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系暖婚》
正文 001:公子如玉翩翩温良
三四月芳菲,雨淅淅沥沥得下,空气有些潮湿。
天北第一医院,手术室外的灯亮着,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肆意充斥。
手术台的无影灯打下的光,不刺眼,灼灼白色,心电监护仪上有跳跃闪动的光。
滴——滴——滴——
静谧的手术室中,监护仪里突然发出预警声,数据异常,生命特征起伏的电图跳跃加速,数据扔持续在变动。
这时,女人急切的声音惊扰了手术里的寂静。
“时医生,病人血压突然下降。”
“时医生,病人心率加快!”
女人的语调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慌张:“时医生,病人体温下降,血氧饱和度降低。”
“时医生——”
女人的声音骤然被打断,缓缓语速:“安静。”
平铺直叙,并无情绪,淡淡懒懒的音色,敲在耳膜上,却格外温润柔和。
当真一副好嗓子!女护士在惊愕中闭了嘴。
三四位穿着蓝色无菌手术衣的医护人员似乎都见怪不怪,并无任何反应,有条不紊地配合白色无影灯下专心致志的男人,柔和的光打在他侧脸,戴了消毒口罩,依稀能勾勒出男人硬朗的轮廓,立体分明,刀削斧凿很是精致,额头上有细密的薄汗,露出的皮肤白皙,被手术灯的光打得透白细腻,眉宇微微凝着,尾部一分上扬,柔和里添了几分张扬却内敛的气度,露出一双眸子,漆黑漆黑的瞳,是泼墨般的黑色,分明没有一丝杂质,却深邃幽深得看不清半点深处的情绪。
这是个眉眼里藏了浩瀚星辰的男人,像冬夜的星际。
他敛眸,睫毛低垂,长而密的睫翼在眼睑处落了一层灰青色,嗓音温润:“抽吸。”
音色像淡淡清风,无波无澜,好似不是在开膛破肚进行一场成功率不破5的手术,而是在切割一堆没有温度的血肉模型。
淡定,冷静,沉敛,而且优雅,动作竟慢条斯理,这是刚才那位慌张失措的护士对主刀医生的印象。
他依旧不瘟不火,用那轻描淡写的语调,道:“血管钳。”
“镊子。”
“止血钳。”
这声音,撩动耳膜,该死得好听。
只见一双带着无菌手套的手修长而纤细,比江南女子不沾阳春水的手指还要精细三分,正有条不紊地剖开病人的心脏,一层一层。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带了几分愉悦:“找到了。”
隐藏在静脉血管里的肿瘤,在光滑的手术刀下,格外血肉模糊,男人缓缓抬手,切除,很干脆利索的一刀。
滴——
心电监护仪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数据正常,警报解除。
仪器旁的女护士松了一口气,一直拧着的眉头这才疏开:“病人血压和脉搏都正常了。”
主刀的男人只是扫了一眼,便开始进行血管接合,手法很快,动作干脆,不过十多分钟,手术刀便停下了。
还是温润好听的嗓音,低沉而微微沙哑:“周医生。”
一旁的辅助医师应道:“我明白,缝合扫尾嘛。”带着笑意说,“时医生,辛苦了。”
他稍稍颔首:“大家辛苦了。”
放下手术刀,男人转身走出了白色手术无影灯,身影修长,很高,有些清瘦,便是这千篇一律的蓝色手术衣穿在他身上,也别有一番看头。
这是个连背影都极其迷人的男人,让人移不开眼。
女护士赶紧收回目光,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真的好险,病人差点就——”
一旁输血的科系护士长抬头,问了句:“第一次进手术室?”
“嗯。”年轻的女护士点头。
她叫叶岚,在门诊部做了三年护士,刚调来心外科不久,这确实是第一次进手术室。
刘护士长边忙着手头的善后工作,边提携指点新人几句:“以后别一惊一乍了,时医生不喜欢手术的时候太吵,会,”想了想,刘护士长照原话转述,“会影响时医生动刀的心情。”
职场菜鸟护士:“……”
她懵逼了,难道大名鼎鼎的天才全能外科医生,是看心情动刀吗?
叶岚嘟囔了句:“可是刚才病人真的很危险?”
“危险?”刘护士长似乎听到什么好玩好笑的,侃了一句,“没听说过医院里的传闻?”
天北第一医院是H市最大的公立医院,所有科系加住院部总共十七栋大楼,她消息就是再灵通,也没办法在一栋的门诊部听到九栋心外科的所有传闻。
叶岚是新调来的护士,秉持不耻下问的原则,一本正经地向护士长取经:“什么传闻?”
不待刘护士长开口,在做扫尾缝合的周医生接了话:“从医五年,六百七十二台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五以下的四十三台,失误死亡率,”特地着重咬字,“零。”
小护士懵,这么神乎?
刘护士长补充总结:“可以说,只要时医生点头了,就是一只脚已经进了棺材,也能给拉回来。”
果然是天北第一医院的王牌,手术技能扛把子……
叶岚星星眼,崇拜之情来得猝不及防啊:“时医生好厉害啊!”
周医生笑笑:“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他从医十五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天才。
手术室外,门突然打开,男人缓步走出来。
守在走廊里的家属立马冲上前:“时医生,时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是个老人家,六十岁左右,白发花白显得苍老,正抓着男人的手腕,他用另一只手取下口罩,对老人家展眉:“手术很成功。”
好个俊郎干净的男人,口罩下的五官,很美,恰到好处,精致胜过女子,却没半分女气,只是唇色有些淡,不像他的眉眼那般浓墨重彩。
老人家也看愣了一下,才移开眼。
老人是患者的父亲,大抵是年轻时从事过化学物料的工作,指甲有些发黄,激动地抓着男医生的手,不停地道谢:“谢谢时医生,谢谢时医生。”
他温和地笑着:“不用谢,是我应该做的。”
“谢谢,谢谢,要是没有时医生,我儿子他……”
老人哽咽,语不成调,被他抓着手的男人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了句‘我还有病人’,便转身离开。
老人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时医生的手,真凉。
这位医生是他儿子的主治医生,他打听过,都说这位时医生医术高超,待人良善,是个极其好的人。
时医生有个温柔的名字,像江南女子,叫时瑾。
手术室这条走廊一直往里走,右拐,是消毒清洁室,这时候已是近黄昏,没有人,亮着一排灯,还是有些暗。
时瑾低头站着,半边脸笼在暗处,水声杂乱无章,他一遍一遍洗方才被老人碰到的手腕,涂抹皂液,用软刷重重地擦,直到手腕的皮肤通红,才淋水,冲去手上暗黄色的消毒泡沫,取了无菌布,慢条斯理地擦去水渍。
他抬起头,光滑的金属消毒柜上,倒影出男人精致的容貌,还有一双阴翳的眸……
外科楼大厅里,这会儿是新闻联播的时间点,液晶电视上播放着异常吵闹喧嚣的镜头,像是演唱会的现场,尖叫与欢呼声振聋发聩。
咨询台的两个小护士,偷闲看着电视。
万人空巷的体育馆,绚丽的镁光灯下,女人站在舞台上,画着浓厚的烟熏妆,短裤,夹克,长发撩起,她微微仰头,沙哑而独特的嗓音飙出最后一个转音,她举起手里的木吉他,亲吻琴弦,高声道:“我的荣耀,与你们同在。”
声落,粉丝狂乱的尖叫与掌声一波接一波。
隔着屏幕,电视外,也是一阵狼嚎。
“啊——啊——啊——”
咨询台的这小韩护士,血槽要空了!她晕头转向,一手扶额一手扶住身旁的同事:“我要晕了晕了!快扶住我!”
同事小赵护士瞟了一眼电视机里的女人。
唱摇滚弹吉他的女人,确实,很美,很帅,冷艳又神秘,笑起来三分纯七分魅,可……又瞅了一眼身边捂脸喘气快要晕厥的小韩同事:“要不要这么夸张。”
对方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就对着电视机一脸花痴:“你不懂,身为资深笙粉,没有一个不想嫁给我家笙爷的,我家笙爷的存在,就是为了打击男人这种生物!”
笙爷。
演艺圈只有一个女人,被称为爷,那就是创作摇滚巨星姜九笙,一个邪魅又清冷的女人,笑起来总是带着三分凉意。
小赵护士不由得想起了家里那对才七岁大的龙凤胎,打小不对盘,有生以来第一次统一战线就是——身为了姜九笙的脑残粉。
一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男女老少通吃!
小韩还在荡漾呢,转头就看见一个人,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似的,美得清淡舒服,她甜甜喊了声:“时医生。”
时瑾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看得专心致志。
“您也是……笙粉?”小韩护士被自己这个猜想给惊到了。
时瑾摇摇头,电视这时被人换了台,他取了台上的巡查表,便转身走了。
小赵护士盯着时医生那两条逆天的大长腿,托腮思考:“难道时医生也被你偶像打击到了?”
她家的龙凤胎就总说,看了笙爷之后,就觉得自家老爹就是‘生活暴击’的实例体现。
“怎么可能,别的男人就算了,时医生可是食物链顶端的啊。”小韩护士春心荡漾,忍不住心里YY的小九九,“不过,我觉得时医生看我家九笙小姐姐的眼神怎么比我还狂热。”
小赵护士推了她一把,好笑:“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脑残。”
时医生可是一朵高岭花哩,夸张地说,医院十个护士,有九个对他目的不纯,剩下那个是已婚的。
“我这是老婆粉!才不是脑残粉!我可是要给我家笙爷生猴子的!”小韩护士抗议之后,瞅了瞅走远了的美人医生,一本正经地八卦,“真的,我上次去时医生的办公室,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电脑桌面,就是我女神的高清照,一看就是资深宠爱笙爷五百年的!时医生藏得这么紧,难道是私生饭?”
小赵护士一巴掌拍过去:“时医生那样清风朗月的贵公子,你可别把他拉下神坛。”她的看法是,“嗯,我怀疑他根本不喜欢女人。”
噢!重大机密!
小韩护士嗅到了一丝奸情的腐臭味。
“上次院长家里那个,长得牡丹国色的,情急之下拉了一下时医生的衣服,听说时医生当场就脱了,慢条斯理脱得那是当真贵气优雅,然后,”
小韩好激动啊:“然后呢,然后呢?”
院长的掌上明珠觊觎时医生的美色,这是众所周知的!
小赵护士笑:“然后时医生倒了一瓶医用酒精,一把火就烧了,而且还十分礼貌绅士地对院长家那个说了一句话,”小赵护士清了清嗓子,学着贵公子的优雅,“我这还有酒精,需要洗手吗?”
可想而知院长家的那牡丹国色,得有多肝儿疼。
贵族就是贵族,杀人无形啊!
“不愧是神坛上的男人啊!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觊觎的。”小韩护士感叹完,又跑去拿了遥控器,调到演唱会的频道,继续荡漾,“不过,我怎么看都觉得时医生和我女神配一脸,一个温润如玉的高岭花,一个冷艳勾人的天仙攻,啊啊啊——好有画面感!”
“啧啧啧,”小赵护士摇头,一脸嫌弃,“你的表情,好淫荡。”
淫荡就淫荡!
三千万笙粉,没一个不对着笙爷淫荡的好吗!我淫荡我骄傲!
“不过我倒真好奇,时医生这样的男人,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小赵护士摇头,“完全脑补不出来。”
小韩护士继续脑补高岭花和天仙攻扑倒和被扑倒……
见过时瑾的人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这个男人,是二十一世纪里最后一位贵族,有风度,却并非风度翩翩,后者太过浮躁,而时瑾,恰到好处。
心外科,时瑾。
办公室外,门口的名牌上只有这简单明了的五个字。
男人开了电脑,坐下,将医生长袍脱下,揉了揉眉头,抬眸看着电脑屏幕,目光痴缠,许久许久,抬起手,拂着屏幕里女子的脸。
“笙笙……”
淡色的唇,温柔地念着这两个字,男人一双浓墨般的眸,一点一点殷红。
“笙笙。”
“笙笙……”
他倾身,将唇贴在凉凉的屏幕上,描摹图片里,她的唇形。
目光,痴迷到阴沉。
------题外话------
这,是一只披着贵公子外衣的变态忠犬追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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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风度,却并非风度翩翩,后者太过浮躁,而时瑾,恰到好处。”此句引用墨宝非宝的话,我很喜欢这一句话
正文 002:摇滚巨星姜九笙
“我的荣耀,与你们同在。”
光怪绚烂的镁光灯下,女人长发,随意卷着,化了烟熏妆,唇角衔了一缕发,亲吻着她的木吉他。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万人空巷的体育馆里,粉丝疯狂地尖叫。
摇滚巨星姜九笙,娱乐报纸上曾经登过一句话:前后十年,乐坛再无第二个姜九笙。
三张专辑,销售破亿,七场演唱会,她用三年时间,在摇滚乐坛登顶,是国内第一个在中央体育馆里开演唱会的女歌手。
演唱会后台。
女人背靠着化妆台,勾唇一笑:“演唱会很成功,现场效果好到爆表。”
她叫莫冰,是姜九笙的经纪人。
莫冰比姜九笙大了四岁,入行已经满了六个年头,在带姜九笙之前,她只是天宇传媒旗下一个不上不下的经纪人。
莫冰曾问过姜九笙,为什么挑了她,姜九笙的回答很敷衍,口气却很认真:因为顺眼。
事实证明,姜九笙很会挑,莫冰能力够强,手腕够铁,处事干脆利落,沉稳干练,对于懒散随性的姜九笙来说,铁娘子莫冰是最好的选择。最重要的一点,莫冰生得美艳,身材火辣,姜九笙喜欢赏心悦目的人与事物。
两人关系不错,相处很随意。
姜九笙回了莫冰一个浅笑:“辛苦了。”她用手把长发扎起来,用描眉的笔随便绑了个髻,“我想抽根烟,介意吗?”
莫冰反问:“我介意你就不抽吗?”
姜九笙笑笑,摇头:“我会去隔壁抽。”
她烟瘾重,尤其是写歌的时候,整盒整盒地抽,莫冰不止一次让她戒烟,可是都拿她没办法,只能千方百计地给她找各种气味与成分都偏健康的女士烟,毕竟是歌手,嗓子可是饭碗。
莫冰笑骂:“你这个小妖精!”摸到抽屉里的烟盒递给她,“悠着点,你胃不太好。”
绿摩尔,这种烟很淡,姜九笙觉得没什么味,她喜欢最浓的烟、最烈的酒,还有最美的人儿。
这些,莫冰自然是不让她碰的。
“遵命。”姜九笙做了个敬礼的手势,把烟接过去,点了一根,摩擦轮式的打火机,男士的,她用得顺手。
细长的烟夹在手指间,薄烟淡淡升起,模糊了侧脸的轮廓,她微眯了眼,懒懒地靠着椅背,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
莫冰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抽个烟,还能美成这样,迷人得不行,严格来说,姜九笙的模样,在美人环绕的演艺圈里并不算最顶尖,却最独树一帜,不笑时冷艳,稍稍勾唇,七分魅,三分纯,眉眼里全是英气与慵懒,神秘又优雅。
最开始莫冰给她定的人设是高岭之花,奈何姜九笙懒,懒得端着架子,怎么舒服怎么来,倒是粉丝偏偏就喜欢她那随性潇洒的性子,用粉丝的话说,攻气十足,仙气也十足。
一根烟燃尽,姜九笙掐了烟,眉宇难掩倦怠。
莫冰喊了化妆师过来给姜九笙卸妆:“他们已经去会所了。”
姜九笙并不是单独出道,莫冰口中的他们便是乐团的成员们,因为最后一首歌是姜九笙的独唱,便先她一步结束了演出。
姜九笙揉揉眉心:“我先回家洗个澡,两个小时后来接我。”
莫冰给了个OK的手势。
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五官端正,相貌堂堂。
倒是个衣冠楚楚的,奈何,是个衣冠禽兽,莫冰自然认得这人,上前一步,嘴上挂着商业式的笑容:“简先生,下次请记得敲门。”
这位简先生大名简成宗,是简氏地产的二公子,近来对乐坛颇有兴趣,姜九笙的演唱会算得上是他的首次娱乐投资。
地产大亨嘛,哪个不爱香车美人,这简大公子更是花名在外。
简成宗穿着一身裁剪讲究的西装,胸前口袋里的红色方巾露出一角,颇为风流倜傥,开口笑道:“我投了三千万,这个特例都没有?”
“不是特例。”莫冰面无表情地指正,“是教养。”
姜九笙勾唇,垂着眼似笑非笑,她家莫冰真是朵带刺的娇花儿,一般人在她手里可讨不到好。
简大公子的脸色果然当场就变了,可能顾及着风度,忍着没有发作。
莫冰仍旧面不改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简先生有事?我家艺人还要换装,可能需要回避。”
简成宗冷了冷脸,视线越过莫冰,将手里一大束玫瑰递到姜九笙面前:“晚上一起吃饭。”
姜九笙没抬眼,将修长的腿随意搭在椅子上:“抱歉,我不接受陌生人的单独邀请。”
礼貌又冷清。
圈里没有谁不知道,姜九笙对谁都没脾气,偏偏又是最难接近的那个。
男人嘛,偏喜欢攻击性强的,有与生俱来的征服欲。
“以后就不是陌生人了。”简成宗笑,口吻里贵公子做派十足,“你的巡回演出会还有三场,我想继续赞助,一回生,二回熟。”
姜九笙抬眸,笑问:“那三回呢?”
姜九笙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深处,总有几分冷,几分妖,带着疏离懒散的媚。
要了命的迷人!
简成宗眯了眯眼,藏不住眼底猎艳的侵略性:“我以为姜小姐懂我的意思。”
“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她似百无聊赖,手指拂了拂红玫瑰的花瓣,收了笑,“你想潜我?”
对方很诚实:“各取所需。”
姜九笙虽是摇滚巨星,可专业歌手和圈中流量艺人到底不一样,至少商业性不是一个层面。
显然,这简公子有几个钱。
他不是第一个想潜姜九笙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接过了他的花。
简成宗似乎意料之中,稍稍得意地冲莫冰勾唇冷笑,问姜九笙:“晚饭去哪里吃?”
姜九笙起身,掂了掂手里的玫瑰,抬手,摔在了简大公子的脸上,慢条斯理,一簇一簇地摔。
手心被花刺刮了一下,姜九笙拿了张抽纸擦着:“还想吃吗?有没有气饱?”
简大公子一张金贵脸被气得有些狰狞了:“姜九笙!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想睡你那是你的——”
她不疾不徐地截了对方气急败坏的话:“小乔,叫保安。”
助理陈易桥在门口应了一声。
“我去隔壁再抽一根。”
留了一句话,姜九笙直接撂下人,拿了烟盒走去隔壁。
简成宗脸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莫冰抱着胸挑了挑眉,神色见怪不怪。
------题外话------
更新时间以后暂定每晚八点半。
正文 003:我能摸摸你的手吗
女士香烟味儿太淡,姜九笙抽了两根莫冰才回隔壁更衣间,换下朋克风的演出服,卸了妆,她素面朝天,咬着熄了火的烟蒂,盖着件黑色披风半躺沙发上闭目养神,短裤短T,露了一截又细又白的小蛮腰,修长的腿搭在了沙发一端的扶手上,那模样,着实像个勾人的小妖精。
姜九笙生得美,只是,少了几分烟火气,做什么都懒懒散散。
莫冰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姜九笙起身,将风衣穿好,问她:“解决了?”
“简氏要撤资。”
“嗯。”神色不冷不淡,波澜不惊,姜九笙双指夹着烟蒂,对着烟灰缸扔了个漂亮的抛物线。
莫冰笑骂:“你这脾气!”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不给‘投资人’面子了。
她反问:“需要改吗?”
莫冰挑眉,不语。
的确不需要,从姜九笙出道起,想潜她的人可以绕天宇一圈了,最后呢,那些‘金主们’一个个人间蒸发了,她还是顺风顺水,三年时间,她便在华语乐坛稳稳站了一方天地。
莫冰放缓步子,与姜九笙并排走着:“笙笙,你跟我说实话,给你保驾护航的大金主到底是谁?”
莫冰不算糊涂,可姜九笙的事,三年她都窥不透一星半点。
姜九笙懒懒打了个哈欠:“我也想知道。”
还是那漫不经心的神色,像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莫冰失笑,姜九笙刚出道那会儿,性子与现在一般,洒脱又直接,天宇有个音乐总监见她模样性子招人,趁夜色妖娆,便不规矩,当时姜九笙一个烟灰缸砸得那音乐总监去了半条命,莫冰当时想,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结果呢,姜九笙没有被封杀,而是那个总监人间蒸发了,有小道消息说那音乐总监在ICU住了大半年。
后来,又有个投资人假意醉酒,举止轻薄,姜九笙的衣服都没碰着,第二日,手就折了,断了两根骨。
后来……
诸如此类的怪事一桩接一桩,圈里就有了个传闻,说摇滚歌后姜九笙是个诅咒,那些想潜她的,想黑她的,想取而代之的,全部……不得善终了。
当然,不怕死的还是大有人在,比如刚才那个简公子。
莫冰有理由怀疑,姜九笙背后有个强大的后台,不然只能用灵异来解释那一桩桩惨案了。
上了保姆车,是助手小乔开车。
“笙姐好。”
小乔大名唤陈易桥,刚出大学,比姜九笙小上两岁,模样生得乖巧漂亮,性子也安静害羞,像个吃可爱多长大的邻家妹妹。
是莫冰挑的她,虽说艺人助理不适合挑模样太好的,怕抢了风头,不过莫冰瞧着她本分,踏踏实实从不抱怨,便留下了她,近半年时间,小乔也确实从未出过错。
姜九笙颔首,打了招呼便往后座去了,蹙着眉,神色恹恹。
“怎么了?”莫冰问道。
“刚才起猛了,姨妈痛。”
她吃东西冷热不忌,又嗜辣,身体底子不算好,每月例假都要受一番罪。
莫冰板着脸,有点严肃:“你这毛病太严重了,改天我给你挂个号。”
她拒绝,眯着眼似笑非笑:“我可不想因为痛经而上头条。”
“头条也不是谁都能上的。”
姜九笙粉丝数量在娱乐圈不算多,战斗值却高得离谱,若真被拍了,估计‘摇滚巨星姜九笙痛经’的那点女儿家私事,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过,姜九笙懒,懒得上头条。
莫冰换了个理由,投其所好:“天北第一医院有位医生,我上次带我堂妹去看病,偶然见了一面,他有一双肯定能让你着迷的手。”
她有兴趣了:“妇科医生?”
莫冰了然一笑:“外科。”
“拿手术刀啊,”姜九笙转头,看着车窗外霓虹,眼里光影灼灼,“那肯定更迷人。”
她有个癖好,她恋手,看见一双漂亮的手,会忍不住想抚摸,想私藏起来据为己有。
如果恋手癖是一种病,那她应该是个轻中度患者,病因尚且不详,不像一般特殊癖患者,她大大方方,从不刻意隐瞒。
演唱会的体育馆离姜九笙的公寓只有二十分钟车程,她小憩了一小会儿便被莫冰叫醒了。
“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不用,这个小区治安很好。”她住的是高档小区,监控系统与密保问题都很不错。
莫冰仍然不放心:“上次有个私生饭还不是潜进去了。”尤其是有钱的私生饭,比恐怖分子还要可怕。
姜九笙倒一贯淡然自若:“还不是被我打得屁滚尿流了。”
莫冰哑口无言了,她家艺人练过散打,可能协调性好,智商高,学什么都有模有样,练了不到九个月就将同门的师兄打趴下了,据说,那位师兄练了七年,还是开国将门之后,半生英明都毁在了她家艺人的拳头下。
莫冰想了想,放心了:“那我回趟家后再来接你。”
“好。”
姜九笙住七栋,最靠里,橘黄的路灯下,孤影斜长,她走得缓,腹痛得厉害,脚步有些虚。夜里静谧,风吹树叶悉悉索索地响,隔着几米距离,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着她进了七栋的一楼。
到了电梯口,姜九笙回了头:“是要签名吗?”
跟了她一路的是个男人,白衬衫西装裤,很高,模样生得极好,昏黄暗淡的光里模糊了几分轮廓,却仍像精雕细琢的中古画像,每一笔都极其精致。
她呼吸一窒,这张脸,为何怎生如此熟悉,像午夜梦回里最浓墨重彩的笔触,深刻得心尖都在战栗着。
他抬头对视,礼貌而疏离:“不用。”
姜九笙这才瞧清楚他的五官,当真君子如玉,尤其是一双眼,像极了高楼外的夜,藏了漫天璀璨的光。
这般容貌,倒不像私生饭,那为何跟了她一路?
男人开口解释,声线温润,像清风拂过耳畔:“我住这里,七栋七零三。”
哦,原来是新来的邻居,姜九笙礼貌地回以一笑,将那莫名生出的惊心动魄压下。
电梯门开,男人靠右站着,按了数字7,指腹停在泛着淡蓝色光的按钮上,抬头看向姜九笙。
她这才将目光收回:“我也住七楼。”
对方似无意地用指尖点了点那数字7,指甲修得整齐,是干净的莹白色,骨节纤细分明,匀称又修长。
当真一副美人骨,连手也是上乘。
姜九笙由衷地赞叹:“你的手真好看。”她有些挪不开眼。
男人颔首:“谢谢。”
看得出来他涵养极好,周身没有沾染半点纷扰尘世的浮躁,贵气又内敛,不像今日体育馆里的那位简公子,伪装得再好,也遮掩不了那堆砌了一身的铜臭味,不像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贵族,举手投足都是风度与精细。
姜九笙下意识地滚了滚喉咙,唱了四个小时,嗓子微哑:“我能,”顿了顿,终归失了礼貌,冒昧地问,“我能摸摸吗?”
------题外话------
我瑾是变态中的贵族!
正文 004:恋手癖遇上了洁癖
姜九笙下意识地滚了滚喉咙,唱了四个小时,嗓子微哑:“我能,”顿了顿,终归失了礼貌,冒昧地问,“我能摸摸吗?”
第一次见面便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连姜九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并非浮夸随便之人,归根结底,她想大概是对方生得太蛊惑人心。
男人有些惊愕。
她立马解释:“抱歉,我有轻度恋手癖。”
见了鬼了,她并不轻信于人,却鬼使神差地交了底,很奇怪,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不自觉地心慌意乱。
分明不曾相识,何来这种荡气回肠后的心神难宁?只是因为那双美得世间少有的手?若是如此,她想,她恋手的毛病可能严重恶化了,至少在这个男人之前,她从未对哪双手如此迫切地渴求过。
男人歉意地稍稍浅笑:“抱歉,我有轻度洁癖。”
姜九笙很遗憾,尽管装得不动声色。
他犹豫了片刻,又柔声地问:“只摸一下可以吗?”
“当然!”她回答得很干脆。
对方笑着伸出了手。
姜九笙上前,握住。
很凉,掌心干燥,骨节比她想象的还要纤细,肤色几乎同她一般白。走近了她才嗅到他身上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薄荷香,不刺鼻,很舒服的感觉。
就如此,她摸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手,唯一的感觉就是——不想撒手。只是不便太放肆,只握了几秒就松了手,道了句谢谢。
对方说,不用谢。
他说:“我叫时瑾,瑾瑜的瑾。”
时瑾。
真是个温柔的名字,念起来像江南小镇的吴侬软语。
她回:“姜九笙。”
时瑾轻笑,漆黑的瞳很亮:“我知道。”
姜九笙想,大概因为她是个歌手,还尚且有几分名气,只是,时瑾看上去并不像喜好摇滚乐的新新人类,她觉得他更适合爵士,轻柔优雅,是音响乐里的贵族。
没有再攀谈,他们一前一后出了电梯门,背对着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哒。”
门合上,时瑾抬起手,蓦然怔神,许久,垂下眸,抬起手,虔诚又痴迷地吻了吻掌心。
“笙笙……”
他喊这二字时,温柔得听不见了尾音。
夜九点整,莫冰的电话打来。
姜九笙开了免提,一边往脸上拍水乳,一边朝衣帽间走去:“到了?”
“嗯,在你楼下。”
“我就下来。”取了件白色高领的针织毛衣,黑色卫衣搭配,姜九笙蹲下系鞋带,随口聊道,“莫冰,我多了个新邻居。”
她性子并不热情好客,这突然被提到的新邻居,自然是有些不同。莫冰问:“重点是?”
姜九笙背了布艺小包,锁门,朝电梯口走去,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她低着头,嘴角带了笑,对着电话道:“他的手漂亮的不像话。”
手控患者的重点永远在手。
莫冰玩笑:“心动了?”
姜九笙很是坦荡:“嗯,想私藏。”
电梯门将合,丝丝门缝里,那只她想私藏的手毫无预兆地,撞进了她眼底。
时间似是静止了一下,四目相对,都失了神。
这双手无论何时,都能惊艳了目光。姜九笙不露声色地把视线挪开,开口问好:“时先生,真巧。”
时瑾进了电梯,站在姜九笙身侧,隔了两步距离:“我去超市。”
姜九笙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手机:“这个点?”
“嗯。”
之后便没有再对话了。
在小区门口与新邻居道了再见,姜九笙便上了莫冰的车,低调的银色BMW—m3,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莫冰抬头看她:“怎么也不化个妆?”
卫衣铅笔裤,白色板鞋,穿得像个初出大学的素人,素面朝天,哪有半点艺人的光鲜亮丽。
姜九笙不大在意:“因为自信。”
莫冰也不揭穿她,什么因为自信,就是懒。罢了,所幸姜九笙底子好,即便这样,也比那些在时尚圈卯足了劲儿的艺人上镜。
庆功宴在秦氏旗下的高级会所里举办,主办团队人员都是熟人,了解姜九笙喜静的性子,便也不拉着她热闹,开了个小间,让乐团的成员单独聚聚。
莫冰带着姜九笙给导演和灯光摄影师们敬了一巡酒,便去了小间,另外四个成员已经到了三个,贝斯手靳方林、架子鼓厉冉冉,还有主音吉他张耐。
莫冰是姜九笙的经纪人,并非乐团经纪人。
当年天宇传媒只签了姜九笙,公司本欲以独立歌手让其出道,是她执意以原创乐团的形式发了第一张专辑。在唱片市场如此低迷的娱乐圈,一辑大火,半年之内,TheNine名声大噪,主唱姜九笙以创作才能和独特声线一时间风靡乐坛。
莫冰是天宇的经纪人,而乐团其他成员,若非要定位,只能说是长期雇佣,并非属于天宇旗下,姜九笙在乐团步步登高,而乐团的另外四位成员倒显得平庸,莫冰不止一次以专业经纪人的角度同姜九笙说过,单飞于她百利无一害,甚至网上时常有人diss乐团成员——鸡肋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莫冰觉得虽夸张,却不无道理,没有创作才能,单论弹奏实力,也算不上顶尖。
姜九笙只是笑笑,说了一句:我在一无所有时,他们不嫌弃我,那在我满身荣光后,也不能一人独醉。
那是莫冰第一次看清这个笑起来薄凉冷艳的潇洒女人,原来有这么赤诚柔软的地方,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姜九笙她独善其身,干干净净地闯,坦坦荡荡地执着着她的坚持。
“笙笙!”
厉冉冉性子急,一见姜九笙便跳起来招呼她,嚷嚷道:“笙笙你快来,方林他灌我酒,你帮我放倒他!”
厉冉冉是乐队里年纪最小的老幺,性子活泼热辣,模样倒是个十足的萝莉。
正文 005:庆功宴
“笙笙你快来,方林他灌我酒,你帮我放倒他!”
厉冉冉是乐队里年纪最小的老幺,性子活泼热辣,模样倒是个十足的萝莉。
姜九笙笑笑,坐了过去。
“来了。”靳方林招呼了句,给她倒了一杯Chivas,她爱酒,尤其爱最烈的酒。
姜九笙品了一口,便一饮而尽了。
莫冰摇摇头,失笑,并没有上前劝住,今日庆功宴,就由着她喝吧。
“我和方林行酒令,输了八局了,笙笙你帮我灌他!”厉冉冉说着恶狠狠地瞪了靳方林一眼,眸间难掩娇嗔。
靳方林同厉冉冉是一对欢喜冤家,交往了三年,便打打闹闹了三年,厉冉冉性子泼辣直爽,靳方林却是个十足的老干部,已到而立之年,温和又斯文,好在一物降一物,厉冉冉这泼猴便是再无法无天,也没能翻过靳方林这座内里狡猾又腹黑的五指山。
姜九笙觉得他们天造地设。
又倒了杯酒,她道:“你们喝不过我,都少喝点。”
喝酒抽烟打架弹吉他,姜九笙没有一个不在行的,分明外表是个天仙,行事却极致又热烈,厉冉冉撇撇嘴,放下了酒杯,她还是很听主唱的话。
张耐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低头看手机,一言不发。
莫冰问他:“柳絮呢?”
他抬头,而是看向姜九笙:“她有点不舒服,晚点到。”
姜九笙没有多问,倒是莫冰拧了拧眉头,却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厉冉冉是个直肠子,不爽就会闹,十分没好气:“特么的架子摆得比笙笙还大,怎么,要我们去列队欢迎?”
张耐脸色不太好看。
靳方林把厉冉冉拉到身边,低声说她:“少说两句。”
厉冉冉哼了一声,拉着靳方林跳舞去了。
约摸四十分钟后,姜九笙半瓶威士忌都见了底,张耐才起身,说:“小絮她到了,我去接她。”
姜九笙点头,没说什么,她酒兴正好,自顾喝着。
张耐喜欢柳絮,从大学开始,乐队里的成员都知道,暧昧亲近了快四年了,情侣间该做的都做了,柳絮却从未在公开场合承认过张耐是她男朋友。
厉冉冉每次都说柳絮这是鱼塘管理,张耐这备胎一备就是四年,厉冉冉和柳絮不对付,乐队里很早便有了矛盾。
TheNine的前身是校园乐团,最开始并不叫TheNine,天宇传媒同意姜九笙以乐团人身份出道的条件便是让乐队冠了她的名字,将TheOne更名成了如今的TheNine,当然,自然有人不服,表现得很明显的便是队里的键盘手柳絮。
当然,柳絮自然也有她的道理,TheOne是靳方林一手成立,张耐与柳絮是最早的成员,甚至连年纪最小的厉冉冉也比姜九笙早入团,在出道前,姜九笙刚加入乐团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不是主唱,而是以节奏吉他手的身份加入,原来的主唱是靳方林同系的师姐,因为私人原因临时退了团,姜九笙便由节奏吉他转了主唱,柳絮的嗓子好,只是音域不够宽,唱摇滚力度不够,靳方林便两相比较最后选了姜九笙。
初始关系还不算太僵,如今姜九笙在歌坛的地位步步高升,网上各种diss乐团成员的键盘侠接踵而来,姜九笙三千万笙粉各个以一敌十,其他四位成员粉丝量加起来也不及她一半,这一人独大的局面太鲜明,两人的关系便越发僵硬了。
趁包间里无他人,莫冰端了杯酒坐到姜九笙旁边:“你还是没有单飞的打算?”
她没有犹豫就摇头:“没有。”
“你没有,可架不住别人有。”莫冰话里有话。
姜九笙抿了一口洋酒,抬眸看她。
莫冰放下酒杯:“柳絮前几天见了好几个音乐制作人。”
双膝自然并拢,双腿侧放,交叠成小“v”字型,半靠着沙发,姿势闲适舒服,神色慵懒了几分,姜九笙不咸不淡地回了声:“哦。”
“没了?”莫冰挑眉觑她,“不感慨一下?”
毫不夸张地说,姜九笙才是TheNine的衣食父母,柳絮充其量是个白眼狼,而今这白眼狼还想另立门户。
“随她吧。”
莫冰无语,皇帝不急太监急。
姜九笙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全然一副旁观者的淡然:“人呢,总要撞到头破血流才知道适可而止。”
莫冰嗯了一声,不提那个白眼狼了,她入行这么多年,多少看得出来,柳絮有那个心,可到底没事还不够。
厉冉冉玩够了,拉着靳方林回了包间,这时张耐也领着柳絮进来了。
“你迟到了一个小时。”厉冉冉口吻很不客气。
柳絮放下包,化了精致的妆,拂了拂月白色的连衣裙,面不改色地坐下:“路上碰到了狗仔,绕了几条街。”
厉冉冉撇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拿话讽她:“现在的狗仔真敬业,为了拍笙笙都跟到你那去了。”她穿得宽松随意,二郎腿一翘,“看来我以后也得跟你学着点,出门化个妆戴了墨镜凹凹造型什么的。”
厉冉冉和柳絮素来不和,一个心直口快,一个口蜜腹剑,要相安无事,自然不太容易。
柳絮不跟她斗嘴,冷着一张漂亮柔弱的小脸。
张耐哄她,给她端了杯颜色好看的酒:“先喝点东西。”
“我不喝酒,伤嗓子。”柳絮有些不耐,反复撩了撩直长的黑发。
分明一副刻薄相,还装什么白莲花!
厉冉冉只觉得刺眼得紧,她不爽,偏偏笑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对姜九笙说:“主唱,听到没?别喝了,伤嗓子。”眯眯眼,瞥了柳絮一眼,含沙射影,“不然搞的你不是主唱似的。”
“厉冉冉,你够了没!”柳絮气急败坏了。
对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耸耸肩:“没够。”
她就是看不惯柳絮她丫一个键盘手成天端着主唱的架子。
“你——”
不装白莲花了?咆哮了吧!
厉冉冉笑盈盈地打断,洋洋得意地嘚瑟着:“记者呢,来了没?赶紧拍,把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拍下来,我也好借借TheNine小仙女的人气上个热搜什么的。”
柳絮素来以温婉大气的小仙女形象示人,厉冉冉就看不得她这凹人设的虚伪样。
果然,‘小仙女’忍气吞声了,抓了包出去:“我去趟洗手间。”
柳絮踩着十公分的高跟出去了。
张耐跟着起身,略带歉意:“笙笙,别生气,她就这脾气。”说完,他跟上去。
“哼,作不死她!”厉冉冉头一甩,柳絮碍眼,张耐也不顺眼,分明是个有颜有身材的花美男,偏偏在柳絮面前是只忍者神龟,一副被勾了魂的昏庸书生样。
姜九笙无奈,好笑地看着厉冉冉炸毛的样子,前一秒还炸毛的某人吐吐舌头,作无辜状。
将杯中酒饮尽,拿了烟盒,姜九笙起身。
“我出去抽根烟。”
正文 006:纨绔里的贵族(一更)
将杯中酒饮尽,拿了烟盒,姜九笙起身。
“我出去抽根烟。”
她转了两个拐角,寻了个通风的窗口,靠着墙,点了一根烟,轻吸了一口,微眯眼角,嫣红的唇中缓缓吐出薄薄烟雾,窗外的风卷过,有淡淡青草味。
这烟,真淡。
姜九笙抖了抖烟灰,用力吸了一口,伸手将卫衣的帽子盖下,低头垂眸,一口一口吸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白色的烟卷,指甲涂了淡淡绯色的丹蔻。
不远处,传来了响声,姜九笙咬着烟蒂抬头,在廊道尽头的拐角处,一男一女正吻得火热,她笑了笑,背过身去,迎着风吐出一口烟雾。
烟草味很薄,在鼻尖萦绕,她安静地抽完手里的烟,身后那亲吻的缠绵声,一直没停歇。
掐了烟,姜九笙往嘴里扔了颗清新糖,这才转身,瞧见那抱作一团难舍难分的男女已经将阵地转移到了厕所门口,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全然不顾路人的注目。
得亏这是高级会所,富贵公子们的风月场,都见怪不怪了。
姜九笙走过去:“能让一下吗?”
男人闻声,顿了一下,松开了搂在女人细腰上的手,淡定自若地用指腹擦了一把唇上沾染的口红,转过头来:“你怎么在这?”
他生了一张偏于柔美的脸,有些雌雄难辨,却很精致,很高,穿了裁剪得体的黑西装,嘴角微勾,几分雅痞,像极了卷轴里鲜衣怒马风流倜傥的俊公子。
姜九笙言简意赅:“庆祝。”
男人是姜九笙的老板,天宇的当家人,年轻多金,背景了得,名唤宇文冲锋,听说宇文家的老爷子是开国时带兵的将军,为人正气,便取了冲锋这般凛然正派的名字,可遗憾的是宇文冲锋还是被养歪了,是个典型的纨绔,实在担不起正派二字,好在良好的家世与严格的家教管束着,他称得上H市里最贵气有品的纨绔,用宇文冲锋的话来说,年轻男女和则滚床,不和则滚蛋,你情我愿的事,少了腌臜与虚与委蛇,堂堂正正地干男女勾当。
这样的贵气纨绔偏偏做了娱乐传媒业,可知多少女星得挤破脑袋往他床边蹭,天宇传媒有句传闻,说天宇旗下的女艺人,多多少少都与宇文冲锋有一腿,除了姜九笙,凭一点就可以断定这一点,姜九笙是唯一一个喊宇文冲锋名讳的女艺人,其他人,谁不尊称一声锋少。
总之,姜九笙与宇文冲锋的关系迷之微妙,不少人揣测,近水楼台先得月,没准宇文大老板就是姜九笙的金主大人,毕竟,自姜九笙出道,天宇待她就如同亲闺女一般,资源那不是一般的好。
“我几个圈里的朋友都在,过去喝一杯?”宇文冲锋显然想引荐她。
姜九笙摆摆手:“不了,你给我的嗓子可是买过巨额保险的。”
说的好像她滴酒不沾似的。
语气熟稔,两人倒一点都不客套,宇文冲锋瞥了一眼窗口旁的垃圾桶,没好气地说:“少抽点烟。”他抱着手,抬了抬下巴,嘴角勾了一抹痞坏的笑,“你这嗓子要是给醺坏了,我投在你身上的钱可全要打水漂了。”
姜九笙从善如流地应:“老板说的是。”
她笑笑,眸光掠了一眼,落在宇文冲锋身边的女人身上,她认得她,天宇传媒新签的小艺人,三线后,模样生得倒好。
收回视线,姜九笙绕过男女走进了女厕所,随后,打火机摩擦轮的声音响了,宇文冲锋转头看去,只能看见一个侧脸轮廓,嫩白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白雾蒙蒙模糊了侧脸。
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吞云吐雾也能这样性感撩人。
宇文冲锋揽住身边女人的腰,问她:“会抽烟吗?”
女人愣了一下,摇头:“不会。”
他不言,搂着女人离开。
“刚才那个女人是姜九笙?”女人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嗯。”宇文冲锋抬手拂了拂她的头发,“认识?”
这漫不经心的口吻,叫女人松了口气,随口道:“听说很特别,也不怎么样嘛。”
特别?
大概也是听了天宇的那些传闻。
女人嘛,天生多疑又善妒,偏偏还总带着优越感,是一种唯我又自我的动物。
他停了脚步,搂着女人的腰,轻轻揉了揉,笑着说:“你嘴里那个不怎么样的女人,学了九个月的散打就把我打趴下了。”顿了一下,他说,“我学了七年。”
“……”
片刻的安静。
女人这才怯怯地抬头,目光盈盈,战战兢兢地扯了扯宇文冲锋的衣袖,生怕他会恼她。
他轻笑,摸摸女人的脸,动作很温柔。
“张导那部电影的剧本我明天就让人给你送过去。”指腹从脸流连到了女人娇羞得红了颜色的耳垂,轻轻捏了捏,他低声地说,“以后别打电话给我了。”
女人募地一愣,难以置信。
这个男人总是柔情蜜意,总是温言细语,在欢爱的时候、宠溺的时候,还有弃之如敝的时候,好似无比认真,又像从来不曾在意。
女人咬唇,泪眼朦胧:“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楚楚可怜,在示弱。
“没有。”松了手,慢条斯理取出西装口袋里的方巾,动作优雅地擦手,笑了笑,将方巾的一角塞进了女人低胸的v领里,他说,“睡你睡腻了。”
“……”
混蛋!
抽完了烟,喷了一点淡淡的香水,姜九笙方回了小间,只有莫冰一人在,坐在吧台,调了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莫冰递给她。
她品了一口。
果饮太多,伏特加太少,没味儿。
姜九笙把酒杯推回给了莫冰。
“我刚才看见大老板了。”莫冰摇了摇酒杯,冰块叮当轻响,她笑着说,“身边的女人又换了。”
“看见了,这个不错,比上一个胸大。”姜九笙取了几种基酒,摇了摇冰啤,低头,在专心地调酒。
莫冰笑了声,转了转吧椅,身体倾斜向后,胸前傲人的好身材一览无余,正儿八经地来了句:“我担心他的肾。”
姜九笙笑而不语。
女伴换得如此勤,想来宇文冲锋的肾极好。
莫冰靠着吧台,撑着下巴看姜九笙:“我给你当了三年经纪人都没瞧明白,宇文冲锋到底图你什么?”
来者不拒的宇文大少爷,唯独把姜九笙供成了床头的明月光,资源好到爆,别说拐上床,酒都没让她陪一次。
以白兰地为酒基,姜九笙量了三小杯龙舌兰进去,晃了晃,混合均匀,抬头说:“图钱。”
莫冰挑眉:“怎么说?”
“他是商人,而我,是摇钱树。”一杯半伏特加,再加一杯威士忌,姜九笙专注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宇文冲锋不是傻大款,他眼光毒辣得很,即便是他睡过的女人,帮他赚的也都早超过了嫖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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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我冲锋哥上线了!
正文 007:雅人至深是时瑾(二更)
“宇文冲锋不是傻大款,他眼光毒辣得很,即便是他睡过的女人,帮他赚的也都早超过了嫖资。”
三言两语,句句在点。
确实如姜九笙所说,宇文冲锋不傻,相反,商业头脑与市场审视能力都极其超凡,不然,天宇也不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跻身进了传媒娱乐界的三大龙头之一。
“难怪他不敢睡你,你比他更毒辣。”姜九笙是演艺圈里最聪明的女人,这一点,莫冰从来不怀疑。
她也不置可否,往酒杯里加了冰啤,搅拌了几下,递给莫冰:“酒精含量很低,适合你,尝尝。”
莫冰尝了一口。
世上调酒师千千万万,却没有谁能调出姜九笙这个味道,用最淡的酒,调最烈的味。
莫冰笑:“你不当歌手还可以去当调酒师。”
她点头,是个不错的建议。
莫冰有时候会想,还有什么是她姜九笙学不会的,抽烟喝酒打架,吉他贝斯架子鼓,她碰过的,无一不精通。
姜九笙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她想,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她不能触及的。
一杯酒后。
“我让小乔送你回去。”两人喝了酒,不能开车,莫冰给助理小乔发了个信息。
姜九笙起身,停了一下动作,眉头拧紧。
莫冰扶她:“不舒服?”
“起猛了,痛经。”
她脸色很不好,惨白得厉害,莫冰不由分说:“我明天给你挂号,不能拖了。”
姜九笙笑笑:“遵命。”
翌日早八点,莫冰来公寓接姜九笙去挂诊。
天北医院外,沿路栽种了两排枫树,十月金秋,落英缤纷,医院VIP候诊室里的落地窗正对着满树红枫,姜九笙抬头便是花团锦簇,有些移不开目光。
这时候,若是有一把木吉他,最适合弹奏一曲温柔又悠扬的民谣。
电话铃声扰了思绪,是莫冰的电话,她看了一眼来电,接起来:“我是莫冰。”
是个男声。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莫冰猛地站起来:“伤得重不重?”
能让泰山崩于顶依旧处变不惊的莫冰面露慌色的就只有一个人,她的那位心头朱砂。
电话那边说了近一分钟,莫冰才挂了电话,还未缓过神,失魂落魄的发着怔。
姜九笙问:“怎么了?”
带了口罩与帽子,她只露出一双明亮的桃花眼,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林安之拍戏坠马,现在在第五医院。”莫冰神色依旧绷紧,眉宇思绪很重,“伤了脚,不算太严重。”
林安之是莫冰的男朋友,十年的青梅竹马,她安放在心尖上的人。在姜九笙还未出道前,林安之就火得一塌糊涂,是天宇第一位不过而立之年就拿了大满贯的三金影帝,虽然莫冰从未说过,不过姜九笙猜想她大抵是为了林安之才入了经纪人这一行,只是不知为何林安之解约天宇后去了华纳影视,而莫冰却留在了老东家。
这段地下恋情,一谈就是十年,莫冰有次喝多了,哭着说过一句醉话:林安之,那是我的命。
那是姜九笙唯一一次见莫冰流泪,痛哭流涕。她当时想,一定很刻骨铭心,也一定很悲痛欲绝,才会让那么冷静镇定的莫冰哭得如此歇斯底里。
念及此,姜九笙拿回了莫冰手里的挂号单:“结束后我让小乔来接我,你去吧。”
莫冰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我帮你挂好了号,四楼妇科,左数第四间。”因为姜九笙轻微路痴,她便又叮嘱了一遍,“四楼妇科,左数第四间。”
姜九笙笑着说她找得到地方。
莫冰走后,她把遮阳帽的帽檐往下压了压,侧过身子,面对着墙,将模样掩得严实。兴许是周末,看诊的人许多,莫冰给她挂的又是妇科方面的权威主任医师,排队等候的时间很长,姜九笙百无聊赖,便眯着眼,听着咨询台的小护士闲聊。
长发的女生圆脸大眼,说话时会露出两颗小虎牙,很可爱,不过似乎有些生气,鼓着腮帮子:“那个女人又来了。”
同伴的护士短发,正忙着配药:“哪个?”
“看上咱们时医生那个。”
短发的小护士好生吃惊,停下了手中配药的动作:“这都这个月第几次了?”
“六次!”咬了咬嘴唇,圆脸小姑娘气嘟嘟的,用力哼了一声,“也是时医生好脾气,这女人隔三差五就装病来撩咱们时医生,要是我,早给扔出去了。”
“人家有钱有势,能怎么办。”
“真不道德,本来时医生坐诊的号就特别特别少,一个月也才几天,那么多重症病人都等着,那女人倒好,浪费了六个诊号。”
也姓时呢。
姜九笙眯了眯眸子,不知为何想起了隔壁的新邻居,以前不觉得,识得了时瑾之后,时这个姓似乎都沾染了他的气度,温柔了不少。
这时,VIP候诊室的电子显示屏上,滚过了她的挂号单号码,姜九笙起身,整了整围巾与帽子,遮了半张脸走出去。
弯弯绕绕,人山人海,医院的科室当真不大好找。
左数第四间,姜九笙抬头,并没看见诊室门旁的铭牌,亚克力板碎了,大概被撞坏了。
门虚掩着,里面并没有结束,门口听得见里头的说话声。
“周小姐。”
很好听的男声,姜九笙不由得停了步子,好熟悉的声音……
“不用这么客套,时医生叫我敏婷好了。”女人的声音偏细,柔和,带着几分难掩的娇羞。
“周小姐。”
男人声线温润,很悦耳,礼貌却带着几分疏离,不疾不徐地重复着同样的称谓。
光听声音,便足矣。
这一定是个极其矜贵的男人,雅人至深。
他依旧不紧不慢,口吻儒雅轻缓:“以后不用来挂我的号了。”
“为什么?”大概是不甘,可也到底是个教养极好的女人,语气虽急,却柔和温婉。
“兴许周小姐很闲,不过我很忙。”
“那下班呢?下班能一起吃顿饭吗?”大概觉得冒昧,女人解释道,“多亏了时医生主刀,我父亲才能那么快恢复。”
时医生啊。
姜九笙忍俊不禁,候诊室里那俩小护士嘴里被美人缠了身的时医生,大抵就是里面这位了。
“抱歉,我想不必了。”
拒绝的很干脆,却进退有度,不失半分涵养。这时医生,当真是个贵气的人儿,姜九笙这下确定了,她的邻居,原来是个医生啊。
也是,这浮躁的二十一世纪,如斯贵族式的气度,一个时瑾就已经难能可贵。
被婉拒了的女人大概当真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失了礼貌,追问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若忙的话,你定时间也可以。”
“我没有和陌生人共餐的习惯。”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女人不死心:“时医生,可以给我你的私人号码吗?”不想被拒,女人寻了理由,“我父亲的病情还有些问题想咨询。”
时瑾淡淡的语气:“可以让你的父亲来挂号。”
“我——”
女人还想说什么,他低声打断:“若没有其他事,请你出去,我还有病人。”
之后,便沉默了。
好不知情趣的男人,偏偏又礼貌优雅得让人挑不出错来,虽让女人碰了个软钉子,却不失礼,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客套,姜九笙反倒觉得她的新邻居,真是个迷人的家伙,专蛊惑人心呢。
猝不及防,那副极是好听的嗓子喊道:“下一个。”
姜九笙愣了一下神,才推门而入,抬头刚好瞧见女人娇羞渴求的目光,怎么都挪不开时瑾的方向。
欲言又止了好一番,女人才恋恋不舍地出了诊室。
时瑾抬头,唇角稍稍扬起:“是你啊,姜小姐。”
------题外话------
正在公众期排队等推荐还敢加更的,估计除了我没谁了,我都二更了,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了,来吧,尽情地表白!
二十一世纪欠了我一个时瑾!
正文 008:作孽的大姨妈
时瑾抬头,唇角稍稍扬起:“是你啊,姜小姐。”
似笑非笑,只是嘴角一个轻微的弧度,他眼里亿万星辰尽数拨开云雾,光华灼灼。
时瑾,他像极了古画里走出来的人,一笔一轮廓,都是精雕细琢,难怪呢,会让人趋之若鹜。
姜九笙收了一直荡飏颠倒的神魂,慢步走过去,落座,将口罩与帽子取下:“你好,时医生。”
她算不得默默无闻,粉丝也不少,穿戴严实了也一路都未曾被认出来,就不知时瑾他是如何一眼瞧出了自己。
“不舒服吗?”时瑾问。
姜九笙抬头与他对视,微微怔忪,他穿了医生白袍,里面白衬衫的衣领扣到了脖颈,简单又寻常,很普遍的搭配,偏偏那副模样、那周身气质越发衬得兰枝玉树、公子如玉。
怔神了好一会儿,她先开口,说了症状:“血量很多,”尽量将对方视为一般的妇科医生,又补充,“很痛。”
她低头,说得言简意赅,不太习惯将如此私密的事与人细说。
时瑾闻言后,眉宇微微蹙了一下,疑惑:“伤口在哪里?”
姜九笙微愣。
伤口?
对方耐心好,始终绵言细语:“姜小姐,能让我看一下你的挂号单吗?”
她便将手里的挂号单递了过去。
时瑾低头看过,浅笑,眉眼里藏了春天最柔软的星辰:“姜小姐,这里外科,妇科在楼下一层,左数第四间。”
姜九笙:“……”
短暂的羞窘之后,她心里却在想,哦,原来时瑾是外科医生,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拿着挂号单的那双手上,这样漂亮的手若是拿起手术刀……
“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姜九笙收回杂乱的思绪:“你应该很忙,不用了。”毕竟,他连同那位周小姐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时瑾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不忙。”
姜九笙找不到婉拒的话了。
时瑾走在她前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没有交谈,下了楼,停在左数第四间的诊室外。
门口的铭牌上有字,黑色正楷:妇科,章蓉。
敲了门,里面的女人说:“请进。”
时瑾领着姜九笙进了诊室,坐在旋转皮椅上的女士四五十岁模样,两鬓有少许白发,生得普通,戴了银边的眼睛,很和善。
这位便是妇科的主任医师,章蓉。
见到时瑾,章医生显然很是惊讶:“时医生怎么过来了?”
“我带我朋友过来。”
章医生更吃惊了。
她与时瑾不同科室,平时不太常打交道,只是天北医院手术能力扛把子的天才医生,时瑾的名声自然如雷贯耳,二十岁便取得了耶鲁医学院的双博士学位,二十一岁首次主刀心外科手术,是很小的一个手术,他却以极其快速精准的特殊缝合手法名动了中央附属医院,据说,时瑾首创的缝合法已经记录进了耶鲁医科的教科书中,二十二岁独立主刀完成了成功率不过五的心脏肿瘤手术,创写了外科心房动脉瘤的最新医学成果,二十四岁就职天北医院,不过短短两年时间,时瑾这个名字,成了国内心外科的权威。
二十六的年岁,这个男人的一双手,已经是医学范畴里的天价。这个男人,优雅、清贵,却也孤僻。
这还是章医生第一次见素来独来独往的时医生与人结伴而行,便不禁多看了两眼时医生身后的人,口罩围巾,捂得严实,近一米七的身高,比例极好,偏瘦,是个举手投足间气质都很好的姑娘。
她向时瑾道了谢。
声音也很好听,虽微微沙哑,却是一副声线独特的嗓子,章医生不禁又打量了两眼。
“不用谢。”时瑾笑了笑,将挂号单放在桌上,对章医生道了句‘麻烦了’,便出了诊室。
章医生有种错觉,时医生这上心的模样,十分像人姑娘的家属,拿起挂号单瞧了一眼,客气了几分:“莫小姐请坐。”
姜九笙取下口罩:“我姓姜。”
为了避开粉丝与记者,莫冰是用自己的名字替她挂的号。
章医生惊愕过后,多了些惊喜:“我女儿是你的粉丝。”
摇滚巨星姜九笙,是她女儿天天挂在嘴边的‘老公’,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知道有什么魔力,能让家里疯天野地的小祖宗中了邪似的痴迷,家里所有墙面上贴的全是姜九笙的海报。
章医生便是这样认得了这张脸。
她和蔼地询问:“结束后能给我签个名吗?”
姜九笙回以一笑:“当然。”
问题不太严重,忌冷忌辣,章医生开了一些调理的中药。出了诊室,姜九笙接到了莫冰的电话。
“结束了?”
“嗯。”
没有提及林安之的事情,莫冰又问:“还顺利?”
姜九笙回:“除了走错了诊室之外。”
她方向感不好,有点轻微路痴,莫冰并不惊讶,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提了一句:“哦,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位手很漂亮的医生,是心外科的医生。”
姜九笙把口罩戴好,压着帽檐,低头走路:“见到了。”
莫冰很意外:“还挺有缘分。”
姜九笙嗯了一声,补充:“他还是我邻居。”
看来遇上了还不止一次,这天造地设的缘分!
莫冰调侃她:“摸了吗?他的手。”她是知道的,手控姜九笙若是见了漂亮的手,会有触碰甚至占有的冲动。
“摸了。”姜九笙大大方方承认了。
莫冰倒意外了,虽然她家艺人一直对漂亮的手有冲动,可到底只是冲动,到底没有真正去摸啊,这位医生邻居是第一个先例。
“笙笙,”莫冰顿了顿,没有玩笑,“你不是偶像歌手,可以谈恋爱。”
姜九笙笑了声:“我只想要手,不想要人怎么办?”
莫冰的回答很认真:“相信我,能让你最舒服的绝对不是手。”
“……”
一言不合就开车的莫司机!
姜九笙又打趣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电梯门开,她抬头,微愣了一下……又走错了路了,一楼收费大厅里十分嘈杂,人山人海,根本不是莫冰来时领她走的那个人烟稀少的出入口。
姜九笙把领口的围巾往上拉了拉,按着帽檐,低头快步地穿梭过人群,过了收费口是一条长长的廊道,尽头便是地下车库的入口。
她拿出电话,正要拨助手小乔的电话。
“打扰了。”
姜九笙回头,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背着双肩包,十七八的年纪,有几分学生气。姜九笙颔首,算是问候。
正文 009:摸了还想再摸
“打扰了。”
姜九笙回头,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背着双肩包,十七八的年纪,有几分学生气。姜九笙颔首,算是问候。
小姑娘明显很激动:“你、你是笙爷吗?”
出于礼貌,姜九笙取下了口罩,道:“你好。”她笑了笑,总是带着三分云淡风轻,七分随性懒漫,眼里带着凉意,像神秘冷艳的猫。
对方小姑娘惊喜地瞪大了眼,有点难以置信:“我、我喜欢你很久了。”抖着手从双肩包里掏出来一只水彩笔,恳切又期待地询问姜九笙,“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好,”姜九笙接过笔,“签哪里?”
小姑娘猛地一把扯开连帽的卫衣,揪着胸口的白T恤,两眼发光:“这!这!签心口!”
姜九笙笑着颔首,在小姑娘T恤衫心口的位置签了自己的名字,不像当下艺人花样百出又无从辨认的签名,是正楷字,端正又利索。
刚签完名,扣了笔帽,不知是何人忽然大喊了一声:“姜九笙!”
紧随着之后,走廊里人潮涌动,迅速就堵住了拐角的过道,原本安静的医院一时嘈杂起来,喊叫声突兀又引人注目,惹来了更多围观的人群,或许是姜九笙的粉丝,也或许不是,总之,追着走廊一股脑全围了上来。
“是姜九笙!”
“姜九笙!”
“笙爷,我爱你~”
姜九笙:“……”
她一向低调惯了,经纪人与助理都不在身边,如此场面倒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笙爷。”
姜九笙看向那要了签名的姑娘。
她正一脸的视死如归,张开手就将姜九笙挡在了后面,小姑娘眼望四面耳听八方,随时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一副要为了偶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激昂慷慨:“你先走,我拦住他们。”
这是真爱粉,亲生的无疑。
姜九笙郑重地道了一声:“谢谢。”
迟疑了片刻,她转身,背着方向避开后面涌进的人群。
“这里是医院,安静!”
“各位都镇定点。”
“我们笙爷她——”
姜九笙的粉丝在娱乐圈里是出了名的铁忠,老婆粉居多,绝大部分是年轻的女性,狂热程度可想而知,不多时,小姑娘就拦不住了,聚集的人流一窝蜂地挤了上前,场面一度失控。
到底是医院,姜九笙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她转身跑进拐角,还未找准方向感,猝不及防时,手被拽住了。
是干燥又冰凉的一只手,力道很大。
她怔愣了一下,被拉进了背光的楼梯口,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瞳里,像融了漫天星辰,赏心悦目的美,却带着三分凉意。
鼻尖充斥的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干净,却微微刺鼻,姜九笙愕然片刻,喊了他:“时医生。”
医生白袍,浅笑端方,是时瑾。
他低声说了句‘冒昧了’,便拉住了她手腕,微微用力,带着她掉了个方向。
“跟我来。”时瑾说。
莫名的心安,姜九笙一言不发,任由这个不过萍水之交的男人拉着她的手,走过一路昏黑。
他带她乘了医院内部人员乘坐的电梯,用指纹输入,漂亮的指腹在指纹识别的按钮上停留了多久,姜九笙的目光便跟着停留了多久,正怔忪出神时,时瑾松开了手,她这才发现,他握着她手腕那只手,掌心有汗,同他的手一样,也是凉凉的。
“抱歉。”
姜九笙摇头,道了谢。
时瑾按了负一楼,手指停顿了片刻,按钮里发出淡淡蓝色的光,折射在他指腹,有些透明色,莹润又好看,指节修长,骨骼分明且纤细。
一个男人,怎么生了这样一双极美的手。
帽子不知何时掉了,披散的头发遮了半张脸的轮廓,姜九笙垂着眼,盯着时瑾的手:“你的手,”她迟疑了许久,还是没能忍住,“我能再摸一下吗?”
时瑾不疾不徐地收回了手,看向她,目光深邃又专注:“好看的手你都会摸吗?”
姜九笙一愣。
左右她与时瑾,这才第三次见面,确实失礼了。这双手似乎让她变得不像自己,一次又一次鬼使神差地越界,莫名浮躁地折了风骨。
“抱歉,是我冒昧了。”她想了想,摇摇头,还是解释了,“你是唯一一个。”
即便是到现在,姜九笙还是得不出确凿的解释,为何她会对时瑾的手这样痴迷,为何她即便手控了多年也从未越过界的自制力到了时瑾这里,怎么就全部溃不成军了,不是没有见过极美的手,比如她的师弟谢荡,一双拉小提琴的手,同样美得不像话,可她从来没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
时瑾微抿的唇松开,未笑,只是唇角轻扬,眉宇舒展,模样就足够惊艳了他人目光。
“我刚才有手术,手消过毒了,还有医用酒精的味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说完,他向她伸出了手。
她着了魔似的,毫不犹豫就握住了他的手,弯了弯眸,笑了,纯粹又满足,不像平时里总带着凉意与漫不经心的笑。
这双手,真的很想私藏呢。
十点整,时医生结束坐诊,一刻钟后有一台心脏搭桥手术,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主刀医生却还没有就位。
时瑾的医助肖逸急得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手术室里的辅助医师第二遍催促声刚落,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肖逸抬头看去,松了眉:“时医生。”
时瑾点头,径直走进了隔离区的更衣室。
肖逸紧跟其后,问了一嘴:“您刚才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他还是第一次见时医生在手术即将开始前直接从手术室走掉。
“无事。”时瑾将白衬衫换下,换了绿色的无菌服,戴了口罩,看不清神色,额前细碎的发在眉宇下落了阴影,“都准备好了吗?”
肖逸回:“已经都准备好了。”
时瑾颔首,进了手术室。
肖逸拿了无菌手套跟上去,诧异地问:“不洗手吗?”
“洗过了。”
以前就算洗过,也还会洗啊,有轻微洁癖的时医生最喜欢洗手了。
怪了,这次时医生不仅没有二次洗手消毒,还戴了两层无菌手套,更怪的是,手术后,时医生也没有立刻去洗手。
晚上九点,姜九笙更了一条微博。
姜九笙V:想据为己有。
配图是一张手绘图,画了一只手,素描简笔,寥寥几下的轮廓,依旧漂亮得不像话。
正文 010:我叫姜博美(二更)
姜九笙V:想据为己有。
配图是一张手绘图,画了一只手,素描简笔,寥寥几下的轮廓,依旧漂亮得不像话。
摇滚歌手姜九笙是个手控,在饭圈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从来没有刻意隐藏,喜欢了,就大大方方地喜欢着。
姜九笙走红得太快,且并不爱交际,日常活动圈除了家里就是录音棚,在演艺圈基本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塑料花友谊也不算多,若真要算起来,苏倾与徐青久勉强称得上,前者是TheNine一辑的mv主角,后者是歌坛除姜九笙之外的又一大超高人气歌手,在各大颁奖典礼上时常遇见,也经常拿来比较,你来我往的也会在微博上维护一下友善和好的塑料花关系。
圈中的留言便是那么几个,真真假假,谁说的准呢。
苏倾V:我的更长。
配图是一只手,无名指上纹了他名字的首写字母,P了图,手指长出了天际。
苏倾留言后面,倒是冒出来一堆cp粉,苏倾是当红小生,微博粉丝破四千万,光是官方cp就好几对,姜九笙是专业歌手,出道三年就包揽了各大奖项,不炒作不买热搜,简直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而且,摇滚歌手出道,潇洒又英气,苏倾的老婆粉对她都格外的友好
徐青久V:一个被歌唱事业耽误了的画家。
互动还算友好,倒是徐青久与姜九笙的粉丝不太和谐,同是歌手,一个流量偶像派,一个原创实力派,能和谐才有鬼。
厉冉冉V:手指很长,get到了不得了的信息。
靳方林V:@厉冉冉V过来跟我谈谈。
张耐V:经鉴定,是绝世美手。
莫冰V:【翅膀长硬了,背着我偷手】jpg。
姜九笙扬了扬嘴角,莫冰不太用颜文字和图片,不过,倒是经常用她的表情包。
笙爷的地下情人:打卡,日常表白我老公。
手入九千里:看我马甲,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笙爷,娶我!
笙笙不息:这手我可以玩一年。
我不穿秋裤我凉爽:笙爷,昨天在床上你还夸了奴家的手。
霸道总裁的小娇妻:老公,你居然在外面有手了!
天下归日:【老公,手给你,随便玩】jpg。
……
天涯尽头是我的爱:难道只有我发现柳絮很久不和咱们笙爷互动了。
最强光头强:+1。
日天日地日笙爷:+2。
……
笙笙笙笙笙笙:一直是你的。
这个马甲号姜九笙认得,从她开微博起,只要是她的消息,毫无遗漏都是第一时间点赞与留言,言辞熟稔又亲昵,若不是私生饭,就可能是熟人。
姜九笙盯着这条回复看了很久,鬼使神差地回问了一句:你是?
时瑾。
两个字,反反复复一遍一遍在键盘上敲打出来,又一遍一遍删掉,时瑾蹙了眉头,退出输入框,关了微博。
他起身去取了狗粮,倒了些在狗盆里,窝里的小东西立马探出脑袋往狗盆里钻,是一只白色的博美,很肥,眼睛又圆又大。
“想你妈妈吗?”
时瑾摸了摸它的头。
它抖抖尾巴,嘴巴在狗盆里拱得很欢,哼哼唧唧表示兴致勃勃,很愉悦。
“不能带你去看她,你会吵到她的。”
主人爸爸这么说。
小博美不高兴,弱弱地汪了一声,然后脑袋上那只凉凉的手掌忽然收紧了力道,主人爸爸的手又白又好看,挪到了它脖子上。
小博美立马闭了嘴,躲进了它的狗窝,好怕怕啊。
小博美姓姜,名博美,听起来像很慎重的名字,毕竟,作为一只狗,它也是有姓氏的,当然,听起来又很敷衍,居然它的品种就是它的名字。
姜博美是很怕、很怕它的主人的,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它是被宠物店的人用漂亮的笼子带到了一个只有黑灰白三个颜色的漂亮房子里,然后一个漂亮的男人走过来。
“你叫姜博美。”
它叫唤:“汪。”
漂亮的男人拿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个漂亮的女人,他说:“这是你妈妈。”
这就是它的主人爸爸了,看起来人好好。
姜博美用力叫唤:“汪汪!”张嘴,想去叼照片。
咣当。
水果盘里的刀滚落下来,是一把细长的手术刀。
主人爸爸“再冲她叫一句,割掉你的舌头。”
狗儿子:“……”
姜博美第一天见它的主人爸爸开始,就很怕他,最怕家里的水果盘里、洗手池里、冰箱里的亮蹭蹭的手术刀。
过了好一会儿,姜博美才从狗窝里钻出一个脑袋,把它的狗盆叼过去,躲起来吃狗粮,主人爸爸这时候接了个电话。
“先生,干扰信息已经发出了,监控画面五分钟后会发到您的电脑上。”电话里是个浑厚的男声。
“汪~”
姜博美看了主人爸爸一眼,缩缩脑袋,拖着它的狗粮躲进了狗窝。
晚十点,那条微博的评论已经破了万,姜九笙关了微博,洗漱睡觉,她没有熬夜的习惯,作息规律得像八零年代。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来电显示:谢荡。
姜九笙接了电话:“喂。”
男人的声音隔着手机屏幕依旧声如洪钟:“姜九笙!”
她把电话拉远,摸了摸被震痛的耳朵,放远了,开着免提,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句:“在吃午饭?”
这个点,M国是午饭时间。
电话那边哼了一声。
隔着屏幕姜九笙都能想象出来这作天作地日天日地的小少爷此时一定正翘着二郎腿,摔了筷子,嘴里还含着一口山珍海味,鼓着腮帮子不嚼不咽,一副‘本爷不爽快来哄我吃饭’的模样。
姜九笙懒懒地靠着床,眯了眯眼:“小心噎到。”
谢荡是个‘小公举’,圈里圈外谁都哄着他,只有姜九笙不哄,笑脸都不常给一个,谢荡对她自然总是一肚子火。
‘小公举’在电话那头发火了,怒气冲冲地:“我给你发了个号码,是很有名的心理医生。”他冷嗤,尽情地嘲讽,“手控是病,得治!”
然后,
嘟嘟嘟……
谢荡直接就挂了电话,留给姜九笙一声哼和一连串的忙音。姜九笙神色无半点波动,早司空见惯了。
姜九笙的声乐师承闻名遐迩的谢暮舟大师,她大二那年便被谢大师收作了入室弟子,谢荡就是姜九笙恩师的儿子,严格来说,谢荡还要喊她一声师姐,只是,那‘含着声乐谱与弦乐器’出生的‘乐圈天之骄子’哪会听话地尊师重道,年纪轻轻就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开了小提琴演奏会,天分那般高的年轻音乐家,脾气怎会不大呢,何况,谢荡一直很不满意姜九笙当年弃了大提琴,拿了把弦乐器里最‘三教九流’的木吉他去趟了娱乐圈这蹚浑水。
------题外话------
谢谢小仙女们的鲜花,女神鲜花榜已经找得到大仙女我了,二更送上!爱你们~
您的小公举荡荡已经上线~
您的狗儿子博美已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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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矜贵冷漠腹黑男,权势滔天傲病娇。
在某个淫靡奢乱场合,十八线小明星一不小心被沈家长孙当成了妖艳贱货利用,一对欢喜冤家由此展开了一场欢脱搞笑的虐狗之恋……
正文 011:请叫我乖狗!
何况,谢荡一直很不满意姜九笙当年弃了大提琴,拿了把弦乐器里最‘三教九流’的木吉他去趟了娱乐圈这蹚浑水。
自打那之后,谢公主就总是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了,脾气很大,谁哄都没有用,姜九笙才不哄。
兴许是医院开的药见效了,晚上生理痛好了许多,吃了药,姜九笙很快便睡了。
晚十一点,深秋夜色微凉,满天星辰,
御景银湾的保安室里,安保人员正打着盹,脑袋一摇一晃,忽然猛地一砸,磕在了桌面上,他疼得龇了龇牙,揉揉脑门,擦了擦眼继续眯眼打盹。
“诶,醒醒。”
另外一名安保人员从室外跑进来,摇了摇瞌睡的同伴:“醒醒!”
同伴睡眼惺忪,揉揉眼睛,还迷糊着:“怎么了?”
“监控出问题了,七栋七楼走廊的画面出不来。”
刚刚还打瞌睡的保安大哥这下彻底清醒了,调了电脑画面,果然监控显示器乱码了:“可能短路了,我去看看。”
七栋七楼住了艺人,得格外小心才是。
一人去排查监控故障,留了一人在保安室里值班,小区里的路灯亮着,折了人影在窗前,来回移动着。
保安小黎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起身探向窗外,远处的雪松树下,站着一个人,身形很高,低着头,像在寻什么,他转过身来,月下,迷离的灯光交缠着,映照出那人长身玉立、丰神飘洒。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小黎会的诗不多,光这一首,还是前几天听小区九栋刚念高三的一个小姑娘说的。
一副模样当真是俊啊。
小黎打开铝合金的窗,向树下的人打招呼:“时医生,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时医生前几天刚搬来,是个和善又温柔的人,没几天保安室和小区里的人就都认得了他,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想不记得都难。
九栋高三的小姑娘就是见了时医生后,念了那首酸溜溜的诗。
时瑾抬头,从树影里走出来,路灯漏过树缝的斑驳落在他黑色衬衣上,他说,语速一贯的柔还:“我的狗走丢了,我来寻它,只是我刚搬来,还不太熟悉路。”
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深沉的黑色穿得这么端方,他一个七尺大男人居然看愣了,小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热情地说:“我帮你找吧。”
“谢谢。”时瑾将袖子挽起,手臂上有细密的薄汗,说,“是一只白色的博美。”
小黎怕他着急,拿了个手电筒赶紧去找狗了。
十分钟后,白色博美找到了,在小区北边的地下车库里,当时小黎找到它的时候,博美正抱着一块狗饼干在吃得津津有味。
回了保安室,十分钟后,小黎发现丢了一串七栋702住户的备用电子钥匙卡。
一刻钟后。
时瑾给姜博美倒了一盆进口狗粮:“乖,吃吧。”
姜博美嗷嗷了两句,钻到狗盆里拱狗粮,进口的就是进口的,制作很精细,狗粮的形状都是一块块骨头。
“好好看家,我去跟你妈妈说晚安。”时瑾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卡扣,勾唇笑了,转身出了门。
桌上的电脑屏幕里显示的画面是对面702的门口,黑白色的。
姜博美打了个哆嗦,抱紧了进口狗粮和自己。
这夜,夜幕笼垂,万籁俱寂,深秋的风刮过,摩挲着窗,擦出轻响声,淡淡星辉漏进来,铺了一屋昏沉。
姜九笙做了个梦,光怪陆离的,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隐约有个好听的声音一直喊她笙笙,看不清那人模样,白色的衬衫染满了血,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哦,那人也有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手。
七点醒来,她在跑步机上跑了四十分钟,洗了个澡,她的房子是复式的,装修偏向现代简约,客厅向阳,开了一整面的落地窗,天蓝色的纱窗,坠了雕花布艺的结扣,一侧摆放了水滴状的吊篮,另一侧沿墙面嵌放了高低不平的CD。
一楼有三个房间,卧室、客厅,还有占据了近半面积的衣帽间,二楼装修成了她的个人音乐室,用了特殊的吸音材料来隔音,有录音棚、写歌室,甚至弄了一个小型的演奏房。
二楼是姜九笙的禁区,除了乐队成员和莫冰,就是助手小乔也没有上去过。
运动完,她选了一张民谣,落地窗外折射进来的日光打在复古的CD机上,悠扬缓慢的曲调流淌。
打开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是小区保安室,姜九笙回了个电话。
“姜小姐你好。”
是保安小黎,姜九笙对声音素来很敏感。
“抱歉,我昨晚睡得早,没有接到电话,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黎语气很礼貌谨慎,详细说了缘由:“您存放在保安室的备用钥匙卡昨晚不见了,不过今早又找到了,抱歉,打扰到你了。”
才一个晚上时间,电子钥匙不至于会被复刻吧,又不是变态。
保安室找到钥匙后,只当是闹了乌龙,所幸昨晚电话不通后没有贸然去叫醒户主。
姜九笙没有追究:“无事。”
小黎这又想到了另一茬:“哦,还有一件事要和姜小姐您说一下,这两天您那个楼层走廊的监控信号经常不稳定,小区物业已经安排了人在排查,十分抱歉给您带来了不便,若是有反常的地方您可以第一时间给保安室致电,我们已经安排了人员二十四小时轮班。”
姜小姐是艺人,正当红,虽然这里是高档小区,安保系统很完善,可尽管如此,以前还是有私生饭潜进来欲行不轨,得异常小心才是。
“好的,谢谢。”
道了谢后,姜九笙挂了电话,化了个淡妆出门,一打开门,面对七零三正巧也开了门,视线撞了个正着。
时瑾唇边有淡淡的笑:“早。”
她几乎脱口而出:“时医生早啊。”
若喊时瑾显得过于亲昵,时先生略微疏离,称呼为时医生刚刚好,姜九笙倒是挺喜欢这样的称谓,她对医生并没有什么特殊情怀,只是觉得正好他是,恰好他适合。
问候完,他们一前一后走向电梯口,时瑾按了下楼按钮,姜九笙避开目光,尽量显得不那么刻意关注他的手。
“要吗?”
漂亮的手,递过来一瓶黄桃味的酸奶。时瑾低声问她,像旧识的朋友,问得自然又随意。
姜九笙盯着那瓶酸奶,还有拿着酸奶盒的时瑾的手。
------题外话------
这里说明一下,时瑾入侵笙笙家门口的监视器,不是偷窥,是笙笙出门他可以制造偶遇。至于复刻笙笙家的钥匙,除了想她时看看她外,主要目的是时瑾可以把笙笙家的东西都复制回家,好爱屋及乌,比如黄桃味酸奶!
正文 012:头条君姜九笙(一更)
姜九笙盯着那瓶酸奶,还有拿着酸奶盒的时瑾的手。
她的粉丝都知道,千杯不醉的笙爷,还有个爱好——喝奶,狂爱各种奶制品,尤其是黄桃味。
当然,粉丝们不知道她爱喝酸奶还有一个原因——抽烟抽得太狠了。
再好的烟,多少还是有些味道,莫冰说,奶味总比烟味来得好,于是乎,从她抽烟开始,便‘爱上’了酸奶。
真是雪中送炭,她家冰箱里的酸奶刚好喝完了,姜九笙大大方方地接了:“谢谢。”
姜九笙喝酸奶喜欢咬吸管,时瑾目光掠过,她不太自然地舔了舔唇,问道:“时医生一个人住吗?”
时瑾微愣,笑了笑:“我单身。”
姜九笙哑然,她并非打听对方婚配的情况。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解释性地再问了一句,“公寓是复式的,你的家人和你一起住?”
御景银湾的七栋八栋都是复式楼层,住户以多人口的家庭式为主,若非她需要自己的录音棚也断然不会一个人住这么大、又寸土寸金的地方。
电梯这时开了门,两人一同进了电梯,并非上班的高峰期,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时瑾按完一楼的按钮之后,开口回了姜九笙的问题:“我没有家人,一个人住。”
无波无澜的语气,像习以为常,又像置身事外,听不出喜怒。
没有家人。
言简意赅的几个字,涵盖了多少不为人知与不为人言,姜九笙实在想象不出怎样的社会阅历与尘世打磨能锻造出这样的涵养与孤僻。
她终于知道为何这个如水如玉般的男人眼里总带着淡淡冷傲,因为他孤独又阴郁。
她沉默了很久,无以言表,只道了声:“抱歉。”
时瑾神色无常:“没关系。”
悠扬舒缓的钢琴曲响了,是姜九笙的手机铃声,来电显示了莫冰名字。
她背过身去接了电话:“我快到楼下了。”
莫冰的声音经过手机处理,略显中性,语速很快:“让小乔把车直接开到公司来,广告拍摄延期了。”
姜九笙压了压声音:“怎么了?”
“你庆功宴那晚在女厕里抽烟的照片被登出来了,热搜前三都被你承包了。”
姜九笙素来低调,但不妨碍她三天两头上头条,她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热搜体质,歌手本就不比多栖艺人的曝光度,她又几乎从来不上综艺,除了各大音乐盛典的颁奖典礼上,几乎找不到姜九笙的身影,刚破三千万的粉丝流量能高成这样也是史无前例了。
姜九笙听完,淡然自若,轻描淡写地问:“风向呢?”
“除了很明显的水军在带节奏,粉丝反应还比较乐观。”莫冰难得玩笑了一句,“毕竟,你抽烟的样子迷人得我都想弯了。”
话是实话,娱乐圈里再也找不出抽烟能美得那样一塌糊涂的女艺人了,莫冰曾见过姜九笙咬着烟弹木吉他的样子,那股骨子里透出来的野劲儿与冷魅,若非她三观正,估计真得弯了。
姜九笙像个没事人一样,语气闲散:“也好,以后不用躲着抽了。”
这老烟囱!
莫冰怒其不争:“你就不能戒了?”
姜九笙实话实说:“很难。”
尤其是创作的时候,烟几乎成了她的催化辅助物,依赖性很大。
她第一次抽烟是四年前,跟着她的恩师谢大师学的,最开始抽的是手卷烟,后来谢荡那个小公举烧了她所有的卷烟纸,还恶狠狠地威胁她若敢再卷那玩意,就用一把打火机炸了她家,后来她就不抽手卷烟了,改抽进口烟了。
当然,谢荡也没有真炸了她家,那人一张嘴,雷声大,雨点小,心眼特纯,还少女。
“知不知道是谁搞得鬼?”莫冰问。
姜九笙想抽烟,摸了摸包,忘了装烟了,不自觉地反复咬着吸管:“大概猜到了。”
“到了公司再说。”
“嗯。”
挂了电话,电梯已经到一楼了,姜九笙先一步出了电梯,对时瑾说:“回见,时医生。”
“嗯。”
待姜九笙走远,时瑾还站在电梯口,长长的眼睫垂下,眼下落了暗灰的影,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先生。”
电话那头男人语气极其恭敬。
光亮的电梯门上,倒映出时瑾的侧脸轮廓,立体又紧绷,紧抿了唇,眼底一片沉沉暗色。
公司门口堵了记者,姜九笙是从地下车库直接乘坐了内部电梯到了天宇为她专门设立的工作室,莫冰已经在等她了,手里拿着平板,蹙着眉心。
姜九笙推门进去。
莫冰抬头,开口就问:“偷拍你的人是柳絮?”
虽是疑问句,口吻却很笃定。
姜九笙讶异:“你怎么知道。”
那晚的庆功宴是在秦氏的高级会所里举办,记者是不可能进的去,会所里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她又素来低调,不太与人交恶,若说是会所里当晚的客人故意抹黑陷害她,可能性确实微乎其微,况且看到她抽烟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不难猜测是谁心怀不轨。
莫冰把平板递给她。
姜九笙翻看了两页,从她家到公司不过三十分钟的路程,网民的风向已经转了个天翻地覆,倒有意思了。
“先是买一大波水军彻底压倒了那些带节奏的黑子,再顺藤摸瓜查到柳絮头上,最后一盆污水全部扣回她头上,而且全部是实锤。”莫冰坐在老板椅上,转悠着,不疾不徐地分析了一番,“能在短短二十分钟里做到这个地步的,财力势力绝非普通,整个传媒圈有这个能力的一只手数得过来,云城温家、中南秦家、江北宇文家,哦,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sj’s电子。”
sj’s是三年前突然杀进商圈的一匹黑马,电子产品起家,短短三年时间内几乎垄断了整个国内电子业的市场,sj’s旗下的滚石国际直接打破了娱乐圈的三足鼎立之势,实力与财力直逼温、秦、宇文三家。
姜九笙抽烟的照片一出,各大网站diss她的水军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她三千万粉丝就是有心也压不住柳絮蓄意筹备的水军黑子,甚至将姜九笙出道以来开了外挂一般的成名史扒出来,有意无意地暗指她背后有金主撑腰,一时间,网上风向确实不太利于姜九笙。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来了个峰回路转,从天而降一波水军,将姜九笙拿到手软的国际音乐大奖与唱片销量甩出来,实力压了黑子一头,紧接着柳絮曝光姜九笙照片与雇佣水军的实锤证据就出来了,瞬间,所有骂声全部转移到了柳絮微博下,火热程度直接崩了服务器。
这波公关操作实在是骚,莫冰都要双手竖大拇指了。姜九笙仅出道三年就登顶了华语乐坛,天宇传媒给的资源好到爆是一个方面,姜九笙一身无与伦比的音乐才能是另一部分,莫冰一直知道,那空穴来风的‘金主’不过是那些眼红之人的嫉妒心作祟罢了,她始终坚信姜九笙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她应得,她也担得起,不过,这‘犯姜九笙者,必倒霉’的‘灵异诅咒’事件如今又添了一桩,莫冰就不由得深思了。
这样的财力、势力左右也不过那几家。
莫冰反复思忖,说得有理有据:“当然,其他商业大佬虽然有这个财力,可圈中人脉不够,不可能有这个速度,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帮你。”停顿了一下,看向姜九笙,“笙笙,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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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重生还是私生饭,或者两人有什么前尘,后面都会交代,不要着急。
正文 013:肾好钱还多
莫冰反复思忖,说得有理有据:“当然,其他商业大佬虽然有这个财力,可圈中人脉不够,不可能有这个速度,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帮你。”停顿了一下,看向姜九笙,“笙笙,你怎么看?”
姜九笙思考:“我想,”她云淡风轻地附和了一句,“我可能只是个吃瓜群众。”
莫冰:“……”
难不成真是那个传说中‘金主’在保驾护航?到底是哪尊大佛?总不能真是……灵异事件?
这两年莫冰不是没有查过,可一点苗头都没有,她有理由怀疑,她家艺人真是个‘诅咒’,犯者,必倒霉。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宇文冲锋穿着一身酒红色的高定西装走进来,慢慢悠悠地转了把老板椅坐下,抬头睨了姜九笙一眼。
“说了多少次让你少抽点。”
偏偏不听话!
像是生气发火,语气却无奈偏多,咬牙切齿也有之。
这个话题姜九笙并不置一词,只是问:“是你给我买了水军?”
宇文冲锋懒懒地舒展开他修长的腿,搁在椅上,手指叩着桌面,毫无规律地敲着:“你以为我钱多得没地方烧?就这点破事,需要我用钱砸下来?从一开始我就没让你走偶像路线,你糙点没什么。”
糙?
别说姜九笙的三千万粉丝,莫冰听了都想把姜九笙的烟盒摔大老板脑门上。
姜九笙不言,从抽屉了找了包烟:“有打火机吗?”
“……”打火机都借到老板头上来了,宇文冲锋瞥了她一眼,一脚踢开椅子,直接把脚搭在了桌子上,“没有!”
他抽烟,不过没瘾。
不记得从什么开始抽的,反正在姜九笙之后。
姜九笙哦了一声,绕过沙发,打开电脑桌最底下的抽屉,从一堆滑轮式的金属打火机里拿出来一个。
“噌!”
点了火,她咬着烟,吸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薄烟。
宇文冲锋:“……”
真他妈想掐了她的烟!
莫冰抿唇笑,大老板真是被她家艺人搞得没脾气了,偏偏还拿乔。
“你的键盘手不能用了,花心思太多,巡回演唱会还有三场,我给你两个选择,解散TheNine,我给你重新雇佣最顶级的乐队,或者让柳絮滚蛋,你自己内部调动调节。”宇文冲锋收了腿,抱着手往椅背上一靠,稍稍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当然,如果你不肯解散掉那群半吊子,后果得你自己担着,我只要结果,演唱会要是砸了,”
宇文冲锋顿了顿,看着姜九笙:“笙笙,我是个奸商,不做赔本的买卖。”
这话,三年前姜九笙执意要以乐团的形式出道时,作为老板的宇文冲锋当时也说过,不过,说完之后,还不是砸了一个亿给姜九笙筹备一辑。
没有多做辩解,不安抚也不许空头支票,姜九笙只回了三个字:“我有数。”
就是太有数了,最不服从管教!
这时,宇文冲锋的电话响了,他也不避着,直接接了。
电话那头,是个娇柔得能酥了人耳朵的女声:“锋少,你怎么还不来,人家都等很久了,你能不能快点来陪我?”
这个声音……
得,宇文大少爷又换了女伴。
宇文冲锋嗓音低低,像哄着:“乖,要听话。”
电话里沉默了短暂的时间。
女人乖巧地回话:“我知道了,我开好了酒等你。”不似刚才的矫揉做作,语气小心又讨好着,“你先忙,晚点也没关系。”
嗯,真听话。
也是,宇文冲锋的女人一向听话,当然,也有过不听话的先例,不过没关系,不听话的打入了冷宫,自然有听话的补上。他宇文大少爷嘴里的听话可不是哄女人的话,是圣旨。
电话那头的女人还在轻言细语,宇文冲锋直接就挂了电话,抬头又看姜九笙,眉宇拧着:“你的微博不是长草,就是发一些肆意妄为的东西,不如交给公司打理。”
肆意妄为的东西,比如,恋手癖。
宇文冲锋一向不满意姜九笙手控的毛病,原因很简单,他宇文大少军人家庭出身,从小在军队里操练惯了,一双手又玩了七年散打,确实不够美,他和姜九笙在散打馆第一次对练的时候,姜九笙就折了他的胳膊,当时宇文冲锋怒火中烧,口不择言就吼她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姜九笙当时回了他一句:你的手又不美,为什么会下不了手。
可能打从那时开始,宇文冲锋就不满姜九笙手控了。
姜九笙的回答很官方:“我不希望公司过多干涉我的私生活。”
宇文冲锋:“……”哼了一声,“管不了你还!”他起身就走。
姜九笙喊他的名字,直呼其名。
他停下。
她眯着眼抽烟,神色淡淡:“你衣领上有唇印。”
宇文冲锋低头,撇了一眼白衬衫的衣领,不甚在意,抱手依着门,挑挑眉,眼神玩味:“你管我?”
