甲的新降江东士卒上前答话道:“我等是程普将军麾下兵马。近日有江东运粮船到来,程普将军恐江陵城中粮草不足,故而命我等先送三百车粮草前来支应。还请城上的兄弟速速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城头守军问道:“既是程老将军派来的运粮队,可有凭证?” 城下降军答道:“有调兵文书及令箭为证。” 城头守军闻言,即放下吊篮,令将调兵文书及令箭放入篮中,复又提上城头验看。 城门司马看了文书及令箭,并未发现什么破绽,当下对城外兵马喊道:“你们 稍等,待我禀明了主将,再放你们进城。 城下降军连声催促道:“你快去禀报,我们一大早从江边运送粮草至此,尚未吃朝食。你快点放我等进城,也好弄些东西吃。” 城门司马闻言,当即转身快步往城守府而去。黄盖闻听程普遣人送来粮草,当即大喜,道:“我荆州存粮,先前几乎都供应了入川大军。及至刘备阻断巴东,程公又领兵万人到来,再加上累月以来与关羽对峙,粮草消耗甚巨。今程公运粮到来,正解我燃眉之急。你可见了运粮的兵马,有无异常?” 城门司马道:“对方打着我军旗号,其口音也是纯正的丹阳俚语,我盘问了几个关于程老将军军中情况的问题,对方也都对答如流。且交来的文书和令箭我也看过,确实真实无误。” 黄盖点头道:“文书和令箭何在?” 城门司马当即将文书、令箭交与黄盖,黄盖先看文书,的确是程普的笔迹,其上的印鉴虽被汗水浸湿,有些模糊,但字形大小也都无异常。再看令箭,确实是程普军中所用。 当下黄盖道:“令箭和文书都是真的!为策万全,你再找找军中是否有与城下士兵熟识的,若有,那么这支兵马就应该是我军自家人。到时候你就放他们进来吧。” 城门司马得令,即返回城头,问城下兵马隶属于哪一营哪一部,在城中可有相熟之人。 城下降兵沉默了一下,答道:“我乃程普将军麾下,左营第二部右曲士兵,我记得我有一位同乡祝某目前正在城中,是黄盖将军麾下火头军的士兵。你可叫他过来指认。” 城门司马闻言,即去火头军中寻来祝某,站在城头,果然认出了城下答话的降兵。 这一下城门司马再无疑惑,当即命令打开城门,迎接运粮队进城。 眼见城门缓缓打开,张任、李严急忙领兵推着粮车进城。城门司马亲自下到城门洞内迎接,对先前答话的降兵道:“你们运来粮草,接济我军,实是辛苦,快将粮草送去粮仓交割明白,便去火头营领朝食去吧。” 那先前答话的降兵低头并不回话,城门司马正自奇怪,就听旁边一人大笑道:“多谢司马为我军开门,你放心,等拿下城池,我军自回饱餐一顿!” 城门司马诧异地抬头看向出言之人,却见对方仅只是一名身穿小卒衣甲的健硕士卒,当即便要呵斥。就见对方冷笑一下,提起手中刀对着自己一挥,只见一道绚烂的刀光闪过,城门司马已然人头落地。 出刀之人正是李严,当下砍死了城门司马,与张任一道催促众军抢城,并放出讯号,接引后续大军。 守城的江东军眼见对方突然出手杀了自家司马,复又凶神恶煞地往自己杀来,众人触不及防,被张任、李严杀得大败。张任一马当先冲进城内,趁着城中兵马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夺占了瓮城城门,李严则守住城门洞口。 不多时,城外喊杀声震天,却是刘贤、黄忠得了讯号,率领大军杀到,迅捷无匹地冲进了城。 至此,刘贤大军攻占江陵再无悬念。 (本章完) 正文 第147章 江东溃败 大军进城之后,刘贤命李严分兵攻占城头,张任分兵去夺府库,自己却与黄忠一道,率领大军直往城守府而来。 此时黄盖早已得了敌军诈城的消息,已经集结了城中能够集结的所有兵马,共计二千余人往城门杀来。 双方大军就在城中街道之上相遇,当即杀作一团。 黄盖见对方兵多,只得一边抵抗,一边分派后军士兵用鹿角棍棒设置简易工事,随后且战且退,退到工事之后抵抗。同时派出信使向驻守在附近江面的程普求援。 刘贤、黄忠虽然兵力比黄盖多出近一倍,但在黄盖指挥得法的抵抗下,却也前进得极为艰难,只得一点一点地进攻,期望能尽早化优势为胜势。战了片刻,眼见黄盖韧性十足,指挥士兵死战不退。刘贤只得转头命令亲卫道:“你速去城头,叫李严点起篝火,越大越好。” 不多时,李严接令,顿时将篝火点燃。 却说程普水军驻扎在距离江陵城十五里远的江边一处优良港口内,既能与江陵城守望相助,也能随时出兵威胁南岸的公安和夷道。这日一早,程普正升帐议事,忽闻哨探来报:“江陵城头燃起冲天大火,不知何故?” 程普闻言大惊,当机立断命令士兵集合,因不知详情,未敢妄动,正要多派斥候前往江陵城去打探。正在此时,黄盖派来的求援信使也到了。程普闻听有人冒充自己麾下,前往诈夺江陵城,不由大怒,喝问道:“可知敌军是谁?” 那信使道:“敌军打的是刘备军的旗号!” 原来刘贤为了方便隐藏身份,故而水军打的是江东旗号,而黄忠、相虎的步军则全都打着刘备军的旗号。信使不及细查,因此误认。 程普怒道:“我就知道,刘备之军贯会使诡计害人!”当下程普留下二千人把守水寨,点了三千兵马火速前去救援江陵城去了。 急急忙忙行到半路,眼见距离江陵城不到五里,程普突然心生警兆,正欲派兵四处查探,就听道路两旁突然一声鼓响,涌出数千伏兵,人人张弓搭箭,往程普大军射来。 程普大惊,急令士兵避箭,然而变起仓促,麾下士兵仍有三四百人被弓箭杀伤。随后伏兵却又弃了弓箭,分左右杀将过来,将程普之军围在中间绞杀。 程普率军拼死抵抗,指望着杀退伏兵,然而伏兵有黄权指挥,蛮将相虎协助,攻击的十分绵密,程普虽然勇猛,但终究兵少,却是再也无力去救援江陵城了。 在刘贤、黄忠攻进江陵,黄权、相虎伏击程普的同时,吕介、胡济、张南、冯习等人率领的水军也早就看见了江陵大火,当即拔锚起航,往程普水寨而来。 张南领着麾下兵马并数百江东降兵,乘坐江东战船当先而行,来到水寨之前喝令开门。寨中守军认得是自家兵马,并不多加防备,但因奇怪对方前日才奉命去救沙羡,为何今日就突然返回,因此也暂时没有开门,只盘问道:“你们不是随程小将军去救沙羡去了吗?为何突然回来?” 降兵答道:“我们行到半路,闻听主公已经从江东调了屯田都尉陆逊领兵增援沙羡,如今江夏有孙皎、陆逊两部兵马共计五六千人,十分安稳。故而少将军与孙皎打过了招呼之后,便带领我们返回了。” 寨中守军追问道:“既然如此,少将军何在?可否请他出来答话?” 降兵道:“少将军正在大船之上休息,你既然要见,我这就请他出来。” 说着,转身打出旗语,就见大船之上,不多时走出一名青年将领,一声明光铠甲,十分炫目。要知道上百艘船只行在江面,横亘数里,旗舰走在中间,距离水寨十分遥远,即便双方为了答话,催动旗舰上前,但中间有前哨小船阻隔,旗舰距离水寨也足有近一二百米之遥,这么远的距离,对方又穿着明晃晃的铠甲,如何看的清容貌? 寨中守军只看对方身形装束以及面貌轮廓,与程咨十分相像,加上对方船只确实是自家战船,船上当面站立之人也都是军中熟识的袍泽,守军思忖一阵之后,不疑有它,便即打开寨门,放张南船队进寨。 于是张南催船鱼贯驶进寨中,正进之时,忽然寨中守军指着江上道:“快看,那是哪来的船队?” 寨中留守的副将闻言,急忙转头观望,只见下游江上果然有一支庞大的船队到来,那守营副将心中一慌,急忙催促道:“少将军,有不明船队到来,还请你快快领兵入寨,我好关闭寨门。” 就听大船之上,张南站立船头,横刀大笑道:“你家少将军早被我军擒下了,你且看看我是谁?” 说着,张南船队齐齐下了江东旗号,转而升起刘贤军的军旗。那留营副将见状大惊,心知中计,急忙命令关闭寨门。 却又哪里关的住?寨中此时只有二千守军,与张南的兵力相当。况且张南船队已然进了一半,以有心算无心之下,突然发动,顿时夺了寨门,任凭守军如何反扑也无法驱逐张南之军。 过不多时,吕介、胡济、冯习率领后军到来,众军一起冲进寨中,激战两个时辰之后,江东水寨便即易手。 此时江陵城中,战斗也渐趋明朗,刘贤、黄忠毕竟人多势众,又大军进城,正是气势如虹时候,黄盖勉力支撑,只不过是指望着程普来救罢了。然而战了三个时辰,程普却始终未到。黄盖察觉不妙,连忙又加派探子出城去观望,这才得知程普的援兵也被伏击了。 黄盖大惊失色,转目四顾,见自己麾下兵马已经折损过半,而敌军又分兵沿着城墙抄截自己后路,当下黄盖只得长叹一声,领兵退出城去,复往江边来救程普。 二人里外夹击,很快杀出重围,不敢恋战,直往江边水寨而来。然而眼看将到水寨,当面却有一股败兵到来,哭诉水寨被夺。程普、黄盖大惊,只得率领败兵退往夷陵去了。 刘贤闻听吕介、胡济、张南、冯习等人夺了程普水寨,将寨中所有战船全都俘获了过来,当即大喜。于是与庞统、黄权、黄忠、张任、李严等人商议道:“今江陵城被我军拿下,程普、黄盖退守夷陵,与蒋钦会合之后,麾下仍有五千人,该如何破敌?” 庞统道:“夷陵城池险要,易守难攻,我军暂时不可攻他。当前急务,却是分兵去巫县,剿灭驻扎在那里的关平和孙瑜两部敌军。只要堵住巫县,截断荆州与益州之间的联系,关羽等人就迟早都将被我军剿灭。” 刘贤道:“既如此,谁可去巫县?” 庞统道:“可派一员大将统领张南、冯习、相虎三营兵马,从水路直达巫县,沿途都有我军先前修筑的码头可以停泊船只,因此一路都可畅通无阻。到了巫县,与城中的刘敏一道夹击关平、孙瑜,当可大获全胜。” 刘贤闻言,看了看黄忠,道:“如今关羽、程普、黄盖、蒋钦等人都在周边,黄老将军须得镇守江陵,不可擅离。既然如此,便以张任为主将,黄权随军参赞军机,你二人速速率领张南、冯习、相虎三营兵马往巫县去剿灭关平、孙瑜。” 众人领命,张任、黄权领命,接了令箭,当即会合三将,领兵从水路去了。 刘贤复又转头问庞统道:“巫县有张任、黄权前去,万无一失,接下来我军又将攻取何处?” 庞统道:“我军拿下了江陵,今后将再无出奇不意的效果了。不过主公却可以深居简出,暂时不要对外露面,已迷惑敌军。此外,可召回樊岐的三千兵马,以之驻守江陵,以便能腾出黄忠之军去攻打枝江。再命霍峻、杨龄从沅陵出兵北上,苗瓠从益阳出兵西进,两路夹击盘踞在武陵的巩志、沙摩柯所部。同时,待魏延、陈应、鲍隆等人到后,可命陈应、鲍隆、张著、胡博保守长沙各地,魏延则渡江北上,攻打华容县。” 刘贤点了点头,道:“如今程普、黄盖、蒋钦退守夷陵,枝江县城只有一千守军,攻取不难。就怕在打枝江的时候,程普等人会来袭击。” 庞统笑道:“不只是程普、黄盖可能会领兵来袭击,关羽之军此时虽然回救当阳、汉津,但若其听闻我军夺了江陵,复又去打枝江,他也多半会暗地里领兵前来,意欲浑水摸鱼。” 刘贤道:“军师既然算到了他们的举动,可有应对之策?” 庞统道:“我正愁关羽不来!他若全军倚城坚守,我军日后攻城必定艰难。正巴不得在野战中胜他几场,好歼灭他的有生力量。” 如此过了数日,樊岐收束了麾下三千兵马,安然退到江陵,城中兵马至此达到了八千人。又过了两日,魏延传报,已然领兵攻取了华容县。 庞统闻言,转头对刘贤道:“时机已然成熟,请主公分派大军去取枝江。” 于是刘贤命庞统、黄忠领兵五千前往攻打枝江,只留樊岐、李严、王累、费诗、程祁等人领兵三千把守城池。 却说程普、黄盖、蒋钦在夷陵,遣人打探先前攻取江陵之军究竟是谁,探子来报是庞统率领的荆南军。三人顿时大惊,程普惊讶地道:“如今刘贤尚在益州,庞统怎敢擅自出兵攻击我军?” 蒋钦道:“刘贤离开荆州已经一年半有余了,庞统留守荆南,此人智计高绝,说不定已经暗中收了荆南众将之心,准备背叛刘贤,自立为王了。” 程普道:“我看不像!刘贤之父刘度现为零陵太守,庞统若有自立之心,定会先对付刘度。如今荆南各郡并无变故,可见庞统并未背反刘贤。” 黄盖沉吟片刻,道:“如今益州战局,我等尽知,乃是鲁肃与刘备对峙于绵竹,刘贤却早已领兵南下去了南中。或许是刘贤自觉已然逃脱了我军钳制,就算与我江东以及刘备翻脸,他也足以据守南中以自保。故而派遣信使,传讯叫庞统悍然起兵攻打南郡?” 此言一出,程普、蒋钦尽皆点头道:“或许就是如此了。” 众将正谈论间,就听探子再次来报:“庞统、黄忠领兵五千,大张旗鼓去攻打枝江去了。” 黄盖闻言大惊,道:“枝江只有一千守军,我等但从速救援才是。” (本章完) 正文 第148章 袭击 伏击 程普闻言想了想,道:“庞统、黄忠都去攻打枝江,江陵城中只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樊岐守卫,这却让我觉得有些奇怪,这莫不是个陷阱?” 黄盖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不错,庞统多智,黄忠勇猛,二人都去攻打枝江小县,却把最重要的江陵交给一个素无名望的樊岐把守,这的确像是个陷阱。但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干看着啊,枝江总是要救的。” 程普道:“不错!但我们却要好生谋划一下,如今夷陵城中只有五千兵马,再也损失不起了。” 黄盖道:“程公欲要如何做?” 程普道:“佯攻江陵,吸引庞统、黄忠回援,以解枝江之围。我军却不与庞统主力交手,转而去袭击江边的水寨,将我们丢失的战船抢回来。只要有战船在手,我军便进退自如了。” 蒋钦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程公此计甚妙!庞统、黄忠一时难以击败,江陵城又明显是个陷阱,我们舍去两者不攻,转而去夺水寨,只要我军夺回了战船,大江之上,谁人能是我军对手?” 当下众人计议定,便即依计行事。 此时驻守当阳的关羽也正调兵遣将,准备南下袭击江陵。 长史习竺劝谏道:“庞统、黄忠突然出兵袭取江陵,此真大出我等意料之外。荆南大军养精蓄锐已久,此时突然参战,士气十分高昂,我军不可直缨其锋。既然庞统、黄忠去攻枝江,程普、黄盖必会起兵去救,双方大战就在眼前。关将军何不等他两家斗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兵一举将两家都给击败?” 关羽道:“不然!庞统、黄忠去攻打枝江,这很明显是欲要引诱程普、黄盖去攻打江陵。我料程普、黄盖为救枝江,明知是计也会如庞统设计的一般去攻击江陵。双方决战就在这几日,我军若欲夺取江陵,必先领兵赶到附近,以便抓住时机,岂能在此坐视?” 习竺道:“程普、黄盖也是沙场宿将,就算去攻江陵,也必然是佯攻,双方根本不会有大战。既然如此,关将军又何必劳师动众?” 关羽见习竺几番阻拦自己,当即呵斥道:“此真书生之见也!凡用兵征战,无不要强占先机,而战机很多时候都是稍纵即逝。岂有安坐家中,待敌自毙的道理?程普、黄盖皆是经年老将,他们就算是佯攻,也必然声势浩大。而庞统、黄忠更是文武相合,非比等闲,定会全力出手,死死抓住程普、黄盖之军穷追猛打,倘若程普、黄盖一个应对不当,说不定就要把一场佯攻变成真正的决战。到了那时,庞统为了取胜,必会抽调江陵守军去合击程普、黄盖,我便可趁虚袭击江陵了。” 习竺闻言,心下虽然赞同关羽的判断,但却拉不下脸来附和。旁边主薄庞林见状,急忙打圆场道:“关将军乃当世虎将,行军作战自然全听关将军的。将军放心,我与习长史定会守好城池,筹措钱粮,不会使关将军有后顾之忧。” 关羽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却听庞林又道:“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刘贤进了益州,荆南大军一向谨守城池,就算我军与江东军战事紧张之时,荆南军都按兵不动。如今为何突然出兵袭取江陵?以我对我那兄长庞统的了解,他是绝不会背叛自己主公的。难道是刘贤遥传书信,叫他起兵夺取荆州?” 关羽闻言,沉默片刻,道:“恐怕不是刘贤遥传书信,而是刘贤已经暗地里从益州潜回荆州了。昨日有华容县的败兵来报,说是有数千荆南军突然渡江攻打县城。华容小县,仅有数百差役守城,根本守不住,被对方一股而下了。我听败兵所言,敌将在攻城之时曾经自报姓名,说是刘贤麾下大将魏延。我想那魏延本已随刘贤入川,若攻打华容的真是魏延,那么想必刘贤也定然潜回荆州了。只是封锁消息,不令我们知晓而已。” 庞林、习竺闻言大是惊讶,道:“倘若真是如此,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只是益州与荆州有重重关山阻隔,刘贤到底是如何回来的?” 关羽也自皱眉,想了许久也不得要领,只得道:“或许是乔装打扮,弃了入川大军,轻身返回荆州也不一定。罢了,此时多想无益。既然荆南大军已经出兵,我们也只能应战。虽然此时荆南兵强马壮,但我军也非弱旅,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当下关羽领兵五千出了当阳城,一路偃旗息鼓往江陵进发。 却说庞统、黄忠领兵大张旗鼓攻打枝江,虽然大造声势,但却并不真正攻城,如此过了三日,斥候来报:“程普、黄盖、蒋钦于黄昏时分领兵出了夷陵县城,直往江陵而去。” 庞统闻言,大笑道:“江东军总算是动起来了。”于是庞统与黄忠一道撤了枝江之围,分兵两路,趁夜回兵直往江陵赶去。 至夜三更时分,果有黄盖领兵偷袭江陵县城,城外火把通明,鼓角之声响彻天地,声势十分浩大,城中之兵尽皆上城防守,双方弓弩对射了半个时辰,江东军却始终没有登城。 正战之间,忽然从西北方向杀来一支兵马,为首大将,正是黄忠,纵马挥刀,领兵直往江东军杀去。与此同时,江岸边的水寨也有一支兵马杀来,为首大将却是吕介。 原来吕介、胡济闻听江陵城被袭击,当即按照庞统预先留下的命令,分兵三千前来救援。 黄盖见黄忠、吕介两路杀来,当即领兵撤退。城内兵马也自打开城门,在樊岐的率领下与黄忠、吕介一道追击黄盖。 黄盖被三面夹击,顿时抵敌不住,只得且战且走,往夷陵撤去,黄忠、吕介、樊岐紧追不舍。 双方追逃了大半个时辰,尽皆去的远了。江陵城外复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因刚刚经历大战,城头上仍旧灯火通明,远远看去,能够清楚地看见只稀稀落落站着少量守军,且都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谈论着刚才的战事。 正当此时,远处忽有一支兵马来到城下,尽皆打着荆南军的旗号,为首一人,长的五大三粗,十分雄壮,对城上大呼道:“我等是水军裨将军吕介麾下兵马,今抓获了许多江东军,恐其逃跑,庞军师特命我等押送俘虏回城看押。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城头守军答道:“既是吕介将军麾下,还请诸位就在城下稍等一会儿,等庞军师、黄忠将军、樊岐将军回来时,我等自会开门放你们进来。” 城外兵马闻言顿时不依,鼓噪道:“我等水军舍生忘死来救江陵,你等为何不让我们进城?识相的快开城门,要不然等我进城,必要拿你问罪。” 城上守军坚持不开城门,城外那五大三粗的将领见状大怒,当即命众士卒推出云梯,骂骂咧咧地开始攻城。 城上守军见状大惊,急忙组织敲响梆子,招呼城内兵卒来西城防守。然而梆子响处,却只聚起了数百士兵,当下只得奋力拼杀,战况十分激烈。 正战之时,北门外却又杀来一队兵马,为首大将,骑一匹赤兔马,手提青龙偃月刀,身穿黄金锁子甲,丹凤眼,卧蚕眉,十分威武雄壮。来到城下,对着城上大喝道:“我乃刘皇叔帐下襄阳太守关云长,尔等鼠辈见我,何不早降?” 此时城中守军几乎都去了西城,北城上只有数十个守军,见关羽威风凛凛地站在城下,尽皆惊慌失措,不过却也并无人开门。 关羽见状,深恐夜长梦多,当即命人架起云梯攻城。数十个守军如何能是关羽军的对手,抵抗了一阵,见关羽大军已有百余人登上城头,顿时这数十个守军发一声喊,转身顺着城墙逃往城门楼子上去了。 关羽大喜,喝令登城士兵道:“不必追击这些散兵,快下城去打开城门。” 登城的士兵得令,当即下到城中,取了门栓,砍开铁锁,转动绞盘,将城门打开。关羽见状,当即挥兵冲进城中,直到冲过了城门洞口,关羽抬眼四顾,见前方还有一座瓮城,城门正半开着,关羽大喜,当即一马当先领兵往前,欲要夺占瓮城,继而真正杀进江陵城中。 看看瓮城城门将到,忽听一声鼓响,瓮城之上突然涌出上千弓弩手,纷纷张弓搭箭往城下射来。关羽武艺虽高,但个性疏狂,观其一生征战,当面交战之时从未受伤,但面对暗箭却常常中招。今次也不例外,当漫天箭雨落下,关羽急忙挥刀挡箭,却不防有一支轻飘飘的竹箭悄无声息地飞来,十分刁钻地避过了关羽大刀阻拦,正正地射在了关羽左臂之上。 关羽吃痛之下,差点坠下马来,情知中计,当下急忙调转马头,喝令众军撤退。瓮城上的守军看见,当即下城追击。 关羽之军挤在瓮城之中,城内之兵欲退,城外之军不知详情,还在进城,双方顿时挤在城门洞口,你推我攘,十分混乱。瓮城之上的兵马趁机从后掩杀,关羽军顿时死伤惨重。 关羽急忙命士兵传令城外之军让开道路,好不容易领兵退出城外,荆南军却又追出了城来交战。 关羽回头仔细看了看这股荆南军,见其装束十分奇特,许多敌军士兵都未只穿皮甲,未戴头盔,露出光亮亮的一个个光头,且交战呼喊之时尽是听不懂的蛮语。 很显然,这是一股蛮兵,且听其语言,观其装束,应该并非五溪蛮。 只不知这些蛮兵究竟来至何处?战斗力竟然这般强横! 关羽心下恨恨地想着,眼见蛮兵大呼酣战,直往自己杀来。关羽环顾左右士兵尽皆面有惊慌之色,当下只得抬手拔出了左臂上的竹箭,仍在地上,随后领兵往当阳撤去。 (本章完) 正文 第149章 困程普 毒关羽 在关羽袭击江陵城的同时,长江岸边却有一支兵马突然从密林之中走出,打着火把大摇大摆地往江边水寨而去。为首大将,一身暗红锁子甲,手提铁脊蛇矛,须发花白,正是江东老将程普。然而再看身后士兵穿戴的衣甲旗号,却尽是荆南军的装束。 这支兵马来到水寨之前,并不减速,寨内哨望的士兵看见,急忙呼喝道:“来者止步,报上名来!” 程普看寨门处只有百十个士兵把守,当下并不停步,只一边走一边叫道:“我等是吕介将军麾下,吕介将军已击退敌军,救了江陵城,特命我等先回水寨,他随后就到。” 寨门守军见对方并不停步,当下张弓搭箭,威胁道:“既是自家兄弟,便请停步,待检查无误之后方可入营。若再敢擅自靠近,格杀勿论。” 程普闻言,不以为意,反倒继续加快了脚步,看看进入五十步之内了。寨内守军见状,心知不妙,当即放箭阻拦,同时敲响梆子,召集寨内士兵御敌。 程普见对方已经开始抵抗,当下大喝一声,招呼麾下士卒奋力前冲,数十步距离转瞬即至,很快杀到寨门。众军一起用力,搬开鹿角,推倒寨札,冲进了水寨之中。 寨门守军见抵敌不住,只得转身后退。程普领兵直往江边杀去,指望夺取战船。然而穿过岸边帐篷旗门,来到江边一看,江上却是空荡荡的一片,仅有的几哨船都已被先前逃走的百余个守军驾着驶离了江边。 程普见状,暗叫不妙,急忙领兵欲要撤退时,早听身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程普大惊,急忙回头看去,却见水寨之外漫山遍野都是火把,人头攒动之间,竟从陆上将水寨团团围住。 程普大惊,粗略数了数火把数量,计算出敌军竟然不下六七千人,顿时惊恐不已,暗道:“荆南军哪来这么多兵马?”当下却也顾不得多想,急令士兵把住营寨,准备寻机突围。 就见寨外众人忽然簇拥着一人上前大呼道:“程普将军,今你已被围,何不早降?” 程普见火光之下,出言之人身材臃肿,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十分古怪,正是刘贤的军师庞统。当下程普惊问道:“你不是与黄忠一道去追击黄盖了吗?如何到了这里?” 庞统大笑道:“你等佯攻江陵,实则欲夺战船,如此小计,如何能够瞒得过我?我早已将战船转到了别处,却叫胡济领兵从陆路趁夜潜了回来。我与黄忠从枝江回来之时,本就是分兵两路。黄忠之军只有一千人,却大张旗鼓装着主力去攻击黄盖,而我却偃旗息鼓,悄悄来到江边,专门等你入伏。如今你被我堵在江边营寨之中,进退无路,何不早早投降?” 程普闻言大怒,道:“我乃江东三世老臣,岂肯背主投降?”当下领兵欲要杀出营寨突围。 庞统见状,冷笑一声,随即退回军阵。传令麾下士卒原地结成阵势,前排竖起五百面大盾,后面排了五排特别加长的长枪兵,组成了三千人的枪盾方阵,再之后却是两千牌刀手和两千弓弩手,各组成四个方阵,间隔排列形成的混合方阵。总计七千大军,成一个半圆形,将战场围在中间。 程普领兵杀出,就正正地撞在庞统布下的坚固方阵之上,一时长枪攒刺,羽箭如雨,纷纷往江东军攻击而来。 程普领兵奋战了大半个时辰,战的筋疲力尽,始终无法冲破庞统布下的方阵。眼见身边士兵伤亡渐渐增大,程普无奈只得领兵退回水寨坚守。 庞统见程普退入营寨,也不攻打,命令麾下士兵继续排列整齐之后,复又在周围亲兵的簇拥下来到阵前劝降。程普却充耳不闻,心知如今已无法突围,于是分派士兵不断加固营垒,准备长久坚守。 庞统见状,心下一叹,也传令后阵的两千刀盾兵围着水寨开挖长堑,准备困死程普。 不说程普被困,且说关羽中箭,带伤领兵往当阳撤退,正行之间,忽见前方一声鼓响,从道路两旁突然杀出一支伏兵,为首大将乃是魏延,挥刀纵马,直取关羽。 原来魏延夺取华容之后,又受了庞统密令,叫今夜秘密领兵赶到当阳大道埋伏,果然截住了关羽。 关羽见来将身形容貌与自己相似,心下也自大讶,当下挥刀与魏延战在了一起。关羽武艺本在魏延之上,但如今左臂受伤,刀法之中许多精妙之处使不出来,勉强与魏延战了二十余个回合,伤口越发的疼痛难忍,竟然渐渐落入了下风。 正勉力支撑之时,忽听后面喊杀声震天,却是从江陵城中尾随追击而来的那队蛮兵复又杀了上来,从后兜击关羽。 关羽心中越发焦急,欲要突围,手臂又疼痛难忍,眼见麾下士兵死伤惨重,正没奈何,忽听远处喊杀声震天,有一彪军杀入,为首大将,长的五大三粗,十分雄壮,正是周仓。 周仓本是奉命佯攻西门,吸引江陵守军,好使关羽主力能够趁虚袭击北门。不想关羽战败,周仓闻讯之后,也只得领兵寻路撤退,正巧在这里遇到关羽被夹击,当下急忙杀出救援。 关羽得了周仓相救,顿时大喜。周仓见关羽被魏延逼迫甚急,当下挺刀接过了魏延,随后护着关羽且战且走。关羽全军奋力冲杀,总算杀出重围,急急忙忙地逃回了当阳。 回城之后,清点损失,折兵近半。关羽顿时愁闷不已,又左臂疼痛难忍,当下急忙脱去袍铠查看,只见伤口十分细小,但周围肌肉却高高肿起,血流不止,且流出的尽是黑血。 当下关羽急忙延医诊治,医者看后,顿时大惊,道:“君侯感觉如何?” 关羽道:“伤口初时疼痛难忍,后逐渐麻木,如今整条手臂仅只有些胀痛而已。此外,我还觉得有些头晕恶心。” 医者叹道:“君侯这是中了毒箭了!” 关羽闻言面色一变,侍立在一旁的周仓急忙问道:“中了何毒?你可能解?” 医者俯身查看了一下关羽伤势,皱眉苦思了良久,道:“这种毒我也未曾见过,只能试着为君侯治疗了。” 当下医者用刀划开关羽伤口,用力挤压,直至黑血排尽,开始流出鲜血,这才停止。随后医者又直接剜去了伤口周围的血肉,用上等伤药裹了伤口,这才又开了药方,亲自煎药喂关羽服下。 关羽经过医治,感觉好了许多,当下沉沉睡去。医者仔细把了把脉,眉头紧皱地出了房门,对等候在外面的周仓、习竺、庞林及关羽家眷等人道:“君侯中的毒十分奇怪,我倾尽全力也无法全部排清。照此下去,恐怕君侯撑不了多久,当速求名义前来诊治方可。” 周仓闻言大惊,急忙问道:“天下还有何人能治君侯?” 那医者想了想道:“神医华佗,据传有起死回生之能,只是他早在建安十三年时就已仙逝。不过他留有许多徒弟,其中三位最为知名,其一为樊阿,擅长针灸,其二为李当之,擅长汤药。其三为吴普,最得华佗真传。李当之一向侍奉曹操,而樊阿多在彭城老家行医。唯有吴普,秉承华佗理念,行走天下,兼济四方。若能寻到吴普,多半能够治好君侯。” 庞林闻言,喜道:“我族弟庞山民在许都为官,近日有书信来到,说吴普正在南阳境内为百姓治疗时疫。若是从速遣人去请他来为君侯诊治,一来一回最多不过十余日。却不知君侯能否撑到那个时候?” 医者道:“君侯身体强健,我再为他放血治疗,多服汤药,撑上十余日并无问题。” 庞林闻言大喜,即手书一封,安排精干细作往南阳去请吴普去了。 却说魏延见关羽突围而走,领兵追了一阵,这才返回。半路会合了落在后面的蛮兵,却是杨狼、木鹰、塔利三人率领的鹰狼卫和飞羽卫。 众将合兵一处,回到江陵,拜见刘贤,述说击败关羽之事。刘贤大喜,复又叹道:“可惜让关羽逃走,若是捉住了他,此战便可以就此结束了。” 就听塔利轻笑一声,道:“主公勿忧!那关羽中了我一箭,必死无疑。” 刘贤闻言讶道:“你何出此言?莫非,那箭上有毒?” 塔利点头道:“不错!我平常射猎,因竹箭较轻,虽能射的远,但杀伤力却不足,故而多用药箭。打猎之时用的药箭毒性不强,但今日所射关羽之箭,却是涂抹了南疆箭毒木的汁液,拥有见血封喉的效果。关羽中箭之后,又奋力厮杀良久,想必毒气早已行遍全身,说不定他此时已经离死不远了。” 刘贤狐疑地道:“见血封喉?世上这能有毒性这般强烈的毒药?一般中毒之后,到底能撑多久?” 塔利道:“中毒之后,无药可医,故称见血封喉,并不是立刻就会断气的意思!身体强健者,或能撑上七八日,身体虚弱者,仅能支撑一两。我想中原名医极多,就算治疗得法,加上关羽体魄强健,也最多能挨上十余日罢了。主公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刘贤闻言,心下说不清是喜还是忧,虽然期望能击败关羽,全取南郡。但若是关羽就这么死于毒箭之下,刘贤却又觉得太过不值,因此心中一时复杂难言。 正心下辗转反侧间,忽听黄忠、吕介、樊岐等人回来了。刘贤忙命请进来。 众将进来见礼毕,就听黄忠道:“我等追击黄盖,本指望追着他一路杀进夷陵城去,不想半路有蒋钦率兵接应,救了黄盖返回夷陵去了。我等见城池防守严密,只得回来向主公复命。” 刘贤点头道:“黄盖、蒋钦兵马不多,困守夷陵,对我军并无多大威胁。如今关羽重伤,退回当阳坚守,庞统军师又领兵将程普困在江边水寨之中。军师身边虽然兵多,但却缺少猛将。黄老将军和吕介将军可速去江边增援军师,务必要将程普一军困死,勿要让他逃脱。” 黄忠、吕介领命,当即领兵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50章 孙权西来 且说程普被困江边水寨,寨中并无粮草,士兵只有随身携带的半日干粮,次日一早吃完之后,便即断粮。程普无奈,只得组织士兵准备再次突围。刚刚杀出营寨,庞统指挥弓箭方阵乱箭齐发,往程普大军覆盖射击。 程普连冲三次,均不能冲破,眼见敌军将堑壕越挖越宽,程普渐渐绝望。忽听副将道:“水寨之中,尚有许多木料,可扎成木排,顺水飘到下游,摆脱包围。” 程普闻言大喜,当即命令士兵捆扎木排,正扎之时,忽听寨外荆南军传来一阵欢呼,程普起身一看,却是敌军又来了援兵。程普心下愁闷,当下命士兵验收营寨。过了半个时辰,数百名士兵一起合力,终于扎成了上百个木排。程普正待领兵撤退,忽听江面上鼓声震天,一支船队从下游驶了过来,船上旌旗猎猎,尽是荆南军的旗号。 原来庞统原本忖度兵力不足,故而只集中大军围住陆路,及至黄忠、吕介到来,庞统当即留下黄忠在身边,另分遣吕介去下游泊船之处,率领战船前来封锁江面,准备水陆夹击程普,正巧将欲要乘坐木排逃走的程普也堵在了江边。 程普见了吕介水军,顿时面如死灰,心知今番再不可能逃脱了。 及至傍晚,大军无粮可以果腹,尽皆饥肠辘辘,人人皆有怨言,军心不稳。庞统适时命人在寨外架起炊具,煮起了带肉大骨头汤,浓郁的香气飘散入水寨之中,引得一众江东军口水直流。 当晚,水寨之中暗潮涌动,不断有江东士卒逃出营寨,来到庞统军前投降。到了天明,程普清点人数,营中仅剩五六百人了。 带来的三千精兵,除了近千人死伤之外,一夜之间,竟有近一千五百人投降。军心涣散至此,让得程普心灰意冷。转头见周围士兵虽然没跑,但都手脚酸软,饥肠辘辘地看着自己,程普不由又愧又悔,心知士兵饥饿,已经没有力气作战了。倘若此时庞统挥军进攻,以身边这数百饥饿之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换言之,今日已是败局已定! 当下程普苦笑一声,对身边士兵道:“我受江东孙氏三世大恩,必当以死相报。尔等不必陪我送死,可自行出营投降,求生去吧。” 左右士兵闻言,顿时又有三四百人放下兵器,对着程普拜了一拜,随即出营投降去了。只有一两百人誓死追随程普。 当下程普大笑道:“今日我们死在一起,也不枉袍泽一场。” 因陆上被重重围困,出营必死。而江面宽阔,尚有一线生机。于是程普率领士兵上了木排,奋力往下游冲去。 吕介率领水师就在江上下锚监视程普,眼见程普率领百余士兵,乘坐二十几艘木排冲出水寨,吕介当即指挥战船向前拦截。 木排在大江之上几乎是随波逐流,人力仅能控制少许而已,如何能与战船相比?很快程普的木排就被吕介追上,战船一撞,木排顿时散架。程普与木排上的士兵尽皆滚落水中。 吕介见状,当即命令士兵活捉程普。船上的士兵接令,纷纷伸出挠钩,往水里去勾。不多时,程普及其余大半落水士兵都被勾了起来。 程普身穿铁甲,虽然水性很好,但仍旧被灌了几口江水,晕晕乎乎地被荆南军的士兵勾上船,用绳索绑定,程普这才缓过神来,急忙挣扎时,那绳索绑的极紧,如何挣的脱? 当下吕介擒了程普,又指挥战船将江东木排尽皆撞翻,生擒了近百人,余者几乎都死于水中,只有少量运气好的江东军士兵得以顺水而下,逃出生天。吕介也不以为意,即押着程普上岸来见庞统。 庞统见生擒程普,顿时大喜,命吕介、胡济继续保守水寨,自与黄忠一道押着程普等一干江东俘虏返回了江陵。 刘贤闻知庞统擒了程普,顿时大喜,亲自出城迎接。程普见了刘贤,顿时瞪大了眼睛,半晌方才叹道:“原来你竟然从益州回来了,怪不得荆南军突然出兵,袭取了江陵!只是刘将军,你我两家乃是同盟,你又是我家主公妹婿,如此翻脸无情,攻打友军,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刘贤笑道:“怕什么?江陵之地本就是我该得的!不但是江陵,便连夷陵、枝江、秭归、州陵甚至是江夏之地,按道理都该归我所有。” 程普闻言,禁不住怒道:“凭什么?” 刘贤正色道:“当日三家入川之时,早有约定:我军若是打下益州土地,可与江东或刘备置换成荆州土地。今我在川中,连取江州、符节、江阳、牛鞞、新都、雒县、绵竹、什邡八县之地。其中江州、符节是周瑜都督在时就交给江东军了的,而其余六县都是交到鲁肃手中。此事人所共知,当日作此约定之时,程老将军你虽在江夏,未曾亲眼目睹,但想必也是有所耳闻的。周瑜大都督亲口作出的承诺,如今他虽已故去,但言犹在耳,你们不可能就矢口否认了吧!” 程普闻言,面色一变,默然半晌,道:“周瑜大都督作出的承诺,我军自然不会不认。但如今巴东郡被刘备阻断,益州情形究竟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岂能凭你片面之词就让我们把荆州拱手相让?况且就算要换地,那也得我家主公做主,刘将军擅自兴兵,不告而取,恃强豪夺,就是不对。” 刘贤哑然失笑道:“是非自有公论,我也不与你作口舌之争!如今你已被擒,夷陵、枝江、秭归等地都兵微将寡,我若要取,并非难事。不过我且顾念同盟之义,暂不攻城。我当修书一封,送往江东,看孙权如何说。倘若他爽快地交出城池,那便罢了,若是不许,到时打破城池,为时不晚。” 程普还待争辩,刘贤却不想与他多说,挥挥手命士兵押下去好生看管,随后转头看向了庞统,道:“刚刚接到探子来报:孙权闻听荆州有变,故而从江东拼凑了两万大军,溯江而上,前来救援。前锋数千人已至鄂县。” 庞统闻言大讶,道:“江东本有十万大军,其中三万入川,两万镇守荆州,两万驻守江北淮南之地,留守江东本土的仅有三万人。若是再抽调两万,江东就将极为空虚了,倘若山越豪强作乱,如何镇压?孙权这是想要拼命了么?!!” 刘贤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孙权就算舍不得荆州,但迫于形势,多半也只会遣一员大将领兵万余前来增援。却实在没有想到他这次反应如此之大。夷陵、秭归都是险要坚城,若不出奇兵,短时间内必定难以攻取。倘若我们顿兵坚城之下,孙权从后袭击,关羽又在一旁窥视,到时形势必定不妙。故而我才决定不再继续攻打夷陵、秭归了。” 庞统闻言,想了一想,道:“不错!如今江东在枝江城中仅有一千兵,在夷陵城中有两千,秭归城中有一千,巫县城外有三千,兵力薄弱且分散,已经难以对我军构成威胁了。当务之急,不是剿灭黄盖、蒋钦,而是分兵阻拦孙权西进。只要挡住了孙权,黄盖、蒋钦就是瓮中之鳖,迟早都是我军的囊中之物。” 刘贤沉默片刻,道:“我倒是不太担心孙权!我只担心北方曹操。听闻去年三家入川之时,曹操也亲领大军,在潼关、渭水一线大败马超、韩遂,只因冀州河间郡有苏伯、田银趁机造反,声势浩大。曹操后方不稳,因此派曹仁督率七路兵马火速前去讨伐。今年正月,曹操放心不下冀州局势,复又亲自领兵回了邺城,只留夏侯渊、徐晃、张郃等人在关中继续征讨马超。马超因此声势复振。但曹操回到中原之前,苏伯、田银叛军就已经被剿灭了。如今虽然西北战事尚未停息,但曹操手中可动用的兵马却仍有数万之众。然而数月以来,曹操却都按兵不动。我就怕荆州之战迁延日久,将曹操引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庞统闻言,皱眉思索了一下,道:“前几个月关羽、程普虽然对峙于荆州,小战不断,但并未大肆攻伐。曹操拥兵观望倒也说得通,但如今我军突袭南郡,战乱纷起,曹操会作何抉择却就难以揣测了。方今七月,我听派往中原的探子回报,豫州之地,洧水与颍水暴涨,淹没两岸农田村庄,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此外,听闻朝廷之中许多元老重臣都在推动当今各位皇子封王之事,同时,随着曹操年事日高,膝下曹丕、曹植、曹彰等人争宠也越发激烈。我想在没有安置好流民,稳定住朝廷之前,曹操多半是不会南下的。” 刘贤点头道:“但中原富庶,只要救济得法,十数万难民并不难安置。至于诸位皇子封王之事,这也并不难处理。我朝藩王,虽也建国称尊,但其实并无治国理政之权。王国军政要务都由国相打理,藩王仅有尊号,享受税赋而已。以曹操之权谋,必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过多阻拦,定会顺水推舟封各位皇子为王,趁机将各位年长的皇子尽数赶出许都。如此一来,也更方便他控制朝廷。” 庞统道:“就算再快,曹操要处理完这两件事也至少需要一两个月。只要我们在此之前击败孙权、关羽,便是曹操南下,也足可据险守御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不错!如今黄盖、蒋钦坐困夷陵,缺兵少粮,不足为虑。关羽受了重伤,生死难料。唯一可虑者便是孙权西来之军。我欲亲领大军东进,去迎战孙权。还请军师留守江陵,趁便图谋关羽。” 庞统闻言,大笑应诺。 (本章完) 正文 第151章 孙 祝相见 庞统道:“主公欲要亲自去对敌孙权,不知欲带多少兵马?” 刘贤道:“孙权领兵两万而来,我也不能少了。黄忠坐镇江陵,不可轻动。我欲待魏延、樊岐,吕介、胡济四营兵马东进,回合驻守巴丘、罗县一带的陈应、鲍隆、胡博、张著等人之后,便有一万八千人,占住上游优势,应该足以挡住孙权了。” 庞统道:“诸军连日征战,尤其是魏延、陈应、鲍隆等人的兵马,刚从南中返回,数千里跋涉,虽是乘船,但精神疲倦却是免不了的。主公东进之后,切不可冒进,当先与孙权对峙一阵,休养士卒,然后再图进取。” 刘贤点头道:“军师之言我记下了。对了,鹰狼卫与飞羽卫都是南中蛮兵,乃我亲军,极为擅长山地作战,此次东进,水军才是主力,我便留下他们协防江陵。三卫之中,鹰卫统领木鹰善能驯服百兽,其麾下百余族兵也都深通兽性。木鹰手中有数只十分驯服的猎鹰,可以用来侦查敌情。军师可以善用之。” 庞统讶道:“主公亲军之中,竟然还有如此奇人?却不知除了木鹰之外,还有没有能够驾驭驯鹰的?” 刘贤道:“这个我却没有详细询问。”当下刘贤招来木鹰,问道:“你麾下族兵之中,可还有能够驾驭驯鹰的人?” 木鹰答道:“驯兽之法,我麾下族兵大多都只知皮毛。唯有从小随我长大的鹰童,因平常时候都是他照顾猎鹰,故而也能驾驭。” 庞统闻言大喜,对刘贤道:“既如此,可让鹰童携带几只猎鹰随同主公东进。大江面上,无遮无挡,有猎鹰在天空警戒,必能发挥奇效。” 刘贤点头道:“军师所言甚是!” 当下刘贤命木鹰分出一半猎鹰交给鹰童指挥,随后率领魏延、樊岐来到江边水寨,会合了吕介、胡济之后,全军登船,往下游而去。不多时到达巴丘,陈应、鲍隆、胡博、张著出营迎接。 当下刘贤大会众将,商讨进兵之策。 正商议间,忽报郝昭率领陷阵营从交州返回,目前已至罗县。刘贤大喜,即传令招郝昭来见。 不多时,郝昭乘船到来。刘贤亲自出营将郝昭迎了进来,对其道:“伯道镇守南疆,一向辛苦。如今又远道而来,不如留镇巴丘,让麾下兵马休息一下,如何?” 郝昭闻言,拱手道:“主公关爱之心,末将铭感五内。但我率军从交州日夜兼程赶来,为的就是征战沙场,为主公建功立业。岂能留守后方?听闻孙权亲自领兵西来,欲要争夺荆州。还请主公带我同去会一会他,也让他知道我荆州强兵,不可小视。” 刘贤大笑道:“伯道真勇锐之将也!既然如此,咱们尽起大军,一起去教训一下孙权。” 郝昭也自大笑,笑着笑着,却又看着刘贤欲言又止。刘贤讶道:“伯道有话就请直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郝昭道:“我并非是要隐瞒主公,只是不知该如何说罢了。” 刘贤道:“照实直说。” 郝昭这才道:“末将从交州回来,路过零陵时,正遇到主母孙夫人怒气冲冲地率领三百女婢登船南下。末将上前询问,却听主母怒气冲冲地痛骂主公。” 刘贤闻言面色一变,沉默片刻,问道:“夫人是怎么骂我的?” 郝昭道:“孙夫人骂主公不守信用,先已说过不再纳妾,如今却竟然又娶了祝融夫人来,还是平妻。她还说……。” 刘贤道:“还说什么?” 郝昭道:“孙夫人还说要亲自赶到长沙,教训一下祝融夫人。我看孙夫人之言辞举动,恐怕会对祝融夫人不利。因此暗中命人假扮民船,沿途阻拦孙夫人的坐船,我却先领兵来见主公,告知此事。还请主公速速将祝融夫人接过来,免得遭遇不测。”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道:“孙夫人只说要去教训祝融夫人,没有说其他?” 郝昭想了想,道:“并无其他!” 刘贤道:“我军如今正与江东开战,孙夫人即便远在零陵,也该听到消息了,她对此难道就没有什么反应?” 郝昭道:“末将确实没有听到孙夫人提起主公与江东开战之事。主公问这话,可是担心孙夫人里通孙权?” 刘贤道:“我军的军政要务,孙夫人皆插不上手,我倒并不担心她里通孙权。只是如今我与孙权开战,担心她左右为难罢了。至于她要寻祝融,我却更不担心了。祝融武艺并不在孙尚香之下,又有一手百发百中的飞刀绝技,孙尚香若贸然去寻祝融,多半自己反要吃亏。” 当下刘贤修书一封,命亲卫快马加鞭赶到长沙,先请祝融立即来巴丘军营相见。倘若祝融不来,或者孙尚香已经赶到长沙,便叫亲卫将书信交给祝融。 却说亲卫兼程赶到长沙,刚到城门,就见孙尚香已经领着三百女婢气冲冲地进了城,直往太守府而去。 亲卫见状,急忙绕道来到太守府,经通报之后,寻到祝融,便转达刘贤之意,请祝融去巴丘相见。 祝融正在长沙待的发闷,闻言大喜,当即收拾行装,召集亲卫,正准备出发,就见一位一身盛装,容貌绝世而又盛气凌人的女子领着数百女婢,携刀带剑冲进府中,俏眉含怒地打量着自己。 祝融在南中,从小也是被人像公主一样对待的,如何受得了气,当即喝道:“你们是谁?为何擅闯太守府?” 来人正是孙尚香,见祝融身着金冠彩衣,充满异域风情,容貌更是倾国倾城,顿时也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暗道:刘贤这个色坯倒是眼光不差,如此绝色,若我是男人,恐怕也会心动。 当下正欲开口,就听祝融率先发问,孙尚香顿时大怒,喝道:“你还敢问我?我乃刘贤之妻孙尚香,乃是这里正儿八经的主母,你又是何人,见了我何不行礼?” 祝融闻言面色一变,道:“原来你就是孙夫人!早听夫君说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孙尚香道:“哦,他是如何说我的?” 祝融闻言笑了一下,要知道南中之地,民风既淳朴又大胆,女子热情起来,足以让人吃不消。祝融虽是滇王之女,身份不凡,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许多争抢情郎的手段。当下只见她娇艳的嘴唇微微一动,清脆地道:“夫君说你刁蛮任性,一味刚强,只知舞刀弄枪,半点也不懂温柔是何物,不像个女人。” 孙尚香闻言,顿时气得怒火万丈,大喝一声道:“贱婢,我杀了你!”说着,抽出腰间佩剑,便要去杀祝融。祝融夷然不惧,也自拔剑迎战。 孙尚香见了祝融手中宝剑,认得是刘贤的随身佩剑,不由更是气怒,恨恨地道:“他连佩剑都送给你了,果然待你极好!” 祝融笑道:“那是当然!这把剑可是夫君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孙尚香本是含怒而来,自从见了祝融,总共不过说了几句话,却是字字句句都被气得半死,此时心下怒火万丈,奋力挥剑向祝融刺去。 祝融也不是吃素的,当即闪身避过,挥剑还击。二人乒乒乓乓地打了十几个回合,正战的激烈。刘贤派来送信的亲卫此时正在偏殿等候,忽然闻听两位夫人打了起来,当即大骇,急忙跑了过来,大叫道:“两位主母不要打了,主公有书信在此。” 孙尚香和祝融闻言,顿时罢手。孙尚香道:“既然你家主公叫你送信,还不快拿过来!” 那亲卫见状,嗫嚅了一下,道:“这信却是写给祝融夫人的。” 孙尚香闻言面色一变,旁边祝融却得意了笑了起来,对亲卫道:“你把信给我吧!” 亲卫急忙擦了擦汗,将书信递给祝融。祝融拆开书信,看了一遍,随即面无表情了收了起来。 孙尚香见状,俏眉一扬,问道:“他在信中说了什么?” 祝融笑道:“夫君说你武艺不高,偏又好斗,怕我伤了你,故而特意写信叫我饶你一命呢。” 孙尚香闻言,气急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蛮女!好、好、好,今日我就好好教训你一顿,看谁来饶过谁!”说着,挥剑怒刺祝融。 祝融也毫不示弱,双方大战,彩衣翩翩,剑光霍霍,战了五六十个回合,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二女都累的气喘嘘嘘,香汗淋漓。 孙尚香麾下女婢见状,纷纷拔剑上前,欲要助战。祝融身后的蛮女及其余亲卫见了,也纷纷上前。眼见双方就要混战在一起,就听院外传来一声大喝道:“都给我住手,一家人内斗,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孙尚香和祝融听了这个声音,顿时一怔,齐齐收了宝剑,往院门之外看来。 只见一人昂然而入,分开众人,走进场中,正是刘贤。 原来刘贤在派出亲卫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妥。孙尚香性格刚强,与孙策相似,受不得丁点的气,而祝融也不是省油的灯,看起来纯纯的,实则内心狡黠,极有主张。二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若是相遇,多半会针尖对麦芒地对起来。 孙尚香虽然剑法不错,但祝融却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一手飞刀实有神出鬼没之能。虽然自己已经写信告诫祝融,请她千万不要动用飞刀。但凡事都怕万一,倘若二人盛怒之下,出手没个分寸,怕是终有一伤。 因此刘贤越想越觉得不妙,当下再也坐不住了。计算着孙权逆流而上,想要到达南郡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刘贤把军务委托给魏延、郝昭等人打理。自己却领着百余亲卫火速赶回了长沙,正巧赶上组织双方混战。 (本章完) 正文 第152章 武陵小败 刘贤走到院中,痴看了孙尚香一阵,柔声问道:“一年多未见,你还好吗?” 孙尚香闻言双眼一红,咬牙道:“我在零陵侍奉公婆,能吃能睡,好得很,不劳你记挂!” 刘贤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围观众人,狠狠了心,不要脸地道:“这是什么话?我自离荆州,没有一日不在想你,心里实在记挂的很。你看,我想你想的都瘦了!所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说的就是我啊!” 说着,刘贤凑过脸去,对着孙尚香笑。孙尚香闻言饶是心中有气,仍旧禁不住对着刘贤翻了个白眼,嗔道:“就是怪话多!你身边有美相伴,过得是神仙般的日子,怎么会想得起我?” 刘贤眼角余光看见祝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当下对着孙尚香正色道:“我与祝融也是真心相爱,我们一同历经艰险,一同上阵对敌,相互扶持。在我心中,她与你一样,都是我的夫人,我们都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我知夫人你乃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还请夫人想想,祝融对我情深意重,更助我掌控南中,我又怎能负她?” 祝融见刘贤说的情真意切,不由眼角含笑,心下感动。孙尚香听刘贤说的恳切,也自心下有些松动,这个时代的女人本也见惯了男人三妻四妾,虽然人人都有嫉妒不满之心,但大多数女人都只能忍气吞声地过去了,只有极少数强势的人才能够拘束着自家男人,只找自己一个。 孙尚香虽是不让须眉,但从小见了自己崇拜的父兄都是妻妾成群,而刘贤同样也是割据一方的豪杰,因而虽然对刘贤提出了不准纳妾的要求,但其实心中也并不认为刘贤真能遵守。对此,孙尚香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但当刘贤真的领回了一个大美女,孙尚香还是忍不住心里难受。她又是个直性子,难受了就要宣泄,于是怒气冲冲地赶到长沙寻刘贤和祝融出气。 不想气没出成,反被祝融顶的七窍生烟,挥剑拼斗,又无法战胜祝融,心中只觉气愤难平。 及至刘贤出现,孙尚香见了自家男人,一时惊喜之下,满腔愤怒埋怨顿时去了一半。又见刘贤不去问祝融,只顾柔声哄劝自己,孙尚香的气不知不觉消了大半,当下看了看祝融,又看了看刘贤,道:“听说你娶了她做平妻,日后把我放在哪里?” 刘贤道:“你是我的结发妻子,自然是放在我心里。祝融,哦,还有樊玲也是我的妻子。日后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相处,不好吗?” 说着,刘贤拉过祝融,来到孙尚香面前,道:“祝融出身南疆蛮族,虽不知中原礼仪,但他天真烂漫,虽有时狡黠顽皮,却并无坏心。而且她与你一样,自小喜欢舞刀弄剑,与你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姐妹。日后我征战在外,有祝融陪着你一起习武练剑,也不会寂寞无聊。”说完,刘贤悄悄拉了拉祝融。 祝融早就听刘贤说过孙尚香,此时见了刘贤动作,当即乖觉地道:“妹妹刚才失礼,还请姐姐千万不要怪罪。姐姐长得国色天香,又武艺出众,难怪夫君对你念念不忘呢。我刚才故意言语刺激姐姐,就是想和你比试比试,看姐姐是否真如夫君所说的一般是个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孙尚香对祝融仍旧余怒未消,闻言冷着脸道:“那你现在看到了?是否大失所望?” 祝融吐了吐舌头,道:“才不是呢!姐姐剑术出众,性格刚强,实是我等女子楷模!我就见不得其他女人那种娇娇弱弱,希图男人怜爱的样子,太做作了!没的比男人矮了一截!同样都是人,我们女人怎么就比男人差了?姐姐这样的,我才真心佩服呢!” 孙尚香闻言,对祝融顿生知己之感,当下转怒为喜,拉着祝融道:“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知我之人!早知你是这样的性情,我怎会来寻你麻烦?你我合该做姐妹才是。” 祝融笑道:“现在认识也不晚,我们不已经是姐妹了吗?” 孙尚香闻言一愣,随即大气地笑道:“不错!当年我长兄孙伯符得遇太史慈,二人惺惺相惜,引为知己,演绎了一段英雄惜英雄的佳话,足以传唱千古。今日你我姐妹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同心辅佐夫君成就大业,也足以与他们相提并论了。” 祝融闻言轻笑,二人顿时大见热络,你一言我一语,谈的极为投机,一时竟将刘贤抛到了一边。 刘贤见状,不觉失笑。实在想不明白女人之间的感情为何来的这么奇怪,当下只得站在一边,挥退了周围的女婢和亲卫,随后静静地看着孙尚香和祝融谈笑,心中一阵甜蜜。 过了片刻,长沙太守樊友在院外对刘贤示意,刘贤当即出门,问樊友道:“不知你寻我何事?” 樊友答道:“刚刚收到武陵郡文书,霍峻、杨龄从沅陵出兵攻打沅南,蛮将苗瓠从益阳出兵攻打汉寿,两方原本的计划是夺取两县之后,再合兵攻打武陵治所临沅。然而杨龄自恃乃是长沙郡中老将,不服霍峻管束,竟违令出兵,绕过沅南,贸然攻击临沅,结果被蛮将沙摩柯率兵击败,杨龄自己也被沙摩柯斩首示众。” 刘贤闻言大惊,道:“竟有此事?杨龄乃是当年长沙太守麾下老将,我念他资历深厚,故而任命他为中郎将,令他协助霍峻把守武陵,想不到他竟敢违令不遵!他这一败,损失了多少兵马?” 樊友道:“杨龄身为中郎将,麾下共有两千兵马。当其败亡之时,霍峻急忙挥兵救援,却只救下了千余人。” 刘贤跺脚道:“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如今霍峻的兵马在何处?” 樊友闻言,从袖中取出简易地图,指着一地道:“霍峻收束败军,退到了沅水西岸的桃源驻扎。” 刘贤看了看地图,点头道:“霍峻收拢杨龄败军之后,麾下兵马有三千人。而沙摩柯手中也才只有三千人,面对霍峻这样稳重的将领,他并无半分取胜的机会。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霍峻,而是苗瓠。苗瓠也是五溪蛮将,性情急躁,我恐他也轻兵冒进,若他再败,武陵局势就难以收拾了。” 樊友道:“主公之意,莫非是要调回苗瓠?” 刘贤道:“大军既然已经出发,若是就此调回,反倒会影响军心!这样吧,我修书一封,遣一员良将前往,名为相助苗瓠,实则暗中指挥大军。” 樊友道:“如此甚好!只是主公欲派何人前往?” 刘贤想了想,道:“麾下众将都有了安排。我虽有一个人选,但他在我军中却又资历不足,我怕他一时无法压服苗瓠,若是造成将帅不合,反而不妙。” 樊友追问道:“不知主公属意何人?” 刘贤道:“是我从益州带回来的一员将领,名叫李严。此人也是荆州人,当年在刘表帐下做秭归县令,后曹操南下,刘琮投降,李严却不愿降曹,转而西进益州,投奔刘璋,被刘璋委任为成_都令,后又委以兵权,极为重用。他能力卓著,官阶也不低,只是在我军中却素无威望,我恐苗瓠不会服他。” 樊友道:“既然如此,主公再派一个威望高的随李严同去不就行了。” 刘贤闻言,恍然道:“不错!是我糊涂了,谁说只能派一人的?如今长沙城中,并未领兵而又威望素著的,还真有一人!” 当下刘贤领着樊友出了太守府,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大院。院外虽有卫兵把守,但这些卫兵都认得樊友这个长沙太守,当即进门通报。不多时,就见史阿大步走出,见了刘贤,顿时讶道:“你不是领兵攻打南郡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找我了?” 刘贤拱手拜道:“史师,我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当下刘贤将武陵郡之事说了一遍,就请史阿随同李严一起去苗瓠军中走一趟。 史阿闻言笑道:“你是想借我的名声去帮助李严压服苗瓠呀!呵呵呵,其实我哪有什么名声,不过是教你了几招剑术,得你称一声师傅罢了。” 刘贤笑着指了指史阿身后的大院子,道:“史师太过谦了!如今谁人不知史师乃我军校之中的剑术教头?军中每半年一次的基层军官轮训,这些参训军官可都要在史师手中过上一遍,都算是你老人家的徒弟。史师你在军中的威望,现在可是无人能及啊!” 史阿闻言大笑道:“什么威望?这些小子被我收拾的狠了,背地里都骂我是史阎王呢!罢了,既然你开口了,我又岂能推辞?我这就收拾行装,陪那个叫李严的走一遭就是了。” 刘贤大喜,当即任命李严为苗瓠军中的行军长史,并书信一封请史阿带给苗瓠,叫苗瓠一切皆听李严吩咐行事。 送走了史阿、李严,刘贤心下稍安,这才回身往太守府后院走去,尚未进院门,就听里面金铁交鸣,兵器相击之声不绝,隐约中还能听到孙尚香与祝融的呼喝酣战之声。 刘贤听了大惊,暗道:这两个女人怎么回事?刚刚还好的蜜里调油,怎么我才出去一会儿,就又打了起来?莫不是在我面前假装是好姐妹,转过身就翻脸互斗? 思及此,刘贤心下暗自生怒,当下急忙进了院门查看。 (本章完) 正文 第153章 东进州陵 孙尚香与祝融却并非在做生死搏斗,而是在比武而已。那剑来剑往,皆是点到即止,以炫技居多,并无半分杀气。刘贤见了,这才松了口气。 却见二女打了一阵,谁也奈何不得谁,于是齐齐收手。孙尚香转头问刘贤道:“夫君你说,我与祝融妹妹谁的剑法好?” 刘贤笑道:“都好!” 祝融轻笑道:“夫君惯会和稀泥!既然都好,那好在哪里?” 刘贤逗道:“都好看啊!” 孙尚香和祝融闻言,不满地道:“你是说我们的剑术都是花拳绣腿,仅能看看而已了?那你快过来和我们比比。” 刘贤举手道:“怎么会呢!你们二人武艺相当,尚香的剑术大气磅礴,祝融的剑术飘逸奇险,均是上乘武艺。我确实甘拜下风的。” 二女闻言,这才作罢。就听孙尚香道:“夫君刚刚出去,是干什么去了?” 刘贤道:“武陵郡战事不顺,故而去处理了一下。” 孙尚香道:“可要紧么?” 刘贤道:“不要紧,我已安排妥当了。” 孙尚香闻言,迟疑了一下,道:“听闻夫君夺了江陵,是要与江东开战了么?” 刘贤闻言,心下一愣,不敢看孙尚香,只低头小声道:“不错!如今江陵已在我手中,程普父子也被我活捉。江东损兵近万,只有黄盖、蒋钦、孙瑜等人领着七千残军固守几座县城,败亡是迟早的事。不过你二兄孙权已经领兵两万,朔江而上,很快就要到达荆州了。我之所以从江陵返回,就是为了领兵去抵挡你二兄。” 孙尚香闻言,双目含泪,怔忡了良久,这才悲声道:“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以前以为会是我二兄来攻你,想不到如今却是你攻我二兄。” 刘贤见孙尚香强忍悲痛,禁不住上前将她揽在怀中,安慰道:“我知道你为难,但天下之事,有许多都难以两全。我与你二兄都是一方诸侯,征战沙场,实是平常之事。你放心,我二人相争,只争胜负,我若得胜,绝不害你二兄性命。” 孙尚香闻言,强忍着泪水叹了口气,道:“我乃孙氏之女,父亲战死之时,我尚年幼。及至记事,长兄又亡。二兄继位之后,江东处处反叛,幸赖周瑜、程普、黄盖等一干老将扶保,方有江东基业。我从小见惯了各种军争政斗,早知道方今之世,豪杰并起,诸侯争霸,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你与我二兄之争,我早有准备。夫君不必劝我,我只是有些伤感,并无大碍。” 刘贤点了点头,道:“夫人深明大义,真不愧是女中豪杰。你放心,这次我与你二兄虽然各领大军相对,但多半却打不起来。因为江东此时十分空虚,内有山越豪强作乱,外有北方曹操虎视眈眈,你二兄不敢久离江东,最多两三个月,他必会撤军。我们不会斗的你死我活的。” 孙尚香闻言,心下稍安,道:“我知道了!既如此,军情紧急,夫君不该以我等为念,还是立刻赶赴巴丘,去主持军务吧。” 刘贤笑道:“既然都回来了,却也不急于一时。我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回巴丘也无妨。” 当夜刘贤宿于孙尚香房中,至半夜,见孙尚香熟睡,刘贤又悄悄起来,去与祝融温存了一下,这才又回了孙尚香房中安睡,直至天明,陪着孙尚香一起起床、梳洗完毕,吃了早饭,这才领着一众亲卫出长沙城往巴丘而去。 当日赶到巴丘,众军已准备完毕。刘贤召集众将道:“巴丘以东之地,如今都不在我军手中。下隽也还罢了,是我家孙夫人的食邑,江东在城中并未驻兵。但州陵却是沿江要冲之地,当先取之,以为我军前哨。” 郝昭闻言,起身道:“末将愿为前锋,当先攻取州陵。” 刘贤点头道:“好!此时孙权大军尚未赶到,州陵城中并无多少兵马,伯道此去,必能成功。拿下了州陵,便即整备城防,我军就在州陵等候孙权到来。” 郝昭得令,当即乘船东进,攻打州陵去了。 州陵仅只是一座小县,素来并非兵家必争之地。虽然名字中带着一个陵字,显示出其地形险峻,但毕竟守军不多,仅有三四百差役而已,城中既无精兵,也无良将,如何能挡得住郝昭率领的陷阵营?攻城仅只半日,郝昭便已攻进城中,肃清了城内零星的抵抗之后,便即开始准备滚木礌石,整备城防。 次日,刘贤率领大军到来,探查了地形之后,分了樊岐所部三千人进入州陵城中协助郝昭守城。其余兵马则在江边扎下营寨,一边休整,一边等待孙权。 两三日后,江东前锋到来。此时孙贲已经病故,江东骁将大多在荆、益二州及淮南一线,江东战将不多。孙权亲自点选诸将,任命年轻一辈的朱桓、朱然为前锋,领兵七千先行增援沙羡。二将汇合了沙羡守将孙皎之后,拥兵一万,得知刘贤已取了州陵,于是驻兵不前,只用心整备城防,建筑营垒,等候孙权大军到来。 孙权留贺奇领兵三千镇守会稽,虞翻、淳于式协助。老将朱治坐镇吴郡,擢拔年刚二十的骆统为乌程侯国的国相,协助朱治把守吴郡。命张昭、顾雍镇守秣陵,吕岱协助,威慑丹阳。又调在屯田都尉任上表现十分突出的陆逊为定威校尉,领兵三千屯于鄱阳,震慑豫章诸县。另任命魏腾为鄱阳太守,宗族亲信孙邻为豫章太守。 又传令驻守淮南一线的韩当、陈武、孙韶、孙邵等人加强戒备,防止曹军突袭。 这一番任命,基本稳定了江东诸郡。于是孙权自领诸葛瑾、吕范、全柔、宋谦、贾华等一干文武,领兵一万三千人,大举西进。于建安十七年八月十一日到达沙羡,汇合了朱桓、朱然、孙皎之后,拥兵二万三千人。闻听刘贤已领兵在州陵安营扎寨完毕,并无东进之意,于是孙权留孙皎继续镇守沙羡,自率其余众将,领兵两万往州陵而来。 大军正行之间,忽听探子来报:“刘贤遣人送来书信。” 孙权闻言,即命将信使请进来。不多时,刘贤信使昂然而入,对孙权拱手施礼道:“汉镇南将军、领交州牧,都督荆南军事、汉昌乡侯刘贤麾下行军司马费诗,拜见孙将军。” 孙权听了费诗口音,当即问道:“你是益州人?” 费诗道:“不错!我乃益州犍为郡南安县人。” 孙权点头道:“你既是益州人,想必是刘贤在益州收得的人才!我有一事不解,还请费司马为我解惑。” 费诗道:“孙将军请问,能回答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孙权道:“益州与荆州关山阻隔,却不知刘贤是如何飞跃巴郡、巴东的崇山峻岭,返回荆州的?” 费诗笑道:“此事根本隐瞒不了多久,孙将军只需广派探子,静候些时日,便能知晓的一清二楚,何必动问?” 孙权道:“我心下疑惑,急欲知道详情,不问不快!” 费诗点头道:“我家主公英明神武,自有苍天庇佑!自古益州通往荆州的道路有二,其一为汉水通道,其二为长江水道。而从益州通往交州的道路有一,为南中鸟道。这三条道路均有强敌阻隔,世人皆以为我家主公从此只能龙游浅底,困于益州。却不知南中盘江竟能直通番禺,我主因此得以率领大军迅速返回荆州。似此危而复安,穷而复达,岂非天命尽在我主之明证乎?” 孙权闻言,也自惊讶不已,沉默了许久,这才道:“刘贤倒是好运气,好算计。只是我们两家本是盟友,他好歹是我妹婿。何以回了荆州之后,招呼也不打一个,径直就出兵夺了我的江陵?” 费诗笑道:“孙将军此言谬也!当日三家入川之时早有约定,我家主公不要巴蜀寸土,夺得的土地愿意尽数转交江东,以换取荆州之地。如今我家主公以益州八县之地,换取荆州数县,有何不可?” 孙权闻言沉默不言,旁边吕范见状,笑道:“既是换地,刘贤便该先送来文书,待我家主公同意之后,再行交接土地城池。如今刘贤却不发一言,悍然出兵夺取江陵,此举与强盗何异?如此欺人太甚,是故我家主公才起兵讨伐。刘贤若是识趣,便该束手请罪,退出江陵,则两家同盟尚可维系。如若不然,我大军到处,荆州上下皆为齑粉也!” 费诗正色道:“此言差也!我主将益州八县先后交与周瑜、鲁肃,至今已非只一日。孙将军若是守诺之人,便早该相应地将荆州之地移交我军。然而数月过去,江东上下却都装聋作哑,全当没有这回事。此是江东赖账!我军因此兴正义之师,拿回自己的土地,驱逐盘踞土地之上的盗寇。此举合情合理,不容置喙。” 诸葛瑾见费诗言辞激烈,当下道:“事到如今,谁对谁错已经无关紧要了。刘贤首先出兵,破坏同盟,这是不争的事实。刘贤既然派你为使,前来面见我主,想必定有说辞。你不妨先说来听听。若是有理,我军罢兵也无不可。若是无理,想要我军就此罢兵却也绝不可能。” 费诗闻言,看了诸葛瑾一眼,心知这所谓有理无理,其实也就是有利无利的意思,当下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将临行前刘贤交代的话语对孙权说了一遍。 (本章完) 正文 第154章 费诗见孙权 只听费诗道:“我家主公有言:双方早有约定,用益州地换荆州地。又,入川之后,周瑜大都督曾说过,一旦江东与刘备翻脸,则刘备所属荆州之地任由我家主公自取。故而,荆州合该我军所有。” 此言一出,孙权、诸葛瑾等人都面色大变,孙权忍不住就要反驳,就听费诗道:“虽然荆州合该我军所有,不过我家主公念在同盟之义,也愿意再次对江东做出补偿。” 孙权闻言,黑着脸道:“刘贤欲要如何?” 费诗道:“我家主公说,如今鲁肃大军困于益州,虽然拿下了巴郡、江阳以及犍为、蜀郡大部,广汉郡一部,但最重要的成_都却仍未拿下,刘备也未能剿灭,且退路巴东又被刘备阻断。大军孤悬千里之外,随时都有覆灭之危。若是孙将军愿意将荆州交还我军,那么我军击败关羽,全取荆州之后,愿与江东合力攻打巴东,打通鲁肃大军与荆州的联系。” 孙权哼了一声,道:”等我军击败刘贤,夺回江陵,自能继续西进攻打巴东。何须刘贤相助?” 费诗笑道:“孙将军切莫说气话,请你静下心来,扪心自问,真有能力在内镇山越豪强作乱,外防曹操南下入寇的同时,击败我荆南八万大军吗?” 孙权闻言,面色一变,旁边诸葛瑾道:”荆南军虽号称八万,但其中两三万人都在交州,留在荆州的不过五万而已。且要留镇荆南四郡,能动用的不过四万。又要防备关羽,进攻武陵,真正能调来与我军对阵的最多只有两万余人,仅与我军眼下的兵力相当而已。我军如何不能战胜?” 费诗看了看诸葛瑾,点头道:“你所计算的我军兵力不差,我也并不否认!但你只计算了我军的机动兵力。且不说我军占据上游地利,以逸待劳,后勤粮草都不缺乏,此乃百战百胜之势。贵军根本全无胜算。退一步说,就算贵军能在州陵击败我军。但后方还有巴丘、江陵、巫县,以及刘备所属的公安、夷道等多个坚固城池营垒,贵军有能力一一攻克吗?再假设贵军上下一心,时来运转,能够连战连捷,所需时间也必定旷日持久。贵军能够保证在这段时间内,曹操留驻在邺城的数万精兵不会南下?亦或者江东境内的山越豪强不会趁虚起兵作乱?” 孙权、诸葛瑾、吕范等人江东君臣闻言,都面色一变,沉默不语。 就听费诗道:“我军在袭击江陵之时,俘虏了程普、程咨父子及数千江东军的士兵,倘若孙将军愿意交还荆州,双方从此罢兵,则除了日后联合攻打巴东之外,所有贵军的俘虏我家主公皆愿无条件归还。” 孙权闻言一喜,道:“你家主公真如此说?” 费诗道:“我家主公一向言出如山,从无毁诺之举。孙将军应该相信我家主公的诚信。” 孙权闻言,沉吟未决,旁边吕范道:”若是我军退出南郡,日后两军合攻巴东,得胜之后,鲁肃大军依然被堵在巫县以西,照样是回不到扬州的。我军舍了荆州,劳师动众,最后却是一场空。你家主公可真是算计的好啊!” 费诗笑道:“此言差也!江东水军天下无敌,只要出了三峡天险,我军又能奈你何?这一条长江水道,就是鲁肃大军能够安然与江东联系的保障。” 吕范道:“不然!刘备军能够铁锁横江,木桩为礁,阻拦我水军。难保贵军不会依样画葫芦。到时候大江之上处处都是铁索暗礁,我江东水军虽强,恐怕也将无用武之地。” 费诗道:“既然你有此担心,不知欲要如何解决?” 吕范目光一闪,随即转头对孙权拱了拱手,道:“是战是和当由我家主公决定!我不过提出意见罢了。如今战和未定,我即便有一些拙见,也不好就此提出。” 费诗闻言,转而问孙权道:“不知孙将军心下,究竟欲要战,还是欲要和?” 孙权沉吟片刻,道:“荆州乃我军动大兵,费钱粮,历经艰险才拿下的,岂能凭你三言两语就拱手相让?即便贵军占据上游,又以逸待劳,占尽优势,我军却也不能就此退去。否则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意已决,战败而失荆州则可,拱手而让荆州则绝对不行。你且回去转告刘贤,好生整备大军,我军不日即将到达州陵,到时荆州谁属,一战之后,自见分晓。” 费诗闻言,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家主公还有最后一句话让我转告。” 孙权正色道:“费司马请说。” 费诗道:“我家主公说:谁都能够挑起战争,但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利结束战争!你要战,我便战!但这一战之后,双方关系破裂,想要再和好如初可就难了。到时候贵军想要再求和,条件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好了。还请孙将军好自为之。不要到时候后悔之时,又说我家主公不讲人情。” 此言一出,江东君臣俱都变色,费诗却是大感提气,当下对孙权拱手施了一礼,随即转身,昂然出营而去。 眼见费诗走远,孙权面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一阵,对诸葛瑾、吕范等人叹道:“看来刘贤去了一趟益州,网罗了不少人才啊!这费诗年纪轻轻,却是辩才无碍,出使之时,能够有理有据,不辱使命,足见也是胸有丘壑之人。而听说蜀中黄权、张任等人官阶名声都远在费诗之上,刘贤何幸,竟能得如此多的人才相助?” 诸葛瑾道:“主公不必忧虑!刘贤虽然占据上游优势,但我江东水军精锐,无人能及。当年曹操兵多将广,统合中原及江汉之众,大举东进,也被我江东三万水军击败!何况今日刘贤的兵力还不如我军。” 孙权点了点头,随即叹道:“我担心的不是能不能击败刘贤,我担心的是我军远离江东,一旦陷入荆州,倘若真如费诗所说,曹操南下或者山越豪强作乱,我军如何才能应对?” 吕范道:“曹操如今的确能够轻易调动数万大军南下,但其目标不一定就是淮南。以我之见,荆州如今战乱不休,曹操多半会舍去淮南,南下荆州。到时候首先着急的该是关羽,其次是刘贤,最后才是我军。至于山越豪强作乱,这也无碍,有贺奇、吕岱、陆逊三路兵马在,便有些许反叛也成不了多大气候。小股叛乱三将便可自行剿灭,大股叛乱也可暂时从江北调兵进剿。主公自可专心进取荆州。”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正在此时,有北方探子传来消息:建安十七年八月初,西凉马超杀凉州刺史韦康,占据凉州,声势浩大,坐镇关中的夏侯渊出兵救援,战败而回,只能坐视陇山以西之地尽数落入马超之手。 孙权闻讯大喜,以为如此一来,曹操必会再次亲领大军西进去对付马超,北方的威胁算是暂时解除了。 于是孙权心下大定,再无疑虑,当即传令大军继续开拔,往州陵而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55章 首战小胜 次日,孙权统领大军到达州陵,却并不分兵攻打州陵县城,而是合兵一处,就在刘贤水寨下游二十里处扎下营寨,分遣前锋朱桓、朱然各率三千水军前来挑战。 刘贤闻讯,对众将道:“朱桓乃吴郡四大家族之一的朱氏族人,而朱然则是江东老将朱治之养子。这二人与贺奇、吕岱、陆逊等人一般,一向都只在江东境内征讨山越,镇压豪强作乱,并未参与外战,因此此时名声还不算显赫。但他们却都是不可小觑的将帅之才,诸位与之对阵,可千万不要存有轻视之心,否则必会吃亏。” 众将闻言,俱都凛然听命。魏延却心下不服,出列道:“主公何必涨他人志气?想那朱桓、朱然出身不凡,出仕多年,至今尚未立大功,想来也并无多大能耐。” 刘贤摇头道:“朱桓、朱然、陆逊都才三十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前些年蛰伏在江东,四处平叛,深植羽翼,如今各有部曲,势力已成,正是沙场建功,扬名立万的时候。我可不希望他们的名声是建立在我军战败的基础之上的。所以,你们还是都小心一点吧。” 魏延道:“既如此,末将请为前锋,去会一会朱桓、朱然。” 刘贤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对方挑战,我军若不出战,倒显得心怯。这样吧,就由魏延、吕介两营兵马出战。此乃首战,务必得胜。” 魏延、吕介得令,即率军登船,分左右从水门杀出,往朱桓、朱然杀去。 刘贤放心不下,领着胡济、胡博、张著等人出营观战。只见大江面上,双方前锋战船一字排开,皆排成了宽大的雁形阵,迅猛地朝对手撞去。 要知道这个时代云梦泽尚未完全消退,长江从江陵往下,直至鄱阳湖一带,都还有许多面积广阔的沼泽水域。所谓的长江,在这一区域内并非是一条有着明显江岸的河流,其最宽阔处,能达到上百里。 云梦大泽,绝非虚言。虽然大泽渐渐消退,逐渐形成了洞庭湖、鄱阳湖等等大小湖泊,但大泽最后的余晖仍在。 因此江面宽阔,一望无际,便是数百上千艘战船一字排开也未必能从南边的江岸到达北边的江岸。对于交战的双方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好战场。 就见魏延催船急进,直往敌将朱桓而去。魏延之军本以步兵为主,但荆州兵本来也多识水性,且这两年以来,魏延领兵转战交州、益州,行程万里,路上多是水路,士兵早已成了操船作战的高手,站在船上如履平地。 而吕介、胡济、张南、冯习四营兵马原本就是荆州水军,底子很好。自从刘贤入川之后,庞统在打理荆南、交州军政事务的同时,花费最大力气打造的就是这四营水军。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四军水战能力大为提高,早非昔日可比。 当下魏延仗着武勇直取朱桓,吕介却坐镇后方,挥动指挥旗,调度船只,将这一年多来庞统倾心训练的成果一一展现出来,大船居前为锋刃,小船冲突为护翼,哨船往来为救应,各类船只相互配合,协调一致,宛如一个整体,直往对面的朱然撕咬而去。 朱桓、朱然都是江东军中的后起之秀。江东军战力最强的自然是周瑜、程普等一干老将率领的兵马。但如今大多都在益州,剩下的也都分布在荆州、淮南等重地,留守江东本土的兵马虽也有少量精锐,但多是在此起彼伏的平叛战争之中招降的新兵,仅只作为精锐兵马的补充而已。 这些兵马虽然也都精通水性,也能在水面上作战,但毕竟正规训练的时候少,战斗力比之最精锐的兵马还要差上一筹。 只见双方对战,魏延仗着上游优势,命令士兵奋力划船,迅捷无匹地撞进江东船队之中,利用船头的撞角猛烈撞击江东船只。但宽阔的江面水流平缓,如今又是八月份,北风未至,东南风还很强劲,江东船队张满风帆,速度也不慢。朱桓指挥士兵调整船头,尽量避开魏延军的冲撞,只用坚实的船头对敌。 这一番接触战,魏延稍占上风,撞坏了江东五六艘小翼。不过船队冲进江东军阵之中,上游优势便即失去了,若再对撞便占不到优势。但并不是说撞击战术就不能用了,只是失去了上游优势,若想再撞击敌船,就要靠水军士兵的能力了。 此时双方船只开始纠缠在一起,船上的战兵用弓弩互射,浆手则在船上军官的指挥下不断划船调整船只,尽量把脆弱的船身避开对方的船头,同时强占方位,努力用自己坚实的船头对敌。 如此混战极为考验指挥官和浆手的能力。一支水军是否精锐,实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若能抢在对方之前将船只调整到位,便能用船头再撞对方的船身一下,就算速度不够,不能将敌船撞沉,但至少也能将船上的士兵撞得东倒西歪,晕头转向,为接下来的跳帮作战奠定胜利的基础。 换言之,进入混战阶段,两船交锋的时候,谁能更快更灵活地指挥船只,抢到用船头对敌方船身的机会,谁就赢定了。 水军对战,比的本来也就是船只性能以及水军的操船能力,所谓斗船力而不斗人力,就是这个道理。 个人武勇只能体现在跳帮作战的时候,而到了那时,其实战场胜负已经开始明晰了。 就见混战之中,江东水军与刘贤水军各逞其能,纷纷操船抢占有利方位。得益于魏延的猛冲,江东军朱桓部与朱然部大致被分成了两半,魏延正全力对付朱桓,旁边朱然急忙救援。 三军正混战间,吕介统领船队列阵而来,从一侧斜切入朱然军阵之后,顿时将朱然船队冲的大乱。 双方混战一场,江东军一直落入下风,虽然奋力死战,却始终无法扳回劣势。最后朱桓、朱然只能含恨领兵撤退。 刘贤大军掌得胜鼓回营,全军上下俱各喜悦。 刘贤进了中军帐中,却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主位上。 魏延等人看见,尽皆不解,就听费诗问道:“今日首战得胜,主公为何反倒不高兴?” 刘贤看了看众将,叹道:“打了胜仗我自然高兴。只是今日一战,却让我颇为忧虑!” 费诗问道:“主公为何忧虑?” 刘贤道:“江东水军精锐尽在益州、夷陵以及淮南一线。朱桓、朱然不过是刚刚崭露头角的小将,率领的军队也都是江东的二线弱旅。但我军以最精锐的一部水军,占据上游优势,与之对战半日,也仅能稍占上风而已。倘若日后我军与江东水军精锐对阵,还能如今日这般取得优势吗?” 众将闻言,尽皆沉默。就听刘贤又问道:“今日战果可统计出来了?” 旁边王累道:“已经统计出来了。我军以魏延、吕介两营六千人,与朱桓、朱然率领的六千敌军交战。共击沉敌船二十七艘,杀伤江东军近五百人。而我军船只战沉十六艘,士兵伤亡也有三百余人。” 刘贤点了点头,对魏延等众将道:“看到了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江东军不可小觑,尤其是在水面上作战,更要时时小心,处处在意。不要以为在袭击江陵的时候我军轻松击败了程普的八千水军,就以为很了不起。那场胜利是以有心算无心,首先诱使程普分兵,而后又引诱程普水军上岸,我军方才能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偷袭得手。若是正面交战,恐怕我万余水军齐出,也未必能是程普八千精锐水军的对手。” 说了这话,刘贤见众将都低头沉思,心下又恐挫伤了众将的锐气。心态膨胀固然要不得,但信心全失却也不行。当下刘贤又转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赤壁战后,江东水军已然号称天下无敌。一年半以前,我军甚至都不敢在水面上与江东军交手,只能避战保船而已。然而今日我们却能以同等兵力,在水面之上战而胜之,足见众将这些日子都没有虚度。我军实力增长如此之快,假以时日,未必便不能战胜江东精锐,进而将水战第一的名号给抢过来。” 众将闻言,都振奋道:“不错!今日我们能战胜朱桓、朱然,他日就能战胜鲁肃、黄盖。江东水军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强的,当年江夏太守黄祖的水军称雄长江,江东军也是历时近十年,经历数场大战才最终击杀黄祖的。如今我军异军突起,就算如今与江东精锐水军之间还有些差距,他却未必没有战而胜之的时候。” 刘贤闻言大笑道:“诸将有此壮志,我就放心了。为将者当胜不骄,败不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好了,今日首战得胜,乃是喜事!请功曹记录好参战将士的功劳,登记好死伤士兵的姓名,以便赏功及发放抚恤。再传令火头营,今日宰杀猪羊各二百头,庆祝我军首战得胜。” 在刘贤庆功的时候,江东军营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孙权高座榻上,看着跪伏在下首的朱桓、朱然,眼中有怒火燃烧。眼见孙权脸色不好,旁边文武众将一时都不敢开口劝解,场面十分沉寂。 (本章完) 正文 第156章 相持待变 过了许久,孙权才冷冷地道:“我江东水军,号称天下无敌。那是周公瑾等一干将士披肝沥胆,历经十余年时间方才打出来的威名!你们倒好,首次出战便即败北,而且还是败在相同数量的敌军手上。你们不觉得羞耻,我还觉得羞耻呢!” 朱桓、朱然闻言,以头触地请罪道:“我等无能,请主公降罪!” 孙权哼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杀了你们又有何用?都起来说说吧,刘贤水军到底是怎么把你们打败的?” 朱桓、朱然闻言,仍旧跪在地上,只直起身子,将战斗经过说了一遍。 孙权闻言,沉吟不语。旁边诸葛瑾道:“听二位将军所说,此战之败实非二位将军不努力。乃是刘贤之军占据上游,抢得了战场先机。且刘贤水军实力确实不弱,故而二位将军虽然拼死力战,却仍旧挽回不了败局。” 孙权闻言,余怒未消地瞪了朱桓、朱然一眼,随即叹道:“这就是我所担心的!刘贤处心积虑发展水军,如今已有万余精兵,实力不可小觑。他如此大力发展水军,所为者何?必定是欲要在水面上与我江东争锋。今日一战,我军小败一场,必将大大增长刘贤水军的信心。若不能迅速扑灭此军,日后必成我江东心腹大患啊。” 诸葛瑾劝解道:“朱桓、朱然之军虽也能水战,但却并非我军精锐。小败一场,算不得什么!主公麾下五千绕帐亲军尽皆是百战老兵,裨将军吕范麾下也有三千精锐。有此八千精兵在,来日与刘贤决战,足以取胜,主公不必太过忧虑。” 孙权闻言,心下稍安,道:“来日决战,必要扫灭刘贤水军,让他知道我江东水军之威,不容挑衅。” 当下孙权亲自起身,扶起朱桓、朱然道:“为将者当知耻而后勇!今日小败并不要紧,只需日后勤加练兵,他日自有取胜之时。好了,你二人退下吧。回去后好生安抚士卒,明日大战,还需你等出力才是。” 朱桓、朱然闻言,深为感动,当下对孙权拜了一拜,起身出帐安抚士卒去了。 次日,孙权大起兵马出营来到刘贤营前挑战。上千艘战船遮蔽江面,旌旗猎猎,战鼓喧天,声势十分浩大。 刘贤在寨中看见,不由点了点头,道:“孙权打战的本事不怎么样,这鼓舞士气,大摆排场的本事却是不小!江东水军战船精良,军阵严整,实是精锐强军啊!” 魏延道:“孙权大举前来挑战,我军是否要出营应战?” 刘贤笑道:“凭什么他想战就战?昨日来了,今日又来,这还没完没了了?罢了,他既然愿意在江上待着就让他待,今日我军高挂免战牌,休息一日。明日再说吧!” 魏延闻言楞了一下,随即拊掌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孙权负气而来,其势正锐,我军正该避其锋芒。他求战不得,久之必然倦怠,我军便可趁机取胜了。” 刘贤笑道:“文长所言不错!你平素用兵,爱动脑子,这是好事。只是喜好争功,有时略显急切。只要再多加几分稳重,便是大将之才。如今我军战将,以黄老将军为首。只是黄老将军毕竟年事已高,他日我军北伐中原,还需多多依仗文长。文长且宜勉之!” 魏延闻言,心下一阵激动,对刘贤拱手肃然道:“承蒙主公看重,魏延必以死相报!” 刘贤点了点头,道:“传令吕介、胡济,严守营寨,倘若江东船只靠近,便放箭驱离,不可出营交战。” 当日孙权从早至晚,督领大军在江上叫战,然而却并无一个刘贤军出营。孙权气怒不已,亲自驾船在刘贤水寨百五十步外来回巡游了三遍,船上鼓乐齐鸣,十分动听,直把刘贤军营当做了野外踏青之地。 吕介、胡济等一干水军将士见状都十分愤怒,纷纷向刘贤请战。刘贤都压了下去,严令众将不许出战。 孙权见如此挑衅,刘贤却还是按兵不动,看看天色已晚,当下只得领兵退了回去。 回到营寨,孙权坐回榻上,沉默片刻,对诸葛瑾、吕范、全柔等人道:“我军远来,后方又多有隐忧,利在急战。我本以为刘贤会急着回兵去攻打关羽,全取荆州,也会急着交锋。然而今日观之,刘贤却似乎半点也不急。如此对峙下去,迁延日久,却是对我军大为不利。” 诸葛瑾道:“如今在荆州,刘备所属江南之地兵少,自守尚嫌不足,根本对刘贤构不成多大威胁。而江北之地,我军黄盖、蒋钦、孙瑜等部各自为战,也无余力收复江陵。唯一有实力的关羽却又中了暗箭,至今生死不知。也难怪刘贤沉得住气。” 孙权道:“可否领孙瑜所部返回夷陵,去与黄盖、蒋钦汇合。集合三军之力,便有五千人,即便仍旧不能夺回江陵,也足以袭扰刘贤后方了。” 正说之间,忽闻黄盖遣人送来书信,孙权拆开一看,顿时大惊。 原来当日刘贤夺取江陵之后,便即派遣黄权、张任率领相虎、张南、冯习三营兵马共九千人乘船西进,去巫县攻击孙瑜、关平。 大队船只西进,声势不小,自然瞒不过两岸探子。斥候将消息报给孙瑜、关平处。然而此时关羽重伤,程普被擒,两军在荆州顿时都失去了主心骨。孙瑜的请示文书转了一圈回到了黄盖手中,黄盖权衡良久,最终命令孙瑜撤军回秭归县城坚守。 而关平的书信跋山涉水送到当阳时,关羽已经毒发,每日里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根本无法理事。庞林、习竺不敢擅自做主,只得等了一夜,一直守在关羽床前,直至关羽醒来的间隙才将事情禀报。 当下关羽强打精神,命令关平移兵向西,进入巴东去寻张飞,不必回来。 然而信使往来,颇费时日。沿江一带的夷陵、秭归都是江东地盘,江东信使来回极快,因此孙瑜率先收到回书,当即拔营而起,往秭归而去。 但沿江上下如今却并非只有江东和关羽的探子,庞统同样在各地派出了许多斥候,孙瑜军的动向迅速被报到了江上黄权、张任处。当下黄权、张任当机立断。由黄权率领张南、冯习水军继续西进,张任则率领相虎所部五千蛮兵在岸边下船,从陆路阻击孙瑜。 秭归地面山川丘陵纵横,道路难走。张任又是山地作战的好手,亲自选了一处险地设下埋伏,果然将孙瑜大军团团围住。一番血战,孙瑜大败,仅率千余人冲出包围退进了秭归县城。其余大军战死数百,另有千余人见势不妙,弃械投降了张任。 孙瑜回到秭归,将战败情况报告黄盖。黄盖也自大惊,急忙将情况传报孙权。 孙权闻报之后,顿时气闷不已,转而问诸葛瑾、吕范道:“刚欲领孙瑜回兵,不想孙瑜便已大败。如今我军在南郡越发势弱,该如何才能击破刘贤?” (本章完) 正文 第157章 陆上大战 诸葛瑾见孙权发问,想了许久,道:“要不我们留下些兵马把守营寨,其余大军却绕过刘贤不攻,径直西进,去打巴丘!刘贤见我们西进,必定会出兵阻拦。我军便可趁势与之决战了。” 孙权闻言,点头道:“或可一试!” 当下计议定。次日一早,吃过朝食,孙权便欲领兵往西而去。大军尚未动身,忽听岸边传来一阵喊杀声。孙权大惊,急令斥候打探,不多时斥候来报:“刘贤军魏延、郝昭从陆路领兵至营前挑战。” 孙权闻言,急忙率领众将至营门查看,只见魏延、郝昭领兵至营前列阵完毕,数千大军排列整齐,旌旗猎猎,鼓声震天,声势十分浩大。 孙权看了许久,叹道:“刘贤之军果是精锐!” 诸葛瑾道:“昨日我们去水面挑战,刘贤怯战不出。今日他却又派兵从陆路叫战。这是欺我军陆战不如他啊!” 孙权闻言,哼了一声,道:“我江东步卒也自骁勇,丹阳精兵,更是天下知名!刘贤以为陆战能够胜我,他却是打错了算盘。” 当下孙权传令吕范、全柔领兵出营,与魏延、郝昭对阵。孙权自领五千绕帐亲军在后掠阵。 吕范之军乃是从孙策时期就跟随在左右的百战老兵,而全柔久为丹阳都尉,麾下千余兵马都是丹阳精兵。二人之兵都极为骁锐。 郝昭见之,转头与魏延商议道:“观对方之军,非比等闲!我军全副铁甲,战具齐备,待会儿我为前部,当先冲阵。你可领兵在后,为我护翼。” 魏延闻言,点头表示同意。 当下郝昭命令麾下陷阵营前突。陷阵营所有士兵皆身穿鱼鳞甲,左手持钩盾,右手持长矛,腰挂精铁刀,装备精良,军阵严整,闻鼓而进,直往吕范、全柔杀来。 吕范见状大惊,道:“想不到刘贤麾下还有如此一支铁甲军!似此强军,如何能挡?” 全柔道:“集合我两军所有铁甲士兵,也不过一百余人。况且对方已在进攻,此时变阵已经来不及了。唯有努力向前,暂时挡住敌军!主公的绕帐亲军多有甲士,必会派来救援的。” 吕范点了点头,当下命长枪手在前,全柔的丹阳精兵手持剑盾紧随其后,弓弩手在后放箭。全军压上,往郝昭的陷阵营冲去。 两军相对,吕范麾下枪兵所持的长枪仅有丈二,而陷阵营的长矛却有丈八,列阵对冲,一寸长则一寸强,长矛纷纷刺中敌军,而长枪却未能刺到陷阵营的士兵。因军阵压的严密,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长矛刺中敌军之后,前排陷阵营的士兵尽皆弃矛,随后拔刀在手,护翼后排矛手。如此再三,陷阵营的士兵将长矛刺尽,敌军枪兵却也死伤殆尽了。 随后陷阵营与全柔的丹阳精兵撞在了一起。丹阳地处江南丘陵地带,士兵体魄雄健,奔走如飞,十分悍勇,其装备也颇有特色。当年春秋时候吴越争霸,吴国极盛之时,号称衣水犀之甲的士兵亿有三千。所谓水犀,也就是鳄鱼,水犀之甲就是用鳄鱼皮做成的皮甲。而亿有三千,却不是一亿零三千的意思,而是十万零三千。古人有时候计数,个十百千万之后,直接按照十进制,将十万称做亿。 丹阳兵也继承了吴越士兵的传统,喜好穿水犀之甲,持剑、盾作战。鳄鱼皮甲虽然坚固,但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铁甲,吴越之剑虽然锋利,但楚剑却也并不稍差,蒙皮大盾虽然结实,却也不如钩盾可攻可守。 加上丹阳精兵虽然勇悍,但也桀骜不驯,史书之上丹阳兵反叛的记录不绝于耳,其天性自由,虽然并不散漫,但纪律性却始终赶不上经过严格训练的陷阵营。 双方对战,丹阳兵很快就全面落入了下风,虽然也对陷阵营造成了一些伤亡,但自己的损失更大。不过片刻,便被杀得步步后退。 吕范见状大惊,倘若丹阳兵崩溃,后面的弓箭手就见完全暴露在陷阵营的兵锋之下,到时候那损失可就大了。 当下吕范命令全军击鼓,强令丹阳兵不许后退。随后急急忙忙派人向孙权求援。 孙权观战一阵,也被陷阵营强大的攻击力所震惊。当下急忙从麾下绕帐亲军中点选了全部一千铁甲士卒,命亲卫将贾华率领,前去阻拦陷阵营。 贾华领兵到达战场时,正巧丹阳兵伤亡近半,濒临崩溃。贾华当即领兵上前,将丹阳兵替换了下来。 全柔的丹阳兵虽败,但总算悍勇拼杀了一阵,将陷阵营原本整齐的军阵冲的有些散乱,贾华领兵到来,正巧趁着这个空挡杀进陷阵营中间,逼得陷阵营没有空闲时间重新列阵。 本以为如此一来,自己会占据优势。不想陷阵营除了大军团列阵作战之外,本就有百十人的小型阵法。后又经过庞统指点,小阵更加灵活。三五人、十余人,数十人皆能成阵。 眼见大阵散乱,郝昭当即催动战鼓,命令士兵各自抱团成阵,很快就组成了郝昭本阵及左右两个大阵,再加上外围七八个小阵的奇怪阵型。 郝昭用旗帜和战鼓指挥各阵,各阵依令行事,或前或后,或阻敌或困敌,协调配合,宛如一体。 贾华本来还以为能够将陷阵营分割包围,一口口吞吃掉,不想陷阵营分成一个个小阵之后,虽然冲击力减弱,却越发灵活机动了。闷头冲杀一阵之后,陡然发现自己反倒陷入了堆放的包围之中,被打的束手束脚。 此时孙权见势不妙,再也忍不住了,当下挥军猛冲,麾下绕帐亲军在宋谦等人的率领下迅猛杀出,往陷阵营包抄而去。那边吕范看见,也命麾下弓弩手弃了弓箭,手持短兵向前助战。 一直在陷阵营之后掠阵的魏延见状,将手一挥,领着三千精兵前冲。双方顿时混战在了一起。 冲杀了一阵,魏延忽转头看见宋谦正在阵中大肆砍杀自己的士兵,当即大怒,催马上前与宋谦交战。二将交手十余回合,魏延大喝一声,长刀一挥,竟将宋谦手中的方天画戟砍为两段。 宋谦吃了一惊,拨转马头,掉头就跑。魏延本欲追赶,却被宋谦亲兵所阻,只得恨恨地杀了几个宋谦亲兵,这才作罢。 战了一阵,孙权见自家兵马虽然仗着人多势众遏制住了敌军攻势,但却始终无法彻底击溃敌军,心下越发恼怒,再次传令从朱桓、朱然的兵马中抽调兵力前来助战。 此时,郝昭之军久战之下,有些疲惫。魏延见状,即领兵向前,护着郝昭的兵马且战且退,准备撤军。 吕范、全柔、宋谦、贾华等人察觉到魏延、郝昭要跑,当即率军死死咬住魏延。不多时,孙权抽调的朱桓、朱然各领两千兵马到来,当即从左右包抄魏延、郝昭。 正战之间,就听远处喊杀声震天,却是刘贤听到魏延、郝昭已经在孙权营寨之外与敌军战了起来,深恐二人有失,急忙领着陈应、鲍隆、樊岐三营兵马前来救应。 双方大战了一场,各有伤亡,看看天晚,俱各罢兵回营。 回到营寨,刘贤问魏延和郝昭道:“我只叫你们去挑战,怎么最后竟差点演变成了决战了?” 魏延和郝昭对视一眼,就听郝昭道:“这都是我的错!我军身着重甲,攻击之时自然一往无前,但撤退之时却跑得不快,因此无法摆脱敌军。” 刘贤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罢了,是我调度不力!今日你二人接连攻破江东军阵,杀伤敌军上千,可谓劳苦功高。且先下去协助功曹登记功劳,随后就安排士卒休息去吧。经过今日一战,孙权必定丧胆。我想他也应该收敛一下了。” 此时的孙权军营之中,孙权正冷着脸听诸葛瑾汇报伤亡情况。只听诸葛瑾道:“今日一战,我军战死八百余人,受伤一千三百余人。最大的伤亡是吕范所部的长矛手,其次是全柔所部丹阳兵,再次是主公麾下的绕帐亲军,其中贾华率领的铁甲亲军死伤一百余人。”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道:“刘贤军伤亡多少?” 诸葛瑾道:“从战场上遗留的尸体来看,刘贤军战死不到三百,估计受伤者也不到千人。” 孙权沉默了许久,突然爆发道:“一比二的伤亡比!这还是在我军兵多,列阵而战的情况下。倘若今日刘贤率领主力大军来攻,我军岂不大败?” 诸葛瑾道:“今日之败,实是因为敌军铁甲兵悍勇非常,我军长枪兵及刀盾兵皆非其对手,及至换上了主公亲卫铁甲军,方才稍稍挽回颓势。” 孙权道:“我也看见了!敌军那一千铁甲兵实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我军并无一支兵马是其对手。” 诸葛瑾道:“今日看了这支铁甲军,让我想起了当年吕布麾下的陷阵营,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法,几乎都完全一样。” 孙权惊道:“原来如此!听说当年曹操曾将吕布降将侯成派给了刘贤,想来着陷阵营的训练之法就是侯成告诉刘贤的。” 诸葛瑾点头道:“今日看了刘贤的铁甲军,我想日后我们也可仿照着练出这么一支兵马来。” 孙权叹道:“铁甲精贵,制造不易。这倒也罢了,以我江东之富庶,总能找出数千幅铁甲。但士兵训练却也非一日之功。如今我们正与刘贤敌对,要如何才能克制这支铁甲兵?” 诸葛瑾道:“只有尽量减少陆战,多打水战。此外,若是敌军再来,可在营寨之中预伏强弩千张,然后派出兵马且战且退,将敌军引到营寨之前,万弩齐发,定能射透铁甲,全歼此军。” (本章完) 正文 第158章 孙权的无奈 次日,孙权准备好了强弩,专等刘贤再次前来挑战,然而从早等到晚,并无一个刘贤兵马到来。 第二日,按耐不住的孙权开始分派兵马,先派朱桓领兵来到刘贤营寨挑战,随后命诸葛瑾领强弩千张在半道之上埋伏,最后又安排了宋谦、贾华在后接应。 且说朱桓领兵前来挑战,刘贤闻讯,立刻来到辕门观看,只见朱桓之军不过三千,且阵势不太整齐。刘贤讶道:“前日孙权才在我军手中败了一场,今日又遣这少量军队来挑战,其中莫非有诈?” 魏延道:“管他是否有诈,敌军易攻,我们就攻他一阵,只不追击也就是了。” 刘贤摇头道:“列阵对战,乃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若得胜之后不追击,根本扩大不了战果。既然如此,又何必出战?传令全军,今日高挂免战牌,谨守营寨,不许出击。” 于是全军闭门不出。朱桓在营前叫骂了一日,只得无功而返。 孙权得知刘贤又不出战,不由气得跺脚,问诸葛瑾道:“刘贤如此狡猾,如之奈何?” 诸葛瑾道:“刘贤意欲拖延时间,而我军急于求战,因此屡屡受挫!当此之时,我军不能再急躁,否则必定还会吃亏。” 孙权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莫非要遵照先前所议,留兵守营,而大军直取巴丘,以引刘贤之军在江上决战?” 诸葛瑾道:“通过这几天的交手,我发现刘贤应是深知他的水军与我江东水军还有差距,故而一直避免与我军水上决战。我想就算我军直取巴丘,刘贤多半也只会从陆路派出援兵,而不会从江上救援。我们上次是自己想的差了!” 孙权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诸葛瑾道:“除非强攻刘贤营寨。” 孙权闻言,皱眉道:“我军兵力只与刘贤相当,怎能强攻营寨?” 诸葛瑾道:“若不然,就只能与之对峙下去了。” 孙权叹道:“我江东有山越豪强作乱,为何荆南之地,自刘贤主政之后,就从未听闻有民乱?难道荆南就没有一个有野心的豪杰吗?” 诸葛瑾闻言眼前一亮,道:“荆州之事,我等知之不详。当年赤壁战时,周瑜大都督招降了蔡氏一族,如今都安置在柴桑一带,主公何不请几个蔡氏耆老来此询问。若荆南之地真有豪族,我军便可挑拨离间,从中取事了。” 孙权闻言,当即命人去柴桑请蔡氏耆老来见。不数日,信使带来了几个蔡氏老人,皆是蔡瑁叔父一辈。孙权好言询问道:“你等久在荆州,可知荆南之地有哪些豪杰?” 几个蔡氏老人闻言对视一眼,就听蔡家族老蔡诘道:“孙将军之意,我等已知了。荆南之地,蛮汉杂处,本来豪杰甚多。但前有区星作乱,后有张羡自立,前年又有刘备鼓动各郡豪强起事,几番征讨之下,有实力的豪杰多已败亡。这些年来荆州战乱,流民甚多,本来该是豪杰收拢流民,趁势而起的时候。然而刘贤、庞统主政荆南,对内轻徭薄赋,对流民又垦荒安置。即便还有些许豪杰,但失了流民之助,也闹不起多大风浪来。” 孙权道:“荆南地方千里,人口百万,难道就真找不出几个豪杰?” 蔡诘想了想,摇头道:“孙将军容禀:荆南四郡,以武陵郡最不安稳,盖因此郡蛮夷特盛。然而自刘贤主政以来,对蛮族多施恩惠,便连蛮族精夫相炜都是刘贤表奏的,五溪蛮皆归心于刘贤,共出精兵万人供刘贤驱使。故而想要说动五溪蛮作乱,恐怕很难。除此之外,桂阳樊氏显赫一郡,已经与刘贤结亲。郡中其余龙氏,郭氏,实力都较弱,难以起事。零陵郡有刘、熊、黄、蒋、周等大族,其中刘、蒋、周等都归附刘贤,黄家自从出了个黄盖老将军之后,倒是风光了一阵子,近些年却又衰落了下去。唯有熊家,与零陵蛮关系极深,颇有实力。但熊家盘踞营道、泠道,在前年刘备攻打荆南的时候,起兵声援,被刘度派兵镇压,至今元气大伤。因此零陵郡也无法作乱。” 孙权闻言不满地道:“三郡都不可,那么长沙郡呢?” 蔡诘道:“长沙郡大族为刘、区、桓、吴、寇、胡、文等,刘氏乃刘贤宗亲旧族,自不必言。桓家几乎都随桓介去了北方。区家出身蛮族,在早年区星作乱时候家族势力几乎被荡平。寇家因里通刘备,被刘贤诛灭(实则关押)。其他吴、胡、文等各家也都出仕郡县,并无强兵。” 孙权闻言,恨恨地道:“荆南强宗大族都在历次战乱中汰弱殆尽,真是便宜刘贤了!” 蔡诘也苦笑道:“刘贤对百姓极好!荆南四郡几乎看不到流民,且因为税赋极少,百姓生活富庶,便连佃户都不多。豪强大族若是没有足够的佃户僮仆,也没有大量的流民依附,如何能有实力作乱?” 孙权闻言也自无奈,当下命人将蔡诘送还柴桑,转而对诸葛瑾叹道:“倘若我江东能如荆南一般安定,那该多好啊!” 诸葛瑾苦笑了一下,道:“江东民情与荆南不同,自不可相提并论。荆南道路多集中在湘江水道,只要沿路设卡,便有流民,也能很快被官府接收。而江东道路四通八达,北方流民南下,或者境内稍有天灾人祸,流民四散而去,官府稍不作为,流民便很容易被强宗大族收容去,进而成为私兵僮仆,助长豪强野心。此外,山越彪悍,素不服官府,希望游离于朝廷之外,不交税赋。而我军立足江东,自当收服江东所有百姓,因此矛盾不可调和,山越叛乱此起彼伏。” 孙权叹道:“此言不错!不过江东富庶,这却是荆南比不上的,我也不必羡慕他刘贤。只是如今双方对峙,刘贤有意拖延,我军却找不到他的破绽,无法逼他出战,如此迁延日久,对我不利,如之奈何?” 诸葛瑾、吕范、全柔、宋谦、朱桓、朱然等人闻言,思索良久,也都无计可施。当下孙权只能一边加派斥候,探查刘贤军动向,一边等待时机。 这一等就是十余日,而接踵而至等来的几个消息,却更是让孙权着急上火,心中渐渐对复夺荆州失去了信心。 (本章完) 正文 第159章 庞统取当阳 原来就在孙权与刘贤对峙的时候,坐镇江陵的庞统也没有闲着,一边广派斥候打探周围城池动向,一边等待巫县的消息。 不数日,张任、相虎大胜孙瑜,孙瑜残部退入秭归的消息传来,庞统顿时大喜。又过了两日,黄权、张南、冯习联合巫县守将刘敏,追击逃往巴东的关平,斩首数百级而还的战报也传回来了。庞统顿时完全放了心,想了想,即令黄权、张南、冯习、刘敏等六千兵马留守巫县,切断巴东与荆州的联系,随后传令张任、相虎攻打秭归。 此时,经过多方查探,庞统已经确定关羽的确已经重伤昏迷,难以理事,当下大喜,决定出兵攻打。此时关羽手中尚有五六千精兵,分布在南郡各城。其中廖化领兵五百驻扎临沮,雷绪领兵一千驻扎汉津,郭攸之领兵五百在编县。而习珍在荆城,向充在旌阳,皆只有差役民壮而无精兵。关羽虽病重于当阳,但城中尚有周仓、庞林、习竺等一干文武以及三四千兵马。 庞统考虑之后,决定先取东面的汉津。一来西面的巫县已经稳固,不怕关羽西逃,二来夺取了汉津,便可以将南郡与江夏隔离开来,防止关羽之军与糜芳之军相互救应。 当下庞统点了黄忠一部三千兵马以及木鹰率领的五百鹰卫,共计三千五百人,携带攻城器械往汉津而去。只留杨狼、塔利率领狼卫、飞羽卫以及其余两千汉兵守城。 雷绪在汉津,一向收集船只,整修水寨,以便关羽水军能够再有船只可用,不至于今后只能做步兵。经过这一两年的努力,总算又征集到了两三百艘乌篷民船,虽说不是专门打造的战船,但也勉强可以用来纵横汉水。 这日,雷绪正巡视船只,忽闻斥候来报:“庞统、黄忠率领三四千兵马直奔汉津而来。 雷绪闻讯大惊,急忙写了公文向关羽求救,随后收束兵马,紧闭寨门,严密防守。 汉津乃是一处码头水寨,虽无城池,但垒土为墙,上面密布木桩鹿角,也十分坚固。庞统领兵到来的时候,雷绪已经做好了准备,所有弓弩都向外张开,严密监视着庞统。 庞统见雷绪将汉津布置的像个刺猬一样,不由冷笑了一下,命令士兵就地扎营,随后吩咐木鹰放出驯鹰,查探周围动静。 当夜全军暗暗戒备,次日天光大亮,庞统看了看当阳城的方向,这才对黄忠道:“看来关羽是不会派遣援兵救援汉津了,今日当全军出动,攻破雷绪。” 于是庞统命士兵推出十架回回炮,组装调试完毕之后,便即对着汉津猛轰。 回回炮强大的攻击力岂是汉津这样的营垒所能阻挡的?不过两个时辰,回回炮十余次齐射,便将汉津的营垒轰击的七零八落,随后黄忠大刀一挥,领着士兵呐喊攻营。雷绪奋力前来抵敌,战不三合,被黄忠手起一刀,砍死在地,大军顺势冲进汉津,夺了营垒。 庞统进入汉津,俘获了六七百人,并缴获了所有船只及许多粮草辎重。当下便欲分兵乘船继续东进,伪装成关羽之军去袭击江夏糜芳。 当夜黄昏,大军尚未出发,却见汉水之上有一叶扁舟飘然而来,闷头冲到汉津水寨之前叫门道:“我乃关君侯麾下主簿庞林的家仆,奉命从江北请来名医吴普,还不快快放我进去。” 守营士兵闻言,急忙传报庞统,庞统闻讯也自惊讶不已,当即亲自领着百余人来到水寨之前,命士兵打开寨门,放扁舟进入,待其靠到岸边,船上之人大叫道:“立刻备马,我们要马上赶回当阳去。” 此言一出,岸上的士兵却都岿然不动,船上众人顿觉不对,仔细看了看岸上士兵的装束,突然脸色大变,急忙欲要逃跑时,早被众军一拥而上,将船上之人全部擒获。 一番审问,船上共有八人,其中五人都是庞林的家仆,另有一个五六十岁,精神矍铄的老者,乃是神医华佗之徒吴普,其余两个却都是吴普的药童。 当下庞统见了吴普,心下大喜,暗道:关羽指望着吴普为他解毒,如今吴普落到了我的手中,关羽岂不是必死无疑?唔,我似乎也可以试着诈取一下当阳! 当下庞统唤来庞林的家仆,道:“你们可认识我么?” 那家仆小心地看了看庞统,尽皆小心翼翼地道:“我们都是庞家的僮仆,如何不认得老爷。” 庞统闻言笑了笑,道:“既然认得我,你们是否愿意听我吩咐?” 众家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吭声。庞统见状,怒喝道:“尔等好大的胆子,身为僮仆,竟敢不听我的吩咐?” 众家仆道:“自从曹操南下,家族嫡系的庞山民老爷去了许都做官!老家主庞德公归隐山林,老爷你又被刘贤抓去,后竟出仕于刘贤。从那时起,庞家便是庞林老爷做主。我等现在都听庞林老爷的吩咐行事。” 庞统闻言喝道:“庞林是我二弟,我不在,家中自然该他做主。今我已经回来,那么我才是家主。你等都该听我的才是,如若不听,小心我家法处置。” 众家仆吓得心惊胆战。 庞统见状,又道:“我有一事,欲要让你们去做。若是办成,你们不但尽皆免死,还能各得百两黄金,三十亩上好水田的赏赐!你等可愿意去做?” 众家仆闻言,既怕被家法处死,又贪图赏赐,况且身为家仆,听庞统的吩咐做事本也没有错。当下尽皆争先恐后地点头同意。 于是庞统连夜准备了三辆马车,其中两辆内装柴草。随后精选了五十名士兵,内穿锁子软甲,外罩锦袍,打扮成游侠儿模样,由黄忠率领,在五名家仆的引领下赶赴当阳城下诈城。 庞统却与木鹰一道,率领大军跟在后面,准备随时接应。 当夜三更刚过,大军到达当阳城外,黄忠趁着夜色,混在士兵之中,前往当阳城下叫门。庞统则也趁着夜色掩护,悄悄领着大军潜伏至城外三里之处等候。 城上守军闻听庞林的家仆请了名义吴普到来,尽皆大喜,急忙去禀告庞林。 庞林也自大喜,随着周仓、习竺等人一起来到城头观看,却见城下竟有三辆马车,数十名携刀带剑的青壮游侠。 庞林顿时皱了皱眉头,朝城下喊道:“庞家僮仆何在?” 那五名家仆顿时走上前来拜见,庞林即喝问道:“尔等去请名医吴普,可请来了?” 众家仆道:“请来了!吴普神医就在身后的马车之中,我这就请出来相见。” 当下家仆掀开一辆马车的帘布,从中扶出了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在周围火把的映照下,容貌十分清楚。 庞林、习竺见其背着药囊,气质容貌果然和平常所见的医者很像,当下对其身份再无怀疑。复又问众僮仆道:“身后众人,却都是谁?” 僮仆答道:“他们都是南阳一带的游侠儿!因吴神医在南阳治疗时疫,活人无数,众游侠儿的亲友受了吴神医活命之恩,故而自发跟随保护。” 庞林闻言,与习竺商量了一下,道:“城下神医是真,僮仆也是真。况且关君侯中毒已久,早一刻医治就多一分希望,实是拖延不得。该当及早开门请神医进来才是。” 习竺道:“然而这一干游侠儿要如何安置?” 庞林道:“不如好言相劝,叫他们离去?” 习竺点头道:“他们千里迢迢护送吴普至此,未能进城,岂肯离去?” 庞林道:“试试又何妨!” 于是庞林在城上大呼道:“神医自可进城,但其余游侠还请在城外休息一夜,明早再进城如何?这也是为了防守城池,还望诸位游侠多多包涵。明日我必设下酒宴,向你们赔罪。” 城下众人闻言,顿时鼓噪不依道:“岂有此理!我等千里迢迢护送神医至此,想不到你们竟如此薄待我等!须知等着救命的是你们,可不是我等!既然如此,这城不进也罢!我等这就护送神医回南阳。” 说着,就要驱赶吴普乘坐的马车离开。 庞林、习竺见状大惊失色,只得服软,好言祈求道:“诸位莫要冲动!我放你们进城也就是了!” 众游侠闻言,这才复又回到城下,犹自骂声不绝。 庞林与习竺商议,为策万全,先调五百精兵,多带弓弩,由周仓率领着在城下列阵等待,以防不测。一切安排妥当,这才下令打开城门。 眼见城门打开,众游侠急忙护送着马车进城,十数名游侠当先冲出城门洞口,进到城中,眼见洞外有数百士兵列阵等待,顿时面色大变,高叫道:“不好,敌军已有准备,快快点火。” 身后众人闻言,即将马车赶到两旁,堵住城门,随后伸出火把将马车点燃。熊熊大火顿时燃烧起来,那城门被马车堵住燃烧,很快就将绳索木栓烧坏,再也关不上了。 城上庞林、习竺、周仓等人见变故陡升,顿时大惊失色,周仓急令放箭,顿时数百箭矢往城门洞口射来,将冲在最前十几名刘贤军士兵射死。随后周仓持刀在手,领着众军杀向城门,欲要驱赶敌军。 (本章完) 正文 第160章 扫平关羽 眼见周仓领兵杀来,黄忠急忙命令士兵将吴普从马车上拉下来,随后亲自点燃这最后一辆马车,用刀一砍马臀,那马吃痛之下,长嘶一声,迅猛地往城内冲去。 战马疯跑,火车肆虐,顿时将周仓麾下兵马冲散。 黄忠趁机收拢士兵,大喝一声,挥刀向前,据住狭窄的城门洞口,抵挡周仓之军。 而当大火燃起的时候,庞统情知得计,当下分派木鹰率领本部兵马绕到城西要道埋伏,随后急忙亲自挥军抢城。三里距离,对于身强体健的士兵来说不过半刻钟就能赶到。此时城门已被烧得无法关闭,黄忠正领着残存的十余个士兵据守门洞,大呼酣战。 庞统见状,急忙挥兵向前助战,大军气势如虹,一举冲进城中。 凡攻城作战,一旦突破城门,那便大局已定。此时庞统领兵进城,城中虽还有三四千兵马,但人人心中惊慌,士气大跌,黑暗中又不知有多少敌军进城,只觉满城都是喊杀声。加之主将关羽又病重在床,众军失了主心骨,料守不住城,许多士兵都悄悄离队逃跑。 及至天明,庞统、黄忠已然领兵杀到了城守府,然而府内早已人去楼空。庞统抓了几个仆役打扮的人询问,得知不久之前,习竺、庞林、周仓领兵来到城守府,将病重中的关羽及其家眷全都接着,往西门逃去了。 庞统闻言,当即命黄忠领兵往西门追击,随后又分派兵马,平定城中残余敌军。 且说周仓、庞林、习竺等人领着数百兵马护着关羽出了西门,往临沮而去。行了不到二十里,前方道路突然横起了绊马索。庞林措不及防,被绊倒在地。随后道路两旁伏兵齐出,一阵乱箭,将周仓麾下兵马射死无数。 周仓急忙率领残军护住关羽车驾,与团团杀来的敌军拼杀。 伏兵正是木鹰率领的鹰卫,眼见围住了关羽,顿时人人奋勇作战。然而周仓率兵拼死护卫,木鹰一时竟拿不下来。 正战之间,后方一彪军杀到,却是追击而来的黄忠。 黄忠见周仓长刀挥舞,将敢于靠近马车的鹰卫尽皆斩杀,短短时间,死于他刀下的兵卒便有十余人,十分悍勇。当下黄忠大怒,催马上前,挥刀猛劈。 周仓举刀相迎,一连硬接了黄忠十余刀,被劈砍的连连后退,最后靠到了马车之上,方才稳住脚步。 黄忠见状也自惊讶,收刀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武艺,何不早降?” 周仓呸了一声道:“我乃关将军部曲,岂能投降贼人!” 黄忠闻言大怒,长刀猛劈,周仓举刀架住,就此比起了膂力。黄忠高坐马上,奋力将刀往下压,周仓横举大刀,拼死往上顶。相持了片刻,终究周仓是步战,不如黄忠居高临下,当下率先支撑不住,虽然咬得满嘴牙龈出血,但仍被黄忠压的一只脚跪倒在地,手脚酸软,再也无力作战。 黄忠见状大笑,挥手命令士兵一拥而上,将周仓绑了。此时木鹰也挥军杀败其余守军,擒获了习竺、庞林及关羽一众家眷。黄忠便与木鹰一道,掀开马车,欲要捉拿关羽。 不想车帘一开,从中竟伸出了两柄长剑,齐往黄忠刺来。 黄忠急忙侧身避过,却见车中跳出了两名少年,大的十一二岁,小的十岁左右,俱持剑往黄忠杀来。 黄忠见状大奇,问道:“你们是何人?” 两名少年未及答话,车中复又钻出一名八九岁的女童,清脆地答道:“这是我哥哥关兴、关索,我是关凤,父母都叫我银屏。” 黄忠闻言,点头道:“这么说你们都是关羽的儿女?” 关兴、关索、关凤都点头道:“不错!” 黄忠笑道:“谅你们小小年纪,岂能阻得住我?还是放下兵器,免得无辜送命。” 关兴、关索俱都不肯,黄忠见状,又不好主动对小孩出手,一时有些为难。 旁边木鹰见状,嘿嘿一笑,抬手一招,麾下族兵顿时取来了几面藤网,却是木鹰往常捕猎林中猛兽时所用的工具。当下族兵将藤网张开,对着关兴、关索、关凤等罩去,瞬间将三人网住,拖到在地。 黄忠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复又来到马车前查看,却见车内再无旁人,只有一个面相威武,身穿锦袍的大将躺在车内,昏迷不醒。 黄忠见了,微微叹了口气,即命众军皆不可惊扰关羽,只驱赶马车,押着俘虏,一起返回了当阳。 庞统得知擒获了关羽,心下大喜,亲自出城将黄忠、木鹰迎进了城。因见关羽中毒昏迷,庞统思索了许久,这才命将名医吴普请来,为关羽诊治。 随后清点战果,擒获关羽、周仓、庞林、习竺等一干文武,杀伤敌军近千,俘获两千余人,缴获辎重粮草无数。 当下庞统写了表文,命人火速送给刘贤报捷。随后亲自招降俘虏,庞林乃是庞统之弟,习竺也是襄阳地区的大族,平素与庞统多有交情,二人眼见兵败,在庞统的劝说下很快就投降了。只有周仓骂声不绝,坚持不肯投降。 庞统也不勉强,只带着庞林、习竺又去招降负率的士兵。众军几乎都是荆州人,闻听庞统说了刘贤军的当兵免税及死伤抚恤制度后,纷纷表示愿意投降。 加上在汉津收得的降兵,庞统顿时得兵三千。于是写了文书,加盖了从关羽身上搜出的大印,分派兵马去诈取临沮、编县、旌阳、荆城等地。 临沮、编县、旌阳、荆城等地并无多少守军,被大军持着文书,谎称入城协防,守将廖化、郭攸之、向充、习珍等人不察,开门迎接,因此轻松夺城。 至此,关羽势力被一扫而空。 数日之后,关羽在吴普的救治下醒来,得知南郡丢失,顿时羞愤欲死。想要逃跑,然而身边并无兵器,又大病之后体虚气弱,被看守的士兵合力擒下,复又用绳索绑住,关羽这才消停下来。 却说刘贤与孙权在州陵相持了十数日,信使不断将庞统捷报送来,乐的刘贤每日都眉开眼笑。及至得知关羽被擒,辖下所有城池都被拿下,刘贤大喜之下,当即修书一封,命人送给庞统,叫他善待关羽,同时设法逼降江夏糜芳。 这边刘贤全军上下喜气洋洋,那边孙权却是愁眉不展。 因江东有许多探子在南郡,故而孙权也能及时收到荆州的情报,庞统扫灭关羽全军的消息传来,孙权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召集诸葛瑾、吕范等人商议。 就听诸葛瑾沉吟道:“关羽战败,糜芳在江夏势单力孤,必不能长久。主公何不修书一封,招降糜芳?若其不从,再分兵袭击。倘若迟缓,江夏之地恐将尽数落入刘贤之手。” 孙权闻言面色一变,道:“糜芳乃刘备姻亲,一向对刘备忠心耿耿,岂肯投降于我?” 诸葛瑾道:“人心最是复杂难猜!大难临头之下,难保糜芳不会为了自保而转投主公。不过是写封书信,试试又有何妨?” 孙权闻言,当即手书一封,为糜芳陈说厉害,就此招降于他。 书信送去,孙权道:“糜芳未必肯降,当再派一支兵马前往江北,威逼于他。” 吕范道:“我愿领兵前往!只是我麾下仅有不到两千人,还请主公分拨些兵马助我才是。” 孙权点头道:“从朱桓、朱然军中暂调二千人给你。此外,沙羡孙皎所部也暂时由你节制。就算不能逼降糜芳,也必要夺取西陵,以免此地被刘贤占据,威胁我军后路。” 吕范领命,当即领兵往江夏去了。 探子将孙权军的动向回报刘贤,刘贤闻知,聚众商议道:“孙权正与我军对峙,突然分兵返回江夏,不知何故?” 魏延道:“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北方曹军有异动,二是江东内部有山越豪强作乱,因此孙权分兵回去救应。” 刘贤摇头道:“倘若是曹军南下或者山越大举作乱,孙权哪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如今只调回了四千人,不像是要打大战,反倒像是要搞什么突然袭击?” 魏延道:“莫非孙权知道我军击败关羽,因此分兵沿汉水而上前去争夺?” 刘贤闻言一惊,道:“这却难说!如今庞统军师虽然夺了关羽辖下数县之地,但分兵防守之下,兵力却显得薄弱了些。倘若孙权出兵突然袭击,是有可能丢失汉津等地。” 当下刘贤再次修书一封,命信使火速送往当阳交给庞统。 却说庞统擒获了关羽麾下众将,连番招降之下,习珍、向充、廖化、郭攸之纷纷投降。庞统大喜,思及秭归地界尚有文布、邓凯声援关羽的数千蛮兵。当下写了招降文书,加盖了关羽打印,命人快马送到秭归交与张任,令他择机招降文布、邓凯。 信使去后,庞统开始着手安排各城防务。除江陵以外,庞统麾下原有三千五百兵马,又招降了关羽及其麾下众将所领的三四千人,如今合共有兵近七千人。 当下庞统将降兵与黄忠麾下兵马打散合编,随后分兵驻守各城。汉津乃是水路冲要之地,留兵一千五百。当阳乃陆路要道,留兵三千镇守。北方编县乃是抵挡曹魏的前哨,驻兵五百以为警戒。至于临沮、旌阳、荆城等地,并不太重要,只安排了百十个士兵驻守。因军中文吏短缺,各地都暂时以百将代理县令,实行军管。 如此一番分派,庞统手中顿时只剩下两千机动兵力了。 刚刚安排好防务,却又接到刘贤送来的书信。第一道书信对庞统、黄忠等击败关羽的一众将士进行了嘉奖,并要求庞统设法招降江夏糜芳。 庞统正想着办法,至下午时分忽然又收到了刘贤的第二封书信,打开一看,顿时大惊,暗道:孙权分兵回沙羡,哪里是要袭击汉津?分明是欲要袭取糜芳所属的江夏之地!我岂能让他得逞! (本章完) 正文 第161章 争夺江夏 庞统想了许久,留黄忠镇守当阳,庞林、习竺协助。随后庞统亲率木鹰、廖化、郭攸之、向充、习珍等一干文武,领兵两千来到汉津,准备乘船去夺夏口。 半路上,庞统手书一封,为糜芳分析形势,陈说厉害,就命习珍为信使,前去招降糜芳。 却说糜芳在西陵,先是听说关羽中了毒箭,性命垂危,后又听说庞统趁机夺了汉津、当阳等地,心下正自不安,忽闻城门守军来报:江东孙权派人送来书信。 糜芳忙命请进来,拆开书信一看,内中写道:“行车骑将军、领徐州牧孙权字谕糜将军:近闻庞统击关羽,全取汉津、当阳。则将军独守江夏,兵微将寡,已是势穷力孤也!且江夏四战之地,文聘逼于北,庞统阻于西,孙瑜守于南,朱光屯于东,四面皆敌,地狭兵少,将军纵有孙、吴之智,育、贲之勇,又岂能扫平四境,安守江夏?为将军计,自守既不可得,奔蜀更不可为,不如择一强以附之。江东富庶,国险民附,基业稳固,足以容纳将军。将军若愿投奔,他日不失封侯之位也!吾在江东,翘首以盼将军。” 糜芳看了书信,心中犹豫,当日辗转反侧,难下决心。次日,又听探子来报:“江东大将吕范,领兵四五千人驻扎于江南蛇山,兵锋直指西陵。” 糜芳闻讯大惊,当即传令众军严守城池。如此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天,至夜二更时分,忽闻城门守军来报:“城外有一人,自称乃是将军故人,求见将军。” 糜芳大讶,亲自来到城头观看,认得城外之人乃是习珍,当下急忙命令士兵用吊篮将习珍吊了上来。 二人相见,糜芳问道:“你不是在关将军麾下任职吗?听闻关将军战败被擒,你如何到了这里?” 习珍苦笑了一下,道:“不错,庞统趁着关将军重伤昏迷,袭击当阳。南郡已尽被他夺了。我此次前来,是奉庞士元之命,前来送一封书信给糜将军。” 糜芳闻言长叹,道:“庞统书信,必是招降于我。罢了,你给我看看吧。” 习珍看了看糜芳,这才从怀中掏出书信,递了过去。糜芳接信,拆开一开,只见上面除了为糜芳分析形势之外,复又言道:“今江夏凋敝,将军势穷力孤。若愿投我军,他日封侯可期。倘若将军顾念刘备,不肯背反,我也有一法,可为将军解困:昔年刘备战败于徐州,关羽于土山约三事而投曹操。后关羽千里走单骑回归刘备,至今传为佳话!将军若有意效仿关羽,便请怜悯江夏军民百姓性命,开城投降。他日将军若在我军之中不如意,欲重归刘备时,我亦绝不阻拦。如此,将军名节可全,江夏百姓也免遭刀兵之祸也。望将军熟思之。” 糜芳看完书信,大为心动,问习珍道:“庞统夺取南郡,对待归降将士如何?” 习珍道:“庞统待归降将士极好!不但财物田地未曾夺取,还一视同仁,为将士们免除赋税,衣食抚恤等一应待遇都与荆南军等同。” 糜芳闻言,叹道:“刘皇叔虽说仁义,但他据守荆州时,因兵多地少,故而屡次加征赋税,虽法治严明,官吏稍有贪赃枉法之事,但百姓却实是过的困苦。今刘贤入主南郡,百姓或许能够好过许多了。” 习珍看着糜芳道:“听将军之意,是要归降庞统了?” 糜芳点头道:“庞士元实是君子,如今江夏四面受敌,已不可保。庞士元既然愿意与我效仿关将军故事,我岂能不降?” 习珍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庞统如今领兵到了夏口附近,还请将军立刻清点兵马钱粮账簿,随我去庞统军中请降。” 糜芳点头应允,当下清理了钱粮兵员账簿,亲自捧着,领兵五百来到夏口请降。 此时江夏之地被一分为三,江南以及江北东边的沙羡、鄂县、下雉、邾县、蕲春五县之地归孙权,北方的西阳、軑国、鄳县、平春四县在曹操部将文聘手中,西边的安陆、南新市、云杜、竟陵以及江夏治所西陵等五县之地在刘备手中。糜芳所部五千兵马,西陵驻兵两千,最重要的夏口驻兵一千,安陆、南新市、云杜、竟陵四县则各有五百。 糜芳来到夏口的时候,庞统正在夏口水寨之外安营扎寨,闻听糜芳前来请降,庞统当即大喜,亲自率领众将出营迎接,对糜芳深加慰勉。 糜芳见庞统态度亲和,顿时放下心来,双方同入夏口水寨,庞统传令设宴,庆贺糜芳加入。席间,庞统频频劝酒,满座俱欢。正饮的高兴,忽听探子来报:“驻兵蛇山的吕范闻听糜芳投降,当即率领大军渡江,直取西陵。” 庞统闻言,面色一变,道:“吕范倒是会挑时间!看来这酒宴只能暂停了,传我命令,夏口原有守军继续留守,其余众将,随我一起救援西陵。” 当下庞统领兵两千,并糜芳之军五百,迅速乘船渡过汉水,赶赴西陵。 看看西陵将到,庞统探知吕范正在全力攻城,当下率军欲要袭击吕范之后。 然而吕范也是宿将,早已分遣了两千人当道设置营垒,抵御庞统之军。庞统无奈,只得全力攻击,欲要先击破当面之敌,再去夹击吕范。同时命木鹰放出驯鹰,侦查敌情。 激战三个时辰,看看天晚,当面之敌却依旧顽强抵抗。所幸吕范也未能攻破西陵,庞统心下稍安。忽听木鹰指着天上驯鹰惊叫道:“不好!北面又来了一支敌军!” 庞统大惊,急忙问道:“敌军有多少?距离西陵多远?” 木鹰仔细看了看天上驯鹰,随后答庞统道:“驯鹰鸣叫甚急,显示敌军很多!而且距离西陵极近!” 庞统不满地道:“很多究竟是多少?极近到底有多近?驯鹰飞的这么高,为何敌军到了近处才发现?” 木鹰无奈地道:“驯鹰虽能侦查敌情,但毕竟是畜生,又不通人言,能够表达出多少远近之意已经很难得了,哪能如斥候一般说得清具体人数和距离!” 庞统闻言,这才释然,想了想,对糜芳道:“北方又有大股敌军到来,此必是文聘之军。如今西陵南面有吕范,北面有文聘,我军又被阻拦在这里,此城已不可保。你可书信一封,叫城中兵马保护着家眷出西门而来,我军自在这里接应。” 糜芳得令,当即写了文书,加盖印信之后,派遣精干斥候寻路前往西陵传信。 过不多久,西陵守军果然开西门而出,往这边逃来。吕范大喜,加了把劲儿攻破南门,进入城中,却不料北门也同时被赶到的文聘之军攻破。双方在城中相遇,俱各大惊,短暂惊愕之后,随即大战在了一起。 吕范兵少,渐渐抵敌不住,闻听守军已经出城往西与庞统会合去了,吕范当即传令叫城外阻拦庞统之军进城助战。 庞统会合了守军之后,得兵三四千人,当下驻兵城外观望。只见西陵城中渐渐火起,火光冲天燃烧,蔓延全城,城中百姓很快扶老携幼逃出城来。 庞统见状叹了口气,道:“西陵城遭此兵祸,算是废了!没有十年时间,根本不可能恢复。罢了,此城已无夺取的价值,传令众军,前往救助百姓,尽可能地将西陵百姓迁往安陆、竟陵一带安置,以免其流离失所,冻饿而死!” 当下众军救护了城中及附近村寨中的百姓数千家,一路护送着回到夏口。庞统临时任命习珍、向充为屯田校尉,命二人妥善安置西陵百姓。随后增兵一千驻守安陆,其余大军仍旧驻于夏口,打探西陵城战事。 不多时,探子回报:“文聘早已得知我军击败了关羽,料到我军必会再取江夏,因此尽起麾下六千大军一路夜里行军,白日休息,悄悄潜伏到了西陵城外的山谷之中埋伏。及至吕范袭击西陵,将城中守军都吸引到了南门,文聘才突然发动,领兵攻打北门。本指望能率先破城,将吕范挡在城外。不想城中守军突然撤离,致使文聘、吕范同时进城。双方因此在城中大战,混战之中,也不知是谁放的火,竟将全城所有建筑焚毁。双方只得都推出了城外。眼下吕范势弱,已经领兵退回了江南蛇山营寨。文聘则留在了西陵,因城中一片瓦砾,文聘也不愿进城,只在附近扎营驻守。” 庞统闻言,点了点头,道:“罢了,西陵对于三方来说,都是易攻难守的突出部,如今又被焚毁,我军如今兵力不足,不取也罢!” 当下庞统写了表文上报刘贤,叙述了江夏战况。 刘贤在州陵,收到庞统表文,看过之后,传示众将道:“军师又招降了糜芳,取了江夏,真是劳苦功高。如今军师驻兵夏口,威胁孙权后路,我料孙权撑不了多久就将退兵。我们只需善保营垒,静等胜利即可。” 众将闻言,都起身称贺。 此时江东营寨之中,孙权正看着吕范发回的战报发怒。良久,对诸葛瑾、全柔等人道:“吕范未能夺下西陵。今文聘占据了江北之地,庞统又驻兵夏口,我军沿江一带,从此处处受敌,形势越发不妙了。” 诸葛瑾闻言,沉吟片刻,对孙权道:“主公,以如今的形势,我军夺回江陵的希望十分渺茫!大军劳师动众,空费钱粮,徒然无益。不如遣使与刘贤讲和,如何?” 孙权闻言,面色一变,恼怒地道:“区区刘贤,仅仅两年前还被刘备所逼,卑辞向我求和。时至今日,我却就奈何不得他了么?我意已决,集江东之力,定要与之争个输赢!” (本章完) 正文 第162章 曹操的目标 第一百六十二章曹操的目标 且说孙权愤怒之下,又多次调兵遣将来刘贤营前挑战,刘贤都坚守不出。孙权又无足够的兵力攻坚,只得狠狠不绝地回到寨中,不时怒骂刘贤。 如此相持,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建安十七年九月下旬。此时北方探子传来中原的消息,却让刘贤、孙权都吃了一惊。 原来今年以来,朝中有许多忠于汉室的大臣都在运作皇子封王之事。但在尘嚣日上的请封风潮之中,却也蕴藏着一股潜流,以董昭、蒋济、吴质等人为首的一批人积极奔走,大造声势,声言皇子无功都能封王,曹丞相有安邦定国之功,论理也至少应该封为国公,加九锡。 此论一出,满朝哗然。要知道除了建国之初和王莽篡汉时期之外,汉室宗亲之外的人臣爵位的顶点就是县侯,若是封为国公,其封地至少也该有一个郡,那与王国何异?况且还要加九锡,这分明就是篡位的前兆啊! 因此群情汹汹,都在声讨曹操。曹操却坐镇邺城,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旁观众人争辩。在这股风潮之中,曹操麾下所有亲信武将几乎都站在了曹操一边,但几个元老谋士,如荀彧、荀攸、程昱、毛玠等人却都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一直到了九月,荀彧突然写信,旗帜鲜明地反对封曹操为国公。 此举一出,朝中忠于汉室的群臣俱都弹冠相庆,而曹操阵营中的文武众将却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人人惊愕无比。 要知道荀彧跟随曹操二十年,一向深得曹操信重,其举荐良才,稳定朝局,处理政务,出谋划策,方方面面都功勋卓著,对曹操来说,荀彧就是他的萧何、张良。对曹操阵营的文武众将来说,荀彧也是德高望重的文臣之首,标杆式的人物。 如今己方的领军人物居然旗帜鲜明地反对曹操更进一步,这对曹营众将士气的打击简直就是毁灭性的。一时间人人侧目,个个失声。 曹操看着书信,也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不信、恼怒、痛心、不舍等种种情绪不断上涌,最后化为一声深深的叹息。当下曹操意兴阑珊地道:“荀文若真汉室忠臣也!罢了,进位之事,暂且作罢。传令朝中重臣,就说我德薄,不足以封公。另外,同意诸皇子封王之请。” 曹操一方偃旗息鼓,皇子封王之事得以顺利完成。很快,诏书下达,封皇子刘熙为济阴王,刘懿为山阳王,刘貌为济北王,刘敦为东海王。封地都在青、徐、兖三州之地。 册封完毕,曹操调兵遣将镇守各处,又任命了多个忠于自己的文臣为各封国国相,从而牢牢地把控住了封国军政事务。众皇子虽然封王,却也无力起兵作乱。 许都城中一众汉臣还在得意于终于胜了曹操一阵,重挫奸贼锐气,此时曹操突然率领数万大军离开邺城,南下往许都而来。 众臣这才想起曹操兵权在手,人为刀俎,我为鱼***急了曹操,曹操随时都有掀桌子的能力。当下人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乱讲了。 消息传到南方,刘贤、孙权都对许都朝廷中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惊讶之余,刘贤这才突然想起历史上荀彧好像就是因为忠于汉室,最终被曹**死的。 换言之,曹营文臣之首的荀彧大概,可能,也许……命不久矣了?!! 刘贤想着这些事,一时有些失神。此时行军主簿王累送来了几封公文,刘贤一一拆阅。 第一封是攻打秭归的张任发来的,信中说月前已经逼降了起兵声援关羽的文布、邓凯,收得蛮兵四千余人,复又围攻秭归。不过秭归守将孙瑜防守极为严密,城池又依山傍险,十分坚固,几番攻打,都未能得手。 刘贤看了书信,随即放在一边,又拿起第二封。这封却是李严发来的,李严在信中说已经夺取了汉寿县,正前往攻击武陵郡治所临沅。只是沙摩柯极为骁勇,李严亲自出马与之相斗,战到八十回合之后竟然稍落下风。只得会合了霍峻之兵后,合围临沅,但想要破城却还需一些时候。 第三封文书便是霍峻发来的,内容与李严大同小异,说的是霍峻夺了沅南之后,与李严合攻临沅,尚未能破城。 第四封文书却是黄忠发来的。黄忠自从镇守当阳以后,多派斥候去襄阳、南阳等地查探,近日有斥候传来消息,说襄樊地区曹军多有异动,襄阳太守吕常正在增修军营,储备粮草军械,似乎在等待大军到来。 刘贤看信之后大惊,联想到近日曹操率兵从邺城到达许都,或许其并不单纯是想震慑朝廷中的异己分子,也有顺势南下,趁着南郡混战之际分一杯羹的意图。 当下刘贤心中转着念头,复又拆开了第五封信。这封信却是桂阳都尉傅彤发来的。傅彤镇守桂阳,郡中一向太平,并无叛乱之事,因见刘贤攻打南郡,众将都立了功劳,傅彤也心痒难耐,故而发文向刘贤请战。 刘贤看后,放下傅彤的书信。心下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兵力,州陵有近一万八千人,庞统在江夏,有六千五百余人,黄忠在当阳、汉津等地,共有五千人,留守江陵的杨狼、塔利等蛮汉军队共有三千人,镇守巫县的黄权、张南、冯习、刘敏等人共有六千人,攻打秭归的张任、相虎所部在收降了文布、邓凯之后,有兵九千人。 此外攻打武陵的霍峻有三千人,苗瓠、李严、史阿所部有五千人。长沙、罗县、巴丘等地也还有少量驻军。 倘若曹操真的南下荆州,那么当阳、汉津、江陵一线的兵马就显得太少了,必须予以加强。当下刘贤想了许久,决定任命裨将军魏延为江夏太守,习珍为长史,向充为主簿,廖化、郭攸之为副将,率所部三千人前往夏口驻防。调庞统领兵三千,与降将糜芳一道回守江陵,节制南郡众军。同时,任命张任为裨将军,文布、邓凯为其部曲,命其放弃攻打秭归,率领全军返回江陵,听从庞统统一指挥。 如此一来,江陵便有一万五千人,加上当阳、汉津、编县等地兵马,足有两万人,据城防守之下,就算曹操大举来攻,应该也足以守上一段时间了。 而魏延在江夏,也有六千五百余人,又有汉水为依仗,应该足以应对北方文聘和江东吕范了。 如果到时候大战真的打起,兵力还是不足的话,还能从零陵、桂阳调数千乃至近万的兵马增援。 此外,刘贤六月底从南中返回,七月下旬到达灵渠,随后令船队返回南中去接张嶷、张翼之军,如今已是九月下旬,算算时间,如果路上不耽搁的话,张嶷、张翼的兵马在十一月中旬或者下旬应该就能赶到长沙。到时候便又有了八千生力军作为援兵。 总之,倘若曹操真的大举南下,刘贤也能够在江陵主战场集结起近四万兵马,背靠长江天险,就算丢了当阳、编县、临沮等北方城池,但守住江陵这座大城应该是绝无问题的。 思及此,刘贤这才长松了口气,当下沉住气,专心与孙权对峙起来。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时间进入十月初,黄忠复又传来书信,说曹操到达许都之后,又再次任命曹仁为行征南将军,领兵一万南下,进驻樊城。黄忠猜测曹仁是曹操大军的前锋,因此立即向刘贤报讯。 刘贤得信之后,也自紧张不已。襄樊一带本就有一万兵马,如今曹仁南下又带了一万人来,这就有两万大军了,倘若曹仁真是曹操的前锋,那么曹操的主力大军至少也该有三四万人,如此算来,若曹操真的南下,总计兵力将会达到五六万之多。 当下刘贤传令庞统、黄忠严密防守城池,随后又催促武陵的霍峻、李严加紧进攻,务必要尽快拿下临沅,好腾出兵力全力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江陵会战。 安排完毕,刘贤看了看下游的方向,心中暗思:倘若曹操真的南攻荆州,我是否要遣使向孙权求和?若是求和,又该割让给他多少利益? 如此患得患失地又过了七八天,时间进入了十月中旬,北方突然再次传来消息,说曹操督率三万大军出许都,往东方行去,目标似乎是沛郡谯县一带。 刘贤闻讯之后,顿时长松了一口气。谯县地处豫州,辐射青徐,乃是曹操的老家,其地理位置十分独特。驻兵于此,能够威慑青徐兖豫四州之地,提调四州之兵。 曹操去谯县,目标已经很明显了,一是震慑青徐之地半独立性质的臧霸等原泰山贼,二是调兵遣将,准备南下攻打淮南。 换言之,曹操的目标是孙权而不是刘贤。 想到这里,刘贤禁不住跳了起来,当下召集众将道:“曹操有南下攻打淮南之意,我料孙权此时必定心急如焚,多半想要领兵回援江东。众将这几日值守之时都要加派斥候去监视孙权,切莫让他轻易逃走。他与我相持了两个月,就算要走,也总得给我留下点东西作为纪念吧!” 众将闻言,心知此战己方已经是赢定了,当下全都心情愉悦地大笑起来。 此时的江东营寨之中,孙权看着从北方传来的情报却是面沉似水,沉默了许久方才声音嘶哑地开口道:“曹操先遣曹仁入驻樊城,原来是虚晃一枪。其真正的目标还是淮南啊!众位都说说吧,我军应该如何应对?” (本章完) 正文 第163章 孙刘罢兵 闻听孙权发问,诸葛瑾、全柔、宋谦、朱桓、朱然、贾华等人一时都沉默不语,过了许久,诸葛瑾才道:“如今江东空虚,倘若曹操大军南下,韩当、陈武、孙韶、孙邵等人必然难以抵挡,我军不得不回援淮南。与其等到兵临城下之时再回去,不如提前与刘贤讲和,然后从容回兵,尚可在濡须坞中以逸待劳,迎战曹军。” 孙权闻言,沉吟片刻,道:“此时与刘贤讲和,不知能以何种条件?” 诸葛瑾道:“如今夷陵、枝江、秭归三县之地尚在我军手中,以此三县之地,与刘贤请和,想必不难做到。” 孙权道:“战前刘贤所提的联合攻打巴东,以及释放程普父子等事,是否仍能达成。” 诸葛瑾为难地道:“可以试着提出,看刘贤能否应允。” 孙权愤愤不平地道:“我以三县之地,与之讲和,且不再追究他袭取我江陵、州陵之事,他刘贤还想怎样?罢了,你且先去与之申明和好之意,看他如何说,然后再做定夺。” 诸葛瑾领命,带着两名随从来到刘贤营寨之前求见。刘贤闻听诸葛瑾到来,当即笑了笑,命人将之请进来,随后斜靠在榻上,语气轻松地道:“孙权遣你来,可是求和?” 诸葛瑾道:“是为了重申盟好!贵我两家本是姻亲同盟,只因刘将军擅自袭取江陵,方才反目。如今我家主公愿意将南郡数县之地交给刘将军,两家从此罢兵,共抗北方曹操。不知刘将军意下如何?” 刘贤闻言笑道:“南郡之地自该为我所有!但我以益州八县之地交与周瑜、鲁肃,南郡之地便是加上已被我夺取的江陵、州陵,也才只有五县,尚有三县之数不足。江夏也是荆州之地,如今江夏郡沙羡、鄂县、下雉、邾县、蕲春五县都在江东手中,只要将其中三县交给我,两家便从此清账,自然可以罢兵言和。” 诸葛瑾闻言面色一变,断然拒绝道:“此言差矣!益州土地本属刘璋,刘将军慷他人之慨,自然轻松。但江夏五县乃我军费尽周折才拿下的,如今民心尽附,已是江东土地,岂能再行分割?” 刘贤冷笑道:“孙权连扬州之地都未能尽取,却老想着别人家的土地。罢了,如今曹操即将南下,念在他才是我们两家的大敌,我也就不为己甚,只要夷陵、枝江、秭归交给我军,我们两家便可暂时罢兵。只是黄盖、蒋钦、孙瑜之兵撤回江东之时,却不能带走半点军资财物。” 诸葛瑾道:“这是自然!那么程普父子以及被俘的数千江东士卒呢?刘将军何时归还?” 刘贤笑道:“子瑜先生这话说的,他们可是我军俘虏,江东若欲赎回,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 诸葛瑾道:“两家既然和好,约定共同抵抗曹操,便仍是同盟。刘将军自该无条件放还我江东将士!” 刘贤冷哼道:“此言差矣!当日我好言劝孙权罢兵,孙权执意要战。如今大战既起,先前的盟约自然作废!我之所以同意两家罢兵,是看在曹操大军南下,担心江东覆灭之后,我荆州唇亡齿寒罢了。却不是与江东重修了盟约。这一点,还请子瑜先生牢记在心。” 诸葛瑾讶道:“我两家既有曹操这个大敌,天然便该是盟友。刘将军既然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何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贤道:“所谓同盟,自当平等相待!今江东尚欠我三县之地,如此欺我,谈何同盟?倘若孙权真有心结盟,便再交付三县给我,到时候我自然二话不说,主动出兵助他对抗曹操。如今我却只能保证在他与曹操对战之时,绝不出兵袭击江东,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诸葛瑾闻言,踌躇片刻,道:“既然如此,结盟之事暂且作罢!却不知刘将军要如何才肯释放程普父子?” 刘贤沉吟片刻,道:“若得铸剑及造船之优良工匠各百名,我便释放程普父子。” 诸葛瑾闻言点了点头,当即转身出营,回见孙权,细述面见刘贤之事。 孙权闻言叹道:“刘贤单只索要铸剑师和造船师,所图非小啊!” 诸葛瑾道:“不错!故而我不敢擅专,特回来请示主公。” 孙权沉吟道:“荆州之地也有不少铸剑师,从江东择选一些次等的给他无妨。但荆州的造船工匠原本都在江夏、襄阳、江陵等地,经过多次争夺,这些船工不是在我江东,就是被曹操掳去,刘贤手中此时并无造船良工。倘若给他,让他造出战船来,日后必成我江东心腹之患。” 诸葛瑾点头道:“但不给他,如何能换回程普老将军?” 孙权闻言,有些犹豫,旁边朱桓道:“这有何难?可从会稽之地找些只能建造小船或海船的工匠给他。他便得了这些工匠,也无法制造艨艟斗舰和楼船这等大型战船。长江水道,便依然还在我军手中。” 孙权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江东君臣计议定,复又遣诸葛瑾来见刘贤,双方于是达成协议:江东军退出夷陵、秭归、枝江三县,将城池土地交割给刘贤之后,便由刘贤派兵一路“护送”回江东。待孙权将二百名工匠送到州陵,刘贤验收之后,便释放程普父子。 至于被俘虏的数千江东军,孙权没提,刘贤也没有主动说要归还,双方就这么默契地将此事遗忘了。 当日达成协议,孙权即写了文书,派诸葛瑾送去夷陵、秭归交给黄盖、蒋钦、孙瑜等人,叫他们放弃三县,领兵撤回江东。同时,发文至吴郡、会稽等地,叫点选一百名铸剑师,一百名造船师到州陵交割。 黄盖、蒋钦、孙瑜等人接到孙权文书,虽然不舍,却也只能弃城,数日之内,三县全都交接完毕,刘贤派出民船运送三将之兵回到州陵,交付孙权。 孙权于是留吕范领兵两千驻守蛇山,就地修筑武昌城,孙皎则领兵三千继续驻守沙羡。随后孙权率领着剩余两万一千大军返回江东。 因曹操此时尚未真正南下,孙权思及江东空虚,恐大战一起,内部山越豪强作乱,故而先派朱桓、朱然领兵一万增援淮南,孙权自己却领着剩余大军巡视各郡,意图先震慑境内宵小之辈。 且说刘贤见孙权领兵撤走,于是留樊岐领兵三千镇守州陵,随后大军拔营回到巴丘。此时临沅尚未攻下,公安、夷道等地也都还在刘备军的手里。于是刘贤命令张著、胡济前去攻打洞庭湖西岸的作唐县,刘贤则率领郝昭、吕介、胡济、陈应、鲍隆等部兵马,共计一万一千人继续沿江西进,兵锋直指刘备所置的荆州治所公安。 公安守将傅士仁,以及荆州别驾、典州事潘濬闻听刘贤领兵大举到来,尽皆心惊,急忙分派兵马上城防守。刘贤到后,命吕介、胡济两部水军封锁油江口,自率郝昭、陈应、鲍隆下船,来到公安城外安营扎寨。却不着急攻城,只修书一封,命弓箭手射进城内。 守军将书信上呈给潘濬、傅士仁,二人同时观看,只见上面写道:“汉镇南将军、领交州牧、都督荆南四郡军事刘贤谨拜上潘别驾、傅将军:今我起义兵,诛暴虐,旌旗所指,南郡、江夏望风披靡,程普、关羽束手就擒。现江南数千残军已成孤军,困守小城,外无援兵,岂能长久?且刘备空有仁义之名,治荆州则穷兵黩武,横征暴敛以养兵,以至百姓困苦,皆欲去之。是以庞林、习珍、习竺、向充等荆州名士,均弃刘备而归我。糜芳、廖化、郭攸之等军中宿将,皆委城投献。亟盼二位以江南百姓为念,追效庞林、糜芳义举,弃虚伪无道之刘备,归我仁义爱民之王师。书不尽意,刘贤再拜。” 潘濬看了书信,冷笑一声,当即命人将之烧掉。傅士仁见状面色一变,不过却也没有说话。 至夜间,傅士仁亲自领兵巡视城防,忽见城外一骑快马而来,奔至城下,抬手复又往城上射来一封书信。傅士仁命士兵捡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城中守军倘若投降,傅士仁官号可与黄忠平齐,潘濬仍为荆州长吏,家小私财皆得保全。” 傅士仁看信之后,不由大为心动。要知道黄忠乃是刘贤军中首将,刘贤调整麾下军队的职级之后,唯有黄忠一人获得了偏将军的职位。倘若傅士仁也能得到这个官位,便能一跃成为刘贤军中第二人。这让原本在刘备军中排不上号的傅士仁如何不心动? 当夜傅士仁便动用权力,命麾下士兵尽皆回军营安睡,随后径直率领亲信兵马打开城门,迎接刘贤大军进城。 刘贤大喜,挥军进城,命陈应、鲍隆包围军营,迫降营内兵马。刘贤自己却与郝昭一道,在傅士仁的带领下来到城守府,将刚刚收到消息,准备逃跑的潘濬捉住。 眼见被擒,潘濬这才长叹一声,不再抵抗,并在刘贤的连番好言相劝之下,赚足了面子之后,颇识时务地投降了。 当下刘贤取了公安,安民完毕,傅士仁又自告奋勇去说降了孱陵县城。随后刘贤留王累暂守公安、孱陵,自领着郝昭、吕介、胡济、陈应、鲍隆以及降将潘濬、傅士仁等继续西进,往夷道而去。 (本章完) 正文 第164章 全取江南 夷道、佷山、恩施、利川等地此时归宜都太守向朗、将军向宠把守。二人闻听刘贤大军到来,急忙领兵上城防守。 不过向朗、向宠麾下只有两千兵马,几乎都集中在了夷道,其余各城都兵力薄弱,当下刘贤一边令潘濬、傅士仁上前招降向朗、向宠,一边分派陈应、鲍隆领兵去攻打佷山、恩施、利川等城池关隘。 向朗、向宠不肯投降,只谨守城池。刘贤只得分派兵马,将城池四面围住,但见城池险要,却也不敢随意攻打。绕城巡视过后,刘贤于是命人送信去江陵,叫庞统运十架回回炮过来。 如此过了数日,陈应、鲍隆派人送来战报,说是已经取了佷山,随后二人分兵,陈应沿长江西进,震慑沿途蛮夷。鲍隆则领兵顺着夷水(今清江)而上,前往攻略恩施、利川等处。 刘贤闻讯点了点头,写信叫二人深入蛮夷居住之地时,务必要谨慎小心,在展示军威的同时,也要深结蛮夷之心,切不可傲慢大意。 信使去后,刘贤专心围困夷道,如此又过了数日,庞统从江陵调拨了十架回回炮来。刘贤当即命士兵将之推到夷道城下,对准城池昼夜不停地猛轰。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夷道城墙渐渐被轰坏,眼看摇摇欲坠,向宠心下着慌,与向朗商议道:“孤城难守,不如弃城往巴东去投奔张飞。” 向朗摇头道:“如今刘贤分遣陈应、鲍隆攻取佷山、恩施、利川等地,西去的道路已经被阻断了。我们若是出城,走不到三十里就会被敌军阻击的寸步难行。” 向宠道:“城池将坏,外无援兵,难道除了等死,就再无出路了吗?” 向朗沉默不语,许久才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交给向宠。 向宠疑惑地接过一看,却是庞统、向充联名写给向朗的信,当下向宠心下大是惊讶,急忙展开一看,却是一封劝降信。信中庞统回忆了一下多年以前众人未出仕时相处的时光,随后言道:“我等皆是荆州士人,桑梓祖坟皆在荆襄,父老亲友尽皆仰望。而刘备虽有仁义之名,但治下却是横征暴敛,使得百姓困苦不堪。今荆州大半皆在我主刘贤手中,二位乃荆州名士,何不早降?日后一起辅助我主治理荆州,也让饱经战乱苛政之苦的家乡父老得以喘息休养,安居乐业。” 向宠看完书信,默默无言地还给了向朗,半晌才道:“庞统所言,不无道理!我等皆是荆襄子弟,自该为家乡父老出力!今荆州已归刘贤,我等坚守近月,城池将坏而援兵不至,已经对得起刘皇叔了。” 向朗闻言点了点头,意兴萧索地道:“虽然如此,但受任一方,丢城失地已是失职,复又投降更是有违节义。他日史书之上,恐怕我等免不了遭受讥讽。” 向宠道:“若日后刘贤真有匡扶天下的一天,史书之上只会称赞我等慧眼识主,岂会讥讽?” 向朗闻言叹了口气,当下将手一招,向宠会意,于是走上城头,召集众军,命其尽皆弃了兵器,随后打开城门,亲自来到刘贤营前请降。 刘贤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向宠,好生慰勉了一阵,随后拉着他的手一起进入夷道城中。进了城守府,刘贤左右望望,不见向朗,当下问道:“向太守何在?” 向宠低头道:“许是见不得已而投降,故而羞愧,不欲见人,躲回后堂去了。” 刘贤闻言叹了一下,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向太守投奔我军,便如当年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乃英明之举,足以流芳后世,何必羞惭!” 当下刘贤亲自去后堂,却见向朗躺在床上,以被蒙面,不欲起身。刘贤见状,坐到床边,拉着向朗的被子劝慰了一阵,过了许久,向朗才慢慢拉下被子,起身对刘贤跪拜道:“刘将军情真意诚,我岂敢再效小儿女之态,让将军为难?自此之后,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刘贤大喜,即刻拉着向朗来到前厅,传令设宴,庆贺大捷。 次日,刘贤留向宠把守夷道,征向朗随军听用,随后率领大军乘船东下,回到公安。 此时张著、胡博传来战报,说是已经夺取了作唐,刘贤正自喜悦。忽然又收到霍峻、李严的书信,说围攻临沅两月有余,城中粮草渐渐断绝,不想武陵太守巩志以及蛮将沙摩柯竟强行抢了百姓粮草,充作军粮,又驱赶百姓站在城头,逼得霍峻、李严都不敢强攻城池。二将深感棘手,只得写了表文报知刘贤。 刘贤看了霍峻、李严书信,不由勃然大怒,当即点了郝昭、傅士仁两部兵马转道南下,准备去与霍峻、李严、苗瓠、史阿等人合攻武陵。 不数日,大军到达临沅,霍峻、李严、苗瓠、史阿等出营迎接,入营安顿完毕,刘贤问道:“城中情况如何?” 霍峻道:“我等围城两月,杀伤城中守军甚多。看看城池将破,不想巩志竟绑着百姓上城,就站在城头。我等怕伤了百姓,因此不敢放箭,无法全力攻城。城中兵马却拿百姓作掩护,乱箭齐发,故而城池屡攻不下。” 刘贤闻言,领着众将来到城下观望,果见城垛之后站立着许多百姓,男女老幼均有,尽皆衣衫褴褛,神情呆滞,其状极为凄惨! 刘贤见状,禁不住眼眶湿润,恨恨地道:“巩志、沙摩柯竟如此毫无人性!待夺下城池,我必将二人碎尸万段!” 当下回转营中,与众将商议破城之策,对众将道:“沙摩柯之父当年起兵作乱,被我与史师联手斩杀,他与我实有杀父之仇!而巩志当年杀武陵太守金旋而反叛,我也早就想除掉他了。今日二人更残戮百姓,真是罪不容诛!只是他驱赶百姓上城,这却极为难办。要如何才能破城,诸位都请畅所欲言吧!” 众将闻言都有些无计可施,就听行军司马费诗问道:“不知诸位将军是否试过挖掘地道?” 李严叹道:“试过,不过武陵多山,地下水又极为丰富,掘地二三尺之后便多有巨石。绕过巨石再向下挖掘,三四尺后常有清泉冒出,土地湿润,根本支撑不起地道。” 向朗道:“既然不能攀城而上,我军又无法飞进城去,便只有试着撞开城门了。可建造冲车,上面覆盖木板以挡箭,下面悬挂巨木以为锤,用数十名士兵推至城门,定可撞开此城。” 刘贤闻言惊喜地道:“巨达先生可能制造冲车?” 向朗点头道:“我既然提了出来,自然能够制造。” 于是刘贤将军中工匠尽数交与向朗,当即开始制造冲车。不过五日,造成五辆冲车,长有八丈,宽有两丈,看外形宛如一个长长的屋子,梁柱俱全,上面覆盖厚厚的木板,用生牛皮蒙上,造的极为坚固,以便用来抵挡箭矢、金汁、滚木、礌石等守城武器, 正中粗大的横梁之下,用结实硕大的麻绳吊着一根长达八丈有余的巨木,向朗称之为攻城锤,前后十根柱子底下,又安装了木轮,可以人力推着冲车前进。 当下刘贤看过冲车,命人搭起木架,从四丈高处丢下礌石,那礌石落在冲车顶棚之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随后弹落在地,冲车却并无多大损伤。 刘贤见状大喜,即命士兵推着冲车前去撞击临沅城门。 数十名士兵当即发一声喊,钻进冲车之中奋力推着往城门而去。刘贤又命霍峻、李严分兵佯攻城池,以分弱守城兵力,掩护冲车行动。 城上守军见刘贤大军推来了一个奇怪的大家伙,全都惊慌起来,急忙飞报巩志和沙摩柯。 不多时,巩志、沙摩柯来到城头,向下一看,巩志顿时惊叫道:“不好,是冲车!” 当下巩志急令士兵将城上礌石集中起来,又传令烧起热油,待冲车来到近处,便命抛下礌石。然而礌石的效果却并不明显,眼见那冲车顶着连续砸下的礌石飞速靠近了城门,开始吆喝着撞城,巩志大急,急忙叫泼下热油。然而冲车顶棚之上覆盖着生牛皮,十分光滑,又是斜面,热油淋下,都顺着斜面流到了地上。 冲车内的士兵早得了向朗命令,见城上泼油,顿时分出部分士兵用铁楸掘土覆盖油脂。 巩志命人连续泼了十几锅热油之后,趁着冲车内的士兵未来及覆盖全部油脂之时,急令左右士卒点起火把往冲车丢去。 此时冲车之上热油虽然顺着斜面流走了,但始终还有些许残留,况且火把落下,就算因为接触的时间太短,未能引燃冲车的顶棚,但掉到地上也能将地上的油脂引燃。 大火很快就在冲车周边燃烧起来,高温炙烤着冲车内部的士兵。士兵们连忙奋力掘土灭火,其余士兵则继续推动攻城锤撞击城门。 巩志见状,咬了咬牙,传令继续倾倒油脂,并多多投掷柴草下去,务必保证城下火势不息。如此争持了大半个时辰,眼见冲车也渐渐被引燃,士兵们便再也忍受不住高温炙烤,发一声喊,复又推着冲车离了城下,往回走去,行至半路,冲车之上火势已猛,士兵们便即弃了冲车,纷纷逃回本阵。 刘贤见状,问向朗道:“冲车虽然坚固,奈何并不防火,如之奈何?” 向朗笑道:“无妨!就这一架冲车已快要将城门撞破,足见此法能够破城。可将冲车改造一下,设置一个油槽,若城上再有热油泼下,便能顺着油槽流到冲车之后的油桶之中。此外,命士兵多带铁锹,以掘土扑灭火把,定可破城。” (本章完) 正文 第165章 杜姓小将 当下向朗改造了冲车,复又命士兵推着前去撞击城门。 巩志又继续用上次的办法,欲要焚烧冲车,然而这次热油倒下,却都顺着油槽流进了冲车后面的油桶之中,即便有一些洒在了冲车之外,也被冲车内的士兵及时掘土掩埋了。 失去了油脂助燃,城上再丢火把便难以燃起太大的火势了,冲车里面的士兵趁机推动攻城锤猛烈撞击城门。城门虽然厚重,但毕竟不如城墙,如何禁得住连续不断的撞击? 如此过了片刻,向朗见今日攻城势头不错,当下将手一招,复又派出后续三辆冲车前去助战。四辆冲车连在一起,好似一个长廊。第一辆冲车内的士兵疲惫之后,第二辆内的士兵上前替换,如此一连猛攻了大半个时辰,临沅城的城门终于承受不住连续不断的撞击,“轰隆”一声被撞开了。 刘贤早已领着兵马在离城一箭之地观望,眼见城门撞开,刘贤将手一挥,众军顿时呐喊着往城内冲去。 经过数月激战,城中兵马已经损伤大半,如今又被攻破了城门,如何还能抵挡的住城外如狼似虎的刘贤兵马? 眼见敌军冲进城中,巩志、沙摩柯顿时惊慌失措,再无死战之心,当下领着数百亲信杀出西门,往零阳逃去。 刘贤领兵进城,但见城中满目疮痍,心下大为不忍,转头对向朗道:“巩志、沙摩柯往西边逃去,若是让他安然进了零阳城,恐怕又会如在临沅时一般残害百姓。我要立即率兵前去追击,还请巨达先生留在临沅安定百姓,所缺衣物粮食,暂由军中拨付,务必不要让一个百姓再挨饿受冻。” 向朗郑重地点头应诺,随后刘贤环顾左右,见众将都分兵清剿城内敌军去了,只有郝昭还随在身边。当下便领着郝昭之军出了西门,一路追击巩志和沙摩柯。 一路翻山越岭,虽然多次咬住了巩志和沙摩柯的尾巴,但在沙摩柯拼死断后之下,刘贤也始终无法全歼敌军。双方一追一逃,看看零阳城在望,刘贤心下有些急躁,对郝昭道:“当年蛮兵作乱,曾抄掠零阳,城中居民死伤惨重,几乎家家戴孝。倘若此城再经战火,我于心何忍?传令众军再加把劲儿,务必要在巩志、沙摩柯逃进零阳城之前将之歼灭。” 郝昭闻言,点了点头,转头吆喝众军。陷阵营之兵本就纪律森严,见自家主公和主将都一直坚持着奔跑在前,众军都沉默着加快了脚步。如此一来,总算在在零阳城外三里之地再次截住了沙摩柯。 刘贤见城池已经很近了,担心城中守军出城接应巩志和沙摩柯,当下领兵奋力厮杀,并招呼郝昭一起,望着沙摩柯所在方向前进。 然而沙摩柯也是战场悍将,眼见城池在望,当下挥动手中沉重的铁蒺藜阿骨朵接连砸死三名陷阵营的悍卒,掩护着巩志冲破阻击,来到零阳城下大叫道:“乃武陵太守巩志,快快开门,放我们进去。” 城中守将乃是刘宁,身旁还站着一名瘦小的清秀小将,二人早已得知城外大战,此时正在城头观望,听见巩志在下面大叫开门,刘宁仔细一看,认得来者果然是巩志,当下便欲开城。 旁边那小将道:“刘大哥且慢!听闻巩志、沙摩柯在守临沅之时,竟驱赶城中老弱妇孺上城为他挡箭,如此残戮百姓之辈,岂能放他进城?!况且敌军正与沙摩柯之军混战在一起,倘若我们开门接应巩志、沙摩柯进城,敌军顺势抢城,则零阳城也不能保也!” 刘宁闻言,问道:“依杜贤弟之意,该当如何?” 那杜姓小将道:“不如闭城不纳,让巩志和沙摩柯去别处安身。敌军本是追击二人而来,只要他二人离去,敌军必定也会跟着追去。如此一来,零阳城也能免于战火。” 刘宁闻言,迟疑片刻,这才道:“不妥!我与巩志皆是刘皇叔帐下之将。岂能见死不救?况且如今荆州之地尽皆被刘贤夺去,唯有零阳尚在我军手中。若我闭城不纳,巩志、沙摩柯不是被刘贤之军擒杀,就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到时候为祸更烈!” 杜姓小将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下道:“刘大哥说的有理!既如此,我们不如领兵出城,与巩志、沙摩柯一起击退敌军。我看城外追兵不多,仅只千人而已,又是远道而来,已是疲军,必不难击败。” 刘宁闻言,看了看城外战局,果见敌军不多,当下点了点头。于是刘宁率领本部精兵千人,杜姓小将率领私兵七百,二人一起杀出城去,与巩志、沙摩柯相见。刘宁就在马上拱手道:“末将刘宁,见过太守!” 巩志拱手还了一礼,道:“刘将军,刘贤亲自领兵在后,追赶甚急,快领我们进城去吧!” 刘宁及身后的杜姓小将闻言,眼睛一亮。就听刘宁追问道:“刘贤果真就在前面?!我看敌军不过千人,太守和沙摩柯将军何不随我一起杀回去?若能擒杀刘贤,我等未必便不能替主公克复荆州!” 巩志闻言,顿时大为心动,转头看了看刘宁麾下兵马,竟有近两千人,再加上还在后面与刘贤混战的自家兵马,兵力是刘贤的两倍还多。当下巩志咬了咬牙,道:“若能擒杀刘贤,功莫大焉!” 此时,刘贤看见城中兵马大举杀出,心道不妙,早已令郝昭舍了敌军,收束兵马,后撤二里重新列阵。心下犹自愤愤地对郝昭道:“想不到紧赶慢赶,还是让巩志、沙摩柯与城中守军会合了。” 郝昭看了看敌军,见城内兵马会合了沙摩柯残军之后,并不回城,反倒排成阵势,似乎准备向自己这边杀过来,当下对刘贤道:“主公勿忧!我看敌军自恃兵多,似乎想要反击吃掉我军。巩志、沙摩柯既然不立即进城,我们就还有机会斩杀他们。” 刘贤沉吟片刻,道:“沙摩柯勇力绝伦!这一路追来,你我也曾与之交手,单打独斗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敌军会合之后,计有两千余人,兵力倍于我军,我只怕勉强对战,即便得胜,也会是惨胜。只是就此退去,我又实在是不甘心。” 郝昭闻言,看了看麾下兵马,虽然阵列依旧整齐,但士兵因长途追击,连番作战,脸上都有深深的疲惫之色,顿时也沉默了,半晌才道:“敌军虽多,但若列阵而战,我军却也并不怕他。只是士卒确实疲惫,伤亡却是免不了会增大许多。” 刘贤闻言,心下有些犹豫,盘算着用麾下精锐的陷阵营兵马去换杀死巩志、沙摩柯的机会值不值得!正迟疑间,敌军已经列好阵势,敲着鼓点,整齐地朝着己方兵马走了过来。 刘贤见状,转头看了看一路跟随自己到达这里的陷阵营士兵,见他们人人面容坚毅,眼神狂热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当下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诸位袍泽兄弟,我知道大家都很累,我也很累!但我们不能放任巩志和沙摩柯这一对毫无人性的敌人进入零阳城去。否则城内的百姓必会如临沅城的百姓一样遭殃!况且如今敌军全部出城野战,这正是一举将之全歼的天赐良机啊!错过了这次,敌军必会龟缩回城,到时候我军攻城,伤亡必定更大。与其把困难留待日后,不如今日奋力一战,击败敌军,毕其功于一役。” 众将士闻言,齐声呐喊道:“愿随主公死战!” 当下刘贤领兵原地结阵,等待敌军到来。 不多时,刘宁、巩志、沙摩柯领兵到了一箭之地外。只见刘宁身旁那名杜姓小将低声对刘宁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就见刘宁抬手止住众军。 巩志见状,急忙地道:“刘将军何故止步?” 刘宁道:“我这杜贤弟想要出马去与刘贤斗将!” 巩志闻言,惊讶地看了看刘宁身旁的小将,见其穿一身锁子甲,持一柄烂银枪,身材瘦小,面貌清秀,文质彬彬,看面相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当下忍不住道:“看你如此年少文弱,想不到竟有如此胆气,敢去与刘贤斗将!” 那小将哼了一声,故意斜着眼睛瞟了巩志和沙摩柯一眼,不屑地道:“我军之中人人都不怕刘贤!岂会像有的人一般,被人追的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命!” 此言一出,巩志面色一变,旁边沙摩柯更是暴怒,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懂得什么?若非刘贤兵多,我早就将他脑袋斩下来了。” 那小将浑然不惧地道:“你冲我凶算什么本事?如今我军兵多,刘贤兵少,你若真有胆量,只管上前挑战。若真能击败刘贤,我就服你。” 沙摩柯被这一激,怒气冲冲地道:“好,我这就去斩了刘贤,让你看看我胆量有多大!” 那小将轻笑一声,道:“行,你只管去叫战。若打不过刘贤时,我自然出阵去救你。” 沙摩柯闻言越发忿怒,当下催马而出,来到阵前叫道:“刘贤,我乃是当年五溪蛮精夫沙藤之子沙摩柯,你可敢出阵与我决一死战!” 刘贤在阵中闻听沙摩柯叫战,顿时惊讶不已,与郝昭出阵观看了一阵,道:“看沙摩柯的样子,似乎满心怒气,不知何故?” 郝昭道:“沙摩柯颇有勇力,不管怎样,主公都不可出战。” 刘贤闻言,仔细看了看沙摩柯,转而对郝昭道:“不然,我观沙摩柯此时心浮气躁。倘若我出战诈败,沙摩柯必定来追。你可早早伏在阵后,暗箭射之,必能取其性命。” (本章完) 正文 第166章 沙摩柯之死 郝昭闻言,心下一动,看了看战场中央的沙摩柯,转头对刘贤道:“主公说的不错!不过沙摩柯既然满怀怒气而来,出手必猛。主公岂可犯险?不如由我去与之对战,主公伏在阵后用箭射他。” 刘贤笑道:“沙摩柯点名要我出战,我若不去,岂不让他小看了?”当下刘贤撇开郝昭,催马出阵,挥剑直取沙摩柯。 沙摩柯见刘贤到来,不由咧嘴大笑,手中巨大的铁蒺藜阿骨朵找准刘贤当头砸下。刘贤只觉得一阵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自己,不由大惊,急忙闪身避过。二马交错,刘贤看了看手中细长的松纹古剑,再看看沙摩柯硕大的铁蒺藜阿骨朵,一时竟有种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一根牙签的感觉。 兵器的分量相差太大,让刘贤根本不敢交锋,这却是刘贤出阵之前没有想到的。当下见沙摩柯复又掉转马头杀了过来,刘贤只得硬着头皮催马上前交战,交马之时,复又俯身避过了沙摩柯的铁蒺藜,随后挥剑上撩,直刺沙摩柯脖颈。 沙摩柯也自吃了一惊,急忙仰头避过。二马交错,都有意放慢了马速,准备下一次交手之时,便开始缠斗。 刘贤是因为兵器吃亏,在对撞之中很不利,故而想要缠斗。而沙摩柯却是交马两次之后,觉得刘贤的武艺不过如此,因此也想通过缠斗迅速斩杀刘贤。 二人交手,沙摩柯大开大合,刘贤频频躲避,看起来险象环生。不过刘贤自己却知道,沙摩柯虽然勇力绝伦,沉重的铁蒺藜阿骨朵挥舞起来也是虎虎生风,声势骇人,但招式之间的衔接却并不紧密。 重兵器使起来始终是不如轻兵器那么迅捷的。 若是步战,刘贤有信心凭借自己灵巧的身法战胜沙摩柯。然而马上交战,屁股底下就是马背,再精妙的步法、身法都使不出来。若是马术精良的人还能做到人马合一,抢占有利位置。但刘贤平时虽然也常练习骑马,骑术却始终与那些从小练习骑战的武将有一段差距。故而面对沙摩柯,虽能仗着眼光独到,屡次避过对方杀招,但却始终落入下风,难以翻转局势。 斗了片刻,刘贤见战不过沙摩柯,当下便欲抽身撤退。 于是看准时机,虚晃一剑,拍马便往本阵跑去。沙摩柯见刘贤逃跑,一来是杀父仇人,报仇心切;二来先前被激将,心下犹自愤怒。当下也催马追击。 追了一阵,看看将到刘贤军阵,沙摩柯也自清醒过来,欲要转身回去时,早被伏在阵中的郝昭张弓搭箭,一箭怒射。 沙摩柯躲闪不及,被射中肩窝,当下带箭往本阵逃去。 刘贤、郝昭见未能射死他,暗叫可惜。正在此时,就听对面阵中一人高叫道:“沙摩柯将军不要惊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刘贤急忙抬头望去,只见一员小将从对方军中催马而出,来到沙摩柯身前,并马挺枪护卫着沙摩柯回到本阵。 巩志、沙摩柯都对那小将拱手称谢,却见小将微微一笑,如同双魇犹如桃花盛开,将旁边的巩志、沙摩柯、刘宁俱都看得呆了一呆。 众人正迷离之时,忽觉寒光一闪,就听沙摩柯大叫一声,手中铁蒺藜阿骨朵掉落在地,只用手捂着前胸,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小将道:“你……你,为何杀我?” 旁边巩志、刘宁也都大惊失色地看着小将。 就见那小将凄美一笑,恨恨地看着沙摩柯道:“你不认得我,我却时时都记挂着你!我家上至爷奶爹娘,下至家仆丫鬟,以及宗族亲眷,凡一百三十二口亡魂都记挂着你呢!” 沙摩柯挣扎着疑惑道:“我却不记得曾经与你有仇?” 那小将冷笑道:“我乃零阳人,名叫杜路!三年前,你父亲起兵作乱,攻下零阳,大肆屠杀劫掠,这件事你不会忘了吗?你父亲虽然死了,但父债子偿,我今杀你,有何不可?” 沙摩柯闻言,这才解开疑惑,看了看刺透自己前胸的烂银枪,再看看眼前清秀的小将,叹息了一下,恨恨地道:“想不到当日父亲竟留下了你这个余孽!可惜,可惜!你的仇是找我报了,我的仇却是永远也报不了了!”说完,沙摩柯再也支撑不住,落马气绝而死。 那名叫杜路的小将杀了沙摩柯,复又抬手一枪,刺死正在一旁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的巩志,随后转头看向刘宁。 刘宁被看得心惊胆战,禁不住问道:“沙摩柯与你有仇,你杀他我能理解,可你为何又杀巩太守?” 杜路冷笑道:“巩志当年杀害金旋,卖主求荣,近日又驱赶老弱守城,残戮百姓,如何不该杀?” 刘宁气急道:“他再不对,也是主公任命的武陵太守,我们怎可擅自杀他。” 杜路笑道:“如今荆州都被刘贤夺取,仅凭零阳一地,城小兵少,如何能挡?刘备远在益州,关山阻隔,远水难救近火,不如刘大哥随我一起投效刘贤,他日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刘宁闻言,颤抖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指着杜路道:“原来你竟存着这种心思?这是叛乱啊!” 杜路道:“今我已杀了巩志、沙摩柯,便是不投刘贤,难道日后刘备还能饶得过我?况且刘贤大军不日即到,仅凭零阳一地如何能挡?若不投降,我们怕是就没有以后了。” 刘宁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看着杜路道:“贤弟,你我当日结拜之时,你曾说过,你有一个仇人,一个恩人,日后必要报仇、报恩。仇人是沙摩柯,莫非恩人就是刘贤?” 杜路点头道:“不错!当年零阳城被蛮兵攻破,就是刘贤领兵收复城池,并帮助百姓收敛亲人遗骨,重建家园的。满城百姓都视刘贤为大恩人,你想据城而守,抵御刘贤,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刘宁听了杜路的话,又转头看看杜路麾下兵马,见众军早已持兵在手,围死了沙摩柯麾下的残军,复又戒备地看着自己。见此情景,刘宁知道倘若自己与杜路翻脸,自家打起来的话,最终只会被杜路和刘贤里应外合,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场战,有杜路在,还没开打其实就已经输了。 思及此,刘宁长叹一声,道:“贤弟若是早说出真相,今日何至于此?你这是在逼为兄啊!” 杜路笑了笑,道:“我知道兄长乃忠义之士,必不肯轻易投降。当日你我结拜之时,曾说过今后要共同进退,相互扶持。今日我要投效刘贤,你跟不跟我一起?” 刘宁闻言,沉默片刻,叹道:“罢了,天命如此,合该刘贤据有荆州。既然贤弟要投刘贤,为兄便也只得认了。” 当下刘宁抬手一招,指挥士兵将沙摩柯残兵团团围困,尽皆捉了。复又与杜路一道下马,取了沙摩柯和巩志首级,一起到刘贤阵前请降。 刘贤原本见了对方军中内讧,敌军小将突然杀了沙摩柯、巩志,心下正有些惊疑不定,犹豫着是否该立即出兵上去捡便宜,但又担心形势不明之下,会伤了对方可能存在的临阵“起义”之兵。 正踌躇间,就见对方两员将领取了沙摩柯、巩志首级来到阵前投降。刘贤听对方自报姓名,年长的叫刘宁,约莫二十七八岁,年少的名叫杜路,约莫十五六岁左右。 刘贤听了杜路这个名字,顿觉有些耳熟,仔细回忆了一下,复又盯着杜路看了许久,直到旁边郝昭看不下去,咳了一声,刘贤方才惊醒,急忙下马扶起二将,温言劝慰了一阵,复又看着杜路,疑惑地道:“杜将军倒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将军了。你可是零阳本地人?” 杜路点头道:“我今年只有十六岁,确实是零阳人!只因三年前家中遭逢变故,宗亲长辈尽皆罹难,故而我才出面掌管家业!其实我哪算什么将军,不过了领着数百僮仆私兵依附刘宁将军,被委任了个别部司马而已。”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紧盯着杜路道:“零阳杜家,号称杜半城,家中豪富,我倒是还有些印象。说起来,三年前我还救过杜家一人,她好像也叫杜路,长得和杜将军颇有几分相似,年纪也和你差不多,却不知她是否就是你?” 杜路闻言,面色一红,低头道:“将军说笑了?那是舍妹,名叫杜露,露水的露,却不是道路的路。” 刘贤闻言,心下不信,问道:“我也有三年未见令妹了,不知此次进城,能否相见?” 杜路挪了挪脚尖,低声道:“倒要让将军失望了!舍妹三年前遭逢家变,伤心过度,不久就去世了。” 刘贤惊讶了一下,又看了看眼前的杜路,沉默片刻,这才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倒是甚为可惜。改日定要去令妹坟前上一炷香,以尽故人之义。” 当下刘贤收起了心中疑惑,与刘宁、杜路一道进城。城中百姓得知刘贤到来,尽皆焚香净道,跪伏在道路两旁迎接刘贤。 刘贤见状,心下颇为感动,下马来到道旁,亲手扶起百姓,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扶,一路嘘寒问暖,直到进了县衙,一路跟随而来的百姓这才渐渐散去。 刘贤深感百姓之情,对身旁郝昭、刘宁、杜路及左右一众亲兵道:“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对他们好,他们都记在心里啊!” 众将闻言,尽皆称赞刘贤仁德。 当下刘贤在零阳停留了几天,百姓前来拜见者络绎不绝,刘贤都一一抚慰。直到庞统从江陵送来书信,刘贤这才依依不舍地领兵离了零阳,往江陵而去。 时建安十七年十二月七日。 (本章完) 正文 第167章 大赏功臣 回到江陵,庞统率领城中文武众将出城迎接,刘贤见其中有张嶷、张翼、阿会喃、董涂那四人,当下忙上前慰勉了一下。 四将领着兵马押运钱粮,几天前才赶到荆南,一众蛮兵都未曾经历过如此长距离的乘船行军,因此都有些不适应,许多人都晕船呕吐,情况十分不妙。到了交州时,为免造成严重后果,交州别驾刘巴急忙请了张仲景为众军诊治,服药休养了几天,众军这才缓过劲儿来。 但也不可避免地耽搁了时间,原计划十一月就能到达长沙的,足足拖了大半个月,直到进入十二月,四将才领着兵马姗姗来迟。 刘贤知道蛮兵远来辛苦,加之荆州大局已定,并未误事,故而也不苛责四将,慰勉之后,便即与众人一道进了江陵城守府。 众将坐定,庞统首先禀报道:“近日从北方传来消息,曹操在谯县停留了一月,召见青徐诸将。期间,收了程昱、毛玠等人兵权。又传令荀彧携带酒肉前来劳军,等荀彧到后,便命其为持节参丞相府军事,随同南征。大军到了寿春,荀彧突然染病。曹操却领兵继续南下,只留荀彧在寿春。不数日,荀彧便亡故了。” 刘贤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可惜荀彧当世大才,却一生所托非人,终至殒命!罢了,曹操大军到了何处?” 庞统道:“曹操闻听荀彧亡故,在肥水之畔驻兵三日,却并不举哀,随后才又继续缓缓南下。” 刘贤点了点头,道:“襄阳吕常、樊城曹仁、江夏文聘等人有无异动?” 庞统道:“三处都还算安稳,并无南下之意。如今淮南将有大战,而我军已基业稳固,故而请主公回来,分派众将,理顺内政。” 刘贤道:“自该如此!”当下思索了一阵,道:“数月征战,众将都劳苦功高,该当加封,以彰显其功。这样吧,还请军师拟定功劳册,十日之后,我们召集文武众将在江陵聚会,便当众晋封众将。” 庞统领命,复又道:“我军以前困于荆南,以长沙为治所,如今既已夺了南郡,为便于日后征战,是否应该将治所移到江陵?”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治所对一方势力来说是很重要的。若是有积极进取之心,治所便不能离前线太远,以方便应对敌情。若只图自保,治所便该放在后方,以免被敌人袭击。 对于刘贤来说,日后有机会必定是要北伐中原的,那么将治所从江南的长沙移到江北的江陵,那就是势在必行的了。 当下刘贤点头道:“从今之后,我与军师便都坐镇江陵,我军一应公文要务都在江陵办理。” 庞统应命,随后又道:“主公既已取了荆州大部,为使我军能够名正言顺地治理荆州,应该自领荆州牧才是。” 刘贤沉吟道:“我已经领了交州牧,复又领荆州牧,似乎不符合朝廷规制吧?” 庞统道:“至少也应该任命一个荆州刺史吧?”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却是应该的!这样吧,我们也议一议荆州刺史的人选,十日之后,一并宣布吧!” 当日散会,十日之后,荆州文武众将皆到了江陵,刘贤高坐上首,庞统坐在副位,下面文武分左右落座。 庞统率先起身道:“自从主公领兵入川,连战连捷,西夺成_都,南取南中,拓土数千里,威声著于万里之外,亲随众将都劳苦功高。而自七月主公回到荆州,我军旋即起兵,扫灭关羽、程普,夺取南郡、江夏、武陵、宜都等地,武将战于沙场,摧锋克敌,功勋卓著。文官稳固后方,调运钱粮,也功不可没!赏功罚过,方能激励后进。今日此会,便是为了晋封诸将,兼且调整文武众将职务。” 此言一出,众将虽然早有耳闻,却也禁不住兴奋地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刘贤见状,咳了一声,众将这才安静下来。 庞统见刘贤威望已是深入人心,当下笑了笑,继续道:“主公从益州回来之时,留守南中的文武已经进行了任命,此次不再赘言。下面便请主公宣布任命。” 刘贤闻言,起身道:“这数月以来,我军连番征战,诸将谁有多少功劳,相信大家心里都有素!既然如此,闲话也就不多说了,我直接宣布封赏:黄忠为首功,加封为破虏将军,领襄阳太守,率本部兵马镇守当阳,并节制编县、荆城、汉津、旌阳等地驻军。此外,赐江陵城内宅院一座,良田三千亩。” 黄忠荣光满面地起身领封。众将见状,也多有羡慕。毕竟这可是刘贤军中第一个杂号将军啊! 随后刘贤继续道:“魏延随我转战万里,又协攻南郡,抵御孙权。加封为偏将军,领江夏太守。陈应、鲍隆加封为裨将军,鲍隆为清江都尉,镇守清江沿线利川、恩施等地,陈应则为江关都尉,分守大江沿岸。” 三人都起身领封。刘贤复又道:“吕介、胡济都加封为偏将军,其副将张著、胡博加封为中郎将,督率麾下水军驻兵夏口。二人水军为独立建制,不受江夏太守魏延节制。此外,张南、冯习加封为裨将军,二人麾下水军移驻汉津,归破虏将军黄忠指挥。” 水军众将都起身领封。 刘贤点了点头,这才又道:“樊岐加封为裨将军,仍领麾下三千人,驻守州陵。霍峻加封为裨将军,分巫县、秭归、临沮三县为西陵郡,以霍峻为西陵太守。原巫县守将刘敏为中郎将,率所部二千人协助霍峻守城。此外,相虎、苗瓠两部蛮兵每人多赐财物田地,相虎之兵驻于秭归,由霍峻节制。苗瓠之军驻于夷道,由宜都太守节制。至于宜都太守么,则由黄权担任。” 顿了顿,看众将都消化了这一通任命,刘贤这才又道:“郝昭加封为裨将军,暂时留守江陵。李严为长沙东部都尉,驻守攸县。刘宁为中郎将,驻守巴丘。向宠为中郎将,驻守公安。潘濬为武陵太守,向朗为南郡太守。” 这一番分派,一众降将都有了安置。只剩下糜芳和傅士仁。当下刘贤看了看糜芳,问道:“不知糜将军日后是要真心归附我军,还是欲要西去回归刘备?” 糜芳迟疑了一下,道:“我能否带着阿斗一起去益州见刘备?” 原来刘备入川之时,因不知顾忌兵凶战危,故而留阿斗在公安。傅士仁开城投降之时,刘阿斗也同时落到了刘贤之手。只不过刘贤军务繁忙,还未曾去见过他。 当下刘贤闻言,哑然失笑道:“阿斗乃是刘备如今唯一的血脉,奇货可居啊!岂能如此轻易就还给刘备?” 糜芳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想留在荆州,陪伴阿斗。待日后刘将军愿意遣送阿斗去益州时,我再随他同去。” 刘贤点了点头,复又看向了傅士仁,思忖片刻,道:“傅士仁将军献出公安城,使我军能俘获刘备军中将校留在荆州的所有家眷。后又从讨宜都、武陵,功勋不小,现加封为讨寇将军,仍领本部兵马,暂时留守荆州。其余史阿、张任、张嶷、张翼、阿会喃、董涂那、杨狼、木鹰、塔利、文布、邓凯、杜路等将尽数留守江陵。” 众将轰然领命,刘贤这才点头道:“此外,我军将组建荆州刺史府,任命军师庞统为荆州刺史,习竺为长史,庞林为主簿,王累、费诗、赖恭、吴巨、程祁等人都为从事,主管荆州一切庶务,兼且监察不法等事。” 庞统等人闻言,都起身领诺。 刘贤又道:“各将晋升之后,所领兵力不足之数,先从俘虏的江东军和关羽军中补充。再有不足,便就地招兵。招兵之时,全凭自愿,切记不可强征青壮。” 众将轰然应诺。 随后刘贤又主持发放了中下级军官以及各军士兵的赏赐和抚恤。几乎所有参战士兵平均都得了一千钱,一匹绢的赏赐。立功多的,还有十亩至一百亩免税良田的封赏。至于战死士兵,除享受原有待遇之外,抚恤银钱更是加倍。 参战的四五万将士,光是封赏和抚恤就花去了两三亿钱。差不多是荆南四郡除粮税以外一年所有的财物收入。 幸好刘贤从益州带回了十几亿五铢钱及其余一大批金银珠宝等财物军资,否则单靠荆州府库中的财物,还真是支付不起。 当下刘贤命人将从益州带回的财物军资全部转移至江陵府库储藏,随后又将刘备军中所有家眷也都移到江陵关押。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这才长松了口气。如此一番分派,待众将补足了兵力之后,江陵城中将有张任、张嶷、张翼、傅士仁、郝昭、杜路、杨狼等多支兵马,总兵力一万八千五百余人。江夏之地,有魏延、郭攸之、廖化、习珍、向充等人率领的六千五百人,加上吕介、胡济两营水军一万人,共计一万六千五百人。州陵有樊岐所部三千人。当阳、汉津一带,有黄忠、张南、冯习等部一万一千余人。巫县、秭归一带,有霍峻、刘敏、相虎等部一万人。宜都一带,有黄权、陈应、鲍隆、苗瓠、向宠等部一万三千人。巴丘刘宁有两千人,攸县李严也正准备招兵两三千人。再加上零陵郡刘度、邢道荣的六千人,桂阳郡傅彤的五千人。刘贤在整个荆州地区拥有的总兵力达到了八万八千人。 若再加上交州的两三万人以及留守南中的兵马,刘贤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十几万人。真正算得上是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的一方大诸侯了。 加上兵器铠甲钱粮都不缺乏,于是刘贤踌躇满志,准备短暂休整一下之后,继续向外攻伐。 (本章完) 正文 第168章 食盐战争 刘贤与庞统商议,欲要确定下一步的攻击方向。就听庞统沉吟片刻,道:“荆州沃野之地有三,其一为南阳盆地,其二为江汉平原,其三为湘江谷地。如今我军夺取南郡,江汉平原已与曹军共有,下一步自当以襄樊为目标。只有拿下襄樊,荆州基业才算基本稳固。况且此时曹操主力大军不是在关西,就是在淮南,襄樊之地只有曹仁、吕常所部两万人。以我军目前的实力,也足可攻取。” 刘贤道:“既如此,那就点兵北上攻打襄樊?” 庞统点头道:“只是如此一来,却又无意间帮了孙权一个大忙了。” 刘贤笑道:“只要我军能够拿下襄阳,那么帮他一把,也并无妨碍。军师以为此次攻打襄樊,我军该出动多少兵力?” 庞统道:“张南、冯习两营水军六千人,再加上黄忠、张任、张嶷、张翼、傅士仁、杜路等部以及主公的亲卫营,总兵力可达二万五千余人。若是再不够,还可调秭归相虎、夷道苗瓠两部兵马增援。” 刘贤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军师便开始调兵吧!” 庞统迟疑道:“此次北伐,别的我倒不担心,唯一担心就是曹军之中多有骑兵,而襄樊之地也很适合骑兵驰骋,倘若我军在旷野之中,突然与曹军骑兵相遇,恐怕会吃大亏啊!” 刘贤闻言,也有些忧心,忽然想起一事,道:“我记得我从益州运回了八百匹优良战马,以及八百匹惯能翻山越岭的滇马。这些马现在何处?” 庞统道:“正从长沙运到江陵的途中。” 刘贤道:“我军从成军伊始便没有骑兵,这对以后攻取中原极为不利!我欲以这一千六百匹马为基础,训练出一支骑兵来。不知军师以为如何?” 庞统点头道:“我也早有此意,只是荆襄之地,除了世家子弟之外,百姓素不习骑马!要想找出如此之多精通骑术的人,却也不太容易。而且我军之中,也无精通骑兵作战的将领。” 刘贤想了想,道:“郝昭乃是并州人,以前又曾在吕布军中效力,必定知晓些骑战之法。可暂时让他训练骑兵,看看效果如何,再做打算。只是骑兵非一日能够练成,远水难解近渴,却是赶不上这次的襄樊之战了。” 庞统沉吟道:“郝昭么,倒是可以让他试试!只是郝昭统领陷阵营,此次又要留守江陵,任务也极重。最好另外安排一名骑将,郝昭只从旁协助一下即可。” 刘贤闻言,细数了一下军中众将,突然眼前一亮,道:“史师如何?他也是北方人,少为游侠,后又为虎贲郎将,虽然没有统领大军的经验,但耳濡目染之下,应该也懂些骑战之法吧?” 庞统道:“史阿武艺不凡,只做一个教头,确实屈才。只是他两年前被赵云打伤之后,不知如今还剩多少实力?” 刘贤沉吟道:“说起来自从史师受伤之后,我便南取交州,西进益州,北夺南郡,这一向军务繁忙,都没有好生向史师请教一下剑术。这样吧,今日我便前去看看史师恢复的怎么样。” 庞统闻言点头,正说之间,忽闻西陵太守霍峻、中郎将刘敏联名送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惊讶不已,对庞统道:“霍峻、刘敏送来书信,说自从我军擒获关羽,巴郡运盐的商队已有两三个月未曾出川了,如今巫县、秭归等地食盐告急,请我们调拨些盐过去。” 庞统闻言惊道:“原来如此!巴郡盐商久久不至,我早已知之,先前只以为是荆州战乱,故而商队不敢前来。现在看来,却不是盐商惧怕战乱,而是巴东守将张飞将所有运盐商队都给拦下来了。” 刘贤点头道:“以张飞的脾气,早该出川来与我军交战了。不过如今刘备与鲁肃在益州交锋,周泰、我军中食盐十分短缺吗?” 庞统点头道:“荆襄之地靠近巴东,一向食用的都是巴盐。如今巴盐断绝,军中存盐虽还够三月,但百姓家中多是随买随用,并无多少积存。这两个月各盐商铺子中的盐已经渐渐销售殆尽,恐怕要不了二十日,就该有百姓开始断盐了。” 刘贤道:“人若无盐,便没有力气干活,这如何能行!巴盐既然断绝,能否向江东购买海盐?或者转而从交州调些盐来?” 庞统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道:“海盐杂质太多,质量很差,味道又苦。且都是煮盐,煮海为盐比之煮卤水为盐更费柴禾,再加上运费,价格竟比味美的巴盐还高!故而海盐在荆州一向没有多大市场。久而久之,淮扬海盐几乎都只销售到水运便利的近海地区,并不往西边售卖。如今我军若向江东购盐,就算孙权肯卖,恐怕产量一时也供应不上。交州的情况也与江东一样。总之是缓不济急。” 正说之间,忽闻西陵太守霍峻传来书信,说刘备遣孙乾为使前来求见,目前霍峻已经派兵护送着孙乾到了江陵城外。 刘贤闻言,即命请孙乾进来。 不多时,孙乾到来,对刘贤拱手施礼道:“在下孙乾,奉我主刘皇叔之命前来拜见刘将军!” 刘贤道:“刘备派你前来,所谓何事?” 孙乾道:“一者恭喜将军回到荆州,并驱逐江东势力,夺取江陵。二者是向将军讨还南郡、江夏、宜都等地。” 刘贤闻言哑然失笑,道:“刘备还真敢想?这些地方都是我军费钱粮,披荆棘,历经艰苦才打下来的,岂能凭你空口白牙就要回去?” 孙乾笑了笑,道:“我军自然不会白要!说起来,荆州此时应该快要断盐了吧?不知刘将军可有办法解决?” 刘贤盯着孙乾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乾风轻云淡地道:“只要刘将军将本属于我家主公的荆州之地交还,积存在鱼腹的十万石巴盐立刻就能运到荆州,解除百姓的缺盐之忧。” 刘贤闻言,盯着孙乾看了一会儿,随即笑道:“谁告诉你荆州缺盐的?” 孙乾讶道:“难道不缺?刘将军可千万不要诳我!除去巴盐,将军还能到哪里弄出盐来?江东或者交州的海盐?这两地都有相当一部分百姓食用的是巴盐,如今恐怕也有些缺盐,如何有余力支援荆州!” 刘贤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总之我自有办法。” 孙乾闻言眼珠一转,道:“其实我家主公也知道刘将军乃是当世枭雄,多半不会顾惜荆州百姓的福祉,不会同意以地换盐。我家主公愿意退后一步,以盐换人。用鱼腹的十万石存盐,换回被俘的我军将士及所有家眷。” 刘贤闻言大笑道:“刘备倒是做的一手好生意。区区十万石盐就想换回这么多人?他若想换也可以,不过只能换刘阿斗一人。” 孙乾闻言不满地道:“刘将军何必如此吝啬!须知十万石盐价值四千万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刘贤哼了一声,道:“论钱是不少,但论数量却只够我治下三百多万百姓食用一个月,能顶什么事?等到一个月后,这十万石盐吃完,我还拿什么去跟你家主公换盐?刘备此举,分明就是想用盐来卡我的脖子。” 孙乾笑道:“刘将军此言差也!荆州缺盐只是暂时的。等熬过这一段时间,将军难道不会在交州加大煮盐力度,调运海盐来吗?我军日后想再用盐来逼将军,那却是做不到的喽。既然如此,为了多赚些钱,我家主公自然不会再停运巴盐。” 刘贤冷笑了一下,道:“你知道就好!大不了我亲自带头,淡食一个月,同时从交州加紧煮盐运来。我就不信,一个月不吃盐就能把淡出鸟来了!” 孙乾闻听刘贤恼怒之下,竟然开始扣除恶言了,当下面色一变,道:“刘将军何必生气?如此让百姓受苦,将军于心何忍?这样吧,我军再让一步。被俘虏的士卒我们就不要了,将军只将阿斗、关将军及其他不愿投降贵军的将领及所有入川将士的家眷交给我,我便让鱼腹守军运盐过来,如何?” 刘贤冷笑道:“不如何!刘备入川之时,带了二万人,计其家眷,当有八万人左右,这么多人,我就是拿来当奴隶贱卖了,那少说也能卖出十几亿钱来。区区十万石盐就想换走,真是做梦!” 孙乾闻言气急,喝道:“刘将军慎言!我军将士的家眷可不是奴隶,岂能随意发卖?” 刘贤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话出口之后便即后悔了,当下道:“是我失言了!不过十万石盐换不了这么多人,你若真有诚意,便将阿斗、糜芳二人以及部分将领的家眷换去吧!” 孙乾闻言,道:“我们还想要关将军!却不知他是否还安好?” 刘贤笑道:“十万石盐只能换阿斗、糜芳,及其余入川将领的家眷三百名。若还想要关羽,便用巴东郡来换。” 孙乾闻言,气的咬牙,恨恨地道:“刘将军何必欺人太甚!关将军乃天下名将,岂能如此折辱?” 刘贤道:“此言差也!关羽在我这里,我顿顿都是好酒好菜伺候着,从无怠慢之举。况且以区区一郡之地换他,我还觉得少了,哪里折辱他了?” 孙乾叹道:“刘将军这是强人所难了!将军真不愿意释放关将军?” 刘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孙乾见状,又叹了口气,道:“罢了!我这就回转鱼腹,叫他们运盐过来。还请刘将军也将阿斗、糜芳,以及张飞将军、我、糜竺、简雍、马良、习帧、杨仪、丁咸、丁立、袁龙……,等人的至亲家眷先行送到巫县,我们到时候同时交割清楚,不至于产生纠葛。” 刘贤点头应允,当下双方达成协议,十日之内便以家眷换了食盐。 (本章完) 正文 第169章 论剑论骑 待送走了孙乾,庞统道:“刘备飘零半生,如今只有阿斗这一点骨血,主公何故轻易就把他放了?” 刘贤笑道:“刘阿斗不过一个孩童,抓他何用?况且此子并不聪慧,若他日刘备亡故之时,天下尚未安定,让阿斗继承刘备之位,总比让勇锐敢战的刘封继位要对我们有利的多。” 庞统闻言,点了点头,道:“此子我也见过,虽然称不上蠢笨,但也的确平常至极。罢了,既然主公已经允了孙乾,也不好改口。只是那张飞之子张苞,我也见过,虽才十二岁,但生的极为健壮,若他长大,必定也是一员猛将,放了实在可惜。不过我观他面相,多半将会早夭,倒也不足为虑。” 刘贤笑道:“这就是了!这些将领家眷,一向没有营生,留着也不能为我军提供赋税,反要每月拨米养着,还不如卖给刘备。罢了,让霍峻主持与孙乾换盐之事,待换到了盐,便火速运往荆州各郡县乡亭,以低价卖之,以免百姓遭受缺盐之苦。此外,传令南海太守赵累,让他即刻煮海为盐,一月之内,至少要运十万石盐来荆州。这盐的利润如此之大,我们却不能白白便宜了刘备。” 庞统摇头道:“海盐味苦,若日后巴盐恢复供应,百姓们一定不会购买海盐。我们争不过刘备的。” 刘贤心中默算了一下,在后世有人体摄入盐分的健康标准,数据不一,有说五克、六克的,也有说十克、八克的。不过国人的盐分摄入量普遍超高,北方人多在十几二十克,南方人也多在十克左右。这还是后世生活好的时候。而在汉末这个时代,百姓体力活干的多,盐分摄入量自然就该相应增大。就算以每天十克计算,一年下来就要吃掉七八斤的盐。 如今刘贤治下的荆州百姓有近三百万人,每年光是吃盐就要两千多万斤,折合近二十万石(上一章计算错误,石是容器单位,一石粟米的重量大概一百二十斤左右,盐要稍重一些。十万石盐应该够荆州百姓吃半年有余了。在此更正。)。 以目前一石盐价值四百钱计算,二十万石盐价值八千万钱,足可与交州一年的户税、市税和关津税的总和持平了。 而在盐铁官营的制度之下,除了运输成本之外,其他成本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完全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啊! 如今巴盐占据了南方绝大部分食盐市场,每年利润数以亿计。原来刘贤想不通刘备仅只占据了巴东、巴西、广汉等饱经战乱之地,为何还能有实力与鲁肃争斗,现在突然看到了巴盐的利润,这才恍然明白,刘备辖区虽然相对残破,但有巴盐的巨大利润支撑,他尽可与鲁肃作长久之争。 这么大一块蛋糕,刘贤绝不容许刘备独享。别的地方他管不了,但自己治下的食盐市场却必须拿下来。 不过海盐的质量确实比不上巴盐,刘贤不是专业的理工男,只知道晒盐可以增加产量,多过滤几遍能够增加海盐的纯净度,但具体怎么做却是一知半解。而湖南在后世随时产盐大省,但多是盐矿和储藏极深的井盐,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开采十分困难,成本更加高昂。 想来想去,除了提纯海盐之外,唯一简单有效的的办法就是夺取巴东,将巴盐抢过来。 不过巴盐如今是刘备的命根子,就算他在绵竹一带进展缓慢,也始终没有调张飞前去支援,其原因除了要堵死鲁肃大军的退路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看守巴盐。 刘贤是亲自走过巴东山路的,深知这条路之艰险,只要有三五千人占住山道,任你有十万大军,也难以攻克。 想了许久,刘贤只得暂时放下了夺取巴东的心思,转而将晒盐和提纯海盐的一些设想书写下来,命人迅速送给南海太守赵累,请他多做实验,务必要尽快弄出优质的海盐来。只要海盐不再那么难吃,刘贤便能以交战为名,用武力强行封锁巴东商道,再薄利多销之下,逼着荆州、交州百姓吃自己产的海盐。 打定了主意,刘贤这才放下了食盐之事,转而对庞统道:“如今缺盐之事暂时解决,我们是否应该出兵北上去攻襄阳了?” 庞统点头道:“大军已经调遣完毕,随时可以出征。” 于是刘贤传令众军明日一早出兵。当日傍晚,刘贤独自来到史阿居住的小院,却见史阿盘腿坐在院内,长剑横在膝前,正凝神静坐。刘贤不敢打扰,当下静立在一旁。过了许久,天色尽黑,明月挂上天际,繁星点点闪烁,院内静谧无比。刘贤正微微觉得有些不耐烦,就见史阿突然睁开双眼,眼中似有精光外放,刘贤只感觉整个院子都明亮了一下,随后就见史阿飞身而起,长剑出鞘。身形如同雄鹰展翅,一跃丈二,随后又扑击而下,那剑从天而降,寒光一闪,宛如流星一般耀眼夺目,落地之时却又悠然寂灭,了无痕迹。 过了片刻,就听“叮”的一声,原本树立在史阿身前的一根长枪突然断为两截,掉落在地。 刘贤看得目瞪口呆!以利剑劈断长枪并不难,难得却是劈断之后那长枪竟然还保持原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断裂开来。这种场景刘贤仅只在后世的影视剧中方才看到过,想不到今日竟然能亲眼目睹。 再看史阿,却是左手持剑,肃立原地。刘贤禁不住拍了拍双手,赞叹道:“史师这一手剑术真是出神入化!弟子拜服!” 史阿转头看是刘贤,当下微微一笑,道:“苦练两年,总算能以左手用剑了。只是始终不如右手那么灵活。” 刘贤道:“史师当年用右手剑时,使出分光掠影这一招能够分出十二道剑影,不知现在能分出多少?” 史阿叹道:“拼尽全力,也只能有九道。实力却是大为下降了!” 刘贤道:“那也不错了!弟子到目前为止,也才能勉强分出七道剑影。哦,对了,史师刚才所使的剑法,我似乎从未见过,不知是何种剑法?” 史阿笑了一笑,道:“是我前些日子经过洞庭湖时,忽见流星落地而创出的一套剑法,名叫流星剑法,共有三招,第一招叫如梦似幻,第二招叫逝者如斯,第三招叫流星寂灭。可惜我左手使剑,始终不能发挥出心中想象的那种威力。你来的正好,我将此剑法传你,你先来练练看。” 刘贤闻言大喜,随即踌躇道:“我练剑太晚,根基浅薄,恐怕就是学了这套剑法,也比不上史师你。连你都不能发挥这套剑法全部威力,我怕是就更不能了。” 史阿笑道:“无妨!你先练来看看,就算练不到精深之处,总也能对自身剑术有所提高。” 当下刘贤点了点头,便上前听史阿讲解剑术要领及其精微意境,练到兴起时候,刘贤还拔剑在手,与史阿比划了起来。 当夜刘贤练剑到很晚,便住在了史阿房中。次日鸡鸣,史阿又拉着刘贤起床练了一个时辰,这才总算将三招剑法的奥妙讲解完毕。 可惜刘贤一时无法全部掌握,只能记在心里,以备日后慢慢揣摩。 经过这一夜,刘贤对史阿的武艺有了个了解,论境界,史阿比之两年前更进一步,已经足以成为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了。但论实际战斗力,史阿因为废了右手,战力却是大大下降。若说以前还算战斗力九十五以上的绝顶高手的话,现在就只是战斗力九十一二的一流好手了。 这份实力已经算是不错了,刘贤麾下能够稳稳胜过的也就黄忠、魏延、张任而已,李严都要比他稍差一线,其他霍峻、傅彤、郝昭、张嶷、张翼、邢道荣等人都只是二流武将中佼佼者,至于张南、冯习、陈应、鲍隆、吕介、胡济、高翔、吴砀、曾夏、樊岐、廖化、郭攸之、刘宁、向宠等人,论武力都只算普通二流,甚至是三流武将,差的就更远了。 换言之,史阿的武力足以为将,只是刘贤还对他领兵作战的能力有所怀疑,当下试探着问道:“史师在北方时,可知骑兵训练战斗之法?” 史阿点头道:“如何不知?天下骑兵,以幽燕轻骑、并州狼骑、西凉铁骑最为知名。幽燕轻骑以当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为代表,擅长骑射。并州狼骑以当年吕布的轻刀骑兵为代表,擅长突袭。而西凉铁骑则以马超所领的铁甲长矛骑兵为代表,擅长冲阵。” 刘贤道:“史师以为,这三种骑兵,谁的战斗力更强?” 史阿道:“这却不可一概而论!弓骑兵擅长袭扰,最适合在千里广袤的平原草地上追逐作战。狼骑则适合在百里战场之上,大范围迂回侧击,抓住敌军破绽,以点击面,使敌军迅速崩溃。而铁骑而适合列阵而战,正面冲击敌阵,将当面之敌全部碾碎!” 刘贤闻言点头,复又问道:“以史师看来,哪种骑兵最容易练成?” 史阿看了看刘贤,沉吟片刻,道:“弓骑兵对骑士的要求很高,要能在马上开弓射箭,甚至在战时几天几夜吃睡都在马背上,除非草原之上的游牧民或者幽并之间从小培养的游侠儿,否则谁能做到?若能找到合格的兵员,配上马匹,瞬间可成。但若没有合格的兵员,便万难练成。而铁骑却恰恰相反,对骑士的要求最低,只要身材高大结实,举得起长矛,会骑马就行了。但铁骑需要的装备却极为精良,马要高头大马,人要全身铁甲,马要护体马铠,还要至少配三根三丈骑矛。可以说,重甲铁骑完全就是用钱堆出来的。” 刘贤道:“弓骑兵对战士的要求高,铁骑对装备的要求高。那么狼骑呢?要求总该低一些了吧!” (本章完) 正文 第170章 益州来人 史阿笑道:“非也!狼骑算是一种全能型的骑兵,没有突出的优点,各方面都比较平均。马不披甲,人也只穿轻甲,携带弓弩、长枪或轻刀,除了奔袭敌军薄弱之处外,也可冲阵、追击、阻敌、增援、护翼主力大军等等。散则能单兵作战,聚则能立即成阵。既强调个人武勇,又需要严苛的纪律性。就算士兵原本都会骑马,要练成一支这样的骑兵,也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方可。你现在还觉得狼骑好练吗?”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道:“罢了,我还以为自己有马有人就能练成骑兵呢,看来是想差了。” 史阿笑了一下,忽然问道:“你有多少匹马?” 刘贤道:“我从益州带回了八百匹高头大马,另外还有八百匹矮小的滇马。此外还有数千头骡子、毛驴、牛等性口。” 史阿闻言,追问了一句道:“哦,高头大马?那马头昂起来有多高?” 刘贤道:“都在七尺二至七尺五之间。” 史阿惊讶地道:“那可真是上等战马了。虽及不上高达八尺的宝马良驹,但这样的战马就算在北方边市上也要十几万钱才能买到一匹,看来你在益州可是发了一笔横财啊!” 刘贤笑了笑,道:“用这样的马训练骑兵,效果如何?” 史阿道:“益州与羌人地界相接,而羌人地近西凉,这些马必定是羌马中的上品。至于这些马该用来训练什么兵种,还需要看过再说。若是爆发力强,而不耐远足,最好就训练为重骑兵。若其爆发力稍差,但耐力颇好,那就训练为轻骑兵。不过依我之见,你手中马匹和精于骑术的士兵都不多,日后北上,骑兵的数量和质量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曹军。所以你要训练骑兵,最好是训练一支作为杀手锏使用的重骑兵。” 刘贤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史师所言有理!我军无法与曹军比拼骑兵的数量,合格的骑士也不多,是应该全力将之打造成一支精兵。” 顿了顿,刘贤复又看着史阿,热切地道:“史师有没有兴趣做我麾下这支骑兵的第一任主将?” 史阿闻言,颇有些心动地道:“你是说把这只骑兵交给我统领?” 刘贤道:“不错!我是诚心相邀,还请史师千万不要拒绝才是。” 史阿本有建功立业之心,闻言大为心动,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即点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还请刘将军放心,我必竭尽全力,为你训练出一支攻无不克的重甲铁骑来。” 刘贤大喜,道:“数日之后这些战马就将运到江陵,到时候史师可自行从我军之中选拔合格的骑士。无论你看中了谁的部下,队率以下,你都可以直接调走。若有谁不愿放人,只管来告诉我,我亲自去替你要。” 史阿闻言大喜,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数万大军之中,选出八百名合格的骑士想必不难。只是这铠甲装备……?” 刘贤道:“史师放心,我从益州还带回了三千副铁甲,装备这八百骑兵绰绰有余。至于马铠和长矛,我这就命工匠加紧打造。我军铁和铁匠都不缺,想必耗费个一年半载,必能将这八百副马铠,二三千支长矛造成。” 史阿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就等着看重骑兵的威力吧!” 当下二人说定,相携着来到太守府。就见庞统早已等在门外,见了刘贤急忙上前来道:“主公,益州情况不妙!” 刘贤闻言道:“可是南中有消息传来?” 原来自从张飞镇守巴东,一向封锁的十分严密,以前还能听到点消息,但自从刘贤开始攻略南郡以来,巴东地界江上、陆上探子都难以走通,益州的消息只能通过南中千里迢迢地转送过来,收到的消息多是一两个月以前的了。 因此刘贤听庞统说益州情况不妙,这才问是否是南中有消息传来。却见庞统摇了摇头,道:“不是南中,而是巴东。今日一早江关都尉陈应传来书信,说三峡之上飘下两艘走舸,陈应上前盘问,走舸之内的人自称是鲁肃派来的信使,要求见主公。”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鲁肃的信使?他们真的是乘船经过三峡下来的?陈应有没有仔细看过他们的坐船,真的是江东船只?” 庞统道:“陈应在信中言之凿凿,料想应该无误。” 刘贤沉吟道:“这却奇怪了!张飞以铁锁横江,木桩为礁,将巴东水道堵截的严严实实,片帆难渡,江东信使的船只是怎么下来的?” 庞统道:“我疑惑的也是这点!就怕刘备和鲁肃因见我军夺了荆州,故而他两家私底下达成了什么针对我军的协议,那可就不妙了。” 刘贤闻言,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江东船只能够从巴东顺利通过三峡到达荆州,恐怕鲁肃与刘备是真的达成了什么协议。罢了,我们现在不明详情,多猜无益。却不知江东信使如今到了何处?” 庞统道:“陈应说已经派兵护送江东信使往江陵来,算算时间,今天下午应该能到。” 刘贤想了想,道:“如今益州形势不明,出兵襄阳之事不如暂时缓一缓。等下午见过了鲁肃的信使,再做决定,如何?” 庞统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我军在攻打襄阳之时,鲁肃、张飞之兵突然从巴东杀出,必定会措手不及。出兵之事,确实应该暂缓。” 当下刘贤传令原本点起的兵马各回营寨休息,随后与庞统一道静等鲁肃信使到来。 当日下午,果有两艘江东走舸从上游到来,停靠在江陵城外的码头之上,从船上下来两名文吏,在迎接的小吏引领下,进到了江陵城中。 刘贤当即接见了二人,问其姓名,其中一人答道:“我叫裴玄,旁边这位叫周条。我二人原本是周瑜大都督帐下幕僚,如今在鲁肃都督麾下任从事。” 刘贤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张飞在巴东用铁锁横江,又在江底多栽木桩,你们的战船是如何通过的?” 裴玄、周条对视一眼,就听裴玄道:“时移事易,当年这江陵还是我江东之地,如今不也不被刘将军取了?既然如此,张飞收回了横江的铁索,清除了江底的木桩,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刘贤被这话噎了一下,随即惊讶地道:“张飞果真主动收了铁索,拔了木桩?莫非刘备与你们握手言和了?” 裴玄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刘备心心念念必要夺取巴蜀,如今这两郡都在我军手中,他又岂会与我军言和?只不过如今荆州形势变了,以前刘备害怕我军出川回到荆州,如今却反过来巴不得我军出川。因此才主动清理了巴东水道。我军也是见张飞之军收了铁索,这才知道长江水道已经畅通了的。” 刘贤闻言,心下顿时恍然大悟。不错,以前刘备在荆州有不少地盘和军队,他自然担心鲁肃率兵回到荆州之后会集结重兵攻打荆州之地,故而死死地堵住巴东水陆通道,不让鲁肃大军出川。然而如今荆州已经落入了刘贤之手,刘备在荆州再无寸土,便再也没有理由堵截鲁肃大军了。反倒还巴不得鲁肃尽快主动撤回荆州去与刘贤争斗,他好趁机夺取巴蜀。 时移事易,刘备作此选择,的确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鲁肃如今在益州的形势应该不会太差,他会否如刘备所愿,领兵出川还未可知。当下刘贤想了想,问道:“刘备放开水路,却不知鲁肃之意如何?是想放弃巴蜀,全军撤出益州吗?” 裴玄傲然道:“非也!我军半月之前已经拿下了成_都,益州牧刘璋率领残军逃往汉嘉,依附其子蜀郡属国都尉刘循去了。如今我军全取巴蜀二郡,益州精华之地都在掌握之中,岂能放弃?”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成_都已经被鲁肃拿下了?”想了想,又道:“是了,鲁肃将成_都周边城池都夺了去,成_都已经是一座孤城。我离开成_都之时,只给刘璋留下了二十万石粮食,节省一点的话,足够守城的万余兵马吃用两年,不过城中还有近二十万百姓,成都百姓虽然富庶,存粮极多,但这一年没有补充,坐吃山空之下,粮食也该吃完了。一旦百姓粮尽,必定鼓噪作乱。刘璋便只能弃城而走了。我说的不错吧?” 裴玄闻言惊愕地看着刘贤,半晌叹道:“刘将军所言不错,情况的确就和你所说的一样!成_都城高池深,城内又有万余守军,难以强攻。我军也只能长久围困,终于在半月之前逼得刘璋粮尽弃城。” 刘贤点了点头,道:“那么鲁肃如今全取了巴蜀二郡,又派你们前来见我,所为何事啊?” 裴玄道:“其一是责问刘将军,为何要不顾同盟之义,擅自兴兵攻打江陵?其二是向刘将军知会一声,我军不日将运送周瑜大都督灵柩出川返回江东安葬。还请刘将军沿途放行,不要为难。” 刘贤闻言,面色一变,起身道:“周公瑾的灵柩终于要运回江东安葬了?是了,如今巴东水路已通,鲁肃又夺下了成_都,周公瑾的确应该安心回到江东,风光大葬了。请你们放心,我平素也很敬重周公瑾,他的灵柩返乡,我绝不为难。不仅如此,我还要命令全军沿江设祭,恭送周大都督返乡。” 裴玄闻言,拱手拜了一拜,道:“既然如此,我等还要继续东下,去向我家主公禀告详情,就不多叨扰刘将军了,我们这就告辞。” 刘贤点头同意,当下裴玄、周条二人辞别了刘贤,复又出城上船,往江东而去。 (本章完) 正文 第171章 出兵北上 送走了鲁肃的信使,刘贤转头对庞统道:“川中形势如此,军师有没有什么想法?” 庞统道:“刘备在没有击败鲁肃之前,应该不会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出川。而鲁肃如今据有巴蜀二郡,多半也舍不得放弃。换言之,巴蜀二郡在手,鲁肃便也不会出川。故而巴东水道虽然畅通,但实际上我军西面暂时并无危险。” 刘贤想了想,道:“人都说伏路把关饶子敬!鲁肃进取的能力稍差,但防守的能力却极强。以江东之精锐,固守绵竹这等雄关,又新胜之后,士气旺盛,我想再坚守下去绝不是问题。只不过刘备若见攻不破鲁肃,万一转移进攻方向,从巴东或者垫江出兵,恐怕巴郡的步鹜、周泰、徐盛、凌统等人都不可能是刘备的对手。” 庞统闻言,展开地图看了看,顿时叹道:“不错!如今鲁肃占据巴郡、江阳、犍为、蜀郡,其地盘宛如一条弯曲的长蛇,而刘备占据巴东、巴西、广汉,其地盘宛如一只张牙舞爪的饿狼。刘备若在绵竹迟迟不能取得进展,说不定就会主力沿涪水而下,直取垫江,威胁巴郡,到时候鲁肃只能分兵沿沱江而下救援。等他到了巴郡,说不得刘备又领兵西进去夺蜀郡了。刘备行军的距离短,而鲁肃行军的距离长,只需如此调动数次,鲁肃之军必定疲惫不堪,难以支撑。” 刘贤点头道:“蜀郡太太重要了!现在刘备全军都一心一意争夺蜀郡,无心顾及其他。但其麾下法正、马良、彭羕、张存等人都是智谋深远之辈,迟早都能看出鲁肃的弱点。鲁肃与刘备兵力相当,虽然占据富庶之地,但此人性情不够锋锐,进取力不足。现在看来还能相持,但恐怕要不了一两年鲁肃就将保不住巴蜀了。” 庞统道:“主公不必纠结于巴蜀局势。如今我军的首要目标是夺取襄樊,只要拿下襄阳、樊城,依靠汉水天险,我军便能以少量兵力固守,然后才有余力去攻略东、西两面。若拿不下襄樊,我军便只能重兵抱团防守南郡一隅之地,始终难以舒展。” 刘贤道:“军师所言,深为有理!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便出兵吧。” 次日一早,刘贤传令西陵太守霍峻、宜都太守黄权、南郡太守向朗、江夏太守魏延等沿江各处守军,预设祭台,等到周瑜灵柩经过之时,便沿江祭奠。随后命黄忠为前锋攻打宜城,张南、冯习两营水军则沿汉水而上,两路兵马在襄阳城下会齐。 刘贤则与庞统一道,率领张任、张嶷、张翼、阿会喃、董涂那、傅士仁、杜路、杨狼、木鹰、塔利、文布、邓凯等人,领兵一万五千余人为中军,调相虎、苗瓠两部蛮兵一万人为合后,渐次往北进发。 时建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数日之后,刘贤的中军刚刚经过当阳,就闻听黄忠发来文书,说已经夺取宜城,斩杀宜城守将高迁。 刘贤闻讯大喜,传令继续进兵。 又过了数日,刘贤领兵进驻了宜城。此时黄忠正攻打中卢,而张南、冯习两营水军也赶到了邔国,沿岸扎营。形势一片大好,当下刘贤催军急进,往中卢进发。 军到半路,突然一个坏消息传来。原来却是曹军襄阳水师在将军常雕、诸葛虔的率领下突然主动出击,顺江而下袭击了张南、冯习的水军。张南、冯习虽然也一直防备着曹军水师,但敌军顺江而下,横冲直撞,其势极猛。张南、冯习虽然奋起反击,但船队阵型仍旧不可避免地被冲散,当下抵敌不住,只得率军后撤近百里方才重新收束船队,扎下了水寨。计点损失,折兵数百。 刘贤闻讯,正为水军形势不妙而忧虑,就听黄忠又遣人送来书信,说襄阳太守吕常派马延、张顗领骑兵一千,趁夜袭击黄忠营寨。幸好黄忠早有准备,马延、张顗未能得手,但却也抄掠了黄忠军队的一支运粮队,焚烧粮草近千石。 刘贤看了书信,越发焦虑,对庞统道:“樊城曹仁尚未出兵,仅只吕常所部水陆军就如此难以对付,如之奈何?” 庞统道:“主公不必忧虑!我料马延、张顗所部骑兵必定还会在沿途等着我们,伺机袭击,我军正可趁便伏击。” 刘贤问道:“如何伏击?” 庞统道:“中卢县境内,别有犁丘城,主公可别遣一军夺之。此城虽小,却足可屯粮。夺下城池之后,将精兵装扮为民夫在内运粮,明面上却只留少量兵马把守。马延、张顗袭击不到我军其他兵马,必定会转而去袭击犁丘城。待其进城之后,我军便可瓮中捉鳖。” 刘贤点头道:“此策甚好!”当下遍视诸将,点了张任为将,令其火速去取犁丘城。 次日一早,张任传来消息,说已将犁丘城夺下,当下刘贤率领全军进驻城中。随军携带的两千辆骡车粮草也尽数屯在了城内。随后刘贤将赶车的两千民夫与傅士仁的两千士兵对换,民夫扮作士兵,士兵改为民夫。留塔利率领五百飞羽卫守城。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这才率领大军,逶迤往中卢而去。一路命木鹰放出四只驯鹰,分四面查探敌情。 犁丘城距离中卢仅只三十里,大军当日便到,黄忠出营将刘贤大军迎了进去,安顿完毕。就听刘贤问道:“中卢城中有多少兵马?” 黄忠道:“只有五百士兵。只因马延、张顗的骑兵就隐藏在附近,末将担心被其袭击,故而连日不敢攻城。” 刘贤点头道:“今我大军到此,便可强攻。当下刘贤分派张嶷、董涂那率领无当飞军去城右驻扎,张翼、阿会喃率领无前飞军去城左驻扎,张任、文布、邓凯率军护住营寨之后。刘贤自领傅士仁、杜路、杨狼、木鹰等在城下掠阵,命黄忠率军全力攻城。 当日从午后激战至黄昏,城池已是摇摇欲坠。刘贤见天色已晚,随即传令收兵。黄忠之军率先回营,等到张嶷、张翼、张任等兵马回来之时,天色已然尽黑。全军吃了晚饭,便即休息。 当夜三更时分,犁丘城外悄悄来了一队骑兵,俱都趁夜伏在一处谷地之中,为首两员大将,正是当年袁绍帐下的降将马延、张顗。就听马延道:“犁丘城虽小,但四门紧闭,我军都是骑兵,如何能够飞跃进去?” 二将正无计可施,忽见大道之上有几名信使到来,飞奔至城下大叫道:“奉主公之令,调两千石粮食去军前听用。” 马延、张顗闻言,暗暗心喜,当下传令众军准备。过不多时,就见城门大开,一队民夫赶着大车出城。 马延见粮车络绎不绝,塞住城门,战机已显,当下更不迟疑,大喝一声,领着麾下一千骑兵迅猛杀出,前去抢城。 正赶车出城的民夫眼见敌军骑兵杀来,声势骇人,俱都惊慌失措地丢下粮车,四散而逃。马延、张顗二部追赶,留下一百骑兵看住城门,随后领兵纵马进城,直往屯粮之处杀去。 犁丘城并不算大,上千辆粮车堆在一起,十分显眼。马延等人进城之后,一眼就看见了那堆积如山的粮草,当下传令众军点起火把,准备焚烧。 看看将到屯粮之处,忽听一声鼓响,粮车之后突然站起了近两千民夫,人人手持弓弩,不慌不忙地照准马延、张顗所领的骑兵怒射。一时箭如雨下,马延、张顗猝不及防,损伤惨重。 二将知道中伏,顾不得再杀上去烧粮,当下便欲领兵后撤,忽听城门之处喊杀声震天,马延、张顗大惊,急忙回头望去。却见数百光头蛮兵,腰胯精铁长刀,手持臂张弩,据住城头及城门两边的民居,不断用弩箭射杀留守城门的一百骑兵。 马延、张顗看得心惊,当下急忙返身杀向城门,欲要夺路而出。 眼见二将逃跑,守粮士兵当即持枪追击而出,伏在城门附近的蛮兵更是拼命放箭。马延、张顗顶着巨大的伤亡赶到城门时,忽然又听城外传来一阵呐喊。却是先前驱赶粮车出城,随后逃散的两百“民夫”又杀了回来,驱赶遗留在城外的粮车将城门洞口围住。 马延、张顗欲出无路,麾下兵马伤亡惨重,正焦急之间,忽听四周敌军大声呼喝劝降。二将本是袁绍麾下部将,后投降曹操,对曹操其实也并无多少忠心,眼见穷途末路,都有心投降。 只是尚未开口应降,就听城外突然喊杀声大作,马延、张顗当下对视一眼,心知城外多半是来了援军。当下二人再不提投降之事,拼死抵抗,欲要杀出城去,与城外之军会合。 犁丘城守将塔利见状,冷哼一声,看看距离不远,当下拉开牛角弓,搭上毒木箭,照准张顗怒射。箭到处,正中张顗面门。张顗大叫一声,掉落马下,尚未气绝,却被自家骑兵乱马践踏而死。 马延见状,骇得魂不附体,手上挥枪挡箭的速度缓了一缓,顿时被流矢射中,也落马而亡。其余骑兵见主将战死,城门又被堵住,惊慌之下,只得在此起彼伏的劝降声中下马投降。 塔利见状命士兵上前缴了敌军的战马兵器,这才抽空往城外望去。 (本章完) 正文 第172章 惨胜曹仁 此时犁丘城外,正有两支兵马展开血战。 其中一支乃是骑兵,约有三千人左右,为首大将,身穿金甲,手提长枪,长的极有威严,正是曹操麾下行征南将军曹仁。 原来曹仁驻兵樊城,距离襄阳并不远。闻听刘贤大起水陆两军北上,当下一边写表文申报曹操,一边点兵准备增援。只因大军分散各城驻守,一时难以聚齐,曹仁担心襄阳有失,故而先领三千骑兵南下。 及至到了襄阳,吕常告知曹仁,虽然丢了宜城,但常雕、诸葛虔水军却已南下去抵敌张南、冯习,并且首战得胜。曹仁心下稍安,又得知马延、张顗领骑兵去袭扰刘贤。当下曹仁也自心痒难耐,对吕常道:“骑兵正该纵横战场,岂能枯守城池?我既到来,正该前去相助二位将军。” 当下曹仁率领骑兵南下,欲要会合马延、张顗。半道之上却遇到了马延派往襄阳报信的游骑,曹仁一番询问,得知马延、张顗去袭击犁丘城,顿时心中察觉不妙,于是急忙领兵前来救应。 然而曹仁大队骑兵南下,早被天上驯鹰发现。此时刘贤正看黄忠攻打中卢,得知北方有大队骑兵南下,当下与庞统商议道:“吕常麾下只有一万人,其中五千水军是由当年刘表的汉水水师改编而成,另有四千步兵,一千骑兵。骑兵早被马延、张顗领着南下了。这新来的骑兵必定是曹仁之军!该当设法击败之。” 庞统道:“骑兵往来纵横,难以堵截,只能预设埋伏,引敌入瓮。曹仁急速南下,多半是去救应马延、张顗。我们便可将计就计,在犁丘城外设下伏兵,一举擒杀曹仁。” 当夜收兵之时,张嶷、张翼、张任三将便各留了一千兵在外,并未收进营内。至夜,三千兵马合在一处,迅速赶到犁丘城外埋伏,一来准备合围马延、张顗,二来准备抵敌随时可能出现的曹仁。 刘贤却在营寨之中,传令全军都枕戈荷甲,只许小睡,专等战斗起时,便要分兵出击。 到了三更时分,犁丘城方向果然燃起烽火,刘贤当即与庞统一道,分派兵马道:“令黄忠领兵三千,火速增援张任、张嶷、张翼。令董涂那、阿会喃各领三千兵马前往大道埋伏。令杨狼、木鹰领兵一千,去堵截荆山小道。令文布、邓凯率兵两千前往襄阳大道,堵截吕常可能派来的援兵,兼且围捕曹仁麾下可能的逃散之兵。 却说曹仁从襄阳南下,一路马不停蹄赶到犁丘城时,马延、张顗之兵已经陷在了城中,曹仁见状大急,便欲起兵去救。不想旁边突然鼓角齐鸣,张任、张嶷、张翼率领三千兵马杀出,缠住了曹仁。 曹仁见状大惊,心知敌军果然早有埋伏,而且不止是埋伏马延、张顗,便连自己这一支兵马都在敌军的谋算之中。 当下曹仁心急如焚,便欲速战速决,大声呼喝着领兵冲阵。张任见敌军骑兵来势凶猛,不敢硬拼,急令全军结阵固守在城门之外。两军对撞,人仰马翻。三将麾下步兵不是曹仁骑兵的对手,被撞得连连后退。 幸亏张任机警,见势头不对,当下急令张翼、张嶷各领三百士兵分左右压住阵脚,防止士兵惊骇之下崩溃逃散。随后催马上前,欲要身前士卒,鼓舞士兵斗志。 正巧,曹仁也是相同想法。曹仁用兵,一向勇谋兼备,该冲杀之时绝不躲避在后,此时也正在阵前冲阵。张任上前,正巧与曹仁相遇,二将见对方装束精良,都知道对方身份不低,当下便欲斩杀对方。 二人对战,枪来枪往,斗了十余回合,不分胜负。曹仁是见识过赵云武艺的,此时与张任相斗,越打越觉得张任枪法十分眼熟,脑海中禁不住想起那个白马银枪,迅捷的如风卷残云一般杀破自己八门金锁阵的绝世猛将赵云,一时心下有些惊疑不定。 张任察觉曹仁枪法略有些迟疑,虽然不知曹仁为何突然如此,但战阵之上,有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张任当即挥枪急攻。曹仁也只是略微分神,随即就醒过神来,眼见张任抢攻,曹仁也急忙挥枪迎战。可惜一步慢,步步慢,张任已经抢得上风,任凭曹仁使尽浑身解数,却也难以返回局面。一时被张任压着打,只得左支右拙,支撑的十分勉强。 曹仁身后大将翟元、夏侯存看见,急忙挥兵上前来救曹仁,一时整齐的骑兵方阵被搅得打乱。张任见敌军骑兵蜂拥而来,却也只能舍了曹仁,复又退回本阵。趁着对方骑兵阵型有些混乱,挥兵上前,与之混战缠斗在了一起。 要知道骑兵冲阵极为依靠速度,若是原地与步兵战斗在一起,虽也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但也不够灵活,战斗力大打折扣。 曹仁乃是用骑兵的老手,如何不知这个道理?然而刚刚被张任杀的一身冷汗,被部将救下之后,方才喘了口气的功夫,张任就已经领着步兵杀了过来,两军已经混战了一起,就算想要分开,一时也十分困难。 当下曹仁见混战之中,骑兵依然占据了很大优势,索性便分派翟元、夏侯存收拢后面的两千骑兵,后撤重新列阵之后,从左右两翼冲击敌军,曹仁却留下来指挥前军这一千骑,准备正面缠住张任。 战斗顿时从三面展开,场面越发激烈。 其实骑兵对阵步兵,最好的战斗方式是选择一个方向迅猛冲阵,一举将步兵方阵冲散,使敌军奔溃,四散逃跑,骑兵再从后掩杀。忌讳却是四面合围,从而激起对方步兵的死战之心。步兵抱团,结阵死战之下,将会对骑兵造成极大的杀伤。 然而如今张任背城结阵,城门被粮车堵住,曹仁又冲阵失败,反倒陷入了混战之中,只得分兵三面围攻,希图尽快击败张任、张翼、张嶷,救出失陷在城中的马延等人。 不想如此一来,张任等人麾下步兵眼见无法逃跑,顿时都只得咬牙死战,反倒爆发出了强悍的战斗力,曹仁骑兵一时竟无法击败这三千步兵。 正战之时,城内战斗却已经结束,守将塔利登城一看,见城外自家兵马情况不妙,当即命人清理了城门的粮车,复又率领城中两千弓弩手出城助战。 有这两千弓弩手在后放箭相助,战场才终于变得旗鼓相当起来。 曹仁眼见敌军援兵从城中杀出,料想马延、张顗已经全军覆没,眼下已经没有再战的必要了,当下长叹一声,传令众骑兵与敌军脱离接触,准备撤退。 张任见状,欲要追上去死死缠住曹仁,然而麾下士兵久战疲惫,早已没有多少力气追击了。张任正自焦急,就见远处突然杀来一支兵马,为首大将纵马舞刀,乃是黄忠。 黄忠领兵三千杀到,趁着曹仁正收束兵马,整兵撤退之际迅猛地杀了过去。 曹仁见敌军援兵赶到,不敢恋战,当下命翟元领五百骑兵上前阻拦黄忠,自己却趁着敌军尚未大举杀到,率领主力骑兵往北撤去。 那翟元领命,挥军杀向黄忠,指望着一举冲破黄忠军阵,好掩护主力撤走之后,自己也寻机撤退。 不想黄忠勇猛,竟催动黄骠马一马当先杀了过来。翟元见黄忠身穿黄金宝甲,知道是敌军大将,当下大喜,招呼众军齐上,准备斩杀黄忠。 双方相遇,只见黄忠将手中大刀一挥,一道寒光闪过,翟元脑袋已经飞上了半空,快的宛如一道迅雷,翟元麾下兵马看的尽皆胆寒,纷纷勒马避让黄忠。 黄忠见状,挥军上前掩杀,很快将这五百骑兵杀的四散而逃。然而这一耽搁,却是无法去追曹仁了。 且说曹仁领兵往北撤去,行了三四十里,曹仁沉吟着对夏侯存道:“此去襄阳共有三条路,其一是便道,最为宽敞。其二是沿江小道,略显泥泞。其三是荆山僻道,难以纵马。你觉得我们该从哪里走?” 夏侯存道:“将军是怕便道有敌军埋伏,故而想要改走其他道路?” 曹仁点头道:“我正有此担心。” 夏侯存此时却不想再走什么小道,只想快点返回襄阳,好好休息一下,当下道:“若走小路,不但耗时费力,也难以发挥骑兵战力,倘若敌军也设了埋伏,我军更难走脱。不如还走大路,就算敌军有些埋伏,我骑兵冲击之下,也容易冲出去。” 曹仁闻言道:“此言甚是!亲统大军,实不该希冀万一,而去冒险走险路。” 当下曹仁领兵直往大路而走,一路向北疾驰。行了四五十里,忽然道路两旁一声鼓响,冲出数千伏兵,一阵乱箭齐发,射死曹军无数。射完了箭,伏兵又呐喊者杀出,在蛮将董荼那的率领下拦腰往曹军杀来。 曹仁不知敌军有多少,不敢恋战,拼死杀出,复往北而去。又行了二三十里,曹仁回头望去,见伏兵并未追来,心下稍安,回顾左右,众军都垂头丧气,曹仁也觉得不是滋味,当下沉默前行。 正走之间,忽闻道旁又是一声鼓响,又有数千伏兵杀出,一阵乱箭过后,伏兵复又杀来。也是不堵正面,只拦腰截杀而来。曹仁心下气苦,黑暗中只见周围火把处处,呐喊声震天,又不知有多少敌军,不敢恋战,只得领兵再次杀出,急急往北逃去。 这一夜,曹仁从三更在犁丘城下与张任等人交战,到被逼撤退,一路逃跑,直至天明,直跑的神疲气软,宛如丧家之犬。 看看天色渐明,曹仁这才大松了口气,回顾左右,只剩一千余骑,曹仁不由悲从心来。 正自伤神,忽见前方又有一支兵马阻路,为首将领乃是文布、邓凯。曹仁见对方不过两千步兵,阵型不甚整齐,士兵脸上也多有紧张之色,当即勃然大怒,道:“似这等未经长期训练的新兵弱旅,也敢来阻拦我军!刘贤如此小瞧与我,真是欺人太甚!” 当下曹仁更不搭话,领兵催马急进,欲要冲破文布、邓凯之军。 文布、邓凯本是秭归地区的汉化巴蛮,麾下族兵都是新投刘贤,未曾经过长时间的严格训练,战斗力本就较弱。二人不知骑兵威力,竟敢当道阻拦曹仁的骑兵。被曹仁暴怒之下,一冲而过,麾下士兵死伤极为惨重。邓凯更是当场被曹仁刺死! 曹仁挥军冲散文布、邓凯残军,心下大出了口恶气,这才领着剩余骑兵回了襄阳。 (本章完) 正文 第173章 应对骑兵 曹仁回到襄阳,清点兵马,还剩一千二百余人,心下顿时郁闷非常。此后数日,又陆续有逃散骑兵寻路返回,最终又收拢了二三百人。 而此时的刘贤也在为巨大的伤亡数字伤神!当夜一战,虽然阵斩马延、张顗、翟元三将,击败曹仁。曹军总共四千骑,经过数日清剿,总计擒杀曹军骑兵二千五百人,其中斩杀一千一百人,俘虏一千四百人,而俘虏之中,又有三百余重伤。 另外还抓获了完好无损的战马一千余匹,兵器衣甲二千余套。其他战马尸体也都收拢起来,取其肉食为全军加餐。 单看战果,确实不小。但若再看损失,就更加让人触目惊心了。犁丘城中的伏兵因为占据地利,以弓箭对敌,伤亡不过百余人,这且罢了。但城外张任、张嶷、张翼的三千兵马却阵亡千余,黄忠的兵马虽然以多打少,杀散了五百阻击的敌军骑兵,但自己也伤亡了三四百人。董涂那、阿会喃两路伏兵在战斗中也各伤亡了二三百人。最令刘贤感到愤怒的却是文布、邓凯之兵,竟然愚蠢地在大白天当道列阵,妄图以血肉之躯阻拦曹仁骑兵。结果邓凯当场战死不说,麾下士兵也在骑兵冲撞践踏之下伤亡近千。 前后总计伤亡接近三千人,竟然比曹仁损失的兵马还多,这让刘贤禁不住怀疑这场战自己究竟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庞统见刘贤情绪低落,当下道:“骑兵与步兵对战,双方伤亡比正常时候至少都在一比三以上,一比五,一比七也不少见,甚至一比十以上的也屡见不鲜。我军能够在预先伏击之下,大致取得一比一的伤亡比,已经算是大胜了。主公何必郁郁?” 刘贤道:“军师不必安慰我!我军费尽心思,占了伏击的优势,伤亡还是比曹军多。曹操占据中原,兵多将广,若是拼消耗我军是怎么也拼不过他的。要是以后的战都像这次一样打的话,我们也不必北伐了。安心保守荆南,做个偏安一隅的土霸王吧。” 庞统闻言喝道:“不过是一场小战,主公何必消沉至此!计算曹军兵力,不过三十万人,其骑兵占总兵力的比例不过十之一二,总共五万余骑而已,又分散至北境、西凉、淮南等地,能集结至襄樊的骑兵最多不多万余骑。我军如何不能战而胜之?得胜之后再以缴获战马辎重训练骑兵,辅以车船弓弩,他日未必便不能彻底击溃曹军。主公若是遭遇小小挫折,就失去进取之心,岂不让三军将士寒心!” 刘贤闻言笑道:“军师过虑了!我并非意志消沉,而是在想如何才能在缺少骑兵的情况下,尽量克制曹军骑兵。” 庞统哦了一声,看着刘贤道:“既然如此,主公可想出什么办法了?” 刘贤点头道:“这也怪我,以前并未真正与骑兵交过手,对其战斗力有些估计不足!只以为步兵结阵自守,竖起长枪阵,然后弓弩齐放,便足可抵御骑兵冲撞。却不想就算步兵结阵自守,面对骑兵,伤亡还是很大。之所以能逼退骑兵,只不过是骑兵自觉以一骑换二步,不值得而已,却不是步兵结阵之后就真的比骑兵强了。” 庞统点头道:“主公吃一堑长一智,能够真正认识到骑兵的威力,这一场战就不算白打。” 刘贤点了点头,继续道:“然而步兵要行军,要运粮,不可能时刻保持严密阵型。有时候猝然遭遇敌军骑兵,根本就来不及结阵。故而想要克制曹军骑兵,除了我们自己要大力发展骑兵之外,还需设法加强步兵应对骑兵的能力。” 庞统闻言,问道:“主公欲要如何增加我军对抗骑兵的能力?” 刘贤道:“其一是加强营垒,防止骑兵袭营。军师可立刻通令全军,日后行军作战,不管在何处扎营,除了竖立木栅,摆放鹿角之外,还必须在营外挖一道两丈宽,三尺深的壕沟。若是壕沟挖掘不便,至少也要挖些陷马坑来。其二是列阵而战之时,多备长枪弓弩,以及绊马索,以防敌骑冲阵。其三是打造扎马钉,让士兵随身携带。倘若行军之时,突然遇敌,便将扎马钉洒出,也可对敌骑造成一些杀伤。其四是训练一支装备巨型斩马剑的重装步兵,列阵而战,看能否与敌骑正面相抗。” 庞统闻言拊掌道:“看来主公是真的用心去想了!这几条意见在以前名将总结的应对骑兵战法的基础上,又有些创新,实是不错!其中第一、第二条,我已然命令士兵施行了。只是扎马钉是何物?我只听说过铁蒺藜,却实未听说过扎马钉。” 刘贤当即寻来纸笔,将扎马钉的形状画了出来,庞统见状,大为叹服,道:“此物有四根铁钉,随意丢弃在地,便始终有一根铁钉朝上,比之铁蒺藜威力更强!且十分小巧,便于携带。二三十枚扎马钉加起来也不过一两斤重,士兵尽可多多携带。临敌之时,百十名士兵抬手之间便可洒出数千枚扎马钉,足以铺满一地。必可大大限制敌骑的冲击力。” 当下刘贤便命军中工匠加紧打造。工匠领了图纸去了,刘贤这才转而问庞统道:“当年我在把守孱陵、益阳之时,曾制造过一种可以连发十只弩箭的连弩。当时因为射程比不上步弓,故而未曾装备全军。后来我叫工匠继续研制,军师可知如今这连弩研制成功了么?” 庞统讶道:“我自投主公之后,并未曾见过这种连弩,实不知详情。” 刘贤闻言,也自惊讶不已,道:“这两年来竟无人向军事禀报此事?” 庞统摇头道:“不曾!” 刘贤连忙追问道:“我军兵器弓弩如今多在何处制造?” 庞统道:“耒阳产铁,近来我军在长沙临湘、醴陵等地也都发现了铁矿,故而兵器作坊多设在这一带。其中耒阳主要制造铁甲及枪、矛、缳首刀等,而临湘、醴陵则主要制造皮甲、剑以及弓弩。此外,零陵郡灵渠一带的作坊则是主公私有作坊,制造的纸、瓷器、蜡烛、肥皂、烈酒等物品渐渐行销天下,获利颇丰。不过此地有邢道荣将军看守,贩卖之事又有樊夫人主管。我却是插不上手。” 刘贤见庞统语气之中颇有些酸溜溜的,不由哈哈笑道:“军师不必如此!我的这些私财其实早有用处,一来是要打造战船。二来是要从南中转买羌马,以增加骑兵数量。三来则是存留一部分,以备赏赐抚恤,以免大战之后,府库空虚,无力发放抚恤金。这些钱虽是我的,但最终其实都要用到我军身上。我岂是吝啬之人?” 庞统闻言,笑着拱手道:“主公如此安排,足见胸怀天下。诚能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刘贤点点头,道:“当年与我一起制造连弩的工匠如今多半就在长沙,我还记得其姓名,这就修书一封,命人前去寻找。看看他是否已经改良好了连弩。” 庞统道:“主公当年所作的连弩,不知射程有多远?” 刘贤道:“有效射程只有五十步!” 庞统点头道:“军中普通弓箭手多使用八斗弓,有效射程可达六七十步。精锐弓手用一石弓,有效射程八十步。而骑兵因在马上不好使力,故而士兵虽然强壮,但所用的弓却几乎都是八斗弓。且为了方便在马上拉弓,经过专门特制的骑弓弓臂还要比步弓短一些,射程自然也就相应缩短了。倘若连弩的射程能再增加一些,便足以凭借其超快的射速,用连续不断密集的箭雨道对骑兵造成沉重打击。主公,这种连弩乃是克制骑兵的利器,值得我军大力发展啊!” 刘贤道:“我也知道连弩威力不小,只是其一弩十矢,每根箭矢都是铁制,成本却是极高,恐怕就算制作成功,我军也只能装备三五千把。” 庞统笑道:“已经尽够了!我军不可能只装备连弩,射程较远的弓箭手才是主流,此外还要有相当数量的重弩。如今远近搭配,当可发挥最强战力。” 二人正说之间,有探子发来淮南的消息,刘贤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建安十八年一月九日,曹操率夏侯惇、张辽、于禁、乐进、李典、臧霸等领兵攻击濡须坞,破右营,擒其营督公孙阳,幸赖韩当、陈武死战,方保濡须坞不失。淮南告急,孙权乃亲统大军增援,与曹操大战于濡须。” 刘贤看了书信,复又交给庞统,对其道:“曹操与孙权总算是打起来了!拖了这么久,我都差点以为曹操会放弃此次南征了。” 庞统沉吟片刻,道:“曹操这几年虽然在淮北努力训练水军,但水军实力却仍远逊江东。依我看来,孙权之兵无法在岸上击败曹操,夺取合肥。曹操之兵也无法在水上击败孙权,夺取濡须。双方这次多半仍会如建安十年时候一般,相持一阵,各自罢兵。” 刘贤点头道:“军师说的不错!不过双方总也还要相持一阵,我军正可趁机攻打襄阳。” 当下刘贤命黄忠攻打中卢,又写了调兵文书,调驻守夏口的吕介、胡济二人各领三千水军进入汉水,增援张南、冯习。准备趁着步兵赶制扎马钉的这段时间,先集中水军主力,一举击溃曹军水师,然后水陆两军再合攻襄阳。 (本章完) 正文 第174章 灭敌水师 如今没有骑兵在外牵制,中卢小城并不难攻,黄忠率军猛攻了一天,便即将城池拿下。当下刘贤全军进城休整,一边赶制扎马钉,一边分遣庞统去指挥水军。 庞统到达水寨之后,当即加派斥候遮蔽了汉江沿岸,又命随同而来的鹰奴放出驯鹰,侦查曹军水师的动向。随后传令吕介、胡济之军不必前来会合,直接去夷水(今蛮河)之内埋伏。 数日之后,吕介、胡济大军已经就位。当下庞统率领张南、冯习大举出动,往上游去寻曹军水师决战。 常雕、诸葛虔正驻兵北岸,得知庞统亲领水军到来,心下也颇为忌惮。诸葛虔道:“庞统声名卓著,乃荆州名士之首,又是刘贤军师,非同小可。今亲自领兵到来,我等多半不是对手,不如坚守不出?” 常雕摇头道:“不妥!你难道忘了当年的赤壁之战吗?倘若庞统围住水寨,放火船袭击,你我都将葬身火海了。况且我军上次之所以能击败张南、冯习,全靠上游优势。今若坚守不出,倘若庞统率兵舍了我军营寨,直往上游而去,上游优势反倒落入他的手中了。” 诸葛虔道:“如此说来,我军无可选择,只有一战了?” 常雕点头道:“不错!庞统虽然多智,但两军交战,讲究的是器械精良,将士用命,若能再得天时地利,那便能百战百胜。今我军数量与敌相当,舟船战具也不比敌军差,又新胜之后,士气旺盛,占据上游,以逸待劳,此乃必胜之势。岂能因为庞统一人,便避战不出,束手待毙?” 诸葛虔闻言拜服,当下二人尽起五千水军,南下迎战庞统。 两军相遇,庞统将战船一字排开,遮蔽江面,常雕则以突冒船居前,顺水放下,迅猛地往庞统船队撞去。 传统船队纷纷躲避突冒,阵型顿时散乱。常雕、诸葛虔见状,挥军猛攻。庞统指挥船队战了片刻,见落入下风,当下鸣金收兵,往下游撤去。 常雕、诸葛虔见击败庞统,顿时大喜,当下在后急追。双方退到庞统先前所立的水寨时,因常雕、诸葛虔追赶甚急,庞统水军一时无法进寨,只得弃了营寨,继续往下游而去。 常雕、诸葛虔于是占了庞统水寨,夺取粮草辎重无数。二人大喜,相互都道:“我军占据上游,居高临下,无有不胜!庞统自负才高,强欲逆天行事,岂有不败之理?今日先夺其水寨,明日再战,定要生擒庞统,将其麾下兵马赶尽杀绝。” 当夜安睡,次日常雕、诸葛虔复又尽起大军到汉江之上寻找庞统决战。行不过三十里,却见庞统将船泊在江边休整。远远望见常雕、诸葛虔水军到来,庞统慌忙领兵往下游撤去。 常雕、诸葛虔见状,意气风发地挥军疾追,战船顺水而下,极为迅速,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过了夷水口。常雕、诸葛虔本也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要先派些哨船去夷水之内查探,然而正在此时,前方庞统船队之中突然有几艘大船因为抢道,互相碰撞之下,竟然都打横在了江面,一时将庞统船队扰的十分混乱。 常雕、诸葛虔见状,心道:机不可失!当下挥军直过夷水口,往庞统船队杀来。 庞统见状,当下命将打横的战船全部下锚,就停在江心上,其余船只则分列左右,掉转船头,成两列纵队,往常雕、诸葛虔包夹而来。 常雕见状,复又命士兵放出突冒,那突冒船顺水飘下。庞统便命船上士兵分左右放箭,一时箭如雨下,将突冒船上的敌军尽皆射死。突冒船不敢斜冲两方船队,都直直地撞到江心下了锚的大船上去了。 常雕、诸葛虔见突冒船未能建功,心下着慌,只得率领主力战船来与庞统交战。庞统挥动令旗,令张南、冯习从左右杀出,迎战常雕、诸葛虔。 双方正战之间,就听夷水之上鼓角齐鸣,吕介、胡济率领伏兵迅猛杀出,截住了常雕、诸葛虔的退路。 吕介、胡济此时拥有上游优势,麾下水军又养精蓄锐已久,专等厮杀,此时突然从常雕、诸葛虔背后杀出,来势极为凶猛。常雕、诸葛虔腹背受敌,顿时抵敌不住。 此时前有庞统、张南、冯习的五六千水军,后有吕介、胡济的六千生力军,常雕、诸葛虔欲退无路,二人眼见战败,全军已经崩溃,再也无法约束,当下只得弃了大军,乘坐小船冲到岸边,慌慌张张爬上岸去,往南阳逃去。 二将逃跑,曹军水师无人指挥,在刘贤大军的逼迫下纷纷投降。 庞统收降了众军,计点战果,收得大艨艟船五艘,大翼十三艘,其余中翼、小翼、走舸等战船近百,另有二百余艘乌篷船。此外,收降曹军水兵四千余人,其余不是战死就是见势不妙,趁乱上岸逃散。 再算自家损失,前后诱敌及交战,损失战船十七艘,战死士兵四百余人,另有四五百人受伤。 单论伤亡,与敌军相差不大,但论俘虏缴获,却毫无疑问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当下庞统统计了战果及伤亡士兵名单,分派吕介、胡济率领轻舟先行出发,前往占据曹军水寨,又夺得了许多辎重粮草和船只。庞统大喜,自领张南、冯习等人,押着俘虏往上游徐徐进发。一边写了表文申报刘贤。 刘贤在中卢,闻听庞统已经尽歼曹军汉水水师,心下大喜,当下分派众将道:“如今我军水战得胜,汉水天险已全在我军手中。夺下襄阳、樊城将不再是奢望。传我命令,黄忠为前锋,张嶷、董涂那为右路,张翼、阿会喃为左路,三军相互掩护,当先赶到襄阳城下扎营。杜路留守中卢。其余众军随我一起押运粮草军资为后军。全军即刻出发,有迟疑不进者,立斩。” 众将得令,即刻挥兵北上,往襄阳进发。此时曹仁已经集结了麾下七千步兵,因见襄阳城中只有三千守军,兵力薄弱,而襄阳又是刘贤大军的主攻方向,当下曹仁从樊城分兵四千渡过汉水,进驻襄阳。如此一来,襄阳城中便有了七千守军及一千五百骑兵,而樊城之中只剩下三千步兵了。 曹仁自感兵力薄弱,当下传令荆州刺史李立,房陵太守蒯祺等人迅速征调郡兵前来相助,又传令江夏太守文聘,叫他起兵攻击夏口、安陆等地。同时写了求援文书,火速发往淮南交给曹操,请他调发援兵。 一切安排完毕,曹仁、吕常于是分派兵马守城,准备固守待援。 当日下午,黄忠领兵到达襄阳城下,曹仁见黄忠麾下都是步兵,当下决定趁黄忠立足未稳,率领骑兵出城冲阵。 其子曹泰、曹楷已然二十余岁,此时都在军中效力,曹楷与骁将牛金留守樊城,不在襄阳,就听曹泰对曹仁道:“黄忠乃是刘贤麾下首将,虽然年老,精气未衰。父亲乃朝廷大将,何必亲身犯险,去与老卒相争?” 曹仁道:“黄忠年老,尤能征战沙场,壮志不息。我正当盛年,岂可被他比下去了?” 当下曹仁率领一千五百骑兵出城,呐喊者往黄忠之军冲去。 黄忠本来忖度襄阳乃是大城,轻易难以攻取,因此并未前来挑战试探,只叫士卒立起营寨,准备迎候刘贤大军。 不想营寨尚未建好,曹仁便已领兵杀来。黄忠当即命正在扎营的两千士兵火速集结,随后率领担任警戒任务的三千兵马列阵迎战曹仁。 就见黄忠将麾下兵马排成五百名士兵一排的宽大横面,随后一声令下,前排五百士兵一齐从腰间取出一个袋子,从中抓出扎马钉,奋力往前撒去,每名士兵携带扎马钉三十,总计一万五千枚扎马钉撒到地上,密密麻麻,铺满了一地。 曹仁远远望见黄忠大军排成单薄的横面阵型,前面又没有鹿角、壕沟阻拦,一马平川,正适合骑兵冲锋,当下心中大喜,奔驰之中,抬手指挥骑兵也排成头雁在前的宽大雁形阵,欲要一举踏碎黄忠军阵。 两百步、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近了,更近了。 眼见进入了三十步的距离内,曹仁正疑惑为何黄忠步军明明已经张弓搭箭,却为何没有放箭之时,忽然就听胯下战马一声悲鸣,突然暴躁地四蹄腾空,复又马腿卷曲,跪落在地。 曹仁大惊失色,幸亏其武艺不凡,当下抬腿一踩马背,身体腾空而起,一跃丈二。在半空中复又抬眼四顾,欲要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看不要紧,却把曹仁看的心惊胆战。只见身后骑兵全都跟自己一样,冲到黄忠阵前三十步范围内时,战马便纷纷悲鸣着摔倒在地,一时人仰马翻,场面极其惨烈。 曹仁心知不妙,复又往地下看去,这才看见地上密密麻麻,满布铁钉,战马踏上去,马蹄被扎破,如何不疼的跳脚? 曹仁看得胆寒,正要喝令麾下骑兵退后,眼角余光忽然瞟见前方黄忠正张弓搭箭,瞄着自己的方向。眼见黄忠松开弓弦,那箭离弦而出,迅猛往自己射来,曹仁顿时骇的魂飞天外,急忙在半空中使力,欲要急速坠地,同时挥舞长枪,抖出漫天枪影,欲要拦截黄忠之箭。 只听“嘣”的一声脆响,黄忠箭矢到处,正撞上曹仁长枪,巨大的力道将曹仁射的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此时,曹仁方才落到地上,随后痛呼一声,跳脚退后,只觉左脚钻心的疼。抬脚一看,一支四角铁钉已然穿透皮靴,深深地扎进了脚底骨肉之中,鲜血殷殷,往外直流。 此时麾下骑兵连续不断地冲进铁钉阵中,纷纷人仰马翻地摔倒在地,看的曹仁目眦欲裂,曹仁转头又见黄忠之军不断在铁钉阵后放箭,射杀自家骑兵,心知此番已然战败,当下曹仁不敢恋战,忍着脚底疼痛,抢了麾下一匹战马,便即领兵调转马头,往襄阳撤去。 (本章完) 正文 第175章 大黄弩之威 黄忠见曹仁撤走,命前排五百士兵前去捡回扎马钉,另分五百士兵去清点战果,收得伤马近三百匹,而因为铁钉阵阻拦,黄忠无法及时追击,故而敌军受伤的士卒都被救走了。只有近百个战死或重伤的无法逃走,被黄忠之兵收殓、抓获。 当下黄忠击退曹仁,立起营寨。不多时,张嶷、张翼也赶到了,二将经便桥过襄水(今南渠),来与黄忠会合,共入营寨等候刘贤大军到来。 当日傍晚,刘贤方才姗姗来迟。黄忠等将出营将刘贤大军迎进寨内,安顿完毕,刘贤对黄忠道:“今日黄老将军对阵曹仁骑兵,临阵折其锐气,真是大涨军威。” 黄忠道:“曹仁未曾见过扎马钉,猝不及防,我军因而小胜。实非我一人之能也!” 刘贤笑道:“扎马钉初次使用,未见其效。而老将军能坦然不疑,整肃部伍,直面敌骑冲撞。如此胆气,足以令人感佩。” 黄忠闻言大笑。 次日一早,刘贤率领众将绕城观看襄阳城池,只见城墙高达九丈,望楼墙垛齐备,旗幡招展,重弩罗列,防守十分森严。护城河宽达二十余丈,引汉水、襄水环绕。观其城池大小,足可容纳十余万居民。 这是刘贤见过的除成都之外的第二大城。江陵城池虽然也很高大坚固,曾经是战国时代南方霸主楚国的郢都,但经过秦汉数百年的时间,地位早已下降了许多,不如刘表花费了十余年时间倾力打造的襄阳城这么雄壮。 刘贤看了城池,默然无语地回到营帐,心下不由暗道:“如此雄城,难怪历史上关羽水淹七军,擒于禁,杀庞德,占尽优势,也始终无法攻下此城。而后世纵横无敌的蒙古铁骑也在此城之下屡屡折戟沉沙。不过历史上蒙古骑兵能够依靠回回炮攻下此城。如今这座城还不如宋朝时候那么坚固,相信我也能攻下。” 当下刘贤分派众将道:“襄水便桥乃是我军退路。虽然如今曹军汉水水师全军覆没,但也要防着敌军援兵偷渡汉水或者襄水,袭击我军后方。现名傅士仁率领本部两千兵马去便桥之南扎营驻守。” 傅士仁领命而去。 随后刘贤又分派道:“命张任、文布率领本部剩余两千兵马往北边檀溪驻扎,防备敌军援兵从北而来。” 张任、文布起身应诺,领兵而去。 两路兵马去了,刘贤这才将剩余兵马尽数调出营寨,黄忠居中,张嶷、董涂那居左,张翼、阿会喃居右,刘贤自领三卫亲兵居后。命工匠营推出早已准备好的五十架回回炮,就在两百五十步外排列整齐,在黄忠兵马的操作下,准备对准襄阳城猛轰。 正当刘贤兵马组装回回炮的时候,就听城上突然“嘣”的一声巨响,随后一根巨大的弩箭轰然射了过来,掉落在回回炮之前三丈处,弩箭斜着插入地下,入土二尺有余。 刘贤吓了一跳,急令士卒将那弩箭取过来。刘贤仔细观看,见此箭如同一根硕大长枪,长有丈二,粗如儿臂,箭头乃是铁制,扁平如铲,箭尾以木片为羽翼,整支箭矢造型流畅,工艺极为精良。 刘贤道:“如此巨大的箭矢,是何种弓弩所发?” 黄忠纵马而来,对刘贤道:“此乃是我大汉军队中的利器,名为大黄弩。此弩乃是十石重弩,弩机安放在车床之上,能够由士兵推着随军机动作战,也能放在城头作为守城武器。射程最远可达二百七十步左右。刚刚发射弩箭的是单弩,还有一种连弩,能够一次射出三根箭矢,名叫大黄三连弩。” 二百七十步,差不多四百米啊!刘贤闻言顿时惊讶地道:“如此重弩,实乃利器!为何江东、刘备、刘璋以及我军之中都未曾见过?” 黄忠道:“大黄弩制作工艺复杂,又是军国重器,其制作之法严格保密,只有朝中九卿之一的太仆辖下考工令主管的兵器监中才有图纸和掌握制作之法的工匠。且每一件大黄弩制作完成之后,都将编号登记造册。军律之中对大黄弩有专门规定,此弩即便损坏,也不能私拆,而是要带回上交。若是战事不利,撤退之时无法带走,也必须由专人毁坏其精密部件,令其难以被敌人修复仿制。” 刘贤叹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们几家都没有大黄弩!不过曹操坐拥中原,挟天子以令诸侯,为何不大力制造此弩?” 黄忠道:“这却不知!不过自董卓造逆以来,汉室倾颓,朝廷几经动荡,都城叠遭战火,或许图纸和有经验的工匠都在连续不断的战争之中焚毁、丧生了吧!总之,如今就算是曹军之中,这大黄弩的数量应该也并不多。” 刘贤点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正说之间,城上又连续传来几声弩弦响声,刘贤急忙抬眼望去,就见七八支硕大的弩箭飞射而来,其中两支落到了回回炮阵之前,三支落到了炮阵之后,但仍有三支正巧落入了炮阵之中。一架回回炮刚刚组装完毕,正被弩箭射中,那如铲子一般的箭头顿时将回回炮的车床射成两段,破裂的木屑纷飞,将站在旁边的几名士兵打得满脸是血。 刘贤见状大惊,急忙命令众军推着回回炮退后三十步,到二百八十步外重新列阵。 黄忠道:“我军石炮射程只有二百五十步左右,如今移后三十步,如何还能攻城?” 刘贤沉默片刻,道:“命令士兵,减轻石弹重量,照准城上发射一次试试。” 众士兵得令,放下二十斤巨石,改用十斤石弹,放入卡槽,绞动转盘,拉开弓弦,只听嘣的一声,石弹迅猛飞出,呼啸着往襄阳城上撞去,正中城墙,打得石屑纷飞。 刘贤仔细看了看中弹的城墙处,见上面只有一个小坑,不由有些无语。旁边黄忠道:“当年刘表整修襄阳城墙,用粘土、糯米、石灰蒸煮混杂,其内又钉上木桩,层层夯实,即便用铁锤奋力击打铁钎,也难以穿透城墙。此城本就难攻,如今又减轻了石弹的重量,要想攻破此城,恐怕很难。” 刘贤点了点头,想了想,命令士兵在石炮之前垒起一个丈二高的土丘,随后将石炮推到土丘斜面之上,炮身向上仰起,随后命令再次发石。 由于炮身仰起,石弹发射出去之后从平射变成了仰射,眼看着就要飞上城头,然而直射石弹毕竟与抛射不同,石弹动能耗尽之后,急速下落,竟然在靠近城头极近的地方坠落下去,最终还是击打在了城墙之上。 刘贤心下失望不已,转头对黄忠道:“若能靠近至二百步,便足可将石弹射上城头。然而城上的大黄弩却也将会对我军石炮造成巨大威胁。面对如此坚城,石炮无法建功,如之奈何?” 黄忠道:“襄阳城的护城河与汉水、襄水相连,不如等军师率领水军到后,再看看能否从水面进攻?” 刘贤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当下刘贤收兵回营,将襄阳城池画了下来,就在纸上比对计算了一番,只觉无论是垒土成山,还是挖掘地道,亦或是发动民壮填平护城河都难以做到。当下只得长叹一声,命士兵加紧围城,静等庞统水军到来。 此时,远在淮南的曹操也收到了曹仁发来的求援文书,当下沉默片刻,叹道:“想不到当年投效我的边郡太守之子,短短数年居然成了一方诸侯,如今竟然在孙权、刘备的手中抢下了荆州,开始领兵北伐了!天下之事风云变幻,真是让人难以预料啊!” 旁边荀攸道:“如今襄樊告急,而我大军多在关中、淮南一带。邺城、许都附近虽还有些兵马,却不可轻易。丞相若欲救襄樊,还需早做定计才是。” 曹操点头道:“襄樊乃是大城,曹仁、吕常都是良将,倚城坚守,应该可保无虞。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应该早派援兵。” 当下曹操沉吟一阵,道:“传令汝南满宠领兵一万南下,去增援曹仁。不过满宠麾下都是步兵,还该配一支骑兵才是。传令留守邺城的五官中郎将曹丕,叫他从河北分派三千骑兵南下,去曹仁帐下听用。” 分派完毕,曹操又看着南边的长江方向,对麾下众将道:“如今我军攻破孙权的濡须江西营,已能挥兵入江。而孙权拥兵四万,固守巢湖两岸,与我军相持了半月有余。若再不能击破他,等到春汛到来,江水暴涨,我军形势将大为不妙。我欲于近日出兵,与之决战。众将皆要依令而行,不可迟疑畏战。” 当下曹操调兵遣将,遍视诸将,只有青徐之兵最善水战,当下命泰山降将吴敦、尹礼领兵五千,乘油船潜出巢湖,占领长江之上的江心洲。欲要以此为战略支点,调动孙权大军,进而里应外合,一举击败孙权。 吴敦、尹礼去后,曹操又命张辽、于禁领兵一万攻略巢湖以西临湖、襄安等地,乐进、李典领兵一万攻略巢湖以东芜湖等处。臧霸、孙观领兵一万,乘坐油船往来救应。夏侯惇领兵坐镇中军,都护各军。 曹操一身军令,众军顿时齐动。吴敦、尹礼领兵趁夜潜出巢湖,直至大江之上,见江心果有小洲,当下靠岸登洲,急速建造营垒,准备固守。 探子很快将消息报知孙权,孙权闻讯大惊,急招众将商议对策。韩当道:“曹军竟敢深入大江,这是自投死地!江心洲甚为狭小,可分遣船队绕洲放箭,洲上之军将插翅难飞。此外,曹操必定派兵再出巢湖前来接应。可派水军主力封锁连通巢湖和长江的裕溪,使敌军无法救援洲上之兵。” (本章完) 正文 第176章 曹操败庞统失算 孙权闻听韩当之言,心下深以为然,道:“曹操自诩为当代兵法大家,但却不通水战。他全军乘坐油船,却还想在水上与我精锐水军争锋,真是痴心妄想!” 要知道所谓油船,其实就是新造船只。新船造成之前,必须涂抹桐油胶漆等物,待其干透凝结,方可下水,如此才能保证船只不漏水、不散架。曹军从北方南下,战船无法通过淮水进入巢湖,因此只能集中工匠新造船只。这些新船因工期很紧,尚未真正造成便匆匆下水。这样的船只经受不住大风浪,也使用不了多久,基本上一场大战之后就要全部废弃。 而水上交战,战船才是第一位的!曹军乘坐这样的船只,如何能是江东水军的对手? 因此孙权得知曹军进入大江,占据江心洲,略一震惊之后,便即信心满满,认为胜券在握。 当下孙权分派韩当、陈武率领一万精锐水军堵住裕溪,命令全柔、孙韶领兵一万固守芜湖营寨,又令朱桓、朱然领兵一万固守襄安沿江营寨。随后孙权自领五千亲军,率领诸葛瑾、宋谦、贾华等人,登船攻击江心洲的吴敦、尹礼。 吴敦、尹礼本是泰山贼,久居青徐沿海一带,对水战也颇为熟悉,知道自己乘坐的油船无法与江东战船争锋,眼见孙权水军到来,二人不敢率军出战,只得固守江心洲,希望能坚守待援。 孙权催动船队,绕洲放箭,吴敦、尹礼也命众军放箭还击。然而孙权亲军,极为精锐,站在船上如履平地,张弓搭箭不比在陆地上差。吴敦、尹礼之军朝着急速移动的船只放箭,却是在射移动靶,准头大为降低。 两军对射,吴敦、尹礼射不过孙权,当下只得后撤至洲心,将岸边阵地给让了出来,只用弓箭掩护着靠在岸边的油船,不使船只被孙权夺去。 孙权见状,也不着急。这江心洲极为狭小,五千大军缩在洲上,极为拥挤,吃住拉撒都不方便。况且眼下已经开春,天气日渐暖和,江水开始慢慢上涨,江心洲的面积将会日益缩小,要不了多久,不用攻打,洲上的曹军就将无处藏身了。 只要韩当、陈武堵住裕溪,洲上的曹军就是瓮中之鳖,迟早败亡。不过孙权自然也不会干等着敌军自毙,当下坐镇大楼船上,命宋谦、贾华分领船队,绕洲擂鼓,不时做出攻击之象。吴敦、尹礼生怕孙权真的攻打,只得严密防守,一日数惊。 此时曹操得知孙权分兵去围攻吴敦、尹礼,但沿江营寨却仍旧留有重兵把守,心中也暗觉自己可能出了一个昏招,当下急令臧霸、孙观出兵去救援吴敦、尹礼。又令张辽、于禁、乐进、李典等人分兵进击,希图攻破孙权的沿江营寨。 然而臧霸、孙观虽然奋力作战,麾下水兵经过几年训练,也已经熟悉了水战,奈何油船性能太差,根本不敢与江东战船正面相撞,一番对攻,油船被韩当、陈武撞沉无数。 一连攻打三天,无论是臧霸、孙观的水军,还是张辽、于禁、乐进、李典的步骑兵,都未能取得进展,反倒是损兵折将,尤其是臧霸的水军,逆势强攻之下,伤亡极为惨重。 而江心洲上的吴敦、尹礼此时却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出兵之时,军中带了一月之粮,然而可笑的是,带了粮食却忘了带柴禾。平常行军打仗都是安营扎寨之后现去弄柴草,然而此次驻扎江心洲,洲上光秃秃的一片,除了石头就只有偶尔爬过的几只螃蟹,连颗草都看不到,将士们吃完了随身带的干粮之后,就只能对着生米发呆了。 五千大军第一天吃干粮撑过去了,第二天、第三天把军中的肉酱等能吃的熟食吃完了,第四天再也没有吃的,只能就着清水嚼生米,吃的痛苦无比。士兵们怨声载道,都鼓噪道:“我等陷阵厮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得了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得了明天,却连一口熟食都吃不上!既然如此,不如反了!” 吴敦、尹礼见众军有崩溃之势,当下商议道:“我军已是注定失败,与其等死,不如拼死一战。” 当下二将召集众军,欲要登船撤退。出发之前,许诺士卒,逃回江北之后,全军酒肉管够,这才稍稍激起了全军士气。 当下曹军登船,孙权在楼船之上看见,急忙命令众船前去冲阵。 此时吴敦、尹礼之军仅有二千人上船,另有三千人还在岸上,虽然非是渡河,但与兵法中所谓半渡而击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敦、尹礼本就不是江东军的对手,如今被半渡而击,更是全军大乱,二人约束不住军队,只得传令各船分散逃跑,打着跑掉一个是一个主意。 一番混战,吴敦坐船被江东船只撞沉,没水而死。尹礼则幸运地突出包围,顺江飘下,最终在下游二百里外才上岸逃得一命。登船的二千士卒在江东船只的冲撞之下,尽皆落水而亡,留在江心洲上的三千人见状,势穷力孤之下只得束手投降。 孙权杀敌二千,擒敌三千,大获全胜,总算报了江西营被攻破之仇,当下领得胜兵回到江北岸,击鼓吹角奏得胜乐向曹军宣示军威。 曹操得知吴敦、尹礼之军全军覆没,默然半晌,这才意兴萧索地传令各军退兵回营,算是承认了此次战败。自此曹操、孙权再无大战,开始对峙起来。 在淮南战局陷入僵持之时,刘贤在襄阳城下也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庞统水军。庞统将水寨扎在襄阳城外八里之处,随后上岸来见刘贤。 刘贤连忙迎接,随后道:“军师你总算到了,我攻襄阳,却是遇到了好大了难题。”当下便欲将详情告知庞统,尚未开口,就听庞统笑道:“襄阳城的确难打,不过我久居襄阳,却知此城有一个破绽。” 刘贤问道:“什么破绽?” 庞统笑道:“襄阳地区雨水丰沛,又靠近汉水、襄水,常有水患。为了能尽快排出城中积水,因此在十三年前,刘表命蔡瑁整修城池之时,便重新疏浚了城中沟渠,并新设了三个排水渠,其中一个是暗渠,可直通汉水。” 刘贤讶道:“直通汉水的暗渠!此渠有多大?出口在何处?我看过许多城池,多是明渠,便于疏通。便有暗渠,年久之下也多会被拥堵。襄阳如此大城,离汉水又近,日日侵蚀之下,这条排水渠多半怕是已经坍塌了。” 庞统道:“蔡瑁当年多半也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吧!参与修筑这条排水渠的都是他自家的僮仆。若非他家一个僮仆犯错逃跑到了我家躲避,情急之下说出此事,我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条排水渠。此渠的入口就在襄阳城中蔡瑁府邸的花园水池旁边。而出口则在城外汉水之中,距离城墙不到三百步。其出水口虽然深埋进汉水之中,但只要于岸上挖开覆盖水渠的泥土,便可进入渠中,进而直入襄阳城。”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道:“可惜城上如今有数十架大黄弩,居高临下射击,射程最远可达二百七十步,我军怕是很难在大黄弩的射程之内挖开排水渠。况且数百步距离,城中声息可闻。守军见我等挖渠,定会预先做下准备,我军怕是很难成功。” 庞统闻言一愣,道:“如今大黄弩制作之法几乎已经失传,用一架就要少一架,曹操竟然舍得将如此珍贵的重弩放在襄阳?莫非曹操军中的巧匠已经能够复制大黄弩了?不过这也无妨,只要趁夜行动,大黄弩盲射之下,未必便能射中我军士兵。况且我军挖渠之时,也将于西、南两面起兵佯攻,到时候城中守军即便发现我军在城下集结,多半也会以为我军准备从岸边进攻,而不会想到我军是要从排水渠潜入。” 刘贤闻言,还是有些心里没底,但见庞统信心满满,当下也不好再多说。 于是刘贤任凭庞统调遣大军。当夜,庞统张嶷、董荼那佯攻西门,张翼、阿会喃佯攻南门,吸引守军注意力。庞统却暗领一千水军,划小船来到城外汉水边上,各带器具趁夜下船,前来挖掘水渠。 此时西、南两面战鼓隆隆,喊杀声震天,城上守军果然未曾听见水军开挖水渠的声音。众军一起努力,不过两刻钟就将水渠挖开。因是一月,正是枯水季节,排水渠中并无多少积水,倒是不怕被水淹没。 当下庞统看了看水渠高度,足有四五尺,宽也有三尺,足够一个壮汉伏地前行了。于是庞统点了两名机灵的士兵,令二人同时进入渠中探路。 二人毫不犹豫地爬进了水渠之中,庞统默数着时间,静静等待。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二人却还未返回。庞统心下焦急,当下又派了两名士兵进去,却还是了无音信。 庞统一时也没了主张,不知是不是该再派人进去。此时,刘贤因见张嶷、张翼佯攻了一个多时辰,虽然都只是在护城河边作势填河,但在城上箭雨的阻击下,士兵也多少有了些伤亡,而庞统那边却还没有半点消息。当下刘贤按奈不住,领了几名亲卫驾小船来寻庞统,正遇庞统面色阴晴不定地站在挖开的排水渠口处。 刘贤急忙询问缘由,庞统将情况说了一遍,刘贤禁不住跺脚道:“坏了,这条水渠多年被埋下地下,与外界隔绝,多半氧气不足。进去的士卒怕是凶多吉少了。” 庞统闻言大惊,道:“那该怎么办?” 刘贤沉着脸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应该试着救援一下水渠中的四名士兵,当下道:“若真是缺氧,我军四名士兵在水渠之中必定走不远。可准备几个空气囊,命两名士兵携带绳索,点起油灯,进入水渠之中寻找。倘若油灯熄灭,便以气囊呼吸,多半能坚持着找到前面的四名士兵。到时候将绳索绑在四人身上,再拉动绳索,渠外的士兵便立即拖他们出来。” 庞统闻言,当即依法试行。 (本章完) 正文 第177章 刘贤攻襄阳 两名士兵当即携带绳索、气囊,点起油灯,进入排水渠之中。刘贤默数着时间,数到六十的时候,排水渠中还没有一点动静,刘贤不由心下一跳,又按耐着性子再数了三十秒,刘贤再也忍耐不住了,便要命令士兵拉回绳索。 正在此时,就见绳索连续往里扯动了三四下,这是约定的拉绳暗号。众军见了都大喜过望,当下一起用力往外拉。不多时,先是最后进去的两名士兵被拉了出来,刘贤见二人脸色涨得通红,但精神还好,不由放了一点心。随后又拉了两名士兵出来,这二人却已经昏迷,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最后拉出的两名士兵,脸色铁青,双眼凸出,耳鼻流血,浑身冰冷,却是早已气绝身亡了。 刘贤见状叹了一下,传令叫士兵重新封了排水口,随后全军登船,返回水寨。 两名昏迷的士兵经过救治,陆续醒来,万幸智力和精神都没有太大损害。 次日,张嶷、张翼将昨天佯攻襄阳的战况报告了上来。二将虽是佯攻,但也各伤亡了百十个士兵。刘贤、庞统闻讯,不由相顾无言。过了好一阵,庞统起身拱手对刘贤请罪道:“昨日一战失利,其罪在我,还请主公责罚。” 刘贤叹道:“这也不能全怪军师,行军作战哪有一帆风顺的道理?襄阳城如此难攻,我军多番尝试并没有错。” 庞统道:“只是襄阳城高池深,又有大黄弩这等守城利器,若不能通过水渠进去,如何能攻下此城?难道要发动数万民夫,用人命去填护城河吗?” 刘贤断然拒绝道:“我宁愿不要襄阳城,也绝不会让麾下士兵和百姓去填沟壑。” 庞统道:“那就只有长期围困了。不过与襄阳相比,樊城的城防要简陋的多,守军也较少。我军不如先取樊城,然后再回头攻打襄阳!” 刘贤道:“也好!襄阳、樊城隔汉水相望,虽是两座城池,但守望相助,实是一体。况且樊城的城墙虽然也很高大,也引汉水为护城河,但城池却比襄阳小了一半还多,守军也只有三千。攻打的难度应该比襄阳小了很多。我军若是夺取了樊城,再回头打襄阳应该就要轻易的多了。” 当下刘贤与庞统商议,准备先取樊城。正商议间,就听探子来报:“曹操任命的荆州刺史李立集结了南郡、南乡等地五千郡兵,星夜兼程来救襄樊,目前已到新野。” 刘贤、庞统大惊,当下转而决定先击破这支援兵。于是刘贤将张嶷、董涂那的无当飞军调归庞统指挥。庞统领了兵马,即率军移驻北岸,留吕介、胡济监视樊城,庞统自领张嶷、董涂那、张南、冯习等兵马上岸,前去迎战李立。 庞统去后,刘贤又接到屯驻檀溪的张任传来书信,说房陵太守蒯祺领千余郡兵来到襄阳城西北附近,因见我军势大,故而蒯祺一时逡巡,不敢前进。 刘贤闻言,即命张任寻机攻击蒯祺。 两路安排完毕,刘贤复又看着如同刺猬一般的襄阳城,苦思破城之策。 历史上蒙古军攻破襄樊最终依靠的是回回炮,但在这之前,也经过了长达五六年的艰苦围城,驱赶十数万汉民,不计成本地填平了护城河,消耗了城中的守城武器,打灭了守军的士气。回回炮只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而关羽攻打襄樊,这是趁着百年不遇的大水,决水淹城,如果不是徐晃善战,再加上吕蒙袭击江陵的话,说不定襄樊就被关羽拿下了。 然而刘贤如今看着襄樊二城那高达八九丈的城墙,实在难以想象到底得是多么大的洪水才能将如此雄城差点淹没。 只能说关羽北伐真的是挑了一个好时机。可惜时机虽好,时运却是不济,最终仍旧兵败身死。 刘贤苦思良久,依靠常规方法的确是无计破城,只得哀叹一声,转而考虑起非常规的手段来。火药?有护城河拦着根本送不到城下去。火炮?简易的火炮,如松树炮、没良心炮甚至是原始的青铜炮想要铸造出来都不难。而且论及成本,青铜炮固然价格昂贵,但简陋的没良心炮和松树炮却比冷兵器时代的重弩和投石机便宜多了。 不过威力却也同样强的有限! 而且没良心炮和松树炮的射程却太短了,都在对方强弩的打击范围之内。况且刘贤如今只能配出火药,配不出高爆性能的炸药,而炮弹又无法做的太大,多半也炸不开襄阳城墙。 这一项只可以作为备选,让工匠们先打造几个铁筒子备用,试试也无妨。 大体排除了原始火器,刘贤转而思考怎么才能利用现有的条件攻击襄阳。热气球?攻打成_都的时候已经试过了,以现有的材料,热气球仅只是一次性消耗品,实在无法保证其安全性。而且乘坐热气球飘进城去,士兵必定分散,难以集结。就怕好不容易送了数百上千精兵进去,刚刚落地,就被曹仁给挨个擒杀了。 想了想,刘贤还是觉得这个办法并不是很靠谱,当下虽然也传令工匠制作热气球,心底下其实却并不抱太大希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笨办法,那就是垒土成十余丈的小山,然后士兵躲在山后不断运土抛投到山前,将土山慢慢延伸到襄阳城去。刘贤计算了一下,城头上大黄弩的最远射程接近四百米,若是垒一个高二十五米,宽一百米,长四百米的土山,需用土石一百万立方。 若是动用五千士兵的话,就算每人每天只担土两方,也只需要一百天就能将土山垒到襄阳城头去。而事实上,一名士兵一天不可能在只担土两方,这个工程真正修起来,可能只需要六七十天便能完成了。 只要土山垒得比襄阳城还要高,刘贤就不怕与城中进行石炮弓弩互射。 想到这里,刘贤决定三管齐下,在发动士兵垒土山的同时,命令工匠加紧制造铁筒和热气球。 次日,黄忠、张翼两军接到命令,交替着掩护对方兵马垒造土山。 土山行动正式开始。 曹仁在城上看见刘贤大军垒造土山,初时以为刘贤是想居高临下,用石炮攻击城头,虽也有些忧虑,但并不太放在心上。 然而等到十余天后,眼见那土山堆到十余丈高之后,刘贤军的士兵仍在不断运土抛到土山前面,将之渐渐向城墙垒进,曹仁顿时坐不住了,眼见敌军土山进入了大黄弩的射程,曹仁当即命令发射弩箭,阻拦刘贤修筑土山。 然而此时土山比城墙还要,而大黄弩属于平射武器,弩矢飞行的轨迹较为平直,在最远射程上,若是居高临下还能依靠迅猛飞落的势头伤人,如今失去了居高临下之势,顿时便成了强弩之末,难以对刘贤大军造成有效杀伤了。 当下刘贤一边命令士兵继续搬运土石,一边组织工匠将回回炮运到土山之上,居高临下对城头进行轰击。一日之间,击毁襄阳城中两架大黄弩,杀伤敌兵十余名。 曹仁见势不妙,当下急令城内士兵加高城墙,曹军一起努力,很快将面对城外土山的这一段城墙又加高了三丈,复又比刘贤的土山更高了。 刘贤见状,冷笑了一下,暗道:城墙狭窄,曹仁以此为基础垒土加高城墙,论及稳固一定比不上我的土山。当下刘贤命令士兵也加高土山,务必要比城墙更高。 于是双方比赛一般,不断垒土加高工事。终于,在曹仁将城墙加高到十七丈的时候,由于赶工之下,垒土未及夯实,基础不稳,加高的城墙竟然倒塌了一段,砸死了二十几个士兵。 刘贤见状哈哈大笑。不想当夜大雨,地面积水半尺,刘贤的土山也被雨水给冲刷的矮了一丈有余,流失了许多水土,整座土山缩小了一圈。 刘贤顿时欲哭无泪,幸好土山主体还在,并未完全冲毁。次日,刘贤命士兵继续垒造土山。曹仁却对加高城墙不再抱有希望了,改而命人搭建木架,准备建造箭塔,与刘贤的土山比高。 刘贤见状,当即命令集中回回炮轰击箭塔,不过半日,便将曹仁的所有箭塔给轰塌在地。 至此,曹仁无计可施,刘贤在土建方面大占上风,在回回炮的掩护下,土山日渐靠近城墙,从原本的二百七十步到如今距离城墙不到二百步了,而耗费的时间,不过一月而已。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刘贤心下喜悦,心中暗暗计算着攻克襄阳的时间,正盘算间,忽听辕门守军来报:“庞统军师有书信送到。” 刘贤连忙接过书信,拆开一看,顿时心下暗惊。 原来庞统领兵去攻打李立,汉北之地,曹军探子众多,李立很快就收到了庞统北上的消息,急忙领兵退入新野城中坚守。庞统无奈,只得催军赶到新野城下,准备架起石炮攻城。 那新野城曾经是刘备的大本营,被刘备用心经营了七八年,城池十分坚固,是除了襄樊、宛城之外曹军在荆州最重要的据点之一。庞统一连攻了十余日,虽将城池打的摇摇欲坠,但却始终未能攻破。正在此时,探子传来消息,说汝南太守满宠领一万豫州兵南下增援襄樊,眼下已经到了新野以北八十里处。 庞统闻讯,当即领兵前往迎战满宠。 然而满宠也非易与,竟不与庞统交战,只依山傍险扎下营寨,与庞统对峙。 双方又纠缠了十余日,突然有一支曹军骑兵从湖阳南下,绕击庞统之后,眼下已经切断了新野与襄樊之间的道路。 这支轻骑正是曹丕从邺城派出的援兵,由将军贾信率领,共有三千人马,依仗骑兵机动性,突然杀出,一举扭转了战场形势。 庞统闻讯,当下只得拔营南下,一边准备应对贾信骑兵、满宠步兵以及新野李立的三面夹击,一边写信告知刘贤,请刘贤早做准备。 (本章完) 正文 第178章 刘贤遇敌骑 刘贤接到庞统书信,也自吓了一跳,想不到曹操在陇右、淮南两边开战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余力抽调上万兵力增援襄樊。当下刘贤思前想后,觉得自家兵力略有薄弱,于是传令到江陵,命相虎、苗瓠两营蛮兵尽快赶来增援襄阳。 随后刘贤环顾了一下周边,张任正与曹操麾下的房陵太守蒯祺在西北边的山地之中躲猫猫,而江夏太守魏延正与曹军文聘所部对峙,黄忠、张翼所部要围困襄阳、吕介、胡济所部要监视樊城。思来想去,自己身边此时竟只剩下三卫亲兵以及傅士仁所部总计三千五百兵马可用了。 刘贤担心庞统,当下看了看地图,新野在白河岸边,沿白河而下,必要经过白河、唐河交汇的两河口,然后才能继续南下。 庞统北上之时,未曾想过会被敌军骑兵包抄后路,为了迅速进兵,故而走的是陆路。如今看来,却是有被敌军半渡而击的危险。 当下刘贤立即传令,叫吕介率领三千水军,多带船只沿唐白河而上,前去接应庞统。刘贤却领着傅士仁、杨狼、木鹰、塔利等三千五百兵马迅速渡过汉水,沿陆路北上。 当日往北行了三十里方才扎下营寨,问木鹰道:“今日驯鹰一直未曾发现敌军骑兵?” 木鹰道:“确实未曾发现!” 刘贤又转头问傅士仁道:“今日派出的斥候可都安全回来了?” 傅士仁道:“午前派出的三十名斥候都回来了,午后派出的斥候尚有二人未归。” 刘贤点了点头,道:“新野距离襄阳不过一二百里,军师前日拔营南下,我军今日北上迎接,算算时间,最迟明日下午就能在两河口会师。我料敌军多半会在今夜袭营。不是袭击我军,就是袭击军师。传令众军,今夜荷甲枕戈而睡,以防敌军突袭。” 众将领命,当夜木鹰将五六只驯鹰以及十几只猎犬都放在营地周边警戒,刘贤也担心了一夜,然而却整夜平静,并无一丝异动。刘贤松了一口气,转而又开始担心庞统。当下催促众军尽快吃了朝食,随后拔营继续往北进发。 行了半个时辰,离营还不是很远,因此刘贤心下有些松懈,以为敌军既然昨夜未曾袭营,那么就一定不再附近,因此放心催促士兵前进。 正走之间,忽听周边猎犬一阵狂吠,天上驯鹰也不断盘旋鸣叫,刘贤心下一惊,急忙向东边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密林之中突然杀出一支骑兵,直往自己的部队拦腰杀来。 这支骑兵杀来的时机、角度都大出刘贤意料之外,让得刘贤颇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此时刘贤率领三卫亲兵走在前面,傅士仁的兵马则走在后面,而敌军骑兵的主攻方向正好就是两部分兵马的结合部。 曹操坐拥北方,麾下善于运用骑兵的人才可真多啊!曹纯虽然已经伤重病死,但曹仁、夏侯渊、夏侯惇、曹洪等人却都还在,小一辈的曹休、曹真、夏侯尚等人也都开始崭露头角。而除了这些宗族名将之外,张郃、张辽、徐晃也都是指挥骑兵的行家,坐镇边疆的田豫、牵招、阎柔等人也声名显赫。如今这个贾信虽然名声不显,但观其用兵,却也不可小觑。 刘贤心下感叹着,口中飞快地发布命令,令三卫亲兵迅速靠拢,杨狼之兵因为都身穿铁甲,手持长矛,排在最前。木鹰之兵都身穿皮甲,手持长枪,故而排在中间,塔利之兵都身穿皮甲,手持弓弩,腰挂短刀,故而排在最后。 又命傅士仁迅速派遣斥候去下游叫吕介率领水军尽快前来增援,令傅士仁之兵迅速收缩,结阵自保。最后叫所有士兵将随身携带的扎马钉全部抛洒在阵前。弓弩兵全都张满弓,瞄准敌军骑兵,等待命令再一起发射。 随着刘贤的军令不断发布,大军迅速收缩成前后两个方阵,主动让出了中段空隙。 曹军骑兵主将贾信看见,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百步,当下将骑兵一分为二,贾信自领一千五百骑兵攻击刘贤,另外一千五百骑兵则在副将杨恪的率领去攻击傅士仁。 眼看贾信骑兵杀到了刘贤军前一百步的距离,刘贤当即命令塔利的飞羽卫放箭,顿时箭雨纷飞,往曹军骑兵射去。贾信虽然在后世名声不大,但却也是沙场宿将,当下领着骑兵伏在马上,取出一面小圆盾挡箭。箭雨落下,只杀伤了十数名骑兵。 所谓弓兵面对骑兵,临敌不过三发!此言虽然大大贬低了弓弩兵的战斗力,但也从侧面说明了骑兵速度之快。弓兵在平地上单独面对骑兵,的确只能惨败。但若有坚固的营垒,或者前面有一支强军做肉盾,那么弓兵便能持续输出火力,进而击退骑兵。 当下刘贤见第一波羽箭效果不佳,急令士兵再次张弓搭箭,在敌骑冲到五六十步的时候复又射出了第二波箭雨。这次因为距离较近,效果却是好了许多,杀伤了敌骑三四十人。 在飞羽卫第三次张弓搭箭的时候,贾信终于率领骑兵冲到了刘贤军前三十步的距离。贾信率领的是轻骑兵,手持的是便于劈砍的缳首刀,三十步的距离,能够清楚地看见那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起的嗜血光芒,像是要择人而噬。 贾信此时的确像是一只想要噬人的老虎,他早已从斥候口中得知自己前方的敌人就是刘贤,早就热血沸腾地打定主意,一定要斩杀刘贤,博一个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万世留名。 三十步的距离,骑兵瞬间可过。不过贾信一向自诩为智将,虽然领兵冲阵,但一向不做锋矢。此时只混在后阵,大声呼喝骑兵拔刀准备劈杀。 眼见麾下骑兵就要冲进刘贤军阵,贾信正精神亢奋地等着看刘贤授首,忽然冲在最前方的骑兵马嘶人吼,纷纷人仰马翻,栽倒在地。此时全军冲锋甚急,后面的骑兵虽然看见了变故,但来不及停步,纷纷前仆后继地撞了上去。同时飞羽卫的第三波箭雨又射了过来,此时骑兵正陷入混乱,距离又近,这一波箭雨对贾信骑兵的杀伤极重,估计达到了八九十人。 贾信见麾下骑兵陷入混乱,心知不妙,急忙发令,让众军后退,准备重新整队,看情况再战。 众骑兵得令,纷纷勒转马头,向一侧划出一个弧线,撤到了远处。 趁着敌骑撤退,飞羽卫又射出了三波箭雨,杀敌甚多。 刘贤眼见敌军退走,当下抓紧时间调整阵型,准备迎接敌骑的第二次冲击。正调整之时,就听后方傅士仁的军阵之中喊杀声震天,刘贤急忙回头望去,发现却是傅士仁正领兵与敌军骑兵战在了一起。 原来傅士仁之军也有扎马钉,敌军副将杨恪领兵冲击傅士仁军阵,同样被扎马钉所阻。傅士仁是跟随过刘备转战中原的,眼见敌军陷入混乱,当即领兵杀了上去,欲要缠住敌骑混战,不给对方重新列阵冲锋的机会。 如此一来,杨恪固然无法轻易脱身,但傅士仁之军原本就是仓促立阵,此时匆忙杀出,阵型也是散乱至极,又舍了扎马钉阵,混战之下,顿时落入了下风。 刘贤看了一阵,心下对傅士仁的自作聪明恼火至极。然而战斗已经打成了这个样子,刘贤也无法可想,只得一边命木鹰分派兵马,前去将立营用的绊马索取出来,就在阵前钉了一圈木桩,在木桩之上牵上绊马索,将全军护在绊马索的护栏之内,随后全军向唐白河的河岸后退十步,继续戒备。 