姜九笙惜墨如金:“注意卫生。”
“放心,我措施做得很好。”他笑,坏得不行。
真是个妖孽,姜九笙无言以对。
等宇文冲锋走远,莫冰问她:“你对老板怎么看?”
“他是个不错的老板。”
她的回答就事论事,却也无关痛痒,没有掺杂一点私人情绪。
莫冰追问:“不是于公,我问于私。”
姜九笙掐了烟,抿了一口漱口水,不咸不淡地回了句:“那你应该问他的女人。”
“你不觉得他对你很不一样?”莫冰盯着她,似乎要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她倒不觉得宇文冲锋是姜九笙背后的‘金主’,他充其量算个伯乐,只是,这个伯乐对姜九笙这匹千里马确实纵容过头了点。
姜九笙认真思考后:“他可能比较尊敬我。”理由是,“我散打高了他两级。”
神他妈尊敬!
莫冰无语凝噎了。
姜九笙还是太不懂男人了,在男人的世界只有征服,没有屈就。莫冰也是后来才知道,姜九笙嘴里那个学了七年散打却被初入门不久的她打趴下的那位开国将门之后就是宇文大老板,算算时间,宇文大老板被打趴下的时候刚好是姜九笙选秀签约进天宇的时间,也就是说,宇文大老板刚在散打馆被新来的师妹惨虐,接着就把人供起来捧成了摇滚新星。
莫冰不觉得宇文冲锋是个大度的人,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姜九笙于宇文冲锋而言,是不一样的,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法,她不好妄下定论,毕竟,宇文冲锋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姜九笙是天上星还是井中月,怕是只有他自个儿清楚。
言归正传,莫冰问姜九笙:“柳絮你打算怎么办?”
她拿了吉他,拨弄了几下琴弦:“键盘手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对她,我仁至义尽了。”
正文 014:除名柳絮(一更)
她拿了吉他,拨弄了几下琴弦:“键盘手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对她,我仁至义尽了。”
莫冰不反对,就乐团来说,键盘手确实不是主音,何况柳絮的技术也不过尔尔,取之无用,弃之可惜罢了。
说曹操曹操到。
“笙笙。”
莫冰扭头,柳絮便站在门口,正泪眼汪汪地。莫冰觉得柳絮不去当演员可能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分分钟入戏,起范儿真快……
姜九笙放下吉他:“你是来道歉?”
柳絮拧了拧眉头,泫然欲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解释?
网上一条条证据都是实锤,与其说解释,狡辩罢了。
姜九笙性子淡,难得没了耐心,眉宇间便也多了两分冷然:“柳絮,平时你搞的那些小动作无伤大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她抬头,目光凉凉,“可别当我蠢。”
“笙笙……”柳絮咬了咬下唇,泪光盈盈要说什么。
姜九笙不疾不徐:“解约的合同拟好了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签字,违约金我付你双倍,就当,”她顿了顿,指尖敲着桌面,有一声没一声地响着,红唇里轻描淡写地吐了三个字,“劳务费。”
劳务费。
说白了,她是主,柳絮是佣,雇佣关系而已,三年面和心不和,到如今,何必唱姐妹情深。
柳絮目光沉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她不说,自然,也有人替她说。
“笙笙,你别轻信了小人,小絮她不是那种人。”是张耐,他站到了柳絮的身后,义正言辞又慷慨激昂,像个正义凛然的勇士。
让爱情迷了眼的男人,看了个轮廓,就以为是整个世界,愚蠢,却也可怜。
姜九笙并没有反驳他,而是反问:“那她是哪种人?”
张耐被堵住,竟一时语塞。
一个千面娇花,要他去定义,也确实为难他了,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姜九笙也懒得再说什么,径直出了工作室。
柳絮站在原地凝视,渐渐泪眼婆娑。
“笙笙她不相信我了,”抓着张耐的手,她无助又彷徨,“张耐,我现在该怎么办?”
张耐见不得她哭,百般地哄:“她不信你我信,我会帮你澄清,我会去求冉冉和方林,放心,不会有事的。”
啧啧啧……
郎情妾意啊郎情妾意!
莫冰抱着手绕过他们,冷不丁地扔了一句严肃话:“柳絮,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上午十一点,柳絮更了一条微博,也算作是她对这一波陷害门事件的首次回应,登时引来一大批坐板凳看热闹的网民朋友。
柳絮V:我百口莫辩,别再跟车了。
配图是一张狗仔跟车偷拍的照片。
TheNine的成员张耐几乎秒回。
张耐V:we—are—a—team!@柳絮V
TheNine是谁在养着,谁的乐队,这是众所周知的,姜九笙都没说话,轮得到主音吉他越俎代庖?于是乎,姜九笙的粉丝也很给力地秒回了去,回复@张耐:你是哪位?
张耐没再吭声了。
笙粉们热闹了,各种花式怼,都是骂人不带脏的。
被狗仔跟拍的照片里,柳絮花容失色,憔悴又柔弱,在表达冤枉的同时,自然也有博同情的意思,可网友似乎并不买账。
你是穿裤子的云:戏精!@柳絮V
香炸小丸子:犯我笙爷者,必诛之。@柳絮V
炮灰的自我修养:一生黑,不解释。@柳絮V
狮子座枣糕:柳茶婊滚出娱乐圈!@柳絮V
嘿嘿嘿吼吼吼哈哈哈:眼瞎是病,得治!@张耐v
王小花在跑步:笙爷万岁!@柳絮V你跪下,一边唱臣服一边叫我笙爷爸爸我就不骂你。
笙爷的地下情人:狗男女!@柳絮[email protected]张耐V
笙爷的地下情人……
厉冉冉刷微博的时候,又看到这个马甲了,总是前排。这个马甲她认得,是笙笙的骨灰级粉丝,战斗力极强,为了捍卫笙笙的声誉,活动于各大贴吧微博,有过十次以上将黑粉骂到关博的辉煌战绩。
厉冉冉顶着她官方认证的大V,给‘笙爷的地下情人’点了个赞。
一旁正调音的靳方林看了她一眼,很无奈:“别闹。”
这件事,公司的意见是成员保持缄默,直接换掉柳絮,她网上爆料姜九笙抽烟与买水军的事都是实锤,事实胜于雄辩,没有必要再声明。
不过厉冉冉不以为然,很言之凿凿地反驳说:“为人民除害,义不容辞!”
靳方林也拿她没办法了。
柳絮更博不到十五分钟,张耐的电话就打到了靳方林的手机,不过是厉冉冉接的。
电话那头,张耐开门见山:“方林,你上微博帮小絮澄清一下吧,这件事是个误会,不可能是小絮做的,爆了笙笙黑料她也落不到好,我们都是一个乐队的,又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张耐说完,电话里沉默了。
他急了:“方林,你——”
冷不丁两个字打断他了:“呵呵。”
是个女声,惊得张耐手一抖。
厉冉冉仰头翻了个大白眼,一棍子敲在架子鼓上:“我们是最清楚不过了,就是某人心里没点逼数,这一点我也很无奈。”
某人:“……”
电话:“嘟嘟嘟嘟嘟嘟。”厉冉冉一脸无奈,“亲爱的,我手滑,挂掉了。”
靳方林笑着亲了亲他家的小辣椒。
------题外话------
柳絮是实锤的心机女,所以引起全网黑。
不过,我们追星要理智,千万不要无脑键盘侠。
正文 015:抢夫大战(二更)
“亲爱的,我手滑,挂掉了。”
靳方林笑着亲了亲他家的小辣椒。
自始至终,姜九笙都没有发声,下午一点,柳絮那条微博的评论条数已经破了二十万,形势几乎一边倒,【柳絮滚出娱乐圈】的话题直接上了实时热搜。
柳絮的微博下一片骂声,当然,偶尔也夹杂着几条来自脑残粉的日常表白,比如,微博名‘笙爷的地下情人’,相同的内容直接刷了十几楼。
笙爷的地下情人:这里是笙笙的老婆,赞我!赞我有惊喜,666送口红!888送英雄皮肤!
这条评论,点赞瞬间蹭蹭蹭上去。
某人抱着手机乐滋滋的,然后收到了一条回复。
笙笙笙笙笙笙:你不是。@笙爷的地下情人
某人不爽了,活动活动手指,斗志昂扬地准备回击。
笙爷的地下情人:我不是难道你是?@笙笙笙笙笙笙
笙笙笙笙笙笙:嗯,我是。@笙爷的地下情人
笙爷的地下情人:抢我老公,丫的有小三病啊!@笙笙笙笙笙笙
笙笙笙笙笙笙:不是你老公,她是我的。@笙爷的地下情人
笙爷的地下情人:原配在此,妖艳贱货速速闪开!@笙笙笙笙笙笙
最后一条刚敲出去,微博界面出现了一行字:抱歉,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笙爷的地下情人:……
艹,这是被封号了?
谈墨宝抓了一把头发,狂躁了:“mmp,别再让老子碰到你,不单杀你一百遍,老子跪下叫你爸爸!”
骂完,她麻利地又注册了小号,取名,笙爷的地下情人001,注册完,找到微博笙笙笙笙笙笙,留言。
笙爷的地下情人001:原配在此,妖艳贱货速速闪开!@笙笙笙笙笙笙
对方没回复。
笙爷的地下情人001:哼,怕了吧!看你还敢不敢跟我抢老公!@笙笙笙笙笙笙
留言刚敲完,发送,微博页面自动跳转:抱歉,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谈墨宝:“……”
卧槽!什么鬼,这家伙这么牛?
谈墨宝随即立马调出了自己买的一百个追星微博小号,改马甲名为笙爷的地下情人002,心里有一千头草泥马一直奔腾不消停,她需要她老公的安抚。
笙爷的地下情人002:笙笙老公,今天遇到个神经病跟我抢你,还莫名其妙封我号了,不过我今天依旧爱你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比心么么哒@姜九笙V
发完,谈墨宝抱着手机乐呵呵,莫名其妙地被她笙笙老公甜到不行。她前面的电脑屏幕上,正开着直播,密密麻麻的弹幕已经刷满了屏幕。
我要听少林十八摸……你再低头玩手机,举报你哦……礼物走一波,主播快回神……DY最没职业道德的主播……主播小姐姐看这里……直播扣手机半个小时,老铁6666……
谈墨宝是个网络主播,直播间名:本宝有毒,坐拥好几百万粉丝,是DY直播平台里公认的唱歌最烂、游戏更烂的女主播,但没关系啊,不妨碍她火啊,她独树一帜,又蠢又可爱,尤其是打游戏的时候技术骚烂还金句连连,唱歌的时候花式车祸现场还如痴如醉,招人稀罕得不得了,不说是DY的一姐,二姐还是评得上的,围观过谈墨宝直播间的网友都知道,墨宝宝她是个笙粉,铁磁晚期那种,脑残程度:终极。
谈墨宝可算把脑袋从手机屏上抬起来,露出一张十分灵气的小脸,没上妆,依旧娇俏好看,看了看电脑桌面上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下播了,最后送一波福利。”
直播间人数好几百万了,弹幕快得飞起来!
这节奏好,谈墨宝抓住时机,语速很快:“发送‘戏精小婊砸’至柳絮任意微博,并@柳絮V,转发点赞量累计破66,截图给直播间管理,即可获得一次点歌机会以及印有本宝唇印的卫生纸一打,转发点赞量破88,本宝另外有惊喜哦。”
这波福利真是……
城会玩!
直播间里就有新来的哥们发弹幕了,问主播是不是柳絮的黑粉。
墨宝主播呵呵一笑:“我?柳絮的黑粉?”她大剌剌地靠在椅子上,一只脚搭在了座位上,扶了扶麦,“哥们,新来的吧。”
哥们说是,第一次来直播间。
墨宝主播大大方方就告知了:“本宝是笙爷的老婆,日常宠夫走一波!”
弹幕又飞起来了。
主播666……骚的一批……宠夫狂魔没毛病……哈哈哈……整段垮掉,全程宠夫……
谈墨宝直接闭眼,没看弹幕,深情款款地开始高歌,唱了一首她老公姜九笙的歌,不过太高了,唱得歇斯底里上气不接下气,从坐着唱到站着,架势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一句没在调上,唱出了一股子江湖腔。
直播间一众听众:我可能粉上一个假主播。
谈墨宝直播间的粉丝十分之给力,下午三点,话题【戏精小婊砸】直接上了热搜,笙粉们纷纷表示要鼎力支持,大家手牵手去怼柳絮,得知DY某主播是姜九笙死忠粉,围观了一番某主播的‘宠夫日常’,顺带点了个关注。
谈墨宝一个小时就涨了近百万关注,她惊恐:天啊,她要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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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笙笙笙笙笙笙是谁的马甲吗?——时瑾的宠妻小号!
后面不能经常加更了,已经要开始公众期推荐了,排队的时候加更字数会上去很快,不利于推荐,所以别催更哈,一切为了上架!
正文 016:你是我脑残粉?
因为柳絮的事情,广告拍摄推迟到了下午,这是姜九笙出道后的第一只广告,国内高端奢侈品牌推出的首款男士香水,主打酷冷性感风,形象很适合姜九笙。
广告的男主角姜九笙并不陌生,苏倾,她一辑的MV主角,那时候苏倾已经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当红小生,宇文冲锋指定他‘屈尊降贵’给姜九笙当配,也算给她新专辑造势。姜九笙与苏倾关系不好不坏,点头之交而已,偶尔也会在微博上互动,维系一下塑料花情意,毕竟,一辑MV出来之后,网上有相当一部分姜苏CP粉,印象里,苏倾是个比女人还美三分的男人,实打实的花瓶。
苏倾可谓是红得一塌糊涂,拍摄场地外,人山人海的粉丝里有一大半是他的老婆粉,多以年轻的小姑娘为主,疯狂程度着实让人侧目。
他姗姗来迟,刚下保姆车,粉丝们的尖叫声就排山倒海了,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
“啊——啊——啊——”
尖叫完,响起了统一又整齐的应援口号。
“苏倾苏倾我爱你,年年月月只睡你。”
“苏倾苏倾我爱你,年年月月只睡你。”
“苏倾苏倾我爱你,年年月月只睡你。”
姜九笙:“……”
莫冰:“……”
笙粉们:“……”算了,她们笙爷老公低调,她们都是有素质有逼格的真爱粉,出门在外喊不出这么黄暴的口号。
再看苏倾大明星,十分骚包地对粉丝们招招手,指腹按在唇上,嘘了一声,声音偏中性,低沉又柔软:“乖宝们,小声一点。”从胸口的口袋里,比出一个心,“要乖。”
苏倾的老婆粉们集体被撩晕了。
姜九笙:“……”
莫冰:“……”
笙粉们:“……”
骚就一个字,只用说一次!
苏大明星懒洋洋地朝姜九笙走来,伸出手,言笑晏晏:“合作愉快,笙笙小美人。”
红色针织毛衣,黑色破洞牛仔裤,白板鞋,很寻常的穿搭,配上苏倾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他嘴角噙笑,风流味十足,帅气又痞气,偏生长相清秀,平白又多了一抹阳光与干净。
确实很符合当下年轻女孩的口味。
姜九笙伸出手,轻轻握住:“合作愉快。”
很快,她松开手,目光掠过苏倾的手,很白嫩,算得上是上品,一双手,比女人还细腻,她手控的毛病犯了,不自觉地就会去比较,苏倾的手虽美,却过于女性秀气,不比谢荡的手精细,更不比时瑾的手精致。
姜九笙收回目光,不露声色着,天下好看的手比比皆是,她欣赏罢了,倒不是双双都想摸。
苏倾很活络,话不算少,偶尔也会与姜九笙说上几句有的没的,一个小时后开拍,虽是她第一次拍摄,可到底比不上万人演唱会的场面,她倒不紧张,从容不迫,只是拍摄进度还是比预想的要举步维艰,一个下水的镜头就拍了七遍。
姜九笙和苏倾有过合作,自然知道他是流量小生,实在算不得演技派,只是,这次才算真正领悟到什么叫毁容般演技。
苏倾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第八遍才勉强算过。
拍完之后,苏倾绅士地递了杯热饮给姜九笙,笑着夸她:“笙笙,你不当演员太可惜了。”
姜九笙接过去,点头:“我也觉得。”喝了一口,很正经的口吻,脸色微微发白,嘴角带着几分冷峭,“现在当演员的门槛居然已经这么低了。”
苏倾:“……”
圈里传闻不假,姜九笙特立独行,冷艳慵懒,却也帅气又洒脱,从不虚与委蛇。
苏倾也不生气,笑得风姿不减。
这时,场记走过,推着挂满戏服的挂衣架,脚下被及地的裙摆拌了一脚,一个趔趄就往苏倾身上撞。
他洒了手里的咖啡,猛地往后倒去。
离他最近的姜九笙条件反射地伸手,拉了他一把,重力惯性太大,整个人反被带着一同倒下,手按在了他胸口。
咣的一声,挂衣架倒地,戏服掉得到处都是。
苏倾目瞪口呆。
姜九笙怔愣了一下,很快神色自若,撑在苏倾胸前的手很是自然地往下挪了挪,眸光微敛,睨着呆愣在地上的苏倾、以及他的胸前:“现在当男演员的门槛也这么低了吗?”
苏倾面如土色。
“咔嚓。”
相机快门的声音突然一闪而过。
十分钟后,一条八卦消息迅速被顶上了热搜——摇滚巨星姜九笙情陷当红炸子鸡苏倾。
这下两边的粉丝都炸了,反应褒贬不一。
我睡觉的时候不饿:我就知道我两个老公之间有基情。
王六岁没有失去梦想:这碗狗粮我干了。
珊珊是姐姐不是阿姨:笙爷,我粉了你三年,你搞我老公合适吗?@姜九笙V
睡不到笙爷人生还有什么希望:笙爷,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年少轻狂你狂我更狂:蹭我老公热度,要脸?@姜九笙V
御姐范的大闸蟹回复@年少轻狂你狂我更狂:楼上,老子一把木吉他敲屎你!我家笙爷热搜体质,皇天在上,谁蹭谁热度还要爸爸教你?脑垂体泄露吧你!
补蓝营养液:你居然找这种货色,脱粉!@苏倾V
苏倾是我金主爸爸回复@补蓝营养液:天堂安好,一路好走,出门左走,滚!支持姜苏CP!疯狂打call!
一位美丽的追星女孩回复@补蓝营养液:已经加了关注,再骂我家笙爷一句,老子天天去你微博蹲你!见你一次教育你一次!
猫系少女:男靓女帅,很般配,路转粉。
“咣——”
陶瓷杯被狠狠摔出去,顿时四分五裂。
姜博美吓得赶紧躲进了狗窝,探头探脑地偷偷打量了一下主人爸爸,一副要杀狗的表情,好怕怕。
主人爸爸换了个手机,沉着脸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先生。”
一双漂亮的手扶在桌沿,白皙的指尖因过分用力而稍稍泛红,时瑾沉下声线,寒冽了几分,是命令的口吻:“她的绯闻给我立马——”
话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电话里的男声恭敬又拘谨:“先生?”
时瑾置若罔闻,目光突然落在了桌上的电脑屏上,显示屏里成像,姜九笙的脸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他挂了电话,将电脑监控屏退出,几乎没有思考,转身去了玄关,打开门。
“咔哒——”
姜九笙刚拿出电子门卡,闻声,动作顿住,回头,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发汗,低声喊他:“时医生。”
时瑾一只漂亮的手还握在门把上,俊朗的轮廓稍稍绷着,声线如紧扣的弦:“那个姓苏的是怎么回事?”
没有问候,也没有婉转,他单刀直入,失了一贯的风度。
姜九笙愣住。
到底是失礼了,时瑾有些惶然,缓了缓语调:“我的意思是——”
她没听完,身子晃了晃,趔趄了一下,整个人就往前面栽。
“笙笙!”
这一声,几乎脱口而出。
哪还有什么怒气,时瑾扶着姜九笙,手都在抖,头上立马沁出了一层薄汗,扶在她腰上的手指僵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托了苏倾的福,深秋的天姜九笙在冷水里足足泡了两个小时,头重脚轻,似乎天旋地转着,灯光在转,眼前这张漂亮的脸也在转,模糊不清的。
“时瑾。”她喊得轻,没有什么力气,苍白的脸稍稍透了酡红。
时瑾应声:“嗯?”
他声音都在颤抖,这才发现她的身体滚烫。
她提不起劲,靠着他,身量刚到他肩膀,眼皮一点一点合上,极小声地在他耳边问:“你是我的脑残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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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倾的秘密,你们发现了吗?
正文 017:姜九笙的野男人时瑾
她提不起劲,靠着他,身量刚到他肩膀,眼皮一点一点合上,极小声地在他耳边问:“你是我的脑残粉吧?”
刚才他质问她的话,到底失了分寸。
时瑾额头的汗滚下来,沉默了稍许:“……是。”
她大概被烧糊涂了,昏昏沉沉地,自言自语地喃:“手给我摸的话,我可以给你好多好多签名。”声音越来越轻,鼻尖都是让她安心的气息,她放下所有的戒备,任由身体虚浮无力地软下去,喃喃细语地说,“让我摸久一点,合影也可以给……”
姜九笙发高烧了,三十八度八,意识已经有点迷糊了。
时瑾抱她去了主卧,然后,他的房间、他的床全部沾染了她的气息,他恨不得将她严严实实裹藏,彻底据为己有。
心心念念到发疯发狂的人就在怀里,然后,所有严丝合缝的伪装全部溃不成军了,他压着她,用力地吻,像饮鸩止渴。
“汪。”
“汪。”
姜博美在门口叫唤了两声,尾巴甩得厉害。
时瑾突然抬头,眼眶通红:“滚出去!”
吓死狗了!
姜博美赶紧从主人爸爸的房间里滚出去,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偷瞄了一眼主人爸爸床上的人,真的好像它的照片妈妈。
屋里安静,只有粗重的呼吸,久久不得平息。
“笙笙……”
时瑾叹了口气,把怀里的人放进被子里,裹紧,亲了亲她额头,起身去拿了医药箱。
姜九笙烧得太厉害,简单的物理降温已经不管用,时瑾给她擦了擦额头、脖颈的冷汗,她半点清醒的意识都没有,昏睡得很沉。
“笙笙。”
“笙笙。”
时瑾喊了她许久,没有回应,他将她抱起来,裹着被子揽在怀里,扶着她的肩给她喂药。
她唇色很淡,紧紧闭着,眉宇紧蹙,又有冷汗沁出来。
时瑾将药丸放到她嘴角,哄她:“笙笙乖,张嘴。”
她眉头又拧了一下,张了嘴。
他把药喂进去。
舌尖一碰到药,她立马皱了皱小脸:“苦。”
声音细细的,带了江南水乡的温软,一点都不像她平时里慵懒又随性的模样,更不像舞台上吉他声里铿锵而有力的歌声。
时瑾心软得不行,用勺子舀了水喂到她嘴边:“喝了水就不苦了。”
姜九笙闭着眼,咕哝了两句,没张嘴。
时瑾迟疑了一下,含了一口温水,低头贴着她的唇。
吃了药,一个小时后,温度降了些,已过十点,姜九笙睡得沉,发了一层冷汗,时瑾犹豫了很久,还是关了灯,褪了她的衣裳。
十一点,电话铃声响,是姜九笙的电话,只响了一声,时瑾便拿了手机出了房间,看了一眼来电,眸色骤冷。
接话接通,那边的人先开了口:“姜九笙,我们谈谈。”
声音中性,是苏倾,语气有些急。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苏倾正要询问,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凛冽的声音:“她睡了。”
男的?
大半夜的,一个男人接了姜九笙的电话,身为成年人的苏倾没办法不脑补一出‘金屋藏娇’的戏码。
好奇心驱使,他探问:“你是谁?”
电话那边:“嘟嘟嘟嘟嘟……”
他被挂了电话!
苏倾:“……”
他掉出通话记录,再拨过去。
电话里传来机械又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艹!他被拉黑了!
苏倾有点炸,有点狂了。
旁边的人赶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这是苏倾的经纪人何相博,四十岁上下,长相周正,微微发福,是天宇的老牌经纪人。
苏倾耸耸肩:“被拉黑了。”
“姜九笙什么意思?”
何相博不淡定了,刚站起来苏倾就摇头了,语气耐人寻味:“不是她,一个男人。”
男人?
何相博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十一点了。
“莫冰分明跟我说起过她家艺人单身的,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他想了想,想不通,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苏倾,“继续打,换我的手机打。”
这件事迫在眉睫,心里若没底,公关不好做。
苏倾拨了电话,半晌:“打不通,关机了。”
姜九笙这是几个意思?不对,姜九笙的野男人是几个意思?
何相博越想心里越没底,再次询问自家艺人:“你确定她发现了?”
苏倾往后躺,两只手架在椅背上,倒不急,似笑非笑着:“你这是侮辱我的身材?”
“得了你!”何相博毫不客气地揭他的短,“你四千万粉丝都看不出来,你的身材还需要我来侮辱?”
苏倾:“……”
“你把这段时间的通告先推一推,我去找莫冰探探风再做打算。”何相博反复思量了许久,把柄被人握在手里,目前也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好。”
“不过话说回来,姜九笙藏的野男人到底是谁?”何大经纪人一颗八卦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是不是宇文大老板?”
苏倾回忆:“听声音不是。”
“谢荡呢?”
苏倾摇头:“谢荡还在国外。”
“难不成是徐青久?”何相博被自己的猜测雷到了。
徐青久是姜九笙的对手,两人见面次数不多,可一见面,徐青久就没给过好脸色,看姜九笙时眼角都能翘上天。
“要是徐青久,我直播吃翔。”就徐青久那个毒舌,姜九笙又不是眼瞎,苏倾摊摊手,“别瞎猜了。”
左右,圈子里和姜九笙打过交道的异性也就这么几个,都不是的话……何相博断定:“野男人可能是圈外人。”
窗外月朗星稀,此时,‘野男人’时瑾正守在姜九笙的床头,她睡得沉,他看得痴,月上梢头,窗外雪松树被霜露压弯了枝头。
时瑾俯身,停在她耳边。
“笙笙。”
“笙笙。”
她紧闭了眼,怎么喊都不醒。
时瑾掀开被子,躺在了她身侧,小心地抱紧,嘴角缓缓扬起。
翌日,秋高气爽,是个爽朗的大晴天,日头透过天青色的窗帘,洋洋洒洒地铺在床上,纯黑色的被子落上了一点金黄,不突兀,冷清里添了一抹柔和,格外祥和。
姜九笙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她一时没回过神。
姜博美:“汪!”
它好激动,莫名地好激动!
姜九笙:“……”
怔愣间,一坨肉团滚进了她怀里,毛茸茸的。姜九笙低头,哦,原来是只博美,纯白色,肉乎乎的,很萌很漂亮。
“汪!”姜博美撒欢,用狗脸去拱,“汪汪!”
门口,男声,一字一顿:“出去。”
主人爸爸来了,撤!
姜博美打了个哆嗦,嗷呜了一声,就手脚麻利地爬下床,沿着墙角溜出了房间,然后去客厅,自觉地把自己的狗窝叼到阳台去。
姜九笙半晌都还愣愣的。
时瑾站在门口,没有贸然进来,他解释说:“那是我的狗,叫姜博美。”
姜九笙嗯了一声,环顾了四周,眉头拧得更紧了:“时医生。”
时瑾声线温和:“昨天你喊了我的名字。”
正文 018:共进早餐
时瑾声线温和:“昨天你喊了我的名字。”
昨天……
姜九笙只觉得脑袋疼。
时瑾两个字到了嘴边,她却怎么都喊不出来,像什么哽住了喉。衣服还算整齐,她掀开被子下床,穿着袜子踩在了大理石的瓷砖上:“我怎么在这?”
时瑾没有立刻回答,走到房间的地毯上,拿了棉拖,蹲下,放在姜九笙前面。
“昨晚你发烧了。”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你家的门锁着。”
她低头,时瑾就蹲在她面前,没有刻意打理的短发很随意,发质大概很软,看着很乖巧服帖,没有他平时清俊孤傲的样子。
她收回目光,穿好鞋,后退了一步:“麻烦你了。”
“不麻烦。”语气礼貌,又平易近人,时瑾抬手,手掌自然而然地覆住了她的额头。
姜九笙下意识后退。
时瑾没有收回手,往前了一步:“我是医生。”
他音色温柔,带了安抚,像极了大提琴拉出的催眠弦乐小夜曲,动听又蛊惑人心。
姜九笙微怔,不再动了。
时瑾用手背碰了碰她额头,停留了片刻后收回手,然后退后一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算太亲近,却也不疏离,嘴角带了很浅的笑,清贵雅致。
他说:“你还有些低烧,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姜九笙看了一眼时瑾那张大床,纯黑的色调,显得冰冷又刻板,倒与他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她摇摇头,虽说时瑾是医生,可到底男女有别。
时瑾没再说什么,拿了床头柜上的药给她,又递了一杯水。
姜九笙接过去,水是温的,不知是时瑾什么时候放的,她喝了药,向时瑾道谢:“谢谢。”
他说不用谢。
退烧药是白色的药丸,不是胶囊,特别苦,姜九笙素来嗜甜,舌尖苦涩一直散不去,她皱眉,又喝了两口水。
不顶用,想抽烟,想喝黄桃酸奶。
时瑾温声提醒:“不能喝奶制品,会阻碍药物吸收。”
姜九笙断了念头了,她身体算不上好,抽烟又喝酒,除了不熬夜,基本这么折腾怎么来,大概因为如此,这冷水一泡,就扛不住了。
她舔了舔下唇,压下烟瘾,还是有点苦。
时瑾俯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白色彩绘的玻璃瓶,递给她:“可以吃这个。”
瓶子很漂亮,瓶口是实木的塞子,裹了一层薄薄的油纸,看起来小巧又精致,里面装了白色的固体片装物。
姜九笙接过去,倒出一颗,闻了闻。
是奶片……
“若是苦,可以多吃几片,柜子里还有。”时瑾说。
姜九笙语塞,她的喜好,他像是很清楚。含了一片,甜而不腻,她眯了眯眼,胃里都舒坦了。
出了房门,姜九笙才发觉,时瑾的公寓与她那边的格局一般无二,她借宿的那一间是公寓一楼的主卧,大概便是时瑾的卧室。
登堂入室便罢了,她还鸠占了鹊巢,从没如此窘迫过,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时瑾却很自然,去厨房看了一眼,折回客厅问姜九笙:“早饭已经做好了,你是回你那边洗漱,还是在我这里?”
她迟钝了三秒:“……去那边。”
为什么是选择题,而非是非题?
像是一团乱麻突然滚到了心坎,后知后觉时,就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了。以至于半个小时后,当姜九笙站在了七零三的门口时,仍旧没想明白她和时瑾怎么就发展到了共进早餐的地步。
早饭是很丰盛,一碗南瓜粥,一碟灌汤虾饺,草莓芒果拼盘里放了火腿土豆饼与紫薯包,还有青苹果汁。
南瓜粥很甜,紫薯包的皮儿很薄,苹果汁不太酸,放了一点蜂蜜,全部是她的喜好,无一丝差漏。
姜九笙尝了两口,停了动作,盯着面前的餐盘,若有所思。
时瑾坐在她的对面,一米宽的灰瓷餐桌,抛了光,明亮干净得能倒映出他的轮廓,俊逸又清雅,家居服换了衬衫,没有领带,松着一颗扣子,不显得正式,随意且矜贵,桌上几乎没有声音,时瑾的餐桌礼仪很好,慢条斯理,认真又专注地进食。
她一时看怔了。
时瑾抬头:“味道不好吗?”不等她回答,他便放下了金属筷子,好脾气得紧,征询她的意见,“想吃什么,你如果不赶时间,我可以现在做。”
姜九笙摇头,将面前的南瓜粥挪近一点点,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舔了舔唇,很甜,她抬头看时瑾:“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时瑾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旁边,“只做了几样简单的。”
如果这还简单的话,煮泡面和炒饭算什么,姜九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拿起勺子,喝粥,食不言。
时瑾的厨艺很好,姜九笙喜好分明,算得上挑食,不过时瑾拿捏得恰到好处,味道极好,而且养胃。
“还合胃口吗?”似乎问得随意,只是他停顿下来的动作显现出了几分不自然与慎重,不难听出语气里极力掩藏的期许。
姜九笙大方地夸奖:“很好吃。”
他浅浅地笑,说:“锅里还有。”
她没有客套,一顿饭,也算宾主尽欢,餐桌上交谈并不多,却也不拘谨,自然又闲适,姜九笙很喜欢这种感觉,淡淡的,舒服自然,显然,时瑾的礼仪与气度都拿捏得很好。
吃完早饭,她在沙发上坐着,时瑾在厨房洗碗,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偶尔有锅碗瓢盆的声音,那只可爱又漂亮的狗狗不知躲哪儿去了。姜九笙这才有些如坐针毡,她便起身,打量时瑾的房子,与她的公寓一样的格局,偏中式的风格,色彩元素比较深沉,灰白素色为主,干净,却冷峻,不同于卧室冷素的纯黑,添了几抹白,很像时瑾给人的感觉。
整个装修的设计感很强,严谨又庄重的着色,当然不免沉冷与严肃,唯独有几样饰物显得格格不入,比如深灰色沙发上的木吉他抱枕,比如窗台前水滴状的藤木吊篮椅,比如沉香木书架前的老旧CD机,还比如楼梯拐角倾斜摆放的大提琴。
真巧啊,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心头好,与她公寓里的一模一样。
时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急又不缓,他喊她:“笙笙。”
熟稔又亲近的称呼,似乎顺其自然。
姜九笙回头:“啊?”
很多人都喊她笙笙,可从来没有哪个人像时瑾这样,很轻,很温柔,像散在耳边的风,无知无觉地侵入。
她不是声控,照样入了迷,一时恍惚,不禁想,时瑾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一举一动都能扯着人的思绪,像谜,像笼了雾的月,像拨开朦胧,却抓不住轮廓。
“吃药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你现在可以喝牛奶,不过冰的不行。”
时瑾递过来了一杯牛奶。
姜九笙接过去,是温的,她喝了一口,黄桃味的。
原来上次电梯里,不是巧合。
“时瑾。”
“嗯。”
姜九笙稍稍停顿,看着时瑾的眼睛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题外话------
狗儿子:照片妈妈,偷偷告诉你,主人爸爸昨天偷亲了你!
主人爸爸:我的手术刀呢?
狗儿子:杀狗了!
正文 019:时瑾是私生饭?
姜九笙稍稍停顿,看着时瑾的眼睛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窗前的吊篮椅,书架上的CD机,楼梯口的大提琴,还有洗手间里的香薰,餐桌上的甜食与果饮。她的喜好、习惯,他似乎全部知道。
甚至于他身上的味道,除却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股薄荷香,与她的一模一样,是国外的一个沐浴露牌子,她很喜欢,用了很久。
她重复地又问了一遍:“我们,是不是见过?”
时瑾迟疑了很短时间,点了点头:“见过。”他走近一点,白衬衫的衣袖挽起,出来得急,没有擦手,水滴顺着指尖落在客厅的羊绒地毯里,他说,“如果没有手术,你的演唱会我都会去。”
姜九笙愕然:“你是我的粉丝吗?”
时瑾颔首:“是。”
她实在没有办法将一身明华与贵气的时瑾与摇滚乐联想到一处,话到嘴边转了几道,问他:“你搬来这里跟我有关?”
看得出来,时瑾为人绅士礼貌,可却并不与人亲近,相处时总是带着距离感,唯独对她多了些熟稔与热络。
他点头,眸光里,多了些局促不安,漂亮的手规规矩矩地压着黑色西装裤的边线,手指不自然地曲着,有些紧绷,他指腹肤色白,隐隐有细微的青色筋脉。
姜九笙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她迟疑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你是我的私生饭吗?”
她的粉丝不少,私生饭也常见,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从未见过时瑾这般自制又懂分寸的,她看不懂他,也猜不透除了搬来她的隔壁他还做过什么疯狂的举动,不是不好奇,就是不知道为何没有追根究底。
“是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时瑾也同样,像如履薄冰,带了不确定:“会讨厌吗?”
她确实不喜欢私生饭,可如果是时瑾……姜九笙摇了摇头,没怎么迟疑,至少时瑾到目前为止,从未让她有过一丝的不舒服与不自在,相反,与他相处她很放松,甚至,很想摸他的手。
时瑾松开由始至终都紧皱的眉:“那我是。”
姜九笙突然想起来了,昨晚她烧晕乎的时候,也问过时瑾是不是她的脑残粉,既然有了确凿的名义,那是不是以后可以随时摸他的手了,她也可以用签名照和合影换……
正想得出神——
“汪!”阳台传来狗叫,又是两声,“汪汪!”
姜九笙回神,目光朝向阳台,一个狗脑袋露出来一小撮毛,怯怯地,又不敢跑出来,用屁股对着客厅,把尾巴甩了出来。
“汪!”
时瑾走去阳台,给姜博美倒了些狗粮。
姜九笙跟着走过去,站在一人一狗的身后:“它叫博美?”
一只博美,取名叫博美,也算独树一帜。
“嗯,它叫博美,”时瑾回头,冲姜九笙浅笑,“它跟你姓。”
美人一笑,勾魂摄魄。
姜九笙心头发痒,想抽烟了。
便是这天,她知道了,时瑾有只狗,叫姜博美,他说他是她的私生饭。
回了自己公寓后,姜九笙才发现她把手机落时瑾家了,很奇怪,她记得她分明放在了时瑾的沙发上,只是走前怎么都找不到,这才空手回了公寓。
时瑾给她送来之后不久,她收到了他的信息,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我的号码。
姜九笙笑着存下了。
对面公寓里,时瑾给姜博美倒了一盆进口狗粮,摸摸它的头:“做得很好,以后买最贵的狗粮给你吃。”
“嗷!”
姜博美好开心好开心哦!
它叫博美……
它跟你姓……
一整天了,这两句话都在姜九笙耳边绕来绕去,绕得她心神不宁,一直不在状态,从录音棚里出来,莫冰递给她一瓶水。
“莫冰,你对私生饭怎么看?”姜九笙问莫冰。
莫冰神情立马严阵以待了:“你被私生饭跟踪了?”
姜九笙摇头:“不算是。”
“深恶痛绝。”莫冰的回答干脆利索,一点儿也没迟疑,她从事经纪人这个行业有六年了,经手的私生饭事件不算少,她就事论事,“总结来说,私生饭的标签就两个词疯狂,无知。”
毫无底线地偷窥入侵,无休无止的跟踪蹲守,甚至极端一点的,还会做出伤害艺人的举动。
总之,莫冰对私生饭是没有一点正面的想法。
姜九笙深思了一会儿:“那会不会有不那么极端疯狂的私生饭?”她想了想,具象化一点地描述,“比较优雅,比较绅士的那种。”
莫冰一脸严肃:“你确定你是在形容私生饭?”
姜九笙不确定了,毕竟在二十一世纪里,可能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时瑾那样气度与涵养兼备的男人。
“绅士优雅的私生饭,”莫冰皱眉,表情深沉了,“笙笙,那你遇到的一定是衣冠楚楚的私生饭,那种更恐怖,极有可能就是禽兽。”
姜九笙:“……”
时瑾那般风光霁月兰枝玉树的君子,怎会是衣冠禽兽。
姜九笙打住了这个话题,她虽好奇疑虑,却从来未曾怀疑过时瑾的居心。
对调音师道了谢,两人一同出了录音室。
莫冰走在前面:“苏倾的经纪人都call了我三次了,一直问你的行程,怎么回事?苏倾怎么跟你扯到一块儿了?他经纪人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她挑眉,回头打量姜九笙的神色,“难道你真瞒着我和苏倾有什么匪浅的关系了?”
姜九笙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我发现他的秘密了。”
莫冰司空见惯地把姜九笙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到口袋里的烟盒没收过去:“什么秘密?”
姜九笙靠着墙,莹白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眯了眯眼角,懒懒地吐出来,声音含着薄烟,低哑又磁性,带了笑:“当红炸子鸡苏倾,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莫冰:“……”
她沉默了足足十秒钟,问姜九笙:“你怎么发现的?”
姜九笙抖了抖烟灰:“我摸到了。”
莫冰还是难以置信:“确定没搞错?”
最当红的一线人气小生突然变了性别,莫冰也算见过世面的,还是被这重磅消息给砸了个晕晕绕绕。
国民老公是个女的!
要是被捅出去了,娱乐圈得炸!
姜九笙倒神色淡淡,嘴角挂着事不关己的戏谑:“虽然我没摸过男人的胸肌,不过A罩杯的手感我还是摸得出来,何况苏倾的经纪人反复找我不就刚好证明了我的猜测。”
莫冰仔细回忆苏倾那张脸,以前觉得雌雄难辨,现在回头想想,确实有几分女性的柔美,也怪不得粉丝与同行看不出来苏倾是个女娇娥,就他那双大长腿,比近一米七的姜九笙还要高个一截儿,胸前嘛……一马平川。
以前圈子里还有人拿苏倾的性取向开过玩笑,他从来不和女艺人乱来,更不接亲热戏,不少人猜测说苏倾是被压的那一个,毕竟,他没有喉结,这样的男性据说某些方面的能力很差。
现在想想,莫冰都觉得瞎。
她问姜九笙:“你有什么打算?”
------题外话------
姜博美:奥斯卡欠我爸爸一座小金人。
我在首次推荐,你们倒是吭个声啊,我好慌啊。
正文 020:被算计(一更)
“你有什么打算?”
姜九笙咬着烟嘴,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没什么打算。”
莫冰了然于胸。
没什么打算不就是最好的打算,娱乐圈最不缺秘密,可缺少能长久拽在手里的秘密,那可是沉甸甸的筹码,谁嫌多。
姜九笙刚掐了烟,柳絮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接了电话,她这边没开口,那头很吵,嘈杂不清,柳絮似乎找了个稍稍安静的地方。
“笙笙。”
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看来这两天过得不如意。
姜九笙问:“解约合同收到了?”
柳絮在网上泼脏水的第二天,姜九笙就找了律师拟合同,念在过往情分,又是她先提出的解约,她付了最高额的违约金。
电话那边像是迟疑不决了很久,柳絮轻叹了一声:“笙笙,我们谈谈吧,我有话对你说。”
姜九笙果断:“好,在哪?”
“秦氏会所。”
挂了电话,助理小乔开车,送姜九笙与莫冰去了秦氏会所,到那里时已经将近七点了,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会所里灯红酒绿,霓虹笼罩的不夜城里,奢华繁闹,极其纸醉金迷。
姜九笙径直去了柳絮发来的包间号,开的是贵宾房,没有人来人往,远离了喧嚣,倒是有几分僻静,几分附庸风雅的古韵。
柳絮正等在门外,着一身白色连衣裙,亭亭玉立,抬头,顾盼生姿:“笙笙,你来了。”
姜九笙颔首,并没有搭话,开了贵宾房的门:“进来说。”
啪嗒——
门开,姜九笙抬头,目光骤然冷凝:“怎么回事?”
莫冰推开柳絮,朝房里看了一眼,脸色立马难看了,呵,一屋子的人!确切的说,是一屋子唯简家公子爷马首是瞻的衣冠禽兽。
外面有只白眼狼,里面有群禽兽,一丘之貉!
莫冰凉凉地瞥了柳絮一眼:“你倒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莫冰冷笑,“柳小姐什么时候成了简二公子的走狗了。”
“你误会了,我是等笙笙的时候,刚好遇到了简少。”柳絮面不改色,半点慌乱也不见。
胆量不错,演技也很好。
姜九笙掠了一眼屋里的人,目光落在了柳絮妆容精致的脸上,她往前了一步,高了柳絮半个头,幽幽地俯视她,语调依旧慵懒:“你当我蠢吗?”
柳絮眼眶立马红了:“不是这样的。”
屋里这位才是幕后,柳絮,充其量算个台前的戏子。
姜九笙懒得听她掰扯,进了包厢,目光懒懒散散,漫不经心地抬起:“你指使她的?”
昏暗的包间里,简二公子正端着杯酒,带了一干保镖,半靠半躺地依着皮质沙发瞧看好戏,晃了晃杯中酒:“嗯,是我。”
“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
“不多,一张专辑的投资。”
自从上次演唱会她损了简成宗的面子,这位公子爷的电话便几次三番打到莫冰的手机上,撤了资,翻了脸,本以为这事便翻了篇,不想这位简公子仍旧贼心不改,看来,柳絮那点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也就是个导火的引子,为简成宗铺桥搭路罢了。
先前姜九笙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柳絮还没有离开TheNine就敢抹黑她,一损俱损的道理柳絮不可能不懂,原来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物以类聚,狼狈为奸。
姜九笙牵了牵嘴角,笑意薄凉:“才一张专辑,原来我就值这点价?”回头,她看向柳絮,“你没看过我发给你的解约合同?那里面我给你的劳务费就不止这个数了。”
柳絮花容失色,看看简成宗,又看看姜九笙,张嘴欲语。
姜九笙斯条慢理地又接了话:“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记仇,不过,若是我记下来了,自然就没有不算账的道理。”她顿了顿,“合同我会重新拟定,是你违反条约、置乐队于不顾在先,该你赔的,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算。”
当初乐队成员以雇佣的形式加入TheNine,劳务合同便是由天宇传媒的律师来拟定,宇文冲锋又是个彻头彻尾的奸商,所有条例几乎全部倾向于姜九笙,违约金就更是天价。
柳絮那张娇俏的小脸终于端不住了:“笙笙——”
“莫冰,带她出去。”姜九笙的话,不由分说。
这是她最后的仁慈。
莫冰朝门外看了一眼,眉心狠狠一跳:“你怎么办?”门外,果然有人守着,简成宗这只禽兽!居然把打了这等腌臜的心思。
“我走不掉。”姜九笙不慌不忙,抬了一只脚,踩在茶几上,拿了根一次性的木筷子,将长发利索地盘在脑后,抬了抬轮廓精致的下颚,笑道,“是不是啊,简公子?”
------题外话------
谢谢小仙女首推给我送的礼物,二更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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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1:笙爷是打架的好手(二更)
“我走不掉。”姜九笙不慌不忙,抬了一只脚,踩在茶几上,拿了根一次性的木筷子,将长发利索地盘在脑后,抬了抬轮廓精致的下颚,笑道,“是不是啊,简公子?”
简成宗端着一脸兴味,心情颇好地摆摆手,示意底下的人让一条路出来。
莫冰犹豫了很久,一把拽着柳絮就出去了。
啪嗒,关了门,包间里的灯骤亮,照得女人的脸白皙无暇,简成宗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不施粉黛也能美成这个样子,不止于皮相,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迷人,姜九笙就是这样的女人,危险又神秘,却带了致命的引诱,豁出去赌一场又如何。
白色毛衣很短,若隐若现露出腰间一抹纤细的白,配了黑色的铅笔裤、短靴,一双笔直的腿更显得修长,姜九笙抱着手俯视过去:“简公子想跟我玩什么?”
简成宗盯着她稍稍裸露在外的那截小蛮腰,目光带了浓浓的侵略与兴趣。
他说:“成人游戏。”
姜九笙笑了声,她倒更喜欢暴力游戏。
右腿往后迈了一步,双手握拳,抬起,是典型的散打防御动作。
“别伤了我的美人。”简成宗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好整以暇地瞧戏。
他的人依言逼近。
却见姜九笙她不疾不徐,用脚尖摩擦了两下,起跳,飞了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咣!”
烟灰缸被踢飞,刚好,不偏不倚,碎了简公子手里的红酒杯,又刚好,一杯红酒满满当当全部泼上了他的西装裤。
“姜九笙!”
她嗯了声,云淡风轻地:“把我放趴下了,就随你们处置。”
众所周知,江北军事宇文家的少爷宇文冲锋习的一身好武艺,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散打折在了姜九笙手里。
约摸三四分钟,莫冰就又折返回来了,推开门,她被两个男人架着,抬头刚好就撞见这一幕,她家艺人拿着酒瓶子狠狠往五大三粗的男人脑袋上砸。
咣的一声,脑袋开花了。
莫冰:“……”
简成宗手底下那十几个男人都懵了,不是说好了是柔弱女艺人吗?
姜九笙扔了碎得只剩一个瓶口的酒瓶子,扭了扭手腕:“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莫冰第三次见姜九笙打架,第一次是在散打馆,姜九笙一个回旋踢,把宇文大老板踢出了擂台线。第二次是电梯里,姜九笙弄碎了监控后,把一路跟踪的私生饭给打得趴在地上叫爸爸。
这是第三次。
不过,莫冰还是见一次,惊心动魄一次,分明是仙气缭绕的一个女艺人,战斗力怎么就这么强。
莫冰回神,把惊掉的下巴收回来:“你是艺人,不能报警,已经给老板电话了,你在里面打架,我总不能在外面凉快吧。”
姜九笙没说话,一个旋风腿,把架着莫冰的男人直接踢到了地上,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莫冰:“……”她突然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回来。
是的。
其实,莫冰还不如在外面凉快,不然,姜九笙应该不至于会折了手,为了给她挡一棍。
“一个女人都搞不定,我养你们有什么——”
简成宗的话还没说完,姜九笙抄起酒瓶子就往他身上砸。
“咣——当!”
简成宗曾经以为,年轻男女玩的都是肉体游戏,今天才知道,姜九笙玩的是体能游戏。
宇文冲锋是一刻钟后到的,军事宇文家的架势当然不能输给贵商简家,除了他带的二十几个彪悍大汉,还有一个人跟来了,十分年轻,一身规整的燕尾服,肤如葱白,明眸皓齿,生得十分清俊,一分妖来一分娇。
偏生,留了一头短短的羊毛小卷。
是谢荡,姜九笙已经两个月没见到他了。
谢荡进来的时候,姜九笙的铆钉短靴正踩在简成宗的背上,谢荡二话不说,上前,拿了个凳子就冲过去。
姜九笙拉住他:“你干什么?”
谢荡眼神凶狠,言简意赅:“干他。”
谢荡是何人,维也纳国际音乐盛典上最年轻的小提琴独奏,享誉盛名的天才音乐家,是真真正正的书香贵公子。
偏偏……
脱了高订西装之后,就是个蔫儿坏蔫儿坏的小妖精,作天作地又爱美,妖里妖气还纯情。
可以说,他是货真价实的音乐圈团宠,被惯坏了宠坏了的小公举。
姜九笙问:“打死了怎么办?”
小公举胆大任性,弄天弄地不带怕的,他义正言辞:“老子赔钱。”
------题外话------
荡荡小公举上线了~
二更送上,爱你们~
正文 022:神助攻谢荡
“打死了怎么办?”
小公举胆大任性,弄天弄地不带怕的,他义正言辞:“老子赔钱。”
他说完,甩开姜九笙的手,举起凳子就砸简成宗的头上了,脑袋瞬间开花,简成宗懵了有十秒钟,抬手摸到一手血,这才惨叫起来。
简成宗也是豪门出身,哪里被人这么干过,登时火冒三丈,忍着背上、头上的痛,歇斯底里地吼:“你他丫的哪来的龟孙子,只要你今天没把我打死,我们简家一定会弄死你的!”
呵,威胁啊?谁还不是个少爷了!
谢荡把椅子往地上一扔,一股子‘年少轻狂你狂老子更狂’的狠劲儿,嗤了一声:“那我就把你打死,一了百了。”然后,他抬脚就往简成宗肚子上踹,发了狠往死里踹,“丫的,欺负老子谢家的关门弟子,当谢家没人是吧!”
谢荡国外演奏会一结束就飞了国内,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脚上还穿着蹭亮的黑皮鞋,那一脚,着实顶心顶肺。
简成宗被踹得嗷嗷乱叫。
简家那些保镖都急了,刚要上前,宇文冲锋就打了个响指,将人都给拦下了,随后往皮沙发上一坐,冷眼旁观。
别看谢荡是个娇气的,耍起狠来,那也是往死里搞的,他脾气不好,平时闹性子时也没人敢拉,除了姜九笙。
“够了。”姜九笙吱声了。
谢荡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她。
姜九笙看了一眼抱着肚子瘫在地上的简成宗,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谢荡也是练过的,估计专挑不致命却疼死人的地方整。
“打坏了还得我收拾烂摊子。”这一句是宇文冲锋说的。
谢荡不乐意,再抡了两拳才罢手,活动活动手腕,扭头看姜九笙,灯光迎面打来,他这才看清姜九笙左边脸颊上有伤,留了半指长的血痕,一把拽住姜九笙的手:“脸上怎么了?哪个打的?”
谢荡这个人,脾气坏,还要人宠,平时任性又不讲理,就一点好,护短,他是看不惯姜九笙,是不爽她抽烟喝酒打架玩吉他,可姜九笙是拜了他老谢家的祖宗,可以关起门来训,只是外人能欺负吗?能打吗?他气坏了,拽着姜九笙怒气冲冲地说:“快说,哪个兔崽子弄的!”
姜九笙不大在意地用手指抹了一把血:“被玻璃渣溅到的。”
谢荡赶紧给她把另一只手也拽住,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讲究的方巾,给她擦,凶她:“你别动,毁了容丑死你!”
姜九笙眉头蹙得深了几分,额头发汗。
谢荡不解气,继续训:“你是不是蠢?一个女人在外面干什么架,不会跑啊?”训完,拉着她的手转了两圈,拧着俊秀的眉毛,“有没有事?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谢大师就谢荡一个儿子,又自小没了母亲,谢大师当然是疼着惯着,这才养成了如今这般上天入地的娇惯性子,可到底年纪小,刚二十出头一点儿,除了一把小提琴,社会阅历也算不得多,本性单纯,虽然对姜九笙总是恶语相向,可到底是一起学了几年音乐的‘自家人’,心里还是偏袒着她的。
见姜九笙不说话,谢荡燥得抓了一把小卷发:“怎么不吭声?没事吧?”
姜九笙咬了咬唇:“你再不松手就有事了。”
谢荡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她脸色发白大汗淋漓,立马松了手,还用指腹戳她,轻轻地戳了一下她手臂:“手怎么了?”
谢荡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兴许因为自小拉小提琴的缘故,手指特别长,骨节纤细,像古时候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嫩白又削尖,精细得不得了。
谢荡是个爱美的,尤其爱手,他还给他那双手买了保险,享誉盛名的天才小提琴家的手,自然价值连城。
姜九笙不痛不痒地回了他的话:“可能是骨头折了。”
骨头折了……
那还和个没事人一样?
谢荡脸色瞬间就垮了,二话没说,转身就去踹简成宗。
这下宇文冲锋也不拦着了,宁愿打坏了收拾烂摊子,目光落在姜九笙身上,这嘴硬的,手折了都一声不吭,整个散打馆就数她硬气,平时倔得像头牛。
简成宗被踹成了猪头,抱着脸哇哇大叫,一边叫一边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这狗仗人势的嘴脸。
怎么,当别人没有‘人势’可仗?
宇文冲锋慢悠悠地从沙发上起身,闲庭信步地走过去,低头撇了简成宗一眼:“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简成宗:“……”
宇文冲锋逐字逐句,不紧不慢地说:“我爷爷叫宇文啸天。”
江城基本没有谁会不认得宇文家这位开国老将军,天宇的小老板听说也姓宇文,大家都以为只是巧合而已,毕竟宇文家的独生少爷,怎么可能这么……混不吝。
“……”
简成宗除了惨叫,就只剩惨叫了。
宇文冲锋瞥了一眼姜九笙的手,对谢荡说:“打够了就送她两去医院,我去处理一下这里面的监控。”
天北第一医院。
助理小乔临时去还赞助,是谢荡开的车,刚停在医院门口,他便将车窗摇上了:“有记者跟拍。”
莫冰赶紧把口罩掏出来给姜九笙戴上,低骂了句:“柳絮这个白眼狼!”医院是高危地带,艺人一进医院,什么整容流产各种风言风语都能无中生有,她看了看姜九笙的左手,已经有些肿了,“现在怎么办?”
谢荡挂挡,一个甩尾就调了头:“换个医院,我甩掉他们。”
“等等。”
谢荡抬头,内后视镜里正好照着姜九笙的脸,见她不慌不忙,拨了个电话。
医院顶楼会议室里,正在进行一次神经母细胞瘤的专家会诊,由神经外科发起,参与人员有本院内各个外科科系的主任医师、院外专科专业的教授,及同行领军的学术专家。
投影仪上,幻灯片滚动。
身着白衣大褂的男人拿着翻页笔,吐字清晰,有条不紊:“肩胛骨软组织至锁骨上颈部下淋巴结部分有肿瘤转移,患者已过了T4N晚期,我的看法是尽快测定任意尿香草扁桃酸和高香草酸的肌酐比值,以及血清LDH检查,123I—MIBG治疗只是暂时的,根治性手术治疗前,先使用基于高剂量环磷酰胺的治疗方案——”
手里的震动铃声突然打断了年轻医生的讲述,会议室里数双眼睛朝后看去。
坐在最会议桌最靠门位置的是心外科的时医生,天北第一医院里最年轻的外科主任医师,在一干头发花白胡子邋遢的中年大叔里,时医生显得尤为年少俊逸,气质涵养更是无可挑剔。
倒是第一次见时医生如此失礼。
时瑾看了一眼来电,起身,说了声:“抱歉。”他拿了手机,甚至等不到走出会议室,就接通了,压低了声音说,“笙笙,是我。”
------题外话------
有人问我,谢荡是男是女,这里统一说明一下,男的用他,女的用她,除了苏倾这个女扮男装之外,算是文学常识。
小公主是谢荡的昵称,是一种描写修辞,类似于小傲娇小团宠,好比说姜九笙被称为笙爷,可她不是爷们,小仙女仔细看我的描写,男的女的分不清,我会很受伤。
中国文学博大精深,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正文 023:医院遇时瑾
时瑾看了一眼来电,起身,说了声:“抱歉。”他拿了手机,甚至等不到走出会议室,就接通了,压低了声音说,“笙笙,是我。”
笙笙……
一听就是女人的名字。
会议室里一干专家教授们都面面相觑,特别是会诊发言那个白大褂医生,惊得直接打泼了咖啡。
时瑾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顶楼除了会议场所,并不做他用,很安静,时瑾靠着墙,低头讲电话,嘴角有浅浅的笑,极力压却怎么也压不住。
“怎么了?”他声线好听,很轻缓。
“我在医院外面,记者跟拍了,进不去。”
时瑾募地抬头,便往楼梯口走:“你把车开到一号门的地下车库,我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姜九笙对谢荡说:“开去一号门的车库。”
谢荡挂了档,边打方向盘边问:“谁?”
“一个朋友。”
她没有再多做解释,闭上眼,脸色十分苍白。
天北的一号门车库仅对医院内部员工及员工家属开放,车辆登记的记录表上是时瑾签的字。
姜九笙下了车,时瑾已经等在车位旁了。
她先开口:“抱歉,给你添了麻烦。”
时瑾摇头,说不麻烦:“受伤了?”目光落在了姜九笙的脸上,她戴了口罩,左边的口罩上沾了点点血腥。
“没什么大事。”
时瑾盯着她,紧抿着唇,本就淡的唇色越发冷白,脸色有些沉:“还伤了哪里?”
总觉得时瑾有些生气,眼神冷得有几分陌生。
姜九笙回了话:“左手。”
他走过去,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左手,又停在半空,便那样悬放着。
“疼?”时瑾盯着她已经肿得厉害的手,眉间的褶皱越拧越深。
姜九笙点头。
他脸色更沉了,好看的轮廓紧紧地绷着。
“抬得起来吗?”
她摇头。
没有管车内的另外两个人,时瑾对姜九笙说了句‘跟我来’便径直朝内部员工的电梯入口走去,输了指纹,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一只漂亮的手伸了进来。
谢荡长腿一迈就站到姜九笙身边,看着时瑾,目光带了迟疑与防备:“你带笙笙去哪?”
对方言简意赅:“就诊。”
莫冰跟着也上了电梯。
时瑾按了五楼,低头拨了个电话:“孙医生,我是时瑾。”
电梯里很安静,只有时瑾的回声,音色低沉,音域偏暗淡,像缓缓流淌的大提琴声,优雅醇厚。
真是一把好嗓子!谢荡盯着时瑾,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个。
时瑾微微背着身,在讲电话:“三点到四点的时间能空出来吗?”
那边大概问了些题外的话。
时瑾耐心又礼貌地回:“嗯,是我的朋友。”没有详谈,匆匆几句之后,时瑾说了声,“麻烦了。”
道了谢,他挂了电话,目光微灼,看着姜九笙的脸:“清理完伤口,我再带你去骨科。”
姜九笙突然觉得,有个当医生的‘私生饭’,很走运。她点头,说了声好,见了鬼地想享受一回‘偶像待遇’。
两人话都不多,却异常默契,熟稔却又不像亲昵。
谢荡听得不爽,往前一步,把姜九笙挡在身后,漂亮的丹凤眼扫过时瑾浑身上下:“你是谁?”
时瑾回:“医生。”
现在的医生都长这样?擦的!可以出道了吧。
谢荡正要再‘审’,刚好,五楼到了,电梯门开,正对的便是心外科时瑾的办公室,一张男人脸率先出现在电梯门口。
三十上下,一身医生白袍,凤眼,五官立体,偏凌厉,笑起来却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添了几分爽朗阳光气,戴了眼睛,很高,掠了一眼电梯里,目光便投向了时瑾:“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会诊——”
外科的专家会诊,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时瑾。
不等男人说完,时瑾便打断了:“会诊推迟到两个小时之后。”
男人愣住。
一向好涵养好风度的时医生,居然也会打断别人的话!
时瑾又道,语调一贯的和风细雨:“徐医生,麻烦你先带这位莫小姐去急诊室的周医生那里。”
男人便姓徐,名青舶,是神经外科的副主任医师。
时瑾这是把他一介神经外科的主治医师当护士使唤了?徐青舶:“我说——”
时瑾绕过他:“谢谢。”
徐青舶:“……”
他懵逼。
莫冰也懵逼,可能职业病犯了,这一路上心里都在盘算,怎么才能把这位医生签下来,只要能签下,绝对是棵摇钱树,这气质与容貌,不需要唱歌、演戏,往镜头前那么一站就够了。
想必这位就是笙笙嘴里那个手漂亮、医术精湛的邻居了,莫冰目光不自觉往下,落在了时瑾的手上。
美,是真美。
找不到别的形容词,这是莫冰的第一感觉,也是唯一的感觉,她想,这位时医生就算不靠脸也可以去当手模,照样是摇钱树。
徐青舶似乎还有话说,杵在电梯门口。
时瑾看他:“麻烦让一下。”
目光像看路人甲乙丙丁。
哦,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了,徐青舶和时瑾是医博时的同窗,算起来,认识也有八年了,共事两年。
徐姓路人甲乙丙丁就让路了。
时瑾回头,看着电梯里戴了口罩的姑娘:“笙笙,你跟我来。”
温声细语,跟哄似的。
徐青舶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认识时瑾八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柔肠百转的样子,时瑾那厮,矜贵到了骨子里,就差遁入空门普度众生了,哪里食过人间的烟火,更别说男女滋味了。
“徐医生。”
徐青舶这才回神:“啊?”
莫冰同姜九笙打了招呼后便没有跟上去:“急诊室在哪?”
“我这就带莫小姐过去。”
徐青舶一步三回头,特别好奇能让时瑾这般正儿八经的绅士折了腰的姑娘是何方神圣。
时瑾领着姜九笙去包扎,谢荡亦步亦趋地跟着,哪儿也不去,就紧紧跟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防备地四处睃着,反正就是觉得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医生很危险。
独立办公室就在五楼的最靠东面,几步路远。
心外科,时瑾。
谢荡瞟了一眼门口的铭牌,刚要跟着进去。
时瑾的手还搭在门把上,回头,公事公办的口吻:“非病人家属请在外面等。”
谢荡从善如流地接话:“我是病人他爸爸。”
姜九笙:“……”
------题外话------
就说甜不甜?
正文 024:上药
“我是病人他爸爸。”
姜九笙:“……”
时瑾神色自若:“您保养得很好。”
谢荡:“……”
姜九笙:“……”
来自外科医生的冷幽默。
氛围显然不太好,谢荡似乎对时瑾心存戒备,电话便在此时恰如其分地响了。
姜九笙转身接电话,喊了声:“静姐。”
谢荡闻言,冷了一张漂亮的脸。
电话那头的女声语速很快,跟炮仗似的说了一堆,一听就是火冒三丈。
姜九笙脾性好,语速不紧不慢,应了对方说:“嗯,他跟我在一起。”
对方又说了几句。
“好。”姜九笙挂了电话。
谢荡很不耐烦的样子:“她打你电话干什么?”
姜九笙嘴里的静姐是谢荡的经纪人宋静,四十多岁,脾气火爆,大嗓门,而且还毒舌,谢荡怀疑她是更年期了,不然就是家里老公不听话。
不过,以上全部是谢荡小公举的个人看法。
在外人看来,宋静有能力,有手腕,人脉广,会做人,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偏偏不走运带了谢荡那个小公举,那家伙,是真比古代的公主还难伺候,金贵得不得了,水只喝国外进口的,衣服只穿高订的,吃东西更挑,葱姜蒜海鲜全部不吃,最无语的是,谢公举臭美得不得了,尤其宝贝他那头羊毛卷和纤纤玉手,碰都不能碰一下。
也就姜九笙这个同门师姐能治治他。
是以,宋静每次暴跳如雷一筹莫展的时候,就会打电话给姜九笙求助。
“她找你。”姜九笙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你还有通告,离开录还剩不到半个小时。”
谢荡全然不在意,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到时补录。”
“是直播。”
谢荡哼哼,不愿意走。
小公举任性,要哄!
姜九笙神色泰然,还是不咸不淡的口吻,随性又淡然的样子,她说:“等会儿我助理会过来,你先回去,等我包扎完了给你电话。”
语气,隐隐约约听得出来一股子命令的调调。
谢荡好不爽,没好气地凶她:“知道了,用你赶!”
他哼了一声,又瞥了时瑾两眼,这才肯走。
姜九笙失笑,跟着时瑾进了办公室,与其说办公室,其实更像诊室,有两台她叫不上名字的仪器,一张挂了帘子的床,实木柜子上放满了文件,摆放很整齐,一张电脑桌,电脑旁边有一套外科医生专用的手术刀。
很像时瑾的风格,简单又规整。
时瑾上前,将医用检查床的帘子拉开,取了自己挂在木质挂衣架上的外套,铺在床上:“你坐这里。”
姜九笙依言坐下,说了声谢谢。
时瑾抿唇笑了笑,在镶嵌式的玻璃柜里取出来包扎用的棉布、消毒水与药物,放在托盘里,端过去放在医用床上。
戴好手套,时瑾俯身,端着姜九笙的下巴。
即便隔着塑料手套,他的手依旧冰凉冰凉的,姜九笙不觉往后退了退。
“别动。”时瑾低声说。
她就不动了。
他取下她的口罩,看了看她脸上的伤口,眉头蹙了蹙,然后低头配药,用医用钳子夹着棉布,沾了碘伏,抬头看姜九笙:“头抬高一点。”
姜九笙稍稍抬高了下巴。
他微微俯身,隔得很近,说话时凉凉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是熟悉的薄荷香,让她有些微微怔忪。
“怎么弄的?”时瑾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姜九笙默了一下,才回答:“和人打架。”
时瑾动作顿了一下。
“下次尽量不要动手。”他说,克制又小心的语气,同她建议,“你是艺人,伤到了不好。”
时瑾真是个温柔又绅士的人。
姜九笙鬼使神差地点头了,即便她做不到。
她想,时瑾温声细语说话时,应该很多人都像她一样,怎么都拒绝不了。
他动作很轻,软软的棉花沾了凉凉的药水,幅度很小地擦拭她脸上的血渍。
姜九笙问:“会留疤?”
他摇头:“不会。”
清洗完伤口,他用棉签蘸了药膏给她涂,打着圈,将药物抹开。
姜九笙往后缩了缩。
时瑾动作一顿:“疼?”
与其说是疼,更像痒,时瑾动作太轻,手里那根棉签像羽毛,挠得她心痒痒。她把目光撇开,说:“还好。”
时瑾动作又轻了几分,微微俯身,对着她侧脸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她鼻尖充斥的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很淡的消毒水味道,不难闻,还有似有若无的沐浴露香,跟她的一模一样。
难道每个私生饭都像时瑾这样爱屋及乌?
她又走神了。
“笙笙。”
“嗯?”姜九笙抬头,撞上时瑾的目光。
他笑了笑,说:“不要碰水,两天后我再给你换药。”
有些窘迫,姜九笙低头颔首:“好。”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时瑾摇头,又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不用谢,我是你的脑残粉。”
姜九笙:“……”
处理好了脸上的伤口,他带她去了骨科,这个时间点,医院看诊的人本应很多,骨科诊室外却只有寥寥几人,大抵是因着她艺人的身份,时瑾特地打过招呼了,一路上,除了医生护士倒没遇上别的路人,她戴了口罩,还是有医护人员认出了她,礼貌地过来要签名,时瑾都一一婉拒,气度礼仪都让人挑不出错来,便也没有谁再上前叨扰了。
时瑾嘴里那位孙医生六十岁上下,是个清瘦的小老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这位孙医生是骨科的主任医师,一星期只坐诊一天,并非是今天,自然,他会出现在诊室是因为时医生的拜托。
时瑾在医院的威望很高,各科室的医生都会敬他三分,给七分薄面,毕竟谁家还没个病痛,天才外科医生的人脉留着也有备无患,何况是人情。
孙医生看完诊,让护士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心想,时医生带来的那小姑娘韧劲儿好,能忍,手肿成那样也一声不吭,倒是时医生那张脸,白得不像话了。
孙医生自然看出了几分端倪,这位小姑娘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没有骨折,只是脱臼了。”
时瑾眉头稍稍松了。
孙医生一一说明:“我先给她关节复位,然后再带她去拍个片子,要是有软组织损伤,还需要用石膏固定。”
时瑾颔首:“好,谢谢孙医生。”
孙医生笑着摇头,对时瑾身边的小姑娘说:“会有点疼,忍一下。”
姜九笙点头,抿了抿唇,手心都是汗,耳边,是时瑾的声音:“疼就咬我。”
------题外话------
时医生的追妻方法——润物细无声地渗入!
正文 025:偏执型人格障碍
姜九笙点头,抿了抿唇,手心都是汗,耳边,是时瑾的声音:“疼就咬我。”
她转头,时瑾已经把自己的手背递到了她跟前,如此近的距离,还是无可挑剔的好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莹润的白色里透了一点点绯色。
那么漂亮的手,她怎么舍得咬。
姜九笙对时瑾摇摇头,稍稍抬了手:“麻烦了,孙医生。”
孙医生戴好了手套,抬着她红肿的左手,稍稍活动了两下,她紧咬着唇,额头的冷汗很快便渗了出来。
忽而,凉凉的掌心就覆在她的眼睛上,遮住了她眼里所有的光影。
“别看。”
是时瑾的声音,如此蛊惑人心。
她突然恍惚。
不知不觉中,听闻一声骨头脆响,本该很疼的,她却没怎么感觉到,所有感官全部停滞在了他掌心覆着的地方。
时瑾的手,真凉。
关节复位之后,时瑾带她去放射科拍X光片,进去之前,他说了一句‘我等你’,然后靠着科室对面的墙,挥手让她进去。
很奇怪,这种有人送、有人等的感觉,姜九笙觉得浑身都麻麻的,不知道是不是脱臼的左手在作祟。
她进去后,时瑾依着墙,安静地等。
往来的护士时不时上前问候,多为年轻的小姑娘,羞羞涩涩的,时瑾一一回应,只是淡淡颔首,不言不语,白衬衫配西装裤,敞着医生白袍,很普通寻常的打扮,却惹来频频注目。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心外科时瑾,确实担得起这十二字,只是,如是人儿,可远观,不可近玩。
住院部的两个小护士走远了,这才敢打趣讨论。
“时医生那张脸,我能看十年。”
同伴深有同感,做了一脸痴迷状:“那双腿,我能玩二十年,啧啧啧……”
小护士笑:“快打住打住,还要工作呢。”
两人嬉嬉笑笑,一时没个正行,嘴里说得最多的便是心外科那位时医生,倒也见怪不怪,天北第一医院未婚的小护士,哪个不教时瑾二字迷了魂道。
哦,不止护士,还有女医生呢。
比如——
“621房三号床的药配好了?”
女人音色清亮,中气又沉稳,听起来很干练,略显强势。嬉闹的两个小护士闻声立马噤若寒蝉,闭口不言,低头配药。
“上班时间嘴碎,是太闲了吗?”
俩小姑娘面面相觑,没敢做声。
这位是院长家的掌上明珠,才二十六的年岁便当上了小儿外科的主治医师,姓萧,名林琳,长相生得好,标准的三庭五眼,很有古代韵味,奈何性格太强势,医院里喜欢她的男医生不在少数,可敢追她的却屈指可数,当然,性子太强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件事儿众所周知,院长千金瞧上心外科的时医生了。
别看明面上萧医生都如此一副清高模样,可是有小护士瞧见过的,她在时医生面前小女人的不得了。
等人走远了,被训的小姑娘噘噘嘴,很不满:“公报私仇!就是见不得别人说她心上人。”
“就是,时医生又不是她家的,摆什么时夫人的姿态。”
“苍老师是岛国的,时医生是大家的!”
“……”
临近黄昏色,窗外夕阳西下,将走廊里静立的人影拉得斜长。
一个人影,从夕阳里走来,带着戏谑玩味的笑。
“哟,还等着呢。”
整个天北第一医院,这般与时瑾说话的,除了徐青舶这个同窗,再无第二人。
时瑾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
徐青舶刚坐诊完,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挑了时瑾对面的墙靠着,没骨头似的。
他瞥了瞥放射科门口:“里面那个是姜九笙?”
时瑾不置可否。
徐青舶拖长了语调,兴味十足:“摇滚巨星啊,”看向时瑾,耐人寻味之后,神色突然认真了,“和你什么关系?”
时瑾抬头,停顿思忖之后,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她的脑残粉。”
徐青舶:“……”
当他脑残吗?
他走到时瑾跟前,没了先前打趣的调侃,正儿八经的语气:“百度百科没有虚构的话,姜九笙应该是三年前才出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徐青舶嘴角笑意全收了,“八年前你钱包里就放了她的照片。”
很青涩的小姑娘,徐青舶只见过一次那张照片,本该模糊的,可仔细看了姜九笙的眉眼,这才与记忆里隐约的轮廓重叠。
这件事徐青舶一直忘不掉,当时的室友只不过是玩笑,碰了一下那张被时瑾珍藏在钱包里的照片,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那是徐青舶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一身风度的时瑾发疯、发狂。
那个室友被时瑾打断了两根肋骨,转了系,因为时瑾在医学上的天赋,医大对他格外放纵,便将事情压了下来。
后来,他辅修了精神心理科的课程,才敢断定,时瑾患有轻微的偏执型人格障碍,他的病与传统意义上的偏执症患者又有所不同,他的病因与所有发病症状都围绕着他钱包里的那张照片,确切地说,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
兜兜转转了八年,时瑾的世界里,还是那同一个人。
“徐青舶。”
时瑾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不见半点平日的温文尔雅,眼睛里全是警觉与锋利:“不要过问我的私事。”
像警告,攻击性十足。
除了那次照片事件,徐青舶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时瑾,露出了所有尖利的棱角,陌生,却一点都不突兀。
这才是时瑾。
徐青舶郑重其事的语气:“时瑾,有时间的话,我建议你去做一次心理测试。”
------题外话------
推友文:西梧《军门霸宠之特战痞妻》
[军旅宠文,一对一双强,虐渣酸爽]
正文 026:与时医生的住院日常
徐青舶郑重其事的语气:“时瑾,有时间的话,我建议你去做一次心理测试。”
时瑾冷静地看他:“滚!”
呵,还算难得,能听到时瑾说粗话。
总之,一碰到他照片里的那个人,保准一点即燃,那是时瑾的禁区,画地为牢也不能让人侵犯半步的领域。
徐青舶突然就颇为感慨:“快八年的交情,两年的上下铺兄弟情啊。”
八年前,时瑾横空杀进了耶鲁医科院,他很不幸,成了天才的上下铺,从此,被天才的光芒掩盖得暗无天日。
徐青舶叹了一口气,继续感慨:“你居然一言不合就让我滚,诶,都是塑料花啊,塑料花!”
手才刚搭上时瑾的肩,他退后一步,徐青舶的手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中,一脸懵逼地看着时瑾把医生白袍脱下,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拿出一瓶喷雾型的消毒液,对着肩膀的位置喷了三下。
时瑾抬头,目光无波无澜:“就算快八年的交情,两年的上下铺兄弟情,也不要随便碰我。”他认真地解释,依旧优雅又礼貌,“很脏。”
徐青舶:“……”
真他么扎心!
突然想起来念医博那会儿,他上铺,时瑾下铺,要是他爬床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点儿时瑾那金贵的床单,时瑾那厮就会闷不吭声地换床单、消毒、扔垃圾,那架势就好像被病毒碰了似的。
后来时瑾住了三个月就搬出去了,两年上下铺情谊其实认真来算,还是挂名的,是货真价实的塑料花!
徐青舶深呼吸一口气,叫住路过的护士:“刘护士,剪刀有吗?”
被天北医院第一花花公子点名的住院部护士一脸懵圈:“啊?有啊。”
徐青舶走过去,从刘护士的医用托盘里拿出来一把剪刀,然后走到垃圾桶旁,捡起时瑾那件医生袍,毫不犹豫地一剪刀下去。
他回头,冲着时瑾:“割袍断义!”
对方不咸不淡地给了个眼神,目光就转向放射科门口了,徐青舶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刚要说点什么,就见时瑾侧脸的轮廓柔和,笑意浅浅。
时瑾走上前:“手还疼吗?”
姜九笙左手带了医用的固定带,她稍稍动了动手指:“不怎么疼?”她并不娇气,不过时瑾似乎很不放心。
她有一点儿相信了,时瑾可能真的是她的‘私生饭’。
“手没有用石膏固定,先不要动。”时瑾说。
姜九笙点头,还戴着口罩,脖子上藏青色的围巾遮住了下巴轮廓。
那条围巾徐青舶认得,是时瑾的。
他整了整姜九笙的围巾与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你去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结果。”
“好。”
徐青舶瞠目结舌,原来不仅偏执症有针对人群,洁癖也有,姜九笙之于时瑾就是例证。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放射科,在电梯门口,刚好碰到萧林琳。
她笑着打招呼:“时医生。”
时瑾颔首:“萧医生。”
礼貌,却疏离,是他一贯的态度。
萧林琳不免有几分失落,面上不露声色,目光落向了时瑾身边的人:“这位是?”
他惜墨如金:“朋友。”
没有介绍,也没有引荐,显得很客套。
萧林琳也没有再细问,换了话题,公事公办却也不免还有几分女性特有的温婉:“六点后有时间吗?有个病人的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
时瑾不做思考:“抱歉,没有。”
“……”
时瑾为人绅士,极有风度,若不涉及到私人问题,他极少如此斩钉截铁地拒绝人。
萧林琳一时哑口无言。
“我还有事,失陪。”说完,时瑾没有再逗留,按了电梯键,对身侧的人说,“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
虽说是脑残粉,可姜九笙到底不想事事麻烦时瑾,便说:“还不到住院的程度。”
时瑾相劝,语气友好,并不显越俎代庖:“你的手肿的厉害,可能有软组织拉伤,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口吻像医嘱。
差点忘了,她的邻居还是个称职的医生。姜九笙没有再拒绝,玩笑了一句:“时医生不是心外科吗?骨科也有涉及?”
时瑾颔首:“我全能。”
姜九笙:“……”
时瑾说得很准,X光片显示她确实软组织轻微损伤,打了石膏,时瑾给她办了住院,所幸演唱会排期在一个月之后,伤的又是左手,大概不会耽误进程,莫冰却怕有什么变故,恨不得把姜九笙当成祖宗给供起来,自然双手赞同她住院。
莫冰的伤都是皮外伤,只是扭了脚,不大方便走路,姜九笙便让她回去,留了助理陈易桥在医院照看。
陈易桥小名小乔,也应了这个名字,像古时的女子,温柔又贤惠,用莫冰的话来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莫冰尝过多次小乔的手艺,次次都赞不绝口,姜九笙甚至怀疑莫冰当初便是冲着人小姑娘的厨艺才签了她的。
晚上,小乔带了汤来医院,病房门口有保镖守着,是宇文冲锋派的人,小姑娘很害羞,红着脸打了招呼,客气地问几位大哥喝不喝。
几位大哥都不好意思地摆手。
小乔这才进病房:“笙姐,我给你炖了大骨汤。”
姜九笙放下杂志,抬头:“谢谢。”
小乔腼腆地笑了笑,把保温桶搁置在柜子上,放下包,倒了开水仔细地烫洗碗筷。
姜九笙看了一眼她那个鼓鼓的帆布包:“小乔,你晚上不用在医院陪床,我只是伤了手,没有什么不方便。”
小乔立马摇头:“那怎么行,莫冰姐不在,我得时时刻刻守着你,我不在万一有私生饭怎么办?”
得,私生饭来了。
姜九笙抬头,看向病房门口:“手术成功吗?”
是时瑾,还穿着手术时的绿色无菌手术衣,即便是这样深沉的暗色,仍旧盖不住他一身明华。
真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姜九笙想。
他点头:“嗯,很成功。”
话刚落,突然咣当一声,两人都闻声望去,见摔了一地瓷碗碎片,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小乔登时手忙脚乱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是、是我笨手笨脚,忘了把手擦干,太、太滑了,对不起笙姐,我这就收拾干净。”
她蹲下去,徒手就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没事。”姜九笙看了一眼她被烫红的手,“你别用手捡,会伤到,让护士过来收拾,我现在还不太饿,不着急,你可以先去急诊室看一下手。”
小乔连连道谢,叫了护士过来,这才匆匆忙忙出了病房。
过来收拾的护士看到时瑾,显然诧异了一下,赶紧正了正色,边埋头收拾,边耳听八方,心外科时医生的八卦啊,光是脑补,就是一出大型现代医疗言情伦理剧,哦,还涉及娱乐圈风起云涌!
时瑾走到姜九笙床边:“手还会疼吗?”
口吻有点像主治医师。
姜九笙回:“不疼,有些麻。”
他俯身,看了看她的手臂,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她手臂的石膏上碰了碰。
她盯着他的手,出神。
真好看。
想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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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力冒泡,不要养文~
正文 027:女娇娥苏倾(一更)
她盯着他的手,出神。
真好看。
想摸……
时瑾抬头看她:“有一点肿,等会儿我给你开一点内服的药。”
姜九笙顿了一下,尽量不露声色地把目光从时瑾的手指上挪开:“……好。”
她想,她手控的毛病可能又加重了,应该是晚期,以至于时瑾仅用一根手指,就惹得她心神不宁、心猿意马了。
她屏了屏呼吸,状似自然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来喝,手才刚伸出去——
“你的手臂不能乱动。”时瑾提醒。
躬身趴在枕头上伸手够水杯的姜九笙:“……”愣愣地回头。
时瑾笑了笑,很浅,眼角稍稍弯起来,贵气里平白多了两分亲切的少年气,他蹲下,抬头对上姜九笙的眼睛:“需要我帮你吗?”温声提醒,“你刚打石膏,那只手最好不要移动。”
隔得太近,她闻到了略微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兴许因为刚从手术台下来,还有些让她陌生的血腥气。
她往后退了退,动作有些急,有些乱,稍稍扯到了脱臼的左手,确实疼,她皱了眉,问时瑾:“要帮我把手吊起来吗?”
动作太大,软组织会再次拉扯损伤。
孙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时瑾摇头:“不需要,我可以用我的手。”
说完,他取过床头柜的水杯,递到了她嘴边。
孙医生还说,最好有人贴身伺候,弹唱歌手的手,毕竟金贵。只是,姜九笙也从未想过,雅人清致的时医生伺候起人的样子会如此顺其自然。
她心乱如擂鼓,不知如何应对。
姜九笙曾经以为,只有摇滚,只有舞台上惊天动地的狂乱与嘶喊,才能震撼那藏在层层皮囊下的心脏,时至今日才发现,不,时瑾也可以,在她完全陌生的领域里,惊涛骇浪。
她突然很好奇,这样一个能让人折腰的男人,究竟为何甘愿背负上‘私生饭’这样一个全然没有一点正面定义的标签。
“笙笙。”
时瑾突然喊她,手中那杯水微微荡开涟漪。
姜九笙抬头,房门恰巧开了,是小乔回来了。
“让小乔来吧。”姜九笙说。
时瑾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最后是小乔喂的水,以及汤,姜九笙觉得时瑾这样的绅士可能极少被婉拒,他似乎有点不开心,晚上没有来看她这个邻居。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左右不过是邻居,她也许多想了,即便有粉丝滤镜,可时瑾这样的贵族绅士,待人处事亲切友好也实属正常,她若胡思乱想过多,大概会显得痴心妄想了。
天北第一医院的VIP病房,环境极好,姜九笙睡得还算安稳。第二天一早,苏倾来探病了,戴了口罩眼镜,卫衣牛仔裤,一改往日的出行习惯,打扮得很低调。
她一进来,就四处打量,看到门口守着的保镖,这才稍稍放心。
苏大明星也有躲着记者的一天,姜九笙好笑,招呼她:“苏小姐,坐。”
这一声苏小姐,叫得苏倾心肝都颤了,一上来就给她来了个化骨绵掌,四两拨千斤啊,怪不得她经纪人说这个圈子里不缺聪明人,缺的就是姜九笙这种聪明地不露声色的人。
和聪明人说话,兜兜转转百般试探就蠢了。
苏倾笑了笑,开诚布公:“笙笙,你别弯弯绕绕了,给个痛快呗。”大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姜九笙倒了杯水给她。
苏倾接过去,等着她的下文,她又不紧不慢地从抽屉里拿了一包烟,没点,抽了根在手里把玩。
苏倾心里更没底了。
姜九笙抬头:“以后找你拍MV可以打折?”
“……”
封口费就要这么点?
苏倾愣了好久,才爽快地说:“终身免费,另加宣传。”
姜九笙笑:“那你一定要一直火下去。”
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她处变不惊,像置身事外,给了台阶,又得了她的人情。
苏倾突然想到了银行借贷人员时常说的一句话:你尽管借,利息很低的,可以慢慢还。
姜九笙,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不过,该死的有魅力。
苏倾欣然接受,心头大患解决了,心情大好:“那当然,我的应援口号可是,”提了提嗓子,喊得很响亮,“苏倾苏倾万代春秋!”
对方笑而不语。
两个聪明人,开门见山,三言两语就一拍即合了。
“理由是什么?”姜九笙问得随意。
苏倾放松了,拿了把椅子坐在床头,十分不客套地从果篮里拿了个橘子,剥着皮儿,不痛不痒地回了句:“小时候为了躲债,吃不饱穿不暖,性别都要不起了,十七八的时候在酒吧里当酒保,虽然我也称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不过男孩子多少省事儿点。何相博要签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地痞混混,再穿裙子装淑女也晚了,十几二十年都这么过来了,哪里学得来女人娇俏可人的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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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晚八点半
正文 028:简公子的下场(二更)
“十几二十年都这么过来了,哪里学得来女人娇俏可人的那一套。”
她说得无关痛痒,像事不关己似的。
姜九笙料想,若不是经了俗世百般捶打与磨炼,不会如此百炼成钢。
“债还清了吗?”她咬了根烟,没点着,吸了口,过过嘴瘾。
苏倾无所谓似的:“是个无底洞。”
苏倾的事情,姜九笙从莫冰那听闻过几句,只知道她有个嗜赌成性的父亲,用莫冰的话说,是只喂不饱的寄生虫,偏偏还不能赶尽杀绝的那种。
姜九笙落落大方地问:“需要帮助?”
苏倾惊愕了一下,她想起了何相博的话,那时候姜九笙的一辑刚大卖,赶着巴结她与赶着潜她、抹黑她的人一样数不胜数,不过她照样独善其身,何相博说过,除了宇文冲锋的保驾护航,姜九笙身上还有一种难能可贵的东西,总是云淡风轻,从不与人为恶,也从不卑躬屈膝,一身风骨,不损了别人,也不折了自己。
娱乐圈里能这样沉得下来的艺人不多,姜九笙显然是个个中高手。
苏倾笑着摇头:“暂时不需要。”她玩笑的口气,“你的演唱会下个月?”
“嗯。”
“我能不能去当帮唱嘉宾?”苏倾语气颇为正经了,“其实我一直有个歌手梦,不过何相博没有打算让我进军乐坛。”
经过此事,两人也算有了点私下交情,苏倾便熟稔随性了许多,友情帮唱什么的,不过分吧,她好歹也是当红‘流量小生’啊。
姜九笙拒绝了:“恐怕不行。”
“为什么?”苏倾不认为她不够红,带一波流量分分钟的事。
对方的理由很正当,也很直接:“我听过你唱歌,何相博的判断是准确的,简直是车祸现场。”
苏倾:“……”
扎心了,老铁。
姜九笙当真认为何相博给苏倾定的发展路线很适合她,接接广告,上上综艺,出演一些讨喜却不太需要演技的角色,主要向国际时尚圈进军,其他急不来。当然,除了毁容般的演技与车祸现场般的唱功,苏倾各方面都很对姜九笙的胃口。
帮唱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不适合深入探讨,会伤害一段尚且还在‘塑料花之上,友谊未满’阶段的交情。
苏倾剥了个橘子递给姜九笙:“为什么帮我?”