刘贤大军牵起绊马索的时候,贾信也重新整理好了队伍,粗略清点了一下,刚刚一番冲阵,居然损失了近五百名骑兵。最关键的是贾信自觉输的莫名其妙,当下急忙询问冲在前面的骑兵到时发生了何事,为何众军会突然人仰马翻? 众骑兵都到:“我等只见刘贤军阵之前寒光闪烁,似乎是洒上了铁钉,战马踏上去,马蹄被扎,疼痛难忍,故而人仰马翻。” 贾信闻言大惊,想了想,心中暗道:我军是在进入敌军阵前三十步之后方才遭遇铁钉阵的。刚刚我已看过,最前方的骑兵已经冲进了敌军阵前十几步内,换言之,只要我军舍得伤亡,悍不畏死地进行冲击,死上五百骑兵,便足以将敌军铁钉阵冲破。 贾信正眼冒凶光地盘算着,忽然抬头看见刘贤又牵上了一圈绊马索,心下不由惊愕不已。当下心中盘算着冲破这根绊马索又要损失多少骑兵?正想之间,左右骑兵指着南方道:“将军请看,副将杨恪已经快要击破敌军了!” 贾信回头一看,果见杨恪在混战之中大占上风,已经渐渐将傅士仁之军杀败。 当下贾信嘿了一声,领着士兵往下游而去,兜到傅士仁之军的后方,欲要从后冲击傅士仁之军,击败他之后,再驱赶他的败兵去冲击刘贤军阵。 刘贤原本列阵等待贾信骑兵的第二次冲击,谁想那贾信却突然领兵往下游去了。刘贤心下疑惑,忽然转头见傅士仁之军已然快要支撑不住,当下大为焦急,暗道:倘若傅士仁兵败,敌军必定驱赶败兵来冲我军阵。 当下刘贤想了想,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傅士仁之军败亡。但也不能为了救傅士仁而把自己给搭进去。当下刘贤命令木鹰在唐白河的浅水处也都牵上绊马索。令鹰卫和飞羽卫留守,刘贤自领着狼卫出了绊马索阵和扎马钉阵,往南去救援傅士仁。 (本章完) 正文 第179章 小败 守江 刘贤领兵杀出,前往救援傅士仁。杨恪见来了援兵,当下分出三四百骑前来冲击刘贤军阵。刘贤见状,长叹一声,只得领兵与敌骑交战,同时发旗语叫傅士仁收拢部队,前来与自己会合。 傅士仁此时落入下风,仅只在勉力支撑而已,看见刘贤旗语,急忙领兵且战且走。正在此时,兜到下游的贾信却已领兵杀到,迅猛冲阵,傅士仁遭到杨恪、贾信两面攻击,顿时再也立不住阵脚,往上游溃败而来。 刘贤见状,急忙发旗语叫傅士仁领兵从侧方浅水处退走,切莫冲撞自家军阵。 傅士仁虽非名将,但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当下领兵往浅水处跑去,贾信催动骑兵,在后紧追不舍,逃得慢的傅士仁兵马尽皆被砍倒在地。 刘贤见敌军骑兵大举砍杀而来,心下也有些惊慌,眼看傅士仁之兵已经逃过去了数百,当下刘贤也领兵开始且战且退,杨狼与副将狼忠亲自断后。杨狼挥舞长刀,状若疯虎,勇不可挡,狼卫的一众光头亲军也都奋不顾身,面对骑兵,竟不稍退,悍不畏死地举矛猛戳。 长矛足有丈八,竖矛如林,骑兵也不敢靠近,狼卫士兵就这么逼刺着敌军骑兵退回了扎马钉阵,鱼贯往绊马索阵内撤去。 贾信杀散了傅士仁的残军,复来战刘贤时,却见刘贤已经领兵快要撤走了。贾信当即勃然大怒,责问杨恪道:“我军之所以舍弃庞统,而来此伏击,为的就是擒杀刘贤。如今刘贤就在前面,你等为何迟疑不进?” 杨恪道:“刘贤亲军皆穿铁甲、持长矛,正好克制我军骑兵。众军无法靠近厮杀,故而只能眼看着他退走。” 贾信斥道:“为将者岂可贪生怕死?敌军出了营垒都不敢攻击,等他会合诸军,结成阵势,我军岂不是只能无功而返了?” 当下贾信催动骑兵,准备趁着刘贤之军回阵,阵前的扎马钉和绊马索都被暂时撤除的有利时期,追着刘贤之军冲杀进去。 贾信一声令下,数千骑兵顿时纵马而来,刘贤兵马此时正在进营,望见敌军大举杀来,刘贤生怕军阵崩溃,当下急令士兵止步,返身列阵,竖矛抵御。又命飞羽卫分列左右,放箭阻击敌骑。 此时刘贤率领的狼卫卡在军阵的缺口处,右边是唐白河,其浅水处还设有一圈绊马索,绊马索阵之后是惊魂未定的傅士仁残军。左边则是扎马钉阵,飞羽卫正在扎马钉阵之后列阵放箭。而木鹰率领的鹰卫则持枪在旁警戒,并随时准备增援狼卫。 曹军骑兵在贾信的强令之下纵马而来,面对密实如林的长矛,众骑兵都心里发憷,冲到近前,奋力挥刀,欲要砍开长矛,继而冲进去砍杀其中步兵。 然而长矛如林,劈开了前排的长矛,还有后排的。况且劈开身前的长矛,长矛斜着摇晃到旁边,又会指向旁边的骑兵。总之,如此冲阵,伤亡是无论如何也少不了的。 古人计算过车兵、骑兵与步兵的战力对比,得出了一车当十骑,一骑当四步的结论。当然这是在中原平旷之地,利于车兵、骑兵纵横的地方,并剥离开营垒工事、兵种配合等因素之后,理想状态之下的战斗力对比。 不过这里所指的骑兵,也是指没有高鞍马镫之下的轻甲骑兵,而不是各种骑兵装备都成熟之后的重骑兵。 而在此时的唐白河畔,刘贤率领着装备精良的铁甲步兵,战斗力比之普通步兵要高一倍,又有飞羽卫的精锐弓兵在后掩护,再加上江边地形虽平,但多石子淤泥,也对骑兵造成了些限制。因此在战斗初期双方竟然打成了平手。 贾信看见大怒,对副将杨恪道:“以骑战步,岂有不胜之理?!为将者不身先士卒,士兵也必不肯死战!你是副将,正该领兵冲阵,还不快去!” 杨恪看了看前方激烈的交战场面,也自有些心惊,对贾信道:“观刘贤亲军,其战斗力绝不在当年的大戟士之下。大戟士面对白马义从固然惨败,但我军骑兵也不精于骑射,如此冲阵,与敌军步兵换命,实在不值。” 贾信怒道:“你何敢胡言乱语,乱我军心?再敢迟疑,军法从事!” 杨恪闻言无奈,只得催马上前,领兵冲阵。众骑兵见副将身先士卒,顿时士气大振,纷纷跟随杨恪努力作战。在一线作战的狼卫顿感压力陡增。 刘贤心下焦急,指着杨恪,回望塔利道:“看见那员骑将了么?给我射死他!” 塔利闻言,当即张弓搭箭,照准杨恪怒射,箭到处,正中杨恪面门。杨恪顿时大叫一声,翻身落马,被自家骑兵践踏而死。 眼见将领战死,众骑兵心下大骇,纷纷勒转马头,向后逃去。贾信见状大怒,挥刀劈死了一名擅自撤退的骑兵,大声呵斥其余士兵返身再战,否则军法从事。众骑兵无奈,只得迟疑着掉转马头,准备再次冲杀。 此时刘贤趁着敌骑暂退,急忙领兵撤回了绊马索阵之后,木鹰适时领着鹰卫重新牵起绊马索,洒上扎马钉,将这一段缺口给补上。 刘贤见状,这才略微松了口气,看了看身前的狼卫,就刚刚两三刻钟的激战,居然就战死了百余人,活着的也近半带伤。 这些原本是南蛮奴隶出身的亲卫,真的是在舍命奋战啊! 刘贤心下感动,但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当下急令鹰卫与狼卫混编,列阵在前,飞羽卫继续射箭阻敌。同时命傅士仁集结残军,也上前来助战。 却说贾信呵斥骑兵返身再战,然而众骑兵心下犹豫,虽然返身,却都在铁钉阵前逡巡不前。贾信见士气已失,心下无奈,却又惧怕冷箭,不敢亲自上前领兵冲阵,鼓舞士气,只得催马绕着刘贤军阵观望,希望能找到破绽。 然而刘贤戒备甚严,贾信无计可施。双方正自相持,就见唐白河下游鼓角齐鸣,有一支船队杀到,却是吕介闻听刘贤被敌军骑兵袭击,急忙赶来救援。 吕介船队靠岸,派出先登船至浅滩上接应刘贤。贾信见状,心知今番已经不可能擒杀刘贤了,当下只得恨恨不已地领着骑兵撤走了。 刘贤见敌军走远,当下命令鹰卫打扫战场,一番清点,三卫亲兵战死近两百,几乎都是刚刚为了接应傅士仁而与敌骑短兵相接的时候战死的。而傅士仁的兵马经过大败之后,如今仅剩不到八百人,战损高达一千二百余人!!再看地上的敌骑尸体,倒在刘贤阵前的有六百多骑,而倒在傅士仁阵中的却仅有不到三百。 刘贤看得心下滴血,斥责了傅士仁一顿,随后不敢再轻兵冒进,当下与水军速度保持一致,水陆并进,继续往北去接应庞统。 当日傍晚,大军赶到两河口,庞统之军早已到了北岸,只是后方有满宠领兵远远监视,而河对岸又情况不明,故而庞统不敢贸然渡河。如今刘贤领兵到来,庞统顿时放心,先在河滩上筑起了营垒,令张嶷、董涂那领兵坚守,随后张南、冯习之军全部上船,恢复成为水军,分别在唐河和白河之上游曳。 满宠见刘贤、庞统水师强盛,只得领兵离了河岸,后撤十里扎营。 当夜天色已晚,刘贤本欲休息一夜,明日再接庞统之军回来。然而庞统却催促全军连夜渡河,水军不断运送辎重粮草和士兵,忙活至二更将尽,方才将所有人员物资全部运过河来。 随后庞统又催促刘贤将陆寨移往高处,水军船只则全部靠岸下锚,用缆绳固定在岸边的大石头上。 众军刚刚移营完毕,约莫三更过半,上游唐河、白河之水突然暴涨,淹没了原来立营之处。却是满宠见庞统之军精锐,早就打定了水淹庞统的主意,因此一路逼庞统至两河口,却并不着急进攻。 不过庞统计算着援兵将至,故而也顺水推舟,直入两河口,终于在水军的帮助下安然渡河,让满宠的精心算计完全落空。 当夜庞统分出一支兵马监视水情,其余兵马安睡。众军安顿完毕,刘贤却与庞统秉烛夜谈。就听刘贤道:“如今我在襄阳城下垒土为山,不断逼近襄阳城,预计再有五六十日便能夺取城池。倘若满宠援兵到达襄樊,我军便将前功尽弃。能否分兵沿唐白河驻防,将满宠之兵堵在北边?” 庞统摇了摇头,道:“如今曹操所置之荆州刺史李立领五千郡兵驻守新野,满宠后路无忧,有的是时间跟我们耗。但敌军尚有二千余人的骑兵,这支兵马飘忽不定,难以堵截。既有可能南下去增援樊城,也有可能绕道去汉水上游渡河,然后增援襄阳。倘若他突然杀到襄阳城下,与曹仁里应外合,我军必定大败。当此之时,我军战线不宜拉的太长。处处设防,便处处薄弱,反倒容易给敌军骑兵以可趁之机。不如收缩阵线,水军沿汉水布防,步军则全力攻打襄阳。”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叹道:“骑兵战力强悍,机动性又高,实是我军大患。如今沿着汉水作战,我军还能依仗水军之力,与其周旋。但日后北进中原,水军无法抵达,形势必定更加不妙。看来,组建骑兵刻不容缓啊!” 庞统也赞同地道:“不错!步兵对阵骑兵,胜则无法追击,败又无法逃走。胜则小胜,败则大败,确实疲于应对!在我军骑兵没有练成之前,的确不宜北伐中原。” (本章完) 正文 第180章 曹孙罢兵 当夜刘贤与庞统讨论到很晚方才抵足而眠。次日一早,二人领兵返回了襄阳城下,随后将水军一分为二,吕介、胡济所部游曳樊城以南的河段,张南、冯习游曳樊城以北的河段,防止北方曹军渡江增援襄阳。 刘贤、庞统却集中了所有步兵,全力堆土山攻城。 如此又战了数日,突然吕介发来文书,说下游鄀国附近发现敌军骑兵,有渡江袭击宜城、编县之意。 刘贤闻讯心惊,倘若贾信的骑兵渡过汉水,到了宜城、当阳一线,自己这数万大军的粮道就将被其截断。当下刘贤传令,叫正在赶来的相虎所部五千蛮兵沿江设防,配合吕介、胡济所部水军阻止敌军骑兵渡江。 信使去后,刘贤心下稍安。次日一早,却又收到张南传来的文书,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惊。庞统见状,连忙问道:“主公,发生了何事?” 刘贤道:“张南发来消息,说满宠未曾南下增援樊城,而是领兵往西,从上游百里之外的筑阳县境内渡过汉水,眼下正往襄阳而来。” 庞统闻讯,沉吟道:“襄阳以西,尚有山都小县。可分兵一支前往阻拦满宠,然后叫张南、冯习攻击筑阳,进而将满宠之军堵死在汉水以南,从容剿灭。” 刘贤闻言点头,环顾左右,点了张嶷、董涂那前去与张任会合,抵挡满宠。又命张南、冯习袭击筑阳。此外,沉默片刻,又派坐在下首,神思不属的傅士仁率领本部兵马去接替张任,抵挡蒯祺的郡兵。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转而对庞统道:“北方不过派出了万余骑步兵,我军便大感被动,倘若曹操派遣主力南下,我军如何能够抵挡?幸好如今曹操在陇右和淮南用兵,否则我军根本没有半点希望夺取襄阳。” 正说之间,淮南探子送来书信,刘贤拆看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对庞统道:“我真是乌鸦嘴!真想不到曹操此次攻打淮南,声势浩大,却是虎头蛇尾。一月份两军才正式交战,如今二月尚未过完,他竟然就撤兵了!” 庞统闻言,急忙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建安十八年二月二十二日,孙权乘船窥视曹操营寨,在数万曹军的注视之下击鼓奏乐,从容来去。曹军士气大跌,曹操也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孙权回去之后,趁势送书信给曹操,正面写下:春水方生,公宜速去。背面写下: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曹操看信之后,对众将叹道:孙权不欺我也! 于是曹操传令众军收拾行装,趁着春汛到来之前,领兵撤退,往北而去。 临行之前,留张辽领兵一万镇守合肥,扬州刺史温恢领兵一万驻守寿春。任命朱光为庐江太守,进驻皖城,召集流民屯田。任命庐江人谢奇为蕲春典农都尉,屯驻在合肥与蕲春的边界附近屯田。 曹操又因沿江地区容易被江东水军袭击,于是传令迁沿江所有百姓,往淮河一带安置。 江淮百姓闻知,扶老携幼渡江投奔孙权的足有数万家。从此之后,淮南之地,从合肥往南,唯有皖城还有居民,其他城池乡亭尽皆废弃。 曹操北返,孙权也无力追击,当下留韩当领兵重新修建加固濡须坞,务必筑成坚固的连环坞堡,以免再被曹军攻破。随后分遣陈武、孙韶、孙邵等人领兵两万驻屯江北各营,一切安排完毕,孙权这才率兵回了建业。因自感兵力不足,当下孙权命令帐下亲卫司马徐详、胡综二人到丹阳募兵,各得千余人,号称为解烦兵,一应兵器甲杖都十分精良。 大战之后,孙权抓紧时间舔舐伤口,恢复实力。但曹操与孙权突然停战,却将正在攻打襄阳的刘贤给闪的不轻。 曹操去淮南时,带去了中央兵三万人,到了谯县,又征召了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等人的青徐兵二万人,汇合了淮南驻兵之后,总兵力达到了七万人。 如今曹操北返,若见襄阳危急,定会再次派遣援兵南下增援。倘若他不遣返青徐兵的话,能够调来的兵马足有五万。而就算他遣返了青徐兵,也至少能调三万精锐的中央兵来。 到时候襄樊地区曹军的总兵力将达到五六万人。 如今刘贤之军经过多次大战,折损了五六千人。就算加上后来增援的吕介、胡济之兵,以及相虎、苗瓠之军,总兵力也只有三万五千人左右。这么点兵力如何能够在抵挡曹军援兵的同时攻克襄阳城? 曹操二月二十二日从淮南撤兵,最多三月下旬就能返回汝南,然后再从汝南折而南下增援襄樊,最迟四月中旬就能抵达。屈指算来,不过需要五十日左右。 而刘贤要将土山堆到襄阳城头,至少还需要六十日。换言之,刘贤至少要顶住曹操三万援兵十余日,然后才能攻进襄阳城去。 虽说有水军,但汉水太长,万余水军不可能真正看守的住,曹军在上下游地区偷渡汉水并不难,所以交战到最后,双方还是要在襄阳地区来场大决战。 若是刘贤还不撤兵的话,那么增调援兵就是势在必行的了。东面的江夏守军正与文聘对峙,州陵、夏口驻扎的五千兵马也要防备江东,都无法调动。西面西陵地区霍峻、刘敏的五千兵马要防备巴东张飞,陈应、鲍隆的六千兵马要弹压蛮夷,把控江面,也无法调动。中部地区江陵郝昭、公安向宠、巴丘刘宁的七千人都把守着重要据点,也无法抽调。只有南部荆南四郡目前安稳,还能抽调桂阳傅彤、灵渠刑道荣等数千兵马前来增援。 但这数千兵马在襄樊之地数万人的大会战之中能顶什么事? 思前想后,刘贤拿不定主意,只得寻庞统商议对策。 庞统也自沉吟不决,想了许久,这才道:“我军垒造土山,成效显著,襄阳城眼看就能攻下,倘若就此放弃,实在可惜。可命相虎之军沿汉水设置烽燧,一旦发现曹军偷渡,我军吕介、胡济水师以及相虎所部慢病便立即前去阻击,如此一来,足可保襄阳以南,我军后路无忧。同时,催促苗瓠所部尽快赶来襄阳,我军集中兵力,先击败满宠,夺取山都,使敌军援兵即便从上游渡过汉水,也无法南下增援,从而真正将襄阳城变成一座孤城。方便我军从容攻取。” 刘贤闻言,点头道:“军师所言有理!” 当下刘贤命令苗瓠所部蛮兵加快行军,又发了调兵文书,抽调傅彤领三千桂阳兵,刑道荣领三千零陵兵,同时北上增援襄阳。 文书发出,刘贤与庞统商议道:“满宠深有谋略。张任虽是智勇之将,却未必能够战胜满宠,你我二人可分一人去与满宠敌对。” 庞统道:“修筑土山乃是主公的主意,主公可留攻襄阳,我去率领张任、张嶷、董荼那、张南、冯习等人对阵满宠。” 刘贤闻言点头同意。庞统当即便要动身,正在此时,张南、冯习又传来书信,刘贤不由惊讶地道对庞统道:“张南两个时辰前才刚传来书信,我命令他夺取筑阳的军令估计才送到他军中呢,他怎么又发来了书信?” 庞统道:“或许是满宠有新的动作,故而张南、冯习才连续发信禀告主公。”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拆开一看,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对庞统道:“满宠不愧是曹军名将,他留兵二千守卫筑阳,随后急行军直扑山都,眼下主力大军已经进驻了山都城中,又招引房陵太守蒯祺前去回合,摆出了固守城池的姿态。” 庞统闻言沉吟道:“满宠、蒯祺合兵之后有万余人,固守城池,我军一时难以攻克。只能先命张任、张嶷前去山都城下扎营,监视满宠,等数日之后,苗瓠的五千蛮兵到达,我军集中张任、张嶷、张南、冯习、苗瓠等水陆兵马,总兵力将达到一万六千余人,到时才能展开攻城作战。” 刘贤点头道:“曹军的后续援兵还有四五十日才能到达,军师还有时间慢慢设法击破满宠。” 庞统闻言,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领着数十名亲卫赶往张任军中去了。 庞统走后,刘贤加紧修筑土山。过了数日,苗瓠终于领兵到达,刘贤慰勉了一番,令其火速北上增援庞统去了。 光阴如梭,眨眼又是十几天过去,庞统攻打满宠尚未成功,刘贤却遇到了一些麻烦。 原来随着修筑土山的继续,土山的前沿距离襄阳城已经只有一百五十步了。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蹶张弩等强弩的射击范围。曹仁舍不得拿珍贵的大黄弩去与刘贤的石炮对射,但蹶张弩他却没有半分的舍不得。而且曹仁也学精了,不再讲究列阵而战,而是叫士兵预先张开强弩,上好箭矢,埋伏在女墙之后,抽冷子往刘贤修筑土山的士兵射击。而且射完就跑,绝不给刘贤石炮还击的机会。 如此数日,居然给刘贤造成了好几十人的伤亡。面对这种冷箭战术,刘贤颇有些无计可施。思前想后,只得命令士兵在土山之上修筑土墙,挖掘壕沟,用来抵挡冷箭,这才大大降低了伤亡。 而随着土山工程的继续,城内的曹仁开始坐不住了,准备召集兵马,出城袭击刘贤之兵。 (本章完) 正文 第181章 敌援突至 曹仁准备出城夜袭,吕常劝道:“刘贤兵多将广,善于用兵,岂会不防备我军夜袭?将军还是谨守城池为好啊!” 曹仁道:“刘贤有石炮掩护,又在土山上挖壕沟,堆土墙,我军根本无法阻止。眼看着他的土山就要推进到护城河了,再这么下去,襄阳城必定守不住。必须出城袭击,延缓他修筑土山的速度,我等才有可能等到援军前来解围。” 吕常道:“就怕袭击不成,反被伏击,折损我守城的兵力。” 曹仁笑道:“不然!刘贤自诩仁义,发动两三万大军作战,征召的民夫竟然也才两三万人,仅用来驱赶骡车、驴车,运送粮草,而舍不得用来攻城填沟壑。如此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大事?他将麾下兵马分为两部,轮流运土修筑土山,一两个月下来,所有士兵全都累的筋疲力尽,至夜回营,必定倒头就睡,哪还有力气作战?况且自从刘贤领兵来到城下,我军就从未出城袭击。今夜突然夜袭,必能打刘贤一个措手不及。” 吕常闻言拜服。当下曹仁留吕常守城,自领千余骑兵,由夏侯存、曹泰领四千步兵,合共五千人,趁夜偷偷开城,准备袭击刘贤。 不想刚刚开城,大军尚未通过护城河,就听到河对岸一阵犬吠,随后刘贤营寨之中梆子声大作,所有士兵全都起身戒备。 曹仁眼见惊动了刘贤军,心知袭击无益,当下只得退回了城中。一场夜袭,就此消弭。 回到城中,吕常道:“想不到刘贤竟然用猎犬守营,如此一来,谁能袭击的了他?” 曹仁闻言笑道:“太守过虑了!刘贤以猎犬守营,这畜生鼻子和耳朵虽然灵敏,但始终不像人那样懂得分辨真假。我军正好施展疲军之策!” 当下曹仁将骑兵分为三队,命令多打火把,轮流从各门出城装袭击刘贤大军。 这一夜,刘贤营寨之中犬吠之声不停,大军一夜数惊。至第二日一早,刘贤顶着黑眼圈巡视了一遍营寨,见众军都精神不振,显然全都一夜未曾安睡,顿时愁眉不展地对黄忠道:“众军白日里修筑土山,夜晚还被曹仁骚扰的不能休息,长此下去,如何受得了?” 黄忠道:“敌军多半乃是佯攻,只是猎犬敏感,胡乱狂吠罢了。可收回猎犬,只用哨兵值夜,定能分清敌军是佯攻还是真的夜袭。此外襄阳城护城河极宽,虽然大大增加了攻城的难度,但同时也围住了城内兵马,使得守军仅能通过城门,经吊桥出入城池。我军只要看住几座吊桥,便足以将守军完全困死在城内。而不用担心敌军会出城夜袭。” 刘贤道:“如何看住吊桥?” 黄忠道:“可趁夜派出精干兵马在吊桥之前撒上扎马钉,牵上绊马索,再围上几圈鹿角,最后再埋伏百十名弓弩手,防止守军派兵清理。如此一来,曹仁就算想要夜袭,没有清理掉这几重围障之前,他又如何能袭击得到我军?” 刘贤闻言大喜,道:“自古攻城,都生怕敌军固守城池,讲究个围三缺一。如今我们却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将敌军困死在城中,看他曹仁要如何应对!” 当夜刘贤依计而行,二更时分将扎马钉和绊马索以及部分鹿角都布置好了。等到三更时分,曹仁又故技重施,分派骑兵出城骚扰,却见刘贤营寨再无半分动静。曹仁看的奇怪,对吕常道:“昨夜我军出城,敌军中猎犬狂吠,今夜却毫无声响,莫非刘贤将猎犬都撤走了?” 吕常道:“猎犬狂吠,搅得全军不能安睡,且有发生营啸的危险,刘贤自然得撤走猎犬。只是我们的疲军之计怕是只能作罢了。” 曹仁道:“兵法云虚虚实实,既然疲军之计不奏效,我们就九假一真,待到五更时分,天尚未亮,我们突然出城袭击,必能打刘贤一个措手不及。” 当下计议定。至五更时分,曹仁果然领兵出城,欲要袭击刘贤,大军悄无声息地出了城门,过了吊桥,伏低身子,正行之间,就听前面七八名士兵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坐地抱脚大叫不止,曹仁大惊,正要强令士兵不得再叫,就见远处一声梆子响,乱箭齐发,往吊桥这边覆盖射来。 曹仁见露了行藏,当下只得退回城中。检查先前惨叫的士兵,却是脚不小心被扎马钉刺透,痛不可挡,因此大叫。 曹仁叹道:“想不到刘贤竟趁夜用扎马钉封锁吊桥。是我黑夜之中,未及细查,中的他的算计。” 及至天明,曹仁登城一看,只见阳光之下,吊桥之前三十步的距离上密密麻麻全是扎马钉,在四十步外,又每个一段距离钉了木桩,木桩之间牵上绊马索,绊马索之后十步,又密密实实地摆放了一圈鹿角,鹿角之后影影绰绰,有许多弓箭手站立。 曹仁见状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对吕常道:“刘贤这是要困死我们啊!如此一来,我军如何能出得城去?” 吕常也不由苦笑,道:“如今只有汉水这面可以出城,但出城就是涛涛汉水,有敌军水师阻隔,如何能过得去?” 曹仁与吕常相顾无言,只得一边设法鼓舞士气,一边焦急地盼望援兵到来。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四月初,刘贤的土山已然推进到了护城河边上,看看只需要二十多天就能完工了。刘贤正自喜悦,忽然木鹰指着天上驯鹰对刘贤道:“不好,驯鹰盘旋鸣叫甚为急促,北方必有大股敌军到来。” 刘贤闻言大惊,道:“我在南阳一带派了许多斥候,若有敌军到来,为何斥候没有传来消息?” 正说之间,就见唐白河之上千舟林立,顺水飘来,船上尽打曹军旗号。此时正当正午,目光所及甚远,刘贤粗略算了一下,敌船少说也有数百艘,虽然都是些木筏、小舟等临时船筏,以及少部分渡船、趸船等民用船只,但如此庞大的船队,足以装载近万敌军了。 曹操的援兵居然来的这么快? 刘贤急令吕介、胡济水军去攻击曹军。 可惜曹军来到樊城以北,便即迅速下船,其中的渡船、趸船等征集而来的民用船只迅速返回,而木筏、轻舟等临时船筏则任由其顺江飘下。吕介、胡济水军被这些小船阻住,来不及冲上去攻击敌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近万曹军援兵迅速上了岸,进驻樊城去了。 樊城、襄阳守军见来了援兵,一时尽皆士气大振。 刘贤心下暗叫可惜,当下急忙写了书信,将曹军援兵大举到来的消息告知庞统,请他小心在意,谨防曹军偷袭。 次日傍晚,刘贤派往南阳等地的斥候才将消息送到,原来曹操撤军到了淮北,分孙观、尹礼领兵一万回镇青徐,留臧霸之军随行听用。及至赶到汝南,便命于禁、臧霸、乐进各领一万兵马南下增援襄阳。臧霸谏言道:“大军征战淮南方归,士卒疲惫,长途行军去救襄樊,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 曹操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沉吟道:“以你之见,又该如何?” 臧霸道:“可速传令宛城官吏在淯水(即白河)之上征集船只,赶造木筏、小舟,等我军到达淯水,便可乘船一日千里,瞬息之间到达樊城。如此神兵天降,免去士卒十数日奔波之苦,必可震慑敌军,大涨我军士气。” 曹操闻言大喜,起身对臧霸道:“将军此策,使我军能不劳士卒,迅速增援襄樊,真绝妙好计也!将军献计之功我记下了,此去解了襄阳之围,大军凯旋之时,我当为将军请功。” 臧霸连忙拜谢。于是大军南行,等赶到淯水时,南阳官吏果然已经征集、赶造了数百艘大小船只,足够一万大军乘坐。于是臧霸领兵上船,顺流而下,很快到达了樊城,打了刘贤一个措手不及。 刘贤派往南阳的探子虽然得知了消息,但陆路赶回不如顺水而下那么快,因此斥候的消息反倒落在了臧霸大军之后。 看完了斥候传回的消息,刘贤心下不由有些焦躁。臧霸的一万大军已经到了,于禁、乐进的两万人也快了。如今襄阳、樊城守军士气大振,攻取不易,刘贤心中不由冒出了撤兵回去,等待他日再行攻打襄樊的想法。 次日,或许是看到樊城来了援军,曹仁趁着城中士气大振的有利时机,再次组织弓弩手登上城头,对着土山之上作业的刘贤军士兵抛射羽箭,大黄弩虽然不敢正面立在城头,但也分左右立在两旁的城墙上,抽冷子便射上一弩,刘贤只得命令弓弩手和石炮与敌对射,虽然杀伤曹军极多,但修筑土山的速度却也相应地慢了下来。 刘贤见状,心知曹仁是见来了援兵,因此底气十足地开始与自己拼起了消耗,当下只得命令吕介、胡济严密监视北岸曹军,防止敌军偷渡汉水。 然而刘贤却也知道,这样被动防守是不可能防得住的。汉水那么长,防得了一点,却防不了一线。曹军三万援兵,就算无法从樊城渡河,也可以分兵去上下游偷渡,仅凭吕介、胡济、张南、冯习的万余水军是不可能防守的滴水不漏的。 刘贤心中焦虑,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个变故,更让刘贤坚定了撤军的想法。 (本章完) 正文 第182章 刘贤退兵 曹操封公 方今四月初,天气转暖,冷热交替之际,大雨突然不期而至。开始还伴随着震雷,下的极为急促,让刘贤以为只是一场急雨,不想一夜过后,雨势虽然减退,但却并无停止的迹象。 要知道刘贤修筑的土山只是堆积上去,并没有一层层地夯实。当然,刘贤既没有那个时间,也不可能在城内守军的不断骚扰之下慢慢去夯实土山。故而堆积出的土山看似庞大,实则土质十分松软,天晴的时候人走马踩都没有问题,然而如今暴雨之后,复又淫雨连绵,土山却就承受不住了,被雨水冲刷出许多沟壑,水土不断流失。原本下宽上窄方形的土山,经过三四日雨水冲刷之后,变成了圆锥形,缩水十分严重。 就这一场连绵大雨,直接将这么多天的辛苦努力冲走了一半。 刘贤心下又是焦急,又是失望,禁不住仰天叹道:“莫非天意如此,叫我此次不能攻取襄阳?!” 至第五日,雨势才终于停息,刘贤看着缩小了一大圈的土山,颇有些欲哭无泪。身旁的士卒看着多日辛苦的成果白费,也多有沮丧之意。 刘贤见士气大跌,又见大雨之后,土山被泡的十分松软,担心贸然上去会出事故,故而暂停了修建土山,心中急思对策。 如此又等了两日,南阳方向的探子来报:“于禁、乐进援兵虽被大雨所阻,但也趁机修整了五天,大雨一停,便即精神饱满地迅速南下,眼下已快到新野。” 刘贤闻讯,心下一惊。正忐忑间,就听傅彤、刑道荣传来书信,说二人领兵已过了当阳,不出数日就能赶到襄阳。 刘贤心下稍安,忽然又接到江夏太守魏延传来的书信,刘贤展开一看,顿时大惊。 原来魏延在信中说孙权领兵一万,溯江而上到达鄂县,命令在蛇山修建城池,取名为武昌。将东吴所属的江夏南部地区划入武昌郡,又将江北的蕲春、邾县新建一郡,称为蕲春郡。任命黄盖为蕲春太守,将军王直、晋宗为副将。任命程普为江夏太守,孙皎、程咨为副将。 如今孙权将江东各郡县公文多送到武昌处理,整个武昌、蕲春地区,云集了两万大军,似乎有将武昌作为江东治所,以此就近窥视荆州之意。 刘贤看信之后,顿时心下一阵阴云,始终挥之不去。 要知道历史上就是江东在背后捅了关羽一刀,这才使得关羽最终彻底败亡,从而葬送了蜀汉北伐中原,一统天下的希望。 刘贤发自内心的对孙权不信任。 当下刘贤看了看缩水了近一半的土山,再看看北面陆续而来的曹军援兵,又转头看看自家士气大跌的一众士卒,权衡了许久,这才终于下定了撤军的决心。 于是刘贤亲笔手书一封,将情况告知庞统,请他领兵速来会合。又命正在赶来的傅彤、刑道荣分别进驻宜城、当阳,接应大军撤退。 庞统接到刘贤书信,思忖了一阵,也觉得以如今的形势,再战无益,当下命令全军收拾行装,交替掩护着往襄阳撤去。 满宠见状,猜知刘贤大军必是要撤退,当下命令全军放松修整,却并不追击。 骁将张球问道:“庞统见我军援兵陆续到来,故而撤军。敌军此退,必是要直接退回江陵。太守何不追击而去?便不能斩将立功,也可夺取解围襄阳之功勋!” 满宠笑道:“我军乃是第一支赶到襄阳附近增援的兵马,又牵制了庞统万余大军,有力地策应了襄阳主战场。功劳已经不小了!而于禁、乐进两军跋涉数千里,如今尚有数日才能到达。倘若劳而无功,将士必定生怨。万一见我军功大,心生嫉妒,迁怒于我,反为不妙。况且将士们在庞统的猛攻之下坚守山都小城数十日,已然十分疲惫,不如休整一下。等到于禁、乐进两位将军领兵到后,我们再一起赶到襄阳,将这份功劳也分润二位将军一些,以免日后生出事端来。” 张球闻言,虽心下有些不忿,但满宠在军中威望极高,张球也不敢强辩,只得领诺退下。 当夜庞统回军与刘贤会合,刘贤便命众军收回扎马钉等武器军资,打点行装,全军就在襄阳城下休息一夜,随后令吕介、胡济、张南、冯习将战船全部开出,排列在汉水之上,又命陆上诸将也领兵列成阵势。顿时水面千帆林立,遮蔽汉水,岸上万军肃立,旗幡招展。刘贤一声令下,数万大军齐声呼喊,声震天地,将汉水两岸曹军惊的变色。 刘贤陈兵耀武完毕,这才留书一封,命人送去给曹仁,随后率领众军陆续南下。 因中卢、宜城都太过靠近襄阳,无法守卫,当下刘贤直接放弃了中卢,仅在宜城留了二百守军,用作警戒之用。随后全军退过夷水,留张南水军在夷水口驻扎,冯习水军则仍旧回守汉津,而吕介、胡济之军也赶回夏口,监视江东。 黄忠仍旧镇守当阳,其余大军陆续返回各自驻地,只有傅彤、刑道荣两军的安置,却让刘贤颇为犯难。这两军都是精锐,放在桂阳、零陵这等后方确实有些浪费了。 当下刘贤想了想,任命王累为桂阳太守,原桂阳从事樊伷为长史,郡中目前有兵二千,刘贤特许王累再征召一千郡兵,合共三千人镇守桂阳郡。 如此一来,傅彤便可领兵三千,随军听用了。 至于邢道荣,因灵渠乃是连通荆州、交州、南中的要道,且刘贤的私人工坊多设在此处,每年的商税上千万钱,工坊利润更是上亿,乃是重地中的重地,绝不容有失,若要调走邢道荣,则必须另外派遣将领前去镇守。 思前想后,亲信重将都各有职司,确实难以调动,刘贤只得好言劝慰了邢道荣一番,加封其为裨将军、灵渠都尉,依旧回去镇守灵渠。 邢道荣也无二话,领了任命,欣然领兵返回灵渠驻守去了。 却说孙权本有趁虚袭击荆州之意,不想刘贤突然撤军回了江陵,孙权只得收了觊觎之心,安心经营武昌新城,意欲将之打造成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堡垒。 襄阳城中,曹仁见刘贤退兵,顿时也大松了口气,传令赐全军酒肉庆祝。次日,满宠、于禁、乐进、臧霸、贾信、李立、蒯祺等各路援兵齐至襄阳。曹仁、吕常出城迎接,领着众将观看了刘贤设置的营垒土山,众将都不由啧啧称奇。 李立道:“刘贤于土木营造之道确有过人之处,然而其毕竟乃是叛逆之贼,皇天不佑,降下霖雨,将其土山冲毁,使其一番辛劳,瞬间成空。以此观之,天命实在丞相,我等追随丞相左右,他日扫清天下,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此言一出,众人都纷纷附和。 就听乐进道:“刘贤畏惧我军威势,仓惶难逃,我军何不追击?” 曹仁道:“刘贤虽然撤军,但并未遭逢大败,水陆大军尚有三万余众,军阵严整,追之无益。况且他走之前,留书与我,说北方将有大事,警告我不许追击。” 乐进笑道:“此必是刘贤诈言,将军怎可相信?” 曹仁点头道:“此言虽多半是诈,但刘贤撤军,必然安排精兵猛将断后。兵法言:归师勿竭!我等既然已经保住了襄阳,又何必追击,徒添变故。” 众将闻言,这才纷纷点头。 当下曹仁写了报捷文书,一一细数了众军功劳,命信使连夜送回许都,报知曹操。 曹操此时也心忧襄阳战局,收到曹仁的报捷文书,当下大喜。随后开始封赏众将。首先将曹仁的行征南将军提了半截,实授征南将军之职。自此,曹仁终于拿回了当年丢失南郡之后,被撤掉的官爵,一时心下十分喜悦。 满宠功勋卓著,升为扬武将军、关内侯。贾信升为奋武将军。战死的杨恪从优抚恤,追封为骁骑将军,高迁、翟元、马延、张顗等人也都各有追封。 臧霸升爵位为武安乡候,吕常升爵位为西鄂都乡候,蒯祺、李立为关内侯,其余于禁、乐进等参战将士也都各有封赏。 封赏完毕,曹操又发下文书,令于禁、乐进、臧霸、满宠、贾信回许都听令。随后转而对贾诩、蒋济、董昭等人道:“如今南方战事平息,我们先前所谋之事,可以发动了。” 众人领命,各去串联亲近曹操的文武众将。不数日,许都上下都盛传曹操于汉室有匡扶定鼎之功,应该加封为魏公,受九锡,封邦建国。 这股风潮来势汹汹,比之去年更加猛烈。去年尚有荀彧阻拦曹操,而荀彧转眼就死的不明不白,众人都已经看到了曹操的铁石心肠,以及晋封为魏公的决心。况且曹操携新胜之势,数万大军云集许都,朝中众臣顿时都噤若寒蝉。 说到底,荀彧的死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曹操连追随他二十年,一直不离不弃,立功无数的荀彧都能杀,还有谁杀不得? 故而一番迟疑之后,眼见无数官员上书为曹操请封,天子和朝臣们终于顶不住压力了,最终于建安十八年五月,天子在朝臣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下了诏书,命御史大夫郗虑持节册命曹操为魏公,赐车马仪仗,加九锡。以魏郡、河东、河内、赵国、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等十郡之地为封地。 至此,曹操终于正式踏出了迈向权利巅峰的第一步。 (本章完) 正文 第183章 下个目标 曹操依照古礼三让之后,接受麾下文武劝进及天子诏命,正式晋位为位比诸侯王的魏公。随后曹氏集团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建国大业,一番忙碌,终于在七月份在邺城建成宗庙社稷,九月份建成金虎台,十月份设魏郡东西都尉,十一月份设置魏国各级官吏。 同时,在七八月间,天子为了笼络曹操,使人持节至邺城聘曹操三女为贵人。 在建国的同时,曹丕、曹植、曹彰等人的世子之争也越发激烈。 曹操在北方忙着建国,片刻也不得空闲,暂时忽略了南方。收兵回到江陵的刘贤在懊恼大举兴兵,无功而返的同时,也在全方位地总结经验教训。 这日众将聚齐,就听庞统首先道:“此次出兵,劳而无功,是我的责任。我以为有暗渠可通襄阳城中,大军一至,便可轻取城池,故而事前未曾周密谋划。是我轻敌了,还请主公责罚!” 刘贤叹了口气,道:“此次北伐,我才是主将。未能充分考虑到北伐的难度,导致决策失误,是我的错!岂能怪到军师头上?罢了,事已至此,请罪也无济于事。还请军师说说我军此次的战果和损失吧!” 庞统闻言,这才收拾了心情,缓缓道:“此次出兵北伐,我军全歼曹军襄阳水师五千人,马延、张顗所部骑兵一千人,曹仁所部骑兵一千八百人,贾信所部骑兵近九百人。夺取宜城、中卢二县,又前后攻打襄阳、新野,对阵满宠、蒯祺,前后杀伤俘虏曹军各部共计一万一千余人。其中俘获敌军水师四千余人,各类船只数百艘,前后俘获战马一千余匹,俘获骑兵一千余人。夺取兵器甲杖无数。而我军前后伤亡也高达五千六百余人,耗费钱粮无数。” 刘贤点头道:“单看伤亡数字,我军实是胜了。但我们未能夺取襄阳,没有达成既定的战略目标,这却是毫无疑问的失败。曹操坐拥中原九州之地,地广人众,税赋巨亿,万余人的伤亡用不了几个月就能恢复。而我军损失数千人众,却是不小的损失。未能夺取襄樊要地,反到差点将战斗打成了消耗战,现在想起来都令我后怕不已。” 庞统道:“主公所言极是!我军所辖之地,交州、南中的赋税仅能自给自足,唯有商贸利润可支援荆州。而以荆州现有的人口钱粮,绝对无法与曹操拼消耗。日后征战,确实应该谋定而后动,绝不打无把握之战,以免徒耗钱粮。” 刘贤道:“此次攻打襄樊,暴露出我军之中的许多问题。我总结有三,其一是缺乏骑兵。我军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面对纵横往来的敌骑时候往往疲于防守,无法反击,十分被动。其二是未能抢占险要地形,阻止敌军增援。因为缺少骑兵,无法将敌援兵阻挡在樊城以北。同时由于指挥失误,没有及时抢占汉水上游的山都、筑阳等地,给了敌军援兵渡过汉水的机会。其三是未能预先剪除曹仁的羽翼。曹仁、吕常重兵把守襄樊,而南阳、南乡、房陵、江夏四郡都是拱卫襄樊的羽翼要地,不但可以尽起郡兵增援、牵制我军,还能准备军需物资,接应北方远道而来的援兵,不先除此四郡,难攻襄阳。其四是缺乏有效的攻城手段。襄阳、樊城都是城高池深的坚固城池,以我军现有的攻城武器,实在无法迅速攻克。必须设法想出能够迅速突破坚城的有效手段,以免下次北伐,我军再度顿兵于坚城之下。” 庞统闻言叹道:“主公所言四条,正切中我军之弊病。若我军有骑兵,便能水陆并进,将满宠、贾信援兵阻挡在两河口以北。若我军先剪除了房陵太守蒯祺、江夏太守文聘,魏延之兵便能专心监视孙权,我军也不必分兵去檀溪驻扎。攻打襄阳便要轻松许多了。” 黄忠、张任、张嶷、张翼等众将闻言,都情不自禁地点头表示同意。 当下刘贤见众将都再无意见,于是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军下一步的进攻方向便锁定在江夏和房陵二郡!江夏之地,北有桐柏山与汝南相隔,西有大洪山与南郡分开,东有大别山与庐江分割。山川形胜,曹军难以增援。只需抢先堵住桐柏山与大洪山之间的随县谷道,以及北方桐柏山与大别山之间的武阳关(今武胜关),便能对文聘所部形成关门打狗之势,破之不难。” 庞统闻言道:“主公之意,是要先取江夏?” 刘贤点头道:“不错!江夏、房陵二郡,便是襄阳的左右两翼,断此两翼,襄阳必定势孤。” 庞统沉吟道:“只是江夏毗邻江东,就怕我军出兵攻击文聘之时被孙权趁火打劫。 刘贤笑道:“无妨,江夏之地并无大城,文聘所部也不到万人,我军有足够的实力在攻打文聘的同时,分兵监视孙权。” 庞统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刘贤笑了笑,转而道:“我军此次出兵,虽未能夺下襄樊,但众军辛苦征战,都有功劳。请荆州刺史府拿出赏赐抚恤方案来,报我与军师看过之后,尽快发放。” 庞林、习竺、费诗、赖恭、吴巨等人都起身应是。 刘贤又道:“此次出兵,各部都有折损,可自行征兵补充。务必要在三个月内将兵员补充完备。此外,俘获的曹军襄阳水师除补充吕介、胡济、张南、冯习等部损失之外,剩下的三四千人单独编为一营,驻扎公安,由宜都太守黄权暂时统领。俘获的战马和骑兵则编为一支轻甲骑兵,驻扎江陵,暂时由我亲自统领,郝昭、傅士仁协助训练。” 众将领诺,各自散去。 次日,庞林、习竺来见刘贤,禀告道:“我等已将赏赐抚恤簿册造好。伤亡五千六百余人,平均每人抚恤三千钱,合计需要一千七百万钱左右。另外立功将士依照功劳大小,有升官、赐地、赐钱帛酒肉等,大概需要五百万钱。合计需从府库之中拨出二千二百万钱左右。” 刘贤点了点头,即签字让庞林、习竺去取钱拨付。 二人走后不久,庞统皱着眉头来到,对刘贤道:“主公,我军拿下南郡、江夏、宜都等地之后,治下百姓达到三百万人。南郡、江夏土地肥沃,计算钱粮,就算除开免税的军户,荆州每年也可得粮赋一百四十万石,养活我们目前的近十万军队不成问题。每年可收汉民的户税一亿六千万钱。市税、关津税等税收,每年可得一亿钱。蛮民的赋税,有近二十万匹布。此外,还有官府所属的织造、盐官、铁官、渔官、农林官等各官署所获的山林湖泽盐铁织造车船之利,每年可得三千万钱,外加一万匹锦,三万匹绢,五万匹帛,十余万匹布。合共总计可得二亿九千万钱,外加近四十万匹布帛。现在荆州从两千石以下至各类斗食小吏有一万余人,光是发放俸禄和岁赐每年就要一亿钱左右。此外还有各类官营作坊的工匠一万七千人,每年发放俸禄七千万钱左右。如此算来,我军还能动用的现钱就只剩下一亿二千万了,就算把近四十万匹锦、绢、帛、布折算成钱,得一亿二千万钱。二者相加,也才二亿四千万钱。” 刘贤闻言,点头道:“不错,二亿四千万钱,这也不少了,有什么问题吗?” 庞统道:“我军各部补充完毕,再加上新成立的骑兵、水师之后,共有兵员九万四千余人。一万步兵一年需消耗一千五百万钱,我军七万二千步兵,共需一亿零八百万钱。水军一万,一年需用三千万钱,我军近两万水军,共需六千万钱。骑兵一万,一年需用三千万钱,我军目前有二千骑兵,共需六百万钱。这些还只是军队建成之后的日常费用。日后水军、骑兵要扩大规模,建军所需的庞大经费还未计算在内呢。” 刘贤低头算了一下,道:“以眼下的军队规模,每年需支付一亿七千四百万钱。这么算来,尚结余六千多万啊!” 庞统苦笑道:“主公说笑了!若是不打仗,自然有结余。但军队战时消耗至少是平时的两倍。若是战事激烈,消耗五六倍都是常事。我军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消耗甚巨,又赏赐抚恤了二千多万钱。如今不过四月底,今年的钱粮虽然尚未收取完毕,但计算下来,其实已经所剩无几了。” 刘贤大惊,想了想,道:“这么说我军若要再次发动战争,就必须动用我的商队和工坊利润,或者是从益州带回来的钱粮了?” 庞统苦笑着点头道:“不错!” 刘贤揉了揉额头,随即笑道:“无妨!钱拿来就是要用的,我从益州带回的钱财军师可以直接调用。总也能支撑上几年。此外,樊玲的商队如今每年能有七八千万钱的利润,全部补贴海军,不能调用。但我在灵渠的所有工坊产出,利润也在逐年增加。如今每年能有一亿多,这部分钱用来发放抚恤和赏赐。再将南中的商贸收入全部用来购置战马耕牛,每年可得战马千匹,耕牛数千头。若是交州的海盐制作成功,我军就又多了一个大进项。如此算来,我军十万大军,其实并不缺钱啊!” 庞统闻言,这才展眉笑道:“主公生财有道,如此财源滚滚,我就放心了。主公放心,此次攻取江夏,我必精心安排,必定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小的损失将江夏拿下。” (本章完) 正文 第184章 后嗣问题 刘贤看庞统笑的诡异,当下惊讶地道:“不对啊!我军有多少钱粮收入,军师你是知道的啊!怎么会突然来找我诉苦?你莫不是就等着叫我拿私房钱出来吧!” 庞统闻言大笑,道:“各州郡钱粮有多少我确实知道,但主公的私人工坊每年能有多少收入我哪能知晓?不这么逼一下主公,主公如何能如此爽快地告诉我?” 刘贤笑道:“原来军师在这儿等着我呢!其实随着我军不断壮大,我小金库中的钱自然都会陆续交出来。军师何必心急!” 庞统笑了一阵,随即状似不经意地道:“听闻主公的父亲刘老太守近来颇有些放纵,宠爱小妾熊氏,好像那熊氏还有了身孕。” 刘贤闻言大是惊讶地道:“此事你是从何得知的?为何我竟毫不知情?还有那个熊氏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他……我父亲有这么一个小妾?” 庞统咳了一声,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主公似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了吧?” 刘贤闻言一愣,是啊,说起来自从三家入川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回零陵去看望过刘度了,上次从南中转道回来,经过零陵郡时,也是过家门而不入,算起来,总也有两三年未曾回去了。 虽然戎马倥惚,但毕竟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这么长时间不去尽孝,也确实很不应该。 当下刘贤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一向军务繁忙,不是你提醒,我都差点把看望二老的事给忘了。这样吧,趁着如今攻打江夏的准备工作尚未做完,我还有些空闲,就先回零陵一趟吧。” 庞统笑着点头道:“正该如此!主公此次回去,还该带着三位夫人一起去。算起来主公与孙夫人成亲也快三年了,这一向聚少离多,至今尚无子嗣,实在不该。主公还需努力哦!” 刘贤见庞统与自己开起了玩笑,当下笑道:“军师自己也未见有几个子嗣,反倒说起我来了。” 庞统正色道:“我虽子嗣单薄,但我儿庞宏也有十岁了,后继有人,我也算对得起祖宗。然而主公今年已二十有五,成婚三年,却并无子嗣。我等文武众将可都在为主公着急啊!” 刘贤讶道:“我有没有子嗣,与众将何干?” 庞统肃然道:“主公何出此言?!众将追随主公,自然是想建功立业,博一个封妻荫子,公侯万代。倘若主公自己都久久没有子嗣诞生,致使我军基业后继无人,诸将自然会心中担忧。况且方今乱世,兵凶战危,疾疫盛行,生民死于战火者三分之一,死于天灾疾疫者又三分之一。生死祸福,实难预料。主公吉人天相,自然万邪不侵。但凡事就怕万一,倘若主公有什么好歹,这荆州、交州、南中的万里基业又将交付于何人?当年孙策何等英武,一旦亡故,子息尚幼,只得将江东基业交托于孙权,幸赖一干老将扶保,方才平稳过度。如今主公不仅没有子嗣,便连同胞兄弟都没有一个,比之当年的孙策,形势更加不妙啊。”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叹道:“军师之意,我已明白了。军师还请放心,为了我军军心能够更加稳固,我会与三位夫人多多努力的。” 庞统闻言一喜,想了想,道:“为策万全,在没有子嗣诞生之前,还请主公坐镇江陵,再不要亲领兵马上阵了。如何?” 刘贤闻言,顿时不依地道:“这怎么行?如今曹操雄踞中原,孙权也在一侧虎视眈眈,刘备虽暂时势弱,但也在不断壮大,迟早也能夺取益州。当次之时,我岂能坐镇后方?” 庞统还待再劝,就听门外一人大呼道:“我看庞军师说的有理,你就应该待在江陵,好生给我生几个孙子出来。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把我几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仍在家中独守空房,这像是什么话?” 刘贤闻言一惊,急忙起身来到门外一看,来的却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身母亲黄氏,身后还跟着孙尚香、祝融以及其他几个女人。当下刘贤慌忙上前拜见。就见黄氏拉起刘贤,仍不住泪眼婆娑地道:“儿啊,你这几年征战在外,却是有些日子没来见娘了!” 刘贤闻言,心下既有些不适应,也有些羞愧,当下只得赔着笑脸,殷勤地请黄氏上座,口中赔笑道:“是我不孝!不过母亲不在零陵颐养天年,怎么突然来了江陵?” 黄氏冷哼了一声,道:“我留在零陵干什么?没得看那狐狸精脸色!” 刘贤变色道:“母亲说的是父亲新娶的小妾熊氏吧,她虽然有了身孕,却始终只是一个小妾,又怎敢给你脸色看?” 黄氏道:“她可与其他小妾不同,她是零陵熊氏族人。你父亲原本还有几个孩子,可惜活下来的就你一个。如今那熊氏有了身孕,你父亲宝贝的什么似的,我也只好暂避锋芒,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刘贤闻言,心下暗怒,对黄氏道:“母亲不要怕!待我与你一起回零陵,看那熊氏还怎么嚣张!” 黄氏笑道:“我也这把年纪,还跟那些青春貌美的年轻妇人争什么!况且我儿如今乃是荆州之主,我也并不怕任何人。只是你至今没有子嗣,却着实让我忧心。这兵凶战危,倘若有个万一,你让为娘怎么活啊!这荆州基业,莫非要交给那狐狸精生的孩子吗?” 说着,黄氏又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刘贤被说的不好意思,转头看了看站在黄氏身后的孙尚香、祝融等人,当下道:“母亲放心,我与你几个儿媳妇自会努力的。” 此言一出,黄氏大笑。孙尚香、祝融虽然一向大方,却也都羞涩地抿嘴浅笑。 就见黄氏拉过孙尚香和祝融,将二女的手放在刘贤手中,道:“你这话我可是记下了。今年之内,我就要看到孙子。要是看不到,我可不依。” 刘贤愕然道:“如今已是四月下旬,今年就要看到孙子,这如何来得及?要不我去领养一个!” 黄氏拉着脸道:“胡说八道!就算今年孙子不能出生,那也必须怀上。我五个媳妇儿都必须要怀上!” 刘贤闻言,小心翼翼地道:“母亲,你是不是算错了?你哪来的五个媳妇儿?不是只有三个吗?” 黄氏闻言,伸出手指在刘贤额头敲了一下,道:“我还没有老糊涂!除了尚香、祝融和樊玲之外,你还有两个。你忘了?四年前你用一辆小车送了两个小姑娘到家里养着。人家两姐妹还是五溪蛮王之女呢!白白替你在家侍奉了四年的公婆,你倒好,竟把人家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告诉你,这两个女娃跟在我身边几年了,我也很喜欢,你可不能抛弃她们!” 刘贤这才恍然,偷眼看了看孙尚香和祝融的脸色,见她们都意味难明地笑看着自己,不由拍了拍额头,笑道:“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母亲你看,这都几年了,她们也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我想是不是放她们回家,让她们自行婚嫁,以免耽误人家?”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尽皆色变,就听黄氏身后有两名少女嘤嘤哭泣。尚未离开的庞统也脱口而出道:“主公不可!这二位姑娘既然是五溪蛮精夫相炜之女,献与主公,乃是蛮族表示归附之意。主公自该笑纳,连推拒都不可,更别说收下之后又退回去了。若真如此行事,蛮族必反啊!” 黄氏也喝道:“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人家好好的清白女儿跟了你几年了,如何能送回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薄情寡性的儿子!” 孙尚香、祝融也都对刘贤怒目而视,看的刘贤委屈不已。喵的,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们吃醋!事实上,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身边女人多了么? 当下刘贤把心一横,看了看黄氏身后哭泣的两个少女,模样身段儿都不错,于是对黄氏道:“母亲不要生气,我刚刚只是戏言罢了!其实精夫相炜之女我至今都还记得。一个叫荷萝,一个叫莎雅,对不对?我并未忘记呢。” 黄氏闻言喜道:“看看,看看,我就说我儿不会这么薄情。”说着,转身招来身后正在哭泣的两个少女,道:“你们都听到了?时至今日,我儿可都还记得你们的名字呢!这说明他一直都惦记着你们。你们这下可以放心了。” 安慰了二女一阵,黄氏又转头凶巴巴地对着刘贤道:“你可听好了,从今往后要好生对待你几个媳妇儿,若是有谁受了委屈,我可不会饶你。” 刘贤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得,人家的妈都是向着自家儿子,这个便宜母亲倒好,尽向着媳妇儿说话。 就听黄氏又道:“你们几个也要好好努力,争取今年之内都给我怀上孙子,那时才更是我的好媳妇儿呢!” 得,一句话就把本来面目暴露了,儿和媳妇都没有孙子亲啊! 当下刘贤和众女只得唯唯应诺。 当夜刘贤安顿好了黄氏,看了看孙尚香和祝融的房间,犹豫着该去哪儿。这两个可都是武力值极高的存在,万一冷落了哪一个,闹将起来,那可不得了。 正迟疑间,就听黄氏命人来传话,说叫刘贤从今往后一五九去孙尚香房中休息,二六十去祝融房中。等在外行商的樊玲到后,每逢三七则去樊玲处休息。四八两日则去荷萝、莎雅之处。 总之,日日都不许空闲,务必要让几个媳妇儿都怀上孙子才罢休。 得,看来自己必须得要当一阵子种马了。 思及此,刘贤算了算日子,认命地往孙尚香房里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85章 种马 骑兵和军议 当夜刘贤便宿在了孙尚香房中,次日起床,刘贤抚摸着微微发酸的老腰,挣扎着起床来到前堂,对从事赖恭道:“我欲正式纳五溪蛮王相炜之女莎雅、荷萝为妾。虽是妾室,但毕竟二女身份不同,且军中蛮兵甚多,不好薄待。你乃零陵贤达,敦厚长者,还请你为我主婚,一应婚礼流程虽未必搞得多么盛大,但也务必要热热闹闹的。免得让蛮兵们心生芥蒂。” 赖恭闻言,对刘贤拱手称贺,道:“将军放心,我必尽力而为,将婚礼办得礼节周全。”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与赖恭议定了婚期,就定在一月之后,随后刘贤派遣费诗专门去武陵跑一趟,请精夫相炜前来参加婚礼。 黄氏听说刘贤要专门为莎雅、荷萝举办一个婚礼,也自喜悦,道:“正该如此,才不算委屈了人家。罢了,这一月你就先宿在尚香、祝融和樊玲房中,待与莎雅、荷萝成婚之后,再好好疼爱她二人。” 刘贤只得应下。 此后刘贤便在黄氏的监视下夜夜耕耘,为刘家开支散叶而不懈奋斗。尤其是数日之后,在外行商的樊玲赶到,三女轮流而上,差点没把刘贤的老腰给榨断了。 就这么“奋战”了一个月,在家中老母妻子和外面文武众将的有意纵容下,刘贤一应闲杂事情都不理会,专心做一个荒淫种马。直到与莎雅、荷萝的婚期将近,黄氏才终于放了刘贤三天“假期”,让刘贤好生休息一下,备战即将到来的新婚。 终于,在蛮族精夫相炜及一众蛮族君长和留守江陵的众文武见证之下,刘贤喜气洋洋地又举办了一次婚礼,将莎雅、荷萝这一对姐妹花给正式娶回了家去。是日,江陵城中张灯结彩,军民同庆,十分热闹。相炜等蛮族君长见状,也都十分满意。 当夜芙蓉帐暖,春宵一度,梅开二朵,刘贤享尽了齐人之福。 如此又过了十余日,刘贤实在忍受不了日日做种马的生活了。当下偷偷地牵马出门,领着百余亲卫在江陵城外纵马奔腾了一阵,心情这才舒展开来。 正下马休息,就听远处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刘贤急忙上马查看,却是史阿率领八百重骑兵正在城外训练。刘贤连忙上前查看,见这些重骑兵虽然都没有马铠,但士兵却都穿了全身铁甲,而且是内穿鱼鳞甲,外穿锁子甲,一共两层,防御的十分严密。 因骑矛尚未打造完全,众军都平端着三丈长的软木杆训练。刘贤见史阿虽然来回呼喝不停,但一众骑兵却仍旧在马上战战兢兢,列阵肃立之时,阵型散乱,奔跑前进之时,快慢不一。当下不由摇了摇头,看来这支骑兵想要练成,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啊。 正看之时,史阿也发现了刘贤,当下纵马而来,邀请刘贤前去巡视骑兵训练。刘贤也不推辞,与史阿一道来到众骑兵面前,好生勉励了一阵,鼓舞了一下骑兵士气,这才拉着史阿来到一边,问他道:“重骑兵成军也有几个月了,训练之中可有什么困难?” 史阿道:“别的倒没什么!钱粮军资都很充足,将士们也十分刻苦,这才正式训练了三四个月,士兵们已经都能在在马上做出冲刺、劈砍的动作了。只是马铠和骑矛尚未配齐,影响训练效果。此外最重要的是,战马在高强度的训练之中,马蹄多有损伤,每月总有数十匹马会因伤休养。其中少部分伤势严重的,再也无法归队,只能转为拉车的驽马。” 刘贤讶道:“如今有多少匹马因马蹄受伤而无法再做战马?” 史阿道:“到现在为止,已有二十七匹马确定无法再做战马,另外还有九十三匹马还在因伤休养之中。” 刘贤惊道:“这才三个多月,伤损率竟然超过了八分之一。倘若再训练一阵,这支骑兵还能剩下多少?” 史阿道:“恐怕完全练成之后,能剩下五百骑就很不错了。这还只是训练的损耗,一旦日后大战,一战之下,战马损失一半以上也是正常的。” 刘贤闻言,叹道:“我军战马本就不多,尤其是重骑兵所需的高头大马,补充极为困难,哪儿经得起如此消耗?看来改良骑兵装备,势在必行啊!” 史阿疑惑地道:“我军装备已然十分精良,还要如何改良?” 刘贤沉吟片刻,道:“我倒是对骑兵的新式装备有些想法。只是我军骑兵太少,贸然拿出来就怕被曹军探子侦查了去。到时候曹操麾下数万骑兵全都换上新式装备,我军就更难与之争锋了。” 史阿闻言,想了想,道:“重骑兵训练并不需要太大的场地,周回十里的一片谷地足以。我军可以寻找这么一片山谷专门训练重骑兵,对外则严密封锁,当可杜绝敌军探子窥视。” 刘贤点头道:“既如此,你可先去寻找场地,找到之后清除碎石,铺上黄土,以免马蹄再受损伤。我这就去让工匠打造骑兵装备。” 于是刘贤回城,将高桥马鞍、双边马镫以及马蹄铁等骑兵三宝给画了出来,自去工匠营中指导着工匠秘密制作,不过月余时间,便造出了近千套,尽数送给史阿的重骑兵。史阿试用了一下,果然十分好用。不但战马伤损率大大降低,而且有了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之助,所有骑兵都瞬间变成了马战高手,冲刺劈砍无不如意,战斗力直线提升。 至此,重骑兵的马上作战能力已经再无问题,所欠缺的就是马铠、骑矛等装备,以及阵型训练了。 刘贤一边忙着做种马,一边忙着骑兵训练之事,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建安十八年的七月份。距离上一次襄樊之战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各部兵马都已补充休整完毕,攻打江夏之事也正式开始提上了日程。 这日,刘贤召开军议,就请了庞统、黄权、向朗、庞林、习竺、魏延、张任、张嶷、张翼、傅彤、董涂那、阿会喃等人,共同商讨进兵江夏之事。 待众人坐定,刘贤率先道:“此次出兵攻打江夏,将全权由军师庞统指挥。动用的兵力除魏延所领的江夏驻军之外,还有张任所部三千人,张嶷所部四千人,张翼所部四千人,傅彤所部三千人,合计出动兵力两万余人。同时发动民夫一万,驱赶马车、骡车、驴车,为大军运输粮草辎重。下面,请军师详细说说进兵策略。” 庞统闻言,起身打开地图,指点着道:“此次进兵,旨在夺取曹操所属的江夏之地,分别是西陵、平春、鄳县、西阳、轪国等五县之地,消灭盘踞在此的文聘所部。据探子回报,文聘所部共计七八千人,其中五六千驻扎于南部的西陵,其余两千兵马分布于北部的平春、鄳县、西阳、轪国以及武阳关等城池关隘之中。除西陵外,各县守军都不多,夺取不难。难的是数百里行军,人困马乏,如何才能在文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抢先拿下随县和武阳关,从而对文聘所部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黄权看了看地图,道:“随县在大洪山与桐柏山的交界处,距离安陆不远,境内又有涢水连通江、汉,城池周回不过三里,吏士不过二百,夺之不难。难得是如何夺取武阳关。此关在在罗山附近,号称天下九大雄关之一,距离安陆足有二三百里,大军难以猝然到达,一旦守军得到消息,有了准备,便难以攻取了。” 庞统点头道:“不错!武阳关连通江夏与汝南,若是我军没能第一时间拿下此关,驻守汝南的满宠所部便能沿着关隘迅速南下增援,从而对我军造成难以想象的麻烦。故而此关必须尽早拿下。” 向朗道:“我军上次攻打襄樊时,不是俘虏了千余骑兵吗?可否让这支骑兵出动,一日夜疾驰二百里,并非不可能做到。” 刘贤道:“这支骑兵虽然勉强归附,但几乎都是降兵,父母妻子都在北方,我就怕一旦放出去了,他们就算不立刻投敌,也将纷纷逃散,反而会得不偿失。”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都沉默了。不错,所谓奇袭,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倘若自家骑兵有人逃散去了曹军处,大军的行动就将被敌人掌握。 这样关键的行动的确不适合让新降之军去完成。 就听坐在张嶷旁边的董涂那道:“又不是只有降军骑兵才会骑马,我军之中会骑马的也不少。只要主公调拨些马给我,也能做到一日疾驰二百里。而且我军惯于山地作战,武阳关既然在桐柏山区,正是我军用武之地啊!” 刘贤闻言大喜,道:“我手中正好还有八百匹善能翻山越岭的滇马,滇马虽小,冲击力和速度都不如北地良马,但却耐力十足,我将之全部调拨给你。你可打着曹军旗号,带着鹰奴,领两只驯鹰一起往北而去。一路务必小心谨慎,拿下武阳关,我记你首功。” 董涂那大喜,急忙起身应诺。 当下庞统见攻打武阳关有了着落,也自大喜,分派道:“既然如此,董涂那先行出发,去夺武阳关。张任在董涂那出发一日之后去夺随县,傅彤在董涂那出发一日之后前去增援武阳关,并相机夺取北方四县。其余魏延、张翼、张嶷、阿会喃等部,随我合围文聘。” 众将闻言,轰然应诺。 (本章完) 正文 第186章 发展军工 待众将都下去整军准备,庞统对刘贤道:“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驻兵武昌的孙权,在我军与文聘交战之时,不知他会作何举动?” 正说之间,忽闻探子来报:“豫章东部山越豪强彭材、李玉、王海等人突然起兵作乱,众数万人,声势浩大。因江东守军不多,孙权深恐贼势蔓延,急忙领亲军回镇柴桑,遣贺齐、陆逊兵分两路前去征讨,又派朱桓、朱然领兵增援。如今武昌之地,只有程普、孙皎所部七千人,以及蕲春黄盖所部三千人了。” 刘贤、庞统闻讯大喜,道:“如此一来,吕介、胡济一万水军以及州陵樊岐所部三千步兵,已经足以震慑武昌之军了。” 当下庞统放下心来,命令吕介、胡济、张南、冯习等各部水军加派巡哨,隔绝汉水,防止消息走露。庞统随后调兵遣将,迅速往安陆而去。 有庞统领兵出征江夏,刘贤自觉万无一失。只是担心庞统的个人安危,于是临行之前,暗中对魏延、张翼、张嶷等人道:“军师不通武艺,偏偏又爱亲临一线指挥作战。往常出征,有我与他一同行军,都暗地里多派亲兵去保护他。如今他独自领兵征战,我实是有些担心。你们记住了,与敌临阵相斗之时,切不可让军师靠近对方军阵三百步内,以免被敌军强弩飞石所伤。行军之时,遇有山道狭窄,林木茂盛之处,也要多派哨探检查清楚。切不可疏忽大意。” 众将闻言,尽皆凛然应诺。 送走了出征之军,刘贤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江陵城,哀叹了一声,只得回家继续安心做种马去了。 说也是奇怪,刘贤夜夜笙歌,连续播种了三个月,身边五个老婆竟然没有一个怀孕,让的刘贤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不孕症。偷偷去请名医吴普诊治,吴普却又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刘贤身体好得很,并无半分不妥。 找不到原因,刘贤也只能将之归结于天命如此,自己的子女缘尚未到来了。 生孩子这事儿急也没用,江夏之战又有庞统主掌,当下刘贤在做种马之余,只得趁着不出征的空闲时间自己给自己找些事来做了。 重骑兵有史阿负责训练,轻甲骑兵则有傅士仁、郝昭代管,刘贤自己对骑兵训练之法一窍不通,只依稀记得连环马、拐子马、铁鹞子、铁浮屠、墙式骑兵等名称,具体该怎么训练却是摸不着头脑,只得对史阿提出了如墙而进、其徐如林,对傅士仁、郝昭提出了其疾如风、侵略如火的要求,随后就任由二人训练去了。 对于骑兵,刘贤插不上手,当下转而命人去长沙找来制作弓弩的工匠,正是当年与刘贤一起试制连弩的那几个,对其道:“这几年来,你们有没有对连弩作出改进?” 工匠们都道:“要增强连弩威力,必要加长弓臂,这却不方便使用。且弓力增强,也会大大影响弓弦的使用寿命,到时候换弦也极为麻烦。我们几个想了许久,都无计可施。” 刘贤点头道:“我军现在的弓箭是正曲弓,还是反曲弓?” 那为首一个叫王七的工匠答道:“军中的制式长弓都是复合正曲弓,不过精制的上等良弓却多是反曲弓,拉力更大,射程更远,但制作也更加麻烦。” 刘贤道:“若将反曲弓安装在连弩上,能否增加些射程?” 工匠王七道:“可以是可以,但用反曲弓虽然不增加弓臂的长度,但同样也增强了拉力,一样将会减少弓弦的使用寿命。” 刘贤问道:“大概能用多久?” 王七估算了一下,道:“一般长弓的弓弦能射出三千支以上的箭矢。而弩因为经常张满而不射,且弦与弩机之间多有摩擦,故而仅能射出五百支左右的弩矢。倘若加大弓力,恐怕仅能射出三百支箭矢了。” 刘贤闻言笑道:“一场大战哪里需要射出这么多箭?三百支箭矢已经足够用了!大不了打一战就换弓弦嘛。就这么定了,用反曲弓去做连弩。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做得出来?” 王七道:“增加了弓力,对整个弩机的结实程度也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估计到时做出来后,连弩的重量会增加不少。此外,寻常制作一把弓需用时两年,这连弩自然也不能短过这个时间。当然,若将正在制造的弓转用来制作连弩,则半年之内,可得连弩三千具。” 刘贤点头道:“我从益州带回了两万张弓,我军暂时不缺弓箭。你们尽可将现有的材料用来制作连弩。此弩乃是我军日后进取中原之利器,还请诸位多多费心,制作成功之后,我必重重有赏。” 众制弩工匠闻言,尽皆大喜,当下回去加紧赶制,花费了十天时间不惜工本制造了一把试验用弩交给刘贤。刘贤拿在手中,试了试分量,约有十二斤重,用手端着,沉甸甸的,作为单兵武器来说,这分量确实不轻了,但也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当下刘贤与众工匠一起来到靶场试弩,二十五步之内,铁制弩矢可穿透铁甲。六十步之内,能够大致精准有效地射中目标。七十步内还有一定的杀伤力。超过七十步,威力就直线下降了。 这已经与普通步弓的射程相当了。而且十发连射,其射速远远超过了步弓。 当然这样一把弩的成本也是普通步弓的三四倍。 但对刘贤来说,便于携带,而又连续密集的火力才是最重要的,成本什么的都是可以克服的浮云。 当下刘贤赐王七等五名制弩工匠各二百亩免税田,赏钱各一万,令众人回长沙赶制连弩。 众工匠领了赏赐,俱各喜不自胜地去了。 刘贤送走了制弩工匠,复又回到城中,问从事习竺道:“我荆州之地,每年可产多少铜铁?” 习竺道:“荆州产铁之处大半都在南阳,如今南阳落在了曹操手里,我军产铁量确实有些不足。幸好这几年加大了开矿冶炼的力度,如今我军每年能产铁三十四万斤,产铜三万斤。” 刘贤讶道:“才这么一点?我荆州如今有三百万人口,居然连人均半斤铁的产能的都没有!!” 习竺道:“这已经不少了!倘若主公能够夺下南阳,那么我军产铁量便能一举超过一百万斤。” 刘贤叹道:“我军每年要铸造两三万件兵器,一千副铁甲,这就要近二十万斤铁。再加上皮甲之上也要镶嵌护心镜,箭簇、弩机、车船、马具等也都要用不少铁料。这三十多万斤铁除去军用和官用,怕是剩不了多少留给百姓了吧!” 习竺道:“主公所言极是!去年用来铸造锄头、铁锹、犁铧、钉耙、菜刀、柴刀、镰刀等民用铁器的铁料尚有三万斤,今年恐怕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字。不过军中兵器损坏之后也多回收了起来,能修理的就修理,不能修理的就回炉重铸。故而兵器虽然在训练和作战之中损坏的多,但实际损失的铁料却并不多。只要等日后我军武库之中堆满兵器,所有士兵都能有足够的兵器铠甲补充轮换使用之后,便可逐渐减少军用铁料的用量,转而用这些铁料去改善民生了。”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冶炼铁矿真有这么困难?要是我军士兵能够人人身穿铁甲,何愁不能北伐中原,一统天下。” 习竺道:“铁之所以难练,乃是因为太耗费人力。开采、冶炼、铸造,每个流程都需要大量人手。人力不足,也就只有这些产量了。” 刘贤笑道:“这也未必!若是改良工具,自然也能大大增加产量。” 习竺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此言也不错!先秦时候用地炉冶炼,效率低下。至我大汉,改用平炉和竖炉,铁的产量大大提高,最终彻底淘汰了青铜兵器。及至后汉建武七年(公元三十一年),南阳铁官杜诗制作水排鼓风,使铁的质量也大为提升。此工匠之作,虽是奇技淫巧,却是利国利民,厥功至伟。” 刘贤看了看习竺,笑道:“你身为士族子弟,能看到这点,实是不错。奇技淫巧之中藏着极为深奥的学问!此学问虽不如儒家经典那样可修身养性,但一样能够强国富民。不过以我看来,竖炉尚不够好。若是改用高炉,铁的产量和质量必定更上层楼!” 习竺讶道:“何谓高炉?” 刘贤闻言笑了笑。后世曾经有一段大炼钢铁的时光,很多地方乱上项目,炼出得都是废渣,但刘贤所在的乡镇上的小高炉确实真正练出过钢铁的。后来那段特殊时期过后,高炉废弃,刘贤小时候还去那里玩过,听经历过得老人讲过如何炼钢。 当下刘贤凭着记忆将小高炉的图纸画了出来,每一个组成部分的功能都一一标注清楚,随后交给习竺,对其道:“此炉乃是我军机密中的机密,你可持此物立刻赶赴长沙、桂阳,按图修建高炉,试着熔炼钢铁。炼铁之时,多多听取老工匠们的意见,凡事不可一意孤行。若是高炉建成,练出钢铁来,他日你便是凭此博一个封侯之赏,也未必不可。” 习竺闻言大喜,当即接过图纸,对刘贤拜倒道:“请主公放心,我就算肝脑涂地,也必为主公办成此事。” (本章完) 正文 第187章 科技文教 看着习竺精神振奋地带着小高炉的建设图纸南下长沙去了,刘贤心中放下了这件事的同时,复又开始盘算起下一件事情来。 于是刘贤复又找来向朗,问其道:“在我们荆州,可能寻找到磁石?” 向朗笑道:“磁石并不难寻,主公要此物何用?” 刘贤想了想,道:“巨达先生可见过罗盘?就是可以用来测方位的圆盘状的东西。” 向朗点头道:“自然是见过的。不但见过,我还会用呢!当年庞德公在鹿门山讲学,我也曾前往听讲。庞德公、水镜先生、黄承彦先生等人,都是学究天人之辈,经史子集无所不包,三教九流无所不会,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当年水镜先生就曾亲自教过我们用罗盘上的八卦、天干、地支等,测定星宿轨迹,南北各州方位等等,的确十分神奇。于此道之上,庞统与诸葛亮二人学的最为精深。” 刘贤道:“哦,那么巨达先生可会制作罗盘?” 向朗笑道:“我虽不会制作,但庞士元深得真传,必懂制作之法!怎么?主公这是想要看阴阳风水?” 刘贤失笑道:“我倒是不太信神神鬼鬼这一套!只是罗盘善能指示南北、测定方位,于行军作战,甚至航海远行等都有重大帮助。若是军中有几个能使用罗盘之人,我大军就算翻山越岭,或是千里奔袭,也都不怕会迷路。这岂不是一件军中利器?” 向朗闻言,点头道:“主公所言甚是!这么说,主公是想将罗盘使用之法推广至军中?” 刘贤道:“不错!巨达先生既然会使用罗盘,能否教教我?” 向朗笑道:“有何不可?”当下向朗取出纸笔,画了罗盘草图,便对着图纸向刘贤讲解了起来。 刘贤听后恍然大悟,这罗盘指示方向靠的是指南针,当指针与盘上的南北标线对齐之后,再用日晷等工具量出与天上北极星的夹角角度,进而计算出自己所在的方位。 这是一种利用天文地理知识测量经纬度的方法,这个时代的人虽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也并不知道什么西经东经,南纬北纬,但却在无意之间,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运用起了这些知识。 可惜后来逐渐不受重视,走上了风水玄术的道路。 当下刘贤瞬间学会了罗盘的使用方法,让向朗也惊讶不已,直呼刘贤睿智。 刘贤闻言笑了笑,道:“下一次军中轮训,便将这罗盘使用之法加入培训内容,军中司马以上将官必须学会。还请巨达先生做这个教官,多多费心。” 向朗拱手领命,刘贤这才转而道:“荆州之地,可有上等的玉器匠人?” 向朗道:“主公是要雕琢玉器?却不知是要做什么物件,若是寻常玉器,我家倒有几个匠人,可供主公驱策!” 刘贤道:“我是想磨制几块水晶,要将纯净透明的水晶磨成光滑透明的镜片,不知你家的工匠能否做到?” 向朗笑道:“此乃玉器匠人的基本功,想来并无问题。” 刘贤道:“既如此,你可将匠人找来,我当面告诉他要磨制成什么东西。” 向朗闻言,当即回家找来了三四个玉匠,刘贤命人从府库之中取出几块水晶,交给工匠道:“给我磨成圆形薄片,其中一种镜片边缘薄,中间逐渐增厚,另一种镜片边缘厚,中间逐渐磨薄。但两种镜片都要光滑透明。你们可能做到?” 工匠问明了镜片的大小厚薄之后,都表示能够做到,不过也同时表示水晶易碎,想要打磨必定耗时费力,估摸着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完成一对儿镜片。 刘贤虽然觉得时间太长,却也无可奈何,当下鼓励了工匠几句,叫他们用心制作,制成之后,必有重赏。工匠们这才欢喜地去了。 完成了这件事,刘贤复又找来几个擅长木雕的工匠,问道:“什么木材制成版面最为平整,而且经久不坏?” 木匠都道:“枣木、红桦木、杜梨木最好。” 刘贤闻言,当即道:“你们可能在木版上刻字?” 木匠都道:“我等都刻过图案文字,却不知将军要刻些什么?” 刘贤笑道:“刻经史子集,农医工商,天文地理,兵书战策等等,凡是现存书籍,都可雕刻。” 众木雕工匠闻言都惊愕不已,纷纷道:“如此多的字数,必要耗时费力。就算雕刻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刘贤笑道:“想必你们都知道我在灵渠附近设立的工坊造出了大量洁白光滑,便于书写的白纸,以此行销天下,获利颇丰。以前竹简笨重,抄书不便。如今有了大量的纸张,抄书已渐渐在有财力的士子之中风靡了起来。我想天下万千士子,所需的书籍数量必定极大。与其费时费力地抄书,不如将书雕刻成大小相同的木板,就像印章一样,直接印刷在纸上,然后装订成册。雕版刻成之后,一次可印数千上万套书,岂不方便快捷至极?” 众木雕匠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睛,纷纷道:“将军所言,虽然闻所未闻,但仔细想来,却又极具可行性。此事不难做到,只是雕版需费些时间,将军想要看到成品,还需等上一段时间。” 刘贤笑道:“这是自然!我将在江陵成立一个印书局,你们就是局里的第一批工人。你们先去准备木版,待我寻几个写字工整的书吏抄写一部儒家经典,然后再开始正式雕刻印刷。” 众工匠闻言,纷纷下去准备去了。 刘贤忙完了诸事,随后领着几名亲卫到城中闲逛了一圈,来到一处院落时,忽听院中传来一阵读书声。刘贤抬头看了看院门,只见上面大书着“荆州官学”几个大字,顿时信步走了进去。 却见三进院落之中,一共十五六间房间,除去宿舍和食堂之外,充作教室的仅有七八间。每间教室之内,只有十几二十个学生。刘贤在其中还看到了留守南中诸将的子侄,如年幼的费祎、董允、李遗、李球、爨谷、孟干、孟通等人,以及其他一些荆州、交州高官重将的子侄辈。 刘贤在窗外偷看了一阵,见上课的夫子讲解的是诗经中的内容,不由点了点头。及至回到了住处,刘贤仍有些若有所思,就听前来禀报事情的赖恭道:“将军这是在想什么?” 刘贤这才回过神来,对赖恭道:“我今天去了官学,见官学中的学生人数不过百余人,且大多是文武众将的子弟。我就在想,我荆州、交州、南中各郡县虽都陆续建立了官学,却不知入学的学生究竟能有多少?其中世家子弟与寒门子弟的比率又是多少?官学中教授的科目又都是些什么?” 赖恭笑道:“这有何难?将军只需下一道公文,命各郡县统计官学人数、家世、科目,用不了多久,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刘贤点了点头,当即写了公文,请各郡县统计官学情况。 过不数日,荆州几个郡县的官学情况就统计出来了,至于交州、南中,则因为路途遥远,情况尚在统计之中。 刘贤看了看荆州的官学情况,如今荆州治下八郡,江夏因地处战区,西陵、宜都又都是新郡,故而三郡官学残破,只有几个县学在维持,在学的学子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十个。倒是荆南四郡安定了多年,尤其是长沙、桂阳、零陵三郡,官学十分兴旺。每个县学之中都有十几二十个学子,郡学之中多的上百,少得也有七八十人。 合计荆州在官学就读的学子共有千余人。年龄从六七岁到二十一二岁的都有。 人数听起来是不少,但要知道这可是荆州整整一个州的学子人数,以三百万的人口基数来说,这千余读书人实在是太少了。就算再加上士族豪门的家学、族学以及大儒名士们开办的私学,恐怕专职读书的士子也多不到哪儿去。 而且从统计的家世来看,这些学子都是非富即贵,就算有几个家贫的,也受了同乡或者同族富绅的资助。 知识垄断在富贵之家,这是导致历史上魏晋世家门阀崛起的根本原因。所谓学而优则仕,知识的垄断必然导致仕途的垄断,仕途的垄断又会导致权利的垄断,权利的垄断则会加速财富的积累,最终造成财富、人力和名望的垄断。有钱、有人、有权、有名,一个个傲视王侯,便连帝王都只能忌惮拉拢的门阀巨无霸便形成了。 如今刘贤乃是一方诸侯,自然不想看到自己治下出现门阀这种怪物,眼见如今有了这种苗头,当下便开始思索解决之道。 印刷术是一个大杀器,但以现有的条件,书籍仍旧很贵,入学必备的束脩也价值不菲,就算刘贤大力印书,真正能请得起老师开蒙读书的人依然是少数。 唯一一劳永逸,釜底抽薪的办法,是实行全民义务教育。 然而刘贤屈指算了一算,荆州三百万百姓,六至十五岁的适龄儿童至少也有四五十万,每年读书所用的笔墨纸张等等费用就算只计成本至少也要三百钱,算下来就需要一亿二千万至一亿五千万钱。四五十万学生,至少也得配上一万名老师吧!以一名老师每月五百钱的薪俸计算,一年光是老师的薪俸就要六千万钱。 换言之,若是要实行义务教育,刘贤每年至少也要支付两亿钱出去,这还仅只是荆州一地,而且还没有计算建立学校,印刷教材的成本。 以刘贤现在的财力,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本章完) 正文 第188章 庞统班师 思前想后,刘贤只得暂时划去了全民义务教育这个选项,改为准备实行有限制的义务教育。 方今之世,诸侯征战乃是主流,应该大力拔高军人的地位,以增加军心士气,激发战士的效死之心。况且军功贵族若是扶持起来了,也有足够的力量去制衡世家豪门。 如今刘贤在荆州、交州、南中等地共有十几万大军,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光棍儿,当然,光棍也迟早都是要成亲生子的。粗略算来,适龄的军户子女有近十万人。这些人家中享受着军户的免税政策,生活都还算富足,能挤出些钱和精力来供子女读书。 而且供养十万学子只需要四千万钱左右,这笔钱虽然不少,但刘贤如今改良海盐已经初见成效,日后贩卖至交州、荆州,每年粗略估计能获利一亿钱,挤出四千万教育经费来还是可行的。 当下刘贤沉思了一阵,开始起草一份名为“军户子女入学章程”的法令来,决定将免费入学作为一项福利和义务,强制军户子女读书。 法令中规定乡设乡学,负责六至九岁孩童的发蒙以及加减法运算。县设县学,负责十至十二岁孩童的教育。经过县乡两级的初等教育之后,孩童几乎都能读写一千个常用字,并能做加减乘除法运算。若是成绩优异者,便可入郡学读书。郡学之中,分为经学、算学、律学、工学、兵学、商学、农学、艺术等等学科,学制六年,至十八岁考试合格,可以毕业。然后便算是具备了报名考试,成为官吏的资格。 刘贤计划通过大规模的基础教育和统一规范的入仕考核,逐渐淘汰掉以前的恩荫察举入仕制度,从而彻底打破世家门阀形成的基础。 当然,除了军户子女之外,其他百姓的子女若想读书,也可以通过缴纳学杂费的方式入学。刘贤对此乐见其成,并不拒绝。 拟定了章程,刘贤当即命书吏抄写了数百份,随后发往辖下各郡县,要求各县今年之内务必将校舍师资等安排妥当,明年二月初二,所有县乡都必须准时开学。同时,刘贤还专门安排人去军中宣传解说子女入学的政策,要求所有军人的子女都必须入学,不得推诿。 办完了这件事,刘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却不知随着这项强制入学政策的发布,引发的天下人人侧目。几乎所有有识之士都被刘贤的大手笔给震的说不出话来,众人回过神来之后,纷纷对刘贤赞不绝口。一时间,刘贤在天下士林中的声望拔高到了顶点。 正在邺城忙着建国的曹操闻言,失手将手中的笔给掉落在地,旁边长史袁霸问道:“魏公前些时候听到武阳关丢失,文聘所部被围困在江夏之时,都神态自若,为何如今听到刘贤强制军户子弟入学,却反而如此失态!” 曹操道:“行军作战,胜败乃是平常之事。但建校兴学,这却是千秋伟业。自此之后,荆州士民之心将尽归刘贤也!待这批士子长成,必各尽心力为刘贤效力,荆州从此必将更加难以谋取了!” 袁霸闻言默然,旁边贾诩道:“魏公不必太过忧心!刘贤有十余万大军,计算军户子弟,也当有十万,要供养这么多学子读书,所要耗费的钱财必定不菲。想荆南、交州都是荒僻之地,他每年又能收到多少赋税?挤出这么大一笔钱去办学,必然就会减少在军备上的投入。所谓十年生聚,十年教育。这批学子要成长起来至少也需要十年时间,到那时,我军说不定早就平定荆州,进而扫清寰宇,一统天下了。”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思索一阵,道:“虽然如此,但刘贤以叛逆之身,领偏僻之地,尤能如此重视文教,我又岂能让他专美于前?传我命令,整修朝廷太学,建设魏国国子监,并令各地郡县整顿官学,让有功将士子弟免费入学,并发动良家子弟读书。” 袁霸闻言,当即写了诏命,曹操看过之后,即令用印,明发天下。 待袁霸拉着诏命去了,曹操这才又转头问贾诩道:“江夏战事如何了?” 贾诩沉默片刻,道:“情况不妙!庞统领兵两万突袭江夏,骑兵一日夜疾驰二百余里,迅雷不及掩耳地夺取了武阳关。随后兵分三路,一路攻打北方四县,一路堵截随县谷道,最后一路则集中重兵攻打文聘。虽然魏公迅速命满宠领汝南之兵进攻武阳关,又命曹仁分兵进攻随县。但如今这两路援兵却都未能取得进展。江夏之战至今已过去了二十余日,算起来,应该已经分出胜负了。我想文聘所部必定是凶多吉少!只是不知文聘本人情况如何。” 曹操闻言,沉吟道:“文聘乃忠勇之将,应该不会投敌!传令曹仁多派斥候打探文聘的情况。若是活着,务必救回。若是战死,也要给他死后哀荣。” 贾诩拱手应诺。 此时的江夏,文聘被庞统督率大军围在江边,身边只剩百余士卒,确实已是穷途末路。文聘乃是当年的荆州第一将,庞统深知其才,存着生擒的心思,因此传令众军都不可放箭,随后在魏延、张翼的保护下亲自纵马来到江边,对文聘劝降。 却听文聘长笑一声,朗声道:“我先在故荆州牧刘景升公麾下为将,后随公子刘琮投效曹公,身为贰臣,而曹公不疑,反封侯拜将,委我以方面重任。如今兵败,已是愧对曹公,岂敢再做反贼,叫天下人耻笑!要杀就杀,不必多言。” 庞统闻言默然良久,心下仍旧有些舍不得。忽见大江之上战鼓喧天,有一支江东船队杀到。庞统生怕拖延下去,文聘反被江东捉去,当下只得长叹一声,挥手命令弓箭手放箭。 片刻之后,文聘身中数箭,当场战死。 率领江东船队大举前来的正是程普,眼见庞统射杀了文聘,战事已经结束,庞统复又领兵在岸上列成阵势,严阵以待。程普当下冷哼了一声,率领船队转向撤回武昌去了。 庞统看着文聘尸体,心下仍旧觉得可惜。当下命人将之妥善收敛,就安葬在了西陵城外,并为之竖碑立传。随后留傅彤领兵驻守武阳关,魏延继续领兵驻守江夏。庞统则率领其余各部兵马班师返回了江陵。 刘贤闻听庞统得胜回来,虽然未能生擒文聘,有些美中不足,但开疆扩土,也始终是喜事一件。当下刘贤亲自出城迎接得胜之军,当夜赐全军酒肉以庆功。 次日,庞统来寻刘贤,道:“此次出兵江夏,历时二十余日,夺取西陵、西阳、平春、鄳县、轪国、随县以及武阳关等地,歼灭文聘所部,收得降卒三千余人。这些降卒除补充各部损失之外,余下的都留给了魏延。另还夺取了许多粮草兵器。” 刘贤点了点头,看了看地图,道:“江夏之地,北方四县与南边诸县相隔甚远,一旦有事,难以呼应。我欲将北方四县加上武阳关单独立为一郡,称为平春郡,以傅彤为太守,专心应对武阳关以北的汝南之兵。此外,将随县划入江夏郡,交给魏延统一掌管。军师你看如何?” 庞统笑道:“主公如此安排甚好!傅彤之兵专心应对汝南满宠,魏延之兵专心防守江东,二将分当一面,相互依靠,定可保我军东面无忧。” 刘贤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军师此次去江夏,可仔细观察过郭攸之和廖化?” 庞统道:“主公何以有此一问?这二人作战都极为得力,并无不妥啊!” 刘贤道:“郭攸之也还罢了!但那个廖化我却始终觉得他不是诚心归附我军。说不定什么时候找到机会,他就有可能反叛。” 庞统讶道:“不会吧!那廖化听说事母至孝,如今他老母亲就在江陵城中,他岂敢背反?”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或许是我多疑了!罢了,派人好生奉养廖化之母,以感化其心。若他终究还是要走……,便到时再做决定吧!” 庞统闻言,当下心中暗暗留意。复又问刘贤道:“听说主公欲要在治下大兴文教,让军户子弟免费入学。此举真亘古未有之德政也!众将士跟随主公,为的无非是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如今主公恩及将士子女,将士们必定对主公感恩戴德,拼死报效!” 刘贤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我军拿下了江夏,不但斩断了襄阳一臂,还能通过武阳关窥伺汝南,日后我军再攻襄樊,汝南满宠之兵就不可能再如上次一般全力南下增援了。若是我军能够再拿下房陵,北取襄樊的难度就将更小了。” 庞统沉吟了一下,道:“房陵与南郡之间有荆山和大巴山阻隔,茫茫丛林,人迹罕至,道路十分艰险。虽然巫县、秭归与房陵之间有一条山路相连,但山路狭小蜿蜒,保守估计也当有五百里以上,切不可贸然进兵。可先派出斥候入山探明道路,看对方有无准备,然后再遣一支惯于山地作战的精兵前去,定可夺取房陵。只是房陵距离襄阳较近,距离秭归较远。就怕我军攻打房陵之时,曹仁会领兵去救。到时我们鞭长莫及,恐怕争不过他。” 刘贤想了一下,道:“张任麾下的文布乃是秭归豪强,他那一营兵马都是秭归本地人,必定熟悉从秭归至房陵的道路。此次出兵,便以张任之军为主力,另外再从无当、无前两营飞军之中抽调些兵马相助。到时候我们再从当阳出兵牵制一下曹仁,想必拿下并守住房陵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89章 东西形势 庞统闻言,点头道:“张任乃川中名将,武艺韬略尽皆不凡,足可作为主将去夺取房陵。不过这一路山道难行,粮草转运甚为艰难。士兵在携带随身武器盔甲之外,每人仅能再背负三日之粮。就算用骡马驮运,以每匹马、骡运四石粮食而论,想要运送五千大军的粮草需要二千匹骡马。” 刘贤闻言,默算了一下:六百里山道,大军日行三十里,需用二十天,再用十天攻城,一切顺利的话,总计需三十天时间方能完成此次作战。五千士兵行军作战一月需用粮五千石。而骡马在每日只行走三十里的情况下可以大量增加其负重,驮运四石粮草并无问题。不过骡马自己也要吃粮,就算沿路能够割些干草、青草之类的草料,但长途负重行军之下,骡马每天也必须喂三四斤精粮方可。算起来,二千匹骡马一个月也要吃掉二千石粮食,外加四千石草。 就算所有的草都在途中现割,人马共计也需用精粮七千石。再加上转运一部分帐篷等军用物资,二千匹骡马已经算是很紧张了。 当然,每日消耗粮食过后,骡马的负重也会相应减少,越走到后来,其实消耗越少。 如今刘贤军中驮马、骡子、毛驴等牲口还算充足,拨出两千匹骡马并无问题。 只是现在虽已到了八月底,秋粮已经基本收获完毕,军中粮草充足。但再次北伐襄樊的准备工作却尚未完成。根据探子回报,曹仁吸取了上次襄阳城差点被攻破的教训,除了将骑步兵补充完毕之外,还围着襄阳城又修建了两座卫城。同时,曹仁还在唐白河口以及两河口,汉水上游的老河口等地夹岸各修建了两座坞堡,坞堡之中设置着大黄弩、蹶张弩等武器,能够遮蔽江面,相互支援,防止刘贤的水军进入上游去堵截北方来的援军。此外,曹仁还奏请曹操,委派良吏在南阳屯田并训练郡兵,以便能够随时增援襄樊。 如今曹军襄阳水师覆灭之后虽然尚未重建,但各类城防设施却已渐渐完备,再加上失去水师之后,防守襄阳、樊城的步骑兵都达到了一万人,攻打的难度比之上一次高出了许多。 而刘贤这边,骑兵尚未训练完成,连弩也未制造出来,各项准备都还在紧锣密锣的进行中,此时不可能真的发动北伐,最多只能佯攻。就怕曹仁看破了刘贤的虚实,不被佯攻所迷惑,径直出兵去救援房陵,到时候经过数百里跋涉的张任大军恐怕不是曹仁对手。 佯攻牵制曹仁是可行之策,但具体能不能达成牵制的目的却实在是不好说。 原本的历史上孟达出兵从秭归北攻房陵、上庸之所以能够成功,除了士兵轻装上阵,打了房陵太守蒯祺一个措手不及之外,关羽随后大举北伐,打得曹仁、吕常找不着北,无力增援房陵,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刘贤、庞统大致商议了一下,又招来张任、文布一起讨论出兵细节,正商议间,忽听江东探子来报:“孙权遣贺齐、陆逊剿灭豫章东部叛贼彭材、李玉、王海等人,二将到后,与贼数战,大获全胜,斩杀三贼及贼众数千人,收得八千青壮,全部编入军队。孙权实力大增,复又回兵驻扎武昌,并遣人招诱皖城屯田军民。靠近蕲春的屯田都尉谢奇约束不住部下,其部将孙子才、宋豪率领屯田军民投奔孙权,谢奇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屯田,退回皖城去了。如今孙权在武昌、蕲春一带驻兵二万五千人,意图不明。” 刘贤闻言大惊,叹道:“贺齐、陆逊真良将也!数万人的叛乱,不过月余便已平定。江东人才之盛,真是令人羡慕。可惜我荆襄人物,一半归了刘备,三分归了曹操,我仅得二分而已,思之实在令人惋惜。” 庞统道:“主公不必惋惜,只要我军励精图治,上下一心,他日北伐中原,克服天下,人才自然源源不断而来。” 刘贤点了点头,道:“孙权平定了内乱,不勤修内政,北图合肥,反倒驻兵武昌,分明就是存心不良,想要寻机袭我荆州。上次因为曹操南下攻打合肥,我与孙权暂时罢兵,但双方却并未真正和解,两家随时都可能再打起来,军师以为,我军该如何应对孙权?” 庞统道:“东线有吕介、胡济一万水军驻扎夏口,樊岐三千步军驻扎州陵,魏延七千步军驻扎西陵。就算不计算驻扎随县的郭攸之所部一千人,驻扎平春郡的傅彤所部三千人,总兵力也有两万,应当足以应对孙权了。” 刘贤摇头道:“论兵力是不少,但江东水军太过强悍,真要打起来,恐怕东线之军会十分被动。若是平常时候,我军还能从江陵抽调兵马增援。但如今我军正准备袭取房陵,又要出兵牵制曹仁。倘若东线再与孙权打起来了,我军怕是抽不出多少兵力前去增援。” 张任闻言,道:“孙权窥视在侧,对日后我军北伐始终是个隐患。不如趁此时曹操未曾南下,先集中主力东进夺取武昌,全取江夏,将孙权势力压缩回江东去。” 刘贤闻言颇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又否决了这个方案。江东的一半精锐虽然去了益州,但留守的兵马依旧很强。以刘贤现在的实力,想要击败孙权,夺回江夏,非得出动大半兵力,耗费数月时间方才有取胜的可能。而且击败孙权之后,刘贤立马就见取代孙权,成为曹操第一个打击的目标。到时候曹操隔三差五来一次南征,刘贤如何能够受得了? 且不说攻打孙权能不能获胜,就算获胜也必然伤亡惨重,得不偿失。 当下刘贤看了看庞统,见他也微微摇了摇头,于是刘贤对张任道:“不妥,刘备、孙权与我军虽然实际上已经撕破了脸皮,但名义上孙权却还是南方霸主。曹操若要南征,第一个选择的目标一定是孙权。若我军贸然与孙权爆发大战,削弱双方实力,最终得利的只会是曹操。在没有拿下襄樊,稳固北方防线之前,主动去与孙权交战,殊为不智。” 张任闻言,点了点头。 正说之间,就听派往益州的探子来报:鲁肃大军入川近三年,将士多有思乡者。鲁肃为稳定军心,因此夺取成_都之后,将周边土地大量分赐给将士,引起了蜀郡士民的极大不满。刘备闻知之后,即命人广传谣言,说鲁肃欲要尽夺蜀郡士民的家宅财富,以犒赏江东士卒。此谣言越传越广,引发了滔天的舆论浪潮,蜀郡百姓与江东军之间对立情绪十分严重。与此同时,刘备又命人暗地里去蜀郡各城张贴榜文,与益州百姓约法三章,承诺秋毫无犯。至此蜀郡民心尽归刘备。 鲁肃此时面对滔滔舆论,心下也十分为难。所谓无恒产则无恒心!若要江东士卒长年安心留在益州作战,就必要赐予将士田宅产业。而上好的田宅自然都是有主的,强行夺过来分给将士,必然就要损害蜀郡本地士民的利益。这是难以调和的矛盾。 事实上别看现在刘备嘴上说的漂亮,但等到日后他拿下蜀郡,必然也要分赐田宅给麾下荆州籍的将士。否则军心不稳,这益州之主的位置就坐不稳当。 然而鲁肃先行此策,却让刘备抓住了痛脚,穷追猛打之下,顿时无比被动。 当下就有蜀郡大族马秦、高盛招聚部族,得青壮万余人,夺取了郪县,招引刘备大军一起翻越山道,往雒县进发,经过十数日行军终于赶到了雒县城下。 至此,刘备大军从建安十七年一月开始在绵竹城下与鲁肃相持至今,历时一年零八个月后,其大军终于杀入了成_都平原。 鲁肃闻讯大惊,急忙调集重兵欲要消灭刘备之军。然而刘备进入雒县的大军乃是驻守东广汉的阎芝所部三千人以及马秦、高盛的万余青壮,兵力极多。鲁肃攻入蜀郡的兵力原本仅有一万五千人,拿下成_都之后,招降纳叛,如今有兵二万五千人,其中一万由吕蒙率领镇守绵竹,成_都城中也至少要留兵五千,鲁肃手中能动用的仅有一万人。 虽然这一万人都是精兵,但想要短时间内击破阎芝所部却也不容易。况且阎芝乃是跟随刘备转战中原的沙场老将,眼见自己尚未攻下雒县,而鲁肃已经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当即领兵退回之上扎营坚守,一边写表文催促刘备速速增援。 坚守十日,损兵三四千人之后,刘备麾下大将赵云领兵五千赶到了。赵云一到场便直接领兵杀出,连挑江东军两名领兵校尉,直至甘宁出战,二人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这才各自罢兵。 鲁肃见赵云援兵到来,心中越发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当下只得设立营垒,监视赵云、阎芝之军,希望能够拖到敌军粮尽,从而自动退兵。 如此又相持了半月,鲁肃正在计算敌军翻山越岭运送而来的粮草什么时候才会吃尽,忽听探子来报:刘备遣中郎将袁龙、卓膺领兵三千,沿郪县小路南下,前去攻打资中。 鲁肃闻言大惊,道:“资中控厄正当沱江大道,倘若此地有失,我巴、蜀二郡将被截为两段了!” 当下鲁肃急令潘章领兵三千前去救援资中,堵截袁龙、卓膺,保护大军退路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90章 游说孙权 鲁肃被刘备源源不断派来的援兵弄得左支右绌,深恐最终无法堵住赵云,于是传令蜀郡各县驻军强行将各乡、亭、里的百姓迁往成_都、雒县以及犍为、江阳等地,心中实是已经做好了坚壁清野的最坏打算。 刘贤看完探子传来的消息,当下将之传示庞统、张任等人,随后道:“蜀郡士民因不满鲁肃将成_都良田美宅尽数分与江东将士,故而鼓动豪强作乱,从小道将刘备大军接引进了成_都平原,如今鲁肃打着坚壁清野,拖死刘备的主意。但依我看,这个办法却难以奏效,蜀郡不久之后必将落入刘备之手?” 张任道:“为何?成都、雒县都是大城,短期内难以攻克。如今秋粮早已入库,鲁肃再迁走百姓,使刘备之军无法就地筹粮,所需粮草要通过郪县的山岭小道转运,消耗极大,若是相持四五个月,刘备之军必定粮尽,到时候便只能退兵了。” 刘贤笑道:“不然!你久在益州为将,岂不知蜀郡一向富庶,多得是豪强大族。这些人既然故意引刘备入蜀,又岂不会不设法送粮草给他?” 张任闻言,想了想,点头道:“主公所言不错。豪强大族多有僮仆私兵,聚族筑坞堡而居。鲁肃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强令豪强迁徙。只需有几个有异心的豪强预先存下数万石粮草,便足以支应入蜀的万余刘备军了。不过就算刘备大军能在蜀郡站稳脚跟,但成_都城高池深,刘备想要拿下恐怕也将耗费不少时间。” 刘贤点了点头,道:“不错!鲁肃貌似忠厚,实则心黑。他用兵虽不如周瑜,但也非是易与之辈。我想他就算最终战败,放弃蜀郡,也一定会大搞破坏,让刘备讨不到好。” 庞统闻言笑了笑,道:“鲁肃得到蜀郡不到一年,期间为了抵御刘备,压制刘璋,征发劳役极重,又将蜀郡上等良田尽皆分给江东士卒,引发了蜀郡本土士民的不满。我看他放弃蜀郡是迟早的事。不过巴郡这两年在步鹜的治理下却极为稳定,年年丰收,民心极为安稳。江东军就算保不住蜀郡,但顺沱江而下,退守江阳、巴郡应该是绝无问题的。” 刘贤点头道:“以此看来,就算刘备夺得一个残破的蜀郡,益州却还得要乱上几年!既然如此,那便由得他乱!我们还是商讨一下怎么才能在防备孙权袭击的同时,出兵去夺房陵吧。” 庞统咳了一声,道:“既然我军要尽量避免与孙权直接起冲突,那么便只能尽力设法转移孙权的注意力了。” 刘贤问道:“如何转移?” 庞统道:“江东内忧外患其实比我荆州更加严重。内有山越豪强不断作乱,外有北方曹操虎视眈眈。不过如今江东基业大体还算稳固,豪强虽能作乱一时,却始终成不了太大气候,反倒使得江东军在不断剿灭叛贼的过程中招降纳叛,兵力不断增强。当年孙策发布政令:绝不勉强百姓从军。但这些年来,江东军连番大战,兵力却从无缺乏。这一方面是孙权发布世袭领兵制和奉邑制度,使得江东士族不断将豢养的僮仆私兵带上战场,以此博取战功。另一方面也是每次平叛之后,只诛杀首恶,其余青壮则直接编入军队,大大补充了军队的数量。故而,我认为,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进攻江东之前,挑动江东内部豪强作乱并非上策。” 刘贤闻言,颇感兴趣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么军师的意思是挑动孙权进攻淮南?” 庞统道:“不错!淮南实是江东之屏障,孙权欲取之久也!只是无法攻破合肥坚城而已。然而舍合肥之外,淮南尚有庐江皖城、九江当涂,以及广陵高邮、淮阴等地可以攻取。其实以我之见,最合适孙权攻打淮南的方略是沿着广陵郡境内的邗沟而上,水陆并进攻取高邮、淮阴,随后水师溯淮河而上,不断游曳,伺机袭击沿岸各城,从而直接将整个淮南地区与中原、淮北给隔离开来,然后出动重兵,从容攻取。如此方为上策。可惜当年陈登为广陵太守,数次大败孙权,城防十分严密,致使孙权至今不敢窥伺广陵。” 刘贤道:“陈登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只是他早已病亡多年,孙权也是当世枭雄,难道还怕一个死人?” 庞统道:“那倒不是,只是广陵经过陈登整顿,防守严密,不易攻取,加之孙权一向以全取长江为主要目标,将北取淮河作为第二目标,未曾真正好生谋划过罢了。” 刘贤沉吟道:“军师的意思是,派人以此方略游说孙权,引他去夺淮南?” 庞统点头道:“不错!若孙权以此方略去夺淮南,三五年内,江东大军都将在淮河一线与曹军纠缠,我军便可从容北上攻略襄樊了。” 刘贤想了想,道:“谁可为使?” 庞统道:“费诗前次去见过孙权,此次可再派他去。” 刘贤闻言,当即招来费诗,令其去见孙权。费诗欣然领命,乘一艘走舸顺江而下,来到武昌求见。 孙权闻听刘贤遣费诗前来,当下命请进来,问道:“刘贤又派你来,所为何事?” 费诗道:“为结两家之好,共伐曹操而来。” 孙权闻言,冷笑了一下,道:“刘贤想要如何结好于我?” 费诗道:“孙将军此言差矣!你我两家一在江东,一在荆州,唇齿相依,共同面对北方曹操这个大敌,实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天然盟友。我家主公取江陵之时虽动了刀兵,但也是两家有言在先,江陵本该归属我军。而后曹操兵出濡须,我家主公见江东危殆,当即领兵北上袭击襄樊,以分曹操之势。若不是我军围困襄阳,曹操岂能如此轻易从淮南撤军?” 孙权冷笑道:“如此说来,莫非我还该谢谢他刘贤?” 费诗见孙权语气不好,当下顿了一顿,道:“请孙将军扪心自问,我家主公除了拿回本该属于我军的江陵等地之外,还有哪里负过江东?我军一向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同盟受损。从双方结亲,救治周瑜,逼迫刘备归还夷陵,到三家入川,多番血战,为江东攻城略地。而孙将军呢?却因小事大举负气兴兵,与我军刀兵相见于州陵。你我两家内斗,这才让曹操看到机会,悍然南下攻破濡须。前车之鉴,孙将军难道就不吸取一下教训吗?” 孙权闻言,沉默片刻,道:“刘贤大力训练水师,又在夏口、西陵、州陵屯驻重兵,窥伺我武昌、蕲春之地,这难道也是结好之意?” 费诗道:“江东增添武昌之兵,我军增加江夏之卒,不过是为图自保而已。倘若孙将军愿意撤走武昌、蕲春之兵,我军自然也会相应地减少夏口、西陵驻军。事实上你我两家若是对峙于江夏,空耗兵马钱粮,最终得利的只会是曹操。不如携手北伐,孙将军领兵取淮南,我军则出兵攻襄樊,两家相互呼应,必能使曹操顾此失彼。两家也能攻城略地,各取所需,岂不是好?” 孙权闻言,叹道:“奈何合肥坚城,固若金汤,实在难取啊!” 费诗笑道:“合肥比之襄阳如何?我家主公都未叹难取,孙将军又何必叹息?况且我来之前,我家主公与军师已为孙将军定下方略,照此施行,必能夺取淮南。” 此言一出,孙权以及在座的江东文武尽皆惊讶不已,就听迫不及待地道:“哦?不知是何妙计?还请快快说来。” 费诗当下将庞统定下的沿邗沟北上,夺取淮阴,以水师游曳淮河,孤立淮南,继而从容攻取的方略说了一遍,孙权闻言,细想了一遍,这条方略沿邗沟、淮河一线进兵,将江东的水军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可谓是为江东量身打造的北进策略。 合肥之所以难攻,除了守将善战,城池坚固之外,其实最主要的就是北方援兵总能在一两个月内赶到,继而趁着江东军顿兵坚城,久战疲惫之时用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的阵型发动袭击,致使江东军难以抵御。若是能隔绝淮河,将北方援兵挡在淮河以北,仅凭淮南这两万余曹军如何能是江东大军的对手?耗费个一年半载慢慢磨,总能将城池拿下。 当下孙权神情振奋地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激动地对费诗道:“你家主公真愿意与我结盟,一同出兵北伐?” 费诗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若孙将军不信,我两家可歃血为盟,签下盟约,约定日期,共同出兵。” 孙权道:“好、好,我相信刘贤必不欺我!你可回去告知刘贤,两家可从速定下盟约,约期进兵。” 费诗闻言大喜,当下辞别孙权,回转江陵去向刘贤禀告去了。 待费诗走后,一直坐在孙权旁边的张昭问孙权道:“主公真要依照费诗转述的庞统方略进兵,去夺淮南?” 孙权点了点头,随即讶然地看着张昭道:“难道有什么不妥?莫非刘贤在其中设下了什么陷阱?” 张昭点头叹道:“淮河东西数千里,若不先取沿岸寿春、盱眙等地为依托,单凭我江东数万水军,岂能真正隔绝得住?刘贤叫我军去夺淮南,是忌惮我军在武昌的兵力,想要行移祸淮南之计也。” 孙权闻言,面色一黑,良久才道:“此策就真无可取之处么?若真不可行?我军又当如何行事?” (本章完) 正文 第191章 二次北伐 张昭道:“要行此方略,非用十万大军不可。一万守淮阴,控厄邗沟入口,一万守盱眙,防备青徐之兵,一万驻寿春,监视守城之卒,另将五万水军分为五部,遣良将率领,分段巡游淮河,防止北兵南渡,剩下二万围攻合肥。如此耗时一年,日费千金,方有可能鲸吞淮南。不说我江东如今有没有如此之多的兵力和钱粮,只说此策沿邗沟、淮河而进,战线数千里,稍有不慎,便即满盘皆输,风险实在太大了。为江东安稳计,还是不要如此冒险才好。” 孙权闻言,点头道:“此言有理!然而刚才费诗在时,你为何不说?” 张昭笑道:“刘贤欲要北伐,我军为何要阻拦?” 孙权讶异地看着张昭道:“你的意思是……?” 张昭道:“如今曹操任命朱光为庐江太守,在皖城屯田练兵,倘若等他站稳脚跟,必成我军心腹大患!我军可以与刘贤约期北伐,令其减少江夏驻兵。待出兵之日,我军却不去广陵,而是直扑皖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朱光,然后回师武昌,趁着江夏防备松懈之时,趁虚击之,必获全胜。” 孙权闻言大喜,道:“子布此言,深得我心。好,我军便可照此施行。” 却说费诗回到江陵,言说孙权已然同意约期进兵,刘贤、庞统闻言大喜,当下庞统计算了一下日子,对刘贤道:“今日是九月初三,大军出动需要时间准备,出兵的日期可定在本月下旬或者十月上旬。此外,孙权要我们削减东线驻兵,这也无不可。我军占据上游,增援便利。为示诚意,我军甚至可以将驻军削减到江东驻军的三分之二。如此一来,想必孙权应该挑不出什么错来了吧!” 刘贤闻言点头,当下复又遣费诗前去武昌见孙权,并授予费诗全权,负责与孙权订约。 双方都对北伐之事并无异议,因此事情办得极快,不过五六日后,费诗便从武昌传来消息,说已经与孙权达成协议:双方约定九月二十九日同时出兵北伐,孙权攻打淮南,刘贤攻打襄樊。同时,一同削减江夏驻兵,江东在蕲春驻扎三千人,在武昌也只驻扎三千人,荆州则在西陵驻扎二千人,在夏口驻扎二千人,在州陵驻扎一千人。 消息传来,刘贤当即点了点头,随后命魏延将大半兵马调到随县,威逼章陵,命吕介、胡济各领三千水军沿汉水而上驻扎汉津,命张著领两千水军退到巴丘驻扎,命驻守州陵的樊岐分兵两千也退到巴丘。至此,东部防线大举收缩。 与此同时,孙权也依照约定撤走了武昌之兵,只留黄盖领兵三千守卫蕲春,孙皎领兵三千守卫武昌。其余兵马全部调到柴桑、湖口,准备进攻淮南。 刘贤见孙权到目前为止,都还算遵守约定,当下略微放心,命东线退回的各军做好准备,随时准备顺江而下增援江夏。随后对庞统道:“我们也该出兵了。” 庞统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传令张任领本部三千兵马,再加董涂那的无当飞军一千人,阿会喃的无前飞军一千人,总计五千大军先行出发,沿秭归山道北攻房陵。为了迷惑敌军,减少损耗,这一路兵马并未征发劳役,由董涂那、阿会喃之军牵着马骡前进,张任之兵则轻装上阵,到达房陵之后作为作战的主力前去攻城。 房陵虽称为郡,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大县的规模,只有千余郡兵,以张任的能力,出其不意之下,应该不难攻取。 不过蒯家也是荆襄大族,虽然蒯良已死,蒯越也去许都做了九卿之一的光禄勋,蒯家族人大都迁去了中原,但蒯家的在荆襄地区的产业和姻亲关系网却都还在,不好太过得罪。因此在张任临行前,刘贤暗暗叮嘱其尽量活捉蒯祺,不可随意打杀。 张任也凛然听令。 送走了这五千大军,刘贤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北上佯攻襄樊,牵制曹仁。虽是佯攻,但兵力却也不能太少。想了想,刘贤决定将大军分两次出动,第一次出动张南、冯习两营水军六千人,黄忠步军五千人,总计一万一千大军。第二次出动吕介、胡济两营水军六千人,再加上从江陵调动的张翼、张嶷两营剩余兵马,傅士仁所部兵马,以及刘贤的三卫亲军和一千轻甲骑兵,总计一万六千五百人。 前后两批兵力,总共二万七千五百人,号称七万,第一批于九月二十九日吉时出发北上,日行三十里,前突至中卢城下扎营。第二批则于十月初五方才出发,也是日行三十里,前突至宜城。 及至刘贤大军赶到宜城之时,时间已经到了十月十五日,黄忠大军已经拿下了中卢。刘贤当即命令黄忠入城驻扎,暂不北进。随后刘贤留傅士仁守宜城,其余大军继续赶至中卢,问黄忠道:“曹仁、吕常知道我军再次北伐,不知有何动静?” 黄忠道:“曹仁领三千骑兵南渡,进驻襄阳协防。另命令荆州刺史李立迅速集结南郡、南乡两郡的郡兵南下增援襄樊。” 刘贤计算了一下时间,道:“曹仁没有招房陵太守蒯祺领兵来援吗?我军出兵之时,我与军师专门计算过时间。张任之兵先行出发,赶到房陵时,蒯祺应该正巧接到曹仁的求援调令,率领郡兵离开城池!” 黄忠摇头道:“我派出的斥候确实没有看到房陵来的郡兵。或许曹仁也派人去招了蒯祺,只是蒯祺不知为何,并未领兵到来。” 刘贤闻言想了想,道:“罢了,房陵距此也极为遥远,多想无益。以张任之能,就算蒯祺做好准备也不是对手。我们只需看住曹仁,让他不能分兵去增援房陵也就是了。这样,明日留张翼守卫中卢,其余大军继续北上,去襄阳城下扎营,作出攻打的假象。” 当夜无话,次日一早,刘贤果然率领大军继续北上,来到襄水边上遥望襄阳城池,只见城外上次堆砌的土山早已被清理干净,护城河更被曹仁征调民夫挖宽了十丈,如今已经达到了三十丈之遥。 在西门之外,离城三百步的距离上又新修建了两座周长一里半的卫城,分布在城门两侧,城中旌旗招展,强弩林立,防守十分严密。 刘贤看得暗暗心惊,对身旁的庞统道:“欲取襄阳,必先夺卫城。然而三座城池之间均只相隔三百步,我军若是深入其间,必被城上强弩三面打击,故而仅能从一面进攻,兵力根本施展不开。而敌军骑兵却能躲在卫城之后,伺机袭击我军。如此城防,我军如何能够攻的破?” 庞统看了半晌,也觉得棘手,叹道:“曹仁吃一堑,长一智,筑起卫城,让我军无法直接攻打襄阳,城防如此严密,真不愧是曹营名将!看来日后若要取襄樊,除了用催军血战之外,就只用长期围困一个办法了。” 刘贤闻言默然,忽然问庞统道:“军师在襄阳城中可还有故交?” 庞统看了看刘贤,道:“主公是想找内应?可惜,襄阳当年虽然是荆襄世家聚居之地,可自从曹操南下之后,荆襄士族分投曹操、刘备,跟着刘备的家族自然都从襄阳撤走了,归附曹操的家族也大多被带回了许都任职。况且曹仁、吕常把守城池十分严密,这襄阳城之中我虽还有几个旧识,但却很难说动他们做我军内应。” 刘贤道:“不需要他们做内应,只需要替我们买下蔡瑁故居即可!” 庞统讶道:“蔡瑁故居?主公是想利用暗渠进城?可是上次我们已经试过,这条暗渠走不通的啊!” 刘贤道:“当时走不通是因为暗渠多年封闭,空气不流通的缘故。只要我们买下蔡瑁故居,找到暗渠入口,将之打开,再用气囊对沟渠之内鼓风,用不了一个月这条暗渠便能安全通过了。” 庞统闻言喜道:“若真如此,那可是天助主公。只是我若联络故旧,欲买蔡瑁故居,这些故旧必能猜到我军有所图谋。我就怕人心隔肚皮,这些故旧反会出首举报。到时候白白暴露了这条暗渠不说,万一曹仁设下陷阱,伏击我入城之军,那就糟了。” 正商议间,忽闻巡哨兵来报:“营后捉住一个奸细,自称是军师故人,特来求见。” 庞统闻言,当即与刘贤一起回了营寨,传令将来人带进来。不多时,一名相貌清矍,峨冠博带的老者在士兵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庞统一见那人,当即起身迎接,拱手拜道:“未知黄老先生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来人扶起庞统,抚须笑道:“是我来的冒昧,你何罪之有?” 庞统急忙扶着来人进入帐中,对刘贤介绍道:“主公,这位就是襄阳黄家的家主,黄承彦老先生。当年在鹿门山时,黄老先生可是我们的老师之一。” 刘贤闻言,豁然起身,拱手施礼道:“久闻老先生大名,今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却不知黄老先生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庞统也道:“是啊!听闻曹操南下之后,水镜先生司马徽返回了颍川老家,而我族父庞德公与黄老先生一起隐居山林,却不知今日为何突然来寻我?” 黄承彦笑了一下,看着刘贤道:“老夫今日来此,是有事想要问问刘将军。” 刘贤闻言心下一跳,面上却慨然道:“老先生尽管问,能回答的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黄承彦盯着刘贤的眼睛道:“老夫想问的是,我那女婿诸葛孔明是否还活着?” 正文 第192章 黄承彦求见 刘贤听见黄承彦发问,当下笑道:“黄老先生何以有此一问?诸葛亮当然是真的死了?” 黄承彦闻言,当下转头看向庞统,道:“士元怎么说?” 庞统张了张嘴巴,面不改色地道:“孔明走失之时,我尚未答应出山辅佐主公,故而不知详情。” 黄承彦叹了一下,道:“当年你等在鹿门山同窗学习,众人之中,就属你和孔明悟性最高。论及天文地理,三教九流之学,你二人不相上下。但在治国安邦之道上,你略逊孔明一筹,而兵书战策之上,孔明却又略逊你一筹。如今你都学会在我面前撒谎了,可见当年确实学的不错!” 庞统闻言面色一红,转头不语。刘贤见庞统面对黄承彦这个老师,天然便有些气短,当下笑道:“黄老先生不必逼问军师,我家军师当年被我绑回去的时候,与诸葛亮、鲁肃都是分别关押,确实不知详情。” 黄承彦道:“既然如此,刘将军可否给我一句实话?我并不奢求刘将军能放了孔明,只是想要知道他的生死!可怜我女儿月英已有五年多未曾见到他的丈夫了,如今思念成疾,再这么下去,老夫真怕将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说着,黄承彦眼角竟隐含泪光。 刘贤闻言,默然片刻,道:“我素来十分敬仰庞德公、黄老先生与水镜先生,也十分倾慕诸葛孔明之才!黄老先生爱女心切,令人动容。罢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诸葛亮确实还活着。只是他身负大才,却又不能为我所用。若是放了,他日必成我心腹之患。故而我是不可能放他的。” 黄承彦闻言,喜不自胜地点头道:“我明白的!刘将军乃是志在天下的枭雄,自然不可能放了孔明。只是还请刘将军感念我女儿月英与孔明夫妻分离五年之苦,大发怜悯之心,让他们夫妻团聚,如何?老夫在此不胜感激。” 刘贤沉吟道:“按说夫妻团聚,乃是人伦之理,我不该反对。只是诸葛亮与你女儿黄月英都是智谋过人之辈。我实是担心他二人在一起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若是被诸葛亮寻到机会跑了,我可就枉做好人了。” 黄承彦道:“刘将军倒真是看得起小女!那么将军要如何才能放心让小女去见孔明呢?” 刘贤沉吟道:“不如黄老先生去劝劝诸葛亮,叫他弃了刘备,投效于我,如何?” 黄承彦闻言一惊,道:“这怎么可能!我那小婿实有几分愚忠,既然已经拜了刘备为主,便绝不会改投他人。” 刘贤摊着手道:“这就不好办了!其实刘备有什么好?除了会假仁假义之外,也未见真施行过什么德政!单看他在荆州时,对辖下百姓屡次增加赋税劳役就可见一斑了。真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么多荆襄士族宁愿抛家舍业都要追随他!” 黄承彦道:“刘备虽暂时困窘,然其有英雄之志,一旦得遇机会,便能翩然翱翔于九天之上,是以有识之士自然望风追随。” 刘贤轻笑道:“如今天下各州皆已有主,唯有益州尚未安定。且益州经过数年战乱,已然十分残破。刘备日后纵然能得益州,恐怕也再无足够的实力出川。如此算来,顶多不过偏安之业,能有什么前途?” 黄承彦闻言,沉默片刻,道:“刘将军所言不错!不过将军你若拿不下襄樊,日后也只能偏安于荆南、交州,又比刘皇叔能好到哪里去?” 刘贤摇头道:“至少以现在的形势看,我比刘备成功的机会更大!罢了,争论这些并无意义,倘若诸葛亮终究不能归附于我,恐怕我也就不能让她们夫妻团圆了。” 黄承彦道:“刘将军能否另外提一个条件,毕竟我并未奢望将军能放了孔明,只是希望能让他们夫妻相聚而已。” 刘贤沉吟片刻,指着襄阳、樊城道:“若是黄老先生能帮我拿下此二城,并承诺日后在我荆州州学之中做个学正,我便冒点风险,让诸葛亮夫妻团聚。” 黄承彦闻言,为难地想了许久,这才道:“我已是风烛残年的一个老朽,去州学执教也无不可。只是襄阳、樊城有曹仁重兵把守,城防十分严密,等闲如何能够得手?” 刘贤道:“黄老先生学究天人,想必定有办法。” 黄承彦细细地想了许久,道:“除非能引汉水淹城。只是襄阳、樊城皆城高十丈,哪儿那么巧能遇到如此大水。” 刘贤道:“我可是想要完整地拿下襄樊的!若是以水淹城,这方圆数百里之地恐怕将尽成泽国了。襄阳、樊城数十万百姓都被淹死了,我拿下一座空城又有什么意义?” 这也不是刘贤矫情,史上关羽水淹七军之后,襄樊之地一片狼藉,百姓几乎死绝。等到关羽败亡,曹操也逝世之后,继位的曹丕一时之间觉得襄阳空城已然再无价值,因此将之放弃。孙权当时也没太重视襄阳,仅只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陈邵率领少量兵马去进驻襄阳。结果曹丕见孙权占了襄阳,随即反悔,又命曹仁复夺襄阳,轻轻松松就将陈邵给赶跑了。孙权丢了襄阳,醒过神来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却再也对襄阳坚城无可奈何了。 经历过水淹七军之后,便连孙权、曹丕一时之间都对襄阳失去了兴趣,可见水淹之计对襄、樊之地的伤害有多大! 不到万不得已,刘贤实在不愿意出此下策! 就听黄承彦道:“我也就是说说罢了,哪儿就那么容易弄出这么大的水来?不过虽不能水淹襄樊,但若设计的好,水淹北方来的援兵却未必不能做到。这也算是为刘将军出了一把力。” 刘贤闻言心下一动,道:“若真能水淹北方援兵,使我能有足够的时间从容攻取襄、樊,那么我也记你一大功劳。待我拿下襄樊之后,便让诸葛亮夫妻团聚。” 黄承彦这才点了点头,叹道:“可惜刘将军此次乃是佯攻襄樊,否则我这就可以为将军设水淹曹军之计了。” 刘贤惊讶地道:“先生如何知道我军此次是佯攻?” 黄承彦笑道:“这有何难?观将军此次进兵十分拖延,将无战心,军无杀气,如实佯攻又是什么?” 刘贤闻言,心下拜服。就听黄承彦道:“将军何时才会真正攻打襄樊?” 刘贤道:“我当然是想越快越好,只是却也不敢保证。如今我已有一策或可夺取襄阳,只是还需有能在曹军之中说得上话的人相助。” 黄承彦道:“哦,将军何不说来听听?我世居襄阳,虽不曾出仕,但自问在城中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刘贤闻言,转头看向庞统,就见庞统思忖一阵,对刘贤点了点头。刘贤这才放心对黄承彦道:“黄老先生能否替我买下襄阳城中原属于蔡瑁的那座故居?然后再安排我军之中几名精干细作进入城中,入住故居?” 黄承彦看了看刘贤,再看看庞统,当下也不追问究竟,只是道:“这有何难?世人皆知老夫乃是隐士,由我黄家出面买下蔡瑁故居必定不会引起怀疑。至于刘将军派来的人么,可假扮成我的亲信僮仆,为我看守宅院,自然便能名正言顺地入住蔡瑁故居了。” 刘贤闻言大喜,道:“有黄老先生相助,我军夺取襄阳又有何难?这样吧,黄老先生可回去叫诸葛夫人写一封书信,我命人送去给诸葛亮。在未能夺取襄樊之前,他夫妻虽不能团聚,但书信往来我却并不禁止。” 黄承彦喜道:“若能如此,当也能稍解小女相思之苦。” 当下黄承彦告辞离去,向黄月英述说诸葛亮还活着的喜讯去了。 刘贤看其走远,这才转头对庞统道:“世人都说庞德公、黄承彦、司马徽学究天人,今日得见黄老先生,方知传言不虚。若是再能得见庞德公一面,那就更好了。” 庞统摇头道:“我这位伯父一向不愿出仕,只欲讲学授徒。况且如今我族兄庞山民还在许都为官,伯父又岂肯来见主公,给我族兄带去祸患?” 刘贤闻言,笑道:“罢了,人各有志。庞德公既然想要隐居,我又岂能勉强?” 正说之间,忽闻江夏太守魏延、夏口守将胡博联名送来书信道:“孙权并未依照主公和军师之计去攻打广陵,而是于九月二十九日佯装东下,半道之上却突然登上北岸,直扑庐江皖城。庐江太守朱光猝不及防,因麾下兵马大多分散到城外去屯田,未能及时召集回城,导致城内兵力不足,仅只坚守了两天就被孙权攻破城池,生擒活捉了去。如今孙权留孙邵领兵三千镇守皖城,自领大军一路偃旗息鼓回到武昌,突然袭击西陵、夏口等地。各处守军兵少,请主公速派援兵相救。” 刘贤看信之后,顿时大惊失色,当下写了命令,令吕介、胡济率领水军迅速增援夏口。命随县兵马迅速回援西陵。又命驻守巴丘的张著、刘宁以及驻守公安向宠等人率领兵马火速东进去增援州陵。同时,调苗瓠所部五千蛮兵赶赴竟陵,以便虽是增援各处。 一番调遣完毕,刘贤这才皱着眉头对庞统道:“想不到孙权竟如此奸诈!我军虽是顺流而下前去增援,速度极快,但凡事就怕万一。倘若援兵未到,而东线各处已然丢失,那该如何是好?” 庞统道:“别处也还罢了,但夏口乃是东线重中之重,若是丢失,将会全线崩溃。如今张任的消息尚未传来,我军不可完全撤兵。不如主公留在这里等待张任的消息,我却立刻东进夏口。若是夏口尚在我军手中自然是好,若是已经丢失,我也可迅速调集兵马将之夺回来。” 正文 第193章 东线之变 刘贤想了想,对庞统道:“军师此去,可将一千轻甲骑兵和鹰奴一起带去。倘若夏口已失,孙权敢上岸的话,军师便可用骑兵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庞统点头同意,随后迅速领兵南下。 送走庞统,刘贤心下仍旧不安。论起来孙权突然袭击江夏也才两日,而荆州各军顺江而下增援不过一日就能赶到。按说这么短的时间,夏口、西陵、州陵都不至于会丢失。但行军作战这种事却最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三处守军,唯有魏延算是名将,而夏口胡博、州陵樊岐都能力有限,能在孙权大军的猛攻之下坚持多久,实在难以保证。 不过急也没用,如今张任之军正在攻打房陵,在情况不明之下,自己不可能贸然撤军,遗弃张任之军。故而刘贤只能按耐下心头的焦躁,安心等待江夏和房陵两处战场的进一步消息。 如此又等了三日,张任的消息终于传来了,刘贤看着战报,禁不住一阵喜悦。 原来张任领兵翻越大巴山到达房陵之时,房陵太守蒯祺正巧接到曹仁的调令,领着千余郡兵出城增援襄阳去了,城中仅剩下数十名郡吏和百余差役,十分空虚,被张任猛攻半日,便即将城池拿下。 那蒯祺行到半路,闻听房陵被袭击,急急忙忙领兵回援,被张任设下伏兵,一举击溃,临阵生擒了去。如今房陵一郡,已全部被张任拿下了。 刘贤闻讯大喜,房陵北有武当山,东有荆山,南有大巴山,仅有一条筑水与汉江相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张任的五千兵马只要拿下了城池,依仗山险而守,便足以挡住上万敌军。 换言之,这一路可以暂保无虞了。 当下刘贤写了封信,叫张任将蒯祺押回襄阳,同时严密看守房陵至襄阳的所有大小道路,防备曹仁袭击。 眼看信使将书信送去了,刘贤这才松了口气,转而下令全军后撤,黄忠之军退守当阳。刘贤则率领张南、冯习、张翼、张嶷、傅士仁以及自己的三卫亲军转道向东,水陆并进往夏口而去。 行至半路,东线详细的最新战报也传来了,刘贤拆开一看,心下不由一沉。原来孙权率领程普、蒋钦、吕范、诸葛瑾、朱桓、朱然、宋谦、贾华、徐详、胡综等人,领兵二万二千人一路偃旗息鼓赶到武昌,汇合了黄盖、孙皎之后,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二千人。当时便分兵三路,命程普、蒋钦领一万水军进攻夏口,黄盖、吕范、徐详、胡综领兵七千进攻西陵,孙皎、朱桓、朱然领兵一万进攻州陵,孙权自领本部五千绕帐亲军驻扎武昌,随时救应三路大军。 北路军进攻西陵,驻守西陵的魏延所部目前仅有二千人,且西陵城当日被战火焚毁,至今未曾修缮,根本无法守御,当下魏延只得一边调随县之兵来援,一边且战且走,弃了西陵往夏口而来,同时写表文向刘贤告急。 而与此同时,夏口守将胡博面对程普、蒋钦一万大军的猛攻也有些承受不住,一边谨守营寨,一边遣人向刘贤求援。幸好夏口营寨十分坚固,胡博坚守一日,未曾丢失营垒。至黄昏时分,魏延退兵到达北岸,虽有江东水军阻隔,无法渡河前来会合,但胡博见了也是心下稍安。 不想当夜三更,大风骤起,蒋钦竟分布战船围住夏口水寨,顺风放出火船,程普又领兵上岸,从陆上袭击。胡博分派兵马抵御,奈何风助火势,激战一个多时辰,营寨四处火起,已然难以扑救,胡博只得弃了营寨,率领千余残军从陆路往竟陵逃去。程普率军在后穷追不舍,誓要斩杀胡博,全歼此军。 北岸的魏延眼见夏口已失,只得领兵撤往安陆坚守去了。黄盖、吕范、徐详、胡综等人率兵紧紧追赶,一举围住安陆,不断攻打。幸好安陆虽小,但自从上次迁来西陵难民之后,城池经过修缮,十分坚固,魏延发动民壮,倚城坚守,得保无虞。 此时,位于大江南岸的州陵也是喊杀声震天,孙皎、朱桓、朱然一万大军四面围攻,樊岐手中只有一千兵马,难以守御。坚守半日,眼见江东军不断有人登上城头,樊岐料守不住城,当下焚烧了武库、粮仓,打开西门逃往下隽去了。 一日夜之间,西陵、夏口、州陵三处皆失。 直到第三日上,吕介、胡济的水军赶到江夏时,胡博已被程普追上,被一矛刺死。胡济得知亲弟战死,气怒满胸,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收容了败兵,就地扎下营寨,等待庞统到来。 与此同时,向宠、刘宁、张著也率领公安、巴丘之兵,共计八千人东下,至隽水口处扎下营寨,将樊岐先前撤到巴丘的二千兵马还给樊岐,于是樊岐领兵二三千人守卫下隽,向宠、刘宁、张著则领六千大军守卫隽水口,总算将追击而来的孙皎、朱桓、朱然给挡了下来。 及至庞统赶到江夏之时,汉北的魏延在汇合了从随县赶来郭攸之所部之后,拥兵七千余人,挡住黄盖、吕范等人已无太大问题,南北两条战线已经基本稳定,唯有中路仍旧十分危急。 孙权在夺取夏口之后,自率五千绕帐亲军渡江驻扎夏口,一边整修营寨,一边命程普、蒋钦继续向西攻击吕介、胡济。 蒋钦率领五千水军,程普率领五千步军,二将水陆并进,围攻吕介、胡济临时修建的营寨,战况极为激烈。庞统在数十里外便通过驯鹰得知前方正在大战,当下率领一千轻甲骑兵火速来援,从程普大军身侧突然杀入战场。 程普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遭遇骑兵袭击,眼看一支千余人的精骑瞬间冲破自己的后阵,复又驱赶败兵往自己杀来,程普急忙收束兵马,妄图结阵抵抗。 然而庞统此时领兵站在高岗之上,将一个黑漆漆的筒子举在眼前看了半晌,随后不断指挥身旁的掌旗官挥动令旗,遥控着前方的骑兵进攻,任凭程普如何排兵布阵,骑兵总能找到薄弱环节迅猛进攻。 程普拼命调度了半响,始终无法抵挡骑兵进攻,无奈之下只能领兵退到下游江边,招引蒋钦的水军靠岸掩护,两军相互依靠徐徐往下游撤去。 庞统见状,爱不释手地把玩了手中的黑色筒子一阵,对左右道:“主公所赐的这个望远镜能够视远如视近,真是行军作战之神器也!” 左右都道:“主公爱护军师,赐下此物,让军师能在战场之外也能随时掌握前线情况,这是生怕军师有所闪失啊!” 庞统大笑,随即领兵来到江边营寨与吕介、胡济会合。 众人会齐,庞统道:“如今南北两线暂时都还算稳定,唯有孙权占住夏口,实是心腹大患。我军中路只有水军六千,骑兵一千,无力复夺夏口,只得先且驻扎在此。待主公率领后续兵马到后,再去击破孙权。” 于是庞统写了表文,将情况告知刘贤。 刘贤看完战报,得知各处都暂时稳定了下来,心下略微松了口气,当下计算了一下各处兵马。南线向宠、张著、刘宁、樊岐共有八九千人,依仗城池营垒挡住孙皎、朱桓、朱然的一万兵马应该不是问题。但这路兵马缺少一员能够统领全局的大将指挥,向宠虽然通读兵书,极有潜力,却毕竟年轻,素无军功,并无威望节制众将。当下刘贤想了想,决定抽调宜都太守黄权东进去统领南线兵马。 黄权手中有三千余人的水军,都是上次攻打襄樊时俘虏的曹军襄阳水师,战力不弱,且顺江而下也十分快捷。当下刘贤写了调令,命黄权领兵东进,去主持南线战事。 至于北线,有魏延、廖化、郭攸之、向充、习珍等人领兵七千余人,对阵黄盖、吕范、徐详、胡综的七千江东军,双方至少也是势均力敌。刘贤想了想,决定再调北方平春郡的傅彤领千余兵马南下袭击黄盖之后,想必定能击退敌军。 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中线。孙权亲领五千绕帐亲军坐镇夏口,又有程普、蒋钦等人相助,拥兵一万五千人,兵力雄厚。而己方在中线却只有吕介、胡济的六千水军以及庞统手中的千余骑兵。 当然,等到刘贤领兵到后,中线的兵马将增加张南、冯习六千水军,张翼、张嶷、傅士仁三营八千步兵以及刘贤的三卫亲兵,总兵力将达到二万二千五百人,远远超过孙权。 若再加上正在赶往竟陵的苗瓠所部五千蛮兵,中线便有二万七千五百人,差不多是孙权经过连场大战之后剩余兵力的两倍了。 只是兵力虽多,却缺少一个能压得住阵脚的猛将,以及一支能够摧锋折锐,攻无不克的精锐强军。 当下刘贤点选诸将,黄忠要坐镇当阳,防备曹仁,抽不开身。魏延在北线对阵黄盖,也无法抽调。张任在房陵,更不可能调过来。而史阿要训练重骑兵,且马上交锋,剑始终不如枪矛等长兵器,故此调动史阿也不是最佳选择。 思前想后,刘贤忽然感觉自己麾下猛将实在是太少了,众将分散各处之后,一时之间竟然连一个能压得住程普的猛将都难以抽调出来。 不得已之下,刘贤只能命令驻守江陵的郝昭迅速率领包括陷阵营在内的三千本部兵马赶来增援,随后命南郡太守向朗节制城内杜路及城外史阿所部,好生把守江陵,命荆州刺史府的从事庞林、费诗、赖恭、吴巨等人提调各处钱粮,支应前线大军。 正文 第194章 激战夏口 各处调令发出之后,刘贤继续催军急进,很快赶到江夏与庞统等人会合。 庞统听了刘贤一路之上发布的多项调令,想了想,道:“我军如今的兵力足以压制孙权的夏口之兵。主公何不将郝昭所部调往南线,先协助黄权击破孙皎、朱桓、朱然,复夺州陵,进而杀入武昌境内。孙权若知武昌危殆,必定回军去救,我军再夺夏口就要容易的多了。此外,此时江陵空虚,倘若曹仁突然南下,只恐黄忠寡不敌众。苗瓠之军可驻扎竟陵,暂时不必开拔至前线,但看当阳、夏口何处危急,便可随时增援。” 刘贤闻言,也觉得有理,当下写了调令,叫苗瓠入驻竟陵,郝昭则转道往江南去了。 当夜全军休整。次日一早,刘贤让庞统督率水军,刘贤自领马步军,大军共计二万二千五百人,水陆并进往夏口进发。 孙权得知刘贤、庞统领兵到来,当下将大军分为两部,程普、蒋钦率领一万水军迎战庞统,孙权自领五千绕帐亲军坚守营寨,准备先依仗精锐水军取得水战胜利之后,再集中兵力击败刘贤的马步军。 汉水之上,只见程普、蒋钦将五艘楼船一字排开,压住阵脚,二十余艘艨艟前突,宛如一排尖刀,以排山倒海之势往庞统水军压了过来。江东船只高大坚固,士兵精悍善战,在隆隆的战鼓催促之下,人人士气高昂,奋勇作战。 面对程普、蒋钦气势汹汹的进攻,庞统夷然不惧,将麾下水军分队四队,不与江东水军正面作战,只相互掩护着从两侧袭扰,大军且战且退,吸引程普、蒋钦往汉水上游追去。 两军追逐交战着渐渐去的远了,刘贤见状,当下转头看了看孙权营寨。因原夏口营寨已在程普、黄盖的攻击之下焚毁,此时的营寨是孙权重新赶建的,自然不如经营多年的营寨那么坚固。不过该有的营垒、鹿角、望楼、箭塔等防御设施却都十分完善,想要攻下来却也并不容易。 当下刘贤顿了一顿,命令工匠将随军携带的回回炮推出,就在孙权营寨之前二百二十步的距离上一字排开,随后命傅士仁之军前去操作石炮,命张翼之军在左,张嶷之军在右,刘贤自领三卫亲军及一千轻甲骑兵为中军。 孙权在营寨之中望见刘贤准备用石炮攻营,心下大惊,问诸葛瑾道:“久闻刘贤军中石炮威力绝伦,今日他用此炮攻我,如之奈何?” 诸葛瑾道:“石炮乃是攻城拔寨之利器,射程又远,我军实无一物可以克制。唯今之计,只有加高加厚营垒,进行硬挡。若不然,便须派出精兵前去焚烧毁坏敌军石炮。” 孙权闻言,看了看营外的刘贤兵马,骑兵、重步兵、枪兵、牌刀兵、弓弩兵严阵以待,旌旗猎猎,杀气森森。面对这种阵势,孙权自觉兵少,实在没有勇气出营拼杀。 当下孙权只得命令主力大军退入后营,以防被石炮打中,寨栅之前只留少量兵马监视刘贤大军的动向。 刘贤望见孙权大军退往后营,当下冷笑一声,命令傅士仁发射石炮,优先照准孙权营寨之中的望楼、箭塔攻击。巨石发射,呼啸而出,迅猛地撞入孙权营寨之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只听“轰、轰”之声不绝,宛如雷霆震吼,这一波石炮虽是调试,攻击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一半石弹掉落在了营寨之前,还有一些飞入了营寨之中,击坏了几个帐篷,只有几颗石弹正中营垒,将新立的寨栅打的四散纷飞,破开了好几个口子。 刘贤见状,命令工匠调整石炮的角度,随后再次进行齐射,这一次效果极好,大半石弹都击打在了营垒之上,还有一颗石弹正中营中一座箭楼,只听轰的一声,那木制的高大箭楼应声倒地,楼上的三名弓箭手也非死即伤。 刘贤大军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呐喊喝彩。而江东士卒在营后看见,却是尽皆相顾骇然。 孙权忙对诸葛瑾道:“敌军石弹威力如此强横!莫非我军费尽心力夺取的夏口终究还是保不住么?” 诸葛瑾道:“敌军石炮每次发射,需间隔一刻多的时间。不如集中兵力,趁石炮发射的间歇突然杀出,将敌军的石炮尽皆烧掉!” 孙权闻言,当即环顾麾下众将,问道:“谁可当此重任?” 宋谦应声道:“末将愿往!” 孙权大喜,当下将军中新组建的一千名铁甲军尽数交给宋谦率领,命贾华领一千弓弩手在后掩护,孙权自领其余三千大军接应。 “轰、轰、轰……”在刘贤军中石炮第三次发射,再次击毁了孙权营寨之中一座望楼、两座箭塔之后,孙权军中突然鼓角齐鸣,宋谦率领一千铁甲精兵迅猛杀出,直往石炮扑来。 刘贤见状面色一变,当即命令杨狼率领狼卫上前抵挡宋谦,命木鹰率领鹰卫在后掩护,命塔利率领本部及傅士仁所部弓弩手居中,张翼、张嶷各调一千弓弩兵分左右夹攻宋谦,命一千骑兵绕道侧击宋谦之后的弓弩兵。 双方便在石炮阵地之前对战在了一起。距离五十步,双方弓弩开始互射,这一轮对射,刘贤军中三千弓弩手对阵江东军一千弓弩手,顿时大占上风,箭矢如雨而下,覆盖江东全军,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由长弓射出的羽箭落入铁甲军中,绝大多数都被铁甲挡住,未能破甲。但由踏张弩、蹶张弩等强弩射出的弩矢却具有极强的破甲效果,一旦射中敌军,瞬间破甲的同时,巨大的动能还能把敌军射翻在地。 这一轮射击,刘贤军依仗人多势众大占上风,射死江东甲士近百,而自身损失不过二十余人。 至双方相距二十步的时候,第二轮弓弩又不约而同地发射。这一轮,长弓手尽皆改为抛射对方的弓弩手,强弩手则继续对准铁甲兵射击,又带走了双方百余铁甲士兵。 两轮强弩过后,铁甲兵已经相距很近了。宋谦正欲要挥兵猛攻,就见对方铁甲兵阵之后突然抛出了数十张藤网,铺天盖地往宋谦率领的铁甲兵覆盖了下来。 这是自从上次刘贤率领三卫亲兵与贾信骑兵对战之后研发的新式战术。上次交战,狼卫因身穿重甲,扮演了肉盾的角色,飞羽卫因手持弓弩,扮演了远程火力输出的角色,只有鹰卫站在一旁,名为护卫,实则却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木鹰如何受得了?刘贤也觉得让这一支轻步兵站在阵后观战实在是浪费兵力,因此下大力气想要为鹰卫开发新战术。然而论攻击力,轻步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重步兵,在列阵对战的时候,有重步兵在自然是不可能让轻步兵去抗正面的。 思前想后,刘贤本来准备给鹰卫配备标枪和飞斧,作为一支中短程的兵种使用。但在试着装备了标枪、飞斧之后,刘贤又突然发现鹰卫的装备有些尴尬。 标枪太长,随身最多携带三根。飞斧的体积也不小,除去随身武器之外,最多再携带两把,就算用背囊来背,也不过能背五六把,多了就将太重,影响正常行军作战。 说到底,鹰卫本是一支独立的部队,并不是从属于狼卫的辅助兵。若是改为了中短程投掷兵,那独立作战能力就将大为降低了。 因此刘贤将鹰卫配备的丈二长枪改为了既能投掷又能近战的重型标枪之后,决定不再配备飞斧,而是每人再配了一柄短剑,以免标枪投出之后,鹰卫没有近战兵器可用。 但标枪只有一根,而且经过试验,需要四十五度角以上落入敌军军阵之中才具有巨大而理想的破甲效果,若是角度不对,对着甲敌兵而言杀伤力将会大打折扣。而标枪脱手之后,不管效果如何,鹰卫都将失去这一主战兵器。 对此刘贤又思索了好久,直到前段时间无聊之时入山围猎,看见木鹰率领麾下族兵洒出一张张藤网将一头发狂的野猪直接绊倒在地,刘贤这才突发奇想,决定由鹰卫在战场上之上抛洒藤网,直接网住敌军。 经过试验,这种战术效果极好。藤网比同样粗细的绳网更轻,更具有韧性,结实程度也不稍差。因其轻便,所以易于携带,因其坚韧,抛出之后更易展开,因其结实,网住敌人之后敌人更难以挣脱。 此时双方铁甲兵相聚不过三四丈,鹰卫躲在狼卫之后,二人一组,将藤网抛出,藤网在半空展开,对着江东铁甲军兜头落下,顿时将前排近百名铁甲兵网住。 千万不要小看一张网的威力,被网罩住,手脚难以施展发力,手中丈八长矛顿时歪歪斜斜,部分铁甲兵触不及防之下,更是直接坐倒在地,江东铁甲兵的阵型顿时一片散乱。 此时双方相距极近,根本没有时间给江东军重新调整阵型了。狼卫纷纷上前三步,手中长矛对准江东甲士猛戳,江东甲士顿时死伤惨重。 江东铁甲兵的数量原本比狼卫多出一倍,经过两阵箭雨和藤网的打击,减员近三百人,如今又被狼卫趁着对方阵型散乱的有利时机迅猛出手,直接戳翻了一两百人,数量已经与狼卫相差不大了。 加之在后作为辅助的鹰卫,以及更后方的三千弓弩手,江东铁甲兵的败亡已经是注定的了。 正文 第195章 孙权拼命 在铁甲军对战的同时,刘贤派出的骑兵也迂回到了战场的侧翼,当即对着贾华率领的一千弓弩手发动了迅猛的突袭。 江东弓箭手既要与刘贤军的三千弓弩手对射,又要面对骑兵的冲击,军阵顿时崩溃。 正在军营中观战的孙权眼见宋谦、贾华惨败,当即鸣金收兵,又命诸葛瑾督率兵马手持弓弩在辕门两侧接应。 江东甲士及弓弩手听见鸣金之声,纷纷后撤。然而弓弩手好撤,甲士身着重甲,又在与狼卫面对面的交战之中,一时如何撤的回去? 一众江东甲士听见鸣金,又见敌军骑兵快要击溃身后的弓弩手,堵截住自己退路,在后阵甲士的纷纷丢下手中沉重的长矛掉头就跑,在前阵的不敢转身逃跑,只得且战且走。后面的骑兵也适时放开道路,仍由狼卫就这么压着江东甲士往江东营寨攻去。 孙权、诸葛瑾见状,面色一变,就见诸葛瑾看了看孙权脸色,焦急地道:“刘贤这是想要驱赶我军甲士冲击营寨,他好跟在后面一举追杀进来啊!主公,若敌军甲士进寨,我军如何能够抵挡?” 孙权铁青着脸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诸葛瑾看了看孙权,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命令弓弩手不分敌我,一概射击,方能逼退敌军。” 孙权默然片刻,这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准!” 诸葛瑾闻言,当即命令朝前覆盖射击,顿时箭雨纷纷落下,将交战双方射倒一片。 刘贤见江东军如此作为,不由叹道:“孙权果真是枭雄心性!罢了,命令狼卫和骑兵后撤,再命强弩射杀逃跑的江东甲士。” 命令传出,刘贤军的士兵纷纷止步后撤,随后弓弩手抓紧时间又放了一阵弩箭,这才分两边退回,重新将石炮阵地显露在了阵前,早已装填完毕的石炮顿时轰然发射,二十枚石弹呼啸而出,直往江东营寨的辕门而去。 辕门之处此时正密密麻麻站满了弓弩手和逃跑回来的甲士,石炮突然轰击而来,在弹道之上的江东兵顿时擦着就伤,挨着就亡,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鲜血扑溅四射,在人群之中打出了道道血路,场面极其血腥惨烈。 见此情形,不但是孙权、诸葛瑾及一众江东军的士兵惊慌失措,便连观战的刘贤都看呆了。刘贤是真的没有想到回回炮这种攻城武器在轰击排成密集阵型的敌军时居然也会有如此惊人的杀伤力。 就这一轮石炮发射,杀伤的江东军士兵粗略估计便不下百人。 孙权、诸葛瑾首先回过神来,诸葛瑾急忙请孙权退往后阵,随后关闭寨门,大军也退往后阵,只留少量强弩手伏在营垒之后坚守。 而刘贤大军也趁着石炮发射的间歇前去阵前收敛战死士兵遗骸,并救助伤者,清点战果。 经过初步点算,刚刚一阵交战,斩杀江东甲士近五百人,另有两百余人重伤被俘,杀伤江东弓弩手三百余人,若再加上被石炮杀伤的敌军,江东总计伤亡一千一百余人。 而刘贤大军则折损狼卫甲士近百,折损弓弩手百余,折损骑兵三四十人,合计伤亡二百四十余人。 经此一战,江东军上下人人丧胆,而己方则士气高昂,全军将士都对夺回夏口充满了信心。 刘贤感觉军心可用,正欣喜之间,就见木鹰押着一名身着全身铁甲的敌将到来,对刘贤道:“主公,我军擒获了一名敌将,据俘获的士兵指认,此人乃是敌军铁甲兵的主将。” 刘贤闻言一喜,命士兵扯开敌将护脖上的束绦,取下头盔仔细辨认了一下,顿时笑道:“当日我与孙权在州陵对阵之时似乎见过你,你是江东大将宋谦,我没有记错吧?” 宋谦闻言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随即傲然对刘贤道:“不错,我就是宋谦。今既被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贤点头笑道:“两军交战自然是你死我活,不过你既已被擒,只要安分守己地做个俘虏,我却可以保证不伤害你性命。” 当下刘贤命木鹰将宋谦押了下去,随后命傅士仁之军在工匠的指点下继续操作石炮轰击江东营寨。 此时的江东营寨之中,孙权得知大将宋谦没有回来,不由痛惜不已,对诸葛瑾等人道:“想不到刘贤大军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横,我军倚营坚守,居然全不是对手,如此打下去,夏口如何可保?” 诸葛瑾道:“只能传令叫程普、蒋钦的水军回来,集结重兵,或可与刘贤决战。” 孙权点了点头,当即命人驾快船前去追回程普、蒋钦。 程普、蒋钦正与庞统在汉水之上展开追逐战,忽闻夏口告急,只得舍了庞统,领兵掉头返回夏口。 庞统见二人撤退,于是也挥兵东进,不远不近地跟在江东水军后面,双方几乎同时回到夏口。 当下程普、蒋钦率领水军进入营寨,庞统却将战船尽数停在江中,独自上岸来见刘贤,道:“孙权不会容忍我军一直用石炮攻其营寨,他召回程普、蒋钦,必是欲要出营与我们决战。” 刘贤道:“我军又岂会惧怕决战?刚刚孙权大举出营,被我军大败,折损精兵一千余人,再加上攻打夏口的损失,以及前几天在江边被军师用骑兵击败的损失,他前后少说也伤亡了二千人。如今他手中不过一万三千人,还需留三五千人把守水面,防备军师的水军,能够出营与我决战的军队绝不超过一万人,仅只与我军步骑兵的数量相当。江东军论及水战自然无人可敌,但步军么……?呵呵,我还真不怕他。” 庞统点头道:“江东军上船是水军,下船即是步军,兵种之间并未如我军这般进行区分。偏偏江东军一向都是水军优先,每支军队耗时费力训练的多是水战之法,步战自然就难免生疏。” 正说之间,就见又一轮石炮过后,江东营寨之中突然涌出千余士卒,为首大将纵马冲到阵前高呼道:“刘贤,倚仗石炮攻营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刘贤抬眼一看,来人正是江东元老大将程普,当即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曾被我军俘虏的程老将军啊!老将军这是想干什么?” 程普闻言心下大怒,喝道:“少说废话,有胆的出来决战,没胆的就速速退去,免得人头落地之时,悔之晚也!” 刘贤禁不住调侃道:“听老将军这个意思,是想要挑战啊?这就不好办了!你看,说是单挑吧,你又带了千余人出来。说是群殴吧,我这边却有上万大军,这一万人群殴一千人,这叫我怎么好意思?老将军你说吧,你到底是想单挑呢?还是群殴呢?” 程普听了气塞满胸,大喝道:“刘贤小儿,真是厚颜无耻!” 刘贤闻言也不生气,笑着指了指阵前的石炮,对程普道:“程老将军可要快点做决定,若是想单挑呢,就把身后的千余士兵撤回营去。若是想要群战呢,就快快放马过来。否则等我石炮准备好了,你可就想走也走不掉了。” 程普闻言,心知刘贤不会派人出来应战了,当下只得领兵退回了营寨,对孙权道:“刘贤不敢出战,末将无计可施,只得回来。” 孙权闻言,皱眉道:“看来刘贤是不想给我们任何机会了。只是刘贤水陆大军共有二万二千人,而我军眼下只有一万三千人,出营决战,能够取胜吗?” 程普道:“刘贤水军虽多,却不足为虑!他没有楼船,艨艟大船也仅有十余艘,舟船战具都不如我军,我军仅用五千人就足以战胜他万余水军,用三千人便足以守住水寨了。其余大军自可全部调上岸来,出营去与刘贤步军决战。” 孙权闻言,起身道:“好,既然无法坚守营垒,我军也绝不能就此退走。我意已决,就出营与刘贤决一死战。” 江东众将闻言,尽皆精神大振,就听孙权分派道:“刘贤军中骑兵和甲士都十分精良。刚刚一战,我一千亲军甲士只剩三百,恐无法与刘贤争锋。我欲将各军之中的所有甲士全部聚集起来,统一使用,诸位将军意下如何?” 程普、蒋钦等人都道:“我等听凭主公调遣。” 当下众将都毫不迟疑地将军中的亲兵甲士全部贡献出来。孙权点算了一下,道:“各军甲士合计有八百余人,全由程普率领,当先突阵,蒋钦率领二千刀盾兵紧随程普之后,贾华率领两千枪兵,多带大盾,护住左翼,诸葛瑾率领二千枪兵,多带大盾,护住右翼,我自领三千弓弩手居中掩护。其余三千大军,全部登船,监视刘贤水军。全军一起出击,勿要一举击破刘贤,烧其石炮。” 众将轰然领诺,就听诸葛瑾道:“我等全军出营,谁来留守?” 孙权慨然道:“今日一战,乃是破釜沉舟!若是得胜,自当继续进取荆州。若是不幸战败,便即全军战没,何必留人守营!” 众将将孙权说的慷慨激昂,顿时尽皆振奋,人人皆有死战之心。 (本章完) 正文 第196章 夏口大捷 在又一次石炮发射之后,刘贤看了看孙权营寨,见营垒箭楼已经轰碎了近半,当下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发动总攻。 正在此时,就听孙权营中鼓角齐鸣,大军一队队调度出营,最后竟连孙权的大旗都出来了,刘贤心知孙权这是知道守不住营,又不甘心退走,故而想要孤注一掷了。 当下刘贤对众将道:“孙权想要做困兽之斗!正好,我也很想正面碰一碰他!命令全军向前,在石炮阵地之前二十步重新列阵。骑兵绕到战场侧翼。我们就在这里与孙权决一死战。” 众将得令,迅速整备完毕。 孙权望见刘贤大军调整阵型,却并不推走石炮,顿时也知道刘贤打着半步不退,决死一战的主意。当下孙权深吸了一口气,见麾下大军都已出营列阵,于是挥了挥手,传令众军进攻。 攻守双方顿时完成了身份转换,此时刘贤占据优势,列阵防守,信心满满。眼见孙权大军进入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内,刘贤一挥手,军阵之中二百张蹶张弩开始发射,而等孙权大军进入一百步的距离内,踏张弩射出了第二波弩矢。等到孙权大军进入八十步的距离内,臂张弩和强弓也开始倾泻箭雨。直到双方相距六十步后,数量最多的长弓陡然发射,天空中顿时箭雨往来,宛如飞蝗一般,每时每刻都有人被射中倒地,血洒疆场。 眼见孙权大军进入了三十步内,刘贤再次一声令下,鹰卫、无当、无前三部兵马顿时从腰间囊中取出扎马钉,用力往阵前一甩,数千枚扎马钉纷纷飞落,密密麻麻地铺排了地面。 程普率领铁甲军冲在最前,眼见就要与敌军接战,程普正传令众军小心藤网,就见敌军突然抛出了许多寒光闪烁的小玩意儿? 暗器?这是程普的第一个想法,但随即就给否决了。哪有暗器铺天盖地洒下来的?况且自己率领的是铁甲军,区区暗器只不过能给自己挠痒痒罢了。 铁蒺藜?但看形状大小却又不像!容不得程普多想,前排甲士已经冲进了三十步的距离内,就听众军痛呼之声此起彼伏,许多士兵莫名其妙地惨叫着跳脚坐倒在地,阵型顿时散乱不堪。程普见状大惊,急忙低头一看,就见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四角铁钉,当即倒抽了口凉气。 然而此时后阵之中战鼓催的甚急,程普虽然看到了满地的铁钉,却也不能让士兵止步,只得大声呼喝道:“众军听令,小心地上铁钉。前进之时只许贴地缓行,不可踏步。” 江东甲士闻言,当即依令行事,只以脚板贴地往前挪行,果然不再被扎马钉所伤。然而挪行速度极慢,程普之军又白白承受了一波箭雨打击,死伤数十人方才冲到狼卫身前。 而趁着江东甲士行动迟缓的有利时机,早已准备好的狼卫按照平时训练的动作整齐地上前一步,长矛迅猛往前突刺,一举将前排的江东甲士刺翻在地。 程普见状大怒,大喝一声,双脚猛蹬地面,跃进狼卫阵中,手中铁脊蛇矛连连挥舞,接连刺杀了三名身着铁甲的狼卫,勇不可挡。 旁边杨狼看的大怒,奋勇挥刀来战程普,一刀一刀,势大力沉,狂若疯虎,直往程普劈砍而去。程普被杨狼疯狂的打法给缠住,再也无法抽出空去指挥大军了。 此时双方铁甲军对战在了一起,狼卫身后的鹰卫纷纷取出藤网,往阵前丢去,不断将江东将士网住,帮助狼卫扰乱敌军的进攻。 与此同时,蒋钦见程普的铁甲兵死伤惨重仍旧未能占据上风,当即领着二千刀盾兵冲来助战。刘贤看见,即命傅士仁领一千长枪兵,协同鹰卫一道也上前协助狼卫。同时,命令左右两翼张嶷、张翼的无当、无前两营飞军向中间靠拢,夹击江东军。 待左右两翼都混战在了一起,刘贤一边命令弓箭手靠前牵制江东军的弓箭手,一边命令掌旗官挥动令旗,命令早已迂回到了侧翼的轻甲骑兵纵马冲击孙权亲领的弓弩方阵。 这一下截击正中江东军要害,骑兵冲锋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让人听得心惊胆战,此时孙权身边仅有三千弓弩手,且都在与刘贤军中的弓弩手对射,面对突然杀来的骑兵众人都慌了神。孙权身边的亲卫纷纷请孙权退回营寨躲避。孙权闻言心下犹豫了一阵,随即道:“如今双方大军激战正酣,我若退走,全军岂不崩溃?我意已决,有再敢言退者皆斩!” 当下孙权命令分出一千五百弓弩手阻拦刘贤骑兵,随后命令鼓手大力击鼓,催促前方各军死战。 刘贤见骑兵顶着箭雨冲进弓弩阵中大肆劈砍,孙权虽然伤亡惨重,但仍旧死战不退,当下也有些佩服孙权胆气。眼见前方各军战得十分激烈,刘贤回顾左右,身边仅剩下近百名亲卫和操作石炮的工匠。当下刘贤问工匠道:“石炮可曾上弦完毕?” 工匠禀告道:“已经准备好了,但如今敌我两军混战在一起,石炮也无法发射啊。” 刘贤道:“这却未必!” 当下刘贤命令亲卫去后阵将运输辎重的骡车前来,解开挽绳,那两轮板车便如跷跷板一般一头触到地上。刘贤令亲卫固定住板车,随后与众军一道将一门石炮顺着斜面推上了板车,又用绳索将石炮与板车固定住。 至此,一辆大仰角的车载石炮便完工了。 刘贤粗略计算了一下孙权的位置和石炮的仰角,随后令亲卫装上石弹,刘贤则亲自手持木锤,锤开扳机,只听“嘣”的一声,巨大的石弹顿时呼啸而出,飞上半空之后,复又迅猛掉落,轰的一声砸进了孙权所在的弓弩军阵之中。 弓弩阵十分密集,石弹落下,直接将一个不走运的士兵从头到胸砸成肉酱,并将其后的另一名士兵从小腹砸碎,四肢纷飞。而后余势不息,又落到地上,砸进土中二尺有余,飞溅起的碎石泥块打伤了周围七八人。 孙权及一众江东弓弩手都被这突然而来的打击惊呆了,人人心惊,一时士气大跌。 孙权身边一众亲卫再次劝孙权退回营寨。孙权此时也有些胆寒,听得周围亲卫齐声劝退,不禁面露犹豫之色。亲卫谷利见状,当即不由分说拉着孙权便往后走,其余亲卫见状恍然大悟,纷纷拥着孙权撤退。 刘贤站在板车之上,看见这一发石弹未能击中孙权,心下暗叫可惜,正要命令亲卫将其余石炮都推过来继续轰击孙权,就见敌军之中,一伙亲卫拥着一名身穿金丝鱼鳞甲的大将往营寨撤去。 刘贤心念一动,随即大喜,高声叫道:“孙权跑了,将士们冲啊,活捉孙权,全歼敌军。” 荆州众军闻言,士气大振,双臂仿佛平添千钧之力,人人奋勇向前。而江东军却士气大跌,众军回头一看,果见孙权先撤,于是兵无战心,纷纷转头逃跑。 所谓兵败如山倒,江东军本就在对战中落入下风,全靠一股死战不退的士气撑着,如今士气已泄,再被刘贤大军奋力一冲,全军顿时崩溃。 刘贤敌军纷纷败逃,当即挥动令旗,命骑兵抢营,又命其余各军全军压上,一边追杀江东军,一边高喊:“降者免死!” 一众江东兵见混战之中,无路可涛,丢在兵器就地投降者极多。 且说江东铁甲兵因身穿铁甲,行动不便,尽皆或死或降。混乱之中,蒋钦见程普被杨狼率领的狼卫围杀甚急,当下率领亲兵奋力杀上前来救了程普,一路护送着杀回营寨去了。 刘贤领兵掩杀进营,紧紧追赶,直杀到江边,就见孙权早已在亲卫的护送下登上了一艘艨艟,其余诸葛瑾、贾华、蒋钦、程普等人也都纷纷抢上了岸边的船只,刘贤当即命令众军抢船,又命弓弩手前突至岸边对着孙权及江东众将的坐船放箭。 孙权见状,只得命令开船,将水寨之中其余船只以及岸上未及登船之军尽皆抛弃了。 此时庞统督率水军正与孙权先前留下的三千水军对峙,眼见孙权大败,庞统急忙挥军冲击江东船队。正战之间,孙权领着败军已经冲出水寨,往南岸的武昌去了。三千水军也且战且走,护着孙权往南而去。庞统直追到武昌岸边,眼见孙权上了岸,追之不及了,这才命令众军敲锣打鼓,耀武扬威而还。 回到夏口,庞统远远就看见刘贤站在岸边,正对着停在水寨之中的三艘楼船傻笑。 庞统忍不住有些好笑,不过看了看那三艘楼船,自己也经不住久久凝视,舍不得移开目光。 那真是好大的船啊!长有二十余丈,宽有近三丈,在首层甲板之上,又建起了五层高楼,每层高有近丈,整艏船仅只水面部分就有近六丈高,远远望去,宛如一座水上城堡。 这么好的船真真是军国重器,也难怪刘贤做出这一副猪哥像了。 当下庞统快步走到刘贤面前,就听刘贤口中喃喃自语着算到:“长四十五米左右,宽有七米五,船舷以下至少也该有两米吧,算起来排水量该有六七百吨!唔,这却也不算大啊!怎么看起来这船却巨大无比呢?” 庞统听道这里,不由咳了一声,轻声唤道:“主公,你这是在算什么呢?” 刘贤听见呼唤,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是庞统,当即兴奋地道:“军师,大胜啊!你可知我们这次缴获了多少军资?”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进攻蕲春 庞统闻言,看了看停在水寨之中的三艘楼船以及十几艘艨艟,二三百艘大翼、中翼、小翼、走舸等战船,和其他数百艘趸船、先登、突冒等各类船只,当下也情不自禁地叹道:“是啊,这次的缴获真多啊!我军水师之所以比不上江东水师,最重要的就是舟船战具都不如江东。如今有了这些战船,水军只需训练一阵,便足以硬碰硬地与江东水军主力正面作战了。” 刘贤听得不断点头,道:“我军因为钱粮和工匠能力所限,一直未能大力建造战船,如今有了这些船只,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从此之后水军实力大增,再也不必如以前那般忌惮江东了。这且不算,我军夺回了夏口,还在营寨之中发现了三万石粮草,二十万支箭矢,两千顶帐篷,一万余件备用的兵器衣甲。我想孙权是想将夏口打造成坚固的据点,倚仗营垒作长垣抵抗,故而虽才数日,却搬来了这么多的粮草军资。” 庞统闻言点头笑道:“有这么多军资,倒是省了我军重建夏口营寨的麻烦。却不知我军伤亡如何?” 刘贤道:“战果和伤亡都还在清点,一时半会儿难以得到确切数字。不过此次战斗虽然短暂,但却十分激烈,我粗略算了一下,恐怕我军的伤亡也不会小。” 正说之间,就见参军程祁手捧簿册来向刘贤禀报道:“主公,战果和伤亡都统计出来了。” 刘贤点头道:“伤亡多少?” 程祁道:“狼卫战死一百五十二人,另有数十人受伤。鹰卫在混战之中也伤亡了近百人。飞羽卫虽然一直在阵后放箭,但也有近百人被流矢所伤。此外,骑兵前后冲阵,虽给敌军造成重大杀伤,但也伤亡了近二百人,无当、无前两营也各有四五百人的伤亡。到目前为止,我军各部共计战死七百余人,另有近八百人受伤。” 刘贤叹了口气,道:“算上第一次接战的伤亡,我的狼卫亲军今日竟然战死过半!这三卫亲军多由南中蛮族奴隶组成,几乎都未成家,孑然一身,如今战死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该把他们的抚恤交给谁!罢了,将战死者妥善收敛,有家人的连同抚恤金一起送还回家。没有家人的,全部带回江陵集中安葬,我要亲自祭奠他们。” 程祁闻言,点头记下了。 刘贤这才又问道:“江东军伤亡如何?” 程祁道:“江东军战死一千五百余人,另有近千人受伤,其中重伤三百。此外,因为我军骑兵及时截断了敌军回营的道路,全军又迅猛压上,致使江东军士气全失,兵无战心,因此俘获极多。各军上报的俘虏人数加起来约有六千。” 刘贤闻言,默算了一下,道:“也就是说孙权只领着一千五百余人逃走了?” 程祁点头道:“加上水军三千,孙权进攻夏口的一万五千大军只回去了四千五百余人,损失上万!” 刘贤点头道:“孙权面对我精锐大军的进攻,明明已经落入了下风,却又舍不得果断放弃夏口,反要勉强作战,有此一败,也是理所当然。如今我军夺回了夏口,孙权惨败而回,我料江东军南、北两路兵马也将后撤。传令北线魏延、南线黄权,叫他们死死咬住敌军,我这次定要夺下武昌,给孙权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庞统闻言,讶道:“主公是要顺势进取江东?” 刘贤摇头道:“非也!我只想拿下武昌、蕲春,将孙权彻底赶出荆州而已。” 庞统道:“主公就不怕曹仁出兵南下,袭击我军之后?” 刘贤道:“襄樊曹军不过二万人。如今我军得胜,竟陵的苗瓠所部五千蛮兵可去增援当阳。以黄忠之能,统帅一万大军,足以挡住曹仁了。” 庞统道:“倘若曹操大举南下呢?” 刘贤道:“曹操忙着建立他的魏国,此时怎会南下?” 庞统道:“就算邺城、许都之兵不能轻动,难道青徐之兵也不能南下?” 刘贤闻言,看了看庞统,道:“军师的意思是就这么放过孙权?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庞统笑道:“如今我军重兵集结在东线,我就怕与孙权纠缠久了,北边和西边出现什么变故!我军现在并无实力一口吞下江东。既然如此,何不见好就收?” 刘贤道:“见好就收也得先见到好处!孙权背信弃义,袭夺了我西陵、州陵、夏口三地。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该夺他几处地方才是。” 庞统闻言,想了想,道:“武昌乃是江东的西部屏障,孙权必定死守此地。主公既然想要惩戒孙权,我看不如攻打蕲春吧!蕲春郡位于江北,北倚大别山,南靠大江,东近淮南,我军若拿下此处,日后不论是袭击柴桑还是东出庐江都十分便利。” 刘贤沉吟片刻,道:“罢了,既然军师如此说,那就便宜了孙权了,就打蕲春吧。” 当下刘贤下令,命张嶷、张翼各率三千大军北渡汉水,前去包抄黄盖后路。待击败黄盖之后,便协助魏延东进攻打蕲春。 刘贤则命令吕介、胡济、张南、冯习四营水军全部进驻夏口,一边监视退守武昌的孙权,一边加紧熟悉楼船作战之法,做出一副随时渡江的姿态。 却说黄盖在安陆,闻听孙权战败于夏口,顿时大惊失色,急忙领兵撤退。魏延也于同时收到了刘贤获胜的消息,眼见黄盖退走,当即留习珍守城,随后尽起城中七千兵马追击黄盖,一路追到西陵地界,虽远远看见黄盖大军的旗帜,却始终追之不上。 魏延正自焦急,就见前方突然喊杀声震天,有一彪军杀出,截住黄盖厮杀。魏延见状大喜,知道来了援兵,当下急忙领兵前去助战,两下夹击,黄盖大败,折兵千余,奋力杀出,继续往东撤去。 魏延领得胜兵来见援兵,却见援兵正是张嶷、张翼所领的无当、无前飞军。三将相见,张翼、张嶷转述了刘贤叫魏延出兵,夺取蕲春的命令。魏延大喜,当下留向充领兵数百清理战场之后,看押俘虏,随后魏延自与张嶷、张翼合兵一处,继续追击黄盖。 看看快要追到西陵废城,魏延为张嶷、张翼道:“西陵城自去年被焚毁,一向残破,不堪守御,我料黄盖、吕范定不会守城,而会绕城而过,直接退回蕲春。” 正说之间,忽闻西陵城的方向鼓角齐鸣,喊杀声震天。魏延吃了一惊,道:“是哪里来的兵马在与江东军厮杀?” 张嶷道:“不管是谁,既然与江东军作战,便算是我们的盟友。我们都该火速增援。” 旁边张翼道:“或许是平春太守傅彤的援兵。当日主公调派兵马之时,我就在旁边,傅彤之兵也在来援之列。” 魏延闻言,当即与二张一起领兵前进,果然西陵废城之下,有一支打着荆州军旗号的兵马截住黄盖厮杀,看其将旗,正是傅彤。魏延、张翼、张嶷见状,即领兵杀来助战。 黄盖、吕范见魏延追来,急忙撤走,再次折兵近千。 眼见江东军尽皆逃跑,傅彤催马来见魏延,就在马上拱手道:“魏将军,二位张将军,傅彤有礼了。我奉主公之令前来抄截黄盖后路,因见西陵空虚,索性就袭取了城池。如今江东军已然战败,不知主公可有下一步的命令?” 魏延道:“有劳傅将军前来增援,魏延真是感激不尽。本该设宴款待,只是主公叫我等攻打蕲春,军情紧急,我等这就要领兵东进。怠慢之处,还请傅将军勿要责怪!” 傅彤道:“既有军务在身,自然不能耽搁。待三位将军得胜归来之后,我们再庆贺也不迟。” 魏延闻言大笑,当即别过傅彤,与张嶷、张翼一道继续追击黄盖。 却说黄盖、吕范连败两阵,折兵二千余人,急急往蕲春逃去,互见身后烟尘滚滚,魏延领兵追赶的十分急促。当下黄盖与吕范商议,欲要留一支兵马阻拦追兵。 吕范道:“敌军来势汹汹,阻击之兵必无幸存之理,谁可挡此重任?” 黄盖环顾左右,点了账下司马王直领兵五百阻挡追兵。 王直慨然领命,即率五百士兵当道列阵,静等荆州兵到来。 等到魏延、张嶷、张翼全歼这五百守军,斩杀王直之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黄盖、吕范早已领着主力去的远了,却是追之不及。 魏延当即恨恨地呸了一声,转头对张翼、张嶷道:“如今无法突袭蕲春,不如全军暂且在此休整,等待辎重粮草到后,我们再排开阵势,前去攻打。” 张嶷、张翼闻言,都道:“魏将军所言甚是!倘若轻兵冒进,一时又无法破阵,大军顿兵坚城之下,军无辎重,必定自乱。的确应该暂且休整,等待辎重粮草到后,再行进兵。” 当下三将就地扎下营寨,魏延又传书回江夏,叫向充、习珍运送辎重粮草到来。至夜,向充方才加急送来了近千顶帐篷,数千石粮草,大军得了这些辎重,这才得以休息。 次日,魏延领兵继续往东,来到蕲春郡下属的邾县县城,排开阵势,准备攻打。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孙权求和 黄盖率领残存的四千五百兵马正在邾县休整,眼见魏延率领万余大军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有攻打邾县之意,黄盖不由大惊,当即写了表文申报孙权,随后催军上城防守。 魏延分兵三面攻打,激战小半日,未能破城,看看天色已晚,只得收兵扎营,一边也写了表文将战斗情况告知夏口的刘贤。 在魏延进攻邾县的同时,南线的战事也分出了胜负。黄权领兵到达隽水口后,荆州兵的人数已经达到了近一万二千人,与孙皎、朱桓、朱然相比,兵力已然占据了优势,当下黄权便欲进兵,只是顾忌江东诸将勇猛,因此一时有些踌躇。 正在此时,郝昭奉命率领三千兵马前来增援,黄权得了郝昭之军,顿时大喜,当即写了一封战书,约孙皎、朱桓、朱然明日决战。 次日一早,黄权将郝昭、向宠、刘宁、樊岐四营兵马近万人调出营去,准备与江东军交战。又分派张著率领本部及黄权所部水军共计五千人趁交战之时,偷出营寨,直往下游去夺取州陵,堵截江东军的退路。 当日双方在隽水之畔大战,黄权以郝昭所部为主力,陷阵营当先冲阵,其后又有一千轻步兵,一千弓弩手掩护,一时摧锋折锐,所向无敌。 交战不过一个时辰,江东军便即完全落入了下风。孙皎等人正勉力支撑,就听江上探子来报:“有数千荆州水军乘船东下,直往州陵而去。” 孙皎等人大惊,当下决定撤退。一番商议之后,决定由朱桓领兵先退,朱然居中,孙皎亲自断后。黄权见江东军撤退,当即挥军掩杀,江东军顿时大败。 断后的孙皎且战且走,屡次想要倚仗山险阻击追兵,却都被郝昭率领陷阵营击破,麾下士兵死伤惨重。勉力纠缠了一个多时辰,孙皎所部伤亡近千,折损超过三成。饶是孙皎善于治军,却也快要约束不住部队了。 长史李允、主簿刘靖都道:“大军即将崩溃,将军还请领兵速退。” 孙皎道:“若是一窝蜂地撤退,敌军掩杀而来,大军将十不存一,必须留人断后。” 骁将张梁道:“末将愿意断后,还请将军先退。” 孙皎闻言,对张梁道:“张将军真义士也!请你放心,今日你若战死,父母妻儿自有我养之。” 张梁点头,当下领兵五百悍然对着追击而来的上万荆州兵发动了反冲锋。 孙皎看着张梁义无反顾的背影,禁不住抹了抹湿润的眼睛,随后咬了咬牙,领着剩余的千余兵马退走了。 张梁死战之下,阻挡了黄权大军小半个时辰。黄权看了看天色,对众将道:“江东军虽败,但损失兵力不过二千余人。若其退到州陵之时,张著尚未夺下城池,里应外合之下,张著必败,必须立即领兵前去增援。陷阵营身穿铁甲,行动不便,可速回营收拾粮草辎重,随后乘船前往州陵。其余众军,随我继续追击。” 众将领命,顿时分头行事。黄权领兵一路疾行,赶到州陵之时,却见原本预想中的激战并未爆发,而城头早已插上了荆州军的旗帜。 张著在城头看见黄权领兵到来,急忙出城迎接。黄权问道:“你取了州陵,莫非未曾遇见朱桓、朱然、孙皎的败兵?” 张著道:“末将到时,城中守军虽然不多,却也非一时半刻所能攻取。正战之时,就见朱桓、朱然领兵退回来了,末将急忙收兵准备迎战。就见朱桓、朱然径直进城。末将于是不敢攻城,只在城外观望。又过了一个时辰,孙皎率领千余残军也回来了。末将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就见江东军突然弃城,尽皆退往东边的沙羡去了。” 黄权惊讶地道:“敌军虽败,数量却仍旧不少,为何突然撤走?” 张著摇头道:“我也不知!” 正议论间,就见江上有一叶扁舟驶来,却是刘贤派来的信使,带来了夏口大捷的消息。黄权等人闻听刘贤在夏口大败孙权,振奋之余,这才恍然明白为何江东军会就此撤兵了。这分明是孙权退守武昌,兵力不足,生恐被刘贤趁虚包围,因此招孙皎、朱桓、朱然前去增援呢。 当下黄权道:“我军大胜孙权,主公又传来命令,叫我们死死咬住敌军。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出发往攻沙羡。” 于是黄权令樊岐分兵数百把守州陵,其余兵马立即出发,水陆并进,往沙羡而去。又传信给落在后面的郝昭,叫他率军乘船,直接到沙羡会合。 却说孙权当日惊慌失措地退到武昌城中,一边传令众军加紧备战,防止刘贤趁机渡江,一边又分别送信给北面黄盖、南面孙皎,令两军撤退。 正慌乱间,忽蒋钦来报:“程普身中数箭,虽有铁甲护身,但受创依然极重。除去铁甲之后,内里衣裳已被鲜血浸透,如今气息虚弱,急需休养。” 孙权闻言大惊,亲自去探视程普,见其脸色苍白,精神萎靡,想起当年自己初领江东,正是程普、周瑜、黄盖、张昭、韩当、董袭等一干老将扶保,这才稳住了形势,如今周瑜、董袭已死,程普又伤重至此,当年鼎定乾坤的老臣逐渐开始凋零,而江东形势却又开始面临危机,孙权不由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诸葛瑾见状,急忙劝解道:“程老将军伤重,正该延请名医诊治,安心静养才是,主公身为人主,实不该伤心过度。” 孙权这才稳定了情绪,吩咐程普之子程咨道:“武昌前线并无名医!你可速速送程老将军回建业去休养。” 程咨闻言,拜谢了孙权,领着数十名亲兵用一艘走舸载着程普回建业休养去了。 次日,孙权广派哨探打听南北两路大军的情况,不多时哨探陆续将消息回报。孙权得知两路战败,损兵折将,如今魏延领兵一万二千人追入蕲春郡中攻打邾县,黄权领兵一万四千人追入武昌郡内攻打沙羡,两处都在告急。孙权顿时长叹一声,对诸葛瑾道:“短短数年,刘贤竟兵势竟至于此!我军猝然袭击,抢占了先机,却反被其反击得大败而回。如今三路大军皆败,如之奈何?” 诸葛瑾道:“我江东机动兵力尽在武昌,倘若大军尽没,曹操突然来袭,势必危殆。当此之时,可速从江东调派援兵,死守武昌。然后遣使向刘贤求和。” 孙权迟疑道:“我军先出兵攻打夏口,如今战败求和,刘贤能够应允吗?” 诸葛瑾道:“总要试上一试,看刘贤如何说,再做决定。” 孙权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请子瑜往对岸走一趟吧。” 诸葛瑾领命,当即驾一艘小船来到夏口求见。刘贤闻听诸葛瑾到来,当下对庞统道:“说客来了!”于是传令请诸葛瑾进来。 不多时,诸葛瑾进帐,见礼完毕,就听刘贤道:“孙权派你前来,是来下战书,还是来求和的?” 诸葛瑾道:“我此来是为两家结好。刘将军与我家主公乃是姻亲,算起来都是一家人。如今刀兵相见,实是不该。还请刘将军念在两家之亲,又同有曹操、刘备这两个大敌,顾全大局,罢兵息战。从此两家和好,军民俱安,岂不是好?” 刘贤闻言,仍不住冷笑道:“子瑜先生真是好口才!按你的说法,他孙权想战就战,想和就和,真把我荆州十万大军当做小孩儿一般戏弄吗?你现在叫我顾全大局!他孙权袭击江夏之时,为何不想想大局?” 诸葛瑾闻言心内一阵尴尬,面上却强撑着道:“那么刘将军要如何才肯罢兵呢?须知我江东尚有六万精兵,上下一心,足可凭江固守。我家主公之所以派我来求和,只是不想我两家征战纠缠下去,反被曹操、刘备坐收渔翁之利。” 刘贤点头道:“此言虽有些道理!但孙权背信弃义,在我进攻襄樊之时突然发动袭击,此举实是人神共愤,必须予以惩戒。你回去告诉孙权,就说武昌、蕲春本属江夏,乃是我荆州土地,叫他撤军回扬州去,将土地城池交还给我。从此荆州、扬州井水不犯河水。若能如此,两家便可罢兵。” 诸葛瑾闻言道:“这如何可以?土地乃国家之本,岂可轻易送与他人?刘将军此言,实是强人所难了。” 刘贤道:“武昌、蕲春本就是我荆州之地,我拿回来是名正言顺,怎么强人所难了?况且孙权既然战败求和,难道不该展现出一点诚意吗?” 诸葛瑾闻言,双眼精光闪烁地看着刘贤道:“刘将军,当年你困守荆南,被刘备逼迫甚急,若非我家主公同意与你结盟,又将亲妹嫁你,你如何能有今日?武昌、蕲春乃是我军从黄祖手中夺来,却不是取自刘将军之手!还请刘将军不要以故主自居。” 刘贤点头道:“看来我们今天是话不投机了,既然如此,子瑜先生请回去叫孙权整军备战,来日我们再次决战沙场,各自努力吧!” 诸葛瑾面色一变,咬了咬牙,道:“刘将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虽然将军眼下占了上风,但却未必能够长久!刘将军可不要忘了,曹仁还在襄樊之地虎视眈眈呢。此外,巴东张飞也早有出兵东下,袭击荆州,救出关羽之意。如今将军与北方曹操,益州刘备都属敌对,放眼天下,只有我江东一个盟友。将军真要与我军死战,徒然失去唯一的强援吗?” 刘贤闻言笑道:“似孙权这样背后捅刀子的盟友不要也罢!况且说到强援,方今天下诸侯,除去辽东公孙家表面归附曹操,马超、韩遂、张鲁相互声援之外,其他如曹操、刘备等人哪个不是四面皆敌?多你我两家也不算什么。” 诸葛瑾闻言,一字一顿地道:“倘若我江东上表曹操,表示归附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罢兵、西向 刘贤闻言面色一变,忍不住问道:“子瑜先生刚刚说的是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诸葛瑾再次一字一顿地道:“倘若我江东上表,表示归附曹操呢?到时刘将军又将如何自处?” 刘贤死死地盯着诸葛瑾看了半晌,突然笑道:“想不到子瑜先生面相严肃,却也会说笑话!” 诸葛瑾肃然道:“值此江东基业风雨飘摇之际,北向事曹又有何不可?刘将军若仍旧以大军逼迫,我刚刚所说的就将不是笑话!”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道:“子瑜先生还请暂且稍退,容我与诸将商议。” 诸葛瑾当即拱手深施一礼,转身去偏帐休息去了。 刘贤见其走了,这才转头对庞统道:“军师以为诸葛瑾所言有几分为真!” 庞统道:“孙权乃是能屈能伸的当世枭雄。若我军只攻蕲春,那么孙权或许不至于北向事曹!若我军大举逼迫,欲取武昌,则我也实难预料孙权会作何选择!” 刘贤闻言,心下一叹,却是几乎笃定孙权在势孤之时肯定会依附曹操的。历史上孙权准备袭取荆州之时,就先与曹操暗通款曲,卑辞依附。被曹操表奏为骠骑将军、假节领荆州牧、南昌侯。及至曹丕篡位,孙权闻听刘备欲要出川讨伐,又遣使上表,向曹丕称藩,曹丕于是加封孙权为吴王,加九锡。 以孙权这种两面三刀,见利忘义的性格,应当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于是刘贤问庞统道:“若孙权果真依附曹操,则荆州势必危殆,以军师之见,该当如何应对?” 庞统沉思许久,叹了口气,道:“如今我荆州实在禁不起与曹操、孙权两面开战。主公即便不喜孙权,却也不可将之推向曹操。可遣使深责孙权负义,令其遣质子于荆州,以维护盟好。然后便可罢兵。” 刘贤道:“孙权的子嗣如今也极为单薄,仅有孙登、孙虑二子,孙登才四五岁,孙虑更还在襁褓之中,弱质孩童,万一遭逢疾疫,一旦亡故,是更交恶于孙权也!如何可以为质?” 庞统道:“所谓质子不过是一个说法,未必要孙权亲子才可。当年刘备与孙权结盟,诸葛亮便留在了周瑜军中。及至两家同攻江陵之时,刘备欲要求兵外出,又留张飞在周瑜麾下效力。如今主公可依样行事,叫孙权遣一宗室子弟或亲信大将来荆州,名为结盟共抗曹操,实为人质。我料孙权不会不答应。” 刘贤闻言,想了一想,道:“以军师之见,索要何人为好?” 庞统沉吟道:“孙氏宗族之中,亡故者极多。如今以亲疏而论,当属孙权庶弟孙朗。若论才能,则以孙韶、孙瑜、孙皎、孙奂、孙邻等人为上。主公可任意择选一人。” 刘贤点了点头,道:“孙氏宗族的确良将辈出,不过这些人我都并不太在意。唯有一人,我实欲得之久也。” 庞统讶道:“不知是谁,能让主公如此牵挂?” 刘贤道:“乃是吴郡四大家族之一,陆家的陆逊。此人文武兼备,实是将相之才。” 庞统道:“陆逊不过区区一个定威校尉,仅只参加了江东两三场平叛战斗,主公与之素未蒙面,何以得知此人有将相之才?” 刘贤支吾道:“虽未蒙面,却是神交已久!若得陆逊,今番便可罢兵。” 庞统点头道:“陆逊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我料孙权定不会拒绝。” 当下二人商议定,又请诸葛瑾进帐,对其道:“孙权背信弃义,本该严惩。但顾念双方姻亲,又同有曹操、刘备两个大敌。故而我愿暂息雷霆之怒,与江东重修盟好。” 诸葛瑾闻言大喜,急忙拜谢。就听刘贤继续说道:“只是夏口之事,殷鉴不远。为防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孙权却必须给我一个保障。” 诸葛瑾道:“不知刘将军想要什么保障?” 刘贤道:“两家既然结盟共抗曹操,则应不分彼此!江东之兵犹我荆州之兵也,江东之将犹我荆州之将也!只要孙权派遣一二名亲信重将到我麾下听用,那我就可放心相信他了。” 诸葛瑾讶道:“刘将军此举,莫非是欲索要人质?这如何可以!我江东虽一时战败,却仍是一方诸侯,不是刘将军的附庸。” 刘贤摇头笑道:“子瑜先生何必要将之想成是人质呢?自古结盟,互派兵将到盟友处助战实乃屡见不鲜之事!远的不说,就说当年周瑜、刘备同攻江陵之时,刘备将张飞及一千弱军留在周瑜营中,周瑜又别遣二千精兵随刘备绝北道。由此观之,此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诸葛瑾道:“那是互派兵将,双方地位平等!如今刘将军索要我军大将,却不知你又要派谁去我江东?” 刘贤笑道:“我遣五万大军入江东,如何?” 诸葛瑾闻言一扼,随即道:“刘将军此言不觉得欺人太甚了吗!如此言语轻佻,恐非人主之象也!” 刘贤闻言,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来实际计算一下。当年刘备遣张飞领一千兵相助周瑜,周瑜则以二千兵回报刘备。换言之,张飞一人可抵一千精兵。今江东诸将虽无人可与张飞相比,但我也不为己甚,就按照一将换一千兵来算,如何?” 诸葛瑾闻言,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说法,随后沉吟半晌,问道:“却不知刘将军欲要我江东派遣何人来荆州?” 刘贤笑道:“如程普、黄盖、韩当、蒋钦、陈武等人皆是江东虎臣,孙权之所倚重者也,我自然不能夺其所爱。这样吧,我只要一个孙氏宗族名将,一个吴郡士族俊秀,如何!” 诸葛瑾道:“刘将军可有具体人选?” 刘贤笑道:“孙氏宗族良将辈出,任意一人皆可。而吴郡士族之中,目前仅有朱桓、陆逊二人名位稍佳。我听说朱桓骁锐而傲气,虽然善战却难居人下,而陆逊则谦逊博学,谈吐皆有风仪。日后两家共事,自当以陆逊为佳!” 诸葛瑾点头道:“那么刘将军是欲派哪支精兵入我江东助战?” 刘贤闻言,轻笑了一下,眼珠一转,道:“我以无难营精兵二千人资助江东,如何?” 诸葛瑾讶道:“无难营?恕我孤陋寡闻,只听说刘将军麾下有无当、无前两营精兵,却从未听闻过无难营之名。” 刘贤道:“此乃我新成立的一营兵马,都是经历过战场的老兵,绝对是一支精兵。” 诸葛瑾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这就回去见我家主公,陈说刘将军之意。还请将军派遣一人与我同去武昌。” 刘贤闻言,即派参军程祁与诸葛瑾同行。二人离了夏口,来到武昌,诸葛瑾先去面见孙权,将刘贤之意说了一遍,随后道:“双方互派兵将,乃是为了互信。因此刘贤提出此议,我深觉可行。只是未敢擅专,特与刘贤使者程祁一道,前来请示主公。” 孙权道:“刘贤要我派一名宗族名将和吴郡士族之中的陆逊去荆州,他则以两千精兵入江东?这倒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两家既然罢兵,重归盟好,则我军此次被俘的将士他是否应该归还?” 诸葛瑾闻言,心下颇有些无语,只得道:“此事主公可以当面问问刘贤的使者。” 孙权于是点头,命将程祁请进来,问道:“你家主公所言的互派兵将,以增互信之事,我已同意。如今两家重归盟好,我军失陷在夏口的俘虏是否应该归还?” 程祁道:“孙将军既然知道是战俘,便该知道我军不会凭白发还。且夏口之兵几乎都已临阵归降我军,发还之说,又从何谈起?” 孙权默然点头,复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却不知宋谦将军是生是死?” 程祁沉默片刻,道:“宋谦将军虽然受伤颇重,但却还活着。” 孙权大喜道:“既然如此,我可少要一千兵马,只要宋谦将军回来。” 程祁道:“此事我也不敢擅专,可回夏口禀告我家主公,再行定夺。” 于是程祁、诸葛瑾又回到夏口,转达孙权欲求宋谦之意。刘贤一时沉吟未决,复又提出了日后江东在武昌的驻兵数量问题。于是双方信使往来不绝,紧锣密鼓地商议着罢兵的条件。南北两路兵马虽暂时未退,但战斗却也停了下来。 正谈之间,忽然南郡太守向朗送来加急快报。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惊,只见上面写道:“建安十八十月二十三日,江陵城中突然发生暴乱。有关羽义子关平潜入城中,连结荆襄士族僮仆数百人作乱,劫夺在押的关羽、周仓及其家眷。守将杜路领兵与战,却因兵少,以致大败重伤。吾见危急,急忙招引城外史阿所部重骑兵入城平乱。关羽、关平、周仓等见势不妙,遂冲出西门,分路逃窜。一路乘船去江南,一路向西进入夷陵山道。现吾已分派兵马追堵,只恐巴东张飞领兵出川接应,则西陵、宜都恐有战祸,还请主公速回江陵,主持大局。” 刘贤看后,传示庞统,对其道:“想不到我一时不忍,未有斩杀关羽,以致有今日之祸。如今与江东的协议将要达成,我暂时走不开。还请军师速回江陵主持大局,务必要追回关羽,并将张飞挡在巫县以西。” 庞统闻言,当即辞别刘贤,领着傅士仁之军赶回江陵去了。 正文 第二百章 回到江陵 庞统去后,刘贤心下稍安,因顾念麾下大将都在北线、东线,而西线如今只有霍峻、史阿可以称道。但二人论及战斗力,与关羽、张飞相比,却又差了一截。况且关平、周仓也是武力值一流的猛将。倘若西线众将稍不留意,恐怕就有损兵折将之忧。 当下刘贤想了许久,又传令驻守竟陵的苗瓠所部北上进驻当阳,命黄忠领一千精兵火速前往增援西陵。又传令西线众将,见到关羽、张飞,只许结阵以弓箭攻击,不许与之斗将。 待各路信使去后,刘贤看了看江对岸的武昌,心中颇有些无奈地想到:“荆州四战之地,果然难守!看来想要逼孙权作出更大让步是不可能的了。” 当下刘贤找来程祁,对其道:“如今与孙权协议谈到什么程度了?” 程祁道:“诸事都已谈妥,只在是否遣返宋谦将军,以及今后江东在武昌的驻兵数量上,尚未能达成一致。” 刘贤沉默片刻,道:“宋谦以及经过救治之后,确定已经伤残的数百江东士兵都可以遣返回江东。此外孙权想在武昌驻兵多少?” 程祁道:“孙权欲在武昌驻兵七千人,在蕲春驻兵三千人,合计一万大军。” 刘贤想了想,道:“可以答应他。” 程祁道:“但孙权也同时要求我军减少在江夏一带的驻兵数量,这却该如何答复?” 刘贤叹道:“罢了,我军日后在西陵驻兵三千,在夏口驻兵一万,在州陵驻兵三千,合计一万六千人。你就告诉孙权,夏口之兵虽多,但我会随时抽调去协助攻打襄樊,并非是针对江东。想来他应该无话可说了。” 程祁闻言点头,当即驾船去武昌,将刘贤之意告知孙权。孙权见刘贤让步了许多,于是也欣然同意。双方于是达成协议。孙权留黄盖、晋宗领兵三千守卫蕲春,留孙皎、蒋钦领兵七千镇守武昌。又加封庶弟孙朗为平北中郎将,将长兄孙策之次女许配给陆逊为妻,令二人往荆州刘贤麾下听用。 刘贤见孙权火速履约,当下也令南北两路兵马撤回。令魏延领兵三千驻扎西陵,并总督西陵、夏口、州陵之兵。令樊岐领兵三千,继续镇守州陵。令吕介、胡济驻扎夏口,张著所部士兵全部调归胡济,张著本人则从江东降兵之中另择选二千人作为本部,仍为水军,驻扎江陵。从黄权所部水军之中调出二千人归吕介指挥,黄权则也从江东降兵之中择选二千人精壮者补充进入本部,回驻宜都。 至此,夏口所存的江东降兵还剩二千人,北线魏延,南线黄权之处也还各有六七百降兵。 刘贤命将其中伤残者六百余人挑选出来,全部放还给孙权。又从剩余降卒之中挑选了一千精神萎靡,眼神闪烁,经历大败之后已经有畏战情绪的士兵单独编为一营,名为无难营,点选了一个名叫徐顾的江东军侯统领,令其领兵去孙权麾下效力。而剩余的一千六百余人则全部分散补充各营的损失。 武昌城中,孙权看着徐顾率领的这一千无难营士兵,不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良久才挥手叫众军退下,随后愤怒地拔剑而起,砍翻了身前的桌案,怒喝道:“刘贤小儿,真是欺人太甚!” 气愤了半晌,孙权却又突然泄了气,意兴阑珊地命令除留守士兵之外的其余大军拔营起行,返回建业去了。 刘贤见孙权撤军,当下也命令众军返回各自驻地,随后将宋谦交给魏延,让其在孙朗、陆逊到后,再将宋谦放归江东。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率领三卫亲兵,无当、无前两营飞军以及所有轻甲骑兵往江陵而去。行至半路,庞统、向朗从江陵发来的书信也送到了,信中报告了追击关羽的后续情况。原来当日关平孤身潜入江陵,纠合了马、杨等家分散在荆州的僮仆数百人,趁着江陵空虚,一举起事,救了关羽、周仓及一众家眷。幸得史阿领重骑兵进城,方才击败关羽、关平。关羽率领残余僮仆杀出西门,史阿率军穷追不舍。关羽等人并无马匹,眼看就要被追上,危急之中,周仓假扮关羽,带着大半僮仆往夷陵逃去,关羽、关平则领着数十人抢了岸边一艘小船,去了南岸,消失了夷道附近的群山之中。 史阿见逃往夷陵的人都是青壮,且领头之人手持大刀,身上穿戴与关羽一模一样,而船上却是多是妇孺,料想关羽必是与家眷分散逃跑。当下挥兵去追周仓,另传信给江关都尉陈应,清江都尉鲍隆,叫两处严密盘查,严防关羽走脱。 周仓率领的僮仆如何跑得过战马?被史阿率军从后追上,很快追杀殆尽。但周仓却极为善跑,手提大刀,健步如飞,竟不比马匹慢。史阿眼见重骑兵竟渐渐追之不上,史阿将大队骑兵遣返回城,只领着数十骑脱了甲胄,轻骑追赶,直追出八十余里这才将周仓追上。 此时的周仓一口气跑了个马拉松的距离,已是累的气喘吁吁,虽有满身武艺,却也使不出来分毫,被史阿轻松擒获,逼问关羽下落。 却见周仓哈哈大笑道:“我周仓自随君侯,一向忠心耿耿。你等想从我口中知道君侯下落,真是做梦。” 史阿大怒,拔剑欲杀周仓,左右急忙劝止。史阿这才恨恨不绝地收了剑,命人将周仓绑了,就送回江陵看押。史阿一时剑侠之气发作,竟不回城,自携剑乘船来到南岸,一路追踪关羽下落。 这些都是庞统赶回江陵之前发生的事,等到庞统回到江陵,亲自乘船南渡,勘察了关羽一行人等离去的踪迹之后,复又察觉关羽等人到达南岸之后,竟又兵分两路,一路深入江南的群山之中,而另一路则在南岸绕了一圈之后,又乘船北渡,进入了秭归地界。 此时距离江陵变乱已经过去了三天,庞统急忙传令各处驻军严密防守各大小道路。又命巫县霍峻、刘敏整军备战,防止张飞出川。 庞统自己也放心不下,待传令兵去后,也急忙领着傅士仁之军一起赶赴巫县去了。 刘贤现在收到的书信,就是庞统在西进之前发回来的。刘贤看完了书信,前后串联起来一想,顿时明白关平来救关羽一定是早有预谋的。而一旦成功救走之后,张飞也必定会起兵出川来接应。 说不定此时张飞已经领兵到了巫县附近,若真如此,西线情势实在堪忧。 当下刘贤心急如焚,即令大队兵马在后缓行,自领着近百亲卫脱离大队,一日夜疾行三百余里回到江陵,几乎将所有战马都累翻了。 刘贤急忙令士兵战马都去休养,随后匆匆来到太守府打探情况。向朗见刘贤突然回来,不由又惊又喜,道:“主公总算是回来了!江陵城这些天可真是人心惶惶啊。” 刘贤点了点头,问道:“西线情况怎么样了?” 向朗道:“刚刚接到西陵太守霍峻从巫县传来的消息,张飞已领着三千大军出川,来到了巫县城下扎营。虽未攻城,但霍峻、刘敏也不敢出城交战。” 刘贤闻言,点头道:“张飞兵少,并非是想攻城,而是欲要出川接应关羽。可曾传令驻守秭归的相虎堵塞道路,严密盘查?” 向朗道:“我早已写信,叫各处设卡拦截。军师到后,又再次下了军令。我想关羽如今仅有数十人,又带着许多家眷,没有马匹代步,必定走不远,一定会被我军堵截住的。” 刘贤点头道:“不错!他拖儿带女的,又无大军傍身,我倒不怕堵截不到他。怕的是堵截到了,厮杀之下,我军伤亡难以预料。对了,听说当夜关平来救关羽,杜路领兵与之交战,受了重伤,不知情况如何?” 向朗闻言,面色古怪地看了刘贤一眼,随后道:“关平的确是勇将,不过几个回合就砍伤了杜路。幸好杜路麾下兵马都是她从零阳带来的私兵亲信,见势不妙,拼死救了杜路退回到城守府中坚守。那关平救了关羽、周仓,声势大振,又来攻打城守府,妄图挟持主公家眷为人质。幸好孙夫人麾下有三百习武的女婢,祝融夫人麾下也有些蛮族亲兵,二位夫人极为刚强,领兵把住大门,这才坚持到了城外的史阿领兵来援。” 刘贤长长了吐出了一口气,道:“我竟不知还有此事!今翻抓住关羽、关平,必不会再有妇人之仁。对了我母亲和几位夫人都未受伤吧?” 向朗道:“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无恙,只是……。” 刘贤讶道:“只是什么?” 向朗吞吞吐吐地道:“只是主公的几位夫人都十分生气,将杜路给留在了内堂之中治伤,待其十分亲热殷勤。特别是孙夫人和祝融夫人,都放话说等主公回来,定要你给个说法。” 刘贤惊讶道:“叫我给说法?我什么地方又得罪她们了?” 向朗迟疑了一下,道:“那杜路虽是主公麾下之将,但终究是外人男子,长得又极为俊俏,几位夫人将杜路接到内堂之中治伤,主公就不生气?” 刘贤闻言,看了看向朗,随后摇头道:“杜路与别人不同!罢了,我大概知道孙夫人和祝融夫人要我给什么说法了。这样吧,你速速准备几十匹快马,待我回家看望老母妻子之后,便要继续西进,亲自去秭归安排兵马,追拿关羽。”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借宿鲍家庄 等到刘贤回到自家府中,就见来来往往的许多女婢、亲卫虽然都毕恭毕敬地向自己行礼,但私底下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刘贤不由觉得莫名其妙,当下快步往内堂走去。 及至走到内堂,就见几个孙尚香身边的亲近俏婢看见刘贤进来,竟然转头就往房内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了,姑爷回来了。” 刘贤正看得目瞪口呆,孙尚香与祝融夫人已经联袂走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看着刘贤。二人身后的樊玲和莎雅、荷萝却都抿嘴浅笑。 刘贤被看得莫名其妙,不由问道:“二位夫人何故如此看我?” 孙尚香冷笑道:“你做的好事,反倒来问我们?怎么,敢做不敢认么!” 刘贤讶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了?” 孙尚香道:“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刘贤抚掌道:“我这一向领兵在外,的确有些冷落了几位夫人。不过方今天下,各家征战不休。我荆州若疏于兵事,迟早败亡,夫人该理解我才是啊!” 孙尚香道:“我们倒是理解你,可你也不该欺瞒我们!我问你,那杜路是怎么回事?” 刘贤闻言,心下一跳,面上却皱眉道:“什么怎么回事?杜路乃我麾下一员小将。他出身零阳县的大族杜氏,率领私兵依附刘备任命的零阳守将刘宁,二人结为八拜之交。后我平定武陵,杜路临阵刺杀敌将沙摩柯和巩志,说服刘宁转投于我。他年纪小,又立有大功,故而我待之极为亲厚,是与一般将领不同,这又怎么了?” 旁边祝融忍不住插口道:“夫君莫非不知道么,那杜路将军,她是……。” 话未说完,孙尚香急忙止住祝融,随后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着刘贤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刘贤讶道:“我知道什么?夫人还请明言,切莫如此吞吞吐吐的。” 孙尚香环视左右,让婢女全都退下,随后拉着刘贤进了里屋,将刘贤拉到榻上坐下,又亲手捧来酒水,为刘贤斟满,看刘贤神态自若地喝了下去,这才拉着祝融,笑容满面地道:“夫君你说,女子也可以上阵杀敌,做女将军么?” 刘贤手上一顿,随即道:“传说殷商王朝的时候倒是有妇好曾经领兵作战,不过自从周朝兴起,周公创立礼乐制度至今,在我华夏境内,只听说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倒是再未听说有女将军了。” 孙尚香道:“也就是说女子不能上阵其实并不是理所当然的,而是从周朝之后才定下的狗屁规矩了?而且在我华夏之外,蛮夷之地,还是有女人领兵作战的?” 刘贤闻言,看了看祝融,有些无言以对,半晌才道:“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女人的体力本就不如男人,若是上阵打仗,岂不是白白送死?所谓不教而战谓之诛。不让女人上阵,这实是对女人的一种保护啊!” 孙尚香道:“那是普通闺阁女子!事实上,女人若是从小练武,未必便会输给男人。” 刘贤吞吞吐吐地道:“女人的武艺要练得比男人厉害,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况且女人的身体条件……,这个,每月总有几天不是很方便,哪个,如何能够进行高强度的行军作战?其实男主外,女主内,只是分工不同,并无高下之别,夫人又何必强要与男子争胜?” 孙尚香闻言,面色一红,随即霸气地道:“这有什么!世间女子总也得出几个豪杰吧!况且你总说军中无女眷,若是天下间已经有了女子做将军的,你又该怎么说?” 刘贤闻言,大感头痛,道:“纵有一个两个女子从军的,那也是疏忽所致。一旦发现,自然立即撤职清退。岂能以此为凭据?” 孙尚香闻言,张了张嘴巴,讷讷地道:“被发现了……,是要撤职清退的啊?” 刘贤点头道:“那是当然!哦,对了,听说杜路将军被你们接到府中休养来了。在哪里?我去看看!” 孙尚香闻言,冲口道:“不许去!” 刘贤讶道:“为何不能去?莫非……,杜路将军没穿衣服?” 孙尚香闻言面色一红,嗔道:“你胡说什么呢!杜路将军……,她,现在不方便见外人!” 刘贤闻言,心下了然,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却不知她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祝融道:“伤的极重,被关平一刀劈中前胸,幸好有锁子甲挡了一下,虽然护甲被劈开,胸前被划了一道大口子,但总算没有伤到内脏,性命无忧。只是那一道大伤口,恐怕疤痕是消不掉了。” 刘贤闻言,有些无语,居然伤到了胸口么……,那倒真是不方便去看。 当下刘贤道:“可去寻名医吴普来看看,再不行就将张仲景从交州请来,想必总能有些办法祛除疤痕的。不过去不掉也没什么,又不是在脸上,别人看不到的。” 孙尚香嗔道:“你懂什么!” 刘贤笑了笑,转而道:“既然你们都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如今张飞出川进逼巫县,西线情况不明。我是昼夜不停加急赶回来的,明日一早换了马匹我还得赶往秭归、巫县去。家中之事,就劳烦几位夫人多费心了。” 几位夫人都惊道:“这么急?就不能休息几天么!” 刘贤道:“我也想休息,可惜敌人不让啊!” 当下刘贤与几位夫人温存了一阵,因长途赶路疲惫,不知不觉就在榻上睡着了,及至刘贤醒来,天色已然微明,孙尚香、祝融、樊玲、莎雅、荷萝几位都歪在床榻边上熟睡。 刘贤轻脚轻手地起身,来到内堂正屋,此时黄老夫人尚未起身,刘贤不好打扰,当下只在屋外站了一会儿,随即命侍女领着去侧屋看望杜路。 却听侍候的侍女说杜路尚未醒来,刘贤于是站在窗外看了看杜路脸色,见其气色尚好,这才放心,又对侍女交待了几句好生看护的话,这才转身出了府邸,集合了数十亲卫,跨上向朗连夜准备的数十匹滇马,出城往西而去。 在刘贤走后,原本睡着的杜路却睁开了眼睛,看着刘贤离去的方向,目光灼灼,意味难明。 却说刘贤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夷陵,向当地官吏打探情况,夷陵守将回报连日来安排人手盘查,并未发现关羽等人踪迹。于是刘贤在夷陵休息了一下,复又出城往西边秭归而去。 而越往西边走,道路越难走,刘贤等人的速度也就越发的慢。刘贤却不忧反喜,如此难走的道路,骑马尚且缓慢,关羽、关平拖儿带女的,又要躲避各处哨卡,必定更走不快。 也就是说,追回关羽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当下又走了一阵,看看天色已晚,而秭归城尚远,于是刘贤吩咐寻地休息。 亲卫去道旁田亩之中寻了一个老农,问明路径之后,回来对刘贤道:“此处乃是夷陵与秭归的交界地带,最近的乡亭也在三十里之外,不过离此不远却有一座鲍家庄,有百余户庄客,足可投宿。 刘贤道:“既然如此,今夜就去鲍家庄歇息一夜。” 当下刘贤等人寻路而去,却见一座庄子坐落于山谷深处,庄前一条小溪,浇灌了两岸许多田亩,乃是天然的屏障。这么一个庄子,虽不能防备大军攻击,但寻常百十个山贼土匪也休想攻破。 刘贤看得暗暗点头,命亲卫前去叫门,不一时,庄内出来一个老汉,上下打量了刘贤一行人一阵,随后盘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刘贤上前道:“我等是行路人,因错过了宿头,故而想到贵庄借宿一夜,还请行个方便。” 那老汉见刘贤等人都携刀带剑,牵着马匹,个个都十分精悍,当下想了想,道:“实在抱歉,本庄这两天不便待客,还请诸位到别处去借宿吧!” 说着,关了大门,任凭如何呼唤也不再搭理。 众亲卫大怒,便要破门而入,刘贤急忙止住,道:“算了,既然主人家不方便,我们也不要勉强,走吧,今夜露宿一夜也无妨。” 当下刘贤领着众人往回走。行不上二三里,忽听身后有人呼唤道:“贵客且慢行。” 刘贤听见喊声,转头一看,却见一名壮汉骑着一匹瘦马追赶而来,到了刘贤面前,下马拱手道:“我乃鲍家庄庄主鲍庸,刚刚诸位前来投宿,我家庄客无礼,竟敢逐走贵客,我已斥责了他。如今天色已晚,诸位何不随我进庄内休息?” 刘贤看了看鲍庸,惊讶地道:“庄主认得我?” 鲍庸道:“我与贵客素昧平生,如何认得?” 刘贤道:“既然认不得,怎么知道我们是贵客?” 鲍庸笑道:“我这庄子离大道不远,平时常有过客错过了宿头来我庄上借宿!我想四海之内皆兄弟,因此都将借宿之人当做贵客款待。” 刘贤闻言,点头道:“想不到庄主还是个好客之人。不过适才听贵庄庄客说,庄内这几天有些不方便,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吗?” 鲍庸面色一变,随即笑道:“无事,无事。那庄客只因见诸位带着刀剑,深恐是歹人,故而才不想收留诸位。庄内实是无事!诸位还请随我回庄休息吧。” 刘贤见鲍庸殷勤相劝,又见天色确实已晚,如今冬季,天气寒冷,露宿也多有不便,于是点头同意随鲍庸入庄休息。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青龙刀出 刘贤领着亲卫随鲍庸来到庄内,转头见家家户户紧闭大门,不由疑惑地道:“庄内百姓都睡得这么早吗?” 鲍庸道:“冬季天寒夜长,庄客们为了节约木碳灯油,都是早早钻进被窝休息,晚睡的不多。”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下鲍庸将刘贤等人领到自家院内,吩咐家人庄客准备饭菜招待,随后向刘贤告了声罪,道:“庄上并无好酒,只有些自家酿造的浊酒,我这就下去亲自取些来招待贵客。” 说着,鲍庸转身出门而去。 刘贤自从进了庄子,总感觉暗中有人盯着自己,浑身上下有种如芒在背的不自在。待鲍庸走后,刘贤急忙对众亲卫道:“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你们待会儿都不许饮酒,兵器也不要离身,随身带着手弩的都拉上弦,放好箭矢,挂在腰间,指向地面,以备不测。” 众亲卫闻言,凛然听令。过不多时,却见鲍庸回来,身后二名庄客各抱着一个大瓮,里面装满了自家酿造的黍酒,随后鲍家的妇人们又陆续送来了些饭菜。鲍庸殷勤招呼刘贤等人入座吃饭。 众人因得了刘贤之言,都吃的十分矜持,稀微吃了几口,便都道吃饱了。刘贤便向鲍庸请教住处。却听鲍庸笑道:“家中人口众多,安排不出太多房屋。不如请众人都去西边小院休息,我却在正房之中收拾一间上房出来给贵客住下?” 刘贤笑道:“我等都是一路来的,正该歇在一处。既然西边有一个小院儿,那我们都去住上一夜也无妨。” 鲍庸闻言,只得带着刘贤等人往西院儿而去,刚刚走出门,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后堂走出,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红灯笼来到鲍庸身前献宝道:“爹爹你看,这是胡婶婶给我做的灯笼,连关姐姐都还没有呢!好看不?” 鲍庸急忙呵斥那小女孩,叫她回去睡觉,不许乱跑。刘贤却听得眼中精光一闪,笑道:“这是庄主家的千金吗?长的真是可爱。” 鲍庸忙叫来家中妇人将小女孩抱了回去,随即对着刘贤赔笑道:“让贵客见笑了!这是我家小女三娘,今年才七岁。” 刘贤道:“鲍庄主连第三个孩子都已经七岁了,真是好福气!对了,刚刚听三娘所言,似乎庄中还另有客人?” 鲍庸闻言面色一变,强笑道:“是我远房亲戚,来此暂住的。” 刘贤点了点头,随后跟着鲍庸一起去了西院儿,在鲍庸的安排之下息下。 等鲍庸走后,刘贤翻身而起,招呼众亲卫道:“我看这鲍家庄有些古怪!今夜值夜的人要小心观察,切不可疏忽大意。” 眼见众人应诺,刘贤又点了三个机灵的亲卫陪同自己勘察了一遍小院前后,见后院墙壁不高,当下刘贤领着三人趁着夜色爬出了小院儿,复又往鲍庸的房子摸去。 却见鲍庸的院落内此时点着火把,有几个人影正在火光下商议着什么。刘贤靠在墙边,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只看见那几人身形,其中一个像是鲍庸,而另外一人身材十分高大,一身绿袍,手持大刀,长须飘飘,十分威武。 那是……,关羽! 刘贤看得心中一跳,急忙缩回脑袋,小心翼翼地领着三名亲卫转到院后一颗大树下藏好,对一名亲卫道:“你速速回去西院,叫所有人立刻起床戒备,防止被人偷袭。” 那亲卫领命去了。 刘贤即与剩下二人爬上大树,暗暗监视着鲍庸房中情形。 等到二更刚过,就见从鲍庸后院之中陆续走出七八个壮汉,鲍庸自己又去联络了各家庄客,一共近百人至院中集合,人人手持兵器,怀抱柴薪,在鲍庸、关羽的带领下往西院而去,看样子是要防火烧房子。 刘贤面色一变,心下正暗暗担忧,就听西院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惨叫,随后呐喊呼喝之声不绝。刘贤听其声音,却是院内的亲兵发现四面八方围来的庄客,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因此悍然射出弩箭,射死了几个庄客,复又在院内与庄客们隔墙对峙。 只听关羽在院外呼喝刘贤出来答话,院内的亲兵却只以弓箭对敌。而鲍庸见死了庄客,愤怒地命人堆积柴禾,声言要放火烧死刘贤及一众亲卫。 刘贤见那边紧张地对峙着,当下抽出手中宝剑,领着身边两名亲卫下了大树,翻进鲍庸的院内,径直进入内堂。 此时内堂中也有十数名妇孺挤在一起,神情紧张地等待着,眼见刘贤突然闯入,顿时都大惊失色。 刘贤扫了一眼,见关羽之妻胡氏以及其子女关兴、关索、关凤都在,另外还有关平的妻儿,以及鲍家庄庄主鲍庸的妻子儿女。 当下刘贤笑道:“原来都在这里,那可剩了我不少麻烦。” 关羽之妻胡氏喝道:“你想干什么?” 刘贤道:“关羽去袭击我,我却来抓他家眷,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公平的很。” 正说之间,有两名僮仆奋勇扑来交战,被刘贤手起剑落,刺死在地,随后便命身后两名亲卫寻来绳索,去捆众妇孺。关平之妻赵氏以及鲍庸之妻等几个健壮的妇人还想反抗,被刘贤拔剑逼住,威胁道:“你们再敢反抗,我就一剑一个,把几个小孩都给杀了。” 关兴、关索等人闻言,都吵吵道:“你来杀,我们不怕!” 刘贤见一屋子妇孺嘈杂不停,深恐夜长梦多,当下毫不留情地一脚一个,将众人踹翻在地,二名亲卫见状,急忙扑上去将所有人都给绑了。随后刘贤便牵着众人往西院而来。 此时鲍庸正要命令庄客一拥而上前去放火,刘贤押着众妇孺来到,大喝一声道:“关羽,你且不要猖狂,看看这是谁?” 关羽、关平、鲍庸等人回头一看,却见家眷老小都被刘贤捉了,顿时大惊失色。 就听关平喝道:“刘贤,欺负妇孺算什么英雄!有胆的就过来与我决一死战!” 刘贤冷笑道:“你在江陵时,也曾攻击我的府邸,妄图捉我家小作为人质。今我依样画葫芦,有何不可?” 关平闻言,顿时语塞,羞怒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贤道:“很简单,你们丢下兵器,束手就擒,我便承诺不伤害家眷!” 关平看了看关羽,随即呸了一声,道:“你做梦!你若敢伤我等家眷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 关羽也扬刀喝道:“刘贤,我敬你是条汉子,你且放了我家眷,我今日饶你不死!” 刘贤闻言笑了一下,道:“关将军真是好大的威风!你武艺的确不凡,不过如今麾下只有这百十个乌合之众,又能把我怎么样?”说着,刘贤转头指着一众庄客道:“我乃镇南将军刘贤,眼下荆州都归我管。你们跟着关羽、鲍庸犯上作乱,已然犯了满门抄斩之罪!姑念你等无知,若是就此退去,各回各家,我便既往不咎,免了你们死罪!若是还敢作乱,到时祸及妻儿父母,悔之晚也!” 众庄客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半晌,都发一声喊,丢下兵器一哄而散了。鲍庸急忙喝止,却怎么也喝止不住。场中顿时只剩下了关羽、关平、鲍庸以及七八个鲍庸的血亲青壮。 当下刘贤将手一招,在西院内的一众亲卫都跑了出来,十几张弓弩顿时全都对准了场中的关羽等人。 关羽眼见势孤,也不惊慌,双目如电地看着刘贤,一身气势渐渐凝聚。刘贤顿时宛如被一头绝世凶兽盯住,浑身寒毛倒竖,如坠地狱。虽然身边亲卫众多,却只感觉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在孤身面对关羽一般,一时汗流浃背。 就听关羽大喝一声,手中长刀一挥,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奔腾而出,直往刘贤罩去,其势快如闪电。 刘贤只感觉天地间仅剩下这一道绚烂的刀光,脑海中一片空白,内心深处想要反抗,但浑身却僵硬无比,根本做不出反抗的动作。 眼见关羽长刀就要劈中刘贤,电光火石之间,就见场外突然飞来一道剑光,“当”的一声撞击在关羽的大刀背上,将之撞得歪了一尺,那大刀插着刘贤的肩头劈了过去。 长刀落空,刘贤从鬼门关中转了回来,顿时宛如回魂了一般,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清明,束缚在身上的压力瞬间减轻,当下大喝一声,手中剑往前直刺,自然而然地使出一招分光掠影剑法,长剑幻化出九道剑影,罩准关羽猛刺。 关羽眼见志在必得的一刀落空,本欲长刀横扫,继续斩杀刘贤。不想原本被震慑住心神的刘贤竟突然挣脱了束缚,悍然发起了反击。关羽只得抽刀回救,刀光一闪,将刘贤长剑劈退。 刘贤顺势向后退了三步,拉开了与关羽的距离,死里逃生之下,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湿漉漉的,伸手一摸,满脸满身都是汗水。那热乎乎的汉水被冬季的寒风一激,顿时腾起阵阵雾气,宛如神仙鬼怪。 就见关羽、关平看着刘贤身上出现的异像,都有些惊愕。刘贤却转头看向刚刚扔出宝剑,飞剑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人道:“原来是史师到了!若非史师相救,我已经死在这里了。” 那飞剑救了刘贤的正是史阿,因一路追踪关羽,在南岸夷道的群山之中耗费了些时日,却只追到了一伙假扮关羽的僮仆。史阿这才又回到北岸,一路追着关羽的踪迹而来,因见刘贤已经进了鲍家庄,故而史阿隐藏身形,躲在一边,正好在关羽刀下救了刘贤一命。 当下史阿迈步走来,站在刘贤身旁,看着刘贤身上出现的烟霭雾气,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在关羽刀下捡回一命,受此刺激,武道竟然更进一步,堪堪摸到一流的门槛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史阿战关羽 刘贤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一流?” 史阿微笑着点了点头,复又道:“虽然只是刚刚摸到这个门槛,但你随我练剑不过四五年,少时又未曾修习过上乘武道,如今能够有这个境界,已经很不错了!足见你平时的确十分用功,未曾有半分懈怠。” 刘贤心头一阵欢喜,张了张嘴,却突然觉得胸腹之间好似火烧,难受至极,不由脸色一红,哇地张嘴吐出了一口黑血。 史阿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将刘贤护在身后,低声道:“你刚刚被关羽的刀势所慑,心神受创,虽然奋力挣脱出来,激发了身体潜能,使得武道境界更上层楼,但身心却都留下了极大的创伤,眼下不宜再动手。你先退回去休息吧。” 刘贤闻言,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关羽和关平,再看看史阿,脸上不由流露出几分犹豫担心之色,想了想,对史阿道:“我们现在人多势众,又有人质在手,实在不必与关羽硬拼。史师,如今是两军对垒,不是比武较技,凡事以取胜为上,不必讲什么规矩的。” 史阿闻言,略一迟疑,点了点头。当下抬脚一挑,将掉落在地的长剑挑起来,拿在手中,道:“但我还是想与关羽战上一场。” 刘贤闻言愕然!就听史阿朗声对关羽道:“久闻关将军乃当世刀法大家,当年阵斩河北名将颜良,威震天下,隐隐然已有天下刀法第一之称!史阿不才,愿以手中长剑向关将军讨教一二。” 关羽闻言,看了史阿一眼,点头道:“你的确是个纯粹的剑客!听说前几年你与子龙比武,伤了右肩,实力大损,今日何敢向我邀战?” 史阿道:“莫非受了一次伤,战败了一次,就再不敢出剑比武了么?我史阿还没有这么脆弱!” 关羽颇为欣赏地看了看史阿,道:“不错!可惜大好男儿,竟为刘贤这等奸诈之徒卖命。” 刘贤闻言,禁不住摸了摸鼻子,心中暗暗腹诽道:我滴关二哥诶,我对你算是不错的了。抓了你还好吃好喝的供着,换了孙权那个腹黑男,你早就没有脑袋吃饭了。你还骂我?再骂我!小心我把你女儿收进府中,去玩养成。 当下刘贤仍不住反驳道:“刘备也未见得有多么仁义。反倒是我施政治民,颇为宽仁,治下百姓人人安居乐业。关将军这些天逃亡各地,想必也见过江陵、夷道、夷陵等地百姓的情况了吧?比之在刘备治下之时,是否更加富足安定了?” 关羽闻言,默然片刻,道:“我军当年地狭兵多,不得已只能多征钱粮。但除此之外,上下官吏却颇为清廉,从无残害百姓之举,如何算不上仁政?” 刘贤叹道:“在关将军眼里,或许不管刘备做什么事都是对的!罢了,我也懒得与你争辩。如今史师既要与你比武,我也不敢阻拦。只是关将军需知道我这人最是记仇。你若战败,我定不会伤害你的妻子儿女。若你战胜,伤了双方和气,那我愤怒之下,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说着,刘贤对身后亲卫示意了一下,众亲卫会意,当下将刀剑架在了关羽、鲍庸的家眷脖子上。 关羽见状,眼中精光一闪,扫了刘贤及众亲卫一眼,众人顿时都不由感到脖子发麻。 当下刘贤急忙抬手招呼站在院外的亲卫结成阵势,张满弓弩对准关羽、关平、鲍庸等人,随后对关羽笑道:“关将军真是好威风!你可千万别再吓我了,万一我被吓的手一抖,伤了关将军的哪个亲眷那可就不好了。” 关羽闻言,这才愤恨地盯了刘贤一眼,转而看向史阿,道:“你既要与我比武,便请出招吧!” 史阿迟疑了一下,道:“关将军请莫以家眷为念,以致比武之时,出手犹疑。在下可以保证,你我比武,无论胜败,都祸不及家眷。” 刘贤闻言不由跺了跺脚,那关羽看向史阿的目光中却微微露出些许感激的神色,当下将刀一横,道了声:“请!” 就见史阿双脚一蹬,飞身而起,长剑斜斜划落,宛如一颗流星,目标直指关羽。 关羽横刀一挡,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史阿长剑正好刺击在了关羽那宽大的刀面上。随后双方你来我往,斗在了一起。 刘贤看了半晌,原本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关羽武艺的确是出神入化,手中长刀劈砍,不仅势大力沉,密不透风,而且给人一种浩然之气,生生不息的感觉。能将沉重的大刀使得举重若轻,刀势连绵不绝,确非等闲。 但关羽乃是马上战将,大刀这种刚猛的武器在马上使用的确是威力绝伦,势不可挡。若是步战,却有些不够灵活。 当年史阿与赵云决斗,赵云的银枪虽然也是长兵器,但枪身弯折盘旋,转圜如意,如臂使指,威力并不减弱分毫。如今关羽的大刀却是硬兵器,步战之下,威力比之在马上始终要打个折扣。 而且史阿虽然右肩受伤,战斗力大降,但武道境界却大有提高,隐隐然已是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 论境界,双方相差不大。论体力,史阿逊色一筹。论招式,双方都十分精妙。但论灵活,史阿却占了上风。 两人相斗,就像是魔兽争霸中的剑圣对牛头,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出胜负。 而且史阿身法快捷,出招之间比之数年之前少了些许锋锐之气,多了几分出尘之意,争胜之心并不向当初与赵云决斗时那么强烈。看其出招,不像是做生死斗,反倒像是在印证武学。 这种不拼命的打法,想来以史阿的修为,就算不敌关羽,也有能力全身而退。 果然,看看双方斗了三十余个回合,史阿剑法突然一变,漫天剑影一收,身形扭转,衣带当风,飘飘有出尘之意。刘贤仿佛看见一座烟波浩渺的大湖之上,云雾蒸腾,明月朗星高悬,与湖底映月相映成趣。在这如梦似幻的美景之中,就见史阿长剑一刺,宛如一道流星蓦然划过天际,直往关羽刺去。 关羽见史阿剑势陡然一变,剑光大盛,迅捷无匹地向自己射来,当下展开长刀,大吼一声,悍然往史阿劈来,势若拔山撼岳。 面对史阿蓄势已久的一击,关羽竟不防守,反而硬碰硬地直接对攻。 刀,本来就是为战场而生,从来就不是防守的兵器。 就见史阿剑光一闪,在快要与关羽长刀相撞的刹那间,剑上光芒陡然熄灭,在关羽绚烂的刀光之下,一时竟失去了史阿长剑的踪迹。 刘贤看得心惊胆颤,差一点就惊呼出声,就听一声轻的仿佛并不存在的兵器交鸣之声响起,史阿的身影陡然脱离战团,在半空中翻了一个个儿,飞落回了刘贤身前。 刘贤急忙上下检查了一下史阿全身,见并无丝毫伤痕,心中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就见那边关羽默默地收刀,对着史阿问道:“你这套剑法精妙绝伦,如今胜负未分,为何就不打了?” 史阿笑道:“我也就这几招还拿得出手,再打下去,怕是必败无疑。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打?” 关羽沉默片刻,道:“今日算是平手,日后有机会,你我当再战一场。” 史阿笑着点了点头。 关羽随即转头看向刘贤,道:“刘将军,我既出了江陵,就绝不可能回去。今日之事除非鱼死网破,否则无法了局。我也不奢望你放了我的家眷,只希望我若战死,你能将我尸身送回西川安葬,让我死而有灵,去向皇叔请罪。” 刘贤闻言,张了张嘴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关将军何必如此!我又不奢求你投效我,只是想请你去江陵暂住,安安心心过完后半辈子而已。何至于就要鱼死网破了?” 关羽道:“刘将军好意,关某心领。但我此身已非自己所有,刘皇叔大业未成,我岂能安心在江陵养老?” 刘贤心下踌躇,想要就此射杀关羽,就觉得实在可惜。但要就这么放他走,却又觉得更加可惜。思前想后,只得叹道:“这就不好办了!当年关将军离开曹操,重归刘备之前,也曾斩杀颜良,立下战功回报曹操。今日我自问也待你不薄,你要走却没有半分表示,实在让我心寒啊!” 关羽闻言,精光一闪,道:“你想要关某做什么?” 刘贤想了想,道:“我本来想用关将军换巴东郡,奈何刘备认为将军不值,故而不肯换。今我欲北取襄樊,东取武昌。襄樊之地,不劳关将军费心。这样吧,只要关将军替我拿下武昌,事成之后,我便放你全家回西川如何?” 关羽沉默片刻,道:“我当年屈身事曹,乃是为了保护二位嫂嫂。即便如此,至今思之,仍觉羞惭不已。岂可在为刘将军效力!” 刘贤叹道:“关将军这也不肯,那也不愿,这就不好办了!你乃是当世虎将,我放了你,便如放虎归山,实是担了很大风险的。你总得做些什么,好让我安心吧。” 关羽默默不语,旁边关平突然道:“我父亲与刘伯父情同手足,岂肯为他人效力。刘将军既有宽仁之心,又何必强人所难?” 刘贤看了看关平,忽然道:“关将军与刘备乃是君臣兄弟,你却与刘备并无干系吧!要不你转投于我?你若做了我麾下之将,关将军便是我军将领的亲属,我自然不会再拘束于他了。”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尽皆惊愕地看着刘贤,就听关平结结巴巴地道:“我?你叫我投效你?这怎么可能!”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父走子留 刘贤看着众人惊愕的脸色,不由笑道:“如何不可能?你之所以在刘备军中效力,是因为你是关羽之子,却不是拜了刘备为主!如何不能转投于我?” 关平道:“我已获得官爵!况且我若投你,从此与我父亲便份属敌对,万一他日决战沙场,岂不大违孝道?!!绝不可行!” 刘贤道:“这你可以放心!我保证日后绝不让你去与刘备军对阵。” 关平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连声道:“不行,不行!那样我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之徒了么?” 刘贤无奈地道:“你们父子二人都是死脑筋么!” 就听身后一人脆声脆气地道:“我父兄都不会投效你的!要不你现在放我父兄走,等我长大了,我来为你效力吧!” 刘贤闻言,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关羽之女关凤,不由哑然失笑道:“可惜你太小了!要等你长大,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关凤不服地道:“我都十岁了,再过几年就到及笄之年了,都可以嫁人了!” 刘贤闻言哈哈大笑,敷衍地道:“好好好,我等你长大!”说着,眼珠一转,又去问关兴和关索,道:“你们呢?是否愿意投效我?” 关羽闻言,察觉不妙,当即便要出言制止,却已来不及了。就听关兴、关索应声都道:“只要你放我父兄走,我们就都投效你。” 刘贤哈哈大笑道:“好!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麾下的预备军官了!” 当下刘贤转头看向关平道:“关平将军,如何?便连年幼的关兴、关索、关凤都知道委屈自己,孝敬父母,却只有你不能么?” 关平闻言,双手发抖。旁边关羽急忙喝道:“刘贤!稚龄孩童,懂得什么?你不要花言巧语,在此蛊惑人心!平儿,你不要被刘贤迷惑了。” 刘贤闻言,轻笑了一下,道:“关将军,我不愿杀你。但若就这么放你走却也不行。如今令公子和小姐都已投效了我,所谓君子一诺千金,他们从此可就都是我的人了。这样吧!你和关老夫人可以回西川,代我向刘备致意,就说等他拿下益州之后,若愿北伐,我可从荆州出兵与之呼应。你我两家共同的敌人乃是曹操,实在不必在战场上刀兵相见啊。” 关羽闻言,心下犹自愤恨不已。 刘贤见状,抬手道:“将军放心,令公子和小姐留在荆州,我可以保证,哪怕我军日后与刘备交战,只要你不出现在战场之上,我就绝不会伤害他们。” 关羽闻言,恨恨地道:“刘贤,不过几个稚龄小童,你何必如此算计?” 刘贤笑道:“放虎归山,不预先设下些束缚,如何能够放心?”说着,又看向关平,道:“你几个年幼弟妹单独留在荆州,那可是很缺人照顾的哟!关平,你既然十分孝悌,何不也留下来代你父亲照顾年幼的弟妹?” 关平此时收拾了心情,沉默片刻,道:“我等都留在荆州,谁来承欢膝下,侍奉我父亲。” 刘贤道:“关将军尚不算老,何须儿孙侍奉?” 关羽见刘贤三言两语之下,竟然连关平都说的心神不定了,当下再也忍受不住,横刀大喝道:“刘贤,我关某纵横天下,一向以忠孝仁义为先,今日全家却受你要挟,教我儿女为了孝道而将这一个忠字抛弃!我与你势不两立!” 刘贤见关羽无比愤怒,禁不住也缩了缩脑袋,随即又道:“关将军此言差也!你自己此身许给了刘备,难道满门上下,子子孙孙从此都许给了刘备不成?再说了,你自诩忠义,如今鲍庸抛家舍业收留于你,已是犯了死罪!你自己一心求死不要紧,却要连累鲍庸一家跟着死,你的义气又在哪里?今只要关平等人留下,你便可以离去,鲍家之罪我也不再追究,你忠义之名丝毫无损,令公子小姐也有孝义美名,何乐而不为!难道真要玉石俱焚,关、鲍两家满门死绝,你才甘心吗?” 关羽闻言,看了看被捆在刘贤身后,满面惊慌之色的鲍庸子女,再看看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鲍庸,不由长叹一声,意兴萧索地道:“刘贤,你真是好一张利嘴啊!罢了,平儿、兴儿、索儿和凤儿便都留在荆州吧!不过鲍庸一家我却要带走。” 刘贤闻言,点头道:“可以!” 关羽见刘贤答应,当下转头对鲍庸道:“关某今番实是连累鲍庄主了!庄主放心,等到了西川,我必为你重置家业。”顿了一顿,又道:“我看你家三娘颇为毓秀,我幼子关索尚堪造就,想与鲍庄主定个亲,未知庄主肯应允否?” 鲍庸闻言大喜,当下满口答应。 刘贤见状,笑道:“恭喜二位结成亲家!既然我们如今已经达成协议,那就不再是敌人了!关将军,今夜且先休息。我们明日出发西去,我亲自送你入川。” 关羽闻言,默然点头。 当夜刘贤领着亲卫,牵了马匹,带着关羽、鲍庸家眷出了庄子,寻了个避风处休息。次日一早,与关羽等人一道往西而去,来到秭归县城。此时庞统正坐镇秭归,分派兵马四处堵截关羽,见刘贤、史阿带着关羽到来,顿时大为惊讶。 刘贤将情况叙述了一遍,庞统讶道:“主公真要放关羽走?” 刘贤点头道:“关羽今年已经五十有三,他还能再勇猛几年?刘备要全取巴蜀至少还要两三年,拿下巴蜀之后,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汉中,那至少又要一年。而巴蜀连年征战,没有几年的休养刘备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出川。等到十年八年之后,关羽也该老了。换言之,即便如今放了关羽,他对我军也没有多大威胁,既然如此,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庞统闻言,点头道:“主公所言也不无道理!而且我军拿下襄樊之后,也还需几年时间整训骑兵,积蓄实力,然后才能继续北伐。在这段时期内,放关羽回益州去削弱一下鲁肃的江东精兵也不错!” 刘贤道:“而且有关羽子女在荆州,他日后多少也会有所顾忌。且关平武艺虽然稍逊一筹,但也是难得的猛将,有他在,日后无论是北伐还是再次对阵江东,我军堪用的人才都将会宽裕一些了。” 庞统点了点头,道:“如今张飞领兵出川,必是为了接应关羽。我军既然要放关羽离开,那便该从速告知张飞以及坐镇巫县的霍峻、刘敏等人,以免拖延下去,发生意外。” 刘贤闻言,即手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往巫县去了。 正谈论间,忽然信使来报:“黄忠奉命率领一千兵马来到秭归。” 刘贤大喜,当即亲自出城将黄忠迎了进来,慰勉道:“黄老将军从当阳领兵至此,一路辛苦了。” 黄忠道:“为主公效力,何言辛苦!却不知巫县战事如何了?” 刘贤道:“霍峻极为擅长防守,有他在,巫县暂且无恙。而且我已决定释放关羽,想必张飞与我军也就打不起来了。” 黄忠讶道:“主公何故要释放关羽?可是忌惮张飞?我既来到,足以与张飞抵敌了。” 刘贤笑道:“非也!一来我军即将北取襄樊,此时不宜新开战场,与张飞纠缠。二来我军刚刚击败孙权,若是再夺了襄樊,风头就将太盛,恐会引来曹操讨伐。放了关羽,刘备声势大振,既可以给川中的江东军造成更大杀伤,也可帮我们吸引一下曹操的注意力。” 黄忠闻言,这才释然,道:“主公既然自有考虑,那我就放心了。” 当下众人在秭归休整了一天,随后将关平等人留在秭归,暗令相虎严密监视,随后刘贤与庞统、黄忠、史阿等人领着一千兵马,带着关羽、鲍庸等人前往巫县。 张飞早已领兵在城下列阵等待,望见巫县城头竖起了刘贤的旗帜,当下在城下大呼道:“刘贤,你既然传信来说要放我二哥,为何还不快放!俺老张在这里等了好久了!” 刘贤闻言,从女墙上伸出头来,看着张飞道:“张将军稍安勿躁!我这就开门放关将军出去。” 说着,刘贤挥手传令开门,关羽、鲍庸等人顿时奔出城去。关、张相见,互相拥抱,诉说思念之情,良久,就见张飞转头看了看关羽身后,突然问道:“二哥回来,为何不见关平和我几个侄儿侄女。” 关羽叹道:“一言难尽!”当下将自己逃亡鲍家庄,正遇刘贤也来投宿,双方爆发冲突,家眷被捉,关平等人不得已都留在了荆州之事说了一遍。 张飞听后又是惊讶,又是愤怒,道:“想不到这里面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怜我那几个侄儿侄女,竟从此与二哥分开!刘贤小儿真是欺人太甚,二哥勿忧,我这就点起兵马攻城,必要逼刘贤放回几个侄儿。” 关羽急忙拉住,道:“罢了!当日我既然已经点头同意,又岂有转眼就翻脸的道理?有关平在,想必兴儿、索儿、凤儿他们都无大恙!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入川,帮助大哥击败鲁肃,全取巴蜀,建立基业。些许儿女之情,便暂时搁在一边吧。待他日我们匡扶汉室,一家人总有相见之时。” 张飞闻言犹自不服,忽闻信使来报,说驻守朐肕南岸的周泰蠢蠢欲动,似乎有袭击巴东之意。张飞这才恨恨不绝地对着巫县城头大喝道:“刘贤小儿听着,我几个侄儿侄女留在荆州,你需善待,若是少了半根汗毛,我必亲自出川找你算账。” 说完,张飞这才愤愤不平地与关羽一道退兵,返回巴东去了。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休整备战 眼见张飞退兵,刘贤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开始准备充实巫县的兵力。当下命相虎所部进驻巫县,受霍峻节制,而刘敏所部则回守秭归,如此一来,位于第一线的巫县就有了八千大军,想来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能坚守一段时间了。 而一旦再次有警,刘敏所部和江关都尉陈应、清江都尉鲍隆、宜都太守黄权都能作为第一批增援力量迅速赶来,十日之内,巫县便能汇聚起二万大军,进而坚持到第二批增援力量的到来。 安排完毕,刘贤这才与庞统、黄忠、史阿、傅士仁等人一起返回,路过秭归时,又将关平等人带上,一路回到江陵。 此时,张嶷、张翼、郝昭以及刘贤的三卫亲兵也回到了江陵,其余各地驻军也都返回了驻地。刘贤于是命令庞统整理功劳簿,按照规矩发放了赏赐和抚恤,又将所有士兵妥善安葬,祭奠完毕,这才集中精力处理其他事务。 首先是狼卫、鹰卫和飞羽卫拒绝接收从荆州本地征召的新兵,纷纷表示要从留守南中的仆从军中征调兵员补充缺额。刘贤思索之后,觉得同一营的士兵具有相同的出身来历将会更加团结,更有战斗力,于是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件事则是刘贤下令,没收所有追随刘备入川的荆州士族豪门的家产,遣散其所有僮仆,按照每户只授田一百亩、宅院一座的标准重新授田宅。从而直接将这些荆州士族的力量给瓦解了。日后刘备再要想在荆州搅风搅雨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第三件事则是张任派人将房陵太守蒯祺押到了江陵,孙权遣送的孙朗、陆逊也抵达了荆州。刘贤于是传令设宴,为陆逊、孙朗、蒯祺、关平等人接风。 宴席之上,刘贤频频劝酒,气氛渐渐热烈。就见庞统、向朗、习竺等人轮流向蒯祺举杯,酒酣耳热之际,刘贤问道:“听说蒯家归曹之后不久,蒯良,蒯子柔先生就病故了。而蒯越,蒯异度先生如今虽在朝中做了光禄勋这等九卿高官,但却也是疾病缠身,恐怕时日不多了。如今蒯家在朝中再无得力之人,蒯祺先生实不必愚忠于曹操,何不回归荆州桑梓之地,一起为家乡父老谋福?” 蒯祺闻言叹道:“败军之将,承蒙刘将军看重,愿为将军效劳。只是……。” 刘贤问道:“只是什么?先生有话,还请直说无妨!” 蒯祺道:“只是我家夫人乃是诸葛孔明之姐,我在赴宴之前,夫人托我代问一声,不知孔明如今是否还安好?” 刘贤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诸葛子瑜多次作为孙权使者前来见我,他就从来不问诸葛亮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他。” 蒯祺面色一变,就听刘贤又道:“不过蒯祺先生既然已经投效于我,那就是自己人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诸葛亮情况还不错,能吃能睡,身体很好。” 蒯祺道:“多谢刘将军告知实情!不知我能否去看望一下他?” 刘贤看了看蒯祺,摇头道:“过一段时间吧!等我拿下了襄樊,你们这些亲属都可以去探望。” 口中说着,心下却叹了一下,这诸葛亮虽是从琅琊郡乔迁过来的,但却善于经营人脉关系,不仅自己广交朋友,两个姐姐一个嫁给蒯家的蒯祺,一个嫁给庞家的庞山民,自己又娶了黄家的女儿,听说他还给弟弟诸葛均娶了南阳大族林氏之女,入荆州十余年,关系网便盘根错节,深厚无比,其城府之深,真是令人难以测度。 而随着刘贤的势力进入南郡,渐渐朝襄樊扩张,诸葛亮的人脉也渐渐浮现了出来,不断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有意无意地向刘贤说情,如今竟发展到了当众询问自己的地步。若是放任下去,说不定就会有人炒起舆论,逼迫刘贤放人。 不过刘贤却也并不在乎,方今天下总归还是刀把子说了算,自己如今的基业也不是依靠着荆襄士族才建立的,根本不必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若是真有人敢跳出来煽动舆论,刘贤不介意来个杀鸡儆猴。 心中转着念头,口中又对蒯祺道:“你乃是荆襄才俊,如今新投我军,便先随在我身边做个从事吧!待日后立下功劳,别有任用。” 蒯祺起身领命。 刘贤点了点头,这才又看向关平,道:“坦之将军家学渊源,武艺军略尽皆不凡,如今镇守当阳的黄老将军处还缺一个副将,你便暂居此职。待你日后跟随黄老将军立下功勋,再依照功劳大小授兵。” 关平闻言,起身领命道:“官职高低,统兵多少我倒并不在意。只是听说周仓将军被刘将军羁押在江陵大牢之中。如今我妻小和几个弟妹别无依靠,刘将军能否将周仓将军放出来,代我照顾几个年幼的弟妹?” 刘贤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道:“周仓对关将军忠心耿耿,又颇有勇力。我若放了他,难保他不会寻机拐带关兴等人逃跑。因此放他不得。” 关平闻言,默不作声地坐下。 刘贤见关平如此,也觉得有些头疼,当下只得不理关平,转而对孙朗笑道:“论起来我还是你妹夫,我们实是一家人。你又是客将,平素便居于江陵吧。闲暇之时常来府中坐坐,待日后我北伐襄樊,你再随军出征。” 孙朗自无异议,点头应是。 刘贤这才最后看向陆逊,对其道:“伯言啊,对你,我可是神交已久了!听闻你在来荆州之前,娶了孙策之女为妻,这么算来,你算是我的侄女婿啊!” 口中说着,刘贤自己却也觉得怪怪的,喵的,这陆逊今年该有三十岁了吧,而孙策之女才多大?十五岁有没有?标准的老牛吃嫩草啊!话说这陆逊一表人才,又出身大族,不可能三十了还没结婚吧?可原配妻子又去了哪里? 刘贤在心底八卦着,就听陆逊道:“刘将军说的不错!荆州与江东,本就是一家。” 刘贤笑道:“伯言啊,我知道你身负经世济国之大才,既然到了我麾下,可要尽心为我出力才是啊!这样吧,你先在我身边做个参军,协助我打理军务吧。” 陆逊淡淡地一笑,道:“既然到了荆州,自然听凭刘将军吩咐。” 刘贤点了点头,随后殷勤劝酒,当夜尽欢。 宴席散去,刘贤回到府中,忽觉胸口一阵烦闷,旁边史阿急忙道:“你当日被关羽的刀势逼迫,强行提聚气血,虽然武道境界有所提升,但体内血气激荡之下,柔弱的脏器却受了暗伤,这几日该好生静养进补才是,今日实在不该饮酒。” 刘贤道:“无妨!蒯祺、陆逊、孙朗、关平等人分别来自曹、孙、刘三家,初入荆州,心思未定,我正该设宴以安其心。若是长久对他们不闻不问,就怕他们会觉得被冷落了。到时想要再真正收服他们就难了。” 史阿闻言,叹了一下,道:“你这个荆州之主做的还真是辛苦!” 刘贤笑道:“这世间想要做成一件大事,又哪有不辛苦的?我只希望能团结所有的力量,早日北伐成功,结束乱世。身体上受些罪,算不得什么。” 史阿闻言,沉默片刻,道:“其实当日在鲍家庄,我真不该逞强去与关羽比斗。倒让他看破了我的虚实,令其有底气与我们对峙。” 刘贤道:“不怪史师!当时我虽然爆发出了一剑九影的剑招,但其实已经用尽力气,无力再战了。而对方尚有关羽这个绝顶猛将和关平这个一流武将,以及鲍庸等七八个帮手。虽然我们抓了关、鲍两家的家眷,但若是拼起命来,鲍家众人去抵挡亲卫的手弩,关羽压制史师,而关平冲过来杀我。那便只会是关、鲍两家家眷死掉大半,而我与众亲卫殒命当场的结局。若真到那个境地,纵然日后大军合围,杀了关羽为我报仇那又有何益?史师没来之前,关羽敢悍然动手。史师来到之后,他便只能被逼着与我们谈判。这都是忌惮你的缘故啊!” 史阿道:“然而让关羽走脱,终究是个后患!鲍庸协助关羽,未受严惩,也使我荆州军威受损。” 刘贤摆了摆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日我身边要是多带些人,也不至于此!吃一堑长一智,日后无论去到哪里,都带上几名亲卫将就是了。” 史阿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夜史阿打发走了内院前来催请刘贤就寝的几个婢女,拉着刘贤宿在了书房之中,亲自监视刘贤,在身体调养好之前不准刘贤接近女色。 如此又过了一月,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建安十三年的十二月。西北陇右之地一团战火,陇右诸将纷纷反叛马超,夏侯渊趁势进击,马超虽有张鲁增援的近万大军,但已经进退维谷,开始准备放弃陇右,奔入汉中依附张鲁。 眼见西北战事渐渐有结束的趋势,刘贤心下也有些焦急,当下询问各军情况。除了三卫亲兵尚未补充齐全外,其他各军都已初步整顿完毕。 刘贤最看重的是史阿的重骑兵,但重骑兵虽已初步形成了的战斗力,但阵型仍然有些散乱,达不到刘贤要求的“如墙而进”的标准,要不要将之投入战场,刘贤心下还有些犹豫。 其次则是连弩,经过近半年的加紧赶制,已有了两千余具,造成箭矢十万支。刘贤将其中一千具调给了郝昭,另外一千具调给了黄忠,令二人加紧训练士卒。 最后则是小高炉炼钢之法,习竺带着图纸去了荆南,鼓捣了几个月,虽然弄出了两座小高炉,炼出铁的质量和数量都大有提升,但产钢量却始终不高,一炉铁里面只夹杂着少量钢,难以批量生产钢制武器。而且小高炉虽然建起来了,但要炼铁还需要有足够的铁矿石。而目前挖矿全靠人力,效率并未有本质提升,因此虽有小高炉,但产铁量并未增加多少,只是铁的质量大为提高了而已。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劝退申耽 刘贤听说因为铁矿石的制约,导致虽然铁的质量大有提高,但铁的产量却增加不多。对这个结果,刘贤早有预料,也不觉得失望。当下想了想,写信告知习竺,叫他设法提高炼铁炉的炉温,以进一步增加生铁的品质。 随后,刘贤又问程祁道:“我数月以前传令南中都督李恢等人,叫他购买一批羌马送来荆州。不知如今可办妥了?” 程祁道:“李恢都督这一年多来总共购得了一千二百匹羌马,目前已通过西江水道送到了交州,预计还需二三十日才能到达江陵。”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批羌马质量如何?” 程祁道:“都是合格的战马,用作轻骑兵没有问题。” 刘贤叹道:“我军如今不但缺马,连合格的骑手,有经验的骑将都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训练出一支足以与曹军骑兵比肩的精锐骑兵来。” 程祁道:“主公不必心急。曹军骑兵虽多,但他战线也很长,分散到各个战场之后也就没有多少了。而南中每年至少能够运来一千匹战马,用不了三五年我军就能组建起一支数千人的骑兵了。到时候再辅以精锐步车兵,便足以与曹军野外决战了。” 刘贤点头,复又道:“江东可有消息传来?” 程祁闻言,道:“孙权回到建业之后,便命众将主动去征剿山越豪强,又去各处募兵,希望能尽快补充战损的兵力。眼下他专注于内,并无异动。” 刘贤转而又问道:“驻守房陵的张任情况如何?” 程祁摇头道:“也并无异常!曹仁似乎对丢失房陵并不在意,竟未曾派兵去争夺。” 刘贤讶道:“这倒是奇怪!按理说房陵乃是襄阳的侧翼,如今侧翼被夺,曹仁不可能没有丁点反应才对啊!” 正说之间,就见庞统匆匆忙忙来报:“刚刚接到张任的消息,曹仁虽未亲自出兵攻打房陵,但却传令南乡太守傅芳,上庸太守申耽各起三千郡兵两路夹击张任。” 刘贤闻言,看了看地图,道:“南乡郡与房陵之间隔着汉水和武当山,这一路兵马应该只是牵制,主力该是上庸太守申耽的三千兵马。” 庞统点头道:“这申耽本是上庸境内的大族,麾下有数千家僮仆,一向依附于张鲁。后曹操南下,刘琮束手投降,申耽见曹操势大,于是遣使表示愿意归顺。曹操当时忙着东进扫灭刘备、孙权,于是对其进行了安抚,封其为将军、上庸太守、员乡侯,待之极厚。” 刘贤道:“这么说来此人算是一个半独立性质的小诸侯,那他对曹操应该没有多少忠心才是。我们是否可以说服他归附我军?” 庞统想了想,道:“如今我军尚未夺得襄樊,恐怕申耽不会就此归附我们。不过或许能说服他暂时保持中立。” 刘贤道:“能让他保持中立也不错。” 庞统点了点头,当即写了封信,为申耽陈述形势。书信写完,刘贤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叫向朗、习竺、蒯祺等荆襄名士都署了名字,随后命信使火速送往房陵。 那申耽本是地方大族,遭逢乱世方才趁势而起,不过却也并无多大野心,一向只是勤勤恳恳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并不曾向外扩张。当时收到曹仁的调兵命令,虽然起兵东来,但却一路磨磨蹭蹭,走了二十余日方才进入房陵地界,此时庞统的书信也送到了。当下申耽展开书信一看,只见其中有“曹操进位魏公,反迹已显,天下豪杰皆欲除之而后快。来日荆州之兵出襄樊,江东之兵出淮南,汉中张鲁、西凉马超之兵出关中,而中原汉臣群起以为内应,则曹操必然败亡。且上庸地处荆、益之间,山城狭小,若保其险阻,尚可自存,以待天下太平。倘若弃险而出,欲与天下英雄争衡,则必将速败”等语句,申耽看后,顿时深以为然。 当下便传令大军退出房陵地界,回到上庸驻扎,上表敷衍了曹仁几句,再不提东进之事。 曹仁见申耽不愿出兵,忖度南乡太守傅芳势单力孤,必不是张任对手,当下也只得传令傅芳收兵。 刘贤在江陵得知消息,不由拍了拍手掌,道:“很好!曹仁退兵,而我也刚刚得到消息,马超虽然战败丢失了陇右,但退入汉中之后,复又向张鲁借兵一万,准备出祁山复攻关中。韩遂也连结羌王千万所部,占据西平等地。如今凉州依然是一片战火,曹操的十数万关中军根本不可能回援中原。北夺襄樊,正当其时也!” 众将都道:“愿听主公调遣。” 当下刘贤道:“此次出兵,我军必能拿下襄阳。但曹操也定会调集重兵南下,因此打援乃是重中之重。诸将从今日起,要多多演练对抗骑兵的战法。不要等到我军北进,面对曹军骑兵之时,方才手忙脚乱。” 众将领命,就听郝昭道:“主公欲要何时出兵?” 刘贤却又不说具体时间,只道:“快了,你们只做好准备就是。” 待众将散去,庞统与刘贤单独对坐之时,就听庞统道:“长沙弓弩作坊之中,最后一批连弩还需一月才能赶制出来。此外,为了攻破曹仁设在唐白河口的坞堡,主公命人将石炮安装在战船之上。水军训练操作石炮也需要一些时间。从南中送来的战马虽然快到江陵了,但也要休养一阵,方才有足够的体力上战场。换言之,我们想要北进,至少还要一个月的时间。” 刘贤点头道:“我军内应才进入襄阳城中十几天,黄承彦也暗中传来书信,说方今寒冬,正是枯水季节,蓄水极为不便,叫我们暂缓北进。既然如此,我们就再等一个月吧。只是军械粮草,却需提前准备。这些还请军师多多费心。” 庞统笑道:“此乃我分内之事,何劳主公吩咐?只是我军拿下襄阳之后,曹操必定调派大军南下来争夺,此战的规模将会有多大实是难以预料。到时候说不定会调派东、西两线兵马,主公可想好了要怎么稳固这两线么?” 刘贤闻言,也有些皱眉,沉吟道:“西线应该算是安稳的。张飞要防备周泰,不敢大举出川,最多只是试探着袭击一下,只要霍峻严加防守,不给张飞任何可乘之机,那便无恙。至于东线,孙权此人面厚心黑,我也实在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如上次一般,突然袭击江夏。故而此次出兵,东线必须留足重兵。而且还得设置烽火台,一旦有警,援兵当日可到,如此才能保证安稳无虞。” 庞统道:“如此算来,东西两线就要屯兵三万余人,荆南四郡尚要留兵万余,江陵、巴丘也得留些兵马,我们此次出兵,总共还能出动五万人。” 刘贤点头道:“不错,五万人已经是极限了!” 庞统道:“可是曹操能够调动的兵马却绝不止五万!汝南满宠一万,许都附近有夏侯惇所部一万,邺城有三万,青徐兵两万,兖豫兵两万,再加上襄樊曹仁所部,粗略算来,曹操若全力来援,总兵力将达到十一万人!这还不包括镇守北疆的边骑军团。”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道:“曹操坐拥中原,的确是兵多将广!但我想他不至于会抽调全部兵力南下吧!至少青徐兵以及驻守许都的夏侯惇所部他应该不会抽调。如此算来,总兵力就只有八万人了。若是他的援兵陆续到来,我们说不定还能有以快打慢,将之分别吃掉的机会。” 庞统道:“希望如此吧!只是主公,我记得上次老夫人曾说过,在你没有子嗣之前,不准你再亲临战场。上次是因为佯攻襄阳,你猜找到借口脱身。如今又要北上……,咳咳,主公可想好了要怎么给老夫人解释么?” 刘贤闻言,抚摸了一下额头,道:“我与几位夫人已经很努力了,奈何总是没有动静,我也很苦恼啊!” 庞统笑道:“要不主公趁着出兵还有段日子,再努力一下?或者多找些滕妾,广种薄收之下,说不定就能开枝散叶呢!” 刘贤道:“军师真会拿我寻开心!五个妻子已经不少了,至今没有孩子应该不是她们的问题。罢了,待会儿我再找名医吴普给我看看,再不行的话,前段时间叫了神医张仲景回荆州,算算时间应该快要到江陵了。等他到了,我再请他给我诊治一下,想必一定会有办法了。” 庞统闻言,脸上笑了笑,但看向刘贤的目光之中却带着几分隐忧。 三日之后,一叶小舟将神医张仲景送到了江陵,刘贤亲自出城迎接,设了家宴招待。酒过三巡,便请张仲景为自己诊治。 张仲景细细地望闻问切之后,思索了许久,这才道:“刘将军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日日劳心,忧思过度,以致精元虚耗,生息之气不足,这才难有子息。” 刘贤闻言张了张嘴巴,道:“神医这话太高深了,我听不懂。你还是直接说吧,要怎样才能有孩子。” 张仲景道:“简单,只要不再苦心思索军政要务,一心寄情山水休养,养精蓄锐之下,再辅以一些汤药,我保证刘将军半年之内,必能让几位夫人怀孕。其实刘将军长年练武,身体极好,或许遵我医嘱行事之下,一两个月内能够见效也不一定。” 刘贤闻言大喜,他这个时候也大致明白张仲景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换成后世的说法其实就是说刘贤工作压力太大,影响了精子活性。 怎么办?难题自然看男科……呸呸呸,自然是听神医的。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尚香有喜 在这个时代,子嗣问题绝对是不容忽视的大问题,尤其是刘贤刚刚经历过一次生死劫难,因此越发觉得子嗣重要。当下刘贤便决定按照张仲景的嘱咐行事,想了想,对其笑道:“神医这几年在交州潜心研究药理,编著医书,如今应该快要完成了吧?” 张仲景闻言,不无自豪地道:“老夫这些年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凡有疑问,莫不反复考教验证,以求其效。如今已写成十六卷医书,名为《伤寒杂病论》。哦,对了,当年刘将军为曹操大军献上的桂枝汤等治疗伤寒的汤剂,我也都收录在了医书之内,并已经注明此汤剂来源于刘将军。” 刘贤闻言,面色顿时涨的通红,急忙道:“那怎么可以!这部医书乃是你呕心沥血写成的,我岂能沽名钓誉,占你便宜?况且我当年所说的那些方子都是道听途说,说不定就是别人从你那里听来,然后转述给我的。神医可千万别在医书之内提我的名字,免得让我贻笑千古。” 张仲景惊讶地道:“刘将军明明医术不凡,为何不愿留名?难道是看不起这治病救人的医道?” 刘贤苦笑道:“神医切莫多想!实是我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这样吧,神医既然写成了医书,不如将书交给我,由我刊印出来,发行天下,让世人从此都免受疾疫之苦,如何?” 张仲景讶道:“何谓刊印?” 刘贤笑着从桌案上取出了一本书,递给张仲景道:“神医你看这本书如何?” 张仲景接过翻了一下,道:“这是《论语》,字迹倒是工整的很。近些年刘将军治下出产的白纸十分精美,以之书写,的确十分便利。” 刘贤笑道:“神医手中的这本论语,我一下子就印了十万本,而且每一本的纸张字迹都一模一样,绝无半分错漏。” 张仲景闻言双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书给掉落在地,不敢相信地道:“十万本?老夫没有听错吧?” 刘贤道:“神医没有听错!我在江陵新成立了一家印书局,专门印制各类书籍。这本论语便是刊印的第一部书。你的医书只要交给书局去印刷,用不了三四个月,便能印出数千上万本来。” 张仲景闻言大喜,急忙拱手拜谢。刘贤忙扶起,当下与之谈论医道,相谈甚欢。 次日,刘贤便将所有军政事务一股脑儿全都丢给了庞统、向朗等人,按照张仲景的嘱咐一边休养身心,一边服食汤药。刘贤又按照后世流传的什么前五后四计算排卵期的方法,看准日子努力耕耘。 不知不觉二三十日过去,时间到了建安十九年的一月中旬,刘贤正失望于这个月仍旧不见收获的时候,当夜躺在床上,就听孙尚香突然闷闷不已地说道:“真是奇怪,我一向很准时的,怎么这个月过了两天还没来?” 刘贤初时并未在意,只随口问道:“什么东西还没有来?” 孙尚香羞羞地道:“就是那个呀!” 刘贤讶道:“哪个呀?” 孙尚香推了刘贤一把,嗔道:“就是女人每月都来的那个。” 刘贤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呆了一呆,道:“你这个月没来?”怔了一会儿,突然大叫道:“真的没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孙尚香纳闷地道:“好什么好?我听说只有老了的女人才不会来,我不会是就老了吧!” 刘贤道:“我的傻夫人哎,女人一旦怀孕就不会来了。” 孙尚香闻言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夫君,你是说,说,我有了!” 刘贤点头道:“八九不离十!夫人你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没病没痛的,突然有异常,多半是有喜了。明日我们去请张神医仔细看看,便可断定了。” 当夜二人兴奋不已,次日一早,便联袂去寻张仲景把脉。 张仲景闻讯也自惊讶,仔细把了一阵,这才展颜笑道:“因为时日太短,我也不敢十分确定。不过孙夫人身体极好,连一点小毛病都没有,又脉象流利,如盘走珠,确实像是喜脉。” 刘贤大喜过望,当下谢了张仲景,拉着孙尚香回到府中向老夫人报喜。老夫人也自喜悦不已,即要求上下人等全力侍候孙尚香,不许有丝毫疏忽。 眼见老夫人满意,刘贤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当即出了后堂,来到前堂,对正在议事的庞统、向朗、庞林、费诗等人道:“辛苦数月,今日总算开花结果了。军师,我应该是可以随你们一起北上了。” 庞统闻言,眼前一亮,当即满脸堆笑地起身道:“莫非主公的哪位夫人有喜了?” 刘贤点头道:“是孙夫人。” 庞统及其余众人都大喜,纷纷向刘贤道贺。 就听庞统道:“主公有后,真是我军之大幸也!眼下我军已经基本准备完毕,只需主公一声令下,便可出兵北上了。” 刘贤闻言,思索了一阵,道:“孙夫人有喜,我当遣使去江东向孙权报讯。顺便探听一下江东虚实,若能说动孙权出兵攻打合肥,牵制一下曹操的注意力,那就更好了。” 庞统道:“可以试一试!不过孙权新败之后,就算肯出兵,多半也会等我们出兵吸引了曹操的主力之后。而且他究竟是会北上还是西进,实难预料。” 刘贤沉吟道:“无妨!反正不管孙权作何选择,我军都将出兵攻打襄樊,且不会调动东线之兵。这样吧,等我军北上之后,再遣使去江东。到时候孙权得知消息时,我军应该也已经拿下了襄阳,就算他再想有什么异动,也该会顾忌一下了。” 庞统闻言点头。 当下刘贤与众人开始清点军中所有的军械钱粮,计算该出动多少民夫、骡马,一直忙碌到了深夜,这才总算心里有了底。 当夜回到后堂,刘贤本欲去看看孙尚香,却被孙尚香给轰了出来,道:“母亲说了,我们如今不能再行房。况且今日你也不该息在我这里,快去找祝融妹妹他们吧!” 刘贤闻言苦笑,只得与孙尚香温存了一阵之后,便即依依不舍地离开,来到了祝融的房间。 就见祝融扑了过来,双手环着刘贤的脖子,用不无羡慕的语气道:“孙姐姐有喜,真是可喜可贺。可惜我这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夫君,你要努力哦?” 刘贤闻言,这还能说什么?只能埋头苦干呗! 次夜去到樊玲房中,就见樊玲一身白衣,映衬得肌肤胜雪,宛如一朵梨花,娇艳欲滴地扑进刘贤怀中,吹气如兰地道:“孙夫人有喜,将军后继有人,我真是为将军高兴。不过人家也想为将军生个孩子呢!还请将军怜惜。” 刘贤能怎么办?实干加苦干呗! 再次日,刘贤去到莎雅、荷萝房中,又是一阵痴缠奋战。当日一早,刘贤出了房门,只感觉双腿发飘,不由叹道:“人都说女人是老虎,又说色是刮骨钢刀,今日信之也!” 来到前堂,坐到榻上,刘贤仍旧觉得精神疲惫,当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假寐起来,旁边庞统看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主公虽然年轻,但在闺房之乐上还是该节制一下才是。” 刘贤摆了摆手,叹道:“军师就不要再取笑我了!我们大军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啊?” 庞统闻言笑了一下,道:“刚刚接到消息,张鲁遣杨昂领兵一万,协助马超攻击祁山,祁山守将姜叙等人向长安夏侯渊告急,夏侯渊于是命令张颌领兵前往增援。同时,因韩遂屯兵于西凉,连结羌人,声势浩大,夏侯渊于是亲自督领徐晃、曹洪等人进逼略阳、长离等地。曹魏的西北军团已经被完全拖住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兵。” 刘贤精神一振,道:“我军各部都已休整完毕!新制作完成的一千具连弩也都配发到了张嶷、张翼两军之中。水军也都能熟练操作石炮。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骑兵了。重甲骑兵尚未完全练熟,而仅有的近千轻甲骑兵又是由曹军俘虏改编而来,若是拉到汉水以北去作战,我实是担心他们会不会就此做了逃兵。这该怎么办?” 庞统沉吟道:“这近千轻甲骑兵就放在汉水以南做警戒之用,防止曹军偷渡汉水吧。主公不是才从南中调了一千二百匹羌马吗?不如将之带在军中,万一有需要,也可让将士们骑马奔袭,应一时之急。” 刘贤闻言,沉吟道:“军师是说暂时成立一支骑马的步兵,以增强我军的机动性么?这倒也是一个办法。” 当下刘贤清点了一下军中马匹,有羌马一千二百匹,有上等的滇马八百匹,其余还有体力强健的驮马二三千匹,骡、驴各四五千头。若是再算上已经分发到各乡、亭、里的上万头耕牛,刘贤麾下大牲口的数量并不少。 只是此时再征集耕牛已经来不及了。而从江陵到襄阳,虽有汉水可通,但骡马仍然是不可缺少的运输工具。刘贤算了算,若是多征召些民夫用独轮车运输的话,应该还能挤出一千头健壮的驮马来。从而组建起一支三千人的骑马步兵来。 虽然不能上阵冲锋,但用来追击、奔袭、增援、骚扰应该还是可以的。 当下刘贤打定了主意,对庞统道:“既然如此,我意已决,三日后出兵北上攻打襄樊。军师可传令各军立刻来江陵聚齐,我们三日后点将出征。”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兵临城下 三日之后,众将汇集江陵,刘贤看着济济一堂的文武众将,不由心下豪情万丈,当下道:“此次出兵,我军必将拿下襄樊。众将务必努力作战,有敢抗命不遵,迟疑不进、延误军机者,立斩不赦!” 众将尽皆凛然,就听刘贤分派道:“黄忠、关平为前部,立即领兵出发,往攻中卢。张南、冯习为前护军,立即出兵拿下邔国,进而进逼襄阳。郝昭、张翼、张嶷、苗瓠为中军。傅士仁为中护军。黄权、张著为右军。向宠、刘宁为左军。史阿为后军。此外,命魏延麾下大将廖化领兵三千北上,与傅彤一道出武阳关进入汝南,牵制汝南满宠之兵。命房陵守将张任领兵北上,占据筑阳、山都,切断曹军从汉水上游增援襄阳之路。” 众将轰然领命,纷纷领了令箭出发去了。座内剩下的武将便只有杜路一人。就听杜路起身道:“众将都有任用,主公为何独独丢下我?” 刘贤笑道:“你留守江陵,任务也极重,岂可轻动?” 杜路闻言,虽仍有些忿忿不平,却也只得作罢。 当下刘贤又看着文官一列,继续道:“赖恭为行军长史、费诗为行军司马、庞林为行军主簿、刘彦为行军书记、阎晏为仓槽掾。习竺、向朗、吴巨留守江陵,督率二万五千民夫,提调钱粮军资,以供军用。” 众人起身领命。刘贤这才转头看向孙朗、陆逊道:“陆逊、孙朗都为参军,随军听用。” 二人应诺,就听陆逊道:“刘将军大举出兵北上,可曾派人邀约我家主公一同出兵?” 刘贤笑道:“我正要遣使去江东。”当下点了程祁道:“程祁携我书信立即去建业,一则向孙权报知孙夫人有喜之事,二则请孙权出兵攻打合肥。” 程祁当即起身,领了书信,出城乘坐一艘走舸往东去了。 陆逊见状,目光一闪,随即微微一笑,不再开口。 当下刘贤想了想,又传令攸县李严分兵二千入驻巴丘,灵渠邢道荣分兵二千入驻江陵。随后才与庞统一道率领三卫亲兵和八百轻甲骑兵北上,目标直指襄阳。 却说曹仁在樊城,闻听探子来报:刘贤大举出兵北上,欲夺襄樊。 曹仁当即写了表文申报曹操,随后率领三千骑兵渡过汉水,来到襄阳城中,对襄阳太守吕常道:“刘贤此次出兵,精锐尽出,非同小可。你可将所有骑兵交给我,由我南下先去袭击一阵,挫其锐气,然后方可守城。” 吕常道:“刘贤、庞统都善于用兵,且刘贤军中大量配备了扎马钉,乃是克制我军骑兵的利器。贸然出兵,恐怕难以成功,不如坚守为上。” 曹仁道:“扎马钉只可用于防守,我已有办法,定将刘贤大军迟滞在半路,难以北上。” 当下曹仁不由分说以征南将军的权力夺了吕常麾下的二千骑兵,合共五千骑立即南下,前来迎战黄忠。 且说黄忠从当阳出兵,经宜城北上,往中卢而来,行至半道,探马来报:“北方有大队骑兵杀来。” 黄忠闻讯,当即命令众军结成圆阵,将大车推出围成一圈,又在车阵之外迅速钉下木桩,牵上了绊马索,随后令众军准备扎马钉,张开弓弩,静等曹仁大军到来。 不多时,就见曹军骑兵来到,远远地看了黄忠大军一眼,随即便下马休息,竟不来冲阵。 黄忠见状,不由有些心焦,对副将关平道:“敌军骑兵大举到来,又不进攻。似此这般,大军前进不得,如之奈何?” 关平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道:“我如何知道?” 黄忠闻言,狠狠地瞪了关平一眼,便要出言责备,就见身旁亲兵忽然指着曹军骑兵道:“将军请看,敌骑分兵南下了。” 黄忠抬头看去,果见曹仁留下一千骑兵就地扎营监视黄忠,其余四千骑兵则南下往宜城而去。 黄忠当即面色一变,道:“不好!曹仁这是想要分兵去夺宜城,断我后路!”当下黄忠命探马火速南下去宜城报讯,随后传令搬开车阵,欲要主动进攻不远处的骑兵。 关平见状大讶,忍不住道:“黄老将军这是欲要以步兵进攻骑兵?” 黄忠道:“有何不可?” 关平看了看黄忠,道:“黄老将军见过骑兵冲锋么?” 黄忠淡淡地答道:“我军上次攻打襄阳时,前后杀伤俘虏曹军骑兵三四千人,如何没有见过?” 关平闻言惊讶不语。 就见黄忠命令士兵搬开车阵一角,随后以一千连弩兵居前,一千刀盾兵居后,一千弓弩手分列左右,两千枪兵压住阵脚,缓缓向前方的骑兵压了过去。 关平看了看黄忠排列的军阵,忍不住又道:“黄老将军为何将脆弱的弩兵放在最前面?似这般如何能挡得住骑兵冲击?应该将刀盾兵或者枪兵放在前面才是!” 黄忠哼了一声,道:“有主公赐下的扎马钉和连弩,如何不能攻击骑兵?” 关平闻言,心下嗤笑不已。就见黄忠领兵出阵,前方骑兵纷纷上马,随后在主将夏侯存的带领下掉转马头,就这么跑了。 关平十分惊愕,愣愣地看了前排弩兵们手中端着的连弩,一时若有所思。 黄忠逼退敌骑,当下便欲领兵回救宜城。全军刚刚转身,就见远处烟尘滚滚,夏侯存领着一千骑兵复又杀了回来。 黄忠急忙调整军阵,准备迎敌。然而曹军骑兵杀到之后,又在三百步外停住了脚步,原地休整起来。黄忠大怒,复领兵压了过去,夏侯存又领兵撤退。 如是再三,黄忠始终无法摆脱夏侯存,心下窝火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看看麾下步卒连续调动,有些疲惫,当下只得领兵退入车阵休整。片刻之后,待士卒喘气均匀,黄忠这才命令一千枪兵上前收了绊马索,分左右两列推起独轮车,连车成墙,形成一条移动的甬道,使弓弩兵居中,刀盾兵在后,其余一千枪兵在前,大军掉头,缓缓往宜城退去。 夏侯存率领骑兵不断在黄忠军阵左右游曳挑衅,虽不敢真的冲阵,却也大大打击了黄忠大军的士气,所有将士看着如牛皮糖一般耀武扬威的敌军骑兵,都觉得十分憋闷。 如此又行了一阵,就见前方烟尘滚滚,却是曹仁闻听黄忠大军动了起来,复又领兵杀回。曹仁本就没有攻城的心思,只想骚扰调动黄忠大军而已。如今回来,便即围着黄忠军阵转了一圈,见黄忠迅速停了下来,严阵以待,根本无机可趁。当下叹道:“黄忠用兵老道,真良将也!” 于是曹仁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吊着黄忠大军。 黄忠无奈,只得命令士兵就地休整,食用干粮清水,与敌骑相持。 刘贤此时正领大军往北而行,忽然接到宜城来的信使传报,说黄忠之军被曹仁五千骑兵困在了宜城至中卢之间的旷野地带。刘贤闻讯顿时大惊,急令全军加速北上。 庞统道:“黄忠治军严谨,其军十分精锐,随身带着足够的粮草辎重,又有车阵可以倚靠,坚守数天没有问题。主公不可过于担心,以免心急之下,被曹仁所趁。” 刘贤点头道:“我知道。步兵面对骑兵的确会很憋屈!这样吧,我们先赶到到宜城,然后再步步为营,去救曹仁。” 庞统想了想,道:“可命张南、冯习水军急速北上,分兵登陆占据中卢,然后主公催动大军三面合围。曹仁闻之,必定撤军。” 刘贤点头,即依计行事。 却说曹仁与黄忠对峙,从早至晚,并不进攻。夏侯存看天色已黑,对曹仁道:“我军轻骑而来,随身只带着五日干粮,并无帐篷等军资,夜间如何休息?不如暂退!” 曹仁道:“黄忠之军虽有帐篷,但他如今全军缩在车阵之中,也无法安营立寨。他的步兵能够露宿,难道我军骑兵就不能吗?” 夏侯存顿时无话可说。 当夜曹仁多派斥候打探刘贤主力大军的动静,次日,闻听刘贤赶到宜城,集中主力列阵往北,缓缓而来,曹仁顿时长叹一声,道:“本想引刘贤急速来援,我好领骑兵半路而击,想不到他倒是沉得住气。大军结阵缓行,这却难以袭击了,” 正说之间,忽听斥候来报:“刘贤的水军突然加速向北,大张旗鼓欲要攻打中卢。” 曹仁闻言,沉吟片刻,对夏侯存道:“罢了,我们领兵回去吧。” 于是悠忽之间,曹军骑兵撤退的干干净净。黄忠见状,当即多派探马前往侦查,得知曹仁果然撤走,已至三十里之外了。黄忠这才命令大军收回车阵,继续缓缓北上。 刘贤闻听曹仁果然撤走,松了口气,当下命令大军缓缓北进。这次刘贤不敢再托大了,与黄忠的前锋只保持着急行军半天的路程,如此相互掩护着赶到中卢。 中卢小县,仅只作为襄阳的前哨站使用,曹仁回兵之时,直接撤走了城中的二百守军,因此此城乃是一座空城。刘贤全军进驻城中,休息了一夜,次日,留刘宁领兵二千守城,护住全军后路,其余大军则继续开拔,终于在当日下午赶到了襄阳城下。 当日渡过便桥,就在襄水之畔扎下营寨等待。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绞杀游骑 当夜刘贤与庞统商议:“大军刚至,城内守军精神体力充足,此非出奇制胜之时,应先与之对峙些时候,待守军松懈,一举发动,方可奏效。” 庞统道:“欲取襄阳,必走暗渠。欲走暗渠,必走水路。欲走水路,必先破唐白河口的坞堡。主公可佯攻襄阳卫城,我则率张南、冯习的水军去攻坞堡,待攻破坞堡,张任之军也该拿下筑阳和山都了。到时候一举夺取襄阳,全取汉南,则曹仁、吕常将无处可逃,必尽被我军擒获也!” 刘贤闻言点头,当夜安排了人手值夜,又巡视了一遍营寨,随后安睡。 至三更时分,刘贤突然被行军司马费诗摇醒,迷迷糊糊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费诗道:“主公,不好,中卢方向发生大火。” 刘贤闻言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出帐往南一看,果见中卢方向火光冲天,当下急忙问道:“可曾派人前去查看?” 费诗道:“今夜值守的张翼将军已经派出探马南下了。” 刘贤点了点头,不无忧虑地道:“中卢有刘宁的两千兵马把守,又处于大军后方,按理说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才对,但看今夜之火如此之大,却又不像意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说之间,庞统也被叫醒,急冲冲地赶了过来,看了中卢方向片刻,叹道:“我们中了曹仁之计了!曹仁率骑兵返回襄阳之时,必定在半道之上暗中分出了一队骑兵去荆山方向隐藏,如今又趁夜杀出,袭击中卢。我想中卢守军必无防备,恐怕将会大败。主公可立即派兵救应。” 刘贤闻言,当即派郝昭率领本部三千兵马前往。又先后分派了张翼、张嶷前往接应,随后传令其余各军加强戒备,以防城中之军出城袭击。 当夜刘贤一直紧张地等待消息,直到天明,才有探马从中卢回来,带回了一个噩耗:“曹军骑将夏侯存率领一千骑兵突袭中卢,而中卢的西边城墙早已被暗中掏空,因此夏侯存得以迅速破阵。守将刘宁猝不及防,被夏侯存斩杀。二千守军死伤大半,仅有六七百人趁乱逃出城去。等到郝昭率军赶到之时,夏侯存已将中卢城付之一炬,领兵撤走,不知所踪了。” 刘贤闻言大为恼怒,对庞统道:“想不到曹军竟如此狡诈!如今首战失利,损兵折将,如之奈何?” 庞统道:“幸好粮草辎重大都随军带来了襄阳城下,中卢城中眼下储存的粮草不多,虽然被夏侯存袭击得手,但损失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而夏侯存的千余骑兵夜间行动,必定无法清除干净所有痕迹。可命郝昭、张翼、张嶷多派人手前去搜寻,必能找到夏侯存的落脚点。曹军骑兵人吃马嚼,随身携带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五天。只要捣毁了他的临时据点,再坚壁清野,让夏侯存得不到补给,他便只能回转襄阳。到时候我军便可设下埋伏,狙击于他。” 刘贤闻言大喜,即传令木鹰带着驯鹰、猎犬前去相助郝昭,一番搜寻之下,果然发现了夏侯存骑兵的蛛丝马迹。曹军骑兵也极为警觉,眼见自己的行踪暴露,当即焚烧了设在荆山之下的临时营地,而后迅速逃走了。 然而天上有驯鹰监视,无论曹军骑兵逃到哪里都会被很快追上,宜城、中卢等地又被刘贤实行了坚壁清野之策,夏侯存得不到补给,在旷野之中游荡了两三天,看看携带的粮草将尽,当下只得领兵往襄阳退去。 自从发现夏侯存之后,这一队骑兵的动向就一直没有逃出过天上驯鹰的监视,得知其往北而来,刘贤当即调兵遣将,做好了准备。 当夜三更,襄水上游,夏侯存领兵悄悄来到,先遣十数骑过河侦查。襄水水水量本不大,如今又是枯水期,河水非常浅,才刚没到马腿,十数侦骑很快安全渡河,向北岸跑出了二三里,并未发现伏兵。 夏侯存见状,当下自语道:“看来刘贤、庞统都未曾料到我会在今夜回来。”于是夏侯存放心领兵渡河。 不想兵刚渡半,上游突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夏侯存惊愕地转头一看,只见河水剧烈震动,宛如地震。夏侯存虽非什么大将,却也老于军伍,当下大骇道:“不好,此必是敌军提前围堰蓄水,洪水来了。”夏侯存顾不得多想,急忙喝令众军急速渡河。 正慌乱间,就将远处喊杀声震天,北岸黄忠、傅士仁,南岸郝昭、张翼、张嶷分别杀来,夏侯存顿时大惊,眼见河水暴涨,吞没了百余未及渡河的骑兵,南岸二百余骑兵也被郝昭等人围住,料不能走脱,夏侯存只得领着已经渡河的六七百骑兵纵马往西而去,欲要摆脱从从东北面杀来的黄忠。 看看走出六七里,就见走在前面的数十名骑兵突然马失前蹄,纷纷栽倒在地。夏侯存急忙止住兵马,上前看视,却见大道之上,竟被栽上许多木桩,木桩之间又绑上了绊马索。因是夜间,骑兵未及细查,径直策马撞了上去,因此绊倒。 夏侯存见那绊马索前后围了三道,料不能纵马飞跃,当下只得命士兵下马前去割绳子,正割之时,就见绊马索之后缓缓走来一队敌军。 这一队敌军仅只千人,身穿皮甲,人人手捧一具奇特的弩机,排成三列,沉默地来到第三道绊马索之前,距离夏侯存七十步的距离上列阵, 夏侯存左右看了看,身后的追兵已经不远,又见身前的第一道、第二道绊马索都已被割断,当下带领众骑兵准备加速之后,越过最后一道绊马索,直接冲破前方弩兵方阵,夺路逃离。 当下一声令下,夏侯存麾下骑兵纷纷加速,呼喝着往前冲去。六十步,敌军弩兵尚未射击,五十步,四十步,敌军仍未射击,看看到了三十步的距离上,夏侯存眼见敌军仍未射击,顿时又是疑惑又是惊喜,手中缰绳一紧,便要准备越过最后一道绊马索。 就见前方弩兵突然一扣扳机,只听弓弦绷响之声连城一片,弩矢如雨而下,瞬息之间,曹军骑兵人仰马翻,如同奔腾的巨浪被坚固的堤岸所阻,冲锋的势头硬生生被遏制住,顿时人惨叫,马悲鸣,场面十分惨烈。 当日制成连弩,刘贤专门测试过,最快六秒之内,连弩就能将弩匣之中的十支弩矢全部射出,而一般弩兵虽不能达到这个速度,但十秒之内射空弩箭却也是没有问题的。 换言之,一千连弩兵两三个呼吸之内就能射出一万支弩箭。 而弓弩远距离抛射的命中率在初始阶段基本能达到十分之一,近距离平射的命中率则更高。此时因左右都有绊马索,曹军骑兵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集中从弩兵的正面冲阵,正适合弩兵发挥威力,一万支弩箭连绵不绝地射出,曹军骑兵顿时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屏障,如同割麦子一般纷纷倒地,眨眼之间,死伤一片。 那人马尸体堆积,很快形成一道尸墙,后面的骑兵无法冲过,反应慢的直接撞上尸墙,反应快的急忙勒马,随后失魂落魄地看着前方的惨烈景象发呆。 此时,弩兵射空了弩矢,纷纷后退。而早已领着八百轻甲骑兵等在连弩兵身后不远处掠阵的傅士仁见状,急忙收了惊愕的表情,喝令大军上前清理战场,轻松无比地将斗志全失的曹军剩余骑兵俘虏。 