若是姜九笙愿意,整死她都不是难事,她这个‘流量小生’倒台了,姜九笙没准还能从天宇多分点资源呢。
姜九笙放下手里的烟,接了她的橘子:“看你顺眼。”
苏倾忍俊不禁。
真是个帅气的女人啊,可惜,她虽然当了这么久的男人,三观依旧犹如钢铁般正直,不然,一定娶她。
“还好你看我顺眼,不然,”苏倾玩笑地调侃,“简成宗就是血的教训。”
“他怎么了?”
苏倾惊讶:“你还不知道?”
姜九笙淡淡嗯了声。
想来是宇文冲锋和莫冰不想她分神,苏倾斟酌了一下,还是知无不言:“简成宗昨晚在自己家被人绑架了,今早警方在西郊的仓库里找到了他,被锁在了鱼缸里,水已经流到了鼻子口了,晚一步估计就要命丧黄泉了。”
姜九笙不言,神色自若地听着。
苏倾见她安之若素,便没了顾及,接着言无不尽:“我听我经纪人说,绑匪不求财,也不害命,就断了他一只左手,脸上划了一刀,灌一缸水,把他吓尿了就完事,而且这绑匪肯定智商特别高,现场一点有价值的证据都没留下,算计得刚刚准,水一到鼻子警察就到了,没弄死,不过吓傻了,警方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就知道神神道道说他再也不敢了,送去医院查了,说是用了依托咪酯,一种常用于手术的麻醉剂。”
姜九笙沉默,若有所思。
简成宗为人纨绔,放荡又张狂,确实得罪了不少圈中人,被人恶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时间太巧,姜九笙左手刚脱臼,简成宗左手就跟着遭殃了,脸上伤口都一样,跟见了鬼似的,无证可查,邪乎得不行。苏倾不是迷信的人,不过还是免不得被惊悚了一把。
“笙笙,我都开始怀疑了,你可能真的是个诅咒。”苏倾半真半假地打趣。
这件事,姜九笙自始至终都不置可否。
苏倾还安慰了她几句,大致意思是说那些被‘诅咒’的人都是居心不良、罪有应得,就算下场很惨,也是为人民除害之类的。
起了风,大概要变天了,深秋的云,总是阴阴翳翳的,将阳光遮得满满当当,乌云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姜九笙披了件外套上了医院的天台,十五楼高的建筑,往下俯瞰是车水马龙的闹市,凉风习习,刮得人生疼。
她拨了宇文冲锋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电话,语气懒懒的:“怎么了?”
“是不是你?”风吹得她嗓音有些涩。
“简成宗?”
“嗯。”姜九笙靠着楼顶的护栏,抬头一片阴云笼罩进眼里,风吹得眼干涩,声音很淡,“是你整的他?”
大概打扰了大老板风流快活,电话那头有女人的声音。
宇文冲锋说了声‘安静’,女人就乖了,他起身,走了一段路,才继续讲电话:“谁跟你说的?”
“苏倾。”
“闲得蛋疼。”他哦了一声,“她没蛋。”
姜九笙失笑。
看来宇文冲锋也知道苏倾是个女娇娥。
“不是我。”顿了一下,他笃定,“也不是谢荡。”
姜九笙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宇文冲锋:“……”
就这女人,天天挂他电话。
“锋少。”房间里的女人很温柔,又听话又懂事。
他突然没了兴趣:“自己回去。”
女人委屈,娇滴滴地说:“人家才刚到。”
“玩腻了,不行?”
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脸色有些发白,很不甘愿的样子:“那我回去了。”走了几步,又迟疑着回了头,怯怯地开口,“锋少,你不喜欢我是吗?不然、不然怎么都不碰——”
------题外话------
表白冲锋哥,我很喜欢他~
正文 029:来,再摸摸手
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脸色有些发白,很不甘愿的样子:“那我回去了。”走了几步,又迟疑着回了头,怯怯地开口,“锋少,你不喜欢我是吗?不然、不然怎么都不碰——”
宇文冲锋冲她笑了声:“嗯,不喜欢你,不喜欢你问题太多。”他起身,走过去,揉了揉女人的发,将她衣领扣好,“自己打车回去,不要被拍到了。”
女人努努嘴:“我知道了。”
真听话。
麻木又无趣,这个女人是,他自己也是。
宇文冲锋从抽屉了摸了根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一根烟尽,倒了杯洋酒,又点了一根。
抽最辣的烟,喝最烈的酒……
那是姜九笙。
医院天台的风很大,姜九笙挂了电话之后,拨了拨耳边吹乱的发,又按了一个号码。
“妈。”
她语气淡淡,称不上亲昵。
“什么事?”电话那头,女人同样口吻淡漠。
姜九笙顿了一会儿:“我们家有没有结识过很有背景的人?”
简成宗不是第一个因她而倒霉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像苏倾说的,跟诅咒一样,从来没有失灵。
母亲姜玥芝想了想,默了片刻的时间:“我跟你爸都是工薪族,上哪去结识有背景的人。”停顿了一下,“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
姜玥芝没有再问:“你在外面多注意身体。”
“嗯。”
“那我挂了。”
“好。”
电话挂了,姜九笙有些怔。
她和她母亲关系很淡,与其说不亲近,更像客套,她们很少通话,一年半载一个电话,电话内容形式又刻板。
姜九笙有时候怀疑,她是不是抱养的,毕竟她不止一次看到她家姜女士和兄长母慈子孝,那样子才像一家人,更别说他的父亲,总是低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突然有点烦躁,她拿了一根烟咬在嘴里,指腹擦着打火机的摩擦轮,三两下摩擦后亮了一点火光,她咬着烟凑上前去引燃。
突然,嘴上的烟被抽走了。
姜九笙抬头。
时瑾说:“抽烟有害健康。”声线温软,似乎刻意压低,“抱歉,医生的职业病。”
姜九笙看着她被抽走的那一根烟,细长的女士香烟,被时瑾修长的手指捏着。
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可姜九笙偏偏觉得赏心悦目,她盯着时瑾手里那根烟:“我就抽一根。”
语气稍稍软了,有些恳请的意味。
这不像她,她野惯了,懒惯了,何时这么示弱过,可见了鬼的话到了嘴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出了口:“你让我抽一根,嗯?”
这是她?风范呢?
时瑾当真有种魔力,能让人束手无策。
姜九笙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他似忍着笑,嘴角压不住上扬的弧度,说了声‘好’,然后将手里那根烟还给了她,只是她放在护栏旁的烟盒被他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姜九笙没有再说什么,咬着烟点火,许是风太多,她左手又打着石膏,几次都没点着。
“给我吧。”时瑾说。
姜九笙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打火机递给了时瑾。
他接过去,一只手掩着风,轻轻磨动打火机的摩擦轮。
“噌!”
火光冉冉,映照得他五指莹白,姜九笙低头就能看见他细微的掌心纹路,干净,无暇,像上帝的艺术品,无可挑剔。
就着火,她吸了一口,手指夹着烟,吐了一口烟,问时瑾:“你手法很熟练,时医生也抽烟?”
她又喊他时医生,她喜欢这个称呼,无缘无故地偏爱。
时瑾嗯了一声:“以前抽过,现在不碰了。”他把打火机递给她,“我以前也喜欢这种打火机,喜欢它摩擦的声音。”
这一点,她也是。
果然啊,私生饭呢。
姜九笙接过打火机,夹着烟轻轻吸了一口,靠着护栏问时瑾:“为什么戒了?”
他回:“有个人不喜欢。”
那个人是谁?
爱人吗?
不知为何,到了嘴边的话她问不出口,便沉默着,安静地抽烟,重重地吸,薄荷味的女士香烟,很淡,没什么味儿。
想抽最辣的烟,喝最烈的酒,唱最撕心裂肺的歌,她突然这么想。
时瑾突然问她:“心烦?”
嗯,心烦,不知道烦什么。
姜九笙诚实地点头:“有点。”
时瑾安静地凝视她的眼睛,默了片刻,问她:“需要摸我的手吗?”
她一时失语。
他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对症下药而已。”
哦,时瑾还记着呢,她是个手控患者。
姜九笙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他的手上:“洁癖呢,没关系吗?”
“我回去可以洗。”
他的话,确实会让人一点负担都没有,循循善诱,尤其诱惑人心,何况姜九笙那颗手控晚期的心。
她抓着最后的理智:“这样的话,我怕会对你的手上瘾。”
像抽烟,有些东西最好别轻易沾染,很难戒。
时瑾看出了她的顾虑,唇边的笑,如沐春风:“跟烟瘾不同,恋手不会有害健康,可以不用戒。”他伸出了自己的手,递到姜九笙的眼前,“不用有负担,毕竟我是你的私生饭。”
姜九笙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话牵走了神魂。
怎么会有这样霞姿月韵、清风霁月的私生饭,如果真如莫冰所说,都是伪装,那么,这裹了糖衣的罂粟,大概也足以让人甘之如饴。
她觉得她一定是被时瑾的手给勾引了,所以,握了整整一分钟都没有松手。
真的,有瘾。
回病房的时候,冤家路窄,姜九笙遇到了简成宗,往日衣冠楚楚的风流公子,见了她,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候诊椅下。
姜九笙:“……”
她这么吓人?
只见简成宗缩在椅子下面,瑟瑟发抖地抱着身子,嘴里嘀嘀咕咕:“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题外话------
苏倾以后都用女字旁的她,不管别人知不知道她的性别,都统一用女的她,不然好混乱。
不要猜测了,冲锋和顾白不一样,性格处事都不一样,我冲锋哥会玩,花样玩~
正文 030:真真假假如梦似幻
只见简成宗缩在椅子下面,瑟瑟发抖地抱着身子,嘴里嘀嘀咕咕:“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姜九笙蹲下。
简成宗缩得更厉害了:“别过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了!”说完,他突然发狂,从候诊椅子里爬出来,朝着一旁的医用推车猛撞,推车上的药物滚了一地,一旁的护士被吓得失声尖叫。
一时混乱不堪。
时瑾把姜九笙拦在身后,吩咐VIP病房的看护:“把病人强制带回病房,注射镇定剂。”
几名医护人员依言上前,按住了精神已经完全失控的病人,整个走廊都回荡着毛骨悚然的叫喊声。
“笙笙,我先过去一趟。”
“嗯。”
时瑾不放心,还是把她送回了病房才离开。
简成宗的病房在同一楼层的最里面,正闹得凶,东西砸得到处都是,病人精神极度狂躁,今早刚送进医院,体内的致幻药物还没有完全排出,根本压制不住。
病房里几个医护人员见时瑾进来,都松了一口气。
“时医生,病人不配合,镇定剂注射不进去。”小护士眼都急红了,这位病人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被注入了麻醉剂成分,正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我来吧。”
小护士感恩戴德地把手里的注射器递过去。
时瑾戴了手套,接过,将针筒注射器里的空气往外推了推,他往前一步,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按在了病人肩头。
被几人合力架着的病人还在不停地扭动喊叫。
“别乱动。”时瑾看了看针头,声音淡淡的,“会很危险。”
病床上狂躁的人突然就安静了,瞳孔放大,盯着时瑾那只拿着针筒的手,目光涣散。
昨晚,西郊废仓库里,灯光很暗。
“姜九笙。”那人说,“还敢碰她吗?”
一把细长的刀突然搁在了他左手臂上,冰冰凉的,摩挲着皮肤。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以后离她远点,很危险。”那人顿了顿,把玩着手里的刀,“知道吗?”
那是一把手术刀。
除此之外,简成宗想不起来那人的脸,也想不起来声音,只记得那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很漂亮的手,拿着细长的刀,动作缓慢又优雅得割开他的皮肉,找到了他左手的手筋,切断。
恐怖至极,却毫无头绪,像噩梦一样……
以至于现在,简成宗看到手好看的医生,或者是姜九笙,就会本能地做出应激反应,神经外科医生建议——转精神心理科。
上午,简成宗先转了精神心理科,后转了病房,是主治医师的建议:要想早日正常,请远离刺激源。
姜九笙回病房后,小睡了一会儿,做了个梦,是个稀奇古怪的梦,昏昏暗暗的,看不到梦里的人,只有声音。
噌。
是打火机摩擦轮的声音,然后火光升起,她看清了一双手,很漂亮很精致的手,夹着烟,颜色很淡的唇吐出薄薄的烟雾,模糊了人的轮廓。
那人在抽烟,是个少年。
“味道好吗?”是女孩的声音。
少年摇头:“又苦又涩。”
“给我尝尝。”
女孩趴在少年身上,去抢他的烟,他笑着躲开,抱着她哄:“笙笙,别碰,对身体不好。”
“那你为什么抽?”
他吐出嘴里的烟,凑过去亲她:“不是你说我抽烟好看吗?”
女孩不躲,乖乖坐在他怀里。
她说:“戒了吧,我不喜欢烟味。”
他说:“好。”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姜九笙醒来时,出了一身的汗,不知为何,有些心有余悸,没有看见梦里那个少年的脸,只是,那双手……
真的很像时瑾。
姜九笙失笑,她这是欲求不满吗?
午饭时间了,心外科时医生的办公室门还关着,儿科的萧医生已经进去快半个小时了,医助肖逸犹豫了几秒,还是安静地离开,独自去吃饭。
“我不建议手术。”时瑾看完检查结果之后,直截了当地说道。
萧林琳将落在时瑾脸上的目光稍稍移开:“如果不手术,心房血氧供给不足,患者随时可能会死。”
“患者还不满周岁,胸骨正中切口太小。”隔着办公桌,时瑾将CT片推过去几分,指着上面的阴影处,“肺循环已经出现了淤血,在手术台上出现心力衰竭的可能性很大。”
萧林琳抬眸看时瑾:“若是你主刀,成功率多少?”
他稍稍往后,靠着椅子:“不超过5%。”
虽然术业有专攻,可这句古话并不适合时瑾,他主修心胸外科,但似乎只要需要动用手术刀,似乎没有他不擅长的领域。
他不建议手术,那基本,动不得刀子了。
萧林琳浅笑端方:“我明白了,谢谢时医生的建议。”
时瑾说:“不客气。”
礼貌,却疏离。
他总是这样,有风度,却也有风骨,不会冷言冷语,却拒人千里。
敲门声响,三声。
“叩——叩——叩——”
门没锁,外面的人直接拧开,是徐青舶,嘴角含笑,两个酒窝很深,冲里面两人说:“午饭时间到了,一起?”
时瑾没有回应。
萧林琳拿了资料起身,没有了半分平时的强势,倒更像个邻家的小姑娘:“我请吧,为了答谢时医生替我解惑。”回头看徐青舶,“徐医生也一起?”
徐青舶是医院出了名的花丛公子,自然不会拒绝相邀:“美女请客,自当相陪。”
话刚落——
“抱歉,我不习惯和人共餐。”
时瑾说完,另外两人皆是一愣,他起身,退后了一步,拿起桌上的消毒喷雾,对着手喷了喷,用手帕仔细擦了擦,对二人说:“祝你们用餐愉快。”
萧林琳:“……”
徐青舶:“……”
又能说什么呢?时瑾是个洁癖患者。
气氛一度尴尬,啪嗒,门响了一下。
时瑾抬头,浅浅一笑:“笙笙,你来了。”
笙笙……
你来了……
口吻熟稔又亲昵。
屋里另外两人一同朝门口看去。
姜九笙有些尴尬,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并非有意偷听。”走近了才听见里面有人说话,鬼使神差就没挪开脚。
时瑾走到门口,神色温和:“没关系,有事吗?”
姜九笙正色,说:“上次你请我吃了早饭,礼尚往来,我助手做了排骨,味道很好,本来想请你尝尝。”既然他不习惯与人共餐,也就只能——
时瑾眸光微微明亮了些,带着笑意看她:“能等我一下吗?我需要先洗手。”
正文 031:一起吃排骨
时瑾眸光微微明亮了些,带着笑意看她:“能等我一下吗?我需要先洗手。”
姜九笙:“……可以。”
不是不习惯和人共餐吗?
又是粉丝滤镜?
萧林琳:“……”
徐青舶:“……”
还能说什么呢?也是破天荒头一回见。
时瑾和姜九笙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萧林琳拧着眉头站在原地,徐青舶同样怔愣。
徐青舶与时瑾是同窗在医院并非什么秘密,萧林琳问他:“时医生一直不接受共餐邀请吗?”
时瑾优雅礼貌,很绅士,却似乎总是拒人千里,至少医院里的女医生女护士,他从来都是君子之交,不即不离。
他是个绅士,却是个最矜贵的绅士。
徐青舶摩挲着下巴:“确切地说,是不接受女士的邀请。”想了想,话锋一转,“不过若是男士,只要不碰到他就行。”
可那个女人……
萧林琳若有所思。
“那是他的邻居,是例外。”徐青舶笑着说。
不过,这么多年了,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例外,当然,时瑾身边从来不乏投怀送抱的女人,毕竟,他那般兼具皮相骨相的男人世间少有,自然引得很多女人心折。
时瑾天赋好,智商高,拿博士学位时也不过二十出头,与之同届的徐青舶等一干人都大了他四五岁,那时,一个寝的室友见他清心寡欲,便拉着他一起看‘动作片’。
当时那小子说了什么来着?
哦,他说:“实验室新运来了两具尸体,我很忙。”然后他起身,要去看尸体。
室友不死心:“尸体有什么好看的。”指着电脑屏幕上正酣畅淋漓的男女肉体,“没感觉?”
时瑾很优雅地说了一句:“跟尸体并无差别,不过,尸体对我有医学价值,他们,”顿了一下,语调很慢,很有涵养地说,“我*硬*不起来。”
徐青舶and室友:“……”
那时候他们都怀疑时瑾他不*举!
拿了医博双学位之后,时瑾应耶鲁医大的邀请,留校教了一段时间的临床心胸外科,那时,他班里那些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没一个不蠢蠢欲动的。
自然,有佳人相邀。
时瑾当时的理由很官方:没空,要批论文。
随后,就让那小姑娘带话回班里:“关于主动脉瘤的体外循环,麻烦你帮忙通知一下,明天上课前,每人提交两篇论文,不可以原文摘抄,更不可以复制粘贴。”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小姑娘敢邀时瑾共餐了,论文不好攻克,这朵高岭之花,更难攻克。
时瑾的餐桌礼仪简直无可挑剔。
姜九笙一边吃排骨一边感慨,没见过谁能将一顿排骨吃得那样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优雅。
时瑾放下筷子:“要水吗?”
她的手打了石膏,不方便,点了点头。
时瑾抽了一张湿巾给她擦手,然后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掺温了给她,等她喝完,又接过杯子,放回柜子上。
端茶倒水陪聊的工作时医生都做了,助手小乔干脆出去,给二人腾地方。
“梨和橙子你不能多吃。”时瑾突然说。
姜九笙看了一眼柜子上的果篮,是早上苏倾送来的,怎就不能多吃,她没反应过来,不明其意。
时瑾解释:“上次你来看了妇科,痛经之症是要忌冷的,梨和橙子都是寒凉性的水果。”
很私密的话题。
不过,从时瑾嘴里听到却没有半点难堪,倒像医嘱,他口吻很专业。
姜九笙不由得打趣了一句:“时医生对妇科也有研究?”
他这才略有不自然,别开头,低声回道:“只会理论皮毛。”
“有你不会的吗?”姜九笙挑着眉笑,“全能时医生。”
她才住院不到两天,就时常耳闻到医院的小护士谈论时瑾,性格好,教养好,智商高,是个医学天才,精通各个科室,哦,还会做饭,会养狗。
非要罗列出时瑾的缺点的话,姜九笙觉得私生饭勉强算一个。
不过,他手好看。
那点缺点就算不得什么了,姜九笙想着,目光就游离到时瑾手上去了。
关于她玩笑的那个问题,时瑾想了很久,回答得很认真:“很多事我都不会,比如你擅长的摇滚和乐器,只是就目前而言,我并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去学,兴许不精通,略懂一二应该不难,不过有一件事我确定我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姜九笙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什么?”她倒一时想不到有什么是高智商的时瑾学不会的。
他一本正经:“生孩子。”
姜九笙:“……”
来自天才外科医生的冷幽默。
时瑾没有再说什么,一声不吭地把果篮里的梨和橙子挑出来,然后用袋子装起来,送给了门口把守的两位保镖大哥。
姜九笙:“……”
时瑾果然是她的私生饭,可谓是‘面面俱到’。
处理掉了忌口的水果,时瑾看了看手表,问姜九笙:“要喝酸奶吗?我办公室有黄桃味的。”
“要。”她又补了句,“谢谢。”
时瑾嘴角笑意微泯:“不客气。”
他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身出去。病房外的声音不早不晚,刚刚好响起。
“笙笙。”
是男人的声音,有些温厚。
姜九笙抬头看去,病房门口的两人正四目相视。
“你好。”时瑾先伸出了手,“我是时瑾。”
门口的人稍稍怔愣了一下,伸手交握,他也自我介绍道:“我是程会。”
姜九笙下床,吊着打了石膏的手走过去。
“怎么过来了,没有课吗?”她问程会。
程会礼貌地对时瑾颔首,转而看向姜九笙,语气随意而熟稔:“听莫冰说你在医院,向学校请了假过来的。”
姜九笙了然,这才向时瑾介绍:“这是我哥。”
她入演艺圈时,特意拜托过宇文冲锋,关于家庭情况,一概不宣,除了亲近之人,外人都不知她还有一个哥哥。
程会随父姓,她随母姓,隔了四岁,他们生得不相像,程会像父亲,个子很高,戴着无框眼镜,周正又书卷气,不像姜九笙,眉宇间总带着两分野性,不笑时,冷艳又薄凉,这‘笙爷’的称号便由此得来。
时瑾颔首,算是问候。
转而,姜九笙再向程会介绍时瑾:“这是我的朋友。”很快,又补了一句,“和邻居。”私生饭就不用说了。
程会点点头,说了句‘你好’,就没有再攀谈,错开位置,让时瑾出去。
待人走远后,程会目光还没有收回来,盯着门外。
姜九笙问:“你认识时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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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都会慢慢揭开,别急,这是个很清奇的故事,绝没有你们所想的狗血
正文 032:心动?
姜九笙问:“你认识时瑾?”
他摇头,解释:“他外貌太出色,不免多注意了两眼。”合上门,往病房里面走,程会的目光落在姜九笙打了石膏的手上,“伤得如何?”
姜九笙动了动胳膊:“只是脱臼了,没大碍,这两天就会出院。”她坐回床上,对程会说,“不要告诉爸妈,免得他们担心。”
程会笑着点头,拉了把椅子坐下:“山高皇帝远,他们不会知道的。”
姜九笙的父母都是会计,在江北的一个三线小县里工作,两个老人家日常生活简单又朴实,快餐式的娱乐圈浮华他们并不会多加关注,怕是姜九笙上个头条,她家二老也不会知晓,不过姜九笙倒希望如此,这个圈子太乱,她很不想把家人牵扯进来。
大概有这部分的原因,程会从事的工作与演艺圈也有或多或少的关联,他是电影学院的老师。
姜九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上个礼拜的新闻报道是真的?”
程会拿了苹果在削,随口应了句:“什么新闻?”
清了清嗓音,姜九笙把那条热点新闻的题目念出来:“秦家八小姐情陷神秘男子。”
那个神秘男子的背影,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是程会无疑,恰好,秦家老八是程会的学生。
程会事不关己似的:“现在无中生有的东西都能上新闻。”
这么说来,‘情陷’一词失实。
也怨不得记者捕风捉影,实在是秦家的八小姐太惹眼,姜九笙就事论事:“秦家人哪一个不高调。”
如果说江北是宇文家的天下,云城是温家的大本营,那么整个中南三省,就都是秦家在一手遮天,涉及到的产业何其之多,富可敌国都不算夸张,而娱乐这一块,秦家自然也有涉猎。
天宇传媒主要造星,秦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却专注电影与后期,当然,也不乏一线的艺人,而林安之的现东家华纳影视,背后有温氏银行的财力支撑,是国外大牌时尚的宠儿。
三足鼎立,谁也不让谁,整个娱乐圈几乎被这三家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份额。
秦萧潇便是秦家的八小姐,传闻并不是秦家老爷子的那两位夫人所生,在秦家也并不受宠,电影学院还没毕业,出演了几次配角,在圈子里也一直不冷不热着,即便这样,她头上冠的是秦家的姓,照样可以成为娱乐传媒争先恐后的话题。
这位秦八小姐,姜九笙在颁奖典礼上见过一次,虽然没有仔细打过照面,却不难看出来那位大小姐的秉性,即便在秦家不受宠,在外面,架子照样端得高。
姜九笙思忖了下,问程会:“那位八小姐,你有没有兴趣?”
程会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姜九笙,神色自若地回:“她只是我的学生。”
程会是中央电影学院的舞蹈老师,教的是现代舞,他跳舞的样子与平时大相径庭,取下眼镜,温和儒雅的气质便全没了,全是舞者的狂野与力量。
这个时候,姜九笙总会想,他们果然是兄妹,骨子里都有热烈到极致东西。
“那你可要离远点,商圈里有句话流传很广,”姜九笙咬了一口苹果,懒洋洋地复述那就流传甚广的传闻,“秦家的人,血里流的都是狼血。”
秦家上两代还是道上混的,什么赚钱干什么,一直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近几十年才渐渐洗白,可底子里还是血性暴戾的家族,秦家纵横东南亚商圈多年而屹立不倒,养出来的后辈又怎会是寻常百姓,一个个都跟狼似的。
心外科五楼的拐口,男人驻足多时,四十岁上下,背阔胸宽,身材很魁梧,一身黑西装,周身气质冷厉,听闻脚步声,男人抬头,目光一定,连忙上前,低头,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六少。”
时瑾面无波澜:“什么事?”
男人抬头,生得普通,是那种让人过目即忘的模样,戴了眼镜,将周身戾气收敛,回话说:“秦爷请您回一趟老宅。”
时瑾不假思索,回了三个字:“我很忙。”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刻都不停留。
男人盯着走远的背影,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秦爷。”转身进了电梯,“六少爷他还是不肯回去……”
门合上,声音随着电梯的升降渐行渐弱。
姜九笙住院第三天,莫冰来看她。
莫冰那点皮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扭伤的脚还一瘸一拐,但不妨碍她这个金牌经纪人‘指点江山’,演唱会的事基本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姜九笙出院后彩排。
“我已经用TheNine的官博发了演唱会事宜和新乐队成员,你记得转发。”莫冰三令五申。
这也算正式官宣解约柳絮。
姜九笙没意见:“好。”
她仁至义尽,柳絮要作妖,当然得担着后果。
正事放一边,莫冰难得八卦了一回:“前天送你来医院没来得及问,笙笙,你给我句实话,你和时医生到什么地步了?我看他对你格外上心。”若是有苗头,她要早做公关方案,万一要是被媒体爆出来了,也不至于被杀个措手不及。
这个问题,姜九笙迟疑了,很久才回了一句:“他是我的粉丝。”
莫冰素来对私生饭深恶痛绝,私生饭一事最好不要让莫冰知道,不然,估计得强制她搬家。
莫冰很怀疑:“仅此而已?”
她完全看不出来,时医生居然是个摇滚迷,虽然没有深交,不过匆匆几面,但她也看得出来,时医生那一身气度,哪是凡夫俗子。
姜九笙又想了想,补充:“我摸过他的手。”
手控患者,不奇怪。
莫冰延伸一下,问:“心动?”毕竟这个手控患者也没有摸过别人的手,谢荡的手也美,姜九笙还不是忍住了,她断定这位时医生是不同的。
“他的手让我很心动。”姜九笙如是回答。
莫冰追问:“那人呢?”
她沉默了。
莫冰昨天电话里也问过她,她与时瑾是什么关系。
姜九笙很难定义什么是心动,爱情并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只是她知道,时瑾让她很舒服,很心安,他把距离拿捏得刚刚好,有着良好又温柔的教养,像他的手,给她的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没有过的感觉,却又像理所当然。
时瑾这样的男人,确实会让人上瘾,且,后知后觉。
“像安眠药。”
莫冰微愣。
姜九笙又补了一句:“吃多了会有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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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不是失忆梗,只是不狗血而已,你们可以往医学上想……干脆别想了,后面肯定有回忆杀。
正文 033:天下第一可爱!
姜九笙又补了一句:“吃多了会有瘾。”
莫冰是知道的,姜九笙有严重的失眠症,对安眠药的依赖性很大,她这个经纪人也不知道失眠症的病因是什么,只知道姜九笙不定期会去做心理疏导。
姜九笙总说是压力太大,睡不着,莫冰不太相信,毕竟,她的艺人吃的是天赋这碗饭,又不缺资源,压力这种东西只有那些才能不够却奢求太多的人才会有的,姜九笙她有什么缺的?
哦,她只缺一双可以夜夜攥在怀里的绝世美手,巧啊,时医生刚刚好。
莫冰表了态:“顺其自然吧,不过,本垒打了一定要告诉我。”她一脸严肃地说着最不正经的话,“我会给你准备最舒服的避孕套。”
姜九笙没有接话了,刚好这时,门被推开了,是林安之,来接莫冰的。姜九笙和林安之并不太熟络,唯一的交集便是莫冰,不过,莫冰算是姜九笙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与林安之自然也就时常打照面。
林安之问候了一句:“手怎么样?”
林安之与莫冰一般年纪,二十八,不过而立,算得上年轻,已经拿了三个影帝了,虽然算不上特别重量级的奖项,可在没有跳槽去华纳之前,他还是天宇最年轻的影帝,业界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长相上乘、偶像出道,又不是科班出身,出演的人物也多为贴切本身的讨喜角色,有多少人捧他,就有多少人踩他。
“只是脱臼了。”姜九笙反问,“你呢?”
她问的是林安之的脚,一个星期前拍戏刚摔的,莫冰只说不严重,姜九笙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走路倒没有一瘸一拐。
“可以走路,没大碍了。”说完,林安之递了张名片给姜九笙,“这个老中医看骨科很有一套,我先带莫冰过去,你有时间也可以去看看。”
“好。”
“那我们先走了。”
姜九笙颔首。
林安之扶着莫冰,叮嘱她:“慢点。”
莫冰嗯了一声,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手臂上。
姜九笙扬了扬唇角,觉得爱情这个玩意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比如这两人,林安之是个冷漠的性子,沉默寡言,可姜九笙也见过他倒了两天飞机跑来见莫冰一面时的狼狈,莫冰呢,干练又强势的性子,醉了也能一边喊着林安之的名字一边嚎啕大哭。
伤筋动骨,惊天动地,这是他们俩爱情的模样。
莫冰一蹙眉,林安之便停下了。
他问:“很疼?”
莫冰笑:“疼怎么办?”
想了想,语气认真,林安之的意思是:“让我助理背你。”
他的助理是个男人,莫冰白了他一眼。
他解释:“我脚还没好,不能背你。”
莫冰继续冷漠脸。
林安之低低笑了声,冷峻的轮廓温柔了:“不过我的手没事,可以牵你。”
他笑着把手递给莫冰。
莫冰迟疑着,环顾了一眼四周,VIP病房外偶尔有往来的医护人员,她立马紧张起来,退开了两步:“会有狗仔。”
林安之嘴角的笑收了,一把拽住了莫冰的手:“这栋是VIP病房,记者进不了。”
莫冰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林安之从来不说公开的事情,她也不提。
他模特出道,到现在的三金影帝,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都知道,娱乐圈赋予了他多少荣光,就加诸了多少枷锁与标签在他身上,他太年轻,以至于多少人在他影帝的身份前加了各种花哨的前缀,偶像、花瓶、黑幕……诸如此类的不胜枚举,莫冰是专业经纪人,自然明白在他转型的紧要关头若是一步错,便步步落。
还怎么公开,他的野心,他的步步为谋,她都懂,怎么忍心阻碍他,十年了,不是没有争吵,也不是没有分歧,在无休无止的争吵分歧之后,她的退让慢慢地就成了一种习惯,也无数次猜想过,压在林安之心头那块沉甸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值得他耗用十年的时间去拼。
“我请了半个月的伤假,正好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林安之牵着莫冰进了电梯,问她,“有想去的地方吗?”
莫冰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自己的,说:“在家,养伤。”
林安之欣然接受:“也好,在家可以试试你刚才介绍给笙笙的避孕套。”
“……”
这人,是个性子冷的,偏偏在她面前没个正形。
莫冰提醒:“林安之,你人设崩了。”
他笑,把她按在电梯门口狠狠地亲。
上午九点,TheNine的官博发了一条微博。
TheNine乐队V:十一月十一,云城体育馆不见不散@姜九笙[email protected]靳方林[email protected]厉冉冉[email protected]张耐V
十五分钟后,姜九笙转发了这条微博,没有留言,什么都没说。可即便一个字都没有留,柳絮被TheNine除名之事也是板上钉钉,网上一片叫好。
笙爷的地下情人002:今天也第一个表白我老公,比心么么哒!@姜九笙V。
芊芊欧尼酱:终于可以不用看到柳絮这个戏精了,喜大普奔!
别怕我们有防护门:干得漂亮,给莫冰大大加鸡腿。@莫冰V
以后我要当老师啊:笙爷,还缺键盘手吗?会暖床那种。@姜九笙V
4X傲娇女:卸磨杀驴,太过分了!@姜九笙V
减肥成功的二狗子回复@4X傲娇女:楼上水军,过来我们谈谈,柳婊砸给你多少钱了,本总裁给你双倍!
4X傲娇女回复@减肥成狗的二狗子:我是路人粉,就事论事而已,不要人身攻击。
宠夫语录笙爷在上我在下:笙粉们,来,咱们让水军儿子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人身攻击!@姜九笙官方粉丝后援会江北分区V
前方有战斗,岂能苟活!
谈墨宝看完粉丝后援会里的一手通知,二话不说就趴在键盘前奋笔疾书敲了五百字,全篇不带一个脏字,不过怼到水军黑子关博的自信她大大的有,编辑好,刚点击发送——
页面就弹出来一句话: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丫的,她就表白了她老公一句,又被封!
墨宝宝看了想打人,想锤电脑键盘,她咬咬牙,又搞了个小号,嘿,她上次一口气又买了一百个追星小号,果然是有先见之明,改了昵称,然后发了一条微博。
笙爷的地下情人003: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龟孙子,老子才是笙笙的正房,想抢,下辈子吧!@笙笙笙笙笙笙
笙笙笙笙笙笙回复@笙爷的地下情人003:人贵在自知之明。
靠!不能忍!
谈墨宝活动活动手指,一口气又敲了五百字,点击发送——
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谈墨宝:“我勒个擦!”气得宝宝胃胀了。
两分钟后……
笙爷的地下情人004:老子还有一百个号,跟你干到底!@笙笙笙笙笙笙
这次没有收到回复。
笙爷的地下情人004:怕了吧,叫爸爸我就饶了你!@笙笙笙笙笙笙
这第二条留言刚发出去,那该死的页面又出现了: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谈墨宝:“……”墨爸爸真的想打人了。
呵,这个情敌能耐很大啊,没事,她再去买一百个微博小号!
这时候,手机响了。
谈墨宝接起来:“啊,我是我是。”
电话里又询问了什么。
谈墨宝立马回答:“不是化名,是艺名。”
“笙爷的老婆这个艺名不行?”
“那笙爷的情人呢?”
“哦,还是不行啊,那好吧,我就只能报真名了。”
“我叫谈爱笙。”
“对对对,就是笙爷那个笙。”
“好好好,到时候我把选秀的曲目发给你,谢谢姐姐,比心哦。”
挂了电话,谈墨宝激动得久久不能平复,拉出小马甲,去给她老公留言。
------题外话------
网红主播谈墨宝是很重要的角色——天下第一可爱!
明天第一轮PK,中午12点开始上PK台,所以一更改在12点,二更照常晚上八点半
正文 034:我是你的老公粉(一更)
挂了电话,谈墨宝激动得久久不能平复,拉出小马甲,去给她老公留言。
笙爷的地下情人005:老公,我要去参加选秀了,等我出道后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姜九笙V
笙笙笙笙笙笙回复@笙爷的地下情人005:请自重。
自重?哎哟宝宝这暴脾气!
笙爷的地下情人[email protected]回复笙笙笙笙笙笙:我跟我老公恩爱关你屁事!
点击,发送!
页面跳转: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谈墨宝:“……”
她怀疑她的IP地址被对方查了,她怀疑对方是专门搞地下工作的,高端技术私生饭之类的。
谈墨宝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赶紧给笙爷老公留言,笙爷的地下情人006:@姜九笙V老公,我发现了你的私生饭了,你千万千万要小心!就是这个号,是个技术私生饭!@笙笙笙笙笙笙
姜九笙盯着这条留言,很久,回复了一句,姜九笙V:是吗?@笙笙笙笙笙笙
笙笙笙笙笙笙:不是。@姜九笙V
过了很久,笙笙笙笙笙笙又发来了一条。
笙笙笙笙笙笙:我是你的老公粉。@姜九笙V
姜九笙忍俊不禁。
那边,时瑾关了平板,沉默了很久,拨了个电话。
“先生。”
时瑾沉着眸,侧脸笼在背光的阴影里:“我给你发的那个IP,我不想再在笙笙的微博下面看到她。”
电话那头:“这个……有、有点难度。”
随即,咣的一声,电话被强制切断,手机被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明明可以忍得很好,明明可以不生气……时瑾深深吸了一口气,喃了一句:“不要生气,笙笙不喜欢。”
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刮着电脑桌前的文件刷刷作响,密密麻麻的文字跃然纸上,是一页备忘录。
“笙笙不喜欢暴力,不喜欢争吵。
她喜欢薄荷,喜欢黄桃,喜欢礼貌的绅士和白色的博美。
她不喜欢医院,但喜欢穿白大褂的外科医生,因为帅气。她喜欢吉他,和大提琴,可是大提琴太重。
永远不要对她说不。
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不要在她面前使用暴力,也不要让她一个人待在黑暗的地方。
笙笙喜欢漂亮的手……”
TheNine乐队演唱会的官宣微博出来不到半个小时,【TheNine演唱会】、【柳絮被除名】、【姜九笙柳絮】等话题,立马被网友顶上了热搜。
姜九笙之后,靳方林与厉冉冉也都转发了微博,同样没有发言,不过厉冉冉发了个撒花的表情,算是表态了。
只有张耐,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静,傍晚的时候,张耐提了一篮水果来医院,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笙笙,你非要对小絮赶尽杀绝吗?”
柳絮到底给这家伙灌了什么迷魂汤!厉冉冉翻了个大白眼,刚要发作,被靳方林拉住了。
姜九笙背靠着枕头,微微抬了抬下巴:“你要打抱不平?”
“三年的交情,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张耐脸色有些铁青,语气很冲,“而且她也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念及旧情给她一次机会?”
言之凿凿,义正言辞,俨然一派正义凛然的姿态。
张耐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眼瞎了,花了四年时间都没看出来他捧在手里的是颗天上星,宇宙浩瀚,星星怎么可能摘得到手里,也或许,他心甘情愿,毕竟情之一字,玄乎得很。
“她找过你了?”
张耐默认。
从秦氏会所出来之后,姜九笙就不见柳絮了,所有解约的事宜全部让律师出面,简成宗自身难保,自然顾不上一条船上的柳絮,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反惹了一身债,难怪张耐替她出面,那天价的违约金她大概赔不起。
姜九笙了然:“看来,简成宗许诺给她的投资泡汤了。”
“什么投资?”虽有疑问,张耐却没等姜九笙解释,而是信誓旦旦地为柳絮辩解,“这都是误会,笙笙,你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归队,我可以保证她以后一定不会再受人挑唆了。”
受人挑唆?
这种拙劣的借口怕也只有张耐才会信。
“让她归队,”姜九笙言简意赅,“没可能。”
张耐红眼:“笙——”
“张耐。”
姜九笙打断了他。
她耐心不算差,却怎么也听不进去张耐这一派正义凛然的说辞了,提了提声调,她表态:“以后我不想听到柳絮的名字,如果你做不到,如果你还是要为她抱不平,那我再给你一条路选。”
张耐神色复杂地看着姜九笙。
她的语气,像不咸不淡:“安安静静地留下,或者你跟她一起走,违约金我会给你三倍,足够你拿去英雄救美。”
对方不可思议,这下彻底沉默了。
“想好了打电话给莫冰,我给你的期限是演唱会之前。”说完,姜九笙拿了烟,径自出了病房。
三年的队友,她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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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有小仙女问顾总裁什么时候上架,嗯,总裁告诉你们哈,所有PK都结束了就上架,潇湘1P2P,然后QQ阅读1P2P3P。
请叫我顾总裁!最后,顾总裁万岁,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正文 035:窝里作妖(二更)
三年的队友,她仁至义尽了。
姜九笙抽完烟回来,张耐已经不在病房里,应该是在她那一根烟的功夫里离开了,厉冉冉明显很不爽张耐,把他买来的水果篮直接扔给了外面的小护士。
“笙笙,张耐要是真走了怎么办?”厉冉冉神经大条,没明白姜九笙的打算。
她轻描淡写的口气:“走了就过太平日子。”
厉冉冉还是不懂。
乐队没键盘手还说得过去,没了张耐这个主音吉他,还怎么过太平日子。
厉冉冉把靳方林拉到一边问他:“笙笙是什么意思啊。”
靳方林好笑地看着她皱着小脸冥思苦想的样子,揉揉她的头发:“疑人不用。”
“……”她智商不够。
“张耐留下,反而是个隐患,他和柳絮一天不断干净,留在乐队里,只会有更多的麻烦,笙笙应该猜想到了张耐起了离队的心思,这么做也算给了他个人情。”毕竟三年的队员,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赶尽杀绝。
厉冉冉听是听明白了,不过还是很忧虑:“可张耐是主音吉他啊,键盘手没了不要紧,主音吉他没了怎么行。”演唱会在即,哪里来得及去找。
主音吉他是一个乐队的灵魂,这是笙笙说过的话。
TheNine是个没有灵魂的乐队,这是宇文冲锋一直以来要解散乐队的理由。
反正总的来说,一个乐队没了主音吉他,跟解散了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靳方林轻轻敲了敲厉冉冉的榆木脑袋:“忘了笙笙当主唱之前是做什么的了?”
节奏吉他手啊。
厉冉冉恍然大悟,哦,她怎么忘了,笙笙可是谢大师的入室弟子,谢荡那个天才音乐家都说过,要不是笙笙当了主唱,有张耐什么事。
医院地下车库。
张耐四处张望了几眼,迅速上了一辆黑色路虎。
“笙笙她怎么说?”柳絮坐在副驾驶,戴着墨镜口罩,脸上露出的肌肤上布了一层密密的汗,她焦躁不安地拽住了张耐的手。
张耐摇头。
她冷笑一声:“我就知道她要对我赶尽杀绝。”
简成宗的投资打了水漂,她如今臭名远扬,天宇又将她拒之门外,娱乐圈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这就是姜九笙的所谓的仁慈,呵,假仁假义!
“小絮,”张耐迟疑了片刻,定定地看着柳絮,几番犹豫之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爆笙笙的料?为什么买水军黑她?”
柳絮目光闪躲,看向车窗外:“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都是简成宗,他早就觊觎笙笙了,所以才拿我当枪使,想把笙笙从高处拉下来。”
“那他为什么偏偏拿你当枪使?”他握着她的肩,追问,“是不是他答应了你什么?”
姜九笙说,简成宗许诺了她投资。
柳絮脸色骤变,不耐烦地推开张耐的手:“我说过了,那晚我喝醉了!”
他将信将疑地盯着她的眼睛。
柳絮突然凉凉地冷笑了一声:“你在怀疑我?”
“我——”
她眼眶通红,难以置信:“现在连你都不相信我了。”她撇开头,眼泪直流。
这一哭,张耐就没办法思考了,顿时束手无策,慌张失措地赶紧哄:“你别哭,我信你,我信。”
“张耐,”柳絮抽噎,把头枕在张耐肩上,带着哭腔地说,“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好吗?”
这是他喜欢了四年的人,就算全世界与她为敌,他也不能背离。
他一颗心软得不成样了:“好。”
次日下午两点。
秦氏娱乐V:秦氏又添两员大将,欢迎@张耐[email protected]柳絮V
柳絮转发了这条微博。
柳絮V:这是我的主音吉他兼词曲创作人@张耐V,这是我们的新歌。
微博后面,附了新歌的清唱demo,仅仅是一小段。
张耐也跟着转发了微博。
微博一发,广大网民炸了。
笙爷的地下情人006:欢迎进入本宝的直播间,在这里我们可以畅聊那些年我们一起怼过的狗男女。
后面,是直播间的地址链接。
最爱冬天的咚咚:靠!这个戏精有完没完!
橙子味的小仙女:这种窝里作妖的白莲花都要,秦氏金主爸爸我告诉你,你已经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懒得改个名:笙爷演唱会在即,张耐居然这时候跳槽!笙粉们,扛起两米的大刀,砍他!
为你比个心:不吹不水,这首歌不错。
长到一米八了吗:哇,柳絮小姐姐原来唱歌这么好听,人美歌甜,好喜欢!
未来有你鱼有浓烟:是金子去哪里都会发光。
冬天就要啃土豆:黑料暂且不说真假,这首歌我粉了。
所以重生吧:网上的事谁对谁错谁知道,理智追星,认真听歌。
唯爱笙爷:秦氏果然不愧为中南三省的土皇帝,这水军买的就是好!楼上几个,你们觉得有道理不?
陪你红遍全球:也是轻摇滚,难道只有我觉得柳白花的新歌里,全是我家笙爷的味道吗?
牛奶味布丁:+1
笙笙的小螃蟹哟:+2
……
天北第一医院,VIP病房。
宇文冲锋直接把平板扔病床上:“你说说,怎么办?”
姜九笙沉默,若有所思。
一旁的厉冉冉气鼓鼓地骂了一句:“张耐这个不要脸的白眼狼!”她戳着平板屏幕上的微博界面,向宇文冲锋控诉,“还没有跟笙笙解约,他就跟着柳絮跳槽去了秦氏,这是违约,老板,我们告他!”
宇文冲锋懒懒地跷了二郎腿:“秦氏已经把违约金打过来了。”
“那对狗男女抱好了大树好乘凉。”厉冉冉实在气不过,肺都要炸了,“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白白吃亏。”
就数姜九笙最淡定,从头到尾无动于衷似的。
“笙笙,”莫冰点了柳絮微博发出来的那一段demo录音,问姜九笙,“怎么回事?张耐怎么会有你新歌的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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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痛,它如影随形,它不动声色,它润物细无声,它就像个小妖精一样缠着你粘着你,在你耳边温声细语地说:你不疼我,我就疼你!
它叫姨妈痛!
如果痛经的是姜九笙的话……
时瑾:宝宝,我给你揉,宝宝,我给你煮红糖水,宝宝我给你亲亲,宝宝我抱抱你,宝宝我们睡觉,睡觉就不疼了,宝宝我们生孩子,生完孩子就不疼了,孩子我也带。
顾总裁:还让不让人活了,姜博美,进口狗粮分我一半。
姜博美:爸爸,你手术刀呢,有个怪蜀黍抢我口粮!
顾总裁:……
以后请叫我顾总裁!
正文 036:杠上了!(一更)
“笙笙,”莫冰点了柳絮微博发出来的那一段demo录音,问姜九笙,“怎么回事?张耐怎么会有你新歌的demo?”
这首歌是姜九笙作词作曲,还没正式收录,莫冰也只是听过几次。
若只是张耐跳槽,无关紧要,TheNine乐队能登顶摇滚乐坛也不是靠他一个主音吉他,只是,那家伙竟忘恩负义到了这种地步,竟把新专辑的主打歌转身送去了秦氏。
也是,若非有这首歌傍身,秦氏怎么会签他一个碌碌无为的吉他手。
一小段录音放完,姜九笙关了微博:“编曲是我和他一起做的。”当初她是存了提拔之心,未曾想过,张耐居然私自留了初始样片,姜九笙嗤笑了一声,“半点修饰都不做,原封不动地誊抄我的原曲,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谁说不是呢。
转念想想,也未曾不是好事,做绝了也好,以前的情谊干脆利落地一刀两断,往后也用不着顾念旧情了。
莫冰思忖过后:“估计在你巡回演唱会之前,秦氏就会给柳絮出单曲,你的结束曲目得换了。”
本来还打算在巡回演唱会上首唱新专辑的主打歌。
姜九笙没应,拿了根烟,没点。
宇文冲锋走过去,把桌上的打火机装进了自己口袋,说:“数字专辑的发行时间先推后,等几个月再和实体版同期上架,你好好准备巡演,主打歌就从专辑收录的另七首歌里重选,我会让公司的创作团队再补一首,到时候你直接录歌。”
“不用。”她不假思索就拒绝了。
宇文冲锋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主打歌我自己写。”姜九笙把玩着手里未点燃的烟,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刚好,我想换换风格了。”
“换什么风格?”宇文冲锋颇有兴趣。
“网上不是说我只会唱摇滚吗,主打歌就唱民谣好了。”轻描淡写似的,她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莫冰着实被她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给惊到了:“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姜九笙反问:“我像是在玩?”
像!
一个摇滚闻名的歌手,毫无预兆就改唱民谣,风格来了个翻天覆地的逆转,玩呢?
“我是认真的。”姜九笙这么说,神色淡淡的,“那首主打歌并不适合柳絮,她音域窄,擅长唱民谣了,而且摇滚圈有我,她应该不会自讨没趣,早晚要去混民谣,我就当给她预热好了。”
姜九笙预热完了,还有她柳絮什么事?
好吧,这是杠上了!
心外科,时瑾。
门口上的铭牌端端正正地挂着,姜九笙盯着那五个字看了又看,笑了笑,走近一步,抬手欲敲门。
办公室里,时瑾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低沉轻缓,余音绕耳。
“数据都很乐观,你不用太担心。”
音色,真是格外让人心安。
坐在对面的女人笑得温婉:“谢谢时医生。”
时瑾低着头,在病例上写了什么,签完字,抬头:“不用客气,复检安排在下个月初,能空出时间?”
女人笑着应下:“当然。”
她生得标致,尤其是气质,清贵优雅,穿着做工精细的女士西装,婉约里稍稍添一分职业女性的干练。
进退有度,是个有大家风范的女人。
时瑾并不多作谈论,放下手里的钢笔:“肖医助,带谈小姐去拿药。”
门口放了把临时办公桌,肖逸有时会直接在那办公,他起身接了开药的单子,女人起身,并没有随即离开。
“时医生。”
时瑾抬头:“嗯?”
女人进退应矩,隔着办公桌,站在两米外的距离里,得体地邀请:“一起喝杯咖啡?”
“咖啡因会刺激呼吸系统和中枢神经系统,致使心跳增速进而造成心脏缺氧,”虽礼貌,却专业又严肃,不带任何各人情绪,时瑾说,“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并不建议你喝咖啡。”
这一波拒绝操作,绝!
肖逸是很崇拜并且佩服时医生的,拂了邀请又给足了女士面子。
女人浅浅一笑:“知道了,我的主治医生。”
肖逸领着人出去,打开门,姜九笙抬眸便看见了肖逸身旁的女人。
她认识这个女人,谈氏药业的驻华执行人,极其年轻,却是个时常出现在财经新闻里的女强人。
目光停留了很短时间,姜九笙侧身退让。
肖逸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女人先出去,回头对时瑾道:“时医生,姜小姐过来了。”
“请进。”听得出来时瑾语调很快,淡淡愉悦。
姜九笙对肖逸稍稍颔首,推门进去。
门合上。
肖逸身边的女人问:“她是时医生的病人?”
肖逸摇头,说:“她是时医生的朋友。”
女人笑而不语,多看了门口两眼,眉间笼了思绪万千。
肖逸心想:又一个想泡时医生的。
谈小姐名莞兮,是真正的名流出身,这位谈小姐肖逸是听说过的,不是他八卦,是对方来头太大了,如果说整个国内制药业在南方地域有八分市场,那谈氏药业最少占了六分,天北第一医院就是谈家众多投资里的一个合作方,就是院长家的千金萧医生见了谈小姐,也是要把盯着时医生的目光收敛几分的,谁让院长大人都得向谈小姐卑躬屈膝呢。
也是,来头不够大,也不可能请得动时医生当主治医生,一当就是两年。可惜,谈小姐命不好,有先天性心脏病。
将近五点,心外科坐诊结束,时瑾将办公室门口的坐诊指示灯关掉,给姜九笙倒了一杯温水。
“笙笙,坐这里。”
他起身,把自己的椅子推到姜九笙面前,那把会诊用的椅子,他喷了些消毒水就推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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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曲子这件事时瑾还不知道的,笙笙不会让狗男女好过的,别急
正文 037:一起喝奶(二更)
他起身,把自己的椅子推到姜九笙面前,那把会诊用的椅子,他喷了些消毒水就推远了。
哦,时瑾有轻微洁癖。
姜九笙迟疑着要不要坐。
时瑾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笑说:“没关系,你坐,我不介意。”
她便也不忸怩了。
时瑾靠着桌子站着,目光微敛,随意而平和地问姜九笙:“快到晚饭时间了,一起吃饭吗?”
她摇头:“不了,我今天出院。”
此番,她来‘辞行’。
时瑾唇边笑意淡了淡:“是有急事吗?”
“工作。”姜九笙言简意赅,娱乐圈浮华,不适合时瑾,便也没有多做解释。
时瑾稍稍拧了拧眉,问:“巡演?”
果然是私生饭。
姜九笙点头,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句:“十一月十一,有时间吗?”
十一月十一是TheNine巡回演出的第三场,她如此问,算是邀请。
时瑾弯了弯唇角:“我会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
“不用买票,我送你。”姜九笙说。
他浅笑端方,如玉温良,问她:“粉丝福利?”
姜九笙笑着摇头:“是谢礼,这几天麻烦你了。”抿了一口温水,“你可以和朋友一起去。”
“我的朋友只有你。”他语气认真,神色并无起伏。
时瑾待人温和有礼,不过,素来与人不亲近,便是姜九笙与他认识不久,也看得出他骨子里的孤冷、疏间。
像隔着橱窗的画,虽美,却不真实。这是时瑾给姜九笙的感觉。
她尽量随意,提了一句:“我听说你和徐医生是同窗。”
时瑾想了想,说明了一下他们的关系:“我们是塑料花。”
刚走到门口的徐青舶:“……”隔着门,一声怒吼,“神经外科会诊,要不要去随便你!”
那些年他应该是睡了一个假上下铺。
当天,姜九笙就出院了,莫冰送她回了公寓。
“通告我都给你推了,不过半个月后有个颁奖晚会需要你出席,你被提名了最佳女歌手和最佳作曲。”
姜九笙嗯了一声,打着石膏,手不太舒服,懒懒地瘫在沙发上。
莫冰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姜九笙的公寓,电梯门开,刚好撞见从医院回来的时瑾。
莫冰打招呼:“时医生。”
时瑾颔首,回:“莫小姐。”
很礼貌,不过,也很冷漠,非常有距离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看着时瑾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总有种惊涛骇浪的感觉,分明是个平易近人的绅士,一身风骨却让人胆战心惊。
“我家笙笙的手不方便,若有什么事,还要麻烦时医生费心了。”毕竟街坊邻里的,时瑾又是个医生。
时瑾自然而然:“应该的。”
“……”
怎么听怎么奇怪,莫冰干脆不开口了,和时瑾告别,进了电梯。
连着两个礼拜,姜九笙都在忙演唱会和新专辑的事,公司与家里两点一线,除了小乔会来给她做饭外,几乎与世隔绝。
哦,提一句,姜九笙厨艺不精,只会两道主食,蛋炒饭和煮泡面。
莫冰先前说的颁奖晚会便是今天,晚八点,在广电总局旁的国际会展里开幕,下午三点莫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礼服已经让小乔送去你公寓了,造型师也在路上了,你们先过去,明瑶出了点状况,我晚点到现场。”
明瑶是莫冰新签下的小艺人,性子正野,还在磨合期。
姜九笙嗯了一声,挂了电话,起身拿了衣服去洗澡,估摸着小乔快到了,便开了门,虚掩着。公寓的安保系统很好,她散打也很好,浴室的电子锁很牢固,敢青天白日登堂入室,那是找打。
在她洗澡间,小乔就来了。
姜九笙听到了敲门声,便回应了句:“等我一会儿,马上好。”
关了水,裹了件浴巾,姜九笙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客厅走:“我手还抬不起来,你帮我擦头发,造型师——”
话音,戛然而止。
姜九笙愣在原地。
时瑾正站在门边,背脊挺得端端正正:“需要我回避吗?”
浴巾是裹胸的,十一月深秋,气温偏低,定是方才热水开太足,姜九笙只觉得哪哪都发烫,手里擦头发的毛巾浸湿了,手心都是潮的。
沉声静气了许久,她尽量用随意平常的口吻:“我回房换件衣服,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坐下来等一下。”
时瑾稍稍别开视线,点头。
姜九笙立马趿着棉拖去了卧室,脚步声杂乱。
十分钟后。
姜九笙素面朝天,头发湿漉,穿着家居的运动服坐在了时瑾对面的沙发上。
“喝什么?”她问。
时瑾说:“酸奶。”
她也喜欢酸奶呢,时瑾长得好看,手也好看,喝酸奶的样子应该也很好看,莫名其妙地,姜九笙就这么想了。
她起身去拿,打开冰箱,哦,才想起来冰箱里除了黄桃味酸奶、水和鸡蛋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转头问时瑾:“黄桃味的可以吗?”
时瑾轻笑了一下:“可以。”
她拿了瓶黄桃味的酸奶给他。
他接过去,拆了吸管,张嘴含住,偏淡色的唇稍稍抿了抿,吸了一口,喉结滚了滚,修长的手指握着酸奶盒。
又吮了一口,他松开吸管,舔了舔唇,冷白色的唇,微微红润了。
姜九笙盯着时瑾酸奶盒上的那根吸管,哦,原来时瑾喝酸奶也喜欢咬吸管。
真好看。
手,还有唇,都好看。
喝个酸奶都能好看到诱人犯罪,除了时瑾,应该没有谁了。
姜九笙把目光挪开,打了石膏的左手使不上力,她张嘴咬吸管上的塑料袋。
“我帮你。”
时瑾伸手把她嘴里的吸管拿过去,撕开,插好后,把酸奶盒递给她,动作都斯条慢理,不骄不躁。
温柔雅致,举世无双。
这两个词,当真适合他,姜九笙不禁想,两个成年人,喝个酸奶,怎么就让她频频走神了。
她接过去:“谢谢。”喝了一口,舌尖酸酸甜甜的,说不出来的滋味,不自觉地咬了咬吸管,问时瑾,“你过来有事吗?”
正文 038:笙笙的吸管也要偷来(一更)
她接过去:“谢谢。”喝了一口,舌尖酸酸甜甜的,说不出来的滋味,不自觉地咬了咬吸管,问时瑾,“你过来有事吗?”
“嗯。”他双膝并着,是很板正规矩的坐姿,说话时会看着她的眼睛,语速不紧也不慢,“云城有外科的研讨会,我要去五天,想麻烦你帮我照看博美。”
语气恳切,诚意十足。
姜九笙毫不迟疑,欣然答应了:“好。”
“谢谢。”
她摇头,说不用谢,问:“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
她喜欢狗,却从来没有养过,一来没时间,二来她母亲姜女士对狗毛过敏,时瑾托付的狗,她自然不能大意,毕竟姜博美不是一般的狗,是颜值很高的狗。
时瑾笑了笑,眼里融了窗外夕阳的光。
他说:“姜博美很好带的。”将口袋里的电子钥匙放在了茶几上,“这是我家的备用钥匙,狗粮在阳台左边的第二个柜子里,早中晚各一次就可以。”
“好。”
她俯身去拿钥匙,发梢的水滴恰恰在时瑾手背上。
时瑾把手收回,撑在身侧的沙发上,眸中凝了浓郁的深黑色的光:“需要我帮忙吗?”
“什么?”
他看了一眼她还打着石膏的手:“擦头发。”
语速很慢,音色醇厚,该死的好听。
“好。”
点完头,姜九笙就垂下了脑袋,见了鬼,她怎么如此毫无原则,默了三秒:“毛巾在浴室。”
时瑾笑道:“好。”
他去了浴室,像是熟门熟路。
有点热,姜九笙起身,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两度,刚放下遥控,又拿起来,再调低了一度,然后坐回沙发,沉心静气。
脚步声停在她身后。
时瑾身上总会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不浓不淡,刚好嗅到,姜九笙倒越发觉得好闻,他就站在她后面,隔着沙发,俯身,用毛巾给她擦头发,动作算不上熟练,不过很轻,耳边的发偶尔被撩过脸颊,她觉得痒痒的。
低低的嗓音从身后传过来:“要出门?”
不算亲昵,恰好熟稔。
时瑾总把距离拿捏得很好,顺其自然地,让人很舒服。
姜九笙应了声,说:“晚上有个颁奖晚会。”
他没有再问,安安静静得给她擦头发上的水,似乎尽量不碰到她,动作很慢很小心,耐心地把她一头柔顺直擦成了凌乱卷。
门铃在这时候响了。
时瑾自然而然地放下了毛巾,去开了门。
造型师Silian:“……”
小乔:“……”
难道走错了门?
姜九笙收拾了空酸奶盒,也去了玄关:“怎么不进来?”
造型师和助手愣愣地进了门。
时瑾对两位点头问候完,看向姜九笙:“我先回去了。”
“嗯。”
他出了屋,顺手要带上门,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忽然落在小乔手里的礼服上,从容自若地道:“晚上会降温,这件紫色的更适合。”
姜九笙笑而不语。
时瑾走后,小乔与Silian面面相觑了很久,才开始忙碌起来,离颁奖晚会不到两个小时,时间有些赶,莫冰特地交代过,不能迟到,不然明天姜九笙耍大牌的消息就会被传疯。
好在姜九笙皮肤底子好,妆容不需要很复杂厚重,二十分钟时间绰绰有余,造型师Silian建议白色的露背装,拍胸脯说可以艳压群芳。
姜九笙皮肤白,气质偏冷,很适合白色。
小乔也建议白色露背装,这件礼物后面下了功夫,V字直接开到了后腰窝,可以露出姜九笙形状尤为精致好看的蝴蝶骨。
不过,姜九笙拒绝了:“还是紫色吧。”理由是,“我怕冷。”
小乔和Silian:“……”
紫色虽然也好看,可遮得太严实了,这种晚会,哪个女艺人不是想尽千方百计地博眼球。
窗外无风,微凉而已。
时瑾站在落地窗前,开了古黄色的落地灯,淡淡灯光从侧面打过去,刚好融在眼底,他拿出手机,屏幕的白光衬着修长纤细的手指越发莹白。
手机接通。
男人声音拘谨:“先生。”
时瑾坐在吊篮椅上,将修长的腿交叠放着:“笙笙去的晚会,弄一张入场券过来。”
“是。”
挂了电话,时瑾又起身,走到沿墙镶嵌的木柜前,手指一一扫过,挑了一张碟片,指腹轻按老旧CD机的舱门,卡好了光盘,按了播放。
轻摇滚的音乐流淌一室。
《笙笙不息》刻录于二零一七年,是姜九笙的第二张专辑。
时瑾抬手,摊开,掌心的吸管一头还留着牙印。着了魔似的,连她咬过的吸管也要千方百计地偷来。
时瑾摇头失笑,亲了亲。
音乐盛典开幕在即,华盛顿国际会展前,保姆车来来往往,艺人们陆续入场。七点四十,摇滚巨星姜九笙抵达,紫色礼服,手打石膏,一出现,瞬间成了焦点。
相间相隔不到一分钟,当红小生苏倾随之走上了红毯。
姜苏CP难得同框,红毯外的记者疯狂地抓拍,闪光灯缭乱了夜色,与路边霓虹交相辉映,月下,如白昼。
苏倾稍稍放快了脚步,走至了姜九笙身侧,她抬抬胳膊:“一起?”
姜九笙挽住她的手:“好啊。”
她穿了紫色坠花的长裙,收腰,裙摆很长,身边的人一身白西装,胸口别了紫色的布艺花装点。
刚好,很配。
姜九笙多看了身旁人几眼,即便知道了苏倾是个女娇娥,见她一身西装,仍然不觉有半分格格不入,风流潇洒,像个俊秀的小公子。
也怪不得苏倾的老婆粉遍布天下。
苏倾突然转头对上姜九笙的目光,咧嘴笑得痞气:“被我迷住了?”
姜九笙笑而不语。
闪光灯闪得更疯狂了。
苏倾抬头,冲着观众群招了招手,比了个心,很是撩人。此番,苏倾是作为表演嘉宾出席,一个唱歌五音不全的艺人却被邀请到音乐盛典做压轴表演,可见她的话题性有多高。
女粉们尖叫声直冲云霄了,将旁边姜九笙的粉丝震得一脸懵逼,要不要这么浮夸?笙粉们不屑一顾,安安静静地给她们笙爷老公打高端call,安安静静地把老公手受伤的消息刷爆了微博。
苏倾低头,凑到姜九笙耳边:“获奖感言想好了?”
她淡然一笑:“没有。”
“你又要临场发挥?”
苏倾想起了第一次见姜九笙,在一场颁奖晚会上,她拿了新人歌手,三分钟的获奖感言,就说了三秒。
我是姜九笙。
一句话,让姜九笙三个字在华语乐坛里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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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什么你们不用管,QQ阅读的小仙女也不用特意去潇湘支持,开开心心看文就好。交给我,我可是总裁!
不负期待,不负你们!
正文 039:荡啊去给我借烟(二更)
我是姜九笙。
一句话,让姜九笙三个字在华语乐坛里沸腾。
那时候苏倾就想,这个家伙是有多狂,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就把自己送上了头条,不过后来听宇文大老板说,姜九笙就是懒,不愿意背发言稿,就临场发挥了。
想来,这次姜九笙又犯懒了。
她事不关己似的:“拿不到奖也不一定。”
苏倾不这么以为:“最佳女歌手我不敢保证,最佳作曲要是没颁给你,就一定有黑幕。”
乐坛哪个不知道姜九笙是个创作奇才,一首歌最少七位数。
“你怎么一点胜负欲都没有?”她那漠不关心的样子,苏倾看着都干着急。
姜九笙笑得云淡风轻,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
苏倾怒其不争!
目光越过姜九笙,突然定住,苏倾嘴上完美的假笑僵了僵:“徐青久那个炮仗又在卖人设!”
姜九笙顺其视线,漫不经心地回头掠了一眼,她与徐青久算不上熟,不过歌手圈不大,碰到过几次,徐青久的经纪人曾经托人找过姜九笙,意思是想请她给他写一张专辑,姜九笙拒绝了,不过,徐青久的经纪人是个圆滑的,非但没有下脸,还和莫冰好一番‘称兄道弟’,想来是想让他家的偶像歌手向实力歌手靠近,网上也时有互动,顺其自然就成就了一段塑料花情谊。
徐青久偶像歌手出道,长相有几分野性,私下里,是个火爆得不得了毒舌大少爷,是个真真正正的炮仗性子,偏偏走了阳光暖男的路线。
“他得罪你了?”
这两人一个天宇一个秦氏,一个歌手一个演员,姑且就把苏倾当个演员,姜九笙不知他们怎就交了恶,见苏倾那白眼都翻上天了,估计仇怨还不小。
“上次真人秀,我跟他分一组,游戏输了,罚蹦极,那个家伙恐高,夸张地要命,在跳板上站了四十分钟都没敢往下跳,我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脸也吹僵了。”苏倾像气得不轻,假笑都维持不下去了,“丫的,吹了四十分钟冷风,我老寒腿都快受不了了。”
“然后呢?”
“我就一脚把他踢下去了。”说起这一段,苏倾立马眉飞色舞了,“平时他高音都是车祸现场,那会儿嗓门倒好,尖叫声差点没把我耳膜给震破,不过,听得真爽,身子也不麻了,脸也不僵了,老寒腿都不痛了。”
姜九笙哑然失笑。
苏倾躲着镜头暗暗翻了个白眼:“从那次之后,他就看我不顺眼了,那目光跟淬了蛇毒似的,走哪都盯着我。”
她回了个眸,刚好对上徐青久那火辣辣的眸,苏倾赶紧躲开。
走完红毯,姜九笙和苏倾在展板上签了名,徐青久紧随其后,好巧不巧,名字就签在苏倾的名字上面,彻彻底底把苏倾的鬼画符遮了个严严实实。
苏倾:“……”
还能更幼稚一点?
对方给了她一个冷眼。
三人相继入场,座位安排得很不凑巧,徐青久在中间,姜九笙和苏倾一左一右。
“你认识徐青舶?”姜九笙突然问道。
名字很相似,长相也像了七八分。
徐青久错愕了片刻:“他是我哥。”稍稍侧身转向姜九笙一边,“你怎么认识他?”
“在医院有过几面之缘。”
这两兄弟,除却名字与外貌相像,性子可谓是天差地别,姜九笙听闻过,徐青久出身政要世家,徐家这辈就两个后生,一个从了医一个从了艺,倒都是不走寻常路的。
徐青久随口问了句:“你神经出问题了?”
不等姜九笙开口,苏倾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你才神经病!”
徐青久:“……”
他不想跟她辩解,免得有人分不清谁是神经病。
姜九笙解释:“他哥是神经外科的医生。”
“……”苏倾不咸不淡,“哦。”
没得聊了。
然后……全程没交流。
媒体团:这三人,塑料花无疑。
还有十几分钟才到开场秀,艺人们相继落了座,姜九笙等得百无聊赖,想抽烟,灯光打得很亮,不太能看得清人,只听见观众席里嘈杂的欢呼与尖叫。
忽然,一件衣服落到了她肩上。
姜九笙抬头,谢荡站在她身后,个子很高,她坐着,他俯视着。
“打着石膏还穿这种露胳膊的裙子,丑死了。”谢荡满脸的嫌弃,一边嫌弃,一边把西装外套裹姜九笙身上。
姜九笙语气淡淡:“有记者。”
谢荡完全视若无睹:“随便他们怎么写,反正广大网民朋友都认定了我谢家师门不和,我跟你都是塑料花师姐弟,做什么都当我们做戏。”
这倒是。
夜里有些凉,披了谢荡的外套,姜九笙才暖和些:“你怎么来了?”
他一个国际音乐大家,国内的奖项对他来说应该都不够格。
谢荡大剌剌地占了后面的座位,一只脚踢上了前面姜九笙的椅背:“我是颁奖嘉宾。”他哼哼了一声,“最佳男歌手就是我颁奖。”
这洋洋得意的模样呀。
小公举就喜欢在姜九笙面前秀优越,摆足了‘我厉害吧,还不快来夸我宠我哄我’的姿态。
姜九笙对此不置一词,不愠不火地道:“颁奖嘉宾的位置在贵宾席。”
谢荡一点要坐回去的意思都没有,搭了个二郎腿,双手趴在姜九笙椅背上:“要是你继续拉大提琴,就能跟我一起坐贵宾席。”
话里话外,怼她呢。
姜九笙回头:“谢荡。”
谢荡被她目光盯得猝不及防,立马坐端正了,没好气的样子:“干嘛?”
这么正式地称名道姓,一般来说,不是有求于他,就是要训他。
姜九笙招招手,谢荡凑过去,她压低了声音:“去帮我借根烟。”
“……”
真是!
谢小公举不爽:“不去!”
这家伙,真是没有半点身为歌手的自觉,抽烟喝酒打架,是要上天?摇滚歌手就能任性了?
谢荡声色俱厉:“你要再不戒烟,我就让我家老头把你逐出师门!”
说完他气冲冲回了贵宾席。
十五分钟后……
谢荡用方巾抱了一根烟和一个打火机,递到姜九笙面前,恶声恶气地说:“没有女士烟,这是男士的,味道烈,只准抽半根。”
------题外话------
爱我荡荡不可自拔。
正文 040:你有一米五吗?
谢荡用方巾抱了一根烟和一个打火机,递到姜九笙面前,恶声恶气地说:“没有女士烟,这是男士的,味道烈,只准抽半根。”
姜九笙接过去,嫣然一笑:“谢谢师弟。”
谢荡哼哼,十分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叫我谢大师。”
姜九笙拿了烟起身:“我出去抽,你让一下。”
“……”
谢荡扔了个冷眼,扭头就走,还没走几步,被迎面过来的女人撞了个满满当当。以姜九笙的角度,怎么看怎么都像故意的,若不是找茬,便是投怀送抱,不过……
谢荡一个停顿都没有,就把女人推得趔趄了三四步,女人被脚下的长裙摆绊得踉踉跄跄,好不狼狈。
姜九笙失笑,谢荡这个‘刁蛮公主’!
女人脸色不太好,东倒西歪露出了胸前好大一片春色,慌慌张张的样子:“不好意思谢老师,您没事吧。”
说完,花容失色的女人就要上前,以作一番安抚。
谢荡立马退避三舍,凉凉地瞅了女人一眼,纠正她:“叫谢大师。”
“……”
谢荡年纪轻轻就是国家一级音乐家,圈子里的男男女女,不论老少,都称他一声谢老师,当然,不包括谢家的关门弟子姜九笙。
可是谢大师,那是谢荡他老子的称谓。
女人张着嘴,有点不知所措,到底是没叫出口。
“你有一米五吗?”谢荡突然问。
女人一愣,漂亮的脸有点僵了:“……我一米五七。”穿了高跟鞋怎么也快一米七,一米五就真有点过分了。
不知对方几个意思,端着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女人很手足无措,
打量完,谢荡笃定:“最多不超过一米五五。”
“……”
她净身高一米五四,可哪个艺人不谎报个几厘米!谢公主到底想怎样啊!她不过是想来蹭个热度刷个脸,错了还不行吗?
“这样的身高还是不要穿这种裙子了。”谢荡抱着手,从女人身边走过去,俯视了一眼,“显得更矮。”
“……”
你是团宠就能这么侮辱人了吗?你是公举就能这么无法无天吗?都是一米多的人,凭什么你就气场两米八!
女艺人铁青着脸,说了句抱歉,拿了包就走了。
旁观的艺人们都司空见惯了,谢荡这人就是命好,家世好天赋好,娇气毒舌性子蔫儿坏,作天作地能狂上天去,刚开始的时候,记者媒体朋友们字里行间也没少抑恶扬善地批判,可架不住谢荡他火,不混娱乐圈后援军照样数之不尽前仆后继,粉丝们宠着他惯着他哄着他,谁敢写一句不好的,谢荡家的脑残粉能去砸了新闻社。
再说,谢大师桃李满天下,乐坛的老前辈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算违心,也得供菩萨一样供着谢家的小公举。
也难怪那个身高一米五四的新人想来蹭热度。
艺人们的休息室在二楼,不对媒体开放,姜九笙随便寻了个靠窗的通风口,咬了烟,揽着风打燃了打火机。
男士香烟,味儿呛,浓烈又刺激,姜九笙吸了几口,缓缓吐一口白烟,惬意舒服地眯了眯眼。
隔着一条走廊,有隐隐声响,是一男一女。
姜九笙咬着烟,目光懒懒地望去。
女人穿了深蓝色礼服,渐变的色度,裙摆上绣了星星,收了腰,她侧着身,玲珑有致,十分窈窕。
她抬手,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西装袖口:“你别生气了。”
语气娇媚,又小心翼翼。
“松手。”男人惜字如金,语调微冷。
女人摇头:“我不。”
风情里带了几分羞赧,女人拉着男人的西装袖口,来回晃着,眼眸里全是爱慕与娇柔,仰着头,露出脖颈细微的颈纹,女人不算年轻,模样也不算精致,胜在气质妩媚,像花期的牡丹,艳绝。
不过,男人有些无动于衷,语气又沉了几分:“会有记者。”
“他们不敢乱写的。”
看得出来,这段纠葛里,男强女弱,唯有这一句,女人说得有了些气势,不过男人的态度依旧言简意少。
“我不想跟你传任何绯闻。”
“我知道。”语气有些委屈,女人还是乖乖松了手,轻声细语地哄,“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不会再擅作主张了。”
该多情动,会如此战战兢兢一退再退。
这个女人姜九笙认得,云城温家的二小姐,银行家培养出来的女子,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旗下华纳影视在她手里不过五年,便占稳了娱乐圈的一方天地,温二小姐是个很强势的性子,不想也有这么小女人的模样。
三十五岁,独身的铁娘子,什么样的男人能摘得下这朵铿锵玫瑰,并让之折腰到这个地步。
看不到男人的脸,可他的声音,姜九笙很熟悉,她抖了抖夹在手指间的烟,走近。
电话铃突然响起。
男人拉着女人,随即进了楼梯口,咣的一声,门摔得很响。
姜九笙蹙了下眉,停住脚,从手包里拿出手机。
莫冰问:“在哪?”
“二楼。”
“抽烟?”
“嗯。”
莫冰懒得说她了,烟瘾太重,管不听了。
姜九笙问莫冰:“到了吗?”
“嗯,已经在门口了。”
姜九笙又沉默了,那边莫冰在停车,听得到往来车辆的鸣笛声,她沉了沉声:“莫冰。”
“嗯?”
“林安之今天来了吗?”姜九笙语气淡淡,没什么情绪。
莫冰下了车,往会所里走,进了大门才回姜九笙的话:“嗯,他跟剧组。”
“你们什么时候公开?”
莫冰诧异,姜九笙从来不插手她与林安之之间的事,似乎话里有话:“等他的电影年底上映之后,怎么了?”
有片刻的迟疑。
姜九笙说:“刚才听到一个声音,很像林安之。”
莫冰很快就问:“还有女人?”
她的经纪人一向是个聪明的女人,姜九笙也不支吾其词:“嗯,华纳影视的温书甯。”
莫冰不假思索:“不是林安之。”
“这么确定?”
作为局外人,姜九笙可不确定,女有才男有貌,一个风韵正存,一个风华正茂,天雷地火没什么事是绝对的,何况,林安之当初可是无故跳槽去了温家的华纳影视。
电话里默了片刻。
莫冰说:“我十四就认识他了,我信他,胜过信我自己。”
林安之是孤儿,十四岁的时候被莫冰的父母收养,十六岁情窦初开,和莫冰在一起,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到现在已经十四年了。
正文 041:谁动了我裤子
林安之是孤儿,十四岁的时候被莫冰的父母收养,十六岁情窦初开,和莫冰在一起,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到现在已经十四年了。
姜九笙是旁观者,很难置喙,挂了电话,听闻乐器声响,她提了提裙摆,款款入场,推门,闪光灯入眼,映出了女人精致的模样。
“姜九笙。”
杏粉的长裙,深V,甜美又温柔,女人生得秀气,熟稔地喊着姜九笙的名字。
姜九笙抬眸,轻轻一瞥:“我们应该没有见过。”
女人莞尔一笑,眼里添了一分明艳,介绍道:“我是温诗好。”
云城温家的小千金,刚才那位的外甥女。
温诗好这三个字姜九笙并不陌生,最近莫冰时常将其挂在嘴边,说是词曲界的后起之秀,只写了一首歌,便火遍了大江南北。那首歌姜九笙也听过,天后倾情献唱,现在还挂在音乐风云榜上,今晚最佳作曲的提名里便有温诗好这个名字,一曲成名,看来是要借这颁奖晚会的东风,揭一揭庐山真面目了。
今日是吹的什么风,竟吹来了两位温氏女。
姜九笙颔首问候:“你好。”
大家族养出来的女子,礼仪气度都很好,浅浅一笑,刚好露出八颗洁白的赤贝:“我去看过你的演唱会。”目光凝了几分审视,却不刻意,她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连名字也一样。”
故人?
一般来说,拉近距离的社交手段里,似曾相识与相见恨晚是最快的。
姜九笙只是淡淡应道,不亲也不疏:“有机会的话,可以见一面。”
温诗好凝眸而视:“她去世了。”
那一瞬,她目光炯炯发光,像荆棘丛里一堆火光。
姜九笙突然觉得,应该真有那么一位故人,与这位温小姐亲密无间,或者,深仇宿怨,她无心探寻别人的隐私,说了句抱歉,便收了话题。
温诗好也只是摇摇头:“没关系。”笑着先一步进了晚会大厅。
姜九笙回座位时,徐青久不在,苏倾正拧着眉头,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白得厉害,无心看开幕表演,姜九笙挪过去一个位子,低声询问:“怎么了?”
周遭的艺人们都专注于舞台,亦或是全神贯注地摆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姿势,等着摄像头的捕捉,并不关注其他。
苏倾低头,两人像是窃窃私语。
她说:“我来事儿了。”
姜九笙拧了拧眉,抬头扫过顶上的摄像机位与灯光,随后指了身后一处:“那边光线暗,你先去二楼等我。”
“嗯。”
苏倾抱着肚子不动声色地撤了,一路做贼似的东张西望,助手在休息室,新招没多久,并不知道她的底,一时也不好贸然过去,只好暂时溜进厕所,所幸没撞见谁,不过,不幸的是,她的白裤子还是见红了。
苏倾坐在马桶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姜九笙进不来男厕所……
她顶着一屁股红也不敢随便出去了……
马上到她上台热舞了……
下面还在血流成河—……
“咣!”
突如其来的关门声打断了苏某人的沉思,她不自觉就竖起了耳朵,听见隔壁悉悉索索的声音。
“良哥。”
是个男人的声音。
哦,这是男厕所,不奇怪。
一会儿过后,苏倾又听见了金属皮带扣的声音,不太真切,她干脆把耳朵贴隔板上了。
隔壁男人在讲电话。
“送条裤子过来。”
“嗯,脏了。”
“快一点。”
男人故意压着声音,苏倾听得不太清楚,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间厕所连通的地方,露出了一截裤腿。
男人在脱裤子!
嗯,这一定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屏住呼吸,苏倾盯着隔板底端,两眼放光,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隔板下面,摸见一块布料,吸一口气,用力一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裤子到手了!
隔壁男人吓了一大跳,惊叫:“谁!?”
随即就是咣的一声。
裤子的皮带扣卡住了,苏倾得意忘形的笑顿时僵住,再用力一扯,才发现隔壁已经拽住了裤子另一边了。
二话不说,抢!
这头可劲拽,那头就用力回扯。
“你抢我裤子干嘛!”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苏倾一只脚踩在隔板上,猛地一扯,使出了洪荒之力。
男人怒了:“妈的,松手!”
“你他么松手啊!”
“艹!”
苏倾一鼓作气,使劲儿!
咕咚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掉厕所了。
隔壁,男人一只手还拽着裤脚,光溜溜的一双大长腿正打着颤,卡在隔板上,男人面如土色,精心打理的发型乱得飞起,他盯着马桶里屏幕已经暗掉的手机,火气瞬间冲了三丈,一开口,破了音:“你丫的松不松手?”
“娘的,松手!”
松手?她又不傻!
苏倾用力一拽!
“咣!”
很大一声响,大概、可能、也许是对面的人脑袋磕隔板上了。
她管不了那么多,趁着男人脑袋磕得还没回过神来,赶紧把裤子扯过来,麻利地换上,打开厕所门,扔了见血的白裤子,盖上几层卫生纸毁灭证据,动作一气呵成,最后拔腿就跑。
身后,男人气急败坏。
“喂!站住!”
“你他娘的**”
“我**”
“我的裤子——”
苏倾提着长了一大截的裤腿边跑边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不管了,一口气跑了两条走廊,正好碰上等在她休息室门口的姜九笙。
苏倾做贼心虚,跑过去拉着她就转移阵地。
姜九笙诧异:“怎么了?”
她气喘吁吁:“快跑,有人要抢我裤子!”
姜九笙这才注意到,苏倾白色西装外套下面是黑色的西装裤。她不知道苏倾是从哪里弄来的裤子,裤子上有秽物,她洗干净了,用厕所的烘干机吹干,然后大大方方地穿着进了晚会大厅,黑白配,照理说会很不搭,偏偏让苏倾穿出了一种新潮流,卷着一只裤腿,裤子松垮垮地挂在胯骨,外套脱下,搭在肩上,领口松一颗纽扣,看上去放荡不羁,却也风流倜傥。
真是个时尚宠儿,媒体团都拍疯了。
颁奖进行过半,徐青久的位子仍旧空着。
“徐青久呢?”姜九笙问。
苏倾完全不关心:“谁知道。”说完,她就聚精会神了,“最佳作词之后就是最佳作曲了。”
最佳作词这个奖姜九笙去年拿过,今年获奖的是乐坛的一位老前辈,获奖曲目是一个灾难片的主题曲,姜九笙听过那首歌,歌词很打动人,故事性强,特别引人共鸣,最佳作词确实当之无愧。
台上的主持人口若悬河,将氛围渲染到紧绷,开奖人亦故作紧张地擦了擦头上莫须有的汗,高声念到:“最佳作曲人的得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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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写到154的身高,是我考虑不周,身高不高的妹子别介意哈,顾总裁我也是一米多的人~
正文 042:护短
台上的主持人口若悬河,将氛围渲染到紧绷,开奖人亦故作紧张地擦了擦头上莫须有的汗,高声念到:“最佳作曲人的得主是——”
声音停顿,聚光灯打下,一一扫过几位提名人。
四十开外的中年开奖人中气十足地道:“最佳作曲人的得主是——温诗好!”
随之,掌声雷动,聚光灯落在了三排的中间的地方,女人款款起身,露出了得体又甜美的笑容。
词曲创作的新起之秀,温诗好三个字,第一次在这种颁奖晚会上,为媒体团所知。
苏倾扭头看姜九笙,她怎么觉得有黑幕,新人出道,第一首歌就是天后献唱,先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热度抄够了,随后就大奖提名,来一个华丽现世,没黑幕都对不起人家的金手指。
姜九笙就事论事:“这首曲子莫冰给我听过,很出色。”目光落在舞台中央,那女子正举着奖杯微笑,姜九笙不骄不躁地评价了一句,“我有预感,她会是乐坛的又一匹黑马。”
一首歌就拿下了大奖,有能力,有资源,大红大紫只是时间问题。
“长江后浪推前浪,”苏倾端着下巴看姜九笙,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波澜,然而完全没有,那厮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慵慵懒懒的样儿,苏倾觉得神奇,“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可能因为,”姜九笙想了想,很认真,“这个奖我已经拿腻了。”
苏倾:“……”
居然无言以对了。
仔细想想也是,姜九笙蝉联了三年的最佳作曲,再颁给她确实没什么意思了,估计评审组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像趁势换换新面孔。
不过,最佳女歌手的得主众望所归——摇滚女王姜九笙。
尖叫声振聋发聩,她,实至名归。在唱片市场低迷的乐坛,姜九笙用实力创了十年来的销量记录,《笙笙不息》被当代音乐大家评为最具收藏意义的专辑之一,不论是词曲、编制、还是歌手的演唱实力,都无可挑剔。
开奖人话落后,掌声雷动,聚光灯打下,笼着容颜,明眸善睐,是姜九笙,一双桃花眼似会笑,微微敛着。
她不卑不亢,施施然地走上舞台,唇角微张,噙着淡淡笑意,三分慵懒,七分从容,紫色真丝的礼服仿旗袍裁剪,掐着纤细的小蛮腰,一步一生莲。
真是个猫一样的女人,神秘又慵懒。
“恭喜。”
开奖嘉宾将奖杯双手递上,姜九笙浅浅莞尔:“谢谢。”
接过奖杯,她走到落地式的话筒前,低头,亲吻底座,然后举高,观众席瞬间沸腾,掌声如雷。
话筒的声音开到最大,姜九笙的音色依旧低低的沙哑,像刚睡醒时,是她独有的气泡音:“我的粉丝现在最关心的肯定是我的手。”
她一开口,成百上千粉丝鸦雀无声。
抬了抬打着石膏的手,姜九笙气定神闲地调了调话筒的高度,低低地说:“放心,就是摔了一跤,还抱得动吉他。”
话落,粉丝高喊。
“姜九笙!”
“姜九笙!”
“姜九笙!”
整齐划一的声音,不多不少,三声,喧嚣张扬,却不显突兀,姜九笙的粉丝一像向偶像靠近,学足了姜九笙的不骄不躁。
最后,是获奖感言,是姜九笙一贯的风格,简单直接。
“谢谢主办方,谢谢歌迷。”弯腰致敬,她笑了笑,不多言也不抢镜,“我是姜九笙。”
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一如既往的狂妄帅气。
台下适时爆出一声嘶喊:“笙爷我要给你生猴子!”
主持人:“……”
这茬怎么接?
“如果我可以的话,”姜九笙不急不缓地,朝着粉丝方阵的方向眨了眨潋滟的桃花眸,“如果我未来老公不介意的话。”
眸如剪瞳,顾盼生辉。
当真够勾人。
男主持人收回不自觉怔神的目光,赶紧抓住话题:“那笙笙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姜九笙想了想,诚实回答:“手漂亮的。”
男主持人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接不下去了,当然,已经不需要活跃气氛了,现场一片沸腾。
嘉宾席里,细听,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是姜九笙第几次拿最佳女歌手了?”
“第三次。”
“看来华语乐坛真快要成为轻摇滚的天下了。”
三两个女人,都是歌手,话里话外有几分酸味儿也在所难免,不过念着是公众场所,气焰都收敛着,不想,一旁的男人堂而皇之地讥笑出声。
“观众的口味真是越来越低俗。”
男人刚说完,椅背就被人踢了一脚,他不满地回头,张口就要发作,见了人立马又偃旗息鼓了。
“锋少。”男人压低了声音,哪有刚才的嚣张。
郑奕,秦氏娱乐旗下歌手,出道五年一直不温不火。
宇文冲锋抬抬眼皮,不咸不淡地扔了句:“当我天宇没人吗?”
“……”
天宇的锋少护短那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对姜九笙,那是当亲闺女宠,搁在眼珠子里都疼不够的。
郑奕转过头去,默不作声了。
偏偏,还没完。
前排,谢荡从贵宾席上下来,找了个空位坐下,回头瞥了郑奕一眼。
“你会弹吉他吗?”
郑奕迟疑了一下,摇头。
“那你会拉大提琴吗?”
再摇头,脸色已黑。
谢荡侧着身子,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作词作曲呢?”
郑奕答不上来,完全面如土色。
谢荡牵了牵嘴角,笑:“姜九笙全部会。”他往前倾一点,趴在椅背上,吊儿郎当没拿个正眼,“她不比你低俗,不过你比他垃圾。”
郑奕大汗淋漓,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谢家的小公子,乐坛谁敢惹。
摄像机突然打过来,谢荡没事儿人一样冲着镜头勾了勾嘴角,一身西装却笑得妖里妖气,压低了声音,唇角轻启:“你再说她一句,我就用小提琴的琴弓把你的脸拉成南美洲草泥马,然后再去我家谢老头那里告状,他桃李满天下知道的吧,一人绊你一脚,也能活活摔死你!”