战果很快清点出来,敌军一千骑兵,被洪水冲走百余人,留在南岸的二百余骑走投无路之下,被郝昭、张翼、张嶷擒获,而夏侯存率领的这六七百骑被连弩兵瞬息之间射死四百余人,剩余两百余骑被傅士仁俘虏。 合计生擒四百四十余骑,其余全部非死即伤。骑将夏侯存身中八支弩箭,当场战死。 战场距离襄阳城十数里,刘贤接到全歼夏侯存的消息,当下微微一笑,传令道:“命郝昭、黄忠迅速领兵去襄阳北门列阵,叫傅士仁率领八百轻甲骑兵打着曹军旗号与张嶷、张翼之军佯装交战,且战且走,往襄阳北门撤来。” 要知道襄阳城本有四门,东门距离汉水仅有数百步,大军难以展开,南门之外是襄水,地势也不开阔,而北门也被鹿门山和汉水逼得十分狭窄,只有西门可容大军纵横。 曹仁在西门之外建有两座卫城,防御十分严密,而刘贤大军也多在此安营扎寨,故而若是要佯装夏侯存骑兵回城的话,他一定不会走大军聚集的西门,而只会走北门。 却说刘贤一声令下,各军火速就位,呐喊厮杀起来。曹仁在城中听得襄水上游鼓角齐鸣,猜测是夏侯存骑兵回来,当下急忙上城查看,只听交战之声忽远忽近,渐渐移动到了北门之外,交战双方火把通明,借助火光,曹仁依稀看见数百打着曹军旗号的骑兵在数千敌军步兵的围堵之下一路冲杀而来,直至城外三四百步的距离上被早已列阵在此的黄忠所部数千步兵拦住,不得寸进。 曹仁在城上看了半晌,见骑兵被围数重,看看将要覆灭,当下便要领兵出城救应。襄阳太守吕常急忙劝止道:“敌军兵多,又有前后两重鹿角阻隔,地上必定还撒有扎马钉,我军如何能冲的破?夏侯存不过数百骑兵,即便舍弃,于我军而言也损失不大。但若将军出城,一旦有所闪失,则此城也不可保也!望将军三思!” 曹仁闻言大笑道:“当年我守江陵,部将牛金被围,我欲救之,长史陈矫就是这么劝我的。当年我能救牛金,今日就一样能救夏侯存。吕太守就在城中等我的好消息吧!” 当下曹仁点起三千骑兵,一千橹盾步兵,杀出城外,去救夏侯存。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再败曹仁 曹仁出城,先令一千橹盾步兵两人一组,一人持盾向前抵挡弩箭,另一人持短刀及扫帚在后,皆伏低身子,一边前进,一边扫除地上的扎马钉,割断绊马索,搬抬鹿角。 所谓橹盾乃是一人高,以硬木为主体,外面包裹铁皮的沉重大盾,就算是三石强弩也未必能够攻破,必须用威力强劲的五石以上重弩进行攻击才能奏效。 但橹盾兵的防护力虽强,缺点却也很明显,那就是速度太慢,攻击力太弱。 不过用在这里却是正当其时。此刻刘贤大军在城外三百步和三百五十步的距离上各设置了一圈鹿角,在靠近城池的一侧还撒上了许多扎马钉。而黄忠、郝昭的两千连弩兵,一千普通弓弩兵,一千陷阵营铁甲军,三千轻步兵都分布在两道鹿角之间的狭长地带上,鹿角铁钉在阻挡敌军攻击的同时,也一样将自家兵马给阻住了,轻易无法杀出去挑翻橹盾兵,而弓弩兵们携带的弩箭威力都不足。 眼看着橹盾兵顶着箭雨冲过来扫开了扎马钉,复又来搬抬鹿角,郝昭顿时大怒,命令陷阵营持矛上前,奋力挑刺橹盾兵,双方总算短兵相接。陷阵营的长矛猛地扎进橹盾之中,随后矛杆支在鹿角之上,奋力一挑,顿时橹盾兵们都拿不住手中的盾牌,纷纷脱手。但陷阵营士兵的长矛之上穿着橹盾,一时也无法甩掉,抽不回矛来继续展开刺杀。 趁着这个空档,曹军橹盾兵身后的五百轻步兵迅速上前,搬抬鹿角,很快将整齐的鹿角搬的七零八落。 郝昭看见,急令士兵弃矛,抽短刀上前砍杀,一时将曹军橹盾兵杀的尸横遍野。 等在后面的曹仁见鹿角铁钉阵被破开,但随即橹盾兵也被砍杀的大败,当即发一声喊,领着三千骑兵迅猛冲杀而来。前面的橹盾兵本就死伤惨重,听见骑兵杀来,急忙往两边撤退,让开了正面。 黄忠、郝昭看见曹仁杀来,急令陷阵营士兵往两边退去,一千轻步兵迅速跨前几步,抬手往前又胡乱洒了一把扎马钉,随后也往两边退去,显出了一直躲在后面排成六列阵型的二千连弩兵。 黄忠亲自在弩兵身后压阵,郝昭则指挥其余步兵迅速退到两边重新列阵。 眼看曹仁骑兵冲进了六十步的距离之内,黄忠一声令下,前两列连弩兵分别用站姿和蹲姿同时激发连弩,前两排发射完毕之后,迅速蹲下,中间两排连弩兵继续发射,中间两排发射完毕之后,再次蹲下,后面两排最后发射。 十个呼吸之间,两万只铁制弩箭铺天盖地射出,宛如下了一阵密集而迅猛的金属箭雨。 只听弓弦绷响之声不绝,弩矢破空之声呼啸而出,从六十步至二十步的距离上,曹军骑兵死伤枕集,尸体铺满一地,曹仁原本冲在前面,但在连续躲过第三波箭雨之后便察觉到了不妙,敌军弩箭无穷无尽,连绵不绝,宛如数百上千个能够施展连珠十箭的神射手同时开弓射击一般,如此密集的箭雨,谁能抵挡? 饶是曹仁一向艺高人胆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连绵箭雨也自吓得心惊胆战,急忙止住战马躲避。 随后曹仁就看见了令他此生难忘的一幕景象,麾下精锐的骑兵顶着箭雨冲锋,却被割麦子一般一茬一茬地被射翻在地,短短四十步的距离,十个呼吸之间,竟没有一人一马能冲破箭雨阻隔,杀到敌军弩兵身前。反而随着前面骑兵的伤亡,人马尸体倒伏在地,形成了阻碍后续骑兵冲锋的路障,更增添了后续骑兵冲杀的难度。 曹仁看的目呲欲裂,心内生出一阵阵寒气,在这一刻,曹仁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场景,是当年那场让公孙瓒最精锐的白马义从全军覆没,直接将公孙瓒争雄天下之心打灭的便桥之战,当年那场惊世之战曹仁虽然未曾亲身经历,但后来也曾听人详细说过,先登营主将麹义就是用强弩万张先行射杀了白马义从的大量有生力量之后,再派出精锐的先登死士发动反冲锋,从而一举将白马义从这等天下强军一战歼灭的。 当下曹仁脑海中想象的便桥之战与眼下的惨烈景象融为一体,只觉得喉咙发干,惊骇之下,蓦然大喊道:“骑兵止步,速速后撤——。” 众骑兵闻言,急忙止住战马,迅速调转马头,跟随曹仁逃回了襄阳城去。 此时二千连弩兵已经射空了箭匣中的弩矢,正准备往两边撤退,却见敌军骑兵先退了,黄忠不由愣了一愣,随即冷笑一声,命令连弩兵就地装填弩矢,又招手命令在两边列阵的轻步兵上前恢复鹿角阵,只留两道角门出去打扫战场,收敛曹军步骑兵的尸体,抓获其中的伤兵。 刘贤闻听果然骗出了曹仁,并将之打的大败,当下大喜,传令各军收兵回营,只留少量兵马监视城中敌军。 次日一早,行军主簿庞林前来汇报昨日战果:歼灭夏侯存骑兵一千,其中生俘四百四十五。射杀曹仁骑兵七百八十七骑,杀伤其橹盾兵二百三十六人。缴获兵器铠甲无数。 其中,被射杀的曹军骑兵几乎每一个都身中数箭乃至十数箭,足见连弩兵射速之恐怖。 而与此同时,自家却只伤亡了百余人,大多都是在大军调动之时摔伤、磕伤的。 刘贤闻讯大喜,当即命人将收敛的战马尸体全部送往火头营去,今日为全军将士加餐。随后,传令将夏侯存等曹军战死将士的尸体拖到城下示众半日之后,再择地掩埋。 且说曹仁在城中,正感叹昨夜之败,忽听守城士卒传报,说刘贤将战死士卒的尸体放在城下示众。曹仁闻言更是伤感,对吕常道:“悔不听太守之言,以致有昨夜之败。只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当时我军骑兵当面之敌仅有两千弩兵,弩的射速远远赶不上长弓,面对骑兵往往仅能射出一箭而已,为何刘贤麾下的弩兵却能连绵不断地射出弩矢,直如连珠箭雨一般?” 吕常道:“莫非是连弩?” 曹仁道:“如大黄三连弩一般一弩数矢的连弩我也见过,但昨夜刘贤军中的连弩却不是一弩数矢同时射出,而是连续不断地射击,能够对我军骑兵造成持续杀伤,故而我军损失尤重。” 吕常讶道:“这莫非是刘贤新制造出的一种兵器?那刘贤心思极为灵巧,观其前后用兵,机变百出之余,也极为注重兵甲之利。前后所制之石炮、扎马钉、独轮车等物,俱是前所未见之战场利器。如今制造出一种新式连弩也并不奇怪!” 曹仁点头叹道:“只是如此一来,却是大大限制了我军骑兵的战力。难道日后我军以骑兵对刘贤步兵,竟要沦落到不敢进攻的境地吗?” 吕常想了许久,道:“刘贤军中既有如此连弩,冲阵自然是不可行的。不过也未必就找不到可以克制之法了。连弩既然射击迅猛,必是早已装填好了弩矢,若是射空了弩上的箭矢,下次装填必定极为耗时,或可先领骑兵在外游曳,引其放箭,待其射空之后,再行冲阵。且射速快者,射程未必能远,或许也可用重弩方阵进行打击。此外,刘贤军中既然常备扎马钉、绊马索、鹿角、车阵等障碍物,骑兵难以突阵,将军何不上表魏公,请调一支精于骑射的边军游骑前来,想必定能对刘贤的步兵方阵造成极大打击。” 曹仁闻言,点头道:“吕太守之言甚是!” 当下曹仁写了表文,叙述了当前的战斗的情况,并着重描写了刘贤军中新出现的连弩,随后请曹操尽速调派援兵前来,特别是要一支精于骑射的边军骑兵。 表文送出,曹仁心下稍安,对吕常道:“刘贤善于用兵,此时又大军云集于此,我军兵少,不可再出城与之纠缠,可谨守城池,静等援兵到来。到时候集合重兵,再与其争个输赢。” 曹仁打定了坚守的主意,而于此同时,刘贤也收到西线张任的战报,原来张任与刘贤同时出兵,顺筑水而下,直抵筑阳。筑阳城中并无驻兵,只有数十名官吏和二三百更卒。 汉代兵制,所有成年青壮都有卫、戍、役三种兵役。卫是指去京城当兵,也就是所谓的南军、北军两支中央军,期限是一年,朝廷发放铠甲兵器和粮食,待遇算是最好的,当了卫军就不必再去服其他劳役兵役。戍是指去边郡当兵,也就是所谓的边军,每人每年三天,自带兵器干粮前去。当然,距离边郡远的内地百姓若要真的服这个兵役,算上来回路费和食宿费用,成本将会十分高昂,因此绝大多数人都是交钱免疫,每人每天一百钱,朝廷收到这笔钱后会自行雇佣兵员去守边。按理说一天一百钱,那么一名受雇佣的边军一年应该得到三千六百钱才对。但实际上发放到边军手里的大多只有二千余钱。而第三种役兵,实际上就是指郡县兵,又叫更卒。汉律规定成年青壮每人每年要服劳役一个月,也就是说每个月都有十二分之一的青壮在为官府做事当差。 当然这是天下太平时候的兵役制度,事实上到了天下大乱,群雄征战的如今,各家诸侯的精锐兵马都开始职业化、长期化了,但更卒制度却仍旧保留着,充当地方宿卫,工程营造,整修道路水利,工坊做工等等之用。 这样的郡兵实质上就是免费的民夫,战斗力可想而知。张任领兵到后,不过半日进攻,便已将城池拿下,复又分兵夺了山都。南乡太守傅方领郡兵到来,本想进驻筑阳,然而城池已被张任夺取,傅方只得退守老河口处的坞堡,与张任相持。 刘贤在襄阳城下得知张任已夺取了筑阳,将南乡郡兵堵截住了,当下大喜,于是看了看巍峨雄壮襄阳城池,开始摩拳擦掌,准备进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夜袭之装神弄鬼 当下刘贤命令苗瓠的五千大军开始挖土垒造土山,佯装攻城,吸引曹仁的注意力。 而与此同时,庞统率领着张南、冯习两营水军已经攻打了唐白河口的两座坞堡三天了。 曹军坞堡夹河而立,其内各有五百守军,相互之间可用蹶张弩和大黄弩进行支援。庞统率领船队看过之后,当下决定重点进攻东岸坞堡,先用轻便的走舸靠近坞堡,侦查出坞堡之中大黄弩和蹶张弩的位置,随后将艨艟船从上游放下,侧舷上的石炮迅猛发射,轰击坞堡之中的大黄弩。 艨艟长有十余丈,每艘船可安装四架石炮,两营水军共有八艘艨艟,合计三十二架石炮,照准曹军坞堡猛攻。 船上发射石弹,是在移动中射击固定靶,精准度极低,尤其是石炮的精确度本就不高,平均发射三四百枚石弹才能命中一枚。但这是指命中大黄弩阵地,实际上在二百余步的距离上将石弹轰进庞大的坞堡之中却是轻松至极,基本上每一枚石弹都能射中坞堡,只是能不能命中坞堡内的营垒、箭楼、栅栏、帐篷等建筑就不敢保证了。 而在二百余步的距离上,坞堡之中却只有大黄弩才能攻击到艨艟船。但曹仁手中的大黄弩本就不多,在襄阳城上安放了三十具,在樊城安放了十具,放在唐白河东西两座坞堡之上的只各有三具而已。 数量既少,又是射击汉水之上的战船,乃是打移动靶,命中率同样低到令人发指。 一连三天,庞统指挥战船攻击,共计发射了两千二百余枚石弹,将两座坞堡之中的大黄弩尽数击毁,同时也将坞堡轰击的七零八落,守军伤亡极为惨重。而曹军的六具大黄弩总共才射出了三四百根弩箭,就算命中率达到百分之十,也不过是击伤了十余艘大小船只而已。 汉水并不十分宽阔,就算正好击穿了船舷,战船也有足够的时间靠岸进行修理,并无沉没之虞。 军舰和炮台的对轰,这一次以火力更猛、更灵活、目标更小的军舰获胜而告终。 眼见清除了坞堡中最具威胁的强弩,坞堡的营垒也被轰破了多处,当下庞统大喜,一声令下,众军一涌而上,冲进坞堡,很快将之拿下。 刘贤闻听夺下了唐白河口的坞堡,心下大喜,当即命令水军兵分两路,张南率军顺汉水而上,前往协助张任攻击驻扎在老河口的南乡太守傅方,冯习则领兵沿唐白河而上,去攻击两河口处的坞堡,防止曹军援兵再次通过水路驰援樊城。 两路安排妥当,刘贤亲自来见庞统,道:“如今万事俱备,可以攻城了吧?” 庞统点头道:“算算时间,曹操收到曹仁的求援信之后,集结大军南下,其第一批援兵就在这三五日内就该赶到南阳郡了。我们的确应该尽快攻打襄阳城。这样吧,我军今夜攻城,主公可命大军佯攻西门,掩护暗渠行动。” 刘贤道:“好!偷入城中的兵马必须是精兵。暗渠极为狭窄,长兵器和铁甲都难以运入,无法以重步兵进去,只能派遣一支精锐轻兵。军师以为,该派哪一支兵马?” 庞统道:“主公的鹰卫十分精锐!此外,可再从郝昭军中调三百连弩兵,由郝昭亲自率领,合共八百人,皆穿曹军衣甲,猝然攻打防守较为松懈的南门,定能获胜。” 刘贤点头道:“曹仁在两座卫城之中各驻兵千人,因此襄阳城中如今有近六千步兵,三千余骑兵。士兵轮流上城防守,其重点防备的是西门和北门。今夜我领大军大张旗鼓攻打北门和西门之外的两座卫城,吸引曹仁的注意力。军师则安排士卒进城。” 当夜乌云密布,夜色甚浓,至二更时分,刘贤突然挥军攻城,总计三十具石炮在北门之外一字排开,猛烈轰击北门城墙,随后苗瓠之军推着攻城车,前后连接,搭成长廊,慢慢延伸至襄阳城的护城河边上,士兵接力,运送石块抛投入河中。 向宠、傅士仁各带十具石炮,携冲车、云梯等工程器械分别攻打两座卫城。 张翼、张嶷两军则在旁掠阵。 一时间,西、北两门鼓角震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曹仁闻听刘贤突然趁夜攻城,急令士兵上城防守,只见西、北两面火把通明,粗略数来,今夜攻城的敌军数量竟有两三万人。 曹仁不由暗暗心惊,对吕常道:“刘贤的土山才刚刚开始修筑,距离城池尚远,今夜为何突然大举攻城?” 吕常沉吟道:“或许是魏公派遣的援兵快要到了,所以刘贤想要尽快拿下襄阳?” 曹仁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城外情况,道:“北城敌军虽然声势浩大,但我军有护城河保护,刘贤想要将之填平,绝非一夜能够做到。这一路应该是佯攻。可加派五百弓弩手,多带重弩前去增援,必可无恙。我料刘贤今夜真正想要夺取定是这两座卫城。” 于是曹仁在西门之上集结了三千步兵,三千骑兵。令吕常领着步兵防守城墙,曹仁自领着三千骑兵出城,来到襄阳城与两座卫城之间的夹角地带,作势欲要攻击刘贤的攻城兵马。 眼见曹仁领骑兵出城,刘贤急令傅士仁、向宠两军撤回鹿角之后列阵,也不退兵,只命令石炮不断发射,不惜血本地与城上的大黄弩对射。 曹仁见状,不由冷笑了一下。大黄弩放在城头,居高临下,射程比石炮远,且弩箭的精度也比石炮高,双方对射,石炮只能轰击城墙,而无法打到大黄弩,大黄弩却能直接攻击到石炮。别看石炮此时发射石弹,声势浩大,但要不了多久,待大黄弩将石炮一个个击碎之后,刘贤便将无力攻城了。 而刘贤若是派出步兵用云梯、攻城车等武器攻城,曹仁也会立刻毫不客气地率领骑兵出击,将冲过来的刘贤军步兵一举击溃。 无论怎么算,刘贤今夜都无法攻破城池,想到这里,曹仁心下大定。 在刘贤率军攻城的同时,庞统领着郝昭、木鹰等八百轻兵乘坐着先登小船,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了襄阳城东之外的汉水边上,船涂黑漆,人披黑衣,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毫不显眼。 庞统领兵来到离城三百步的暗渠处,命令士兵小心地挖开泥土,随后用绳索牵着,一个一个鱼贯进入渠中,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八百士卒这才终于全部进城。 庞统见一切顺利,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四更,正是夜黑风高时候,当下命人传报刘贤,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刘贤闻讯,点了点头,当即命令全军奋力敲响战鼓,众军呐喊助威,作势欲要全力攻城。曹仁闻听刘贤大军喊声震天动地,也自面色一变,抬手一早,城上城下顿时也鼓角齐鸣,声势比之刘贤之军不遑稍让。 双方比赛一般击鼓呐喊了一阵,刘贤心下暗暗计算着时间,觉得混进城中的兵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当下抬手一招,众军一起收声。 随后刘贤命大嗓门的士兵对着曹军喊话道:“襄阳城的守军听着,曹操挟持天子,自称魏公,犯上作乱,必遭天谴!今夜斩白蛇起义,创立大汉基业的高祖皇帝托梦于汉镇南将军刘贤,言道将派神兵下凡,助镇南将军夺取襄阳,诛灭曹氏逆贼。守军兄弟们,你们都是大汉子民,切不可再助纣为虐。当放下兵器,速速投降,免遭一死。否则神兵到后,必成齑粉也!” 一众士兵绕着城池将这段话反复喊了数遍,城上的曹军听了,尽皆面面相觑,不知真假。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几乎都笃信鬼神,尤其是大汉建立之后,为了宣扬汉朝立国的合法性,朝廷不遗余力地宣传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故事,高祖皇帝乃是赤帝之子转世的说法早已深入人心,绝大多数百姓都深信不疑。 众人都知道曹操自称魏公,封邦建国,将要篡位,因此高祖皇帝这个赤帝之子派出神兵,保护子孙后代的江山,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一时间众人将信将疑,军心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曹仁察觉不妙,当下急忙朗声大笑道:“汉室倾颓,魏公起义兵,诛暴虐,乃是顺天应人,自有鬼神庇佑。高祖皇帝若在天有灵,知道魏公匡扶汉室,扫灭群雄,只会欣慰,又岂会降下灾祸?此是刘贤妖言惑众,众军切不可相信。” 刘贤见曹仁说的信誓旦旦,当下微微一笑,抬手命令等在营寨之后,被保护的十分严密的工匠点火,不多时,一个被涂成张牙舞爪鬼怪形象的热气球从刘贤营寨之中冉冉升起。 漆黑的夜空之中,巨大无比的热气球渐渐飘在半空,从城上、城下曹军的角度看去,只见一个狰狞恐怖的鬼怪头颅从刘贤营寨之中缓缓升起,那鬼怪青面獠牙,咽喉之中还有火光闪现,并不时伴随着雷霆之声(火药罐爆炸),似是要择人而噬。 黑夜之间,寒风凛冽,人的心理本就脆弱,加之众军先前听了刘贤喊话,心底有些将信将疑,如今陡然看见半空中果然漂浮起狰狞恐怖的鬼怪,人人都以为的确是高祖皇帝派来攻城的神兵,当下被震慑的人心惶惶,纷纷丢下兵器,跪伏在地,口中喃喃自语,述说着请罪之词。 一向胆大的曹仁也惊呆了,心中惊骇之情难以抑制。若说鬼怪是真,曹仁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虽然平素也常听神鬼传闻,但的确从未亲眼见过什么神仙鬼怪。若说是假,但天空中此时却实实在在漂浮着一个鬼怪头颅,而且吞吐烟火,声如雷霆,的确不是凡人能够假装出来的。 想了许久,曹仁除了大声呼喊这是妖术,当场喝令亲兵去寻黑狗血之外,却也只得待在原地,心惊肉跳地祈祷那鬼怪不要那么快攻城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袭之攻破襄阳 与此同时,在城中蔡瑁故居之中的郝昭、木鹰早已经将八百士卒全部整顿完毕,郝昭亲自出门,活捉几名曹军回来,一番拷问,得知了城中守军今夜的口令。 随后,在看到西城之外升起热气球后,郝昭当即与木鹰一道领兵出门,往南门而去。 此时曹仁在西门集结了三千步兵和三千骑兵,在北门集结了一千五百步兵,一向安稳的南门和东门只各有五百守军,另还有数百兵马分散驻守在府库、粮仓等紧要之处。因此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其余兵马,郝昭得以领兵顺顺利利地来到南城。 襄阳城乃是大城,城防设施极为完善,虽然南门、东门一向少有遇敌,但仍旧修建了瓮城。不过瓮城之中守军不多,仅有二十人而已。十人看守城门,十人在城上巡哨。郝昭率领数百人浩浩荡荡而来,早已被守军看见了。 不过如今全城四门紧闭,敌军无从进城,瓮城的守军并不认为来的是敌军,因此虽然打起了精神,但并没有拿出应敌的状态。只在郝昭领兵走近之后,守门的什长这才站出来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口令” 郝昭应声答出了口令,那什长见状,更加放心,见郝昭一身司马的装束,当下急忙殷勤地问道:“不知将军来此何干?” 郝昭看了看瓮城上下,随后叹道:“今日敌军大举攻城,又传说那刘贤请了高祖皇帝麾下神兵下凡,前来攻打襄阳。曹将军深恐各处守军人心不稳,故而派我来巡视。” 那什长闻言,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城西半空中漂浮着的狰狞鬼怪头颅,忍不住问道:“以将军之间,那鬼怪是否为真?” 郝昭意有所指地道:“神鬼之事,我等凡人岂可臆测?总之今夜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这些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躲远一些也就是了。” 那什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听郝昭道:“你快打开城门,我还要去城头看看。此外,瓮城之上是否还有守军,我的人也要上去看。” 守门什长闻言,不敢阻拦,当下打开了城门,郝昭见状,留下一屯五十人“巡视”瓮城,随后领着其余兵马出了瓮城,往南门而去。 南门守将乃是曹仁之子曹泰,麾下有五百士兵,当时看见瓮城打开,从内走来数百兵马,因见瓮城之处并无打斗示警,故而只以为来的是自家兵马,并没有太过警惕,吩咐了麾下士兵打起精神之后,便即快步来到通往城下的石阶梯上往下喝问道:“来者是谁?到此何干?” 郝昭道:“我乃吕太守麾下军司马郝伯,因近夜刘贤大军攻城,又招引高祖皇帝神兵出现助战,吕太守恐各处守军军心不稳,故而派我来各处巡视。你快集合麾下兵马,我要点验。” 曹泰闻言,就着城头火把仔细看了看郝昭,随即疑惑地道:“吕太守麾下军司马以上将领我都认识,为何从未见过你?” 郝昭闻言,心下一跳,当下应声答道:“只因前任司马前日上城防守时,被敌军流矢所伤,故而曹将军临时提拔我为司马,暂代此职。” 曹泰闻言,点了点头,见郝昭领兵越走越近,看看要走到城门洞口了,当下急忙喝止道:“郝司马请止步!军中铁律,未曾交接明白,非当值之兵不可以靠近城门。” 郝昭顿了顿脚,左右看了看,见原本应该在城门洞处值守的士兵都不在,当下摊手道:“可是我也没有看见值守的士卒啊?” 曹泰闻言面色一红,这却是因为南门并未遇敌,而西门方向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鬼怪头颅,传言是大汉高祖皇帝派来的神兵下凡,相助城外敌军攻城的,因此守军人人惶惶,尽皆呼朋引伴,都上到城头观看。 此时城头的守军都还有许多跪伏在地,纷纷向着那鬼怪头颅忏悔请罪呢。曹泰几番呵斥,却都止不住。跪拜的士兵又多,曹泰见众军都人心惶惶,怕激起兵变,因此也不敢行杀鸡儆猴之策。 曹泰正不知所措,就见郝昭领兵到来,知其是曹仁派来安稳军心的,曹泰心下实是大松了一口气。只是曹泰毕竟出身将门,从小耳濡目染,凡是总会依着规矩多盘问几句,不想却被郝昭一下子反问住了,当下不由脸上尴尬不已。 郝昭见对方被自己问住,当下心中暗笑,于是大摇大摆地领兵来到城门洞处,背着的手不着痕迹地摆了一摆,木鹰会意,当即领着二百士兵占了城门洞。 郝昭却领着剩余兵马顺着石阶梯往上,一边走,一边对着曹泰笑道:“吕太守知道大伙儿守城辛苦,如今又有刘贤不知怎么弄出了个鬼怪头颅来装神弄鬼,因此叫我来看看,防止各处守军懈怠。这位将军,我看你这里就很懈怠啊!倘若我在吕太守面前报告一声,你可就吃罪不起了。” 曹泰闻言,面色一变,急忙喝问道:“你不认识我?!你到底是谁?” 郝昭笑道:“你不过一个守城校尉,我干嘛要认得你?” 曹泰闻言,当即抽刀在手,大喝道:“我乃征南将军之子,满城将校谁不认识我?你到底是谁?”说着,曹泰又朝城上大呼道:“快来人啊,有奸细上来了!” 郝昭见行迹败露,当下深感晦气地呸了一声,看看与曹泰尚有八九步的距离,当下郝昭抢过身后一名士兵手中的连弩,照准曹泰扣动扳机,只听绷的一声,那箭矢迅猛飞出,正中曹泰前胸,透甲而入二寸有余,曹泰不敢相信地看着胸前的箭矢,随后倒地气绝。 郝昭射死曹泰,当下挥军往城上冲去。此时城头守军听见曹泰喊声,纷纷过来查看,正巧看见曹泰身死,郝昭领兵杀来的一幕,顿时人人惊慌失措。 郝昭见状,大叫道:“我乃大汉镇南将军刘贤麾下大将郝昭,今高祖皇帝显灵,派出神兵将我送进城中,此城今夜必归我军。尔等皆是大汉子民,见了高祖皇帝神威,何不早降?还敢顽抗乎?!” 众守军闻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想要抵抗,又提不起勇气,想要就此投降,却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忽然守城的一名军候在人群的掩护下敲响了示警的金钟,一边敲一边大叫道:“众军切莫听他胡言乱语!魏公有大功于天下,进已封邦建国,足见天命尽在魏公,岂能有鬼神反助刘贤逆贼的道理?敌军就这数百人,众军齐上,杀了他们,保住城池,曹大将军必定重重有赏。” 郝昭见此人敲响金钟,必将引来城中守军,当下大怒,当下抬手一弩,正中此人额头,那铁制箭矢透骨而入,将此人当场射死,一举震慑住了周围蠢蠢欲动的敌军。 随后郝昭转头见众守军战和不定,深恐夜长梦多,于是挥军上前去收缴守军的兵器,一边前进,一边大喊道:“降者不杀,顽抗者死!” 众守军既无战心,将领又被杀了,如今被郝昭步步逼迫,当下只得乖乖丢下兵器,伏地请降。 郝昭控制了局势,急忙命人点起火把,向城外传出讯号。随后领着众军一起用力,转动绞索,放下吊桥,提起断门石。守在城门洞口的木鹰也急忙取下了城门的门栓,打开了锁门的铁锁,随后众军一起用力,将城门推开。 早已等候在城外的黄忠、史阿以及郝昭所部陷阵营的士兵见状,当即大喝一声,呐喊着往城门冲杀而来。 郝昭见自家兵马来了,当即留木鹰把守城门,复又领着麾下三百连弩兵杀回瓮城。此时瓮城也被早先留下的五十名士兵夺了,郝昭领兵在瓮城之后结成弩阵,防备可能会从城内杀来的敌军。直到阵势结成,黄忠领兵进了城,而敌军援兵尚未到来,郝昭这才长松了口气。 且说曹仁正率领兵马在城外焦躁地与刘贤对峙,一边等待麾下亲兵去取黑狗血。不想狗血尚未送到,却突然听见南门之处传来示警的金钟声。曹仁当即大惊,再也顾不得两座卫城的安危,急忙呵斥麾下骑兵退回城中,问吕常道:“南门之处发生了何事?为何传来金钟之声?” 吕常摇头表示不知。 曹仁道:“金钟声响,必是敌军偷袭城池,我当立刻去救。还请太守严守西门。” 吕常急忙应诺。当下曹仁领兵直杀往南门,行至半路,就见南门之处敌军蜂拥进城,声势浩大。曹仁心下大急,率领骑兵迅猛冲杀,欲要将进城之兵赶出城去。 行了片刻,却见前面一支重骑兵杀来,曹仁顿时心下一片冰凉。 原来大军进城之后,木鹰留守南门,关平率领一千轻步兵去夺东门,黄忠、史阿、郝昭则率领主力直往西门杀来,因主街道最为宽敞,因此留给了史阿的重骑兵当先而行,不想正与曹仁的轻甲骑兵相遇。 此时双方狭路相逢,曹仁欲避不能,只得咬牙领兵杀了上去。 在这种狭窄地带硬碰硬的对撞之中,轻甲骑兵如何重骑兵的对手?两军相撞,曹军顿时人仰马翻,浓烈的血腥味儿瞬间爆发出来,弥漫天地。 不过激烈的对撞总算也将史阿骑兵的速度给降了下来。而实际上,因为街道的宽度始终有限,真正被正面撞死的曹军骑兵也并不多,仅只二三百骑而已。 当下曹仁见阻住了史阿的重骑兵,这才急忙命令麾下其余士兵调转马头,复又往西门而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曹仁北逃 曹仁一边退,一边暗思:敌军大军进城,又有重骑兵把住主街道,我这轻甲骑兵如何是对手?除了主街道,其余小巷子又不适合骑兵纵横。看来襄阳城是保不住了。不如退守卫城?只是襄阳城若是丢失,卫城又如何能保得住?既然终不可保,不如撤回汉北樊城! 曹仁如此思索着,当即打定主意,率领骑兵急退至西城,对吕常道:“刘贤大军进城者极多,此城已不可保,太守可立即领兵随我撤离。” 吕常沉默片刻,道:“我乃襄阳太守,守土有责,岂能撤退?曹将军请领兵速走,我为你断后。” 曹仁再三相劝,吕常却态度坚决,誓与襄阳共存亡。曹仁无奈,只得自行安排撤退之事,先命人速至江边,向北岸的樊城报讯,请安排船只兵力接应。随后将西城、卫城等地兵马集结起来,共得骑兵三千,步兵五千,当下留兵一千给吕常,曹仁自带七千骑步军冲出城去。沿着护城河来到北门,令北门守军出城随自己一起走。 北门有守军一千五百人,尽皆开城追随曹仁。曹仁于是合兵八千五百人,回兵冲击正在围攻北门的苗瓠。 苗瓠麾下仅有五千人,如何挡得住一心逃跑的曹仁?在曹仁驱动骑兵,不计死伤的猛冲下,很快将扎马钉阵和鹿角阵都给冲破,苗瓠见曹仁冲的猛,宛如疯虎一般,一时心怯,领兵放开了正面,曹仁因此得以突出重围。 等到刘贤得到消息,领着张翼、张嶷两营兵马赶到的时候,曹仁已然撤走了。苗瓠领兵伏地请罪,刘贤看了看尸横遍野的扎马钉阵和鹿角阵,再看看满身是血的苗瓠,想要出言责备,一时却又说不出口,只得叹了一声,道:“曹仁困兽之斗,其势必猛。你能给他造成近千杀伤,并保全部属,已经尽力了。曹仁虽然冲出城去,但前有汉水阻隔,他也不可能飞渡,传令郝昭清剿城中残敌,向宠、傅士仁继续攻打卫城。黄忠、史阿、木鹰即刻出城,与我一起追杀曹仁。传令黄权、张著率领本部水军即刻封锁汉水,上游的张南也即刻回来。大军合围,务必将曹仁截住。” 众将领命!当下刘贤率军追击曹仁,不断调遣兵将,终于在襄阳城北的檀溪口处,发现了曹仁踪迹。 原来曹仁的襄樊水师虽然被灭,但汉水支流众多,民船不少,曹仁将之全部征集起来,因此军中并不缺乏船只。曹仁将所有船只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放在唐白河口的坞堡之中,另一部分则藏在北岸的一条小河沟内。原本是想将这些船只留给从北方来的援兵,让援兵能够乘船渡河,赶到南岸增援。 不想襄阳城突然被破,这些船只却反倒成了曹仁的救命稻草。 庞统率水军攻破坞堡时,缴获了大批船只,刘贤以为这已经是曹仁的全部船只了,一时未及细查,却给了曹仁一线生机。 及至刘贤领兵赶到溪口时,曹仁已经用沙石初步构建了一圈低矮的防御阵地,大军正在上船,眼见追兵到来,曹仁当即率领骑兵出阵,往刘贤冲杀而来。 刘贤大军追赶的紧,阵型有些散乱,一时竟被曹仁抓住机会打了个反冲锋,苗瓠所部前军被斩杀三四百人,直到张翼、张嶷领兵从左右夹击,以连弩攒射,曹仁这才率领骑兵退回溪口。 刘贤登高一看,只见汉水之上二三百艘船只正在不断运送曹仁兵马。虽说士兵上船极慢,但装满一艘,运走一艘。每运走一个敌兵,对刘贤来说,都有种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 当下刘贤望了望汉水上下游,问身边的行军司马费诗道:“黄权、张著、张南的水师为何还没有到?” 费诗道:“黄权、张著的水师尚在下游,接到消息之后赶来尚须半个时辰,而张南去筑阳协助张任攻打老河口的傅方所部,收到消息回援的话,至少还需三个时辰。” 刘贤点了点头,道:“半个时辰,曹军该能渡过去二千人左右。不过人好渡,战马却难渡,他的骑兵必定会落在最后。这样,传令傅士仁所部暂缓攻击卫城,立刻全军赶到襄阳城下游的水寨,乘船渡过汉水,绕到北岸去堵截北岸之兵。” 信使得令,当即快马传信去了。 刘贤掉过头来,看着岸边的曹仁大军道:“曹军被围在此处,正是一举歼灭的良机。传令史阿、杨狼,各率重骑、重步为前锋,分左右翼冲击敌阵,张翼、张嶷率领步军随后跟进,黄忠、塔利督率弓弩手在后掩护,苗瓠、木鹰所部为救应,全军压上。此战有进无退!得曹仁之首者,官升三级,赏千金。畏战不前者,就地格杀。” 众军凛然听令,当下奋勇力战。曹仁之军逃的仓促,随身并未携带橹盾、重弩,眼见刘贤催动重骑兵、重步兵攻击而来,曹仁只得令麾下千余弓弩手拼命阻拦。然而刘贤在此一举投入了一万八千大军,千余弓弩手如何阻拦的住? 很快史阿、杨狼就率领重骑、重步杀到了跟前。曹仁急令一千骑兵在前,两千步兵在后,拼死抵挡,以此掩护其余兵马登船撤退。 双方就在河滩之上展开大战,足足战了小半个时辰,此时下游方向突然鼓角喧天,却是黄权、张著的水军赶到了,率领渡船运送曹仁兵马的骁将牛金见状,急忙呼唤曹仁道:“将军,快快上船,否则就来不及了。” 曹仁转头看了看河滩上的情况,见仅只渡过去了千余士兵,三四百匹战马,当下大叫道:“士兵登船,放弃战马,加速渡河。” 众军闻言,当下弃了战马,轻装登船,速度陡然快了许多。曹仁还待指挥士兵阻敌,牛金看见,心急如焚地跳下船来,抓着曹仁的手臂不由分说便往船上走,一众亲兵看见,顿时抬脚的抬脚,抓手的抓手,将曹仁拥上了船。 牛金当下便要传令开船,曹仁急忙道:“战马,战马!既然马匹无法渡河,却也不能留给刘贤,传令众军杀马!” 牛金闻言,迟疑片刻,道:“将军可速速渡河,这边的事交给我!” 当下牛金跳下船,呵斥桨手划船,随后回过头来,极为不舍地看了看岸边的马匹,亲自提刀上前,喝令尚未渡河的众军杀马。 一众骑兵如何舍得杀马?闻言都迟疑起来,牛金见状大怒,亲自提刀砍杀了一匹战马,温热的马血飞溅了旁边的骑兵满身。 就见牛金扬起染血的大刀,高声呵斥道:“军令如山,尔等再不杀马,便是死罪!” 众骑兵闻言,吃了一惊,只得忍痛举刀,往战马砍去。然而终究是生死相托的伙伴,如何忍得下心?在牛金眼前的,只得闭着眼睛胡乱砍了一刀,那战马吃痛之下,纷纷扬蹄挣扎。而在牛金远处的,不是摸着马脖子,一时不忍下手,就是悄悄地松开缰绳,任由战马逃散。 牛金见状大怒,高声呵斥众军追砍战马。 刘贤在阵中听见河岸边战马悲鸣之声此起彼伏,当下急忙垫脚一看,见曹军竟在杀马,当下大惊!急忙叫众军呼喊:“曹仁已逃,投降免死!唯杀马者不赦!” 众军一起高呼,声震河岸。一众曹军骑兵听了,更不愿杀马。 牛金见状,虽然怒不可遏,却也是众怒难犯,当下转头见河岸阵地已经将要崩溃,而下游黄权、张著的水军已经奋力杀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截断汉水了。牛金深恐再拖延下去,自己会被困住,当下只得恨恨地登上了一艘小舟,命令桨手火速往北岸划去。 黄权、张著领兵将正在渡河的曹军船只冲的七零八落,一举截断了汉水。那牛金尚未来得及渡过河去,被张著看见,认得牛金身上的装束不凡,当下催船急进,一举将牛金乘坐的小船撞翻。随后令水军用挠钩把牛金勾了上来,生擒活捉了去。 黄权指挥士兵复又靠向北岸,朝着岸边放箭,曹仁见这一段汉水已经被刘贤的水师占了,当下只得看着在波涛中挣扎求生的自家士兵大哭了三声,随后领着好不容易渡过河的一千五百士兵,三四百匹战马掉头往樊城而去。 此时,南岸的曹军见走投无路,也纷纷跪地向刘贤投降。 刘贤命黄忠领兵上前收了所有降兵。曹仁带出城的八千五百士卒,在襄阳城外冲破苗瓠阻拦时死伤了八百余人,在河岸边阻敌时也死伤了近千人,另有数百人淹死在了汉水之中,只有一千五百人被曹仁成功带去了北岸,其余兵马全部被俘虏,合计士兵四千七百余人,战马一千八百余匹,其余兵器铠甲无数。 当下刘贤令苗瓠押着俘虏缓缓返回襄阳,黄忠则领兵登上水师的战船渡过汉水,当先去围攻樊城。刘贤则领着其余兵马掉头往襄阳而去。 此时郝昭已经领兵攻破了西城的瓮城,襄阳太守吕常率领败兵退到了城外的卫城之中,整座襄阳已经完全落入了刘贤大军的手里。 当下刘贤进城之后,看见城中有几处烟火,忙问郝昭道:“失火之处是哪里?可曾派人去灭火?” 郝昭答道:“昨夜吕常见我军进城,料守不住城池,于是命令守卫粮仓、武库和钱库的兵马放火。幸好我进城之后,第一时间分兵前去夺取各处,趁着火势刚起之时,急忙救火,因此损失还不算大。一共夺得粮草二十七万石,刀枪剑戟等兵器一万余柄,皮甲三千套,弓弩两千张,箭矢三十万支,帐篷车驾等军资无数。其余金钱布帛等财物初步估计能有三千余万钱。”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夏侯惇来了 刘贤听说缴获甚多,顿时大喜,道:“如此一来,可大大减轻我军从江陵调运粮草辎重的麻烦了。” 当下刘贤又问道:“缴获之中,可有大黄弩?” 郝昭摇头道:“曹军撤离之时,已将大黄弩砸碎。” 刘贤闻言,顿时失望不已。 当下刘贤领兵来到西门的城墙上,看了看城外的两座卫城,问郝昭道:“吕常在哪座城中?他还有多少兵马?” 郝昭道:“吕常在南边的卫城之中。南城尚有六百余人,北城有三百。” 刘贤闻言,当即写了书信,命人射进卫城之中,向守军劝降。南城的吕常断然拒绝,北城守军却在一阵内乱之后,竖起降旗向刘贤投降。刘贤大喜,当即命守军出城,随后让郝昭率兵进驻北城,从中搜出了五具完好的大黄弩。 刘贤闻言,更加喜悦。当下再次向吕常劝降,又遭到了吕常的拒绝。 当下刘贤检查了一下北城储存的粮草数目,足有两千石,料想南城也该有同样数量的粮草。这些粮草足够吕常的六百余士兵食用三个多月了。 刘贤正拿不定主意是要挥兵攻打吕常,还是要分兵长期围困,就见庞统匆忙来报:“黄承彦求见!” 刘贤当即寻了个僻静地方与黄承彦见面,就听黄承彦对着刘贤拱手称贺道:“恭喜刘将军夺下襄阳,荆州基业从此稳固了。” 刘贤闻言笑了笑,道:“黄老先生,我军夺下襄阳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不过老先生却是有点不地道哦!你久在襄樊,如何不知曹仁暗中隐藏了数百艘船只?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 黄承彦叫屈道:“曹仁乃是曹氏宗族名将,一向能攻善守,他暗地里隐藏船只,便连自己麾下未曾经手此事的将士也未必都知道,何况于我?刘将军这是错怪我了。” 刘贤点头道:“也罢!不过如今襄阳虽已拿下,但吕常还据守卫城,樊城也尚在曹仁手中。而且曹军援兵指日将到。你今日来寻我,可是依照诺言,来为我谋划攻灭曹军援兵之策的?” 黄承彦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地图,对刘贤道:“刘将军请看,这是襄樊地形图。樊城周边五十里之内,所有可以立寨屯兵的险要之处我都标注了出来。还请刘将军分兵将各处占住,只留下这一处!待到曹军援兵到来,各处立不住营垒,必往此处驻扎。然后我军便可施行水攻之计了!” 刘贤仔细看了看,只见黄承彦所指的位置上标注着“罾口川”三个大字,当下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即令向宠领兵把守襄阳城,傅士仁所部分出一千兵马用三重鹿角围死吕常所在的卫城。另一千兵马则分别驻守中卢、宜城。而傅士仁本人亲领八百轻甲骑兵在南岸来回巡游,防止曹军偷渡汉水。 南岸防务安排完毕,刘贤开始分派众军渡河,遣黄权领兵沿唐白河而上,统领冯习之军,前往攻击两河口的坞堡。命张著领兵巡游汉水,往来救应。命黄忠、史阿、苗瓠、郝昭、张翼、张嶷、关平等渡过汉水。 因在襄阳缴获了许多粮草辎重,故而暂时不必再从江陵运粮,征发的二万五千民夫大多都解放了出来。当下刘贤命其中五千人继续运粮,其余两万人在史阿、苗瓠的兵马掩护下绕着樊城钉立木桩,摆放鹿角,挖掘土石分段建造土墙,以便困死樊城。 而黄忠、郝昭、关平、张翼、张嶷等人则分别领兵占据了屯头、四冢等险要之地,也建起了营垒。 刘贤借口曹军将至,当实行坚壁清野之策,分遣各军将樊城周边百姓共计八千户尽皆迁往襄阳。 一切准备就绪,刘贤与庞统去各处巡视了一遍,只觉并无问题。当下便按捺心情,静等曹操援军到来。 果然,两日之后,派往南阳的探子来报:“曹操闻听我军攻打襄樊,亲领三万大军赶赴许都,先遣夏侯惇领兵一万南下,目前已至新野,预计三四日后便可抵达樊城。” 刘贤闻言,惊讶地对庞统道:“夏侯惇一向坐镇许都附近,想不到这次曹操竟然把他也给派出来了。” 庞统道:“襄樊乃是荆州的战略支点,曹操调集麾下精兵强将前来救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刘贤点了点头,问探子道:“夏侯惇军中有多少骑兵?” 探子道:“三千骑兵,其中一千骑是一人双马。此外,还探得其军中有一千铁甲军,军容极为严整。” 刘贤闻言叹道:“不愧是曹军精锐,装备就是精良。我猜那一人双马的骑兵必定是重骑兵无疑。” 庞统道:“这一万大军的铁甲,轻、重骑兵就比我数万大军的还多了,曹操坐拥九州之地,的确是财大气粗!不过夏侯惇虽勇,跋涉数百里而来,又能有什么能为?如今我军已拿下了襄阳,此战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刘贤点头道:“我军在襄阳前后俘获了两千二百余匹战马,加上南中运来的一千二百匹羌马,以及军中已有的八百轻甲骑兵,七百重甲骑兵。此战过后,我军便能组建起五千骑兵来。假以时日,未必便不能在战场上与曹军来一场硬碰硬的骑战。只是此次却是难以与之争锋了。” 当下刘贤命黄权、冯习封锁唐白河,张著加紧巡游汉水,又传令张任、张南尽快拿下南乡太守傅方,好抽出兵力,来襄樊助战。 三日之后,夏侯惇果然领兵渡过白河,来到樊城以北三十里的地方,眼见刘贤大军已经占据了险要之地,当下夏侯惇命令族弟夏侯存率领步军安营扎寨,随后亲自率领二千轻骑前来查看刘贤的营垒。 黄忠在营中看见,对刘贤道:“夏侯惇远道而来,可趁其立足未稳,急速攻之,必可获胜。” 刘贤闻言,与庞统对视一眼,尽皆大笑。当下刘贤令黄忠、关平领兵五千出营,前去挑战夏侯惇,命郝昭、张翼之军左出,史阿、张嶷之军右出,两面夹击正在建立营寨的夏侯存所部。 夏侯惇正看营垒,忽见一员老将领兵杀出,当下提枪喝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黄忠应声道:“我乃镇南将军刘贤麾下大将黄忠!” 夏侯惇闻言,睁着独眼上下打量了黄忠一阵,突然对左右大笑道:“常听说刘贤麾下黄忠勇猛无比,今日一见,原来不过是一老卒!刘贤以此人为将,可见荆州无人也!” 左右众将尽皆附和大笑。 黄忠闻言,静静地看了夏侯惇一阵,随后道:“你笑我年老,我手中宝刀却不老。况且看你年岁,也比我小不上十岁,何必讥笑我!你若有胆,可敢与我大战一场。” 夏侯惇闻言大怒,喝道:“有何不敢!”当下纵马挥枪直取黄忠,黄忠催马舞刀出阵,二马交错而过,刀枪相撞,顿时发出一声巨大的交鸣之声。 这一下试探,双方都感觉对方骑术、膂力、武艺、应变尽皆上乘,实乃劲敌,当下二人不敢轻敌,打起精神,调转马头,再次冲杀了一个回合,又是不分胜负。 如是再三,夏侯惇见战不下黄忠,不由焦躁起来,催马缓缓上前,欲与黄忠缠斗。黄忠也正有此意,当下也挥刀相迎。二人舞刀挺枪,一连斗了二十个回合,仍旧不分胜负。 正斗之间,夏侯惇忽闻本阵之中传来鸣金之声,当下急忙虚晃一枪,勒马奔回本阵,问部将任皓道:“我正与黄忠交战,胜负未分,你等为何鸣金?” 任皓回手一指,道:“将军请看,刘贤分兵攻我营寨,夏侯廉将军抵敌不住,遣人求救,我故而鸣金。” 夏侯惇闻言,在马上踮起身子一看,果见正在立营的兵马被刘贤大军两路夹击。当下夏侯惇急忙领兵回救营寨。 黄忠见状,挥军从后掩杀。夏侯惇大败,立不住营垒,只得领兵退走。黄忠、史阿、郝昭、张嶷、张翼等人追击了十余里,这才收兵回营。 且说夏侯惇败了一阵,虽然将士伤亡不多,但却损失了许多辎重粮草,一时大感憋屈。当下问荆州刺史李立派到军中的向导官宗子卿道:“樊城周边,何处险要,可以屯兵?” 宗子卿道:“屯头、四冢等地都已被刘贤占据,唯有罾口川山谷极深,可以屯兵。” 夏侯惇闻言,当即率兵前去查看,果见地势极为险要,山谷入口狭窄,其内深广,又有小路可通谷后,的确是一处上好的屯兵之地。 当下夏侯惇看了良久,问宗子卿道:“往年汉水、白河可曾涨水淹没此地?” 宗子卿道:“每年八月雨水丰沛时节,江水都会淹没谷口浅处。谷中高处并不曾被淹没过。况且方今正是一月,春水未升,正是枯水季节,绝不会有洪水。” 夏侯惇闻言,这才释然,却又疑惑地道:“此处极为适合守御,刘贤既然占据了各处险要之地,为何偏偏不占这里?” 正说之间,谷中突然呐喊杀出数百兵马,尽皆身穿皮甲,手持弓弩,照准夏侯惇之军猛射。 夏侯惇吃了一惊,急令士兵逼箭。有中箭的士卒举着箭矢对夏侯惇道:“将军请看,敌军用的是竹箭,虽能及远,威力却小,根本无法射穿我军铁甲。” 夏侯惇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再仔细看了看谷中守军的装束,不由恍然大悟道:“此必是刘贤从南中招募的蛮兵,惯会丛林作战,用竹弓竹箭。刘贤将之视为强兵,我看其却是土鸡瓦狗!” 当下夏侯惇命令麾下铁甲步军前往进攻山谷,并严令众军务必将敌军一鼓击溃。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淹夏侯惇 眼见铁甲军进攻山谷,谷内的数百南蛮弓箭手更加拼命放箭,轻飘飘的竹箭宛如纷飞的细雨,不断地击打在铁甲军厚重的铠甲上。 然并卵,箭雨虽然密集,但却始终无法破甲,只有寥寥几个不走运的士兵被射中了手背、面颊等无遮挡之处,但也并不致命。 很快,曹军铁甲兵便冲到谷口,把守山谷的蛮兵见状,无不心惊胆战,当下弃了旗帜兵器,纷纷掉头沿山谷后面的小路逃跑了。 夏侯惇见状哈哈大笑,对左右道:“刘贤以此等兵马看守如此险地,其用兵也不过如此!” 宗子卿道:“夏侯将军切莫小看刘贤!只不过刘贤兵少,想要分兵占据所有险要之地,难免有些顾不过来而已。却并非刘贤不会用兵。要不然,何以孙权、关羽、曹仁将军等人屡屡败于其手?” 夏侯惇闻言点了点头,当下挥军进入谷内驻扎,只在谷口设置了营垒,安排了数百士兵警戒。又分派了一千兵马占住谷后的小路,以防被刘贤前后堵截。 安下了营寨,夏侯惇甚为满意,于是伏案写了表文,将今日行军作战的情况报告给曹操,并请曹操尽快增调援军前来。 且说刘贤得知夏侯惇进入了罾口川,心下大喜,急忙来问庞统道:“夏侯惇之军果然去了罾口川扎营,如今是否可以发动水攻之计了?” 庞统道:“南阳、南乡之前都在曹军管辖之下,我军难以深入,蓄水之事一向都是黄承彦老先生主掌的,主公可寻黄老先生询问一下。” 话未说完,就听辕门守军来报:“营外有一人,黑巾门面,说是军师故人,前来求见。” 庞统道:“此必是黄承彦先生到了。” 当下庞统亲自出营将黄承彦迎了进来,双方见礼完毕,刘贤问道:“黄老先生,夏侯惇已入罾口川,何时可以发动水攻之计?” 黄承彦道:“我已准备了九湖之水,随时可以淹没罾口川。只是目前谷中只有夏侯惇一军万人,若是发动,仅只淹没这一军,却是有些可惜。” 刘贤讶道:“黄老先生的意思是?再等等?待曹军援兵聚齐之后,再将之一举全歼?可是曹操善于用兵,其麾下谋臣极多,倘若迁延时日,让曹操看破我计,传令叫夏侯惇移营,我军所有谋划,岂不都将落空?” 黄承彦笑道:“曹操主力大军从邺城渡过黄河南下,此时应该刚刚过了许都,信使往来,至少也要五六日。而据我所知,此时曹操从兖、豫之地征调的五营兵马,合共万人,已经到了新野,三日之后便可赶到樊城。我们只需再等待三日,待这些兵马与夏侯惇会合,再一举发动,便可凭空多歼灭万余曹军。” 刘贤闻言,想了想,道:“既如此,便依黄老先生之计吧。只是老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方今正是枯水期,汉水上游,除了筑水之外,其余稍大的支流都在曹军治下,你蓄的水都在哪里?” 黄承彦笑了笑,道:“又不是要水淹襄阳、樊城这样的城池。只是淹没一个山谷,何须从汉水之上蓄水?刘将军且莫心急,总之到时候必能有水淹没夏侯惇营寨就是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黄老先生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我们水淹夏侯惇。” 黄承彦笑着取出地图,指点了几个方位,对刘贤道:“到时候将军可预先将兵马如此布置,准保叫夏侯惇二万兵马片甲不留。” 刘贤仔细记下,这才与黄承彦笑谈作别。 此后两日,刘贤分派黄忠、关平轮流去罾口川挑战,夏侯惇也都出寨迎战,双方连斗了两日,黄忠与夏侯惇斗到一百回合,仅只略微占了丁点上风。而关平则稍弱一线,却也能支撑上五十回合,全身而退。 到了第三日,黄忠、关平又去挑战,忽见曹军援兵从北方源源不断而来,黄忠、关平急忙领兵退回。 夏侯惇追了一阵,得胜回寨,当下接见新来之军,却都是从兖、豫二州调来的精锐兵马,共有五营,每营二千人,合共万人。领兵将校分别是程喜、董巴、鲁芝、李绪、高祚,其职位从校尉至杂号将军不等。 程喜、高祚乃是曹军中的老将,一向与夏侯惇熟识,董巴、鲁芝则是泰山太守、督领兖豫兵马的吕虔帐下亲信,而李绪则是故去的名将李通之子。算起来这五人都是曹操的亲信将领。镇守兖、豫,防备扎堆分封在此的刘姓诸侯王作乱的同时,也有震慑臧霸、孙观、尹礼等出身泰山贼的青徐兵的意思。 当下夏侯惇传令设宴,为众将接风,酒过三巡,将军程喜对夏侯惇道:“我观将军所立营寨,谷口险峻,谷内平坦宽大,两边都是密林,谷后又有小路可通,极为坚固。只有一样不好!” 夏侯惇问道:“何处不好?” 程喜道:“地势太低,恐有水患!” 夏侯惇大笑道:“程将军多虑了!方今正是枯水季节,并无霖雨。且汉水、白河皆在我军辖下,刘贤也无法去拦河筑坝。故而营寨虽在低处,却并无水淹之患。等到一两月后,春水到来,我军早破刘贤多时了。” 程喜闻言拜服,于是众人放心饮宴,直至二更方才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中的夏侯惇突然被一阵震天动地的嘶吼声惊醒,只觉着营寨之中地动山摇,当下急忙起身出帐,却见满营士兵尽皆惊醒,夏侯惇初时还以为是地震,及时感觉营寨持续抖动,而山谷之后嘶吼之声越来越大,这才察觉不妙,大喝道:“是山洪爆发,全军将士,立刻出营,往高处躲避!” 说着,夏侯惇来不及穿甲,只带着随身佩剑、长枪,便即急急忙忙出营,往山谷两侧的高处爬去。不过片刻,山洪从谷后奔腾而下,一举将山谷内的所有营寨栅栏等物全部冲毁。两万曹军,数千战马,尽皆被汹涌咆哮的洪水淹没,一时人惨叫,马悲鸣,场面十分惨烈悲怆。 夏侯惇看得目眦欲裂,痛苦万分。 而此时的刘贤领兵站在高处,听着那山洪爆发的地动山摇之声,也自变色,问旁边的黄承彦道:“黄老先生,你到底蓄积了多少水?” 黄承彦笑道:“我家在汉北广有田地,前几个月我亲自去寻县令,禀明欲要修筑灌溉水利,以便来年蓄水耕种。此乃善政,县令自然欣然应允!于是我在罾口川北面的高处一连修建了九个水池,长宽皆略有百步,引山泉蓄水,水深皆有五六尺。又开挖沟渠,明着连通至田亩之中,实则随时可以挖开堤坝沟渠,放水冲入罾口川。” 刘贤闻言,默默算了算,长宽百步,也就是各一百五十米,水深五六尺,也就是一米二左右,九个这样的水池,蓄水量足有二十三万立方!!! 这么多水,一举灌入山谷之中,奔腾而下,又被狭窄的谷口阻拦,细算起来,至少需要一刻钟才能流尽。 而人能在水中憋气多久?平均不过一分钟! 当下刘贤命令在汉水和唐白河上的黄权、冯习、张著水军全力搜救被水冲走的曹军士兵战马,又命张嶷、张翼所部分散开来,在陆上搜救。随后传令早已准备的史阿、黄忠去堵截罾口川之后,郝昭则领兵在谷口列阵,只等洪水退去,便进谷擒拿残存的曹军。 如此过了一刻,洪水已经渐渐退去,冲击力不再那么巨大了,当下刘贤命令众军前后堵截,点起火把进入山谷,搜救在洪水中受伤的曹军士卒。 直至天明,众军先后传回战报,各有擒获,只未抓到夏侯惇。 刘贤闻讯,即率领三卫亲兵进入山谷,亲自搜寻夏侯惇的踪迹。却见谷口处原本曹军建设营垒的位置,因谷口较窄,又有鹿角木栅等障碍物,因此曹军被水淹死者大多遗尸在此,人马尸体堆积,层层叠叠,入目处,只觉满眼都是死尸,令人触目惊心。 刘贤快步离了谷口,堵着的心这才觉得舒服点了,当下命鹰卫、飞羽卫四处搜索,狼卫则随身护卫着继续往谷内而去。 不多时,就听左侧山林之中传来一阵喊杀声,刘贤急忙领兵前往一看,却是黄忠领兵围住了一队曹军,正在一边围攻,一边劝降。那曹军领兵的将领却拼死抵抗,一边怒骂黄忠,一边开弓射箭,阻拦黄忠麾下士卒前进。 黄忠大怒,当下收了长刀,取出宝弓,张弓搭箭,照准敌将怒射,箭到处,正中敌将咽喉,登时气绝。 就听曹军纷纷惊慌失措地呼喊着:“夏侯将军!”随后又四散逃跑。 黄忠分兵围堵,很快将这一伙数百人的曹军迫降了。 刘贤见状,当即走了过去,审问俘虏道:“刚刚被黄老将军射死的敌将是谁?” 俘虏中一名将领答道:“是夏侯惇将军的族弟,夏侯廉将军!” 刘贤闻言,转头看着那人,问道:“你又是谁?” 那人道:“我是夏侯惇将军帐下骑都尉任皓!” 骑都尉么?刘贤看着任皓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我问你,夏侯惇去了哪里?” 任皓道:“昨夜突发大水,夏侯惇将军与向导官宗子卿一起爬上了右侧的山岭,今早还有传令兵传来夏侯惇将军的命令,叫各军分散突围,自行往新野会合。至于夏侯惇将军究竟在哪里,我却委实不知。” 去新野会合?这么说夏侯惇多半是见势不妙,带着向导先行翻山越岭撤走了!思及此,刘贤急忙传令在谷外的张翼、张嶷领兵往北追击,希望能捉住夏侯惇。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曹操南下 经过两三天的清剿,罾口川内的曹军被基本肃清。而且经过探子确认,夏侯惇的确是弃了大军,只带着数十人翻山越岭而走,逃回了新野。 刘贤失望之余,却也并不太过在意。毕竟像夏侯惇这样的重将想要轻易斩杀本就困难。 当下刘贤命令各军收兵,清点战果,曹军两万大军,被洪水淹死者足有五六千人,黄忠、郝昭、张翼、张嶷、黄权、冯习、张著等人在山谷内外生擒缺粮少甲的曹军一万二千余人,收拢战马二千余匹。其余兵马都被洪水冲走,无法计算,只能做失踪处理,夏侯惇麾下两万大军损失殆尽。 此外,曹军中一众将校,夏侯廉战死,程喜、鲁芝溺水而亡,李绪、高祚随着夏侯惇逃回了新野,只有任皓、董巴二人被刘贤大军抓获。 辎重方面,缴获重骑兵装备八百套,步兵重甲近千副,其余兵器甲杖无数。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刘贤命令众军收敛了战死的曹军将士遗骸,随后将俘虏全部送往南岸,屯长以上将校关押在襄阳,其余普通士卒则集中关押在了中卢县城之中,命向宠、傅士仁严密看管。 在刘贤忙着清点战果的时候,曹操率领主力大军也赶到了新野,夏侯惇急忙跪伏请罪。就听曹操叹了口气,道:“安营扎寨不能一味求险,还需兼顾防火、防洪。你行军作战二十余年,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夏侯惇请罪道:“败军之将,丧师辱国,请魏公责罚!” 曹操沉吟道:“此战之败,乃是荆襄大族黄承彦暗助刘贤,你虽有失察之罪,但罪不至死!方今正是用人之际,你先起来吧,待日后立下功劳,再将功折罪。” 夏侯惇闻言泣涕拜谢,这才起身站到一旁。 就见曹操揉了揉额头,环视麾下文武众将,道:“刘贤攻破襄阳,进围樊城,又全歼夏侯惇之军,水师巡游汉水、唐白河,往来救应,军势极为强盛。我军如今仅有三万人,就算加上南郡、南乡两郡的郡兵,也还不到四万。诸位可有良计,能破刘贤?” 荀攸道:“刘贤水军强盛,沿岸而战,于我军不利!如今曹仁据守樊城,城中尚有七千兵马,粮草可支一年,又城高池深,短期内并无城破之虞。魏公可坐镇新野,遣一上将领兵南下至樊城以北,在平旷之地扎下营寨,牵制刘贤,使其不能全力攻城。然后再从冀州、幽州、青州、并州等地调派兵马。待到大军云集,便可一举出兵击破刘贤了。” 曹操沉吟道:“如此迁延日久,倘若孙权袭击合肥,如之奈何?” 荀攸道:“孙权与刘贤虽是姻亲,但两家前有江陵被夺之恨,后有夏口惨败之仇,孙权心底必定深恨刘贤,只是势力孤弱,不能报仇而已。今刘贤夺取襄阳,进围樊城,连败曹仁、夏侯惇等,声威震动天下。孙权见刘贤得志,心内必定嫉恨。主公可遣使去江东,册封孙权高爵,就请孙权出兵掩袭刘贤之后。刘贤若知孙权出兵,必定撤樊城之围,分兵东进去抵敌孙权。到时我军再设法夺回襄阳,未为晚也!” 曹操点头道:“可命臧霸、孙观领青徐兵两万南下进驻盱眙,如此一来,加上寿春温恢以及合肥张辽的兵马,淮南之地便有四万人,足可抵御孙权了。孙权若见北进无益,就算不立刻与刘贤翻脸,也定会领兵西驻武昌,以观襄樊成败。孙权西进,刘贤便不得不做些应对,再不能全力与我军对战了。” 贾诩道:“此外,上庸太守申耽拥兵数千,前次曹仁欲使其攻房陵,被庞统书信所阻。今魏公亲自荆州,可再使人驰书招申耽骑兵攻打房陵,也可稍分刘贤之势。” 曹操点了点头,当下亲笔写了两封书信,分别使人送给孙权、申耽。随后曹操环视众将,此时宗族大将曹仁被围于樊城,夏侯惇新败,夏侯渊、曹洪都在西北。而外姓大将之中,张辽在合肥,徐晃、张郃从征西北,满宠被傅彤、廖化牵制在汝南武阳关,吕虔、毛玠在兖州、冀州,曹操身边此时只有于禁、乐进、李典、许褚、曹休、曹真、夏侯尚等一干将领。 当下曹操点了于禁之名,道:“你可督领诸军南下去解樊城之围,乐进、李典协助,杜袭为参军,桓阶为行军长史。曹休、曹真督率虎豹骑,一并听从于禁指挥。” 众将闻言,尽皆出班应诺。 于是于禁率领三万大军渡过白河,一路缓缓而行,至樊城以北二十里停住兵马,命令曹休、曹真率领虎豹骑在两边警戒,于禁自领步兵选了个地势较高的空阔之处扎营。 且说刘贤自从全歼夏侯惇之兵后,便即留心打探曹操动静,闻听曹操留驻新野,派遣于禁领兵南下。刘贤本欲趁其立足未稳,领兵前去冲阵,然而远远看见曹军之中有近万骑兵在旷野之中列阵,兵器铠甲极为精良,阵型严整,旌旗猎猎,杀气森森。 刘贤看的心惊,回头对庞统道:“我军先后与吕常、曹仁、贾信、夏侯惇等人的骑兵对阵,却没有哪一支骑兵能像眼前这支骑兵一般,单是看着便给人以无限压力。这莫非是曹军中的虎豹骑?” 庞统点头道:“应该就是了!当年曹操与袁绍在官渡对战,深感骑兵数量和装备都不如袁绍。此后便开始精选骑卒,组建虎豹骑。初时不过千余人,后逐渐增多。到曹操南下夺取荆州时,虎豹骑已有五千人,曹纯率之追击刘备于长坂坡,打的刘备几乎全军覆没,战力强悍无比。如今看来,虎豹骑规模又翻了一倍,足有万骑了。” 刘贤道:“曹操当年南下荆州时,北方刚刚平定,因此兵马虽多,士气虽高,但战马兵甲却都不如今日之盛。如今他统合九州之力,军力比之当年实是大有提升。这些年,不止我们在壮大,曹军更是在日益强盛啊!” 庞统道:“于禁领如此之多的精兵强将前来,却仍旧小心翼翼地建立营垒,步步紧逼,绝不冒进。看来这场战实是难打了。” 刘贤点头道:“论兵力,我们已经出动了所有能够出动的人马。而曹操尚有余力,还能从冀州、幽州、并州甚至是关中等地征调援兵。论钱粮辎重,我军新得襄阳,又有汉水可以运输军中又多骡马,并无缺粮之虞。但曹操坐拥中原,钱粮广盛,一样能够支撑的起旷日持久的战争。曹操骑兵强悍,我军水军占优,勉强能够算是个平手。只是若不能速夺樊城,相持下去,曹操再添兵聚将,局势终将对我军不利。” 庞统沉吟道:“襄阳尚有暗渠可通,然而樊城却被曹仁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急切之间,实是无法可破。” 刘贤道:“那就只能以鹿角营垒为依托,修筑长墙,围死樊城了!” 庞统道:“我军这些日子本也就是这么做的。苗瓠所部兵马一直都在保护着二万民夫分段垒造土墙,如今已经快要建成了。” 刘贤闻言点头。樊城比之襄阳要小许多,虽然依然城高池深,防御严密,但其周长不过七里,南边是汉水,东边是唐白河,可以不管,只有北边和西边需要围困,总共算来,需要修筑的土墙不过四里长。 事实上,若只是堆积出四里长,一丈二尺宽,两丈高的简易土墙的话,两万民夫一天便能建成。不过刘贤吸取了上次攻打襄阳的教训,为免这次修建的土墙再被雨水淋坏,故而命民夫层层夯实,墙的两侧又多用木桩石块加固,因此虽然渡过汉水至今已有八九日,但这一道围墙却仍旧尚未完全修筑完毕。 其未完工的部分,只以鹿角进行阻拦。 刘贤预计,想全部完工恐怕还得三四日。 而靠近樊城的围墙完工之后,刘贤还打算在外面再修筑一道围墙,用以抵御于禁的援兵,否则单靠几个独立的营垒,相互之间很容易被曹军骑兵切断联系,进而各个击破。 只是却不知道于禁肯不肯给刘贤留下这么多时间。 当下刘贤看于禁在虎豹骑的掩护下立起了营垒,不敢再贸然进攻,只得领兵退回营寨,与庞统讨论之后,撤除了几个外围的营垒,收缩兵力,以免被曹军趁机吃掉。 随后又命令士兵连夜推出板车,帮运鹿角,先围了一道简易的屏障,用以抵挡曹军虎豹骑可能的冲击,保护民夫劳作。 刘贤正忧心于曹军兵多,忽听信使来报:张任、张南已经击破傅方,夺取了老河口的坞堡。傅方临阵被张任斩杀,麾下兵马小半战死,大半投降。 刘贤闻讯大喜,当下命张南进驻坞堡,巡游汉水。张任、阿会喃、董荼那等人则立即领兵来樊城助战。 张任原有五千兵马,留文布领兵一千守卫房陵,如今带来樊城的共有四千兵马。 刘贤得了这支援兵,心下稍安,当下对着地图苦思破城之策。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双方相持 刘贤与庞统思索讨论了许久,始终无法想出攻破樊城之策,忽闻黄承彦求见,刘贤急忙命请进来,见礼完毕,刘贤问道:“黄老先生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黄承彦道:“当日刘将军亲口承诺,待夺取襄阳、水淹曹军援兵之后,便让小女去与小婿诸葛亮夫妻团聚。如今小女已然打点好了行装,却不知何时可以成行?” 刘贤沉吟道:“如今襄阳虽然已经夺下,夏侯惇也惨败而逃。但樊城却仍在曹仁手中,于禁又领大军到来。我军想要取胜遥遥无期,实在抽不开身送诸葛夫人去见诸葛亮啊!” 黄承彦愕然道:“刘将军这是要食言而肥?” 刘贤笑道:“非也!我向黄老先生保证,只要击退了曹军,有了空闲,一定亲自送诸葛夫人南下。只是眼前实是抽不开身!” 黄承彦看了看刘贤,沉默片刻,道:“其实依我之见,刘将军此次拿下襄阳,全歼夏侯惇,已经足够了。所谓过犹不及,刘将军不如放弃樊城,领兵退保襄阳,与曹操划汉水而治。保住胜果,以免画蛇添足,反遭不测之祸。” 刘贤、庞统闻言大惊,当下急忙询问。就听黄承彦道:“樊城城高池深,曹仁能攻善守,城中更有七千精兵,粮草可支一年,除非能够飞天遁地,否则急切之间,如何能破?迁延日久,曹操继续从北方征调兵马,则曹军日益增多,刘将军日益势弱,勉强相持,终将大败。且刘将军大军云集襄樊,与强敌争持,东有孙权窥视于武昌,西有申耽蛰伏于上庸,难道不觉得危险吗?万一两处有变,而将军深陷樊城,欲退不得,局势必将崩坏!须知以弱敌强,最重要的是保持灵活机动,决不可纠缠执着于一处啊!”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道:“襄樊本是一体,没有樊城,襄阳如何可保?” 黄承彦道:“虽说是一体,但终究有汉水相隔。刘将军退保襄阳,以万余水师隔绝汉水,曹操如何能够飞渡?待曹操师老兵疲,回军中原之后,刘将军再分遣水师不断袭扰樊城周边,使樊城军民既不能耕种自给,也难以得到从北方来的补给。不用二三年,樊城守军就将被拖垮拖疲。到时再一举攻之,曹操便多半会弃守樊城了。如今纠结大军,强与曹操正面相争,实非明智之举啊。” 刘贤闻言,心中犹豫。庞统却道:“黄老先生说的虽有些道理,但襄樊形势却与别处不同。两城夹汉水而立,朝夕相对,声息可闻,若为一家所有,则是进可攻、退可守。若分属两家,其势则决不能共存。必要争锋相对,论个输赢不可。方今两军相持,形势未至紧迫之时,还当努力一下,实在事不可为,再退兵不迟。” 黄承彦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退兵,可免东西两线危机,若强行支撑,只恐三面受敌,悔之晚也!” 刘贤闻言,与庞统对视一眼,都无法下定决心。刘贤心下隐隐怀疑黄承彦的用心,当下开口道:“黄老先生苦劝我等退兵,莫不是想尽快让令千金与诸葛亮团聚?以先生之才,难道也无法速破樊城?” 黄承彦看了看刘贤,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道:“刘将军前一句话是小看我了!我虽确有私心,但决不至于胡言乱语。勉强相持下去,的确对将军不利。而后一句话却又高看我了,老夫凡夫俗子一个,面对曹仁重兵驻守的坚城,一样是束手无策!” 刘贤见黄承彦语气之中隐含不满,当下连忙赔罪。黄承彦却并不领情,略略与庞统说了几句话,便即告辞离去了。 刘贤见状,懊恼地对庞统道:“黄老先生今番怕是生我的气了!” 庞统道:“黄老先生本是世外之人,如今为了女儿出手相助主公,已经极为难得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罢了!我这就修书一封,让黄承彦之女能够带着书信,去灵渠以南的始安县见诸葛亮,也算是完成了我对黄老先生的承诺。” 书信写完,刘贤命费诗追出去送给黄承彦。随后转头对庞统道:“黄老先生所言的东西两线危机,实是不得不防。我们出兵之时,遣了程祁去江东,却不知为何还未回来?” 庞统道:“我也正为此忧虑!算算时间,程祁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正在刘贤与庞统为迟迟不能夺下樊城而忧心的时候,江东,程祁正面对这孙权,恼怒万分地道:“孙将军,你我两家新订盟约才只数月,墨迹未干。如今我军北讨伐曹操,牵制了曹军绝大部分兵力,淮南空虚,你不即刻出兵夺取合肥,为何反倒领兵来到了柴桑?莫非意欲袭击江夏,再次与我军开战吗?孙将军可切莫忘了上次夏口惨败之教训!” 孙权闻言笑道:“程参军且稍安勿躁!柴桑又不是武昌,我可并未违反盟约。况且江对岸就是庐江郡,我屯兵于此,实是为了进攻淮南啊!” 程祁哼了一声,道:“既然欲攻庐江,为何孙将军又迟迟不见渡江进兵?” 孙权道:“我军粮草辎重尚未调集齐全,故而暂时顿兵等待。” 程祁沉默片刻,道:“既如此,还请孙将军定下出兵日期,好让在下回去能对我家主公有个交代。” 孙权沉吟道:“兵者,国之大事,当按照敌情,随即应变,岂能提前预定日期?程参军还是留在柴桑,什么时候我确定了出兵日期,程参军什么时候再回荆州去吧。” 程祁惊愕地道:“孙将军这是要软禁我?难道就不怕挑起两家大战吗?” 孙权道:“非也!你我两家既是同盟,那么你暂时留在我军中有何不可?” 程祁闻言无奈,只得在孙权的安排下在柴桑住了下来。一连数日,始终找不到机会脱身。这日,程祁再次求见孙权,却被告知孙权没空。程祁只得满心惆怅地在孙权府门之外徘徊了一阵,忽然看见孙权麾下亲卫将贾华引领着一架马车驶到了孙权府门之前,从马车上走下一名颇有气度的文士来。 只听贾华十分客气地对那文士道:“贵使请去耳房稍候,容我禀报主公之后,再请你相见。” 那文士点头应答了一声,跟随着贾华进了府门。 程祁听贾华称呼那文士为“贵使”,又听那文士口音,似乎是北方人,当下心中一跳,见贾华等人走了进去,而车夫则赶着马车往侧门而去。程祁急忙快步追上车夫,从怀中取了一块马蹄金在车夫面前晃了一下,见其严重眼中露出满满的贪欲,程祁这才笑了笑,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若是让我满意了,这块金子就是你的了。” 那车夫连忙点头道:“先生请问?” 程祁道:“刚刚坐你马车的人,你可知是谁?” 车夫道:“知道、知道,我听贾华将军与他对话,知道他是曹操派来的使者,好像叫做辛毗。” 程祁闻言心下一惊,问道:“你可知他来干什么?” 车夫为难地道:“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在旁只听了些只言片语,好像是送信、结好什么的。” 程祁闻言,点了点头,将马蹄金抛给车夫,随后看了看孙权的府邸,这才转身离去了。 回到馆舍,程祁心急如焚,忽然想起临行前刘贤曾经交代过,若是事情紧急,无法脱身时,可在城中闹市处的墙上画一支独具造型的梨花图,到时候自有人前来接头。 当下程祁画了图画,便即出门,径奔柴桑闹市,贴好了图画,随后在周围看了许久,却并无一人来找自己,踱步良久,方才怏怏地回到馆舍。 刚一进门,就听馆舍的门房道:“程参军回来了,你今日购买的布帛已经有伙计给送来了,正在参军房中等着你去清点呢!” 程祁闻言心中暗暗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当下快步走进房中,就见一个伙计打扮,显得十分精明的小伙子正等在房中,高声对程祁道:“原来是参军回来了!你今日买的布帛我给你送来了。还请你点验一下,我好回话。” 说着,那伙计又低声对程祁道:“我乃荆州暗探,今日见你在闹市贴出暗号,故而前来相见,却不知参军有何事吩咐?” 程祁闻言,惊讶不已,当即将自己被孙权软禁,孙权又接见曹操使者,意图不明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伙计闻言,当下道:“参军放心,这些情况我们会尽快传回荆州。参军还请自行保重,日后有什么情况可随时来城中樊记商铺来寻我。” 当下伙计告辞而出,即将消息写成密文,别遣人送往荆州。 且说刘贤在樊城,一边加紧修筑围墙,一边严密监视于禁。那于禁见刘贤修筑的围墙快要完工,营垒依托围墙、鹿角,两边分别与汉水、唐白河相连,十分坚固,当下试探性质地攻了一阵,试图引诱刘贤出营。然后刘贤却坚守不出,只以弓箭射击。于禁见状,只得收兵回营,不再进攻了。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忽然留守房陵的文布发来书信,说上庸太守申耽收到曹操书信,复又起兵三千,前来攻打房陵。文布手中兵少,因此急忙写信求援。 刘贤收到书信,不由大吃一惊。当下与庞统商议,看如何才能击退申耽之兵。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应对,酣战 第二百一十八章应对、酣战 庞统道:“上次劝退申耽,如今曹操南下,申耽又来,必是受了曹操严令。我军这次恐怕是劝不退他了。” 刘贤道:“这却如何是好?” 庞统沉吟片刻,道:“如今我军正与曹军相持,此时只可添兵,决不能减兵。但房陵乃是襄樊之侧翼,却也不能不救。只能调驻守秭归的刘敏所部北上去增援房陵了。” 刘贤道:“秭归至房陵,山道起伏蜿蜒,足有六百里,就算轻装前进,倍道而行,也至少要十日。只恐文布难以支撑这么久!” 庞统道:“文布虽然略显平庸,但申耽也非名将,又拥兵一千,据城而守,怎会连十日都支撑不住?” 刘贤闻言,道:“申耽、申仪两兄弟能在乱世之中保守一郡,虽无战场决胜之威名,但能力也自当不可小视。我恐文布非其敌手。” 事实上,原本的历史中孟达攻取房陵之后,曾逆势而上去取上庸,素有识人之明的刘备竟然暗地里担心孟达不是申耽的对手,因此派刘封顺汉水而下去统领孟达的军队,主持攻打上庸之事。 以孟达之能,刘备竟然担心他不是申耽的对手,可见申耽在刘备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顺汉水而下?刘贤突然想起一事,当下对庞统道:“申耽依附曹操,出兵袭击房陵,我能否遣使去汉中见张鲁,请他出兵袭击上庸?” 庞统闻言,眼前一亮,拊掌道:“主公此计,实是绝妙!我军从江陵出兵至今,已有一月。据我所知,马超领兵出祁山,复攻陇右,然而西北诸将保守诸城,马超大军往来,无法就地筹集粮草,闻听张郃领兵到来,夏侯渊随后跟进,马超于是丢弃辎重,率兵退回汉中。如今姜叙、尹奉、杨埠、赵宽等人分守祁山要道,夏侯渊则督率兵马转道征讨韩遂去了。也就是说,我军若向张鲁求援,张鲁或许会派马超前来。若能得马超骑兵之助,我军当能与曹操抵敌了。” 刘贤闻言,颇有些心动,当下亲笔写了一封信,命人翻山越岭送到汉中去向张鲁求援。 信使走后,刘贤计算了一下汉中至襄阳的路程,随后对庞统道:“汉中距离襄阳上千里之遥,信使即便能顺利到达,然后说动张鲁立即起兵,等他的兵马赶到,至少也要五十日,只恐远水难解近渴啊!还是须得派一员良将前往房陵才是。” 庞统沉吟道:“如今在襄樊之地,我军之中可独挡一面之将,只有黄忠、黄权、张任和郝昭,主公欲要遣何人前往?” 刘贤想了想,道:“我军与曹军相持,正是用人之际,众将都不可擅离。容我想想,有了,可派江东陆逊前去。陆逊此人实有帅才,虽是江东之将,但如今既然在我麾下,就不能闲置。如今派他前去统领房陵之兵,定能击败申耽。我军便连刘敏之军都不必调动了。” 庞统讶道:“主公倒是对陆逊极有信心!” 刘贤点头道:“陆逊的能力即便不如周瑜,只怕也相去不远了。以之对阵申耽,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了。” 庞统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主公既然如此看重此人,何不设法收此人之心?” 刘贤叹道:“我何尝不想!只是这些日子多番试探,陆逊却总是若即若离,恐怕还是想回江东去。” 庞统道:“当年陆逊的伯父陆康为庐江太守,被孙策带兵围攻一年有余,陆家宗族百余人,在此战之中死伤近半,陆家与孙氏实有家仇,陆逊恐怕对孙权也并无多少忠心。只因宗族桑梓皆在吴郡,故而不得不为孙权效力罢了。主公若以手足心腹待之,久后此人必然归心。” 刘贤点了点头,道:“我自然不会慢待于他!” 当下刘贤招来陆逊,将房陵、上庸之事委托于他。陆逊沉默片刻,道:“刘将军既有吩咐,我本不该推辞!只是我乃客将,素无威信,贸然前去房陵,只恐兵将不服,反误了刘将军的大事!” 刘贤闻言,笑道:“你是我家夫人的侄女婿,岂是外人?这样吧,你既然担心将士不服,我这就将随身佩剑授予你,并许你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之权。相信以你之能,非但能保全房陵,更能逼降申耽,压服上庸。” 陆逊目光一闪,拱手道:“承蒙刘将军看重,既如此,陆逊领命。” 当下刘贤将腰间佩剑解下,又取了一支令箭,写了任命文书,一并交给陆逊。因见陆逊随身仅有几个亲随,当下刘贤又将身边亲卫调拨了三十名,随同保护陆逊前往房陵。 送走了陆逊,刘贤心下稍安,当下继续与于禁、曹仁对峙。此时靠近樊城一侧的围墙已经修筑完毕,而外侧的围墙也修筑了一半,其余部分用鹿角木桩围了十重,防御工事已经十分坚固,当下刘贤分出一半民夫,令其开始在围墙之内堆积土山,慢慢往樊城堆去。 刘贤心下计算,随着围墙的不断完工,可以用来堆积土山的民夫将会越来越多。一两万民夫同时出力,就算如上次一般,天降霖雨,将土山冲毁一半,也最多只需要五十日便能将土山堆到樊城去。 换言之,只需依托围墙营垒,挡住北方援军五十日,便可拿下樊城了。 而眼看着刘贤修完围墙,又开始修筑土山,一直在城内坚守的曹仁坐不住了,当日集中兵马,命人在北门敲响战鼓,震天动地。 于禁在营中闻之,当即集合众将,道:“征南将军曹仁在城上击鼓,必是邀我军出兵,夹击刘贤。虽然魏公叫我们设立营垒,牵制刘贤,静等援军到达。但这些日子刘贤修筑长墙,又筑土山,防御渐渐严密,诚恐迁延下去,即便大军云集,也难以破其营垒。今曹仁既有意出击,我军当助之。” 当下于禁令曹真、曹休督率虎豹骑分居左右两侧,令乐进为前锋,率领一千橹盾兵,三千铁甲军,手持长矛,当先冲阵。命令李典领五千精锐弓弩手,推出大黄弩三十具在后掩护,于禁则自率中军压阵。 安排妥当,众将出营,各领兵马列阵完毕,于禁命令鼓手敲响战鼓,与樊城之中的鼓声相和。三通鼓毕,当下开始进攻。 在樊城之中战鼓响起的时候,刘贤便暗道不妙,当下急忙调兵遣将,令史阿、苗瓠在内,抵御曹仁。命令黄忠、郝昭、张翼、张嶷在外,抵御于禁。令张任及三卫亲兵在后,往来救应。同时传令黄权、张著,从江上靠近樊城,做出登陆攻城之势,已牵制曹仁。 分派完毕,战斗随即展开。曹仁留其子曹楷领兵两千守城,自率五千兵马出北门冲击刘贤的围墙。史阿见曹仁骑兵不多,当下率领重骑兵杀出,直往曹仁冲杀而去。 曹仁见状吃了一惊,急令士卒结圆阵相抗,史阿领兵奋力冲杀,重骑兵一举突入曹仁阵中,随后苗瓠领兵从后掩杀,曹仁大败,只得领兵退回吊桥。士卒你推我挤,自相践踏,掉入护城河而死者极多。 当下曹仁只得据住吊桥,与史阿、苗瓠对战,又传令城上放箭,这才终于逼退了史阿、苗瓠。这一路因史阿重骑兵发威,一举奠定了胜局。 而在外围,因刘贤的营垒坚固,于禁不敢将金贵的虎豹骑用来攻营,当下先命乐进领四千步军出击,李典领五千弓弩手掩护。 刘贤见曹军用橹盾开道,急调三十具石炮照准曹军的橹盾阵猛轰,橹盾虽然坚固,却又怎么抵挡石炮?三十枚石弹宛如迅猛地射入乐进军阵之中,一举将橹盾阵砸开了三十道口子,飞射的石弹在人群之中打出了一条血路,任你手持橹盾还是身穿铁甲,均不能抵挡。 眼见这一下攻击,乐进的前锋就伤亡了百余人,于禁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命令鼓手击鼓催促乐进继续前进。又传令叫李典指挥大黄弩对刘贤还以颜色。 李典得令,当下将三十具大黄弩安放在距离刘贤营垒二百五十步的位置上,命令众弩手照准刘贤军中的石炮射击。 大黄弩顿时迅猛发射,巨大的弩箭划过半空,带着呼啸的破风声,纷纷射入刘贤营垒之中。 这三万人都是曹操身边的精锐兵马,弩手训练有素,命中率极高,只这一轮射击,三十支弩箭全部射入刘贤营垒不说,其中三支更是直接射中了石炮,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石炮击打的四分五裂,另有七支射中了营垒中的箭塔,其中一座箭塔当场倒塌,另外几座也都有不同程度损伤。 刘贤这一轮也是损失惨重。 此时,乐进的前锋已经进入了强弩的攻击范围,当下刘贤命令蹶张弩、踏张弩、强弓、臂张弩、长弓等依次射击,随后命令石炮迅速装填石弹,还击曹军的大黄弩。 在双方石炮和大黄弩装填石弹、弩箭的时候,乐进领兵顶着密集的箭雨渐渐冲到了刘贤营垒之前,重步兵在橹盾的掩护之下,准备上前搬抬鹿角。 阵后的于禁见乐进冲到了营垒处,也自大喜,当下抬手命部将董超、董衡二人各领三千步兵,携带云梯,分左右两路攻打刘贤的长墙,准备趁机一鼓作气,攻下刘贤的营垒。 刘贤见状,即令张嶷、张翼分兵抵挡董超、董衡,随后令鹰卫上前,以重型标枪投射乐进的橹盾兵和重步兵,再命郝昭的陷阵营上前,持长矛躲在鹿角阵之后,挑飞乐进军中的橹盾。最后令黄忠督率一千连弩兵,伏在鹿角寨栅之后,照准正在二十步外搬抬鹿角的乐进重步兵猛射。 连弩所用的是铁制弩矢,威力强劲,经过刘贤与众工匠的改进,二十五步之内能够穿透铁甲,当时一千连弩齐射,宛如万张强弩俱发,曹军重步兵宛如割麦一般,纷纷中箭,倒地气绝。瞬息之间,在宽大的正面战场上,二十五步之内的曹军为之一空。 乐进正在三十步外,身上穿戴也与普通士卒一样,因此并未遭受刘贤大军的特殊对待,但饶是如此,全身上下也被射中了三支弩矢,虽未能穿透精制的铁甲,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乐进暗暗心惊。 当下乐进见刘贤军中弩矢连绵不绝,麾下众军死伤惨重,却始终无法再冲入二十五步以内,只得咬了咬牙,领兵撤退。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敌援纷至 退守汉水 乐进撤退,而于禁的鸣金收兵之声也同时响了起来,于是曹军迅速退走,在虎豹骑的掩护下缓缓退回了营寨。 樊城门外的曹仁闻听于禁的鸣金之声,也自失望地退回了城中。 趁着曹军撤退,刘贤军中的石炮再次发射,又轰杀了近百曹军铁甲兵。 且说于禁回营,清点损失,折损兵士八百余人,虽然对于三万大军来说,这么点损失并不算多,但这些却都是曹操一向带在身边的亲信兵马,称之为禁卫军也不为过,每一名士兵都是多年征战的老兵,一下子损失八百,也足以让于禁心疼了。 当下于禁写了表文,将刘贤军中的连弩描述了一番,命信使快马送给曹操。 曹操在新野接到于禁战报,看过之后,对荀攸、贾诩、蒋济等人道:“前些日子曹仁写了表文,就曾特别指出刘贤军中新出现了一种连弩,威力强劲。如今于禁又专门送来战报,述说敌军连弩能一弩当十弩。敌军器械如此之利,又修成坚固的围墙营垒,并开始堆积土山,攻打樊城。似此,如之奈何?” 荀攸沉吟道:“曹仁当日发来表文时,魏公随即便发了调兵命令,征调田畴、阎柔各领数千边骑前来助战。及至夏侯惇战败,魏公又征调了鲜于银、田豫等部骑兵南下,再加上从各州郡征调的十数营兵马,我军援兵将会源源不断到达。最快的冀州贾信,河洛徐商、殷署、朱盖、王琰、梅敷、张俭等人预计只需数日便可到达。待这些兵马到后,魏公何不分兵一支东进,去取随县,继而杀入江夏腹地,掩袭武阳关之后。若能复夺武阳关,接引汝南满宠之兵南下,刘贤见江夏危急,势必便要分兵去救。若其分兵,分薄了围困樊城的兵力,我军便可趁虚击之。若其不分兵,我们也能复夺江夏。”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依仗兵多,别开战场,调动刘贤的兵马,倒也是一个办法。” 于是曹操任命贾信为主将,统领徐商、殷署、朱盖三军,共计一万五千兵马,不必前来新野会合,直接转道前往攻击随县。 此时刘贤击退于禁、曹仁的两面夹击,心下颇为满意,正心情愉悦间,就听黄忠来报:“主公,我军连弩所用箭矢消耗甚大,现在我部下一千连弩兵已经耗尽了弩矢,还请主公多多调拨些来。” 刘贤讶道:“十万支弩矢,这么快就没了?” 黄忠道:“十万弩矢,分到我军中的仅有三万,一千连弩兵齐射三次也就没了。”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道:“郝昭军中有三万支弩矢,也应该用了万余支。现在就只有张翼、张嶷军中的弩矢还算充足了。这样吧,我将库存的一万支弩箭全部调拨给你。此外,战后回收弩矢还能否使用?” 黄忠道:“铁制弩矢虽然威力强劲,但穿透铁甲、射中人体之后,箭头终究会损伤变形,虽然绝大多数弩矢都回收了,但却都需要打磨甚至重铸,无法立即重复使用。” 刘贤闻言,这才释然。想了想,道:“襄阳城中应该不缺少匠人,可将之全部征召起来,加上军中的工匠一起,全力修复弩矢。此外也当修书一封转回长沙,请弓弩作坊全力赶造弩矢,以解我军之缺乏。” 黄忠领命,当下急忙去调取弩矢去了。 刘贤这才回头对庞统道:“刚刚接到北方探子来报,曹操又从冀州、兖州、河洛等地征调了十数营兵马,其中贾信、徐商、殷署、朱盖、王琰、梅敷、张俭等七营兵马,多则三五千人,少则二三千人,总计两三万大军已经快要赶到了。待敌军援兵到来,于禁必定会再次领兵进攻,到时候我军弩矢若是供应不上,如何能挡?” 庞统道:“便是没有连弩,我军还有长墙和普通弓弩,如何不能坚守?” 正说之间,忽然行军主簿庞林匆匆走来,将一封密文递给刘贤,道:“主公,这是刚刚收到的情报,是从江东传来的。” 刘贤闻言,当即接过,将密文译出一看,顿时大惊对庞统道:“我军派往江东的使者程祁被孙权软禁了,而孙权如今领兵二万余人,屯驻于柴桑,又秘密接见曹操使者辛毗,恐将出兵攻我江夏之地啊!” 庞统闻言,也极为惊讶,道:“如今我军牵制了曹操大部分兵力,孙权不趁机北取合肥,竟反要袭击我江夏之地,看来他这是铁了心要与我军为敌了!” 刘贤道:“孙权至少也能出动三万人,若其围攻江夏,我军两线开战,将极为被动。为防止出现这等情况,我军是否该撤围而走?” 庞统沉吟道:“若我军此次不能一鼓作气拿下樊城,下一次再想攻打可就不容易了。如今孙权虽然驻兵柴桑,但其兵马尚未正式进入武昌。主公可令魏延、吕介、胡济、樊岐等人严加防守,然后再修书一封,责问孙权,使孙权知道我们已经早有准备。如此一来,或许能够暂时令孙权迟疑,不敢进兵。” 刘贤点了点头,当即依照庞统之计行事。 如此又过了数日,曹军援兵开始到达,刘贤站在墙上仔细观看,见进入于禁营垒的兵马只有三支,近万人,当下劲风奇怪地对庞统道:“根据探子回报,曹军这一批应该有七营,两三万人才对,为何如今却只有这么点人赶到?” 庞统也自不解,沉吟道:“按说曹操着急救援樊城,援兵当尽快到来才是,绝不会在路上迁延。还有四营兵马没来樊城,必是去了别处!” 当下庞统取过地图细细检视,忽然道:“不好,曹操必是分兵去夺随县了。随县只有郭攸之领一千兵马驻守,倘若曹军大举进攻,如何能挡?” 刘贤道:“随县乃是江夏的西部屏障,若是有失,江夏危也!必须立即调兵去救!只是如今还能从何处抽调兵马?” 庞统沉吟道:“只有从樊城调兵!可先调安陆、南新市、竟陵等地郡县兵前往增援随县,然后从樊城抽调兵马前去增援。” 刘贤道:“军师认为,该抽调何人?” 庞统想了想,道:“可将张翼、张嶷两军中的连弩兵抽调出来,暂时交由张任率领,由张任领兵三千往救随县,同时传令魏延小心把守夏口,再传令傅彤领兵退回武阳关坚守,调回廖化之兵增援随县。”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即按照庞统所言安排完毕。 张任去后,刘贤稍稍放心,如此又过了七八日,曹军援兵突然不断到来。出了最开始的王琰、梅敷、张俭三营之外,又陆续到来吕建、吕昭、邓展、王忠、孙礼、马台、赵庶、李邹、韩范、梁岐、刘若、薛洪、何燮、魏讽等十四营兵马,合共五万余人。 加上于禁率领的三万中央军,曹军总兵力达到了八万之巨,这还不算去了随县的贾信、徐商、殷署、朱盖等部一万五千人。 根据探子回报,曹军尚有阎柔、田豫、田畴、鲜于银等四部边骑,合共一两万骑兵正在南下,目前已经过了许都,预计十日之内便能赶到了。 刘贤看着手中的情报,禁不住双手微微颤抖,对庞统道:“曹操这次真是发狠了!不但将中原兵马调来大半,还抽调了幽燕边军,关中河洛之兵,似这般敌军源源不断而来,若与曹仁内外夹击,我军如何能挡?不如收兵退保汉水?” 庞统闻言,沉默片刻,叹道:“常听闻边骑军团擅长骑射,倘若在我军营垒之外左右突射,我军多半难以有效防守。罢了,当日黄老先生之言,实是金玉良言啊!既然事不可为,我军早该从速退兵了!” 当下刘贤与庞统开始安排退兵之策,先命冯习水军巡游唐白河,随后,黄权、张著掩护民夫登船返回南岸。然后是苗瓠所部蛮兵,史阿所部重骑兵,在之后是张翼、张嶷两营飞军,之后是黄忠所部以及刘贤、庞统等三卫亲兵,郝昭殿后。大军相互掩护,依托营垒,用强弩以及连弩震慑曹军,依次撤回了南岸。 曹仁、于禁见刘贤撤军,试探性地攻击了一下,却被弩兵逼住,只得眼看着刘贤从容撤走。 刘贤来到南岸,回望樊城,心中一时颇不是滋味。当下对庞统道:“曹操在淮南,用合肥城扼住孙权北进之路。我决不能让樊城也成为我军的合肥!今日我军势力孤弱,不得不退。下一次我一定攻拔樊城,以雪今日之恨。” 庞统闻言,劝慰了几句。当下收兵回到襄阳,刚刚坐定,就听陆逊从房陵传来战报,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陆逊到达房陵后,即出示刘贤的任命文书、令箭和佩剑,压的文布俯首听命。随后陆逊领兵五百出城,沿着山道处处设立营垒,以骄兵之计连败七阵,丢失七座营垒,申耽率兵连战连捷,一路高奏凯歌杀到房陵城下,因连日征战,人困马乏,故而先且扎营休息,打算明日再行攻城。 不想当夜陆逊突然领兵杀出,发动夜袭,驱兵放火烧营。申耽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大败。仓促之间,只得领兵退走。陆逊领兵一路追杀,将先前丢失的七座营垒全部夺回,并因营垒稍稍阻隔了一下申耽撤退的速度,因此陆逊一路斩获极多。杀伤申耽士兵数百,俘虏近千人。申耽、申仪折兵一半,狼狈逃回了上庸。 刘贤得知陆逊得胜,心下喜悦。忽然又接到随县张任传来书信,说贾信领兵攻打随县,敌军兵马极多,又有三千骑兵相助,张任无法击退敌军,只能保守城池,因此特发书信,请刘贤定夺。 刘贤接到书信,想了一想,当下命史阿率领重骑兵前往随县,去抵敌贾信的轻骑兵,以解随县之围。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刘贤见曹操 待史阿领兵去后,庞统对刘贤道:“曹操调拨如此之多的兵马南下,必不会就此罢休。他定会试探着渡汉水攻击我军。主公可分兵把守各处渡口,防备曹军南渡。” 刘贤闻言笑了笑,道:“无妨!大军渡江哪有那么容易?我军只要封锁唐白河口,曹军即便有些船只,他也下不来。仅靠简易木筏渡江,短时间内又能渡的几人?渡的少了,将很快被我军吃掉。若渡的多了,必被我军发觉,到时半渡而击,曹军必将大败!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日遣黄权、张南、冯习、张著等水军陈兵汉水之上,击鼓呐喊,向曹操明示我水军军威。我想曹军见识了我水军强悍之后,便不敢贸然渡江了。” 庞统闻言,点了点头,又道:“吕常目前正据守在南卫城之中,虽然兵力不多,但南岸之地有这一支曹军终究与我不利。可先攻破吕常,我军也好集中全力应对北岸的曹军。” 刘贤沉吟片刻,摇头道:“坚城难攻!为了吕常这区区六百已是瓮中之鳖的孤军,驱使将士去蚁附攻城,白白耗费将士性命,殊为不智。卫城之中只有三月之粮,如今已过去了一个半月。我军便再坚持一下,又有何妨?” 庞统见刘贤不愿消耗士兵性命,当下只得作罢。 次日,刘贤将全部战船集中起来,又让黄忠、苗瓠两营兵马尽皆上到船中,装做水军,合共二万人,靠向北岸,鼓角齐鸣,全军呐喊,向曹军示威。 此时于禁已经领兵进入樊城与曹仁会合,闻听江上鼓角齐鸣,喊声震天,当下对曹仁道:“刘贤水军这是在陈兵耀武,震慑我军呢!可命大军在岸上列阵,也击鼓呐喊,震慑敌军。” 曹仁闻言点头,当下于禁调出五万骑步军列在岸边,旗幡招展,兵甲鲜明,弓弩精良,阵型严整。于禁一声令下,众军一起击鼓呐喊,声震天地。 于是曹军在岸上,荆州军在船中,双方比赛一般呐喊了半日,这才各自散去。 此时曹操闻听刘贤撤军,樊城之围已解,当下排开仪仗,在许褚、韩浩、夏侯惇等人的保护下来到樊城。据城眺望南岸襄阳,又看着汉水之中的上千艘刘贤军的战船,一时百感交集,对荀攸、贾诩、于禁等人笑道:“当年赤壁之时,实未料到短短五六年间,刘贤竟然就会继刘备、孙权之后,成为我军之心腹大患!世间之事,真是变幻莫测。假若当初早知有今日,我定会将刘贤扣押在身边,绝不会将之外放。” 荀攸道:“谁又能够预知后事呢?天下形势演变至今,既是天意,也是人力为之。总之各逞智力,角逐疆场,至于成败胜负,则各安天命可也!” 曹操沉吟道:“当年我将刘贤留在荆南,是为了牵制孙、刘,虽是从大局考虑,不得不为之,但说起来终究是有负于荆南诸军。是故刘贤后来送来绝交信,我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未深究。不想数年过去,我与他却真的如那封绝交书上所言一般,相见于战场之上。思之令人唏嘘!” 说着,曹操突发奇想地道:“你们说,我若邀请刘贤来此相见,他是否肯来?” 旁边贾诩道:“当年在赤壁之时,我就察觉刘贤此人颇多机变,又素无敬畏之心,故而断言其久后必反!不过我也的确未曾想到,他竟能在数年之间,发展出如此局面!观此人行事,实是能伸能屈,深谋远虑之辈。魏公想邀其相见,阵前捉之,恐怕不会如愿。” 曹操笑道:“试试也无妨!就算不能捉住他,能与其见上一面,总也会有些收获吧。” 当下曹操亲笔写了封书信,环顾左右,笑道:“当年在刘贤军中做行军长史的石韬如今是典农都尉,做行军司马的司马芝如今是大理正,只有仓槽掾荀立尚在我身边做个掾属。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就请荀立做个信使,替我将这封信送给刘贤吧。” 荀立起身领命,接过书信,来到岸边,却苦无船只,只得乘坐一艘木筏渡过汉水。巡哨军将之拿下,喝问来历。荀立道:“我乃镇南将军刘贤之故人,奉魏公之命,特来送信。” 巡哨军闻言,当即将荀立从东门带进襄阳。刘贤闻听当年军中的仓槽掾荀立在外求见,忙令请进来,刘贤又亲自出大堂相迎,寒暄了几句,分宾主坐定,刘贤这才道:“一别数年,荀兄风采依旧。可惜你我如今却不再是并肩作战的同袍了,想起来就叫人伤感!却不知今日曹操派你前来,所谓何事?” 荀立也叹了口气,道:“我这数年一事无成,倒是刘将军声威震动天下,令人艳羡!今日我是奉了魏公之令,前来送信。”说着,荀立从怀中掏出书信,起身奉与刘贤。 刘贤接过,拆开看后,诧异地道:“曹操邀请我见面?!这却出乎我意料之外。” 荀立闻言,正色道:“魏公与刘将军也是旧识,如今虽然对阵疆场,但故人相见,一叙旧情,也并无不可吧!莫非刘将军吝于一见?” 刘贤笑道:“见面自无不可!只是曹操请我去樊城相见,这却有些为难。莫不如转请曹操来襄阳与我相见?” 荀立闻言,也自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刘将军以为如何见面才好?” 刘贤道:“若曹操真有意相见,来日可在汉水边上搭一凉亭,曹军退至二里之外,我军船只也只在江上二里处停住。我与曹操各只带二三随从,不带弓弩,只携短兵,相会于凉亭,你看如何?” 荀立闻言,思忖一阵,点头道:“容我回去禀告魏公,请令定夺。” 当下荀立起身回了樊城,将刘贤之意告知曹操。旁边贾诩当即劝道:“魏公不可!当年魏公派遣史阿进入刘贤军中,暗命史阿在刘贤造反之时,将之刺杀。却不想那史阿竟反被刘贤笼络了去!据说二人以师徒相称,刘贤一身剑术,尽得史阿真传。倘若相见之时,刘贤猝然发难,势必危殆!为策万全,魏公还是不要轻身犯险为好。” 曹操笑道:“无妨!我有仲康,何惧刘贤?再说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年也是亲自上阵杀敌过的。况且本是我先邀刘贤相见,如今又自行食言,岂不叫刘贤小瞧了去?” 贾诩道:“魏公千金之躯,一身干系非浅,何必在乎些许虚名,而去亲赴险地?” 曹操道:“刘贤也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他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来日身穿甲胄,命仲康、文谦、元让三人随我同去,想必定然无碍。” 贾诩见曹操心意已决,只得不再劝谏。 当下荀立复又驾船到襄阳来见刘贤,述说曹操之意。刘贤闻言,即命张著领兵一百随同荀立去北岸,监督曹军建造凉亭。 次日凉亭造成,刘贤便欲出发,庞统劝道:“曹操狡诈,麾下又多猛将,倘若相见之时,猝然发难,如之奈何?” 刘贤笑道:“曹操如今位高权重,他都敢亲身犯险,我又有何可惧?况且论及武艺,我如今无论面对何人,也当有自保之力。此行并无危险。” 庞统道:“总归还是小心为上!可让黄忠将军陪同主公前去,以策万全。” 刘贤迟疑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当下点了黄忠、关平、杨狼三人随从,这才驾一艘先登小船,在黄权、冯习的水师护送下,来到汉水边的凉亭。 此时曹操尚未到达,刘贤与三将立于凉亭,举目望去,四面都极为空阔,当下不由点了点头,坐下安心等待。 不多时,曹操领着许褚、乐进、夏侯惇也到来了。 刘贤急忙起身迎接,就听曹操笑道:“子良啊,一别多年,你是风华正茂,我却是韶华不再了。” 刘贤闻言一愣,这才想起子良乃是自己的表字。只不过自己基本没有对人提过表字,又一向在军中领兵,别人多以职务相称,表字几乎无人提起。若不是如今曹操忽然如此称呼,刘贤几乎都忘了自己也有表字了。 当下刘贤笑道:“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魏公今年未至六十,如何言老?” 曹操大笑道:“老夫拙作,不想你却还记得!子良啊,你我五年未见了吧。” 刘贤道:“五年零三个月!”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道:“当年留你在荆南,至今思之,真是悔断肝肠!我素知你乃是忠义之人,当年若非被刘备、孙权逼迫至极,你也不至于为图自保,转而依附孙权。如今时移事易,你已据有荆州、交州、南中三地,地方数千里,拥兵十余万,擒关羽、败孙权、夺襄阳,名震天下!你若愿意重归朝廷,合你我二人之力,天下可立刻安定,孙权、刘备俱不足虑也!诚能如此,我便奏明天子,也封你为国公,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曹操和刘贤身后诸将尽皆面色大变,就听夏侯惇道:“魏公不可,刘贤小儿何德何能,也能位居国公之位,与魏公比肩?” 黄忠闻言,大喝道:“败军之将,有何面目在此刮噪!” 夏侯惇大怒,当下抽出腰间佩剑,便要杀向黄忠。黄忠怡然不惧,也拔出腰间短刀迎战。 曹操和刘贤见状,急忙起身制止。就听曹操斥责夏侯惇道:“我与刘将军正商讨国家大事,尔等不可插言!若再多嘴,便不必在此伺候了,自行回城去吧。” 夏侯惇闻言,只得恨恨地收了剑。 这边刘贤也劝住了黄忠,这才又与曹操对坐了下来,继续刚才的对话。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双方谈崩 坐下之后,刘贤想了想,对曹操道:“魏公这是说笑了!我本就是朝廷任命的镇南将军,一直都是朝廷的人。这重归朝廷之语,从何说起?” 曹操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何必搪塞?” 刘贤沉默片刻,叹道:“当年赤壁之战时,我去魏公军前效力,实欲助魏公一举击败孙、刘,使天下早日一统,百姓得以安享太平。因此我擒诸葛亮、鲁肃、庞统,说破连环计,又治疗时疫。及至后来,意外领兵之后,又立即来赤壁增援。后又助守南郡,转战油江口、孱陵、巴丘、州陵、沙羡等地。我自认已经是尽心尽力了。然而时移事易,及至如今,我麾下已有十余万将士,数百万百姓,此身已非我一人所有,不再像当年一般能够自由选择了!对于此,我想魏公应该深有体会。魏公初起兵时,定然也是一心匡扶汉室,救命于水火。然而如今却悍然进位国公,此非唯魏公一人之意也,实是麾下文武众将推着魏公,不得不更进这一步而已。” 曹操闻言,长叹一声,道:“知我者,子良也!既然你我皆欲天下早日安定,你又为何屡屡兴兵北上,攻打襄樊?” 刘贤道:“方今天下,各家征战,不进则退。就像当年的刘表、刘璋一般,坐拥富庶州郡,兵马钱粮广盛,却今年不征,明年不战,坐失良机,以致辖下有志之士尽皆失望,最终覆败。前车之鉴不远,我又怎能重蹈覆辙?” 曹操道:“这么说你是硬要在襄阳与我对阵,分个输赢了?” 刘贤想了想,按原本的历史,曹操还有六年寿命,而自己想要最终北伐成功,必须先花三四年的时间练成骑兵,并彻底解决掉侧翼的威胁,然后才能放心北伐。于是刘贤慨然道:“若魏公能将樊城交给我,我便可在此保证,终魏公有生之年,不再从襄樊之地北进一步,如何?” 曹操闻言大笑道:“你此言殊无道理!朝廷之土地,岂可私相授受?” 刘贤道:“当年高祖皇帝有言: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魏公不是一样悍然进位为位比诸侯王的国公?恐怕用不了两三年,魏公就要正式变成魏王了吧!既然如此,我只要区区一座樊城,有何不可?” 曹操沉默片刻,道:“若你愿意撤出襄阳,退回荆南,我也保证,只要你日后不再北进,我便绝不南下讨伐于你。让你在荆南安安稳稳地做朝廷的顺臣,从此相安无事,如何?” 刘贤摇头道:“荆州四战之地,若不能拿下襄樊,凭险固守,我如何能够安心?弃了樊城,北边还有新野、宛城、叶城可以固守,对曹公来说,损失并不算大。以此一城,换得数万将士解甲休整,荆襄一路自此安稳,其实是很划算的。” 曹操道:“我十万大军云集于此,不能克敌制胜,反要弃城撤军,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刘贤摇头笑道:“有汉水阻隔,魏公纵有十万大军,又如何能够飞渡?北军虽多,却无用武之地啊!” 曹操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淡淡地道:“我若征发十万民夫,调集工匠,三五月内造成千艘战船并不困难!如何不能渡过汉水?” 刘贤心下一惊,随即笑道:“战船岂是三五个月就能造成的?水军训练也非一日之功!魏公当年在赤壁惨败,后又多次在濡须与孙权对阵,为何还是如此轻视水战?三五个月建成的那能叫战船吗?不过是几块拼凑起来的木板罢了!魏公妄图以这样的船只与正规水师争锋,难怪虽然坐拥中原九州之地,但多年以来,却一直对江东无可奈何。” 曹操闻言,也不气恼,道:“汉水并不如大江那么宽阔,我以千艘战船,连结成桥,顺唐白河放下,足可一举建成浮桥,十万大军,岂不瞬息可渡?” 刘贤大笑道:“魏公真是异想天开!岂不说汉水湍急,浮桥难以建成。就算你建成浮桥,我水军也可立即杀到,一把火将浮桥给烧个干净。魏公若是不信,就请尽管试一试。” 曹操沉吟片刻,这才道:“你大军屯于襄阳,江陵空虚,就不怕孙权、刘备侵略东西,豪杰贼匪扰攘于内?” 刘贤笑道:“夏口有大将魏延领兵万余守备,巫县也有大将霍峻督率诸军防守,至于境内,荆州百姓在我治下安居乐业,并无贼匪!我又有何虑?” 曹操道:“只恐变乱突起,你将措手不及。” 刘贤道:“魏公说的,应该是孙权吧!魏公暗派辛毗为使,前去柴桑见孙权,请他出兵掩袭夏口,却不知孙权转头就将情况告知于我了!魏公可知,我家孙夫人刚刚有喜,我与孙权,正是两家盟好的时候,他又怎会依魏公之意,出兵攻我呢?” 曹操轻笑了一下,并不言语,就听刘贤又道:“魏公除了请孙权掩袭我军之外,无非就是想别派大军,攻打随县,继而攻入江夏,夺回武阳关。” 曹操闻言,面色微变。 刘贤见状,继续道:“不过随县谷道以及武阳关都极为险要,我又各屯驻了数千大军,以良将守卫,魏公想要达成目的,至少也要增调数万大军围攻两三个月才行。” 曹操沉默片刻,道:“那又怎样?我兵多将广,钱粮广盛,别说两三个月,便是一年半载,也耗得起!” 刘贤闻言,被曹操话语中满满的壕气给噎了一下,果然有钱有兵就是任性啊! 当下刘贤道:“魏公在襄樊集结了十万人马,在陇右、凉州又集结了十余万人马,在淮南也有四万,此外,幽燕边地还有数万,屈指算来,近三十万大军征战在外,便是钱粮再多,又能支撑几时?况且如今中原空虚,倘若有贼匪作乱,抑或忠于汉室的忠臣义士想要拨乱反正,诛除……嗯哼,那个奸贼!一旦许都或是邺城有变,魏公当如何应对?” 曹操浑不在意地笑道:“些许跳梁小丑,何足惧哉!” 刘贤见曹操油盐不进,当下道:“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魏公可继续宣称奉召讨贼,而我则继续讨伐权奸。我们战场之上见分晓吧!” 说着,刘贤便要起身离去,许褚、夏侯惇、乐进见状,上前一步,以手按剑,欲要捉拿刘贤。刘贤身后黄忠、关平、杨狼等人顿时也戒备起来。 刘贤无视了许褚、夏侯惇的怒视,神色自若地问曹操:“魏公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要火拼?” 曹操看了看刘贤脸色,这才道:“此次是我诚心约见,岂会有诈?你自可自由来去,我绝不阻拦。” 刘贤闻言,哼了一声,当即与黄忠等人一起离了凉亭,上了小船,奋力往南岸而去。 江上停泊的水军见状,急忙来迎,护着刘贤返回了襄阳。 眼见刘贤远去,夏侯惇问曹操道:“适才何不下令,一举拿下刘贤,除此祸害!” 曹操道:“往常听说刘贤深得史阿剑术真传,我还未肯深信。今日见其在元让和仲康的气势逼迫之下,犹自神态自若,方知其武艺的确不凡!加之黄忠虽老,犹有廉颇之勇,关平更是关羽之子,家学渊源。且刘贤水军就在江上不远,我们即便动手,也多半不能拿下他。既然如此,又何必动手?徒惹人笑。” 夏侯惇不敢争辩,只得护着曹操回转樊城去了。 却说刘贤回到襄阳,庞统接着,询问与曹操见面的情况。刘贤说了一遍,随后道:“看来曹操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们耗下去了。但我军却耗不起。如今满宠领兵一万攻打武阳关,傅彤、廖化领兵六千固守。贾信领兵一万五千围攻随县,张任、史阿、郭攸之近五千人固守。眼下还能支撑,但我想曹操很快就会增调兵马前去随县。可偏偏如今我军却已经征调不出太多兵马来了。如之奈何?” 庞统沉吟道:“只有征调西线刘敏、陈应,江陵邢道荣、巴丘李严所部兵马前来助战了。这几路兵马相加,能有九千人,进驻随县,当可应付曹军了。只是如此一来,我军腹地就实在太空虚了。禁不起半点折腾啊!” 刘贤思索了一下,道:“无妨,交州如今还算安稳,可以调些兵马回来相助。这样吧,调驻守南海的吴砀所部三千人回驻巴丘,另命苍梧太守蒋琬从苍梧郡五千驻兵之中分出三千人回驻江陵。有这六千兵马在,想必当能震慑宵小了。” 庞统道:“如此也可!只是我军若与曹操长期相持,终究是徒耗钱粮,殊为不智。还是要想个办法破局才行。” 刘贤道:“今日与曹操一番交谈,见其态度极为坚决。我想除非中原爆发动乱,否则曹操定然不肯班师!” 庞统道:“既如此,或许可以秘密遣人北上,去中原联络豪杰义士,一举起事。” 刘贤道:“豪杰义士都并无多少兵马,起事很难成功。只可惜辽东太远,否则若是说动公孙康领兵从海路至渤海,奇袭邺城,必能逼得曹操惊慌退兵。” 庞统闻言,拊掌叹道:“主公此计甚妙!我曾听说公孙康之父公孙度曾经有率步骑兵四万奇袭邺城的计划,只是后来被凉茂劝阻,未曾实施。如今中原比之当年更加空虚,倘若公孙康再行此策,成功的可能性将会极大。不过辽东距离确实太远,信使在中原小心前行,跋涉至辽东,至少要三个月,而公孙康即便同意起兵,调集兵马粮草至少要一个月,渡海进击邺城也至少要一个月。换言之,五个月之后才能见到成效。实在太慢!我有一计,可立退曹兵。”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孙权的抉择 刘贤闻言大喜,急忙问庞统道:“军师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庞统道:“主公可还记得当年赤壁战后,孙权围攻合肥,眼看将要拿下,时任扬州别驾的蒋济伪造援兵将要抵达的书信,故意被孙权夺去。孙权真的以为曹军援兵到达,吓得急忙退兵之事?” 刘贤点头道:“如何不记得?那一次是孙权最有希望夺取合肥的一次,可惜被蒋济所骗,以致功败垂成!” 庞统道:“孙权贪利,却又无死战之心,是故至今仍为人所笑。如今主公要退曹兵,也可以照搬蒋济之计。可命人去冀州、青州沿海一带散布流言,就说公孙康将领兵渡海袭击邺城。然后主公伪造与公孙康联络的书信,遣死士从许都南下,半路故意被曹军巡哨擒获。此时中原空虚至极,曹操得到书信,将信将疑之下,必不敢冒险,多半会立即回防中原。如此一来,我军之危机便可解除了。” 刘贤闻言,细想了一想,曹操一生多疑,当年攻打张绣之时,就有一次因为听到传闻说袁绍欲要袭击许都,故而急忙回兵。相比于中原根本之地,襄阳、随县便显得微不足道了,曹操若是听说公孙康将会袭击邺城,就算不十分相信,却也不会选择冒险,多半会退兵北返! 这不是怯战,而是曹操不愿意拿中原根本之地来做赌注,不愿赌,也输不起。 当下刘贤点头同意了庞统之策,由庞统亲自去安排妥当。 在刘贤与曹操对峙于襄樊,攻杀于随县、武阳关时,驻兵柴桑的孙权心中也正纠结不已,不知是该出兵攻打合肥,还是该西进夺取夏口,当下大会文武众将商议道:“我本欲暗暗进兵武昌,观望襄樊形势,于中取利!不想刘贤突然发来书信,直斥我接见曹操使者辛毗,背叛同盟。同时江夏魏延所部开始整军备战。魏延既有准备,我军便无法袭击了,只得暂时放弃西进之策。如今曹操十余万大军云集樊城,其势犹如泰山压顶。我料刘贤必定支撑的极为辛苦。但即便如此,他都不愿抽调江夏之兵前去增援,足见对我防范之深。诸位以为,事到如今,我军该如何抉择?是助刘贤,还是攻刘贤?” 诸葛瑾道:“我军与刘贤虽私下里多有龌龊,但在面对曹操的问题上,却总归是同盟。所谓唇亡齿寒,倘若刘贤战败,荆州被曹操夺取,则我江东也势必不能独存也!依我之见,该当出兵相助刘贤。” 孙权沉吟未决,旁边张昭起身道:“不然!曹操乃是国贼,刘贤虽名为盟友,实则却也是我江东之敌。如今他两家相斗,必有一伤,我军正好坐山观虎斗。倘若刘贤得胜,曹军败北,我军便借其声威,趁机出兵攻打合肥。倘若曹操得胜,刘贤大败,必定元气大伤,我军便可以助战为名,出兵进入荆州,抢在曹军之前拿下夏口、江陵。如此,才能尽收其利。” 坐在下首的虞翻闻言,冷笑一声,道:“子布此言,真是好笑!倘若曹操、刘贤相持一阵,见奈何不得对方,各自罢兵,那又会怎样?到时候我军两不相帮,则两怨都将归于己身。依我之见,曹操乃国贼也,便是没有刘贤,我军也该讨伐。何况今日更有刘贤先牵制了曹操主力,我军不趁此时高举义旗,北攻合肥,更待何时?” 张昭见虞翻说的极不客气,心下有些不舒服,但也素知虞翻就是这个臭脾气,便是面对孙权仍然常常直斥其非,不留情面,因此张昭忍了忍,未与虞翻计较,只抿着嘴一言不发,显示出了不喜的神色。 孙权见麾下文官分为两拨,观望的和出兵助相助刘贤的吵成一团,当下不由脑袋生疼,复又问武将道:“你等以为如何?” 一直留守吴郡,这次也被孙权请来了的老将朱治道:“合肥有坚城可守,急切难攻。且曹军水师孱弱,无法渡江攻击江东,对我军的威胁还不算大。但刘贤却不一样,他手握数万水师,实力强悍,这才是我军的心腹大患!依我之见,我军若要北伐曹操,必先稳固江东,欲要稳固江东,则必先夺取上游,若要夺取上游,则必先歼灭荆州水师。我军可先行出兵攻打刘贤驻扎在夏口的水军主力,只要将之歼灭,即便日后刘贤战胜曹操,挥师东进,也将再无足够的实力横渡大江,谋我江东。如此既削弱了敌人,又保护了自己,正是两全其美。” 孙权闻言,只觉正中下怀,当下不由点了点头。正欲宣布出兵,忽然信使从建业发来急报,说程普自从上次重伤,虽然延医诊治,但年老血衰,伤势屡次反复,终于在二日前不治身亡! 孙权闻言,顿时潸然泪下,哀痛之情,仅次于得知周瑜噩耗之时,当下命众军做好出兵的准备,孙权自返回建业,参加了程普的葬礼,这才又连夜赶回柴桑,随后领兵大张旗鼓,声言欲攻庐江,实际上则是领兵秘密西进,往攻夏口。 孙权出兵之前,先令黄盖、蒋钦、孙瑜等人封锁水陆道路,严防消息走漏。 此时,被孙权带在身边的程祁看着孙权大军先往北,后往西,明显是要袭击夏口,顿时心急如焚,屡次求见孙权而不得,又无法下船去寻暗探传递消息,左思右想,无计可施,只得坐在船舱之中唉声叹气。 在孙权西进之时,刘贤调派的邢道荣、陈应、李严、刘敏四支兵马也陆续赶到了随县。此时曹操增兵而来的二万兵马也刚刚到达随县城下,曹军会合之后,共计三万五千人,大举攻城。四将的到来,正好解了随县燃眉之急,将岌岌可危的形势复又稳定了下来。 刘贤得知情况,不由松了口气,对庞统道:“还好军师有先见之明,先调了四营兵马前去,否则随县若失,江夏局势必定崩坏!” 庞统面上却并无得意之色,皱眉沉吟了片刻,道:“主公,自从上次接到程祁的警示之后,我便命令江东暗探将无论有没有探听到消息,都需每日一报。可是如今已有二日未曾收到江东消息了。我想江东局势必定有变,孙权或许封锁了武昌水陆道路,暗地里领兵西进了。” 刘贤闻言,惊怒不已,当下手书二封,令信使乘坐快船东进,其中一封交给魏延,令其严密防守,准备迎战孙权。随后信使则继续带着另一封信东进去见孙权。 快船顺水而下,一日千里,当日信使便过了夏口,于夜间在鄂县附近的江面上遇到了江东船队,当即拦船,大声求见孙权。 孙权闻听刘贤再次遣使发来书信,不由大讶,想了想,当即命将信使请进来。一番询问,得知此次来的信使仅只是刘贤身边一名亲卫,当下孙权皱了皱眉,取过书信拆开一看,不由面色一变。 旁边诸葛瑾、吕范等人看见,急忙询问。孙权叹道:“刘贤已知道我们西进之事,故而送来书信,指责我军背盟。他还说,倘若我军敢在此时攻击夏口,那么荆州与江东将再无和解的可能。日后他击退曹操,必将领兵东进,讨伐于我。” 诸葛瑾闻言,当即道:“既然刘贤已经知道我军将要袭击夏口,那么夏口守军必有准备,此次出兵已经失去突然性,必定劳而无功,不如就此收兵。” 孙权气怒交加地道:“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刘贤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军出兵的?上次与曹军使者辛毗相见是这样,这次突然出兵也是这样,莫非那刘贤有未卜先知之能吗?” 虞翻道:“未卜先知倒是未必,刘贤在我江东安插了许多神通广大的探子却是极有可能的!呵呵,方今天下,又有哪一家没有向其他势力广派探子呢?” 孙权闻言,若有所思地道:“此言有理!只是这个探子既能查探到我军中许多机密情报,又能有能力迅速送往荆州,想必并非一般人。莫非我江东军中有人与刘贤勾结?” 虞翻淡淡地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军背盟,不攻国贼,反击盟友,自然难保不会有人看不过眼,而去勾结刘贤,通风报信。” 孙权闻言,怒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指责我是无道之主吗?莫非为刘贤通风报信的就是你!” 虞翻看了看孙权,面不改色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虽不赞同袭击夏口,但却绝不会里通外人。将军是君,在下是臣,臣下直言进谏,而退守职分,忠于职守,此乃本分也!将军何必生气。” 孙权闻言,深吸了几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杀意,转而问其余众将道:“如今夏口必定已经严阵以待,我军该如何应对,是要继续西进,还是就此收兵?” 吕范、宋谦、朱桓、朱然等人都道:“开弓哪有回头箭?既然已经领兵至此,岂能轻易收兵?魏延在江夏一线虽有一万六千人,但我军会合了武昌、蕲春之兵后,总兵力也将达到三万四千人,足足是魏延的两倍有余,又是从江上强攻夏口水寨,必能取胜。” 孙权闻言,慨然道:“好!我大军西进,岂能无功而返!此次不破夏口,决不收兵!” 众将轰然应诺。当下孙权大军不再隐藏想着隐藏踪迹,鼓角齐鸣,旗幡招展,开始大举往夏口而去。 一时荆州东线战云密布。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再战夏口 孙权大张旗鼓来到武昌,当即集结兵马,准备攻打夏口,当下与众将商议出兵方略。 诸葛瑾道:“如今曹军正攻打随县、武阳关,两处都极为危急,倘若曹军得胜,便能进入江夏腹地,到时不但对刘贤不利,也对我军极为不妙。故而此次出兵,不能如上次一般三路齐出了,而是应该固守南北,集中主力攻击夏口。上次夏口得而复失,是因为刘贤军中石炮厉害。如今我们找出了前几年周瑜从益州发来的投石机图纸,集中工匠建造了数十架投石机。一旦夺回夏口,便将之安放在营中,当可与刘贤抵敌了。” 孙权点了点头,道:“可惜投石机太大,难以安放在战船之上,而且制造维护极为麻烦,成本太高。故而我军虽然得到了图纸,却一直不太重视。若非上次被刘贤石炮攻击,以致大败,恐怕我军还不不会想着制造投石机。现在想来,公瑾当年向刘贤讨得投石机图纸,真是深有远见,可惜我等未能深察公瑾之意也!” 说着,孙权唏嘘不已。 众将也尽皆低头,追思周瑜。 过了片刻,孙权收拾了心情,开始分派众将道:“黄盖、蒋钦各带五千水军为前锋,从水路攻打夏口。朱然、朱桓各带五千兵马上岸,从陆路攻击夏口之后。徐详、胡综领解烦营为步军第二队,护翼朱然、朱桓之后。吕范、孙瑜为水军第二队,护翼黄盖、蒋钦之后。宋谦督领三十架投石机上岸,协助朱然、朱桓进攻。其余兵马为后军,随时救应各处。” 命令下达,众将当即领兵出发。且说黄盖、蒋钦督率一万水军来到夏口,魏延早知孙权将要进攻,因此尽撤西陵之兵入驻夏口,当下命习珍、向充领兵三千把守营寨,魏延自提吕介、胡济一万水军来到江上,排开阵势,与黄盖、蒋钦相对。 黄盖、蒋钦军中有五艘大楼船,十五艘艨艟,其余大翼、小翼、走舸等战船无数。而魏延军中则有三艘大楼船,十二艘艨艟,其余战船都与江东船只不相上下。 当下黄盖、蒋钦见魏延竟敢调动水军,在江上与自己敌对,不由大怒。蒋钦道:“魏延自恃上次俘获了我军楼船,以为从此能与我军水师争锋,如此无礼,必须给他个教训。我先率三十艘战船在前冲阵,黄老将军可领兵在后,待我扰乱了敌军船队,你便挥军掩杀。” 黄盖点头同意,当下蒋钦率领三十艘战船,士兵千人当先前来冲阵。魏延看见,冷笑一声,命令十二艘艨艟调转船身,以船舷对敌,一字排开,掀开船上的雨篷,露出了早已安放在船上的二十八具石炮。 本来每艘船能安装四门,但制造石炮所需的硬木、牛筋、蒙皮、精铁等数量不足,因此刘贤军中的石炮一向数量不多,虽不断制造,但战损老化之下,至今也仍然只有一两百具,此次大部分都调去了襄阳,留在夏口大营的仅有四十具而已,魏延将其中十二具安放在了营中,其余二十八具则安放在了船上,命士兵不断操练,打算以此给江东水军一个惊喜。 只见蒋钦率领战船迅猛杀来,看看进入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了,魏延当即抬起右手,猛地下压,二十八具石炮一起发石,沉重的石弹呼啸着往蒋钦战船飞射而去。 只听“嗵、嗵”之声不绝,大部分石弹都掉落到了水中,但也有三枚石弹击中敌船,其中一枚砸进船舱之中,砸坏了两间舱室,死伤几名水手,另一枚石弹则正巧击中了蒋钦坐船的桅杆,那桅杆应声而断,船帆掉落下来,覆住了甲板,在船上士兵的一阵惊慌声中,蒋钦坐船当即停了下来。 而最后一枚石弹则击中了一艘江东船只的侧舷,水线附近顿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汹涌的江水瞬间倒灌进去,很快这艘船就开始倾斜了。船上的士兵急忙划船退出了战场,期望能在船沉之前,赶回武昌去。 江东船队瞬间大乱,士气大跌,魏延看见,当即催船大进,欲要吞掉蒋钦船队。那边黄盖看见,也急忙催动战船前来对战,双方便在江面上混战一场。魏延命令吕介、胡济率领船队敌住黄盖,自己则亲自率领十二艘艨艟在外围游走,不断发石攻击江东船只。 激战半日,魏延水军虽有石炮相助,居然仍只与江东军战了个平手,而且隐隐还有些落在下风,当下魏延大怒,看了看敌阵之中岿然不动,彷如水上城堡的五艘大楼船,当即命令艨艟船往前靠去。并打旗语,叫吕介、胡济驱赶江东军护卫船只,放开道路。 此时双方对战,小船早已靠在一起厮杀,大船之上的士卒则用弓弩互射,双方楼船相距不过数十百步,吕介、胡济让开位置,魏延当即率领艨艟船抢了进去,十二艘艨艟一起发石,照准最近的一艘楼船射去。 楼船体积庞大,加之距离又近,又是在对战之中,船速不快,几乎算是静止的,这一下发石,命中率高的惊人,二十八具石炮中,竟有二十一枚石弹命中楼船,只听轰隆之声不绝,那楼船顿时被击打的千疮百孔,船楼之中一片狼藉不说,水线之处也被打出了三个大口子,江水汹涌灌入。 楼船之中的士卒顿时惊慌失措地想要堵住缺口,却又哪里堵得住?楼船很快开始倾斜。 要知道水密舱技术是要数百年之后的唐代才会出现的,汉末的战船都是一个单舱,根本无法阻挡江水灌入。而且楼船本就水面部分高,水下部分少,船身宽大,重心极为不稳,禁不起太大的风浪,如今江水灌入,虽然船上士卒努力救船,却仍旧力不从心。眼看船身歪斜,就要倾覆,黄盖只得忍痛下令弃船。 船上的士卒很快被救到了小船之上。而随着士兵的撤离,很快,这艘楼船便轰然倾覆在了江面,并缓缓沉没进了江底。 这一幕场景让双方士卒都看的呆了,荆州水军士气大振,纷纷大呼酣战,而江东水军却士气大跌,人人皆心惊胆战。黄盖见状,知道事不可为,当下只得鸣金收兵,率领船队交相掩护着徐徐撤退。 魏延追击一阵,见江东军有吕范、孙瑜船队接应,当下也只得收兵。 此时,陆上大战也正进行到了激烈之处,宋谦、朱桓、朱然领兵万余,从陆上攻击夏口大营,习珍、向充领三千兵马严密防守。 却见江东军并不立刻攻营,而是在营外三百步的距离上立起三十架投石机,准备轰击营垒。 习珍见敌军立起投石机,顿时大惊,对向充道:“江东军在三百步外立起投石机,而我军石炮的射程才只二百五十步,如何与之对战?” 向充道:“当年刘皇叔与主公在益阳用飞石大战,主公便是减轻石弹重量,方才能与投石机战成平手。如今既然江东军也有了投石机,我军何不也减轻石弹重量,好与之对战?” 习珍闻言,点了点头,即命减轻石弹重量,趁着江东投石机尚未组装完毕,先行对其发射。于是十二架石炮迅猛发石,照准江东的投石机阵地猛攻。 虽然距离较远,石炮精度不够,很难一举正中投石机,但飞射的石弹落入敌军阵地之中,总也能打中敌军操作投石机的士兵。敌军士兵顿时惊慌失措,欲要逃跑,宋谦急忙上前,拔剑斩杀了两名擅自逃跑的士兵,随后喝令其余士卒继续组装投石机。 所幸石炮的攻击间隔较长,待习珍命令石炮第二次发射,再次对江东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之后,江东军的投石机也终于组装完毕,工匠们调试了一下,随即开始投石。 顿时三十枚石弹被抛投起来,划过天际,迅猛地掉落进了夏口营寨之中。 投石机虽然精度更低,但石弹从天而降,声势更为惊人,可谓挡者披靡。只这一轮轰击,虽然大多石弹都打在了营中空处,但也有几颗石弹正中目标,营垒之中一座箭楼被轰塌,栅栏也被砸开了一个缺口,死伤士兵近二十人。 习珍见状,急忙命令士兵稍稍后退,避到敌军的投石机射程之外,随后命令石炮还击,于是双方便在营内、营外用飞石对战起来。 石炮射速是投石机的一倍,但江东军投石机的数量却多很多,双方对战,渐渐却是夏口守军落入了下风。 正在此时,魏延水战得胜,闻听江东军分兵从陆上攻打夏口大营,当下便欲救援。 吕介看见魏延不回水寨,而是领着水军绕到上游而去,惊问道:“将军不回救营寨,为何反去上游,莫非欲要从后袭击江东步军?” 魏延大笑道:“非也!夏口在汉水以南,大江以北,江东军从陆路攻打夏口,必定是乘船而来,如今我军击退江东水师,正可沿江而上,去袭夺江东陆军的船只,敌军若知战船被袭击,必定惊慌退兵来保护战船,我再趁乱击之,必得全胜。孙权欺我兵少,悍然来攻。今日我必大败江东军,让孙权也知晓知晓我魏延的能耐!” 吕介闻言拜服!当下魏延领兵袭击朱桓、朱然停靠在岸边的船队。此时江东军留下看守船只的是徐详、胡综的解烦营,有兵两千余人,战斗力虽然强悍,但终究兵少,魏延纵兵大举杀来,徐详、胡综抵敌不住,只得一边坚守,一边命人向朱桓、朱然传信。 正在列阵攻打夏口的朱桓、朱然、宋谦等人闻讯,急忙撤军回去保护战船,习珍、向充见状,挥兵杀出营去,江东军大败,立不住阵脚,只得弃了笨重的投石机,转而且战且走,败退到江边。 此时在江面之上,吕范、孙瑜也率领水师前来救护,魏延见敌军水陆大军齐至,当下只得放弃了夺取敌军船只的打算,转而命令士兵放火烧船,随后领兵撤退。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吕常之死 这一战,魏延击败黄盖、蒋钦的水军,击沉大楼船一艘,其余大小战船十余艘,同时焚烧朱然、朱桓靠在岸边的船只七八十艘,习珍、向充又夺取了三十架投石机,前后总计杀伤江东军一两千人,可谓大胜。 当下魏延掌得胜鼓回营,一边安排众军加紧守营,一边写了表文申报刘贤。 这边孙权闻听大军战败,不由勃然大怒,责问黄盖、蒋钦道:“你二人率领一万水军与魏延对阵,为何如此轻易就战败?” 黄盖、蒋钦跪伏请罪道:“荆州水军将石炮安装在了艨艟船上,石弹威力巨大,击坏大楼船,我军士气大跌,故而战败。还请主公责罚!” 孙权闻言,愤怒不已,转头问众将道:“莫非刘贤军中有几具石炮,就要逼得我大军拱手投降吗?” 黄盖、蒋钦、朱桓、朱然、宋谦等众将闻言,尽皆跪伏请罪,就听黄盖、蒋钦道:“主公请暂息雷霆之怒!明日我二人再领兵出战,一定击败魏延,不胜不归!” 孙权闻言,这才点头。 次日,黄盖、蒋钦果然再次领兵来到夏口,魏延夷然不惧,领兵出战。双方激战半日,未分胜负,此时吕范、孙瑜率领水军前来增援,魏延见江东军兵多,当下徐徐退回了水寨,依仗营垒坚守。黄盖、蒋钦等人得胜,围攻了夏口一阵,不克而还。 此后,魏延便开始坚守营寨,与江东军相持了起来。 刘贤在襄阳,接到魏延战报,得知孙权短期内无法攻破夏口,当下心中大定。庞统沉吟片刻,道:“如今孙权出兵,两家盟约自动作废。孙朗在我军中,随时可以拿下,这且罢了。但陆逊却领兵镇守房陵,就怕他得知夏口之事,起兵作乱。为策万全,主公可急速派人夺其兵权,押回襄阳来。” 刘贤笑道:“无妨!陆逊乃是客将,虽有我给的令箭和佩剑,但当日我早已暗中命令随同保护他的亲卫转告文布,叫他看紧兵权,一旦陆逊露出反叛的迹象,便即拿下。文布麾下的兵马都是他的族兵,不会被陆逊蛊惑走的。” 庞统闻言,这才释然,转而又道:“只是陆逊多智,还是应该别派得力之人前去接替他才是。” 刘贤沉默片刻,道:“陆逊没有造反之前,我不想动他。” 庞统闻言,想了想,道:“罢了,房陵小县,又被堵在襄阳以西,陆逊就算想要做什么也不能成功。”当下庞统又屈指算了一下,道:“我们前些日子已经派出了人手前去中原散布流言,算算时间,一月之内当会见到成效。此外,吕常固守卫城,一月之内,粮草也将耗尽,到时可不战而得之。而同时,我军早前派往汉中的信使也该到达了汉中,若是张鲁同意派兵的话,一月之内也该抵达了。” 刘贤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只需再等待一个月,局势就将明朗了?” 庞统道:“不错!” 于是刘贤振奋精神,分派众将小心防守。在此期间,田豫、阎柔、田畴、鲜于银等人的边骑陆续到来,曹军在襄樊一线的兵力继续增加,目前已经达到了十二万人。 刘贤深感压力巨大,当下每日亲自巡视江防,不敢有一丝懈怠。 不过有汉水阻隔,曹操在宛城边的白河之上赶造的船只也未能打造完毕,故而曹军始终并未发动渡江作战。只是随县的战事越发激烈,张任、史阿等人支撑的极为辛苦。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又是二十余日,夏口、随县、武阳关三地虽然无日不战,但总算防守严密,城池并未被敌军夺去。 这日,刘贤派出的士兵照例在南卫城外高声呼唤城中守军投降,至下午时分,忽听城中一阵扰攘,有呐喊交战之声,众军急忙报告刘贤,刘贤闻讯,当即领兵来到城下观望,过不多时,就见城门大开,有数百士气低迷的士卒从中走出,为首一名军侯提着一个人头,带领众人来到刘贤军前跪伏请罪,口中道:“我等投降来迟,还请刘将军恕罪!” 刘贤闻言,问道:“你们为何突然投降?吕常呢?” 那军侯提起手中的人头,道:“吕常在此!” 刘贤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却仍旧吃了一惊,当下问道:“你等为何要杀吕常投降?” 军侯道:“城中早已断粮三日,士兵无粮可食,今日有几个羸兵饿死,吕常竟命令将之剥皮食肉。我等听见城外荆州军宣称优待战俘,绝不杀害,因此早有投降之意。今又见吕常欲要分食同袍之肉,故而忍无可忍,群起杀之,并将其麾下亲兵尽皆斩杀了。因取其首级,出城向将军投降。” 刘贤闻言,震惊不已。当下命收缴了这伙曹军的兵器,复又派人进入南卫城之中清点,城中果然无粮,曹军自相残杀而死者百余人,且火头营中,的确有几个饿死的羸兵被洗刷干净,准备下锅。 刘贤顿时沉默良久,长叹一声,叫众军清理城池,收敛死去的敌军,又安排饭食给一众降兵。一切安排完毕,这才回到襄阳,对庞统道:“我军与曹军都是汉人,我与吕常又无生死大仇。吕常若是战败而投降,并不丢人!他何至于此,竟然宁愿吃人肉,也不愿向我投降?!!” 庞统闻言,默然片刻,道:“吕常乃是忠义之人,自然宁死不降!况且当今天下,吃人肉的事情并不少见。这几年还好,前些年诸侯混战时候,一旦遭遇天灾,兵连祸结之下,百姓往往易子而食,更何况是吃死尸?当年中原战乱,旱灾蝗灾并发,粮食一石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万钱,中原许多诸侯都用人肉制成肉脯充当军粮。曹操之军就是其中之一。吕常身为曹军大将,恐怕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刘贤闻言,唏嘘不已,实在难以想象当年那个遍地是人吃人景象的场景。许久之后,这才对庞统道:“其实说起来,曹操虽然在夺取北方的过程中杀戮甚多,又欺凌天子,但他终究结束了中原战乱,论起来,还是有功的。” 庞统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主公此言差矣!人生天地间,当以忠孝仁义为本,曹操欺凌天子,是为不忠,少时曾陷害叔父,是为不孝,时常屠城,杀戮百姓,是为不仁,当年官渡之时,收降袁绍八万投降士卒,而后又尽皆杀之,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便有些许微功,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况且他扫平群雄,不过是欲要自己夺取天下,实现自己的私人欲望罢了,推其本心,未必便是想要救民。” 庞统的话代表了这个时代士大夫们的主流观点。不过功是功,过是过,刘贤却觉得曹操应该算是功大于过的。 当然,刘贤也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徐州那数十万被屠杀的百姓,官渡那八万冤死的降卒,还有死在曹操“战而后降,皆屠之”这条军法之下的无数军民百姓,他们若死而有灵,想必都在日夜诅咒曹操下十八重地狱吧。 当下刘贤叹了口气,收拾了心情,再次用心巡视起了江防。要是一时疏忽,让曹操渡过汉水,自己麾下这十数万大军,数百万百姓,谁能说得准不会遭到曹操的屠杀呢? 如此又过了数日,陆逊从房陵发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当日张鲁接到刘贤的求援信,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出兵相助,于是请谋士阎圃、杨松商议。阎圃道:“主公前时派兵增援马超,进击陇右,已经与曹操结怨。今曹操已大致平定凉州,只待剿灭韩遂残部,以及西凉宋建等人之后,便将挥师南下,攻打汉中。当此之时,我军与刘贤实是天然的盟友。况且上庸、房陵原本都是我汉中之地,主公理当派兵收回。” 张鲁闻言,点头道:“既如此,当派何人前去为好?” 阎圃道:“此次是应刘贤之邀前去助战,而曹操势力强横,非派一员猛将前去不可。刘贤在信中也说曹操骑兵强横,最好请我们派一支骑兵前去。既如此,不如派马超前往。” 张鲁点头道:“马超诚然勇猛,只是派他去了东边,倘若夏侯渊突然领兵从阳平关攻击汉中,何人可挡?” 此时因马超高傲,又武艺不凡,势穷来投,却常常凌于众将之上,是以汉中诸将大多与之不睦,尤其是杨松、杨柏、杨昂等人,多次在张鲁面前说马超的坏话。当下杨松见张鲁话语之中,又多有倚重马超之意,心下不喜,于是道:“阳平关乃汉中门户,马超狼子野心,非久屈人下者也,岂可将此重地委托外人?主公亲弟张卫,深通兵法,可让他把守阳平关。而马超骁勇,正好派他去夺取上庸,而后再去襄阳与曹操敌对!” 张鲁道:“张卫如今正镇守巴中(即巴西郡汉昌县,归属张鲁之后,即改名为巴中),也是重地,岂可擅离?” 杨松道:“如今刘备正与鲁肃争夺西川,巴中并无战事,可别遣一将镇守巴中,而调张卫回来把守阳平关。” 张鲁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传令杨柏把守巴中,賨邑侯杜镬,夷帅李虎等人协助。其余张卫、杨任等则回转汉中。 那张卫在巴中镇守了近三年,深知众将之能,于是临行之前,抽调了王平、程郁两支兵马随同返回汉中。 张鲁调回张卫,又招来马超,请其领兵去襄阳助战。 此时马超也被汉中诸将挤兑的无处容身,又察觉张鲁对自己渐渐开始忌惮起来,心中早就有自保离去之意,原本是想去羌氐之地,如今见张鲁叫自己去襄阳协助刘贤,对阵曹操,马超正中下怀,当下略微考虑了一下,便即满口答应。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马超来了 马超麾下原本的兵马早在历次战斗中消耗殆尽,身边只剩百余人,近几次出兵,都是借的张鲁之兵,并连结羌氐,这才能有万余兵马,在陇右搅动风雨。 当下马超领了命令,问张鲁道:“不知太守这次拨多少兵马与我?” 张鲁道:“我军要北守阳平关,南守巴中,西守沔阳,兵力实是不充裕。此次仍旧只叫杨昂领五千兵马随你征战。” 马超闻言,心下颇为不忿,但因数月以前,张鲁许婚而又反悔,近日又听说张鲁听信谗言,欲要谋害自己,因此马超早有逃离之意,此次是正中下怀,因此也不再多向张鲁讨要兵马,转而道:“据太守所言,刘贤在襄阳被曹操骑兵所阻,上庸申耽又袭击房陵,故而才遣使向太守求救。既然如此,刘贤所求的必定是一支骑兵。不知太守叫杨昂带了多少骑兵?” 张鲁道:“我汉中虽与羌氐相接,但关山险阻,却也并无多少骑兵,仅有二千,此次便分拨一千给你。你们此去,最重要的是夺取上庸,至于相助刘贤抵敌曹操么……,我想曹操兵多将广,刘贤未必是曹操敌手,你们见机行事即可,切莫鲁莽。” 马超闻言,点了点头,复又道:“一千骑兵实是太少?太守可容我去羌氐处借数千精骑,一同去攻上庸,就近观望形势。倘若刘贤能够抵挡曹操,我军便出兵助之。倘若刘贤被曹操所败,我便趁机袭击房陵,攻入襄阳,为太守夺取荆州,成就霸业。” 张鲁闻言,大为心动,况且借来的羌兵又不是自己的兵马,即便战死也不可惜。当下张鲁满口答应,复又道:“你可先去羌氐处借兵,你小妾董氏及幼子马秋则留在我处,我一定好生看护。至于你族弟马岱,部将庞德、庞柔、董种等人么,则先行随同杨昂前往攻打上庸。你看如何?” 马超闻言,心下愤懑,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下只得应允。 待马超回到住处,马岱询问道:“张鲁招兄长前去是有何事?” 马超将情况说了一遍,马岱也有些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劝解马超道:“大将出征,妻子委质于内,自古皆然!我们如今寄人篱下,已不是雄踞一方的诸侯了,兄长还请看开一些。” 马超闻言,沉默地点了点头,忽环视左右,不见庞德,当下问道:“令明何在?” 庞柔哼了一声,马岱看了庞柔一眼,这才回答马超道:“庞令明今早突然染了风寒,病势极为沉重,现在卧病在床,无法起身。” 马超闻言,只得道:“既如此,只能留庞德在此,也好保护家小。明日你们先随杨昂出征,我去羌氐处借得数千骑兵,便来与你们会合。” 马岱道:“如今西北诸羌之中,最为强盛者有二,分别是百顷氐王杨千万、兴国氐王阿贵,只是自我军奔入汉中后,他二人都与韩遂连结,与夏侯渊对战。其余羌种势力较弱,一时难以集合起来。兄长此次欲往何处借兵?” 马超道:“阴平氐王雷定,武都氐王强端各有部族上万家,想必求取数千骑兵不难。” 当下马超带着从骑数人径奔武都,氐王强端殷勤款待,但说到借兵,当晚满口答应,次日却又以部族分散难以招聚来支吾搪塞。马超心下不忿,于是对强端道:“我还要去阴平氐王雷定处借兵,待我借兵回来,你该已经招聚起了兵马,到时再借给我吧。” 于是马超连夜赶到阴平,氐王雷定素来敬仰马超,又闻听马超是要借兵去相助襄阳刘贤。因阴平与蜀中较近,当年刘贤攻克成都,威名也曾传到雷定耳中。于是雷定慨然借骑步军五千给马超。 马超因觉得阴平距离上庸千里,步军难行,因此只要了两千骑兵,又转道至凉州边境,作势欲杀回陇右,姜叙、杨埠、尹奉等人大惊,急忙严守城池关隘,马超却不攻城,只竖旗招聚流散各处的羌兵,又得羌骑二千余人,随后退入武都。 武都氐王强端见马超转了一圈,七八日间便得了四千余骑兵,心下大惊,不敢得罪马超,当下急忙调了一千骑兵借给马超。 马超这才满意,集合了诸部骑兵五千余人,复又赶回汉中。 张鲁闻听马超果然借得了数千骑兵,心下大喜,便欲出城慰问,就听杨松道:“马超豺狼之性,亲父之命尚不顾惜。如今他拥有数千精骑,深入汉中腹地,实力强悍,倘若一旦造反,汉中再不得安宁也!主公不可出城见他,只可遣使慰问,就拨他些粮草,命他速速去上庸可也!” 张鲁闻言,心下顿时也有些惊惧,于是依从杨松之言,只拨付了半月粮草,叫他速速去追杨昂之军。 马超见状,心下更加愤怒,然而军中粮草都仰赖汉中供给,因此马超不敢发作,只得转道东进,骑兵日行百里,行军速度虽是步军的三倍,但终究晚了许久,等赶到上庸时,申耽、申仪见杨昂兵多,不敢抵敌,早已委城投降。 马超在上庸驻了一日,见申耽、申仪对待杨昂极为殷勤,美女珍玩,不断奉上,又见杨昂贪鄙无度,心下着实不喜。当下对杨昂道:“我等奉命夺取上庸、增援刘贤,如今上庸已取,该当从速出兵,去襄阳助战了。” 杨昂笑道:“何必着急?我军跋涉数百里,又新得上庸,该当休整些时日,再行进兵才是。” 马超道:“如今刘贤与曹操相持于襄樊,我军此时前去相助,功劳必大。等襄樊之地胜负已分,若曹操败退,我军便是白跑一趟,若刘贤败退,曹操也必将移兵击我。当此之时,不该存有观望之心,但从速进兵才是啊!” 杨昂闻言,只是不许。 马超只得怏怏不乐地退回了自家军营。 且说刘贤在襄阳得到陆逊传报,说马超、杨昂等人已经进兵至上庸,刘贤于是日夜盼望马超赶来,等了数日,却全无动静。这日,复又接到陆逊传报,说马超、杨昂驻兵上庸,并无出兵来襄阳助战之意。 刘贤心下大为讶异,当下亲笔写了封信,命信使星夜兼程送往上庸,向马超询问究竟。又命陆逊就近设法招诱马超、杨昂进兵。 信使去后,刘贤辗转难眠,当下去帐中寻到庞统,对其道:“我军缺少骑兵,更缺少骑将。如今马超驻兵上庸,麾下有五千羌骑,若能得之,何惧曹操?” 庞统道:“主公是想招纳马超?” 刘贤点头道:“不错!” 庞统沉思片刻,道:“张鲁非明主也!据闻数月以前,马超初入汉中时,张鲁本欲将女儿嫁给马超,及至后来,却又忽然反悔。后张鲁虽遣杨昂领兵助马超攻打祁山,但军资粮草却都在杨昂手中,马超处处受制,因此面对张颌、夏侯渊的援兵时,只得不战而逃。我想马超心中对张鲁必定颇多不满!主公欲得马超,只需遣人去汉中散布流言,说马超欲要连结羌人,攻夺汉中。张鲁闻知,必定深加防备马超。主公再多发书信,向马超殷勤致意。马超见汉中难归,便只能转投主公了。”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依计而行。 就听庞统又道:“算算时间,我们派往北方的人手也该当发动了,只不知能不能骗得曹操退兵。主公这几日可加派斥候,查探曹军动静。若曹操退兵,我军或可抓住破绽,袭击一阵。” 就在刘贤与庞统商议的时候,驻兵樊城的曹操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也惊扰了好梦,当即起身喝问道:“谁在敲门?” 许褚在门外答道:“魏公,是我!” 曹操闻言,心下顿时安定下来,起床披衣,叫许褚进来,问道:“深夜叫醒我,是有何紧急军情?” 许褚道:“军师荀攸、贾诩、蒋济,将军李典等人联袂求见,说是有大事相告。” 曹操闻言一怔,急忙将众人请进来。荀攸、贾诩、蒋济等见了曹操,急忙请罪道:“深夜打扰魏公休息,实是死罪!只是事关重大,我等不敢擅专,只能请魏公定夺。” 曹操看了看众人脸色,见都十分严肃,当下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荀攸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曹操道:“刚刚李典将军麾下士卒在巡哨之时,抓获一名从北方来的奸细,从他身上搜出了这封书信。魏公一看便知。” 曹操接过书信,展开一看,顿时大惊,只见上面写道:“辽东太守公孙康敬拜镇南将军刘贤:前时将军遣使持书信来见,欲与我南北夹击曹操,除此国贼。今将军果勒兵北向,将曹贼引向襄樊,以致中原空虚。将军以身引诱曹贼,信义昭著,我又岂能背盟?即将领骑兵一万,步军三万,浮海而至冀州,袭击邺城,克服中原。将军请再勉力支撑一二月,拭目以待曹贼之亡也!” 曹操看完书信,急忙问道:“信使何在?” 李典道:“那信使拼死顽抗,已被我军巡哨当场格杀!” 曹操道:“他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物件?” 李典道:“除了这封书信外,还有产自辽东的貂皮一张,东珠二颗。” 曹操闻言,跺脚道:“想不到刘贤竟如此奸诈,居然早就联络了公孙康一同起兵。如今中原以及幽燕边地都极为空虚,倘若公孙康真的起兵袭击邺城,中原必将大乱。看来我是不得不退兵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曹操退兵 眼见曹操想要退兵,贾诩道:“只恐这是刘贤之计,故意伪造书信,意欲叫魏公退兵也!” 曹操闻言一惊,沉吟道:“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蒋济道:“可再等些时候,若公孙康果然欲要起兵袭击邺城,数万大军行动,必定无法保密,沿海军民定会听到些风声。魏公可等冀州、青州沿海郡县上报的文书到后,知道了真假,再退兵不迟!” 曹操闻言沉吟不决,问荀攸道:“公达之意如何?” 荀攸道:“如今仅有这一封书信,确实难辨真伪。但如今中原极为空虚,倘若公孙康真的渡海袭击而来,中原一时却无兵可挡。魏公好不容易才安定了中原,此时绝不能拿中原之地去冒险。以我之见,可先调几路兵马急速回守许都、邺城以及幽州边地,防备公孙康、鲜卑、乌桓等。魏公也收拢大军,准备退军。倘若日后冀州、青州传来消息,证实了公孙康欲要袭击邺城,我军先遣诸军也可抵挡一二,然后魏公急速回援,必可击退公孙康。倘若证实消息是假,我们仅只调回数万兵马,也不会影响南征大局。”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命阎柔、鲜于银两部边骑回守幽燕,命乐进领兵一万回守邺城,命李典领兵一万前往渤海,命夏侯惇领兵一万回守许都,以防朝中生乱。 各路兵马均是连夜出发。 刘贤在襄阳,探听的曹操开始退兵,心下大喜。然而次日登城观望,樊城依旧是旗幡招展,兵马成群,当下急忙问庞统道:“曹操昨夜分明调拨了数万兵马北返,为何今日一见,敌军却又再无归意?” 庞统沉吟片刻,道:“此必是曹操接到书信,将信将疑之下,先调数万人回援中原,其余兵马则等待观望。主公勿忧,我们早已派人去冀州、青州散布流言,想必数日之后,各地消息纷纷传到,曹操便再也坐不住了。” 刘贤闻言,只得按耐心情,继续等待。 如此又过了数日,曹操大军尚未退,马超的回信却到了,刘贤拆开一看,顿时点了点头,将信递给庞统,道:“马超本欲领兵前来相助,奈何杨昂不肯。那杨昂管着军资粮草,掐住了马超的命门,张鲁又将马超妻小给扣在了汉中,故而马超只得无可奈何地扎营休整。” 庞统看了书信,沉吟片刻,道:“观马超书信,字里行间对张鲁、杨昂颇为不满。而且据信中所说,那杨昂在上庸骄奢淫逸,申耽、申仪却曲意奉承。我想申耽大小也算一方诸侯,岂能坐视杨昂荼毒上庸桑梓之地?申耽、申仪必非真心投降杨昂,定是等待时机,准备给杨昂致命一击。” 刘贤道:“若如此,杨昂危也!他是我请来相助的,我们是否要提醒他一下。” 庞统笑道:“申耽、申仪早被陆逊击败,不再是我军的威胁了。而杨昂拿下上庸之后,便即顿兵不前,什么时候相助过我军了?说不定杨昂心下还藏着坐视我军与曹操相斗,他好收渔翁之利的心思呢!既如此,主公何必提醒他?这样吧,主公可去信催促他尽快前来。他若来了,自然无事。他若不来,仍旧要留在上庸,那就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军!”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又道:“我军与孙权在夏口交战了一月,按理说陆逊应该早收到消息了,但他如今却不动声色,仍旧尽心尽力地打理军务,镇守房陵。军师以为他是真心投效我军了,还是想虚与委蛇,麻痹我军之后,好趁机逃跑?” 庞统道:“我也说不好!不过陆逊的宗族都在吴郡,按理说他此时不会真心投效我军的?不过这也难说,方今天下,士族子弟分投几家的也很常见!陆逊心思深沉,实在揣摩不透” 刘贤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也不动声色,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反正房陵山城小县,交通不便,他麾下又都是我荆州的兵马,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折腾不出什么花儿来。”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言辞恳切地邀请杨昂领兵来襄阳助战,并承诺,杨昂到达襄阳之后,两家联军击退曹操所缴获的所有战利品都归杨昂所有。 同时刘贤又另外写了封信暗中送给马超,承诺只要马超领兵到来,一应粮草军需,刘贤都按月足额拨付。 书信送去,刘贤于是静等消息。如此数日过去,北岸曹操大军率先有了动作。 原来曹操调了几路兵马返回中原之后,又派遣信使往冀州、青州、幽州等地询问消息,派出的信使尚未回来,留守邺城的五官中郎将曹丕以及程昱,留守许都丞相府的长史王门、谢奂等人相继发来书信,说据冀州、青州沿海郡县上报,辽东公孙恭欲要领骑步军四万渡海袭击邺城,请曹操立刻回军保护中原根本之地。 曹操接到各处消息,当下再无疑虑,随即决定撤军。 先命正在攻打随县的贾信、殷署、徐商、朱盖等人撤军,随后留下三千骑兵给曹仁,令其统领骑步军一万继续镇守樊城。令于禁领兵一万,驻兵于两河口的坞堡之中,随时准备增援曹仁。命先前的襄阳水师统领常雕、诸葛虔在新野主持打造战船,重新编练水军之事。曹操计划在一年之内,编成一万水军,来年好以之南下,复夺襄阳。此外,命田豫领三千边骑入驻穰城,命贾信领三千轻甲骑兵入驻章陵,命邓展领三千兵马入驻湖阳。如此一来,在曹操的计划之中,樊城前线一带便将拥有四万兵马,足够抵挡刘贤大军了。 随后曹操命令荆州刺史李立在新野好生训练郡兵,任命东里衮为南郡太守,任命胡修为南乡太守,接替战死的傅方。 一切安排妥当,曹操这才率领其余众军陆续返回了中原。 等到曹操兼程赶回邺城,得知公孙康并未渡海进攻,自己实是被刘贤骗了之后,曹操顿时苦笑了一声,对众将道:“刘贤小儿,真是奸猾!想不到我纵横天下,一生用计无数,今日竟被小儿所骗!” 荀攸道:“此次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个教训,中原远未到完全安定之时!日后无论情况再如何紧急,我们也至少要留下三五万精兵坐镇邺城,以便应急,以免再像这次一般,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曹操点头道:“是我小看刘贤了!实是想不到当年我帐下的一个小小郎官,数年之间居然能在战场上和我有攻有守地对战了。世事之奇,实是难料。” 贾诩沉默片刻,道:“如今襄阳已经落入刘贤手中,而刘贤风华正茂,锐气逼人,又善能收买人心,能得将士拼死效力。此人虽不如当年孙策骁勇,但其行事谨慎,步步为营,绝不急躁,并无明显缺点,以我观之,危害却远在孙策之上。须得尽早除去方好!” 荀攸道:“不然!当年群雄混战,袁术败亡之后,孙策在江淮一带并无强敌,因此其准备北伐,势必会极大扩张势力,这才深受我军忌惮!但如今天下稍定,形势已然大不一样。刘贤北有我军阻遏于樊城、新野,东有孙权扼守武昌,西有张飞据住鱼腹,他现在无论想朝哪方扩张,都极为困难。其局势比之当年孙策艰难的多了!以我观之,至少十年之内,他终将止步于襄樊,无望北进一步。” 曹操道:“哦,公达何出此言?” 荀攸道:“以荆州的钱粮人力而论,养兵十余万已经是极限了。此次刘贤攻打襄阳,已经调动了其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结果仍旧远远不如我军。论将帅,刘贤虽也善于用兵,但魏公更是天下兵法大家。论谋臣,刘贤军中只有庞统可以称道,而魏公麾下称得上算无遗策者却非只一人!论战将,刘贤军中以老将黄忠为首,魏延、张任、史阿、霍峻、傅彤次之,而魏公麾下能征惯战者却多如过江之鲫。论兵力,魏公更比刘贤多出数倍。荆州往北,水军渐渐无用,而骑兵则可大显身手。刘贤军中弓弩虽强,但骑兵薄弱。他如何能北进一步?”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复又道:“公达说十年之内,刘贤无法北进。那么十年之后呢?他就能解决这些困难,转弱为强了吗?” 荀攸道:“刘贤若要北进成功,必须集合荆州、扬州、益州三州之力,配合无间,同时北进,方才能寄希望于有一路成功。然而如今江东孙权与刘贤对战于夏口,益州又形势混乱,短期内难以安定。三路出兵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固守襄阳,然后集中兵力先消灭一路。只要刘贤能够跨有荆、益,抑或是跨有荆、扬,集合二州之力,便能拥兵二十万,到时再行北进,胜败就难说的很了。” 曹操闻言,沉吟道:“以公达之见,刘贤会攻哪一边?” 荀攸摇头道:“这却不好说!” 当下曹操与贾诩对视一眼,随即宣布散会。是夜,曹操密招贾诩相见,双方商讨至深夜,贾诩方才离了曹操府邸,至于双方究竟谈了什么,却是再无第三人知晓。 而在确认了曹操退兵之后,刘贤终于长松了一口气,当下也开始调派兵马,准备解决东线的麻烦。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战后安排 刘贤打听得曹操虽退,但却留下了数万兵马分守南郡险要之地,于是与庞统商议之后,决定留向宠领兵镇守筑阳,黄忠、苗瓠镇守襄阳,傅士仁屯兵中卢和宜城,张南、冯习在襄阳附近建立水寨,屯兵驻扎,张著则回守汉津,郭攸之继续留守随县,傅彤继续镇守武阳关。 黄权、刘敏、陈应三营兵马返回原驻地,加强西线兵力。刑道荣、李严、廖化三营兵马迅速增援夏口,史阿所部重骑兵返回江陵休整,并等待补充。 这么一划拉,刘贤手中的机动兵力还剩下郝昭、张翼、张嶷、张任四营兵马以及自己的三卫亲兵,共计一万五千人左右。 当下刘贤与庞统商议,看是要先往夏口击破孙权,还是留兵在此,等待马超到来。 庞统道:“李严、邢道荣、廖化三营兵马到达夏口后,孙权已经退守武昌,不再进攻了。而我军调动数万大军,征战累月,士卒十分疲惫,该当休整,补充新兵,赏赐战功,招纳降卒。待内事理平,收得马超,士卒也休整完毕之后,再行东进。”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命庞统制作功劳薄,准备赏赐功臣。 随后刘贤领着亲兵,来到襄阳城内关押曹军将校的小院之中,开始劝降被俘虏的曹军将士。 此次攻打襄阳,前后俘虏曹军一万八千余人,夺取战马四千三百余匹,其中有六百匹高头大马原本就是夏侯惇的重骑兵战马,刘贤将之全部调拨给了史阿,使史阿所部在多次出战,颇有折损之后,战马数量仍旧保持在了一千二百匹左右。 剩下的三千七百余匹战马则与军中原有的一千二百匹羌马放在一起,合共近五千匹,目前都由傅士仁照料着。 而曹军被俘的将士,被抓之时因为害怕被杀,大多都是当场投降的,只是因为新降,军心不稳,故而刘贤不敢这么快调他们上阵,只得先行看押起来。这数月以来,这些将士死亡的威胁一去,思乡之情顿起,许多人都想回家,军心极为不稳。而曹军将领之中,如任皓、董巴等人也已投降,只有牛金带着十几个中低级军官始终不降。 刘贤此次主要就是来劝降牛金的。 当下进到关押牛金的小院,见其蓬头垢面,躺在床上假寐,见了刘贤到来,也不起身,刘贤不由笑了笑,吩咐亲兵去打水来,刘贤亲自取了汗巾,浸湿把干之后,走到床边为牛金擦脸,一边擦一边道:“牛将军乃是战场悍将,英姿勃发,岂可蓬头垢面,萎靡至此?将军乃是荆州人,如今重归我荆州军中,这是回家啊,该当高兴才是,怎么反而郁结至此?” 牛金初时绷着脸,及至刘贤给他搽干净了脸,复又去擦手,牛金再也按耐不住了,翻身下地,对刘贤跪伏泣拜道:“承蒙刘将军看重,屈身相待,牛金深感厚恩,愿意投效。” 刘贤大喜,扶起牛金,温言劝慰了一阵,当下拉着牛金又去劝降其他将校,一时尽皆降服。 次日军师庞统、长史赖恭、主薄庞林等人带着功劳簿来见刘贤,虽然此次仅只夺下了襄阳,未能拿下樊城,算起来未竟全功,但将士辛苦征战,却也不能不赏。当下刘贤按照功劳簿,该升职的升职,该赐田宅的赐田宅,该赏钱的赏钱,该抚恤的抚恤,一番忙碌,又是近五千万钱洒了出去。 随后先从降兵之中抽调人手补充了各部战损,随后任命牛金为裨将军,任皓、董巴为中郎将,命牛金、董巴领降兵五千,作为第二批增援力量,即刻往夏口去增援魏延。 至于剩下的一万一千多降兵,刘贤将其中原本的骑卒挑选出来,共有三千六百余人,将其中六百余重骑兵调拨给史阿,其余三千人则编为三个千骑,由傅士仁暂时率领,任皓协助,在宜城开始展开训练。 如此一来,还剩下八千降卒,刘贤正考虑着该怎么安置,就听庞统来报:“主公,我军收拢降卒,增加了近两万人,数千匹战马,又将樊城迁了数万樊城周边的百姓道襄阳来,需要拨付米粮,安排田宅进行安置,如果再加上想要招纳的马超所部五千骑兵的话,我算了一下,我们今年的钱粮将会十分紧张。一旦再有大战,恐怕会不敷使用。” 刘贤讶道:“怎么会?我们拿下襄阳,不是夺得了二三十万石粮草吗?况且襄阳周边也颇多良田,产出应该不少啊!” 庞统指了指天上的太阳,道:“缴获虽多,良田也不少,但主公恐怕也感受到了,方今四月,正是农时,却是连日不雨,今年粮食歉收已是定局!而我军又增加了许多兵马百姓。若今后一年之内只保守疆界,不对外发动二万人以上的大战或许还能支撑。一旦再有大战,粮草就将极为紧张了。我想如今天下未定,战事频仍,我们该当未雨绸缪才是。”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以军师之见,该当如何?” 庞统道:“田税以三十税一,确实少了一点,难以供养更多大军了。我军不如也学曹操一般,开始屯田。一万军队屯田,所得军粮能比得上二十万户百姓上交的田税。一万户百姓屯田,所得军粮能比得上十万户百姓上交的田税。我们将剩下的降卒和从樊城迁来的百姓都派去屯田,一年之后,我军粮草紧张的局面便能完全解除了。” 刘贤点头道:“既然如此,便任命蒯祺为典农都尉,将百姓带去中卢、宜城等地屯田安置。屯田百姓所得粮食,上交四成,除此之外,不再缴纳田税、户税,并免其除兴修水利道路之外的其他所有徭役。另任命樊建、吴巨、赵范三人为屯田中郎将,率领八千降卒去南漳地区实行军屯。 安置完毕,刘贤转而问庞统道:“如今驻兵的上庸的马超、杨昂等人怎么样了?” 庞统道:“刚刚接到杨昂的回书,他要我们先拨付他十万石粮草,一千万钱的军费,然后才肯出兵前来相助。” 刘贤闻言,冷笑了一下,道:“他这是想要讹诈我!如今曹操退兵,襄阳压力大减,我岂会再受他讹诈?你替我作书,回绝了他。对了,马超有没有书信送来?” 庞统道:“马超也遣人送来了书信,说既然我军同意供应他麾下兵马粮草,他便愿意领兵前来,只是马超如今宗族尽皆被杀,膝下只有幼子马秋,目前还在汉中。马超担心他若不遵张鲁号令,擅自行事的话,其独子将会被遭遇不测。因此有些犹豫。” 刘贤闻言,细想了一想,叹道:“马超人到中年,满门灭绝殆尽,总算开始知道亲情之可贵了!既然他有此顾虑,我们该为他消除后顾之忧才是。” 正说之间,忽然房陵太守陆逊传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面色古怪地对庞统道:“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上庸太守申耽暗中命人传书给陆逊,说愿意起兵擒杀杨昂,举上庸全郡投效我军。陆逊认为申耽此言可以相信,并且献上了一条夺取上庸,继而杀入汉中的计策。” 庞统闻言,取过书信看了一遍,叹道:“陆逊果有将才!若照此施行,汉中并不难取。只是……。” 刘贤问道:“只是怎样?” 庞统道:“若要西取汉中,势必要暂缓对孙权出兵。陆逊在此时献上这么一条妙计,真不知道他是真心想为我军开疆扩土,还是在设法为江东转移兵祸。” 刘贤闻言一愣,又仔细看了看陆逊的书信,沉默片刻,道:“不管陆逊本心如何,但此计终究能够不劳动太多兵力,而大大增强我军的实力,值得一试。” 庞统想了想,道:“我军这一战未能夺取樊城,襄樊防线还不算太稳固。下一步,我军找准机会后,必定要发起夺取樊城的战役。此外孙权背盟,趁着我军与曹操对峙之时攻打夏口,我军也必须对其有所惩戒。如今又要谋夺汉中。主公,我军不能这样四处出击,处处分薄兵力,该当找准一个方向,全力进取才是啊!” 刘贤闻言,深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军师所言有理,那么依军师之见,我军下一步该攻略何处呢?” 庞统道:“我军最终肯定是要北伐的。但荆州如今三面受敌,我们这几次北进,侧翼都不安稳。特别是孙权,似乎已把我军看得比曹操的威胁更大了。想要与他同盟北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故而以我之见,必须先击破孙权。只是江东水师强横,将士用命,实非短期能够拿下。而益州如今刘备、鲁肃相争于巴蜀,张鲁割据汉中,我军占据南中,名义上依附与我军的刘璋退保蜀郡属国,形势混乱。若是我军依照陆逊之计,先取汉中,然后从汉中、南中、巫县三面夹击,夺取益州的可能性将会比夺取江东的可能性更大。” 刘贤闻言,仔细考虑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道:“军师只计算了作战的难度,却没有计算行军的困难。如今曹操在樊城屯驻重兵,我们的机动兵力若调去攻打益州,道路艰险,一旦曹军大举南下攻打襄阳,短时间内如何回的来?但若攻略江东就不同了,有大江和汉水连通,一旦襄阳有事,我军随时可以回援,这却要安全的多了。” 庞统道:“主公的意思是东进?只是这却有个麻烦!我军若逼迫孙权太紧,孙权见江东根本之地不稳,多半会北向依附曹操,同时也定会调回益州的鲁肃大军。到那时,鲁肃攻于西,孙权攻于东,曹操攻于北,我军将三面受敌啊。” 当下刘贤与庞统对着地图推演了许久,无论是西进还是东进,都是困难重重。最后,刘贤只得长叹一声,道:“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不可能对外有太大发展了。罢了,如今天下最不可能联合曹操的人,乃是刘备。为了避免我军三面受敌之困局,恐怕我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须得尽量联合刘备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杨昂中计 当下刘贤与庞统商议了一阵,决定还是一步一步来,先收了马超之军,再看情况决定是继续西进还是东进去攻打孙权。 于是刘贤批准了陆逊的计划,写了几封书信,分别送给杨昂、申耽和马超。随后留庞统在襄阳主持大局,刘贤自率领张任、郝昭、费诗、赖恭以及三卫亲军转道往房陵而去。 却说驻兵上庸的杨昂这日突然收到刘贤书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汉镇南将军、领交州牧、汉昌乡侯刘贤敬拜杨昂将军:曹贼领兵南下,凶焰漫天,闻将军东来,随即北遁,我荆州能转危为安,实赖将军之力也。感激之情,铭于五内。将军所求之区区钱粮,我自当如数奉上。为表敬意,我当亲自押运钱粮至房陵。望将军得信之后,领兵前来相见。若能得见尊颜,乃我三生之幸也!” 杨昂看信中刘贤对自己极为吹捧,不由得意非常。正在此时,申耽、申仪前来求见,杨昂于是炫耀一般地将书信递给申耽、申仪看。 申耽、申仪看过书信,对视一眼,就听申耽道:“恭喜杨将军,如今有一桩不世之功就在眼前,将军若能抓住机会,必将名震天下,万世流芳!” 杨昂讶道:“哦,还请太守详细道来。” 申耽道:“刘贤如此敬仰将军,必定轻而无备。将军何不应邀前往房陵,一则接收钱粮,二则观望形势。若有机会,就趁便拿下刘贤,夺了房陵。只要活捉了刘贤,以之要挟荆州众将,则荆襄之地,必将归属于将军也!诚能如此,将军岂不是名震天下,万世流芳?” 杨昂闻言大喜,但想了想,又顾虑重重地道:“听说那刘贤武艺不凡,只恐拿不下他,反遭祸患。况且就算活捉了刘贤,荆州尚有庞统、黄忠等人,未必便会受我要挟。” 申耽道:“杨将军莫非忘了?你麾下可是还有一员号称神威天将军的虎将啊!有他在,又怎会拿不下刘贤?待拿下他后,就算庞统、黄忠不受要挟,却也一定不敢兴兵攻打将军。将军至少也能够夺取房陵,并夺取大批军资粮草。何乐而不为?” 申仪也道:“杨将军莫非是怕庞统、黄忠不受要挟,反悍然发兵攻你?这也不难,倘若庞统、黄忠果真不顾惜刘贤的性命,将军便带着刘贤投奔曹操。曹操如今视刘贤为心腹大患,若得刘贤,杨将军还愁得不到封侯之赏吗?” 杨昂闻言,大为心动,思前想后,只觉得这的确是风险小,收益大,一本万利的买卖啊!自己如今拥有骑步军万余人,麾下又有马超这样的猛将和申耽、申仪这样的地头蛇,而且看刘贤书信上的语气,对自己又全无防备,趁机拿下他的可能性极大。退一万步说,就算拿不下他,以自己的实力,想必也足以全身而退。 当下杨昂大笑道:“好,若我能拿下刘贤,成就大事,你们二人都功劳不小,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申耽赔笑道:“多谢杨将军!” 于是杨昂当即传令大军拔营起行,命马超领骑兵为前锋,又征调申耽率领一千族兵随同自己前往房陵,只留族弟杨白领兵一千与申仪一起守卫上庸。 且说刘贤率领大军赶到房陵,陆逊、文布出城迎接,刘贤急忙下马,握着陆逊的手慰勉了几句,随后众人一起进入房陵,安顿完毕,陆逊出列向刘贤交还佩剑和令箭。 刘贤笑着接过佩剑和令箭,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枚虎钮铜印,双手捧着奉与陆逊道:“伯言啊,你坐镇房陵,击败申耽、申仪,又献上夺取汉中之密计,功劳不小。今日我封你为平西中郎将,夺取汉中之事,尽皆交托于你,你可愿接受?” 陆逊闻言,惊讶地看了看刘贤,道:“我乃客将,刘将军何以对我如此看重?” 刘贤笑道:“我素知你乃将相之才,让你把守房陵不过是小试牛刀,将汉中之事交托于你,也仅能让你稍展才能而已。他日北伐中原,匡扶汉室,才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啊!伯言,我对你寄予厚望,还望你切莫辜负我一片真心。” 陆逊闻言,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随后平复心情,问刘贤道:“如今江东大军正攻打夏口,江东与荆州已经反目,将军真的不疑我有异心?” 刘贤正色道:“说实话,用你我是有一定压力的。但我相信陆伯言乃是无双国士,必定来去明白!况且方今天下,诸侯争霸,曹操一家独大,欲要逆而胜之,必须得有不世之才方可。在我心中,伯言你就是这样不世出的奇才。为了你,我甘愿冒一点险。” 陆逊闻言,低头沉默半晌,道:“承蒙刘将军看重,在下感激莫名!只是还请刘将军见谅,在下宗族皆在江东,而且我也早出仕于孙将军,名分已定,只能辜负刘将军的好意了。” 刘贤闻言,面色一变,就听旁边张任、郝昭怒斥道:“陆伯言,我家主公何等身份!如今屈身下礼,招揽于你,你何敢如此无礼!” 刘贤连忙抬手止住了张任、郝昭,双眼看着陆逊道:“伯言,我对你实是求贤若渴,一心盼着能与你一起并肩作战,匡扶汉室,建功立业。你现在如此干脆地拒绝我,于心何忍?” 陆逊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道:“刘将军心意至诚,人非草木,我又岂能感受不到。只是……,现在非其时也!” 刘贤闻言,想了一想,道:“伯言是担心孙权会对你的宗族家人不利吧?我想孙权也是一方豪杰,应该不会做出这等祸及家眷的事来。伯言请尽管放心!” 陆逊叹了口气,道:“刘将军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刘将军要么将我拘禁在身边,要么将我放回江东。除此之外,再无选择。” 刘贤见陆逊坚持不肯领受任命,当下只得无奈地收回大印,道:“罢了,伯言既然有顾虑,那就先在我身边做个宾客吧。我这颗大印,永远为你留着。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随后都交付于你。” 陆逊闻言,沉默而退。 刘贤见招不来陆逊,心下有些郁郁,正在此时,探子来报:“汉中大将杨昂领兵往房陵而来,前锋马超所部五千骑兵,已经到达房陵城西三十里之地。”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环顾左右,点了费诗之名道:“你可携带些钱帛,代我前去迎接马超。” 待费诗走后,刘贤想了想,又道:“马超以前纵横关中、陇右,也是一方诸侯,不可怠慢。只费诗一人,难表敬重之心。这样吧,赖恭赖长史乃是敦厚长者,还请你也前去,先行替我向马超致意。” 赖恭闻言,当下领命,也起身去了。 张任见状,讶道:“马超虽说威名卓著,但如今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主公何必对他如此礼遇?只恐礼遇太过,使其心内生出骄矜之心,反而轻视主公。” 刘贤闻言,笑道:“无妨!待会儿我们出城去迎接马超,你与郝昭排列兵马,夹道欢迎,我则领三卫亲军在后,也让马超看看我军军威。如此先待之以礼,后示之以威,再结之以诚。我想马超在关中、陇右大败,人生跌入谷底,又在张鲁之处尝够了人情冷暖,如今见我倾心接纳,必定会真心投顺,再无二心。” 张任、郝昭闻言,这才拜服。当下依令将兵马调出城外,布列整齐。 却说马超领兵正往房陵赶来,忽见前方一阵烟尘,又十数骑士到来,为首一人,乃是一名青年文士,气质儒雅之中又带着武将特有的英风锐气。马超当即喝问来人姓名。 就听那人道:“在下乃镇南将军刘贤麾下行军司马费诗,奉我家主公之令,特带些许薄礼,前来迎接将军!我家主公正在城外等候,还请将军随我前去相见。” 马超闻言大喜,当即领兵跟随费诗前行。行不上数里,又见前方行来十数人,为首之人,自称是刘贤军中行军长史赖恭,奉命前来迎接。 马超见刘贤二次遣人相迎,心下颇为满意,对族弟马岱道:“看来刘贤果然待我至诚!待会儿相见,若其慷慨拨付我军粮草军资,我军日后便助他征战,也无不可。” 如此又行了七八里,看看房陵城将到,就听前方鼓乐齐鸣,数千士兵整整齐齐排列在道路两边,盔甲鲜明,刀枪埕亮,弓弩精良,人人精神饱满,随着鼓点,众军齐声呼喝,声震天地。 马超看着道旁的大军沉默不语,就见两边大军之中,有两员大将纵马而出,来到马超军前,对马超朗声道:“我等乃是镇南将军刘贤麾下大将张任、郝昭,奉主公之命,领兵出城列阵,奏迎客之乐,迎接马将军。我家主公就在后面等候,还请马将军随我等前去拜见。” 马超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便要领兵前去,却见张任、郝昭盯着自己,并不让开道路,马超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回头对马岱道:“你且率领众军在此等候,容我先去见见刘将军。” 马岱点了点头,当下指挥兵马,停在了原地。只不过一众羌兵未曾经过严格训练,列阵却是混乱不堪,与道路两旁军阵整肃的刘贤兵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岱见此,不由若有所思。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西取上庸 却说刘贤在房陵城外三里之处列阵等候,忽见前方蹄声得得,张任、郝昭领着一员大将纵马而来。 刘贤见那大将狮盔兽带,银甲白袍,手提一根长枪,身材雄壮,虽然人到中年,但仍旧英气勃勃。刘贤暗暗称赞:果然不愧是锦马超! 当下刘贤起身快步上前相迎,张任、郝昭、赖恭、费诗等人见状,忙对马超道:“来的就是我家主公!” 马超闻言,当即翻身下马。就见刘贤快步而来,至马超身前,拱手道:“马将军!我在襄阳久盼将军到来,不想今日才得相见,足慰平生也!” 马超拱手还礼道:“承蒙刘将军挂念,在下惶恐之至!本当早到,只恨杨昂掣肘,因此未能赶得上援助刘将军。” 刘贤笑道:“无妨!曹操虽然兵多将广,但也奈何不得我荆州。所谓来日方长,有马超将军在,曹操再要南下,恐怕就得掂量一二了。待过的几年,便是曹操不南下,我也将挥师北伐,到时还要仰仗将军之力啊!” 马超闻言,正色道:“只要是讨伐曹操,在下义不容辞!”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上前拉着马超的手臂,联袂回转城中,传令设宴,为马超及其麾下一众兵马接风。 自有赖恭等人接引着马岱等人往城外早已准备好的军营驻扎。 酒宴之上,刘贤殷勤劝酒,气氛十分热烈。正饮之间,忽听探子来报:“汉中大将杨昂率领兵马到来,已至房陵城外二十里处。 刘贤闻言,轻描淡写地说了声:“知道了!”随即继续转头与马超劝酒。 旁边赖恭见状,道:“杨昂乃是汉中大将,如今领兵前来,不好怠慢!” 刘贤想了想,这才道:“既如此,你可前去迎接。” 待赖恭去后,刘贤唤来张任、郝昭、木鹰、塔利等人,悄声吩咐了一通。众人当即领命去了。 刘贤这才转头对马超道:“马将军,你信不信,那杨昂此时心中一定存着生擒我,好夺取房陵,要挟荆州众将的心思。待其发动之时,将军不知是助我,还是助杨昂?” 马超闻言,心下一惊,随即道:“杨昂能有如此胆色?我素知此人贪鄙,色厉而胆薄,必不敢作此危险行径!” 刘贤笑道:“单凭杨昂一人,他自然不敢!不过是以为有马将军在,欲借你之力擒我罢了。却不知马将军之意如何?” 马超见刘贤逼问,当下起身以手指天,正色道:“我感刘将军之诚,誓不相负!杨昂若真欲擒拿刘将军,我便与之势不两立。愿意亲手杀之,将其首级献给刘将军!” 刘贤闻言大喜,起身把住马超手臂,笑道:“不必如此!杨昂此人我还有用,就暂时留他一命吧。” 正说之间,就听城门守军来报:“长史赖恭已经领着杨昂到来了。” 刘贤于是留马超安坐,自领众将出城迎接杨昂。 那杨昂见刘贤在众军护卫之中,马超又不在身边,当下不敢妄动,在刘贤的邀请之下只得领着五百亲兵入城,其余兵马则在张任、郝昭的指引下,去城外另一营寨暂住。 却说刘贤引着杨昂进城,一路言语奉承着来到大堂,其余兵马则都安排在廊下休息。 杨昂见马超端坐堂内,心下一喜,又转头见刘贤身边此时只有一个叫杨狼的亲卫将,其余几个文士都不足为虑,心中越发高兴,当下拉着刘贤,状似亲热地道:“刘将军,你我两家同有曹操这个大敌,日后该当守望相助才是啊!却不知刘将军将要送给我军的钱粮准备好了没有?” 刘贤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反手拉着杨昂往上首而去,口中笑道:“杨将军放心,钱粮早有准备好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份厚礼送给你。” 二人把臂行到马超身前,马超急忙起身迎候。杨昂见自己这边前有马超,后有申耽,而刘贤那边只有一个杨狼一人,还被申耽隔开了两步之遥,顿时心下大喜,突然侧身往刘贤抱去,口中大呼道:“马超、申耽,还不助我擒拿刘贤?” 就见马超静立不动,刘贤却脚下一转,让杨昂抱了个空,身后申耽纵身扑上,正好将杨昂扑到在地,就此擒住。 杨昂口中还在大叫道:“申耽,你抓错人了,是我!” 申耽大喝道:“抓的就是你!”当下杨狼也纵身上前,取了绳索,与申耽一起将杨昂绑了起来。杨昂这才知道自己中了算计,当即大怒,呵斥申耽道:“你敢背叛我?我族弟杨白领兵在上庸,若知此事,必定杀你全家!” 申耽答道:“此时我弟申仪早杀杨白,夺回上庸多时了!” 杨昂面色一变,当下高声对着堂外喝道:“众军听令,速来救我。” 就听堂外喊杀声震天,瞬间杀出数百铁甲军,一拥而上,将杨昂带来的五百亲兵团团围住,很快缴械擒住。 杨昂见状,骇得面如土色,转头对马超求救道:“孟起,你就眼看着我被擒拿?” 马超默然片刻,道:“你自己存心不良,如今自陷死地,如何能怪我?” 杨昂闻言,惊恐不已,转头对刘贤求饶道:“刘将军,刘将军,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并非真心想要对付你。哦,对了,就是申耽怂恿我这么干的。刘将军,你快拿下申耽,放了我吧!” 刘贤看杨昂拼命求饶,当下笑了笑,道:“杨将军莫要如此,虽然你存心不良,但我并未要取你性命!” 杨昂闻言,惊喜地道:“刘将军此言当真?” 刘贤笑道:“不仅如此,我很快就会遣使去见张鲁,用你换取马超将军家眷。若是张鲁同意,你便可带着麾下亲信兵将,返回汉中了。” 杨昂闻言大喜。 旁边马超闻言,也自感动,急忙拱手称谢。 刘贤笑了笑,当下带着马超、申耽,押着杨昂来到城外军营。此时张任、郝昭、木鹰、塔利等人已经领兵围了杨昂的营寨,汉中军见营垒十分简陋,料守不住,心下都十分慌乱。忽见杨昂被押着到来,喝令自己等人投降。 一众汉中军见主将被擒,马超也站在了刘贤一边,而刘贤又承诺绝不伤害自己性命,于是迟疑了一阵之后,纷纷放下兵器,出营投降。 刘贤迫降了汉中诸军,心下大喜,当即率领众将回城,传令更换宴席庆贺。就听申耽出列,跪伏在地道:“在下先前助曹为虐,擅自兴兵攻打房陵,不想大败而回。如今幡然悔悟,愿举上庸一郡投效刘将军,还请刘将军不吝收录。将军放心,我此次投效,誓无二心!为表诚意,我愿将全家老小送往江陵。” 刘贤闻言,起身扶起申耽,温言劝慰道:“我知道将军乃是忠义之人,今愿投我,我军如虎添翼也!至于送全家老小去江陵,这却是不必!我岂能让将军与父母妻子分别,隔绝天伦之乐?这样吧!我在荆州开办官学,凡军中将士之适龄子女皆要入学。将军家中若有适龄孩童,便送往江陵就读可也!每年寒暑,都有一月假期,可以回家省亲。” 申耽闻言,感叹道:“刘将军心胸宽广,真是能包藏宇宙,吞吐天地之人也!申耽此生真心顺服,若有半点反叛之心,叫我满门死绝!” 刘贤扶起申耽,即将上次俘虏的上庸兵马尽皆还给申耽,任命其为裨将军,领上庸太守、员乡侯如故,又任命申仪为中郎将。命申耽迅速回转上庸,与申仪一道出兵袭击西城。 待申耽走后,刘贤当着马超的面手书一封,将杨昂作乱,反被自己拿下,如今马超、申耽尽皆归附荆州之事叙述了一遍,随后话锋一转,要求以杨昂以及一众汉中军换取马超家眷及庞德。 书信写完,刘贤从降兵之中选了几个杨昂的亲信之人,叫他们带着书信,会见张鲁。 且说申耽领兵返回上庸,此时申仪已将杨白杀了,迫降了一千汉中军,复夺了城池。申耽将投降刘贤之事说了一遍,申仪道:“既然刘将军叫我们去夺西城,事不宜迟,我军当即刻出发。” 当下申耽、申仪领兵三千,申仪领着三百士兵打着汉中军的旗号先行出发,来到西城,谎称奉杨昂之命前去汉中催要钱粮。申仪军中所持的一应文书、令箭都真实无误,因此西城守军坦然不疑,开城放入。申仪于是领兵进城,据住城门,接应申耽大军进城,就此夺了城池。 申耽复又写了劝降文书,招降西城下游的锡县,锡县县令见西城被夺,自己已被包围,料守不住城,于是只得投降。 刘贤闻听拿下了新城,心下大喜,即传令申仪领兵继续前进,前往攻打石泉乡,只要拿下石泉,再往西去,汉中盆地就已经尽在眼中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大名鼎鼎的子午谷就在石泉境内,拿下这里,刘贤还可以试探着谋划一下袭击关中。 当下刘贤恐申耽、申仪兵少,数百里征战,难以打赢张鲁必将会调派而来的援兵,于是点了张任前往助战。 随后刘贤便在房陵,日日与马超饮宴,并交流武艺,出则并马,入则同行,待见极为亲厚。 这日,刘贤正欲县马超讨教骑战之术,忽然庞统从襄阳发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心下冷笑不已。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鱼鳞军阵 原来庞统在信中说江东孙权遣使来见,欲与刘贤重申盟好,同攻曹操,双方以现有疆界为线,互不侵犯。 刘贤看完书信,心下不由对孙权的无耻下限再次刷新了认识。 喵的,你想打就打,想和就和,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大不了就是再次威胁我要投效曹操呗,如今荆州大军已经拿下了襄阳,有汉水天险为凭,北线暂时是稳固的。形势变化之下,刘贤已经不像上次那样,害怕孙权的这个威胁了。 不过程祁还在孙权手中,在翻脸以前,却是必须得要回来。 于是刘贤写了封书信给庞统,叫他暂时与孙权虚与委蛇,并设法要回程祁。同时,命令长沙工坊加紧赶制连弩和弩矢,命众军尽快休整,并向东线调拨粮草军械,准备大战。 送走了信使,刘贤继续向马超求教骑战之法,马超也不并不藏私,带着刘贤去到城外军营,将麾下骑兵分为两队,命马岱、董种分领一队,马超一边讲解,一边叫二人现场演练,让刘贤看的大开眼界。 马超的确是指挥骑兵的行家,不过听其所言,除了有特殊任务,需要奔袭的时候之外,在列阵而战的时候,马超并不是将骑兵作为独立兵种使用的,而是步骑混合,一队骑兵,一队长矛兵,一队车兵,一队弓兵,一队刀盾兵等等,各兵种以二三百人为单位,有规律地混合排列,马超称之为鱼鳞阵。刘贤听得神往不已,当下命令郝昭所部与马超的骑兵进行合练。 马超欣然领兵来到校场,不多时便将兵马排布完毕,刘贤站在高处,抬眼望去,只见众军交错分布,人人盔甲鲜明,旗幡招展,各兵种鳞次栉比,远远望去,果然像是色彩斑斓的鱼鳞。 刘贤正看之时,就见马超又纵马来到了刘贤身前,对刘贤道:“刘将军请看,这就是我麾下大军得以纵横西北,并在潼关、渭水数败曹操的鱼鳞阵。可惜羌骑不习战阵,而郝昭所部虽然纪律严明,但也是初次接触这个阵法,要不然我还可以运转大阵,将其中精妙之处展示给刘将军看。” 说着,马超情绪复又低落地道:“可惜我麾下多年训练的精兵却在渭南一战折损大半,后又在陇右尽数战死。这些都是跟随我马家多年的老兵啊!” 刘贤见状,劝慰道:“逝者已矣,孟起不必过于伤心。这笔账我们日后再向曹操讨回来就是了。我看这鱼鳞阵中,各兵种混合排列,相互掩护,实是能攻善守的一座大阵。只是骑部混合,骑兵要照顾步兵的速度,无法尽情驰骋,发挥出最大战力来。这却有些美中不足。” 马超笑道:“刘将军有所不知,我西凉铁骑冠绝天下,布成鱼鳞阵的骑兵本就是铁甲重骑,只适合面对面冲阵,并不适合长途奔袭。至于追求速度的轻骑,自然是放在大阵外围,遮护战场。” 刘贤这才点了点头,又道:“此阵虽然精妙,但对士兵的要求也极高,不但各兵种都要是熟悉指令,能够令行禁止的精兵,而且各兵种之间也要能相互配合。要想真正发挥出鱼鳞阵的精妙之处,恐怕非得花上三五年的时间进行训练不可。” 马超点头道:“我家军队练成此阵,一共用了七年时间。此阵练成之前,我父与韩遂相争,常常落在下风,以致我嫡母、嫡兄都死在韩遂手里。而此阵练成之后,两家再有争斗,韩遂便只能退避三舍,遣使向我军求和了。” 刘贤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此阵唯一的缺点就是众军配合,调度太复杂了,而且军阵移动速度太慢,若是撤退之时,恐有不便。” 马超笑道:“刘将军有所不知,只要保持阵型,徐徐后撤,敌军自然也不敢追击。” 刘贤道:“只恐兵败如山倒,众军慌乱之间,难以约束。要不然,当年的渭水之战,孟起又怎么会大败于曹操之手?” 马超沉默片刻,道:“当日一败,是因为联军十万大军从三月至九月,累月征战,后方调动的民夫极多,农时全费,联军已经渐渐开始缺粮,以致不得不寻求速战。而曹操抓住我军急于求战,且各部之前往年曾相互敌对,虽然勉强聚合在一起,但其实心底并不完全相互信任的心理,从中施展了离间计。以致面对曹军派遣的轻兵,大家都不出力死战,交战良久,士卒疲惫之后,被曹操最精锐的虎豹骑从后夹击,这才最终崩溃。我军鱼鳞阵被联军溃兵冲散,导致覆灭。”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又道:“如此说来,只要士兵战心不失,维持阵型的话,即便撤退也多半能够全身而退。不过攻坚呢?此阵太过精密,若是以之攻坚,恐怕将会被敌军早已布置好的弓弩方阵打击的很惨吧!” 马超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军阵本来就是为野战而练的,攻城拔寨靠的是器械精良,将士用命,哪有列阵攻城的?” 刘贤闻言,也自失笑道:“孟起所言甚是,是我糊涂了!如此说来,这鱼鳞阵的确不错!倘若将其中的弓兵换成连弩兵,再增加外围车兵的数量,其攻击力和防御力恐怕将会更大。而且大军结阵,徐徐而行,再不会被敌军骑兵逼得只能原地固守了。如此阵法,对于缺少骑兵的我军来说,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一刻,刘贤忽然想起原本的历史上,诸葛亮提数万锐卒,六出祁山,在缺少骑兵的情况下,反倒能够在野战之中压着骑兵、步兵数量都占优势的曹军打,逼得曹军只能固守营垒,等待诸葛亮粮尽自退。恐怕除了诸葛亮善于用兵之外,这个日后被诸葛亮改造来装备了连弩、独轮车的鱼鳞阵,功劳也必定不小。 思及此,刘贤笑着对马超道:“这个阵法我颇有兴趣,还请孟起对我详细说说。说不得日后我也要照此练出一支强军来。到时候还要孟起多多费心才是啊!” 马超闻言大喜,当即倾心解说。 就在刘贤与马超讨论练兵之法的时候,汉中,张鲁也收到了申耽、申仪袭取西城,进而兵进石泉的消息。当下张鲁急忙招阎圃、杨松等人商议对策。 阎圃道:“申耽、申仪敢兴兵攻打西城,想必杨昂必定出事了。我想申耽、申仪和马超都一定投靠了刘贤。主公可急速调兵东进去把守石泉,切莫让申耽、申仪杀进汉中腹地,否则我军危也!” 张鲁道:“该派何人前去?” 阎圃道:“大将杨任,可当此任!” 于是张鲁即命杨任领兵三千先行增援石泉。 待大军去后,就听杨松道:“必是马超投靠刘贤,出卖了杨昂,这才致使杨昂兵败。主公何不派人杀掉马超留在汉中的妻小?” 张鲁闻言,迟疑片刻,道:“如今西城猝然被夺,东边消息尚未知详细,还是再等等吧。若是日后得知果然是马超害了杨昂大军,再杀他妻小不迟!” 正说之间,就听城门守军来报:“有几个杨昂亲兵,手持刘贤书信来到,欲要求见师君。” 张鲁闻言,急忙命令带进来。不多时,众亲兵到来,奉上书信。张鲁看了一遍,面色变幻了数次,随后仔细询问众军杨昂失败的经过。这几个汉中兵都是杨昂的亲兵,大致知道杨昂的盘算,当下将情况和盘托出,张鲁听得脸色铁青,愤怒地拍了拍桌案,道:“好个杨昂,我叫他去夺上庸,助刘贤,不想他却生出了擒拿刘贤,要挟荆州众将的心思,他这是想干什么?想要独自壮大,脱离我汉中,去荆州自立吗?” 杨松见张鲁气愤难平,急忙道:“杨昂素来对主公忠心耿耿,必无二心。我想他只是想为主公开疆扩土罢了!而且他也是受了申耽、申仪蛊惑,虽然有罪,但也尚可原宥。最可恨的是申耽、申仪,假意归附,包藏祸心,实在该杀!那马超坐视杨昂事败,也是死罪!还有刘贤,申耽起事之前,必定先暗中告知了刘贤,因此刘贤才早有准备,设下陷阱,静等杨昂跳进去。如此看来,那刘贤处心积虑吞并杨昂之军,也不是个好东西。” 张鲁闻言,扫了杨松一眼,转而问阎圃道:“刘贤在信中说,愿意以杨昂以及被擒获的一千汉中兵换马超家眷和庞德,你以为如何?” 阎圃道:“马超骁勇善战,若其相助刘贤攻打汉中,我汉中谁人能挡?不如舍弃一个无用的杨昂,扣住马超妻小,也好制约马超。” 杨松闻言,急忙道:“不可!杨昂乃我军大将,如今失陷在刘贤军中,若是不救,必定大失将士之心!而且除了杨昂之外,尚有一千兵马。我想那马超在关中起兵之时,连亲生父亲的性命都不顾及,如今又岂会顾惜小妾幼子之性命?用其妻小来制约马超,恐怕难以达到目的,反会与之结怨。与其结怨,不如结好。用其妻小换回杨昂和一千兵马,如何不好?” 阎圃怒道:“不能使刘贤退兵,保住汉中,就是不好!” 张鲁见阎圃和杨松先吵起来了,当下急忙止住,道:“你们二人不要吵了,如今强敌窥伺在侧,还是想想该怎么退敌吧。仅靠杨任的三千兵马就算能抵挡申耽、申仪,恐怕也挡不住接踵而至的刘贤、马超大军。” 阎圃闻言,这才道:“这样吧,刘贤既然愿意换人,那就是说双方联络的途径未断。主公可派人去见刘贤,一来向其赔罪,二来陈说和好之意,两家联合,共抗曹操。我想刘贤如今的大敌乃是曹操,他必然也不敢耗费太多兵力西进,只要我们卑辞请和,他多半会退兵。”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遇雨罢兵 张鲁沉吟道:“既如此,何人可为使者,去见刘贤?” 阎圃道:“刘雄鸣自关中投奔我军之后,一直作为宾客,未赋予职权。此人颇有人望,便连曹操都欲得之,若遣此人为使,当可说退刘贤、马超。” 张鲁闻言点头道:“既如此,便请刘雄鸣去走一趟。不过杨任只有三千兵马,恐怕难以久守石泉,我军还需多调些兵马前去才是。” 阎圃沉吟道:“这几年我汉中招纳了许多从关中逃难而来的流民,人口倍增,如今户数十余万,兵力也达到三万余人。只是大部分在阳平关和巴中,仅有的数千机动兵力都被杨昂失陷在了房陵。主公若要调兵,恐怕只能从驻守阳平关的张卫处调些兵马来。” 张鲁道:“阳平关乃是汉中门户,必须屯驻重兵。不过如今东线危急,调数千人前去增援应该无妨。” 当下张鲁传信给张卫,令他调拨三千大军去东线。 正在阳平关巡视城防的张卫领命,思忖了一阵,即调王平、程郁二人领兵前往增援石泉。 却说申仪领兵一千日夜兼程赶到石泉,闻听汉中大将杨任领兵三千前来,不由心下大惊,急忙筑起营垒,又遣人向申耽求援。 然而援兵尚未到达,杨任已经赶到,驱兵三面攻打,申仪兵少,营垒新立,抵敌不住,出营向杨任挑战,又败阵而回,只得弃了石泉,领兵往西城撤退。 杨任领兵穷追不舍,幸好半路遇到申耽援兵,这才将之杀退。 当下申耽、申仪领兵退回西城,二人商议欲要向刘贤请求援兵。正说之间,就听刘贤调张任领兵三千来到。申耽、申仪顿时大喜,忙出城将张任迎进了城中。 三人计议出兵,不想次日突然天降大雨,只得停下兵马休整。 此时刘贤在房陵,看着从天而降的大雨,也有些无语。喵的,你个贼老天,三四月份正是农时你不下雨,五月到是哗啦啦下个不停,如此大雨,叫我大军如何行军作战? 连绵细雨一连下了七八天,还没有停息的迹象,刘贤不由十分郁闷,只得待在房中,与马超讨论兵法武艺,正说之间,忽闻城门守军来报:“张鲁遣使求见。” 刘贤闻言,惊讶地看了看天空,对马超道:“连日来雨水不断,虽然雨势不算大,但也道路泥泞湿滑。算算时间,张鲁的使者必定是片刻不停,冒雨前来的,足见其心情之急切。” 当下刘贤命人将使者请进来,不多时,使者来到,马超一见来人,不由惊讶地起身道:“刘雄鸣?想不到张鲁竟然遣你为使?” 那刘雄鸣对着马超笑了笑,复又转头看向刘贤,拱手道:“在下刘雄鸣,奉汉中太守张鲁之命,特来面见刘将军。这大雨湿身,甚为无礼,还请刘将军容我更衣相见。” 刘贤闻言,即命亲卫带着刘雄鸣前去更衣。待其走后,刘贤转头问马超道:“孟起认得此人?” 马超点头道:“他也是关中人,数年前我等起兵反曹,刘雄鸣却不愿起兵,被我击败之后,逃出关去面见曹操,曹操待之极为礼遇,授其官爵,让他回关中招纳兵马,以为内应。谁知刘雄鸣回到关中后,其部下却不愿助曹,他被部下裹挟着据住武关道口自立,结果被夏侯渊、朱灵、路招等人讨平,只得率领少量残兵逃入汉中,依附张鲁。” 刘贤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刘雄鸣也是一方豪杰啊!不知能否说动他投我?” 马超闻言笑道:“刘将军果然是求贤若渴啊!似乎你每见一人,都会问他‘可否投我’!” 刘贤大笑道:“孟起知我也!” 马超道:“这样吧,待会儿我替刘将军试探一下刘雄鸣的心意。” 刘贤笑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不多时,刘雄鸣换好衣服,擦干了头发,复来拜见刘贤。就听刘贤问道:“张鲁遣你来,可是同意换人了?” 刘雄鸣道:“张师君派我来,却不单是为了换人的事。只因杨昂无礼,竟敢暗算刘将军,致使两家不睦,因此张太守遣我来向刘将军赔罪!” 刘贤闻言,目光闪了闪,道:“张鲁派你来,就这么空口白话了一通,这就算赔罪了?” 刘雄鸣被刘贤直白的话语给呛的咳了一下,随即道:“刘将军已经拿下杨昂,擒了汉中五千兵马,又夺了西城、锡县,难道还不够吗?” 刘贤笑道:“你也说这是我夺下来的,可不是他张鲁送给我的!” 刘雄鸣沉吟道:“那么刘将军想要什么?” 刘贤反问道:“张鲁能给我什么?” 刘雄鸣道:“张太守愿意与刘将军结盟,奉将军为盟主,共抗曹操。” 刘贤笑道:“张鲁到是打得好算盘,我想夏侯渊纵横西北,很快就要扫平韩遂、宋建等人了,到时候必定会南下攻打汉中。张鲁此时奉我为盟主,这是想要祸水东引啊!” 刘雄鸣道:“刘将军与曹操本已是仇敌,有张太守相助,岂不是更添声势?况且从荆州至汉中,数千里山道,士卒跋涉辛苦,粮草转运困难。将军若是驱动大军,劳师远征,倘若张鲁在汉中坚壁清野,据城死守,而曹操、孙权又兴兵袭击襄阳、夏口,将军岂不是将会腹背受敌?” 刘贤闻言,与马超对视一眼,道:“张鲁若真心愿意与我结盟,就当先将孟起家眷和庞德一起送来,这之后两家才能和和气气地谈下去。” 刘雄鸣道:“马超将军乃当世虎将,若两军不能停战,张太守又岂会同意换人?” 刘贤笑道:“既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想必等我军兵临南郑城下之时,张鲁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迟疑了。罢了,公事谈完,贵使远来辛苦,今日我当设宴,为你解乏!” 说着,刘贤传令设宴。席间,马超频频对刘雄鸣劝酒,见气氛渐渐热烈,马超便以言语试探刘雄鸣心意。刘雄鸣知道马超是在替刘贤招揽自己,因在汉中待得也不如意。而且张鲁实力并不太强,刘雄鸣心下也时常担心日后曹军攻打汉中,张鲁会抵挡不住,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又会落入曹操之手? 因此见马超代替刘贤招揽自己,顿时颇为心动,道:“容我先完成使命,回见张鲁之后,然后再率众来见刘将军。”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频频举杯,向刘雄鸣致敬,又道:“你在汉中,若认得其他贤才,也可一并举荐给我。” 刘雄鸣当即点头。 当夜宾主尽欢,刘贤送刘雄鸣回馆驿休息,回到太守府,就听守门的亲卫道:“刚刚有军师送来的加急信函,请主公尽快拆阅。” 刘贤闻言,当即回房,将庞统书信拆开一看,不由一惊。 原来庞统在信中,说孙权又添兵一万至武昌,随后释放了程祁,又再次遣使来到襄阳求和。 庞统因见上月干旱,今月又连日大雨,预计中今年秋粮歉收的程度必定更重,而大军又刚刚才开始屯田,只恐今年军粮将会不足支用,因此在信中劝刘贤暂时答应孙权求和,并就此指使孙权去攻打合肥,好使荆州能够罢兵休战,安然渡过今年这个难关。 同时,庞统还委婉地劝谏刘贤,汉中之战的规模切莫太大,最好见好就收,以便休养士卒,节省粮草,应对可能到来的灾荒。 刘贤看了书信,抬头看看仍旧连绵细雨下个不停的天空,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次日,刘贤招来刘雄鸣,对其道:“我昨夜思索了一夜,觉得你说的话也有些道理。这样吧,你就回去告诉张鲁,说我愿意与他罢兵结盟。而作为盟友,希望他能尽快遣送马超妻子和庞德过来。同时,提供二十万石粮草给我,并保证,四方英豪,愿意经由汉中投奔我者,他都要统统放行。作为交换条件,我将放还杨昂及所有愿意返回汉中的张鲁军士兵。并且承诺,日后汉中若是被曹操攻击,我当出兵相助。” 刘雄鸣闻言大喜,当即带着刘贤亲笔写下的书信冒雨回见张鲁,经过十余日跋涉,终于到达南郑。 此时雨势已经渐渐减弱,张鲁正担心大雨一停,刘贤大军便将西进,忽听刘雄鸣回报,说刘贤同意罢兵结盟,张鲁顿时大喜过望。当下招来阎圃、杨松,将刘贤书信递给二人看后,便即询问二人意见。 就听杨松应声道:“刘贤的条件并不苛刻,可以答应。” 阎圃沉吟片刻,也道:“我汉中这些年并无大战,粮食年年丰收,粮库中积存的粮草足够三万大军食用两年。若能以二十万石粮草多换回数千精兵,倒也十分划算。以此条件停战,并不吃亏。” 张鲁道:“既然如此,那么好,就以此与刘贤罢兵结盟。” 于是张鲁再次派刘雄鸣前去房陵面见刘贤,刘贤闻讯,当即派费诗为使,往南郑去见张鲁,双方就此订立盟约。费诗带回了马超妻子以及病势刚有些许好转,尚未完全康复的庞德。张鲁则随后调发粮草。 刘贤见张鲁遵守盟约,也陆续返回了杨昂和被俘的四千汉中兵,只有那一千匹战马被刘贤作为战利品给扣押了下来。而已经被申耽、申仪吞并的一千汉中兵,刘贤也故作不知,未曾遣返。 至此,双方达成盟约。 刘贤任命申仪为西城太守,镇守西城,申耽则回守上庸,随后调回张任的兵马,又环顾麾下文武众将,任命樊建为房陵太守。一切安排完毕,这才率领大军返回了襄阳。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逼权讨北 回到襄阳,刘贤招来庞统问道:“军师可大致预估过,我们今年粮食将会歉收多少?” 庞统道:“先是干旱,后又霖雨,虽然我已下令各地军民抗旱、抗洪,但人力终究有限,以我估算,今年的收成恐怕只有往年的七成。”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情况还不算太糟糕。我军原本一年的粮赋该有一百四十多万石,今年只能收七成,那就是一百万石左右。我刚刚从汉中带回了二十万石粮食,在攻取襄阳时,又缴获了二三十万石,算起来,今年的粮食收入并不比去年少。” 庞统摇头道:“但主公莫要忘了,加上马超之军,我军招降纳叛之下,又新增添了二三万人,大几千匹战马,这些粮草该从哪里来?而且百姓受灾,按理应该减免赋税才是,就算别处不减,但襄阳刚刚夺下,为了争取民心,这一地今年的赋税怎么也应该予以免除。” 刘贤叹了口气,道:“罢了,就免了襄阳百姓今年的田税和户税吧。我军要是早几年就开始屯田,当不至于有今日之困。传令各郡县,若有受灾的田地,就尽快组织百姓抢种一季椒豆,总也能稍稍弥补损失。再传令各地驻军,从今以后,都要在驻地附近垦荒屯田。不管土壤是否肥厚,总之一千人的驻军,务必要开垦出至少五千亩田地出来。如此一来,从明年开始,我军当不再有缺粮之困了。” 庞统点了点头,道:“这些年我们在荆州轻徭薄赋,大力修造水池沟渠,又在荆南、交州的山地垒造梯田,成果丰硕,以致治下年年丰收,百姓人人安居。原本并无缺粮之忧!但我军规模却发展太快了,以至于今年遇到天灾,竟然会乏粮!为长远计,的确应该实行屯田。但今年怎么办?万一再有大战,军粮必定不足啊!” 刘贤道:“我想这几年荆南年年丰收,百姓必定还有些存粮,能否以钱购粮?” 庞统点头道:“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以钱购粮,我军钱财又将不足了。” 刘贤道:“那就再等几个月吧,等到今年秋粮收上来,看到底能收多少,不足之处再想办法解决。对了,军师,与孙权的谈判进展的如何了?” 庞统笑道:“孙权见曹操退兵,担心我们移兵攻击他,因此慌忙遣使向我们讲和。如今已经送还了程祁。江东使者尚在襄阳未走,主公是否要见一见他。” 刘贤问道:“使者是谁?” 庞统道:“是一个叫徐忠的人,似乎是孙权的表兄,不过并无什么名望。” 刘贤点了点头,命将徐忠请进来,斥责道:“我与孙权既是姻亲,又是同盟,两家约定共抗曹操,孙权却连番趁我北进之时,攻我夏口。如此背信弃义,怎能叫我再相信他?你回去告诉孙权,就说要让我信他没有暗中投效曹操,就需得证明给我看。” 徐忠道:“如何证明?” 刘贤道:“只要孙权立刻出兵攻打合肥,以示与曹操并无私通,我就信他。我军已经出兵攻下了襄阳,硬抗了曹操十余万大军一次,想必孙权不至于拿不下区区一座合肥吧?” 徐忠点头道:“既如此,待我回报我家主公,再做定夺。” 当下徐忠乘船东下,很快回到武昌,将刘贤之意告知孙权。孙权闻言,召集文武商议道:“刘贤定要我们攻打合肥,以示与曹操并无私通,他才肯再次与我军讲和。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张昭道:“前些日子刘贤被陆逊使计,引向汉中,不想一场霖雨,却又将刘贤逼了回来。如今刘贤收得了马超数千骑兵,实力大增,我军实不可与之争锋。且合肥乃是江淮要地,也是我军必取之地。不如就出兵攻打合肥。” 孙权道:“攻打合肥自然可以,就怕刘贤依样画葫芦,在我们攻打合肥之时,出兵袭击武昌。” 张昭道:“观刘贤行事,一向言而有信。不过我军也不得不防,可沿江设立烽火台,随后在柴桑屯驻重兵。我们此次攻打合肥,当多带些投石机,若能轰破合肥城,两三万兵马便足够击败城内一万兵马了。若不能轰破合肥城,便是再多大军也无用。” 孙权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当下命徐忠再次去襄阳,申明同盟之义,另外又遣使去江陵看望孙尚香,送去了许多金帛财物。 刘贤在襄阳,闻听徐忠又来,当下接见。就听徐忠转述了孙权之言,说江东军愿意去攻合肥。 刘贤闻言点头道:“好,我当暂收东进之军。只要孙权真的出兵攻打合肥,不是虚应故事,敷衍于我,我便与孙权恢复和好。” 徐忠大喜,道:“既如此,还请刘将军先调回夏口之兵,让我军能够放心转道去合肥。” 刘贤似笑非笑地看了徐忠一眼,道:“这有何难?” 当下写了调令,命牛金、董巴两营兵马退到竟陵,命李严退回攸县,命邢道荣退回江陵,命廖化退至安陆。 徐忠见刘贤果然退兵,急忙回见孙权,陈说刘贤已经撤了夏口援兵。孙权当即派出探子查探,果见荆州兵在陆续撤离,当下叹道:“刘贤真信人也!” 于是孙权也撤兵向东,只留黄盖、蒋钦、孙瑜等领兵万人守卫武昌、蕲春。及至到达柴桑,又留下朱然、朱桓领兵万人驻守。孙权则领着张昭、朱治、虞翻、诸葛瑾、吕范、徐详、胡综、孙规、鲜于丹、徐忠等人,率领剩下二万余大军来到濡须坞。 江东军在江北的防线以濡须坞为重中之重,江北总计两万兵马,其中一万都在濡须。孙权领兵到后,会合了驻守在此的韩当、粱寓、王敦等人,拥兵三万余人。于是整军向北,往攻合肥。 张辽闻听孙权领兵到来,当即写了表文向曹操告急,随后严守城池。 孙权此次却并不向以前那样围城攻打,而是将大军集中在南门三百步外,命令宋谦指挥重新制作完成的三十架投石机攻打合肥城池。 投石机抛投石块,射程远,威力大,一时守军尽皆不敢站立在城头,只得躲在墙后瑟瑟发抖。 张辽见状,只得命令城头只留少量士兵监视孙权军的动向,其余兵马则下城躲避飞石。 孙权见压制住了城上守军,不由得意非常,当下命令众军押着民夫上前填平护城河。张辽得知,急令士兵上城放箭驱赶民夫。正在此时,城外又发飞石,砸死了许多守军。 于是战斗就在投石机掩护下不断展开,张辽计算着城外投石机的发射间隙,不断调兵上城射箭。而江东军则抓紧投石机发射的时间段内不断搬运土石填河,如此数日,江东军填河的成效极为显著。 张辽看见敌军投石机威力巨大,城上设置的大黄弩无法与之对战,当下暗自盘算,欲要领兵出城,袭击敌军的投石机。 于是张辽暗暗示弱,不断减少城头守军,有意放任江东军填平护城河,如此又过了数日,江东军终于快要将这一段护城河填平,张辽看见江东军旌旗摇动,众军有争先冲城之意。当下张辽集合了八百精骑,伏于城门之后,随后命人在城头监视,等到护城河即将被填平的那一刻,张辽一声令下,关闭已久的合肥城门轰然打开,张辽一马当先,领着八百精骑冲出城外。 此时护城河刚被填平,江东军填河的兵马民夫尚未来得及撤离,张辽突然杀出,骑兵宛如一道洪流,滚滚向前,城头上战鼓轰然敲响,声震天地,数千民夫被吓得掉头就跑,被张辽纵兵驱赶着往孙权本阵冲去。 而一众江东军本见护城河被填平,正准备攻城,此时阵型微动,却陡遭变故,一个个都惊呆了。 孙权急忙下令众军放箭,又命韩当、宋谦、吕范、徐祥、胡综领兵前去保护投石机。可怜数千民夫后有骑兵冲杀,前有利箭阻拦,一时死伤惨重。 张辽却全然不顾,纵兵对着民夫践踏而过,直往投石机杀去。 三百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不过瞬息可达,及至张辽杀到,韩当、吕范等人兵马尚在十数步之外,只有指挥投石机的宋谦来得及领着少量兵马阻拦,张辽见了宋谦,挥刀一劈,宋谦手中长枪顿时应声而断。宋谦大惊,急忙掉头就跑,麾下兵马尽皆丧胆而逃。 张辽驱兵大进,命令麾下督将马进领兵焚烧投石机,自己却看定孙权麾盖,纵马领兵杀了过去。此时韩当、吕范、徐祥、胡综等人领兵杀到,张辽夷然不惧,长刀挥舞,卷起一片刀光,韩当、吕范不能抵挡,被韩当冲破军阵,直杀至孙权绕帐亲军之前。亲卫将贾华急忙铁甲兵一千上前抵挡,诸葛瑾、虞翻各领数百弓弩手在后。 然而此时张辽骑兵正与韩当、吕范、徐祥、胡综兵马杀在一起,诸葛瑾、虞翻的弓弩手不敢射箭,只得眼睁睁看着张辽纵马冲向贾华。 那贾华护卫孙权,不敢稍退,领兵死战张辽。张辽杀到跟前,挥刀猛劈,贾华连挡三刀,连退三步,就听嘣的一声,第四刀时,那方天画戟被张辽长刀劈为两段,刀势不息,轰然斩下,将贾华连肩劈为两段。 左右众军尽皆大惊,张辽催马直往孙权麾盖杀去,一路斩杀甲士十余人,麾下竟无一合之敌。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淮南战和 眼见张辽杀来,势不可挡,亲卫谷利、张世等人急忙请孙权撤退。 孙权见张辽不过数百骑兵,竟然一路冲杀到了自己麾盖之前,不由大怒,道:“我江东数万大军,难道竟要被张辽数百人杀败吗?你们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羞耻!” 众亲军闻言,顿时大惭,于是在孙规、徐忠等将领的带领下纷纷冲上去阻拦张辽。 张辽又斩杀了十数人,却见江东军蜂拥而来,悍不畏死,自己已经无法前进了,当下张辽以刀指着孙权麾盖,大喝道:“吾乃雁门张辽,孙权小儿,何不早退!” 连喊三声,震得四周江东兵尽皆心寒。张辽这才返身杀回,眼见督将马进已经烧毁了投石机,当下领兵杀出江东军阵,往合肥城而去。 此时宋谦跑了数十步,见张辽冲到孙权麾盖之前,顿时大恨,复又取了一根长枪冲了回来,韩当、吕范、徐祥、胡综也都领兵奋力厮杀,将张辽麾下骑兵围住了百余人。 众骑兵眼见张辽杀回城池,顿时大急,纷纷呼喊道:“将军欲要丢弃我等吗?” 张辽闻言,转头一看,见麾下尚有兵马被围,当即毫不犹豫地反身杀回,复又杀透江东军阵。胡综领兵正与张辽相对,被张辽手起一刀,劈死在地。 当下张辽救回被困骑兵,杀奔回城,部将牛盖领兵接应。张辽进城之后,一番清点,折损了骑兵二百余人。但焚毁了江东军的投石机,斩敌二将,杀伤敌军士兵五六百人,民夫无数,算得上是一场大胜了。 于是张辽写了表文申报曹操,并再次请求援兵。 此时扬州刺史温恢率领一万援兵已经到达了肥水上游,距离合肥仅有八十里,闻听张辽焚烧了孙权攻城器械,守军士气大振,于是温恢知道城池安稳无虞,当下思索之后,便即在原地扎下营寨,不再前进,营中广设旌旗,以为疑兵。当夜温恢却暗领五千精兵出营,迅速绕道往濡须而去。 孙权此时失了投石机,但却也填平了护城河,当下看到了破城的希望,于是招引驻守皖城的孙邵,驻守横江的陈武前来助战。正战之间,忽闻斥候来报:“有数千曹军昼夜兼程往濡须而去。” 孙权闻言大惊,此时濡须极为空虚,其中又囤积了大量粮草军资,若被温恢攻破,损失将会极为惨重。 于是孙权命令还在半路的孙邵、陈武两军急速救援濡须,孙权也立即调派鲜于丹、孙规两营兵马乘船返回濡须,夹击温恢之军。 一番调动之后,孙权收兵回营,静等消息。数日之后,斥候纷纷回报,孙邵、陈武、鲜于丹、孙规等兵马到达濡须,并不曾看见温恢之军。 孙权闻言,不由大为讶异。老将朱治看了前后斥候所报,顿时惊道:“不好,温恢必是佯攻濡须,实则去攻皖城了。主公可立即命陈武、孙邵领兵回救皖城。” 孙权闻言,当即依言传令,又叮嘱众军整备,谨防被袭击。 如此又过了数日,陈武、孙邵发来书信,说温恢果然领兵袭击皖城,幸得大军回援,温恢这才领兵退去。 孙权闻讯,这才大松了口气,当下对韩当、朱治、吕范、诸葛瑾等人道:“我军五月底从武昌返回,攻打合肥十余日,又被温恢牵制了十余日,加上路途之上耗去的时间,竟用了一月有余,如今已是七月,我想曹操必然早已收到消息,说不定此时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南下了。我们此次出兵,本就是想佯攻一下。若等曹操真的来了,那么一场大战势必不可避免。我觉得我们应该就此退兵,诸位以为如何?” 韩当、朱治等人都道:“愿听主公之令。” 于是孙权传令退兵。 此时,曹操在邺城已经整备好了三万兵马,以乐进、李典、许褚、曹休、曹真、夏侯尚、韩浩等人为将,以荀攸为军师,克日南下。临行之时,诸谋士多有劝谏者,曹操却并不听取,一意南行。 大军开拔之后,荀攸问曹操道:“众人都说孙权此次并非真心攻打合肥,不久必定自退,因此我军不必南征。而魏公却一意南下,莫非是想就近观望江东虚实?” 曹操笑道:“公达见识果然深远!那你可能猜到我为何要观望江东虚实么?” 荀攸道:“莫非是为了西征?” 曹操抚掌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且说说,我实欲征讨谁?” 荀攸笑道:“如今西北军阀几乎被一扫而光,只有宋建盘踞抱罕,实力弱小,而韩遂退到羌中,已是风烛残年,过不了多久,西北军阀便将彻底烟消云散,威胁大汉上百年的西北羌乱也必将逐渐平息。魏公此时欲要西征,自然不是为了即将败亡的韩遂、宋建。我想魏公的目标恐怕是汉中,以及汉中以南的巴蜀之地吧!” 曹操闻言大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方今天下,拥兵上万的大小军阀还有孙权、刘贤、刘备、张鲁、公孙康、士燮等人,士燮被刘贤压制在交趾,仗着山险林密,方才能够残喘,不值一提。公孙康虽然狼子野心,但辽东绝远,我一时也顾不上剿除他。而孙权盘踞江东,有大江为凭,基业稳固。刘贤拥兵十万,固守汉水,也难以卒除。唯有汉中张鲁,实力较弱,虽有崇山之险,却又如何能抵挡我精锐士卒?且拿下汉中后,向东可顺汉水进击荆州,威胁襄阳侧翼。向南可经葭萌关或者米仓山进入巴蜀。如今刘备、鲁肃正在巴蜀相斗,已经杀得筋疲力尽,我大军南下,扫平两家,并不困难。若能拿下益州,则荆州、江东也不能独存也!” 荀攸点头道:“魏公所言不错!以如今天下形势,孙权、刘贤之基业都已大致稳固,唯有益州尚未安定。先易后难,先西后东,确实是最好的方略。只是魏公心下还是担心大军西进,刘贤、孙权会起兵北进,故而才要先行南下,就近看看江东虚实。” 曹操道:“不错!以这两年的情况看,孙权与刘贤实是貌合神离,刘贤以襄樊为进攻重点,实行东西防守、北进襄樊的战略。而孙权却执着西进,以夏口为首要目标,反而放松了对淮南的窥视。事实上,他两家分据大江中、下游,天然的便是对手。孙权得不到荆州,将会感觉不到安全。刘贤不能击败孙权,也无法放心北进。其形式便如当年春秋时候的吴楚两国,必先争霸长江,抵定南方,然后才能逐鹿中原。他两家此时之所以还能维持脆弱的盟约,不过是忌惮我军罢了。所谓逼之急则合,缓之则分。此次南下,我当秘密遣使去见孙权,观其心意。若其果然还对荆州念念不忘,我便撤去淮南之军,使孙权能放心西进,全力去与刘贤相争。若能如此,我军不但能坐收渔利,还能放心西进去夺取益州。” 荀攸闻言,赞叹地道:“魏公真是当世兵法大家,把握局势,洞察人心,人所不及也!” 曹操大笑,荀攸也笑,笑着笑着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烦闷,瞬间一口气没回上来,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曹操见状大惊,急忙命令医者救治。医者检查之后,忐忑不安地回报曹操道:“军师这些年夙兴夜寐,身体原本就很虚弱,近两年又郁结于心,屡有咯血,如今南征,舟车劳顿之下,身体隐疾一起爆发,来势凶猛,只恐药石难治了。” 曹操听到“郁结于心”几个字,不由大悲,传令医者尽全力救治,随后喃喃地道:“公达啊,你这是在为文若的事情伤心吗?文若啊,文若,你我相知二十余年,我竟不知你宁死也要做汉室忠鬼!公达啊,你也记恨我,如今更要离我而去吗?” 曹操一时心情低落,于是日日去探望荀攸。如此过了月余,荀攸终于积劳成疾,药石无效,病死于南征途中,享年五十八岁。 曹操哀痛不已,亲自致祭,此后数月,每每提到荀攸,言则流涕,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当下曹操也无心南征了,将大军带到寿春,随即派遣桓阶为使,暗地里去濡须见孙权。 孙权闻听曹操南下,也自紧张不已,忽听桓阶到来,急忙迎接。 桓阶曾经跟随过孙坚,与孙氏颇有渊源,因此孙权待之极为礼遇。寒暄过后,桓阶便开始与孙权分析形势,劝孙权遣使向朝廷进贡方物,在自立于江东的同时,也要通过尊崇汉室,进而向曹操表示顺服。若能如此,则曹操便将撤走淮南近半之兵,与江东心照不宣地败兵休战。 孙权闻言,大为心动,当下沉思一阵,随即欣然同意。 于是桓阶回报曹操,曹操也自大喜,又写了书信慰勉孙权,孙权也遣使携带书信去见曹操致意。 双方信使往来了一阵,虽未真正化干戈为玉帛,却也大大缓和了关系。曹操见达到了目的,于是留张辽、乐进、李典三人领兵七千镇守合肥,留温恢领兵三千镇守寿春,曹操却领着其余兵马,返回了中原。 而相应地,孙权也减少了江北驻军。濡须坞守兵五千,皖城留兵二千,其余各处驻兵都削减一半,整个江北一共只留下了一万二千人驻守。 随后孙权也领兵返回柴桑,遣使送信给刘贤,传达合肥之战的情况。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骑将庞德 且说刘贤在襄阳,下令各郡县官吏要亲自下到田间地头,劝导农桑。随后又分遣习竺巡视江南,庞林巡视江北,督促各地官吏行事,以尽量减少天灾带来的损失。刘贤则与庞统一道,去城外军营之中巡视各军。 这日,看完了各军情况之后,庞统沉吟道:“马超所献的鱼鳞阵的确十分精妙。只是羌骑散漫成性,难习军阵,而我军骑兵又刚刚选练成军,士卒多是来自曹军降卒,也不适合与各军合编。况且鱼鳞阵需要的是铁甲骑兵,我军目前只有史阿所部才是重骑,本身就尚未完全训练精熟,上次不过是勉强上阵罢了。依我之见,史阿所部还是先自行训练。至于鱼鳞阵么,可先将骑兵换成车兵,弓兵换成连弩兵,先让黄忠所部试着训练一下,看看效果如何,再决定是否推广。”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命黄忠演练阵法。随后刘贤对庞统道:“我军新组建了五千骑兵,加上原来由傅士仁代管的近千骑,以及马超所部五千羌骑,我军如今也有了一万多骑兵了,数量并不算少。马超所部羌骑自然归他统领,但我军剩余的骑兵却还缺一个得力的骑将。我已看中了一人,却不知此人是否愿意。” 庞统道:“莫非是马超的族弟马岱?主公,若将我军骑兵全部交给马家兄弟,似乎有些不妥吧?” 刘贤摇头道:“确实不妥!不过马岱虽然武艺不凡,精于骑战,但我说的却不是他,而是马超部将庞德!” 庞统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摇头道:“庞德虽然勇猛,但他同样是马超部将,仍旧不妥啊!” 刘贤沉默片刻,道:“良将难得,且容我当面对马超说。” 当下刘贤先去看望庞德,庞德见自从来到荆州,刘贤不断派遣医者为自己诊治,又隔三差五亲自前来问候,并赐衣食田宅,安顿家中妻小,因此心下极为感动。 如今见刘贤又来,当下庞德道:“刘将军屡次看望,关怀备至,庞德实是感激在心。如今我身体已然大安,愿意回到军中,为刘将军出力。” 刘贤闻言,当下道:“庞将军言重了,不过如今我军中确实缺少骑将。我实是属意将军,却不知庞将军愿不愿意辞去马超军中职务,来为我主掌骑兵?” 庞德沉默片刻,道:“孟起骁勇善战,刘将军何不将骑兵尽数交付于他?” 刘贤笑道:“孟起虽然骁勇,但他麾下已经有了五千羌骑,我这余下的五千汉骑该当托付于别将才是。我思来想去,唯有庞将军有此才能,还望将军切莫推辞!” 庞德犹豫了一下,道:“这几年我也常常反思:马超勇烈,为方面之将则摧锋折锐,无可抵挡。但为一方之主则刚极易折,难以成事。我累受刘将军厚恩,今又如此提拔重用,心下实是不愿拒绝。但只恐领了任命,孟起会心有芥蒂。若他与刘将军起了隔阂,反为不美。” 刘贤闻言大喜,道:“有庞将军这句话就够了,至于马超哪里,我会去与他分说明白。” 当下刘贤设一小宴,请马超相会。马超欣然前来。落座之后,刘贤频频劝酒,酒酣耳热之际,刘贤道:“我数次与曹军对战,深感曹军骑兵强悍,故此也倾力组建了数千骑兵。只恨麾下缺少骑将,无法发挥骑兵战力。我观孟起部将庞德颇有勇力,心下极为喜欢。不知孟起能否割爱,将庞德送给我?” 马超闻言,面色一变,随即道:“将军组建骑兵,何不将之交付于我?由我为将军主掌骑兵,将军则率领步兵,配合北进,曹操如何能挡?” 刘贤笑道:“孟起乃方面之才,岂可只统带一支骑兵?日后我军北伐,孟起要么作为偏师主将,要么作为一地镇守,岂能长久做一偏裨之将!” 马超现在的官位是偏将军、都亭侯,虽然名重天下,但若论职务,的确是所谓的“偏裨之将”,因此听刘贤如此一说,马超当即大喜,道:“却不知刘将军要我去镇守何处?” 刘贤见马超语气急切,心下不由一突,随即笑道:“如今荆州各地都有兵马镇守,实在抽不出地方安置孟起。这样吧,我本来准备出兵江东,只是遭遇水旱灾情,担心粮草不足。待今年秋收之后,若能抽得出足够的军粮,我便以孟起为将,攻打江东。待拿下江东之后,就让你驻守,你看如何?” 马超大喜,当下慨然道:“刘将军如此信重我,我又岂惜一个庞德?自今日起,庞德便任由刘将军调遣了!” 刘贤闻言,也自大喜,当下与马超殷勤劝酒,宾主尽欢而散。 待马超走后,庞统从屏风之后转了出来,对刘贤道:“我刚刚在后面聆听良久,这马超虽然归了我军,但其心骄矜,尚未完全放下一方诸侯的架子。若是不打磨一下,恐怕难堪大用啊!” 刘贤笑道:“无妨!他手中如今还有五千羌骑作为依仗,因此心里还有些幻想。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便顺着他,让他去冲锋陷阵。待日后他多吃几次苦头,自然就会打消心底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转而安心为我效力了。” 庞统闻言,与刘贤相视大笑。就听庞统道:“主公,刚刚收到益州来的消息。刘备分遣赵云、阎芝、马秦、高胜、袁龙、卓膺等人杀入蜀郡,自己又领精兵攻打绵竹关。鲁肃坚壁清野,死守绵竹、雒县、成都、资中几座城池。混战之中,马秦、高胜被甘宁斩杀。甘宁部将沈伯、娄空也死于赵云枪下。吕蒙又在绵竹关阵斩刘备部将陈曶、郑绰。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及至关羽入川之后,刘备当即命其进入蜀郡,统领马秦、高胜余部数千人,前去攻打雒县。关羽因丢失荆州,心下窝了一肚子气,驱兵围城四面攻打,最终在蜀中士族的暗助之下,斩杀了守将裴玄、周条,一举夺取雒县。随后关羽留鲍庸把守城池,自领兵前去夹击绵竹。吕蒙腹背受敌,只得弃关而走。刘备主力大军至此得以全部进入蜀郡。如今刘备正调派兵马,围攻成_都。以此观之,蜀郡恐怕很快就要落入刘备之手了。” 刘贤闻言,算了一下,道:“刘备目前在巴东有张飞、刘封、孟达所部八千人,在巴西有马良、邓芝、邓方、彭羕等九千人,在蜀郡招降纳叛之后,有兵二万五千人左右,合计大军四万二千人。而鲁肃连吃败仗,目前在蜀郡还有一万八千人,在巴郡还有一万三千人,合计三万一千大军。就算守不住蜀郡,退到巴郡也还能支撑些时候,倒是不必过于担心。” 庞统道:“我不是担心鲁肃,我是担心曹操。如今西北战事渐渐平息,夏侯渊、徐晃、张颌等人统领的十余万关西兵很快就会空闲下来了。倘若曹操将这些久经战阵的大军调来荆州,我军压力必将极大。须得设法转移一下曹操的注意力啊!” 刘贤闻言,悚然一惊,道:“不错,我几乎把此事给忘了!曹操的关西军绝对不能让他调回来。可是现在西北之地,韩遂已经快要败亡了,除了张鲁,再无别人能够拖住夏侯渊。然而张鲁实力也很有限,怕是不敢主动向关中、陇右出击啊!” 庞统沉吟道:“是否可以派人去联络韩遂,请他率领残部退入武都,与张鲁相互依靠?” 刘贤道:“这也是一个办法!唉,如今想想,倘若刘备能够迅速拿下益州,倒是能够为我们拖住曹操的广西军。可惜……。” 当下刘贤叹了一下,随后急忙写了书信,命人立即送往汉中,请张鲁设法联络韩遂。 办完此事,刘贤与庞统也只得按耐下心情,一边去告知庞德情况,就任命其为裨将军,主掌五千轻甲骑兵,任皓为副将。 傅士仁代管的近千骑兵则单独编为一队,正式调归黄忠统领,以加强襄阳兵力。傅士仁统领其本部二千兵马,驻守当阳屯田。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留庞统在襄阳督促各军训练,自己却领着三卫亲兵返回了江陵,去与几位夫人团聚。 此时已是六月,孙权还在攻打合肥,刘贤回到家中,见孙尚香肚子已经鼓起了老高,心中不由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喜悦,当下小心地与孙尚香温存了一阵,随后在其余几位夫人幽怨的眼神中前往拜见了老夫人,看看天色还早,又去城中巡视慰问了一下各衙署驻军,最后才又回到家中,与众妻妾共享鱼水之欢。 当夜先在孙尚香房中休息,就听孙尚香道:“夫君可知你可又多了一个弟弟?” 刘贤闻言一惊,随后醒悟过来,道:“可是家父的小妾熊氏所生之子?” 孙尚香点头道:“正是!已经生了三四个月,百日都过了,父亲给他取名叫刘赐。只因你征战在外,故而母亲叫我们都不要用这些家事打扰你。”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多了小弟,却至今不闻不问,只怕我父会不高兴。” 孙尚香道:“夫君放心,我已送了些礼物过去。父亲知道你军务繁忙,因此并未深责。” 刘贤道:“终归还是有违孝悌之道。若叫有心人知道了,怕是会传出些风言风语。”当下刘贤写了封家书,又准备了些礼物,命人连夜送到零陵去。 办妥了这件事,又与孙尚香说了会儿话,随后被孙尚香以有孕在身,不能侍奉为由赶出了家门。刘贤无奈之下,只得去寻祝融、樊玲、沙雅、荷萝等几位夫人去了。自此,又开始了一轮种马时光。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东征孙权 如此又过了两月,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八月,秋收临近,虽然知道今年粮食将会歉收,但刘贤心底仍然存着些希望,当下命令各郡县官吏都要下到农田去巡视秋收,一旦收获完成,便要将粮食数量第一时间统计上报。 不单是荆州各郡,刘贤还命交州、南中都要上报粮食产量。 正忙碌间,忽听守门亲兵来报:“门外有一个文士,手持军师庞统荐书,欲要求见主公。” 刘贤闻言大奇,自从刘贤拿下江陵,就陆续有人前来求见,以寻求出仕。刘贤一一看过之后,也都予以了安排。不过拿着庞统荐书前来求见的,却还是第一次。当下刘贤忙命请进来。 不一时,亲兵带进来一个头戴纶巾,身穿儒服,二十七八的青年文士来。那文士见了刘贤,便即拱手施礼道:“在下诸葛均,拜见刘将军。” 刘贤闻言讶道:“你是诸葛均?诸葛亮是你二哥?” 诸葛均点头道:“正是!” 刘贤道:“你来找我,为的何事?” 诸葛均闻言,迟疑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双手递给刘贤,道:“现有庞士元亲笔荐书一封,刘将军看过便知。” 刘贤闻言,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却见庞统在信中盛赞诸葛均精通数算,是个人才,劝刘贤量才录用。 刘贤看了书信,问诸葛均道:“看这书信,你是想出仕于我?你难道不怪我监禁了你二哥?” 诸葛均拱手道:“事实上,就是我二哥叫我来投奔刘将军的。” 刘贤闻言,心下一惊,随即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若你不是真心投效我军,我又岂敢用你?” 诸葛均道:“其实我本无出仕之心,只想耕读一生。不过前些日子,我二哥却传来书信,说方今天下,诸侯相争,为保全家族,子弟当分仕各家。大哥出仕于孙权,二哥追随刘皇叔,从弟诸葛诞在北方,只剩下我一人空闲在家,应当出仕于刘将军。故而我就来了。请刘将军放心,我等世家子弟,虽也看重家族利益,但出仕之后,却也最重君臣大义。我既然前来投效将军,那么此生便决不会相负。”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这话却也不错,三国时代,一家的兄弟分仕各家的并不少见,而且还大多都能尽忠职守,不会因私废公。 不过刘贤曾听人评论诸葛兄弟出仕的情况是: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这龙虎狗三人之中并不包含诸葛均,却不知道诸葛均又算什么? 当下刘贤道:“既然你愿意出仕于我,我自然也愿意收录!这样吧,如今是秋收时节,我身边正好缺一个计吏,你就暂时屈就此职,待日后立下功劳,再行升迁吧!” 诸葛均闻言点头,当下随着府中的书佐下去办事去了。 刘贤这才揉了揉额头,暗道:看来让诸葛夫妇团聚确实有些风险,这才多长时间啊,诸葛亮居然都能不经我允许就向外面通信了?看来灵渠以南的始安县还不够远,还得将他再往南边转移才是。 于是刘贤想了想,写了封书信,命令始安县令刘邕亲自领兵将诸葛亮夫妇押往南海,由南海太守赵累将之关在番禺以南的海岛之上,让海军进行看管。 安排完毕,刘贤正欲出城去巡视秋收,忽听孙权派人送来书信,通报合肥战事。 刘贤看了书信,见孙权此次攻打合肥虎头蛇尾,又通过探子得知孙权不但未与曹操南征大军交手,而且双方撤军之时,还都相应地减少了淮南驻军,顿时心下暗暗冷笑,有心想要东征,却顾忌粮草不足,一时不敢妄动。 如此又过了十几天,各地秋收渐渐完成,从上报来的情况看,荆南地区收成较好,基本能达到八成多接近九成,而荆北地区则较为严重,南郡平均还能有七成半,江夏、房陵七成,襄阳地区则仅有六成半。 计算下来,情况比预估的要好,除去减免的部分,总计或许能收到一百一十万石的粮赋,而且缴纳赋税之后剩余的粮食也足够百姓吃得饱了,甚至荆南的百姓还能有少量结存。 当下刘贤松了口气,虽然粮税收的少了一点,但总算不至于还要倒贴去赈灾,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不过刘贤如今在荆州有近十三万大军,还有万余匹战马,若是战时,一年要消耗近一百七十万石粮食。就算全年休战,也要消耗一百三十万石。 再加上上万工匠以及万余官吏除了发放月俸之外,还需每天提供两餐,这还需要近二十万石粮食。 换言之,就算加上从襄阳缴获的二三十万石粮草以及从汉中敲诈的二十万石粮食,也只够荆州军全年休战所需,根本无法支撑作战。 刘贤见了粮税数据,略有些懊恼,当下盘算着以钱购粮,多买数十万石粮草来。正准备施行,忽听交州别驾刘巴、南中都督李恢送来今年的粮税账簿,刘贤打开一看,不由惊喜不已。 原来今年荆州虽然遭遇水旱灾害,但交州、南中的粮食却获得了丰收。交州汉民虽然不多,但每一户都是授足了一百亩田地的,再加上这些年刘巴不遗余力地兴修水利,推广新式农具,因此粮食产量年年提高,今年的粮税已经突破了五十万石,留下自用的部分后,还能调拨十万石粮草支援荆州。 而南中更是了得,这两年李恢不断购买奴隶,招揽流民,已经将仆从军的数量增加到了三万余户,男女老幼八万余口。李恢带领这些仆从军在滇池继续围堰造田,眼下已经造出了百万余亩良田。这些淤泥垒成的田十分肥沃,滇池又气候宜人,粮食产量极高,即便随意耕种都能亩产三四石。 百余万亩良田总计产出了三百六十万石粮食,而因为是仆从军一起开垦的田地,因此这些粮食可都是屯田粮,李恢将其中一百八十万石分给了三万户仆从军,以收军心,而剩下一百八十万石则成了南中都督府的公粮。 李恢在信中表示,只要荆州有需要,这些粮食随时可调去支援。 刘贤看完书信,不由大喜过望。当下写了文书,命李恢调一百万石粮草来荆州。 随后刘贤站起身来,在房中激动了走了几圈,随后看了看东方,心中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出兵江东的决定。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将情况告知庞统,就请庞统制定东征方略。 数日之后,庞统赶到江陵,与刘贤商讨了一下之后,道:“如今各军已经休整数月,既然有南中粮草支应,我军不缺军粮,那么便该向外征战。此次出兵,北线必须屯驻重兵,故而出兵人数以五万人为宜。可兵分三路,水陆并进。北路军以蕲春为目标,中路军则以武昌为目标,南路军从攸县出发,通过罗霄山与九岭山之间的谷道袭扰豫章,牵制江东援兵。” 刘贤的目光随着庞统的手指在地图上看了一圈,随后道:“军师的方略极好,只是若要攻打江东,必要依仗水军,我军的水师面对江东水军主力的时候,能够战而胜之吗?” 庞统道:“荆州与江东分据大江上下游,南北两岸都接壤,水师不必争胜,只需牵制敌军即可,我军骑步兵自能攻城拔寨。” 刘贤点了点头,又道:“具体的兵力调度是怎样的?” 庞统道:“魏延、廖化为北路军,攻打蕲春。李严、吴砀为南路军,袭扰豫章。主公则自率吕介、胡济一万水军,郝昭、邢道荣、张嶷、张翼、樊岐、牛金、董巴、马超等共计三万八千人攻打武昌。” 刘贤闻言,点头道:“如此一来,北线有黄忠、张南、冯习、庞德、傅彤等四万余兵马分守各地。西线有霍峻、刘敏、黄权、陈应、鲍隆等近两万兵马。江陵有史阿、傅士仁、杜路以及三千交州兵,共八千人。荆南四郡还有万余郡兵。内部算是十分稳固了,既然如此,我有何忧?事不宜迟,我这就传令众将,立刻发兵东进。” 当下刘贤便坐在桌案之上,将各部调令书写完毕,命习竺调派军械,命庞林征调钱粮,命向朗征调民夫,以赖恭为行军长史,费诗为行军司马,程祁为参军,诸葛均为计掾,克日发兵东征。 孙尚香闻知,将自己关在房中,伤心了两日,这才又出门开始走动。 刘贤却顾不上孙尚香的感受,径自乘船东下,来到夏口,誓师道:“孙权暗通曹操,屡攻荆州,背叛同盟,罪当讨伐。此次我荆州义兵东出,必要孙权俯首认罪。否则决不收兵。” 三军闻言,齐声呐喊,军容整肃,士气大振。 于是刘贤一声令下,三路兵马齐出,往东进发。 刘贤大军调动,早有探子将情况报给孙权,孙权大惊,一边领兵西进,一边遣属吏郑泉为使来见刘贤,欲要说刘贤退兵。 刘贤此时三路兵马已出,见了郑泉,不等他开口,先行将之斥责一顿,随即赶出营外,然后便开始进攻。魏延、廖化先攻蕲春,马超骑兵则立即渡江,与驻守州陵的樊岐一道从陆路往攻安陆。 刘贤则督领水陆大军,准备先击破蒋钦水师,然后再渡江攻打武昌城。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战正酣 刘贤大军东进,声势浩大,蒋钦、孙皎总共才七千人,心知野战无法得胜,于是孙皎领兵二千固守武昌城,蒋钦领兵五千固守水寨,孙皎又派部将吴硕去把守安陆。 刘贤见蒋钦、孙皎固守城池水寨,于是命庞统督领吕介、胡济水军攻打蒋钦,刘贤则自率步军渡江包围了武昌城。 武昌城虽然不大,但却依山傍水,修建的十分坚固,大军难以展开攻击。刘贤看了看城池,顿觉棘手,当下干脆命令牛金、董巴包围城池,刘贤却转而领兵从陆路夹击水寨。 此时,庞统领兵正攻打水寨,蒋钦用十几架投石机与庞统战船上的石炮进行对轰,战斗打得十分激烈。刘贤看了双方大战,又看了看风向,当下命令张嶷、张翼多去找些柴禾,沿岸堆积起来,随即点火熏烟。此时东南风正急,那烟火被风一吹,顿时滚滚浓烟往蒋钦水寨弥漫而去,遮蔽视线。 随后刘贤亲自擂动战鼓,命郝昭为前锋,邢道荣为救应,张嶷、张翼领兵绕营放火呐喊。众军冒烟突火进攻,人人奋勇。激战大半个时辰,蒋钦之军被半空中的滚滚浓烟遮蔽视线,又听岸上、水面战鼓隆隆,喊杀声震天,所有将士都心惊胆颤,无心守营。 蒋钦见状,料守不住营寨,当下命令焚烧粮草器械,率领全军登船,杀出了水寨,往下游逃去。 庞统早有准备,挥军截杀,杀伤蒋钦兵马一千余人。 刘贤夺了水寨,扑灭大火,随后从水陆两面围了武昌。此时马超、樊岐也攻破了安陆,斩杀了守将吴硕,领兵前来汇合。 于是刘贤集中所有兵力,开始轮番攻城。不过因为城池修建的地势太好,每一次能够投入的兵力始终不多,刘贤空有大军,无法施展开来,故而虽然城中兵力不多,但连攻两日,城池却岿然不动。 此时据探子回报,孙权大军已经赶到了鄂县,刘贤于是干脆收兵回营,等待孙权到来。 却说孙权领三万五千大军西进增援武昌,来到鄂县,正遇蒋钦败军,孙权当即大惊,询问了战败经过之后,叹道:“这是当年我长兄在安陆大败黄祖时所用的战法,想不到竟被刘贤学了去!”当下孙权命吕范领兵二千增援蕲春黄盖,随后与文武众将商讨进兵方略。众将都道:“应该先集中主力,攻破刘贤水军,然后截断长江,逼迫刘贤退军。” 于是孙权以韩当、陈武为先锋,蒋钦为救应,领水军一万五千人当先破敌,孙权自为合后,督领大军继续往武昌进发。 刘贤听说孙权将韩当、陈武等原本驻守淮南的兵马都带来了,水军之中战船极多,不由也吃了一惊,当下命庞统率领自家水军先前往试探着战一场。随后请马超领五千羌骑沿江巡视,以防孙权登陆。 韩当、陈武、蒋钦领兵到来,水军共计有楼船九艘,艨艟二十七艘,其余战船无数,船上都雕梁画栋,涂满文彩,十分炫目。 当下刘贤登上水寨望楼观战,只见庞统率领水师在寨外排列整齐,十二艘艨艟一字排开,船舷对外,三艘楼船压住阵脚, 韩当、陈武、蒋钦远远看见荆州水师前来迎战,陈武当即便要领兵先行冲杀,蒋钦急忙止住道:“荆州水军在艨艟船上安放了石炮,威力绝伦,切不可鲁莽冲阵。可用小船在正面吸引敌军艨艟船,然后主力从左右两翼杀出,夹击敌军。” 韩当、陈武点头。当下蒋钦率领五千水军在中间列阵,韩当领五千水军右出,陈武领五千水军左出,呈两翼齐飞之阵,往庞统杀来。 庞统见状,当下变阵,将三艘大楼船成品字形排列,所有大翼、中翼、小翼等战船分别围在大楼船周边,走舸往来救应,而十二艘艨艟则被三艘楼船护卫在中间,或夹在楼船之间发射石弹,或悍然冲出,突击敌阵,见势不妙之时又迅速退回。 楼船重心不稳,速度相对较慢,其作战手段是远用强弓硬弩,近用拍杆,为其余战船提供战场支援。除非是面对敌军小船,否则一般不采用冲撞和靠船肉搏等战术。 然而江东军楼船虽多,却忌惮荆州军的石弹,故而不敢靠近石炮的攻击距离,只能远远压阵,楼船之上箭雨密集的优势无法发挥出来,只能充作后勤基地使用,为一众小船提供箭矢、兵员,不断驱使着其余船只朝着荆州军阵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而荆州水军的三艘楼船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直接被庞统当成了三座水上堡垒,一众大翼、中翼、小翼船只护卫在四周,防止敌船冲撞,而楼船上的数百弓弩手向外密集射箭,又有力地掩护了中小战船的作战。再加上十二艘艨艟不断出击,一时之间,江东水军战船虽多,士兵虽精,却始终拿不下庞统率领的荆州军,反倒被打的束手束脚,损失惨重。 激战半日,双方未分胜负,此时孙权率领江东主力到来,庞统看见,担心敌众我寡,于是领兵缓缓退回了水寨。 韩当、陈武、蒋钦收住兵马,来见孙权,述说道:“我等领兵与荆州水师激战半日,并未分出胜负,正战之间,主公领兵到来,庞统因此惧怕退走。” 孙权点了点头,叹道:“庞统真不愧凤雏之名!可惜公瑾亡故,否则我江东何至于被逼迫至此!” 众将闻言,尽皆默然哀悼。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孙权又道:“我大军到来,当先立营寨,再图击退刘贤。朱然、朱桓听令,立即领兵靠岸,建立水陆两寨,不得有误。” 朱然、朱桓得令,当即领兵一万靠向岸边,准备安营立寨,大军刚刚靠岸,尚未筑起营垒,就听远处马蹄震天,数千羌骑如潮奔浪涌一般杀到,为首大将,身穿白袍银铠,手持虎头金枪,迅猛杀到。 朱然、朱桓急忙列阵迎战,却又如何挡得住马超之锋?被马超领兵连续冲击,朱然、朱桓始终立不住阵脚,只得领兵退回船上,马超纵兵冲杀,江东军逃的慢的尽皆被砍死在浅滩之上,杀伤近两千人,一时尸横遍野,血染江水红。 孙权急令船只靠岸,放箭掩护,一阵乱箭,这才射退马超骑兵。朱然、朱桓率领败兵回到船上,跪伏向孙权请罪。孙权虽然心下愤怒不已,却也知道步兵仓促面对骑兵,的确不可能取胜。当下摆了摆手,让朱然、朱桓下去。随后转头问众将道:“如今有马超数千骑兵掩护江岸,我军无法上岸建立营寨,如之奈何?” 张昭道:“数年以前,曹操与马超在渭南决战,开始时曹操大军也是无法渡河立营,后用娄圭之计,趁着天寒,以水泼沙,冻土建城,方才站稳脚跟。” 孙权按耐着性子道:“北方天寒,故能泼水成冰。我荆扬之地如何能行此计?” 张昭道:“建立冰城虽不可取,但曹操还有连车树栅筑成甬道,以护卫两面,防止骑兵冲击之法。我们要建立营寨,或可借鉴一二。” 孙权闻言,点头道:“此言有理!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就算连车树栅恐怕也来不及建立营垒了。罢了,今夜且先靠岸停住休整,多派哨探警戒,明日再来立营。” 于是江东军就在江上下了锚,停住船只休息。 当夜刘贤在江上、岸上多番试探,但江东军哨探极为机警,并无可乘之机,因此刘贤只得息了袭击之,收兵休息。 次日,孙权派韩当、陈武从大趸船之中搬出鹿角,就在浅水处开始连起来,一直往陆上延伸而去,又命老将朱治率领三千弓弩手,宋谦率领一千铁甲长矛兵下船列阵,掩护韩当、陈武立营。 众军正劳作间,就听蹄声震天,马超率领羌骑奔驰而来,韩当、陈武当即领兵撤回岸边,躲入朱治、宋谦之后。 马超远远看见江东兵摆放鹿角,但因为时间仓促,鹿角阵却尚未完工,当下领兵绕往鹿角空缺处,欲要纵马踏碎江东军阵。 宋谦以铁甲长矛在前,朱治三千弓弩手在后,眼见羌骑杀来,三千弓弩齐放,箭矢如雨。马超见状,长枪一挥,羌骑纷纷从马上取出一面小圆盾遮住头面,但饶是如此,应弦落马者也有一百余骑。 马超却并无半分迟疑,继续催兵大进,接连承受了三波箭雨,死伤三百余骑,终于杀到了江东军阵之前。马超一马当先,虎头金枪左右一拨,将攒刺而来的长矛拨到两边,随后挺枪杀入江东军阵,长枪连刺,一举杀死十数名江东甲士,马岱在后挥军顺着马超冲出的缺口杀了进去,一众羌骑顿时与铁甲长矛兵战在了一起。 后面的朱治看见,心下一惊,眼见羌骑就要杀透铁甲兵阵,朱治一咬牙,命令麾下弓弩手不分敌我,照准前面覆盖射击。众弓弩手闻言都有些迟疑,朱治见状大怒,喝道:“不从军令者,皆斩。” 一众弓弩手闻令,只得朝前放箭。 此时羌骑正与江东铁甲兵杀在一起,速度下降,圆盾也被收起,这一阵箭雨对羌骑造成了近三百人的伤亡。 马超顿时大怒,舍了铁甲兵,奋勇往朱治的弓弩手杀来。朱治当即命装填缓慢的弩手弃了弩机,拔出短剑上前应敌,长弓手则继续不管敌我,覆盖抛射。 此时躲在后阵的韩当、陈武见势不妙,也急忙领了麾下兵马从左右杀出,前来抵挡马超的羌骑。 马超奋起神勇,独战韩当、陈武、朱治、宋谦四将,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将江东军阵搅得一团乱,马岱在后调动羌骑,跟随追杀,激战良久,孙权正欲调动兵马上岸助战,就见远处烟尘滚滚,刘贤派张翼、张嶷两军前来增援马超。 孙权见状,只得长叹一声,命令岸上众军撤退,准备分兵从下游上岸,重新慢慢靠近武昌城。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马超小败 孙权派江东战船靠岸接应败兵,马超不敢深入追击,只略微冲杀了一阵,便也退兵。众羌兵见得胜,纷纷下马争抢江东军遗落在战场上的兵器铠甲,乱了好一阵子方才停息下来。 清点战果,众羌兵死伤八百余人,击杀江东甲士近二百,弓弩兵千余,轻步兵四百余人,战损比率达到了一比二。 马超大感痛惜,打听得指挥弓弩兵不分敌我覆盖射击的,乃是江东老将朱治,当下切齿痛恨不已。 刘贤见两次击退孙权,不由大喜,亲自出辕门迎接得胜之军回来,置酒为马超庆功。 就听马超叹道:“我麾下五千羌骑,今日一战便损失八百,有何可庆的!” 刘贤见马超似乎生出了保存实力的心思,当下笑道:“孟起此言缪也!行军作战哪有不损失的?只要能够取胜,便可俘虏敌军,补充自己。孟起下次作战,多擒些人回来,编入自己的部下也就是了!” 马超闻言大喜,道:“刘将军此言当真?” 刘贤道:“只要孟起不强征百姓,不故意与诸将抢功,我的话就绝对真实。” 马超闻言,顿时跃跃欲试地道:“既如此,刘将军何不就让孙权之兵上岸立寨。待江东兵离岸远了,再出兵攻击,必可多获俘虏。” 刘贤笑了笑,正欲开口,就听探子来报:“孙权分出许多兵马往下游去了。” 刘贤闻言沉吟片刻,对马超道:“此必是孙权见无法靠岸立营,故而分兵往下游登岸,再徐徐而来。孟起何不领兵绕道东进,半路截击?” 马超欣然领命,当即率领羌骑去了。 待其走后,赖恭问刘贤道:“马超强挚壮猛,倚仗麾下数千羌骑,隐隐有不甘人下之意。刘将军为何要允许他收容俘虏?若让他壮大起来,恐怕将不再为将军所用了。” 刘贤笑道:“江南之地,水网密布,土地松软,骑兵纵横驰骋的余地并不大。我想马超很快就会察觉到这一点。若不用俘虏来激励他,他又怎会拼死作战?等着吧,这一战过后,我想他心底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将会打消掉一大半了。” 此时,韩当、陈武、朱然、朱桓率领两万步军已在鄂县下了船,征集了许多大车,携带着木桩绳索鹿角等物,快速往武昌而来。 路上,朱然对韩当道:“我军舍却舟船,步行进军,倘若被马超骑兵半路袭击,如之奈何?” 韩当道:“武昌、鄂县一带水网密布,梁子湖、保安湖等湖泊沼泽面积广阔,土地松软,我军沿湖而走,何惧马超?说不定我们还能利用地形,设下陷阱,给马超一个大大的教训。” 当下韩当、陈武等人计议一阵,便分出朱然、朱桓两军前去安排。 却说马超领兵一路顺着山坡高处迅捷而来,多派探马找寻江东军的踪迹,忽见远方一处山谷炊烟袅袅,马超大喜,对马岱道:“此必是江东军在埋锅造饭,可趁其不备,从速击之。” 马岱道:“江南地形与西北大不相同。我军一路走来,多见沼泽湖泊,为策万全,只能沿着山坡而行。我看江东军在山谷之中埋锅造饭,只恐谷内土地松软,若是陷住了骑兵马蹄,我军岂不大败?” 马超笑道:“你多虑了!若是沼泽,江东军岂敢在那里埋锅造饭?我料此处山谷,必无危险。不过你既有此疑虑,便领二千骑兵在后,我则领兵先进去。若果有埋伏,你也可杀出接应。” 此时探马来报,说前面山谷有近万江东军正在休息做饭,士兵们都在谷内休整,阵型并不严整。 马超闻言大喜,当即领兵杀入山谷,远远地果然看见江东军在谷内远处休整,近处还有数百士兵正在做饭。而山谷之内,青草悠悠一片,地势平坦,并无半分异样。马超当即呐喊着向江东军杀去。 近处做饭的火头兵见敌军杀来,顿时四散而逃,远处山谷内的江东军却在领兵大将韩当、陈武的率领下迅速起身列阵,手持长枪弓弩迎向马超。 马超见敌军不跑,心下大喜,催兵大进,看看将要杀到,突然胯下战马竟然马失前蹄,轰隆一声,连人带马翻入陷坑之中。 随后接二连三,跑在前面的羌骑纷纷掉入陷坑,一时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韩当、陈武见马超中计,急忙领兵列阵而来。弓弩手在后抛射羽箭,长枪手却来到陷坑边,伸出长枪去戳陷入坑中的羌骑。 羌骑之中也有善射之人,数百能够在马上开弓的羌骑当即张弓还击,但又如何能与数千江东弓弩手相比? 正危急之间,就听陷坑之中传来一声暴喝,马超翻身而起,躲过攒刺而来长枪,随后纵身一跃,跳出陷坑,手中虎头金枪照准陷坑边的江东长枪手猛砸猛刺,立杀十数人。 众羌骑见马超无恙,尽皆士气大振,当下马超稍稍阻遏了一下江东军的攻势,随即以长枪驻地,借势跳回了本阵之中,翻身上了一匹空马,随后领着羌骑便要撤退。正在此时,忽听山谷两边喊杀声震天,却是朱然、朱桓领兵杀了下来,将马超的骑兵围在中间。 马超领兵左冲右突,无法杀出。而随着数千战马的践踏,山谷内的土地渐渐变得松软,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泥坑,战马行动极为不便。 要知道这个山谷临近梁子湖,往年在梁子湖水位高的时候,都会淹没山谷,因此谷中土壤多是泥沙,多踩几脚就会冒出水来,变成陷脚的淤泥。此时马超率领骑兵来回踏了几遍,马蹄被淤泥糊住,行动开始不便。 马超见状,心下顿时焦急起来,正手足无措间,就见谷外喊杀声震天,却是马岱率领二千骑兵杀了进来。 马岱杀透江东军阵,接引马超之军出来,二人领兵慌慌张张往武昌撤退。韩当、陈武、朱然、朱桓如何肯舍?当下四将领兵在后穷追不舍,迅猛追杀。 一直追了半个时辰,只砍杀了几个落在后面的羌骑,看看马超率领主力去的远了,江东众将这才收住兵马,重新列阵,缓缓往武昌而来。 刘贤闻听马超大败一场,也有些惊讶。从本心来说,刘贤并不认为马超面对江东军的时候会战败,最多胜的艰难一点,损失稍大一点而已。因此派出马超之后,刘贤心下便极为放心,不想结果却是如此出人意料。 当下刘贤亲自出营,眼看着马超垂头丧气地领兵回来,刘贤粗略数了一下,出去时的四千多羌骑,如今回来的却只有三千四五百人。 伤亡的确不小!若是战胜之下,有这么多伤亡倒还能想的通,偏偏却是战败。 刘贤急忙率领众将上前迎接马超,就见马超下了战马,赧颜对刘贤道:“今日出战,受了江东军的暗算,以致失败,真是愧见刘将军。” 刘贤劝解道:“胜败乃是兵甲常事,孟起小败一阵,不必过于介怀!”随后刘贤打听战斗经过,马超说了一遍。 刘贤闻听之后,细想了想,抬手招来郝昭、张翼、张嶷、刑道荣四将,吩咐道:“江东军是在梁子湖边伏击了马超,其兵力至少有一两万人。我想他们的目的是要解武昌之围,必定会继续领兵前来。梁子湖距离这里并不远,算算时间,一两个时辰之后江东大军就会到达。呵呵,孙权大概是昨天被马超的骑兵冲糊涂了,忘了在夏口的时候他是怎么战败的了。论水战,我还忌惮他几分,但论步战,我真不怕他。你们立刻率领本部兵马出营随我前去迎战江东军。我们就这么堂堂正正地压上去,一举将之击败,让孙权从此息了与我军陆上争胜之心。” 众将领命,当即领兵出营,刘贤又命人传信给庞统,叫他率领水军出寨,去牵制孙权。 马超见刘贤调动大军,竟真的要立即出营前去迎战江东军,当下忍不住道:“江东军刚刚胜了一阵,士气旺盛,此时实非决战良机。刘将军何不等些时日,待敌军锐气减弱之后,再行进击?” 刘贤大笑道:“我正要为孟起报仇,岂能再等?孟起可率领麾下骑兵跟在我步军之后,待我击破敌军,你也好率领骑兵追杀,以便给敌军造成最大杀伤。” 马超闻言,将信将疑,当下果然领着一众士气低落的羌骑跟在刘贤大军之后,准备看看刘贤将要如何击破江东军。 却见刘贤领兵不疾不徐地往东而进,行了十数里,探子来报:“韩当、陈武等人率领近两万江东军,推着大车,携带许多木桩、鹿角等物徐徐而来,目前已至十里之外。江东军已经发现了我军,此时正停下列阵,构筑营垒。” 刘贤闻言,即令大军继续往前。马超道:“我军虽是轻装前进,但以现在的速度,十里距离怕还得走上大半个时辰。等大军赶到,江东军也该立下简易的营垒了。刘将军麾下兵马虽是精锐,但数量并不占优,又要攻坚,恐怕难以速胜吧?” 刘贤看了看天色,道:“无妨!如今午时才刚刚过半,等到我军赶到的时候,天色尚早,至少还有两个半时辰天才会黑。我军有足够的时间攻破敌军。如今江东步军离岸较远,正是一举破之的绝好时机,岂能错过!” 当下刘贤命令全军休息两刻,食用干粮,待众军都吃饱喝足,这才又继续前进。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击杀陈武 等到刘贤大军赶到的时候,就见韩当、陈武、朱桓、朱然已经选了一个高阔之处建立了营垒。 刘贤看了韩当的营垒,再看看周围地形,不由点了点头,对众将道:“韩当此营,将这附近最好的地势都给占去了,我军现在只能仰攻了。” 郝昭道:“江东军营寨建立的极为仓促,仅有些栅栏鹿角,并无箭楼,极不稳固。我愿领兵为前锋,必定攻入敌营,为大军扫平道路。” 刘贤点头道:“你要如何进攻?” 郝昭道:“请主公调拨六百面橹盾给我,我以橹盾遮挡敌军箭矢,六百连弩兵躲在橹盾之后,靠近敌营之时,一举射杀栅栏之后的敌军,随后陷阵营紧随冲锋,定能一举杀入敌营。” 刘贤闻言,看了看韩当营寨,点头道:“南面地势较为平缓,不适合敌军的滚木、礌石发威,你可从此处攻击。只是敌军在这里布置了三千弓弩手,这对我军大小也是个威胁。这样吧,我将各营之中的弓弩手全部集中起来,除连弩兵外,还能有二千人,全部都用来掩护你攻击。务必一鼓而胜!” 郝昭领命,当即调派兵马,准备进攻。刘贤想了想,请来马超,对其道:“我军马上就要出击,还请孟起将你的骑兵分为两部,在北面、西面游曳,作势佯攻,以分守军之势。” 马超闻言,即与马岱分领骑兵去了。 刘贤见状,传令众将道:“郝昭为前锋,当先破敌。塔利率领所有弓弩手在后掩护。刑道荣领兵救应,待郝昭打开缺口,立即挥军冲进去稳住局面。张翼、张嶷统领大军为两翼,攻击次序在刑道荣之后。” 众将轰然领命,于是刘贤亲自擂动战鼓,催促大军进攻。 郝昭听见鼓响,当即命六百橹盾兵排成三排,六百连弩兵也分成三队,躬着身子,躲在橹盾之后往江东营寨前进。一千陷阵营的士兵在郝昭的亲自率领下排成四排,一手持钩盾遮住头面,一手持长矛紧随橹盾兵前进。其余兵马则在后压阵。 众军踩着鼓点,整齐前进,不多时便进入到了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江东军中二三百张三石强弩开始射击,随后是踏张弩,臂张弩和强弓,最后是数量最多的普通长弓。 就听密集的箭雨带着破空的呼呼声,如雨点一般掉落在郝昭军阵之中。绝大多数箭矢射在坚固的橹盾和铁甲之上都被弹开,只有力道极好,角度极正的绝少部分箭矢才能射穿铁甲。而在射穿铁甲的箭矢之中,又只有少部分还有余力射进骨肉之中,伤到内脏,给橹盾和铁甲保护下的士兵造成致命伤。 因此第一波箭雨过去,陷阵营士兵在敌军三千弓弩手的打击下,虽然许多人都被箭射中,但真正倒下的却仅只二三十人。 此时塔利率领的二千弓弩手也冲到了射程之内,当即在陷阵营之后列阵放箭,掩护陷阵营进攻。 与此同时,刘贤见大军完全进入了敌军弓弩的射程之内,当下鼓起全身力气,奋力击鼓,鼓点变得极为急促。郝昭听见战鼓催促,当即大声一喊,命令士兵奋力向前,看看到达江东营寨二十五步的距离。江东军在此处挖了一道壕沟,不过因为时间仓促,壕沟挖的并不太深太宽,前排橹盾兵到达壕沟之处,趁着敌军弓弩手射箭的空档,急速将手中橹盾往地上一顿,随后往前轻轻一推,那一人高的橹盾顿时横架在壕沟之上,形成了盾桥。 随后第一排橹盾兵抱头往地上一蹲,身后两排橹盾兵也蹲下身体,将橹盾倾泻着靠在肩上,露出了身后的连弩兵。六百连弩兵在暴露出身形的一刹那迅速无比地抬弩射击,密集的铁制箭矢顿时如流星一般射入江东营寨之中,正在鹿角阵之后列阵准备交战的江东军猝不及防,一时死伤惨重,最前排的一两千人几乎死绝。 大将韩当站在最前,被一箭射中肩窝,心知不妙,当即顺势躺倒在地,这才避开了接踵而至的连绵箭雨,随后连滚带爬地往后面跑去。 此时陷阵营的士兵穿过前面的橹盾兵和连弩兵,奋起全身力气冲过这最后二十五步的距离,在江东军尚被连弩兵打击的失魂落魄之时,奋力搬开鹿角,一窝蜂地冲进了江东营垒之中。 刑道荣领兵正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列阵,见陷阵营果然一鼓作气攻破敌营,当下发一声喊,率领二千兵马猛冲过来接应。 此时刘贤敲响了全面出击的战鼓,张嶷、张翼闻听,当即也领兵朝前冲锋。刘贤看了看敌阵,对护卫在身旁的杨狼、木鹰道:“你们也领兵去助战吧,只各留下百人在此保护我即可。” 杨狼、木鹰闻言,当即领诺,也领兵去了。刘贤环顾左右,命一名亲卫前去面见马超,请他率领骑兵围堵截杀即将撤退的江东兵。 马超眼见刘贤大军果然击破了江东营垒,心下也自震惊不已。暗暗盘算自己若是率领原来的精锐马家军应该也能击破江东军的营垒,但绝不会如此轻松。而如今率领的数千羌骑,野战还行,若是攻坚,却根本就束手无策。 马超震惊于刘贤大军的战斗力,当下听了刘贤之令,心内暗暗一凛,随即道:“你且回禀刘将军,就说我一定拼死力战,今番必要斩将立功,以报刘将军收留之恩。” 此时荆州众军杀入江东营寨,陷阵营列阵而前,势不可挡。而遇有敌军结阵固守,一时拿不下来的时候,便调连弩兵一通激射,瞬间攻破敌阵,一时间江东军节节败退。 而随着刑道荣、张翼、张嶷、董荼那、阿会喃、杨狼、木鹰、塔利等人陆续领兵杀出敌营,大军开始朝着营垒深处攻击前进。激战半个时辰,江东军终于大乱,开始崩溃。 韩当与陈武、朱然、朱桓商议道:“今日已败,勉强战下去只能徒增伤亡,应当立即撤退。此次是我把守的南面先行被破,连累诸位了。你们可先行领兵撤退,我来断后,有我一口气在,必定挡住荆州兵,让诸位安然撤离。” 陈武闻言,大叫道:“这怎么行!你已深受重伤,岂能断后?朱然、朱桓,你二人带着义公先走,我来殿后。” 朱然、朱桓闻言,当即从左右挟住韩当,率领剩余大军冲出东营,往鄂县撤去。陈武却率领二千兵马列阵扼守住最后一道营垒,死死地将追击而来的郝昭、刑道荣、张翼、张嶷给挡了下来。 这边众将被陈武挡住,但在营外的马超却早就准备好了,眼见江东军往东逃跑,当下马超、马岱各领一支骑兵分左右开始追击。 马超乃是运用骑兵的行家,且以骑兵追击逃跑的步兵,正是物尽其用。当下马超领兵不断冲击、分割、包抄、截杀,很快便将江东军冲散。 韩当、朱然、朱桓本想领兵徐徐后撤,但在马超的攻击下却只坚持了一个时辰,大军便从战败撤退变成了四散崩溃。 三将只领着少量兵马抛弃兵器铠甲,冲进梁子湖边的沼泽之中,这才躲开了马超追杀,等到天色渐黑,三将才寻路返回了鄂县。 而此时,刘贤早已命令郝昭、杨狼、木鹰、塔利等人围杀陈武,张嶷、张翼、刑道荣等人则领兵协助马超追击逃跑的江东军。 在陷阵营和三卫亲兵的围杀下,陈武兵马渐渐减少,想要杀出重围,又被陷阵营和狼卫的甲士所阻,想要坚守,敌军连弩兵又攻击力强悍迅猛。 陈武是逃也逃不掉,守也守不住,激战不久便丢失了全部外围阵地,残存的近千兵马被团团包围在一段栅栏之前。郝昭暂时收住兵马上前劝降,陈武自然断然拒绝。 郝昭见状,长叹一声,当即挥手命令连弩兵射击,每放一次箭便停顿下来,大声劝降一次,到第三箭时,包围圈中的江东兵已然死伤近半,剩下的士兵面对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也自心胆俱裂,眼见郝昭再次劝降,众军终于承受不住,纷纷弃械投降。 陈武身边只剩下了数十名亲卫。 眼见大势已去,陈武长叹一声,出列对着一众荆州兵叫道:“江东大将陈武在此,荆州诸将何人敢来决一死战!” 刘贤此时也在亲卫的簇拥下来到了阵前,闻听陈武叫战,顿时眉头一皱。此时马超追击江东败兵未回,在场众将之中,只有杨狼在奋勇之下武力值能勉强达到一流,郝昭论武力仅只二流,木鹰、塔利就更差了,面对困兽之斗的陈武,诸将都没有把握取胜。当即刘贤传令众将都不许出战,随后暗暗命人叫塔利放箭。 塔利听了刘贤之令,当下张弓搭箭,照准陈武便射。 那竹箭轻飘飘地划过半空,并无半分声息,箭到处,正中陈武面颊。陈武吃痛,拔出竹箭,也不管脸上的鲜血,奋力将箭掷在地上,对荆州军大喊道:“难道荆州军中,竟无一个敢战之人吗!藏头缩尾,偷放暗箭,算什么本事?” 刘贤见射中了陈武,心下顿时一松,当下催马来到阵前,对陈武呵斥道:“陈武,你已是瓮中之鳖,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刚刚这一箭并无铁制箭簇,只是对你的警告,让你知道你的性命已在我军手中,虽是可以取下。却不是真的怕了你。识相的,早早投降,免得身首异处。” 陈武闻言,破口大骂,不断以言语激刘贤出战。 刘贤见陈武脸上血流不止,当下估算了一下时间,对陈武喝道:“既然你硬要找死,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当下抬手命令杨狼出战。 此时陈武中了毒箭,虽然伤口不深,但却刚好伤在面颊,毒发之下,伤口很快肿了起来,不但是伤口,便连眼睛、脑门、耳后等处也都牵连得极为疼痛,又血流不止,如何能是杨狼的对手? 二人交战二十余个回合,陈武突然感觉伤口牵动得太阳穴生疼,脑袋不由一阵发昏,手上不由得顿了一顿,这一下被杨狼抓住破绽,手中大刀迅猛劈下,将陈武连头带肩劈为两半。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孙权应对 刘贤看着战死当场的陈武,不由沉默片刻,心下默哀了两句,随后命士兵将之收敛起来,待日后交还给孙权。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刘贤命众军打扫战场,简单地修复了江东军的营垒之后,便即入驻了进去。至夜,众军陆续返回,各有斩获,尤其是马超的骑兵,斩杀俘虏敌军极多。 次日一早,马超又领兵东进搜寻了一番,再次抓获了许多迷路的江东军士卒。最后统计战果,江东军战死近三千人,被俘九千人,其中单是马超骑兵便抓获了五千俘虏。 而刘贤麾下士卒也当场战死了六百余人,受伤一千八百余人。伤亡虽然不小,但有相对完善的军医制度在,伤兵大多都能被治好,总的来说,伤亡数量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当下刘贤得胜,率领大军返回了武昌,全军在岸边列阵,向孙权耀武。 孙权此时也得知步军惨败,陈武战死的消息,不由大为痛惜,当下强忍悲痛,问众将道:“如今韩当等人惨败,而武昌又被包围,荆州兵越发士气高昂。我军要如何应对,才能击退刘贤,解除武昌之围?” 诸葛瑾道:“不如再向刘贤求和?” 张昭道:“战事不利,求和也是应该的。只是此时求和,刘贤必定会索要武昌、蕲春两郡,我们若不愿就此割让土地,那么此战就还得打下去。” 孙权问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张昭道:“其一,做好持久作战的准备。武昌城往东,鄂县、阳新、下雉、柴桑等地都要整备城防,以便战事不利之时,能够逐城抵抗。其二,北联曹操。我军要立即遣使往北方去见曹操,请其出兵襄阳,逼迫刘贤撤军。其三,撤回益州之兵,东西夹击荆州。两月以前,鲁肃从益州发来战报,说刘备大军已经全部进入蜀郡,战场形势对我军极为不利。巴蜀之地距离江东数千里之遥,中间又有荆州阻隔,两方难以呼应。当年我军为南方霸主,分兵西进扩张势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时至如今,益州经过数年征战,已经十分凋敝。而我江东又形势不妙。舍去江东根本之地,而欲去数千里之外争利,这岂不是很可笑吗?” 孙权闻言,惊讶地道:“子布你的意思是,我军要放弃益州?” 张昭点头道:“不错!虽然我军将会北联曹操,但我们却不能将所有希望放在曹操身上。放弃益州,回兵攻击荆州,才是我军目前最好的选择。” 旁边的文武众将闻言,也都纷纷点头,就听老将朱治道:“不错,与其浪费兵力去争数千里之外的益州,不如回兵袭击荆州。若胜,我军便能拿下江陵,重振声势。即便不能拿下荆州,大军回援,也一定能逼刘贤退兵,我江东便可保全了。” 孙权见众人都认为应该从益州退兵,不由叹道:“我军出动数万大军,历时数年才得到巴蜀,若就此放弃,如何对得起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众将闻言,都有些沉默,就听诸葛瑾道:“如今益州的形势已经渐渐对我军不妙,鲁肃困守成_都,即便勉强坚持,也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与其战败之后,损兵折将而丢失蜀郡,不如以蜀郡、犍为与刘备讲和。我军收缩战线,退保巴郡,然后抽调兵马东出巫峡。刘备夺得蜀郡,须得一段时间整理内政,还要歼灭盘踞在蜀郡属国的刘璋残部,短期内无力进取巴郡。而鲁肃所部东出之后,若能与主公东西夹击,击败刘贤,拿下荆州,然后再回师守卫巴郡不迟。若仍旧不能击败刘贤,那么无论东进回归江东,抑或是退回巴郡,终归也还有一条退路。”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又道:“只是我军信使要穿过荆州地区,将命令送到巴蜀,至少需要两月时间,而鲁肃收到消息,准备完毕,东出益州的话,至少还需要一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武昌城能坚持这么久吗?” 张昭道:“可集中水军主力,阻断夏口、武昌之间的联系,使刘贤大军无法安心调运粮草辎重,迁延荆州军攻城的速度。使孙皎能够安心守城。我想武昌城虽小,但却十分险要坚固,孙皎又是宗族名将,只要每日能看见我水军在江上游曳呼应,城内士卒的士气便不会低落,尽可以守得住。”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道:“荆州军步战强悍,我军今后要尽量避免与之陆上野战。我们现在还有水军一万五千人,可命韩当领兵三千,一边养伤,一边整备鄂县、阳新、下雉等地城防。另命朱然、朱桓领其余五千兵马前来会合。如此一来,我军便有两万水军,足可压制刘贤了。那么,现在就还有一个问题,既要与荆州军长期相持,就不得不建立营寨。但现在的问题是,有马超骑兵阻扰,我们根本无法构筑营垒,这该如何是好?” 蒋钦道:“离此不远,有一座江心洲,可以暂时屯兵在此。” 孙权闻言,当即领兵前去立营驻扎。 刘贤得知江东大军驻扎江心洲,不由笑了一下,转而问庞统道:“魏延、李严两路兵马如今进展如何?” 庞统道:“魏延、廖化领兵六千正攻打邾县,江东黄盖、吕范拥兵四千,把守城池极为严密,一时无法得手。而南线的李严、吴砀目前还没有消息,按路程算,应该也已经领兵进入豫章境内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武昌城险要,一时难以攻下,我欲分兵前往北岸去增援魏延,以便尽快拿下蕲春郡。” 庞统想了想道:“如今黄盖、吕范主力正在邾县与魏延、廖化交战,蕲春县城必定极为空虚。若此时分兵一支前往,当能夺下城池。只是主公可考虑好了要派何人前去么?” 刘贤想了想,道:“可命刑道荣领兵二千前往。” 于是刘贤招来刑道荣,当面说了命令,刑道荣欣然领命,即率本部二千兵马趁夜渡江回到夏口,又从夏口渡过汉水来到北岸,一路偃旗息鼓,日夜兼程往蕲春而去。 待刑道荣去后,刘贤与庞统商议道:“李严、吴砀两营兵马仅有五千人,就算出其不意杀入豫章境内,夺下几座城池,恐怕也难以对江东造成多大威胁。我想江东颇多山越豪强,军师可派人去联络一二。若能说动几股豪强起事,造成声势,孙权必定撤军。” 庞统点头道:“此事我已经在做了!只是以前我们的精力主要放在北方,对江东虽也派了许多探子,但都以收集军情为主,未曾与当地豪杰联络。我军出兵之时,我已将近来的江东情况整理了一下,锁定了鄱阳境内的一个豪杰,名叫尤突。此人拥有部曲一万余家,实力强大,久有起兵之心。我想要不了多久,江东内部就将生乱了。” 正说之间,忽有江东探子送来书信,庞统拆开一看,顿时大喜,对刘贤道:“主公,大事成也!尤突已经同意起兵,只是要我们表奏他为鄱阳太守,兵赠送五千套兵器铠甲给他。” 刘贤笑了笑,道:“你可回复他,就说我只要他起兵,我立刻表奏他为鄱阳太守、平东将军。至于兵器铠甲么,也不会少了他的。只是需要他领兵攻打南昌,接应李严、吴砀兵马在豫章站稳脚跟之后,才能给他。否则我军纵有兵器铠甲,也送不到他手上啊!” 庞统闻言也自大笑,当即按照刘贤的意思写了回书,就命信使送往江东。 如此过了数日,庞统每天率领水师与孙权在江上小战不断,刘贤也催动兵马不断试探着攻打武昌城池。但孙皎善于用兵,平素又深得军心,士兵都乐意为之效死,因此人人拼死作战,城池一时难破。 刘贤勘察了地形之后,决定还是得用土工作业的方式平整土地,堆出一个进攻平台来,好发挥石炮和投石机等攻城器械的威力,否则单靠人力,起码要填进去数千士兵的性命才能拿下城池。 想到就做,当下刘贤将武昌城周边地图画了下来,一番计算之后,便即郝昭押着江东俘虏前去劳作,预计用大半个月的时间修筑好攻城平台。 这日,刘贤正巡视施工情况,就听刑道荣发来战报,刘贤拆开一看,不由大喜。 原来刑道荣领兵绕道往攻蕲春,此时蕲春有五千江东军,其中四千被黄盖、吕范带领着驻守邾县、三江口,与魏延、廖化对阵。其余一千分守蕲春县城、戏口、蕲水口等要地,兵力分散而薄弱。 刑道荣领兵悄悄到达,突袭戏口,戏口守将晋宗抵抗不住,临阵投降。刑道荣于是带着晋宗去诈开蕲春、蕲水口营寨的大门,一举将各处都给拿了下来,俘虏杀伤江东军各数百人。 刘贤看信之后,顿时大喜,对站在身后的马超笑道:“蕲春已经落入我手中了。” 马超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道:“刘将军当日说的话可还当真?” 刘贤道:“什么话?” 马超道:“你说我抓获的江东俘虏可以编入我麾下,日后由我指挥!” 刘贤笑道:“自然当真,上次我军击破江东军,你挥军追杀,抓获的五千俘虏我不是也没有向你要么。” 马超闻言,默默无言,片刻道:“刘将军推诚以待我,我也当为刘将军出力才是。这小小的武昌城中不过仅有二千敌军,却将我数万大军也牵制在了这里。刘将军何不分兵一支东进去夺鄂县、下雉、阳新,进而夺取柴桑,杀入江东腹地?若能如此,何愁孙权不撤兵?何愁拿不下这一座小小的武昌城?”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李严袭豫章 赵咨见曹操 刘贤闻言,看了看马超,随即笑道:“我也早有此意,奈何麾下并无得力干将能担此重任。孟起既然提起来了,不如就请你率领本部兵马前往夺取鄂县、下雉、阳新等地如何?” 马超闻言,正中下怀,慨然道:“刘将军既有吩咐,我岂敢推辞!只是我军所需的粮草……?” 刘贤笑道:“孟起放心,你此次东进是为我出力,粮草自当由我拨付。你现在有八千人马,这样吧,从今日起,我每月拨给你一万人的粮草。你看如何?只是我这里要防着孙权上岸救援武昌,没有骑兵也不行,你可留下一千羌骑给我。率领其他兵马东进。” 马超闻言大喜,当即道:“承蒙刘将军信重,我必尽心尽力拿下鄂县等地,以报刘将军之恩。” 当下马超留下了一千羌骑,随后兴冲冲地率领其余兵马往鄂县去了。 刘贤见状,不由笑了笑,随后继续主持攻打武昌,刘贤预计半月完成土工作业,然后再用半月攻城,一个月之内就能将武昌城给拿下了。 此时孙皎在城中看见敌军平整土地,依山势修筑平台,知道刘贤是想架起石炮、投石机等攻城武器攻打,有心想要出城阻止敌军,但见郝昭领兵在旁护卫,孙皎只得无可奈何地打消了这个念头,眼睁睁地看着荆州军工事日渐完善,却又无计可施。 正在江心洲上驻扎的孙权收到蕲春被袭击,晋宗叛变投敌的消息,不由大怒,忽又听探子来报:“马超率领七千骑步军东进,欲要攻打鄂县。” 孙权顿时大惊,询问众将道:“如今马超东进,韩当有伤在身,如何抵挡的住?” 张昭仔细盘问了斥候几句道:“马超之军有多少骑兵,多少步军?” 斥候道:“二千余骑兵,五千步兵。” 张昭又问道:“带了多少攻城器械?” 斥候道:“只看见许多粮车,并未看见攻城器械。” 张昭再问道:“以你看来,马超兵马是否精锐?” 斥候仔细想了想,道:“敌军骑兵倒是士气高昂,但步兵么……,步兵被骑兵夹在中间,看起来似乎有些垂头丧气?不过,当时隔得有些远,我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张昭闻言点了点头,道:“你应该没有看错!” 当下张昭转头对孙权道:“根据探子回报,除了马超所部之外,刘贤军中各营兵马都还在武昌城下,兵力也并未减少。我想跟随马超东进的必定是上次被俘虏的江东兵,此次是被马超裹挟着去攻打鄂县,欲要让我江东子弟自相残杀。” 孙权闻言大恨,道:“马超贼子真是狼子野心!” 张昭道:“被俘士兵的战斗力一定不高,马超以他们攻城,又未带攻城器械,如何能攻得下城池?我料韩当虽然有伤在身,也尽可守得住鄂县,主公不必过于忧心。” 孙权闻言,心下稍安,道:“能否设法解救那五千被俘士兵?” 张昭道:“这个却难!马超手中尚有两千骑兵,惯能追亡逐北。若我贸然出兵去解救被俘士兵,他却驱赶江东降兵冲击我军军阵,那该如何抵挡?” 孙权道:“那就眼睁睁看着马超驱赶江东降兵去冲击武昌城吗?” 张昭闻言默然。 正说之间,忽闻庞统率领水军又来挑战,孙权大怒,亲自率领众将出营迎战,当日就在江上大战一场。庞统稍落下风,急忙退兵回营。 如此又数日,眼见武昌、邾县、鄂县三处都被攻打,处处告急,孙权已然有些按捺不住了,正准备催动大军不惜代价攻破庞统水寨,就听领豫章太守顾邵、庐陵郡郡丞蔡遗前后送来加急文书,孙权拆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张昭、诸葛瑾、朱治、蒋钦、宋谦、虞翻等人见孙权神色不对,急忙询问。孙权怔了半晌,这才将文书递给众人传阅,道:“顾邵、蔡遗送来告急文书,说荆州军长沙东部都尉李严、中郎将吴砀领五千兵马经攸县突袭豫章。豫章各县十分空虚,被李严、吴砀攻破宜春,眼下正进兵新淦,威胁南昌。顾邵还传报说鄱阳地区的豪强尤突近日也在召集族兵部曲,似乎有起兵作乱,响应李严的意思。” 张昭、朱治等人闻言尽皆大惊失色,就听张昭道:“鄱阳之地,民风剽悍,加之正当南北要冲,各地流民容易聚集在此,正是豪杰并起之地。因此一旦起事,短时间内必定将会应者云集,不可小视。可命吕岱、贺齐各领三千兵马前来增援,一则讨平叛乱,二则抵挡李严、吴砀。” 朱治道:“贺齐、吕岱此时都在丹阳,若只是镇压尤突倒是来得及。却只恐顾邵所领的郡兵抵挡不住李严,若被李严攻破南昌,与鄱阳尤突连结在一起,将会声势浩大,难以压制了。” 孙权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朱治道:“此时江东空虚,主公何不分兵一支回救南昌?由此往下,大军乘船一日便能到达鄱阳湖,再经鄱阳湖到达南昌也很快捷。只要守住南昌,等待贺齐、吕岱援兵到达,三军会合,便再不惧李严、尤突了。”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当即便命朱治领兵二千乘船东下,去救南昌。 待朱治走后,孙权麾下以张昭为首的文武多有劝孙权撤军的,众人都道:“主公,以现在的形势观之,武昌城怕是保不住了,我军不如退守鄂县?鄂县有梁子湖等一大片湖泊沼泽,也很适合我水军游曳作战。我军如今驻扎江心日久,埋锅造饭极为不便,士卒多有怨言。若放弃武昌,退守鄂县,不仅能休养士卒,还能诱敌深入,拉长荆州军的补给线,何乐而不为。” 孙权道:“只恐今日一退,我军就再也夺不回武昌了。我意已决,只要武昌城一日未曾陷落,我就绝不撤兵,你等不必再劝。况且刘贤虽然屡次拒绝了我求和的请求,但我也早派了赵咨为使,前往邺城求见曹操,表达归顺之意。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曹操此时已经开始调兵南下了。” 此时,被孙权寄予厚望的江东使者赵咨已经一路轻车简从,日夜兼程赶到了邺城,曹操已经收到了刘贤出兵攻打孙权的消息,闻听赵咨求见,当下惊讶地道:“孙权求援的使者来的这么快?!刘贤军队的战斗力真的这么强?” 贾诩点头道:“刘贤麾下的水军主力原本就是当年的刘表的荆州水军,这些年又经庞统训练,增添了许多战船器械,虽然仍旧比不上江东水军,但也足可与之一战了。而论步战,魏公与他两家都对过阵,当知道刘贤步军比之江东步军更加训练有素,尤其是荆州兵弓弩精良,堪称甲于天下。何况如今精于骑战的马超又投了刘贤,孙权如何能挡?” 曹操闻言,想了一想,这才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道:“以文和之见,我们是否应该出兵南下,相助孙权?” 贾诩笑道:“江东基业稳固,孙权就算暂落下风,也绝不会速败。魏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最多让曹仁、于禁整备兵马,时不时做出南下的态势,使刘贤不敢全力东进,让他两家多打一阵就是了。” 曹操闻言大笑,当下命人把赵咨请进来,问其道:“孙权命你前来,所为何事?” 赵咨道:“我家主公欲要上表朝廷,请天子下诏,晋封魏公为魏王!只是不知魏公心意,故而特命我先来拜见。” 曹操闻言,看了看旁边的贾诩、程昱等人,随后笑道:“这却不劳你费心了。好了,若你只有这一件事情,便即请回吧。” 赵咨连忙道:“除了此事,我家主公还欲与魏公联手,一起讨伐刘贤。想那刘贤愚昧凶顽,竟敢逆天行事,数次北进攻打襄樊,与魏公作对。如今又悍然背盟,攻打我武昌、蕲春。似这等不忠不义之人,必遭天谴。我家主公原为魏公前驱,当下破敌。也请魏公早日发兵南下,攻打襄阳,早日扫平荆州,擒杀刘贤。诚能如此,则荆州平定,江东臣服,益州也将望风归顺,天下一统,指日可待啊。还请魏公熟思之。” 曹操道:“此言有理!不过我如何知道孙权是不是真心投效?” 赵咨道:“只要能扫灭刘贤,我家主公除了愿意上表,请天子晋封魏公为王之外,还愿意自请为魏国藩臣!” 曹操闻言,心下一动,随即道:“若是如此,倒也足显孙权诚意。不过自古藩臣,莫不遣质子于朝。你可回去告诉孙权,只要他将长子孙登送来邺城,我便相信他是真心归附于我。到时候自然发兵南下,剿灭刘贤。” 赵咨见曹操说的清楚明白,全无转圜的余地,只得告辞,最后劝道:“如今刘贤大军东进,攻打武昌,倘若我江东败亡,刘贤必定声势大振。到时候他跨有荆扬,拥兵二十万,文有庞统、向朗、黄权,武有黄忠、马超、魏延等人,骑兵上万,战船千艘,以此北伐,必成魏公心腹大患。为魏公计,保住江东,牵制刘贤,方为上策。春秋时候晋楚争霸,其形式便与今日相似。晋国以连吴疲楚之计,使得楚国再无力北上争霸。以此推之,魏公若援助我家主公,让我军牵制荆州,也必将大见成效。请魏公三思!”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向东推进 曹操听了赵咨的话,当下与贾诩对视一眼,随即道:“此言虽然有理,但晋国当年连吴疲楚,最终却使得吴国坐大,成为春秋一霸。前车之鉴,我又岂能重蹈覆辙,养虎遗患?如今孙权向我求援,必须先遣长子孙登来邺城,否则我不会发兵。” 赵咨闻言,只得无奈地告辞,一路日夜兼程回见孙权,言说曹操之意。孙权闻听曹操索要质子,心下有些犹豫不决,于是召集众文武商议对策。张昭等人同意遣送质子,而诸葛瑾、虞翻等人则坚决反对,双方争执不下。孙权顿时越发犹豫。 此时,刘贤却正与庞统等人分析战局,就听庞统道:“我军北线虽拿下了蕲春等地,但黄盖、吕范固守邾县,魏延、廖化始终无法夺下城池。而江上水军面对孙权的主力稍落下风,不过掩护运粮船只渡江却还是没有问题的。武昌城下工事已经修筑完毕,目前架起石炮攻打了数日,随时可能破城。马超攻打鄂县,被韩当据城固守,马超又不顾惜江东降军性命,一味催逼攻城,导致士气低落,因此损失虽然惨重,却连日攻打不下。最后,李严、吴砀袭击豫章,连取宜春、新淦,但在进攻南昌时,却被顾邵率领郡兵拼死挡住,随后朱治领兵两千从水路赶到,进驻南昌,李严见无法破城,于是只得分兵劫掠各乡、亭、里,夺取了大批粮草。” 刘贤点了点头,又问道:“鄱阳贼尤突呢?没有领兵前来会攻南昌吗?” 庞统道:“李严到达南昌时,第一时间便招鄱阳贼尤突前来相会。只是那尤突被主公表奏为平东将军、鄱阳太守,拥众万余人,黟县、歙县、余汗、鄡阳等地都有起兵响应他的,一时声势浩大。故而此人心内骄矜,并不听从李严调遣,仅只派了其子尤泉领兵千余人前来向李严索要兵器铠甲。李严见状,也只拨了千余件兵器给他,并声言:夺下南昌,再拨付其余兵器。尤突因此对李严颇为不满。” 刘贤闻言,默算了一下,叹道:“拿不下南昌,得不到李严的有效支援,只怕等贺齐、吕岱领兵到后,尤突将死无葬身之地了。”当下刘贤叫庞统写了封信,言辞恳切地请尤突领兵合攻南昌,与李严相会。 书信送去,刘贤开始调兵遣将,准备专心攻破武昌。 如此又过了数日,武昌城被石炮轰击的多处损坏,眼见城池将破,已经无法坚守,孙皎只得趁夜开门,领兵杀透牛金、董巴的包围圈,逃到江边,呼引江上船只前来救援。 牛金、董巴领兵在后穷追不舍,刘贤闻听孙皎逃跑,也急忙督率众将前去追杀。最后,斩杀俘虏了孙皎所部千余人,其余都被孙权调派船只接应走了。 刘贤见跑了孙皎,也不以为意,当下留樊岐进驻武昌城池,整修城防,刘贤却领着其余兵马,携带攻城器械开始东进,准备去攻打鄂县。 孙权闻知,只得无可奈何率领战船先行退到鄂县,就在樊口扎下营寨,准备阻击刘贤大军。 刘贤与庞统水陆并进,徐徐东进,至樊口时,被孙权水军阻住,只得收住兵马,安营扎寨,与孙权对峙。 樊口是保安湖(古称河泾湖)与长江连通的要地,水量虽不算很大,但在这个时代两岸土地松软,几乎都是沼泽淤泥,骑兵根本不敢放开马蹄驰骋。因此刘贤手中虽有骑兵,却不敢派出去冲击江东营寨。 于是韩当守卫鄂县,马超领兵攻城。孙权驻扎樊口,刘贤、庞统在西岸与之相对。 当日扎下营寨,庞统对刘贤道:“如今武昌战事结束,鄂县大战展开,形势却略微对我军不妙!孙权水军驻扎樊口,将马超之军和我们分割开来,粮草军资一时调运不过去,如此时日一久,马超之军必定不战自溃。” 刘贤点头道:“以军师之见,该当如何?” 庞统笑道:“可命马超放弃鄂县,径往下游去攻打下雉、阳新,沿途劫掠粮草维持军需。然后主公分遣一支兵马带着石炮去北岸,协助魏延、廖化攻打邾县。待拿下了邾县,全取北岸,然后再集中力量,与孙权对阵。” 刘贤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如今三线作战,只有北线有短时间内结束战事的可能。三路之中先有一路获胜,必将大大提振士气。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命人潜到东岸交给马超,请他暂时放弃鄂县,转而继续向东攻打下雉、阳新。随后将二十架石炮搬入大趸船上,让庞统率领水军保护着送往邾县,交给魏延。 此时魏延攻打邾县已有一个多月,但黄盖、吕范把守城池十分严密,魏延试探着攻打了几次,只得放弃,改为长期围困。 正无计可施间,忽听刘贤派人送来二十架石炮,魏延不由大喜,当即命工匠将石炮推到邾县城下攻打。 邾县并非大城,乃是从春秋时代传来下来的标准的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的样式,魏延架起石炮之后,仅只一天便将城池外郭给轰塌,随后开始正式攻打主城墙。一连攻打了数日,厚仅一丈,又年久失修的城墙便被轰击得破损不堪。黄盖见势不妙,当下与吕范商议,困守城池难以取胜,不如出城一战! 当下黄盖领兵出城冲击魏延的石炮阵地,魏延当即领兵杀出,截住黄盖,双方便在邾县城下混战了一日,未分胜负,当日各自罢兵。 次日,黄盖不等魏延架起石炮攻城便先行出城挑战,魏延闻讯,即领兵出战。两阵对圆,魏延与黄盖互相骂了一阵,便即催马向前战在一起。 黄盖乃是江东老将,虽然武艺不凡,但毕竟年老,精气已衰,尤其是当年赤壁一战,黄盖先是受了棒伤,后又掉进冰冷的江水之中,寒气透体而入,虽然养好了伤势,但身体早已是日薄西山。 而魏延却才三十岁左右,正是身强力壮,性格中的浮躁渐渐褪去,刀法臻至巅峰的时候。二人交战,仅只十来个回合,黄盖便感觉气力不继,鞭法渐渐散乱,只得仗着经验老到,虚晃一鞭,掉头逃回了城内。 魏延见状,冷笑了一声,随即再次推出石炮攻打。黄盖、吕范见事不妙,急忙写了文书申报孙权。 孙权在樊口,正用心安排防守事宜,忽然接到黄盖、吕范的求援文书,顿时大惊,对张昭等人道:“如今蕲春已失,江北之地只有邾县还在我军手中,理当救援,不知诸位将军谁愿领兵去救?” 蒋钦应声道:“末将愿往!” 孙权大喜,当即命蒋钦领兵三千去解邾县之围。 此时大江上下都是两军的探子,蒋钦船队往北而去,庞统立即就收到了消息,当即出兵阻截,孙权闻知,也领兵出营截杀。刘贤在岸上见江东水军鱼贯出营,当下也毫不客气地调兵遣将,准备强渡樊口,攻打江东水寨。 一时间牵一发而动全身,双方当日混战一场,蒋钦之军无法去到北岸去救邾县,刘贤也无法击破樊口,大战一日,俱各罢兵。 孙权收兵回营,叹气道:“有庞统监视着江面,我军无法在保住樊口的同时救援邾县,如之奈何?” 张昭道:“刘贤兵多将广,如今武昌、蕲春已失,邾县也即将不保,后方又有李严及鄱阳贼尤突作乱,当此之时,若无外援,必不能击退刘贤。主公不如先且答应曹操的要求,暂时同意遣送质子于北方。等击退了刘贤兵马,再做计较。” 孙权闻言,只得亲笔写了封信,卑辞向曹操求援,并承诺只要曹操出兵南下攻打襄阳,孙权便遣送孙登去邺城。 书信写完,孙权即派赵咨为使,再次往北方去见曹操。 随后,孙权派信使去邾县告知黄盖、吕范,叫二人事不可为之时,可以弃城逃到江边,孙权自会派船只接应。 如此又过了数日,这日傍晚,邾县城中突然燃起一片大火,却是黄盖、吕范焚烧了府库,随即领兵杀出城外,往下游江边而去。 孙权看见火光,当即派蒋钦、朱桓、朱然领兵出营抵挡庞统水军,又命诸葛瑾督率船只前去接应黄盖、吕范。 经过一番大战,终于成功将黄盖、吕范残部三千人救回。 但如此一来,江东在荆州境内的大江北岸就再无一个据点了。 刘贤得知拿下了邾县,心下十分喜悦。正在此时,忽听江陵有书信送到,刘贤接过一看,却是一封家书,当下拆开看了一遍,随即激动地霍然起身,在营帐之内来回走了几步,这才强行按耐着内心的激动,握着拳头,对一众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文武众将道:“生了,生了,三日之前,孙夫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儿,重六斤六两八钱,母子平安。我做爹了!” 众将闻言,尽皆喜悦不已,纷纷起身向刘贤道贺。就听郝昭道:“我荆州至此有了少主,今日我军又拿下了邾县,正是双喜临门,当将此消息传报众军,令全军庆贺才是。” 于是刘贤命郝昭出去传递消息,又传令火头营杀猪宰羊,今日犒劳士卒。一时全军上下一片欢腾。 当下刘贤想了想,写了封书信,将孙尚香生了的事情告知孙权。 孙权在樊口,也早就听见了刘贤营中的欢呼之声,正自不解。收到刘贤书信,这才恍然,当下想了许久,写了回书,又选了些礼物,便请郑泉为使,前来向刘贤道贺。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定计火攻 孙权遣郑泉前来道喜,刘贤自然不能拒而不见,当下命请进来。郑泉见了刘贤,先道了喜,随后话锋一转,道:“刘将军,江东与荆州实是一家,何必妄动刀兵?若说是江东先攻击夏口,因而刘将军兴兵问罪,如今将军拿下蕲春、武昌,想必也应该够了。两家交兵,实是亲者痛、仇者快。刘将军何不看在刚刚出生的小公子份上,就此收兵?” 刘贤闻言笑了笑,道:“我大军东进,岂能因小儿出生而收兵?那也太儿戏了!这样吧,孙权可将鄂县、下雉、阳新三地作为贺礼,送与他的外甥。若能如此,我便收兵回去。” 郑泉愕然道:“这是什么话?令公子与我家主公虽有甥舅之亲,但却无君臣之义,岂有裂土分封之理?当然,若刘将军愿意将令公子送到江东,则我家主公将鄂县等地划为令公子的奉邑也无不可。” 刘贤笑了笑,道:“郑先生词锋果然锐利!既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回去告诉孙权,就说我此次出兵,一是兴师问罪,二是收回荆州所属的江夏之地,非为夺取江东基业。他若想双方罢兵,便写来表文认罪,并将鄂县、下雉、阳新等地交还给我!当然,若他不愿认罪,我也自能夺取鄂县等地。不过到时候我军可就不一定会止步于荆州边界了。” 郑泉闻言面色一变,又苦劝了一阵,刘贤却始终不曾松口,当下郑泉只得告辞离去,临行之前,正色对刘贤道:“将军兴不义之兵,侵我江东土地。我江东三百余万军民皆同仇敌忾,誓与将军为敌。将军此时若不收兵,久后必将悔之无及。言尽于此,还请将军三思。” 刘贤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随后目送郑泉离去。 当夜全军欢庆了一阵,随后休息。次日一早,就见庞统急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对刘贤道:“主公,刚刚江东探子从豫章发来消息。情况有些不妙!尤突不听劝告,不愿领兵与李严一起合攻南昌。结果贺齐、吕岱两路出兵,先是迅雷不及掩耳地平定了黟县、歙县叛军,随后倍道而来,打了尤突一个措手不及。尤突因此大败,被贺齐临阵斩首。麾下部曲被斩杀俘虏各三四千人。只有尤突之子尤泉领着三千残兵逃往南昌,被李严领兵救了下来。如今江东军朱治、贺齐、吕岱三人合兵一处,拥兵八千人,又得了三四千新降之军,实力不小。李严见敌军势大,因此不敢再进攻南昌,领兵退回了新淦。” 刘贤闻言大惊,朱治乃是江东三代元老,贺齐、吕岱从孙策时代开始出仕江东,也是沙场宿将,尤其是贺齐,一直在江东各地平叛,一生征战,无论面对何种局面,均无败绩。江东内部所有叛乱,一大半都是贺齐给讨平的。 虽然贺齐的敌人都只是些作乱的山越豪强,战斗力并不强悍,但也足见其用兵之能。 这三人联手,又是在江东境内作战,恐怕李严、吴砀不是他们的对手。 当下刘贤想了许久,对庞统道:“如今尤突败亡,我军在江东已无内应,敌军又云集在南昌,我恐李严、吴砀势单力孤,难以取胜。倘若他们战败,攸县就空虚了。不如叫他们放弃新淦,收缩战线,回守宜春。宜春多山,又控扼着长沙通往豫章的谷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守住这里,李严大军便进可攻、退可守,一样能能牵制住江东大量兵马。” 庞统闻言,仔细看了看地图,随即赞同地点了点头。 当下刘贤写了军令,命信使火速送去交给李严。 办完此事,庞统转而对刘贤道:“主公,算算时间,倘若孙权向曹操求援,而曹操又同意了的话,那么曹操出兵之日当就在近期了。我军是否应该暂缓攻势,观望一下曹军的动向?” 刘贤想了想,道:“我军在北岸已经拿下蕲春,若是南岸止步于鄂县,那么蕲春就变成整个荆州东线的突出部了。到时候必要留驻重兵,方才能够守御的住。依我之见,我军至少要拿下鄂县,南北两岸才能相互呼应,相互掩护。而且鄂县之地,多有铜铁,拿下此处,足可使我荆州铁的产量增长一倍。且从地形上来说,北岸大别山,南岸幕埠山在荆州、扬州的交界之地隔江相望,这两座山乃是天然的地理屏障,只要将之拿下,两岸各驻扎一支步军,再在江边驻扎一支水军,便可守的固若金汤。” 庞统闻言,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的确是如此!但就怕曹操突然南下,不给我们这个时间啊!说也奇怪,那马超在关中、陇右纵横往来,数年间闯出了偌大的名声,怎么领兵东进了这么长时间,却连几个小小的县城都拿不下来?” 正说之间,就听马超送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对庞统笑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马超来信说他已经拿下了阳新和下雉两县,只是他自称在攻打城池之时,兵力损失太大,因此请求休整一阵,再来鄂县助战。同时,他还向我们索要下一个月的粮草。” 庞统闻言,眉头一皱,接过书信看了看,顿时讶道:“为了攻下这两座均仅只驻兵五百人的小县,马超居然伤亡了两千人!若是再加上前些时候攻打鄂县时损失的兵力,马超麾下的五千江东降兵足足损失了近三千人。他这是在打的什么战啊!” 刘贤想了想,叹道:“马超这是在用最残酷,但也是最快的方法收复江东降兵啊!江东兵新降,按常理来说是不该这么快投入战场的。必须慢慢收拾军心,提振士气,广泛施恩于士兵,等士卒之心基本稳定之后,方能再上战场。但马超却反其道而行之,强行逼着这些惶恐不安的降兵去攻城。经过这数场激战,那些畏战、怯战以及狠不下心将刀剑对准昔日同袍的江东降兵想必都已经死绝了。剩下的这两千降兵都是心志坚定、身体强壮的悍卒,又在战场上杀过昔日同袍,他们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回江东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死心塌地地跟着马超了。” 庞统闻言,嘶了一声,叹道:“马超果然够狠!为了尽快得到一支强兵,竟然不惜耗费三千士卒的性命!难怪他能在西北苦寒之地闯出这么大的名声!也难怪他麾下强兵猛将虽然不少,却最终大败亏输,如今只能寄人篱下!自古成大事者必以人为本,虽说必要的伤亡是免不了的,但像马超这样不顾惜人命,又如何能够成功?” 刘贤闻言,也叹了口气,道:“可惜那伤亡的三千降兵了!若是早知道马超会如此做,我该早些阻止他的。” 庞统沉默片刻,道:“马超所部剩余骑兵和降兵,如今仅有五千余人。但他仍旧向主公索要一万人的粮草。依我之见,主公不可给他。” 刘贤笑道:“若是如此,岂不与他结怨?方今天下未定,荆州三面皆敌。这马超若是驾驭的好了,足可为我挡住其中一面。我不怕他有野心,就怕他野心不够大。军师你想一想,马超在凉州老家都立不住脚,被夏侯渊给赶了出来,到了这江南水乡之地,人生地不熟,他又能成多大气候?我料他一番辛苦,最终还是为我做嫁衣裳。” 庞统闻言,想了一想,也自笑道:“主公所言,不无道理。况且马超妻儿如今都在江陵,我们也足可制衡他。” 当下刘贤足额拨付了一万石粮草,不过却又因孙权阻住樊口,粮草一时送不过去。于是刘贤只得将粮草暂时交给了留在军中的一千羌骑保管,随后写了回书送给马超,向他解释了一下。 办完了马超之事,就听庞统道:“我们还是要尽快击败孙权,夺取鄂县才是。我始终担心曹操会南下攻打襄阳。若是再拖延些时日,只恐曹操真的南下,我们会救援不及。” 刘贤闻言,叹道:“我又何尝不想尽快击破孙权?只是江东两万水军结寨固守,又有樊口水道阻隔,难以攻破啊!” 庞统思索了片刻,又出帐看了看天象,伸手感受了一下,随即回帐对刘贤道:“主公,我却觉得击破孙权并不困难!” 刘贤讶道:“军师这么快就有妙计了?快说与我听!” 庞统道:“其实也很简单。当年周瑜在赤壁是如何击破曹操的,我军如今在樊口也依样画葫芦也就是了。” 刘贤闻言,眼前一亮,道:“军师是说,用火攻?” 庞统点头道:“不错!如今已是十月下旬,天气渐冷,正刮北风,虽然风力不算大,但我军毕竟位于上游,火船放出,顺风顺水之下,必能冲入江东水寨,将之点燃。” 刘贤点了点头,忽然又叹道:“只是可惜了江东那些精良的战船,就这么一把火烧了,实是暴殄天物。” 当下刘贤感叹了一阵,便即命令董巴领兵去保安湖上游砍伐树木,建造船筏,其上多装柴草,以备调用。庞统也回到水寨,调来三十艘大乌篷船,装上柴草火油等物。 经过两三日的准备,一切都已布置妥当。当下刘贤命各军准备作战,火头营杀猪宰羊,犒劳士卒,只等天黑,便要一举攻破孙权水寨。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孙权逃遁 大军整备完毕,当夜二更,刘贤命张翼领兵将所有木筏划出了保安湖,悄悄往樊口靠近,庞统也命吕介督率三十艘火船在前,靠向江东水寨。 此时双方相距极近,互相都派出了许多哨探,荆州军的异动瞬间就被江东斥候发现了,消息很快报知孙权。 孙权闻讯也吃了一惊,急忙招聚众文武商议,就听张昭道:“敌军必是想要夜袭。连日来天气寒冷,北风不断,倘若敌军用火攻,我军必不可保。主公可立即命全军登船,将战船行到江上列阵,以便应对。” 孙权闻言,心下也有些慌乱,当即命令全军登船,又命今夜值守的蒋钦率领本部兵马先出营去抵挡庞统水军。 蒋钦得令,先领兵出营往庞统迎了过来,正遇上吕介火船,吕介见敌军迎了上来,心下着慌,急忙令士兵点火烧船,随后士兵都下到船后系着的小船上,放开缆绳,那三十艘火船顺风顺水而下,直往蒋钦船队冲去。 蒋钦见状也自吃了一惊,急令众船避让火船,船上桨手顿时拼命划船,避让开来。三十艘火船,看起来声势浩大,最后却只撞上了七八艘小船,随即便顺水漂下去了。 庞统督率大军在后,看见吕介未曾到达江东水寨,便先放了火船,不由惊怒不已,当下急忙率领水军上来厮杀。蒋钦船队此时被火船扰乱了阵型,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庞统大军,顿时全面落入下风,只得咬牙苦苦支撑。 此时孙权在水寨之中,看着从营寨之外飘走的数十艘大火船,也自惊魂未定地擦了擦额头冷汗,咬牙道:“想不到刘贤、庞统竟如此歹毒,这是要烧死我两万大军啊!” 当下孙权命令黄盖、吕范、朱桓、朱然等人全都领兵出营,前去相助蒋钦,务必要击退庞统。 众将领命,率领大军鱼贯出了水寨,正在此时,忽见樊口通往保安湖的水道上喊杀声震天,有许多船筏顺水而来。 待相距一里远近时,前排船筏忽然燃起大火,顺水往樊口飘来,江东众将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急忙调动船只躲避。 然而江东水军大队战船此时刚刚调出水寨,几乎都拥挤在樊口江面,虽然江东军操船技术极好,但也无法全部避开火船,慌乱之间有几艘船只被引燃,其余战船顿时四散避开,船队一时大乱。 张翼在上游看见此种情形,当即继续施放火船,每次二十艘,一共放了六次。此时西北风并不算大,小火船在水流的作用下缓慢飘出了樊口,随即在江水的推动下往下游而去,又在西北风的吹动下慢慢靠向南岸。前后一百二十艘小火船,终于量变引起了质变,有几艘火船在水流和风力的作用下,正好飘入了江东水寨,将水寨的木制寨墙引燃。 孙权看见,急令鲜于丹、孙规领兵前去灭火。 张昭、诸葛瑾、虞翻等人看见自家船队被敌军火船冲的十分混乱,又见水寨起了好几处火头,当下急忙劝孙权道:“北风正急,倘若荆州兵再放火船,水水寨必然不保!还请主公趁着火势尚不算大,立即上船往江上躲避,以免遭遇不测!”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当即上了一艘大艨艟船,在文武众将的保护下出了水寨,一应辎重粮船也尽皆行到江上,只留徐详领兵二千看守营寨。 此时刘贤看见江东战船不断驶水寨,又见江上大战不断,当下急令郝昭领兵乘坐木筏渡过樊口,从东岸攻打水寨,又命牛金、董巴在后接应。 过不多久,郝昭之军乘坐简易木筏成功抵达东岸,随即展开进攻,徐详正领兵扑救水寨之火,忽听岸上有兵杀到,顿时大惊,急忙分兵抵挡,却又如何挡得住郝昭? 当夜双方激战二三个时辰,水寨火势渐猛,郝昭也从陆上击破徐详统领的解烦营,临阵将徐详斩首。孙权在江上看见水寨丢失,只得长叹一声,心灰意冷地对张昭等人道:“我军失了樊口,如今损兵折将,还能去何处屯兵驻扎?” 张昭道:“北岸已尽被刘贤夺了,下游的下雉、阳新也落入了马超手里,这数百里江面已无我军落脚之地。况且失了樊口险要之地,刘贤步军能够直抵鄂县城下。鄂县并非大城,如何能抵挡得住刘贤的进攻?我料此城终不可保。不如尽撤鄂县之兵,回守柴桑、湖口,并遣使向刘贤求和。” 孙权闻言,颇为不舍地道:“鄂县境内颇多铜铁,今日失去,实为可惜!” 张昭道:“我军近来连战连败,兵力折损近半,此时实不可再勉强与刘贤争胜,暂时避其锋芒,退保江东,以待形势变化,方为上策啊!若我军将仅有的兵力都损失在了这里,等日后曹操南下,或者鲁肃出川之时,我军拿什么来与之呼应?暂时的退兵,是为了日后的进击。还望主公早做决断!” 孙权闻言,当即轻叹了一下,心下权衡了半晌,只得下令退兵。 于是孙权留蒋钦断后,其余大军立即转向东下,又派人传令韩当放弃鄂县,领兵退到江边,一起上了战船。江东军残留的二万四千兵马顿时顺江东下,往柴桑去了。 刘贤闻听孙权果断撤退,顿时大喜,当即领兵进驻了鄂县,却见府库虽被韩当搬空,但城池却并未被损坏,百姓也未曾受到劫掠,当下叹道:“韩当虽退,却能不惊扰百姓,实属难得!” 当下刘贤传令庞统收兵,不再追赶孙权。 众将见大军得胜,顿时都喜气洋洋,人人摩拳擦掌,有趁胜攻入江东之意。 次日,庞统来到鄂县,对刘贤道:“如今军中士气大振,人人皆欲趁胜东进,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刘贤沉吟道:“江东实非短期能够拿下,我这次出兵的本意也只是想夺回江夏全境,拿下鄂县铜铁矿产,保证我荆州东线安全。如今已经达到了目的,按理说应该罢兵休战。但我军连战连捷,形势大好,若是就此退兵,我也实在觉得有些可惜。” 庞统想了想,对刘贤道:“主公莫要忘了,目前对我军威胁最大的始终是曹操。我军此时面对孙权虽然占了上风,但若是大举杀入江东腹地,难保曹操不会见有机可趁,悍然领兵南下。要知道常雕、诸葛虔的一万水军已经基本组建完成,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南阳曹军如今却再不像数月以前那般,面对汉水天险束手无策了。主公可不要忘了,如今曹操撤走了淮南大半兵马,他能够调集到南阳地区的大军比上次更多。” 刘贤沉吟道:“只恐我大军撤走,孙权又再次西进,反为不美。” 庞统道:“以现在的形势看,孙权并无实力单独对抗我军。只要曹操不南下,孙权必不敢西进。而我军此时撤兵,正是为了威慑曹操,使之不敢袭击襄阳。换言之,我军若坚持东进,曹操必定南下,江东也无法夺取。而就此撤兵,曹操则多半不敢南下,东线也将安稳无虞。此乃以退为进之策也!”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撤兵吧!不过鄂县、蕲春、下雉等地也需要留驻重兵,以防孙权。” 庞统点头道:“这是自然!可留魏延、廖化领兵六千把守蕲春,牛金、董巴领兵五千镇守鄂县。吕介、胡济水军则驻扎蕲水口,并在樊口和富池口各立一个营寨。此外,马超所部是调回襄樊还是留驻下雉,这就看主公的意思了。” 刘贤想了想,道:“我看马超的意思,倒是想要留驻下雉。而为了更好地压制孙权,我也觉得留下马超,更加让人放心。” 庞统闻言,道:“只是如此一来,东线各军该以何人为主?” 刘贤沉吟了片刻,道:“自当以魏延为主!不过马超也非屈居人下之人。这样吧,撤销蕲春、武昌两郡建制,并入原本的江夏郡。魏延仍为江夏太守,统率辖下水陆大军。再分下雉、阳新两县为鄂东郡,以马超为太守。如此魏延守北,马超守南,再以牛金、董巴扼住鄂县,吕介、胡济往来救应,当可保东线万全。” 庞统听了刘贤的布置,不由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襄阳黄忠发来书信,说曹军近日调动频繁,似乎有南下袭击襄阳之意。 刘贤闻言看了看庞统,心下顿时长松了口气,道:“还好军师有先见之明,否则我军若真的杀入了江东,此时如何能抽身回援襄阳?” 于是刘贤留下各军把守东线,又命习珍主掌鄂县铜铁开采冶炼以及打造兵器等事宜,命庞统率领张翼、张嶷两营兵马先行赶赴襄阳,防备曹军南下。刘贤则领着三卫亲军以及郝昭、邢道荣两营兵马先行返回江陵,准备看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后,再行北上襄阳。 至于此战之中前后俘虏的数千江东兵,在补充了各军损失之后尚余下四千余人,刘贤将之一分为二,二千人送到武阳关交给傅彤,二千人送到襄阳并入张南、冯习的水军。 如此一来,傅彤所部便有五千人,张南、冯习两营水军也各有了四千人,实力都大有增强。 诸事抵定,刘贤写了封信命人送给孙权,随后领兵回了江陵。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四方扰攘 刘贤退兵,魏延、马超都心有不甘。不过马超新得两县之地,准备依靠刘贤调拨的钱粮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待兵马训练成熟之后,再择机自行东进。 而魏延则是觉得自己在这一次东进作战之中并未立下多少功劳,因此牢骚满腹,想要继续打下去。刘贤得知之后,亲笔写了封信,告诉他东征并未结束,待稳固了北线之后,荆州机动兵力乘船东下,一两日之内便能到达蕲春,到时自然有魏延立功的机会。 魏延看了书信,这才安心。 却说曹操在邺城,得知赵咨带着孙权的亲笔书信再次到来,并承诺送孙登为质子。曹操闻讯之后,不由惊讶地对众文武道:“看来孙权果然是撑不住了!我军数次南征,皆拿孙权无可奈何。刘贤却能连胜孙权,以此观之,刘贤的威胁却比孙权更大啊!” 贾诩沉吟片刻,道:“根据探子回报,孙权的确是连战连败,损兵折将极多。我们原本设想的二虎相争只怕是太乐观了,如今看来他两家倒像是虎狼斗,刘贤是虎,孙权是狼,狼虽凶猛,但论爪牙之利,却始终比不上老虎。” 刘晔道:“不然,若说刘贤是一头猛虎,那么孙权怎么也该算是条水中蛟龙。江东最强悍的三万兵马目前还在益州,孙权无法集中起全部力量应对刘贤,因此才会节节败退。或许经此一败,孙权将会调回益州的鲁肃大军也不一定。” 贾诩眼中精光一闪,道:“若是如此,益州必将被刘备所得。这却对我们的西进战略不利!魏公何不命驻守南阳的各路兵马作势南下,牵制一下刘贤。也好让孙权能够喘息一下。” 刘晔闻言笑了笑,道:“此言有理!要令他两家持续斗下去,我军好长久地坐收渔利,其要诀便是谁强打谁。两家若是谁也吞并不了谁,便都将在旷日持久的大战之中一起衰落下去。如今既然是刘贤占了上风,那么出兵敲打一下他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坐在下首的司马懿看着正在讨论的贾诩、刘晔,再看看坐在一旁的程昱、蒋济、钟繇、董昭、毛玠、桓阶、陈群、胡质等人,随即转了转鹰视狼顾的眼睛,不着痕迹地低下了头。 就听曹操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令曹仁、于禁、田豫、贾信、邓展、常雕、诸葛虔等人调动兵马,作势南下。再命满宠领兵窥视武阳关,夏侯惇领兵于许都南郊演武,以震慑刘贤。” 曹军频繁调动,黄忠查知消息,速报刘贤、庞统,使得刘贤下定了最终撤军的决心。 等到庞统领兵星夜兼程赶到襄阳时,曹仁、于禁得知刘贤、庞统回军,也各自退兵安守城寨,北线因此安定。 却说刘贤回到江陵,见了幼子,只觉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当下取名为刘继,在家逗弄了一阵孩子,刘贤担心襄阳局势,正欲领兵赶赴襄阳,就听庞统传来书信,说曹仁、于禁等人已经退兵。刘贤这才长松了口气,于是安心留在江陵享受天伦之乐。 这日,习竺从荆南回来,兴冲冲地对刘贤禀告道:“启禀主公,我奉命督造军械,支援东征大军,并无违误,今特向主公交令。除东征所需之外,我还另督造了一千具连弩,三十万支弩矢,以及三百口上等宝刀。” 说着,习竺从腰间取下一柄刀来,双手奉与刘贤道:“主公请看,这把刀就是其中一柄。工匠将精铁反复折叠打造了三十次,又有良匠亲自淬火,刀身流畅坚韧,刀刃锋利无比。我亲手试过,此刀奋力劈砍之下,能够劈开锁子甲,并对扎甲造成不小的损伤,实乃战场利器。” 刘贤闻言,惊讶不已。要知道破甲以刺击为主,其次是钝击。刀这种劈砍兵器面对皮甲或者布甲还好,面对铁甲的时候破甲能力其实并不算强。如今能够批量生产出能够砍开锁子甲的缳首刀,这却让刘贤有些喜出望外。 当下刘贤抽出刀来细细观看,这是一柄直刀,刀长四尺二寸,刃薄背厚,刀身上因反复锻打而自然形成了许多花纹,刀刃颜色雪白之中泛着蓝光,显示淬火技术不凡。刘贤单手握住刀柄,奋力劈了一下,感觉用的十分顺手,整把刀的重心掌握的非常好。 刘贤不由点了点头,取了一副锁子甲穿在木桩上,随后奋力一劈,只听一阵刺耳的嚓拉声,刘贤感觉刀尖虽然被阻了一下,但仍旧劈开了锁子甲,砍进了木桩之中。 当下收了刀,上前查看,果见那锁子甲被劈开了三寸长的一道口子,而坚硬的木桩上也留下了一道近二寸深的刀痕。如此深的伤口,若是伤到胸腹要害的话,就算不当场致命,也会重伤,从而失去战斗力。 当下刘贤大喜,问习竺道:“此刀是如何打造出来的?” 习竺道:“主公传下的高炉炼铁之法使铁的质量大为提升,我在长沙又发现了一个铸造刀剑的良匠,其独有的淬火技术天下无双,因此才能打造出此等宝刀。” 刘贤讶道:“不知这良匠是谁?” 习竺笑道:“说来主公或许不信,当年主公从益州带回了近千名各类工匠,此人便是其中之一。他姓蒲,名元,世代传承的铸刀绝技,到他这一代技艺更加不凡。” 刘贤听了蒲元这个名字,顿时恍然笑道:“原来是他!不错、不错,既然蒲元有此技艺,可升其官职,就让他主掌铸刀之事,今后我军的战刀就全交给他打造了。” 习竺本有为蒲元请功之意,闻言欣然领命。 于是刘贤将新造的连弩一分为二,五百具送到蕲春交给魏延,另外五百具送到武阳关交给傅彤,三十万支弩矢也尽皆发放到各军手中。随后又催促长沙工坊再加紧打造弩矢,以备下次大战。 此时东征的北路和中路都已停战,但南路的李严、吴砀却陷入了苦战之中。孙权撤回江东之后,分兵把守寻口、湖口、柴桑等要害之地,随后去信催促朱治、吕岱、贺齐三人尽快进兵,夺回宜春,歼灭李严。 于是朱治、吕岱领兵大张旗鼓进攻宜春,贺齐却领精兵二千暗地里绕道庐陵,从小路翻越罗霄山余脉,经过艰难的跋涉行军,行程近千里绕到宜春之后,夺取了萍乡,截住了李严、吴砀的退路。 李严正与朱治、吕岱交战,忽闻后路被断,顿时大惊失色。当下在宜春城中广设旌旗,扎上草人以为疑兵,大军却连夜出城往西遁去。一路上抛弃所有辎重,又砍伐树木,点燃山火,阻塞道路。大军却日夜兼程赶到萍乡。此时贺齐已经当道构筑了营垒,李严、吴砀、尤泉三人于是领兵轮番上阵,玩命攻击,激战两日,死伤二千余人,同时也对贺齐所部造成了极大杀伤,这才终于冲开了一条血路,杀回荆州。 贺齐所部经过连日行军,又大战之后士卒疲惫,也再无力进兵,于是南路军自此也开始了停战对峙。 刘贤接到李严传来的战报,不由叹了口气,当下封尤泉为中郎将,令李严督领吴砀、尤泉两部好生把守攸县,防止朱治、吕岱、贺齐等人进攻。 随后刘贤再次把目光转向了襄樊,盘算着要怎么才能一举拿下樊城,绝了曹操对荆州的觊觎之心。 只是日思夜想,并无良策。当下刘贤只得加紧备战,如此又过了十数日,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建安十九年十一月中旬,这日,刘贤正与祝融击剑为乐,就见南郡太守向朗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刘贤见状,急忙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你脸色如此难看?” 向朗默然良久,这才道:“刚刚接到许都消息,曹操于数日之前派兵冲入皇宫,将伏皇后抓走,连同皇后所生的二位皇子并伏氏一族满门老幼二百余口,尽数斩杀了。” 刘贤闻言,顿时也沉默了,良久才道:“曹操乃当世权奸,人所共知。平素就常常欺凌天子,如今悍然犯上,杀死皇后、皇子,也并不奇怪!” 向朗咬牙道:“我也知道曹操乃是乱臣贼子,但也实是没有想到他竟敢如此胡作非为!今日他敢杀皇后、皇子,说不定明天就敢弑君!如此无法无天之辈,上天为何不降下神雷,劈死了他去。” 刘贤闻言,有些无语地看看向朗,良久才道:“天欲令其灭亡,必先叫其疯狂!曹操此行,必将惹得朝中一干忠心于汉室的老臣大怒。我们可秣马厉兵,等待时机。待到曹操松懈之时,忠臣义士发动于内,我军再挥师北伐攻打于外,必可一举扫灭曹操,匡扶汉室。” 向朗听了这话,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告辞回去处理郡内事务去了。 如此又过了十余日,时间进入了建安十九年的十二月十二日。这日,刘贤正在家中逗弄幼子,就见司马费诗匆匆而来,手持一封书信对刘贤道:“主公,这是从南中转送过来的益州情报,还主公拆阅。” 刘贤闻言,接过书信,看了看蜡封,确认完好无损,这才拆开看视。看完书信之后,刘贤不由面色一变,急忙问费诗道:“我记得我们已经建立了一条从巴东、巴郡连通益州的情报路线,近日可有益州的消息从这条线路送达?”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鲁肃出川 费诗闻言,想了想道:“似乎有近一个月未曾收到消息了。” 刘贤跺了跺脚,道:“情况不妙!李恢从南中转道送来的消息说,鲁肃已于月前驱赶成_都百姓出城,扰乱了围城的刘备大军,随后鲁肃领兵快速退到了资中,与潘璋会合之后,大军乘船瞬息之间回了江州,只留潘璋领兵三千断后,沿着沱江节节抵挡刘备的追兵。换言之,鲁肃已经放弃蜀郡了。” 费诗还没反应过了,愣愣地问道:“鲁肃在成_都支撑不住,撤兵回守江州也是正常的。主公何以说情况不妙?” 刘贤叹道:“我们前脚东征,鲁肃后脚就放弃蜀郡,回到江州。我料他必定是收到了江东的消息,准备领兵出川,袭击我荆州了。” 费诗闻言大惊,道:“不会吧!鲁肃舍得放弃成_都?” 刘贤道:“江东将士早就想要回家,况且成_都虽富,但一座孤城从军事上看却也并没有守卫的价值。我想鲁肃早就有放弃成都的心思了,只是未得孙权之令,不敢轻易放弃而已。如今我军东征,孙权大败,必定招鲁肃回援。鲁肃正好顺势弃了成_都,顺从军心,出川东返。一个月时间,鲁肃大军此时说不定已经到了三峡地区了。” 当下刘贤与费诗来到前堂,计算了一下手中的兵力,西线巫县有霍峻、相虎八千人,秭归刘敏所部二千人,江关都尉陈应所部三千人,清江都尉鲍隆所部三千人,宜都太守黄权所部三千人,合计一万九千人。此外还有江陵附近的史阿所部一千重骑兵,杜路所部二千人,当阳的傅士仁所部二千人,交州兵三千人,郝昭所部三千人,邢道荣所部二千人,以及刘贤的三卫亲军一千五百人,共计一万四千五百人。二者相加,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三千五百人,应该足以挡住鲁肃了。 这么一计算,刘贤顿时心下大安,于是写了文书,命信使火速发往西线各军,叫众将严守关隘,谨防被鲁肃偷袭。 信使刚刚出发,突然就听江陵城头巡守的士兵一阵大喊:“西边烽火!” 刘贤闻讯,急忙抬头望向西方,果然看见烽火熊熊燃烧,烟火冲霄。当下刘贤叹道:“还是迟了一步!只希望西线众将能够稳住形势吧!” 当下刘贤想了想,立即调当阳傅士仁所部去守夷陵。随后集合起郝昭、邢道荣两营兵马以及三卫亲兵,合计六千五百人立即往西而去,准备增援巫县。 正在此时,忽然城上巡守的士兵又大喊道:“东边烽火!” 刘贤闻言,当即转头看向东边,果见沿江烽火尽皆点燃,刘贤不由惊道:“看来孙权这是想东西夹击,破我荆州啊!” 于是刘贤想了想,写了封书信命人快马送给襄阳庞统,请他安排好襄阳防务后,立即领兵东进去对阵孙权,同时酌情调拨些兵马南下增援江陵。 书信送去,忽然镇守攸县的李严又有书信送到,刘贤拆开一看,却是李严传报说江东大将朱治、贺齐、吕岱领兵一万一千人,从宜春山道杀入荆州,正分兵攻打醴陵、安城。李严遣吴砀防守安城,自己却与尤泉一道去救醴陵,只是兵力较少,请刘贤出兵增援。 刘贤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算上攸县,孙权这就是三路夹击了,他这是想要拼命啊! 当下刘贤迅速判断了一下局势,东线有马超、魏延两大猛将,又有吕介、胡济两营精锐水军,总兵力达到二万六千人,占据上游,据城寨而守。而孙权自从前次战败,其兵力就算有些补充,也最多能有三万余人,短期内应该可保无恙。等到庞统领兵到后,或许还能展开反击。这一路可暂且放心。 东南一线的李严等人仅有六七千人,面对的又是朱治、贺齐、吕岱三大名将统领的万余大军,只恐将会支撑不住,必须给予支援。当下刘贤看了看荆南各地,却都兵微将寡,当下只得命各郡征调郡兵,严密防守城池。随后叫长沙太守樊友、桂阳太守王累、零陵太守刘度、武陵太守潘濬各抽调一千兵马增援攸县。 两路安排完毕,刘贤当即领兵火速西进,准备抵敌鲁肃。 及至刘贤沿江西进,赶到夷陵时,西边的战报开始陆续传来回来。刘贤看了,不由既惊且喜。 原来鲁肃领兵退到江州时,计点各路兵马,尚有三万余人。鲁肃既想多带兵出川袭击荆州,又想多留兵守卫巴郡,一时有些踌躇。 步鹜见状,当即道:“江东乃我军之根本,原本三年前周瑜大都督亡故之时,我们就该领兵退出益州了。然而当时刘备据住巴东水陆要道,截断了我军归路。之后我们西进夺取蜀郡,形势大好,故而大军才迟迟未有返乡。如今既然主公招都督东返,足见江东形势如今不妙,都督该当多领兵马回去才是。” 鲁肃道:“但我若带走了大量兵马,倘若刘备大军到来,你如何抵挡的住?” 步鹜笑道:“无妨!我这两三年来在巴郡广施仁政,百姓悦服,钱粮足备。都督大军出川之后,我便征召些郡兵来补充兵力之不足。若刘备大举来攻,我再发动百姓守城,料想也足可支撑得住。只要都督旗开得胜,一举拿下江陵,尽快助主公夺下荆州,到时候再领兵回援巴郡也就是了。” 鲁肃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要辛苦你了。我军此次东出,能够一路扫荡刘贤自然是好。若是敌势猖獗,一时难以取胜,便当先取一个据点,以最大限度地吸引刘贤大军前来,从而为主公的主力大军创造出破敌的机会。子山以为,我军该据住何处?” 步鹜道:“若有机会,自然是夺取江陵。若江陵难取,那么至少也要拿下夷陵、夷道、公安、巴丘四处之中的一处,方才能够占据地利,长久坚守。” 鲁肃道:“那么子山以为,四处之中,哪处最好?” 步鹜沉吟片刻道:“我军若是轻取巫县、秭归等地,那自然是步步推进,一路扫荡刘贤之兵。但若出川之后,无法一举拿下巫县、秭归,便该立即杨帆东进,去袭击江陵。倘若江陵也拿不下来,我军自然不可能再逆流而上去取夷陵和夷道,最好的选择是立即南渡拿下公安、巴丘二地固守,等待主公主力来援。” 鲁肃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言正合我意!” 于是鲁肃留潘璋领兵三千镇守江阳,凌统领兵三千镇守垫江,徐盛领兵三千镇守临江,再留了一千人给步鹜作为老兵骨干,以便步鹜征召了郡兵之后,能够以老带新,尽快形成战斗力。随后,鲁肃率领吕蒙、甘宁、周泰、丁奉四将,以阚泽为参军,领兵两万余人乘船顺江东下,一路封锁道路,很快便杀出了三峡。 江关都尉陈应将麾下三千兵马分散在沿江几个据点之上,巫峡之上正有一个小寨,驻兵五百人,既是警戒川中兵马,也是为了查缉奸细,征收商税。 当时见巫峡之上顺水飘下数百艘船只,五百驻兵尽皆惊呆了,急忙点燃烽火之后,又派出轻舟向下游报讯,随后剩余兵马便躲回了水寨之中。 然而鲁肃大军到来,其势极猛,见江边水寨之中点燃了烽火,自家大军的行踪已经暴露,当下大怒,于是毫不客气地命周泰领兵三千进攻。鲁肃则率领其余兵马靠向北岸,准备攻打巫县。 此时西陵太守霍峻也看见了江边烽火,知道有敌军袭击,当下一边催军上城防守,一边派出斥候打探敌情。 不多时,斥候来报:“鲁肃大军出川,正分兵攻打南岸水寨,其主力则已经登岸,看其大军规模,当不下两万人。” 霍峻闻言大吃一惊,正在此时,鲁肃大军的前锋甘宁已经领兵三千到了巫县城下挑战。 霍峻为人持重,自然是谨守城池,任由甘宁百般辱骂,也绝不出战。 甘宁无奈,只得在巫县城下等待,不多时鲁肃领兵到来,绕城观望了一周之后,便即皱了皱眉头,随后亲自来到城下劝降。 霍峻自然是嘲讽了鲁肃一阵,并表示绝不投降。于是鲁肃架起三十架投石机,开始分兵四面攻打城池。 经过一日大战,城池却岿然不动。 参军阚泽对鲁肃道:“我观此城防御极为严密,且城上守军极多,守将又调度得法,恐非短期能够拿下。都督何不弃了此城,直接东进去取江陵?” 鲁肃道:“此时江边烽火已将我军到来的消息传报到了江陵,江陵必定已有准备,我军此时东下,正好会遇到严阵以待的江陵坚城。不如在此佯攻巫县几日,刘贤若见我军迟迟不东进,又知巫县危急,必定调江陵之兵来援巫县,等他千里迢迢率领大军赶到时,我再全军乘船东下,必可一举趁虚拿下江陵。” 阚泽闻言拜服。 此时周泰已经攻破了江边水寨,就领兵在江上游曳,看守船只。于是鲁肃再无后顾之忧,当下多派哨探沿江打探荆州军的动向。 次日,就听江关都尉陈应集合了麾下剩余的二千五百兵马前来挑战,被周泰占据上游,一鼓击破。陈应催动坐船,靠近周泰之后,用飞叉来投射周泰,一连两次,都被周泰躲过,反被周泰靠近,一刀劈下,将陈应手中的三股钢叉劈成两段,刀尖下划,划破了陈应身上的皮甲,伤口极深,差点开膛破肚。 陈应一时重伤,麾下兵马当即调转船头,顺水逃往下游。周泰要看守船只,也不敢深入追击,眼见敌军败逃,只得收兵。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刘贤中伏 陈应败逃,退到秭归下游时,正巧遇到领兵西进增援黄权。黄权见陈应战败重伤,也自吃了一惊,急忙过船来看陈应,见他胸前一道刀伤,极为沉重,当下急忙询问战斗经过。 陈应道:“与我对战的是江东大将周泰,极为勇猛,我全不是他的对手。” 黄权闻言,问道:“周泰领着多少兵马?” 陈应道:“约有三千人!但据昨日江关守军来报,江东军出川的总兵力应有两万人。我想周泰仅只是敌军偏师,江东主力多半在攻打巫县。” 黄权闻言,点了点头,对陈应道:“陈将军如今重伤在身,可回夷道城中去养伤。但我麾下兵马不多,恐无法去解巫县之围。陈将军能否将麾下兵马暂时调归我指挥?” 陈应道:“你是主公任命的宜都太守,本就有节制我军的权力,兵马给你,有何不可?” 当下陈应将麾下剩余的两千余人尽数交付于黄权,自己却乘一艘走舸顺江而下,去夷道养伤去了。 黄权集合了陈应之兵,得五千余人,当下多派哨探去巫县探听军情,又发文至清江都尉鲍隆处,请他集合兵马,立即来援。 次日,鲍隆领兵赶到会合,黄权于是集合八千余人,开始徐徐西进,准备迎战周泰。 刘贤此时赶到夷陵,收到的便是鲁肃两万大军出川,江边水寨被破,陈应战败重伤,巫县被围,黄权西进救援的消息。当下刘贤吃了一惊,生恐黄权督领的八千水军不是鲁肃的对手,当下急忙命人传信,叫黄权暂停进兵,等到自己的步军到后,再水陆并进,去解巫县之围。 黄权收到刘贤命令,当下果然收住兵马等待。 却说鲁肃在巫县城下,一边不紧不慢地攻打城池,一边等待斥候消息。两三日间,斥候不断来报:“秭归守将刘敏固守城池,并不出兵增援巫县。江关都尉陈应被周泰击败,损兵数百。黄权集合鲍隆所部和陈应残军,共计八千大军西进。刘贤率领数千援兵从江陵增援,目前已过了夷陵。” 鲁肃听了斥候传来的消息,顿时大喜,追问道:“刘贤主力果真已经过了夷陵?” 斥候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当下鲁肃传令众军收兵,全军上了战船,随即扬起风帆,顺流而下,很快过了秭归,与黄权水军相遇。 此时黄权正停住船只,等待刘贤前来相会,忽见江东大军从上游迅猛杀来,黄权急忙领兵迎战。 然而江东军占据上游,其势极猛,甘宁、周泰、吕蒙、丁奉等将个个奋勇争先,交战不过片刻,黄权便感觉形势不妙,因知道整个西线如今只有自己麾下这八千人勉强算是水军,不敢死战之下,将全军葬送,因此黄权当即当机立断,率军且战且退,往下游而去。 鲁肃见状,挥军穷追不舍,一路追击过了夷陵,到达夷道,黄权当即率军退入清江口内的水寨坚守。 鲁肃督率大军包围水寨,攻打了一阵,见黄权调度得法,短期内无法攻破,只得留周泰领兵五千在此监视黄权,鲁肃却领着其余兵马转道东进,直往江陵而去。 刘贤此时已经到了夷陵至秭归的山道之上,忽闻鲁肃领兵弃了巫县,转而迅猛东下,不由大惊道:“不好,鲁肃见攻不下巫县,必定是转道攻打江陵去了。” 于是刘贤只得调转大军,复往江陵而去。 鲁肃大军顺水而下,很快到达江陵,当下鲁肃留丁奉领兵三千看守战船,自率吕蒙、甘宁、阚泽等人领兵一万二千人登岸,马不停蹄地来到江陵城。 此时向朗、史阿、杜路闻知鲁肃兵到,早已关闭了城门,催军上城防守,鲁肃刚从益州出来,也不知城中究竟有多少兵马,只见城上旌旗林立,不知虚实。当下鲁肃劝降一阵,见城中守军并无投降之意,于是以甘宁为升城督,吕蒙为救应,催军四面攻打。 向朗调三千交州兵以及杜路所部二千兵马把守城墙,叫史阿所部重骑兵在城门之后待命,又发动城中百姓运送滚木、礌石、金汁等物,防守极为严密,鲁肃、吕蒙、甘宁拼命攻打了大半日,一连三次冲锋,都被打退,便连甘宁亲自带队攻城,却仍旧被城上密集的箭雨射退。 当下阚泽对鲁肃道:“观城上的防守强度,城中至少有五千兵马,江陵又城池坚固,绝非短时间能够拿下,我们不如收兵回营,别做打算。” 鲁肃闻言,极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当下命令鸣金收兵。大军正撤退间,忽见江陵城门轰然洞开,一队铁甲骑兵踏着沉重的脚步轰隆隆地杀了出来,其势宛如排山倒海。 这队骑兵出击的时机极好,正好卡在甘宁、吕蒙之兵撤退的节点上,在为首大将史阿的带领下,迅雷不及掩耳地冲进了撤退的江东兵之中。 就听惨叫之声不绝,江东兵一触即溃,纷纷奔逃。史阿纵马践踏,指望驱赶败兵冲击鲁肃军阵。但甘宁、吕蒙都是沙场宿将,虽然无法率领败兵逆击重骑兵,但也知道绝不能冲乱自家阵脚,当下拼着伤亡惨重也要分别领兵往两边退去。 史阿盘算落空,领兵直杀到鲁肃军阵之前,却见鲁肃的步兵方阵枪矛如林,十分绵密,当下史阿也自心惊,只得领着骑兵兜了一个圈,往城内撤去。向朗领着步兵出城,接应史阿重骑兵一起回城。 鲁肃逼退史阿的重骑兵,心下也自长松了口气,急令甘宁、吕蒙收拢败军,一番清点,折兵千余人。鲁肃不由喟然一叹,道:“想不到数年之间,刘贤兵势竟如此强盛,竟然连重骑兵都组建了千余。本来还以为调走了刘贤,我军便能够轻取江陵,不想城中竟还有如此多的兵马。似此坚城难取,如之奈何?” 吕蒙道:“当年周大都督夺取江陵,乃是先占据南岸,稳固后路之后,再北上攻城。如今既然江陵一时难以夺取,不如往南先取了公安,然后再来攻打江陵。” 鲁肃闻言点头道:“此言有理!” 于是鲁肃命丁奉领兵攻打公安,此时原本驻扎公安的向宠被调到北线驻扎筑阳,刘贤尚未来得及重新安排人马进驻城池,因此公安城中十分空虚,只有几个官吏带着百十个民壮把守,被丁奉领兵一鼓而下,就此夺了城池。 鲁肃得知拿下了公安,十分喜悦。又命其余大军在江陵城外十里扎下营寨,加派兵马巡查道路,截杀往来江陵城的信使。 安排完毕,又招来甘宁、吕蒙,吩咐如此如此,二人领命,各领兵去了。 且说刘贤一路马不停蹄往江陵赶回,前后耗时五六日,麾下兵马都十分疲累,这日,看看江陵城将到,刘贤叫众军一鼓作气,赶回江陵再休息。 大军正行之间,忽听一声梆子响,北边山谷,南边芦苇丛中突然杀出数千江东军,敌军一起放箭,一时箭如雨下,直往刘贤大军射来。 刘贤兵马猝不及防,顿时死伤惨重。此时前军刑道荣已过,后军郝昭未至,刘贤身边只剩下三卫亲军,这一波箭雨射死了鹰卫、飞羽卫二三百人,只有狼卫因身穿铁甲,未有太大损伤。当下刘贤见势不妙,急忙抽出佩剑,一边拨打箭矢,一边急令大军后退。江东军见未能一举射杀刘贤,又见刘贤有逃跑之意,于是北边甘宁,南边吕蒙立即率领全军弃了弓弩,各执刀枪杀了上来,欲要斩杀刘贤。 刘贤见状,令杨狼在后,木鹰在中,塔利在内,三卫亲兵且战且走,往后军郝昭所部靠去。 此时后军郝昭、前军刑道荣知道刘贤遇袭,也急忙领兵杀来救援。二将远远望见吕蒙、甘宁领兵六七千人围着刘贤亲军攻杀,敌军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而刘贤麾下兵马却是连日行军,疲惫不堪,因此三卫亲军虽然兵甲精良,拼死作战,但却仍旧落入下风,形势十分不妙。 二将看的惊怒交加,急令挥军杀来救援。 郝昭见麾下士卒也十分疲惫,料想硬拼之下难以杀退敌军,当下将一千连弩兵分成四排调到最前,一千陷阵营士兵紧随护卫,另外一千轻步兵则放在最后,大军列阵向前,迅速靠近战场。 吕蒙见郝昭、刑道荣两军杀来救援,当下命部将成当、宋定各领一千兵马分头阻拦,自己却领兵配合甘宁拼命冲击刘贤军阵,欲要趁机斩杀刘贤。 那边成当领兵迎战郝昭,看看双方相距五十余步,就见郝昭一声令下,前排连弩兵顿时站立在地,抬弩激射。密集而又连绵不绝的弩矢如雨点一般直往成当大军射去。 成当兵马触不及防,一时死伤惨重。 好不容易挨过这一轮十波箭雨,成当环视左右,死伤三四百人,麾下士兵尽皆面有惧色。但这一批兵马却也不愧是当年周瑜一手调教出来的江东最精锐兵马,即便伤亡惨重,心有余悸,但却并无一人逃跑。当下成当咬了咬牙,正欲强令众军继续前冲,就见敌军前排连弩兵退后,复又有一队连弩兵走到了前面。 成当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慌忙领兵撤退,回见吕蒙,诉说郝昭之军弓弩强悍,非人力能够抵挡。 吕蒙闻言大怒,责骂成当怯战,欲要依军法斩杀成当。成当求告道:“将军容禀,末将实非虚言!如若将军不信,末将愿意再领兵前往阻挡郝昭之军,便死于敌军弩箭之下也强过被将军斩杀。” 吕蒙见成当说的真切,当下将信将疑地亲自来看郝昭之军,却见郝昭兵马果然精锐,其前排弩手所持的弩机也的确大异寻常。 当下吕蒙沉吟一阵,招手命麾下近百名身穿铁甲的亲卫在前,再命成当领兵在后,再次前往阻击郝昭之军。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谋攻鲁肃 郝昭见江东军再次杀了过来,前排敌军尽皆身穿铁甲,当下不由冷笑了一下,命令射空了弩匣的连弩兵迅速在后装填弩矢,前排的弩兵则暂时稳住,听到命令再射击。 不过片刻,两军进入了二十步的距离,郝昭这才一声令下,连弩兵一起发射,二十步的距离,弩矢几乎百发百中,且绝大多数都能破甲而入,就见江东军前排铁甲兵一片惨叫,纷纷栽倒在地。 片刻之间,吕蒙的近百名铁甲亲卫尽皆身死当场,成当率领的后军轻步兵也死伤数百,始终冲不破弩矢的阻隔。吕蒙在后看见,也自倒抽了口凉气,急令成当撤退。 当下吕蒙急思对策,思前想后,却又无计可施,眼见郝昭领兵节节推进,已经接近战场百余步的距离了,吕蒙不由咬了咬牙,领兵从北侧绕道,欲要侧击郝昭。 郝昭见吕蒙侧击自己,当下分后军一千轻步兵去阻拦,自己却率领着一千连弩兵,一千陷阵营士兵迅猛地杀进了战团,连弩一阵激射,迅速将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随后郝昭领兵冲了进去,与刘贤会合。 刘贤见郝昭杀了进来,顿时心下大定。此时甘宁正奋力搏杀,欲要斩杀刘贤,只是被杨狼的铁甲狼卫所阻,又有木鹰率领的鹰卫用藤网、标枪抽冷子进行攻击,甘宁被敌军针对性地打击的十分郁闷,满身武艺发挥不出来,直急的哇哇乱叫。 眼见郝昭杀进来与刘贤会合,随即开始往前面杀去,欲要再会合邢道荣之兵,甘宁顿时大惊,当下奋不顾身地挥刀上前,接连劈开两根标枪,五六支流矢,双眼看定刘贤,直往前冲。 刘贤感觉自己被敌军之中一员大将注视着,当下也抬眼看了过去,见甘宁瞠目怒视自己,刘贤不由对着甘宁笑了笑,转头对塔利指了指甘宁的方向。 塔利得令,当即张弓搭箭,照准甘宁射去。 甘宁早已看见了刘贤和塔利的动作,急忙挥刀将那轻飘飘的竹箭拨落在地,随后继续奋勇往刘贤杀来。 就见刘贤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顿时飞羽卫的羽箭纷纷往甘宁的方向抛射。 甘宁抵挡了一阵,见敌军箭雨连绵不绝,只得再次退了回去。 当下郝昭护着刘贤往前杀去,终于撕开江东军的包围圈,与邢道荣会合在一起。吕蒙、甘宁见状,极不甘心地挥军缠了过来,却被郝昭指挥连弩兵多次击退。 正战之间,就听前方喊杀声震天,却是鲁肃闻听刘贤中伏,率兵前来助战,复又将刚刚杀出重围的刘贤兵马给堵截在了中间。 刘贤见江东军人多势众,只得命众军结阵固守,如此又战了一阵,就听江陵城的方向再次传来一阵喊杀之声,刘贤抬眼一看,不由大喜。原来向朗、史阿在城城头看见西方远处烟尘四起,又打听得鲁肃领兵西去,向朗猜到此必是鲁肃领兵伏击刘贤,当下向朗率领三千交州兵守城,请史阿、杜路领兵出城往西救援。 二将领步骑兵三千赶到,果见鲁肃调兵遣将,围攻刘贤,急忙挥军杀来救援。 史阿的重骑兵冲击力极强,在前开道,挡者披靡,杜路则率领步兵从后跟进,巩固战果。刘贤见来了援兵,也挥军冲击,里应外合,一举冲破了鲁肃阻拦。 随后全军且战且走,往江陵城而去。 鲁肃见状,颇不甘心,率领大军紧追不舍。 然而刘贤麾下重骑、重步、连弩、弓手、刀盾、枪兵等兵种搭配齐全,且都是精锐,战斗力极为强悍。 而鲁肃兵马虽然也极为善战,但兵力并不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又没有骑兵,弓弩也不如刘贤兵马精良,因此尽管追击的十分卖力,却始终无法再次缠住刘贤。最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刘贤大军交错掩护着退回了江陵城。 鲁肃满心不甘地退回营寨,清点战果,前后斩杀刘贤兵马一千一百余人,而自己居然也损失了九百多人,当下不由大怒,责问吕蒙、甘宁道:“你二人领兵伏击刘贤,以逸待劳之下,为何还叫他杀出重围,使我军一番辛劳,尽皆成空?” 吕蒙道:“都督容禀,我们原本已经围住了刘贤,只因刘贤亲军装备精良,战力强悍,因此一时拿不下来。而郝昭所部兵马使用的弩机大异寻常,能够连续射击,并穿透重甲,射杀铁甲士兵,威力惊人。末将把身边铁甲亲卫都派出去了,仍旧不无法阻挡郝昭兵马,因此被他杀透重围,救下了刘贤。” 鲁肃听说吕蒙的铁甲亲卫都尽数被射杀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愣了半晌,这才叹道:“想不到刘贤除了骑兵之外,竟还练成了如此强悍的弓弩兵!如今他退入了江陵,此城一时怕是攻不破了。” 当下鲁肃退兵回到江边,就在码头上立起水寨,准备牵制刘贤兵马。 此时刘贤回到江陵城中,清点了伤亡之后,心下大为痛惜,当下命各军休整,随后遣人打探鲁肃大军的动向。 不多时探子陆续回报:“鲁肃大军万余人退守江边水寨。周泰五千人在夷道监视黄权。丁奉三千人夺取了南岸公安城。”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公安竟然被丁奉夺取了?这却不妙!如今南岸兵马不多,倘若鲁肃再分兵夺取巴丘,顺湘江而上攻打长沙,与朱治等人夹击攸县,形势将对我军大为不利。为策万全,当分兵把守巴丘才是。” 当下刘贤命邢道荣领本部兵马从华容县绕道南下,进驻巴丘。又写了调令,命驻守汉津的张著所部两千水军南下驻守夏口,命驻守武昌的樊岐分兵把守沙羡、州陵等地。 如此过了两日,各部兵马已经就位,刘贤麾下大军也恢复了体力,于是刘贤盘算着出兵击破鲁肃兵马。 正在此时,忽闻张任领兵到来,刘贤大喜,急忙命人将张任之军迎进了城中。 原来当日刘贤见东西两面都燃起烽火,于是决定自己应对西面,又送信给庞统,叫他领兵去东线对阵孙权,并请庞统酌情从北线调些兵马南下增援。 庞统于是领了张翼、张嶷两营兵马东进,派了张任领兵南下。经过七八日的长途跋涉,张任终于日夜兼程赶到了江陵。 刘贤得了张任增援,心下大定。次日一早,刘贤调郝昭、张任、史阿、杜路、向朗以及三卫亲兵鱼贯出城往攻鲁肃。只留庞林、费诗把守城池。 鲁肃领兵在江边建立水寨,将三十架投石机安放在营寨之前,以八百张蹶张弩护住正面,其余弓弩手分列两边。甘宁率领全军铁甲士兵八百余人,手持长矛护住正面。吕蒙领兵在后救应。 刘贤督率众军很快来到江边,远远看见鲁肃营中有三十架高大的投石机,当下只得将全军停在三百五十步外列阵。随后刘贤登上一处山坡,取出单筒望远镜细细观看鲁肃营寨,将鲁肃所有布置都看的清清楚楚。 刘贤当即画出草图,与众将商议破敌之策。 就听郝昭道:“敌军营寨虽然坚固,但最具威胁的只是三十架投石机而已。投石机射速极慢,我军只要不惧伤亡,承受住这一波石弹打击,便可杀到江东营寨之前了。” 向朗道:“不然!投石机固然射速缓慢,但敌军营寨之中还有八百张蹶张弩。鲁肃所领之军都是江东精锐老兵,战斗力极为强悍,弓弩命中率极高。若被这一波强弩正面覆盖,我军伤亡将会极为惨重。” 郝昭还待争辩,就见刘贤抬手止住了郝昭,道:“向太守说的对!明知敌军弓弩厉害,还要硬逼着士卒用血肉之躯去挡,此非为将之道也!我知道伯道是想尽快击破鲁肃,还我荆州安稳。但行军作战却不能急躁!我们前几天才因为心急之下,连日行军,被鲁肃抓住机会伏击了一阵,岂能不引以为戒!” 郝昭闻言,拱手道:“主公说的是,是末将心急了。” 就听杜路道:“只是若不强攻,又如何才能击破江东营寨呢?” 众将商议了一阵,都无计可施。刘贤想了许久,道:“或许可以挖坑道前进。”说着,刘贤将之字形的坑道样式画了出来,对众将道:“若将坑道挖成这样,我军连弩兵便能依靠坑道掩护,靠近鲁肃营寨三十步内,从而有效射杀敌军!” 向朗摇头道:“恐怕不行!倘若敌军建起箭楼,居高临下放箭,我军挖掘坑道的士兵必将死伤惨重。况且挖掘坑道,也将大大阻碍我军重步兵和重骑兵前进,对攻打敌营,反为不利。” 张任道:“既然如此,主公何不将石炮调来,我们就在这里与鲁肃来一场飞石大战。” 刘贤道:“石炮都在襄阳和蕲春,江陵并无积存。这两线如今的压力都极大,不可调用。况且即便调用,双方飞石大战,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许多策略,都被一一否决,正没奈何,就听木鹰叹道:“若我父亲来,便可驱使兽兵去攻破鲁肃营寨,而不劳人力。可惜我家兽兵远在南中,一时半会儿如何能到来此处!” 刘贤闻言,与向朗对视一眼,就听向朗道:“或许可以试上一试!当年田单能用火牛计大破燕军。我军今日也可效仿先贤!江陵城中颇多牛马骡驴,主公可安排百余头,将之蒙上眼睛,点燃其尾,趁夜放出,冲击鲁肃营寨,或许可收奇效!”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夺取水寨 刘贤闻言,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这火牛计听起来的确很美妙,但实际历史上真正成功的战例却并不多,操作起来肯定是有一定困难的。 向朗见刘贤面带犹豫,当下问道:“主公可是担心此计不会奏效?” 刘贤点了点头,道:“牲畜始终不是人,就怕受惊之下,四散奔逃,反倒冲击了我军。” 向朗闻言,也有些皱眉,就听木鹰笑道:“主公多虑了!若主公实在担心,何不命人去野外捉几头老虎、黑熊或者野狼什么的回来,装在笼子里,带在军中。如此一来,火牛即便受惊,也绝不敢冲击我军军阵。” 刘贤大喜道:“既然如此,你可立即带人去捕捉野兽,越多越好。” 木鹰闻言,当即率领鹰卫离了本阵,往东而去。 待其走后,刘贤领兵后退五里,构筑了简易营垒驻扎,又命向朗准备火牛。 等到傍晚,木鹰领兵回来,对刘贤道:“因时间仓促,未能捉到老虎,只抓到了两头豹子,七头野狼。此外我在野外正巧遇到了一群麋鹿,于是分兵围猎,捉住了一二百头,都带回来了。”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任命木鹰为攻营督,负责驱赶火牛攻打敌营。 木鹰领命,即去查看火牛,只见向朗已经准备好了六十头犍牛,六十头骡子。木鹰看后,将骡子牵回,只留下犍牛。当下木鹰将牛和麋鹿拴在一起,在其身上涂满文彩,腰腹和尾部捆上柴草。又用黑布蒙住了所有牛、鹿的眼睛,用笼头笼住了嘴巴。最后吩咐麾下鹰卫多带锣鼓。一切准备完毕,只等天黑。 当夜三更,刘贤命令全军悄悄出发,木鹰驱赶火牛、火鹿走在最前,来到鲁肃营前三百步的距离上,随即点燃牛、鹿身上的柴草,放开绳头,众军在后敲响锣鼓,放声怪叫呐喊,奋力驱赶火牛、火鹿往江东营寨冲去。 火牛、火鹿被蒙住了眼睛,只听得身后敲锣打鼓,怪叫声不断,又听身后柴草燃烧的噼里啪啦响,滚烫的火焰灼烧着皮毛,受惊吃痛之下,顿时闷头往前方冲去。 江东军警惕性极高,早已派了许多探子监视刘贤大军的动向,虽然刘贤领兵悄悄出营,但仍旧被江东斥候发现,第一时间将消息传报给了鲁肃。 鲁肃得知刘贤领大军而来,知道对方是想要夜袭,当下传令众军起床,点燃了火把列阵戒备。 却见营外黑暗之中突然亮起火光,数百头浑身突冒文彩,身上燃起大火的野兽在敌军的呐喊驱赶之下慌不择路地往自家营寨冲来。 鲁肃见状顿时大惊,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敌人的火牛计。当下鲁肃急令众军呐喊,又敲响锣鼓,欲要吓退火牛。 然而一众火牛、火鹿被捆在身上的柴草烧的疼痛难当,此时已经发了狂,况且前后都有锣鼓呐喊之声,而身后刘贤大军的呐喊声之中还夹杂着野狼、豹子的嘶吼嗷叫声,相比之下,自然是身后的刘贤军更加可怕一点。 因此一众火牛、火鹿脚步不停,仍旧迅猛地冲向江东营寨。 鲁肃见状大惊,急令一众弓弩手放箭。就听弓弦绷响之声不绝,八百蹶张弩以及其余两三千弓弩一起发射,漫天箭雨顿时往前方覆盖而去。 那蹶张弩威力强劲,无论是火牛还是火鹿中上一弩,顿时都被射翻在地,挣扎悲鸣。而普通弓弩的威力就要差上一些了,箭矢射在火牛、火鹿身上,就算命中要害,火牛、火鹿也还能挣扎着奔跑一阵。若是没有命中要害,受伤发狂之下,火牛、火鹿反倒冲突的更加凶猛。 这一阵箭雨下去,射死射伤了近半火牛、火鹿。随后鲁肃严令甘宁率领铁甲长矛手列阵上前,护住营垒。并且下了严令,不许放一头火牛进营。 甘宁心中暗暗叫苦,却也只得领兵向前。不多时火牛、火鹿便已经冲到了营垒处。那火牛、火鹿被蒙住了眼睛,不知前方是障碍,闷头撞了上去,顿时翻倒一片。 但巨大的冲击力却也将鹿角栅栏撞坏了许多,且也有少量火牛、火鹿冲进了营垒。甘宁急忙领兵结阵上前,欲用密集的长矛刺杀火牛。 此时刘贤见火牛、火鹿已经吸引江东弓弩手放箭,并冲到了敌军营垒之处,当下大喜,即令史阿为前锋,率领重骑兵当先冲阵。命郝昭为次锋,领着陷阵营和连弩兵跟在史阿重骑兵之后冲阵。命张任、向朗率领轻步兵分左右两翼杀入敌营。命塔利率领其余弓弩手攻击前进,掩护众军。命杨狼、木鹰往来救应。 只留杜路在身边护卫。 且说甘宁领兵围堵火牛,但一夫拼命,尚且万夫难敌,何况是发狂的犍牛? 眼看火牛、火鹿冒烟突火而来,声势骇人,一众将士饶是见惯了生死,也被吓的心惊胆战,在甘宁的带领下勉强上前抵挡,实际脚下却在横移,随时准备避让。 就见火牛撞上长矛,顿时鲜血淋漓,但此时牛、鹿都被背上大火烧的失去了理智,只知道往前冲,那迅猛的冲击力将扎在身上的长矛纷纷撞飞、撞折,随后火牛脚步不停,冲进人群之中,撞死撞伤了许多江东甲士。 最后这些火焰巨兽又奋起余威,冲入了后面的投石机和弓弩兵军阵之中,将两处军阵冲乱,之后才血液流干,力气耗尽,一头栽倒在地。 而更多的火牛、火鹿撞死在了营垒之前,身上的大火顿时将鹿角、栅栏引燃,熊熊大火很快蔓延开来。 此时史阿率领的重骑兵已经杀到了营垒之前,部分重骑兵顺着被冲坏的鹿角杀了进去,更多的则站在寨外,纷纷用长矛挑开鹿角,随即也冲进了营垒。 鲁肃见状,顾不得扑救大火,急令大军上前抵挡。 正战之间,郝昭率领陷阵营和连弩兵杀到,连弩激射,将当面之敌尽数射杀,陷阵营随后扑上,顿时杀的江东军节节败退。 有赖于史阿、郝昭的拼死力战,张任、向朗的轻步兵得以轻松攻入营寨,开始四处放火,并迅速往江边兜截而去。 鲁肃见四面喊杀声震天,营寨中处处火起,心知今夜已然战败,当下长叹一声,传令众军撤退。先令吕蒙领兵登船,防止战船被敌军夺去,随后鲁肃命令焚毁投石机,自领主力在中,令甘宁断后,大军迅速往船上撤去。 史阿、郝昭、张任、向朗、杨狼、木鹰、塔利等众将率军穷追不舍,一直杀到江边,分投焚烧水寨战船。混战之中,张任杀死吕蒙部将成当,史阿斩杀鲁肃部将淳于丹,江东军被战马践踏、弓弩射杀、临阵斗死、火烧水淹而亡者极多,一时尸横遍野。 刘贤见战事大致结束,当下领着杜路进入江东营寨,传令众军扑灭大火,救回了八具投石机,捡得江东军遗留在地上的蹶张弩近三百具,其余兵器铠甲无数。 却说鲁肃领着残兵败将冲出水寨,来到江上,回望营寨大火,一时悲愤的放声大哭,阚泽、吕蒙、甘宁等人也尽皆默然哀悼。当下鲁肃领着众军渡江来到南岸,进驻了公安城中,计点兵马,损失四千余人,投石机全灭,重弩仅剩百余具,甘宁率领的八百铁甲兵先后抵挡火牛、硬抗史阿重骑、面对连弩攒射,损失过半,活着逃回来的仅剩三百余人。其余兵器甲杖粮草辎重损失不可计数。 一战之下,鲁肃军中最具威力的三个兵种:投石机、重弩、甲士,一个全军覆灭,一个名存实亡,剩下一个也伤亡过半,建制不全。整支军队的陆战能力几乎下降了一半。 鲁肃痛惜之余,只得命人传令周泰领兵前来会合,随后急思坚守之策。 且说刘贤得胜,当日清点了战果,斩杀俘虏江东兵四千余人,夺取军械无数,自家损失却不到千人。 当下刘贤传令杀猪宰羊,犒劳众军。随后派出斥候打探,得知鲁肃收拢败军,召回周泰之兵,退守公安。当下刘贤传令黄权也领兵来江陵会合,准备集中兵力,渡江攻打公安。 向朗道:“鲁肃虽败,但其麾下尚有近一万五千人,战船数百艘,水军依旧强悍。主公欲要南渡,必须在江陵留下重兵,以防鲁肃突然领兵杀回北岸。” 刘贤闻言,点头道:“此言有理!这样吧,我此次渡江,只带郝昭、张任和你暂领的三千交州兵。史阿、杜路则留守江陵,再调驻守夷陵的刑道荣前来增援。如此一来,当可保无恙。” 向朗这才点头。次日,黄权率领八千水军赶到江陵,掩护刘贤大军渡江。鲁肃分派甘宁、周泰领兵前来阻拦,与黄权在江上激战了一日,黄权虽稍落下风,但却也成功护送刘贤大军到了油江西岸。 当下刘贤见鲁肃分兵沿着油江驻扎,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渡过油江,于是领兵顺着油江往上走,一直赶到孱陵县城,以城池为掩护,渡江到了油江东岸,又休整了一日,亲笔书信一封,送给五溪蛮精夫相炜,请他召集蛮兵,前来助战。 书信送出,刘贤这才又领着大军往北来到公安城外,当日扎下营寨休息,准备次日再出兵攻城。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复夺公安 次日,刘贤将大军调出营外,准备攻打公安。 公安城是刘备修建的,城池坚固,紧靠油江,水寨、陆寨齐全,城池虽然不算大,但周长也有三里,足以屯兵坚守。 鲁肃将麾下大军一分为二,吕蒙率领七千人为水军,去江上对阵黄权,鲁肃则领着甘宁、周泰、丁奉等人,率领八千人驻守城池,抵御刘贤的进攻。 对于守住城池,鲁肃是很有信心的。江东军虽然刚刚大败了一阵,但精锐兵马不同于那些一旦溃败便即四散的乌合之众,是具有胜不骄、败不馁、打不垮的铁军精神的。前一脚战败,后一脚就能再次聚合起来,短暂休整之后,随即再战。 而且鲁肃出川之时,带了足够全军食用三个月的粮草,虽在上次战败之后损失了一些,但剩余的也足够一万五千大军食用两个多月。如今鲁肃已经不指望仅靠自己去击败刘贤,夺取荆州了。只希望能拖住刘贤大军,好给孙权创造取胜的机会。 因此,鲁肃虽然看见刘贤在城外架起了八架投石机,心下也并不如何紧张。投石机威力虽强,但仅仅八架,想要以之攻破公安城池却也并不容易。 刘贤也知道短时间内难以破城,唯一能逼着鲁肃撤回江东的方法,是调来水军主力,趁着鲁肃大军没有大型战船的时候,一举击败他。 但很可惜,吕介、胡济的水军此时在东线对阵孙权,张南、冯习的水军此时在警戒襄阳,张著兵少,手中也无大船,况且还要把守夏口要地,也无法抽调。当下只得命黄权在江上牵制,而把击败鲁肃的重任放在了步军身上。 于是刘贤将大军分布在城外二百步的距离上,架起投石机开始攻城。 轰击了一天,收效甚微。傍晚收兵回营,刘贤召集众文武商议对策。众将有说垒土山攻城的,有说修造箭塔的,也有说打造攻城车的,不一而足。 刘贤虽嫌这些手段都太慢了,不过却也一一记了下来。待众人基本都发言完毕后,就听张任幽幽地道:“主公当日攻打成_都之时,招了雷神、火神相助,因此逼得刘璋献城投降。后来攻打襄阳时,又请了高祖皇帝麾下神兵相助,故而得以顺利破城。如今鲁肃据守公安,主公何不招请神兵,以天火焚城,击败鲁肃?” 刘贤闻言,心下一囧,看了看张任,见其面色十分正经,不像是在笑话自己,当下收摄心情,仔细想了想,道:“公安城是座新城,一直作为军镇使用,城中百姓不多,用火攻倒是不怕伤及无辜,而且投石机也有足够的力量把火源给抛进城去。只是我们仅有八具投石机,抛射火源的效率太低了,鲁肃一定会很快将火头扑灭的,我们恐怕很难引燃大火。” 向朗道:“主公是说将火炭装入陶罐,然后再抛射进城?这倒也可以试一试。成功了固然是好,就算不能成功,也能吓鲁肃一跳,让江东军日夜惊慌,军心士气大跌。”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命人寻来数百个陶罐,当夜装满火炭,便用投石机抛进城内。 鲁肃闻听刘贤趁夜领兵推出投石机来到了城下,不由讶道:“刘贤又要夜袭?我军如今驻守城池,他的火牛莫非还能飞进城不成?” 当下鲁肃领兵上城观望敌情,看了半晌,却见刘贤大军一直在摆弄投石机,鲁肃心下顿时十分不解,问旁边的阚泽等人道:“刘贤莫非是要连夜攻城,日夜不停地用投石机进行轰击?” 正谈论间,就见城外投石机开始投射,只听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声响起,那一枚枚石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弧线,越过城头,迅猛地掉进了城中。 就听一声声落地的脆响,那陶罐在地上砸的粉碎,里面装着的火炭四散飞溅,八个陶罐,其中只有三个正巧落入了建筑之中,飞溅的火炭慢慢将周围可燃物炙烤冒烟,最后才燃烧起来。 如果没有外力辅助的话,一般可燃物从受热冒烟到燃起明火大致需要半刻钟的时间。这段时间不算长,但却也绝对不短了。鲁肃在陶罐射入城中的瞬间便知道刘贤这是想要放火,于是急忙分派兵马去陶罐的落点查看灭火。 众军一起努力之下,将几处冒烟的隐患都给消除了。 刘贤在城外一连发射了三次装满炭火的陶罐,但城中却并未如愿起火。当下刘贤失望地命令收兵回营,当夜望着地上的陶罐想了许久,又看看高挂在营帐之外的气死风灯,刘贤不由眼前一亮,寻了几个小陶罐灌满了油,牵出灯线,密封好,随后一个挨着一个放进大陶罐之中,总计放了五个。 然后刘贤用干草填充了小陶罐之间的缝隙,将灯线点燃,最后用细密的丝布将大陶罐的罐口封住。做好之后,刘贤寻来一面扇子,对着罐口猛地扇风,里面的灯光虽被扇的不住摆动,却并无熄灭的迹象。 随后刘贤又抱起罐子,拼命地上下左右摇晃,油灯也没有熄灭。刘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来到营外空地上,命人从高处将这个大陶罐用力扔下。只听一声脆响,大陶罐被摔碎,里面的五个小陶罐滚落了出来,灯火未熄,且小陶罐中灯油流出,侵染了周围干草,被灯火一点,随即迅猛燃烧起来。 刘贤见状大喜,有这一点明火,便省却了炙烤冒烟的半刻时间,大火能够迅速燃烧起来。 当下刘贤大喜,即命杨狼率兵制作火罐,很快制成了数百个。 随后刘贤传令明日四更造饭,全军饱食一顿之后,五更出兵攻城。次日五更,天尚未亮,刘贤督率各军依次来到公安城下列阵,命杨狼前去用投石机投射火罐。命郝昭、张任前出至离城一百七十步的距离,随时准备攻城。塔利则督率弓弩方阵,掩护郝昭、张任进攻。 只听轰隆隆之声不绝,投石机迅猛发射,火罐一个个被抛射进了公安城中,刘贤在城外等了片刻,就见城中有几缕青烟升起,隐约中还能听到江东兵呼喊救火的声音,当下刘贤大喜,传令投石机继续发射火罐。 随后刘贤命令郝昭、张任领兵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或拿着攫锹,手持小盾短刀攻城,命令塔利督率弓弩手突前掩护,向朗分兵一千,持橹盾保护弓弩手。蹶张弩在城外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列阵,强弓劲弩都尽量靠前朝着城头抛射羽箭。 此时,江上也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却是黄权得了刘贤之令,也领兵前来攻打江东水寨。 水、陆两面一时鼓角争鸣。 此时郝昭、张任、塔利等人已经攻到了公安城下,而城中火势很快被扑灭,第二波火罐却尚未来得及发射,刘贤急令杨狼道:“不要检修投石机了,成败在此一举,立即装填火罐发射。” 杨狼闻言,当即命工匠撤退,随后亲自抱起火罐装填,第二波火弹随即发射,再次抛投进了城中。 鲁肃此时领着甘宁、周泰守城,命丁奉率军扑救城中各处火头,激战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然大亮,刘贤见城头防守严密,而城中虽然火头处处,但大火却始终无法燃烧起来,各军伤亡渐渐增加,心下不由暗暗焦急。当下命木鹰取了数百匹绢布,撕成布条,略微沾上些灯油,随后缠在箭矢前端,送到前面塔利军中,令塔利用火箭攻城。 塔利见激战许久,攻不下城池,也有些心急,得了火箭,当下咬了咬牙,再次传令所有弓弩手前进十步,朝着城头抵近抛射火箭。 随着火箭的加入,尤其是三四百张蹶张弩每次射击,都能将火箭射进城去,一时间城内火势大涨。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建筑多是木制,普通百姓的房顶搭的是草,门窗也多用竹帘来装饰,且家家户户都堆着柴草,遇到明火很容易引燃,扑救极为困难。 不但城中火势渐渐猛烈,便连城头士卒的甲衣被火箭射中之后也开始燃烧起来,那仅有的一座城门楼子也是木制,被数百支火箭攒射而中,先是楼内的布幔燃烧起来,随后引燃全楼。 鲁肃急令周泰领兵救火,但此时郝昭、张任加紧攻城,一边不断架起云梯佯攻,一边用攻城车猛烈撞击城门,一边又派出攫锹手挖掘城墙,城防的压力也极为巨大。分兵之下,城头顿时几次出现了危机。 如此又战了一刻,城楼火势越发猛烈,炙热的高温让附近坚守的所有江东兵都不敢再靠近城楼,纷纷避开了这一段城墙。 张任见状,急忙领兵搭起云梯,准备顺着这段城墙杀上去。刚刚爬上城头,张任尚来不及喜悦,冷不防一道绚烂的刀光劈头砍下,张任急忙偏头挺枪,将这一刀架住。抬眼一看,却是江东大将甘宁躲在墙后偷袭。 当下张任大怒,挥枪与甘宁战在了一起。 此时郝昭则趁着城上没有再丢滚木、礌石、热油的有利时机,指挥攻城车内的士兵全力推动攻城锤撞击城门。 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攻城车很快将城门撞开。当下郝昭大喊一声,领兵杀入了城中。 正在后阵观望的刘贤见城门被攻破,顿时大喜,传令击鼓,命令全军压上,立刻抢城。 正文 第250章 救援攸县 大军进城,此战已然再无悬念。鲁肃见城中四处火起,已然无法守卫,当即领兵撤退。郝昭、张任、杨狼、木鹰、塔利、向朗等领兵穷追不舍,一路追着鲁肃杀到水寨,陷阵营结阵挺矛前冲,势不可挡,连弩兵一边前进,一边放箭,威力惊人。塔利指挥弓弩,不断抛射箭雨,与江东弓弩手对射。杨狼、木鹰分别出击,冲击敌阵。张任缠住了甘宁,又挥军抢夺战船。向朗则分派三千交州兵一边抢夺战船,一边点起火把,往江东军的战船、军阵之中投去。 各军眼见胜利就在眼前,纷纷大呼酣战,士气极为高昂。 而鲁肃既要分兵抵御追兵,又要安排士兵上船,一时手忙脚乱,顾此失彼,眼见士卒伤亡惨重,鲁肃正没奈何,就听江上鼓角喧天,却是正与黄权交战的吕蒙见陆上惨败,当即命部将宋定领兵二千拼死缠住黄权,自己却领着五千水军赶回水寨救应。 吕蒙催船杀到江边,一阵乱箭射退张任、向朗的轻步兵,有力地掩护了鲁肃大军登船。但饶是如此,等到鲁肃终于率领残兵败将全部船之时,岸上、水边已然满布江东军的尸体,营寨之中的战船也有许多被夺、被烧,全军将士尽皆垂头丧气。 鲁肃也自心情低落,来到江上与吕蒙会合之后,当即请众将过船相见,商议道:“我军连败两阵,损兵折将不说,随军粮草还几乎都丢失了。如今刘贤分兵把守各城,我们已经无机可乘,又无粮草,不如顺江东下去江东与主公会合?” 吕蒙、甘宁、周泰、阚泽等人都道:“此言正是!” 就见丁奉犹豫地道:“都督容禀:刚刚我清点麾下士卒,胞弟丁封不在船上。我想他多半是被遗落在了公安城中。都督能否容我领兵前去救他出来?” 鲁肃闻言沉默,就听阚泽道:“刚刚兵败如山倒,我军各部都死伤惨重。丁封将军或许已经不幸战死了。即便还活着,也必定被荆州兵俘虏,如何还救得回来?丁将军切不可因私废公!我军先且退回江东,再徐徐打探消息,若令弟已经战死,便设法讨回尸体,妥善安葬。若令弟被荆州兵生擒,也可设法赎回来。” 丁奉闻言,只得作罢。 于是鲁肃领兵去江上回合了宋定所部,杀退黄权之后,当即全军转向,往东而去。 此时刘贤得胜,分兵扑灭了大火,随即开始统计战果,缴获中翼、小翼、走舸等各类战船五十三艘,粮草近三万石。临阵斩杀江东兵二千七百余人,俘虏近一千五百余人,被俘虏之人中,还包括了江东大将丁奉之弟,目前官拜校尉的丁封。 而计点损失,各部共计伤亡一千七百余人,其中近八百人战死。刘贤命军医营全力救治伤兵,又命向朗将阵亡将士登记造册,以备抚恤。 正忙碌间,就听江上黄权派人来报:“鲁肃残部全部转向,顺流而下往东去了。” 刘贤闻言,对众将道:“鲁肃这是势穷力孤,因此欲要撤回江东。传令黄权,留下陈应所部士兵回守江关、夷道等地,其余兵马则立刻东下,死死咬住鲁肃船队。再派出赤马轻舟立刻往东,向沿江各处城池关隘以及正在东线与孙权交战的庞统报讯,以免各处猝不及防,被鲁肃袭击。” 随后刘贤命向朗将俘虏押往江陵看守,并叫向朗将所部三千交州兵一分为三,分别驻防夷陵、公安、巴丘。留史阿、杜路守江陵。一切安排完毕,刘贤这才率领郝昭、张任、刑道荣、傅士仁以及三卫亲军乘船东下,准备去增援东线。 大军到达巴丘时,忽然接到攸县李严发来的文书,刘贤拆开一看,不由一惊。原来朱治、吕岱、贺齐领兵杀入长沙郡东部,贺齐领兵三千攻打安城,朱治、吕岱则领兵八千攻打醴陵。 李严分兵救援二处,令吴砀去救安城,李严、尤泉则增援醴陵。不想那贺齐却早有准备,一边围城不攻,一边分兵在要道设伏,一举击败了吴砀。吴砀折兵近半,只得退回了攸县。贺齐却领得胜兵带着吴砀所部战死士兵的尸体来到安城城下劝降。 安城县令见援兵已被杀败,顿时吓得开城投降。 贺齐夺了安城,复又领兵来攻攸县。吴砀野战虽然不是贺齐的对手,但领兵千余固守攸县城池却也没有问题,坚守数日,并未让贺齐破城。 李严正在醴陵与朱治、吕范对阵,江东兵多,李严也抽不出兵力增援吴砀。此时,正好刘贤传令从南四郡各抽调一千人增援李严。于是李严当即传信,叫四郡兵马去救攸县。 然而刘贤在这里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虽然调派了援兵,却没有安排一个统一统领各路援兵的人,导致四郡兵马缺乏一个统一的领导。 四郡路程远近不一,兵马赶到的时间于是也就有了快慢,长沙兵马最近,当先赶到攸县,却被贺齐分兵一举击败,残部一退百余里,退到了衡山脚下。随后桂阳郡兵不知情况,在赶到攸县附近二十里处的一个山谷时,也被贺齐伏击,折兵大半,只得退回了容陵。 两路败兵各自写了文书回报自家的郡守以及李严,李严这才知道贺齐的厉害。急忙传令两路败兵原地坚守城池,又令零陵、武陵两郡兵马先赶到衡阳会合,等待下一步命令再行动。最后,李严又写了表文申报刘贤,请求再调精兵。 刘贤看完李严的战报,思索了一下目前的局势,东线如今有庞统主持大局,文有习珍、向充,武有马超、魏延、张翼、张嶷、董荼那、阿会喃、马岱、牛金、廖化、吕介、胡济、董巴等将领,拥兵三万四千人,虽然孙权即将得到鲁肃残部的增援,但黄权也同时领兵东进。算起来,东线如今兵强马壮,应该是安稳的。 反倒是南线连战连败,形势有些岌岌可危。 当下刘贤决定转道往南,往增援攸县。 大军就在船上,转向十分方便,当日进入洞庭湖,次日便沿着湘江水道来到了长沙。此时,五溪蛮精夫相炜收到刘贤的求援书信,也就近征召了五千蛮兵前来助战,并表示若是不够,后续还可以再征调一两万兵马来援。 刘贤闻讯大为感动,命信使带着几件珍宝前去慰劳相炜,同时请相炜将五千蛮兵派来攸县增援。 当下刘贤留下费诗等待蛮兵,随后率领其余兵马直往攸县而去。 行至半路,张任道:“听说贺齐上次翻山越岭,绕到李严大军之后,逼得李严不得不狼狈撤回荆州。如今他又突袭安城,围攻攸县,气焰十分嚣张。主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分兵一支从浏阳地区翻越九岭山余脉,袭击萍乡、宜春,截断江东大军退路?” 刘贤闻言,取出地区看了看,道:“贺齐长年在会稽、丹阳等地的山岭之中平定山越豪强作乱,麾下士卒惯于山地作战,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因此才能翻越罗霄山余脉,辗转近千里袭击李严大军之后。如今我军之中,并无人熟悉九岭山地形,只恐贸然进入山岭,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损兵折将。” 张任闻言,奋然道:“主公何必长他人志气!我也精熟山地作战,麾下兵马都是秭归地区的山民,都能行走山道,此去浏阳,再寻些当地土人为向导,只需十余日,定能翻越九岭山余脉,成功绕击朱治、贺齐。” 刘贤见张任说的斩钉截铁,心下其实也对张任的能力很有信心,当下点了点头,同意了张任的主张。 于是张任率领麾下兵马抛弃辎重,只带随身短兵以及弓弩,多带绳索,轻装赶到浏阳,征召了当地向导之后,稍事准备,便开始了艰难的山地行军。 刘贤则计算了一下日子,当下率领其余兵马急速前行,行至衡山时,又命零陵、武陵两郡兵马合兵一处,立即往救攸县,随后命郝昭为先锋,刑道荣为救应,刘贤自率其余兵马为合后,三军相距各有十里,倍道而行,往攸县赶去。 贺齐早已广派斥候去四周打探情况,闻知刘贤亲领大军来救攸县,倍道而行,进兵十分迅速,当下不由笑道:“兵法有云:百里而争利者,必蹶上将军!刘贤号称善能用兵,今为救攸县,却劳师动众而来,士卒疲惫,岂能作战?” 当下贺齐留下副将韩宴领兵千人监视城中兵马,自己却率领其余二千人前来伏击郝昭。 郝昭早已得了刘贤嘱咐,此时行军速度虽快,却仍旧多派斥候前往四周查探,以防被贺齐伏击,看看将到攸县,前方又是一出山谷,当下郝昭收住兵马,仔细看了看谷内情况,只觉得寂静的有些反常,当下郝昭站在谷口试探着大呼道:“贺齐,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我乃大将郝昭,有胆的立刻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连喊三遍,谷中并无动静,当下郝昭冷笑一声,命士兵举起火把,沿山放火,准备烧山。 贺齐此时正在山谷中埋伏,听了郝昭呼喊,认定他是在诈自己,当下沉住气并不现身。过了一会儿,却见郝昭分兵开始沿山放火,贺齐顿时忍不住了,暗骂了一声之后,只得领兵杀出山谷,来到郝昭军阵之前列阵道:“郝昭,你领着这些疲累之军,也敢向我叫阵?!今日我必杀你个片甲不留!” 当下抬手一招,身后两千士卒列阵而出。 正文 第251章 大胜朱治 贺齐的兵马长年在江东内部平叛,士兵装备与战法与其他军队颇有些不同。全军都只穿布甲,人手一把小巧的手弩,腰挂绳索飞爪,兵器则是长枪短刀和轻盾。 当下贺齐挥军进攻,二千士卒呐喊着前冲,五六人结成一阵,盾手枪兵在前,刀手在侧,弩手在后,一边冲锋,一边射出弩箭。如此小阵,不但十分灵活,而且远攻、近战、防御,分工明确,士兵训练有素,面对山越豪强的乱兵时威力十足,无往而不胜。 郝昭见对方军中多有手弩,因贺齐声名卓著,郝昭不知对方的手弩是否经过特制,因此不敢托大地将连弩手单独放在全军之前。当下郝昭命陷阵营结阵挺矛,举盾向前迎战贺齐之军。连弩手和轻步兵则紧随在后,进行掩护。 贺齐见郝昭调出近千铁甲兵来,也自吃了一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贺齐所部全都是轻步兵,手弩虽然精良,但威力却也不足以破重甲,当下贺齐迅速评估了双方战力之后,决定领兵向后撤。 于是贺齐命令敲响铜锣,正在冲锋的两千士兵听见,当即止步,调转身形往后撤去。 贺齐所部撤退的阵型也极为奇怪,五六人的小阵有的停,有的走,交错撤退,看的人眼花缭乱。撤退的人大步前进,全然不管后路。而停的人站立原地,侧身持弩观察后面,随时准备射击。 郝昭见状暗暗称奇,不过如今既然两军相遇,郝昭即便忌惮贺齐所部的阵型,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贺齐就这么扬长而去,当下挥军追击。双方一追一逃,直杀到攸县城下,贺齐退入营寨之中闭营坚守,郝昭领兵迅速冲到营垒之前,趁势抢营。 贺齐所部本就是长途跋涉,翻越山道而来,并未带有重弩,双方激战一阵,贺齐军中的手弩面对手持钩盾、身穿重铠的陷阵营士兵时显得有些无能为力,而跟随着陷阵营冲锋而来的连弩兵一阵激射,却能够瞬间对贺齐所部造成极大的杀伤。 激战不久,贺齐所部即便倚仗营垒坚守,却仍旧落入下风。正在此时,就见南边杀来一队兵马,为首大将乃是刑道荣。西边也杀来一队兵马,却是从衡阳赶来的零陵、武陵两郡郡兵。 贺齐眼见敌军越聚越多,料无法坚守,当下领兵从东营撤退,迅速往安城去了。 郝昭领兵追杀,一举追到了安城之下,一路杀伤贺齐所部数百人。 刘贤闻听郝昭击退了贺齐,当下领兵进驻攸县,吴砀出城迎接,刘贤见城中兵马多有疲惫之色,当下慰勉了几句,随后留吴砀继续守城,让郝昭领本部兵马及两千零陵、武陵郡兵去围攻安城,对阵贺齐。刘贤则领着刑道荣、傅士仁以及三卫亲军转道往醴陵去对阵朱治、吕范。 却说张任领三千兵马来到浏阳,此时浏阳地区还极为荒僻,张任找到当地乡老,征调了数百青壮为民夫,随后打听了路径、方向之后,便即开始出发。 山道虽然难走,但长沙与豫章都是人口百万的大郡,山脚平缓之地还是有人居住的,从浏阳至萍乡四百余里的山道,真正荒无人烟的地方仅有一半左右。张任分兵一千五百人,加上数百民夫,一共二千余人搬运粮草辎重,其余一千五百人带着兵器专心行军。每隔六十里便留下二百士卒就地扎营,以此作为粮草转运站。如此伐山开道,难行之处日行一二十里,好走之处日行四五十里,有时候来不及立营,最前方的战兵就裹着一条毯子在山间露营。幸好向导得力,且张任军中也配备了指示方向的罗盘,因此并未迷失方向。 如此行军了七八日,张任终于率领全军翻越了九岭山,短暂休整之后,当夜突然杀至萍乡,夺取了江东军设置在这里营寨,缴获了大批粮草辎重,张任于是传令留在山道营寨之中的兵马前来会合,随后整修营垒,准备阻击江东溃兵。 此时刘贤也领兵到达了醴陵,就领兵在城外扎下营寨,与李严成犄角之势,与朱治、吕范相对。 朱治、吕范也收缩兵力,固守营寨,准备与刘贤大战一场。双方正相互试探,就听张任领兵夺取了萍乡,截断了江东大军的退路。 朱治、吕范大惊失色,当即决定撤军,先遣信使去安城告知齐一起撤退。 此时,刘贤计算了一下时间,与张任约定的时限已经到了,当下加派斥候监视朱治的动向,又分派李严、刑道荣、傅士仁、尤泉四营兵马分左右前出,试图包夹朱治。 朱治、吕范本来打算悄悄撤军,但见刘贤领兵步步紧逼,根本不给自己半点从容撤军的机会,二人当即猜到刘贤必是也收到了张任截断自己退路的消息,于是心中再无半分侥幸。二人担心夜长梦多,当下留部将许晏分兵一千断后,自领主力迅速往东方遁逃。 刘贤得知消息,当即令李严、刑道荣追击朱治、吕范,刘贤则自领三卫亲军在中,命尤泉在左,傅士仁在右,将江东一千殿后的兵马团团围困,杨狼主攻,木鹰、塔利配合,激战半个时辰便攻破了许晏所部。许晏被木鹰标枪射杀当场,麾下兵马战死被俘各数百人。 随后刘贤领兵顺着罗霄山与九岭山之间的谷道前往追击朱治、吕范。 半道之上,就听初次见面的尤泉道:“末将拜见主公!据我所知,这罗霄山与九岭山虽然地形复杂,却道路却并不只有一条。为何前次贺齐以及此次张任截断萍乡,敌我两军都立即撤退?难道不能另选道路吗?” 刘贤笑道:“这条路是连通两州的大道,便于行军。只要截断这里,敌军粮草转运困难,根本无法长期坚持,又担心腹背受敌,因此便只能撤军了。至于选其他道路撤退么……,既然张任能够翻越人迹罕至的九岭山,难道还不能分兵去占住其他小路吗?小路艰险,只需少量兵马便能阻住大量敌军。故而在不确定小路是否安全之前,朱治是不会贸然将全军带往死地的。” 尤泉闻言,这才释然。 当下大军急进,赶到萍乡时,远远就听见前方大呼酣战之声,却是张任依托营垒,截住了朱治、吕岱,而李严、刑道荣也从后夹击。 刘贤听见前方战况激烈,当下命傅士仁、尤泉立即前往助战。刘贤却领着亲卫登上高处,取出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敌情,见江东军一分为二,朱治亲领五千人猛冲张任营垒,吕岱领着二千人在后抵御李严、刑道荣。 二人都是江东良匠,指挥调度极有章法。张任虽然勇猛,但全军翻山越岭而来,身上只携带着短兵和弓弩。在朱治挥军不计较伤亡的猛攻之下,防线显得岌岌可危。 当然,吕岱在面对李严、刑道荣大军的猛攻时,也只是勉力支撑,双方现在就是在看谁先取得突破。 而随着傅士仁、尤泉加入战团,吕岱压力陡然增大,已经将要支撑不住了。 刘贤见状,当即命令杨狼、木鹰、塔利三人领兵绕到侧翼,突袭朱治、吕岱两军的结合部。 三将率领麾下铁甲兵、重型标枪兵、弓箭手立即前往,相互配合,很快击破江东军侧翼。吕岱见自己后路将要被截断,只得率兵撤回,欲要去与朱治会合。 李严、刑道荣等人挥军在后迅猛掩杀,吕岱大败,败兵溃逃冲击朱治后军,将江东军阵型冲的十分散乱。李严、刑道荣、傅士仁、杨狼等人见状,立即领兵冲阵,朱治、吕岱奋力约束众军,却已是回天乏术。 当下朱治长叹一声,对吕岱道:“今日我军穷途末路,已然难逃全军覆灭之厄了。趁着敌军尚未完全合围,可命大军分散突围,能走几个是几个吧!若是再勉强支撑下去,最后必将谁也走不掉。” 吕岱闻言,点了点头。当下朱治传令众军,在各自军侯、队率、屯长的带领下分散突围。朱治脱下主将袍铠,令亲兵穿上,打着旗号往攻张任营垒,自己却领着数十亲兵杀出重围,往北逃去。吕岱则领着少量兵马往南而去。 江东军这一分散突围,人马乱窜,使得战场形势越发混乱,荆州众将仅能勉强约束兵马,努力合围江东兵,但自己的阵型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混乱,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许多江东兵逃跑。 却说张任看见朱治旗号往自己营垒而来,当下大喜,见江东兵已经陷入了混乱,根本不可能再有余力攻破营垒了,当下张任领着百余亲卫直往朱治旗号杀去,一路势如破竹,来到朱治旗号之下,仔细一看,发现敌将极为年轻,并非老将朱治。当下张任急忙喝问道:“你是何人?朱治何在?” 那人却并不答话,挥刀直往张任砍来,张任手起一枪,刺死对方,就势夺了朱治旗帜,挥舞高呼道:“朱治已死!江东兵何不早降?” 刘贤在后面看见,也自大喜,吩咐众军大喊道:“投降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一众江东兵闻言,转头看见主将旗帜果然被敌军大将夺去,顿时士气大跌,再无战心,迟疑了一阵,纷纷弃械投降。 刘贤命众将立刻收容战俘,随后领亲兵来见张任,就听张任道:“主公,朱治、吕岱早已跑了,只留下旗帜在此!” 刘贤闻言一惊,当下急令李严、刑道荣、傅士仁、尤泉、木鹰、塔利分兵去追杀的逃散的江东兵,严令众将务必要将朱治、吕岱捉回来。 (本章完) 正文 第252章 庞统截鲁肃 众将得令,当即分兵去追江东逃散之军,刘贤却与张任、杨狼、程祁等人一道,收拢战俘,全部送进一座空营之中看押了起来。 当日晚间,李严、傅士仁、尤泉、木鹰、塔利等人陆续返回,虽然都抓到了些江东兵,但其中却并无朱治、吕岱,刘贤正失望间,就听营门守军来报:“刑道荣将军抓了敌军大将吕岱。”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领着众将出营查看,果见刑道荣押着一员五十来岁,面相颇有威仪的老将到来。 就听刑道荣隔着老远便得意洋洋地对刘贤道:“少主你看,末将出马可是一个顶五,一下子就把江东大将吕岱给抓住了!” 刘贤闻言不由一愣,随即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李严、傅士仁、木鹰、塔利、尤泉五人,当下有些无语地看着刑道荣,喵的,你这样献宝炫耀拉仇恨真的好么! 于是刘贤对着刑道荣斥责道:“好好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今日一战是张任将军拼死堵住了江东军,其余各部兵马奋勇作战,方才能得全胜!虽然吕岱是被你捉的,但众将也都功不可没!你怎能这般口无遮拦?” 刑道荣听见刘贤训斥自己,不由缩了缩脖子,咕隆道:“我也没说什么呀!” 刘贤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刑道荣一眼,转头对众将道:“这憨货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不会说话,有口无心,诸位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今日大胜,众将的功劳我都记着,待战事结束,都有封赏。” 众将闻言,俱各喜悦。 当下刘贤看了看吕岱,便即开口劝降。吕岱却始终不发一言,沉默以对。 刘贤见状,颇有些无奈,只得命刑道荣将之关押了起来。 当夜全军休整,程祁连夜统计战果,阵斩江东军一千七百余人,生俘六千,抓获吕岱及其部将徐原,这一路八千江东兵仅有主将朱治带着二三百人逃脱。而荆州各部的伤亡不过一千一百余人。 次日,刘贤命李严、尤泉为前锋,立即出兵东进去攻打豫章。随后刘贤遣人打听郝昭所部的情况,当日下午,郝昭传来消息,说贺齐闻知朱治、吕岱撤退,于是也放弃了安城,翻越罗霄山的余脉武功山,顺着泸水河逃往庐陵郡的平都县去了。郝昭率军一路追击,仅只斩杀了贺齐所部二三百人,未能伤及其主力。 刘贤闻言,略有些失望,当下留吴砀率领各郡来援的郡兵分别把守攸县、安城、醴陵等地,又分兵将所有俘虏押回攸县看押。随后刘贤招郝昭前来会合,大军开拔,往东攻击豫章。 此时李严、尤泉攻击宜春,朱治手中仅只二三百惊魂未定的败兵,根本守不住城池。坚守了一天,城池便被攻破,朱治只得杀出东门,逃到新淦,集合了新淦城中现存的数百青壮之后,再次弃城撤到了南昌。 此时原豫章太守顾邵已经病故,年仅三十一岁。孙权有感于豫章、庐陵靠近荆州,今后将会战事不断,当下命蔡遗接任了太守之位,陆绩则被直接任命为庐陵太守。 此时朱治败逃回到南昌,让得蔡遗大惊失色,闻听大军惨败,荆州兵已经夺取了宜春,当下蔡遗急忙写了表文向孙权求援,随后征召城中青壮,得了两千余人,加上朱治从新淦带来的人手,合兵近三千人,准备死守城池。 及至刘贤赶到宜春时,李严、尤泉已经进占了新淦,正准备攻打南昌。刘贤当即命刑道荣分兵据守宜春、萍乡,傅士仁据守新淦,随后领着张任、郝昭等人赶往南昌,准备攻城。 却说孙权率领主力大军攻打下雉、蕲春,虽然一鼓作气攻取了富池口,但随即马超、魏延就反应了过来,马超以董种领步兵把守下雉城池,自领三千骑兵出城游击,屡败江东军。魏延则招来吕介、胡济两营水军固守蕲水口,又命牛金、董巴分兵防守鄂县境内各处要地。 孙权分兵多次攻打,都未能取得进展,正相持间,庞统领张嶷、张翼两营兵马到来,随后纠集各部兵马,准备水陆并进,复夺富池口。 双方相互试探了几日,正准备大战,就听刘贤派出赤马轻舟前来报讯,说鲁肃战败之后,领兵万余沿江东下,往江东逃来。 庞统闻讯,当即留下三艘楼船以及大量空船,虚插旌旗迷惑孙权,自己却与魏延、牛金一道率领吕介、胡济两营水军主力悄悄前往上游,拦截鲁肃。 庞统知道鲁肃手中并无大船,因此十分放心地将百余艘大趸船分两排横在江面,下了铁锚,充作堡垒,除了最中心的大趸船没有安排士兵之外,两侧的趸船上都布列了许多弓弩手。随后以十二艘大艨艟船为主力列成两队,分左右夹住江心,其余大翼、中翼、小翼、走舸等战船分列两边,随时准备救应。 布置完毕,就见上游数百艘战船杨帆顺流而下,其势极猛,却是鲁肃率领败兵到来了。 鲁肃远远看见下游江面旌旗蔽日,敌船排列整齐分左右夹住江心,又有上百艘大趸船横在江面,心下不由大惊,对身边吕蒙、阚泽等人道:“敌军早有准备,这是宁愿舍弃上百艘大趸船也要全歼我军啊!” 吕蒙道:“敌军分列两边,空出了江心,这是想要引我军从中间通过,他好夹击我军。我们现在没有大船,若是与敌军纠缠在一起,时日一久,必定不利。不如将计就计,全军抱成一团一起从江心冲下。那大趸船横在江面,本就被江流冲得摇摇晃晃,必定禁不住我军战船连续冲撞。只要我军舍下些伤亡,一举冲破大趸船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鲁肃闻言,暗暗点头,又道:“我早已派了轻舟东下,去主公处报讯。主公应该会派遣兵马前来接应的。却不知为何还没有到?” 阚泽道:“或许轻舟被荆州兵俘获了,也或许主公大军被荆州兵缠住了,一时无法前来接应。但我军却不能再等了,身后的黄权水军随时可能到来,到时候我军腹背受敌,伤亡将会更加惨重。” 鲁肃闻言,当即点头道:“此言有理!罢了,我军虽无大船,但论水战却也从未怕过任何人!”于是鲁肃传令,以甘宁为前锋,周泰为合后,吕蒙为左翼,丁奉为右翼,鲁肃、阚泽为中军,除了前锋与大军相距八十丈外,其余各军全部抱成一团,从江心直往下游冲去。 庞统在一艘大艨艟船上,眼见鲁肃大军略一停顿,随即便全军冲了过来,心下也不由暗叹敌军果然十分果断。 当下庞统一声令下,所有战船顿时做好了准备。等到甘宁的前锋杀进来时,两边十二艘艨艟船上的石炮一起发射,顿时将击中了七八艘敌船。随后魏延、吕介、胡济、牛金督领战船,从两侧杀出,截击江东船队。 大战从一开始便十分激烈,甘宁率领五十艘战船承受了一波石弹之后,迅捷无比地冲到了打横在江面的大趸船前面,战船前端对着大趸船猛撞。 虽然战船较小,但以船头撞击船身,仍然是江东船只占了上风,排列在江心直面江东船队的十几艘大趸船被连续撞击之下,船身都被撞破,且巨大的冲击力冲的船身猛地向下游滑去,又被沉在水底的铁锚一带,顿时纷纷倾覆。 大趸船乃是船身宽大的货运大船,倾覆之下掀起了滔天巨浪,将周围江水拍击的奔涌翻滚,宛如煮沸的开水,甘宁带领的战船撞击之下,本就与大趸船挨在一起,此时躲闪不及,被巨浪暗流一卷,顿时也跟着倾覆。 危急之中,甘宁急忙奋力抱住了一块木板,随即跃入水中,躲避沉船。 后面没有倾覆的战船也急忙冒着危险前来营救,幸得甘宁水性不凡,在水中几经沉浮,终于被后船就起,捡回了一条性命。 大船下沉也需要时间,后船此时都不敢靠近沉船,只得暂时停船等待。鲁肃等人率领的后军也赶了过来,一时都拥挤在了江心。 两边荆州水军于是迅猛扑上,艨艟、大翼等大船全无顾忌,往来冲突,中翼、小翼、走舸等战船宛如狼群,迅猛攻杀。鲁肃分兵三面阻击,但在荆州军大船的冲击之下,很快落入了下风。 混战之中,庞统指挥大艨艟船不断射出石弹,将江东战船一艘艘地击沉,而魏延、牛金、吕介、胡济等将领则督率兵马交错冲击,双方战船冲撞,箭雨往来,战斗的如火如荼。 等到前方船只完全沉没,江面大致恢复平静,鲁肃不由长松了一口气,准备再次派出战船冲击第二排大趸船。 因甘宁刚刚落水,被十二月的寒风冷水浸泡许久,此时浑身冰冷,尚未恢复过来,暂时无法上阵,鲁肃只得命吕蒙为前锋,继续前去冲阵。 吕蒙领命,当即率领船队上前。不过吕蒙吸取了甘宁的教训,知道船只倾覆之下,众军一时仍旧过不去,当下不敢再鲁莽地直接冲撞大趸船,只催动战船压着速度行驶至大趸船前,准备靠上去抢夺船只。 这一下果然奏效,因为庞统算计着中间的大趸船将会被江东船只撞翻,因此船上并未安排兵马驻守吕蒙领兵小心翼翼地跳上大趸船之后,竟没有遇到半点阻拦,轻松将江心的这十几艘大趸船缴获,随即命士兵划动船只,收回铁锚,让开水路。 鲁肃看见,顿时大喜,指挥众军开始鱼贯东下。庞统见大趸船被夺,包围圈被敌军打开,心下大急,当下挥动旗帜,命全军压上,缠住江东船只。 激战之中,吕蒙、甘宁、鲁肃等人先行过去了,只有右翼的丁奉和断后的周泰被荆州水军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本章完) 正文 第253章 孙权退兵 眼见江东军大部逃走,庞统、魏延等人都急红了眼。庞统急令吕介、胡济前去堵住江心缺口,魏延则驾着一艘走舸看准敌船之中一艘遍插旌旗的战船猛进。 此时随着江东战船大部逃走,战场上荆州船只的数量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混乱之中,魏延亲持挠钩,催船急进,靠近敌船之后用挠钩勾住敌船,随后众军一起用力,将两船拉在一起,魏延当即手持大刀,纵身跃上敌船,长刀劈砍,很快将船上七八名士兵砍翻在地。 正战之间,突然一柄长枪角度刁钻地刺了过来,直击魏延咽喉,魏延吃了一惊,急忙侧身避过,手中长刀一横,将对方逼退,随即大喝道:“我乃大将魏延,来者是谁?” 那持枪将领应声道:“我乃大将丁奉,你今见我,何不早降?” 魏延闻言呸了一声,随即挥刀照准丁奉猛劈,丁奉挺枪迎战,双方交战十余会合,丁奉渐渐不支,此时荆州兵陆续杀上这一艘战船,丁奉形势越发不妙,就见后军周泰船队陆续经过,周泰远远看见丁奉船只被荆州兵围困,急忙催船杀来接应。庞统瞬间注意到了江东军的异常举动,当下将令旗一挥,牛金领兵杀上,将周泰截住。 周泰冲突了一阵,见敌军战船陆续赶来,当下大急,亲自手持一根长长的撑杆站在船头,与麾下士兵一齐将靠近过来的敌船尽皆撑开,指挥战船在逶迤前进,向丁奉靠拢。 看看相距仅有二三丈,周泰扬声大呼道:“承渊,快跳过来!” 丁奉此时被魏延逼迫的走投无路,听见周泰喊声,当下大喜,奋力杀到船舷,纵身一跃,便要跳下船去。 魏延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如何能够甘心?当下丢了长刀,也纵身一跃,飞出船外,双腿朝前猛地一踢正中半空中的丁奉,将之踹落在水中,随后双手一伸,抓住自家的船舷,复又奋力爬回了船中。 周泰本来伸出撑杆,准备接引丁奉过来,不想瞬息之间,眼见丁奉就要得救,那魏延却突然飞身将丁奉踢入了水中,周泰心下大怒,急忙将脑袋伸出船舷观望。 却见丁奉落水之后,仗着水性好浮了起来,复又挣扎着往周泰船只游来。 周泰大喜,急忙伸出撑杆救护。正在此时,突然一阵乱箭从四面八放攒射而来,周泰猝不及防,左肩、右臂连中两箭,双手力气顿时不支,手上一松,本已上半身出水的丁奉复又落入了水中。 原来牛金领兵杀来,眼见周泰快要救走丁奉,急令士兵放箭。当下一阵箭雨,周泰船上士卒伤亡极多,众军惊慌之下,急忙划船避让,一下子又冲入了混乱的战团之中,难以辨认了。魏延忙着指挥士兵用渔网、撑杆捕捉落入水里的丁奉,一时也放过了周泰,一时竟叫他走脱。 这边魏延奋力捉住丁奉,喜气洋洋。那边周泰身中两箭,被身旁亲兵护持着冲出重围,周泰之子周邵此时刚刚成年,在军中为司马,颇有勇力,也领兵杀来救护。当下周泰一边躺着船舱之中裹伤,一边懊恼自己未能救下丁奉,心下十分伤感。 大战又继续了片刻,终于最后一艘没来得及逃走的江东战船被吕介、胡济擒获,战斗至此进入了尾声。 此时上游又有一支船队赶来,船上尽插荆州军的旗号,却是黄权率领西线水军赶来了。当下庞统与黄权合兵一处,返回了蕲水口的水寨, 却说孙权收到鲁肃回来的消息,欲要从富池口派出船队前去接应时,却已来不及了,鲁肃已然大败,领兵来了富池口会合。 当下孙权领着众将将鲁肃迎进寨中,查看鲁肃麾下士卒,仅有不到八千人,一众将校死伤极多,大将丁奉落入荆州军手里,生死不知,周泰重伤,甘宁也寒气入体,急需休养。 鲁肃大军行程数千里回来,沿路战败。不但东西夹击荆州的计划破产,而且还损兵折将,将士疲惫,短期内根本不堪大用。 孙权心下不喜,勉强迎接了众军回营休整,当夜设宴为鲁肃等人压惊,酒过三巡,孙权叹道:“当年公瑾在时,我军赤壁大胜,北拒曹操,西取荆、益,刘备、刘贤都要奉我为盟主。谁想数年之间,我江东将帅接连陨落,形势急转直下,竟有风雨飘摇之感,如今竟被刘贤逼迫至此等境地,思之实是令人伤感!” 众将闻言,尽皆默然哀伤。忽听柴桑信使来报:“黄盖年老血衰,自丢失蕲春之后,心情郁结难解,已于今日早晨病故。” 孙权闻讯大惊,一众江东文武尽皆伤感不已。 当下张昭起身对孙权道:“我军之所以再次攻打荆州,是指望东西夹击,让刘贤、庞统顾此失彼!如今鲁肃大军战败归来,夹击之计已然落空。我军又损兵折将,士气大跌,再战无益,不如早归。” 孙权闻言,心下有些犹豫不决。 次日,信使传报:“马超领兵在寨外挑战。” 孙权十分愤怒,亲提大军出战,厮杀一日,未能取胜。 此时庞统开始调集大军,水军有黄权、吕介、胡济等一万五千人,步军有马超、魏延、张翼、张嶷、廖化、牛金、董巴等二万五千人,准备水陆合围孙权,然后派遣精兵趁虚袭击柴桑。 孙权闻讯大惊,当即拔寨回军,撤往柴桑。 庞统夺回富池口,当即挥军追杀孙权,直至柴桑地界。打听得孙权分兵守御柴桑、湖口等地。庞统领兵至此,思忖一阵,对众将道:“古者江水流经此处,一分为九,故称九江。此处洲岛颇多,再往东又是广阔的彭蠡泽,水文复杂,易于水军纵横伏击。众军切切小心在意,莫要中了江东军的算计。” 众将凛然听命,于是庞统想了一想,决定先取北岸浔阳为落脚点,再慢慢设法攻打柴桑。 此时因江北百姓或被曹操迁走,或南渡长江去了江南,因此浔阳地界只有些屯田军民,十分荒芜。孙权在这里驻扎了数百士兵,命督将李肃把守。 庞统命魏延领兵攻打浔阳,一举斩杀了李肃,夺了浔阳小城。 庞统闻讯,这才领兵在江北岸边扎下营寨,一边派遣斥候打探孙权军的动向,一边派出信使与刘贤联络。 此时刘贤还在醴陵与朱治等人对阵,虽已胜券在握,但尚未真正破敌,于是传信庞统,叫他将孙权死死牵制在柴桑、湖口一带,等待自己领兵杀入豫章,再合攻柴桑。 因此刘贤在萍乡得胜之后,方才毫不犹豫挥军进入豫章,留刑道荣、傅士仁守卫后路,刘贤却自领着张任、郝昭、李严、尤泉以及三卫亲兵,顺赣江而下,直杀到南昌城下,因见朱治、蔡遗把守城池十分严密,因此刘贤留李严、尤泉围城,又招引费诗带来的五千五溪蛮兵前来会合,大军转道向北,攻击海昏。 孙权在柴桑,闻听朱治大败,吕范下落不明,刘贤又领兵上万连取宜春、新淦,围南昌,击海昏,顿时大惊失色,当下急令鲁肃、吕蒙领兵八千救援海昏、南昌。又命鄱阳太守魏腾征调郡兵,严守城池,防止刘贤大军东进。传令陆绩征召郡兵,严守庐陵,贺齐则领兵北上,袭击新淦,以分刘贤之势。 最后,孙权检视留守江东的诸将,点选了孙瑜、全综二人,命二人立刻征调兵马增援豫章,并好生把守沿江各处营垒,以免被庞统偷袭。 大军去后,孙权急问退敌之策。张昭道:“前次我军向曹操求援之时,曾许诺送质子,因此曹操才调动曹仁、于禁之军南下,引回了刘贤、庞统的主力。只是事毕之后,主公却又反悔,不愿让公子去做人质,这才使曹操未曾真的发兵。如今主公可将孙登送往邺城,卑辞请求依附。则曹操必定出兵南下袭击襄阳。若能如此,我江东便可保全了。” 孙权闻言,有些犹豫不决,当下询问众将意见,众将各执一词,有同意遣送质子的,也有坚决反对的。孙权闻言,更加迟疑,于是写信去问鲁肃、吕蒙的意见。 不多时,鲁肃、吕蒙发回书信,都坚决反对孙权遣送质子。 吕蒙在信中道:“一旦遣送质子,则江东从此受制于人,日后稍有反复,必将痛失骨肉之亲。且刘贤本就是曹操大敌,只要遣使向曹操陈说利害,曹操自然不会坐视刘贤壮大,不必我军遣送质子,曹军也会南下。而就算曹军不动,我军也可坚壁清野,尽驱赣江以西之民于东,再孙皎领兵万人镇守柴桑,鲁肃领兵万人守湖口,朱治固守南昌,蒋钦领兵万人巡游长江,末将领兵数千巡游赣江。主公自回建业整军备战。不用两三个月,刘贤粮尽,自然退兵。何必遣送质子?” 鲁肃则在信中道:“曹操乃汉贼也,迟早必定篡位!主公兴义兵,立足江东,当吊民伐罪,不该与贼同流合污!且曹操坐山观虎斗,必不愿刘贤独大。我军只需分兵把守各处城池关隘,静等曹操出兵,刘贤自退可也!且我江东与荆州,虽并争长江天险,势同水火。但推其亲疏,是刘贤亲而曹操远也!与其遣送质子与曹操,不如与刘贤请和。此时江东屡遭败绩,师老兵疲,即便曹操南下,胜了刘贤,我军也无力西进,夺取荆州。推其成败,不过是为曹操做嫁衣而已!主公若欲有所作为,当暂熄北上西进之心,潜伏江东五六年,积草屯粮,培植羽翼,练兵十万,以待天下之变。不可以疲惫之军,强出江东与曹操、刘贤争锋也!” 孙权看了鲁肃、吕蒙书信,于是熄了遣质子去邺城的心思,当下分派赵咨、郑泉为使,分别去见曹操、刘贤。一为求援,一为请和。 (本章完) 正文 第254章 求和条件 却说刘贤领兵袭击海昏,围城攻打半日,看看城池将要拿下,就见北方烟尘滚滚,有许多兵马杀到。 刘贤深恐腹背受敌,当下领兵退回结阵,眼看敌军大举到来,也在城外结成阵势。门旗开处,行出两员大将,却是江东都督鲁肃和大将吕蒙。 当下刘贤在马上拱手道:“子敬,你可真是忙碌啊!前不久我们才在江陵、公安对阵,想不到现在就在这江东海昏相见了。” 鲁肃闻言,面色一黯,随即道:“刘将军,你我两家交兵,姑且不论谁对谁错,但得利的都将是曹操。如今曹操欺凌天子,逼杀皇后、皇子,其罪不容于天。将军身为汉室宗亲,统领大军,不兴兵北伐剪除汉贼,反东进攻打江东,这岂非是本末倒置?刘将军听我一言,就此罢兵,你我两家化干戈于玉帛,从此共同北伐,勠力破曹,如何?” 刘贤笑了一下,道:“子敬此言,虽然大义凛然,但仔细听来,却殊无道理!依照当年我与周大都督的约定,荆州本该归我所有,此事子敬尽知,当不会否认吧?然而孙权却屡次兴兵西进,趁我北伐之时攻我侧翼。此是江东负我,非我负江东。莫非只许孙权攻打我,就不许我打他么?” 鲁肃闻言一厄,随即道:“前事不可追,刘将军又何必抓着不放?” 刘贤笑道:“子敬,如今我荆州大军出动,岂能凭你三言两语便即罢兵?这样吧,若江东果有求和诚意,便以赣江为界,赣江以西归我,以东则仍归江东。如此,两家便可罢兵。你看如何?” 鲁肃闻言,叹道:“刘将军这就过分了!这样吧,我可回禀我家主公,请表奏刘将军为骠骑将军,领荆州牧,两家重新订立盟约,江东从此奉刘将军为盟主,如何?” 刘贤断然道:“浔阳、宜春、新淦等地本就在我手中,南昌也已被围,旦夕可下。子敬已一个已经被我军夺下的浔阳,要我军退兵,这不是太好笑了吗?” 鲁肃道:“非也!我江东尚有数万精兵,倘若坚壁清野,迁徙百姓入城死守,刘将军又如何能够破城?刘将军领兵沿着山道进入豫章,粮草转运困难,不需三两个月,便将粮尽退兵,到时候我军掩袭于后,将军岂不大败?况且如今曹仁驻守樊城,南阳一带足有四万曹军,随时可以南下攻打襄阳。将军领兵深入江东,一旦襄阳战事突起,必定无法及时回军救援。若是如此,则是我两家相争,反让曹操得利也!还请将军三思。” 刘贤道:“我已经思了多次了!孙权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屡次出兵攻打荆州。若我此次不拿下柴桑,稳固东线,今后如何敢放心北进?子敬啊,我也想北伐,可是孙权三番两次拖我后腿,我现在一想到孙权可能会西进,我就不敢北伐啊!子敬,你乃智谋深远之辈,还请你教教我,除了拿下柴桑,还有什么办法才能让我放心?” 鲁肃闻言,思索一阵,道:“你退出豫章,我领兵去襄阳,与你一起攻打樊城,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刘贤闻言一惊,道:“子敬你……,你真能随我去襄阳?” 鲁肃点头道:“不错!你我两家既然要恢复同盟,而你又对我军深怀戒心,我自然要表现出诚意。两家组成联军,一起北伐曹操,这就是我的诚意。” 刘贤闻言,心下盘算了一阵:如今鲁肃大军赶到,自己再想要拿下南昌、海昏确实不容易。而鲁肃一人,也足以抵得上新淦、宜春二县了。况且曹操自从七月份假模假样地南下征讨了一番孙权,如今数月过去,其中原兵马都一直在休整。是该防着他点儿。 当下刘贤对鲁肃的提议有些心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若孙权能到襄阳助战,我就相信江东诚意!” 鲁肃闻言,尚未搭话,就听旁边吕蒙不忿地道:“刘将军这话过分了!将军乃荆州之主,我家主公乃江东之主,身份地位相等,又是姻亲,岂能折辱?我江东三百万军民皆受孙氏厚恩,面对外敌,自能同仇敌忾。将军领兵强要攻打豫章,为这一点根本不可能夺得的小利,而忘讨伐曹操的大义,并置身后襄阳重地于不顾,何其愚昧也!” 刘贤笑道:“吕蒙将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前几年看你还只是一员斗将,如今倒是能将时局分析的头头是道了。这样吧,我看你与子敬的面子,同意罢战。但我有三个条件!” 鲁肃闻言喜道:“刘将军还请直说。” 刘贤道:“其一,孙权要为屡次兴兵攻打荆州而道歉,赔偿我军荆州百姓的死伤抚恤救治费用以及财产损失。” 鲁肃闻言,沉吟片刻,点头道:“虽然双方交战,各有杀伤,但我江东念在同盟之义,又百姓枉遭战祸,实是无辜,当得救助。我家主公仁义爱民,必会同意这一个要求。还请刘将军继续说第二条吧!” 刘贤道:“其二,重新订立盟约之后,两军要同时出兵北伐!子敬领兵到襄阳,随我一起攻打樊城,夺取南阳。而我也将派兵留在浔阳,与江东军一起攻打合肥,夺取淮南。” 鲁肃闻言,思索了一下,道:“既是同盟,自该如此!” 刘贤笑了笑,道:“其三,两军屡经大战,如今联盟,则当以现有疆界罢兵,且此前因交战而出现的死伤被俘之将士,双方俱不得再问!” 鲁肃皱眉道:“两家既要重新联盟,自该各自退守原有疆界,并互相归还战俘以及战死士卒尸体。若不然,联盟岂能成立?” 刘贤道:“此言差也!孙权出尔反尔非只一次,我岂能不留有把柄好制衡于他?我也非是贪图这两三个小县和区区数千江东战俘。只要孙权证明他是真心联盟,两家盟约不再只是一纸空文,我便让出这几个县城,并归还战俘之中还愿意返回江东之人。” 鲁肃闻言,皱眉道:“两家共同出兵北伐,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刘贤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孙权会不会阳奉阴违?表面上假装出兵,实际却出工不出力,仅只是佯攻做样子?” 鲁肃道:“那么依刘将军之意,又当如何?” 刘贤道:“两家此次北伐,各以樊城、合肥为最低目标!拿不下这两座城池,便是背盟!孙权若拿下了合肥,我便领兵退回荆州,并立即归还所有还愿意返回江东的贵军俘虏。孙权若拿不下合肥,那就是阳奉阴违,诓骗于我!到时候就不要怪我再兴兵讨伐于他!当然,我若拿不下樊城,也一样算是背盟,到时候任凭他孙权提条件。” 鲁肃闻言,沉吟片刻,道:“行军作战,变数太多,岂能定下目标,必要夺取城池才算成功?” 刘贤笑道:“南阳靠近中原,眼下有兵四万,且能随时得到曹操增援。而合肥远在淮南,眼下仅有七千兵马,中原之兵渡淮增援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倘若江东都不敢说必取合肥,那么我想江东君臣还是早早弃械投降,退出这场乱世之争吧。” 鲁肃闻言沉吟不语,双方正对峙间,就见远处有数骑疾驰而来,却是孙权派出的求和使者郑泉。 鲁肃见了郑泉,知道他是孙权心意,当下对刘贤道:“刘将军所提三个条件我都记下了,当回禀了我家主公,再做定夺。” 于是鲁肃领兵进城,刘贤也收兵在城外扎营,静等消息。 当日郑泉听了鲁肃转述的刘贤条件,又亲自来到刘贤营寨探听虚实,并以连曹抗刘相威胁。刘贤却不为所动,笑道:“我能固守下雉、蕲春、攸县等地,回兵击破曹军之后,再顺势东下第三次讨伐江东。我并不怕两线作战,却不知孙权能不能顶得住我下一次的倾力进攻?” 郑泉闻言,被刘贤的狂言给噎的无话可说,只得回去面见孙权,转述了刘贤的三个条件。 孙权听了刘贤之言,不由气愤不已,有心想要不答应,但此时又实在不想再打下去了,一时有些犹豫。旁边张昭道:“第一个条件倒是没有什么,我江东富庶,数千万钱还拨付的起。” 坐在下首的虞翻闻言冷笑道:“我江东的钱粮也是从百姓身上收取的,都是民脂民膏,岂能如此浪费?” 张昭笑道:“暂且答应刘贤又有何妨?刘贤既然邀我军一起出兵北伐,我军便可借口钱粮不足,先将这笔钱挪作北伐之用。想来刘贤对此也就无话可说了。”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道:“出兵北伐,这却无妨!只是刘贤要我军拿下合肥,他才肯归还新淦、宜春,并放归我军被俘的将士。这却有些为难!我军数次攻打合肥,均是无功而返。合肥城实是难打啊!况且刘贤说他信不过我,我又哪里信得过他?万一我军真的出兵攻打合肥,损兵折将之下,实力削弱,他却突然撕毁盟约,悍然东进,我军岂不两面受敌?” 张昭叹道:“刘贤有一句话确实说的对!如今淮南空虚,合肥仅有七千兵马,寿春也仅有三千。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军都拿不下合肥,那就真的再不必去想争霸天下之事了。” 孙权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想了许久,突然起身道:“罢了,倘若刘贤愿意就此交还新淦、宜春,我便同意与之再次结盟,挥军去夺合肥。” (本章完) 正文 第255章 边谈边打 孙权决定向刘贤求和罢兵,然而却又暗示使者在新淦、宜春以及被俘将士的归还问题上不断纠缠,想要借此拖延时间。 刘贤与郑泉谈了三四天,又与鲁肃、孙权书信往来了一阵。双方在共同出兵北伐之事上达成了一致,刘贤也同意了将赔款暂时挪用为军费的提议,但在新淦、宜春和被俘江东将士的归还问题上,双方却怎么也谈不拢。 刘贤坚持要共同北伐结束之后方才归还二县之地以及所有战俘,但江东却坚持要求刘贤战前归还。 如此又争论三四天,谈判始终没有进展。 这日晚间,刘贤巡视众军,却见巡哨将士虽然依旧机警,但与平常时候相比,却似乎少了些凌厉的锐气。刘贤心中暗暗惊讶,当即招来参军程祁问道:“这几日将士们情绪如何?” 程祁道:“将士们知道我军在与江东和谈,因此心情都有些放松。” 刘贤闻言,沉吟片刻,道:“这才谈了几天,军心就懈怠了下来,若是再等些时候,情况岂不更加严重?一旦我军与孙权谈崩了,敌军猝然来袭,我军必将大败!不行,我军当以打促和,边打边谈!” 于是刘贤传信,叫庞统领兵佯攻柴桑,同时分兵一支,去袭击皖城。随后,刘贤看了看地图,准备选择一处地方去攻击。 正沉吟间,忽然李严、尤泉送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尤泉本是鄱阳地区的豪族,如今再次杀入豫章,当即差人联络故旧,有盘踞在余汗、临汝地区的豪强周凤愿意起兵响应。那周凤有青壮僮仆四五千人,在余汗、临汝两座县城之中都有店铺僮仆,实力不弱。 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刘贤当即写了文书,连夜刻了铜印,任命周凤为平夷将军、领豫章太守,又命李严、尤泉、费诗等人分兵助周凤起事。 如此过了三四天,周凤发动余汗、临汝二县城中的僮仆,里应外合之下果然成功夺取了二城。 这日,原本不急不缓的江东使者郑泉突然怒气冲冲地来见刘贤,声色俱厉地指着刘贤不顾同盟之义,在双方谈判之时,居然仍旧出兵攻打江东之地。 刘贤十分平静地听完了郑泉的话,随后淡淡地道:“我们两家虽然在和谈,但在协议未能达成之前就仍是战事就没有结束,既然如此,我军攻打皖城、余汗、临汝等地又有什么稀奇的?” 郑泉怒道:“刘将军的意思是盟约一日未达成,刘将军就要继续攻打一日?” 刘贤理所当然地道:“这是自然!” 郑泉闻言,当即起身告辞道:“既然如此,我当回复我家主公,请令定夺!” 刘贤目送郑泉离去,随后通令全军好生戒备,以防被江东军偷袭。 郑泉将消息回告鲁肃,鲁肃也自大怒,与吕蒙商议道:“刘贤这是想逼我们屈服,若是如了他的意,今后两军联盟,我江东哪还有什么地位?” 吕蒙道:“都督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都督可领兵在此与刘贤对阵,我领少量精兵去夺回余汗,平定周凤之乱。” 鲁肃道:“周凤占据城池,又有刘贤声援,你要如何平定?” 吕蒙道:“周凤猝然得志,又见我军都被刘贤之兵牵制住,心里一定认为我军无力去讨伐他,因此必定轻而无备,我只需率领大军倍道而行,以雷霆万钧之势赶到余汗,迅猛攻击,周凤所领的乌合之众必然四散奔逃,复夺余汗并不困难。” 鲁肃闻言,点头道:“子明所言,深明敌我虚实。将平叛之事交给你,我放心。” 当下鲁肃分兵一千五百人给吕蒙,令其趁夜出城,往余汗而去,同时命令各处城池严加把守,谨防境内豪强起事。 与此同时,刘贤也与参军程祁展开了一阵对话。只听程祁道:“主公,我军如今形势大好,此战再打下去,江东必亡,为何还要与孙权谈和?” 刘贤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我荆州如今三面皆敌,襄樊一线直面曹军,压力尤其巨大。我们在向东西两线出兵的时候,必须时刻考虑曹操的反应。曹操在襄樊地区驻兵很多,但曹仁到目前为止并未被授予临机决断之权。换言之,即便曹仁看到了战机,一般情况下也需要请示曹操,信使往来至少需要五六日。而我军在襄阳一线的驻兵也不少,足以应对曹仁、于禁。曹操要想在襄阳取得突破,就必须再从中原增调援兵。预计二十日内,便能有三四万援兵到达。而我军顺流东下攻打江东虽然快捷,但逆流而上回援襄阳却不太容易。故而须得见好就收,最好一两个月内结束战斗,回援襄阳。” 程祁道:“但曹操刚刚杀了皇后、皇子,他必定担心朝中不稳,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南下的,我军何不趁此时机,拿下柴桑,然后再与孙权讲和?” 刘贤笑道:“拿下了柴桑,孙权就不会与我们讲和了。当然,若能拿下柴桑,我自然也不必再怕他孙权。只是如今江东近四万大军云集在柴桑、湖口、海昏一带,江东水军又是主场作战,我军南北两路兵力加在一起,虽然略占优势,但要想彻底击破孙权,夺取柴桑坚城,没有两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如何做得到?这么长的时间,曹操早就稳固了中原,挥师南下了。” 程祁闻言,不甘心地道:“我军好不容易杀入豫章,形势大好,就这么与孙权讲和,真是便宜他了!” 刘贤笑道:“非也!其实孙权只要能出兵去攻打合肥,我们这次退兵就不算亏!” 程祁惊讶地道:“主公此言何意?” 刘贤笑了笑,道:“日后你就知道了!如今周凤起兵夺取了余汗、临汝,鲁肃为了避免江东各地豪强群起效仿,必定会杀鸡儆猴,暗暗出兵妄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周凤。周凤之军都是些私兵僮仆,必定不是江东精锐兵马的对手,必须派兵去增援。我欲调郝昭领五百连弩兵、五百陷阵营精兵去通往余汗的要道埋伏,定能杀江东援兵一个片甲不留。” 当下刘贤叫来郝昭,吩咐他领兵去了。 郝昭趁夜领兵往余汗而去,行至半路,忽见旁边山脚另有一队兵马趁夜行军。两支兵马相距不过二三里,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当即双方都立即熄灭了火把,相互戒备。 郝昭暗思,我军前往增援余汗的兵马只有我这一支,那边的兵马必是江东军。当下郝昭抹黑领兵转上旁边一处山坡结阵戒备,同时派遣斥候前去查探对方踪迹。 不多时,就听两军中间的野地上响起一阵兵器交击之声,片刻之后,派出的三名斥候回来了一名,嘶哑着声音对郝昭道:“回禀将军,敌军共有一千五百人,为首大将乃是吕蒙,此时正占住对方山头,列阵戒备我军。” 郝昭见此人浑身染血,当下点了点头,问道:“随你同去的其他两名兄弟呢?” 那斥候黯然道:“刚刚我等正与敌军斥候相遇,搏杀之下,两名袍泽都战死了。不过敌军也没讨好,他们三个全都死了。” 郝昭闻言,默然点头。当下命人在落脚的山头点起篝火,迷惑吕蒙,随后领兵往旁边一个山头转移。 此时吕蒙也判断遇到的兵马是敌军,只因夜间情况不明,故而不敢贸然攻击。他也选择了与郝昭一样的应对之法,留少量兵马在山头诱敌,大队人马则退到附近山谷,准备等敌军攻来之时,再暴起杀出,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双方都心有顾忌,当夜竟然保持了诡异的平静。次日,天光大亮,双方兵马渐次调出,都站在山头互相观望着对方。 吕蒙见了对方旗帜和装束,认得是刘贤麾下最精锐兵马之一的陷阵营,当下心中暗叫不妙,一边令士兵食用干粮,一边构筑营垒,防备郝昭进攻。 而郝昭见对方兵多,一时也不敢贸然进攻,当下也一边食用干粮,一边派人向刘贤报讯。 此时双方狭路相逢,都不愿先退兵,形势就这么僵持了起来。直到当日午间,刘贤、鲁肃各领兵马到来。刘贤看了敌阵之后,正欲挥军进攻,却见鲁肃提早一步领兵退了。 刘贤见状,也只得意兴阑珊地领兵回了营寨,继续与鲁肃对峙。 鲁肃回到海昏城中,当即修书一封送给刘贤,指责刘贤并非真心和谈,并表示,若刘贤再不让步,江东信使就将北上去邺城,卑辞向曹操求援了。 刘贤闻言笑了一下,对程祁道:“鲁肃这是在诳我!江东使者此时恐怕已经快要到达邺城了。” 程祁道:“那却该如何是好?” 刘贤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当下写了调令,命夏口张著回驻汉津,命武昌樊岐领兵二千前往随县,命江陵史阿所部北上进驻宜城。 安排完毕,刘贤又用密文写了一封书信,命信使火速送去给庞统。随后刘贤转头对程祁笑道:“若军师依我之言行事,当可使曹操生疑,不但不敢攻我襄阳,恐怕还会反过来命曹仁戒备,以防我军进攻。” (本章完) 正文 第256章 曹军救谁? 却说鲁肃、吕蒙几次欲要出兵袭击盘踞余汗、临汝的周凤,都被刘贤识破阻挠。刘贤又屡次去信告诫周凤,要他严守城池,切莫被大意。随后刘贤更命费诗分出三千蛮兵来海昏营寨加强守备兵力,之后命张任领兵四处出击,袭击周边永修、奉新、建城、宜丰等地,欲要吸引鲁肃出兵救援各县,好围点打援。 然而鲁肃除了派出精干人手巡查各城,督促各县严加防守之外,竟不发一兵一卒前去增援,打定了让各县各自为战的主意,让得刘贤大为光火。 索性刘贤就让张任四处劫掠各乡、亭、里,破坏各地的基层体系,以此打击江东在各县的统治。 双方边谈边打,闹得不亦乐乎。 此时,江东使者赵咨也终于赶到了邺城,曹操闻听赵咨又来,当下接见,对其道:“上次你为孙权使者,言之凿凿地说孙权将归附于我,并遣送孙登为质子。我这才令曹仁出兵,牵制刘贤,解了江东之危。谁想孙权却出尔反尔,戏耍于我!你如今又来,就不怕我杀你立威吗?” 赵咨道:“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魏公乃当世英雄,又岂会与我一个小人物一般见识?前次我家主公之所以未遣送公子孙登为质,是因为公子偶感风寒,缠绵病榻,实是无法成行,却不是故意欺骗魏公。还请魏公明鉴!” 曹操闻言道:“那孙登如今病势痊愈,可以启程了吧?” 赵咨道:“当然不可以!” 曹操不满地道:“为何啊?” 赵咨道:“如今刘贤率领荆州主力东进攻打豫章,我江东上下已经抱了玉石俱焚之心在抵抗。我家主公亲自坐镇柴桑,已经决意与城池共存亡!万一战事不利,我家主公必无幸理,到时候孙登公子便是江东之主,当率领江东军民继续抗击刘贤。当此危急存亡之秋,试问孙登公子怎么能离开江东?” 曹操闻言,上下看了看赵咨,叹道:“你倒是能为孙权开脱!只是孙权既然不愿意遣送质子,却又派你来干什么?莫非打算空口白牙,便来向我求援?” 赵咨道:“我此来既为求援,也是来向魏公申明我家主公抗击刘贤到底的决心。若魏公愿意出兵救我江东,那么从此江东自然唯魏公马首是瞻!若魏公不愿出兵相救,那么我便是报丧的使者,既是为我江东基业报丧,也是提前预报魏公之丧!” 此言一出,旁边曹丕、曹植、曹彰、曹休、曹真、夏侯尚、许褚、贾诩、刘晔、蒋济、华歆、王朗等人尽皆面色大变,就见曹彰、许褚愤然起身,拔剑便要斩杀赵咨。 曹操见状,急忙喝止众将,随后饶有兴致地问赵咨道:“圣人言六十而耳顺,如今已是建安二十年一月,我今年正好六十,岂会听不得几句坏话?只是在我看来,你的话不过是败犬之吠,不值一提而已。孙权即便败亡,于我又有何损失?” 赵咨道:“方今天下,能被魏公忌惮的人,不过刘贤、刘备与我家主公三人而已!” 曹操笑道:“不错!如今孙权即将败亡,让我忌惮的人又少了一个,难道不是喜事一件吗?” 曹操麾下众文武闻言,尽皆大笑。就听赵咨道:“非也!魏公诚乃当世英雄,然尚有刘备、刘贤与我家主公与魏公争锋!魏公在时,中原自然安稳。但魏公刚刚才说自己已至耳顺之年,古人言年过五十而不称夭,又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可见人生苦短,长寿难得!魏公虽然壮志不减当年,但毕竟年事已高。而刘备岁数小于魏公,刘贤和我家主公更是年富力强。一旦魏公春秋故去,到时候南方再雄起一个雄姿英发的年轻霸主,则中原必不能安稳。荆州与江东两相牵制,则中原安,荆州与江东合二为一,则中原必危。魏公雄才大略,自然视天下英雄于无物,但英雄迟暮,总得考虑身后之事,为后继之君扫清障碍吧!” 曹操闻言,沉吟不语。就听赵咨道:“今日若魏公坐视我江东被刘贤吞并,则魏公百年之后,魏国基业也将计日而亡。故此,我在这里先行向魏公报丧!在下言尽于此,请魏公三思。言语无礼,触怒魏公及在座公卿,在下自知必死,特此引颈就戮。” 言罢,赵咨脱下冠冕,以示戴罪。 曹操见状,大笑道:“我岂是以言罪人,不能容人之人!江东有你这般不顾生死,勠力扶保之臣,必不会速败!你且去馆驿暂息,容我与众将商议之后,再答复于你。” 赵咨闻言,拜谢而去,直到出了曹操宫殿,方才长出了口气,这才突然察觉后背早已冷汗一片。 待赵咨走后,曹操与贾诩对视一眼,目光中都闪过一丝忧虑之色,就听曹操对众将道:“刚刚赵咨之言,你们都听到了,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曹丕、曹植等人都起身道:“赵咨不过败犬之吠,胡言乱语,还请父亲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父亲春秋正盛,岂足言老?” 曹彰更是叫嚣道:“父亲不要听那姓赵的胡言乱语!刘贤、孙权有什么了不起?孩儿愿意亲提十万大军南征,必荡平荆州、江东,活捉刘贤、孙权,献与父亲。” 曹操闻言大笑,道:“你们都先坐下,且听听公卿大臣们怎么说。” 就听刘晔起身道:“魏公,刘贤攻打江东,连战连捷,我军的确不能坐视。应该命令曹仁、于禁起兵南下,攻打襄阳,以牵制刘贤。此外,为防万一,还应该调一支兵马至淮南,以就近观望孙刘之战。倘若孙权果真战败,我等也可及时出兵抢夺吴会。” 此言一出,程昱、蒋济、钟繇、董昭、华歆等人都一阵附和。曹操沉吟了一阵,转头看向贾诩,就见贾诩迟疑了一下,也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于是曹操下定了决心,对众将道:“既然如此,便令曹仁、于禁、田豫、贾信、邓展、常雕、诸葛虔等人整备兵马,待我大军到后,便即攻打襄阳。此外,命臧霸、孙观、尹礼领青徐兵两万南下至淮阴,扼守邗沟要道,随时准备趁乱进取吴郡。” 书吏急忙将曹操之令写成文书,待曹操看完无误,用印之后,便即发往各处。 曹操也立即调动驻守在邺城周边的三万精兵,准备南下。 贾诩道:“魏公先前杀了伏皇后,诛了二位皇子,朝中老臣多有怨怼之心。此次南征,不得不防!” 曹操闻言,皱眉思索了片刻,叹道:“天下人皆以为我杀皇后皇子是犯上作乱,但其实却是伏后先图谋害我,我杀她不过是自保而已。今朝中公卿多有疑我不臣者,为示清白,我已将三个女儿送进宫去,侍奉天子。汉家本有外戚掌权之制度。我今为外戚,掌管天下之权有何不可?” 贾诩道:“可叫人上奏天子,册封魏公之女为后,则可暂时堵住朝中公卿之口。”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依计行事。 于是很快,天子便下诏册封曹操中女为皇后。一时间,朝中忠于汉室的大臣又开始心存幻想,希望曹皇后生下皇子,日后继承皇位,能使曹操看在亲外孙的情分上,不篡夺女婿外孙之位。 曹操用这一招暂时稳定了朝局,心下大为放心,当下便要领兵南下。 正在此时,合肥张辽、乐进、李典,寿春温恢先后送来紧急军情,曹操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建安二十年一月十三日,刘贤、孙权联军北上,攻打淮南。刘贤麾下马超所部骑步军号称三万,经皖城攻打六安,声言与趁虚攻打寿春,截断合肥后路。江东军韩当、吕蒙所部号称两万,沿居巢直扑合肥而来,孙邵所部在濡须也调兵遣将,有出兵攻打合肥之意。淮南兵少,恐难以支撑。请魏公速发援兵。” 曹操闻讯,大为惊讶,忽然又接到樊城曹仁发来加急文书,曹操展开一看,又是一惊、原来曹仁探听道荆州地区史阿、张著、樊岐等兵马都在往北调动,襄阳一线的黄忠、庞德、张南、冯习、向宠等人也都在整军备战,当下认定刘贤是准备大举北上攻打樊城,因此急忙写了书信呈报曹操。 曹操看了曹仁的书信,再看看张辽、温恢等人从淮南发来的文书,前后一想,顿时从中感觉除了浓浓的阴谋味道。当下曹操暴怒不已,恨恨不绝地道:“好个孙权,分明与刘贤早已狼狈为奸,却遣使假意向我求援,欲使我大军去攻打襄阳,他却好趁虚攻打淮南!碧眼小儿,真是惯会使弄奸巧计谋!我几乎上了你的大当!” 当下曹操暴怒之下,忽然想起赵咨已于数日之前以早回江东,将曹军南下救援的消息告知孙权,以坚定江东大军坚守之心为借口,已经出了邺城,兼程返回江东去了。 于是曹操急令曹休领兵去追赵咨,追上之后,不必多言,立即斩杀,取其首级回来复命。 曹休当即领兵去了。曹操余怒未消,因深恐淮南有失,于是急招众文武商议对策,一众谋臣虽然觉得形势变化的有些突兀,但张辽、曹仁、温恢、于禁等人都是文武兼备的方面大将,众人先后送来文书,言之凿凿,总不至于有假。于是众人愕然之余,当即纷纷建议曹操固守樊城,而亲领重兵急速救援淮南。 曹操心下本也是如此打算的,当下命曹仁、于禁固守樊城,自己却领着三万精兵火速赶到豫州,打算乘船经汝水入淮,先救淮河南岸的寿春,然后再南下增援合肥。 沿途又发了多个调令,命臧霸、孙观、尹礼以及吕虔等各路兵马都急速往寿春会合。 (本章完) 正文 第257章 返回荆州 却说曹休率领轻骑,一路疾驰,于豫州追上赵咨,不由分说将其斩杀,取了首级回报曹操。 曹操怒气未息,因沿途又数次收到扬州刺史温恢的告急文书,说马超所部已攻克六安、成德,前锋游骑已经赶到了寿春城郊,因此曹操心急如焚,一路催促众军加速前进。 其前锋曹真所部数千骑兵数日之间便行程上千里,逼近了淮河。 曹军南下淮南的消息很快被探子报到了濡须。濡须守将是孙权的车骑将军府长史孙邵,原本听说皖城被马超攻击,因此调兵遣将,准备前去增援,不想突然之间,攻打皖城的刘贤兵马一分为二,一部由马超率领,大张旗鼓北上攻打六安、成德,一部不知是谁率领,打着韩、吕两面大旗悄悄经居巢北上,看情形既有可能进攻合肥,但也有可能随时转向来攻濡须。 于是孙邵一边留兵固守濡须坞,一边分兵数千沿着巢湖巡游,以防被敌军突然袭击。 两军的动向被张辽、温恢派出的哨探查知,曹军众将顿时得出了刘贤与孙权联兵北上,攻打合肥、寿春,欲要攻略淮南的结论。火速报告了曹操,这才引得曹操立即领兵南下。 孙邵探知曹军逼近,也自大惊,急忙写了表文申报孙权。 孙权得知曹操没有出兵襄阳,反引重兵南下淮南,顿时震惊不已,急忙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张昭道:“曹操领兵至淮南,必是想要趁火打劫。如今我大军都在柴桑、湖口、海昏一带与刘贤、庞统交战,吴郡、丹阳乃至江北各城寨坞堡都十分空虚,倘若曹军猝然来袭,必定抵挡不住。” 孙权叹道:“本想边谈边打,拖住刘贤,然后再遣使引曹操攻击襄阳,到时候刘贤着急回救荆州,必定会反过来求我军停战,从而对我大大让步。不想曹操却来了淮南!这赵咨去面见曹操,究竟干了什么?” 诸葛瑾道:“或许曹操南下,并非是为对付我军,也许是欲与我军夹击浔阳的庞统所部也不一定。” 正说之间,就听孙邵再次派人送来书信,说淮北探子来报,曹操大军南下之时,大军旗杆之上悬挂着江东使者赵咨的人头示众。曹军此来,目的必是江东。 孙权闻言大怒,拍着桌案怒吼道:“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我今遣赵咨去结好求援,曹操竟然斩使伐我,真是欺人太甚!我意已决,从此与曹操势不两立!” 坐中文武众将闻言,也都义愤填膺。吕范道:“主公既然决意与曹操为敌,那么就该结好刘贤。只是刘贤提出的三个条件……,主公可想好要不要答应了么?” 孙权沉吟未决,诸葛瑾道:“刘贤所提的第一、第二个条件双方都已达成共识,只有撤军和归还被俘将士之事尚在讨论。如今曹操大举南下,形势已不容许我军再与刘贤纠缠。主公可退而求其次,要求刘贤分一支骑步军精锐在江北助战。临阵之时,多用这一支刘贤的兵马。如此既能助我军抵挡曹操,又能削弱刘贤实力。待击退曹军之后,再与刘贤商讨归还被俘将士和撤军的问题。” 孙权闻言,点头表示同意,当下即命诸葛瑾为使,与郑泉一道去见刘贤。 此时刘贤先是收到了黄忠发来的文书,说曹仁、于禁调兵遣将,似乎有南下之意。刘贤于是暗暗收缩兵力,准备撤兵之计。谁知过了几天,又突然听说曹操领兵直取淮南,刘贤心下顿时长松了一口气,于是放松心情,优哉游哉地江东再次前来求和。 果然,很快江东使者诸葛瑾、郑泉联袂来见。刘贤大喜,命将二人请进来,对诸葛瑾问道:“子瑜先生,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此次孙权派你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诸葛瑾看了看刘贤脸色,随即叹道:“想必刘将军也知道曹操南下的消息了!曹贼猖獗,竟敢同时在襄阳和淮南两处与我们两家开展,此自取灭亡之道也!刘将军,我江东马上要起兵抗击国贼。你身为汉室宗亲,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吧?” 刘贤笑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还是分得清的!不过我先前所提的三个条件……?” 诸葛瑾道:“为了显示我军诚意,刘将军提出的条件我们都答允。不过我军也有三个小小的要求,还请刘将军切莫拒绝。” 刘贤道:“子瑜先生且先说来听听!” 诸葛瑾道:“其一,曹操率领主力大军南下,有横扫江淮、吞并吴会之意。当此之时,我江东大军要全力应对曹操,我军都督鲁肃恐怕无法领兵去襄阳助战了,还请刘将军谅解!” 刘贤闻言,面色不渝地道:“说好互派兵将助战,江东这是要反悔吗?” 诸葛瑾道:“不是反悔,只是拜刘将军所赐,我江东军近来将士多有折损,如今面对曹操大军,实是有捉襟见肘之感。鲁子敬身为江东军都督,岂能于此时擅离?” 刘贤道:“既然鲁肃不能去襄阳,那么你家主公欲另派何人?” 诸葛瑾道:“我家主公欲派虞翻领兵二千,前去襄阳相助。” 刘贤闻言,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你再说第二个要求。” 诸葛瑾道:“其二,周凤乃江东叛贼,如今我两家结盟,刘将军便不可再暗中支援他兵器粮草,应与之划清界限!” 刘贤摇头笑道:“周凤乃豫章义士,起兵助我,我若将他抛弃,岂不大失人心?此言休得再提!” 诸葛瑾正色道:“周凤起兵作乱,乃是江东叛贼,若不剿除,我江东如何服众?刘将军也是一方之主,但明白我江东剿灭周凤的决心。” 刘贤却不为所动,断然道:“此事不必再说!周凤既然已经接受了我的任命,便是我之支党,我决不能坐视江东出兵剿灭他。不过我可以叫他撤销豫章太守的官职,改任为余汗太守,你看如何?” 诸葛瑾闻言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此事暂且搁置。第三件事,我军兵微将寡,恐难以应对曹操大军。还请刘将军派遣几员大将,多留些精锐骑步兵在江北,助我一同抵御曹操!” 刘贤沉吟道:“按说江东军只准备派二千兵马去襄阳助战,我也该只派二千人在淮南才是。不过共抗曹操毕竟是大事!这样吧,我将留兵驻守浔阳,并遣上将马超领五千骑步兵为江东军的偏师,你看如何?” 诸葛瑾道:“五千人太少了,至少也得一万!” 刘贤笑道:“我也要回师攻打樊城。等到我军出兵,曹操自然不敢全力攻打濡须,江东军面对的压力也就相应减轻了。马超所部五千人已经够了。” 诸葛瑾见刘贤话语坚定,心中虽还不满足,但也只得作罢。 当下刘贤与诸葛瑾达成约定,双方草签了罢兵言和,联合破曹的协议。随后诸葛瑾将协议送到柴桑,交给孙权。孙权用印确认之后,复又送了一份回来交给刘贤。 刘贤大喜,当夜设宴款待了诸葛瑾、郑泉等人,随后亲笔写了两封书信,第一封送给庞统,叫他留廖化领兵三千镇守浔阳,马超领本部兵马五千在淮南协助江东抗击曹操,其余兵马则全部撤退,返回荆州。第二封信送给马超,叮嘱他在淮南作战期间不可一味听从孙权的调令,一切以保全自身为上。同时秘密叮嘱他留心淮南之地的山川形势,暗示他今后若是夺下淮南,便将交给他镇守。 书信送去,刘贤随即也拔营撤军。命尤泉守新淦,李严分兵把守宜春、萍乡,吴砀严守安城。同时秘嘱李严,倘若日后江东突然发难,形势危急,援兵来不及赶到时,可暂时放弃余汗、临汝、新淦等地,全力保护萍乡、宜春,等待救援。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这才率领其余兵马返回了攸县,当下检视俘获的六千江东战俘,其中有二千余人原本是鄱阳贼尤突的部曲,被贺齐、吕岱击破之后,编入了江东军序列,此时听说尤突之子尤泉在刘贤军中担任中郎将,于是纷纷表示愿意投降。刘贤大喜,将这些人忠诚度较高的降卒分散补充了李严、吴砀、尤等东线各部的战损。随后又将剩余的江东降兵押回江陵,与先前俘虏的鲁肃所部混合在一起,从中挑选精壮士兵补充郝昭、张任、刑道荣、陈应等各部战损,剩下的士兵则全部发往南漳地区屯田。 处理了降兵的事情,刘贤转而招降吕岱、丁封,然后任由刘贤使尽了浑身解数,这二人也坚持不肯投降。 刘贤无奈,只得继续关押二人。 随后刘贤乘船东下去夏口,在这里等到了领兵返回的庞统、黄权、张嶷、张翼、鲍隆等人。 当下刘贤与庞统、黄权商议了一下形势。就听庞统道:“我军当趁着曹操大军进攻淮南之时,出兵攻下樊城,以彻底稳固襄樊防线。然后我军便可以浔阳为落脚点,不断出兵袭击淮南,从而始终将曹军的注意力牵制在淮南一线。如此一来,稳守荆州,也就不算困难了。” 黄权附和地点了点头,又道:“但如此一来,我军仍旧三面受敌,稳守虽然有余,但进取还是略显不足。为日后北伐中原计,我军扫平江东仍是我军下一步的目标。” (本章完) 正文 第258章 攻打樊城 刘贤听了黄权之言,点头道:“此言有理!只是曹操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军歼灭江东。就如同这次一样,倘若我军不是设计祸水东引,将曹军引到了淮南的话,曹操必定会出兵攻打襄阳。” 庞统道:“不错!而且就算把曹操引到了淮南,我军若不尽快与孙权罢兵,迅速造成两家结盟共抗曹操的事实的话。等到曹操真的领兵赶到淮南,识破我军之计,必定再次与孙权联合。到时候孙权以水师堵住江面,曹操以精锐步骑兵攻打陆上,两面夹击,我军主力必将败亡。而就算曹操识破我军计策之后,仍旧将错就错,攻打江东。在那种北有曹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我军也不可能在放心与孙权交战。此此次东征,到此时结束,实是刚刚好。” 黄权道:“我也认为时机刚好,我军正好可以集中兵力攻打樊城。只是从长远看,夺取江东仍然应该是优先于北伐中原的第一选择。” 刘贤点头道:“不错!实不相瞒,我早已有一个一举攻灭江东的计划,如今已经快要完成准备了。经过这几次东征,江东的实力已经大为削弱,只要再将其削弱一些,而同时又让我军寻觅到一个短期内不怕曹军南下的战机的话,我军便可一举发动,灭了孙权。” 庞统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看了看南方,脸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黄权却有些不明白,急忙追问究竟。刘贤却并不明说,知道日后自知。 当下刘贤道:“欲要进取江东,我军就必须先拿下樊城,彻底稳固襄樊防线。诸位都说说吧,我军此次要如何用兵,才能最终夺取樊城?” 庞统道:“樊城城高池深,城内兵精粮足,守将曹仁又智勇双全,实非短期能够夺取。如今看来,还是要长期围困,围点打援。” 刘贤皱眉道:“这大半年来,曹仁屡次想在樊城以北修筑卫城,都被黄忠、张南、冯习出兵袭击,使之难以建城,因此樊城的外围仍然与以前一样。我军调出三四万人便足以修筑长墙,将之困住。但樊城内存粮二十万石,足够守城的一万大军食用两年。难道我军要围城两年,才能得到樊城吗?就算我有这个耐心,曹操又岂会给我这个时间?” 庞统也觉得为难,道:“主公信誓旦旦地与孙权约定,各自攻取樊城、合肥!莫非主公是在诓骗孙权,实则并无良策可以破城?” 刘贤笑道:“我那么说只是想激一下孙权,好让他全力攻打合肥罢了!其实我虽然有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却又笨又慢,故而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出此下策。” 庞统闻言惊讶地道:“主公有何办法,何不说来听听?” 刘贤道:“我们调兵攻打樊城,就地掘土,挖出的泥土用来修筑长墙,而挖成的堑壕则引汉水灌注其中。如此一来,则可在长墙之外,再筑成一条宽大的沟渠。这条沟渠若是挖得足够深,足够宽,便足以在困死樊城的同时,将所有曹军援兵阻挡在樊城之外。若能如此,别说是两年,便是十年我军也能与曹操耗下去。” 庞统、黄权闻言,惊讶地对视一眼,就见庞统沉吟片刻,道:“这倒也的确是个办法!只是主公真的愿意耗费两年时间,坐视江东孙权恢复实力,坐视曹操从容稳定中原,西取凉州,南夺汉中,窥视巴蜀吗?” 刘贤苦笑道:“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虽然有效,但却又笨又慢的办法啊!除此之外,我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夺取樊城了。” 庞统想了想,道:“主公当日攻取襄阳之时,用了那个什么……咳、咳,热气球!这物虽对内对外都严格保密,但如今为了能够攻破樊城,主公是否可以再用出来。” 刘贤闻言,叹道:“我也想用!只是限于材料太差,这热气球还难以用于实战。” 庞统道:“不对吧,主公,据我所知,这热气球足可在半空总滞留一刻多时间,足以飞入樊城之中。” 刘贤点头道:“不错!但热气球无法控制方向,仅能随风飘飞。士兵若乘坐热气球进城,一来兵力不会太多而又目标太大,会被守军提早发现,进而戒备,失去突袭的效果。二来热气球很难降落在同一处地点,士兵进城之后,恐怕还没等集结起来,就被守军分头擒获了。” 庞统道:“我军其实不必进城,只需飞在半空,便能极大地打击城内守军的士气了。而且若能飞过樊城上空,便可从空中扔下火油火把,从而一举点燃全城。到时候满城俱焚,曹仁还如何能够把守?”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军师是说焚烧樊城?!!那怎么可以?我军是要夺城,而不是要破坏城池啊?况且城中还有两三万百姓,若是纵火焚城,百姓岂有活路?” 庞统叹道:“那就只有先围城,再设法进攻了。” 刘贤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蕲春、下雉、鄂县、浔阳等地分布了两三万大军,曹操与孙权又打了起来,短期内必定难分胜负,东线暂且无忧。我军正该趁此机会围攻樊城才是。只是曹操再新野新练成了一万水军,我军攻城之时,这一支水军必定南下袭扰,对我军威胁最大,当得第一时间除去。还请军师立即赶赴襄阳,掌管张南、冯习两营水军,进入唐白河防备常雕、诸葛虔。我则率领步兵渡过汉水,围攻樊城。” 庞统闻言,点了点头,刘贤又调了张任、郝昭、刑道荣、傅士仁、张著、史阿等迅速北上,到襄阳会齐。又命向朗、黄忠预先征调民夫。安排完毕,刘贤这才与庞统一道领着众军兼程往襄阳赶去。 八九日后,众军终于赶到。此时才只二月初,农时未至,黄忠得以大举征调了两万民夫,而与此同时,向朗也从南郡征调了一万民夫,以运输粮草军械支援襄阳。 眼见万事俱备,当下刘贤召集众将,简单地做了战前动员,随即开始分派任务:庞统率领张南、冯习两营水军进入唐白河迎战常雕、诸葛虔的水师,黄权、鲍隆、张著三人为救应。刘贤则率领黄忠、苗瓠、张任、张嶷、张翼、郝昭、史阿、刑道荣、傅士仁、庞德、史阿等人,领骑步军三万六千人,民夫两万渡过襄阳,来到樊城城外,准备攻城。 又传令筑阳向宠小心防备南乡太守胡修的郡兵,传令平春太守傅彤好生看守武阳关,防备满宠袭击。传令随县郭攸之严守城池。 各处安排定,刘贤亲自领兵到了樊城之外,再次绕城看过之后,发现上前修筑的长墙已被曹仁完全推平,当下刘贤领兵在离城三百六十步的距离上划线,随即命令民夫开始挖掘泥土,挖堑壕和筑长墙同时进行。长墙的规格为长六里,宽一丈六,高两丈二,共修筑两道。而堑壕的规格则为长六里,宽二十步,深一丈。 预计长墙需用土石十五万方。而堑壕将会挖出土石二十余万方。以挖堑壕之土石垒造长墙,正是一举两得,两万民夫,要完成这个工程,总共需耗时二十余日。 当下刘贤命黄忠、史阿、苗瓠在堑壕之内设立营寨,先用绊马索、鹿角等物将樊城围了起来,防备曹仁出城。又命庞德、郝昭、张任、刑道荣、傅士仁、张翼、张嶷等人在堑壕之外设立营寨,防备北方援兵。 却说曹仁在刘贤、庞统出兵的第一时间便写了表文申报曹操,同时传令各地驻军戒备,并视情况前来增援。 而又见刘贤领兵到来,并不攻城,二话不说便开始挖土修筑长墙。曹仁心中十分愤恨,当下领了三千骑兵出城,向刘贤挑战。 黄忠叫苗瓠领兵保护民夫继续劳作,自与史阿领兵相迎。曹仁见史阿麾下重骑兵装备精良,又见黄忠麾下骑步兵阵型严密,当下也自心惊,不敢胡乱挥军冲杀,只叫阵道:“黄忠匹夫,自会驱使民夫,修筑长墙算什么本事?有胆的过来与我决一死战!” 黄忠闻言,当下喝道:“曹仁逆贼,我难道怕你不成!今日必见生死,谁若逃走,便是懦夫!”当下黄忠挥刀纵马,直取曹仁。 曹仁见状,也挺枪杀出,迎战黄忠。曹仁欺黄忠年老,将手中长枪一抖,幻化出朵朵枪花,罩定黄忠,期望以快打慢,使黄忠疲于应对,等黄忠精疲力竭之时,再一举使出杀招。 不想黄忠虽老,却是精力未衰,手中宝刀展开,密不透风,二人交手三十个回合,黄忠依旧气脉悠长,将一柄宝刀舞的虎虎生风。 反倒是曹仁,见黄忠刀法精妙,越打越威猛,一时有些慌了心神,强势略慢,被黄忠抓住机会,猛攻几刀,瞬间抢占了上风。 曹仁越发心慌,当下心生一计,虚晃一枪,拨马回走。黄忠见状,大喝道:“曹仁懦夫,不要走,吃我一刀!” 黄忠急催马赶去。前面曹仁偷眼看黄忠追了上来,心下暗自喜悦,偷偷从马鞍上挂着的袋子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流星锤,照准黄忠猛地砸去。 正在后面掠阵的史阿看见,急忙大叫道:“黄老将军,小心暗算!” 黄忠久经战阵,一向十分谨慎,虽然追赶曹仁,但心中却也留着一个心眼,闻听史阿出声提醒,当即在马上仰身避过曹仁的流星锤,随后拨马往本阵逃去。 曹仁见黄忠逃跑,大喜之下急忙调转马头追击,正追之间,就听前面黄忠突然在马上仰躺下来,手中赫然张弓搭箭,仰身往自己射来。 曹仁大惊,急忙躲避,箭到处,正中曹仁盔缨.,吓得亡魂大冒,急忙转身逃跑。 黄忠看见,于是挥军掩杀,当日大胜一阵而还。 (本章完) 正文 第259章 骑射水战 黄忠得胜回营,刘贤接着,盛赞黄忠勇猛。黄忠也有些自得,扬了扬手中宝刀,道:“今日是曹仁逃的快,下次再战,必斩曹仁之首,献与主公。” 刘贤大笑,道:“黄老将军乃是我军大将,日后还是要坐镇中军,指挥作战才是。冲锋陷阵之事,让给麾下小将即可。” 黄忠闻言,抚须微笑不语。 当下刘贤命众军休息,又多派斥候打探北边各部曹军的消息,随后命赖恭、费诗、刘彦、诸葛均等人催逼堑壕、长墙的修筑进度。 次日,刘贤正与诸将商议攻取樊城之计,忽有探马来报:“驻兵穰城的田豫领三千骑兵到来。” 刘贤闻言,当即率领众将来到辕门观望,只见营外数千骑兵奔驰而来,马上士卒尽皆身穿皮甲,头戴毡帽,腰挂缳首刀,手持长弓。背上一壶箭,腰后一壶箭,马背两侧还各挂着两壶箭。 这些骑兵在奔驰之中不住呼喝,身体随着战马跑动不断调整姿态,始终保持着上身稳定,即便在急速前进之中,目光也尽皆炯炯有神地扫视着周围,显得十分机警。 刘贤早就知道这是一支边军精骑,如今亲眼看到,心下不由暗自赞叹,问身边的庞德和郝昭、傅士仁等人道:“田豫之兵,果然十分精锐!你等以为如何?” 庞德点头道:“我在西凉也见过许多善于骑射之人。不过西凉骑兵以近战为主,骑射只是辅助,倒是很少专门见到这种专以骑射为战斗手段的兵种。” 郝昭道:“能够在马上开弓射箭的,都是从小练习骑射的精兵。田豫之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确实是一支强兵。” 傅士仁沉默片刻,道:“田豫当年曾跟随过刘皇叔一段时间,此人颇有韬略,非比等闲!今日战阵之上相见,我军当小心在意。”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传令众军坚守营寨,步兵弓弩结成方阵,箭矢向外,对准田豫之兵。 田豫领兵在营寨之外奔驰了一段时间,见刘贤大军防守严密,无机可趁,当下领兵来到辕门叫战。 庞德道:“敌军叫阵,若不出战,显得心怯。末将自归主公,寸功未立,特请出战斩杀敌将,以报厚恩。” 刘贤道:“田豫之兵擅长骑射,只恐他不会与你单打独斗,而是依仗马速,左右驰射。若是如此,你率领的轻骑兵只恐不是他的对手。” 庞德奋然道:“末将也会骑射,岂惧田豫?再让士卒手持圆盾挡箭,当可奋力杀到敌军骑兵面前。一旦近战,我军轻甲骑兵必胜敌军游骑。” 刘贤闻言,考虑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你可出战一试!但只需驱逐田豫即可,不可挥军追赶。” 庞德欣然领命,当即上马领五千轻骑出营,大军排列整齐,庞德纵马挥刀来到阵前,对田豫道:“敌将休要放肆,有胆的就过来决一死战!” 田豫闻言,纵马挺枪来战庞德,交手只三合,田豫败走,麾下骑兵纷纷勒马往左侧奔去。庞德见状,即将手一挥,领兵追杀。 看看追入六十余步的距离内,就见田豫骑兵队中一声唿哨,后队骑兵纷纷开弓放箭,一时箭如雨下,直往庞德骑兵射来。 庞德见状,抬手命令众军举起圆盾抵挡流矢,随后命令骑兵分成三队,分头兜截。 田豫看庞德指挥骑兵三面兜了过来,当即一声唿哨,游骑兵立即加速,往北扬长而去。 庞德追之不及,念及刘贤曾说过不要深入追击,故而只得领兵退回营寨。 刘贤见庞统出战,虽然逐走了田豫,但却并未给对方造成半点杀伤,反倒自己伤亡了十余骑,当下叹道:“田豫之兵惯会骑射,往来如风,绝不正面交战。如此战法,实是无解!幸好我军的目的不是消灭田豫,而是夺取樊城。樊城就在身后,田豫欲要解围,就必须领兵靠过来。如今的形势,是他要来寻我交战,而不是我去寻他。众将听令,从今以后,再不可出战。只在营外多挖陷坑,多洒扎马钉,多牵绊马索,多围鹿角,阻住敌军也是了。如今我们围了樊城,该着急的是曹军,而不是我们。” 众将闻言,轰然应诺。刘贤怕打击了庞德的积极性,于是好言劝慰了他几句,随后才返回营帐。 此后田豫果然又数次前来挑战,但刘贤集中重弩强弓,布成弓弩方阵,依托营垒、鹿角、陷坑、扎马钉等防御设施,严阵以待。田豫不敢靠近,又见刘贤始终按兵不动,因此只得领兵退走。 如此数日,驻兵章陵的贾信率领三千骑兵在汉水边上游曳,作势欲要渡汉水袭击邔国、宜城等地,庞统命令张著率领水军跟踪监视。 同时,驻兵两河口的于禁招引邓展、常雕、诸葛虔率领水陆大军前来会合。又令南乡太守胡修率领三千郡兵顺汉水而下袭击筑阳,命南阳太守东里衮领五千郡兵前来两河口听用。再命李立征调民夫,运送粮草军资。 很快于禁纠合各部兵马,得水军一万,步军一万八千人,兵力强盛,于是准备南下解樊城之围。大军尚未渡河,忽闻庞统领张南、冯习两营八千大军来到坞堡之前挑战。于禁大怒,即遣常雕、诸葛虔领兵去破庞统。 常雕、诸葛虔率领一万水师据住上游,顺水放出突冒船,直冲庞统的船队。那突冒船迅猛冲下,连续撞坏七八艘荆州战船。荆州船队一时大乱。 常雕、诸葛虔见状,即领大军冲下。 庞统见势不妙,当即放下领兵撤退,双方顺着唐白河一追一逃,看看将到樊城,常雕与诸葛虔商议道:“我军之所以能击败庞统,乃是因为占据了上游优势,倘若进入汉水,被庞统预先伏下一军占住汉水上游,我军如何能挡?如今胜了一阵,使得庞统再不敢小觑我军,已经足够,不如见好就收,退回两河口坞堡。” 诸葛虔也正有此意,当下二人即收住兵马,不再追赶,复往上游而去。 庞统见常雕、诸葛虔不来追赶,于是复又率领船队大张旗鼓往上游而来。 常雕、诸葛虔见状,又回头向下冲了一阵,庞统又退。如此再三,常雕、诸葛虔只得不再理会庞统,只顾往上游而去。 此时于禁领一万八千步军也在田豫三千骑兵的掩护下渡过了白河,准备赶到樊城以北就近支应曹仁,闻说庞统率领水军一直纠缠常雕、诸葛虔的水军,当下道:“本将当年在赤壁之时督领水军,虽然战败,但却也学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水面作战,当以火攻为上!庞统船队既然身处下游,常雕、诸葛虔为何不放火船冲击啊?” 信使将于禁之言告知常雕,常雕当即将后船十艘点燃,顺水放下。庞统远远看见曹军点起火船,顿时吓了一跳。急忙领兵撤退,一路退出了唐白河口,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当下庞统皱眉对张南、冯习道:“常雕、诸葛虔如此谨慎,即便占了上风也不敢深入追击,我军无法伏击。敌军又放火船和突冒船,顺水而下,威势惊人,如之奈何?” 张南道:“敌军占据上游地利,又如此谨慎,一时难以剪除。明日可命大军在唐白河上栽上木桩,声言要用木桩和沉船堵塞水道,将曹军水师堵在上游,不得下来。曹军闻知,必然着慌,定会南下来与我军决战。” 庞统闻言,想了一想,道:“此计甚妙!” 当下庞统写了文书,送给刘贤,请刘贤明日分兵一支来唐白河边相助。 次日一早,刘贤调郝昭、庞德、邢道荣、傅士仁并三卫亲兵来到樊城以北三里处的唐白河岸边,将二十具石炮以及从襄阳缴获的十具大黄弩,以及军中一半蹶张弩,共计八百张,全部放置在岸边高处,排列成阵。 不多时,庞统也率领少量水军到来,当即开始在河中栽木桩,先从西侧河岸栽起,不断往河中心延伸。 探马很快将刘贤大军的动静回报于禁。于禁闻讯大惊,道:“我军有水师,占据上游之利,可以随时冲到樊城之下增援,故而即便刘贤围城,我军其实都不太惧怕!然而若被刘贤、庞统以木桩阻断水道,水军还如何能够支援樊城?” 当下于禁急令常雕、诸葛虔率领水军去阻止庞统。又令贾信、田豫两军分别从两岸靠近敌军。 三路兵马去后,于禁也自领一万八千步兵迅速沿河南下,往樊城赶来。 却说常雕、诸葛虔领水军南下,很快到达樊城以北地界,远远望见庞统果然在栽木桩,并且经过大半个时辰的劳作,浅水之处已经栽起了密密麻麻的上百根,且还在不断向河中心延伸。 常雕、诸葛虔大惊,欲要率领船队冲下,但见西边岸上刘贤率领骑步军万余人列阵戒备,敌军之中,颇多重弩,且似乎还有些威力巨大的大黄弩和石炮。 要知道如今是枯水期,唐白河在这一段的河面宽度大约有三百余步,大黄弩和石炮的射程能够覆盖大半,即便威力稍小一点的蹶张弩也能射到河中央去,常雕、诸葛虔不敢领水军冲到下游去硬抗重弩、石炮,当下只得在上游停住战船,随后调出十余艘小船,其上装载柴草,点燃之后,顺水放下,期望能用火船逼退庞统栽木桩的水军。 (本章完) 正文 第260章 水军大胜 火船从上游放下,直冲河中心的木桩。庞统急令所有船只靠向西岸浅水处躲避。上游飘来的大部分火船都顺着江心飘到下游去了,只有少数几艘撞上了西侧的木桩,随后停了下来。大火熊熊,很快将木桩引燃。 然而木桩虽然看起来很密,但两根木桩之间其实还是有一尺多宽的间隙,前排木桩虽被引燃,火势却也很难蔓延到后排。而且木桩裸露在水面的部分虽然燃烧起来,但水面以下的部分却仍旧安然无恙。换言之,火攻之计对埋在水中的木桩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上游船只仍旧会被木桩阻拦住。 眼看火船失效,庞统再次命水军上前栽木桩。常雕、诸葛虔见状,只得咬牙再放火船。 如是再三,就听诸葛虔道:“我军火船对庞统水军的威胁已经很小了,再放火船也仅是浪费船只。唯今之计,恐怕只有靠近强攻一条路了。” 常雕道:“但刘贤大军在岸上列阵,军中多有石炮、重弩,我军若是冲下去,将被刘贤、庞统水陆夹击,必败无疑啊!” 诸葛虔道:“我军船只都不算大,可派出一些战船尽量靠向东岸,鱼贯行驶至敌军栽木桩之处,叫船上士卒用强弓劲弩驱逐庞统的水军。如此一来,虽然西侧河面将被栽上许多木桩,但东侧却可保住。等到明日于禁将军的骑步兵主力赶到之后,我军再水陆夹击,攻破刘贤。” 常雕闻言,想了一想,这才点头道:“好!”当下常雕命诸葛虔率领船只五十艘,水军二千人靠向东岸,鱼贯南下,与刘贤在西岸的步军相对。船上弓弩手一起射箭,遮蔽了百余步的江面。 庞统看见,当下放出讯号,一直等在唐白河口的张南、冯习当即率领水军主力进入唐白河。张南领兵先行,也将麾下百余艘战船排成一列,最为灵活的走舸走在最前次之则是大翼,再次之是四艘大艨艟船,随后是中翼、小翼、巡哨等船只,沿着东岸直往诸葛虔的船队而去。 诸葛虔大惊,欲要撤退,又恐被刘贤军趁机栽上木桩,欲要迎战,又恐不是荆州水军的对手。 正为难之间,张南的走舸船只已经冲到了诸葛虔船队身前,双方士卒第一时间弓弩对射,交战在了一起。四五轮箭雨过后,两军战船已然靠在了一处,张南立即命士卒用挠钩勾住敌船,随后开始跳船肉搏。 荆州战船源源不断而来,让诸葛虔大为惊恐。 曹军水师自从建安十九年三月开始组建,至今不到一年,军中船只都是小翼、走舸、巡哨、突冒等轻舟,并无大船,士卒训练也不够精熟,初次上阵,战斗力薄弱。而张南、冯习的兵马却是刘贤的水军主力之一,军中士卒久经战阵,配合默契,再加上大艨艟、大翼、中翼等大小船只搭配合理,在面对面的交战之中一时占尽上风。 诸葛虔奋力抵挡了一阵,很快就支撑不住了,当下只得率领船队且战且走,往上游而去。 张南见状,急忙领兵紧紧咬住,准备驱赶诸葛虔的船队去冲击常雕的水军主力。 常雕见诸葛虔败逃回来,敌军追赶的紧,当下急忙领兵前来接应。 此时张南仗着麾下水军比曹军精锐,奋力催动走舸、小翼、中翼等小型战船向前,与诸葛虔的船队混在了一起,艨艟、大翼则在后驱赶压阵。 等到常雕率领水军主力杀来时,张南夷然不惧,催动大船迎战,奋力冲击敌阵,往上游抢去。与此同时,冯习率领的后军也杀了上来,听到消息的黄权、鲍隆也迅速领兵冲进唐白河增援。 荆州水军如同见到了猎物的狼群,死死咬住常雕、诸葛虔的水军,各军相互配合,大船冲撞,小船拼杀,常雕、诸葛虔屡次想要摆脱荆州水军的,但却始终无法做到。 激战一个时辰,西岸田豫,东岸贾信各自率领三千骑兵赶到,然而水军在河面大战,骑兵如何插的上手?二人见自家水军落入下风,虽然着急,但也只能望河兴叹。 刘贤见田豫领兵到来,当下命郝昭、庞德两军前去迎战。田豫远远看见荆州兵步骑混合,缓缓而来。敌军步兵之中有一两千弓弩手,当下田豫撤军往北,远远吊着庞德、郝昭,并不过来交战。 庞德、郝昭驱逐了田豫,防止他骑兵用弓箭射击荆州水军之后,随即列阵在岸边,监视着河面上的战团。遇有曹军水军迫近东岸,便即放箭攻击。 曹军水军被荆州水军打的全无招架之力,许多曹军见势不妙,奋力将船划到东岸,弃船逃上岸去。如此激战半日,常雕、诸葛虔大败,只得尽量收拢船队,往上游逃去。 然而张南、冯习、黄权、鲍隆却挥军紧紧追赶,不给常雕、诸葛虔半点喘息的时间。 樊城距离两河口五六十里,于禁本来领着步军缓缓而来,准备日行三十里,次日再赶到樊城。然而半路听到水军惨败,田豫的骑兵又不敢冲击刘贤的弓弩方阵。当下于禁急忙将辎重交给李立率领的民夫,自己却率领大军,轻装前进,经过两个半时辰的长途行军,终于在当日午后赶到了战场。 此时水军已经惨败,在常雕、诸葛虔的率领下往上游逃去,情况十分狼狈。于禁看的大怒,当即命人传令常雕、诸葛虔:“落后的战船既然已经被荆州兵咬住,便该果断舍弃,你二人当壮士断腕,立刻将后阵的战船点燃,阻拦荆州船只。然后命令后阵战船上的士卒全部弃船,往两岸逃生。我自当领兵在岸上接应。” 常雕、诸葛虔领命,虽然舍不得刚刚打造成军的战船,但军令难违,当下只得按照于禁的命令行事。 于是片刻之间,曹军后队船只纷纷燃起大火,船上士兵尽皆跳入水中,往两边岸上游去。 落在后面的张南、冯习、黄权、鲍隆等人正奋力追杀曹军,忽见前面曹军战船突然燃起大火,火船顺水飘下,直往下游冲来。众将顿时大惊,一边震惊于曹军江陵的果断狠辣,一边心惊胆战地急令掉头往下游逃去。 原本被裹在一处厮杀的许多曹军战船来不及靠岸逃避,不是被火船撞中,就是惊慌失措之下跟着荆州船只掉头逃往下游,一直冲出了唐白河口,来到汉江之上,看着火船被汉水冲往下游去了,两军将士顿时都长松了一口气。随后互相对视一眼,一众曹军水兵当时都傻了眼,这周围全是荆州兵啊,而且都不怀好意地催船围了过来。 众曹军见状,知道再无幸理,当下只得垂头丧气地投降。 而与此同时,于禁和刘贤为了抢夺逃往东岸的曹军水师士卒,也在岸边展开了一场攻防大战。 由于庞德、郝昭一直在岸边缓缓地跟着水军前进,因此曹军下令弃船之时,庞德、郝昭正好就在岸边,曹军往东岸逃来,将会全部被庞德、郝昭擒获。 于禁对此自然无法坐视,当下率领大军准备进攻庞德、郝昭。 于禁麾下全是步兵,除了五千南阳郡兵之外,其余一万三千人都是精锐老兵,又有田豫的三千游骑在一旁相助,面对庞德、郝昭的八千骑步兵,于禁自认为优势还是很大的。 当下于禁调出一千橹盾兵,一千重甲长矛兵,二千轻甲长矛兵在前列阵,缓缓往郝昭、庞统推进,又命督将成何领三千弓弩手在后掩护,再命田豫率领三千骑兵用骑射之法,射击敌军侧翼。 郝昭见敌军分两面杀来,当下对庞德道:“敌军步兵是橹盾、长矛和弓弩手,极为克制轻甲骑兵,庞将军可领兵对阵敌军骑兵,将之驱逐之后,再绕到敌军步兵侧翼,攻击他的后阵。我则领兵正面抵挡敌军,为将军创造战机。” 庞德闻言,点头道:“郝将军放心,我当尽速发动攻势,逼迫敌军精锐步兵撤退。绝不会让你被围攻太久的。” 当下庞德率领五千轻甲骑兵迎着田豫的游骑冲了上去。田豫见状,领兵拨转马头,麾下骑兵顿时分为六队,不断往来纵横,绕着庞德的兵马射箭。 庞德不管田豫的兵马如何纵横变阵,只抓住一个方向,朝前猛冲。 按说游骑兵装备更为轻便,轻甲骑兵是追不上游骑的。然而此时因为骑兵三宝尚只在史阿的重骑兵中使用,重骑兵临阵之时,都用了甲裙遮掩马鞍、马镫,因此并未被曹军发现,此三宝尚未流传开来。马背作战还不完全稳当,因此除了少数神射手之外,绝大多数骑射手们还做不到在奔驰的战马上向后放箭。 骑射手的战术目前还只有突射和驰射两种。所谓突射是指策马奔跑向前,对着前面的敌人放箭,大多数骑射手都只能做到这样。而所谓驰射则是指骑在马上侧身开弓,射击身侧的敌人。 突射的时候,箭矢借助马力,威力很强,精准度也很高,但缺点就是骑兵朝着敌军进攻,往往一两箭的时间便冲到敌军身前了,随即便只能弃弓近战。而在突射的同时,自己也会遭到对方弓弩的迎头痛击。 这种突骑其实就是会射箭的轻甲骑兵而已,当年吕布率领的并州狼骑就是这样的骑兵。 而驰射的时候,骑兵则始终与敌人保持相当的距离,不必进行近战。若是面对弓弩不强的对手时,往往便会占尽上风。而即便敌军弓弩强悍,游骑兵也能倚仗强悍的机动力游离在敌军弓弩之外,抽冷子跑进来射上一箭,随后逃离。若是战场足够宽阔的话,那么游骑兵将是所有机动力差的军队的噩梦。 但驰射也有两个重大的缺点,一是其机动性是以牺牲护甲和兵器的重量换来的,因此近战能力与其他骑兵想比,难免不足。二是驰射手们若是没有经过专门训练,无法做到左右开弓的话,那么便只能朝一边射击,而对另一边的敌人无可奈何。 常人射箭,都是左手持弓,右手拉弦,这样的姿势朝前和朝左射击都没有问题,但若朝右射击……除非左手比右手长一倍以上,否则谁能做到? (本章完) 正文 第261章 于禁暂退 能够左右开弓的人,即便在神射手之中也是百里挑一。因此当年太史慈能够左右开弓,各类史书上顿时都对其大书特书。 田豫的三千弓骑兵虽然都是精锐,但能够左右开弓的也仅有十几个天赋异禀,左右手都一样灵活有力的左撇子。因此田豫的三千弓骑兵驰射之时,只有向左奔驰的骑兵能够射箭,而射出箭矢之后,由于没有包围敌军,弓骑兵必须掉转马头,折返回来,然后再重新射箭。 这当然是很麻烦的。而且只能侧向攻击,无法向后射击,在攻击敌军骑兵的时候就不可避免会被敌军骑兵抓住时机靠近。 这个时代的骑射手之所以未能像后世蒙古、女真的弓骑兵一样成为主流,就是因为装备和战术跟不上,因此庞德领兵猛冲之下,田豫的弓骑兵仅只射出了一轮箭便只得勒马转身,纵马撤走。 庞德承受了一波箭雨,看看将要冲到敌骑身前,但随即敌骑就跑了。庞德心下感觉分外憋气,当下分兵一千在后警戒,随后庞德领着其余四千骑兵转向往于禁的后军杀去。 于禁见状,勃然大怒,一边传令叫前军继续进攻,一边派人严令田豫返回再战,否则军法从事。随后于禁将麾下剩余的八千步兵集中起来,列成圆阵,三千刀盾手在外,五千南阳郡兵在内,准备硬抗庞德骑兵的冲击。 庞德见状,催军急进,往于禁步军冲去,一时间,双方战成一团,残肢断臂鲜血兵器满天飞,呐喊惨叫之声连成一片。 总的来说,庞德骑兵占了上风。 与此同此,郝昭的步兵也与于禁的兵马交上了手。在郝昭的靠前指挥下,一千陷阵营的士兵上前,手中长矛猛力刺进敌军前排橹盾之中,随后奋力一挑,橹盾顿时被挑飞,但陷阵营的士兵手中长矛被扎在橹盾之中,也难以拔出,只得放弃。 随后陷阵营集体往下一蹲,露出身后整齐列阵的连弩兵来,连弩手迅速扣动扳机,弩矢连发,对准前面失去了橹盾掩护的敌军铁甲长矛手怒射。 一时间铁甲长矛手纷纷中箭身死,无论怎么冲锋,也冲不进二十五步的距离内。曹军督将成何看得心惊,急令麾下弓弩手抛射羽箭往连弩手覆盖射击。 漫天羽箭落下,只穿着皮甲的连弩兵顿时伤亡惨重。此时连弩兵也射空了弩匣中的箭矢,郝昭急令弩手后退,躲避箭雨的同时,重新装填箭矢。随后陷阵营一手持钩盾、一手持短剑,冒着箭雨迅速杀入敌阵之中,结阵与敌军展开了混战。 一千轻步兵也迅速杀上前去相助。 郝昭之兵虽然精锐,终归兵少,且又失去了长矛,面对敌军密集的长矛方阵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很快就陷入了苦战之中。 此时田豫接到了于禁的命令,顿时咬了咬牙,只得领兵返身杀回,一路鼓舞士气道:“将士们,我们是最精锐的边骑,狡诈阴狠的鲜卑人不是我们的对手,凶残贪婪的乌桓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在边地保家卫国,如今到了南方,一样无所畏惧。将士们,拿起你们的弓箭,挥起你们的战刀,让那群荆楚南蛮们看看咱们边地男儿的勇武。杀啊!” 一众弓骑兵闻言,顿时士气大振,纷纷掉转马头,跟随田豫往庞德的轻骑兵杀去。 庞德正领兵冲击于禁本阵,已经占了上风,忽见田豫领兵杀回,突射一箭之后,复又弃弓挥刀杀了上来。庞德只得分兵阻拦,一时被前后夹击,形势开始不妙起来。 双方正战之间,就听南边喊杀声震天,却是刘贤见于禁挥军攻击郝昭、庞德,生怕二人支撑不住,当下命傅士仁领兵护住石炮和大黄弩,随后自领着三卫亲兵和邢道荣所部迅速赶来增援,同时又传令留守的张任、张嶷、张翼各分二千兵马前来助战。 刘贤领兵先到,看了看战场形势,发现庞德所部虽被前后夹击,但一时半会儿却还支撑得住,但郝昭所部伤亡却有些大。当下刘贤命杨狼、木鹰、刑道荣立即领兵上前助战,又命塔利领弓箭手缠住曹军弓弩手。随后刘贤领着数十名亲卫来到正在装填弩矢的连弩兵处。 在这种混战之中,连弩兵的作用就小的多了,当下刘贤见弩兵已经装填好了弩矢,于是干脆领着弩兵转向,准备去绕击田豫骑兵的后路。 田豫正与于禁夹击庞德,游骑兵的护甲虽不如轻甲骑兵,但骑士的骑术却比轻甲骑兵高多了,因此对战起来,倒也能打个旗鼓相当。但庞德要分兵应对两面,因此仍旧有些吃力。 刘贤率领弩兵绕了一个大圈,急速往田豫骑兵的身后绕来,田豫闻听有一支弩兵向自己冲锋,顿时大叫不妙,道:“此必是敌军的连弩兵,这支弩兵弩机十分精良,我军不可力敌。只是于禁将军下了严令,我军去也不能就此撤离。” 当下田豫分出五百骑兵,命副将解俊率领,令其绕着弩兵施展骑射之术,拖住这一支连弩兵。 解俊领兵迎向刘贤,在靠近六十步的距离时,拨马转向,开始围绕刘贤转圈,麾下五百骑兵纷纷张弓搭箭,准备射击。 刘贤见状,急令弩兵先行发射,一众弩兵连放三箭,将解俊骑兵射的人仰马翻。解俊也命骑射手放箭,但在连弩兵的压制下,能够射出羽箭的骑兵却是寥寥无几。 瞬息之间,五百弓骑兵便伤亡过半,解俊无奈,只得领兵退走,回见田豫道:“敌军连弩甚为强悍,我军弓骑兵射不过他,因此败阵而回。” 田豫在挥军与庞德拼杀的同时,也留心关注着身后的战事。知道自家骑兵面对射速奇快的连弩兵时,的确不是对手,解俊已经尽了全力。于是田豫并不苛责解俊,眼见刘贤率领弩兵在填充了弩矢之后,复又杀了过来,田豫无奈,只得领兵准备撤退。 正在此时,于禁也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原来曹军水军逃上岸的,已经纷纷沿岸逃往于禁本阵,未能上岸的人,多已溺亡。而且庞统率领的水军在下到唐白河口,避开火船之后,复又杀了回来,与此同时,斥候来报,刘贤军张任、张嶷、张翼等部分兵绕过战场北上,欲要截断于禁大军退路。 于是于禁审时度势,下令撤军,各部交替掩护着往北撤去。庞德、郝昭等人挥军追杀一阵,却只是略微获得了些斩获。 当下刘贤领兵回营,问留守的黄忠等人道:“我军与于禁、田豫、常雕等人大战,曹仁竟没有任何异动?” 黄忠道:“曹仁领骑步兵出城佯攻,意图牵制我军。我与史阿将军领兵监视,因此他并未真的前来攻击。后见江上我军大胜,曹仁就退了回去。”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转而询问各军伤亡和战果。各军将领迅速报告了出来,郝昭所部折损陷阵营甲士数十人,连弩兵一百七十余人,轻步兵三百余人,庞德所部折损骑兵二百余人。其余参战兵马都各有少量伤亡。 骑步兵总计折损七八百人。 而从现场遗留的尸体来看,于禁所部伤亡更大,其橹盾兵、长矛手共计战死九百余人,后阵的刀盾兵战死近四百人。田豫的游骑兵在与庞德拼杀及连弩兵的打击之下,也折损了近四百人。 合计曹军骑步兵共计损失一千七百人。 不多时,庞统率领水军诸将到达,一见面,庞统便大笑道:“主公,大捷啊!今日一战,我军杀伤曹军水师一千二百余人,俘虏四千余人,此外还有许多曹军溺亡,被水冲走。估计曹军一万水军,安然逃回的仅只四千。经此一战,曹军水师元气大伤,再无力与我军争锋了。” 刘贤闻言,也自喜悦,道:“如此看来,栽木桩之计是很有效果的。不过我军也不能大意,今日虽胜,但我们始终未能全歼曹军水师,今后曹军顺流而下,放出火船,仍旧会对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庞统道:“主公,我已有对策。可在唐白河上继续栽木桩,只流出一个斜斜的空隙供船只上下行驶。如此一来,曹军再放火船也无用。此外,还可在西岸依托正在开挖的堑壕挖出一个河湾来,用于停放战船。今后我水陆大军便可依托这个藏舟浦,配合作战,无论是抵御北方曹军援兵,还是合围樊城,都能发挥奇效。” 刘贤闻言大喜,道:“军师此计极妙!我们干脆将堑壕挖成一条人工河,将樊城直接与北岸割裂开来,如此一来,曹军纵有百万,又如何能飞渡过来,救援樊城?” 庞统笑道:“正是!如今曹操的主力大军在西北和淮南,仅凭曹仁、于禁、田豫等人的三四万兵马根本不可能阻止我军开挖河渠。只需二十日,我军堑壕和长墙便能基本完成,然后便可以继续加宽堑壕,并分段引水注入。只要建成这条人工河,樊城便算是落入我军手中了。” 二人说着,不由相识大笑。 而在刘贤、庞统攻打樊城节节胜利的同时,淮南战事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本章完) 正文 第262章 曹孙暗结 却说孙权与刘贤达成停战协议之后,急留孙皎领兵五千守卫柴桑,蒋钦领兵五千守卫湖口,吕蒙领兵五千守卫南昌,贺齐领兵三千进驻石阳,魏腾领兵二千固守鄱阳,命朱治回吴郡征调钱粮。随后孙权领鲁肃、甘宁、周泰、韩当、吕范、宋谦、朱然、朱桓、鲜于丹、孙规、徐忠等人,领兵两万三千人赶赴濡须坞,准备迎战曹操。 濡须守将孙邵将曹操迎接入营,介绍形势道:“如今曹操领兵三万,臧霸、孙观、尹礼等领兵两万,共计五万大军汇聚寿春,但不知为何,却并未率兵南下合肥。合肥城中目前仍旧只有张辽、乐进、李典率领的七千兵马。”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叹道:“现在再回想一下,我们和曹操恐怕都上了刘贤、庞统的当了。他命马超、魏延等分头佯攻寿春、合肥,一路之上又常打我江东军的旗号,这分明就是故意引曹操南下淮南。曹操多疑,因此中计。北军大举南下,也同时逼得我军不得不与刘贤媾和。想想真令人憋闷!” 张昭道:“我们现在既然识破了刘贤之计,或可派出使者,向曹操说明情况,以此请曹操退兵。” 孙权犹豫道:“说明情况自然是必要的,只是曹操既然大举南下,恐怕不会轻易退兵吧?” 鲁肃笑道:“主公忘了,我们可是还有一支兵马可用的!马超的五千骑步兵如今驻兵六安,此人乃是曹操的心腹大患,占据之地又是素有粮仓之称的勺陂南端,曹操对其必定深为忌惮。主公只需暗中告诉曹操,我军不会出兵增援六安,那么曹操一定会先攻马超。我军便可领兵佯攻合肥,坐视马超败亡之后,再顺势撤兵回濡须坚守。濡须坞如今修建的十分坚固,我军凭险守御,足可保守。曹操见夺不下濡须,又见樊城告急,定会撤兵回救樊城。到时候曹刘相争,我军便可坐山观虎斗,潜心发展了。” 孙权闻言,大喜道:“此计正合我意!刘贤屡屡欺我,我实恨他!若能使曹操攻打刘贤,足慰我心!且豫章贼周凤盘踞余汗、临汝,为刘贤支党,每每想起,就让我有如鲠在喉之感!我已传令,叫吕蒙、贺齐、魏腾整军筹划歼灭周凤,夺回新淦、宜春之策,只等击退曹操之后,便要施行。” 鲁肃皱眉道:“剿灭周凤自然是应该的!但夺回新淦、宜春却又将与刘贤交恶,倘若两家再起大战,对我军而言实为不利!主公,如今我江东兵少力弱,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培植羽翼,而不是穷兵黩武啊!” 孙权闻言,心下颇为不喜,道:“当年我兄长留下江东基业给我时,豫章可是完完整整的。如今我不能扩张势力,反倒丢了数县之地,叫我如何面对大兄?!我意已决,子敬勿要再多言!” 鲁肃却不管孙权态度坚决,还待争辩。孙权见状,颇为不喜,就听张昭道:“主公,我军在江北之地,以濡须、皖城最为重要。如今皖城既要面对北面曹军,又要面对西面刘军,城中却只有中郎将朱邵领兵二千驻守,只恐难保万全。还应派遣一员大将前去才是。” 孙权闻言,想了片刻,突然看着鲁肃道:“皖城乃是重地,你可领三千兵马前去主持防务,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鲁肃闻言,面色一变,默然半晌,方才拱手道:“主公既有差遣,末将自当领命。”于是鲁肃怏怏不乐地领兵往皖城去了。 待鲁肃走后,孙权也沉默了许久,这才环顾左右,点了掾属张弥之名,叫他去寿春见曹操,引导曹军去攻马超。随后孙权留张昭、孙邵、鲜于丹领兵一万把守濡须,自领其余众将,带着一万六千大军乘船沿着巢湖缓缓北上,往合肥而去。 却说曹操领兵到达寿春,会合众军之后,结合前后情报一想,顿时知道自己中了刘贤的算计,当下不由对刘晔、蒋济、温恢等人自嘲道:“前次在樊城,我中了刘贤的疑兵之计,领兵撤回了中原。想不到如今竟再次中了他的计,舍弃了重要的襄阳不攻,反倒兴师动众,来了寿春。这刘贤小儿如此奸猾,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温恢闻言,急忙跪伏请罪道:“是我无能,未曾探明敌情便匆忙上报给了魏公,致使魏公判断失误,还请魏公降罪!” 曹操笑道:“你身为一州刺史,闻听敌情,立即上报,这是尽职而非渎职,何罪之有?况且刘贤调兵遣将,虚虚实实,淮南又屡经战乱,人烟稀少,探子失去了百姓掩护,难以靠近探查敌军真实情况,这也怪不得你。你且先起来吧!” 温恢闻言,这才起身。就听曹操又道:“如今我军南下,反倒真的将孙权和刘贤逼得握手言和,两家竟联合出兵,欲与我在淮南交战。诸位以为,该如何破敌啊?” 蒋济道:“我在淮南多年,素知孙权乃枭雄心性。如今迫于形势,不得不与刘贤联合,其本心必定不乐。魏公可示之以缓,不急出兵南下合肥。孙权闻知,多半也会缓缓进兵。我军再集中精锐,急袭六安。马超兵少,必定不是我军对手。而孙权嫉恨刘贤,也一定不会出兵救援马超。如此一来,我军此战,至少也可以歼灭马超所部,除掉一个大害。” 曹操闻言,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此言正合我意!” 于是曹操驻兵寿春,并不南下。如此过了些天,探马来报:“孙权领兵到达濡须,起兵一两万人,战船数百艘,缓缓往合肥而来。” 曹操闻讯,正自沉吟不语,就听城门守军又来报:“城外抓住一个奸细,自称是孙权使者,欲要求见魏公。” 曹操顿时心下大定,命将使者请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见其气质颇为不凡,当即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乃车骑将军、领徐州牧帐下掾属,名叫张弥。” 曹操点头道:“孙权派你来,所为何事?” 张弥道:“只因魏公无辜斩杀我军使者,又兴兵南下。我家主公怕魏公中了刘贤的奸计,故而命我来见魏公,说明情况。” 曹操闻言,目光闪了一闪,随即面不改色地道:“就算我中了刘贤奸计,领兵来了寿春。但孙权既然知道这是刘贤奸计所致,为何还要与刘贤媾和,并领兵北上合肥啊?” 张弥道:“只因魏公大军南下,故而我家主公不得不领兵相迎。我家主公有言,只要魏公大军不到合肥,则我军也将止步于合肥之下。” 曹操沉吟道:“那么驻兵六安的马超所部,却不知孙权是怎么打算的?” 张弥道:“马超所部,自然任由魏公处置,我江东绝不发一兵一卒往救。” 曹操这才点头道:“若能如此,我便再信孙权一回。你可转告孙权,我歼灭马超之后,他可自回濡须,我绝不领兵追赶!从此我两家各守疆界,互不侵犯。” 张弥大喜,点头道:“此言我会转告我家主公,魏公乃天下英雄,想必定不会食言!” 曹操点了点头,于是张弥回见孙权,转述了曹操的话。孙权闻言,也自心喜,当下写了一封信给马超,声称自己将领兵攻击合肥,请马超坚守六安,牵制曹操的援兵。随后孙权不再心心念念着如何击退曹军,转而与张昭、诸葛瑾、吕范等人更多地商讨起了该如何扩充兵力,壮大自身,好在日后寻刘贤报仇。 这边曹操送走了张弥,随即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攻打六安。先命臧霸、孙观、尹礼领兵两万为前锋,大张旗鼓南下。随后命曹休、曹真领骑兵五千从安风南下,绕到六安之后,截断马超退路。 各军去后,刘晔禀告道:“马超乃当世有数的猛将,只恐曹休、曹真等年幼,倘若猝然面对马超,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悔之晚也!” 曹操闻言一惊,当即命许褚领五百虎卫营士兵前去增援曹休、曹真。 却说马超驻兵六安,等了好些天不见曹军到来,忽然接到孙权书信,展开一看,却是请自己坚守六安,牵制曹军,好让江东军能够从容攻击合肥。同时,孙权还在信中表示,倘若马超形势危急,江东军必将分兵来救。 马超看完书信,不由冷笑了一下。旁边马岱见状,问道:“兄长何故发笑?” 马超道:“孙权欲要让我们固守六安,为他牵制曹操主力。这岂不可笑?两家虽暂时罢兵,明着是共抗曹操,实则却相互忌惮!若我真的被曹军围住,孙权怎么可能分兵来援?此人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一般哄骗了!” 马岱道:“既然如此,等到曹操南下,我们便即撤军?” 马超笑道:“若曹操大举南下,我军自然立刻撤退。若曹操只派麾下大将领偏师前来,我们就战上一场,多抓些俘虏编入麾下部曲,壮大自身!” 正说之间,就听探马来报:“曹操命臧霸、孙观、尹礼三人,领青徐兵两万南下,兵锋直指六安。” 马超闻讯,顿时笑道:“臧霸等人原本是泰山贼,乃是吕布的支党。此人虽然善战,但却非曹操嫡系。曹操派他来,如何能是我的对手?” 马岱道:“臧霸声名卓著,颇有战功,麾下又有两万兵马,是我军的四倍。兄长切不可小视于他!” 马超道:“无妨!你与庞柔领二千步兵守城,我与董种自领三千骑兵前往迎战臧霸。臧霸见我兵少,必定轻而无备,我便可趁势冲杀,定能大胜一阵。” 当下马超兴冲冲地领兵出城,往北而去。 (本章完) 正文 第263章 六安之战 马超领兵迎战臧霸,大军行出三十里外,正与臧霸大军的前锋尹礼相遇。 尹礼所部共有五千人,与后面的臧霸主力只相距十里。因知道马超兵力不多,故而尹礼心情十分放松,只觉得大军一到,马超定会望风而逃,自己轻轻松松便能够夺回六安。 不想马超却敢领兵前来迎战。眼见敌军数千骑兵滚滚而来,声势浩大,尹礼顿时慌了手脚,心知自己的轻步兵不可能是马超骑兵的对手,当下尹礼急忙派人去向臧霸求援,随后慌慌张张地指挥士卒结成方阵,枪兵在前,刀手在中,弓弩手在最后。 马超远远看见尹礼变阵,当即也调整阵型,将自己麾下会骑射的二三百人放在最前,命董种率领着冲击敌军。前军骑兵冲到曹军阵前六十步的距离时,纷纷引弓放箭,随后拨转马头往横向转移,一边奔跑,一边又张弓搭箭,继续射击。 尹礼见状,当下认定马超之军乃是弓骑兵,因自己军中缺少盾牌,轻步兵在前只能白挨箭雨打击,于是尹礼急忙命令枪兵撤退,命刀手和弓兵上前,准备用弓箭手靠前打击马超的骑兵。 正在此时,董种率领的前排弓骑兵全部转向完毕,后面马超率领的冲阵骑兵刚好冲了上来,眼见敌军原本就是仓促结成的阵型复又在变阵,当下马超大喜,一马当先领着麾下骑兵杀了上去。 这一下来的突然,尹礼没想到敌军瞬间从弓骑兵变成了突骑,一时间慌了手脚,被马超纵马挺枪,一举冲破前排刀手的的军阵,随即杀入了弓箭手方阵之中。 三千羌骑跟着马超突入尹礼军阵,挥舞弯刀大肆劈砍,尹礼大军很快支撑不住,开始全线崩溃,掉头往北面逃去。 马超见状,急忙挥军掩杀。马超领骑兵主力只管冲杀,董种则领偏师在后分割包围溃兵,全力抓捕俘虏。 正战之间,臧霸闻听尹礼的前军被马超攻击,急忙率兵来救。臧霸预估尹礼抵挡不住马超,为免大军被溃兵冲击,因此与孙观商议,放开大路,分兵从左右截击马超。 二人大催兵马,漫山遍野而来,马超见状,也自心惊,当下只得弃了尹礼,率领兵马来战臧霸。骑兵绕着臧霸、孙观大军转了一圈,却发现两军相互配合默契,并无明显破绽。 马超无奈,只得领兵撤退,此时董种也抓捕了千余俘虏,都用草绳拴着。马超看见,也自欣喜,即与董种合兵一处,押着俘虏往六安而去。 臧霸救了尹礼,收拢败兵,折兵二千余人,且尹礼麾下兵马都惊魂未定。当下臧霸只得令尹礼为后军,随后臧霸、孙观领兵继续南下,一路谨慎前行,至六安城北十里处扎下了营寨。 次日,马超不等臧霸来攻,便即领骑兵出城来到臧霸营前挑战。 臧霸见状,心下大怒,当下领三千枪兵出营列阵,指着马超大骂道:“无君无父之贼,何敢来向我叫战!” 马超大怒,纵马挺枪直往臧霸冲去,臧霸挥枪迎战,交手十余回合,臧霸被杀得汗流浃背,当下虚晃一枪,掉头奔回本阵。 马超见状,抬手从马鞍上拿起一个小铜锤,奋力一掷,正中臧霸后心。臧霸被打的喷出一口鲜血,强撑着伏在马上逃回营寨之后,便即浑身无力地掉落下马。部将徐翕、毛晖急忙救起,呼唤医者救治,良久方才苏醒。 臧霸醒来之后,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听的营外呐喊之声不绝,当下急忙问道:“马超是否在攻营?如今战况如何了?” 徐翕道:“将军放心,眼下孙观、孙康二位将军正领兵守营。马超虽然勇猛,但麾下兵少,我军谨守营寨,他攻不进来的。” 臧霸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叹道:“马超之勇,果然名不虚传!传令诸将,从今之后面对马超,只需结阵与战,不可单打独斗。” 却说马超击败臧霸,挥军掩杀一阵,被敌营中一阵乱箭射回。马超只得退兵,绕着营寨呐喊叫战,但曹军都坚守不出,只以弓箭手在营内戒备。 马超无奈,挑战了半日,见麾下兵马都已疲累,当下收兵回城。 马岱见马超面色不渝,当下道:“兄长今日击败臧霸,大扬军威,为何不喜?” 马超道:“你有所不知,臧霸虽败,但其兵马实力仍旧强悍。如今他畏惧我军骑兵兵锋,不敢出营,但我军也打不退他。我想用不了多久,曹操便会率领主力到来。这样吧,你先领步军撤往浔阳,以免到时候曹军大举到来,步兵想撤都撤不掉了。我们现在依附于刘贤,虽然刘将军心胸宽阔,钱粮军资从无短缺,是个可以辅佐的明主。但忠心的部曲却始终是我们的立身之本,不可随意折损。” 马岱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与庞柔一道领着二千步兵开城往南而去。行了二十数里,忽见北面烟尘滚滚,蹄声轰鸣而来。马岱面色一变,细听了一下,对庞柔道:“不好,来的怕不有上万骑!快,领兵退回城去。” 当下马岱、庞柔弃了辎重,领兵急速往六安城而去。 从北面来的正是曹休、曹真的五千虎豹骑,因是一人三马,因此被马岱误以为是上万骑兵。当时绕到六安之后,本想于要道埋伏,不想却听探马来报:“前面有一支步兵,打着荆州军的旗号往西南而去。敌军见到我军骑兵到来扬起的烟尘,随即便撤往六安去了。” 曹休道:“此必是马超之军,欲要退回浔阳。不想却正好被我们截住!” 当下曹休命令麾下骑兵下了乘马,从旁边驮马之上取下甲胄穿戴整齐,随后上了战马,众军呼喝着往马岱追去。 马岱领兵狂退,刚刚跑了七八里,就听身后蹄声大作,曹休、曹真已然领兵杀了上来。 马岱无奈,只得命庞柔先行,马岱自领五百枪兵断后。激战半个时辰,方才终于等到马超率领骑兵前来增援。马超纵马杀入重围,救出马岱时,马岱已然多处受伤,麾下兵马死伤殆尽。 当下马超救了马岱回城,心下极为愤怒。即领兵出城,向曹军邀战。 虎豹骑数年前曾随曹操与马超在渭南决战,马超深知虎豹骑的战斗力,而虎豹骑也知道马超勇猛难敌。 此时见马超挑战,虎豹骑中一时都无人敢出战。马超见状,当即出言讥讽虎豹骑都是胆小鬼。曹休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忍耐不住,催马出阵,挺枪直往马超杀去。 马超见状大喜,挥枪相迎。此时马超心下愤怒,枪法宛如烈火燎原,一阵蒙过一阵,仅只七八个回合,曹休支撑不住,急忙拨马逃走。马超看见,催马在后紧追不舍。 马超所骑的是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曹休胯下宝马虽也是大宛良驹,但与马超坐骑相比却仍旧差了一筹。双方追逃了一刻,看看马超就要追上曹休,忽听前面传来一声大喝:“马超休得猖狂,许褚在此!” 却是奉命接应曹休、曹真的许褚率领虎卫营到来。 许褚斜刺里杀出,截住马超厮杀,双方大战二十余回合,未分胜负。此时曹真率领虎豹骑的兵马围了过来,马超深恐有失,当下连刺几枪,稍稍逼退许褚,随后拨马回走,退回了六安城。 回到城中,马超对马岱叹道:“我们被前后夹击了!浔阳廖化所部仅只三千步兵,又远隔数百里,难以支援。唯今之计,只有向孙权求援。” 马岱道:“兄长不是说孙权不可能来救援我们的吗?” 马超点头道:“我也并未指望他真的来救,不过是为了迷惑曹军罢了。当日庞统军师也考虑到我们可能会被围攻,因此曾暗中叮嘱我,一旦形势不妙,难以杀回南边时,可用声东击西之计,明着往东去与孙权会合,实则却领兵往西,进入大别山。军师说到了那里,自会有人接应。” 马岱道:“既然军师早有定计,我军便该趁着敌军围困尚未紧密之时,尽早离去。” 马超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写了书信,命信使往东送给孙权,请其前来救援。 当日晚间,马超领一千骑兵出城,佯装主力,大张旗鼓往东而去。北面臧霸、孙观、尹礼,南面曹休、曹真、许褚等人闻知,都猜测马超是欲要往东去会合孙权。因担心马超、孙权合流之后,将会势大难制,于是曹军众将纷纷领兵往东围追堵截,欲要将马超所部歼灭在旷野之上。 待曹军主力被马超吸引往东边去后,庞柔领着二千步兵先行往西撤去,马岱、董种则领二千骑兵,驱赶着前日俘虏的千余曹军往被攻击臧霸的营寨。 臧霸此时正在寨中养伤,孙观、孙康、徐翕、毛晖等人都领兵出营前往堵截马超去了,营中此时只有臧霸所部两千人以及尹礼所部三千败兵。 忽听马岱所部大举来袭,臧霸不由大惊,急令尹礼领兵前去把守营寨。 尹礼在营垒之后布列枪兵和弓弩手,只见寨外战马奔驰,火把点点,人影憧憧,齐往营寨冲来,尹礼急令弓弩手放箭。一阵箭雨下去,营寨之外顿时一片哀嚎。 就听寨外之兵纷纷喊道:“不要放箭,我们是自己人,是同袍啊!” 尹礼听见喊声,顿时怔住了。听外面兵马的口音,可都是青徐兵啊!这,这是自己的部下,前日被马超俘虏走的? (本章完) 正文 第264章 一夜混战 尹礼心下一慌,急令士兵停止放箭,随后站在辕门观看,只见寨外之兵在火光下若隐若现,虽看不清容貌,但看身上装束,在听口音,的确是自己部下无疑。 敌军这是在驱赶自家兵马攻营啊! 当下尹礼恨得咬牙切齿,一时陷入了两难:若不放箭,溃兵冲击营垒,敌军骑兵必定会顺势杀进来,到时营寨必定保不住。若是放箭,前面的又都是跟随自己多年士兵,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 犹豫了一阵,眼见寨外之兵将要冲到营寨之前了,尹礼只得咬牙大喝道:“寨外的兄弟们听着,立刻往营寨左右两边绕去,不可冲击营垒,否则杀无赦!” 此时正在黑夜之中,寨外兵马被身后马岱骑兵驱赶,只知道逃进营垒能生,迟疑一步必被骑兵践踏而死,因此即便有些人在混乱之中听到了尹礼的喊声,也充耳不闻,继续往营垒冲来。 尹礼见状,只得咬牙命枪兵上前,不分敌我,刺杀敢于靠近的敌军。 马岱在后看见俘虏兵冲到了敌军营寨之前,当下抬手挥军前冲,骑兵纵横之间,很快冲到了营寨之前。马岱指挥羌骑将手中火把纷纷往营垒之中丢去,逼退守营的敌军之后,挥刀砍开鹿角,随后纵马冲进营垒,直往营寨深处烧杀而去。 眼见敌军骑兵纷纷冲了进来,尹礼心知抵挡不住,只得领兵撤退。 臧霸此时正在中军大帐养伤,忽听战斗不过多久,敌军呐喊之声便已进营,顿时惊讶不已,正在此时,尹礼冲了进来,对臧霸道:“不好了!马超佯装往东突围,调走我军主力之后,却挥军前来袭击我军营寨。如今营寨被马超用俘虏兵冲开,敌军羌骑已然大举杀入进来,四处放火。我军已经败了,宣高,快随我逃吧!” 臧霸闻言大惊,左右亲卫急忙将其扶起,趁乱往北逃出营去了。 马岱一路烧杀,欲要将整座营寨点燃。忽听身后喊杀声大作,有一支骑兵杀到。马岱大惊,转头见营寨已经被引燃了大半,当下也就不为己甚,领着兵马冲出西营,往西边去了。 从南边杀来的骑兵乃是曹真,原来在马超领兵大张旗鼓往东逃跑之时,曹休、许褚都领兵前往追杀,只留下曹真领一千骑兵把守营寨,看护马匹。 忽听探马来报:“六安城北喊杀声震天,火光渐渐扩大。” 曹真闻言大惊,道:“糟了,我等都中了马超调虎离山之计了。臧霸营寨被攻,危在旦夕,我军不得不救。” 于是曹真留下百名骑兵看守前后寨门,自领其余虎豹骑往救臧霸。不想马岱闻声逃跑,曹真急令寨中的败兵扑救大火,随后领兵追击马岱去了。 却说马超领兵一路往东,行了数十里,后方喊杀声渐渐大了起来,追兵已近。当下马超嘿了一声,率领骑兵转向往北而去,决定避开许褚、曹休的骑兵,专挑孙观、孙康等人的步兵打。 孙观、孙康、徐翕、毛晖等人正催军追杀马超,全没想到马超竟然会杀一个回马枪,众人猝不及防,黑夜之中分不清敌军有多少,只听得蹄声隆隆,震人心魄,因此外围步兵一触即溃。 孙观等人急忙收束兵马,结阵自守时,马超却又弃了孙观等人的步兵,转而偃旗息鼓,从曹休、孙观两军之间的缝隙中返向转回六安去了。 等到曹休、许褚听说马超袭击孙观,急忙赶来救援时,马超早已跑了。二人急问孙观是否知道马超的动向,孙观迟疑道:“刚刚我军士兵回报,马超似乎领兵折回六安去了。” 曹休、许褚闻言面面相觑,不知道马超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迟疑间,就听左右士兵指着西面六安方向道:“诸位将军请看,西面大火。” 曹休等人急忙转头看去,就听孙观大叫道:“不好,是我军营寨起火!”当下孙观急忙领兵回救营寨。曹休、许褚对视一眼,也领兵前去救援。 此时马超也看到了臧霸营寨大火,知道是马岱袭击得手,顿时暗暗喝彩道:“庞统军师妙计!能在战前就预估形势,定下破敌之计,真有鬼神莫测之能!” 当下马超更不迟疑,领兵径自往南去袭击曹休、曹真的营寨。 此时曹军虎豹骑几乎都被调出营去,寨中只有百名士兵,空虚至极,如何能是马超一千羌骑的对手? 马超一马当下冲击营寨,众军奋勇争先,不过片刻便攻破营垒,将留守营寨的百名虎豹骑士兵杀散。 随后马超纵兵上前,来到马厩。虎豹骑都是一人三马,一匹是作战使用的高大战马,一匹是行军用的乘马,还有一匹是运载铠甲兵器的驮马。此时虎豹骑基本都在营外追杀马超、马岱,战马自然全都骑走了,但乘马和驮马却都在营中。 这可是整整一万匹马啊!虽说其中五千匹是驮马,但另外五千匹乘马能够经得起长途跋涉行军,其实也都马力非凡,都是可以当做普通战马使用的北地良马。 马超大喜之下,当即分出五百人来,一人照顾二十匹马,全部驱赶着往西而去,马超则领着剩余五百骑兵,顺势放起火来,焚烧曹休的营寨。 此时曹休等人正在六安城北十里之处协助孙观等人扑救大火,冷不防看见城南自家营寨也燃起了熊熊烈火。曹休大惊,急忙领兵南下,十几里的距离骑兵片刻即至,很快曹休就赶回了营寨。但此时大火已经燃烧的十分猛烈,根本就无法扑救了。 曹休气的咬牙切齿,忽听南边传来一阵呼喝声,曹休抬眼一看,正是火光之中正显出了马超的身影。曹休大怒,当即与许褚一起挥军冲杀。 马超却顺势调转马头,引着曹休、许褚往南而去。 马超所部都是轻骑,而曹休率领的虎豹骑却都身穿铁甲,负重极多,根本就追不上马超的羌骑。当夜一追一逃,直至天明,曹休看清了前方只有五百羌骑,顿时一惊,又左右看了看,随即挥手止住了麾下骑兵。 许褚见状,问道:“文烈为何不追了?” 曹休道:“马超所部仅只数百人,其他兵马去哪儿了?” 许褚闻言,沉吟道:“或许早已逃往南面去了。” 曹休摇头道:“不可能!马超所部除了三千羌骑之外,还有二千步兵。就算骑兵能逃,我军一路追来,却为何连一个步兵都不见?况且我军留在营寨之中的还有一万匹乘马、驮马,这些马又去了哪里?驱赶马群前进的速度可是远远赶不上骑马前进的速度的。若敌军往南逃,我们追了一夜,必定能够追上。” 许褚抓了抓脑袋,道:“可是不往南走,马超之军还能去哪里?北面是我军的地盘,西面是大别山,难道马超的其他兵马都又往东逃往孙权那里去了吗?” 曹休道:“错了!马超的其余兵马不是往东,而是往西去了。西边虽是大别山,但沿着山脚也还有些百姓居住。当年山贼陈策就盘踞在山中。而且数年以前,淮南贼雷绪被我军逼得走投无路,也曾率领部曲,翻越大别山余脉去江夏投奔刘备。我想马超必然也是打着退入山中,与我们纠缠的主意。” 许褚点头道:“不错,大别山虽然不适合行军。但若翻越之后,前方有接应之兵,那么便是艰难一些,也能够翻过去。只是人走山道容易,但那一万匹马却必定难以过去。我们若此时转道前去,说不定还能在山脚下将马匹夺回来。” 曹休闻言,大为心动,转而又摇了摇头,道:“迟了!我军南北两个营寨都被烧毁,粮草军资全无。将士们经过一夜奔波,都已饥饿。此时若勉强再去西边追击敌军,等赶上之时,人马都将饿的没有力气了。罢了,还是先回六安,看能不能找到些粮草,再做定夺吧!” 于是曹休领兵调转马头,于中午时分回到六安。此时臧霸、孙观等人已经拿下了城池,但城中却也并无半分粮草。曹休的营寨被烧了个彻底,臧霸营寨还剩下一小半,众军从中抢出了千余石粮草,却仅够两万余曹军食用两天。 这么点粮食,便连坚持到从北面各城运粮来都很勉强,更别提支撑行军作战了。 当下曹休无奈,只得派出信使火速将情况报告给曹操,请求调拨粮草支应,并紧急传令,先叫北面的成德、安风、雩娄等地调些粮草来应急。随后曹休将兵马一分为二,自领二千骑兵驻扎六安,随后命臧霸、孙观等人领着其余兵马轻装前进,火速赶往合肥。如此既能防止孙权见曹军战败,从而生出夺取合肥之心。二来大军赶到合肥,也能得到足够的粮草。 曹休留下了二千骑兵三日的粮草,待众军走后,便即准备向西追击马超。 大军尚未出发,就听昨夜往西追杀马岱的曹真中了敌军埋伏,战败重伤而回。 曹休大惊,急忙出城迎接曹真。 就见曹真身上插了四五支铁制弩矢,被麾下士兵用木板抬着,浑身是血地往城内走来。 曹休忙上前探视,见曹真虽然中箭,但呼吸平稳,眼神也十分清亮,看起来并无性命之忧,曹休这才松了口气,急忙询问究竟。 就听曹真道:“我昨夜领兵追击马岱,至今日天明,骑兵奔驰了一二百里,直追到大山脚下,眼见敌军走投无路,不想从山上突然杀出一支伏兵,为首大将乃是魏延。这支兵马人数倒是不多,但手中弩机却是威力惊人,正是刘贤军中的连弩。我军猝不及防,顿时死伤惨重。我也中了几箭,幸好隔得远,弩矢穿透铁甲之后,力量减弱,未能伤到内脏,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曹休闻言,默然半晌,长叹一声道:“敌军有了接应,已然再无追击的必要了!罢了,我军这次真真是惨败一场啊!” (本章完) 正文 第265章 逍遥津之战 马超得了魏延接应,大军转道往南,沿着山脚退回了浔阳。二将写了表文,将战况申报刘贤,随后静等刘贤的下一步指令。 且说曹休分臧霸、孙观等人领兵往合肥而去,本意是要众军去合肥向守军借粮充饥,并非是针对孙权。然而驻兵合肥城下,连日来并不曾攻城的孙权闻听曹军大举到来,不知虚实之下,还以为曹操打破默契,挥军来攻。 于是惊慌之下,孙权当即下令撤军。但就这么灰溜溜地撤了,孙权又觉得有些不光彩,当下传令众将排列兵马,陈兵合肥城下,旌旗招展,鼓角齐鸣,全军一起呐喊,声震天地。 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孙权这才下令撤军。为了激烈军心,显示武勇,孙权命各军走在前面,自己亲自断后。 此时,合肥城头之上,大将张辽正看着渐次撤退的江东军,锐利的目光之中透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看了看半晌,张辽突然指着前方的孙权麾盖对乐进、李典道:“敌军遁走,孙权却自逞岂能,只带着少量步兵断后。我军若趁此时,猝然杀出,必可生擒孙权。” 乐进、李典对视一眼,道:“魏公有令,只要孙权不攻城,我们便也不出战。如今孙权撤走,此战已经完结,我们贸然出兵,即便取胜,也是违了魏公将令。既然如此,何必出战?” 张辽闻言,气愤地道:“身为大将,眼见战机就在眼前,岂可白白放过?孙权表面顺服,实则叛逆。如今他的麾盖就在前面,左右护卫不过千人,若我大军合围,擒之不难。此正一战而定东南之时,二位何以如此犹豫?!” 乐进、李典闻言,都默然不言。张辽越发忿怒,道:“我们平常是有些不睦,但如今是国家大事,二位岂可因私废公?既然你们不愿出战,那我自己去。魏公若是怪罪下来,我自一力承担!” 当下张辽下城,结集了八百精锐准备追击孙权。大军刚到城门,就见李典、乐进也披挂整齐,领军前来会合,对张辽慨然道:“张将军欲要出战,我等身为大将,岂能坐视!当领兵助张将军一臂之力!” 张辽大喜,当下留护军薛悌守城,张辽、乐进、李典领骑步兵五六千人杀出城外,往孙权冲杀而去。 这一下来的突然,孙权猝不及防,顿时全军震恐,人人慌乱不已。 危急时刻,孙权亲提一支马槊,跨马掠阵。周泰领三百死士,逆向冲击张辽。甘宁指挥弓手,呐喊放箭。宋谦、徐忠、孙规团团护卫住孙权。 张辽领八百精兵冲来,正被周泰拦住,李典领大军从左侧绕击,被甘宁率领弓手射退。乐进领兵直冲孙权本阵,宋谦、徐忠迎了上来,被乐进挥刀进击,那刀宛如一道白虹,刀光一闪,宋谦、徐忠手中两柄长枪顿时被砍成两截。二将吃了一惊,有心撤退,但思及身后就是孙权,当下只得顺势奋力用断枪拍打乐进马头。 乐进本想趁势斩杀二将,不想胯下战马被打的嘶鸣,滑步躲避。乐进急忙抓紧缰绳,手中刀顿时挥不出去。宋谦、徐忠因此保住性命,复又换了兵器,抵挡乐进。 乐进爆发了一刀之后,后续刀法的威力大降,于是被宋谦、徐忠缠住,短时间内无法击败二人了。 然而几员主将虽被挡住,但曹军毕竟有五六千人,孙权后军仅只千余,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曹军四面八方涌来,孙权被团团围住,当下只得且战且退,往巢湖而去。 张辽被周泰拼死拦住,几番冲杀,无法杀到孙权面前,又见孙权麾盖往南移动,当下张辽眉头一皱,吩咐督将马进立刻分兵绕道南下,去拆毁逍遥津小桥,阻断孙权逃跑之路。 马进领命,当即南下,赶到小师桥时,桥上并无敌军,于是马进喝令士兵拆桥,刚刚拆掉一丈长的一段桥面,就听南边烟尘滚滚,却是韩当、吕范、朱然、朱桓等人闻听孙权被张辽攻击,急忙领兵回来救援。马进见敌军纷纷而来,只得领兵退走。 韩当催军赶到,见小师桥已被拆毁了一丈余的桥面,大军无法从桥上过去,当下韩当心急如焚,喝令士兵上下寻找可以过逍遥津之处,准备强行驱兵过到津北去救孙权。 此时甘宁领兵奋力逼退李典,复又领兵向后,护住孙权,一路砍翻了数十名曹军,冲出重围,叫将军孙规,亲卫长谷利、张世等人继续护着孙权南逃,甘宁却又领着百余人返身去接应周泰、宋谦、徐忠等人。 此时津北众将拼死力战,全不知自己能否生还。而津南众军心忧孙权安危,也尽皆惊慌失措,忐忑难安,江东全军上下都极为惊恐惶惑,人人念着张辽之名,都切齿痛恨。 张辽领兵大呼酣战,此时面对周泰已经占了上风。周泰麾下三百死士死伤殆尽,浑身也多处受伤,甘宁适时赶到,救下周泰。二人且战且走,甘宁抵住张辽,周泰复又挥刀救下了正与乐进苦战的宋谦、徐忠,江东众将至此全部会合,相互掩护着往南而去。 此时孙权已在亲卫谷利的帮助下,纵马越过小师桥,逃到津南与韩当、吕范等人会合,又分遣众军接应津北之兵。 直到天色渐黑,众将才渐次归来,虽然津北士兵折损殆尽,但幸喜诸将皆无大恙,当下孙权双眼含泪,领着众将退到船上,返回了濡须。 这一战虽然总伤亡并不算大,仅只后军近千人战死,但对江东军心士气的打击却是十分巨大的,以至于当夜孙权设宴压惊,满座文武多有掩面哭泣的,张昭、诸葛瑾、虞翻等人更是先后起身,诚恳地告诫孙权今后不要再弄险亲入战阵,以免万一有所损伤,导致江东基业崩塌。 孙权也自后怕不已,与众将唏嘘了一阵,表示今后决不再轻身犯险了。 次日,孙权收拾了心情,指挥众军整备濡须坞防务,以防备曹操南下,又遣人打听驻兵六安的马超所部消息。不数日,探子回报:“马超在六安大胜曹休、臧霸,杀伤敌军近三千人,夺取马匹一万,并烧毁敌军营垒粮草之后,全军撤回了浔阳。” 孙权闻讯,沉默许久,喟然叹道:“马超果然英勇。”于是孙权写了书信,盛赞马超勇武,言语之中颇有拉拢之意。 而此时,驻兵寿春的曹操闻听曹休、臧霸等人坐拥强兵,前后夹击,反被马超戏弄于股掌之间,损兵折将,不由大怒,急忙调拨粮草支应之时,就听张辽等人从合肥发来战报,言说大胜孙权,杀得江东军尽皆胆寒。 曹操这才转怒为喜,道:“经此一战,孙权必不敢再窥视合肥了!” 旁边蒋济道:“张辽等人虽然几乎抓住孙权,但最终还是让孙权跑掉了。如今孙权驻兵濡须,必定对我军深为戒惧。而与此同时,驻兵浔阳的马超所部也随时都可能再次北上袭击六安、雩娄等地,我军在淮南的形势将比以前更为不妙啊!” 曹操点头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蒋济道:“还是要与孙权讲和,调拨孙刘相斗才是。魏公请看地图,皖城之地,正在浔阳和六安的侧翼,无论是我军南下攻打浔阳,还是马超北上攻打六安,都要担心被皖城的江东兵袭击了后路。因此,只要拉拢了孙权,马超自然就不敢北上了。” 曹操点了点头,沉吟道:“只是如今孙权刚刚被我军杀败,正是深怀戒惧之时,他岂肯和我们讲和?” 蒋济道:“孙权如今屡经败绩,实力依然大不如前。魏公只需收曹休、臧霸等人之兵回寿春,对孙权示之以宽,他自然暗自庆幸。就算心中仍旧愤恨,也必不敢北上。” 曹操闻言,当下沉吟片刻,调李典领兵三千守六安,张辽、乐进、薛悌领兵七千继续征收合肥,随后调回曹休、臧霸等人,以此试探孙权的反应。 淮南战事就此陷入了平静的对峙之中。 如此过了七八日,稳守寿春的曹操突然收到了于禁等人发来的荆州战报,看完之后,不由大惊,对刘晔、蒋济等人道:“刘贤、庞统率领主力攻打樊城,如今新野水军惨败,刘贤又筑长墙、挖堑壕、修藏舟浦,于禁、田豫屡次出兵袭扰,都被荆州兵击败。计算时日,如今长墙恐怕已经修筑完毕,堑壕也已大致挖好了,刘贤营垒已经坚固,单凭于禁之兵,无法解樊城之围。因此于禁写了表文,向我求援。诸位以为,该如何应对?” 刘晔道:“我军此次到寿春,本就是个错误!如今樊城告急,一旦城池被刘贤攻取,再想夺回来可就难了。如今魏公该尽速撤兵去救樊城才是。” 曹操点头道:“刘贤此次攻打樊城,声势极盛。我军如今远在寿春,只恐千里回援,有所不及。可命兖州刺史司马朗,豫州刺史刘威、河南尹夏侯惇各领一万大军,以董昭为护军,贾逵为参军先行往救樊城。” 信使将曹操的命令带往各处,随后曹操遣和洽为使,带着亲笔书信去见孙权,表示愿与孙权重归于好,并重申了两家的姻亲关系,表示论及亲疏,曹、孙两家并不比孙权、刘贤两家远多少。 孙权看了曹操书信,知道曹操又退兵之意,当下心中虽仍旧愤恨,但为了让曹操尽早放心退兵,于是也强装欢喜,对待曹操使者和洽极为热情。 (本章完) 正文 第266章 益州局势 和洽将孙权的态度转告曹操,曹操也自大喜,当即决定退兵。临走之前,先调整了淮南防务,除了命张辽领兵七千固守合肥,李典领兵三千固守六安,温恢领兵三千固守寿春之外,又分出了三千骑兵交由乐进统领,驻兵成德。随后命尹礼领青徐兵三千驻守淮阴,扼守邗沟要地,遣臧霸领兵五千回徐州养伤,征调孙观、孙康兄弟近万兵马随同增援樊城。 一切安排妥当,曹操这才领兵转道往荆州而去。 此时经过两万民夫十几天的赶工,刘贤主持修建的长墙、堑壕也已大致成形,第一道长墙在樊城之外三百六十步处,堑壕则在长墙之外,宽有二十步,而在堑壕之外,郝昭、刑道荣、张任、张嶷、张翼、庞德、傅士仁等各军营寨一字排开,中间以鹿角相连,营寨之外一百步的距离内,各军都挖了无数陷马坑,其间又牵起了三道绊马索。营寨之内设置了许多箭塔、石炮、重弩等器械,防备十分严密。 在堑壕和长墙以内,则是黄忠、史阿、苗瓠、关平以及刘贤三卫亲兵的营寨,主要用于防备曹仁。 而在距离樊城二百八十步的距离上,第二道长墙也已初具规模,预计再有七八天便能建成。 同时,庞统率领水军已经在唐白河上栽了许多木桩,并依托开挖的堑壕挖出了一个藏舟浦,设立了一个与陆寨相邻不过十余步的水寨,张南的水军便全部驻扎在这里,冯习之军则看住唐白河口,张著领兵巡游襄樊以下的江面,鲍隆领兵巡游襄樊以上的江面,黄权则领兵往来救应。 刘贤在地图上将敌我双方各军的位置和兵力都标注了出来,只觉得自己的布置十分完美,全无半分破绽,当下心中十分满意。 这日,刘贤正在催促民夫尽快将堑壕扩宽成沟渠,以便赶在曹军援兵大举到来之前,修筑成人工河。忽听信使送来了南郡太守向朗的书信,刘贤连忙请进信使,接过书信拆开一看,不由轻咦了一声,随即派人去请庞统来商议。 不一时,庞统到来,刘贤道:“刚刚收到向朗转送而来的荆州情报,说刘备夺取成_都之后,并未立刻出兵进攻巴郡,而是转而展开内政,着力恢复蜀郡因战乱而荒废的农田水利。他本想大肆封赏随同入川的荆州文武将士,却被赵云进谏劝阻,于是只加封了众人官爵,令分镇各地,又卓拔了许多益州本地士人为佐官,召集逃散百姓,另各自归家,各耕其田,只有因战乱导致无主的天地房屋,才分发给麾下将士。因此百姓人人欣悦,都称赞刘备仁义。” 庞统闻言,点头笑道:“刘备这是吸取了鲁肃的教训,开始收买民心了!经过数年苦战,原本跟随刘备入川的两万荆州兵如今恐怕只剩一半了,他现在军中更多的还是招降纳叛而来的益州兵,如此安置,的确十分妥当。” 刘贤道:“如今刘备遣张飞、刘封、孟达、郝普等人镇守巴东,遣马良、邓芝、马忠等人镇守巴西,遣阎芝镇守葭萌关,另派赵云领兵五千去征讨退守蜀郡属国的刘璋、刘循,派关羽领兵五千去征讨犍为郡的杨洪。杨洪自然不是关羽对手,连败之下,只得退到了僰道,在吴兰、雷铜的接应下,退到了泸水以南,以躲避关羽的兵锋。关羽没有水军,再加上僰道如今是南中与北方各军互市的地点,商旅兴旺,急于恢复蜀郡元气的刘备不愿因战乱而失去了这一个重要的财赋之地,故而命关羽撤军,改任彭羕为犍为太守,继续维持商贸。” 庞统闻言,点头道:“如此看来,刘备一时半会儿不会出兵南下,进攻南中。却不知赵云攻打刘璋,结果如何?” 刘贤苦笑了一下,道:“刘璋自从退到汉嘉,日益穷困,麾下兵马逃亡极多,汉嘉之地又多羌人,民风彪悍,钱粮不多,他只养了三千兵马,苟延残踹而已,如何是赵云的对手?虽然其子刘循以及别驾郑度都坚持要战,但刘璋自己却不想再打了,于是亲自出城投降。刘备闻听刘璋投降,亲自赶到汉嘉受降,随后依照法正的建议,将刘璋一家迁往江油小县去了。只留其子刘循在身边,名为任用,实为软禁。倒是刘璋麾下文武都得到了任用,刘瞆被任命为裨将军,统领刘璋麾下原来的三千人马,周群、何宗、秦宓都为从事。只有郑度心灰意冷,坚持回了老家隐居。如今刘璋的势力已经算是彻底消逝了。” 庞统闻言,沉默片刻,道:“意料之中的事!当日主公攻破成_都,刘璋其实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他能在鲁肃、刘备两强相争的夹缝中苦撑至今,也算是不错了。” 刘贤点头道:“不错,如今刘备清除了隐患,又大力恢复生产,以蜀郡肥沃的田地,只需今年不误农时,待到秋收之时,刘备必然丰收。到时候他多半会再次向外出兵,我就怕他会经僰道南下攻打南中。” 庞统笑道:“主公多虑了!如今步鹜、凌统、潘璋、徐盛等人盘踞巴郡、江阳,刘备不先剿灭了步鹜,又怎会南下去攻打南中?” 刘贤道:“我所忧虑的就是这一点,步鹜等人虽然都可称得上是难得的人才,但地狭兵少,绝不可能是刘备的对手。只恐他们难以坚守之下,会如鲁肃一般乘船出川,袭击我荆州沿岸之地,到时候又是一番风波。” 庞统沉吟片刻,道:“主公所虑甚是,这却不得不防!不过按情理推断,刘备短期内应该只会试探着攻打巴郡一下,一旦受阻便会撤军,等到今年秋收之后,钱粮足备之下才会真正大举出兵,攻打巴郡。而步鹜等人虽然兵少,却毕竟经营了巴郡几年,怎么也能坚持一阵。我想至少今年之内,西线应该还是安稳的。”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忽然叹道:“如今西北之地,夏侯渊已经斩杀了盘踞在枹罕的宋建,并策反了韩遂的女婿阎行,韩遂再次大败,逃往西羌,苟延残喘,但却不知何故,始终不肯南下依附张鲁。如今夏侯渊已经不再以韩遂为念,转而分派曹洪、张郃等各路兵马南下,一路讨平不服的羌氐部落,兵锋渐渐指向了武都、阴平和汉中等地。一旦他扫平了外围敢于抵抗的各处羌氐部落,必定会挥兵进攻汉中。到时候仅凭张鲁,如何能挡的住?” 庞统道:“主公不必担忧,等到我们拿下了樊城,再分兵去增援张鲁一下也就是了。我想汉中四塞之地,夏侯渊虽然兵多,却也未必就能轻易夺取。” 刘贤点头叹道:“希望我军能尽快夺取樊城吧!” 正商讨间,信使传来了淮南战报,刘贤闻听马超依照庞统预先留下的计策,果然成功撤回浔阳,而且还出乎意料地夺取了一万匹马,顿时大喜,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叫马超留下二千匹战马自用,其余三千战马,五千驮马则全部送到江陵,刘贤准备以此为基础,再训练一支骑兵出来。 正文 第267章 于禁逼近 如此又过了数日,魏延、马超再次发来书信,说曹操留兵守卫淮南,领着近四万兵马撤军了。 刘贤当即与庞统商议道:“曹操如此着急回军,必是欲要来解樊城之围。” 庞统点头道:“刚刚我也收到了中原探子发来的消息,兖州、豫州以及驻兵许都附近的夏侯惇都在抽调兵马,准备南下。计算三地兵力,当能抽出三万人来,虽然其中近乎一半都是新招募的郡兵,战斗力算不得强横,但人多就能势众,三地兵力加上曹操的主力,将有七万人,若在加上曹仁、于禁等人的兵马,则将有十万人以上,到时候必定难以应对。看来我们要加快进度,修筑人工河才行啊!” 刘贤点头道:“好,从即日起,分出五千水军和五千步军协助民夫分段深挖堑壕,如此一来,十日之内,当可完成这条人工河。” 当日计议定,随即开始实施。五六日后,夏侯惇的一万新兵赶到与于禁会合,此时堑壕虽然已经完成,但尚有一段一里长的堑壕未曾加深、加宽,没有注入江水。夏侯惇登高望过之后,随即责问于禁道:“为何你坐拥数万兵马,却要坐视刘贤修筑长墙、沟渠?” 于禁道:“我军兵力比刘贤少,水军又先大败,强行出战,只会在敌军营垒之前撞得头破血流,损兵折将,无济于事。” 夏侯惇喝道:“就算无法击败刘贤,总也能拖延他修筑长墙堑壕的进度,等待援军到来。似你这般毫无作为,是想要等刘贤自败吗!” 于禁闻言大怒,道:“我是主将,这里我说了算!该怎么作战用不着你教我!” 夏侯惇也自大怒,喝道:“我的官爵比你高,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于禁冷笑道:“你虽然是魏公宗族大将,但我也是一般为魏公效力。这里诸军都受我节制,你虽然官爵高,但仅只是一路援兵,按理也该听我命令才是。” 夏侯惇闻言,愤怒不已,转头对旁边的田豫、贾信、邓展、李立、东里衮、常雕、诸葛虔等人道:“你们呢,是听我的,还是听他于禁的?”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了半晌,就听田豫道:“按照魏公的命令,我等都受于将军节制。在没有接到魏公新的命令之前,请恕我等不能听夏侯将军的。” 夏侯惇闻言恨恨地道:“好,既然如此,我自己去刘贤营寨之前挑战。” 当下夏侯惇领兵来到刘贤营寨,高声叫战,刘贤闻报,当即来到前营,仔细看了看夏侯惇麾下兵马,见其中共有三千骑兵,都是轻骑,其余步兵之中虽然多有大盾长矛,阵型也还严整,但却并无铁血强军那种一看就有的锋锐之气。刘贤不由笑道:“夏侯惇这次率领的兵马可比上一次差多了!” 庞统道:“精兵难练,夏侯惇上次全军覆没,如今的兵马多是新兵,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刘贤点头道:“如今我军营寨之前满布陷马坑和绊马索,夏侯惇若是贸然来攻,必定大败。我军出战自然能胜,但却免不了有些伤亡,反不如坚守。反正我军的目的是夺取樊城,而曹军想要解樊城之围,就必须前来攻击我军的营寨。我们不急!” 于是刘贤传令各军严守营寨,不可出战。夏侯惇在寨外叫骂了一天,见刘贤并不出战,心下急怒不已,看看天晚,只得收兵,又恐被于禁嘲笑,于是自去十里外别立一营,远远地避开于禁。 于禁闻讯,也不管他,沉思一阵,对众将道:“夏侯惇是从北方来的第一支援兵,此后兖州、豫州以及魏公的主力大军都将陆续抵达。若等魏公到来之后,知道我们不但未能解樊城之围,反与夏侯惇闹了起来,必定降罪!” 贾信道:“唯今之计,我们也须得有所动作,否则等魏公到来,夏侯惇必状告我们拥兵不进,贻误军机。” 于禁点头叹道:“刘贤军力强盛,尤其弓弩石炮之利,堪称天下无双!我已写了表文,请魏公调派能制造霹雳车的工匠来新野,好制成霹雳车以抵敌刘贤的石炮。但在霹雳车未能制造完成之前,我军却也不能干等着。我早有一计,可破刘贤,本想等魏公大军到后,有了绝对强盛的兵力再行此策!不想夏侯惇一来就要争功。如今我们若不展开写有效的行动,必被魏公责骂。形势如此,我也就顾不得在等了。” 众将闻言,都惊喜地追问是何妙计!就听于禁道:“这些天我看刘贤在不断驱使民夫,赶造长墙和堑壕,我觉得我军也可依样行事。” 田豫闻言,眼前一亮,道:“于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也修筑长墙,层层推进,直抵刘贤营寨之前?” 于禁点头道:“不错!如今我军距离樊城十里,距离刘贤的营寨仅有九里。刘贤能够逼城立寨,我如何不能逼营立寨?我欲依托现有营垒,在营前继续修筑工事,每天推进一里,不过八九天便能直抵刘贤营寨之前。到时候便也如刘贤攻打襄阳、樊城时候一般,修起长墙,筑起土山,并用土山去填平他的营寨和沟渠。” 田豫抚掌笑道:“于将军不愧是我军名将!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妙到毫巅!论兵力,我军现在是不如刘贤,但等到兖州、豫州之兵以及魏公的主力大军到后,我军总兵力将会是刘贤的两倍,到时候就不怕与之野外决战了。以强兵猛将,驱使十万民夫修筑土山,以泰山压顶之势往前推进。刘贤既不敢与我们决战,也无法阻止我军推进,自然便只能撤军了。” 众将听了于禁、田豫之言,都看到了击退刘贤,解除樊城之围的希望,一时尽皆信心满满,士气大振。 当下于禁一声令下,靖州刺史李立率领的一万民夫开始忙碌起来,运送土石,砍伐树木,修筑营垒,以每天一里的速度向樊城逼近。 刘贤闻听于禁修筑营垒,不断逼近过来,当下急忙领兵前去查看,随后皱眉对庞统道:“于禁依托原有营垒,步步推进,十分谨慎,如何才能阻止的住他?” 庞统沉吟道:“他这是在向主公学啊!这个办法虽然笨,但却十分难解,拼的就是人力物力,除了强攻击败敌军之外,实无其他有效的办法啊!” 刘贤闻言,一阵郁闷,当下与庞统一道回了营寨,召集众将道:“于禁步步紧逼,照此下去,不过数日,他的营垒就将与我军紧紧挨在一起了。如今他兵力不多,这还罢了,若等曹操援兵大举到来,我军必将陷入被动。” 张任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行出兵,在曹操大军到来之前,击溃于禁,也好减轻日后的压力。” 参军程祁道:“于禁麾下的水军虽然大败,但步军实力犹存,除了五千南阳郡兵之外,还有近两万精锐骑步兵。我军若要强攻,兵力自然也不能少于此数。但我军仅有三万六千骑步军,分出一万监视樊城之后,能够动用的仅只二万六千人。既要留兵监视夏侯惇所部,又要出兵攻打于禁营垒……,且不说强攻之下伤亡将会有多少,单只这兵力就有些捉襟见肘啊!” 众将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刘贤听见,不由叹道:“战争打到最后,奇谋密计的作用将会不断减小,人力物力的比拼将成为决定胜负的最终要素。曹操坐拥中原,虽然战乱以及天灾疾疫之下,百姓死伤极多,但粗略计算其人口,至少也该有八百万人,拼消耗,我们绝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发动本就不多的兵力去强攻对方严密防守的营寨,此并非上策!” 庞德道:“若不强攻,又如何能够阻止敌军靠近呢?” 刘贤想了想,道:“我们先在营垒之前修筑几个高大的土山,将石炮和大黄弩都设置在土山之上,待敌军赶到之时,便居高临下射击,定能将敌军阻止在三百步之外。” 张任道:“倘若敌军也如我军攻打襄阳时候一般,修筑土山,层层推进,那又该如何应对?” 刘贤闻言,面色一变,道:“不错,以土山对土山,这是于禁能极有可能做出的应对,若是如此,我军必危!” 众将闻言,都低头沉思,想了许久,却都无计可施。当日散帐,就见庞统留了下来,对刘贤道:“主公,事到如今,你还坚持不肯火烧樊城吗?” 刘贤想了许久,摇头道:“城中百姓众多,若是烈火焚城,太伤天和,我军也将尽失人心,实不可取。” 庞统叹了一下,道:“我也是襄阳人,其实又何曾愿意焚烧城池?!主公既然不愿火烧樊城,那么火烧曹军营寨,如何?” 刘贤闻言,看了看帐外的旗帜,随后道:“军师想是忘了,如今虽已开春,但仍多北风,热气球全靠风力才能飘动,风向不对,是不可能飘到曹军营寨之中的。” 庞统笑道:“如今虽是北风居多,但再过十来天便是三月阳春之时,到时便是东南风居多了。况且我军之中现有的热气球并不多,也需要时间赶制。十余天以后,于禁大军早已推进到我军营寨之前,而曹操的主力大军也该到了。到时候这一把火连着曹操的援兵一起烧。呵呵,当年周公瑾一把大火,烧的曹操胆寒。如今我们这一把火,也当烧的他从此不敢再正视我军。” 正文 第268章 火烧曹营 刘贤闻言大喜,点头道:“曹军乃是敌人,对待敌人自然无所不用其极。我虽然怜悯百姓,却非是迂腐之人。若能一把大火,烧死曹操,我自然乐意的很。” 当下二人计议定,刘贤留庞统在此主持大局,大力加固营垒,修筑土山,以遏制于禁逼近之势。刘贤则自乘船返回襄阳,召集留在这里的工匠,开始大力制作热气球。 此时的襄阳已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兵工厂,千余专业的工匠领着数千从南郡、长沙等地征召而来的民夫在日夜不停地修造兵器铠甲,制造箭矢,磨制石弹,以供大军所需。刘贤将其中原本就会制作热气球的工匠召集起来,又从冯习军中抽调了一千忠诚度极高的老兵协助,一应布帛火油竹篾等物都优先供应,十余日内造成了百余个可以载人的大型热气球,以及近千个载重在十斤上下的小型热气球,上面都用陶罐装上火油,牵上油绳。 一切准备停当。此时曹军援兵也正源源不断而来,兖州刺史司马朗,豫州刺史刘威之兵先后赶到,二人见于禁与夏侯惇相争,不敢掺和其中,只得两不相帮地合兵一处,再次另立了一个营寨驻扎。 随后曹操赶到,驻兵于两河口上,听闻夏侯惇与于禁不睦,前后兵马,竟扎了三个大寨,当即大怒,招来众将斥责道:“行军作战岂是儿戏!元让,你领兵增援,为何不听于禁节制?” 夏侯惇道:“于禁怯懦不战,对刘贤大军修筑长墙沟渠之事听之任之,我邀他一同出战,他也不敢,故而我只得自己领兵前去解樊城之围。” 曹操闻言大喝道:“于禁身为主将,该如何作战自然由其自行决断,何须你来置喙?!况且于禁早已向我禀报了破敌方略,如今他的营寨已经修筑到了刘贤营寨之前,又修筑土山与敌军土山相对,只需再增加些人力,我军修筑土山的进度必定超过刘贤,到时候用土山直接掩埋了刘贤的营寨和堑壕,不必劳动大军攻杀,便能解樊城之围,岂不是好!偏你仗着是我宗族大将,便敢质疑主将权威,若依照军法,该当斩首,你可知罪?” 夏侯惇被曹操斥责的无话可说,只得低头认罪。就听于禁急忙道:“魏公息怒,夏侯将军领兵千里驰援,若非有他在一旁掠阵,单凭我军,纵有良策也不敢太过逼近刘贤的营寨。夏侯将军虽有小过,却也有驰援之大功。功大于过,不该责罚,反该褒奖才是。” 曹操闻言叹道:“他欺压你,你反倒为他说好话!罢了,夏侯惇不听节制,削减其食邑一百户以示惩戒。你既然不愿听于禁调遣,便领兵去新野、宛城,多抓些青壮民夫,送到军前来,助我军修筑土山,击破刘贤。此战之后,也算你有一份功劳。” 夏侯惇听了这话,满面羞惭,诺诺连声地领着三千骑兵往新野、宛城去了。 随后曹操命司马朗、刘威以及夏侯惇走后留下的七千步军全部听从于禁指挥,又派曹休、曹真领一万虎豹骑也去于禁军中听用。随后将孙观、孙康所领的近万青徐兵就地转为水军,因战船多在上次大战中折损,此时船只不足,当下曹操又命各地强行征召民夫,加紧在新野赶造油船。 于是曹操的十万大军从新野至两河口,再至樊城前线,绵延一百余里,为支撑这十万大军作战,南阳郡以及兖、豫之地内数十万百姓尽皆被动员起来,修筑土山营垒,制造兵器铠甲,运送粮草辎重,络绎不绝。 却说于禁集合各部兵马,共计六万余人作为前部,督领三万民夫修筑土山,大举往刘贤营寨压来,幸得庞统先修筑了几座土山,凭高射箭,众将又拼死作战,当日才勉强支撑了下来。 至夜双方罢兵,庞统急忙乘船回到襄阳,问刘贤道:“曹操大军压近,战士十万,大致分布在樊城前线和两河口一带。且单算民夫,樊城前线便有三万,两河口和新野也有数万,沿路运送粮草军资的更是不计其数,我军兵少,根本撑不了多久。主公,却不知你这边准备的如何了?” 刘贤道:“已经差不多了。如今已是阳春三月,今夜正是东南风,莫非军师想要今夜就发动袭击?” 庞统摇头道:“今夜如此仓促,如何能够发动?我也会观测风向,明日定然还是东南风,且风力比之今夜更大。既然主公这边已经准备完毕,我们明日提前吩咐众将,再行发动。” 当夜刘贤与庞统再次巡检了一遍制作完成的热气球,又命水军连夜将之搬上船去,好生看护。一切准备停当,刘贤这才与庞统一起回了樊城外的营寨。 次日,刘贤命各营之中都留下一半兵马休息,所有弓弩手都全力射箭防守,民夫也全力运送军械,抢修土山营垒,当日双方围绕着土山大战一场,刘贤在兵少民夫也少的情况下竟然稍落下风,当下心中也自惊讶不已,暗道这于禁真不愧是五子良将之一,调兵遣将果然极为不凡! 至夜,双方再次退兵休整。刘贤急令各军主将前来议事,众军帐内,点燃了数十根蜡烛,照的周围透亮。 刘贤高坐上首,肃然对众将道:“今日你们都看到了,曹军来势凶猛,兵多将广,全力修筑土山,欲要掩埋我军的营垒和堑壕。像今日这样打下去,用不了一个月,我军就将支撑不住,败退回襄阳了。故而我与军师商议,今夜便要夜袭曹营,不胜不归。众将都要努力作战,不得迟疑畏惧,有贻误战机者,立斩不赦。” 众将凛然听令。 刘贤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对庞统道:“请军师下达军令吧!” 庞统闻言,即起身道:“我与主公已定下计策,今夜便要火攻曹军,必杀其一个片甲不留,叫曹操从此不敢正视我军。傅士仁、关平、赖恭、费诗、诸葛均听令,你等率领今日守营的五千弓弩手以及五千步兵全力把守营寨,一旦曹仁从城中杀出,便即万弩齐发,将之射退。” 众将领命,当即去调派兵马去了。 随后庞统继续道:“黄忠、史阿、苗瓠、郝昭听令,你等整备兵马至前营等候,等到曹营火起,便即领兵杀出,冲击曹军营寨。” 黄忠等人轰然领命,自去准备。 就听庞统又道:“庞德听令,命你率领本部骑兵伏于西营,等到曹营火起,便即领兵杀出,不管其他,直冲到两河口去,既要截断曹军退路,也要防备两河口的曹军南下增援。” 庞德领命,当下前去整备兵马去了。 庞统又道:“张任、张翼听令,命你二人领兵为庞德后应,待大战起后,立即领兵增援。” 二将也领命去了。 庞统又点了张嶷、刑道荣之名道:“你二人也去西营,只看曹营火起,便即领兵杀出,从西侧呐喊攻击曹军营寨。” 最后庞统对刘贤道:“还请主公留下三卫亲军,作为黄忠、史阿、郝昭等人的救应,随时准备加强正面攻势。主公则立即去水寨之中,指挥众军放火。” 刘贤闻言,应声道:“自然全凭军师调遣。” 当下刘贤与庞统赶到藏舟浦处的水军营寨,此时张南、冯习、黄权、鲍隆、张著等水军将领也都汇聚一堂,就听庞统分派道:“今日一战,当首先由水军发动,主公可速去指挥工匠放火。张南、冯习两军一看火起,立刻带着放火器具北上前往两河口,一来阻止曹军水师南下,二来准备火烧两河口。” 眼见二将领命,庞统点了点头,分派黄权、鲍隆道:“你二人但看火起,立即领兵北上,沿着唐白河岸边放火攻击,协助步军夹击曹军。” 二将也领命去了,庞统最后对张著道:“你督领麾下兵马,作为水军救应,随时增援前面两军。” 安排完毕,庞统也急忙赶到水寨中央,众军用木板搭建出来的大平台上。就见刘贤测了测风向,对众工匠道:“今夜风向与我们白天所测的一致,热气球从这里放出,有极大几率落入曹军营寨之中。” 左右众工匠都认同地点了点头。当下刘贤一声令下,命将第一批近百个大小不等的热气球点火,不过片刻,就见热气球冉冉升起,先用绳索拉着,升到高处,在计算炉火燃烧的时间,随后割断绳索,热气球顿时随风往曹军营寨飘去。 此时曹军营寨的前端距离刘贤的营寨不过三百多步,热气球很快就飘了过去。眼见天空中升起了许多红彤彤的奇怪物体,个个吞吐烟火,张牙舞爪,形状狰狞地往自己飘了过来,一众曹军值夜的士兵顿时大惊,急忙大声喊叫着申报主将。曹军将校听见值夜士兵的惊呼声,有那惊醒的急忙出帐查看,见了天空中的异像,顿时尽皆惊讶不已。 众曹军之中,有许多人早就听说刘贤能够招引高祖皇帝麾下神兵前来助战,因此上次才能轻松夺取襄阳,只是未曾亲见,又被领兵大将严令不许议论。故而平时都将信将疑罢了。如今看了天上飘来的狰狞古怪的东西,尽皆惊骇不已,几乎人人都认定了这果然是刘贤请来的神兵。 于禁、田豫、曹休等众将也自惊骇,见左右将士都心惊胆战,当下众将正要严令众军不得惊慌,就听天上传来的一阵牛角号的声音,在夜空之中,苍凉的号声传出很远,随即就听天上隐隐有人用威严的声音大喊道:“我等乃是高祖皇帝麾下神兵,今日特奉高祖之命,前来助刘贤击破曹贼。尔等曹军听令,弃械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必遭天火焚身而死!” 话音落处,天下狰狞古怪的“神兵”纷纷化作一个个火球,迅捷无比地往曹军营寨之中落下来。 一时曹军营寨惊呼喊叫之声不绝,其声混乱,震耳欲聋,绝大多数兵马都惊慌失措,全无战心。 正文 第269章 曹军大败 天空中飘浮的“东西”会吹号,会呐喊说话,这不是神兵是什么?凡人又岂能飞上天去? 因此眼见天空降下火球,曹军将士大多心神被夺,不是惊慌逃窜,就是呆愣在地,不知所措,竟无人想到要灭火。 不,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想到,至少于禁、田豫、曹休、曹真等人就想到了,于禁、田豫是因为数十年征战,见惯了尸山血海,早就心志坚硬如铁,便是前面真有神兵鬼怪,逼急了也敢拔刀相向。而曹休、曹真二人一来也是宿将,二来心底早就认定曹操才是天命所归,自有鬼神庇佑,必当代汉而立,二人心底隐隐有期盼,既然汉家的鬼神显灵相助刘贤,那么庇佑我曹魏的鬼神自然不该会坐视,说不定很快也会显灵。 二人东张西望了半晌,眼见火球落下,很快引燃营寨中的帐篷、木制栅栏、鹿角等物,而期盼中的曹魏神灵却连半个影子都没有,二人顿时失望不已。 此时于禁、田豫大声呼喝麾下士兵灭火,然而除了左右亲兵之外,其余士兵都惊慌失措,难以有效组织起来。与此同时,眼见曹营火起,黄忠、史阿、郝昭、苗瓠等人当即挥军杀出营寨,人人手持火把兵器,呐喊着往曹军营寨冲了过来。 于禁只得亲领兵马前去防守营寨,严令田豫、贾信、曹休等人迅速扑灭营中大火。 然而此时军心慌乱,黑夜之中全军震恐,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绝大多数兵马都已经失去了有效指挥,十成兵马能够调动起来的仅只一二成而已。 而且不断有“神兵”从刘贤的水寨中升起,飘浮过来,化为一个个火球掉进营寨之中,将原本就混乱的局势越发扩大。 史阿率领重骑前冲,郝昭率领陷阵营跟进,两千连弩兵迅速射杀当面之敌,黄忠督领大军从后压上,大举掩杀。张嶷、邢道荣从西面冲击,黄权、鲍隆从河岸边冲击,庞德、张任、张翼绕击两河口。众将奋勇冲杀,交战不过一刻,曹军营寨就被攻破。 眼见刘贤大军蜂拥进寨,四处放火,此时东南风大起,风助火势,大火迅速往北蔓延,寨中兵马都惊慌失措,有崩溃之势,于禁不由长叹一声,当下只得下令全军撤退。 一时间,曹军将士如听仙乐,人人掉头就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腿。 眼见得胜,当下史阿督领重骑不管其他,直往前冲。黄忠、郝昭、苗瓠率领精锐步兵迅速跟进,张嶷、邢道荣则率兵不断分割曹军营垒,兜截俘虏,三卫亲兵从后冲击,黄权、鲍隆也领兵上岸截击。 大势已定,刘贤当即不再施放热气球,转而上了张著的战船,领兵往北,直往两河口而去。 此时曹操正驻兵两河口,距离樊城五六十里,大火燃起,早有值夜士兵看见火光,急忙申报曹操,曹操慌忙起床出帐查看,只见南面天空被烧的一片通红。曹操心知不妙,当下急令常雕、诸葛虔、孙观、孙康率领水军南下救援于禁。又命护军韩浩、虎卫营统领许褚等立即领兵一万火速渡过白河,去救应于禁等人。 常雕、诸葛虔、孙观、孙康等人因战船不足,因此两军本有一万四千人,结果却只有七千人上了战船,顺着唐白河南下,半路只见岸上曹军一队一队,丢盔卸甲,纷纷北逃,众将正要救助,就见下游鼓角齐鸣,却是张南、冯习率领水军杀到。黑夜之中,双方水军混战一场,终究是曹军水师心慌意乱,荆州水师气势如虹,很快曹军便战败,着急忙慌地往北撤去,张南、冯习挥军在后穷追不舍。 同时,许褚、韩浩好不容易领兵渡过白河,就听南面马蹄阵阵,一支骑兵滚滚而来,为首大将,纵马舞刀,正是庞德。许褚、韩浩大惊,急忙列阵迎战时,早被庞德挥军冲杀而来。二人率领的步兵仓促之间,立不稳阵脚,很快被冲散,士兵自相践踏,落水而死者极多。 混战之中,许褚领着数百虎卫杀向庞德,庞德见状,夷然不惧,挥刀迎战。双方大战五六十回合不分胜负。 此时张任、张翼率领数千步军杀到,许褚、韩浩见敌军来了援兵,只得一边退守河岸,一边命士兵上船,准备往回撤。 正战之间,曹休、曹真率领虎豹骑败兵逃了回来,被张翼将五百连弩兵排成阵势,一阵弩箭射死六七百骑,随后庞德纵骑兵杀回,虎豹骑本就惊慌失措,又被弩箭打懵了,一时竟被庞德骑兵冲的大败。 随后贾信、田豫、于禁等人率领败兵渐次赶到,曹操看见南岸危急,也再次派典满、夏侯尚等人渡河增援,众军前后夹击,庞德、张任、张翼顿时压力大增。 所幸此时史阿、黄忠、郝昭、苗瓠、张嶷、杨狼、木鹰、塔利等人也渐次杀到,两军顿时混战在了一起。 大战从二更开始,及至曹军溃退,长途逃出五六十里,冲到两河口时,已是四更天了,而能够一口气逃到这里的曹军都是体力过人的精锐,其余体力稍差的士兵和民夫都在半路掉队,或被刘贤兵马擒获,或往西边四散奔逃。真正能被众将带着逃到两河口的仅有不到二万人。 双方大战,曹军一路丢盔卸甲,又惊慌之下,战斗力十不存一,越发不是荆州兵的对手,正战之间,常雕、诸葛虔、孙观、孙康的水军逃了回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张南、冯习的两营水军。 当下张南、冯习眼见杀到两河口,冯习急令工匠放出早已放置在后船上的热气球,很快火球升空,纷纷往曹军设立在两河口的坞堡飘去。 眼见狰狞的“神兵”飘来,化作一个个火球掉落,很快将两河口的坞堡引燃,随后荆州水军如狼似虎地杀了进来,曹操也自看得惊怒不已,刘晔、蒋济等人急忙拉着曹操往北撤退。 混战之中,张南看着前方曹操的青罗伞盖往北移动,当下大喜,挥军下船猛追。曹操见状,心下正慌乱间,就见北方突然烟尘滚滚,有一支骑兵杀来,为首大将睁着独目,纵马挺枪杀了过来,正是曹军大将夏侯惇。 夏侯惇挥兵杀退张南,救了曹操,一路护送着往新野而去。曹操这才心下稍安,转头对夏侯惇道:“今日我军大败,两河口坞堡也被烧毁,南岸众军无法渡河回来。你可速去传令,叫众军撤往朝阳、穰城、安众等城池坚守,收拢败兵,然后再等下下一步命令。” 夏侯惇闻言,当即领兵往南,向南岸众军传达了曹操之令。 于是于禁、曹休、田豫、许褚等人都转道往西北而去,荆州众将也紧紧追杀。 混战之中,黄忠领兵正与田豫相遇,纵马挥刀,一举将田豫劈落下马,随后挥手命士兵上前将之擒获。史阿追上了邓展,交手仅五六回合,一剑刺中邓展手腕,将之生擒。曹军荆州刺史李立被郝昭麾下陷阵营斩杀。豫州刺史刘威被庞德劈死。兖州刺史司马朗被流矢射中手臂,带伤逃脱。张任领兵正遇曹操护军韩浩,交手七八个回合,一枪将之刺落马下。 同时水军也大有收获,曹军水师退回坞堡,本想着能够坚守,不想大火从天而降,众人只得纷纷逃窜,被张南、冯习挥军堵住江面。曹军水师无处可逃,常雕、诸葛虔分别被张南、冯习擒获。孙观、孙康弃了船只,领兵上岸往北而逃,幸得夏侯惇杀来,方才生还,饶是如此,仍旧折兵近半。 及至天明,刘贤赶到了两河口,分派众将继续追杀四散而逃的曹军。经过一日追剿,直到傍晚,众军才陆续返回。粗略清点了战果,刘贤不由大喜过望。 这一战,杀伤曹军各部共计一万三千余人,俘虏于禁等部骑步兵三万余人,生擒曹军水师六千余人,此外还抓获了青壮民夫三四万人,马、骡一万二千余匹,其中有五千匹都可以用作战马。 另外还缴获了兵器铠甲粮草辎重无数。仅凭这些缴获,就足以装备数千骑兵以及两三万步兵了。 当然,大战之下,自家大军也多有折损。虽然是战胜,己方没有被敌人俘虏的,但交战之时,死伤却也在所难免。总计水陆两军在混战之中也伤亡了四五千人。 当下刘贤命黄权、鲍隆、张著押着俘虏去襄阳看押。又留庞统率领张南、冯习两营水军驻扎在两河口,随后刘贤督领各军返回了樊城外的军营。 留守营寨的傅士仁、关平、赖恭、费诗、诸葛均等人纷纷出营恭贺刘贤大胜曹军。刘贤点了点头,当下问曹仁动向。 傅士仁禀报道:“昨夜我军大举袭击于禁之时,曹仁也立即在城上敲响金鼓,挥军出城欲要攻打我军营寨。末将等人率领弓弩手严阵以待,接连将之射退。曹仁连攻了三次,皆不能杀到我军营垒之前,最后见于禁等人大败溃逃,他也只能黯然退回城去了。 刘贤大笑道:“今日一战大胜,我料曹操必定丧胆,樊城终将被我军拿下了。” 当下刘贤命全军休整一日,杀猪宰羊,犒劳士卒。次日,开始分派民夫拆除于禁营寨,又将其土山担到长墙之内,开始在樊城之下堆积土山,准备正式攻打樊城。 (本章完) 正文 第270章 曹操应对 此时退到新野的曹操看着手中的伤亡战报也自禁不住心下滴血,沉默了半晌,将战报丢在桌案之上,叹了口气,对肃然站在下首的文武众将道:“我军伤亡被俘超过五万,民夫也损失了三四万人。如此重大的折损,对我军来说也是伤筋动骨了。想不到时隔数年,我竟然又在荆州遭遇到了如同赤壁之战时候一般的惨败!真是可恨、可恨啊!” 于禁、曹休、曹真、贾信、孙观、司马朗、董昭、贾逵等人急忙跪伏请罪。曹操见状,又叹了口气,抬手命众将起来,道:“此次战败,乃天命也,实是怪不得你们。当夜我也看见了,是有火球从天而降,焚烧我军营垒,众军惊慌失措,以致大败,实非战之罪!” 此言一出,众将都暗自松了口气,就见董昭面色一变,出列道:“此战之败,乃是人为,并非天命!炎汉历经四百年,气数已终,代汉而立者,必为魏也!魏公岂可因一场小败,而归结于天命?” 曹操沉吟道:“只是天降火球……,这个,众将士都异口同声,说是刘贤请来的高祖皇帝神兵,这又何解?” 董昭道:“那火球我也见到了,当时确实被吓得魂不附体。然而其中一个火球正好落在我身边,我看的十分真切,那并非什么神物,仅只是用竹篾撑起布帛,做成球形,下面用绳索吊起一个火炉和一个装有火油罐的吊篮而已。那刘贤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之能够飘飞在空中,火炉将吊篮布帛映照的红彤彤的,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吞吐烟火,实则并非鬼怪!” 众将闻言,疑惑稍减,就听曹真问道:“可是这几样抖动都是寻常之物,刘贤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使之飞起来的?” 董昭迟疑一阵,不确定地道:“或许是用投石机或者重弩将之抛上天的?” 于禁等人断然道:“不对!那火球分明是飘在天上,随风而动。若是抛投,其速度必定极快,而且也不可能滞留在空中。再者,火球之上分明传来了号角声和呼喝声,上面应是有……人,或者是别的什么存在,否则岂能发出声音?” 董昭闻言,也自不知该如何解释,迟疑了半晌,这才道:“传说墨家祖师墨子曾经造出能飞的木鸟,或许刘贤军中也有此巧匠,造出了能飞的器物也说不定。总之,鬼神之说虚无飘渺,实在难以令人信服。况且汉室如今土崩瓦解,倘若高祖皇帝真有感应,早就该派出神兵,斩杀董卓、袁术等人,匡扶天下了,何至于等到今日?当天下扰攘之际,是魏公横空出世,顺天应人,兴义兵,诛暴虐,扫除群丑,安定天下,此乃天命自在魏公之明证也。岂有大乱之时,高祖皇帝神兵不出,反而天下略定之后,却有神兵出世再次扰乱四方的道理?便有神灵,也该是庇佑魏公,而不是他区区刘贤!” 众将闻言都觉得有道理,然而不知道刘贤是怎么把火球送上天去的,众人心中却始终有些畏惧忌惮。 当下曹操叹了口气,对刘晔、董昭道:“你二人可穷搜天下能工巧匠,看能否如刘贤一般,制造出能飞上天空的器物。若是能够做成,那么刘贤所谓的神兵之说,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二人当即领命。 就听刘晔道:“但如今刘贤大胜,士气大振,又有天降火球之法,我军士卒尽皆惊惧,一时不敢再南下与之交战,该如何才能解樊城之围呢?” 曹操闻言,皱眉想了一会儿,问众将道:“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蒋济沉吟片刻,道:“刘贤有天降火球之法,实是难解。如今想要南下解樊城之围恐怕是难了——大军南下必要扎营,一旦扎营就可能会再次被火球焚烧!在这种情况下,那一支兵马还敢南下?” 司马朗道:“不止如此!刘贤既然能用火球焚烧我军营寨,自然也能将火球降落进樊城之中,焚烧全城。只恐再打下去,樊城也不可保啊!” 曹操闻言,顿时倒吸了口凉气,霍然起身道:“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忽略了此事!”说着,曹操又不无疑惑地道:“只是刘贤既然能够焚城,为何却至今未有施行啊?” 刘晔道:“刘贤一向标榜仁义,樊城之中尚有数万百姓,或许刘贤是不想伤及无辜,故而未曾焚城!只是他若迟迟无法破城,却也难保不会耐心耗尽,悍然降下火球,焚烧曹仁守城之军。” 曹操闻言,面色铁青地点了点头,迟疑道:“以诸位的意思,是要我军放弃樊城?” 此言一出,刘晔、蒋济、董昭、贾逵、司马朗、于禁、夏侯惇等人都不敢说话。曹操见状,叹了一下,道:“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不过若我们始终无法破解刘贤的火球之法。那么今日刘贤攻打樊城,我们就要弃守樊城,明日刘贤攻打新野,我们就要弃守新野,后日刘贤攻打宛城,我们也要弃守宛城。倘若他拿下宛城之后,还不满足,一路推进至许都、邺城,我们是不是还要放弃城池啊?” 董昭沉默片刻,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如今刘贤军中火球极为厉害,我军无可抵挡,这也是事实。在没有有效的办法可以破解之前,暂避锋芒就是最好的选择。中原之地,人杰地灵,必能有能工巧匠制造出飞行之物。此外刘贤惯会招降纳叛,我们此次有许多将士被其擒获,刘贤定会全力招降。魏公何不遣人南下,假意投降刘贤,就在其军中打探天降火球之法。” 曹操沉吟道:“这倒是一个办法!只是若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即便投了刘贤,只怕也接触不到核心机密。” 董昭闻言,也自皱眉。 旁边蒋济看了看帐内众将,忍不住道:“安排细作之事可容下来再说,如今荆州刺史李立,豫州刺史刘威尽皆战死,将军、偏、裨、中郎将、校尉等战死、被俘数十人,该当选立良吏代之才是。” 曹操闻言,思忖了一下,道:“此言甚是!就任命西曹令史王思为豫州刺史,任命掾属傅群为荆州刺史。邓展、田豫、常雕、诸葛虔等人残余的兵马暂时都归于禁统领。” 说着,曹操顿了一下,叹息道:“中护军韩浩晓畅兵机,当年他与枣祗倡议屯田,使我军不再有缺粮之困,又多有战功,文武兼备,实乃当世良将!今日不幸战死,诚为痛惜!追封为万岁亭侯,增食邑三百户,以其子韩荣继爵。”随后,曹操点选众将,命王图担任中护军一职。 当日散帐,曹操留下董昭、蒋济二人密谋,蒋济道:“大将田豫、邓展都是忠义之士,颇有名望,如今虽然被擒,必不肯背反。魏公可派人暗叫二人假意投降刘贤,博取刘贤信任之后,便可趁便打探天降火球之法了。” 曹操沉吟道:“只恐刘贤一时不会信任二人,反倒弄巧成拙。” 蒋济笑道:“可叫二人只管打听火球之事,其余军情即便再是紧急也不得传报给我军。如此一来,任由刘贤如何试探也必定试不出二人真假。只要二人在刘贤军中站稳了脚跟,下一次刘贤使用火球之时,不管再是多么隐秘,总也会漏出些马脚。用心查探之下,想必不难发现蛛丝马迹。” 曹操闻言,想了许久,点头道:“可以一试!” 当下曹操招来夏侯惇,命其将几个精干细作安排在军中,随后领少量兵马南下去刘贤军营前挑战,诈败一场,将这些细作送给刘贤俘虏。 一切安排妥当,当下曹操命众将整顿残败士卒,以宛城为主,前守新野,左右两边穰城、湖阳为两翼,朝阳、邓县为前哨,重新设立了防线,以便在樊城丢失之后,能以新的防线挡住刘贤北进之路。 因费尽心机组建的水军全不是刘贤麾下精锐水师的对手。当下曹操也绝了与刘贤水上争胜之心,从中原调了董超、董衡、吕建、吕昭、薛洪、王琰、张俭七营兵马南下至新野听用。命于禁督领众军,一边建造船只,多少训练些水军充门面,命新任荆州刺史傅群征调民夫,在唐河、白河上栽上木桩,封锁水道,阻止荆州水军北上。 如此过了数日,忽听刘贤遣人送来书信,曹操不由大为惊讶,忙命将信使请进来,得知其仅只是刘贤身边的亲卫,曹操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接过虎卫转呈上来的书信,展开一看,不由面色一变。 当下曹操请信使暂退,转而将书信递给麾下文武传阅,随后道:“刘贤以火焚樊城相威胁,要我们一个月内撤走曹仁之军,将樊城完完整整地交给他。诸位以为如何?” 董昭沉吟道:“如今我军无法南下增援樊城,所谓外无必救之兵,则内无必守之城。即便刘贤不放火焚城,单是修筑土山,一两个月内便能推进到樊城城头之上,到时候曹仁一军必定全军覆没,樊城依然会落入刘贤之手。与其如此,不如同意了刘贤所请,将樊城交给他,换取曹仁一万大军安然撤退。” 曹操心下还有些迟疑,就听蒋济道:“倘若我军不能探听天降火球之法,则樊城终不可救。倘若我军能够探知天降火球之法,日后集合大军南下复夺樊城也并不困难。如今樊城已不可保,勉强固守,除了让曹仁及其麾下一万精锐大军徒然死伤之外,并无益处。还请魏公早做决断!” (本章完) 正文 第271章 进驻樊城 曹操思索良久,道:“只恐樊城一旦被刘贤所得,他将如虎添翼,再难制约了。” 坐在下面的曹休、曹真等人看着曹操,欲言又止了半晌。曹操看见,眉头一皱,道:“你们有什么话便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就听曹休道:“若魏公不愿意放弃樊城,我等愿意率领数万兵马,拼死杀透刘贤营垒,以解樊城之围,以免城破之后,征南将军全军覆没,伤折我军肱骨。” 曹操闻言,面色一变,沉默良久,叹道:“罢了,我军新败之后,士气不振,短期内确实无力解樊城之围。既然如此,便与刘贤罢兵,撤回曹仁之军吧!” 刘晔道:“我们这些日子都在布置穰城、安众、新野、湖阳、宛城一线的防务,不用多久,这一条防线便将稳固,魏公可等防线稳固之后,再撤曹仁之军,如此则万无一失。”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道:“刘贤在信中给了一月期限,时间到是十分充裕。” 当下曹操命贾信、张俭领兵六千守湖阳,令薛洪、王琰领兵六千守穰城,令吕建、吕昭领兵一万守安众,于禁、成何、董超、董衡等人领兵两万守新野。命荆州刺史傅群兼任于禁护军。 一切安排妥当,曹操这才写了书信,派荀立为使,南下去见刘贤。 刘贤闻听荀立到来,当即出营迎接,把臂入帐,分宾主坐定,当下看了看荀立,笑道:“当日你、石韬、司马芝三人在我军中,都身肩重任。若不离我而去,今日早已建功立业,名扬天下了。如今石韬才做了个典农校尉,司马芝虽做了大理正,算是官位不小,却也未尽其才,你更是……,要不你干脆弃了曹操,重归我军算了。我必以上宾之礼相待。” 荀立闻言苦笑道:“刘将军就不要言语诱惑我了!我颍川荀家如今都在魏公麾下出仕为官,满门上下都忠心耿耿,岂能转投他人?” 刘贤笑道:“忠心耿耿?不见得吧!若真的忠心,荀文若先生又岂会死的不明不白?如今,荀彧、荀攸两位先生都亡故了,荀家再无人能够进入曹操的决策层内,所谓人走茶凉,荀家若不想些办法,恐怕过不了几年,便将日趋没落了。” 荀立沉默片刻,道:“先人余荫,总也能庇护子孙些时候。剩下的,就要靠后辈人自己努力了。好了,我今日来不是谈论我荀家之事的,而是替魏公送信。魏公怜悯樊城百姓,不欲生民再遭战祸,因此决定以和为贵,撤出曹仁兵马,而将樊城拱手让与刘将军!魏公如此作为,不知刘将军该如何回报魏公?” 刘贤闻言愣了一下,问道:“曹操想要什么?” 荀立道:“刘将军自从建安十五年与魏公绝交之后,这些年极少遣使向天子进献方物吧?此非为臣之道也!若刘将军自认还是大汉臣子,便该遣使奉表,前往许都朝觐天子,以示并无叛逆之心。” 刘贤闻言,有些不明白曹操的意思,当下转头看向庞统。 就听庞统道:“曹操这是想用说服我军恢复朝贡之功,来掩盖他战败之过呢!前两年我军困守荆南,道路不通,因此未能朝贡。而这几年忙于征战,为国家扫平权奸逆贼,一来是军务繁忙,二来兵凶战危,道路不宁,恐使者沿路遭遇奸贼所害,故而不敢遣使奉贡。如今贵使既然提起,想来道路应该是安全了。既然如此,我军自当履行贡奉之责,遣使朝觐天子。” 刘贤顺着庞统的话向荀立点了点头。 荀立闻言,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也不过了。如今魏公要撤回曹仁之兵,还请刘将军撤除一段营垒,放开一条道路,让曹仁的兵马能够安然北返。” 刘贤笑道:“曹仁北返,两家不动刀兵而结束樊城之战,免了将士死伤,百姓受难,我自然高兴。我可在此承诺,只要曹仁不破坏城池,不焚烧府库,不劫掠百姓,那么我就任他离去,绝不出兵袭击。” 荀立道:“好!我知刘将军一向言而有信,必不会虚言诓我!既然如此,我这就回报魏公,请他遣使来樊城向曹仁传达撤退之令。” 当下荀立快马加鞭回了新野,向曹操禀告了刘贤的话语,于是曹操点了点头,遣夏侯惇之子夏侯懋为使,与荀立一起持表文去樊城叫曹仁退兵。随后曹操又遣夏侯惇、曹休、曹真、许褚等领两万骑步兵从安众南下,至刘贤营寨之前列阵等待,以接应曹仁之兵。 曹仁听了曹操的撤退命令,虽多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当下集结兵马遣其子曹楷督率步兵先走,用五百辆大车装走了城中的兵器铠甲等重要物资。曹仁在城头看着曹楷安然通过刘贤大军放开的狭长口子,去与外面的夏侯惇大军会合在了一起,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曹仁领着剩下的骑兵冲出城外,轻装疾进,很快冲过刘贤营垒。 刘贤见状,当下命郝昭领兵迅速补上缺口,随后命黄忠领兵当先进城,确认城中一切安好之后,刘贤这才转头对身边的荀立和夏侯懋道:“曹仁兵马已退,樊城已在我手中,两家约定已然完成,你们可以自行离去了。” 那夏侯懋是夏侯惇的次子,如今才只二十来岁,年轻气盛,闻言当即问刘贤道:“刘将军不要忘了,你还答应了要遣使去许都向天子朝贡,不会反悔吧!” 刘贤笑道:“朝觐天子乃是诸侯之责,我岂能反悔?!放心吧,待我进了樊城,准备好贡物,十日之内,必定遣使北上。” 夏侯懋闻言,这才与荀立一道出了刘贤营寨,去与外面的曹军会合。 不多时,曹军便即掉头,交错掩护着往北而去,撤回了新野。 眼见曹军尽皆退走,刘贤这才心情激动地领兵进了樊城,却见城中街巷整齐,百姓关门抵户,并无人来迎接自己。 刘贤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当下来到城守府,分派费诗、程祁、诸葛均等人去查看城中府库,又命赖恭等人去检点土地人口图册。 不多时,费诗等人回来,对刘贤禀报道:“曹仁撤退之时,已将大部分军械以及财物都带走了,城内只有十三万石粮草以及搬不走的几座兵器工坊。” 赖恭也来刘贤禀报道:“根据人口簿册,樊城之中有居民五千七百余户,近三万口人。”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不管怎样,我军总算是大胜了一场,将士们连日征战,都辛苦了。传令火头营,今夜杀猪宰羊,赐全军酒肉,以示庆贺。” 当夜刘贤设宴,为众将庆功。酒过三巡,就听黄忠道:“主公,我军既已拿下樊城,打得曹军丧胆,主公何不就此挥师北伐,一举拿下新野、宛城,攻克许都,救回天子?” 刘贤笑道:“曹操虽败,兵力仍旧不少!如今他在新野、宛城一带屯兵七八万人,又用木桩阻隔了唐河、白河水道,我军水师无法逆流而上,若要北伐,就只能走陆路。南阳盆地一片平坦,而新野至两河口尚有一二百里距离,最是适合骑兵纵横。如今我军虽然也有了数千骑兵,但无论数量还是战斗力与曹军骑兵相比,仍旧落于下风。而我军弓弩虽强,但连弩兵的数量却还是太少。贸然北进,只恐遭遇不测!现在我们夺取了上万匹战马,只需将之训练成军,再在军中多配备些连弩,多储存些箭矢,然后北上,方能无往而不利。” 黄忠闻言,这才坐下。刘贤看着黄忠有些郁郁的脸色,不由笑道:“我军能够拿下襄樊,黄老将军居功至伟,何以反倒不开心?” 黄忠叹道:“我蹉跎半生,幸遇主公,方才能驰骋天下,闻名于诸侯。我平生虽不服老,但今年却也年近七十,俗语言:老不以筋骨为能!只恐再等些年月,我便不能再为主公建功立业了!” 刘贤闻言,起身来到黄忠身前,伸手搭着黄忠肩膀叹道:“黄老将军何出此言?你可是我军的架海金梁啊!可不许言老!他日我北伐中原,你可是还要给我当先锋的。” 黄忠感慨地道:“好!到时候末将一定还为主公斩将立功!” 刘贤笑着连连点头,当下举杯与黄忠共饮。 当夜满座尽欢。次日,庞统来报:“被看押在襄阳的田豫、邓展二人今早突然表示愿意投降,连带着常雕、诸葛虔等人都一并愿降了。” 刘贤闻言大喜,道:“前几日他们还坚持不肯投降,怎么今日就突然愿意归降了?莫不是见我军拿下了樊城,知道曹操已经承认战败,故而对曹操心灰意冷了?” 庞统点头道:“我也不知何故!不过敌将投降,只要不是诈降,那就终究是好事一件!” 刘贤闻言,迟疑了片刻,随即道:“那田豫素有信义之名,应该不会诈降!况且就算他们诈降也不怕!大不了我把他们都调到东、西两线去防御孙权、刘备,使之与北方曹军远远隔开。他即便诈降,也无法有什么作为。等到日后我军北伐成功,不管他们是不是诈降,自然也都变成真降了!” 庞统闻言大笑。 当下刘贤与庞统乘船回到襄阳,接见了田豫、邓展、常雕、诸葛虔等人,好生慰勉了一番,即令众将去战俘营中将自己原本的部曲挑选出来,田豫有近千人,邓展有一千五百余人,常雕、诸葛虔最多,各有三千余人。 正文 第272章 曹刘罢兵 众将都挑选了自己的兵马,虽然多少不一,但总算都有了自己的部曲。 如此一来,水军俘虏还剩下四千人,都是孙观、孙康的青徐兵。而三万余骑步军俘虏则仅只被田豫、邓展挑选出了二千五百余人,还剩下二万八千人左右,其中有近二千五百余人原本都是曹军骑兵,或是虎豹骑,或是贾信所部轻骑。 除此之外,还有三四万青壮民夫。这些民夫多是南阳人,也有少部分兖州、豫州人,他们虽然不是曹军士兵,但既然被俘虏,刘贤却也不能就此放他们走。 只是该如何安置这些战俘和民夫却是个大问题,当下刘贤召集众将商议,就听庞统道:“剩下的战俘和民夫总计有六七万人,且都是北方人,思乡情重,不可将之集中在一处,否则必定生乱。除了可以挑选出精锐补充各军之外,最好是分散送往各郡县屯田安置。”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样,四千青徐兵全部送到交州南海郡,交给赵累。二千五百骑兵俘虏单独列出来,准备组建我军第二支骑兵。此外,我军这些日子前后作战,也有五六千人折损,便命众将从战俘中挑选精锐补充各军。如此一来,战俘便还剩下两万人。我欲将之全部分批送到交州屯田,使他们全部在交州安顿下来,以加强我军对交州的控制。” 庞统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点头道:“如此也好!这批战俘略有些多,若是放在荆州,终究是个隐患,送到交州屯田,山长水远,他们见归乡无望,自然也就只能安心留下了。不过那三四万民夫呢?主公打算如何安置?” 刘贤道:“分出一万人去江夏屯田,其余人一分为二,全部送去开采铁矿,以增加我军铁的产量。当然,我会告诫各工坊管事,叫他们不可苛待矿工,除衣食不缺之外,每天最多工作五个时辰,生病还必须请附近驻军的军医救治,以尽量减少矿工的伤亡。” 庞统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想必我军铁的产量翻上一番,将不再是奢望了。” 当下刘贤将所有战俘划分完毕,又花费了数日时间,寻了些交州出产的珍珠、玳瑁,南中出产的象牙、孔雀翎,荆州出产的雉鸡尾和布匹,再加上刘贤自家工坊产出的蜡烛、瓷器、白纸等物,请赖恭为使者,带着刘贤亲笔写的表文和这些贡物前往许都朝觐天子。 赖恭到达新野,先拜见了曹操。曹操见刘贤果然依言遣使,当下也自满意,于是又派了荀立为使,来到樊城试探刘贤。荀立见了刘贤,道:“听闻刘将军将我军被俘的将士和民夫全都遣送往荆南、交州等地去了。我想众军背井离乡,极为可怜。刘将军何不将之全部放了,以收仁德之名?” 刘贤笑道:“我要这虚名干什么?将他们派去屯田开矿还能够大大增加我军的实力。若将他们放了,他们又将被曹操所用。到时候曹操将他们再次征召成军,再来打我,我岂不成了枉做好人的冤大头!” 荀立闻言笑了笑,追问道:“刘将军要怎么才肯放了他们?” 刘贤道:“等到日后天下一统,汉室稳定,他们自然便能一家团聚。” 荀立道:“这么说刘将军还要往北打?如今魏公十万大军就在新野,刘将军准备何日北上,去与魏公决战?还请将军定下时间,我也好回禀魏公,按期决战。” 刘贤看了看一脸正经表情的荀立,不由失笑道:“实不相瞒,我短期内并无北上的计划!当然,若曹操想要与我约期决战,我也乐意奉陪。” 荀立道:“魏公乃当朝丞相,一向惟愿天下早息干戈,使百姓得享太平。只要刘将军不忘朝贡之责,那么魏公自然不会妄兴刀兵。” 刘贤笑道:“如此说来,曹操数万精兵云集新野,是来观望荆州风景的了?” 荀立答道:“刘将军数万大军在樊城干什么,魏公的大军就在干什么!” 刘贤闻言大笑一阵,随后道:“荀兄,实不相瞒,我拿下樊城,已经心满意足,如今实有罢兵之意。你可回去告诉曹操,若他也愿意罢兵,那么便请领兵返回中原,我绝不追赶。我一向言而有信,绝不虚言欺骗。” 荀立也笑道:“刘将军乃是守信君子,我自然信得过。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禀告魏公。” 当下荀立回见曹操,言说刘贤短期内并无再战之意。曹操闻言,心下略安。就听刘晔起身道:“魏公,如今正是三四月份,乃是农时。我数万大军囤聚新野,十万民夫载粮于道,若是耽搁了耕种,必将影响今年秋收。我想刘贤定然也是因此才暂息刀兵。既然刘贤无意北进,魏公何不也撤兵返回中原,使民夫能够安心回家务农。” 曹操点头道:“此言甚是!” 于是曹操命夏侯惇、司马朗、王思等人遣散民夫,与孙观、孙康等人一道各自领兵返回驻地,又留曹仁镇守宛城,遮护前线新野、穰城、安众、湖阳等地后路。 如此一来,南阳前线便驻扎了五万二千人马。 一切安排妥当,曹操这才率领残余的两万余中军开拔,先回许都,亲自领着刘贤使者赖恭朝觐天子,献上贡物。于是朝堂之上阿谀奉承之辈开始对曹操一片歌功颂德,说曹操挥师南征,逼得刘贤上贡朝廷,荆州、交州、南中等边远州郡从此再归王化,功莫大焉! 一场大败,就因为刘贤遣使上贡,到了朝堂却就被一干人反说成是大胜。 曹操虽然心下满不是滋味,但为了稳定朝局,也值得冷着一张脸,对这些指鹿为马的阿谀之词听之任之。 当下奉贡完毕,天子赐宴慰勉了使者。次日,曹操又请赖恭赴宴,席间试探道:“你本是交州刺史,论官位该与刘贤平等。如今刘贤却擅自夺了交州,你反成了他的行军长史。我欲奏明天子,重新任命你为交州牧,不知你意下如何?” 赖恭推辞道:“我才具有限,当年为交州刺史,反被部下逼出交州,只得退到灵渠,依附于刘将军。刘将军挥师交州,是受我所请,并非夺我基业。他扫平叛逆,施行仁政,使得一州夷汉百姓尽皆安居乐业,其功至大,我能在他麾下做长史,实是莫大的荣幸,安敢与他比肩?魏公好意,恕我不能领受。” 曹操闻言,面色不悦,继而又道:“既然你不愿做交州牧,那么留在朝中为官,如何?你若愿意留下,我保你一个九卿之位。” 赖恭再次推辞。曹操越发不悦,当日宴席不欢而散。 等到赖恭回到馆驿,就见从人捧着许多拜帖来见。赖恭随意翻看了一下,却都是些朝中高官送来的,如杨彪、金炜、韦晃等人。赖恭叹了口气,吩咐从人将拜帖全都烧了,一概不见客。 如此过了数日,朝觐事情完毕,赖恭便上奏天子,自请返回荆州。天子见身旁一直有曹操亲信监视,有心要与赖恭私下对话,却始终不得机会,只得遗憾不已地诏令赖恭南返。 在曹操北返之后,刘贤也开始分派兵马防守各地。令黄权领兵返回宜都,命诸葛虔代替鲍隆为清江都尉,鲍隆则转而领兵东进,驻扎夏口。张著驻扎襄阳。张南、冯习驻扎两河口。黄忠、苗瓠、庞德、关平驻扎樊城。史阿、张任、傅士仁驻扎襄阳。田豫调往武昌。常雕调往鄂县驻扎樊口。邓展调去巴丘。刑道荣回守灵渠。 郝昭、张嶷、张翼三营兵马则作为机动兵力,随时支援各处。 随后刘贤写信,叫马超遣其弟马岱回江陵,准备以先前马超从六安缴获的三千匹战马为基础,训练三千轻甲骑兵。又从樊城之战缴获的战马中分出二千匹给田豫,命田豫招募二千新兵,并其原有的近千游骑,合共三千骑在武昌练兵。 至于剩下的三千匹战马,刘贤将其中近千匹虎豹骑骑乘的战马调拨给史阿,让其将重骑兵规模扩大到两千。其余两千匹普通战马则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史阿,使他的重骑兵能够维持一人双马,另外一半则给了黄忠,以加强黄忠的鱼鳞阵。 兵马调拨分派完毕,庞统又送来了功劳簿册和抚恤名册。刘贤先看了抚恤册子,看了上面长长的伤亡名单,不由长叹了口气,当下大笔一挥,同意了这一笔总共接近七千万钱的赏赐和抚恤金。 就听庞统道:“主公,普通将士用田宅钱帛便能赏赐,但将领们跟随主公,更多的还是追求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还是要提升他们的官爵才是啊!” 刘贤点了点头,叹道:“只是我如今才是个镇南将军,无法给麾下将士们太高的官爵。黄忠都才是杂号将军,其他将领怎好赶上,或者超过他?” 庞统沉吟道:“这也的确是一个难处!要不,主公上表朝廷,求天子册封为大司马?” 刘贤摇头道:“如今朝政都在曹操手中把持着,他岂肯将如此高位册封给我?” 庞统道:“既然如此,主公何不自封?” 刘贤讶道:“自封?军师是要我自封为大司马?” 庞统摇头道:“非也!既然是自封,那就索性封个大的!曹操都能做魏公,主公乃是汉室宗亲,如何做不得诸侯王?以我之见,主公理合称王,封邦建国,为大汉藩屏才是。” 刘贤闻言不由大是惊讶, 正文 第273章 东西局势 这一刻,刘贤心下颇有些意动,但仔细想了想后,又摇头道:“如今称王还是早了点!除非有朝廷册封,那才名正言顺。自封的话,目前时机还不成熟!” 庞统道:“主公也说如今朝政把持在曹操手里,天子只不过是傀儡而已。主公想要得到朝廷册封,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天子同意,曹操也绝不会同意。既然如此,自封就是唯一的办法。如今我们大胜曹操,军心士气高昂,此时自封为王,正当其时也!” 刘贤道:“我若称王,必被曹操、刘备、孙权三家同时嫉恨,得不偿失。曹操敢于称魏公,是因为他手中掌控着天子,其自身实力又冠绝天下,遥遥领先于其余军阀。而我如今实力虽强于孙权、刘备,但却又远弱于曹操,大义名分与实力均不占优,岂敢擅自称王?” 庞统道:“若是如此,只恐将士们将会十分失望!” 刘贤闻言,踌躇片刻,道:“这样吧!前后有功将士全部官升一级,所统领的兵马数量暂且不变,以略酬将士之功!” 庞统见刘贤坚持不肯现在称王,只得作罢,当下刘贤命书吏草拟了文书,晋封黄忠为行平北将军,魏延为破虏将军,马超为骁骑将军,傅士仁为护军将军,吕介为横江将军,胡济为荡寇将军。史阿、霍峻、傅彤、张南、冯习、庞德、陈应、鲍隆、郝昭、张任、张翼、张嶷、邢道荣都为偏将军,张著、向宠、刘敏、廖化、樊岐、关平、马岱、杜路、李严、吴砀都为裨将军,向朗、黄权为裨将军,领太守如故。郭攸之等一批校尉晋封为中郎将。其余立有战功的司马大多晋封为校尉,假司马转正为军司马,军侯升为假司马,以此类推。 全军将士都有封赏,一时人人喜悦。 晋封了众将,刘贤解散了所有民夫,放他们回去耕种田地,超过一月服役期限的民夫全部承诺减免今年的赋税。众民夫闻言,也个个欣喜。 当下刘贤领着亲卫,巡视了一遍襄阳、樊城的城防,准备将之进行加强。 首先组织兵力,将襄阳、樊城靠近汉水的一面城墙进行了延伸,直接用条石垒到了汉水边上,将这近三百步的江岸给围了起来,随后在里面建造码头船坞,使得一旦樊城有警,襄阳之兵能够乘船安全快捷地调到樊城进行增援,真正将两座城池连为一体。 