郑奕:“……”
“该我去开奖了。”谢荡懒洋洋地站起来,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旁边的女歌手夸赞了句:“谢老师,您手真好看。”
谢荡弯弯嘴角,笑得人畜无害:“当然。”
知道怎么哄谢家小公举开心吗?夸他的手!往死里夸!get到技能了吗?
谢小公举顶着一头天然羊毛卷就上台开奖去了。
整个颁奖晚会时长一个半小时,主持人控场极好,九点半准时闭幕,按部就班很顺利,若非要抓几个特殊爆点的话,歌手徐青久算一个。
徐青久中场突然离席,之后便再没露面,最受欢迎男歌手是他的经纪人上台领的奖,官方说辞是:突感不适。
“突感不适?”苏倾呵呵一笑,“耍什么大牌。”
这两人,还真是针尖对麦芒。
等颁奖大厅里的嘉宾都退场得差不多了,姜九笙才不疾不徐地起身:“刚才就想问了,裤子怎么来的?”
苏倾手插在裤兜里:“男厕所里抢的。”
姜九笙打量了几眼:“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苏倾啧啧了两声,扯了扯身上肥大裤子,颇为满意,“不错,品味可以。”
两人刚推门出颁奖大厅,平地一声吼就砸过来了。
“苏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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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瑾:是不是该我出场了?
顾总裁:稍安勿躁。
时瑾:你可以滚了。
顾总裁:船戏免了。
时瑾:小祖宗。
顾总裁:哎!再叫句总裁来听听。
时瑾:……
顾总裁:船戏什么时候上呢?
时瑾:总裁。
顾总裁:可以开始准备床单了。
时瑾:三条够不够?
顾总裁:七条!
以上纯属恶搞,我家时瑾是那种为了船戏而不要节操的人吗?不知道,反正我是那种拿船戏威胁你们叫我仙女总裁大人的人!
正文 043:被私生饭跟踪
“苏倾!”
苏倾转头,定睛一看:“哟,徐大牌啊。”
那张被欠了五百万的脸,不是徐青久又是哪个。
怒气冲冲,来者不善,姜九笙自觉地退避三舍,靠墙而站,不予参与。
只见徐青久沉着一张野性难驯的俊脸大步靠近,目光跟钉子似的,死死钉在苏倾身上:“我的裤子是不是该还我了?”
“……”
如遭雷击,苏倾彻底傻了。
冤家路窄,人生如戏,当然,苏倾的人生靠的一向不是演技,是彪悍,嗓音高了八度:“男厕所里的变态是你?”
“我变态?”徐青久被气笑了,再好的教养也忍无可忍了,咬牙切齿道,“是谁丫的在厕所里抢别人的裤子?”
苏倾哼了一声,不甘示弱:“那也比你在厕所里搞手枪好。”
“……”
“没话说了吧。”苏倾抬抬下巴,鄙夷得不得了,“变态!”
徐青久脸色彻底黑了,眼底像漆黑夜里燃了一把干燥的荆棘,恨不得烧死眼前的人,他一字一顿:“那、是、牛、奶!”
那裤子沾了秽物,黏黏腻腻的奶白色,说起来,还真和牛奶很像。苏倾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学名嘛,我懂。”她手枪没搞过,爱情动作片还能没看过?
倒打一耙,强词夺理,根本没有半点悔悟之心与羞耻之心,徐青久深深呼了一口浊气,舔了舔后槽牙,一字一咬牙,彻底咆哮了:“老子弄死你!”
苏倾见势不妙,扭头就要跑。
徐青久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脖子,二话不说,就拖到楼梯口去,他手劲儿大得不行,差点没勒死她,拉扯了几下,根本动不了,就像块砧板上的死鱼,被拖着走。
士可杀不可辱!
苏倾扭头恶狠狠地瞪:“妈的,放手!”
徐青久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满脸的嫌弃:“把裤子脱下来。”
脱你妹!她嚎他:“你搞基啊你!”
嚎完她就用拳头去锤徐青久的胳膊,丫的,全是肌肉,锤得小粉拳都痛了,他完全雷打不动,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松松就擒住了苏倾两只细胳膊,口吻相当不屑一顾:“老子搞基也不会找你这种白斩鸡。”
苏倾磨牙:“你去死!”
“裤子还我先。”
“不要脸!”
徐青久懒得跟着这种无赖浪费口水,直接把人扛到了肩上。
苏倾嗷嗷乱叫,奈何媒体团们早早离场,都在会所外面蹲点,偌大的颁奖大厅连个揭露偶像歌手真面目的狗仔都没有。
这就没办法了。
苏倾蹬腿踢了徐青久一脚,扯开嗓子就喊:“笙笙,笙笙救我!”
徐青久冷笑,钳住她的腿,一身匪气:“今天就算你叫破喉咙,老子也要扒了你的裤子。”
姜九笙突然觉得,她不应该插手。
“笙笙!”
“笙笙!”
“笙笙……”
渐进地,苏倾的声音消失在了楼梯口。
颁奖晚会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徐青久耍大牌】、【最佳女歌手姜九笙】、【温诗好】、【姜九笙受伤】等话题纷纷上了微博热搜。
姜九笙的微博更是刷爆了,她只发了个最佳歌手的奖杯照片。
笙爷的地下情人006:老公,手疼不疼?心疼得我连辣条都吃不下。@姜九笙V
当然是我最瘦最美:笙爷,你说,在哪摔的手,我要去挪平那块地!
我怀了笙爷的猴子:温诗好是哪里冒出来的,一首歌就拿大奖?咱们笙爷是不是被黑幕了!我的大刀呢?我要去砍评审团!
我是笙爷外面的狗:温诗好——温氏银行的千金,一年前入创作圈,华纳影视执行总裁是她亲姨,师承国内第一创作大家刘平之,所作第一首歌《七月》,由天后陆离倾情献唱。以上是温的独家资料,谢谢!
不嗑药只磕你:艹,这么牛逼,没黑幕打死不信!
我贺天天:宇文大老板,你的枪杆子呢,你家亲闺女被黑幕了!
浑身长满体毛的小仙女:亲们,咱大度点,那个奖杯咱笙爷都拿腻了,就当给新人玩玩。
红鲤鱼绿鲤鱼与驴:我只关心我老公的手,莫冰大大,缺那种会暖床会喂饭会穿衣的助理吗?眼熟我眼熟我!我免费还好用!@莫冰V
乱可爱一把咯:想当笙爷手上的石膏,日日把我捧在手心里。
……
没多久,评论就要破了十万,微博服务器都快瘫了。
莫冰将姜九笙送回了御景银湾,一路上,绝口未提林安之,男女之间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旁人也不好断论,结果无非是两种,姜九笙看错,或者,莫冰错看。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当事人有数便罢。
车停在了小区外面。
莫冰给姜九笙开了车门:“我送你上去。”
她摇头:“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去。”
“有事打我电话。”
“嗯。”
莫冰和小乔目送姜九笙进小区之后,才一同离开。
这个点,守夜的安保人员还没瞌睡,迷你型电视机还开着,声音调得很大。姜九笙路过时,保安小黎从窗户里探出个脑袋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姜小姐回来了。”
姜九笙点点头。
小黎乐呵呵的,笑起来十分憨厚:“我看了直播了,恭喜姜小姐拿了奖。”
“谢谢。”
“需要我送您上去吗?”
姜九笙笑了笑,摇头:“不用了。”
小黎还是从保安室里出来,目送了姜九笙一路。
御景银湾的选址不在闹市,远离市中心,相连的路段也不算繁忙,到了夜里,车辆往来便少了,多数是开往御景那一带的富人区。
车开得稳,速度很慢,莫冰坐副驾驶,正闭目养神。
小乔突然开口:“那辆车……”
莫冰睁开眼,揉揉眉心:“怎么了?”
小乔减了车速,盯着后视镜:“我刚刚在颁奖晚会的场外也看到那辆车了。”
莫冰回头看了一眼,银色沃尔沃,安全性能极好的一款车型,外观并没什么特别,问小乔:“没看错?”
她很肯定:“不会错的,因为车牌号恰巧是笙姐的生日,我还特地多看了两眼。”
莫冰闻言,立马扭头,盯着银色车尾下的车牌号,轮廓模糊,她眯了眯眼,辨清了数字。
0902。
是姜九笙的生日,并非百度百科里的资料,而是她真正的生日。
御景银湾。
滴——滴——滴——
小黎听闻鸣笛声,从保安室窗口看了一眼,立马给车辆放行,是时医生的车。
小黎认得,时医生有两辆车,一辆银色的沃尔沃,还有一辆白色的宝马,不过,倒是很少见时医生开这辆银色的。
“时医生回来了。”
时瑾摇下车窗,颔首:“嗯。”
小黎走过去:“需要给您泊车吗?”
“嗯,谢谢。”
时瑾下了车,把车钥匙给了小黎,又道了声谢,便步行往七栋走去。
姜九笙接到了莫冰的电话时,刚到了电梯口。
“你到公寓了没有?”莫冰语气有些急。
“在等电梯。”姜九笙按了上楼键,“怎么了?”
莫冰语速很快:“有人一直跟着我们,我怕是私生饭,车牌号是0902,连你真正的生日都摸清了,还用来当车牌号,这人十有八九很疯狂。”
得多少次跟踪,才能把百度百科之外的资料挖出来,莫冰想都不敢想。
“你还是先别上去,在小区门口等我,我马上过去。”
姜九笙倒很从容淡定:“别担心,你不用过来,就算缺了一条胳膊,我也没那么弱不禁风。”
莫冰很迟疑。
姜九笙笑了一声:“我保证,尽量不伤人。”
莫冰顿时哭笑不得:“那你小心一点,有什么异常立马给我打电话。”
“要是真有异常,也是给保安室打。”姜九笙对答如流,目光盯着电梯上闪烁跳动的数字。
“总之小心一点。”
莫冰的话尾音才刚落下,电梯上跳跃的数字突然暗掉了。
“莫冰。”
莫冰心头一跳:“嗯?怎么了?”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姜九笙语调缓缓,说了句:“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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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晚了几分钟,这一章很肥,为了把时医生放出来!
谢谢所有送我礼物的小仙女,我天天刷后台,就为了记住你们对我的爱~
正文 044:暴戾血腥是时瑾
姜九笙语调缓缓,说了句:“停电了。”
停电?
高级小区都有备电供应房,断电的话,就只能是意外。
莫冰整个人都毛骨悚然了,对姜九笙说了句小心,随后吩咐小乔:“立马掉头回去,快!”
电话没有挂断,手机屏幕里发出淡淡的光,映在姜九笙脸上,晕开一片冷白,她稍稍抬起眸,漆黑的瞳在昏暗里亮如星子。
她说:“出来。”
嗓音淡淡,无波无澜的。
“笙笙。”
男人的声音,从左侧的楼梯口传来,很陌生。
姜九笙滑动手机屏幕,找保安室的电话。
“不准报警!”
男人猛地扑过来,拽住她握手机的手,她用力甩开,手背一麻,手机脱了手,滚到了墙边。
姜九笙低头,借着月光,隐隐能看清手背上刺目的鲜红,火辣辣的疼。
他手里,有刀。
左脚后退一步,右手护在身前,是单手防御的动作,姜九笙问:“你是谁?”
男人靠近。
她一个闪身,绕到了对方身后,动作机敏又快速,所幸晚会之后换下了礼服,这才不会缚手缚脚。
光线很暗,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辨别他大概的方位,离着姜九笙两三米距离,从身侧步步紧逼,右手上的水果刀反射着幽幽的弱光。
“是我笙笙,我是最爱你的人。”男人音色嘶哑,语速高亢,掩不住跃跃欲试的兴奋。
姜九笙基本可以确定了,是私生饭,且,疯狂至极。
“你得奖了,我很开心,我准备很多好吃的给你庆祝,你跟我走好不好?”像循循善诱,男人压着声音,步步靠近。
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浓浓的酒气。
还是个醉酒的私生饭。
她尽量心平气和,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不要再靠近了。”不然她不保证不动手,更不保证能不伤人。
可似乎,她的话激怒到了男人。
男人语调骤然阴戾:“笙笙,你不跟我走?”
不待姜九笙开口,男人嗓音拔高,突然咄咄逼人:“你为什么不跟我走?我那么爱你,三年了,我追着你三年了,你去学散打,我也去学,可是你从来不跟我对练,我只能坐在旁边看你和别人打情骂俏,我好难过,可我不怪你,因为我爱你呀。”
深度醉酒,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亢奋又易怒,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等保安室发现异常再出动,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那就只能自卫了。
姜九笙把打着石膏的左手收到身后,动动手腕和脚脖子,松松筋骨,右手握拳,目光锁住男人手里的刀。
“你爱喝酸奶,我就给你买了好多好多,我天天给你寄,你为什么不喝?为什么一次都不喝?”
凶狠地咆哮完,男人声调又毫无征兆地压低。
“你别怕,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他说着痴痴地笑,声音来回回荡着,一会儿絮絮低语,一会儿歇斯底里:“笙笙,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搬到这里来了,以后,我就能一直陪着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男人癫狂高亢的笑声,姜九笙几乎第一时间走过去捡手里。
男人大吼:“不准接!”
他猛地扑过去,挥着手里的刀,动作毫无章法,像只没惹怒了的野兽,疯狂地叫吼:“你为什么不回应我?为什么不肯跟我走?”月光淡淡,男人失焦的目光突然定住,死死盯着姜九笙,“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张开手,发了疯似的撞过去。
姜九笙脚尖擦了擦地,正要出腿,腰间忽然一紧,被带着转了一个方向,她毫不犹豫就抬手劈过去。
咚的一声,男人撞空,碰上了墙壁。
她的手腕被抓住了,肌肤相触,冰凉冰凉的,如同窗外深秋的霜,耳边,低低嗓音,像轻碰了玉石:“笙笙,是我。”
姜九笙蓦然抬头:“时瑾?”
没有灯光,月色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轮廓,却嗅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薄荷清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是他,是时瑾。
姜九笙紧握成拳头的手松开了,整个人松懈下来,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时瑾还抓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
他低头,轻轻嗅了嗅:“你流血了。”
只是一道痕迹,不是什么大伤口,外科医生的嗅觉,真不是一般。
“不要紧,只是划破了皮。”姜九笙说。
时瑾没有说什么,用手帕给她擦了擦,末了给她绑好,米白色的手帕在她手背上打了个外科包扎常用的结。
“你躲好。”
时瑾放开她,往前了两步。
他背身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到他的脸、他的目光,可不知为何,秋风瑟瑟,突然阴冷,像寒冬腊月的寒流,无孔不入地钻进人的四肢百骸。
恍如梦里,姜九笙突然觉得不真切。
“你是谁?为什么来抢我的笙笙?”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挥着手里的刀,“你滚开,不准抢,不准抢我的笙笙!”
男人的精神已经完全失控,暴怒狂躁至极,一双金鱼眼像点了一把火,干柴烈火,燃得来势汹汹,像一只发狂的野兽,龇牙咧嘴,握着利器,随时准备扑过去撕咬。
即便在这种时候,时瑾仍是不愠不火,自始至终都沉着冷静:“她不是你的笙笙。”
临危而不乱,临惊而不慌,遇事而泰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时瑾,他应该是这样的人。
男人彻底丧失了理智,大肆咆哮:“她是!她是我的,是我的!”
声嘶力竭之后,男人双手握住刀柄,大喝了一声,猝然刺向时瑾。
姜九笙瞳孔一滞,几乎失声:“时瑾!”
他回头,看她,匆匆一眼,敛回了眸,而后,往前迈了一步,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越过刀刃擒住了男人的手腕,反扭到背后,用力一按,将男人整个肩膀狠狠制住。
男人大叫一声,水果刀脱手掉在了地上。
好快的动作!
姜九笙瞠目结舌,即便她在状态最好的时候,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反击速度,时瑾他绝对受过特殊的技能训练。
她想,到底是出身怎样的世家,有过怎样的锤炼与教养,才会将他打磨成如今这个模样,不失谦谦君子的翩翩风度,却又坚不可摧,甚至于……
甚至于暴戾狠辣。
姜九笙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时瑾,看着他拿起电梯口的灭火器,狠狠往男人头上砸。
咚——咚——咚——
直至头破血流。
------题外话------
谢谢送礼物的小仙女们,每一个我都记得,顾总裁爱你们,顾总裁想睡你们~
正文 045:笙笙,可不可以不走
直至头破血流。
男人痛得半跪在地上,整个右臂被按住,他单手抱着头,手上全是血,不停地瑟瑟发抖:“你是恶魔,你是来抢笙笙的恶魔。”
“笙笙,你快跑,快跑!”
“他是坏人,笙笙快跑!”
男人歪着头,血流进了眼睛里,殷红的瞳孔盯着姜九笙,大喊大叫地让她快跑,他喊一句,时瑾便砸一下。
姜九笙整个人都呆住了,双腿像灌了铅,僵硬得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时瑾扔了灭火器,勒住男人的衣领,拽起来,死死按在墙上,手握拳头一下一下重击男人的头,他满手都是血。
似乎从见了血那一刻开始,甚至更早,从他看见她手背上的血开始,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临危而不乱,临惊而不慌,遇事而泰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在这样的境遇里不是。
姜九笙推翻了所有她先前对时瑾的认知,不止温良端方,不止雅人至深,这也是时瑾,暴戾血腥的他。
男人的惨叫声渐进削弱。
姜九笙说:“够了。”
时瑾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停止,拳头又狠又快,落在男人头部、腹部,还有手,那只握过水果刀的手。
姜九笙喊:“再打他会死的!”
“那就让他死。”
嗓音,冷得彻骨。
姜九笙学过散打,也上过武力自控的理论课,这样的时瑾,在武学里,已经足以定义为失控,是致命级。
她抬手,抓住了时瑾的手。
“时瑾。”
时瑾抬眸看她,一双眼睛猩红。
她沉了声,有些微颤:“你怎么了?”
时瑾如梦惊醒,突然松了手,眸色缓缓清明,继而惊慌、失措,手上还沾着血,他低头,把手收到了背后。
“笙笙。”
战战兢兢的一声,如鲠在喉一样,他喊得小心翼翼,目光偶尔垂着,偶尔抬起,看她,又不敢看她。
像个做错了事的孩童。
姜九笙从未见过这样的时瑾,分明很陌生,神秘莫测又捉摸不定,可不知为什么,她诡异得觉得熟悉,像儿时一场似曾相识的梦境,只身站在幽静的深巷里,不停不停地走着,阴森又僻静,偏偏不害怕,沿途风景那么熟悉,寻寻觅觅却怎么都找不到尽头,也走不出来。
时瑾就像这样一场梦。
她问他,出奇的平静:“你是不是一路跟着我去了颁奖晚会?”
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男人躺在地上,时时发出呻吟的声音,时瑾的嗓音越发几不可闻:“是。”
“车牌号是我生日的那辆车,是你的?”没有咄咄逼人,她神色如初,只是眸色微凉。
没有立刻回答,时瑾迟疑了很久才点头,不像往日那样温和优雅,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狼狈,解释时语速很快:“我不放心你,怕有私生饭会伤害你。”
姜九笙脱口而出:“你也是私生饭。”
说完,她就知道,她说错话了,并无他意,一时嘴快,也不知被什么乱了心绪,想解释却无言以对,
时瑾也沉默,灼灼目光看着她,一点一点黯然下去。
“我——”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断了姜九笙将到嘴边的话,她默了一下,捡起地上的手机,来电铃声不厌其烦地一直响,急促又焦灼似的。
姜九笙接通了电话,听了一会儿,答道:“是我。”
时瑾听不见电话那头是男是女,又说了什么,只是她神色微变,说了声:“麻烦了。”
她挂断了电话,抬头看时瑾,像欲言又止,可沉默了许久,终归什么话都没说,转头就走。
时瑾喊住她:“笙笙。”
姜九笙回头。
目光像蒙了尘的黑色曜石,暗淡而昏沉,时瑾说:“我跟他不一样。”
不一样的。
即便他也是私生饭,即便他也搬过来与她同住,即便跟踪她,即便爱她所爱恶她所恶,即便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疯狂又偏执的事情,他们也不一样。
至少,他时瑾的刀,不会像那个男人那样,将刀尖指向她。
他一字一顿,重复着说:“我跟他不一样。”停顿了很久,声带微微战栗,他说,“你也跟他不一样,我不会像对他那样对你。”
他不一样,她也不一样,即便隔着山水,隔着层层雾霭,她看不清他,他却看得见她眼里自己的模样,一如往昔……
他把手垂放在身体两侧,紧了紧,又松了松,最后蹭着风衣的衣摆,把手上的血擦得干干净净。
姜九笙的目光就落在他手上,很久,挪开视线:“等我回来再说。”
“可不可不走?”时瑾问。
她犹豫了很久,摇了摇头:“你先回去。”
他不停擦手的动作停住了。
她走了……
那年木棉花开,他拉着她,在树下,不停不停地哄她。
“笙笙,你别怕。”
“我以后不会了。”
“我都听你,再也不犯错了。”
“你别哭好不好?”
“我不伤人,我再也不伤人了……”
她哭着喊他:“时瑾。”
“我在,我在。”
他跪在她双膝前,抬头看她。
她却什么都不说,流着泪,一遍一遍擦掉他手上的血。
笙笙不喜欢他伤人,不喜欢他双手染血,一直都不喜欢,他记着的,也从来不敢忘,即便本性再如何暴戾,也忍得很好。
时瑾转身,盯着地上的男人:“都是你。”
地上的男人募地抬头,只看见一双阴鸷冰冷的瞳子,一步一步靠近,漂亮修长的手指曲起,紧握成拳。
“都怪你。”
晚上十点,御景银湾外的主干道以南两千米的红绿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交警暂封了车道,这会儿正堵得水泄不通。
------题外话------
八年前的时瑾很血腥黑暗,那时候,笙笙和他一起生活过,怕你们看得太糊涂,但只能剧透这么多了,你们可以充分发挥你们的脑洞。
别担心,没有误会纠葛,我笙爷大气!
正文 046:爱并且深爱她(一更)
晚上十点,御景银湾外的主干道以南两千米的红绿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交警暂封了车道,这会儿正堵得水泄不通。
救护车停靠在路边,莫冰躺在担架上,松了一口气:“我快被你吓死了。”
姜九笙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见到人了,莫冰一颗心才算安定,问姜九笙:“是私生饭?”
“嗯。”
“没伤到你吧?”
姜九笙摇头。
莫冰细细打量了一番,姜九笙除了手背上缠了块手帕之外,完好无损,她见识过姜九笙的身手,便理所当然地问了句:“对方受伤了?”
“嗯。”
果然,散打不是白练的。
莫冰正欲再了解详情,姜九笙岔开了话题:“你怎么样了?”
“没事。”基本急救都做了,莫冰摸了摸脑袋被磕破的地方,“我只是让交警大哥确认一下你的安全,他怎么把你叫来了?”
“他说你脑震荡了。”
姜九笙看了看莫冰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身上的皮外伤倒没什么,只是她唇色白得吓人,也动不了,医护人员正在给她做基本急救。
戴氧气罩前,莫冰催促道:“你先上来,要让记者拍到了,又该乱写了。”
姜九笙便上了救护车,不大一会儿,小乔也上来了,哭丧着小脸,眼睛红通通的。
“对不起笙姐,都是我技术不好。”
她低着头,很自责。变道时,撞了护栏,不算太重,莫冰磕了脑门,她手臂撞了一下,轻微擦伤。
姜九笙没有说什么,送她们两个去了医院。
检查后,莫冰确实有很轻微的脑震荡,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小乔只是皮外伤,包扎之后,跟交警去了警局做笔录。
兴许是科室的护士认出了姜九笙,特别开了VIP病房。
“你先回去吧,林安之马上就到。”姜九笙到底是艺人,即便是三更半夜莫冰也怕有狗仔来蹲她。
姜九笙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莫冰倒是很少见她这么思绪万千过:“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姜九笙摇头,没有多说,拿了口罩和帽子:“我先回去,有事打我电话。”
“路上小心点。”
莫冰有点好奇,不知道是哪路妖精,竟勾得她家艺人这样神魂颠倒。
姜九笙在住院部的楼下遇见了徐青舶,大概是刚出手术室,他还穿着无菌的手术衣,一眼就认出了戴着口罩的姜九笙。
“姜小姐。”
姜九笙抬头,喊了声:“徐医生。”
徐青舶似笑非笑,打趣似的:“又受伤了?”
她摇头,没有过多的解释。
“来找时瑾?”徐青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不在医院,这个点,应该在飞机上了。”
“他是晚上的飞机?”
果然,时瑾给他家这位报备过了,徐青舶大方地知无不言:“嗯,研讨会在明早,时瑾跟医院的同事一起,今晚十点半的飞机。”末了,还补上一句,“哦,没有女同事。”
姜九笙垂眸,若有所思。
手机振动,徐青舶瞥了姜九笙一眼,这才按了接听,开口便调侃:“哟,难得啊,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边说完,徐青舶脸色便变了。
“你说你在哪?”他很不可思议的口吻,“警局?”
通话的人话不多,言简意赅的几句,徐青舶也没有多问,听完说了句:“我半个小时后到。”
然后,电话挂断,徐青舶看向姜九笙:“抱歉姜小姐,我要先失陪一下了。”
姜九笙颔首,先行离开。
“姜小姐。”
徐青舶突然叫住她。
她回头。
“你来医院之前见过时瑾吗?”
姜九笙回:“嗯,见过。”
徐青舶笑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什么?”
“没什么。”徐青舶玩笑似的,“就是觉得时瑾真是个脑残粉。”
她不置可否。
徐青舶摆摆手,转身走了,脚步匆匆,有点急切。
姜九笙离开不到十分钟,林安之就赶到了医院,他是跌跌撞撞进的病房,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莫冰诧异地看他:“你怎么了?”
他站在门口,眼睛里通红通红的,额头上全是汗,微微喘着气:“怕你出事。”
“我没——”
他一把抱住她,声音都在抖:“你吓死我了。”
不知他用了多大手劲儿,莫冰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扯了扯他的西装外套:“安之,你抱太紧了,头晕。”
他立马送开,无措地愣了三秒,又慌慌忙忙地起身:“我去叫医生。”
莫冰拉住他,摇了摇头:“你轻点抱我就行。”
他蹲下,抱住她的腰,埋头贴在她腹上,把一头的汗擦在她的病服上:“没有下次了,真会被你吓死。”
莫冰好笑地拍拍他的头,他的样子像是要哭出来。
去年的时候,他们去滑雪,也是摔了一跤,她的手流了很多血,林安之当时抱着她就一直掉眼泪,后来去了医院,医生说她是皮外伤,反倒是林安之自己的手,骨折了都不知道,还硬是抱了她一路。
他是个多么冷硬的人,也就只为莫冰哭过。
“安之。”
林安之抬头看莫冰:“嗯?”
她又沉默了。
“怎么了?”
莫冰迟疑了一下,说:“我想吃你做的面。”
她本想问的,颁奖晚会上和温书甯在一起的是不是他,可看着他殷红的眼眸,话到嘴边,却像堵住了喉。
莫冰从来不怀疑,林安之爱她,一定深爱她。
他抱着她躺下:“我去医院看能不能借厨房。”亲了亲她额头,又亲了亲他的唇,“乖,别等我,你先睡一会儿。”
“好。”
他又亲了亲她,叮嘱他的助理守着病房门口,这才离开。
莫冰不会做饭,
林安之会。
莫冰也不会家务,
林安之会。
她甚至连洗衣机都不会开。
因为林安之说过,会给她洗一辈子的衣服,从14岁,到94岁。他不是一个温柔的人,甚至很冷漠,仅有的一点温存全部都给了她。
他是她整个青春和所有信仰,他们十四岁时便约定过了,宁弃天下,不负一人。
莫冰无法想象,如果林安之背叛她,她会不会死,或者,生不如死。
------题外话------
潇湘2次PK中,加更!
总裁爱你们~
正文 047:时瑾进局子了(二更)
姜九笙回了公寓,先前值班的两个保安都不在,换了人巡夜,七栋一楼大厅明显被处理过,恢复了用电。她没有见到时瑾,便用备用的钥匙开了他公寓的门,冷冷清清,毫无声息。
兴许,他在飞机上。
“汪。”
博美从阳台探出一个脑袋来,又叫唤了两句,嚎得特别凶。
姜九笙开了灯。
博美看清了人,立马从窝里爬出来,欢欢喜喜地跑向姜九笙。
她蹲下。
它扑到她身上去,抬起两只前蹄搭在她膝盖上,一边拱一边撒娇:“汪~”
姜九笙好笑,这狗狗倒通人性,她没来过几次,却这么会认人。起身,去给它倒了一点狗粮。
姜博美很兴奋,吃得特别欢,狗尾巴甩上天,吃两口,朝姜九笙傻乐两秒。
她揉揉它的脑袋。
“博美。”
“汪。”
姜九笙问它:“你爸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汪。”
自言自语似的,她轻叹着:“我好像怎么都看不透。”
姜博美抖毛,一个劲儿地抖毛,然后扯开嗓门。
“嗷呜——嗷呜——”
如果博美学会了人话,它一定要坚定又坚强地告诉它妈妈: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可吓狗的爸爸,吓得它几次都差点没了狗命,还好,是它足够坚强与勇敢才能一路挺过来。
警局。
这个点,照理说警局除了值班人员应该没其他人了,可就是这个点,一股风把局长都给吹来了。
杨局长快五十了,啤酒肚很大,保养得还算不错,笑起来脸上有两条褶子,从审讯室拿了份文件,然后亲自去了接待室,收了收肚子,恭谦了几分。
“徐公子,还要麻烦你在这签个字。”
这徐公子,自然便是徐青舶,从他从医之后,倒是许久没有听人这么称呼了。
签了字,徐青舶往椅背上一趟,拖了拖语调:“杨局长。”
杨局长头皮发麻,赶紧陪笑:“徐公子请讲。”
“家父那里,还希望杨局长帮忙瞒着点。”徐青舶笑得像个浪荡公子爷,“要是让家里老头子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顿训。”
杨局长也是个人精,这种事哪里没见识过,高官权贵们的面子自然不能拂,连忙点头应下了:“徐公子放心,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惊动徐部的。”
徐家那几位,各个都是日理万机的。
“那就谢过杨局长了。”
“徐公子客气了。”
徐青舶见到时瑾的时候,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审讯室里,双手交叠放着,面前放了一杯水,他处之泰然。
这姿态,当来警局喝茶吗?
已经快十二点了,连续做了八个小时的手术,三更半夜都没消停,徐青舶有小脾气了。
他问时瑾:“怎么不给秦家打电话?”
时瑾神色淡淡:“报你的名字会更省事。”
这倒是,中南秦家就是再家大业大,在江北,也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人已经送去医院了,伤得不轻,律师会出面调解,你准备好足够的赔偿金应该就没什么问题,直接走私了的流程就行。”徐青舶坐到时瑾旁边的位子,继续说,“你公寓那两个保安收了钱,知道怎么做,监控也确认过了,没问题。”
时瑾说:“谢谢。”
这就没了?
徐青舶抬手,搁在审讯桌上,敲了敲:“我看过警方的笔录了,里面有医院出的报告,”他看向时瑾,对方侧着脸,眼神都没给,徐青舶有点恼了,“姜九笙走后,你到底下了多重的手?”
头骨破裂,还断了一根肋骨,全身都是伤,虽然不致命,可光看照片他这个医生都觉得瘆人。
时瑾并不回答。
徐青舶坐直身体,没了半点玩味,他正色,很严肃的语气:“如果不是姜九笙走之前叫了保安过去,你是不是要活活打死他?”
时瑾摇头。
“那你还往死里打!”
“他伤了她。”时瑾抬眸,漆黑的瞳,深邃而平静,“若不让他尝够苦头,他还会再去找她。”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姜九笙,要给她永绝后患,所以就这么下狠手?!
徐青舶哑口无言了半天,骂了句:“那你丫也不用下那么重的手,要真失手打死了,你看我捞不捞你!”
时瑾垂眸,遮住了满眼的浓墨色,他低低道了句:“当时没忍住。”
一旦扯上某个因素,会情绪失控、暴躁易怒,甚至伴随了暴力倾向,典型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病因:姜九笙。
徐青舶语重心长:“时瑾,去看心理医生吧。”
时瑾一言不发,直接大步离开了审讯室。
治疗方法:姜九笙。
治疗现状:病人拒绝治疗。
徐青舶叹了口气,起身跟上去,冷不丁地扔了一句:“我在医院碰到姜九笙了。”
时瑾立马停住了脚:“她怎么了?”
反应真大。
果然,姜九笙才是猛药。
徐青舶有数了,说:“她没事。”
时瑾背着光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眼里暮霭沉沉:“这件事,你别告诉她。”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时瑾信任的人,姜九笙算一个,徐青舶也算一个,前者是无条件,后者,因为救命之恩,徐青舶那条命,是在时瑾的手术刀下活过来的。
那场手术连续了十二个小时,所有医生都放弃了,只有时瑾,一步也没离开手术台。
也是见了鬼了,徐青舶很清楚地知道,自个儿不是什么投桃报李的大善人,怎么就甘愿给时瑾东奔西走了?
徐青舶郑重其事地应下了:“我知道。”
他知道时瑾花了多少时间才走到姜九笙面前,也知道,这个家伙疯起来有多狠。
“谢谢。”时瑾说。
又是这该死的礼貌!
徐青舶估计,八成是姜九笙喜欢这种型,他就很直截了当:“口头谢谢不收,知道我卡号吧,直接进账。”摊摊手,“毕竟,我们是塑料花上下铺,谈感情伤钱。”
“好。”时瑾拿出手机,当场清算,转账。
“……”
------题外话------
鲜花榜第二名。
致谢四海八荒的小仙女们,顾总裁爱你们三生三世。
不来虚的,就是加更,明天一更早上八点半,一更晚上八点半。
正文 048:守了她一夜(一更)
“好。”时瑾拿出手机,当场清算,转账。
“……”
徐青舶目瞪口呆。
十秒钟后,短信来了,徐青舶数了一下零,诚恳地对时瑾说:“以后有事叫我,随传随到。”
时瑾点头,出了警局。
徐青舶走在后面,边走边想,不想当霸道总裁的富二代不是一个好医生,果然,时医生豪啊。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警局里值班的警员困顿得不行,一直打瞌睡。
“你好。”
值班警员擦了擦眼睛,看了一眼:“有什么事?”
是个小姑娘,交通事故来做笔录的,等了有半个小时了。
小姑娘问:“刚才出去的那位是我认识的人,我能不能问一下,他,”她小心斟酌,怯怯的样子,“他犯了什么事儿?”
值班警员打量着小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姑娘有点害羞,不好意思地说:“我的一个朋友很喜欢他,我怕他是坏人会害了我朋友。”
刚才那两位,连杨局长都惊动了,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么一想,值班警员警惕了:“别人的隐私,你还是别过问了。”
“哦,谢谢啊。”
小姑娘有点失望,低着头坐回座位去。
这时,审讯室的人站在门口喊了句:“陈易桥?”
小姑娘应了一句:“我是陈易桥。”
“过来做笔录。”
“哦。”
翌日,早九点,莫冰的电话就打到姜九笙的手机了。
“喂。”
姜九笙刚起,嗓音还是哑的。
莫冰一向效率高,单刀直入:“已经查清楚了,那个男人叫钱智鹏,精神有点问题,两个月前刚搬到你那个公寓,只是个工薪族,公寓是租的,警察已经进去查证过了,里面到处都贴着你的照片和海报,连浴室里都是,散打馆小乔也去问过了,确实有这么个人,看来他跟踪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跟姜九笙预想的差不多,她问:“人现在在哪?”
“本来在医院,今早我去问过了,转院了。”莫冰思忖了一下,语态有点严肃,“有点蹊跷,警方那边只说会依法处理,口风很紧,不过连受害的当事人都三缄其口,就有点说不过去,而且昨晚报警的两个保安也都找不到人了,总感觉有第三方插手了。”
而且这办事速度,惊人!
姜九笙听完,没什么特别反应:“那就别插手了,免得记者捕风捉影大做文章。”半天,又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那个私生饭以后应该不会出现了。”
“你怎么那么肯定?”莫冰立马问,“昨晚是不是还发生什么了?”
姜九笙不答反问:“还能发生什么?”
谁知道,她家艺人可不是那种有事乖乖报备的,莫冰将信将疑:“听医院的人说,那个私生饭伤得不轻,你打的?”
姜九笙有这个能耐,不过,不是她作风。
过了很久。
她认了:“嗯,我打的。”
不知道为什么,莫冰就是有点不信,可不是姜九笙打的,那是谁呢?艺人翅膀硬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车牌0902那个呢?”莫冰也是今天才知道,小区里作妖那个除外,还有个一路尾随的私生饭,“昨晚碰到了没?”
姜九笙换了话题:“你还好?”
显然不想多说。
莫冰也就不多问了:“嗯,林安之在,没什么事,下午就出院。”莫冰翻了个身,张嘴,林安之给她喂了一口粥,她摇摇头,林安之便端开了,伺候得很顺手。
姜九笙好笑,莫冰这家伙,又把三金影帝当保姆使唤。
“声音怎么了?”莫冰问她。
姜九笙清了清嗓子:“刚醒。”
“怎么听起来那么累?”
“没睡好。”
莫冰想了想:“用不用我帮你约常医生?”
姜九笙有一段时间失眠很厉害,常医生是她的主治医生,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做过心理咨询了。
姜九笙的态度是,只要安眠药,不要医生,她性子使然,不大愿意剖心剖肺。
她果然很干脆的拒绝了:“不用。”她顿了顿,很认真,“如果你不放心,多给我两包烟就行了。”
莫冰:“……”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姜九笙把手机扔到一边,揉揉眉心,头隐隐作痛,昨晚的安眠药失效了,她整晚失眠,闭上眼,全是时瑾的脸,什么都想不清楚,可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抓过手机,找出时瑾的号码,盯着看了半天,又把手机扔回去,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拿了烟盒,起身去阳台抽烟。
九点半,出门。
“啪嗒——”
她推开门,毫无预兆地,撞进一汪深邃的眼,像冬日最深的夜色。
“笙笙。”
时瑾的嗓音很干,沙哑得不像话,他还穿着昨日的衣服,站在她门前,额前的发软趴趴地耷拉着。
姜九笙怔忪了好一会儿:“我以为你去研讨会了。”
他站得端端正正,低低地开口:“你不是让我等你吗?”
“你等了多久?”
“从昨晚十二点半到现在。”
她家到时瑾家,就隔了两米,他是怎么想的,在她家门口站了九个小时。
“怎么不按门铃?”她问。
时瑾还是那个姿势,笔直地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回答说:“不想打扰你睡觉。”
他啊,真是个奇怪的人,让人半点都捉摸不透。
姜九笙盯着他,这才发现,他漆黑的眸里有细细的红血色,下巴有细碎的胡渣,不明显,添了几分颓废。
相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时瑾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狼狈,却依旧让人挪不开眼。真奇怪,本以为有很多话要问,本以为有很多疑问想知道,可看到他,她脑子里就空荡荡的,居然还在想,这么拓落不羁的时瑾竟有一点性感。
突然,她又想抽烟了,心烦意乱。
“笙笙。”
她抬头:“嗯?”
时瑾他说:“我跟那个私生饭不一样。”他郑重其辞地说,“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眼睛,颜色很黑,没有一丝杂质的那种,尤其是认真专注的时候,像仲夏夜的星,灼灼发光。
他这样看人的时候,眼睛漂亮的能把人吸进去。
姜九笙恍惚了一下,点头:“我知道。”
她知道,他大概是怕她把他与昨晚那个私生饭一概而论,或者,怕她对昨晚那样的暴力与血腥望而生畏。
她也以为她会,毕竟见过那么多疯狂得层出不穷的私生饭,可偏偏,偏偏就对时瑾不一样。
她解释了,毫无保留:“昨晚不是怀疑你,也不是怕你会伤害我,是莫冰她出了车祸,我赶着去现场,没能听完你的话,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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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所有给总裁送花的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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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韶华一夜之间从孤儿变成名动天下的叶家早间丢失的二小姐。
人人皆知叶家大小姐是风海集团的董事长;
叶家三少爷是最年轻的军区少将;
至于叶家二小姐,不过是娱乐圈下三流的演员。
叶韶华: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最强特工。】
正文 049:没什么是摸手解决不了的(二更)
她解释了,毫无保留:“昨晚不是怀疑你,也不是怕你会伤害我,是莫冰她出了车祸,我赶着去现场,没能听完你的话,我道歉。”
时瑾紧抿的唇,忽然松开,笑了:“没关系。”
姜九笙还是第一次发现,时瑾笑开的时候,右边会有一颗小虎牙,很隐蔽,不怎么明显。
怪不得古有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她突然能理解一二了,若是时瑾也经常这么笑,她估计也什么都给他,给他发最好的粉丝福利!
怎么回事,又想岔了!
姜九笙不自然地转开目光,然后,不自觉就落到了时瑾手上,拧眉,她说:“你打架怎么那么狠,手都受伤了。”
时瑾把擦伤了的手往后藏了藏,说:“过两天就会好。”说完,又特别正儿八经地补充,“会和以前一样好看。”
姜九笙鬼使神差地开口:“我想摸你的手。”
手控患者不定时发病……
“昨晚打人之后都没有洗手,”时瑾大大方方把手递过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不。”
她摸了他的手,很仔细,直到确定了时瑾没有因为打人而伤到手之后才松开。
很奇怪,分明有很多疑虑,可就这么三言两语,将心头的万千思绪都划开了,她没有问他怎么解决的,也没有问为什么要下那么重的手,不是不好奇,就是顺其自然地就接受了,接受了他的深不可测,他的多变与神秘,甚至,他的狠辣。
她看不透时瑾。
可那有什么关系,她信任他,也许还无关情爱,更像是一种本能,忍不住靠近,忍不住了解,忍不住拨开他世界里的云雾,走进去,问一问他,可不可以不只是做她的私生饭。
时瑾是中午的飞机。
姜九笙在给博美喂饭的时候接到了时瑾的电话,她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喂。”
“笙笙,是我。”
她扬了扬唇:“我知道是你啊。”
像久识的朋友,相处很自然,又惬意,谁都没有再提先前的不愉快。
时瑾说:“我已经在机场了。”
她回:“路上小心。”
“好。”一夜未眠,他声音还是有些哑,“博美就麻烦你了。”
“我正在给它倒狗粮。”姜九笙突然想起来,“喝的呢?给它喝水吗?”
时瑾心情不错,缓了缓语速:“抽屉里有脱脂奶粉,杯子在旁边,半杯水兑两勺奶粉。”
姜九笙照着给姜博美兑了一杯奶粉,它立马抱住狗盆,喝得欢天喜地,吃一口进口狗粮,再喝一口进口奶粉,美得能飞上天。
姜九笙被它逗笑了:“它好像很喜欢喝奶。”
时瑾应答如流:“嗯,博美像你。”
姜博美甩了甩尾巴,吱了一声:“汪!”
姜九笙:“……”
时瑾笑着等姜九笙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才关了机。
“时瑾。”
女人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时瑾抬头,淡淡地回应了句:“谈小姐。”
谈莞兮正站在机舱的走道上,手里提着小型的拉杆箱,将散落的发别到耳后:“你都叫了我两年谈小姐了。”
她玩笑似的,口吻显得熟稔。
时瑾不疾不徐,目光略有些淡薄:“你是我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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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仙女说我没三更过,然后我就把一更的内容拆成了两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啊,仙女们,别用章数来论英雄,不然,下次我把一章拆成十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文 050:拒人千里的时医生(三更)
时瑾不疾不徐,目光略有些淡薄:“你是我的病人。”
两年前她第一次见时瑾,他便是这样,待人温和有礼,风度翩翩,却总隔着距离,如同隔着丛丛迷雾,看不清虚实。
两年了,依旧如此。
谈莞兮习以为常了,嫣然一笑:“那时医生,能暂且让一下吗?我的座位在你的右手边。”
时瑾起身,让开了位置。
谈莞兮拖着箱子,抬头看了看机舱顶部的行李架,有些为难地看向时瑾:“可以帮忙吗?”
时瑾颔首:“可以。”
她把箱子递过去,他接住,因着身量高,很轻松便安置进了顶部的行李架。
分明很寻常的一件事,他做起来,动作慢条斯理的,竟出奇得赏心悦目。
谈莞兮想,有些人真的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挪不开眼。
她道:“谢谢。”
时瑾仍是不温不火:“不用客气。”
不显得无礼,但客套得让人无力。谈莞兮不露声色地将眼底的失落掩住,脱了外套坐到了里侧。
她不说话,时瑾便自始至终沉默,毫无交流。
飞机起飞,有些失重感,片刻的耳鸣之后,谈莞兮问空姐要了一杯温水,问时瑾是否需要,他礼貌地拒绝了,捧着飞机上的一本娱乐杂志看得专心致志。
“你住哪个酒店?”谈莞兮问时瑾。
时瑾抬头,没有回答。
他当了她两年的主治医生,私人信息他从来都绝口不提,除了知道他的教科书一样履历之外,她对他一无所有。
谈莞兮解释:“谈氏药业是这次研讨会的赞助方,我也需要参加会议,行程应该和你一样,就懒得再找酒店。”
时瑾迟疑了片刻,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其余一句也没有多说。
“你怎么也迟到了?”她突然问。
时瑾的时间观一直很严谨。
他道:“私事。”
显然不想多说,谈莞兮便也不再多问了,之后,他闭目养神,也就一路无话。她想,他啊,神秘莫测,偏偏还让人欲罢不能。
研讨会持续五天,后来时瑾在电话里说,兴许有可能会延时,姜九笙只说没关系,她同博美相处得很好,因着她闭关在家写歌,便干脆把博美抱到自己公寓里来养,三天后,姜九笙就发现博美好像又胖了一点点,越来越像一个球了,团成一团便可以滚。
博美和姜九笙很亲,她去哪它都喜欢跟着她,若是她出门,它便会抱着她的腿,一直嗷嗷嗷,奶奶的小狗音,特别能萌化人。
姜九笙拿这小东西没办法,蹲下来哄它:“乖,松开。”
博美就不松,眨巴滴溜溜的眼睛,装可怜。
她耐心好,也不恼,去拿狗盆给它倒了点狗粮,再哄:“乖乖在家等我。”
“汪!”头一甩,它看都不看进口狗粮一眼。
它姜博美,是只有节操有性格的狗!哪是那种看到进口货就迈不开腿的的狗,它抱住它妈妈,就是不撒手。
姜九笙哭笑不得:“怎么这么黏人,一点都不像你爸爸。”
姜博美不服:“汪!”
它爸更黏人!
“好了好了,”姜九笙束手无策了,“我带你一起去,但是,要听话知道吗?”
“嗷~”
它好开心,然后又开始撒欢。
姜九笙笑着给它顺毛,抱着它一起出门了。
莫冰看见那只肥狗的时候都惊呆了!
“嗷~”
姜博美一进保姆车,就朝副驾驶的莫冰叫了一句,又冲开车的小乔直嗷呜,乐得像只两百斤的傻狗。
莫冰很难理解,她家艺人那个冷性子怎么就跟这只狗亲上了:“你带它去怎么录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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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总裁乐得像只两百斤的傻总裁。
正文 051:带着博美儿子录节目(一更)
莫冰很难理解,她家艺人那个冷性子怎么就跟这只狗亲上了:“你带它去怎么录节目?”
是个真人秀节目,三年来,请了姜九笙不下十次,莫冰被缠得没了办法才应下了,也好,最近姜九笙除了写歌就是录歌,全当转换一下心情。
当然,她不赞同姜九笙带这只肥狗去。
姜九笙忙着逗狗,随口应着:“你和小乔帮我看着。”
莫冰表示:“我不会带狗。”
小乔立马跟着摊牌:“我、我也不会。”
姜九笙把博美放在旁边的位置,从包里掏出来一只会叫的玩具鸭子,给博美示意了一下怎么玩,然后就给它了,转头对莫冰说:“我们博美很好带,狗粮和奶粉我都备好了,四到八个小时喂一次,我也会电话提醒。”
玩具鸭:“嘎!”
姜博美:“汪!”
莫冰简直一头黑线,看了看那只肥狗,又看了看姜九笙:“我们博美?”她简直不可思议,“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现在看那只狗的表情很慈母吗?”
姜九笙反问:“有吗?”
莫冰坚定:“有。”
她笑笑,不置可否。
玩具鸭:“嘎!”
姜博美:“汪!”
莫冰:“……”掏了掏快被震破的耳膜,回头递给姜九笙一份文件,“这是今天的嘉宾,你先熟悉一下。”又开了平板,“这是台本。”
姜九笙匆匆浏览了一遍:“我和柳絮一组?”
莫冰嗯了声:“为了话题度和节目效果,编导故意搞事情。”
柳絮刚跳槽走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是和平解约,网上多少黑子等着看姜九笙和柳絮撕*,冤家聚头,这就是搞事情。
姜九笙的态度简单明了,直截了当地说:“打电话给节目组,要是不怕我把事情搞大到不能播,我可以随便玩,玩多大都没关系。”
莫冰:“……”
玩具鸭:“嘎!”
姜博美:“汪!”
莫冰直接打电话去了节目组,把姜九笙的原话一个字都不改地说了,十分钟后,编导发了邮件过来。
“新台本发过来了,你和苏倾一组。”
“嗯。”姜九笙应得心不在焉,博美的狗鞋子松了,她在给它穿好。
莫冰觉得……这只狗可能有毒。
玩具鸭:“嘎!”
姜博美:“汪!”
“嘎!”
“汪!”
“嘎嘎!”
“汪汪!”
莫冰:“……”头皮发麻,耳朵疼!
一路上,一只狗和一只‘鸭’做了好朋友,玩特别嗨。
姜九笙参加的是一档户外节目,录制地点在郊区的一处风景区,节目组包下了整个旅游区的酒店作为艺人们的休息室与化妆室。
姜九笙到的时候,苏倾已经到了,她也这期节目的嘉宾,同样是节目组发的运动服,苏倾卷着裤腿敞着外套,硬是把中规中矩的运动套装穿出了一股社会感,流里流气,不过,苏倾那张脸,就是架得住。
她抱着手靠在化妆室的门边儿,挑着眉看姜九笙,一副‘大爷很不爽’的样子:“你上次也太不够意思,看我落入了徐青久的魔爪,你居然都无动于衷。”
姜九笙笑而不语,绕过她走进去。
苏倾也不真恼她,跟在她后面自顾自话:“还好我找到了徐青久的弱点,才得以脱身。”
姜九笙回头问了一句:“什么弱点?”
苏倾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男人的弱点。”
姜九笙觉得不需要继续往下问了,话题只会越来越刷新下限,难怪最近关于苏倾和徐青久这两大流量小鲜肉不和的传闻越传越响。
不大一会儿,化妆师和几位编导就过来了,随后的还有其他嘉宾与节目组的固定MC,不过姜九笙同他们都不太相熟,打过招呼便没什么话题了。
开录前半个小时,又添了一位,金钟奖最佳作曲的得奖人,温诗好,也是最近大热的创作人,短短几日,乐坛横空多了个美女词曲人,一时可谓风头正盛、无人不晓。
进了门,她一一问候,十分谦逊礼貌。
“姜九笙,”她自然又亲切地向姜九笙问好,像久别的朋友,“又见了。”
姜九笙报以一笑:“你好,温小姐。”
乐坛两大词曲创作人,竟如此和谐,说好的同行是冤家呢?节目组的编导们有点失望,没有争锋相对的话题啊。
果然,姜九笙的热度一点都不好蹭。
“若是不介意,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温诗好存了示好的意思。
姜九笙只是淡淡颔首,没有多做攀谈,温诗好一笑置之,也没有刻意曲意逢迎,叫了助手进来。
助手提了两个袋子,是饮料与甜品。
温诗好接过去,热情地招待工作人员:“上午闲着没事,做了点菠萝布丁,不嫌弃的话,可以过来尝尝。”
礼仪好,家世好,有才有貌,这样的人,怎会让人不亲近,这才刚见面,温诗好便让几位编导纷纷夸赞,与一众嘉宾们打成了一团。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过,心思太沉了,姜九笙起身,想去隔壁休息室看看博美,温诗好喊住了她。
“要不是试试我的手艺?”
姜九笙摇头,解释道:“我对菠萝过敏。”
温诗好有些遗憾:“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做草莓的给你尝尝。”
“谢谢。”
姜九笙很客套,并没有深交的意思。
温诗好也很识趣,笑着去招呼其他人了。
苏倾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就撞见了这一幕,问姜九笙:“你们之前认识?”
“一面之缘。”姜九笙补充,“在三天前的颁奖晚会上。”
苏倾就纳闷了:“那她怎么一副跟你很熟的样子?”
姜九笙也不理解:“她说我长得像她的故人。”
如果对方是男人,苏倾可能会觉得这是想泡姜九笙,可对方是女人……嗯,居心不良!
苏倾断定:“这种说辞,通常都是套路。”她语重心长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小心点,这个温诗好看着就不是什么简单人,她和你又是同行,防着点总没错。”
“嗯。”
姜九笙去隔壁了,苏倾跟着去看她‘儿子’,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就听见嘎嘎嘎的叫声。
姜博美花了一个小时,学会了鸭叫。
就问牛不牛!
化妆室里,姜九笙前脚刚走,温诗好后脚也出去了,拿了手机,走到无人的楼梯口,她拨了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
停顿了片刻,温诗好低声道:“摇滚歌手,姜九笙。”
------题外话------
了解我的小仙女都知道,我不写无关紧要的内容,所有配角都是铺垫瑾笙恋的伏笔,别看到不是主角就一目十行哈,乖啦~
等后面人物出场差不多了我给你列人物关系,乖宝们要听总裁的话~
正文 052:cp系列之相爱相杀(二更)
“帮我查一个人。”
停顿了片刻,温诗好低声道:“摇滚歌手,姜九笙。”
下午两点,准时开录,有一位嘉宾姗姗来迟,还能是谁,姜九笙的死对头。
“大家好,我是柳絮,第一次录节目,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麻烦各位前辈了。”柳絮穿了一件很淑女的连衣裙,乖巧地一一问好。
可能是念着姜九笙在场,化妆室的工作人员都看她的面子,对柳絮有些不冷不热的,柳絮也不发作,连连道歉,说是堵车这才来晚了,还说在为了赶时间,在车上已经化好妆了。
总之,她是面面俱到。
苏倾凑到姜九笙跟前,一点压低声调的意思都没有:“喏,又来一个戏精。”
柳絮已经走过来了,双手交叠,怯怯生生地说:“笙笙,好久不见。”
靠!这演技,当什么歌手!苏倾翻了个白眼。
反观姜九笙,无波无澜的,云淡风轻地回了柳絮一句:“这里的人都知道我和你不合,不用装了。”
柳絮顿时面如土色。
苏倾and众人:“……”
果然,笙爷就是笙爷,和娱乐圈里那些拿乔造作的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
三分钟后,节目副导演开了酒店的广播,通知各个机位准备,摄像师就位。
《running—quickly》是一档户外竞技真人秀,这一期节目编导请了五位嘉宾,搭档七位固定MC,‘随机’分成了四组。
姜九笙平常低调,素不与歌手圈外的人交往,除了苏倾,与其他艺人也说不上几句话,兴许正因此,节目组将七位MC里最活络的张在贺分到了她与苏倾这个组。
张在贺是谐星出道,年过三十,已经出道多年了。很明显,一路上张在贺都在调动气氛,不过,也很显然,效果并不太明显。
三人坐在车里,前往游戏场地,张在贺开车,也不忘活跃一下气氛:“笙笙平时很少上综艺节目,真人秀还是第一次吧?”
姜九笙坐在后座:“嗯。”
“真人秀首秀就选了我们Running,看来笙笙对我们节目情有独钟啊。”张在贺笑得很喜庆,频频回头向姜九笙投去殷殷期盼的眼神。
快来吧,夸我们节目!凶猛地夸我们节目!
姜九笙回答:“不是的。”她说,“经纪人答应的。”
“……”
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诚实的。
张在贺还是换一个轻松又简单的话题:“笙笙看过我们节目吗?”
姜九笙有问必答:“没有。”
“……”
又把话题聊死了,这时候不应该回答看过吗,毕竟他们节目这么火,怎么不按台本来?
还是说游戏吧。
张在贺尽量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笙笙,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内奸?”
节目组为了趣(gao)味(shi)性(qing),设置了内奸,是以,游戏前,先来了个热身环节,让内奸混肴视听。
不过……
姜九笙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不知道。”她懒洋洋地回答。
张在贺换了个互动方法:“那你觉得谁最不可能是内奸?”
姜九笙想了想:“苏倾吧。”
坐在一旁的苏倾立马问姜九笙:“为什么是我?”
姜九笙看着窗外,显然对这种真人秀的兴趣不大,不过还是尽量认真地回答:“你演技太烂,表情都写在脸上,节目组不会选你当内奸。”
------题外话------
让顾总裁再玩会儿一章拆两章,显得我更新很多章。
祝女王果果生日快乐~
正文 053:笙笙出事故了!(三更)
姜九笙看着窗外,显然对这种真人秀的兴趣不大,不过还是尽量认真地回答:“你演技太烂,表情都写在脸上,节目组不会选你当内奸。”
“……”
苏倾一个白眼翻了五秒钟:“拆CP,不解释。”
以后的对话,可以拍成一部纪录片了,片名就叫做《相爱相杀系列之我的CP太没有综艺感》,苏倾的经纪人看了估计会来跟节目组探讨人生。
最后,张在贺已经放弃跟队友互动了,他怕到头来他的镜头会被剪光。
第一轮游戏,由于姜九笙与苏倾的默契指数为零,被三振出局了,第二轮游戏的时候,姜九笙碰上了柳絮。
冤家路窄,这不就是节目组要的效果吗?
不过,节目开录之前,姜九笙表了态,要是不怕把事情搞大到不能播,可以随便玩,玩多大都没关系。
结果——
节目进行到一半,暂停了录制。
那时候,莫冰正在休息室给姜博美喂狗粮,节目组的编导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急出了一头汗。
“莫冰姐,出事了,你快来!”编导小姑娘都快哭了。
莫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
小姑娘红着眼,带着哭腔说:“笙姐从游戏台上摔下来了。”
莫冰把姜博美扔给小乔,立马去了现场。
下午三点,录制现场的路透照流了出去,《running—quickly》发生录制事故的消息很快就全网皆知了。
照片里,姜九笙站在两米高的游戏台上,对面是柳絮,两人几乎同时摔下高台。
粉丝们立马就炸了。
笙爷的地下情人006:哪里都有你!如果是巧合我叫你爸爸!@柳絮V
今天也要做笙爷的老婆:推了我老公还跳下去碰瓷,陈独秀,请你坐下!@柳絮V
睡不到笙爷人生还有什么希望:我家笙爷的手本来就没好,还安排这样的游戏,节目组搞事情啊!@ZJTVrunning—quickly
南镇情话:这个月第四次了,蹭着我家笙爷上热搜,还说不是戏精?!@柳絮V
顾此温平生:某人的粉丝别太嚣张了,两人都摔了,谁对谁错还没有论断,这么甩锅好意思吗?
挣不开线的是你:柳絮也伤得不轻,这个时候还骂人家,会不会太过分了。
二杨化碳:别以为脱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的号,专业水军!@挣不开线的是你@顾此温平生
葡萄不是提子:柳絮,求你了,别蹭我家笙爷的热度了!@柳絮V
不减肥的胖子:只要笙爷没事,我愿意七天不吃零食!
天涯苍茫是我的爱@回复不减肥的胖子:我一个月不吃肉!
消息出来不到半个小时,ZJTV的官博下面骂声一片,柳絮的经纪人刘玲第一时间赶到了节目录制现场。
一见柳絮,刘玲就火大:“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在你还没有站稳脚之前,不要去惹姜九笙。”
刘玲不太喜欢柳絮,靠腌臜手段进了秦氏,能力平平,可野心不小,智商不高心眼还多,这种货色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能走得了多远。
关上休息室的门,刘玲转身就冷了脸:“你倒好,还敢推她,要摔了个三长两短,她的粉丝就算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你淹死。”
柳絮躺在软椅上,一只裤腿卷着,膝盖青青紫紫的,越发衬得她小脸惨白,矢口否认:“我没推她!”
------题外话------
猜猜,笙笙在玩啥?
正文 054:恶整柳絮(一更)
柳絮躺在软椅上,一只裤腿卷着,膝盖青青紫紫的,越发衬得她小脸惨白,矢口否认:“我没推她!”
“你没推她?”刘玲冷笑了一声,“呵,难不成她吃多了撑的,自己往台子下摔?”
“就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柳絮咬着唇,委屈得红了眼,“刘姐,这次真不是我,我没推她,是她先推的我。”
把她推下去,然后自己再跳下去?
她姜九笙是缺什么,需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作践自己?
刘玲反唇相讥:“这种话,你信?”
柳絮死死咬着牙,怒火难消,眼底全是不甘心。
“对外不要做出任何回应,现在你说什么都是错。”
“我知道了。”
叮嘱完柳絮,刘玲便亲自去了姜九笙的休息室,以秦氏娱乐的名义来探望,莫冰摆了张冷脸,气场两米八,抬着下巴扔了句:“我家艺人伤得太重,不便见客。”
说完,莫冰就甩了门。
刘玲理亏,只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
再说伤得太重不便见客的姜九笙,正抱着博美在喝酸奶,博美也想喝,姜九笙不给,便给它兑了杯脱脂的牛奶。
苏倾盯着她的两条腿看:“真没事?”
“嗯。”姜九笙蹲下,右手里拿着奶瓶,用打着石膏的左手给博美顺毛。
腿脚都很正常。
苏倾更纳闷了,蹲到姜博美的旁边,瞧着姜九笙:“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是我眼花了?”
姜九笙云清风淡似的抬了抬眼睫:“你看到了什么?”
苏倾老老实实:“看到你推了柳絮一把。”
当时,她刚从游戏台下来,那个角度,刚刚好能看到姜九笙打着石膏的那只手,背着镜头和视线,推了柳絮的肚子一下。
莫冰说过,姜九笙的手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使劲儿了。
姜九笙回答:“你没眼花。”无关痛痒似的口吻。
苏倾张大嘴巴,下巴都快掉了。
碰瓷的居然是姜九笙!
莫冰关心的重点是:“摄像机没拍到吧?”如果拍到了,得立马毁尸灭迹!
姜九笙很淡定,摇头说:“苏倾站的那个方向是盲区,拍不到。”
莫冰这才放心了。
苏倾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姜九笙是什么人,娱乐圈的清流啊,居然也会使诈,难道是跟她学坏了?
“你这是要弄死柳白花?”
姜九笙起身,对着垃圾桶,将空酸奶盒投了个三分,嘴角微微上翘:“我力道控制不错,不会伤筋动骨,吃点皮肉苦而已,放心,不会弄死。”
那台子不高,摔下来确实也就皮肉伤,可柳絮新歌还在筹备,网上对她负面评价太多,正站在风口浪尖上,姜九笙这是又给她招了一波黑。
苏倾猜测:“她又惹你了?”
姜九笙一向不与人为难,这样倒打一耙不是她的作风。
姜九笙嗯了一声,说:“她角度都找好了,刚好避开镜头,我要不推她,她也会假摔。”
原来,是柳絮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先假摔,再泼脏水,这一波碰瓷操作,骚的一批。
苏倾对姜九笙竖起大拇指:“那你推的好,不然她戏不够真。”推完自己也跟着摔,谁还不会演戏了,专业碰瓷姜九笙也不输了她柳絮!苏倾又瞅姜九笙,“我看你摔得挺逼真的,没真摔到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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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Q阅作者都是同一收费标准,按字数来,一千字五分钱,有人一章一百字,有人一章一万字,当然所需书币不同,根本没有便宜与贵一说,便宜是因为字数放得很少,贵是因为没分章,一章放了五万字都有可能。
本作者不喜欢分章,一天就算写一百万字,也放一个章节里,所以别吐槽贵,因为我懒得拆成千千万万个章节。
正文 055:谁动了笙爷的儿子(按字数收费)
“我看你摔得挺逼真的,没真摔到哪吧。”
“散打馆有练过,三百六十度各种摔跤姿势,我都会。”
长生不老药都不服,就服姜九笙!
姜九笙回头,对莫冰说了声:“跟编导说,节目继续录。”
“明天再录也可以。”反正不是直播。
“今天录。”姜九笙的理由是,“明天柳絮的膝盖就好了。”
莫冰:“……”她家艺人是真和柳絮杠上了。
苏倾:“……”三观倒了她都不扶,就服姜九笙。
半个小时后,《running—quickly》官方号发了一条微博:负伤奔跑!@姜九笙[email protected]柳絮V
节目组过分了!我笙爷老公左手受伤,又摔伤了,居然还不给歇!
于是乎,笙粉们在柳絮微博下又是一轮攻陷。
晚上八点,节目录制结束。
柳絮的膝盖已经肿得老高了,助理正在用冰给她冷敷,稍稍不慎,手下力道重了些,柳絮一脚踢过去。
“你要疼死我啊!”
忍着痛录了一下午节目,柳絮怒气正盛,一股火便全部发泄在助理身上。
助理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明显很怕柳絮,忍着痛连连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轻点。”
柳絮一把拽开她,横眉怒目:“笨手笨脚的,给我滚开!”
助理就赶紧捡起地上的冰袋,放在桌上,然后低眉顺眼地站到一边,可柳絮怒火难消,看什么都不顺眼,拿着冰袋按了一会儿就意难平地摔在了地上:“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倒水。”
助理这又慌手忙脚地去倒水。
就一杯水的功夫,柳絮把茶几上的果盘碟子砸了个稀巴烂,咣咣当当地响了好一阵,正是这时,虚掩的门被顶开,随即响了一声狗叫。
“汪~”
屋里两个人抬头,就看见门口有只博美,正在那扒门。
柳絮正气得七窍生烟,看什么都不顺眼,狠狠地瞪着门口:“这是谁带来的狗?”
助理打量了两眼,低声回话:“好像是姜九笙的。”
一听到姜九笙的名字,柳絮立马气急败坏了:“把它赶出去。”
助理大喝了几声。
姜博美就是不走,嗷嗷叫了一通,不够,还要抖着毛跑进去,面对面冲柳絮叫唤。
“汪汪!”本狗除了爸爸还没怕过谁!
柳絮极度不耐烦,拿了桌上的烟灰缸就砸过去:“滚开!”
姜博美闪开,也怒了,顿时龇牙咧嘴。
“汪汪汪!”
“狗东西!”柳絮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拽住博美的前腿,一边拖过去,一边伸手去摸桌上的剪刀。
“汪——”
姜九笙的休息室与柳絮隔了三间。
她换完衣服出来,扫了一眼休息室,问莫冰:“博美呢?”
莫冰出去打了个电话,刚挂断,这才几个眨眼的功夫,小家伙就不见了,她也纳闷:“刚才还在喝奶呢?”
姜九笙转身就往外走。
莫冰跟上去:“怎么了?”
“博美娇生惯养,会被别人欺负的。”姜九笙眉头皱得死紧,少见的这般严肃。
娇生惯养?你确定不是彪悍凶狠?
莫冰看了看自己手上被姜博美抓出来的几道痕迹,语气一点都不担心:“放心,那小狗子爪子没剪,厉害着呢。”
正文 056:狠狠教训柳絮
莫冰看了看自己手上被姜博美抓出来的几道痕迹,语气一点都不担心:“放心,那小狗子爪子没剪,厉害着呢。”
姜九笙还是不放心。
这时,姜博美的狗嚎声,从走廊里传过来,歇斯底里。
“嗷——嗷——嗷——”
嚎得特别声嘶力竭。
紧随其后的,是女人的惨叫声,同样撕心裂肺。
莫冰觉得,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姜九笙是练散打的,时医生又是动刀子的,姜博美怎么可能是任人宰割的狗。
声音是从柳絮的休息室传来的,真是冤家路窄,狗都不放过。
“怎么回事?”
柳絮的经纪人刘玲先姜九笙与莫冰一步,进了满地狼藉的休息室,化妆品与服装被摔了一地,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柳絮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裤腿被一只白色博美叼着,那博美一边拽一边龇牙咧嘴。
柳絮用力一扯,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砸过去,趁博美趔趄时她站起来,趾高气扬地瞪了一眼:“这只小畜生它抓伤我了。”
说着她伸出手,手背上果然有好几道血痕。
刘玲还没搞明白怎么一回事,看了几眼那只还在冲着柳絮张牙舞爪的狗,对助理说:“先把它抓起来。”
助理刚要上前。
门口,姜九笙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博美,过来。”
姜博美扭头,一看见姜九笙,撒腿就扑进了她怀里,然后嗷嗷叫唤,抬头用爪子扒着自个儿的毛。
它脑门上,少了好大一撮毛。
姜博美开始哭天抢地了!
姜九笙给它顺了顺毛,没有抬头,说:“玲姐,这是我的狗。”
她叫一声玲姐,算是客气。
不是冤家不聚头,刘玲好不尴尬,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向柳絮,这次语气带了几分责备了:“你怎么回事?”
柳絮冷着脸,愤愤不平地说:“我看它可爱,想摸摸它,谁知道它突然发狂。”把手摊开,“看把我的手抓成什么样了。”
一双柔夷,血淋淋的不成样子。
姜博美冲她又叫了两声,一副要扑上去再补两爪子的架势。
姜九笙默不作声,安抚怀里的小东西,是莫冰开了口:“摸摸它?”她冷笑了声,幽幽地瞥了柳絮一眼,“你的手是带了刺还是带了刀,光摸一下就能掉一地的毛。”
“嗷~”
姜博美委屈地挤眼泪,天杀的,苍天啊,它的毛啊!
柳絮想也不想就否认,言辞凿凿:“是它自己不小心,缠在了衣服挂钩上。”
姜博美听了想扑过去咬死她!
“乖。”
姜九笙轻轻地哄了一个字,博美就老实了,趴着一动不动,她抬头,方才眉眼间的温柔顿时散了,不带一分凌厉,只是懒洋洋的目光,气势却逼人:“你狡辩之前,怎么不先把证据藏好。”
柳絮神色微变。
姜九笙抱着狗,上前了两步,漫不经心地瞥了柳絮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蹲下,将沙发脚旁的剪刀捡起来,上面还缠着几根白色的狗毛。
柳絮顿时脸色变了。
“是这个?”姜九笙晃了晃手里的剪刀,问怀里的小家伙。
姜博美哆嗦了两下。
就是那个坏女人用剪刀剪了它一撮毛!
姜九笙把剪刀扔在沙发上,抱着狗坐下,抬头看着柳絮,目光凉凉:“还要狡辩吗?”
柳絮面红耳赤,不甘示弱地反驳:“那它也抓伤的我的手。”
她伸出手,手背上的伤痕还滴着血,确实触目惊心。
显然,她也没从博美那讨到好。
姜九笙就掠了一眼,往沙发后靠了靠,修长的腿往前一搭,搁在了茶几上:“玲姐。”
刘玲下意识应了一嘴。
“既然是我家狗狗伤了人,自然要赔,还麻烦玲姐你待会儿带你家艺人去一趟医院,医药费的单子到时给莫冰,若是还不够,开个价给我。”
刘玲一脸错愕。
姜九笙话锋忽而一转,微冷,抬眸看了柳絮一眼,语速不疾不徐:“你的医药费我赔了,我家狗狗的毛,你数数,要赔多少根。”
这是拿人和狗相提并论?
柳絮脸色瞬间就变了:“你——”
刘玲拉住了她,往前一步,尽量将姿态放低,压了压声音:“姜小姐,我替小絮道个歉,就当给我和秦氏个面子,不要和她计较。”
姜九笙收回搭在茶几上的长腿,坐正了身子,抬抬眼皮:“你秦氏的门槛太高,面子我给不起。”
这模样,又懒又狂,攻气得不行。
刘玲都无语凝噎了。
柳絮忍无可忍,恼羞成怒地瞪向姜九笙:“那你想怎样?”
姜九笙勾了勾唇,把手里的狗狗放下,抬头,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字:“赔。”
话落,柳絮顿足失色。
姜九笙笑了笑,拿起了剪刀,把玩了两下,起身,步子懒懒散散,走向柳絮。
她后退,登时惊慌失措,脸色都发白了,强装着镇定:“姜九笙,你、你敢碰我试试!”
姜九笙没有多言,吹了吹剪刀上沾的狗毛,抬手便抓住柳絮一把头发。
“你——”
她直接一剪刀下去。
三千青丝落地,柳絮瞠目结舌,抬手,颤抖着摸了摸耳边的发,几乎齐根而断,她抱住头,失控地大叫:“啊——”
真刺耳。
姜九笙喊了声:“柳絮。”
柳絮回神,抬手就朝姜九笙的脸甩过去。
却见她躲也不躲,懒洋洋抬手便截住了柳絮的手,似乎也没怎么用力似的,捏了捏她手腕,语调轻吞慢吐的:“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吃亏,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以前的旧账还没算清楚,我不是大度的人,也很少大发慈悲,早晚会跟你掰扯开来好好算一算,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你应该聪明点,避着我点。”
------题外话------
顾总裁存稿存得好累,一想到13号PK就要把稿子掏空……心就好痛,要时医生摸才能好!
正文 057:继续虐渣(一更)
“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吃亏,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以前的旧账还没算清楚,我不是大度的人,也很少大发慈悲,早晚会跟你掰扯开来好好算一算,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你应该聪明点,避着我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姜九笙,攻击性极强,浑身都带着危险的野性。
柳絮咬着牙,手腕发麻,额头早已冷汗淋漓。
姜九笙稍稍俯身,目光相接,一字一顿,说得很缓慢:“我舒坦了,你才会舒坦。”她顿了一下,“明白?”
柳絮呆若木鸡。
姜九笙松了手,俯身抽了几张抽纸,擦了擦手,抱起博美:“莫冰。”她说,“送我去医院。”
莫冰没明白。
走廊一干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看热闹的家伙们也不知道姜九笙葫芦里装了什么药。
姜九笙好脾气地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摔了吗?手伤好像更严重了。”
众人:“……”
认识姜九笙的人都觉得,她是个极好相处的人,性子懒,看得淡,不会与人为难,久而久之便忘了,姜九笙耍起计来,比谁都会玩,护起短来,比谁都狠。
这去了一趟医院,网民朋友们会怎么看录制事故的‘罪魁祸首’柳絮,以及‘兴风作浪’的节目组。
节目编导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柳絮,完了,要跟着遭殃了。
晚上八点三刻,【姜九笙旧伤严重】这一话题上了各大新闻,一大波黑粉,攻陷了柳絮的微博。
柳絮新歌未发,人先黑,要洗白,估计长路漫漫了。
医院‘验伤’结束后,已经快十点了,莫冰送姜九笙回去,她特意用固定带背着她那只打着石膏的手,难得没有遮遮掩掩,让蹲点的记者们拍个够。
保姆车上,姜博美正在嗷嗷乱叫,已经叫了一路了,一刻都不消停,叫得那叫一个凄凄凉凉。
“嗷!”
“嗷!”
“嗷!”
它在伤心,逆流成河,都是它的泪,都是它逝去的毛!
“嗷呜——”
姜九笙敲了敲它的脑袋:“别叫唤了。”揉了一把它脑袋上被剪得参差不齐的狗毛,摆着脸色训斥道,“谁让你到处野,以后还敢不敢了?”
“嗷~”
它用爪子扒拉脑袋上的毛,被剪掉了一撮,好丑,想哭。
莫冰想笑,想到了柳絮那个脑袋,简直和博美如出一辙,姜九笙那一剪刀,估计柳絮明天得去美容院修成短发了,她那个头型再配个短发……莫冰想想就觉得好笑。
“明天上午有行程吗?”姜九笙问莫冰。
“约了吴总监的做专辑母带处理。”
“推到下午吧。”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莫冰倒是很少见姜九笙推了工作,问:“有别的事?”
“嗯。”她说,“要带博美去剪毛。”
居然为了这只肥狗要翘班?
实力宠狗!
莫冰调侃:“笙笙,你真那么喜欢狗,可以自己养一只,我不反对。”姜九笙一直很喜欢狗,尤其是白色的博美。
“不用。”姜九笙抱着博美,摇下车窗,看了看窗外霓虹,一双瞳孔清亮又深邃,她笑了笑,“认养也一样。”
认养?
认谁?
姜九笙拍了拍姜博美的头:“博美,叫姐姐。”
------题外话------
别怀疑,真的是加更了!
文中所有娱乐圈的东西都是虚构,有夸大成分,毕竟是小说,现实里大家要理智追星,不要做键盘侠!
正文 058:备注是宝宝(二更)
姜九笙拍了拍姜博美的头:“博美,叫姐姐。”
“汪汪!”
莫冰:“……”
狗东西真狗腿!
“它叫时医生爸爸,却叫你姐姐,”莫冰打趣她,“笙笙,你这是什么道理?”
姜九笙笑而不语,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
电话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音色很优雅。
姜九笙抿了抿唇角,没有开口,直接挂了电话。
莫冰回头:“怎么了?”
她闭目养神:“没什么。”
没什么?
骗鬼呢,连姜博美都不叫了,
从姜九笙挂了那个电话之后,情绪就不对,异常的沉默。莫冰瞧了她一眼,脸色不太好,说不上那里不对,眉宇间都是一股子凌厉劲儿。
临市。
五星级的酒店,餐厅装修很考究,偏清新的暖色调,与莹润的琉璃吊灯交相辉映,特别教人食指大动。
黑色大理石的餐桌偏冷感,手里屏幕的光折射了几点白,谈莞兮抿唇默了片刻,思忖后,还是删了记录,将手机放回了原位,她抬头,时瑾从洗手间出来。
“时医生。”她喊。
时瑾点点头,坐回餐桌,擦了擦手,没有交谈。
她便坐在他身侧,转头能看见头顶的琉璃光折射进他眼里,流光溢彩,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开口,口吻随意又平常:“我看这里没人就冒昧坐下了,不介意吧。”
时瑾道:“不介意。”
她拿起了桌上的菜单。
他拿起餐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拧眉,收回外衣的口袋,起身,道:“我吃好了,你慢用。”
说完,转身离开。
谈莞兮失笑,看了一眼他面前那份牛排,才切了一小刀,抿了抿唇,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宝宝。
呵,原来时瑾也会这样备注一个人,她想,那个人,一定是个女人。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在看到这两个字的那一瞬,失了所有教养和理智,鬼使神差地接了电话,甚至删了记录。
拙劣又卑劣。
女人的疯狂,真要命。
第二日早上八点半,时瑾的电话打了过来。
姜九笙怔忪了几秒,才接起来,没有立刻开口,等那头时瑾喊了她的名字,才应了一声。
时瑾问:“起了吗?”
像熟人间的对白,很自然。
姜九笙眉头松了松:“嗯,在喂博美。”
“伤得严不严重?”
姜九笙弯了弯唇:“看到网上的消息了?”
“嗯,我每天都会看你的微博。”
姜九笙哑然失笑,她一直以为时瑾这样的人,应该是捧着学术杂志,醉心于医学,实在想象不出他日常刷她微博的模样,好笑又可爱。
嗯,是真爱粉呢。
她给博美泡了奶粉,回道:“是假的。”顿了顿,还是解释了句,“一般来说,娱乐圈类似于这种新闻,都是两分真,八分水。”
时瑾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有兴趣,立马问:“哪部分是真。”
姜九笙知无不言:“录制事故是真,不过摔到的人不是我。”
电话里片刻无声。
时瑾突然问:“苏倾呢?”
姜九笙一愣:“嗯?”
“你和苏倾的绯闻,几分真?”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不太自然却异常执拗。
姜九笙忍俊不禁,说:“十分都是假的。”那可是个女娇娥。
时瑾低低地笑了,说知道了。
奇怪,好好的粉丝洽谈,怎么突然变了味道。
姜九笙换了话题,突然严肃了:“时瑾,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题外话------
加更,没理由!
正文 059:心动了(三更)
姜九笙换了话题,突然严肃了:“时瑾,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你说。”
她招了,博美的事,尽量言简意赅:“我没带好博美,让它掉了很多毛,今天要带它去剪毛,换个发型。”
毕竟是时瑾的狗,姜九笙不认为她有决定权。
时瑾不假思索:“你决定就好。”
“……”
姜九笙试探性地:“我打算给它理个板寸头。”柳絮那一剪刀挺狠,如果不剪板寸,估计就非主流了。
时瑾低笑了声:“它不太喜欢剪毛,可以给它带点肉干和玩具,不然它可能会坐不住。”
他的声音经了手机处理,更加沙哑磁性了些,缠缠绕绕地响在耳边,听着很舒服。姜九笙站在时瑾家的阳台前,秋日微暖,很惬意。
她说:“我知道了。”
“剪完了可以给我发照片吗?”
“好。”顿了一下,姜九笙开口,“时瑾。”
“嗯。”
时瑾应了一声,然后安安静静地等她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姜九笙压着声音:“昨天晚上,”
说了一半,还是没往下说。
时瑾似乎拿了电话走了几步,有风声灌进来,他声调稍稍提了提:“怎么了?”
姜九笙语气随意:“没什么。”
时瑾似乎在思忖,默了一会儿,斟酌着:“昨天晚上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不过你十点睡觉,就没打扰你。”
姜九笙诧异:“你连我十点睡觉都知道?”
他语气带了浅浅笑意:“你的事情,我知道很多。”
她笑而不语,抬抬头,只觉得窗外的阳光迷人眼,云朵飘飘浮浮,漂亮的不像话。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他先说了‘回见’,却等她先挂了电话。
到最后,她都没有问出口。
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是谁?
就一句话,却像堵在了喉咙里,怎么都问不出口,仔细想想,她似乎并没有立场,也似乎并没有猜疑。
时瑾,他是君子,也说过,他独身,不知为何,她总是确定,时瑾不会对她说谎,那样的人,若是要编织谎言,也一定能骗上一辈子。
只是,昨晚那通电话,像用榔头敲了一下心脏,麻木恍惚了一下,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点疼。
姜九笙蹲下,顺了顺博美脑袋上被剪得参差不齐的毛。
“博美。”
它抬头:“汪~”
姜九笙对它笑了笑:“我好像不止想要你爸爸的手了。”
它边吃狗粮边回应:“汪~”
她失笑,居然和狗对起话来,这脑子估计被昨天那一通电话撞得不轻,彻底神魂颠倒了。
她想,她可能要完了。
发了半天的呆,她拿出手机,给莫冰打了个电话,她一开口就问:“莫冰,要怎么做能永久留住我的脑残粉?”
好突然啊。
她家艺人什么时候这么注重粉丝管理了?
莫冰反应了十秒,给出了一个专业经纪人的建议:“维持一定的距离感和新鲜感,让粉丝意犹未尽。”
若是如此,就不能经常通电了。
姜九笙有点苦恼,又问莫冰:“互动呢?频繁互动不会增进感情吗?”
------题外话------
开始了,追夫路!
加更的顾总裁是不是特别酷帅!
正文 060:姜九笙给时瑾发福利(一更)
姜九笙有点苦恼,又问莫冰:“互动呢?频繁互动不会增进感情吗?”
莫冰直接否认:“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那就到头了。”
“……”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姜九笙打消了给时瑾接着打电话的念头,换了个想法:“那要不要送礼物?制造一点惊喜之类的。”她看别的艺人是这么做的,苏倾的粉丝维护就做得很好。
莫冰肯定了她的想法:“粉丝福利可以有,不过不适合太频繁。”
姜九笙立马回问:“一天一次?”
什么粉丝,需要天天发福利?
“……”莫冰被噎住了,姜九笙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过粉丝管理?倒叫她有点措手不及,连忙纠正自家艺人这种冒进的想法,“一个月一次。”
“哦。”
她好像有点失望。
莫冰莫名其妙了:“笙笙,你有点奇怪。”好好的突然搞什么粉丝惊喜。
姜九笙也无可辩驳。
确实,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这种感觉,像在心口扎了一颗软软的针芒,又麻又痒,陌生得叫她有点束手无策了。她觉得网上说得很对,情动这种东西,不动声色,又来势汹汹,都不知道何时折了心,只是后知后觉地,突然发现心不由己了。
她没有对谁这样过,这是她不熟悉且不擅长的领域。
思绪万千,她也理不顺,就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莫冰:“看了一篇帖子,名字叫偶像的觉悟与修养,里面有谈到粉丝维护。”
莫冰很欣慰:“你以后可以多看看这种帖子。”
姜九笙挂了电话,看了一堆如何留住粉丝的帖子,五花八门的都有,她最感兴趣的一篇是——艺人想草粉怎么办?
看完,姜九笙沉思了很久,还是拿出了手机,从相册里挑了一张精修未公开的照片,也是她唯一一张露了全背的照片,犹豫了一下,还是发给了时瑾。
时瑾的微信就是手机号码,朋友圈一片空白。
发完照片,姜九笙还特地‘掩耳盗铃’地编辑了四个字发过去:粉丝福利。
很快,时瑾回了:很漂亮。
姜九笙笑了笑,揉揉博美的头:“妈妈给你买最贵的狗粮好不好?”
“汪!”
啊,棒呆了!
“汪!”
昨天不是还姐姐吗?
“汪汪!”
算了,还是进口狗粮重要。
那头,时瑾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隔着屏幕亲了亲,设置成了手机桌面,然后又看了许久,才拨了个电话。
“柳絮。”
时瑾念了个名字,声音微微带了寒意:“把这个女人的资料发过来。”
上午九点,姜九笙带博美去了它常去的那家宠物店,还没进店门,博美就认出来了地儿,死活不肯进去,姜九笙用两块骨头状的肉干才把它哄进去。
推开门,只见宠物店的大堂里,围了不少人,姜九笙抱着博美走过去,近了,才听见有人在争执。这家店是高档宠物中心,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这般兴师动众倒是很少见。
两个姑娘,一般高,一人抱着猫,一人牵着猫。
被牵的是只小土猫,它的主人穿着很朴素,牛仔外套里搭了白T,梳了个花苞丸子头,十分可爱。
小姑娘正笑着赔礼:“是是是,我家小兔崽子太不懂事了,我这就训它。”说着,她就回头训手里牵的小土猫,“你个小畜生,有没有羞耻心,你怎么能随便打野战呢,万一搞大了人家母猫的肚子怎么办?”
正文 061:搞大了肚子(二更)
“你个小畜生,有没有羞耻心,你怎么能随便打野战呢,万一搞大了人家母猫的肚子怎么办?”
哦,原来是两只猫背着主人干了‘坏事儿’。
那土猫生得十分浑圆,被骂了不服气似的,挠了挠爪子叫唤了一声。
丸子头小姑娘脾气看上去十分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十分灵气:“你看,我也好好说它了。”
对方姑娘正抱着一只苏格兰折耳猫,身上米黄色的裙子看上去价格不菲,她微微仰起了下巴:“这就完了?”
言辞里,全是不悦。
丸子头的小姑娘赶紧扯了扯手里的绳子:“还不快道歉!”
小土猫:“喵!”
‘道完了歉’,它主人还掏出来个小本子,写了张纸条递给折耳猫的主人,彬彬有礼地说:“真是很抱歉,这是我的号码,如果你家母猫怀孕了,打这个电话,我一定让我家兔崽子负责。”
一旁的店员都听笑了,这姑娘是说二人转的吗?
唯独折耳猫的主人没有笑,绷着一张漂亮的脸,一把推开了女孩递过来的纸张:“这小土猫负责得起吗?”她冷嗤了一声,“我的猫是纯种的折耳猫,要是生下来四不像的小土种你怎么负责?你赔得起吗?”
小土猫给了个蔑视的眼神。
它主人好脾气地问:“那你的意思是?”
“把你的小土猫阉了。”
小土猫张牙舞爪:“喵!”
它主人不说话了。
对方讥讽了一句:“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畜生。”
一直好脾气的小姑娘挠了挠她的丸子头,弯弯的笑眼圆了圆:“你这就过分了啊。”
对方哼了一声。
“是,是我家猫不懂事,可我也好好道过歉了,你左一个小土猫右一个小土猫,是几个意思,种族歧视啊?”态度不像方才那么友好,小姑娘瞪了瞪圆溜溜的眼睛,嗓门一下子高了几个度,“你要这么计较,那我就跟你好好计较计较,我带着我家猫来低声下气地道歉,不是因为我家这只就该负全责,只是这种事毕竟母猫比较吃亏,我家的是公猫,得有担当,所以我让它认了错,不过这可不意味着你这个主人可以揪着双方的过错不放,你若是真宝贝你的猫怎么就不看好它,不然哪能被我家的小土猫给糟蹋了。”
这话说的!
把折耳猫的主人脸都气红了,她刚要开口,小土猫家主人抢先了,瘪瘪嘴,古灵精怪的样子:“再说了,谁糟蹋谁还不一定呢,谁知道是不是你家母猫彪悍,强上了我家小土猫。”
苏格兰折耳猫:“喵!”
小土猫:“喵~”
这折耳猫一看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它主人脾气更大,恼羞成怒了都:“你强词夺理!”
“我哪句强词夺理了?”
折耳猫的主人被她噎了一嘴,面红耳赤地喊骂了句:“果然跟你那小土猫一个样,张牙舞爪没教养。”
艹!都人身攻击了!
小土猫的主人炸毛了,单口相声改冲天炮了:“那你她丫的想怎样?要告我家猫强*奸?那你去告啊,我们法院见!”
正文 062:过往的事(一更)
小土猫的主人炸毛了,单口相声改冲天炮了:“那你她丫的想怎样?要告我家猫强*奸?那你去告啊,我们法院见!”
正是剑拔弩张时,姜九笙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喂,程会,”
“我在宠物店。”
“嗯,这里有点吵。”
争执不休的两个女孩都安静了,瞠目结舌地看向姜九笙。
“姜九笙!”
姜九笙抬头看去。
“你,”那个抱着折耳猫的女孩迟疑了一下,语气急促,却极力压着语调问,“你是不是认得我?”
姜九笙点头。
女孩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又青紫了一分:“你不要在程会面前乱说话。”
说完,她抱着她的折耳猫,有些羞窘地出了宠物店。
哦,原来这位秦八小姐还有自知之明,知道程会不喜欢泼辣刁蛮的女人。
姜九笙与秦萧潇并没有见过,只是秦萧潇纵使再不红,也在屏幕上出现过,姜九笙认得她那张辨识度很高的脸,何况,这位秦八小姐和程会上过两次八卦新闻。
姜九笙低头继续讲电话:“不会忘的。”
她演唱会后的下个月是姜女士的生日,程会特意电话过来,询问她是否回家。
“嗯,帮我订票。”
那边程会应下了。
姜九笙看了一眼出窗外走远的身影:“哥,秦萧潇怎么知道我们是兄妹?”