同时,刘贤依托在樊城之外修建的沟渠长墙,修筑了两座边长仅只两百步的三棱形小城,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个牛角插在了樊城北部一般,让人看着就觉得杀气盎然。 在刘贤紧锣密鼓地加强襄樊防线的时候,天下各地的情报再次汇聚到了刘贤的桌案之上。刘贤一一拆阅,首先是西北战局。夏侯渊斩杀宋建之后,西边羌氐部落纷纷表示顺服,被西凉军阀阻断的西域之地从此再次与中原连通了起来,曹操大喜,重新任命了西域长史和戍己校尉,从名义上将西域再次纳入了统治。 随后夏侯渊主力返回,准备进攻汉中,只留降将阎行等人镇守金城、武威等地。此时逃往羌人部落中的韩遂再次挥兵作乱,在其军师成公英的谋划下击败阎行等人,夺取了金城,声势复振。 然而好景不长,韩遂毕竟年老,夺取金城之后不久身体便垮了,一代枭雄很快阖然长逝! 韩遂部将田乐、阳逵、麴演、蒋石等人见韩遂死去,于是砍了他的头颅进献给曹操,曹操大喜,皆封列侯、将军,使分驻西凉各郡。 韩遂的军师成公英办理了韩遂的丧事,归乡隐居,被曹操派兵强行给抓到了邺城,授予官职,养了起来。而一直依附韩遂的羌王千万不敢再在西凉呆下去了,当下弃了部族,只领着数百亲信骑兵南下逃到了武都,依附于张鲁。 这些情况便是汉中太守张鲁写信转发给刘贤的。 当下刘贤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写信回复了张鲁,请他好生接纳千万,并集结重兵,严守阳平关,防备夏侯渊进攻。同时,刘贤还叫张鲁连结刘备,以便必要的时候能够向刘备求援。 最后,刘贤写信叫申耽、申仪整修西城城防,以防万一曹军真的攻下汉中,将会转道东进来攻西城、上庸。 看完了西北的情况,当下刘贤开始翻看从江东传来的情报,随即眉头微微一皱。原来当日曹操从淮南撤军,孙权解除了北方威胁之后,便即领兵回到柴桑,准备调兵遣将夺回余汗、临汝,剿灭周凤。 此是平叛,江东全军上下都没有反对意见。于是孙权命吕蒙、贺齐两路出兵,分别攻打余汗、临汝,又调回鲁肃坐镇南昌,将士新淦、宜春的李严、尤泉等人。 此是刘贤正领兵在樊城与曹军作战,无暇顾及江东,于是传令李严、尤泉尽量援助周凤,但不可主动与江东军交战。 在这种命令之下,李严、尤泉对周凤的援助自然便十分有限了,周凤支撑不住,余汗、临汝两城很快便被吕蒙、贺齐攻破,周凤全军覆没,仅只带着数十人逃到了新淦。 幸得李严率兵在半道之上接应,方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吕蒙、贺齐见李严救了周凤,如何肯舍?当下挥兵直追至新淦城下,架起攻城器械,准备攻打。 鲁肃闻讯,急忙止住二人,随后向李严交涉,要求李严交出周凤。李严自然拒绝,鲁肃无奈,只得回报了孙权,请令定夺。 孙权召集麾下文武商议道:“曹操大军云集樊城,刘贤兵少,必不能胜曹操。我料他多半将会如上次一般,退兵回襄阳,依托汉水天险与曹操对峙,双方必将相持许久。我军正好趁此时机,夺回新淦、宜春。” 众将都认同孙权的观点,就听吕范道:“只是鲁肃都督的意思,似乎是要避免与刘贤发生冲突!” 孙权闻言,沉默片刻,道:“子敬行事稳重,一心想着顾全大局。但如今我江东被刘贤攻击,这个时候那还顾得了什么大局!尽快退敌,保全江东才是正理。子敬的想法是好的,但大局是要双方共同维护的。刘贤欺我江东太甚,不夺回新淦、宜春,两家就不必谈什么大局。” 于是孙权传令,叫鲁肃、吕蒙、贺齐等人以彻底交出叛贼周凤为名,攻打新淦。 鲁肃无奈,只得挥军全力攻打,一连七八日,未能破城。此时刘贤与曹操之战正进行到关键时候,虽然接到了江东攻打新淦的消息,但却无法抽身。只得命马超、魏延、吕介、胡济、廖化、牛金、董巴等东线兵马调动起来,给孙权些压力。 如此又过了数日,眼看新淦城池将破,李严正准备弃城逃回宜春,就见城外的江东军突然收兵回营,继而全都撤走了。 李严正疑惑不解时,忽然听到消息,说刘贤在樊城大胜曹操,临阵斩杀俘虏敌军数万,李严这才恍然明白为何江东军会突然仓惶撤退,心底不由振奋不已。 此时孙权心底却是万分郁闷,实在不成想到兵强马壮的曹操在面对刘贤的时候竟然这么不经打,大军才赶到樊城几天啊,居然就败了。这不是害我么! 当下孙权与麾下众将权衡之后,认为刘贤既然能在陆上大战之中击败曹操的骑步兵,水军实力又颇为强大,短期内江东决不能与刘贤为敌。于是孙权即便心下再不甘心,也只得按捺心情,一边加紧构筑防线,防备刘贤攻打,一边遣使向刘贤解释新淦之战的缘由,以求刘贤不会因此兴兵讨伐。 同时孙权决定打破当年孙策立下的绝不强征百姓为兵的承诺,决定在江东境内征兵,以改变目前兵力不足的窘境。 刘贤此时收到的就是孙权使者即将到来,以及孙权在江东大举征兵的消息。 当下刘贤与庞统商议道:“江东四郡原本有三百余万人口,孙策夺取江东时,多有杀伤,原住人口减少了许多,但与此同时,淮泗一带因躲避战乱逃到江东的百姓至少也有数十万人。总的来看,江东人口怎么也还有三百万以上。此外,还有数十万不属于编户齐民的山越百姓。江东又一向富庶,以其钱粮而论,即便其兵马大部分是水军,也足以养兵十万。孙权这是想要与我死磕啊!” 庞统也自皱眉,道:“江东百姓这十来年里已经习惯了宽松的环境,孙权如今强行征兵,难道不怕激起民变?江东的叛乱本就极多,这一下恐怕更将是群情汹汹了。” 刘贤叹道:“本想着罢兵休战,如今看来,怕还是要打一打孙权,好持续削弱他的实力才行。” 庞统沉吟道:“这几年我军连续征战,兵马疲惫,理当休养士卒,练兵屯粮才是。当然,适当削弱一下江东也是必要的,只不过兵力不宜过多,战事的规模不宜过大。主公可北攻皖城,难守新淦,必可调动江东大军,使孙权从此夜不能寐。” 刘贤闻言,重复了一遍庞德的话道:“北攻皖城,南守新淦?” 庞统点了点头,取出地图指点道:“主公请看,江东在淮南的支点是濡须坞,皖城则是其西面屏障。且皖城在皖水之畔,皖水口以南,便是江东腹地丹阳郡。我军若是作势夺取这里,孙权必定慌慌张张地挥军来救,我军便可围点打援,消灭他的援兵。再看新淦,新淦在赣江之畔,深入豫章郡腹地,将豫章、庐陵两郡截为两半,孙权必定对此如鲠在喉,欲要夺回而后快。主公可大力加强此城防御,吸引江东大军来攻,在守城战之中不断削弱江东兵力。如此北攻皖城,南守新淦,江东必定无法安心发展。” 正文 第274章 孙刘外交 刘贤听了庞统的解说,顿时豁然开朗,拊掌道:“军师此计甚妙!在淮南以攻为主,围点打援。在豫章以守为主,消耗敌军。好,好,好,此计若成,江东军必将被拖疲,拖垮!” 庞统笑道:“此计要想施行,还需准备些时候。当日我军与孙权约定共抗曹操,主公曾定下了各取樊城、合肥的最低目标。如今樊城已被我军夺下,孙权却未能拿下合肥。主公可以此为借口,责备孙权背盟。要求孙权再攻合肥,否则便要挥军攻打,看孙权如何应对!” 刘贤点头道:“不错!若孙权禁不住我军威胁,真的去打合肥,我军便可坐山观虎斗。若孙权不愿再攻合肥,我军正好有理由名正言顺地讨伐他。” 当下二人计议定,等孙权信使到时,刘贤便不由分说将之斥责一顿,亲笔写了书信,让信使将之带回交给孙权。 那信使受了斥责,满心愤懑地带着书信回了柴桑,将信交给孙权,又陈述了刘贤的无礼态度。孙权听的愤恨不已,随后拆开书信,看过之后,长叹一声,将信递给了旁边的张昭、鲁肃、诸葛瑾等人,道:“刘贤以我们未能拿下合肥,且未曾依言遣虞翻领兵前去樊城助战为由,指责我们背盟。要求我们在一月之内,再次攻打合肥,否则他便要挥师东进,讨伐于我!” 张昭道:“刘贤新胜曹操,夺取樊城,士气正盛,倘若真的东进,将是我军大患啊!” 孙权道:“该当如何应对,诸位都说说吧!” 鲁肃沉吟道:“如今我江东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不该向外发动战争。可遣使向刘贤说明情况,请他看在两家既是同盟,又是姻亲的情分上,容我军暂缓攻击合肥。” 孙权皱眉道:“刘贤会同意么?” 鲁肃道:“刘贤大军方经大战,虽然得胜,但士卒疲惫,也需要时间休整。况且方今正是农时,他即便想要出动大军,也必不敢抽调太多民夫。” 张昭道:“刘贤大军东进,有水运之便,并不需要太多民夫便足以调集足够的钱粮军械了。” 鲁肃道:“不然!虽然运输不需要太多民夫,但大军出征,兵器、铠甲、箭矢等军资的铸造修理也需要极多的人力。刘贤在荆州一向轻徭薄赋,若是耽搁了农时,必定影响收成,到时候他收不到足够的粮食,如何养得起日益庞大的军队?” 吕范道:“这也只能暂缓一时。等过了五月,农时一过,刘贤自然便能抽调出足够的民夫了。” 鲁肃道:“遣使说情又惠而不费,若是刘贤不同意,我们再另外设法也就是了。”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当下遣郑泉为使,前去拜见刘贤,请宽限些攻打合肥的期限。随后孙权点选一众小将,命骆统、全琮、张承、张奋、孙奂、朱据、吕据、周舫、朱纪、程咨、陈表、太史亨、周峻等十三人分别去江东各地募兵。 而孙权则领着一众老将,在柴桑、湖口、南昌一带严密布放,以防备刘贤攻打。 此时刘贤留庞统主持襄阳防务,自领着三卫亲兵回了江陵,与众夫人相见,共享天伦之乐。当夜刘贤按照日期,宿在了樊玲房内,一番男欢女爱之后,樊玲趴在刘贤胸前,低声道:“夫君,这两年我打理的商队几乎垄断了交州至荆州之间八成的贸易额,每年赚取的利润近亿钱,且随着交州蔗糖在荆州、淮扬、中原、巴蜀等地的逐渐风靡,利润还在飞速上涨。夫君叫我用这笔钱贴补南海海军,每年都有结余。但不知为何,今年海军那边突然加大了催要经费的额度。原本制造战船加上五千将士,一年五千万钱便已足够了。然而今年才只四月,海军那边就已经要走了六千万钱了,而且还在遣人不断催要。妾身知道南海太守赵累乃是夫君的亲信大将,但这突然要走这么多钱……,他有否向夫君报告过?” 刘贤闻言,拍了拍樊玲光滑的香肩,叹道:“你倒是警醒!海军这几年不断打造战船,如今造船技术已经积累的差不多了,今年三月份时,船坞里下水了第一艘一千五百料的大船,我已命赵累、赖厷、刘彦等人加快造船进度,同时试着出海征战。想必要不了多久,海军的第一战就要打响了。在这个时候,海军要多少钱你就给多少钱,就算把这几年积存下的老本都贴光了,也不要觉得心疼。如果还不够,南海的海盐利润除去支撑军户子弟的义务教育之外,每年还能剩下四五千万钱。到时候这笔钱也可以返还给南海,用作海军经费。总之亏什么,也不能亏了海军。” 樊玲闻言,目光一闪,抬起脑袋看着刘贤道:“既然夫君这么说,那妾身自然照办。不过海军既然要打战,其目标想必不是朱崖就是交趾。战胜之后,这些地方的对外贸易须得让我麾下的商队全权掌管,不能让其他人插手。” 刘贤伸出手指点了点樊玲的鼻子,笑道:“好,等拿下了朱崖,我就叫赵累、赖厷等人弄出一个特许经营权给你,今后朱崖郡的一切对外贸易,全都由你掌管。满意了吧,小财迷!” 樊玲闻言,得意地笑了笑,复又躺回了刘贤怀中,吃吃地笑道:“孙夫人怀抱幼子的时候,可真是好看。夫君,妾身也想要给你生个孩子呢!” 刘贤闻言,当即翻身将樊玲压在了身下,大笑道:“好!咱们今晚不睡觉了,我就不信弄不出个孩子来!” 一夜春宵。 次日,刘贤好不容易挣扎着起床,离了后院儿这个温柔乡,来到前堂准备处理公务,就听人传报:“孙权使者郑泉求见!” 刘贤楞了一下,传令将之请进来。不多时郑泉进来,刘贤问道:“孙权遣你为使,可是来告诉我江东将要出兵攻打合肥的好消息?” 郑泉拱手道:“我家主公已然决意要攻打合肥,只是曹操在淮南兵强马壮,合肥又城高池深,我军一时之间并无十足把握能够拿下。因此我家主公特地派我来见刘将军,能否容我军慢慢攻取合肥?” 刘贤道:“我也没说让他三两个月就拿下合肥啊?只要他出兵北上,在与曹军交战也就行了。然而如今他却驻兵柴桑,这是想要攻打合肥,还是想要攻打我江夏之地啊?” 郑泉闻言当即笑道:“刘将军说笑了,我们两家乃是同盟,我军怎么可能攻打荆州呢?” 刘贤哼了一声道:“贵使可能是贵人多忘事,江东背盟攻打我荆州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在前不久,江东军还趁着我军与曹操在樊城对战之时,出兵袭击新淦呢!” 郑泉争辩道:“新淦乃是我江东之地,可不是荆州之土。” 刘贤道:“我们早有约定,孙权什么时候拿下合肥,新淦就什么时候归还江东。若孙权不能拿下合肥,便是背盟,我必当讨伐!好了,你在这里说再多也无用。一月之内,若是孙权不能出兵合肥,那就不要怪我挥兵讨伐了。” 郑泉道:“刘将军真的不念姻亲之情,同盟之义了吗?” 刘贤道:“就是念着情义,我才对孙权百般容让。否则就凭他擅自从合肥撤兵,使得曹操能够随心所欲地调动兵马增援樊城,几乎使我军陷入危殆之中,我如今就该讨伐他了。你可回去告诉他,出兵攻打合肥,这是我最低限度的要求。要么他攻打合肥,要么我讨伐他。两条路,自己选。” 郑泉闻言,只得失望地告辞离去,回见孙权,转述了刘贤之言。 孙权气的脸色铁青,对麾下文武众将道:“刘贤欺人太甚!我军要如何行动,何须他来指手画脚,真把自己当做盟主了吗?!” 虞翻幽幽地道:“当日双方定盟,的确是约定各取樊城、合肥。如今人家拿下了樊城,我们却仓惶退兵,也难怪人家前来问罪!” 孙权闻言大怒,暴喝道:“你这么向着刘贤说话,是想背叛我吗!我砍死你个逆贼!”当下孙权拔出腰间佩剑,照准虞翻当头就砍。 旁边张昭、诸葛瑾、吕范等人见状大惊,急忙一涌而上,抓住孙权的手腕,那长剑顿时砍不下来。就听张昭苦劝道:“仲翔说话狂直,但其却是一心为公,并无半分私心啊!当年讨逆将军亡故,主公继位,不但江东各地暗潮汹涌,便连宗族大将孙暠都起兵欲要夺位。虞仲翔坐镇会稽,说退孙暠,安定郡县,功莫大焉。主公岂可因一时之怒而斩杀忠直之臣?” 孙权闻言,怒气稍解,气冲冲地道:“他当年虽然有功,但如今心向荆州,必有背反之心。既然他不愿意倾心报效于我,我又何必勉强?从今日起,虞翻放逐东治,无令不得擅离。” 众人闻言,尽皆愕然。虞翻也自呆了一呆,随即默然起身,摘下头上冠冕,放在桌案之上,来到大堂正中,对着孙权背影拜了一拜,这才转身出门,自往东治去了。 虞翻平素言语狂放,得罪的人很多,眼见其被放逐,孙权帐下官吏多有幸灾乐祸者,但张昭、吕范、诸葛瑾等人却都默默地为虞翻的遭遇感叹不已。就听张昭对吕范道:“说起来仲翔这是第二次因触怒主公而被放逐了,我记得十年前,他就被放逐到了泾县。如今再去东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吕范闻言,也自苦笑不已。 正文 第275章 江东密谋 当下众人送走虞翻,回来见孙权。就听孙权问道:“刘贤欺我太甚,我欲在柴桑与之决一死战,诸位以为如何?” 张昭道:“不可!细作已将当日刘贤在樊城之外击败曹操的经过传了回来,据说刘贤能请高祖皇帝神兵助战,用天降火球之法焚烧曹军营寨,因此曹军才大败亏输!如今便连曹操都要尽撤樊城之兵,以避刘贤锋芒,我军又岂能与之硬拼?” 孙权烦躁地道:“不能与之决战,莫非真要依照他的意思,出兵去攻打合肥?” 鲁肃道:“主公,刘贤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出兵在打合肥,那便不算背盟,并没有要求我们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合肥。我们完全可以领兵去到合肥城下,顿兵不攻,只与张辽对峙也就是了。如此既不用大战,对刘贤也有一个交代。” 孙权闻言,细想了想,叹道:“也只好如此了!唉,想不到那刘贤竟有招引神兵,降下火球之法,莫非他真有天命吗?” 张昭道:“天命之说,实是虚无缥缈!当年黄巾军作乱,贼首张角号称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不也一样败亡?若真是鬼神之术,自能以破邪之物克制。但曹操既然深为忌惮,宁愿放弃樊城也要避让刘贤兵锋,我想刘贤所用的必定不是什么法术,只是假借鬼神之名吓唬普通士卒罢了。” 孙权讶道:“不是鬼神之术,那又是什么?” 张昭沉吟道:“或许是刘贤新制造的什么秘密武器?” 孙权闻言,眼前一亮,道:“若真是如此,或许我们可以派出细作,将此秘密武器窃取过来。” 张昭闻言、看了看场中众将。孙权会意,当下命所有人退出去,只留张昭、鲁肃二人在场。就听张昭道:“主公欲要窃取秘密武器,却不知要派何人前去?” 孙权想了想,道:“你们二人有什么想法?” 张昭道:“如今孙朗公子和陆逊二人都在荆州,虽说被软禁,但仍有极大的自由。或可叫二人暗中打探!” 鲁肃道:“二人虽还能走动,但身边多有人监视,如何能窥探的到军机?” 张昭闻言,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主公或许可以遣人送信给孙夫人,请她代为查探。她如今是荆州主母,若是有心,定能将情况查探清楚。” 孙权、鲁肃闻言,顿时都沉吟起来。就听鲁肃道:“此计倒是可行。只是孙夫人毕竟是内眷,听闻刘贤虽然待妻妾极好,他家那个樊夫人更是抛头露面,执掌商队,每年过手的钱财数以亿计。但他几位夫人虽在军中都有根基,却从来不能插手军旅之事。我想那天降火球之法乃是军国重器,恐怕军中大将也多不知详细。孙夫人若是贸然去查,只怕会露出马脚。” 孙权本来对请自家小妹帮忙之事颇为意动,此时听了鲁肃的话,顿时一愣,随即道:“不错,此事还是要徐徐图之。小妹虽是那刘贤的正妻,如今又生了嫡子,但刘贤乃是当世枭雄,未必便会容忍小妹做下危害他基业安稳的事。到时候别事情没有做成,反倒让小妹落个不好。” 鲁肃道:“不错,孙夫人所生之子,乃是刘贤的嫡长子。且到现在为止,这也是刘贤唯一的血脉。两家就算沙场交锋,但这一份情分却也必须维护好了。” 张昭沉吟道:“不然,若能探知到消息,再把孙夫人和幼子都给接到江东来,到时候刘贤的独子在我们手中,他投鼠忌器之下,必不敢攻我江东。而到时候我们手握天降火球之法,以之攻打荆州,北伐中原,平定天下,便不难了。” 孙权闻言,又有些意动,一时沉吟未决。张昭看见,道:“当然,孙夫人未必能探查到消息,我们明面上请孙夫人查探的同时,再暗地里再派出精干探子。双管齐下,定能奏效。” 孙权点头道:“我会差心腹周善送些礼物去见小妹。就命他带些探子去江陵打探火球之法。” 鲁肃道:“周善既是主公所遣,身份还是太显眼了。我想那火球之法虽是机密,但制造、施放都需要人手。知道详细情况的,除了刘贤、庞统等人之法,便只有制造的工匠和经手的士卒。主公可明暗三路探子,定能迷惑刘贤,探知详情。” 孙权道:“哪三路?” 鲁肃道:“第一路便是孙夫人和周善,在明面上吸引刘贤的注意力。第二路派人联络荆州军中原属我江东的俘虏兵,以众军在江东的家眷相威胁,逼他们去探查消息。第三路则是派出暗探,去接触荆州军的工匠,只需收买或者绑几个参与制作火球的工匠过来,便可探知火球制作之法了。” 孙权闻言大喜,沉吟片刻,道:“说到往荆州派出探子,我倒是突然觉得我们在荆州军的高层也该安排些人才是。前些时候,我就察觉我江东军情时有泄露,每每将要做些什么,却常被刘贤提前查知。若我们在刘贤麾下安排人手,日后便可时时查知他的情况了。岂不妙哉!” 鲁肃道:“主公此计极妙!只是派去的人想要得到刘贤重用,必须具备相应的才能,否则如何进得了决策圈子,接触到核心机密?这样的人却实是难找,派出去做暗间,也着实有些可惜。” 张昭闻言,眼前一亮,道:“如今到有一人,甚为合适!此人乃吴郡士族出身,又是主公的侄女婿,而且目前还被软禁在刘贤军中,无法回返江东。而且此人才学上佳,能力卓然,在我江东士林中的名声只在陆绩等渺渺数人之下,假以时日,必能得刘贤重用。” 孙权讶道:“你说的莫非是陆逊,陆伯言?” 张昭点头道:“正是此人!” 孙权点头道:“陆逊家族皆在江东,为人又有国士之风,倒是不怕他背反!好,我当遣人密使他归附刘贤,就中取事。” 当下孙权计议定,便即按计施行。先派吕蒙、甘宁领一万兵马大张旗鼓往合肥而去,便在合肥城外进可攻、退可守的逍遥津驻扎了下来,遥遥与城中守军相对,每日遣将到城下挑战,却并不真的挥军攻城。 随后孙权遣郑泉为正史,家将周善为副使去见刘贤,申明江东已经依照盟约攻打合肥之事,并暗中展开刺探天降火球之法的行动。 刘贤此时正在江陵城中处理庶务,闻听孙权再次遣使来见,当下接见,一番问答之后,刘贤对郑泉道:“江东能派兵攻打合肥,重归同盟,我心甚慰。我也希望他能早日拿下合肥,日后我们两家也好携手北伐中原,匡扶汉室,共建不世之功。只是听说吕蒙、甘宁仅仅领了一万兵马去合肥,却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夺取城池?” 郑泉道:“行军作战,哪能预知结果?说来惭愧,我江东攻打合肥也非只一次,然而每次都是铩羽而归。此次我军虽然下了决心,必取合肥而后快,但究竟什么时候能拿下城池,我却实在不敢保证。” 刘贤点了点头,道:“也罢,希望江东这次能够言而有信,不要擅自退兵才好。否则两家同盟毁于一旦,我荆州大军便将再次东进,到时候可就不会轻易罢兵了。” 谈完了正事,就见一直站立在郑泉身旁的周善道:“我乃孙家家将,今日奉主公之命前来荆州,是想探望一下我家小姐,还请刘将军允准。” 刘贤上下打量了周善一眼,随即道:“既是夫人娘家的人,自然该见。”于是刘贤派了两名亲卫带着周善去侧堂,随后又让人去请孙尚香出后堂相见。 等到孙尚香见过了周善,走出侧堂时,刘贤走出大堂一望,见孙尚香脸色发白,神情忿怒中带着些茫然。刘贤不由暗暗皱眉。 当日刘贤宿在孙尚香房中,躺在床上,问她道:“今日你见了周善之后,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知他说了些什么?” 孙尚香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摇头道:“也没说什么大事,只是说我母亲年纪大了,多年未曾见我,甚是想念。” 刘贤道:“就这些?” 孙尚香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他还说,要我劝劝你,叫你不要再出兵江东,使两家能够永远和睦!” 刘贤点了点头,道:“其他就没有了么?” 孙尚香低声道:“没有了!怎么,夫君如此追问,可是怀疑我与自己的哥哥暗中有所勾连,出卖你荆州军情?”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用力将孙尚香朝怀里搂了搂,道:“你何出此言?所谓夫妻一体,你如今是荆州主母,这荆州基业也有你的一份。我又岂会怀疑你?我只是怕那周善用些乱七八糟的事来烦你,让你左右为难。” 孙尚香闷闷地道:“我知道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就见孙尚香抬起头来,望着刘贤道:“按说男主内,女主外,自古皆然。只是如今母亲就在江陵,掌管着家中事务,继儿又有一大堆奶妈侍女们照顾着,万无一失。我在家里闲的难受。我想樊妹妹都能为夫君打理商队,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我这个嫡妻闲着也不好。你能不能也给我找些事儿做?” 刘贤看了看孙尚香,见她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当下轻叹了一下,道:“你想做什么事?” 孙尚香想了想,道:“我也只有这一手剑术和枪法还过得去,要不我在你的亲军之中去做个亲卫将?” 正文 第276章 启蒙教育 刘贤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我并不是迂腐的人,只不过如今军中条件有限,女子从军,实是多有不便!这样吧,如今史师去统领重骑兵,我设置在江陵的军官轮训学校缺少一个剑术教头,你若愿意,便可去执教,你看如何?” 孙尚香惊讶地道:“你是说叫我去做女教头,教授军中将士们剑术?” 刘贤笑道:“你不是觉得太闲了吗?这军校我名义上是山长,但实际上去的时候却极少。你是我夫人,正好代表我去坐镇军校。而且你麾下三百女婢好多都年纪渐长,也该成家了。我军中好些儿郎都还是光棍,能来军校参加轮训的都是队率以上的军官,其中也不乏校尉、司马,你也可以从中选择一些,给你麾下的女婢找个好归宿。” 孙尚香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展颜笑道:“我原以为樊妹妹管着商队,我若想要做事,你会让我去管灵渠的那些工坊。想不到你却让我去军校!好,虽然不能真的上战场,但教出些能上战场的学生也不错!” 刘贤见孙尚香满意,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次日起床,刘贤亲自送孙尚香去了军校,看着孙尚香出手击败了几个不服气学员,坐稳了教头之位后,这才满意地离去,来到太守府,找到向朗,对其道:“孙权的使者郑泉虽然返回了江东,但副使周善却留了下来,我看此人颇有些不对劲,你可派人去监视他和他麾下一众随从,务必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向朗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吩咐麾下的差役去监视周善。随后又转回头来,看着刘贤道:“主公,我军所实行的军户子弟义务教育如今已经施行了一年多,有些情况,我想向你汇报一下。” 刘贤闻言一愣,随即道:“什么事?可是今年入学的孩童增加,导致经费不足了?” 向朗摇头道:“不是!恰恰相反,去年的入学的孩童就少于预期,导致原本计算中颇为紧张的经费最后竟然略有盈余。原本想着今年入学的孩童会多一些,却不想今年孩童的数量竟不增反减,学生总数已经仅有五万余人了。” 刘贤闻言,惊讶地道:“这是为何?” 向朗道:“我也觉得奇怪,因此遣人查访,得知许多家庭今年都不让家中的女娃上学了。他们说,是学校的夫子说过,男女七年不同席,同校上课,挨坐在一起,有伤风化。此外,不管男童女童,到了六七岁时,在普通家庭里就算是大孩子的,待在家里,能够帮着做一些割草放羊、照顾弟妹等活儿,而一旦送去读书,这一部分劳动力就要失去了。再则,虽然孩童入学不用交学费,每年官府还补贴些笔墨钱,但孩子食宿接送等等,也还是要花些钱的。很多人家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后,都觉得孩童在学校里学不到什么东西,认为读书不如种田,故而今年入学的孩童才少了许多。” 刘贤闻言大怒道:“什么男女七年不同席?哪个混账东西说的?这些个读书读傻了迂夫子,哪儿那么教条!这天底下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同生一片天地,何必要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去束缚!再说了,几岁的孩童能做什么?我请他们去做夫子,是让他们传授知识的,可不是让他们指手画脚的!” 向朗闻言,劝解道:“主公息怒!天下腐儒甚多,众口一词,岂能与之强辩?如今读书人少,我荆州三百万人口,读书识字的才不过几万人而已,不用这些人去做夫子,主公又能到哪里去找足够的夫子来教授这么多孩童呢?还是的暂且忍耐才是!” 刘贤闻言,也有些无奈,如今的形势还真是少了张屠夫,就得吃带毛猪,这些夫子还真不能完全得罪!当下刘贤想了想,道:“那为什么孩子的父母都觉得孩子们在学校学不到什么东西?这一年多来,孩子们在学校到底学了些什么?” 向朗道:“孩子启蒙,自然是学习《急就章》,然后才能由浅到深,学习诗经、论语以及其他经典和历代史书、典章制度等等。主公这一年多来一支忙于军政要务,少有关心学政,但我身为太守,却时常巡视治下各处学堂。经过这一年的学习,许多孩子都已背的了其中二三百字,算是不错了。” 刘贤道:“背?单只是会背么?可会书写?” 向朗道:“嗯,其中聪慧的人也能写上几十个字。” 刘贤有些无语地道:“你可将《急就章》给我看看。” 向朗闻言,即去书房找了一卷《急就章》给刘贤,刘贤粗略翻看了一下,见其语言朗朗上口,内容也都是些礼乐、职官、动植物、姓名等等,算是一本不错的儿童启蒙读物了,只是字句对于孩童来说还是显得艰深了一些,若是私塾家学之中,一个夫子对几个学生这样的精英教育倒是很适用,但放到学校这样一个夫子面对数十个学生的大课堂上就显的不合适了。 当下刘贤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夫子们上课,有没有逐字讲解偏旁部首,讲解笔画构成,讲解声律读音,讲解造字之意?” 向朗闻言,愕然道:“海滩启蒙,还要讲这些?” 刘贤闻言,叹道:“若不从这些方面讲起,孩童们怎么会记得住?罢了,我如今有些空闲,就写几篇启蒙文章给你,代替了这《急就章》吧!” 当下刘贤叫来书吏,口述叫书吏记录,一口气将《三字经》《千字文》《对韵》等三篇文章给念了出来。当然其中涉及历史典故的部分,刘贤都给删减了,但饶是如此,也让向朗惊为天人,惊叹不已。 刘贤抄了一阵书,这才停笔,对向朗道:“其实这些都还是太艰深了些,孩童刚刚开始学字,最好是从笔画读音开始学起,不要光是让他们背,要能读会写才是!”当下刘贤对向朗讲述了一遍隶书、楷书的笔画分解,字形字义,要如何讲解才能让孩童尽快学会且经久不忘。 这些后世小学一二三年纪的教育方法让向朗听得大开眼界,如痴如醉,急忙命堂上书吏做好笔记,像小学生一样向刘贤请教了许多问题,直到天色渐黑,向朗方才意犹未尽地送刘贤回家休息。 次日一早,向朗带着庞林、习竺等十几个官吏学者再次来向刘贤请教,如此一连十数日,众人终于依照刘贤话,编写出了一本孩童启蒙教育大纲来。 刘贤翻看了一遍,当头道:“不错,若是照此施行,必能大大提高孩童的学习效率。唉,其实我更希望组织学者,编纂一本字典出来,将天下所有文字按照声韵和部首编成一本书,每个字配上释义和常用词语。此书若成,必定大大造福天下千千万万的读书人。” 众人听得神往不已,当下就听向朗:“主公,此书若成,主公必将受天下所有读书人尊崇,对我军收天下士民之心将有极大帮助。在下请主公立即组织饱学之士,开始动笔编纂这一步字典。” 刘贤闻言,沉思了一下,点头道:“既然如此,便由你来领衔做这个编修吧。” 向朗急忙推却道:“我岂能当此重任!主公可自任编修,再请庞德公、黄承彦等人为修撰,再集中一批饱学之士,方能圆满完成此事啊!”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可去请庞德公和黄承彦等人,看他们有没有兴趣来编书,我再从交州调来许靖、薛综等人,有这些人牵头,想必这字典编纂工作便可开始了。” 当下计议定,向朗、庞林开始主管推广新式启蒙教育法,并以男女分教室上课的办法,堵那些腐儒的嘴巴,以此鼓动孩童重新入学,成效颇为显著。 而对编纂字典一事,隐居中的庞德公表示兴趣不大,已经担任了学官的黄承彦的却推辞不得,只得接下了这个差事。不过却也抱怨刘贤,不该把自己的女儿女婿流放到南海那么远的地方去。话语中有求情之意。 刘贤当即笑道:“若诸葛亮愿意出来为我编书,我立马就把他接到江陵来,如何?” 黄承彦顿时语塞,哀叹了一声,道:“刘将军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我女儿女婿?” 刘贤道:“我知道诸葛亮心志如铁,不愿意投我。但编修典籍,教授学生,传道授业,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又不是在为我做,他连这些都不愿意干,我又如何能让他回来?” 黄承彦道:“难道真不能通融?” 刘贤看着黄承彦一脸恳求之色,当下叹了口气,道:“日后我匡扶汉室,天下安定,自然便可放出他来了。” 黄承彦闻言,心情顿时郁郁。 刘贤见状,道:“黄老先生若要你女婿早日回来,要么便说服他出来为我做事,要么就设法让我早日安定天下。想诸葛亮天纵奇才,却又偏偏不为我所用,我又岂能放他?” 黄承彦闻言,沉吟半晌,叹道:“刘将军如今形势极好,但想要短期内安定天下,却是难啊!前些日子我那好友司马徽曾来信,说中原英才众多,人口钱粮远胜南方,即便南方有奇才辅佐明主,得逞于一时,但相持数十年后,统一天下者必是北方。他就说他暗中收了两个学生,虽然不如卧龙、凤雏,但也是难得的人才。” 刘贤闻言大讶,追问道:“水镜先生有没有说他那两个学生是谁?” 黄承彦道:“他在书信中倒是提了一下,好像一个叫做邓艾,另一个叫做石苞。” 刘贤听了这两个名字,顿时面色一变。 正文 第277章 陆逊归附 邓艾、石苞可都是三国后期魏国的方面大将啊!一个镇守西北,灭亡了蜀汉。一个镇守东南,战功卓著,想不到居然都是司马徽的学生,这个水镜先生先是在荆州与庞德公、黄承彦等人一起教出了卧龙、凤雏两个奇才以及向朗、马良、徐庶、石韬、孟建等一干贤良之士,后又返回中原,收了邓艾、石苞这两个学生,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当下刘贤想了一会儿,问黄承彦道:“你可知水镜先生的这两个学生都在哪里?” 黄承彦道:“那邓艾本是南阳邓氏族人,被曹操强行迁往了汝南,先在上蔡,后又至颍川。我那老友司马徽本就是颍川人,估计就是在那里遇见邓艾,暗地里收为学生的吧!” 刘贤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正与黄承彦说话间,就见向朗忽然走了进来,也不避讳黄承彦,直接汇报道:“主公,我这些日子奉命派人监视周善,发现他果然行为异常。他麾下从人不断打探那些归附我军的江东军下落,还暗地里在我军兵器作坊附近窥探。此外,就在昨天,周善还借故与软禁在城中的孙朗和陆逊见了一面。” 刘贤闻言,疑惑地道:“江东降兵?兵器作坊?陆逊?孙朗?这周善想要干什么?” 向朗道:“打探江东降兵,想必是想蛊惑众降兵逃回江东,或是潜伏下来,作为江东打入我军中的暗探。窥视兵器作坊,想必是要窃取我军各类新式兵器的制作之法。至于私会陆逊、孙朗么,或许是在向二人传达孙权之令。总之这个周善行踪诡异,名为使者,实则必是细作无疑!” 刘贤点了点头,道:“江东降兵并无人身居高位,接触不到重要机密。且这些降兵多在北线和西线,距离江东山长水远,想逃也难。至于我军新式兵器么,连弩和其他兵器铠甲都在荆南的大型工坊之中制作,石炮工匠和火球工匠都是长驻军营之中的,其家属也都集中安置了起来,免除了后顾之忧,他去江陵城中的普通兵器作坊之内又能窥探到什么?至于私会陆逊么……,这倒是非常值得追究。” 正说之间,就听守门卫兵来报:“陆逊求见!” 刘贤闻言,与向朗对视一眼,当即命人将陆逊请进来,问道:“伯言今日突然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陆逊看了看刘贤,欲言又止了半晌,突然一咬牙,红着眼睛恨恨不绝地道:“刘将军容禀,我刚刚接到消息,孙权见我久在将军麾下,不思回归江东,疑心我有异心,故而悔婚,将原本许配给我的侄女复又许给了老将朱治之子朱纪。此是孙权欺我太甚,此仇不报,我有何面目回见江东父老!” 刘贤惊讶地道:“竟有此事?伯言如今想要怎么做?” 陆逊道:“我本想做江东忠臣,但孙权如此欺我,我又岂能继续愚忠?所谓君视臣为草芥,则臣视君为仇寇,自今日起,我与江东再无相干!若刘将军不弃,我愿投奔将军麾下,以效犬马之劳。” 刘贤闻言,心下疑虑不已,面上却迅速堆起笑容,做出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对陆逊道:“若伯言愿意助我,何愁不能扫平天下?” 当下起身踱了几步,道:“这样,我再次封你为平西中郎将,让你领兵为我攻略汉中,如何?” 陆逊推辞道:“我初投将军麾下,寸功未立,岂敢身登高位?” 刘贤道:“伯言太谦虚了!你先前虽是客将,但守卫房陵,献计夺取上庸、西城,颇有功勋,哪里是寸功未立?伯言既然不愿意去西边,想是欲去东边,讨伐孙权,以报悔婚之恨。这样吧,我封你为豫章太守,驻兵新淦、宜春,你可去连结庐陵太守陆绩,共同征讨孙权,你看如何?” 陆逊为难地道:“我虽深恨孙权,但宗族皆在吴郡,倘若领兵攻打江东,宗族亲眷必定不保。我还是留在刘将军身边,做个参军,为将军出谋划策就行了,实在不敢奢望统领大军。” 刘贤见陆逊既不愿意做方面大将,又不愿意趁着去新淦的有利时机逃回江东,反而一心要留在自己身边做个地位不高但却能参赞机要的参军,当下心中越发肯定陆逊是想诈降。 不过诈降也是降啊,他在未能完成任务之前,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必然要尽心尽力做事,这可比连诈降都不愿意的诸葛亮好多了。 当下刘贤道:“好,那就委屈你暂时留在我身边做个参军了。如今曹操虽然退回中原,但西北战事也已大致结束,夏侯渊、曹洪、徐晃、张颌、朱灵等人统领的西北军团十余万人随时都有可能会调回中原,一旦这些骄兵悍将南下,我军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伯言乃是当世少有的英才。还请你为我谋划一下,看如何才能击退曹操的下一次进攻。此事不算紧急,伯言可以慢慢谋划。嗯,十日之后给我答复如何?” 陆逊道:“刘将军能招请高祖皇帝神兵助战,何惧曹操兵多?” 刘贤笑道:“既是神兵,岂能一请就到?若真能如此,我早就大举挥师北伐,匡扶汉室了。” 陆逊讶道:“这么说目前刘将军手中并无神兵?” 刘贤不经意地瞟了陆逊一眼,满嘴鬼话地道:“神兵平素自然是住在天上神国里,岂能长驻凡间?只有临战之时,才能焚香拜请,或能有一二机会请下界来。现在却是没有的。” 陆逊闻言点了点头,当下道:“原来如此,末将明白了。末将这就回去谋划退敌之策。” 当下陆逊告辞而去,至此开始来刘贤麾下点卯当值。 待陆逊走后,向朗与黄承彦对视一眼,随即对刘贤道:“主公,这陆逊分明是欲要探查我军的火球机密,乃是诈降,主公为何不把他抓起来,反将之留在身边,参赞军机要务?” 刘贤笑道:“无妨!他能行诈降计,我怎么不能行反间计?只要不让他接触到他想要的机密就行了。等到日后我们拿下了江东,他这诈降自然也就变成了真降。”说着,刘贤看了看黄承彦,意有所指地道:“我不怕别人诈降,就怕他不能为我所用啊!” 黄承彦闻言默然。 当日,等黄承彦、向朗等人都走后,刘贤想了想,写了一封密信命人快马送到襄阳交给庞统,请他派出精干细作去颍川、汝南等地秘密查找司马徽、邓艾、石苞等人下落。找到之后,立即设法绑架回来。 忙完公事,回到后堂,逗弄了一下孩子之后,刘贤去到祝融房中休息,就听祝融气哼哼地道:“夫君偏心,凭什么只让孙姐姐一个人去做女教头,我也要去!” 刘贤笑道:“我就知道你要闹,这样吧,近来我在荆州实行的军户子弟义务教育颇有阻力,许多腐儒说什么男女七年不同席,女子无才便是德等等乱七八糟的话。我想方今乱世,人口大减,青壮劳力本就不足,若能让女子出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必将会极大的促进人力的增加。我既然有此想法,自然该当以身作则。不但是尚香去做剑术教头,你和莎雅、荷萝若是愿意,都可出来做些事情。” 祝融闻言大喜,道:“夫君想让我做什么?也是去做教头么?” 刘贤道:“自古男耕女织,最适合女子做的,自然是织造工坊。此外若是读书识字的,还可以去学堂之中做女夫子。有商业天分的,也可以经营店铺。心灵手巧的,可以做些工艺品。你看你能做什么?” 祝融细想了想,织布?不会。女夫子?才学有限。经商?不是这块料。想了半天,祝融委屈地道:“我都不会吖!要不你还是让我做个女将军吧,我就会做这个!” 刘贤闻言不由大笑。祝融见状,顿时不依地道:“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好,我们出去大战一场,看看我的飞刀能不能击败你。” 刘贤笑道:“你是女中豪杰,我岂敢与你比斗?这样吧,你也暂时不要奢望做女将军,我准备在军中现有的军医制度之上,专门成立一支医护兵。将现有的所有军医都纳入医护兵体系,除了医者之外,还将大量招收女子去护理伤兵。你若愿意,便做这个医护营校尉,去主管这些新招的护士。而你带来的数百族兵便全部充作医护营的卫兵,你看如何?” 祝融闻言,道:“既然是救治伤兵,那么想必医护营是要随军行动的了?” 刘贤点头道:“不错,就设立在战场后方不远的地方。” 祝融闻言,顿时喜滋滋地道:“那就好!今日孙姐姐来找我,炫耀她做了军校的教头。我如今做了校尉,看她还怎么得意。” 刘贤闻言,顿时愕然。 此后数日,刘贤一边处理各类庶务,一边留心陆逊、周善等人动静,日子倒是过的平静如水。这日,长沙太守樊友突然送来书信说:“长沙兵工作坊之中仿制的大黄弩已经制造成功。” 刘贤大喜,当即将荆州政务委托给向朗、庞林、习珍等人打理,自率三卫亲兵南下,准备去巡视一下荆南各处工坊。 正文 第278章 巡视工坊 刘贤率众赶到长沙,樊友领着长沙郡一众官吏迎接,引领着刘贤视察了一下城中各衙署的情况,最后才带着刘贤去了城外的兵器作坊。在这里,刘贤亲切看望慰问了长期奋战在军工生产一线的工匠们(—_—),并亲自观看了仿制大黄弩的试射过程,对大黄弩的威力表示满意。 领衔仿制大黄弩的工匠就是当年随着刘贤一起制作连弩的王七等人,与刘贤乃是老熟人了,当下刘贤设宴,请众工匠上座,席间对众人多有夸赞,并且承诺,待日后天下安定,立有大功的一众工匠们都将会被酌情赐予爵位。 此言一出,一众工匠们尽皆情绪高涨,纷纷表示愿为刘贤效死。 当下刘贤问王七道:“这大黄弩和连弩若是全力制作的话,每年能产出多少?” 王七道:“大黄弩才刚刚开始制作,这几具只是试验性质的而已,想要批量生产至少也要两年之后。不过将军若是急需的话,也能不惜工本,制造出十几二十具来应急。两年之后,在不影响其他兵器生产的情况,大黄弩每年能制造一百二十张。而连弩制作之法已经成熟,如今每年都能制造三千具。只是连弩太过耗费箭矢,而这箭矢即便努力生产,受限于铁料和人力的不足,每年也只能铸造出五十万只。” 刘贤默算了一下,道:“我军之中现在装备了四千具连弩,今年再增加三千,连弩兵的规模就能达到七千,五十万支弩矢,每人能有七十支箭,勉强也算够用了。如今工坊之中制作完成的连弩有多少?” 王七道:“有一千具,此外还有十万支弩矢。” 刘贤点头道:“这样,请你们不惜工本加紧制造二十具大黄弩,制成之后,连同一千具连弩、十万支弩矢一起全部送给驻守在新淦、宜春的李严,以加强这两处的防守力度。” 众工匠闻言,当即领诺。 刘贤看过了长沙的弓弩作坊,又去看铸刀工坊,大匠蒲元正在这里铸造缳首刀,见了刘贤,慌忙下拜道:“下吏见过将军。” 刘贤急忙扶起,慰勉道:“早就听闻过你的名声,今日相见,甚慰我心。你铸造出的刀十分流畅锋利,大大提升了我军的战斗力,功劳不小啊。现在工坊之中,每年能铸造多少柄刀?” 蒲元道:“每年能铸造缳首刀七千柄,长枪一万支,长矛五千根,其余大砍刀、斩马剑、戟、标枪等各类兵器六七千柄,各类大小盾牌近万面。” 刘贤点了点头,道:“年产兵器三四万件,也算不少了。只是我军现有十几万人,再加上战事频仍,兵器损毁率极高,这点产量还是有些不足啊!” 蒲元道:“一件兵器至少也有三五斤重,单是兵器工坊每年消耗的铁料就有近二十万斤。听说弓弩作坊每年也要用掉八九万斤,位于耒阳的铠甲、骑矛工坊每年要制造一千副铁甲,三千支骑矛,上万面护心镜、坎肩、头盔等护具,每年也要消耗七八万斤铁。我军的铁料实在是紧张啊!要不是将军拿下了鄂县铜绿山的铜铁矿,使得我军今年的铁产量几乎增加了一倍,恐怕根本就支撑不起这么多兵器的铸造。” 刘贤点头道:“不错!如今鄂县那边的兵器作坊也在陆续恢复开工,想来今年我军铁料紧张的局面应该能大大缓解了。” 当下刘贤巡视了一遍长沙各处工坊,又率众往耒阳而去,准备看看位于此处的铠甲工坊。 数日之后,大队人马抵达目的地,桂阳太守王累、长史樊伷等人前来迎接,陪同刘贤观看了一遍铸造工坊和冶铁高炉之后,刘贤道:“我看工匠们都十分勤勉,工坊中的轮流服役的民夫也不算少,为何这铁甲的产量始终上不去呢?” 樊伷道:“主公有所不知,耒阳工坊制造的铁甲大多是扎甲,少半是鱼鳞甲。每一片甲片或是甲叶都要经过细心打磨穿孔,然后再用甲钉或皮条串联起来。一副扎甲少说也要六七百枚甲片,重达四十斤。一副鳞甲则至少也要一千四百多枚甲叶,重达五十斤以上。一名熟练的工匠,一年能够制造出一副完整的铠甲就很不错了,这个速度实在难以提高了。”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命王累、樊伷找来几个技术最好的工匠,询问道:“你们都是制造铠甲的大匠,却不知能否制造板甲?” 众工匠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名叫杨千锤的工匠回答道:“不知将军所说的板甲是什么样子的?” 刘贤闻言,当即描述了一下,就见那工匠杨千锤闻言松了口气,回答道:“将军所说的,是明光铠吧?” 刘贤讶道:“明光铠?这是什么铠甲?” 杨千锤答道:“这种明光铠刚刚问世不久,制造工艺尚未成熟,还没有在军中普及开来,也难怪将军不知。我家中便有一副明光铠,将军稍等,容我去拿来给将军看。” 刘贤当即点头同意,当下杨千锤起身离去,不多时拿来一副铠甲,刘贤展开一看,顿时有些失望。这所谓明光铠其实就是扎甲的加强版,除了前胸部位镶嵌了两块贴合在一起的大铁片外,其他部位与扎甲并无不同。 这根本就不是板甲。 就听杨千锤介绍道:“将军请看,此甲前胸部位镶嵌的便是用铁料捶打而成的具有一定弧度的一整块大铁片,并且经过了抛光处理,十分明亮晃眼。此外还有不经过抛光处理的黑光甲,不过我这里并无样品。” 刘贤道:“你说的黑光甲我已经看过了。曹军最精锐的虎豹骑身上穿的,就有一部分是这种形制的铠甲。但我要的可不是这种拼凑起来的东西,我要的是全身都用大块铁片铸造,只在关节部位用甲钉或皮甲连起来的真正板甲。” 杨千锤闻言,皱眉道:“将军容禀,想要捶打出这种与人的身体形状弧度一致的大铁片并不容易,前胸后背较为平坦宽大,这还罢了,但头颅、肩膀,尤其是手臂和腿脚这些部位弧度太大,在铸造的时候,大铁锤根本无法着力,只能用轻便的小锤,敲不了几下,那烧红发软的铁片就将冷却变硬了,耗时费力不说,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将大铁片敲打的厚薄不一,到时候更影响防护力。” 刘贤道:“我军如今用高炉炼铁,铁的质量已经大有提升,应该可以用来制作板甲了,至于你说的铸造困难的问题,也不是没法解决。如今荆州各地都用水车汲水灌溉,冶炼铁矿的时候,也用水排鼓风,以尽量增高炉火的温度。换言之,铸造铁器的时候,更热的火炉能把铁料烧的更红更软,增加了许多铸造的时间。此外流水之力既然能推动水车,转动水排,自然也就能驱动铁锤。人力既然难以锻打,那就用流水之力。只要能够将铁片锻打成形,相信以各位大匠的技艺,加工铸造出板甲就不算困难了吧?” 杨千锤等人听得眼前一亮,道:“倘若真能用水力驱动铁锤来锻打铁片,那么制造出将军所说的板甲自非难事。只是我们都是铁匠,不会制造这个水力器械啊!” 刘贤道,你们不会,自然有人会。当下刘贤请来些会制作车船轮轴的木匠,当场指点着做了水轮、木轴、木制齿轮、传动臂等零部件,就在耒水边上一一组装起来,不过数日,便已建成,当下试用,那流水驱动水轮,将动能传到铁锤之上,果然抡锤如飞。若说一个健壮的铁匠拼尽全力之下一刻钟能抡锤五百次的话,那么水力抡锤,一刻钟至少也能达到六七千次,而且节奏和力道还十分稳定,且永不知疲倦。 尽管以现在的技术,水力抡锤无法做到精加工,但能打造出雏形,已经大大节约人力了。 刘贤与众工匠们粗略计算了一下,有水力锻锤相助,制造板甲的速度将会比制造鱼鳞甲和扎甲还快一些,若是停了其他铠甲,专门铸造板甲的话,一年造出一千五百副出来不成问题。 这还是受限于工匠数量不足的缘故,若是能增加些工匠,产量还能进一步提升。 不过这水力锻锤毕竟还很粗糙,齿轮和木轴用不了多久就会损坏,需要停工修理,这却是个大麻烦。刘贤只得命人去寻上等木料或是坚硬耐用的好铁来制作水力锻锤,以尽量延长其使用寿命。 但不管怎样,号称冷兵器时代防护力第一,同时又相对来说十分轻便灵活的板甲总算是解决了铸造上的难题,即将在刘贤军中面世了。 看过了耒阳工坊,又巡视了一下桂阳郡的政务,刘贤这才离了桂阳,转道往零陵而去。来到零陵治所泉陵,刘贤仰头感叹了一下,吩咐众军进城。 一路来到太守府。此时零陵太守刘度已经得到了消息,派人在府门等候,刘贤见状,下了战马,命众军都在外等候,只领着杨狼、木鹰等人数十个亲兵进府。 刘度早已在后堂等候,见了刘贤,当即笑容满面地道:“我儿总算是回来了,你这几年威震天下,打的曹操、孙权尽皆丧胆,为父每每想起,真是睡着了都会笑醒啊!来来来,你还没有见过你弟弟吧!你来看,虎头虎脑的,与你小时候可真是一模一样啊。” 说着,刘度招手命站立在一旁的妇人将一个岁余的孩童抱过来。 刘贤见那妇人十分年轻貌美,看着自己,面露警惕讨好之色。倒是怀抱中的孩童并不怕生,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自己,显得十分可爱。 当下刘贤伸出手去,道:“这就是弟弟啊,长得真乖!来,让我抱抱。” 正文 第279章 南征朱崖 逗弄了一下刘赐,送了几件小礼物后,刘贤这才将之还给了站在旁边,一脸紧张的熊氏,随后转头对刘度道:“我这几年一直在外征战,少有归家,却不知父亲这里可有什么困难么?” 刘度道:“你如今是荆州、交州、南中三地之主,疆土近万里,带甲十余万,威震天下,我是你父亲,又是一郡太守,能有什么困难?若说有么,那就是你母亲去了江陵,迟迟不归,让我甚是为难。你弟弟年纪尚幼,我老年得子,难免偏爱了些。你如今也是多有妻妾的人了,应该理解我的吧!” 刘贤不置可否地道:“既然零陵郡没有什么事,那我就放心了。我此次前来,除了看望一下父亲和弟弟之外,还有就是想巡视一下位于灵渠附近的工坊。我在这里呆几天就走。” 刘度讶道:“怎么不多住几天,赐儿第一次见到你,你们兄弟也该多在一起聚聚才是。” 刘贤道:“弟弟还小,等他再长大一些,可以送到江陵来与继儿一起发蒙读书,现在还是多陪陪父亲吧!” 刘度闻言,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道:“有人对我说,如今天下骚乱,战事不休,荆州虽然相对安稳,但仍有北方曹操、江东孙权、西川刘备等大敌。而我身为你的父亲,应该多练兵屯粮,以便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助你一臂之力。我觉得这些话有几分道理,你觉得如何?” 刘贤一愣,问道:“谁对你说这些话的?” 刘度道:“几个郡中长吏都这么说,我想我们终究是父子,我若握有重兵,也可为你提供些帮助,震慑宵小。” 刘贤沉吟片刻,笑道:“零陵有三千郡兵,再加上邢道荣麾下的三千精兵,总计有六千大军,已经是其余各郡的两倍了。况且零陵乃是内郡,并不与外敌接壤,要那么多兵干什么?只需向边郡提供钱粮支援,就算尽了职责了。” 刘度闻言,迟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增兵之事,便就此算了。”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走出门外,面色一沉,抬手找来行军司马费诗道:“你去安排人查探一下,看零陵郡中这些日子谁在太守面前最说的上话。” 费诗点头去了,不多时回来禀告道:“这一二年在零陵地位蹿升最快的,乃是太守小妾的娘家兄长熊望和熊铭。当年熊家协同张羡作乱,被刘表平定之后,熊氏一族实力大损,只得收敛锋芒,潜心休养。这两年因为太守庇护的缘故,熊家实力大涨,土地僮仆都多有增加,粗略估计,其名下的僮仆当有两三千家了。” 刘贤皱眉道:“我在荆州轻徭薄赋,凡有流民,都敕令各地郡县立即安置,这数年来,荆州地方豪强并无哪一家得到发展,他熊家的土地僮仆是怎么增长的这么快的?” 费诗道:“这个我也不知,想是这几年荆南各地垦田开荒,垒造梯田,熊家也趁机增加了田地吧!” 刘贤闻言,摇头道:“官府并不禁止开荒,熊家的田地还好说,但新增加的僮仆又从何而来?人口可不会凭空冒出来。你派人好好查探一下,打听清楚了之后,不要声张,悄悄报我。” 费诗点头应诺。 如此在零陵住了三四天,刘贤计算着日子率众离了郡城,前往灵渠巡视设在这里的私人工坊。如今这里的工坊每年能生产蜡烛三四百万根,纸五千多万张,瓷器一两万件,烈酒五千坛,果酒数百万斤,各类商品行销天下,年获利润两三亿钱,正是有这些私房钱为后盾,刘贤才敢在轻徭薄赋的同时,不断扩军征战。 若说这几年刘贤贴补军费用的大多是从成_都府库之中缴获的钱帛的话,那么恐怕再过一两年,从益州带回的钱花光之后,刘贤的这些私人工坊的利润便必须要用来补充军费了。 所幸这几年积存下来的也不少,倒是不必担心军费不足。 当下刘贤损失了一下工坊,便在灵渠边上扎营住了下来,静等消息。 如此又过了五六天,这日一早,就见灵渠之上划来一艘小舟,送来一份紧急军情。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在四月份时,南海太守赵累,海军中郎将赖厷、卫毅等人发来书信,说海军已经制造出了一千五百料的大海船,其余千料战船也有十二艘,八百料、六百料、三百料的各类船只一百五十余艘,中小型运输数十艘,久经训练的将士五千余人。 海军已基本形成战斗力,足以出海作战了,因此赵累请令,欲要出兵收回废置了两百余年的朱崖郡。 刘贤闻讯,欣然同意,不但叫樊玲加大了调拨军费的力度,还将樊城之战中俘虏的四千青徐兵全部发完南海,名为屯田,实则是让赵累将之编入海军,增加海军的兵力。 如今近两个月过去,赵累终于发来了战报,说其经过一月准备,率领五千海军出海到达朱崖,朱崖岛上的夷民见赵累船只高大坚固,士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尽皆震惊不已。 众夷民推举侬、黎两家大姓为代表,前来询问赵累领兵前来的意图。赵累答道:“朱崖脱离王化两百余年,今我奉大汉镇南将军、领交州牧、汉昌乡侯刘贤之令,前来收回此郡,重立郡县衙署。” 侬、黎两家闻言,看了看兵锋强盛的赵累大军,只得道:“此地原本就是大汉之地,只因后来郡吏妄自加税,征调无度,我等夷民不堪忍受,这才驱逐官吏,闭门自守,非是欲要作反。近闻镇南将军刘贤抚镇交州,广施仁政,对我等蛮夷百姓一视同仁,赋税明定,绝不妄自加征,我等海岛夷民早有归附之心,只是海陆艰险,一时未能成行而已。近赵太守领兵来此,我等岂敢抵抗?愿意尊奉太守之令行事。只是海岛荒僻,物产不丰,不知这赋税该如何缴纳啊?” 赵累道:“我家主公早有明令,夷民每户每年出布八丈,以充赋税,各君长依势力大小,各上贡多少不等的贡物,青壮男丁每年还需服一月徭役。除此之外,朝廷不再收取其他赋税。” 侬、黎两家闻言,还是觉得太多了,当下恳求道:“岛民穷苦,不比陆上之民富庶,还请再减些。” 赵累早得了刘贤吩咐,当下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确定岛民每户每年缴纳五丈贡布,每年出三千男丁从军,以此免除其他徭役的税赋额度。 至此,岛上夷民方才尽皆归附,共得了夷民七万余人,一万五千余户,建立朱崖郡,设立了海口、苟中、紫贝、山南、儋县、崖县、东方、临高八县之地。 随后赵累将情况写成表文,命人日夜兼程报送给刘贤。 刘贤也算着日子,来到灵渠等待,终于第一时间收到了赵累的传报,欣喜之余,当即点选了始安县令刘邕为朱崖太守,将去年交州各郡选举的孝廉选择八人分别担任朱崖郡八县之地的县长,算是建立了初步的统治。 此时海军增添了四千青徐兵和三千朱崖兵,总兵力达到了一万二千余人,可谓是兵强马壮。于是刘贤一边叫赵累隐藏实力,一边调集了数十名能够制造石炮的工匠前往南海,全力打造石炮,安放在新制造的一千五百料大战船上。随后又命龙川都尉曾夏,海军中郎将卫毅等人派遣少量斥候,伪装成山越夷民,分海陆两路,沿着海岸往北探查通往会稽的道路。 最后命交州别驾刘巴、苍梧太守蒋琬、南海太守赵累、郁林太守廖立、合浦太守张裔、郁林南部都尉裴潜等人陆续上表,请求攻打交趾,消灭士燮所部,大造南征的声势。 时建安二十年六月初。 此时北方邺城,曹操也正召集麾下文武商议军机,就见曹操端坐上首,对众将道:“我军前时战败,损兵折将,失了樊城,我每每思之,深以为恨!幸喜如今韩遂败亡,西北略定,我军在关西的十余万大军从此便可以调动了。诸位以为,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啊?” 蒋济道:“如今孙权派遣吕蒙、甘宁领兵一万驻扎合肥城下,虽未曾攻城,但连日挑战,也颇为影响我淮南军民生计。据探子回报,刘贤本有意讨伐孙权,只因孙权随即攻打合肥,因此刘贤才未立即发动。以我之见,魏公该当出兵逐走吕蒙、甘宁之军,使孙刘两家没有借口罢战,驱使两家互斗方为上策!” 贾诩道:“吕蒙、甘宁不过万人,如今淮南的张辽、乐进、李典、温恢等人已有足够的实力击退这股敌军,倒是不必劳动我中原之兵。我军关西军团战力强悍,兵强将勇,当养精蓄锐,以备大举征伐,不当令其长途跋涉,浪费在这么一场小战之上。” 曹操闻言,看了看贾诩,笑道:“以文和之见,该当如何?” 贾诩道:“如今我军遍寻工匠,都无人能造出飞行之物。而潜入刘贤军中的暗探又都被遣往各地驻守,未能进入刘贤决策层内,接触不到核心军机。以此观之,短期内想要破解刘贤的天降火球之法是不可能的了。无法破解火球,我军便不能南征刘贤。而江东有长江天险,我军也无法飞渡。遍观四境,唯有辽东和汉中可以攻打。辽东偏远,气候苦寒,大军征战极为辛苦。而汉中与关中相连,攻打此处,大军不用长途跋涉,甚为便利。”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复又问其余众将道:“你等以为如何?” 正文 第280章 曹刘军议 众将听到曹操询问,顿时迟疑着不敢发言,良久就听董昭道:“汉中乃是妖氛之国,关山险固,道路难行,太守张鲁又才力有限,对我军构不成什么威胁,何必讨伐?倘若大军西进,刘贤又领兵北上,我军该如何应对?” 贾诩道:“张鲁地狭兵少,征讨汉中并不需要多少人马!以我观之,五万人足也!其余大军自可留驻长安、洛阳等地,既为后援,也可防备刘贤北上。” 董昭还待争辩,就听旁边的刘晔咳了一声,突然拉了董昭一把,随后拱手道:“张鲁割据汉中,阻断巴蜀,不服王化,理当讨伐。若我军夺得汉中,则南可以窥巴蜀,东可以袭襄阳,从地形上压制住刘贤、刘备,此乃形胜也!且汉中乃高祖龙兴之地,夺回此地,能极大地振奋军心士气。故而此地确实应该攻取!” 曹操闻言,环顾了一下麾下众将,见众人都再无异议,于是点头道:“既然如此,便命张辽、乐进、李典等人出兵,击退吕蒙、甘宁。再命夏侯渊整备兵马,积聚粮草军资,准备西征汉中。” 贾诩道:“魏公要亲自征讨张鲁,还需安排好后方镇守之人。” 曹操沉吟片刻,道:“五官中郎将曹丕坐镇邺城,贾诩、程昱、毛玠等人辅佐。另,任命夏侯衡为章陵太守,刘靖为六安令。” 当日散会,董昭满腹疑惑地寻到刘晔道:“刚刚你为何阻我?” 刘晔笑道:“你如此聪明,怎会看不明白?魏公对汉室有安邦定鼎之功,因此天子封为国公,荣宠之至。原本如今夏侯渊扫平西凉,论功当可让魏公再晋封为王,但偏偏前不久我军又在樊城惨败,虽说最后刘贤遣使奉贡,算是为这场败仗遮了羞。但败了就是败了,这一胜一败,功过相抵,触手可得的王位自然就无法获取了。如今魏公想要名正言顺地封王,必须再立新功才是。江东孙权有大江之固,荆州刘贤又兵锋锐利,一时之间都难以扫平。唯有辽东和汉中方可用兵。魏公选定汉中张鲁为目标,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了。” 董昭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道:“不是你提醒,我几乎误了魏公大事!只是魏公留五官中郎将坐镇邺城,自然是妥帖。却为何又要亲自任命章陵太守、六安令这两个边地小官?” 刘晔沉吟半晌,皱眉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夏侯衡乃是夏侯渊将军的长子,身份贵重,按理不该放到边鄙小郡任职。而刘靖乃是故扬州刺史刘馥之子。当年在赤壁之时,刘馥被……,被魏公酒后刺伤,很快就告病归乡,亡故在家了。按道理,其子刘靖原该被养作郎官,不该被任用才是。” 董昭、刘晔思虑了许久,不得要领,只得作罢。 自此,曹操集团开始紧锣密鼓地备战,准备攻打汉中。而在此之前,曹操下发密令,叫张辽、乐进、李典、温恢、薛悌等人出兵击退吕蒙、甘宁。 张辽等人得令,于是集结各部兵马一万五千人,开始向吕蒙、甘宁进攻。 与此同时,因交州众将大造声势,欲攻交趾,刘贤虽然尚无表示,但交趾太守士燮却极为震恐。近年来刘贤连败曹操、孙权,声威卓著,隐隐然已经挤掉孙权,成为新的南方霸主了。而且如今海军建成,大军不必翻山越岭南下,海军沿着海岸便能直抵交趾。一旦刘贤大军水陆并进,交趾根本无力抵挡。 于是士燮派遣张旻为信使,带着许多珍珠、玳瑁、大贝、犀角、象牙、龙眼、椰子等土特产来见刘贤,表达顺服之意。 刘贤此时已经回到了江陵,闻听张旻到来,当即接见,问道:“士太守此时派你前来,可是听说我要发兵攻打交趾,故而来探听虚实啊?” 张旻见刘贤问的直接,也自楞了一下,随即道:“非也!我家太守说交趾乃大汉之土,也是交州牧辖下之地,我家太守执掌边郡,既是大汉臣子,也是刘州牧的下属。倘若刘州牧认为我家太守不称职,随时可以一道文书罢免我家太守的职务,我家太守当立即告老归田,决不敢有违。实在不必兴师动众,使士卒白白承受奔波之苦。” 刘贤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士太守真是这么说的?” 张旻道:“千真万确!哦,我有太守亲笔书信在此,还请州牧过目。” 刘贤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只见士燮在书信中诚恳地表达了顺服之意,表示今后每年都将遣使送来贡品。同时,士燮将奉行边将遣送质子于朝的旧制,遣送儿子士廞到江陵为侍奉刘贤。最后,士燮还提了一句,说士壹近来染病,难以胜任合浦郡西部都尉一职,自请离职,请刘贤另选贤能代替。 刘贤看完了书信,将之递给旁边的一众文武传阅,随后道:“士燮态度诚恳,若他真能做到书信中所说的遣送质子,年年奉贡的话,似乎便不必去讨伐他了。” 向朗点头道:“此言正是!交趾偏远,大军劳师动众前往征伐,即便胜了也并无多少收获,一旦出兵不利,更会挫伤我军锐气,殊为不智。若士燮真能年年奉贡,则我军不动刀兵,便能得享其利,何乐而不为!” 其余庞林、习竺、费诗、程祁等人闻言,都认同地点头,就听坐在下首的陆逊突然道:“不然,士燮不过是势穷力孤,见挡不住我军,故而以退为进,假意遣使奉贡,送上质子,实则还是想要割据交趾,自立一方。刘将军千万不可中了他的奸计!” 刘贤饶有兴趣地看着陆逊道:“哦,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陆逊道:“我军日后必要北伐中原,而在后方留着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割据军阀,实是一大隐患!不如趁着现在曹操新败,无力南下之时,调集重兵一举灭了士燮,方为上策!” 刘贤道:“只是士燮在交趾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守,民心归附,根基稳固,蛮汉百姓皆服其统治,若是贸然攻灭了他,只恐交趾动荡难安,反而会牵扯我军兵力。” 陆逊道:“不然,蛮夷不懂礼仪,只需剿除了元凶,再示之以威,则其必不敢作反。然后将军再派出智勇之人担任太守,则交趾一郡,自然安定。” 刘贤沉吟了许久,道:“士燮担任交趾太守多年,安抚百越,收拢流民,大兴文教,政绩卓著,实是有功。他如今既然愿意顺服,我看还是不要讨伐的好。换一个人去做交趾太守,未必能比士燮做的更好。” 陆逊闻言,还待争辩,就见刘贤抬手止住,道:“此事我已决定,伯言不必再说。” 当下刘贤转头对张旻道:“请你回去转告士燮,就说只要他真心归附,我也必不相负。我在江陵,翘首以盼士廞到来。此外我听说日南太守士武前些时候不幸病死,既然如此,我便表奏合浦郡西部都尉士壹为日南太守。至于合浦西部都尉么,便从此撤去,其所辖之地,统一由合浦太守掌管,如何?” 张旻闻言,拜服道:“一切都听州牧安排。” 刘贤点了点头,传令摆宴款待张旻,随后送其返回交趾。待张旻走后,刘贤看着面色难看的陆逊,笑道:“伯言不必如此,虽然我驳了你的意见,但其实心里也认为你说的很对!之所以未能奉行,是因为交州南部三郡与北部有崇山峻岭阻隔,道路难行,关山难越,我军目前钱粮不足,实在难以支撑上万大军长途奔波作战。” 陆逊道:“将军不是组建了一支海军,还以此收复了朱崖郡么?何不调这支海军走海路去交趾?” 刘贤闻言,当即摇头道:“伯言有所不知,海军难建啊!我早有从海路攻打交趾之意,因此叫赵累等人打造战船,组建海军,但直到如今,海军之中合格的兵员也才仅有三五千人。而且海上风浪太大,稍不注意船只便会倾覆。此次出兵朱崖,短短数百里海路,海军中百余艘大小船只便有十几艘损坏,兵员损失甚巨,实在是让人痛惜。若要行程千里去远征交趾,非用数百艘战船,领兵万余,并花费两三年时间熟悉这一段海路的情况不可。这一时之间,哪能办得到?故而只得暂且容忍士燮继续主掌交趾了。” 陆逊讶道:“原来如此!海上风浪确实极大,船只容易倾覆。那么将军打算怎么办呢?留着士燮在我军后方,始终是个隐患啊!” 刘贤叹道:“我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叫赵累继续打造战船,命合浦太守张裔派人查探通往交趾的海路,再命刘巴、蒋琬、廖立等人积草屯粮,以备日后时机成熟,再行南征了。” 陆逊闻言,点了点头。就听刘贤问道:“前些时候我叫你谋划抵御曹军之法,你可有定计了?” 陆逊道:“若是不请神兵助战的话,我军兵力短缺,便只能固守城池。不过襄樊两城都极为坚固,我军又有石炮、连弩助战,又有水军往来救应,足可稳守,倒是不怕曹军南下。” 刘贤点头道:“此言有理,但也伯言之才,当不止于此。你可还有什么妙计可以退敌?” 陆逊道:“固守确实是下策!最好的办法乃是将曹军的攻击方向转移到别处。” 刘贤闻言,饶有兴趣地道:“何处?莫非是江东?” 陆逊摇头道:“我虽深恨孙权,但思前想后,却觉得曹军进攻江东对我军而言并非是最好的结果!” 刘贤讶道:“愿闻其详!” 正文 第281章 淮南生变 陆逊道:“江东有长江天险,曹军水师弱小,根本无法飞渡。曹操屡次出兵淮南,也曾有过兵临大江的时候,但结果都只能望江兴叹。因此近几年曹操在淮南的驻兵一直不多,且屡有减少。推其本心,多半是已经放弃了从淮南进兵,攻略江东的念头。故而即便我们设法让曹操出兵淮南,他也在那里待不了多久,最多两三个月,必定撤兵。”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依你之见,该让曹操攻打何处,才能长久地拖住他的兵力?” 陆逊道:“除了江东和荆州之外,曹操目前还有两个方向可以攻打。一是辽东,一是汉中。辽东苦寒偏远,不但行军困难,而且即便夺下,也并无多少利益,我想曹操必不会攻打此处。唯一有可能吸引曹操的,只有汉中。目前夏侯渊等人统领的关西军距离汉中极近,只需让张鲁出兵袭扰一下关中,曹操多半会挥兵南下,攻打汉中。则我荆州的压力也就减轻了。” 刘贤点头道:“不错!其实就算张鲁不袭扰关中,曹操也很有可能挥兵攻打汉中。以张鲁的实力,恐怕难以抵挡曹军。吸引曹操攻打汉中容易,但若汉中真被曹操夺取,到时候他顺汉水而下,从西、北两面夹击,西城、上庸、房陵,乃至襄阳都将陷入危险之中。这是治标不治本的笨办法啊!” 陆逊道:“既然如此,那我军就出兵,帮助张鲁挡住曹操也就是了。” 刘贤道:“说的轻巧,首先我军若要助张鲁,必要大举进入汉中,张鲁定会担心被鸠占鹊巢,多半不会同意。其次两军虽说名义上是同盟,其实却并不十分亲密,协同作战,只恐会相互扯后腿,反倒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 陆逊道:“刘将军是担心我军去汉中助战,会反被张鲁利用,为他挡了刀子?” 刘贤点头道:“不错!” 陆逊思忖一阵,道:“既然两军信任程度不够,那就设法加强互信。总之,若能以张鲁牵制住曹操的关西军,我们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刘贤问道:“如何才能加强两军互信呢?” 陆逊拱手道:“将军可择选少而精的兵马,多带石炮、连弩等威力强劲,能够一锤定音、扭转战局的武器,遣一亲信的智勇之将率领,前往汉中助战。张鲁见我军兵少,自然不会生疑。” 刘贤道:“他是不生疑了,可我派出的都是精兵,倘若被他背信弃义地吞了,抑或者胡乱指挥,派上战场去与曹军白白消耗掉了,岂不可惜?” 陆逊道:“这就要张鲁展现出他的诚意了。将军可遣使去汉中见张鲁,索要质子。张鲁若想要我军出兵助他,想来不会拒绝。若有质子在手,还怕汉中日后不归附我军吗?” 刘贤点了点头,道:“此计甚妙!既是你提出来的,可否由你去汉中走一趟?” 陆逊闻言,迟疑片刻,道:“舌辩之术非我所长,将军若是要我谋划方略,领兵作战,治理郡县,我都能勉力为之,这出使外邦,以言语服人,我实是力有未逮。” 刘贤道:“可是除了你,我还能派谁去呢?” 陆逊沉吟片刻道:“费诗深通纵横舌辩之术,可派他前去。此外程郁之弟程祁现在汉中张鲁麾下为将,若派他二人前去,当可完成使命。” 刘贤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便派费诗为使,去见张鲁。” 费诗领命,当即收拾行装前去,临行之前,刘贤又秘密叮嘱了费诗几句,费诗一一领诺。 送走了费诗,刘贤分派陆逊去巡视西陵、宜都、武陵等三郡的防务,将之远远地打发了出去。随后写了书信,叫庞统东进去巡视鄂县、蕲春、下雉、浔阳等地防务,就近主掌削弱江东之事。 此时,张辽等人接到曹操命令,正集合兵马,攻打驻兵逍遥津的吕蒙、甘宁。 张辽等人骑步兵虽多,但吕蒙、甘宁也非易与,二人据住小师桥,背靠巢湖扎营,张辽、乐进、李典多次攻击,均未能得胜。 当下张辽等人商议道:“魏公叫我们击退吕蒙,但吕蒙据住逍遥津地利,又有水师在巢湖接应,进可攻、退可守,一时之间,难以取胜。不如分出一支偏师南下,直取濡须。吕蒙若知后路被断,必定退兵。” 众将都点头同意。于是张辽、温恢、薛悌领兵七千在此与吕蒙对阵。乐进、李典二人领骑步兵八千趁夜绕道南下,直往濡须而去。 此时濡须坞中只有粱寓、王敦二将领兵二千把守,极为空虚。斥候将乐进、李典的行动告知吕蒙,吕蒙也自大惊,急忙与甘宁商议道:“主公叫我们佯攻合肥,不想张辽等人却突然集结重兵来攻,如今濡须空虚,倘若被乐进攻破,我等百死难赎其罪。” 甘宁道:“既然如此,不如回救濡须?” 吕蒙道:“只是主公叫我们攻击合肥,今没有主公之令,我等岂能擅自撤军?不如你分兵三千回防濡须,可保无虞。” 于是甘宁领兵三千上了战船,连夜退回濡须,会合粱寓、王敦二人兵马,拥兵五千,当即整修防务,准备大战。 乐进、李典闻听甘宁回守濡须,当即转道向西,进驻了舒城。 舒城等合肥以南的城池虽然早已废弃成了一座空城,但城墙却还是完好的,乐进、李典进到城中,清理了一片废墟用作军营,又修葺城门,简单地布置了城防,然后李典领兵二千守城,乐进领骑步兵六千直扑皖城而去。 甘宁闻讯大惊,急忙写了表文分别向孙权、吕蒙求救,随后顾不得兵少,领兵三千匆匆往西而来,欲要绕道增援皖城。 行至临湖境内时,甘宁忽然察觉地面震动不已,当即面色大变,喝叫道:“不好,中了乐进、李典之计了。”话音未落,前方早有三千骑兵杀到,为首大将纵马舞刀,正是乐进。 原来乐进领兵大张旗鼓往攻皖城,却暗中将骑兵转回来埋伏,正好截住了甘宁。以骑兵对步兵,一番冲击,甘宁大败,兵马约束不住,四散而逃。甘宁只得率领六七百残兵就近入驻了临湖县城,遣人再次向孙权、吕蒙告急。 吕蒙前后两次接到甘宁的文书,心下大惊,顾不得再攻合肥,当即领兵上船,退回濡须,随后领兵上岸,来救甘宁。 一路收拢了七八百逃散的败兵,进至临湖城外三十里处。此时乐进、李典闻知吕蒙到来,集合兵马前来迎战,双方试探性质地攻了一阵,乐进、李典见吕蒙军中颇多强弩,当下也不愿强攻,商议一番之后,二人认为已经调回了吕蒙之兵,击退吕蒙的任务已经完成,当下二人领兵退回了舒城,拔营起行,返回了合肥。 吕蒙救下甘宁,又闻听乐进等人撤走,当即写了表文呈报孙权,请示下一步是否要继续出兵攻打合肥。信使去后,吕蒙便派部将宋定前去占据舒城,以防曹军去而复返。 谁知过不多久,就见宋定领兵怏怏而回,对吕蒙道:“末将领兵到达舒城,不想城中以有了兵马驻扎,末将无奈,只得退回。” 吕蒙大惊,问道:“可知是谁占据了舒城?” 宋定道:“看旗号,乃是荆州军。末将靠近城墙询问,得知其领兵主将乃是马超。” 吕蒙闻言,心下愤怒,当即与甘宁一道领兵来到舒城,派人到城下请马超出来答话。 不多时,就见城门洞开,马超率领三千骑兵出城,就在马上拱手对吕蒙道:“吕将军,有礼了。” 吕蒙还了一礼,随即质问道:“马将军,你为何无缘无故,占我舒城?” 马超笑道:“吕将军此言差也!舒城本是无主空城,近又被乐进、李典占据,怎么会是你江东的呢?我领兵逐走曹军,进驻城池,有何不可?” 吕蒙闻言哑然,随即道:“舒城地近江东,原本就是我江东之地,虽被乐进、李典暂时占据,但如今曹军既被我军击败,城池便该归还我军才是。还请马将军领兵退去,在下感激不尽。” 马超笑道:“此言殊无道理!城池是我从曹军手里夺来的,又非取自江东军之手,如何能叫我归还?如今此城已归属于我,吕将军若欲取城,只管挥兵来攻便是,我马超就在这里等你。” 吕蒙闻言大怒,欲要攻城,又忌惮马超勇武,只恐战之不胜,反给了荆州开战的口实。当下吕蒙退兵三十里扎营,正欲写表文申报孙权,就听皖城守将才陈邵遣人送信道:“有数千荆州兵进驻了居巢。” 吕蒙越发忿怒,对甘宁道:“若说舒城是夺自曹军还能勉强站得住脚,但居巢之地我军有数百人在屯田安置,荆州军擅自夺取,分明是背盟。”当下吕蒙、甘宁写了表文,申报孙权,随后叫各处守军严密防守,以免再有城池被马超夺去。 此时孙权在柴桑可谓是一日数惊,先是听说乐进、李典袭击濡须,后又听说曹军钻到转道进驻舒城,奔袭皖城,孙权正准备调兵增援,就听到了甘宁遇伏战败的消息。孙权当即整备兵马,派遣韩当、吕范前往救援。救援尚未赶到,就听说吕蒙已经救下了甘宁,还没等松一口气,马超领兵进占舒城、居巢的消息又传来了。 当下孙权心下愤恨不已,对张昭、鲁肃、诸葛瑾等人道:“舒城、居巢都临近巢湖,如今被马超占据,皖城便被荆州兵东西夹击在内了。我想刘贤一旦在居巢、舒城站稳脚跟,必会设法谋夺皖城。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灭了马超之军,夺回居巢、舒城。然后与刘贤决一死战!” 正文 第282章 孙权“征兵” 鲁肃急忙劝阻道:“不可,我军如今该当休养才是,岂能贸然再与刘贤交战?况且刘贤的天降火球之法,我们尚未打探到手,此时交战,并无胜算啊!” 孙权闻言,叹了口气,道:“陆逊虽然归附刘贤,但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打探机密。他传回消息,说荆州对新武器保护严密,急切之间,难以下手。他会挑动刘贤出兵增援张鲁,抵抗曹操。到时候刘贤为了夺取汉中,多半会再次用出火球之法,陆逊便能趁便打探情况了。” 张昭道:“孙夫人和周善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孙权闻言,面色一变,道:“小妹嫁给刘贤,便忘了自己是孙家之女了。她说荆州与江东争斗,她将置身事外,两不相帮。我们指望不上她!而周善多方打探,不但收效甚微,而且还差点暴露了自己。他传回消息说,发现有荆州差役暗中盯着他,因此行动受限,怕是也难有作为了。” 张昭沉吟片刻,道:“既然暗探难有作为,主公何不设法召回孙夫人,让她带着刘贤之子回到江东。有刘贤的独子作为人质,还怕他出兵攻我江东吗?” 孙权迟疑道:“只恐小妹不肯回来!” 张昭道:“孙夫人一向纯孝!主公可诈称吴太夫人病重,思念女儿和外孙,亟盼见最后一面。孙夫人闻听,必定带着孩子返回江东。” 孙权闻言,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叹道:“此计若是施行,小妹恐怕将会恨我至深,永不会原谅我了。” 张昭道:“欲成大事,岂可拘泥于小节?” 孙权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便遣人去请小妹回来。不过为免节外生枝,还需找个刘贤不在江陵的时间才行。但现在怎么办?马超占据了居巢和舒城,而据探子回报,李严在新淦、宜春,不断整修城墙,囤积钱粮,准备攻城器械。时间拖得越久,这两座城池就越难以夺回啊!” 鲁肃道:“不止如此,听说庞统已经来了蕲春,而我军攻击合肥的兵马又被击退。只怕庞统会抓住机会,指责我军背盟。” 孙权愤怒地道:“我军攻打合肥,耗费许多钱粮兵员,反倒成了背盟?刘贤这是要我们去与曹军死磕,他好收渔翁之利啊!” 鲁肃道:“如今吕蒙、甘宁佯攻合肥,却被张辽、乐进、李典等人奋力击退。若要再攻合肥,兵力少了仍旧会被击退,兵力派多了又会分薄我军防守柴桑、湖口的兵力,实是为难。” 张昭沉吟道:“主公先前派了十三名小将去各地募兵,如今两三个月过去,不知成效如何?” 孙权道:“江东百姓愿意从军的早就在历次募兵之中从军了,如今自愿从军者并不多,即便一再提高了从军待遇,众将也才只招募了五六千人,平均每人不到五百!依我看,还是要强行征兵,四户抽一丁才是。偏偏你们上次又阻止了我。” 张昭道:“百姓易动难安,这十几年来不强行征兵的法令已经深入人心,倘若主公突然更改,只恐将造成动乱。” 孙权叹道:“若是如此,我军如何才能增加兵力?” 张昭沉吟片刻,道:“自建安十三年以来,我军与曹军多次交战,造成淮南百姓大批南逃江东,这其中有很多都被地方豪强给趁机收编为了僮仆,成为了隐户。其中隐户最多的乃是靠近淮南的鄱阳和丹阳两郡。丹阳郡暂且放在一边不管,主公可下令在鄱阳郡境内清查隐户,规定半月之内主动上报隐匿人口的豪族可既往不咎,半月之内不主动上报或少报的,从重治罪!我料此令一出,鄱阳境内豪强必定立即起兵作乱。主公可预先在周边安排几支精兵,待叛乱起时,立即出兵围剿,旬月之内,定能平定叛乱,擒获上万叛军青壮,编入军队。” 孙权闻言,惊讶地道:“子布是说,主动逼反鄱阳境内的豪强?” 张昭道:“不错!与其强行征兵,致使江东境内处处烽烟,动乱难以控制,不如将叛乱集中在一处,使之全程都在我军的掌控之中。如此,不但能清除境内隐患,还能收取乱民为兵,而不用强行征兵,败坏法令,何乐而不为?”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命令鄱阳太守魏腾依令行事。又命周泰领兵五千驻守南昌,贺齐领兵三千驻守余汗,蒋钦领兵五千驻守湖口,朱桓、朱然领兵一万暗暗潜伏在鄱阳湖内,命丹阳太守孙瑜领兵朝鄱阳边境移动。又命先前分散募兵的十三名小将陆续返回。 一切安排妥当,孙权一边遣使去蕲春见庞统,要求庞统撤回马超之兵,一边命吕蒙、甘宁、韩当、吕范、陈邵等人领兵在居巢、舒城之外驻扎起来,做出想要武力收复二城的姿态,以此吸引庞统的注意力。 却说鄱阳境内颇多豪强,自从年前尤突起事之后,势力最强的当属彭绮了。原本彭绮暗中招纳流民,积草屯粮,有起事之心。只是兵甲粮草尚未完备,僮仆私兵也未经训练,因此想要再等几年,不想孙权却突然在鄱阳境内清查隐匿人口,这可击中了彭绮的软肋。 彭绮如今明面上虽才二三千家僮仆,实际上隐藏的僮仆数量却还有二三千家。这么多的人口,彭绮怎么舍得全数上交? 于是思前想后,彭绮决定铤而走险,当下召集鄱阳境内的其他七八家大豪强商议道:“如今孙权在鄱阳清查隐户,分明就是不给我们留活路。我意已决,将立刻联络荆州军,起兵反了孙权。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有人当场附和,也有人犹豫,就听豪强谢旌道:“如今孙权在柴桑、湖口、南昌、余汗等地都驻扎着重兵,我们贸然起事,恐怕很快就会被孙权大军剿灭。” 彭绮道:“不错,孙权确实兵多,但他要防备荆州军,必不能全力出兵来攻打我们。鄱阳太守魏腾手中只有二千兵马,我们几家若是联合起来,将有两三万青壮,轻而易举就能击败魏腾,夺取城池。然后倚城固守,向荆州军求援。荆州军李严、尤泉所部就在新淦,马超、魏延所部也都在江北,距离并不远,我们只需坚持一二十日,荆州援兵就能到达,到时候我们就都是功臣,封候拜将不在话下。” 谢旌道:“不妥,我们各家僮仆虽多,但未经训练,兵甲不整,只怕难以坚持多久。这些年相继起事的彭脱、尤突、李玉、彭材、周凤等人的失败就是前车之鉴啊!” 彭绮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孙权清查隐户,已经将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了,此时不反,难道是想要束手就擒吗?反了我们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反,那就只有乖乖交出隐户。而孙权若是见我们隐匿了这么多户口,必定心生记恨,日后我们只怕是想乖乖的做个顺民都不能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面色大变,当下纷纷起身道:“既如此,愿奉彭家主为将军,起兵讨伐孙权。” 彭绮大喜,当即派遣长子彭玉乔装打扮,前往新淦联络李严、尤泉,又遣谢旌北上,去浔阳联络魏延。随后聚众起兵,自称鄱阳大帅,各家豪强迅速响应,很快聚众两三万人。 彭绮本想攻打城池,不想魏腾早有准备,各城都第一时间清除内应,闭门坚守。彭绮攻不破城池,顿时就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高涨的造反热情瞬间冷却下来,仔细打探了一下周边的动静,得知贺齐在南,朱桓、朱然在西,孙瑜在东,江东几路大军已经进入了鄱阳境内。 彭绮顿时大惊,心知不妙,当下只得兵分两路,一路往北去江边,趁便寻船渡江逃难。一路大张旗鼓往南,准备冲破贺齐的阻拦,前往新淦投奔李严。 大军行不过百余里,前路便被贺齐阻断。彭绮见贺齐兵少,当即催兵猛攻。贺齐却不慌不忙,分派精兵抵御,激战半日,朱桓、朱然率领大军赶到,从后袭击,彭绮腹背受敌,顿时全军溃败,四散而逃。彭绮见势不妙,南面、北面、东面都被敌军阻断,只得领的麾下二三千私兵往东而去,半路折而往上饶去了。 贺齐领兵在后穷追不舍,朱桓、朱然则分兵擒拿败兵,一时忙的不亦乐乎。 且说谢旌奉命来浔阳请求援兵,魏延接着,觉得兹事体大,当即命人传报庞统。庞统正在蕲春与孙权使者扯皮,闻讯之后,细细一想,顿时大惊,道:“彭绮此时起兵,正中孙权埋伏了!” 当下庞统命鄂县邓展,下雉牛金、董巴,尽皆向东移动,作势欲攻柴桑。庞统则自领吕介、胡济两营水军东进至浔阳,亲自率领水军牵制孙权的柴桑、湖口之兵,并请谢旌回鄱阳联络彭绮。 等到谢旌回到鄱阳时,彭绮已经大败,逃往上饶,被贺齐紧紧追赶,生死不知了。谢旌只得会合了北进之兵,一路逃到江边,发信请庞统相助。庞统于是自领水军在江上戒备,分派魏延、廖化率军前去接应。 二将到达彭泽江岸边时,却见朱桓、朱然、魏腾等人正领兵追杀谢旌,当下急忙催船靠岸接应。 魏延见谢旌队伍之中老幼妇孺极多,总数不下七八万人,反而青壮很少,当下心中大急,转头对廖化道:“你立刻派出快船告知军师,请他多派船只前来接应,我们手中这点船不够。” 廖化点头,当下派出信使,随后分派兵马组织百姓上船,魏延则率领麾下三千精兵前往接应谢旌。 正文 第283章 汉中密议 魏延领兵来到江岸之上,就见谢旌领着三五千青壮僮仆正奋力抵御朱桓、朱然,形势已经岌岌可危。魏延急忙上前增援,五百张连弩列阵发威,一举将朱桓、朱然射退,瞬间稳固了防线。 谢旌见状大喜,当下与魏延一道,保护部曲撤离。 魏延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老弱?青壮到哪里去了?彭绮呢?” 谢旌道:“彭绮匆忙起兵,夺不下城池,又见江东军多路杀来,料打不过江东军,因此兵分两路,一路多是老弱,往江岸边行来,欲要渡江逃往江北。一路多是青壮,由彭绮亲自率领,往南投奔李严。如今彭绮这一路被江东军集中主力先行击败,只有这一路老弱逃到了江边,若非魏将军接应,如何能够保全?将军真是我等的再生父母啊!” 魏延闻言,面色肃然地道:“闲话休说,如今我们船只不足,还要等待军师调拨船只接应,我等还要再次挡住朱桓、朱然等人一阵才是。你可指挥青壮去搬运土石,构筑一道简易的营垒。” 谢旌领命,当即转身去了。 此时庞统闻知逃到江岸的百姓有数万口,也自吃了一惊,急忙再调拨船只接应,又领兵靠近湖口,鼓角齐鸣,震慑的江东军高度紧张,不敢出兵前往增援朱桓、朱然。 如此过了一日,大队船只运送了两三万百姓去到浔阳,江岸边还有五六万人。此时正是盛夏,百姓露营倒是不怕,但庞统担心夜长梦多,因此严令船队连夜运送百姓。 到了第二日中午,又再次运走了近两万人,正忙碌间,就听下游江上鼓角齐鸣,有一支船队杀到,为首大将,乃是韩当。与此同时,湖口水军也杀了出来,前后夹击庞统的水军。 庞统腹背受敌,原本应该收缩阵型抵抗的,然而为了救援百姓,庞统只得兵分两路分别抵御,将运送百姓的船只保护在中间。 如此一来,分则力弱,三艘楼船形不成铁三角的阵型,面对人多势众又装备精良的江东水军时,很快变落入了下风,激战一个时辰,庞统见伤亡渐大,当下只得咬牙命魏延、廖化、谢旌等人放弃运送百姓,全军退回船上,收兵撤往浔阳。 一时间,江岸边百姓哭喊之声,震天动地。庞统、魏延都看得心情沉重,就听魏延咬牙切齿地道:“军师为何要退兵?末将请令再冲杀一阵,勿要掩护百姓全部撤退。” 庞统摇头道:“江东水师前后夹击,我军顾此失彼,再战下去,伤亡必大,得不偿失。文长放心,人口就是财富,孙权抓到这些百姓,也会好生安置,最多劳役会重一点,却并无性命之忧。等我们日后拿下了江东,自然便能解救他们了。” 魏延、谢旌等人这才作罢。 当日回到浔阳,庞统叫向充协助谢旌将这五万余百姓全部安置到附近屯田,以充实浔阳人口,随后写了表文,将情况告知刘贤,请示是否该就此与孙权开战。 却说孙权闻听虽然击退庞统、魏延,但仍旧有五万余百姓被庞统夺走,心下颇为愤怒,转头对众将道:“我军多番谋划,一场辛苦,想不到却让庞统白白得利。众军此次都擒获了多少乱民?” 朱桓、朱然、威腾等人急忙上报,张昭统计了一下,禀报孙权道:“我军此次抓获了一万五千青壮,前后擒获的附逆百姓达五六万人之多。贼首彭绮带着二三千人逃往上饶,贺齐正紧紧追赶,想必就在这一二日就会有结果。” 正说着,贺齐遣人送来一个人头并一份文书,孙权拆开一看,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对众将道:“那彭绮本欲逃入山中,连结上饶宗贼继续为祸,幸得贺齐连续追击,终于日前将之彻底击败,斩首送来复命。其麾下私兵大半逃散,已不足为虑了。” 众人都向孙权称贺,当下孙权沉思了一下,道:“从俘虏青壮中挑选出七千人来,分给十三名小将,使每人统领的兵马都达到一千人,其余八千青壮则全部编入我的亲军。至于俘虏的附逆百姓,则送往丹阳,又丹阳太守孙瑜安排屯田。” 鲁肃道:“如此一来,我军总兵力就达到了八万三千余人,除去万余镇守各郡,万余镇守江北之外,在柴桑、湖口、南昌、余汗一带我军便有近六万人,兵力已不算少了。” 正说之间,忽闻丹阳有急信送到,孙权拆开一看,顿时一惊,悲伤地道:“丹阳太守孙瑜突发疾病,亡故了!” 众人闻言,尽皆哀叹不已。 当下孙权命隆重安葬孙瑜,随后命孙瑜之弟孙奂代领丹阳太守,顾雍、是仪、卫旌、严畯等人协助。 当下孙权实力大增,秣马厉兵,准备夺回舒城、居巢。兵马暂且未动,先遣使责问庞统收拢江东叛贼,要求庞统将谢旌等人放回来。 庞统当然不肯,回书答道:“素闻有德见归,无德见叛。今百姓思得明君,如水之就下,岂得复还?” 孙权看完书信,大怒不已。 此时刘贤在江陵,屡次收到北边探子传来的消息,知道曹操不断朝关中运送粮草辎重,夏侯渊、张颌、徐晃、曹洪等人的关西军也迅速在往汉中方向调动,当下刘贤与向朗、庞林、习竺、黄权等人商议之后,立即认定曹操已经决定要征讨汉中了。当下刘贤急忙依照陆逊之计,派遣费诗为使,去汉中面见张鲁,商讨协同抵御曹操之事。 费诗去后,刘贤正思索着该如何才能阻止曹操南下,忽然接到庞统送来的书信,拆看一看,顿时沉吟了起来,半晌,提笔写了文书,任命谢旌为屯田校尉,率领军民在浔阳屯田。任命彭玉为抚越校尉,让他与周凤一起,招诱豫章地区的豪强。 随后刘贤写了调令,命常雕、邓展都去东线听从庞统指挥。又传令庞统,叫他便宜行事,今后东线之事可自行决定,事后报备即可,不必请示。 庞统接到命令,当下决定依计展开北攻皖城,南守新淦,以疲敝江东的策略。 却说费诗一路跋山涉水赶到汉中,求见张鲁,表达了荆州愿意出兵协助汉中抵御曹军之意。 张鲁也正为曹军即将大举南下而忧心,闻言大喜,随后沉吟片刻,问道:“刘将军欲要助我抵御曹操,不知他将出动多少兵马?” 费诗道:“我家主公说大军千里驰援不易,因此若太守同意我军西进,那么我军将出动一万精兵前来增援。” 张鲁闻言,暗自思忖道:我军有三万余人,刘贤派来精兵万人,既能大大增强我军实力,也不会让我觉得有威胁。不错,不错,看来这刘贤确实很有诚意。 当下张鲁欣然点头道:“好、好,刘将军如此慷慨仗义,我也不会吝啬。你可回去告诉刘将军,请他早发兵来,荆州军进入汉中之后所需的一应钱粮军资,我必定足额拨付,决不让贵军吃亏!” 费诗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张鲁道:“我军深入汉中助战,与荆州相隔千里,太守也该有所回报才是。” 张鲁闻言,疑惑地道:“费司马所说的回报是什么?我汉中虽然偏僻,但府库之中也多有金玉珍宝,若是刘将军想要,我愿尽数奉送。” 费诗微笑摇头不语。 张鲁越发疑惑,还待再问,就听旁边阎圃咳了一下,对张鲁使了个眼色。张鲁会意,当下请费诗暂去馆驿休息,随后问阎圃道:“刚刚你对我示意,可是有话说?” 阎圃拱手道:“主公,自古两家同盟出兵,该当互信才是。刘贤出兵万人至汉中助战,其心内必定也怕主公吞并了他的兵马。我想费诗所说的回报,必定是要主公遣送质子,如此刘贤才是放心发兵来援。” 张鲁闻言,皱眉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刘贤真的急公好义,愿意仗义出手,为我抵御曹操呢!先生以为,我是否该遣送质子于刘贤?” 阎圃道:“主公是否真想保住汉中基业?” 张鲁点头道:“自然是想!” 阎圃道:“倘若曹操大举来攻,主公认为,单凭我汉中之力,能否抵挡?” 张鲁闻言,沉吟片刻,摇头道:“汉中虽有山川之险,但地狭人少,只怕难以抵挡曹操大军。” 阎圃又问道:“若是连结刘贤为援,两军合力,主公觉得能否抵挡?” 张鲁道:“刘贤数败曹军,曹操也对其无可奈何,若刘贤愿意全力助我,自然能挡住曹操。” 军司马李修道:“然而刘贤只愿意出兵万人,此并非全力出手啊?” 张鲁道:“刘贤出兵万人,这是为了安我之心。若我亲口请他加派兵力,想必他不会拒绝。” 旁边杨松轻笑道:“但若请刘贤之兵大举进入汉中,就怕主公的基业将被刘贤夺去了。我五斗米道的传承说不定也要断绝!” 张鲁闻言,惊讶地道:“你何出此言?” 杨松见张鲁下问,当即心中冷哼道:好个刘贤,上次你捉了我心腹族弟杨昂,我还没跟你算账,如今你想要进兵汉中,竟不给我送礼,如此藐视于我,我岂能让你如意! 当下杨松笑道:“主公既是汉中之主,也是我五斗米教的师君。作为汉中之主,自当以保境安民为上。但作为师君,却当以发扬光大我五斗米教派为上。主公以为,是归附刘贤对发展教派有利,还是归附曹公对发展教派有利?” 正文 第284章 张鲁抉择 张鲁听了杨松的话,顿时一愣,站起身来,在堂中踱了几步,又看了看阎圃、杨松、李休等人,最后才沉吟道:“曹操如今坐拥中原,兵多将广,人口众多,又掌控着天子,拥有大义名分。若是曹操允许我们在中原传教,那么归附于他,自然对我们发展教派更为有利。” 杨松点头道:“不错!若要挡住曹操之兵,就必要引刘贤之兵进入汉中,到时候就算击退了曹军,主公又如何能保证刘贤不会转而觊觎汉中之地?所以说,我军若是连结刘贤,败则汉中归属曹操,而主公不但将会丧失基业,同时我天师道也将面临灭顶之灾。而就算侥幸得胜,久后汉中仍旧将会被刘贤夺去。而刘贤夺了主公基业,心底必定担心主公不满,则主公最好的结局不过是被送往偏僻之地,了此余生,我天师道也将一蹶不振。” 张鲁闻言,细思了一下,道:“你说的对,如今曹操大军压境,我军除非能够独力击退曹军,否则一旦连结刘贤,则无论胜败,汉中都不可保。而以我军的实力,我实是没有把握能够单独战胜曹操。想当年,袁术、吕布、袁绍、刘表、韩遂、马超等人无不是跨州连郡,拥兵数万乃至数十万以上,最后却一个个地被曹操剪灭,凭我这点兵力,如何能是曹操的对手?既然如此,为了我教派能够发扬光大,并且千秋万世地传承下去,我们最好是主动与曹操联络,举郡投效,以换取我天师道能得天子和曹公承认为正统教派,并能在中原富庶之地自由传道。” 军司马李休道:“归附曹操,则我天师道能得天子承认为正统教派,这却是归附刘贤所不能比的。且曹公位高权重,主公举郡投之,必能得享高爵。既然如此,我也赞同回绝刘贤,归附曹操。” 杨松轻笑了一声,道:“不止如此,我们还可先假意与刘贤连结,请他派兵进入汉中,到时候便将他这支兵马卖给曹公,则我等在曹公面前,就又有了一件大功劳!” 此言一出,张鲁、李休目光中顿时流露出意动的光芒,就听阎圃咳了一声,道:“主公不要忘了,刘贤要主公遣送质子,他才肯派兵前来的。” 张鲁闻言一愣,旁边杨松道:“这有何难?我们既然要赚刘贤之兵,几位公子自然不能送去荆州。但主公之女年已及笄,何不将之与刘贤联姻。”说着,杨松见张鲁、阎圃等人都目露奇光地看着自己,杨松随即话锋一转,道:“当然,主公之女自然也不能送去荆州,只需定下婚约,对刘贤说等战胜曹军之后,再行完婚。我想刘贤乃好色之徒,又一心想要击退曹操,独占汉中,闻听主公将要嫁女,必定中计。” 阎圃忍不住道:“说刘贤想要独占汉中,这自然不假。但说刘贤是好色之徒……,你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杨松道:“刘贤如今有五位夫人,且除了孙夫人之外,其余几位不是再嫁之女,就是蛮夷女子,刘贤如此饥不择食,难道还不算好色之徒?” 阎圃忍不住笑道:“此言缪也!据我所知,你府中姬妾怕不有数十百人,刘贤才只五个,如何算的上好色?且孙夫人乃江东孙权之妹,樊夫人乃是桂阳大族樊家之女,祝融夫人乃南中滇王后裔,其余两位夫人也是五溪蛮精夫之女,凡此婚姻,皆是政治联姻,极大地稳固了刘贤的基业,扩张了刘贤的势力,此乃雄主所为也,岂是好色之徒能比的?” 杨松闻言,心下大恨阎圃。 就听阎圃转头对张鲁道:“主公,如今归附曹操的确对主公最为有利!但刘贤兵锋锐利,又正当华年,且这几年屡败曹操、孙权,如今其实力虽然仍旧弱于曹操,但曹操毕竟年老,倘若……,天下之事尚未可知也!主公既然熄了争雄天下之心,愿意专心发展教派,那么为长远计,主公即便不与刘贤结好,也不该与之结怨。毕竟荆州、交州、南中之地幅员广阔,生民数百万,今后也该是我们的传教之地啊!” 张鲁闻言,不住点头,叹道:“先生此言,深得我心!不错,我所传之天师道乃是导人向善,岂可带头作此背信弃义之事?我们回绝刘贤可也,陷害其兵马却万不可为,免得徒然结怨,得不偿失!” 顿了顿,就听张鲁又道:“只是如今曹公之兵将要到达,我们若要归附,须得尽快遣人去见曹公才行。你们以为,何人可以为使?” 阎圃道:“此人必须能够代表主公,使曹公信而不疑。以我之见,非主公之弟张卫将军不可。” 张鲁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写信给张卫,叫他亲自去见曹公。” 当下张鲁写了书信,命信使送去给张卫,随后将费诗请进来,婉转而又坚定地回绝了刘贤派兵进入汉中助战的要求。 费诗闻言,颇为意外,但看张鲁态度坚决,已经无法改变,当下费诗只得辞别张鲁,返回荆州。 途经石泉之时,费诗拜访了驻兵于此的杨任、王平、程郁等人,并向程郁送上了程祁的书信,暗示程郁,若在汉中过得不如意时,可投奔荆州。 程郁知道父亲程畿,兄弟程祁都在刘贤麾下得到重用,如今见费诗又邀请自己,顿时心下也有些意动,但见杨任、王平等人都在不远处,只得微不可查地对费诗点了点头。 费诗会意,心下大喜,当即离了石泉,一路日夜兼程赶回荆州,对刘贤禀报道:“汉中太守张鲁回绝了我军出兵增援的要求,态度十分坚决,在下也不知何故!” 刘贤闻言,也自惊讶,当下招来陆逊、向朗、庞林、习竺、赖恭等人商议道:“张鲁不要我们出兵相助,他自己如何能抵挡得住曹操?我料曹军到达之时,必将长驱直入,汉中恐将落入曹操之手了。” 向朗道:“汉中关山险固,曹操欲要进兵,唯有陇南道、故道、褒斜道、子午谷四条道路可以通行。但故道、褒斜道、子午谷都年久失修,道路难行,唯有陇南道乃是连通祁山与阳平关的大道,可行大军。我想曹操若要进兵,必从此路走。然而阳平关乃是天下雄关,曹操劳师远征,必定士卒疲惫,粮草转运困难,倘若张鲁遣一支兵马在此固守,曹操短时间内未必能够拿得下来,只要拖上一两个月,曹操粮草耗尽,必定退兵。故而即便我们不出兵相助,张鲁也未必会丢失汉中吧?” 庞林道:“或许张鲁就是自恃有阳平关天险,故而才回绝了主公出兵助战的请求!” 刘贤沉吟未决,就听陆逊道:“我看未必!张鲁传播教义,蛊惑人心倒是一把好手,但论行军作战,却并无可称道之处。依我之见,他不要我们出兵相助,并不是认为自己能够挡住曹操,而是存了归附曹操之意。” 刘贤闻言大惊,急忙询问缘故,陆逊当即将张鲁如今的形势分析了一遍,大致与张鲁、阎圃、杨松等人所说的一样。 众人听罢,极为信服,就听刘贤道:“张鲁欲要归附曹操,如之奈何?” 陆逊起身拱手道:“我军该当先下手为强,请主公立即率领精兵西进,抢在曹操之前,拿下汉中,然后整修城防,抵御曹操。” 刘贤闻言,想了想,道:“汉中绝不能落入曹操之手!也罢,我们这就启程北上,先到襄阳,整备兵马,再做决定。” 当下刘贤领着亲兵,准备北上。忽听参军程祁突然染病,病情极为沉重,刘贤大惊,道:“程祁今年才二十有余,已追随我数年之久,屡立功勋,如此年轻,怎会染上重病?” 急忙转道前往探视,却见其脸色蜡黄,形容憔悴,只喊肚子疼,当下刘贤急令神医张仲景、名医吴普二人前来诊治,二人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随后回报刘贤道:“程参军这是得了肠痈之症。” 刘贤闻言一愣,道:“肠痈?这是什么病?” 吴普道:“也就是肠子坏死。” 刘贤道:“如何医治?” 吴普道:“先师华佗倒是治疗过此病,乃是用麻沸散使病人昏睡,然后用刀划开腹部,割去坏死的肠子,然后用针线缝合伤口,静养些日子,病人便能痊愈。刘将军在军中推行手术缝合伤口之法,想来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此时刘贤也已经醒悟过来了,知道程祁患的多半是急性阑尾炎,开刀切除阑尾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当下刘贤对吴普道:“既然如此,还请吴神医主刀,医治程祁。” 吴普闻言,为难地道:“只是这麻沸散的配方先师并未传下来,我的药箱之中如今只剩下一包了,若是用了,我如何才能将之重新配出来?” 刘贤道:“救人要紧,你可将那一包药留下少许用作研究,其余用来救治程祁。” 吴普闻言,只得照办。当下吴普前去救治程祁,张仲景却坐在桌案之旁,仔细拿着吴普分出来的少量麻沸散观看,过了好半晌,这才叹道:“华佗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连这等药物都能配的出来。” 刘贤闻言,问道:“神医可认出了这里面的药物?” 张仲景点头道:“这里面有好几味药都有剧毒,需要通过精心炮制,减轻毒性之后,方可给病人服用。不过即便服用也仍旧有一定的危险性。不到万不得已,还应该谨慎使用才是。或许是为了减轻药量,增强麻醉的效果,在服此药的时候,华佗才叫人用烈酒冲服。这是想用酒劲来增强药力啊!” 刘贤点了点头,道:“神医可能配出此药来?” 张仲景看了看刘贤,沉默片刻,道:“配是能配得出来,只是此药毕竟有毒,或许用过之后,将会使人患上抽搐麻痹之症,且一旦用药过重,甚至会致人死亡。用之不善,极易庸医误人性命,还是不要配出来的好!” 正文 第285章 欲和又战 刘贤道:“神医此言差矣!药物本身是没有错的,若是用药失误,那么错的也是用药的人。况且方今天下,兵连祸结,许多重伤、重病的人放到平时本就是十死无生,若能有麻沸散减轻痛苦,施行手术,便能增加一二成的治愈希望。神医啊,若是轻伤基本能够治愈,重伤能治愈七成,濒死之伤也能救回一二成来,那该挽回多少人命啊?” 张仲景闻言,默然半晌,这才道:“好吧,我已大致知晓了这麻沸散的配方,此后会多番验证,找出炮制药材的方法以及合适的用法用量来,再呈报给将军。” 刘贤闻言大喜,道:“若能如此,我代军中儿郎,在此先谢过神医之恩了。” 张仲景道:“这麻沸散乃是华佗所创,我不过是照着药逆推方子而已,谢我干什么!” 刘贤闻言笑了笑,当下小心地陪着张仲景说话,过了许久,就见净室内的门打开,吴普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对刘贤道:“肠痈已经切除,伤口也已经缝合好了,能否将程参军救回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刘贤急忙道:“吴神医辛苦了,有你主刀,程祁必定无恙。我会安排军中最好的护理人员看护程祁,相信他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吴普点了点头,当下与张仲景一起离去了。 随后刘贤推迟了北上的行程,直到次日程祁醒来,刘贤看他精气神完好,这才放下了心。 当下刘贤嘱咐他好生休养之后,这才率众离了江陵,往襄阳而去。 来到襄阳,黄忠、庞德、张任、史阿等前来迎接,问刘贤道:“主公突然前来,可是欲要北攻新野?” 刘贤摇头道:“非也,是因为曹操调兵遣将,有攻击汉中之意,故我前来,欲要就近探查一下汉中的情况。” 黄忠闻言,有些失望,转而道:“主公容禀,如今我军已经拿下襄樊,张南、冯习的水师更是已经驻扎在了北方的两河口处,即便不立即北上攻打新野、宛城,至少也该左右出击,拿下东边的章陵和西边的南乡才是。” 刘贤闻言,看了看地图,道:“这两地都算不得紧要,如今曹操准备大举进攻汉中,我军的兵力还是要留作机动,以便随时能够西进汉中才是。” 黄忠道:“正因为算不得紧要,我军攻打这两郡,曹军才不会有多大反应。而且主公你看,南乡郡在襄阳上游,丹水、析水贯穿此郡,很适合我水军作战。且武关的南端入口就在南乡郡境内,若能拿下此处,我军便可从此进兵,直击关中,若能如此,说不定还能逼着曹操从汉中撤兵呢!” 刘贤闻言,眼前一亮,顺着黄忠的手指看了看,果然看见丹水上游,武关坐落在司隶与荆州的边境上,期间经过一道不算宽阔的狭长通道,经商县、蓝田可以直达长安。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道路太长,后勤恐怕将会支应不上。 不过这至少也是个思路,当下刘贤看着南乡、武关、长安这一条线沉吟不决,就听黄忠又道:“主公再看章陵,此地北边是桐柏山余脉,东边是随县,西边是唐白河,我们拿下来之后,尽可以守得住,同时也可解除随县的威胁。而且现任章陵太守乃是夏侯渊的长子夏侯衡,若能擒下他来,日后也可钳制一下夏侯渊。” 刘贤摇头道:“夏侯渊、曹仁、夏侯惇等人都是曹氏宗族名将,久随曹操,心志坚定,忠心耿耿,绝不会因为儿子在我手里就束手束脚。不过章陵郡既然就在嘴巴边上,不吃也的确说不过去。却不知夏侯衡有多少兵马?” 黄忠道:“夏侯衡手中并无精兵,只有千余郡兵以及随同他赴任的百余名亲卫。” 正说之间,北方探子传来情报,刘贤拆开看视,只见上面写道:“建安二十年七月十三日,曹操留虎豹骑守卫许都,自率夏侯惇、许褚、刘晔、董昭、司马懿、王图等人,领兵一万西行进入关中,与夏侯渊统领的关西军会合。” 刘贤看完情报,叹道:“曹操西行,汉中之战看来是无法避免了。” 旁边参军陆逊道:“既然如此,将军该当迅速出兵,抢先拿下汉中才是。曹操从潼关西进,至长安,再转到陇右,经祁山南下至阳平关,路途比我们要遥远的多,我们完全可以抢在他之前拿下汉中。” 刘贤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就听信使传来庞统的书信,刘贤急忙拆开一看,顿时一愣,随后仔细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将书信收了起来,转头对陆逊道:“从襄阳至汉中,道路险阻,若要抢在曹操之前夺取汉中,就必要先拿下石泉。但如今驻兵石泉的杨任乃是汉中大将,只恐申耽、申仪不是他的对手。我欲以张任为将,先行赶赴西城,统领申耽、申仪等人先拿下石泉。还要烦请你去张任军中,做个护军。当然,你虽然名为护军,实则就是主将,只是你没有部曲,故而暂时屈居护军之位而已。你可切莫觉得失望。” 陆逊点头道:“张任、申耽、申仪等部加起来也才六七千人,这么点兵力夺取石泉倒是勉强够了,但要攻下汉中,却又大大不足。将军还要速调援兵才是。” 刘贤笑道:“伯言放心,郝昭、张翼、张嶷等部兵马都将陆续调动,一定不会让你在汉中孤军奋战的。” 陆逊点头,当下与张任一道,率领三千兵马火速赶往西城去了。 待陆逊走后,刘贤叹了口气,又摸出庞统的书信看了看。庞统在信中反对出兵汉中,他说,既然张鲁已有归附曹操之心,那么必会遣使引曹操进入汉中,则曹操来势必快。而我军若是西进,一路攻击作战之下,等赶到汉中,必将面对人多势众的曹操、张鲁联军,形势将会极为不妙。于今之计,只有暂时放弃汉中,依托艰险山道,严密防守西城、上庸一线,将曹军挡在境外。同时遣使挑动益州刘备出兵北上,与曹操相争。而我军则趁着曹操大军在汉中的有利时机,出兵东进,攻略淮南。 当下刘贤又看了一遍庞统的书信,最后再叹了口气,随后找来费诗道:“你可前往益州见刘备,就说曹操将要攻打汉中,一旦拿下汉中,必定会挥兵南下攻打巴蜀。请刘备早做准备。” 费诗闻言,讶道:“就这样?不需要说动刘备攻打汉中吗?” 刘贤叹道:“连区区张鲁都不会顺着我们的意思行动,更何况刘备乃当世枭雄,身边谋臣武将也不少,他每走一步,都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若他认为汉中可取,那么不用我们说,他都会行动。若他认为此时不宜进攻汉中,那么无论我们如何怂恿,他都不会出兵。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费口舌?” 费诗道:“那我此去,仅只是作为信使?” 刘贤道:“若只是信使,我又何必派你去?我们这些年与刘备关系不算良好,如今曹操将要夺取汉中,我与刘备都将面对曹操的威胁。故而你此次前去,是代我试探一下刘备心意,看他是否愿意捐弃前嫌,从此与我协力抗曹。若他愿意以抗曹大事为重,则我军西线压力将会大大减轻。若他还是记恨于我,我军日后多线受敌,压力将会极大,那么我们向外扩张的脚步就不得不放缓下来,说不定将会调整一下战略了。” 费诗闻言,向着刘贤拱了拱手,随即领命出发,往益州而去。 此时,汉中南郑城中正爆发了一场争吵。原来张鲁命张卫去见曹操,表达归顺之意,但驻守阳平关的张卫却坚决反对,当下张卫丢下军务,快马返回南郑,面见张鲁,质问道:“我领兵把守阳平关,防备甚为严密,正欲与曹操死战,兄长何故不战而降?” 张鲁将杨松、阎圃之言对张卫说了一遍,张卫笑道:“二人之言,看似有理,实则却是断送兄长基业!我汉中关山险固,又有精兵数万,粮草军械堆积如山,岂能拱手送与他人?” 张鲁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张卫道:“兄长若信得过我,便让我领兵在阳平关与曹操决战。若是得胜,我汉中基业自可保全,兄长还做一方之主,岂不强过寄人篱下?若是战败,到时兄长再行投降,也为时不晚!总之决不能憋屈的不战而降!” 张鲁闻言,犹豫了许久,这才点头道:“好,那就依你之见,先打一仗试试。” 于是张鲁将汉中除镇守石泉、巴中之外所有能调动的兵马,共计二万五千人尽数交给张卫。张卫领兵回到阳平关,当即整修城防,又深感关外两山之间的夹谷太过宽阔,唯恐被曹操小股部队潜伏过去,偷袭后边的防守空虚的城池。于是张卫深思一阵,当即征调民夫,在关外沿山修筑了十几里的小长城,将所有险要的山头全部占住,命杨昂、昌奇二将各领五营并把,分守左右,张卫则自领中军,把守阳平关。 防线整修完毕,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时间进入了八月末,曹军先锋夏侯渊、张颌等人已经连续攻破氐王窦茂及山贼梁兴等人,沿路抢收了氐人耕种的小麦数万石,兵锋距离阳平关不远了。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正文 第286章 费诗见刘备 在汉中之战即将展开的时候,刘备在蜀中经过大半年的潜心发展,终于也迎来了一个大丰收。看着手中的钱粮簿册,一向过得拮据的刘备笑的见牙不见嘴,乐呵呵地对法正等人道:“我本以为益州屡经战乱,至少需要几年时间恢复元气,想不到这才一次秋收,收到的粮税便有近百万石,想必明年该会更多!” 法正笑道:“益州沃野千里,乃是天府之国,又有都江堰提供灌溉,不惧水旱灾害,粮食产量极高,实乃帝王之资也!今年百姓刚刚安定,钱粮还算少的,等到主公夺下巴郡,百姓完全安定下来,则明年粮税再增长一半,钱税达到两亿,绝不是问题。再有蜀锦和巴盐之利为辅助,足可养兵十万,支撑起主公日后出川,争霸天下的宏图伟业。” 刘备闻言,极为欣喜,二人正商议间,就听镇守巴东的张飞派人送来书信,刘备急忙拆开一看,随即惊讶地对法正道:“翼德说,刘贤派遣费诗为使,前来见我。” 法正闻言,沉吟一阵,道:“听说曹操近来调兵遣将,有南下攻打汉中之意,或许刘贤正是为此而来!” 刘备讶道:“张鲁不是已经与刘贤结盟了吗?刘贤在襄樊之地数败曹军,倘若曹操攻打张鲁,刘贤自然会出兵救援,又何必遣使来见我?” 法正笑道:“或许是担心力有未逮,因此前来结好主公,一起出兵对抗曹操。” 刘备闻言,踌躇一阵,道:“汉中乃是益州之门户,若曹操真的占据汉中,必定继续南下,谋夺巴蜀,这却如何是好?” 法正笑道:“汉中关山险固,又有刘贤增援,曹操必不能轻易夺下。我们先取了巴郡,再回师白水关观望战局也还来得及。” 刘备闻言,心下稍安。 数日之后,费诗到达成_都,沿途所见百姓虽然已经安定下来,恢复了生产,但身上穿的衣服,口中吃的食物都比当年刘璋主政时期差了不止一筹,且细细计算人口,至少减少了三成。 当下费诗不由唏嘘不已,及至见到刘备,递上刘贤书信,费诗便即感叹了一下。 刘备也自叹道:“自从当日我们三家入川,至今已有五年,益州百姓饱经战祸,农田大多荒废,期间又有疾疫,生民死伤极多。幸得如今益州初安,百姓今后当能有安稳日子可过了。” 费诗道:“希望皇叔能够不负仁义之名,多多体恤百姓疾苦,轻徭薄赋,广施仁政才是。” 刘备敛容道:“我兴兵平乱,正是为了安定百姓,岂敢苛政虐民?” 旁边法正插嘴笑道:“费司马此次前来,不是感叹生民多艰的吧?” 费诗闻言,看了看法正,随后道:“我主闻听刘皇叔得了蜀郡,故而遣我向皇叔致意,此其一也!其二则是曹操不日即将攻打汉中,而汉中太守张鲁有意归附曹操,我家主公恐皇叔不知,故而命我来通报消息。” 刘备闻言,震惊不已,与法正对视一眼,随后不敢相信地问费诗道:“张鲁欲要举郡归附曹操?!!为什么?有你家主公出兵相助,他应该有极大的把握能够挡住曹军,保住汉中才是啊?” 费诗道:“可能是张鲁疑心我家主公回夺他基业,故而已经拒绝了我军增援汉中的要求。” 刘备闻言,细思了一下,当下请费诗暂退,随后与法正商议,就听法正道:“以形势而论,张鲁既然回绝刘贤,必是有归附曹操之心。看来我们先前是想的差了。” 刘备点了点头,道:“若张鲁归附曹操,则益州危也,孝直可有办法可解此危局?” 法正皱眉苦思了半晌,道:“我军才刚拿下蜀郡,尚有巴郡牵制了兵力,此时面对曹操,实无半分胜算。” 刘备焦躁地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法正道:“只有遣人固守葭萌关,然后打探张鲁动静。若张鲁打算战而后降,事情尚有可为,若张鲁打算立即投降,拱手让出汉中,则我军怕是……。” 刘备闻言,焦虑不已。法正看见,急忙劝解道:“主公也不必过于忧心,那刘贤想必也不愿意看到曹操拿下汉中,故而遣使来见主公,当是想与主公合力,共抗曹操。主公何不与他捐弃前嫌,结为盟友,就怂恿他出兵新野、宛城,威胁许都。曹操若是得知许都有失,必定会撤军回救。则我蜀中自可转危为安!” 刘备闻言,点头道:“孝直所言甚是。” 当下刘备复又将费诗请进来,殷勤致意,道:“曹操若是占据汉中,将成我军与镇南将军的心腹大患,未知镇南将军可有办法击退曹操?” 费诗道:“我家主公本欲连结孙权,分别攻打合肥、新野,以迫使曹操回兵救援,不想孙权却暗通曹操,不顾大局,频频袭击我荆州。我家主公有孙权掣肘,一时也无足够的实力进取汉中,击退曹操。” 刘备道:“若是如此,那该如何是好?镇南将军如今兵多将广,屡败曹军,难道不能抽出三五万兵马去攻击宛城?” 费诗道:“皇叔有所不知,曹操虽领兵攻打汉中,却在宛城、新野一带留驻了五万余兵马防备我军,这么多精兵猛将,急切之间,我军也是无能为力啊!” 法正插嘴道:“振南将军为何不调巫县、宜都之兵北上?若调走这两地的兵马,瞬间便能多出一两万精锐,何愁不能击败于禁、曹仁,攻克新野?” 费诗闻言,眨了眨眼睛,道:“那么为何刘皇叔不撤去巴东之兵呢?” 法正笑道:“我军巴东兵马,是要防备巴郡步鹜的。” 费诗道:“我军巫县之兵,也是要防备步鹜的!” 法正道:“此言全无道理,江州距离巫县千里之遥,岂有相隔千里而防备敌人的道理?” 费诗笑道:“当日鲁肃与巫县也是相隔千里,然而乘船东进,一日千里,瞬息之间就袭击了我巫县、江陵、公安等地,造成极大动乱。前车之鉴,岂能不防?” 法正闻言,顿时无话可说,继而道:“若我军再次铁锁横江,封锁巴东水道,镇南将军是否将会撤走巫县、宜都之兵?” 费诗沉吟道:“这我也做不了主,不过若能消除步鹜的威胁,而皇叔又相应地减少巴东驻兵的话,那么我想我军减少巫县守军也并无问题。” 法正闻言点了点头,道:“好,我军将会再次铁锁横江,阻断巴东水路,贵军请拭目以待即可。” 费诗笑道:“若能如此,足感盛情。” 法正道:“那么如此一来,镇南将军是否就有足够的兵力北进了?” 费诗摇头道:“于禁、曹仁都是当世良将,我军即便北上,短期内也难以取胜。只恐曹操轻取了汉中之后,看到了夺取巴蜀的希望,即便知道我军攻打新野,也不会轻易退兵。我想皇叔还是也要出兵北上,至少要将金牛道和米仓山小道掌握在自己手中,以阻断曹军南下之路才是啊!” 刘备、法正闻言,对视一眼,道:“费司马所言甚是,我军不日便将出兵,抢占汉中至巴蜀的要害之地。” 费诗闻言,点了点头。就听刘备道:“我与镇南将军,实有叔侄之谊,两家又已决定,共抗曹操,如今捐弃前嫌,便是盟友。却不知当日我军留在荆州的家眷将士,特别是我的诸葛军师,贵军是否能够释放归还?” 费诗闻言,心下一惊,张口道:“皇叔此言差也!这些将士都已归附我军,家眷们也都安居乐业,如今都是我荆州的军民百姓,这归还之说,实是无稽之谈。” 刘备面色不虞地道:“那么诸葛军师呢?我听说刘贤曾经亲口承认,诸葛军师还活着,而且就被他软禁着。” 费诗叹道:“此言不假,我虽没有见过诸葛先生,但确实亲耳听我家主公说过诸葛先生之事。不过此时我无法做主。我来之前,我家主公也曾交代,若是皇叔问起诸葛先生,便请皇叔亲自派人去江陵商谈。” 刘备闻言,沉默片刻,道:“好,既然如此,这就派人随你一起去江陵。” 当下刘备请费诗去馆驿休息,随后问法正道:“我军真要重新封锁巴东水道?” 法正点头道:“如今步鹜仅有万余人,我军一旦猛攻,他支撑不住之下,多半会如鲁肃一般,乘船出川,返回江东,沿途也定会被荆州兵袭击,其兵必大半被擒。与其如此,不如断了步鹜归路,将其兵马全部吞下,也好壮大我军。” 刘备闻言,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道:“我军真要出兵北上?” 法正道:“分兵把守要害之地乃是必须的!但出兵主动攻击张鲁却并不符合我军的利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歼灭巴郡步鹜,稳固了益州之后,方才能北上处理汉中之事。以我军目前的实力,无法两线作战,只能北守南攻,希望能速胜步鹜。之所以对费诗说我军要北上,不过是安定其心,好使刘贤能够安心出兵攻打新野,牵制曹操罢了。” 刘备点了点头,叹道:“眼见我军就要拿下巴郡,偏偏此时曹操出兵攻打汉中,这真是时不我待啊!所幸刘贤已经松口,表示愿意商谈归还诸葛军师之事。若得诸葛军师回来,我军必当如虎添翼也!” 当下刘备叫来张存,对其道:“你可随费诗去荆州,商谈救回诸葛军师之事,务必要尽心尽力,救得诸葛军师安全归来。” 正文 第287章 混战蜂起 张存闻听刘备要自己去荆州,顿时心下不喜,道:“出使之事,当由主公麾下掾属中的舌辩之士为之。末将久随主公,一向参赞军机,倘若到了江陵,被刘贤翻脸扣下,则主公不但要不回诸葛孔明,便连我也要失去了。还请主公三思!” 刘备道:“我亟盼诸葛军师归来,此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请参军亲自走一趟。” 张存道:“诸葛亮虽有卧龙之名,但这些年来没有他,主公依然步步壮大。如今主公夺取益州,基业将成,麾下谋臣不在少数,又何必汲汲于孔明一人?诸葛亮跟随主公的时间不到两年,虽有出使江东,促成两家同盟之功,但随后失身于贼,多年未返,其重要性也未必便如主公心里想的这么重要。” 刘备见张存几番推脱,心下不满,按耐怒火道:“如今不但曹贼依旧势大,便连刘贤也后来居上,实力强悍。而我军兵少,益州又十分疲敝,此正需英才辅佐,上下同心之时。还请参军勉力往江陵一行,若得诸葛军师归来,我记你一大功。” 张存闻言,心下越发不是滋味,暗道我这几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一路跟随你从南郡到蜀郡,立功无数,法正后来居上也就罢了,那诸葛亮数年来寸功未立,看这意思这地位也还是在我之上? 当下张存逆反心理发作,所幸捂着嘴巴咳了两声,对刘备道:“主公,我这几日偶感风寒,怕是难以远行了。出使江陵之事,还请主公另择贤才吧!” 刘备见状,心下大怒,冲口道:“好,你既然染病,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参军之职也不必做了,今后只在家静养就是。”当下刘备愤怒,撂下话后就气冲冲地走了。 张存见刘备如此无情,居然一言不合就黜落了自己,不由又气又愧,当下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气愤难平,整日里辗转反侧,忧思过度,心下始终想不开,居然就真的染病,至此一病不起,不过月余便殒命了。 刘备闻听张存病故,也自后悔哀伤不已,此是后话。 当日刘备斥退张存,点选麾下文武,选了孙乾为使,随同费诗返回荆州去见刘贤。 随后刘备开始调兵遣将,命关羽、鲍庸、阳群领兵一万沿沱江往下,攻击江阳,命张飞用铁索横江阻断巴东水道,随后起兵五千攻打临江,命阎芝、邓方、马玉领兵五千镇守葭萌关,命马良、邓芝、句扶领兵五千前去震慑抚慰散居在巴山之中的板楯蛮,慢慢逼近巴中。 最后,刘备留糜竺、简雍、习祯、宗预、何宗、糜芳等人把守成_都,自领一万大军,以赵云、陈到、吴懿、吴班、袁龙、丁咸、丁立、马忠、刘璝、卓膺、罗蒙、白寿、刘颌等人为将,法正为军师,周群为行军长史,秦宓为行军书记,大军直取垫江。 巴郡太守步鹜闻听刘备三路来攻,当下命潘璋、凌统、徐盛三路把守,随后在郡内大举征召郡兵,得兵五千人,又联络巴人部族,说服巴人首领龚起、邓铜二人各起五千族兵相助。 于是步鹜命徐盛固守临江,命龚起增援江阳,自己却率领本部郡兵及邓铜所部,共计一万一千人北上增援垫江。 步鹜治理巴郡数年,深得民心,钱粮足备,又散布谣言,说刘备名为仁义,实则狠毒,残虐百姓,以此激起百姓的抵抗之心。 于是百姓踊跃,皆愿死战,一时间三处战场都打得激烈非常,刘备猛攻了数日,竟然进展不大,只得焦躁不已地与步鹜展开了攻防大战。 此时刘贤在襄阳,一边忙着处理各处军情,一边派分派庞林、习竺督促各郡县展开秋收,忙得不可开交。这日,忽听驻兵西城的张任、陆逊发来文书,说张鲁不知何故,竟没有立即归附曹操,反而派遣张卫统领大军在阳平关将曹军先锋夏侯渊、张颌等人挡住了。 陆逊欲要趁着张卫与曹军大战之机出兵拿下石泉,进而杀入汉中。但张任记着刘贤的叮嘱,决定稳守。二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各自写了书信要刘贤决断。 当下刘贤思索了一阵,分别写信回复二人,叮嘱张任握紧兵权,但要保持对陆逊的尊重。又安慰陆逊,说石泉守将王平、程郁有投降之意,还是因以招降为主,免得徒添伤亡。并告知陆逊,自己已经调了张嶷领兵,前往助战。 书信写完送走,刘贤思索了一阵,便即招来张嶷,叫带领五百连弩兵以及五百轻步兵立即西进前去增援张任。 待张嶷去后,刘贤默算了一阵,当即聚集众将道:“算算时间,曹操应该也快到达阳平关了,根据北方探子回报,曹操此次讨伐汉中只调派了五万余人,其余兵马都分驻陇右、长安、潼关、蓝田等地,随时可以回援中原。曹操这是在防着我们呢!” 黄忠道:“虽然如此,但以地形而论,我们拿下南乡和章陵也应该并不困难。”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样吧,命令各军,大造声势,作出北上攻击新野之势。随后命向宠、张翼二人带着十架石炮攻打南乡。至于章陵么……。” 话未落,就听黄忠道:“主公,末将请令夺取章陵。” 刘贤笑道:“既然黄老将军想要活动一下筋骨,我自无不允之理!这样吧,黄老将军可领本部骑步兵七千人攻打章陵,我再命驻兵随县的樊岐、郭攸之起兵协助。” 黄忠大喜,当即领兵去了。 刘贤大军的调动很快被曹军斥候发现,消息飞报于禁,于禁急忙命令各处城池准备防守,一边又写了表文,将消息申报留守邺城的五官中郎将曹丕。 信使出发之后,忽然又有斥候来报,说刘贤增兵两河口,同时却又分兵攻打南乡和章陵。 于禁大惊,道:“两处都无兵马,只有些许郡兵,如何能挡?我当出兵相救才是!” 当下于禁点选了五千精兵,准备救援章陵。兵马尚未出发,就见曹仁领着百余骑来到,二人见礼之后,曹仁立即拉着于禁到了偏僻之处,低声道:“魏公有令,若刘贤出兵北上,各军只可固守城池营垒,不可相互救援,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于禁讶道:“其余地方都有重兵把守,倒也罢了!但南乡、章陵二郡并无兵马,郡兵仓促之间也必定征调不全,如何能挡得住刘贤的精锐之师?尤其章陵太守夏侯衡乃是夏侯渊将军的长子,若是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该怎么向夏侯将军交待?” 曹仁肃然道:“魏公军令如此,我等只需遵令行事即可。夏侯衡乃是宗族子弟,为国戍边,倘若临阵没于王事,也是他的命数。朝廷自有褒奖,我想夏侯夏侯将军也必不会因此追究你我责任。” 于禁叹道:“如今夏侯将军威震西陲,功勋卓著,魏公西征汉中,也对他多有倚重,怎会放任夏侯将军的长子落入险境?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缘故?” 曹仁看了看于禁,道:“魏公自有深意,你不必多想。” 于禁点头,当下只得收了援兵,不再大举进攻。就听曹仁又道:“于将军不可调派援兵,但却可命驻守舞阳的贾信所部三千骑兵往救章陵。总也要有救援的样子吧!” 于禁闻言,心下越发疑惑,当下只得依照曹仁之意,写了军令,命贾信去救章陵。 此时黄忠领兵已经拿下了蔡阳,留下少量兵马防守之后,便即继续东进,去取章陵。章陵太守夏侯衡匆忙招聚郡兵,却也只得一两千人,当下关闭城门固守。 黄忠来到城下,命关平分兵围住城池,架起石炮攻打。自己却领着一千连弩兵,二千轻骑兵在城外掠阵。 一连攻打了两三天,看看城池将破,就听北方马蹄阵阵,贾信率领三千骑兵杀到。 贾信之兵,多插旌旗,号角震天,本意是想做出曹军大举来援的假象,好与城内的夏侯衡里应外合,击退黄忠。 却不想黄忠并不上当,命关平继续围城,黄忠却自领连弩兵和骑兵迎战贾信,先以连弩兵列阵在前,一举射翻了数百敌骑,打乱了曹军阵型之后,黄忠亲领二千骑兵反向冲杀,一举将贾信击败。 贾信素知黄忠勇猛,不敢上前与黄忠对战,眼见自己大败,只得领兵退走。 黄忠夺了许多马匹兵器,随后领得胜兵来到章陵城下劝降。夏侯衡眼见援兵战败,城池在石炮的轰击下也有多处受损,料守不住城,当下决定突围。 于是夏侯衡回到城守府,命人准备马车,随后进到后院,就见院内有七八名侍女站立,为首一名女子,约莫三十余岁,容貌妩媚之中带着几分英气,打扮的十分干练,见了夏侯衡,急忙道:“夏侯公子,城外战事如何?” 夏侯衡道:“吕娘子,快去叫小妹收拾行装,此城已不可保,我已准备弃城而走,叫小妹收拾好了,我好领兵护送着杀出重围去。” 那吕娘子闻言,目中精光一闪,道:“小姐乃是弱质女流,如何能经历血淋淋的战阵?你身为兄长,该当领兵护卫周全才是。” 夏侯衡道:“吕娘子放心,我已准备了一辆密封的马车,叫人加固了车厢,能够抵挡流矢。又用四匹健马拉着,速度一定极快。我再领着亲卫团团护卫,定能保着小妹,杀透重围。” 正文 第288章 绝色双姝 当下夏侯衡与吕娘子说了一阵,随后迈步进入后院,就见一名十五六岁,明眸皓齿的少女迎了上来,雪白的面容上带着些许惊慌之色地问夏侯衡道:“大哥,援兵来了吗?” 夏侯衡怜爱地看了少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歉疚和痛苦之色,随即温和地笑道:“援兵来了,妹妹不用怕,今夜我就领兵护着你杀出城去。你不会有事的!” 少女闻言强装镇定地道:“哥哥,有你在,我不怕!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听你安排,不会给你添乱的。” 夏侯衡闻言,双手握紧,指甲插进肉里仍不自知,面上却强笑道:“大哥的武艺虽不如你二哥、三哥那么强,但大刀在手,等闲二三十人却也不惧,一定会护你周全的。不过,我是说万一,万一大哥有个什么闪失,你可千万自己保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命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保住性命,父亲和一众伯父、叔父们都会设法营救你的。你是我夏侯家的女儿,是将门之女,更应该比其他女儿家坚强才是。” 那少女闻言,纯净地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慌忙止住夏侯衡的话语道:“大哥不会有事的,玥儿也不会有事的。大哥千万别说不吉利的话!” 夏侯衡轻叹了一口气,随即道:“你记住,突围之时,一定要紧紧跟着吕娘子,她会有办法保护你的。” 夏侯玥点了点头。 当下夏侯衡看着妹子那纯净的眼睛,只觉得揪心的疼,再也在房中待不下去了,急忙转身出了后院,来到开阔之处,这才仰天长叹了一声,失神地道:“父亲啊,你好狠的心!当年小弟是这样,如今小妹又是如此,在你心里,我们这些儿女都是可以牺牲的吗?” 伤感了一阵之后,夏侯衡当即振奋精神,前去安排突围之事。 是夜三更,章陵北门悄悄打开,千余士卒悄悄杀出直往北杀去,为首将领,顶盔掼甲,打着夏侯旗号,大声呼和,指挥作战,一时间黄忠、关平等人都认定是夏侯衡突围。 于是黄忠匆忙调兵前往北门,正战之间,章陵东门缓缓打开,真的夏侯衡一马当先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辆四匹马拉的坚固马车和近百名亲卫。 一行人杀奔荆州兵的防线,此时黄忠大军都去围杀北门之兵去了,其他几门兵马不多,夏侯衡麾下亲卫又都是精锐悍卒,居然很快就被其冲破阻拦,护着马车跑了。 等到黄忠收到消息,知道上当,当即大怒,留下关平清剿残敌,自领着两千轻骑分头堵截夏侯衡。 黄忠认为夏侯衡虽然往东突围,但最终一定会北上往舞阳而去。当下兵分两路,一路往东追踪,黄忠则领着剩余一千轻骑径自往北,一口气跑出了六七十里,然后才分兵把住所有要道,又再次向南兜截而来。 这一下果然将夏侯衡堵住。 夏侯衡虽然一路催马疾走,但马车毕竟只能走大路,遇有泥泞土石还需清理路障,而且为了甩掉追踪之兵,夏侯衡还不得已往东绕了一圈,布置了许多疑兵之后,这才往北而来。这却就不如黄忠直接往北快捷了。 当下黄忠领兵沿大路往南,正将夏侯衡一行人堵在半道上。 夏侯衡看着黄忠,面色一阵难看,当下看了看身后的马车,随后纵马舞刀,直取黄忠。 黄忠见状,挥刀相迎,战有七八回合,黄忠见对方心情急躁之下,刀法散乱,当下看准破绽一把抓住对方刀杆,用力一拖,顿时将夏侯衡拖过马来,奋力摔落在地。身后士兵一涌而上,将夏侯衡捉住。 夏侯衡被摔得手脚酥软,反抗不得,只得绝望地朝后大吼道:“小妹,快跑!” 黄忠闻听喊声,又见前方队伍中有一辆马车,当下纵马挥刀杀散一众亲卫,冲到马车之前,用刀挑开车门一看,却见车中有一名少女和一名三十余岁的干练女子,尽皆姿容绝世,各有风采。 当下黄忠喝问道:“你是夏侯衡之妹?夏侯渊之女?” 那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楚楚可怜,旁边年长的女子答道:“此正是夏侯将军之女,乃是高门贵胄,今虽被擒,还望老将军以礼相待。” 黄忠闻言,心下也自讶异,看了看马车内的女子,再看看身后已被擒获,犹自挣扎不已的夏侯衡,当下沉吟道:“罢了,你等也不要惊慌,我军乃仁义之师,不会冒犯女眷的。” 黄忠收了刀,合上马车门,吩咐众军好生看守马车,不得冒犯。随即收兵返回章陵。 此时郭攸之、樊岐等人也赶到了,当下黄忠依照刘贤早先留下的命令,将防务交给郭攸之和樊岐,自领着兵马,押送俘虏,返回了樊城。 刘贤出城迎接,看着战俘之中的马车,听着黄忠述说捉了夏侯渊之女,刘贤心下也自惊讶。问道:“夏侯渊之女怎么会在章陵?” 黄忠道:“末将询问了夏侯衡以及他的身边的亲卫,说是夏侯渊长年西征,夏侯衡此次来章陵上任,怕家中幼妹闷得慌,故而带着妹妹来游玩一段时间。不想上任才两三个月,我军就攻打章陵,正好把他女儿给抓住了。”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正要叫黄忠将俘虏押回襄阳看守,就听前方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夏侯衡大声叫道:“刘贤,两军交战,生死无怨!但祸不及家眷,你快放了我妹妹。” 刘贤闻言走上前去,上下看了夏侯衡一眼,道:“你若愿意投效于我,我就放了你妹妹,如何?” 夏侯衡闻言一愣,随即呸了一声,怒道:“我家满门忠烈,岂能投降逆贼!” 刘贤道:“这就不好办了,话说这女俘虏要怎么处理我还真是没有什么经验。听说曹操一生征战,俘获的敌军家眷不少,而且当年长坂坡之战,曹军大将曹纯也曾抓获了刘备的两个女儿,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处理的?夏侯太守见多识广,想必定能教我!” 夏侯衡闻言,气的咬牙切齿。曹操是怎么对待敌军妻小的?当然是一一过目之后,看得顺眼的全部收入后宫,看不顺眼的就分赐将士,或者充入官妓。若是忠义之士的家眷,本身又极为刚烈的,那就每年发些米粮养起来,好博一个“汝妻子我养之,汝勿虑也”的美名。 而曹纯是怎么对待刘备二女的?被抓后很快就收入房中,享用了一番。等到不久之后,曹纯重伤死去,刘备二女作为曹纯身边没有名分的侍妾,直接被曹纯正妻给发卖了,如今数年过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当年刘备的两个女儿都才十三四岁啊! 思及此,夏侯衡恨得浑身颤抖,哆嗦着对刘贤道:“你敢!” 刘贤笑道:“只要夏侯太守归附了我,你的妹妹自然无恙。如何,你这当哥哥的考虑一下。” 夏侯衡面色变幻不定地想了一通,随后叹了口气,道:“我是不会投降的,我妹妹身在将门,如今被你俘虏,这也是她的命数。只希望将军能够允许我家用钱财赎回她,则我这一生,都将感念将军厚恩。” 刘贤见夏侯衡坚持不肯投降,不由叹了口气,正要再劝一两句,就见那被军士团团围着的马车突然打开,从中走出两个女人来。 看到这两个女人,刘贤只觉地眼前一亮,感觉天地间的色彩似乎都生动了许多。只见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小的约莫十五六岁,披一身轻纱襦裙,长得娇柔清纯,楚楚可怜,大的约莫三十许,妩媚之中又别有一股英气,二女一般的青丝如瀑,肌肤胜雪,站在一起,光彩照人,宛如一双美玉,令人爱慕。 刘贤也看的呆了一呆,随即稳定了心神,转头问夏侯衡道:“那少女便是你妹妹吧,果然国色天香。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投降我?” 夏侯衡闻言,沉默不语,就听那少女用空谷黄鹂一般的声音道:“哥哥不用觉得为难,我夏侯家满门忠烈,岂能投敌?我身为将门之女,如今被擒,也是我的命数。是死是活我都认了!” 夏侯衡闻言,痛苦地叫了声:“小妹!”随后转过头来,看着刘贤道:“刘将军,我求求你,我家小妹天真烂漫,实是经受不住伤害。将军若是有半点仁义之心,便将我小妹收入后院之中,做些洒扫针线的粗活,每天给她两餐饭吃。过些日子,我父亲一定会派人带着重金前来赎她的。”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叹道:“罢了,你放心,我与曹操不同,还没有虐待敌军家眷的爱好。你的妹妹,还是由你自己照顾吧。我会将你们送到襄阳,专门安排一处小院儿居住。你只要不想着逃跑,那就绝无性命之忧。” 夏侯衡闻言,惊疑不定之余,也有些庆幸。但不知为何,刘贤从夏侯衡的眼睛里似乎还看到了一丝失望茫然之色。 那边吕娘子和夏侯玥闻听刘贤不会虐待自己,反而还可以继续与夏侯衡关押在一起,不由也都松了口气。二女美目打量了刘贤一阵,都敛裙施了一礼,这才返回马车里去了。 于是刘贤将夏侯衡等人押往襄阳看押起来,转而开始派人催促向宠、张翼加快进兵,以期尽快拿下南乡郡。 如此又过了数日,张翼、向宠尚未有消息传来,出使刘备的费诗却传回了消息,说刘备遣孙乾为使,前来拜见。 刘贤闻言,当下回了襄阳,准备接见孙乾。 正文 第289章 秋收 西进 回到襄阳,刘贤问行军长史赖恭道:“夏侯衡兄妹关押在城中,并无异动吧?” 赖恭答道:“并无异动!那三人都老实的很。主公,那夏侯小姐和她身边的管事娘子都容貌殊丽,你就不动心?” 刘贤笑道:“确实很漂亮!不过我也不可能将全天下的漂亮姑娘都收了吧?这世间美景欣赏一下就好,不必非得搬入后院之中收藏起来。” 赖恭闻言笑了笑,就听刘贤道:“费诗说已经带着刘备的使者孙乾往襄阳而来了,还请长史替我到城外迎接一下。” 赖恭闻言,当即算着时间出城,迎接了孙乾之后,复又一同进城安置在馆驿休息,准备次日再见刘贤。 当夜费诗先来向刘贤汇报出使刘备的经过,刘贤细细听了一遍之后,叹道:“刘备说要再次封锁巴东水道?他这是想要关门打狗,全力吞灭了盘踞在巴郡的步鹜所部啊!看来他短时间内不会北上攻打汉中了。” 费诗讶道:“但刘备亲口对我说,他即将派兵北上的啊!” 刘贤道:“他当然会分兵北上,整修汉中至巴蜀的关隘,以防备曹操夺取了汉中之后,复又南下攻击巴蜀。但也仅此而已了,我想他不会主动攻击汉中的。” 费诗闻言,跺脚道:“刘备这是虚言哄骗我呢!我找孙乾说理去。” 刘贤急忙止住,道:“这个时候去找孙乾也无用,说不定刘备大军已经在进击巴郡了。刘备命张飞重新封锁巴东水道,这是想要全歼步鹜。但我想步鹜也不会坐以待毙,铁索横江虽然厉害,但若没有一支水军监视江面,单凭几根孤零零的铁索也阻拦不住大军。为防步鹜势穷力孤之际,领兵冲出巴东,为祸荆州,我当立即去信告诫黄权、霍峻、陈应、诸葛虔等人,叫他们严密防守,以防敌军突至,措手不及。”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将益州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叫黄权、霍峻等人严防巫峡和清江这两条路,以免被步鹜率领的江东兵突然冲击。 书信送去,刘贤问费诗道:“刘备派孙乾前来,为得何事?” 费诗道:“是来结盟抗曹,并要回诸葛亮的。” 刘贤笑道:“刘备不出兵汉中,抵抗曹操,反要以结盟为名,欲要要回诸葛亮,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好。” 赖恭道:“若是两家结盟,我军确实没有理由再扣着诸葛亮不还了。” 刘贤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会和刘备结盟了?之所以遣费司马去见刘备,不过是给他提个醒,好让他出兵汉中,帮我们抵挡曹操罢了。如今他既然放着汉中不管,专心攻打巴郡,那他对我军就没什么用处了,我何必白白和他结盟,还要倒贴一个诸葛亮出去?” 赖恭道:“将军就不怕刘备拿下巴郡之后,再出兵攻打南中?” 刘贤道:“等他拿下巴郡,曹操早就取了汉中了。到时候有曹军在北方威胁巴蜀,刘备哪还有余力攻打南中?如今的南中可不是以前各蛮夷部族各自为战的时候了,李恢、程畿,文武全才,总揽大局,董和、费观、爨习、吕凯、王伉都是良吏,分镇地方,又有吴兰、雷铜的水军隔绝泸水,滇、夜郎、昆明夷等部落倾心相助,三万仆从兵镇守滇池,钱粮军械足备,又道路艰险,进兵困难。刘备想要攻取南中,非得调派主力兵马,耗费数年时间不可。这么长的时间,不说我的援兵早就赶到了,单只汉中的曹军眼见巴蜀空虚,就必然会出兵南下袭击。故而我敢断言,刘备在拿下汉中之前,必定不会全力南下,最多只会遣一支偏师试探一下罢了。” 赖恭、费诗闻言,尽皆点头。 当下就听费诗问道:“这么说我们不与刘备结盟。明日与孙乾见面,只需敷衍他一下就行了?” 刘贤道:“不错,刘备自己没有诚意,妄想以结盟来要回诸葛亮,这怎么可能?明日与孙乾粗略见上一面,打发他走就是了。” 次日,刘贤接见孙乾,每当孙乾说到诸葛亮的时候,刘贤便顾左右而言他,让得孙乾极为不满,无奈之下,多番努力,达不到目的,只得道:“刘将军既然不愿释放诸葛军师,那么可否容许我去见一见他?” 刘贤闻言,沉默了一阵,道:“这却无妨!只是诸葛亮如今在南海郡,你若要见他,须得长途跋涉前往。”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交给孙乾,又传令沿途关隘尽皆放行,让孙乾去和诸葛亮见上一面。 孙乾接过书信,当即去了。 刘贤打发走了孙乾,随即再次遣人询问西城和南乡两地的消息。不数日,两地消息陆续传来。西城的张任、陆逊说已经与把守石泉的副将程郁取得了联络,不日即将西进夺城。 而攻打南乡的张翼、向宠也传来书信,说已经溯流而上,拿下了阴县、鄼县、顺阳三县,目前正包围南乡城。南乡太守胡修派出信使向于禁求援,随后据城而守,急切之下,城池难以夺下。 刘贤看了两处书信,与黄忠、史阿、赖恭等人商议道:“如今我主力大军不断增调到两河口,于禁便连章陵都不敢救援,那么也必定不会出兵救援南乡郡,这一路得胜是可以预期的。如今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汉中的局势了。我欲立即西进,去西城就近指挥汉中之战,襄阳这边的事情就要麻烦诸位多多费心了。” 众将都点头应下。 当下刘贤整备兵马,便欲西进,尚未行动,就见去往各郡县催督秋收的习竺、庞林等人回来,对刘贤禀报道:“主公,今年荆州境内大获丰收,各地粮税虽因时间仓促,尚未收取完毕,但粗略计算,至少也能收到一百六十多万石。”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今年与去年相比,还算是风调雨顺,我们又新增加了武昌、蕲春等地,粮税有所增加也是正常的。却不知各地屯田收获如何?” 正说之间,在襄阳以南屯田的蒯祺发来文书,说今年屯田丰收,八千余户,四万余口屯田民共计开垦了二十万亩田地,产出粮食六十万石,可收租税二十四万石。 主管军屯的吴巨、赵范、樊建等人也纷纷发来书信,说在南漳地区屯田的八千俘虏兵也开垦出了近二十万亩田地,产出粮食五十余万石,除去八千士兵自用之外,还能有四十万石粮食上交。 除此之外,虽然这两年战事频仍,但各地驻军在闲暇之余也多少开垦了些田地,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亩,能够提供近四十万石军粮。 总的算起来,今年荆州地区收到的粮食保守估计也有二百六十多万石。 有这么多粮食做后盾,刘贤顿时觉得心里踏实无比。 当下刘贤大喜,留庞林、习竺等人继续主抓粮税之事,自领着三卫亲兵以及张嶷走后剩余的三千无当飞军转道西进,往西城而去。 时建安二十年九月十一日。 而大军经过长途跋涉,赶到西城时,已经是二十日之后了。张任、陆逊、申耽、申仪等人已经出兵往石泉而去。刘贤闻讯,当即在西城休整了一日,查看了张任、申耽等人在此修筑的防御设施之后,只觉十分满意,对身边的费诗道:“这一路走来,山道艰险,倘若有万余精兵,步步设垒,多备滚木、礌石、弓弩等器械防守,敌军纵有十万,也难以取胜。” 费诗笑道:“在德不在险,若不修德政,便如刘璋、张鲁一般,纵有关山之险,也难保基业永存。” 刘贤点了点头,道:“此言正是!再险峻的地势也要掌握在对的人手里,那才能发挥作用。张鲁能在乱世中割据一方,使境内百姓安居乐业,其实也算不得庸碌,可惜遇到曹操这样的雄霸之主,便只能黯然垮台了。” 当下刘贤领兵一边查看地势,一边继续往西而去,而过了西城再往西,地势越发陡峭,山道更比上庸至西城的道路崎岖难行了十倍,许多路段都只容一人前进,无法并行。刘贤一边走一边感叹,这一段路比之巫县、鱼腹的山道更加难走,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难怪历史上无论是蜀汉的诸葛亮、姜维,还是曹魏的曹真、司马懿、邓艾等人,双方屡次交锋,相爱相杀数十年,却从未在这条道路上爆发过战争。 即便有这个想法的人,在实地查看了道路之后恐怕都得立即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计划吧! 不说别的,只要有百余人沿路堆积些巨石树干,在这无法并行的山道之上,光是清理路障就够让想要攻击的军队头疼了。恐怕等到大军耗费数月,整修好了道路,自己的粮草也早耗光了,同时敌军也早就准备好以逸待劳了。 这一段汉水道之险,恐怕决不在大名鼎鼎的子午谷之下,在人力短缺的当今,应该没有哪一家诸侯会愿意浪费麾下士卒的性命在这一条道路之上攻击有准备的敌军。 刘贤看得心惊之余,也大感放心。原本还担心曹操拿下汉中盆地之后,有可能会顺势出兵东进来攻打上庸、房陵,威胁襄阳。但实地看过了地形之后,刘贤却对依托山道,挡住敌军再无疑虑了。 同时,刘贤也在庆幸,庆幸驻守石泉的敌军之中有程郁这么一个内应,否则的话,这次西进还真可能损兵折将而又一无所获。 正文 第290章 招降杨任 刘贤一路西进,一路感叹,数日之后终于到达石泉,此时石泉已经落入张任之手。张任等人见刘贤到来,慌忙出营迎接。 刘贤见众人之中,多出了几个生面孔,当下笑道:“我军又添贤才了!张将军,你还不快给我介绍一下。” 张任笑应了一声,指着身旁二人道:“这位是程郁,牂牁太守程畿之子,主公身边程参军的兄长。旁边这位是王平。此次能够轻取石泉,迫降营中六千兵马,皆二人之力也!” 刘贤闻言,对二人点头笑道:“王平,程郁,你们二位我可是久仰大名了。数年前宕渠一战,张飞大败朴胡,是你们二人突然杀出,这才惊退了张飞。能够在张飞手中占到便宜,不容易啊!你们二人都暂且为中郎将,各自统领两千兵马吧。” 王平、程郁此时都只是别部司马,如今升了官,顿时大喜,急忙拜谢。 就听刘贤转头看了看众人,复又问道:“杨任呢?他没有投降?” 张任道:“当日程郁将军撤走了沿路斥候,因此我军得以安然进至石泉。杨任欲要坚守,也被程郁将军和王平将军合力擒了下来,如今还关押在营中。末将几次招降,他却都一言不发。”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进了石泉营寨,传令设宴为大军解乏。趁着酒宴尚未备齐的时间,刘贤先来到后营,准备劝降杨任。 汉中张鲁麾下数万兵马,将领也不在少数,但刘贤唯一看的起的,也就只有一个杨任。当下进入关押杨任的营帐,就见杨任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床榻之上叹气。 刘贤急忙上前几步,连声道:“杨将军受委屈了,刘贤来迟,还请恕罪!”当下刘贤上前,亲手解开了杨任的绳索,随后拉着杨任往外走去。 杨任惊讶地看着刘贤道:“你就是荆州之主刘贤?” 刘贤笑道:“如假包换!” 杨任讶道:“刘将军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刘贤笑道:“带你去赴宴!” 杨任叫道:“我尚未降,你拉我去赴什么宴?” 刘贤大笑道:“你便是不降,难道就凭你杨任这两个字,还吃不得我一场酒宴?!杨将军乃是沙场宿将,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切莫如小儿女一般扭扭捏捏。我设宴请你做上宾,你就好生坐着享用就是。” 杨任被刘贤说的心头一热,晕晕乎乎地就被刘贤拉着来到中军大帐,安排在了右手上座,随后刘贤频频劝酒,又示意张任、陆逊、张嶷、董荼那、王平、程郁等人轮番上前劝酒。 杨任此时因战败,心下正郁闷,上了桌案,当即来者不拒,很快就喝的醉醺醺的了,当下刘贤笑道:“杨将军,今日可尽兴否?” 杨任熏熏然地道:“承蒙刘将军款待,十分尽兴。” 刘贤笑道:“往后我天天请你,好不好?” 杨任道:“好!” 刘贤又道:“我不日即将领兵西进,到时候也带着你,好不好?” 杨任答道:“好!” 刘贤继续道:“等我军拿下汉中,我让你和你的妻儿家小团聚,好不好?” 杨任当然大点其头道:“好,好!” 刘贤笑了笑,又道:“那么你投我麾下,我委任你为将军,好不好?” 杨任此时答顺口了,直接点头道:“好,好,好,刘将军你说什么都好!” 刘贤闻言哈哈大笑,起身道:“好!杨将军今日投效于我,实乃喜事一件,请再满饮一杯,不许反悔!” 杨任听见刘贤大笑,隐约中听见投效二字,顿时悚然一惊,脑门上一阵冷汗流了下来,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几分,茫然地望着刘贤道:“什么投效?我刚刚说什么了?” 刘贤笑道:“刚刚杨将军亲口说要投效于我,作我麾下的将军。大丈夫一言九鼎,杨将军乃信义之人,不会食言而肥吧?” 杨任愕然道:“我刚刚……这么说了?” 刘贤和张任等一干人全都对着杨任肯定地点了点头。 杨任见状,仔细想了想,似乎,好像,自己的确是答应了刘贤的招降,顿时大为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对刘贤道:“刘将军你处心积虑地灌醉我,这是不安好心啊!” 刘贤笑道:“将军念着张鲁那一点小恩义,始终不肯归降于我。然而如今曹操大军攻打阳平关,一旦破关而入,张鲁必定非死即降。杨将军是想跟张鲁陪葬,还是想要跟着他归附曹操这个汉室奸贼?是,我为了让将军投降的确是使了点小手段,但我渴盼将军之心,却是天日可表。还望将军感念我之诚心,不责我酒后诈言之罪,从此我们戮力同心,一起匡扶汉室,建功立业才是啊!” 杨任听刘贤说的真诚,不由大为感动,拜服于地道:“承蒙将军看重,杨任感激莫名,自今以后,敢不为将军效死!” 刘贤大喜,急忙扶起杨任,传令再摆酒宴,当夜众人尽欢而散。 次日一早,刘贤召集众军,准备出兵继续西进,当下问张任、陆逊道:“你们拿下石泉之后,有没有计划继续出兵西进?” 陆逊道:“我们已经已石泉守军的名义行文西边的沿途城池关隘,说数日后将有兵马前往催调钱粮。我想令众军扮作征粮之兵,定能一路畅通无阻,拿下各处关隘城池。”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就听杨任道:“何必如此麻烦!由此往西,直至城固,都是归我管辖,有我带路,必定都畅通无阻。如今汉中大军都在阳平关,城固、南郑、褒中等地都并无兵马。将军兵马一到,必能轻取各城。”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让杨任带路,大军立即西进,往城固进发。 此时刘贤麾下有三卫亲兵,张任、张嶷、申耽、申仪、杨任、王平、程郁等各部,共计一万七千五百余人。刘贤留无当营副将董荼那领兵三千把守石泉及沿路的山道,护住全军后路,随后在杨任的带领下迅速西进,直扑汉中盆地。 沿路关卡在杨任的呼喝之下尽皆投降,大军行进十分迅速,不数日便走出了艰险难行的汉水山道,看着眼前一片平坦的肥沃土地,刘贤不由感慨地叹了口气,当下对众将道:“兵贵神速,张任、杨任二人可为先锋,立刻出发,夺取城固,为我大军拿下一个立足之地。” 二将领命,当即去了。刘贤催促大军在后快行。正前行之间,就听张任派遣信使回报道:“启禀主公,张任、杨任二位将军赶到城固城下,守将不战而降,如今二位将军已经进占城池了。”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领兵快行,不一日赶到城固,入城安民完毕,随即遣人打探南郑及阳平关两处的消息。 就听陆逊道:“将军不必等待斥候的消息,可领兵急袭南郑,迫降张鲁,然后带着张鲁去阳平关收张卫之兵,如此可兵不血刃拿下阳平关,就以其兵马营垒抵御曹操,可得全胜。若是迟疑,被张卫得知我们进了汉中,必定撤军回救,到时候曹操大军攻破阳平关,也大举进入汉中,形势可就难测了。” 刘贤闻言,深以为然,当下命申耽、程郁领兵四千把守城固,刘贤自领陆逊、费诗、张任、杨任、张嶷、王平、申仪以及三卫亲兵,共计一万余人急速往南郑而去。 张鲁在汉中经营了二十余年,境内百姓大多都是天师道的信徒,虽然国人从古自今多是有事拜神,无事请开的现实主义者,但也有少量深信教的,早有笃信者将刘贤大军到来的消息传报到了南郑。 张鲁闻听曹操还没打进来,反倒是刘贤神兵天降一般杀进了汉中,不由怔了许久,这才茫然地问阎圃、杨松、李休等人道:“我等本欲归命曹操,因此才回绝了刘贤。不想如今阴差阳错,曹操被我们挡在了阳平关外,刘贤反倒通过了艰险的汉水山道,进入了汉中。如今南郑空虚,该如何应对刘贤之兵,诸位都请说说吧。” 阎圃道:“刘贤能无声无息地杀进汉中,必是把守石泉的杨任投敌,将沿路关卡城池都卖给刘贤了。如今南郑空虚,必定无法抵挡刘贤大军。主公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弃城而逃。” 张鲁沉吟未决,就听杨松大叫道:“不能投降!” 张鲁讶道:“为何不能?” 杨松道:“刘贤兴师动众而来,必是为了报上次主公回绝他增援汉中之仇。若是投降刘贤,主公必定得不到善待。不如还是依照前计,归附曹操,方能得享高爵,光大教派。” 张鲁道:“然而如今刘贤大兵压境,曹操之兵却还在阳平关外,远水难解近渴啊!” 杨松道:“主公勿忧!南郑城中还有一千骑兵,数万百姓,若是择选青壮,尚能得五六千人。以之守城,刘贤急切之间必定无法破城。主公再派出信使,立即命令驻守阳平关的张卫,令其投降曹操,接引曹操之兵前来救援。到时候里应外合,必定能大破刘贤。” 张鲁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便依计行事,一边下令征召青壮,一边派信使去向张卫传令。 如此又过了一日,刘贤大军已经距离南郑仅有二三十里了,张鲁也发动郡兵,准备抵御,正在此时,从阳平关上却传来了一个噩耗,打了张鲁和刘贤一个措手不及。 正文 第291章 阳平关之战 原来自八月底夏侯渊、张颌赶到阳平关后,曹操率领的主力大军也在十月上旬赶到了,在查看了地势之后,曹操深感阳平关易守难攻,两山夹道虽宽,但有张卫沿山修筑的小长城相连,大军也很难突破。 当下曹操只得调派兵马,分头上山,准备全线出击,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攻阳平关。 一连攻击了三天,阳平关却纹丝不动,曹军反倒颇有折损。这一下曹操郁闷了,当下心生一计,传令众军撤退。 夏侯惇惊讶地道“我军数千里跋涉,劳师动众而来,前锋夏侯渊、张颌虽然与张卫相持了近五十日,但我军主力却才刚刚到达,如何就要撤兵?” 曹操笑道:“我是佯装退兵,以吸引张卫追击。” 夏侯惇闻言,这才恍然。当下曹操看天色渐晚,便命夏侯惇、许褚上山传令,叫分散攻击各处山头的兵马连夜撤回来,明日好一同撤兵。 命令传达,各军匆忙收拾营垒,准备撤兵。当夜山谷之间大雾弥漫,众军小心撤退,然而黑夜之间多有迷路的,各军只得点起火把,喊着口令,以约束兵马。不想山林之间,有数千头野麋鹿组成的庞大鹿群正在休息,眼见四面火光点点,人喊马嘶之声不绝,这些野麋鹿受惊之下,顿时慌不择路地往汉中兵的营垒冲去。 张鲁虽然沿山修建城垣,但在艰险之处,城墙难以修建,便仍用营垒代替,此时被麋鹿群奋勇冲击,竟一举将营垒冲坏,数千鹿群冲进营中,看见了营中的兵马,受惊之下,更加疯狂地横冲直撞,汉中兵虽多,但分散在长达十余里的营垒之中,每一段的兵马也始终有限,再加上黑夜之中,情况不明,许多士卒都惊慌逃跑,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因此竟被这数千野麋鹿将营内所有设施冲的七零八落。 待到鹿群跑掉,过了许久,汉中兵惊魂未定地过来准备清理营寨,不想此时却有一队曹军昏头昏脑地闯了进来。 却是曹军高祚所部在黑夜中迷了路,在几座山头之间转了一圈,竟然闯进了被野麋鹿冲坏的这一段汉中军的营垒之中。 这一下汉中军都给吓坏了,以为是曹军驱赶麋鹿攻营,随后大队人马杀了进来。曹军也给吓坏了,喵的,我是要撤退的啊,怎么一头撞进狼窝里来了? 慌乱之间,还是曹军领兵将领高祚经验丰富,急令麾下兵马敲响锣鼓,聚集兵马准备结阵而守,同时叫几个机灵的士卒去山下报信,请求增援。 曹军锣鼓敲响,大军迅速集结成阵,这可把原本就惊慌失措的汉中军给吓傻了,众汉中兵都以为曹军是要大举进攻了,当下惊慌之下,顿时一哄而散。 高祚见状,也自惊讶不已,当下分兵继续敲锣打鼓,向营垒深处而去,很快将这一段营垒占住。随后又分派斥候将消息传报曹操,说汉中兵已退,请调派兵马前来接收营寨。 曹操闻听消息,犹自不信,派夏侯惇、许褚等人前去查看,得知汉中兵果然退了。当下曹操大喜,对刘晔、董昭、司马懿等人道:“麋鹿冲坏敌营,而我军又无意中走进敌寨,致使敌军不战而逃,此岂非天意!看来汉中合该为我所有。” 于是曹操调派兵马大举进攻,经过一夜激战,汉中军全线溃败,混战之中,昌奇被张颌一枪刺死,杨昂被夏侯渊一刀砍成两段,二万五千汉中兵逃散大半,其余或死或降,只有驻守阳平城中的张卫见势不妙,领着三千精兵开城逃跑,直往南郑而来。 半路上张卫收到了张鲁叫自己投降曹操的命令,顿时有些欲哭无泪。只得将阳平关已经丢失,大军惨败之事写成书信,叫信使复又带回去交给张鲁。 张鲁闻听张卫惨败,曹操已经杀进汉中了,不由也慌了神,当下问阎圃、杨松、李休等人道:“如今形势,该当如何?” 李休道:“前线战败,信使未曾保密,城中百姓多已得知,如今人心惶惶,征召的青壮多有逃回家中的。单靠一千骑兵,如何能够守城?不如出城往北投降曹公。刘贤知道曹公大军即将到达,必不敢继续逗留。” 阎圃道:“如今我们势穷力孤,又保不住南郑城,投降曹操,其功必少。不如让出南郑,退往巴中。让曹操与刘贤争斗,待二人打得难解难分之时,我军再投奔曹操,从背后袭击刘贤,其功必多。” 张鲁闻言,点了点头,当下派出信使,传令叫张卫转道往沔阳而去,暂时避开刘贤兵锋。随后张鲁收拾兵马,带着府库中的所有值钱财物,转道往巴中而去。 此时刘贤也收到了曹操大胜张卫,攻破阳平关的消息,不由震惊不已,对陆逊、张任等人叹道:“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曹操大军已经进入汉中了。仅凭我们手中着万余兵马,如何能和曹操相争?” 张任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们是否要立刻撤军?” 陆逊道:“现在撤军,那就是功亏一篑!刘将军多次击败曹军,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不如领兵往北迎战曹操,只要击败了他,复夺回阳平关,这汉中就还是我军的。” 刘贤摇了摇头,这陆逊不遗余力地怂恿自己去与曹操对战,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用出天降火球之法,他好在旁偷学。这怎么可以!况且如今十月,正刮北风,而热气球制作水平有限,飞的并不高,无法借用高空气流,在这种情况下,热气球只能被吹往南边,无法烧到北面的曹军。 所以这个战术注定是无用的。 当下刘贤自感无力与曹军抗衡,于是决定撤军。刚刚命令全军停止前进,准备向后撤时,就听斥候来报:“张鲁领着千余骑兵,带着家眷往南跑了!” 刘贤闻言顿时惊讶不已,将信将疑地领兵赶到南郑城下,果见城门洞开,守军全都不见了踪影。于是刘贤命杨任、申仪二将领兵入城查看,城中也并无埋伏。 刘贤这才领兵进城,发现除了金银财物之外,汉中府库之中堆积的七十多万石粮草以及近两万件兵器,数千副皮甲,二十余万支箭矢尽皆被贴上封条,完好无损地摆放在库房之中。 刘贤见状,沉默片刻,道:“张鲁仓促撤退,却并不焚烧府库,看来他是真的对于争霸天下之事已经心灰意冷,因此不怕资敌了!” 陆逊道:“有这么多军械粮草,我们足可与曹操一战了。” 刘贤却并不答话,心下已经决定放弃汉中。当下命杨任立刻征调城中青壮协助搬运粮草军资,送往石泉、西城。又命申耽、申仪分兵驱赶南郑、城固、西乡等地百姓,全部迁往西城、上庸、房陵等地安置。 随后,刘贤自领张任、张嶷、王平等人,领兵七千余人往北而去,一路大张旗鼓,号称拥兵三万,日行三十里,前往迎战曹操。 大军刚刚出城,忽见西边有数百骑兵疾驰而来,刘贤急忙戒备,就见那骑兵在两百步外停住脚步,随后一名头戴日月狼须帽的大将单骑上来,高声问道:“前面可是刘贤,刘将军?” 刘贤闻言惊讶不已,命亲卫杨狼答话道:“此正是镇南将军刘贤。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就见那人滚鞍下马,来到刘贤军前拜道:“我乃百顷氐王杨千万,久闻刘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千万乃丧家之犬,被夏侯渊驱赶至此,本想依附张鲁,不想张鲁外宽内忌,不能用我。闻听将军到来,故而特地前来相投,还望将军不吝收录。” 刘贤闻言大喜,当下扶起千万,慰勉了几句,问道:“你麾下有多少兵马?” 千万道:“只有不到四百族兵了,不过都是精通骑射之术的精锐。” 刘贤点头道:“你可在马后拴上树枝,就在汉水以南往来奔驰,扬起尘土。同时沿着汉水多插旌旗,虚张声势,吓唬曹军。” 千万领命,当即领兵依令而行。 却说当日曹操大胜,夺取阳平关后,全军休整一日,分遣夏侯渊、张郃追击张卫,捉拿汉中溃兵。随后曹操便欲领兵南下,往南郑进发。 本以为这一路将会十分轻松,不想行了两天,大军刚刚走出七八十里,就听前锋夏侯渊、张郃传来消息,说张卫转道逃往沔阳去了,如今南郑、城固都已经被荆州兵夺取。镇南将军刘贤正领兵北上前来迎战,其军号称有三万之众,旌旗蔽日,锣鼓喧天,声势十分浩大。 曹操闻言大惊,不敢大意,当即收住兵马,徐徐往南而进。 如此又过了两日,曹军与刘贤在汉水以北相遇。刘贤见曹操兵多,于是转而向东,退至兴势山扎营,虚插旗帜近百里,做出兵多将广的假象。曹操见刘贤据住险要,一时也不知刘贤虚实,当下不敢贸然南下,便在兴势山外十里扎营,一边与刘贤对峙,一边派人打探张鲁的情况。 如此又过了一日,各路斥候陆续传来消息,说早在曹军攻破阳平关之前刘贤大军便已经进入了汉中,张鲁放弃南郑,逃往了巴中。刘贤获得了南郑城中无数钱粮辎重,实力大增。 曹操听得暗暗心惊,当下又问刘贤有多少兵马,斥候答道:“刘贤自己号称有兵三万。而据我等所见,从城固至南郑的汉水南岸旌旗处处,连绵数百里,敌军绝对不在少数。” 曹操点头道:“兴势山这里应是刘贤主力,汉南则是偏师。不过刘贤能在数日之内,逼退张鲁,夺取南郑,又扁插旌旗数百里,可见其兵力确实不少。我军还应谨慎才是。传令众军,当以稳守为上,不可贸然进攻。” 正文 第292章 兴势之战 曹操求稳,这却正中刘贤下怀。当下刘贤每日调派兵马,在兴势山前的山头上左出右入,到了夜间又悄悄吧兵马调回来,第二日再左出右入,制造出援兵不断到来的假象,曹操看见,更加疑惑。 当下曹操召集军议,对众将道:“我军攻打阳平关五十余日,好不容易邀天之助拿下关城,本以为能够轻取汉中,逼降张鲁,不想却被刘贤搅了局。如今刘贤援兵不断到来,诸位以为,该当如何应对啊?” 董昭沉吟道:“刘贤大军的调动情况却让我想起了当年董卓初入洛阳之时,因其前锋仅只三千人,董卓生怕压制不住洛阳诸军,于是命令士兵夜间出城,百日里复又列队进城,做出兵马不断来到的假象,以此震慑朝中文武百官。如今刘贤的兵马不断左出右入,倒与当年董卓的举动如出一辙。” 曹操惊讶地道:“你是说刘贤兵马其实不多,只是虚张声势,迷惑我军而已?” 董昭道:“我也只是猜测,实不敢肯定。” 正说之间,绕道褒中潜往南岸侦查的斥候来报:“刘贤大军不断搬运南郑城中的钱粮军械,又驱赶百姓,往东而去。” 曹操闻言,与董昭、刘晔等人对视一眼,道:“不好,刘贤这是想要迁走百姓,只留下一座空城给我。” 董昭道:“刘贤既然搬运粮草军资,迁走百姓,足见其兵马却是不多。魏公可大举进攻,必能一举击败刘贤。” 旁边刘晔道:“我倒觉得我军应该故作不知,将刘贤的主力吸引在兴势山中。随后分出两支兵马,一路绕到兴势山以东,从黄金谷南下,切断刘贤大军的东退之路。一路绕道南下,悄悄渡过汉水,袭击刘贤搬运粮草、押送百姓之兵。待两路兵马就位之后,魏公再亲领大军猛攻兴势山,则刘贤进退不得,必将被我军擒获。” 曹操闻言大喜,当即依计行事,命张郃领骑步军一万绕道褒中,渡过汉水,袭击南郑。命夏侯渊领兵一万绕到兴势山以东,堵截刘贤大军的退路。 两路兵马去后,曹操计算着路程和时间,于三日之后开始派夏侯惇、徐晃、曹洪、赵俨、朱灵、路昭等人轮番攻击刘贤,每次都只派三五千人,换着方向攻击,做出试探进攻的假象。 刘贤派出斥候严密监视着曹军,每当敌军来攻,便将张嶷麾下的五百连弩手去支援被攻击之处,因此每次都能很快击退曹军。 如此相持了两三日,在汉水南岸虚插旌旗为疑兵的杨千万以及搬运粮草、搬迁百姓的杨任、申仪连续发来书信,说曹军大将张郃领兵一万,突然渡过汉水,袭击南郑。众将猝不及防,被张郃突袭得手,如今南郑已经落入张郃之手,城中尚未帮运完毕的二三十万石粮草也尽数被张郃夺去。 张郃夺城之后,分兵守城,自领大军来追击杨任、申仪、杨千万等人,众将兵马不多,抵挡不住,只得弃了押送的这一批百姓,焚烧粮车于道,阻隔了张郃一阵之后,迅疾地率领败兵退回了城固。 刘贤闻讯大惊,当即召开军议,道:“曹操分兵夺取南郑,必是识破了我军虚张声势的疑兵之计,我军不可在与曹操纠缠,当立刻撤兵,迟恐生变。” 王平道:“据我所知,兴势山虽然险要,但其东面有一条谷道,名为黄金谷,我去年奉命从阳平关增援石泉之时,曾领兵走过这条道路。我想曹操既然识破了我军疑兵之计,分兵南下袭击南郑,多半也会分兵绕到兴势山以东,经黄金谷南下截断我军东退之路。倘若如此,我军将死无葬身之地也!末将请令前往把守黄金谷,以护住我军退路。” 刘贤闻言大惊,当下命张嶷领着五百连弩兵协助王平,叫二将立即出发,把守黄金谷。 待二将去后,刘贤又命人传令,叫退兵至城固的杨任、千万、申仪、申耽、程郁等人交错掩护着退兵。 当下刘贤又在兴势山固守了一日,当夜二更,便即传令各营兵马撤退。 曹操自从派出张郃、夏侯渊两路兵马之后,便即派遣斥候不分昼夜地监视兴势山中的情况。刘贤大军沿着山道撤退,面对艰险的道路不可能不打火把照明,因此大军撤退的行动很快被曹军斥候发现,回报给了曹操。曹操闻讯,对众将笑道:“想必是张郃、夏侯渊袭击得手,因此刘贤方才惊慌失措,连夜撤退。” 当下曹操命夏侯惇、徐晃、朱灵、路昭等人分兵追击。就听徐晃道:“黑夜之间,山道难行,倘若刘贤以精兵设伏断后,我追兵必定大败。还请魏公三思。” 曹操闻言一惊,笑道:“不错,刘贤善于用兵,这却不得不防。这样吧,命朱灵、路昭各领兵马进占刘贤营垒,抢占兴势山险要之地,我们其余大军明日再行追击。” 朱灵、路昭得令,当下各领五千兵马前往刘贤营寨。二人进寨之后,只见寨中帐篷、鹿角等物尽皆完好,营中还散落着许多柴草。朱灵看了片刻,突然大叫不妙,正要领兵撤退,就听四周喊杀声震天,黑夜中不知有多少荆州兵杀来,只见火把纷纷,乱投入营,引燃帐篷柴草,大火迅速蔓延,熊熊燃烧起来,一时映红天际。 朱灵、路昭领兵急退,麾下士兵自相践踏,被火焚烧,跌落山谷而死者极多。 二人领败兵回见曹操,曹操看着山中大火,面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一阵,突然仍不住自嘲地笑道:“小贼奸猾,便是逃走也要设下这么一出伏兵,若我果真大举追击,岂不大败?幸好我早安排了夏侯渊去截断他的归路,我看他再是狡猾,今番也必为我所擒。” 当下曹操等了一夜,知道次日天光大亮,曹操方才分派各军,小心翼翼地相互掩护着往刘贤逃走的方向追击而去。 此时王平、张嶷领兵星夜兼程赶到了黄金谷,在谷口之处时,正好绕道而来的夏侯渊大军已经距离此处不过五六里了。 当下王平看过地势之后,与张嶷商议道:“这条谷道虽然狭窄,但谷口却比较开阔,足以容近千兵马同时进攻。我军兵少,倘若全部固守在此,必定坚持不了两日就会被夏侯渊攻破。我分兵一千给你,你可在此当道扎营,阻拦夏侯渊之兵,我则领兵去山上埋伏,待夏侯渊之兵久攻你的营寨不下,人困马乏之时我再突然杀出,定能大胜夏侯渊。” 张嶷闻言,慨然道:“王将军虽是初投主公,但如今主公有明令,是叫我领兵协助你。你既然又安排,我岂有不从之理?” 于是王平领兵一千自去山上埋伏,张嶷则领兵占住了一个小山坡,命士兵搬运土石垒起了一个简易的营垒,又在外定下木桩,牵起了两圈绊马索,随后在营垒之外散乱地挖了些陷坑。 防御设施尚未建设完毕,夏侯渊的兵马已经赶到了,当下张嶷只得命五百连弩手在营外洒了些扎马钉,随后列阵准备抵御曹军进攻。 夏侯渊也没有想到大军眼看就要出谷,却还能在谷口遇到敌军阻击。但在看过张嶷的营垒之后,夏侯渊顿时轻笑道:“这也叫营垒?量此千余兵马,如何能阻挡我上万精锐大军?” 曹操派来协助夏侯渊的护军杜袭道:“敌军既然抢先在谷口筑营,必是已经得知了我军绕道黄金谷南下的消息。其后续援兵必定源源不断而来,将军不可大意,当调派兵马全力进攻,务求一击建功才是。” 夏侯渊点头道:“此言有理!” 于是夏侯渊将兵马分为十部,准备轮流进攻,用一波一波,连绵不断的攻势将敌军营垒冲垮。 张嶷见敌军杀来,当即沉着应对,将兵马分为两部,连弩兵当先站立,一阵密集的弩矢射退了夏侯渊的第一波、第二波兵马,但随后第二波敌军便已杀来。连弩兵来不及装填弩矢,张嶷急忙令一千轻步兵接手防御,令五百连弩兵退后装填弩矢。 夏侯渊之兵极为精锐,失去了连弩兵压制,第三波兵马很快就冲上来挥刀割断了绊马索,冲到了营垒之前。幸得有地上的扎马钉和陷坑相助,一千轻步兵这才艰难地击退了第三波敌军。 但随后第四波敌军又杀了上来。此时营寨之前草草修建的防御设施已被尽数破坏,这第四波曹军如狼似虎地杀了上来,冲击的十分凶猛。而守营的一千轻步兵都是新近投降的汉中兵,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不算强,一时被杀的节节败退。 眼看营垒将要被攻破,在后装填弩矢的五百连弩兵也准备好了,当下张嶷急令弩兵放箭,一阵箭雨,抵近射击,营垒之前的曹军顿时死伤惨重,不得已只能退了回去。 张嶷击退这一波曹军,心知再这么打下去自己绝对支撑不了多久,连弩兵虽强,但弩矢却是有限的。自己这五百弩兵每人仅有五十支箭,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又能坚持多久? 于是张嶷将麾下兵马分为两队,二百五十名连弩兵配上五百名轻步兵,也采用轮番抵御的方式把守营垒,每当有曹军杀上来时,便由连弩手先行射击,扰乱敌军阵型之后,张嶷在亲率轻步兵纵身杀出,奋力将敌军杀退。 如此一来,虽然麾下轻步兵损失渐渐加大,但营垒在敌军的冲击之下却始终屹立不倒。十部兵马轮番冲击了一遍之后,夏侯渊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折损了一千五百余人,伤亡比敌军的总人数还多,却竟然还是没能拿下敌军那简陋无比的营寨。 夏侯渊顿时勃然大怒,欲要亲自领兵冲锋。 杜袭急忙阻止道:“将军不可冲动,敌军连弩威力惊人,实非血肉之躯能够抵挡啊!而且将军你回头看看,我军各部都多有伤亡,士卒尽皆对敌军连弩有了畏惧之心,此时勉强进攻,实非明智之举啊!” 正文 第293章 张鲁降曹 夏侯渊闻言,回头一看,果然见麾下士卒尽皆面带惊慌之色,当下夏侯渊沉默了一下,勉励士卒道:“敌军仓促前来阻击,兵马不多,箭矢必定也极为短缺。刚刚我们轮番冲击,敌军箭矢已然消耗的差不多了,此时正应该一鼓作气攻破敌军营垒。若等敌军援兵赶到,我军就再无得胜的希望,先前战死的袍泽也都白死了。将士们,这次我亲自带队攻击,有不怕死的,都站出来,随我一起冲。” 夏侯渊这几年威震西北,转战数千里,所有汉羌戎狄,凡是敢作乱的尽皆被讨平,可谓是百战百胜,气势如虹。而且夏侯渊平素爱兵如子,能与士卒同甘共苦,士卒尽皆对其抱有必胜的信心,此时夏侯渊亲自激励士气,全军顿时一振,纷纷表示愿随夏侯渊死战。 于是夏侯渊择选了八百锐卒,都手持刀盾,遮住头颅和胸腹要害,短暂休整之后,便即领兵往前猛攻。 张嶷见敌军再次杀了上来,急忙抵御。然而曹军在夏侯渊的带领下顶着如雨的箭矢奋勇前冲,竟不稍退,张嶷只得再次亲领轻步兵杀出就在营垒之前与曹军死战一场。 夏侯渊长刀挥舞,连杀数名荆州兵,转头见张嶷极为勇猛,当下挥刀杀向张嶷。张嶷奋力迎战,交战八九个回合,张嶷被打的连连后退,知道不是对手,当下虚晃一刀,领兵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喝留守营寨中的连弩兵列阵放箭。 当下密集的弩矢再次破空而来,将追在前面的曹军尽数射死。夏侯渊急忙收束兵马,重新列阵举起盾牌抵挡。 张嶷因此得以率领残兵安然退入营寨,因先前与夏侯渊正面交锋,张嶷虽不认得那就是敌军主将,但也对其深为忌惮,猜测对方身份绝对不低。当下张嶷抢了一具连弩,在人群中仔细搜索夏侯渊踪迹,果见夏侯渊在人群中不断呼喝发令,指挥敌军调整阵型,攻击前进。 张嶷于是举起连弩照准夏侯渊怒射,那弩矢接二连三击打在夏侯渊的盾牌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一根一根,全部插了上去。 张嶷见未能射透盾牌,分外失望,急令旁边的弩手照准夏侯渊射击。 周围弩兵之中尚未射空箭矢的急忙调整方向,弩矢铺天盖地一般往夏侯渊射去。 这一下,任凭夏侯渊再是勇猛也遮挡不住了,握刀的右手以及被甲裙遮挡的双腿被弩矢连续射中,瞬间刀落在地,人也扑倒,痛呼失声。 旁边亲卫看见大惊,急忙扑上去用身体挡在夏侯渊之前,接二连三地被连弩手射死在地。 一众曹军尽皆惊慌失措,纷纷喊着夏侯渊的名字,拼死上前抢了夏侯渊就走。 张嶷闻听敌军喊出了夏侯渊的名字,也自呆了一呆,随即大喜,当下命令众军敲响战鼓,率领全军杀出营垒,直往曹军冲杀而去。 此时去往山上埋伏的王平也领兵绕到了曹军之后,眼见闻听张嶷军中战鼓隆隆,知道是全军出击的鼓声,当下王平也命令众军呐喊着从山上杀了下来。 王平麾下兵马多是生活在大巴山中的板楯蛮,不但个个彪悍善战,而且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当时从山上杀下来,个个如同下山猛虎,一众曹军闻听山上金鼓震天,呐喊之声不绝,不知敌军有多少,而主将夏侯渊又北弩箭射成重伤,无法指挥战斗,于是护军杜袭只得下令全军撤退。 王平、张嶷前后夹击,曹军很快就从败退变成了溃退,中箭着伤,自相践踏而死者极多。及至杜袭护着夏侯渊冲出重围之后,清点士卒,竟然只剩下了四千余人,而且人人丢盔弃甲,军资全无。当下杜袭满心懊恼,只得领败兵回见曹操。 王平、张嶷取得大胜,杀敌二千三百余人,俘敌三千五百余人,自身伤亡不到八百,当下进兵截断山谷,写了表文申报刘贤。 刘贤得报大喜,当下晋封王平为裨将军,张嶷则记一大功,伤亡将士以最高的抚恤标准再加倍抚恤。 经此一战,刘贤大军的后路转危为安,当下刘贤一边撤退,一边破坏兴势山的山道,及至赶到洋乡时,也正好遇到被张郃一路追杀的杨任、申耽、申仪、程郁、千万等人。 当下刘贤命张任、杨狼呐喊杀出,惊退了张郃,这才与众将会合。 杨任等人急忙前来拜见刘贤,纷纷述说张郃用兵灵活,自己等人无论如何安排防守,交错掩护,都会被张郃抓住破绽击败。因此从南郑到城固,又从城固到洋乡,众军一路败退,折损了一两千士卒,其余粮草军械和百姓被张郃夺去的极多。 刘贤点了点头,道:“张郃能以一降将的身份,在曹军诸多将校之中脱颖而出,与一众曹氏宗族名将比肩,其能力自然不弱。今后再与之相遇,只需记住结硬阵,打呆仗这六个字,不与之斗奇,那么即便不能取胜,也不至于大败。” 于是刘贤命张任断后,又收回王平、张嶷之兵,就在洋乡以东的龙亭驻扎了数日,掩护杨任、申耽、申仪等人将粮草军资以及搬迁的人口全都送入了汉水山道之后,这才领兵徐徐撤出了汉中盆地。 曹操闻听刘贤撤走,顿时心下大松了口气,当下命张郃进驻龙亭,防备刘贤再次西进,随后大军转道往南郑而去。 而与此同时,退兵至巴中的张鲁与杨柏、李虎等人会合之后,重新拥兵数千,开始打探汉中的情况,这一打探,张鲁顿时傻眼了,怎么刘贤没有与曹操在汉中决战,反倒迁走百姓,搬运粮草,退回石泉、西城去了? 这还怎么让我袭击刘贤,在曹操面前邀功请赏啊?! 当下张鲁被闪的不轻,实在没有想到刘贤竟然舍得放弃到手的汉中。张鲁于是急招阎圃、杨松、李休、杨柏等人商议对策。 就听杨柏道:“主公不必担忧,如今米仓山小道在我们手里,山道艰险,只需派出数千兵马阻塞道路,曹操必定进不来。” 阎圃道:“堵塞米仓山小道,的确能够堵住曹操继续南下之路,但杨柏将军不要忘了,巴蜀之地如今刘备一家独大。我军能依托米仓山挡住曹操,却又如何才能挡住刘备?” 杨柏道:“不如依附刘备,共抗曹操!” 阎圃道:“如今曹操坐拥中原,势力强大,若我军要选一人归附,自然是选曹操。” 正商议间,就听刘备派邓芝为使,前来招诱张鲁,并承诺只要张鲁愿意归附,刘备必待之以上宾之礼。 而且邓芝之后,又有马良、句扶领兵数千,一路敲锣打鼓往巴中而来,声言迎接张鲁。 张鲁正沉吟之间,忽听曹操也遣人送来书信,张鲁拆开一看,原来却是曹操进入南郑,打听得张鲁其实早有投降之意,只是张卫反对,因此才出兵据住阳平关防守。 于是曹操亲笔手书一封,招降张鲁,承诺只要张鲁投降,不但封侯,而且可以继续在汉中、关中等地传道。 张鲁看完曹操的书信,顿时正中下怀,当下说了句:“宁与曹公为奴,不为刘备上宾。”于是派杨柏领兵阻拦马良,张鲁自率其余军民复又翻越米仓山回到汉中,向曹操请降。 曹操依言封张鲁、阎圃为列候,一众文武都有任用,唯对杨松,不闻不问。杨松自恃有功,于是亲自求见曹操,请求封赏。曹操知道杨松乃是贪财背主之贼,有心不用,但杨松毕竟有功,为了给后来者做个榜样,于是封其为河内太守,命其立刻赴任。待其走后,却又叫曹洪假扮山贼,追上将之斩杀,家财抢来分赐将士。 当下曹操拿下了米仓山小道和巴中,通往西川的道路已经畅通了。于是刘晔、司马懿、董昭等人都劝曹操增调援兵,顺势南下攻打西川。 曹操闻言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脑袋一阵晕眩,疼痛难忍。因生恐被众将察觉,当下曹操急忙低头用手揉着脑袋,装着深思之像,过了许久,头痛稍减,曹操这才强忍着抬头道:“人苦不知足。今既得陇,复望蜀乎?” 直接否决了众将攻打西川的提议。 刘晔、董昭猜测曹操是想退兵回去好尽快进封为王,虽然觉得放弃了如今这个一举拿下巴蜀的机会有些可惜,但也不敢再劝。于是曹军班师的决定就这么定下了。 但曹操也不敢立即撤退,一边命张鲁招诱各地未降的百姓蛮民,一边遣人打探刘贤退入汉水山道之后的动静。 此时刘贤已经领兵退到了石泉,询问各军共搬运了多少军资粮草,迁走了多少百姓,不多时,众军将情况统计上来,军资全部搬了回来,粮草运回了三十七万石,迁移百姓一万七千余户,共计八万余人。 刘贤十几天的时间能够运走这么多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刘贤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当下命令将百姓分散安置在上庸、房陵,粮草则分别囤积在石泉、西城、上庸等地。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打听得张鲁已经投降了曹操,心中虽然早有准备,却也仍旧略有些失望,当下决定退兵。将石泉、西乡都升格为县,设置石泉都尉,由杨任担任都尉。申仪继续镇守西城,申耽继续掌理上庸,其余兵马则随着刘贤一起往东,撤回了襄阳。 正文 第294章 尚香东归 曹操打听得刘贤退兵回了襄阳,心下顿时大为放心,于是也准备撤兵。但在留谁镇守汉中的问题上,曹操却又犯了难。原本曹操属意留夏侯渊镇守汉中,但如今夏侯渊的手臂腿脚不幸中了多支弩矢,虽然并无性命之忧,但伤势也极为沉重,伤及腿骨,需要好生静养,以免落下残疾。 因此曹操打算将夏侯渊送回邺城养伤。至于留守汉中的人选,曹操想了许久,又征求了众谋臣的意见之后,决定由曹洪担此重任,徐晃、张郃协助,又任命赵颙为益州刺史,杜袭为汉中太守,治理地方。 因刘贤大军退走,东边的压力减轻,于是曹操派遣将军刘柱领兵三千屯驻龙亭,防备石泉的杨任所部,调张郃领精兵一万南下镇守巴中,徐晃领一万新降之兵镇守沔阳,郭淮领俘虏兵五千屯驻阳平关,曹洪自领两万精兵坐镇南郑,支援各方。 一切安排完毕,曹操将李虎等率领的板楯蛮部族数万人以及前些年从关中逃到汉中的十余万百姓尽数迁回了关中,随后曹操带着夏侯惇、夏侯渊、许褚、刘晔、董昭、司马懿等人经褒斜道返回了长安,闻听刘贤分兵夺取了南乡郡,当下曹操面色一变,命夏侯惇、朱灵领兵一万,经武关而下,复夺南乡郡。 却说刘贤回到襄阳,就听黄忠来报:“曹操所置之南乡太守胡修坚守因见援兵不至,已于月前投降我军。曹军关中护军赵俨却似乎早有准备,已命将军殷署分兵把住了武关,因此我军未能夺下关卡。” 刘贤点头道:“曹操已经拿下了汉中,我们已经不可能经武关袭击长安了。武关未能夺下便罢了。” 当下刘贤调回了张翼的兵马,转而任命向宠为南乡太守,主力两千人仍旧回驻筑阳,只领一千兵马并大半降兵驻守南乡,命降将胡修领少量兵马驻守丹水,防备武关方向的敌军南下。 随后刘贤开始询问处理这些日子荆州、交州各地堆积的事务。 其实一般的军政事务都由各地镇将和太守处理了,紧急军情,一时找不到刘贤的也发给军师庞统处理,至于政务则由荆州刺史府的几位属官协商办理。所以军政事务并未造成什么拖沓。 刘贤细细梳理了一遍这两个月来的情况,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准备放松一下,就听南郡太守向朗以及家中祝融夫人等前后脚送来加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怒。 黄忠、庞林、赖恭等人见状,急忙询问缘故。 刘贤道:“江东孙权遣家将周善、孙良、张信、赵义等人谎称吴老夫人病重,将孙夫人和孙朗都骗回了江东。” 众将闻言尽皆大惊,就听黄忠急忙问道:“孙夫人走了,小公子呢?” 刘贤道:“夫人也知道不能将儿子带回江东,因此向我母亲辞行之时,并未带走刘继。” 黄忠送了口气,道:“公子没有被带走就好!孙夫人回江东是为尽孝,况且走之前也曾向主公之母辞行,并不算私走。既然如此,主公为何发怒?” 刘贤道:“若是如此倒也罢了!可是过了两日,那周善却去而复返,说是奉了孙夫人之命,送继儿些礼物,并带走继儿几件随身衣物以作念想。家里人不疑有他,故而让周善自去挑选衣物。不想那贼子竟包藏祸心,趁着奶妈不注意,抱着继儿翻窗逃走,出了江陵,乘船去了。” 黄忠大惊道:“江陵众将何不赶紧去追!” 刘贤叹道:“当时向朗闻讯,就已派出快船追了,祝融深恐众将不知轻重,伤了继儿,也自领着百余人上船去追。然而孙夫人之船已经走了两日,快船顺江而下,一日千里,早就追不上了。而周善的船虽在州陵地区被截住,但船上却并无周善和继儿踪影。想是半路周善又换了船只,抑或是下船走了陆路。向朗虽然立即向下游各处驻军传讯,叫设卡检查过往船只。但这茫茫大江,水湾沼泽众多,很多地方都人烟稀少,藏上几个人,如何能找?” 众将闻言,尽皆沉默。就听黄忠道:“主公勿忧,我们多派些人手沿江上下排查,只要那周善还没有离开荆州地界,多花费些心力就总能将他找到。” 刘贤叹了口气,道:“我倒不担心找不到周善,他抢了刘继,总要带回江东的。我只担心继儿年幼,被周善带着奔波在外,万一生了病或是遭遇了什么意外,那可就糟了!若真是如此,我倒还希望周善能带着他安全逃到江东,至少孙权为了用继儿来要挟我,不至于会虐待他。” 想了许久,刘贤道:“传令沿江水陆各路,收了关卡,不要再大张旗鼓追查了。只在夏口、鄂县、蕲春、下雉、浔阳等处严密排查,以免催逼过甚,反伤了刘继。” 黄忠道:“孙权如此胆大妄为,我军是否要立即出兵讨伐孙权!” 刘贤点头道:“我会立刻领兵东进,去找孙权要个说法。若他不交出刘继,绝不干休。” 当下刘贤看了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陆逊一眼,随后留黄忠、史阿、张任、庞德、陆逊等人把守襄樊,自率三卫亲兵以及郝昭、张嶷、张翼、王平、程郁等各部兵马乘船东下,准备过夏口直往浔阳,攻打柴桑,逼孙权交人。 众将闻听孙权用计骗走了公子,也都义愤填膺,当下纷纷摩拳擦掌,准备与孙权决战。 大军刚刚到达夏口,刘贤正欲将鲍隆之兵也带着往东而去,就见西边江陵方向传来烽火,刘贤见状大惊,道:“西边此时怎会遇敌?难道是张飞杀出川来了?” 刘贤心下惊慌,急忙收住兵马,转道往江陵而去,先派信使前往探听消息。 等到了晚间,派出的信使尚未有消息传来,宜都太守黄权、南郡太守向朗派来向沿江城寨示警的信使却到了。 刘贤急忙询问究竟,原来并非是张飞杀出川来,而是巴郡太守步鹜率领败兵逃出西川了。 原来刘备攻打巴郡,两月未有进展,忽听张鲁归附了曹操,米仓山小道已被曹操占据了。刘备顿时大惊,生怕曹操会顺势南下攻打西川,因此急忙按兵不动,观望形势。 等了半月有余,斥候回报曹操留曹洪、徐晃、张郃等人把守汉中,自己却返回中原去了,刘备心下这才大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刘备对驻守汉中的近五万曹军深为忌惮,只觉得如芒在背。当下决定不惜代价,全力击败或者驱逐步鹜之兵。 当下刘备令留守巴东的孟达撤走了横江的铁索,随后命关羽、张飞驱赶军民,两头猛攻。刘备自领大军全力攻击垫江。 刘备这一全力出手,不惜代价地猛攻,步鹜顿时支撑不住了,士卒伤亡与日俱增。激战了数日,东线张飞首先取得突破。原来张飞莽了半生,如今急躁的性情渐渐有所收敛,用兵之道渐渐趋于大成,变得以勇为主,以谋为辅,勇谋兼备,刚柔并济起来。 张飞见久攻临江不下,于是心生一计,佯装砍柴,找到一条小路,准备趁夜从此绕过临江。却故意走漏消息,叫徐盛发现。徐盛闻讯,于是悄悄领兵截击,先放过张飞的主力,专挑其后军辎重部队打。准备烧了张飞辎重,使张飞断粮自退。 然而张飞却暗伏下精兵在旁,在徐盛攻打辎重兵是迅速杀出,张飞一马当先,直取徐盛,交手仅只三四回合,徐盛心慌意乱,被张飞一矛挑飞了兵器,当下掉头就跑,却不敢回城,只逃往江边,架一艘小船往南岸去了。 随后张飞杀散敌军,趁虚攻下了临江,一边留少量兵马把守城池,一边领兵继续西进。 在张飞取得胜利的同时,上游关羽也有了突破。原来关羽领兵一万猛攻江阳,但潘璋率领三千精锐水军和龚起所部五千蛮兵守城,水陆配合,将城池把守的十分严密。 关羽手中船只缺少,只得打造木筏,准备徐徐图之。然而此时刘备催促进兵的文书送达,关羽只得奋力出战,亲冒箭矢领兵冲击潘璋的水寨,不想却被潘璋部将马忠偷放暗箭,一箭射中右臂。 关羽带伤逃回,当即固守营寨,声言要多扎木筏,好火攻潘璋水寨。 潘璋闻讯,生恐被火攻,当下便趁着关羽受伤无法出战之机,尽起大军趁夜袭击关羽造船之所。 当夜一举得手,一把火将停靠在岸边的所有船筏尽皆烧了,正得意间,忽转头看见自家营寨也起了大火。却原来是关羽故意引潘璋前来焚烧位于沱江之上的造船之所,关羽大军却早暗中绕道长江上游悄悄扎起了许多木筏,当夜顺江而下,趁虚冲进了潘璋水寨,一把大火将之烧了个干干净净。 把守江阳城的龚起在城头看见水寨火起,急忙领兵来救,半路却正与关羽相遇。被关羽收起一刀,劈落下马。幸得关羽右臂中箭之后,虽然勉力提刀奋战,但终究气力不济,因此这一刀未能砍开龚起的铠甲,只将之重伤,未曾取了性命。 当下众军一涌而上,擒了龚起。龚起生怕被杀,连声高叫愿意投降。 关羽大喜,于是收了青龙刀,就叫龚起带路,大军进驻了江阳城。 及至潘璋赶回之时,城池已经被夺,龚起也已投敌,潘璋无奈之下,只得率领水军逃往下游符节县去了。 正文 第295章 步鹜出川 关羽、张飞两路得胜,各领兵前进。关羽这一路距离江州近,虽有潘璋领兵三千阻击,但关羽兵多,击败潘璋也是迟早的事。而张飞这一路虽远,但徐盛已经全军覆没,张飞一路进兵畅通无阻,若不分兵阻击,张飞也将很快攻到江州。 消息传到步鹜耳中时,步鹜顿时也有些着慌,当下急忙分派邓铜领本部族兵五千东进去抵挡张飞,随后又严令潘璋固守符节,绝不能让关羽通过。 此时步鹜已经预感到自己可能会战败,当下顾不得再展现仁德了,命令各军在境内强征青壮为兵,激起了百姓不满。刘备闻知,当下分派出身益州的王甫、李邈二人潜入巴郡,联络了当地大族杜义、杜睿兄弟,这二人到不觉得步鹜强征青壮为兵有什么不对,但却也敏锐地感觉到步鹜不是刘备的对手,迟早将会败亡。 捧高踩低、追随胜利者是绝大多数人的天性,杜义、杜睿二人既有实力,也有攀附强者,建功立业之心,当下在王甫、李邈的游说下立即就决定起兵响应刘备。 杜家在巴郡极有势力,有私兵僮仆三四千人,更与巴人世代通婚,当下杜义、杜睿立即联络巴郡部落,又派出信使欲要说服东进阻挡张飞的邓铜一起投效刘备。 步鹜也是文武双全的将相之才,治理巴郡数年,根基已经稳固。杜义、杜睿的异动很快被步鹜查知,当下步鹜大惊失色,急忙留凌统驻守垫江,自领郡兵连夜赶回巴郡,趁着杜义、杜睿尚未正式举兵,兵力未曾集结完毕的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二人私兵。 杜义、杜睿见势不妙,往南逃入大山,进入南川地区依附巴人部族去了。 步鹜稳固了江州,正要领兵再次北上增援垫江,就听东进的邓铜在王甫、李邈二人以及杜家兄弟的书信游说之下已经反叛,全军投效了张飞。 步鹜闻讯大惊失色,只觉大势已去,当下传令凌统、潘璋焚烧城池,全军退回江州会合。 不数日,潘璋、凌统领兵退回江州。步鹜统合各军,尚有一万二千人,但步鹜却深感墙倒众人推,这几年虽然治理巴郡卓有成效,但在如今强弱悬殊之际,巴郡豪族却仍旧大多归附刘备。因此步鹜深觉心寒,觉得死守也守不住巴郡。而从鲁肃东出失败之后,江东其实已经不可能越过荆州,出兵争夺益州了。于是步鹜思前想后,决定趁着实力尚存,迅速东出返回江东。 不过步鹜也非善茬,心底决定撤离,面上却不动声色,除了往船上装了许多粮草、金帛,又有意识地驱赶百姓出城逃避战祸之外,其他都并无动静。 然后,等刘备、关羽、张飞三面合围江州之时,步鹜佯装不敌,引刘备军进城,随后点燃预先准备好的柴草,一举焚烧城池,最后纵兵冲杀,一举杀伤刘备军三四千人。 得胜之后,步鹜焚烧府库,领兵退到船上,径自扬帆东进,顺江出川而去。 陈应、霍峻等人看见巫峡之上冲出大队船只,因此点燃烽火,向下游示警。 然而步鹜却并不进攻沿江城池关隘,只顾催船东进,一心逃回江东。 刘贤在夏口,听了斥候传来的消息,当下决定在此拦住步鹜大军,并将之吞掉。 当下刘贤分派快船东进,叫停了烽火,并传令驻兵浔阳的庞统立即率领吕介、胡济两营水军溯江而上,组成第二波拦截力量。 大军顺江而下,虽然快捷,但上万大军行动却不比一两艘快船,始终不可能真的一日千里,士兵需要时间埋锅造饭,更要需要时间休息睡觉。若有沿途郡县接应,那么倍道而行的话,能够做到日行五六百里,但若没有沿途郡县接应,那么日行三百里已经是极限了。 步鹜大军从巫峡赶到夏口,一共用了三天。刘贤早已将大军布置停当,专等步鹜到来。 主力大军在夏口排列整齐,堵住江心,鲍隆的三千水军则埋伏在汉水之上,待主力与步鹜交上手之后,再突然杀出,袭击步鹜水军后路。 步鹜之兵本就是数千里奔驰而下,全军困顿,全凭着一口气撑着,被刘贤挥兵前后夹击,顿时大败,只得弃了辎重粮船和不善水战的五千巴郡郡兵,统领其余兵马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往东逃去。 刘贤将王平、程郁、张嶷三部兵马留下抓捕俘虏,打扫战场,自率郝昭、张翼、鲍隆等追击步鹜,一路咬住步鹜船队穷追猛打。 当夜天色渐晚,刘贤却无半点收兵的迹象,催促士兵用了干粮清水便即迅猛追杀。 而步鹜之兵经过数千里跋涉,又经白日一战,失了粮草辎重,全军饥饿困乏至极,眼见刘贤连夜追击,丝毫不给自己半点喘息的余地。步鹜顿时又惊又怒,对凌统、潘璋二人道:“刘贤连夜追击,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如今大军困乏不堪,桨手已无力划船,自能顺水飘下,速度减慢,恐怕是摆脱不了刘贤的追兵了。” 潘璋道:“何不留下一支兵马阻敌,其余大军便可趁机逃走了。” 凌统道:“大江之上,无遮无拦,若留下少量兵马,瞬间就会被敌军吞没,如何能够阻敌?” 潘璋道:“你若害怕,便只管领兵逃走,我领一千兵,三十艘船在此断后,必不叫刘贤越雷池一步。” 凌统闻言大怒道:“我自十余岁从军,至今也算身经百战,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什么时候逃走过!你若要逃,便自领兵逃走,我留下为你抵挡刘贤就是。” 潘璋也自大怒,道:“本是我要断后,偏你要抢?” 二人当时对骂,步鹜看见,拍案喝道:“此时岂是内讧之时?我意已决,留潘璋领兵一千断后,凌统为前锋,大军昼夜不停,返回江东。” 于是潘璋领兵一千留下,便在江心停住船只,阻击刘贤追兵。 刘贤远远望见潘璋船队,不由笑了一下,当即命郝昭领兵居中,鲍隆、张翼分居左右,包抄潘璋。 潘璋船少,遮挡不住左右江面,瞬间被包围起来,奋勇厮杀了一阵,刘贤见潘璋虽然伤亡惨重,却依然死战不退,当下道:“江东忠勇之将的确不少啊!”当下刘贤命张翼领兵继续东进,追击步鹜,自督率郝昭、鲍隆等人围杀潘璋。 战了小半个时辰,潘璋所部伤亡过半,全军奔溃在即,潘璋正没奈何,就听部将马忠突然指着前方道:“将军你看,前面大船之上插着刘字大旗,船上设有金鼓黄旗,必是刘贤的坐船。我们奋力冲杀过去,擒了刘贤,此次便还能有一条活路。” 潘璋闻言,顺着马忠的手指看去,果见刘贤的船只就在前方。当下潘璋大喜,激励士卒奋力杀向刘贤。 潘璋的异动很快被观战的刘贤发现,当下笑着对身旁文武众将道:“潘璋自恃勇武,竟想一举擒王。勇气可嘉,不过却也有些自不量力了。” 当下刘贤留杨狼护卫在身旁,分派木鹰、塔利上前擒拿潘璋。 二将领命,各驾一艘战船前出。木鹰一边前进,一边大声呼喊,以壮士气,那边马忠看见,当即张弓搭箭,一箭射中木鹰前脸,那箭射透脸皮,射落了两颗大牙。木鹰痛叫一声,翻到在了船上。 满船士兵,尽皆大惊。旁边塔利看见大怒,当下也张弓搭箭,照准马忠怒射。 那轻飘飘的竹箭顺风飘去,正中马忠手臂,马忠手上的弓箭应声而落。 当下塔利催船急进,船上士兵箭如雨下,皆朝潘璋射去。潘璋手持刀盾,遮挡羽箭,命令士兵奋力划船,往刘贤而来,指望活捉刘贤。冷不防旁边一条船飞速靠近,船上的光头蛮兵纷纷照准潘璋扔出了藤网,瞬息之间,站立船头的潘璋便被十几张藤网网住,栽倒在了船上,动弹不得。 两边士兵随即跳船而过,一拥上前,将潘璋、马忠尽皆擒住。 战事结束,刘贤急忙上前查看木鹰伤势,见其虽伤了脸面,算是破了相,不过却也性命无忧,当下急令军中医者救治。随后又去看被俘获的潘璋和马忠。 潘璋并未受伤,只是没吃晚饭,奋战半夜,如今被擒获之后,饥饿难当,嚷嚷着要刘贤给一顿饱饭吃。当下刘贤命伙头兵弄了些酒菜来,潘璋接过,与马忠一起毫不客气地蹲下就吃。 刘贤看了看马忠手臂上的箭伤,随后转头看了看塔利,就见塔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用的的确是毒箭。当下刘贤仔细打量了马忠一眼,笑道:“我刚刚看见这位将军射术极准,船上又打着马字大旗,想必是马忠,马将军吧?” 马忠闻言一愣,看着刘贤道:“刘将军也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敢当将军之名,我如今只在潘将军麾下,任军司马一职。” 刘贤笑了笑,道:“可惜,可惜啊!” 马忠讶道:“可惜什么?” 刘贤道:“可惜马将军功名未立,就要死于此处。” 马忠闻言,沉默片刻,低头道:“败军之将,既已被擒,是生是死,自然全凭刘将军一言而决。” 刘贤笑道:“我实是想要招降将军。可惜将军如今身中毒箭,命不久也!我虽有解药,却恐将军不愿投降。若是一心求死,我也就懒得给你解药了。” 马忠闻言,高声叫道:“孙子才想求死呢!马忠愿意投降。” 刘贤惊讶地道:“你怎么投降的这么爽快?” 马忠道:“我从军近二十年,多立战功,如今也才是个军司马!何必为孙氏陪葬?” 刘贤闻言大喜,当下扶起马忠,对其道:“南疆毒箭,本来是无药可解的。不过我荆州如今有神医华佗之高徒吴普在,他能解此毒。” 当下刘贤命一艘快船,送马忠去江陵求吴普解毒。 正文 第296章 谋攻皖城 送走马忠之后,刘贤转头看向潘璋,道:“潘将军,马将军都投降了,你何不也投降于我?” 潘璋道:“马忠不过是军中小将,又多年未得升迁,自然可以投降。但我乃江东大将,从微末之时便追随我家主公,一路重用,引为心腹,如今被擒,有死而已,岂能投降?” 当下潘璋奋力将面前的酒肉吃了个干净,随后抹了抹嘴巴,起身对刘贤道:“我吃饱了,要杀要剐,听凭刘将军处置。” 刘贤沉默了片刻,道:“潘将军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什么时候听说我斩杀过俘虏?除非对方残虐百姓,做下了天怒人怨之事,否则我都是以礼相待的。” 潘璋道:“刘将军不杀我,难道要放我走?” 刘贤摇头道:“孙权骗走了我儿子,我正要与之决战,岂能放你回去助他?潘将军既然不愿投降,那就只能委屈你在荆州住一阵子了。” 当下刘贤命人将潘璋押了下去。此时鲍隆、郝昭也已经打扫完毕战场,大军于是再次起行,徐徐往东而去。 次日一早,刘贤大军赶到蕲春,迎面就见庞统率领吕介、胡济两营精锐水军,督领战船数百艘前来迎接。 刘贤见了庞统,急忙问道:“军师西来,没有遇到步鹜之兵吗?” 庞统笑道:“当然遇到了!我已歼灭了步鹜船队,不过那凌统极为骁勇,他带着几艘战船保着步鹜拼死杀出了重围,逃往江东去了。我虽擒杀了他五六千饥饿困乏的兵马,却未能将之留下。” 刘贤道:“这就已经不错了!将若无兵,又有何惧?这数千精兵被我擒下,便大大削弱了孙权的实力,日后我军与之决战就要容易的多。军师放心,孙权称霸江东的日子长不了了。” 当下刘贤命令全军休整三日,饱食饱睡,休养精神。随后刘贤修书一封,指责孙权不讲道义,对家小下手,并疾言厉色地要求孙权送还刘继,否则大军东出,不平江东必不收兵。 书信送到柴桑,孙权看后大为恼怒,既痛惜步鹜之兵被刘贤尽数擒杀,又痛恨刘贤欺压江东,不留情面。 当下孙权手书一封,回复刘贤道:“荆州欲吞并江东久矣!今刘继就在柴桑,大军若来,玉石俱焚,到时伤了刘继,勿要怪我!” 刘贤看到书信,气的勃然大怒。庞统沉吟片刻,道:“如此看来,小公子的确是被孙权捉去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大举进攻柴桑,以免孙权狗急跳墙,真的伤害小公子。” 刘贤沉默片刻,道:“我实是没有想到,居然在江陵,在荆州腹地,多重护卫之下,那周善居然还真能劫走刘继。是我疏忽了!早知如此,就该多派些亲卫保护他的。” 庞统道:“小公子身居内院之中,防护已经算是很严密了。若非孙夫人是江东孙权之妹,那周善又是孙氏的家将,算是半个家人,如何能够出入内院?又如何能劫走小公子?事已至此,懊悔无益,还是当设法挽救才是。” 刘贤问道:“军师有何妙计?” 庞统道:“孙夫人回家去探望吴老夫人,去的是吴郡乌程县。孙权劫走了小公子,我想孙夫人多半并不知情。主公可立即派人将情况告知孙夫人和吴老夫人,请他们设法营救。小公子是孙夫人的亲子,有孙夫人和吴老夫人出面,即便不能要回小公子,至少也能保公子平安。” 刘贤闻言,点头道:“此言甚是!” 当下刘贤手书一封,将情况详细写下,又将孙权的书信一并放入其中,叫庞统设法请安排在江东的暗探转交给孙尚香。 书信送去,刘贤转而对庞统道:“我们如今投鼠忌器,不能攻打柴桑。但我这口气却着实咽不下去,我欲出兵拿下皖城,给孙权一个警告,军师以为如何?” 庞统点头道:“我们尚未完全准备好与孙权决战,不过仅只是攻打宛城却也无妨。” 当下刘贤留常雕、邓展、董巴把守下雉,自领其余兵马赶到了浔阳,短暂休整之后,便即率领魏延、郝昭、张嶷、张翼、廖化、牛金、王平、程郁、谢旌等将,共计两万七千余人从陆路大张旗鼓往皖城而去。 此时因为庞统屡次袭击皖城,因此皖城驻军也得到了加强。吕蒙、甘宁领兵八千进驻了皖城,加上原本陈邵的兵马,合共万余人。另有小将张奋领兵一千驻守临湖,小将程咨、陈表、周峻进驻濡须,加强了各处的防御力度。 刘贤领兵直击皖城,吕蒙、甘宁急忙催军上城防守,又写了表文申报孙权。 孙权闻讯,当即分派鲁肃、韩当领水军一万前去增援皖城。 刘贤知道江东水军强横,吕蒙、甘宁虽然驻守皖城,但在皖水、潜水之上却也拥有许多船只,其守城兵马大半都作为水军游曳在皖水、潜水之上。刘贤之兵从西进攻,必要渡过潜水,然后才能攻击皖城。 不过潜水河道并不算宽阔,平均仅有一百三四十步,重弩足以将之全部覆盖,当下刘贤选了个河道狭窄之处,构筑起了河岸阵地,用二十具石炮和八百张蹶张弩封锁下游江面,随后指挥众军捆扎木筏,准备渡河。 正准备之时,就见下游驶来一支船队,敌军见了江岸边设置的重弩阵地,也不敢上来,于是便停在下游,远远监视着刘贤大军。 过不多时,皖城之中复又杀出了千余精锐,其中竟有三百重骑兵,为首大将乃是甘宁。 原来经过多年征战,孙权深感骑兵缺乏,于战不利,因此咬牙将这些年积存下来的所有苑马全都拿了出来,组建了一支近千人的骑兵,名为骁骑军。 骑兵训练自非一日之功,孙权极为看重这批骑兵,点选了宗族亲信将领孙桓为统领,而为了应对咄咄逼人的马超骑兵,孙权才忍痛分出了三百给吕蒙、甘宁,用于镇守皖城。 当下刘贤看对岸冲来了三百重骑,心下也自吃了一惊,只得暂缓渡河,当夜全军在西岸扎营。 参军程祁道:“敌军有重骑兵保护江岸,我军不能强行渡河。主公何不分兵从上游偷渡?” 刘贤道:“我正有此意,明日一早便分郝昭、张嶷、张翼三人分别去上游二十里、三十里、四十里处渡河,我军兵多,分段渡河,看他吕蒙、甘宁要防守那一路!” 次日,郝昭、张嶷、张翼三人领着兵马,携带三日干粮去了,当日各自扎起八十个木筏,至第二日一早按约定的时间同时渡河。与此同时,刘贤也分派魏延、王平等人,准备渡河。 吕蒙、甘宁见状,苦于兵少,水军又被强弩方阵阻住,无法冲到上游去,因此不敢分兵去上游拦截,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郝昭、张嶷、张翼等人纷纷渡过潜水,集结了兵马之后复又南下杀了回来。 三将合兵一处,驱赶吕蒙、甘宁在东岸的兵马。吕蒙见三将兵多,欲要领兵退回皖城坚守,甘宁却心中不忿,仗着麾下是重骑兵,欲要冲杀一阵。 吕蒙也对骑兵充满了期待,因此未曾深入阻拦,反而领着两千弓弩手在后,准备掩护甘宁冲锋。 当下甘宁将重骑兵列成方阵,一声令下,重骑踏着沉重的脚步迅猛往郝昭等人冲去。 郝昭见状,命一千陷阵营士兵手持长矛列阵在前,一千连弩兵列阵在后,轻步兵迅速洒出扎马钉。等到江东重骑兵冲到三十步的距离时,前排骑兵战马纷纷被扎马钉扎透马蹄,一时人仰马翻,及至敌骑进入二十五步距离之后,郝昭一声令下,一千连弩手迅速发射,瞬息之间,重骑兵纷纷栽倒。 甘宁见状,心疼的心下滴血,只得急忙止住战马,转向往后逃去,回到吕蒙身旁,环顾身后,居然折损了百余骑,甘宁顿时惊怒不已。 吕蒙叹道:“今日始知为何曹军颇多骑兵,刘贤却依旧能够在陆上战而胜之了。荆州兵的弓弩实是锋锐无比,莫可抵挡啊!” 当下吕蒙、甘宁收兵返回皖城,准备死守城池。 刘贤见状,当下命两岸士兵夹河修筑营垒,又将木筏用绳索连起来,铺上木板,组成两座浮桥,以方便大军往来。 当日营垒浮桥修筑完毕,刘贤这才率领众军来到皖城之下,绕城看过之后,便命塔利指挥石炮开始攻城。 攻打了一日,江东军对石炮无计可施,只得被动挨冻。 直到次日,鲁肃、韩当率领援兵到达,带来了十架投石机,全部安放在了城头,这才逼得刘贤收回了石炮。 随后鲁肃固守城池,不时派出甘宁、韩当等人向刘贤挑战,刘贤也派出魏延等人应战,战事进入了相持阶段。 当下刘贤看过地图之后,决定制作热气球焚烧江东水寨,先击败敌军驻扎城外的水师,以此截断江东军的退路,然后再行围城,困死城中守军。 正准备施行,热气球尚未建造完全,就听驻守襄樊的黄忠发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惊。却是夏侯惇奉曹操之命,领兵迅猛地杀出武关,一举攻破丹水,斩杀了降将胡修,随后命前军假扮胡修之军,顺水南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冲进了南乡城。 南乡太守向宠猝不及防,当下大败,眼见敌军大举进城,料守不住,当下只得弃了南乡城,退兵回守筑阳。数日之间,辛苦夺取的南乡郡便再次被夏侯惇夺去了。 如今夏侯惇之军在南乡,于禁、曹仁等人之军在新野,都在蠢蠢欲动,又两路夹击襄樊之势。 刘贤看完书信,只得看看皖城,长叹了口气,当下传令撤军。 正文 第297章 刘备军议 当日刘贤撤兵,留王平、程郁驻扎蕲春,鲍隆驻扎蕲水口,众军统一听从庞统指挥。又将俘虏的五千巴郡兵分散补充了近期各军征战中的损失,剩余的巴郡兵以及同时被俘的五千余江东精兵全部发往平春郡,让平春太守傅彤安排屯田。 安排完毕,刘贤当即率领郝昭、张嶷、张翼等人领兵赶回襄阳。行至半路,就听黄忠再次传来消息,说夏侯惇夺回南乡郡后,并未继续南下攻打筑阳,只整修了城防,作出一副固守的姿态。 刘贤闻讯,心下松了口气,当下命全军放慢速度,不再着急赶路,转而开始考虑是否要就此折返,继续去打江东。 不过转念一想,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收兵之后复又出兵,将士不仅身心疲惫,还会有无所适从之感,不利于作战。 错过了这股一鼓作气的劲头,即便要再打江东,也需休整一阵,调集齐军械粮草,然后才能出兵。 况且如今曹操主力返回中原,刘备又夺下巴郡,两家都算是空闲下来了,下一步曹、刘双方会如何行动却还不敢肯定。最大的可能是双方围绕着汉中地区的归属而拼死互掐,这对刘贤来说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但也有可能曹操南下,刘备东出,两家不约而同地攻击刘贤。 毕竟曹操无时无刻不想着夺回襄樊,刘备及其麾下出身荆州的文武将校也都必然对打回荆州念念不忘,荆州的形势还远没有到安稳的时候。 当下刘贤命大军继续西返,自己却领着三卫亲兵转道往鄂县而去,在这里,习珍督率数万战俘和民夫,经过一年的努力,不仅将原有的冶铁工坊全部恢复了生产,而且还修建了高炉,使得战乱之后,鄂县铁坊这一年的产铁量达到了近五十万斤,与以前基本持平了,而且铁的质量还大有提高。 此外,缳首刀、斩马剑、盾牌、铠甲、枪矛、剑戟、箭簇等各类工坊也都恢复了开工,不仅大大增加了兵器产量,而且终于有大量质量较差的铁料可以结余出来,用于打造铁制农具,增强百姓的生产效率,改善百姓的民生了。 当下刘贤要求习珍的鄂县兵工厂以打造箭矢、缳首刀和一般铠甲为主,辅助铸造枪矛。务必在一年之内,铸造出百万支连弩弩矢,二百万支普通箭簇,一万柄缳首刀,一千副铁甲来。 习珍对此信心十足,当即躬身领命。 巡视了鄂县工坊,刘贤领着亲卫又一路巡视邾县、武昌、西陵、沙羡、竟陵等地,查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官吏是否勤政廉洁,如此十数日后,就听庞统发来书信,说潜伏在江东的暗探已经将孙权劫走小公子的消息告知了孙尚香,孙尚香当即与吴老夫人一道赶到了柴桑,一番争吵之后,孙权只得同意将刘继交给孙尚香抚养看管,但同时也要求孙尚香不得带着刘继离开江东。 孙尚香无奈,只得带着儿子刘继与吴老夫人一起回了吴郡乌程县老家,被孙权派了四大家将,数百亲兵一路严密护送,监视居住。 刘贤闻听孙尚香接走了刘继,心下略微松了口气,知道无论怎样,孩子的性命应该无忧了。 当下刘贤在地图上顺着吴郡、会稽、南海的海岸线划了一下,预计着该如何用兵才能救回他们。 于是刘贤写了封信送往南海,询问赵累的海船建造情况。 随后刘贤又一路视察郡县,慢慢回到了江陵。此时已是建安二十年十二月底,刘贤主持了腊祭,向众文武发放了岁赐,又忙着安抚家中的母亲和妻子,忙的不可开交。 忙碌中南海太守赵累送来了回书,说已经在船坞之中加紧开工建造大海船,预计明年七月,五艘一千五百料的大战船,十二艘一千料的中等战船,以及其他数十艘六百料的小战船和近百艘运输船就将建造完毕。 同时,赵累、曾夏二人收买沿海渔民打探海路也颇有成效,如今已经大致画出了通往会稽的海图。 刘贤闻言,心下大定。 此时在成_都,刘备也完成了岁赐,当下大会文武,庆祝拿下了巴郡。酒过三巡,就听殿外守军来报:“启禀主公,孙乾先生回来了。” 刘备大喜,急忙起身迎接,问孙乾道:“公佑此去荆州,可见到刘贤了?他愿不愿意交还诸葛军师?” 孙乾叹了口气,道:“刘贤顾左右而言他,并不与我谈诸葛军师之事。不过我却征得他同意,去南海的一座小岛上见了诸葛军师一面。” 刘备惊讶地道:“诸葛军师竟被刘贤关押在了荒僻的海岛之上?!难怪我们的探子怎么也找不到。真是可恨啊!哦,对了,诸葛军师情况如何?身体可还好?” 孙乾道:“诸葛军师虽然心情抑郁,不过身体却还康健,他与夫人虽幽拘岛中,日子清苦,却也能自得其乐。我到的时候,诸葛夫人正好身怀六甲,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要出世了。” 刘备闻言,也自喜悦,道:“孔明今年也快三十五岁了,如今终于有后,真是可喜可贺。” 旁边关羽道:“如今既然知道军师在南海,我军何不出兵前往营救。” 刘备道:“南海距此万里之遥,如何营救?” 关羽道:“素闻当年刘贤入川之时,因巴郡、巴东道路被我军和江东军截断。因此他转道南中,开辟了盘江水道连通交州。今我军已全取巴蜀,大哥何不出兵拿下南中,也顺着盘江水道奇袭交州,一举打到南海。如此不但能救回诸葛军师,还能对荆州形成夹击之势。” 刘备闻言,沉吟未决。就听孙乾道:“不可。” 关羽问道:“为何不可?” 孙乾道:“我见到孔明之后,将天下形势对其说了一遍,孔明沉默了许久,对我说道,当今天下,以曹贼最强,刘贤次之,江东孙权与主公再次之。如今刘贤兵强将勇,钱粮广盛,又拿下襄樊要害之地,麾下英才济济,基业已经十分稳固。主公若是志在天下,那么短时间内便只可引其为援而不可图之。可调动他由襄樊北上,攻打中原,吸引曹贼主力,主公却领兵北上夺取汉中,继而攻略陇右、关中。只有拿下西北,主公才有足够的实力傲视群伦。等到主公扫清寰宇,匡扶汉室,自然便能与军师再次相见。” 刘备喃喃地道:“北取汉中,攻略陇右!若是主力北上,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迎回诸葛军师啊?” 张飞道:“何必如此麻烦?大哥自领兵去夺汉中,我领万余精兵南下,必取南中、交州,救回军师。” 刘备沉吟未决,就听孙乾苦笑道:“张将军,我从南海回来,走的就是盘江水道,到达滇池,又经五尺道到达犍为,最后才回到成_都的。就我所见,这一路的确可谓是关山险阻,其道路艰险之处,绝不在巴蜀山道之下。唯有盘江水道可通行大军。而这条水道如今每隔数十里便有一个码头,沿途险要之地都有郡县驻兵。又因这条水道吸引了许多商贾,收购山货土产,兴建集镇,两岸蛮夷百姓都得其利,因此极为拥护刘贤。我军若是贸然往攻,既不得地利,也不得人心,如何能够得胜?” 张飞道:“民心是可以争取的,地利也能够克服。南中乃蛮荒之地,我以大兵临之,又有巴蜀钱粮源源不断地支应,南中各郡穷困,如何能长久支撑?” 孙乾道:“张将军有所不知,刘贤在南中留下了许多精良的军械,又在滇池围堰造田,每年能收粮食数百万石,又招揽流民,一旦有事,南中都督府立即便能聚集起三万大军,此外蛮王芈同、竹楷、卤修以及众汉族大姓都为其臂助,这又能招聚起数万兵马。急切之间,如何能攻的下来?且盘江水道可直达交州,又经灵渠与荆州相连,南中有事,消息传到荆州,刘贤立即便能集结兵马,三个月内便能赶到南中。到时候就是双方大战,胜负难料了。” 张飞道:“便是刘贤亲来,我也不惧!” 众人正争论间,就听巴西太守马良发来文书,说驻兵巴中的张颌以米贼张鲁的名义招纳板楯蛮及巴蛮,众蛮民纷纷归附,张颌的势力急速壮大,目前的势力范围已经开始向南边的宕渠地区延伸了。 刘备闻言,不由大惊失色,惊呼道:“这却如何是好?” 法正道:“与南中相比,盘踞在汉中的曹军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不先拿下汉中,我们既无法出川争夺关中、陇右,也无法安心南下攻略南中。故而我也认同诸葛孔明的意见,暂时与刘贤保持和好,以之牵制曹操主力,好让我军能够从容夺取汉中。” 刘备这些年十分信服法正,此时听法正也这么说,当下点了点头,决定先取汉中。当然这也是被张颌咄咄逼人的攻势所压,不得不做此选择。 当下刘备调整了各地防务,任命孟达为巴东太守,率领庞乐、李异等人领兵七千固守巴东,任命郝普为巴郡太守。命张飞领精兵一万,入驻阆中,保护巴蜀二郡的侧翼咽喉。命关羽领兵一万北上至白水关,会合阎芝、邓方等人的兵马之后,积草屯粮,准备攻打汉中。命马良、邓芝、马忠等人领兵一万进驻宕渠,去与张颌争夺巴西百姓,慢慢逼退张颌。最后,刘备任命王甫为江阳太守,与犍为太守彭羕一道防备南中,并不断与南中各郡县官吏蛮夷接触,试图招诱内应,以备日后攻取。 当日定下了方略,众将领命,各自施行去了。 正文 第298章 诡计和种马 马良接到命令,当下于建安二十一年一月开始整军出击,与张颌争夺巴西百姓,双方至此开始了试探性的接触对抗。 与此同时,曹操回到邺城,忙完了年末琐事之后,也召集文武开始议事。首先商议了安排了群臣上书,逼汉献帝晋封曹操为王之事,随后又处理了内外诸事,商议了北方边地,淮南,新野、宛城等地的防务。 最后,议事完毕,曹操遣散众人,只留贾诩、夏侯渊二人在座。 就听贾诩道:“夏侯衡兄妹已被俘虏,但刘贤却并未如我们所想的一般,对夏侯小姐的美貌一见倾心。这数月过去,夏侯衡兄妹都被关押在襄阳城中的一处小院中,刘贤根本就对他们不闻不问。” 曹操闻言,转头看了看夏侯渊,歉意地道:“妙才啊,这事是我对不住你。当时我已密令夏侯衡,叫他见势不妙,自行撤退。不想他却割舍不下玥儿,以致被黄忠所擒。所幸他虽陷身于贼,却并无性命之忧。那刘贤素来标榜仁义,从未有杀俘之举。或许我们可以派人去将夏侯衡给赎回来。” 夏侯渊道:“衡儿他们为国出力,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应该的,魏公不必觉得亏欠。” 贾诩道:“派人去见刘贤是应该的。形势虽然不像我们所预料的那般发展,但我等的谋算却并非就此停止了。魏公可派人去向刘贤商议赎回夏侯衡之事,至于夏侯小姐,便看夏侯渊将军的意思了。” 夏侯渊瞠目看着贾诩道:“我什么意思?” 贾诩声音不急不缓地道:“夏侯将军若是舍不得女儿受苦,便干脆将女儿嫁给刘贤,两家结成姻亲。若是舍得女儿,便可声明与此女断绝关系,暗中却叫她效仿当年貂蝉之故事,挑拨刘贤将帅不和。” 夏侯渊怒道:“玥儿天真烂漫,从不懂得这些阴私算计之事。当时你说只要接近刘贤,自有他人下手。我为了大局着想,虽觉得有辱门风,却也勉强同意舍弃她。如今你却要她自己设法行事,她如何做得来?我家从小当她如掌上明珠一般养大,何曾教过她那些挑拨离间的手段!” 贾诩却不为所动,淡淡地道:“夏侯小姐是年少纯真,但她身边的吕娘子却是个有见识的。她不会,自然有吕娘子教她。” 夏侯渊闻言,心下郁郁。坐在上首的曹操看见,当下道:“玥儿这孩子我也见过,是个好孩子,她做不来那些挑拨之事的。唯今之计,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将她蒙在鼓里吧!说起来,刘贤虽然自立荆州,不服管束,却也是一方雄主。玥儿嫁给他,并不算辱没身份。” 贾诩道:“现在的问题是,刘贤根本没有收纳夏侯小姐的意思,我们的人根本接近不了刘贤。既然魏公和夏侯将军都不愿改变既定计划。那么遣使向刘贤议亲也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曹操点头道:“既然如此,就遣桓阶为使,去见刘贤,一则商量赎回夏侯衡,二者商议与刘贤结亲之事。” 刘贤此时还不知道又一桩好事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此时正分配着长沙兵工作坊新制造的二千具连弩,其中一千分给了张任,另外五百加强给了魏延,剩下五百分给了西线的霍峻。 除了连弩之外,其他各类军械粮草也都陆续调拨到了江陵、襄樊和蕲春三处存放。 此时刘备出兵与张郃在巴西郡零星交手的消息也传到了刘贤手中,刘贤顿时长松了口气。一旦刘备与张郃交手,双方拉开争夺汉中的序幕,那这战可就不是三五个月能够打完的了。换言之,至少一两年内,巫县和南中一带都应该是安全的。 刘贤放下了心,于是计划着抽调西线和江陵的兵力,在下一次战斗中集中重兵,一举在一个方向取得突破。 当日忙完公事,刘贤回到后院,就听老夫人遣人来唤,刘贤急忙前去拜见。就听黄老夫人道:“贤儿,你什么时候去江东把我的孙子接回来?” 刘贤闻言,赔笑道:“刘继去江东,有他母亲和舅舅照顾,并无大碍。等过些日子吴老夫人的病好了,尚香自然就带着他回来了。母亲不必过于挂念。” 黄老夫人哼了一声,道:“我还没有老糊涂!也不是那种养在深闺,没有见识的蠢妇人。我知道你与那孙权名为姻亲,实则龌龊不断,都恨不得吞并对方。那孙权乃是枭雄一般的人物,怎么会顾念私情?为了他的江东基业,别说是一个外甥,就是亲儿子也未必会在意。可是儿啊,你可只有继儿这根独苗啊,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可千万不要与孙权翻脸,免得祸及继儿。” 刘贤点头道:“母亲放心,我会小心的。” 黄老夫人闻言,面色稍霁,随后道:“继儿如今被孙权劫去了江东,我虽然不舍,却也无法可想。我也知道当今诸侯争战,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只要你把营救继儿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也就不催逼你了。但是你必须努力,再给我生几个孙儿出来。你如今这么大一个将军,妻妾也有几个,却才只有一个儿子,传了出去,人家就算不笑话你,也会笑话你几个妻妾,说她们生不出……。总之,女人若没有个一儿半女的,这一生终究是个遗憾。你也要怜惜怜惜祝融、樊玲、沙雅、荷萝她们一下,不要整天总想着攻打这个,讨伐那个,有空多陪陪妻妾,留下些子嗣才是正事。” 说着,黄老夫人又抹了抹眼睛,叹气道:“再说了,如今继儿在江东,万一……,有了其他子嗣,你也不至于太过受制于人啊!”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道:“母亲的话我记下了。母亲放心,继儿我一定会把他安全救回来的。而且这几个月荆州应该都会很平静,我会多陪陪祝融她们的。” 黄老夫人闻言,当下道:“好,你可给我记住了。这几个月内若是祝融、樊玲她们的肚子没有动静,我可要你好看。” 刘贤只得赔笑点头。当下辞别了老夫人,来到祝融房中,就见祝融一身盛装,打扮的光彩夺目,含笑迎接刘贤。 刘贤看祝融一身花冠彩衣,越发衬托得细脖蛮腰,瘦肩长腿,一双宛如宝石一般的眼睛之中透露出绵绵情意,当下刘贤也颇为情动,伸手抱过了祝融,问道:“你怎么又把南蛮的衣服穿起了?” 祝融娇俏地道:“我本就是蛮女。怎么?你嫌弃我了?” 刘贤笑道:“怎么会呢,你这身衣服十分漂亮,和你很配,我很喜欢。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在南中,我刚刚娶你的时候。仿佛觉得,你还是个新娘子。” 祝融佯装不悦地道:“这么说我现在不是新娘子,是老妇人,你看腻了,不喜欢我了?” 刘贤双手抱紧了祝融,柔声道:“怎么会呢?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美丽的新娘子,每一日见你,都如初见之时一般,那么让我惊艳,让我心动。” 祝融闻言,顿时情动不已,埋头在刘贤怀里,扭动了一下小蛮腰,低声地道:“抱紧我。” 刘贤当即一把抱起祝融,往床上走去,一夜春风几度。 次日,刘贤神清气爽地起身,看着时间处理了三四个时辰的紧要公务之后,便即将其余琐事都交给了庞林、习竺、向朗等人,自回了后院,一边静心养神,调整心绪,一边陪伴妻妾,多多开展造人运动。 如此过了十余日,刘贤突然收到了两封书信,一封是南海郡赵累发来的,赵累报告了海军的建设情况,随后汇报了一件小事,那就是诸葛亮夫妇前些日子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取名叫诸葛瞻。 刘贤闻言愣了一下,印象中诸葛亮的长子是要十年以后才出生的,在这之前因为诸葛亮没有子嗣,因此过继了长兄诸葛瑾的次子为子。然而如今,因为诸葛亮夫妇被软禁在荒岛之上,诸葛亮不再如历史上那么劳心劳力地处理军政事务,因此居然提前十年有了子嗣。 有得必有失,这却也算老天给了诸葛亮一个安慰奖。 当下刘贤放下赵累的书信,转而拆开了樊城黄忠送来的书信。信中说的却是曹操遣桓阶为使,前来求见。 桓阶如今在朝中担任侍中一职,一向不遗余力地支持曹操封邦建国,同时在世子之争上旗帜鲜明地站到了曹丕一边,是曹操的亲信。但他此来却不是以朝廷使者的身份,而是以私人身份前来求见,来的十分低调。 当下刘贤算了算时间,黄忠派人护送桓阶前来的话,应该在三日之后便该到达江陵了。 于是刘贤算着日子去城外迎接,果见桓阶轻车简从而来,见了刘贤,桓阶抢先拜见道:“刘将军,有礼了。” 刘贤笑道:“伯绪先生这是折煞我了,你是朝中大臣,我是外官。你又曾经是我上司。论理该我向你行礼才是啊。” 桓阶笑道:“论官位,你是镇南将军、荆南都督,实打实的封疆大吏。论权势,你如今是仅次于魏公的一方诸侯,该当我向你行礼。” 刘贤闻言笑了笑,当下领着桓阶进城,来到府中坐定,传令设宴款待桓阶,随后问道:“先生此次回到荆州,不知所为何事?” 桓阶道:“我受魏公及夏侯渊将军之托,来见刘将军。为的是先前被将军俘虏的夏侯衡兄妹二人。” 正文 第299章 曹刘议亲 刘贤闻言,道:“曹操和夏侯渊想要赎回二人?” 桓阶笑了笑,道:“刘将军见过他们兄妹了吧。” 刘贤点头道:“当然见过。那夏侯衡倒是硬气,宁死也不愿意向我投降。” 桓阶道:“夏侯衡乃是夏侯渊将军的长子,自然忠心于魏公。这且不提,刘将军觉得那夏侯小姐如何?” 刘贤奇怪地看了看桓阶,点头道:“长的倒是极为美丽。且看其言行,应该也是个有教养的。” 桓阶道:“夏侯渊将军一向重情重义,当年中原丧乱,粮食一石五十万钱,百姓自相啖食。便连曹公都被逼的以人脯充军粮,饶是如此,粮食仍旧不足,只得裁汰老弱新兵,只保留精锐兵马。当时粮食紧张,许多将领家中都无余粮,便连后妃贵妇都必须亲自樵采,方能活命。夏侯渊将军的亲弟弟不幸身死,留下了一个孤女,于是夏侯将军弃其幼子,将口粮节省下来,养活了亡弟孤女。刘将军你说,夏侯渊将军算不算是大仁大义?”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道:“莫非这位夏侯小姐就是夏侯渊的亡弟孤女?可是年龄也对不上啊?” 桓阶摇头道:“当然不是!那位孤女后来出城樵采,被刘备麾下大将张飞给掳了去。听说张飞以之为妻,如今也有几个子女了。” 刘贤闻言,心下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强抢良家女子的张三爷,喵喵的,三爷伟光正的形象尽毁啊!当下刘贤看着桓阶道:“那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是张飞强抢孤女,又不是我。你若是想要人,该找他去啊。” 桓阶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刘将军,夏侯将军重情重义,门风严谨。夏侯小姐实乃严守闺训,颇明事理的良家女子。” 刘贤点头道:“我也没说不是啊!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桓阶道:“一个良家女子,被将军俘虏,对其名节始终有所损害,对吧?” 刘贤笑道:“桓先生说笑了。我对夏侯小姐可一直是以礼相待的,况且夏侯小姐是和他亲兄长关押在一个院子里的,有兄长保护,怎会损害名节?” 桓阶摇头道:“陷身于贼,就是名节有损。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这又有谁能说得清?倘若别人偏要瞎说,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刘贤沉默片刻,道:“那么桓先生想要怎么办呢?” 桓阶道:“魏公委托我来的意思是,索性将错就错,与刘将军议亲,将夏侯小姐嫁给刘将军,两家从此结为秦晋之好,如何?” 刘贤惊讶地道:“嫁给我?!桓先生,我一个男人倒是不嫌妻妾多,不过夏侯小姐乃是千金贵女,不觉得委屈吗?” 桓阶笑道:“刘将军乃当世英雄,夏侯小姐能侍奉将军也是福分,有什么委屈的?” 刘贤迟疑了一下,对桓阶道:“先生突然提出结亲之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还请先生暂且在馆驿休息,待我与麾下文武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桓阶道:“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魏公乃是大汉丞相,将军乃是地方藩镇,两家结亲,真是两强联合,天下至此安定,百姓得享太平,岂非美事一件?” 刘贤揉了揉额头,道:“叫了曹操好几年的曹贼,这冷不丁要结亲,实是有些不习惯。” 桓阶闻言愕然片刻,正色道:“刘将军还请慎言,魏公于汉室实有安邦定鼎之功,天子任命为丞相,封拜为国公,女儿也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岂能以汉贼称之?将军若还尊崇天子,自认是汉室之臣,便该对天子册封的魏公保持必要的尊重才是。” 刘贤闻言笑了笑,并不回答桓阶,只转而道:“曹操既然要和我结亲,为何不选曹氏之女?当年曹操与孙策结亲之时,可是将曹仁之女嫁给了孙匡,又为儿子曹彰娶了孙贲之女为妻的。如今夏侯小姐已经在我手中,说句不客气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将她收入房中。何必要担着连结曹操的骂名而去履行一下婚礼的程序?” 桓阶看了看刘贤,道:“夏侯与曹氏世为婚姻,本是一家,不分彼此。而且刘将军早已娶妻,若非夏侯小姐被你俘虏,夏侯将军又如何舍得将之下嫁给你?之所以魏公和夏侯将军托我走这一趟,也是为了顾全夏侯小姐的名节,可不是嫁女讨好于你!我来之前,夏侯将军也说了,战败被俘,这是夏侯兄妹的命数。若是刘将军愿意给小姐一个名分,他便记你一个人情,并且多多送上嫁妆。倘若刘将军心狠,只将小姐作为嬖妾,那也绝不勉强。不过我作为信使,却要劝刘将军一句:成大事者当广结恩义,不可随心妄作。今结亲对将军无损害,反能结好魏公,使两家暂息干戈,何乐而不为?” 刘贤闻言,还有些迟疑。就听桓阶道:“我来之前,魏公曾秘嘱我,说若刘将军愿意结亲,两家从此止息干戈,则魏公愿上表天子,封将军为骠骑将军,开府,假节。” 刘贤闻言,顿时有些心动。当下请桓阶去馆驿休息,随后召集向朗、庞林、习竺、黄权、陆逊、赖恭、费诗、程祁等人商议。 众人都道:“娶一女子而能得公卿之位,该娶。” 黄权更是道:“女子该娶,官爵该得,曹贼该伐,三者并无冲突!以主公的功勋,区区骠骑将军尚不足以酬功。主公受领天子封拜,乃是理直气壮,不必觉得欠了曹贼人情。” 众人都不住附和,唯有陆逊不发一言。 当下刘贤问道:“伯言似乎有不同意见?” 陆逊起身道:“曹操乃国贼也,他如今以夏侯氏之女嫁与将军,并以高官厚禄拉拢将军,我恐他所图非小。” 刘贤闻言一怔,随后道:“伯言是说,曹操欲要进位为王了?” 陆逊点头道:“不错,曹操欲要封王,恐内外不稳,故而先拉拢将军,以使将军不至于反对他。” 刘贤闻言,叹道:“你说的不错,曹操之所以顺水推舟,用一个已经被我们擒获的夏侯氏之女与我结亲,多半是想暂时稳住我,好使他的封王行动能够顺利进行。” 陆逊道:“曹操自欲封王,而只授予将军骠骑将军一职,此实是小视将军,请将军回绝之。” 刘贤闻言,沉吟未定。当日散会,写了书信命人快船送给庞统,咨询意见。 数日之后,庞统的回信送到,刘贤拆开一看,顿时长叹了口气。庞统在信中分析了时局,指出曹操如今消灭张鲁,又夺回南乡郡,功勋已足,封王是势在必行之事。我军即便全力出兵,也根本阻拦不住他。况且从长远看,曹操虽是我军大敌,但当前急切之事却是压服江东,以解除日后北伐的侧翼威胁。那么暂时与曹操虚与委蛇也就是十分必要的了。 而且曹操把持朝政,晋封官爵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不应当拒绝。不如结亲于夏侯氏,以便日后讨伐江东之时,能暂时稳住曹操。 庞统在信中总结了三利:得以晋封官爵,暂缓北方威胁,为日后讨伐江东争取良好的外部形势。 总的来说利大于弊,可以结亲。 刘贤看完书信,沉思了一下,当即请来桓阶,对其道:“魏公欲将夏侯氏之女与我结亲,我岂能拒绝?你可立即回去禀告魏公,就说我已答允结亲,请他定下婚期,派女家之人前来送亲。” 桓阶拊掌笑道:“如此两家结好,从此天下太平,实是百姓之福也!” 当下桓阶立即回转中原,将消息禀告曹操。 曹操闻讯大喜,立即上表天子,请封刘贤为骠骑将军,假节,开府。天子对此也自无不可,当下遣宗正、侍中刘艾为使持节,南下册封刘贤。曹操闻讯,请封御史大夫郗虑为副使同行。 当下夏侯渊精选了八匹大宛良马,锦缎一百匹,黄金一百两为嫁妆。曹操闻知,又添了三十名乐师,一千匹绢,其余金玉玩好之物数十件。复遣桓阶为媒人,以失陷在荆州的夏侯衡为女方送亲之人,前去与刘贤结亲。 刘贤闻听天子遣使到来,当下启程赶到樊城,率领文武众将出城三十里迎接。当日将刘艾、郗虑等人接到了襄阳,便即设台焚香,拜受了诏命,正式升任骠骑将军之职,并领受了代表天子权威的节杖。 当夜刘贤设宴款待刘艾、郗虑等人,席间颇为欢畅。酒宴过半,刘艾向刘贤使了个眼色,随即起身更衣。刘贤见状,示意赖恭、庞林等人去向郗虑敬酒,随后装着不胜酒力,也起身退席,来到偏殿,就见刘艾早已等候在那里。 二人相见,就听刘艾问道:“子良啊,你如今为一方雄主,位高权重,我这样称呼你表字,不妨事吧?” 刘贤笑道:“你是宗正,也就是天下刘氏一族的族长,不管如何叫我,都是应该的。” 刘艾点了点头,道:“如今汉室倾颓,可恨如刘晔、刘放、刘政等不孝子孙,空有满腹才华,不思扶保祖宗基业,反倒屈身事贼,只恨不得大汉江山早点覆灭。似此等不肖子孙,若非忌惮曹贼,我早就将他们开革出族谱了。” 刘贤笑道:“这世上总有些数典忘宗之辈,所谓大浪淘沙,去尽泥沙之后,剩下的才是金子。宗正不必以刘晔等人为念。” (本章完) 正文 第300章 迎娶夏侯玥 刘艾闻言点头,复又道:“听闻你欲娶夏侯氏之女,是想要与曹贼虚与委蛇,还是真的要与之化干戈为玉帛?” 刘贤道:“此乃权宜之计也!宗正放心,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我必定挥师北上,讨伐曹贼,匡扶汉室。” 刘艾闻言,皱眉道:“还要这么久啊!这些年你的密探多次来寻我,叫我约束朝中忠于汉室的老臣,不要轻易发动针对曹贼的行动。我都按照你的意思行事了。然而今年朝中暗流涌动,曹贼已经在大造声势,欲要逼迫天子封他为王。一旦封王,下一步必定是篡位。我只恐不做出些反应,震慑一下曹操,朝中局势撑不了三五年那么久啊!”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要北伐,奈何身侧还有孙权虎视眈眈,前几次我攻打襄樊,都被孙权从旁掣肘,难以倾尽全力北上。若不先除了孙权,北上必不能成功。还请宗正转告朝中诸公,请他们再忍耐一下。” 刘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道:“子良以为,益州刘备如何?” 刘贤道:“也是当世之枭雄。” 刘艾道:“你为何不联络刘备,两家一起北伐,如此两路出兵,曹贼必定不能抵挡。” 刘贤看了看刘艾,忽然问道:“莫非那刘备遣人与你联络了?” 刘艾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我南下之前,有一人名叫魏讽,口才极佳,席间辩难无人能敌,在许都、邺城等地颇得士人推崇。是他暗中联络我,说刘备准备攻打汉中,进而出兵北伐,攻略关中,要我设法在中原牵制一下曹贼的精力,以声援刘备。” 刘贤讶道:“宗正答应他了?” 刘艾摇头道:“时间仓促,我还没有考虑好就匆匆启程南下了。” 刘贤点头道:“还请宗正千万约束我们这边的人,切莫仓促出手。曹操正愁抓不到我们的错处,一旦有半点机会,他必定会高举屠刀,将所有忠于汉室之人杀个干干净净。所以除非有完全把握,否则切莫贸然发动。如今贼势猖獗,一动不如一静,一切以保存实力为上啊!” 刘艾道:“但若刘备真的攻打汉中,曹操必遣大军去救,到时候许都空虚,似乎也是个天赐的良机啊!” 刘贤摇头道:“如今朝中高官大多已经被曹操换成了自己人,我们再朝中的势力薄弱。就算能匆忙聚集起数千僮仆,未经训练,兵甲不整,又如何能是曹操留守军队的对手?朝中诸公的责任不是与曹操硬碰硬的斗,而是把住舆论,保护天子,同时将曹贼的一举一动都传报给我。如此内外分工配合,方能战胜大敌。若是你们一个个都死在了曹操的屠刀之下,到时候曹操就将会更无顾忌地欺压天子了。” 刘艾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言也有理!” 当下刘贤又再三嘱咐刘艾,一定要约束自己这边的人,不管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切莫出头。 刘艾连声答应,随后小心翼翼地取下帽子,从内纯之中取出一道密诏,郑重付与刘贤道:“此乃临行之前,天子暗中交给我的,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中。” 刘贤闻言,接过诏书,打开一看,顿时惊讶地道:“这是……。” 刘艾点头道:“不错,如今曹操咄咄逼人,陛下已经承受不住压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下诏封曹操为王了。既然异姓曹贼都能封王,子良你乃是宗族良才,如何不能封王?陛下诚恐朝政被曹操把持,到时候无法下诏封你。因此预先写了诏书,让你在合适的时候自行称王,以便号召天下义士,共讨国贼。” 刘贤闻言,沉默了一下,感慨地对刘艾道:“承蒙天子如此信重,我岂敢不肝脑涂地,扶保汉室!” 刘艾点了点头,当下与刘贤一道出门,准备返回宴席去。出门之前,刘艾突然自言自语地道:“其实这份家业只要是自家子孙继承了,便也无碍。能者上,庸者下嘛。只要不被外人夺去,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死也能瞑目了。” 刘贤闻言不由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当下二人先后回到席间,尽欢而散。 次日,桓阶前来催促婚期,刘贤遣赖恭为男方媒人,与桓阶商量了议程和日子。因是纳妾,婚礼并不算繁琐,数日之后,便即一切准备停当。夏侯衡为女方家人,在桓阶、赖恭两位媒人的带领下一路将夏侯玥送到了刘贤住处。 刘贤也领着黄忠、史阿、郝昭、张任、庞林、费诗、程祁等一干亲信文武出门迎接,刘贤上前去接新娘子,却没有注意身后郝昭突然面色大变,直愣愣地盯着新娘子的方向,若非旁边张任推了他一把,说不定就会当场失礼。 而与此同时,史阿也看着新娘子的方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对于身后的情况,刘贤全无所觉,接到了新娘子回府,便即开始一项项地展开婚礼议程。 忙活了许久总算完成婚礼。宴席之上,郝昭频频望向后院,一直神思不属。史阿看着刘贤,欲言又止了数次。夏侯衡强颜欢笑,酒到杯干,很快喝了个酩酊大醉。 直到深夜,宴席方散,众将簇拥着刘贤返回后堂,刘贤站在布置的一片喜庆的新房门前,醉眼朦胧地回头打发众将离去。 史阿见刘贤有些醉了,不由皱了皱眉,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只见剑光一闪,直往刘贤咽喉而去。 这一下变故来的突然,刘贤被吓了一跳,浑身酒意瞬间化作冷汗流出。还未及反应过来,就见那剑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刘贤喉咙之前。 刘贤惊愕不已地看着史阿,道:“史师这是干什么?” 史阿见刘贤酒醒,当下收了佩剑,对刘贤道:“为人主者当时刻保持警惕之心,以免被刺客所趁。刚刚你酒意上头,全无防备,别说是我,恐怕就是一个弱女子猝然发动之下也能要了你的性命。” 刘贤闻言,心下一紧,急忙拱手对史阿道:“是我疏忽了,多谢史师提醒。” 史阿点了点头,道:“我看你今晚大喜,府中人多且杂,为防万一,我今晚就在廊下为你守夜吧。” 刘贤急忙道:“怎么敢劳烦史师?” 旁边郝昭道:“主公,今晚我也陪史阿将军一同在此值夜,必定保护主公周全。” 刘贤见一向警觉的史阿和平素心细如发的郝昭都这么说,顿时心下也加了几分小心,当下不再推辞,便命后厨送来些酒肉,好让史阿、郝昭享用。 当下其余众将皆退,刘贤这才打开新房之门走了进去,就见夏侯玥身边的陪嫁娘子迎面袅娜地走来,对着刘贤行了一礼,道:“姑爷总算来了,我们家小姐都等了许久了。” 刘贤闻言,看了陪嫁娘子一眼,问道:“不知你如何称呼?” 吕娘子道:“我姓吕,姑爷叫我吕娘子就行。” 刘贤点了点头,看了看端坐在帷幕之后,穿着一身粉红玄黑色相间喜服的新娘子一眼,随后挥手叫吕娘子出去。 吕娘子迟疑了一下,道:“姑爷容禀,小姐年幼,有些惧怕,可否留我在房中侍候?” 刘贤打量了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的吕娘子一眼,玩味地笑道:“你要在旁侍候?你可知今日乃是洞房花烛夜,我和你家小姐是要行周公之礼的。” 吕娘子闻言,面色红的直欲滴血,羞恼地瞪了刘贤一眼,随后咬着嘴唇道:“我家小姐未经人事,恐怕服侍不好姑爷,有我在旁指点,也能稍稍缓解小姐的紧张心绪。” 刘贤大笑道:“吕娘子有心了,不过却也不用。你夫妻之间私密之事,岂能让外人观看?我可与别的世家公子哥儿不同,不习惯在房帷之中,还有别人侍候。你还是出去吧。” 吕娘子闻言,沉默不语。刘贤道:“我麾下大将史阿、郝昭今夜就在外面廊下值夜,吕娘子若不放心,可在外面与史阿、郝昭说说话。若真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吕娘子闻言,面色一变,迟疑了半晌才道:“既然如此,我今夜就在外侍候。” 当下吕娘子担心地看了看夏侯玥,随后满腹心事地出了房门。 刘贤这才掀开里间的帷幕走了进去,就见夏侯玥神情紧张地看着刘贤,一双柔弱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 刘贤见状,不由轻叹了一下,上前挨着夏侯玥坐了片刻,见她情绪渐渐平复,刘贤这才道:“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嫁给我,只不过命运如此,由不得你选择而已。你放心,虽说我与曹操,与你父亲夏侯渊分属敌对,但战场上的事情,总归会在战场上解决,不会迁怒于你的。如今既然你嫁了过来,便安心住下,绝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夏侯玥闻言,许久才低低地回了一个“嗯”字。 刘贤见状,试探着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见她突然绷紧了身体,把脸使劲地埋进胸口里,露出红的晶莹剔透,直欲滴血的小耳朵。脖子上明显地感觉热气上升,显然紧张万分。 刘贤不由笑了笑,道:“放轻松些,今夜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你的。” 夏侯玥闻言,似乎略微松了口气,闭上眼睛,仍由睫毛乱闪,只认命地点了点头。 刘贤见状,当即循循善诱地步步突破着夏侯玥的底线,当夜洞房花烛,同塌而眠,一夜好梦。 正文 第301章 郝昭求亲 次日刘贤起床,出门喊上了史阿、郝昭二人,来到前堂,唤来夏侯衡道:“如今你我乃是一家人,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夏侯衡道:“我不过一个阶下囚,能够什么打算?” 刘贤笑道:“我岂敢将大舅哥当做阶下囚?你若还是不愿意投效于我,可以自行离去。” 夏侯衡惊讶地道:“此言当真?” 刘贤笑道:“我绝无虚言!” 夏侯衡这才相信,点头道:“既然如此,待我与小妹告别,然后随桓阶等人一道离去。” 当下夏侯衡起身离去。待其走后,刘贤沉默片刻,转头看着史阿、郝昭道:“说说吧,你们昨晚都发现了什么,为何都硬要值夜啊?” 郝昭面色微变,欲言又止,旁边史阿却没有顾忌,直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夏侯夫人身边的那个吕娘子。” 刘贤闻言,看了看史阿,笑道:“吕娘子的确貌美,史师莫非是看上她了?” 史阿闻言,瞪了刘贤一眼,道:“你就只会看人家美不美么?你就不会留心他的姿势动作,身形气质?” 刘贤仔细回想了一下,印象中那吕娘子行走姿态优美,动作行云流水,身形曼妙,气质干练,虽说比一般的管事娘子是要出挑很多,但也并无什么异常啊!当下刘贤道:“那吕娘子有什么问题吗?” 史阿道:“以我看来,那吕娘子恐怕身怀绝技,武艺不凡。” 刘贤闻言,面色一变,道:“何以见得?我看她手上并无老茧,整个人虽然颇有几分干练之气,但并无锋锐之感,不像是练武之人啊!” 史阿沉默片刻,道:“我的感觉应该不会有错,你若不信,我们待会儿试一试她,也就知道了。”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命人去叫吕娘子来前堂,史阿却伏在门后,在吕娘子进门的一瞬间,暴起出剑,直往吕娘子咽喉刺去。 那吕娘子先是全无反应,及至看到剑刃临身,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一下子坐倒在地。史阿看她表现的全无破绽,也自呆了一呆,随后收剑回鞘,沉默地站到了一边。 就见吕娘子起身跪倒在地,惊恐地向刘贤请罪道:“不知奴婢是哪里惹得姑爷不高兴了?还请姑爷明示,也让奴婢死个明白。” 刘贤道:“没事!刚刚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不必害怕,起来吧。” 吕娘子闻言,这才惊惧迟疑着起身。 刘贤随即问道:“吕娘子是哪里人?” 吕娘子道:“并州人。” 刘贤道:“并州?夏侯渊家在谯县,你却是并州人,这么说你原本不是夏侯家的人了?” 吕娘子道:“经历过兴平、建安初年的饥荒战乱,夏侯家原本的下人奴婢早就没有了。奴婢是建安四年才进入夏侯将军府中的。” 刘贤点了点头,道:“不知你家中还有何人?” 吕娘子沉默片刻,道:“并无他人了。” 刘贤又问道:“你是自小就跟着夏侯夫人的吗?” 吕娘子道:“奴婢原本是舞姬,后来年长色衰,便转而训练府中新进的奴婢。及至两年前小姐年纪渐长,身边需要一个管事娘子照顾,因此将我调来侍候小姐。” 刘贤点了点头,道:“你是舞姬,不知都会些什么舞啊?” 吕娘子道:“奴婢各种舞蹈都会一点,最擅长的确是剑舞。” 刘贤闻言一愣,随后解下佩剑,扔到吕娘子面前,道:“既然如此,你可舞上一段,让我看看。” 吕娘子闻言,迟疑了一下,道:“姑爷容禀,我已多年未曾练习舞技,只恐生疏,舞的不好,反倒坏了姑爷兴致。” 刘贤道:“无妨,你尽管舞来。” 吕娘子只得捡起佩剑,捏起剑指,轻动莲步,娇娇怯怯地舞了起来。刘贤见其持剑而舞,舞姿曼妙,既有女子的娇柔,也有几分兵刃增添的英武之气。这女人平素就十分美丽,如今持剑在手,竟更增添了几分动人的风韵。 恍惚中,刘贤似乎在其身上看到了孙尚香的影子。 片刻之后,吕娘子剑舞完毕,喘了几口气后,这才香汗津津地将剑还给了刘贤,低头道:“奴婢技艺生疏,让姑爷见笑了!” 刘贤回过神来,对着吕娘子笑了笑,道:“舞的很好,我看你似乎有些剑术功底,并非全是花架子!” 吕娘子低声道:“不瞒姑爷,教授奴婢练舞的师傅曾说,剑舞要舞的好,必须要了解剑,因此奴婢也学过几天剑术,会一些基本的刺击提撩格挡的把式,仅只是剑舞的基本功而已,练得不精。” 刘贤道:“已经很好了,你回去吧。” 待吕娘子走后,刘贤看了看史阿,道:“史师以为如何?” 史阿沉吟道:“剑舞?这倒是也能说得通。而且刚刚我出剑试探,她的反应的确全无破绽。” 刘贤点了点头,正待揭开这事,就见旁边郝昭起身,郑重地跪倒在刘贤前面,道:“主公,末将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主公成全。” 刘贤讶道:“你且起来,有何事直说无妨。” 郝昭道:“末将一见那吕娘子,便觉得十分倾心。还请主公将之赐给我,我愿三媒六聘,娶之为妻。” 刘贤闻言,十分惊讶,起身扶起郝昭,疑惑地道:“伯道以前认识这位吕娘子?” 郝昭沉默不答。 刘贤见状,越发疑惑,沉吟道:“她是并州人,你也是并州人,莫非你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郝昭这才低声道:“末将年少时,的确就认识这位吕娘子。不过我出生微末,恐怕她已经记不得我了。” 刘贤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伯道念念不忘的少时恋人,我自当成全。这样吧,待会儿我就给夏侯夫人说一声,今夜你就把吕娘子领走吧。” 郝昭大喜,当即拜谢刘贤。 当日刘贤处理了些事务,早早地领着史阿、郝昭等人返回了后院。夏侯玥出门迎接,刘贤见吕娘子就站在夏侯玥身后,当下笑道:“正好吕娘子也在这里,夫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你一定答应。” 夏侯玥看了刘贤一眼,羞红着脸低下头,道:“夫君有事,只管吩咐。” 刘贤道:“我亲信大将郝昭极为爱慕你身边的这位吕娘子,想要三媒六聘,娶之为妻,还请夫人成全。” 夏侯玥闻言一惊,转头看了看吕娘子,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语。 刘贤皱眉道:“怎么了?有难处吗?郝昭自言少年时就认识吕娘子,如今是要娶她为妻,并不会委屈她的。” 此言一出,夏侯玥十分惊讶,抬头瞄了郝昭一眼,随即低声道:“若是吕娘子自己愿意,我也乐意成全。” 刘贤大喜,转头看向吕娘子,就见吕娘子怔愣地看了郝昭半晌,突然脸色变得十分苍白,神情略有些紧张,眼见众人都盯着她看,吕娘子这才定了定神,道:“承蒙郝将军厚爱,奴婢感激不尽。不过我却并不认识你,恐怕郝将军是认错人了。” 郝昭闻言,喃喃地道:“我怎么会认错?这些年你的样貌虽然变了一些,但我对你印象深刻,绝不会认错的。你父亲……。” 吕娘子冲口打断郝昭的话道:“我父亲已经去世十几年了,我如今与人为奴为婢,有何面目再提先人?郝将军若真是我的故人,便请为我保留些许颜面。奴婢感激不尽。” 郝昭闻言神色大变,道:“正因为此,我才想娶你。你难道想一辈子为奴婢?” 吕娘子凄然一笑,道:“我需要人可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只想待在小姐身边,好好保护她不被人欺负。郝将军若真的为我好,便请不要勉强我。” 郝昭闻言,失落地低下了头。 刘贤看见,忍不住道:“我还真没见过甘愿当奴婢也不愿嫁与将军为妻的!吕娘子此举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你可知与人为奴是没有自主权的。我现在就下令,将你赐给郝昭,你又怎么反对呢?” 吕娘子闻言面色一变,道:“我虽然是卑贱的奴婢,但却是夏侯家的人,刘将军无权将我转送他人。” 刘贤笑了笑,道:“是吗?”随即目视夏侯玥。 夏侯玥见状,面色一变,对刘贤低声道:“夫君能不能不要勉强吕娘子,她对我极好呢,就像我家人一样。”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道:“你可真是个傻丫头!你难道以为做奴婢是件很幸福的事么?我把她赐给郝昭,这是为了她好啊!” 夏侯玥道:“可是,可是吕娘子她自己不愿意啊!” 刘贤叹道:“这就是让我疑惑的事了!平常婢女若是遇到这种事情,必定是千肯万肯,却不知吕娘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拒绝?说不出个合理的原因,那可就实在让人怀疑。” 吕娘子沉默片刻,道:“原因很简单,我已经嫁人了。” 此言一出,郝昭面色大变,道:“你既然已经嫁人,为何还陪嫁到荆州来?” 夏侯玥也惊讶地道:“我为何没有听你说过已经嫁人了?” 吕娘子低声道:“夫家已经死了!不过我还留有一个儿子,目前就养在夏侯将军的封地之中。我还想着日后回去与儿子团聚呢,怎能改嫁给郝将军?” 刘贤闻言,转头看了看郝昭,叹了口气,道:“我若硬要将你送给郝昭呢?” 吕娘子跪伏在地,道:“那奴婢情愿一死。” 刘贤闻言无奈,只得道:“罢了,从今日起,你不在是我府中的奴婢了。我赐给你一座小院儿,就在郝昭将军府邸旁边,你自己居住吧。” 随后,刘贤转头对郝昭道:“伯道啊,看来能否抱得美人归,还得靠你今后自己努力了。” 当下刘贤便叫吕娘子收拾行装,搬了出去,随后另选了两名侍女照顾夏侯玥。 (本章完) 正文 第302章 集体婚礼 却说夏侯衡闻听吕娘子被遣送出了刘贤府邸,慌忙前来询问,得知缘故之后,不由连声感叹天意弄人。当下夏侯衡去见了吕娘子,密谋了一阵,随后辞别刘贤和夏侯玥,与桓阶等人一道启程,往中原而去。 而在刘艾、郗虑等人离去之前,刘贤又暗中与刘艾见了一面,请他帮忙寻找邓艾、石苞、姜维等中原之地出生微末的贤才,找到之后,或是拉拢哄骗,或是直接绑票,总之全都送到荆州来。 刘艾点头答应。 夏侯玥见自己身边一直跟随的吕娘子被遣走,心情有些郁郁寡欢,当下刘贤决定启程返回江陵,带夏侯玥去拜见母亲和其他几位夫人,一路缓缓而行,游览沿途风光,夏侯玥抑郁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 如此过了十余日,刘贤的车驾才终于回到江陵,进了府中,带着新妇拜见了老夫人,又安排了住处,这才总算是安顿了下来。当下刘贤去见祝融、樊玲等几位夫人,好言安慰了一阵。就听祝融笑道:“夫君不必对我们解释什么,我们可不敢管你纳妾!不过夫君要想好说辞,日后好对孙姐姐解释才是。” 刘贤闻言,叹道:“是啊,也不知尚香在江东过的好不好。” 正说之间,忽听南郡太守向朗求见,刘贤急忙去前堂相见,只听向朗道:“刚刚接到益州的消息,张颌在宕渠连续击败马良、邓芝、马忠等人,兵锋直指巴东、巴郡,三巴之民依附张颌者极多,声势十分浩大。刘备急令张飞从阆中出兵去截断张颌退路,双方大战应该就在眼前了。” 刘贤闻言,点头道:“张颌从巴中至宕渠,孤军深入数百里,太冒险了。我料他必定会大败于张飞之手。米仓山小道不久应该会被张飞夺取了。” 向朗认同地点了点头,道:“张颌虽是名将,但张翼德却更是勇谋兼备,张颌必非张飞对手。我想张飞夺回巴中,稳固了巴蜀防线之后,刘备多半就会开始试着出兵汉中了,倒时候曹操的精力将会大量被牵制在汉中。我军若要有所行动,此时便该早做准备了。” 刘贤闻言笑了笑,道:“如今已是二月中旬,再过些时候就是春耕了。我们去年的粮草多有结余,若是今年再获丰收,便足以撑得起一场十万人的大战。再等等吧,叫各地驻军加紧训练,多多屯田,今年上半年若无意外的话,我们都暂不出兵,观望就是了。” 向朗沉吟道:“以形势推算,张飞就算击败张颌,然后刘备调兵遣将,做好进攻汉中的准备,至少也要八月份去了。我们的时间还来得及。” 于是此后数月,刘贤都坐镇江陵,开始踏踏实实地带着麾下文武处理内政,先是再次清理户籍田地,趁机狠狠地打击了一下零陵熊家这样的侵吞民户的大族,严厉惩治了几个熊家子弟,以此震慑其他有小心思的世家大族。 随后巡视了一遍各处的州学、郡学、县学和乡学,亲自去幼童们的学堂上听了几节课,做足了重视教育的架势,赢得了一片赞誉。 再之后,刘贤催促各兵工作坊加紧赶造军械,务必要保证数量和质量。 随后派遣干吏,督促各地开展春耕,又过问了樊玲主掌的商业之事,见各方各面都一片兴旺,刘贤这才放下了心。 如此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四月,这日刘贤正在查看各地春耕的奏报,忽听郝昭从襄阳发来消息,说吕娘子已经同意嫁给他了,特请刘贤为其主婚。 刘贤闻言,虽不知那吕娘子为何突然答应了郝昭的求婚,却也由衷的为郝昭高兴。而至于吕娘子的身份,刘贤虽多有猜测,不过不敢肯定。但刘贤相信郝昭对自己忠心耿耿,因此郝昭不说,刘贤也就并不询问。 当下刘贤想了想,写信叫郝昭带着吕娘子回江陵来完婚。书信送去,趁着郝昭尚未到来的空档,刘贤遍视众将以及身边的亲兵。领兵大将也还罢了,除了史阿之外,其他人都已成婚。身边幕僚和亲兵之中,程祁尚未成婚,三卫亲兵未成婚者更是多达千人。 其他各军之中定亲但尚未成婚者也不少。 这些士兵经过连场征战,人人都有一份田宅产业,家业都算殷实。当下刘贤又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拿出了一大笔钱,分给众军,叫他们立即筹备起来,有父母在的自回家成婚。无父母高堂的集中到江陵来,刘贤决定给全军有对象的单身汉们搞一个盛大的集体婚礼。 当下向朗、庞林、习竺等人都开始筹备起来,最后确定参加这次婚礼的新人一共三千一百六十六对。刘贤亲自做媒,为程祁聘了向朗之女为妻,其余未婚的屯将以上军官,除史阿坚持不肯成亲之外,大多都在成婚之列。其中不少将士都是刘贤亲自保的大媒。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至五月底,婚礼如期举行,整个江陵城张灯结彩,近十万军民百姓一片欢腾,刘贤作为所有新人的主婚人,从头到尾参加完了这场有华夏历史上第一次盛大的集体婚礼,收获了全军将士满满的感激。 婚礼结束的次日,刘贤接到了北方传来的消息,天子终于顶不住压力晋封曹操为魏王了。 而在此之前,因为曹操麾下负责官吏评比选拔的东曹掾,现任中尉崔琰私下里语出不逊,有不满曹操晋封魏王之意,被曹操下狱处死。 而曹操的亲信,与崔琰同任东曹掾,现任尚书仆射的毛玠为崔琰打抱不平,惹得曹操大怒,也将毛玠下狱论罪,幸好毛玠虽然不结党,但平素却是站在曹丕一边的,桓阶、和洽等人全力营救,曹操也念及毛玠多年追随自己,功勋卓著,因此免了死罪,罢了官职。毛玠回到家中,郁郁而亡。 至此,跟随曹操打天下的前期五大谋士,荀彧、荀攸、郭嘉、毛玠皆死,只剩下程昱一人尚在,却也七十有六,已是风烛残年。 曹操看完了北方的情报,将之丢在一边,随后考虑起了是否要发表个檄文什么的,指责一下曹操称王之事。 正思索间,就听把守巫县的霍峻送来书信,说刘备派尹籍为使,前来求见。 刘贤闻言,当即命费诗去城外码头迎接尹籍,将之带到了府中,见礼完毕,刘贤问道:“不知刘皇叔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尹籍道:“敢告于刘将军,我军大将张翼德率精兵万人,在宕渠与张郃相持五十余日,终全歼其军,张郃仅以身免,狼狈逃回了巴中。张将军如今正领兵追击,想必不日就会再有捷报传来。” 刘贤闻言,拱手道:“张飞大胜张郃,刘备的基业从此稳固,真是可喜可贺啊!” 尹籍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正色道:“待张将军拿下巴中,夺取米仓山小道之后,我军便将大举出兵攻打汉中,继而北伐中原。如今曹贼悍然称王,公然冒犯当年高祖皇帝定下的‘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的誓约。刘将军身为汉室宗亲,对此难道不感到义愤填膺吗?” 刘贤笑道:“虽然义愤,也曾想起兵讨伐曹操,奈何力不能及尔。若刘皇叔拿下汉中之后,愿意北伐中原,则我甘愿以刘皇叔马首是瞻。” 尹籍道:“今刘将军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天下间能与曹贼抗衡者,首推将军。将军身肩天下之望,当此之时,如何能说力不能及?刘皇叔以巴蜀之地,数万之众,尚能北伐。将军岂不能乎?” 刘贤笑道:“刘皇叔这是欲要约我一起北伐吧?” 尹籍点头道:“不知刘将军同意吗?” 刘贤道:“刘皇叔攻打汉中,我是乐见其成的。不过汉中地方并不大,我就不出兵去与皇叔争了。一旦皇叔攻打汉中,引得曹操领大军前去增援。我也当出兵,策应皇叔。” 尹籍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大喜,复又道:“我军此次北伐,当会倾尽全力,巴东之兵也将调用。为示双方共抗曹贼之诚意,还请刘将军也相应减少巫县之兵。” 刘贤闻言,当即道:“只要刘皇叔撤去巴东之兵,我自然也将减少巫县兵马。” 尹籍道:“我军在巴东将只保留三千人,未知刘将军将留多少兵马守卫巫县?” 刘贤沉吟道:“若巴东果真只留三千兵,那么我西线将自留水军三千,步军二千,以为警戒之用。” 尹籍点头道:“如此,则我两家联合抗曹之势成也!” 当下二人约定了同时撤兵的时间,随后尹籍辞别刘贤,复又急匆匆地返回益州,去向刘备交令。 送走尹籍,刘贤也自回后院休息。 次日一早,就见郝昭、程祁两对新人来拜见刘贤,声称是要谢媒。刘贤大喜之下,便即好生接待,命祝融、樊玲、夏侯玥等几位夫人接待新妇,刘贤却自与郝昭、程祁等人去前院,一边饮酒,一边商谈兵事。当日从早喝到晚,刘贤不由大醉,感觉腹中不适,于是起身去后院出恭。 畅快地排泄了一通之后,刘贤只觉得发涨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当下复又往回走,路过院中假山之处时,刘贤只感觉有个人影在假山之后一晃,看其穿着,似乎是祝融的南蛮服饰。 当下刘贤不由笑了笑,踉跄着往假山之后走去。 (本章完) 正文 第303章 美人计? 来到假山之后,却见一身南蛮服饰的祝融背对着刘贤,面向假山之后的水池,似乎在轻声低语着什么。刘贤见状,伸手搭在那女子肩头,口中笑道:“夫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就见“祝融”浑身一紧,似乎在蓄力,随即却又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放松了身体,顺势靠进刘贤怀里,两手将刘贤的手紧紧握住,环在自己腰间。 刘贤见“祝融”如此知情识趣,当下便欲趁着酒劲轻怜密爱一番,就听怀中的女子突然挣扎着高声叫道:“刘将军,不要,奴家已是有夫之妇了。来人啊,救命啊。” 刘贤听见喊声,尚未回过神来,就见水池前方传来两声惊呼,却是两名侍女经过,正正地将刘贤“轻薄”怀中女子的场景看在眼中。 刘贤吃了一惊,察觉不对,奋力挣脱怀中女子的双手,将之转过身来,定睛一看,顿时一阵冷汗从脑门上刷地流了下来。 这女子哪是祝融,分明就是郝昭的新婚妻子吕娘子啊。 刘贤正手足无措间,就见祝融、樊玲、沙雅、荷萝、夏侯玥以及程祁的新婚夫人向氏等人纷纷来到,见吕娘子一脸委屈,悲悲戚戚地伏在假山上哭泣,衣裳也略有些不整,而刘贤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站在一旁。 众人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都不敢相信地看着刘贤。 刘贤此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正想试着解释几句,就见郝昭和程祁从前院中冲了进来,看着场中情景,也尽皆呆愣了一下。 就听刘贤道:“伯道,你听我解释,我……。” 不等刘贤说完,就见郝昭嘭地一声跪倒在地,对刘贤道:“主公不必说,末将都明白。贱内冒犯主公,本该万死。但请主公念在我平素多有功劳,饶她一命。自今以后,末将绝不让她踏进主公府邸一步。” 刘贤闻言一愣,不再踏进我府邸一步?这是真的认定我欺负你妻子了么?当下刘贤解释道:“不是,伯道你听我说,这虽是我认错人了,但也是她……。” 郝昭再次打断道:“我知道,是贱内穿了祝融夫人的衣服,主公醉酒之中,误将贱内认作是祝融夫人了。此事本就不怪主公。” 那边祝融也插口道:“这都怪我,好好地干嘛要拿自己的衣服出来展示,惹得吕娘子借去穿了,以致闹出这场风波来。夫君,郝昭将军,此事错都在我,还请你们不要生了嫌隙。” 刘贤闻言,急的满头汗,喵的,都听我说完好不好。正要爆喝一声,震慑住众人,好容自己解释一番,就听旁边的吕娘子突然放声大哭,一边抽泣一边道:“贱妾本欲出恭,不想远远看见刘将军迎面走来。贱妾急忙躲进假山之后,不想刘将军竟又追进了假山。贱妾顾着颜面,本不欲大喊,闹得众人皆知。不想几番推拒,刘将军却全然不理,还说贱妾乃是夏侯夫人的陪嫁娘子,本就是他的人,亲热一下乃是应该的,就算……就算郝昭将军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贱妾没办法了,这才只得大喊。嘤嘤嘤……。” 刘贤闻言大恨,嘤嘤嘤个屁啊!你个贱人,还敢胡说八道,挑拨是非,信不信我一剑捅死你! 刘贤还没发出火来,就听郝昭怒喝道:“闭嘴!在主公面前,你还敢胡说八道!你这是把我们都当傻子吗?须知我家主公不是董卓,我也不是温侯。” 此言一出,吕娘子面色大变,缓缓收了哭声,怔愣地呆立原地。 随后就见郝昭对着刘贤下拜道:“主公,末将治家不严,累及主公声名。但请主公念在末将略有微功的份上,请主公海量宽宏。” 刘贤看了看郝昭,再看看怔愣在原地的吕娘子,当下叹了口气,对郝昭道:“你倒是个明白人!罢了,带你夫人回去好生管教一下。”随后刘贤转头对众人道:“今天这事谁都不许外传,若让我在外面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一定追查到底,严惩不贷。” 众人躬身领命,随后郝昭、程祁各自带着妻子离去,刘贤也意兴阑珊地回到了书房之中,并未去几位夫人的房中休息。 到了二更时分,就听门外守卫来报:“郝昭将军求见。” 刘贤闻言,松了口气,命人将郝昭请进来。不多时,郝昭来到,跪伏于地道:“末将特来请罪!” 刘贤扶起郝昭,道:“你今晚来了就好。说说吧,那吕娘子到底是谁。” 郝昭沉默片刻,道:“她其实是温侯之女,当年我还在高顺将军身边做亲兵什长,曾多次出入温侯府邸,见过吕娘子许多次。当年的她也是千金贵女,娇俏直爽,喜好武艺,军中将校大多爱慕她。我,也是爱慕者之一。” 刘贤叹道:“我早有猜测,不想却是真的。这么说她的确武艺不凡了?曹操遣她来,莫非是要刺杀我?” 郝昭面色一变,道:“我也问过她,但她并不回答。不过我想多半就是如此。” 刘贤点了点头,复又道:“你可好生与她说说,就说我已知道她行刺之事,或许她见不可能完成任务,便会就此放弃,从此安心跟着你。” 郝昭沉默不语,刘贤想了想,又道:“我记得当日吕娘子曾说她嫁过人,虽然夫家死了,但却留下了一个儿子,是真的吗?” 郝昭道:“此事我并未细问。” 刘贤道:“一个女人若是有了孩子,其心思多半都会放在孩子身上。若那吕娘子真有孩子,而你又实在放不下她,我劝你就问清楚那孩子在哪里,然后设法去把孩子接过来。抑或者你努努力,尽快与吕娘子生出你们自己的孩子。” 郝昭沉默片刻,点头道:“主公的话,末将记下了。” 当下郝昭退去,刘贤一个人在书房中呆了许久,心下颇有些无语,喵的,我都强大到要曹操派遣刺客来杀我的地步了吗? 要不要组织人力,反手给曹操来一下子? 不过刺杀曹操的成功率却一定不高,如此浪费人力,是否有些不划算? 正盘算间,就见祝融、樊玲、莎雅、荷萝等人联袂前来,刘贤讶道:“你们来干什么?” 祝融笑道:“我们知道夫君今天心情不好,故此前来看看。” 刘贤道:“你们不会也以为我是存心轻薄那位吕娘子吧?” 祝融道:“怎么会呢?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是清楚的。这府中貌美如花而又能歌善舞的婢女也不在少数,这么多年却也没见夫君招惹了哪一个。今日若不是夫君喝醉了酒,误认了吕娘子,便定是那吕娘子存心污蔑夫君。” 刘贤闻言,握住了祝融的手,笑道:“夫人相信我就好!此事其中别有内情,那吕娘子也是个身不由己的苦命人。今后就不要再提这事了,以免传了出去,风声不好。” 祝融等人闻言都笑着点头。就见祝融拉起刘贤,笑道:“既然话都说开了,夫君今夜就不要躲在书房里了。按理你今晚当去夏侯夫人处才是,我看那夏侯夫人今天也受了些惊吓,她年纪还小,夫君该去好生安慰她一下才是。” 刘贤笑道:“你如今越发有当家主母的气度了。好吧,便依你。” 于是刘贤将祝融等人一一送了回去,各自温存了一下,这才转道去了夏侯玥的房间,好好地安慰了夏侯夫人一通。 次日,刘贤来到前堂,就听郝昭来见刘贤,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禀报道:“我昨夜逼问我家夫人,她知道身份暴露,颇有些万念俱灰,失魂落魄地说了她这些年的经过。她是过的真苦啊!自从温侯去世之后,曹操将温侯妻女载回许都,充作嬖妾。温侯之妻严夫人很快就病故了。只留吕小姐一人,被辗转赐予多人,最后进了贾诩府中做舞姬。做舞姬的时常要侍奉宾客,因此她其实并没有嫁过人,不过却也的确有一个儿子,今年已经八岁了,因不知父亲是谁,故而随着母姓,名叫吕嗣。两年前主公夺取襄阳,曹操深为忌惮,因此与贾诩商议,欲要派刺客刺杀主公。因主公出入都带着许多亲兵,难以下手。故而贾诩决定用美人计,几经挑选,选中了颇有武艺,又有儿子为牵绊的吕娘子。为了让她名正言顺地接近主公,因此才将她派在夏侯小姐身边,故意让她跟着夏侯小姐一起被主公俘虏。可惜贾诩和曹操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主公并未被夏侯小姐和吕娘子的美貌迷惑,只将二人当着普通俘虏关押,并未收入房中。曹操见主公不中计,因此才有后来的结亲之事。”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叹道:“原来如此!” 就听郝昭继续道:“曹操原以为如此一来,吕娘子就顺理成章地进入主公的后院,那么亲密接触之下,总会找到机会刺杀主公的。不想先是史师察觉她身怀武艺,我随后又认出了她的身份,向主公索要她,而主公也毫不迟疑地将她赐给了我。如此一来,她欲要接近刺杀主公的图谋也就落空了。不得已之下,只得接受贾诩新的指示,假意嫁给我为妻,实则是想以我夫人的身份再次接近主公,伺机刺杀。昨日她本欲趁机在假山之后动手,不想却被侍女撞见。只得顺势污蔑主公轻薄她,妄图挑起我们君臣不和。” 刘贤道:“这吕娘子也算是能随机应变的了。不过她却不知你我二人情义深重,她想效仿当年温侯杀董卓之事,却是打错了算盘。” (本章完) 正文 第304章 大战前奏 郝昭闻言点了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不过主公,如今既然吕娘子已经暴露,行刺之事自然也就不可能了。主公能否念在她也是被人所逼,温侯当年又曾诛杀董卓,有功于过,特别开恩饶她一命?” 刘贤看了看郝昭,笑道:“看来你对这吕娘子真是情根深种啊!” 郝昭道:“末将以前不过是个厮杀汉,地位卑微,虽然喜欢人家,但却无力找寻并保护她。如今我得主公看重,引为心腹,又幸而遇见了她,实是不想放过。” 刘贤点头道:“你放心吧,就凭她是温侯之女,我就不会轻易杀她。” 郝昭闻言,跪拜在地,道:“主公,末将还有个不情之请,请主公千万答应。” 刘贤讶道:“你先起来,慢慢说。” 郝昭道:“吕娘子挂念失陷在中原的儿子,但贾诩说过,若没有完成任务,此生便不许吕娘子去见她儿子。她如今伤心欲绝,几有死志。” 刘贤不置可否地道:“那又怎么样?” 郝昭道:“末将想向主公告假两月,亲自潜入许都,去救回她儿子。” 刘贤断然拒绝道:“不行!你乃我麾下大将,岂能亲身犯险?” 郝昭还待争辩,就见刘贤抬手止住,随即道:“你放心,我会派出精干探子查探吕嗣下落,若是找到机会,也一定出手将他救回来。三五个月内此事便会有个结果,你且耐心等待一阵。” 郝昭闻言,只得依言作罢。就听刘贤问道:“温侯家眷,除了严夫人病逝,吕小姐如今嫁给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郝昭道:“温侯尚有一位妾室,就是当年引得温侯与董卓产生嫌隙的那位。因她素有祸水之称,曹操不敢留在身边,只作为舞姬蓄养。不过数月便抑郁而亡了。” 刘贤点了点头。当日忙完公务,回到书房,写了一封密信命人带到北方,交给宗正刘艾,请他设法营救吕嗣。 如此又过了数日,益州探子传来消息,说张飞逼近巴中,张郃于是将巴中附近数万口百姓迁往汉中,弃了巴中,转而固守米仓山要道,张飞领兵直进,在米仓山再次击败张郃,进兵屯于山南,至此米仓山小道的一半被张飞夺取,曹军南下之路被阻断,刘备总算是稳固了巴蜀,开始调兵遣将,运输粮草军械至白水关,准备进攻汉中。 刘贤闻听巴东之兵大半被调走了,只留孟达、郝普领兵三千驻守,当下命刘敏领兵两千进驻巫县,调霍峻、相虎两营至巴丘,又调陈应所部至夏口,巫县至夷道的长江水道全都交给了黄权的三千水军把守。 至此,在西线便只剩下北岸刘敏所部,南岸诸葛虔所部,以及位于二线的黄权所部,总共八千人了。 刘贤将十架投石机和三百具连弩送到了巫县,加强了防御力度之后,便即放心地将目光转向了东面。 此时孙权在鲁肃的苦劝之下,极力克制着自己欲要出兵夺回新淦、宜春、舒县、居巢等地的念头,一边命各郡县继续募兵,一边又命各军将领加紧练兵,重兵驻守各处要害城池。 但越拖下去,新淦、宜春的防御越发严密,想要夺回来的希望就越小。而庞统又集结精锐,不断在江北之地袭击皖城周边的农田,掳掠屯田的军民,吕蒙、甘宁等屡次反击,都被庞统击败,每月总要损失数百近千人,江北诸军都苦不堪言,却又对庞统、马超、魏延这样顶尖谋臣武将的组合无可奈何。 孙权本欲集结重兵与庞统决战,但鲁肃苦劝,当下只得尽撤皖县之民,放弃了在此地屯田的打算,只留重兵守卫城池,定期派水军为皖城送去粮草军资,维持守军的战斗力。 此时已是六月,距离八月秋收还有两个月,刘贤一边紧锣密鼓地筹备作战,一边在家努力造人。或许是如今荆州形势稳定,这数月以来刘贤又没有领兵出战,调理身心之下,精力旺盛充沛的缘故,在六七月份,祝融、樊玲、沙雅三人先后有孕,让得刘贤惊喜不已。 在这种利好的消息之下,北方刘艾也送来密信,说已经找到了司马徽隐居之地,也找到了邓艾、石苞、姜维三人。前两人如今都才十八九岁,在颍川屯田都尉麾下任小吏。而姜维却才十三四岁,因父亲姜冏在马超、韩遂作乱西北的时候战死,因此姜维虽然年少,却已被郡中任命为了中郎。 刘艾在信中还评价三人:邓艾口吃,石苞贪财,虽有小才,难堪大用。唯有姜维乃义士之后,年幼聪慧,可以培养。劝刘贤不要冒险劫夺此邓艾、石苞二人。 刘贤看信之后轻笑了一下,回信刘艾,再三说此二人乃是蒙尘的璞玉,叫刘艾千万不要放过,一定要尽快将二人拿下,送到荆州来。 同时,刘贤生怕刘艾不尽心,还暗命颍川、汝南等地的人手暗中协助刘艾,一定要抢到邓艾、石苞,并救回吕娘子之子吕嗣。 一个月后,刘贤再次收到刘艾的密信,说吕嗣的下落已经找到,但他已经被贾诩带去了邺城,一时难以救出。而邓艾、石苞二人因是屯田都尉麾下的小吏,倒是可以用计调遣。刘艾表示,他将动用职权,请谒郎郭玄信去淮南公干,就命郭玄信去屯田都尉处要邓艾、石苞二人随行驾车,一起到淮南巡查勺陂地区的屯田情况,到时候刘贤便可安排精兵,袭击郭玄信的车架,从而抓获邓艾、石苞二人。 刘贤得信大喜,算算时间,郭玄信等人到达淮南应该在九月初,到时候若无意外,刘备和曹操的汉中之战已经开始,自己也将出兵讨伐孙权,抽空分出一支兵马去劫夺邓艾、石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刘贤放下了一半心事,不再提邓艾、石苞,转而写了密信请刘艾继续设法收姜维,救吕嗣。 密信送出,刘贤又写了书信,告知郝昭已经找到了吕嗣的下落,正在设法营救之事,以安其心。 如此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八月,天下都在忙着秋收之事,因今年的确风调雨顺,刘贤预估各家都将丰收,不必备荒之下,战争也就不可避免了。 刘贤将今年新造的两千具连弩都送到了东线交给庞统,石炮、大黄弩等一半调给东线,一半暗中送到南海,交给赵累,各类兵器粮草都已经准备齐全,只等秋收结束,便要大战。 而与此同时,刘备也完成了攻打汉中的军事准备,一边派遣官吏去各郡县督促秋收,一边命关羽、阎芝、邓方、龚起、宗预、鲍庸等人先行出白水关攻击武都,准备夺取下辨,建立夺取汉中的前哨阵地。 曹操闻讯,急令夏侯渊带领曹休、曹真、夏侯尚等人赶赴汉中,督促曹洪抵御关羽。 随后曹操召集贾诩、程昱、刘晔、董昭、蒋济等人商议道:“以目前的形势,刘备攻打汉中是必然的了。刘备如今坐拥巴蜀,钱粮足备,精兵数万,又有关、张、赵等猛将为爪牙,法正、马良、习帧、彭羕、何宗、杨仪等人为之谋。若其全力北上,只恐夏侯渊、曹洪等人压力将会极大,我们还要做好继续调派援兵的准备。” 董昭道:“汉中乃四塞之地,关山险固。只要夏侯渊、曹洪等人据险而守,必能逼退刘备。王上不必过于忧虑。”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我们还是没有找出刘贤的天降火球之法吗?” 刘晔点头道:“我们已经调发了许多工匠,都未能造出能够稳定飞天之器械。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少府的良匠用竹木和帆布缝合在一起,制造出了一个拥有巨大翅膀,形如飞鸟的器具,那工匠吊在此物之下,用高处跃下,虽迎风飞出了百余丈,但落地之后,那工匠也被摔死了。而另有工匠用竹木和纸张粘合在一起,用线连着,倒也能迎风飞起来,并在空中悬停许久。但此物却又无法经受住火烧,而且也无法带人上天。” 曹操闻言,不满地道:“以我中原人力物力,竟无一人能制造出飞天火球?” 刘晔道:“魏王息怒!虽然没能复制出飞天火球,但我们也总结出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无论飞在天上的是何物,其飞行都必须依靠风力。魏王请仔细想想,去年刘贤用飞天火球袭击我军的时候,是几月,刮的是什么风?” 曹操沉吟片刻,道:“是三月,刮得南风。” 刘晔点头道:“不错,刘贤早有天降火球之法,只是一二月份风向不稳,因此不敢用出。及至阳春三月,南风稳定,他才悍然施展此法。足见这飞天火球也是依靠风力,方才能够飞行的。” 曹操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深秋、冬季以及初春季节,位于南方的刘贤是不可能用火球来袭击我们的了?” 刘晔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 曹操闻言,略松了口气,道:“方今秋收,之后就是深秋九月,看来今年之内,我们是不用担心刘贤了。却不知潜伏刘贤军中的暗探有没有消息传来?” 贾诩道:“根据探子消息,刘贤这些日子都在将钱粮军资大量往东线运送,想必是准备攻打江东。” 曹操闻讯大喜,道:“如此,孤就放心了。”随后曹操又问道:“除了飞天火球之外,还有连弩呢?可曾造出来了?” 刘晔道:“我们到目前为止,尚未缴获到一具连弩。军中无从仿制,只能自造。工匠们多番尝试,都无法做到连续射击。不过连弩虽未造出,却也制成了一弩十矢同时发射的重弩,军中工匠称之为蜂弩,威力也极为强悍。” 曹操闻言大喜,当即便领着众文武去观看新式弩机。 (本章完) 正文 第305章 推迟进攻 曹操领着众文武去到兵器作坊,就见工匠们推出一架造型奇特的弩机,在一张大型的木制车驾之上,以一定的方式上下前后左右排列着十张弩弓,各有弓弦,上好弦后又用一根长弦将扳机连在一起,发射的时候,扣动扳机,十支弩箭一起发射,声势不小。 曹操看后,沉吟道:“当年秦始皇时,曾使人制连弩以侯海中大鱼,待其出,弩矢俱发以射之。此弩是否就是仿制秦时之弩?” 工匠道:“是的。” 曹操道:“弩箭威力如何?能否射穿铁甲?” 工匠道:“为便于上弦,所有的弩都是手弩,威力不大,破甲能力较弱。” 曹操闻言,有些不满,道:“此物如此笨重,既不方便携带,又不能破甲,要之何用?” 刘晔道:“这已经是所有连弩之中最好的了,我也觉得不是很适用。大王,我认为我们不必与刘贤比连弩,而应该与之比重弩。连弩射速虽快,但毕竟射程只与普通长弓相当。历代兵家在作战之时追求的都是更快发现,更远打击,甲坚兵利,阵型严整。大王坐拥中原,人力物力远胜刘贤。而南阳之地极为平旷,重弩方阵足以遮蔽战场,若能用霹雳车和大黄弩敌住刘贤的石炮,再用重弩攻击,依靠远程打击直接歼灭刘贤的连弩兵,那又何必与之近战?” 曹操闻言,点头道:“不错,扬长避短才是兵家正道。只不过与重弩相比,连弩毕竟较为轻便,一名士兵就能携带,虽然射程略短,但操作容易。若能在汉中的山地之中使用,想必能使我军如虎添翼。可惜了,我军始终未能仿制出来。” 贾诩道:“魏王顾虑的是,刘备新得巴蜀不久,军中积累的铁甲重弩必定不多,论兵甲之利应是不如我军。但汉中毕竟多山,地形复杂,却更适合轻步兵作战。因此论起来,我军甲坚兵利,骑兵强悍的优势反倒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当此之际,应趁刘备诸军未曾完全集结,出精兵歼敌于汉中之外的武都,使刘备兵马无法靠近汉中。” 曹操深觉有理,当下传令曹洪、曹休等人依计施行。 而与此同时,曹休也做出了与贾诩相同的判断,力劝曹洪连结羌人,主动出击。曹洪点头同意,当下率领骑兵五千,步兵一万迅雷出击,一举击溃刘备军阎芝、龚起两部,两军伤亡数千人。慌乱之中,龚起逃到氐王强端之处,被早欲归附曹操的强端斩首。阎芝则率领败兵逃到关羽处,合兵一处,欲要继续攻打下辩。 然而终究是新败之后,士卒慌乱,在曹洪率领的骑兵以及羌氐土著的逼压之下,关羽进军困难,勉强争持了一阵之后,只得撤兵退回了白水关。 这一场败仗打了刘备一个措手不及。但刘备却不甘心失败,当下趁着秋收结束,百姓闲暇的时机,大肆征发民夫,准备再次进攻。 出兵之前,先调马良坐镇成_都,再派阎芝镇守巴西,替换张飞回来,一起走金牛道北上。同时,刘备决定先派赵云、陈到攻击氐王强端,以报龚起被杀之仇。 在汉中外围战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刘贤也基本完成了从陆上出兵江东的准备。然而南海方向,虽然赵累督造的大战船已经完工下水,但还需经过一段时间的海试。而很不巧,南海海面刚刚结束了一场大风,所有船只都不敢出海,因此耽搁了海试。 而且新式帆船虽然建造出来了,刘贤也在信中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调整风帆的角度,船只便能够逆风前进,即便冬季吹北风的时候,大军也能北进,但赵累仍旧心有疑虑,需要在海试中让士卒练习使用,并掌握技巧之后,方才能相信。 换言之,海军还有需要些时间才能真正成行。不过步军要分兵一支,调动到南海也需要些时间,倒也不怕来不及。 当下刘贤点选兵马,决定将郝昭、霍峻、邢道荣三部兵马调到南海,并龙川都尉曾夏所部,一共一万二千步军,协同赵累的海军行动。 当下刘贤写了调令,尚未发出,忽听江东孙权派遣郑泉为使,前来面见刘贤。 刘贤心中惊讶不已,当下急忙接见,问道:“孙权遣你前来,所为何事?” 就听郑泉躬身道:“敢告于刘将军,我实是报丧而来。” 刘贤闻言,不悦地道:“你报的什么丧?” 郑泉道:“江东吴老夫人,也即孙夫人之生母,刘将军的岳母,不幸于数日之前逝世。故而我家主公特遣我前来报知刘将军。” 刘贤闻言,吃了一惊,沉默片刻,问道:“我家夫人情况如何?” 郑泉答道:“孙夫人伤心欲绝,多次哭晕在灵前。因其守灵,无法照顾刘继公子,故而我家主公将公子接入府中,交由步夫人代养几日。还请刘将军放心,小公子在江东一切都好。” 刘贤闻言,喝道:“孙权这是在威胁我吗?” 郑泉拱手道:“不敢!近来刘将军调兵遣将,不断加强浔阳、下雉、蕲春、新淦等地兵力。刘将军之心,路人皆知。将军对我江东如此步步紧逼,怎能反说是我江东威胁将军?” 刘贤冷笑道:“孙权劫走我儿子,难道我不该讨伐他?” 郑泉道:“我家主公乃小公子的舅舅,舅舅想念外甥,接过去住几日又有什么打紧?况且孙夫人如今就在江东,夫人在这外孙回家省亲,探望外婆,也是人之常情。刘将军如此在意,反倒显得小气了!” 刘贤闻言气极而笑:“孙权劫走我儿子,我还不该问罪?郑先生还真是牙尖嘴利啊!如今吴老夫人病故,省亲之说自然也就站不住脚了。既然如此,孙权何时放回孙夫人母子?” 郑泉道:“江东乃孙夫人娘家,孙夫人母子随时都能自由来去,我家主公身为兄长,岂会阻拦?不过孙夫人生母过世,自愿带着小公子为母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当自行返回荆州。” 刘贤冷笑一下,道:“出嫁之女哪有守孝三年的道理?在家素服哀思,逢节祭拜也就是了。孙家男丁众多,何必非要拘着一介女子?” 郑泉叹道:“刘将军误会了,是孙夫人自愿守孝的。夫人有书信在此,还请刘将军过目。” 刘贤闻言,接过书信,见其中有一段写道:“母亲弥留之际,把臂苦劝,要我以孙氏基业为念,留在江东,以保孙刘两家再不起刀兵。言辞恳切,句句泣血。慈母遗命,不敢有违。两难之间,死者为大。故我只得暂收相思之情,行守孝之行,以慰母亲在天之灵。望夫君体谅!此举虽不负孙氏,却有负夫君。自今以后,羞见荆州人物也!夫君也不必以我为念,倘荆州兵东进,我不恨夫君。” 看了书信,刘贤默然,长叹一声,对郑泉冷笑道:“孙权果然是枭雄心性,真狠啊!你回去告诉孙权,就说这一次他赢了。我看在过世的吴太夫人,以及我家夫人面上,此次就不讨伐江东了。不过也请他不要得意,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叫他好自为之。” 郑泉闻言,拱手道:“刘将军的话我记下了,一定回去转告我家主公。” 刘贤点了点头,又道:“我不日也将前往浔阳,临江设祭,遥拜吴老夫人。还请你回去再告孙权一声,请他不要紧张。” 郑泉点头,当下拜别刘贤,自返回江东去了。 待其走后,刘贤再次看了看孙尚香的书信,又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后堂,与祝融等人温存了一阵之后,又辞别了黄老夫人,最后才又回到前堂,领着三卫亲兵,带着行军长史赖恭、司马费诗、参军陆逊、程祁、仓槽掾刘彦等人,一路乘船来到浔阳,与庞统会合。 庞统见刘贤仅只领着亲兵到来,而未带大军,有些不解。当日二人独处之时,便即询问。 刘贤沉默片刻,道:“因江东吴老夫人逝去,孙权在治丧期间,故而我欲暂缓进攻江东。” 庞统皱眉道:“虽古有礼不伐丧之说,但主公行事,何时变得这么迂腐了?如今刘备进攻汉中,志在必得,曹操不久之后定会率领中原主力前去增援。不趁此时歼灭江东,等到汉中之战分出胜负,曹操腾出手来,必会干预我军与江东的战事。主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刘贤沉默片刻,道:“我们原本的打算,东线各军虽然声势浩大,但只是牵制孙权主力,海路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但现在沿海的海图虽然已经画出来了,战船也打造完毕,但新船未经试航,将士们对船只性能也不熟悉,逆风航行的技巧还掌握的不是很熟练。此时勉强出发,数千里海路,茫茫大海,很容易发生事故。再等些时候,也是好的。” 庞统盯着刘贤道:“以我估计,刘备在一年半载之内便能击退曹军,拿下汉中。若是错过了这段时间,我军心无旁骛夺取江东的时机可就过去了。主公打算何时出兵?” 刘贤沉吟片刻,道:“海军要熟悉新船性能,至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勉强做到。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便在三个月后再出兵吧。” 庞统盘算了一下,点头道:“三个月,那时候曹操估计已经率领主力去增援汉中了,时机倒是也可以。但是主公,此次定下时间可就千万别再更改了,以免将士们无所适从之下,反倒折损了决战之心。” 正文 第306章 邓艾石苞 刘贤见庞统说的郑重其事,当下道:“军师放心,若是没有天大的意外,此次讨伐江东的日期一定不会改变。” 庞统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刘贤道:“我此次前来,除了临江设祭,祭奠吴老夫人之外。还有一事,便是就近安排一支精兵去勺陂地区,抢两个人回来。” 庞统沉吟片刻,突然看着刘贤道:“莫非是水镜先生暗中在北方收的那两个学生?” 刘贤点头道:“正是!我们在朝中的盟友已经设法将此二人安排在了淮南公干,我们正可派出小队精兵,一举劫夺二人。” 当下刘贤将探子传回的郭玄信、邓艾等人行走的路线图交给庞统。庞统看后,沉吟道:“从路线来看,郭玄信他们最远会走到六安,巡视沘水两岸的农田收成。我们可派出精锐,在此抢人。” 当下庞统制定了计划,随即分派了下去。 数日之后,刘贤的亲卫将木鹰、塔利以及大将魏延悄悄领着二百人往北而去。 此时郭玄信也带着邓艾、石苞二人赶到了六安。一路之上,郭玄信多番考教邓艾、石苞,对二人的才华颇为赞誉,夸赞道:“以你二人之才,他日必定位列庙廊之上。” 石苞道:“我们都是微末小吏,做些赶车的累活儿,岂敢奢望平步青云?” 郭玄信笑道:“世事无常,命运之事谁又能说得清呢?说不定我们此行就是二位人生的转折点。” 邓艾看了看郭玄信,慢吞吞地道:“我们出身微末,若无贵人提携,岂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郭谒郎若是真的看重我们,便请回朝之后,念在我们一路驾车,任劳任怨的份上,为我们说几句好话。也有记上一笔功劳,日后好升迁。” 郭玄信闻言,意有所指地道:“放心吧,你们此行必会遇到贵人。日后真的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领路人。” 石苞闻言,悄悄对邓艾道:“这郭谒郎想必是老糊涂了,这一路分明都是我们在领路赶车,他倒是坐在车里,万事不管,只顾好睡。如今反说是我们的领路人,定是糊涂了,看来我们想要出头,是指望不上他了。” 邓艾闻言,看着郭玄信的眼睛中也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当日郭玄信领着二人拜见了六安守将李典和六安令刘靖之后,便即转道出城,巡视各乡、亭、里的农田水利。 如此过了两日,郭玄信一行人终于来到沘水边靠近南边的一个偏僻里聚,三人在地方亭长、里长的陪同正巡视农田,就见远处突然行来一队士兵,尽皆身穿曹军衣甲,为首将领,骑一匹枣红马,手持长刀,威风凛凛。 就听石苞对邓艾道:“你看那领兵之将,不过是一区区屯长,战场厮杀的蛮汉,却也能骑高头大马,前呼后拥,好不威风。你我二人满腹才华,却只能为人赶车,人生何其不公平!” 邓艾慢吞吞地道:“人家想必也是从战场上厮杀得来的地位,有何不公的?而且我看他面相不凡,说不定就是个如你我一般不得志的英雄。有机会我们也可与他认识一下。” 正说之间,那一队兵马已经来到了众人身前,领兵屯将扬刀喝问道:“你们谁是领头的,报上名来。” 亭长急忙出列答道:“我是本地亭长,不知将军如何称呼,来此何事?” 魏延闻言,道:“我是魏文,乃是李典将军麾下左部屯将,奉命来此巡查奸细。”说着,魏延指了指郭玄信等人道:“他们又是谁?我看你们在水渠旁边逡巡良久,莫非是江东奸细,欲要破坏水渠的?” 郭玄信闻言,看了看魏延,笑道:“魏将军,我乃谒郎郭玄信,这二位是我的随从,名叫邓艾、石苞。我们是奉命来淮南巡视屯田情况的,并非江东奸细。” 魏延听了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郭谒郎,失敬!失敬!” 说着,魏延将手一挥,叫众士卒悄悄散开,将郭玄信等人围在中间。 众军尚未围困到位,就听人群中邓艾大喝一声道:“他们是敌军奸细,郭谒郎快跑。” 说着,邓艾拔出腰间短刀,上前一步,拉着郭玄信便往沘水边逃去。魏延吃了一惊,见邓艾逃跑,当即催马上前,居高临下用刀背照准邓艾肩头拍下。 邓艾听见风声,急忙转身避过,一边持刀戒备魏延,一边大喊:“谒郎快跑,我来挡住他。” 魏延冷笑一声,看着邓艾道:“你能避开我一刀,也算不凡。” 当下魏延抬手又是一刀向邓艾劈去。邓艾急忙挥刀抵挡。邓艾手中之刀漆黑如墨,十分锋利,虽是短刀,但与魏延长刀相撞,却无半分缺损。 然而邓艾毕竟是步战,不如魏延那么势大力沉,连挡三刀,已被劈的筋骨酥软,接到第四刀时,终于承受不住,手中宝刀被打的脱手而飞,自己也脱力摔倒在地。 邓艾自知逃不掉了,急忙转头去看郭玄信。却见郭玄信站立原地,任凭石苞如何拉扯也纹丝不动,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邓艾不由大惊,愕然道:“谒郎为何不逃?” 郭玄信笑道:“我老了,跑不动了。与其狼狈而逃,被人追上,不如不跑,还能省点力气。” 邓艾大惊,正在拉郭玄信的石苞闻言,气的跺了跺脚,恨恨地道:“你自己不跑,那就早说啊,害我也跑不成了。” 却是一阵迁延,魏延麾下士兵已经完成了包围,将郭玄信、石苞、亭长等人全都围了起来。 郭玄信看了看周围,点头道:“既然跑不了了,那就不跑了。束手就擒了,我看这位魏将军威风凛凛,武艺不凡,多半并非等闲之辈。想来只要我们不反抗,他应该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就听魏延笑道:“不错,我乃骠骑将军麾下大将魏延,此次前来,只为劫人,不是杀人。尔等早早投降,可免一死。” 于是在魏延的威逼和郭玄信有意无意的劝解下,场中众人都束手就擒。 魏延见大事已定,当下转问邓艾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是曹军?” 邓艾叹了口气,道:“将军一口荆州南阳郡的口音,却自称是李典将军麾下兵马。而据我所知,李典将军麾下之兵都是他的私兵僮仆,是兖州人。口音不对,故而我知道将军是假冒的。” 魏延闻言大笑,道:“你果然十分机灵。” 当下魏延抓了众人,复又急速南下,返回浔阳。木鹰、塔利二人断后,以防被李典追击。 二日之后,魏延一行人安然返回了浔阳,刘贤亲自出营将众人迎了进来,设宴款待郭玄信等人,宴会之后,对郭玄信、亭长、里长等人道:“我本欲讨贼,因此遣将去试探六安虚实,不想却误抓了诸位。郭谒郎乃是朝中郎官,天子近臣,我岂敢冒犯?谒郎放心,我明日就敬备薄礼,送你离去。”说着,又转头看向亭长、里长道:“你们依附曹贼,本该问罪,但念在作恶不深,姑且也饶你们一命。明日便一并随着谒郎离去吧。但其余几个青壮却不能走,必须留在浔阳屯田,谁敢私自逃跑,定斩不饶。” 亭长、里长闻言,又惊又喜,次日保着郭玄信回转北方去了。 待送走郭玄信,刘贤转头看向邓艾、石苞和其他几名同时被抓的六安青壮,笑问道:“你们愿不愿意投效我啊?” 众青壮闻言,生怕不从就会被杀,因此都争先恐后地表示愿意投效。于是刘贤命人将众青壮待下去安置,随后转头看向邓艾、石苞道:“你们就是邓艾和石苞吧?” 二人闻言点头,刘贤道:“我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得到你们了。” 此言一出,邓艾、石苞大惊,不知所措地看着刘贤。刘贤见状,当下将自己如何设计得到二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邓艾、石苞闻言惊愕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就听邓艾道:“我们不过是微末小吏,出身贫寒,又并无声名。刘将军费尽心机抓我们干什么?” 刘贤道:“龙潜于渊,迟早都有一飞冲天的时候。在我看来,你们就是潜伏在深渊里的蛟龙,便是要我付出再大的心力都是值得的。怎么样,二位是否愿意投效于我?” 石苞道:“刘将军欲要如何安置我们?” 刘贤笑道:“我耗费偌大精力从中原将你们二人劫来,自然不能闲置。只要愿意投效,便立刻任用。” 石苞叹道:“我等出身微末,能得刘将军如此看重,也是幸事。石苞愿意投效。”当下石苞跪伏于地,拜见了刘贤。 刘贤大喜,扶起石苞,复又转头看向邓艾。就见邓艾想了一阵,问刘贤道:“如今魏王坐拥中原,三分天下而有其二,兵精粮足,刘将军想要匡扶汉室,安定天下,不知当用何策?” 刘贤笑道:“先取江东,据有江淮,积草屯粮,训练骑兵。待北方有变,便可趁势北伐,一举鼎定乾坤。” 邓艾皱眉道:“刘将军所说的北方有变,不知是何变故?” 刘贤沉默一阵,索性直接道:“曹操今年已经六十有余,长年劳心劳力,他还能活几年?待其亡故,北方必定大乱。而我夺下江东、淮南之后,麾下荆州、扬州地区的人口便将达到六七百万人,拥兵二十余万。以此北伐,以定制乱,何愁不能成功?” 邓艾闻言,思索了一阵,道:“刘将军兵锋强盛,弩兵称雄天下,骑兵虽弱于中原,水军也稍弱于江东,但都不算弱小。若真能拿下江东,集中荆州、扬州、交州、南中等地之力,的确有希望北伐成功。但将军又如何才能拿下江东呢?” 刘贤笑道:“我已有定计,不过一年,定能歼灭孙权。” 邓艾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刘贤,这才下拜道:“若真如此,邓艾也愿意投效。” 正文 第307章 出兵东进 刘贤收了邓艾、石苞,心下大喜,当即任命二人为骠骑将军府掾属,参赞军机。 刘贤现在的官职是骠骑将军、开府、假节。府中额定的属官有长史一人,司马一人,从事中郎二人,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及御属三十一人。此外还有三十名骑士以及若干鼓吹手作为仪仗队。 长史、司马都是千石大吏,从事中郎六百石,掾属则从比四百石到比二百石不等,其中东、西两槽地位最高,东槽掾和西槽掾比四百石,其余兵曹、贼槽、仓槽、决槽、法槽、金槽、辞槽等地位较低,槽掾是比三百石,而槽属则是比二百石。至于令史和御属则都是百石吏。 这六十多人的属官就是协助刘贤打理境内所有军政事务的官吏了。 长史之位由赖恭充任,司马还是费诗,从事中郎是程祁和陆逊,主职参谋筹划。刘彦是仓槽掾,诸葛均是金槽掾。除东西两槽暂时空缺之外,其余各槽都已经安排了些能力虽不突出,但却是从很早就追随刘贤起兵的亲信文武担任。 如今邓艾、石苞二人一来就跨过令史这一级,直接做了掾属,已经足以显示出刘贤对他们的看重了。 二人也知道自己无功受禄,不敢奢望太高的职位。而且掾属这一级已经足以发挥智力,只要真有才能,很快就能脱颖而出。 当下二人开始安心在刘贤麾下做事。 如此过了数日,刘贤查看了一下江东在柴桑、湖口、皖城、南昌这一线的兵力布置,只觉得孙权兵力确实不少。又水军强横,若是强攻,短期内的确并无拿下的希望。还是要等海军准备完毕,两路夹击才行。 东线这边既然短期内不会有进展,于是刘贤决定回江陵去,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是曹操任命的六安县令刘靖送来的,刘贤记得这个刘靖,乃是已故扬州刺史刘馥之子,当年在赤壁之时,曹操欲杀刘馥,被刘贤冲动之下救下。刘馥曾经当着刘贤的面郑重其事地叫儿子刘靖和孙子刘熙日后一定要报答刘贤。 当下刘贤记起往事,随后拆开书信,只见上面写道:“故扬州刺史刘讳馥之子靖敬拜骠骑将军:赤壁救父之恩不敢或忘,常思报答。奈何靖位卑职小,未有机会。近日幸得朝廷任命为六安令,虽是边鄙小县,却也正当淮南要冲。倘若刘将军有意,可领兵前来,我必献城投效。” 刘贤看完书信,细想了一阵,找来庞统,将事情讲了一遍,道:“刘靖欲要献城投降,我相信他是真心的,但就怕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曹操算计。因此我对此有些犹豫。” 庞统道:“主公是担心曹操明知刘靖心向主公,因此故意委派他为六安令,欲要使之连结主公,好引诱我军攻打六安,曹军却预先设下埋伏,伏击我军?” 刘贤点头道:“不错。” 庞统沉吟片刻,道:“在没有拿下皖城,稳固后路之前,夺取六安并无好处。主公既然有所疑虑,那就回书告诉刘靖,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先留着他,我们再慢慢找时机好生谋划一下,从夺取淮南的全局出发,看怎么还能发挥出刘靖的最大作用。” 刘贤点了点头,道:“那就要辛苦军师去仔细谋划了。” 当下刘贤写了回书,就请来人带回去交给刘靖,提醒他要小心中了算计的同时,嘱咐他好生潜伏,没有指示不要妄动。 书信送出,刘贤放下了心事,开始率队返回江陵。 半路之上,汉中军情不断传来,首先是赵云、陈到率领骑步军三千到达阴平,氐王雷定表示顺服,出骑兵三千,步兵五千随同赵云、陈到攻打强端,强端猝不及防,被赵云一枪刺死,在雷定的协助下吞并了强端部众,得羌兵五六千人,随后合兵一万六千余人再次进取下辨。 与此同时,关羽率领鲍庸、邓方等人领兵一万出白水关威胁下辨侧翼。张飞、邓铜领兵一万长驱直进,屯兵固山,扬言切断驻兵武都地区的曹洪、曹休后路。 三路大军,声势十分浩大,尤其是赵云、陈到这一路,既有千余精锐的白毦精骑,又有招纳俘虏而来的五千羌骑,虽然羌兵的装备不算精良,但毕竟是骑兵,战斗力也不弱。 曹洪、曹休眼见敌军三路杀来,领兵大将又都是名震当世的绝世猛将,心下也自惴惴不安,二将权衡之后,认为不是刘备大军的对手,当下主动退走,保守阳平关。 刘备闻听夺取了下辨,汉中外围作战取得了胜利,当下一边亲领大军北上,一边命大将刘璝领兵数千袭击马鸣阁道,准备完全切断陇右至汉中的联系。 不想徐晃领兵前出至马鸣阁道,一场激战,刘璝大败,被徐晃临阵斩首,麾下兵马死伤四五千人。 刘备闻讯,只得放弃截断陇南道的打算,转而率领全军开始攻打阳平关。 曹洪集中三万大军固守,刘备率领五万大军,猛攻两个月,未能取得进展。 而与此同时,曹操闻听汉中战事紧张,当下也领兵赶到了长安,召集各路兵马,陆续开始增援汉中。 此时刘贤在江陵,得知曹操西进,当下也开始调派兵马,准备展开攻打江东的战事。 先暗令交州的刘巴、蒋琬、廖立、张裔、裴潜、高翔等人上表,说交趾太守士燮有起兵袭击合浦之意。 于是刘贤顺势调派霍峻、刑道荣、郝昭三营兵马携带着大批军资南下,并将南郡太守向朗麾下的三千交州兵一并遣返回了交州,做出一副集中兵马,彻底击破士燮的姿态。 随后刘贤又调相虎所部五千蛮兵前往攸县,与吴砀合兵一处,加强东南一线的防御。 最后,刘贤写了调令,命马岱所部三千骑兵北上进驻襄阳,随后调史阿、张任、张嶷、张翼、陈应等五营兵马东进。 时建安二十一年十二月九日。 刘贤大军调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柴桑,孙权闻听大为惊讶,对众将道:“前些日子才听说刘贤分派兵马南下交州,欲要攻打士燮,为何这突然之间,就又率领大军东来了?刘贤到底想要攻打何处?” 鲁肃闻言,咳了几声,道:“主公可速遣使者,前去刘贤之处打探消息,便知端倪。” 孙权闻言,当下命郑泉为使,前去面见刘贤。郑泉领命,乘船一路西来,沿途见刘贤军中运送粮草军资的船队络绎不绝,心中也自暗暗惊讶。及至到达武昌时,正与领兵前来的刘贤相遇,当下郑泉求见刘贤,问道:“刘将军如此兴师动众,欲要去往何处?” 刘贤笑道:“如今曹操大军西进,淮南空虚,故我领兵东进,欲要攻打淮南。” 郑泉闻言皱眉道:“闻听前些日子士燮做乱,刘将军已经派遣了许多兵马南下。如今交趾之乱未平,刘将军又欲要攻打淮南,不怕两线作战,力有未逮吗?” 刘贤笑道:“交趾士燮何足道哉,我大军到日,必定马到成功。然而攻取淮南的时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我岂能放过?” 郑泉闻言,点了点头,当下驾船返回柴桑,便以刘贤之言转告孙权。 孙权沉默了片刻,转头对鲁肃、张昭等人道:“你们以为,刘贤此话是真是假?” 张昭道:“以形势而论,淮南如今的确空虚,刘贤欲要趁机拿下也并非不可能。” 鲁肃咳了几声,道:“刘贤东来,其目的不明。既有可能攻打淮南,也有可能攻我江东。况且我军占据皖城,正好卡在浔阳至六安的侧翼咽喉上,刘贤大军想要攻略淮南,必会视皖城为眼中钉。因此,就算刘贤真的想要攻打淮南,我军也要防着他顺道袭击皖城。” 孙权叹道:“那该怎么办?” 鲁肃道:“若刘贤欲攻江东,则我江东形势危殆。若刘贤欲攻淮南,败了还好,若其得胜,真的拿下了淮南,则我江东便陷入了刘贤大军的包围之中,形势也将极为不妙。” 张昭叹道:“不错。最好的应对之法是阻止刘贤出兵,然而我们现在并无足够的实力去阻止他。我军水军强盛,凭江固守,足保无虞。但若出兵淮南,在陆上与之野战,实是难以取胜。” 孙权道:“莫非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鲁肃沉吟半晌,道:“既然无法阻止,那索性就加入他。” 孙权闻言极为惊讶,追问道:“如何加入?” 鲁肃道:“刘贤兴师动众而来,既有可能攻打淮南,也有可能攻打我江东。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自然要设法让他攻打淮南。但讨伐曹贼乃是义举,岂能让刘贤一人去做?主公可遣使去见刘贤,就说我军愿意出兵助刘贤一起攻打淮南。两家联合出兵,我军便可趁机抢占淮南各处险要,以防刘贤一家独大。” 孙权闻言,颇为心动,沉吟道:“倘若刘贤不愿,又当如何?” 鲁肃咳了几声,平复了一下心绪之后,这才缓缓地道:“若刘贤真的打算攻打淮南,那么我军提出相助,他不可能不愿意。毕竟有我们相助,他将会事半功倍。如果他一口回绝,全无商量的余地,那么久可以断定,刘贤攻打淮南其实是个幌子,其真正的目的是攻我江东。主公便可调兵遣将,安排全力防守之事了。” 正文 第308章 鲁肃耀兵 孙权闻言一惊,点了点头,当下再派郑泉、张弥二人一起去见刘贤。二人在蕲春附近迎上了刘贤的兵马,当即拦驾求见。 刘贤闻听二人求见,沉吟一阵,当下请二人进来,问郑泉道:“郑先生再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郑泉道:“我家主公闻听将军欲取淮南,想要与将军联合出兵,一起讨伐国贼曹操。故而特派我二人前来,与将军联络。” 刘贤闻言,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孙权此时想要与我联合,莫不是想要与我争夺淮南之地?” 郑泉道:“刘将军此言差矣!为国讨贼乃大义之举,岂能说是争夺土地?况且淮南地方千里,刘将军一时之间也未必能够夺下。曹操虽然西去长安,但青徐兖豫之地尚有数万大军驻守,曹丕坐镇邺城,也能调动三四万兵马。倘若淮南之战迁延日久,只恐曹军援兵蜂拥而至,刘将军将会功亏一篑啊!但有我军相助可就不同了。我军水师能为联军运送军资粮草,并能牵制合肥、淮阴之兵。刘将军只需专心攻打六安,随后便能长驱直进,打到寿春,饮马淮河。短时间内便能一举达成目标,何乐而不为?” 刘贤闻言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孙权欲要出动多少兵马与我一起攻打淮南?” 郑泉道:“只要刘将军同意联合出兵,我这就回去告知我主,两家再商议出兵方略。到时候各自出兵多少,自能确定。” 刘贤点了点头,对郑泉道:“对于联合出兵淮南之事,我倒是乐见其成。你可回去转告孙权,就说我不日将到达浔阳,请他尽快派人来商谈出兵之事。” 郑泉闻言大喜,当即回转柴桑,将刘贤之言告知孙权。 孙权闻讯,对鲁肃、张昭道:“看来刘贤果真是欲要攻打淮南。既然如此,我军该如何出兵?” 鲁肃咳嗽了几声,道:“虽然如此,但在刘贤大军真的攻打淮南之前,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可命韩当、蒋钦、周泰、凌统、朱桓、朱然、吕范、宋谦等八人领水军三万,明日乘船至江上迎接刘贤,炫耀兵威。让刘贤知道我水军强悍,使之不敢生出攻我江东之念。” 正说之间,就听驻守濡须的小将张奋遣人送来书信,孙权生恐濡须有失,当下急忙拆阅,只见上面写道:“末将张奋禀报主公:末将幼好工匠之学,颇通其技。今曹操有霹雳车、大黄弩,刘贤有石炮、连弩,皆军中利器也!末将对此甚为忧虑,故而夙兴夜寐,制成十石强弩,名为床弩,居高射击,可达三百步,平地仰射,也能及二百五十步,足可与大黄弩比肩。今遣人将此弩及制作图纸献与主公,请大力制造,必可大大提升我军战力。” 孙权闻言大喜,急忙率领众将来到校场查看床弩,见其以车架为床,上面布设巨弩,以绞索上弦,弩矢长达八尺,宛如长枪。用木锤撞开扳机,弩矢应弦而出,呼啸着插入了二百五十步外的泥地之上,箭头入土二尺有余。 孙权看的极为兴奋,转头对张昭、鲁肃等人道:“想不到我江东还有张奋这等贤才!子布啊,张奋可是你的侄儿,为何从未听你说过他还精通军械制造之术啊?” 张昭沉默片刻,道:“此子自小就喜爱工匠之术,我常叫他钻研经学,他总是不听。实是不曾想到他居然能制造出这等利器来。” 孙权大笑道:“至此危难之际,得此利器,足见我江东自有上天庇佑!” 当下孙权命工匠不惜工本,全力赶制床弩。随后又叫人连夜将这一架床弩安置在战船之上,明日好带到江上去震慑一下刘贤。 次日,刘贤船队到达浔阳,庞统领兵相迎,正欲一同进入水寨,就见南岸江面驶来一艘走舸,却是江东使者郑泉到来,见了刘贤,拱手笑道:“我家主公知道刘将军今日到达浔阳,因此命众将督率船队,前来江上迎接。还请刘将军稍候片刻,一观我江东军容。” 刘贤闻言,与庞统对视一眼,当下停住船队,就在水寨之前列阵等待。不多时,就见南边浩浩荡荡驶来千艘战船,领头的是十一艘巨大的五层楼船,其后跟着三十三艘大艨艟船,五六艘宛如城堡的圆形斗舰,其余大翼、中翼、小翼、走舸、巡哨等船只无数,一队一队,旌旗猎猎,整整齐齐,遮蔽江面。 就听船上鼓角齐鸣,奏的是迎客之乐。 刘贤见状,也命自家船队奏乐相和,一时江上一片乐声。 正竞相争鸣间,忽见一群江豚从双方船队之间追逐嬉戏而过。就见江东船队之中忽然驶出一艘艨艟,靠近江豚二百余步的时候,艨艟床上突然射出一支弩箭,正巧射中其中一只江豚。只见那江豚当场毙命,血染江水红。 江东船队之中分出几艘巡哨船来,将那已被射死的江豚打捞出水,随后送了过来,献给刘贤道:“我家都督闻听刘将军远来,特奉上江豚一只,聊表敬意。” 刘贤笑道:“鲁子敬也太客气了。”当下命人收了江豚,随后转头看向江面,此时那群江豚受惊,已然远去。附近江面并无大型猎物,而寒冬腊月,天上除了飞着几只木鹰驯养的鹰之外,其他并无大型飞禽。 刘贤心下略有些失望,就听庞统道:“军中将士昨日刚刚猎了几条大鳄,主公可送一条给鲁肃,聊表心意。” 刘贤这才面色稍霁,命人选了条鳄鱼送给鲁肃,这才稍稍挽回了点面子。当下双方船队奏乐完毕,各自散去。 刘贤进了水寨,来到中军大帐坐定,对庞统道:“军师刚刚可看见了江东军中射杀江豚的巨弩,那……似乎是大黄弩?” 庞统也有些皱眉,道:“的确像是大黄弩!但为何从未听说江东军中有此物?这却是奇怪!” 刘贤沉吟道:“有没有可能是江东探子潜伏进了我们的兵工作坊,将大黄弩的制作图纸给盗走了?” 庞统道:“图纸仅有一份,保管极为严密,应该不会失窃。而会制作大黄弩全部工序的大匠也仅有几个,都在我军的周全保护之下,不应该会泄露秘密。倘若……,倘若大黄弩真的失窃,那么我军的连弩、石炮都将同时被江东偷取,这却是天大的隐患。” 刘贤闻言,沉默了许久,道:“或许是我们多想了,可能江东有能工巧匠制造出了大黄弩,也有可能是曹操为了让江东更好地牵制我军,特地将大黄弩制作之法教给了孙权。” 庞统道:“希望如此吧,不过我们也该私下里排查一遍各工坊,同时加强对工坊和工匠的保护力度。以防真的发生失窃之事。”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写了书信送给习竺和长沙太守樊友,令二人加强戒备。 书信送去,刘贤这才转头问庞统道:“如今江东军中突然出现了大黄弩,此弩威力巨大,安装在艨艟船上,足以对我军战船构成巨大的威胁。我们的水军实力本就逊色于江东,靠着石炮之威方能与之对阵。若是江东用大黄弩抵消了我军石炮,那么水面作战,我军将大大落入下风啊。若是如此,我们还怎么杀过江去,攻打柴桑?” 庞统沉吟片刻,道:“我们的杀手锏乃是海上那一路奇兵,在这里这是牵制而已。只要能将江东军主力牵制在柴桑一带便可,倒是未必一定要杀过江去,真的强攻柴桑。” 刘贤点了点头,道:“我谎称此次东进是欲攻打淮南,孙权将信将疑之下,遣使前来试探于我,欲要两家联合攻打淮南。军师以为,是否可行?” 庞统想了想,道:“若能将江东大军调动到淮南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我军不用费心费力去应对江东水军,也一样能达到牵制江东军,使吴郡、会稽等地保持空虚的目的。就是不知道孙权会派出多少兵马北上。” 刘贤道:“这就要我们去与孙权谈了。攻打淮南之际,我军吕介、胡济、陈应、鲍隆、常雕等五营水军,一共一万九千人都将留守浔阳、下雉等地。如此一来,孙权为了应对我军水师以及南线的李严、吴砀、尤泉等人,也当在柴桑、湖口一带留兵两万,再在南昌、余汗等地留兵一万。再除去留守各郡以及皖城、濡须、横江等地的兵马,他能调动的兵力便在二万至三万之间。” 庞统点了点头,道:“若他只出兵两万,那么各郡还能保持原有兵力,若他出兵三万,就必须抽调些各郡的兵马了。主公,我们可以同意孙权一起出兵攻打淮南。甚至我们也可以真的出兵,以寿春为目标,全力攻打一次,让孙权看到夺取合肥、寿春的希望,吸引他不断调兵至淮南。如此一来,等到我军海上这一路奇兵突然出现在吴郡、会稽之时,必能长驱千里,轻松夺取二郡。” 刘贤笑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要施行一下战略欺骗?在最后捅刀子之前,还得亲密无间地同盟一次?” 庞统笑着点头道:“这些年我们与江东战和不定,起因都是孙权多次背盟,我们如今也主动背盟一次,有何不可?” 刘贤闻言大笑。当夜召集陆逊等有资格参赞军机的文武众将,商议道:“我们此次进攻淮南,乃是有内应相助,去则必能成功。然而孙权欲要出兵分一杯羹,我想两家同盟,不好推拒。况且江东出兵,我们后方更加稳当不说,江东兵马也能帮我们牵制张辽等人,使我们能更快地饮马淮河,将曹军援兵挡在淮北。故而,我欲要答应孙权一起出兵,诸位以为如何?” 正文 第309章 出兵淮南 庞统接口道:“不错!不过为防江东军与我们争夺地盘,不宜叫他们出兵过多。最好是万人左右,能将张辽所部牵制在合肥便好。等我们拿下了寿春,稳固了防线之后,再挥师南下,从背后袭取合肥,全取淮南,让孙权落得空忙一场。” 众将闻言大笑,当夜做出决定,只等次日与江东使者分说。 第二天,孙权遣郑泉以及参军阚泽为使,前来商议出兵之事。刘贤设宴款待,就于席间商议道:“此次出兵我当以骑步军三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拿下六安,然后舍去成德不攻,长途奔袭寿春。只要拿下寿春,便可以据城而守,将曹军援兵挡在淮北。唯一可虑的,是驻守合肥的张辽所部七千骑步兵,江东既愿出兵,便烦请出精兵万人,经濡须北上,至合肥城下牵制张辽。待我拿下寿春,再回兵南下,合攻合肥,以求完胜。” 阚泽笑道:“依照刘将军的意思,各处城池都是贵军在攻打,我们仅只牵制张辽所部。却不知得胜之后,我军能得到什么?” 刘贤笑道:“既然是联合出兵,那么自然谁打下的城池就是谁的。” 阚泽笑了笑,道:“可是依照刘将军的分派,我江东最终可就只能得到半个合肥啊?” 刘贤看了看阚泽,道:“那么依阚参军的意思,该如何分派呢?” 阚泽道:“既然是联合出兵,那便该平分战果。” 刘贤道:“阚参军是个明事理的,应该知道出多大的力,得多大的利。若是城池都是我们打下的,又岂能平分?” 阚泽道:“岂敢让贵军独自出力?不如这样,我们将淮南之地一分为二。合肥及其以东归我江东,寿春及其以西归刘将军。各自出兵攻打,如何?” 刘贤沉吟道:“本来这样分派倒也并无不妥。只是战场形势多变,两军配合作战,若是有一个环节没能跟上,露出破绽,那可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倘若我军先拿下了寿春,而江东却没能依照约定拿下合肥,继而全取九江郡。到时候臧霸、孙观、孙康、尹礼的青徐兵渡过淮河,威胁我军侧翼,则我军必将全盘崩溃。到时候这战败之责,江东能承担的起吗?” 阚泽道:“那依刘将军之见,又当如何?” 刘贤道:“可以先按阚参军的意思,各自划分攻取目标。但同时也得划分防区,以应对曹军援兵。整条淮河以寿春为界,寿春以西,兖州、豫州的援兵由我军抵挡。寿春以东,青州、徐州的援兵则由江东抵挡。谁若是没能挡住敌军援兵,导致战局不稳,那可就怪不得另一家要出兵多占些城池了。” 阚泽闻言,沉吟片刻,道:“刘将军所言也算允当!请刘将军放心,我军至少也将出兵两万,一万攻打合肥,一万直取盱眙,定能将青徐兵挡在盱眙以北。” 刘贤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请你回去转告孙权,请他立即调派兵马。为了迷惑曹军,我们还得演一场戏,我将调兵遣将,假装攻打皖城,待兵力集结完毕,便将突然北上,杀向六安。也请贵军以救援皖城为名,调兵北上,如此一来,张辽、李典等人必不会生疑。” 阚泽点了点头,当下与郑泉一道挥刀寿春,禀报了商谈的结果,孙权与鲁肃、张昭、诸葛瑾、孙邵等人商议之后,觉得可行。 就听张昭道:“听刘贤的语气,似乎对拿下淮南信心满满。若刘贤真能轻取六安,进而长驱直入至寿春,张辽后路被断,必定按捺不住,出兵回救。到时候我们便可趁机拿下合肥了。” 孙权闻言,也有些激动,随即想了想,又有些不平地道:“我们拿下合肥,刘贤却能拿下寿春,寿春以西的勺陂,乃是天下少有的产粮之地,刘贤夺下此处,必能实力大增。” 鲁肃笑道:“主公不必忧虑!寿春如此重要,曹操岂能坐视其落入刘贤之手?必定会很快调集重兵前来争夺。到时候我们便可躲在合肥,坐山观虎斗。有刘贤挡在前面消耗曹军,我江东便可安心发展了。” 孙权点头道:“不错,让刘贤顶在前面,去与曹操相争,我们潜心发展,等到我军床弩装备齐全,便可趁着他两家打的精疲力尽之时,突然出兵,一举击败刘贤,复夺浔阳、新淦,甚至夺回蕲春、武昌。” 张昭、鲁肃闻言,都不住点头。 当下江东商议完毕,即命孙皎领兵五千前去把守皖城,替换吕蒙、甘宁回来。随后孙权命鲁肃、周泰、甘宁领兵一万前去攻打合肥,命吕蒙、韩当领兵一万出肥东,奔袭阴陵、钟离等地,以便将曹军青徐之地的援兵挡在淮北。与此同时,孙权又命周舫、程咨、陈表领兵三千攻打历阳,孙韶、骆统、张承领兵五千攻广陵。北伐的总兵力达到了二万八千人。再加上王敦、梁寓、周峻驻守濡须的三千人,孙皎、陈邵驻守皖城的五千人,张奋驻守临湖的一千人。在整个江北地区,江东便分布了三万七千人马,是江东总兵力的四成多。 孙权调派兵马完毕,刘贤自也不能落后,与庞统商议之后,决定出动马超、魏延、史阿、张任、张嶷、张翼、廖化、牛金、董巴、王平等部,再加上刘贤的三卫亲兵,共计三万余人北上。 留田豫、邓展把守下雉,留程郁、谢旌把守浔阳,留马超部下的董种、庞柔把守居巢、舒城。留吕介、胡济、陈应、鲍隆、常雕等五营水军遮护江面。 刘贤随后又调了五千匹驮马,五千匹骡驴,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运输队。 当日调派兵马,以马超、魏延为前锋,当先攻打六安,以张嶷、张翼为两翼,以史阿、张任、牛金、董巴以及刘贤的三卫亲兵为中军。以廖化、王平为合后,负责押送运输队。 大军先在皖城附近集结,准备完毕之后,马超、魏延当即先行出发,直扑六安而去,刘贤则率领大军,入驻了龙舒、灊县,缓缓逼近六安。 六安守将李典闻听刘贤兵马大举到来,当下急忙写了表文向合肥、成德、寿春等地示警。 温恢闻讯,当即领兵二千前出至成德,叫成德守将乐进率领三千骑兵前去增援六安,又写了表文申报邺城,请求调派援兵。 却说乐进领骑兵日夜兼程南下,途中却被马超的三千羌骑截击。马超的羌骑经过两年的严格训练,又装备了刘贤提供的精良兵甲,战斗力大为提升,又是伏击,对战之中大占上风,很快击败乐进。 乐进损兵数百,狼狈逃回了成德。 随后马超回兵,与魏延合兵一处,攻打六安。绕城看过之后,马超对魏延道:“此城虽不算高大,但城防设施十分完备,守将李典又极为善战,只恐难以攻克!” 魏延笑道:“我来之前,军师曾暗给了一个锦囊,叫我到了城下,方可打开。” 马超自从前次六安之战后便对庞统十分信服,当下闻听庞统又锦囊妙计,急忙叫魏延取出观看。 当下魏延取出锦囊,二人同看,只见其中写道:“六安城西有我军内应早已挖掘好的地道。二将到日,魏延分兵从地道夺城,马超在北城伏击。只可截杀其兵,不可追杀李典。” 二将大喜,当下魏延领兵找到地道,分派了二百连弩兵,三百轻步兵潜入城去。城中早有一个老仆打扮的人等着,指点了众军夺取城门的路径。 当夜里应外合,攻破了西门,魏延领兵杀进城去,直奔城守府而去。 守将李典正与六安令刘靖等人连夜商量守城之计,忽闻敌军城中有敌军作乱,打开了城门,当即领兵准备复夺西门。半路正与魏延相遇,双方交战,李典麾下兵马被魏延手中的连弩兵一阵射杀,伤亡惨重。李典无法取胜,只得撤兵出北门逃跑。 跑了二三里,旁边刘靖道:“将军,敌军既然破城,必会防着我们北逃。往成德方向必有伏兵,我们不如转道撤往合肥,避开敌军埋伏。” 李典沉吟道:“你说的很对!” 当下李典领兵转道往东,直往合肥而去。正在北面埋伏的马超久等李典不到,急忙遣斥候打探,得知李典已经转道往东去了,不由惊愕不已,急忙领兵往东追击,却只追杀了殿后的百余名曹军,未能追上李典主力。 李典闻知马超果然埋伏在北边,不由惊得一身冷汗,转头对刘靖拱手称谢道:“不是刘县令提醒,我军死无葬身之地也!” 刘靖苦笑道:“将军谬赞了,我身为县令,守土有责。本该与城池共存亡,如今却弃城而逃,罪莫大焉。日后还不知道魏王会如何降罪于我呢!” 李典道:“若说有罪,我乃守将,失了城池比你罪大。魏王若要降罪也是先罚我,岂有跳过我去罚你的道理?” 刘靖苦笑道:“李将军乃是魏王爱将,魏王岂会舍得降罪于你?但我就不同了,这战败失地之罪,正好该我承担。” 李典闻言沉默片刻,道:“刘县令不必过于担忧,等到了合肥,我必上表多多为你分说,我想魏王睿智,必不会苛责于你。” 刘靖闻言,拱手谢了李典道:“若能如此,我必深感将军之恩,日后定当勠力以报。” 正文 第310章 合肥成德 不说李典将刘靖引为心腹,一起撤往合肥,且说马超、魏延夺了六安,缴获了许多粮草军资,当下出榜安民,等候刘贤大军到来。 不数日,刘贤督率大军赶到六安,记了马超、魏延头功,随后叫二人再去攻打成德。又命张任、张嶷率领本部兵马大张旗鼓攻打北边的雩娄、安丰、阳泉等地。 随后刘贤率领主力继续北上,往攻成德。 此时扬州刺史温恢、大将乐进领兵近五千人驻扎在成德城中,早已做好了坚守城池的准备。马超、魏延来到城下叫战,温恢、乐进坚守不出,马超、魏延无奈,只能扎下营寨,等待刘贤大军。 却说鲁肃早已领兵过了濡须,一边缓缓北上,一边遣人打探刘贤大军的进展。闻听刘贤轻取六安,进而直扑成德。当下鲁肃笑道:“好,有刘贤挡在北方,我军便可从容攻取合肥了。” 当下鲁肃催督众军加速前进,很快赶到合肥,闻听李典率领二千余败兵也逃到了合肥,如今城中有兵九千余人,鲁肃不由沉默了片刻,咳了两声,还是领兵到了城下,背靠逍遥津扎下营寨,随后修书一封,命人送进城去。 张辽正安排守城,闻听鲁肃送来书信,当下拆开看了一遍,随后递给旁边的护军薛悌道:“鲁肃说如今魏王领兵西进,防守汉中,中原空虚。而荆州、江东联合出兵攻略淮南,推其形式,淮南必不可保。而刘贤已取六安,进逼成德,截断了我合肥守军的退路,我军实已陷入腹背受敌之境。鲁肃叫我们领兵撤出合肥,回救成德、寿春,并表示绝不追赶我军。” 薛悌看了书信,皱眉道:“将军之意如何?” 张辽大笑道:“我受魏王重托,把守合肥坚城,岂能擅离职守?便是成德、寿春,乃至整个淮南都被敌军夺去了,我也要坚守孤城,等待魏王派遣援军到来解围。岂能不战而逃,惹人耻笑?” 薛悌拱手道:“张将军真忠勇之将也!将军既有心把守此城,我当拼死相助。” 张辽闻言点了点头,当下招来李典道:“李将军,如今鲁肃进攻合肥,刘贤又领大军攻打成德,威逼寿春,声势十分浩大,援兵却不知何日才能赶到。形势可说是危如累卵,我欲坚守城池,与合肥共存亡,不知李将军之意如何?若愿留下协助守城,我欢迎之至。若欲趁敌军尚未攻城之际出城北上,我也愿奉送半月粮草,送将军离去。” 李典闻言,慨然道:“我乃败军之将,愿助将军守城,将功赎罪。岂敢再临战脱逃,罪上加罪?如今淮南形势危殆,还望张将军捐弃前嫌,我等勠力同心,共保此城。” 张辽笑道:“李将军愿意留下相助,此城必可保全,我有何忧!” 当下张辽与李典、薛悌商议道:“敌军远来,声势浩大,自以为必胜。而我军后路又被刘贤截断,军心必定有些浮动。当此之时,必须设法提振军心,方能坚守城池。我欲领兵出战,胜敌一阵。二位以为如何?” 李典道:“值此军心慌乱之际,战而后守,正合兵家要旨。若张将军不弃,我愿出城相助。” 张辽大喜,当下与李典一道领着两千骑兵出城来到鲁肃营寨之前挑战。 鲁肃闻听张辽挑战,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看来张辽是打定主意要死守合肥了。此人勇谋兼备,乃是曹魏名将,我军兵力又不占优,想要破城实非易事啊!” 甘宁道:“张辽倚仗其勇,欲要挑战立威,我军岂能如其所愿?末将请令出战,必击败张辽,扬我军威。” 鲁肃点了点头。于是甘宁领兵三千出寨来战张辽,鲁肃、周泰领兵在辕门观战。 张辽眼见甘宁出战,更不答话,大喝一声,催马前出,直取甘宁。甘宁见状大怒,挥刀相迎。二人同是使刀,甘宁刀法刚猛无比,宛如巨浪翻滚,张辽刀法霸烈雄奇,宛如狂风扫叶。二人交战三四十会合,不分胜负。 此时在辕门处观战的鲁肃又咳了几声,对周泰道:“甘宁平素虽然有些轻贱性命,喜好杀人,但却是武艺不凡,斗将难得。方今天下板荡,正是用人之时。日后甘宁若是犯事,你可一定要请主公容忍他。” 周泰道:“甘宁也是主公爱将,岂会舍得处罚?况且有都督看着他,他也会收敛一些,必定闯不出什么祸来。” 鲁肃闻言,摇了摇头。 转眼间,张辽与甘宁又战了二十余回合,二将精神倍长,都欲要奋力压对方一头,拼斗的越发激烈。在战马之上,许多惊险的刀法一一使了出来,刀刀不离对方脖颈胸腹要害。 双方将士看的心旌摇曳,情不自禁地以兵器顿地,有节奏地呐喊助威。 这一场大战直杀到天黑,双方仍旧不分胜负,当下各自退兵。 次日,张辽再次出城挑战,甘宁应战,双方又厮杀了半日,仍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鲁肃看见,当下也放下了心。分派吕蒙、韩当二人迅速领兵出肥东,奔袭阴陵、钟离等地。 此时周舫、程咨、陈表领兵三千攻打历阳,历阳地势险要,守将匡琦虽只有数百兵马,但据城而守,三员小将连番攻打,却仍旧无法破城,战斗陷入了僵持。孙韶、骆统、张承领兵五千沿邗沟而上,却是进展顺利,一路夺取了海陵、高邮,在射阳附近时才遭遇了尹礼五千兵马的阻击,双方展开激战,一时未分胜负。 在江东军三路受阻,只寄希望于吕蒙、韩当这一路能打开局面的时候,刘贤率领大军也赶到了成德。绕城看过之后,当下刘贤分派兵马堵住四门,随后架起二十架石炮,准备攻城。 曹军虽有大黄弩,但大黄弩这等利器制造维护成本高昂,不可能每个城池都有。曹军在淮南之地是以合肥、六安为前线的,成德只是作为策应的二线城池,并无大黄弩。因此面对刘贤的猛攻,温恢、乐进都没有有效的手段阻止。当下乐进与温恢商议道:“敌军石炮威力惊人,若任由其攻击,城池必定支撑不了多久。不如请刺史守城,我则领骑兵冲杀出去,烧毁敌军石炮。” 温恢皱眉道:“乐将军可否注意到敌军之中有二千铁甲骑兵,他们可就在石炮之旁列阵啊。乐将军的轻骑如何是敌军重骑兵的对手?” 乐进沉默片刻,点头道:“我看到了,但若不能烧毁敌军石炮,此城终不可守。唯今之计,除了死战,再无他法。” 温恢闻言默然,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好,乐将军愿意出城死战,我当调派兵马,在后接应。” 于是乐进精选了八百悍卒,赐以酒肉,命众人写下遗书,以必死之心率众出城,趁着刘贤军中的石炮刚刚射出一波石弹的间歇,向前猛冲。 乐进突然杀出城来,这却大出刘贤意料之外,原本刘贤以为城中兵少,自己这边又有史阿所部两千重骑以及马超所部三千轻骑,敌军是怎么也不敢出城的,然而乐进却不愧是曹军名将,行事总会出人意表。 不过刘贤却也并不慌张,当下抬手一挥,命史阿率领一千重骑前冲,击溃乐进。为防万一,又命魏延率领五百连弩兵在石炮之前列阵戒备。 事实证明,刘贤的安排并非多此一举。那乐进抱着拼死之心而来,麾下八百悍卒穿着铁甲的也不少,在乐进的率领下人人玩命冲锋。由于距离较近,史阿的重骑兵未能完全加速,士卒面对敌方轻骑,心中也存了些轻视之心。双方对撞之下,重骑兵虽然大占上风,但却并未如预想的一般摧枯拉朽一般击败敌军。反倒被乐进奋力挥刀冲破重骑军阵,领着二三百残兵冲了出来,直往石炮阵地杀来。 魏延见状,急忙将手一抬,五百连弩手当即照准敌军骑兵攒射而出,顿时弩矢如雨而下,乐进麾下骑兵无一人能冲进石炮阵地之前二十步的距离之内。 此时刘贤看见乐进冲破史阿的重骑军阵,也自吃了一惊,急令杨狼率领狼卫上前相助。 乐进眼见身边骑兵宛如割麦一般一个个被射死在地,不由惊怒不已,当下挥动长刀,舞起一片刀光,阻拦迎面而来的弩矢,随后奋力催马,拼死往石炮阵地杀来。 然而人力终究有穷尽之时,乐进虽以勇力扬名,但其武艺其实并未到达绝顶,仅只是一流而已,奋力之下难以持久,连挡十余支弩矢之后,终于露出破绽被弩矢连续射中手臂前胸。乐进吃痛之下,当即一头栽倒在地。 眼见乐进倒下马去,魏延大喜,急令收了连弩,随后提刀领兵上前,欲要捉拿乐进。 同时乐进身后剩余的百余名骑兵也都疯狂了,人人红着眼睛冲了上来,抢了乐进,护在中间,随后奋力向城池杀去。 此时史阿因被乐进杀透军阵,也自感脸面无光,急令众军调转马头,复又杀了过来,将残存的曹军退路堵住。 眼看乐进就要被擒,温恢在城头看见,急令部将王双率领骑步兵二三千人杀出城去,奋力营救。 此时史阿的重骑兵背对着城池,仓促之间无法对阵身后之兵,竟再次被王双杀透军阵,救了乐进回城。 史阿自感这一战自己进退失据,颇失战机,当下收了兵马之后来到刘贤面前请罪。 刘贤虽心下也有些遗憾,但看史阿极为自责,当下笑道:“史师何罪之有?乐进乃曹操麾下名将,淮南之地,他与张辽都有假节之权,足见曹操对他是何等看重!如今他亲率八百死士出城,欲要烧毁我的投石机。却被史师和文长二人奋力击败,其本人也身受重伤,多半将会命不久也!史师此战,实是有功,不必自责。” 史阿闻言,心下感动,暗下决心日后必要奋力死战,以赎今日之罪,随后才肃然退下。 正文 第311章 温恢乐进 温恢派遣部将王双接应乐进回城,眼见乐进身上中了六七支铁制弩箭,伤势十分沉重,当下温恢急忙叫医者救治。 医者小心地脱去乐进铠甲,随后仔细检查伤势,拔箭止血,包扎完毕,最后才站起身来,对温恢道:“乐进将军伤势极为沉重,虽有精良的鱼鳞甲护身,里面又贴身穿了一件锁子甲,但弩矢仍然穿透铁甲,伤到了骨肉。其中一支更是射中前胸,差一点就伤到了心脏。如此伤势,能否痊愈全看天意。我实是没有把握能一定救回乐将军性命。” 温恢闻言,点了点头,吩咐医者尽力救治,随后安排兵马全力守城,打定主意不再出战。 对于温恢的坚守,刘贤却全不在意,算了算时间之后,对参军陆逊、程祁,掾属邓艾、石苞等人道:“我们出兵北上,算上路途,至今也花费了近二十日的时间了,我想曹操必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陆逊道:“曹操虽然西去,但并没有带走多少中原兵马,中原之地仍有重兵。其中青徐兵有近两万,兖豫兵也能有两万,夏侯惇在许都能出动一万人,坐镇邺城的曹丕除去留守的兵马之外,也能调出一万人来。两万青徐兵是由江东抵挡,我们要面对的就是其余四万大军。按路程来算,曹操收到消息,随后发出调兵命令,距离的最近的豫州兵应该就在这数日之内就能赶到淮南。兖州兵其次,夏侯惇之兵和冀州兵最后到达。若是我们不能尽快击破成德,进取寿春的话,等到豫州来的援兵赶到淮南,进驻了寿春城,我们再想夺城可就难了。”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也不知张任、张嶷的兵马到了何处,能不能顺利诈取寿春!” 陆逊惊讶地道:“张任、张嶷不是去攻打安丰、阳泉去了吗?难道他们其实是绕道往攻寿春去了?” 刘贤道:“攻打安丰、阳泉是真,不过绕道攻击寿春也是真。安丰、阳泉等地并无兵马,仅有些民壮差役把守城池,张任、张嶷共有七千精兵,攻打这些空虚之地,并不困难!我已叫二人不管能不能拿下阳泉都转道往东,绕过芍陂,袭击寿春。算算时间,他们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也该赶到了。” 在刘贤与众将商议的时候,张任、张嶷正领着三千精兵乘着百余艘船只,打着曹军旗号,顺着淮河而下,来到寿春靠岸下船,随后大摇大摆地往寿春城而来。 寿春城中此时仅有一千兵马,督将潘遂知道南边成德形势不妙,因此早就盼着援兵到来,闻听北边有一支兵马渡淮而来,以为是来了援兵,当下大喜,急忙派人前去探问。 不多时,探子回报道:“北面来的是豫州刺史王思派来的援兵,领兵将领乃是大将文稷。” 潘遂闻言道:“文稷将军乃是魏王的元从老将,深得魏王信任,如今他领兵前来援助淮南,我当出城迎接,以示尊敬。” 当下潘遂领五百兵出北门迎接,两军相见,潘遂在马上肃然问道:“不知文将军何在?末将潘遂前来迎接。” 张任闻言,催马而出,来到潘遂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后问道:“你是潘遂?寿春城中如今是你做主?” 潘遂道:“我正是潘遂,温刺史南下成德之时,的确将把守寿春的重任交托于我。” 张任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请在前带路,容我军入城休息。” 潘遂讶道:“你是何人?文将军在何处?还请文将军出来一见。” 张任道:“你与文稷将军熟识?” 潘遂道:“倒是见过文老将军几面。” 张任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这就领你去见文将军。” 潘遂闻言,刚刚升起的一点疑惑顿时打消了,当下便欲随张任去见文稷,却见张任突然大喝一声,趁潘遂不备,手起一枪,刺潘遂于马下。随后抬手一招,趁着潘遂麾下兵马愣神的时机,大军合围,猛烈进攻。 众军猝不及防,顿时大败,尽皆掉头往寿春跑去。 此时寿春城门尚未关闭,败兵纷纷回城,那就更不可能关得上门了。张任驱兵追赶,跟着败兵一起冲进城去,顺势夺下了城池。张嶷则分兵把住四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当日夺了城池,将船只藏好,随后张任搜查寿春城守府,将潘遂的印信搜出,当下伪造了文书,命信使快马送去给刘贤。 刘贤接到消息当下大喜,随即招来马超、魏延、史阿等人安排妥当。 当夜黄昏,一骑快马从北而来直冲城外军营。刘贤分散围城的兵马急忙调动起来拦截,然而来人马快,又颇通骑射之术,竟从北门和东门围屯之间的空隙冲到了城边,随后张弓搭箭,将一封书信射进了城中。 随后那信使掉头欲要杀出去,却在跑出了二三百步之后被马超的骑兵迎面堵住。城上守军眼睁睁送信之人被一阵乱刀砍翻在地,随后浑身是血地被拖走,却是无力救援。 这封箭书很快送到扬州刺史温恢的手中,温恢拆开一看,顿时大喜,对部将王双道:“潘遂发来书信,说豫州刺史王思亲率一万大军已经赶到了寿春,他与我约定,今夜五更里应外合,袭击刘贤营寨。” 王双讶道:“消息确实么?” 温恢道:“书信上的印鉴都是真的,这写信用的纸也都有我扬州刺史府的暗记,应该不会有假。况且按照时间推算,离我们最近的豫州兵若是日夜兼程前来增援的话,也该到了。” 王双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再无异议。 于是温恢依照信中的要求,调整了城头篝火的方位,使北门篝火形成了一个隐晦的品字形,以此向城外潜伏的探子传递一切平安,暗计施行的消息。 到了五更,温恢暗暗将城中所有兵马集中起来,在城门后等待,过不多久,就听城外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城头观战的士兵先是回报道:“刘贤军营一片混乱。”过了一会儿,又道:“敌军北营火起。”不一会儿又传报道:“敌军西营火起。” 温恢听得大喜,当下命令打开城门,呐喊着领兵杀出城去,欲要接应城外兵马。 众军知道援兵已经占了上风,都奋勇前冲,士气高昂,一路冲到刘贤军营,却见营寨之中大火熊熊,并无几个敌军。温恢见状,大叫不好,正要领兵撤退,就听四周突然喊杀声打起,马超率领三千骑兵从北面杀来,一举截断温恢兵马的退路,史阿率领二千重骑从南面杀来,照准温恢猛冲。 更有魏延、张翼分兵兜截而来,牛金、董巴趁势从南门、东门攻城。 温恢大惊,只得领兵拼死冲向马超,欲要夺路回城。 马超就着火把之光,早已看见了温恢的旗号,当下纵马挺枪,直取温恢。温恢领兵前冲,不想混战之中正与马超相遇,交手仅只一回合,被马超伸手握住温恢长矛一拉,顺势将温恢擒过马来。 眼见温恢被擒,一众兵马尽皆失色,再无战心,于是纷纷弃械投降。 只有王双领着百余骑兵拼死杀出重围,本欲往北返回寿春,然而北面围困十分严密,王双无奈,只得转道向南,往合肥去了。 当下刘贤得胜,分派兵马四面攻打成德,很快破城而入,直杀至城守府。 正在府中养伤的乐进停下喊杀声逼近,奋力挣扎着起身问道:“何处兵马呐喊?” 左右亲卫道:“是刘贤攻破城池,往城守府杀来了。将军放心,我们这就抬着撤退。” 乐进闻言,愤恨不已,奋力大喝道:“我岂能临阵脱逃?拿我刀来!” 这一下全力提气使劲,却牵头前胸伤口,言未毕,乐进顿时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随即躺倒在床,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之后,竟就此亡故了。 等到马超、魏延等人杀进了城守府,眼见乐进已经伤重而亡,不由可惜不已。众将本欲砍了乐进脑袋邀功,却被刘贤止住,道:“乐进也算当世名将,今既亡故,何必再玷污他的尸体。便给他留个全尸,好生收敛安葬吧。” 当下众军选了一口上等棺木,送到城外将乐进掩埋了。乐进麾下近百名亲卫自愿解甲归田,为乐进守墓。 当时安葬了乐进,刘贤命马超将麾下羌骑散开,绞杀南来北往的探子,随后命魏延、史阿、张翼等人偃旗息鼓,悄悄领兵北上,准备伏击真正的豫州援兵。 此时鲁肃在合肥城下正不紧不慢地与张辽耗着,忽听斥候来报:“北边有近百骑兵直往合肥杀来。” 鲁肃闻言大奇,道:“刘贤正在成德与温恢、乐进大战,怎会有骑兵来此?” 当下鲁肃领兵出营看视,只见那队骑兵都穿着曹军衣甲,但浑身血渍,衣甲不整,神色仓惶,奔到合肥城下,对着城中叫喊了几句,随后城中放下吊桥,将这些骑兵都给接了进去。 鲁肃见状,咳了几声,转头对甘宁、周泰道:“这应该是驻守成德的曹军骑兵。这些兵马既然仓惶逃到合肥来,想必是刘贤已经夺下成德了。” 甘宁讶道:“刘贤进兵如此之快?可是这些败兵为何不往北逃往寿春,反而向南逃到合肥?” 正文 第312章 增兵 设伏 鲁肃闻言,沉默片刻,道:“想必是刘贤封锁了往北的道路,因此这些败兵只能向南逃了。如今刘贤夺了成德,而寿春又十分空虚,如此看来,刘贤有很大的可能轻取寿春啊!” 甘宁道:“大都督,刘贤大军推进迅速,而我们却顿兵合肥坚城之下,不得寸进,大都督何不分派兵马,开始攻城?” 鲁肃叹道:“我又何尝不想进攻,奈何合肥守将张辽十分骁勇,城池又高大坚固,守军兵精粮足。我军兵力只与守军相当,一时实是难以攻取。” 甘宁道:“都督何不写了表文,请主公再调些兵来。就算没有兵,只多调些民夫来也是好的啊!” 鲁肃闻言沉默,正沉吟间,忽听吕蒙、韩当遣人送来书信,说是自己这一路兵马一路并无大股敌军阻拦,因此进展十分神速,目前已经拿下了阴陵,又分兵取了西曲阳和当涂,不日就将到达钟离。 鲁肃闻讯大喜,对甘宁、周泰、阚泽等人道:“拿下了当涂,若是能再拿下钟离、盱眙,那么淮南防线就算稳固了。” 众将也有些喜悦,就听阚泽道:“然而吕蒙兵少,又要分兵据守各处,倘若臧霸、孙观的青徐兵主力南下,只恐吕蒙难以抵挡。” 鲁肃闻言,想了一想,道:“刘贤的步军主力如今都在寿春,又进展顺利,战果极大,想来是不会舍去淮南而出兵江东的了。既然如此,我们也该加大出兵的力度才是。” 当下鲁肃回到营帐,提笔写了一封文书,命人驾快船送到柴桑,交给孙权,请求孙权加派兵马,征调民夫前来助战。 孙权在柴桑,也日日夜夜挂念着淮南战事,接到了鲁肃书信,不由一忧一喜,忧的是刘贤进展顺利,连战连捷,目前已经拿下了庐江郡北部和九江郡的成德,寿春也已在掌握之中了。刘贤的势力大为扩张,让孙权心下十分不安。喜的是合肥和历阳两处虽然未能夺下,但孙韶这一路已经逼近了射阳,牵制了尹礼的五千兵马。而吕蒙、韩当更是势如破竹,拿下了九江郡北部数县之地。自己的势力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当下孙权将鲁肃的书信递给张昭、孙邵、诸葛瑾、吕范等人看,随后问道:“鲁肃要我们加派兵马,征调民夫去淮南助战,你们以为如何?” 张昭道:“刘贤如此卖力地攻打寿春,想来的确是真心攻略淮南。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忧了。不过柴桑、湖口这两万大军要戒备驻兵浔阳的庞统,不能抽调。南昌、余汗的一万大军要戒备新淦、宜春,也不能抽调。我们若要再调派兵马,便只能从吴郡、丹阳、会稽等地调兵了。” 孙权道:“各郡兵马都不多,如何还能抽调?” 张昭道:“可从吴郡、会稽、丹阳各抽调一千兵马,征召一万民夫,前往合肥城下助战。再从皖城抽调二千人,由陈邵率领,赶赴合肥。此外,历阳虽然险要,易守难攻,但其实守兵不多。既然无法破城,便留下一千人监视城中兵马,其余二千人则迅速北上,增援吕蒙、韩当。”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依计行事。于是一月之内,从各地抽调的五千兵马,三万民夫陆续到合肥城下会齐。 鲁肃兵强马壮,于是开始架起投石机攻城,又驱使民夫,日夜不停地堆积土山。打定主意,就算投石机无法建功,也要用三万民夫,在一月之内奋力将土山堆到合肥城头去。此是后话。 却说当日刘贤预估豫州援兵将要到达,当下调派兵马,布下了埋伏,只等豫州兵到来。 各军刚刚准备完毕,豫州刺史王思就已经率领着一万大军来到了淮河北岸。大军尚未渡河,王思先遣信使来寿春打探情况。却见寿春城外并无异样,城头也插着曹军旗帜,守军虽然不多,但也都穿着曹军衣甲。 当下信使快马来到城下叫喊道:“我乃豫州刺史麾下长史冯焕,城中是谁主事,还请出来搭话。” 不多时,城上出来一名军司马道:“原来是冯长史,我家刺史已经率兵前去成德抵御刘贤去了,目前城中是潘遂将军主事。不过潘将军公务繁忙,就不来见你了。不知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冯焕见城上守军如此无礼,不由大怒,指着城头大喝道:“你好不晓事,我军跋山涉水前来增援淮南,你何敢如此!不怕贻误军机吗?” 守城司马大笑道:“你不过区区一个长史,传话的人吧了,能有什么军机?若是你家刺史亲来,我自当打开城门,迎他进城。至于你么,那可就免了吧。我一向未曾见过你,谁知道你是真使者还是假使者?” 冯焕闻言,气的七窍生烟,大喝道:“好好好,你若有胆,可敢留下姓名?” 守城司马笑道:“有何不敢?你听好了,我乃军司马张仁是也!” “张仁!”冯焕恨恨地记下了这个名字,当下拨转马头,回到岸边,乘船到北岸来见王思,禀报道:“末将到了南岸,一切都无异样。只是温刺史已经领兵去了成德,而留守的潘遂甚为无礼,竟然推说公务繁忙,不肯见我。那把守城门的司马更是气焰嚣张,不但不放我进城,而且还对我好一阵嘲讽。我是刺史的信使,他敢如此讥嘲于我,就是小视刺史啊!” 王思乃是曹操幕府出身,虽然忠于曹操,办事也十分干练,但心胸却有些狭隘,待人苛刻。平素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律己十分,必要律人十二分,以至于许多人都称其为酷吏。 此时听长史冯焕说寿春的守城司马如此轻贱自己,不由怒极而笑,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军司马居然也敢给我脸色看。罢了,我奉命增援淮南,迟延不得。待大军渡过淮河,到了寿春,必要将这军司马拿来问罪。” 当下王思率领一万大军开始渡淮。兖、豫之地自从当年曹操在赤壁战败之后,多年来一直都在打造轻舟,训练水军。虽然水军没能练成,大型战船也枚能造出多少,但能够乘坐二三十乃至三四十人的轻舟却不少。王思率领大军轻装而来,未带辎重,不过三百艘轻舟便将一万大军全部装完,很快渡过淮河,直达寿春城边。 再往前就是逆流而上,费力不说,一旦遇敌也难以展开部队。况且王思率领的大军轻装而来,就想着能在寿春补充粮草辎重,然后再继续南下去增援温恢。因此到了此处,王思便即停了船队,只留下数百人看守船只,其余大军全部上岸,浩浩荡荡来到寿春城下,吩咐长史冯焕再次上前叫门。 冯焕大摇大摆地来到城下,对着城头大喊道:“张仁,有种的快出来。如今王刺史就在城外,莫非你还敢闭门不纳?” 城头上“张仁”看见,当下急忙赔笑道:“冯长史恕罪。我这就去请示潘遂将军之后,再来开门。还请刺史和长史稍待!” 当下张仁匆匆往城内去了。 王思见状,哼了一声,就在城外静静等待。如此又等了一刻多,城中却并无一丝动静,王思不由大怒,亲自催马来到城下,对着城头大喝道:“我是豫州刺史王思,今奉命领兵来援淮南。城内守军速速开门,否则军法从事!” 连喊了两遍,就见守门司马张仁复又从城墙上探出头来,对着王思赔笑道:“刺史稍待,潘将军正在排列兵马,准备出城迎接刺史,我们马上就开门。” 当下张仁下了城头,不多时寿春城上放下吊桥,城门洞开,一千兵马排列整齐,踩着鼓点出城来到城外,那名叫张仁的军司马护送着一员大将直往王思而来。 王思新就任豫州刺史不久,认不得潘遂。但长史冯焕曾经往来寿春公干,却是见过潘遂的,当下指着来将问道:“你是何人?潘将军呢?” 来将闻言催马直进,大笑道:“我乃骠骑将军帐下大将张嶷,这就送你二人去见潘遂!” 当下张嶷纵马挥刀,一刀将措手不及的王思砍于马下。旁边张任也挺枪直取冯焕,只一枪刺死冯焕。随后张任一挥手,城头号角齐鸣,城中冲出数千兵马,往豫州兵猛冲而来。 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在附近的刘贤大军也迅速出动,马超的三千羌骑从东面杀出,抄击敌军北面,史阿的二千重骑从南面杀出,直冲敌军侧翼。张翼、牛金、董巴奋勇掩杀。 当张嶷、张任击杀王思、冯焕之时,豫州兵都在后面,未及救援,此时失去了主帅,又被三面夹击,顿时立不稳阵脚,大败而逃。 领兵大将文稷、吕贡急忙率领败兵往船上撤去,却早被魏延领兵夺了战船,断了豫州兵的退路。 文稷、吕贡见走投无路,只得下令众军分散突围,二人却领着少量精兵奋力杀出条路,冲到当涂,然而当涂此时也被吕蒙夺取了,二将只得逃到江边,抢了一户渔民的渔船,奋力划着逃往北岸去了。 这一战刘贤大获全胜,斩杀豫州刺史王思,杀敌二千,俘虏六千余人,其余逃散。缴获轻舟三百艘。 当下刘贤掌得胜鼓进入寿春,赏劳士卒。 正文 第313章 敌援再至 入了寿春,刘贤在刺史府中坐定,听各将汇报战果,除了三卫亲兵未曾参战之外,其余各军都有收获,刘贤一一记了功劳,就听仓槽掾刘彦进来禀报道:“启禀主公,寿春城府库之中的粮草军资都已清点完毕,请过目。” 刘贤接过簿册,粗略翻了一翻,随即惊讶地道:“这么多?居然有粮草九十七万石,刀枪剑戟等兵器三万件,皮甲一万二千副,铁甲三百副,大黄弩三十具,蹶张弩五百具,其余强弓劲弩八千张,箭矢九十二万支。还有帐篷八千顶,布帛九万匹,四千六百万钱,大车鹿角斗笠油膏酱菜等军资无数。寿春守军不过三千,怎么会有这么多军资粮草。” 陆逊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曹军在淮南是以合肥、寿春为支点的。九江郡和庐江郡的粮草军资大多存放在二城之中。合肥乃是前线,军资粮草众多,自不必说。寿春乃是北方援兵南下之后的集结地,援兵急速增援,都不会携带太多的粮草辎重。寿春储存的这些物资便是给援兵准备的。”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如今这些军资粮草都便宜了我们,等到曹军援兵到来的时候,没有粮草作为补充,他还怎么作战?怕是只能对着我们干瞪眼儿了。” 众将闻言,尽皆大笑。 当下刘贤派出斥候去打探鲁肃、吕蒙两军的进展情况,以及曹军援兵的情况。 不数日,斥候回报说江东增援了许多兵马民夫,鲁肃已经开始正式攻打合肥。同时吕蒙也拿下了当涂、钟离,正欲继续进攻盱眙,却被臧霸、孙观、孙康率领的一万五千青徐兵及时堵住。吕蒙、韩当只得领兵退回钟离坚守。 因各县存粮不多,而钟离又距离巢湖太远,吕蒙手中仅有一万大军月余的粮草,深恐大战一起,支撑不住,于是吕蒙急忙写了书信回合肥,请鲁肃调派粮草增援。 臧霸领兵到达钟离,双方略微接触了几下,察觉吕蒙排兵布阵十分严密,自己前途奔袭而来,占不到便宜,当下与孙观商议道:“当年我与韩当对阵,虽数次击败于他,但也深知此人老于用兵。但今日一见,此人排兵布阵越发的杀机暗藏了,真是不好对付啊!” 孙观道:“今日交战,军中俘虏了几个江东伤兵,他们却说江东军中真正做主的不是韩当,而是资历稍差的吕蒙。” 臧霸惊讶地道:“吕蒙?我也听说过此人,据说仅只是一名斗将,什么时候也能做一军之主了?” 想了想,臧霸道:“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淮南钱粮都在寿春、合肥,其余各城并无什么钱粮。如今虽然传言说寿春被刘贤夺取,但刘贤是刘贤,江东时江东,两家虽然同盟,却并非是一家。吕蒙钱粮不足,必定只能遣人去江东调运。从钟离至巢湖,数百里之遥,我们分兵去劫掠他的粮道,不用一二个月,吕蒙断粮,必将自退。” 孙观闻言,点头道:“此言正是!既如此,宣高可领兵在此与吕蒙、韩当相持,我领五千兵马去截江东军的运粮队。” 二人计议定,分头进行。臧霸逼近钟离城池下了水陆大寨,又发了公文,催促徐州各郡调拨粮草支援。 吕蒙与臧霸开始相斗,鲁肃也发动民夫攻打合肥,刘贤在寿春打听了情况之后,不由松了口气,转而开始安排寿春防务。 就听陆逊道:“淮河虽宽,但论及险要却不及大江,虽说不上无险可守,但真要论及险要之地,也只有钟离、盱眙这一带,而在中上游的九江、庐江郡,数千里淮河,可供大军渡河的地方多得是,我们这三万兵马虽说不少,却也不可能将整条淮河都看住。唯一的办法是占住几座城池,重点防守。” 刘贤点了点头,问道:“以伯言之见,该当如何?” 陆逊道:“固守寿春、成德、六安一线,再分兵把住安风,护住侧翼。坚壁清野,固守城池的同时,派出轻舟巡游淮河,截击曹军的运粮队。如此一来,不用三五个月,曹军后援不足,必定撤退。” 刘贤点了点头,道:“以你之见,要留多少兵马,才能守住淮南?” 陆逊沉吟了一下,道:“寿春必要一万,安风也要一万,成德和六安至少要三千,在加上数千轻舟水师,非得三万人不可。而且我军还得另外准备一两万兵马在浔阳或是舒城,好随时增援。” 刘贤闻言,看了看陆逊,笑道:“要这么多人啊!我们现在就三万人,若是全部留在了淮南,那可就再无机动兵力了。” 陆逊道:“若只是面对夏侯惇、兖州、邺城的三万援兵,我们的这些兵马自然绰绰有余,但曹贼虽然领兵去了汉中,推演汉中战局,不过数月便该有结果了。不管是曹贼击败刘备,还是刘备最终夺得汉中,曹贼都将立刻领兵回转中原。到时候中原之兵自当陆续转道至淮南,将军以为,若不加调兵马,我们这点兵力能挡得住曹操全力进攻?”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转头问其余众将道:“诸位以为如何?” 马超、魏延、张任、史阿、费诗、程祁、邓艾、石苞等人都点头表示认同陆逊的话。 刘贤见状,点头道:“虽然如此,但我们已经没有再多的兵马可以调动了。这样吧,先沿河设防,阻止北军南下。若实在挡不住了,那再按伯言之计,施行重点防守。如今我们夺了寿春,缴获了无数军资粮草,不必再从浔调运军资了。便将征调的一万民夫一分为二,分别驻守在寿春、六安。六安由王平领兵三千,加五千民夫驻守。再调程郁东进,驻守舒城、居巢,换庞柔、董种两千步兵北上,驻守寿春。廖化守安风,董巴守成德。牛金守阳泉。我则自率马超、魏延、史阿、张任、张嶷、张翼等二万大军前出至淮河,尽量将夏侯惇的援兵抵挡在河北、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闻言,轰然领诺。当下刘贤派出斥候往淮北打探军情,又安排魏延、张嶷之兵上船充作水军,巡游淮河。命马超、张任巡查河岸,防止北军偷渡淮河。 此时夏侯惇领着镇守许都的一万兵马东进,赶到了汝阴,闻听寿春已失,扬州刺史温恢被擒,大将乐进和豫州刺史王思战死,便连寿春都被刘贤夺取了。夏侯惇顿时大惊失色,念及自己千里跋涉而来,随军粮草辎重不多,当下夏侯惇急忙止住兵马,写了表文将战败之事报知曹操,随后发下文书,叫兖州、豫州等各郡县调拨粮草支应。 兖州刺史司马朗以及从邺城领兵前来增援的曹彰、贾逵、蒋济、司马朗、夏侯献等人闻讯,深恐刘贤夺了淮南之后,继续领兵北上,当下众人都率领兵马日夜兼程南下,同时沿途派出小股兵马至各郡,各县催调钱粮。 不数日,三方兵马共计三万人汇聚汝阴。此时夏侯惇通过询问败逃回来的文稷、吕贡等人,并派出探子查探之后,已经大致清楚了淮南情况。当下召集军议,对众将道:“此次刘贤与孙权先是假装相斗,欺骗我军。随后突然出兵,攻打淮南。刘贤攻打寿春以西,江东攻打合肥以东。如今刘贤已经完成了目标,江东也夺取了阴陵、当涂、钟离、西曲阳等地。如今淮南只有合肥还在坚守,已是孤军。” 众将闻言,都深觉棘手,就听蒋济道:“不知刘贤夺了寿春之后,有何举动?” 夏侯惇道:“刘贤夺了寿春,又设诡计伏击歼灭了豫州刺史王思所部万人。如今气焰嚣张,分兵沿着淮河驻守,意图阻拦我军渡淮河南下。而吕蒙、韩当之兵已被臧霸、孙观堵在了钟离,孙韶之兵也被尹礼堵在了射阳。这两路算是偏师,一时倒是不足为虑。” 蒋济闻言点了点头,道:“张辽乃国之名将,又有李典领着败兵进驻合肥,有二将在,短期内当可保合肥平安。只是鲁肃有投石机,又发动三万民夫堆积土山,如此一来,恐怕一月之内,此战就将进入决战阶段。而张辽、李典困守孤城,必定军心动荡,一旦被逼决战,恐怕不会是鲁肃的对手。换言之,我们若要援助张辽,就必须在一月之内击败刘贤,赶到合肥城下。否则迁延日久,等到合肥丢失,淮南战局就将彻底崩溃,无可收拾了。” 夏侯惇闻言点了点头,道:“问题就在这里,寿春被攻破,我们各军如今都缺粮草辎重,又要渡淮作战,面对的更是刘贤麾下的数万精兵,如何才能取胜?” 蒋济闻言,也有些皱眉,沉吟道:“粮草军资都好说,魏王命各郡县屯田多年,早就积存下了无数粮草军资,只要叫各郡县多多征调些民夫,将之运送过来就是了。渡过淮河也不难,千里河岸,多得是可以渡淮之处。难的是渡淮之后,如何保证能够击败刘贤,迅速杀到合肥城下。同时还要保证我军后续的粮草辎重能够源源不断地运过淮河。” 众人正商议间,就听正在钟离与吕蒙、韩当对阵的臧霸发来书信,夏侯惇急忙拆开一看,随后面色一变,气的将信猛地丢在了桌案之上。 正文 第314章 曹军进兵 众将见状,急忙询问。当下夏侯惇将书信递给众人观看,原来却是孙观分兵五千欲要袭击吕蒙的运粮队,却不料吕蒙早有准备,命北上增援的周舫押运着假的运粮队前来,吸引孙观袭击。随后早已埋伏在附近的韩当领兵三千突然杀出,截断孙观退路,周舫、程咨也从南面杀来夹击。 一番激战,孙观大败,折损二三千人,就连孙观本人在混战之中也被韩当追上,砍伤了脚背,断掉了两根脚趾。 孙观带伤败逃,回见臧霸。臧霸大惊,急忙送孙观回后营养伤,因思及无法截断江东军的粮道短期内便无法夺回钟离,当下臧霸只得写了表文,将情况告知夏侯惇。 众将看完了书信,顿时面面相觑,就听曹彰道:“贼军气焰如此嚣张,我们不能再等了,本将请令,自率本部一万大军为前锋,杀过淮河去,必生擒刘贤、鲁肃,夺回淮南,献与我父王。” 夏侯惇闻言,沉吟不语,就听贾逵道:“我军如今缺少粮草军资,不可冒进!” 曹彰怒道:“不可冒进?为将者当披坚执锐,身先士卒,则将士自然用命,大军自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若是畏敌不前,不敢进攻,如何取胜?莫非是要等着敌军自杀吗?” 贾逵被曹彰咽的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这才道:“公子虽是这一路援兵的主将,但我也是魏王亲自任命的护军,还请公子听我把话说完!” 夏侯惇、蒋济等人也急忙劝导曹彰,随后转头对贾逵道:“还请护军细说。” 贾逵这才道:“刘贤一路夺取六安、成德、寿春,败李典、擒温恢、杀王思,便连乐进将军都不幸伤重而死,一路势如破竹,此时必定全军士气如虹,战意高昂。而我军千里驰援,粮草军资不足,此时实非与刘贤决战之时。但淮南之地却并非仅有刘贤这一路兵马。刘贤与孙权虽然联合出兵,但实则两家多有芥蒂,必是貌合神离。我们何不抓住这一点,设计出兵?” 夏侯惇道:“如何设计?” 贾逵道:“敌军联合出兵,两路而来,我军却不能也两路抵挡。依我之见,该当留少量兵马抵挡一路,而集中主力攻破另一路。荆州、江东联合出兵,只要有一路被破,另一路也就不足为虑了。” 夏侯惇闻言,细思了一下,点头道:“此言有理!只是该先打哪一路?” 贾逵道:“刘贤既然气势正盛,自该避其锋芒。夏侯将军可分兵据守江北的下蔡、汝阴等地,以防刘贤北上,随后派遣重兵攻打当涂。我们专挑江东打,吕蒙、韩当仅有万余兵马,必定支撑不住。而刘贤也未必会出兵救援吕蒙。如此一来,不用多久,吕蒙必定被我军击败。” 曹彰道:“倘若刘贤出兵救援吕蒙呢?” 蒋济道:“应该不会!荆州与江东多次交战,两军之间并无多少信任,刘贤恐怕巴不得江东战败,多损失一些兵马。当然,为防万一,我们可以派人去淮南散布流言。在刘贤辖下则散布江东军将要袭击六安,截断刘贤大军归路的流言。在江东占据之地则散布刘贤将要领兵东进,驱逐江东军,进而独占淮南的流言。如此一来,一旦刘贤领兵东出,增援当涂、西曲阳等地,必会被吕蒙、韩当等人视为是想趁火打劫。两军将更起龌龊。” 夏侯惇听了贾逵、蒋济的话,顿时大笑道:“有二位出谋划策,我何愁不能击败敌军,收复淮南?” 当下夏侯惇督领大军赶到下蔡,自领一万大军驻守,随后命曹彰率领司马朗、贾逵、夏侯献、文稷、吕贡等人转道往夺当涂。 此时兖州、豫州、青州、徐州四州之地,各郡县都已动员起来,征调了五六万民夫向夏侯惇之兵运送粮草军资,再加上为汉中前线运送粮草军械的十余万民夫,中原各郡共有二十万民夫,百余万人在为这东西两线奔忙,郡县催调急迫,百姓苦于劳役,叫苦不迭。 有这些民夫奋力运送,夏侯惇军中的钱粮军资也渐渐多了起来,当下曹彰等兵马先行出发,夏侯惇则坐镇下蔡,不断将陆续送到的军资转送给曹彰。 因此曹彰军中虽并无多少粮草,但心中却也并不慌乱,当下从容赶到当涂,准备渡淮。 刘贤闻听曹军分兵往东,不由愣了一愣,随即转头对众将道:“曹军舍去我们不攻,转而往东而去,必是想要集中兵力先击破吕蒙、韩当。吕、韩二人手中仅有万余兵马,只恐难以抵挡曹军主力,如之奈何?” 费诗道:“战前我们与江东早有约定,两家分取淮南。如今我们已经达成目的,江东军却迟迟未能攻下合肥。以致分兵两处,无法集中主力应对曹军。这却怪不得我们,主公可按兵不动,坐观曹、孙相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可也。” 陆逊道:“然而当初我们与江东的约定是江东军应对青徐之地的援兵,我们应对兖豫之地以及许都、邺城的援兵,如今该当我们抵挡的敌军转而跑去了江东辖区,似乎有些不妥吧。只恐江东军会心生不满。” 费诗笑道:“是敌军自己转道去攻打当涂的,又不是我们驱赶他去的。江东军自己势弱,被曹军当作软柿子捏,这又怪的谁来?” 刘贤道:“其实江东军的表现已经不错了。鲁肃、甘宁、周泰等人以相当的兵力基本压制住了张辽,而吕蒙、韩当更是以弱势兵力对战臧霸、孙观,并占得了上风。奈何与江东军相比,我们表现的更强。曹军想要破局,自然要避强击弱,转攻江东了。” 邓艾闻言,道:“将军的意思,是不想援助吕蒙?” 刘贤不置可否地反问道:“我该出兵援助他吗?” 邓艾道:“若吕蒙战败,失了当涂、钟离、阴陵等地,曹军便可长驱直入,从东面救援合肥。而一旦合肥被曹军保住,江东军战败退回濡须,我军便将陷入被曹军南北夹击之境,到时候只怕将军也保不住寿春,只能黯然退回浔阳了。” 刘贤闻言沉吟不语,就听陆逊道:“助江东就是助我军,将军一向睿智,如今为何如此迟疑?” 刘贤道:“我倒不是不想救吕蒙,只是两军虽然联合攻打淮南,但毕竟分属两家,我若贸然出兵,只恐被江东军以为我是想趁火打劫,反为不美。” 陆逊道:“将军的意思是?” 刘贤道:“若要我出兵也可以,但要江东先来求援,否则我如何能够出兵?” 正说之间,就听吕蒙遣人求见,刘贤闻言一愣,随后命将使者请进来,来人却是吕蒙帐下文吏邓程,见了刘贤,当即责问道:“刘将军,当日两家联合出兵,将军亲口答应青徐兵由我江东阻挡,兖豫兵由将军阻挡。如今曹彰、司马朗率领着两万大军经过将军的防区转道攻击我军当涂。却不知将军有何说辞?” 刘贤看了看邓程,随即笑道:“你想要我又什么说辞?” 邓程气急道:“将军言而无信,难道不该给我军一个交代吗?” 刘贤道:“我本来已经在淮河沿岸布设重兵,准备与曹军决一死战。不想敌军却不敢来攻我,转道攻打当涂去了,这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如今曹彰虽领兵去了当涂,夏侯惇的主力却仍在下蔡于我军对峙。这样吧,还请江东军固守当涂二十日,等我击破夏侯惇之兵后,便立即率兵转道往东去解当涂之围,如何?” 邓程不信地道:“刘将军二十日内就能击破夏侯惇?” 刘贤笑道:“夏侯惇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何足道哉?若是先生不放心,我可保证,二十日后不管我军能不能击破夏侯惇,都将分兵往东救援当涂,如何?” 邓程闻言沉吟片刻,道:“如今吕将军和韩将军的主力都在钟离与臧霸对峙,把守当涂的仅只是周舫、程咨所部二千兵马,面对曹彰、司马朗两万大军,只恐坚持不了二十日。还请将军早发援兵?”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道:“这样吧,我先派马超所部三千骑兵前去当涂城外游曳,牵制曹军,使之不能全力攻城,以减缓守军的压力,如何?” 邓程松了口气,又道:“只恐周舫、程咨两位小将军缺少战阵经验,就算又马超将军相助,也难以坚持二十日这么久。还请将军再多调些兵马。” 刘贤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将尽快击破夏侯惇,然后领兵东进。还请贵军再勉力坚持些时日。” 邓程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告辞而去,将刘贤之言回报吕蒙。吕蒙闻讯,愤然对韩当道:“刘贤言而无信,放曹彰之兵攻我当涂,如今又故意不发大兵来援,分明是包藏祸心,想要坐视我军与曹军厮杀。他倒是好算计,惹急了我,便撤了当涂、钟离之兵,转而退守阴陵,放曹军大军南渡,看刘贤如何应对!” 韩当道:“子明莫要说气话,我军好不容易夺下城池土地,岂能轻易放弃?” 吕蒙道:“我并非说气话!此次攻打淮南,本是要刘贤牵制曹军主力,我军好从容攻克合肥,夺占城池。如今却变成了我军面对曹军主力,他刘贤反倒坐收渔利,这怎么行?此次出兵之前,我与大都督曾对此战有过推演。如今看来,此前的战事进展的都十分顺利,但如今却生了变故,我们的应对也该随之而变才是。” 正文 第315章 增援当涂 韩当闻言大是惊讶,道:“你与子敬是如何打算的?” 吕蒙道:“先看刘贤军的进展如何,若是战事顺利,我们就索性强攻合肥。若是战事不顺,我们就抢先撤退,甚至引曹军去抄截六安或者灊县,截断刘贤的退路,让他大败一场。不想刘贤却真的进展神速,将淮南曹军打得一片混乱,我们也趁机轻取了数县之地。因此大都督果断决定,增调兵马,强攻合肥。” 韩当道:“不错,如今的形势,实在是我们拿下合肥的最好机会。但若是我们这里突然放弃当涂、钟离,曹军援兵就能长驱直入,赶到合肥增援。我们如何还能夺城?” 吕蒙笑道:“大都督正在学刘贤攻打襄樊时候一般,驱使三万民夫全力堆积土山攻城,用不了一个月,城池便将夺下。换言之,我们只要在此坚守一月便行了。” 韩当道:“当涂城中只有周鲂、程咨两千人,就算有马超所部三千精兵在城外牵制敌军,只恐也坚持不了一个月那么久。” 吕蒙笑道:“我们不必坚守当涂,只需守上那么十几天,实在守不住时便退兵回阴陵。再在阴陵守上些时日,只等大都督拿下了合肥,我们便可退兵回去,坐看曹刘两军在寿春厮杀。等他们杀得两败俱伤了,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 与此同时,在合肥,鲁肃堆积的土山已经初具规模,张辽在城头看见,不由哼了几声,对李典、薛悌道:“鲁肃堆积土山,若等他从容建成,此城如何可守?他这是欺我野战不如他呢!” 当下张辽在城头看了半晌,回望李典道:“我欲领兵出城,阻扰江东军,还请李将军相助。” 李典道:“敢不从命!” 当下张辽点选了八百精骑为先锋,让李典督率六千大军为后应,迅猛杀出城外,对着正在建设土山的江东民夫猛冲。 鲁肃见状,急令甘宁、周泰左右前出,抵挡张辽,自己却坐镇中军,指挥三千弓弩手抛射羽箭,照准曹军漫天射去。 当日混战一场,张辽的骑兵冲击力极强,一番厮杀,双方都伤亡惨重,但总的来说,却仍是江东兵伤亡稍多一些。 当夜鲁肃沉思了许久,索性将营寨再次前移,逼近城池三百步重新立寨。随后在鹿角栅栏之后布设强弩硬弓,准备以此对付曹军骑兵。 张辽见状,于是不再从南门出城,转而出东门、西门,最后绕道攻击鲁肃营寨,双方至此无日不战,张辽宁肯出城作战,伤亡比高一些,也要拼死延缓江东军修筑土山的进度。 如此过了八九日,鲁肃接到了吕蒙、韩当发来的信函,介绍了北部战局,随后询问鲁肃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夺下合肥。 鲁肃心下怔了片刻,这些日子张辽每日前来袭扰,每天交战双方都要都多有死伤,少则一二百,多则五六百人,这八九日,鲁肃倚仗营垒与张辽对战,双方都死伤了二三千人,照这么打下去,等到土山堆到合肥城头,自己麾下的一万五千大军怕是要伤亡过半了。 这张辽是铁了心,既然阻止不了鲁肃修筑土山,便要与鲁肃来一个玉石俱焚。 现在鲁肃就面临一个难题,野战硬拼,自己与张辽只能斗个惨胜。而若是设法破城,守军士气大跌之下,自己便能大胜。但偏偏张辽一支纠缠不清,不愿意给鲁肃这个从容破城的机会,宁愿两败俱伤也要与鲁肃斗。 鲁肃恨得牙根痒,然而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分派兵马,尽量与张辽纠缠,同时写了书信,告知吕蒙,说月内一定能破城,叫他再努力一阵,挡住北方曹军一阵。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刘贤正在寿春安排军务,忽听马超送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曹彰虽然年少,然勇武过人,我与之独斗三十回合,未分胜负。又有蒋济、贾逵、司马朗等人相助,文武相济,不仅马超未能占到便宜,守城的周舫、程咨更是压力巨大,纵然又马超从旁牵制,仍旧是伤亡过半,城池已有陷落之危。” 刘贤看完书信,不由轻叹了一下,暗道:本以为周舫、程咨都是江东后起之秀,尤其是那个周舫颇有谋略,据城而守,怎么也能守个二十来天,不想才十三四日城池就要破了。刘贤当即找来魏延,令其领兵乘船东下,赶到当涂,截断淮河,断了曹彰粮道。随后留张任、庞柔、董种把守寿春,刘贤则亲自率领史阿、张嶷、张翼以及三卫亲兵从陆路东进,直往当涂而去。 此时周舫、程咨正准备弃城而走,退保阴陵。当夜召集起了军队,准备趁夜开城突围,忽听城外传来一阵喊杀之声,二将闻言大惊,急忙上城查看,就见西边冲来许多兵马,漫山遍野都是火把,齐往城外曹军营寨冲来,声势骇人。 曹军急忙分兵准备抵御,正慌忙间,就听远处江上复又传来一阵鼓角争鸣之声,众曹军回头一看就见江上火光点点,遮蔽江面,众军顿时大惊。 曹军纷纷起身准备大战,人人都憋了一大口气,只等与来袭的荆州兵厮杀。 然而荆州兵们喊杀了一阵,在距离曹军营寨三百步距离的时候,却又纷纷停住了脚步,就听一通鼓响,所有荆州兵火把全灭,刚刚还喧闹无比的战场突然从极闹转为极静,黑暗之中,营寨之外一片寂静,宛如刚刚万军齐冲呐喊的场面都是一场梦幻。 这种闹静突然转换的情景让人看得喘不过气来,尤其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更是相顾骇然,人人都对刘贤大军展现出来的令行禁止的作风给震慑住了。 贾逵、蒋济和司马朗等深通军略的智谋之士更被震得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就听贾逵道:“大军在黑夜之间仍能如白昼之时一般调动的如臂使指,一声令下,赴汤蹈火,一通鼓响,万众噤声,使万人宛如一人。如此强军,真是闻所未闻。常听说刘贤兵锋锐利,势不可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刘贤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蒋济默然半晌,也叹道:“怪不得李典、乐进、温恢、王思等人要么勇冠三军,要么智谋深远,居然都在短时间内被刘贤打的落花流水。如此强军,实难抵敌啊!恐怕魏王麾下要想找出这么一支兵马也难。” 曹彰见众人都吓得面色大变,不由喝道:“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令行禁止吗?我麾下亲军都能做到!我看那刘贤也是个胆小的,只敢领兵在外呐喊,不敢真的进攻。我这就领兵出寨,斩几个首级回来。” 当下曹彰领兵就要杀出营去,贾逵、蒋济等人急忙拉住,苦劝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公子乃魏王之子,万金之躯。如今黑暗之中,敌情不明,倘若刘贤设下伏兵,公子贸然出击,岂不是正好中了暗算?” 曹彰听了众人苦劝,这才恨恨罢休。当下众将安排兵马值夜,其余大军自去安睡。 在当涂城头观看的周舫、程咨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骇之意。 就听周舫道:“刘贤算着时机前来,正好赶在我们伤亡惨重,难以支撑,准备撤军的时候。又趁夜摆出了这么一个阵仗,真是厉害啊!” 程咨沉默片刻,道:“此人自然是厉害的,要不然这些年也不能四面出击,连战连捷,压得我江东喘不过气来了。” 周舫闻言,看了看程咨,问道:“那我们还撤军吗?” 程咨道:“既然刘贤算计着时机来了,此城就不会被曹军夺去了。既然如此,我们还走什么。就安心等在城中,看刘贤与曹军争斗吧。” 当下三方大军都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刘贤再次率领大军赶到当涂城下,离着曹军营寨十里扎营,就这么远远地监视着曹军,既不进攻,也不撤退。 程祁道:“主公兼程赶来,就是为了解当涂之围,怎么这赶到了,反倒却又筑起营垒坚守,不尽快进攻呢?主公不怕迁延日久,夏侯惇再得了援兵,渡过淮河,偷袭寿春?” 刘贤笑道:“我们着什么急?如今合肥危在旦夕,曹军比我们更拖不起,该着急的是他们。与其我军去攻打曹军营寨,不如坚守营垒,静等曹军来攻。我们据守营寨,等着曹军来碰个头破血流就是了。” 程祁闻言,这才恍然。随后又道:“既然江东军就要攻破合肥,如今该着急挡住曹军的是吕蒙才对,我军为何要着急赶来救援?” 刘贤笑道:“我就怕江东军拿不下合肥,跑回了江东,那我这一番谋划不久成了一场空?江东军这些年在淮南,主动进攻的战斗就没有胜过一次。我实在是担心他们面对曹彰、蒋济、贾逵、司马朗、臧霸等人的时候,撑不住。若是突然崩溃,淮南战局可就要急转直下了。所以我不得不来撑一撑场面。不要紧,我们也在这里牵制曹彰几日,便即撤兵就是了。” 正文 第316章 袭击肥水 当下刘贤安营扎寨,按兵不动。但魏延之军却在淮河之上不断巡游,截杀曹军运粮船队。曹彰恨得跳脚,严令夏侯献、文稷、吕贡等人领兵五千,乘船驱赶魏延。 魏延夷然不惧,就在淮河之上摆开阵势,与夏侯献等人大战了一场、魏延之兵长驻江夏,虽是当做步兵使用的,但也熟悉水性,精通水战。与大江想必,淮河风浪却要小的多了,众军在舟船之上如履平地。而兖豫兵虽然平素也在颖水、汝水之上操练轻舟,但支流毕竟不如淮河干流水量大,突然从小河进入大河,略有些不适应。 这一番交战,魏延大胜一场,交战不过一个时辰,曹军便即大败,掉头就跑。魏延领着三千兵追着敌军五千大军杀了一阵,杀伤敌军六七百人,夺取轻舟数十艘。 曹彰见败了一战,恨得咬牙,对贾逵、蒋济、司马朗道:“如今刘贤驻兵十里之外,让得我们不敢攻城。又有魏延的水军巡游淮河,我军后续的粮草军资难以运送过来,再这么下去,我军就算不战败,也得因为断粮而饿死!我意已决,明日集结兵马去与刘贤决一死战。” 此言一出,曹彰本以为贾逵、蒋济、司马朗等人都会阻拦自己,不想众人却都无半点言语。曹彰不由讶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就听蒋济道:“公子说的不错!再这么等下去,我们将会不战自败,是必须得要进攻了。公子可传信给夏侯惇将军,请他趁着寿春空虚,出兵袭击,逼着刘贤退兵。我们这边再趁着刘贤退兵的时候挥军猛攻,必可趁势将之击败。” 曹彰闻言,虽然觉得有些不够痛快,但只要有仗打,倒也不是不能忍耐。当下曹军计议定,当即分头施行。 夏侯惇接到曹彰的书信,也觉得有理。此时夏侯惇已经从汝南太守满宠那里抽调了三千兵马来,又从泰山太守吕虔手中要来了三千兵马,最后又发了表文,叫驻守邺城的曹丕再掉了三千精兵来。 此时邺城的兵马尚未赶到,但汝南、泰山两处的兵马却已经赶到了,夏侯惇合兵一万六千人,命统领汝南兵的张球和统领泰山兵的杜松二人驾驶轻舟,护住后路。 夏侯惇则自领一万大军渡过淮河,直扑寿春而来。 张任将自己的船只藏起来,随后全军退入寿春城中坚守。夏侯惇领兵来到城下叫战,张任坚守不出,城中又有张任、庞柔、董种率领的五千精兵以及其余五千征调而来的民夫,兵力足够。寿春城又是城高池深的大城,夏侯惇试探着攻了一下,便即不再攻城,转而沿肥水大张旗鼓南下,声称要去救援合肥。 张任闻讯,当即写了命人将情况快马报给刘贤。 刘贤接到消息,沉思片刻,随即笑道:“夏侯惇这是欺我兵力不足啊!” 费诗道:“主公,夏侯惇若是到达合肥,则江东军必定溃退。我们是否要撤兵回去阻挡?” 刘贤想了想,道:“若我们仓促撤退,必被曹彰从后掩杀,恐将大败。唯今之计,只有按兵不动。我想夏侯惇岂敢在后有寿春、成德两座坚城的情况下轻率驰援合肥?难道不怕我们截断他的退路?”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叫张任、董巴坚守寿春、成德,不可出城追击夏侯惇。随后想了想,又暗命驻兵石泉的牛金东进驰援寿春,命在淮河游曳的魏延返回上游,去肥水口对阵张球、杜松。 如此过了数日,曹彰每日派遣斥候监视刘贤大营,却见刘贤全无退兵的迹象,当下曹彰不由大急,道:“刘贤还真是沉得住气!难道就不怕寿春真的有失,或者我军真的南下增援合肥吗?” 蒋济沉吟道:“刘贤早已安排了兵马把守各处要害城池,他不担心寿春有失倒是可以理解。可是为何却也不担心夏侯惇将军会增援合肥?倘若夏侯惇将军的援兵到了合肥,与张辽里应外合,必能击退鲁肃。鲁肃若退,吕蒙、韩当也只能退走。如此一来,江东军南撤,刘贤孤掌难鸣,既担心被我们包围,又担心江东会突然翻脸,袭击浔阳、下雉,必不敢在寿春久留,多半也会撤兵南下。合肥城的安危实是关系到淮南全局的胜败,刘贤不可能看不到。他不怕夏侯将军会孤注一掷,真的增援合肥?” 曹彰听了蒋济的话,不由道:“既然合肥这么重要,我们何不修书一封,真的请夏侯将军驰援合肥?” 正说之间,就见淮河北岸运来许多粮草军资,曹彰惊讶道:“这些天有魏延之兵在河上巡游,我们粮草偷运十分艰难。今天怎么突然运来了这么多?” 那运粮官道:“这两日巡哨的小船回报,并未见魏延的舟师,末将亲往江上探查之后,果然发现魏延的舟师不见了。没有了敌军阻扰,因此我们顺顺利利地将粮草押运了过来。” 旁边贾逵、蒋济、司马朗等人闻言,顿时大惊,道:“魏延之兵不见了?不好,他必是返回寿春,伏击夏侯惇将军去了。” 曹彰闻言,也自惊讶。当下在众人的催促下写了书信,命快马送给夏侯惇,叫他小心。 夏侯惇此时正领兵逡巡在寿春至成德的道路之上,希图能吸引刘贤撤兵。此时接到曹彰书信,顿时大惊。因自己周围早已广派了哨探,并未发现敌军踪迹,故而夏侯惇认定魏延必是欲要袭击驻兵肥水口的张球、杜松。当下夏侯惇急忙派人向二人示警,同时领兵转道向北,欲要救援二人。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夏侯惇尚未赶到肥水口,远远地就看见北边烈火冲天,急忙遣人打探,却原来是魏延、张任、牛金三将联手,魏延从淮河之上,张任从肥水东岸,牛金从肥水西岸,三军同时趁夜出击,一举攻破了曹军设在肥水口的水寨。混战之中,杜松被魏延斩首,张球率领败兵奋力杀出重围,逃回了北岸下蔡,身边却也只剩二千余人了。 如今魏延、张任、牛金夺了肥水口,三将合兵一处,复又徐徐往夏侯惇兜截而来。 夏侯惇闻讯大惊,此时全军后路被断,士气大跌,军心涣散,根本无法作战。于是夏侯惇思前想后,只得领着大军转道往东,到当涂来与曹彰会合。 刘贤闻讯,知道夏侯惇、曹彰合兵一处之后,将会兵强马壮。当下算了算日子,自己已在当涂城外待了十日了,于是再不迟疑,连夜拔营而起,往西边撤去。 正文 第317章 鲁肃夺合肥 刘贤撤兵,一直严密监视着大营的曹军很快就察觉了,消息飞报到曹彰手中。曹彰当即督率三千虎骑出营,往刘贤大军追踪而来,贾逵、司马朗等深恐有失,也急忙领着万余兵马在后掩护,只留蒋济带着文稷、吕贡守营。 因是连夜撤退,刘贤先是转道向南,随后又向东撤了数十里,见始终摆脱不了曹彰,当下干脆留马超、史阿在后伏击了一阵,狠狠地与曹彰打了一下,这才将曹彰逼退。 当日刘贤撤至西曲阳境内扎营,随后遣人打听当涂城的情况。得知在自己撤兵以后,周鲂、程咨也立即弃城而走,二人更狠,直接驱赶百姓之后放火烧城,留下一片白地给曹军。 与此同时,在钟离与臧霸对峙的吕蒙、韩当也迅速撤兵,退到了阴陵城中驻扎。 此时魏延、牛金也领兵赶来与刘贤会合,当下刘贤集结了马超、魏延、史阿、张嶷、张翼、牛金等各营兵马共计两万余人,立稳了营寨,遣人去阴陵联络吕蒙,欲与之联手阻拦曹军。 吕蒙自然也想保住阴陵等地,一方面为鲁肃夺取合肥争取时间,一方面也在北边留下几处据点,以备日后之用。只是兵力薄弱,故而只得退守。如今闻听刘贤欲要与自己联手对阵曹军,当下有些心动。于是双方信使往来,初步拟定了联手的方案。 而此时夏侯惇、曹彰、臧霸等人也合兵一处,三方兵马除去这些日子的折损之后,还有近四万人。众人占住了当涂和阴陵,随后商议下一步进兵方略。 贾逵和蒋济极力主张主力南下,迅速增援合肥。夏侯惇却有所顾虑,担心不先击破刘贤和吕蒙两军,贸然南下的话,后路不稳。众将讨论了一阵,最后夏侯惇考虑到就算合肥保不住,自己也必须领兵向前,接应张辽、李典之兵回来。于是决定亲领贾逵、臧霸等两万大军火速驰援合肥,留曹彰、司马朗、蒋济、孙观等人监视刘贤和吕蒙。 曹军分兵南下,刘贤、吕蒙闻讯,尽皆大惊,当下刘贤写了书信送给吕蒙,请他出兵共同堵截夏侯惇。 此时鲁肃在合肥城下与张辽血战二十余日,土山已经堆到了护城河内,战事进入到最激烈的时候,城池已经是计日可破。孙权知道即将攻破合肥,也从手中又挤出了两千军队前来增援,同时严令吕蒙一定要设法挡住北方曹军。 吕蒙知道如今是关键时刻,当下也顾不得再保存实力,留下周鲂、程咨把守阴陵,吕蒙、韩当自率主力迅速出城,于要道之上设立营垒,当道阻拦夏侯惇。 刘贤见吕蒙开始拼了,于是也调动兵马,协助吕蒙封锁南下之路。除了马超所部三千骑兵四处游曳,与曹军骑兵对抗之外,史阿所部重骑更是配合着魏延、张任、张嶷、张翼等各营兵马中的连弩手依托着鹿角营垒等节节抵御,不断迟滞曹军的进军速度。 夏侯惇、曹彰等人也知道合肥情况恐怕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当下曹军众将商议之后,认为刘贤之军骑兵、步军、弓弩等各兵种齐全,军资极多,拼得起消耗,而吕蒙之军粮草辎重较少,兵种单一,若要短期内有所突破的话,必须专打吕蒙。当下留下孙观把守钟离,文稷把守当涂,曹彰则率领万余精兵南下,亲领三千重骑猛攻吕蒙营寨。 吕蒙知道合肥之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当下咬牙支撑,即便伤亡惨重也不敢撤兵,双方就此拼起了消耗。在这种不计伤亡的对拼之中,每天两军都要各自折损千余人。 如此过了五六日,就在吕蒙、韩当快要支撑不住,全军将要崩溃之时,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突然传来。 鲁肃领兵一万七千人(包括增援),民夫三万,经过前期的对峙和后期的猛攻,历时五十余日,终于在付出死伤七千六百人,损失民夫近千人的代价之后攻破合肥。张辽拼尽全力,被流失射中手臂,眼见江东军大举进城,终于绝望。当下张辽只得下令全军撤退,并在护军薛悌的建议下焚烧了府库之中的钱粮辎重,只率着残军三千余人出城,一路往北逃去。 鲁肃大军此时也已经精疲力尽,无力追赶,只得写了书信将情况告知吕蒙,叫他不必再与曹军死战。 吕蒙收到消息,当即收整残军四千余人奔回阴陵,准备会合了周舫、程咨之后,看曹军的下一步行动再决定是保守阴陵还是弃城而走。 吕蒙撤走之前并未将消息传报刘贤,好在刘贤也一直留心着合肥战事,早有斥候快马将鲁肃得胜、张辽败走的消息传来,刘贤还准备着再挡曹军一阵,好分兵去堵截张辽,不想随即就听到吕蒙撤兵的消息。 刘贤不由心下暗恨,当下心中盘算起来:曹军援兵四万,留下三千人把守钟离、当涂,这些天疯狂进攻之下,损失六千余人,这么算来当面的曹军还有三万。 而自己这些天虽是节节抵抗,并未与曹军硬拼,但也折损了骑步兵数百人。如今合肥被破,夏侯惇、曹彰等人必定会更加奋力进攻,欲要接应张辽回来。而如今吕蒙撤围而走,自己若要阻拦曹军的话,就必须分兵接管吕蒙留下的营垒。在如今兵力仅有两万的情况下,拉长了战线之后,兵力就将被分薄,大军的压力将会陡然增大很多。 当下刘贤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撤兵,不再这个时候面对必定疯狂作战的曹军。 于是刘贤传令各军,连夜撤退,往成德而去。又暗命马超亲领骑兵一千,偷偷南下,袭击张辽。 夏侯惇、曹彰等人闻听一日之间,刘贤、吕蒙纷纷撤军,当下猜知必是合肥城破了,众人担忧张辽、李典等人的安危,顾不得追击刘贤,急领兵往南,接应张辽。 此时张辽败兵也逃到了合肥城北六七十里,回望江东兵没有追来,而众军又都十分疲累,且天色已晚,于是张辽决定全军休息一夜,明日再继续北撤。住到半夜,就听刘靖突然寻到李典道:“将军,我们战败而走的消息此时必定已经被刘贤、吕蒙知道了,倘若刘贤连夜派遣轻骑来袭击,我军人困马乏,如何能够抵挡?为策万全,将军可建议张辽将军暗中将部分兵马调出营外休整。若是今夜真有敌军前来偷袭,也好有个策应。” 李典闻言,当即找到张辽,说了刘靖之言。张辽深觉有理,当下只在营中留了少量兵马,其余大军调出营外,分左右埋伏。 到了五更时分,果然有一队骑兵从北杀来,在大将马超的带领下呐喊着冲进营中,四处放火。但进营之后,看见营中空虚,马超立即意识到中了埋伏,随即大喊撤退。 张辽、李典急忙从左右杀出,欲要截杀马超。马超纵马挺枪,当先突阵,正与张辽相遇,交马只一合,那长枪击打在张辽大刀之上,震得张辽左手臂上伤口迸裂,鲜血横流。 张辽差点握不住手中大刀,只得慌忙拨马撤走。马超因此得以轻松领兵杀出,随后往西追赶刘贤大军去了。 驱赶了马超骑兵,张辽心有余悸地来向李典称谢道:“不是你提醒,我军此时被马超突袭,大军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典道:“我也是得到六安令刘靖提醒,这才察觉不妙的。张将军要谢,该谢刘靖。” 张辽点了点头,当下寻来刘靖,对其拱手称谢。 次日一早,张辽再次领兵小心北上,半路遇到南下接应的夏侯惇之兵,众军这才长松了口气。 当下夏侯惇召开军议,商量下一步行动。 就听蒋济道:“如今合肥已被鲁肃夺取,城中粮草辎重都被烧毁。我军就算集中兵马复夺合肥,在后方寿春、成德、阴陵等地都被敌军夺去的情况下,也无法运送足够的粮草军资去坚守城池。唯今之计,只有放弃合肥,回头攻下寿春,稳固淮河防线,以图后计。” 夏侯惇道:“只恐今日不趁着鲁肃新夺城池,立足未稳之时复夺合肥,日后再想夺下城池可就难了。” 蒋济道:“合肥南邻巢湖,得之足以压制江东。如今失却虽然可惜,但对中原而言却并非太过紧要。而寿春濒临淮河,如今落入刘贤手中,却足以成为中原之心腹大患。若不能夺回寿春,则淮河两岸今后将会处处烽烟,永无宁日。相比之下,当然还是寿春更为紧要。” 贾逵也道:“不错,丢失合肥,最多今后淮南不稳,但丢失寿春,将会导致中原不稳。况且在寿春未能夺回之前,我们也很难拿下并坚守住合肥。如今自当以寿春为第一目标。” 夏侯惇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击寿春。” 贾逵沉吟道:“如今吕蒙把守阴陵,威胁我们侧后。我军若想全力攻打寿春,必要先夺回阴陵,驱走吕蒙才是。可叫曹彰公子领兵大张旗鼓往攻阴陵,吕蒙见状,必定撤兵。夏侯将军则领兵在南下的要道埋伏,必可生擒吕蒙,以报合肥被夺之仇。” 夏侯惇闻言大喜,当即依计行事。 正文 第318章 刘贤守寿春 吕蒙退守阴陵,一边医治伤病,一边派遣斥候严密监视曹军动静,闻听曹彰领兵大张旗鼓来攻,吕蒙不由长叹了口气,对韩当道:“曹军欲要稳定淮南防线,必要先夺回寿春,而要夺回寿春,则势必不能放任我们这一支兵马威胁他的侧后方。如今我们若是坚守阴陵,必要面临曹军的围攻。而阴陵与合肥相距数百里,难以得到增援。欲是勉强坚守,必定落个全军覆没的结局。我欲趁着敌军尚未到来之前,领兵撤退,不知韩将军以为如何?” 韩当道:“如今我们仅剩五六千残败兵马,若是主公和大都督不能调兵前来增援,我们的确守不住阴陵。不过弃守城池,总需要先得到主公或者大都督的命令方可吧?” 吕蒙笑道:“战前我与大都督就讨论过这种情况,大都督亲口对我说,若是事不可为,可以放弃城池,保存兵力南下。如今我军夺取了合肥,只需好生经营些时日,残破的合肥以南之地必将恢复繁盛,如此积聚粮草军资,待到数年之后,便可以此为基地北进。而在此之前,就先让刘贤挡在前面去与曹军纠缠吧。” 当下吕蒙、韩当召集全军,火速撤出了阴陵,往南而去。却不去合肥,而是直接南下,准备去巢湖边上补充粮草,休整一阵之后,再去攻打历阳、埠陵、全椒等南方之地。 夏侯惇领兵在阴陵通往合肥的要道上埋伏了两天,不见吕蒙到来,急忙遣人打探,这才知道吕蒙已经直接南下了,当下夏侯惇悻悻地收了兵马,往阴陵去与曹彰会合。 众军聚齐之后,夏侯惇留张辽领兵驻守阴陵,兼且养伤,随后率领大军往西,一路轻取西曲阳,直抵寿春城下。 刘贤命魏延之兵乘坐轻舟,在肥水口游曳,把住肥水这条通道。随后分派大军上城防守,准备倚仗城池,抵挡曹军。 如今曹军不过三万余人,而刘贤手中却有两万余大军,城中百姓虽然尚未归心,但另有五千民夫相助,人手十分充足。 刘贤承诺只要守住了合肥,这些民夫家中全部免除两年赋税,且超期服役者,视超过期限的多少给与免除今后数年之内徭役的奖励。因此一众民夫都十分欣悦,愿意留下效力。 再加上寿春城墙高大,护城河极为深广,城中粮草辎重堆积如山,因此刘贤心中十分镇定,并不惧怕曹军进攻。 蒋济曾经做过扬州别驾,自然深知寿春城的情况,知道想要用常规手段填平护城河,继而攻城是绝不可行的,当下蒋济想了许久,建议夏侯惇学刘贤攻襄樊,鲁肃攻合肥一般,也筑土山攻打寿春。 夏侯惇欣然从命,当下便从淮北、淮南等地又增调了两万民夫,开始修筑土山,攻打寿春。 刘贤见曹军修筑土山,当下笑了一下,命五千民夫也在城墙后面垒土成山,不必修的多宽多长,只倚着城墙,层层夯实之后,不断往高垒造。 如此一来,虽然刘贤手中的民夫少,但工程量也小,倒是比曹军的土山还先修完。等到曹军的土山堆到十丈高,准备向前延伸的时候,蓦然发现城内一座土山居然比自己的还高,而且城内土山之上放置了数十架大黄弩,若是居高临下射击,自己这边的大黄弩必定射不过。没有大黄弩这等利器压制,若还要强行将土山向前推进的话,众民夫的伤亡必将极大。 夏侯惇虽不在乎民夫的性命,但却怕民夫伤亡太多,会激起变故,当下只得与众将商议道:“刘贤也在城中修筑土山,与我相对,他又有石炮和大黄弩,居高临下,足以压制我军的重弩,使我们无法安心修筑土山,如之奈何?” 蒋济沉吟道:“只有倚仗我们人多,尽力加高土山,与刘贤相争。” 贾逵默算了一下,道:“如此一来,工程量必定极大。况且土山再高,也终有穷尽,总会有再无法加高之时。到了那时,刘贤还能搭建木台,再往上加高,我们要将土山往前堆积,却不可能搭建木台了。” 夏侯惇闻言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再加高了,我们就此将土山继续往前堆积。我们也有大黄弩,以之与刘贤相争,我就不信射不过他。” 当下夏侯惇严令民夫继续往前堆积土山,直堆到距离城墙二百五十步的距离时,城中的大黄弩开始发射,但却射击的十分稀少,每日只射出十余箭,但命中率却极高,几乎每一箭都有收获。曹军民夫顿时人心惶惶,每当担土上山时都是提心吊胆,干活的效率顿时大减。 夏侯惇急令将自家军中的大黄弩搬上土山去与城中对射。然而一见曹军推出了大黄弩,城中的大黄弩和石炮陡然一起发射,居高临下,齐往曹军大黄弩射来。 对射了三四天,曹军大黄弩损失惨重,总共五十架大黄弩折损了二十一具,却只射坏了城中五六具大黄弩。夏侯惇见势不对,只得收了重弩,一筹莫展地回营与众将商议对策。 曹彰道:“唯今之计,只有不计民夫伤亡,驱赶他们拼死垒造土山。我看城中的石炮和大黄弩也不多,且发射也极为缓慢,就是任由他射击,每日又能射出多少弩箭?拼着死伤数千民夫,等到城中的弩箭耗尽,看他还拿什么阻止我军?” 夏侯惇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不再顾及民夫性命,强令众人继续堆造,不从者斩。 众民夫只得含泪担土上山。 刘贤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头,当下命人搓出细细的麻绳,连成数十根长二百七十步的长绳,一头固定在城上,一头拴在弩箭之上。如此一来,弩箭射出之后,若是麻绳未断,就还能将之拉回来,修理箭头之后,又能重复使用。 十支弩矢总能回收五六支,大大减缓了弩矢的消耗量。 但饶是如此,城中积存的弩矢仍然减少的极快,刘贤只得命众军谨慎使用,转而尽量用石炮对敌。 如此又过了近二十日,看看曹军土山快要逼近城墙一百六十步的距离了,刘贤急令张任督率一千二百张蹶张弩在城头列阵,只等敌军土山再往前推进,便要用蹶张弩进行打击。 夏侯惇再城外看见,不由再次皱眉,对众将道:“敌军大黄弩的弩矢有限,石炮又发射缓慢,但这二十日来却也杀伤了我军近二千民夫。若不是我分派大军逼压着,民夫们早就暴乱了。如今敌军又安排了千余张蹶张弩,此弩威力强悍,再加上弩矢极多,我们这点民夫如何承受的住打击?” 蒋济道:“可调出我军的蹶张弩,在土山之上排成弩阵,与敌对射。” 贾逵道:“城中蹶张弩极多,又有石炮、大黄弩等压制,我们如何射的过?” 蒋济道:“射不过也得射。我们既然无法将土山修的比城中的土山高,那就只能拼消耗了。好在我军兵力占优,又有淮北源源不断运来粮草军械增援,对拼消耗,我们拼的起。假以时日,别说千余张蹶张弩,便是三千张、五千张,我们都能集结起来。” 夏侯惇闻言,迟疑了许久,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拼吧!” 于是曹军重弩方阵被调到土山之上,与城中重弩对射。 但城墙上的重弩有女墙遮挡,防护力天然就比城外只用橹盾遮挡的曹军强,再加上城墙后面的土山上又有二十架石炮,二十五具大黄弩不断对着城外重弩方阵进行轰击,双方交战不过一天,曹军重弩方阵伤亡惨重,一千张蹶张弩折损殆尽。 而城中的重弩却仅只损失了不到三百具。双方对射,伤亡比达到了一比三。 换言之,若要消耗掉城中剩下的九百具蹶张弩,至少还得安排三千重弩与之对射。 然而夏侯惇军中已经没有蹶张弩了,无奈之下,只得命人快马传到许都、邺城,请调拨重弩前来助战。 在等待蹶张弩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夏侯惇不甘心空等,组织民夫再次前行堆积土山,结果被城中重弩攒射,半日之间便死伤近二千人,吓得夏侯惇急忙停了修筑土山之举。 至此,双方激烈的对战渐渐平静下来。此时刘贤在寿春城中算了算时日,自从十二月出兵,随后与孙权约定共同攻打淮南,先前二十日拿下寿春,随后一月转战当涂、西曲阳,让江东鲁肃能够从容攻破合肥。再之后坚守寿春,至今也有一月了,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建安二十二年三月初,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赵累、郝昭、霍峻、刑道荣、曾夏、赖厷、卫毅等人的海军应该已经到达杭州湾了。 自己若是还不回军,就赶不上攻打江东了。 当下刘贤细想了一下,召集众将,宣布道:“我接到军师密报,说孙权欲要趁我军与曹军在寿春城下对战之时,再次背盟袭击我。故而我欲要领兵回去,对战孙权。我走之后,也将留兵守卫寿春。诸将谁人愿意担此重任?” 此言一出,众将不由被震的目瞪口呆,就听马超抢先起身道:“若蒙刘将军不弃,我愿领兵把守寿春。” 刘贤看了看马超,笑道:“有马将军在,此城必定无虞。” 当下刘贤表奏马超为九江太守,令其率领麾下五千骑步兵把守寿春,并准其随意处置先前攻打寿春,歼灭王思所部之时俘获的七千余俘虏兵。 随后刘贤点起其余兵马,准备撤兵南下。 正文 第319章 夏侯渊战死 寿春城就在肥水边上,如今肥水被魏延的轻舟水师把住,曹军能封锁东门、北门、南门,但却无法封锁靠近肥水的西门。 当夜刘贤命魏延将所有轻舟聚集起来,赶到西门之外的肥水边上,随后命史阿、张任掩护,刘贤自率张嶷、张翼作为第一批兵马,先行乘船渡西岸。随后史阿、张任、牛金则作为第二批兵马,乘上战船,大军水陆并进,连夜往南而去。 为了让马超有足够的实力坚守寿春,刘贤还将石炮、大黄弩和蹶张弩都给留下,此外还从魏延、张任两军之中各调了五百连弩手协助马超。 并留下严令,叫马超尽力守城,万一守不住必须要撤退之时,也万不可让石炮、连弩这等重器落到曹军手里。 随后,刘贤怀着夺取江东,迎回孙尚香母子的憧憬以及对马超把守寿春的担忧离了寿春,一路南下至成德。经过思索之后,刘贤认为既然大军撤走,北面兵力空虚,那么就不该再分散兵马,而应集中兵力把守一两处要害。于是刘贤下令将成德百姓全部迁往六安、灊县、龙舒等地,董巴则弃守成德,转而登船前去把住肥水口,协助马超保守寿春。 随后刘贤命牛金将所有船只驶进芍陂水库,经沘水送到六安保存,其余大军则全部上岸,沿陆路急速南下,偃旗息鼓,直扑濡须。 半路之上接到了庞统送来的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心下略定。却是庞统计算着日子,也悍然发动,如今已经分出陈应、鲍隆两营水军东下,去封锁巢湖的入江通道裕溪。又命常雕东下,去封锁皖河口。庞统则自领着吕介、胡济两营水军赶到湖口,监视江东的水军主力。同时,命田豫、邓展从下雉出发,翻越幕埠山,前去袭扰柴桑外围。 驻兵新淦的李严、尤泉、周凤、彭玉等人也立即行动起来,作出四处出击之势。驻兵安城的吴砀、相虎则沿着早已探明的路径,翻越武功山袭击庐陵郡。 目前各部的进展都十分顺利。 孙权本想着坐山观虎斗,笑看刘贤在寿春与曹军相斗,不想庞统突然发动攻击,着实打了孙权一个措手不及,只觉得顷刻之间江北诸军就被刘贤大军给堵在了江北,再无法回来。 这倒也罢了,江北诸军毕竟经过连番大战,伤亡惨重,一时也无力回援。但庞统如此咄咄逼人,却让孙权感觉心里发寒。 庞统敢在刘贤与曹军激战于寿春之时,悍然出兵攻打江东,必定是蓄谋已久,如此处心积虑,必定所图甚大。 他难道是想一举攻灭我江东?!! 孙权越想越觉得不妙,当下严令各军全力戒备,随后遣使去见庞统,询问缘故。 庞统却将使者扣押了下来,根本不与孙权废话,只不断调兵遣将,作出全力进击之象。 其实此时不止孙权心焦,庞统和刘贤也心下焦急不已。赵累的海军从番禺北上,行程上千里,为了避开沿途渔民的耳目,根本不敢靠近海岸线进军,而是离着岸边数十里艰难前进。虽说初春季节并无飓风,但大海茫茫,风险莫测,海军船队第一次航行这么远的距离,期间会发生什么意外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迷路、风浪、疾疫、触礁抑或者是将士们抑郁发狂,导致营啸,都有可能对大军造成灭顶之灾。 而就算海军行程一切顺利,按期赶到了杭州湾,但能不能迅猛出击,一举突袭乌程成功,救回孙尚香母子,并在吴郡、会稽等地站稳脚跟,这却也是很难预料的。 可以说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军事冒险,而一旦失败,不仅海路这二万七千大军将会遭遇灭顶之灾,刘贤夺取江东的计划也将被推后,今后数年之内再无灭亡江东的可能了。 正当刘贤、庞统一边分派兵马堵截江东军,一边焦躁不安地等待海军消息的时候,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汉中,刘备与曹操之间的交战也进入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刘备集中重兵攻打阳平关,猛攻两个多月,关羽、张飞、赵云、陈到、吴懿、邓铜、刘封、袁龙、雷定、丁咸、丁立、白寿等大将连番猛攻,均未能得手,反倒损兵折将,士气渐渐有不稳之象。 刘备见事不妙,急忙向法正问计,法正沉吟了许久,对着地图推演了半晌,这才道:“阳平关乃是天下雄关,实难正面夺取。唯今之计,只有绕道。” 刘备讶道:“除了阳平关,还有何处可以进入汉中?军师莫非是说米仓道?” 法正摇头道:“听闻夏侯渊领兵增援汉中之后,亲自去把守米仓山小道,防备我军进攻。此道艰险,大军难以展开攻击,我们是攻不进去的。” 刘备道:“既然如此,还有何处可以进兵?” 法正道:“沔水!沔水可直通汉中,沔阳附近虽是崇山峻岭,根本全无道路,但同时却也无兵把守。而翻山越岭却正是我益州兵的强项,主公可分出一支精兵,缘山开路,直抵沔水南岸的定军山,占住险要地势驻扎,后续兵马再徐徐跟进。只要占据此山,前面便是一马平川的汉中盆地。到时候曹军为了防止我们出兵袭击汉中,就必定调集重兵前来攻打我军设立在山上的营寨。如此一来,我们以守代攻,曹军却被逼的只能以攻代守。攻守之势瞬间易位,我军顷刻之间便翻转局势,占据主动了。” 刘备闻言,激动地站起身来,前后踱了几步,拊掌笑道:“军师妙计!我军只要占住定军山,曹军就必要调集主力前来仰攻。只要相持下去,曹军伤亡惨重,必要撤兵。” 当下刘备点选众将,选了关羽、吴懿二人领兵五千沿着沔水南岸披荆斩棘前进,一路走一路修建简易营垒以供后续的粮草转运之用。大军艰难前行,历时二十余日到达定军山,随后沿山立起营寨,占住险要,并向后催要粮草军械。 刘备闻听关羽等人占了定军山,顿时大喜,当即留张飞、邓铜、雷定等人一万七千人继续堵在阳平关前,刘备则自率其余兵马转道从沔南进兵,往定军山进发。 却说定军山距离米仓山并不远,夏侯渊闻听定军山中出现了刘备兵马,顿时大惊,当下急留杜袭把守米仓山小道,自领一万大军往定军山来,眼见山上关羽、吴懿将营寨修建的十分坚固,旌旗招展,兵马极多。 当下夏侯渊挥军猛攻一阵,却都被山上的如雨一般密集的羽箭射回。夏侯渊攻不下山上营寨,又忌惮关羽勇猛善战,无奈之下只得命令众军在定军山的各处山口摆放鹿角,树立寨栅,意图将刘备大军堵死在山中,不给敌军下山袭击汉中腹地的机会。 与此同时,夏侯渊又写了书信,叫把守阳平关的曹洪分兵前来增援。曹洪接到书信,当即命张颌、郭淮、夏侯尚领兵一万五千人去定军山助战。 关羽见夏侯渊修筑营垒,当下领兵下山与夏侯渊战了几场,双方互有胜负,但关羽兵少,即便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突袭,却也始终无法阻止夏侯渊建设营垒。很快,夏侯渊便指挥众军用鹿角木石将所有山口堵住。 如此过了数日,张郃、郭淮、夏侯尚领兵到来,与此同时,益州刺史赵顒也督率数千民夫赶到,于是夏侯渊集结众军,准备再次进攻关羽。 双方正战之间,刘备率领的主力终于陆续赶到,夏侯渊见状,只得退守营垒,与刘备大军相持。 两军对峙了十余日,刘备待后方粮草稍稍运送集结齐全,士卒也休息完毕,恢复了体力之后,便即开始猛攻夏侯渊的营垒。因山道艰险,大军难以展开,于是刘备精选了善于山地作战的精兵一万人,分为十部,命刘封、袁龙、丁咸、丁立、白寿、宗预等人率领,轮番冲击曹军营垒。 夏侯渊派张郃率领精兵奋力反击,将刘备大军连绵不断的攻击一一反击了回去。 刘备见中央突破的战法失效,于是改为全线出击,分兵在定军山绵延数十里的各处山口上展开猛攻。 夏侯渊见状,也只得分兵把守,因为战线太长,只得分段指挥。夏侯渊率领精兵一万五千人自守最重要的南部,委派张郃领兵一万驻守东部。 如此又战了数日,曹军的变化被敏锐的法正发现了,当下建议刘备亲率主力前去猛攻张郃,只留关羽率领五千精兵牵制夏侯渊。刘备欣然同意,当下领着赵云、陈到、吴懿、刘封、袁龙、丁咸、丁立等大将,领兵三万猛攻张郃。 激战数日,张郃兵少,抵挡不住人多势众且又惯于山地作战的荆州兵,只得急忙向夏侯渊求援。 夏侯渊见东部危急,而南部这边关羽兵少,又接连多日按兵不动,于是分出一半兵马,遣杜袭率领增援张郃。 驻兵于山上的关羽、法正看见,知道战机到来。当下法正叫关羽领三千精兵潜伏在半山腰上,法正则自领少量兵马,多插旌旗驻守山顶营寨。双方约定,只看山顶红旗招展,关羽便要杀下山去,突袭曹军。 安排妥当,法正分派白寿、宗预各领千人,多带火把前去焚烧曹军营垒。二将依计行事,奋力冲杀,虽未能突破曹军,但也对营垒鹿角造成了许多破坏。 待到白寿、宗预被击退后,夏侯渊便急令士兵修补营垒。夏侯渊一向爱兵如子,与士卒同甘共苦,攻则在前,退则在后,因此麾下士卒皆能死战。数十年的从军经历养成了夏侯渊身先士卒的用兵风格,此时命士卒修补鹿角,为了激烈士气,夏侯渊身为主帅,竟然不辞劳苦,亲自与士卒一起搬抬鹿角木桩,修补营寨外围的鹿角。 干了一会儿,夏侯渊不由汗流浃背,燥热难当,当下脱去铠甲散热,只穿掩心镜护住前胸。 法正在山上看的真切,急忙将红旗一招,关羽见状,当即领兵冲下山来,众军宛如下山猛虎,来势凶猛。 夏侯渊此时正在营垒外围,既来不及撤退,也来不及穿甲,措手不及之下,被关羽猛冲至跟前,手中青龙刀一挥,顿时刀出如龙,将夏侯渊连头带肩劈为两半。 一众曹军大惊,士气大跌之下,纷纷掉头就跑。关羽挥军掩杀,一举突破夏侯渊的营垒,临阵再斩了曹操所置之益州刺史赵顒。 曹军更是混乱,被关羽驱赶着从西南至东北,将曹军营垒一一全部冲散。张郃、郭淮、夏侯尚等人闻听夏侯渊,赵顒战死,又见全军有崩溃之势,慌忙领着众军撤退,一番厮杀,总算带着残军杀出山口,一路奔逃至米仓山营寨,与汉中太守杜袭会合。 这一战,刘备军阵斩曹军四五千人,俘虏士兵七千余人,民夫六千,缴获粮草军资无数,大获全胜。 刘备喜不自胜,重赏关羽及其余有功将士。关羽也自感扬眉吐气,一扫丢失荆州的郁闷之气。 当下刘备留下丁咸、丁立把守定军山各处山口,兼且看押战俘。随后领着众军出山前出至汉水,准备进攻南郑。 此时退到米仓山大营的曹军因失去了主将夏侯渊,兵马折损过半,因此士气十分低落。众军急需重新确定一个主将,以带领大军继续作战。许多将校因为夏侯尚乃是曹氏宗亲的缘故,欲要推拒夏侯尚为主将,还有一些人认为杜袭乃是汉中太守,官位够高,该当以杜袭为主将,一时争论不休。 郭淮见状,当下力排众议,认为张郃乃是当世名将,从军数十年,一向深受刘备忌惮,极力主张推举张郃为主将。汉中太守杜袭也认为张郃善于用兵,比自己更适合担当主将之责,于是也全力支持张郃领兵。 在郭淮、杜袭的力荐之下,曹军众将达成一致,共推张郃为主将。 当下张郃接过兵权,留夏侯尚领少量兵马堵塞米仓山小道,随后率领全军返回汉中平原,放弃了艰险的山地地形,转而恢复骑兵建制,在盆地平旷地带戒备刘备。除了大军休息驻扎的营寨之外,其余各条道路都不设鹿角营垒,以供骑兵纵横。 刘备分派兵马多次试探着走出南部大山,进击南郑,都被张郃率领骑兵截击,连续败了七八场,折却许多兵马。 刚刚大胜之后,心态有些膨胀的刘备顿时被打醒了,只得占据险要地形,一路修筑营垒,步步逼近,同时也想方设法从后方山道之中运来数百战马,让赵云、陈到率领着绕道抄掠张郃之后。 张郃虽然大致稳定了形势,但终究兵少,还是难挡刘备咄咄逼人的进攻。 正文 第320章 刘备夺汉中 曹操此时驻兵长安,调拨兵马钱粮,密切关注着汉中战局。忽听夏侯渊战死,曹操不由哀痛不已,询问了战斗经过之后,曹操不由叹道:“身为督帅,便连亲自上阵厮杀都不应该,夏侯渊却亲自去修补鹿角,以致败亡,诚为可叹。” 当下曹操生恐夏侯渊战死之后汉中战局崩溃,急忙率领许褚、曹真、路昭、朱灵、张既、王凌、杨埠、姜叙、梁宽等将,督率关中、陇右兵马五万人,又从各地征调民夫五万,征召太原乌桓王鲁昔领三千骑兵前来相助。 大军出斜谷,来到褒中,正与汉水南岸的刘备大军隔水相望。正步步逼迫张郃的刘备见状大惊,急忙收敛大军,一边戒备张郃,一边沿江设防,阻止曹军主力南渡汉水。 同时刘备见曹操兵多,也自心下发虚,于是急忙命雷定领兵监视阳平关,调张飞转道沔水南岸的山道前来增援。饶是如此,刘备仍旧觉得不安,又发文回成_都,请马良、何宗、王连、阎芝、彭羕等人征调兵马钱粮,前来相助。阎芝当即征调了五千青壮送往汉中,马良更是在何宗的建议下,发动蜀郡、广汉两郡所有青壮,以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的口号,召集所有青壮男女支援汉中之战。 一番运作,两郡不仅征调了两三万更卒,另外更是又组织了十余万民夫运送粮草军资,整个益州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为汉中之战出力。 刘备得了后方源源不断的援助,因此得以底气十足地在汉水与曹操对峙。因为张飞能败张郃,因此刘备专门分遣张飞往东对阵张郃之兵。刘备则率领关羽、赵云、陈到、吴懿等将,以法正为军师,专心对阵曹操。 但刘备忌惮曹操兵强马壮,因此却也不敢与曹操主力交战,只深沟高垒,一味坚守,同时派出小股部队,不断袭扰褒斜道,袭击曹军的运粮队,双方大战没有,小战不断,战事进入相持阶段。 刘备见正面战场无法速胜,又深恐拖延下去,生出变故,因此急忙派出信使去邺城,叫潜伏的内应发动政变,逼迫曹操撤军。 信使火速将命令发到邺城,魏讽当即行动起来,联络了长乐卫尉陈祎一起发动兵变。 兵变尚未正式举行,陈祎闻听魏讽大肆串联,联络了许多原属荆州,后来投奔曹操的官吏子弟,例如张绣之子张泉,名士王粲之子,刘廙之弟刘伟等等,准备一同起事。 陈祎知道这些人中有许多都是倚仗父辈的公子哥儿,根本无法共举大事,担心人多口杂之下,消息会泄露出去,到时候不但不能成事,反倒会害的自己身死族灭,于是思前想后,主动去向曹丕告密。 曹丕闻讯大惊,当下急忙调动驻守邺城万余大军全军出动,进城搜捕叛贼。一举将魏讽、张泉、刘伟等人抓获,直接参与的数十人全部处死。并大肆株连,将平素支持曹植的数十家官吏尽皆下狱论罪。 与此同时,因为曹操出兵汉中,又有夏侯惇、曹彰等人领兵去淮南,整个中原之地除了前线正在作战的十好几万大军之外,征调来运送粮草军资的民夫更是多达二三十万,郡县官吏接到了按时到达的军令,因此催逼民夫十分紧迫,一众民夫都怨声载道。 宛城人侯音在乡里素有威望,此次也被征调,一众民夫运送粮草到达关中时,因官吏苛刻,于路伤病者极多,侯音见众人生怨,当下振臂一呼,声言反叛,顿时从者如云,旬日之间聚集起了万余人,攻克数县之地,声势浩大。 驻守宛城的曹仁闻讯,当即领精兵五千,前去讨伐侯音。 消息传报到了曹操手中,曹操不由大惊,与麾下文武众将商议道:“刘备深沟高垒,不与我交战。他如今又有富庶的巴蜀之地提供钱粮,能够与我长期对峙。而汉中与关中相距数百里,中间山道艰险,又有小股敌军威胁粮道,我军粮草转运极为困难,以至于民夫怨声载道,天下百姓困苦难当,酿出魏讽之变和侯音之乱。倘若再不与民休息,恐怕动乱将会蜂拥而起。且如今刘贤和鲁肃合力攻打淮南,合肥、寿春俱失,形势极为不妙,故而我欲放弃汉中,撤兵回守关中,诸位以为如何?” 刘晔道:“魏王所言甚是!如今刘备深沟高垒,占据险要,无论我们怎么引诱他都按兵不动,短期内根本没有取胜的希望,而中原又有了不稳的迹象。当此之际,是该放弃汉中,回保中原了。” 曹操点了点头,当下决定撤兵。先停了后方运送粮草军资的民夫,随后命张郃、杜袭、郭淮、刘柱等人搬迁汉中百姓,历时一月,将近二十万百姓尽皆迁往关中安置。 随后曹操收回曹洪、徐晃等各路兵马,交互掩护着徐徐撤出了汉中。 刘备见曹操撤走,顿时大喜,也不追赶曹军,自分兵接收了阳平关和其余各处城池,却见各城之中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一座空城。 刘备虽然得地失人,但毕竟是在正面大决战中胜了曹操一回,此乃平生仅有的一次,因此刘备心下激动兴奋不已,当下大赏功臣,全军欢庆。 时建安二十二年三月十六日。 却说曹操撤军回到长安,分派众将把守各处险要,防止刘备趁机出击关中。在祁山、陇右一带布置了杨埠、姜叙、赵昂、尹奉、梁宽等各路兵马,共计两万余人,在西凉又有阎行、田乐、曲演、将石等万余人,在关中渭水南岸,各处谷口布置了朱灵、郭淮、刘柱、高祚等万余兵马,随后遣曹洪、张郃、杜袭等领精锐骑步兵三万人坐镇长安,以为机动兵力,虽是增援各处。 一切安排完毕,曹操率领五万大军东进,返回了中原。沿路接到了曹丕大搞诛连,斩杀了许多人的消息,便连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膝下二子都被曹丕杀了。 曹操闻讯,不由叹道:“可惜,可惜,若孤在邺城,必不使王粲无后。” 当下急忙发了书信,叫曹丕不要牵连过甚。 随后曹仁的战报也送到了,却是曹仁领兵攻打侯音,尚未开打,就收到了曹操撤兵汉中,传令遣散民夫的命令。曹仁于是行使镇将的权力,宣布随同侯音反叛的民夫只要五日之内放下武器,自行返回原籍,则既往不咎。五日之后,还负隅顽抗者,定斩不赦。 此令一出,一众民夫尽皆大喜,纷纷逃散。 五日之内,侯音身边就只剩下了千余人。当下侯音只得自缚双手,出城向曹仁投降。 因为曹仁尚未真正开始于侯音交战,因此侯音此次投降不属于“战而后降,皆屠之”的范围,因此曹仁为了稳定民心,决定赦免侯音之罪。将之送回宛城,随便封了个别部司马的官职约束了起来。 曹操对曹仁的处置并无意见,大军继续往邺城进发,正行之间,淮南的最新战报传了过来。曹操闻听刘贤突然率领主力撤出寿春,转道南下攻击孙权,不由也大吃了一惊,对刘贤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当下曹操急忙召集众文武商议对策。 正文 第321章 瘟疫渐起 曹操召集众文武议事,将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道:“如今刘贤不知何故,与孙权打了起来,这是我们挥兵南下,复夺寿春、合肥的大好机会!我欲领兵南下,增援夏侯惇,诸位以为如何?” 就听徐晃道:“我军才刚经历了惨烈的汉中之战,士卒大战数月,十分疲惫。若是再叫大军跋涉数千里去增援淮南,只恐将士生怨。刚刚遣散的民夫若是又被征召起来,也将会闹出更大的动乱。” 曹操闻言,沉吟道:“可用疲惫之军分散把守中原,换原有守军南下去增援淮南。” 正说之间,就见当值的董昭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曹操道:“手举着好几份文书,对着曹操道:“魏王,大事不好,刚刚接到冀州、兖州、青州、徐州、豫州、南阳、并州、关中等地奏报,说各处都爆发了瘟疫,来势极为凶猛。” 曹操闻言大惊,急问道:“是何种瘟疫?” 董昭道:“各地汇报上来的症状看,各种瘟疫都有,以伤寒为主,痢疾、肺痨也多有流行。此外,在豫州陈、梁之地,还有两三个县内爆发了天花。!” 此言一出,曹操及一众文武闻讯,都惊骇不已。 自从在赤壁之时,刘贤献上了几个治疗伤寒的药方,近年来刘贤又将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刊行天下,各地医者照方抓药,因伤寒而死的已经大为减少,但却仍不能保证百分百治好,只能说其死亡率从十分之六七减少到了百分之一二。伤寒虽不在是让人谈之色变的瘟疫,却也还是让人心有余悸。 此外天下疾疫种类众多,除了伤寒之外,还有天花、痢疾、鼠疫、麻风等等,每一种都让人恐慌。 当下曹操问道:“往常瘟疫,都是从一地慢慢扩散,只要朝廷处置得当,地方安定,不让流民乱跑,就还能控制。为何这一次来的这么凶猛,天下各州郡几乎在旬月之内都爆发起来了?” 董昭沉默片刻,道:“此事恐怕与刚刚结束的汉中之战以及正在进行的淮南之战有关。这两场大战,我军先后投入兵力二十万,前后征召的民夫也有二三十万之多。这些兵马民夫都是从天下各州郡之中征调集中起来的,一人染病,传染十人,然后染病的民夫兵卒又将疾病带回家乡,这才导致各州郡几乎同时爆发瘟疫。” 曹操闻言默然,许久才道:“叫各州郡全力控制疫病,又尸位素餐,导致疫病蔓延者,皆斩!” 当下曹操不再提出兵南下增援淮南之事,转而开始安排各州郡官吏及驻军救治瘟疫。 此时,刘贤早已领兵绕过合肥,赶到了裕溪,陈应、鲍隆已经用三十艘装满木石的大趸船沉入溪中,将溪水堵住,阻断了巢湖通往长江的通道,并在江边建立了营垒。 当下刘贤命众军入营休整,随后召集众将展开军议,就听陆逊道:“刘将军南下之时曾说孙权背盟,攻打我军。然而我们这一路南下,却都只见我军在出兵攻打江东各地。这到底是孙权背盟,还是我军背盟?” 刘贤笑道:“如今战事已起,谁先背盟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出兵,才能尽快打垮江东。” 邓艾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须得先知道孙权是如何应对我军进攻的,才还决定下一步如何进兵。” 刘贤点了点头,对陈应、鲍隆道:“你们都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陈应起身拱手道:“军师分派我们东进堵截裕溪,把守濡须的王敦、梁寓、周峻很快出兵,欲要击退我军。但他们到来之时,我军已经用沉船堵塞了裕溪水道,江东战船根本无法通过,只得望而兴叹。而攻打历阳的吕蒙接到消息,即命周舫守阜陵,程咨守全椒,陈表继续监视历阳,随后吕蒙、韩当率领四千人兼程赶来,目前正驻兵裕溪以东三十里之地,命芜湖督徐祚提供船只、钱粮,想来等船只粮草到后,便将前来攻打我军。” 刘贤点了点头,又问道:“皖城、湖口、柴桑情况如何?” 陈应道:“常雕奉命堵塞皖河口,情况与我们差不多,不过驻兵皖城的孙皎仅有三千兵马,倒是对常雕够不成多大压力。只有军师领一万水军牵制湖口、柴桑的二万江东军,前两日被敌军集中重兵,在江上猛攻了二日,情况不妙。不过等田豫、邓展之兵从下雉赶到柴桑境内后,孙权深恐柴桑有失,于是调回了五千兵马把守柴桑,军师的压力这才大为减轻。如今军师用一万水军,对阵蒋钦、凌统、朱桓、朱然的一万五千水军,虽稍落下风,倒也还能支撑得住。” 刘贤又问道:“你可知李严、吴砀、相虎、尤泉等南路兵马的情况?” 陈应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吴砀、相虎出兵攻打庐陵,庐陵太守陆绩、小将太史亨等集中两千精兵及数千郡兵据城而守,目前虽占了上风,但尚未取得进展。而贺齐、蔡遗、朱纪等人领兵一万,欲要从南昌增援庐陵,却被李严、尤泉、周凤、彭玉等人阻拦在新淦,不得寸进。总体来看,南线形势,我军是占了上风的。”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么看来,江东军各部都被我们牵制住了嘛。却不知孙权除了被动应对之外,其他还有什么举动?丹阳太守孙奂、吴郡太守朱治、会稽太守淳于式、鄱阳太守魏腾等人有什么动静?” 陈应道:“这个末将就不清楚了。” 刘贤闻言,略有些失望,随后转问众将道:“现在情况已经大致清楚,诸位以为如何?” 陆逊道:“庞军师兵少,面对江东水军主力,恐怕力有未逮。将军可立即率领主力返回浔阳,去增援庞军师。” 刘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而问其余人道:“你们的意见呢?” 邓艾道:“我倒觉得当务之急不是去增援军师。军师善于用兵,吕介、胡济两营兵马又是我军之中最精锐的水军,想来已经足以拖住敌军了。我军既然已经到了裕溪,要么就全力袭击濡须坞,夺下江东囤积在这里的大量战船和粮草辎重。要么就渡江南下,趁虚攻入丹阳,直取建业,一举奠定胜局。” 此言一出,刘贤对着邓艾赞赏地点了点头。就听陆逊道:“不妥!我军长途跋涉而来,粮草军资不足。若是贸然渡江,万一江东各城坚壁清野,固守不战。不过十余日后,我军粮尽,便不得不撤军了。到时候我们逆流撤军,必被江东水军沿路追杀,恐将有全军覆没之忧啊!” 邓艾闻言,也觉得直接攻打江东腹地的确是有些冒险,当下道:“那就攻打濡须,夺取战船粮草之后,再行渡江。” 正说之间,就听斥候来报:“鲁肃留周泰领兵三千驻守合肥,自与甘宁一道领兵五千乘船南下,目前已经赶到了濡须。” 刘贤闻言,略有些失望地对邓艾等人道:“看来我军想要拿下濡须是不可能的了。” 邓艾也极为失望,想了想,道:“那就只有继续堵住裕溪,然后分兵袭击临湖,攻打皖城,吸引鲁肃、吕蒙来救。若其来援,我们便可半路截击。若其不来援救,我们也可夺下皖城,全取庐江郡。” 刘贤见众将讨论了许久,都倾向于邓艾的提议,便连陆逊也未提出异议,于是笑道:“好,既然你们都无异议,那么我军就决定了,渡江攻打丹阳,直取建邺。” 此言一出,众将大惊,就听程祁道:“主公是否说错了?我们是要攻打皖城,不是建邺啊?” 刘贤笑道:“我没有说错!如今鲁肃被堵在巢湖,濡须坞中的精良战船出不了裕溪,而江东水军主力又被堵在湖口。换言之,这大江之上,已经没有可以阻止我军渡江的江东水军了。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我们若不趁此时渡过江去,直取建邺,岂不浪费了这个大好机会!” 陆逊道:“可是我军的粮草辎重都不足啊!” 刘贤道:“陈应、鲍隆来时,随船必定运了些粮草。却不知究竟有多少?” 陈应道:“军师叫我们多装些箭矢,又运了十架石炮来。至于粮草却不多,只够我们这里两万六千大军食用十余日。”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已经足够了!”说着,刘贤见众将都面带忧虑之色,当即笑道:“忘了告诉你们,其实我军在江东是有内应的,不然我也不敢贸然与孙权开战。等我们渡过江去,便自会有人接应,我军不必担心粮草的事。” 此言一出,众将尽皆振奋不已,就听费诗、程祁连声问道:“不知内应是谁?竟能供应我上万大军的粮草?” 刘贤笑道:“此事暂且保密,你们日后自知。” 当下刘贤命全军饱食一顿,今夜好生休息,明日一早,便要渡江南下。 是夜三更,全军熟睡,就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来到营垒之处,避开了巡哨的士卒之后,便即翻越栅栏,小心地越过鹿角,往濡须而去。 行不上二三里,突然道路旁的草丛中冲出了十余名士兵,一涌而上,将之擒获,随后从其身上搜出了一封书信和一个玉牌。众军将此人以及书信、玉牌悄悄送到一个偏僻的小帐。过不多时,就见刘贤领着赖恭、费诗、程祁、邓艾、石苞等人到来,开始审问此人。 正文 第322章 夺取濡须 然而还未开始审问,就见那人看了刘贤一眼,随即挣扎着起身,奋力往营帐中的案角上撞去,只听“嘭”的一声,那人已撞破太阳穴,血流满地而死。 刘贤看的呆了一呆,转头对赖恭等人道:“看来此人是世家大族豢养的死士啊!”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当下刘贤展开书信看了一遍,又拿起玉牌,摩挲着其上纹刻的一个别具造型的陆字,这才叹了口气,转而对众人道:“你们都来看看这封信,又谁能模仿其中字迹?” 众人传阅了一下,都对信中的内容震惊不已。就听费诗道:“这是我们今日军议的内容,竟然有人欲要将之传报给鲁肃?我们之中有内奸?!!” 刘贤道:“内奸的事我与军师都知道!之所以这几年引而不发,一是惜才,二是为了今日。你们不必去管这个人是谁,只管说能否模仿字迹就行了。” 程祁闻言,面色奇异地道:“前些日子军师曾拿了些文书,叫我临摹其上的字迹,倒是与这封信上的字迹相同。主公,我能写。” 刘贤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军师行事,一向是滴水不漏的。” 当下刘贤亲自磨墨,让程祁写了书信。大意是说刘贤决定留兵把守裕溪,然后虚张声势,假意大张旗鼓渡江攻打丹阳郡的牛渚,继而沿江直取建邺,实则却将暗中亲率五千精兵袭击皖城,请鲁肃领兵埋伏,只要能活捉刘贤,便可要挟荆州众将投降,进而谋夺荆州。 书信写完,刘贤请众人一一看过,确认并无破绽,这才派了个会说吴郡土话的精干细作带着书信和玉牌出了营寨,往濡须去见鲁肃。 次日一早,刘贤击鼓聚将,不由分说分派道:“命陈应、鲍隆、牛金三将,立即领兵渡江,大张旗鼓,假意攻打牛渚,吸引江东主意力后,便即转道先取芜湖,建立营垒,以便接应我后续大军。事关重大,这一路请陆逊、程祁二人随军筹划军机。” 众将得令,当即点起兵马,登船渡江而去。 送走了众军,刘贤沉默片刻,转而道:“命史阿、张任率领本部兵马,打着我的旗号往西而去,直取皖城。费诗随军参赞军机。” 二将闻言,虽有些疑惑,却也领命去了。 众将去后,刘贤叫减少营中旗帜,做出营中仅剩五六千人的假象。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刘贤招来张嶷道:“你可领本部兵马,立即出发,前往接应史阿、张任。若过了舒城,二将还平安无事,便追上去叫二将回来,领兵转回裕溪接应。” 张嶷领命,满腹疑惑地去了。 待张嶷走后,刘贤这才命魏延、张翼道:“你二人立即率领本部兵马,迅速出击,直取濡须坞。邓艾、石苞随军参赞。” 二将大喜,当即领兵去了。 分派完毕之后,刘贤又命三卫亲兵把守营寨,做好随时增援各处的准备。随后刘贤便坐镇大营,静等各处消息。 不多时,斥候纷纷将消息传报回来,先是陈应、鲍隆、牛金等人渡江假意东进,攻打牛渚,半路却转道往西,直取芜湖。消息传到牛渚,牛渚大营之中果然冲出了吕蒙、韩当两路伏兵,着急忙慌地领兵往芜湖增援而去。 然而吕蒙、韩当毕竟失去了先机,料想等他们赶到之时,陈应等人应该已经拿下芜湖大营了。 随后是史阿、张任这一路兵马传回了消息,二将轻装兼程而走,行了三四十里,突然从两侧山坡杀出了许多伏兵,为首大将,正是鲁肃。 鲁肃在上头竖起大旗,用旗语指挥甘宁、周峻、王敦等人围杀敌军,主力甘宁更是领着精兵,直往敌阵之中的刘贤旗号而去。 激战了一个时辰,江东军在鲁肃的指挥下依靠着预先布设下强弩方阵大占据上风,即便史阿率领重骑冲击了数次,也未能扭转局面。当下只得在费诗的力劝之下,结阵自守。 正战之间,张嶷领兵赶到,从后猛冲鲁肃的强弩方阵,史阿、张任也当即冲出,里应外合之下,鲁肃大败,只得笨重的强弩,领兵一路丢盔弃甲,往濡须坞逃去。 史阿、张任、张嶷挥军在后掩杀,一路追赶着往濡须坞而去。 与此同时,魏延、张翼也率领大军赶到濡须坞。此时坞堡之中只有梁寓率领着一千士兵把守,虽然多插旌旗,装着主力仍在的样子,但魏延、张翼早已得了刘贤严令,又有邓艾、石苞在旁指点,竟不管营中有多少兵马,只催军猛攻。 激战魏延、张翼这一路兵马带着十架石炮,军中又有一千五百具连弩,远程力量强大,兵力又是守军的七倍,双方激战两个时辰。梁寓兵少,无法发挥出濡须坞中种类繁多,布设严密的守城器械的威力,终于被魏延、张翼攻破营垒,杀了进去。 梁寓被魏延当场斩首,其余兵马不是战死就是投降。 当下魏延、张翼快速控制全部坞堡,缴获楼船五艘,大艨艟船十一艘,其余大翼、中翼、小翼、走舸等战船三百余艘,乌篷、趸船等运输船只近千。 此外,还有粮草二十万石,箭矢十八万只,其余兵器、铠甲、帐篷、布匹、旗幡等军资无数。 众将大喜过望,当即写了表文,报知刘贤。 等到鲁肃领兵退到濡须坞时,正看见营中密密麻麻的荆州兵在修补营垒,鲁肃见状,顿时如遭雷击,震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怔愣了许久,眼见身后追兵将至,濡须坞中的敌军也有杀出夹击的意图,鲁肃这才长叹一声,意兴阑珊地命令全军转道向北,逃往合肥。 史阿、张任、魏延等人追杀数十里,鲁肃率领的七千大军折损过半。 刘贤闻听各路大军都获全胜,尤其是夺取了濡须坞,缴获了大量精良的战船,当下不由大喜。即命史阿、张嶷把守濡须,并清理裕溪水道,尽快使之恢复畅通,随后刘贤率领魏延、张任、张翼三营兵马,在陈应、鲍隆调拨的船只运送之下,渡过长江,进驻了芜湖大营。 芜湖大营设在江边,与北边的濡须坞,东边的牛渚构成了一个整体的防御体系,共同拱卫着江岸。而芜湖城却还在内陆数十里外。陈应、鲍隆、牛金等人虽然拿下了芜湖坞,但吕蒙、韩当却也抢先进驻了芜湖城。 与此同时,吕蒙深恐刘贤又转道袭击牛渚,因此写了文书,请丹阳太守孙奂分兵增援牛渚。 刘贤对此却并不在意,进驻芜湖大营之后,便即写了书信,分派信使送出,随后按兵不动,静静等待。 如此又过了数日,双方正相持之间,闻听探子来报:“驻守芜湖的吕蒙、韩当突然分兵一支,在大将韩当的率领下急速转道往东去了。” 刘贤闻言,心下微动,过不多久,就听庞统遣快船送来书信,说驻兵柴桑、湖口的孙权突然分出五千兵马,命大将吕范、步鹜、孙桓、朱然率领乘船东下。 刘贤闻讯,急忙命陈应、鲍隆领兵到江上列阵,准备阻拦江东兵。大军尚未列阵完毕,江东船队已经赶到,却并不与陈应、鲍隆纠缠,只倚仗上游优势,奋力冲破陈应、鲍隆的阻拦,便即扬长而去。 刘贤见状,心下顿时又惊又喜。 江东军这一番异常举动,必定是东面发生了巨变。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多半是赵累、郝昭、霍峻、刑道荣、曾夏等人率领大军沿着海路赶到杭州湾了。 只可惜其间有千山万水阻隔,尽是江东地界,双方消息没有江东军传的那么快。刘贤心下虽有猜测,却也始终不敢笃定。 当下刘贤想了想,觉得不管是不是赵累、郝昭等人夺取了杭州湾,既然江东军有了异动,自己也该顺势而动才是。 于是刘贤想了想,决定不再等待,转而命魏延、陈应领兵往攻牛渚,命鲍隆把守芜湖大营,随后刘贤亲率张任、张翼、牛金以及三卫亲兵出营往北,直取芜湖。 在刘贤刚刚领兵到达芜湖城下,立起营垒之时,忽听有人前来求见。刘贤闻讯,当即命将来人带到众军大帐相见。不多时,来人进来。 刘贤看此人头上抱着布巾,浓眉大眼,身材健壮,十分粗犷,当下问道:“不知壮士姓甚名谁?” 那人上下打量了刘贤一眼,随后拱手道:“我乃丹阳人,名叫费栈,曾与庞统军师有过书信往来。前几日我接到了荆州刘贤,刘将军的书信,说是荆州兵已经到了芜湖,叫我起兵接应。我不放心,故而亲自前来看看。却不知刘将军在何处?” 刘贤笑道:“原来你就是费栈!我便是你要找的刘贤。” 费栈闻言,看了刘贤一眼,拱手拜道:“见过刘将军!孙氏苛待豪杰,江东之民苦之久也!虽屡次反抗,却总是难以成功。我也早有起兵反抗孙氏之意,只恐势单力孤,难以成事。今刘将军既然领兵到来,我愿起兵相助。” 刘贤闻言大喜,道:“不知你有多少人马?” 费栈道:“丹阳之地,山越豪强众多,民风彪悍,这年余以来,又多有鄱阳流民前来投奔,人数不少。只我一人,便能集结起万余人,若是联络山越大帅,地方豪强一同起兵,月余之内,便是三万青壮也能聚集起来。只是不知刘将军要如何分派我们?” 正文 第323章 海路消息 刘贤听了费栈的话,当即笑道:“那就烦请你们立即起兵,与我合兵一处,攻略江东各处郡县。事成之后,你们都为将军、太守。” 费栈闻言,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既然要我们起兵,便请刘将军提前封下官爵,我也好回去联络其他英雄。” 刘贤闻言想了想,问道:“却不知还有哪些豪杰愿意一同起事?” 费栈道:“还有临川郡的董嗣、豫章郡的张节、丹阳郡的金奇、会稽郡的彭式等人,皆拥众数千乃至上万,实力不可小觑。” 刘贤讶道:“会稽郡地界也有?” 费栈道:“不错,彭式乃是会稽郡钱塘县大族,实力不弱,平素与我多有交情。我若书信一封,约其起兵,他必定不会推脱。”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我封你为扬威将军,彭式为振威将军,张节为扬武将军,董嗣为振武将军,金奇为建武将军。你们各自起兵攻略郡县,若是拿下一郡,日后便直接在本地做太守。若只拿下两三座小县,便转封往别处为郡守、都尉,如何?” 费栈闻言,拱手道:“我等深感刘将军厚恩,愿意起兵。只是粮草倒还罢了,我们却急缺兵器衣甲。还请刘将军调拨一些,以壮军威。” 刘贤道:“这样,我军前些日子刚刚拿下濡须,缴获了八千副兵器衣甲。我将之全部调拨给你。下一步,待我军拿下芜湖县之后,将会出兵攻打建邺。还要烦请费将军出兵与我同行。” 费栈道:“我等既然受了刘将军的册封,领了将军的兵器衣甲,自该为将军效力。”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命鲍隆将濡须坞中的兵器搬来,交给费栈。随后取来地图,对费栈指点道:“你们都是本地大族,若是突然起事,夺取数县之地并不困难。但我们现在是要攻灭江东孙氏,岂能满足于困守数县?待你们起事成功之后,烦请张节领兵前往新淦,协助李严、尤泉等人击破贺齐。请董嗣、金奇攻击鄱阳,牵制湖口敌军。请彭式协助我军在吴郡、会稽的赵累、郝昭等部,稳定郡县。费将军则率领本部精兵,随我一起攻打建邺。” 费栈闻言,惊讶地道:“刘将军在吴郡、会稽也有兵马?” 刘贤笑道:“前几天韩当率兵着急忙慌地往东去了,我想他必是前去抵挡我海路大军。只是会稽与芜湖相隔千里,情况究竟如何我现在还不得而知。费将军既然与彭式有联系,还请书信一封,前去打探下情况,如何?” 费栈心下对刘贤四处出击,攻略江东的大手笔给震得惊疑不定,闻言当即有些失神地道:“刘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尽快去信彭式,打探情况。一有消息,立即回报将军。”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费栈领了兵器,立即回去联络其余豪强,召集部众,准备起事。距离最近的董嗣、金奇见了费栈带回了许多兵器衣甲,也尽皆大喜,就听金奇道:“如今我们有这么多精良兵器,又有数万青壮部曲,孙权的主力大军此时也被刘贤、庞统牵制住,我们一旦起兵,必能攻城略地,称王称霸。” 费栈闻言,原本兴奋地脸色沉了下来,半晌才道:“以我观之,刘贤比孙权更可怕。若不是孙氏催逼钱粮,清查佃户,欲要吞没我们的田地僮仆,苛待我等宗族豪强过甚,我等又何必起兵反他?如今刘贤已然杀入了江东腹地,孙权必非对手。我等既然已经依附刘贤,各得封拜,日后便安心为其效力。如此既能壮大宗族,又能封妻荫子,何乐不为?” 董嗣、金奇闻言,顿时都点了点头,当下各自收起了小心思。 于是三人召集部曲,费栈得万二千人,董嗣得万人,金奇得八千人,共计三万青壮从各处山庄田园聚集起来,攻略县城,很快将陵阳、黟县、歙县、始安、泾县、宣城、石台、春谷等地,丹阳郡地势复杂的西部地带几乎全部被三人夺下。 随后,三人依照刘贤的命令,董嗣、金奇分兵西进,在刘贤派来的掾属石苞的引领下,领兵进入鄱阳郡地界,大造声势,欲攻鄱阳,威胁湖口、柴桑后路。而费栈则在刘贤派来的掾属邓艾的引领下,转道往攻于潜,欲要打通通向会稽的道路。 与此同时,豫章郡的张节拥众六七千人,也起兵响应费栈,夺取了上饶、戈阳、德兴等地,领兵直击临汝,威胁贺齐、蔡遗等人侧翼。 刘贤则一边分派兵马攻打芜湖,一边留心着各处军情,如此过了数日,会稽郡的消息终于传来了。 却是钱塘县境内的豪强彭式起兵五六千人,响应费栈。彭式遣人前来联络的同时,也带来了赵累、郝昭、霍峻等海路大军的消息。 原来赵累督率船队经过长途跋涉,期间经过了许多艰难险阻,船只损失二成,因意外或者生病损失了兵员水手近两千人,这才终于在建安二十二年三月十二日赶到了杭州湾地界。 随后霍峻、曾夏两军在岸边下船,直取会稽治所山阴县,准备拿下山阴之后,以此为据点继续扫荡上虞、余姚、余暨、剡县、诸暨等地。而赵累、郝昭、刑道荣、赖厷、卫毅等人则继续往西,直取钱塘。 此时吴郡、会稽两郡都只各有两千精兵,吴郡之兵由朱治率领,分别驻扎在吴县和曲阿,会稽之兵由太守淳于式以及小将朱据率领,分别驻扎在山阴和东治。两郡之中,除了乌程县还有数百孙权的亲兵之外,其余各城都只有践更的差役。而且因为两郡都抽调了许多民夫去淮南战场支援作战,各城便连留守的差役数量都极少。 赵累、郝昭、刑道荣等人一鼓作气赶到钱塘,钱塘县令叶俭闻听海上行来大队船只,心下尚且不信,对传报消息的守城兵卒呵斥道:“我江东水军主力都在柴桑、湖口、濡须、广陵等地,此处何来的船队?” 传信兵赌咒发誓,钱塘县令叶俭这才将信将疑地起身来到城头看视,果见海上千帆竞渡,一艘艘造型与吴会之地的船只截然不同的战船靠向岸边,从船上下来许多兵卒,纷纷在岸上列阵。 列好一队,便有一队往北而进。等到目瞪口呆的叶俭回过神来,想起要派出信使去吴县向太守朱治传讯之时,各处城门都已经被敌军堵住,信使已经出不去了。 叶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下船,留下三千人围城,其余还有三千人则偃旗息鼓,迅速北上,看方向似乎是欲要攻击乌程。 叶俭见状,不由十分心忧。然而很快,城外的兵马就开始攻城,叶俭也再无心思去担忧乌程了。 仅凭钱塘的数百差役,自然挡不住赵累的一万二千海军以及刑道荣的三千精锐。赵累从战船上搬出了十余架石炮,仅只半日便攻破城池,夺了钱塘。随后分派刑道荣去取余杭,分派赖厷去取富春。二县也很快被夺下。 却说郝昭率领三千兵马弃了辎重,一路疾行。走了二三十里,郝昭见陷阵营携带重甲,行军速度仍旧快不起来,为抢时间,当下决定留陷阵营在后缓行。郝昭则自率一千连弩手,一千轻步兵继续赶路。士卒全部背负三日干粮,日行百里,于次日傍晚赶到乌程城下。 沿途的乡亭虽说发现了郝昭的兵马,但一来这是大后方,众人都以为是自家征召的郡兵,没有起疑。二来郝昭进军速度极快,各乡亭即便去信报告,按正常的邮驿速度,也追不上郝昭之军。 因此,直到郝昭大军沿途捉了些起疑的商贾行人,赶到乌程之时,乌程城门此时竟尚未关闭。郝昭闻讯,当下大胆地将大军留在五里之外潜伏,自率三十名连弩手,二十名轻步兵,脱去衣甲,装作行商,将兵器弩机全部塞进几辆推车之中,随后大摇大摆地来到城门,欲要进城。 守城卫兵拦住索要验传,郝昭一边将从沿路捉拿的商贾行人身上搜出的验传递出去应付,一边挥手叫众军准备。 虚假的验传自然是不能蒙混过关,守城兵卒将验传之上记载的年龄、籍贯、相貌与郝昭一对照,顿时发现不妥,正准备拔刀拿下郝昭。就听郝昭大喝一声,从推车之上拿起长刀,照准那守军猛地一砍。顿时将之砍为两段。 眼见另一名士兵就要敲响铜锣,郝昭急忙转身又是一刀,将之砍翻在地。此时跟随在郝昭身后的其余士兵也都拿到了兵器,连弩手一阵激射,将在城下稽查的十余名守军尽数射杀。 随后郝昭冲入城中,在连弩的掩护下一举夺了城门,放出讯号,接引城外兵马进城。 乌程相骆统此时随着孙韶领兵攻打广陵,城中主事的是孙权的庶弟孙朗,闻听有乱民进城,夺了城门,孙朗尚还不以为意,传令集合五百孙氏亲兵,前来平乱。 此时郝昭大军也刚刚进城,两下相遇,郝昭令连弩手在街道上排成方阵,一边放箭,一边前进,弩矢如雨而下,孙朗之兵损失惨重,很快崩溃。 孙朗见了对方的连弩,如何不知道是荆州兵杀来了?大骇之下,虽然不知道敌军是如何飞跃千山万水,从荆州神兵天降至乌程的,但也知道敌众我寡,自己决计抵挡不住,当下只得领着残存的二三百兵马掉头往孙氏府邸而去。 正文 第324章 赵累行动 郝昭见孙朗退走,急忙挥军追击,又分五百连弩手,五百轻步兵去夺取去与城门。 及至郝昭追到孙府时,孙朗正准备带着孙尚香和刘继撤走,被郝昭堵住府门,一番攻击之后,终于破门而入。 孙朗无奈之下,只得转头看向旁边的孙尚香道:“小妹,如今形势危急,乌程眼看就要落入荆州兵之手,你何不站出来说句话?” 孙尚香看了看孙朗,冷着脸道:“兄长想要我说什么?” 孙朗道:“敌军领兵大将乃是郝昭,你是荆州主母,只要斥责他一顿,他必不敢继续进攻。” 孙尚香沉默片刻,道:“主母?自从我写了那封信,决定留在江东,哪还有什么脸面做荆州众将的主母?如今荆州兵杀来了,你倒是想起我是荆州主母了?只怕我就算想要斥退郝昭,他也未必肯听我的。” 孙朗闻言,看了看孙尚香,又看了看她怀抱中的刘继,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犹豫之色。孙尚香看见,顿时大怒,一举拔出腰间佩剑,指着孙朗道:“继儿还不到三岁,你敢伤他,我绝不与你干休。” 说着,孙尚香领着数十名女婢一边戒备孙朗,一边退入了后院,关上门户,静等外面大战。 孙朗平素就有些怕肆意妄为的孙尚香,此时见她发火,顿时头疼不已。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孙尚香母子退入了后院,转头看郝昭已经领兵杀了进来。当下孙朗咬了咬牙,领兵往郝昭迎去。 孙朗曾经在荆州住过许久,郝昭自然是认得的,知道他是孙夫人的庶兄,当下命众军小心地避开孙朗,只射杀其余敌军。 郝昭自挥刀向前,直取孙朗,交手七八回合,奋力将之擒下。 其余孙氏亲兵在家将周善的率领下还待反抗,被郝昭指挥连弩,一阵乱箭,尽数射杀在地。 当下郝昭夺了孙府,来到后院请孙夫人相见。孙尚香闭门不纳,郝昭也不敢擅闯,当下只得清理了孙府,派兵好生看守,随后写了文书,向赵累报捷。 赵累闻听迎回了孙夫人母子,也自喜悦,当下写了表文,欲要将情况申报刘贤。正无门路,就听潜伏在吴郡的暗探找了过来,自告奋勇接下了送信的差事。 然而此时,随着赵累大军四处出击,吴郡、会稽各处都已经知道荆州兵从海路袭击的消息,因此各城池关隘都已经戒备起来,严查过往行人。暗探的消息一时之间也传不出去,因此刘贤在裕溪、芜湖等了许久,虽然心急如焚,却始终未能收到赵累的消息。 赵累得知消息传不出去,当下决定集中重兵北上攻打吴县。然而吴郡太守朱治十分老练,早已召集郡兵,整备城防,同时又迅速写了表文,请正在广陵的孙韶、骆统、张承等人撤兵回救吴郡。而韩当所部二千人也迅速从芜湖回援,进驻了太湖西边的阳羡,作势复夺乌程。 赵累见状,只得领兵退回了乌程坚守。 与此同时,南路攻击会稽的霍峻、曾夏进展顺利,一路全取了会稽北部,击杀会稽太守淳于式,随后继续领兵南下,准备攻打乌伤县(今义乌)时,被城中一员猛将所阻。 原来此处却有一位豪杰,姓留名赞,少年时曾为郡吏,镇压黄巾残部吴桓时因勇猛作战,伤了脚筋,从此一脚伸展不开,只得闲居在家。但留赞少有大志,渴望建功立业,因见天下大乱,正是用武之时,而自己却因为脚伤无法出仕,于是痛下决心,召集亲朋道:“今天下大乱,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而我却只能屈居闾巷,空耗年华,与死无异。我欲割开脚踝,除去伤患。若幸而不死,治好脚伤,便可立身于当世。倘若医治不好,死也无憾。” 于是留赞用刀自已割开自己的脚筋,除去伤患,血流如注,昏迷数日方才醒转。家人又惊又怕,急忙好生看护。而自此以后,留赞的脚居然好了起来,竟可以伸展开来,慢慢行走,随后又经过年余将养,虽还有些坡,却也能健步如飞了。 当下留赞开始寻求出仕,正好遇到霍峻、曾夏领兵攻打乌伤,县令弃城而逃,留赞于是组织乡人,据住城池,竟自行抵御其霍峻、曾夏来。 那留赞十分勇猛,作战之时必披散头发,仰天长啸,左右呼喊应之,因此进退有法。当曾夏率领前军到时,留赞自领兵杀出,曾夏见其兵少,本不以为意,不想一番激战,曾夏居然不是对手,被留赞奋力杀透军阵。 曾夏见留赞勇猛,当下只得撤兵。霍峻闻听,亲自领兵来战留赞。交手三四十回合,居然也稍落下风。霍峻不由大惊,退兵十里扎营,写了表文将情况告知赵累。 南北两线受阻,让得赵累有些烦闷,正急思对策,忽听钱塘县大族彭家的家主彭式前来求见。赵累闻言大讶,急忙接见。 不多时,彭式来到,拱手对赵累道:“彭式见过赵将军。” 赵累上下打量了彭式一眼,随即问道:“彭家主寻我,所为何事?” 彭式闻言,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双手递给赵累道:“如今骠骑将军出兵丹阳,驻兵芜湖,江东各地豪杰群起响应。我也被封为了振威将军,今奉骠骑将军之令,前来赵将军帐下听用。” 赵累闻言大喜,当即接过书信看了一遍,喜不自胜地对彭式拱手道:“既然将军归附我军,从此以后便是同袍,自当不分彼此了。却不知彭将军有多少兵马?” 彭式道:“有六七千人,粮草足备,只是缺少兵器铠甲,平素也疏于训练,难称精兵。” 赵累笑道:“无妨!有这许多人,我军兵力顺时就宽裕了。至于兵器衣甲,你也不必担心。我们近日夺取了许多城池,各城武库之中都有数百近千件兵器,集中起来,足以装备你这六七千人了。” 彭式大喜,急忙谢过赵累。就听赵累又问道:“如今江东各郡县都已经戒严,你是如何接到我家主公之信的?” 彭式道:“赵将军有所不知,这浙江上游(新安江),直通歙县,如今费栈起兵响应刘将军,遣人从浙水东来,约我一同起兵。陆上通道虽被阻断,但这条水路倒还畅通,足以传递消息。” 赵累大喜,当下写了表文,将自己这一路的情况一一记录下来,便请彭式遣人送出,报知刘贤。 随后赵累命郝昭、刑道荣严守乌程,命霍峻、曾夏全力攻打乌伤,随后留下赖厷、卫毅的六千海军把守钱塘,自领六千海军以及彭式所部六千新兵往西攻打桐庐、建德,欲要打通通往歙县的道路。 消息传到刘贤手中,刘贤喜不自胜,当即召集众文武,宣布了赵累、郝昭、霍峻、刑道荣、曾夏等人乘坐海船,奇袭吴郡、会稽,成功救出了孙夫人母子的消息。 众将闻言,尽皆又惊又喜,一时士气大振,只有坐在旁边的陆逊面色肃然,一言不发。 刘贤也不去管陆逊,自对众将道:“如今江东已是处处受敌,日薄西山,败局已定。诸位还请努力作战,我们尽快拿下芜湖,南下攻破宛陵、故鄣、于潜等地,好与赵累等人胜利会师。” 众将闻言振奋不已,当下纷纷请战。刘贤即令张任、张翼、牛金分兵攻打。城中吕蒙征召百姓一同协助防守,又有两千精兵顶在前面,把守的十分严密。 江东虽然几乎每年都有山越豪强作乱,看起来十分动荡,但其实普通百姓对孙氏的治理还是十分满意的。豪强们被打压,自然要造反。但普通百姓只要照章纳税,却都能安居乐业。因此吕蒙发动百姓,满城的青壮都乐意相助。 激战一天,城池居然没能攻破,这让刘贤万分郁闷。当下再次召集众将商议道:“吕蒙十分善战,又有满城百姓协助,一时难以破城。唯今之计,只有围城,用石炮慢慢攻打,然后分兵去取宛陵、故鄣。” 张任起身道:“末将愿意领兵去取宛陵。” 刘贤点头道:“如今魏延、陈应攻牛渚,被丹阳太守孙奂领兵挡住,建业、京口等地又有顾雍、卫旌、严畯、是仪、吾粲等人把守,丹阳之兵,已尽数被牵制住。宛陵等地都并无精兵,不趁此时夺取城池,迁延日后,等敌军将民壮训练成军,我军再想夺城可就难了。故此,我军的行动必须迅速。明日张任、牛金二人便可领兵往南,攻打宛陵。拿下城池之后,继续南下,会合费栈所部一起攻打于潜、故鄣,尽快将赵累所部与我军连成一片。” 众将闻言,纷纷领命。 次日,张任、牛金领兵转道往南,大张旗鼓攻打宛陵。吕蒙在芜湖城上看见,虽然心下焦急,但因兵少,也不敢分兵去救,只得写了书信,叫宛陵令张秉好生把守城池。 张秉出生寒门,乃是已故豫章太守顾邵举荐的人才,算是顾家的外围,颇有才干,一向将辖下治理的井井有条。此时闻听张任、牛金领兵来攻,张秉当即将城外百姓全部叫进城中,随后征召百姓上城防守。百姓们深感张秉平日之恩,因此都乐于效命。张任、牛金大举杀到,猛攻一日,竟无法迅速破城,只得写了文书,告知刘贤,准备围城缓攻。 正文 第325章 天下大疫 刘贤无法速取芜湖,张任也难以速夺宛陵。如此相持了数日,刘贤心下越发焦急,正愁闷间,突然传来了三个坏消息。 第一个是张节率领麾下六千私兵僮仆前往新淦助战,不想半路却被贺齐率领五千精兵伏击,张节当场战死,麾下私兵死伤千余,被俘近两千,其余四散逃回了乡野。这一路兵马算是彻底废了。 第二个是田豫、邓展进攻柴桑,这一路本是牵制,但田豫却轻敌冒进,被孙权派出自己的绕帐亲军,在张昭、诸葛瑾的指挥下迎头痛击。田豫大败一阵,折兵千余,退回幕埠山坚守。 第三个则是董嗣、金奇领私兵僮仆进攻鄱阳,在石苞的参谋筹划之下,一路攻城掠地,鄱阳太守威腾连战连败,便连鄱阳城都丢失了,仅率着近千兵马逃往彭泽。在这连番胜利之下,董嗣、金奇都有些得意忘形,于是二人不听劝阻,执意在立足未稳的时候追击威腾,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彭泽,进攻湖口。 金奇自告奋勇为先锋,领兵六千直取彭泽,不想半路竟被江东大将凌统领兵五千伏击,金奇猝不及防,被凌统突袭斩首。随后凌统领兵驱赶败兵,前来冲击董嗣的后军。董嗣之兵本非精锐,很快被败军冲散,董嗣只得狼狈溃逃。 正危急间,幸得石苞率领千余辎重兵伪装大军,伏于半路,鼓角齐鸣,大举杀出,这才惊退了凌统,救下董嗣。 当下董嗣收拢残军,出击鄱阳郡的一万五千大军经此一败,伤亡加上逃散的兵卒竟达到六千余人。董嗣只得率领九千残军往回撤,赶到鄱阳城时,却又发现鄱阳城已被江东小将吕据给夺回去了。 董嗣、石苞无奈,只得领兵退回黟县,一边舔舐伤口,整训部队,一边写了表文申报刘贤,请令定夺。 刘贤一日之间,收到三个坏消息,不由有些坐立难安,当下写了书信,叫庞统约束田豫、邓展之兵,同时命董嗣、石苞严守黟县,等待时机,再次出击鄱阳。又命周凤潜伏至上饶、临汝、戈阳等地,联络旧部并收拢张节的残败兵马,占地作乱。 随后刘贤写信告诫张任、牛金和费栈、邓艾,叫他们谨慎用兵,以免重蹈覆辙。 如此又过了数日,南边的费栈传来了一个消息,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喜。 却原来是费栈、邓艾攻打于潜,联络了当地豪强协助,一举破城。 于潜被夺下,意味着从地图上,刘贤控制的地盘与赵累、郝昭等人控制的钱塘、余杭等地连成了一片。此时虽然双方还没有真正联络上,但只要遣使摸清道路,相信很快便能建立起联系。 刘贤正喜悦不已,忽然又接到赵累命彭式沿着浙水送来的书信,刘贤拆阅之后,得知赵累正溯浙水而上,攻打桐庐、建德,欲要打通通往歙县的道路。当下刘贤沉思一阵,即命费栈、邓艾分兵一支,沿歙县而下,迎接赵累之兵。随后又写了书信,向赵累告知孙权已派了吕范、步鹜、孙桓、朱然领兵五千,驰援吴郡的消息,请赵累小心戒备。 书信送出,刘贤顿时松了口气,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这一路兵马与赵累的海军会师已是定局,如此一来,江东军就被自己分割为了东、西、南三大块,其中西线是豫章、鄱阳、庐陵,而庐陵也被驻兵新淦的李严、尤泉所部大致与北方分割开来。东线是吴郡北部和丹阳东部。南线则是会稽南部。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会稽和庐陵是最有可能率先取得进展的,其次则是东线的吴郡、丹阳,最后是豫章、鄱阳。 但无论如何,刘贤都已经占得了绝对的上风,只要不是倒霉到遭逢连场大败,否则相持对耗下去,拥有荆州源源不断增援的刘贤必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当下刘贤振奋精神,开始继续进攻芜湖、宛陵。 如此又过了数日,眼看着宛陵将要攻下,赵累也夺取了桐庐,正在进取建德,史阿、张嶷清理裕溪水道也颇有进展,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突然一个突发的变故打了刘贤一个措手不及。 军中突然爆发了疾疫!!! 先是有部分士兵感染风寒,刘贤还不以为意,命将染病的士卒安置在独立的营寨休养治疗。不想数日之后,染病的士兵越来越多。单只在芜湖城下,刘贤的三卫亲兵加上张翼所部,总共五千五百人中,便有近千人染病,随军医护人员顿时不足,忙得焦头烂额却仍旧无法挽回疾病流行之势。 这场风寒来势之猛,让刘贤望而心寒。而随之从各处传来的消息,更让刘贤心惊不已:攻打宛陵的张任、牛金所部也爆发了疾疫,不但有风寒,还有少量士兵感染了痢疾。 驻守芜湖大营的鲍隆,攻打牛渚的魏延、陈应,驻兵濡须坞的史阿、张嶷也都纷纷传来疾疫爆发的消息。 目前各军之中,染病的人数达到了三四千人,其中有十余人病情沉重,已经医治无效死亡了。 这是一场席卷全军的疾疫! 刘贤骇然之余,急令魏延、陈应退兵回守裕溪大营,随后写了书信,询问庞统、赵累、费栈、董嗣等各军的情况。 书信刚刚送出,北方王平、廖化、马超、董巴等人纷纷传来书信,报告了淮南各城爆发瘟疫的消息。淮南的疾疫更为严重,除了风寒之外,痢疾、天花、麻风都有爆发,感染疾疫的军民百姓已达数万之多。 刘贤震惊之下,急忙遣人打探江东军的情况,传来的消息让刘贤更为惊惧。原来芜湖、牛渚、建邺、吴县、曲阿、广陵等地也已经爆发了瘟疫,染病者数以万计,病死者不在少数。 当下刘贤一边命令众军收缩兵力,不再进攻,转而全力医治疾疫,一边焦急地等待庞统的消息。 不数日,庞统发来书信,说浔阳之兵并未爆发瘟疫,只有少量士兵正常病休。此外,蕲春、下雉等地也都还平静。庞统已经遵照刘贤的指示,封锁了淮南、江东至荆州的所有道路,所有商旅、行人、民夫等等,全都不准通行,极尽全力将瘟疫阻挡在荆州之外。 刘贤闻讯,心下稍安。次日,却又再次收到了庞统的书信,随信送来了襄阳太守黄忠、南阳太守向朗、平春太守傅彤的书信,纷纷报告境内爆发了伤寒以及零星的痢疾。 刘贤顿时紧张了起来,心急火燎地写了书信,命人日夜兼程送回荆州,向留守荆州的所有文武将校发布了五条命令:第一,境内全部戒严,禁止非公务人员流动。所有商旅的货物可以就地平价发卖给官府,由官府统一运到边界转卖。滞留人员中确有困难的,可以向官府申请食宿救济。第二,设立隔离区。对因故确需从曹魏地域进入荆州,或是从汉北进入汉南,从江北进入江南的人,全部要在隔离区待满十天,确认没有感染疾病,方可离开。各郡县也要设立专门的隔离区,所有发病者,一经发现,立即隔离。确保疾疫不会从江北蔓延到江南,而已经发生疾疫的地区疫情也不再扩散。第三,组织所有医者,全力救治染病人员,州郡县等各级官府要全力配合,有敢推诿拖延者,一经发现,立斩不赦。第四,由官府和当地驻军出面,调配生石灰,在境内各城、乡、亭、里进行消毒,并在境内大力推广军中早已在强制施行的卫生条例:喝开水、定点便溺、饭前便后洗手、热水澡等等,确保个人卫生。第五,所有因疾疫而死者,全部焚烧掩埋,不得全尸土葬。 同时,刘贤命各郡县用细密的绵布缝制口罩,发放给疫区官吏将士及其余普通百姓,务必逐渐做到人手一个。 刘贤的军中首先制作,军士们连夜赶制,于是第二日,全军所有人都带上了干净的口罩。 办完了这件事,刘贤转头看了看北方,脸上带着忧虑之色。这一场疾病从爆发的趋势来看,应该是从北往来,不断蔓延的。自己这一军与江东军从淮南战场南下,将疫病带到了江东,如此推算起来,淮南以及淮北中原之地的疫情想必更加严重,不知道驻守寿春的马超所部,情况到底如何了? 正担忧间,刘贤突然想起一事,当下急忙写了书信,命赵累夺取建德之后,暂缓北上,便以浙水为界,全力戒严,以防吴郡、丹阳的疫情蔓延到赵累军中。同时也转告驻守乌程的郝昭、刑道荣所部,尽量避免与江东军面对面交战,若迫不得已应战之时,多用弓弩对敌,尽量破敌于数十步外。 连续一系列命令发布出去,刘贤这才长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这一场瘟疫,逼得我不得不收兵回营,不敢再放手进攻。虽说让孙氏喘了一口气,但疫情流行,死伤无数。也不知上天这是在保佑江东还是在惩罚江东?!” 在刘贤全力应对灾情的时候,驻守芜湖的吕蒙也对席卷全城的疫情束手无策,眼看着城中军民大半染病,每日都有数十上百人死去,吕蒙不由心急如焚,急令医者救治,却是收效甚微,只得每日里干着急。 而随着刘贤撤围而去,吴郡、丹阳等地的情况也陆续传到吕蒙耳中,得知各城、各乡都爆发了疾疫,染病者目前已达数万人,便连韩当、孙奂、朱治、孙韶以及刚刚从柴桑回援的吕范、步鹜所部都有许多士卒染上了疾病,并且寄情还在继续迅速蔓延,吕蒙不由更加焦躁。 正文 第326章 鲁李病亡 建安二十二年这一场疫病来势之猛,波及范围之广,疫情之复杂,便连那些经历过初平、兴平以及建安初十年的那几场全国性质大疫病的老人们见了,也觉得咋舌。 而相对于曹操在中原全力救灾,收效甚微,孙权在江东有心无力,对疫情蔓延听之任之,刘贤在荆州的举措却是颇为得力,不仅成功将疫情阻挡在了长江以北,而且即便爆发疫病的地区,疾疫的扩散也得到了十分有效的控制,发病率和死亡率大大低于中原和江东。 三家对比,刘贤瞬间赢得了天下士人的一致赞誉。 这场疫病先是从中原爆发,最开始以伤寒为最,得益于伤寒杂病论的推广,病情很快得到了控制,抵抗力极弱的老幼大规模死亡一批之后,伤寒疫情的高峰期终于过去,到了四月中旬,伤寒疾疫在天下各处都得到了有效控制。 在这一波疫情之中,曹魏在淮南之地的老将文稷没能扛过去,病死在军营之中,夏侯惇率领的淮南大军死伤极为惨重,只得撤了寿春之围,退到西曲阳、阴陵等地坚守。曹操闻听文稷病死,极为哀伤,下令释放了因卷入魏讽谋反一案,目前被羁押在牢狱中的文稷之子文钦,以慰文稷在天之灵。 而随着夏季到来,伤寒疫情渐渐趋于平静,痢疾和天花开始迅速蔓延。 在这段时间内,刘贤一来要全力应对疾疫,二来要防止士兵征战之时,又重新感染新的疾病,三来因境内戒严,所有民夫都停了,导致运送粮草、辎重的人力有些短缺,因此除了庞统仍然不时出兵牵制柴桑、湖口的江东军外,刘贤大军几乎都停止了主动出击之举,只一心保守现有疆界。只有没有爆发疾疫的会稽还在爆发着战斗。 却说霍峻被留赞阻挡在乌伤,连日未能取得进展,打听得被孙权流放到东治的虞翻已经说服把守东治的小将朱据,二人征召了二千民壮,一路往北而来,目前已经到了永宁(今温州)。 霍峻深恐虞翻、朱据与留赞会合之后,将会更加难以对付,当下遣人多番打探留赞的情况,得知留赞老家在长山(今金华,汉末时还是一个乡),于是心生一计,留曾夏领兵一千监视乌伤,霍峻却率领兵马绕道南下,声言要去擒杀留赞的宗族亲人,捣毁他的祖宗坟茔。 留赞闻讯大惊,当下急忙率领数百守兵出城,着急忙慌地往霍峻追击而去。一路之上,留赞心急如焚,只顾催军急进,行至一处山谷时,忽听一声梆子响,两侧山坡上涌出了许多荆州兵,两头的兵马推下许多滚木礌石,阻断谷口,坡上的兵马却人人手持弓弩,对准了谷内的留赞。 留赞正大惊失色间,就见山坡上走出一员大将,手持大砍刀,身穿鱼鳞甲,面相十分威严,正是荆州大将霍峻。 只听霍峻大叫道:“留赞将军,你今中计被围,再难逃脱。请听我一言:将军本是山野闲人,并非江东之将,何必为江东孙氏陪葬?我家主公仁义爱民,求才若渴,麾下雄兵十数万,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如今已拿下江东半壁,假以时日,必能全取江东,继而北伐。以将军之才,若愿投奔我军,必能得重用,日后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将军乃会稽贤士,必知天下形势。还请将军三思。” 留赞闻言,喝道:“你等无故侵我家乡桑梓之地,还想让我投效?” 霍峻道:“夫土地者,唯有德者居之。这江东之地也是孙氏抢了刘繇、王朗等人的,说到底都是汉家之地。我家主公乃是汉室宗亲,如何不能驱逐孙氏,据有江东?至于侵犯将军桑梓之地么,不过是我之戏言,欲要引将军出城而已。我军乃仁义之师,就算最终将军没有中计出城,我也绝不至于冒犯将军祖坟。” 留赞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山上手持弓弩,严阵以待的荆州兵,再看看自己身边陷入重围,面带绝望之色的乡人青壮,沉默了许久,这才丢下兵器,对霍峻道:“据守城池,抗拒你等,乃是我的主意,与其他人无干。今既被围,我等愿意投降。还请霍将军只惩罚我一人,不要难为其他乡人。” 霍峻闻言大喜,笑道:“留赞将军愿意投效,我家主公封官赐爵还来不及,岂会降罪?” 当下霍峻叫留赞上到山坡来,亲自与其把臂交谈,二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留赞深感霍峻坦荡,于是也倾心相交,引着霍峻来到乌伤城下,亲自喝开城门,与霍峻一起进入城中。 乌伤自此落入霍峻之手。霍峻厚待留赞,引为上宾,并立即写了表文,向主将赵累报捷,并为留赞请封。 赵累接到传报,当下命人将文书转送刘贤,同时发下公文,嘉奖了霍峻,并慰勉了留赞一通。 刘贤闻听霍峻拿下乌伤,收了一员猛将留赞,心下也自大喜,当下想了想,封留赞为别部司马,就统领其原有兵马,归属霍峻指挥。随后刘贤鼓励霍峻、曾夏、留赞等人再接再厉,继续南下,击败虞翻、朱据,彻底拿下会稽全境。 时间就在瘟疫的肆虐以及双方的零星交战之中不知不觉进入了五月,这日,刘贤正巡视营中伤病情况,忽然接到一个重大消息。 江东大都督鲁肃,突然病故了,享年四十六岁。 刘贤接到消息,怔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对身旁众将道:“鲁肃亡故,天下从此又少了一位英杰了。” 当下刘贤临江设祭,祭奠鲁肃,并遣使至合肥、柴桑,表达了哀悼之情。 祭奠了鲁肃,刘贤心下正计算着鲁肃亡故之后,江东军界可能的变化,就听淮南之地再次传来一个消息,曹军大将李典不幸染病,医治无效,于日前病死于军营之中,享年三十六岁。 刘贤闻言,再次吃了一惊,急忙遣人询问详细,不数日,就听驻兵寿春的马超发来书信,说豫州之地天花疫情大肆蔓延,南来运送粮草的民夫将此病带入了军中,李典不小心染上此病,因此亡故。 马超还在信中说,寿春靠近淮北,城中疾疫极为严重,即便全力控制救治,但如今也病亡了数千人,而且近来也零星发现了几起天花。如今守军军心不稳,人人都想弃城而走,逃出疫区。马超极力弹压,但也到了极限。请刘贤速想办法,以免引起兵变。 刘贤看了书信,心下一沉,随即急思对策。寿春之地,极为重要,自然是不能轻易放弃的。既然不能弃城,那就只能设法解决疾疫了。 伤寒的高发期已过,且有药方可以医治,刘贤也别无其他办法。至于疟疾,刘贤虽知道一个青蒿素,数年之前也委托了张仲景去寻找药方,但至今尚未成功。 刘贤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好在得益于前世学过生物,知道天花虽然没有特效药可以救治,但却可以用种牛痘的方式进行预防。 当下刘贤将自己大概知道的种痘之法写了下来,命人用分段运送的方式迅速送去荆州,交给神医张仲景和吴普,请二人研究种痘。 如此过了八九日,一艘快船顺江而来,却是张仲景和吴普联袂而来,手举着刘贤的书信,急急问道:“刘将军,你这书信上所说的种痘以预防天花的办法,不知是真是假?” 刘贤十分肯定地点头道:“此法一定有效,我绝无虚言相欺。” 张仲景激动地道:“若真是如此,则天下万民有福了。还请刘将军允准我们立即用药一试。” 刘贤道:“既然给了你们方法,便是要你们试验的,你们可自行前去试验就是。” 张仲景与吴普对视一眼,道:“刘将军容禀,这试药十分凶险,稍不注意,便是染病而死的结局,谁肯主动试药?还请刘将军调拨些军中死囚才是。”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欲要研制新药,必要有所牺牲,这却是免不了的,否则如何验证药性?如何让士卒有信心在种痘之后,便能坦然地面对天花这等瘟疫?当下刘贤想了想,道:“我军中并无犯法的死囚。若要去随便抓些人来试药,却也不妥。这样吧,如今寿春城中已有几个感染了天花的病人,城中军民在绝望之中,多有犯法劫掠者。我这就命马超将这些翻了死罪的人和感染了天花的人带来到六安城北的一处山谷中封锁安置起来,就在里面试药,如何?” 张仲景与吴普对视一眼,道:“病患离开寿春,难保不会将疾疫带出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我等亲自赶去寿春,就在城中试药为好。” 刘贤道:“不妥!寿春城中如今疾疫流行,二位神医乃是我军瑰宝,贸然前去,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张仲景和吴普闻言,慨然道:“承蒙刘将军如此看重,我等实不敢当!只是我等身为医者,若知道有抵御瘟疫的良方而不去验证,此心如何能安?刘将军放心,我等自会小心的。若是真的不幸染疾,我等也死而无怨。” 刘贤闻言,沉默了半晌,这才道:“种痘之法,实是有效!只是我不知道到底该接种多大的剂量而已。这样吧,为策安全,二位神医可先行接种少量牛痘,然后再北上寿春,也让我稍稍放一些心。” 张仲景和吴普都有为医道献身之心,闻言自无不可,当下用消毒的小刀略微沾了一点牛痘,随后闭着眼睛在自己手臂上插了一下。 刘贤见状,这才万分不舍地派兵送二人往寿春而去。 正文 第327章 刘备称王 送走张仲景和吴普,刘贤心中既担忧又满怀希望,担忧二位神医的安危,又希望二位神医能够药到病除,将寿春乃至天下百姓从瘟疫的魔掌之中解脱出来。 如此又紧张地过了一个月,因荆州地区控制疫情卓有成效,曹操、孙权都用心打探,刘贤也没有藏私保密的意思,因此很快隔离、消毒、救治、卫生等各种方法一整套的都被两家学了去。两家各自照章施行,也都取得了些效果。 正在中原江淮汉江之地疾疫流行,曹操、孙权焦头烂额,刘贤也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个劲爆的消息从汉中传了过来。 建安二十二年五月二十五日,刘备在麾下文武众将的劝进之下,上表天子,自称汉中王,自领封地为汉中、蜀郡、广汉、巴郡、巴西、巴东、犍为、江阳、汉嘉、阴平十郡之地。 消息传来,许都朝廷骚乱了一阵,随即保持了沉默。驻守邺城的曹操却大怒不已,恨恨不绝地道:“刘备乃织席贩履之小人,也敢自称为王?!如此藐视朝廷,藐视天子,若不讨伐,刘贤、孙权、公孙康等人必将纷纷效仿。” 刘晔道:“刘备据有巴蜀,山川险固,一时难以攻取。今年这场大瘟疫席卷了中原淮汉,但巴蜀之地却并未受到波及,只有汉中有些许疫情,又因汉中人口稀少,故而刘备的损失并不太大。我们即便想要讨伐刘备,却也有心无力啊!” 曹操闻言,一阵气闷,揉了揉额头,随即道:“刘备自称汉中王,却不知对刘贤、孙权又是个什么说法?” 刘晔问道:“魏王的意思是?” 曹操道:“难道刘备就没有册封一下刘贤、孙权?抑或者表奏一下二人,也给刘贤、孙权提高些官爵?他就这么自己称王,不怕刘贤、孙权看得眼热,心下忌恨他?” 刘晔沉默片刻,摇头道:“却是未曾听说刘备称王之前,与刘贤和孙权有过什么联络。不过刘备如今占据巴蜀富庶之地,又有巴东、汉中两处险要,麾下雄兵数万,进取虽嫌不足,自保却是有余,倒是不大害怕别人觊觎。况且孙权自顾不暇,刘贤的主力大军也都陷在江东,哪有余力去针对刘备?” 曹操叹了口气,道:“刘备选择的这个时机真是好啊!罢了,我当请天子下旨,宣布刘备自立为王,乃是逆贼,请天下人共讨之。先以天子诏书,定下他的罪责吧。” 刘备称王的消息传到荆州,也引起了一阵骚动。喵的,刘备实力还不如荆州,他都敢称王,我们为何不可以? 于是荆州文武众将开始串联,准备“共推”刘贤为王。 刘贤对这股潜流略有所觉,不过却也不以为意。除了全力应对瘟疫之外,另一件事情也牵扯了刘贤大部分心神。 那就是在四、五月份,祝融、樊玲、莎雅三人相继分娩,祝融、樊玲都产下一个儿子,莎雅产下了一个女儿。因为连日大战,又在全力应付瘟疫,祝融等人不想以家事拖累刘贤,因此等消息传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中和六月初了,刘贤闻讯之后,喜不自胜。当即写了书信,命人送回荆州,为祝融之子取名为刘续,樊玲之子取名为刘统,莎雅之女取名为刘依。 当下书信送走,刘贤心中想着家中妻妾子女,恨不得能肋生双翅,飞到荆州去。 如此又过了数日,寿春城中马超、张仲景、吴普终于送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为振奋。 原来经过一个多月的分组实验,张仲景、吴普终于确定了接种牛痘的最佳方法和最优剂量。经过试药,第一批接种牛痘的三十名死囚在与天花病人亲密接触之后,并无一人染病。消息传出,寿春城中居民尽皆振奋不已,人人欢欣鼓舞,民心大定。 原本刘贤新得寿春,百姓尚未归附,如今闻听刘贤派来的两名神医居然找到了抗御天花这等瘟疫的办法,不由都大为庆幸,瞬间对荆州兵的认同感就上了一个台阶。 刘贤得知此事,分外喜悦,当下命将张仲景、吴普确定下来的种痘方法誊抄一千份,立刻发往荆州、交州、南中的各地郡县及驻军手中,严令所有官吏将士接令之后,在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十日之内必须全部接种完毕。同时组织医者,派兵护送着,逐城、逐乡、逐亭、逐里地强制推行种痘。 正当刘贤全力安排防治瘟疫之时,北方再次传来了消息,由于伤寒、天花、痢疾连续爆发,中原官民百姓死伤甚众。便连两千石以上高官,如兖州刺史司马朗等,都病死了三十几位,建安七子之中陈琳、王粲、应瑒、刘桢、徐干五人病重,相继殒命。 这一场瘟疫,几乎将繁盛一时的建安文学打断。 这还仅只是知名人物的死伤情况,其他中下级官吏以及普通军民百姓,死伤更是数以十万计。 便连夏侯渊的第三子,十六岁就射杀猛虎,并展现了极高的军事才能,深受曹操赏识的夏侯称也因病夭亡了。 中原之地太过遥远,刘贤尚无切肤之痛,但在江东,虽然疫病暴发的程度不如中原,却也极为凶猛。只芜湖一地,原有百姓四万口,短短数月,因病死亡者就达到了三千余人,占到人口总数的十二分之一。 其余江东各地死伤之人也不在少数。 而刘贤军中,即便全力救治,也前后死亡了数百人,而在北面寿春、六安、安风等地,留守的一万三千将士染病而死的更是多达千余人,一万民夫死伤接近两千,其余百姓死亡者更是已经达到了四五千人。 这些死的都是汉家子民啊! 当下刘贤思忖了一阵,决定将种痘之法进献给天子,好让天子能以之救治万民,收拾一下中原几乎将要散尽的民心。 于是刘贤遣赖恭为使,一路大张旗鼓往中原而去,一边走,一边放出风声,说刘贤要向天子进献抵御天花之良方。沿途百姓闻知,尽皆感激不已,纷纷跪拜天子以及刘贤之德。 送走了药方,刘贤再次把目光转回江东。此时疾疫流行,刘贤自然不敢继续进兵,只把住濡须坞、裕溪、芜湖三处大营,又任命董嗣为新都郡太守,镇守原丹阳郡西部。任命费栈为丹阳太守,统领原丹阳郡东部。任命赵累为吴郡太守。任命霍峻为会稽太守,统领原会稽郡北部,曾夏为临海太守,统领原会稽郡东部沿海一带,二人一同出兵南下,攻打虞翻、朱据。 如此又过了十余日,时间进入六月底。这日,刘贤正巡视军营,忽听孙权遣郑泉为使,前来求见。刘贤闻讯,当即在中军大帐接见了郑泉,问道:“孙权此时遣你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郑泉道:“我家主公闻听刘备悍然自称汉中王,顿时义愤填膺。想刘备不过织席贩履之徒,当年若非我家主公相救,他早就被曹操擒杀了。不想数年之间,拿下益州,便即志得意满,竟敢擅自称王!如今天子尚在,他就敢如此肆意妄为,如此僭越,岂能不讨伐?我家主公愿意与刘将军联手,一起出兵益州,打下巴蜀,我军不取寸土,全部归刘将军所有,如何?” 刘贤闻言笑道:“刘备也是汉室宗亲,他做汉中王也是表奏了天子的。虽然如今天子下诏,斥责刘备乃是逆贼,但天子却没有叫我去讨伐他。既然如此,我又岂能与他擅自开战?” 郑泉闻言,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刘将军是承认刘备的汉中王之位了?既然如此,我家主公愿意表奏刘将军楚王,不知刘将军是否有意进位?” 刘贤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孙权不过是一侯爵,如何能表奏我为王?况且以我如今的实力,自立为王有何不可,何须孙权表奏?” 郑泉道:“有我家主公表奏,刘将军自然更加名正言顺。” 刘贤笑了一下,道:“我若称王,对他孙权又有什么好处?” 郑泉道:“如今朝中奸贼把持朝政,欺凌天子。刘将军身为汉室宗亲,麾下雄兵十数万,若是进位为王,振臂一呼,我家主公必定起兵响应。我们两家趁着中原疾疫流行,百姓困苦不堪之际联合北伐,何愁不能剪灭曹贼,匡扶天下?” 刘贤闻言,不由笑道:“孙权这是想给我灌迷魂汤啊!他这却是小看我了,区区一个王位,还不至于迷花我的眼睛。不过若是我称王之后,孙权愿意接受我的册封,成为我的封臣,那么我便立刻称王,也无不可。” 郑泉狐疑地看着刘贤道:“刘将军想要如何册封我家主公?” 刘贤道:“我把整个吴郡都封给他,让他做个郡候,如何?” 郑泉道:“我家主公乃是江东之主,岂得只做个吴候?” 刘贤笑道:“郡候已经是超拔了!依照我汉家制度,爵位最高可是仅能做到县侯的。吴郡富庶,户口十万,以此为封地,孙权难道还不满意?” 郑泉道:“刘将军说笑了!凭我家主公之英明睿智,难道当不得一个吴公?便将江东之地,尽数作为封地,为汉家藩国,有何不可?” 刘贤闻言叹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贵使还请回去吧。” (本章完) 正文 第328章 孙权封公 郑泉被刘贤赶走,回到柴桑,将刘贤之言告知孙权。孙权不由气愤不已,对身旁众将道:“刘贤想让我称臣,他这是做梦!我宁愿举江东而降曹操,也绝不向刘贤低头!” 张昭道:“如今因瘟疫流行,刘贤这才暂缓了攻势。但这场疾疫不会一直爆发下去,总有结束的时候。待到九月深秋,天气转凉,无论是天花还是痢疾都将平复下来。计其时间,不过两月而已了。主公既然欲要连结曹操,便当立即遣使北上,与曹操联络。约定时间,一起出兵攻击刘贤。若再迟延,恐怕就来不及了。” 孙权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谁可为使,前去见曹操。” 张昭道:“此时乃我江东生死存亡之秋,出使曹操,必要成功,不可心存侥幸。曹操见我势穷力孤,前去求救,必定会提出许多苛刻的条件,还请主公必要应允才是。” 孙权沉默片刻,道:“无非是称臣和遣送质子!向曹操称臣,等到击败刘贤之后,我凭借精锐水师,依旧能够纵横大江,保有江东。但若向刘贤称臣,不说刘贤此时实力弱于曹操,单只刘贤水军强横,能够真正占据我江东之地这一点,便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如今江东形势危急,若无曹操相助,江东必不可保。既然如此,我又何惜一子?我意已决,若是曹操愿意出兵相助,便遣长子孙登为质,前去邺城。” 张昭点头道:“若能如此,联合曹操之事必能成功。” 当下孙权遣张弥为使,星夜兼程去见曹操。 张弥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历时十余日便赶到了邺城。曹操闻听孙权遣使到来,当下接见,询问来意。 就听张弥道:“如今刘备自立为王,藐视朝廷至极。刘贤又妄兴不义之兵,欺凌我江东。二刘祸乱天下,百姓苦之久矣!我家主公想请魏王出兵讨伐二刘。只要魏王之兵南下,我主愿尽起精兵响应。先取寿春,夺回淮南。然后进取荆州,彻底剪灭刘贤。最后进击西川,消灭刘备。有我主倾力相助,曹公必定荡平天下。” 曹操闻言笑道:“孙权前几次也曾遣使说要依附我,可是转眼就出尔反尔。如今刘贤进攻江东,孙权势穷力孤,与要我出兵相救,因此你才在这里说了许多好话。只是我又如何知道你的话是否又是在虚言搪塞我?” 张弥道:“我家主公依附魏王之心,天日可表。恐魏王不信,我主愿先将长公子孙登遣送到邺城为质。” 曹操闻言,沉吟片刻,道:“孙登虽是孙权长子,但毕竟幼弱。如今中原疾疫流行,若无长者相伴,恐有意外,到时反伤了两家之情。若孙权愿意再遣张昭为使,随同护送孙登到邺城,我便立刻出兵南下,绝不拖延。” 张弥吃了一惊,随即道:“张子布乃我江东肱骨,我主须臾离不得他,还请魏王另换一人。” 曹操摇头道:“子布亲来,方显孙权诚心。” 张弥咬了咬牙,道:“我主愿意率领江东众文武一起上表,请天子禅让,保魏王为天子。如此,足显诚意否?” 曹操闻言心下一惊,随即笑道:“孙权这是想要把我架在火上烤么?” 张弥见曹操不应,当下咬了咬牙,又道:“我家主公愿意举江东之地,自请为魏国外藩,自此永为大王藩臣。如此,足显诚意了吧?” 曹操闻言,沉吟片刻,道:“孙权乃天子之臣,区区魏国,岂敢让他屈就?” 张弥道:“汉室倾颓,若无魏王,早就灭亡了。如今魏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侍汉,德行昭于日月。我主仰慕圣德,自愿依附,有何不可?况且魏国乃是汉室藩国,我江东依附魏国,也仍然在大汉之内,并不算反叛。” 曹操沉吟不语。就听张弥又道:“前些时候逆贼刘贤答我主时,曾狂妄地要我主俯首称臣,还说愿封我主为吴郡郡候。” 此言一出,曹操及左右文武尽皆色变,就听张弥又道:“但我主认为,刘贤乃逆贼尔,魏王才是当世英雄,与其归附刘贤小儿,不如举江东而投魏王。因此我主这才派我来邺城拜见,拳拳之心,天日可表。还请魏王明鉴!”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两侧坐中的谋士,这才对张弥道:“孙权之意,我已知了。还请你暂去偏殿休息,待我与众臣商议。” 张弥拱了拱手,随即退出了大殿。 曹操转头对众谋士道:“诸位以为如何?” 贾诩道:“孙权如此急迫地求救,想必形势的确不妙到了极点。听闻刘贤拿下交州之后,便在南海秘密打造战船,训练海军。历时七年,如今初露锋芒,便从海上长驱千里,袭击了吴会之地,瞬间将江东打得全无招架之功。若魏王不出兵相救,不久之后,江东必被刘贤夺取。以刘贤之武略,若兼得荆扬二州之力。到时从荆襄、淮南、海上三面夹击,我军必定疲于奔命。因此孙权该救。” 曹操点了点头,道:“就只怕保全了江东,孙权日后复又为祸,岂不是养虎遗患?” 贾诩道:“因此才要去其爪牙,除其羽翼,收其质子,使之日后不能再反噬于我,然后才能放心出兵救他。孙登为质子,这自然是必须的。张昭来邺城,这条也不能松口。还需叫孙权交还合肥,并奉送精于制造战船的能工巧匠数百名。如此,我军便可出兵了。” 主簿杨修道:“如此苛刻的条件,只恐孙权不会答应。即便勉强答应,也会心生怨怼,阳奉阴违。” 贾诩不以为意地道:“如今是孙权有求于魏王,他岂敢不应。若孙权真的答应了这些条件,那便说明他是真心依附魏王。到时魏王再封他个高爵,以安其心也就是了。” 杨修道:“刘贤已经承诺封孙权为郡候,魏王若要封他,还能高过这一等爵位去?” 贾诩道:“孙权若真能举江东而归附,便是封其为郡公,创建社稷,又有何不可?” 杨修闻言愕然道:“孙权也能封邦建国?” 贾诩不再理会杨修,转而对曹操拱手道:“若册封孙权能使之决然抗击刘贤,让我军有收复淮南,进而进取荆州的机会,那么册封他又有何妨?况且孙权本就是实际上的江东之主,魏王又何必吝啬这一个名分?只要孙权接受了大王的册封,那他从此就是大王之臣。君臣大义一定,日后我军再要进取江东,可就顺理成章了。”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沉思一阵,道:“既然如此,便封孙权为吴公,封地为吴郡,并总督江东六郡军政事务。” 当下曹操与众文武计议定,复又招来张弥,对其说了商议的结果,张弥又忧又喜,当下辞别曹操,复又日夜兼程南下,历时十余日返回柴桑,向孙权禀报了曹操之意。 孙权闻听曹操除了遣送质子,依附称臣之外,还索要张昭和合肥,不由气闷不已,麾下文武一时也都沉默,场面十分压抑。 就听张昭缓缓起身道:“如今江东形势危急,若无曹操援兵,则江东必不可保。而若能保住江东基业,主公又何必顾惜一人、一城?我愿陪着长公子前去邺城,求取援兵,还请主公允准。” 孙权闻言,涕泪交下,握住张昭的手道:“子布,你是我兄长的托孤重臣,我如何离得开你?” 张昭叹了口气,道:“当年曹操南下荆州,刘备惶惶如丧家之犬,危急之时,诸葛亮挺身东来,游说我军出兵击退曹操。如今江东形势危殆,我受孙氏两代厚恩,又岂能不勠力以报?主公放心,我此去必保长公子周全。还望主公日后广施仁政,谨慎用兵,稳重行事。切莫再使江东陷入今日之厄,则我便是肝脑涂地,也死而无憾。” 孙权闻言大哭失声。 当下遣张昭为使,前去建邺,带着长子孙登一起北上,往邺城而去。 时建安二十二年八月一日。 此时进入八月,天气仍旧炎热,席卷天下的瘟疫虽得到了些许遏制,但仍旧未曾消退,然而时间却已经进入了秋收时节。 今年因为大军征战在外,虽说因为战前准备充分,总共只征调了万余民夫,但因为瘟疫流行,耕种仍旧收到了许多影响,可以预见,荆州,尤其是长江以北地带,粮食将会大为歉收。 虽说有前两年的积蓄以及南中滇米接济,便是略有些灾荒也能渡的过去,但多收几分粮食总也是好的。毕竟明年能否风调雨顺,有没有天灾人祸这个却是谁也说不准的。多收一分粮食,便能多一分力量。 于是刘贤发下了严令,叫官府出面,组织人手在继续抗御疾疫,保持病患隔离的同时,协助百姓统一抢收秋粮,绝不能使粮食烂在田地里。 各郡县官吏得令,自然也不敢怠慢,当下刘贤辖下的秋收工作开始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如此过了二十余日,在秋收尚未完成,天气依旧炎热,疾疫还在流行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刘贤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曹操派桓阶为使,赶赴柴桑,持节册封孙权为吴公,封地吴郡,并委以孙权总督江东军政事务之权。 而孙权居然也欣然接受了。 换言之,如今,孙权成了曹操的藩臣了。 正文 第329章 刘贤称王 孙权突然接受了曹操的册封,进位为吴公,这就说明孙权已经与曹操联合,两家将会共同出兵应对刘贤了。 曹操的进攻方向无外乎襄樊和寿春。襄樊一线有黄忠、庞德、张南、冯习、向宠、马岱、苗瓠、樊岐、郭攸之、张著、傅士仁等三万七千人,再有吴巨、赵范等人率领的近万屯田兵,便有近五万人,依托汉水天险和襄樊坚城,便是曹操领十万大军来攻也足以挡住很长时间。 这一路并无大患。 但寿春城中虽然钱粮足备,却毕竟经过瘟疫肆虐,城中军民百姓劫后余生之后,还能有多少力量守城,这却让刘贤心里没底。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送到寿春,一方面请神医张仲景和吴普返回荆州,另一方面将曹军可能大举南下,攻打寿春的消息告知马超,请马超做好准备,尽快评估一下手中的实力,看在曹军的猛攻之下,大概能够坚持多久。 然后刘贤才好根据情况,制定战守之策。 就算寿春守不住也没什么,大不了退兵往南,依托濡须坞中的战船和完备的防御设施继续坚守。如此一来总也能拖住曹军数月,到时候还怕拿不下孙权? 就在刘贤对着地图急思北御曹操,东取孙权之时,突然接到了留守荆州的习竺发来的书信,说长沙兵工作坊之中今年又造出了二千具连弩以及八十具大黄弩,耒阳铁甲作坊耗时两年,制作工艺终于逐渐成熟,陆续打造出了一千五百副全身板甲。习竺因此发来书信,请刘贤调派使用。 当下刘贤思忖了一阵,去年工坊之中生产的一百二十具大黄弩和三十六具石炮全部划拨给了海军。如今海军千里奇袭吴郡、会稽,立功甚巨,但本身却并未经历大战,战船上的军械并无损耗,目前不需要补充。那么今年打造的连弩、大黄弩和其余兵甲等物就该划拨给其余各军。 刘贤想了想,划拨给了五百具连弩给把守巫县的刘敏,又划拨了五百具连弩和二十具大黄弩给黄忠,以加强襄樊一线的实力。剩余的六十具大黄弩则全部调拨给庞统,用以加强吕介、胡济两营水军。一千具连弩分给张嶷、张翼,使两营的连弩兵都增加到一千人。而三十六具石炮则全部运到刘贤军中,刘贤准备待瘟疫稍微消退之后,便再次组织兵力攻打芜湖,尽快拿下此城。 至于那一千五百副板甲,毫无疑问应该划拨给史阿的重骑兵,刘贤万分期待身穿板甲的重骑兵出现在战场,一举击溃曹操最精锐虎豹骑的那一刻。 然而刘贤满怀希望地将板甲交到史阿手中,过不多久收到史阿的反馈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刘贤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这板甲因为是整体受力,又多有弧度,且身体和护甲之间还有一定的空隙,能减缓冲击,故而在同等重量之下,防护力远超鱼鳞甲,但板甲打造完成之后,其大小长短却也就固定了,不像鱼鳞甲一样可以通过增减甲叶来加大或减小铠甲。因此板甲最好是量身定做。 但因为刘贤的疏忽以及工匠们没有经验,因此在制作的时候都是按照汉人标准的七尺身高和平均体重来打造的。偏偏重骑兵都是精选的身强力壮的汉子,因此这些板甲穿在身上,居然略微显得有些小了。 史阿麾下二千重骑兵,最后只有五百人能穿的下,其余一千副板甲都因为尺寸偏小,而被史阿给退回来了。 刘贤对此深感无奈,当下急忙将情况反馈给了习竺,叫他组织工匠对板甲进行改进,改成标准型和加大型两个型号作为批量生产。然后再接受少量定做,以满足将领的需求。随后刘贤看着那剩余的一千副板甲思忖了一阵,喵的,既然不能做骑兵铠甲,那就干脆用作步兵铠甲吧。 当下刘贤将之交给麾下众将,结果狼卫换装了三百,其余七百副板甲却全都被魏延给吞了,喜滋滋地组建了七百板甲步兵。而狼卫换下的三百副鱼鳞甲则被落后一步的张任给要去了,只组建了三百鳞甲步兵。 分发了兵甲箭矢,又补充了粮草辎重之后,刘贤又转而询问各军,此时各军因严格执行了隔离政策,军中的疾疫已经先于民间结束了。于是刘贤命众军加紧训练,只等民间疾疫缓解,便要继续出兵攻打江东。 忽闻庞统从上游而来,刘贤急忙出营相见,问道:“军师不在浔阳掌理军务,为何来了芜湖?” 庞统一脸兴奋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表文,双手奉与刘贤道:“主公请一看便知。” 刘贤狐疑地接过表文,展开一看,只见抬头一行字写道:“荆州刺史庞统、行平北将军黄忠等一百二十八人联名请封骠骑将军刘贤为王表。” 刘贤见状吃了一惊,讶异地看着庞统道:“军师这是何意?” 庞统道:“方今曹操专权,欺凌天子,百姓无主。曹贼、刘备、孙权先后称尊,宰割天下。主公坐拥荆、交、南中,威震四海,岂能落于人后?当应天顺人,进位为王,名正言顺,以讨国贼。” 刘贤闻言,沉吟不语。 庞统见状,知道刘贤还有些迟疑,当下道:“方今天下分崩,英雄并起,各霸一方,四海有才德者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舍死亡生而事其主者,非只为建功立业,匡扶天下之名,也为封妻荫子之利也。今曹操、刘备、孙权皆封邦建国,麾下文武皆得封拜,与国同休,人人同心,扶保社稷。若主公还不称尊,则麾下十数万将士,将尽皆失望。军心不稳,人心思变,恐贤士不久尽去矣。愿主公三思。” 刘贤叹道:“我并未不愿称王。只是如今大军正在攻略江东,何不等我军获胜,一举扫灭孙权之后,再行称王?到时名正言顺,似乎更为妥当!” 庞统摇头道:“主公此言差矣!推其形势,刘备新得两川,益州疲敝。孙权被我军攻击,风雨飘摇。这二人不因穷困而缩身,反而悍然进位,正是欲要向天下人昭示大义名分,以收聚人心,激励士气。所谓明正则言顺,先正其位,方才更能凝聚全军将士之心,以图因穷致泰。” 刘贤道:“曹操三分天下有其二,尚且步步为营。先称魏公,后又立下扫平汉中之功,方才进位为王。我如今虽有荆州、交州、南中之地,但当面之江东却尚未平灭,此时称王,似乎不妥。” 庞统道:“离乱之时,宜从权变;若守常道,必误大事。今曹操、刘备都进位为王,军心士气十分凝聚。孙权也接受曹操册封,进位郡公,封邦建国,意图率励士卒,奋勇争先。主公若不称王,平白的就比他们矮了一截,让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还以为主公心虚。将士无所依归,不知为谁而战,临敌之时,岂肯奋勇舍生?主公即便为了安定军心,以应对接下来的曹、孙联手进击,也该进位为王,让全军将士之心有个寄托。” 刘贤闻言,讶道:“有这么严重?我不称王,竟会影响将士们的战斗意志?” 庞统点头道:“夫战者,勇气也!主公不称王,将士心无所归,哪有心思作战?” 刘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庞统道:“军师且容我想想。” 当下刘贤回到营帐,权衡了许久,拿不定主意,见天色渐晚,于是起身巡查营寨,行至一处偏帐时,忽听帐内有几名士兵在窃窃私语。 只听其中一人道:“听闻刘备、孙权都称孤道寡,封邦建国了。跟随他们的将士个个都得了高官厚禄,人人都封妻荫子,便连小兵也都赏赐了许多田宅钱帛。从军作战,提着脑袋厮杀,为的不就是官爵产业么?唉,也不知我们刘将军何时称王?” 另一人道:“是啊,我隔壁村的王七当年就是从荆州跟着刘备入川的,算起来也是刘备军中的老兵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活着,若是能活到刘备称王,想必获得的赏赐必定不少。” 众军七嘴八舌地说着刘备、孙权之事,言语之中颇多羡慕。又纷纷猜测着刘贤什么时候才称王,语气中颇有种迫不及待的期待。 刘贤默默地听了许久,这才转身回到寝帐,从箱底翻出了去年宗正刘艾南下荆州时,秘密送来的天子诏书,一时有些沉吟。 正在此时,忽听庞统率领魏延、史阿、张任、张嶷、张翼、牛金、陈应、鲍隆、赖恭、费诗、程祁、陆逊、诸葛均、阿会喃、董荼那、杨狼、木鹰、塔利等人在营帐外求见,刘贤急忙将众人请进帐中,问道:“你们夤夜求见,可是欲要联袂劝我称王?”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就听庞统道:“主公英明!如今全军将士都盼望主公正位,还请主公勿再推辞。”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诏书递给庞统,道:“军师看看这个吧!” 庞统狐疑地接过诏书,展开看了一遍,顿时惊喜不已地道:“主公,这是天子册封主公为王的诏书啊!主公是从何而来的?” 刘贤道:“去年宗正刘艾持节南下,封我为骠骑将军。这封密诏便是他那时候给我的。” 庞统讶道:“主公为何不早拿出来?” 刘贤道:“若是拿出诏书,必要称王。然而如今天子被曹操控制,若被曹操知道天子秘密册封我为王,只恐曹贼将会对天子不利。” 庞统道:“这有何妨?难道曹操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杀天子不成?如今天子的处境已经够糟糕了,政令不出宫门,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刘贤道:“总归是对天子不利!天子下了密诏,要我在自认为合适的时候自行称王,对我之信重可谓是极厚了,我又岂能再令他的处境雪上加霜?故而我一直犹豫,该不该拿出这一份诏书。当然,担心天子的处境这还是其次,更关键的是我原本的打算,是想拿下江东,剪灭孙权,跨有荆扬,羽翼丰满之后再行称王的。如今形势,若不称王,军心不安,却逼得我不得不提前走这一步了。” 庞统闻言,沉吟片刻,将诏书还给了刘贤,拱手道:“天子叫主公自行称王,主公如今进位便是名正言顺了。当此之时,主公更应该顺天应人,正位已安天下之心才是啊!” 刘贤点了点头,复又道:“然而如今我军驻兵芜湖,靠近前线,一应仪仗都不完备,如何称王?” 庞统笑道:“主公志在四海,称王之仪式也不必非得指定在哪一处不可。况且如今瘟疫尚未彻底解除,也不好大肆召集民夫。依我之见,便在浔阳之地修筑高坛,进位为王可也。” 刘贤本来也不太在乎虚礼,当下道:“只是我要称王,还得发出信函,先行告知交州、南中众将才好。” 庞统道:“这是自然!荆州留守众将的表文已经上了,进击淮南、江东的将士表文,交州、南中文武的表文也该聚集才是。好在修筑高坛也还需要些时候,如今才是八月末,便将进位为王的时间定在十月初一,想来信使日夜兼程,逆水骑马,顺水乘舟,应该也能往返南中了。” 当下刘贤点头首肯,于是庞统、赖恭等众将纷纷下去串联,一月之内,果然分布在淮南、江东的马超、赵累、魏延、史阿、郝昭、霍峻等人联名发来劝进表,交州、南中文武也在刘巴、李恢的领头下,发来了推举刘贤为王的表文。 在这种情况下,刘贤也不再故作推脱,于建安二十二年十月初一日,筑高坛于浔阳,方圆九里,分布五方,各设旌旗仪仗,文武众将皆依次序排列。庞统、赖恭引领刘贤登坛,进冠冕玺绶完毕,面南而坐,受文武官员拜贺,正式进位为王。 因刘贤先前的爵位是汉昌乡候,因此在议定王号的时候,亲口否决了楚王、长沙王、荆王、江汉王、汉南王等等称号,力排众议,定下了汉昌王这个名号。封庞统为尚书令、军师将军,总督军务。封黄忠为前将军,马超为后将军,魏延为左将军,史阿为右将军。郝昭为镇军将军,庞德为平北将军,张任为建威将军,霍峻为平东将军,傅彤为讨逆将军。吕介为荡吴将军,胡济为平吴将军,其余各拟功勋定爵。又传令赐所有将士民爵一等,田宅钱帛若干。 一时军心大振。 正文 第330章 大战再起 刘贤称王,既在曹操、孙权、刘备的意料之中,也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驻兵柴桑的孙权首先收到了消息,心下妒恨的发狂。相比于刘贤的自立为王,孙权这个依附曹操而受封的郡公之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当下孙权听得刘贤就在江对岸的浔阳登坛称王,顿时羞愤不已,正欲出兵到北岸去恶心一下刘贤,就听信使传来了一个噩耗。 驻兵鄱阳的大将凌统不幸染病,医治无效,于日前病亡了,享年二十九岁。 孙权闻言,大为哀伤,只得罢了出兵浔阳之计,转而亲自去祭奠凌统。此后数日,孙权都茶饭不思,一说到凌统就忍不住流泪。因凌统之子凌烈、凌封都才几岁,十分年幼,无力统兵。因此孙权命厚待二子,转而却将凌统之兵收回。 曹操在邺城,这些日子除了安排防治瘟疫以及秋收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处理越演越烈的继承人之争。经过一番细心权衡之后,曹操终于下定决心,立年长的曹丕为世子。于是建安二十二年十月,曹操上表天子,请册立曹丕世子之位。至此,持续了数年的世子之争终于尘埃落定。 与曹丕交好的司马懿、陈群、吴质、朱铄等人都暗自庆贺,而依附曹丕的丁仪、杨修、丁谧等人却失望不已,纷纷黯然神伤,对曹操的选择多有怨怼之言。 曹操、曹丕心中暗暗记恨,一时隐忍不发。正在此时,刘贤称王的消息传到了邺城,曹操对此虽然早有预料,况且又有刘备先在前面吸引了曹操的大半怒火,因此此刻心中虽然不忿,但也还按捺得住,对麾下文武众将笑道:“想来是刘贤知道我与孙权将会联合出兵,剪灭荆州,自感时日无多,故而先且称王,想要过几天称孤道寡的日子。” 贾诩道:“方今天下,欲要称王建国者不知凡几。便连公孙康都自称辽东侯(郡候),士燮都被蛮夷百姓称为士王。刘贤如今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反在刘备、孙权、公孙康等人进位之后,方才称王,已经算是善能隐忍了。唯一让人不解的是,据说刘贤进位祭天当日,拿出了一份诏书,说是天子册封其为王的密诏。这却不知真假!倘若是真,则朝堂之中必有人里通刘贤,为天子传诏。倘若是假,那么刘贤便是矫诏,这便是十恶不赦,满门抄斩之罪啊!” 曹操闻言,看了看贾诩,道:“文和以为,是真是假?” 贾诩笑了笑,道:“以我看来,必定是假!” 旁边曹洪闻言,插嘴道:“何以见得?如今朝中深恨我等之人不少,天子也对魏王诸多忌惮。暗中传诏封刘贤为王,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的衣带诏不就是一个先例吗?” 曹操喝道:“子廉住嘴!我乃天子亲封的魏王,一向对天子敬重有加,天子又如何会忌惮我?刘贤手中的诏书必定是假的!唯其如此,我军方能名正言顺地讨伐于他,明白吗?” 曹洪闻言,这才恍然。不错,不管刘贤手中的诏书是真是假,此时都要一口咬定那是假的。甚至还要逼着天子下诏,斥责刘贤矫诏,彻底将其罪名钉死。否则天下人知道天子偷偷册封刘贤为王,民心将会向着刘贤倾斜,反对曹军不利。 当下曹操以天子的名义发布了诏书,指责刘贤矫诏,犯了重罪,理当讨伐。 此时进入十月,天气转凉,疫情渐渐平息。但中原之地今年疾疫流行,染病者多达二三百万,病死者近七十万,发病死亡率达到了四分之一,因此农田荒芜,秋收不丰。幸好曹操多年屯田,积存下的粮食极多,即便是救灾之后,剩下的粮草也足够官吏军队两年之用。 当下曹操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南征。当时召开军议,对众将道:“刘贤、刘备先后称王,藐视朝廷至极,不得不讨伐。刘备有山川之固,道路艰险,粮草转运困难,因此我欲与孙权合力,先讨伐刘贤,诸位以为如何?” 受命来到邺城为质的张昭道:“魏王所言甚是!如今刘贤主力都在江淮之地,已被我江东军全部牵制住了。魏王此时领兵南下,与我军南北夹击,必可击破刘贤。” 曹操点头道:“我军可以出兵之地有二,一是襄樊,二是淮南,诸位以为该出兵何处啊?” 董昭道:“此次出兵,乃是讨伐不臣。当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攻灭荆州。依我之见,不如两路齐出。先命曹仁、于禁南下攻打襄樊,吸引刘贤回援。然后魏王再领精兵直击寿春,一举拿下这个淮南重镇,进而向孙权讨要合肥,恢复淮南防线。最后继续南下,逼近大江,与孙权一起,围杀刘贤于大江之畔。”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当即依计施行。 此时刘备早已留关羽镇守汉中,自领兵返回蜀郡,躲避瘟疫。虽然巴蜀未曾被瘟疫波及,但在夺取汉中之时,益州青壮男女大半被征召服了劳役,许多人都是超期服役的,按理要么该发放钱帛、赐封民爵田宅以为奖励,要么该免除今后数年的赋税徭役以作补偿。 否则便要落个滥用民力,不体恤百姓的名声。百姓也不是傻子,被人苛待之后,就算不敢反抗,也自然会离心离德,使官府统治不稳。 刘备也是从底层一步一步奋斗上来的,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当下发布了减免赋税,超期服役者,免役一到五年不等命令。 刘备计算了一下,在这些命令发布之后,即便巴蜀土地肥沃,但要再积累起足够发动一场五万人以上大战的粮草,至少需要一两年。而要征召起支撑五万大军作战的最低限度的民夫,至少需要两年以上。 换言之,因为在汉中之战透支了巴蜀民力,刘备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才能基本恢复过来。在此之前,刘备只能休养生息,训练士卒,打造军械,培植爪牙,以待天时了。 故而在接到刘贤自立为汉昌王的消息后,刘备虽然也大为不满,认为刘贤投机取巧方才能坐拥荆州,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但却碍于实力有限,不能做出行动,只得听之任之,既不表示反对,也不声援支持。 三家的反应并没有出乎刘贤的意料之外,当时称王仪式结束,刘贤与庞统商议之后,便决定不理会西线刘备,只在北线戒备,随后全力进攻江东。 此时裕溪沉船早已被清理干净,濡须坞中停靠的大量精良战船得以被利用起来。刘贤将其中三艘楼船、六艘大艨艟船调给吕介、胡济,使这两营水军总共拥有六艘楼船,十八艘艨艟,一时实力大增。 而其余两艘楼船和五艘艨艟,刘贤留下一艘大艨艟船为自己的座驾,其余船只则二一添作五,分给了陈应、鲍隆。自此,陈应、鲍隆两营水师从只拥有些中小战船的水师弱旅,变成了战船精良的水师主力。 饶是如此,剩余的大翼、中翼、小翼、走舸、突冒、先登等战船还是极多,足够装备万余水军了。 当下刘贤命魏延所部暂时登上战船,转职为水军,护住濡须、裕溪、芜湖这一段水路,又命陈应、鲍隆领兵西进,与吕介、胡济一道,听从军师庞统的统一指挥,集中全力攻打江东的湖口水寨。 随后刘贤集中张任、张翼、牛金三营兵马,携带三十具石炮,亲自前去攻打芜湖,又传令叫费栈坚守于潜,分兵五千给邓艾率领,前去进攻宛陵。 此时芜湖城中经过瘟疫肆虐,百姓死伤逃亡殆尽,便连吕蒙麾下的二千精兵也折损了近三百人,又因战乱瘟疫,疏于耕种,城中粮草已有些不足。 刘贤围城攻打,吕蒙坚守十日,在向建邺催要援兵粮草数次未果之后,眼看城池已有多处损坏,当下只得弃城而走,退往潥阳去了。 当下刘贤夺了城池,一边出榜召集流民,一边命张任携带三十架石炮去助攻宛陵。刘贤却领着魏延、张翼、牛金等人,水陆并进,往攻牛渚。 刘贤的打算是这样的,以庞统率领吕介、胡济、陈应、鲍隆四营水军,共计一万六千人,再加上田豫、邓展、谢旌之兵,猛攻湖口,牵制柴桑之敌。 以常雕、程郁两营兵马牵制皖城、临湖之敌。 以李严、尤泉、吴砀、相虎、董嗣、周凤、彭玉牵制贺齐、陆绩、蔡遗、吕据、朱纪、太史亨、威腾等人。随后刘贤的主力则一路往东,赵累的海军离开杭州湾,进入长江口,两相夹击,尽快拿下吴郡、丹阳。 此时刘贤进攻牛渚,赵累的海军主力也已经出发,沿海而进,往大江兜截而来。预计最多一个月,两军便能会师于长江之上。 在刘贤大军不断出击的同时,孙权也迅速开始调兵遣将,作出应对。西线柴桑、湖口一线,孙权自任主帅,这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同时在南昌、庐陵一带,孙权又任命贺齐为主将,率领诸军与李严等人作战。而在江北,因各处城池分散,孙权索性叫各城各自为战。孙皎为皖城督,张奋为临湖督,分驻全椒、阜陵等地的周鲂、程咨、陈表等人则合兵一处,拥兵近二千人,放弃城池,回守建邺。 至于合肥,说实话,孙权真有些舍不得将之交还给曹操。但也知道如今江东有求于曹操,不交恐怕是不行的。当下孙权命陈邵、王敦领二千兵马暂时把守城池。转而调甘宁、周泰、周峻等五千大军南下增援建邺。 而吴郡、丹阳等地乃是江东核心之地,如今被刘贤从中间拦腰隔开,孙权无法做到有效指挥,必须另外任命一个主将,统合各军作战。 按照资历来算,自然是吴郡太守朱治最为适合。按照亲厚程度来算,则是丹阳太守孙奂最佳。但大都督鲁肃病故之前,却上了遗表,盛赞吕蒙近些年熟读兵书,已非吴下阿蒙,请孙权重用。 孙权权衡了许久,最终决定接受鲁肃的推荐,任命吕蒙为大都督,统领吴郡、丹阳之兵,抵御刘贤。 正文 第331章 海上首战 孙权安排了各处防务,随后写了表文,命人立即赶到北方送给曹操,请曹操出兵相救,并承诺,只要曹军打到了合肥,吴军便立刻将城池交还给曹军,并全力配合曹军作战。 曹操接到表文之后,即命曹仁、于禁出兵攻打两河口,牵制襄樊一线荆州兵,随后又命夏侯惇继续进攻寿春。留曹丕坐镇邺城,贾诩、程昱协助,曹操则自领曹洪、徐晃、许褚、曹休、曹真、夏侯尚、夏侯德、刘晔、董昭、司马懿等人,领兵五万徐徐往寿春而去。 曹操大军一动,刘贤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不由更是焦急,当下盘算了一阵,觉得曹操大军南下,气势汹汹。而自家在淮南的兵马太少,分兵把守必定是守不住的,与其如此,不如由北至南把住几处要点,不求真能守住城池,只求能拖住曹军南下的步伐。 只要寿春能守住三五个月,六安能守住一两个月,濡须再能守住三五个月,自己便能有足够的时间攻灭江东了。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命把守安风的廖化迁移淮南等地百姓,尽量将之驱赶到浔阳、蕲春等地安置。如此坚壁清野,等曹军到来之时,无法就地筹粮,必定会加大其后勤压力。随后又命驻兵肥水口的董巴撤了水寨,进入寿春城中协防,以免因兵少力弱,孤悬城外,反被曹军一口吞掉。 布置完毕,刘贤转而安心领兵进击牛渚。 如今丹阳太守孙奂领兵三千,正驻扎在牛渚,凭借险要地形据守,前次魏延、陈应领兵六千攻打,未能成功。如今刘贤领了万余精兵再来,孙奂深觉势单力孤,当下急忙写信向吕蒙求援。 吕蒙考虑之后,认为牛渚乃建邺之门户,若失牛渚,则建邺也不可保。当下亲领本部以及周鲂、程咨、陈表等部近四千人来救牛渚,请顾雍、卫旌、严畯守建邺,请楼船校尉钟离绪守京口,征调更卒,整修战具,以支援前线大军。 在丹阳,吕蒙采取了守势。而在吴郡,吕蒙决定采取攻势。命朱治、韩当、孙桓、骆统、张承等人,领七千大军,分别从太湖两边夹击乌程。命吕范、步鹜、朱然、孙韶等人督率八千水军出长江口,从海上绕击钱塘,袭击赵累的后路。 吕蒙准备凭借水军,先歼灭赵累的海军,然后夺回钱塘、富春等地,将赵累这一路兵马分割为吴郡、会稽两部分,再分别吞掉。 等到刘贤赶到牛渚时,吕蒙已经率军日夜兼程进了营寨,与此同时,甘宁、周泰、周峻率领的五千兵马也赶到了江北的历阳,准备渡江。 刘贤闻讯,急令魏延率领三千水军前去阻隔大江,防止甘宁、周泰等南渡。但如此一来,刘贤手中便只剩张翼、牛金两营兵马以及三卫亲军了,兵力只与吕蒙、孙奂的牛渚守军大致相当,却是无力强攻了。 而且作为攻城利器的三十六具石炮也被张任带去了宛陵,刘贤手中缺乏有效的攻坚手段,当下只得堵在牛渚大营之外,等待张任、邓艾攻破宛陵之后,再领兵来援了。 如此过了七八日,北方探子传来消息,夏侯惇已经再次领兵,开始堆积土山,攻打寿春,而曹操率领的主力大军也赶到了汝南境内,很快就将到达淮河边了。 刘贤闻讯心中一紧,正在此时,张任命人传来消息,说经过连日进攻,已经夺取宛陵,活捉了宛陵令张秉。 刘贤大喜,当即写了书信,叫张任、邓艾领兵来牛渚助战,又发了书信,命驻兵于潜的费栈东进攻打故鄣,声援乌程。 正在刘贤与吕蒙对阵的时候,赵累率领的海军正逆着北风,在海上以之字形的路线北上,行至海盐县外海时,忽然瞭望手传来一个讯息:“北面发现大股船队,约有各式船只二百余艘,船上尽打吴军旗号。” 赵累闻言,即取出海军成军之日刘贤特别赠送的单筒望远镜对着远处的吴军船队看了一阵,随即笑道:“这应该是敌军在吴郡的水军主力,目的多半是想要绕海袭击钱塘,将我海军歼灭在岸边。想不到吕蒙这次竟然会与我军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此行的目标本就是这股敌军,既然半路遇到了,那就不能放过。传我命令,辎重船退后结阵自守,其余所有战船全部前出,迎战吴军。” 赵累一声令下,海军五艘一千五百料的大海船居中,赖厷、卫毅各领十艘一千料的中等战船为两翼,分左右包抄敌军。其余百余艘六百料、三百料的小船分布在大战船之间,往来救应。 所有大、中战船呈一列横队,以船舷对敌,船上的石炮、大黄弩全部完成了战斗准备,杀气腾腾地往吴军迎了上去。 此时吕范、步鹜、孙韶、朱然等人也发现了赵累的船队,当下也迅速调整阵型,往赵累的船队迎了过来。 大将孙韶远远看见敌军将船队打横,以船舷对敌,不由大笑道:“战船对战,无不以船头对敌,以便冲撞。敌军却以船舷迎战我军,莫非是想试试我军的船头冲撞之力吗?” 孙韶笑了一阵,未见吕范、步鹜、朱然等人附和,当下诧异地回头看了看,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吕范叹道:“孙将军一向在广陵一带戒备曹军,不知刘贤战船之上有石炮这样的利器。能在二百五十步外发射,其声如雷,威力极大。等闲战船被打中一下,便极有可能打坏船身,进而漏水沉没。刘贤的水军之所以能以较少的兵力与我军对阵,靠的就是这种石炮。如今敌军有二十余艘大船都以船舷接战,想必这些船上都安放了石炮。粗略算来,怕不下百具,此战恐怕难打了。” 孙韶不信地道:“两军对战,靠的是将士用命。我江东水军精锐,甲于天下。就算敌军有石炮,也未必是我军的对手。” 步鹜沉吟道:“孙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敌军战船虽能逆风行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我看敌船逆风的速度并不快,我们一鼓作气冲上去,拼着承受一波石弹也杀入敌阵之中进行混战,当可获胜。” 吕范闻言,看了看敌阵,点头道:“此言有理,敌军用的是大战船居中,两翼包抄的战术。我军不必管他的两翼,全军直冲敌军中军,冲破敌阵之后,再一鼓作气杀向敌军落在后面的辎重船。只要剿灭了他的辎重船只,此战就算是胜了。” 当下吕范命孙韶为前锋,率领三艘大艨艟船,十艘大翼,二十艘走舸前去冲阵,其余战船则排列整齐,跟在孙韶之后,全军压上,直冲赵累。 赵累这也是第一次指挥船队正式作战,此前并无经验,只在模拟战中运用过战列线对敌的战法。此时见吴军一涌而上,往自己冲来,当下估算着距离,命众军调整风帆,避开敌军的冲撞正面,转而斜切了上去,随后一声令下,五艘大战船上一共二十具石炮,十五具大黄弩一起发射,只听轰隆之声不绝,那石炮齐齐落入敌军船队之中,一举击中了一艘艨艟,三艘大翼。 只听一阵巨大的撞击声,被击中的战船不是被击中甲板,将士死伤无数,便是击中船舷,破开木制船板,海水随即汹涌灌入,很快将船只弄沉。 这第一波发射,便击沉击伤敌军四艘战船,让得赵累大为兴奋,当下命舵手转向,水军调整风帆,斜向行驶,拉开与敌船的距离,准备等船上石炮和大黄弩再次准备好后,再回来与吴军交战。 按照赵累的想法,敌军挨了打,眼见自己船队逃跑,必定不肯罢休,多半会追击过来。到时候赵累便可以凭借战船的优良性能,吊着敌军慢慢打。然而想法是好的,敌军却并不想演练时候的对手一般傻傻地追着自己打,而是速度不停,直往赵累战船的身后冲去。 赵累见状呆了一呆,随即大叫道:“不好!江东军是想攻击我军的辎重船!” 当下赵累心急如焚,急令所有小船转向,冲上前去缠住吴军,随后打出旗语,叫后方的辎重船立即往外海躲避。 随后赵累又命赖厷、卫毅掉头,截击吴军。赵累自己却兜了一个圈,抢到了北方,来到江东船队之后,复又杀了过去。 于是江东军在前猛追赵累的辎重船,而赵累军中所有中小战船拼命拦截,赵累的大船却反而落在了后面,自此再无发威的机会。 双方从午后相遇,在海上追逐纠缠了一个半时辰,看看天色渐晚,这才各自收兵。江东军收了船队,扬起风帆,徐徐往岸边而去。 赵累也收拢麾下船只,一番清点,计有三艘六百料,五艘三百料,共计八艘战船被吴郡船只撞沉。另有三艘八百料的辎重船被吴郡追上,船上水手只得自沉船只,乘小船逃命去了。 此外,混战之中被弓箭刀枪所伤的士卒也有二百余人。 而自家的战果,除了开始时击沉了两艘敌船之外,后面的混战之中竟只击沉了敌军一艘中翼,两艘小翼。 这一场遭遇战,自己明明船多兵多,武器精良,却反倒一直被吴军牵着鼻子走,居然小败了一场。 赵累不由惊怒不已,当下站在船头,急思对策。 正文 第332章 反败为胜 赵累静下心来,沉思了许久,最后长叹了口气,召集赖厷、卫毅商议道:“今日一战,我军小败,不知二位将军有什么想法?” 赖厷道:“我认为今日之败并非是我军的实力不如吴军,而是调度上出了问题。” 赵累点头道:“不错,是我指挥有误,我当上表向汉昌王请罪。” 赖厷闻言,忙道:“赵将军误会了,我并无指责将军之意。” 赵累笑了一下,道:“我知道,我也不是在说气话。只是在认真反思己过。赖将军还有什么话,尽快直说。” 赖厷见赵累如此说,当下沉吟了一下,道:“今日一战,乃是遭遇战,我军是有些托大了,未曾先安置好辎重船队,这才让吴军抓住了破绽,此是其一。其二则是我军盲目依靠石炮、大黄弩的力量,总想着远距离歼敌,从一开始就没有做好近战厮杀的准备,因此混战之中,一直被敌军压着打。” 赵累点了点头,问赖厷道:“还有吗?” 赖厷道:“暂时就这两条了。” 赵累道:“赖将军不愧是出身名门,见识不凡。不错,我军的确是犯了这两个大错,这才坐拥强兵,却反而落败。但今日一战我们也都看到了,江东水军精锐的确名不虚传。一旦到了接舷战的时候,敌军个个勇猛如虎,战斗力的确是要强过我军士兵一筹的。” 赖厷点头道:“这倒的确如此。” 赵累道:“所以我们发挥石炮、强弩优势,拉开距离作战是对的。只是我们未能扬长避短,真正发挥出战船的优良性能,这才导致小败。” 赖厷问道:“如何才能发挥我军优势?” 赵累笑了笑,指着自家船上的风帆道:“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我军战船能够逆风行驶,而吴郡战船却只能顺风。若是风向不对,便能降下风帆,划船前进。也怪我们没有海战经验,今日对战之时没有想到这一层。若是在发现吴军之时,我军船队便远远避开,绕到北方,抢占上风方位。那么便是累死吴军也决计不可能再追上我军。到时候我们便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而江东军只能被动挨打,被我军一口一口吃掉。” 此言一出,赖厷、卫毅顿时眼前一亮,纷纷拊掌笑道:“赵将军说的不错!吴军船只无法逆风行驶,如今乃是十月冬季,正刮北风,我们只要抢占了上风位,吴军便只剩下挨打的份儿了。” 赵累也笑道:“水面作战,斗的是船只性能。所谓斗船力而不斗人力,我军战船必吴军优越,此战岂能不胜?今日虽有小败,但明日再战,我军必定能大胜吴军。” 当下赵累下令,所有船队点起火把,相互指引着连夜往北行驶,寻了一处浅滩下锚休息,只等明日再战。 次日清晨,众军用过了朝食,赵累令所有辎重船留守,随后率领船队往南边沿岸搜索前进。船队顺风赵累行驶极快,未到午时,巡哨船已经发现了吴军踪迹。当下赵累自率五艘一千五百料大船,二十艘一千料中等战船前出,前去攻击吴军,命赖厷、卫毅率领小船往两翼散开,待吴军主力被引走之后,再行杀出,攻击吴军的粮船,堵截吴军的退路。 二将领命,当即去了。 赵累眼见小船远去,当下催动麾下战船,直往吴军迎去。 吕范等人昨日小胜一阵,士气大振,今日一早用了朝食,也自率领船队出海搜索赵累。然而左右寻不见,正疑惑间,忽听赵累船队从北而来,吕范、步鹜、孙韶、朱然等人闻讯,顿时脸上先后变色。 众人都是精通水战的沙场宿将,此时闻听敌军昨日败后,连夜赶往北方,今日一早复又从北面杀来。经验丰富的吕范、朱然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妙。步鹜、孙韶反应稍慢,但在闻听敌军在北,正要建议吕范调转船头,往北迎战之时,二人也瞬间觉得不对了。 喵的,敌军在北,风又是从北吹来,我军战船如何能够逆风行驶?!! 莫非要收了风帆,划船前进么!! 四将呆愣了半晌,就听孙韶道:“敌军既然杀来,那就总是要与我们交战的。桨手们长时间划船自然不行,但临战之时,短时间内划船冲锋,速度却也未必就会慢了。此战我们未必没有胜算。” 吕范迟疑了片刻,咬牙对步鹜、朱然道:“敌军欺我军船只不能逆风行驶。如今对方又占了上风方位,若今日不战,我军日后却也就再不能战了。我欲与敌军勉力战上一场,你等以为如何?” 步鹜、朱然闻言,都道:“吕将军所言不错!我军既然落入下风,更该奋勇作战才是。今日不战,恐怕日后就更不可能再战了。” 当下众将达成一致,吕范命步鹜、朱然率领一般船只往东而去,尽量绕往北方,绕击敌军之后。吕范则与孙韶一起,率领剩余兵马停在原地,等待赵累之兵。 赵累远远望见吴军船队就在前方,当下命众船调整船帆角度,使受力均衡,众船渐渐减缓速度,准备在吴军船队之前二百三十步的距离上停下来。 吕范见状,命船队升起风帆,与赵累拉开距离。赵累见状,也调整风帆,迅速追击。双方都是顺风,但吴军战船其实都是江船,船帆不如专门的海船那么多、那么高,因此虽同样是顺风,但赵累的船只仍然比吴军船只快,双方一追一逃,很快就进入了二百五十步的距离内。 赵累当即将手一挥,命众船发射,五艘大船,二十艘中等战船上面的四十具石炮,八十余具大黄弩同时发射,只听轰隆之声不绝,石弹和弩箭呼啸而出,瞬间落入江东船队之中,密集的石弹和弩箭瞬间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一举击沉江东战船五艘,击伤七艘。 赵累见状,颇为满意,命士兵加紧装填石弹和弩箭,准备下一波攻击。 此时吕范、孙韶也被赵累的这一波攻击给吓了一跳,当下就听孙韶道:“敌军石炮、巨弩虽然威力强悍,但发射间隔较长。我军船只速度及不上不如敌军,一味撤离,终将被追上,不如趁此时反身杀回去,与敌缠斗。” 吕范闻言,默算了一下,道:“我们刚刚也跑出了二十余里,想来步鹜、朱然之军应该已经绕到敌军之后了。既然如此,我们便杀回去吧。” 当下吕范下令收了风帆,全军转向,往赵累杀了过来。 赵累见状,也急令士卒调整风帆,命令舵手转舵,也转而向北而去,一路压着速度,与敌军船队保持着二百二十步的距离,始终不让敌军追上。 半刻之后,第二波大黄弩准备停当,赵累即令巨弩齐射,再次击伤了五艘江东战船。一刻之后,第二波石炮和第三波大黄弩也准备完毕,当下赵累命压住船速,石炮、巨弩一起齐射,瞬间又击沉了江东军六艘战船,击伤了七八艘。 吕范、孙韶心疼的滴血,又追不上敌军,浑身力气使不出来,顿时又气又急,只得将希望寄托在步鹜、朱然率领的船队之上。 正在此时,被二人视为救命稻草的步鹜、朱然果然领着船队,从北而来,堵在了赵累船队北面。吕范、孙韶不由大喜,命众人敲响战鼓,催促桨手奋力划船,欲要追上前去与步鹜、朱然夹击赵累。 此时瞭望手也发现了北面的吴军船队,急忙将消息报知赵累。赵累闻讯,回头看步鹜、朱然的船队还在十里之外,当下冷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命令船队转向,借着风力斜着往东往外海而去。 步鹜、朱然看到了赵累船队转向,当下命桨手划船,欲要转向堵截赵累。却又哪里堵截的住?赵累船队全是大中型的海船,又没有笨重的辎重船拖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尖底狭长的海船比平底且船身稍显椭圆的江船更能劈波斩浪。再加上更多、更高且布局合理的船帆,吴郡战船根本就追不上赵累的船队。 步鹜等人憋着一股气从北杀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累率领船队斜着撤往东面,就在十里之外,肉眼可见的距离上再次调整船帆,抢往了北面,随即复又兜了回来,将步鹜、吕范两军都给堵在了南边。 吕范、步鹜见状,顿时心丧若死,知道敌军船只性能太过优越,自己的水师是绝不可能战胜对方的了。当下吕范铁青着脸沉默了半晌,这才咬牙下令撤退。 当下吴军水师纷纷掉头,往海岸边退去,赵累见状,领兵在后穷追不舍,沿路又发射了一波石弹,两拨巨弩,再次击沉击伤了几艘江东船只。 吕范召集众将过船商议道:“敌军战船如此厉害,我军是绝不可能在这广阔的大海之上与之争锋的了。唯今之计,只有退入水道狭窄的江中,方能与敌争锋。” 步鹜道:“我们如今是不可能逆风退回大江了,而南面的钱塘、会稽等人又都在敌军手中,我们也不能在后有赵累船队追击的情况下继续南下去攻打钱塘。海盐县境内并无可供船只躲避的大河,如之奈何?” 吕范想了想,道:“那就找个狭窄的海湾,我们躲进海湾之中,避战保船。如今战则必败,空败无益,不如保全大军,多少也能牵制一下赵累之军。” 步鹜、朱然、孙韶等人闻言,也都别无良策,只得同意吕范的主张,决定躲进海湾,避战保船。 正文 第333章 朱治退兵 吕范、步鹜、朱然、孙韶等人率领大军撤往海岸,靠近昨夜的停泊地点时,忽听前方喊杀声震天,许多敌军战船正攻击追杀自己的粮船。 众将不由面色大变,吕范急忙率领船队前去救援。 而眼看着江东船队到来,正在攻击江东辎重粮船的赖厷、卫毅等人立即舍了敌军粮船,转而结阵东来,堵截江东军。 赵累也立即催动战船奋力前冲,夹击敌军。双方大战一场,吴军大败,吕范、步鹜等人奋力杀出重围,率领残兵逃往海岸,躲进了一个海湾之中。随后清点损失,粮草辎重损失一半,各类主力战船被击沉三十一艘,其余还有十几艘有不同程度损坏,将士死伤一千四百余人。 战船损失近三分之一,兵员损失七分之一还多。 而与此同时,赵累也率领海军主力堵住了海湾出口,当夜点起火把,将海面照的透亮,以防敌军偷跑。次日一早,赵累命人驾着小船,靠近海湾大声劝降。然而江东战船却躲在海湾之后,用强弩射击劝降之人。 赵累大怒,准备强攻海湾。因不明水情,于是先派卫毅率领十艘三百料的小船前去试探进攻。战船进入海湾,就听嘭的一声巨响,走在最前的一艘船只被江东军昨夜放置在湾口的木石给挂住,水面下的船舷顿时被撞出了一个大口子,海水汹涌灌入,很快沉没。船上士兵急忙跳水,转移到了其余船只之上。 此时海湾中的吴军也纷纷驾船靠近,用船上的强弓劲弩射击。卫毅无奈,只得率领船队撤离。 赵累见小船试探未能成功,当下沉默了半晌,问卫毅道:“你可看清了水底的木石,到底有多少? 卫毅道:“我也不知!但看那小船漏水的位置,这些木石距离海面应该不超过二尺。” 赵累闻言,沉吟道:“二尺?我们的海船乃是尖底船,入水极深,便是小船都入水近三尺,如一千五百料战船更是吃水五六尺。这如何能过得去?” 当下赵累只得召集赖厷、卫毅商议道:“敌军把住海湾,湾口又沉有木石,我们不明水情,如何进去?” 卫毅道:“不如封锁海湾,困死敌军!” 赵累道:“如此一来,必定耗时日久。敌军能得到岸上海盐城中的粮草支援,而我大军长期飘荡在海面上,补给困难,如何拖得过敌军?” 赖厷道:“我军从成军之日起,便一直在海边游荡,将士们在船上呆上几个月倒也不算什么。况且每月初一十五都是涨大潮之时,今日已是十月二十四,只需再等上六七天,咱们便趁着涨潮冲进海湾,一举将江东军歼灭。” 赵累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命赖厷每日留心记录潮水情况,却发现每日涨潮的时辰都不固定,差不多后一天会比前一天推迟小半个时辰。赵累据此推测初一日白天涨潮的时间应该在午时过后一刻左右。 时间大致确定了,但潮水的高度却又让赵累犯了难。 赵累与军中文吏一起对观测结果进行估算之后,预计初一大潮的时候,海潮的高度仅有不到三尺(汉尺约23.5厘米),而这一处海湾又不同于狭窄的河口,能够通过地形将潮水不断抬高,换言之,即便是大潮时候,最大的一千五百料战船也不可能冲进海湾,便是千料战船也很危险。 只有六百料的小战船能够安全通过。 而若是没有大战船压阵的话,只让小战船冲进狭窄的海湾与江东军缠斗,胜负实是难料。 思索了一阵,赵累只得决定放弃白天进行强攻的计划,转而准备夜间展开偷袭。 于是赵累早做准备,命将前些天缴获的十余艘船只驾驶过来,船上多装柴草,泼上油脂。到了初一日晚间,赵累分派卫毅率领二千刀盾兵绕道上岸,埋伏完毕。等到三更时分,潮水涨起,赵累一声令下,赖厷率领十余艘火船一马当先,借着潮水之力迅猛地往海湾冲去,将到湾口时,众军一起从船头点火,兵士们却从船尾下了小船。 江东军察觉不妙,正要催船前来抵御时,就见来船突然燃起大火,迅猛地往海湾内冲来。江东军大惊,纷纷退往海湾深处躲避。 此时赵累命全军敲响战鼓,兵士尽皆高声呐喊,作出全军进攻之象,一时声震天地。随后赵累将大中型战船全部留下,自与赖厷一道率领所有六百料以下小船冲进海湾之中,就着熊熊火光往江东船只猛冲而去。 六百料海船每艘载兵七十二人,其中一半是负责船舵、船帆、观测、划船的水手,其余一半才是专职的战兵,其中刀盾、弓弩各占一半。 海军中有刘贤专门调拨的一千具连弩,赵累此次将之全部分发到小船之上,每艘战船上有十名连弩手。众船趁着混乱靠近敌船之后,连弩手先攒射一波,随后刀盾手跳帮肉搏。 江东军先前海战失利,本就士气低落,如今见敌军夜袭,自家船队又被火船冲散了阵型,顿时人人心慌,早已兵无战心。 勉强支撑了一两刻,吴军被连弩射杀、近战斩杀、惊慌落水而死者极多。吕范、步鹜见形势不妙,知道再战下去必定全军覆没,当下只得命令众军弃了战船,上岸逃跑。 一众吴军闻讯,顿时纷纷撤退。 赵累得胜,命赖厷扑救大火,收缴船只,营救落水士卒,救治伤兵。赵累则自率一千连弩手,一千轻步兵上岸追击吴军。 一路追出十余里,就听前方喊杀声震天,却是早已埋伏在岸边的卫毅见吴军逃跑,当即杀出拦截,一举将吴军堵住。 吕范、步鹜、朱然、孙韶领兵冲杀,欲要突出重围。正战之间,赵累从后杀来,前后夹击,吴军再次大败。朱然、孙韶冲在最前,奋力杀出条路,领着残兵败将逃到了海盐城中,清点败兵,只剩近千人。 赵累、卫毅大胜一场,领兵返回了岸边,趁着潮水未退,驱赶船只出了海湾。 这一战,缴获吴军大艨艟船三艘,其余中小战船六十余艘,粮草辎重无数。吴军临阵战死失踪近两千人,被擒三千六百余人。 这一路吴军基本被打残了。 面对大胜,赵累却有些犯愁,这些缴获的船只虽然高大,但却都是江船,无法跟随自己的海军逆风而上去长江。况且还有三四千俘虏,若是一路带着,反倒是个拖累。 当下赵累想了想,命卫毅率领二千士卒,乘坐缴获的船只,押着俘虏继续南下,回驻钱塘。 赵累则与赖厷一道,督率其余一万海军继续劈波斩浪,往长江而去。 而随着吕范、步鹜、朱然、孙韶败逃到海盐,海上大战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朱治、韩当等人耳中。朱治得知赵累大军继续逆风北上,顿时面色大变。此时吴郡北部的丹徒、曲阿等要害之地十分空虚,倘若赵累大军赶到,各处城池关隘必不能抵挡。 况且失去了水军绕击钱塘这一记助攻,仅凭韩当、朱治、朱桓、骆统、张承这七八千人,也未必能拿下驻守乌程的郝昭、刑道荣两营六千大军。 当下朱治思忖一阵,决定退兵。请韩当退守阳羡,朱治与孙桓自退兵吴县,又分遣骆统、张承退守丹徒、曲阿,命吕范、步鹜、朱然、孙韶领兵转道来吴县会合。 此时驻兵钱塘的彭式开始领兵北上,增援乌程,丹阳费栈也领兵从于潜攻打故鄣,逼近吴郡。朱治深感自己兵力寡少,当下亲自去拜访顾、陆、朱、张等吴郡大族,请各家出私兵僮仆相助。 然而此时江东风雨飘摇,四家虽然都有许多子弟出仕于孙权,平素为了支持子弟的仕途,也出了许多力,私兵、钱粮都不断供应,但在如今刘贤步步紧逼,江东形势不妙的情况下,再要江东士族往里填钱粮兵员,各家却都不干了。纷纷找借口推脱,不是说家族私兵早就随着族中子弟一起去军中投效了,就是说今年因瘟疫粮食歉收,缴纳了赋税之后家中已经再无存粮了。 总之任由朱治将口水说干,成果却是寥寥,挨个拜访了吴军士族一遍,总共却才要到了千余僮仆。 孙桓、孙韶见状,心中不忿,欲要领兵去逼各大士族交兵,朱治急忙止住,叹道:“吴中士族树大根深,江东各郡县二三万官吏,与各士族沾亲带故者便有七八千人。此只可安抚,不可强逼,以免生乱。” 孙桓道:“这些人见我江东形势不妙,因此首鼠两端,摇摆不定。若不早除,只恐日后将为大害。” 朱治摇头道:“各家只是想要保全家族实力,并无反叛的意思。如今吴郡士族最优秀的子弟,如顾雍、朱桓、朱据、陆绩、张温等人都在我军中担任要职,值此风雨飘摇之际,不可催逼各家过甚。” 孙桓道:“然而不向各家讨要私兵僮仆,我军还能从哪里讨得兵员?” 朱治思忖了一阵,长叹道:“听闻主公已请了曹操大军南下增援,且甘宁、周泰之兵也赶到了大江北岸,不日即能渡江。我们先保守各城,等待甘宁、周泰之兵来援,以拖待变吧。” 正文 第334章 甘宁渡江 此时,被朱治寄予厚望的甘宁、周泰之兵也正面对着浩荡的长江发愁。二人率领五千大军已经在北岸待了数日,但却苦无船只,南岸牛渚、京口倒是有船,却又被魏延领着三千水军阻断长江,战船根本出不了水寨。 甘宁、周泰无奈,打听得吴郡、丹阳等地战事吃紧,当下二人只得自行设法渡江。就听周泰道:“当年孙策领数千兵马攻克历阳,欲要渡江攻打江东之时,也是无船。后大将徐琨献策,用芦苇捆扎成船筏,大军这才能渡过江去,然后才有今日之江东基业。我们今日欲要渡江,何不效仿?” 甘宁道:“只恐被魏延察觉,在我们渡江之时截击,则我五千大军,将尽数落水而死了。” 周泰道:“但若不如此,我军又如何才能渡过江去?我想只要封锁消息,趁夜渡江,魏延未必便能察觉。” 甘宁闻言,思索一阵,也并无他法可想,当下只得点头道:“既如此,便叫全军捆扎船筏渡江吧。” 如此数日,船筏捆扎停当。甘宁觉得不够保险,先将大军移到下游五十里外,又传信吕蒙,叫起兵接应,然后才开始渡江。 甘宁的担忧并非多余,魏延奉命阻挡甘宁、周泰渡江,早已沿江派了许多哨探,得知甘宁等人用简易船筏偷渡,当下出兵截击。 甘宁之兵虽是精锐,但在芦苇扎城的筏子之上如何能够作战,随便被战船冲撞之下,便是筏毁人亡的结果,根本全无招架之力。 魏延率领战船横冲直撞,将一艘艘船筏撞翻,正得意间,就见下游京口方向驶来一艘楼船,十余艘大翼、中翼、小翼等战船,在楼船校尉钟离绪的率领赶来增援。 甘宁、周泰正穷途末路,自忖必死,眼见来了援兵,顿时大喜,二将各自在船上呼喝指挥士卒往下游去躲避。 原本因为敌军船筏都一样,黑夜之中分不清敌军主将是谁的魏延此时看见二人指挥兵马,顿时眼前一亮,将手一指,命令船队直往甘宁、周泰撞去。 甘宁的坐船是一艘艨艟,麾下大军的战船也都是精良的大翼、中翼、小翼、走舸等船只,此时气势汹汹地往甘宁、周泰撞去,二人顿时吓得亡魂大冒。 甘宁、周泰预估到自己乘坐的船筏逃不开被撞得结局,为免被撞得粉身碎骨,二人急忙脱去袍铠,提前跳进江中,欲要倚仗水性,避开敌船,悄悄游往自家船队。 二人跳水之后不久,就听轰隆一声,高大的艨艟战船已将先前二将乘坐的船筏撞毁。 魏延早已知道自己只撞了艘空船,心下极为不甘心,当下命众军搜索江面,无比要找到甘宁、周泰。 找了一阵,身旁士兵提醒道:“将军,敌军楼船快要过来了,我军是否要避开?” 魏延闻言,抬头看了看敌军那艘高大的楼船,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正要传令避开,忽见那楼船之上许多士卒都挤在船舷边上,垂下绳索正在救人。又两员身穿掩心甲,身材十分雄壮的人正在攀绳而上。 魏延见状,猜测二人必是甘宁、周泰,当下命令艨艟大船靠上去,接近百步距离时,对面楼船之上射来一阵劲弩,那弩矢设在艨艟战船的木制橹墙上,发出清脆的“咄咄”之声。 左右急忙劝魏延撤退,魏延咬了咬牙,当下张弓搭箭,照准正在攀绳而上的二人怒射。只听弓弦一响,箭到处,正中一人后腰,那人应声落水,敌船之中顿时传来一阵惊呼之声。 魏延见状,这才心满意足地挥手令船只转向,避开敌军楼船,随后又在江面上冲撞了一阵,看看残余的敌军都被对方的楼船护住了,魏延这才下令撤兵。 次日,魏延将昨夜战况禀报给了刘贤,汇报说杀伤敌军二三千人,射中敌军一名大将,不知是谁。刘贤闻言也自欣喜,急忙派人去京口打探情况。 次日,斥候回报:“昨夜甘宁、周泰之兵被魏将军截击,死伤过半。被魏延将军射中的,乃是大将甘宁。后腰中箭,伤势极为沉重。被吴军救回之后,已是奄奄一息,此时正被吴军送往建邺医治。但据打探来的消息看,那甘宁似乎早已染上痢疾,此时并未痊愈,只是勉力征战而已,如今又病上加伤,在水中浸泡了许久,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叹道:“可惜了甘兴霸一员大将,若死于此处,实是可惜。” 历史上甘宁死于五年之后刘备讨伐孙权的夷陵之战,如今刘贤攻打江东,甘宁也染病重伤将死,也不知这是否是甘宁的命数。 当下刘贤叹息了一阵,转而又问道:“周泰到了京口,他无恙么?” 斥候道:“周泰精熟水性,虽然受了些寒气,但只需将养些时日,想来便并无大碍了。” 刘贤闻言,点头道:“罢了,如今张任、石苞夺了宛陵,已经领着八千大军,带着三十六具石炮到来了。我们合兵之后,有一万八千人,便是敌军夺了周泰的二三千兵马,又岂能翻转局势?” 于是刘贤不以为意,准备先领兵攻破牛渚,然后再进击建邺。 正战之间,忽然接到赵累传来的战报,说海军大获全胜,已经将吴军水师全歼。如今赵累已经领兵往长江口进发,同时,彭式所部六千兵马也北上增援乌程。南北夹击,全取吴郡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当下刘贤大喜,想了想,干脆再写了文书,命费栈夺取了故鄣之后,也进入吴郡助战。同时因会稽郡内多少,虞翻、朱据之兵一时难以剿除,为这小股敌军,牵制数千大军并不划算,于是刘贤也书信一封,命曾夏把守会稽北部,而调霍峻、留赞北上合攻吴郡。如此一来,攻打吴郡的兵马便有海军万余,步军郝昭、刑道荣、霍峻、留赞、彭式、费栈等部两万余人,总计三万余大军。而敌军却仅只朱治、韩当、孙桓、孙韶、骆统、张承等各部兵马,总计不到九千人。 两军相斗,刘贤大军占据了明显的上风。只要步步进击,夺取吴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于是刘贤不再担忧吴郡,转而专心攻打牛渚。然而牛渚地势十分险要,石炮的弹道平直,仰攻吴军的牛渚大营十分吃力。刘贤猛攻了十余日,竟难以成功,只得收兵回营。召集文武众将商议道:“牛渚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军连日攻打,未能成功。照此形势来看,若是吕蒙一心坚守,我们就是再打上三五个月也未必能攻拿下。诸位以为,我军该如何应对?” 张任道:“牛渚的确险要,吕蒙集中重兵守卫,一时难以攻取。大王何不分兵监视牛渚之兵,另率精兵往攻京口、建邺。此时这两处重地加起来也才三四千兵马。我们大军往攻,何愁不能攻克?” 刘贤点了点头,忽然望着陆逊道:“不知伯言意下如何?” 陆逊闻言,面无表情地道:“大王心下早有定计,何必问我?” 刘贤笑道:“伯言乃天下英才,吴郡高士。如今我军攻打江东,伯言岂能没有高见?” 陆逊沉默片刻,道:“张任将军所言甚是,大王依计施行,必定取胜。” 刘贤笑了笑,又道:“听闻吴郡四大家族尽皆财雄势大,人才辈出。江东各郡县官吏总计不到三万人,与四家沾亲带故者便有数千?伯言乃是陆家之人,何不修书一封,叫各地官吏都归附于我?若能如此,必能大大加快我军夺取江东的速度。这是大功一件,还请伯言千万不要推脱,辜负我一番美意啊!” 陆逊看了看刘贤,长叹一声道:“汉昌王心如明镜,洞察入微,恐怕早知道我之本意了。既然利用我夺了濡须,之后又隐忍不发,一直不治我之罪,想必是再要用我。却不知今日为何又如此逼迫?” 刘贤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我并不确定是否一定能攻取江东,自然要虚与委蛇。然而如今江东已经唾手可得,我当然不愿见到伯言再与我离心离德。伯言啊,你我相交数年,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对你的看重之心,从始至终没有半分消减,相信伯言非是铁石心肠,应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陆逊闻言,沉默片刻,叹道:“大王看重之心,我岂不知?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既不能完成旧主重托,又有何面目侍奉新主?至今以后,我只能一言不发,静观大王用兵。倘若大王因此降罪,我也绝无怨言。” 刘贤听陆逊如此说,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道:“伯言真是好狠的心!罢了,我不逼你。” 当下刘贤转而看着地图比划了一下,对众将道:“吕蒙虽然善于用兵,但毕竟兵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顾得了牛渚,就顾不了建邺。如今建邺城中有孙权的妻儿,更有许多吴军将士的家眷。我们出兵攻打建邺,吕蒙就不得不领兵救援。否则一旦孙权以及其余吴军将士的家眷都被我军擒获了,吴军将士必定生乱,再无战心。” 众将闻言,眼前一亮,就听魏延道:“不错,我们大张旗鼓往攻建邺,却暗留精兵在半路设伏。等到吕蒙领兵回救之时,便突然杀出,一举将之围歼。若他不回援,我们就索性真的攻打建邺,擒了吴军将士家眷。总之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落空。” 众将闻言,尽皆大笑。 正文 第335章 曹操进兵 刘贤与众将计议定,当即点选众将,命魏延率领水军继续监视牛渚之兵,刘贤则自率张任、张翼、牛金、邓艾以及三卫亲军大张旗鼓往建邺而去。 吕蒙见刘贤往东而去,不由面色大变,对众将道:“刘贤这是想要绕过牛渚,去攻打建邺。建邺兵少,我军将士家眷又有许多都在城中,倘若被刘贤攻破城池,军心必定动摇,该当往救。” 周鲂道:“建邺乃是大城,有顾雍、卫旌、严畯、是仪等人把守,城中百姓皆心向我军,倘若发动青壮,上城防守,立时便能得五六千人,刘贤未必便能攻破。” 吕蒙摇头道:“近几年,建邺已隐隐然是我军首府,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还是该分些精兵回援才是。” 周鲂道:“只恐我军回援之时,会遭遇刘贤半路伏击。” 吕蒙点头道:“不错,刘贤一定会设伏。但我军却也不能不回援建邺。我欲叫如今正在京口的周泰所部立即增援建邺,然而再分牛渚之军乘船从江上去京口。如此,但能避开刘贤的伏兵。” 周鲂道:“牛渚之中并无多少战船,去到江上,恐怕不是魏延的对手。” 吕蒙道:“魏延所部仅只三千人,茫茫大江,他如何遮拦得住?我军船只虽小而少,但只绕过魏延主力,不与之交战,直绕往下游而去就是了。” 周鲂闻言,这才点头表示认可。 当下吕蒙留周鲂、程咨、陈表二千余人把守牛渚,自与孙奂一道,率领四五千大军登上船只往京口而去。魏延正在江上游曳,望见吕蒙大军来到江上,当即催船上前拦截。 吕蒙、孙奂不愿与魏延交战,当下分兵缠了魏延一阵,主力大军夺路而逃,直往京口而去。 魏延一番辛劳,仅只击沉了吴军几艘小船,战果寥寥。不忿之下,欲要追击吕蒙,却又思及刘贤给自己的命令是监视牛渚,遮护裕溪、芜湖这一段水路。当下只得恨恨不已地收了兵,随即写了表文将消息报给刘贤。 刘贤闻听吕蒙出乎意料地从江上撤回了京口,当下叹了口气,传令魏延继续监视牛渚,随后又命埋伏在要道的张任、张翼收兵回来,众军合兵一处,直往建邺而去。 顾雍、卫旌、严畯、是仪等人闻听刘贤大军到来,急忙将沿途乡亭百姓强行驱赶进了建邺城中,一方面坚壁清野,不给刘贤就地筹粮的机会,另一方面百姓汇聚城中,也能征调青壮协助守城。 刘贤一路行来,极少见到百姓,沿途也只有两三个确实险要的关隘有些许守兵,刘贤都分兵立下营寨监视,随后主力直入,毫不停留,往建邺而去。 在刘贤大军步步紧逼,围攻吴郡、丹阳的时候,曹操也率领主力渡过淮河,与夏侯惇汇合,总兵力达到了八万五千余人。 在召开军议,听取了夏侯惇、蒋济、贾逵、曹彰等人的汇报之后,曹操下令,任命王凌为兖州刺史,接替病故的司马朗。任命吕贡为豫州刺史,接替战死的王思,任命蒋济为扬州刺史,代替被俘的温恢。 安排了各处的任命,曹操又招来张辽、薛悌等把守合肥之人好言慰勉了一番,最后才转头对众将道:“如今我军大举进击淮南,马超固守城池,难以攻取,诸位以为,该如何进兵?” 夏侯惇道:“魏王亲征,我军必能夺回淮南,饮马长江,扫平刘贤。如今寿春城中仅有马超、董巴所部七千人,另有从荆州征调的五千民夫。守军并不算多,但只是城高池深,敌军又有石炮和大黄弩和近千具蹶张弩,对我攻城之军造成了极大杀伤。只需魏王增调三千具蹶张弩,我军便不用两月,便定能夺取寿春。”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道:“为了应对刘贤的连弩,这两年我命工匠全力制作重弩,此次南下,我带了五千张蹶张弩,另有踏张弩一万张,精锐步弓手八千人。我这就分三千张蹶张弩给你,另调步弓手三千,助你攻破寿春。” 随后曹操转问道:“你等可知江东战况如何?” 蒋济道:“据历阳守将匡琦传来的消息,刘贤攻打江东,因准备得当,又有江东豪强如费栈、董嗣、彭式等人起兵数万相助,因此连战连捷,声势浩大。西线孙权亲自坐镇柴桑、湖口,倒还能支撑。但东线吴郡、丹阳一带,局面却有崩溃之势。倘若没有援兵,短则一两月,长则三五月,吴郡、丹阳必定尽数落入刘贤之手。”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叹道:“刘贤兵锋如此锐利,实在令人侧目。若让他夺了吴郡、丹阳,便能抽出足够的兵力前来阻击我军了。故而我军若要救江东,便不能顿兵于寿春城下。我欲留夏侯惇等继续围攻寿春,其余主力大军则继续南下,先要回合肥,然后再南临大江,援救江东,诸位以为如何?” 蒋济道:“魏王所言有理。只是我军并无战船,即便南临大江,只怕也无法在江上与刘贤争锋。倘若刘贤分出一支水军巡游江面,我军如何敢渡江去救江东?” 曹操沉吟道:“莫非以江东水军之强,如今却便连掩护我军渡江都做不到了吗?” 蒋济道:“刘贤夺了濡须坞,将吴军战船掠走了许多。而我也刚刚接到消息,说丹阳、吴郡一带的吴军水师前些时候已经在海上被刘贤麾下大将赵累率领海军给歼灭了。换言之,湖口以下,吴郡仅有些零星的战船,再无成建制的水军了。” 曹操闻言,点头道:“若是如此,那该如何应对?” 蒋济道:“如今刘贤将步军主力集中在吴郡、丹阳,意图尽快拿下二郡,掌控江东腹地之后,再回师攻略豫章,包围孙权。而在江北淮南之地,刘贤仅只分布了万余兵马,实力并不算强大。魏王可分兵一支南临大江,做出渡江增援吴郡、丹阳之势,然后分兵扫荡淮南各城,兵锋直指浔阳。此时浔阳之地仅有吕介、胡济、陈应、鲍隆四营水军和谢旌所部两三千屯田兵,魏王大军一至,必能与孙权一起,水陆夹击,击败庞统。只要拿下了浔阳,刘贤大军与荆州的联系便算是被切断了。到时刘贤主力孤悬千里之外,失去后援,不用一年半载,定将覆灭。” 曹操闻言大喜,笑道:“子通此言甚合我意!既如此,即命孙康领兵五千转道南下前去历阳,命尹礼领兵五千南下至邗沟南端的广陵。再命张辽、臧霸、王双、薛悌、刘靖等人领兵一万三千人南下,从吴军手中要回合肥。然后薛悌、王双、刘靖领兵三千把守合肥,张辽、臧霸分兵一万继续南下,攻打濡须。” 众将纷纷起身,接令而去。 曹操复又看了麾下众将一遍,唤来徐晃道:“你可领兵一万往西去复夺阳泉、安风等地,夺回庐江北部诸县之后,继续领兵南下,去六安城下与我会合。” 徐晃闻言,当即接了令箭,领兵去了。 曹操这才又留下夏侯尚、夏侯徳领兵五千协助夏侯惇,随后亲率骑步兵三万往南直扑六安而去。 把守安风的廖化早已得了刘贤的命令,眼见曹军大将徐晃领一万精兵气势汹汹地杀来,廖化当即弃城而走,往六安与王平会合。 二人合兵一处之后,拥兵六千,民夫五千,当下倚城坚守。不数日,曹操领兵杀到,绕城看过之后,便即围住城池,四面攻打。王平、廖化坚守不出,曹操连日攻城不克,当下命军中工匠连夜制作了五十架霹雳车,每架霹雳车用三百名士兵牵引,开始用飞石猛攻六安城池。 六安城虽然经过李典、王平连番修葺,十分坚固,但在威力巨大的霹雳车打击之下,却也是全无还手之力,只得被动挨打,城池被攻破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霹雳车这种靠人力牵引的投石机威力极强,制作较为方便,能将百斤巨石投射到二三百步之外。缺点是发射速度慢,所需人力太多,仅只五十架投石机便用去了一万五千大军,不是曹操这样兵力极多的大诸侯,别人根本就用不起。 而且虽然便于制造,却也易于损坏,基本上宜家霹雳车仅能用上三五天便会散架。同时威力巨大,精准度也差。因此自从当年官渡之战中使用了一次之后,曹操便再没用过了。 上次樊城之战时候,曹操本想用出,却被刘贤以天降火球之法打的心惊胆寒,因此也暂停了争胜之心。 但此次曹操却铁了心要与孙权一道夹击刘贤,希图一举将刘贤大军歼灭在江东,故而根本不在乎损耗,损坏了一架霹雳车便命士兵立即制造一架,精度差便用数量补,通过连续不断的攻击,不断将飞石抛射到城头。眼看着城墙每日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击坏,曹操心下不由十分喜悦,颇有些志得意满地计算着夺取六安,进而进兵浔阳,击破庞统,困死刘贤的时间。 驻守城中的王平、廖化每日里被曹操的霹雳车打的抬不起头来,只得命士兵下城躲避,安排了少量巡哨在城上监视,只在曹军催军攻城的时候才让士卒上城防守。眼见士兵伤亡渐渐增加,二将顿时心急如焚,急忙写了表文分送刘贤、庞统,请求增援。 正文 第336章 夺取建邺 刘贤此时已经围住了建邺,正在试探着攻城,接到江北的马超、王平、廖化、史阿、张嶷先后发来的表文,不由暗暗心惊。 曹操并未如预想中那样逐城攻打,而是分兵在上千里的战线上同时攻打寿春、六安、濡须,并进兵历阳、广陵,这分明就是欺负我军在攻击吴军的同时,抽不出太多的兵力北上啊! 曹操欺我兵少,以为我无法增援江北,这却是打错了算盘!此时吴郡、丹阳之战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分兵。但驻兵丹阳西部新都郡的董嗣、石苞等人却还有一万二千人。这些兵马虽以前是董嗣、金奇的私兵僮仆,战斗不强,但如今经过了好几个月的整训,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即便野战依旧不行,但倚仗城池营垒坚守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部分兵马原本刘贤是准备用来坚守后方,防止驻兵豫章的孙权、蒋钦、贺齐等人突然袭击的,但仔细想想,西线庞统、李严的兵力其实已经足够压制孙权、贺齐了,再留下这么多兵马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当下刘贤想了想,写了军令,叫石苞分兵五千北上,进驻濡须,先协助史阿、张嶷挡住张辽、臧霸再说。 或许史阿的二千重骑兵有了这五千步兵的协助,能够主动出击,击败张辽、臧霸也不一定。 毕竟史阿手中可是有五百板甲骑兵,大将张嶷手中又有一千连弩兵,依托濡须坞完备的工事,击败张辽、臧霸并不是没有半点可能。 唯一可虑的是六安城中的王平、廖化所部都是步兵,一旦城池被破,只恐难以逃脱曹军的追杀,到时候伤亡将会极为惨重。 刘贤对此颇为忧虑,几番思索,都找不到万全的方法可以保全六安城中的兵马民夫,不由心中万分焦急。只得写了书信,命人日夜兼程送到浔阳,征询庞统的意见。 不数日,庞统回书送到,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叹了口气。 庞统在信中说因为兵力不足,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刘贤极快拿下吴郡、丹阳,然后挥师北上,以主力救援六安。 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在适当的时候与曹操换人。以先前被俘虏的温恢以及数千曹军,换六安城中的王平、廖化大营六千兵马以及其余五千民夫。 或许曹操会同意也不一定。 刘贤接到书信,细思了一下,觉得庞统所言或许值得一试,就算曹操不同意,他也总要顾忌麾下士兵的感受,假模假样地考虑几天吧,如此一来也总能拖延几天时间了。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命一名机灵的亲卫带着迅速往六安而去,准备与曹操换人。 随后刘贤转而将目光转向眼前的建邺城,心中暗道:如今曹军大举南下,时间已经不多,是该强攻的时候了。 建邺城虽然险固,却不如牛渚、京口那么险要,大军是可以展开攻城的。 