电话里默了几秒。
程会说:“秦家的人,都喜欢来阴的。”顿了一下,他语气很严肃,“你若是遇见了,避着点。”
秦家的少爷小姐们,她可是一位都不熟,不过,程会对秦家人是着实没有丁点好感。
姜九笙笑着应了,挂了电话,刚转头,丸子头的小姑娘拽着土猫就过来了。
“笙爷。”
姜九笙错愕了一下。
小姑娘双眼闪着泪光,满含殷切地问:“我能摸摸你的手吗?”
姜博美:“汪!”
小姑娘立马改口:“不行的话,摸摸你的狗也可以。”
“汪!”
姜博美表示很嫌弃。
与方才据理力争的样子判若两人,姜九笙忍俊不禁,问她:“你是我的歌迷吗?”
“我是你的脑残粉!”声音慷锵有力,吓得她手里的小土猫都抖了抖毛。
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姜九笙笑着伸出了手:“你好。”
对方脱口而出:“老公。”
“……”
哎呀,一不小心就暴露本性了!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尽量心平气和显得不那么急色:“笙爷,可以给我签名吗?”
“可以的。”姜九笙问,“签哪里?”
对方赶紧从双肩包里掏出来一只水彩笔,扯开牛仔外套:“签心口上。”
纯白色的T恤上,姜九笙端端正正地签了她的名字,黑色正楷。
“笙爷,”
姜九笙看向女孩。
她好像很犹豫,眉头揪成了几道褶,试探地问:“你还记得三九大桥下的谈墨宝吗?”
姜九笙微愣了一下。
那是四年前,那时候,姜九笙还不是艺人。
江北的夏天很热,三九大桥下来来往往有很多卖冰水的小贩,唯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孩举着块硬纸板,纸板上写了五个不太规整的大字:卖劳力葬母。
女孩看起来像没有成年,不算矮,很瘦,被晒得黝黑,大汗淋漓地举着她的牌子,坐在桥拱下,端端正正地挺直着背,来来往往的路人都会特地多看她几眼,或是嘲讽,或是鄙夷,她自始至终都坐得背脊笔直,只是,没有谁顿足停下,大概都以为她是骗子,或者,是乞丐。
姜九笙从钱包里掏出了两百块,放在地上,用石头砸着。
女孩说:“我不是在乞讨。”
------题外话------
仔细一些看,一本书不是光男女主,别总是问这个人是谁那个人是谁,前面全部出场过,这样除了主角谁的不记得真的很伤总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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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3:给时瑾发粉丝福利(二更)
女孩说:“我不是在乞讨。”
“我知道。”姜九笙把背上的吉他取下来,“我想雇佣你,我是街头艺人,你愿意来当我的帮手吗?”
女孩将信将疑:“可我什么都不会。”
“很容易的,你帮我拿着琴盒收钱就可以。”姜九笙把琴盒扔在了地上,垫了张纸在地上,坐下来调音,“如果赚得多,我可以再分你一些。”
她同意了,拿起了姜九笙的琴盒。
自弹自唱,气氛竟出奇的好,很快便引来了很多人,姜九笙一连唱了四首歌。
休息的时候,女孩买了两瓶冰水,是用她身上仅剩的两个钢镚买的,姜九笙给的那两张一百的她一直塞在琴盒里,没敢动。
“我叫姜九笙,你呢?”
女孩说:“我叫墨宝,谈墨宝。”
“我们换个地方吧。”
“好。”
姜九笙又唱了一首摇滚歌。
谈墨宝不知道歌名是什么,只记得很好听,那时候她就想,世上怎么会有唱歌那么好听的女孩。
她们跑了三个地方,赚了一千八百六十块,一起去吃了三九大桥下的汤面,趁她去加辣椒面的时候,姜九笙把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千八百六十块放在了餐桌上,连同她雇佣她的两百块,一共是两千零六十。
那时候谈墨宝才知道,姜九笙并不是街头艺人。
她收了钱,花了一千六百块,给她母亲买了一个最便宜的棺材,因为租不起殡仪馆,所以又花了四百块请了个大哥,一起埋了她母亲。
姜九笙收回思绪,回答道:“我记得,我们一共赚了一千八百六十块。”
谈墨宝眼眶微红,她说:“谢谢。”
姜九笙摇摇头:“你把劳力卖给了我,也请我吃了一顿汤面,不需要再道谢。”
果然,她没有看错,姜九笙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笙爷,”日常搭讪走一波,谈墨宝牵着她的小土猫小碎步上前,“这是你的狗吗?”
怀里的博美嗷了一声,姜九笙道:“是我朋友的狗。”
毛真白,就是不太整齐,有点胖,蠢萌蠢萌的。
谈墨宝由衷地夸赞:“长得真威武!”
姜博美听懂了似的,立马威武地叫了一声:“汪!”
谈墨宝手里的小土猫缩了一下,她嘿嘿一笑,撸了一把猫:“瞧把我家圆点吓的。”不愧是笙爷的朋友的狗!就是牛气哄哄!
“汪!汪!”
姜博美特别牛气地又叫了两声。
然后,到了剪毛的时候……
“嗷呜~嗷呜~嗷呜~”
哀嚎声惊天动地啊!
宠物造型师剃刀都还没下去呢,姜博美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挤出了两滴似有若无的泪水,一边仰天长啸,一边四处遁逃。
姜九笙拿出了一块肉干:“博美,你别躲,不疼。”
它叼住肉干,含糊不清地嚎:“呜呜呜……”
宝宝好怕啊。
宠物造型师给博美理了个板寸,怎么说呢,毛一下子变得短小了,显得更胖了,肥头大耳的,剪完毛后博美照了照镜子,然后对着镜子思考了一下人生,最后……生无可恋!
姜九笙用手机给它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时瑾。
他很快回了消息:“没有合照吗?”
正文 064:谁才是正牌老公(三更)
他很快回了消息:“没有合照吗?”
姜九笙想了想,觉得是时候发粉丝福利了,然后抱着狗,让谈墨宝帮忙拍照。
谈墨宝抱着小土猫,一脸期待:“我能一起吗?”
姜九笙没有拒绝的理由。
谈墨宝热心地找来了店里的工作人员,摆了各种姿势,拍了十几张才作罢,姜九笙挑了几张发给时瑾。
时瑾问她:“你旁边的是谁?”
姜九笙想了想,回了两个字:“粉丝。”
她的信息发过去不到十秒,时瑾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似乎很急,开口就道:“万一是私生饭呢?笙笙,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姜九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毕竟,时瑾也是个私生饭。
时瑾大概以为她恼了,有点慌张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并不是所有的私生饭都和我一样不会伤害你。”他斟酌,小心翼翼地又说,“不是要干涉你。”
“我知道。”姜九笙抿唇笑,“是认得的人,不是坏人。”
时瑾没有再说什么,就让她早点回家,说博美可能需要进食了。
姜九笙笑着说好。
挂了电话,谈墨宝才小步挪过去,笑得一脸迷妹:“笙爷,照片能发给我吗?”
姜九笙心情很好,噙着浅浅笑意,往日微微清冷的眸里融了一片暖色:“可以的。”
嗷呜!老公微信号要到了!
谈墨宝激动地撸掉了她家小土猫一把毛,姜九笙和她道了再见,又买了些狗粮和玩具,才带着博美离开了宠物店。
谈墨宝蹲在大门口,目送‘老公’离去,捂着心口‘老公’的签名,内心激荡了很久,然后蹲在地上,一边撸猫一边发微博。
笙爷的地下情人006:这是我们一家四口,我老公人超好!
微博后面附了照片,两个女孩,一只博美,一只土猫。
刚发完微博,还没来得及刷一波评论,电话就响了,谈墨宝瞧了一眼来电,拧眉挣扎了一番,还是接了。
那边上来就是一顿说教。
谈墨宝掏掏耳朵,嘿嘿一笑,吊儿郎当地附和回去:“我不是野孩子嘛,在外面野不是很正常吗?”
她家老头子又是一顿咆哮,谈墨宝赶紧把电话拉远了。
听完那边的‘正事’后,谈墨宝深思了三秒,然后作状惊讶:“我妈生日?”一副惊恐的表情,“我妈谁呀?”
她爸默了。
她扯扯嘴,笑了一声:“爸,您糊涂了吧,我妈早八百年就死了,还是我亲手给埋的,棺材花了一千六,埋葬人工费四百,很便宜吧。”
“嘟嘟嘟……”
那边把电话给挂断了。
谈墨宝冷笑了声,继续刷她的微博,刚打开主页就发现,她刚才发的那条微博居然不见了!
卧了个槽!
好个技术私生饭!盯上她了!居然删她微博!她拉出小号,留言,就是怼!
笙爷的地下情人007:嫉妒我就直说,删我微博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也秀恩爱啊,你秀得出来老娘管你叫爸爸!@笙笙笙笙笙笙
笙笙笙笙笙笙直接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艹!跟她刚才发的照片一模一样!
笙爷的地下情人007:盗图可耻!@笙笙笙笙笙笙
对方又甩过来几张照片。
这下谈墨宝彻底傻眼了,这个技术私生饭怎么有她跟姜九笙刚才拍的照片?
笙笙笙笙笙笙:离她远点。
谈墨宝没有回,她在思考,她到底惹了个多了不得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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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顾总裁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正文 065:荡荡揍张耐(四更求票)
今天除了博美,还有个人也换了发型。
莫冰给姜九笙发了张照片,是柳絮的新造型,剪了短发,很不适合她,脸型大了一圈,十分不符合她的仙女人设,网民朋友又多了一个喷她的黑点。
姜九笙把那张照片给博美看了,它才似乎心情好了点,不绝食了,开始吃狗粮了。
晚上八点,姜九笙接到了谢荡经纪人宋静的电话。
“静姐。”
宋静语气很急:“谢荡又耍混了。”
姜九笙从二楼录音棚里走出来:“和谁?”
那家伙,三天两头惹是生非,没个消停。
“张耐。”宋静那边很吵,她把声调提了提,“他把张耐按男厕所里揍了,还嫌不够,又和秦氏几个艺人在闹,谁都拦不住,老板电话打不通,又不敢报警,我实在没办法了。”
前两天谢荡就吵着说要去揍张耐与柳絮那对狗男女,果真不是说着玩的。
“在哪?”
宋静报了个地址。
姜九笙的手好得差不多,这两天就要去医院拆石膏,早便不痛了,她随手拿了件外套,直接开车过去。
霓虹璀璨,夜色正好,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正好悬了一轮圆月,三十五楼的高度,触手可摘星辰。
夜色美极了。
宇文冲锋咬着烟,递了杯水给身边的女人。
她喝了一口,要咽下去。
他吐了一口薄烟,嗓音沙哑地命令女人:“吐出来。”
女人迟疑了一下。
他半靠着酒店的床,手指夹着烟,浴巾微敞,精瘦的肌理若隐若现,懒懒地抽着烟,他说:“我不喜欢。”
女人点点头,乖乖把嘴里的东西吐在了垃圾桶里。舔了舔唇,她坐到床边,性感的吊带睡衣滑落肩头,稍稍前倾,遮不住胸前春色。
她欲语还休,红了脸:“我、我可以,”很小声说了后半句。
很显然,女人在邀请他。
宇文冲锋淡淡地睨着她,叼着烟,似笑非笑。
女人咬咬唇,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肩,顺着胸口渐近往下,他笑了笑,抓住了女人的手。
按灭了烟头,他拉着她的手,将一口烟吐在女人脸上:“跟我开始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没明白?”
他说他不跟处女玩。
他说不可以越界,嫌脏。
所以,只用女人的嘴,从来没有谁可以过界。
他说,不要动情,这是交易,坦坦荡荡地开诚布公,你情我愿,谁也别藏心。
她是听说过的,以前的锋少比谁都玩得疯、玩得狠,什么都尝,什么都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底线了。
像和以前一样,照样游戏人间,照样玩世不恭,他还是别人眼里风流不羁的锋少,又似乎不一样了,有了谁都不能触及的禁区。
比如,他脖子上的戒指,谁都不可以碰。
比如,他心里藏的那个人,那个让他连一点端倪都不敢表现出来的人。
也许吧,没有在最一清二白的时候遇见挚爱,连动心的痕迹都不敢露。
“司机会过来接你,我不送你了。”他起身,说了一句,背着女人换上了衬衫。
女人问:“你呢?”
“和我相亲的女人正在酒店的餐厅等我。”
“……”
也就他,把相亲女人约到酒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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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喷宇文,如果你读懂了他的话,什么样的家庭造就了这样性格的他,后面会写。懂那种感觉吗,没有在最一清二白的时候遇见挚爱,连动心的痕迹都不敢露。
正文 066:跟着笙爷打群架(五六更合并)
三十分钟的车程,姜九笙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是一家高档夜总会,坐落在不繁华的地段,隐秘性很好。
她刚泊好车,谢荡的助手便像见了活菩萨似的。
“笙姐,您终于来了。”
助手小金比谢荡还小,没什么主见,胆小,眼睛都急红了。
姜九笙跟着他走了贵宾通道:“人在哪?”
“在包厢里。”小金走得很快,频频向姜九笙投去求救的眼神,急得跟什么似的,说,“荡哥非要在张耐脸上画王八,怎么拉都拉不走,秦氏的几个男艺人已经去搬救兵了,荡哥再不走,我怕他吃亏。”
画王八?
姜九笙抿了抿嘴角,也就谢荡那个小任性做得出来这种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
真是被宠坏了!
天字包厢里,频闪灯忽明忽暗的,谢荡甩了甩他那一头小羊毛卷,斑驳陆离的光影落在他侧脸,精致得赛过女人模样,脸虽精致,动作却着实粗鲁,他单脚站着,一只膝盖压着张耐,把他狠狠按在沙发上,左手扭着张耐一双手腕,右手拿了只荧光笔,戳着张耐脖子。
他凶神恶煞:“龟孙子,快说!”恶狠狠的样子,“今天你不招供,我就废了你。”
张耐顶着一脸‘王八’,被压得动弹不得,大口喘着粗气:“招供什么?”
“你还他妈跟我装傻!”谢荡一脚就踩在他肚子上,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快说,说你偷了姜九笙的曲子。”
手机就搁旁边,开着录音,张耐怎么可能会认,他忍着痛,大声喊:“我没有!”
谢荡那日天日地的脾气就上来了。
“老子弄不死你!”他拿起酒瓶子就往张耐脑门上砸。
“谢荡。”
这不温不火的调儿……
谢荡动作僵住了,扭头就看见姜九笙凉凉的眸子,手里的酒瓶子就怎么都砸不下去了,心火压不下去,冲着宋静就吼:“姓宋的,谁让你把她叫来了!”
宋静懒得理这个疯子,反正她是管不了这小祖宗了。
姜九笙反手将包厢的门关上:“把酒瓶子放下。”
她总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可谢荡偏偏就怵她这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嘴硬:“我不,我还没教训够他。”
姜九笙直接抢了他的酒瓶子,冷着脸训他:“要是被玻璃渣子扎到了手,你拿什么拉小提琴。”
她总是训他,都不会轻声细语地哄哄他。
谢荡不开心,就是不松手,头一甩:“要你管!”
姜九笙也不抢他手里的酒瓶子了,桃花潋滟的眸里冷冷清清的:“那你也别管我的事。”
不哄也就算了,还威胁他!
谢荡狠狠瞪姜九笙:“谁说我管你的事了,是这小子太败类,我这是为民除害。”
“谢荡。”
姜九笙突然正色,看着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妈的,每次这个女人一认真,他就怂,比他家老头子的高尔夫球杆都管用,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她。
他第一次见姜九笙,就是在他家老头子的拜师宴上,他皮,摔了他家老头一个砚台,老头子连拜师茶都没喝,拿着根高尔夫球杆就追着他打,还好他腿脚麻利,老头子追不过他,其他师兄师姐也没谁敢帮忙,就姜九笙,才第一天进师门,就给了他一个回旋踢,当场把他按在了茶几上,押着他问他家老头子:
“老师,还打吗?”
他家老头子本来也就做做样子,知道追不上他,也不舍得真打,这下当众给擒住了,为了老脸和师威,不打也得打了。
谢荡被揍了,疼得嗷嗷叫,吼姜九笙:“你是哪根葱啊!”
当时,姜九笙就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我是你十三师姐。”
师姐你全家!
就那天,他谢荡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人打,而且还第一次被他爸打。
打从那之后,他就以作弄姜九笙为乐了,可偏偏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次好都没讨到,打不过她,又说不过她,她又不像其他师姐师兄,不让着他不宠着他,妈的,大概他二十几年没吃过的苦头,全部留着给姜九笙喂他吃了。
不承认也得承认,他很怵姜九笙,莫名其妙就怵。
“哼!”
他把酒瓶子扔了,背过身,不想看姜九笙了,不来哄她,他就不理她了。
张耐这会儿得了自由,向姜九笙投去求救的眼神:“笙笙。”
谢荡一脚过去:“笙笙是你叫的吗?”
张耐被踹得抱腹哀嚎。
“荡哥,笙姐。”
助理小金突然在门外喊:“秦氏的人来了!”
宋静立马问:“来了多少人?”
“有八九个。”都是半红不红的男艺人,有几个脸上还青青紫紫的,就是刚才谢荡揍的,这下把救兵搬来了,小金瞧着那来势汹汹的一群人,脑门冒汗,“怎么办?”
谢荡立马把姜九笙护在身后。
“你手还没好,待在这别出去。”完了有对宋静说,“姓宋的,你在这看着她。”
说完,他拿了个酒瓶子,拽着张耐就出去了。
姜九笙喊住他。
谢荡问她干什么。
她语气难得正经严肃了:“别用酒瓶子,会扎手。”
谢荡正愣着呢,就看见姜九笙抬起把椅子,用力一砸,顿时碎成了四五块,她挑了两根椅子凳脚,递了根给谢荡。
“用这个。”
宋静:“……”
莫冰说得没错,千万别让姜九笙打架,会出事。
谢荡接了木棍,又抢了姜九笙手里那根,拽着她胳膊把她按回沙发上:“你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在这等着。”
姜九笙置若罔闻似的,脚下轻轻松松一踢,就撬起来了一根更结实的木棍,起身,叮嘱了谢荡一句:“别打头,出了人命不好搞。”
说完,她打开门出去了。
谢荡赶紧把张耐扔一边,去追她:“姜九笙!你快躲我后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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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期间,最少六更,中午十二点,下午三点半,晚上八点半三个时间点更。
正文 067:打人进局子了(一二更合并)
说完,她打开门出去了。
谢荡赶紧把张耐扔一边,去追她:“姜九笙!你快躲我后面来!”
三十七楼酒店餐厅,露天,星辰正好。
女人端正地坐着,只叫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她微微品了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俯瞰高楼下的霓虹万千。
女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点,穿了一条米黄的裙子,肩头的女士西装随意披着,妆容精致,容颜娇俏。
华夏以南相连七省,商界,独秦温谈三家为大,军政则以宇文与徐家为首。女人姓徐,名蓁蓁,是徐家孙辈里唯一女孩,听说,徐市长八年前才认回徐家,是徐家真真正正的宝贝眼珠子。
宇文冲锋没有立刻走过去,靠在吸烟区的玻璃窗上点了一支烟,瞧着窗外娇柔的女人,像朵家养的富贵花,他突然想起了他母亲的话。
你可以玩,像你父亲一样,婚前婚后随你怎么来,可唯独娶回家的那一个,不能自作主张。
这就是外人眼里刚正不阿的宇文家,内里,早就藏了成千上百的蛀虫,他的父亲是其一,他也是。
掐了烟,宇文冲锋走过去,拉开椅子,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下:“我好像没有迟到。”
徐蓁蓁放下手里的红酒杯,羞怯地抬头看了一眼:“是我早到了。”
隔着桌子,宇文冲锋伸出手:“你好,我是宇文冲锋。”
她羞赧地敛了敛眸,握住他的手。
“我是徐蓁蓁。”松开手,她像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拉了拉裙摆,“你不记得我了吗?一年前我们在徐家见过。”
徐家与宇文家算得上交好,宇文冲锋与徐青舶、徐青久两兄弟也时常有往来。
他倒了杯酒,说:“抱歉,没印象了。”
不仅见过,她二十三岁生日宴的第二支舞就是和他跳的,三分钟的华尔兹,却让她丢魂失魄了很多个日日夜夜。
她垂眸,将眼底的失落藏住,笑笑说:“没关系。”
这时,侍应生拿了菜单过来。
“先生,需要点餐吗?”
宇文冲锋坐得随意,靠着椅子微微抬头:“女士优先。”
侍应生拿了菜单递给徐蓁蓁。
她来回翻了几页,抬头问宇文冲锋:“有什么推荐的吗?”
“这里的日料不错,”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说,“我上上一任女伴就很喜欢。”
徐蓁蓁脸色微微一变。
宇文冲锋点了一份牛排,她也改要了同样的,虽然不露声色着,可到底没有大度到吃他上上任喜欢的日料。
等餐时,宇文冲锋先开始了话题:“来之前家里的长辈向徐小姐介绍过我?”
徐蓁蓁乖巧羞涩的神色:“嗯。”
她父亲时常说起他,年轻有为,有胆有识,是少见的人中龙凤,美中不足的是学尽了他父亲的风流不羁。
或许成家了,就会收心。徐蓁蓁想。
“那些都是对外的官方说辞,当不得真。”他询问,“能给我你的号码?”
徐蓁蓁傻傻地报上了一串数字。
他低头拨弄了一会儿手机,又倒了杯酒:“我给你手机发了几个号码,是我以前的女伴,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她们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口喝了杯中的红酒,他解了一颗衬衫的纽扣,目光迷了水汽,懒懒的语调,“了解之后如果还想见面,我再请你吃日料。”
徐蓁蓁微微白了小脸:“我——”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宇文冲锋说了声抱歉,接起了电话:“嗯,你说。”
他敲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突然停住。
徐蓁蓁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内容,只见对面的他眉宇懒懒散散的神色消失殆尽,脸色沉得厉害,唇角紧抿,没有半分方才随意不羁的懒散与雅痞。
“有没有受伤?现在人在哪?”
“是谁报的警?”
“把消息封住,我马上过去。”
说完最后一句,宇文冲锋挂了电话,一句解释都没有,拿了西装外套便走了。
徐蓁蓁冲着他喊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脸色顿时变了,猛地起身,刚好撞上了推过来的餐车。
侍应生立马深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徐蓁蓁一言不发,冷着脸将一盘滚烫的牛排浇在了侍应生的脸上,用湿巾擦了擦手:“我不想再在这里见到你。”
市警察局。
谢荡扒在留滞室的铁栏杆上,看着额头还在冒汗的宇文冲锋,很是惊讶:“你不是和市长家千金相亲吗?”
宇文冲锋给了一个冷眼:“托你们俩的福,半夜三更来收拾烂摊子。”瞟了一眼关在隔壁的姜九笙,幽幽地扔了一句,“能耐了是吧?”
姜九笙识趣地没有开口。
谢荡把手从栏杆里去拽宇文冲锋,豪气云干地催他:“你快去跟警察说,人是我打的,把她放出去。”
冷不丁地,一旁的便衣警官来了句:“当监控是摆设吗?”
谢荡不吭声了。
宇文冲锋问:“可以保释吗?”
那位警官坐在办公椅上,双腿搭在桌上,身上的外套皱巴巴的,胡子邋遢,偏生一张脸出奇的硬朗俊挺,留着板寸,皮肤稍稍黝黑,眉眼很周正。
他直截了当地说:“不可以。”把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他用笔指了指屏幕,“不是斗殴,是他们两个单方面殴打施暴。”
监控录像里,就看见姜九笙和谢荡一人抄着一根木棍,打人的姿势利索又果断,宇文冲锋看了很想弄死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挑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那位警官转了转手上的笔:“可以调解,如果对方不起诉的话,他们两个今晚就可以出去。”
话刚说完,有人推门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霍队,江津大厦杀人案有新线索了。”
转椅上那位警官合了电脑就出动了,办公桌上的铭牌被它外套的拉链头撂倒,上面刻了两行字。
刑侦大队,
霍一宁。
霍大队长去了现场,副队长接手了秦氏与天宇这件行政治安案件,大概考虑到两边都是娱乐公司,犯事儿的还都是艺人,警局的重视度与保密性都十分高。
秦氏娱乐的几个艺人还在医院包扎,只派了律师过来诉讼,态度很强硬,宇文冲锋懒得和律师打太极,直接call了秦氏娱乐的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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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小剧场:发生在瑾笙恋爱后。
这天,时瑾从早上起就不高兴。
姜九笙问:“怎么了。”
他很坦诚:“今天的粉丝福利还没给。”
姜九笙发了两张独家照。
时瑾不满意:“前天发过了。”
她去拿吉他。
“昨天你给我唱了歌。”
姜九笙试探问:“亲一下可以吗?”
时瑾笑了,走过去,自觉地弯腰,将唇凑到她嘴边。
她笑着亲了他。
他不满足:“笙笙,能预支明天的粉丝福利吗?”
她点头。
他搂着她的腰,深吻。
喜欢顾总裁给的福利不?
正文 068:时瑾出手(三四更合并)
秦氏娱乐的几个艺人还在医院包扎,只派了律师过来诉讼,态度很强硬,宇文冲锋懒得和律师打太极,直接call了秦氏娱乐的高管。
那边过来的是秦家的老四,秦霄周,来哪一个不好,偏偏来了最无脑的纨绔。
龙生九子,各有千秋,这秦霄周就是秦家最混不吝的那一个,偏偏却是秦老爷子的正室二夫人所出,在众多秦家子女中,算得上是嫡出的正统,狂妄跋扈可想而知,虽然没什么本事,在秦氏娱乐只是挂了个闲职,可到底是秦家唯几的一位正室少爷,那些仰仗秦家过活的下边人各个也不敢得罪,纵着秦霄周嚣张妄为的性子,十分色令智昏。
秦霄周的母亲云蓉出身娱乐圈,是七十年代有名的明丽美人,秦霄周的模样就很像她,男生女相,几分阴柔。
“调解?”秦霄周往沙发上一靠,一双腿搭在接待室的茶几上,仰着下巴指了指监控录像机的人,“不是不可以,让这个打架的女人陪我一个晚上,我还没玩过这么带劲——”
宇文冲锋听都没听完,直接踹了一脚。
他用了狠劲儿,秦霄周被踢得抱腿大叫了一声,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宇文冲锋!”
宇文冲锋坐着,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霄周气得面红耳赤,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你别以为老子动不了你。”
他抬头,不痛不痒地回道:“你可以试试。”
秦霄周被堵得语塞,秦家大本营到底不在江北,恐怕就是他二哥也要给宇文家三分面子,他若私下较劲哪里讨得到好,正了正了一下领带。
“哼,既然你这个态度,那咱们就法院见。”目光如炬,瞟了宇文冲锋一眼,他讥笑了声,“我倒要看看,你宇文家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这是急眼了?
宇文冲锋仍是安之若素地坐着,双手张开,枕着靠在沙发上,拨了个电话:“我是宇文冲锋。”他言简意赅,“谢荡现在在警局。”
就说了两句话,然后他便挂了电话,处之泰然。
秦霄周顿时警觉了:“你给谁打电话?”
宇文冲锋不咸不淡地说:“比你能做主的人。”
秦氏娱乐现在真正做主的人,是秦霄周的同胞妹妹,秦家七女,比起秦霄周这个纨绔,秦七倒是聪明不少。
“我妹妹来了也没用,我不点头,看谁敢放人。”
很显然,这个纨绔他有恃无恐。
宇文冲锋耸耸肩,伸直了一双修长的腿,直接闲散惬意地躺下来闭目养神,勾了勾唇:不点头是吧,那就搞到你点头为止咯。
几分钟后,秦霄周接了个电话出去了,然后便没有再回来。
十点整,宇文冲锋的手机响了。
“锋少。”
宇文冲锋揉了揉眉心:“办妥了?”
“我们去晚了一步。”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浑厚,“秦霄周被人扔下了江州大桥,现在在医院,医生说肺部积水,还昏迷着,明天都不一定醒得过来。”
真狠。
至少比他狠,他可只想过绑个一夜,等秦七签了调解书就放回去的,这可是被整去了半条命。
是谁呢?消息灵通得可怕,动作更快得可怕。
宇文冲锋沉默了少顷:“去查查是什么人?”
“是。”
御景银湾。
行李还放在玄关,落地窗上的天青色窗帘敞着,客厅的灯没有开,镶嵌的木柜里开了一盏复古的台灯,将窗前的背影拉得斜长。
他背着光,右手拿着手机,屏幕里微弱的白光反衬得五指莹白,骨节微微凸起,修长精致,是好看的样子。
手机开了免提,静谧的夜里声音很突兀。
“六少。”
时瑾嗯了一声。
电话里的男声道:“已经照您的吩咐办好了。”
“秦四,”时瑾停顿了很短时间,他说,“让他在医院多住几天。”
“我明白。”男人声音年轻,像是青年人,“这件事惊动了秦家,秦爷那里我怕瞒不住。”
秦家子女众多,秦爷上了年纪,也并非各个都管,可六少到底不同,秦爷盯得紧,秦家那几位夫人少爷盯得更紧。
时瑾立马道:“不要扯出我家笙笙。”过了片刻,他念了个名字,“宇文冲锋。”
电话那头的秦中明白了,这件事还得宇文家扛。
一来,宇文家兜得住秦家,二来,宇文冲锋在前头,后面的姜九笙就扯不出来,那可是六少的逆鳞,还得藏好。
秦家啊,那就是一潭沼泽,还各个火眼金睛,得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挂了电话,时瑾开了灯,去了阳台。
“姜博美,别睡了。”
姜博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往窝里钻。
“跟我去路口等你妈妈。”
嗓音听着温和,姜博美继续打盹。
“我说,”声色暗了暗,低低的,“别睡了。”
过了会儿,感觉后面的灯光被覆盖,后背发凉,姜博美回了个头,就看见它爸爸漆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它。
妈呀!吓死狗了!
姜博美一个哆嗦,立马鲤鱼打挺站起来了。好可怕,它总感觉它爸爸背后有把手术刀,随时能掏出来杀狗。
市警察局。
秦家老七来了,黑衣黑裤,打扮低调,没有半点当红女演员的做派,看来来之前已经弄清楚来龙去脉了,一进来就直截了当地命令秦霄周的律师撤诉调解。
律师姓林,名怀,是秦氏企业的法律顾问,见秦萧轶进来,立马起身,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语气很为难:“七小姐,四少爷走前留了话,绝不调解。”
秦萧轶自进来,一双眸子便没有从滞留室挪开:“出了问题我担着,照我的话去做。”
林怀犹豫:“这——”
“林怀!”秦萧轶突然转过眸子,眼神凌厉,“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秦家上下统共有十一位少爷小姐,除了秦家的六少爷,就最数二少爷与七小姐雷厉风行,行事作风也最像刀口上走南闯北的秦爷。
林怀怵了,退步妥协:“我知道了。”
秦萧轶催促了几句,便往滞留室去了,轻声轻语地问:“谢荡,你没事吧。”
影后秦萧轶,高傲,清贵。
这是众人皆知的,她并不是那种乖巧温柔的邻家女孩,她是秦家七女,骨子里流着狼一样的血。
也就只有一个谢荡,能够令她折下身段。
然而……
谢荡眼皮都没抬一下:“关你屁事。”
秦家七小姐秦萧轶喜欢谢荡,那是圈子人都知道的,高傲如莲的秦七,偏偏吊在了谢荡这颗歪脖子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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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9:男女动作片(五六更合并)
秦家七小姐秦萧轶喜欢谢荡,那是圈子人都知道的,高傲如莲的秦七,偏偏吊在了谢荡这颗歪脖子树上。
这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秦萧轶是秦家正牌的二夫人云蓉所生,与秦霄周是一母同胞,是最得秦家老爷子喜欢的一个女儿,秦萧轶也争气,要模样有模样,要能耐有能耐,童星出道,十九岁摘得影后桂冠,她性子傲,并不依附于秦家的声望,照样一步一青云,在娱乐圈里顺风顺水,是圈子里里少有的零瑕疵艺人。
单相思谢荡这一点,算得上是她的黑点。
两年前,秦萧轶在柏林封后,颁奖嘉宾便是刚拿到帕格尼尼奖的谢荡,好巧不巧,万众瞩目的颁奖台上,秦萧轶的礼服松脱。
当时,是谢荡抱住了她,给了她一件男士外套。自此后,凡是媒体采访秦萧轶的理想型,她的答案永远都是——青年小提琴家谢荡。
后来,谢荡跟姜九笙说起过这件事。
“要不是怕辣眼睛,我才不管她!”谢荡当时的语气,很欠揍。
谢荡不喜欢秦萧轶,没理由,就是不喜欢,不顺眼,这也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他对她从来不给一个好脸色,谢荡就这性子,不喜欢谁从来不揣着掖着,他会光明正大地嫌弃。
姜九笙也问过谢荡,为什么不喜欢秦萧轶,毕竟那样冷傲的女子愿意为了折了腰。
谢荡说:“那女人看我的眼神,你仔细瞧,像不像我家老头养的那只鹰看见肉的眼神。”
仔细看看,好像是有点,秦萧轶的眼神即便温温柔柔的时候,也带着很强的侵略性和攻击性。
也许是这个理由,谢荡对秦萧轶一点都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无礼。
因此,影后秦萧轶的粉丝没少喷谢荡没风度。没风度就没风度咯,谢荡他会在乎吗?还照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他粉丝宠着惯着,谁说怼谁!
秦萧轶也不生气,还是没脾气的样子:“你有没有受伤?”
谢荡还是那句:“关你屁事。”
秦萧轶自然是失落:“我只是关心你。”
谢荡扯扯嘴,笑得很假:“那我谢谢你全家了。”
关在隔壁的姜九笙:“……”
她都觉得谢荡语气欠妥,不太讲礼貌,确实有点公主病。
素来高傲的秦七小姐,对谢荡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可劲儿哄着他、宠着他,这一点姜九笙很佩服秦萧轶,对感情敢爱敢恨,坦坦荡荡,想要就极力去争,确实是秦家人的风格。
“我买了豆腐,你吃点。”秦萧轶将手里黑塑料袋递给谢荡。
他一副‘老子跟你不熟’的模样,一头羊毛卷甩起来:“谁要吃你的豆腐。”
秦萧轶解释:“家里老人说,从警局出来,吃了豆腐才可以驱霉运。”
谢荡犹豫了下,一把抢过袋子,走到墙边,递到隔壁去:“笙笙,你吃。”
姜九笙觉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谢荡催她:“拿着,我手酸。”
“姜小姐也吃点吧。”秦萧轶走过去,对姜九笙礼貌一笑。
除却屏幕上,这是姜九笙第一次见秦萧轶,很漂亮,眉目如画,气质清雅,有些冷傲,不是刻意,像与生俱来的优越。她想,这一定是个骄傲又有野心的女子。
秦萧轶伸手:“我是秦萧轶。”
不像对着谢荡时的温柔,此时,她目光高傲冷冽。
姜九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是姜九笙。”
简单的握手礼,三秒之后各自松开。
办完调解手续,宇文冲锋让下边人查的事儿便有了眉目,他走到警局外接听电话:“查到什么?”
电话那边支支吾吾犹豫了半天:“锋少,事情有点不对劲。”
“哦?”
“现场留了痕迹,秦四那边的人也盘问过了,”男人喘了口粗气,“查着查着最后居然查到我们自己头上来了。”
老天作证,他们虽然想弄秦四,可真没来得及,这是赤条条的栽赃嫁祸呀。
宇文冲锋靠着墙,给气笑了,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老子也有替别人背黑锅的一天。”
“锋少,会不会是什么灵异事件啊?”电话那头的人神经兮兮的,有点气弱了,“我听说得罪了笙姐——”
宇文冲锋直接挂了电话。
什么灵异,都是有人作祟。从三年前起,姜九笙背后就躲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家伙,她一有事,一准第一个出现,偏偏他查了三年仍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宇文冲锋有点烦躁,冲着里头喊了声:“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姜九笙和谢荡跟上去。
秦萧轶犹豫了下,还是识趣地没有跟着。
宇文冲锋把两人叫到警局外面,冷着张痞帅的脸:“以后再打架,”他冷着眉目训斥,“记得避开摄像头。”
姜九笙点头。
谢荡也跟着点头。
“有没有受伤?”宇文冲锋又问。
两人都摇头。
他去开车过来,把这两不省心地送回去。
姜九笙坐到汽车后座,突然建议:“去喝酒?”
她是个烟酒嗓,爱烟又嗜酒。
谢荡就没见过比她还肆意挥霍嗓子的人,扭头驳她:“大晚上喝什么酒?”
姜九笙把车窗摇下去,躺着椅背望窗外霓虹,万家灯火迷了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她懒洋洋地应了一句:“酒瘾来了。”
谢荡想跟她讲道理来着,宇文冲锋已经打了方向盘:“不可以醉。”
晚上十一点,一个歌手和老板和小提琴家去喝酒,这像话吗?谢荡突然觉得他经纪人说得贼有道理,宇文冲锋太宠姜九笙了。
谢荡扭头,盯着宇文冲锋的侧脸,想瞧出点端倪。
“谢荡。”姜九笙突然叫他。
“啊?”
她说:“演唱会你去给我伴奏。”
完全不是商量口吻,更别说恳求了,是命令,命令!
谢荡不假思索:“不去。”然后解释,“掉价。”
这小子,拿什么乔。
姜九笙正了正颜色,眯着眸看他:“不去?”
他几乎条件反射:“去。”
艹!他干嘛这么怵她!
姜九笙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望着窗外街灯繁华,眸中凝了轻轻浅浅的笑。
她笑起来……真特么好看。
谢荡赶紧把眼珠子挪开,然后状似无意地四处瞄了几眼,最后转移话题问宇文冲锋:“宇文,今天相亲的女人怎么样?”
宇文冲锋漠不关心似的:“没仔细看。”
谢荡严厉地批评,并且鄙视他:“你真放荡。”
宇文冲锋也不恼,慢悠悠打着方向盘,不热不冷地随口丢了一句:“我听笙笙说,你看个男女动作片都不敢。”
“……”
谢荡一张俊俏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地回头嚎:“姜九笙!”
姜九笙勾唇笑了笑:“你爹告诉我的,说你半夜偷偷摸摸的还放无声。”
还有后半句。
当时谢大师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丫的,那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电影里裤子都还没脱就钻进被子里了,又不是三岁孩子,怂不怂!”
后半句姜九笙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怕谢荡自尊心受挫。
正在谋划怎么搞死他家老头子的谢荡:“……”
宇文冲锋带他俩去的是一家私人酒庄,葡萄酒酿得很醇正,味道极好。
姜九笙说,她也想盖一个酒庄,有喝不完的酒。
宇文冲锋笑,说等你不当歌手再说。
谢荡接话,笙笙,你跟我拉琴吧,我给你开独奏会。
姜九笙笑着饮酒,不接话。
兴许她骨子里就是不羁,野性难驯,受不住大提琴的刚正与规整,她更喜欢自由自在,喜欢不修边幅的高声嘶喊,她想,若是哪天她不当歌手了,会去学酿酒或者制烟。
怕是他二人知道了,又该说她了。
三人说说笑笑,吃酒抽烟,放了一首慢悠悠的曲子,她跟着哼成了缠绵的情歌,停停歇歇到了深夜。
最后,是酒量最好的姜九笙醉了,宇文冲锋和谢荡都没敢多喝,因为她太贪杯,一直在喝,她定会醉,他们默契地都选择清醒。
------题外话------
很羡慕这样的感情,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嬉嬉闹闹醉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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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0:醉酒后的狗粮(一二更合并)
最后,是酒量最好的姜九笙醉了,宇文冲锋和谢荡都没敢多喝,因为她太贪杯,一直在喝,她定会醉,他们默契地都选择清醒。
其实,姜九笙酒量很好,极少会醉,可以说千杯不醉,可到底架不住这酒庄的万千佳酿,喝了八九分醺,她平时性子静,若是醉了,反差会很大。
宇文冲锋和谢荡都见过她醉酒的样子,所以才没敢跟着多喝。
姜九笙走路已经是曲线了,一弯眸子微醺,三分迷离七分水雾,她走不了直线,便干脆蹲下了,抬头说:“荡荡,你背我回去。”
她一喝多就喊他荡荡,跟他老子一样!
谢荡抬手把她头发揉成一团糟,蹲在她面前:“欠你了,祖宗!”
姜九笙刚趴上去,又把谢荡推开,她手劲儿大,差点没把谢荡给推趴下了。
“不要背了。”她蹲着,抱着膝盖,耷拉着脑袋像只大型的狗狗,嘟囔着说,“你们俩,我要你们俩抬我。”
宇文冲锋:“我不抬。”
谢荡:“我也不抬。”
掉价!
地上蹲的那个,已经迷糊了,半点平时的冷清淡薄都没有,软软萌萌的,愣愣地眨巴了好久的眼睛,然后眼皮耷拉,身子往后一倒,她要睡这。
谢荡慌手忙脚地赶紧拉住她。
姜九笙眼皮都不睁:“抬我。”
平时那么淡漠随性的人,怎么一喝醉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好在她不常醉酒,这世间能让她姜九笙卸下防备肆无忌惮贪杯的人,不多,谢荡算一个,宇文冲锋算一个。
他们三人的关系很奇怪,谈不上亲密,可到底不同于寻常。
莫冰曾这么定义过他们三个,宇文冲锋是可以为了姜九笙犯罪的人,谢荡却是可以给她顶罪的那一个,而姜九笙呢,一定是去劫狱的那一个,虽然夸张,可认真算起来,像那么一回事,不用涉及爱情这么复杂的层面,无关风月,就是信任而已。
最后,当然还是抬了,两个大男人,一人抬着一边,怕摔着她,弓腰驼背,别提多狼狈。
她倒好,挥挥打着石膏的手:“别晃,我不舒服。”
娘的,祖宗啊!
谢荡甩了甩滴到下巴的汗,磨了磨后槽牙:“姜九笙,你以后再喝醉试试,我要管你我就是孙子!”
“谢荡,”宇文冲锋提醒,“你别抬她手,她手还没好。”
“哦。”他赶紧换了个姿势。
姜九笙是艺人,又喝大了,谢荡与宇文冲锋自然不能送她回去,是莫冰来接她的。
莫冰是知道的,姜九笙喝醉了,会卖萌,特别难搞,比如……
她刚把车窗摇下去,一回头,姜九笙就没在座位了,找了一番才发现她正蹲边角里,低着个头一动不动,莫冰就问她:“你蹲那里做什么?”
姜九笙抬头:“嘘!”她神秘兮兮地说,“我是一颗蘑菇。”
莫冰:“……”
她还能拿一颗蘑菇怎么样呢?就任由着那颗蘑菇那么一路蹲到了御景银湾。
到了小区门口,莫冰先下车,没发现记者跟踪,这才折回去,推开车门:“笙笙,下车了。”
她抬头,迷迷糊糊的:“嗯?”
“到家了,下来。”
她走下来,歪歪扭扭走了几步,然后又蹲在路边了。
莫冰赶紧关上车门,赶紧去扶:“我的小姑奶奶,又怎么了?”
她抱着膝盖,一脸认真:“我还是一颗蘑菇。”
“……”
莫冰拿她没办法了,叫上小乔,一左一右地架着她往小区里走,刚走到绿化带的路灯口,突然一声狗叫:“汪!”
吓了莫冰一跳,抬头,一只理了板寸头的胖狗跑过来,冲着她:“汪汪!”
这狗的发型,是真丑,丑爆了!
莫冰抬头看过去,果然,孤灯长影人独立,万树花开下,是时瑾,一副皮囊不论看多少次,还是精致得教人惊心动魄。
“时医生。”
小乔跟着莫冰,也问候了句。
时瑾从路灯里走来,眼里都是零碎的光,走近了,目光落在姜九笙身上,影影绰绰的眸缓缓凝了神采。
他问莫冰:“笙笙怎么了?”
“没事,多喝了几杯。”
他犹豫了下,礼貌而随和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并不冒昧,十分有涵养。
莫冰摇摇头,婉拒了:“不麻烦时医生了。”
话刚说完——
姜九笙突然抬起头,桃花眼弯弯地眯着:“时瑾,抱。”
莫冰:“……”
小乔:“……”
时瑾笑了笑,走过去:“给我吧。”
还不等莫冰松手,姜九笙就扑过去了,她趔趔趄趄,时瑾连忙扶住她的腰,她顺势就搂住他脖子了,一本正经地跟时瑾说:“你抱我,我就给你好多好多签名照。”
莫冰:这一定是个假的姜九笙。
别人醉了不是闹就是睡,她倒好,卖萌!把二十几年没卖过来的萌一股脑倒出来,简直犯规。
也就时医生脾气好,哄着她乖乖别动。
姜九笙哪会真不动,踉踉跄跄扭来扭去,非常固执地问:“时瑾,要我现在给你签名吗?”
时瑾拍拍她的头:“嗯,我们回去签。”然后姜九笙乖了,他回头对莫冰说,“路上小心。”
然后,时瑾半是抱着半是扶着姜九笙往小区七栋走,姜博美走在前面领路,时不时汪汪两句。
莫冰:“……”
看起来很顺其自然,可就是哪不对的样子,那一家三口的既视感奇怪得不行。
姜九笙温温软软的烟酒嗓,低低的,带着气泡音:“时瑾,你喜欢我唱歌吗?”
“嗯,喜欢。”
“那我给你唱。”
她清了清嗓子,唱了几句缓缓的民谣,莫冰听出来了,是新专辑的主打歌,一首爱情民谣,这是姜九笙第一次写爱情的歌,很有触动感。
最后微微沙哑的嗓子,在夜里,格外动人。
只是,她只唱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问时瑾:“好听吗?”眨巴着眼睛,像个等待夸赞的小孩子。
时瑾浅浅地笑:“好听。”
她眼睛弯弯,像天边星辰环绕的新月,专注地看着时瑾,问他:“时瑾,你明天也当我粉丝好吗?”
“好。”
“你以后天天都要当我粉丝。”
“嗯。”
姜九笙开心地哼了几句调,满足地说:“那我天天给你粉丝福利。”
“好。”
她笑得特别开心:“那手给我摸。”
时瑾用一只手抱着她,递上另一只手。
她一把抱住,亲了一口他手心,然后把脸埋进去,可劲儿蹭蹭:“我最最最喜欢你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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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1:一起睡(三四更合并)
她一把抱住,亲了一口他手心,然后把脸埋进去,可劲儿蹭蹭:“我最最最喜欢你的手了。”
这算耍流氓吗?
傻愣在后面的莫冰:“……”
时医生是姜九笙的粉丝?
前不久姜九笙还问过粉丝管理来着……等等,姜九笙这是真被时瑾勾去了魂?半天才回过神来,莫冰赶紧跟上去。
“时医生,让我来吧。”毕竟还只是邻居,莫冰觉得这样麻烦人家不妥,何况,男女终归有别。
只是不待时瑾回应,趴在时瑾胸口的姜九笙抬起头,凉嗖嗖地看了莫冰一眼,冷漠脸,直截了当:“不要你,要时瑾。”
莫冰已经不想跟醉鬼说话了,和小乔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二人的背影,不知为何,莫冰总觉得时瑾看姜九笙的目光,太痴迷了。
姜九笙整个人都挂在时瑾身上,还不安分地一直动来动去,她抱着时瑾的脖子仰头看他。
她问:“时瑾,我重不重?”
时瑾说:“很轻。”语气耐心又温柔。
姜九笙眨巴眼,一脸期待:“那你背我好不好?”
他失笑:“好。”
她满足地一直晃他的手。
时瑾扶着她的腰,有往来的路人,他便将她的卫衣往下拉了拉,遮住那截露出来的小蛮腰,边蹲下去。
她趴到他背上,欢喜地哼着曲儿。
时瑾是个绅士,手安安静静地托着姜九笙的膝盖,即便看起来亲密无间,却仍是不忘该有的礼仪,反倒是姜九笙,又搂又抱,蹭来扭去的。莫冰庆幸这里是高档小区,居住的多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至于八卦,不然,她家艺人这蠢萌样还不分分钟崩人设。
到了电梯里。
姜九笙突然问:“时瑾,它是谁啊。”她指地上的板寸狗子。
时瑾说:“是博美。”
姜博美立马跑到爸爸脚边去,抖抖毛,试图让妈妈认出它,可它妈妈是怎么说的——
“它好丑。”
姜博美:“……”
一万点暴击!
妈妈,你不记得当初是谁给狗子剪的板寸吗?你不记得是谁摸着狗子的板寸毛夸狗子可爱到爆了?你不记得你说要永远给狗子买进口狗粮了吗?
姜博美仰天长啸:“嗷呜——”
姜九笙埋头在时瑾脖颈里蹭,嘟囔:“吵。”
时瑾凉凉一瞥:“姜博美。”
狗子立马闭嘴了,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
莫冰和小乔面面相觑,都很不自在,觉得有点多余。
莫冰不由得看了时瑾一眼,轮廓温柔得不像话,灯光将侧脸倒映在电梯壁面,像一副精心勾勒的素画,不用任何色彩,照样精致到浓烈,这样的男人,也怪不得她家艺人变成了蘑菇都不忘萌死他。
莫冰想,时医生对她家艺人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吧,这样一双好看的眼,至少自始至终都只看着姜九笙一个人。
姜九笙醉了,反差特别大,话就十分很多,平时有多冷清安静,这会儿便有多天差地别,她晃着头,搂着时瑾脖子,问:“时瑾,你喜欢蘑菇吗?”
时瑾点头:“嗯。”
她又问:“那你喜欢蘑菇炖狗肉吗?”
他继续点头:“嗯。”
姜九笙就继续问,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那你是先吃狗肉还是先吃蘑菇?”
时瑾不假思索:“狗肉。”
姜博美:“……”
这是在密谋一件炖狗案吗?博美狗子在寒冷的秋风中瑟瑟发抖,刨了刨地,默默地缩到角落里,好想哭,眼睛很酸,要哭了……可它不敢哭,妈妈嫌吵,爸爸可能会杀狗,然后爸爸妈妈一起吃狗肉……忍住,不能哭,姜博美,你要坚强!
然后,它妈妈说:“我就是一颗蘑菇,你别吃我行不行?你可以把我带回家种,我能长出好多钱。”她还说,炫耀的口吻,“宇文说了,我是摇钱树。”
时瑾拧了拧眉,不愿意听到别的名字,闷闷地回:“嗯,不吃你。”
姜九笙很开心,立马就说:“我们可以一起吃狗肉,然后喝狗肉汤。”
时瑾应她:“好。”
姜博美:“……”
它汪的一声就哭了!嚎啕痛哭:命途多舛,狗命难保……
“姜博美。”
时瑾不冷不淡的突然喊了一声。
嚎叫声戛然而止,姜博美哼哼了几声,硬是忍住了,不敢哭!怕屠狗!
莫冰与小乔就静静的,不说话,看着姜九笙这块硬石头可耻卖萌,看着姜博美那只戏精狗子力争奥斯卡小金人!
时瑾到底只是隔壁邻居,莫冰只让他送到了门口,强行把姜九笙拉进公寓,可她死拽着时瑾的手就是不松开。
莫冰哄她:“笙笙松手,我们进去。”
姜九笙一把推开她:“你走开,不要你。”然后对着时瑾软软绵绵地喊,“时瑾,时瑾。”
莫冰:“……”有本事你别给我醒酒!
时瑾笑了笑:“还是给我吧。”
莫冰没办法,歉意地说:“麻烦了,时医生。”
“不麻烦。”他说道,然后将姜九笙接过去,打横抱起了她,直接去了卧室。
莫冰让小乔去放热水,自己赶紧跟上去,这时医生还没追到手,她怕她家艺人把人吓跑了,怎么也不能让她出丑,不能让时医生觉得她家艺人是放浪随便的人……
“时瑾,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觉?”
莫冰:“……”
人还没追到,你就邀请人家一起睡觉?也就时医生脾气好,自始至终都温声细语。
他把她放在床上,她要爬起来:“你先躺下。”
她吵着要一起睡。
时瑾便也坐到床上。
她就开心得滚来滚去,把被子都踢掉了。
时瑾又给她盖好:“笙笙,乖,别动。”
她就乖乖不动了,睁着一双潋滟水光的桃花眸,用低低软软的烟酒嗓说:“时瑾,要摸手。”
他就把手递给了她。
她攥在手心里,用脸蹭了蹭,喃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便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了。
可算闹腾够了。
莫冰端了热水过来,说:“时医生,剩下的交给我,你回去休息吧。”毕竟男女有别,总不能让时瑾给她换衣服。
时瑾颔首,很礼貌地说:“那麻烦你照顾她了。”
“?”莫冰懵了一下,这话哪不对呢?
时瑾抽回手,浅睡的那颗蘑菇惊醒了下。
他摸摸她的头,她就安分地又闭上了眼睛。
时瑾离开之后,莫冰给姜九笙擦了脸,换了睡衣,折腾到了半夜,揉揉她的老腰,叹了口气:从来不卖萌的人,卖起萌真能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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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看了抖音,就觉得建国后的狗子都成精了,博君一笑,勿太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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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2:穿很少的粉丝福利(五六更合并)
时瑾离开之后,莫冰给姜九笙擦了脸,换了睡衣,折腾到了半夜,揉揉她的老腰,叹了口气:从来不卖萌的人,卖起萌真能要人命。
不知道时医生怎么想,反正她在冷风中凌乱,估计以后都不能直视蘑菇和狗子了。
收拾好了,莫冰才关灯离开。
即便是莫冰,也不知道姜九笙她怕黑。
月色昏沉,急促又大力的敲门声惊扰了静谧的夜色。
时瑾开了门,姜九笙就蹲在他家门口,眼里有霜,带了深秋的凉。
她抱着双膝,仰起头看他:“时瑾,太黑了,我一个人怕。”
时瑾,太黑了,我一个人怕……
如此一幕,与记忆不差分毫地重叠,他突然恍惚,恍如隔世。那年,他刚把她接到秦家,她们住在独立的二层小楼里,二楼上了锁,封了窗,就住了她一个人,她也是这样,忐忑又不安。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才刚长到他肩头的身量。
夜里,她蹲在他的门前,仰着头,眼里有微光。
她说:“时瑾,太黑了,我一个人怕。”
他蹲下,牵她的手。
“我陪你睡好不好?”
她摇摇头,说:“我想回家。”眸光凉凉,影影绰绰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他的倒影,她紧紧拽着他,“时瑾,你带我回家吧。”
他沉默,少年的模样,只是一双眸眼,风霜而沧桑,他的眼通红通红,抱住她。
“笙笙,哪儿都不要去,你就在这陪我好不好……”
那时候,她还小,折了羽翼的她,被他圈养在了身边,小心翼翼地藏着。
走廊的灯昏暗,时瑾凝眸俯视着,当初的女孩已经落落大方,长成了漂亮又可爱的人。
他蹲下去,抱她在怀里:“那我陪你睡好不好?”
她乖乖点头:“好。”
翌日,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习习风来,落叶簌簌,风打着帘,帘卷着影子,轻轻荡啊荡,床上的人睁开眼,不算陌生,是时瑾家的吊顶。
这是姜九笙第二次在时瑾家醒来,宿醉后,头隐隐作痛,她抓了抓头发,怔愣了许久。
“叩——叩——叩——”停顿了很短时间,门外面是时瑾的声音,“可以进来吗?”
姜九笙立马整理了下衣服:“进。”
时瑾推门进来,走到窗前,递给她一杯水:“是柠檬水。”
姜九笙接过去,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她说了声谢谢,声音仍有些嘶哑。
他穿着家居的衣服,窗外的阳光落在肩头,目光也暖暖的,问她:“我煮了解酒汤,要现在喝吗?”
昨晚的事,他一句不提,随意又自然地相处。
“时瑾。”姜九笙迟疑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昨晚我有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他嘴角有淡淡笑意:“比如?”
比如强行发‘粉丝福利’。
时瑾没有回答,接过她手里的空杯子,反问她:“都不记得了?”
姜九笙点头。
她酒量好,很少醉酒,更没有过喝到断片后夜宿在别人家的经历,所幸,是时瑾,不是别人见到她的失态,却也矛盾地心慌,不想失礼的样子被他看见,更怕蠢蠢欲动的醉态全部表露无遗。
时瑾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心动,捅破了窗户纸,定不会再近一尺,她怕冒冒失失,惊走了他。
她又仔细措辞,再问了一遍:“我有没有做出很奇怪的举动?有没有,”停顿了一下,别开视线,“有没有冒犯你?”
时瑾低低笑了一声,摇头:“没有,你很乖。”
乖?
姜九笙有点怀疑了,她的酒品并不是太好,她是知道的,更何况,她还有心觊觎他。
“你去洗漱一下,我给你盛汤。”
“哦。”
时瑾出了房间,姜九笙愣了许久才从床上爬起来。习惯这个东西真可怕,在时瑾的房子里,她竟没有半点不自在,分明是鸠占鹊巢,却心安理得。
昨晚。
时瑾是抱着姜九笙睡的,她在他怀里,特别老实,月光打在她身上,她搂着他,安安静静。
他低头亲她,她一动不动,乖得不得了。
“笙笙。”
她似睡非睡,有点迷糊:“嗯?”
“张开嘴。”
梦里似的,她没有睁开眼睛,松开牙齿,舔了舔唇,呢喃了句:“你要给我喝酸奶吗?”
“不。”他贴着她的额头,“我要吻你。”
时瑾很庆幸,他的笙笙一醉酒便不记事,软软萌萌地特别乖巧,同少年时一模一样,那时候,她还小,尝过的第一杯酒,就是他调的,她说好喝,很贪杯,便小醉了一场。
那天,时瑾刚好给她做了一盘蘑菇,她很喜欢,吃了很多。然后她醉了,就蹲在地上,不走了,说自己是一颗蘑菇,要他背。
他便背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姜九笙回了自己公寓后,冥思苦想了很久,还是给莫冰打了个电话。
“莫冰,”她想了一下措辞,“我昨晚有没有在时瑾面前出丑?”
哟,酒醒了啊。
莫冰诚心调侃她:“亲亲摸摸抱抱举高高一起睡算不算?”
姜九笙眉头越拧越紧:“你应该拉着我。”
莫冰呵呵了一声:“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不要我,只要时瑾。”
“……”
姜九笙垂头丧气了。
突然很想去敲时瑾的门,问他能不能忘了昨晚她撒的酒疯,作为交换,她可以给好多好多粉丝福利。
她越想越怏怏不乐。
莫冰不开玩笑了,安慰她:“别太担心,没有很过火,恰到好处的萌,时医生是个绅士,应该不会介意。”毕竟,她家天仙攻反差萌的杀伤力也不小。莫冰有点好奇,“笙笙,为什么一醉酒就说自己是蘑菇?”
姜九笙难得有点窘:“我也不知道。”
莫冰没有再问了,说了今天的行程:“晚上徐青久的生日会别忘了。”
“嗯。”
挂了电话,姜九笙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亡羊补牢一下,从相册里挑了一张穿得最少的照片发给了时瑾。
编辑了四个字:“粉丝福利。”
发完,她盯着手机等答复,越看那张照片越觉得不对劲,是连体的泳装,她和莫冰在圣托里尼海拍的,算不上太露,可到底比较突兀。
会不会显得她太不矜持?时瑾该不会以为手机中毒吧?
姜九笙赶紧撤回了,刚松了一口气。
时瑾的消息发过来:“我已经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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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一点点,八年前,黑暗系的时医生不仅和笙笙生活过,还关了她,不过,不虐,别怕,后面慢慢你们就知道了,会一层一层剥开过往还有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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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3:身世秘闻(一二章合并)
时瑾的消息发过来:“我已经看到了。”
姜九笙:“……”
她从来没有这么蠢过,懊恼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隔了半分钟,时瑾又发来了一条:“我还没保存,能不能再发一次?”
姜九笙阴翳的心情瞬间放晴,乖乖把原图发过去。突然觉得莫冰说得很对,爱情能让人变成侦探,也能让人变成智障。
她啊,因为时瑾,变成了完全陌生的自己,便是跌跌撞撞,也要义无反顾。
收拾了一下,十分钟后,小乔过来接她。因为宿醉,她脸色很不好,在公司遇到苏倾,苏倾一眼便瞧出来了。
“你今天状态很差。”
姜九笙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进了工作室:“嗯,昨天喝酒了。”
苏倾跟着进去:“没见过你这么烟酒不忌的歌手。”豪放地往桌上一坐,问姜九笙,“晚上去徐家?”
姜九笙点头:“徐青久邀请你了?”
苏倾抱着手,托着下巴:“估计那厮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我,是他经纪人给我经纪人发了贴子,应该是想借着生日会辟我俩不合的谣。”她翻了白眼,忍不住吐槽,“真是够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还搞什么生日会。”
偶像歌手嘛,总是需要很多噱头,生日会不就是最好的热搜素材。
徐青久的生日会是在徐家本家办的,不止请了娱乐圈的人,还有政界有头有脸的人也都来了,毕竟,徐家的老头子还在高位坐着,哪个不给几分薄面。
晚上七点,宾客陆陆续续到了,媒体围堵在徐家大门外,人山人海,那阵势,着实不小。
保姆车刚停下,聚光灯齐刷刷打过去。
站在门口的徐青久定睛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谁请她来的?”
远处,保姆车旁,一身骚包粉的某人正对着镜头比心心的,不是苏倾又是哪个。
经纪人何相博对着镜头,假笑:“我请的。”
徐青久转过身,避着媒体便拉下了脸:“你请她来干什么?”
“辟谣啊。”
徐青久冷脸:“辟什么谣,我和她本来就不和。”
何相博不搭理他。
那头,苏倾已经走到跟前来了,端着完美又撩人的笑,整个就是妖孽一只,友好地问今天的寿星公:“最近身体还好?”
徐青久呵呵冷笑。
苏倾完全不介意贴了冷屁股,继续友好问候:“那,”话顿了顿,目光游离着往下瞟,最后落在徐青久的腹下裆上,“没什么问题吧?”
寿星公当场青了脸。
苏某人一脸无辜,真的,那天颁奖晚会她踹完就溜了,真怕给人踹坏了,赔不起的,小心地问:“没坏吧?”
徐青久素来不是好脾性,性子火爆,又加之家世好,粉丝多,还没哪个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
这不要脸的,没完没了了!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可以闭嘴了。”
她很识趣的,见好就收:“哦。”扯了扯嘴,笑,“那祝你生日快乐,这是礼物。”把手里大红色的锦盒递上,她掩着嘴神秘兮兮地说,“是很珍贵的药材,可以壮阳补肾的哦。”
徐青久:“……”
没别的,就想弄死她!
那厮一点惹怒人的觉悟都没有,扔了个风情万种的笑后,喊了一声‘笙笙’,便进了门,坐到姜九笙那一桌去了。
那一桌全是天宇的艺人,谢荡工作室挂名天宇,当然也在。
他瞥了苏倾一眼:“你怎么成天黏着姜九笙?”
苏倾自顾自把同公司的小师妹挤到了一边,就挨着姜九笙坐,回得义正言辞:“我俩组CP,你有意见?”
谢荡哼了她一声。
苏倾坐下,拿了块苹果就扔嘴里,问:“老板呢?”
一旁的小师妹抬抬下巴,指了个方向:“喏,那呢。”
苏倾顺着看过去,只见宇文冲锋左边一个国色天香,右边一个婀娜多姿,好不逍遥自在。
“这桃花,开得旺啊。”苏倾佩服啊,“他不是刚和徐家的千金相亲了吗?怎么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风流快活?”
生日会在徐家本家办,徐家老老少少可都在,这可是露天花园啊,大老板左拥右抱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
小师妹回了句:“没看上徐千金呗。”
真相了!
苏倾深有苟同。
姜九笙就听着,不参与,悠然自得地品着酒,刚尽了一杯,便又从侍应生托盘里拿了一杯。
谢荡坐她对面,瞪她:“第三杯了,别再喝了。”
她晃了晃杯中酒:“这酒度数低。”
谢荡不跟她扯,直接抢过去,自己一口就喝了,喝完,就冲姜九笙说:“把你的盘子给我,我要吃你盘子里的蛋糕。”
姜九笙好笑,递给他了。
谢荡满意了。
小师妹:“……”
这强行邀一波宠,也没谁了。
“秦家人来了。”小师妹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瞧着门口,连连咋舌,“果然是大佬家的女儿,那派头就是不一样。”
秦家来了两位小姐,七小姐秦萧轶和八小姐秦萧潇,这才刚进来,恭维搭讪的人便一波赶一波了。
秦萧轶的目光几乎第一时间落到了谢荡身上,不过,他正闹着要姜九笙给她水果,头都没抬。
诶,纵使全世界都宠着荡荡公举又怎样呢,他就要姜师姐哄。小师妹直喟叹,天王盖地虎一物降一物啊。
徐青久的第一支舞是和他堂妹徐蓁蓁跳的,市长家的小千金,穿着公主裙,瞬间便成了焦点。
苏倾撑着下巴,有点百无聊赖:“那就是徐家的小千金?”她兴致缺缺,跟看橱窗里的洋娃娃一般无二,没劲儿,“比起老板花名册上的那些女人,确实差了点。”
礼仪、穿着,都很名流,偏偏,徐蓁蓁身上少了几分贵气。苏倾瞧了一眼身旁的姜九笙,若论气质,没几个能跟姜九笙比拟的。
说到市长千金,小师妹来了劲儿了:“我跟你们说啊,这徐蓁蓁16岁之前一直被养在乡下,是徐市长后来认回家的,听说徐市长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自己的资助生,徐老夫人为了徐市长的仕途棒打了鸳鸯……”
正文 074:秦家六少时瑾(三四更合并)
“我跟你们说啊,这徐蓁蓁16岁之前一直被养在乡下,是徐市长后来认回家的,听说徐市长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自己的资助生,徐老夫人为了徐市长的仕途棒打了鸳鸯……”
小师妹是个八卦迷,从徐蓁蓁飞上枝头变凤凰一口气说到徐市长情比金坚终生不娶,总之,是一出曲折又跌宕的好戏。
一舞罢,徐蓁蓁落落大方地行了个淑女礼,退到一旁,笑得娇羞地挽住了父亲。
徐家几代从政,徐老爷子当了大半辈子的官,膝下两个儿子也都身居要职,长子在法务部,次子已经是一市之长,都是跺跺脚都能让一方政界抖一抖的人物,偏偏,孙辈的徐青舶与徐青久,一个从医一个从艺。
自然,若是徐家唯一的千金能和宇文家联姻,军政联合,两家何乐而不为。
只是……
“蓁蓁。”
徐市长名平征,字成礼,是徐老爷子的二子,方过知命之年,长相十分儒雅周正,倒有几分学术气派,喜怒于色,眉头一拧,便知不悦。
“爸。”徐蓁蓁目光还望着远处。
“那就是宇文家的小子?”徐平征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点头,眸中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徐平征看向女儿,口吻郑重其事:“蓁蓁,他不适合你。”
徐蓁蓁顿时失色,紧张地解释:“爸,你误会他了,他只是爱玩了些,跟那些浪荡公子哥不一样的。”
显然,她对宇文冲锋袒护得紧。
徐平征轻叹:“爸不是这个意思。”目光落向不远处正与女人举杯的宇文冲锋,语气尽量安抚,“蓁蓁,爸是过来人,看得出来宇文家那小子不是普通人,就是太不普通了,你降不住他的。”
他深居官场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宇文家那小子在逢场作戏,即便是学足了他父亲的风流不羁,可一双刀锋一样的眼睛里,全是桀骜与落拓,这样的男人太野性,也太血性。
徐平征再一次重复:“他不适合你。”
徐蓁蓁急了:“爸!”她咬咬牙,羞得面红耳赤地说,“我、我就喜欢他。”
徐平征叹了声,拍拍她的手,终是不忍心惹得女儿心伤,语气宠溺地说:“不要太勉强,爸不想你受伤。”
徐蓁蓁乖巧地点头:“谢谢爸爸。”
她拿了一杯果饮,要递给父亲,发现他忽然怔神。
“爸。”
没有得到反应,徐蓁蓁提了提嗓音:“爸,你看什么呢?”
徐平征这才收回目光,摇头说:“没什么。”
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宇文冲锋旁边,比肩站了一个女人。徐蓁蓁认得她,摇滚歌手,姜九笙。
大抵,她父亲也觉得她不同,至少,宇文冲锋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那么多,只有这个姜九笙,能让他停住目光。
“姜九笙。”
宇文冲锋有些没好气地喊她:“那个甜点里面放了菠萝,你不能吃。”
她对菠萝过敏,却总漫不经心,不大注意。
“那这个呢?”姜九笙指着一道漂亮精致的甜点问。
宇文冲锋走过去,直接拿了她的盘子,去甜品台给她夹。
他倒了解她的口味,只是,似乎不太知道她的食量。
她提醒:“太多了。”
宇文冲锋眼皮都没抬一下,又夹了两大块芒果千层,理直气壮:“艺人的体重管理也很重要,”抬头,瞟了她一眼,“你严重不达标。”
姜九笙笑而不语,拿了一杯酒,刚要品。
宇文冲锋冷声喊她名字:“笙笙。”
她动作停顿:“嗯?”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的嗓子买了多少钱的保险?”
姜九笙摇头。
“五千万。”他慢悠悠地走过来,把手里的盘子递给她,唇边噙一抹痞气,“你要喝酒给我喝坏了嗓子,这钱你自己掏。”
怎么和莫冰一般,管得如此多。
姜九笙啼笑皆非,还是把酒放下了,接了他手里的盘子。
谢荡大步从跳舞的人群里走出来,张望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姜九笙:“给你,去后花园抽,别被人看到了。”俊脸很不爽,漂亮的眉毛揪着,他嚎她,“还有,你能不能别成天让我去给你借烟!”他问了多少人才借到女士烟!
哼,不宠他也就算了,还老是使唤他!
姜九笙笑着把手帕包着的烟和打火机接过去,说了句‘谢了’,放下餐盘便寻地方解烟瘾去了。
宇文冲锋的脸黑得不像话。
“谢荡。”
谢荡甩他一眼:“干嘛!”
“姜九笙以后的保险费从你演出收入里扣。”
“……”
谢荡哼了一声,给了个‘你说什么小爷全不听’的傲娇眼神。
身后,有人喊他。
“谢荡。”
谢荡回头,是秦家两位小姐,他爱搭不理,漂亮的眼眸多一眼都不看。
晚上八点。
时瑾还在医院,刚下手术,医助肖逸便来敲了门。
“时医生,716床位肺积水的病人醒了。”
时瑾往手上喷了许久的消毒水,这才出去。
706加护是VIP病房,住的是秦家的四少爷,比大爷还要大爷的公子哥,据说是昨晚不知被哪路仇家扔下了江州大桥,喝了一肚子的水,半夜送来急诊室,小命险些没了半条。
真是冤有头债有主,恶人自有恶人磨。
秦家的少爷,谱子大,脾气也大,刚从鬼门关回来,就有力气张牙舞爪了,拿起柜子上的盐水袋就往护士身上砸。
“你怎么做事的,弄疼老子了!”
值班护士哪敢吭声,咬牙挨着。
秦霄周胸口一疼,暴戾性子便又要发作。
“疼是因为肺部感染了。”语气无波无澜,不疾不徐地传来。
值班的护士立马如获大赦,松了一口气,朝门口投去求救的眼神:“时医生。”
躺在病床上的秦霄周闻言,抬头看过去,表情倏地僵了:“时、时瑾,怎、怎么是你?”
时瑾双手插兜,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目光不偏不倚落在秦霄周眼里,淡淡道:“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秦霄周傻了,眼底浮出慌色,木讷地躺着,眼睁睁瞧时瑾俯身,带着手套的手按在了他胸口。
他五官立马疼得扭曲,叫道:“啊、啊……疼,疼!”
时瑾抬眸。
他立马闭嘴了,死死咬住嘴,一声都不敢吭,
时瑾在秦家排行第六,生母不详。
正文 075:姜九笙的裙子破了(五六更)
秦霄周立马闭嘴了,死死咬住嘴,一声都不敢吭,
时瑾在秦家排行第六,生母不详。
整个秦家,秦霄周只怕两个人,他父亲,还有时瑾。秦家那么多孩子,时瑾是唯一一个第一次拿枪的时候,手都不抖一下的。
他不依附于秦家,曾经却最得父亲喜欢。
父亲曾说,时瑾是最像他的一个,捅一刀流出来的血都是冷的。
时瑾按压了几下,看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字,又用手电筒看了秦霄周的瞳孔,语气便像对着陌生人,一点波动都没有,平铺直叙:“肺部积液很多,有发炎症状,心律不整,发热很严重。”转身对值班护士道,“先做抗感染治疗,五个小时后还没有退烧就安排穿刺抽液。”
值班护士赶紧点头。
时瑾低头,在病例单上写了记录,合上钢笔,放在胸口的口袋里,转身之际看了秦霄周一眼:“这里是医院,不要再喧哗。”
他立马点头,结结巴巴:“我、我知道了。”
他怕时瑾,即便现在的时瑾与以前截然不同。
他嘴里第二第三两颗磨牙都是栽的假牙,那两颗牙在十二岁那年被时瑾硬生生打掉了,具体理由都不记得,反正是很小的事。
秦家十几个孩子,没几个不怕时瑾的。
秦霄周到现在都忘不掉,他这个弟弟满嘴是人血的样子。
时瑾出了病房,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喂。”
是徐青舶,调笑:“还在医院?”
时瑾不亲不疏,亦不温不火:“嗯,刚下手术。”
“我弟生日,要不要过来热闹热闹?”徐青舶问,语气很耐人寻味。
时瑾直接拒绝了:“不了,我没兴趣。”
他素来独来独往,与医院的一干医生护士都没有私下往来,就是徐青舶这个同窗也不例外。
徐青舶就料到是如此,从容淡定地说了后半句:“姜九笙也在。”
时瑾不假思索:“麻烦把地址发给我。”
呵,就知道是这样。
徐青舶邀功:“我够意思吧。”
“嗯。”时瑾边脱下白大褂,边回电话,“我给你转账。”
“……”
谁要你几个臭钱了!
十秒钟后,一条到账信息弹出手机界面,徐青舶点开看了一眼,数了一下零,改口了:“客气客气。”
时瑾拿了车钥匙,出了诊室。
徐家。
生日会已过半,切了蛋糕跳了舞,之后便是华夏的酒桌文化,阿谀奉承来,尬聊攀谈去,偏偏乐此不彼,毕竟,政界也好,商界也罢,就即便是娱乐圈,也都是很需要人脉积累的。
徐家三代同堂都住在一栋别墅里,别墅前是露天园地,别墅后是花丛盆栽。
秦萧轶三请四催才把谢荡叫出来。
谢荡脾气不好,耐心更不好,没什么好态度:“什么事?说吧。”
秦萧轶穿了一身红色晚礼服,端庄大气,化了很精致的妆,不似对他人的清高傲气,看向谢荡时,眼里温柔写意,她说:“我接了个角色,剧中是个小提琴家,能不能帮我补补课?”
谢荡脱口而出:“没空。”
她眼底难掩失落,软着语气又说:“不需要很久,半天就可以。”
谢荡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任性娇纵惯了,不爽了就摆臭脸,恶声恶气:“有空,可是不愿意,行了吧。”
他这日天日地的性子,一向憎恶分明,从来不跟人弯弯绕绕,就是这么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下人面子。
纵使秦萧轶对他再纵容,也不免脸色难看:“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目光盯着谢荡,她一字一字地问,“是我哪里不顺你的眼了?”
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两分强势与傲然,秦家人的女人,自然是气场十足。
谢荡幽幽瞟她一眼,不冷不热地摆着一张俊脸:“你想多了,我没有不待见你。”他看了看自个儿的手,嗯,有点干燥,得好好保养一下宝贝手,心不在焉地接了下句,“我跟你不熟。”
秦萧轶脸色微微发白。
谢荡根本不等她说话,扭头就走了,得赶紧找助手来,他要抹进口的护手霜,不能干到宝贝手!
一晃眼,谢荡就走远了。
留秦萧轶怔怔愣在原地。
不大会儿,秦萧潇从花房左侧走出来,停在秦萧轶身边,随后怨怼了句:“这个谢荡,太不识好歹了。”
秦萧轶冷冷抬了抬眼。
秦萧潇心头一怵:“我、我说错了吗?”
“我都舍不得说他,轮得到你说他的不是?”秦萧轶目光清冷、逼人。
秦萧潇低头,讷讷地说:“对不起姐,是我一时嘴快。”
她们一个是秦家七女,一个是秦家八女,都是秦氏女,地位却天差地别。秦萧轶是正牌二夫人云蓉所生,是秦家最得宠的掌上明珠,而她呢,却是她父亲与云蓉的妹妹婚外情生下的,比秦家那些情妇生的子女还要卑贱。
也许正因如此,她从小学会了对秦萧轶卑躬屈膝。
远处音乐传来,姐妹俩这才离开。
走了几步,秦萧轶突然顿住了脚,目光定住,盯着花房后,片刻注目后,微微一笑:“姜小姐。”
姜九笙依着花房,指间夹着烟,长长的裙摆随意散在一堆盆栽里,姿态慵懒又随性,道:“抱歉,听到了你们说话。”
不是刻意偷听,她礼貌,却没有多少歉意。
秦萧轶莞尔:“没关系。”
随后,姐妹俩一同离开。
姜九笙笑了笑,真是清高又有野心的女人,这般傲然的性子,怎么就偏偏看上了那样任性肆意的谢荡。
她掐了烟,往嘴里扔了一颗口香糖,又喷了些随身带着的香水,闻了闻,倒没烟味了。
莫冰怕她抽多了烟有味儿,确实没少下功夫,从女士香烟的选择到香水,到漱口水,事无巨细都盯得很紧,到底是艺人,由不得姜九笙随意。
整理好,姜九笙适才转身,却听见一声衣服撕扯的声音,低头一看,裙子腰间的纱布被地上的藤本月季的花枝勾住了。
她今日的礼服是长纱裙,很轻薄,飘逸又带了几分仙气,造型师Silian说符合她天仙攻的人设,这下好了,耐不住月季花的利刺,腰间被扯破了好大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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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6:看一场现场版动作片(一更)
她今日的礼服是长纱裙,很轻薄,飘逸又带了几分仙气,造型师Silian说符合她天仙攻的人设,这下好了,耐不住月季花的利刺,腰间被扯破了好大一道口子。
姜九笙揉了揉眉头,有点头疼地拿手机拨了苏倾的电话。
那头。
苏倾挂了电话,转身就跑,然后,迎面便撞了人。
真是冤家!
她撞上的正是姗姗来迟的温诗好,手里一杯红酒,一半都泼她裙子上了。
苏倾立马道歉:“对不起,温小姐。”
虽然不待见这姓温的,可今天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她苏倾演技不怎么样,可演员的自我修养还不错,该装就得装。
温诗好连忙拿了手包里的帕子擦拭,脸色不大好:“没关系。”
她刚巧穿了一身米白色的旗袍,这一杯红酒下去,算是彻底毁了,十分狼狈。
苏倾把外套脱下,披在温诗好身上,做足了绅士模样,温声细语地安抚:“你去休息室等我一下可以吗?我一定给你弄一条更美的来。”
温诗好脸色这才好些,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
苏倾笑起来总是坏坏的,杏眼微迷,怎的勾人。
不远处的徐青久愤愤骂了句:“轻浮!”
叫来了下人,温诗好拢了拢披肩,跟着暂离了前院。
徐家别墅很大,两栋三层,中间是玻璃的空中连廊,宾客的休息室安排在了三楼,温诗好站在回廊前,左右犹豫。
正巧,有女人路过,身上穿的是徐家帮佣统一的衣物。
温诗好问道:“休息室是往这边吗?”她指了左边。
女人很恭敬:“那边是小姐的卧房,温小姐,请跟我来,我带您过去。”
徐家的家教,真是无可挑剔。
温诗好随下人去了休息室,有五六间,走廊很长,路过一间休息室,从半敞开的门外,能看见里面人的侧影,穿着纱裙,高挑又窈窕,不待看清,门便合上了。
温诗好放缓脚步,状似无意地问起:“那里面是谁?”
帮佣在前头领路,压低了声音,尽量不打扰到休息室里的客人,回话说:“是姜小姐。”
温诗好眸色微微深了深:“姜九笙?”
“是的,姜小姐的裙子腰间被花刺刮破了很大一块,不太方便下去。”
话到这里,温诗好没有再问了,微微敛了眸,嘴角上牵。
约摸过了十多分钟。
“叩、叩、叩。”
是敲门声,不疾不徐地响了三声,姜九笙拿了条毯子裹着,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她抬头,目光微凝,十分讶异:“怎么是你?”
再说去借裙子的苏倾,下人带她去挑了两件备用的礼服,可徐家太大,折返时她给转蒙了,老半天也没找到休息室,在里面兜兜转转了一圈,探头探脑的一间间摸索过去。
东张西望、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苏倾立马立正站好:艹,吓姐一跳!
她回头,看着正依在身后墙边的徐青久,义正言辞地说:“什么鬼鬼祟祟,我是来借裙子的。”抬头,定睛一看,有个女人,她立马上前,把手上的裙子递过去,笑得妖娆万千,“美人,能给我送去休息室吗?”
“可以。”被称为美人的下人笑着接过去,被哄得眉眼里都是愉悦。
苏倾很是温柔体贴地提醒:“这条长的是给姜九笙的,这条短的是给温诗好的。”
“好的。”
“谢谢小美人。”说着,她飞了个媚眼,雌雄难辨的一张俊脸,帅得飞起。
女人被逗得掩嘴直笑,捧着衣服离开了。
轻浮!一个大男人给女人借裙子也就算了,还逢人就调戏。
徐青久火爆的脾气压不住了,十分不顺眼,鄙视:“苏倾,你能不能要点脸?”
这毒舌的大少爷!
苏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怎么不要脸了?”她耸耸肩,一副无辜的表情,“就因为我抢了你的裤子踢了你的蛋还送了你壮阳药?”
真是哪里有雷就踩哪里,哪里有伤口盐就撒哪里!
徐青久一点即燃,炸了:“苏倾!”
苏倾被咆哮地往后退了一步,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抱着手笑得像个痞子:“哟哟哟,叫那么大声干什么。”眯了眯眼,凑上去,小眼神意味深长,“我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了,然后故意跟我过不去,想引起我注意?”
徐青久:“……”
若论不要脸,绝对没有谁能比得过苏倾,天下无敌了!
他重重哼了一声:“天下的男人和女人都死光了吗?我会看上你?”
苏倾从善如流,话接得很顺溜:“那你就别死皮赖脸缠着我不放!”
谁死皮赖脸了!
徐青久脸都气红了:“你——”
一根白嫩的手指压在了他唇上。
他耳根子瞬间就红了。
苏倾嘘了一声,收回手,然后往后躲,一闪身躲在了墙后面,瞪大了眼往墙后瞧去,瞬间目瞪口呆。
卧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有人偷情!
回廊尽头,男人女人正抱作一团,吻得难舍难分,男人微胖,挺着个啤酒肚,一个转身,把婀娜窈窕的女人按在了墙上,在女人嘴上急切地啃了许久,这才抱着边亲边挪动。
苏倾一把拽着徐青久就闪进了休息室。
他面红耳赤,脖子发烫,傻傻地站着,一脸茫然,反应了好久,恼羞成怒:“你拉我到这来干嘛?”
“嘘,小声点。”苏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把耳朵贴在门上,仔仔细细地听墙角,激动得不得了,压着声儿说,“卧槽,干柴烈火啊!”
不止,还天雷地火呢。
门外,男人女人亲吻的啧啧水声一波盖过一波,许久之后,隐隐有女人的呻吟声。
突然,女人急道:“不行,别在这。”
中年男人的声音,又浑厚又急切:“我停不下来。”
“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个点,不会有人过来的。”男人急色得不行,哑着声音哄,“宝贝,快给我。”
女人仍疾言厉色:“不行,万一被发现了,我还要不要混了!”
男人迟疑了片刻,跃跃欲试地问:“那我们进去。”
进去?去哪里?
苏倾反应了三秒,然后拽着徐青久就往房间深处走。
正文 077:满屏都是有色颜料(二更)
苏倾反应了三秒,然后拽着徐青久就往房间深处走。
他无声地问:“干嘛!”
她拉了拉嘴型:“抓奸!”
徐青久:“……”
不想理这个地痞流氓,扭头要开门出去。
著名导演和著名演员婚外情啊!这一手资料,弄到了还不资源拿到手软。苏倾当机立断就一脚踹了徐青久,他闷哼一声摔在了地上,苏倾就二话不说,把他塞进了床底。
徐青久恨不得弄死她!
她跟着也钻进去了,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一条腿还死死压着他。
徐青久更想弄死她了!
然后,咔哒一声,男人抱着女人开了房门,一边吻得火热,一边拉扯衣服,女人半推半就被推在了床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里,伴随着男人女人的呼吸声。苏倾立马竖起耳朵,只恨不能爬出去看个现场版。
然后……
真快,真特么快!
等男人女人整理好衣服出去后,苏倾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录音时间,一脸嫌弃:“中看不中用,居然才十八分钟!简直弱爆了!”
“……”
这荤素不忌的流氓!
徐青久慢吞吞从床底下爬出来,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昏暗,他脸颊有隐约的绯红,问:“你、你录这个干什么?”见了鬼了,结巴个毛!
苏倾边保存录音,边顺口回了句:“回去听啊,再回味回味,晚上听的话肯定更有感觉。”
面红耳热的徐青久:“……”
太不要脸了!
苏倾噗嗤一声,乐了:“这你都信?你还挺纯情嘛。”
徐青久脸更红了,平时性子火爆,也不是嘴拙的人,偏偏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对,省得这小流氓又荤话连篇。
苏倾把录音加密了,这才没再调笑,正儿八经地说:“我看上金导的新剧了,要拿着录音去跟他探讨探讨哪个角色最适合我。”
徐青久哑口无言了半天,憋了句:“……你真无耻。”
真的,没见过这种人,又痞又坏又无耻还卑鄙的家伙,什么样的环境能造就这样的极品,他想不出来,觉得正常的男人不应该是这个德行。
苏倾完全没有一点被鄙视了觉悟,大大方方地给了个微妙的眼神:“谬赞了谬赞了。”她藏好手机,话锋一转,凑过去,笑得贼兮兮的,“你脸红什么?”
徐青久立马瞪眼,否认:“我没有。”
“哦?”她又凑过去一点,稍稍垫脚,便与他一般高,突然对着他脖颈吹了一口气,“你耳朵都红了。”
说着,还不够,苏流氓伸手就去碰徐青久红通通的耳垂。
他猛地后退,气急败坏地吼:“别碰我!”一副受了惊暴跳如雷的样子,龇牙咧嘴像只要发怒的小狮子。
苏倾玩心更大了,有意要逗逗他,挑了挑眉峰,眼珠子往下一瞟,落在徐青久腹下:“徐青久,你是不是起反应了?”
随时随地、毫无下限地耍坏,还满嘴黄色颜料!
徐青久语塞:“你、你、你——”
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恨不得把那家伙那双乱瞟的眼睛给抠出来才解气。
她还见好还不收,继续打着趣,贱兮兮地问:“要不要我帮你?”
徐青久彻底炸了:“滚出去!”
她就不滚,笑得贼坏,抖抖眼皮:“别害羞嘛,我帮你啊。”
说着手就要伸过去。
徐青久立马拽住她作乱的手,身体猛地后退,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栽,下意识就拉着她,一起倒在了那张刚刚翻云覆雨后情欲味还没散去的床上。
她的手,好死不死,按在了他那里,本来没起反应,这么一按……
徐青久:“……”一股燥热从身下开始,瞬间上了脸,爆红!
苏倾愣了三秒,抖着手挪开,然后一本正经地评价:“看来壮阳药你可以不用吃,很,”想了很久,“很健康嘛。”
他居然对一个男人……徐青久滚了滚喉咙,然后一把推开了苏倾,踉踉跄跄,风一般地仓皇逃窜了。
身后,某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诶,苍天饶过谁啊!
隔着一条走廊,也是宾客的休息室。
温诗好推开一间的门。
帮佣正在里面收拾,回头喊了一声:“温小姐。”
她诧异:“姜九笙呢?”手里还拿着一件礼服,道,“她的衣服刮坏了,我过来给她送衣服。”
帮佣是个中年女人,微胖,很和蔼,回话说:“应该不用了,刚刚一位先生过来带姜小姐出去了。”
温诗好脱口问道:“你认识那位先生吗?”
徐家的帮佣显然都受训过,今日来的宾客基本没有不识的面孔,可唯独那个男人……中年女人摇了摇头。
温诗好没有再问,转身走出去,到了门口,又回头,迟疑了许久:“还有件事问你。”
“温小姐请问。”
她走近,把手上的镯子取下来,递过去,压了压声音:“姜九笙的腹下,有没有疤痕?”
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了口:“那位先生用衣服遮住了,我没有看到。”顿了一下,补充,“是一位相貌十分出色的先生。”
温诗好颔首,把手镯放在了桌上:“不要和人提起我。”
“我明白的。”
随后,温诗好出了门。
屋里的中年女人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手镯收起来。
二楼,是徐家的主卧楼。
时瑾领着姜九笙进了一间房间,装修摆设都很简单大方,看得出来是男士的房间。
她问:“这是哪?”
时瑾说:“徐医生的房间。”
姜九笙不明:“带我来这做什么?”
方才时瑾来敲她的门,说是徐医生邀请他来的,虽然不是特地来徐家找她,可见到了,还是会心悦,便鬼使神差地随他过来了
她身上,还穿着时瑾的外套,很长,是很经典的毛呢外套。
时瑾转过身来,靠着背后的书桌,目光如水洗,望着她:“你的衣服,需不需要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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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怎么帮?温诗好那厮是在确认姜九笙的身份哈。2次PK中,照常加更,照常各种求!)
正文 078:手能做的一二三件事(三更)
时瑾转过身来,靠着背后的书桌,目光如水洗,望着她:“你的衣服,需不需要我帮忙?”
姜九笙忍不住嘴角轻扬:“要怎么帮?”