当下刘贤率领张翼将三十六具石炮全部集中在南门,命张任在东门,牛金在西门、邓艾在北门,四面一起攻打。 城中顾雍、卫旌、是仪、严畯、周泰、周峻等人纠集了三千精兵,复又征调六七千民夫,四面防守,将城池把守的极为严密。 刘贤连续猛攻三日,未能破城,当下只得收兵,随后命人前出至城外喊话道:“城内守军听着,汉昌王顺天应人,讨伐江东,自有鬼神庇佑。今限你们十日之内开城投降,否则汉昌王将会登坛做法,请高祖皇帝麾下神兵相助,用天火焚城,将尔等烧成齑粉。” 传令兵绕城喊话三遍,这才退了回来。 当夜刘贤命随军工匠在围帐之中连夜制作了百余个小型的热气球,计算着风速和距离添加灯油,从城北顺风放出,往城内飘飞而去,复又在半空中因燃油耗尽,棉绳引燃下方划着的油罐,将热气球化作一个个火球掉落进城中。 这些火球很快引起了城中一场大火,守城军民纷纷乱哄哄地展开灭火,刘贤看见急忙催军连夜攻城。 然而顾雍、周泰却调度得法,分出一支兵马救火,其余兵马则上城防守,一夜激战,总算保得城池不失。 刘贤却并不气馁,到了次日复又遣人至城下喊话道:“城内军民百姓听着,昨夜天火仅只是小小惩戒,若你们还不顺应天意,开城投降,十日之后,天火焚城,满城老幼将尽皆死绝。还望你等念着家中老母幼子,不要再负隅顽抗。第一个开城投降者,我家大王承诺封其为列候,赏千金。” 城中军民百姓闻言,纷纷窃窃私语,人心惶惶至极。 当日刘贤再命工匠之作热气球,到了夜间却并不放出,也不攻城,只命大军一队一队全部在城下列阵,沉默地看着城头。 如此三日,城中守军心里压力渐渐增大,刘贤军民百姓开始多有异心。 于是刘贤又命人喊话道:“城内军民百姓听着,到期若不投降,必有天火降临。不过鬼神有灵,只诛杀负隅顽抗之人。尔等只需各自返回家中,不再帮助逆贼守城,天火降临之日,可保全家无事。” 此言一出,城中百姓更加惊慌,最为迷信的老母妻子等人纷纷呼唤儿子、丈夫回家,而有一家开始呼唤,处于从众心理,其余家家顿时都开始呼唤。于是半日之间,上到城头助战的数千民夫全部返回家中,不再上城协防了。 周泰见状,欲要以逃兵罪将一众民夫抓来问罪,顾雍、卫旌、是仪、严畯等人急忙止住,劝道:“如今我们困守城池,全靠军民一心,方能保守此城。刘贤大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我们若在城中大开杀戒,岂不是逼得百姓造反?” 周泰急怒地道:“你也说军民一心,方能守城。如今百姓纷纷回家,已经是离心离德,此城如何能守?”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许久不发一言。周泰连番追问,都得不到回答,不由气闷不已,连连喝道:“诸位都是江东俊杰,难道就没有一法可以守城么?” 过了许久,就听卫旌道:“唯今之计,若外面再无援兵到达,便只有弃城,已保全满城军民百姓,免遭天火焚身之厄了。” 周泰闻言,怒喝道:“这是什么话!建邺乃我军治所,岂能放弃?” 卫旌道:“主公封号是吴公,治所当在吴郡,建邺什么时候成了治所?周泰将军可不要代替主公做决定。” 周泰大喝道:“你懂什么!那吴公不过是曹贼所封,岂能算数?主公乃是江东之主,依附曹贼不过权宜之计,岂能真的守着区区一个吴郡!你见识狭隘,既无良策,便请住嘴。” 卫旌闻言,心下愤恨。 当夜众人商议一阵,无计可施,只得各自散去。卫旌于路自思:如今刘贤大军围城,百姓离心离德,城池已不可保。周泰又不听良言,硬要困守孤城,反将我训斥一顿。孙权依附曹贼,名声已污,便是此次能倚仗曹操之力,能够最终击退刘贤,江东也将元气大伤,难以自保,便不落入刘贤之手,最后也必将被曹操顺势谋夺了去。既然如此,与其等到天火焚城,与城偕亡,不如开城投降,还能得保富贵。 当下卫旌计议定,回到府中写了密信,便即上到城头,调开守军,悄悄将书信射到城外,眼见城外巡哨兵将信捡走了,卫旌这才放心回到府中,当即召集僮仆,至夜三更,卫旌命部分僮仆分散去城中放火,随后领着兵马来到北门,守城军侯看见,认得卫旌是城中大将,当下急忙迎接,问道:“卫将军来此,可是巡视城防?” 卫旌点头道:“正是,我来之时,看见城中火起。如今城中百姓都关门闭户,不助我军守城。你可立即领兵前去扑灭大火,莫要使火势蔓延,烧毁全城。我自领兵把守城门,你且安心。” 守城军侯闻听上官发话,又见城中确实起火,当下不疑有他,急忙率领大半兵马前去城中灭火。 卫旌支走了守军,随后将麾下僮仆接管了城门,将原有守军打发得远远的,随后急令僮仆打开城门,复又在城头点起火把,发出讯号。 刘贤早已得到了消息,此时已经领着大军在城外做好了准备。眼见城门打开,城头上发出讯号。刘贤略一迟疑,便即叫张任领兵为前锋,当先进城。为防万一,刘贤嘱咐张任到了城门之处,务必要亲眼看到卫旌,方可真正进城。 随后又调了张翼在后,准备随时增援。 张任领兵一马当先冲到城门洞口,记起刘贤嘱咐,当下挺枪高声问道:“卫旌何在?” 卫旌听见喊声,急忙下城道:“我是卫旌,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张任见卫旌气质装束果然不凡,不是寻常人物,心下顿时信了七八分,当下拱手答道:“我乃汉昌王麾下大将张任,奉命夺取建邺。还请卫旌将军在前带路。” 卫旌闻言,即领兵在前,引着张任直往城守府杀去。刘贤在城外看的真切,知道卫旌是真心投降,当下大喜,急令张翼、牛金跟进城中,随后又命杨狼率领三百板甲步兵入城助战,命邓艾、木鹰领兵封锁四门,防止城内兵马逃脱。 正文 第337章 劝降诸将 大军进城,胜局已定,刘贤有分兵堵住四门,城中官吏百姓并无一人逃脱。只有周泰负隅顽抗,连杀张任麾下数名精兵,惹得张任大怒,亲自上前与周泰交手。 双方交战近百回合,周泰自忖必死,因此奋力搏杀,刀刀都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招数,张任携大胜之势,气势如虹地挥枪进攻,居然拿不下周泰。刘贤得到消息,深恐张任有失,急忙领兵前来观战。 就见周泰状如疯虎,拼死搏杀,一副要与张任同归于尽的架势。刘贤看得心惊,当下命塔利做好暗箭伤人的准备,随后催马上前,对周泰喝道:“满城军民尽已降顺,周将军为何不降?” 周泰爆喝道:“我受主公厚恩,死也不降!” 刘贤叹了口气,道:“也罢!周将军既不愿投降,我也不勉强。只是如今孙权的家眷都被我擒下,城中如今骚乱不堪,你死容易,只可惜孙权的妻妾子女从此无人保护,恐遭不测之祸。周将军若真的忠心,何不放下兵器,我当以宾客之礼待你,如此既损你忠义之名,又能留得有用之身,保护孙权妻小,何乐不为?” 周泰闻言,面色大变,随即缓缓收了刀势。张任见状也不抢攻,双方至此罢战。 就听周泰对刘贤道:“汉昌王殿下的意思是,我可以保护主公家眷,将之送还给我家主公?” 刘贤笑道:“周将军只要发誓,从今之后不再与我为敌。即便是孙权下令,也再不以任何形式攻击我军。那么我不但不杀你,还让你保护孙权家眷。同时我还承诺,待日后孙权投降,天下安定,周将军若仍旧不愿归附于我,我便放你自由离去。” 周泰闻言颇为意动,心下权衡了许久,这才丢下刀向刘贤拱手致意。 刘贤见状大喜,即依言让周泰去保护孙权家眷。周泰之弟周平死于乱军之中,儿子周邵、周承虽受伤,性命却无恙,跟随周泰一道离去了。 刘贤这才转而问道:“听闻甘宁重伤之后,被送到建邺养伤,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张任闻言,即遣人打听,却被人告知甘宁已于数日之前,听说刘贤围城,奋力挣扎起身欲要作战之时,牵动伤口,当夜便去世了。 刘贤闻讯颇感可惜,即命人厚葬甘宁。随后刘贤进了城守府,命人请卫旌来见,聘为掾属,赏以千金,厚加抚慰。 最后,刘贤命人将顾雍、严畯、是仪、周峻等人请来,解去束缚,请于上座,设宴款待,酒过三巡,刘贤对顾雍道:“元叹先生乃是吴中高士,今后我军在江东,还要先生多多照拂才是。” 顾雍叹道:“如今刘将军已经进位为王,又拿下建邺,想必很快吴郡也将落入将军之手。日后我吴中士族之生死都在汉昌王的手中,是我等要汉昌王照拂才是。” 刘贤笑道:“元叹先生过谦了。今后治理江东,还需元叹先生多多为我出力才是啊。” 顾雍闻言沉默片刻,叹道:“我老了,近来齿骨动摇,须白发疏,恐不堪驱策。此生既不能辅佐明主,制霸天下,则今后惟愿归隐田园,了此残生。还望汉昌王切莫逼迫。” 刘贤道:“元叹先生才到知天命之年,何以言老?” 顾雍道:“心哀若死,如何不老?” 刘贤被噎了一下,只得举杯喝了口酒,调整了下情绪,这才退而求其次地道:“元叹先生若真有隐居之心,我也不敢勉强,只是顾家乃吴中大族,想必子弟之中多有贤士。我今后治理江东,还需许多贤才相助,还请元叹先生推荐一二?此是为江东安定着想,还请元叹先生千万不要推辞。” 顾雍沉默了许久,心知照目前的形势,刘贤拿下江东已经是定局了。自己可以为江东孙氏尽忠,不转投刘贤,但为家族利益计算,却不能拒刘贤于千里之外。思及此,顾雍这才沙哑着声音道:“我族弟顾悌,三子顾济虽非庙廊之才,但用之于文书杂务,却也可以胜任。汉昌王若是不弃,可发文征召。” 刘贤点了点头,又问道:“除了顾悌、顾济之外,还有其他贤才吗?” 顾雍叹了口气,道:“前宛陵令张秉,潥阳令殷礼,建邺城中从事丁谞、吴粲等人,都是郡守之才,汉昌王可以征召。” 刘贤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顾雍本人虽然不愿投效,但却将家族中的子弟故旧推荐了出来,这已经表明了顾家的立场。当下刘贤也不再逼迫,转而看向严畯和是仪、周峻等人,问道:“你等可愿投效于我?” 周峻起身道:“我乃故江东大都督周瑜之侄,我家受孙氏厚恩,岂能背离?今我既被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要我投降,却是决计不能。” 刘贤闻言,看了看周峻,当下拱手道:“原来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我素来也极为敬仰周公瑾,可惜英才早逝,令人扼腕!你既不愿投降,我也不勉强。只是如今孙权尚未被彻底剿灭,曹贼之兵又在江北虎视眈眈,我却也不能就此放你离去。你可在这建邺城中安心住下,待日后天下太平,我便放你自由,如何?” 周峻闻言,默默无言地对刘贤拱了拱手,随后离席而去。 刘贤这才又转头看向严畯和是仪。 二人对刘贤的招揽有些心动,却又顾忌名声,不想立即投效刘贤,因袭有些犹豫。刘贤见状,笑了一下,道:“既然二位先生眼下拿不定主意,那也无妨。来日方长,相信我终究能得二位先生效力的。” 当夜席散,刘贤送诸人离去,随后写了文书,征召顾悌、顾济、张秉、殷礼、吴粲、丁谞等人,都暂充任令史、御属等官。 粗略收拾了建邺人心,刘贤这才得空将目光转向外面。此时在京口,吕蒙、孙奂、钟离绪等人正与赵累的的一万海军对战,闻听建邺被刘贤攻破,吕蒙大惊失色之余,却又无计可施,仔细思索之后,只得写了表文,火速送去柴桑交给孙权。随后传令牛渚、丹徒、曲阿、吴县、阳羡等地严加把守,谨防内奸,切莫让刘贤再夺去城池。 此时江上有赵累的一万海军,吴郡南边有郝昭、霍峻、刑道荣、彭式、留赞等各部兵马一万五千余人,西边有费栈所部五六千人,刘贤觉得拿下此郡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而江北情况却极为不妙,因此刘贤决定回兵增援江北,稳定形势。 原来先前刘贤派人送书信给曹操,欲用温恢及被俘的近万曹军换六安城中廖化、王平两营兵马及五千民夫一条生路。然而曹操与众谋士商议之后,却认为大胜的机会难得,况且温恢等人被羁押在寿春城中,而如今寿春被夏侯惇围的水泄不通,很快就会被攻下,到时候被关在城中的所有俘虏都将被解救回来。 换言之,根本用不着换人。 因此曹操一口回绝了刘贤的意见,转而继续猛力攻城。 到了此时,六安城已经被猛攻了近二十日,王平、廖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倘若刘贤再不出兵援助,恐怕破城就在近日了。 当下刘贤心急如焚,先命监视牛渚的魏延所部沿裕溪而上,进驻濡须,协助史阿、张嶷、石苞攻击张辽、臧霸。随后刘贤命牛金镇守建邺,赖恭、费诗主持政务,随后刘贤自率张任、张翼、邓艾以及三卫亲兵返回芜湖,准备乘船北上,救援六安。 却说魏延领兵赶到濡须,传达了刘贤之令。当下史阿留石苞把守濡须,自与魏延、张嶷二将一起领兵出了坞堡,约张辽、臧霸决战。 张辽、臧霸正愁不能夺取濡须坞,闻听敌军大举出寨约战,自己有野战击败敌军主力的希望,当下二人忙将兵马尽数调出营寨,前来应战。 两军在旷野之中相遇,因都有意交战,因此一路派斥候打探对方情况,最后将目光都锁定在了两军道路中央的一处无名土山之上。 双方都认为以双方的行军速度来算,战场将会在土山之旁展开,那么虽能抢先占据土山,虽就占据了战场主动权。 张辽与臧霸商议之后,决定派出轻骑,抢占土山。 张辽镇守合肥时,手中是有两三千骑兵的,经过合肥一败,骑兵仅剩下千余。此时曹操再次补充了张辽的兵力,不仅将其兵力补充到了五千人,而且增派了骑兵,是张辽手中的骑兵达到了二千人的规模。 当下张辽率领二千轻骑前出,疾驰数里,占住了土山。而史阿也几乎同时赶到,却很不幸地慢了一步。 史阿心下大恨,欲要挥兵攻山,但重骑兵仰攻山头,却颇为费力,当下只得恨恨地放弃土山,转而领兵绕过,去到土山之后一里处列阵,决定阻断张辽骑兵与臧霸步兵。 张辽在山上看的惊讶不已,对部将马进道:“史阿如此行动,实是奇怪!倘若臧霸到时,我领兵从土山上冲击而下,前后夹击,史阿之兵便再是精锐,又如何能够抵挡?” 马进道:“末将也想不明白。重骑兵虽强,但却不能持久,必须要轻骑和步兵配合,方能发挥最佳战力。似史阿这般冒进的,我也未曾见过。” 张辽冷笑道:“或是史阿昏了头!也罢,他既如此托大,等臧霸的兵马到后,我便立即杀出,给他个教训。” (本章完) 正文 第338章 大胜曹军 在张辽、史阿的对峙等待之下,臧霸所部和魏延、张嶷所部几乎同时赶到了战场。 史阿立刻督领全军,准备冲击臧霸所部。而与此同时,张辽留下一千骑兵给马进率领,以监视魏延、张嶷,自领另外一千骑兵杀下山去,冲击史阿的后阵。 史阿见状,留下五百重骑兵对阵张辽,自率其余一千五百人直冲臧霸。 臧霸见敌军重骑兵杀来,急令橹盾长矛在前,弓弩手在后,结阵抵抗。又分兵二千人分别从左右绕击敌军重骑兵的侧翼,准备正面硬抗史阿的重骑,随后以口袋阵吞灭敌军。 史阿将骑兵排成楔形阵,命五百板甲骑兵在前,其余一千铁甲骑兵在后,史阿则自为箭头,一马当先往敌军猛冲而去。 臧霸命两千弓弩手放箭阻拦敌骑,同时大胜喝令前排的橹盾长矛手不可惊慌,无令而自退者,战后将满门诛杀。 此令一出,前排橹盾手只得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冲来的敌骑,咬牙墩身,坚守原地,准备硬抗敌军重骑的冲击。 曹军弓弩手放出密集的箭雨,纷纷往史阿的军阵射去。就听一连串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二石踏张弩以下的弓弩射在板甲骑兵身上,仅仅发出一阵撞击声便即被弹开,巨大的冲击力将骑兵撞击的不住往后倒,然而有马镫和绳索固定,几乎所有的重骑都奋力稳住了身形,未曾掉落下马。 仅有少数几张三石以上蹶张弩发射的箭矢方才射穿了板甲,然而三石弩虽能破甲,但破甲之后却也威力大降,真正能将板甲骑兵射成重伤或者当场射死的仅有十之一二而已。 曹军之中仅有的数十张重弩取得了寥寥几个战果,随后战场形势便容不得他们再次射击了。 史阿已经率领重骑冲到了臧霸步兵阵列之前。史阿一马当先,手中骑矛左右一拨,顿时将前方密集的步兵矛阵拨开,随后身披重甲的战马撞入了前面的橹盾阵墙之上,巨大的力道顿时将密集的橹墙撞飞了一个缺口,橹盾之后的两名士兵惨叫一声,倒飞在地,瞬间毙命。 史阿的战马受此一撞,前冲的势头也猛地一顿,口鼻之中流出了鲜血,显然承受的冲撞之力绝对不少。 史阿却顾不得心疼战马,眼见冲开了缺口,当下手中骑矛左右横扫,将两旁的橹盾兵纷纷击杀击退,排成楔形阵的后队骑兵迅速跟进,从缺口左右两边杀入,瞬间将敌军缺口越撕越大。 眼前前排军阵被破开,臧霸大怒,弓弩手继续抛射羽箭,随后又调了一千枪兵迅速布列了第二道军阵,在枪兵之后,臧霸再调派了最后一千轻步兵保护弓弩手,作为第三道防线。 随后臧霸命敲响战鼓,吹响号角,催促左右两军以及张辽的兵马合围。 史阿冲破橹盾长矛阵之后,回望麾下兵马,仅只战损了数十人,当下心中大定,马不停蹄地领兵往臧霸的中军冲去。 连一千橹盾兵,一千长矛兵都无法阻挡史阿的重骑,第二道防线上的一千长枪兵又如何能够阻拦?被史阿领兵一冲而过,留下了数百具尸体。 眼见前方仅有一千轻步兵,只要冲破这一阵,重骑兵便能杀到敌军弓弩手阵列之中大肆砍杀,史阿心中不由兴奋不已。当下挺动骑矛,大喝一声,领兵直往敌阵冲去。 看看将要冲到敌阵跟前,突然史阿的战马长嘶一声,一双前腿陡然扑倒在地,整个马身掉在地上,往前扑了好一段距离。 却是那战马连番冲撞,被橹盾、长矛、长枪多番撞击,已然撞坏了骨骼肌肉,震伤了内脏,继续勉力奔驰之下,伤势发作,再也支撑不住,口鼻眼耳七窍流血,倒地而死。 史阿吃了一惊,幸喜无恙,急忙弃了骑矛,从腰间拔出佩剑,割断绑在身上的绳索,随后大喝一声,腰板用力,直腰挺身站了起来,顺势往前冲入敌阵之后,挥剑便刺。 左右骑士见史阿遇险,急忙放慢速度,催马上来救护。 前方臧霸本已做好了命令弓弩手丢弃弓弩,全军持短刀上前死战的准备,忽见敌军主将栽倒在地,敌军骑兵纷纷放缓了速度,当下臧霸大喜,急忙命挥动令旗,叫散落在战场四处的士兵立即围杀过来,围攻史阿的重骑。臧霸也亲自上马,提一口大刀,率领身旁的亲卫前冲,直往敌骑杀去。 在臧霸对战史阿的同时,张辽率领一千轻骑也与史阿留下殿后的五百重骑交上了手。 骑兵对战,极为倚仗速度,张辽从山上迅猛冲下,其势极猛。而五百重骑从平地起步前冲,两军对撞在一起时,重骑的速度尚未到达巅峰,因此对冲之下,以重骑对轻骑,双方居然战成了平手。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张辽的指挥之下,灵活的轻骑兵以二打一,相互配合,居然在混战之中慢慢占了上风,打的五百重骑极为憋屈。 张辽见状,十分喜悦,正要加把劲彻底击溃这五百重骑,好领兵去增援臧霸。正战之间,忽听身后喊杀声震天,张辽大惊,急忙回头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在史阿冲击臧霸,张辽领兵杀向史阿后阵之时,魏延、张嶷率领的七千步兵也赶到了战场。当下魏延打量了形势之后,即亲率麾下七百板甲步兵结阵,准备往土山上进攻,又命张嶷率领两千连弩手在后掩护。 马进在山上看见敌军要仰攻有骑兵驻守的的山坡,不由心下大为惊讶,想了想,当下留五百骑兵在山上观望,命其余五百骑兵冲下山去砍杀敌军。 魏延见状,急率板甲步兵在前,又命士兵洒出了扎马钉,随后张嶷指挥连弩手往山上激射。 曹军骑兵死伤惨重,然而战马下山,其势迅猛,想要退是不可能的,只有奋力前冲。前排百余骑兵被射杀,人马尸骸顺着山坡滚下,将地上的扎马钉大半扫灭,同时也将山下的魏延军阵冲的有些散乱。随后后续骑兵一涌而下,冲入了魏延军中,大肆砍杀。 这一下冲击,将近百名板甲步兵撞倒在地,死伤了许多。马进在山上看见,顿时大喜,觉得敌军的盔甲看着吓人,其实却也不过如此。而且两军混战在一起,敌军威力强大的连弩必定不敢再发射了。 当下马进放心大胆地率领剩余五百骑兵冲下山来,欲要彻底击灭魏延的步兵。 然而等马进冲下山来,却发现情况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乐观。除了最开始撞倒的近百敌军甲士之外,后续两军混战的战果却是寥寥无几。轻骑兵的缳首刀砍在敌军板甲之上,仅只砍出一阵火花,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根本无法破甲。而反观敌军,在发现对方根本无法砍开自己的盔甲的情况下,当下不再分心防护自身,转而奋不顾身地冲来与骑兵对战, 上砍骑兵,下砍马腿,一时之间居然大占上风。 马进瞬间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情况?骑兵对阵步兵,就算失去了速度混战,同等数量之下骑兵也能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击败步兵,怎么现在却反过来了?步兵也一对一战胜骑兵了? 难道我麾下精锐骑兵已经退化到了连装备简陋的草原骑兵都不如的地步了? 马进百思不得其解,心下不由迷糊混乱不已。 但指挥大军的张嶷却没有愣神,在得到板甲之后,史阿、张嶷曾经用弓弩测试过板甲的防护力,知道板甲并不惧怕普通弓弩。 当下张嶷看见魏延率领的板甲步兵与敌军轻骑纠缠在了一起,急令连弩手和其余弓弩手后撤到五六十步之外,随即张弓搭箭,对着战场覆盖射击。 这一下大出马进意料之外,眼见箭矢如雨而下,自己麾下骑兵纷纷中箭落马,非死即伤。而敌军甲士却顶着箭雨继续厮杀,混若无事,一众轻骑兵顿时心理崩溃了,纷纷勒转马头逃跑。 魏延见状,如何肯舍?当下将手一挥,率领麾下七千步军一起追击。大军呐喊着冲上山坡,夺了土山,随后复又呐喊着冲下去,直往张辽的后阵杀去。 张辽正全力进击史阿殿后的五百重骑,忽转头见自己分兵驻守的山坡居然被敌军夺走了,顿时又惊又怒,眼见敌军数千精锐步兵呐喊着杀下山来,声势极为浩大,张辽也自心惊,急忙舍了当面之敌,转而领兵往斜刺里撤退。 魏延见张辽退走,也不理会,分出一千连弩手,一千长枪兵护住侧翼,随后领兵直冲臧霸的步军方阵,欲要与史阿联手,一举将臧霸击溃。 此时臧霸率领数千步军见史阿所部一千五百骑兵团团围困,枪刺刀砍,已然占了些上风,忽见敌军主力杀来,前面的张辽抵敌不住,已先撤了。臧霸顿时心惊不已。眼见敌军气势如虹,在五百重骑、六百甲士和一千连弩兵的攻击之下,很快撕开了自己的包围圈,臧霸顿时心凉如水,知道再不走可能就再也走不掉了,当下只得咬了咬牙,下令全军撤退。 眼见曹军撤退,史阿、魏延、张嶷如何肯舍?当下史阿抢了一匹无主的战马,再次率领重骑前冲,追杀臧霸。魏延、张嶷也督率步军,大举掩杀,驱赶着臧霸的步兵一路追杀进了曹军营寨,一举将之夺取。 臧霸立脚不住,只得弃营而走,与张辽所部交互掩护着撤退。 史阿、魏延、张嶷追杀二十余里,直到重骑兵累的再无余力前进,张嶷还又率领轻步兵再追了十里,大军这才收兵。 (本章完) 正文 第339章 王平被擒 濡须坞外面这一战,前后阵斩追杀曹军三千一百余人,俘虏三千五百余人,阵斩张辽麾下督将马进,臧霸麾下大将徐翕,夺取了许多辎重粮草。 魏延、史阿、张嶷得胜回营,写了表文申报刘贤。此时刘贤也赶到了芜湖,闻报大喜,当即全军乘船,渡过大江,赶到濡须,赏劳了士卒之后,决定亲率魏延、史阿、张任、张嶷、张翼、邓艾、石苞、杨狼、木鹰、塔利等将,从邓艾、石苞军中各抽调一千五百人留守濡须,其余大军共计二万四千余人,大张旗鼓往六安而去。 曹操正加紧攻打六安,眼看将要攻下,忽听张辽、臧霸大败于濡须,当即震惊不已,叫来信使详细询问了经过之后,顿时沉默片刻,对身后的刘晔、董昭、司马懿等人道:“刘贤军中新式器械层出不穷,在这一战之中居然出现了一种坚固至极,等闲弓弩都难以射穿的铁甲,实是令人惊叹。” 刘晔闻言,追问道:“等闲弓弩难以射穿?不知究竟是多大力量的弓弩?一石弩?三石弩?还是四石弩?五石弩?” 曹操道:“根据张辽、臧霸传来的消息,三石以下弩箭很难破甲。三石强弩的箭矢虽能插进铁甲,但却也很难当场将甲士射死。唯有四石以上重弩方能保证一箭毙敌。” 刘晔闻言,沉吟道:“好在我军之中尚有两千具蹶张弩,其中三石组成弩阵,当可不惧刘贤大军。” 曹操点了点头,又道:“刘贤突然出兵击溃张辽、臧霸,必是想要北上解六安之围,如今城池旦夕可下,若等刘贤大军到来,多半会生出变故。我欲命大军立即大举攻城,赶在刘贤兵马到来之前夺取六安,你等以为如何?” 刘晔道:“魏王所言甚是,若是刘贤大军赶到之时,六安尚未夺下,到时候敌军里应外合,六安守军将会逃出生天,我们这些日子以来努力的成果可就打个折扣了。” 曹操点了点头,当下写了命令,叫张辽、臧霸赶来六安会合,随后命徐晃领兵一万南下,寻一处险要之地立寨驻扎,阻挡可能到来的刘贤援兵。 随后曹操命令曹洪、曹休、曹真、夏侯尚各领并分四门攻打六安,命许褚督领霹雳车毫不停息,在步兵攻城的同时,继续发石轰击城头,命王凌督率弓弩手靠近城墙射箭,掩护众军攻城。 在这种不要命进攻下,许多曹军士卒都被自家的飞石和羽箭射杀,曹操却并无半分动容,战到激烈时,曹操豪情迸发,亲自敲击金鼓,指挥大军进退,全军士气大振,拼死进攻。 把守城池的王平、廖化两军士兵原本被困二十余日,在曹军的飞石之下苦苦支撑,早已死伤颇多,士气大跌,疲惫不堪了,如今见曹军突然大举攻城,众人顶着曹军的飞石箭雨奋力抵御之下,更是吃力。 激战一日,王平、廖化清点损失,死伤一千三百余人,加上这一段时间围城中零星的伤亡,守军已然死伤了二千余。而今日一战,因为曹军有重弩、霹雳车掩护,士卒又都奋勇搏杀,攻城器械完备,因此估算一下,曹军仅只死伤了不到两千人。 虽然死伤比守军多,但这却是第一天真正攻城,按理说应该是守军与敌军死伤比例最大的一天,然而双方伤亡比却还不到一比二,看到这个结果,王平、廖化都沉默了下来。王平计算了一下,对廖化道:“照这么下去,我军恐怕坚持不到五天,该怎么办?” 廖化叹道:“曹军用霹雳车攻城二十余日,将城防设施击毁了大半,如今突然挥兵攻城,其势犹如泰山压顶,我们的确是扛不住了。据我所知,汉昌王曾发下命令,叫我们在守不住城时可以自行撤离。如今城池眼看保不住了,王将军,我们不如弃城如何?” 王平道:“弃城我倒是没有意见,但曹军有许多骑兵,我军却全是步兵,更有五千民夫也需要撤离,一旦弃城,失去了城池保护,只怕我军将会被曹军骑兵追杀,到时更将死伤惨重。” 廖化闻言,想了想,道:“要不,干脆放弃民夫,叫他们往南撤离,吸引曹军注意力,我军主力却转而向西,进入大别山之中,只要进了山,曹军便再无法追杀了。” 王平闻言,摇头道:“汉昌王殿下一向爱民如子,岂肯叫我们放起民夫?况且我只听说过保境安民,却没听说弃民以自保。” 廖化闻言沉默片刻,道:“那依王将军之见,又该如何?” 王平道:“城墙已有多处损坏,死守无益,撤退是必须的,但要以保全百姓为上。这样吧,我们明日再坚守一日,到了晚间便冲出突围,廖将军率领本部兵马护着民夫先撤,我则率军断后,占住南边皖山,结阵自守。除非我军全军覆没,否则绝不会让曹军越雷池一步,必护廖将军及一众民夫安全撤回浔阳。” 廖化闻言面色一变,道:“曹操善于用兵,岂能不防着我们突围?即便全军齐上,也绝不会是曹军的对手,将军却要领一营兵马断后,这不是送死吗?” 王平道:“曹操凶残嗜杀,我们若是坚守,等到城破之日,满城百姓都将被诛戮。如今城池既不可保,便该当机立断撤退。至于能跑出多少人,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廖化闻言,这才无话。 次日,曹操再次挥兵猛攻六安,激战一日,多次杀上城头,幸亏廖化、王平率领军队民夫拼死力战,方才坚持了下来。而这第二日,大军死伤更为惨重,伤亡总计接近二千人。 所有人都知道城池将要守不住了,当夜王平将所有将士民夫都召集起来,宣布将要突围,将所有民夫以十、百、千的编制编组起来,临时任命了队长,又打开武库,将所有武器都分发给民夫,布置了撤离的路线和先后秩序。 到了四更,王平命打开六安四门,分出少量兵马从北门、东门、西门突围,吸引曹军注意力,随后与廖化一道率领主力,护着民夫杀出南门,直往敌营冲去。 领兵驻守南门外营寨的是曹军大将曹真,当夜也安排兵马谨防敌军出城突围。但因为曹军众将知道张辽、臧霸战败,预计刘贤不过数日之内就能挥兵北上来援六安,因此出于思维定势,曹军认为守军多半会坚守待援,而不会冒险突围。 因此曹真安排下的巡营士兵并不多,被王平、廖化突然领兵冲来,杀了个措手不及。 慌乱中曹真急忙披挂上马,召集众军前来阻拦,然而廖化、王平知道时间紧迫,因此挥军拼死搏杀,众将士民夫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故而人人奋勇,竟一举冲破曹真的拦截,一涌往南,逃了出去。 曹真见状大恨,一边领兵追杀,一边命人将消息传报曹操。 曹操闻听敌军四面突围,正传令各处守军拦截,忽听曹真传来消息,说敌军主力已经杀出围困,往南去了,当下曹操大怒,命许褚、曹休率领五千轻骑连夜追击,又命曹洪、夏侯尚领兵在后,追击增援。 却说王平、廖化冲出重围,分廖化一军护着民夫往南,直过皖山,王平则领兵断后。大军刚只行出七八里,就听后面马蹄声滚滚而来,王平知道绝不能用后背对着骑兵,当下只得长叹一声,催促民夫快行,随后转头看了看麾下兵马,大声鼓舞了一番,便令众军结成圆阵,就地坚守。 不多时,许褚、曹休率领骑兵杀到,眼见一股敌军原地立阵,曹休对许褚道:“此必是敌军断后之兵,我可围住厮杀,将军自领其余兵马绕过敌军,继续往前追击。” 许褚点了点头,正欲分兵,就听前方敌军发一声喊,竟然主动往曹军骑兵徐徐压了过来。许褚大怒,当下对曹休道:“当面之敌不过二千不到的步军,等我们歼灭了这股敌军,再追敌军主力也还来得及。” 当下许褚大喝一声,率领众骑兵前冲,直击王平军阵。曹休阻拦不及,眼见大半兵马都随着许褚去了,曹休只得叹了口气,转而领着剩下的千余骑兵转道往南,继续追击廖化。 王平见一番努力,未能将敌军全部吸引住,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只得调派兵马,倚仗夜色,且战且走,往南而去。 然而许褚勇猛,率领的又都是骑兵精锐,在平旷之地步军根本不是对手,王平奋力领兵往南退了五六里,见麾下兵马死伤惨重,士卒已经十分疲惫,当下王平只得长叹一声,就在道旁寻了一个小山坡坚守。 许褚将敌军终于不再跑了,当下也自松了一口气,挥军将山坡团团围住,准备等天明再行进攻。 围困了多时,曹真率领的步兵也赶到了,当下也调派兵马,加固围困。 等到天明,许褚、曹真挥军杀上山坡,王平调派兵马坚守,双方奋战至午后,王平之军死伤甚众,只剩三百余人。 此时曹操也分兵夺了六安,亲率大军赶来,查看了地势之后,对众将道:“想不到刘贤麾下区区一员小将居然也有如此能耐!” 刘晔道:“魏王有所不知,说起来这个王平还曾是汉中太守张鲁麾下之将。魏王攻打汉中时,刘贤也领兵想要乱中取栗,这王平当时随汉中大将杨任驻守石泉,就是那时候举军投效刘贤的。” 曹操闻言大讶,道:“哦,这么说若非刘贤当年袭击汉中,这王平该当随着张鲁一起归附我军,成为我军中将校才是。” 刘晔点头道:“不错!” 曹操道:“既然如此,如今能否遣人说其归降?” 刘晔沉吟道:“或可一试!不过王平的旧主毕竟是张鲁,听闻在汉中之时,张鲁之弟张卫对其又知遇之恩。如今张鲁已然病故,张卫虽然健在,却又远在关中,只恐王平一时之间,不会归附我军。” 曹操道:“当年追随我的一干大将多已年老,这些年军中后起之秀虽然极多,但天下未定,二刘张狂,却也正是用人之时。这王平既有军略,我当生擒之。” 于是曹操命人上前劝降,却被王平一口回绝。曹操点了点头,道:“倒也是个忠义之士。”当下命许褚、曹真道:“你们杀上山去,旁人倒也罢了,只务必要生擒王平。” 二将得令,因有曹操在后观战,二人这一次领兵奋勇厮杀,即便多有伤亡也死战不退。激战大半个时辰,总算杀上山去,将王平团团围困。 此时王平已经只剩孤身一人,奋力战至最后,已是浑身染血,盔甲多出破损。眼见敌军团团围困,再无生路,王平长叹一声,便要挥剑自杀。许褚看见,手中长刀一挥,那刀背正砍在王平手臂之上,王平手中缳首刀应声掉落在地。 众曹军一涌而上,将王平擒获,推到曹操面前。 曹操笑道:“王将军如今被擒,可愿投降了?” 王平呸了一声,道:“我乃汉将军,岂肯降逆贼!” 曹操皱眉道:“我乃天子亲封的大汉丞相,刘贤自立为王,那才是逆贼!” 王平道:“汉昌王又天子亲笔诏书,又是大汉宗亲,如何不能称王?” 曹操见王平词气激烈,当下道:“你故主张鲁归附于我,如今张鲁虽然病亡,但张卫却还健在,你何不归降我军,也好与旧主相见。” 王平闻言,沉默片刻,道:“我虽曾在汉中军中待过几年,但却并未拜张鲁为主。张卫将军是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也常思报答。但如今张卫闲居在关中,并未得到重用,况且我已自投了汉昌王,与张卫将军虽有私谊,于公却再无瓜葛。至此以后,不见也罢。” 曹操见说降不了王平,心下生怒,欲要将王平推出去斩首示众,旁边刘晔忙道:“魏王请息怒!王平此时虽不投降,但羁押些时日,再请张卫等故旧之人前来劝降,徐徐图之,总能将之说服的。况且刘贤之所以能尽得人心,就在于其惜才。他自起兵征战以来,除了临阵斩杀之外,从未听闻有斩杀俘虏的时候。因此重才惜才之名传扬四方,英雄乐于投奔,豪杰甘愿效死。这才能逆势而起,创下偌大基业。魏王殿下如今欲要剿灭刘贤,便当与之争夺民心。王平既已被擒,便最好不杀,也好为日后劝降荆州其余文武树立一个榜样。” 曹操闻言,沉吟片刻,道:“此言也有理!” 于是曹操传令,叫将王平羁押在营,随后命人打探曹休的消息。 正文 第340章 准备决战 至当日黄昏,曹休的消息传了回来。曹休一路追击廖化至皖山,杀伤廖化所部及麾下民夫一千二百余人,俘虏二千三百余人,取得大胜。 廖化仅只带着将士民夫二千余人逃脱。 此时已经率领大军赶到六安城南二百里的地方,闻听六安被破,城中的六千大军,五千民夫死伤被俘九千人,便连大将王平都被曹操生擒了。刘贤不由长叹一声,当下就地扎营,遣人打探曹操的下一步动向。 却说曹操成功夺取六安,但在这两日血腥的攻城战以及围杀王平所部的战斗中自己却也死伤了四五千人。当下曹操打听得刘贤援兵已经到了六安以南二百里之处,当下曹操对刘晔、董昭、司马懿等人道:“我军原本的打算是拿下六安之后挥兵攻打浔阳,与孙权一起水陆夹击庞统。然而如今六安虽被夺下,刘贤却又率领大军赶到了淮南。若我军千里袭击浔阳,后路必被刘贤截击。唯今之计,只有暂且放弃浔阳,先全力击溃刘贤之兵。你等以为如何?” 众人都点头道:“不错,如今张辽、臧霸惨败,我军虽然夺下六安,却也颇有折损,总兵力已不足四万,实在不宜再分兵。分则力弱,就有可能被刘贤各个击破。不如全军往南,迎战刘贤。只要击败了刘贤主力,浔阳自然迟早也将落入我军手中。” 曹操与众文武计议定,当下留夏侯徳领兵三四千人把守六安,曹操则自率三万五千大军南下,往刘贤迎来。同时又派人传令驻守历阳的孙康,令其率所部五千青徐兵西进逼近濡须坞。 刘贤闻听曹操亲领大军往自己迎来,与众将商议之后,决定暂时忍下六安惨败之恨,先退避三舍,引着曹操大军南下,一来避其新胜之锐气,二拉长曹军的补给线,三来返回濡须,也可凭借坚固坞堡抵御曹军,弥补兵力相对较少的弱点。 于是刘贤计算着双方的行军速度,始终与曹军保持着六十里的距离,引着曹军一路退到了濡须坞。 曹操与孙权多次在濡须坞交手,自然对这座坞堡的坚固程度颇有了解,知道这是一座连环坞堡,坞堡的一大半建筑都在水面之上,攻破一座坞堡,守军还能退入后一座坞堡坚守,两座坞堡之间仅用舟桥相连,便于防守。坞堡之中还有汲水之器,能够在北火攻的时候汲水灭火。在守军兵力足够的情况下,想要攻破这座坞堡几乎使不可能的。 不过曹操也不太焦急,毕竟已经将刘贤的主力大军给吸引在了濡须,已经算是大大缓解了江东的压力了,哪有援兵出力,而被救之人却坐享其成的道理? 于是曹操书信一封,命人送到寿春交给孙权,叫他出兵攻击浔阳,好与自己大军相呼应。 孙权接到书信,看了一遍之后,将之递给旁边的孙邵、诸葛瑾、吴范、吾粲等人,随后道:“曹操要我出兵,诸位以为如何?” 长史孙邵道:“如今建邺已被刘贤夺取,军中将士家眷大多落在了刘贤手中,便连主公的妻妾子女和我们的也都……,将士们心中挂念家眷,军心已有不稳之像。当此之际,我军的确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一旦军中生变,我等将不战自败。” 孙权点头道:“这么说我们该当出兵与庞统决战?只是此时出战,并无把握啊!庞统深通兵法,麾下水师又极为精锐,我军原本也仅能压制,无法速胜。而稍有不利,庞统就将退回营寨,我军兵力和军械都不占优,也无法强攻,如之奈何?” 孙邵道:“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我军因建邺被夺,军心不稳,因此欲求决战。庞统也因曹操围攻濡须,着急救援,必然也欲求决战。换言之,此时进击,庞统必当死战,应该不会轻易退回营寨。” 诸葛瑾也道:“荆州水军有石炮和大黄弩,而我军经过近一年的赶制,也不惜工本制作了近百架床弩安放在战船之上。此外还在柴桑、湖口和南昌城上各安放了数十架投石机。论起来,我军的器械未必就比敌军差了。我们不必太过忌惮庞统的石炮和大黄弩。”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复又问吴范道:“文则先生擅长数术,推算灾祥极为灵验,不知以为如何?” 吴范见孙权相问,随即走出殿外看了看天象,复又掐着指头计算了一下,这这才对孙权拱手道:“主公,当年周公瑾在赤壁大胜曹操,乃是借了冬至之时,一阳复生而起的东南大风。如今也将到冬至,据我推算,三日之后便也有一场东南大风。倘若主公欲要进兵,可借此风行事,必可击败庞统。” 孙权闻言大喜,问道:“可知此风从何时开始吹起?” 吴范仔细看了看天象,又观察了一下江水涨落情况,随后对孙权道:“当在上午巳时二刻左右。” 孙权又问道:“此风会刮多久?” 吴范道:“半日即停。” 正说之间,忽听庞统遣人前来求见,孙权急令将人带进来,询问来意。来人却是下战书的,孙权闻言,当即批回:“三日后江上决战。” 使者得了回书,当即告辞。 孙权随即便与众将商议出兵之事,过了好一会儿,忽听军中颇多喧哗之声。孙权大讶,当即命诸葛瑾前去打探,不一时,就见诸葛瑾急匆匆地走了回来,对孙权道:“主公,大事不好,庞统使者从主公殿中离去之后,便即带着一马车的书信到了军营之中,声称带来的是建邺城中众军士家眷的书信。军中士卒纷纷哄抢,并向庞统使者打听家眷情况。得知家眷们都十分安好,刘贤还发放米粮,赡养将士家人,因此众军士多伤感哭泣,军心十分涣散。” 孙权闻言大惊,道:“如此如何是好?” 孙邵道:“可立即抓捕敌军使者,收缴书信,并严令军中将士不可再发思乡之论,以免军心动荡至不可收拾。” 诸葛瑾道:“将士思乡,乃是人之常情。防民之口尚且甚于防川,何况是防荷甲持矛的将士?” 孙权道:“那依子瑜之见,该当如何?” 诸葛瑾道:“将士们追随主公多年,心中还是忠于主公的。只是因为挂念家眷,因此才情绪不稳,主公可亲自去到军中,鼓舞将士们的斗志。只要承诺三日后击败庞统之后,主公便率领全军东进夺回建邺,救回将士家眷。则将士们必定会将对家眷亲人的思念转化为奋勇杀敌的无穷战意。如此一来,反能化不利为有利,平添我军取胜之希望。” 孙权闻言大喜,当下传令安排銮驾,来到军营,首先驱逐了庞统派来的使者,随后召集全军将士,对众军道:“将士们,我知你等都挂念家中父母妻子,我也挂念。建邺被夺,我妻妾子女也落到了敌军手中。所以大家的心情我感同身受。我也无时无刻不想着杀回建邺,救回家人。但我们现在不能啊!庞统的大军就在江北浔阳之地,我们若是走了,柴桑、湖口必被敌军夺去。到那时,来至柴桑、湖口的将士又该如来至吴郡、会稽、丹阳的将士们一样挂念亲人了。” 军中自有捧哏的士卒大着嗓门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孙权道:“是啊,那该怎么办呢?我江东军民百姓原本安居乐业,鳏寡孤独老幼皆有所养,是刘贤和庞统为了自己的野心,妄自兴兵前来攻我江东,意图夺我基业,尽收江东钱粮人口,以作北伐之资,他这是想要让我江东陷入无休无止的战火中去啊!将士们,荆州贼侵我州郡,掳我妻子,夺我钱粮,占我田宅,日后还要驱赶我们的父老乡亲去与凶悍善战的曹军作战,去填沟壑。我们能束手就擒,就此顺服吗?” 军中将士在有心人的带动下,纷纷振臂高喊:“不能,不能,不能!” 孙权道:“是的,不能!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为家人担忧仿徨,进而一蹶不振,那样只会让亲人继续落在敌军手中受苦。我们应该拼死力战,击败觊觎我江东的敌军,用他们的鲜血洗刷仇恨,用他们的头颅震慑其他贼人。将士们,击败庞统,打回吴会,才能救回亲人啊!” 众士卒在死忠分子的鼓动下,纷纷呐喊着“击败庞统,打回吴会,救回亲人”的口号,一时全军士气大振。人人摩拳擦掌,欲要死战。 此时,驻兵浔阳的庞统收到探子传来的江东军中高声呐喊,声震数里之远的消息,不由皱了皱眉,随后又将战书上所写的三日后决战的批文看了一遍,当下走到战船的甲板之上仔细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又看了一下江水涨落的情况,推算了一下,不由笑道:“孙权身边确有能人啊!不过想要效仿周瑜,借东风之力击破我军,这却是打错了主意。” 当下庞统叫来众将,如此如此地吩咐了一遍,随后又写了表文,命人火速告知刘贤。 刘贤接到书信,也立即调兵遣将,准备到时候试探着袭击一下曹军,若能趁势击败曹军自然是好,即便不能,也要吓他一跳。 正文 第341章 孙权惨败 三日后,孙权将驻守鄱阳的二千兵马收回柴桑,又从驻守南昌的贺齐手中调了三千兵马回援,凑齐了二万大军,亲自率领着来到江上,命蒋钦、朱桓、宋谦、吕据、鲜于丹、太史亨、谭雄、晋宗等人为将,以孙邵、诸葛瑾、张温、吴范、吾粲等人为谋士,大举往江北而去。 同时又传令叫驻守皖城的孙皎立刻出兵,从陆上袭击浔阳。此时因合肥城归还给了曹操,驻守合肥的陈邵、王敦所部两千人退到了皖城。因此孙皎拥兵五千,当下留陈邵领兵一千把守城池,孙皎自领王敦以及部将李允、吴硕等人领兵四千往攻浔阳。 却说孙权在江上等了许久,并不见庞统前来交战,孙权颇为愤怒,对众将道:“庞统心怯,不敢来战。眼看起风的时辰将至,我们不如直击敌军水寨,用火船破敌!” 文武众将都点头表示同意。 当下孙权率领大军往北岸而去,忽闻哨船来报:“庞统将水寨之中所有战船全部调出,正在水寨之外列阵。” 孙权闻言大喜,即催军往北,准备接战。忽然又听哨船来报:“庞统率领水军往上游撤去。” 孙权大惊,问道:“庞统往上游去,莫非是想撤军回荆州?” 诸葛瑾道:“岂有刘贤尚在濡须苦战,而庞统却擅自撤军的道理?我想庞统深通天文地理,算无遗策,必定也推算出今日有东南大风,多半是暂时撤军躲避去了。” 孙权道:“若今日不能击败庞统,日后却到哪里再找这么好的机会?” 孙邵道:“庞统既然避战,我们就顺势夺了他的营寨,拿下浔阳,也算大胜一场。” 孙权闻言,颇不甘心,却也无计可施,追击是不可行的,毕竟庞统先走,况且荆州沿途的下雉、蕲春、樊口等地都有大水寨,足以屯兵驻扎,而即将到来的这场东南大风根据推算,不过半日便会停息,根本不够追进荆州腹地。 于是孙权权衡了一下,觉得攻破庞统水寨,夺回浔阳也不错,当下命令全军继续往北,逼近江北水寨。 不多时,大军到达北岸水寨,孙权抬眼望去,只见营寨庞大,门户森严,望楼箭塔橹墙齐备,远远看去,营中甚至还有几具石炮,数十名正在拆卸搬运石炮的守军望见孙权大军到达,慌忙放下石炮,吹响号角,随即营中稀稀落落冲出了四五百名守军,纷纷涌上寨墙上防守。 孙权看见,不由笑道:“想不到庞统也有走的这么狼狈的时候!营中这些许几个守兵,如何挡得住我两万大军。” 当下孙权抬手命蒋钦领兵前去攻营。孙邵闻言,急忙问道:“我们不是要趁着风势,火烧敌营吗?怎么改为攻营了?” 孙权笑道:“敌军只有这几个守兵,我军一鼓可破,营中的粮草辎重军械便都是我的。旁的倒也罢了,长史你看,敌军之中可是有几具石炮的,若是用火攻,此石炮必定被焚毁。不如攻营,将之缴获过来,我军依样仿制,从此之后便在不怕敌军石炮了。” 孙邵闻言,也觉得有理,不过仍旧心下不安,对孙权道:“庞统虽然退往上游去了,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主公还需做些准备才是。” 孙权点头道:“卿言甚是!”当下命朱桓领兵五千往上游去列阵戒备,又加派斥候去上游打探,防止庞统突然杀回。 安排妥当,孙权命敲响战鼓,催促蒋钦进兵。 蒋钦接令,率领二十艘大艨艟船前出,每艘船上安放了四具床弩,在靠近敌寨二百三十步的距离上游曳放箭,寨中三架石炮迅速还击,然而石炮射速慢,守军又惊慌失措,导致准头大跌,一阵齐射,竟未能击中一艘敌船,反倒是自家守军在敌军密集的床弩射击之下死伤惨重,有两座箭塔正巧被巨大的弩箭射中,直接被射的倒塌下来。 守军士气大跌,人人惊慌失措,有逃跑之意。蒋钦看见,当下将手一挥,命跟在大艨艟船后面的数十艘大翼、中翼、小翼、走舸等战船前冲,趁势攻营。 吴军本就憋着一口气想要死战,眼见敌军主力逃跑,自己鼓足劲儿的一拳打了个空,已经很不满了。如今有冲营的机会,众军顿时奋勇争先。 此时东南风骤起,吴军战船鼓起风帆,犹如离弦之箭,纷纷冲入营寨之中。守军见吴军犹如水上蛟龙,来势极猛,当下转身就跑。 还好守营的军侯乃是军中老兵,曾在江陵军校之中轮训过数月之久,知道撤退之时要销毁重要军械。此时敌军进营,想要完全破坏石炮已经来不及了,当下那军侯只得命令士卒将三具石炮全部推入水中,随后全军撤退,一边跑一边点火烧营。 此时东南风大作,风助火势,大火迅速蔓延。孙权看见,急令全军上前灭火。幸喜敌军仓惶逃跑,蒋钦又衔尾追击,发现一处火头就立即分兵扑灭一处,忙碌了半个时辰,终于将营中稀稀散散的火势扑灭。 不多时,蒋钦来报:“营中有五万石粮草,营帐二千顶,其余鹿角木桩等军资无数,还有一千辆独轮车,其上装满的粮草,正待运出营去。想是庞统准备要撤离,故而下令将粮草辎重运走,但因时间仓促,故而才落下了许多辎重粮草。” 孙权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曾缴获了敌军石炮?” 蒋钦道:“石炮已被推入水中,沉入了江底。我令人打捞,但尚未捞到。主公放心,那石炮沉重,入水便沉,想必很快就能捞起来。” 孙权闻言,这才展颜。此时东南风越发猛烈,众船只停在江上,即便下了铁锚也被吹得不住摇晃,战船不由自主地往北岸飘,将那沉江的锚索绷紧的嘎嘎作响。 诸葛瑾道:“主公,风势太大,我军楼船若不顺风而行,只勉强停在江上,恐有倾覆之虞啊。” 孙权道:“既如此,可命全军进入敌军营寨驻扎,躲避大风。” 当下众军接令,尽皆驱船进入水寨之中去了,只有上游的朱桓之军,不敢逆风回来,只得靠向江岸暂息。 这样的大风之下,船只顺风勉强可行,但若逆风而来,却分外凶险,众江东军料定庞统之军不可能逆风而下,故此都十分安心地在营寨之中避风。 此时庞统之军的确不敢前来,但在下游,却有一支船队张满风帆,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劈波斩浪而来,头前一艘大船之上高挂着荆州军的旗号,另有一面将旗,写着一个大大的“常”字。 原来却是把守皖河口的常雕所部三千水军接到庞统的严令,因此连夜赶来,半路遇到东南大风,顺风而行,极为快捷,终于在下午酉时初(下午五点)左右赶到浔阳水寨。 冬季昼短夜长,又遇大风,天色更加昏暗,因此虽才初交酉时,但天却已经灰蒙蒙地黑了下来。 常雕远远望见寨中变了吴军旗号,顿时面色一变,暗道:“庞统军师妙计,真是神鬼难测!” 当下常雕依计行事,毫不停息地命船队转向,前锋三十艘大船装满柴草,灌上火油,迅速驶近了水寨,随后船上士兵一齐点火,待大火燃烧起来,士兵再下了小船,任由火船在风力的吹动下往前方水寨冲去。 在大风和昏暗的天色掩护之下,常雕的水军行到了距离水寨二里之内才被吴军哨兵发现,等到哨兵示警,孙权惊醒,急令士兵上船防守时,火船已经冲到了水寨之上。 三十条装满火油柴草的大火船瞬间将营寨引燃,风助火势,大火迅速朝着营寨内部蔓延。 孙权急令士兵灭火,然而此时大火熊熊,如何能灭的掉?众军努力了一阵,或是却越演越烈,此时常雕又命全军收了风帆,驾着灵活的小船冲进营中呐喊冲杀,四处放火,很快设在陆上的一半营寨都起了几点火头。 孙权见大势已去,只得命令众军分散突围,楼船、艨艟体积太大,冲出去的过程中必定会被引燃,而且外面江上此时风浪正急,重心不稳的楼船根本不敢出寨,孙权无奈,只得下了一艘走舸,在蒋钦、宋谦、孙邵、诸葛瑾、吴范以及亲卫将谷利、张世等人保护下往外冲。 面对孙权大军的分散逃跑,常雕兵少,缺少后援,遮拦不住,虽然奋力阻击,却也叫江东军逃出了许多。 常雕无奈,只得抓大放小,只阻击敌军大船或是大股船队,至于其他四散逃跑的小船便顾不上了。 这一场大火从酉时直燃烧到次日辰时(早上九点)方才停息,东南大风早在昨夜上半夜就已停息,转而吹起了微微的北风。停在上游江岸的朱桓所部五千水军急忙前来救援,然而等朱桓赶到时,大火已经烧了许久,该烧的早就已经烧完了。常雕所部见朱桓赶到,也不恋战,自撤到下游躲避去了。 却说孙权在众将的保护下逃出升天,来到江心,回望北岸大火,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左右文武众将经此大败,也尽皆心有戚戚,对未来惶恐伤感不已。 当下孙权在孙邵、诸葛瑾的劝解下退回了柴桑,分遣众军沿江搜索救助逃散士卒。 次日朱桓等众军回来,回报庞统已经率领水军主力复又杀了回来,江面上已经尽是荆州战船了。 孙权不由面色大变,沉默了许久,这才艰难地问众将道:“昨夜我军损失如何?” (本章完) 正文 第342章 火烧曹营 孙邵、诸葛瑾、蒋钦等人对视一眼,最后由孙邵答道:“包括朱桓所部五千人在内,我军到目前为止,总共只回来了万余人。谭雄和鲜于丹阵亡。” 孙权闻言,痛苦地叹息了一下,道:“也就是说昨夜一战,我军折损近万,并战死了两员大将?” 孙邵道:“这还是因为风浪太大,敌军未有太过追击的缘故。此外,在兵力折损极多之余,我军的大战船更是损失殆尽。如今营寨中只剩楼船一艘,大艨艟船七艘,其余精良战船不到二百艘。我军水师恐怕是再也无法与荆州水军在江面上的争雄了。” 孙权沉默片刻,问道:“常雕所部三千人从皖河口西进,为何沿途斥候未能发现?皖城的守军都在睡觉吗?” 孙邵道:“皖河口这一段江面已在丹阳郡境内,我军在江上的哨船并不多,敌军出兵之前,又大肆绞杀过一阵,因此哨船未能发现。行至半路,遇到东南大风,敌军船速甚快,也就更不怕哨船发现了。至于皖城的守军,自从接到主公的命令之后,孙皎便起兵西进袭击浔阳,精锐斥候都调去遮蔽战场的了。留守的一千兵马想是因兵力不足,故而只一心固守城池,因此也未能及时打探到常雕所部的动静。” 孙权闻言,仰天叹道:“天亡我也,非战之罪啊!” 连叹三遍,语气哀伤至极。 叹过之后,复又问道:“孙皎所部情况如何?” 孙邵道:“刚刚收到消息,孙皎被廖化残部与谢旌所部挡在了松滋,未能袭击浔阳得手,知道我军惨败之后,已经率军退回了皖城。” 孙权又叹了一声,转而道:“如今水军惨败,实力大损,该如何才能固守柴桑、湖口?” 孙邵道:“主公不必太过忧虑!我军尚有万人,以五千人守柴桑,五千人守湖口,足可坚持。如今曹操正在濡须与刘贤主力交战,只要曹操获胜,便可转道攻击浔阳,则我江东便可转危为安了。” 孙权叹道:“只是如今我们水军折损甚众,只怕就算是击败了刘贤和庞统,我们也无足够的实力阻止曹操南渡大江,觊觎江东了。只怕是前门拒狼,后门进虎啊!” 正说之间,忽闻庞统率领水军主力逼近柴桑、湖口,在江上列阵挑战。 孙权闻讯,急忙安排众将防守。 却说在昨日东南风大作,浔阳展开大战的同时,刘贤也开始调派兵马,命所有士兵人手一束柴草,前往袭击曹操营寨。 命史阿、魏延、邓艾攻曹操中军,命张任、张嶷攻曹操左营,命张翼、石苞攻曹操右营,众军除连弩手之外的弓弩手都配发了火箭,齐往曹军冲来。 此时东南风大作,勾起了曹操当年赤壁之战的回忆,转头对麾下文武众将道:“隆冬之际,东南风再起,须防敌军火攻。” 徐晃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对曹操道:“我看今日之风,比之当年赤壁之时更大,风力足以飞沙走石。如此恶劣的天气敌军未必敢来!当然,我们却也不得不防。可调出一半兵马去营外山谷之中避风处休整,倘若敌军真来袭营,便可立刻杀出救应。” 曹操沉吟片刻,便即指着徐晃、曹洪、张辽、曹休四人道:“你们可各领五千兵马去营外寻地埋伏。” 曹洪面色为难地道:“方今隆冬,天气寒冷,又突刮大风,敌军如何敢来袭击?不怕自家士卒在大风之中迷路吗?况且让将士们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在野外埋伏,无遮无挡地忍受饥寒,只恐将士们会心生怨怼。” 曹操道:“我料今日大风必不能持久,绝不会像当年赤壁之时一样连吹三日三夜。敌军虽未必便来,但我军却也不能将胜败之机寄托于万一。还请将士们莫辞劳苦,前去埋伏。待大风停息,我当准备酒肉,以飨全军将士。” 听曹操如此说,曹洪顿时有些惶恐,急忙拜道:“大王言重了,末将等为大王效力,岂敢言苦?我这就去调派士卒,安抚军心。倘若今日刘贤敢来,必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曹操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当下众将调出兵马,埋伏完毕。 此时刘贤大军也遇到了麻烦,风太大了,大的有些出乎刘贤的预料,平地里飞沙走石,人马难行。曹军营寨在濡须坞西北十里之处,但刘贤大军仅只走出了二三里便有许多士卒被风吹到在地,多有伤损。 此时已经出营,风势陡然加大,无法前行,但却也更不可能逆风回去。无奈之下刘贤只得命全军将士各自寻找地势低洼之处伏下避风。 幸好刘贤早就为将士们发了厚厚的冬衣,临行之前,又在所有人的水囊之中灌满了热水,将士们将热乎乎的水囊放进怀中,虽然仍旧觉得冷,但却也都还能支撑。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风势渐渐开始减弱,但将士们在寒风中吹了许久,水囊变冷,许多人也都冻得瑟瑟发抖,根本没有足够的体力前行了。 刘贤无奈,只得命众将去军中点选士卒,有身体条件允许,而又自愿前行者才择选出来,共得强壮敢死之士一千六百余人,当下刘贤将军中铁甲集中起来,交给这一千六百士卒穿戴,共得五百板甲甲士,一千一百扎甲甲士,命魏延、张任二人各领八百人,携带引火之物前去袭击曹营。 因兵力较少,刘贤已不求能大败曹军,只求能烧他几座营寨,壮壮军威便可。 魏延、张任领命而去顺着大风摸索路径,艰难来到曹军营寨之前。张任便要领兵前冲,魏延急忙止住,道:“曹操善于用兵,或有准备,贸然进营,只恐中了埋伏。” 张任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魏延笑道:“当年我随主公攻打江阳,见主公趁机用藤草竹木等物扎成球状,淋上油脂,放火滚入敌军鹿角木栅之中。今日风势如此猛烈,我们何不也用草木扎成草球,顺风滚入曹营。如此不需要我军进营近战厮杀,敌军便将大乱,我可轻松取胜。” 张任闻言,拊掌道:“文长高见!” 当下魏延、张任命麾下士卒立即捆扎草球,务必用干硬的木条为骨,以藤条草茎为筋,以干草充实其中,再淋上些许火油。不过一刻多钟,一千六百多个结实的草球捆扎妥当。 于是魏延、张任命众士卒携带火球潜近曹营一百六十步上,随即命众军点起草球,顺着大风用力一推。 那火球顿时借着风力迅猛地往前滚入曹营,前面许多草火球被营垒挡住,很快在高大的营垒之前堆起了一个斜坡,大火熊熊燃烧,将营垒也都引燃了。后续的火球顺着斜坡被风吹着滚进了曹营之中,飞滚碰撞之间,顿时营寨之中的帐篷油灯鹿角等物尽皆被点燃,风助火势,火星上下飘飞,一时火烧连营,曹军营寨一时都被点燃。 曹操闻听营中火起,知道敌军袭营,急令士卒分兵灭火,再分兵拒敌。然而风助火势,火星乱飞之下,大火如何能够扑得灭?只听营中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熊熊而起,营外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此起彼伏,曹操不由更是心烦意乱。 此时埋伏在营外的张辽、徐晃、曹洪、曹休眼见营中火起,急忙率领士卒杀出救应。然而众将麾下士卒也大多被冻得瑟瑟发抖,根本无法出击,只得落在了后面,只有少数精锐还保持着战斗力,随着主将呐喊杀出,声势却也不小。 魏延、张任见营外杀来多支敌军,知道中了埋伏,因自感兵少,于是急忙领兵撤退。 张辽、徐晃、曹洪、曹休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晓麾下此时能战之兵已经极少,眼见敌军退走,不敢追击。众将领兵来见曹操,言说风助火势,营中处处火起,已不可救。唯今之计,只有弃营而走,保住大军。 曹操早已查看了火势,知道众将说的不错,当下只得随着众将一起领兵退出营寨,斜刺里躲避火势。 这一把大火烧的极为旺盛,曹军被魏延、张任斩杀者不到百人,但在惊慌之下,自相践踏,浑身着火而死者却有近千人。撤离之时,曹操命众军奋力抢救出了些粮草,不过却也并不多,只得二三千石而已。曹军三万五千大军,近两万匹战马,这么点粮食仅能勉强支撑一两天。 其余大型的军械辎重尽皆被烧毁。 当下曹操看着营中大火沉默了许久,无奈地下令撤退。 一众文武将校都知道军无辎重粮草,绝不可能支撑的下去,撤退是唯一的选择,当下都无异议。只有董昭拱手道:“启禀魏王,在外埋伏之军被冻了许久,大部分都瑟瑟发抖,急需热汤热饭补充体力并烤火取暖。而从营中撤出的兵马虽尚有体力,但濡须距离六安三四百里。如今我军再无营帐辎重,粮草短缺,士卒无法休整,只恐逃到六安时,士卒将会存不下多少了。” 曹操闻言,沉默片刻,阴沉地道:“可命士卒分散逃跑,各安天命吧!” 当下曹操命众将集中体力还算充足的精锐人马万余人,带着所有的粮草先行撤退了,留下命令叫其余士卒自行往六安、合肥等地撤退。 正文 第343章 夺取合肥 曹操率领精兵撤退,其余兵马还能走动者奋力起身自行跟随,还有许多实在冻饿得很,再无体力前行的士兵只得留在原地,有的失落哭泣不已,有的双眼无神,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在曹操连夜撤退的时候,刘贤正忙着吩咐火头军烧热水、煮姜汤、备饭食,为好不容易才撤回营中的众士卒驱寒,并安排士卒休息,未及打探曹军的消息。及至第二日天色渐明,刘贤收到斥候回报,方知曹操已经撤兵了。 当下刘贤调派休息够了的众军前去追击,命张任、邓艾为一路,魏延、石苞为一路,史阿、张嶷为一路,张嶷、木鹰为一路,总计四路大军交错掩护着分散追击曹军,只从邓艾、石苞两营之中各留下二千人,在长史赖恭、仓槽掾诸葛均的率领下把守濡须。 刘贤则自领杨狼、塔利在后,也徐徐往北进发。 众军连追数日,直追至六安、合肥城下,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总计斩杀负隅顽抗的曹军二千余人,沿途俘虏掉队且饥寒交迫,再无战力的曹军近两万人,收拢逃散的战马三千余匹,驮马近五千匹,缴获捡拾兵器铠甲近两万件。 只可惜其中并无一个曹军大将,最高军职也不过是几个军侯而已。 不过刘贤却也颇为满意了,当下邓艾、石苞将这些俘虏陆续送回濡须好生安置,随后刘贤集中史阿、魏延、张任、张嶷、张翼等部步兵一万七千余人,携带三十六具石炮,数十架大黄弩逼近了六安。 此时六安城中虽有些粮草辎重,但重弩和霹雳车等都被烧毁,士卒也尽皆惊魂未定,军心不振。况且六安城刚刚被曹操攻破,城池损毁严重,也根本无法守御。 于是曹操权衡之后,决定弃城。当下率领从濡须败逃回来的一万四千人,加上留守六安的夏侯徳所部三四千人,总计一万七八千大军弃了六安,往寿春而去。临走之前,曹操命人一把火将六安城烧成一片白地。 刘贤闻听曹操烧城而走,心下一惊,转而与众将商议道:“曹操退兵,我军该如何应对?” 魏延道:“如今夏侯惇率领近三万大军围攻寿春一个多月,虽然未能破城,但听说双方用蹶张弩在土山和城头之上对射,尽皆死伤惨重。城中的蹶张弩几乎已经全被摧毁,而曹军却还能从北方源源不断得到支援,我想再这么消耗下去,马超虽勇,却也未必能把守的住。如今既然击退曹操主力,主公何不领兵逼近寿春,去解马超之围。” 参军程祁道:“不妥!如今我军的重中之重是全取江东,之所以固守寿春本就只是为了牵制曹军而已。曹操既然撤走,我军便该回兵江东,先歼灭孙权,夺取吴郡、豫章。岂可舍本逐末,浪费时间去救寿春?” 魏延道:“救援寿春怎么会是舍本逐末?寿春城中可是有我七八千大军,再加五千民夫的。莫非程参军是想坐视寿春与六安一般,被曹军攻破之后,军民惨遭屠戮吗?” 程祁怒道:“魏将军何出此言?我只不过是为了大局考虑,哪有坐视寿春被破之心?” 刘贤见二人吵了起来,急忙止住,道:“都是军中袍泽,何必争吵?如今庞军师已在浔阳击败孙权主力,孙权水军虽未全军覆灭,但也是元气大伤,实力大损,已经再不是我军的对手了。换言之,我军在东线吴郡、西线豫章两处都已经压制住了孙权,便是不回军救援也无妨。既然如此,我意已决,当继续北上救援寿春。只是攻打寿春的夏侯惇所部有近三万人,若再加上曹操撤军回去的一万七千人和从历阳撤军回去的孙康所部五千人,曹军便有五万大军。我们兵力较少,只恐无法解围啊!” 魏延道:“可命邓艾、石苞各分兵三千前来增援,如此一来,我军便有二万三千余人,与马超里应外合之下,未必便不能击退曹军。” 刘贤沉吟道:“如今六安城被烧成一片白地,我军失去了一处要地,无法牵制合肥,声援寿春。倘若我大军在后无支撑的情况下长驱数百里救援寿春,只恐被曹军抑或是驻守皖城的孙皎所部截断后路,到时候进退不得,恐有覆灭之忧。还是得在濡须与寿春之间找一个支撑点才行。” 众将闻言,看了看地图,纷纷皱眉道:“这一路除了合肥,就只有六安勉强合适。如今六安被焚毁,若要另找一个要地,便只能是合肥了,除此之外,再无另外的城池可以遮蔽后路。” 刘贤也看了看地图,点头道:“不错,只有合肥最为合适。合肥城虽在鲁肃攻城的时候损毁严重,但这数月以来,江东军和后来接管的曹军都在不断修复加固,城池虽不如以前那么坚固,却也足可屯兵了。再加上此时城中守军仅有三千人,我军前往,多半能够破城。既然如此,那就先取了合肥,稳固后路之后,再行北进救援寿春吧。” 当下刘贤命大军转向往合肥而去,同时传令叫赖恭、诸葛均把守濡须,看押俘虏。命邓艾、石苞各领三千人乘船北进,携带粮草辎重至合肥城下会合。 不数日,大军到达合肥,刘贤分兵四面围住,随后架起石炮和大黄弩攻打。因曹操此次南下,原想的是四处出击,打到长江,与孙权合力围歼刘贤,因此拿回合肥之后虽也不断修复城防,但却并未往城中安放多少军械和精兵。 因此城中此时不要说大黄弩,便连蹶张弩都没有一张,眼见刘贤大军围城,守将薛悌急忙写了表文申报曹操,请求援兵。随后薛悌分派兵马,把守城池。 合肥城有宽大的护城河,城墙也极为高大坚固,因此江东军多次攻打,均未能成功。此时城上兵马虽不多,但却也备了许多普通弓弩,滚木礌石齐备,又修了瓮城。刘贤没有足够的人力去填平护城河,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堆积土山攻城。当下刘贤只得一边攻打,一边设法与城中的守城副将刘靖联络。 刘靖此时已经得到李典、张辽推荐,升任了中郎将一职,与骁将王双一道协助薛悌把守合肥。这日正该刘靖值守,到了晚间,刘靖登城查看,发现城外点起了三堆篝火,火堆中间插着一杆红旗。 当下刘靖得了暗号,便即下城召集了心腹士卒二百余人,发布命令叫其余士卒休息,命自己的亲信接管了城门,到了三更,夜深人静时候,刘靖命打开城门,放下吊桥,随后一马当先冲出城外举起火把晃了几下。 早已等在城外的魏延、张任当即领兵进城,很快控制了城门和瓮城,随即往城守府杀去。 刘贤自在城外分派兵马,堵住各处城门,严防敌军逃跑。 经过一夜激战,守将薛悌以及另外一名副将王双被生擒。那王双乃是并州人,生的十分雄壮,极为勇猛,使一口六十斤大刀,武艺极为不凡。可惜遇到了魏延合张任两员大将,魏延先与之单挑三四十回合,趁其气力不济之时张任再陡然杀出,二将合力才将之生擒。 刘贤闻听擒了薛悌、王双,急忙抽空劝降,可惜薛悌对曹操忠心耿耿,而王双也对被擒之事极为不忿,坚持不肯投降。刘贤无奈,只得将二人暂且羁押。 押下去了二人,刘贤这才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刘靖道:“刘兄如今献城于我,已经回不了曹营了。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如何?” 刘靖拱手道:“赤壁救父之恩,没齿难忘。如今恩公既然已做了汉昌王,他日匡扶汉室,击杀曹贼者,必是大王无疑。既如此,我情愿追随大王。” 刘贤点头道:“好!我这有两个职位给你,其一是在我身边做个参军,其二则是继续领兵,我封你为裨将军,就继续率领这合肥城中被俘的二三千兵马。” 刘靖道:“我愿领兵。” 刘贤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城中的兵马便都归你指挥了。你可自行前去招降收编,希望能极快成军。” 刘靖拱手道:“末将必不负大王所望。” 当下刘靖自下去整编降军,因刘靖原本就是众降军的上官,因此收编倒也十分顺利,不过三日便已基本招降编组完毕。 此时邓艾、石苞也领兵赶到了合肥,于是刘贤准备点起兵马,北上救援寿春。 大军尚未出动,忽听斥候来报:“从寿春方向行来一支兵马,约有万人,目前距离合肥已不到五十里。为首大将打着夏侯的旗号,不知是谁。” 刘贤道:“此必是前几日薛悌写的求援信,曹操接信之后派来的援兵。曹军之中姓夏侯的大将极多,此处却不知是谁?” 魏延道:“我军夺取合肥之后,严密封锁了消息,城中守军并无一人逃脱。如今敌军急速来援,想来是不知道合肥城已经落入我们手中了。”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笑道:“若真是如此,我军正可将计就计!” 当下刘贤命刘靖、张任把守城池,众军都穿曹军衣甲,城上也打起曹军旗号。刘贤则率领其余兵马退出城外,回到四门外的营寨。派石苞率领三千人防守北门营寨,分史阿、魏延埋伏去十里之外埋伏。 一切安排妥当,只等曹军援兵到来。 正文 第344章 伏击 换人 大军刚刚准备完毕,就有些零散的曹军斥候逼近了合肥城池侦查情况,眼见城上还打着曹军旗号,围城的兵马还在进攻,当下曹军斥候回去禀报了自家主将。 领兵来援的曹军大将乃是夏侯尚和夏侯德兄弟,二人领着三千虎豹骑和七千精锐步兵赶到,闻听斥候说合肥城还在守军手中,当下二人大喜,多派斥候遮蔽前路,随即领兵急进,至傍晚时分赶到了合肥城下。 夏侯尚更不停留,立即挥兵攻击北门外石苞的营寨。石苞所部本非精锐,猝不及防之下,被夏侯尚亲领的三千虎豹骑打得大败,石苞急忙领兵弃了营寨往西门撤去。 夏侯尚因麾下兵马长途奔袭而来,未经休息,十分疲惫,况且又忌惮刘贤兵精将勇,于是见击退了敌军,也不追击,自领兵来到北门外高叫道:“我乃大将夏侯尚,奉魏王之命前来救援合肥,城上是哪位将军值守,速速开门!” 刘靖闻言,从墙垛之上探出头去,望了夏侯尚一眼,随即笑道:“原来是夏侯将军!将军请稍候,我这就开门。” 于是刘靖返身招手,命城门守军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夏侯尚看见,急忙率领三千虎豹骑冲进了城中,进入宽大瓮城,夏侯尚左右望了望,随即觉得不对:喵的,为何瓮城的城门没有打开?瓮城之内也没有一个守军? 夏侯尚正欲高声喝问,就见城墙上喊杀声震天,涌出了一千连弩手和千余普通弓弩手,人人张弓搭箭,对准了瓮城之下的曹军。 夏侯尚见状大惊,知道中计,急忙命令众军撤退,却又哪里来得及,城头的刘靖早已命令拽起吊桥,又从城下丢下许多滚木柴草,泼上热油,丢下火把,顿时熊熊烈火将城门封闭。 一众虎豹骑已有二千余人进了城,被围在瓮城之中,欲退不能,情急之下,夏侯尚只得命众军下马,前去奋力扑救大火,准备夺路撤退。一边又分兵顺着城墙上的石阶梯往城头上进攻,希图能夺下城楼。 张任见状,当即将一千连弩手一分为二,五百人把守外城城楼,五百人把守瓮城城楼,连弩激射,将冲来救火夺城的曹军尽皆射杀。 城内的夏侯尚陷入了绝境,城外的曹军欲要救援,但此时吊桥已经拽起,夏侯德无法飞渡护城河,正干着急之际,就听远处喊杀声震天,却是史阿、魏延分两路杀来,夏侯德见状,急忙领兵交战。 虎豹骑虽是重骑,但在这个时代重骑兵的装备和战法其实尚在摸索阶段,尚未真正成熟,虎豹骑固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但刘贤组建的重骑兵装备却更加精良,训练却更加得法,且经过数年的艰苦训练,重骑兵的骑术也大有长进,又配备了五百副板甲,当下冲突而来,如墙而进。 夏侯德急令城外的近千虎豹骑前去阻拦,双方列成阵势对冲,骑矛对刺,战马对撞,就听精铁交鸣之声不绝。虎豹骑的骑矛刺在史阿军前排重骑的板甲之上,重骑兵只要微微侧身,那骑矛便会顺着弧度足够、打磨光滑的板甲滑到一边去,只有少数刺中正面的长矛才能对重骑造成有效杀伤。 但真正刺破板甲的也不多,多数被正面刺中的骑士都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后仰,甚至落下马去。不是被刺死,而是被摔伤,被后面的战马践踏而死。 而虎豹骑就惨的多了,身穿黑光甲的虎豹骑因铠甲贴身,弧度不够,根本无法分散骑矛的冲刺之力,那锋利的骑矛借着高速的战马猛刺之下,几乎都能破甲。 一阵硬碰硬的正面撞击,虎豹骑全面落入了下风,一个照面便死伤四五百人,而板甲重骑却仅有二三十人伤亡。 后排的虎豹骑几乎都被打懵了,手上不由自主了迟疑了一下,被史阿率领着重骑一冲而过,随即脚步不停直往夏侯德的步军冲去。 夏侯德眼见虎豹骑被一冲而败,也惊骇不已,要知道这可是曹军之中最精锐的虎豹骑啊,虽然兵力仅是对方的一半,又遭逢大变,失去了夏侯尚这个主将率领,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打败,却也让夏侯德觉得不可思议。 当下夏侯德知道不妙,急忙调派兵马继续阻拦史阿的重骑,却又哪里阻拦的主?派出去的步兵宛如割麦一般被史阿的重骑一层层地撞倒在地,根本无法阻住重骑兵冲锋的脚步。 而与此同时,魏延率领的三千步兵精锐也杀了过来,七百板甲步兵在前开路,一千连弩手一边射箭一边前进,顿时挡者披靡。 夏侯德见势不妙,只得下令全军撤退,史阿、魏延纵兵掩杀,张翼、张嶷二将也率领大军赶了过来。一番追击,夏侯德损失惨重,仅只率领千余人逃脱,其余兵马战死近半,被俘虏三千余人。 此时夏侯尚闻听城外喊杀声渐渐停息,知道自己的后军已经惨败。而在奋力冲城之下,自己麾下这两千骑兵也被射杀了数百人,却连城楼的边都没有摸到,而敌军的羽箭却仿佛无穷无尽,密集的箭雨就没有丝毫减弱的时候,夏侯尚心下顿时绝望不已。 正准备全军下马,奋力死战间,就见瓮城的城楼上突然走出一人,打着斧钺羽扇等仪仗,却是刘贤亲自到了。 就听刘贤望着城下的夏侯尚高声道:“夏侯将军,你今已穷途末路,何不下马投降?” 夏侯尚呸了一声,道:“我乃朝廷大将,岂能投降逆贼?” 刘贤笑道:“说起来我取了夏侯玥为妻,我与夏侯将军也算是有亲,将军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可真是叫我伤心。这样吧,夏侯将军不愿投降也行。不过如今你一杯团团包围,再战下去只有战死者一条路。与其全无还手之力的惨遭射杀,不如束手就擒。” 夏侯尚闻言大怒,就要反驳,刘贤急忙止住,道:“不是要你们投降!你们束手就擒我也决不虐待,反好生送你们回去,如何?” 夏侯尚不信地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刘贤笑道:“自然是有条件的!我也不瞒你,我欲用你们换回在六安之战中被曹操俘虏的王平以及其余军民。如此一来,夏侯将军及其余将士都能保得有用之身回去,不至于全无价值的死在这里,宛如猪狗一般被我射杀。我也能换回王平等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夏侯尚闻言羞愤不已,欲要死战,但见城墙上弓弩强悍,死战的结果就是被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射杀。但要就此下马,束手就擒,夏侯尚却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 刘贤见夏侯尚极为犹豫,当下道:“夏侯将军,我知你乃是刚烈之人,不过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麾下追随你的这些将士们想想吧。他们可都是你的袍泽弟兄,他们家中都有父母妻儿。如今胜败已分,在战下去你们有死无生,将军如何忍心让他们白白送死?放下兵器,束手就擒,你们不但可以免死,而且日后都能回去与父母妻儿团聚,何乐不为?” 夏侯尚闻言,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众将士,见众人脸上都有惊惶求生之意,当下长叹了一声,丢下兵器,下了战马,率领众军束手就擒。 刘贤大喜,命夏侯尚之军将兵器集中放在城南,战马集中放在城西,士卒则集中在城东,随后才命令张任分兵前去将敌军全部擒获。 这一战胜的酣畅,刘贤心中也十分喜悦,当下写了书信,表示愿用夏侯尚换王平,并以一人换一人的比率,用被俘的曹军士卒换被俘的六安军民。 命信使快马将书信送往寿春曹操军中,刘贤转而大摆庆功宴,为全军将士庆功。 数日之后,曹操回信送到,同意了刘贤的换人意见,并列出了换人的数量。刘贤见其中列出了四千三百余人的数目,不由惊喜地对众将道:“想不到六安城中居然还活着这么多人,真是苍天庇佑啊!” 当下刘贤领着史阿、魏延、张任、张嶷、张翼、邓艾、石苞等各营兵马,押着夏侯尚等一干被俘的曹军离了合肥,一路大张旗鼓往寿春而去。行至半路,前面徐晃、曹洪也领兵押着王平等人到了,当下双方完成交换,徐晃、曹洪带着夏侯尚等人迅速撤走了。刘贤则命人清点人员,就听程祁突然来报道:“大王,不好。曹军换回来的军民之中只有二千三百余人是我荆州军民,其余二千人都是曹军在淮南各地强行抓来的青壮。” 刘贤闻言,急忙问刚刚换回来的王平道:“当日六安军民究竟还剩下多少?” 王平道:“具体数量我也不知。不过当日从六安城中撤退时,我军全部军民已只有七千余人了,我麾下兵马后来死伤殆尽,而廖化所部逃走了二千人。如此算来,除去我部之外,还有近四千人或是战死或是被俘。” 刘贤叹道:“除去战死,被俘二千三百余人看来是准确的了。想不到这一战居然真的死伤如此惨重!我愧对将士们啊!” 程祁道:“大王,这其余两千换来的青壮该如何处理?” 刘贤沉吟了一下,道:“就迁往居巢、舒城一带屯田吧。”当下刘贤又好生慰勉了王平及其余被俘的军民百姓一阵,叫他们尽数撤往合肥休整,待将养好了身体之后再返回荆州去。 刘贤则率领大军继续往北,向着寿春进发。 正文 第345章 寿春城下 刘贤大军北进,曹操闻听,当即分派徐晃、曹洪、张辽、臧霸等人沿途不断设置营垒阻击,虽然刘贤有石炮和大黄弩之助,将沿途所有营垒都给攻破,但也大大拖延了速度,这后半段总共百余里的道路,大军足足行了十日方才走完。 不过行军虽然艰难了一点,刘贤却也终于赶到了寿春城南十里之处。此时曹操调派了三万民夫,抢修了一道长墙,一条壕沟将寿春城给围了起来,又在肥水之上修筑了一座水寨,用数十架大黄弩和二三千强弓劲弩封锁了水道,防止刘贤从水路偷进寿春。 如此一来,刘贤想要解寿春之围便只能强攻了。 此时曹操手中加上换回来的夏侯尚所部还有四万五千大军,当下曹操命夏侯惇、王凌、吕贡、贾逵、张球等人领兵一万五千人监视城中马超兵马,并继续攻城,自率曹洪、徐晃、张辽、臧霸、孙康、曹彰、曹休、曹真、夏侯尚、夏侯徳、夏侯献等人领兵三万与刘贤对阵。 刘贤见曹操十分谨慎地依托营垒坚守,营中虽极少蹶张弩,但却布置了许多大黄弩和其余数千强弓硬弩,深沟高垒,防守十分严密。 刘贤顿时深觉棘手。如今的形势与刘贤夺取樊城之时极为相似,曹操修筑长墙壕沟将寿春与外界隔离开来,曹军能得到淮北源源不断的粮草辎重支援,而刘贤的粮草军资则只能从濡须、合肥再经肥水千里迢迢地运来,粮草转运比曹军艰难的多。而且刘贤虽缴获了许多战马,但此时军中却没有轻骑兵,在遮蔽战场,掩护后路的能力上远不如曹军。 而且刘贤的兵力还比曹军少,军中也几乎没有民夫,无法分兵修筑土山、长墙、深壕等大型工事,便连运送粮草辎重等事都是由邓艾、石苞两营兵马轮流为之。 因此论起来,刘贤的处境比之当年解围的曹军更加恶劣。 面对敌军的深沟高垒,坚守不战,刘贤实是觉得棘手,当下只得在高处扎营,不断加固营寨,囤积粮草,与曹军相隔数百步的距离对峙了起来。 如此一来,虽然刘贤无法冲破曹操的拦截救援寿春,但城中守军每日登城却也能看见城外其实如虹的刘贤援兵,双方金鼓相闻,旗语想通,守军因此军心大定,能够安心守城。 此时夏侯惇修筑土山至寿春城外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用蹶张弩与城中对射,曹军三千具蹶张弩与城中的近千具蹶张弩对耗殆尽。失去了蹶张弩的覆盖射击,夏侯惇再次强令民夫顶着城中石炮和大黄弩的攻击修筑土山,每日总要损失百十个民夫的性命,耗时十余日终于将土山推进到了距离城池百余步的距离。 这已经进入了二石强弩的攻击范围,当下马超调派千余弩手上到城墙,在石炮和大黄弩的掩护下对着修筑土山的曹军民夫猛射。夏侯惇无奈,只得调派弩手与城内对射,一天下来,曹军因无法压制住城内的石炮和大黄弩,土山之上有缺乏有效的掩护,因此曹军死伤惨重。千余弩手战死,而城中弩兵却才死伤了三百余人,双方伤亡比例超过了一比三。 这么消耗下去要想耗尽城中七千守军,曹军至少将要付出二万多兵马的代价。而事实上此次攻城,夏侯惇已经在寿春城下损失了精锐的蹶张弩兵近三千人,再加上数千民夫的伤亡和今日弩兵的伤亡,夏侯惇已经感觉心内在滴血了,当下急忙来寻曹操,禀告了情况。 曹操闻讯,当即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就听蒋济道:“刘贤的土山之所以能够奏效,乃是用石炮和大黄弩压制住了对方的弓弩,逼得守军弓弩手不敢上城。但我军却无法压制住寿春城中的石炮和大黄弩,因此才费时费力却依然将攻城战打成了消耗战。” 曹操道:“你可有良策?” 蒋济道:“只有先压制住城中的石炮和大黄弩,然后方可攻城。魏王可命民夫加宽土山,并在土山之上修筑一道长墙作为掩护。然后命工匠赶制霹雳车,全部摆放在长墙之后,以之攻城。霹雳车抛射石块,能够越过长墙将石块抛投进城。而城中的石炮和大黄弩都只能小角度平射,很难攻击到长墙之后的霹雳车。如此一来,不过数日,城中的石炮和大黄弩都将被击毁殆尽,敌军弓弩手也不敢再上城射箭。我军便可专心修筑土山攻城了。” 曹洪道:“倘若城中加高土山,居高临下射击呢?” 蒋济笑道:“那我们也加高土山也就是了,只要等我们的霹雳车排列成阵,敌军土山便是高出些许也将被威力巨大的霹雳车击毁。” 曹操点头道:“不错!霹雳车虽然极为耗费人力,但射程和威力却也是不容置疑的。若能将霹雳车运上土山,寿春城确实不难攻取。只是一架霹雳车需要至少三百人,所需的场地极为宽广。要修筑足以容纳数十架霹雳车的土山,恐怕将要耗费不短的时间吧。” 蒋济道:“一架霹雳车至少需要六步的宽度,要容纳三百人,则至少需要七十五步长。若是安放三十架霹雳车,则即将修筑的土山只需要耗费三万民夫十余日的时间便可。” 曹操闻言大喜,当下道:“好,既如此你可去指挥民夫修筑土山,我这就命军中工匠加紧赶制霹雳车,再命从邺城、许都等地调派些大黄弩和蹶张弩来,以备大战。” 命令下达,曹军立即行动起来。曹军的异动很快报到了刘贤耳中,当下刘贤率领众将出帐查看了一阵,随后一言不发地回到帐中,对众将道:“曹操兵力和民夫都十分充足,他如此不断加宽加长土山,必有大动作。看其动静,多半是想用霹雳车攻城。若让他从容架设好霹雳车,寿春城必不可保。” 程祁道:“大王是想主动进攻了?” 刘贤点头道:“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程祁道:“只是强攻之下,恐怕我军将会损失惨重。大王何不将情况火速报知军师,询问一下军师的意见?” 刘贤闻言,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此言有理!” 当下刘贤将情况写了下来,命快马送到浔阳,交给庞统。 却说庞统自从在浔阳一把火烧掉了吴军水师主力,于是调兵遣将,准备开始强攻柴桑、湖口。二处之中,庞统又准备先取湖口。当下庞统命董嗣从黟县出兵三千进攻鄱阳,威胁湖口后路。又命李严、尤泉、周凤出兵南昌,牵制贺齐、蔡遗,只留彭玉把守新淦。 正调派兵马间,忽然接到了曾夏、相虎发来的文书,庞统拆开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二人领兵攻打庐陵,庐陵太守陆绩和小将太史亨领兵二千把守城池,陆绩又发动百姓上城防守,因此激战数月,成效寥寥。 不过前些时候孙权准备与庞统决战,从南边抽调兵马,命太史亨率领数百人北进,再从贺齐军中抽掉了二千余人,组成了三千兵马增援柴桑。因此庐陵兵力减少了不少,曾夏、相虎当即加紧攻城,猛攻数日,可惜太史亨虽走,但庐陵太守陆绩却颇有才干,又施政宽和,深得民心,因此百姓尽皆心甘情愿助守城池。 曾夏、相虎久攻不下,当下二人商议,留相虎继续攻城,曾夏则率兵攻略其余城池。 庐陵多山地密林,山越百姓极多,平素便多不服孙氏管束,眼见荆州兵攻来,吴军连月不能退敌,众山越百姓早就已经蠢蠢欲动。如今曾夏一路进击,一路宣称吴军已败,众山越部众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安分一些的只是不交钱粮,不服征调。激进一点的直接杀官造反,自称将军。短短时日,便有十余股“义军”蜂起。 庐陵各城顿时实力大损。 曾夏当即招降纳叛,得了大小十一股义军依附,兵力在名义上已达一万六千余人,庐陵各城都望风而降。 只有三四股实力较强的山越兵倚仗山险,一心自守,不肯归附。曾夏也暂时没空理会,当下一边回兵继续围攻庐陵,一边写了表文申报庞统,为一众归附的“义军”首领请封。 庞统接到表文,当即命人刻了十几颗将军印送去给曾夏,叫他分派给归附的义军首领。同时暗暗叫他以这些义军为前锋,前去攻打庐陵城,务必要尽快破城。 处理了庐陵郡的事,庞统便欲领兵攻打湖口,先命田豫、邓展继续出兵佯攻柴桑,廖化、谢旌戒备皖城之兵,安排妥当,庞统这才自率水军,准备进兵。 大军尚未起行,忽然又收到了刘贤从寿春送来的书信,庞统拆开一看,顿时一惊,随即对着地图沉思了许久,这才提笔写了回书,命人快马送去给刘贤。 刘贤接到快马传来的庞统的回书已经是八九日之后了,此时曹军的土山已经初步成形,大概再有三四日便能完工,而霹雳车的打造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形势已经十分急迫。 收到庞统的回书,刘贤急忙拆看,随后便即长松了一口气。 当下刘贤写了命令,命人分头送出,又召集众将,分派了任务,叫各自施行。 正文 第346章 应对之策 庞统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修筑堤坝沟渠,引肥水灌曹军的营垒。曹军的长墙和土山都是加紧抢修的,必定禁不住洪水浸泡。不需要多少水,只需要将水引到曹军营垒之中,曹军修筑土山的工程自然就将停止了。 在泥水之中修筑土山,这个时代怕是没有哪支军队有这个能耐。 唯一可虑的是,曹军的壕沟可能会将洪水引走,自己这番努力可能会白费力气。 事实上,这个办法能否奏效便连庞统也心里没底,因此此法仅只作为牵制,若能分一些曹军民夫去疏浚壕沟,减缓敌军修筑土山的进度,亦或是引曹军出营来战,那便算是达到目的了。 庞统真正建议刘贤做的,是重新整修巢肥运河。这条运河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却是真实存在的,其开凿历史还在吴王夫差开凿的邗沟之前,是春秋时期楚庄王为了北上争霸,命名臣孙叔敖修建的两条运河之一,是江淮之间最重要的通道。只是后来吴国崛起,修建了邗沟,巢肥运河也就逐渐没落了。 这条水渠历经数百年风雨,年久失修,早就淤塞不堪,曹军水师多次经肥水,过合肥,入巢湖,与东吴水师对战于濡须,走的就是这条路。曹军水师并无大战船,历次整修巢肥运河也都只是粗略为之,以使曹军的轻舟可过,但江东军的大战船不可过,以确保曹军的优势。 如今合肥在刘贤手中,大力整修巢肥运河,使之能通行大战船自然是可行的,而所需的人力也可用关押在濡须坞中的两三万曹军和江东军的俘虏来代替,运河总长不过七十余里,以深七尺,宽九丈来计算,大概要挖掘土石一百四十万方左右,两三万青壮俘虏,以一天掘土两方计算,总计需要三十多天时间才能完工。 当然,这是指新开挖一条水渠,事实上巢湖运河是已经存在的,现在要做的只是进行整修,既免去了规划选址的烦恼,实际工程量和施工难度也减小降低了不少,若是加紧赶工的话,耗费二十余日应该是可以完工的。 而曹军要用霹雳车压制寿春城内的守军,再催促民夫修筑土山的话,大概需要十四五日便能将土山修到城头。当然这是在城内守军不反击的情况下,事实上,等到土山修到了八十步以内,进入普通步弓手的射击范围之内后,曹军要一边压制城内的弓箭手,一边修筑土山,工程进度将会进一步下降。 但再怎么样,二十余日后曹军的土山也该完工了。 到时候城内守军不多,就算刘贤能同时凿通运河,调派水军来援,只怕也无法抢在曹军歼灭马超所部之前击败曹军。 换言之,在开凿运河的同时,刘贤还得设法让城中兵马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 当下刘贤命陈应、鲍隆两营水军将楼船都留给庞统,自率艨艟以下战船入巢湖,押运两万余俘虏去整修巢肥运河。庞统则继续率领吕介、胡济、常雕三营水军以及田豫、邓展、董嗣等三营步军进击柴桑、湖口。 随后刘贤叫邓艾领兵去修筑堤坝,开挖沟渠,准备引肥水灌曹军营寨。 曹操正望着即将完工的土山阵地欣喜不已,忽听斥候来报,说刘贤分兵在肥水上游筑堤蓄水并开挖沟渠,顿时大惊,召集众将道:“刘贤在上游挖沟蓄水,必是想要水淹我军。诸位以为,该当如何应对?” 蒋济道:“方今隆冬,正是枯水季节。肥水水量并不大,蓄水极为困难。我军又有长墙、壕沟可以阻水、排水,想来就算刘贤引肥水来淹我军,也不能成功。” 曹操沉吟道:“虽然如此,我军却也不能将胜败之机寄托于万一之上。” 刘晔道:“魏王可派出轻骑前往骚扰敌军,破坏敌军的堤坝沟渠,同时分出数千民夫加固长墙,挖深壕沟。如此一来,就算最后敌军真的引水淹来,我军也足可依仗长墙、壕沟阻挡。” 曹操闻言,点头道:“此乃老成之计!” 当下曹操命曹洪督率五千民夫加固长墙,挖深壕沟,命曹休、曹彰率领五千轻骑出营,前去袭扰刘贤挖掘沟渠的兵马。 此时曹操与刘贤两军相隔不过数百步,双方的一有风吹草动对方便能立即察觉。于是曹操整修长墙壕沟,兵派出了五千轻骑兵的事瞬间就被刘贤知道了,当下刘贤急令史阿率领二千重骑兵、张翼率领一千连弩手前去掩护挖掘沟渠、修筑堤坝的邓艾。 曹休、曹彰领着轻骑在外游曳了许久,但见敌军又二千重骑、一千连弩手压阵,二人都不敢贸然发起攻击,试探了好几次,却又都退了回去。直到天色渐黑,曹休、曹彰只得领兵无功而返,回营去向曹操禀报了情况。 曹操闻言沉默许久,转而问麾下文武道:“可否用轻舟水师沿肥水而上,从水面阻击敌军开挖沟渠?” 蒋济道:“刘贤手中也有数百艘轻舟,此时我们修筑水寨,用强弓硬弩封锁了肥水,敌船不敢下来,但我军水师若是往上,失去了水寨掩护,却只恐不是刘贤水军的对手。要知道如今便连江东水军在面对荆州水军的时候都只能退避三舍了啊!况且就算我们的轻舟水师倚仗兵多,击退了敌军轻舟。但敌军在上游也设有水寨,再加上沟渠狭窄,若敌军沿岸设置弓弩方阵,我军水师未必能占到便宜。”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言也有理!换言之,我们若不发起决战,那么就只能硬抗刘贤的水淹之计了!”当下曹操招来曹洪,问道:“我叫你加固长墙,深挖沟渠,你做的如何了?” 曹洪拱手道:“魏王放心,我已定下了方案,准备用木石加固墙体,并再将之加高数尺,同时将沟渠挖成南浅北深,倘若刘贤真的引水来淹,我军的壕沟便能立即将水从北面排进淮河。今日曹休等人虽未能破坏敌军的沟渠,但也查明了敌军沟渠的大小。以其沟渠的引水量来算,我军壕沟足以将水尽数排走,绝不会在壕沟中留下积水。” 曹操闻言大喜,这才放心地道:“若真能如此,我又有何忧?” 于是曹操叮嘱曹洪加紧加固长墙,深挖壕沟,又命曹休加派斥候,严密监视刘贤之军挖掘沟渠的情况。随后又招来夏侯惇和刘晔,询问了修筑霹雳车阵地以及制造霹雳车的情况。得知各处都进展顺利,曹操这才满意地放下了心。 刘贤闻听曹军轻骑在野外游曳了许久,始终未来交战,不由有些失望不已,眼见曹军从第一日之后便再不派兵出来了,刘贤顿时也觉得无趣,过了两日,见曹军一门心思加固长墙、深挖壕沟,刘贤知道曹操这是准备硬抗自己的水淹之计了。 其实再高明的计策若是失去了隐蔽性和突然性,被敌人看穿了,再针对性地做出布置,那就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历来兵家重视奇计,但却更重视粮草辎重的积累,重视军队的训练和军械的制造,重视间谍的运用。翻开历代兵家所著的兵书,多是讲解怎么练兵,怎么布阵,怎么观察天气,怎么利用地形,怎么使用间谍斥候,怎么保证粮草军械的充足,而真正讲到谋略的时候却很少。 那是因为人心难测,谋略这个东西是很需要灵光一闪的天赋的,兵书根本无法教,只能将历代战例列举出来,让学习者自行体会。而积草屯粮,排兵布阵,行军结寨这些却都有规律可循,是可以形成文字让后来者对照学习的。 而所谓奇计,其实都是在弄险,赌的就是对方看不穿你的额计策,若是一旦看穿,将计就计之下,施计者便将玩火自焚。 所以历代兵家重视奇谋,却更重视真正脚踏实地地提升军队的战斗力。施展计策的时候也都小心翼翼,力求不被反噬,亦或者就算反噬,对自己的伤害也将降到最低。 刘贤此时挖掘沟渠便算是一计,不过却被曹军立时察觉了,但曹军即便察觉,却也只能被动应对,最多使得刘贤的水淹之计不发奏效,却无法将计就计,反过来坑陷刘贤之兵。 盖因双方相隔太近,两军营垒之中发生的大动作几乎立刻都会被对方发现,在这种面对面的情况下,一切谋算都失去了作用。若两军都没有实力一举击溃对方的话,那么除了对峙之外,再想要有所谋划便只能跳出狭小的战场,从数百里之外甚至是从战场之外去谋求取胜的契机了。 曹操的倚仗是兵马强盛,后援充足。而刘贤此时并无优势,那就只有创造优势,通过整修数百里之外的巢肥运河,让自己的精锐水师能够进入肥水,前来增援。到时候自己有了水师这个优势,便能够试探着发起强攻了。 此时双方都在抢时间,而时间很显然是略微站在曹军这一边的,不过三四日后,曹军的霹雳车阵地便已经修筑完毕,开始忙碌地在土山上安装霹雳车了。 刘贤见状,不由忧心如焚,因实在担心城池被破,当下刘贤想了许久,急忙写了书信,叫马超在城中对着曹军土山的方向修筑街垒,若是条件允许的话,还可以修筑长墙和壕沟,将城池一分为二,甚至一分为三,以此层层坚守,拖延时间,以等待巢肥运河完工,精锐水师来援。 正文 第347章 寿春城破 书信写好,但要怎么才能送进城去,这却让刘贤犯了难。如今正刮北风,也不可能用热气球送信。刘贤想了许久,突发奇想地招来木鹰,对其问道:“你的驯鹰能否将信送进寿春城去?” 木鹰愣了一愣,随即道:“平常并未训练过驯鹰送信,这个,恐怕不能。” 刘贤闻言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道:“那你能否命令驯鹰,停进寿春城中去?” 木鹰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指挥驯鹰降落在某地也是平常训练的内容之一。不过城中没有懂得驯养鹰的人,驯鹰就算落进城中,怕见生人之下,只怕也不容生人靠近,这信还是难以到达守军的手中啊!” 刘贤沉吟道:“这样吧,我们将书信吊在驯鹰的脚上,并在信封上写上“射我”两个字,让它低飞进城中。我想马超看见,必定能以弓箭射中它。此信自然也就落入马超之手了。只是如此一来,却要损失这一只驯鹰,有些可惜。” 木鹰沉默片刻,道:“为救城中军民性命,我又何惜这一只鹰?况且我手中驯鹰也非只有一只。此时损失了一只,日后再驯养也就是了。”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写了书信,交给木鹰。木鹰将之绑在驯鹰脚上,随即用声音尖锐的骨哨指挥驯鹰盘旋飞起,落进了寿春城中。 却说马超、董巴、庞柔、董种等人正在城头严密监视着城外动静,忽见庞柔指着天空道:“孟起你看,那只鹰在城中居然飞的如此之低!而且似乎脚上还绑着东西。” 马超定睛一看,顿时道:“这似乎是汉昌王殿下身边的亲卫将木鹰所养的驯鹰。”当下马超命士卒前去查看那驯鹰脚上吊着的是什么。不多时,士卒来报:“鹰脚上吊着的似乎是一封书信。” 马超闻言,哦了一声,当下骑上战马,在城中追逐驯鹰的踪迹,靠近之后,果然见到鹰脚上的确有书信,信上依稀还有两个大字。 然而那鹰虽然盘旋低飞,却始终不肯降落下来,马超无奈,当下只得去了弓箭,照准天上驯鹰瞄了许久,这才一箭射去,那驯鹰应声而落。 左右士卒立即上去将驯鹰捉住,送到马超面前道:“将军神射,正中此鹰右翅,只伤了它,未曾危及性命。” 马超闻言也自得意地笑了笑,对自己的射术极为满意。当下马超命人取过书信,吩咐将驯鹰带下去上药将养。马超这才展开书信看了一遍,沉吟着将书信交给董巴、庞柔、董种等人,随即道:“汉昌王预计我们在敌军霹雳车的打击之下坚持不了多久,因此叫我们在城内修筑长墙,深挖沟渠,将城池分割为几个独立的区域,便如城中之城一般。以便在城墙被攻破之后,我们还能依托长墙壕沟坚守。” 董巴道:“汉昌王有没有说还要我们坚守多久?” 马超看了董巴一眼,随即笑道:“汉昌王说只要再坚持一个月,他便能送援兵进城了。” 众将士闻言,尽皆大喜。当下马超命董种指挥五千民夫,并发动城中百姓一起修筑长墙,开挖沟渠。 寿春城乃是大城,当年作为楚国迁都之后的都城时,其面积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五平方公里,也就是周长四十里(应是包括外郭)。到了汉代,城池大为缩小,但也有周长十六里,每一边长达四里,从东城墙走到西城墙共需一千三百余步。 敌军的土山修筑在东城之外,当下马超命董奉在距离东城墙四百步处修筑第一道长墙和壕沟,并将这一段的民居全部拆除。随后又准备在八百步处修筑第二道长墙壕沟。 并在长墙之上架设高台,布设重弩,如此层层退守,以便拖延时间。 如此过了数日,曹军的霹雳车果然架设齐全,开始对着城头倾泻巨石,一时间石块纷飞,城上的大黄弩和石炮攻击不到土墙之后的霹雳车,在对战之中全面落入了下风。当下马超只得命令撤了石炮和大黄弩,将之安放在城内的长墙之上。 夏侯惇见城上的石炮巨弩都撤走了,当即大喜,命霹雳车引而不发,掩护民夫继续堆积土山。一旦看见敌军弓弩手上城防守,自家的弓弩手立时反击之余,霹雳车也立即发射,瞬间对守军造成极大杀伤。 如此一来,马超再不敢调集重兵上城,只敢分派少量神射手偷摸上城,抽冷子施放暗箭,与城外的曹军打起了零星的冷箭战。虽然每日也能对曹军士卒和民夫造成数十人的伤亡,但却也无法阻止曹军修筑土山。 曹军的土山在霹雳车的掩护下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城头推进。如此又过了十余日,曹军的土山终于修到了寿春城头。 夏侯惇大喜之下,急令士卒登城进攻,战鼓敲得隆隆作响,王凌、吕贡、张球等人领兵分批登城,往城内冲去。 众军士气高昂,正拼死冲杀,欲要抢夺登城的首功,忽见城墙之后突然涌出近千连弩手,纷纷就着墙垛的掩护照准冲到近处的曹军怒射。 此时连弩手们经过精心训练,已经能在军官的口令之下压着射速,将弩匣中的十支弩箭进行齐射了。在五个呼吸之间,十轮弩矢射尽,将猛冲过来的曹军射翻一片,从城墙往外六十步的距离内再无一人能够站立,担任前锋任务的吕贡所部三千余人如同割麦子一般,几乎被射杀殆尽。幸好吕贡在后指挥,才成为了少数幸存者之一。 这一幕将城下观战的曹操及其余文武众将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良久,就听夏侯惇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霹雳车齐射!” 就听轰隆隆一阵巨响,数十块巨石抛落在了城头。然而此时连弩手射空了弩匣,已经趁着敌军后续部队尚未追来的时机退下城去了,这一波霹雳车的攻击并未取得预想中的战果。 眼见石块落下,城头却并无半点反应,一切都显得风轻云淡,只有铺满一地的尸体才显示出了刚刚那惨烈的一幕并非虚幻。夏侯惇看着静谧的城头,沉默了许久,咬了咬牙,招来本部兵马道:“这次我亲自担任前锋,你们都随我冲。若是不死,我定在魏王面前为你们请功。” 当下夏侯惇将兵马排成松散阵列,亲领前锋三百人在前,后面三千弓弩手在六十余步之外张满弓弩,紧张地警戒。 直到夏侯惇上了城墙,一切却都依旧平静,守军确实已经退走了。 当下夏侯惇向后招手,命后军跟上来,随后自己却急冲冲地下了城来见曹操,面色难看地禀报道:“启禀魏王,我军已经拿下城墙。” 曹操点头道:“我看到了,你们能拿下此城,着实不易。既然已经登城,为何不尽快挥军进击,反而前来见我?” 夏侯惇沉默了一下,道:“请魏王上到城头,一看便知。” 曹操闻言,当下随着夏侯惇登上寿春城头,一路之间尸骸满地,曹营众将饶是见惯了生死,也对如此惨烈的景象侧目不已。 好不容易来到城头,曹操往城内一看,顿时也沉默了,良久才叹道:“想不到马超竟然又在城内修筑了两道长墙,并挖掘了壕沟。如此一来,我军虽然进城,却还有一场攻坚苦战啊!” 蒋济问道:“城墙之上可有被破坏?” 夏侯惇道:“刚刚我也派人顺着城墙前去查看,左右两边的城墙都被破坏了一段,我军无法顺着城墙杀往西城。” 蒋济顿时也沉默了。 就听曹操嘿了一声,道:“我们连高大坚固的城墙都夺下来了,如今大军已经进城,难道还能被城内的两道土墙壕沟给挡住吗?城中守军虽有连弩,但却无重弩。这近月以来,我已从邺城、许都等地抽调了两千张蹶张弩,五十架大黄弩来,我将之全部调入城中,与霹雳车一起日夜不停地轰击敌军土墙,再制作壕车去填塞敌军壕沟。任他马超再骁勇善战,我军多耗费些时日,必能全取寿春,歼灭守军。” 众将闻言,轰然领命。当下夏侯惇率领兵马民夫进城,列成阵势,开始展开内城攻势。 此时刘贤望见城头被破,本来心下揪成了一团,但见好一阵之后,曹军虽然蜂拥进城,但城中却并未传来厮杀之声,反而却看见城外的曹军将一架架霹雳车,一具具大黄弩,一张张蹶张弩等利器源源不断地搬运进城。刘贤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对身旁的文武众将道:“如今看来,马超已经在城中修筑了土墙壕沟,守城军民的士气也还算不错。此城虽然危殆,却也暂时无忧。” 当下刘贤问程祁道:“我军的巢肥运河整修的如何了?” 程祁道:“今日刚接到陈应、鲍隆和王平、刘靖传来的书信,说再有五六日巢肥运河便可整修完毕了。” 刘贤计算了一下时日,道:“马超依托城中的两道土墙和壕沟,怎么也能坚守十几日。如此看来,时间终究还是站在我军这一边的。” 众将闻言,尽皆道:“大王有苍天庇佑,日后定能匡扶汉室。” 刘贤笑了笑,当即调出兵马,命张任督率这三十六具石炮和数十具大黄弩对曹操营垒轰击了一阵,坐视进攻,牵制得曹操不得不留重兵在城外继续与刘贤对峙,以减轻城内马超所部的压力。 如此一边不紧不慢地佯攻,一边静等巢肥运河整修完毕的消息,准备大战。 正文 第348章 决战城下 如此又过了数日,巢肥运河终于整修完毕,陈应、鲍隆两营水军率领八艘大艨艟船,近百艘其余各式中小战船通过运河,明日一早就能顺着肥水赶到寿春。 刘贤接到消息,顿时大喜,当下招来邓艾询问道:“我们前些时候修筑堤坝沟渠,准备放水淹曹军,如今情况如何?” 邓艾道:“已经修筑完毕,随时可以施行。” 刘贤闻言看着邓艾笑了笑,道:“我们的水军明日一早就能赶到,到时候我要你挖开沟渠,将水引向曹军营垒同时我也将调派兵马进攻,以吸引曹军主力,好使我水军能够击破曹军水寨,顺利地冲到寿春城下,打通与城内守军的联系。” 邓艾领命,当即下去准备。 次日一早,邓艾依令挖开了沟渠,涛涛洪水顿时不住地往曹军营垒冲去。曹军见状大惊,纷纷叫喊着禀报各自的将军,同时心惊胆战地看着水来的方向。 曹操闻听消息,也急忙率领众将来到长墙之上查看情况,就见水流冲刷而来,纷纷流进了长墙之前的壕沟之中,随后顺着壕沟迅速往北,流进了寿春城北的淮河之中。 这洪水看着声势浩大,但引水沟渠的大小也仅只与曹军壕沟的大小相当而已,引出来的水根本存不住,来多少水都是立刻被引走排干,根本对曹军的营垒构不成什么威胁。 曹操看了许久,放下心来,对众将笑道:“刘贤欲要引水来淹我军,却是失算了。” 众将一整大笑,曹军将士见敌军的水淹之计被壕沟破了,顿时人人士气大振。正兴奋间,就听刘贤营寨之中突然鼓角齐鸣,一队队兵马调出营来,先是史阿的重骑,接着是魏延、张任、张嶷、张翼、邓艾、石苞等各营步军,最后便连刘贤的麾盖都出营来了。 总计二万三千余人的大军在曹军营寨之前排列整齐,刀枪埕亮,盔甲鲜明,旌旗招展,士气十分旺盛。 曹操看见,面色一变,转头对众将道:“看刘贤这架势,莫非是想决战?” 蒋济道:“数日之前,我军攻破寿春城墙时,我就觉得刘贤该来决战了。不想他却还能沉得住气,直到今日沟渠整修完毕,放水来淹我军之后,方才动兵。他这是想要趁着我军军心慌乱,好乱中取利啊!” 曹操点了点头,开始调派兵马:“命夏侯惇、王凌严密监视城中兵马,防止马超杀出,与刘贤里应外合。命徐晃、曹洪率领一万精兵把守南营,命夏侯尚领兵一千戒备北营,命曹真领兵三千戒备西营,命曹休、曹彰率领八千骑兵随时待命。命张辽、臧霸领兵五千为后应,随时支援各处。” 刘晔道:“魏王还需分兵把守水寨,以防刘贤攻打。” 曹洪道:“刘贤之军都在对面,哪还能分兵攻打我水寨?” 刘晔道:“刘贤手中轻舟数量也不少,焉知他不会调派些水军前来助战?” 曹操闻言,沉吟道:“这却也不能不防!”当下曹操命孙康、夏侯徳、夏侯献领兵三千前去把守水寨。 此时刘贤已经布好了军阵,命人将三十六架石炮,数十张大黄弩推出,照准曹军营垒开始猛轰。 曹操手中的霹雳车都调给了夏侯惇去寿春城内攻打马超,大黄弩也调走了大半,此时手中大黄弩和蹶张弩的数量都不足,被刘贤轰击的灰头土脸,仅能被动挨打。当下曹操急忙命夏侯惇将大黄弩和一千张蹶张弩调回来应急。 如此一来,方才稍稍阻遏了刘贤进攻的势头。 双方正以石炮巨弩对战间,就见刘贤军阵之旁,二三十艘轻舟顺着沟渠鱼贯从肥水之上行驶了过来,每艘轻舟之前都被加装了一根尖锐的撞角,刘贤一声令下,轻舟顿时顺着水流往曹军营垒冲去。过了沟渠之后,那轻舟光滑的船底与水滩之上的石子刮擦的咔咔作响,但好歹也还是迅猛地冲到了曹军沟渠之中。舟上的撞角在惯性的作用下狠狠地插进了沟渠北侧的堤坝之上。 曹军沟渠有十丈宽,而轻舟的长度却才七丈二,便是撞角稳稳地插进堤坝,却仍旧不够连通两岸。曹操正略微松了口气,就见刘贤军的轻舟接二连三地放出,前面几艘轻舟尽皆插进了堤坝之中,占满了位置之后,后面的轻舟继续撞来,便只能撞进前面的轻舟之间,一时舟船拥挤,瞬间将沟渠也堵的满满当当。 曹操见状大惊,急忙命士卒下了长墙,去壕沟旁边清理轻舟。此时刘贤军中战鼓声陡然大作,却是刘贤命魏延所部持一千具橹盾在前,冲到距离曹军营垒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掩护八百张蹶张弩对着清理轻舟的曹军进行覆盖射击。 与此同时,张任所部一千刀盾兵也手持盾牌和缳首刀涉水向前,准备顺着轻舟搭堵塞而成浮桥通道冲上前去攻打曹军营垒。邓艾则率领三千普通弓弩手紧随其后,提供掩护。 同时刘贤又命魏延率领七百板甲步兵作为第二波攻击力量,魏延、张任的连弩兵则作为第三波攻击力量,尽量靠前列阵。只等张任的刀盾兵打开局面,众军便一涌而上,进击曹营。 曹操见刘贤兵马纷纷前出,顿时大惊,急令大黄弩、蹶张弩及其余弓弩纷纷齐射,总计五千弓弩手一起放箭,箭矢如疾风骤雨一般洒落,瞬息之间便将张任所部覆盖在了箭雨之中。 张任领兵手举盾牌往前冲到了曹军营垒之前六十步的距离上,眼见士卒伤亡惨重,阵型已然散乱,当下张任只得又领兵退了回来。 一千刀盾兵活着退回的不过六百余人。也就是说一次冲锋,不过片刻之间,刘贤就损失了近四百精兵! 刘贤也觉得心下滴血,当下咬了咬牙,命魏延、张嶷、张翼领兵轮番佯攻,又命蹶张弩和石炮继续发射掩护,众军都只是略冲一下,便即退回,吸引曹军放箭。 曹操见刘贤的攻击力度大为减弱,心下顿时长松了一口气,一边命弓弩手严加戒备,不要吝啬箭矢,只要刘贤之军进攻,便即弓弩齐发,将之射退。一边命加派兵力去清理轻舟。 然而轻舟的撞角深深地插进堤坝之中,二三十艘轻舟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将壕沟堵塞的满满当当,可供操作的空间又不大,一时之间哪里能清理的掉? 清理轻舟的曹军接二连三地被刘贤军中的强弓劲弩射杀,双方围绕着轻舟组成的粗糙浮桥展开了舍生忘死的厮杀,两军的伤亡人数都在不断上升。 在陆上大战的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陈应、鲍隆的水军也终于赶到了,二将早得了刘贤的命令,杀到之后更不废话,驱船直往曹军水寨杀去。孙康、夏侯徳、夏侯献正密切关注着陆上的大战,忽闻兵士来报,说肥水上游杀来许多大船。三将都大吃了一惊,急忙前来查看,果见敌军战船蜂拥而来,为首八艘战船十分巨大,身后其余战船也都旌旗猎猎,高大无比。 只见那八艘大艨艟船横在水面,船上石炮、大黄弩轰然发射,照准曹军水寨一阵猛轰。曹军水寨之中两座箭塔顿时应声而倒,寨墙也有多出损毁。 随后陈应率领走舸前冲,其余大翼、中翼、小翼依次进攻,鲍隆也率领艨艟船迅速往前,接近曹军营寨,以便船上的弓弩手能用弓箭为进攻的中小战船提供掩护。 那陈应背插两口飞叉,手提一根钢叉,催船急进,抬头望见孙康、夏侯徳、夏侯献均站在寨墙之上,指挥士卒作战。陈应见当中的夏侯徳装束不凡,一身金色的鱼鳞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耀眼。当下陈应估算双方的距离,拔下背后飞叉,照准夏侯徳猛地一投。 那飞叉正中夏侯徳咽喉,夏侯徳闷哼一声,随即掉下寨墙,落水而死。 孙康、夏侯献大惊,眼见敌军气势如虹,战船纷纷靠近了寨墙,船上的士卒如狼似虎地杀了进来,孙康、夏侯献料抵敌不住,当下只得领兵节节后退,一边抵抗,一边命人速报曹操,请求增援。 曹操也看到了江上大战,闻听夏侯徳战死,水寨支撑不住,当下大惊,急令张辽、臧霸领兵前去救援。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陈应、鲍隆的目的根本不是夺取曹军水寨,当时攻入水寨之后,便即挥军四处放火。等到张辽、臧霸率领的援军赶到之时,水寨已然在陈应、鲍隆的有意泼油添柴的助燃之下熊熊燃烧了起来,再也无法扑救了。 水寨之中安放的强弩弓箭以及数百艘轻舟尽皆被烧着,陈应、鲍隆率领水军在水面上往来游曳,监视水寨大火,又用强弩石炮不断轰击岸上的曹军,务必使曹军不能救火。 在这种情况下,水寨之火如何能救,张辽、臧霸、孙康、夏侯献只得将情况回报曹操。曹操闻讯,大吃一惊,急忙亲自来看水寨大火。 看过之后,沉默了许久,对众将道:“如今刘贤的精锐水军到达,通过肥水能够对寿春进行有效支援。同时也能封锁淮河,切断我军的粮道。诸位以为,该当如何应对?” 文武众将闻言,尽皆沉默。 正文 第349章 曹军终退 就听董昭道:“我军粮草尚能支撑三月,但若淮河被敌军封锁,我军后续的钱粮无法运来,那么就算我军夺取了寿春,坚守三月之后,也将因粮尽而败亡。与其如此,不如尽早退兵。” 曹操闻言,沉吟未决,蒋济道:“如是如此,淮河以南再非国家所有了。” 曹操看着蒋济道:“你有何良策?” 蒋济道:“兖、豫、青、徐之兵在此战之中仅只调来一半,豫州剩余的兵马大多在汝南太守满宠手中,此时正与武阳关的傅彤对峙,这且罢了。但泰山太守吕虔手中还有一万兖州兵,青州、徐州之地也还能集结起近两万人。若是再从冀州、关中各调一万兵马来,我们便能组建起四万援兵,三月之内足可赶到淮南增援了。到时候我军集中八万余大军在寿春,必定击退刘贤。” 刘晔叹道:“若是如此,中原可就空虚了。倘若朝中再有魏讽之祸,抑或是益州刘备、辽东公孙康起兵作乱,我军如何应对?” 蒋济面色一变,沉默了许久,道:“我军即便要退兵却也不急于一时,魏王何不继续攻打寿春,一边经营淮河防线,一边等待江东和襄樊两处的消息,再做决断?倘若襄樊获胜抑或是孙权侥幸击败庞统,那么刘贤必定将会撤兵回救,如此一来,我军也可保住寿春。” 曹操闻言叹了口气,道:“这年余以来,我军形势急转直下,先是汉中惨败,折损两三万兵马,随后一场瘟疫,损失七十余万人口,再是淮南连番败绩,先前张辽、乐进、李典、温恢、王思等人连丢合肥、寿春,折损兵力近四万人,此次我亲自领兵前来,又折损近四万人。大将则先后有夏侯渊、赵顒、乐进、李典、温恢、王思、孙观、司马朗、文稷、夏侯徳等人战死被擒或是病故。我军实力大损,元气大伤,若是再有折损,只恐中原将会不稳啊!” 蒋济见曹操话语之中有退兵之意,当下焦急地道:“魏王,形势尚未到非退不可的地步啊!” 曹操抬手止住了蒋济,道:“这样吧,升迁臧霸为镇东将军,持节都督青徐二州军事,任命掾属浩周为徐州刺史,任命夏侯献为青州刺史,再命吕贡、王凌各自返回豫州、兖州,四州刺史各自再征兵一万,尽快训练成军。而我大军则再在寿春坚持两个月,若两个月后形势依旧没有好转,我们再撤兵。” 众将闻言,尽皆躬身领命。 当下曹操命曹洪催督民夫,在肥水岸边三百步的距离上抢修了一道营垒,以便阻拦刘贤的水军上岸攻击。随后分派臧霸、孙康二人立即去淮河边上再立一个水寨。 刘贤见曹操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不退兵,当下命陈应、鲍隆沿岸巡游,用船上的石炮和大黄弩不断轰击岸上,逼得曹军不得不向后撤退。 当下刘贤命魏延、石苞所部六千兵马登上战船,在水军的掩护下顺着肥水从寿春城西北角的水门进入寿春城中,与马超率领的守军会合,至此,双方的联系终于打通了。 刘贤军中的大黄弩、蹶张弩等军械不断送进城中,加强了守军的实力,在城内狠狠地与夏侯惇打了一战,将夏侯惇疯狂进击的势头阻遏住了。随后陈应、鲍隆又率领水军去到淮河,将臧霸、孙康建立水寨的图谋打破,并沿着淮河上下游曳,将曹军与中原的联系切断。 面对越来越不妙的形势,曹操心下虽大为不安,却也还是勉力咬牙坚持。 如此过了数日,刘贤见曹操仍不撤退,心下大为讶异,召集众将商议道:“曹军已经很明显地落入了下风,曹操却仍旧硬挺着不退,不知是何缘故?莫非是想要等待援兵?但我有陈应、鲍隆两营水军巡游淮河,曹军便有援兵,又如何过得来?” 程祁道:“淮河长达数千里,我军水师虽强,却终究兵少,是无法完全遮蔽住的。曹操若真有援兵,想要偷渡淮河也并不困难。” 刘贤点头道:“不错!但寿春西有肥水,敌军援兵若从上游渡淮,还需再渡肥水,才能赶到寿春城下,甚为艰难。如此说来,敌军若有援兵,当在下游渡淮。如今下游的当涂、钟离等地都还在曹操手中,或许曹操也因此还有些幻想。既然如此,我当出兵夺了当涂、钟离,好彻底断绝曹操的念想。” 邓艾闻言,想了一想,道:“大王此计甚妙!我军若是夺了当涂、钟离,不但绝了曹军援兵,同时也将曹操主力大致包围在了淮南之地。如此一来,曹操必当退兵。” 刘贤得了邓艾提醒,顿时豁然开朗,笑道:“我一直只盘算着怎么逼走曹操,却忘了如今我军兵力虽只与曹操大致相当,但却占尽了战场优势。既然如此,我军尚有极大的可能全歼曹操于此啊!” 当下刘贤细想了许久,命马超率领麾下三千骑兵乘船出了寿春,前来营寨会合,至于寿春城防则交给魏延负责,石苞、董巴、庞柔、董种等人协助。 待马超到后,刘贤温言慰勉了一阵,随即命其率领三千骑兵火速往东去夺取西曲阳、当涂、钟离等地。务必要将曹军退路截断。 待马超去后,刘贤复又命邓艾所部开始修筑绕着曹操的营垒摆放鹿角,挖掘壕沟,垒造长墙,准备将曹操大军困死在寿春。 斥候将刘贤大军的动作火速报知曹操,曹操闻听,顿时大惊失色,对众将道:“倘若当涂、钟离被马超夺取,无论是援兵想要南下,还是我军想要北上都将极为困难。而若是刘贤将壕沟长墙修筑完毕,我军更将全军覆没于寿春城下。如此看来,我军该当撤兵了。” 众将闻言,深思了许久,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便连最不愿撤军的蒋济都再无话可说。 形势如此,淮南战局已是无力回天,勉强下去,只有全军覆没的结局,不如早退,以待日后卷土重来。 当下蒋济道:“昔日高祖皇帝累败于项羽之手,终能一战而声,使项羽乌江自刎。刘贤攻打襄樊也是多番出击,方能倚仗天火之术获胜。如今刘贤的水军占了淮河,其军已在我军之北,若不早退,恐刘贤再用天火之术,则我军必无胜理。既如此,我军是该早退。日后打造战船,训练水军,积蓄实力之后再行南下,与刘贤争锋。” 刘晔也点了点头,道:“数月之前孙权归附之时,我军曾向他索要了数百手艺精湛的造船工匠。有这批工匠在,我军当能建造出不弱于江东和荆州的大战船了。” 曹操见众文武都对撤军没有异议,当即下了决心,命张辽、臧霸、曹休、孙康率领骑兵五千,步兵五千火速往东去增援当涂,随后命夏侯惇、曹彰率领五千重骑在前,徐晃率领一万精锐步兵断后,曹洪、曹真各领五千兵马护住两翼,曹操自率其余兵马、民夫为中军,全军弓弩尽皆张满对外,各军交错掩护着徐徐往东撤退。 时建安二十三年一月十二日。 正文 第350章 转攻湖口 曹操最终还是安然撤走了,马超的轻骑虽然行动迅速,但论攻城能力却是比不上精锐步兵的,虽然先于张辽、曹休等人的骑兵半日到达当涂,但却未能即时破城。 而等曹军骑兵赶到之后,马超自然也就再无破城的机会了。只领兵与张辽、曹休试探着接触了一下,发现对方实力不弱,难以轻松获胜之后,马超便率领骑兵撤退了。 而眼见曹操大举撤兵,刘贤也试探着阻击了一下,但曹操撤退的不紧不慢,极有章法,刘贤小小地袭击了几次,没有占到太大便宜,又闻听马超未能成功夺取当涂、钟离等地,当下权衡之后,觉得若要真的野外决战,在自己兵力略少的情况下,就算真能战胜曹操那也必然是惨胜。 曹操家大业大,损失数万人还能撑得住,但刘贤此时却损失不起。后方还有孙权在垂死挣扎,刘贤在逼退曹操之后还得率领战力犹存的主力步军回去,好给孙权致命一击。 虽然如今孙权已经是日薄西山,再耗费些时日也总能拖死他,但问题是刘贤却也不想再耗下去了。算起来从去年初出兵至今,大军已经在外征战一年了,虽然中间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因瘟疫爆发而停战,但士卒的疲惫却也是实打实的。而且虽然刘贤为这场战准备两年以上,但粮草军械也早就在蕲春、浔阳等地堆积如山,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临时征调民夫的困难。但长达一年的战争,荆州本土也仍然在三五不时地小规模征调三五千民夫驾着船将粮草和新造成的兵器箭矢等军械送到浔阳。论起来这一年以来,除了最开始的征召的一万民夫之外,也陆陆续续征调了四五万人了,虽然都是在规定的一月服役期限之内就都解散遣返了,但也多少还是对百姓生计造成了些影响。 而且刘贤心底已经把江东视为自己的领地了,而再过三四个月春耕就将开始,江东之地因去年的战争和瘟疫,农田本就荒芜了许多,若是今年再不能安安稳稳地耕种,只怕一向富庶的江东也将要饿死人了。 所以权衡之下,在曹操已经撤退,寿春已经保住,北线形势也已经稳定的情况下,与其与曹操再拼的两败俱伤,不如保存实力,以尽快拿下江东。 与曹操拼,胜也只是一场惨胜,而且还得不到丝毫土地人口。而保存实力,南下去与孙权拼,却能尽快全取江东,大大增加刘贤的实力。 怎么做才是最划算的,一目了然。 因此刘贤略一试探,发现无法轻易吞掉曹军之后,便索性派马超的轻骑一路监视跟随着曹军撤退,随后命众军掀了寿春城外的土山、长墙和壕沟,将一切恢复原样。 打听得曹操到了当涂之后,当即开始分批渡河,只留少量兵马驻扎在当涂、阴陵、钟离等地作为警戒。刘贤这才放下了心,当下留马超、董巴、陈应、鲍隆继续镇守寿春。又任命邓艾为庐江北部都尉,率兵镇守庐江郡北部的灊县、六安、安丰、雩娄、安风、阳泉、寥县七县之地,命王平、刘靖继续镇守合肥,留石苞把守濡须。刘贤则自率史阿、魏延、张任、张嶷、张翼等人急速往南,至濡须乘船渡江,转道往湖口而来。 此时庞统率领水军进攻湖口,然而湖口守将蒋钦倚仗坚固的水寨坚守,寨中数十具投石机和床弩、蹶张弩照准江面的庞统船队猛射,石块、箭矢如雨而落。庞统连战月余,未能得手,只得收住兵马,徐图良策。 忽闻刘贤击退曹操,解了寿春之围,随后领兵前来助战,庞统顿时大喜,写了书信,叫刘贤领兵从陆上进攻湖口,庞统则从水上进击,两军水陆夹击,以使守军首尾不能相顾。 刘贤接到庞统书信,当即领兵在鄱阳郡江岸边下船登岸,打听得董嗣率领的三千兵马被吕据挡在了鄱阳城下,当下刘贤也不着急,自领大军沿岸往湖口逼近。 此时吴军在沿岸安排了许多探子,刘贤大军前来的消息早被斥候报知了蒋钦,蒋钦大惊之余,急忙写了表文向孙权告急,随后分兵二千五百人把守水寨的陆上部分,防备刘贤进击。 孙权接到蒋钦的告急文书,心下大惊,失魂落魄地对众将道:“刘贤突然率领步兵主力到来,必定是已经解了寿春之围,击退了曹操。我军再指望不上曹军了。” 孙邵、诸葛瑾、吴范、宋谦、吾粲等人闻讯大惊,道:“连曹操都被刘贤击退了?若是如此,我军如何才能取胜?” 孙权沉默了许久,道:“如今刘贤率领步军一万七千余人从陆上进攻湖口,庞统率领水军一万三千人从水上进攻,蒋钦腹背受敌,必定难以支撑。若湖口有失,则柴桑也必不可保。我欲分兵增援湖口,你们以为如何?” 诸葛瑾道:“我们还能从哪里调兵?如今田豫、邓展两部兵马正在寿春以西虎视眈眈,若调走了寿春之兵,倘若刘贤又分兵来去柴桑,又当如何应对?况且湖口在鄱阳湖东岸,我军援兵若要增援湖口,必要乘船渡湖。而庞统水军就在水上,若是半路截击,援兵必将死伤惨重。” 孙权闻言烦躁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诸葛瑾沉默了许久,道:“只有叫蒋钦、朱桓自行设法坚守湖口。倘若实在守不住时,便弃营撤退。” 孙权道:“我军还能撤到哪里?” 诸葛瑾道:“若不撤回吴郡,便只能往鄱阳湖内撤军,退入赣江去。” 孙权道:“吴郡如今有赵累的一万海军,实力强横,蒋钦、朱桓率领的败兵便是逃回吴郡,也未必便是赵累的对手。” 孙邵沉吟片刻,道:“那就只有退入赣江了。” 孙权问道:“便是退入赣江,也依然不是庞统水军的对手啊!” 孙邵道:“如今无论是论水军还是步军都已是敌强我弱之势。我军想要扭转局面,就必须占到一处优势。刘贤步军一向精锐,我军想要战胜是很难的。但水军却不一样,只要谋划得当,我军未必便不能击败庞统的水师。” 孙权讶道:“还请长史速速道来。” 孙邵道:“在宽阔的水面上,庞统的精良战船足以发挥战船高大坚固的优势,我军目前实非对手。若想要战胜庞统,就必须将之引入狭窄的水道之中,到时候堵住其退路,再从上游放火焚烧,必能大破其军。” 孙权闻言,兴奋地站了起来,道:“不错,在宽阔的水面上我军无法战胜庞统,那就将之引入狭窄的水道之中。如此一来,就算不能火攻我军的中小船只也能避免与其大船作战。” 当下孙权写了书信,叫蒋钦、朱桓尽全力把守水寨,若到了真守不住时,便弃营往赣江逃跑。随后孙权有写了书信,命孙邵带着信去贺齐军中分派任务,准备作战。 却说刘贤领兵到达湖口,仔细看了湖口水寨之后,不由叹了口气,对身旁众将道:“当年周瑜曾在鄱阳湖上编练水军,一手将江东水军练成了天下第一的强军。我们面前的湖口水寨就是当年周瑜亲手主持建造的。如今英才已逝,江东孙氏三代基业也将在诸位手中终结。思之令人感慨啊!若周公瑾尚在,我们今日未必能站在这里。” 众将闻言,有的目露追慕之情,有的面带不服之色,不过却也不愿当面顶撞刘贤,当下尽皆沉默。 刘贤见状,咳了一下,转而问道:“庞统军师的水军为何还未到?” 正说之间,就见江上一支大船队扬帆而来,船上尽打汉军旗号。刘贤见状,这才笑道:“军师来了!传令击鼓,迎接一下军师。” 当下军中鼓手奋力将战鼓敲响,隆隆的鼓声响彻江岸。不多时,庞统的战船之上也响起了鼓声,刘贤仔细听了听,这才转头对众将道:“军师的鼓声敲得这么急,这是在催促我们进兵呢!” 当下刘贤命张任率领三十六具石炮、数十架大黄弩前出列阵,照准湖口猛攻。同时命史阿的重骑,魏延的步卒为前锋,立即开始冲营。命将各部除连弩手之外的其余弓弩手集中起来,交由塔利率领,掩护众军进攻。 当下攻击队列展开,刘贤军中的战鼓也敲得急促起来,声声催促着众军进攻。 与此同时,庞统也命麾下水军开始从水面上进攻。 蒋钦、朱桓手中仅有五千士兵,面对刘贤、庞统两军三万人的进攻,兵力显得十分捉襟见肘。二人分兵抵御,朱桓领兵二千五百人抵御刘贤,蒋钦率领二千五百人抵御庞统。 犹豫湖口水寨建立之初,就是为了应对从荆州和庐江方向来的敌人,而把身后的鄱阳之地当做后盾的,因此水寨的防御设施大多向着水面,而这些日子为了应对庞统的攻击,寨中的投石机和床弩都是安放在靠近水寨这一边的。 当然,这也不是说岸上这一边就没有防御设施了,当年周瑜修筑营寨的时候早就考虑到了会被敌军水陆夹击的可能性,因此陆上的防御也修筑的不错,只是相对于水上的部分,陆上的防御力度稍小,也没有投石机和床弩进行加强而已。 正文 第351章 夺取湖口 此时水面上的攻势也极为猛烈,庞统心知击败孙权之后,论水师自己已经是天下第一了,日后北伐中原虽然水师还能在前一阶段发挥些作用,但等打过了豫州,水军就将完全沦为运输队了。 至于曹军手中那点轻舟水师,实在没有被庞统看在眼里。 因此对庞统来说,此战过后水军的重要性将会急速下降,故而庞统其实并不很在乎战船的损失,挥军冲杀的极为凶狠,便是看着好几艘战船在敌军投石机的轰击之下被击沉,庞统却也仍旧面不改色地命令众船继续靠近敌寨,加强进攻力度。 庞统不要命的进攻让兵力减弱之后的蒋钦大感吃不消,自然无法再分出投石机和床弩去支援朱桓了。 朱桓只得依靠营寨中原本的箭塔、鹿角、壕沟等阻挡刘贤之兵。 此时石炮和大黄弩的第一阵齐射取得了极佳的效果,吴军营寨之中两座箭塔应声被击倒。随后史阿的重骑前冲,来到吴军营寨之前的壕沟之前,吸引了吴军弓箭手的注意力之后复又拨转马头,绕了一个弧线撤走了。 随后便是魏延率军冲了上来。众军中有一千人轻步兵手持橹盾冲在最前,另有三百轻步兵扛着数十架云梯冲在后面,其余一千连弩手和七百板甲步兵在橹盾的掩护下奋勇前进。 来到敌军营前五十步的距离时,前排连弩手开始发射,将敌军营垒之上的守军一个个射杀在地,大大压制了敌军弓弩手之后,云梯兵迅速前冲,将云梯并排铺在壕沟之上,瞬间形成了一道简易的梯桥。 随后云梯兵后退,橹盾兵、板甲步兵、连弩兵继续上前,连弩兵自由射击,压制营中弓弩手。同时张任、塔利的石炮重弩和弓箭也在后提供掩护。众军努力奋战,终于冲到了壕沟之前。板甲步兵立即踩着云梯上特意加宽的木板冲过了壕沟,在魏延的亲自率领下往吴军营垒杀去。 后面的石炮、重弩见状,当即停止了射击,塔利则率领长弓手往前突进,准备靠前用抛射继续为魏延提供掩护。 与此同时,刘贤将手一招,张嶷、张翼两营飞军也迅速前冲,往吴军营寨杀了过去。 朱桓眼见敌军杀过了壕沟,急忙催军抵挡,一众吴军刚刚冒头,便被后面的连弩兵一阵弩箭死伤惨重。朱桓无奈,只得叫众军后退数十步重新列阵,准备避开敌军连弩。 果然,眼见吴军退入了营垒之后,连弩手不再射击,反倒是魏延率领的七百板甲兵费力地攀爬搬抬鹿角,砍开栅栏,随后鱼贯冲了进来。 在此期间,朱桓早命弓弩手照准魏延的板甲步兵覆盖射击了多次,但很可惜,除了几具重弩因角度太好破开了板甲兵的甲胄之外,其余箭矢射在板甲之上,都只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便即滑落在了一边。 朱桓看的目瞪口呆,眼见弓弩效果不佳,而敌军又冲了进来,当下朱桓咬了咬牙,命众士卒冲上去与魏延之兵纠缠在一起,以长枪短刀对敌。 事实证明,普通长枪的硬度是无法刺破板甲的,奋力突刺之下,长枪不是顺着光滑的板甲滑到一边,就是脆弱的枪身折断。唯有精制的精铁长枪,由强壮的士兵奋力突刺,才能保证较大概率刺穿。而刀身颇厚的缳首刀若是劈砍的话也不能破甲,只有特意加厚的尖锐短剑在靠近之后,将板甲步兵扑倒在地,双手持剑奋力向下捅刺才有可能刺穿。 在这种情况下,吴军自然不可能是板甲步兵的对手,奋战一阵,战果寥寥,自己却死伤惨重。而随着塔利率领的长弓手赶到,不管不顾地用弓箭照着交战双方覆盖射击,吴军瞬息之间再次死伤数百。 这样的战还怎么打?朱桓心下哀叹了一声,当机立断地率军后撤。魏延率领的板甲步兵眼见敌军撤退,欲要追击,但却负重太多,又交战片刻,此时十分疲累,虽还能勉强作战,却是无力追击了。 等到张嶷、张翼率领的轻步兵赶到,这才越过魏延之兵,继续急速往前追击朱桓、扩大战果。 那折兵千余,率领残军逃见蒋钦,诉说敌军勇猛善战,已经攻入营了。 蒋钦闻言大惊,失声道:“你倚仗营垒坚守,居然连半日都没有坚持住?” 朱桓也有些脸红,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蒋钦见状,也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眼见营寨已经保不住了,当下蒋钦当机立断命令全军登上快船,随后一把火烧了营寨,众军打开水寨,冲了出去,直往鄱阳湖内逃去。 庞统见敌军往湖内逃去,当下命吕介、胡济率军追击,又命常雕所部配合陆上的刘贤之军救火。 奈何蒋钦自从接到了孙权的命令,便早已准备好了放弃营寨,因此寨中备有许多柴草,火势迅速蔓延。刘贤急令拆除部分营垒,阻挡火势,却也只保住了岸上的一般的营垒。水上营寨以及靠近江岸的部分营寨都被烧毁了,所有的投石机和大部分粮草辎重也都一并烧毁。 刘贤见此,心下极为不喜,转头见庞统率领常雕的水军靠向岸边,刘贤急忙上前与庞统见面,一番嘘寒问暖的寒暄之后,刘贤问庞统道:“军师,如今我军夺了湖口,下一步是先取鄱阳,攻打南昌,彻底将孙权困死在柴桑城中。还是直捣黄龙,先取柴桑,活捉孙权?” 庞统沉吟道:“柴桑城被孙权经营了许久,城高池深,钱粮足备,恐非短时间内能够攻破。不如围住城池不攻,先去取了鄱阳、南昌等地,将柴桑变成一座孤城,再专心攻取。”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命史阿、张任领兵前去,与田豫、邓展之兵一道围城。随后又对庞统道:“柴桑城东临鄱阳,北临大江,若无一支精锐水军在水面上游曳,恐怕难以彻底切断城中与外界的联系。还请军师分拨一营水军来重立湖口营寨,并监视柴桑。” 庞统想了想,道:“如今吴军水师主力已灭,蒋钦、朱桓既然逃往鄱阳湖内,必是想要进入赣江或是其余小河流内坚守。在狭窄的水道之上,楼船的作用并不太大。这样吧,留胡济所部水师游曳湖口水面,军中大部分楼船也都留下。我只带吕介、常雕两营水师,领两艘楼船,十二艘艨艟,以及其余百余艘大小战船,跟随大王征讨南昌。” 刘贤闻言,大是点头。 当日傍晚,追击蒋钦、朱桓的吕介、胡济回来,禀报说吴军水师一路退到了赣江口。吕介、胡济本想继续追击,只因天晚,故而只得暂时收兵。 刘贤、庞统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庞统宣布了胡济留守,吕介、常雕继续南下,与刘贤水陆并进,夹击鄱阳、南昌的决定。 众将闻言,都无异议,各自领诺。 当夜刘贤命火头营杀猪宰羊,犒劳了全军士卒,大军休整一日。随后各军依照分派,各自出发。史阿、张任乘船渡过湖口,来到柴桑城下立起营寨,做出攻城之势。胡济也率军一边监视柴桑江面,一边重建湖口水寨。 刘贤、庞统则自领魏延、张嶷、张翼三营步兵和三卫亲军,以及吕介、常雕两营水军,共计水陆大军二万余人往南而去。刘贤准备陆路先取鄱阳,水路则先取水城鄡阳。 鄡阳城建在湖边,随着水位的变迁,周围土地已经渐渐不适合耕种,城池已经快要废弃了,庞统的水师轻松夺了城池,随后便欲转道往赣江而去,准备先在赣江口建立水寨,占住这个要地。 不想大军尚未出发,就见蒋钦、朱桓率领着四千水军冲了过来,看其意图,多半是想来救援鄡阳。 庞统急令吕介、常雕率领船队迎战。然而那蒋钦、朱桓远远看见鄡阳已被庞统夺去,敌军水师又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顿时大惊,急忙领兵掉头逃跑。 庞统催船急追,蒋钦、朱桓率领船队不断转向,且战且走,试图摆脱庞统。不想慌不择路之下迷失了路径,竟然一路撤进了余水(今信江)之中。 庞统一路留心查看,眼见敌军逃得十分狼狈,闷头撤进了余水之中,当下迟疑了一下,对吕介、常雕道:“战机难得!可留下两艘楼船和十数艘小船封锁余水口,其余兵马随我追进去,今日务必全歼敌军。” 当下吕介分兵一千五百人,领着两艘楼船停泊在了余水口,其余艨艟战船和近百艘战船尽皆前冲,往余水之中冲去。 一路追了数十里,忽见吴军船队都转入一条名为西津水的直流去了。庞统不由笑道:“支流水小,吴军战船进入其中必定行不远。” 当下庞统停下战船,命哨船进入西津水查探。不过是哨船回报:“吴军有两艘大艨艟船进入支流十余里后,因水浅而触到了江底,船不能行。吴军因此只得弃船,率领其余小船继续往上游去了。” 庞统闻言大喜道:“敌军战船搁浅,那就是说对方也不清楚这条水道的情况。也即敌军预先没有埋伏。既然如此,我又有何惧?” 当下庞统命将八艘艨艟停在西津口,只留数百桨手看守船只,其余战兵尽皆伤了小船,冲入西津水中继续追击吴军。 正文 第352章 余水之败 庞统率领船队到了西津水中吴军的大艨艟船搁浅之处,亲自看了船只,随即催促众军继续前进。 大军往前又追了十余里,忽见上游飘来无数火船,顺流猛冲而下,庞统顿时大惊。 刘贤此时正率领大军围攻鄱阳,忽闻信使发来急报,说庞统在余水之内遇袭,当下大惊,急忙问道:“军师如今情况如何?” 那信使道:“当时军师率军追击蒋钦、朱桓进了余水的一条小支流中,不想上游突然放下许多火船,我军战船躲闪不及,许多船只都着了火。岸上又有贺齐、朱纪率兵攻击,形势极为混乱。军师当时便命我上岸前来报讯。我走之后的情况便不知道了。” 刘贤闻言,心急如焚,当下留张嶷、张翼、董嗣等人继续围攻鄱阳,刘贤则率领三卫亲兵与魏延所部兵马一道转道向南,往余水而去。 一路赶到余水口,就见自家水军的两艘楼船、六艘艨艟和十余艘小船正结成阵势,与七艘艨艟为首的百余艘吴军战船交战。刘贤见自家水军兵力较少,落入了下风,叫塔利率领千余弓弩手在岸边列成阵势,随后打出旗语,叫水军靠岸,以便步军弓弩手能够掩护水军,与敌支撑。 吴军眼见对方来了援兵,又用强弩为战船提供支援,当下攻势稍缓。 刘贤见状,急令楼船上的士卒出来答话,询问庞统的踪迹,楼船士卒却都摇头说不知道。刘贤更加心急,当即留塔利率领弓弩手在此支援水军,随后与魏延、杨狼、木鹰领兵继续前进。又行了近二十里,忽听前方传来喊杀声,刘贤急忙领兵登上高处,取出单筒望远镜看了一下,就见数千吴军围着一支汉军猛攻。 那汉军人数较少,据住一处平缓的山坡,数次猛冲均未能突围,反而损失惨重,形势颇为不妙。 刘贤心下担忧,急令魏延率军前去解围,当下魏延命板甲步兵穿甲前进,连弩兵随后跟进掩护,其余一路帮助运送板甲的轻步兵则抓紧时间原地休息。 领兵围攻汉军的正是贺齐、朱桓和朱纪,因西津水上一把大火将庞统率领的中小战船尽皆烧毁,荆州兵在此处的水军已经被大为削弱,故而朱桓率领千余水军登岸,配合贺齐、朱纪的三千精兵围攻庞统。蒋钦则率领其余三千水军冲出西津水,一举俘虏了两艘停靠在西津口的荆州兵艨艟船,其余六艘艨艟见势不妙,急忙顺水而下退到了余水口与楼船会合,这才保得无恙。 蒋钦领兵汇合了早先埋伏在余水上游的五艘艨艟之后,复又领兵出余水来夺楼船,幸得楼船士卒还有一千五百人,再加上了六艘艨艟和十余艘小战船的配合,方能支撑到刘贤领兵来援。 此时楼船船队的形势已经暂且稳定,但庞统之兵当日为避大火,纷纷弃船逃上岸去,在早有准备的江东军攻击之下死伤被俘极多。庞统努力约束大军,集结了三四千人且战且战,往北撤退,贺齐、朱纪、朱桓分兵合围,很快将庞统之军堵截住了。 庞统之兵都是水军,战船被烧,战兵、水手逃上岸来,许多士卒都丢盔卸甲,有兵器的仅只三分之二,尤其是弓箭这等防守利器极为缺少。不止如此,大军还全无粮草,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战斗力极为堪忧。 庞统眼见自己的退路被吴军堵住,知道勉强撤退必将被击溃,到时候麾下残军恐怕将会十不存一。 于是庞统只得收束兵马,原地结阵,又分兵砍伐树木,搬运石块,抢筑了一道简易营垒,又不断鼓舞士气,抵御吴军。 然而坚守了一日,众军没有吃的,已经是饥肠辘辘,浑身无力,全军已然有崩溃之势。 庞统心知若是再无援兵,众军无粮,士兵就算不会哗变也将饿得失去抵抗之力,恐怕等不到天黑全军就将被吴军俘获。 事实上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将士们饿着肚子还能坚守一天,这已经大大出乎庞统的意料之外了。但想要坚守的再久一点,那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正在庞统渐渐绝望,欲要领兵奋力突围之时,就听见北边突然鼓角齐鸣,有一队援兵杀来,庞统大喜,急忙取出单筒望远镜查看,发现来的是大将魏延,顿时心下大定,再看后面,便连刘贤率领的三卫亲军也都出现在了望远镜的视野之内。庞统见此,更是欣喜。高声对麾下士卒道:“将士们,汉昌王亲自领兵来救我们了!快起来与援兵里应外合,杀出去啊!” 众军闻言,顿时尽皆大喜,强打精神奋勇冲出营垒,往北冲来。 贺齐、朱桓、朱纪也都发现了魏延的援兵,当下三人商议道:“敌军援兵到达,我军要么撤退,要么分兵阻拦援兵,随后集中主力不惜代价歼灭庞统所部。” 朱桓数日之前才与魏延交过手,甚至魏延所部的板甲步兵和连弩兵战力强悍,于是朱桓极力主张撤退。 但贺齐、朱纪却不想撤退,尤其是朱纪年少气盛,又是老将朱治之子。当年朱治认为外甥施然聪慧,十分喜爱,因此禀明了孙策之后,收了施然为义子,改名为朱然,对其十分信重,这些年朱治手中的资源大量向着朱然倾斜,再加上朱然却是军略不凡,因此很快成长为吴军大将。 这却让朱才、朱纪等一众朱治的亲儿子心下不忿,朱纪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好与朱然相争,因此极度渴望建功立业。如今庞统之军已然穷途末路,眼看着只要再最后加一把力就能活捉庞统,取得一场大胜,朱纪如何肯放弃。 当下朱纪大笑道:“朱桓将军何以如此怯战,庞统之军已是穷途末路。而刘贤、魏延驰援百里,赶到此处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分兵挡得魏延一阵,我军便能歼灭庞统,随后集中主力再将百里驰援的刘贤、魏延给击败。此正一战剿灭刘贤、庞统两个大患,保住江东基业之时。正该死战,将军何疑!” 贺齐也认同朱纪的判断,当下命令朱纪率领本部一千兵马前去阻拦魏延,随后率领大军奋力往庞统之军冲杀而去,欲要尽快击败庞统。 朱桓虽然心有疑虑,但贺齐才是主将,只得勉强听令,领兵往庞统杀去。 却说那朱纪满怀信心地领兵迎战魏延,却见魏延不慌不忙,大军踩着鼓点直往前行,很快与朱纪之兵接触。 双方对战,朱纪瞬间面色大变,却见自己麾下刀盾兵、枪兵的兵器砍在敌军板甲之上,却不能破甲,而敌军不管不顾,还手一刀,吴军士卒便立刻惨叫着倒在地上。 交战不过片刻,朱纪麾下兵马便死伤二三百人,众军都被打懵了,朱纪更是看得目呲欲裂,急忙大吼道:“全军撤退!” 一众吴军得令,顿时掉头就跑。 魏延的板甲步兵却并不追击,转而重新整队,复又踩着鼓点列阵往前压了过去。 此时庞统也领兵冲出,奋力与贺齐、朱桓战在了一起。一众汉军凭着血勇之气杀来,虽在贺齐所部的手弩打击之下损失惨重,却也死战不退,场面一时有些焦灼。 但贺齐却知道这不过是敌军的一时血气,等这股气一过,敌军饥肠辘辘,疲困不堪的状况便将爆发出来,到时候便将一败涂地。 当下贺齐命众军稳定心神,步步进逼。正战之间,就见朱纪率领败兵如潮水一般退了回来,诉说魏延之兵极为骁勇,身上盔甲刀剑难伤,因此大败。 贺齐闻言大惊,转头看见魏延领兵压了过来,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三百步了,贺齐顿时咬了咬牙,抬眼看向朱桓。 朱桓知道贺齐是想叫自己领兵去挡魏延,当下苦笑了一下,道:“我在湖口已经与魏延交过手了,当时倚仗营垒仍旧大败,今日野战,军中又无重弩,如何能胜?” 贺齐见朱桓不愿再战,朱纪又刚刚惨败,当下只得长叹一声,颇为不甘心地看了看被围的庞统,随即将手一招,领兵撤退。 眨眼之间,吴军便退的干干净净。 庞统见状大喜,当下领兵冲来与魏延会合,一起来见刘贤,跪伏请罪道:“我因连场大胜,失了警惕之心,贪功冒进,致使大军惨败,损兵折将,还请大王责罚。” 刘贤急忙扶起庞统,上下查看了一遍,见庞统除了神情有些憔悴疲惫之外,身体却并无大碍,当下放下心来,温言劝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哪有百战百胜之人?今日一败,虽损失了许多将士船只,却也不碍大局。只要军师无恙,我就放心了。孙权想要以此诡计翻转局势,那是痴人说梦。今后我们再步步为营,小心用兵也就是了。” 庞统点了点头,回望麾下兵马,随后对刘贤道:“此次大败,我军损失大艨艟船两艘,其余中小战船近百艘,战死被俘士卒三千余人,便连大将常雕也在混战之中被贺齐斩杀。实是一场大败啊!” 刘贤闻言,也有些伤感,当下传令寻找常雕以及众将士尸体,好生收敛安葬,随后带着庞统、吕介麾下的残兵败将退到了余水口,会合了留在这里的楼船水军之后,逼退蒋钦所部,随后全军退到鄡阳休整。 正文 第353章 势如破竹 当下刘贤将剩下的五千水军残军合为一体,整编为一营,统一由吕介统领,又从浔阳、湖口催调了近百艘各式战船前来,重新恢复了吕介所部的实力。 不过这一营水军毕竟刚刚遭逢败绩,尚需休整才能再次上阵。刘贤多番打探,得知蒋钦、朱桓已经率领水军退出余水,回转了赣江,贺齐也留朱纪把守余干,自领二千大军回了南昌,继续与豫章太守蔡遗一道对阵李严。 于是刘贤权衡之后,命吕介之兵继续在鄡阳休整,自与庞统一道领兵回到鄱阳城下,架起石炮攻城。 把守鄱阳的吕据仅有千人,虽然发动百姓守城,但也不是刘贤大军的对手。在庞统的调度之下,刘贤大军石炮、大黄弩、云梯、攻城车、蹶张弩等各种手段齐出。吕据虽是守城,但毕竟兵少,激战大半日,守军死伤数百,城防力度大为减少,终于被董荼那、阿会喃奋力杀上城头,一举攻破城池。 吕据欲要领兵逃跑,却被魏延追上,一刀斩首。 刘贤领兵进城,出榜安民完毕,当下从张嶷、张翼两军之中各分出一千人把守鄱阳,随后领着大军马不停蹄地南下进击余汗。 受命潜入上饶、戈阳、临汝等地收容张节败兵,并联络旧部的周凤闻听刘贤领兵进攻余汗,当下也率领二三千兵马前来助战。 刘贤极为喜悦,当下合兵一处,同攻余干。 把守余干的朱纪此时也仅有数百人,眼见敌军攻来,欲要发动百姓上城防守,但周凤原是余干、临汝地区的大豪强,在本地极有名望,当下周凤站在城下高声对着城中劝降,城中百姓一来也对江东军失去了信心,二来也受了周凤的鼓动,于是纷纷回家闭门自守,并不响应朱纪的征召。 没有百姓相助,仅凭朱纪所部数百人如何能挡得住刘贤大军的进攻,不过数日,城池便已被攻破,朱纪本欲渡过余水逃往南昌去与贺齐会合,不想早已接到命令的吕介率领兵马早在余水之上埋伏着了,正巧将渡余水的的朱纪前路堵住,一番激战,朱纪被吕介部下兵马乱箭射杀,算是报了前几日惨败之仇。 当下刘贤进入余汗、出榜安民,随后准备领兵继续进击南昌。 正在此时,领兵攻打庐陵的吴砀、相虎发来表文,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吴砀扫荡了庐陵郡内各县之后,纠集各路义军,得兵一万六千人,复又回来与相虎合兵一处,共计二万一千大军猛攻庐陵城。吴砀得了庞统密令,叫归附的各路义军不惜代价,轮番进攻。在这种情况下,庐陵太守陆绩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再支撑不住了,坚守了两个月,杀伤义兵近四千人,但守兵也死伤千余,百姓也多有伤亡,困顿不堪。再加上吴砀、相虎围城一年,城内粮草将尽,军民士气大跌。 终于在三日之前被义军之中一个叫王金的首领登上了城头,吴砀在挥军猛攻,一举夺了城池,陆绩自己也被生擒。 刘贤接报大喜,当下写了任命,升吴砀为庐陵太守,率领本部及其余五千义兵,一共七千人把守庐陵。调相虎、王金及其余义军总计万人顺赣江而下,来南昌助战。 此时把守南昌的贺齐、蔡遗、蒋钦、朱桓在受命而来主持战局的孙邵召集之下正召开军议。孙邵先介绍了一遍当前的情况,随后道:“如今刘贤调遣大军,多路毕竟南昌,而南昌城中仅有六千精兵,便是加上蒋钦、朱桓两位将军的四千水军也才一万人,诸位以为,该当如何应对?” 贺齐道:“我等受命把守南昌,自该与城池共存亡。敌军杀来,我们奋力死战也就是了。” 孙邵摇头道:“如今我江东形势风雨飘摇,各处兵马尽皆败绩,刘贤又分兵将主公围在了柴桑。柴桑之外,只有我们这一支兵马有能力去增援了。倘若我们再战败,主公还能指望谁?” 贺齐闻言沉默了许久,道:“依长史之见,该当如何?” 孙邵道:“我之本意,是想歼灭庞统所部,使我水军实力再次反转超过敌军。若能如此,则江东便还有保守的希望。不想一番谋划,却是功亏一篑。如今庞统的水军虽然伤筋动骨,却实力犹存。我军无论是水战还是步战都占不到上风,等到刘贤大军合围南昌,我军必守不住城。故而以我之见,不如弃了城池,回守柴桑,与主公会合。” 贺齐闻言摇头道:“长史此言差也!所谓孤城不守,我们守住南昌,不仅能将刘贤主力吸引在这里,还能遥遥与柴桑相呼应。倘若放弃了南昌,大军全部退往柴桑。不说这一路可能会遇到敌军截击,便是真的安然退进了柴桑城中,仅只这一座孤城,便有重兵,我军也难以久守。” 蒋钦、朱桓、蔡遗等人闻言,思忖了一阵,都同意贺齐的判断。但这只是从军事上考虑,如今孙邵已经提出了救援柴桑,倘若众将反对,这却有枉顾孙权安危,拥兵自重之嫌。 因此众将都沉默不语。 孙邵见状,知道众将心意,当下想了想,道:“南昌距离柴桑二三百里,中间尚有海昏、历陵二城。倘若二城被刘贤夺取,敌军又再分兵封锁赣江口,我军便是想与柴桑相呼应都做不到了。依我之见,便是要固守也当固守海昏、历陵,如此方能真正与柴桑守望相助。” 贺齐闻言,摇头道:“南昌城被我军经营多时,城防设施完善,我军足可坚守。但海昏、历陵近年来却并非我军防守的重点,城内粮草军械短缺,恐怕不足以坚守吧。” 孙邵道:“海昏也是要地,我军历年来多遣智勇之将镇守此地,城池坚固,如何不能坚守?” 贺齐道:“南昌乃是要地。南昌若在,豫章一郡便还算是在我们手中。倘若南昌丢失,军民百姓必定军心动摇,想要偏守海昏又如何能做得到?” 当下孙邵与贺齐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服不了谁。孙邵想要尽量靠近柴桑,以减轻孙权的压力。贺齐却从大局考虑,欲要坚守南昌,牵制住刘贤的主力大军。 二人大吵了一顿,最后孙邵只得道:“你是主公任命的南昌守将,我无权节制于你。不过蒋钦、朱桓之兵我却要带走。我自守海昏,以便呼应柴桑。” 贺齐闻言,看了看蒋钦、朱桓,见二人都低头沉默不语,当下只得叹了口气,道:“随你们去吧!” 于是孙邵带着蒋钦、朱桓所部四千水军离了南昌,趁着刘贤的水军尚未到来之际经慨江口转入潦水,进入了海昏。 刘贤率军到达南昌,闻听吴军水师主力已经退入了潦水,当下急令吕介率军封锁慨江口,防止吴军水师再出来。随后与庞统商议道:“如今我军到达南昌,会合了李严、尤泉、彭玉所部五六千人和相虎、王金等部一万人之后,共有大军三万余人,而南昌城中仅有守军六千。大军堆在南昌城下,似乎有些浪费,军师认为我军是否应该分兵去攻打海昏等地?” 庞统沉吟片刻,道:“贺齐极为善战,南昌又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取。三万大军堆在南昌确实有些浪费,主公可分兵去夺艾县、建城、建昌、宜丰、修水、昌邑、历陵等地,以真正将柴桑、南昌、海昏给孤立起来,方便逐个攻取。”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便命庞统率领张嶷、张翼、彭玉、王金等今一万二千兵马前往扫荡艾县、建昌等地。 庞统接令,当下率兵去了,这一路势如破竹,旬月之间,各城望风而降。当下庞统将西部各城都拿下之后,复又领兵直往历陵而去。 把守海昏的孙邵闻听庞统往攻历陵,顿时大惊,急忙领兵一千前往增援,行至半路,忽听道路两旁喊杀声震天,左边张嶷、右边张翼杀出,将孙邵包围在了中间。 孙邵大惊,欲走无路,只得死战。庞统站在高处,用单筒望远镜查看战场,随后命身旁旗语兵挥动旗帜,指挥大军围杀,不过半日便将孙邵所部全歼。 孙邵本人也被张嶷临阵斩首。 庞统闻讯,亲自看了孙邵尸首,暗暗叹道:“你献计孙权,并亲自指挥兵马伏击了我一次,将我击败。我今日也伏击你一次,也算是报了仇。我们从此扯平,君且走好。” 当下庞统命人将孙邵好生安葬,不可亵渎其尸体。 随后庞统领兵押着战俘,携带夺取的军械铠甲来到历陵劝降。历陵县令见状,不敢抵抗,当下开城投降。 庞统领兵进城,安民完毕,随后写了表文申报刘贤,并建议刘贤分兵围困南昌、海昏,随后亲自率兵先取柴桑。柴桑若下,则海昏、南昌自当传檄而定。 刘贤接到庞统表文,沉思一阵,觉得如今已经剪除了孙权的羽翼,将吴郡逼进了柴桑、海昏、南昌几座孤城之中,眼下的形势与当日鄱阳、豫章大部分都还在江东军手中的情形又有所不同了。当日吴军虽连遭败绩,但地盘还多,声势还不算弱,许多人还对孙权抱有万一的幻想,因此必须要先剪除其羽翼,削弱其声势。而如今各处城池都已被夺下,敌军退守柴桑、海昏、南昌,那么刘贤就没有必要一座城一座城地打了,当全力攻打柴桑,擒杀孙权。 攻城的巨大伤亡只要承受一次就好了,实在没有必要承受三次。 当下刘贤请庞统南来主持围困南昌、海昏之事,随后领着三卫亲军,携带石炮、大黄弩等利器转道历陵,留彭玉守城,刘贤自领着张嶷、张翼二营兵马往柴桑而去。 正文 第354章 攻心为上 来到柴桑,史阿、张任、田豫、邓展领兵前来相见。刘贤与众将寒暄了一阵,随即率领众将绕城看了一遍,最后回到营帐召开军议。 就听史阿道:“孙权一心坚守,柴桑又城高池深,除了强攻,似乎也别无他法了。” 刘贤道:“你们是否试探着攻过城了?” 张任道:“攻过两次,城中有三四十架投石机以及同等数量的床弩,另外还有七八百张蹶张弩,其余强弓劲弩极多,防守十分严密。我们两次进攻,却连护城河都没有冲到便被击退了。”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柴桑乃是坚城!我曾听军师说过,当年江夏太守黄祖曾经派其长子黄射领水军五千攻击柴桑。当时把守柴桑城的徐盛手中仅有数百人,但却依仗坚城,对黄射所部造成了极大杀伤,最终独力将其击退。此城防御之强可见一斑。如今轮到我们攻城,虽然我军战力远非黄祖之兵可比,但柴桑城中也是兵精粮足。欲攻下此城,怕是还得以攻心为上。” 史阿道:“大王可否再以天火焚城?” 刘贤笑道:“此法杀伤太重,不可多用,免伤天和。” 史阿道:“那要如何攻心?” 刘贤沉吟了片刻,道:“虽不真正焚城,但吓唬一下守军倒也是可以的!咱们恩威并施,先且试试吧。”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叫已经夺取的江东各城守将带着些柴米油盐之物,去家中有在吴军之中当兵的军属家里展开慰问,并叫各家眷写下书信,急速送来柴桑城下,若有愿意来寻亲的家眷,也可一并送来。 在联络吴军将士家眷的同时,刘贤也命令工匠开始制造重型的配重式投石机。与牵引式投石机要考虑人力操作成本,石炮要考虑绞索、弓弦的承受力不同,理论上配重式投石机其实就是一个加高放大版的跷跷板,先将这个“跷跷板”较长的一端固定在地上,然后再在跷起来的那一头上加装重物,最后解除固定的一瞬间,加装重物的力臂猛地下压,将投臂上放置的石块给抛射出去。 只要投臂足够长,并能承受得住足够大的重力,那么投出的石块便将会飞的更远、威力更大。 当然,随之带来的也是发射时间的延长,制作木料的高要求,和投臂的高报废率,以及几乎不可移动的低机动性。 这样的巨型投石机在瞬息万变的野战之中自然是不适用的。但在大局已定,时间充裕的情况下用来慢慢敲开顽固敌军的堡垒,削弱守军的抵抗意志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当下刘贤与众工匠们商讨了制作方案,并亲自执笔,等比率画出了图纸,随后便交给工匠们开始制造。 不得不说,军中工匠们的效率还是极高的,在人力和材料充足的情况下,仅只过了八九日,第一架试验性质的巨型投石机便制造出来了。 当下刘贤命令张任之军整修道路,艰难地将之推到了柴桑城下四百步的距离上,在投臂上装上一百二十斤石弹一个,在力臂的网兜里加装了许多石块,使其重量达到千斤以上,用猪油在杠杆的连接处涂抹润滑。检查无误,一切准备完毕后,刘贤将手一挥,士兵割断固定绳,投石机猛地将石块投出。 就听轰隆一声,那配重石掉落的巨大声响与投臂转动的脆响和石块呼啸而出的声响连成一片,让人有种震耳欲聋之感。 几乎在一瞬之间,石块掉落在了柴桑城墙之外十余步的距离上,砸入泥土之中数尺,巨大的石块埋进泥坑之中看不到身影。 刘贤见状,颇为失望。这巨型投石机比普通投石机大了三四倍,耗费的材料也贵了四五倍,操作的难度和发射间隔都增加了许多,然而这射程却提升的十分有限,单论性价比其实是降低了许多的。 唯一让人满意的就是威力的确提高了许多,一百二十斤的石块从天而降,的确是挡者披靡。 当然,若是再经过缜密的力学运算的话,刘贤认为巨型投石机的射程和威力应该是还能提高许多的。但一来这只是一锤子买卖,巨型投石机运输困难,保养更困难,再拿下柴桑之后估计所有投石机都将报废。二来刘贤算了下成本,制造这么一台巨型投石机耗费的材料和人力若是折算成市场价的话,至少也值三十余万钱。这些钱币堆积在一起,论重量达到了三千斤左右。 与其耗费这么多钱去大规模制造巨型投石机,还不如用来铸造青铜炮,以此点亮热兵器的科技树。 从性价比来说,巨型投石机是比不上青铜炮的。 因此刘贤也就懒得耗费太多心血了。当下刘贤粗略地对投石机进行了些改进,命工匠继续制造。然后便命张任将举行投石机再往前推三十步,继续发射石弹。 这一次拉近了距离,石块正正地抛投进了柴桑城上,就听轰隆一声,城上的一个墙垛被巨大的撞击力给砸倒在地,躲在墙垛后面的三名吴军被飞溅的碎石给打得脑浆迸裂而死。 这一下将吴军惊的目瞪口呆,在城楼上观战的孙权也吃了一惊,对麾下文武众将道:“刘贤的投石机射程和威力都大大超过我军,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诸葛瑾道:“敌军目前仅有这一架投石机,况且射速极慢,虽然攻击力强,却也不足为虑。他要攻城至少也要填平城外的护城河,否则城墙砸坏多少我们都能组织人力迅速修好。” 孙权沉着脸道:“他今日能造出一架投石机,焉知明日不会造出十架,二十架?” 诸葛瑾道:“主公,我军也有投石机,虽然较刘贤的投石机较小,可主公也当知道其价值。我军的投石机一架至少也要七八万钱,刘贤的投石机如此之大,耗费定然数倍不止。他如今养兵十数万,需要维护的舟船战具无数,能有多少钱用来制造这种巨型投石机?何况他便是有钱,也还需要适合的材料才行啊。我柴桑城高池深,刘贤就算造出十几二十具巨型投石机来,也未必能破城。” 孙权点了点头,道:“只是如今曹操退兵,我军已经再无援兵,又坐困愁城,该如何才能击退刘贤,保住我江东基业?” 诸葛瑾道:“我们再皖城还有孙皎、陈邵所部五千兵马,在临湖还有张奋所部一千人,在牛渚还有孙奂所部三千人,在吴郡还有吕蒙、韩当、朱治、吕范、孙韶、孙桓、朱然、步鹜等部近一万三千人。如今吴郡之兵已被赵累、郝昭、霍峻等人压制住,抽不出余力来增援柴桑。但皖城、临湖、牛渚之兵虽也被牵制,但却能够抽的出身。主公若是愿意冒着放弃牛渚、临湖、皖城的风险,召集诸军赶来增援的话,我军便能多出九千援兵。若是运用的好,或可解柴桑之围。” 孙权想了许久,点头道:“若保不住柴桑,我等将尽死于刘贤之手,到了那时,皖城、临湖、牛渚也保不住。若能保住柴桑,击退刘贤,我军便还有机会将丢失的城池夺回来。既然如此,暂且放弃各城也不可惜。我意已决,立即调孙皎、陈邵、张奋、孙奂前来增援柴桑。” 当下孙权写了书信,问众将道:“谁可杀出重围,将信送出去?” 小将太史亨,家将孙良、张义应声而出,愿意前去送信。孙权当即将信交给三人。 当夜三更,三人用绳索吊出城外,趁着夜色来到江边,找到先前藏在芦苇丛中的小船,当夜催船往东而去。 行至皖河口,太史亨奋力划船过江,对孙良、张义道:“我当去皖城向孙皎报信,你们二人分别去临湖和牛渚,我们约定日期,请三路兵马一起出兵,去救柴桑。” 二人点头应是。当下太史亨下了小船,直往皖城而去。孙良、张义则继续东下,到了临湖岸边,孙良下船去寻张奋去了,只留张义一人驾着小船继续往牛渚而去。 行至芜湖、裕溪附近江面时,忽见江上有几艘船只正往来运送军资,张义见敌军船上悬挂着汉军的旗号,当下大惊,急忙转向欲要避开。 然而江上空阔,船上的刘贤兵马早已发现了这一艘小船,本来还以为是艘渔船,故此不以为意。但见那船却突然转向,往上游逃去,这一下反倒引起了船上汉军的注意。当下众船也转向往小船追了过来,经过一番追逃,张义却无处可逃,只得跳入江中,欲要潜水而走。 然而张义的水性虽好,却也不可能长期潜入水中,汉昌军的战船四散开来,在江面上等待了好一阵子,总算将浮出水面换气的张义给捉住,从其身上搜出了包裹严密的孙权调兵书信。 众军不敢怠慢,急忙将书信送到把守濡须坞的赖恭、诸葛均手中。 赖恭觉得事关重大,当下也急忙派遣信使,携带孙权的求援信连夜送到柴桑交给刘贤,同时派出斥候严密监视临湖、牛渚的张奋、孙奂两军动向。 刘贤此时正一边加紧打造巨型投石机,一边将从丹阳、吴郡、会稽、豫章等地陆续送来的吴军家属的书信仔细甄别之后,分送给庞统,叫神射手偷空靠近城墙,射进城中。 城中吴军开始以为汉军是在放冷箭,但很快便发现了绑在箭矢上的书信,众军拆开看后,发现是军中将士的家信,顿时众军奔走相告,接到家信的士卒激动非常,热泪盈眶。没接到信的纷纷站在城头翘首以盼,期待城外再射家书进来。 一时城中守军军心大为不稳。 正文 第355章 真假援兵 孙权闻听刘贤射进将士们的家书,从而导致城中军心不稳,当下大惊,与众谋士商议之后,却都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可以解决,于是孙权只得出动下策,派出亲卫去军中做执法队,强行收缴将士家书,并发下严令,若城外再有书信射进来必须第一时间上交,众军不得私自拆阅,违令者立斩。 此令一出,军中顿时怨声不断,军心更加涣散。但孙权却也是无法可想了,如今坐困孤城,欲逃不能,欲战也必不能胜,若是再仍由刘贤在城外以将士家书引诱的话,恐怕军心将会更加不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酿出兵变。 孙权别无办法,只能强力弹压。 但高压却无法安抚军心,一众士兵心存不满,又挂念家中父母妻小,心中犹如百爪挠心。当夜便有按捺不住的吴军偷偷越城而出,用长杆架在护城河上,就这么爬了过来,向刘贤投降。 刘贤闻讯大喜,次日一早便带着降兵来到柴桑城下,当着城上守军的面大声赦免降兵的罪责,还发放路费干粮,遣送降兵回家。 城上守军看见,顿时人人心动。 孙权闻讯,气的暴跳如雷,急令诸葛瑾、宋谦、晋宗、谷利、张世等人轮流巡视城防,一旦发现再有逃跑者,立即斩首示众。 如此过了数日,虽然孙权斩杀了十数名逃兵,但每夜逃跑者仍然络绎不绝,每日总有几人至几十人不等的士兵越城而逃。孙权心下不由惊怒不已。 刘贤正欣喜于城中军心越发不稳,忽然收到赖恭传来的书信,刘贤当下拆开一看,发现却是赖恭、诸葛均、石苞等人联名送来的,报告孙权招引皖城、临湖、牛渚之兵前来解柴桑之围的书信。 刘贤看完之后,沉思一阵,当下写了书信,命众军整备。 三日之后的深夜,江北浔阳方向突然燃起大火,柴桑城上兵马看的真切,急忙将情况告知了孙权。 孙权当即上到城头观看,随即道:“算算时间,孙皎、张奋等人也该到了。莫不是他们偷袭了江北浔阳水寨?” 诸葛瑾面色沉静地道:“不无可能!” 正看之间,就见湖口方向也燃起了大火,隐隐还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如此过不多久,城外的刘贤大营中突然分出一支兵马,上了停靠在湖边的小船往湖口而去。 孙权看的心痒难耐,急忙命斥候冲出城外去探查消息。然而此时刘贤因两处大火,早已加派了巡哨之兵,斥候根本就冲不出去。孙权更加期待焦躁,急欲知道浔阳、湖口的消息。 两处大火烧了一夜,至次日凌晨,就见荆州兵一队队败兵乘船渡鄱阳湖,纷纷逃往刘贤军营。而在荆州败兵之后,百余艘悬挂着吴军旗号的船只正在奋力追杀,驱赶着败兵冲到岸边,呐喊着往刘贤的营寨杀去。 刘贤慌忙领兵阻击,然而营寨却被自家败兵冲散,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拦截。当下刘贤只得放弃了营垒,引敌军入寨,随后又命史阿、田豫两营骑兵杀来相助,如此重兵集结,方才将敌军阻住,并开始反击,将吴军击打的步步后退。 此时天光微亮,孙权只隐约看见双方交战,眼见吴军落入下风,想要出城接应,却又担心中了刘贤诡计,因此极为犹豫。 正左右拿不定主意,忽听太史亨从江北浔阳方向而来,此时已经到了北城门出叫城。 孙权大喜,当即命人将太史亨接进城来,孙权亲自迎了上去,问道:“你可找到了援兵?浔阳和湖口方向大火是怎么回事?” 太史亨道:“末将与孙良去了江北皖城和临湖,张义则去了牛渚。孙皎、张奋接到主公的调令,立即合兵一处,又接到把守牛渚的孙奂传来的书信,说他将领兵夜行,沿着南岸一路来援。因此孙皎将军也觉得若是等待孙奂之兵渡江前来会合的话,必定会走漏消息,让刘贤有所准备,到时候就达不到突袭的效果了。于是孙皎、张奋弃了城池,日夜兼程倍道而行,于昨日夜间潜行到了浔阳岸边,突然发动袭击,烧毁了荆州兵重立的浔阳水寨,寨中此时虽并无多少守军和军资粮草,但也有数十条船只,都被我军夺了。孙皎将军本想领兵乘船来援柴桑,不想却遇到胡济率领的水军主力阻击,在江上与之战了一场,未能取胜。若非此时湖口也突然燃起大火,胡济急忙分兵回救的话,只怕孙皎将军刚刚夺取的数十艘船只都要尽数损失了。” 孙权听得惊喜不已,道:“你是说孙皎、张奋之兵已经到了北岸浔阳,而且还烧了刘贤的浔阳水寨,抢了数十条船只?” 太史亨点头道:“不错!” 孙权道:“如此说来,敌军湖口水寨遇袭,也应该不是假的!多半应是孙奂所部所为。” 太史亨想了想,点头道:“应是如此!除了孙奂将军之外,我军也别无援兵了。荆州兵总不会自己烧自己的水寨吧?况且昨夜胡济的水军在江上阻击我军,湖口水寨空虚,被孙奂一举袭击得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孙权闻言,转头看向诸葛瑾、吴范、宋谦等人,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太史亨之言。当下孙权慨然道:“若真是孙奂之兵在城外苦战,我岂能不出兵相助?” 于是孙权命宋谦、晋宗领兵三千杀出城外,接应孙奂之兵。 二人当即点起兵马,杀出城去,直往刘贤营寨之中冲去。此时吴郡援兵已经大败,开始又崩溃指向。宋谦、晋宗一番奋战,杀进营寨,见了交战中吴军,宋谦当即高声问道:“孙奂将军何在?” 吴军中有人大哭道:“孙奂将军刚刚与敌军大将史阿交战,被史阿生擒了去。” 宋谦大惊,欲要救援孙奂,却又担心力有未逮。转头见敌军张嶷、张翼所部也围杀了过来,敌军越聚越多,再纠缠下去恐怕自己也走不了了。 当下宋谦大喝一声,道:“你们现在是谁做主,速速领兵跟在我身后,随我杀回城去。” 吴军中一员小将应声而出,道:“我乃孙奂将军部将高城,如今是我领兵。” 宋谦点了点头,当下调转马头,领兵往柴桑杀去。那名叫高城的小将急忙跟在宋谦身后,突然手中长枪一刺,正中宋谦后心。宋谦全无防备,愕然转头看了小将一眼,顿时倒地气绝。 那名叫高城的小将这才挺枪大喝道:“我乃汉昌王麾下屯田都尉谢旌,众吴军听着,你们已然中计被围,何不早降?” 一众跟随在谢旌身后,原本正与刘贤兵马交战的“吴军”顿时调转枪头,纷纷朝着从柴桑城中冲出的吴军杀去。 吴军猝不及防,顿时死伤惨重。晋宗急忙结果指挥权,奋力领兵杀出重围,往柴桑城退去。 此时史阿、田豫的骑兵也已经转向兜击到位,纵马践踏冲杀,欲要跟在吴军之后杀进城去。 孙权在城上看见,顿时大惊失色,看准时机,急令守军拉起吊桥,关闭城门,以防真的被敌军抢城成功。 然而如此一来,荆州兵固然被阻拦在了城外,但也还有近千江东兵也同时被挡在了城外。众军望着城内哭喊求情,孙权虽心有不忍,却也只能狠心不理,眼看着这些江东兵回城无望,只得临阵转头向刘贤之兵跪地请降。 当下刘贤大胜一场,押着俘虏在城下耀武扬威了一阵,这才收兵回营。 却说晋宗率领千余败兵逃回城中,向孙权跪伏请罪。孙权又是气恼又是自责,发泄似的提起鞭子打了晋宗一鞭,随后也觉得自己将战败之责怪在晋宗头上有些说不过去,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得恨恨地丢了鞭子,自回殿内生闷气去了。 生了一阵气,孙权这才招来太史亨,问道:“你们三人去请援兵,孙奂这一路既然是假的,你招来的孙皎、张奋两路兵马是否也有问题?” 太史亨闻言,归附在地,涕泪俱下地道:“主公,我亲自请来的孙皎、张奋两军,绝不会有假。如今孙皎将军的兵马就在北岸,只是又胡济的水军阻隔,援兵过不来啊!末将若有半句假话,叫我死于乱箭之下。” 诸葛瑾也道:“太史亨将军所言,应不会有假。孙皎、孙奂本就是分兵来援。孙皎路近先到,袭击了浔阳水寨,不想那刘贤奸诈,也在同一日设计假扮援兵,欲要引我们中计。这一真一假两路援兵顿时将我们都给迷惑了,这才上了刘贤的大当。”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道:“虽然孙皎到了浔阳,但有胡济的水军在江上,孙皎之兵也过不来,无法增援柴桑,如之奈何?” 诸葛瑾道:“只有夜间偷渡,抑或者等待孙奂之兵到来了。只是孙皎、张奋既然来援,刘贤或许会想到我们还有援兵,多半会加紧巡查。我想孙奂之兵必定无法隐藏行踪了。就不知他能不能一路杀透荆州兵的阻击,赶来增援柴桑。” 孙权点了点头,又道:“今日一败,我军折损两千,大将宋谦战死,城中守兵仅剩三千人了。城防压力极大,你们要好生把守城池,切莫让刘贤攻进城来。” 诸葛瑾、吴范、太史亨等人纷纷点头。 此时,战败回城,又挨了孙权一鞭子的晋宗回到自己家中,回想今日情况,越想越气,拳头渐渐攥紧了起来。 正文 第356章 攻破柴桑 晋宗是个有野心的,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以自己的能力和资历,怎么着也该独当一面了。可惜当年在把守戏口之时,不仅有顶头上司王直压着,更上头还有蕲春太守黄盖做主。 好不容易等王直战死,江东将领逐渐凋零,晋宗于是顺势进了一小步,成了拥有自己部曲的中级将领。等到黄盖也病故之后,晋宗以为自己终于该顺利晋升了吧?没想到孙权却大手一挥,将晋宗之军给合并了。这两三年,晋宗所部先后归属孙皎、蒋钦、韩当、贺齐、朱然,最后调整到了宋谦麾下,成为了柴桑守军中的一员。 眼见着太史亨、吕据、朱纪、张奋、骆统、周鲂、孙桓等一干小将不断冒头,大见信重,晋宗心下又是惶急又是不满。喵的,我拼死拼活几十年,居然还不如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么?! 但在孙权眼皮子底下,晋宗却也不敢造次,直到如今孙权被围,晋宗眼见江东风雨飘摇,孙氏基业已经不稳,心下早就已经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反正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给孙氏陪葬! 今日勉强出战,大败而归,主将宋谦战死,晋宗心下已经被刘贤军的强悍战力吓住了,好不容易回到城中,惊魂未定地向孙权请罪,实指望孙权能够安慰几句,不想孙权不但连顺口的安慰之言都没有半句,反倒提起鞭子打了自己一下。 晋宗心下十分不满,正在家中生闷气,忽听亲兵来报,说因大将宋谦战死,孙权委任诸葛瑾暂领城中军务,命太史亨从旁协助。 晋宗闻言,顿时更加不满,冲口对亲卫道:“诸葛瑾不过一书生,哪懂什么军旅之事?太史亨虽有个天下名将的父亲,但太史慈亡故之时,太史亨还很年幼,并未经受过什么言传身教。兼且年幼,未经历练,怎能担当大任?孙权任用此等人为将,难怪江东形势江河日下。” 亲兵闻言,先是习惯性地附和点头,随后反应过来,急忙道:“将军慎言啊,小心隔墙有耳。” 晋宗不以为意地道:“这是在自己家中,怕什么?” 正在此时,城外的刘贤大军又开始了每天三次的例行劝降,晋宗听得劝降语中有开城投降者,官升三级,封列侯之语,顿时比平常更为心动。 当下晋宗打定了主意,便与几个亲信商议投降。 当夜晋宗把守西面城墙,调开了其余守兵,趁夜派亲信潜出城去,与刘贤联络,敲定了献城投降后的待遇问题之后,晋宗便干脆利落地打开了城门,放下吊桥,并亲自出城迎接刘贤之军。 刘贤见状大喜,先命邓展进城,控制了瓮城之后,再派史阿、张任、张嶷、张翼杀进城去,又命田豫、谢旌在分兵城外封锁四门,再命胡济分出一支船队巡游柴桑一带江面,防止孙权逃跑。 城中守军本就只剩三千,又有数百人跟随晋宗投了降,军心十分慌乱,如何是史阿、张任、张嶷、张翼等人的对手?及至天明,四门以及城内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被众将夺下,只有诸葛瑾、太史亨,亲卫将谷利、张世等人率领着数百亲卫把守住城守府,拼死与史阿等人对战。 孙权也亲自持槊,顶盔贯甲,指挥作战。 然而史阿、张任、张嶷、张翼见孙权就在前面,只要抓到,就是泼天大功,众人都不愿放弃这到手的功劳,当下调集甲士和连弩兵奋力冲杀,又调来好些巨木撞击大门和院墙,近万大军将整座府邸围的水泄不通,不计伤亡地奋勇攻杀。 等到刘贤收到消息,从城外赶来的时候,众将已经攻破了院墙,将孙权的亲卫部曲尽数杀死,史阿、张任、张嶷、张翼四将一涌而上,一人架住孙权的兵器,其余三人扑了上去,一举将孙权生擒。诸葛瑾、吴范、吾粲、太史亨等人以及孙权的其余幕僚如张温、顾徽、暨艳、徐彪、陈融、濮阳逸、蒋纂、袁迪、刘基、袁曜、郑泉、滕胤等人也大半被擒获。 刘贤见乱军之中,死伤虽多,但孙权麾下幕僚团却大半都得到了保存,不由松了口气。当下命众军收了兵器,又解去了孙权等人的束缚,来到孙权勉强,对其笑道:“众将无礼,惊扰了二兄,还请恕罪!” 孙权冷哼了一声,道:“今我城破被擒,身为阶下之囚,生死皆操于你手,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贤笑道:“二兄说的哪里话?你是我妻兄,我岂敢对你不敬?当年我困守荆南,若非二兄将尚香嫁给我,拉了我一把,我之基业也未必能壮大的如此之快。当年我两家相互扶持,共同壮大,若非后来二兄屡次进击荆州,我们也不至于反目,以致有今日之事。” 孙权冷笑道:“如今你春风得意,两家曲折自然由你去说。” 刘贤见孙权满腹怨言,也不以为意,笑容不改地拉着孙权的手往大堂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二兄心情不好,是以言语失当,我不怪你。今日我当设宴,为二兄及诸位江东俊杰压惊,我们不醉不归。” 孙权被刘贤拉住手,奋力挣了几下,但刘贤却握得极紧,孙权挣不脱,又不想叫喊起来,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之象,只得不情不愿地被刘贤拉着进了大堂,眼睁睁见刘贤吧自己按在了主宾位上,而刘贤自己却大大方方地坐上了主位。 mmp的,那是我的位置啊!孙权心下狂吼,气塞满胸,欲要发作,却又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了,顿时满腔怒气化为悲愤,盈出了两框热泪。 刘贤命众将安置了诸葛瑾、吾粲、吴范、张温、顾徽等人坐下之后,回过头来看见孙权失落的面容,不由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暗暗盘算道:“孙权啊孙权,我是不想杀你的,不过你也得习惯屈居人下啊!若是日后老想着复兴你的孙氏基业的话,说不得我再不愿也得给你一刀了。” 这么想着,刘贤也就对孙权的失落视而不见了。以如今的形势而论,孙权若想保住性命,就必须习惯这种失落。 当下众人坐定,酒肉上来,刘贤端起酒杯对众人道:“诸位,我蒙天子看重,受封为汉昌王,自当以昌盛大汉为己任。之所以出兵江东,非为一己之私,实是为了能够早日匡扶汉室,一统天下。江东是大汉的江东,江东百姓也是大汉的子民,不是哪一家、哪个人的私产。诸位都是当世英才,应该知道天下一统,汉室复兴乃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还望诸位满饮此杯,日后我们携手安定江东,北伐中原,到时诸位都能各施才智,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名留青史,岂不快哉!” 刘贤举起了酒杯,麾下众将也都轰然叫好,纷纷举杯响应。就见江东文武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都汇聚在了孙权身上。 刘贤见此,当下目光炯炯地盯着孙权看。 孙权却埋头不语。半晌,堂内气氛越发沉重,刘贤不由放下了酒杯,突然对孙权笑道:“二兄,我如今还尊你一声兄长。却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权冷哼道:“兄长?我不过是阶下之囚,如何敢当汉昌王殿下的兄长?” 刘贤叹道:“二兄,如今战场形势已经明朗,你已败了,且再不可能转败为胜,又何必硬撑着呢?你这样做,除了让江东军民多流一些血,让我夫人孙尚香难过之外,又能得到什么?” 孙权闻言默然,就听张温插嘴道:“如今刘将军的确取胜,却不知要如何安置孙将军?” 刘贤笑道:“我自然不会亏待二兄!若二兄愿意发道命令,叫江东各地还在抵抗的城池兵马投降,助我稳定江东军民之心,则我愿拜二兄为上卿,爵封万户侯。其余愿意归顺的文武将校,皆得任用,使才智之士都能尽展其才。” 张温闻言,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孙权,随即又对刘贤道:“孙将军先前归附曹操,曹操封拜为吴公。今刘将军才封一个区区列侯,实是吝啬了些。” 刘贤道:“曹操乃逆贼也!附逆曹贼,得受伪封,岂能作数?我汉家自有制度,爵位最高只为县侯。食邑万户,位列上卿,已然是荣宠至极。这也是我能封出的最高爵位了。还请二兄千万不要嫌弃!” 孙权仍旧沉默不语,刘贤见状,顿时摇了摇头,道:“我麾下有功的文武众将都还未册封爵位呢,若是二兄还不满意,我也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孙权冷笑了一下,不理刘贤,径直出门喝令卫兵将自己绑起来,随后胡乱寻了一间房间,便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 当日宴席顿时不欢而散。 刘贤心下恼火至极,当下搜出了孙权的印信和佩剑,写了书信,命人立即送往南昌、吴郡等处,叫庞统、赵累招降江东众将。刘贤则亲自来到江边,欲要招降孙皎、张奋。 孙皎得知柴桑被破,孙权被俘,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怔忡了半晌,这才失魂落魄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一时心乱如麻。面对刘贤的招降,孙皎左右思量,拿不定主意,当下召集麾下文武商议对策。 主簿李允沉思一阵,道:“我有三策,可供将军选择,请将军细听。” 孙皎闻言大喜,急忙询问。 正文 第357章 吴军反应 李允道:“如今吴公被擒,江东基业已经到了存亡断续的时刻。而长公子孙登在邺城,次公子孙虑早已随着建邺的陷落而落入了刘贤之手。放眼江东,除了将军你以外,已再无人能率领众将,驱除外敌,保住孙氏三代基业了!” 孙皎闻言一愣,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允道:“将军乃孙氏宗室,手握数千精兵,一向礼贤下士,深得军民之心,又有亲弟丹阳太守孙奂为援,当此江东基业危急存亡之时,自应当仁不让地挺身而出,暂摄军政大权,统领众将,击败刘贤,救出吴公,安定孙氏基业。此乃上策,请将军熟思之。” 骁将吴硕闻言,顿时拍掌叫好道:“将军做江东之主?此策极妙,我赞成。” 孙皎默然半晌,看了看端坐一旁的张奋,随后又看了看一脸希冀的李允,道:“你的中策呢?” 李允闻言,面色一变,略有些失望地道:“中策是立即率兵往北,撤到淮北,投奔曹操。则曹操必定高官厚禄册封将军,绝不会薄待。当然,将军可以先行上策,若是失败,再往北逃也不迟。” 孙皎道:“下策呢?” 李允失望地舔了舔嘴唇,道:“下策便是投降刘贤,是生是死皆操于刘贤之手。而即便得生,夺取了江东的刘贤也必定对身为孙氏宗族的将军十分忌惮。将军日后谋一份虚职或许不难,但再想手握雄兵,执掌大权,恐怕就不可能了。” 孙皎闻言,犹豫不决,转问张奋道:“张将军以为如何?” 张奋犹豫片刻,道:“如今主公落入了刘贤之手,我等身为臣子,岂敢苟且偷生?可命人打听刘贤如何对待主公。若是善待,则我等为了主公安危,便可投降刘贤。若是苛待,则我等便当整备兵马,或与刘贤决一死战,以尽为臣之节。或领兵北投曹操,以图日后能杀回江东,借曹操之力为主公报仇。” 孙皎道:“张将军的意思是,看刘贤如何对待吴公,然后再决定是施行中策,还是下策?” 张奋点了点头。 就听李允道:“张将军为何不认同我的上策?” 张奋看了看李允,道:“且不说江东众将未必尽皆认同孙皎将军,就算众将都愿改奉将军为主,将军凭借这残破的江东和士气低落的将士,又如何能进击刘贤,逆而胜之?当日江东完好,上下一心之时尚不能胜,如今只剩些残兵败将,恐怕更无取胜的可能了。故而所谓上策,实则才是万不可选的下下之策。” 孙皎闻言,细细思量了一下,顿时悚然一惊,道:“不错!如今刘贤已擒了吴公,江东之地四分之三已在刘贤手中,他就算不主动进攻我们,而只是与我们相持,我们现有的土地人口也不足以与之相持。” 当下孙皎打定主意,决定结寨自守,并遣人探听孙权的消息。 刘贤闻听孙皎既不进攻,也不投降,不由有些疑惑,当下命王平严守浔阳县城,命张任、谢旌乘船渡过大江,绕道去堵截孙皎后路。 刘贤准备再给孙皎一些时间,若再过几日,等包围圈形成之后孙皎还不投降的话,刘贤便要挥军进击,歼灭孙皎所部了。 正在此时,刘贤突然接到了庞统送来的书信,拆开一看,顿时沉默了下来。原来庞统在信中也说虽然贺齐、蒋钦等人得知刘贤活捉了孙权,但也并不立即投降,而是打听刘贤如何对待孙权。 有鉴于此,庞统建议刘贤好生安置孙权,不要苛待,以免招降江东众将不成,反激起众将的死战之心。 在如今已捉住孙权,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收降江东残余兵将才是上策,若是激起反抗,反倒徒添伤亡,靡费钱粮,殊为不值。 刘贤看了庞统的信,不由苦笑了一下。喵的,我倒是想对孙权好,可是他不领情啊!万户侯之爵位,上卿的地位都不能让孙权满意,那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要封他个郡候或者国公么?那我拼死拼活打这一场战还有什么意义?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将情况告知庞统。庞统接到书信之后,当即将军务交给魏延、李严,随后日夜兼程赶到了柴桑,又写了书信叫把守建邺的牛金将孙权以及其余众将的家眷接到柴桑来。 庞统到了柴桑,与刘贤商谈一阵,了解了情况之后,当下与刘贤一起先寻了吴范。 那吴范善能望气占卜,擅长推算天象节气,号称吴中八绝之一,此人确实有真本事,但日常却像神棍多过像科学家。而神棍一向都是心思活络,哪边强势往哪边倒的。 当下庞统见了吴范,与之恳谈了一番,承诺封其为汉昌王国的太史令,主掌观测天象,修订历法之事。吴范对此极为满意,当下便转投了刘贤。 于是刘贤命吴范前去说孙权投降。待其去后,庞统又带着刘贤去见顾徽。那顾徽乃是顾雍的弟弟,名声才能虽都不如顾雍,却也算是人才。 当下见了顾徽,对其说了一遍顾雍决意归隐,但顾济、顾裕却已经出仕于刘贤的消息。顾徽其实也早收到了顾雍的书信,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知道顾雍为了家族考虑,已经决定牺牲自己的仕途,转而让族中子弟转投刘贤了。 于是顾徽便也毫无压力地向刘贤表达了靠拢之意,并表示愿意先行前去说服孙权顺服。 刘贤大喜,当下遣其去了。 庞统与刘贤又一起去寻了张温,那张温乃是吴郡张氏的族人,其父张允乃是孙权的东曹掾,为人清正。此时张允刚刚病故,张温尚在孝中,虽受了孙权征召,却并未授予官职,只是作为宾客存在。当下张温见庞统、刘贤联袂前来,顿时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来意,如今汉昌王殿下夺取江东已成定局,孙氏衰败已不可避免。此智谋之士所共见也!为免江东百姓继续遭受刀兵之苦,尽快结束战事确实是当务之急。只是不知汉昌王夺得江东之后,欲要以何策治理?” 刘贤闻言一愣,随即道:“当然是以民为本,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待钱粮足备,兵精粮足之后,便挥军北伐?” 张温道:“既要挥军北伐,便要征调钱粮兵员和民夫,又如何能做到轻徭薄赋?” 刘贤笑道:“你恐怕是没有去荆州各郡县看过!我在荆州奉行减税,田税和户税都大有减少,徭役也尽量都安排在本县、本郡,百姓负担大为减轻。这些年我不断向外征战,但境内百姓却从无冻饿之苦,便是明证。我若治理江东,除了赋税徭役都与荆州相同之外,还当因地制宜,以吴人治吴。” 张温闻言,饶有兴趣地道:“哦,不知大王所说的以吴人治吴,是什么意识?” 刘贤道:“自然是大量征召江东英才入士为官,以便采取适合吴地民情的施政方略来治理百姓,以使百姓能够尽快安居乐业。” 张温看了看刘贤,忽然道:“若是如此,荆州士人恐怕将会不乐意吧?” 刘贤闻言一愣,随即笑着叹了口气,道:“不怕先生笑话,我荆州士人在赤壁之战前后便已经被曹操和刘备给瓜分一空了,我麾下如今贤才短缺,适合的人才便连荆州本地的官位都填不满,只能勉强任命些文吏担任,常有才薄任重之感。当然,我并不是说我麾下官吏做的不好!事实上他们都能尽忠职守,执行军政命令从不打折扣,并未让我失望过。循吏虽不出彩,却也算兢兢业业,让我省心不少。不过我一向求贤若渴,若能在江东多征召些英才,我自然也当良才使用,觉不使才德之士空老于林泉。” 张温点了点头,又道:“那么大王对江东有什么期望呢?” 刘贤道:“一是尽快稳定。百姓要各自归家,安心耕种,勿使农田荒废。二是清查隐户。若无天灾人祸的话,编户齐民的数量只能增加,不能减少。三是积极备战。确保两年之后,江东至少能提供十万大军北伐的粮草辎重。” 张温皱眉道:“两年?如今江东遭遇兵祸和瘟疫,百姓受灾极为严重,两年时间要积累起十万大军北伐的粮草辎重,实是有些困难啊!至于稳定么,只要战事平息,百姓自然安定。而若有各地士族全力协助的话,清查隐户,维持编户齐民的数量也不难!唯有这粮草军资,实是有些仓促。” 刘贤笑道:“江东三百余万百姓,便是因战乱和瘟疫死伤了些,也至少还有二百八十余万人吧?我夺了庐江北部以及寿春、成德等地,也增加了十数万百姓,算起来总人口也还能维持。以三百万人口,供养十万大军,如何供养不起?” 张温道:“汉昌王说笑了!只要不违农时,年年丰收,养兵十万自然不成问题。这十万战兵若只在江淮之地作战的话,只需征召一两万民夫,用船只运送粮草辎重便可。但若这十万战兵要打过淮河,去北伐中原,那么所需的民夫数量至少也要十万甚至更多。养兵十万不难,本土作战也不难。难的是养兵十万的同时,还要再积累起十几二十万民夫的粮草,以用于千里远征。”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淮河以北支流也极多,若是沿河进兵,当能减少许多损耗。此外再设法开源节流,总能在不加重百姓负担的同时,将问题圆满解决的。” 正文 第358章 孙权投降 张温听了刘贤所说的开源节流之语,深思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对刘贤道:“我现在就有一法,可以开源节流。” 刘贤闻言大喜,急忙问道:“不知是何办法?” 张温道:“汉昌王可知在这江东数郡之地,总共三百万军民之中,有多少官吏?多少军户?多少匠户?” 刘贤摇了摇头,道:“只知道各大概,具体数量却不知。” 张温道:“在汉昌王打过来之前,江东共有官吏二万八千七百六十余人,有在籍的士兵八万三千余人。当年孙策为收军心,发布了‘乐从军者,一身行,复除门户’的军令,军户从此不再纳税、服徭役。汉昌王在荆州,也实行了相同的政策,并加大了抚恤赏赐的力度。此诚乃善政,自当保留。但如此一来,以一名士兵家中五口人计算,八万余士卒,便有四十余万人口成了不再缴纳田税与户税的军户。再加上近三万吏户,这就又是十几万人。” 刘贤点了点头,道:“论起来,我荆州的情况也一样,甚至比江东的负担还重。毕竟孙氏对于战死的士卒都是一次性抚恤了事,而我在抚恤之余,还会再对战死士兵的家属继续免除赋税徭役二十年。这些年我大量征召蛮族为兵,又收编了许多降兵,却极少在荆州本地征召兵员,这就是为了避免对赋税徭役造成太大的削弱。但饶是如此,也常有难以支撑的之感。但方今乱世,正需军人奋战之时,兵力却也不能削弱。先生若是想从这里节流,那是不可行的。” 张温笑道:“我自然不会劝汉昌王裁剪兵力!我真正想请汉昌王裁剪的,是官吏和匠户。” 刘贤有些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张温。就听张温道:“江东区区数郡之地,却竟然有近三万官吏,其中许多都是恩荫入官抑或者世家大族强塞进来的,导致人浮于事,冗官极多,不但减少了办事效率,也减少了缴纳赋税的人口,增加了俸禄开支。若是裁汰掉一半官吏,瞬间便能增加一万多户纳税的编户,每年更能节省俸禄一亿多钱。此外,江东有匠户三万人,这些人家中的田地车船店铺是要交税的,但本人却也有俸禄。孙权喜欢排场,身边常养着鼓吹百工数千人,这些不必要的人也可尽数遣散,令其回归农亩。若能如此,将大大减少开支,增加税赋啊。”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看张温,道:“裁汰冗官,改革人事,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啊!你也是吴中士族中的领军人物,给我提这个建议,不怕被人骂吗?” 张温正色道“我父亲在孙权麾下担任掌管人事的东槽掾,曾多次对我提起过江东的冗官问题,一直想要清理,却又阻力太大,无处下手。直到我父亲去世,这件事也没能办成。我身为人子,岂能不想着完成父亲的遗愿!而事实上,如今江东形势更迭,也正是解决这件事的良机啊!若等到局面安定,孙氏投降,而汉昌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全盘接收了这些冗官,到时候再想裁汰可就难了。” 刘贤与庞统对视一眼,当下上前拉着张温的手温言道:“先生是真正在为江东百姓,也是在为我考虑啊。所谓国士无双,说的就是先生这样的人吧!这样,我委任先生为即将成立的扬州刺史府东槽掾,全权负责裁汰冗官,选贤任能,治理江东之事。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屈就?” 张温闻言,也惊了一下,道:“我尚无为官经验,骤然担此大任,大王能够放心?” 刘贤笑道:“先生名重江东,深有人望,我岂能不放心?” 张温迟疑了一下,当即对刘贤跪伏道:“承蒙大王看重,我愿鞠躬尽瘁,为大王安定江东。” 刘贤大喜,当下扶起张温。有了张温归顺,吴中四大家族便有两家倒向了刘贤,其余陆、朱两家虽仍旧站在孙氏一边,却也已经在与孙氏保持距离了。 这一下刘贤心中大定。 就听张温道:“孙权的掾属之中有二人与我素来亲善,也有清理冗官的之心。此二人乃是暨艳和徐彪,还请大王重用他们。” 刘贤笑道:“既是你推荐的,自当任用。”当下刘贤、庞统和张温一起去寻到了暨艳和徐彪,刘贤表达征召之意,张温也在旁劝解,暨艳的父辈当年在孙策攻打江东之时,曾拼死抵抗而亡,因此暨艳虽然迫于生计以及建功立业之心而出仕于孙权,论做事自然是兢兢业业,但论内心其实对孙氏并无太大好感。 如今得张温推荐、刘贤征召,暨艳当即拉着徐彪干脆利落地转投了刘贤。 不仅如此,暨艳还又拉了一帮平素与其交好且经历相似的人一起投了刘贤。 刘贤大喜之下,即封暨艳、徐彪为东槽属,命二人协助张温管理人事。 张温、暨艳、徐彪等人又主动请缨,前去说服孙权归服。刘贤自无不应之理。 却说吴范先见孙权,说了一通天命在汉,孙氏不过是为王前驱的道理,惹得孙权内心惶惑之余又勃然大怒,愤怒地将吴范赶了出去。随后顾徽又来劝说孙权顺应天命,以免江东百姓再遭受刀兵之苦。孙权见吴中顶尖士族的顾家族人也出面了,不由冷笑不已地道:“世家大族果然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我兄长在时,你们说他暴虐好杀,不愿投效。然我掌权以来,对士族多番优容,吴中士族子弟占了江东官吏总数近三分之一。如今我孙氏基业将倾,你们就立即转投刘贤,全无半点忠义之心,你们的圣人教诲呢?你们的诗书传家呢?” 面对孙权气急败坏,口沫飞溅的指责,顾徽却表现的颇有些唾面自干的味道,等到孙权骂的口干舌燥,稍稍停下来之后,顾徽这才淡淡地将江东形势分析了一遍,指出孙氏基业已经再无延续的可能,不如顺服刘贤,还能保高官厚禄,子孙富贵。若再迟疑,等刘贤武力扫平了江东残军之后,孙权的价值将会进一步降低,到时候恐怕只能做庶民了。 孙权闻言,越发忿怒,直接将顾徽一顿臭骂,轰出了房门。 不久之后,张温、暨艳、徐彪等人又来劝说孙权。孙权见麾下僚属纷纷投了刘贤,不断前来劝说自己,愤恨不已,又狠狠地骂了张温、暨艳、徐彪等人一通,从众人的父辈开始骂起,骂的极为难听。 张温、暨艳忍了满肚子气回见刘贤。刘贤见众人都说不动孙权,只得无奈地看向庞统。庞统摇了摇小扇,道:“看来是人还不够!” 当下庞统又拉着刘贤去寻了诸葛瑾、刘基、袁曜、陈融、濮阳逸、蒋纂、袁迪、郑泉、滕胤、吴奋、吴祁、谢承、徐矫、张玄等人。面对刘贤、庞统的多方示好,诸葛瑾、郑泉、蒋纂、袁迪等人沉默以对,吴奋、吴祁、谢承、徐矫、张玄等人断然拒绝,刘基、袁曜、濮阳逸、陈融等则语气松动,似有归顺之意。 那刘基乃是故扬州牧刘繇之子,袁曜则是当年的淮南霸主袁术之子,濮阳逸、陈融等人避乱江东的北方士人。当下刘贤见众人有归顺之意,便好言请众人再去游说孙权。而对吴奋、吴祁、谢承等不愿投降的孙权姻亲故旧,刘贤则命人严加看管。对诸葛瑾、郑泉等保持沉默之人,则分说厉害,也请诸人去与孙权相见。 反正现在江东局势已经明朗,除了死忠头铁看不清形势之人,其他人见到孙权,肯定都会有意无意地劝孙权归顺的。 如此过了三日,孙权每日被络绎不绝前来劝降的人弄得心神不定,只觉得整个江东军民似乎都已经背叛了自己,不由更加心浮气躁。 这一日,孙权以及其余部分将士的家眷被送到了柴桑,当下刘贤急令众家眷去见孙权。那孙权妻妾众多,但此时子女却还少,只有孙登、孙虑两个儿子和孙鲁班、孙鲁育等三个女儿,除孙登已满十岁,目前在邺城为质子之外,其余都还年幼。 当下一群莺莺燕燕,娇妻幼子围着孙权嘘寒问暖,闹腾了一通,说了些恐不投降,惹怒刘贤,满门诛杀的惧怕之语,将孙权弄得越发心烦气躁,发怒将妻妾都给赶了出去。 到了晚间,刘贤亲自提了一篮子酒菜来见孙权,见其躺在床榻之上生着闷气,当下刘贤遣散从人,随后亲手将酒菜放置在案几之上,端到了孙权面前,招呼孙权一起用饭。 孙权转过身去,只是不理。刘贤于是自斟自饮地道:“你也是纵横天下的一方雄主,怎么会如此输不起?败了就该认,你这样硬挺着让大家都难受算是怎么一回事?” 孙权愤怒地起身道:“我如何输不起了?我如今已是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还要我怎么样?” 刘贤道:“如今江东各地尚未归附的残军都还在看着你呢!你若不站出来表示顺服于我,他们如何肯轻易放下兵器,停止抵抗?” 孙权闻言,哼了一声。 刘贤道:“你也别得意!你该知道以如今的形势,我若想剿灭他们其实并不困难。之所以迟迟未曾发兵,只是不想再多些不必要的伤亡罢了。就说江北的孙皎所部吧,如今已被胡济阻断大江,张任、谢旌、廖化分头据守险要,截断北退之路。便是我不进攻,不用一个月他也将因断粮而自败。其他如南昌贺齐、海昏蒋钦、牛渚孙奂也是一样。只有据守吴郡、京口的吕蒙、朱治、韩当等人稍微麻烦一点。但他们地狭兵少,也坚持不了多久。我想你见事甚明,应该对这些事都是心里有素的。” 孙权闻言,不发一言,沉默以对。 刘贤叹道:“二兄,天下一统,汉室复兴,乃是大势所趋。你家也算累世官宦,世受汉室厚恩,为何要总想着自立一方,去做叛臣?我如今也进位汉昌王,不出意外的话,尚香便是王后,日后孙氏一族便是后族,世代显贵,与国同休。可是你若执意不肯归服,便只是治罪。尚香受此拖累,想要做王后恐怕就不能服众了。你若归服,江东众将都能得到很好的安置,孙氏一门也能尽得显贵。你若顽抗,不但江东残存的将士将会败亡的一干二净,孙氏一门也将尽受牵连,沦为庶民。还请你仔细思量!” 孙权闻言,沉默了许久,翻身坐起,也坐倒桌案之上。刘贤倒了一杯酒,推给孙权,孙权接过,一饮而尽。 刘贤又倒了一杯,孙权连饮三杯,这才叹了口气。 刘贤见状,诚恳地道:“二兄,你该知道我自起兵以来,对所有投效过来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绝不苛待的。日后我北伐中原,还需二兄出力啊!” 孙权笑了一下,将酒杯放在桌上,看着刘贤道:“我若归服,你会把我安置在哪里?” 刘贤道:“县侯之位,上卿之尊,荣宠之至。” 孙权冷笑道:“别说这些空话,你真敢让我住在江东,可以自由地联络旧部?” 刘贤道:“二兄日后自然是跟在我身边,协助我打理军政要务,我们携手匡扶汉室,安定天下。何必定要住在江东?” 孙权道:“我也不想日日看着你,膈应!” 刘贤闻言沉默了片刻,道:“那么二兄想要我怎么安置你呢?” 孙权道:“听闻你重立了朱崖郡,便将此郡封给我,如何?” 刘贤笑道:“朱崖郡此时还十分荒僻,若我把此地封给二兄,那可就太苛待你了。让江东军民知道了,必要骂我刻薄。不妥!” 孙权道:“那你想封我去哪里?” 刘贤沉吟道:“我封你为益阳候,食邑万户,今后你就在益阳城中安心住下来,如何?” 孙权失落地点了点头,道:“我会写信,叫江东旧将全都停止抵抗,归附于你。他们都是智勇之士,还请你善待他们。” 刘贤点头道:“当然,只要真心归附我的,我自会善待。” 孙权闻言又迟疑了一下,道:“尚香,你真能让他做王后?” 刘贤道:“尚香是我结发妻子,只要二兄你日后安心隐居,我再作怪,拖累尚香,那么她的王后之位自然是稳当的。” 孙权点了点头,当下要了纸笔,写了叫江东众将投降的命令。刘贤大喜,当即命人将孙权手书的命令发给江北孙皎、张奋,南昌贺齐,海昏蒋钦,吴军吕蒙、朱治、韩当等人。 一众尚未投降的江东将校接到孙权的亲笔书信,又得知刘贤每日宴请孙权,待之十分亲厚,这才纷纷放下兵器,开城投降。 至此,绵延近一年的江东战事终于结束。 时建安二十三年二月初二。 正文 第359章 江东安排 江东众将投降,刘贤获得了近三万降兵,诸葛瑾、步鹜、严畯、是仪、吾粲、朱桓、朱据、朱然、周舫、张奋、贺齐、蒋钦、陈邵、王敦、钟离绪、骆统、孙皎、孙奂、孙桓、滕胤等人纷纷也尽皆表示了顺服。 只有吕蒙、朱治、韩当、吕范、虞翻、孙韶、阚泽、程咨、陈表等人,虽然交出了兵权,停止了抵抗,却仍旧不愿投降,众人来柴桑看过孙权之后,便即各自归家隐居了。 其中,吕蒙一年之后病逝,其子吕霸出仕于刘贤,累功升为偏将军。虞翻、阚泽著书立说,收徒讲学,终老此生。此是后话。 而近几年被俘的江东众将,如丁奉、丁封、吕岱、潘璋、陆绩以及当日在临江被张飞击败之后,从小路翻越群山,欲要经利川、恩施,走清江水道潜逃回江东,最终被荆州水军擒获的徐盛等人也都纷纷表示了归顺之意。 便连先前受命假意归降的陆逊在与刘贤恳谈了一番之后,也正式归附了刘贤。 刘贤心下大喜,当即传令众将来柴桑召开军议。首先赏赐了麾下众将,庞统升任尚书令,仍为军师。黄权升任荆州刺史,将交州别驾刘巴升为交州刺史,庲降都督李恢加封为安南将军。任命向朗为扬州刺史,至于江陵太守一职则由习竺接任,宜都太守一职由参军程祁升任。任命魏延为庐江太守,镇守皖城。任命为马超为九江太守,镇守寿春。任命习珍为江夏太守,任命李严为豫章太守,王金为豫章都尉。任命降将周舫为鄱阳太守,谢旌为鄱阳都尉。 再一次确认了董嗣新都太守的任命,又命彭玉为新都郡都尉,确认了费栈丹阳太守的任命,又命尤泉为丹阳都尉。确认了吴砀庐陵太守的任命,又命周凤为庐陵郡都尉。而对于最重要的吴郡太守,刘贤任命了向充担任,并任命刑道荣为吴郡都尉。任命曾夏为建安太守,把守会稽郡南部。降将卫旌为会稽太守,彭式为会稽郡都尉。吴郡士族顾徽为临海太守,降将朱据为临海都尉。降将陆绩为蕲春太守。向充为武昌太守。调廖立为南海太守,升裴潜为郁林太守。封降将晋宗为安远将军,镇守芜湖。 命霍峻为镇将,驻兵建邺。吕介驻兵湖口,胡济驻兵牛渚,牛金驻兵京口,邓展驻兵浔阳。田豫回兵驻守蕲春。 其余降将,诸葛瑾、步鹜、顾济、吾粲、滕胤、蔡遗、张祗调到刘贤身边担任议郎,陆逊继续担任参军。 蒋钦、孙皎、贺齐为偏将军,潘璋、丁奉、徐盛为裨将军,朱然、朱桓、孙奂为中郎将,张奋、陈邵、骆统、孙桓、丁封、马忠为校尉。全部调到江北淮南之地,在马超、魏延麾下任职。 王敦、钟离绪、周峻、太史亨、全琮、张承为校尉,调入赵累的海军,善于观测水文潮汐变化的严畯也调入海军,担任赵累的参军。 所俘虏的江东降兵,在补充各军之后,其余士兵全部放还回家,卸甲为民。 所俘虏的曹军降兵则在新任命的巢湖屯田都尉石苞的率领下,在巢湖附近屯田。王平、刘靖继续镇守合肥。 陆绩、是仪、顾悌、张秉、殷礼、丁谞、吴粲为扬州刺史府从事。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这才得空亲自去吴郡乌程县将孙尚香母子给接了回来。 孙尚香原本自觉对不住刘贤,不好意思再见面,因此在瘟疫结束之后的这数月以来,刘贤多番去信请孙尚香来见,孙尚香都无回音。 刘贤知道像孙尚香这样要强的人更加面嫩,当下好生慰勉了一阵,这才哄得孙尚香点头,夫妻重归于好。随后刘贤陪着孙尚香母子在乌程住了几日,便即启程巡视了一下江东各主要郡县,期间剿灭了些刺客山匪,最后才又回到柴桑。召集众将,准备回转荆州。 此时张温、暨艳、徐彪等人清理冗官的事情已经初见成效,得益于新旧政权更迭的有利时机,江东原本显得十分冗余的近三万官吏直接被裁减了一半多,仅剩下了一万三千多人。而士兵方面,经过招降纳叛,裁汰老弱之后,加上这几年在历次战争中补入军队的江东士卒,刘贤军中出生江东的士兵达到了九万余人。 其中有三万余人是由江东众将投降而来的降兵。有四万余人费栈、董嗣、彭式、周凤、王金、谢旌、尤泉、彭玉等人归附的私兵僮仆。有一万多接近两万人是在这几年的历次战争中补充进刘贤军中的。 此外,刘贤又解散了孙权养着的数千鼓吹仪仗队伍,裁汰了一些不必要的匠人,使匠户的数量缩减到了一万八千余人。 江东军民非必要的负担一下子减少到了极致。 但刘贤却也收到了许多的告状信和求情信,许多被裁汰了的官员通过关系将信件送到了刘贤手中,转告张温、暨艳等人滥用权力,是在替刘贤得罪江东士子,欲要使刘贤尽失江东民心,其心叵测,其行可诛。 对于这些信件,刘贤都选择了无视。 陆逊对此表达了忧虑:“士人乃大王治理天下的基石。今大量裁汰官员,得罪士人,断其生计,使原本的官员与平民百姓一道纳税,生活陷入困苦之境地。倘若这些士人结党,众口铄金之下,将会对大王治理江东极为不利啊!” 刘贤笑道:“尸位素餐之辈,就该裁汰!难道要江东百姓白养着他们么?他们又不是百姓的干儿子!伯言放心吧,这些士人虽丢了官位,但都识文断字,只要能放心身段,便是不当官了,也到哪里都能找到饭吃,饿不死的。” 陆逊道:“就怕他们不愿意放下身段,操持贱业!” 刘贤冷笑道:“那就是读书读傻了!世上哪有什么贱业?不过是世人好逸恶劳,人为划分罢了。不过我也不是不近人情,我在荆州、交州、南中等地大力推行军户官吏子弟义务教学,如今江东既然也在我治下,自然也不能例外。十余万江东官吏将士的子女,所需的教师数量好好几千人。为人师表可是一个高尚的职业,他们应该不会不满意了吧。” 陆逊闻言,一来知道刘贤裁汰官员的态度坚决,二来知道刘贤有补救措施,于是放下心来,不再言语。 这些天随着江东各郡县官员的配置到位,刘贤的政令下到各城各乡各亭里,百姓闻听刘贤的政策,知道赋税徭役都比孙权时期减少了许多,顿时人人欣悦,民心初步安定。 刘贤又命扬州刺史向朗抓紧安定流民,恢复耕种,绝不能违误了今年的农时。 又命淮南的邓艾、石苞二人加紧屯田,命马超、魏延、赵累进一步整合众军,抓紧将降兵和原本的荆州兵磨合在一起,增加双方的熟悉度。 在刘贤的打算中,长江以南的地域今后算是后方,由向朗以及一众郡县官吏做主。而淮南之地则算是战区,由镇将马超、魏延二人分管。 一众军政事务都安排完毕,刘贤便准备领兵回转荆州,就见庞统、陆逊、向朗、张温、顾济、是仪、吾粲、吴范等人联袂来见。刘贤讶道:“你们来此何事?” 庞统道:“如今大王建国,诸事抵定,但尚有几件大事未能安排,故而臣等请大王定夺。” 刘贤道:“都是何事啊?” 庞统道:“其一是确定国家制度,任命公卿百官。其二是确定后宫制度,定下后妃位次。其三是确定国都所在。” 刘贤闻言,也觉得这些都是大事,当下道:“国家制度便请庞统、陆逊、向朗、张温、黄权、刘巴、许靖你们七人主持编制。而宫位次么,也请你们一并拟定。参照两汉制度,兴利除弊,务求完善。” 庞统点了点头,道:“那么国都呢?不知大王属意何处?” 刘贤思索了一阵,道:“我们日后必然是要北伐中原的。这国都既要能靠近前线,方便应对军情,又要兼顾国内政务,自然是应该选择交通便利的大江沿线。而江边大城,唯有江陵、武昌、柴桑、建邺四处最为合适。诸位以为哪处最好?” 张温道:“柴桑为好!此处连通荆扬二州,襟带江淮,实是国都之所。” 吴范摇头道:“非也。建邺有天子之气,山川形胜,才是天子之都啊!” 向朗道:“大王以荆南之地起家,国都当设在江陵,以顺天应人。” 刘贤听了众人言语,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看着庞统道:“军师以为如何?” 庞统拱手道:“武昌为好!此外再在江陵、建邺二城设立行宫,四时巡游,兼顾东西。” 刘贤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陆逊,问道:“伯言以为如何?” 陆逊沉默片刻,拱手道:“庞军师所言甚为有理。大王既然志在天下,那么日后北伐中原,自然另有国都。此时确定的国都只过是暂时过渡而已。武昌地处大江之中,又能兼顾汉上淮南之地,有桐柏山、大别山、幕埠山、大洪山为屏障,山川形胜而又四通八达,确实是最适合的建都之地。此外再在江陵、建邺设立行动,一旦有事,国内之兵能顺江迅速增援东、西两线。此实乃万全之策。” 刘贤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便定下武昌为国都。嗯,命人在夏口和汉阳筑城,与武昌一起形成三城相望的格局。如此方能显出国都之堂皇大气。” 众人拱手应诺。 当下庞统等人自下去商议制定王国的典章制度去了。 正文 第360章 第三百六十年 三八纵横 时光荏苒,眨眼到了建安二十四年五月。这一年多来,曹操、刘备、刘贤三方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事。刘贤只是命魏延督率江东降将攻破了历阳,将九江郡南部拿了下来,便即不再进攻。 曹操、刘备更是在拼命地舔舐伤口,增强实力。曹操将天下划分为了淮南、荆襄、关陇、幽并四大战区。其中幽并战区以梁习、阎柔、鲜于辅、牵招等人拥兵五万余人分散把守在上千里的战线之上,对辽东、乌桓、鲜卑、匈奴等草原民族进行拉拢分化打击。关陇地区以曹洪为镇西将军,都督张郃、朱灵、曹真以及陇右诸将,拥兵七万余人防备益州的刘备以及西北羌人。 而在襄樊战区,则以征南将军曹仁为都督,于禁也同时持节,督率五万余大军防备黄忠。在淮南战区,则以前将军夏侯惇为都督,督率同时持节的张辽、臧霸等各部兵马六万余人防备马超、魏延。 同时曹操将虎豹骑一万并其余精选的三万精兵,一共四万人为中军机动兵力。此外邺城、许都、汝南、泰山还各有一万精兵镇守。 曹军的精锐战兵总共达到了三十二万人之巨。同时若有需要的话,曹操还能临时征召郡兵以及归附的匈奴、乌桓、羌氐兵前来助战。 而刘备虽然土地狭小,但益州天府之国,又有巴盐蜀锦之利,在法正、马良、彭羕、何宗、孟达、尹籍、习帧等人倾力治理之下,这两年益州获得了极大发展。刘备治下虽才二百余万人口,但在钱粮富足的情况下,却也拼命养了十万大军,此外还连结羌人,组建了一支万余人的汉羌混合骑兵。 刘备本来还想打造水军,奈何钱粮用来制造兵器铠甲,抚恤赏赐军民,购买战马,添置军械之后便再剩不下多少了,无奈之下刘备仅只命郝普等人在巴郡组建了数千轻舟水师,算是保留了这么一个兵种。 而刘贤整合了江东军民之力后,实力已经突飞猛进,如今荆州、扬州、交州、南中各地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二十五万余人,这还不包括在滇池、巢湖、南海、南漳、江夏等地屯田的几支屯田兵。 其中赵累的海军达到了一万八千人,马超、庞德、史阿、田豫、黄忠等人手中的骑兵合计达到了一万五千人。水军方面,吕介、胡济、张南、冯习、陈应、鲍隆、诸葛虔、蒋钦、徐盛、丁奉、孙奂等各部专职水军合计达到了四万一千余人。众军之中,连弩兵的总数达到了一万二千人,史阿的二千重骑并全部换成了板甲骑兵,此外还建立了郝昭的陷阵营,魏延的虎步营两支千人的板甲重步兵营。其余各军之中也用换下来的鱼鳞甲、扎甲、锁子甲等铁甲各自组建了一些甲士。全军的铁甲士兵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余人。 这个披甲率虽然远远比不上宋代精锐部队三分之一的披甲率,但在如今这个时代却已经很不错了,刘贤已经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才能达到这个程度,再无法苛求了。 事实上荆州、扬州各处兵器作坊拼命加紧赶制,每年也才能制造一千五百副板甲外加二千余副扎甲,若是再有几年,全军的披甲率当会大为提升,然而时间却不等人。 刘贤虽然还想潜心发展几年,但益州的刘备却已经坐不住了。刘备自从建安二十二年初拿下汉中,至今已经休养了两年有余,是三家之中休养时间最长的。如今刘备自诩已经兵精粮足,治下民夫也大多可以征调了,因此静极思动,想要出兵征战。 而在出兵的方向上,益州内部先前一直是有争议的,益州本土士人反对征战,若真要出兵的人,则属意南下攻打南中。荆州将士中的一部分则想要反攻荆州。另有一部分人则坚决主张北伐。 刘备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当下询问法正,就听法正道:“欲攻荆州,必要水陆并进。然而如今我军水军孱弱,如何是刘贤麾下精锐水军的对手?此不可行也!南中荒僻,道路险峻,我军若要夺之,必要耗费经年岁月,与刘贤大军在茫茫丛林之中反复争夺。就算能艰难夺下南中,我军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钱粮又将消耗一空,巴蜀百姓将再次陷入疲敝之中。而且短期之内也见不到好处,反会交恶于刘贤,得不偿失。此亦不可行也!唯可行者,乃是北伐关陇。大王可遣使邀刘贤一同出兵北伐。曹操对刘贤极为忌惮,一旦刘贤北伐,曹操必定会调集重兵前往抵御。如此一来,关陇必定空虚,我军便可趁势出奇兵袭击长安,据守潼关,经略陇右。诚能如此,则大业可期。” 刘备素来敬服法正,虽然心下还存了夺回荆州的小心思,但在法正的力劝之下,还是决定先北伐关陇。 当下刘备做了决定,便即将益州的兵力钱粮不断调往汉中,随后遣尹籍为使,至武昌来见刘贤,呈递国书。 刘贤接见了尹籍,询问来意,得知刘备欲要与自己结盟共同北伐,当下点了点头,问道:“刘备欲要出兵多少?何时出兵?” 尹籍道:“我家大王已经准备了精兵七万。待到今秋七月,正好杀进关中,到曹军治下就粮。” 刘贤闻言,心下盘算了一下:今年已经是建安二十四年,历史上关羽水淹七军就是在这一年,也就是说今年襄樊地区将会爆发大洪水。如果不能趁着这个有利时机打一场大胜仗的话,刘贤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思及此,刘贤当即点头同意了与刘备约期北伐。 尹籍大喜,当下又提出请刘贤释放诸葛亮的要求。 刘贤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说实话,关了诸葛亮这么久,刘贤心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诸葛亮坚持不肯投降,刘贤却也不可能就此将他放了。当下只得与尹籍打起了哈哈,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尹籍无奈,只得提出去看望一下诸葛亮的要求。 刘贤对此倒是无所谓,当下大笔一挥,同意了尹籍的请求。 当下尹籍遣副使先回益州去见刘备,自往朱崖去见诸葛亮。 诸葛亮被关了十余年,此时夫妻两个在朱崖,有茫茫大海阻隔,自知再无法逃脱,于是也便安心整理兵书,著书立说。 诸葛亮编纂了南海鉴览,将在朱崖观测到的天象水文潮汐气候等情况记录了下来,流传后世。同时为多部兵书做了注释,著作颇丰。 黄月英更是融入了当地,制造了好些农具,最具代表性的是改良了织布机,改进了染色之法,使得交州土布产量和质量都大为提升,大大改善了当地百姓的生活水平。 有才的人到哪里都能绽放光芒,这夫妇二人虽因刘贤之故,未能站在政治军事的潮头,却仍然在这个时代留下了自己不可磨灭的烙印。 尹籍到时,就看见了诸葛亮编撰兵书,黄月英组织土人织布的一幕,不由莫名的感到有些悲伤。 到是诸葛亮极为喜悦地接待了尹籍,用自家的鸡、鱼整治了一桌酒菜招待尹籍。酒过三巡,诸葛亮问道:“机伯先生此次前来,莫非是汉中王已经决意北伐,故而派你到荆州联络刘贤?” 尹籍点头道:“不错!你是如何知道的?” 诸葛亮自嘲地笑道:“自从我到了朱崖,那刘贤或许是再不担心我逃跑了,故而一应军情都不瞒我。朱崖虽偏远,消息虽然滞后一些,但也总能收到中原的战报。我知道主公夺了汉中,进位汉中王。也知道刘贤灭了孙权,进位汉昌王。如今三家都休养了多时,自然该是静极思动,准备大战的时候了。” 尹籍点了点头,道:“既然军师知道,却不知可有什么话要嘱托我的吗?” 诸葛亮笑了一下,起身从书房中取出了一卷书,对尹籍道:“如今曹操、刘贤都极为强横,唯有汉中王坐守半个益州,最为势弱。兵力不足,便该以严格的训练和精良的军械来弥补。关、张、赵等都是当世虎将,自能练出精兵。但器械之道,却也该予以重视。这是我与夫人近年来苦思冥想,仿照石炮、大黄弩和连弩研制的飞石车、车弩和损益连弩,此外还有刘贤制作的,已经渐渐传开了的梯田垒造、曲辕犁、独轮车及其他一些器械的制造图纸。你可好生保管,务必将之带回益州交给汉中王。照图制作,定能大大提高我军战力。” 尹籍大喜,急忙接过图纸,粗略翻看了一下,随即小心地装入防水的牛皮袋中贴身放好。随后尹籍又问道:“不知对我即将展开的北伐,军师有没有什么想法让我带给汉中王?” 诸葛亮迟疑了一下,道:“法正、马良、彭羕等人都是智谋深远之士,当能辅助主公成功大业。只是主公要与刘贤联合北伐,却要提前做好刘贤后劲不足的准备。” 尹籍闻言惊讶地道:“军师何出此言?刘贤如今实力雄厚,怎么会后劲不足?” 诸葛亮道:“刘贤夺取江东,用高爵厚禄将孙权养在了益阳,江东旧将愿意投效的皆受重用,不愿投效的都散归乡里,以示其大度。但以我观之,孙权难为人下,必不甘心就此终老,多半会看准时机闹出些事来。若刘贤北伐之时,孙权在后起事,刘贤定会收回北伐之兵,专心稳定内部……,当然,这也只是我的臆测!刘贤身边有庞统在,或许不会让孙权有机会谋反。” 正文 第361章 北攻穰城 尹籍听了诸葛亮的话,心内怀着深深的不安离了朱崖,一路日夜兼程返回了益州,将图纸和诸葛亮的话带给了刘备。 刘备当即令马良按图制作翻石车、大黄弩和连弩,不过北伐在即,这些兵器却是赶不及这次北伐了,即便是减少要求,牺牲兵器的性能及使用寿命进行赶制,等批量制造出来恐怕也要好几个月后了。到时候若是战事还未结束,倒是可以调来参战。 当下刘备叹道:“孔明在囹圄之中还能苦心孤诣,为我造出此等利器。我却眼看着他在朱崖荒僻之地受苦而无能为力,思之令人痛心啊!孔明说刘贤会有孙权作乱之祸,应该不假。” 张飞道:“既然如此,我军何不暗伏一支精兵在巴东,一旦孙权真的作乱,刘贤必定疲于应对,我军便可趁势出川,夺回荆州。” 法正笑道:“诸葛孔明也说了,刘贤身边有庞统,那也是个算无遗策的人物,说不定刘贤此时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孙权作乱呢!他既然多半早有准备,定然也会设法防着我们呢。我们何必去趟浑水?还是全力北伐,夺取关陇之地才是啊!” 刘备点了点头,道:“不错,刘贤此人貌似宽厚,实则狡诈。孙权在囹圄之中,一举一动必然都收到监视。在这种情况若还想与作反,与找死无异。我们便部曲荆州蹚浑水了,全力北上,攻打关陇之地吧!” 当下刘备命关羽整修祁山道路,做出一副大举进击陇右的姿态。又命张飞、赵云、吴懿、邓铜、雷定、刘封、邓芝等各军陆续搬运粮草辎重出发。命马良坐镇成_都,主持秋收,并陆续征调钱粮民夫增援。 此时刘贤也召开了北伐前的军议,武昌王宫之中,文武济济一堂,就听刘贤道:“刘备约我一同出兵北伐,我已经同意了,七月中旬,大军便当北上。具体该如何出兵,我想先听听诸位的意见。” 庞统道:“江东之战才结束年余,扬州百姓尚未恢复元气,若是要从扬州出兵的话,只恐刚刚安定下来的江东将会不稳。故而此战当以荆州为主,扬州方向则为牵制。” 刘贤点了点头,道:“军师此言有理!可从江淮之地调些兵马来荆州助战。再命赵累从外海进击广陵,命霍峻、牛金、留赞沿邗沟进击广陵。命马超、陈应、鲍隆、蒋钦、贺齐进击下蔡,命魏延、徐盛、丁奉、廖化进击阴陵、当涂。四路兵马总计五万七千人,以牵制曹操的淮南军团。” 庞统点头道:“那么大王想调多少兵马至荆州?” 刘贤道:“先调孙奂所部二千水军,刘靖所部三千步军至樊城以北的两河口,协助张南、冯习。再调孙皎、陈邵两营六千兵马从后增援。最后调吕介、胡济两营一万水军来援。” 庞统算了一下,道:“如此一来,大江沿线可就空虚了。” 刘贤不以为意地笑道:“长江一线虽然空虚,但江东各郡尚有驻军数万人,并不妨事。” 庞统迟疑了一下,点头认可了刘贤的话。随后就听刘贤道:“至于襄樊一线,先命史阿、郝昭、张任、张嶷、张翼、相虎等各部兵马火速前往樊城。然后再命黄忠督率各军进击朝阳、穰城,剪除新野、宛城侧翼,清除掉白河之中的木桩。最后再命从扬州增援而来的各军从两河口坞堡北上,会攻新野。” 庞统闻言,沉吟片刻,反对道:“如此一来,武昌城中可就只剩下三卫亲军了,兵力太过空虚,倘若发生什么意外,大王要如何应对?” 刘贤笑道:“武昌乃是国都,能发生什么意外?军师过滤了!” 庞统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主公可再从江东各郡调些兵马回援,以防不测。况且我军主攻新野、宛城,曹操必定会调集重兵前来增援。大王刚刚确定的进攻兵马才只八万余,恐怕还是有些不够。”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样吧,请军师率领兵马先去增援襄樊。若真有必要的话,我当再视情况调张任、吴砀、谢旌、周凤、尤泉等各部兵马来援。” 庞统闻言,这才放心。 刘贤大军不断调动的消息很快被驻兵新野、宛城的于禁、曹仁察觉,二人急忙写了表文申报曹操。曹操闻报之后皱了皱眉头,召集程昱、贾诩、董昭、刘晔、司马懿等人商议道:“刘贤按捺不住,想要攻我新野、宛城之地。通过内间传来的消息,此次从襄樊一线进攻的敌军有八万余人,从淮南一线进击的敌军有近六万人。淮南一带是佯攻,襄樊一线才是主攻。刘贤的精锐兵马也大半都调到了这里。” 贾诩点头道:“刘贤穷兵黩武,此次与刘备联合出兵北上,就是他两家败亡的开始。魏王可以东攻西守的策略,命曹洪、张郃、朱灵、杜袭、曹真严密防守从汉中至关中的各条谷道。命夏侯惇、张辽、臧霸固守下蔡、当涂、广陵。然后魏王自率大军南下至宛城,就近指挥襄樊之战。” 曹操点了点头,当下点兵四万徐徐往宛城进发。又命曹丕、程昱坐镇邺城,征调民夫,押运粮草辎重在后接应。 曹操大军的动静传到刘贤耳中,刘贤不由大惊,当下对庞统、陆逊等人道:“如今方才七月初,我各路兵马虽在不断调往襄樊,但却尚未真正行动,想不到曹操的反应却就这么快,居然已经领兵南下前来增援了。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再等了,还请军师立刻前往襄樊指挥大军攻取朝阳、穰城,主持大局。我们要抢在曹操援兵到来之前,抢先点奠定战场优势。” 庞统接令,当下道:“只是从江淮之地调派的援兵之中,目前只有孙奂的二千水军已经进入汉水,前往襄阳了。刘靖之兵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还要七八日才能到达。而孙皎、陈邵之兵更是还需十余日。我们的兵力并未集齐,在调度上恐会有些力不从心。” 刘贤道:“军师只管放心前去,我会命陆逊东去,一路催促各军兼程赶来。并派他去江东各郡巡视,征调下一批援兵,绝不会使襄樊前线有兵力匮乏之忧。” 庞统闻言,这才放心往襄樊去了。 于是南阳战事在曹操提前增援之下,先于预定时间展开了。 两日之后,庞统快马加鞭赶到樊城,当即留傅士仁把守襄阳,留张任把守樊城,命向宠、申耽、申仪进击南乡,命樊岐、郭攸之进攻舞阳,命张著率领水军往来救应。随后庞统自率黄忠、庞德、苗瓠、马岱、郝昭、张嶷、张翼、孙奂、相虎、关平等各部兵马三万八千人为主力前出至两河口,与张南、冯习会合之后。庞统命张南进入白河清理木桩,命冯习分兵去樊城搬运粮草辎重,随后命步军将原本就堆积在两河口坞堡之中的粮草辎重搬运了大半。 准备齐全之后,庞统便即率军沿着白河西岸进兵,直取朝阳、邓县。 在曹军的布置之中,这两县仅只作为警戒之用,并未安排重兵把守。庞统率军轻取二城,随后大军围困了穰城。 穰城之中有薛洪、王琰两营六千兵马防守,器械精良,钱粮足备。这些年曹操要求前线各城都要挖掘护城河,修筑瓮城,有条件的还要修筑卫城,多修城郭望楼,多备强攻硬弩。穰城、安众、新野、湖阳等地都不折不扣地修筑工事,因此城防十分完备。 庞统围城攻打数日,却是无计破城。转而打听曹仁、于禁的援兵,然而两处却都无一个兵马前来增援。 庞统心下不由焦躁,当下派出马岱的轻骑兵往朝阳、邓县、穰城、安众等地强行抓捕百姓,数日之间,无论老幼抓捕了五六万人,几乎将这数县百姓给抓捕一空。 然后庞统命人强行将老弱送往襄阳、樊城作为人质,只留万余青壮作为民夫,强令众人开始堆积土山攻打穰城。 一时间数县百姓怨愤不已,纷纷暗地里咒骂庞统。 黄忠、史阿等众将纷纷前来劝庞统不要苛待百姓,庞统却充耳不闻,反倒怒斥众将道:“大军征战岂有不征召民夫之理?不在附近抓捕民夫,就要去襄阳征调,岂不更加劳动百姓。民夫征召过来之后,我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哪有苛待?我意已决,不止要在穰城附近强征民夫,便连新野、湖阳、襄降、南乡等地,凡是为被曹军迁徙进城的百姓我军全部都要征召。敢抗命不遵者,立斩!” 黄忠闻言大怒,抗声道:“大王信任军师,将襄樊战事全权委托军师指挥,此实乃荷国之重托也。军师本该夙兴夜寐,率军讨伐反贼,安定百姓,不想却如此害民!百姓见我军如此凶残,必定认为是大王指使,岂不大大有损大王仁德之名?还请军师停止残民之举,否则我当将此间情形上书大王,请大王治罪于你。” 庞统闻言大笑道:“此事就是大王暗命我做的。黄老将军,你乃大王心腹爱将,难道还要违抗大王之令吗?” 黄忠惊讶地道:“我不信!大王一向爱民,岂会下此乱命?” 庞统道:“你若不信,只管上书给大王告我!但我才是全军统帅,在大王指令到达之前,你们都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将各县百姓全部抓捕回来。有敢抗命不遵者,军法处置。” 黄忠闻言,恨恨而退,当日写了书信,向刘贤状告庞统。 众军虽各自不忿,却也不敢违抗庞统之令,很快就将各县百姓抓捕起来。也如穰城一般,老弱送回襄樊城中,青壮则留在军中助战。 正文 第362章 刘贤遇刺 此时曹操已经率军过了许都,快要到达叶县,闻听庞统分兵各处劫掠百姓,顿时大怒,传信叫前线各城守军也迁徙百姓进城。又因秋收将至,曹操欲要尽快击退庞统,好杀到襄樊之地去抢收对方的粮食。 当下曹操命夏侯儒去宛城、新野传令,叫曹仁、于禁起兵往南,直击两河口的坞堡,并告知二人坞堡之中有内应,叫二人但看坞堡火起,不要迟疑,立即领兵冲寨。 曹仁、于禁得令,当下尽起三万大军南下赶到两河口。当日便在两河口之前安下营寨。张南、冯习闻听曹军大举南下,顿时大惊,一边写信将情况告知庞统,一边急忙回援两河口。 张南之军就在白河之中清理木桩,当下先回坞堡之中防守。冯习之军却还在樊城,虽然急速回援,却也赶不上了。 所幸曹仁、于禁大军虽至,却并未进攻,张南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小心戒备了一天,入夜时分,张南突然寻到孙奂,对其道:“敌军突至,我军兵少,而军师即便收到消息派来援兵,也至少也要明日才能赶到。冯习之军便是日夜兼程的话,也需要下半夜才能到达。所以今夜乃是重中之重。我军近些日子在白河之上清理木桩,十分疲惫。便烦请孙将军把守前营,我军则把守后营。若是曹军夜袭,只需孙将军击鼓为号,坚持半刻,我便领兵前来增援。” 孙奂闻言,正中下怀,当即二人安排完毕。 到了三更时分,突然前营中呐喊声大作,张南当即翻身而起,仔细一听,就听前营收兵纷纷大喊:“不好了,曹军杀来了。” 张南急忙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查看,就见前营守军乱成一团,影影绰绰之间,只见有许多人在往来放火,北岸曹军更是喊杀声大作,纷纷往坞堡中冲杀而来。张南大惊之下,急忙欲要领兵往北接战之时,但此时前营火势已然十分猛烈,渐渐开始向后营蔓延。 当下张南面色阴晴不定地变化了一阵,急令众军解开缆绳,拔起铁锚,催船出了坞堡,此时许多曹军乘坐木筏轻舟从上游杀来,孙奂率领残败兵马乘船退出前营,来与张南会合。 隔了老远,就听孙奂慨叹道:“曹仁、于禁派出精锐敢死之士趁夜潜入营中放火,是我无能,未能守住营寨。张将军,此营已不可守,我们便合兵一处,退往樊城去吧!” 张南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就见孙奂催船靠了过来,对张南道:“张将军好警觉啊!敌军攻营才只片刻,你就已经整顿好了兵马,正不愧是汉昌王麾下的爱将,统兵之能实是不凡!” 张南道:“身处战时,我军一向都是睡在船上,人不解甲,枕戈而卧,故而变乱一起,我军立刻就能催船出营。” 孙奂大笑着将船靠了过来,领着十余名亲卫上了张南的坐船,往张南靠近道:“张将军真良将也!既如此,我们这就走吧。” 说着暗暗对麾下士兵打了个手势,面上带笑地看着张南,右手猛地拔出腰间佩刀,照准张南便砍。 就见剑光一闪,孙奂随即闷哼一声,愣愣地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前的短剑,随后不敢相信地看着张南,痛苦而费力地问道:“你怎么,怎么知道……。” 张南平静地道:“我怎么知道你会反叛的?今日黄昏,庞统军师发来了密信,说你会反叛,叫我小心自保,我还不敢相信。想不到你还真的勾结曹军造反了!” 孙奂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道:“既然知道,为什么……?” 张南道:“为什么还放任你烧了坞堡,引曹军南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军师为什么要这么吩咐。不过军师一向算无遗策,如此安排必有深意,我只要遵令行事就好。等到日后,我总能知道军师的用意。不过你却是看不到了。” 孙奂口中长出了一口气,眼中神采渐渐散去,缓缓地倒下地去。此时张南麾下亲卫已经将孙奂带上船的十几名亲卫尽数斩杀。当下张南望了大火熊熊燃烧的的两河口坞堡一眼,随即一挥手,率领麾下船队顺水而下,半路会合了冯习之军之后,一起退往樊城去了。 孙奂麾下兵马一部分是知道孙奂与曹军联合的,一部分却还懵然不知。混乱之中,众军寻不见孙奂,于是一部分就势降了曹军,另一部分却往南逃往樊城,被张南、冯习收拢起来之后,送往中卢好生安置了下来。 曹仁、于禁夺了两河口坞堡,随后留董超、董衡以及荆州刺史傅群在此重立营寨,曹仁、于禁则率领两万精兵来到白河西岸,袭击了朝阳。 庞统此时正督率大军攻打穰城,闻听两河口坞堡被攻破,朝阳也被曹仁、于禁夺回,自己的后路有被切断的危险。 当下庞统急忙收兵往南撤退。曹仁、于禁率领精兵沿途袭击,占到了许多便宜,解救了五六千青壮民夫。 二人急忙写了表文向曹操报捷,曹操闻讯,虽也喜于胜了一战,夺取了数十艘战船,抢回了数千民夫。但因未能歼灭敌军襄樊水师,庞统的主力大军也安然撤回了樊城,因此曹操心下深觉遗憾。当下传令叫曹仁、于禁督率众军继续南下进击樊城,曹操也自催促麾下兵马加速前进,准备尽快到达前线增援。 曹仁、于禁接到命令,虽有些迟疑,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当下调集各路兵马五万余人,徐徐南下,往樊城而来。 此时庞统率军退到了樊城,黄忠、庞德等人闻知曹军南下,纷纷请战,欲要半路截击。庞统却传令众军按兵不动,转而将目光转向东面。 此时刘靖率领的三千步军已经赶到了武昌,因这一路时常遭遇桥断、路踏、沉船等种种意外,因此进兵十分缓慢。好不容易到了武昌,刘贤体恤众军辛苦,特许刘靖之兵进城休息一日。 当日刘靖进殿参拜刘贤,君臣相谈甚欢。 刘靖再次提起当年刘贤在赤壁救父的恩情,刘贤也感念刘贤献出六安、合肥的功劳,二人谈的十分投契。 次日一早,刘靖整军准备开拔,忽有部下言道:“大军即将前往前线,出征之前,何不请汉昌王前来送行,以提振军心士气。” 刘靖闻言,深觉有理,当下进宫请刘贤检阅部队,为大军壮行。 刘贤对刘靖的这个提议极为认同,当下命杨狼、木鹰、塔利等三卫亲军排开仪仗,来到刘靖军营之中。 刘靖深觉荣耀,急忙将全军排列整齐,又搭了高台,欲请刘贤讲话。 及至刘贤进了军营,就见三千兵马已经整整齐齐排列在校场之上,夹道欢迎。当下刘贤命三卫亲军守在辕门处,自领杨狼、木鹰等百余人一路检阅刘靖之军。 行至一半时,忽然站在前排的一名士兵大叫一声,惊呼着往刘贤扑了过来。刘贤吃了一惊,抬眼见此人一脸惊容,手中长枪虽然指向自己的方向,但手上却绵软无力,不像是行刺。 当下刘贤脚步一滑,避开了这名士兵,随后从后将其拉了起来。 身后杨狼、木鹰等人急忙上前护住刘贤,并欲拔刀斩杀那名士兵。刘靖也惊的面容失色。 刘贤急忙止住杨狼、木鹰,又拉过那名士兵,温言劝慰道:“我看你不像刺客,你好好的站在队列之中,怎么会突然扑过来的?” 那名士兵惶急地道:“我不是刺客!刚刚我感觉身后有人踹了我一下,然后我就脚下打滑,不由自主地扑了过来,我不是故意想要冲向大王的。” 刘贤点了点头,又看向队列之中。此时因“行刺”事件的发生,队列已经乱成一团,早已分不清众士兵原本是站在哪里的了。 刘贤见众军围的甚急,心下一动,担心有真正的刺客会趁乱行动,当即急忙对刘靖道:“刚刚只是误会一场,我相信你麾下士兵都是忠心耿耿的。你可叫众军散开,立即各自归营。以免众人聚集,反倒生事。” 刘靖闻言,急忙点头,当下抬手招来麾下三名军司马,叫众人各自约束部众,返回营帐中去。 那三名军司马来到刘靖面前,接了命令,各自分散传令。其中一人毕恭毕敬地退后三步,然后才转身离去,而另外两名军司马则一左一右往刘贤两旁挤了过来,做出一副擦着刘贤离去的模样。 杨狼、木鹰见状大喝道:“大胆,你们如何这般不动规矩,竟敢冲撞大王!” 那两人急忙低头请罪道:“末将不知礼仪,还请大王恕罪!” 其状极为恭敬,杨狼、木鹰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刘贤却突然感觉不对劲儿,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当下急忙往后倒退了一步。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就见左边一名瘦瘦高高之人躬身拔剑,顺势而起,那剑宛如流星一般,闪出一片璀璨的光芒,幻化出道道剑影,将刘贤全身罩定。 在这一刻,杨狼、木鹰惊得面容失色,却根本来不及反应。刘贤的反应也慢了半拍,欲要拔剑抵挡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单脚站地,一脚往上,踢向左边刺客的下体,身体则努力后仰,想要避开刺客的攻击。 正文 第363章 孙皎反叛 刘贤的反应也算快了,然而那刺客也非善茬,眼见刘贤仰身踢腿,自己剑势已经用老,当下俯下身来,手中剑顺势下劈,又快又猛地找准刘贤踢过来的腿砍去。 这一下若是砍实在了,刘贤这一条腿不断也得瘸。当下刘贤大骇之下,急忙收腿,眼角余光瞄到右边那名军司马从袖中取了个铁锤,照准自己砸了过来,刘贤忙将拄地的那条腿一松,身体直接躺倒地上,随后奋力一滚,狼狈地滚到了杨狼、木鹰等人脚下。 就听“咚”的一声,右边刺客扔出的铁锤狠狠地砸到刘贤身后的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之间两名刺客便分别出手。若非刘贤长年练剑,反应迅速,怕是此刻已经遭了暗算了。此时杨狼、木鹰、刘靖等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就听杨狼大喝一声,提刀照准左边此刻便砍,木鹰将长枪一抖,逼向右边的刺客,刘靖则拔出腰间佩剑,从后刺向离自己较近的右边刺客。 那右边的刺客身材雄壮,但武艺却稍弱,被木鹰、刘靖前后夹击,顿时落入下风。而左边刺客的剑术却极为精妙,一勾一带,便将杨狼的长刀给带偏到了一边,随后揉身而上,再往刘贤逼来。 得益于杨狼、木鹰挡了一下,刘贤此时已经飞速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间佩剑。眼见那刺客再次杀了过来,刘贤手中长剑一伸,顿时架住了刺客的剑,随后剑势一展,分光掠影剑法施展开来,划出道道剑影往刺客杀去。 那刺客也吃了一惊,手中剑一震,也化出道道剑影迎了过来,就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双方长剑不断交击,那刺客无法击败刘贤,顿时焦急不已。此时刘贤身后的亲卫纷纷上前,用长枪阵逼住了刺客。那刺客无奈之下,只得步步后退。 眼看两名刺客就要伏诛,就听外围众军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快保护大王,杀刺客,立大功啊!” 众军听见喊声,都被鼓动,顿时蜂拥而上,直往中间冲来。 刘贤见状大惊,这个时候,场面越乱对自己越不利啊!当下刘贤急令众亲卫一齐扬声大喝:“众军止步,再敢上前者即是刺客同党,杀无赦!” 然而外围众军本来分列两边,距离中间极近,等到刘贤命亲卫高喊之时,众军已经冲进来了。 听见亲卫高喊,众军一时懵住,纷纷迟疑着前进也不是,退后也不是,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此时塔利率领着把守辕门的三卫亲军冲了进来,高声呼喊着分开刘靖之军,欲要冲到刘贤身边来。 眼见行此已经失败,两名刺客顿时往外杀去,欲要逃离现场。刘贤看见,急忙大喝道:“不要走了刺客!”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从众军之中射出,划出一个大大的弧线,循声而来,直往刘贤头上掉落。 纷乱之中,羽箭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完全掩盖,刘贤自己又被亲卫团团围住,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能够近距离抛射羽箭,从天而降,循声而至,因此全无防备。冲过来的塔利倒是看见了羽箭飞落,急忙大喊示警时,那羽箭已经掉落下来,直往刘贤站立之处掉落。 就听“啊”的一声,血花飞溅,刘贤顿时倒了下去,众亲卫急忙扶起,乱糟糟地簇拥着刘贤冲出了刘靖的军营,返回武昌王宫之中,又急匆匆地延请名医诊治。 此时张仲景去了武陵郡的群山之中采药,只有名医吴普在江陵开设药庐,传授医道,信使星夜来到江陵,拉了吴普便往武昌走。 而武昌王宫之中此时也已经戒严,杨狼、木鹰、塔利率领三卫亲军将王宫围得严严实实,任何人不得出入,几名宫医长驻宫中,往来宫人尽皆面色严肃。 虽然闲杂人等都不能出入宫廷,但有心人通过宫人倾倒的血水不断熬煮的药物,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刘贤受伤之深。 在这种情况下,跪在宫廷之外请罪的刘靖自然就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了。王后孙尚香,夫人祝融,贵人樊玲、莎雅、荷萝、夏侯玥等人大怒,命将刘靖抓起来治罪。又叫杨狼、塔利去控制了刘靖军营,搜查刺客同党。 同时,刘贤抽空醒来,下令将王城之中的大臣尽数请进王宫,名为商议国事,实则却是软禁了起来。 那两名直接行刺的刺客之中,扔铁锤的被当场击杀,使剑的重伤被擒。但那放冷箭的刺客因混在众军之中,却始终未能捉拿到。杨狼、木鹰到后,当即封锁军营,严密盘查,只因时间紧迫,尚未有结果。 此时孙皎、陈邵率领的六千兵马已经到了武昌城外三十里之处,闻听刘贤遇刺,武昌城中人心惶惶,尤其是刘靖之兵与城中三卫亲军互相不睦,当下孙皎写了书信,命人立即送到武昌交给孙尚香,请求率军入城守卫。同时孙皎催军急进,于当夜黄昏时分赶到武昌城下。 因刘贤重伤不能理事,军师庞统又远在襄樊,其余文武均不能主事,故而城中现在是王后孙尚香做主。孙尚香一向刚强,但毕竟未曾经过真正尔虞我诈的历练,处理事情颇有些想当然。 当然,她自小耳濡目染,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谁都不能信任。但因城中刘靖的兵马足有三千,而三卫亲兵却才一千五百人,孙尚香此时最不信任的就是城中的刘靖兵马,当下盘算一阵之后,觉得引孙皎之兵进城看住刘靖之兵,然后将三卫亲兵集中起来回守王宫乃是上佳之策。 当下孙尚香命孙皎领三千兵马进城,其余兵马则去江边扎营,不得擅自入城。 孙皎大喜,当即依言点选了三千精兵进城。然而入城之后,孙皎立即发难,直接挥兵夺了城门,随后招呼后面三千兵马一同入城。孙皎自率三千精兵往王宫冲去,命陈邵率兵三千前去联络刘靖之兵,一同起事歼灭杨狼、塔利两卫亲兵。 孙皎领兵杀到王宫,直接冲门,守门卫兵远远看见大军到来,顿时大惊,急忙关闭了宫门。孙皎率兵到达,望着宫墙之上大喊道:“我乃大将孙皎,奉王后之命入城平叛,守军速速开门,否则军法从事。” 城上守军一阵骚乱,很快刘贤的王后孙尚香、夫人祝融以及亲卫将木鹰上到城头,就见孙尚香指着孙皎大骂道:“反贼安敢冒我之名?” 孙皎见了孙尚香,顿时笑道:“刘贤从来就不是我的君主,何来反贼一说?尚香,你也是孙家女儿,莫非要眼看着父兄基业毁于刘贤之手吗?如今刘贤重伤将死,你何不打开城门,让我进去。我可扶保侄儿刘继为荆州之主,你为王太后,从此荆州与江东便是甥舅之国,世代盟好,岂非美事?” 孙尚香闻言呸了一声,道:“你真当我是无知妇人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会上你的当?” 孙皎叹道:“刘贤重伤将死,你难道真不为我那亲侄儿考虑?你且看城上烽火,那烽火已经将我起事占据武昌的消息传到了各处,用不了几天吴公便会从益阳赶到武昌,留在江淮的蒋钦、潘璋、孙桓、朱然等人也将立即起兵,引曹军南下,夺回江东。我江东基业恢复已是指日可待,你身为孙家女儿,难道不该出一份力吗?你若再闭门不纳,过得几日,待吴公到来,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孙尚香闻言默然半晌,这才道:“我为孙氏女,也为刘氏妻。若二兄到来,两难之际,我自有一死而已!今孙氏既已归附,复又作乱,我已是罪人,无颜为后,当回后宫素服待罪。” 当下孙尚香取下头上凤冠,自回后宫闭门待罪去了。 祝融见孙尚香离去,不由大急,转头看了看城外的孙皎大军,当下不由跺了跺脚,急忙叫木鹰等好生把守宫门,自回了王宫正殿,欲要闯进去见刘贤。 把守正殿的赖恭、费诗急忙阻住祝融。祝融几番欲进,却都不能,不由勃然大怒,从袖中抽出两柄飞刀,揉身上前架在了赖恭脖子上,怒喝道:“我乃大王的夫人,如今大王重伤,反贼围城,你们却隔绝内外,不许我进见大王,你们莫非也想造反吗?给我让开!” 赖恭、费诗吓了一跳,实在没有想到祝融在王宫之中,居然也敢携带飞刀这等凶器。当下就听赖恭苦劝道:“祝融夫人,隔绝内外这是大王的意思,大王不想让他的伤势被太多人知道,因此才吩咐我们看守住殿门。你若擅自闯宫,便是大罪!还请你稍安勿躁,容我们进殿去看看。倘若大王醒来了,再听他的意思,看是否要传召夫人。你看如何?” 说着,赖恭向费诗使了个眼色。费诗当即转身进了殿内,过了许久,在祝融以及殿外群臣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就见费诗复又回转,擦着眼角的泪水和额上的冷汗,对祝融道:“夫人,大王请你进去。” 祝融闻言,看了费诗一眼,见其衣襟上有几点鲜血,当下不由面色一变,急忙进了殿内。随即殿外群臣就听祝融传来一声惊呼声,随后转为悲声,渐渐低落下去。 过了好一阵子,祝融才又出了大殿,身上也沾染了些鲜血,眼角含泪地对赖恭、费诗道:“大王伤重,需要静养,你们好生把守殿门,切莫让人冲撞了去。如今叛军围了宫城,形势危急,我再去城上看看。” 说着,祝融擦了擦眼泪,往城上去了。 正文 第364章 是否附逆 殿外跪着的群臣眼见祝融夫人出殿之后,一身血衣,美目含泪地往宫城上去了,有心人顿时心中大定。 过了好一会儿,就见费诗又去后宫,将刘继、刘续、刘统、刘依等三子一女都给带进了殿中,众人不由越发笃定刘贤重伤将死,这是开始安排后事了。 当下有心人立即开始交头接耳,串联起来。 当夜便有步鹜、吾粲、滕胤、蔡遗、郑泉等人以绳坠墙而出,去向孙皎军中效力,众人家中都有数十百人的家仆,纠集起来,倒也有数百人。孙皎大喜,当即向步鹜等人打听城中情况,就听步鹜道:“武库在城南,不过庞统率领主力大军前去增援襄樊时将武库中的兵器都带走了。如今武库空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些云梯、石炮等攻城武器。” 孙皎大喜,当即命部将吴硕带领数百人在步鹜的引领下去武库。 随后孙皎又望了望城西,对郑泉、吾粲道:“我日间叫陈邵率兵去联络刘靖的兵马一同起事,然而至今尚无消息。据报说刘靖之兵内部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欲要随我们起事,但另一部分人却不愿意。陈邵不敢轻率攻营,杨狼、塔利据守辕门,也不敢在营内刘靖之兵不稳的情况下贸然出营攻击陈邵。因此三方直到此时都还相安无事。但我怕夜长梦多,倘若刘靖之兵最终倒向了刘贤,则我军形势将会极为不妙。烦请二位立即前去相助陈邵,说服刘靖之兵一同起事。” 郑泉、吾粲接令,当即去了。 二人来到陈邵军中,眼见陈邵沿街设置营垒,又分兵夺了东、北、南三座城门,只有西门在刘靖的军营之后,不便夺取,二人顿时点了点头,见了陈邵,当即道:“陈将军,刘靖的兵马为何不愿起事?” 陈邵道:“那刘靖深为感念刘贤赤壁救父之恩,平素在训练部下之时,多对部下说要终于刘贤,因此其军中许多人对起事反刘都心有犹豫。” 郑泉沉吟道:“刘靖如今被刘贤关在宫城之中,他营中是谁做主?” 陈邵道:“是一个名叫王雄的军司马。” 郑泉道:“此人心意如何?” 陈邵道:“他倒是态度暧昧,任由麾下军侯、屯将等吵做一团,并不表态。” 郑泉点头道:“以如今的形势,他不表态其实就已经表明了态度。之所以没有立即起事,多半是想等待机会,扫除杂音,待价而沽。这样吧,我去军营之中见见这个王雄,说服他立即起事。” 陈邵点了点头,当即命人护送郑泉从侧营进入刘靖的营寨。 王雄闻听郑泉到来,知道是说客,当即召集军中军侯屯将等人在中军帐内一起见郑泉,询问来意。 就听郑泉道:“我此来,特为救你等满营军士性命也!” 此言一出,就听一名军侯冷笑道:“真是好笑,孙氏覆灭已经年余,便连孙权都被软禁在了益阳,你们这些人却还反叛!此时是武昌空虚,这才让你们一时得意。等到庞统率领的襄樊大军回援武昌,你们这区区数千兵马反掌可灭。你们才是已经命悬一线,却反说要救我等性命,真是大言不惭!” 郑泉笑道:“非也!如今刘贤重伤将死,荆州眼见就要大乱!我家孙将军乃是刘贤的长公子刘继的亲舅舅,出面扶保外甥继承王位,统领荆州基业,此乃名正言顺之事也!只要我们控制了武昌城,将刘贤诸子都控制在手,扶保刘继为新任汉昌王,便是庞统、黄忠、马超、魏延、郝昭等荆州大将都领兵回了武昌,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言一出,在座的一众将校俱都沉默。不错,汉家本有外戚为大将军掌控大权的传统,而孙权的确是长公子刘继的亲舅舅,若是孙权暂时不恢复江东基业,转而拉出扶保刘继登位这面大旗,再有孙皎、陈邵数千兵马据住武昌,江东旧将数万兵马在外声援,名正言顺之余而又实力不弱,是有可能逼得庞统、黄忠、魏延、郝昭、霍峻等人投鼠忌器,为了大局稳定而不敢与孙氏翻脸。 若是庞统等人忍了下来,那么荆州基业虽勉强维持,却也埋下祸患,迟早将会爆发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若是庞统等人不愿忍耐,立时发动,则荆州立即便将大乱。 换言之,只要孙皎真能攻克宫城,控制武昌,弄死重伤将死的刘贤,那么无论怎么算,荆州政权都将大乱,就算不立即崩溃,也会迅速衰落。 一众将校思及此,尽皆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郑泉。 就听王雄道:“说来说去,你们孙氏夺下武昌,便能攫取大权,江东基业也能够恢复。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孙氏得胜,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郑泉笑道:“我家主公非是吝啬之人,若诸位能出兵助我军拿下武昌,扶保刘继公子登位,则诸位便都是安邦定鼎之功臣,日后高官厚禄,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王雄看了看帐中众将,见众人都还有些犹豫,当下又对郑泉道:“如今形势不明,汉昌王伤势如何谁也不知道,我军主将刘靖将军也被扣押在王宫之中。我等便像是无根浮萍,不知怎么做才是对的。与其贸然行动,不如观望一下,再做定夺。” 此言一出,帐内众将校大多点头。就听郑泉笑道:“如今谁都能观望,唯有在座的诸位不能观望!论起来,刘贤可是在你们的军营之中遇刺的。若是刘贤侥幸不死,抑或是庞统等荆州众将率军大举到来,夺回了武昌,都必然要追索祸乱根源。到时候诸位都是刺客同党,即便不是同谋,却也与刺客同僚一场,始终逃脱不掉干系。牵连之下,重则处死流放,轻则丢官罢职。此罪已定,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的。你们唯一的出路便是协助我军掌控武昌。合两军之力,再加上城中许多忠于孙氏的官吏相助,便有近万人马,攻破宫城,掌控武昌,甚至抵御即将到来的庞统大军都不是问题。到时候我家主公掌权,诸位不但无罪,反都是有功之臣。此是诸位唯一的出路,诸君复有何疑?” 众将听了郑泉的话,顿时暗自点头不已,就听王雄咳了一声,对郑泉点了点头,随即转而对帐内的众将校道:“郑先生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如今刘贤生死不知,我军主将又被关在王宫之中,我们不能再迟疑下去了,是杀入王宫,救出主将,扶保长公子刘继继位,还是缩在军营之中,等到乱局一定,我们统统都被治罪,诸位都说说该如何选择吧!” 郑泉闻言,笑了一下,胜券在握地看着帐内众将一眼,起身道:“与我军一同起事,诸位都是功臣,日后封妻荫子不在话下。若再迟疑观望,则不管我军得胜还是庞统得胜,你们都将是刺杀刘贤,导致武昌之乱的罪人,人人都是死罪!这生死荣辱之间该如何选择,诸位都是聪明人,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帐内众将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都渐渐打定了主意,坐在主位上的王雄看见,当下便要起身表态,就听营帐之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你是不用多说了!跟着孙氏作乱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忠于汉昌王,讨平你们这帮叛贼才是生路。” 王雄闻言大怒,喝问道:“是谁在帐外胡言乱语?” 话音落处,就见营帐掀开,一员青年将领走了进来,帐内众将校看着来人,顿时纷纷起身惊喜地道:“将军,你回来了?大王放你出宫了?” 来人却正是刘靖,看着帐内众将校大多对自己的到来欣喜不已,当下刘靖也自松了口气,语气平静地道:“不错,我回来了!大王闻听城中有江东旧将作乱,因此叫我来率军平叛!诸位,大王遇刺之后,仍旧将平叛重任交托给我军,对我等如此看重,我们岂能辜负大王一片宽容仁德之心?此次平叛,便是我们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扫平叛军,大王不但对遇刺之事既往不咎,还会为诸位加官进爵。” 帐内众将校闻言,纷纷喜形于色。就见王雄快步走了上来,对刘靖拱手道:“将军回来就好,却不知汉昌王他,是否安好?” 刘靖淡淡地道:“我来之前,蒙汉昌王亲自召见。大王虽受了小伤,但却起色还好,并无性命之忧!” 王雄闻言,面色微不可查地变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可真是苍天庇佑,大王洪福齐天。”随后王雄对着身后看了看,又对刘靖道:“只是将军,如今城中孙皎之兵极多,又有忠于孙氏的大臣协助,仅凭我们这三千兵马,未必能够平叛吧?” 刘靖道:“这你不用担心!汉昌王对孙氏旧将谋反之事早有察觉,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今不但庞统军师的兵马正在赶回武昌,便连平春太守傅彤的兵马已经荆州刺史黄权的兵马也已经距离武昌极近了。孙权本人也早已被大王派人严密监视着,呵呵,他还想逃出益阳来武昌攫取大权?他这是做梦呢!恐怕他前脚刚出了武昌,后脚就被埋伏在城外的兵马也抓起来了。” 王雄惊讶地道:“大王早就调派了援兵?” 刘靖道:“不错!此时援兵只怕已经到了城外了。” 王雄面色一变,急忙转头看了看帐内几员将校。一众将校顿时尽皆振奋起来。就听郑泉不信地叫道:“不可能,你这是虚言恫吓!刘贤重伤将死乃是真的,说不定此时他已经咽气了。诸位可不要听信刘靖的假话啊!” 刘靖笑了笑,道:“是真是假,很快就能知道。援兵很快就要来了,我又何必撒一个很快就会戳破的谎言来骗你?” 此言一出,王雄、郑泉面色一变。就见王雄咬了咬牙,突然抽出腰间佩刀照准郑泉一捅,郑泉猝不及防,被当场杀死。 当下王雄扬刀大喝道:“弟兄们,跟着将军平叛,报效大王啊!” 众将士顿时纷纷附和。 正文 第365章 平叛大军 刘靖见王雄拔刀杀了郑泉,也自有些错愕,随即便满意地笑了笑。要说这个王雄能力卓著,在军中一向紧跟自己的脚步行事,为人又细心谨慎,不拉帮结派,事事都想着刘靖这个主将,因此在三个军司马之中,刘靖最倚重的就是这个王雄了。 其他两个军司马在刘靖收编这支军队时便已经是假司马了,是军中的老旧派。只有这个王雄是刘靖在许都做郎官时便认识的落魄士人,后来刘靖外放为六安县令,这王雄也一路追随。刘靖投效了刘贤,被委以领兵重任,这才提拔了王雄为麾下三个军司马之一。 可以说王雄便是刘靖的心腹。 如今其余两个名叫韩龙和王虎的军司马都成了刺客,一死一伤,刘靖心下也就越发倚重王雄了,十分不愿意看到王雄行差踏错。此时见其果断杀掉郑泉,表明了心意,刘靖顿时大为放心。 当下刘靖看了看帐内众将,点了两名平素表现出彩的军侯暂代军司马一职,随后便率领众将出了大帐,对早已率领麾下甲士等在帐外的杨狼道:“杨将军,我军已经准备好了,这就可以出发平叛。” 杨狼看了看刘靖身后众将,当下点了点头,对刘靖道:“你我各留百人把守西门,接引即将到来的援兵入城。然后你攻北面,我攻南面,我们兵分两路,杀到宫城之下会合。” 刘靖自无异议,当下领兵杀出,直往陈邵的军阵而去。 陈邵、吾粲见刘靖与杨狼、塔利分兵杀了过来,顿时大惊,急忙挥兵抵御,随后将消息通报孙皎。 此时孙皎正攻打宫城,因步鹜、吴硕夺取武库之后并未找到云梯、石炮等攻城武器,当下孙皎只得命众军用赶制的长梯搬来攻城,又拆了几间大屋,搬来两根巨大的梁柱充作攻城锤。此时三千大军围城攻打,而宫内却只有鹰卫五百守军和其余百余禁卫,宫墙又不算高,激战不久,便陆续有士卒攻上城头。 孙皎见状大喜,对身旁的步鹜、滕胤、蔡遗、李允等人道:“照此情形,或许到三更时分,我军便能攻破宫城内。 步鹜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西边,沉吟道:“不知郑泉、吾粲能否说服刘靖所部一同起事?若是不能,则我军便要平添变数了。那狼卫和飞羽卫的战斗力可是不弱啊!虽只千人,但二者相互配合,陈邵的三千兵马未必能够稳胜。” 孙皎道:“原本我是算着刘靖的兵马应该早就过了武昌,往襄樊去了,到时候武昌城下便只有我这一军六千人,又有你们为内应,攻破城池,活捉刘贤应该不是问题。不想那刘靖之军却走的这么慢,更没想到刘靖军中竟然有刺客行刺了刘贤。如此一来,计划有变,我便只能兼程赶来,趁着刘贤被刺的时机提前发动了。只是如此一来,城中却就免不了多了刘靖之军。所幸这支兵马因行刺刘贤,也深受猜忌,只要威逼利诱一番,多半能成为我军的助力。因此我倒是不担心这支兵马,我现在担心的是益阳城中的吴公。我们这边提前发动,不知吴公有没有做好准备,能不能当机立断,安全逃出益阳,来武昌与我们会合?” 步鹜道:“吴奋、吴祁、谢承、徐矫等人都是主公外戚亲眷,他们如今都在主公身边,合各家僮仆,足有好几百人,骤然发动,当能杀出城来。只要上了船,到了江上,便算是平安了。” 孙皎点了点头,此时又一波的攻势被宫城上的守军打退,孙皎皱了皱眉头,当即命部将吴硕再次组织兵力继续攻打。正在此时,陈邵传来急报,说刘靖突然出现在军营之中,杀了郑泉,复又领兵与杨狼、塔利左右夹击,往自己攻杀了过来,请孙皎立即发援兵相助。 孙皎闻讯大惊,当即请步鹜率兵一千前去增援陈邵,并请步鹜、陈邵务必要将杨狼、塔利和刘靖的援兵挡住。 随后孙皎望着面前的宫城咬了咬牙,亲自提枪上阵,率领众军开始进攻,欲要不惜代价,抢在援兵到来之前攻破宫城。 战斗一时变得激烈无比。 早在白日里武昌城上烽火燃起,传遍四方的时候,退守樊城的庞统立即召集众将,宣布道:“孙氏作乱,意图挟持大王,祸乱武昌。我受大王密令,当立即引兵前往救援。我走之后,襄樊战局由黄忠全权负责。众将都要遵其节制,不得有违,否则军法从事!” 众将轰然应诺,就听黄忠道:“孙氏处心积虑作乱,此时一举发动,必定声势不小。军师此去欲带多少兵马?” 庞统道:“只需郝昭所部三千精兵便可!我们乘船东下,昼夜进兵,最迟明日一早便能赶到武昌。诸位放心,大王与我早有安排,平春太守傅彤,荆州刺史黄权、江陵守将杜路之兵此时应该都已经在增援武昌的路上了。况且大王善战,身边又有三卫亲军保护,还有武昌坚城可守,必定无事。” 当下庞统命众将下去各自整顿军务,单只留下黄忠,认认真真地叮嘱了一番,就见黄忠听的惊讶地双眼圆睁,半晌才恢复过来,对这黄忠拱手道:“原来如此!请军师放心,我必定依计行事,绝不会坏了主公和军师大计。” 庞统点了点头,这才领着郝昭所部三千兵马乘船东下,直往武昌而去。 黄忠接掌全军,一边放出风声,说后方不稳,必须坚守城池。为防城外百姓被曹军劫掠,必须将所有百姓迁移进城。于是黄忠一边派出小股部队袭击曹军粮道,一边又命人将襄樊地区百姓全部迁移进城,同时组织军民统一展开秋收,汉水以北的粮田即便减产也要抢收,而汉水以南的田地则计算着日子,从低洼平旷之处开始收割。 曹仁、于禁见黄忠抢收秋粮,也分兵割粮,同时派出小股部队潜入汉水以南焚烧农田,大搞破坏。双方围绕着秋粮展开了激烈的对战。 而在武昌烽火传到巴丘之时,孙权不由大惊,对身边的吴奋、吴祁、谢承、徐矫等人道:“按照约定,孙皎之兵应该明日才到武昌,为何烽火今日就被点燃了?这其中不会有变故吧?” 吴奋、吴祁乃是孙权的舅舅吴景之子,谢承、徐矫则是孙权的谢夫人、徐夫人的同胞兄弟,与步鹜一般,都是孙权的姻亲。众人闻听孙权发问,当下道:“主公勿虑!孙皎将军一向谨慎,定不会出错。如今武昌城中不出意外,当仅有刘贤的三卫亲军,兵少力弱,必不是孙皎将军的对手。” 徐矫更是直接道:“主公,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孙皎已经起事,则主公必须立即响应,否则孙皎以及其余忠心耿耿追随主公的人必将事败身死!如今武昌烽火已起,不管事成与否,主公都该立即往武昌去才是。迁延下去,只会等来刘贤大军的捉拿。” 孙权闻言,点头道:“此言甚是!”当下孙权与众将召集僮仆,得三四百人,携带妻小一举冲破了益阳城门,来到城外码头之上。此时因要起事,吴奋等人早在码头上备下了十余艘船只,众人上了船,解开缆绳,顺水而去,眼看就要出益水口,就见前方数十艘战船一字排开,将益水堵住。为首一艘大翼上高高飘扬着一面大旗,上面大书一个“杜”字。 孙权见状面色一变,问众人道:“刘贤军中有姓杜的大将么?” 吴奋道:“当年刺死刘备麾下蛮将沙摩柯的零阳小将似乎是姓杜,只是他一向镇守江陵,却不知怎么到了此处?莫不是刘贤早已发现我等的谋算,故此安排伏兵在此埋伏我们?” 孙权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沉吟片刻道:“你可上前问话!” 吴奋闻言,当即催船上前,大声问道:“前面是哪位将军?不知为何阻住水道?” 就见大翼战船上走出一员瘦弱的俊美小将,对这吴奋喝道:“我乃汉昌王麾下裨将军杜路,奉大王之命,在此捉拿反贼!” 吴奋一惊,勉强道:“不知杜将军要捉拿的反贼是谁?我们虽只是普通客商,却也愿意为杜将军出一点力。” 就听杜路大笑道:“捉的就是你们!”当下将手一挥,身旁众军当即催船急进,往孙权船队杀去。 孙权大惊,知道已经暴露,当下孙权手持长枪,出了船舱亲自指挥众船前冲,欲要奋力杀透敌阵。 就见杜路军中有数艘战船来的十分凶猛,船上尽是一班身穿铁甲的小将,甚至其中一艘船上居然还有一个身披大红袍,头戴金雀冠,穿着金丝软甲,手持大刀的少女。 吴奋看得惊讶不已,暗道:“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敌军只是乌合之众?” 当下吴奋催船直往那少女的坐船冲去,欲要一举夺船,赢得一个首胜。 不一时,两船相交,吴奋奋力一跃,跳到少女船上,狞笑一声,手中长枪照准少女便刺。在旁边几名青年的大声惊呼声中,就见那少女举起长刀,猛力一劈。吴奋只感觉眼前一道白芒闪过,随即便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 就听那少女欢快地道:“二哥、三哥,我斩了一员敌将。你们看我的刀法如何,不给父亲丢人吧!” 站在少女身后的两名青年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那边吴祁见兄长一个照面便被敌军一名少女所杀,不由大惊,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就听那少女转头笑道:“你听好了,我乃汉昌王麾下将军,汉中王麾下前将军、汉寿亭侯关公之女,我叫关凤!” (本章完) 正文 第366章 大帝末路 吴祁被关凤这一通介绍给绕的头脑发晕,怎么又是汉昌王麾下,又是汉中王麾下的?不过前将军、汉寿亭侯关公之名吴祁却是听清楚了。 这女将是关羽之女?怪不得刀法如此凌厉!这一刻吴祁心下竟有种吴奋死的不冤的感觉,但随即吴祁便觉得愤恨不已,大骂道:“贱人!你父母都在西川,你倒是甘心在刘贤逆贼麾下为虎作伥!” 关凤被骂的一愣,身后关兴、关索闻言顿时大怒,各自提刀跳过船来,将吴祁船上士卒砍得落花流水,最后杀到吴祁身前。吴祁急忙挺枪迎战,被关兴手起一刀,连肩劈成两半。 关兴、关索杀了吴祁,又催船杀向其余船只,就听旁边一人大喊道:“你二人慢来,统共这点叛贼,总不能被你兄妹三人杀光了吧!” 关兴回头一看,大笑道:“爨谷,叛军就在前面,你自可上前厮杀,何必阻我们?” 爨谷笑道:“论武艺我是不能你比,不过自有人不弱于你。你看,霍戈、傅俭两位可是赶在你们前面去了。” 关兴、关索回头一看,果然看见霍戈、傅俭催船急进,杀到谢承、徐矫二人船前,率军跳过船去,手中长枪展动,很快将谢承、徐矫刺死。 关兴、关索大惊,道:“不可让他们夺了擒获孙权的头功。” 当下关兴、关索、关凤奋力划船,那边霍戈、傅俭、爨谷、李球、孟干等人也努力向前,直往孙权杀去。只有费祎、董允、李球、孟通、庞宏、黄崇、向条等人偏于文事的一众小将知道自己争不赢前面几个武艺高强的伙伴,这才不急不慢地催船在后,捡着叛军的漏网之鱼杀。 孙权麾下此时再无大将,被一众荆州小将步步杀来,眼见身边僮仆私兵一个个被杀,孙权顿时颇为绝望,挺枪与杀上船来的关兴、关索、霍戈、傅俭等人战了十余回合,终于被关兴大刀一劈,将孙权长枪劈飞。孙权一愣,随后急忙拔出腰间佩剑戒备,却被关兴、霍戈等人给逼得步步后退,很快逼到了船舱外的廊柱之上。 此时杜路见孙权身边兵将尽皆被杀,自己也被逼到了绝路,当下催船上来,喝住众小将,随后对孙权道:“益阳候,汉昌王待你不薄,你何故反叛?” 孙权看了看杜路,再看看左右围的严严实实的三千水军,以及面前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一众小将,不由冷笑一声道:“郑伯克段于鄢!他刘贤就是如此待我不薄的?” 杜路闻言沉默片刻,道:“汉昌王虽早知你有谋反之意,也确实不露声色,提前做下了准备。但你若真的安分守己,不露出反迹,我等又岂敢冲进益阳城中去抓你?如今你落到这个境地,是你咎由自取,如果怪得了汉昌王?” 孙权冷笑道:“我孙氏三代基业,却被刘贤夺去,我与之不共戴天!反他?不,我这是起义兵、诛暴虐,不是反叛!他刘贤何德何能,敢让我俯首称臣?” 杜路叹道:“益阳候……。” “住嘴!”孙权怒视杜路,大喝道:“我乃江东之主,不是什么益阳候!” 杜路沉默片刻,道:“好吧,孙将军,如今你已穷途末路,何不弃械投降?汉昌王一向宽厚,必定会再给你一条生路的。” 孙权冷笑道:“放我一条生路?难道要我去向刘贤摇尾乞怜,再受他一次侮辱?哈哈哈哈哈哈,江东三代基业,被我一手断送,我尚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说着,孙权回头眷恋地看了躲在船舱中的妻儿一眼,随后喃喃地道:“兄长,我让你失望了!父亲,不孝儿孙权来了!”说着,孙权挥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奋力一拉,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很快孙权眼中的神采就渐渐散去,缓缓倒在了甲板之上。 杜路见状,沉默了许久,命人将孙权尸首好生收敛,不可亵渎。又传令叫众军退出船去,不可冒犯孙权妻小。随后杜路命人传信益阳县令,叫好生把守城池,不可懈怠,这才押着孙权的灵柩和妻小转道往武昌而去。 武昌烽火沿着大江沿岸的烽燧传到江淮之地,鄱阳太守周舫沉默了许久,传令叫郡内各城戒备,又叫鄱阳都尉谢旌整备兵马,以备调用。谢旌闻讯,带着数百兵马来鄱阳城中见周舫,询问用意。就听周舫平静地道:“烽火大作,必有军情。先整备军队,待武昌传来命令,我军便可立即调动,不至于手忙脚乱。” 谢旌闻言,盯着周舫看了许久,这才点头道:“太守此言,甚有道理。还望太守日后也依然能兢兢业业,为汉昌王效力,则日后太守自有平步青云之时。” 丹阳郡,于潜县,一处府邸之中朱治与其子朱才看见烽火,当即召集起家中僮仆八百余人,一举攻破了县衙,随后点起篝火,放出讯号。不多时,就见远处群山之中行来了数千兵马,皆身穿布甲,为首两员大将乃是程咨、陈表。原来二将只从归家之后,因深恨刘贤,故而相约拜访了吕蒙、韩当、朱治等人。最终得朱治收留,去了于潜附近的群山之中落草为寇,趁着战乱之后百姓纷乱,乱兵四散的有利时机招纳了三五千青壮,又有朱治等人暗中提供军械铠甲,因此安心在山中驻扎,经过年余训练,麾下士兵已然练的极为精熟。 此时二将领兵于朱治会合,得兵近五千人,开始向建邺进兵。同一时间,太湖水域之内也有二三千水匪聚集,为首之人乃是韩当、吕范二人。二人率领水匪靠向吴县江岸,悄悄往吴县而去。 看看将到吴县,就见城头突然点起了三堆篝火,随即城门洞开,城上一人顶盔掼甲站在墙垛之上。韩当、吕范看见,顿时大喜,道:“是孙韶将军夺了城门,接应我军。” 当下韩当、吕范领兵急进,很快冲进城中,韩当扬刀大喊道:“孙韶将军何在?” 就听城上一人应声道:“孙韶在此!”话音落处,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城头上丢下,韩当、吕范急忙查看,却是孙韶的首级。 二人大惊失色,就听城上传来一声大喝:“放箭!”随即弓弦震响之声不绝,箭矢瞬间如雨而下。韩当被乱箭射死,吕范急忙领兵欲要推出城外。此时把守吴县的吴郡都尉刑道荣穿戴整齐,率领精兵杀下城来,直往吕范杀来。吕范之兵堵在城下,一起不能尽撤,被刑道荣纵马杀到,轮斧如飞,一举将吕范劈成两半。二人麾下之兵见主将战死,纷纷投降。 当下刑道荣平定了吴郡之乱,随后谨守城池,传书向各处报讯。 与此同时,驻守合肥以南的潘璋、孙桓合兵一处,往濡须而来。 在巢湖地区屯田的濡须守将石苞正组织军民开展秋收,望见烽火,当即收拢大军,回守濡须坞堡,大军刚刚进营,就见远处烟尘滚滚,有一千兵马赶到,到了坞堡之前,领兵校尉张奋停下兵马,独身进营来见石苞,对其道:“不好了,石将军,潘璋、孙桓、骆统、马忠等江东旧将准备造反作乱,目前已经集结大军往濡须而来了。我本也是降将,汉昌王却宽厚优容,委我以统兵重任。故而我愿勠力以报大王厚恩!待反贼到来,我必与之决一死战。还请石将军勿要疑我。” 石苞闻言笑道:“张将军忠心可嘉,汉昌王日后必有重用。不过潘璋、孙桓、骆统等人若是合兵一处,兵力将会极为强盛,我们若是硬拼,便是得胜也将是一场惨胜!这样吧,你也是江东旧将,潘璋、孙桓必不疑你。你可率兵去迎候潘璋,假意与之联合,趁其不备,便于阵前擒获二人。若能成功,我当亲自出营迎接你的得胜之兵。” 张奋大喜,当即点头,出营领兵往迎潘璋、孙桓,果然擒获二人,并逼降二人之兵。当下张奋率兵押着降兵回到濡须,站在营前呼唤石苞出来搭话。 过了半晌,就见石苞站在寨墙之上望着张奋道:“张将军真信人也!你可押着潘璋、孙桓上前来。” 张奋皱眉道:“石将军这是何意?你不是说要亲自出营迎接我吗?” 石苞笑道:“军务在身,不敢出营。还是请张将军押着二贼进营相见为好。” 张奋沉吟未决,就听石苞大笑道:“张奋,你假装忠义,实则包藏祸心,与反贼沆瀣一气,想来赚我,你以为我不知么?好贼子,看箭!”说着石苞将手一挥,营中高大的橹盾一撤,露出身后排列整齐的五百张蹶张弩来。 众军一起发射,弩矢破空而起,密密麻麻地向前射去。 此时张奋为了博得石苞信任,亲自押着潘璋、孙桓站在阵前,距离濡须坞营寨仅只一箭之地,百步开外,蹶张弩的射程却达到了一百五十步左右,箭矢覆盖射击,张奋被当场射死,潘璋、孙桓尽皆重伤,叛军顿时大乱。 眼见得此,石苞当即挥军杀出营垒,往叛军冲杀而来。而与此同时,驻兵居巢、皖城的程郁、廖化也率领大军赶到,前后夹击,乱军之中,潘璋力战而死,孙桓重伤被擒,叛军眼见大势已去,又听石苞、程郁、廖化等高喊:“降者不杀!”于是纷纷跪地请降,收得降兵近四千人,其余千余人战死。 正文 第367章 淮南平叛 程郁、石苞镇压了潘璋、孙桓、张奋之乱,随后遣人请驻兵在附近的骆统、马忠前来相见。马忠早就归附了刘贤,倒也罢了。只是骆统在纷乱之际,一直按兵不动。此时形势明朗,闻石苞等传书相招,谨慎之下,也不敢出营来见,只写了书信回复程郁、石苞等人道:“方今纷乱,忠奸未知。宜各自谨守营寨,以待武昌之令,不敢私相交结。” 石苞、程郁看了骆统的书信,知其心意,于是也不逼迫,各军自回归驻地,写了表文通报镇将魏延。 与此同时,驻兵成德附近的朱然收到一封密信,当即领兵往合肥而来。而合肥城下忽然奔来一骑信使,背插三支小红旗,手捧一卷急信来到城下叫门道:“魏延将军在当涂城下被张辽伏击,形势危急,请王平将军速速点兵救援。” 王平闻讯,即命打开城门放信使进来,检查了令箭文书,均无谬误,当下留兵五百守城,自领二千五百兵马出城,往东北面的当涂而去。 待王平走后两个时辰,朱然领兵到来,对着城头大喊道:“我乃大将朱然,奉马超将军之令,前来合肥濡须公干,路过合肥,依例请城中守军提供饭食。” 城上守军检查了文书,确认无误,当下道:“还请朱将军稍等,容我准备饭食。” 过了大半个时辰,就见守城军侯再次从墙垛上探出头上,对朱然道:“朱将军,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城中兵少,不便搬运。还请朱将军派百余名士兵进城协助搬抬饭菜!此外,我已命人整治了一座上好的酒菜,还请朱将军入城享用。” 说着,城上军侯挥手命放下了吊桥。 朱然此时有些犹豫,欲要趁着城门大开之际抢营,但此时自己的兵马距离城门尚有百步,万一城中守军察觉不妙,抢先拽起了吊桥那可就不妙了,反不如先率少量兵马进城占住城门稳妥。 况且具送来密信之人所说,王平原本的兵马都在六安之战中死伤殆尽,如今的兵马多是收降的江东兵,其中有好些都心向孙氏,暗中愿意为孙氏出力。 换言之,自己在城中应该是有内应的,如今内应并未示警,想来应该无碍。 当下朱然精选了百余名亲信精锐,随同自己一起进城,眼看过了吊桥,进了城门洞,来到瓮城之中,就听瓮城之上传来一声大喊:“朱将军快撤,有埋伏!” 朱然大惊,急忙领兵欲要撤退,就见城上一阵大喊,涌出数百弓弩手,照准朱然一阵急射。 朱然麾下兵马顿时死伤惨重,急忙退出城时,就见城外喊杀声大作,却是在芍陂地区屯田的邓艾率领麾下精兵杀到,朱然顿时大败,急忙率领数百败兵杀出重围,退回成德。 邓艾率军随后到来,将成德县城团团围住,却也并不挥兵攻打。 此时,驻兵阳泉的朱桓看着手中的两封书信一时有些沉默,过了许久,就听麾下参军朱志道:“将军何事迟疑?” 朱桓踌躇许久,将手中书信递给了朱志,朱志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原来这两封书信其中一封是说孙权将会起兵偷袭武昌,恢复江东基业,请朱桓接信之后,立刻起兵袭取寿春,配合蒋钦、贺齐大军,接引曹军南下,歼灭马超所部。 而第二封却是说孙权作乱之事早已在汉昌王刘贤的掌握之中,请朱桓按兵不动,前往不要助逆,以免祸延家族。 朱志看了两封信,也沉吟了许久,问朱桓道:“将军,这两封信是谁发来的?” 朱桓道:“信上虽未署名,但字迹我却都认识。第一封是吕蒙吕子明写的,第二封是陆逊陆伯言写的。” 朱志道:“原来是他二人!这么说陆逊在这场争斗之中时已经倒向了汉昌王?” 朱桓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道:“陆逊只叫我们谨守营寨,不要阻逆,却也没有叫我们出兵协助马超平叛。换言之,若非陆逊已经胸有成竹,那便是他想要我们吴中士族置身事外。” 朱志沉默片刻,道:“若真如陆逊所说,汉昌王对孙……孙氏作乱早有察觉的话,那么孙氏必不能得胜!况且我吴中士族家大业大,任谁掌控江东都必须要倚重我等,实在犯不上为孙氏火中取栗。将军先前虽是孙氏属下,但如今既然已经归顺了汉昌王,名分已定,实在不宜再有异心。” 朱桓闻言,点头道:“你说的对!罢了,我们既没有受到汉昌王的诏令,也没有收到上官的军令,既然如此,便谨守营寨,对外界之事万事不管吧!” 当下朱桓将两封书信都丢入火盆,只当从没有接到过什么书信。 此时下蔡城外,蒋钦、贺齐也收到了密信,不同的是蒋钦仅只收到了一封,而贺齐却与朱桓一样,收到了两封。蒋钦收到书信,当即暗命麾下将士备战。 到了黄昏时分,突然中军帐中击鼓聚将,蒋钦心下一惊,但此时尚未到约定要发动的时辰,若是贸然发动,营外没有曹军接应,必不能成事。蒋钦无奈,只得将营务交托给儿子蒋壹,随后急匆匆地去了中军帐。 进了帐中,就见主将马超端坐上首,下面陈应、鲍隆、贺齐、庞柔、董种等一干将校依次坐定。马超看见蒋钦进来,当即笑了笑,示意蒋钦坐下,随后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我收到线报,说曹军今夜将要来袭营。故而欲与诸位商议,看如何才能击破曹军。” 蒋钦闻言一惊,随后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贺齐,就见贺齐面色不变,并无半分表示。蒋钦无奈,只得问道:“不知马将军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马超笑道:“我自有消息来源。而据我所知,我军之中还有人与曹军勾结,欲要作乱!” 蒋钦闻言,惊得手足无措,就见马超似笑非笑地看了蒋钦、贺齐一眼,随后道:“若依我的脾气,这等反贼就该满门抄斩,以儆效尤!不过汉昌王宅心仁厚,告诫我说,是人都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还是应该给犯错的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蒋将军,贺将军,你们觉得如何?” 贺齐平静地道:“马将军说的是。” 蒋钦闻言看了看贺齐,也定了定神,道:“却不知马将军所说的反贼究竟是谁?” 马超笑道:“为免日后难做,是谁我就不明说了。不过汉昌王早有旨意,所有江东旧将,不管之前是否有勾连,只要幡然醒悟,在这一场孙氏挑起的动乱之中至少保持按兵不动,那么便既往不咎,日后自当重用。否则满门抄斩!” 蒋钦闻言,面色一变。就听马超又道:“当然,或许诸位一时不能下定决心。故而我已决定,将军中所有军侯以上的江东旧将尽数暂时扣押。待今夜过后,我在放了诸位,并置酒为诸位赔罪!” 蒋钦、贺齐沉默不语,马超当即催促道:“还请二位暂时交出兵权,我好派人去接管二位的兵马!” 贺齐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掏出将军印,并取出一枚玉印,对马超道:“眼下我军之中是我儿贺达、贺景领兵,马将军将此玉印拿去,二子见了此印,便当知我心意,必定会倾力助马将军掌控全军。” 马超闻言大喜,道:“好,贺将军果真深明大义,今夜我军若能大胜夏侯惇,我必定会在汉昌王面前为你父子表功。” 蒋钦见状,不敢相信地指着贺齐道:“公苗,你怎么?” 贺齐叹道:“公奕还看不清形势吗?汉昌王早就对孙氏起兵之事洞若观火了,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只不过是想将我们这一干作乱之人一网打尽,并趁机伏击曹军罢了。事到如今,我等已经再无成事的希望。此刻说不定吴公……,益阳候都已经遭遇不测了,我们再坚持下去,根本全无用处。公奕啊,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家中父母妻儿考虑吗?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了这一次必败的起兵,将满门宗族亲人都葬送吗?” 蒋钦闻言沉默了许久,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宛如一个木偶。 