他认真的口吻,说:“手术缝合是我的强项。”
真谦虚,耶鲁大学的教科书里还记着时瑾首创的缝合法呢。徐青舶依在门边,晃了晃手里便携式的医药箱:“没有针线,手术缝合针要不要?”
时瑾看了看姜九笙的裙子“也可以。”
所以,这要给她的裙子做一场手术?
姜九笙有点目瞪口呆了。
时瑾接过医药箱,对徐青舶温声地说:“你可以出去吗?”
卸磨杀驴!
徐青舶啪的一声摔上了门。
姜九笙抿嘴轻笑,觉着徐医生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时瑾提着医药箱,搬了张椅子放在她跟前,她安安静静地看他,一副随他摆布都愿意的神色。
时瑾抬手,刚落在她领口,动作又停顿住。
他说:“冒犯了。”
姜九笙摇了摇头。
他这才脱了她的外套,毛呢外套下的纱裙,腰间刮破。
她站着,他坐着,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腰腹,一截又细又白的小蛮腰,稍稍往上,有一处纹身,是一朵花,黑色的,很妖异。
他盯着那纹身看。
姜九笙解释:“是手术留下的疤。”停了一下,又道,“纹身大概是曾经年少轻狂。”
为什么说大概?
因为不记得了,十六岁出了事故,事故之后丢了记忆,多了这个疤、以及这个谁也不知道寓意的纹身。
时瑾点点头,稍稍俯身,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刮破的裙上,低低说道:“是荼靡。”
他低着头。
姜九笙站着俯视望去,他的发很黑,有些软,修剪得较短,随意又普通,偏偏,配上他分明的轮廓,好看的刚好好。
美人骨相,即便不是初见,已经能惊艳的目光。
目光太过放肆,姜九笙收了收,不露声色地转了转眸子,尽量语气平和:“时医生也知道?”
她打趣他时,便喜欢喊他时医生。
时瑾突然抬头:“末路之美。”他说,看着她的眼,“它的花语是末路之美。”
姜九笙诧异:“时医生懂花?”
她印象里的时瑾,大概更学术一些,花这种风雅却虚华的东西,适合文人,时瑾他啊,还是更适合手术刀,那样冷硬又利索的东西,是救赎,却带着致命的杀伤力。
时瑾摇了摇头:“是不太懂,只是恰好知道这一种。”
哦,原来他喜欢荼靡,嗯,她记住了。
他们真有缘,天造地设,姜九笙如此想着,嘴角越发压不住上扬的弧度。
时瑾看完她腰间刮破的地方,然后把医药箱放在腿上,开了箱子,找了一种稍稍尖细的手术针,缝合的线也是外科医用的手术线,还有一把尖头的手术剪。
大概每个外科医生家里都有这样一套工具,姜九笙想。
处理好了针与线,时瑾抬头,恰当又礼貌地知会她说:“我尽量不碰到你。”
姜九笙想说,碰到也没关系啊,她愿意给他碰的。张张嘴,还是说不出这么放浪的话来,便点了点头。
他垂下眼睫,然后专注地缝她的裙子,细长的金属缝合针在他指尖进出、移转,不疾不徐,动作斯文又优雅。
姜九笙不懂外科缝合,只觉得手法漂亮得不成样子,尤其赏心悦目。
她低头,看得有些痴迷,脱口而出:“你做手术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时瑾抬头看她:“怎样?”
他的眸子是深深黑色,一点儿杂质都没有的纯色,专注看人时,深邃又神秘,像一望不见底的仲夏夜星空,缀着最漂亮的光。
禁欲又迷人。
五个字,话到嘴边,姜九笙抓着最后一丝理智,改了口:“这样专心致志。”
时瑾点头:“嗯,是职业习惯。”然后继续垂眸,右手拿着缝合针,左手是手术剪,缠绕了几下,手法很快地打了个漂亮的结,剪掉多余的线,笑笑,“好了。”
姜九笙看了一眼,还真看不到针脚,远远地看倒更像褶皱。
真是神乎其神。
时瑾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瞠目结舌的模样,解释说:“这是外科的皮内缝合,是疤痕最小的一种缝合手法。”
姜九笙看了又看,仍旧看不到针脚。
他低头收拾工具:“缝合难度比较大。”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刚好在行。”
她笑吟吟地夸:“时医生,你真厉害。”
时瑾抬头,浅浅笑了:“谢谢。”
似乎一直在等这句夸赞,眼眸都瞬间亮了,像万千星辰落进了眼里。
姜九笙哑然失笑。
他站起来,看了看她的裙子:“可能还需要撕一截你的裙摆,大概十厘米宽。”
她点头,问:“需要我坐下吗?”
“不需要。”时瑾把椅子挪开,蹲在她面前,小心地提起她的裙摆,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腿,他抬头,看着她说,“若是撕坏了,我的赔你。”
姜九笙从善如流:“好啊。”
因为是他,撕她的裙子也没关系,若是他人,定要回以一脚吧。
动作很温柔,却异常快速,他一气呵成,撕了她的裙摆,不多不少,刚好十厘米,外科医生的精准度,真是分毫不差。
然后,他将撕下的裙摆折叠成了一朵花,缝在了她腰间那道褶皱上,裙摆微微毛边,稍稍往外翻,像极了含苞的花骨子,恰到好处,随意又颓然的美感油然而生。
这双漂亮的手,当真无所不能。
姜九笙觉得时瑾若是不当外科医生,还可以去当服装造型师,简直完美。
她站直,张开手提了提裙摆,转了一圈:“好看吗?”
时瑾点头:“很漂亮。”
他笑容浅浅,眼睛漂亮的一塌糊涂,姜九笙胸口那颗心,也跳得一塌糊涂,几乎没有过脑子,她冲口而出:“时瑾。”
“嗯?”
“我——”
话到嘴边,未锁的门突然被推开。
“笙笙!”
是苏倾,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姜九笙鼓足的勇气,瞬间偃旗息鼓了,有些懊恼,又有些遗憾,低头,不看时瑾了。
苏倾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别人,大吃了一惊,目光不由得来回转悠,试探试探:“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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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超想睡时医生!)
正文 079:演唱会后告白
苏倾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别人,大吃了一惊,目光不由得来回转悠,试探试探:“这位是?”
姜九笙耳根子还在发热,没说话,时瑾颔首问好,简简单单道了淡淡二字:“时瑾。”
这样貌,这气质!
啧啧啧,盛世美颜闪瞎她的眼了!苏倾赶紧把放肆的目光收回去,自我介绍说:“我是苏倾。”
时瑾点点头,没有多做攀谈,站到姜九笙旁边,不言不语,目光温和又克制有礼。
这氛围……
很微妙啊,苏倾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看时瑾,又看了看姜九笙,没怎么瞧明白,这才切入主题:“笙笙,我有话跟你说。”
姜九笙点头,收了收思绪,然后看向时瑾:“结束了一起回去?”
“好。”时瑾拿起外套和医药箱,神色温文尔雅,“我先去徐医生那里,走的时候给我电话。”
姜九笙点头。
时瑾便出了房间,并将门带上。
姜九笙这才收回目光,看向苏倾:“要跟我说什么?”
苏倾指门口:“刚刚出去那位是谁?”
对方对答如流,坦然自若地道:“我单相思的人。”
单相思?
“……”苏倾懵了好一会儿,“你没开玩笑?”
摇滚巨星姜九笙会单相思男人?她可是被圈内男人评为最望尘莫及的女人,要仙气有仙气,要攻气有攻气,可妩媚可冷艳可慵懒可野性的姜九笙会单相思?
噢,苏倾难以置信。
姜九笙摇头了,说没有开玩笑。
苏倾着实惊到了,不过转念一想,刚才那个男人……嗯,真特么相配。大概也只有那样一个只用一眼就能让人惊艳了整个人生认知的男人才刚好能配姜九笙。
想明白了,苏倾当机立断,鼓励姜九笙:“笙笙,快,睡了他!那样的极品,睡了就赚到了!”
姜九笙:“……”
苏倾思维跳脱,托着下巴突生一股自我怀疑的颓靡来:“妈呀,那颜值要混了娱乐圈还有我什么事。”话锋突转,她意味深长地瞄了姜九笙一眼,“哦,我推门进来之前你要干嘛?我看你一脸春心荡漾啊。”
姜九笙没有遮遮掩掩,大大方方承认:“要告白。”
苏倾有点不可思议:“就这氛围?”
“我也觉得不妥。”她神色恹恹。
刚才确实有点情不自禁。
她有点苦恼,是不是要挑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香槟玫瑰月上楼?网上说氛围好成功率能高点,万一被拒绝了……
姜九笙眉头狠狠一拧。
苏倾就静静地看着她一会阴来一会儿晴,突然颇为感慨:“活久见啊,我们笙爷也有为了男人苦恼的时候。”
姜九笙不想被她打趣,换了话题:“你找我有事?”
“哦,差点忘了正事。”苏倾正经了颜色,问她,“金导的贺岁电影,主题曲你有兴趣吗?”
金导是业内的明星导演,他导的片子素来独占鳌头,不论是演员还是配乐,都十分炙手可热。
姜九笙就事论事:“很多大牌歌手都惦记着,我摇滚圈的,优势不大。”她虽歌路广,可到底只是在摇滚圈里大热,综合知名度还不够。
苏倾立马拍拍胸脯:“我帮你啊。”好东西,自然要想着好姐妹。
姜九笙兴致勃勃:“哦?怎么帮?”
她赶紧摸出手机,晃了晃,得意洋洋地说:“我有金导出轨的证据。”
“哪来的?”
“他和邓敏敏在休息室偷情,被我逮了个正着。”关于徐青久那一段,她很有良心地没有张扬出去。
圈子里谁不知道金导的老婆是个厉害的,金导再怎么胡搞,回了家还是照样要跪键盘,所以说,苏倾手里的录音文件可是绝杀!
姜九笙竟无言以对,这捉奸上位的事,大概整个娱乐圈也就只有苏倾干得出来,还干得如此漂亮。
正事说妥了,苏倾这才注意到:“诶,你裙子怎么回事?”
姜九笙轻轻抚了抚腰间那朵裙摆缝的花儿,懒洋洋地笑着:“好看吗?”
苏倾猛点头。
姜九笙眉宇都是愉悦,眼里细细碎碎柔光全是得意,她说:“时瑾给我缝的。”
这浓浓的炫耀!
这一定是个假的姜九笙,被美人勾走了魂魄。
九点的时候,莫冰来电话,说林安之杀青宴上醉了,她来不了,让小乔来接她,姜九笙直接拂了,说坐时瑾的顺风车,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她的好心情。
生日宴也快到尾声,三两成群的人都聚在一起,构建构建塑料情,洽谈洽谈合作案,姜九笙兴致缺缺,便和时瑾提前离开了,没和别人打招呼。
她坐到副驾驶,说的第一句话是:“苏倾,她是女的。”
时瑾轻笑出声。
姜九笙微窘,将目光移向车窗外,坐得笔直,有点局促,耳边,时瑾的声音隔得很近:“安全带。”
她转头看他,一时有点愣。
时瑾俯身,凑近。
姜九笙呼吸微滞,耳根子发烫。
他伸手过来,似半揽的姿势,绕到她身后,取了安全带,扣上,再退开,回到座位。
鼻尖全是他的味道,像消毒水,也有淡淡薄荷味,带着秋意的凛冽,萦萦绕绕地,散不去。
“时瑾,”姜九笙顿了一下,“等我演唱会结束,我请你吃饭吧。”
顺便告个白。
时瑾很快应了她:“好。”
汽车行驶得很慢,时瑾开车很稳,悠悠荡荡地,开了半扇车窗,凉风吹来,虽冷,却柔柔软软的,催人昏沉。
她裹着他的外套,从车窗倒影的影子里找他的侧脸,然后在眸中细细勾勒,一笔一画处处是精致。
约摸十点,时瑾送她回了公寓,到她睡觉时间了,他掐算得刚刚好。
互道了晚安,是夜,安静下来。
时瑾洗漱完,站在镜子前,没有穿上衣,裸露的肌理分明,水滴顺着滑下,淌过腰腹,那里纹了一朵黑色的花。
是荼靡。
与姜九笙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他抬手,看着镜中,指腹一寸一寸拂过,镜中倒映一双漆黑的眸,近乎痴迷。
洗漱台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时瑾拿起手机,微抿的唇忽然松开,浅浅笑意漾开。
是姜九笙的微信。
“粉丝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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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0:怀孕了怎么办(二更)
是姜九笙的微信。
“粉丝福利。”
这句话后面,是一首歌,没有伴奏,清唱,是她的三辑主打歌,一首很慢的民谣。
姜九笙抱着枕头,捧着手机不由得笑了笑,莫冰说这首歌里有爱情的元素,问她哪里取材。
哪里?
嗯,应该是时瑾的手,或者时瑾。
时瑾的消息回得很快,几乎只隔了那首歌的时间。
“很好听。”
姜九笙满足地在床上滚了一圈,一边想着如何回,一边将今晚的裙子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衣柜了。
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
姜九笙点开时瑾的微信头像,他的头像是她的照片,上次给他发的那张露背的高清照。
他发过来了四张照片,都是他的手,侧面正面背面都有,灯光很暗,指节修长,是冷冷的莹白色,没有经过处理,因为时间短,也拍得随意,却仍旧遮盖不了一分好颜色,漂亮的不像样。
他回了两个字:“回礼。”
姜九笙嘴角莞尔,一张一张保存在加密相册里,看了又看,回了时瑾一句玩笑话:“想摸。”
后面还发了一个垂涎欲滴的小人儿表情包。
然后……
手机没动静了,时瑾迟迟没有回消息过来。姜九笙有点失落,怏怏地放下了手机。
约摸五分钟后,手机震了一下。
姜九笙立马点开。
是时瑾的微信,简单明了的四个字:“笙笙,开门。”
她怔忡了几秒,跑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只随便套了件外套便踢踢踏踏去了客厅的玄关。
打开门,时瑾就站在她门口,穿着灰格子睡衣,笑着问她:“要摸吗?”
姜九笙毫不忸怩:“要。”
他伸手,给她摸。
姜九笙想,如果时瑾不只是粉丝就好了,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对一个人依依不舍,让那人的脸、声音、手,所有的一切都萦绕心头。
月上高楼。
酒店杏黄的灯昏昏沉沉,将女人的侧脸轮廓晕染得柔和。
她轻声地唤:“安之。”
“安之。”
“安之。”
躺在床上的林安之毫无反应,外套与鞋子没有脱,满屋弥漫了浓浓酒气。
女人拧了拧眉,眼角有轻微的细纹,正是华纳影视的温书甯,三十过五,风韵刚好,模样在遍地是美人的娱乐圈自然称不是得天独厚,却胜在气质极好。
平素不苟言笑的华纳女强人,这会儿,眼底全是柔情,她俯身,要给林安之解下领带,只是手刚碰到他,他突然睁开眼,用力甩开她。
“不准碰我!”他定定地睁着眼,脸色阴沉得可怕,说,“我有媳妇儿了。”
说完,眼神又涣散开,合上,再度睡去。
便好像只是本能的动作排斥,他根本没有酒醒,只是即便醉成这样,他还是一刻都放不下他心心念念的人,从身到心,画地为牢。
温书甯是知道的,林安之心里藏了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这样深爱,她不傻,何曾会不知道他在逢场作戏,只是,心不由己罢了。
她僵硬地收回手,自言自语似的,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安之,不要告诉我。”
“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她想过,若是这个男人愿意骗她一辈子,就算再拙劣,她也愿意稀里糊涂地照单全收。
拿了包,温书甯转身出了房间。
林安之的经纪人梁钦正守在门口,见老板出来,连忙上前:“温总。”
“好好照顾他。”
留了这么一句话,温书甯离开了。
梁钦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错开了,要是那两位撞上了……他不敢想象,心的弦崩得死紧,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分明不喜欢,可为什么要忍着,为什么要在边缘玩火,绝对不是为了星途,那到底是在谋划什么?
就怕他这一步踩下去,会万劫不复。
一楼大厅,电梯门开。
两双眼眸几乎同时抬起。
莫冰道:“温总。”
温书甯回道:“莫小姐。”
两人并没有私交,一个是娱乐公司老板,一个是圈里的金牌经纪人,君子之交而已。问候过,一进一出,擦肩而过。
电梯门合上。
莫冰拧了拧眉,想起了先前姜九笙的话,又自顾摇了摇头,她亦是知道的,林安之电影的杀青宴就是在这家酒店顶楼的娱乐城办的,作为老板,温书甯会出席也无可厚非。
上了十四楼,莫冰在套房的门口看到了林安之的经纪人梁钦。
她上前:“安之呢?”
梁钦把钥匙递给她:“在里面呢,醉得很厉害。”
莫冰道了谢,拿着钥匙开门进了房间,玄关的灯没有开,她径直去了卧室,开了床头灯,见林安之正睡得沉,外套与鞋子都没有脱,被子被他压得皱巴巴的。
“安之。”
莫冰喊了一声,林安之没反应。
她提了提声调:“林安之。”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立马睁开眼睛,然后坐起来,醉醺醺的眼迷离了很久才定住,然后看见了莫冰。
他扯嘴一笑:“媳妇儿,你来了。”
笑得真傻。
莫冰无奈,坐到床头,揉了揉他的短发,轻声训他:“怎么喝这么多?”到底心疼他,起身去给他倒热水。
林安之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怎么了?”莫冰坐回去。
他拽着她的手,晃了晃,喊她的名字:“莫冰。”
“嗯?”
一双醉眼,却异常坚定,他说:“我爱你。”
莫冰笑:“我知道。”
“我爱你。”
“知道了。”
他像个孩子似的,抱住她的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爱你,我爱你。”
莫冰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怎么了?”
林安之摇头,眼睛红红的,埋头窝在她肩上,声音沙哑,闷闷地呢喃:“你别离开我,就算我做错事了,你也别离开我好不好?”
莫冰错愕,不知他是怎么了。
得不到答复,他很着急,用力箍着她的腰:“你答应我,嗯?莫冰,答应我好不好?别离开我,打我骂我都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少年时也是这样。那时候,他刚从孤儿院来她家,一个月里一句话都不说,她以为他是哑巴呢,可冬至那个晚上,他高烧不退,意识糊涂时,就像现在这样,抱着年少的她,一遍一遍求她别走。
莫冰是知道的,林安之极度没有安全感,即便待人冷漠无情,那也定是因为受尽了人间冷暖,受尽了颠沛流离。她永远都不会忘了在孤儿院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样子,少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冷漠、防备,像是将整个世界隔离。
莫冰抱住他,点头答应他:“嗯,不离开你。”
他红着眼,看了她很久很久,然后抱着她,发了疯地吻她,解她的衣服。
“莫冰。”
“嗯。”
“莫冰。”
“嗯。”
“我爱你……到死都会爱你。”
她躺在枕头上,突然泪如雨下。
“安之,你怎么了?”
他什么都不说,重重地占有她,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呢喃,说他爱她。
一场欢爱,激烈到极致,他在她身上到处都留了痕迹,然后筋疲力尽,却还是不松手,紧紧抱着她。
结束后,她窝在他怀里,嘟囔了句:“怀孕了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他沉沉的呼吸声,莫冰却一点困意都没有,想起了他们十八岁那年,背着父母,偷尝了禁果,是她主动,是她把他按在了阁楼的木板上,像个不谙世事的小霸主一般,说:你以后是我的了,要一辈子跟着我。
十八岁的少年笑起来,爽朗又干净,他说:“好啊。”
那时候天真无邪,天不怕地不怕,抱住了彼此就以为拥有了全世界。
十八岁的少女问同样十八岁的少年: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他说:我想好孩子的名字了,不管男孩女孩,都叫林莫。
十四年匆匆而过,回首时,最美不过童言无忌,不负天地不负卿,少年少女相约着到白头。
只愿历经千帆,归来时,仍是少年。
------题外话------
(历经千帆,谁归来都不是少年了)
正文 081:吊打柳絮(三更)
金秋过后,立冬未至。
网络时代,信息更替日新月异。
摇滚团队TheNine的巡回演唱会将至,门票一经预售,短短几日便被抢购一空,【姜九笙】、【巡回演唱会第三场】、【TheNine主音吉他】、【助阵嘉宾谢荡】等话题都是最近最热门的媒体素材。
在姜九笙巡演倒计时的前几日,新加盟秦氏娱乐的新人歌手柳絮发布了第一张个人单曲,名为《囚徒》,承袭了老东家的轻摇滚风,不早不晚偏偏选在TheNine巡演之际发布,宣传也好,炒作也罢,话题度确实得到了空前飙升。
正当粉丝质疑柳絮蹭热度时,姜九笙的数字专辑全网发布,收录的八首歌,不到三日,占据了所有音乐榜单。
主打歌《烟》,结合民谣与田园,独创了轻音乐的新风向。姜九笙三个字,再一次掀起了华语乐坛的热潮。
姜九笙的地下情人007:我老公会作词作曲,我老公会大提琴,我老公会摇滚,我老公还会民谣,就想问,还有谁!
唯爱笙爷:是爱情民谣,居然是爱情!我老公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狗了?
明天我就要重生了:楼上,我就是笙爷的狗!@唯爱笙爷
奔三还在吃狗粮:以前听姜九笙唱摇滚,觉得刺激,现在听她唱民谣,觉得畅快,路转粉。
出墙去爬笙爷的床:一边听着《烟》,一边想象着笙爷咬着烟弹吉他的样子,不行,我腿快合不拢了!
江小贺的马甲:不是谁的粉丝,单纯就事论事,柳絮那首歌不错,就是她没唱出来味道,摇滚还是姜九笙唱得带劲儿!
一只不吃胡萝卜的兔子回复@江小贺的马甲:英雄所见略同。
如果你主动我们不仅有关系还有孩子:摇滚是谁都能唱的吗?打脸不?疼不疼?@柳絮V
我老公姓姜:老公,我耳朵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姜九笙V
……
姜九笙数字专辑的微博热度一时居高不下。
短短几日,摇滚巨星姜九笙大热,相衬之下,柳絮的单曲便显得无人问津了,单曲销量凄凄惨惨。
对此,秦氏娱乐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自从秦四少入院之后,歌手这一块的事务便由秦七小姐接管了。
秦萧轶坐在最前面的老板椅上,双腿侧放,仪态大方,略显强势,将手里的数据表扔在会议桌上。
“这就是你们花重金挖过来的人?”她用指关节敲了敲会议桌,抬眸扫了一眼长桌两边的高层们,谈吐不疾不徐,“说说,公司花了三千万的价值在哪?”
会议室里很静,气氛紧绷。
沉默期间,右边首座的男人斟酌着回了话:“我们的创作团队当时都评估过,这首歌——”
不待男人回完话,秦萧轶便打断了:“觉得这首歌会大火?”
对方不出声了。
秦氏高层都知道,这首歌的原创作者是姜九笙,凭借她的创作才能,没有不火的道理。
秦萧轶指尖轻叩桌面的动作一顿:“嗯,我不反对,这首歌的确很优秀。”语气稍稍停顿,身子后倾,靠着椅背,“可少了姜九笙三个字,没了名人效应与摇滚圈的金字招牌,那它就一文不值。”
在场的一干高层都哑口无言了,谁曾想到摇滚圈的歌迷就特么只捧姜九笙一个,除了她,谁唱都六亲不认。
“柳絮的个人EP制作全部暂停,这个项目我还要再考量。”秦萧轶做了最后决策。
众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还是右边首座的市场经理斗胆开了口:“七小姐,这恐怕不太妥。”
“怎么不妥?”
“EP收录的歌曲已经定下来了,如果现在停下来,我们损失会很大,”迟疑了一下,市场经理还是战战兢兢地解释了,“而且这个项目四少早就签字确认了。”
秦萧轶似思索了一下,无关痛痒一般:“现在是我在代管这一块,你的业绩考核是我签字,不是我哥。”
市场经理顿时噤若寒蝉了。
这位秦七小姐年纪轻轻,魄力手腕比之四少,高其不止一筹。
之后,便在没有谁提出异议了。
“不用再讨论了,姜九笙唱了民谣,这部门的市场已经不是我们吞得下去的。”秦萧轶整理了文件,“继续下一个议题。”
会议室门口,柳絮咬了咬牙,死死盯着门口,一双瞳孔殷红似血。
女洗手间。
秦萧轶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抬头,镜中多了个人影,她回头。
“有事?”
是柳絮,秦萧轶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她之前是姜九笙的键盘手,哦,还有一点,她偷了姜九笙的曲子。
就事论事,这柳絮不是甘于平庸之人。
“秦七小姐。”柳絮似乎迟疑,欲言又止一般。
秦萧轶开了水龙头,慢条斯理地冲了冲水:“什么事?”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直说。”她关了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擦着手。
柳絮咬了咬牙,为难的样子:“谢家师门不和的新闻都是假的,”她顿了一下,孤注一掷的口吻,“谢荡他喜欢姜九笙。”
不仅不甘于平庸,还会煽风点火呢。
秦萧轶喜欢谢荡,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可到底没谁敢在她面前多嘴。秦萧轶笑了笑:“知道为什么你比姜九笙差了不止一等吗?”
柳絮有些花容失色。
秦萧轶不紧不慢地收拾好化妆包,抬头,看着镜中的人,目光冷傲:“你野心太大,心眼却太小,装不下你的欲望。”
天宇传媒。
姜九笙录完最后一首歌,从录音棚出来,莫冰递上一杯温水。
“你录的那期真人秀昨晚播了,效果出奇得好。”边往休息室走,莫冰边打趣,“我居然不知道,你一点儿综艺感都没有的样子,居然看起来那么有综艺感。”
------题外话------
(林安之没有爱上别人也没有睡别人,精神身体都干净,他有他不能说的秘密,能不能和莫冰走到最后不想剧透。)
正文 082:笙笙坦白心思(一更)
“你录的那期真人秀昨晚播了,效果出奇得好。”边往休息室走,莫冰边打趣,“我居然不知道,你一点儿综艺感都没有的样子,居然看起来那么有综艺感。”
姜九笙不置一词,挑眉看了莫冰一眼。
她的后文来了:“后天有个综艺节目,我建议你去。”以她专业的角度来看,姜九笙在歌手圈的名声够了,就是太低调,歌手又不比演员和流量艺人,曝光率与圈子到底是有限。
姜九笙喝了半杯水,没同意也没反对,问莫冰:“来得及?”
“节目组说等你等得起。”
姜九笙刚拿下了最佳女歌手,正是大热的时候,而且发了新专辑,话题度居高不下,不少节目都想请她。
她考虑了一下:“台本发给我看看。”
“OK,等会儿发你手机,你下午给我答复。”
姜九笙点头。
正事说完了,莫冰开始关心自家艺人的私事:“笙笙,你的主打歌掺了爱情的元素,你还没告诉我你取材怎么来的。”媒体肯定会问,对外说辞得一致。
姜九笙思索了,突然回过头,认真的口吻:“莫冰,我可能要恋爱了。”顿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补充,“和时瑾。”
果然,取材是时医生。
莫冰耸了耸肩:“你当我傻,看不出来?”
姜九笙诧异不已,她从来没有正式告诉过莫冰。
“你看时医生的时候眼珠子都要贴上去了。”莫冰毫不留情得戳穿她,“你醉酒那回,是不是恨不得趁醉把时医生给办了?”
“……”
原来在外人看来她这么如狼如虎。姜九笙苦恼了,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
莫冰瞧着她一脸苦恼的模样,觉着好笑。
其实从知道时医生是姜九笙粉丝时她便猜到了,难怪好端端地突然关心起粉丝管理来。
姜九笙在男女感情这一方面,算得上是资质愚钝了,以至于都这把年纪了,铁树也没开过花,可对象是时医生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莫冰回想一下,这两人确实一直都有苗头,至少,她带姜九笙三年了,没见过她觊觎过谁的手,时医生是唯一的例外。
莫冰突然好奇了:“现在到哪一步了?”
姜九笙进了休息室,关上门,很坦诚:“我还没追到手。”
追。
她居然用了这个词,看来是真栽了。
莫冰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我给不了你建议,我这个人一向单刀直入,不过,强取豪夺不适合时医生,他是个真正的贵族。”
二十一世纪,论君子如兰,莫冰只服时瑾,那样雅人至深的男人,得花心思来求取,哪是一般的凡人。
姜九笙拧了拧眉头,也很一筹莫展,有点急,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莫冰安慰她:“慢慢来,相信我,你若是认真了,很少会有男人不动心。”这点信心莫冰还是有的,姜九笙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她这个经纪人最清楚不过了,话锋一转,“不过,人没到手之前,我不建议你透露给媒体。”
姜九笙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柳絮那,有没有别的打算?”莫冰突然想起了这一茬。
姜九笙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她不痛快我就痛快了。”想了想,“不用等下午了,你说的节目我去。”
莫冰挑眉:“怎么?”
“我要一首歌的时间。”
“打歌?”莫冰奇怪,她家艺人可还从来没有为了打歌去上什么节目。
姜九笙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弯了弯眸:“是给柳絮打歌。”
莫冰了然了,这是要给人添堵吧。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是谢荡,端了两杯咖啡,他用脚又把门给踢上了。
“姜九笙。”
姜九笙看他:“嗯?”
“给你的。”谢荡递过去一杯咖啡。
姜九笙接过去,闻了闻,原味的,是她的口味,笑着说:“谢了。”
谢荡似乎不高兴,走到她跟前,有意无意地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没好气地问她:“你就没什么别的要说?”
姜九笙没反应过来。
他咬了咬后槽牙,又拨了拨耳边的头发,语气又躁又冲:“你看看,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帅?”
她审视了片刻,认真地点头:“嗯。”
没了?
谢荡气急败坏了,控诉她:“你敷衍!”
姜九笙失笑,不逗他了:“你换发型了。”
莫冰闻言,把目光从手机屏幕挪到谢荡头上,靠!他一头独领风骚的天然羊毛卷居然不见了!
这还是谢荡吗?
他挠挠后脑勺,轻声嗯了一句,用眼尾瞟了姜九笙一眼,脸上写着大写加粗的表情——快来夸我啊,夸我啊!
姜九笙一本正经地评价:“你更适合自然羊毛卷。”
等待夸赞的谢荡:“……”
一秒,他的俊脸就黑了。
丫的,昨天也是她说这个发型好看的。
是这样的,谢荡不是要给姜九笙巡演伴奏嘛,他就拿了本时尚杂志去问她,哪一套衣服好看。
姜九笙当时选了一套,谢荡毫不犹豫地定了另外一套,放话说姜九笙的审美不靠谱,她就随他高兴了,然后他们就从西服说到了模特。
她随口说了句:“这个人长得不错。”
谢荡凑过去,盯着杂志封面的男模,瞅了又瞅,一脸嫌弃:“哪里不错?”分明很丑,没他白,没他高,没他瘦,还没他手好看。
她说:“发型不错。”
谢荡瞄了一眼,不就是烫发吗,他烫出来肯定比这个男的好看一万倍。
然后,他当天晚上就把头发给烫了,留了二十几年的自然羊毛卷,一下通通给捋直了,还搞了个心型刘海,折腾了一个晚上。
她倒好,居然不夸好看。
谢荡气得一把抓坏了造型师精心给他打理过的头发,哼了一声,把姜九笙手里的咖啡抢回去,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这种不懂审美的人,没有资格喝咖啡。”
甩甩头,他气冲冲就走了,门被他甩得飞起。
姜九笙:“……”
喜怒无常,是谢荡。
“笙笙。”
“嗯。”
莫冰犹豫:“谢荡他是不是,”话没说完,又收了嘴。
------题外话------
(要不要把你们书友拉进坑里来?)
正文 083:危急关头(二更)
莫冰犹豫:“谢荡他是不是,”话没说完,又收了嘴。
姜九笙看她:“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暗恋你?
莫冰摇摇头,没点破,她家艺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懂男女间那点事,谢荡就更别说了,动作片都没看过的小雏儿,这俩凑一堆,就跟小学生和班主任干架似的,当然,姜九笙是班主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谢荡是小学生,翻不过手掌心偏偏还要垂死挣扎。
若是姜九笙真和时瑾走到一起了,那谢荡他……估计要上天了。
当天晚上,谢荡就把造型师给叫来了,他的造型师和姜九笙是同一个,Silian罗。
“现在就给我把头发整回来。”谢荡恶声恶气,“要和之前一模一样的。”
这抽的什么东南西北哪股风?
Silian端着下巴:“这有难度啊。”毕竟,就是再厉害的造型师也做不出自然卷的效果。
谢荡不管,耍蛮横:“整不回来我就把你头发全部剃了。”
Silian:“……”
见过蛮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
第二日上午,姜九笙去录节目,因为时间太赶,只对了台本,并没有彩排,不过节目组完全不介意,十分客套礼让。
是一档室内综艺节目,游戏与访谈并行,有五个主持人,请了四位嘉宾,姜九笙和他们都不太熟,好在控场的主持人经验老道,情商高,很会调动气氛,便是姜九笙这种综艺感为零的艺人也不至于会冷场。
话题抛出来,姜九笙接过主持人的开场介绍语,问候道:“大家好,我是姜九笙。”
言简意赅,一句闲话都没有,洒脱干脆,风格很姜九笙。
主持人赶紧把话接回去:“欢迎笙笙。”
现场观众掌声雷动。
天北第一医院,五楼心外科。
医助肖逸急急忙忙从急诊室跑过来,边推门边大喊:“时医生,时医生!”
时瑾抬头望了一眼。
肖逸喘着气,满头大汗地说:“长安路发生重大车祸事故,病人心包腔内大出血,不能移动,需要在现场实施紧急救援。”
时瑾握笔的手停顿,惜字如金:“伤势。”
“腰椎、颅骨、肩胛和肋骨都有重度骨折,血压已经低至六十,肺部严重挫伤,胸腔内粘连索带撕裂,致命伤在主动脉根部,左心房顶部,撕裂了一道长达四公分的口子。”肖逸语速很快,“胸腔剧烈变形,伤口在心脏最薄弱的地方,出血很严重,心包腔内全是血。”
情况十分危急,以至于,急救电话直接接通到了肖逸这里,整个天北第一医院,应该没有第二个敢接下这个患者的。
时瑾神色无常,依旧泰然自若:“先把现场隔离,准备户外开胸手术。”
肖逸一刻也不敢耽搁:“我这就去通知麻醉科和血管外科。”
节目录制现场,进度条已过了一半,游戏正进行得火热,现场气氛极好,主持人和嘉宾笑成一团。
唯独姜九笙,面无表情。
控场的主持人笑得眉头褶子都出来了:“笙笙,又轮到你咯。”
姜九笙出列,表情认真得不像在玩游戏,虽然配合的动作很僵硬,可架不住她专心致志啊。
“一杯敬天涯,两杯敬倒塔,三杯敬羊驼,四杯,”卡住了,她下意识就问对面的嘉宾,“你叫什么?”
对面那位:“……”忍住笑,“笙笙,我是倒塔。”
刚才被念成‘倒塔’的那一位:“我才是天涯。”
刚才被念成‘天涯’的那一位:“我是草泥马啊。”代号草泥马的主持人忍不住了,捧腹大笑,“我的动作是抽抽,抖肩的是羊驼。”
姜九笙:“……”
台上众人捧腹大笑,观众也是人仰马翻,真的,没见过比姜九笙还要肢体不协调的,而且是个游戏黑洞,绝对的黑洞!
姜九笙有点懵:“那羊驼是谁?”完全凌乱了。
隔壁淘汰区,代号羊驼那位小姐姐站出来:“笙笙,我是羊驼,我上一轮就被淘汰了。”
姜九笙:“……”
比大提琴和吉他的各弦音符位置还难记,她自觉地去惩罚区挑了一个锦囊,递给主持人。
主持人当场念出来:“现场连线手机通话记录里的最近联系人,并在三分钟内设法让对方说出‘你最好看我最喜欢你’这句夸赞话,成功就过关,失败就要喝下我们刚才调的那杯混合饮料。”
综艺节目的惩罚环节总是这么乱来。
姜九笙有点头疼,没了办法,只好让小乔把手机拿过来。
“能否做变声处理?”她询问完,向主持人解释,“他不是圈内人。”
她的通话记录里,最近的联系人是时瑾。
“可以的。”主持人作势要凑过去看,“谁呀,那么神秘?”
姜九笙笑而不语,稍稍背过身,拨了时瑾的电话。
将近十一点,长安路大道被封,几十个交警各个严阵以待,将往来的车辆尽数拦下,红绿灯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足足半个小时也没有疏通,不少心急如焚的车主纷纷下车一看究竟,原来是主干道发生了车祸,小轿车与大卡车相撞,一人当场死亡,另一位车主还在抢救。
居然是现场抢救!
警察驻守在最外围,防止观望的路人靠近,医护人员隔离了手术区域,消毒液的味道弥漫得到处都是,只见挤压变形的轿车货车旁边,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全部半跪在血里,躬着身给血泊里的男人开胸,血腥味混着汽车机油的味道,刺鼻至极。
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医用仪器摆放得杂乱无章,现场混乱得不行,围观的路人站得远,只能隐约看见触目惊心的鲜红,以及血淋淋的一双手。
那双手带着手套,正拿着手术刀,骨节修长,动作不紧不慢,是主刀医生。
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数据显示异常。
麻醉师神色慌乱:“时医生,病人出血太严重,血压极速下降。”
时瑾加快了动作。
“抽吸。”
他音色平平淡淡,毫无波动。
------题外话------
(每天都被我时医生帅得合不拢腿!所有医学知识全是我这个门外汉百度的,勿考究。)
正文 084:时瑾要火了(三更)
时瑾加快了动作。
“抽吸。”
他音色平平淡淡,毫无波动。
一旁的辅助医师突然大惊失色了:“时医生,病人心跳停止了。”
时瑾抬眸,掠掠一眼,便继续专注手上的切剖动作,血出得太厉害,左心房大动脉血涌如注,染红了他蓝色无菌服的衣袖。
找到动脉出血口,时瑾道了一句:“手术镊。”
护士长立马递上。
“给病人做心脏按摩。”时瑾音色很低,平而沉静,“刘医生,快速滴注。”
麻醉科的刘医生立马架起了五个点滴瓶,满头大汗地给病人滴注。
一旁的辅助护士眼都红了,拿了无菌的头带给主刀医生擦汗。
三位辅助医师,两位麻醉师,各个脸色紧绷,唯独主刀医生时瑾,从头到尾眼里半点波澜都没有,即便这样争分夺秒的时刻,他手里那把手术刀依旧有条不紊,快而不乱半分。
“周医生,辅助我,”时瑾没有抬头,“将体温降到二十八度,建立体外循环。”
音色很温和,让人心安。
周医生深呼吸了一口气:“好。”
周遭嘈杂不堪,监护仪上的警报响个不停,还有警车的鸣笛声,全部杂乱无章地揉杂在一起,细听,温和低沉的男声却丝丝缕缕,清润又干净,不疾不徐地响着。
“血管钳。”
“手术剪。”
“抽吸。”
护士长高度集中精神,跟着主刀医生的手术节奏。
伤口在左心房动脉口,血流不止,时瑾放下手中的工具,探入一指,按压。
找到了,静脉血管。
他道:“静脉血引流到体外。”
周医生立马会意。
约摸十五分钟后,监护仪旁的辅助医师惊喜若狂地道:“时医生,病人恢复心跳了。”
时瑾抬眸,看了一眼仪器上的数字,淡然自若地又垂下了长睫,眼睑落了淡淡青灰色,目光比月色清凉。
他伸手:“直角钳。”
一双手修长,无菌手套上全是血,依旧盖不住那般精致美人骨。
真是不论什么时候看,时医生都是如此雅致,即便他手染鲜血,拿着刀,映红了眸,依旧不损一分矜贵与从容。
护士长片刻晃神后立马递上了直角钳。
辅助的医师们都噤若寒蝉,精神高度集中,唯有主刀医生的声音,平静又低沉。
“抽吸。”
“注射HKT液。”
“手术剪。”
“回缝针。”
麻醉科吕医生道:“时医生,病人血压正常了。”
时瑾嗯了一声,放下手术刀,淡淡而语:“收尾缝合。”
护士长立马递上持针器,随后刻不容缓地准备工具抽吸,转过身去时却惊住了。
盲缝!居然是盲缝!
心胸大出血,根本看不到伤口,在没有及时抽吸的情况下要进行缝合,便全凭外科医生精准的探测能力与分毫不差的缝合手法。盲缝在外科手术中并不算少见,可用于心胸动脉的却闻所未闻。
也就只有一个时瑾,能屡次打破外科医学的局限。
“可以了。”时瑾放下手上的持针器,淡淡道,“周医生,麻烦了。”
老规矩,收尾工作由辅助医师来做。
护士长等不及将病人的刀口缝起来,就激动地对病人家属说:“手术成功,手术成功了!”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掌声,自发地响在围观的群众间,久久,都没有停歇。
太震撼了!
主动脉大出血,即便是在正规的手术台上,成功率也不过百分之十,更何况是车祸现场,稍有不慎,患者势必当场毙命,然而,这场开胸手术却只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完美收尾。
围观的人群里不少路人拿着手机,将手术的全程录制下来,镜头自然是偏颇主刀医生。
是个年轻的男人,身形如兰,便是穿着千篇一律的手术服,依旧出类拔萃,雅人清致。他仍戴着口罩,远远看去,细碎的短发下,一双瞳孔漆黑,微转流光,像浩瀚星空里的一盏潋滟花色。
他背着身,不知与身旁的医生在说什么。
人群里热闹得很,心有余悸的各位看客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初冬之际,不少人都惊出了一头大汗。
两个年轻的小姑娘穿着校服,还站在公交车门口,没回过来神,杵在门口也不上车。
“刚才看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开口的小姑娘留着学生头,刚齐肩,模样清秀。
同伴摊开手给她看:“我一手的汗。”
谁还不是呢,看着都吓人。
旁边也在看热闹的司机大叔插了一句嘴:“看见没,那个主刀医生好淡定,汗都没流一滴。”
提到主刀医生,十七八的小姑娘一脸萌动,眼眸里能发光,乐着说:“我全程都在看他,拿手术刀的样子太帅了。”
帅……
司机大叔摸了摸下巴,难得点头了:“男人嘛,脸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主刀医生那临危不乱的气场——”
不等大叔说完,车门口的两个小姑娘就沸腾了。
“你快看,摘口罩了摘口罩了!”
“我草!这颜值!”女孩揪着同伴的书包带,激动得不行,“他是哪个医院的?我要去邂逅医生小哥哥。”
不知是谁,应了句:“是天北第一医院的急救队。”
“艹,心脏跳不行了,要医生小哥哥治了才好。”
“放学去天北,要不要一起?”
“带我一个。”
司机大叔:“……”
这个看脸的时代,很无奈啊,大叔用余光瞄了一眼,正要上车载客,眼睛登时定住了。
靠,主刀那个,长得真他么俊!
一点,节目录制完,姜九笙是拧着眉头走出录音棚的。
莫冰拿了外套递给她:“怎么了?谁招你了?”
姜九笙耷拉着头,有点垂头丧气了:“时瑾没接我电话。”
“就这个?”莫冰觉得不可思议,她家这朵高岭花居然也有为了男人蔫儿吧唧的时候。
时医生,可能就是来克她家艺人的。
姜九笙继续无精打采,低头敛着眸,思绪飘远。
小乔从休息室出来,出门就撞上了回来的两人,她赶紧把手里的平板递过去:“笙姐,你快看这个。”
姜九笙抬头,兴致缺缺:“嗯?”
小乔激动得面红耳赤:“是时医生,时医生上热搜了!”
------题外话------
(我会写那种为了爱情不管病人的情节吗?不不不,我家时医生是变态里的英雄!)
正文 085:去医院偷时医生(一更)
小乔激动得面红耳赤:“是时医生,时医生上热搜了!”
微博首页,热搜第一后面,标了个大红的‘爆’,前三名标题依次为【天才外科医生】、【现场开胸手术】、【天北第一医院】。
网友留言也爆了,转发评论点赞数据几乎分秒剧增。
小七到处讨米吃:这脸,我服!这技术,我服!
阿么西林里的小仙女:卧槽,就这渣像素我也能百分百确定,小哥哥一人能拉高整个外科医生的颜值!
磨人的小妖精ORZ:分明是救人现场,我怎么看得这么热血沸腾!
第一一二八棵智慧树:主刀的小哥哥太帅了,腿快合不拢了,速求小哥哥高清近照,求小哥哥的微博!
南风不减似狂年:从今天起,我换老公了!
下雨不快乐想呻吟:天啊,同作为外科医生,我跪了!盲缝,是盲缝!心外最玄缝针手法!
来一发儿:看他打结我就知道,这是个医学天才,不是我把键盘吃了。
今天你瘦了吗:二刷中,不行,心脏受不住了,得打120,要小哥哥开胸!
辣条批发零售处:天北第一医院心胸外科时瑾,身高185,体重72kg,血型O型,职称主任医师,婚姻状态不详,家庭住址不详,第一手资料全部属实,请叫我活雷锋!不谢!
不瘦十斤不改昵称:姐妹们,有组团去天北第一医院偷外科小哥哥的吗?
天天吃泡面的泡面头:+1
不穿秋裤好凉爽:+2
……
四面八方都是顾总裁:小哥哥,等着我!我去捅个心脏,然后就来找你,要给我摸小心心哦~
姜九笙滑了一路的留言,最后又点开视频,再看了一遍,大概因为距离隔得远,录制的画质并不是很清晰,轮廓甚至有些模糊。
是时瑾,即便他戴着口罩,她也能一眼认出他那双眸子,像极了古画里点睛的笔墨,纯色的黑,分明又深邃,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
姜九笙连妆都没有卸:“莫冰,去天北医院。”她等不到演唱会了,想告白,怕别人抢。
莫冰一愣:“去干嘛?”笑了笑,调侃道,“组团去偷外科小哥哥吗?”
姜九笙抬了抬左手:“去拆石膏。”
好吧,这个借口很棒!
莫冰好笑,她家这朵冰山花,终于被外科的小哥哥融化得一塌糊涂了。
保姆车快到天北医院时,时瑾的电话打过来了,姜九笙刚接通,时瑾的声音便急着响在耳边。
“笙笙,我刚才在做手术,手机不在身边。”
姜九笙背开莫冰似笑非笑的眼神,转向窗外:“我知道。”
“嗯?”
他嗓音听起来有些倦怠。
姜九笙压了压语调,嘴角弧度微微上扬:“你在车祸现场开胸手术的视频传到网上了,时瑾,”她笑了笑,“你可能要红了。”
确切地说,是已经红了。
时瑾应该是第一个爆了热搜的素人,而且,就内容来看,很正面,当然,兴许是因为他那副极好的皮囊,也很勾人。
皮相好,骨相兼具,还有这副嗓子,哦对了,还有她最喜欢的那双手,姜九笙有些心驰神往,莫名其妙地红了耳根。
时瑾默了会儿,喊了声:“笙笙。”
“嗯?”
他顿了一下,玩笑似的口气:“我趁这个机会进你的圈子如何?”
姜九笙认真想了想,如果时瑾真的入演艺圈的话,貌似也不需要会唱歌演戏,这幅相貌与这身气度就够了,往镜头前一站……
她想,一定会大火。
不过,她的建议是:“你更适合当外科医生。”又补充了一句,“医学界少了你,损失会很大。”
这张脸,更适合她一个人看。
这一点,姜九笙坚信不疑。
时瑾低低笑了:“那我还是继续当医生。”
她隔着屏幕,连点了两次头。
莫冰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牙酸,她家艺人真是被电话里那位吃死了,不过,两人倒出奇得相配。
“你打电话,可有事?”时瑾问。
姜九笙舔了舔唇,没有卸掉口红,她不大适应,又舔了舔,说:“刚才录节目,要连线通讯录里最近的联系人。”她弯了弯眸子,“刚好,是你。”
“然后呢?”他的语气,也像带了笑意,难得像是在调侃。
她问:“什么然后?”
时瑾走开了几步,站在风口,风声灌进电话里,还有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很悦耳,问她:“连线之后,要做什么?”
“等你看节目就知道了。”
他便也没有追问。
她没挂电话,他就安安静静地等。想想,似乎时瑾从来没有先一步挂断她的电话。
“我现在去医院。”她解释了一句,“要去拆石膏。”
“嗯,我去停车场等你。”
“好。”
心照不宣,像说好了一样,她不用特意请求,他也会知其意,像理所当然。
时瑾挂了电话后,盯着手机里的最近联系人看了许久,勾唇笑了笑,将别的号码的通话记录全部删了,然后整个页面都是姜九笙他才罢休。
出了办公室,时瑾又拨了个号码,简明扼要的直接命令:“网上的关于我的消息,全部撤下来,不要再让笙笙看到。”
电话那头的男声隔了片刻才回复:“热搜可以撤,不过视频和照片已经传开了,要完全杜绝,恐怕有难度。”
时瑾惜墨如金:“那是你的事情。”
“……”那头的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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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留言说不要收费收费就弃文的趁早滚蛋,作者每天对着电脑写八个小时以上,不收费去吃土吗?我这暴脾气!)
正文 086:用尸体练刀功(二更)
“……”那头的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我这就去办。”
时瑾挂了电话,刚走到电梯口,医助肖逸追上来。
“时医生。”
时瑾看他:“什么事?”
“外科急诊室里突然多了好多病人,说是要挂您的号。”而且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后面一句,肖逸自动过滤掉了,通常在时医生眼里,病人分公母,不分男女。
时瑾听闻,神色淡淡:“我每周五坐诊,开放十个号,没有我点头,都要按正常流程预约。”
看来时医生是知道网上那股莫名其妙吹来天北第一医院的歪风邪气了,没办法,人长得好看,招蜂引蝶也是不可避免的。
肖逸懂了,回:“我明白了。”
时瑾按了下楼键,电梯门开,他直接按了负一楼。
等了约摸一刻钟,一辆保姆车才开进地下停车场,时瑾以家属的名义签了车辆往来记录,这才走上前。
“笙笙。”
姜九笙先下了车:“等了多久。”
他走到她身边:“刚下来。”他说,“我带你去骨科。”
她点点头,嫣然一笑,眼里流光溢彩得好看:“又要麻烦你了,时医生。”
时瑾走在前面两步的距离,恰到合适的距离:“不麻烦。”
莫冰与小乔被扔在了后面,便也就不上去充当电灯泡了,时瑾与姜九笙先后进了VIP电梯。
电梯门关上。
姜九笙抬头看时瑾:“下班之后有约?”语气尽量平常随意。
他回:“没有。”
还是别开了目光,姜九笙有些不太自然,说:“我请你吃饭。”想到时瑾不太与人共餐,她便又给了个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当做是谢礼。”
时瑾看她,她低着头,他浅笑:“好。”
安静了少许。
他说:“很好看。”
姜九笙不知所云:“什么?”
“你化妆的样子,很好看。”
她眼里煜煜生辉,盈满了笑:“谢谢。”
光滑的电梯壁上,映着两个影子,她耳边微红,他眸光温柔,气氛微暖,连电梯里的空气都像带了燥意。
时瑾带她去了骨科,还是之前给姜九笙看手的那位主任医生,建议先拍个片子确认之后再拆石膏。
时瑾便又带了她去放射科,大概因着时瑾领路,走的都是特殊通道,对作为公众人物的姜九笙而言,便也方便多了。
她趁时瑾去拿片子时,问莫冰。
“有没有推荐的餐厅?”
姜九笙平时不太爱出去,对此是一无所知。
莫冰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姜九笙醉翁之意不在饭,而在情调,她给予了过来人的建议:“你俩是邻居,在家做会更有感觉。”
这句话,怎么有歧义。
姜九笙想了想:“我只会做泡面和炒饭。”
莫冰又支招了:“小乔熬的酱汁一绝,让她给你弄点,你冰箱里有牛排,我看林安之做过,正反面各煎三分钟就行,很简单的样子,然后再摆上红酒和烛台。”吃饭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家艺人一片芳心,莫冰想,“时医生不像迟钝的人,估计一看就会明白了。”
姜九笙觉得莫冰的建议不错,不过……
显然莫冰高估了她的厨艺。
晚上七点,小乔的酱料已经送过来了,还特地帮姜九笙把摆盘都做好了,真的只用把牛排煎一下就完事,结果——
“咣!咣!咣!”
锅铲,锅盖,锅,一个接一个砸地上了,那声响,直接从厨房传到了客厅。
时瑾几乎是跑进厨房的:“怎么了?”
姜九笙囧在那里,揪了揪身上的围裙:“火,”她底气不足,不敢看时瑾,“火太大,喷出来了。”
油放太多了,火就给烧起来了,然后吓了她一跳,锅铲打到了锅盖,连着平底锅,就一股脑滚下地了,还好她躲得快,一锅热油淋得地上到处都是。
怪她,煎牛排倒了一小壶油,如果有一次,她一定只倒半壶。
时瑾看了看一地狼藉,绕开地上的油走到她跟前,问:“有没有烫到?”
姜九笙摇头:“抱歉,晚餐时间可能要再推迟一点点。”
她低头,有点垂头丧气了。
太减分了!
时瑾忍俊不禁,拉着她的手腕走出地上那一滩油:“你去洗个脸,我来做。”
姜九笙想了想,做饭应该是个慢慢实践的过程,她觉得不太可能一蹴而就,就点头了,有点羞窘:“本来要请你吃饭的。”
到头来变成他给她做饭了。
莫冰这个狗头军师,出的什么馊主意。
时瑾很善解人意,温声细语地说:“没关系,你下次再请。”
下次啊……
姜九笙爽快地点头了。
“冰箱里有什么?”时瑾问。
“鸡蛋,西红柿。”姜九笙认真想了想,着重补充,“还有泡面。”本来有四块上好的牛排的,现在都在地上。
时瑾哑然失笑:“去我那边做吧,你洗好了过来。”
姜九笙也只好点头了,烛光晚餐就这么泡汤了,她想,要不要把蜡烛也带过去?会不会显得太醉翁之意?
罢了。
还是别动歪心思了,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容易弄巧成拙。洗漱好,她特地换了一件裙子,当然,也是家居的,不好显得太刻意。
到时瑾那边时,他刚好在厨房切菜。围裙是纯白色的,什么图案都没有,他穿了家居的薄毛衣,浅粉色,袖子挽到了手臂,穿着围裙。
很居家,很阳光,多了两分少年气。
想不到,一个男人能把浅粉色穿得这么清新俊秀,半点轻佻都没有,恰到好处的好看。姜九笙不动声色把目光收回来,靠着橱柜上看他切菜。
动作很优雅,慢条斯理的。
她惊了一下:“这是手术刀?”
手术刀细细长长的,很光滑,闪着光,很衬时瑾的肤色,手本就好看,拿手术刀的样子更让人移不开眼。
“嗯。”时瑾低着头,动作很专注,解释道,“我用惯了手术刀。”
然后时医生就用手术刀解剖了一条鱼,手法干脆利落,而且速度很快,姜九笙全程目瞪口呆。
“你刀功真好。”她由衷地夸赞,每一片鱼肉都片得大小均匀,形状也都一模一样,不愧是天才外科医生的手笔。
“以前在医大有练过,心胸外科的教授要求我们每一刀的精确度要到毫米。”时瑾顿了一下,“而且是用尸体来练。”
------题外话------
(Q阅PK输了,更新与上架事项见置顶评论,务必去看,五月初上架,赶紧存好币,我更新不多,一天两三毛吧,那些不舍得几毛钱的,从现在开始,把自己团成一团躲阴暗的角落里去,没有一个原创作家会喜欢那些不尊重劳动成果的读者。)
最后,我们来温习一下小学数学,一千字五分钱,每天更新三毛钱的量,顾总裁时速800,请问几个小时完成,算错的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正文 087:发放一批狗粮
“以前在医大有练过,心胸外科的教授要求我们每一刀的精确度要到毫米。”时瑾顿了一下,“而且是用尸体来练。”
医大真是个惊悚的地方。
她想象不出来时瑾拿着手术刀解剖的样子,那样一双精雕细琢的手,沾了血会是什么样子?
停止了胡思乱想,她问时瑾:“做什么?”
“牛肉番茄意面和马赛鱼羹。”
刚好,都是她爱吃的。
姜九笙很有诚意地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时瑾放下手术刀,想了想:“可以帮我调两杯酒吗?酒柜的位置与你公寓一样,杯子也在酒柜里。”
调酒。
那就是她的领域了。
姜九笙很爽快:“当然可以,你喜欢什么口味?”
“浓烈一点的。”
嗯,她也喜欢烈酒呢。她问:“冰块在哪?”
“冰箱下层。”
姜九笙绕过橱柜,打开冰箱门,蹲下,抬手就去拉冰柜下层的抽屉,指腹才刚碰到一片冰凉。
时瑾按住了她的左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声音从她耳后传过来,醇厚,像酒酿的洋酒。
“你的手刚拆石膏,尽量不要用左手。”他替她拉开了冰柜的抽屉,然后自然地后退了两步。
姜九笙愣了很多时间:“哦。”耳边似乎还有余热,是好闻的薄荷香,缠缠绕绕的嗓音闹得她有点心绪不宁。
真的,她没见过哪个男人,像时瑾这般,在言谈举止都如此恰当合理的前提下,依旧这么诱人沉沦。
也不觉得冰手,脸有些烫,姜九笙抱着一杯冰块快步走出了厨房,出来后,深吸了一口气。
过了不多会儿。
姜九笙在客厅里喊:“时瑾。”
“嗯?”他从厨房走出来。
“开瓶器在哪?”
“酒柜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
她又跑回酒柜去拿开瓶器。
又过了不多时。
“时瑾。”
“嗯?”
她已经把头发扎起来了,用一根筷子盘在就脑后,把额前落下的发别到耳后:“有没有酒精灯?”又用一根筷子沾了沾杯子里的酒,放在唇边舔了舔,说,“白兰地热了一下味道会更好。”
时瑾关了水龙头:“我去给你拿。”
真是好脾气,贤惠得很。
姜九笙觉得,这种男人就该藏起来,偷偷独享,她抿唇笑了笑,低头调酒。
伏特加1。5盎司,基尔希樱桃白兰地2盎司,无色兰姆与龙舌兰各1盎司,辛辣琴酒1盎司。
顺序从最度数最低的开始,逐一混合,摇匀,颜色逐渐由透明转至淡淡金黄,酒香散开,最后倒入小半杯可乐,放一片柠檬。
姜博美那个狗鼻子就闻到了,跳上了餐桌。
“汪。”
伸着舌头,它想喝。
姜九笙摸摸它的板寸头:“别叫了,你不可以喝。”
不,它就想喝:“汪汪!”
姜九笙哄:“听话。”
在妈妈跟前,博美皮得有一批。
“汪汪汪!”
它伸出舌头就往酒杯里舔。
姜九笙失笑,端开:“不能喝。”
“汪汪汪汪!”
在厨房门口的时瑾不轻不重地叫了句:“姜博美。”
正抢酒喝的姜博美:“……”
不好!爸爸要生气了!它立马跳下餐桌,躲狗窝里装乌龟去,那逃窜的速度,秋风扫落叶。
姜九笙顿时哭笑不得:“博美好像很怕你。”
“嗯,它跟我不亲。”时瑾说,“它更喜欢你。”
很平常的一句话,怦然心动,她笑了,依在餐桌旁看着时瑾在厨房里忙碌。
是谁说的君子要远庖厨,这句话很显然不适合时瑾,他做饭时的样子十分赏心悦目,出奇地让人心安与舒坦。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一杯酒,一只狗,一个可以为了你忙碌的人。
倒好了酒,她在客厅等,本想去厨房帮时瑾,他笑笑说快好了,她便无所事事,开了电视来看。
刚刚好,她白天录的节目播了。
时瑾做好饭端上来时,电视里刚好放到她挂电话,没接通,算她游戏失败,她便去喝了一杯惩罚饮料,味道很难下咽,好在,她表情管理不错,没有失态。
“很难喝?”时瑾将盘子摆放好。
“嗯,超难喝,放了我最讨厌的芥末。”姜九笙站起来,帮忙摆筷子。
时瑾将目光从电视移到她的目光里:“抱歉,没接到你电话。”
不仅手好看,做饭好吃,还贤惠温柔善解人意,姜九笙摇头:“没关系。”
“笙笙。”
姜九笙酒倒到一半,抬起头:“嗯?”
时瑾怔忡地盯着她,许久后,郑重其事的口吻:“你最好看,我最喜欢你。”
她愣了。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时瑾靠近。
她往后退,趔趄了一下。
他扶住她的腰,接了她手里的已经快要溢满出来的酒杯,嘴角噙着浅浅的笑:“补下午的。”
会错意了……
姜九笙不露声色把视线挪开,看看老旧CD机,看看吊椅,就是不看时瑾,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句:“哦。”
摆好了餐具,相对而坐。
时瑾先尝了酒:“很好喝。”
“下次再给你调。”
最近,她特别喜欢‘下次’这个词。
“好。”
姜九笙心满意足,安静地用餐,口味刚刚好,都是她喜欢的食物,她甚至怀疑,时瑾或许比她自己都还要了解她的喜好。
“你的厨艺是怎么学的?”姜九笙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眯了眯眼,又喝了一口。
“酒太烈,你别空腹喝,先喝点牛奶垫胃。”时瑾倒了杯温牛奶给她,才回答了方才的问题,“网上有视频。”
她乖乖放下酒杯,端起牛奶来喝,舔了舔唇角的奶渍:“我也照着做过,学不会。”
“我会就够了。”似乎觉得话不妥,时瑾又补了一句,“我晚上都会做饭,不忙的话,你可以过来吃。”
求之不得。
姜九笙点头。
时瑾用餐礼仪很好,餐桌上很安静,电视里的声音开得很小,仍然清晰可闻。
男主持的声音很磁性,带了很轻的播音腔。
“笙笙要唱新专辑的主打歌吗?”
电视里的她,化了很精致的妆,大地色的眼影,她微敛眸,冷然又英气,话筒里的声音有些低沉,是姜九笙特有的烟酒嗓,她说:“要唱我前队友的歌,她出了单曲,我也没有送她什么礼物,所以要帮她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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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8:姜九笙要表白
“要唱我前队友的歌,她出了单曲,我也没有送她什么礼物,所以要帮她打歌。”
她前队友的话,是柳絮无疑。
主持人有数了,微微提了提声调,报幕:“有请笙笙带来《囚徒》。”
掌声过后,舞台上朦胧缭绕的雾气升腾,她背着吉他,站在聚光灯下,微微磁性的嗓音一出来,掌声便雷动。
姜九笙的烟酒嗓和气泡音,在整个摇滚圈独一无二。她穿着白色的裙,长发黑眸,将一首歌,唱到极致。
是柳絮的单曲。
不过,稍作改编,音域加了四个度,高音一冲出来,听觉刺激很强,不同于柳絮的演绎,后者平平无奇,虽毫无瑕疵,却没有摇滚的那种野劲儿,而姜九笙,一把嗓子唱得真狠,酣畅淋漓,让人痛快。
她,天生就是唱摇滚的料。
最后一个音落,尖叫声冲出了电视屏幕,整个客厅都喧哗了,吵吵闹闹里,时瑾的声音依旧是轻轻浅浅的,听在耳边缠缠绕绕的。
他说:“你唱得比那个女人好。”很肯定地强调,“好很多很多。”
姜九笙莞尔浅笑:“我也觉得。”
“你是原创?”
她点头:“嗯,这个版本才是最终成品,柳絮那版是最初的样带。”抬头看向时瑾,“怎么听出来的?”
正常来说,不知内情的人,应该都会以为她只是改编了,而非唱出了修饰后的原版。
时瑾不假思索:“脑残粉应该都听得出来。”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发亮,像仲夏夜的星辰,语气理所当然,却又坚定不移,“姜九笙的歌,别人唱不了。”
确实,她的歌音域太宽,一般人开口就是车祸现场。
姜九笙放下勺子:“时瑾。”
“嗯?”
她迟疑了许久,眸光潋滟,微微凝了光,她问他:“可不可以不当粉丝?”
有点小心翼翼,带了不确定,却又似乎一腔孤勇,笃定而决然。她啊,鼓足了勇气,才敢这样不留后路地走向他。
时瑾却似乎没有明了,动作微僵:“你不喜欢吗?”
姜九笙摇头:“正好相反呢。”
咣当!
他手里的勺子掉在了餐桌上,眸光亮得惊人,怔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微微战栗:“笙笙——”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时瑾的话。
他不自觉地咬了咬唇,目光一直定定地看着她,专注灼热得惊人,像一汪漩涡,能把人硬生生地吸进去。
姜九笙失神了片刻,才慌手忙脚地找出电话,接通。
“哥。”
是程会的电话。
那边说了约摸一分钟,姜九笙的脸色骤然变了。
“我马上下来。”
她挂了电话,时瑾问她:“怎么了?”
“家里出了急事,我哥来接我,已经在楼下了。”
时瑾欲言又止,看了看她,将话咽回去,放下餐具,他跟着起身:“我送你下去。”
姜九笙没有拒绝。
餐桌上的东西,她几乎只吃了几口。
时瑾转身去厨房,用袋子装了一盒甜点与一盒酸奶:“是我做的甜点,你在路上吃,你胃不好,晚上不能空腹。”
姜九笙接过他递来的袋子,有些心不在焉:“谢谢。”
他摇头,声音很轻:“别胡思乱想,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不知为何,本来很慌乱的,他一开口,心便平静了不少,姜九笙应道:“好。”
他拿了外套和钥匙,送她下楼。
程会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她,黑色的宾利停在路口,打了远光灯,远远见姜九笙出了小区门,程会按了喇叭。
姜九笙回头,对时瑾挥了挥手,转身上车。
他叫住了她:“笙笙。”
她回头:“嗯?”
似乎有话说,眉宇间紧蹙,眸光忽明忽暗,背着光,月色与路灯的光影照不进去,他把唇抿得僵直,犹豫了很久,却只道了句:“路上小心。”
姜九笙走过去,隔得很近,语气郑重其辞:“等我回来,我有话跟你讲。”
“嗯。”
她转身,迎着车灯的光走近了夜色里。
时瑾一动不动,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她上了车。
“那是时瑾?”程会没有立刻发动,朝着车窗外远眺。
姜九笙颔首:“嗯。”
他追问:“你和他走得很近?”
“哥,你先别管我。”姜九笙语气有些急,“爸他怎么样了?”
程会挂了档,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安抚她:“还好发现得早,已经转去了市医院,正在做手术,咱妈在守着,心脏搭桥的成功率很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别太担心。”
程父有冠心病,一直很小心,也没发生过意外,若非这次心肌梗塞,他那沉闷又隐忍的性子,也定是不肯去医院动刀的。
姜九笙没有再多问,催促着程会开快些。
程父与姜女士在三线的小县里定居,手术是在市医院做的,晚上好在不堵车,姜九笙与程会晚上十一点赶到了市里。
他们兄妹二人到时,程父的心脏搭桥手术已经做完了,姜女士一个人守在病房里。
程会推门进去:“妈,爸他怎么样了?”
姜女士抹了一把眼睛:“手术很成功。”眼睛有些红肿,这才看到程会身后裹得异常严实的姜九笙,转头就质问程会,“你怎么把笙笙也叫来了?”
程会无言以对。
姜女士对这个女儿,一向‘客套’。
姜九笙把围巾口罩都取下,没吱声,姜女士也意识到话里话外太见外了,解释道:“我是说笙笙那么忙,哪有时间来回折腾。”
“妈,”姜九笙停顿了一下,“我不忙。”
只是姜女士从来不联系她罢了。
姜女士略显尴尬,没有眼神交流,她转头对程会说:“阿会,我在这里守着,你带笙笙去酒店歇息,她是艺人,被拍到出入医院不好。”
总是这样,话不过三句。
姜九笙没有多言,将包放下:“等爸醒了我再走。”
姜女士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让程会去给她买夜宵。
很奇怪,她母亲对她太小心翼翼了,像对待上宾,照顾周到,可拘束生疏,没有半点亲昵可言。
程会出去之后,病房里留了姜九笙和姜女士守着,两人没有一句话,气氛安静地让人不自在,姜九笙拿了烟盒出了病房。
正文 089:当年的事和身世之谜
程会出去之后,病房里留了姜九笙和姜女士守着,两人没有一句话,气氛安静地让人不自在,姜九笙拿了烟盒出了病房。
她去了天台,没有什么人,便也口罩都懒得戴,点了一根女士香烟,不知为何,心里烦躁得厉害,女士烟本就寡淡,心绪不宁时,就越发显得没味了。
她狠狠抽了两口,按了烟蒂,从烟盒里再拿出一根,刚点燃打火机,指间的烟便被抽走了。
“少抽点。”是程会,手里还提着夜宵,抢了她的烟,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姜九笙兴致缺缺地熄了火,趴在护栏上,敛眸,俯瞰夜市的霓虹,万家灯火的光落进眼里,却暗淡无神,戚戚冷冷的。
“哥。”
“嗯。”
姜九笙转头,看程会:“我是不是抱养的?”
程会神色立马严肃了,板着一张周正斯文的俊脸:“说什么胡话呢?”
她笑笑,没有再说话,放眼望去,上面是星辰月色,下面是灯火夜色。
天上月色,地下夜色,如果有第三种绝色,嗯,那一定是时瑾。
她突然就想到了他。
沉默了许久。
程会突然开口:“你小时候没有养在爸妈跟前,所以才不太亲的。”
姜九笙默不作声。
这种话,八年前,她就听姜母说过了,她十六岁之前都被养在乡下,后来发生了事故,才送来城里做手术,手术留下了遗症,不记事了,之后才养在父母身边。
“我再抽一根。”她拿出了烟,点上,安静地抽着。
薄薄烟雾下,她一双桃花眸,清冷又黯然。
演艺圈都说姜九笙冷冷清清,怎能不冷冷清清,这样家庭养出来姑娘,除了自我防卫,还能怎样。
程会先行回了病房,姜女士正在整理行李。
“笙笙呢?”
程会关上门:“在抽烟。”
“你等会儿送她回酒店。”
姜女士大名姜玥芝,在秦氏的分公司里当保洁人员,性子算不上强硬,就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偏偏,在面对姜九笙时,浑身都是棱角,态度生硬得不行。
“妈,你对笙笙不要太冷漠了。”程会表情严肃。
姜女士折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继续:“有吗?”
“你对笙笙,就像对待上宾。”程会拉住了姜女士忙碌不停的动作,压着声音,郑重其事的口吻,“妈,你既然认了笙笙当女儿,就不要让她觉得她像抱养的。”
程会是知道的,姜九笙并不是姜女士亲生。
他的父亲以前是一名司机,母亲是家政人员,因为工作性质,程会20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的姑姑家,八年前,父母突然换了工作,他才回国,家里便一夜间多了个妹妹,他不是未成年,自然不信父母对妹妹解释的那套说辞,问了姑姑才得知,这个妹妹哪是什么亲生,而是寄养的。
他私下询问过母亲,母亲只说是乡下亲戚的孩子,病了没钱治,才送过来的。
程会当然是不信的,可母亲再也不肯多说一句,他便也没有再探问,笙笙那里,便随了父母的说辞,瞒了她并非亲生的事实。
可姜女士的态度……
“臭小子,”姜女士推了程会一把,凶巴巴地,“还教训起我来了。”
会打会骂,这才是母亲对子女的态度。
“总之,笙笙那里,你注意点。”
这板正严肃起来的样子,跟他父亲一个样儿,姜女士没好气地吼:“知道了,滚开,别挡着我收拾。”
程会笑着躲开。
过了会儿,他正色,又问了句:“妈,笙笙真的是乡下亲戚的孩子?”
姜女士低着头,隔了片刻才回答:“不然呢?我还能上哪去捡那么大个孩子。”
“那笙笙以前认不认识一个叫时瑾的人?”
姜女士脸色骤变,语气显得不耐烦:“什么时瑾,我没听说过,你别啰啰嗦嗦问个不停了。”
事关姜九笙,一向脾气温和的程会有些不依不饶:“当年笙笙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时候,有个年轻的男孩子来看过笙笙。”
那时程会守在医院,只见过那个少年一次,模样好看得惊人,他跪在笙笙的床头,不知说了什么,走时,眼睛通红。
时隔太久,记忆模糊了那少年的轮廓,程会只记得他生得精致,那双眼漂亮得不像话,一眼会惊心动魄,却不敢看第二眼,像沙漠里久行的路人,那样年轻,却沧桑冷漠得没有一点温度。
程会说:“那个人,就是时瑾。”
姜女士低着头一直忙碌,语气敷衍:“你看错了。”抬头催促道,“别问了,你快送笙笙回酒店。”
月朗星稀,夜里染了秋的凉。
程会给姜九笙开了间很大的套房,莫冰和小乔都还没有到,她一个人睡,空荡荡的房,偌大的床,她辗转反侧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她做了个梦。
梦见了一个少年,看不清脸,任凭她怎么仔细都看不清模样,只知,少年的轮廓特别分明。
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年纪。
梦里,少年他踩着高脚凳,用锤子敲打着架在窗户上的木板,一条一条,把窗钉得死死的,不留一点缝隙。
屋子像是一个阁楼,透不进一点光,很昏暗。
窗前,女孩蹲着,仰头看少年:“你在干什么?”
少年回头,一双眼是墨染的浓黑色,回答说:“钉窗户。”
女孩站起来,穿着白色的裙子,背着身后的灯光,昏暗里,脸庞是模糊的。
她问少年:“为什么要把窗户都钉起来?”
锤子敲打的声音忽而重,忽而轻,在封闭的空间里不停回荡,少年的声音被穿堂而来的风吹得很轻。
他从高脚凳上跳下来,牵女孩的手。
他说:“外面好多坏人,我要把你藏起来。”
“我?”梦境糊了女孩的模样,只是声音干净,带了一丝丝的沙哑,她又问少年,“那我是谁啊?”
少年用指腹拂过她的脸:“你是我的笙笙。”
“那你呢?你是谁?”
少年靠近她,模糊的脸,声音清润又温柔:“我也是坏人。”
他看她,隔很近很近。
毫无预兆地,他的眼睛忽然变成了殷红的血色。
女孩猛地后退了,一个趔趄就滚下了楼梯,下面,是一片空地,有草,有石头,有游泳池,还有刺眼的灯光和喧嚣不停的音乐。
女孩抬头,环顾了四周,陌生又熟悉,可是,不见了少年的影子,回头,楼梯消失了,阁楼也消失了,只看见一块花圃,玻璃温室里有血红的液体在涌出来,漫得地上到处都是,低头,才发现白色裙子上也晕成了血红,她下意识去擦裙子,恍然发现手里握着匕首,沾了血,一滴一滴,蜿蜒开来,顺着地上的血,她抬头看过去,花圃旁躺了一个男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全是血。
她想叫,想跑,可有一只血淋淋的手拽着她,让她动弹不了。
“笙笙。”
“笙笙。”
是少年的声音,穿过层层雾霭,和风一起灌进她耳里。
“笙笙。”
女孩抬头,看见了一只手,白净而修长,是很漂亮的一只手,拨开了厚重的阴霾。
“过来,到我这来。”
声音,像蛊惑。
她伸手,握住了那只漂亮的手。
“不怕,我帮你把裙子擦干净。”
然后,她裙子上的血,脏了他的袖子,他蹲在她的双膝前,仰头看她的眼。
“笙笙乖。”
“把刀给我。”
她颤着手,缓缓抬起来,他接了她手里的刀,血滴在了他手背上,很漂亮的手,很红的血。
然后是警车的声音,还有医院救护车的鸣笛声……
姜九笙醒来时,太阳已经照进窗台,头很痛,她揉揉眉心,回忆着,真是个乱七八糟的梦境,杂乱无章,而且毫无逻辑。
------题外话------
(最快五月二号上架。梦境不是回忆,梦里的事只是折射一些过往的相关细节,比如,剧透一点,当年时瑾和笙笙在一起的时候,发生过命案,命案和笙笙的身世有关。我真的太喜欢剧透了!)
正文 090:把时医生娶回家
姜九笙醒来时,太阳已经照进窗台,头很痛,她揉揉眉心,回忆着,真是个乱七八糟的梦境,杂乱无章,而且毫无逻辑。
哦,她好像还梦见了那双漂亮的手,拂过她腹下的那个伤疤,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笙笙。”
“笙笙。”
“笙笙……”
刷牙的时候姜九笙撩了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腹下的疤痕上,纹的那朵荼靡,妖娆又诡异。
她问过她母亲这个疤的来历,她母亲告诉她,这个疤是八年前手术留下的,开刀后右腹就留了这个疤,至于纹身,母亲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九笙自己也不知道,十六岁之前的记忆,她一无所知,只知道,祸起于一场车祸,从那之后,她便患了失眠症,吃了很久的的安眠药,总是反反复复地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男人,穿着染满鲜血的白色衬衫,哭着喊她的名字。
姜九笙抓了一把头发,失笑,可能她又要去见她的心理咨询师了,心情格外阴翳,不过,倒有一件令她愉悦的事情,时瑾做手术的视频被删了,网上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微博与帖子,就只有几张模糊不清的截图还在流传。不知道时瑾如何做到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时瑾那张脸,她可以独享了。
哦,还有一件事,很令人愉悦。
柳絮被人砸鸡蛋了。
大概柳絮是第一个被砸鸡蛋而上热搜的艺人,莫冰一早打电话来跟她说起此事,毫不压抑她的幸灾乐祸,说是她昨天录的那期节目开播之后,网友将柳絮的演唱与她在节目上的翻唱做了对比,这一对比,会摇滚的粉丝就看出来差别了,柳絮分明就是个门外汉,关公面前耍大刀。
随后,有一位微博名叫笙爷的地下情人007的网友,将柳絮那首单曲的歌词深挖了一下,然后惊奇地发现,歌词的创作灵感来源是锡兰西岸的岛屿,这就不对了,柳絮与张耐在一年内根本一次都没有出境。
不凑巧的是,姜九笙在四个月前飞了一趟锡兰,当然她发了微博,内容便是告知粉丝闭关半个月,写歌找灵感。
这下网友笙爷的地下情人007就炸了,写了一篇两万字的论述,从论点到实例,都论证了一个事实——柳絮那首单曲,姜九笙才是原创。
虽然这位网友所有的论证都是猜测与间接证明,但火眼晶晶的笙粉里立马瞧出了端倪,柳絮那首歌太有问题,像没有修饰过的粗稿,姜九笙翻唱的版本,加宽了高氵朝音域,才画龙点睛了整首歌。
这下不得了。
柳絮当天晚上在节目现场就被砸鸡蛋了,视频上了热搜,同时,关于她盗用姜九笙原创曲目这件事的热度炒得火热。
姜九笙随意翻了几页微博,果然,舆论将柳絮攻击得体无完肤。
这首歌不是她偷的,我直播吃键盘!
听听笙爷的原唱,那才是这首歌的正确打开方式。
偷歌一时爽,正名火葬场!
抵制!坚决抵制偷盗!
……
当然,也有粉丝与水军为柳絮洗白,说没有实锤,是污蔑,柳絮也发了通稿声明纯属捏造,但架不住笙粉们的键盘,全部给挡回去了。
姜九笙关了微博,勾唇笑了笑。
莫冰之前电话里问她:“你在节目上给柳絮打歌是故意的吧,这就是目的?”
不用想,柳絮现在的日子,必定暗无天日,黑到深处,跟过街老鼠无差了。
姜九笙大大方方认了:“不然呢?”她懒懒的语调,“我那首歌的市价在七位数之上,讨点利息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莫冰笑着说。
所以说,别轻易得罪姜九笙,她啊,看着性子随意,实则可记仇了。
莫冰又说到了时瑾的事情:“时医生网上的视频被删了,热搜也撤了,做的很干净,高清照都没有流出一张,这手笔,”莫冰啧了一声,“不得了啊。”
姜九笙没说话。
莫冰问:“你知不知道时医生什么来历。”
她想了想:“他是一名医生。”
“然后呢?”
“没有家人,一个人住。”
莫冰总结得出:“那就是有钱咯。”能把网上的新闻消得一干二净,那财力还不得了,她调侃,“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可以考虑娶回去。”
“嗯,已经在考虑了。”
“我开玩笑的。”
姜九笙一本正经:“我认真的。”
然后,说到那里,莫冰直接挂了她电话。
在酒店随便吃了点早饭后,她装扮好,去了医院。
程父已经醒了,气色还算不错,医生说数据一切正常,将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姜九笙和程父也不亲近,程父是个性子沉闷的,便是和程会也说不上几句话,目前在一家公司当会计,戴着眼镜,书卷气倒和程会有几分相似。
姜女士洗漱去了。
姜九笙将炖好的汤盛出来一碗,喂程父进食,医生说只能饮用少量的流食。
程父刚摘了呼吸机不久,很虚弱:“你自己喝吧。”
她没有收回手,将勺子递到了程父嘴边。
“让你哥来弄,你去歇会儿。”
姜九笙动作僵了一下,把汤碗递给了程会,起身,坐到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
程会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我已经没事了,你工作忙,不用在医院陪护了。”程父低声说,“要不要你哥送你回去?”
姜九笙摇头:“不用。”
然后,父女两就没有交谈了。
如果说姜女士对姜九笙的态度是客套拘束的话,那程父是战战兢兢,从她有记忆以来,程父就从来没有大声跟她讲过话,他们父女间相处像什么呢?嗯,像上下级会谈,哦,她还是‘上级’。
诡异得让姜九笙心慌。
坐了不到一个小时,莫冰的电话打过来,问她要不要现在过来接她回去,她拒绝了,说再等等,挂了电话,她起身,想出去透透气,恰巧,这时有人来探病。
是姜女士的姐姐和甥女。
“笙笙表姐。”
严格来说,姜九笙是要称呼吴嫣嫣一声表妹的,只是,她与姜女士那边的亲戚都不太熟络,八年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实在做不来欣喜若狂的表情,淡淡颔首,便算打了招呼。
对方却很激动,很热络地挽住姜九笙的手:“真的是你啊,我们好久没见了。”
吴嫣嫣比姜九笙小了半岁,还是在校学生,刚念研一,只是打扮穿着很洋气,大概因为她的副业。
她是一位美妆博主。
姜九笙回应了一声,不露声色地把手收到身后,退后一步,隔了一段距离。
吴嫣嫣身旁的女士四十多岁,是姜女士的姐姐姜玥兰,不过保养得很好,看着比姜女士还要年轻些,体型有些发福。
“笙笙越来越漂亮了。”
姜九笙喊了一声大姨,便没有攀谈了,姜女士似乎怕她不自在,拉着姜玥兰去了一旁说体己话。
这会儿程会不在,姜九笙更不自在了。
吴嫣嫣是个自然熟的性子,脸上神采奕奕的,雀跃地和姜九笙攀谈:“你的新歌特别棒,我还在微博上给你推歌了呢。”
姜九笙不太习惯与生人多言,便淡淡回了声:“谢谢。”
吴嫣嫣丝毫不介意她的淡漠,很热情:“笙笙表姐,你能给我签几个名吗,我好多同学都是你的粉丝。”
姜九笙道:“可以。”
吴嫣嫣从包里掏出一只水彩笔和厚厚的笔记本,递给姜九笙:“谢谢表姐。”
她接过去,签了一页。
吴嫣嫣很顺其自然地又翻了一页。
姜九笙便又签了一页。
吴嫣嫣继续翻。
姜九笙蹙了眉,倒没说什么,低着头签了许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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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五月一号上架,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正文 091:她刚好需要他刚好在
吴嫣嫣继续翻。
姜九笙蹙了眉,倒没说什么,低着头签了许久的名字。
姜女士正好出来倒水,看见了,便说了一嘴:“嫣嫣,差不多就得了,别没完没了闹腾你表姐。”
吴嫣嫣吐了吐舌头,继续让姜九笙给她签名。
姜九笙便又签了十几页,而后,姜玥兰叫了吴嫣嫣过去,不知什么事,这才停下来。姜九笙把桌上凉透了的水饮尽,戴好口罩与卫衣帽子,出去透透气。
她压了压帽子,低头把脸遮在围巾里,拐进楼梯口,正好撞上上楼的人,她道歉:“不好意思。”
怕被人认出来,姜九笙没有停留,正要离开。
被撞的人犹豫着喊了一声:“笙笙?”语气不太确定。
姜九笙抬头,看清了男人的模样。
蒋非。
她音乐学院的同系师兄,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了。姜九笙点了点头,不打算攀谈,绕过他。
男人却突如其来地抓住了她的手。
姜九笙拧了拧眉,脸色冷了几分。
“你身体不舒服吗?”对方询问。
姜九笙抬了抬眼皮,冷冷淡淡的:“我们很熟?”
蒋非这才意识到失了礼数,立马松开手了,说了句抱歉,又问:“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这些年?
他们很熟?
姜九笙自认不是易怒的人,大概今日整个医院的气氛都让她烦躁,她极其不耐烦,语气冷若冰霜:“很好。”
“你的新歌很好听,恭喜你。”
“谢谢。”礼貌,却敷衍,她倒极少这样不顾别人的面子。
蒋非一直盯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我——”
姜九笙打断了他:“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失陪了。”
不等对方的话,她转身就走了。
身后,有人追上来。
姜九笙回头,看见吴嫣嫣走过来,便又把揣到了手心的烟盒放回外套口袋。
吴嫣嫣开口便打趣:“笙笙表姐,那是你男朋友吧。”
显然,刚才那一幕被吴嫣嫣看到了,只是姜九笙不知道自己哪个举动能让别人产生这样莫须有的误会,语气微冷:“什么男朋友?”
“我记得他,你大一的时候,他经常来三姨家找你。”吴嫣嫣很是惊讶的口吻,眼里噙着笑,戏谑姜九笙,“这么多年来,你们居然还在一起。”
大一的时候蒋非追过她,这个姜九笙也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居然还找上门来过。
姜九笙简明扼要:“我跟他不熟。”
“我知道了,要保密嘛。”吴嫣嫣娇俏地眨眨眼,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姜九笙正要解释,时瑾的电话打过来了,她一直紧蹙的眉,忽然松开了,没管吴嫣嫣,她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笙笙。”
是时瑾的声音,像泉水击石,有魔力似的,轻而易举就消散了她压在眉间一整天的阴郁。
她应,唇边浮出淡淡的笑:“嗯。”
“还好吗?”他的语气,显得小心翼翼的。
没有问何事何故,只是问候她,带着很明显的关切。大概就是这时候,这种话,能暖到心窝子里去,把整个心脏都捂得暖融融的。
姜九笙靠着楼梯口的墙,回答他的话,语气懒懒的,这才惬意了些:“嗯,我父亲的手术很顺利,我也很好。”
本来不好的,听到他的声音就全部好了。
姜九笙还少不更事时,问过莫冰一个很幼稚的问题,什么是爱情。
莫冰说,爱情就是这个世界都在你耳边纷纷扰扰,却敌不过某个人的只言片语,忐忑给他,不安给他,烦躁与平静也给他。
她刚好需要,而那个人,刚好在。
这就是爱情,很复杂,也很简单,遇见时瑾后,她才似乎懂了一些。
电话里沉默着,时瑾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只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
姜九笙抿唇笑了笑:“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
“到了给我电话。”他说,“我等你。”
她应:“好。”
“吃饭了吗?”时瑾问。
“还没有。”
他似乎是想了一下怎么措辞,很委婉温和的口吻:“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你的胃很不好,要定时吃饭。”
他倒越来越喜欢管她吃饭了。
姜九笙笑着应:“知道了,时医生。”
突然很想他,很想见他,想把昨晚调的酒喝完,然后把藏着的心思一口气都告诉他,告诉他她心如擂鼓,在猛烈又疯狂地悸动着。
笑了笑,姜九笙倒第一次发现自己这般沉不住气。
“那我挂了?”
“嗯。”
姜九笙刚把电话拿开耳边,那边时瑾又喊她。
“笙笙。”
“嗯?”
他停顿了很久,低低地说:“我等你回来。”
“好。”
然后时瑾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姜九笙挂电话,她有点不舍得,过了许久才挂断了电话,随即,她又拨给了莫冰:“莫冰,你明天让小乔来接我吧。”
刚刚通电话还说再等等的。
莫冰在点话里调侃:“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归心似箭呐。”
姜九笙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地认了。
莫冰失笑,这还没成呢,她家艺人就开始晒了,懒得取笑她了,说:“你在酒店等着,明天我和小乔一起过去。”
“嗯。”
第二天,初冬起风,气温突然下降,姜九笙没等来莫冰和小乔,倒等来了一堆记者。
她出了病房,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莫冰电话:“你们到哪了?”
莫冰开口就催,语气急得不行:“笙笙,你快回酒店,不要走大门。”
姜九笙脚步一顿:“怎么了?”
莫冰语速很快:“你的定位被泄露了,记者肯定在医院门口堵你,你先去酒店,我直接过去跟你汇合。”
姜九笙没回话。
“笙笙?听到没有?回来我在跟你解释怎么回事,你先——”
她说:“来不及了。”
莫冰正要询问,隔着电话就听到了那边的嘈杂声,一窝蜂似的,将电话声波都震乱了,然后,电话被姜九笙挂断了。
正文 092:姜九笙被爆出男友
莫冰正要询问,隔着电话就听到了那边的嘈杂声,一窝蜂似的,将电话声波都震乱了,然后,电话被姜九笙挂断了。
“姜九笙!”
“是姜九笙!”
医院门口,成群结队的记者涌了进来,将整个正门入口都堵得严严实实,不等姜九笙一句话,各种层出不穷的问题都砸向她。
“姜老师,你身体不舒服吗?”
“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吗?”
“笙笙,能透露一下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吗?”
“近期会公开吗?”
“有进一步打算吗?”
“三辑的爱情民谣是笙笙你写给另一半的吗?”
“笙笙会在演唱会上唱吗?有没有什么特殊含意?”
“……”
问题一个接一个,轰炸似的,近乎逼问,根本不给人喘息和思考的机会,摄像机与话筒离得她越来越近。
往来的路人与医护人员后退,不少围观的人也拿出了手机,唯独姜九笙一人,站在了大门口,退一步是墙壁,进一步是一个个恨不得把她开膛破肚的记者。
“笙笙,请你回答一下。”
“你和你男朋友会公开吗?”
“新专辑和他有关系吗?”
“这次是来出游还是探亲?”
姜九笙始终沉默,眸光霜染似的寒。记者却不依不饶,越发咄咄逼人,不停地推搡,不停地提问,嘈杂混乱至极,将医院整个大门入口都堵得严严实实,喧嚣声盖过了周遭环境的声音,疯狂逼问的记者们情绪十分高涨,完全无视了来自身后方的恳求。
“让一让。”
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汗衫,手里还抱着个三四岁小男孩,料峭寒意的初冬里,男人却满头大汗。
“求你们让一下。”
男人几乎是央求,可那些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们却完全无动于衷,仍在不停地拥挤,手里的仪器险些打到男人手里的孩子,迫得他一直踉跄后退,根本就挤不进去,声音太嘈杂,他手里的小男孩意识不清,一直含糊不清地呢喃。
男人被逼得眼都红了,大声地咆哮:“让开!快让开!”
“让我进去!”
“我孩子病了。”
“你们让一下。”
可无论他怎么喊,前面的记者们仍旧置若罔闻,提问的声音、摄像机聚光灯的声音将他的声音完全湮灭。
“先让一下。”
是姜九笙,她开口了。
记者们立马见缝插针,一个问题接一个。
姜九笙脸色已经彻底冷了,她摘下口罩,沉声道:“有病人,你们先让开。”
她的话刚落,立马有人无孔不入,是个男记者,话筒几乎捅到她嘴边来。
“笙笙,你不回答是默认吗?”
“你男朋友也在医院吗?”
“你身体不舒服?是好事将近吗?”
口若悬河,根本不留一点余地,严刑拷问也不过如此吧。姜九笙冷目,吼道:“让开。”
那个男却记者并没有退让,誓不罢休。
姜九笙懒得再费口舌,直接推了一把,抬脚就踹开了摄像机,那男记者连连后退,趔趄了几步,重心没站稳,朝后栽倒。
机器落地直接裂成了两半。
围堵的记者当场就怔愣了,一时都住了嘴,只有快门疯狂抓拍发出的声音。镜头里,姜九笙没有半点慌乱,一字一句凛若冰霜:“这里是医院,你们挡着别人就医了。”
她说话,那跌倒在地的男记者立马回吼。
“姜九笙打人了!”
“姜九笙打记者!”
同行们的镜头立马又转至那个‘被打’的记者,都是爆点啊!
那男记者干脆就坐地上不起来了,然,姜九笙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拥堵的人群见她冷着眸,神色冰寒的样子,自觉让开一条路来。
她停下,对着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深鞠了一躬:“抱歉。”然后侧开身子让路,“我会让我的经纪人和您联系,如果耽误到孩子的病情,我会负全责。”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也没说什么,抱着孩子跑进了急诊室。
便是这时候,莫冰从门外挤了进来。
“笙笙。”
姜九笙也看到了她,却没有走过去,而是让到一边,将记者都带离到一边,让入口畅通。
记者们的问题自始至终都没有停过,她一律拒绝回答,就冷着一张脸,目下无尘。
莫冰费了好大劲儿才挤到姜九笙面前,直接把她拦在身后,挡住了不断逼近的媒体,沉着脸,语气冷硬又强势:“谢谢各位记者朋友对笙笙的关心,关于网上的不实传闻,我们天宇传媒会走法律程序,也烦请各位记者朋友不要以讹传讹。”
莫冰的话刚说完,那位被砸了相机的男记者就怼回去了,语气很冲:“就算恋情不是真的,那也不能打人啊。”
打人?
姜九笙要真打人,你他么的还能站起来?
莫冰一副冷漠脸:“请你慎言。”目光愣愣睃着对方,“如果你的不实言论对我的艺人造成了名誉损伤,我们工作室会追究到底。”
那男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到底忌惮天宇传媒的手腕。
言尽于此,无需再说了,莫冰护着姜九笙直接上了保姆车,关上门,吩咐小乔开去酒店,转头就问姜九笙:“你打记者了?”
“没有。”姜九笙具体化地解释了一下,“推了,而且踹了相机。”
总之是动了手了。
莫冰立马电话到公司公关部:“尽快做好公关方案,笙笙推了一个记者,砸了一台相机,我怕那个记者后面会搞事情,提前做好准备,最好立马能拿到医院的监控。”听了一会儿那边的答复,又道,“嗯,资料我稍后发给你。”
雷厉风行,精明能干,说的就是莫冰。
言简意赅完,她又一个电话打到了宇文冲锋那里:“老板,笙笙在医院,被堵了,发生了点冲突,能不能帮她先压一压新闻?”
“让她立马给我回来!”
姜九笙把莫冰的电话接过去,语气平常:“别催了。”
宇文冲锋几乎脱口而出:“那我过去。”说完很快又解释,“你演唱会在即,不能出任何岔子。”
姜九笙言简意赅:“我能解决。”
宇文冲锋吼了句:“就你能耐!”然后就挂了电话了。
莫冰见怪不怪,反正宇文冲锋不可能不管姜九笙,而且他人脉广,本事大,莫冰倒不担心会有太多负面新闻流出来,只是……
她把手机滑到微博主页,递给姜九笙看:“这个嫣然一笑真是你表妹?”
------题外话------
(看四海八荒的小仙女们各种马甲名,什么时医生的宝宝,时医生的正牌女友,时医生的情人……我按捺不住了,请叫我时顾氏)
正文 093:极品表妹,找虐
她把手机滑到微博主页,递给姜九笙看:“这个嫣然一笑真是你表妹?”
姜九笙点头,把手机拿过去,翻了两页。难怪医院那些记者一直逼问她的恋情,原来有人越俎代庖替她‘公开了’。
莫冰指着吴嫣嫣首页那条最新的微博:“这张照片怎么回事?”
姜九笙简明扼要:“偷拍。”
莫冰问照片里的男人:“那这个家伙呢?”
她见过,不熟,是个十八线的男艺人,出了两首歌,也出演过一些叫不名字的配角,是那种扔到演艺圈的染缸里找不到踪影的男星。
莫冰倒不知道,这个十八线和她家艺人有过什么往来。
姜九笙无关痛痒地解释了句:“大学同系的,他可能追过我,不太清楚,一点都不熟。”
一点都不熟的话……炒作咯。
“那他怎么不辟谣?”莫冰有点恼火了,“蹭热度?”
姜九笙不置可否,对于蒋非,她一点了解都没有,大学时期也不过几面之缘,她印象模糊得很。
这么说来,就是横空砸了一口锅下来,莫冰更恼火了:“你这个表妹没脑子吗?不知道什么话不能乱说?脑子抽了?还发这种照片。”
吴嫣嫣是美妆博主,平常会在网上种草,粉丝量不小。昨晚十点,她发了一条微博,内容七个字:我表姐和表姐夫。
配图就是那张偷拍的照片,照片里男人正抓着姜九笙的手,背景是医院走廊。
今早,好几个美妆博主的大V都转发了吴嫣嫣那条微博,还没半天,热度就炒起来了,姜九笙出道三年,零绯闻,突然凭空多了个男友,网上怎么会不爆。而且吴嫣嫣绝了,还PO出了姜九笙未出道前的照片,证实自己表妹的身份,甚至连定位都没隐,直接暴露了医院的地址。
如此一来,在记者眼里,这基本等于实锤了,顺藤摸瓜就摸来了医院。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莫冰等不及了:“打电话给你那个脑残的表妹,让她立马删微博。”
“这件事不急。”姜九笙淡然自若,对莫冰道,“你想办法问问医院,今天被记者耽误就医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莫冰也不敢马虎,立马去联系医院,很快得到了答复,孩子只是发热,没什么大问题,莫冰托人去开了间好点的病房,又把住院费结了,当然,她特地明目张胆,没有隐瞒身份,万一那个被推的家伙搞事情,这件事也可以当作公关素材。
快下午一点,才回到姜九笙下榻的酒店,正好,刚到酒店就碰见了莫冰嘴里的那个脑残表妹。
莫冰冷着脸领她进了套房,忍不住先开了口:“把微博删了。”
是命令的口吻,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也耽误不得。
吴嫣嫣有点怕莫冰,越过她看向姜九笙,软着语气问:“可不可以不删啊?”
莫冰冷眼:“不行。”
丫的,这脑残还真不是一般的脑残!
吴嫣嫣心不甘情不愿,撇撇嘴:“那能不能晚点删,从昨天到现在,我微博关注涨了三十万了。”她一脸期待地看向姜九笙,讨好地问,“表姐,你能让你的粉丝给我点个关注吗?那以后找我种草的美妆品牌肯定会越来越多。”
“……”
莫冰都无语了,整张脸摆了个大写加粗的冷漠。
姜九笙开口了,语调懒懒的:“不删?”
吴嫣嫣不吭声,特别不情愿。
“如果你执意的话,可以留着。”姜九笙慢悠悠地继续了下文,“不过,严重编造传播谣言、诋毁他人名义可以构成犯罪,我可以强制关闭你的微博账号,甚至,可以起诉你。”
这才是姜九笙,处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莫冰满意了。
吴嫣嫣被下了脸,当场就变脸色了:“不就是让你的粉丝给我做做广告,你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至于吗?你是我表姐,帮我这点忙怎么了?而且,我还帮你上热搜了。”
居然还义正言辞了!
莫冰觉得,姜九笙这表妹脑子有坑,还是深坑。
姜九笙也没什么耐心了:“你要不是我表妹,现在来找你的就是我的律师。”
话刚落,姜九笙的母亲姜女士推门进来。
吴嫣嫣声调骤然提高:“你还想告我?”她转头就红着眼去找姜女士告状,委屈得不得了,“三姨,你看笙笙表姐她!她居然要找律师告我!”
姜女士一头雾水,问姜九笙:“发生什么事了?”
姜女士一向不关心娱乐新闻,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缘由。
吴嫣嫣不等姜九笙回,就抢了话,带着鼻音,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不过是在网上发了表姐的照片,她就要告我。”
莫冰听了想弄死这女的。
姜女士似懂非懂,转头看姜九笙:“笙笙——”
不用听也知道是求情的话。
姜九笙打断了,神色冷然:“妈,这件事你别管。”
吴嫣嫣眼珠子一转,就要哭出来:“三姨,你看她,难不成真要送我去坐牢!”
姜女士拧了拧眉头,脸色有些沉了,与吴嫣嫣站在一侧,面向姜九笙:“我不懂你那个圈子,可嫣嫣是你表妹,笙笙,你不要太过。”
姜九笙没接话,冷笑了句。
不知道,还以为对面那两个是母女呢。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成家庭纠纷了,莫冰本不该插手,可实在听不下去了:“阿姨,这个蠢货是笙笙的表妹不假,可笙笙还是你女儿呢,你问都不问一句,怎么就知道她太过了。”忍不住冷嘲热讽了句,“要是我妈,别说不是我的错,就算是我的错,我要把人告进牢房里,她也肯定会给我请最好的律师。”
姜女士默不作声了。
莫冰冷哼了一声,言尽于此。她是真打心眼里不喜欢姜九笙那一家子,除了程会,其他家人跟摆设似的,她带了姜九笙三年,逢年过节姜九笙大部分是跟她一起过,这姜家人也好程家人也罢,电话都没几个。
这群亲戚就更算了,除了找姜九笙借过几次钱去‘急用’,根本都没联系过。
全他妈是奇葩!
莫冰不觉得自己脾气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把烟灰缸糊那俩女人脸上。
“十分钟后,如果还没有删掉微博,我会走法律程序。”
姜九笙只留了这一句话,转身往房里走。
吴嫣嫣在后面大吼大叫:“我删就是了!”她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地大骂出口,“不过是个卖唱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个——”
“吴嫣嫣,你够了!”
这下姜女士也冷了脸了,目光死死瞪着吴嫣嫣,她这才悻悻收了嘴。
姜九笙头疼,拉着莫冰直接走了。
莫冰拿起包,背带掠过茶几,一杯冷咖啡直接泼吴嫣嫣裙子上了。
她脸色瞬间铁青:“你——”
莫冰打断,很不诚心地道歉:“哦,抱歉了,咖啡没长眼。”
吴嫣嫣气急败坏:“你是故意的!”
对,她就是故意的。
莫冰扭头就走,不想跟这种脑子有坑的人多说一句话。
出了房门,姜九笙说:“谢谢。”
“跟我见什么外。”
姜女士是姜九笙的母亲,吴嫣嫣怎么说也是亲表妹,即便心里有火,因着亲缘关系,姜九笙也发不出来,不好动手,也不好恶整回去,只可守不可攻,可莫冰不同,她见不得她的艺人委屈,以后别让她看到吴嫣嫣,下次就不是泼咖啡这么简单了。
随后,莫冰再重新找了酒店,带姜九笙过去,实在不想她再和她那个奇葩妈和脑残表妹打交道。
刚入住,谢荡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单刀直入:“人在哪里?”
“嗯?”
他没耐心,很焦躁的样子:“你住哪个酒店?”
姜九笙知道他的意思了:“不用过来。”
谢荡哼了一声:“老头子听说有人欺负了谢家的关门弟子,气得血压都升高了,把我踹出了家门,说不帮你揍人,就不准进家门了。”
------题外话------
还好我没这种表妹,沾亲带故又不能打死!
淡定,表妹只是炮灰,说出笙笙身世后就领盒饭,这波身世剧情较长,公众又更得少,我也很抓心挠肺啊,建议养几天,还剩三天就上架,真不能加更。
我知道因为笙笙表白被打断,很多人不满,别批评,时顾氏很脆弱,再批评我,就不给时老公吃肉,怕不怕!
正文 094:谢荡玩暗恋
谢荡哼了一声:“老头子听说有人欺负了谢家的关门弟子,气得血压都升高了,把我踹出了家门,说不帮你揍人,就不准进家门了。”
蒋非根本不够看,总不能让谢荡来揍她家姜女士和吴嫣嫣。
姜九笙气定神闲的,很从容淡定地解释:“我这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回去。”
那边安静了很久。
谢荡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有事别闷着,打我电话。”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挂了。
然后……
谢荡一脸颓败,垂头丧气,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谢大师看不过去了,停下正在画的画,过来训斥他家没出息的东西,拄着拐杖恨铁不成钢:“臭小子,你怂什么!”
别说过火了,就是擦枪走个火的事儿都不敢对笙笙干,亏得他惦记了几年,出息!
谢荡言辞凿凿,横了一眼,跟个小祖宗似的:“我才不是怂,我是不敢。”
有差别?
谢大师懵了,正想开解开解他家臭小子——
“汤圆!”
谢荡他拿着小提琴的琴弓,追着汤圆打:“你给我死过来!”
汤圆拔腿就跑!
哦,汤圆是谢荡养的一只母二哈,跟它主子一样,作天作地,还有公主病,皮得不得了,三天两头能把家拆了,刚刚还翻箱倒柜,咬碎了一个抽屉,并且撕破了它主人一件衬衫。
那件衬衫是谢荡第一次开小提琴独奏演唱会时,姜九笙送的。
谢荡要杀狗,谁也拦不住:“今天老子就要炖了你!”
“嗷呜——”
整栋别墅都是汤圆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惊天动地。
吴嫣嫣还是删了微博,下午一点,姜九笙发了一条微博,简简单单,就四个字,针对这次绯闻事件表了态。
姜九笙V:纯属捏造。
微博一出,留言都躁了。
谢荡V:你有点逼数好吗!@蒋非V
瞧瞧,谢小公主这嘴毒的。
宇文冲锋V:谁再造谣,法院见。
老板就是老板,范儿十足。
厉冉冉V:总有刁民想蹭我笙笙的热度。
靳方林给厉冉冉点了个赞,宠妻不解释。
苏倾V:我都排不上号,这谁啊?@蒋非V
徐青久V:楼上,要点脸。
好吧,最后这两个是冤家,天天杠。
然后,下面就是粉丝们分分钟刷爆服务器的疯狂留言。
唯有辣条是我最爱:表示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
一个王者农药耽误的孩子:污蔑我老公,不解释,就是干!
天要下雨我要死宅:蒋非那个十八线搞什么,居然不吭声!干蹭热度要不要脸?
笙爷今天单飞了吗:造谣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姑娘们,撸起来,咱们一起去那个美妆博主那耍耍。
佛系少女刘小姐:难道只有我的关注点在蒋非的咸猪手上吗?他居然拉我老公的手!想给他砍下来!
农药癌晚期:很好奇笙爷将来的男票会是什么样的。
姜九笙V回复@农药癌晚期:手漂亮的。
农药癌晚期:卧槽,我被笙爷翻牌子了!比心心,爱你一万年!@姜九笙V
笙爷的地下情人007:那些猫猫狗狗都是捏造的,我才是摇滚巨星背后的情人。
谈墨宝把直播间一干老铁放一边,敲好了表白的话,点击发送,页面又弹出来一行字:抱歉,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又被封了?
一定是昨天表白笙笙老公的时候,被那个技术私生饭逮到了。谈墨宝淡定地调出她另外一个微博小号,改昵称,先给老公留言。
笙爷的地下情人008:那些猫猫狗狗都是捏造的,我才是摇滚巨星背后的情人。
留言完,牵着小号去耀武扬威。
笙爷的地下情人008:我还有几百个微博小号,天天蹲你去!你有种继续封,怕你不成!@笙笙笙笙笙笙
对方没回她,她就再留一条。
笙爷的地下情人008:觉悟吧,乖乖叫一声爸爸我就放过你!@笙笙笙笙笙笙
然后,熟悉的页面,熟悉的字幕又弹出来了:抱歉,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呵呵哒!杠上了是吧。谈墨宝深呼吸一口气:没关系,008阵亡了,她还有009!她又再牵出一个追星小号,继续表白。
笙爷的地下情人009:今天也要表白我老公,爱你比心[email protected]姜九笙V
这边闹得正热呢,有人还嫌不够。
下午三点,网上又一条微博被网友刷上了热搜,继姜九笙之后,又一个跳出来‘澄清’绯闻事件的。
王东昭V:都过去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家蒋先生。@蒋非V
微博后面,附了九张情侣亲密照。
公布恋情的同时,承认了姜九笙这个‘前任’。
网民朋友:卧槽,故事的背后居然还有‘彩蛋’,前任现任大作战?
全体笙粉:MMP,蹭热度还带买一送一?特么的戏真多!
姜九笙的粉丝二话不说,抄起键盘就转战去了王东昭的微博,咱笙爷的粉,都是素质粉,不做毒舌键盘侠,一个比一个能长篇大论,一个比一个温文尔雅不带一个脏字地劝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市民王小姐赶紧洗洗睡了,别青天白日的出来梦游,影响市容,顺便艾特了一下市民蒋先生,赶紧把王小姐牵回去,夫妻双双把药吃,药不能停哦。
厉冉冉趴在沙发上,看完笙粉的花样留言,被逗笑了,扭头问靳方林:“王东昭又是个什么鬼?”
靳方林把她手里的平板抽走,抱着她翻了个身:“别趴着看,对眼睛不好。”
厉冉冉乖乖钻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腿,缠着问王东昭的事情。
靳方林和蒋非是同届,毕业后往来过几次。
“王东昭是蒋非的女朋友。”
就知道是这样。
厉冉冉撇撇嘴,哼唧了一声:“难怪,一路货色。”
靳方林好笑,他家这个,护短得不行,见不得别人欺负他们TheNine的队长,她一个电话,拨到队长哪里去。
“喂,笙笙啊。”
“没啥事。”厉冉冉蹬着腿,懒洋洋瘫在沙发上,用下巴夹着手机跟姜九笙讲电话,“我等会儿有个采访,那个蒋非我帮你问候几句?”
------题外话------
(别问我时瑾在哪,说出来你们会伤心的。
偷偷告诉你们,在我床上哦。)
正文 095:打脸渣男
“没啥事。”厉冉冉蹬着腿,懒洋洋瘫在沙发上,用下巴夹着手机跟姜九笙讲电话,“我等会儿有个采访,那个蒋非我帮你问候几句?”
姜九笙一向惯着自己人,怕是什么都由着她来。
厉冉冉笑得眼都眯起来了:“放心,包我身上!”
挂了电话,她就爬起来了,寻思着给助理打电话,接她去录节目。
靳方林一边给她收拾包包,一边叮嘱他家这个:“别太胡闹。”
厉冉冉不服气了:“谁闹了!我是去给笙笙辟谣的。”
算了,随她闹吧。
靳方林给家里父亲拨了个电话:“爸,你儿媳妇要去录节目。”
“嗯,是直播。”
“你照顾着点。”
“好,明年就娶回家。”
“三个?这得冉冉点头……”
然后,靳方林就和他的父亲大人从录制节目讨论到了三年生俩、五年生三的造人事业了。
晚上,厉冉冉去录一档访谈节目。
为什么是厉冉冉去录?
哦,这里介绍一下,厉冉冉的爸爸是一名煤老板,别的没有,就钱多,厉老板很久没看到女儿了,就给节目组塞了点‘礼’,然后,这央视的访谈就轮到厉冉冉了。
煤老板,就是壕!
姜九笙念音乐学院时是走读,认识的朋友不多,厉冉冉算一个,她们是在公开课上认识的。姜九笙上大学没多久就被谢大师收做了入室弟子,厉冉冉那会儿的偶像就是姜九笙,自然时常去偶像那刷存在感,这一来二往的,就成朋友了。
圈子里都知道,她俩是铁瓷儿,又是一个乐队的队友,所以,厉冉冉的访谈怎么可能不问到姜九笙。
中场的时候,主持人就把问题绕姜九笙身上了。
厉冉冉端着下巴,一脸萌态:“笙笙吗?”她点点头,“好啊,过得很好,在J市探亲呢。”
主持人又委婉地问到一个人。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演技了。
厉冉冉一派自然:“蒋非?”笑了笑,“认得啊。”
主持人又问熟不熟。
她连连摆手:“不熟不熟,见得不多。”她端着下巴,状似思考,眯了眯漂亮的眼睛,“大学的时候他来公开课上找笙笙告白,闹了好大阵仗呢。”
她冲镜头甜甜一笑:“一零届的各位课友们,还记得那年主教楼下那个用热气球告白最后被热气球吊起来的傻逼吗?”
说到这里,嗯,就有点狂了,有点收不住了。
“哈哈。”
“没错,你们记得没错,那个被吊到楼顶去的傻逼就是蒋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开个玩笑了,怎么能说校友是傻逼呢,人家诗情画意着呢,还给笙笙写了一封三万字的英文情书。”
不等主持人问,厉冉冉就口若悬河说个不停。
“那个情书信封,粉红色的心形,哎哟喂,直男癌的审美啊,辣眼睛辣眼睛了呀!”
“笙笙收了呀,还花了十几分钟给他改了语法,然后批注了八个字。”
厉冉冉赶紧立正坐好,字正腔圆地念:“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念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主持人根本跟不上节奏,赶紧趁笑声还没停,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那他们两在一起了吗?”
“啥?在一起?”厉冉冉揉了揉笑疼了的肚子,秒变正经脸,“我家笙笙视力一直很好,看得清蒋非的小短手。”
小短手……
这个梗,主持人接不下去了,这哪里是访谈节目,这分明是单口相声!
电视机前,屏幕上弹幕已经飞起来,当年一零届的课友们都出动了,疯狂开始了一轮往事回首。
一零届的校友来打卡。
我记得,真的很傻逼。
我还记得警卫拿着棍子追着蒋非打!
那年我光顾着看外面的热气球,然后挂科了。
敢追我笙爷,没点逼数吗?
年度最佳戏精狗男女评出来了,第一名张耐柳絮,第二名蒋非王东昭。
我在电视机前笑成了两百斤的傻狗。
真可爱,厉冉冉,老子想娶你,将来和你一起埋哪都想好了。
前面的,靳方林带着五百米的大刀来砍你了。
当年去捡热气球的还有谁?
这里!
我也给我女朋友捡了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蒋非真有傻逼气质。
……
姜九笙看完采访直播,忍俊不禁,扭头问莫冰:“她这么胡来没关系吗?”
“放心。”莫冰随口扔了一句,“靳方林他爸是那个电视台的台长,儿媳妇闹一闹怎么了?”
姜九笙:“……”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姜九笙的手机,她看了一眼来电,嘴角微扬。
莫冰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姜九笙拿着手机去阳台接听:“时瑾。”
“笙笙。”
“嗯。”
他微微喘气,说:“给我开门。”
姜九笙微愕:“你在哪?”
“你房间门口。”
她着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说了声‘等等’,然后便跑去房间,换了一件衣裳,跑到玄关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姜九笙回头:“莫冰,你去小乔那里。”
她换了酒店,莫冰和小乔就住隔壁。
莫冰一头雾水:“怎么了?”
她笑了笑,看得出来心情非常好,说:“时瑾来了。”
难怪。
莫冰懂了,收拾了桌上的东西,顺便把姜九笙的烟盒也收走了,走到玄关,嘱咐了姜九笙一句:“小心点,被别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被拍到。”
“嗯。”
莫冰还是再唠叨了一句:“我不反对你们干柴烈火,不过,记得做好措施。”
正文 096:时瑾表白(按字数收费)
莫冰还是再唠叨了一句:“我不反对你们干柴烈火,不过,记得做好措施。”
总是一言不合就开车!
手机还没挂断的姜九笙:“……”
莫司机意味深长地瞟了两眼姜九笙,见她耳根子微红,笑得更不怀好意了,打开门,时瑾正站在门口,莫冰立马收了笑,正经地问候:“时医生。”
时瑾颔首:“莫小姐。”
真客套,还冷漠。
莫冰对姜九笙挥了挥手,识趣地去了隔壁,她家艺人好不容易铁树开花,她自然是双手支持。
临近黄昏,日光昏黄,时瑾站在她门口,穿了一身白衣白裤,黑色的经典款风衣,很普通的搭配,他穿起来刚刚好,让人移不开眼。
姜九笙唇角不禁扬起:“你怎么来了?”
时瑾看着她,目光专注:“我担心你。”
眼下有青灰,他略带倦怠,一身的风尘仆仆,是为了她而来。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声音也温温软软的,她问时瑾:“进来吗?”
他说:“好。”
进了房间,姜九笙关好门,给他拿了一双酒店的男士棉拖,说:“微博上的传闻都是假的。”
怕他误会,不想他有一丁点的困惑,所以,她不打算隐瞒,想什么都告诉他。
时瑾躬着身换鞋,仰头看她:“嗯,我知道。”
玄关的白炽灯很亮,落在他脸上,镀了一层冷白,将眼眸映得深邃。
姜九笙走近,俯身:“你怎么了?”
“嗯?”时瑾眨了眨眼睫,很长,有一点卷,不像他的性子那样冷硬,是软乎乎的,在眼睑落了一层暗影,柔软了整张脸的冷峻。
“你脸很红。”
时瑾刚要站直,微凉的手就覆了下来,他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然后一动不敢动了。
姜九笙的手贴着他额头,停顿片刻,拿开,又碰了碰自己额头:“你好像发烧了。”说完,她又用手背探了探他头上的温度,反复确认,“是发烧了。”
她收回手,转身要去给时瑾找药,他抓着她的手,不松开。
姜九笙回头:“怎么了?”
“我没事。”没有松手,他甚至还是躬身的动作,目光与她平视,比月色温柔,喊她,“笙笙。”
很多人都这么喊过她的名字,
笙笙,笙笙……
也会很温柔。
可只有一个时瑾,让她柔肠百转,像饮了一杯很烈的酒,微醺,似醉还清醒。
她轻声应了他。
他站直,身量很高,挡住了从上方打来的灯光,是冷白色,落在他眼里却暖暖的,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柔软得不像话,唇线分明,稍稍抿着,许是因为发烧,两颊微红。
时瑾啊,是个美人。
他说:“我喜欢你,很喜欢。”
姜九笙目光忽而明亮,仰头凝视着,那样一幅美人骨,她怎么移得开眼。
今晚,月色很美,窗外霓虹也美,不过,世间最美莫过于她喜欢的人,刚好,也心动,天气刚好,夜晚刚好,灯光刚好,他也刚好,恰逢其时不早不晚。
时间停不下来,她还仿若梦里。
时瑾却还抓着她的手,手心沁了一层汗,无意识地紧了又紧,手腕有些生疼,将她的思绪拉回来,耳边听得时瑾的声音像紧绷的弦,发出的声音干涩又用力。
“不只是私生饭对偶像的喜欢。”时瑾他说,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笙笙,我想要你,也想娶你。”
终归还是他先开了口,还是没忍住,还是冒进了,因为想要,太想要了,以为能忍住,以为可以慢慢来,不,他快疯了,发疯得想要她,不止是男女之情,不止于发肤,他很贪婪,一开口便谈及婚姻,索要余生。
姜九笙几乎不假思索:“时瑾,”
他打断了她:“笙笙。”
她仰头回视,目光很深。
时瑾抓着她的手,没敢动,额头有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不用现在回答我,是我先开的口,是我等不及,我更想要你,所以选择权要给你,明天好不好?明天回复我,如果你点头了,我们就开始。”他一口气说了许多,声音微哑,郑重而谨慎,“不止是交往,你若点头了,我们就不能结束。”
措辞有些强势,可语调却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慌张。
姜九笙点头:“好。”
他松了一口气,紧抿的唇松了松,喉结滚动,有汗滴下。
姜九笙动了动手腕:“时瑾,你先放手。”
时瑾立马抓紧她,下意识就摇了头:“不要。”
她失笑,好脾气地解释:“我去给你买药。”
他想都不想:“不用药。”皱着眉头,语气变得柔软,“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这个样子,像撒娇时的博美。
可能真是烧糊涂了,时瑾看起来特别脆弱,像易碎的橱窗人偶,精致又木讷,做什么都小心谨慎,似乎生怕她甩手。
姜九笙由着他:“好。”
最后,是她说了不少软话,才哄得时瑾去床上躺下,他脑袋上的温度滚烫得不得了,不知他方才是哪里来的理智与力气说完那一通掏心窝子的话,这会儿说完了,整个人就倒下了,盯着她看了不大一会儿便合眼睡了,也不知道多久没睡,黑眼圈很重。
即便睡着了,他拉着她的手,也没松开过一会儿,是莫冰去买的药。
姜九笙叫不醒他,他睡得很沉,只好将药丸捣碎了喂给他吃,他嚷了一声苦,没睁开眼,却像知道是谁似的,特别乖地张嘴吞咽。
姜九笙越看越觉得时瑾有时候很像博美,干脆搬了个矮凳子,趴在床头撑着下巴看他,嘴角不自觉地便扬起来了。
真好,她喜欢的人,也在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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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Q阅作者都是同一收费标准,按字数来,一千字五分钱,有人一章一百字,有人一章一万字,当然所需书币不同,根本没有便宜与贵一说,便宜是因为字数放得很少,贵是因为没分章,一章放了五万字都有可能。
本作者不喜欢分章,一天就算写一百万字,也放一个章节里,所以别吐槽贵,因为我懒得拆成千千万万个章节。
正文 097:时笙恋开始与身份揭秘(一万字)
真好,她喜欢的人,也在喜欢她。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姜九笙有点不开心,把通话声音调小,走到套房的外间去接,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
“怎么了?”
莫冰调侃:“没打扰到你吧。”
打扰到她看美人了!姜九笙直接问:“什么事?”
莫冰也不逗她了:“去看一下庞龙的微博。”
姜九笙开了免提,把手机放桌子上,打开平板,微博首页的热搜就是庞龙创的话题,这庞龙是圈子里有名的狗仔,挖了很多艺人的隐私。
庞龙V:卖深情女友人设?打脸不?@王东昭[email protected]蒋非V
配图是三张照片,王东昭的打胎记录,住院记录,以及医院监控截图,图片里,蒋非与王东昭在妇产科的门口同框。
截图上的日期与姜九笙在医院被泼污水是同一天。这个黑料一出来,蒋非与王东昭二人基本算是崩了,这个圈子都别想再立足了。
没错,是姜九笙的手笔。
莫冰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知道王东昭去打了胎。”
姜九笙放下平板:“在医院碰到蒋非那天,他是从妇产科的方向走出来的。”
所以说,千万别轻易得罪姜九笙,她这个人,脾气虽然不坏,人也懒,可记仇,而且,有仇必报,谁给她不痛快了,她会不多不少地还回去,而且不动声色。那个吴姓小婊砸该庆幸她是姜女士的外甥女,沾亲带故的姜九笙不好动手,不然有的她受。
“我有一件事想不通。”莫冰在电话里说。
“嗯?”
“我连钱都准备好了,妇产科那个护士都没等我掏出卡,就把王东昭打胎的资料和监控给了我。”莫冰持疑,“是不是太顺利了?就像有人在推波助澜。”
姜九笙思忖。
“不是宇文干的,我刚打过电话了,他正忙着给你收拾医院打人的事情,焦头烂额着,也顾不上。”莫冰玩笑,“难道又是灵异事件?”
姜九笙笑而不语,她可不信邪。
“笙笙,你背后到底是哪座靠山?”莫冰特别好奇,并且,郑重其事地嘱咐她家艺人,“如果知道的话,一定要好好抱紧金主的大腿!”
庞龙爆的黑料一出来,网上diss蒋非与王东昭的喷子越来越多,两人本就十八线,哪有什么粉丝,直接被怼得体无完肤。
有事没事蹲茅坑:虎毒还不食子,辣鸡!
江北葬爱家族:炒作一时爽,打脸火葬场。
超级无敌美少J:当初不听我笙爷的话,如果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没准还能学会怎么做人。
你是我毕生的魔障啊:今天认识一对戏精夫妇,男的叫蒋非,女的叫王东昭,不错哟,你们红了!
不瘦成一道闪电不改昵称:看我笙爷,妥妥的热搜体质,每天打开微博都是我笙爷在搞承包,偷歌的偷歌,蹭热度的蹭热度,诶,太有才,没办法!
娱乐圈纪检委员:第九个了,黑笙爷者,必倒霉。
善良品行好的宝宝:我笙爷天仙攻,有金钟罩护身!
段友滴滴滴:感觉全世界都在给我笙爷助攻!这操作,666666!
今天啵发自拍了吗:话说庞龙的助攻是谁啊?这可是医院的一手资料啊!
……
姜九笙等时瑾退烧后才去莫冰那挤了一晚上,她刚出房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响了,铃声是一首民谣,不疾不徐地一直响着,不厌其烦。
时瑾拧了拧眉头,睁开了眼,接了电话。
是个女人的声音:“时医生,我是许璐。”
时瑾惺忪的眸清澈了几分:“许小姐。”
“东西我已经给那位莫小姐了,那我父亲?”
时瑾嗓音微干,吐字很清楚,平铺直叙不带什么感情:“转院来天北,我会给他主刀,住院费我可以给你免掉。”
女人万分感激:“谢谢时医生,谢谢。”
“不用谢,这是交易,你该得的。”
挂了电话,许璐起身去医院递辞呈。泄露病人信息,并盗取医院监控,护士这一行,她算干到头了。
那位时医生,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翌日早上八点,姜九笙才刚起床,她家姜女士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妈。”姜九笙揉揉眉心,头有些痛,眼睛干干的,眼底一圈乌黑,看得出来,昨晚没睡好。
姜女士说:“笙笙,你来一趟医院。”
她神经立马紧张了:“爸他怎么了?”
“你爸没事。”姜女士顿了一下,“是嫣嫣的事。”
姜九笙应了声,然后便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去房间把莫冰喊醒。
“莫冰。”
莫冰睡眼惺忪:“嗯?”
姜九笙一边围围巾一边说:“我去一趟医院,你帮我去买早饭。”
莫冰翻了个身:“等你回来再买。”
“我不回来吃。”
莫冰揉揉眼睛看姜九笙。
她解释:“给时瑾的。”
睡意瞬间全无的莫冰:“……”她坐起来,抓了一把头发,“你叫醒我就这事?”
姜九笙笑:“谢了。”
她转身出门。
莫冰腹诽:外面闹得风风雨雨,她倒好,春风满面,这爱情的酸臭味!
市医院。
姜九笙还没进病房,便能听见吴嫣嫣大吵大闹的叫喊,隔着几米距离都铿锵有力:“我的号被封了,我要她姜九笙给我一个交代!”
姜九笙推开门进去,抬头取下口罩:“你要什么交代?”
吴嫣嫣一见是她,气焰更嚣张了,脸红脖子粗地朝姜九笙就是一顿吼:“我都删微博了,你怎么还跟我过不去?”
姜九笙不急不慢地,反问她:“是我封了你的号?”
吴嫣嫣冷笑了一声,话里话外都是嘲弄与不甘:“要不是你的粉丝都来举报我,我能被封号?”
姜九笙扫了一眼,她父母没吭声,吴嫣嫣的母亲冷着张脸也不出声,整个病房都剑拔弩张的,唯独她,没什么喜怒,不痛不痒地回问回去:“我的粉丝为什么会举报你,你没数?”
吴嫣嫣怒吼:“还不是你怂恿她们!”
姜九笙纠正:“逻辑错了。”冷了冷音色,抬眸看向争锋相对的吴嫣嫣,“是你卖假货。”
来的路上她刷了微博,自然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吴嫣嫣是被举报买卖非正品彩妆才被封了大号。
当然,吴嫣嫣理所当然把这件事怪到了姜九笙头上。
她眼睛瞪的像铜铃,愤愤不平:“就算我卖假货又怎么了?干美妆博主的,有几个货源是完全正规的,如果不是你的粉丝,我怎么会被扒出来。”
真会倒打一耙。
姜九笙好笑,冷冷反问:“所以?”
吴嫣嫣口气很是义正言辞:“粉丝行为,艺人买单,我干不成美妆博主了,你要负责。”
“怎么负责?”
“我原本打算做到三十岁再转行,现在我微博号被封了,名声也臭了,不可能再做美妆博主,”语气言之凿凿,她面不改色地说,“你就赔偿我到三十岁的收入。”
姜九笙笑了。
见过勒索的,没见过这么天经地义的。
“赔钱可以。”姜九笙从沙发上站起来,抱着手抬了抬眼皮,“请律师过来,官司打赢了,别说三十年,六十年我都赔给你。”
吴嫣嫣登时横眉怒目了。
是吴嫣嫣的母亲姜玥兰开了口,冷嘲热讽着:“笙笙,你这么说话就难听了,嫣嫣是你表妹,你难不成还真想把她告上法庭?”
姜九笙神色波澜不兴:“大姨,她这是勒索。”
姜玥兰脸色立马垮了,略显富态的身子气得抖了抖:“用不着说话那么难听,你现在是大明星了,自然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要踩我们一脚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九笙懒得浪费口舌了。
“笙笙。”她母亲姜女士站出来打圆场,像是劝,却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那点钱对你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你就赔给你表妹,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赔?”姜九笙淡淡的语气,有些飘渺,轻描淡写不带任何情绪,“您觉得我该赔?”
目光微凉,像要把人拽进去。
姜女士别开眼,不与之对视,低声道:“也不是多少钱。”
姜九笙笑了声,眸子冷得彻骨。
从她进来,到现在,她家姜女士一句都没问,更一句都没有为她辩解过,自始至终站在那对母女那边,与她对立。
她从口袋里摸出烟,却没有打火机,咬了咬烟嘴,大力扔在地上:“我是有钱,那我他。妈。的就活该当冤大头!”目光冷冷,睨着姜女士,她音色微凛,“要不是她吴嫣嫣是您外甥女,我早就整死她了,现在还容着她在这蹬鼻子上脸,已经是念在您的面子上在咬牙忍着了,我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别一而再再而三,我耐性还没那么好,若过了我的底线,”
言尽于此,这就是她的态度。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对她母亲疾言厉色。姜九笙自认为脾气不算差,即便与母亲不亲近,可该给的尊重和礼数也从来不会少一分,若非如此,她怎会任由吴嫣嫣任性胡为。
姜女士面如土色,张张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程会走进来,目光一扫:“怎么了?”
里面的人都不做声?
程会脸色沉了沉:“吴嫣嫣,你又来闹什么?”
“我才没有闹!”嗓音尖细,她怒目圆睁,“是姜九笙,是她跟我过不去!”
程会冷冷掠了她一眼,转身对姜九笙说:“笙笙,你先出去。”
她点头,片刻都不想逗留。
身后,吴嫣嫣大声咆哮:“不准走!我和她的账还没有算清楚,她哪也不许去!不然我就去媒体那举报她,让她的粉丝都看看她姜九笙是个多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着就要上前去拉扯姜九笙。
程会一把拽住她的手,目光如炬:“你再说一遍。”
吴嫣嫣大力甩开程会的手,双眼睚眦欲裂,气冲冲地喊:“你护什么护!她又不是你亲妹——”
姜九笙脚步顿住。
姜女士突然恶声打断:“够了!”
吴嫣嫣被吼得一愣,然后被姜女士推搡了一把,将她与姜玥兰一起推到门口:“大姐,你先把嫣嫣带回去,回头我再跟你说。”
姜玥兰撇撇嘴,不甘心地拽着吴嫣嫣离开。
姜女士反手就把病房的门带上了,。
“妈,”姜九笙问,“我不是您亲生的,对吗?”
她出奇的冷静,眼底除了寒霜,没有丝毫浮动。
姜女士没有出声。
程父也没有,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甚至连姜九笙的眼睛都不敢对视。
程会要解释:“笙笙——”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僵硬:“怪不得。”
记忆里,他们总是很客套,她似乎让他们不自在,怪不得她始终觉得飘飘浮浮颠沛流离,怎么用力,也停靠不下来。
原来如此。
张张嘴,喉咙有些干涩,很多话突然便说不出口,她起身:“演唱会没几天了,我明天回去。”
她转身就走。
程会跟上去:“笙笙。”
姜九笙没回头,挥了挥手:“回去吧,我没事。”
她拉开门,把口罩戴上,还好,带了墨镜,谁也看不见她眼红时的模样。
啪嗒——
病房的门关上,程会冷着脸回头:“妈,你有问过一句吗?有问过吴嫣嫣对笙笙做了什么吗?”
姜女士哑口无言。
窗外天阴,冬风凛冽,姜九笙抱着双膝,蹲在树荫里。
“笙笙。”
她抬头,脸上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风吹得眼睛干涩,视线有些模糊,看着时瑾从远处走过来。
远处,莫冰看了看树荫下的两个人,没有上前去打扰,蹲下,捡了块石头,朝着住院部后面的草坪走去。
朝阳面,楼后面映出来一个影子。
莫冰抱着手:“出来。”
那个人影缩了缩。
“姐姐我耐心不好。”莫冰提了提语调,“出来。”
吴嫣嫣磨磨蹭蹭从楼后面挪出来:“干、干嘛?”
莫冰一字一顿:“干、你!”
说完,她上前就抢了吴嫣嫣手里的手机。
吴嫣嫣急了,上前拉扯:“你抢我手机做什么?!”
莫冰甩手一推,她手劲儿大,个子又高吴嫣嫣半个头,直接把人推地上了,看也不看手机里偷拍的内容,扔了个抛物线,咕咚一声给扔后面的水池里了。
吴嫣嫣气急败坏,冲莫冰怒骂:“你有病啊!凭什么扔我手机!”
“是有病啊,”她扯扯嘴,笑了笑,“不打你一顿浑身都不痛快!你说我有病没病?”
话音一落,莫冰抡起手里的石头,一把拽住吴嫣嫣的头发,狠狠就砸下去。
吴嫣嫣当场被砸懵了,直到头上的血淌到脸上,她才反应过来,抱着头惨叫。
这叫声……
果然,痛快了,心也不堵了,腰也不酸了,浑身都舒畅了。莫冰扔了手里的石头,拍拍土:“姓吴的,听好了。”
莫冰上前了一步,吴嫣嫣立马吓得闭了嘴,猛地往后退,脸上糊了血,狼狈得不行。
“姜女士那个老女人就算再可恶,也养了笙笙几年,这个坏人她不能做,那是不孝,会被戳脊梁骨的,所以,这坏人得我来做。”莫冰停顿了片刻,歇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呢,能混到金牌经纪人,手段有多见不得人你用你的猪脑子应该也想得到吧,要是再敢打我家艺人的主意,我找人弄死你!”
吴嫣嫣吓得眼泪直掉。
莫冰凑过去,捏着她的下巴:“知道了吗?”
“知、知道。”
莫冰满意地拍拍吴嫣嫣被砸的那一处:“真乖。”
真特么不经吓!
嗯,她莫冰冷静干练不假,那是圈子里那群人不知道,她上学那会儿是个刺儿头,群架打到飞起来。
解决完,莫冰若无其事地出来,站在远处,看着树荫下的姜九笙和时瑾,登对的一双璧人啊。
姜九笙仰着头,眼里有泪。
时瑾蹲下,在她面前:“哭了?”
姜九笙摇头:“风太大,眼里进沙子了。”
时瑾伸手,覆在她眼睛上,轻轻揉了揉:“蹲在这里做什么?”
滚烫的眼,他手上的温度冰凉,刚刚好。
她还蹲着,回答:“想抽烟,不过打火机没带。”
时瑾拿开手,等她睁开了眼,才看着她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时医生。”她笑了笑,微红的眼底有一层水雾。
眼睛很红。
哭过了。
时瑾知道,只是她不说,他也就不问。
“你怎么来了?”
时瑾说:“来接你。”
姜九笙站起来,腿蹲麻了,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扶住了他的手,然后,没有松开:“时瑾,我饿了,我们去吃火锅吧,想吃辣的。”
时瑾犹豫:“你的胃不可以吃辣。”
风吹得她嗓音沙哑,软绵了几分,她笑着求情:“就这一次。”
时瑾低头,盯着她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妥协了:“好。”
不幸的是,一顿火锅,吃得一波三折。当然,也有一件幸运的事,时瑾吻了姜九笙,在人潮拥挤的火锅店里。
因着她是公众人物,时瑾挑选了一家选址较为偏僻的店面,只是,大概气温骤降,店里的生意出奇得好,宾客盈门。
时瑾怕姜九笙被认出来,用自己的围巾,把她裹得很严实,一进店里,穿着店服的年轻男人上前招待。
“您好,请问几位?”
“两位。”时瑾把姜九笙往后藏了藏,温声询问,“有包间吗?”
“有的。”男人领路,“这边请。”
路过大厅,时瑾与姜九笙才刚走到楼梯口,突然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前头领路的服务生也顿住了脚,朝着声源看去。
靠窗那一桌,餐车东倒西歪,满地狼藉,地上躺了一个男人,正浑身抽搐。三两个店员立马赶过去,也不敢随便动地上的人。
“先生!”
“先生,你怎么了?”
“先生!先生你醒醒!”
地上的男人突然瞳孔放大,四肢开始剧烈地抽搐,一旁,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惊慌失措地一直哭。
邻桌的客人都吓到了,纷纷离了席,站到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很快,收银台的店长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了,大声喊着:“快叫救护车!”
“笙笙。”
姜九笙收回视线:“嗯?”
正巧有客人下楼,时瑾拉着她避开:“你在这等我一下。”
她说好。
时瑾拉了拉她脖子上的围巾,将她小半张脸都遮住,然后转身去了吵吵嚷嚷的人群中间。
店长正要将晕厥在地的男人背起来。
“别动他。”
音色凉凉的,却温和。
男店长抬头。
是个很精致的男人,样貌极好,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说:“我是医生。”
姜九笙站在人群之外,鬼使神差地默念着:心外科,时瑾。
那是她喜欢的人,是个盖世英雄。
店长闻言之后,立马把人放回地上,让开了位置。
时瑾从一旁的餐桌上抽了一张湿巾,蹲下,看了看地上的男人,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面色已经开始发青,他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颈动脉,抬头,问:“家属是哪位?”
“是我,是我。”
是个小姑娘,没成年的样子,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眼泪一直流,说话都不大利索。
“这位先生是不是有心脏病史?”时瑾问。
小姑娘哭着说:“我哥他有肺源性心脏病。”
“不要移动病人,将人群疏散开来。”
店长立马照做了,将围观的客人都驱散到两三米之外,只见那位模样好看的医生也起身了,走出人群,停在楼梯口。
有个身形高挑的女人站在那里,围巾与帽子遮住了脸。
“笙笙。”
“嗯。”
时瑾俯身,与她视线相平,突然问她:“你要和我交往吗?”
姜九笙点头,毫不犹豫。
他抿唇笑了笑,拉着她转了个身,让她背着人群,然后取下了她的口罩,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住。
唇舌相抵,是微凉的温度。
他摩挲着她的唇,然后探出了舌头。
姜九笙微愣了一下,就乖乖松开了牙,伸出怯怯的舌尖让他吮。
一个吻,很短。
时瑾亲了亲她唇角,离开,又把她的口罩和围巾遮好:“我去救人,等我。”
“嗯。”
把她的帽子往下压了压,遮严实了,时瑾才转身,走进人群里。
店主见时瑾回来,连忙让开。
他让地上的男人平卧,头偏向一侧,稍稍放低下巴,松解衣扣,指腹压在男人颈动脉,听了片刻。
随后,按压人中、百会、内关。
众人都盯着正在急救的那只手,漂亮,而且神圣。
穴道按压过后,仍不见男人恢复意识,时瑾收紧拳,用力叩击男人的心脏,连续三四次之后,手掌重叠压在男人的胸骨上,有频率地反复动作。
他额头渐进有薄汗沁出,唇角抿成得发白,用力按压了数秒,然后,俯身,口对口做心脏复苏。
连续两次。
又继续胸外心脏按压。
如此反复。
所有围观者都目瞪口呆,忘了周遭嘈杂,看着那个俊逸的男人一遍一遍重复动作,大颗的汗珠顺着分明的轮廓躺下。
机械又公式化的动作,也许附加了救死扶伤这层含意之后,就变得惊心动魄了。十五分钟急救时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谁都没有出声,一动不动地站定,生怕打扰了,直到病人被抬上了担架,众人才回过神来。
姜九笙同样,恍惚得像做了一个梦,隔着店里的玻璃橱窗,呆呆地盯着屋外的时瑾,他站在救护车旁,与前来的医生在说话。
“先生。”
是病人的妹妹,红肿着一双眼睛过去道谢:“医生说若不是急救做得好,我哥他可能就……”女孩深深鞠躬,带着哭腔,“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时瑾淡淡回应:“不用谢,我是医生,这是我该做的。”
交待完,他转身往店里去。
女孩追上去:“先生,等等。”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张名片,双手递过去,“这是我哥的名片,如果方便,麻烦您给一下联系方式,我和我哥日后定要登门道谢。”
时瑾接过来,礼貌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然后背着救护车的方向回了店里,越过一道道投向他的目光,他径直走到姜九笙面前,牵起她的手上了楼,将所有喧嚣与吵闹都扔在后面。
到了包厢门口,时瑾停下来:“笙笙,你进去等我一下,我需要去漱口。”
姜九笙明白了:“嗯。”
他转身去洗手间,手里的名片扔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烫金的名片上,写着一行正楷的字:顾氏集团执行总裁,顾南西。
时瑾再回包间已经是十分钟后了,回来刚坐下,就又出去了,五分钟后,他问店员要了一壶茶,喝了两口,便用杯子盛着吐掉了,眉头始终拧得死紧。
姜九笙给他的碗里夹了菜,问他:“你不吃吗?”
时瑾抿了抿唇,眉宇间有淡淡的情绪,起身:“笙笙,你再等等我。”
姜九笙拉住他:“还要漱口?”
“脏。”他嫌弃得很明显。
洁癖犯了。
姜九笙笑着摇头:“不脏。”
她盯着看,他唇色嫣红,水润润的,估计被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看着看着就鬼使神差了,拉着他往下,起身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亲完,她怔了一下,脸立马烫了,赶紧坐回去,垂头,用筷子戳碗里的酱料,又端起杯子喝水,装作若无其事。
“笙笙。”时瑾叫她名字,明显带了笑。
姜九笙垂着脑袋,不看他,继续喝水:“嗯?”
时瑾坐回去,说:“那是我的杯子。”
她突然口干舌燥,然后本能地喉咙一滚,就呛到了。
“咳咳咳……”
时瑾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给她顺气:“慢点喝。”
姜九笙窘得不想说话了,埋头吃东西,奇怪,也没加多少辣椒,只觉得浑身都火辣辣的。
她尽量自然地把空调调低了四度。
时瑾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不要吃这么辣,先喝些汤垫垫胃。”
“哦。”
然后她低着头喝汤,时瑾也不动筷子,一直看着她,目光痴缠,缠得她很心绪不宁。
“笙笙。”
姜九笙抬头,回视。
时瑾停顿了很久,语气不太确定,轻声轻气地:“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放下筷子:“想什么?”
“和我在一起,以后,”时瑾尽量压着声音,眼神炽热得像有焰火在燃着,偏偏,小心翼翼地,“以后和我结婚。”
这是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开诚布公,不止风花雪月,他要的是全部,是姜九笙的整个世界。
她不假思索:“我没想。”
时瑾眼里那炽热燃烧着的光,一瞬间暗了,低了头,天阴阴,头顶的吊灯在他轮廓落了侧影,眉间全是灰色的影。
姜九笙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
他一言不发,松开紧抿的唇,还是乖乖喝了。
她也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说:“昨天晚上有点失眠,没办法好好思考,满脑子都是要不要公开,还是要地下。”她用勺子舀着碗里的汤,反复了几下,有点一筹莫展,“宣布主权不错,可金屋藏娇也很好,我拿不定主意。”
前一秒还恹恹的时瑾,他抬头,眼里顿时融了灯影,流光溢彩亮得灼人:“一晚上都在想这个?”
姜九笙点头。
起起落落,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也就只有他的笙笙,可以让他这样百般滋味,煎熬又疯狂。
时瑾笑了,眉间阴郁瞬间消失殆尽:“如果拍到了就公开。”
姜九笙说好,又想了想,迟疑:“会不会打扰到你正常生活?”
“会。”时瑾忍俊不禁,笑得眸光迷人,带了几分戏谑,“所以,你多喜欢我一点当补偿如何?”
她对答如流:“好啊。”
从火锅店出来,已经午后,乌云密布,天阴,街上竟亮起了路灯,往来的路人熙熙攘攘,灯光,轻风,都刚刚好。
他们挑了一条僻静的小径,人烟很少,姜九笙便干脆把口罩取下来了,时瑾走在她身侧。
他把手递过去:“笙笙,要不要牵手?”
她点头,握住了。
十指交扣,奇怪,这么冷的初冬,却一点儿也不冷,只是,时瑾的掌心有些凉,有汗。
也很奇怪,分明才刚刚在一起,相处起来却像过尽千帆后的久别重逢,热烈,却自然。
姜九笙笑着看他:“以后,你的手是不是我想摸就能摸?”
“嗯。”
他浅笑,露出那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眸子弯弯的,漆黑的瞳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
原来,他满心欢喜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不像平常那样清贵,如隔着云雾似的,优雅却遥远,现在的模样,像历尽千帆归来的少年,干净又纯粹。
姜九笙玩笑似的:“做什么都可以?”
时瑾笑着点头。
她捧着他的手,重重亲了一下:“我可不止是想摸。”
真好看,
还想亲。
姜九笙就又亲了一下,然后笑靥如花,开心得不得了。
时瑾停下来,站到她面前,很认真专注的样子:“我都是你的了,想做什么都行。”
想歪了的姜九笙:“……”
“笙笙。”
“嗯。”
时瑾把她另一只手也牵在手里,轻轻地晃,然后攥紧。
“以后不喜欢别人的手,”带着试探,时瑾谨慎询问,“可以吗?”
姜九笙有点为难,恋手癖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目前来说,医学上,还没有治恋手癖的药。
她坦诚:“我可能会忍不住。”
说完,她皱了皱眉。
时瑾像是怕她生气,就退了一步,像商量:“那能最喜欢我的吗?”
姜九笙爽快地点头了。
他满意了,眼里欢愉满溢,盛了暖暖的光影,牵着她,走得很慢。
“时瑾。”
时瑾轻声应了她。
姜九笙轻声轻语地,跟他说:“今天本来很不幸的。”她看他,风吹红了眼,她笑,“不过幸好,你在。”
那么一瞬间,她竟很自私地在想,她所有劫难,甚至包括连父母血缘都没有,是不是因为耗费了所有的幸运,来牵时瑾的手。
极端,又疯狂的想法,不过,她却没有失望,空落落的一颗心,奇怪得有了重量。
回去的路很长,他们牵着手走了很久很久。
回到酒店后已经快黄昏了,时瑾送姜九笙回了房间,在她门口站了许久,才去了隔壁的房间。
莫冰:“……”
舍不得就一起睡啊,矜持什么,怕什么,白日宣淫啊!
莫冰跟着进了姜九笙房间。
今天在医院一定发生了什么,姜九笙不说,莫冰也不问,有时瑾陪着,她放心,走到床边,用座机打了前台电话:“你好,你们酒店的避孕套放在哪了?”
姜九笙:“……”
这个老司机!
莫冰朝她抛了个媚眼:“在最下面的抽屉,有两个size,橙色那个是大的,不谢。”
姜九笙把围巾扔她脸上了,吃了火锅,正准备去洗漱,她手机响了。
是程会。
姜九笙喊了一声哥,如今说穿了倒不自在了。
电话那边约摸说了三四分钟后,挂了电话,姜九笙看瘫在沙发上的莫冰:“吴嫣嫣的头是你砸的?”
莫冰大方承认:“是我。”
“谢谢。”姜九笙说,“省得我再找人教训。”
“……”
莫冰愣了一下后,笑了。
就喜欢姜九笙这爽快洒脱的性子,不斤斤计较,但也不忍气吞声,够劲儿!
黄昏时分,姜女士的电话打过来了,姜九笙迟疑了很久才接起来。
“笙笙。”
“嗯。”
然后,母女两个都沉默。
过了很久,姜女士开口,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很低,带了些颤音,竟有些战战兢兢。
姜九笙苦笑:“您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至少,程家免她漂泊无依。
姜女士仍然谨小慎微,仔细斟酌着:“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姜九笙下意识用指甲扣着化妆台的边角,思忖了很久:“我的生身父母还在不在世?”
“不在了。”姜女士说,“也是因为事故。”
她沉默着,没有再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因为完全陌生,想问都无从下口。
“笙笙,你若是不嫌弃,我们两个老人家依旧是你的父母。”
隔着手机,姜九笙不知道姜女士此刻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只是,姜女士说父母的时候,真的,很像会谈,和以前一模一样。
失望吗?好像也不,毕竟没有拥有过,到头来竟也谈不上怅然若失,大抵是程父与姜女士与她疏离久了、惯了,如今得知没了血缘牵绊,会痛,却也轻松了,至少,不用再渴求什么了。
也好,不必刻意亲近了。
她回:“好。”
“你什么时候回去?”姜女士问。
“也许明后天。”原本是今天,只是时瑾来了,她便随他的时间。
姜女士一条一条嘱咐:“路上小心,到了给了个电话,在外多注意身体。”
“好。”
顿了一下,姜女士又说:“嫣嫣已经被她父亲带到乡下去了,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姜九笙嗯了一声,说:“我会给她打一笔钱。”
便当做还了部分的养育恩,她不喜欢欠人半分,事到如今,更要不亏不欠。
姜女士拒绝得很快:“不用了。”又很快解释,“我已经和你大姨都说妥了了,这件事是嫣嫣做得不对,趁这个机会好好教教她也好。”
姜九笙没有再说什么。
“那我挂电话了。”
姜九笙突然开口:“妈。”
“嗯?”
“我还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
“我想不起来十六岁之前的事,真的只是因为车祸事故?”
姜女士毫不犹豫:“嗯。”
否认得真干脆。
挂了电话,姜九笙坐了许久,掀起衣服对着镜子照了许久,拂了拂右腹的伤疤,她问过医生了,这个疤不是车祸留下的,是良性肿瘤手术。
姜女士果然在刻意隐瞒,如此的话,她也定然问不出什么,这么稀里糊涂的,又怎么能若无其事。
姜九笙拿起手机,拨了宇文冲锋号码。
“宇文。”
那头的人像闷闷不乐:“嗯?”
“帮我查一查,八年前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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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8:我可以吻你吗
“帮我查一查,八年前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宇文冲锋语气立马严肃了:“你发生什么事了?”
姜九笙一带而过:“没什么。”
她总是这样,不报喜不报忧,什么事都闷着,就是一口玻璃渣子,也会混着血面无表情地吞下去,带着皇冠,从不低头。
宇文冲锋最受不了她这样,恶声恶气:“没什么?当我傻吗?别忍气吞声,受了委屈就说,我腰不错,可以给你撑撑。”
姜九笙被逗笑了,眉间阴郁消散了不少:“谢谢老板。”
谁跟你开玩笑了!
宇文冲锋吼:“赶紧给我回来!”
说完,他就挂了。
市医院。
黄昏最后一抹光落下,漏过树缝,落了一地斑驳,树荫下,一把木椅,一个人,一道影子,安静无声,偶尔,落叶簌簌。
姜女士攥着手机,步履维艰地走过去,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喊:“六少。”
端坐木椅的男人抬了头,一副模样精致。
秦家六少,不是时瑾又是哪个。
姜女士下意识地微微战栗,开口就紧张得结巴了:“我、我照您的吩咐说完了。”
时瑾沉吟不语,手搭在木椅的扶手上,指尖轻轻地敲,哒、哒、哒……一下一下,敲着木椅。
他动作突然一顿,姜女士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立马悬到了嗓子眼。
“我把笙笙养在你家,是让给她委屈受的吗?”他嗓音慢悠悠,垂着的眼睫稍稍抬起,是深邃不见底的一点漆色。
外界都传,秦家十一位少爷小姐,唯独六少,不争不抢,清贵优雅得不像秦家人,那是那些人没有瞧见过六少拿刀捅人的样子。
姜女士整个人都在发抖,颤颤巍巍地说不利索话:“对、对不起六少,都是我疏忽,以后不会了。”
“不要再露出马脚,”时瑾说,语气忽而柔软,“我家笙笙很聪明。”
姜女士低头:“我记住了。”
“若再有下次,”
话点到而止,时瑾起身,走出了树荫。
若有下次……
姜女士忍不住身体发抖,看着远去的背影,身体一阵虚软,背上全是冷汗。若非她还有用,大概,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日落西沉,天边缀了漫天晚霞,那人背着金黄的微光,稍稍低头,修长纤细的手指握着手机。
“有个叫吴嫣嫣的女人。”他声音低沉,携了初冬寒意,“让她吃点苦头。”
“是,六少。”
秦家十一子,六少时瑾,素以风度翩翩为人知,鲜少人知,谦谦君子的皮相下,暴戾狠辣至极。
天黑时,姜九笙接到了程会的电话。
“吴嫣嫣回乡途中出车祸了。”
她问:“伤得重不重?”
“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在床上躺一阵子。”
对此,姜九笙不置一词,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扼腕痛惜,心里出奇地平静。
倒是一旁的莫冰来了一句:“报应来得真快。”
姜九笙不置可否,起身,去时瑾房间。
莫冰问:“去干嘛?”
她神色自若地回:“心情不是很好,想看时瑾的脸。”
莫冰:“……”
快八点,时瑾才回酒店,姜九笙在他房间等了半个小时了,听见玄关的开门声,她立刻就跑过去,动作迅速得跟条件反射似的。
她先开了口:“你去哪了?”
时瑾微怔了一下,看她时,目光微热。
似乎显得太缠人,姜九笙解释:“我找你一起吃晚饭。”
时瑾把手里提的袋子递过去:“给你买了粥。”
她笑着接过去,往餐桌走,突然想到:“博美呢?它在家吃什么?有没有人喂它?”
时瑾换了鞋:“送去徐医生那里了。”
高级套房里有厨房,姜九笙便去厨房拿碗筷,时瑾跟着她,她去哪,他就跟去哪,把她手里的碗筷接过去,冲水擦干净。
姜九笙依在橱柜前,看着时瑾忙碌,想去帮他。
他手上有水,想拉她,又顿住,侧了侧身子,叮嘱她:“水很凉,别碰。”
她笑笑,继续博美的话题:“徐医生不用上班吗?博美有人喂吗?”
“保姆。”
时瑾洗好了碗筷,牵着她回了餐桌。
姜九笙难得话多了,事无巨细:“博美有一点认生,送去徐医生那里它会不会闹?它闹脾气的时候,还会绝食。”
他眉头微蹙:“饿了自然会吃。”
“你跟徐医生说了吗?博美挑食,只吃固定牌子的狗粮,还有奶粉——”
时瑾放下手里的碗筷,抬头看她:“笙笙。”
姜九笙疑惑:“嗯?”
他把漂亮的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唇线抿得僵直:“你一直说姜博美,我会介意。”
姜九笙这才意识到,诧异:“你吃醋?”
时瑾点头:“是。”目光灼灼,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看不出来,清风霁月的时医生居然会跟一只狗争宠。
姜九笙忍俊不禁:“嗯,知道了。”
然后,她闭口不说博美了,时瑾才心满意足。
兴许是因为中午吃了火锅,半夜,姜九笙被痛醒了,算算日子,嗯,又提前了。姜九笙经期一向不准,而且,痛经的毛病很严重,忌口了还好,若是烟酒不忌,有的她受。
出了一身汗,整个人昏昏沉沉,她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犹豫了下,按了一号键。
是时瑾。
“怎么了,笙笙?”他声音清润,没有睡意。
姜九笙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声音绵软无力,她说得很慢:“腹痛。”
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倒了。
时瑾问她:“起得来吗?”
他应该紧张了,声音绷直的。
姜九笙嗯了一声,声若蚊蝇。
啪嗒。
电话里,清晰地传来时瑾开门的声音。
他们的房间在同一个楼层,只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姜九笙一手按着腹,吃力地钻出被子:“我给你开门。”
时瑾哪里放心:“你别动。”他语气有些急,“乖乖躺着,我让前台给我开。”
她便又躺回去,眼皮很重,腹部像有什么在翻搅,疼得不行,有些混混沌沌了,手机放在枕头上,开着免提,时瑾的声音徐徐入耳:“等我一会儿。”
“好。”
“很疼?”
“嗯。”
“笙笙乖,忍一下,我马上就到了。”
“笙笙……”
听不大清楚他说什么了,她半睡半醒,过了会儿,有人轻轻摇她的肩。
“笙笙。”
“笙笙。”
姜九笙吃力地睁开眼睛,床头亮着一盏台灯,照着时瑾的脸,近在咫尺,他眼底微红,有些红血丝。
“时瑾。”她喊了他一句,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时瑾俯身,把她抱起来,让她朝右侧卧:“这样睡会舒服一些。”又在她腰下垫了抱枕,“笙笙,手拿开,我给你按。”
她拿开了手。
他搓了搓双手,发热后,趴在床边给她按摩腹部的穴位。
效用很快,似乎不那么疼了,姜九笙迷迷糊糊地想,有个医生男朋友真好。
意识清楚些了,她才想起来:“时瑾,床单脏了。”她声音很小,有些窘迫。
时瑾轻声安抚:“没关系,脏了就脏了。”
她还说:“莫冰睡了,不想吵醒她,可我没有那个。”
他脾气很好,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你睡会儿,我去给你买。”
“嗯。”
她恍恍惚惚的,应了一句就闭上眼了。
时瑾给她捂好被子,将床头的饮料瓶灌了热水,裹了一层干毛巾,放在她腹上,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马上回来。”
超市隔得远,酒店两百米内,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这个点,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收银的小姑娘靠着椅背,高抬腿,抖着脚在煲电话粥。
刚好,话题是姜九笙。
收银的小姑娘顶多二十出头,像是出来兼职的学生,烫了个长小卷,穿得也十分摇滚,嗓门更不小:“别扯了好吗,蒋非?我家笙爷会看他一眼?”
这时候,店门被推开,一股冷风灌进来,收银的小姑娘就捕捉到了一个身影,没怎么看清,她放下腿,坐直,继续讲电话。
“不过我倒是觉得笙爷可能真的恋爱了,主打歌有故事啊,都市爱情故事有没有?”
手机那边也是个女孩,听得出音色,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这边激动地站起来了:“我赌五包辣条不是宇文大老板!”
“更不可能是谢荡。”
“可能是圈外人。”
“我笙爷——”
小姑娘的话被打断了,是一道清润的声音:“请问,暖宫贴在哪?”
啥,暖宫贴?
收银台前,小姑娘拿着手机傻眼了五秒,然后愣愣地说:“左、左边第一排,最下面。”
“谢谢。”
时瑾道了谢,径直去了左边的货架。
电话那边的女孩提高了嗓门:“喂喂喂,怎么不吭声了?”
这边直接把电话挂断了,然后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卧槽!就看到一个侧脸,盛世美颜无疑!
淡定,淡定!
收银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化妆镜,照了照,理了理刘海,然后立正站好,抬头挺胸,正视迎面走过来的客人,不行,太紧张太躁动,眼神有点飘。
时瑾把东西放在收银台,这才抬头:“结账。”
这声音,该死得好听,耳朵要怀孕了!
“刷卡还是现——”她定了定目光,愣了一下,磕巴了,“现、现金。”
靠,这惊为天人的美貌,近看吓到宝宝了!还有这气质,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贵族的优雅。
“刷卡。”时瑾道。
“哦。”小姑娘愣神了几秒后,抖着手扫码,斗着胆子旁敲侧击,“是给女朋友买的?”
对方大大方方地回答:“是的。”
果然,不让人失望的男朋友永远是别人家的。
“一共一百三十四。”
时瑾递出卡:“谢谢。”
卡是黑色的。
递卡的手漂亮得不像话。
而且,好看得人神共愤就算了,还这么礼貌绅士。
小姑娘不淡定了,一边收银一边偷瞄对方的手,脸不敢看,怕怀孕,只敢看手了,然后,就见那只手伸到了收银台旁边的货柜上。
时瑾把东西放到收银台:“这个一起。”
她傻了:“额?”
五包辣条?
贵族也吃辣条?
时瑾淡淡笑了,说:“你赢了。”
然后,他接过卡与购物袋,转身离开。
赢了,她赢什么了?等等,她刚才赌了五包辣条来着,赌笙爷的男票不是宇文大老板,可她怎么就赢了?
收银的小姑娘一脸懵逼,瞅了瞅面前的五包辣条,又瞧了瞧已经走出店门的贵族先生,然后拿出手机,拨了闺蜜的电话。
“刚才有个长得巨帅的男人来买东西。”
“特别像前两天你特迷的那个外科医生小哥哥。”
说起那个医生小哥哥就又是一件伤心事了,小哥哥现场开胸手术的视频在网上一夜大火,可第二天,所有相关新闻与话题居然全部凭空消失了,简直就像龙卷风,来得快去得更快,邪乎的是,网上怎么搜都搜不到那段视频了,只有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还在疯传,画质太差,哪里看得清医生小哥哥的盛世美颜,闺蜜还特地去挂了天北第一医院的外科,别说邂逅小哥哥,连号都排不上。
网上一群春心萌动的小姑娘,才刚许了芳心,就集体失恋了。
扯远了,扯远了。
小姑娘继续唠:“真的,那颜值,我能跪。”
“看见他笑,那一瞬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叫什么都想好了。”
“他送了我五包辣条,我在想要不要供起来。”
闺蜜问她怂什么,怎么不上,这种极品,宁可倒贴,也不能放过啊。
“哦,他来买卫生巾和暖宫贴。”收银小姑娘一脸生无可恋,“他女朋友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诶!
叹了一口气,她看看窗外,那人已经走远了。
沐着月光,身影模糊。
夜色与月色为衬,那人容颜倾色,叫万物都失了颜色。
啪嗒——
时瑾回来了。
“笙笙。”
姜九笙从被子里把脑袋钻出来,腹痛的症状好了许多,有了点精神,借着床头灯看时瑾:“回来了。”
他把东西放下,坐到床头,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倒不烧,出了许多汗。
“起得来吗?”
“嗯。”姜九笙点头,要爬起来。
他扶住她的腰:“我抱你去卫生间。”
不等她拒绝,他便将她抱出了被子,她出了很多汗,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眼睛也是潮的。
不用照镜子姜九笙也知道现在她的模样有多狼狈,不自在地拉了拉睡衣,小声开口:“衣服和被子都脏了。”
纵使再心宽随性,这般境地,姜九笙也不可能淡定自若。
时瑾低头,看怀里的她:“没关系。”
声音越来越小:“衣服。”
“你先洗,我给你拿。”
姜九笙羞得不想说话了,搂着时瑾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脖颈。
放好了热水他才出去:“好了叫我。”
“嗯。”
大概顾及到姜九笙脸皮薄,衣服到底不是时瑾送去卫生间的,他叫了客房服务,女服务员很友好礼貌,没有给人丝毫的不适,送完衣服之后,再将脏污的床单换下。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借一下酒店的厨房吗?”
女服务员抬头对视了一眼,有些脸热,便低头回话:“可以的,先生。”
“麻烦带我过去一趟。”
“好的,先生。”
时瑾看了一眼浴室的门,道:“能否等几分钟,我女朋友还没出来。”
女服务员微笑着点头,出了房间,去门口等。
星级酒店里,时常有富贵公子往来,只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优雅又清贵的绅士呢,即便一身尊贵,却没有丝毫高人一等的傲慢。
整理好,姜九笙才蹑手蹑脚从浴室出来,水温太热,熏得她双眸潮红。
时瑾走过去:“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她摇头:“已经好很多了。”
他没说什么,牵着她去了房间,扶她躺下,然后俯身把她外面的卫衣衣摆掀起来。
姜九笙错愕,稍稍瞪大了眼,不过倒一动不动,任由时瑾掀开她的衣服。
他说:“网上查的,说贴了这个会舒服一点。”
是暖宫贴,黄色的袋子装着。
时瑾借着床头灯的光,专注又认真地查阅上面的字,而姜九笙,借着灯光在看他。他盯着那小袋装的东西,看得很仔细,长长的睫毛垂着,像两把小扇子,把好看的影子落在眼睑。
侧脸轮廓柔和,美好得不像话。
姜九笙有些出神,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有山有水,有桃花,还有时瑾。
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呢,她想,她可能上辈子积了很多福。
刚撕开的暖宫贴有些凉,时瑾放在手上捂了片刻,然后才给她贴在了腹下,动作拘谨小心,似乎怕冒犯到她,几乎没有过多的肌肤相触,然后给她把衣服拉好,盖上被子。
她就安安静静地凝着眸子看他。
时瑾把她的手也放进被子里:“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熬姜汤。”
姜九笙摇头:“不喝了,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很晚了,你回去睡觉。”他来时染了风寒,还没好彻底,消瘦了些,她舍不得再折腾他。
时瑾耐心很好,温温柔柔地哄:“乖,听话。”
然后,她就听话了。
姜九笙算是明白了,时瑾只要说说软话,像博美那样,缠缠她,她就什么原则都忘了,说什么听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时瑾去借酒店厨房,姜九笙在房间里等,也没什么瞌睡了,肚子上的暖宫贴热热的,腹痛好了很多,辗转了几下,睡不着,很奇怪,被子里、她身上,都像染了时瑾的气息,不是很强烈,却足够让她心绪不宁,也不知道想什么,只知道满脑子都是时瑾。
约摸十多分钟,时瑾回来了,他说从酒店借了保温桶,他说很烫,他说她不喜欢姜,所以只放了一点点。
他说:“我喂你。”
姜九笙全部都是说好,估计,不管时瑾说什么,她都拒绝不了。
时瑾低低地笑了声,扶着她靠在床头,试了试姜汤的温度,然后喂到她嘴边。
“和我助理煮的不一样。”她尝了尝,弯弯的桃花眸眯了眯,说,“很好喝。”
时瑾抽了一张纸,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我加了红枣和龙眼,还有一点点蜂蜜。”
她家时医生,真贤惠。
“甜吗?”时瑾问。
“嗯。”
姜九笙点头,笑着接过勺子,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你尝尝。”
时瑾看着她,暖色的灯落在他眼底,她看得清他眼里有自己的影子,清清楚楚的,带笑的模样。
见他迟迟不动,姜九笙把勺子又递过去几分。
他突然握着她的手,
“怎么了?”
时瑾反握着她的手,把勺子送回了她嘴边,她不明所以,还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口喝掉了。
等她喝完,时瑾把手里的保温杯放下:“笙笙,我想吻你,可以吗?”
她点头,说可以,抬手搂住时瑾的脖子。
他低头,亲她唇角。
有红糖与蜂蜜的味道,甜腻腻的。
他耐心地舔她的唇,似乎想循序渐进,舌尖一些一些深入,可到底没有忍住,扣着她的腰,重重地吻下去,半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留,在她唇齿间索取,深入又缠绵。
一个吻,急切到暴烈,一点儿也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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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V的部分开通了,要不要补你们随意哈
正文 099:时医生带女朋友看妇科
一个吻,急切到暴烈,一点儿也不温柔。
他放开她时,她的嘴角已经有些红肿了。时瑾很懊恼,说了声抱歉,便又拂着她的脸,凑过去轻轻地舔她唇角。
上了瘾似的。
姜九笙也好不到哪里去,憋着气,呼吸不畅,脸红得不行,脖子都染了大片大片滚烫的温度,喘息声有些乱。
“时瑾,”她小声问他,“你吻过别人吗?”
这样用力又缱绻,有没有对别人也这样。
她好奇,并且纠结,不知道在计较什么,她素来是个大方的人,今时今日才发现,她对时瑾一点都不大方,恨不得画地为牢,全部占为己有,一点点都不可以让别人碰。
莫冰说得很对,爱情里的女人全是贪婪又小气的。
时瑾没有回答,低声地笑。
“笑什么?”她有些恼,在他下巴咬了一口,可咬完,又觉得自己太放浪了,不太敢看他。
“没有。”时瑾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窝,在她耳边很轻地说,“我只有你,只抱过你,也只吻过你。”
姜九笙这才心满意足了,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搂住他的腰。
“困吗?”
“嗯。”
“肚子还疼不疼?”
“一点点。”
时瑾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等她喝完,扶着她躺回被子里,他掀开被子,要躺下去,又顿了一下,询问:“介意吗?”
姜九笙摇头。
他这才也躺下,挨着她,手掌捂在她肚子上,轻轻地揉:“睡吧。”
“那你呢?”
他侧躺着看她:“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房间。”
她想让他留下来,不过到底没开口,毕竟才刚在一起,她觉得,她不能显得太着急,想着想着,意识便混沌了,折腾了一晚,她倦得不行。
醒来时,枕边只有她一个,不知道时瑾什么时候回的房间,旁边的位置是凉的。一夜无梦,她睡得特别好,怪了,时瑾他啊,比安眠药都好用。
莫冰没有过来找姜九笙,可能是识趣,想给她和时瑾独处的机会,用过早饭后,姜九笙给程会发了个短信,说回公司。
蒋非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姜九笙独善其身,记者没有再蹲守,酒店外面只有莫冰在等。
姜九笙和时瑾一起下来的,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提行李,宠溺得莫冰都觉得虐狗。
“小乔呢?”姜九笙问。
“演唱会的赞助商已经在公司等了,我让小乔先开车回去了。”莫冰看向时瑾,笑着问,“时医生,我能搭个顺风车吗?”
时瑾很好说话:“可以。”
姜九笙却说:“莫冰,你开。”然后把时瑾的车钥匙递给莫冰,说,“时瑾昨晚睡得晚,精神状态不适合开车。”
莫冰目瞪口呆:“……”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从姜九笙嘴里说出来的,原谅她,没办法不想歪。
时瑾把车钥匙拿过去:“没关系。”
姜九笙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最后退一步说:“那你开一会儿,然后我和莫冰轮流换你。”
“好。”
莫冰:“……”
总共才五六个小时车程好吗!
她很想提醒姜九笙一句,男人不能这么宠。
然后时瑾去把车开过来,莫冰才把姜九笙拉到一边:“你眼睛都扎时医生身上了。”
姜九笙笑:“是吗?”
“是!”
她不太在意:“哦。”
哦?
这一副心甘情愿赴汤蹈火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莫冰突然觉得事情很严重了:“笙笙,我跟你说,你们才刚在一起,你不能太惯着你男朋友。”
她总觉得姜九笙太喜欢时瑾了,一段男女关系,若是一方太陷进去,顺顺利利便罢了,若曲折坎坷了,有多喜欢就有多要命
姜九笙否认:“我没有惯他啊。”她说,“莫冰,待会我和你轮流开,让时瑾多睡会儿。”
“……”
说不通了。
莫冰头疼,以前姜九笙不谈恋爱她担心,现在谈恋爱了,她更担心,看姜九笙这模样,恐怕就算时瑾明天就把她拐民政局,姜九笙也不会反抗,估计还会配合着去偷户口本。
难怪说,越是冷情的人,动起情来,越玩命,姜九笙是这样,估计,时瑾也是。
时瑾的车是辆银色的沃尔沃,一看便是高配,性能极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莫冰用余光瞟到了时瑾的车牌号。
她没办法镇定了:“时医生,这是你的车?”
时瑾颔首。
她再一次确认:“车牌0902?”
“嗯。”
她呼了一口气,尽量镇定:“你是那个跟踪笙笙去颁奖晚会的私生饭?”
时瑾很坦诚:“是我。”
优雅的私生饭……
莫冰茅塞顿开了,姜九笙之前好像问过这个话题,本以为只是粉丝,未曾想到还是私生饭,口味真重!
莫冰走到姜九笙跟前,故意戏谑她:“姜九笙,你这可是草粉啊。”
她笑笑,不置可否。
她记得莫冰曾经说过一句话:草粉的艺人遭人诟病,可一辈子只草一个,就是一段佳话。
姜九笙想,她和时瑾,大概会是一段佳话。
莫冰彻底无语凝噎了,只说了句:“时瑾私生饭的身份,要咬紧了。”不然,怕是整个娱乐圈的私生饭都要集体造反了。
六个小时车程,因着姜九笙心疼时瑾,几乎是莫冰与她轮着开的,下午两点左右,到了御景银湾。
车才刚停下,一道倩影就映在了车窗上,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悲戚又娇柔的声音。
“笙笙。”
坐在后座的莫冰顿时冷了脸,这戏精,又来作什么妖。
还能是谁,柳絮呗。
她眼里挂着泪,神色凄凄,也没有个前情提要,要说来就来,说哭就哭:“你放我一马,笙笙,我求你了,都是我的错,全部是我不好,你高抬贵手好不好?”
姜九笙凉凉睨了一眼,未言,稍稍挡住柳絮望向主驾驶的视线
柳絮突然提了声调:“你真要逼死我吗?”
娘呀,这戏好足。
莫冰都被搞得措手不及了,半晌才回神过来,望了望车窗外四周,立马警觉了:“笙笙,好像有记者。”
姜九笙当下反应过来,摇下车窗,把围巾取下来,给时瑾戴上,遮了遮他的脸,低声说:“你先进去。”
时瑾不愿意,不想把她一个人扔下。
姜九笙哄:“乖,去楼上等我。”
时瑾犹豫了一下:“好。”
莫冰:“……”
时医生还真……听话。
看样子,她好像搞错了,这段男女关系,时医生好像更弱势,她家艺人才是主宰的那一个。
安抚好了时瑾,姜九笙和莫冰一起下了车。
果然,绿化带里有聚光灯在闪。
想必因为‘盗曲门’事件,柳絮受足了罪,这不,狗急跳墙,都上门咬人来了。
姜九笙冷冷瞥了仍旧泫然欲泣的柳絮一眼,口吻淡淡,说:“都出来吧。”绿化带里簌簌作响,她稍稍提了提声调,“正好,有件事需要各位记者朋友帮我转达一下。”
原本正欲去跟车的记者都停住了,立马围上来。
姜九笙见时瑾的车开进了车库通道,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收回,微抬,忽然覆尽寒霜。
她道,字字掷地有声:“从今往后,我姜九笙不与柳絮同台,请过她的节目组就不用再call我经纪人了,她去过的,我都没兴趣。”
一句话,等同于封了柳絮的星路。
柳絮顿时花容失色。
本想借此机会赚同情票,却不想姜九笙竟决绝至此。狂妄,攻击性十足,这才是姜九笙,她怎么忘了呢。
随后,记者们围涌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了很多问题,姜九笙一律三缄其口,由莫冰全部挡回去了。
时瑾上了楼,行李被他随手扔在了玄关,连鞋都没有换,他拉开落地窗的窗帘,目光落向远处小区的门口。
拨了保安室的电话之后,时瑾说明了情况后,便只说了两个字:“快点。”
是命令的口吻,不怒自威。
挂了电话,他便又拨了另一个号。
电话里的男声恭敬道:“先生。”
时瑾说了一个名字:“柳絮。”
那头回话:“已经在着手了。”
时瑾音色极冷,像裹挟了一层冰霜,惜字如金:“我没有耐心。”
男人立马会意:“我明白了。”
楼下,安保出动,驱散了媒体。
十分钟后,时瑾家的门铃响了,他开了门,就见姜九笙笑着站在门口,手里的行李都没有放下。
时瑾接过她的旅行包,牵着她进屋,没有提方才的事,只是问她:“我给你的备用钥匙呢?”
博美寄放她那里时,他便将备用钥匙给了她。
姜九笙回:“还了。”她老老实实地交代,“放在博美放奶粉的抽屉里。”那时候还没有确认关系,她确实不太好留着时瑾家的钥匙。
时瑾把行李放下,让她在沙发上坐着,去了阳台,把备用钥匙拿回来,放在她手里:“不用还,钥匙是给你的。”笑了笑,又说,“我的人,我的狗,还有我的房子,都是要给你的。”
姜九笙眉宇舒展,满是笑意,似是打趣:“时医生,之前你把钥匙和博美给我,是不是故意的?”
时瑾坦坦荡荡地承认:“嗯。”他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身体前倾,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蓄谋已久。”
姜九笙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笑得特别满足,时瑾怔了一下,弯了弯唇,在她唇角啄了一下。
姜九笙有点羞赧,却也不躲,轻轻柔柔的目光对视时瑾的视线。
两情相悦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一个眼神交汇,整个世界都春暖花开。
“笙笙。”
“嗯。”
她特别喜欢时瑾这样喊她的名字,能把她的心都叫软了,用莫冰的话说,声音真酥,听了能怀孕。
时瑾蹲下,握着她的手放在膝盖上,仰头看她:“把下午空出来,嗯?”
最后一个尾音,稍稍提起,明明是询问,却异常迷人。
真是一副好嗓子。
姜九笙受蛊似的,有点迟钝,隔了好一会儿才回问:“怎么了?”
时瑾说:“我带你去医院。”
她不解:“去医院干嘛?”
他把手覆在了她小腹,隔着衣服轻轻揉了揉:“你痛经的毛病太严重。”
“……”
拒绝不了,不管时瑾说什么,姜九笙都没办法拒绝,直到她坐在妇科主任医师的面前,她都还在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怎么就跟时瑾一起来看妇科了,可想而知的尴尬。
不过时瑾很自然,大概因为自己也是医生,处变不惊地当着妇科主任医生的面朝椅子上喷了些消毒水,才牵着姜九笙让她坐下。
时瑾抬头,对桌对面的女医生道:“麻烦了,韩医生。”
“难得,时医生亲自带人过来。”韩医生有些惊讶,不免多瞧了姜九笙两眼,是个周正漂亮的姑娘。
韩医生已经退休了,不过医院三顾茅庐,才请来坐诊,一个月也仅仅一天。年过半百了的老医生了,不大关心年轻人的圈子,是以,没有认出姜九笙。
时瑾大方地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韩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这才仔细又瞧了一眼,不止漂亮呢,还气质极好,眼眸虽微凉,淡淡然然的,却十分清澈干净。
不是一般的女子呀。
难怪引得时医生折腰,韩医生了然了,请人姑娘把手伸出来,探她的脉相,边对时瑾说:“女朋友就正好,时医生可以留下来一起听。”
时瑾颔首,站到了姜九笙身边,神色比她还认真专注。
韩医生把完了脉,又推了推老花镜,问姜九笙:“量多吗?”
“……”
她脸有些热,时瑾在场,她有些不自在,轻声应:“嗯。”
韩医生又问:“几天。”
她答,声音更小:“五天。”
“血块有吗?”
“嗯。”脸越来越热,耳根子都红了,姜九笙不算内向,可当着时瑾的面这样事无巨细地说着最私密的女性话题,纵是她再镇定,也不免难为情。
韩医生自然看得出来姜九笙的窘迫,笑笑说:“时医生也是医生,你不用害羞,可以说具体点。”
时医生是医生没错,可时医生也是她男朋友啊。
姜九笙低着头,一五一十地:“第四天,比较严重,血块很多。”
韩医生大概明白了,在病例上写了几行字,又抬头问:“平时忌口吗?”
“不太注意。”
“烟酒呢?”
姜九笙坦白:“烟瘾比较重,酒喝得很频繁。”
韩医生低着头,又淡定地来了一句:“性事呢,频繁吗?”
姜九笙:“……”
彻底把她给问到了,她发誓,再也不要和时瑾一起来看妇科了。
见姜九笙迟迟没有作答,时瑾便回了韩医生的问题,很淡定自若:“现在还没有。”
哦,原来是新手情侣。
韩医生也是过来人,立马明白了,建议了一句:“适当的性事有利无害,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姜九笙不作声,头埋得很低。
时瑾但笑不语。
韩医生在病例上又写了几行字,然后把单子递给时瑾:“时医生,稍后带她去做个彩超。”
时瑾说好,又道了谢,这才牵着姜九笙出了诊室。
她整个人已经快烧起来了,低着头,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遮得严严实实。
照完彩超后,时瑾带她去办公室等结果,她异常安静,一路都没有说话。
“笙笙。”
时瑾走在前头,牵着她,她跟在后面,没抬头,捂着脸,就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
“笙笙。”
还是没抬头。
时瑾捧着她的脸,抬起来,他站着,弯腰看她,唇边若有浅淡的笑:“不用害羞,我是你男朋友。”
她尽量平常心,问他:“时瑾,当医生的,都这么直白吗?”
他点了点头,耐心地同她说:“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构造和器官。”
姜九笙好奇:“你也是?”
他没有迟疑地颔首:“嗯,我也是。”
构造和器官……
她眉头蹙了蹙:“那我呢,也是一堆器官?”
时瑾笑,指腹在她眉心摩挲了两下,抚平她的皱眉,摇头:“你是例外。”他温声细语地解释,像循循善诱,“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是我女朋友,他们不是。”
姜九笙这才满足了。
他牵她去了办公室,用自己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在办公室等我,我去给你拿药。”
姜九笙说好。
时瑾离开后,她便在他办公室里转悠,摆设很简单,是医院的标准配备,没有很多私人的东西,除了她手上他的杯子,便只有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是她,姜九笙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宣传照,她手里拿着吉他,不笑又冷然的模样,她拍海报时,时常被摄影师吐槽表情太少,不爱笑,怎么拍都是冷艳。
如今这张不怎么满意的照片摆在了时瑾的桌上,突然就顺眼了,怎么看怎么好看,姜九笙拿起来,仔细地看,相框很新,估计是最近才摆上的,摆放的角度稍稍朝里,刚好,只对着时瑾办公椅的方向。
这时,敲门声响了。
姜九笙抬头,三声过后,门被推开,来人显然惊讶了一下,目光巡视,大概在找时瑾。
姜九笙手伤住院的时候见过她,小儿外科的萧林琳医生,据说是医院院长家的千金。
显然,萧林琳也认得姜九笙:“姜小姐怎么在这?”