马超等了许久,终于不耐烦起来,对下方的庞柔、董种使了个眼色,庞柔、董种会意,当即起身来到蒋钦身前,一左一右按住了他,取了他的佩剑,并从他身上搜出了将印。 马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贺齐道:“那就麻烦二位今夜在我中军帐中休憩,切莫离去。” 当下马超率领陈应、鲍隆、董种、庞柔出了大帐,命麾下亲卫好生把守,切莫放人离去。随后马超命陈应、鲍隆趁着天黑,立即寻地埋伏。马超却自领着董种、庞柔,率领百余亲卫先来到贺齐营寨,向贺齐之子贺达、贺景出示了贺齐之印。贺达、贺景见了玉印,纷纷表示愿意听从调遣。 马超留下董种暂领贺齐之兵,随后率众去了蒋钦的营寨,直接以主将的权威进了辕门,来到主帐,发下令箭叫各军侯以上将校前来议事。 不多时众将到来,就见营帐中坐的不是主将蒋钦,而是大将马超,众人不由大惊。 蒋钦之子蒋壹是知道蒋钦打算的,眼见马超率众前来,却不见了蒋钦,顿时暗道不妙,急忙上前一步道:“马将军,你怎么在这里?我父亲呢?” 马超淡淡地道:“蒋将军别有公务,我故来此暂时统领此军。” 说着马超将手一招,帐内众卫士一涌而上,将蒋壹并其余十数名军司马、军侯一起擒获,堵了嘴巴,捆上绳索,丢在帐内的角落里。 正文 第368章 双英之会 当夜马超掌控了蒋钦之兵,便命庞柔暂领此军,随后自率麾下骑兵也出营埋伏完毕。 到了三更时分,就见蒋钦营中突然大乱,兵士喊杀之声不绝,乱兵点燃火头,或是迅速开始蔓延,很快动乱便波及到了附近的贺齐营寨和马超本营。 眼见动乱扩大,渐渐不可收拾,就见北面下蔡方向突然杀来一支兵马,却是夏侯惇率领大军杀来了。 夏侯惇虽节制着七万余大军,但其实是分散布置在淮泗地区的,其中张辽一万人驻扎当涂、阴陵等地,尹礼五千人镇守广陵,孙康五千人驻扎钟离、盱眙,臧霸一万人镇守下邳,吕贡一万人在豫州,浩周一万人在徐州,夏侯惇与蒋济各有一万人坐镇下蔡,与淮河南岸的寿春遥遥相对。 此外还有兖州刺史王凌,泰山太守吕虔,青州刺史夏侯献,汝南太守满宠等人也都遥受夏侯惇节制,一旦战事紧急,虽是可以挥兵南下增援。 此时徐州刺史浩周已经率兵一万增援广陵,豫州刺史吕贡也率领一万增援下蔡,夏侯惇本部兵马已经达到了三万人。 夏侯惇身为曹操的宗族名将,自然知道这年余以来,江东旧将已经通过张昭的关系联系上了曹操,双方约定江东众将在江淮起事,夺取寿春、合肥、濡须,接引曹军南下,彻底击败刘贤大军。 作为交换条件,事成之后,曹操要再次承认孙权为江东之主,并封孙权为吴王。 而今夜就是双方约定的出兵时刻,江东旧将会在马超、魏延军中制造混乱,与夏侯惇、张辽里应外合,一举击败马超、魏延的主力大军,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全取淮南,进逼江东。 对于孙权能否在刘贤的眼皮子地下造反成功,曹操以及麾下一众文武其实都是持怀疑态度的。不过江东旧将拥兵数万,孙氏又据有江东二十余年,故旧极多,若是突然作乱,就算不能颠覆刘贤基业,也必能让刘贤手忙脚乱一阵,曹军再出兵接应,当能占到许多便宜。夺回寿春、樊城也应该不是没有可能的。 因此夏侯惇早就在摩拳擦掌,等着今日了。 此时见马超军营之中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当即留蒋济守城,自与吕贡一道领兵杀来,直冲入马超军营之中。 然而进营之后,入目处只见营中虽然火光冲天,但实际呐喊的士兵却并不多,且众军都只在原地喊叫,并未厮杀。夏侯惇独目一转,顿时大叫不妙,急忙与吕贡一起领兵撤退。 就听左右鼓声大作,左边陈应、右边鲍隆,前面庞柔、董种一起杀出,马超又率领三千骑兵截断后路,四面喊杀声震天,夏侯惇、吕贡大败,拼死杀出条路逃往下蔡,马超率兵紧追不舍,幸得蒋济见势不妙,挥军出城接应,夏侯惇、吕贡才得以率领败兵退回了下蔡城中,计点损失,折兵近万。 马超大胜一阵,当即写了表文一路大张旗鼓往武昌向刘贤报捷。 与此同时,魏延也制住了徐盛、丁奉,设伏击败了张辽,阵斩张辽麾下骁将牛盖,杀俘敌军数千人,并顺势分兵夺取了阴陵。 眼见天色渐明,淮河南岸的江亭之上,一名面相威严,身穿锦袍,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望着火光渐渐熄灭的下蔡和当涂方向,良久方才幽幽叹了口气,回头望着亭内一名青年文士道:“伯言,你堵了我一夜,终究是你赢了!咳咳咳,孙氏三代基业,今日被你一手断送。伯言啊,你也深受主公厚恩,何故如此不念旧情,要拿着旧主及一班旧日同僚的脑袋去向你新主邀功?” 那青年文士正是奉命巡视江淮的陆逊,闻听中年男子的诛心之语,顿时苦笑了一下,道:“子明兄,你也是当世名将,该当知道天下形势!孙氏基业既已崩塌,又岂是人力能够挽回的?勉强为之,不过是徒劳而已。汉昌王与庞士元早就知道你们的谋划,就算没有我出手联络压制诸将,你们也成不了事,只会死伤更多人而已。我如今这番作为,不是害了昔日同僚,反是救了他们。” 吕蒙又咳了两声,冷笑道:“我等都是江东之将,为孙氏效死本就是应该的。到时不像伯言这么识时务,懂得明哲保身。想必伯言今日立下大功,日后定能长命百岁,封侯拜相。” 陆逊叹道:“子明兄不必讥讽我,当日我出仕于江东,本就存着与孙氏捐弃家仇,勠力以报的心思,无论担任何职都是兢兢业业,从未有半分差错。但孙氏却并不以我为重,只将我当做普通士人,让我假意降刘,实为细作!此岂士大夫当为之事也!我念在君臣一场,虽勉力应允,但当时其实以对孙氏心灰意冷。然而在江东基业覆灭之前,我都仍旧是忠于职守的。此实是已经尽到职责了。反观汉昌王一直礼贤下士,待我以国士之礼,倾心接纳,推诚相待。两相对比,倘若子明兄是我,又该当如何?” 吕蒙沉默片刻,道:“伯言是江东名士,国之大将,的确不应该让你屈身去做细作!罢了,如今我等事败,伯言何不将我抓了,押回武昌去向刘贤表功?” 陆逊摇头道:“汉昌王曾对我说,吕子明乃当世难得的英杰,若抓了你,你必不会投降,只会寻死。而汉昌王不愿意见到英杰殒命,故而叫我对你网开一面,放你自行离去。” 吕蒙闻言,睁大了眼睛,随即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了一阵,这才喘匀了气息,对陆逊叹道:“不愿见英杰殒命么?想不到刘贤倒是有庆忌之风。可惜了,我若不能恢复孙氏基业,生又何欢?” 陆逊皱眉道:“汉昌王早有准备,孙皎必定不能夺下武昌,益阳候造反已经不可能成功了。而如今夏侯惇、张辽两路兵败,你们外援也已经失去,就算在江淮之地有几路兵马侥幸胜得一时,面对汉昌王的讨伐大军也必定支撑不了多久,你又何必还要坚持?” 吕蒙沉默不语,就听陆逊道:“你多半是在等待广陵郡的消息吧?事实上赵累早已经得了汉昌王密令,全琮、太史亨、张承等人此时多半已经被擒了。不但赵累之兵将会急速回援吴郡,便连受命增援襄樊的吕介、胡济两军也会立即顺江东下,巡游大江,防备真有那股叛军得胜,跨江声援别的叛军。换言之,不论你有什么谋划,面对赵累、吕介、胡济等人精锐水师的狙击,都不可能成功的。” 吕蒙面色一变,又急速了咳了几声。只听陆逊又道:“你若算着臧霸率领的青徐兵能够击退霍峻、牛金、留赞等人那可就打错了算盘。霍峻之兵虽少,但却极为精锐,军械精良,又有赵累的海军在后接应,臧霸是不可能经广陵飞渡大江,进击江东腹地的。” 吕蒙叹道:“不错,如此看来,我们这次的确是败了!” 陆逊道:“你既然承认失败,何不随我一起去见汉昌王。汉昌王求贤若渴,定会不计前嫌,重用于你。” 吕蒙淡淡地笑道:“不可能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已经是命不久也了。此生,我只能是孙氏的忠臣了。” 陆逊闻言,看了看吕蒙脸色,忍不住道:“你到底得了什么病?荆州有神医张仲景和吴普,都有妙手回春之能,你何不前往求医?” 吕蒙平淡地道:“心既已死,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何必医治?罢了,你若不抓我,我可就自己走了。” 陆逊忍不住道:“你要去哪里?” 吕蒙笑道:“你是担心我再去联络江东旧将?不会了!今日事败,已是无力回天。我不会去江东,而是要去武昌,祭奠主公。” 陆逊讶道:“祭奠?子明何出此言?汉昌王一向仁德,应该是不会杀益阳候的。” 吕蒙叹道:“你不了解主公!主公虽能礼贤下士,柔治江东,但实则性情孤傲刚烈。前时战败,屈身于刘贤之下,不过是为图日后能够重新夺回江东基业。如今壮志难酬,大业破灭,便是刘贤有心留主公性命,主公也必不能苟活。不是死于乱军之中,便是自戕而亡。我此次西去,但为主公扶灵而哭,从此守墓,已尽君臣之义。” 陆逊闻言张了张嘴巴,最终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当下只得沉默地看着吕蒙萧索的背影渐渐往西方远去。 过了许久,陆逊才悠悠地叹了口气,举起酒杯,望着西方祝祷祭拜道:“一世雄主,走好!” 怔忡了许久,陆逊才率领麾下随从转道往魏延、马超军中走了一趟,见一众江东军虽经过一场大胜,但毕竟军中好些江陵都被软禁,因此都有些人心惶惶,军心大为不稳。 当下陆逊只得建议马超、魏延暂且退兵回寿春、合肥休整,以免勉力再战之下,反被曹军抓住破绽击败。 马超、魏延也知道自己只是牵制,况且江淮之地此时的确连续爆发了动乱,的确不宜再向外征伐,于是二人也收兵回了寿春、合肥。 待大军安然收回,陆逊这才又马不停蹄地转道各处,一路安抚了徐盛、丁奉、蒋钦、贺齐、朱桓、骆统、丁封等人之后,这才经历阳,过牛渚,赶到了建邺。 此时距离武昌之变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吕介、胡济率领水军顺江而下,一路震慑沿岸郡县,最后到了建邺,正好将领兵而来的朱治、朱才、程咨、陈表等人挡住。 而与此同时,孙皎战败被擒,孙权起事失败,羞愤自杀的消息也传到了江东,江东人人震惊,举众大哗的同时,朱治等人这一支兵马也瞬间失去了战斗意志,大军顿时做鸟兽散。朱治无奈之下,只得与众将一起领着千余亲信退到了故鄣县城,准备倚仗城池,做困兽之斗。 正文 第369章 世子?摄政? 江东之人闻听孙权事败自杀,尽皆唏嘘叹息不已,不过刘贤已经主掌江东一年有余,轻徭薄赋,比之孙权当政时期还要宽厚,百姓虽仍旧忍不住还时时念叨着孙氏,却也对刘贤并无怨言,民心虽有些浮动,但还算安稳,只要好生管控,也不至于会出事。 江淮动乱渐渐平息,只有朱治残军在故障坚守,朱然残军在成德坚守,不过都只有些微兵力,又被四面合围,翻不起浪花来了。 陆逊、陆绩、张温、顾济等吴中士族子弟又出面四处安抚,再加上费栈、董嗣、彭式、周凤、尤泉等人压制豪强,事态很快平稳下来。 此时武昌城中,刘贤依旧躺在王宫之内静养,内外隔绝,除了陆续接见了庞统、刘靖、傅彤、杜路、黄权等各路救驾之兵的主将之外,并不见其余文武臣子。 当夜刘靖、杨狼、木鹰、塔利反攻孙皎、陈邵,正战的激烈,早已得到密令埋伏在附近的傅彤之兵突然杀出,一举将孙皎、陈邵等人击溃。陈邵、蔡遗、李允、吴硕等人死于乱军之中,孙皎重伤被擒,步鹜、滕胤、吾粲眼见事败,也只得束手就擒。 叛乱平息,按说是喜事一件,但是刘贤却并未接见群臣,大肆褒奖,反而依旧养在宫中,军政事务都委托加急赶回来的庞统做主。 虽说庞统又是尚书令,又是军师,处理军政事务都是名正言顺,但毕竟刘贤一向年富力强,这久不露面,难免让人联想到刘贤的伤势,是否是真的极为危重,否则若能起床的话,为了安定军民之心,刘贤也应该勉力现身,以免世人猜测。 如今却连面也不露,偶尔庞统、祝融、赖恭、费诗等人有事求见,也要在殿外等待许久,而见过之后,众人出宫之时也都面带担忧之色。 便连孙权之死,刘贤也只是传信叫好生治丧,并未亲自出面致祭。 而且也未曾接见伤心欲绝的孙尚香,便连孙尚香自请处罚,自己去掉了王后之位,刘贤都没有出见。 于是朝野之间纷纷传说刘贤伤重,恐将不治。 在这种风潮之下,不由得兴起了一股暗流,那就是万一刘贤真的亡故,谁来继位?刘贤的长子刘继才五岁,次子刘续、三子刘统都才两岁,一旦刘贤有所不测,到时候主少国疑,必生祸乱。 而且长子刘继乃是孙尚香之子,而孙权谋反,孙尚香自去王后之位请罪,在这种情况下再让刘继登位的确有些不妥。 幼主登位,除了一干老臣扶保之外,外戚势力也必然会抬头,如今好不容易把孙氏按下去,若是再让刘继登位,孙氏宗族这一班人就又有了兴风作浪的机会。 但是次子刘续、三子刘统又更是年少。于是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股风声,说汉昌王诸子虽然年幼,但尚有老父在堂!为了荆州基业安稳,莫如请汉昌王之父刘度出来摄政。 儿子的基业由老子看着,必然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一股暗流来势汹汹,居然得了很多人的附和。还有人说汉昌王登上王位之后,居然没有尊封父母,册封兄弟,实是不够孝悌。且除了封孙权为侯之外,至今尚未封麾下有功文武爵位,太多吝啬。而刘度一向为人宽厚,一旦掌权,必然人人都有封赏。 如此数日,居然真的有人上书,开始是请立世子,刘续、刘继、刘统都有人拥护,而请刘度摄政的人更是不少。 这也难怪,刘贤起家的四郡之地中,在前期刘度掌管的零陵郡对刘贤的支持力度是最高的,军政两界许多中下级的官吏都是出身零陵郡。 虽然除了廖立、蒋琬、刘敏、刘邕等人之外,其他人官职都不算高,但架不住人多啊,众人火势单独上书,或是联名上书,很快请册立世子以及请刘度临朝摄政的奏疏便堆满了刘贤的案头。 然而对这一切,刘贤却都恍若未闻,并无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传出。 众文武心有不甘,于是纷纷走门路到了庞统、赖恭的身上,将二人搅得不厌其烦。 消息传到新野,驻兵于此的曹操顿时大喜,对麾下文武道:“前些日子听闻孙权事败身死,又有夏侯惇、张辽传报说两路兵败,江淮动乱已经平息,我还有退兵之意,如今刘贤果然遇刺重伤,这岂非是上天庇佑?” 贾诩点头道:“具探子传来的消息,那刘贤是在检阅刘靖之兵时遇刺的。” 曹操满意地对着贾诩点了点头,道:“不知刺客如何了?” 贾诩道:“当日出手的共有三名刺客,一人受伤被擒,一人当场死亡,还有一名暗箭伤人的刺客至今未能抓到。” 曹操大笑道:“孤记得当年刺杀孙策的也是三名刺客。那还是在旷野之中,其中一名刺客先用暗箭射伤了孙策,随后三人杀出,却被带伤的孙策尽数格杀。如今刘贤在军营之中,身边有许多护卫,也仍然是遭遇了三名刺客,结果却还被其中一人逃脱。以此观之,刘贤不如孙策远也!” 贾诩道:“孙策骁勇,天下少有人及,刘贤虽也善战,但论武勇,却仍不是孙策的对手。况且刘贤信任刘靖,入其军营,未加防备,也是他被袭击得手的重要原因。而且此次出手的三名刺客也都是各有绝技的,比之当年刺杀孙策的刺客更加难缠。” 曹操点了点头。就听刘晔狐疑地看了看曹操,复又看了看贾诩,随后沉默片刻,道:“当年孙策被刺重伤,本已渐渐痊愈,后因小事,怒气发作而死。今刘贤虽然被刺,但从传来的消息看,他也只是重伤。武昌城内虽然暗潮汹涌,但有庞统坐镇,却也并无大患。魏王若要刘贤如同当年孙策一边不能痊愈,伤重而亡,便还得再出一把力。就算刘贤心性沉稳,不能激怒于他,也至少要让他不能安心静养。” 曹操闻言,点头道:“此言有理!我当命曹仁、于禁加紧攻打樊城,再命汝南太守满宠出兵攻打武阳关,命夏侯惇、张辽、臧霸袭击淮南。如此多的军务,想必也够刘贤头疼了。” 刘晔摇头道:“这些自是应有之义,不过军务自有庞统处理,恐怕还到不了刘贤桌案之前。” 曹操沉吟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刘晔道:“据闻武昌城中此时因刘贤重伤,众臣为立世子之事隐隐然开始争锋相对,暗潮汹涌起来。魏王何不以天子的名义,派出天使去武昌传召,帮刘贤册立世子?刘贤的汉昌王之位虽是自封,但他名义上还是天子之臣。藩国世子的册立本就需要天子下诏。魏王请出天使,正是名正言顺啊!” 曹操闻言,眼前一亮,抚须笑道:“不错,此计甚妙!如今孙氏作乱,刚被镇压,若我们册封孙权的外甥为汉昌王世子,想必定能让刘贤如鲠在喉。” 贾诩道:“据说荆州有许多人希望刘度能在刘贤故去之后,执掌大权。魏王可推他一把,以天子的名义册封他为武昌侯,领荆州牧,好让他去与庞统、黄权相争。我还听说刘度给刘贤生了个弟弟,今年也有六七岁了,魏王何不也推恩封其为侯?” 董昭笑道:“妙啊!如此一来,朝中有刘度与庞统争权,朝外有江东旧将与荆州元老夺利,宫中有刘赐与刘贤诸子相争。刘贤被如此闹心,如何能够安心养伤?必定要挣扎着劳心劳力地处理各方关系,如此一来,多半便会命不久也!” 曹操闻言大笑,随后道:“不知谁可为使啊?” 主簿杨修道:“当年刘贤在魏王麾下之时,与时任郎官的陈佐相善,如今陈佐已经在朝中做了议郎,魏王正可派其为使,前往武昌传诏。想必刘贤看在故旧之情上,不会拒绝见他。” 董昭皱眉道:“陈佐虽是颍川陈氏子弟,然其才不足以为使。不如遣典农校尉石韬为正使,陈佐为副贰,必可完成使命。” 曹操点了点头,当即命人快马加鞭回转许都,讨了圣旨,命石韬、陈佐为使,往武昌去见刘贤。 同时曹操又发了军令,命曹仁、于禁加紧围攻樊城,命夏侯惇、张辽、臧霸等人挥军袭击淮南各处。 此时陆逊等人已经安抚了江东民心,费栈、彭式、刑道荣、晋宗等各路兵马一起将朱治等人围在了故鄣。陆逊亲自在城外劝降,表示只要投降,便饶恕众人宗族亲人性命。 朱治虽忠于孙权,但毕竟朱家乃是故鄣大族,族人众多,此时孙权已死,朱治已经失去了效死的对象,为保满门宗族性命,只得开城投降。同时又应陆逊之请,书信一封,请陆逊转送给朱然,叫困守成德的朱然也开城投降。 与此同时,赵累也率领海军回到了吴郡,擒杀了叛将张承、王敦、周峻,生擒了太史亨、全琮和钟离绪等人。江东动乱自此全部平息,所有参与叛乱的人或死或擒,涉及的江东旧将近百家。陆逊遵照刘贤之意,将各家佃户僮仆全部发放田宅,转为自耕农,如此又得了数百户百姓。而各家的家眷老小加起来有二三千人,全部关押在了各处牢狱之中,等待刘贤进一步的发落。 江东豪族势力经此一乱,被扫掉了近三成。 正文 第370章 武昌纷乱 数日之后,石韬、陈佐带着天子诏书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襄樊,表明身份之后,被黄忠安排人护送着一路乘船来到了武昌。 看着小小的武昌城,陈佐不由失笑道:“刘贤如今已经贵为汉昌王,麾下雄兵二十余万,地方数千里,怎么也不把王都修建的宏伟大气一点?” 石韬看了陈佐一眼,淡淡地道:“汉昌王志在长安、洛阳,又岂在这区区一个武昌小城之中?若非他被刺客刺伤,此时魏王该退兵保守新野了,哪还有我们出仕荆州之事?” 陈佐闻言,玩味地看了看石韬,毫不客气地道:“当年你在刘贤军中任长史,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吏,若是不离开刘贤,此时恐怕已经被刘贤奉为上卿了,何至于才是区区一个典农校尉?不知石校尉午夜梦回之际,有没有后悔过?” 石韬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陈佐,转而紧盯着武昌城门看。 过了许久,就见武昌城门大开,数百士兵排列而出,奏起隆重的鼓乐,刘贤麾下的太常赖恭出城迎接了石韬、陈佐,拱手道:“未知天使莅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汉昌王本欲亲自迎接,奈何身有小恙,故而遣我代为迎候,还请天使切莫怪罪才是。” 石韬道:“赖太常太客气了!你乃一国上卿,我等岂敢怪罪?却不知汉昌王如今身体如何?我等奉诏而来,宣读诏书之日,还需请汉昌王亲自接诏才是。” 赖恭闻言,面不改色地道:“那是自然!不过宣读诏书也不急于一时,总要选择良辰节日,摆设香案,隆重接诏才是。到时候天使自然会看到汉昌王。” 石韬闻言,与陈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疑之色:刘贤连接见天使之事都如此推脱,想必是的确病的极重。 就听陈佐道:“我与汉昌王也是旧识,当年赤壁之时,汉昌王初为郎官,便是我引他入职的。还请赖太常据实以告:汉昌王伤势到底如何?是否真的有性命之忧?” 赖恭笑呵呵地拱手对陈佐道:“原来是大王故人,失敬失敬。大王伤势并无大碍,只因忧心国事,心情烦闷,故而想要静养而已。有劳天使挂念了。” 石韬、陈佐见赖恭不露口风,当下也只得不再追问,随同着赖恭一道进了城中,暂往馆驿休息。 当夜武昌城中官员知道天使到来,顿时闻风而动,纷纷前来打探天使的来意。石韬故意泄露机要,说是册封汉昌王世子,城中文武百官闻讯,顿时暗潮汹涌,各施手段向石韬打探朝廷到底册封的是谁。 然而石韬此时却又收紧了嘴巴,不再言语,任由城中百官猜测不已,一时流言纷飞。 在这种情况下,第二日一早,便有刘靖率领五百士兵到来,直接将馆驿围的严严实实,美其名曰保护天使,实则却是隔绝内外,不让石韬、陈佐等人与城中官吏接触。 然而此举却是防外不防内,很快把守馆驿的刘靖兵马之中就有人与石韬、陈佐悄悄接上了头。 而这些情况,又都被庞统安排在馆驿中的小吏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武昌王宫之中,刘贤躺在床榻之上,神医吴普正在为刘贤换药,刘贤则睁着大大的眼睛与庞统、郝昭二人说话。就听刘贤道:“军师,这些上书请我父亲摄政的官员们,幕后是谁在推动,你可已经查明了?” 庞统沉默片刻,道:“我的人追查到了大王父亲的府上。” 刘贤闻言,苦笑道:“我这个父亲一向是爱护我的,只是自从有了小弟之后,似乎也有些变了。” 庞统道:“身为大王之父,无论担任何职都是不适合的。故而大王进位为王之后,刘太公的零陵太守之位也就卸任了,如今闲居在家,所谓静极思动,再加上身边人的怂恿,他自然也就安奈不住了。况且在他心中,说不定也的确是想着帮大王看住一这份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不让外人染指的。” 刘贤点头道:“我父亲能力平平,做个太平郡守还行,但要想立足于乱世却力有未逮。若没有身边人的怂恿,必定不会生出这些心思来。” 庞统迟疑了一下,道:“毕竟是父子之情,割舍不开。大王何不将真实伤情告知刘太公,也免得多生事端。否则万一刘太公在他人的怂恿之下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出来,怕是不好收拾。” 刘贤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不妥,我父亲身边有心人太多,他做事又不够机密,只怕将我的伤情告诉他,顷刻之间满城官吏百姓就都知道了。到时候曹操知道我是装病,多半会撤兵北返。我们这些日子的苦心谋划可就落空了!我宁愿损伤些父子之情,也不能靡费钱粮,让将士们一番辛劳,付作东流。” 郝昭道:“要不,大王派人警告一下刘太公身边的人。” 刘贤沉默片刻,摇头道:“这样或许反倒会使事态恶化!若是激起了我父亲的逆反之心,反为不美。”说着,刘贤看着庞统笑道:“军师智计无双,还请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吧。” 庞统笑了笑,道:“老太公与大王乃是父子,这就决定了对他是打不得,骂不得,甚至连一丁点的苛待都不行。偏偏老太公身边的人又不知进退。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安排个事情,将老太公远远地打发出去。” 刘贤道:“打发到哪里?” 庞统笑道:“当年高祖皇帝不曾以刘老太公为摄政,今日大王又岂能将繁杂的国事去劳烦王父?既然刘太公不愿静修荣养,正好主公进位为王之后,未曾建成王国宗庙。大王可请刘太公去汉昌城中主持修建宗庙之事,此乃供奉祖宗,传承宗族之大事,让刘太公去主持足见重视。大王对刘太公要行孝道,刘太公对刘氏历代先祖也该行孝道。如此一来,刘太公只能欣然而去,而太公身边的人也无话可说。只要太公离了武昌,那么这场风波也就暂时化解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军师此计极妙!” 当下刘贤便请庞统写了手令,盖上王印,立刻送到了刘度手中。刘度本来大喜,后又被身边人怂恿的不服,跑到王宫闹了一场,指责庞统是想支开自己,好独揽大权,当权臣。 庞统被说的手足无措,只得进了内殿,请示了刘贤之后,将刘度也请进了殿中。此时刘贤已经恢复了重伤的装扮,亲自好言请刘度去汉昌城修建宗庙,眼见刘度还有些不愿,刘贤只得故作哀戚地道:“父亲是认定我此番命不久也了么?一定是的,否则为何一定要留在武昌,希图摄政?我若真的不治身亡,这份基业父亲自然要担负起看守之责。只看你是我父亲,便是没有摄政之名,谁又敢不听你的话?父亲若还念着我是你儿子,便不要听信身边之人的怂恿,好生去修建宗庙,以祈求祖宗神灵永佑我家,万世昌盛。” 刘度听刘贤说的哀切不已,心下也极为不忍。要说这些年刘贤确实与刘度不亲,但刘度毕竟是从小将刘贤养大的,父子之情还是真挚无虚的,此时见刘贤在挣扎在伤痛之中,生恐惹得刘贤生气,坏了身体,当下急忙连声答应了刘贤去汉昌城修建宗庙之事。 当下刘度回到府邸,身边众人询问结果,刘度此时正陷在对刘贤的怜爱之情中,毫不客气地斥责了众人一通,随即收拾行装,当日便出城往汉昌去了。 送走了刘度,刘贤方才大松了口气,复又问庞统道:“追查刺客之事怎么样了?” 庞统道:“当日三名刺客,当场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叫韩龙的剑客被生擒,另有一名使弓箭的,生恐事后被追查出来,当夜便趁乱逃出了武昌城,目前不知所踪。此人名叫木连,是并州人,当日的合肥降兵之一,据说是原并州刺史梁习招纳的匈奴射雕者,后被调到了淮南,平素沉默寡言,极为低调,因此虽多立战功,却仍旧只做了各斥候屯长。此人既出身匈奴,想必在野外也能生存,又射术绝佳,大王日后还要小心才是。” 刘贤点了点头,道:“刘靖军中应该还有其他刺客同党才对,军师查出来了么?” 庞统道:“我回到武昌之后,与郝昭将军和傅彤将军一道去刘靖军营之中走了一遍,发现了好几个可疑之人。而这些人似乎隐隐以一人为首。我想包括刺杀大王的三名刺客在内,这些人应该都统一听从此人的指令。此人才是具体策划刺杀大王之人。” 刘贤笑道:“此人是不是刘靖麾下唯一还在的那个军司马,名叫王雄的?” 庞统道:“大王睿智,正是此人!我故意叫刘靖派兵去把住馆驿,就是想看此人会不会露出破绽。果然,他很快就于石韬联系上了。” 刘贤点了点头,低声喃喃地道:“王雄?韩龙?这一对黄金组合不去北边对付异族鲜卑人,却反倒潜伏在我军中刺杀我,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庞统没有听清刘贤的低语,不由走近一步追问道:“大王刚刚说了什么?” 刘贤笑道:“没事!那个王雄先不要惊动他,留着日后或许有用。而那个韩龙,我看他的剑术中分光掠影这一招使得极为熟练,应是剑师王越的真传,看他年纪不大,或许是史师的师侄一辈也说不定。暂时便也先关着,等日后史师来处理吧。” 庞统点头应是。 正文 第371章 处置孙氏 就听庞统又道:“我们这些年招降纳叛,实力壮大极快,但也确实有些疏忽了。刘靖固然感念大王救父之恩,一心想要报答大王,其心挚诚,因此大王信任他,未对其加以太多防备。但曹操却也抓住了这一点,预先安排了刺客在刘靖身边,成为其心腹。我军之中,原本出身曹军、江东军,甚至是刘备军的将士都不在少数。以此推之,军中心怀叵测之人必定还有不少,大王日后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刘贤点了点头,道:“经过孙氏这一番动乱,领兵将校之中应该不会再有孙氏死忠之人了,不过下级军吏却还难保有些漏网之鱼。只要小心一些,再叫各将领再好生清理一遍,应该也就无虑了。唯一可虑的,乃是田豫、廖化和关平三人。田豫此人文武兼备,又对北部边境之地极为熟悉,日后我们拿下中原,还要倚重他。因此,就算明知他有些问题,我也依然要把他养起来。” 庞统点了点头,道:“田豫也就罢了,让他留守一城,不让他去对阵曹军的第一线也就是了。关平毕竟是关羽的儿子,心向益州也能理解,便连小将关兴、关索也有同样的忧虑。但主公却为何对廖化成见如此之深?廖化自归了我军,一向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并未出过差错啊?况且他在益州也没有亲眷,虽崇敬关羽,却也未必就到了定要追随关羽的程度吧?” 刘贤闻言沉默,廖化此人是有前科的,在原本的历史上,孙权派吕蒙袭取荆州之后,廖化也是假意归降孙权,最后抽空告假,直接带着自己的老母亲抄小道逃去了益州。但这些没影的事刘贤却不可能当做证据对庞统说,当下只得道:“我总觉得此人心向刘备!不过这数年以来,他领兵作战都还算得力,日后我们注意一下,不让他去西线与刘备兵马接触,再有他老母亲在江陵城中荣养,想来他应该就不会随意逃走了。” 庞统点了点头,又沉吟着看了看郝昭,随后道:“算上夏侯夫人和吕娘子那次,曹操已经对大王出手两次了!我们是否也要对曹操组织一次刺杀?警告一下他。” 刘贤闻言,迟疑了一下,道:“曹操已经命不久矣了!刺杀他并无什么意义。反不如好好把这一场襄樊之战打赢,对他的打击才会更大。” 庞统疑惑地看了看刘贤,忍不住问道:“大王怎么知道曹操已经命不久矣了?还有,我们如今在襄樊一带的布置,都是围绕着八月大洪水来的。可是大王又怎么知道八月一定会涨洪水?曹军扎营的地势也不算低,比之往年的最高水位还要高出许多,是什么样的大洪水,才能一举冲掉曹军的营寨?” 刘贤笑道:“我这些年说的事情什么时候有错过?到时候军师就知道了。” 此时,石韬、陈佐在馆驿之中,虽被隔绝内外,但有王雄暗中传递消息,也很快得知了刘度离开的事情。二人顿时大急,急忙约见赖恭,欲要确定宣读诏书的时间,并指明要刘度在场接诏。 赖恭对石韬敷衍了一下,随后回到王宫禀告了石韬的要求。庞统闻言,沉吟道:“必须要刘太公在场接诏?这么说这圣旨也有册封刘太公的了?大王,曹操派天使前来,看来不只是想要册封世子啊!” 刘贤点了点头,道:“单只册封世子还好说,我总能代诸子上表回绝。但若曹操真的从我父亲身上下手,这倒是难办。我总不能代父回绝吧?” 庞统沉吟了许久,这才道:“的确难办!我们既无法阻止石韬宣旨,也不能代刘太公做主。此事关键还是要看老太公的意思。若他稳的下心,任由曹操封他多大的官都能辞掉。但若他自己对曹操册封的官爵动心了,那么我们也无计可施。” 刘贤闻言默然,道:“既然无法可想,那就干脆不去管他。先以我重伤为由,晾着石韬等人。如今已是七月底,眼看就要进入八月,等到襄樊战事结束,我军军威大振,我也不必装病了,到时候什么魑魅魍魉都得潜伏爪牙,不敢造次。” 庞统点了点头,顺势问起了刘贤的伤势,神医吴普在旁笑道:“当日那支暗箭从天而降,先是射中了大王的冕毓,将冕毓射落之后,其力已消了大半,且箭头的角度也偏移了些,虽仍射进了大王胸前,但入肉不到一寸,并未伤到内脏。看着吓人,其实并不妨事。大王身体强健,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其实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暂时不能用巨力而已。” 刘贤也笑道:“军师不必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有问题的。倒是对孙氏这一干被擒的旧将,该当如何处理,我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孙权已经自杀了好些天了,也该入土为安,再拖下去就不像样了。” 庞统道:“按说谋反便该满门抄斩,不过大王一向仁慈,可只诛首恶,余者流放交州。如今各家僮仆总共数万户已经遣散,转为了自耕农。这些谋反的家族去了交州,人生地不熟,名望家财都带不去,自然也就不能为恶了。” 刘贤点头道:“杀了可惜!将其中罪行较轻的反贼三族都流放交州。而罪重的将则集中起来,流放到夷洲去。既然愿意作乱,那就去祸害徼外蛮,为我汉家稳定边疆出力去吧。” 庞统讶道:“夷洲?据闻此乃海外仙岛,大王莫非知道其所在?” 刘贤笑道:“仙岛虽未必,宝岛却是真的。此岛就在会稽海外三百里左右,我们的新式海船旬日之内便能抵达。” 庞统点头道:“海外荒僻岛屿,倒是流放这些叛贼的最佳去处。我们现在腾不出手去开拓海外,暂时流放些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若是侥幸在外站稳了脚跟,日后我们再去建立治所,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下敲定了此事,刘贤传令以诸侯之礼将孙权发回乌程县祖坟内安葬。其长子孙登在邺城,这且罢了。念在孙权其余子女年幼,特赐田八百亩,许在家为孙权守墓。其余孙氏族人少数流放交州,大半流放夷洲,只有孙策之子孙绍被刘贤征辟为侍郎,表现的极为亲厚。 吕蒙、步鹜、朱治、朱然、朱才、滕胤、吾粲、程咨、陈表、太史亨、全琮以及自愿辞官追随的蒋钦等孙氏死忠之人也在尽量安排了家小之后,拖家带口随着孙氏族人一起登上海船,流放往夷洲去了。 从为孙权治丧,到流放众人,期间用去了数月时间,而这期间江淮、荆州之地再次爆发瘟疫,吕蒙、孙皎、蒋钦等人在这期间先后病故,未能真正流放夷洲,此是后话。 忙忙碌碌之间,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八月,刘贤始终以各种借口拖延着接受诏书的时间,石韬、陈佐虽然十分不满,但此时天子权威薄弱,且谁都知道自己这所谓天使实际上就是曹操派来的,因此石韬、陈佐也不敢太过炸刺。 此时驻兵新野的曹操闻听石韬、陈佐在武昌受了冷遇,连刘贤的面都没有见到,当下对麾下文武商议道:“刘贤连天使都拒不接见,也不念故旧之情,想来的确伤的极重。但他不奉诏,我们搅乱他心神的谋算也就暂时落了空。诸位可另有良策啊?” 贾诩道:“庞统在武昌,一应杂务都处理的妥妥当当,根本到不了刘贤身前。看来只有强攻樊城,让庞统觉得形势危急,逼得他不得不赶到襄樊来主持战局。只要庞统离了武昌,事情也就好办的多了。” 曹操闻言点头,当下传令曹仁、于禁,叫二人强攻樊城。曹仁、于禁接信,商议之后,认为樊城坚固,便连作为外围防线的那道长墙和壕沟都难以攻取,若是勉强强攻,伤亡必定会极为惨重。二人筹谋良久,不得良策。就听前来助战的南阳太守东里衮道:“八月多雨,往年都会涨水。我看樊城之外的长墙有几段地势低洼,二位将军何不在白河上游及各支流上筑坝蓄水,待天降大雨,便即顺势放水。就算不能淹没樊城、襄阳,至少也能冲毁城外的长墙和沟渠,方便我们进攻。” 曹仁、于禁闻言大喜,当下将东里衮之计写成表文,呈报曹操。曹操看信之后,也觉得可行,当下将信递给众谋士传阅。就听贾诩道:“此计虽好,却也要防着突发大水,反冲了自家营寨。” 刘晔也道:“不错,当传信曹仁、于禁,叫二人移营高处,以避洪水。” 曹操点了点头,当下写了书信,同意了曹仁、于禁之计,并告诫二人要移营高处,注意防洪。 曹仁、于禁接令,当即命傅群、东里衮去北河上游蓄水。 此时黄忠也同时命张南、冯习、张著的水军趁夜偷上岸去,潜入曹军后方的山间以木石阻断山涧,意图制造塞湖,为即将到来的洪水添些力。 双方都在等着雨季洪水的到来,所不同的是,曹仁、于禁认为今年的洪水还是与往年一样,并不算大,造不成多大危害,因此虽然移了营寨,但仍旧准备不足。而黄忠这边却是以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为标准来进行准备的,十分充分。 (本章完) 正文 第372章 水淹曹军 在双方都在等待着雨季到来之际,益州,刘备大军经过艰难跋涉也已经杀出了汉中。因为曹操在关陇地区布置了重兵,各条谷口都有兵把守,想要偷袭是不可能的,因此刘备与法正商议之后,决定将关中、陇右分为两部分,避开道路难行,且有曹军重兵把守的关中,转而先取陇右。 为了迷惑曹军,刘备命令最负盛名的大将关羽率兵一万五千人,号称五万,佯装主力沿着褒斜道前进,一路步步为营,做出大军攻打关中的姿态。 曹洪、张郃果然中计,当下曹洪命朱灵坚守斜谷口营垒,又命杜袭、刘柱等人分兵监视骆谷、子午谷等处。随后曹洪、张郃、郭淮、曹真等人率领三万主力赶赴郿县,准备迎战关羽。又写了表文申报曹操,请求增援。 等到十数日后,刘备袭击祁山的消息传来,曹洪发现自己中了刘备的声东击西之计,急忙分遣张郃领骑兵五千先行增援陇右,曹真、郭淮则领步军两万随后跟进。 此时刘备大军势如破竹,将屯守在祁山的梁宽、赵昂等人击败,占住了各城险要,开始抢收秋粮,雍州刺史张既见势不妙,当下急忙传令叫百姓抢收粮草之后进城坚守,若敌军已至,秋粮尚未收割,便焚烧田野,不可将粮食留给刘备。 随后张既命尹奉等人率兵五千固守陇关,命杨阜率兵五千固守街亭,张既自率兵一万固守上邽,等待救援。 上邽乃是出祁山之后的第一座大城,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若拿不下此城,刘备大军便不可能分兵去夺取陇右各地,但若不能夺取陇关和街亭,封锁住曹军援救陇右的道路,刘备也无法安心扫荡陇右。 思前想后,刘备与法正商议之后,决定分兵,刘备自率赵云、陈到等人领兵三万攻打上邽,张飞、邓铜率兵一万进击陇关,吴懿、邓芝率领一万进击街亭,另派袁龙、雷定领兵五千分兵扫荡陇右各城。 然而此时的陇右诸将都是当年跟马超、韩遂反复较量过的沙场宿将,论勇力虽不如关、张、赵,论智计也不如法正、彭羕,但却也极为忠勇,经验丰富,据城而守,面面俱到。而自从汉中丢失之后,曹操生恐刘备顺势进击关陇,因此各城军资粮草都极为完备,众将短时间内将上邽、陇关、街亭等地把守的极为严密,刘备、张飞、吴懿等人虽连日攻城,却都无功而返。 原本预想中的突袭,在拿下祁山之后便变成了强攻,刘备虽占了些上风,但未能在短期内据住陇关、街亭,也未能拿下上邽,等到十数日后,张郃率领的五千骑兵赶到街亭,与杨阜一道,一举击败吴懿、邓芝之后,刘备封锁陇山,关门打狗,徐图陇右的计划顿时破产。 刘备只得调兵遣将,准备在陇右与张既、张郃以及随后增援的曹真、郭淮决战。 刘备进击关陇的消息传到南阳,曹操闻讯大惊,急忙请众文武商议对策。 就听董昭道:“刘备夺取汉中之后,养精蓄锐两年之久,如今兵精粮足,突然进击关陇,必是势在必得。更兼关羽、张飞、赵云皆是当世虎将,法正又深有谋略,不可小视。魏王还需立即调派援兵才是。” 曹操点了点头,道:“该从何处调兵?” 此言一出,一众文武顿时都难住了,此时青徐兖豫之兵在袭扰淮南,曹仁、于禁之兵在围攻樊城,曹操亲领的四万精兵也有两万去了樊城前线增援,身边只剩两万人守卫。若要调兵增援关陇,能动用的就只有北方边军了。 但若是抽调边军,又恐乌桓、鲜卑等异族不稳,思前想后,曹操问司马懿道:“不知仲达可有妙策?” 司马懿道:“魏王可遣一上将前往并州,征调太原乌桓以及匈奴骑兵,并沿途征调洛阳、河东之郡兵,当可得三万人,以此往救关陇,即便不能击退刘备,也当能稳住局势。刘备数万大军出川,数百里山道,极为艰险,粮草转运必定艰难。我军援兵只需深沟高垒,坚壁清野,对峙三五个月,刘备粮尽,自然退兵。” 曹操闻言大笑,当下遍视诸将,点了徐晃之名,令其率领五千精兵往领洛阳、河东之兵,又命梁习立即征调匈奴以及并州乌桓骑兵相助。 徐晃去后,曹操心下稍安,当下看了看天色,沉吟道:“连日不雨,天气炎热,也不知这暴雨何时能下?” 众将也都纷纷看天,希望下雨。 可能是曹刘两军的诚意感动上天,当夜果然暴雨如注,来势极为凶猛,曹仁、于禁急忙命士兵去挖开堤坝放水,然而大雨倾盆,士兵出了营帐寸步难行,十步之内,不见人影。曹仁、于禁无奈,只得收兵回营,心道急雨必定不长,待过的一两个时辰大雨停息,再去挖开沟渠不迟。 然而这场雨却极为持久,瓢泼大雨下了两个时辰还未停息,曹仁、于禁越等越心惊,正等待间,就听上游突然轰隆之声不绝,一时地动山摇。 曹仁、于禁一愣,随即笑道:“想必是雨水太大,将我们设置在河上的堤坝冲毁了。这可是无心插柳,免去了我们去开挖堤坝之苦。” 二人正自庆贺,就听斥候来报:“将军,不好了。汉水、白河、唐河尽皆暴涨,更兼山洪暴发,水势骇人,我们新设立的营垒恐有水淹之祸啊!” 曹仁、于禁大惊,急忙出帐查看,此时大雨依旧倾盆而下,曹仁、于禁各披大毡,来到营边,沿途只见水流将营中土地冲的沟壑纵横,及至来到唐白河边时,就见水位居然暴涨了两丈,而且还在急速上涨。 曹仁、于禁急忙回到营帐,曹仁道:“江水暴涨,照这么下去,若这大雨再下七八个时辰,我军新设立的营寨只怕也将被淹,不如叫将士出营,往高处转移。” 于禁摇头道:“大雨倾盆,又是黑夜之间,大军如何能够转移?若是出营,不说迷路意外伤亡之人会有多少,单只被大雨淋透全身,士兵必然染病,一个不慎,又将疾疫流行,重蹈前年之祸。” 荆州刺史傅群也道:“我军粮草军资都在营中,若是大军转移到了高处,水漫入营,淹没了粮草,大军无食,必然自乱啊!” 曹仁道:“然而我们就算守在营中,倘若大水漫进营来,我们还是只得转移,这大雨之中,也不可能转移粮草,我们依然保不住粮草军资啊!” 于禁道:“我军营寨甚高,江水未必便能涨进营来。可命斥候严密监视水情,再命士兵枕戈待旦,各随身携带三日口粮。倘若真的江水漫进营来,我们再转移不迟。我想洪水来得快退的也快,三日之内怎么也该退了。到时候我军再撤回新野。” 曹仁迟疑片刻,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当下曹军计议定,各去准备,一众将校都焦急地祈祷着上天庇佑,洪水早退。 而在樊城城头,在大雨到来之际,黄忠便早已将把守城外营垒的守军都收进了城中,眼看着大雨倾盆下了好几个时辰还不见停息,汉江、唐白河乃至各处小溪山洪都纷纷暴涨,渐渐淹没了城外的沟渠长墙,且仍旧没有半点停止的迹象,黄忠不由大喜,对身旁的庞德、马岱、张任、张嶷、张翼、相虎、苗瓠、关平等人道:“大王真神人也!早就算到会有这场洪水,因此叫我们抢收秋粮,徙民入城,又定计水淹曹军。曹军营寨虽移到高处,以今夜之水,樊城以北十里之内也应该没有多少地方不被水淹了。待到明日大雨停息,我军水师便可催船前往,将敌军一举擒获。” 说着,黄忠又回头道:“张南、冯习、张著的水军都做好防洪的准备了吧?” 张任道:“黄老将军放心,江水虽然暴涨,但我军水师却早有准备,都停在港湾水寨之内,缆绳系的十分牢固。便是江水再涨,也能催船不断靠岸躲避。他们都是水军,又岂怕涨水?” 黄忠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当下黄忠仰天祝祷道:“还望苍天庇佑,让这场大雨下的久一些,直接将城外的曹军都淹死才好!” 大雨依旧倾盆而下,及至天明,雨势虽然稍有减弱,但依旧没有停息的迹象。此时城外已是一片汪洋,平地水深数丈。黄忠命张南、冯习、张著的水军乘坐轻舟前去查看曹军情况,就见洪水已经蔓延到了曹军营寨的地处,并继续往营内漫去,一众曹军正在冒雨往高处转移,许多辎重都抛弃了。 消息传回樊城,黄忠急令张南、冯习、张著的水军冒雨前去袭击曹军。三营水军呐喊杀到,冲进曹军营垒,正在转移的曹军顿时大乱,纷纷丢下辎重,转身逃走。 张南、冯习、张著之军在船上射了一阵羽箭,然而过不多时,弓箭被雨水打湿发软,弓力大降。三将只得分兵围住曹军退守的几处高岗,命众军将弓箭送回樊城,加紧烤干。 黄忠闻讯,看了看天色,见雨势仍旧没有停息的迹象,当下对众将道:“曹军已是瓮中之鳖,只是大雨未息,我们也不便攻杀。我听说曹军的荆州刺史傅群在新野附近打造轻舟,前些日子曹军攻破两河口时,也夺去了数十艘小型战船。这么算来,曹军手中的船只也该有一两百艘。叫张南、冯习、张著率军好生监视,防止曹操派出轻舟来接应曹仁、于禁。我们且在城上安心等待大雨停息,再出城去擒曹军。” (本章完) 正文 第373章 曹刘困境 此时武昌城中,刘贤与庞统、黄权、郝昭、杜路等人在殿内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不由喜上眉梢。就听庞统道:“大王真神人也!今年这场秋雨的确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大,曹军此次是插翅难逃了。” 众人也都激动不已,就听刘贤道:“这场雨来势凶猛,只怕不止襄樊,江夏、南郡或许也将受些影响。此战我军得天之助,自当全胜,然而百姓受灾却也不可避免,还请军师和刺史筹备赈灾之事,并在洪水过后,组织百姓重新整修田地沟渠,帮助百姓恢复生产。” 庞统和黄权都拱手应是。 而曹操在新野,望着天上连绵不尽的大雨,却是愁的不住叹气,转头问道:“白河水势如何了?” 行军长史辛毗道:“白河之水已经涨了三丈有余,下游的襄樊地区水势恐怕更大。” 曹操道:“也不知曹仁、于禁之军如今如何了?” 贾诩沉默片刻道:“今日已经派出轻舟去联络,但黄忠也派出了水师阻截,我军轻舟根本无法靠近襄樊。但以曹仁、于禁先前安下的营寨看,只怕有三分之一的营寨如今已经被水淹没了。这倒也罢了,毕竟大军多少也做了些防洪的准备,此时士卒损伤应该不多,但若大雨不停,洪水再涨,营中粮草无法转移,将尽被淹没。到时候大军便无法支撑了!” 刘晔也道:“若大雨今日停息,我军或许还能坚持到洪水退去,主力多半还能退回来。倘若大雨再下三日,则我军至少也将损失过半。若是三日之后这场大雨还不停……,我军恐有全军覆没之忧啊!” 曹操闻言,头痛不已,道:“可否派出轻舟,冒雨将曹仁、于禁之军接回来?” 贾诩道:“水势太急,我军桨手多不如荆州水军精锐,船只也小,在这大洪水之中前去……,就算能够安然到达,恐怕也不是荆州精锐水军的对手。” 曹操叹道:“那该怎么办?” 贾诩等人也无计可施,只得勉强道:“只有命人严密监视水情,待大雨停息,我们再派出轻舟,趁夜前往,或许可以偷偷救出一些被困将士。” 曹操闻言,只得点头。 此时,汉水上游的汉中之地也是大雨滂沱,许多栈道山路被冲毁,在刘备大军身后运送粮草军资的民夫队伍多有伤亡的同时,大队民夫还都被堵在了山道之上,前进不得,也退后不得。 率领民夫押运粮草的阎芝、何宗、马谡、罗蒙等人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焦急地等待雨停,然后好清理道路,将粮草运送至军前。 就听何宗道:“祁山大道还好,整修起来方便,即便堵塞严重,也能临时从旁边开辟小道通行。但关羽的偏师走的是褒斜道,这条道路艰险狭窄,一旦被山洪冲毁,一时根本无法整修畅通。如此则是大军退不回来,粮草运不过去,恐有全军覆没之忧啊!” 阎芝闻言,面色大变,道:“此言有理!”当下命马谡领民夫一万冒雨前往整修斜谷山道,阎芝自率两万民夫整修祁山大道,留何宗、罗蒙看守粮草,以免被雨水打湿。 同时阎芝还发文加急送回成_都,请马良、李邈、李邵、周群等人加紧征调第二批民夫前来协助整修道路。 正在进攻上邽的刘备闻听汉中大雨,汉水爆溢,山洪冲毁道路,也自惊骇不已,与法正商议道:“本想杀入陇右,抢收秋粮以为军资,不想雍州刺史张既见机极快,焚烧农田,徙民入城,坚壁清野,固守上邽,我军仅只抢收了两三万石粮草,便是加上随军带来的,也不足大军两月之用。如今已过去了大半个月,若是汉中的粮草运不上来,军无粮草,必将崩溃啊!” 法正沉吟良久,道:“大王所虑甚是!不过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军背靠祁山,便是战况不利,退入山中,寻路去武都郡也能保全大军。最多就是此次出兵无功而返,却不会折损大军。但关将军的偏师万一被阻断了退路,那可就是真正有全军覆没之忧了。” 刘备闻言,悚然一惊,道:“那该怎么办?” 法正摇头道:“此是天灾,无法可解,只有命人加紧清理道路,尽快打通与关将军的联系。” 刘备忧心如焚,但思前想后,又却是无计可施,只得收拢了吴懿、袁龙残军的张飞率众抵挡张郃,随后刘备挥军猛攻上邽,期望能抢在曹军援兵大举到来之前夺取上邽,抢到足够的粮草,以便坚守。 这一场大雨,让曹操的南阳军团陷入绝境,也让刘备的北伐大军进退维谷,两家都饱受其苦,唯有刘贤早有准备,在战场上大占上风。 但军事上的得利却也无法掩盖这场大洪水对襄樊、南阳、江夏地区经济的破坏,又刘贤的全力赈灾,百姓固然不会流离失所,但房屋田地的损坏却是免不了的,可以预见,这一场洪水之后,只怕襄樊地区的百姓至少也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缓过气来。 可以说对刘贤集团的打击也极为巨大。 但百姓已经迁移进城,秋粮也已经抢收完毕,恢复民生乃是战后的事,当务之急仍旧是击败曹军。 刘贤对黄忠的能力信心十足。黄忠身为刘贤麾下第一将,这些年来一直镇守在最重要的襄樊之地,劳苦功高,但在攻打江东这一场灭国之战中却未能捞到战功,刘贤一直觉得对黄忠这员老将有些愧疚。因为投了自己,反失去了阵斩夏侯渊,进而名扬天下的机会。 如今只要黄忠打好了一战,水淹数万曹军的战功足以让黄忠名留青史了。 而在樊城,黄忠望着天上连下了三天三夜,虽大有减弱,但却仍旧不见停息的连绵秋雨,最初的兴奋情绪也消退了,转而忧心地对身旁众将道:“这场雨下的太猛、太久,襄樊地区的百姓虽都迁移进城,但城墙被长期泡在水中,也有坍塌的危险。传令叫各城守将分发粮食衣物给百姓,勿使百姓有冻饿之苦。再组织军民加固城墙,免遭水害。” 黄忠身为镇将,又是襄阳太守,其命令传到各城,各城守将自然不敢不听,纷纷加固城墙,善待百姓。 如此又过了两三天,樊城之外的水位达到了最高点,洪水涨到了城墙的墙垛之下不到一丈的地方,黄忠也自心惊,担心洪水再涨,便要淹没城池,到时候满城军中都将淹死。 幸而雨势从这之后渐渐停息,特别是汉水上游的雨势停息之后,从上游汇聚入汉水的水量大减,洪峰开始降低。黄忠大喜之下,急令张南、冯习、张著的水师大举出动,前往截断曹军退路,又自率城中精锐步兵上船,船上多备弓弩,以作轮换,大举往曹军杀去。 此时曹军被洪水围困在七八个高岗之上,连续数天的大雨将营寨绝大部分都给淹没了,曹仁、于禁慌忙冒雨转移了些帐篷、粮草到高处,但粮草也尽被打湿,欲要生火做饭,但柴草也被湿透,无法点燃。这六日以来,曹军干粮吃尽,又用油脂引火,以帐篷内晾干的衣物草席等生火,勉强坚持了下来,但全军被大雨所淋,生病者极多,军士受冻饿之苦,又被洪水包围数日,军心士气已经濒临崩溃。 而且除了曹仁、于禁的本阵之外,分散据守在其余高岗处的曹军大多已经断粮,再也没有力气坚持了。 等到黄忠大军大举杀到,曹军分散在各个高岗之上的散兵纷纷投降,其争先恐后之状,便宛如重获新生一般。 黄忠半日之内,便擒获了四万敌军外加两万民夫,敌军大将吕昭、吕建、薛洪、王琰、张俭、贾信、高虑、荆州刺史傅群、南阳太守东里衮等人也尽皆被擒。 黄忠大喜之下,挥军围攻曹仁、于禁本阵。此时曹仁、于禁得了曹操麾下两万精锐的支援,困守山岗的兵马还有三万之众,二人眼见黄忠大军分路杀来,急忙领兵抵御,因弓弩被雨水淋湿发软,不能使用,二将便分兵据守左右两营,结成阵势,近战御敌。 黄忠多番劝降,曹军都不理会,试探性地攻了几次,少量兵马登陆之下,却都被曹军击退。黄忠无奈,只得暂且退兵,随后整备兵马,准备次日强攻。 当夜黄忠召集众将商议道:“曹仁、于禁拥兵三万之众,固守山岗。我欲强攻,诸位以为如何?” 庞德道:“敌军弓弩虽被雨水浸泡发软,无法使用,但曹军之中尚有数千骑兵,一旦我军登陆,敌骑纵马冲杀而来,我军便都无法在岸边立足,只得退回船上。似此这般,如何强攻?” 张任道:“敌军三万之众固守一座小小的山岗,每日粮草消耗极大,更兼湿冷,将士们苦不堪言,必定支撑不了几日。我军不如再围上数日,当可不战自胜。” 黄忠摇头道:“如今大雨停息,洪水必不能持久,不用三五日,大水便将退去,到时候我军战船也只能退回河道之内,无法围敌。敌军便能夺路撤退,我军想获全功便不可能了。” 正说之间,忽听城外喊杀声震天,黄忠急忙率众上到城头查看,不多时,就听监视曹军的水军斥候来报:“曹操派出百余艘轻舟突然杀来,欲要接应被困曹军撤退。” (本章完) 正文 第374章 攻上山岗 黄忠闻讯大惊,急令张南、冯习、张著的水军主力出动拦截,黄忠自己也不放心,当下又率领数千精锐步卒上船,前往助战。 此时因大雨停息,曹操急令夏侯尚、王图、许褚等人率领着所有船只,总计轻舟一百九十余艘趁夜前来救援曹仁、于禁。因白日里黄忠麾下各军都激战一天,又安置数万降卒,十分疲累,因此黄忠仅只留下了少量水军监视曹军,不想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忽便被曹操抓住了机会,曹军轻舟以山岗之上的篝火为指引,顺水靠近,黑夜之中悄无声息,突然发动,一举冲破了张著水军的阻隔,冲到了山岗之上。 困守山岗的曹军顿时沸腾了起来,纷纷抢上船只,欲要撤退。曹仁闻讯赶过来时,已有许多士卒冲上了船。曹仁见状,急忙拉住夏侯尚问道:“你们带了多少船来?” 夏侯尚道:“轻舟近两百艘。” 曹仁闻言,面色一变,道:“两百艘轻舟,就算船舷上都站人也不过能带走一万五六千人而已!你们为何不多带些船来?” 夏侯尚道:“这已经是魏王能够找到的所有船只了。” 曹仁沉默了许久,又问道:“你们船上原本的兵士又多少?” 夏侯尚道:“有五千人。” 曹仁盘算了一阵,道:“那就是说我军最多只能撤走万人。既然如此,那就不能任由兵士一窝蜂地上船!” 当下曹仁下令,叫众军止步,敢擅自上船者立斩不赦。此时已经有近两千人上了船,曹仁自然不能叫他们下来。曹仁只得沉吟片刻,命将最精锐、但此时却因弓弩被水浸泡,无法发挥战力的五千精锐弓弩手先行撤上船去。随后曹仁又命失去了战马的骑兵共计三千人全部上船。 如此一来,近两百艘轻舟已经被装的满满当当。 夏侯尚慌忙请曹仁、于禁上船一起撤退。就听曹仁道:“受命为将,不能摧锋克敌,反丧师辱国,已是重罪,岂能再舍军而逃,为天下人耻笑?”说着,曹仁叫夏侯尚、许褚将自己次子曹楷带走,随后强令夏侯尚等离去。 夏侯尚还待再劝,但此时黄忠已经挥军四面杀了上来,夏侯尚眼见形势危急,而曹仁态度坚决,不肯撤退。当下只得长叹一声,命众军加紧划船,往北而去。 黄忠挥军追杀一阵,曹军船上装的士兵太多,速度提不起来,很快就被追上。夏侯尚、许褚只得分兵断后,又命其余轻舟分散逃跑,双方激战了大半夜,黄忠虽然得胜,追斩了曹军二三千人,击沉敌船近二十艘,但敌军主力却仍旧跑掉了。 黄忠愤恨自责不已,只得收兵。为防曹军轻舟再次前来救人,黄忠当即从各部步军之中挑选了通水性的士兵万人,与水军万人混编在一起,分为两部,轮流值夜,将曹仁、于禁困守的山岗给包围的严严实实。 安排完毕,黄忠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山岗之上,于禁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准备休息,忽听部将董超、董衡前来求见,于禁叫进二人,问其来意。就听董超道:“将军,今夜魏王派遣舟师前来救援我等,为何将军不先叫麾下亲信兵马先退?” 于禁道:“曹仁乃是魏王宗族名将,他安排哪支军队先退,我也不好置喙。况且曹将军自己不是也没走吗?” 董超道:“曹将军虽是宗族名将,但他只是征南将军,而将军你却是魏王册封的左将军,地位在曹仁之上,怎么反倒处处受他所制。” 于禁道:“曹将军的征南将军之位乃是天子所封,汉朝官职。而我这左将军则是魏国官职,两者不同,不好论高下。” 董衡道:“虽然如此,但当此存亡之际,将军也不能对曹仁一味谦让,总要为麾下士卒多考虑些才是。总不能他撤尽自家之兵,却反让我们陷入死地吧?” 于禁沉默片刻,道:“以你们之见,该当如何?” 董衡道:“今夜也就算了,但若魏王明日再派援兵来,将军可得抢了主动,也让我等有撤退的机会才是。我兄弟二人非是贪生怕死,实是为军中袍泽弟兄们考虑,还请将军明鉴。” 于禁点了点头,道:“你们之意,我已明白。放心吧,明日若再有船来,我一定争取让麾下士卒先走。” 董超、董衡闻言,这才满意而去。 二人走后,于禁就着灯火怔忡了许久,这才睡去。 次日天明,水位又退了许多,黄忠再次挥军四面攻打山岗。因曹军弓箭手无法发挥作用,黄忠索性将大战船尽量靠近山岗,八艘大艨艟船上的石炮和大黄弩不住发射,再有数千弓弩手压阵,将曹军逼退至山上百步之外。然后黄忠派出小船,装载士兵开始登陆。 然而曹仁眼见黄忠登陆,当即不管不顾地指挥骑兵顶着纷飞的箭雨冲锋,黄忠集中弓弩手对曹军骑兵进行攒射,从早至晚,射杀曹军骑兵近两千人,但却始终无法在岸上建立稳固的阵地,到了傍晚,只得收兵。 庞德道:“大雨已经停了两日,今日水位又降了丈余,预计再有两日,洪水退尽,我军船只便只能退回河道,无法包围山岗了。到时候便是岸上还有些余水,敌军也能涉水而走,我军想要追击将会难上加难。” 黄忠道:“无妨!被水浸泡过的土地极为松软,人马行走甚难。今日你们也看到了,我军登陆的士兵到了岸边,脚都被陷入了淤泥之中。以此推之,便是大水退去,曹军撤退的速度也必定极慢,我军有足够的时间追杀。不过如此一来,南面会有些敌军逃走,还是要设法早日攻上山岗才是。” 黄忠皱眉想了许久,忽闻张南遣人来报:“曹军舟师又欲趁夜前来救援曹仁、于禁之兵,但在十里之外便已经被发现,值守的水军已经杀了上去阻截。” 黄忠闻言,又命冯习、张著之兵也出动接应。 随后黄忠望着城外浩渺的洪水沉思了许久,忽然对旁边的庞德、张任、张嶷、张翼等人道:“此时山岗上的曹军必定翘首以盼援军到来。你们说,若我军假扮曹军舟师,能否得到曹军信任,进而顺势靠进山岗,杀上山去?” 庞德闻言,拊掌道:“黄老将军此计甚妙!人在逆境之中,总是会希图救援。若我军假扮曹军援兵,多半能得到曹军信任。况且曹军之所以能坚守山岗,所倚仗的不过是那数千骑兵。我军趁夜两面突袭,黑夜之中曹军不知虚实,必将大乱,便有骑兵,也无用武之地也!” 黄忠抚须点头道:“不错!等我军上岸,列成阵势,便可步步推进。到时候曹军便插翅难飞了。” 当下黄忠传令调出三百艘轻舟,每舟载兵五十,一半站立船头,一半伏于舱中。轻舟之上尽插曹军旗号,站立的士卒也都穿戴曹军衣甲。随后黄忠将轻舟分为两队,黄忠自带一队,叫张任也带一队,从东西两边一起靠近山岗。 此时张南、冯习的水军正在北面十里之处与曹军舟师交战,喊杀之声隐隐约约传到了山岗之上,一众被困的曹军知道援兵到来,纷纷站在北边山岗上翘首已盼,希望能第一时间得到救援。 黄忠、张任从东西两边突然靠近,船上尽打曹军旗号,山岗上的哨探发现,顿时大喜,起身喝问道:“来者何人?” 就听黄忠、张任各安排了机灵的士卒道:“我等是魏王派来接应你们撤退的。因恐被敌军水师拦截,故而夏侯尚、许褚两位将军率领少量船只在北面佯装主力,引开了监视的敌军水师,我们却悄悄驾着战船绕道而来,接应你们。那位兄弟,昨天我们都来过,你莫非没见过我们么?” 山岗上巡哨的士兵闻讯,有些犹豫,此时值夜的司马也来到岸边,看了看水面上的轻舟,当即命放轻舟靠岸。 旁边士卒道:“司马,小心有诈啊!还是禀明了将军,由将军来做决定吧。” 军司马闻言冷哼道:“你懂个屁!此时敌军水师主力都被吸引到了北面,此处的分明就是我军援兵,哪来的诈?我们如今没有弓弩手,根本无法阻止敌军靠岸,若来的真是敌军,早就杀到岸边来了,岂会在水面上等待?此必是我军援兵无疑!若等将军到来,由他安排士卒上船,未必能安排到我们。不如先让援兵船只靠岸,我们先上了船,保住自家性命才是正经。难道你们都不想活着回去见家中父母妻儿了?” 此言一出,左右士卒都不由认同地点了点头,当下那军司马传令,放援兵靠岸,眼前船只都在岸边靠稳了,军司马这才点了一名士兵道:“你可立即去禀告将军,就说魏王再次派了轻舟来救我们了。” 待那士兵去后,军司马志得意满地挥手叫一众士卒走出简单垒造的营垒,先往前去准备上船。 黄忠眼见敌军冲来,吃了一惊,正准备下令厮杀,就听那军司马隔了老远就故作亲热地嚷嚷起来:“前面的弟兄,辛苦你们了。可否容我们先上船去?这些天被困在这山岗之上,可把我们憋坏了。” 黄忠闻言,当下摆了摆手,笑道:“辛苦各位兄弟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先上船吧。”说着,黄忠命士卒让开道路。 那曹军司马大喜,急忙领兵跑向船只,两军交错之际,就听黄忠一声令下,众军一起出手,瞬间将这股敌军生擒了。有少数见机的快,未能第一时间拿住的,也被众军格杀当场。 (本章完) 正文 第375章 大获全胜 等到曹仁接到消息,惊喜不已地赶来查看的时候,黄忠已经率领麾下七千余精锐士卒抢占了滩头阵地,长枪兵、刀盾兵、弓弩手排列整齐,并发出讯号,叫张嶷、苗瓠前来接应。 曹仁来到之后,发现敌军占了滩头阵地,顿时大惊,急忙调兵遣将,准备反攻,因担心兵力不足,当下又命人传信,叫把守东边的于禁分兵前来增援。 不多时,就听信使来报:“东边也来了一支船队,打着我军旗号。于禁将军麾下大将董超、董衡二人未及详查便迫不及待地放对方船队上岸,不想来的却是敌军张任所部。眼下张任也已经建立了滩头阵地,并招敌军张翼、相虎两部前来接应。于禁将军麾下缺少骑兵,因此反叫来请将军调派骑兵,好反攻张任。” 曹仁闻言,不由惊得手足冰凉。 过了片刻,曹仁才缓过神来,急令骑兵为先导,步兵随后跟进,往前猛冲黄忠的军阵。 此时黄忠率领数千人已经列阵完毕,并有建议营垒为依托,眼见敌军冲来,当即夷然不惧地阻止反击,一千连弩手在前,两千精锐长弓手在后,再有一千铁甲长矛手,一千长枪兵,二千刀盾兵组成坚实军阵。曹仁骑兵每次突击,黄忠都命弓弩齐发,长矛攒刺,曹军一连攻击四五次,都被击退,留下了许多尸体。 东边张任所部情况也一样,都稳稳地守住了阵地,并对曹军造成了极大杀伤。 双方激战一夜,及至天明,张嶷、苗瓠、张翼、相虎等纷纷领兵上了岸,东西两边登上山岗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二万六千人,比曹军的数量还多。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便连史阿所部两千板甲重骑兵也已经登上了山岗。再有张南、冯习、张著三营水军在水面上往来救应,一切准备停当,于是黄忠决定发起总攻。 攻击之前,黄忠先命人向曹军劝降道:“汉昌王得苍天庇佑,因此天降神雨,淹没曹军。他日北伐中原,匡扶汉室者,必是汉昌王也!曹军将士何不弃暗投明,汉昌王殿下必定既往不咎。他日你等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随后黄忠命众军齐声高喊:“顽抗者死,投降者生!”其声震动天地。 此时于禁麾下董超、董衡二将被黄忠大军的声势震慑的心神不定,二人对视一眼,急忙回身去见于禁。就听于禁道:“这个时候你们不去领兵对阵敌军,回来干什么?” 董超道:“将军,敌军势大,而援兵不至,曹仁又将数千骑兵紧紧握在手里,不来支援我们。似此,如何能打得赢?” 于禁道:“如今四面都是洪水,我军走投无路,除了死战,又能有什么办法?” 董超试探地道:“将军可听见外面黄忠大军在喊什么?” 于禁道:“你此言何意?” 董超道:“既然将军也知道走投无路,何不率众投降?以将军的名望,若是投效汉昌王,不失封侯之位啊!而且军中一众袍泽都有父母妻儿,若是死于此地,叫家中妻儿老小如何活的下去?将军,当年在赤壁之时,我们就已经全军覆没了一次,如今将军还想再来一次吗?将军忘了当年回转中原,将士们的家眷是如何伤心欲绝,痛哭流涕的了?” 董衡也道:“是啊,将军,如今既已战败,无力回天,徒死无益,不吐投降啊!当年在赤壁之时,若非刘贤最后杀出救援,我军便连最后的数千残军都不可保全。如今势穷力孤,投效刘贤,也算还了他当年救命之恩了。” 于禁闻言,静静地看了董超、董衡许久,这才挥手道:“你们且先出去备战,容我再仔细想想。” 董超、董衡闻言,失望而退。 待二人走后,就听于禁麾下督将成何道:“董超、董衡意欲投降,乱我军心,将军何不斩此二人?” 于禁看了看成何,道:“杀了他们又有何用?此时我军被洪水困在山岗之上,大军已是插翅难飞。待到敌军发动攻击,军中士卒必定纷纷投降,根本不可能禁止的住。形势如此,我军今日已是注定要全军覆没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拘着麾下士卒,硬要让他们死战,徒增伤亡呢?放他们各自投降保命去吧。” 成何闻言,沉默片刻,道:“那么将军自己呢?” 于禁道:“我受魏王厚恩,自当勠力以报。” 成何道:“既然如此,末将愿意誓死追随将军。” 此时董超、董衡二人出了于禁营帐,就听董超道:“祸事了,我们兄弟失了算计!那于禁跟随曹操近三十年,功勋卓著,一向深得曹操信重,怎么会轻易投降刘贤呢?我们兄弟如此冒失地在他面前说投降之事,这不是找死吗?” 董衡道:“不能吧?刚刚在帐内,于将军不是说考虑的吗?他若真要杀咱们,为何不当场下手?” 董超道:“于禁虽善于用兵,但单论武艺却未必是咱们兄弟联手的对手?说不定是想稳住咱们,他好调兵前来袭杀。” 董衡闻言,吓了一跳,慌忙道:“那该怎么办?” 董超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兄弟立刻回去调集亲信,杀回主帐,擒了于禁,逼着他一起投降。咱们也来个先下手为强!” 董衡闻言,想了一想,咬牙道:“干了!逼着于禁一起投降,说不得我们还是大功一件!” 当下二人说干就干,各自回去调了数百亲信,复又领兵冲了回来。把守主帐的于禁亲兵见二将去而复返,急忙问道:“二位董将军为何又来了?” 董超道:“我二人有紧急军情,要见于将军。”说着董超、董衡将手一挥,身后亲信兵马往前一冲,顿时将把守在于禁营帐之前的近百亲卫冲散。于禁、成何在帐中听见动静,慌忙出帐查看,眼见董超董衡正领兵推搡自己的亲卫,已经快要冲到帐前了。 当下于禁大惊,怒喝道:“董超、董衡,你们想干什么?” 董超抬头见了于禁,不由笑道:“我兄弟有紧急军情要面见将军,奈何将军麾下亲卫拦住不让见,不得已这才推搡了起来。” 说着,董超奋力推开一个亲卫,随后纵身往于禁一扑,于禁吃了一惊,欲要拔剑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被董超扑倒在地,顺势按住。旁边成何见状大惊,急忙拔剑欲要救出于禁时,那便董衡也推开了身前的一个亲卫,从后飞起一脚,将成何踹倒在地。 一众于禁的亲卫眼见自家主将被按翻在地,顿时急了。刚刚还可以说是董超、董衡急着见于禁,因此擅闯。二人都是于禁的心腹大将,众亲卫还不好一下子就拔刀相向,因此只是推搡。如今董超扑倒了于禁,这可就是作反了啊! 众亲卫大急之下,纷纷拔刀欲要救于禁,然而董超、董衡带来的兵多,见完全撕破了脸,众军一涌而上,很快将众亲卫都给打翻在地,众军齐上捉了于禁、成何,随后董超抢了于禁的将印和令箭,命人送到黄忠军中请降。 此时黄忠正在对阵曹仁,张任代为接了二人送来的降表,当即大喜,领兵杀上山岗,先将于禁、成何押下,随后便请董超、董衡为前锋,引着众军往攻曹仁之军。 曹仁此时与黄忠交战,被黄忠以纷繁复杂的鱼鳞军阵杀的节节败退,士卒死伤惨重。欲要挥骑兵冲击,又被张任的重骑兵击破。正没奈何,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整天动地的喊杀声,无数将士都高喊着:“于禁已降,众军投降免死!” 曹仁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十分不敢相信,但此时于禁军中士卒的确是从自己身后杀了过来,曹仁急忙分兵阻拦,然而麾下士卒听说于禁都投降了,又有董超、董衡两员大将在前开路劝降,众军此时陷入绝境,抵抗意志薄弱到了极点,勉强战了一阵,见落入下风,于是纷纷投降。 这一下起了连锁反应,一人投降,三军夺气,于是众军皆降。 曹仁正指挥兵马对阵黄忠,闻听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不由心惊胆战,偷空一看,敌军已经快要杀到近前了,当下曹仁慌忙领着数百骑兵往北岸撤去。黄忠见状大喜,领兵穷追不舍。 曹仁且战且走来到岸边,可惜洪水虽退了许多,但仍旧极深,曹仁举目四顾,竟无片帆可渡,不由心下一片悲凉。 此时黄忠已经领兵追了上来,将曹洪团团围住,水面上张南、冯习的水军见山岗上战事渐渐平息,只有此处还在交战,也纷纷催船靠了过来,曹仁走投无路,只得挥兵欲要死战,却被黄忠调出连弩手一阵怒射,一众骑兵很快就死伤殆尽。 曹仁见势不妙,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怀抱一根木板,随后奋力催马往水里行去,那战马行了十几步,水已经漫到马脖子,马蹄也陷在淤泥之中,挣扎不脱,只不住悲鸣。 曹仁无奈,只得弃了战马,一手怀抱木板,一手持长剑,奋力往外划去。 黄忠看见,哈哈大笑了一阵,当下拈弓搭箭,照准曹仁一射,箭到处,正中曹仁左肩。曹仁吃痛,手上一松,那木板顿时飘走了。当下曹仁带伤在水中挣命,被张南、冯习的水军催船而来,以渔网网住,拖上了战船。 正文 第376章 宛城之叛 生擒了曹仁,此战便算结束了,当下黄忠命众军押着俘虏回了樊城,随后写了表文向刘贤报捷。又因战俘太多,黄忠生恐洪水退后,战俘作乱,当下趁着大水未退,将之全部押往汉南的襄阳、中卢等城池看押。 随后黄忠传令杀猪宰羊,全军欢庆一夜,酒酣耳热之际,就听黄忠道:“此次一战,赖苍天庇佑,汉昌王福泽,我军大胜,曹军已然丧胆。此时曹操就在新野,麾下仅只两万余兵马,皆已是惊弓之鸟。我欲明日尽起大军北上新野,必要生擒曹操,此乃旷世大功,诸位可愿助我?” 此言一出,史阿、庞德、张任、张嶷、张翼、马岱、相虎、苗瓠、关平、张南、冯习、张著等人纷纷表示同意,气氛一时十分热烈。 而在新野,曹操闻听曹仁、于禁大军全军覆没,不由气的头风发作,躺在床榻之上呻吟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当下急忙询问道:“曹仁、于禁二人如何了?” 贾诩沉默片刻,道:“详细情况还不知道,只是风传于禁临阵投敌,曹仁则是重伤被擒。不过详情到底如何,却仍旧不得而知。” 曹操闻言,又禁不住一阵头疼,随后叹道:“于禁随我三十年,何以如此负我?” 贾诩默然良久,道:“魏王还请稳定心神,如今大军惨败,敌军想必不日就将北上来夺新野。而我军兵微将寡,该如何抵御敌军,还要魏王早做决断啊!” 曹操皱眉道:“以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贾诩道:“魏王可退回宛城,留曹休、夏侯尚把守新野,然后调派催调援兵赶来增援。” 曹操点头道:“如今许都、邺城、汝南、泰山还各有一万大军,汝南之兵要监视武阳关,不可尽数调动。便命泰山太守吕虔领兵一万,满宠领兵五千,曹植领邺城之兵一万,夏侯衡、夏侯霸领许都之兵一万,共计三万五千人速速来援。此外,再从北方边地调阎柔、鲜于银一万骑兵来援。” 贾诩道:“为防意外,还当叫各郡县加紧征调郡兵,以作长久守备之计。” 曹操闻言,叹道:“今年此战,多依靠早就积存在边境诸城的钱粮军械,本来还以为不必征调太多民夫了。不想事到如今,还是得要大举征调。”当下曹操写了诏令,叫各地征调青壮。 曹操治下原本在册的百姓有七八百万人,青壮占五分之一,那就是一百五六十万。以四比一的比率养兵,足以有兵近四十万人。然而随着刘贤崛起这数年来,曹操前后战败,在襄樊、淮南、汉中等地损失战兵民夫共计二十余万,再加上如今再次战败折损的六万精兵和两万民夫,以及前年疾疫而死亡的人口。 曹操这数年来单单损失的青壮便有近四十万人,就算有些少年成长起来,但曹操治下在册的青壮数量依然仅有一百二十万人左右了,而且总的人口比率是老弱妇孺多而青壮劳力少,百姓负担极重。 以一百二十万青壮计算,虽然也还能养兵三十余万,但新兵训练需要时间。况且人口结构不合理,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中原人口都将呈现大幅度的负增长。 这大大不利于日后与刘贤长期拉锯作战,比拼消耗。 想到这里,曹操更觉头疼,禁不住又叹了口气,转而道:“自黄巾乱起,汉室倾颓,百姓流离失所,许多人都逃入山中,或是进入世家大族的庄园之内为僮仆。据我所知,当世世家大族之中,少则有僮仆数十百人,多者成千上万。听说刘贤平定江东叛乱,查抄了近百家江东大族,竟抄出了上万户僮仆出来。文和,以你估计,我中原之地世家大族手中隐户有多少?” 贾诩闻言大惊,道:“魏王是想?不可啊!魏王这些年坚持唯才是举,尽力压制世家大族,但也依旧成效寥寥。世家大族仍然不断壮大,放眼朝中,还是世族子弟居多。若魏王真的动了世族根基,只恐群情汹汹,社稷顷刻之间就将动荡不堪啊!” 曹操叹了口气,点头道:“文和之言有理。然而这么多的人口被世家大族私吞了,孤心中着实不甘啊!” 贾诩沉默片刻,道:“按照汉时统计,中原之地在战乱之前本有三千多万人口,这些年来死于兵祸者三分之一,死于瘟疫及天灾者又三分之一,剩余人口大概还能有一千多万。而魏王手中的编户齐民却还不到八百万,那么除了逃入山中的流民之外,被世家大族侵吞的人口当有三百万人左右。”说着,贾诩看了看左右,见四周无人,这才道:“据我所知,仅只河内司马家便隐藏着僮仆五千余家,蓄养死士数百人,实力不可小觑啊。而司马家在中原大族之中,还算不上是最强盛的。” 曹操闻言,默然良久,道:“若能将这些人口都清理出来,则我顷刻之间,便能再多养十余万大军。可惜啊……!” 贾诩不便接话,保持了沉默,过了半晌才强行转移话题道:“以我估计,黄忠必定明日就会率领大军北上,还请魏王尽早撤退才是。” 曹操点了点头,道:“我当留计给曹休、夏侯尚,暂时稳住黄忠之军,以待援军到来。只是此战大败,只恐朝中不稳。我想许都靠近南阳,离贼太近,不如迁都河北,以避敌锋芒。” 贾诩道:“不可,此时迁都,必将人心惶惶,军心更加不稳,中原更加动荡,反为不美。就算魏王决意迁都,也要等熬过这一阵后,待形势稳定,再从容为之,方为上策。” 曹操闻言,深觉有理,当下打消了迁都之念。 次日一早,曹操召集文武,宣布留曹休、夏侯尚两万人把守新野,任命刘晔为护军。随后曹操率领三四千人精骑,打起全幅仪仗,徐徐往宛城退去。 行至半路,忽见前方一队数十人的人马急速南逃。曹操见状,急令许褚上前查问,却是留守宛城的南阳功曹应余、长史宗子卿等。 曹操急忙召见,询问何故奔逃,就听应余道:“启禀大王,大事不好,宛城守将侯音、卫开闻听前线惨败,当即起兵造反,夺了宛城。百姓们听说魏王命各郡县大举征发民夫,害怕被征调,也纷纷支持侯音。如今侯音、卫开拥众四五千人,又遣人去与黄忠联络,声势不小。” 曹操闻讯大惊,道:“若是如此,则南阳不可保也!”当下曹操率军进驻了棘阳城,命许褚、董昭领兵三千前往宛城探听消息,若侯音等无防备,则就势夺城,若侯音已有防备,便设法攻打。 许褚、董昭领兵去了,不多时传回消息,说侯音、卫开虽然造反,但也怕曹军夺城,因此把守城池十分严密,一时无法夺城。曹操闻讯,心下极为烦闷。 此时黄忠也大催兵马北上,命樊岐、郭攸之领兵四千往攻湖阳,并一路沿唐河往北进击,命向宠、申耽、申仪继续攻打南乡,黄忠则自率主力往北逼近新野。 因洪水尚未退尽,道路难行,因此大军都是乘船前进,速度比陆上行军快上一倍有余。不过行了两日,大水已经基本退尽,且越往北,水势越小,此时全军乘船便不合适了。 当下黄忠命骑步军下船,先派庞德的五千骑兵为前锋,前往新野叫阵。又命张著在两河口重新建立水寨,命张南、冯习之军趁着河水水位尚高,加快速度抢过白河,避开水底的木桩。 大军正行之间,忽听前方有人求见。黄忠急忙叫请进来,却见来人一身劲装,举止干练,显然是军旅中人。当下黄忠询问来意,就听那人道:“我乃皖城守将侯音侯将军帐下亲信之人,奉将军之命,前来献宛城于黄将军。我家将军已于两日前起兵夺了宛城,还请黄将军速速派兵接应。” 黄忠闻言大喜,道:“我如何才能信任你?” 那人从怀中取出了宛城的城门钥匙和南阳郡的人口田地簿册,交给了黄忠,道:“我家将军深恐黄将军不信,特命我将此物交给黄将军。” 黄忠接过人口田地簿册,粗略翻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当下欣喜地道:“好、好、好,若我军能得宛城,侯将军当为首功。” 当下黄忠唤来马岱道:“如今宛城守将侯音、卫开叛曹归我,你可速领麾下三千骑兵绕道北上,从速前往接收宛城,接应侯音、卫开,以免迁延日久,城池反被曹军夺回。” 马岱接令,当下携带五日干粮,与信使一道绕道往宛城而去。轻骑兵一日夜疾行二百余里赶到宛城城下,正巧看见许褚、董昭在城下叫阵。 马岱此时全军疲惫,但也奋起余勇领兵冲到城下。许褚、董昭猝不及防,慌忙领兵迎战,军阵却不免有些混乱。许褚急忙挥刀来战马岱,交手十个回合,马岱料不是许褚对手,正待拨马离去,就见城中侯音领兵杀出接应,许褚、董昭深恐腹背受敌,只得撤兵。 马岱也不追赶,自与侯音一道进了城。宛城自此归了刘贤。 马岱进展顺利,樊岐和郭攸之也轻取防御空虚的湖阳,唯有庞德大军在新野城下却遇到了麻烦。 正文 第377章 曹操反击 庞德来到新野城下,本欲挑战,却见城门大开,城上只有些老弱羸兵把守,四周也静悄悄的。庞德见状迟疑,不敢冒进,正犹豫间,忽闻斥候来报:“东面密林之中旌旗招展,似有伏兵。” 庞德闻言,吃了一惊,急忙领兵撤退。回见黄忠,将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道:“曹军虽败,但也仍有两万余人,更兼曹操善于用兵,贾诩、刘晔皆是智谋之士。敌军设下空城,必是有诈。因此我不敢攻城,领兵回来了。” 黄忠闻言,沉吟道:“据闻当年曹操与吕布争夺兖州时,也曾设空城计逼退吕布。莫非如今也是故技重施,实则新野城中兵马不多?” 庞德道:“那么那两三万曹军去了哪里?” 黄忠道:“宛城守将侯音、卫开据城叛曹,投效我军。或许曹操率领主力去复夺宛城了?” 庞德闻言,颇有些悔叹地道:“早知如此,我就该进攻的。如今再去,恐怕曹军已经做好准备了。” 黄忠点头道:“无妨,我们先去城下看看情况。若城中已有防备,我们便扎下营寨,徐图攻打也就是了。” 当下黄忠、庞德、史阿、张任等人领兵赶到新野,就见新野城门此时复又紧闭,城上旌旗招展,守兵极多。黄忠数了数城上的旗帜,随后叹道:“城中守军有两万人,看来我们一时是攻不下来了。” 当下黄忠命庞德去城下挑战,自己却开始指挥众军建立营寨,准备晚饭。又安排斥候去四周巡查,以防有敌军伏兵。 至夜四更,忽然营寨之外喊杀声震天,黄忠陡然惊醒,急忙出帐看视,却见营寨之外喊杀声震天,是曹军袭营。 黄忠急忙传令,叫众将各自约束部队,自行谨守各自营寨,不得慌乱,不得走动,无令也不得相互救援,但看营外有兵杀来,不必询问敌我,只管用箭射之。随后黄忠自领精锐的铁甲长矛兵一千、连弩手一千来救右营。 却说曹休先领五千精骑在城东三十里处埋伏,至夜潜来偷袭,正袭击了张任、张翼、相虎的右营,众将因初立营寨,知道寨栅并不稳固,因此全军都不卸甲,枕戈而卧。曹军前来袭营时,张任、张翼翻身而起,急忙领兵抵御,奈何曹军骑兵冲的极快,众将结集了数千兵马时,曹军骑兵已经忍着伤亡冲破了绊马索、扎马钉的阻隔,冲进了营寨之中。当下三将急忙挥军抵御,因曹军驱赶前营败兵进来,张任不敢以连弩齐射退敌,只得命弩手退后,自行射杀敌军,张任则与张翼、相虎一道,率领长矛、枪兵和刀盾兵组成阵列,上前与敌缠斗。 曹休见状,命一千骑兵四散放火,随后领主力骑兵往张任、张翼、相虎之军冲来。以步对骑,张任等人瞬间陷入苦战。 与此同时,把守城池的夏侯尚也领兵一万杀出城来,呐喊着往黄忠的中营和庞德的左营杀来,两处营寨早得了黄忠的命令,眼前营外有人冲来,当即乱箭齐发,夏侯尚连冲两次,冲不进去,只得掉头往右营杀去。指望能与曹休一道杀溃张任、张翼、相虎之军,然后驱赶败兵冲击黄忠的中军。 此时黄忠也已经率领两千精兵鸣鼓前进,向着曹军发动了反冲锋,张任、张翼、相虎等闻听黄忠军中的鼓声,知道来了援兵,当下士气大振,挥军占了一半营垒,拼死反击。为了激励士气,张任也命后军敲响战鼓,一时军心大定。 与此同时,留守中营和左营的史阿、庞德等人也纷纷点起火把,敲响战鼓,将营垒照的透亮。 曹休、夏侯尚挥军冲杀了许久,将敌军不再慌乱,反有站稳脚跟反击之势,当下二人商议之后,只得退兵。 到了天明,张任、张翼、相虎等人清理战场,伤亡士卒二千余人,营垒多处被破坏,损失了军械无数。而敌军留下的人马尸体却仅有六七百具。 当下张任等人来向黄忠请罪,黄忠叹道:“我们远道而来,将士疲惫,又兼新胜,军心略有些浮躁,失了警觉,以致被敌军偷袭,这也是难免的。要说有错也是我这个主将的错,与你们无关。” 于是黄忠命张任等人去重立营寨,随后望着新野城头,苦思破敌之策。 此时曹休、夏侯尚、刘晔等人在城中也在总结昨夜之战。就听刘晔叹道:“我们趁夜袭击,攻破敌军一座营寨,居然才得小胜!敌军兵在夜而不惊,将闻变而不乱,老将黄忠,果然稳重啊!无怪乎刘贤敢放心将襄樊重任交托给他。” 曹休道:“护军何必长他人志气?我们固守新野城池,黄忠虽勇,也未必能攻的进来。” 刘晔摇头道:“非也!你们也都知道宛城守将侯音、卫开夺城叛变,投降黄忠了。如今魏王困守棘阳,兵力寡少,倘若黄忠得知消息,挥兵袭击棘阳,则魏王危矣!我料魏王很快就会下令叫二位将军分兵前去增援棘阳了。” 曹休闻言一愣,道:“我几乎忘了魏王如今身处险境了!不错,若不能尽快夺回宛城,则新野也不可保也。” 当下曹休、夏侯尚、刘晔等人忧心忡忡地等待着曹操的宣召。 与此同时,黄忠率领众将绕城看过新野城池之后,正与众将商议如何攻打,就听北边马岱命人传来消息,说已经进驻宛城,同时探明曹操驻兵棘阳,身边只有数千骑兵保护。 黄忠闻讯大喜,当下留张任、张嶷、张翼、相虎四营兵马监视新野城池,又命张南、冯习之军尽快赶来,从水路夹击新野。 随后黄忠自率庞德、史阿、苗瓠、关平等将准备绕过新野北上,一路直进,往棘阳而去。 曹操在棘阳城中,闻听黄忠率领大军北上,不由一惊,对贾诩道:“夏侯衡、夏侯霸率领的许都之兵已过了叶县,满宠率领的汝南兵已至舞阴,两支兵马数日之内便能赶到棘阳。我本想用曹休、夏侯尚牵制黄忠,再命满宠、夏侯衡等复夺宛城,以稳定形势。不想黄忠却来得这么快!此老将犹有逸群之力也!诸位以为,当何以制之啊?” 贾诩道:“大王千金之躯,不可轻身犯险!倘有不测,则我魏国社稷危也!还请大王銮驾立刻出城往北,去叶县迎接夏侯衡之兵。至于区区棘阳小县,便让与黄忠,又有何妨?”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传令众军偃旗息鼓,出城往叶县而去。随后驱民出城,四散而逃。又叫大开城门,作出空城之象,命中郎将李基、李绪领兵五百埋伏在城中,并在城内堆积柴草。 随后曹操一路北逃,至雀尾坡时,曹操亲自查看了地势,随后命典满领八十张强弩布设四处弩阵在此埋伏,又命文岱、文休领骑兵千人在山后埋伏接应。 却说黄忠领兵急匆匆赶到棘阳,半路之上,新野守将曹休闻听黄忠北上,慌忙领骑兵五千前来追击。黄忠急着攻击棘阳,不想与曹休纠缠,当下分史阿之兵阻挡曹休。 大军兼程赶到棘阳时,早遇到许多逃难的百姓,纷纷言说曹操已经弃城而走。 黄忠大急,来到棘阳城下,遥遥望见城门大开,其内鸦雀无声,便连半点灯火也没有,确实是一座空城。此时天色已晚,士卒赶路一天,已经疲惫,于是黄忠命令苗瓠、关平率领步军进城休整,自率本部二千骑兵并庞德所部五千骑兵绕城而过,沿着曹操撤退的痕迹追了过去。 一路追至雀尾坡时,黄忠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忽听四下里一声锣响,乱箭齐发,齐往黄忠所在之地射来。 黄忠身后的旗手当场阵亡,而黄忠自己却因马快,提前了几个身位,十分侥幸地避开了曹军大部分弩矢的覆盖射击。但饶是黄忠听见弓弦响起便俯身躲避,也仍旧身中两箭,右肩窝、左小腿都被射中。 就听黄忠大叫一声掉落马下。身后亲卫见状大骇,急忙下马救援,将黄忠团团护住。 随后鹊尾坡上典满大喝一声,率领众军杀了下来,而在不远处埋伏的文岱、文休二人听见锣响,也立即率领骑兵杀出,呐喊着往黄忠这边杀了过来。 此时黄忠重伤,无法指挥战斗,一众亲卫急忙护着黄忠撤退,被典满、文岱、文休等人从后掩杀,死伤数百人。 幸好领兵在后的庞德闻听黄忠遭到暗算,急忙杀上前来救援,大催骑兵对曹军发动反冲锋,这才将典满等人击退。当下庞德也不敢深入追击,急忙护着黄忠往棘阳而退。 看看距离棘阳尚有数里,庞德猛抬头忽见城内火起,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催兵前往救援,到了城门处,就将城内大火熊熊燃烧,满城房屋尽被点燃了。更兼城内喊杀声震天,混乱之中不知有多少敌兵。 庞德大惊,急忙命令麾下兵马在城门处敲响战鼓,随后率领五百骑兵冲进城中,扬刀大喝道:“众军不要慌乱,大将庞德在此!速速随我退出城去。” 有庞德出面组织,在火海中惊慌失措的众军终于有了主心骨,纷纷往庞德身后跑来。而随着众军有序地退出城外,城内情况渐渐清晰起来。庞德抬眼望着街巷中还在制造混乱的一众曹军,当下冷哼一声,纵马舞刀领兵杀了上去。 曹军中郎将李基正与庞德相遇,被庞德手起一刀劈于马下。其余曹军见状大骇,急忙四散而逃,从其余城门退出城去,往北逃跑。 正文 第378章 刘贤增援 庞德收拢败兵连夜后退,半路正与史阿之兵相遇。原来史阿与曹休交战许久,那曹休胜在兵多,史阿则胜在装备精良,双方一时未能分出胜负。但曹休心急救援曹操,故而战了一阵,便即领兵绕道远去,史阿麾下都是重骑兵,勉强追了一阵,只得无奈地停下了脚步,随后全军换了驮马,徐徐往棘阳而来。 不想却正遇到黄忠、庞德的败兵。当下众将合兵一处,复往新野撤退。此时黄忠在马车之上悠悠醒转,急问左右军情,苗瓠答道:“老将军的骑兵遭遇伏击,损失近三百骑。我与关平率领的步军在棘阳城中遭遇火攻,火烧、被杀及自相践踏而死者足有千余人。幸好埋伏在城内暗道中的敌军不多,否者我军损失必定更加惨重。” 黄忠闻言,不由极为难过,又问道:“军械损失多少?” 苗瓠道:“城内步军大多丢盔卸甲,军械丢失损毁极多。” 黄忠急忙问道:“连弩呢?有没有被敌军夺去?” 苗瓠道:“将军放心,城内火起之时,我第一时间便护着连弩兵退出了城外,并无损失。后来庞德将军到来,一举击退了敌军,我们清点了一下,所有连弩都并无遗失。” 黄忠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周围,又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苗瓠道:“将军重伤,庞德将军命我们退回新野。” 黄忠急促地咳了几声,随即道:“不可!快叫众军止步,立即去请庞德将军来见我。” 苗瓠闻言,当即去叫来庞德。庞德闻听黄忠醒来,顿时大喜,急忙赶到黄忠身前,轻声问道:“黄老将军感觉如何?” 黄忠道:“我并无大碍!庞将军,如今我身受重伤,无法指挥大军,幸有你相助,方才未使众军崩溃,我要多谢你啊!” 庞德忙道:“黄老将军客气了,都是为汉昌王效力,当不得一个谢字。” 黄忠微微点了点头,复又费力地道:“如今我重伤,大军新败,士气难免低迷。新野方向也还罢了,毕竟有水师相助,张任也是智勇之将,足可稳住局势。唯可虑者,乃是宛城。宛城新附,民心不稳,马岱又素无威信,兼且城内兵力不多。只恐我军败退的消息传到宛城,会使得叛将侯音、卫开等人生出别样心思。倘若曹操纠集重兵,还攻宛城,则马岱未必能够守得住。若宛城在,则新野终将落入我手。而若宛城有失,我军此次费尽心力才打出的大好局面便将毁于一旦了。还请庞将军立刻率军昼夜兼程赶赴宛城主持大局。我回到新野之后,也将分派一支水师沿白河而上,去宛城支援。此乃国家大事,还请庞将军千万不要推脱。” 庞德闻言,当即慨然道:“黄老将军放心,我这就率领本部骑兵兼程赶赴宛城,必保城池不失。” 黄忠摇头道:“再把苗瓠所部步军也带上,我麾下一千连弩兵也暂调给你,如此方可策万全。还请庞将军一定要在宛城坚守十日以上。十日之后……,或许最多十五日,汉昌王必将率领援兵赶到宛城增援。” 当下黄忠不由分说,令众军将身上携带的干粮都交给庞统、苗瓠之军,随后目送庞统领兵去后,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命剩下兵马继续往南,回到了新野城外的自家营寨。 张任闻听黄忠重伤,大军败退,不由大吃一惊,急忙领兵出寨,将黄忠迎了回来,急令随军医者救治。医者小心地拔去弩矢,慌忙包扎止血,忙碌了许久方才治疗完毕,嘱咐亲卫让黄忠静养,随后出帐对张任道:“黄老将军身中两箭,一在肩窝,一在小腿。肩窝处有铁甲和坎肩保护,箭矢入肉不深,倒是还好。只是小腿处这一箭却射断了腿骨,裂断了几根筋腱。黄老将军虽然强挚壮猛,但毕竟年老,血气转衰,身体的恢复力比不上年轻人,只恐迁延日久,老将军终究将会承受不住。” 张任惊道:“那该怎么办?” 军医道:“我等随军医者都只擅长急救,其实医术算不得精深,为策万全,还是要早日将黄老将军送回樊城静养,然后请汉昌王调神医张仲景、吴普二人前来救治才是。” 张任闻言,点了点头,当下急忙写了书信,命人乘快船前往武昌,将黄忠重伤之事告知刘贤。 此时刘贤收到了黄忠先前传来的战报,说已经擒获曹仁、于禁等六万大军,外加两万民夫,樊城之战大获全胜。刘贤大喜之下,也就不再装病,亲自出面召集群臣开了一次朝会,宣布了黄忠大胜的消息。 文武众臣眼见刘贤伤势大好,又听说前线大胜,顿时尽皆惊喜不已,纷乱的武昌局势顿时安定了下来。 当下刘贤出面安定了群臣之心,复又道:“如今曹军大败,曹操身边仅只有二三万人,正是趁势擒拿曹操,夺取南阳,杀入中原,匡扶汉室的大好时机。当此之时,我当率军立即增援襄樊,以图全胜。” 此时傅彤早已返回武阳关,当下刘贤点了郝昭、杜路、黄权、刘靖四营兵马并三卫亲军共计一万三千余人启程往襄樊而去。 临行之前传下命令,任命爨谷、霍戈、傅佥、关兴、关索、李球、孟干七人为别部司马。爨谷、霍戈、傅佥三人分领了俘虏的孙皎、陈邵之兵,留镇武昌。而关兴、关索、李球、孟干四人则调往淮南,分领潘璋、孙桓、张奋三人被俘之兵。 随后刘贤又封费祎、董允、庞宏、李遗、黄崇、孟通、向条等人皆为侍郎,正式使众人步入了仕途。 同时,刘贤再次传令,叫魏延合并了被俘的朱然之兵,使魏延的兵力达到了五千人。又将蒋钦所部五千水军一分为二,分别补入陈应、鲍隆两军之中,使二人的水军都达到了五千余人。 一切安排妥当,刘贤这才与庞统一道,领兵往襄樊出发。 大军尚未启程,就听被软禁在馆驿之中石韬、陈佐冲了出来,拦驾大喊道:“汉昌王,天子诏书在此,你既伤势痊愈,何不接诏?” 刘贤闻言,当即笑道:“我大军出征在即,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们要想宣诏,要么就等我出征回来,要么就随我一同出征,我们去军前宣诏,如何?” 当下刘贤将手一挥,郝昭即命军士上前,将石韬、陈佐给押在军中,一起出发了。 大军尚未到达汉津,刘贤便接连收到黄忠书信,说已经杀向新野,又说宛城守将侯音、卫开等人献城投降。刘贤见形势一片大好,不由甚为喜悦。 及至到了汉津,忽然又收到一封加急书信,却是张任送来了,刘贤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随后急忙拆开一看,当下大惊失色,豁然抬头对庞统道:“形势有变!黄忠被曹操留兵伏击,身受重伤,眼下前线大军无主。还请军师立刻前往新野主持大局,替换黄忠回樊城养伤。我当增调援兵,随后支援。” 庞统闻言面色大变,当即拱了拱手,随后率领百余亲卫轻装前进,火速往新野去了。 随后刘贤点了刘靖之名道:“你可立即返回武昌,请神医吴普赶往樊城医治黄忠,于路不可有半点耽搁。你所部三千兵马我将命其留守汉津,你不必担心。” 刘靖接令,当即乘船返回武昌去了。 随后刘贤想了想,又写了书信,火速征调李严、程郁、王金、董嗣、周凤、骆统、马忠、丁封、晋宗等部兵马,共计二万三千人迅速赶赴襄樊增援。 调令写完,刘贤再次催促众军起行,此次刘贤抛弃了不必要的辎重,全军倍道而行,不数日便赶到了樊城。 沿路只见洪水过后,村落凌乱,农田毁坏,百姓虽大多保住了性命,却丢失了绝大部分家当,个个都急的大哭。刘贤当即命发下安民告示,表示所有受灾百姓都将得到官府救济,尽快重新划分农田,起建屋舍,并承诺免去受灾百姓三年赋税。 一众百姓闻知,纷纷跪拜刘贤,感恩至极。 当下刘贤便命吴巨、赵范出动近万屯田兵,开始协助各县乡恢复民生。 及至刘贤赶到樊城,治下汉水沿岸受灾地区的恢复重建工作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刘贤暂时放下救灾之事,急匆匆进了樊城城守府来看黄忠。此时神医吴普因是轻装前来,脚程必刘贤快了许多,却是早赶到了樊城,已经为黄忠诊治过了,刘贤当即向吴普询问情况,就听吴普道:“幸好军医处理得当,黄老将军伤势并未恶化,性命无忧。只是老将军毕竟年事已高,血气有些衰弱,恢复起来比年轻人要慢许多。而且即便伤势痊愈,可能小腿断骨之处也会留下些隐患。” 刘贤追问道:“是何隐患?” 吴普道:“轻则不能剧烈运动,阴雨天气可能会疼痛难忍。重则……,可能会有些瘸。” 刘贤大惊,道:“瘸?瘸腿的可能性有多大?” 吴普沉默片刻,道:“有八成可能会瘸。” 刘贤闻言,怔了良久,这才回过神来,道:“多谢神医了,还请你再多费费心,尽量保住黄老将军的腿。” 吴普点头应是,当下刘贤站在黄忠房门之外,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挤出一脸笑容,推门走了进去。 正文 第379章 招降纳叛 瘟疫再起 此时黄忠一身里衣,躺在床榻之上微微喘息,肩窝和小腿包扎处的伤口都隐隐透出些干枯的血迹,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刘贤看着须发皆白,脸上满是皱纹沟壑的黄忠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一时心下极为悲伤,在这一刻,刘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一直被自己倚为壁垒的大将真的是老了。 当下刘贤轻轻走到床边,小心地为黄忠掖了掖被子,随后便坐了下来,静静地守着黄忠。过了许久,就见黄忠再次悠悠醒转,见了坐在旁边的刘贤,急忙欲要起身拜见,刘贤急忙止住,道:“黄老将军快躺下,将军有伤在身,切莫多礼。” 黄忠叹了口气,道:“我立功心切,鲁莽进击,已至战败,让大王失望了。” 刘贤道:“老将军何出此言?当时曹操就在前方,任谁领兵都要出击。是曹操太过狡诈。些许小败,并无损将军威名,将军不必太过介怀。” 黄忠叹道:“我蹉跎大半生,幸遇大王,方才得闻于诸侯之间。如今强敌未灭,正是为大王立功之时,不想却身受重伤,诚为恨事!” 刘贤道:“黄老将军莫要想太多了,安心养伤才是。我们还有中原、关陇、巴蜀、辽东、西域等各处未曾拿下,日后还要开拓漠北,进击安南,战还有得打呢!老将军只要养好了伤,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吗?” 黄忠笑道:“大王,我怕是没有机会再上战场了。我的伤我自己知道,便是好了,恐怕也无法上阵厮杀了。” 刘贤道:“老将军不必上阵厮杀,只坐镇指挥就是了。前线诸将有什么不对,你就指出来,总掌大局,以免小将们犯错。” 黄忠闻言,笑道:“大王不以我年老伤重,还愿意用我。我岂能不感念在心?待我伤好,定再为大王征战沙场,斩将立功!” 刘贤笑道:“好、好、好!老将军安心养伤,我等你伤好,再有重用。” 当下刘贤在床榻边与黄忠叙了好一会儿话,眼看黄忠有些疲倦了,刘贤这才起身告辞,出了房门,嘱托医者和亲卫好生看护黄忠,随后刘贤才来到前堂,对随军前来的费诗、诸葛均道:“被黄忠擒获的曹仁、于禁等曹军将领都关押在樊城,而普通士兵则分散关押在襄阳、中卢以及两座小卫城中,人数太多,看守的傅士仁仅只两千精兵,虽有汉江阻隔,城池禁锢,又有典农都尉蒯祺、屯田校尉吴巨、樊建等人征调民夫及屯兵协助看守,但压力依旧极大,还需早日处置了才是。” 正说之间,傅士仁从襄阳赶了过来,拜见了刘贤,随后道:“大王,情况有些不妙!” 刘贤闻言,惊问道:“怎么了?可是战俘有什么异动?” 傅士仁摇头道:“有许多民夫持兵协助,再有董超、董衡等临阵投降的将领帮忙弹压,战俘们倒是并无异动。只是这些战俘中绝大部分都在大雨之中淋了许久,身体受寒,如今很多人都生了病。这些天来,我将生病之人隔离开来,又寻了许多医者全力救治,虽痊愈了许多,但也还有许多人亡故。而且除了风寒之外,战俘之中还爆发了痢疾,如今已有两千余人染病了。” 刘贤闻言大惊,道:“感染疟疾的人都没有单独隔离?病人的粪便有没有集中深埋?” 傅士仁道:“都是按照前几年大王发下的卫生条例进行处理的。但因此事襄阳诸城之中关押的俘虏大多,迁入城中避难的百姓以及征调的民夫也多,因此痢疾还是传染开了,许多百姓和民夫都开始染病。” 刘贤心下着慌,道:“立即已中卢为界,设置疫情隔离区,中卢以南所有军民无令不得北上,中卢以北军民无令也不得南下。再传令叫遭受了洪灾的各城、乡、亭、里,立即组织医者,开展防疫工作,死于天灾的人畜尸体立即焚烧深埋,房前屋后都要用石灰水消毒,再叫官府免费发放药材,让百姓领取。” 费诗提笔将刘贤之言书写下来,用印之后,立即发往各城。 随后刘贤想了想,又道:“将中卢城腾出来,所有感染疟疾者全部放到中卢城中隔离。原本襄樊之地迁入城中躲避洪水的百姓则再隔离十天,十天之后经医者检查,没有问题的可以放出城去,组织起来,回家重建家园,已减轻城中的人口压力。” 傅士仁闻言,当即依令行事。随后刘贤召见了董超、董衡,善加慰勉,即封二人为偏将军,仍旧各领各自的本部五千兵马。二人大喜,慌忙拜谢。 董超、董衡算是临阵起义,可以当场任用,而其余被俘的曹军将士,战败被擒自不必说,便是深陷绝境,自愿投降的也并不代表就一定愿意投效,只是为了保命放下武器,甘当俘虏而已。 当下刘贤问董超、董衡道:“你们在曹军降将之中可有相熟的?” 董超、董衡对视一眼,随即道:“于禁做了我们多年的主将,自然是熟识的。其余降将吕昭、吕建、张俭、贾信、高虑等人都与我们颇有交情。只有出自河洛地区的薛洪、王琰二人与我们只是点头之交,不算熟悉。”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待会儿我劝降诸将之时,还请你们在旁相助。” 二人急忙点头。 于是刘贤命人先将于禁请来,亲自上前延请于禁上座,诚恳地对其劝降。于禁此时颇有些心灰意冷,既不愿投效,也不愿说些硬气的话给自己找罪受,就这么沉默着。 刘贤热情地问了几句,得不到于禁的回应,当下也就明白了于禁的心意,于是笑道:“于禁将军之意我明白了。不过将军英勇善战,我却也不能放你离去。这样吧,你既然不愿带兵,便去武昌军校之中执教,教书育人,自食其力。他日桃李满天下,也不枉你这数十年沙场征战,练就的一身本领。” 于禁闻言,迟疑片刻,道:“汉昌王是想我做李陵?” 刘贤一愣,随即笑道:“这如何能够相比?匈奴乃是外族,而我却是汉室正朔。我也不是叫你练兵,而是为前来轮训的中下级军官们上几堂课,讲解一下兵法而已。军校之中自有教材,你若是不愿将自己的用兵心得讲出来,便照本宣科也是可以的。” 于禁闻言,这才迟疑着点了点头,同意去做军校教官。 刘贤见状大喜,当下请于禁安坐,随后请成何、吕昭、吕建、贾信、张俭、高虑、薛洪、王琰等人上堂劝降,众将见于禁端坐在刘贤身旁,不由都吃了一惊,就听成何问道:“于将军,你也降了刘贤?” 于禁沉默不语。刘贤在旁笑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诸位都是当世名将,何必追随曹贼,助纣为虐?不如转投于我,他日北伐中原,匡扶汉室,诸位就都是有功之臣,封妻荫子,不再话下。” 此时成何等人以为于禁都已投降,当下只得长叹一声,纷纷表示愿意投降。 刘贤大喜,命众降将暂且退到一旁,随后又命人将傅群、东里衮请来,二人却又都与于禁一般,既不投降,也不出硬气之语。刘贤见状,便强行任命二人为汉昌王府从事,二人抗拒不得,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就听东里衮道:“敢禀汉昌王:此战之中,我奉命征调两万民夫助战,这些人都是南阳郡百姓。如今大王大胜,听说又便连宛城也归附了大王。既然如此,还请大王放民夫回家,他们从现在起可也都是大王的子民啊!” 刘贤闻言叹道:“这是自然!不但这些民夫,便连被俘的士卒我也都有安置。只是现在还不行,一来曹操不甘心失败,还在固守新野,与我军纠缠。二来被俘的将士在大风雨中淋了许久,饥寒交迫之下,许多人都染了病。风寒也还罢了,还算有药可治。但现在又爆发了痢疾,我已经下令将所有病人隔离治疗了,这些士兵和民夫现在都不能离开襄阳和中卢。” 一众降将闻言,尽皆惊愕不已,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眼见降将的事情处理完毕,刘贤当即将目光转移到了新野和宛城。在仔细查看了地图之后,刘贤命黄权、郝昭立即带着降将薛洪、王琰、吕昭、吕建、傅群、东里衮等人出兵北上,往攻穰城、安众,随后沿着白河西岸继续往北,进取育阳、涅阳,赶到宛城以西去声援把守城池的庞德、马岱、苗瓠等人。 众将得令,当即出兵去了。 待众将去后,刘贤又再次去信催促从扬州调来的援兵加速西来。 正忙碌间,就听庞统从新野前线发来书信,说曹操在叶县会合了夏侯衡、夏侯霸统领的一万许都兵,以及满宠率领的五千汝南兵后,实力大增。又闻听奉命统领邺城兵马来援的曹植因宿醉未醒,误了出兵吉时,军中将士尽皆哗然。 曹操闻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遣使申斥了曹植一顿,随后剥夺曹植的领兵之权,改为任命曹彰为将,率领邺城之兵南下增援。 如今曹彰以及泰山太守吕虔的兵马都已经快要到达叶县了。此外,从幽燕边境领兵来援的阎柔、鲜于银所部一万骑兵也已经过了黄河,很快就要抵达南阳了。 (本章完) 正文 第380章 一攻一守 曹操的援兵不断到来,若等曹军各路兵马会齐,再加上曹休、夏侯尚之兵的话,到时候南阳地区的曹军将再次达到接近七万人的规模。 这么多兵马若是南下攻打宛城,将会对宛城守军造成极大的压力。 当下刘贤想了想,再次写信催促李严、程郁、王金、董嗣、周凤、骆统、马忠、丁封、晋宗等各部兵马尽快赶来增援。 随后刘贤又写了书信,询问庞统何时能拿下新野。 次日,庞统回信道:“新野近二十年来,先后被刘备、曹仁、于禁等人经营整修,城池坚固,城内粮草军械充足,一时难以攻取。唯今之计,当取一攻一守之策。遣精锐步军固守宛城,消耗曹军兵力。同时替换庞德所部骑兵回来,协攻新野,吸引曹军前来解围,到时候便在新野城下与曹军野战。” 刘贤看了庞统书信,点了点头,随即去信催促郝昭、黄权,命二人加快速度北上。同时又发文给张南,命其率领本部水军沿白河而上,赶到宛城附近水域声援守城之兵。 如此又过了一日,刘贤收到了一坏一好两个消息。好消息是进击南乡的向宠、申耽、申仪取得了胜利,一路攻取了南乡郡诸县,只是有曹军中郎将吕并坚守武关,因此三人受阻于武关城下,未能袭取关城。 而坏消息则是樊岐、郭攸之所部在轻取了湖阳之后,复又北上夺取了平氏县,在继续往北进击泌阳时,却不慎遭遇了曹军满宠所部的伏击。一番激战,樊岐、郭攸之大败,折兵近半狼狈退回了平氏。满宠穷追不舍,一路追到平氏,再次击败二人。 樊岐、郭攸之无奈,只得再次率兵退到了湖阳,依托完善的城防坚守,这才终于稳住了阵脚。 刘贤心下有些慌,欲要分兵去救湖阳,奈何此时水位消退,唐河内的木桩未被全部冲走,喝道依旧不同,水师无法前往,便只能派出步军了。 而新野之兵要围攻城池,又要准备迎战曹操之兵,不可轻动,那便只能从襄樊调兵了。 眼下襄樊二城中只有三卫亲兵以及杜路、傅士仁之兵还可调动,董超、董衡虽已经归附,二人又是临阵起义,手中沾了曹军的血,刘贤相信他们不会轻易反投曹操。但却难保二人麾下有些将士会思乡之情发作,从而潜逃甚至是出卖自家兵马。因此二人之兵短期内只能留守后方,不能调往前线去参加血战。 当下刘贤想了又想,觉得调杜路的兵马去增援湖阳是最好的,然而杜路毕竟……,要让他去面对能征善战的满宠,刘贤还着实有些担心。 于是刘贤权衡了一下,还是准备调傅士仁之军去支援湖阳。 正准备签发调令,就见杜路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对刘贤拱手道:“大王,听说满宠击败樊岐、郭攸之,进逼湖阳?末将请令出战,前去对敌满宠。” 刘贤笑道:“我已经准备叫傅士仁领兵前去增援湖阳了。” 杜路闻言,大为不满地道:“傅士仁所部镇守襄阳多日,还要看管俘虏,隔离染病之人,这些都是重任,他已经做顺了手,此时将他调去湖阳,那谁来控制疫情?还是我去增援湖阳为好。” 刘贤闻言,有些犹豫。就听杜路道:“这些年我一直镇守江陵,少历大战,承蒙大王厚爱,多次加官进爵。然无功受禄,却常让我寝食不安,常思报答。此次好不容易随军出征,大王便让我出战一次,也立些功劳吧。” 刘贤看了看杜路,沉默了片刻,道:“镇守江陵,保一城安稳,这也是大功。况且前几年鲁肃袭击江陵,你也出力甚多,此次平灭孙权之乱,你又立下大功,怎么会是无功受禄呢?” 杜路握拳道:“身为战将,不能征战沙场,那就是荒废韶华,虚度光阴。”说着,杜路跪拜在地道:“末将愿意领兵救援湖阳,恳请大王成全!” 刘贤看杜路态度坚决,不由叹道:“你性子一向沉静,怎么这次却激进起来了!罢了,我拿你也是没办法。你军中原有五百具连弩,却不知弩矢可还充足?” 杜路道:“共有三万支弩矢,足够使用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样吧,为策安全,我再调杨狼所部三百板甲重步兵随你前去湖阳。万事小心在意,万一事有不协,你便及时弃城退回来。” 杜路大喜,点头应是,当下领了调令,自点兵往湖阳去了。 同时,北上增援宛城的黄权、郝昭在降将的帮助下一路轻取穰城、安众、育阳、涅阳等城池,终于赶到了宛城之下。张南的水军逆流而上,速度稍慢,反倒落到了后面。 当下黄权、郝昭在庞德的掩护下进入了宛城,将刘贤、庞统的军令递交庞德。 庞德看过军令之后,当即将城防移交给了黄权、郝昭,自领着麾下五千骑兵以及黄忠借调的一千连弩兵出城南下,返回了新野。 把守宛城的兵马至此变成了黄权、郝昭、苗瓠、马岱、侯音、卫开等各部兵马,共计一万六千余人。 与此同时,曹操也会齐了夏侯衡、夏侯霸、吕虔、曹彰、阎柔、鲜于银等各部兵马,拥兵四万余人,准备南下。 出兵之前,曹操先问众谋士道:“如今新野被围,宛城被夺,白河以西不为国家所有也!我军若要南下,当先救新野还是先夺宛城?” 贾诩沉吟道:“刘贤、庞统以战船游曳白河,船军往来,足可随时增援宛城,我军一时必定难以攻取。若顿兵坚城之下,人马困乏之际,被刘贤大军突袭,则大事休也。不如领兵南下,去与夏侯尚、刘晔里外夹击,先攻破庞统之军,解了新野之围,随后封锁白河河道,则宛城敌军也不能久守,必当自行弃城而走。”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于是留夏侯衡、王图、李绪、典满、文岱、文休等人领兵五千把守叶县。随后命曹休为主将,曹彰、吕虔为副将,董昭、司马懿为军师,赵俨为护军,率领夏侯霸、阎柔、鲜于银等四万大军,号称十万,大张旗鼓往新野而去。又命许褚率领五千骑兵赶赴宛城之下,监视城中守军。 刘贤闻听曹军大举南下,不由皱了皱眉头,此时李严等人率领的援兵即便兼程而来,也还有十余日才能赶到,庞统手中的实际兵力只有二万七千骑步军,以及冯习、张著两营七千水军。就算靠岸结营,庞统的总兵力也才只有三万四千人。而曹军城内城外的总兵力却达到了五万五千人,兵力差距着实有些大。 刘贤原本计算着守宛城而攻新野,因此兵力有些分散。不想曹操却舍去宛城不攻,转而只全力救援新野,瞬间就把刘贤的部署给打乱了。 (本章完) 正文 第381章 关羽败刘备退兵 大胜一场之后居然短时间内又变成了敌众我寡的态势,而且曹军为了为主局势,保住许都的南面屏障,必定会拼死作战。这让刘贤感到有些心惊,考虑了许久,这才写信征求庞统的意见:“要不先撤兵去白河西岸,以白河为界,暂时与曹军平分南郡,避敌锋芒,待援兵抵达之后,再与曹军决战?” 次日,庞统回信道:“当此两军对垒之际,固守营垒,暂避锋芒可也!退守白河以西却大可不必。大王不必忧虑,敌军虽多,未必能胜我也!” 刘贤见庞统说的信心满满,当下稍稍放下心来。也是,庞统善于用兵,麾下又都是精锐,就算兵少,但依仗营垒坚守,等待援兵到达也应当是做的到的。 在南阳战事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位于斜谷口处的关羽大军却几乎陷入了绝境。因汉中大雨,冲毁山道,关羽退路完全断绝,坚守了大半个月后,随军粮草已经快要见底。 关羽忧心如焚,这日闻粮官来报,军中粮草只能再支撑七日了。关羽大惊之下,急忙寻来鲍庸,问其道:“我命你去清理道路,如今情况如何了?” 鲍庸道:“大雨滂沱之下,谷道被淤泥巨石阻断,我虽率军奋力清理,却也收效甚微。前些天有汉中守军翻山越岭而来,说马谡也正率领一万民夫在箕谷那边奋力清理道路。然而道路毕竟损毁严重,要想清理出一条能够通行大军的道路来,至少还需要半个月。” 关羽叹道:“我军现在仅有七日粮草,哪还能支撑半月?与其不战自愧,不如主动进攻。只要击败曹洪,拿下郿城,我们便能夺取敌军粮草,支撑下去了。” 当下关羽命鲍庸先领兵五千去谷后埋伏,随后宣称退路已被清通,大军粮尽,急匆匆地率领军撤退。 曹洪、朱灵早就算着关羽粮草将尽,闻听关羽撤退,曹洪欲要追击,朱灵却有些犹豫。正迟疑间,斥候来报,说斜谷道路其实尚未抢通,只是关羽粮草将尽,故而只得全军退回去抢修道路,欲要逃出生天而已。 曹洪闻讯,当下领兵一万追入斜谷。曹洪也对关羽极为忌惮,不敢冒进,只督率大军徐徐往前,又多派斥候打探关羽军的动向,同时还叫朱灵领兵五千在后十里接应。 往前追了七八十里,忽听斥候来报,说关羽大军淤泥巨石阻断退路,困于前方半道之上,人马困乏。曹洪大喜,领兵急追,远远望见前方关羽大军果然拥挤在山道之上,旗帜散乱。关羽的大旗更是在最后方,此时若是冲杀而出,关羽必定来不及赶来指挥。 当下曹洪兴奋不已,急催大军往前冲去。只见关羽军的士卒纷纷往两边避散,曹洪全不理会这些散兵,只奋力催军往敌军大队冲去。 正努力攻击时候,就听两边山上突然喊杀声震天,却是奉命埋伏在山上的鲍庸领兵杀出,截击曹洪的后队。 与此同时,前方关羽也率领早已准备好的精兵杀了过来,前后夹击,曹洪大败,只得努力拼杀,希图能夺路而逃。正战之间,忽听身后金鼓齐鸣,一彪军杀到,却是后军朱灵赶来,见曹洪被围杀,急忙领兵冲杀。 朱灵奋力击退鲍庸,接应曹洪撤退,两军掉头往郿城而去,关羽领兵在后穷追不舍。一路之上,曹洪、朱灵都设法留兵阻击,但关羽知道形势危急,故而纠集精兵,追赶甚急,根本不给断后之兵结阵自守的时间。凡有兵断后,都被关羽亲自率军击破,一路追着曹洪出了斜谷,直杀至郿城。 眼见曹洪率领败兵正在进城,关羽大喜,急领兵前冲,欲要抢城。曹洪见状大急,急令城上抛射羽箭阻敌。关羽挥军冒箭突击,冲入曹军后阵之中,一番混战,曹军抵敌不住,曹洪站在城门口处,喝令士卒关门,然而败兵如潮涌一般拥挤在城门甬道之上,关门之兵根本都到不了门边,城门如何关得上? 曹洪一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惶急之间,忽听北面蹄声滚滚,有一彪军杀到,曹洪登城一望,看见是曹军旗号,顿时大喜。 来的却是徐晃率领的援兵,五千本部精兵加上洛阳、河东、上党、太原等地的一万郡兵,再加上梁习出面征调的太原乌桓三千骑兵,匈奴一万骑兵,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人。 当然,实际上匈奴虽号称万骑,真实兵力却只有六七千人。 徐晃心忧关陇战局,先带了匈奴、乌桓骑兵西来,闻听张颌、曹真已经率领骑步军二万五千人赶赴陇右,守住了街亭、陇关,徐晃长松了一口气之余,仔细推敲了战局,发现对阵关羽的曹洪、朱灵此时手中仅有一万五千人,只与关羽的兵力相当。 徐晃深恐曹洪、朱灵不是关羽的对手,当下转道兼程赶来,不想正巧看见关羽将要攻克郿城。当下徐晃急催兵马前进,骑兵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往关羽之军冲杀而来。 关羽眼见城池就在眼前,已是唾手可得,敌军援兵却突然到来,心下顿时一片冰凉,眼见敌军骑兵众多,知道再战下去,必定全军尽没,当下关羽只得长叹一声,传令撤退。 当下关羽亲自断后,且战且退。徐晃、曹洪驱兵四面掩杀,关羽大军一时损失极为惨重。好不容易退回了斜谷,又在谷后设置伏兵,击退了追的最快的乌桓骑兵之后,这才马不停蹄地往谷内撤去。 徐晃追到斜谷,闻听乌桓骑兵败了一阵,当下收住兵马,就在谷口设立营寨,随后遣精干斥候入谷打探关羽情况。曹洪问道:“关羽惨败,将军为何不追入谷去,全歼此军?” 徐晃道:“我部下都是骑兵,入了斜谷,大军施展不开,恐被关羽埋伏。关羽如今粮草将尽,而谷内道路又被洪水冲毁,我只守住谷口,待其自败可也!” 曹洪拜服! 此时关羽退入谷中,将士惨败之后,又粮草耗尽,一片凄风苦雨。幸得前番伏击曹洪之时,杀伤了敌军二三百匹战马。当下关羽只得命人将马尸集中起来,取马肉补充军粮,全军饱餐一顿之后,士气略有恢复。 就听行军长史王甫道:“今徐晃、曹洪堵住斜谷口,而我军退路又被山洪冲毁,粮草已尽。困守下去,不过数日必定全军崩溃,我等将尽为俘虏也!唯今之计,不如趁着士卒尚有体力,全军翻山越岭,斩山为道,往汉中撤退。此时马谡率领的民夫正加紧抢修道路,我们往南前进一步,就与之距离越近。” 关羽闻言,点了点头,当下清点士卒,还有万余人,于是将之分为二十队,陆续进发。命鲍庸在前开路,关羽则亲自押后。 徐晃闻听关羽缘山而走,当下与曹洪商议,自率骑兵往陇右而去,请曹洪、朱灵率三千精锐步弓手入山追击。此时因山洪过后,道路湿滑,众军行军速度不快。开始之时关羽还能维持军队不散,然而过了两三天,随着士卒携带的粮草耗尽,众军疲累不堪,当下便开始有士兵掉队。而随着曹洪、朱灵率军不断袭击,被击散掉队的士卒就更多了。 及至后来,关羽只能不管后路,只率领少量精兵闷头往前,马肉吃完,许多士兵都都去挖野菜,捕鸟雀,为了一口吃的离开队伍,进入山林之中,便再也没能回来。 及至八日之后,关羽率领饿的发晕的残兵败将与马谡之军会合时,身后只剩下三千余人了。当下关羽全军饱餐一顿,随即又叫马谡分出人手去山林之中搜寻散族,最终却也仅只陆续带回了不到两千人。 余者不是迷失亡故在了山林之中,便是被追击而来的曹洪之军击杀擒获了。 关羽看着麾下原本浩浩荡荡的一万五千大军如今仅只剩下五千残军,不由悲从中来,整个人精气神瞬间垮了一大截,一向锐利如刀的目光之中,也带上了许多茫然之色。 在关羽惨败的同时,刘备也望着坚固的上邽城叹了口气,转而对法正道:“张既真当世之英才也!治政则能得军民倾心拥戴,领兵则能筹划战克,使我一筹莫展。近闻曹操征调匈奴、乌桓等骑兵来援陇右,敌军援兵陆续汇集,我军此次北伐,怕是会无功而返了。” 法正沉吟道:“阎芝、何宗等人已经清通了祁山大道,押运粮草到了军前,但因迁延日久,军粮在路上消耗了很多,我军粮草还是很紧张。若不能夺取上邽城中的粮草,我军终究是支撑不下去的。而街亭又未能夺取,我军对陇右无法形成关门打狗之势,敌军援兵不断汇集,如此看来,的确是该撤退了。” 正说之间,忽听马谡派遣信使昼夜兼程传来关羽偏师惨败的消息,刘备闻讯大惊,当下决定撤军。先传令叫正与张颌相持的张飞徐徐收兵返回,随后又命刘封、阎芝、宗预、白寿等人去祁山整修营寨。随后大军拔寨起行,往祁山而退。 临退之前,刘备忍不住对法正道:“此次退兵,乃是苍天不佑,降下暴雨,以致我军徒劳无功。这也是曹贼气数未尽,只可惜了在许都朝中的一番布置,恐怕要白白牺牲了。” 法正闻言默然良久,道:“此次不成,下次再攻就是了。朝中不满曹贼者极多,只要用心拉拢,我军不会缺了内应的。” (本章完) 正文 第382章 许都之乱 刘备退兵,自然不会给刘贤打招呼。再加上汉水山道也被冲毁,关山阻隔,派往汉中的探子传不回消息来,刘贤也就没有第一时间收到这个情报。 不过此时刘贤大军已经与曹军深入纠缠在了一起,便是收到了刘备战败退兵的消息,刘贤也不可能放弃大好局面而选择退兵。 而与此同时,许都,少府耿纪府邸之中,耿纪正与丞相司直韦晃,太医令吉平,吉平之子吉穆、吉邈,丞相掾属金祎等人密议,就听耿纪对坐中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文士问道:“汉中王真的命我们发动袭击,救出天子,策应他的关陇战事?” 那文士名叫曹伟,乃是山阳人,平素最好纵横家之学。因出身寒门,欲要自荐入仕,却被士族打压,一怒之下于是写了书信,分别送与刘贤与刘备,表示愿意作为内应,为二刘交接朝中大臣,祸乱曹魏。只是需要两家出钱出力,助他在中原成名。 刘贤得了书信,只是付之一笑,命人暗自送了些钱给此人,却并未介绍朝中内应给他,只告诫他暗中与地方官员联络,不可去交接朝中大臣。 但不想刘备自从魏讽一案事发之后,安排在中原的内应绝大部分都损失了,正急着重建间谍网络,得了曹伟的书信之后,刘备大喜,当即大力扶持曹伟,又指使曹伟去许都邺城拜见了几个朝中故旧,因此曹伟得以进入了许都大臣的圈子之内。 只不过魏讽之事才过去不久,朝中官员都对此心有余悸,此时见曹伟也是个能言善辩之士,于是交接之时都比较谨慎,并未大肆张扬,举荐曹伟入朝为官。 曹伟在许都待了大半年,却并未混到一官半职,早就不耐烦了,正好刘备欲要进攻关陇,传信叫曹伟联络朝中义士,在曹军后方搞些事情出来以作策应。 曹伟接到书信,当下大喜,于是苦心思索,欲要搞个大事出来,好一举成名天下知。 正好此时黄忠趁着汉水暴涨的有利时机近乎全歼了曹仁、于禁之兵,曹操损失惨重,抽调许都、邺城驻军赶赴南阳增援,曹伟闻讯,顿时眼前一亮,思索良久,决定趁着许都空虚的有利时机,说动朝中大臣起兵夺取许都,控制天子。 少府耿纪早有讨伐曹操,拯救天子之意,也一直在计划着起兵,当下与曹伟一拍即合,二人复又联络了韦晃、吉平父子以及金祎等人。因觉的力孤,于是耿纪再秘密联络欲了太尉杨彪、宗正刘艾等人。 然而杨彪此时十分谨慎,虽有些心动,却仍旧委婉地拒绝了耿纪直接起兵的建议。 刘艾却十分激动,因见刘贤大军在樊城大胜,更继续北上进击新野、宛城,刘艾心下盘算着刘贤大军若是再次得胜,下一步便能直接冲出荆州,攻入颍川,杀到许都,救出天子,匡扶汉室了。此时正是刘贤战胜曹操的关键时刻,若是能在后方帮一把手,加速曹操的败亡,岂不更好? 况且坐等刘贤大军前来解救天子,与在刘贤大军到来之前,天子就已经自行脱困,这可是两个概念。前者天子难免会再次落入刘贤之手,仍旧做个傀儡。而后者……,虽然刘贤倚仗强兵已然能够轻易把持朝廷,但好歹不再那么名正言顺了。或许,可能,当今天子还有那么几分希望保住帝位? 思及此,刘艾当即对耿纪的行动表示了支持的态度。但刘艾也留了个心眼,并不派人参与耿纪的密谋,只叫耿纪发起行动的时候先传信过来,到时候刘艾自会遣人相助。 耿纪得了朝中大佬的支持,心下大喜,当下回了府邸,召集志同道合之人展开密谋。 当下就听曹伟点头道:“汉中王有书信在此。况且不知汉中王,汉昌王也在樊城大胜曹军,又夺了宛城,眼看就能连战连捷,北上许都了。当此之时,我们世受汉室厚恩,难道不该为匡扶汉室出一份力吗?” 耿纪、韦晃、吉平、金祎等人闻言都点了点头。耿纪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起兵之事我等便定下了。我们各家集中僮仆私兵之后,能得千余人。而此时许都城中并无几个曹军,只有丞相留府长史王必有几百人。我们突然起兵,王必措手不及,必定无法召集更多人手,只要杀了王必,攻入王宫,救出天子,到时候请天子发布诏书攻魏,四方豪杰之士必定群起响应,若能如此,则大事成也!” 众人都点了点头,当下耿纪又看着金祎道:“你与王必素来交好,明日你可先去见王必,以为内应。” 金祎慨然应诺。 当下众人商议定,各去准备。 次日晚间,金祎果然带了几个随从先去丞相府中见留府长史王必,二人秉烛夜谈了良久。及至三更,城内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王必面色一变,急忙出门探视,只见城中多处起火,闹哄哄的乱兵呐喊着从四周往丞相府冲来。王必大惊,急忙召集府内吏士数百人,各持刀枪弓弩等物准备往皇宫冲去,好挟持天子。 不想刚出府门,迎面就见耿纪率兵杀了过来。王必指着耿纪大骂反贼,耿纪也指着王必大骂逆贼,双方挥军对战,一时枪刺刀砍,箭雨纷飞。 混战之中,金祎伏在暗处,偷偷拽开弓弦照准王必怒射,那箭从后而来,王必措手不及,正中左肩,入肉极深。 当下王必大叫一声,倒地呻吟。左右急忙救起,惊慌之下纷纷护着王必退入丞相府中,且战且走之下,复又从后门退出丞相府,趁着夜色,混入了街巷之中。 此时满城都是喊杀之声,城内多出火起,许多不满曹操的汉室旧臣或是得了大佬们的指示,或是自发出动,纷纷率领家中僮仆冲上街道,对着曹操铁杆部下们的府邸发动了猛烈进攻。 一时满城皆乱。 那王必冲出了丞相府,左右不见金祎,却也并不怀疑,只以为金祎是在混乱中走散了。此时城中乱作一团,许多朝臣都在趁乱起兵,王必想了一圈,却找不到一个足可信任的人。只得叹了口气,道:“现在唯一能信任的恐怕只有好友金祎了。他刚刚还在丞相府中,此时不见踪影,多是趁乱回家了。我们快去他家中暂避一时。贼人不过趁夜作乱,只要我们等到天明,乱贼也就不足为虑了。” 当下左右众人扶着王必逃到金祎府外,命人扣门。门内的金祎家人此时极为紧张,听见敲门声响起,匆忙问道:“是家主回来了么?成功杀死王必了吗?” 王必闻言面色大变,眼见金家人就要打开大门,当下王必急忙率领众人转身离去了。兵曹从事心有余悸地道:“真是人心难测啊!今日之事,谁家还能确保安全?”当下众人不再想着寻求庇护,转而扶着王必逃往南城,进入街巷复杂的居民区躲避。王必又回想了一边许都周围,却并无驻兵,只有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手中还有数千青壮,可以编组成军。 当下王必以丞相留府长史的职权写了命令,盖上相府大印,命麾下掾属连夜出城招严匡领兵来许都平叛,又写了表文,命人立即传报曹操。 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接到命令,当即将麾下三千青壮征调起来,发给兵器衣甲,迅速赶赴许都。 及至天明,耿纪等人在城中搜了一夜,未能找到王必,而严匡又率领三千兵马到了许都,在王必等曹操死忠分子的帮助下进了城,形势瞬间逆转,趁夜浑水摸鱼的朝臣们见势不妙,纷纷溜回家中,耿纪等人势单力薄,被王必、严匡击败,全家被擒。 消息传到叶县,曹操顿时大惊失色,急令夏侯衡领兵一千先行返回许都稳定大局,同时又发了书信,询问曹休何时能够击退庞统。 曹休接到书信,知道曹操是在催促进兵,当下召集众将商议,欲要进兵。 众将都知道再拖下去,等刘贤新调来的援兵抵达这仗就更难打了,于是也纷纷同意进攻。就听董昭道:“此时我众敌寡,是该出兵。只是敌军之中连弩强悍,我军只能用重弩方阵,方可破之。” 曹休点了点头,道:“明日用大黄弩六十张压住阵脚,再从新野城中调出三十架霹雳车来,敌住敌军石炮。以三千张蹶张弩布设于大军正面,铁骑护翼两侧。我看他庞统的连弩还能有何作为?” 当下曹休、董昭、司马懿、赵俨等人对着斥候所画的庞统营垒讨论进攻方案,直到深夜,方才各自散去。 与此同时,湖阳城上,增援而来的杜路也正望着城下的满宠大军沉思,就听旁边一名身穿锁子甲,身材瘦小的小将道:“将军可是想退敌之策?以我之见,也不必多想,我们明日杀出城去向满宠挑战,斗将我上,斗兵则叫板甲兵和连弩兵上,满宠如何是对手?” 杜路闻言,看了看身旁小将,道:“关凤姑娘,这是行军作战,不是儿戏。你硬要跟在军中,我无奈应允,这已是违反军令之事了。你可切莫擅自出战才是,万一战败,不但是你,便连我也得受罚呢!” 那小将正是关凤,闻言做了个鬼脸,不满地道:“谁叫那刘贤赏罚不公的?我明明在平定孙权之乱的时候也曾斩将立功,为何他人都有封赏,就我没有?当年在鲍家庄,是他亲口说我已经是什么‘预备军官’了的,如今倒想出尔反尔,不让我从军了!哼,休想!” 杜路闻言,不由皱眉不已。 (本章完) 正文 第383章 杜路关凤 就听杜路道:“关凤姑娘,女子从军乃是大忌,大王真的曾亲口同意你进入军中?” 关凤得意地道:“那还有假?当时我父亲还有三个哥哥都在场,还有史阿将军也在。他刘贤想要抵赖?哼哼,做梦!况且这几年我不是和其他人一样,一直在州学里读书么?若非大王同意,我哪能有这个机会?” 杜路闻言,禁不住点了点头,随即迟疑道:“只是女子从军,多有不便。如今我军中军医营内虽有些女护兵,但都不参加作战,平素也在战场后方相对安全之地。若是真的册封你为女将军,只怕会惹起轩然大波!” 关凤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若是以前我还有些担心,但遇到杜姐姐后,我就再不担心了。杜姐姐也是女儿身,不也是做了大将军么?” 杜路闻言面色大变,紧张地看了看左右,随后看着关凤道:“你这小妮子,城楼之上说什么胡话呢?小心叫别人听见!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的。” 关凤亲昵地靠在杜路肩头笑道:“放心吧!杜姐……杜将军你是一营主将,身边亲卫又都是当年跟随起兵的家中忠心僮仆,这附近都没有外人,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杜路闻言,没好气地道:“终究还是小心为妙!这些年我都没有露出马脚,可别被你这个小妮子给害了。” 关凤握拳道:“放心吧,我口风严的很,一定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不过这些年来,真的没有人发现姐姐的秘密吗?” 杜路笑道:“也不是没有,当年你大哥潜入江陵城中救你们,我与他交战,身受重伤,退入大王府中养伤。孙夫人和祝融夫人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关凤讶道:“她们没有声张?” 杜路道:“两位夫人都是女中豪杰!孙夫人世代将门自不必说,祝融夫人也是武艺高强,当年在南中时候还随着大王亲自上过战场的。她们胸怀博大,见我以女儿之身混在军中,还能领兵作战,十分羡慕,都承诺替我保密。” 关凤一双灵动的双眼眨了又眨,随即笑道:“我记起来了,当年你在大王府中养伤,两位夫人时常不避男女大防出入你的房间,当时江陵城中还传出了些风言风语,说你们……,嘿嘿!想不到大王不但不生气,还对你越发重用!咦?不对啊,大王会不会早就知道你是女儿身,所以才不生气的?” 杜路闻言面色一红,随即叹道:“大王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当年大王领兵去零阳平叛,救了我一命。屈指算来,至今也有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以大王之英明神武,当年见过我一面,又听过我的名字,数年之后再次相见,他又怎么会忘记呢?我杜家在零阳乃是大族,受到的关注颇多,若真有心查探,并不难知道真相。” 关凤道:“他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拆穿?” 杜路怔了半晌,随后道:“大王的心胸比天高,比海阔,他是心疼我满门蒙难,孤苦伶仃一个人领兵打拼不容易,这才故作不知呢!这些年他都让我留守江陵,便是迫不得已要调我这支兵马出战,也都是带在身边。这都是在照顾我呢!” 关凤闻言,转了转眼珠,突然道:“大王忒也无情!若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将你放在江陵。” 杜路讶道:“此话怎讲?” 关凤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杜路,随后忍不住伸手在杜路光滑的下巴上摸了一把,随后笑道:“像杜姐姐这样的美人儿将军,若我是大王,那便要日日带在身边,轻怜蜜爱,岂能让美人儿空等,辜负韶华?” 杜路被摸的羞恼不已,抬手锤了关凤一下,咬牙道:“作死的小妮子,你要再敢胡言乱语,拿我打趣,我就……,我就将你逐出军中!” 关凤闻言,这才不敢放肆了。当下望着城下的敌军,对杜路道:“这么坚守下去也不是办法。敌军兵力不比我们多,战斗力也不比我们强。除了敌军主将满宠空有些虚名之外,其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将军为何不出战?” 杜路道:“满宠可不是空有虚名,他乃是曹魏名将,文武双全,便是大王提起他来都赞叹有加,岂可小视?” 关凤眼珠一转道:“那就更要击败他了!也让大王看看,咱们上了战场,也不比其他将领差。” 杜路闻言颇为意动,想了想,道:“此言也有些道理,不过还是要谨慎。临行之前大王曾特别叮嘱,叫我与满宠对阵之时,不要想着出奇制胜,只深沟高垒,结硬阵,打呆仗即可。大王之意,是要我们坚守城池,等庞统军师那里获胜,满宠自然就会撤退了。” 关凤道:“我们出战一场难道就是为了待敌自退吗?听闻新野战场我军兵力不足,将军何不先击败了满宠,然后挥军去增援新野?将军若不放心,便领兵在后压阵,由我先去挑战,斩将立威,然后将军在挥军进攻,可得全胜。” 杜路想了许久,道:“按说以你的武艺足可上阵了,只是兵凶战危,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如何向大王交待?” 关凤道:“是我自己要上战场的,若真的技不如人,被人斩了,我也无话可说,何须将军交待?” 关凤苦劝良久,杜路拗不过,加之自己也想出战,当下点头道:“既如此,也罢!明日我点起兵马随你一起出战,留樊岐、郭攸之把守城池。” 次日一早,杜路果然与关凤、杨狼一道领兵出城,来到满宠营前挑战,满宠见状大奇,与部将商议道:“敌军援兵到后,一向不肯出战,今日突然前来挑战,必是新野一线吃紧,欲要极快击退我等,他好领兵去增援新野。” 骁将张球道:“杜路不过是无名下将,他若躲在城中,我们一时还拿他没有办法。如今他敢出城挑战,是自寻死路也!末将请令出战,必斩杜路之首,献与将军。” 满宠想了想,也觉得出战试探一下也好,当下点头道:“既如此,你可领一千兵马出战,我自率大军在后为你掠阵。” 张球欣然领兵欲出,牙将李朔奋然道:“不需张将军出马,只我出战,便可尽斩敌将,使荆州兵马从此不敢正视我军。” 满宠大喜,便命李朔领兵五百与张球同去。 二将领兵出营,背靠营垒将兵马排列整齐,张球远远望去,只见敌军正中有三百甲兵,穿戴极为古怪,盔甲都涂成暗红色,当下有些惊异。 正看之间,就见敌阵之中一员小将催马而出,扬刀大喝道:“我乃大将关凤,敌将速来受死!” 张球见来人身材十分瘦小,声音又有些娘气,再看面相:唇红齿白,面如桃花。当下不由大笑道:“刘贤军中无人了么?竟派这等胎毛都未褪尽的奶娃娃出战!那小将,你可速速退去,免得误了性命!” 关凤闻言大怒,冷笑道:“贼将休说大话!有胆的就出来决一死战,只会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张球闻言,便欲出战,旁边李朔急忙道:“张将军慢来,这一阵便让给我吧。” 张球迟疑了一下,当即点了点头。李朔当即挥枪而出,直取关凤。关凤舞刀相迎,交马三个回合,关凤看准破绽,一刀劈李朔于马下。 杜路麾下兵马看见,顿时齐声喝彩。张球大怒,亲自催马舞刀来战关凤,关凤夷然不惧,挥刀架住,二人便于阵前斗了起来。 那张球武艺纯熟,虽非当世猛将,但也有二流中游的实力。而关凤虽自小练武,但毕竟身小力弱,奋力搏斗之下,交手二十回合之后便有些力气不继,刀法渐渐散乱。当下关凤不敢恋战,虚晃一刀,即拨马回走。张球见状,如何肯舍?当即催马追来。 关凤暗暗留心,耳听身后马蹄声渐近,当下大喝一声,手中刀往后奋力一扬,那长刀落地,斜斜一拖,锋利的刀刃顿时在张球的马前腿上割了一刀。 就听张球的战马悲嘶一声,随即一头栽倒在地。张球大惊之下,生怕被战马压住,当下急忙弃刀在地,身体往旁边一跃,落地之后顺势一滚,随后站起身来。虽被摔的多处淤青,幸喜并无大碍,当下张球惶急慌张地掉头往本阵跑去。 等到关凤止住战马,复勒马回身,欲要斩杀张球之时,张球已经跑了数十步了。关凤心有不甘,当即催马追来。那边满宠见事不妙,急忙挥军冲出,欲要救援张球。 杜路见状,也将手一指,麾下大军立时呐喊杀出。双方混战一场,满宠大败,折兵数百,退回营寨坚守。 杜路挥军攻打一阵,见营中布设了许多强弩,于是不敢强攻,在满宠营外耀武扬威了一阵,随即也收兵回城。 当下杜路信心大涨,写了表文向刘贤报捷,复又盘算着继续进兵,彻底击退满宠。 与此同时,新野城外,曹休、夏侯尚也调集兵马,徐徐往庞统的营寨压了过来,准备强攻。 庞统此时背靠白河立寨,张南的水军在上游游曳,张著的水军在下游游曳,遮蔽两翼,同时冯习的水军立于后营,靠岸为陆上提供支援。营寨之中六十架石炮,三十具大黄弩一字排开,与两千张蹶张弩一齐,守住正面,其余各军依次排列,紧紧等待曹军来攻。 正文 第384章 新野决战 此时庞统手中能用的兵力其实不多,史阿所部两千重骑,庞德所部五千轻骑,张任、张嶷、张翼、相虎四营步军共计一万六千人,黄忠留下的本部两千轻骑和五千步卒。 理论上有三万人,实则在新野和棘阳两场败仗折损了三千人,目前实有兵力仅有二万七千人。此外还有张南、冯习、张著三营水军可以随时来援。 有这三营水军作为机动,曹军也不敢太过放肆,虽有五万五千兵马,但实际上营寨和新野城中却也不敢不留兵守卫,真正能动用的只有五万大军。 但这已经比庞统多出很多了。 曹休以两千面橹盾遮护前面,吕虔率领三千刀盾兵手持盾牌,抬着些厚木板,组成盾阵,为第二阵,三千重甲长矛手为第三阵,夏侯尚率领五千精锐弓手为第四阵,三千张蹶张弩组成重弩方阵为第五阵,夏侯霸率领六十具大黄弩,三十架霹雳车居中作为第六阵,曹休自率五千虎豹骑为预备队,曹彰为左翼,阎柔、鲜于银所部一万边骑为右翼。 大军排布整齐,徐徐往庞统的营寨压了过去。 双方相距二百五十步时,庞统一声令下,位于营垒之前的大黄弩和石炮瞬间发射,就听轰隆之声不绝,弩箭、石弹呼啸而出,射入曹军橹盾阵之中,那看起来厚实的橹盾却半点也抵挡不住石炮、重弩的射击,弩箭穿透橹盾,将盾后的步兵串在粗大的箭杆之上,余势不息,复又钉入地上,少部分重弩甚至能做到一弩串二人。而石弹飞射而来,只要正面集中橹盾,无一例外都会将橹盾打的四分五裂,持盾的士兵也被巨力震的倒飞而起,不是脑浆迸裂、残肢乱飞,就是五脏震裂,七窍流血而亡。 且击碎的石块、人体、橹盾飞溅,还能对后面的士卒造成些连带伤害。 这一波攻击,最前排的橹盾兵死伤近两百人。 所幸大黄弩、石炮发射间歇都长,曹军橹盾兵急忙靠拢关闭了缺口,在下一波巨弩和石炮发射之前,曹军不必再担心了。 但这却没完,眼见大黄弩、石炮完成攻击,庞统挥手命众军装填石弹、弩箭的同时,再次一声令下,史阿当即率领麾下早已穿戴齐全的重骑兵冲出营去,迅猛地往敌军橹盾兵杀了过去。 板甲骑兵手中的特制骑矛达到了两丈,重心在后,便于平衡。被骑手双手持着,挟于腋下,往前猛冲,战马的冲击力、骑士的力量全部集中在锋利尖锐的矛尖之上,直往曹军的橹盾兵杀去。 曹休见状,急令第四阵的蹶张弩就地停下列阵,又命第三阵的重甲长矛手上前,协助橹盾兵防守。 铁蹄滚滚,二百余步的距离转瞬即到,重甲骑兵长矛突刺,撞击在橹盾之上,纷纷插进橹盾之余,巨大的冲击力将更加盾后的步卒撞得飞倒在地。 当然,板甲骑兵也没好到哪里去,骑矛的反震之力也将板甲骑兵震的不住后仰,若非战前用绳索将身体绑死在了战马之上,恐怕板甲骑兵们将会大半被震的飞落下马。 也幸得板甲骑兵平时训练有素,眼见到了力量承受不住之时,众军纷纷弃矛,随后在战马的惯性之下迅猛地冲进已被撞击的散乱的敌军橹盾阵列之中去,战马撞击践踏,瞬间将曹军橹盾兵杀的血流成河,溃不成军。 直到此时,许多重骑兵才从刚刚的反震之力中调整过来,身体从后仰恢复前躬,并抽出了佩戴的缳首刀等兵器护身,随后勒转马头,准备撤退。 与此同时,庞统也适时命令鸣金,下达了让重骑兵撤退的命令。而此时曹军第三阵的铁甲长矛兵也正好结阵冲了上来,却是差之毫厘,未能捞到与板甲骑兵对阵的机会。 曹休看见,索性领重甲长矛兵就地停下,随后看了看第四阵的蹶张弩,见蹶张弩已经上弦装箭完毕,当下曹休一声令下,三千蹶张弩一起发射,箭矢如雨一般照准正在撤退的史阿所部板甲骑兵射了过去。 就听一阵巨大的呼啸声响起,拇指粗,四尺长的箭矢带着巨大的动能从天而降,宛如一场暴风骤雨。箭矢射落在骑士和战马之上,与铁甲撞击的叮当作响。曹军弩手射术极精,即便是仓促发射,又是射击撤退中的重骑,命中率依旧达到了一成有余。 就听战马悲鸣,骑士闷哼之声不绝,有三四十匹战马被箭矢直接射透了马背,连带着马上的骑士一起当场摔倒在地。而其余骑士虽都安然撤回了营寨,但庞统略一清点,却发现有近百匹战马背射中臀部,幸好肉厚,不至于殒命。但虽不致命,却也是重伤,这些战马在养好伤之前是不能再上阵了。 此外还有百余骑士身上插着弩箭,其中数十人在脱去铠甲之前就已经死亡了,只因身体被绑在马上,故而被战马带着尸体回来了而已。 这一次冲阵,板甲骑兵虽然击溃敌军两千橹盾兵,杀伤近七百人,但自身也战死八十余人,伤百余,接近十分之一的骑兵无法参加下一次出击了。 重弩之强,一至于斯! 庞统面色不变,命史阿所部骑兵抓紧时间休整,随后看向了曹军阵营之中。 此时曹军距离营寨还有二百余步,就见曹休下令,命霹雳车和大黄弩迅速建立阵地,组装起来,同时命蹶张弩军阵重新起身。曹休又再从后军之中调了一千具橹盾走在大军最前,再命重甲长矛手注意掩护橹盾兵,大军恢复阵列,再次徐徐往庞统营寨压了过去。 眼见得此,庞统当即咬了咬牙,命史阿的重骑退到后面,又命关平率众冲出营寨,将营前堑壕之上的木板抽掉。随后庞统调出了黄忠所部一千重甲长矛手,张任所部一千重甲长矛手,合计两千人至营垒之前,又调张任所部一千连弩兵在后戒备,准备通过依托鹿角营垒,硬挡曹军的进攻。 此时因重骑突阵争取了时间,大黄弩和石炮都已经再次准备完毕。当下庞统估算了双方距离,命大黄弩和石炮照准敌军正在列阵的霹雳车进行攻击,又命两千张蹶张弩组成的重弩方阵在敌军蹶张弩进入射程之中,便即先行发射,进行打击。 曹军因是进攻,要停下列阵之后才能射击,天然的就比庞统麾下的蹶张弩要后发射。 当下就听石炮、弩机激发之声不绝,庞统的石炮、大黄弩飞射而出,顿时对曹军的霹雳车和大黄弩阵地造成了极大杀伤。两具高大的霹雳车被石弹正面集中,轰然倒塌,砸死了十数名士兵。与此同时,因夏侯霸之军要操作霹雳车,因此将士堆积十分密集,其余石弹、弩箭虽未能击中霹雳车,但落在人群之中,却也无一落空,均对曹军造成了杀伤。尤其是石弹,因选取的是坚硬的石料打磨而成,撞击在目标物上不容易碎裂,因此落进曹军阵列之中,滚动起来,那简直是碰着就死,擦着就伤,一颗石弹总要砸死砸伤七八名曹军方才停下滚动之势。 这一波石弹、巨弩,给曹军的霹雳车方阵造成了四五百人的伤亡,一时曹军阵列之中哀嚎一片。 曹休见状,急令先一步准备好的大黄弩反击,顿时曹军巨弩也纷纷发射,射入庞统军营之中,造成了数十人伤亡,并射塌了一座望楼。 庞统对此却是恍若未见,眼见着敌军蹶张弩已经冲到了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正停步坐下,拉线装箭。当下庞统将手一挥,营寨之中两千具蹶张弩立即发射,照准曹军蹶张弩覆盖而去。 刘贤军中的弩手也是训练有素的,此时瞄了许久,一下发射,命中率惊人,居然达到了三成半的命中率,虽还不如平时单独训练时候精锐弩手十中七八的固定靶命中率,但在临战之时,却已经是十分惊人了。 弩矢落下,血花飞溅,生命凋零。曹军三千蹶张弩兵顿时死伤七百余人,举目望去,就好像周围战友都在哀嚎一般,宛如置身地狱。 曹军弩手心态失衡,然而曹休却冷酷地传来了不许后退,继续发射的命令。众弩手只得努力稳定心神,勉强射出弩矢,但这一波弩箭却大失水准,即便射击相对固定的守营步兵,命中率却也仅只一成多。这一波下去,庞统麾下蹶张弩兵死伤接近三百。 在超远程的蹶张弩、大黄弩和石炮对战的时候,曹军以橹盾兵为前锋的步军已经冲到了庞统营寨之前。 第四阵的五千精锐长弓手在进入一百步的距离后,当即分成三排,以每排轮流射箭的模式向着庞统营寨抛射羽箭,重点打击营寨之后的连弩兵。庞统见状,急令一千橹盾兵上前为连弩兵遮挡羽箭。 同时从各军之中抽调的二千五百精锐长弓手也组织起来,纷纷开始抛射羽箭,还击曹军弓手。 而曹军眼见自家弓兵暂时压制住了敌军连弩兵,位于第二阵的吕虔当即一声令下,命前排橹盾兵让出一个通道,刀盾兵迅速前冲,用携带的木板搭在堑壕之上,将堑壕变成坦途。随后刀盾兵脚步不停,继续往营垒冲来。 与此同时,橹盾兵也掩护着铁甲长矛兵继续前冲,眼看双方就要开始短兵相接了。 正文 第385章 决战继续 眼见敌军刀盾兵冲来,关平率领着铁甲长矛兵依托营垒的掩护,奋力突刺敌军。 而训练有素的曹军刀盾兵则是斜举盾牌,以斜面抵挡长矛突刺,大幅度削减突刺之力。虽然有许多抵挡失败,被长矛刺中或是击退,但也有部分士兵完美地挡下了长矛突刺,随后侧身奋力挤到鹿角营垒边上,开始劈砍、推挤、搬抬鹿角寨栅,欲要破开庞统的营寨。 关平指挥长矛手猛戳,奋力抵挡曹军刀盾兵以及随后杀来的重甲长矛兵的进攻。与此同时,张任见事不妙,顾不得避让敌军长弓,急令连弩手从橹盾之后探出身来,照准敌军怒射。 一千连弩兵此时距离曹军不到二十步,抵近激射之下,威力更是惊人,瞬息之间便将敌军刀盾兵和重甲长矛兵射死射伤七百余人。若非敌军之中刀盾兵迅速用盾牌遮护,曹军伤亡绝不会只有这些。 然而战果虽然不小,伤亡却也极大。连弩兵本就是敌军精锐弓手的重点打击对象,眼见连弩兵从橹盾之后冒出头来,夏侯尚当即命弓手集中箭矢,射击连弩兵,短短时间,连弩兵便遭受了曹军两排精锐弓手,近三千三百支箭矢的覆盖射击。 同样是瞬息之间,连弩兵便死伤近四百人。 庞统看得滴血,眼见敌军长弓手压制住了连弩兵之后,便即又调整目标,开始与自家的长弓手和踏张弩进行对射。庞统判断,虽有防守优势,但关平率领的两千重甲长矛手依然挡不住吕虔率领的三千刀盾兵和三千重甲长矛手。 当下庞统想了想,复又命相虎调一千刀盾兵,一千长矛兵前往增援。同时叫张任率领的连弩手分散开来,躲在营垒之后自由射击,不要给敌军长弓手覆盖射击的机会。 此时夏侯霸率领的霹雳车也终于做好准备,发射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波石弹。霹雳车虽然笨重,但抛射石块的重量却极大,威力十分惊人,二十八架霹雳车霹雳车一起发射,石弹轰然砸下,将营中两座箭楼砸塌,数十名士兵被砸死。 但因为霹雳车的精准度实在太差,此时曹军都冲在营垒之前,有几颗石弹正正地砸进了曹军阵列之中,瞬间误杀了十余人。 但在激烈的混战之中,这种误杀却是无法避免的。吕虔恼火之余,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将一腔怒火发泄在敌军之上,大吼着挥军猛攻。 在整个战场之上,由于庞统的大黄弩、蹶张弩和石炮占据了先发优势,很快占据了上风。特别是蹶张弩方阵,虽然比曹军蹶张弩少了一千张,但因为首发命中率太高,对敌造成了重大打击,以至于守军越打越顺,士气高昂至极。对射三轮之后,双方的残余兵力的总人数已经拉平,而从第四轮开始开始,庞统的蹶张弩兵从数量上更是反超了曹军。曹军再勉强支撑了两轮,实在是伤亡惨重,难以继续,当下众军纷纷溃退。 曹休见状大怒,命令军法队上前连斩十余名逃跑的弩兵,其余兵士悚然大惊,这才在曹休的怒斥逼迫之下再次回到阵前,重新结阵投入作战。 而趁着这段空隙,大喜之下的庞统命蹶张弩阵转移目标,照准前方的曹军长弓手怒射。 而曹军长弓手此时却是大占上风,在中程射距之上,五千精锐长弓手组成的方阵简直是大杀四方。庞统集中军中所有长弓手,也才只有二千五百人,即便加了些弩手进去,人数也才只有三千五百人。守军有营垒为掩护,曹军也有橹盾兵遮护正面,在这场灵活机动的弓手对决之中,曹军一直压着守军打。长弓手射速极快,在蹶张弩方阵分出胜负的时候,双反的长弓手方阵也基本分出了胜负。守军弓兵惨败,折损四成,仅能勉力支撑。而曹军长弓手才只损失不到两成,战力基本完好。 此时庞统命令蹶张弩照准曹军长弓手射击,剩余的一千四百蹶张弩顿时纷纷发射。弩的射速和机动性不如弓,在精准度要求极高的狙击射击上也不如弓,但稳定性和威力却比弓强,在一个特定范围内的覆盖射击上,射击轨迹相对较为平直的弩比抛射的弓命中率要高得多。 此时重弩攒射,纷纷落入曹军弓兵方阵之中,仅只一波弩矢便杀伤了曹军弓兵四百余人,命中率接近三成。 这还是因为曹军弓手前面有橹盾帮忙阻挡的缘故,如若不然,命中率将会进一步提升。 率领弓兵的夏侯尚陡然遭遇了对方重弩打击,吃了一惊,回头一望,这才发现自家的蹶张弩方阵已经被击溃了,虽也在曹休的喝令下重组,但毕竟还需要时间。 当下夏侯尚估算着蹶张弩射击的间隙,命弓手射出羽箭之后便立即躲入橹盾兵之后。 橹盾虽也未必能完全挡住重弩,但好歹大大增加了防护力。这是如此一来,曹军长弓手要避让蹶张弩,不可避免地就放缓了进攻,让守军大松了口气。庞统急忙抽调黄忠所部的一千连弩兵上前,照准敌军激射,再次对攻营的曹军刀盾兵和长矛兵造成的极大杀伤。 此时庞统对曹军的霹雳车的威力有了认识,认为此物威力虽强,但对人员的杀伤效果却并不大,虽能毁伤营垒,但野战之中的威胁反不如长弓手。 当下庞统命令自家的大黄弩和石炮不再与敌军霹雳车和大黄弩对射,转而集中起来,攻击敌军弓兵方阵。而蹶张弩方阵则转而继续对阵敌军正在恢复中的蹶张弩方阵,务必在限制住敌军弓兵的同时,再一次彻底击退敌军蹶张弩,然后好集中兵力,对阵敌军精锐弓兵。 与此同时,曹休虽强行命令蹶张弩方阵继续进攻,但其实心底却已经对其不抱太大希望了。眼见最占优势的精锐弓手被庞统重点打击,而吕虔率领的重甲长矛手和刀盾兵虽攻到营垒之前,却苦战良久,迟迟不能攻入敌营。当下曹休左右望了望,发下命令,叫阎柔、鲜于银率领边骑中善射之人冲到敌军营垒之前进行驰射。 阎柔、鲜于银闻言,当下集中麾下三千善于骑射之兵出列,在鲜于银的率领下奔入战场。从左至右,绕着敌军驰射。 众骑射手骑术极精,欲射之时双腿一夹,战马便突入庞统营寨六十步的距离上,手中箭矢迅速射出,随后战马脚步不停,又划出一个弧线远离敌营。 三千弓骑兵呈一个流动的波浪形状,宛如一条蜿蜒的长蛇在庞统营寨之前六十步至九十步的距离上游走,箭矢顿时连绵不绝,如雨而下。曹军顿时陡然多出了三千机动性能极好的弓兵。 庞统见状,命张嶷、张翼分别守住左右两面营寨。二人急忙领着麾下各一千连弩手站在寨墙之上,但见曹军弓骑兵靠近,便立发连弩射之。 连弩的射程与骑弓的射程相近,射术却比连弩兵稍差,而弓骑兵身上穿的皮甲也无法有效防范连弩弩矢的射击。如此对射了一阵,曹军弓骑兵损失颇大。 鲜于银颇为心疼,当下领兵尽量机动,少发弓箭,开始虚应故事起来。 总揽全局的曹休很快察觉鲜于银攻势减弱,心下不由大怒。但鲜于银麾下兵马都是私人部曲,鲜于家又是幽州边地最大的军头之一,此时鲜于银明面上又还在攻击,并未撤退,曹休虽怒,却也不敢真的把鲜于银怎么样。 当下曹休看了战场许久,开始盘算起来:庞统已经出动了一万四千人,目前还有两千重骑和五千轻骑兵以及六千步兵,共计一万三千人未动。而自己这边却已经先后投入了三万人,目前仅有阎柔所部七千边骑,曹彰所部八千骑步兵以及自己手中的五千精骑,共计两万人未动。 此时敌军营垒未曾攻破,若要追加兵力,就只能追加步兵,那就只有曹彰麾下五千精锐步卒可以调动了。但敌军营垒就这么大,前线已经有吕虔率领的刀盾兵和重甲长矛兵了,再增加兵力也施展不开。 以排兵布阵来说,三万大军已经将近战、近程、中程、远程、超远程给占满了,再增加兵力也是无用。 当下曹休盘算了半晌,无计可施,转头看向刘晔、董昭和司马懿。三人对视一眼,也都摇了摇头, 就听刘晔道:“就兵力布置来讲,将军实是已经做到最好了。奈何庞统善于用兵,麾下又尽是精锐,想要轻松取胜本就不可能。唯今之计,只有激励士卒,全军死战。” 曹休闻言,想了一想,命人传讯道:“先入敌营者官升三级,赏千金,赐田千亩。今日若能获胜,所有人尽皆功勋一转。战死者魏王拨发钱帛养其家,子孙继承官爵赏赐。” 此令一出,曹军士气大振,尤其是最前方的刀盾兵和重甲长矛手此时都已经杀到了营垒之前,眼看再加一把劲儿便能夺得大功,众人瞬间都疯狂了起来,纷纷奋不顾身地往营垒挤去。 刀盾兵们抬起了因被守军重点打击而丢弃在地的撞木,呐喊着拼死往营垒撞去,连续数次,将鹿角寨栅撞坏了许多。便连紧急夯筑的简易寨墙也被撞得摇摇欲坠。 正文 第386章 终胜曹军 庞统见势不妙,当下急令蹶张弩、连弩兵退往两侧,又命先前退到营寨后方的史阿所部重骑兵以及庞德所部轻骑兵做好出击准备,再命相虎整备麾下步兵,准备迎战。 此时曹休也发现形势在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当下大喜,道:“论及英勇善战,面对面地搏命拼杀,还是我曹军百战虎贲更胜一筹啊!” 当下曹休想了一想,命令曹彰所部三千重骑立即准备,只等前军攻破敌军营垒便立刻出击,杀进营去。又命阎柔立刻准备,跟在曹彰重骑之后出击,攻进敌营,扩大战果。 安排完毕,曹休按捺着心情又等了等,果见吕虔率领的前军终于攻破了敌营,曹军顺着几个缺口杀了进去,同时吕虔又指挥士卒继续搬抬鹿角,将营垒的缺口扩大。 眼见步兵纷纷进营,敌军掉头就退。曹休大喜,急忙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曹彰当即率领三千重骑杀出,奔驰呼喝着往营寨内冲了过去。阎柔见状,也打了声呼哨,麾下七千轻骑兵拔出缳首刀,跟在曹彰身后进击。 而与此同时,眼见曹军进营,庞统也是一声令下,麾下板甲重骑从营后加速冲出,人人手持备用骑矛,排列成三排严密的阵型,如同一道长墙,迅猛地往冲入营垒的曹军杀来。 吕虔见状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急令麾下步卒往两边散开,避让如墙而进的板甲重骑,然而先前退往两边的张任、关平、张嶷、张翼此时早已在营垒两侧简单列好了军阵,眼见吕虔的步兵慌忙退来,当下连弩激射,长矛突刺,将吕虔的步卒杀的不住败退。 此时曹彰也率领三千重骑冲进了营寨,迎面就见敌军重骑列阵冲来。曹彰夷然不惧,显得对自己麾下精锐虎豹骑极为自信,长矛一挥,命重骑加速往敌军冲去,欲要以硬碰硬,正面击溃史阿。 史阿自然更不可能避让,当下默算着距离,在距敌三十步的距离上大喊一声:“举矛!” 众板甲骑兵纷纷平举骑矛,往前撞去。 双方重骑交锋,史阿的重骑胜在阵型严整,铁甲坚固,而曹彰的骑兵毕竟刚刚从几个营垒的缺口处冲进来,阵型散乱,身上的黑光铠,山纹铠论防护力也不如板甲骑兵。因此对撞之下,曹军瞬间大败,虎豹骑纷纷被板甲骑兵的骑矛刺中,虽骑士被绑在马上,大多骑兵即便战死都不会掉落下马,但死了就是死了,便是仍旧骑在马上,也不会对史阿所部骑兵造成伤害了。 而板甲骑兵连续三排,不住突击,宛如车悬,很快骑兵手中的骑矛消耗殆尽,但却也击溃了曹彰率领的虎豹骑。随后板甲骑兵纷纷抽出缳首刀,开始对曹军骑兵展开劈砍。 此时刘贤麾下精锐兵马虽都装备了有铸刀名匠蒲元亲自监制的上等宝刀,但单手刀再锋利却也很难砍破虎豹骑身上的铁甲,残余的虎豹骑这才得以重整旗鼓,在愤怒的曹彰率领下死战不退,与史阿的重骑做拼死纠缠。 此时阎柔率领的七千轻骑兵冲了进来,与此同时,庞德率领的五千轻骑也从后杀了过来。 史阿见状,指挥重骑微微停了前冲之势,转而放缓脚步,让开空隙,好让庞德的轻骑冲锋。等到庞德冲上去抵住了敌军骑兵,史阿当即率军调转马头回到后营,取了第三支,也是随军携带的最后一支骑矛重新列阵完毕,再次往营垒之处杀了过来。 庞德所部轻骑兵装备的是骑枪和缳首刀,此时面对已经打乱了的曹彰重骑和鱼贯冲进来的阎柔轻骑,虽在数量上占据劣势,但气势上却并不稍弱,枪刺刀砍,杀的敌军寸步难进。 正战之间,忽听身后鼓声再响,庞德当即率军转向,与副将任皓分领一军往左右退去。 曹彰、阎柔眼见敌军退走,正自大喜,就见前方马蹄滚滚,却是史阿率领的板甲骑兵换了骑矛复又列阵冲来。曹彰大怒,亲提马槊冲在最前,欲要奋勇死战。 其余骑兵看见大惊,生恐曹彰有失,当下顾不得惧怕,纷纷策马往前跟随。 那曹彰天生神力,能撕裂虎豹,勇猛非常,此时含怒出手,马槊猛刺猛砸,将当面三名板甲骑兵尽皆杀死,随后透阵而过,正自大喜,却忽然感觉不对,回头一看,不由惊得目呲欲裂。 原来曹彰虽仗着武勇杀透了板甲骑兵的军阵,但其余骑兵却无人有这份能耐,被板甲骑兵入墙推进,顿时非死即伤。虎豹骑也还罢了,便是死也能逼得板甲骑兵弃矛,但阎柔率领的边军轻骑可就遭了秧,轻骑兵的冲击力不如重骑,骑枪和缳首刀刺砍在板甲之上几乎没有什么伤害,而板甲骑兵的骑矛一个突刺却几乎都能对轻骑兵造成有效杀伤。而且骑矛一捅,绝大部分轻骑都被捅落下马,板甲骑兵的骑矛却并未有什么损伤,依然还能继续使用。 三排板甲骑兵阵列车悬而进,毫不停息,所到之处,曹军骑兵纷纷落马,场面极为震撼。阎柔在边地先后见识过公孙瓒、袁绍、曹操、鲜卑、乌桓等各家的精锐骑兵,平素也对自家骑兵的战斗力极为自傲,如今见了这支板甲骑兵的威势,一时却被杀的心惊胆战。眼见麾下轻骑死伤惨重,而与此同时退往营后结阵的敌军庞德所部也准备完好,复又领兵冲了过来。 阎柔大惊之下,急忙领兵撤退。史阿率军穷追不舍,一举追杀除了营寨,驱赶着阎柔败兵往曹军冲去。 然而阎柔虽败,却也知道不能冲击本阵,当下除了营寨便即往两边散去,露出了前方让骑兵进寨今后,正准备转进的精锐长弓手方阵。史阿看见大喜,当即舍了阎柔,直往曹军弓兵方阵杀来。 夏侯尚见状大惊,急令弓兵放箭阻拦,然而一向无往而不利的长弓手在面对板甲骑兵时却失去了威力,那羽箭射在骑兵板甲之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随后绝大多数都掉落在地。极少数插在板甲之上未曾掉落的,也几乎没有对板甲骑兵造成伤害。 眼见如此,夏侯尚惊的目瞪口呆,知道不能硬抗,当下大喝一声,命令长弓手撤退。弓兵顿时掉头往本阵跑去。史阿如何肯舍?当即挥军急追,从后掩杀,大肆刺杀劈砍,一众曹军弓兵顿时死伤惨重。 后面早已被打残的蹶张弩方阵眼见前面弓兵方阵溃散,当下再次心志被夺,也跟随着掉头就跑,众军被史阿驱赶着冲击夏侯霸率领的大黄弩和霹雳车方阵。 而夏侯霸手中的一万大军为了操作颇费人力的霹雳车,身上都只穿了轻便的布甲,并未配兵器,眼见败兵如潮而来,顿时惊得手足无措。正惶急间,就听曹休传来命令,叫夏侯霸烧毁霹雳车,带着大黄弩率军撤退。 而曹休则亲率麾下五千骑兵侧向绕击史阿右侧,又严令鲜于银率领麾下骑兵绕击史阿左侧。 史阿无奈,只得停下追击的脚步,示意跟在身后的庞德转向对阵鲜于银,自己却领着大军前去对阵曹休。 此时庞统也大挥兵马杀出,张任、张嶷从左营,关平、张翼从右营,庞统、相虎从后营,三面夹击落在营中的吕虔所部以及其余少量曹军骑兵。 重甲长矛在前,连弩激射,长弓手抛射,优势兵力三面挤压,吕虔大败,慌忙率兵退出了庞统的营寨。 庞统挥军掩杀而出,同时水军冯习、张著两部也分兵一半上岸,从左右呐喊着杀来助战。双方在营寨之前混战一场,曹休眼见战败,再无反击的可能,当下奋力掩护着众军撤退,随后也且战且走,退回了自家营寨。 此时先期回寨的刘晔、董昭等人已经做好准备,以强弓硬弩射阻住追击而来的庞统大军。 庞统也知道全军奋战一日,已然十分疲惫。而敌军虽败,却主力犹存,况且天色已晚,不适合再战,当下在曹军营外耀武扬威了一阵之后,便即收兵回营。一路命最后投入战场的相虎、冯习、张著等部兵马清理战场。 到了晚间,众军吃了晚饭,各自休息,庞统巡视了一遍营寨,将营垒已经修补完毕,值夜的士兵也都安排妥当,当下放心底回了主帐,命相虎、冯习、张著等人前来,询问道:“我军今日有许多连弩兵和板甲骑兵战死,连弩兵死在营中,连弩都被收了起来,这且罢了。战死在营外的数十名板甲骑兵,其甲胄和装备是否都寻回来了?” 就相虎道:“回禀军师,铁甲珍贵,板甲更是我军独有,曹军如何不眼红?那数十副甲胄都被曹军剥去了,便连战马的马铠都没有剩下。不过马尸笨重,却还都在原地。” 庞统面色一变,当下招来史阿,对其道:“曹军将战死在营外的骑兵板甲、马铠都给抢走了,你去再去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损失。” 史阿闻言,当即除去查看,随后回到主帐,对庞统摇头道:“曹军显然是没有注意到马蹄上的异样,马蹄铁都还完好。毕竟马蹄上都沾了淤泥,仓促之间,曹军没有细看也是有的。” 庞统问道:“高桥马鞍呢?马镫呢?” 史阿道:“高桥马鞍应该是被曹军给取走了。不过双边马镫的秘密却没有泄露。出战之时不同于训练,将士们因要绑缚固定在战马之上,故而都是在脚下套的绳结,并未使用附加的马镫。因此三件之中,应该只有高桥马鞍被曹军发现了。” 庞统闻言,这才长松了口气,道:“如此还好!”当下庞统命众人清点了损失,统计了战果,连夜写了战报命人送往樊城,交给刘贤。 正文 第387章 孙狼之乱 刘贤在樊城一边催促援兵到来,又为前线调运钱粮辎重,一边催督各地开展灾后重建,坐镇指挥救治瘟疫之事,每日也极为忙碌。 这日下午,刘贤收到杜路发来的战报,说出城挑战,胜了满宠一阵,顿时又惊又喜。惊得是杜路居然敢主动出城挑战,喜得自然是居然还打赢了。 不过在仔细看过战报之后,刘贤却发现战报之中对战斗过程写的有些模棱两可,当下心中大奇,想了想,招来费诗道:“杜路在湖阳胜了一阵,这本是好事。但他的战报却又写的十分模糊,我觉得其中必有缘故。为防万一,你可立即启程前往湖阳探视军情。同时约束守军,切不可冒进,以免反中了满宠的诡计。” 费诗得令,当即去了。 当日刘贤巡视了一下城中情况,又去探视了一下黄忠,这才休息,到了四更时分,突然亲卫将木鹰求见,叫醒了刘贤。刘贤忙问出了何事,就见木鹰高举着一封书信道:“军师从新野送来加急战报!” 刘贤闻言,精神一振,当即翻身而起,接过书信就着灯光拆开一看,顿时大喜,道:“今日曹军大举进攻我军营寨,被军师领兵击败,损失惨重。相信短期之内,曹军已经无力再次发起进攻了。” 木鹰闻言,当即拱手祝贺道:“恭喜大王,此次大胜,新野、宛城便算是被我军拿下了。” 刘贤也自喜悦,不过仔细看完了庞统的战报之后,却又皱眉道:“只是我军此次也损失极大。板甲骑兵折损二百余人,连弩兵折损近八百人,蹶张弩兵折损七百余人,长弓手折损近一千二百人,铁甲长矛手和刀盾兵及其余轻步兵折损一千三百余人,轻骑兵折损三百余骑。总计损失了四千五百余人,便连板甲和一支一来严格保密的高桥马鞍都被曹军夺去了数十副,胜的可真是惨烈啊!” 木鹰道:“不知敌军伤亡如何?” 刘贤道:“根据军师回报,敌军蹶张弩方阵被打残,折损二千一百余人,长弓手被针对性打击,后来又被骑兵追杀,折损一千八百余人,橹盾兵折损八百余人,铁甲长矛手和刀盾兵以及其余轻步兵折损二千七百余人,重骑兵折损一千七百余人,轻骑兵折损二千二百余人,霹雳车兵折损三四百人,合计损失兵力一万一千七百余人。是我军的两倍多不到三倍的样子。” 木鹰砸了砸嘴巴,道:“我军防守,曹军进攻,又是军师亲自指挥,想不到伤亡比率都还这么小,看来这股曹军果然是精锐啊!” 刘贤叹道:“除了夏侯霸率领的一万人是才组建年余的新兵之外,其余兵马都是老兵,自然十分精锐。这些年我们面对曹军的时候,虽多次大胜,却也都是沾了天时地利的光,借了水火及大风之力取胜,如今硬碰硬地大战一场,也算是让众军见识了曹军的真正战斗力,不至于日后盲目自信,反生出骄矜之心。” 沉默了一阵,刘贤又道:“不管怎样,此战是我军胜了!明日一早将此消息通报荆州、扬州、交州、南中各地,以提振军民士气。再催促一下李严率领的援兵,叫他们尽快赶来增援,否则此战或许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木鹰领命去了。 刘贤这才又仔细看了看战报,随后轻叹了一下,复又回身睡去。 却说曹休率领众军退回城寨之中,清点损失,不由大为懊恼,对刘晔、董昭、司马懿、曹彰、夏侯尚、吕虔等人道:“本欲一战而胜庞统,不想反倒大败一场,折兵近一万两千人。如今我军元气大伤,该如何向魏王交代?” 刘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庞统善于用兵,麾下兵强将勇,又是防守营寨,我军未能一鼓而胜实乃平常之事。众军今日都已经尽力了,想必魏王不会苛责我等。” 曹休道:“我自然知道众军都已尽力,尤其是子文率领的我军精锐虎豹重骑今日拼死力战之下,居然折损过半。想必魏王得知,也该明白战况之惨烈。只是未能取胜,大王难免失望。” 曹彰闻言,低落地道:“我军正面与敌军重骑相遇,却瞬间惨败,连累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是我有罪!” 曹休安慰道:“不怪你!今日我们都看到了,你已经在拼死作战,勇猛无畏。是敌军重骑太强,换了谁也难以取胜。” 就听刘晔道:“诸位,我已经命人将敌军重骑的甲胄和马铠都给剥下来了。敌军重骑之所以如此强悍,不惧矛刺刀砍,关键就在这甲胄上。早就听说敌军板甲坚固,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缴获了此物,诸位不想看看吗?” 曹休闻言,眼前一亮,当即命将缴获的板甲和马铠拿上来。曹军众将围着观看了一阵,都对制造精美,宛如艺术品的板甲赞不绝口。当下曹休命人将板甲挂了起来,随后抽出佩刀奋力一劈,只听一阵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过,那板甲上只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却并未破甲。 当下曹休又取了一根制式长枪,照准板甲猛地突刺,就听一声脆响,那长枪承受不住巨力,居然从中折断,依然未能破甲。 曹军众将虽然都知道板甲坚固,但看到这个情况依旧倒吸了口凉气。就听刘晔道:“根据今日战场的情况看,长弓手射出的羽箭也对此甲造不成什么杀伤,虽有蹶张弩等重弩方能破甲。可惜蹶张弩射速太慢,我军的蹶张弩方阵今日又遭到了敌军的重点打击,早早的就被打残了,未能真正发挥出作用。” 曹休道:“如今我们缴获了此物,可献给魏王,请魏王召集工匠,加紧打造。只要我们今后也有了板甲,便再不怕敌军的板甲骑兵了。” 当下曹休将今日战况写成表文,令人快马呈递给曹操,同时将缴获的板甲和高桥马鞍一并送回,献给曹操。 曹操闻听前线战败,不由极为失望,带看了板甲和高桥马鞍之后,又沉默了片刻,当即命人试用了一下,果然装备了高桥马鞍之后,骑兵的舒适性大为提升,而板甲的防护力和重量,更是让曹操吃惊不已。 同等重量的甲胄,板甲的防护力居然被一般的扎甲强出这么多! 当下曹操招来工匠,严令其仿制板甲。工匠盯着板甲看了许久,这才面有难色地对曹操道:“此甲铸造极为精美,只怕以我们的技术,短期内还造不出来。” 曹操闻言大怒,道:“以我中原工匠之技,难道反不如荆南偏僻之地?刘贤能造的出来,你们为何造不出来?” 那工匠道:“大王容禀!一来是铁料难得。此甲所用的铁料全是上等精铁,其硬度不亚于百炼铁。若要用来制造甲胄,用料巨大而又耗时费力。二来是锻造不易。此甲厚薄均匀,又多有弧度,锤打之时极为耗费人力,稍不留意便将会把甲胄打废。对工匠的技艺要求极高。只怕我军之中就算能有几个工匠有此技艺,人数也绝不会太多,很难做到量产。” 曹操闻言大怒,道:“都是借口!别人能做为何偏你不能做?速速去做,倘若造不出来,定斩不赦。” 工匠闻言,惶恐无地,只得硬着眉头勉强答应。曹操这才点了点头,又问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造的出来?” 工匠估算了一下,道:“寻常一件鱼鳞甲至少要良匠耗费一年时间才能造出。此物比鱼鳞甲还要坚固,耗费的时间必定更长。恐要……三年方可!” 曹操闻言重重地嗯了一声,道:“三年?哼,两年之内必须制造出来!” 工匠无奈,只得应允,当下取了一件板甲作为样品,下去召集其余工匠集思广益,共同制作去了。 安排了板甲、高桥马鞍之事,曹操复又思索起南阳战局。此时曹操已经得了曹洪、徐晃、张郃等人的加急战报,知道关陇大胜,刘备、关羽都已败退回了汉中,西北局势已经稳定,曹洪、徐晃已经在分派兵马,加紧回援南阳了。 等到西北援兵到达,南阳地区的兵马将进一步增加,此时一两场败仗倒是算不得什么。 不过自家援兵到来的同时,刘贤的援兵也将会陆续到达,换言之,此战的规模将会越来越大了。征调的民夫也将会越来越多,如今中原空虚,朝中和各郡县都有不稳的迹象,就怕战事迁延日久,中原将会出现变故。 正思索间,就听陆浑县长张固传来加紧奏报,说陆浑地方豪强孙狼因被征召服徭役,心内不平,于是登高一呼,声言造反。百姓不愿去战场服苦役,于是纷纷响应,短短时间,陆浑、梁、郏等县百姓群起造反者达到五六千人,声势不小。 曹操闻言大惊,数千人的造反不是小事,这还罢了,但陆浑、梁、郏等县的位置却极为重要,陆浑在洛阳以南,梁、郏都在颍川郡境内,许都西南面。 三县都在南阳边境,若是如同宛城一般连结刘贤,引刘贤之兵进入颍川、河洛之地,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思及此,曹操顾不得其他,当下命中郎将李绪率领一千兵马立刻前去平定孙狼之乱。同时曹操又担心李绪不足以平乱,急忙再写了命令,叫徐晃分出精兵加速赶来,协助平乱。 正文 第388章 李严援兵 在曹操被孙狼之乱弄得心神不定的时候,刘贤也收到了费诗发来的书信,拆开看后,不由苦恼地叹了口气。 刘贤也实在没有想到关凤这个疯丫头居然蛊惑了一向老实的杜路,让杜路冒险将她带在军中,居然还怂恿着杜路出战满宠,关键是还打赢了。 幸好刘贤察觉不妙派费诗前去湖阳查看并约束众军,要不然杜路还将被关凤怂恿着夜袭满宠。 那满宠是何等人,刘贤敢断言,若是杜路、关凤真的敢去夜袭满宠,多半会反被伏击,大败亏输。 刘贤对肆意妄为的关凤极为头疼,偏偏关凤还振振有词地地指责刘贤不讲信用,赏罚不公。还说自己早在数年前就已经被刘贤任命为军将了,从军征战并不违反军规。反是刘贤对自己有功不赏,寒了功臣之心。 费诗有些约束不住关凤,只得写了书信申报刘贤,请刘贤自行处理。 刘贤又有什么好办法?自己当年随口一说,谁想就留下了今日之患。当下刘贤只得写信好言安慰关凤,说日后定当对关凤多有赏赐,绝不会忘了她的功劳。但也告诫她既在军中,就要严守军令,切不可冲撞费诗。 暂时稳住了关凤,刘贤复又拆开了一封密信,这却是许都城中的刘艾秘密遣人送来的。刘贤拆看之后,顿时大惊。刘艾在信中说了四件事,其一是通报前几日的耿纪、韦晃、金祎、吉平、吉穆、吉邈、曹伟等起兵失败之事,以十分遗憾的口吻表达了对起事失败的失望之情。第二件事说西北战局,因大雨冲毁山道,导致关羽的偏师大败,而刘备的主力也未能夺取上邽,如愿封锁陇山道路,阻断关中之兵救援陇右,因此也只得退兵了。第三件事则是说已经趁着邺城空虚,出动人手救出了吕娘子之子吕嗣,如今正设法送往荆州。第四件事则是说姜维被借故接到许都之后,被安排功臣之子的身份做了郎官。但姜维如今也十七岁了,少年人建功立业之心极为急切,若再压制着他,不给他做些实事的机会,只恐反生怨怼。反为不美! 刘贤看了书信,当即盘算起来,姜维的事可以暂且押后,十七岁还未及冠,不必这么着急进行安排。而吕嗣既然已经救出来了,那就安全无虞,只等送来荆州便可。曹伟在刘备的鼓动下,怂恿耿纪等人起兵,如今事败被擒,却着实可惜,朝中忠于汉室的大臣不少,但真能在势弱之下抛家舍业悍然起兵的却不多,如今一下就损失了好几个,这让刘贤颇觉肉痛。 最让刘贤震惊的,便是刘备的退兵了。刘备这一退,曹军关陇军团便瞬间解放出来了,能够调到南阳来增援的兵马至少也有五六万人。一旦这些援兵赶到,以刘贤目前的兵力可未必能够应付。 当下刘贤急忙将情况通报前线庞统,询问对策,同时又思索了一下,准备再从扬州调些援兵前来增援。 想了许久,刘贤这才再次写了调令,命费栈、尤泉、彭玉、刑道荣、彭式、廖化、邓展等部,共计两万三千人立即前来增援。 调令发出,刘贤心下仍旧觉得不安。心事重重地等到次日,庞统的回书送到,刘贤拆开一看,顿时轻轻地松了口气。 庞统在信中针对曹军关陇军团来援做了几个布置,其一是命令南乡郡的向宠、申耽、申仪等人立即整修城防,防备曹军出武关袭击南乡,威胁襄樊侧翼。第二是加派援兵增援南阳,以防敌军兵力太多之下,前线支撑不住。同时,李严率领的第一批援兵到达之后,立即前往湖阳击溃满宠,进而沿着唐河进兵,一来截断曹休大军的退路,而来做出进击叶县,活捉曹操之势,逼迫曹休退兵。第三则是命马超、魏延缠住敌军夏侯惇、张辽所部,再命赵累的海军从海路北上,大张旗鼓声言欲要联络辽东公孙康,联合进击青徐,以此逼迫曹操回军。 刘贤看了书信,当即依照庞统之言,安排完毕。 如此又过了数日,李严等人率领的援兵终于日夜兼程赶到了襄樊,刘贤大喜,接见众将之后,当即面授机宜,叫李严率众立即前往湖阳,以泰山压顶之势击溃满宠,进而直取叶县。 李严大喜,当即率领各部援兵攻击二万三千人去了。 刘贤心下稍安,此时复又收到了许都刘艾发来的第二封密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喜,原来刘艾在信中又通报了两个消息,其一是曹操的留府长史王必伤重不治,终于死亡了。其二则是陆浑豪强孙狼起兵五六千人造反,梁县、郏县等地百姓群起响应,曹操已经命从关中回援的徐晃等人前往讨伐。 换言之,此时许都又有些不稳,而徐晃的回援之兵也将在陆浑之地被拖住脚步。 在如今大战正酣,形势紧张的时候,哪怕孙狼仅只拖住徐晃的援兵几天,对刘贤的帮助也将是极大的。 当下刘贤以汉昌王的名义发布命令,册封孙狼为安北将军,命其率众往许都流动攻击,务必大造声势,吸引曹军注意力。 遣精干斥候送出了册封命令,刘贤这才又对着地图比划了一下,暗自思量道:以我军目前的实力,又占据了宛城,不出意外的话足以逼得曹军退出新野了。 而只要大军拿下新野,战线就可以顺势往北推进至宛城,到时候就算徐晃的援兵抵达,刘贤也能将如今分散在三处的重兵集中起来,在宛城于敌军决战。 此时李严率领各部援兵徐徐往北,很快赶到了湖阳,随即与把守城池的杜路、郭攸之、樊岐、杨狼等人一道对满宠发起了正面强攻。 李严这支援兵虽战斗力参差不齐,但也有本部以及程郁所部两支装备精良的精兵,其余董嗣、王金、周凤三人的兵马虽原本出身豪强私兵,但经过一两年的训练,这些兵马的战斗力虽还称不上天下强兵,但却也已经训练成熟。尤其是董嗣所部兵马出自丹阳,士兵精悍敢战,单兵战力极强。 而骆统、马忠、丁封、晋宗等人的兵马却都是江东降兵,也算是老兵,虽然战斗意志上可能稍差一点,但也不至于拖了后腿。 又有杜路、杨狼等精锐兵马相助,总兵力达到了二万八千人,是满宠所部的六倍。当日李严以橹盾兵掩护着连弩兵突进,随后两千刀盾兵,八百铁甲长矛兵跟进混战。八百蹶张弩兵配合二千弓弩手掩护,经过一日血战终于击破了满宠的营寨。 满宠损失极多,见势不妙,只得率领残余的三千兵马往后撤退。李严挥军穷追不舍,一路追至唐河乡,眼见满宠斜着逃往了泌阳,李严当即留下杜路、郭攸之、樊岐等人驻守唐河乡,防备满宠残兵,随后李严率领大军渡过唐河,一路大张旗鼓往北进发,声言欲取叶县。 正文 第389章 曹军北撤 李严这一支兵马突然杀入战场,瞬间让局势向着有利于刘贤的方向倾斜。此时曹操正被许都和陆浑等地的叛乱弄得心神不定,忽听李严率领两万多大军直击叶县,曹操不由大惊,要知道南阳盆地之所以被称为盆地,那是因为四周都是群山。南阳与北边的河洛、颍川、汝南等地之间有许多不大不小的山峰阻隔,在山与山之间有几条大道,而其中叶县便扼守着最主要的一条便道,至春秋时代起,便是南北要冲,兵家必争之地。在军事上的地位绝不比作为南阳中心的宛城小。 叶县在张绣投降之前,一直是曹操在荆州方向的防御支点。但在张绣投降之后,曹操的实际控制线南移至宛城、穰城一带,叶县的地位下降,作为后方城池已经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城池多年未曾整修,城中的器械粮草也不足。 最关键的是,曹操如今就驻跸于叶县之中,而身边目前就只有三千人马,面对李严率领的两三万大军,实在是有些不够。 若是曹操再年轻过十几二十岁,或许还能有心力以少量兵马固守叶县,拖住敌军主力,等待援兵到来。但曹操如今已经六十有四,身体和精力大不如前,特别是近两年来,曹操屡有力不从之感,而近两三个月,曹操更是感觉自己头晕眼花,头风屡次发作,每次都痛的难以忍受,曹操已有油尽灯枯的感觉。 人的身体一旦衰弱,心气就不可避免地减弱,曹操生恐自己在战场上遭遇什么意外,到时候便会全军崩溃,中原板荡,曹魏基业将就此化为泡影。 但曹操若是就此逃跑,自家兵马也将会士气大跌,到时候叶县守不住,前线曹休大军的退路被截断,多半将会溃败,敌军若再趁势北上攻击许都,那就大事去矣! 换言之,叶县必须守,而且还必须毫无一丝意外地守住。 与之相比,新野就不算重要了。 思及此,曹操当即写了调令,命在宛城之外牵制黄权、郝昭的许褚立即率兵返回。同时又命曹休、夏侯尚领兵撤出新野,回援叶县。 信使将命令送到宛城和新野,许褚当即退兵至方城,一来堵住李严大军北上叶县的必经之路,二来也是为了接应从新野退兵的曹休和夏侯尚。 曹军撤退,庞统当即命冯习、张著的水军分兵进驻新野,随后步军主力尽数出营,跟着曹军往北而去。 只因曹军兵多,庞统手中之兵虽能倚仗营垒坚守,却也不足以将之击溃,况且曹军撤退之时,各军交错掩护,强弓劲弩极多,因此庞统虽一直与曹军保持着二十里的距离,却始终未曾发起攻击。 一路跟着曹军到了博望,此时驻守宛城的黄权也分出了郝昭、马岱、苗瓠等万余兵马前来相助。庞统合兵三万三千余人,若再加上李严的二万三千人,总兵力便达到了五万六千人,比曹休的四万三千残军要多出了许多。 这一路上又都是野外作战,不必攻坚,当下庞统决定汇聚各军,与曹军决战。 然而曹休随军的军师刘晔、董昭、司马懿,护军赵俨等人也非等闲,一路走一路依靠山川形势设伏,庞统几番想要出击,却都因担心被伏击而作罢。 而先一步赶到北面的李严所部又被许褚率军袭击,因众军都是步卒,仓促遇敌的董嗣、王金两部一时大意,竟被许褚挥军冲散阵型,大肆砍杀,幸亏李严见势不妙,急忙率领连弩手与杨狼的板甲步兵结阵而来,这才驱赶走了许褚的骑兵。 一番清点,董嗣、王金两部各损失了千余人。 一路高歌猛进的李严被许褚给打懵了,知道许褚的骑兵就在大军周围,于是几次三番设伏欲要击灭许褚的骑兵。但许褚十分勇猛,骑兵又机动性极强,见势不妙,每每都能冲出包围,反倒是在纠缠之中,李严的步兵颇多折损。 如此再三,李严这才算是尝到了骑兵的厉害,只得将大军收缩起来,多用辎重车辆组成车阵,捍卫两面,缓缓前进,这才隔绝了许褚的骚扰。但如此一来,大军的速度却就快不起来了,无法及时赶到曹休的主力大军之前进行堵截。 双方在这段从新野至方城的道路上纠缠了十余天,庞统始终无法找到机会围死曹休大军,李严也始终无法摆脱许褚所部五千骑兵的骚扰。此时孙狼率领的义军被李绪和徐晃击溃,孙狼本人率领着数百残余兵马翻山越岭逃到了南阳,投奔刘贤而来。而徐晃、曹真、梁习率领的四万援军也陆续赶到了鲁阳,正急速往叶县进发,于是庞统权衡之后,收束兵马,退至博望、西鄂一带坚守。 曹休、夏侯尚率军退至方城,命众军整顿城防,随后众将一起到叶县拜见曹操,陈述军情。此时率军来援的徐晃、曹真、梁习以及偏师将领满宠也赶到了叶县。于是曹操召集众将,商议南阳战事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 曹操是自感身体日渐衰微,虽然眼见刘贤越发势大,心急如焚,却也心中存了守志,欲要安定内部。 不过若是众将都认为继续打下去有利的话,曹操也自然不会拒绝。 然而等到众将一一发言,曹操这才发现,原来军中厌战的情绪已经极高了。 曹休、夏侯尚等曹氏众将倒还罢了,唯曹操之命是从,暂且不发一言,倒是偏师主将满宠道:“启禀魏王,自从七月份双方开始对峙,至今已经历时三月,我军在南阳一线跌遭败绩,在淮南沿线也是败多胜少,唯有关陇战场获得了全胜。但此胜却不能弥补樊城之败的损失。如今我军通过数年时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战具在樊城之外损失大半,辎重不足,军心不振。前线将士疲惫,来援的关陇之军也千里跋涉,疲累交加。当此之时,实不该再次南下,与倚仗坚城而守的敌军交战。战则必败!” 曹操闻言,转头看向下首的贾诩,问道:“文和之意如何?” 贾诩沉默片刻,道:“伯宁之言有理!除了前线各军疲累,军资不足,士气低落之外,我军后方也极为不稳。因抽调了中原和幽燕的镇守之军,各地近数月以来多有反叛。许都城中耿纪、韦晃、金祎、吉平之乱虽已平定,但当夜参与纵火作乱之人极多,为策安稳,至今尚未一一清查捉拿,朝中依旧暗潮汹涌。而在外,孙狼之乱虽也被镇压,但河东、渤海、济北等地也有些许民乱,尚未及讨平。最可虑者,乃是西北与幽燕二地。西北武威郡颜俊、张掖郡和鸾、酒泉郡黄华、西平曲演等人各据郡县,相互攻伐,以致刘备出兵陇右之时,我西北驻军无法集中全力应对。倘若不早诛除这些叛逆,只恐重演后汉百年羌乱之事。” 曹操闻言,点头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唉,若夏侯渊在,西北局势何至于此?黄华、曲演等人必不敢反也!不过已经命张既、张郃出兵一万,在忠于朝廷的金城太守苏则等人引领下讨伐诸叛将,相信很快就会有捷报传来。” 贾诩道:“西北之乱有众将讨伐,暂可放心。但据我所知,去年代郡、上谷乌桓王无臣氐等反叛,被曹彰公子率兵讨平之后,鲜卑、乌桓虽暂时顺服,但不服者也极多,轲比能、步度根、泄归泥、素利、弥加以及乌桓首领王同、王寄等人都是面服心不服。尤其是轲比能,趁着我军击破无臣氐的时候招降纳叛,实力大有提升。王同、王寄也多有异动。如今我们抽调了一万边骑南下,边地实力大减,一旦有事,邺城有没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增援。万一鲜卑、乌桓作乱,亦或者辽东公孙康南下,只恐中原将会大乱。” 曹操点头道:“不错,的确不得不防!如今我们在淮南、南阳、西北三线作战,若是北边再有动乱,怕是的确承受不起。” 行军长史辛毗道:“不止如此,我军三线作战,前后动员兵力二十五万余人,为了支撑大军作战,即便细细打算,前后征调的民夫也已经接近二十万了。民苦其役,是以动乱四起,也是各地不稳的一大缘由!” 一向坐镇并州地界的梁习也道:“我奉命征召乌桓、匈奴骑兵征战,众军见打了西北又来打南阳,私下里都有怨言。不过暂时都被我勉强压制了下去。” 曹操闻言,又看了看曹休、夏侯尚、徐晃、吕虔等人,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众将都起身拱手道:“全凭魏王做主,我等无有不从!” 曹操点了点头,道:“我从西北调了两路兵马来援,徐晃、曹真、梁习这一路四万人大张旗鼓从大道而来,而曹洪、朱灵、杜袭这一路万余人则偃旗息鼓从武关道来,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到武关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再等几日,待曹洪等人兵马到后,看其能否一举打下南乡,威逼襄阳、樊城,逼迫刘贤退兵。若能,则我军尚有可为。若是不能,那就设法与刘贤罢兵休战吧。只是却不知道刘贤如今,有没有这个意愿与我们罢兵言和?” 正文 第390章 双方罢兵 刘晔闻言,沉吟片刻,道:“我想刘贤此时应该也是在勉力支撑,若我军提出罢兵,刘贤必定欣然接受。” 曹操讶道:“哦?愿闻其详!” 刘晔道:“刘贤的大将黄忠重伤,至今未愈。庞统收整全军,但在离开了水军协助之后却是攻势乏力,无法阻止我大军后撤便是明证。我料刘贤大军此时是守则有余,攻则不足,此其一也!前些时候黄忠因汉水爆溢之力,将曹仁、于禁六万大军,两万民夫尽数擒获,这总计八万青壮如今都关押在襄阳。八万青壮啊,刘贤岂能不担心众军生变?必当分出极多的心力去看守,无法全力北上,此其二也!洪水之后,必有大疫,据闻襄樊之地已经有许多人感染疾疫,刘贤已经再次启动他所谓的防疫应急机制。如今襄樊之地已是疫区,除非军政要务,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往来通行。刘贤若要继续北上,就必须再次大举征召民夫,他岂会不担心过境之时,民夫兵员会感染疾疫?此其三也!孙权叛乱刚刚平定,刘度身边又有小人蛊惑,再加上刘贤长子刘继乃是孙氏外甥,刘贤内部并不平静,此其四也!我军在西北击退了刘备,刘贤失了外援,独木难支,声势减弱,此其五也!我军援兵纷纷到来,皆是精锐之兵,守土有责之下,人人奋勇,而刘贤之军虽要继续北上,则必须舍弃舟船,而就车马,此乃舍长取短,必遭败绩,此其六也!刘贤有此六不利,如何敢继续北进?此时说不定他也在谋求与我军罢兵讲和呢!” 曹操闻言大喜,道:“子扬真智略周详之士也!既如此,待看曹洪出武关的战果如何,再做打算。” 却说庞统收束众军,在博望、西鄂二城留下重兵把守,随后回了宛城,请前线情况写成表文,命人火速送往樊城交给刘贤。 刘贤拆开一看,顿时点了点头,随后去寻了黄忠,将庞统之信交给黄忠看了一遍,这才道:“军师建议我们见好就收,暂时稳固宛城,稳定内部之后,他日再行北伐。不知黄老将军以为如何?” 黄忠看了书信,点头道:“过了宛城,白河水量渐小,大船难以过去,唯有轻舟可行。水军已渐渐无用,而骑兵战力将会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李严所部两万余人却被许褚的五千骑兵逼得束手束脚,这就是明证!我军如今在宛城前线虽有二千重骑,一万轻骑,但曹军却有骑兵三四万人,且尽是骑兵精锐。而我军却仅有史阿的重骑能够稳胜曹军,庞德的轻骑仅能与曹军五五开而已,马岱以及我麾下的两千轻骑论及战斗力恐怕都要略差一筹。兵力既不占优,战力复又堪虞,的确不该冒进。” 刘贤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军夺下湖阳、穰城、安众、宛城之后都缴获了许多钱粮,此时粮草虽然不缺,但在水路不可到达之地,若要继续北进就必须大举征调民夫,而我却又刚刚免了襄樊南阳地区受灾百姓三年的赋税徭役,若要征调民夫便只能去南郡甚至是南四郡征调,不但路程遥远,而且还要到疫区来,此举劳民伤财,殊为不智啊!况且我军如今救灾已经要耗费许多钱粮民力了,再打下去,恐怕也力不能支。” 黄忠道:“既然如此,主公便该早下决定,罢兵休战才是,为何却又如此纠结?” 刘贤叹道:“我是有些不甘心!曹操已经命不久也了,若能等到他亡故,我军或许可以顺势北进,获取一场大胜。若此时退兵,这场大胜可能就没了。” 黄忠面色一变,肃然道:“且不说曹操究竟会何时殒命谁也说不准,即便数月之后曹操真的亡故,他麾下有一干宗族名将,以及忠心的文武大臣在,又早已定下世子,政权平稳交接应该不是问题。我军趁丧出兵,未必能胜。况且从此时至曹操亡故,也至少还有段时间,如今我军虽胜,却也是强弩之末,勉强北进,相持之际,万一有什么意外,导致大败,到时候即便中原有变,我军恐怕也无力出兵干预了。不如此时暂且罢兵,静等曹贼殒命,到时若中原真的动荡不安,我军再行北伐,未为晚也!” 刘贤闻言,点头道:“黄老将军此言甚是!” 正说之间,忽闻南乡太守向宠发来加急战报,刘贤拆开一看,不由皱眉对黄忠道:“曹洪、朱灵率兵一万突然出武关袭击南乡郡,幸得向宠、申耽、申仪早接到我的命令,在丹水以北的三户亭建造了坚固的营垒,日日巡查,严防死守,这才未被曹洪偷袭得手。如今曹洪之兵也极为疲累,见南乡郡已经早有准备,强攻了一阵之后,便即退回武关去了。” 黄忠笑道:“曹洪这一支兵马未能建功,曹操恐怕将会非常失望吧!” 刘贤也自大笑。 数日之后,叶县,曹操接到曹洪战报之后,沉默了许久,对众将道:“刘贤在南乡郡早有准备。曹洪偷袭,未能得手。而据臧霸、浩周、夏侯献传来的消息,赵累的海军已经于十日前出海北上,声言欲要联络辽东公孙康,南北夹击青徐之地。若公孙康真的出兵,不但青徐,便连冀州、幽州只怕也将动荡不安。看来此战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我意已决,尽快与刘贤罢兵言和。你等以为如何?” 贾诩、刘晔、董昭、满宠、赵俨等都道:“魏王英明!” 曹操点了点头,道:“诸位以为,该派谁为使,前去面见刘贤?” 刘晔道:“石韬、陈佐此时就在樊城,刘贤一直不让二人宣诏,故此二人的使命至今未能完成。诏书既然未宣,便算不得数!大王可遣人另送一封诏书与二人,就命石韬、陈佐去向刘贤表达罢兵之意。” 曹操道:“更改诏书?子扬认为该如何改?” 刘晔道:“如今既要讲和,便该显示诚意,册封刘度之事自然应该作罢。魏王可将荆州牧之位转封给刘贤,再赐其金根车、鼓吹手等仪仗,以示其尊。刘贤若也有意罢兵,自当上表表示顺服,并退兵。” 曹操点了点头,又道:“谁可去送诏书与石韬、陈佐?” 刘晔想了想,道:“夏侯威可也!” 曹操闻言,当即命夏侯威领了诏书,往樊城而来。 夏侯威乃是夏侯渊的第四子,当然,若算上夏侯渊当年弃养的那个幼子,夏侯威应该是第五子才对,一向有侠义之风,颇通武艺。曹操选中他去樊城,自然也是看在他是刘贤的小舅子的份上。 当下夏侯威来了樊城,刘贤闻听,自然不能不见,于是传令排宴,请夏侯威入座,席间言谈极为热络。酒过三巡,就听刘贤问道:“曹操派你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夏侯威道:“一则是来看看小妹,二来听说汉昌王将天使拘押在樊城,故而魏王命我前来探问一下。” 刘贤哑然失笑道:“你是亲戚,前来探亲我自然是欢迎的。不过玥儿如今在武昌,你若想见她,还需转道往武昌而去。至于说拘押天使,这罪名我可不敢担!石韬和陈佐等人如今就在樊城之中,来去自由,我岂敢拘押他们?你若不信,可自己去见他们。” 夏侯威闻言,当即起身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先去见他们,如何?” 刘贤笑道:“请便!” 于是夏侯威起身去馆驿见了石韬、陈佐,叫取出先前圣旨销毁,随后换了新的圣旨,一切交代明白,夏侯威这才复又回见刘贤,拱手道:“天使代天宣诏,封赏汉昌王,此乃美事,为何汉昌王却迟迟不见?如此慢待天使,岂是为臣之道?还请汉昌王速速摆设香案,请天使前来宣诏。” 刘贤笑道:“因曹操把持朝政,我生恐有人矫诏,故而欲要先辨明诏书真伪再行接诏。今既然你来了,那我自然再无疑惑,这就接诏吧。” 当下刘贤摆设香案,请石韬、陈佐进来,宣读了诏书,都是些封赏刘贤之事,半点未提刘度或是册封世子之事。只在末尾提了一句:“今四海升平,百姓倦厌刀兵久也!愿汉昌王与魏王从此各守疆界,勿相攻伐,齐心协力,保我大汉社稷永固。” 刘贤听了这话,顿时会意。当下接了诏书,随后命人更换宴席,款待石韬、陈佐,就于席间对二人道:“天子叫我们两家勿相攻伐,我自然从命。明日我就陆续将博望、西鄂之兵撤回宛城、新野和襄樊。还请二位回去转告曹操,也请他罢兵休战,两家自此和睦,共同扶保汉室江山。” 石韬、陈佐闻言,起身道:“若能如此,则是苍生之福!” 当夜宾主尽快,次日一早,刘贤送石韬、陈佐北返,夏侯威则转道去了武昌,探望夏侯夫人。 而庞统接到刘贤书信,当下果然撤回博望、西鄂之兵,两处只各保留了一千兵马用作警戒。大军尽皆撤回了宛城,并陆续开始退往新野。 曹操闻讯,当下也开始撤军,留徐晃领兵两万镇守邺城,夏侯尚领兵一万守舞阴,赵俨领兵五千守鲁阳。又命在方城、雉县各留一千兵马,以为警戒。随后其余兵马陆续返回各自驻地。 至此,轰轰烈烈二刘第一次联合北伐宣告结束。 时建安二十四年十月初八。 正文 第391章 发现青蒿 却说曹操退兵回到许都,一路上又发了两次头风,晕厥数次。曹操自感命不久矣,心下担忧自己一旦亡故,朝中将会不稳,因此盘算着该怎么为继任者剪除威胁。 及至进了许都城中,曹操先去祭奠了亡故的留府长史王必,随后传令将起兵作乱的耿纪、韦晃、金祎、吉平、吉穆、吉邈、曹伟等人诛灭三族,又命满朝公卿大臣尽皆前往观刑。 到了刑场,曹操先起身宣布了耿纪等人罪行,随后道:“当日逆贼起兵造反,满城皆乱,许多公卿大臣都自发前来救火,也有的谨守门户,不闻不问。现令:当夜出门救火者尽数出列,站在左边去。” 众大臣听曹操的语气,似乎是要嘉奖救火者,当下心中暗思:不管给不给嘉奖,救火者必无罪! 于是众臣纷纷出列,往左边去,留在原地的仅只十分之二三。 曹操见状,笑了一笑,语气淡然而又冷冽地道:“不救火者非助乱,救火者乃实贼也!”当即传令,命将救火者尽数斩杀,并搜斩众人满门。 当日许都血流成河,百官罹难者近百家,忠于汉室的势力几乎被一扫而光,剩下的少数几家也都被吓破了胆,纷纷胆战心惊地过日子,一有风吹草动便紧张不已。 在这种情况下,曹操仍不满意,因为朝中忠于汉室的标杆式人物刘艾、杨彪等人还在,只是这些久经考验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油滑的很,等闲抓不住把柄。曹操想了许久,无计可施,于是干脆从小一辈下手。正好杨彪之子杨修虽是曹操麾下的主簿,办事也十分得力,但却一向恃才傲物,与曹植关系莫逆,乃是世子曹丕的隐患。 杨修此人不拘小节,口无遮拦,轻轻一找,黑材料便有一大堆,很快被曹操借故杀掉。杨彪多番营救,未能成功,伤心欲绝之下,心灰意冷地辞官回乡。 曹操反还假惺惺地写信安慰杨彪,以当年曹冲死时,自己伤心之事为话题,与杨彪探讨丧子之痛究竟有多痛,气得杨彪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曹操又故意问杨彪何以瘦的这么厉害,杨彪毫不留情地答道:“我恨无日磾识子之能,尤怀老牛舐犊之爱!”一句话将曹操顶的说不出话来。 在曹操高举屠刀,杀得许都人头滚滚的时候,刘贤在樊城也被突然大举爆发的痢疾给弄得焦头烂额。原本刘贤大力防疫,襄阳城中降卒中间爆发的疫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新爆发的病例大为减少,刘贤对此还十分高兴。不想日前庞统居然发来书信,说新野、宛城、湖阳等地原属魏军掌管之地也爆发了瘟疫,魏军防疫无力,致使疫情多有扩散,如今不但百姓,便连军中也多有人染病了。 刘贤闻言大惊,军中有完善的卫生制度,又住在军营之中,相对隔绝,这都染上了疾病,可想而知百姓中间疫情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这也是前些日子忙着征战,未曾关注百姓状况,如今罢兵之后,回过头来派遣官员打理民政,潜藏在民间的疫情瞬间就暴露出来了。 刘贤急令众军加强防疫,同时襄阳城中确认未曾感染亦或是已经痊愈的百姓民夫等也继续软禁,以免放出去后反倒感染疾疫。 然而这场疫情在民间蓄势许久,来的极为猛烈,让刘贤感觉极为棘手。正在此时,扬州刺史向朗,大将马超、魏延、陆逊、霍峻等人也先后发来书信,说江东境内瘟疫死灰复燃,不但吕蒙、蒋钦、孙皎等人孙氏旧将先后病死,便连奉命领兵增援南阳的大将邓展也染上了病,不得已只得将大军停在汉阳城中休整。 刘贤闻讯大惊,邓展是刘贤从扬州征调的第二批援兵,如今南阳战事已经平息,而这第二批援兵尚未到达,又爆发了疾疫,当下刘贤急忙传令,叫众援兵就地驻扎隔离,切莫随意出营走动。又命各地官吏立即开启防疫工作,并全力延医救治疾病。 安排了防疫之事,曹操在朝中大肆杀戮的消息也传到了刘贤的桌案之上,刘贤看过之后,虽觉这些人死的极为可惜,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口头谴责了一下曹操,算是给他的罪行上又增添了一笔,随即便不再理会,转而去寻神医吴普,恳切地问道:“还请神医再费些心,如今荆州、扬州军民染病者极多,若再找不到治疗的方法,只怕死者日众,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啊!” 吴普无奈地道:“我实是已经尽力了。所谓医者父母心,若有办法,我又岂会不救?只是以我的医术,仅能缓解病情,最终能够痊愈者仅只三成而已,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看了看吴普憔悴的面容,道:“我也知道神医尽力了,只是眼看着染病者日众,治愈者却极少,我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吴普道:“大王就没有派人去寻找张仲景老先生吗?他此次去武陵郡的群山之中采药,就是寻找能够治疗疟疾之药。若是大王能寻到他,或许还能解救此次瘟疫。至不济也能大大提高治愈率。” 刘贤道:“我已经命武陵太守潘濬以及五溪蛮精夫相炜立即派人寻找张仲景,只是至今尚无消息传回,就怕找到他时,瘟疫已经蔓延开来,不可收拾了。” 吴普道:“如今襄樊地区还好,毕竟原本都是大王的辖地,防治疫情极为得力。扬州的疫情来势虽猛,但应该只是前年疫情的复发,只要控制得当,伤害也不会很大。唯有新野、宛城、穰城、安众、湖阳、南乡等地,原是曹军辖地,又因战乱,在瘟疫爆发的初期未能得到有效控制,如今已经蔓延开来,情况极为棘手。不过大王也已经下令隔离,当可将瘟疫控制在南阳一地,不至于蔓延道别处。” 刘贤点了点头,道:“至黄巾丧乱以来,天下动荡,生民饱受其苦。中原之地人口锐减三分之二,某些受灾严重的地方更是人口百不存一。南方情况稍好,但户口数也仅只后汉鼎盛时的六七成。百姓已经受了大多的苦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再遭受瘟疫的荼毒。唉,神医还请再费费心,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吴普闻言,沉默片刻,叹道:“大王仁德,在下拜服。只是痢疾之症,我实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张神医能找到神药了。”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心事重重地回了城守府。 如此又过了数日,留守武昌的赖恭、许靖等人传来消息,说驻兵汉阳休整的邓展病重不治,已于日前亡故,刘贤大惊,急忙去信叫赖恭等人好生安葬邓展。 书信送去,刘贤心下越发不安,正心神不定间,就听武陵太守潘濬送来书信,说已经找到了入山采药的张仲景,目前正派人护送着加急送来襄阳。 刘贤闻讯大喜,当即命人用自己的车架去迎接张仲景,务必要让张仲景尽快安全地到来。 不数日,张仲景赶到了襄阳,刘贤亲自率众在城门口迎接,只见张仲景下了马车,脸色一片潮红,刘贤急忙上前一步扶着他,温言道:“神医啊,如今襄阳、南阳都爆发了瘟疫,扬州地区的疫情也有反复,百姓受病痛折磨,苦不堪言。我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望着神医到来。你来了,我就放心多了。” 张仲景闻言笑道:“大王言重了!听说此次瘟疫是以痢疾为主,辅以伤寒?” 刘贤点头道:“不错,原本伤寒情况的更为严重,不过有神医留下的伤寒杂病论,众医者照方抓药,很快就将伤寒疫情给稳住了。如今反倒是痢疾成为最重的疫病了。” 张仲景点了点头,道:“当年在交州,大王曾对我说青蒿可治痢疾,我这些年一直没忘,每到一处,都第一时间找寻青蒿,入药之后,虽有一定疗效,但效果却都不够理想。此次我去武陵郡酉阳地区,却发现了一种青蒿,当地人成为臭蒿、草蒿,我试着将之入药,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此物对多种疾病都有极好的疗效,包括长沙地区肆虐了千年的症瘕积聚(吸血虫病),以及痢疾。大王,老朽总算是幸不辱命,将此神药找到了。” 刘贤闻言大喜,激动地道:“神医真是解了我军燃眉之急啊!此举功在千秋,我替天下百姓,谢过神医了。”说着,刘贤拱手对张仲景深深地施了一礼。 张仲景急忙扶起刘贤,道:“这也是大王仁德,方能让我寻得此药。走吧,我随车带了许多药来,并已叮嘱潘濬等加派人手,收割青蒿到襄樊来使用。我们先去治疗些病人,确认一下用药的最佳分量,调配成药方,也好推广,使天下人早日摆脱痢疾的之苦。”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送张仲景去了城内的隔离区诊治病人,数日之后,所有经张仲景医治过的病人情况都大为好转,刘贤闻言,顿时大喜。当下传令武陵郡潘濬大力收割青蒿前来制药,又请张仲景将用药情况尽快整理成方,好下发各郡县进行推广。 眼看情况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突然随同杜路驻兵唐河乡的杨狼发来信函,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惊。原来杨狼在信中说杜路日前也染上疾病,只是强撑病体,不愿上报。还是杨狼觉得兹事体大,不敢隐瞒,这才偷偷写了书信报知刘贤的。 刘贤大惊之下,当即亲自向张仲景要了新制成的药剂,随后率领亲兵出了襄阳,一路往北向着唐河乡进发。全军携带干粮,日夜兼程之下,不过两日便到了唐河乡,进了杜路营寨。 此时杜路正在帐内养病,吩咐谁也不见。不过刘贤亲自到来,帐外亲卫自然不敢真的拦阻,被刘贤一下闯进帐中,就见杜路躺在床榻之上,一张脸苍白至极,旁边还有一名身穿锁子甲,肩披大红袄的女将照顾,却正是关凤。 杜路、关凤见有人闯进来,正待发怒,就见来的是刘贤,杜路不由面色一红,呐呐着说不出话来,关凤却极为大方,对刘贤哼了一声,道:“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来看看杜……将军。” 刘贤看了看关凤,皱眉道:“我没有追究你不听军令,擅自到军前上阵厮杀的罪,你倒是说起我来了?” 关凤扬眉道:“我本就是军将,怎么不能上阵?你莫非真的要出尔反尔,食言而肥?” 刘贤道:“不错,我的确曾经说过让你从军。我也没说你进入军中有错啊!我说的是你不听军令,擅自行动!我问你,我可签发了调令,叫你进入杜将军军中随同作战?没有吧!既然没有,你就该老老实实在武昌待着。你却私自来到军前,这不是犯了军令是什么?” 关凤闻言哑然,随即分辨道:“可是,可是,我是立了功的。你赏罚不公,我不服!” 刘贤喝道:“军令就是军令,既然想要从军,便要服从命令!不服也得服。在军中耍小姐脾气,你当这是小孩儿游戏呢?” 关凤被刘贤喝的双眼一红,恨恨地抬脚跺了一下,随即气急跑了出去。 刘贤对身后杨狼使了眼色,叫跟上去看着关凤,免得出了意外。随后刘贤走到杜路身前,温言道:“生了病怎么还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杜路眼波转向床榻的另一侧,低声道:“我不想让你担心!大王,你还是出去吧。我染了病,万一传给了你,那可怎么是好?” 刘贤笑道:“不要紧!我福大命大,区区小病,找不上我的。再说神医张仲景已经找到了治疗瘟疫的神药,此病如今已经有药可医了。你也不必害怕,安心养病,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杜路闻言,禁不住满脸笑容,点头道:“嗯,我听你的!” 当下刘贤取出带来的药包,寻来药罐便在帐外熬药,待熬好之后,又亲自端来给杜路服下。 杜路一直嘴角带笑地看着刘贤为自己忙碌,虽然药味很怪很苦,却也面不改色,恍若未觉地喝了下去。刘贤见状大喜,看着杜路喝完了药,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见其睡着了,这才起身出帐。 正文 第392章 神医陨落 此时关凤气过了,复又忸怩着站在帐外,迟疑着不敢来见刘贤。刘贤看见,不由笑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关凤将军怎么也变得如此忸怩了?” 关凤转过头去,傲娇地不理刘贤。刘贤笑道:“你有功,不知道想要些什么赏赐啊?” 关凤闻言立即转过头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刘贤道:“我要有自己的部曲!” 刘贤一愣,失笑道:“你才多大,还没满十六岁吧?再说我到哪儿去给你找部曲?” 关凤不满地道:“我二哥、三哥,还有爨谷、霍戈、傅彤等人,他们的功劳还不如我呢,凭什么他们都能有部曲,就我没有?你身为大王,麾下雄兵数十万,随便划一支兵马给我,不就行了?” 刘贤笑道:“各军都有自己的主将,哪能随便划拨给别人。别的不说,就说你大哥关平在军中效力了数年,如今也还才是个副将,至今没有自己的部曲。你自己以为如何?” 关凤闻言,眼珠一转,凑近了一下,盯着刘贤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大哥会跑,所以才不给他部曲?” 刘贤愣了一下,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黄老将军乃我军重将,关平去给他做副将也不算委屈吧?” 关凤白了刘贤一眼,随后道:“你一定也担心我二哥三哥他们离开吧?这样,只要你让我领兵,我就帮你监视着他们,如何?” 刘贤失笑地上下打量了关凤一下,道:“我能相信你?” 关凤挺了挺胸,道:“受命为将,自当忠于主君!这是我父亲从小教导我们的。我若真的做了你麾下大将,自然处处忠勇,绝无二心。” 刘贤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道:“如今你虽上了战场,但却是你自己胡闹,别人说起来我还有话说。若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拜你为将,必定会流言纷纷,到时候舆论四起,我可未必能压得住。” 关凤道:“这些年我看你让女童与男孩一样上学,又聘女子为书院的夫子,还准许医护营中有女护兵,还在战死士卒的遗孤之中的孤女享有与男孩一样的待遇。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不歧视女人的大英雄呢!还不到还是与世间俗人一样,看不起我们女人。” 刘贤笑道:“这是什么话?女子上战场确实有诸多不便!我这也不是在敷衍你,你这次在杜路军中呆的时间也不断了。你自己说说,若没有杜路照顾你,你能在军中呆得下去吗?” 关凤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一红,讷讷了片刻,这才不服气道:“就算有些不便之处,总也能设法解决!杜路姐姐做了这么多年将军,不也没事吗?” 刘贤叹道:“你只羡慕杜路做了将军,却不知她这些年女扮男装在军中,受了多大的苦楚!在我心里女人的地位的确不必男人低贱,但毕竟身体条件有差别,许多男人能做的事,的确不适合女人去做。” 关凤道:“那是普通女人!若是有的女人做的不必男人差,甚至更好,那是不是也应该给女人一个机会?你现在强令将士子女义务入学,等到数年或者十数年后,这批学员成长起来,那将会有一大批读书识字,有自己想法的女人,莫非你还叫她们像以前一样,只在家中静等嫁人,相夫教子?空学了一身本领,却全然无用,也难怪这些年学堂中的女学生年年减少,辍学者众了。” 刘贤闻言怔了一下,沉吟片刻,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方今天下人力不足,我花费了这么大心力培养些学生来,若是不能用起来实在是浪费。只是……,如今天下未定,还不到随心所欲的时候,还是得再等等才是。” 关凤不满地道:“还等什么?再等下去,杜路姐姐就老了!” 此言一出,刘贤不由又怔了一下,默默想了许久,这才道:“我记下了!此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当下刘贤在杜路军中待了两天,见杜路身体大有好转,于是权衡了一下,干脆撤出了唐河乡之兵,带着杜路、杨狼、关凤等人一道退往樊城。 行至半路,忽然就接到襄阳守将傅士仁发来的书信,说张仲景在为病患诊治之时突然晕倒,情况极为不妙。 刘贤闻讯大惊,张仲景确实年事已高,这数年来又费尽心力研究各类疫病的治疗方法,跋山涉水、餐风饮露之下,精力的确透支了许多。如今若是真的积劳成疾,病倒下去,那可就……怕是凶多吉少了。 刘贤心下焦急,本欲率领少量亲卫骑马赶回襄阳,但担心被刺客伏击,思前想后,只得带着机动性较好的鹰卫、飞羽卫立即脱离大队,火速往襄阳而去。 一路之上,刘贤都极为急切,不知不觉策马走在众军前头,木鹰、塔利急忙将部下交给副将鹰仁、羽义掌管,自率亲卫策马而来,跟在了刘贤身边,同时木鹰放出天上驯鹰,严密监视着附近道路。 刘贤见木鹰、塔利如此紧张,不由笑了笑,道:“不必太过担心,我如今有了防备,身边又有一千精兵,任谁要想暗杀我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木鹰道:“还是小心为妙,万一敌人施放暗箭,只恐防不胜防。” 正说之间,刘贤忽然觉得心惊胆战,急忙凝神戒备,转目四顾,就见道路左边的一颗大树上似乎有寒光一闪。刘贤急忙俯下身体,藏在战马的右侧。 电光火石之间,就听箭矢破空之声传来,那剑擦着刘贤的身体飞了过去,射中了后面一名亲卫的手臂。 木鹰当即大喝道:“有刺客,保护大王!” 众军顿时一涌而上,将刘贤团团围住,刘贤在人群中急忙起身探视,就见那颗大树上忽然跳下了一个人,动作极为敏捷地转身往山上跑去。 塔利大怒,当即张弓搭箭,照准那人怒射,轻飘飘的竹箭划过半空,眼看就要射中那人,却见那人忽然脚步一错,往旁边移动了一步,正好将从后射来的竹箭避让开来。 木鹰心下不忿,招呼了几名士兵便要追击。刘贤看那山势起伏,丛林密布,地形复杂,深恐木鹰追上前去会被对方用弓箭反杀,当下急忙止住,道:“穷寇莫追!此人日后自有落网之时,现在我们还是尽快赶回襄阳去见张仲景老先生,些许刺客不过跳梁小丑,便再容他多活几日吧。” 木鹰闻言,这才作罢,不过却也朝着天上打了个呼哨,叫驯鹰监视了那人。然而密林之中很容易迷失目标,驯鹰追了一阵,也追丢了,木鹰只得无奈放弃。 经过刺客行刺这个小插曲,刘贤这才老实多了,强行安耐急切的心情混在大军中间,一路兼程赶回了襄阳,来到张仲景的住处,抬眼看见吴普以及张仲景的几个弟子都侍立在门外,当即急忙问道:“仲景先生情况如何?” 吴普叹道:“情况不妙,老先生毕竟年事已高,又长年跋涉在外,餐风露宿,身体早就垮了。只是一直记挂着为大王找药,故而强撑着不倒而已。如今神药已经找到,又已经治疗了病人,验证有效。老先生心神松懈之下,长期积累下来的隐疾瞬间爆发,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刘贤闻言,面色一黯,道:“仲景先生是否醒着,我能否进去看看他?” 吴普道:“再等等吧!老先生现在还在昏睡之中,也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便在张仲景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这才等到几名学徒来报:“家师已经醒了,请大王移驾相见。” 刘贤闻言,当即起身进了张仲景的房间,就见张仲景面色红润地躺坐在床榻之上,正神志清醒地向家人交代着后事,刘贤不由双眼一红,道:“老先生何必急着交代后事,你老人家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仲景看了刘贤,微微一笑道:“我毕生钻研医术,早已看惯了生老病死,对此并不忌讳。我自己知道自己情况,已经是油尽灯枯时候的回光返照了。我大限就在今日,岂能不好好交代清楚?” 刘贤闻言,面色一黯,道:“老先生,是我拖累你了。要不是我将找药之事交托给你,你也不至于积劳成疾成这样。” 张仲景笑道:“大王错了!我身为医者,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伤寒、天花、疟疾、吸血虫病等种种令人谈之色变的瘟疫一一解决,实是快慰至极!能在风烛残年得遇大王,亲自参与并见证这些瘟疫被世人征服,乃是幸事啊。” 刘贤拉着张仲景的手道:“老先生医德盖世,可称当世医圣也!” 张仲景道:“大王过誉了!老朽愧不敢当啊。” 当下刘贤又问道:“老先生不知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若是有,便请说出来,我一定尽全力为你达成。” 张仲景迟疑了一下,道:“我所著的医术已经由大王做主,印刷成册,发行天下了。老朽自己也蒙大王看重,赐予了许多田宅产业,足够儿孙生活富足。如今我家乡也在大王治下,葬入祖坟想必也没有问题。如此算来,实是再无什么遗憾了。” 刘贤闻言,叹了一下,道:“老先生真是医德昭著啊!当年蔡伦造纸,天子以侯爵酬其功。今老先生连续解决了伤寒、天花、疟疾、吸血虫等疾病,功在千秋,我又岂会吝惜赏赐?我当下诏,封老先生为涅阳候,以表彰老先生的功勋。” 正文 第393章 枭雄落幕 张仲景于当夜亡故,走的十分安详。噩耗传来,城中受过其治疗的军民尽皆失声痛哭,满城都沉浸在哀伤之中。 刘贤下令以侯爵之礼隆重地为张仲景举行了葬礼,随后下诏,封张仲景为涅阳候,食邑八百户,并在襄阳、涅阳、寿春、长沙、合浦、酉阳等张仲景主要活动之地建立了多个庙宇,供人上香凭吊。 随后刘贤将张仲景死前整理出来的用药方法誊抄上千份,立即下发至各郡县,又将酉阳青蒿广发各处,用以治疗痢疾。 有了良药,又有郡县官吏强力防控疾疫,很快这场来势汹汹的瘟疫就得到了有效控制。及至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初,各地瘟疫都渐渐绝迹,最终经过清点,在这场大瘟疫之中,南阳、襄樊、扬州等地染病者超过十万人,病死者达到一万七千余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在张仲景找到青蒿之前病亡的。 好不容易了控制了瘟疫,又广派人手协助灾民重新建起屋舍,开垦田地,在忙忙碌碌之中,建安二十四年终于快要走到了尽头。 黄忠的腿伤也终于痊愈,因为养的好,倒是没有留下残疾,日常行走并无大碍,只是不能剧烈运动。能好转到这个程度,已经出乎了刘贤意料之外,刘贤也不敢苛求太多,当下每日拉着黄忠谈论兵法,参与军务,让黄忠有些低落的心情也逐渐大好了起来。 这日刘贤正与黄忠下象棋,就见庞统走了进来,对刘贤拱手道:“大王,正旦将至,大王当回转武昌,准备大朝会。” 刘贤点了点头,道:“今年大朝会,除了岁赐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庞统迟疑了一下,道:“大王自从进位以来,并未册封众将爵位。为免众将悬望,大王该对此有个说法才是。何时封爵,什么功劳封什么爵位,也该有个章程!” 刘贤闻言,道:“我之本意,是想等到日后我军北伐中原,匡扶汉室之后,再论功行赏。军师也是知道我意思的,为何此时又提起?” 庞统道:“的确如此,不过大王刚刚册封了神医张仲景为侯。虽说是亡后才封,但既然此例已开,便该定下规矩,以免众将疑惑,私下议论。” 刘贤点了点头,道:“对于封爵之事,军师以为如何?” 庞统道:“汉室旧有爵位,十分全面,主公沿用即可。” 刘贤道:“我却觉得这些爵位太过简陋,侯爵以下之爵位太轻,而侯爵以上之爵位又太重。以致世人只重侯爵,对其下的爵位都视作等闲。此非赏功之本意也!我总不能将所有有功之臣都册封为侯吧?” 庞统闻言,疑惑地道:“大王的意思是?” 刘贤道:“将爵位进一步细化,分为贵爵、士爵、民爵三类。民爵分为公民、上造、簪袅、不更、公乘五等,天下百姓皆能得民爵,其待遇从授田开始,至第四级可免服更役,第五级可见官不跪。士爵则分为公士、戎士、虎士、大夫、庶长五等,非有大功不能得也,其待遇从赐封百亩免税田及免除家中三人徭役开始,逐级往上递增。贵爵则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非有破军夺城之功不能得。五等爵皆有食邑。” 庞统大惊道:“大王是要恢复分封制?” 刘贤笑道:“非也!是食户数,而非赐封地。当然,若有人真的立下开疆扩土,安邦定国之绝世大功,我也不会吝啬裂土分封。” 庞统看了看刘贤,惊疑不定地道:“大王以为,何种功劳才可裂土分茅?” 刘贤笑道:“在汉室故土之外,新开疆土且不需朝廷大力扶助便能站稳脚跟者,可以开疆之地为封国。此外皇朝新立,开国元勋自然也可享受裂土分封之待遇。” 庞统闻言,沉吟许久,道:“将封国设在疆域之外么?这倒也是个办法!愿意得封国者便去域外,不愿得封国者便得食邑,想来众将对此应该是极为满意的。” 刘贤点了点头,道:“军师便可将我的意思放出风去,让众将安心。就说王国新立,天下未定,册封爵位为时过早。众将的功劳我都记着,除去至今已经亡故者之外,其余人的爵位都暂时不予以册封。等到北伐成功,天下安定之后,再行论功行赏。” 庞统点了点头,道:“既然大王有了决定,我便照办就是了!” 当下刘贤、庞统等人启程回到武昌,开始筹备正旦朝会。 却说刘备大败之后,退回汉中,随后一边舔舐伤口,一边打探曹操和刘贤两方的情况,得知刘贤趁着汉水暴涨的有利时机大胜曹操,夺取了新野、宛城,将南阳郡大部掌握在手,不由又气又急,对法正道:“一场大雨,让我军大败,曹操也损失惨重,反倒独独刘贤得利。莫非天命真在刘贤?” 法正笑道:“天命自在大王,刘贤不过为王前驱而已!纵然得势一时,他日也必被大王所擒。于禁曹操惨败于刘贤之手,刘贤自己却也遭遇瘟疫困扰,两家实是两败俱伤,都无力再斗,此岂非明证?” 刘备点了点头,又叹道:“此次出兵,靡费钱粮,却未能夺得寸土,实是可惜!” 法正道:“曹军戒备森严,我军又被大雨冲毁粮道,以致失败,非战之罪也!大王不必气馁,下一次出兵,我军必胜!从益州至秦川,千里运粮,十分艰难。为免下次出兵,再受缺粮之累,大王从现在开始,可在武都、汉中等地分兵屯田,积聚粮草。待到时机成熟,便可就近运粮,支援前线,如此便可大大减少从巴蜀征调民夫的数目,降低沿途损耗。” 刘备点了点头,当下命张飞屯兵下辨,关羽屯兵褒中,袁龙屯兵踏中,其余众军以五十人为一屯,分布在各处屯垦,规定众屯田兵每年可轮休两月,回去与家人团聚。随后刘备遣散了民夫,开始专心屯田。 此时马良、尹籍等人在成_都督造的诸葛连弩、飞石车、车弩等兵器陆续制造了出来,刘备大喜,命火速装备军中。 在刘备毫不气馁,再次全力增强军力,准备下一次大战的时候,邺城,曹操也召开了正旦朝会,赏赐了忠臣之后,就听曹操笑道:“张郃、张既、苏则等进兵西凉,黄华、曲演等望风而降,如今西凉诸郡县再次平定,边疆复安,实赖诸将之力也!来,诸位满饮此杯。” 众人都举杯饮尽,气氛渐渐热络,就听侍中陈群起身道:“自桓、灵二帝以来,天下丧乱已久,汉室德运渐终,魏王趁势而起,兴义兵,诛暴虐,讨不臣,安定天下,四海之内,皆称圣德。此天命在于魏王也!魏王何不顺天应人,代汉而立,以顺天下之望!” 曹操举杯笑道:“若天命真在孤,孤其为周文王也!” 周文王虽励精图治,为周朝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实力已然超过商朝,但周文王本人在世之时,却从未有反商之举,还是周武王姬发继位之后,方才起兵灭商,建立周朝。曹操自比为周文王,其中之意已然是很明显了。 于是陈群等人不再相劝,转而纷纷与曹丕接触,曹操此时自知时日不多,自然对群臣暗中依附曹丕之事乐见其成,曹丕被人也对此来者不拒,为曹魏政权的平稳交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如此过了数日,忽闻徐晃来报,征调在军中协助防备刘贤的太原乌桓王鲁昔,因思念留守家中的妻子,故而率兵潜逃,擅自逃回晋阳去了。 曹操闻言大惊,深恐鲁昔逃回晋阳之后会起兵作乱,当下急令沿途郡县截杀。然而鲁昔所部都是骑兵,速度极快,等到回到晋阳时,曹操的命令都还尚未到达。 不过鲁昔也是个谨慎的人,因为梁习治理并州有方,地方豪强的家眷都被软禁在城中。鲁昔深恐自己大军逼近晋阳会被梁习察觉,到时候自己的家眷恐怕就保不住了。于是鲁昔率领着几个亲信潜入城中,一举带了妻子便纵马出城而逃、城门守军急忙将情况报知梁习,梁习惊怒不已,道:“鲁昔此举,形同叛逆。若等他回到部族之中,则势大难制也!” 当下梁习立即起兵追杀。那鲁昔是个痴情的,一路将妻子载在马上,同骑一马而行,马速缓慢,即便听到梁习的追兵从后赶来,却也舍不得丢弃妻子,便在马上弯弓射箭,阻止追兵。 梁习也命麾下士卒射箭,对射之下,鲁昔毕竟势单力孤,又要护着马上的妻子,左支右拙之下,被梁习之军乱箭射死。梁习复又遣人去招抚鲁昔的部众,恩威并施,将之全部逼降。 随后梁习割了鲁昔首级,命人将情况传报曹操。 曹操闻听梁习已经自行镇压了鲁昔之乱,顿时大喜,传令重赏梁习。此时曹操病势渐渐沉重,自知大限将至,于是写下了遗令,安排了身后之事。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曹操病重不治,终于薨逝,享年六十六岁。 在曹魏众臣的扶保之下,世子曹丕继位,谥曹操为武王,并于二月二十一日将曹操安葬于邺城西郊的高陵。 历史自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正文 第394章 下一场战争 曹操的死讯传开,顿时天下震动。曹魏内部首先生变,桀骜不驯的青州兵认为曹操亡故,天下必将大变,于是纷纷鼓噪哗变,众人也不攻城掠地,只是成群结队地回乡去与家人团聚,不愿在征战沙场。 见此情形,曹丕当即否决了众臣提出的发兵剿灭青州兵的提议,转而命各郡县出面安抚众哗变士卒,赐予钱帛,令众人安居。 原本心中忐忑不定的青州兵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做起了百姓。一场动乱就此消弭于无形。 除了青州兵之乱外,朝中以及各郡县都有些小问题,不过在曹丕以及贾诩、程昱、刘晔、董昭、司马懿等人的巧妙处理之下,内部各种忧患很快都给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北方边地、淮南、叶县、关陇等地,曹魏驻军频繁调动,迅速集结,严阵以待,等到刘备收到消息,准备出兵袭击的时候,曹军已经将关陇一带诸多小道全部派兵严密看守,已经再无偷袭的可能了。 刘贤也遭遇了与刘备同样的困境,因为上一次大战刚刚结束数月,又全力防控瘟疫、抗洪救灾,襄樊南阳等地积累的钱粮已经基本耗尽了,难以支撑长期作战。 唯有江淮之地因大举屯田,邓艾、石苞两支屯田兵收获了大量的粮草,目前还有些结余,发动数万人作战是没有问题的。 但若只在淮南发动攻击,声势太小,曹军足可从容应对,恐怕难以取胜。 刘贤思前想后,欲要进攻,又实在有些力不能支,欲要就此罢手,又舍不得这个机会,顿时心下有些犹豫,当下召集庞统、陆逊、黄忠、赖恭、诸葛瑾等人商议。 黄忠因脚上有伤,又年事已高,刘贤私心里认为已经不适合再上战场了,于是加封其为车骑将军,军校校长,令其长驻武昌,以备咨询。至于其麾下七千精锐兵马,名义上还是黄忠为主将,实则日常事务已经交由刘贤特别委派的行军长史程祁代管了。而程祁原本的宜都太守之位,则交由庞林江东降将吕岱接任。 至于黄忠原本的副将关平,刘贤将之调去接管了邓展病故之后遗留下的三千兵马,如今关平也算是一营主将了。 当日众人到来,就听庞统道:“大王真天人也!曹贼果然病故。不过曹丕继位十分顺利,中原虽有些许动荡,但根基依然十分稳固。我军想要趁机讨伐,只怕难以如愿。” 刘贤点了点头,道:“我正为此苦恼!曹丕此人论威望和能力固然远不如曹操,但却也非庸才,又有曹操留下的一干忠臣良将辅佐,如今边境敌军还有了准备,我们若是出兵,的确很难占到便宜。” 庞统道:“最为关键的是,经过去年一场大战,我军要赈济灾民,应对瘟疫,安置数万降兵,赏赐有功将士,积累下的钱粮已经所剩不多了。若是此时北伐,远离汉江流域的水网作战,粮草军资转运的难度大增,恐怕难以支撑啊!” 刘贤点头道:“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难道好不容易等到曹操亡故这个机会,我军就无动于衷吗?” 庞统想了想,道:“大王不必心急,我料曹丕继位为魏王之后,不久必定代汉自立,到时中原必定大乱。我们先且积草屯粮,打造军械,等到兵精粮足,再以大义伐之,必可得全胜。” 刘贤叹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庞统又道:“去年我们水淹曹军,俘获六万曹军精锐以及两万民夫。这两万民夫都是南阳人,目前已经与前些年俘获的南阳兵民一道放还回家。六万曹军之中,有一万人在董超、董衡麾下,已经划入了我军序列。剩下五万人中有数千人病死,有一万四千人都调入了吕昭、吕建、薛洪、王琰、成何、张俭、高虑等七名新册封的中郎将军中。又调了一万人给霍峻、张任、李严、向宠、刑道荣,使五将的兵力都达到了五千人。剩下的二万余人在补充了各军损耗之后,则分为两部,一部分去安陆、竟陵、沙羡等地屯田,另一部分则安排去了鄂县、耒阳、长沙等地开采铜铁矿,为我军铸造军械出力。眼下所有兵马都已经安定了下来,等到今年秋收,我军必定大获丰收,到时候钱粮足备,再行北伐不迟。”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就听黄忠插口道:“此战我们也俘获了五六千匹战马,大王为何不再组建一支骑兵?” 刘贤苦笑道:“我军这些来除了缴获之外,稳定的战马来援只有南中每年从西羌购买的千余匹。对于我们一万五千骑兵来说,这千余匹战马还不够补充每年的损耗之数。我已经下令,这批缴获的战马除了补充各军损耗之外,剩下的全部转为苑马,由杨千万、刘雄鸣二人在江夏境内划定草场进行牧养,我还命军中将校们骑乘的上等良马每年都要拉去御苑之中配种,希望能养出些良马来吧!” 陆逊闻言,点了点头,道:“南方之地并非不能养马,春秋时期,吴楚两国出于北上争霸的需要,都曾大规模养马以便建立车兵。只是后来战车的地位逐渐下降,南方又水道纵横,马不如船便利,故而养马场才渐渐废弃。只要有适合的草场,优良马种,再下大力气牧养,相信还是能够获得成功的。” 刘贤点了点头,道:“方今天下,地广人稀,适合放牧的荒野草场并不少。杨千万乃是羌人酋首,刘雄鸣也久居关中,二人都深通马性,定能为我驯养出合格的战马来。我已经命人统计了一下,我军包括各级军将骑乘的战马在内,共有汗血宝马十余匹,上等的大宛良马八十余匹,只要细心培育,在杂交获得战马数量的同时,保持种马的纯正血统,我军就将源源不断地获得优良战马。或许数年之后,我南方之地也能以骑兵与北方争雄。” 庞统闻言笑了笑,道:“就算不能与北方比骑兵的数量,至少也能缓解我军缺马的现状。说起来,我军从现在才开始牧养战马,已经有些迟了,若是早几年就开始养马,此时说不定已经见到成效了。” 刘贤也有些懊恼,不过随后便笑道:“现在也不算晚!我们培养骑兵也需要时间,这几年能够练成一万五千骑兵已经是拼尽全力了。即便再多些战马,我们也没有足够的骑手。论起来,现在开始牧养战马倒是刚刚好!” 庞统点了点头,又道:“南阳战场在拿下宛城之后,我军再想北上就必须舍弃舟船,改用车马。我怕如此一来,我军在战场之上面对曹军的优势骑兵将会打的十分艰难。下一次出兵,我军该当以南阳为牵制,主力则攻打淮泗地区,先将有水运优势的淮河北岸夺下来,然后再图谋中原。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刘贤闻言,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道:“论起来宛城距离许都仅只数百里,这一路琐事顺利,旬月之内便能实现北伐中原,匡扶汉室的目标。只是偏偏没有水路可通,让我们进兵的难度大大提高。也罢,下一次出兵我军自然也是两路齐出。南阳这一路便作为佯攻,淮泗这一路作为主攻吧。从现在开始,粮草军械都暗中向淮南地区集结,我们下一次北伐,便以淮泗地区为目标了。前年江淮初定,钱粮仅只能够自给自足,去年虽大获丰收,但又经历了孙氏动乱和对曹军的下蔡、当涂、广陵之战以及瘟疫复发,这连番打击,也不知道扬州今年还能收到多少钱粮?” 陆逊沉吟了一下,道:“有赖于大王神武,孙氏动乱很快平定,并未造成多大危害。对曹之战以及瘟疫爆发也在秋收之后,没有对农田水利造成太大影响。今年只要用心耕耘,想必收成不会比去年少。百姓能自给自足,我军在勺陂、巢湖、毗陵三处的屯田点所产出的粮草便能全部充作军粮。仅只巢湖一地,石韬所部五千士卒和两万余曹军降卒便开垦了八十万亩良田,每年能够提供一百六十万石军粮。邓艾所在的勺陂地区虽多是民屯,但其麾下五千士卒也开垦了二十万亩屯田,其地又产粮极高,亩产都在三石以上,军屯加上民屯,每年也至少能提供一百六十万石粮草。再加上毗陵地区的屯田每年也有近百万石军粮。我军在扬州,即便免除百姓田税,今年算起来也是不缺粮草的。只是要往北进攻,必要征调民夫,虽然大部分百姓都休养了两年多,但毕竟大王新得江淮,若是征调民力过甚,只恐百姓会有怨言。” 刘贤点了点头,道:“伯言说的有道理!但要进攻曹魏,不征调民夫去运送钱粮军资也是不行的。伯言可计算一下,若是十万大军沿着淮泗河道进兵,最少需要多少民夫,咱们尽量少征调一些,再多给这些民夫些补偿,想来应该能将百姓的怨怼之心减到最低。” 陆逊闻言,低头默算了一下,道:“十万大军若是沿着河道进兵,作战五个月的话,需要消耗五十万石粮草。骡马以一万匹计算,需要消耗粮草五万石。以一艘粮船载粮百石计算,需用千艘粮船,载粮五次方可。每艘粮船需用民夫三十人,千艘粮船便是三万民夫。但这三万民夫也需要消耗粮食,五个月共需十五万石。换言之,至少要载粮六至七次,方可满足需要。如此一来,运粮的时限就太紧了。” 刘贤沉吟了一下,道:“无妨!曹军并无什么水军,我军的水师在沿途警戒之余,也可以帮着运送些粮食。而且大军开拔之时,自己本也要携带粮草。算起来三万民夫,千艘粮船已经足够了。” 陆逊闻言,点了点头,拱手道:“大王英明!” 当下刘贤道:“好,既然我们都计议定了,那么从现在开始,诸位都要向着下一步的淮泗之战努力。伯言,你可立即前往江淮巡视各军,督促训练,整修舟船战具。我也会传令各处兵器作坊,叫加紧打造兵器铠甲弓弩箭矢等,暗暗调往寿春、合肥、丹徒等地。总之,一切都为了即将到来的淮泗之战。” 众人轰然应诺,随后尽皆退下。不多时,待众人走后,庞统却又去而复返,对刘贤道:“大王,下一次北伐,必定是曹丕篡汉自立为帝之时。那时,汉室天下可就真到了存亡断续的时候。不知大王心下究竟有何打算?” 刘贤道:“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庞统道:“曹丕一旦篡位,当今天子必定处境堪忧,多半将被弑杀。到了那时,天下百姓便需要一位新的皇帝,以便承继汉室正统,凝聚天下人心。依我之见,这空出来的天子之位,大王应该当仁不让。” 刘贤迟疑道:“曹丕即便篡位,也必不敢弑杀天子,多半会封以高爵,荣养起来。我若急切地登基称帝,只恐天下人不服!” 庞统摇头道:“不然,至尊之位唯有德者居之!当今天子若真被曹丕篡位,那就是失德!便是日后大王北伐中原,匡扶汉室成功,废帝又岂能有资格复位?我军之中的文武众将,天下臣民也都不会服气的。唯有大王继位才是名正言顺,四海归心。” 刘贤道:“若天子前脚被废,我后脚便登基称帝,只恐天下人将会流言纷纷。” 庞统跺脚道:“曹丕篡位之贼,他都不怕流言,大王乃是汉室宗亲,继位名正言顺,何惧流言?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天下总归是要有人称帝的,主公在此谦让,莫不是要将承认曹丕为天子,将天下民心拱手相让?” 刘贤道:“曹丕篡位,我若也登基,那益州刘备……。” 庞统闻言叫道:“益州刘备绝不会拖延,我敢断言,他一定会立即称帝,以汉室正统自居,好占据大义名分,与曹丕争夺民心!” 刘贤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历史上刘备的确是这么做的,曹丕前脚篡汉,刘备后脚就急不可耐地登基称帝了,相信如今的刘备一定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若是曹丕、刘备都称帝,就自己还仅只是一个诸侯王,刘贤想想都觉得亏得慌!思前想后,刘贤顿时也对称帝之事颇为意动起来。 正文 第395章 九品官人法 当下刘贤在庞统的劝导下,微微点头道:“到时候再看吧!若曹丕真的篡位,我自也不能干看着。” 庞统闻言大喜,当即拱手一拜,随后退去。 刘贤心情复杂地独自在殿内坐了许久,感受着至尊皇位触手可及的感觉,过了许久,这才出了大殿往后宫而去。 孙尚香自从自去王后之位后,一直幽居自家的宫院,等闲并不出门。刘贤知道她是好动的性子,生怕闷坏了她,因此只要有空,每天都来陪她说话,并时常邀他一起练剑,重温当年新婚时候的感觉。 而且刘贤虽然流放了孙氏族中大部分人,但孙权的妻妾子女却都以守孝为名给留了下来,孙策之女已经嫁人,也未受牵连,且孙策的儿子孙绍还征召到了武昌为官,能够时常入宫来探望孙尚香。因此这些日子以来,孙尚香的心情已经开朗了许多。 同时根据赵累传来的消息,孙氏族人以及一干旧将到了夷洲之后,先是遭遇当地土著围攻,幸好刘贤虽然将众人流放到了荒岛,但也发放了武器铠甲和其他生活必须品,孙氏族人及一干旧将虽才数百人,却尽皆善战,连战数场之下,很快将土著打疼打怕了,再不敢来招惹。 但孙氏族人也不敢深入丛林,以免被土著伏击,只在海边寻了一个水源充足,地势开阔,依山傍险之处建起坞堡,一边开荒屯田,一边渔猎为生,因水土不服,数月之间,生病者达到了八成,其中病故者已有三成,并仍在缓慢增加。但生病的势头却是放缓了下来。 当然,这也是赵累的海军每月派出几艘船去夷洲走一趟,随船带去了军医和药物的缘故,要不然孙氏众人死伤将会更多。 刘贤将孙氏初步在夷洲站稳脚跟之事告知了孙尚香,孙尚香这才大为放心,至此,刘贤的后宫基本恢复和睦。 与此同时,继位为魏王的曹丕也开始大刀阔斧地收权,先令曹植、曹彰等众兄弟各回封地,以此解除了曹彰兵权,又指使监国谒者灌均诬告曹植。于是曹丕顺势贬曹植为安乡侯,并将曹植的忠实党羽丁仪兄弟等人尽数处死。 在众兄弟中一文一武最拔尖两个都被曹丕按了下去,以此宣示了权威之后,曹丕又开始调整人事,升迁了贾诩、桓阶、刘晔、董昭、华歆、王朗、陈群、司马懿、司马孚、胡质、夏侯惇、张辽、徐晃、张颌、臧霸、曹休、曹洪、曹真、夏侯尚、朱灵、贾逵、蒋济等人的官,收买了文武重臣之心。又增加了秘书监、中书省,以之分薄了尚书台的权力,进一步加强了集权。 随后,曹丕又开放山林湖泽,允许百姓樵采渔猎,降低关津之税,恢复为什一税率,以此收买百姓商贾之心。 过不多久,又下诏为已经亡故的毛玠、王修、凉茂、袁涣、谢奂、万潜、徐奕、国渊等一干含冤受屈的中直之士平反,后人都征召为郎中。 然后曹丕又大肆派遣刺奸(也就是特务)去各郡县,重点检查各诸侯王各郡守有无异心,稍有不服曹丕统治的,立刻收罗罪证治罪。 此时因曹丕新立,北方鲜卑、乌桓等部众有所异动,西北卢水胡也起兵反叛,冯翊郡山贼郑甘、卢照等人也为祸一方。群臣建言,当迅速调兵讨伐。曹丕不听,笑道:“戎狄以我国新君继位,恩信未立,故而心怀犹疑,非真反也!我只勤修内政,外示强兵,戎狄见我内外安稳,久后自然献表投降。” 果然,过不多久,鲜卑大人柯比能、步度根等人纷纷献表表示顺服。西北卢水胡、冯翊山贼郑甘、卢照等人也陆续上表投降。曹丕兵不血刃解决三处大患,一时声威大震。 此时一个噩耗传来:刚刚升任大将军的夏侯惇病故了。曹丕大惊,哀伤之下亲自为夏侯惇发丧。随后任命领军将军曹休为镇南将军,假节,前往下蔡接替东南军务。 祸不单行,夏侯惇亡故不久,西北又燃起烽烟。原来曹丕继位之后,将曹操时候合并成天下九州恢复为十四州,任命梁习再次为并州刺史,任命安定太守邹岐为凉州刺史,张既则继续为雍州刺史。西凉的黄华、张进、麴演等军阀见朝廷有加强对凉州统治力度之心,当下勾结武威郡的羌人再次作乱,领兵拒绝邹岐上任。武威太守毌丘兴向朝廷告急。时任金城太守兼护羌校尉的苏则认为贼人初起,各自为战,此时征讨能收各个击破之效,若等朝廷旨意才发兵,迁延日久,一旦众贼联合起来,齐心协力作乱,则必然势大难制。于是苏则违抗了曹丕不得西度的诏令,率领将军魏平、李越等人西进,武威郡的羌人大为震恐,纷纷投降。随后苏则与毌丘兴合兵一处,进击张掖郡张进,麴演闻知,假意顺服,领着步骑兵三千人迎接苏则,欲要趁机行刺,反被苏则设局斩杀。随后苏则继续进兵,斩杀张进。酒泉郡的黄华见大势已去,震恐之下急忙请降,交出兵权,并亲自去邺城请罪。 凉州之乱至此再次平定。 曹丕闻讯大喜,重赏苏则等人。时建安二十五年五月。 很快,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武都氐王杨仆因见刘备第一次出川大败而回,认为刘备终非曹魏的对手,再加上刘备重用氐王雷定,对杨仆却不闻不问。故而杨仆干脆率领部众离开武都,进入陇右归附曹魏。 曹丕大喜之下,认为自己深得天命,故而才能得四夷宾服。 于是在安抚了军民百姓,压服了内乱边祸之后,曹丕开始不怀好意地看向了皇帝宝座之上的天子,盘算着何时才是取而代之的最好时机。 此时经过曹操的血腥清洗,朝堂之上站立着的已经几乎都是曹氏党羽了,曹丕流露出代汉而立的心思,一众党羽顿时纷纷上书劝进,先是各地祥瑞不断涌现,随后各种谶纬之说开始流行,群情汹汹,都在为曹丕代汉造势。 但天子始终没有半点表示,曹丕等的不耐烦,于是以南征为名,在邺城东郊检阅大军,随后领兵徐徐往南而去,实则却是想要威逼天子。 度支中郎将霍性见状不知曹丕的真实心意,以为曹丕真的是要南征,于是急忙上书曹丕,以新王继位,该当修明内政,不该穷兵黩武,靡费钱粮为由,请罢南征,言辞颇为激烈。曹丕看信之后大怒,以为霍性是故意与自己作对,当下命人将霍性下狱拷问,欲要问出同党。 大刑之下,霍性承受不住,不数日竟然死在狱中。等到曹丕醒悟过来,知道霍性是因为悟性不够,不是故意与自己作对,急忙派人去赦免他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曹丕顿时大为喟叹,传令好生安葬了霍性,随后下诏,叫广开言路,言者无罪,算是给屈死霍性有了个交代。 随后曹丕继续领兵南行,在许都周边转了个圈,将天子吓得心惊胆战之后,却又突然转道往东,慢慢到了谯县曹氏老家,大排筵席请乡亲父老赴宴,并宣布免除谯县百姓两年赋税,一时间全县百姓尽皆欣悦。 但天子依然对曹丕之意故作不知,躲在皇宫之中,沉默以对。曹丕心下急切,于是想了想,觉得自己施恩还不够,当下下诏,命各地官府尽全力收敛历年来战死或意外倒毙在战场、道路旁的无主骸骨,并调拨钱粮,慰问战死将士家属,存问孤寡,做出了一幅爱民亲民之像。 然而即便如此,天子依然硬挺着不回应曹丕。朝中众臣虽屡有上书,请曹丕代汉自立,但气势却还不够猛烈,不足以压倒天子。 曹丕见状,心下烦闷,又不好亲自去威逼天子,当下寻来贾诩、司马懿、陈群、桓阶等心腹之人商议。就听陈群笑道:“大王虽施恩于军民百姓,泽及四夷,但唯独却漏了世家大族!不论是当今天子在位,还是魏王日后自立,士族子弟该为官还是为官,该出仕还是出仕,并无太大差别。既然如此,他们又怎么会拼尽全力为魏王摇旗呐喊,平白背负欺凌当今天子的骂名呢?” 曹丕闻言恍然大悟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难道要大力征召一批士族子弟为官吗?” 陈群摇头道:“非也!魏王可以征辟士族子弟为官,当今天子也可以征辟,甚至各地刺史郡守都有举荐的权力,单只这样,如何能显示出大王是真正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 曹丕疑惑地道:“那要怎么做?” 陈群闻言,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条陈,双手捧着奉与曹丕,道:“此乃我所制定的九品官人法,若魏王能依照施行,必定尽收天下士族之心。” 曹丕接过九品官人法,徐徐展开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心惊,最后一言不发地思索了良久,这才将之转递给贾诩、桓阶、司马懿等人观看。众人看后,也都讳莫如深地不发一言,默默地将之奉还给了曹丕。 曹丕收回条陈,询问众人意见,良久之后,却并无一人发言。曹丕叹道:“如今这里就我们君臣庶人,诸位有话还请直说,不必有所忌讳。” 正文 第396章 刘备困境 贾诩依旧沉默不语,就听司马懿迟疑着道:“先王在时,曾屡次下诏,叫不问出身,唯才是举。如今若实行这九品官人法,无异于推翻了先王的用人之策。这……是否太急切了?当然,我也并不是说九品官人法不好,唯才是举实行了那么多年,朝中和各郡县之中为官者也仍然还是士族居多,真正寒门出身者百不足一。以此观之,实不实行这九品官人法,其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我认为,宜缓不宜急。” 陈群看了看司马懿,随后笑道:“仲达此言差矣!我却觉得宜急不宜缓。仲达也说不论实不实行这九品官人法,士族子弟仍然占据了官吏来源的绝大部分。由此观之,士族子弟多出贤才,寒门子弟天生愚鲁,便是偶有几个大才,品评人物的中正官也会慧眼识珠,将之品评出来。如此一来,在出仕之前,士子的才能品行便已经有了定论,也就能够将朝廷重任尽量付与上品人才,以免愚鲁之人身居高位,败坏国事。贤德之士多得历练,早日成长,成为国之栋梁。此实乃利国利民之事,岂能不早日施行?” 司马懿闻言点了点头,复又抬眼看向曹丕。就见曹丕迟疑了许久,仍旧拿不定主意,转头看贾诩、桓阶等人都低头不语,曹丕只得叹了口气,道:“此条陈先且放在我这里,容我细细思量之后,再做决定。” 众人闻言,当下起身告辞离去。 曹丕独坐床榻之上,又将九品官人法的条陈细细看了几遍,随后禁不住叹了口气,思虑了许久,复又陆续单独召见了贾诩、刘晔、董昭、贾逵、胡质、陈矫、司马懿、程昱、刘政、孙资、华歆、王朗、刘若、赵俨、和洽、司马芝、常林等人,询问对于九品官人法的意见。众人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极力赞成,唯有贾诩、程昱、赵俨等寥寥数人提出了异议,不过出于不得罪世家大族的自保之心,这几人却也都反对的不太坚决,仅只是略微提了几句,便即作罢。 曹丕见此情景,知道这九品官人法不提出来也还罢了,如今一旦提了出来,世家大族必定闻风而动,谁敢反对谁就是敌人!以世家大族的力量,若是全力推动的话,这项制度迟早就要在天下施行。 勉强阻挡,只会激起士族不满,反倒不利于天下安定。但曹操刚刚亡故,如今就要推翻他唯才是举的用人方略,曹丕却也着实有些为难,生怕落下个不孝之名。 当下思前想后,曹丕再次招来司马懿、陈群商议道:“九品官人法实乃安邦定国之妙策!只是与先王用人之道有些冲突,我欲过两年再施行,你等以为如何?” 司马懿和陈群对视一眼,就听司马懿道:“大王若认为九品官人法可行,那便应该从速施行。若认为九品官人法不可行,那便该果断废弃。实不该如此犹豫!” 曹丕讶道:“为何?” 司马懿道:“方今天下,汉室名存实亡。大王与刘贤、刘备三足鼎立。三国相争,争的不止是战场胜负,也是在争民心、争名分、争正统。论名分,刘备、刘贤都自称是汉室宗亲。但论正统,如今天子在魏王手里,只要能让天子主动禅让,则正统自然当仁不让是魏王所有。唯有民心之争,乃是眼下最为紧要之事。大王以为然否?” 曹丕点头道:“不错!但先王安定中原,我也存问孤寡,减免赋税,恩德著于四海,自问如今天下民心应该是向着我的才对。” 司马懿道:“民心自然是在魏王!不过光有庶民之心是不够的。民多愚鲁,人云亦云,便如田野上的牧群,任人驱策。而代天牧民者,乃读书明理之士大夫也!所谓民心,很大程度上便是指士人之心。魏王只有得到了士人的支持,才能算是尽得民心。” 曹丕闻言,点了点头,对司马懿之言表示认可。 就听司马懿又道:“汉室养士四百年,恩信早立!大王若不实行这九品官人法,将士人之心争夺过来,又如何能让士人真正心甘情愿地为大王代汉而立而去摇旗呐喊?” 曹丕又点了点头。旁边陈群插嘴道:“如今这九品官人法已经献给大王,虽不说人尽皆知,但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大王若迟疑不予实行,万一被暗探将此法传给了刘贤抑或是刘备,让他两家抢先施行,到时候天下士人之心尽归二刘,大王将如何自处?只恐我魏国基业也将不稳啊!” 曹丕闻言,悚然一惊,道:“不错!我当下令,叫群臣严守秘密,不得外传!” 司马懿道:“只恐纸包不住火,消息迟早将会泄露。大王,施行这九品官人法,大王将尽收天下民心,代汉而立将会水到渠成。而若迟疑,让二刘抢了先,则我魏国社稷顷刻间便将有动荡倾覆之祸啊!还请大王三思!” 曹丕肃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便请长文先生继续完善这九品官人法,待我身登大宝之后,便即明发天下,照此施行。” 陈群、司马懿大喜,当即下拜道:“大王英明,合该执掌天下也!” 当下陈群得了曹丕之言,立即下去串联朝中大臣,向天子上书请让位于魏王。群臣这一次群情汹汹,纷纷上书,甚至当庭逼迫天子,每次朝会都将天子顶的下不来台,甚至屡有将军带剑上殿之事,百官逼索玉玺之事。 在这种情况下,天子终于渐渐支撑不住,知道自己再反抗也是徒劳,于是口气松动,开始绝望起来。群臣却不管天子的感受如何,自顾自地开始上书请魏王代汉,而曹丕也每一次都将这些上书明发天下,让众臣公开讨论,是否该由魏代汉。而百官讨论的结果,毫无意外都是汉德已终,天命在魏,请天子速速禅让于魏王。 就在许都上演着逼宫以求禅让的戏码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建安二十五年(延康元年)八月,又到了秋收之时。对于今年的秋收,刘贤格外重视,命各州郡县官员都要亲自下到田间地头督促收割粮草,并在秋粮入库之后第一时间将情况整理成册,上报备查,一时间刘贤所属的荆州、扬州、交州、南中等各地都开始了热火朝天的秋粮收割行动。 而刘备在益州,也同时展开了秋收,因刘备今年第一次在汉中、武都等地实行军屯,因此刘备极为上心,亲自巡查各军屯收割情况,眼看着各处粮食都获得了丰收,刘备正自欣喜不已,就听信使突然传来了一个噩耗:法正突发疾病,暴毙而亡! 消息传来,宛如一个晴天霹雳,将刘备震的脑袋一阵发懵,差一点晕厥在地。过了许久,刘备才终于稳定了心神,着急忙慌地骑马回了汉中,果见法正家中已经挂了白。 法正是真的亡故了,享年仅只四十五岁。 刘备痛失谋主,顿时悲痛欲绝,一连哭泣了数日,当下强忍着哀伤为法正操办了丧事,谥为翼侯,又封其子法邈为关内侯,以表彰法正之功。 安葬了法正之后,刘备整日里茶饭不思,群臣见刘备日渐消瘦,担心他身体支撑不住,于是纷纷劝解。就听尹籍道:“孝直故去,我军失一栋梁,也难怪大王伤心。但如今曹操虽死,曹丕逆贼复又继位,大王还肩负着匡扶汉室之重任,切不可悲伤过度。还宜保重身体才是啊!” 糜竺、马良、习帧、杨仪、杨顒、陈震、宗预、何宗、秦宓、周群、李朝、李邈、王甫、王连等人也都劝解。刘备这才稍稍收拾了心情,语气悲伤地道:“我北伐曹贼,全靠孝直为我谋划!今孝直故去,谁堪与谋啊!” 糜竺、尹籍、马良、习帧等人闻言,均有哀切之色。就见尹籍沉吟了半晌,道:“大王勿忧!我军尚有诸葛军师,只是目前被刘贤软禁在朱崖。我愿出使刘贤,拼尽全力,要回诸葛军师。” 刘备闻言满脸希冀地道:“此言当真?那刘贤将诸葛军师软禁了这么久,一直不肯放回。如今如何能要的回来?” 旁边张飞道:“不如先调集重兵至鱼腹,威胁刘贤:若不放了诸葛军师,我们便出兵攻击。先礼后兵,谅刘贤也不敢不放人!” 马良道:“不可!如今国贼乃是曹丕,岂可舍国贼而去攻刘贤?” 张飞道:“若不出兵,如何能得诸葛军师回来?” 马良沉吟道:“如今刘贤军中,其实多有我们的人。别的不说,关将军膝下三子一女就都在刘贤军中。马超麾下的羌人骑兵之中,也有半数乃是我军雷定将军的部众。此外,如庞林、向朗、习竺、习珍、向宠、向充、潘濬、廖化、傅士仁等人,也都与我们颇有渊源。大王何不修书一封,请这些人都为我们说说好话?若能得众人相助,相信刘贤也不必不会违逆众人之见。大王再遣使送上重金,说不定能有几分要回诸葛军师的可能。” 刘备迟疑道:“庞林、习竺、向朗、潘濬等人都已在刘贤麾下身居高位,这些年我也屡次派人暗送信与众人,却都如石沉大海,全无半分回音。他们看来是真的铁了心要跟随刘贤了,又岂肯为我说话?” 正文 第397章 谋救诸葛 刘备对能否说动刘贤麾下群臣为自己说话没有自信,马良却觉得完全不是问题,起身拱手道:“孔明与庞、向、习等人都多有交情,让他们全力营救孔明或许很难,但在合适之时,顺口帮着说几句话却并无问题。此外,大王也可如张将军所言一般,调集重兵于鱼腹、僰道等地,以逼迫刘贤放人。” 刘备道:“刘贤如今兵多将广,岂会受我逼迫?” 马良道:“刘贤虽然强盛,但江东初附,需要留重兵镇守。淮南、南阳等地,数千里战线,与曹军对峙,主力大军几乎都被牵制住了。若我军主力突然调至鱼腹,刘贤必定将会措手不及。” 王连道:“只是我军主力目前都在汉中,若是大举调往鱼腹,如何瞒得过刘贤?” 刘备笑了一下,道:“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有很多办法都可以隐秘调动军队。或是封锁道路,让探子传不出消息。或是夜行昼伏,隐秘行军。抑或是将军队假扮为民夫商旅,行瞒天过海之计。总之,要把大军调到鱼腹而短时间内不让刘贤察觉,应该是做的到的。” 王连点了点头,道:“如今孝直亡故,我军一时之间难以北进。不如收兵回巴蜀,也免得大军长年在外,不止靡费钱粮,也使的家人空自悬望。” 此言一出,赵云当即道:“此言差也!如今我军在汉中、武都等地的屯田大获丰收,钱粮已足,兵马齐备,又添置了许多军械,万事俱备,岂能说放弃就放弃?况且曹操敢死,曹丕新立,中原正是动荡之时,不趁此时发兵夺取关陇,匡扶汉室,等到曹丕稳定了形势,日后再想北伐可就难了。” 关羽、张飞、陈到、糜竺、糜芳、刘琰等从中原跟着刘备一路转战的元老都纷纷赞同赵云的意见。 张飞虽说嘴上嚷嚷着要打刘贤,但实际上也是个北伐派,只不过嘴上不饶人罢了。当然,若是刘备一声令下,张飞自然也是说打谁就打谁的。 就听何宗、李朝、杨戏、秦宓、王甫等益州本土士人道:“益州地狭民少,民生凋敝,欲伐大国,必须先积草屯粮,休养士卒,待兵精粮足,北方有变之时,再一举出兵,方可收奇效。而我们去年才刚刚遭逢大败,此时士气低落,此其一也。百姓去年刚刚经过征调,许多人都被大雨困在山道之上,耽搁了行程,算起来都是超期服役了。若再大举征召民夫,这是滥用民力,百姓必定生怨,此其二也。曹丕新立,必定防着我军趁机出兵攻打,祁山、陈仓、郿县等地必定防守严密,我军即便出兵也多半占不到便宜,此其三也!有此三点,北伐必定无益,既然如此,何必出兵?” 马谡道:“非也,所谓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大王欲申大义于天下,岂能坐守益州?若是如此,与刘璋何异?至于说等待时机,那更是无稽之谈!如今曹操幸而死去,曹丕新立,又急不可耐地想要篡位,中原政局动荡,民心思汉,正是北伐之良机。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日后哪还有更好的良机?” 尹籍道:“但当年诸葛军师规划的战略,是跨有荆、益,两路北伐,如今我们仅只得了益州,荆州却在刘贤手里。就算我们邀约刘贤共同出兵,那也只算是互相为对方牵制曹魏,无法尽得其利。如此算来,还是先取荆州为好啊!” 何宗、李朝、杨戏、秦宓等人见元老一派和东州派都要北伐,而荆州人却分出两拨,一部分要北伐,一部分要东进,众益州本土士人顿时皱了皱眉头,么得,这是无论如何都要向外打呀! 当下年龄最小,但平素最有鬼主意的杨戏转了转眼珠子,突然道:“说起来如今大王仅只算是得了大半个益州,南中之地目前可还在刘贤手中。南中虽说荒僻,但据闻刘贤在滇池围堰造田,每年收获粮草极多,甚至还能调去支援荆州。而南中蛮族大多归附刘贤,一旦有事,旬月之间,南中便能集结起数万大军。这么强的一股力量就在我们后方,大王还能安心北伐?万一北伐失利,而刘贤又命南中之兵袭击巴蜀,则我军基业危也!依我之见,欲要北伐,需先南征,等拿下南中,稳定后方之后,再全力北伐不迟。” 马谡摇头道:“此言差也!如今乃是北伐的绝佳时机,岂能南征去与刘贤纠缠?夺得南中,王业依旧偏安。但若夺得关陇,则大王立刻便可翩然翱翔于九天之上。南征之议,在去年我们就已经讨论过了,不但法正军师,便连尚未归来的诸葛军师都对此持反对意见。诸位又何必再提起?” 杨戏笑道:“我之所以提出攻打南中,正是为了救回诸葛军师。” 刘备闻言急忙道:“哦?快快说来!” 杨戏笑了笑,道:“我博览群书,深知地理。那朱崖距离交趾郡仅只是隔海相望,刘贤的海船既能到达朱崖,那就一定也能到达交趾。而且听闻那刘贤重视商贸,说不定他的海船早就已经借着行商为名到过交趾了。” 马谡哂笑道:“那又怎样?” 杨戏道:“据机伯先生上次去朱崖见诸葛军师回来所言,诸葛军师在朱崖行动十分自由,并无什么人看守。既然如此,我们若是派出少量精锐,潜入南海,出其不意抢夺几艘船只,迅速赶到朱崖,想必不难救出诸葛军师。然后海船往西,直入交趾郡境内,最后沿着鸟道可顺利潜入南中。只是南中此时被李恢、程畿、爨习、费观、董和等人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又有滇、夜郎、昆明、哀牢等蛮族支持,诸葛军师即便到了南中,恐怕也是寸步难行。故而大王若是想顺利接回诸葛军师,就必要先出兵拿下南中。” 刘备闻言思忖许久,叹道:“要想让刘贤主动释放诸葛军师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此倒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马谡急忙道:“大王不可呀!且不说我军派出的人手能否顺利救出诸葛军师。便是能救,这海路茫茫,鸟道艰险,且交趾太守士燮态度不明,数千里逃亡之路上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准!万一……,大王岂不悔之晚也!” 刘备闻言也有些踌躇,沉吟道:“此言也有理,那士燮如今归附刘贤,极为惧怕刘贤攻伐他,多半是不敢帮我们的。再说这一路的确艰险,水土不服、烟瘴横行,只怕诸葛军师将会承受不住啊!” 刘备心下一时心乱如麻,就听尹籍道:“此策实在太过冒险,况且以南中的地形和兵力,我军要想拿下也绝非一日之功。不如还是先去见刘贤,并调些兵马去鱼腹,做出出兵之假象,或许能说服刘贤送还军师。” 刘备点了点头,道:“此乃稳妥之道也!这样吧,就请机伯先生再去见见刘贤。我则调刘封、阎芝、邓方、郝普等众人领兵去往鱼腹,再调张飞、赵云在后接应,看能否逼刘贤放人。” 尹籍点了点头,当下携带了刘备、马良、关羽、雷定等人写的许多书信立即启程,往荆州而来。 此时刘贤已经已经加紧催促着各地将秋粮收割完毕,正在统计各郡县上报来的秋收数据,闻听尹籍前来求见,刘贤顿时楞了一下,当即传令接见。 就见尹籍进了大殿,对刘贤拱手拜道:“外臣尹籍,谨拜见大王!” 刘贤笑道:“机伯先生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尹籍道:“奉我家大王之命,来向大王商讨迎回我家诸葛军师之事!” 刘贤失笑道:“刘备还不死心?我记得当年曾经说过,叫刘备用巴东郡来换诸葛亮。怎么,刘备想通了,愿意将巴东郡交给我了?” 尹籍摇头道:“土地乃国家之本,岂可轻付于人?除此之外,大王可以任提条件!” 刘贤闻言,不耐烦地道:“任提条件?那我要关羽或者张飞来我麾下效力,可不可以?” 尹籍面色一变,道:“大王何必如此推脱?说起来我两家都是汉室宗亲,同根同源,理当相互扶助,共同讨伐曹丕,匡扶汉室才是。如今大王却无故幽禁我国重臣,此岂是为人君者当为之事?传了出去,大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刘贤看了看尹籍,沉默片刻,道:“机伯先生也不是第一次向我提出释放诸葛亮之事了,前几次你都是浅尝辄止,怎么这次却言辞如此激烈?莫非益州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 尹籍闻言,面色一黯,半晌才道:“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家大王麾下尚书令、护军将军、军师法正,法孝直于不久前不幸亡故了。如今我家大王悲痛之余,也尤为思念诸葛军师,已经是茶饭不思了。我军中文武将校都建言,欲要出兵荆州、南中,先迎回军师,然后再行北伐。” 刘贤闻言,双眼一睁,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尹籍连忙道:“外臣不敢!只是诸葛军师对我军实在太过重要,若大王执意不肯释放军师,则我家大王思念成疾之下,将会作出什么举动,外臣也实在是不敢保证。” 刘贤闻言不由失笑道:“思念成疾?机伯先生用词还真是风趣!不过刘备想要恐吓我那可就打错了算盘了,我不曾怕过孙权,也不曾怕过曹操,自然也不会惧怕刘备。若他真以为可以在我身上占到便宜,那就来试试吧!” 正文 第398章 争锋相对 尹籍闻言面色一变,拱手道:“大王言重了!大王固然英明神武,但我军为了迎回军师,却也绝不会惧战。如今两家共同的敌人乃是曹贼,为两家盟好计,还请大王大发仁心,放回孔明吧!我军愿意多送金帛,以表诚意!” 刘贤笑道:“既然机伯先生也知道两家共同的敌人乃是曹丕,便该请刘备放下执念,我们两家一起联合出兵北伐,一起匡扶汉室,岂不是好?” 尹籍道:“大王是想要出兵北伐了?唉,可惜啊,我家法正军师突然亡故,他本是坚决主张北伐的,然而如今亡故之后,继任为尚书令的马良却主张打回荆州,而益州士人也都不愿继续北伐,纷纷建言先征讨南中,稳固我军后路。我军在诸葛军师回来之前,怕是都不能与大王一起北伐了!” 刘贤闻言,狠狠地盯着尹籍看了半晌,道:“这么说刘备是铁了心要拖我后腿了?他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是汉室宗亲,已匡扶汉室为己任的吗?怎么如今眼看着曹丕将要篡位,他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尹籍面色大变,道:“曹丕将要篡位?大王此言当真?他才刚刚继承了魏王之位,立足未稳,如何就敢代汉自立?” 刘贤冷笑了一下,嘲讽地道:“有中原士族群起支持,他如何不敢称帝?机伯先生僻居益州,或许还不知道吧。颍川郡大士族出身的陈群向曹丕上了一道名为九品官人法的条陈,若是曹丕真的照此施行,则今后的天下可就都是世家大族的了。再过的数十年,恐怕便连帝王天子都要看世家的脸色才能过的顺心如意了。如此一来,中原的世家大族如何不死命扶保曹丕,让他取天子而代之?” 尹籍闻言,倒吸了口凉气,道:“若真是如此,则汉室危也!” 刘贤道:“世家大族全部站在了曹丕一边,首当其冲便是当今天子之位将会不保,其次便是你我两家将会受到冲击:曹丕做了天子之后,为了彰显正统,必定会发兵征讨我等。而世家大族为了在他们新主子面前表功,也一定会大力表现,全力资助曹丕之军。这一次曹丕不动则已,动则必如雷霆,其势将会有多么迅猛实在是难以预料!在这种情况下,刘备还想着要与我死磕?” 尹籍沉默片刻,道:“那么依大王之见,又当如何?” 刘贤道:“两家再次联合,抢在曹丕发难之前北伐,打乱曹丕称帝的部署,一举匡扶汉室。唯有如此,我们两家才都能生存下去。” 尹籍想了想,道:“大王言重了!益州关山险固,当年我军能战胜曹军,从曹操手中夺下汉中,如今曹丕再厉害,还能强过曹操?大不了我军谨守阳平关,封锁各处谷道,负险自守。我想曹军再多,也是攻不进益州的。倒是大王要小心,曹丕见益州道路难行,多半会出兵南阳或是淮南,大王才是需要小心应对的啊!” 刘贤闻言,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恨恨地道:“我又岂会惧怕曹丕?曹操在时,我就数次击败了他。如今曹丕便是倾举国之兵而来,我也并不惧怕!” 尹籍静静地看着刘贤,过了许久才悠悠地道:“刚刚我忘了告诉大王,我军刘封、阎芝、邓方、郝普等部兵马已经在往鱼腹集结了,此外张飞将军、赵云将军也各率大军正往鱼腹徐徐进发。此乃我军正常调动,故此特先向大王说明一下,以免造成误会!” 刘贤闻言大怒,起身看着尹籍道:“机伯先生这是想要讹诈我么?” 尹籍拱手道:“不敢,大王只要愿意释放诸葛军师,则我们两家还是同盟,自当共同出兵北伐,匡扶汉室。若大王仍旧执意扣留我家军师,则两家便是敌对,又如何能同心抗曹?我家主公担心东线安危,屯兵于鱼腹以作防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刘贤怒极而笑,点了点头,道:“好、好、好,想不到如今还有人敢当面威胁我!既如此,你可回去告诉刘备,叫他速速率兵出川来与我决一死战。你看我怕不怕!当年我只荆州一地,尤能败曹操、灭孙权。如今我跨有荆扬,难道反到还怕了曹丕和刘备?” 尹籍闻言,看了看刘贤,点头道:“大王还请息怒,我军并无与大王交战之意,只是想要回诸葛军师而已,为此情愿付出足够大的代价。还请大王三思,我将在馆驿之中静等大王的最终决定。” 言罢,尹籍拱手告辞离去。 待尹籍走后,刘贤转头看向庞统,道:“军师,我刚刚是不是不该将曹丕即将篡位,并可能会出兵南征的消息告知尹籍?” 庞统笑了笑,道:“这些消息本就瞒不了多久,刘备虽在许都朝中失去了许多内应,但探子依旧不少,就算大王此时不说,用不了十日刘备也将自己收到消息,根本就是瞒不住的。” 刘贤叹道:“是啊!坏就坏在刘备最为倚重的军师法正突然亡故了,让得刘备一时对诸葛亮极为渴望,居然压倒了北伐之心,宁愿不讨伐曹丕也要先来逼我交人。这可就麻烦了,我们如今已经基本完成了出兵攻打淮泗地区的准备,主力兵马大军在江淮,就是在南阳,军需粮草也都大量往这两处汇集。若是刘备此时真的出兵攻我侧翼,一时之间将会手忙脚乱。” 庞统点头道:“今年秋粮刚刚收获,江淮一带的兵马自有勺陂、巢湖、毗陵等地的粮草支应,军粮不缺,倒是并无所虑。只是大王免除了南阳、襄樊地区百姓两年的赋税徭役,南阳、襄樊驻军的粮草便需由南郡和荆南供应。还要养上万官吏,上万工匠以及数万充作矿工的战俘,虽说有江夏、南漳、宜城等地的屯田粮支应,但粮食依然十分紧张,需要从交州、南中调些粮草才能支应。若是要在应对曹军的同时,突然还要去防备刘备,兵力和粮草的确都有些紧张。” 刘贤点了点头,道:“如今在南阳、襄樊等地,我军有黄忠、庞德、马岱、苗瓠、相虎、张南、冯习、张著、樊岐、郭攸之、向宠、傅士仁、董超、董衡等各营五万五千余人,若只求据城死守的话,应该足可自保无虞。而在西线,目前有刘敏、诸葛虔两营兵马在最前线的巫县,有黄权、杜路两营兵马在二线的江陵,总兵力才只一万一千人。既然刘备开始调兵到鱼腹了,那么我也当调兵增强西线才是。如今在武昌,我军还有史阿、张任、郝昭、张嶷、张翼、爨谷、霍戈、傅俭、吕昭、吕建、薛洪、王琰、成何、张俭、高虑等各营兵马共计三万五千人。我欲从中调派三万兵马去加强西线守备力量,不知军师以为如何?” 庞统点了点头,道:“刘备多半是想威逼大王,以求能救回诸葛亮,未必便是真的想要与我军开战。大王可将这些兵马分布在江陵、公安、夷道、夷陵、秭归等各处,刘备若真的出川,我军便可迅速增援巫县。若他不出川,我军也不必徒自紧张。况且一旦南阳情况紧急,我军驻扎在江陵的兵马也可立即北上前去增援,不至于耽搁时间。”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军师所言甚是。” 当下刘贤命郝昭立即出发,前往增援巫县。命张任进驻夷陵、秭归,命史阿、张嶷、张翼、吕昭、吕建进驻江陵,命薛洪、王琰进驻夷道,命成何、张俭进驻公安。只留霍戈、傅俭、爨谷、高虑等五千兵马拱卫武昌。 众将得令,当即领兵去了。刘贤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又道:“刘备既然增兵鱼腹,说不定也会打南中的主意。我当修书一封,叫南中都督李恢小心戒备,以免被刘备偷袭。同时叫李恢调拨八十万石粮草来支援荆州。”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命信使火速送往南中去了。 却说尹籍回到馆驿,当下将曹丕用九品官人法收买士族之心,不久必将代汉自立,并大举南征之事写成书信,命人火速送回益州交给刘备。随后尹籍取出了随身携带几封书信,想了想,当下写了拜帖,先去拜见诸葛瑾。 诸葛瑾自从归附了刘贤之后,一向谨言慎行,如今在刘贤麾下做了个侍中的官,虽然兢兢业业做事,但凡事却并不去出风头,存在感极低。当时接到尹籍的拜帖,本不愿相见,但后又听门房传话说尹籍是来商讨救诸葛亮之事的。 诸葛瑾顿时皱了皱眉头,寻来纸笔写了几个字,命门房带出去交给尹籍。 尹籍接到字条,展开一看,顿时点了点头。当下离了诸葛瑾的家门,转而去了城西一处毫不起眼的小院儿门前求见主人。 不多时,门房请尹籍进去,尹籍当即整了整衣袍,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进了堂屋,对上首座位上的一名清瘦老者拱手道:“末学尹籍,拜见黄承彦老先生。在下此来,是奉了汉中王之命,欲要求刘贤释放诸葛军师的。只是那刘贤态度坚决,无论威逼利诱,他却都毫不松口。在下实在无可奈何,闻听老先生在刘贤开设的州学之中讲学,故而不揣冒昧,特来拜见,还请老先生不吝指点:我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救回诸葛军师?” 正文 第399章 终归联合 黄承彦闻言看了看尹籍,叹道:“你也知道刘贤对我那女婿极为忌惮,这么多年来我亲自去求刘贤不下十次,又豁出脸面去请庞、向、习、蒯等历代通家之好的故旧去求刘贤,他都不肯放人。你如今来找我,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尹籍道:“老先生学究天人,必定是有办法的。以老先生之智,再加上汉中王全力相助,未必便不能救出孔明。” 黄承彦叹道:“机伯啊,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只怕那刘贤宁愿杀了我那女婿,也不会放了他。此人虽然有些时候表现的极为仁德,却始终是当世枭雄。他既然深知我女婿之能,又岂会轻易放他?” 尹籍道:“我又如何不知道此事很难?只是如今法正军师突然亡故,主公因此尤为思念诸葛军师,一日不得诸葛军师回来,便一日茶饭不思。我们自然只能尽量设法,希图能救回孔明了。据闻曹丕以九品官人法收买了中原士族之心,不日即将篡汉夺位。曹丕篡位之后,为示正统,必会大举发兵南下,以图压服刘贤与我家主公。在这种情况下,刘贤必将倾尽全力应对曹军。老先生以为,若汉中王亲领大军趁着两家争斗之际,突然出川,能否击破刘贤夺回荆州?” 黄承彦闻言面色一变,细想了想,道:“刘贤如今兵甲精良,钱粮广盛,荆州百姓,无论蛮汉士庶,尽皆归心,其麾下总兵力已经逼近了三十万。而巫县、秭归、夷道、夷陵等地都地势险要,只需三五万兵力凭险固守,汉中王便是倾力来攻,也未必能胜。想要夺回荆州,恐怕还需得等待机会呀!” 尹籍沉吟道:“刘贤真不怕两面开战?他就不怕万一战败,基业不保?” 黄承彦道:“按理说,诸葛亮乃我女婿,我该不计手段让他恢复自由才是。但小婿日后若知是我怂恿汉中王与刘贤开战,必定会怪我!故而我也就实言相告了。” 尹籍正色道:“还请黄老先生明示!” 黄承彦道:“方今天下,曹魏最强,拥有幽、冀、并、青、徐、兖、豫、司隶、雍、凉等十州之地,还占有扬州、荆州的一小部分,兵多将广,实力雄厚。刘贤据有荆州、扬州、交州以及益州的南中地区和汉中郡东部,土地广博,兵精粮足,其实力虽略弱于曹魏,却也相差不远。只有汉中王仅只大半个益州,在三家之中独处弱势。身处两强之间,上策乃是左右逢源,其次乃是交好一家而打击另一家。若不自量力,身居弱势还要同时与两强交恶,此乃取败之道也!曹魏乃是国贼,汉中王自然不能与之交好,那么唯一选择便是交好刘贤。为此便是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尹籍道:“可是刘贤扣着我家诸葛军师不放,此是他藐视我军,非是汉中王不愿与之交好啊!” 黄承彦摇头道:“此言差也!为人君者岂可意气用事?刘贤当年势弱之时,被周瑜、刘备逼得领兵入川,难道他那时候就不憋屈吗?如今刘贤势大,汉中王实力稍弱,那么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况且与曹魏一同出兵攻打刘贤,汉中王的目标自然是荆州。曹魏的目标也必然是荆州和淮南。如此一来,即便得胜,汉中王也至多只能够与曹魏平分荆州而已。能拿下江陵,划江而治已经是邀天之幸了,想要全取荆州几无可能。但若与刘贤一同出兵攻打曹魏,刘贤的目标不是兖、豫,就是青、徐,并不会与汉中王争夺雍、凉、司隶。汉中王只要拿下这三州,实力立刻倍增,足可后来居上,真正与曹丕、刘贤争横。到时候汉中王再威逼刘贤释放诸葛亮,刘贤又岂敢不从?” 尹籍闻言,沉默许久,点头道:“黄老先生真不愧是当世智者,所言鞭辟入里,发人深省!只是汉中王极为十年诸葛军师,以致思念成疾,如之奈何?” 黄承彦叹了口气,道:“你何不亲往朱崖去见见孔明,听听他的意见,再做决定?或许孔明有计脱身也不一定。” 尹籍沉吟半晌,道:“也只好如此了!” 当下尹籍起身告辞离去。待其走后,就听黄承彦叹了一下,对旁边道:“好了,尹籍已走,你可以出来了。” 就见侧门之后走出一人,却正是庞统,笑吟吟地对黄承彦拱手道:“多谢老先生相助!老先生之功,汉昌王必不会忘也!” 黄承彦哼了一声,道:“我这也是为我那女儿女婿考虑!若两家真为了我那女婿而交兵,恐怕刘贤恼怒之下,我那女婿将会性命不保吧?况且刘备此时水军孱弱,他贸然出川进攻荆州,也的确没有什么取胜的希望。还不如趁着刘贤与曹丕对战之时,先把关陇之地抢到手,这才是上策。唉,法正亡故,刘备麾下无人也!马良、习帧、彭羕等人空有虚名,却不能为刘备谋划长远,皆庸才也!” 庞统闻言微笑不语。 次日,尹籍再次求见刘贤,见刘贤宁愿与刘备开战也不愿意放走诸葛亮,不由长叹了一声,当下道:“既然汉昌王不念同宗之情,我也无话可说。但还请容许我再去朱崖,探望一下诸葛亮。” 刘贤对此自无不可,当下点头。尹籍领了文书,当即离开武昌,日夜兼程赶到朱崖来见诸葛亮。 诸葛亮见尹籍又来,也自欣喜不已。但听尹籍说明来意之后,顿时沉默了许久,喟叹道:“想不到法孝直当世智者,却是天不假年。主公痛失一大才也!” 谈了许久,就听诸葛亮又道:“主公悲痛之下,失了方寸。你等为何不加规劝,反倒还怂恿他出川攻打荆州。如此昏招,是想陷主公于险境吗?” 尹籍道:“眼下曹丕将要篡汉,刘贤主力大军都在南阳、江淮之地准备北伐,荆州极为空虚,我军此时出兵,未必便不能得手。” 诸葛亮叹道:“主公身为汉室宗亲,该当以匡扶汉室为己任,若与曹丕合击刘贤,此乃枉顾同宗之义,必让天下有志之士失望,此其一也!自古闻连弱抗强以自保,未闻连强击弱以求强,主公贸然攻击刘贤,乃自断奥援,此其二也!与其三家争夺荆州,坐守偏安之业,不如独取关陇,以成高祖之帝业,此其三也!刘贤吞并孙权,麾下水军强悍,大江之上无人能敌,主公率益州之士,远涉江湖,未必能胜。反之,若等刘贤、曹丕战至难解难分之时,突出奇兵,袭击关陇,必可一举得胜,此其四也。有此四点,主公合该舍荆州而取关陇,连刘贤而攻曹丕也。” 尹籍点头道:“只是如此一来,军师何日才能得自由,与大王相见?” 诸葛亮道:“只要大王励精图治,他日匡扶汉室,一同天下之时,自然便能相见了。” 尹籍叹道:“也只好如此了!哦,对了,我来之前,汉中王曾命众将写了许多书信,叫暗中送给在刘贤麾下任职的荆州故旧。如今军师既然认为不该与刘贤开战,那么这些书信我是否还该送出去?” 诸葛亮想了想,道:“可诱马超麾下的羌骑回去,至于几位关小将军么?也可时常叫关君侯送些家书,能让刘贤放人自然好,便是刘贤不放人,几位小将军心下勾起了思念父母之情,自然也不会安心替刘贤效力。日后主公再招他们回来也就容易的多了。至于其他书信,不送也罢。” 尹籍点了点头,当下得了诸葛亮书信,离了朱崖,复又日夜兼程赶回益州。此次尹籍走的是秭归、巫县、鱼腹这一条道,沿途只见刘贤的兵马陆续调动,数万大军已经在江陵以西严阵以待了。当下尹籍暗暗心惊,回到益州,将诸葛亮的亲笔书信交给刘备,道:“诸葛军师坚持北伐,请大王维持与刘贤的和睦。哦,对了,诸葛军师还说,曹丕即将篡位,此乃天赐良机。请大王在天子蒙难之后,立即以讨贼为名与刘贤联合出兵攻略关陇。彼时登基称帝,号召天下,百姓必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实不可执着于荆州、南中边角之争啊!” 刘备看了诸葛亮的书信,叹道:“军师真是为我殚精竭虑,谋划周详啊!罢了,曹丕既然将要篡汉,此国贼也!我誓不与之两立。传令张飞、赵云之军立刻返回汉中,只留孟达、刘封等人把守巴东郡,以防刘贤突然袭击。” 说着,刘备又转头对尹籍道:“还请机伯先生再去见刘贤,申明共同出兵之意。你可就留在荆州,以为联络,随时将那边的情况回报与我。” 尹籍得令,于是复又来到荆州求见刘贤。刘贤闻听刘备愿意再次和好,联合出兵攻打曹丕,当下大喜。能够暂时不与刘备交战那自然是最好的。手中的机动兵力便可视情况增援南中和淮泗地区,不至于等到形势不妙之时,自己却无兵可用。 于是刘贤与庞统商议之后,决定将派往西线的兵马调回来一部分。当下发下调令,命史阿、郝昭、吕昭、吕建、张俭、高虑等人调回武昌。命张任镇守夷陵,命张翼、张嶷继续守在江陵,命薛洪、王琰、成何等分守公安、夷道、恩施。 如此一来,一旦江淮有警,史阿、郝昭等可立即从武昌增援,一旦南阳有警,张任、张翼、张嶷等可以立即从江陵增援,同时西线的防御力度与以前相比也不减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