她把相框放回原处:“我在等时瑾。”
萧林琳手插在医生外袍的口袋里,脖子上挂着听诊器,里面是粉色淑女的雪纺衬衫,标准的三庭五眼,很端正,化了淡妆,笑容疏远,问道:“姜小姐来看病?”
姜九笙淡淡地:“嗯。”
“姜小姐可能不知道,时医生有洁癖,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像是好意提醒,她带着客套的笑。
细听,多少有几分越俎代庖的味道。
俨然,这位院长千金爱慕时瑾,对着姜九笙便有些宣示主权的强势。
不太爽,姜九笙不喜欢,她素来算不得是小气的人,可事关时瑾,她觉得应该坦然大气一点,便也不遮遮掩掩了,拂了拂身上的衣服,她坐下,将时瑾的椅子转了个方向,目光望向萧林琳,徐徐语速:“那萧小姐可能不知道,时医生的人我都能碰,更别说他的东西了。”
萧林琳脸色全变。
几乎是姜九笙话刚落,门口就发出噗嗤一声笑。
姜九笙抬头看去,是徐青舶,她淡然自若,喊了声:“徐医生。”
徐青舶推门进来,随即,他后面是时瑾,脸上带笑的模样。
想来,方才她那一番话被听了去,姜九笙仔细想了想,也没错,她说的是实话,便也坦然了。
时瑾走到她身边,放下手里的中药,扶着转椅把姜九笙转向自己:“急诊室来了病人,我现在要过去准备手术,你在这等等,我让莫冰来接你了。”
姜九笙没有多问:“嗯。”
旁若无人似的,时瑾自顾柔声嘱咐她:“晚上我回去给你做药膳,在家等我。”
她点头,应:“好。”
时瑾拿起桌上的围巾和口罩,带她戴好,整理了一下,这才起身,看向萧林琳。
“萧医生。”时瑾对她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姜九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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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时瑾生气了会黑化
“萧医生。”时瑾对她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姜九笙。”
萧林琳脸色瞬间铁青,说了句‘我还有病人’,便惊慌失措地出了时瑾的办公室。
徐青舶全程抱着手瞧好戏,不知道为什么,看时瑾神魂颠倒的样子,他就是很爽。
“徐医生,你能不能出去?”时瑾突然道。
徐青舶:“……”
暗骂了句重色轻友后,他出去了,顺便把门带上。
姜九笙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时瑾点头:“嗯,有。”他俯身,凑近她,“我还没亲你。”
他吻了吻她唇角,浅尝辄止,在她唇上吮出了一层层淡淡的粉色便作罢,说了声‘在家等我’才离开。
姜九笙坐在椅子上,笑得眉眼弯弯。
时瑾出了办公室,徐青舶正抱着手依在墙边上等他,见他出来,吹了一声口哨,意味深长地瞥了时瑾一眼:“骗到手了?”
时瑾唇边笑意顿时消失殆尽,抬头,眸色森冷。
徐青舶后背一凉,缩缩脖子,干笑:“开个玩笑嘛。”
时瑾神色里一点玩笑都没有:“你少出现在笙笙面前。”
这是下了禁止令。
徐青舶好笑:“怕我捅你的底?”
“不怕。”
哦?徐青舶挑挑眉。
时瑾神色半点起伏都没有,不疾不徐地说:“我会灭口。”
徐青舶嘴角一抽:“你开玩笑?”
时瑾波澜不兴:“我从来不开玩笑。”
好像是,时瑾要搞死谁,从来都不来虚的,细思极恐……
徐青舶:“……”
这一波威吓,六六六六!
不到一个小时,心外科时医生带了个女朋友去看妇科的消息就在医院传开了,未婚的小护士集体失恋!
到底是谁,拯救了银河系!
莫冰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姜九笙:“你是拯救了银河系吗?”下半句是,“天天上头条。”
姜九笙坐到后座,把手里的中药放下:“怎么了?”
莫冰对小乔说了声开车,才继续:“你之前不是在医院推了个记者吗?他发了通稿,声称你对媒体人肆意施暴,造成了六级伤残。”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件事件的主要人物之一——蒋非,自从厉冉冉在节目上公开辟谣之后,再加之狗仔庞龙曝光了他女朋友王东昭堕胎,他俩就成了‘狗见嫌’,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谣言不攻自破,只不过,姜九笙话题度太高了,什么猫猫狗狗都要来蹭一蹭。
“伤残?”姜九笙被逗笑了。
莫冰也很无奈啊,能怎么办,她揉揉眉心:“这年头,碰瓷的真多。”没有多说,直接安排,“我先送你去公司,公关部之前已经做了应急预案,还需要你敲定一下。”
姜九笙点头,让小乔帮她把中药送回公寓。
到了公司,宇文冲锋只说了一句话。
“你只管好好养嗓子,少抽烟喝酒,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演唱会只可以赚,不可以亏。”
姜九笙从善如流地回了两个字:“遵命。”
谢荡刚巧过来她工作室,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怼了宇文冲锋一句:“市侩!”
大老板眼神都没给一个。
“晚上一起过去。”谢荡对姜九笙说。
她没反应过来:“去哪?”
“你忘了?”谢荡用漂亮的眼睛翻了个白眼睇给她,“周岁宴。”
哦,想起来了。
姜九笙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给时瑾打电话。
“笙笙。”
时瑾声音有些倦,大抵是刚手术结束。
姜九笙站在洗手间的玻璃镜前,压低了声音讲电话:“我晚上要晚点回去。”
时瑾问:“有通告吗?”
“不是。”她乖乖报备行程,“同门师姐家的小孩办周岁宴。”
“哦。”
语气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姜九笙便说:“我早点回去。”
音色清朗,时瑾说:“好。”停顿了很短时间,“结束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姜九笙想了想,时瑾刚下班,还要给她做饭,还要给她熬药,还要来接她……她哪里舍得累着他,便说:“不会到很晚,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在家等我就好。”
时瑾沉吟了很长时间,说好,又嘱咐她:“笙笙,少喝点酒。”
姜九笙乖乖应了。
天北医院。
快六点,医院人流量不多,外科护士站只有两个值班护士,忙碌了一天,这才得了空,嘴就闲不住了。
头上一道斜杠,是年轻的小护士,姓韩,外科的医生都称呼为小韩护士。
她可是激动得很,捶着桌子嚎:“时医生居然有女朋友了,我不相信!死都不相信!”
护士帽上三道斜杠的小赵护士被逗笑了,埋头整理护理单,随口附和:“你不相信有什么用,妇科韩医生的医助说了,看那气质就不是普通人。”
“居然还是带女朋友来看妇科!”男友力爆棚!
那怎么可能是时医生呢?
小韩护士很坚定:“我一直以为,时医生这种人,都不用吃五谷杂粮,给他一块空地就能飞升上神的,他就应该被供起来,一天三根香,答谢他用那张脸净化了这个丑陋的世界。”小韩护士难以置信啊,“怎么就被人间烟火男女俗事给拉下了凡尘呢!”
小赵护士被她单口相声似的描述给被逗得直笑,停下了笔:“不过我倒真的很好奇,时医生的女朋友得有多漂亮——”
话还没说完,小韩护士突然用力扯了扯小赵护士的衣服,眼神飘着,支支吾吾地喊了声:“时、时医生。”
小赵护士立马站直,闹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时医生听到多少了……
“曹旭。”
时瑾念了个名字。
“额?”小韩护士愣了愣。
时瑾耐心极好,嗓音低低,字正腔圆地又说了一遍:“曹旭。”他说,“麻烦把这个病人转给我。”
小韩护士翻了一遍记录单,找到那个病人,一看,就更懵了:“时医生,这个病人只是来验伤的。”
时瑾颔首,问:“转给我有问题吗?”
当然有!
你堂堂天北第一医院的手术技能扛把子,验伤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大驾。
小韩护士面露微笑,说:“当然没问题。”别说是来验伤的,就是来生孩子的,时医生要接手,医院哪个敢摇头。
时瑾淡淡扬唇:“麻烦了,谢谢。”礼貌而疏离。
时医生是唯一一个会对科室护士道谢的医生,气度与涵养都绝无仅有,再加之这幅相貌,哪个科室的小护士都招架不住。
更何况,美人莞尔一笑,倾城绝色。
小韩护士两眼有点发昏,笑得特别傻:“不用,应该的,都是应该的。”别说给时医生转个病人,就是把天上的星星炸下来给时医生,她都不眨一下眼睛,摔死都不怕。
时瑾又道了声‘辛苦’,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折返回护士站。
他说:“我女朋友确实很漂亮。”唇角噙笑,眼眸忽然温柔了所有光。
小韩护士:“……”
小赵护士:“……”
待时瑾走远。
小韩护士扭头问小赵:“时医生刚才是在秀恩爱吗?”
小赵护士想了想,点头。
“那你刚才有看见时医生笑吗?”不是平常那种不达眼底的笑,是那种干净纯粹温柔得能把人溺死的笑,像一束光照进了眼底,教原本不食烟火的人鲜活生动起来。
小赵护士点头:“看得我这个老阿姨心都颤了。”
“妈呀,好玄幻!”
时医生从神坛坠入人间了,这微微一笑,要祸害多人间姑娘啊。
晚上七点。
姜九笙接到莫冰电话的时候,她同门的师姐正抱着话筒唱得声嘶力竭。
“笙笙。”
“嗯。”姜九笙起身,边往门口走。
隔着手机,莫冰都听到那边山崩地裂般的歇斯底里:“怎么那么吵?”
姜九笙推开门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墙角:“在KTV。”
莫冰诧异:“你不是去吃周岁宴吗?”
“是啊,我大师姐平生一大爱好就是K歌。”
莫冰想象不出来,那个拉二胡的大师拿着麦鬼哭狼嚎的样子,反差太大。
“什么事?”姜九笙问。
“老板刚才得到消息了,”莫冰卖了个关子,“知道那个碰瓷记者的主治医生是谁吗?”
她猜不到,低头踩着脚下自己的影子。
莫冰提了提声调:“你家时医生。”
姜九笙眉眼弯了弯:“真巧。”
不止巧,还天公作美呢。
莫冰正了正色:“我不鼓励你为了星途事业去对你家时医生使美人计,不过,”话锋依旧很正经,“男女朋友之间,适当的情趣可以增进感情。”
所以,还是建议她去吹枕边风?
姜九笙没说什么,笑着挂了莫冰的电话,刚要回包厢,视线的余光扫到回廊的尽头,两个人,似在争执,争锋相对着。
是柳絮和她的经纪人刘玲。
柳絮语气很冲,口吻有几分问责的意思:“玲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玲神色漠然:“就是你想的那样。”
话刚落,柳絮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给我争取到的机会?”她恼羞成怒,扯着嗓门大喝,“你给我的机会就是让我来陪酒?!”
刘玲嗤笑了声,目光里带了毫不掩饰的轻视:“别说陪酒,你现在就是陪睡也没人敢用你。”
柳絮一句都听不下去,转头就要走,身后,刘玲的声音冷漠又讽刺。
“你以为你还有翻身的机会?”
她停下了脚。
刘玲讥诮:“还没清醒呢?你的单曲砸了,才能与实力都不够,除了一身黑点带来的话题度,你身上还有能拿来卖的?我实话告诉你,别说给你出民谣专辑,秦氏现在根本都不打算用你,她姜九笙一天不倒台,你都别想在歌手圈里混。”刘玲已经极度不耐烦,懒得再说,冷冷地丢了句,“机会我给你争取到了,要不要上随你的便。”
说完,刘玲直接撂下了柳絮。
她背着光站了很久很久,微微弓了腰,攥紧了拳头,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可终究是回了头。
这个圈子,踏出了这第一步,就不会再有回头路。
姜九笙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刚走到包厢,里面就传来直击耳膜的声音,是师姐还在那撕心裂肺地飙着高音,好死不死点的还是姜九笙的歌,唱得真是……一言难尽,直教姜九笙这个原唱头疼欲裂。
正要推开,谢荡刚好打开门,还没让她进去,就审问她:“你上哪了?”摆着张俊俏的冷脸,“是不是又去抽烟了?”
演唱会在即,谢荡和宇文冲锋管她很严,莫冰基本没收了她所有的烟。
姜九笙实话实说:“没有,接电话。”
谢荡伸长了脖子,小狗似的嗅了嗅,没闻到烟味才给让路,说:“赶紧进来,三师姐她们说要灌你酒。”压了压声音,他偷偷跟她说,“你拿最靠左边那两瓶,我给你兑好水了。”
姜九笙似笑非笑:“你小瞧我酒量?”
谢荡嗤了一声:“刚才是谁按着肚子疼得站不起来?”
刚才她那是痛经,一杯酒下去就疼了一阵。
“荡荡。”包厢里开了频闪灯,忽明忽暗的光落在她脸上、眼里,她笑意浅浅,柔了眼底流的光溢彩。
谢荡被她笑得怔了一下,转开头,没好气地:“你别叫我荡荡。”
她只说:“谢了。”
他强调,非常着重地强调:“叫我谢大师。”
“荡荡啊。”谢荡他老子谢大师在点歌台前喊,“荡荡!笙笙呢,快让她过来唱一首。”
谢荡:“……”
老子啊你!
晚上八点半。
御景银湾外,已经夜静了,路灯下树影轻摇,有习习微风。
时瑾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眉头越拧越紧。
“汪~”
姜博美缩在桌子脚旁边,很小声的叫唤,不是它胆肥了,是它快饿晕了,爸爸怎么还不给它狗粮吃,要饿死狗子吗?
时瑾走过去。
姜博美立马伸舌头。
它爸爸蹲下:“你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汪~”
狗子还没吃饭!先给狗子吃饭!
时瑾目光微沉:“去窗户上守着。”
“……”
嗷呜!
惨无狗道!
姜博美扒了扒脑袋上的板寸,托着疲惫无力的身躯跳上了窗户,蹲守,四十五度俯视,看着楼下小区的门口。
妈妈啊,快来,狗子要饿死了。
时瑾去厨房看了看火上的汤,回客厅,拿着手机看了又看,眉头越拧越紧,指腹落在触摸屏上,有意无意地敲着,淡淡白光忽明忽暗。
手指忽然停顿。
他拿起手机,终是忍不住拨了姜九笙的电话,不待他开口。
“喂。”是个陌生的女人,语速很快,音量在嘈杂环境里尤其大,“找笙笙待会儿打过来,她去洗手间了。”女人顿了一下,又补充,“哦,我是师姐。”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你们别灌笙笙酒了,她不舒服,我替她喝。”
时瑾认得这个声音,谢荡。
“周滨,你丫的——”
一句话未完,声音戛然而止,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时瑾握着手机的手指稍稍紧了紧,指尖微微发白,他保持那个动作许久,直到手机屏幕的光暗下去。
啪嗒。
手机被扣放在桌上,时瑾转身,餐厅吊灯暖黄的灯打进眼底,却不见半点光,只余黑漆漆一片沉色,他一言不发地把一桌菜全部倒进垃圾桶,然后去了厨房,开了水龙头,一遍一遍洗手。
片刻,厨房传来声响,碗碟碎得到处都是。
“汪。”
“汪。”
姜博美蹲在窗户上,一边抖毛一边叫唤,板寸头迎风招展,它在瑟瑟发抖。
“汪。”
狗子好饿,狗子好怕,狗子好冷。
“汪。”
厨房吊灯忽然被遮挡,时瑾背着灯,目光投向窗户。
娘呀!好恐怖!
吓得姜博美一个垂直跳就蹦下了窗户,立马钻进了狗窝,抱着头装了一会儿的死,然后又壮着胆子钻出狗窝,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它爸爸开了火,在做饭。
所以,还是舍不得饿着妈妈,可是……狗子快饿死了!
“嗷呜~”
姜博美继续装死。
将近九点,‘周岁宴’才散席,谢荡喝醉了,不肯跟经纪人回去,非要姜九笙送。助理小金架着他,他不肯,要往姜九笙那里扑,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异常开心地说:“笙笙,我用一百块折了个纸飞机,送给你!”
姜九笙接了。
谢荡就笑得跟朵迎春花似的。
助理好不容易把他塞进保姆车,他又钻出头来,嚷嚷着:“我的琴呢?琴呢?”
“在家。”经纪人宋静把他钻出来的脑袋按回车里,命令他,“老实待着!”
谢荡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宋静手背,好大一声响,公主脾气说来就来:“我要给笙笙拉贝多芬,你快去给我拿琴!”
“……”
宋静不想跟这个醉鬼说话了,谢大师一个,还有谢荡和姜九笙,酒品简直如出一辙,真是一家人呐,一家人!
那边,谢荡半个身子都钻出车窗了,咧着嘴笑,问姜九笙:“笙笙,我帅不帅?”
姜九笙对答如流:“嗯,帅。”
他醉醺醺的眼,有几分水汽,亮晶晶得像天上的星星,又问她:“羊毛卷呢,好不好看?”
姜九笙好笑,点头说:“好看。”
小公主不开心,开始作天作地,恶声恶气地指责姜九笙:“你敷衍我!”
本来就任性的人了,醉起来更没有道理可讲。
姜九笙拿他没办法,竖起大拇指,很中肯,很强调:“特别特别好看。”
谢荡这才满意了,双手扒在车窗上,笑得摇头晃脑:“当然了,特地留的呢。”炫耀又洋洋得意的口气,“比汤圆的毛还要好看!”
非要跟只二哈比,能耐了!
宋静啪地一声把车窗关上了,谢荡又从一扇车窗里钻出来,自个儿扯着自个儿头上的羊毛卷发,自卖自夸自我陶醉地说:“世界上的男人,没有谁留羊毛卷有我好看。”
宋静:“……”
又是啪的一声,窗户全部关紧了,宋静这才让姜九笙上车,自己随后,一只脚才刚踏进保姆车——
里面的大爷大喝一声:“你滚开,这里是我和笙笙打下的江山!”
宋静:“……”
江山你大爷!
她一屁股就坐进去,还没坐稳,谢荡一脚踢过来:“不准坐,这一片都是我和笙笙的王座。”
宋静:“……”
王座你二大爷!
闹不过这位祖宗,宋静只好站着,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小祖宗。
小祖宗没个消停,话特别多,说王座要分姜九笙一半,非闹着跟她挤一张椅子,然后就开始指点江山。
“笙笙,你喜不喜欢这把王座?”
姜九笙硬着头皮说喜欢。
“那你带回家去,以后演唱会的时候,你坐上面唱,我就让我的粉丝在下面说笙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脑洞她怎么接。
姜九笙:“……”
无言以对了。
谢荡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一会儿:“笙笙,我给你唱个歌。”一会儿,“笙笙,你看我的外套,图案是一只狗,很好看吧,送给你。”
“笙笙,我的鞋子穿起来走路很舒服的,给你穿。”
宋静真怕这祖宗把自己扒光,好在他不扒自己了,把钱包扒出来了。
“笙笙,我有好多钱,你拿去花。”
“这是金卡,给你。”
然后,他就把钱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给姜九笙。
她突然喊:“谢荡。”
谢荡抬头,眼里水汽氤氲。
姜九笙轻声细语地,像哄:“要不要玩捉迷藏?”
他最喜欢姜九笙哄他了!
“好啊。”
“那你闭上眼睛数一百个数,我藏好了你才可以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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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卡文,卡文……顾总裁要时医生做人工呼吸才能坚挺起来!我时医生,可能慢慢得显露本色了)
正文 101:笙爷哄男友三十六计
“那你闭上眼睛数一百个数,我藏好了你才可以睁开眼。”
“嗯嗯。”谢荡立马乖乖闭上眼睛,然后开始数,“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十七……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七十八,七十——”
后面就没声了。
姜九笙松了一口气,终于哄睡了,她看了看手机上,没电,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静姐,几点了?”
宋静看了一眼手表:“过了九点半了。”
居然这么晚了。
姜九笙有些急:“静姐,把我放路边吧,我让小乔过来接我。”
宋静不同意:“那怎么行,我把谢荡弄回去后,就送你回公寓。”她是艺人,大晚上的扔街头指不定被偷拍。
不过姜九笙很坚持:“静姐,我有急事。”
宋静闻言靠边停了,问了一句:“什么急事?”
姜九笙想了想:“我家的狗还没喂。”
宋静:“……”
随后,姜九笙借了宋静的手机,给小乔打了电话,并将定位发了过去。
三十分钟后,御景银湾小区外,车灯由远及近,是银灰色的保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汪汪!”
姜博美认得那车,抖着毛兴高采烈地叫唤了好几声。
姜九笙下车,蒙蒙夜色里,看见一人一狗站在路灯下,背着光,将影子拉得斜长。
她跑过去,脚步有些急,微喘着说:“抱歉,我手机没电了。”
时瑾摇摇头,用随身带着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汗,接过了她手里的包包。他不说话,俊郎的轮廓有些紧绷。
姜九笙同车里的小乔挥了挥手,便自然地挽住了时瑾的手,指腹碰到他的手背,冰凉冰凉的,姜九笙问:“等很久了吗?”
时瑾摇头:“没有。”
“汪汪!”
脚边的姜博美连叫了两声,它饥寒交迫,小粗腿都站麻了,想催促它妈妈快点回去。
时瑾看了它一眼。
“!”它再也不敢造次了。
时瑾把她挽在手臂上的手握住,十指相扣,揣进口袋里,低头想亲她,却忽然停下:“你喝酒了?”
姜九笙心虚:“一点点。”
大概十几杯?二十几杯?
时瑾微微蹙了蹙眉,表情稍稍有些严肃:“笙笙,你还在经期,不可以喝酒。”
她乖乖点头。
回去的路上,时瑾没有再说话。
到了他公寓里,姜九笙还抓着他的手不放,晃了晃两下:“你生气了?”
时瑾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他放开她的手,还是很好脾气的样子:“药膳已经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像平常一样,只是,他不缠着她的目光了。
姜九笙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时瑾在里面温汤,他身旁的垃圾桶里,全是食物。
果然,生气了。
姜九笙思忖了下,说:“我先回家洗漱一下。”顺便想想怎么哄哄她家时医生。
时瑾背着身,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仍旧没有开口。
姜九笙没有再说什么,去阳台给博美倒了半碗狗粮,兑了一杯脱脂奶粉,然后回了公寓。
正在狗窝里装死的姜博美闻着味儿了,立马生龙活虎地竖起来,一边撒欢一边把狗盆拖到狗窝里。
嗷呜!
还是妈妈最疼狗子!
姜九笙刚回到家,衣服还没换完,门铃就响了,她随意套了件家居毛衣,便扎起头发边走去玄关开门。
是时瑾,身上还围着纯白色的围裙,还不待姜九笙开口。
他先开了口:“笙笙,是我不对。”
“……”
姜九笙完全愣住了。
她没见过这样的时瑾,不像平素的优雅清贵,有些过分小心。
他目光有些乱,语速很快:“我不该过多干涉你的社交,是我有欠考虑。”声音放低,“还倒掉了给你做的饭。”
哦,他以为她生气了。
“我向你道歉。”时瑾看着她的眼睛,想去牵她的手,却似乎又顾及什么,悬在半空中,动作略微僵硬。
不知为何,姜九笙觉得时瑾有点怕她,或许是纵容过了头,就成了惶恐,尤其是在冲突的时候。
她把他牵进了屋里,站在玄关的台阶上,正好与时瑾一般高,抬手,虚揽着他的脖子,向他解释:“我没有生气,我刚才是在想要怎么哄你。”毕竟,晚归的人是她,是她不对。
她刚说完,时瑾眉宇阴郁便散了去,抿得发白的唇小弧度地缓缓牵起,他抬手,放在她腰上。
说:“是我没做好,不需要哄。”
优雅又有风度,无论对错,他都让步。
姜九笙有点遗憾,她方才还特地上网查了一下哄男友的三十六计,本来打算照着做的。
时瑾还说:“如果以后我们发生争执,我会先认错,你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就好。”
脾气真好,涵养无可挑剔。
姜九笙轻笑:“那你亏了。”
时瑾便也认真想了想:“那你哄哄我。”
又乖又懂事。
姜九笙鬼使神差就说了好。
时瑾笑了笑,等着她的下文。
她便回忆了一下方才看过的三十六计,手缓缓从他脖子上往下,停落在他肩上,然后,动作顿了顿。
时瑾垂眸看她,似笑非笑,目光比夜色温柔。
她抬头,说:“这是网上教的。”
话落,她用力一推,手压着时瑾的肩,将他按在了墙上,她一鼓作气,垫起脚,把唇贴在了时瑾唇上,没有半分犹豫,伸出舌尖钻进他唇舌间,毫无技巧就是一顿乱啃。
网上说,男人偶尔需要刺激,需要压制。
姜九笙庆幸她练过散打,比一般女性力道大,不然压制一词,着实是有难度。
时瑾笑了。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就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不可以笑我。”
他便真不笑了,乖乖低头,把脸凑向她,手放在她腰上,稍稍用力上托了一点:“这样亲会容易一点。”
姜九笙:“……”
说好的压制呢?
她红着脸,在时瑾下巴上咬了一口。
时瑾笑笑,也不再闹她了,去客厅给她拿了外套,牵着去了他那边,忽然说了句:“抱歉。”
姜九笙不明白:“为什么道歉?”
时瑾轻声说:“我管你太多了,以后我会注意。”
她不喜欢争吵与争执,
不喜欢他发脾气,
不喜欢狂躁与暴戾。
这些他都记着,却仍是没有克制住情绪,所幸她手机关机,不知道他给她打了多少个电话,一遍一遍近乎失控。
他无数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吓到她,不要步步紧逼,不要连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给。
她对他笑,毫无芥蒂的样子,说:“你是我男朋友,你可以管我。”
时瑾敛了敛眸,将眼底思绪遮住,过了片刻,他说:“笙笙。”
“嗯?”
“戒酒好不好?”
姜九笙:“……”
很有难度,她喜欢酒,追求那种畅快与刺激。
见她不回答,时瑾换了一个,像同她商量:“那戒烟?”
“……”
这就更不可能了,她写歌的时候,不抽烟可能会发疯。
她说得比较委婉:“有、有点困难。”
时瑾耐着性子,温柔地说:“我们可以慢慢来。”
“……”
姜九笙心想,完了,把自己推坑里了。
时瑾笑了笑,也不戳破她,去厨房给她盛汤。
“那个药膳的方子是韩医生给的,对治痛经很有用,我放了很多蜂蜜和红枣,应该不会苦,你可以先喝一点垫垫胃。”
姜九笙乖乖坐下喝汤,还沉浸在要戒烟戒酒的惶恐里。
时瑾又去厨房给拿宵夜。
吃到一半姜九笙突然想起来件事儿,迟疑了会儿,抬头看时瑾:“你是不是有个病人叫曹旭?”
“嗯。”时瑾抽了张湿巾,给她擦手指上沾的汤渍,稀松平常的回问她,“怎么了?”
姜九笙又摇头:“没什么。”
她不想娱乐圈的尔虞我诈牵扯到他,更况且,曹旭一事若真经了他的手,也就毋庸置疑,事关于她,时瑾不可能置之度外。
她不再说,时瑾也不问,她安静地吃夜宵,他安静地给她夹菜。
姜九笙没有晚上吃东西的习惯,本来只想浅尝辄止,奈何时瑾厨艺太好,有点吃撑了,便提议要去洗碗,也好消食。
“有洗碗机。”时瑾起身收拾碗筷,说,“你在屋里走走,若还撑得不舒服,我带你下去走走。”
她说好,跟着时瑾后面,看他收拾,
时瑾做什么都慢条斯理的,动作总是优雅漂亮的不像话,便是像家务这等烟火气极浓的小事,他做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时瑾,”姜九笙说,“你挑个时间教我做饭吧。”
时瑾开着水龙头洗手,一遍,又一遍,回头:“想学?”
“嗯。”她说,“学了以后也可以做给你吃。”
时瑾用干净的白毛巾擦了擦手,走到姜九笙面前:“不用学。”他说,“我们家我会就够了。”
我们家。
姜九笙觉得特别顺耳,心情愉悦,想逗逗狗:“博美,过来妈妈这里。”
狗窝里姜博美听到妈妈的召唤,撒丫子就要跑过去,姜九笙笑着张开手。
时瑾拉住她:“笙笙,它没洗澡,你别抱它,很脏。”
突然刹住脚的姜博美:“……”
它爸爸好阴险!
再说这夜醉酒的某只醉鬼。
车开到半路上,助理小金临时有事安排,宋静开车,不知道压过了什么,车身抖了抖,很不幸,把后座的谢荡给抖醒了,睁开一双仍旧醉眼朦胧的眼,看了看他的‘王座’和‘江山’。
揉揉眼睛,他问:“笙笙呢?”
宋静回头:“酒醒了?”
他问:“我笙笙呢?”
哦,没醒啊。
宋静懒得理他。
谢荡用力拍车窗,大爷似的命令:“停车!我要去找笙笙!”
宋静鸟都不鸟他。
不停是吧?
谢荡用力眯了眯眼睛,定定神,摇摇晃晃地摸到车窗的按钮,把车窗摇下来,然后把头钻出去。
宋静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差点没吓出心脏病,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咆哮:“疯了吧你!”
谢荡给了她一个鼻音:“哼!”
祖宗诶!
宋静没办法,只好靠边停车,车还没停稳,后面的祖宗就开了车门,踉踉跄跄地下车了了,然后找到一块空地,在马路边儿上,他就蹲下了。
宋静看了看四周,好在干道偏僻,没什么人,她赶紧过去,问谢荡:“蹲这干嘛?”
谢荡抱着自己的说:“我是一颗蘑菇。”
“……”
宋静私下听莫冰说过,姜九笙醉了也是一颗蘑菇,这都是哪里学来的?难道都是师承谢大师?
“起来,”宋静拉他,“我送你回去。”
谢荡甩开她的手:“我是蘑菇不能动。”思考了一下,又说,“要笙笙拉才能起来。”
宋静真是肺都快气炸了,深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下去,然后打散头发,遮了遮脸,学着姜九笙的烟酒嗓:“我是笙笙。”
谢荡抬头了,就瞟了一眼,然后给了个相当嫌弃的眼神,以及万分不满的口气,任性地数落:“你个老阿姨,我笙笙比你高,比你瘦,皮肤比你白,眼睛比你大,鼻子比你挺,嘴巴都比你红!”
宋静:“……”她一脚过去,踢中谢荡的球鞋,火冒三丈了,“妈的,有本事你去表白啊!”
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大狼狗,脑袋一垂,眼皮耷拉,秒变落魄失魂的小奶狗。
他说:“我不敢。”很气馁,又带点儿委屈与气愤,还像埋怨,说,“笙笙看我跟看汤圆一模一样。”
汤圆是谢荡的二哈,性格跟谢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极其严重的公主病。谢荡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像做错事后被罚站的汤圆。
宋静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错了,汤圆比你得宠多了。”
谢荡瞪她:“放屁!”他义正言辞地炫耀,“笙笙说我的自然卷比汤圆的狗毛好看!”
赢了一条狗,很得意啊。
宋静只想翻白眼,没耐心了,拽他:“起来。”
谢荡抱住路边的电线杆:“我是蘑菇。”死活不撒手,“要笙笙拉才起来。”
艹!
真特么想骂娘!宋静磨磨牙,忍了:“你在这里等,我去把笙笙叫来。”还是要去买点醒酒药,不然一晚上估计都别想消停。
谢荡一听很欣喜,催促她:“那你快去!”
宋静哪里放心,望了望四周,这一带很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个人,往来车辆都没几辆。
她犹豫了很久:“那你去那棵树后面等我。”
谢荡这会儿很听话,立马去马路旁的绿化树下蹲蘑菇。
显眼是不太显眼了,谢荡刚巧穿了件黑色的卫衣,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有人,宋静一步三回头,心里总不大宽心,叮嘱他:“要是你走动了,我就不叫她来了。”
蘑菇很乖巧,安分地蹲着:“好,我不动。”
宋静上了车,去买解酒药。
夜风阵阵,森森冷冷,吹得落叶纷飞,四处狂卷。
呼呼风声里,仔细听,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女声。
“妈,够不?”
“不够你再托梦给我,我再给你烧。”
“下回我给你烧个摇钱树,你在下面没钱了就自个儿摇。”
“房子要不要?要也托梦告诉我,我给你烧三层楼的小别墅。”
东边树下,一个女孩儿拿了张冥纸垫着,席地就坐,旁边摆了一捆明黄色的冥纸,她坐那里,一坨一坨地烧着,火光冉冉,映衬着一张漂亮秀气的小脸十分生动,眼睛很大,特别炯炯有神,看着很灵气。
不是谈墨宝又是哪个。
今儿个,是她妈忌日。
她很感慨,也很伤感,一边烧纸一边自言自语。
“妈,你那里是不是很吵了,这大马路的车来车往。”她捶胸口,“都是女儿不孝啊,当初没有看看风水选个好地方,居然把你埋在了这里,这才四年,居然修了一条大马路,要不是我在路边上做了记号,估计都找不到你的地儿了。”
四年前,沧江大道还是一片荒僻的小树林,还是很适合入土为安的,啧啧啧,想不到啊,一条马路穿山而过了。
谈墨宝痛心完,又继续絮絮叨叨:“还有妈,今天我又帮你气那个负心汉,还有她老婆,我把她口红给猫添了,蹭她一嘴口水。”
说到这些糟心事,谈墨宝心情很沉重:“妈,你当初怎么就让谈西尧那个滚蛋给骗了,他太不是东西了,昨天又逼我去做体检了,抽了我三管血,回来就让保姆做了一桌子猪肝让我吃。”她哼了一声,把手里的冥纸都扔火里,又拆了一捆,边说,“估计要是杀人不犯法,他八成要把我的心肝都挖去给她宝贝女儿,还有我的熊猫血,肯定也要榨得一滴都不剩。”
她那个姐姐,也是天妒英才,心脏不好也就算了,还是个熊猫血。谈墨宝很想不厚道地仰天大笑三声,喊上一声——报应!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烧完的冥纸灰被刮得到处都是,火光被风冲得四处蹿腾,谈墨宝赶忙后退,腿一软,结结实实坐回去了,脑袋上空气刘海差点都被烤焦了,她揉揉屁股,抓了抓头上的刘海,干笑:“妈,别开玩笑。”
眼珠子四处瞟,一张灵秀的小脸紧绷着:“你还不知道嘛,你女儿怕鬼。”
刚说完,又一阵阴风,将纸灰吹得遍地滚。
阴气好重呀!
“妈,下次我再来看你。”
说完,谈墨宝当机立断,摸到了放在地上的包包和手电筒,扛在肩上就跑,这才刚扭头,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喂,你站住。”
三更半夜,荒郊野外,孤魂野鬼……
谈墨宝一脑门汗都给吓出来了,想逃命来着,脚跟灌了铅似的,动弹不了,她抹了一把冷汗,慢动作似的回头,然后瞳孔放大,张开嘴:“啊——”
“叫什么叫,不许叫!”
还、还特么是恶鬼!
她捂住嘴不敢叫,泪眼汪汪地求放过:“你去找我妈,我刚给她烧了好多钱,放过我行不行?”
那只鬼没吭声。
谈墨宝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跑。
一股阴风钻进了脖颈,她后颈被抓住了。
“把你的手电筒给我。”
不敢动,扭了一点点头,她哆哆嗦嗦地递过去。
那只鬼松开她,接了过去,光线打过自己的脸,一闪而过。
黑漆漆的,居然没有脸!
她咬咬牙,哆哆嗦嗦地蹲下,摩挲着地面摸到了一块砖,看准了无脸鬼的脑门,猛跳起来,振臂一挥就是狠狠一击。
咚——
鬼倒地了,她撒腿就跑,包包掉了都不捡。
被一阵风糊了一脸冥纸灰的无脸鬼谢荡:“……”
他只不过想借个手电筒去嘘嘘而已。
卧槽!
五分钟后。
“谢荡!”
“谢荡!”
是宋静找来了,用手机微弱的光一颗一颗树找过去,最后在一堆刚燃尽的纸灰旁看到了躺在地上挺尸的谢荡,走近了才发现,他满脸的纸灰,满脑袋的血。
不是死了吧?
宋静喊了一声。
他闷哼了一声。
这是被砸得不得动弹了,宋静也不敢乱动他了,一边用手机拨打120,一边咒骂:“这是那个杀千刀的干的!”不仅糊了她家谢公主一脸灰,还特么的砸破了他脑袋。
谢荡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宋静赶紧跑车上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把他破了个口子的脑袋包起来。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晕倒前,谢荡干巴巴地挤了三个字出来:“不、剪、头。”
“……”
都什么时候啊,还惦记他一头羊毛卷。
人送到医院已经夜半三更了,头上缝了四针,宋静千叮咛万嘱咐医生,最后还是给谢荡剪掉了一小撮卷毛。
------题外话------
(以为会大干一场?嗯,我也以为的,写着写着就变成狗粮了,顾总很无奈啊,剧透一点,汤圆是姜博美的夫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年头,狗都有相好了,我还在吃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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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2:自虐自杀倾向
夜黑,风高,晚归的人东张西望,弓着腰猫手猫脚地潜入客厅,惊魂还未定,中气十足的声音陡然一吼,
“你还知道回来!”
艹!有人干嘛不开灯!
谈墨宝挺直腰杆,深吸一口气,淡定地去开了灯,瞟了一眼楼梯口的人,对答如流:“嗯,知道啊。”
语气敷衍,欠揍得不行。
大概也就只有她,能把谈氏药业的董事长气得吹胡子瞪眼:“成天就知道鬼混,像什么样子!”
如果晚归的是谈莞兮,估计谈董事长的血压都能担心得飚起来。
到了她这里,就成了员工教育,永远都是雷霆大怒的样子,大概这就叫……嫡庶有别。
谈墨宝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掏掏耳朵,走到楼梯口,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是啊,刚才还和鬼一起聊天呢。”
吊儿郎当,毫无悔改之意。
谈西尧气得脸色铁青,半点犹豫都没有,抬手就要掴下去。
她不躲,抬了抬下巴,嘴角冷笑,目光嘲讽又冷漠,那不偏不倚的一巴掌骤然停住。
“你——”
她冷哼,满不在乎似的打断:“还打不打?不打我去睡觉了。”
僵了半天的手还是收回了,谈西尧怒红着一双眼:“你给我滚!”
滚就滚。
谈墨宝绕着道,踢踢踏踏地上楼了,刚想哼一曲,看到房门口的人,兴致顿时没了。
“我们谈谈。”谈莞兮穿着做工精良的睡衣,抱着手,像是久候多时。
说实话,谈墨宝还是很佩服她这个姐姐的,甭管骨子里多不屑,也从来不会失一分气度。
毕竟,她是私生女,先不说正牌谈夫人有多厌恶她,就是她亲爹也从来没个好脸色,可唯独谈莞兮,四年来从没给她使过绊子,虽说不上姐妹情深,可到底做足了表面的一套,当着下人的面,会称她这个‘外来户’一声二小姐。
不过,谈墨宝觉得她可能就是个贱骨头,比起谈夫人摆在明面上的冷嘲热讽,她更吃不消这位大小姐普度众生一般的大度胸襟。
为了待会儿要吃的宵夜能好好消化,谈墨宝爽快地说:“我正要上直播,你一个小时之后再来预约吧。”
说完,她一个潇洒的转身,门一甩,只给了外面人一阵突如其来的门风。
次日,姜九笙对媒体人肆意施暴一事,又有了后续,记者曹旭全网发通稿,声称姜九笙在采访过程中对其使用了暴力,并贴出了受伤部位的照片。
天宇传媒在第一时间辟谣,并公开了当日医院现场的监控。
这一波公关操作,一看就是早有防范,确实漂亮,舆论导向很乐观,虽有一些黑子与水军趁机作怪,可总体风向是利于姜九笙的。
“卧槽,这个世界时怎么了,推一把就成施暴了?”
“怎么什么猫猫狗狗都来蹭热度,无语!”
“人红是非多,姑娘们淡定,谁让我们笙爷老公是热搜体质呢。”
“这个记者也太过分了吧,分明是他挡住后面的人就医,还跑出来倒打一耙。”
“……”
诸如此类的网民留言不胜枚举。
事件当事人曹旭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当天下午就公开了医院的验伤报告,鉴定结果为六级伤残,并向姜九笙所在工作室索取医药费及精神赔偿。
天宇传媒及姜九笙工作室还没有做出回应,粉丝们都坐不住了。
“污蔑,不用说是污蔑,我笙爷要是真出手,就不是六级伤残这么简单了。”
“六级伤残?赶紧的,拿起我的大刀就去把他砍成一级重残!”
“这人是想红想疯了吧。”
“搞了半天,就是个碰瓷的啊。”
“那么一推就六级伤残了?呵呵了我!”
“验伤报告哪家医院出的,你出来,我们谈谈,不带刀!”
“昨天我还把自己的胳膊掐紫了,然后跟麻麻告状说姐姐家暴我,这个六级伤残跟我学的吧。”
“……”
话题度居高不下,网上正闹得沸沸扬扬时,当事人之一的姜九笙却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窝在时瑾家的沙发上,抱着博美等他下班。
临近黄昏时,时瑾来了电话。
“笙笙。”他在电话里说,“我要晚点回家,你的胃不好,不要等我吃饭。”
姜九笙说好,问他:“有手术吗?”
时瑾好像在开车,有风灌进来,回答说:“不是手术,要去一趟警局。”
“是出什么事了?”姜九笙有些担心,问得急。
“别紧张,不是我。”时瑾温声安抚完,解释,“有人行贿,我是证人。”
姜九笙不太懂医贿,仍是不大放心,想了想,她叮嘱时瑾,口吻郑重又认真:“那你小心点,不要让人看到你去举证,我怕坏人盯上你。”
时瑾低低笑了声,说知道了。
坏人……
他家笙笙还不知道,谁还能坏得过他。
市警局。
七点,接待室里的灯还亮着。
从天宇传媒报警到现在刚满六个小时,宇文家背景够硬,一个碰瓷勒索的案子,上头直接拨给了刑侦队的霍队长,甚至惊动了法医鉴定。
法医小江加了两个小时的班,得出的结论是:“外伤鉴定报告没有问题,确实是六级伤残。”
对面的人坐得随意,用指关节敲了敲桌上的文件:“有没有事后伪造伤势的可能?”
天宇传媒除了过来了两个大名鼎鼎的律师,还有就是惊动了这位日理万机的大老板,以至于,一场娱乐圈的风波,直接刮到了警局。
小江坐在霍队长旁边,对面是宇文峰少,他一法医,也不知道怵个什么劲儿,仔细着回答:“不排除这种可能,就法医的角度,伤势完全有可能事后伪造,如果时间相隔太短,角度和力度都把控好,医学上是鉴定不出来的。”
“我若执意要立案上诉呢?”
宇文冲锋这人比较狠,想直接告人污蔑,送到牢里去吃个三四五六年的牢饭。
霍一宁咬了根烟,没点着,刚好背着后面的白炽灯,皮肤偏黑,轮廓硬朗又立体,波澜不兴地扔了句:“胜算的几率不大。”
“霍队。”
接待室外的小赵敲了敲门,没进来,隔着门说:“天北第一医院有人来报案,是曹旭那个案子。”
霍一宁伸长腿,搭在对面的空椅上,军装裤勒出起伏明显的肌肉线条,不夸张,很修长的一双腿,身上带了一股子军人的血性,抬头说了句:“进来。”
先是一双手,推门而入,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很漂亮,手的主人更是漂亮的不像话,便是霍一宁这种钢铁硬汉也不忍多看了两眼,他旁边的法医小江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梗着脖子结巴了。
“你、你是时瑾时医生?”
对方点头。
小江登时激动不已:“师兄,我也是耶鲁医科的,你发表过的医学论文我全部都有收藏。”
敢情是迷弟碰到偶像了。
霍一宁抬抬眼皮,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那要不要再要个签名?”
小江两眼发光:“嗯嗯。”
霍一宁一脚踢过去,骂了句滚犊子,才朝时瑾递出了手:“你好,我是负责刑侦的霍一宁。”
时瑾伸手,握了一下,松开:“你好。”
霍一宁起身,把自己的椅子让给时瑾,坐到对面那把他刚才搭了脚的椅子上,毫不介意上面的灰,大喇喇坐下。
时瑾先开了口:“这份验伤报告没有问题。”
一直沉吟不语的宇文冲锋抬了目光,落在时瑾脸上,带了几分审视。
霍一宁挑挑眉,亦没有开口,等着时瑾的下文。
他不疾不徐,自始至终眼里都平平静静,淡淡道:“这是我出的报告。”
时瑾的话刚落,小江立马跟着附和:“那不用再验了,时师兄出的报告绝对不会有问题。”
时瑾只道:“伤是真的,时间不对。”
霍一宁哦了一声,尾音提得高高的,十分兴致勃勃:“我们法医的同事说,如果在很短的时间里伪造伤势,医学上根本鉴定不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录音。”时瑾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我来举证曹旭行贿。”
霍一宁打开文件袋看了看,一只录音笔,还有一张卡。他按了播放,曹旭的声音先传出来。
“时医生,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什么问题?”
“外伤鉴定能具体精确到当天吗?”
“会有误差。”
“那误差范围会有多大?”
“十二小时之内。”
曹旭的声音停顿了很久才继续。
“时医生,这是我的一点意思。”
时瑾未言。
曹旭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的外伤鉴定报告上,能不能把受伤日期提前一天?”
录音到此处就放完了。
时瑾依旧无波无澜的,像是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卡里有二十万,应该可以作为举证曹旭的证据。”
霍一宁啧了一声,把卡和录音笔收好。
傻子!
外伤鉴定的误差范围怎么可能精确到十二小时之内。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时瑾:“你诈他?”曹旭心里有鬼,又不懂医,完全是被时瑾诈坑里了。
真是个腹黑的外科医生。
时瑾气定神闲,端坐的姿势礼貌又不失气场,不答,反问:“他很可疑不是吗?”
霍一宁不置可否,就法律上来讲,时瑾做了引导性指向,顶多给了错误的医学指导,却构不成欺诈,反而提供了曹旭造假的证据,有功无过,他这个刑侦队长也无话可说。
接待室外,小赵又来敲门了,一惊一乍了。
“队长,对长,”推开门,小赵跑进来,火急火燎地说,“不好了!”
霍一宁瞥了一眼:“又怎么了?”
小赵看了看屋里的人,顾不上外人了:“你打犯罪嫌疑人的消息上头知道了,说是要罚你去当两个月交警,手里的案子全部转交给刑侦二队。”
霍一宁被气笑了:“老子打强/奸犯还有罪了?”
小赵硬着头皮解释:“你打人那会儿不是还没证据吗?”
“DNA都出来还叫没证据?”
这件事小赵很清楚,就事论事了一句:“当时嫌疑人不是说你情我愿吗?”
就是嫌疑人说你情我愿的时候,刑侦一队的霍队长直接把拳头挥嫌疑人脸上了,当场打掉了嫌疑人四颗牙。
咣的一声,霍一宁一脚踢翻了椅子:“艹!”
“我可以离开了吗?”
是时瑾,音色不温不火。
霍一宁敛了敛脾气:“签个字就可以了。”
时瑾签了字,径自离开,宇文冲锋随其后,一前一后出了警局。
后面的宇文冲锋突然开口:“你和姜九笙是什么关系?”
有些人,不用深交,一眼便知不是池中鱼。
时瑾大概就是这样的人,神秘、深不可测,而且目的性极强,又怎么可能是多管闲事之人。
时瑾徐徐转身,语气安然自若,他说:“我是他男朋友。”
宇文冲锋蓦然怔住。
对方稍稍颔首,走进了夜色,傅粉何郎谦谦君子。
许久许久,宇文冲锋站到背脊有些发麻了,才恍然清醒,手有些微抖,拿出手机,几次按错了键。
电话接通了,他喊:“姜九笙。”
“嗯?”
电话里,姜九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微微沙哑,总是慵懒又性感。
宇文冲锋怔忪了片刻,压着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你谈恋爱了?”
她没有遮掩,大方承认:“嗯,没多久,正打算告诉你。”顿了很短时间,问宇文冲锋,“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回答,风吹得声音有些飘,只是问姜九笙:“他叫什么名字?”
“时瑾。”
姜九笙话落后,突然安静。
她电话那头有狗叫的声音,他这边,风越吹越喧嚣,越吹越冷。
许久。
“笙笙。”宇文冲锋突然喊她的名字。
姜九笙应:“嗯。”
然后,是沉默,很久的沉默。
她问他:“怎么了?”
宇文冲锋仰头,眼角微红,风吹得人影微晃,他的声音飘散开来,淡淡的:“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说完,他先挂了电话。
总是这样,他总是挂她电话,然后会看着手机上的号码,久久回不了神。
他给她的备注是摇钱树,没有姓名,只是在三个字前面加了一个字母‘a’,排列在他联系人的第一位。
电话忽然响起,是他的母亲唐女士。
“在哪?”
单刀直入,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
宇文冲锋回,同样简单:“外面。”
“徐家小姐来了,你过来一趟。”并不是征询或者商量,唐女士是命令的口吻。
宇文冲锋忽然觉得有些累,靠着路灯的高杆,眉眼微垂:“我去做什么?”
唐女士微愠:“不要明知故问。”
他便对答如流:“哦,那就开诚布公。”笑了笑,眼底微凉,像是嘲讽,又像是无谓,漫不经心的语气,“我不会娶她。”
他说完,唐女士便动了气:“这件事,在你十八岁成年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
语气强硬,毫无转圜的余地。
宇文冲锋冷笑,不作声了。
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唐女士送了他一个很貌美的女人,跟他说,你可以有很多女人,可以给她们买首饰,买豪车,可以陪她们玩,只要别娶她们。
唐女士还说,只要不娶她们,怎么玩都可以,唯独娶回家那个,不能玩,更不能爱。
后来,他才知道,唐女士送给他的女人,是他父亲最宠爱的情妇,不过他一点都不惊讶,唐女士恨了他父亲半辈子,把他教成了跟他父亲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奇怪。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唐女士喝醉酒时,就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是唐女士第三次流产,患了抑郁症,有严重的自虐及自杀倾向。
那时候,他才十岁。
父债子偿……
他偿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够呢。
“妈。”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这么称呼过唐女士。
唐女士可能不适应,没有应。
他低着头,踩着地上的影子,停顿很久,说:“您大可以放心了,您儿子,”风吹得夜色冷冰冰的,嗓音颤着,一个字一个字都如鲠在喉,“您儿子这辈子都娶不了他爱的人了。”
电话里,唐女士一句话都没说。
“我能不能有一个要求?”声音微微哽咽,他近乎央求的姿态,“不要让我娶一个对我有感情的女人,我怕她以后变得跟您一样。”
说完,他扔了电话,蹲在路灯下,点了一根烟,用力地抽,呛出了眼泪。
夜风吹得喧嚣,没完没了。
晚上九点,姜九笙工作室发了一封律师函,以诽谤罪正式起诉曹旭,并公开声称经警方介入调查,确认验伤鉴定作假。
相隔不到十分钟,J市市医院住院部的一对父子接受记者采访,视频中,中年父亲澄清了‘曹旭事件’的原委,并着重感谢了姜九笙当日的援手,还说一定会带孩子去看十一月十一的演唱会。
不到半个小时,天宇传媒公开了记者曹旭被捕的消息。
这波公关操作,着实是完美,辟了谣,宣扬了善举,顺带还把三巡演唱会炒热了一把。
笙粉们举双手点赞。
“碰瓷一时爽,牢饭吃到饱。”
“给宇文大老板和莫冰大大加鸡腿。”
“组团去看演唱会的有吗?”
“妖魔鬼怪都领盒饭了,洗洗刷票吧,不抢到笙爷演唱会门票绝不睡觉!”
“抢票+10086。”
“第N+1件想黑笙爷却反被虐的灵异事件。”
“……”
时瑾回公寓时,已过了九点,一开门,便看见姜九笙抱着狗等在玄关,笑吟吟地说:“回来了。”
时瑾换了鞋,走过去,顺其自然地把她怀里的狗接过去,又顺其自然地放在了地上。
姜博美:“……”
他牵着她往屋子里去:“在做什么?”
她回答得很快:“等你啊。”
时瑾停下,转身揽着她的腰,环抱在怀里:“吃饭了没?”
“吃了一点儿千层蛋糕。”
亲了亲她的额头,时瑾松开手:“我去给你做饭。”
姜九笙点头,跟着他去了厨房。
时瑾让她在外面等,说会有油烟。
她不介意,进去帮他洗菜,突然问道:“曹旭的事,你是不是故意偏帮我?”莫冰电话里说,至少会让他吃个三四年牢饭。
很显然,她已经得到了消息。
时瑾也不隐瞒,点头认了:“嗯。”
姜九笙是知道的,时瑾虽涵养好,但也绝非多管闲事的人,她有些好奇,便问他:“那要事件当事人不是我呢?”
时瑾关了水龙头,思索了一下:“笙笙,社会治安与反腐败是公安机关的事,而我是医生,我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术业有专攻,我们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就好。”
头一次听人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得如此有理有据,半点错都挑不出来。
姜九笙哑然失笑。
她不认同,但也不否决,只是觉得恰到好处,时瑾便是如此,有他的原则与底线,若不触及到,他有他的安之若素,毕竟,俗世纷扰,谁又能全然地无私无畏。
她故意打趣:“时医生不觉得文明构建人人有责吗?”
时瑾想了想,便郑重其事地回答:“那我以后注意一下公民义务。”
她笑得前仰后合,只觉得时瑾这一本正经乖乖听话的样子十分让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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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第十……
小仙女们别等双倍了,投吧,我想爬上去。
霍一宁队长别忘了他哈,笙笙回忆里那件杀人案的关键人物。
正文 103:把她当女儿养
她笑得前仰后合,只觉得时瑾这一本正经乖乖听话的样子十分让人欢喜。
因为时间太晚,时瑾只做了南瓜粥和几碟易消化的小菜,虽简单,不过很合姜九笙的胃口。
吃饭的时候,姜九笙说:“我明天飞中南。”
三巡演唱会的举办地就在中南,有两个小时的飞程。
时瑾把汤匙搁好,倒了一杯温水,先递给姜九笙:“明天我有手术,后天去行吗?”
她摇头:“莫冰刚刚来电话说,给我帮唱的歌手出了点意外,要临时换人,需要早点过去彩排。”
时瑾微微蹙了眉。
姜九笙宽慰:“你忙你的,不用陪我,我跟公司一起过去。”
他眉宇间仍是不放松,嗓音低沉:“我会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时瑾看着她眼睛,没有半点玩笑,神色认真又专注:“怕别人打你主意。”
她失笑:“时医生,你要有点自信。”
时瑾摇头,说:“对于你,我的确没有。”
姜九笙被他逗笑了。
以前只觉得时瑾矜贵君子,相处后才发觉,他竟也会患得患失,公子如兰,这天上花,经了无边风月,也会折了枝,弯了腰。
她很喜欢这样的时瑾,有了人气儿了,不像以前那般如梦似幻,是个孤寂的贵族。
她起身,绕到时瑾背后,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上。
“哦,你楼上房间是做什么?怎么锁了?”她突然问起。
“没什么东西,一些医用工具。”时瑾稍稍侧身,在她耳边说,“里面很久没打扫,很脏,你别进去。”
姜九笙点头,没有再问。
次日,上午十点飞中南,姜九笙在机场vip休息室里候机,莫冰正忙得昏头转向,与小乔在外面打电话,一一确认演唱会行程。
谢荡戴了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了半张脸,进了VIP休息室,他把口罩和帽子取下,坐在姜九笙旁边。
她诧异:“你脑袋怎么了?”
谢荡立马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左照右照,问姜九笙:“是不是很丑?”
他目光定住,盯着她,一副‘你敢说丑我就不理你’的表情。
姜九笙看了看他头上的伤,剪了发,缝了针,好在他一头羊毛卷够蓬松,能遮住七八,摇头说:“没有。”
谢荡堵着的心火这才消一点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姜九笙哄他,心烦意乱地抓了一把头发,遮了遮头上的纱布绷带,说:“我被人砸了。”
语气有点憋屈。
要哄!
姜九笙惊讶不已:“谁敢砸你?”
谢荡舔了舔后槽牙,极度不爽:“一个活腻了家伙。”
姜九笙刚要再问,手机响了,把行李交给谢荡,她起身出去接电话。
“笙笙。”
是时瑾,刚做完手术,音色有些倦意:“到机场了吗?”
姜九笙走到没人的空处:“嗯,在候机室了。”
“一个人?”他声音微紧,显然在担心。
她说不是:“和谢荡,还有经纪人跟助理。”
时瑾默了片刻,很是严肃的口吻:“路上小心,别和陌生人说话。”
姜九笙笑了笑,顺着他应了:“嗯。”
“我在你包里放了黄桃酸奶和甜品,在飞机上可以吃。”
姜九笙不算挑食,不过时瑾不放心她吃外面的东西。
她说:“好。”
时瑾又叮嘱:“你胃不好,要定好时间吃饭,我待会儿还有手术,不能提醒你。”
隔着屏幕她都能知道她家时医生此时一定绷着脸,眉头不展的样子。
牵肠挂肚,大抵如此,说不完的嘱托,将她当初孩子看,笑了笑,姜九笙说:“知道了。”
“烟和酒都不要过量。”时瑾顿了一下,音色低沉,绷紧着,“尤其是酒,喝醉了我会担心。”
“好好好。”她忍俊不禁,眼里全是笑,“我都不知道我家时医生原来这么多话。”
他几乎立马回问:“会嫌我啰嗦吗?”
问得急,时瑾有些惶惶不安似的。
那么矜贵清雅的一个人,怎么在她面前如此草木皆兵,像莫冰说的那样吗,一身贵气与风骨都折在她手里了。
姜九笙便郑重其事地表了态:“你声音好听,说什么都对,我都听。”
电话里,时瑾低低笑了。
真好哄!姜九笙想。
“时医生。”
时瑾那边传来医助肖逸的声音。
“笙笙,我有手术,要先去忙了。”时瑾声音温软,有些不舍。
姜九笙让他先去忙。
他边走,没有挂电话:“我会很快过去找你,这两天照顾好自己。”
这是把她当女儿养呢。
姜九笙笑着说好。
“笙笙。”时瑾低声地喊。
耳根子被他嗓音绕得发烫,姜九笙低头,嗯了一声。
“若是空闲下来了,”时瑾稍微停顿了一下,说,“可以想我。”
她笑了,说好。
然后时瑾没有再说什么,等她挂电话,她没有立刻挂,直到那边肖逸的催促声再一次传过来,她方才挂了电话。
机场的VIP候机室前,是落地窗,一整面墙那么大,装了单向镀膜玻璃,这会儿,从里面清清楚楚可以看见玻璃上趴了个人,脸紧紧贴着,带着口罩与眼睛,是位女士,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地扒着落地窗。
外面那位女士大概不知道这是单向玻璃,把自个儿的脸都快挤得变形,候机室里的VIP乘客们看着只觉得好笑。
盖着帽子正闭目养神的谢荡觉得烦躁,揉揉眉头,抬头也瞧见了落地窗上的大型挪动物体,他抬了抬手。
候机室的服务人员立马过去,温声询问:“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谢荡抬抬手,指落地窗:“那个人,我怀疑是私生饭,麻烦把她扔远点。”
“好的先生。”
服务人员当即连线了机场的安保部。
VIP候机室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绿化空地,草地上横七竖八地放了旅行包和行李箱,还有一个斜挎小包,以及一瓶水。
十一月的太阳,竟还如此毒辣。
谈墨宝潜伏得累了,口干舌燥得紧,拿起地上的水,牛饮了半瓶,然后戴好口罩,继续趴窗户上。
丫的,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到。
她双手拢住刺眼的太阳光,死命地盯,恨不得把玻璃戳个洞:“诶,怎么看不到啊。”她再用力点贴在玻璃上。
还是毛也看不到。
什么鬼玻璃,居然阻挡她看她笙爷老公的身影,谈墨宝抬脚就是一顿踹。
身后,突然有人吱声:“干什么呢?”
谈墨宝被吓了一大跳,愣愣地回头,就瞧见三个穿了保安制服的大汉,正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她腮帮子一抖,脑袋转得飞快,就反应了几秒钟,然后嘿嘿一笑:“有灰呀。”她卷起袖子,扭头就在落地窗上一顿乱抹,说,“我擦玻璃呢,擦玻璃。”
对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半天。
然后,为首的那个保安说:“麻烦出示一下你的身份件。”语气现在还算客气。
谈墨宝坦白从宽:“身份证丢了。”
保安大哥本就方的脸,绷得更方了,已经不那么客气了:“出示护照也可以。”
“护照也丢了。”
“居住证社保卡,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都可以。”
谈墨宝很为难呐。
她妈忌日那天,烧纸的时候不是碰上了一只‘鬼’嘛,死里逃生的时候把包包落下了,她干脆一五一十全部招了:“我所有证件都丢了。”
保安大哥的脸彻底黑了,直接对后面的人说:“把她扔出去。”
开什么玩笑?!
后面那两位大哥雄赳赳,气昂昂就上前了。
谈墨宝这下真是慌了,赶紧在包里掏证件,边解释说:“不是,我有临时身份证明的。”
人家根本不听,上前就拽她。
艹!她这暴脾气:“我警告你,别摸我,不然告你性骚扰!”
两个保安大哥直接上手拖她。
谈墨宝使出吃奶的劲儿,张牙舞爪地挣扎,嘴上跑火车一句接一句。
“放开!”
“摸哪呢摸哪呢?”
“你松不松手?”
“诶,别碰我,我是乘客,我有机票,我是你们的顾客上帝。”
保安大哥直接把‘上帝’连人带行李扔出了候机楼。
谈墨宝:“……”
这世道没天理了!
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得错过了航班,而且还有更没天理的。
她是下一班飞机才到的中南,舟车劳顿了一天,到了预定酒店,说没身份证,而且隔市的临时证明不管用,不让入住,需要到当地派出所核实身份,不过酒店接待好心,知道她是VIP住户,便接纳了她的行李,并留她歇脚了,除了办理入住。
累觉不爱了!
整个人都筋疲力尽,她需要去看一眼她笙爷老公,补充一点元气,买的小道消息说了,她老公就住这个酒店九楼。
寄放了行李,谈墨宝摸索去了九楼,因为不知道是哪一间,她就挨个贴门听过去,身后,男人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这点背儿的!
谈墨宝都无语了。
男人显然不罢休:“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谈墨宝不情愿地扭头,然后惊住了:“你是谢荡!”横空砸来的惊喜呐,居然遇到她老公的师弟了!
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谈墨宝对谢荡的印象是很好的。
谢荡目光定了定,忽然笑了:“是你啊。”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阴风阵阵的。谈墨宝一愣一愣的,就看见谢荡掏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目光一直锁着她。
“静姐,砸我脑袋的人抓到了,是个私生饭,你过来,”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立、马、处、理、掉。”
what?!
谈墨宝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谢荡的脑袋上,那白色纱布的位置让她神魂一震,突然恍然大悟。
哎,只怪那晚夜太黑,风太大,冥纸灰太放飞自我,糊黑了小提琴家的一张帅脸,使得她有眼无珠没有认出这位大佬,并砸了大佬的脑袋。
她低头,擦了擦打滑的脚尖,找准方向拔腿就跑,可才刚迈出一只脚,后领却被一把拎住。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中南市警局。
对面的警察小姐姐二十来岁,有点稚嫩,拿着本子和笔,一边问一边记。
“姓名。”
对面的人表情很丧,有气无力:“谈墨宝。”
“年龄。”
“22。”
“职业。”
谈墨宝想了想,一本正经:“网红。”
对面的警察小姐姐投来打量又怀疑的目光:“网红?”
好吧,还不太红。
谈墨宝垂头丧气:“网络主播。”
对面小姐姐继续问:“性别。”
谈墨宝挺了挺胸:“看不出来吗?”
“……”
本来看得出来,看了前面之后,产生了怀疑。
继续做笔录。
“籍贯。”
“江北。”
“家庭住址。”
“沧江路663号天恒御泉湾……”
十点,谢荡被手机吵醒,好好的清梦被扰,谢公主脾气大得不得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边的宋静把手机拉远一点:“赶紧来一趟警局。”
谢荡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小卷发,恶声恶气地:“我说过了,绝不和解。”
宋静在电话里着急忙慌:“什么和解,那姑娘向警局立案了,说你偷了她的钱包和证件,她才跟了你一路。”
谢荡怀疑他没睡醒。
宋静继续说:“也怪我,在警局认出了她是那个包的主人,就说起了证件的事,那姑娘太滑头,脑子转得贼快,当场就反将一军了,说是我们偷了她的包。”
谢荡:“……”
此刻的心情,就像哔了狗!
十点二十,警局,没几个人,就几个值班的警员,谢荡的经纪人,还有坐在椅子上掩面而泣的年轻女孩。
她用面巾纸擦拭掉眼泪,仰头四十五度,悲伤得难以自持,悲恸地说:“我一个小姑娘,钱包证件都没了,还能怎么办,一路上靠好心人的接济和帮助,吃一顿,饿三餐,”又抹了一把泪,红着眼眶,“别的我都不要了,只求那个偷我包包的人把证件还给我,好让我回家……”
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地泣不成声了。
宋静:“……”
哭了有二十分钟,泪腺发达,最主要是自编自演自导,从头到尾一气呵成,这姑娘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不然,编剧也可以。
做笔录的小姐姐被她哭得头皮发麻:“你先别哭了。”
谈墨宝抽噎:“太悲伤了,情难自控。”
宋静:“……”
戏过了!
门被推开,有人进来,宋静赶紧抬头看去,是谢荡,戴着墨镜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就来了。
他瞟了一眼罪魁祸首,气压很低很低,取下墨镜,说了一句话:“我不打女人,”转头看宋静,他霸气又任性地指使,“你帮我打,犯事儿了我扛着。”
被雷得想打人的宋静:“……”
正抹眼泪的谈墨宝:“……”
她好怕怕,出了警局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谈墨宝缩了缩脖子,把眼珠子逼回去,不敢看谢公主殿下,扭头给了个倔强的背影,怯怯地开口:“警察姐姐……”
打从谢荡进来,警察小姐姐的目光就跟装了雷达似的,追着谢荡,高冷警察秒变荡漾小迷妹:“谢荡,我是你的琴粉,能给我签个名吗?”扯了扯警服心口的位置,“签这里。”
谈墨宝:“……”
这是社会,她一个平民老百姓,还是怎么翻腾呢,得向大佬低头!改了口,连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凛然正气了,打着商量弱弱地说:“警察姐姐,我不立案了,只要这位好心的大哥能把包还给我,我就不追究了。”
好心大哥谢荡:“……”
他一脚踢翻了凳子。
谈墨宝抖得更厉害了,拉住被偶像炸裂了少女心的警察小姐姐,求生欲爆表:“警察姐姐,我要申请禁止令,就是两百米内不准靠近的那种。”
谢荡:特么的,好想弄死她!
最后,警方的处理方案是,双方私了,尽快归还证件,并禁止谢荡先生靠近谈墨宝女士两百米内,禁止令期限是一个月。另外,警方予以了谈墨宝女士身份证明,并用警车亲自相送,最后谈墨宝女士成功入住了酒店。
回了酒店,谢荡丢了个烟灰缸给宋静。
他说:“帮我砸破她的脑袋,我给你三倍工资。”
宋静翻了大白眼:“气不过你自己去啊。”那姑娘,简直是只小狐狸,狡猾得不行,鬼点子一箩筐,她巴不得离远点。
谢荡显然气坏了,通红着脸,一副捋起袖子要干天干地的架势:“老子要打女人早弄死她了!”
趴在门上听动静的谈墨宝:“……”
她发誓,以后遇到这位小提琴家,一定绕道走,真心怕遭到报应和报复,小碎步挪回了房间,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开直播。
一天太衰了,她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屏幕上的弹幕飞快地走着。
“小姐姐,你忘化妆了。”
“墨宝宝,你的美颜滤镜都没开。”
“素颜杀啊!”
“开播礼物走一波。”
“表白我宝宝。”
“宝宝,今天你开唱了吗?”
“墨宝,赶紧来一段绝杀车祸式摇滚solo,现在一天不听你鬼哭狼嚎浑身都不得劲儿!”
谈墨宝抬头,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调镜头。
直播间的一位老铁刷了一辆游艇,以及一条弹幕:“墨宝宝怎么不开心?”
墨宝宝看到游艇都开心不起来,垂头丧气地说:“走夜路碰到鬼了。”
弹幕又飞了。
“别气馁,站起来捉鬼!你就是明日之星!”
“墨宝宝,是男鬼吧!”
“长得丑就流星锤,长得帅就小粉锤,咱不惆怅。”
“666666……”
“墨宝别怕鬼,你唱歌就行,鬼肯定能听得懂。”
谈墨宝:“……”
她怀疑这是个假粉,哼,禁言!
调了调麦,谈墨宝不插科打诨了,她很正经的,清了清嗓子:“不说伤心事,日常表白我老公,口号走起来。”瞬间生龙活虎,她嗨起来,“笙爷万岁,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弹幕刷了满屏的666666。
恢复能力最强的主播,没有之一!
谈墨宝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嚎得飞起来:“来来来,演唱会再走一波。”
老铁们疯狂刷姜九笙和演唱会。
是时候了,谈墨宝慷慨激昂地走了一波骚气十足的宣传:“看了演唱会的门票不要扔了,晒图并编辑‘笙爷新歌最棒’发送至朋友圈,集赞满八十八,就可有机会获得本宝宝的三十九色号口红大礼包。”
新来直播间的朋友刷弹幕:“笙爷脑残粉?”
谈墨宝邪魅一笑:“是老婆粉哦。”说完,她接好麦克风,从椅子上站起来,开了伴奏,节奏嗨起来,“rockandroll!”
嗓子都没开,上来就是一首摇滚,歇斯底里的那架势,唱出了一种死了男朋友的感觉。
新来直播间的小伙伴们:“……”
主播的嗓子恐怕被阎罗王锁过喉吧,可偏偏主播陶醉得像畅游爱丽丝仙境。
姜九笙的歌,通常高音飚到飞起,若唱现场,冲击力与爆发力都极强,以至于,谈墨宝撕心裂肺的声音,直接穿墙而过了。
姜九笙看了看左边那面墙:“不是说隔音很好吗?”
莫冰端着下巴:“隔壁可能在拆房子。”她走近几步,仔细听了听,毫无头绪,回头问姜九笙,“谁的歌,杀伤力这么大。”
姜九笙说:“我的。”
“……”莫冰不可思议,“你听得出来调?”为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出来?除了鬼哭狼嚎就是狼号鬼哭。
姜九笙摇头:“没有一句在调上,我是听到了歌词。”
莫冰涨见识了:“能唱成这样也是人才。”
短信响了。
莫冰看了一眼手机,对姜九笙说:“苏倾到了,跟徐青久一班飞机,现在一起在楼下办入住。”她咋舌,“真是孽缘。”
------题外话------
(荡荡的官配是谁,我郑重宣布,不知道,因为我可能随时变卦……)
哭着求月票,你们忍心我被挤下榜吗?忍心吗!
正文 104:把她弄疼了
莫冰看了一眼手机,对姜九笙说:“苏倾到了,跟徐青久一班飞机,现在一起在楼下办入住。”她咋舌,“真是孽缘。”
姜九笙但笑不语。
“你确定他俩能合作跳辣舞?”对此,莫冰持有怀疑。
姜九笙反问:“很有话题度不是吗?”
莫冰不可否认。
她家这个,也是不怕事大的啊,那俩凑一堆不就是火星撞地球吗?
酒店大堂,三更半夜,一前一后进来两个装扮都十分严实的衣架子,一个比一个引人注目,好在五星级酒店安保做得好,记者进不来。
能把酒店地毯走出戛纳红毯逼格的,正是苏倾与徐青久二人。
前台接待自然认得这两张时常活跃荧幕的脸:“苏先生、徐先生,已经没有单人间了,开一间双人房可以吗?”
因为姜九笙在这附近开演唱会,基本所有酒店都爆满,这两位认识,开一间也……
苏倾把墨镜取下,面目表情:“开两间。”
几乎同时,徐青久冷冷淡淡:“我们一点都不熟。”
前台接待:“……”
第二天,演唱会排练,舞蹈老师炸了。
“都那么熟了,怎么还跳得像两只相互不认识的僵尸。”三十多岁的舞蹈老师是个火爆脾气,嗓门儿贼大,“青久,手啊!放苏倾大腿上,都是男人你抖什么。”
“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跳这种舞?”徐青久满脸嫌弃,很不乐意。
这都是姜九笙的点子,徐青久助唱,苏倾劲舞,两人有一段互动,是极为火辣的一段贴身舞,打从开始排练,徐青久就各种不在状态,手跟残了似的,就是不往苏倾身上靠。
舞蹈老师都上火了:“现在的女粉口味重,都喜欢禁欲跟禁忌懂不懂,男男CP粉丝才更买账,别耽误时间,赶紧彩排。”
徐青久反抗无效,硬着头皮跟节奏。
苏倾倒没事人一样,非常之淡定,当然,非常之嫌弃搭档,手才刚搭上他的肩,他就僵硬得像只缺氧的僵尸。
苏倾瞥了一眼:“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徐青久甩开脸:“谁脸红了,我这是热的。”
才刚开始跳,热他个毛线啊。
之后……
一言难尽啊,整个排练厅里就只剩苏倾的咆哮。
“徐青久,你踩我脚干什么?”
“你又踩我脚了!”
“你抢什么拍子,慢点!”
“错了,这次是左边。”
“又错了,右边!”
艹!
苏倾脚都被踩肿了,对天翻了个大白眼,她严重怀疑了,徐青久这厮真的是个唱跳歌手?那眼前这个同手同脚左右不分的是鬼吗?是鬼吗!
她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了:“徐青久——”
徐青久也气急败坏了,打断她:“你能不能安静点,聒噪死了!”
苏倾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一顿吼:“那你特么的能不能别一直手抖,摸得痒死老子了。”
徐青久:“……”
这舞跳不下去了!
苏倾一把推开徐青久那个突然变智障的僵尸,抗议:“导演,让我跟徐青久换舞步,我跳他的部分。”
导演看了看完全不在状态的徐青久,同意了让苏倾来主舞控场。
同样的音乐响起,苏倾立马进入状态,眼神微眯,像个撩人的小妖精,身体柔软度极好,贴着徐青久扭动,几乎没有空隙,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从他胸口,一路拂下。
徐青久石化。
“你绷那么紧干嘛,放松。”苏倾绕到他左侧,凑近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放心,我这次不会乱摸。”
话落,她的手,顺着徐青久的大腿肌肉往下。
他身体一震,脚下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脸朝地。
苏倾尽情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连徐青久的经纪人都遮眼,不忍直视,觉得他今天牵了个智障出来。
姜九笙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
厉冉冉拿着鼓槌,在手上转着,边打量练舞房,很感慨啊:“我怎么觉得徐青久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受。”
靳方林哑然失笑:“你又偷偷看乱七八糟的小说了。”
厉冉冉哼了哼,耽美是广大腐女同胞的精神食粮,不知者之大过!
休息了约摸十多分钟,姜九笙拿起吉他:“我们再来一遍。”
现在排练的是开场曲目,也是TheNine的成名曲,是一首难度很高的摇滚乐,D调,声调能达到C,高低音转换很快,需要很强的爆发力和控制力,也被乐坛誉为是最难唱的曲目之一,翻唱过的歌手不在少数,可能唱得收放自如的,继姜九笙之后再无第二人。
一曲罢,意犹未尽。
少了张耐的主音吉他和柳絮的键盘和声,本以为多少会单调,可姜九笙的主音吉他一出来,爆发力就上去了,琴弦里那股利索的狠劲儿,根本不是张耐能比的,而且姜九笙与谢荡极为默契,小提琴长音符铺底,亦或作为主唱旋律高小三度大三度和声,都无可挑剔。
靳方林收了贝斯音:“主音吉他很完美,跟小提琴配合得毫无违和。”
不待姜九笙开口,厉冉冉就接话了。
“那是,我家笙笙长了一双天生玩音乐的手!”眨巴眼,等夸赞,“是吧,谢大师。”
谢荡哼哼一声,分明嘴角都快翘上天,还故意摆了个傲娇脸:“还可以,没砸我谢家的招牌。”
嘴角继续翘上天。
厉冉冉腹诽,你就可劲儿作天作地吧!
姜九笙只是笑笑,把吉他放下,走去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机。
“我去打个电话。”
她打了一声招呼,边拨手机边往外走,接通后,先开了口:“刚才在彩排,没听到。”
是时瑾,方才的半个小时里,有他三个未接来电。
他问:“累不累?”
“不累。”姜九笙拿了一瓶水,去了隔壁的休息室,“你呢,有很多手术要做吗?”
“下午还有一台。”
时瑾坐诊时间不长,其余时间基本都在手术中,而且,姜九笙听时瑾的医助肖逸说过,通常来说只有大手术才会由时瑾来主刀,可大手术哪个不耗时耗力,一台手术下来,不用一天也要半天。
他音色沙哑,听得出来倦意,姜九笙有些心疼:“不能让别的医生做吗?”
时瑾似笑:“别的医生成功率会低一些。”
说到这,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姜九笙脱口而出:“我家时医生最厉害!”
电话那头,时瑾低低地笑。
姜九笙是玩音乐,对声音尤其有感觉,时瑾这幅嗓子当真得天独厚,她不声控,也听得有些着迷。
“时瑾,”她坦白又正色地说,“我想摸你的手。”
不声控,可她手控。
他话里宠溺,音色带了愉悦的轻快,答应说:“再等等,我很快过去找你。”
姜九笙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晚饭过后,姜九笙接到了恩师谢大师的电话。
谢大师名讳暮舟,刚到耳顺之年,是国内最早一批弦乐老前辈,传业授道将近二十年,桃李满天下,是位的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
姜九笙是谢大师收的最后一个入室弟子,也是谢大师最喜欢的一个,平时十分袒护,谢大师又是个顽童性子,爱烟爱酒,和姜九笙这个小弟子的喜好不谋而合,师徒两人处着倒更朋友。
姜九笙接了电话,喊了声‘老师’。
谢大师拖着长长的语调:“笙笙啊。”
口吻有些别有深意。
“嗯?”姜九笙耐心地听完下文。
谢大师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荡荡有没有找过你?”
“晚饭过后没有。”她有些不明其意,便问,“怎么了?”
谢大师没顾上回答,在电话里头骂了谢荡一句:“那个怂货!”骂完,谢大师又恢复了慈祥和蔼,“那你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姜九笙不知所云。
那边,谢大师刚挂了电话,就又一个电话打到谢荡那里,可不比对爱徒的态度,对他家不肖子,谢大师一向硬碰硬。
“你小子,是不是要认输?”语气里全是老子对小子的怒其不争与鄙视不爽。
谢荡是个反骨,不给顺毛他就能炸了,梗着脖子说:“谁认输谁孙子!”
“那你磨磨蹭蹭个屁!”
他家那小公主直接挂他老头子电话了。
谢大师嘿嘿一声,这波药下得猛,就等瞧戏,心里特美,牵着他家二公主汤圆:“汤圆,走,去楼下遛弯。”
汤圆那只二哈,公主病得不得了,趴在门口,一副不抱不下楼的架势,一身作天作地天下最臭美的毛病跟谢荡学了个十足。
谢大师抬脚作势要踹,汤圆一个激灵抖着毛就起来了。
再说谢荡,挂了他老父亲的电话之后,一鼓作气就去敲了姜九笙的门。
姜九笙开门,他站门口。
“笙笙。”他不苟言笑,像有要事。
姜九笙问:“怎么了?”
谢荡停顿了很久。
他问:“要不要一起看片?”
“……”
姜九笙愣了大概十秒:“好啊。”然后去房间拿了件外套,出来,锁门,完全气定神闲。
然后,一前一后去了谢荡屋。
她是真淡定,谢荡脖子都滚烫了一大片,偏偏,目不斜视,继续面不改色,也装得很淡定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晚饭前,谢大师和谢荡通了电话,本来是说三巡的,可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偏了十万八千里,从姜九笙的演唱会扯到了成年男人的看片资源。
当然,谢荡哪里知道谢大师的用心良苦,厚着老脸把他家傻儿子引上‘正轨’,别憋久了歪上了弯道,于是乎,就激将法,说他一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带颜料的片子都不敢看,羞不羞。
谢荡是个不怕事的,弄天弄地不带怵的,就说不敢是孙子。
嘿嘿,带沟里了!
谢大师立马顺着话就打了个赌,要是他敢和笙笙一起看,酒窖里那两坛酒酿就给他了。谢荡惦记那酒很久了,想也没想一口就答应了,说他要不敢就叫汤圆三声爸爸!
谢大师:“……”
这狗儿子,当爹的还喘着气儿呢!再说,汤圆是只母哈士奇,要叫也是妈妈……啊呸!什么鬼!
资源是谢大师亲自给谢荡发的,片名很文艺,很国际大牌,叫叠中叠,哦,题材是大型谍战‘动作’片。
谢荡开好了电视,连了手机上的视频,拿着遥控左按一下,右按一下,磨蹭折腾了半天,回头瞧姜九笙。
“我放了?”
他脑袋冒汗了。
姜九笙坐在沙发上,稍稍翘起一条腿:“嗯。”
谢荡就放了,第一个画面冲出来,就是交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难怪特么的叫叠中叠,这玩意还挺形象。
谢荡又摸索了一会儿遥控,再回头瞧姜九笙:“那我开声音了?”
姜九笙从容不迫:“好。”
他坐回沙发,按了音量键,然后——
“嗯……啊……嗯嗯……啊啊……”
谢荡:“……”艹!
姜九笙:“……”安之若素,面无表情。
半个小时后。
姜九笙的手机响了,是莫冰,她接起来,目光还落在电视机上,问了句‘什么事’。
莫冰只问:“你在哪里?”
“在谢荡这里。”
“你去他屋里干什么,被拍到了记者又要乱写了。”莫冰像是很急,语速很快。
姜九笙坦然自若地回:“陪他看片。”
“……”
停顿了几秒钟。
莫冰突然把声音压低了:“笙笙。”
“嗯?”
声音越压越低,莫冰遮着传声筒:“时医生在我旁边。”
姜九笙:“……”
怔愣间,电视机里又发出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直接传进了姜九笙的手机。
“笙笙。”时瑾喊了她一句,然后言简意赅,“过来。”
随即电话挂断了。
这是时瑾第一次先挂姜九笙电话,她想,完了,生气了。
姜九笙二话没说,出了谢荡房间,远远便看见她门口站着的时瑾与莫冰,没有任何交谈,气氛冰点。
好在这家酒店的九楼只对VIP开放,没有闲杂人等。
姜九笙小跑过去,说了句:“来了。”
时瑾嗯了声,他还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样子,她便立马开了房间门,领他进去,莫冰不厚道地溜了,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啪嗒——
合上了房门,时瑾放下行李箱,弯腰换鞋,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颜色。
姜九笙这辈子都没这么心虚过。
她温声细语地:“时瑾,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不渴。”
“那你饿不饿?我给你叫客房服务。”
“不饿。”
“那——”
时瑾打断她:“笙笙。”
“嗯。”姜九笙走过去,站他面前。
时瑾起身,与站在玄关台阶上的她一般高,视线刚好齐平,想训她,又不忍说她,沉默了很久,他尽量不大声跟她说话,说:“那种片子不能男人和女人一起看。”
姜九笙回:“嗯,我知道。”
时瑾眸色微沉。
她又说:“我也知道谢荡一定不敢看。”解释说,“只是存了心想逗逗他。”
果不其然,影片才刚开始,衣服还没脱完,谢荡就钻进了被子里,她走时,他还躲里面就没出来过。
她也不是爱玩爱闹的性子,便也只有同谢荡这个师弟一起时,肆无忌惮了些,哪晓得会被时瑾抓了现行。
时瑾牵着她,往套房的客厅去,眼里的清风霁月像遮了霜,音色也微紧:“你看多少了?”
姜九笙迟疑了很短时间:“半个小时。”
“到哪一步了?”时瑾没看过那种东西,不清楚进度和尺度。
她很坦诚:“浴缸一次,跑步机上一次。”
莫冰曾说过她,性子虽懒,但也够野,没什么忌讳,便也什么都敢碰,什么都敢玩,骨子里不像一般女子拘着敛着,随性而为得很。
当然,她的云淡风轻,遇到时瑾之后,便总是容易风起云涌。
比如现在。
时瑾脸色难看得不像话,一言不发着,姜九笙便镇静不了了。
她说:“我把它当谍战片看的,剧情还不错。”
是解释,也是实话,谢大师找的片子质量还不错,剧情也算可圈可点。
时瑾还是沉默。
“时瑾——”
他没听完,突然拉住她的手,去了浴室,反手将门关上,又把所有的灯都打亮,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他将风衣外套扔在了地上,随后开始解衬衣的纽扣,不像平时地优雅斯文,动作有些急。
她上前拉住他:“做什么?”
时瑾停下动作,领口的纽扣松了两颗,露出里面轮廓分明的锁骨,他开口,声音微哑:“笙笙,你连我都没看过。”他尽量理智,“作为你的男朋友,我会介意你看别的男人。”
姜九笙愣了一下,失笑。
原来,翩翩风度的时瑾也会这样子斤斤计较,有点执拗,也有点幼稚。
“时瑾,”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哄他,“别生气了。”
他抓住她的手,几乎没有迟疑,把她抱起来,放在了洗手池上,扣着她后颈,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发了狠地吻下去。
没有半点温柔,也不像平时一贯的小心翼翼,他近乎粗暴地在她唇上撕咬,缠着她的舌头,用力吮吸,啃噬,一个吻,深入到让人心滞,呼吸不了,他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
这是第一次,姜九笙发现脾气和耐心都极好的时瑾,对她,有些偏执。
唇舌被吻得发麻,她被他箍着腰,动不了,便张着嘴任由他索取,口鼻间全是他的气息,大概是从医院出来,还带着轻微药味,半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给,他吻她时,甚至有些暴烈。
她呼吸不过来,轻轻推了推他,喃了一句:“时瑾……疼。”
像是如梦惊醒,时瑾几乎立刻放开了她,才发现她唇上有血。
他把她的舌头都咬破了。
时瑾眼底沉沉的暗色缓缓褪去,竟有一丝猩红,带着还未散去的情欲,许久才变得清明,便像拨开阴翳后的星子,灼灼光影,倒映着她的脸。
他看着她,唇上有殷红的血。
“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至极,音色醇厚低沉,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姜九笙微怔,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郑重其事地道歉。
时瑾抱她下来,然后弯下腰,用指腹轻轻地给她擦唇上的血。
“疼不疼?”
姜九笙摇头,在他眉间亲了一下:“不疼。”
时瑾紧拧的眉头这才松开,哄着她说:“给我看看。”
她听话地伸出了舌尖,红红的,有隐约的血色。
他凑过去,轻轻吹了吹,然后接了一杯温水给她漱口,站在她旁边,他低垂着眉眼:“笙笙,对不起。”
都第三遍了,他一直道歉。
姜九笙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时瑾站在她身侧,有些局促不安,她转身过去,抱住他的腰。
“没关系,不用道歉,我又不怪你。”她在莫冰脖子上也时常看到痕迹,她想,大概情侣之间多这样。
她喜欢时瑾,可以让他咬,姜九笙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我下次会注意,不会伤到你。”时瑾温声说,亲了亲她的发。
她点头。
“我下次也会注意,不惹你吃醋。”仰头,碰了碰时瑾的下巴,姜九笙问,“不气了,嗯?”
时瑾抱住她,也不说话,就一直抱着不撒手,下巴搁在她脸上,垂下了眼,将眼底阴翳全部遮住。
不要吓着她,不要让她害怕。
他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将心底那头喧嚣狂躁的野兽拽回笼子里。
“叩——叩——叩。”
三声门响,有人敲门。
姜九笙抬头:“我去开门。”
时瑾松开她,跟她一起出去。
开了门,是谢荡,站在门口,看见姜九笙就迫不及待地说:“我打赌赢了,我家老头酒窖里那两坛酒是我的了,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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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5:情敌相见搞到警局
开了门,是谢荡,站在门口,看见姜九笙就迫不及待地说:“我打赌赢了,我家老头酒窖里那两坛酒是我的了,我给你——”
话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谢荡的目光落在了时瑾身上,所有笑意,全部凝固在脸上,再开口,声音艰涩:“笙笙,他是谁?”
她回:“他是时瑾。”
“我知道他,天北的医生。”这个男人谢荡在医院见过,这幅容貌,他记忆深刻,神色一点一点冷下去,“我是问他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
本来是打算演唱会结束后把时瑾正式介绍给她所有朋友的,如今被撞见了,姜九笙也不遮遮掩掩。
她介绍道:“他是我男朋友。”
谢荡彻底怔住。
他以为他会质问很多,可张了张嘴,一句都说不出来,一句都问不出来,没立场,也没资格。
转头,谢荡几乎落荒而逃。
宋静刚巧出了电梯,就看见她家的艺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了?”
谢荡一言不发,脚下越走越快,脸色白得厉害。
宋静拉住他:“到底怎么了?”
他回头,阴沉着一双眼,几乎是咆哮:“滚!”
宋静被吼懵了,半天才追上去。
“谁惹你个小祖宗了。”她拖住谢荡,就怕他这个样子出去会出事,“这么晚你要去哪啊?”
“别跟着我。”
他用力甩开,转身就进了电梯。
宋静直揉眉心,头疼得不行,她有预感,要出事了。
谢荡任性肆意惯了,经常会发脾气,其实,也不是多恼火,只是他一贯有些公主病,娇纵些罢了,没真正动过怒,这是宋静第一次见他动真格,眼里不只是火气,还有落寞。
等看到姜九笙身边站的男人,宋静方才彻底明白:哦,原来谢荡不是过家家的暗恋,他玩真的了。
晚上十点半,谢荡依旧没有回来,姜九笙一直在等。
时瑾拿了毯子盖在她腿上:“笙笙,我给你守,你去睡。”
她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靠着时瑾,眼底有倦意,却没有半分困意,夜里,嗓音微微缥缈,懒倦而沉哑。
“谢荡首次公开独奏会的前一个晚上,我弄坏了他最宝贝的小提琴,他都没有真正和我生气。”
时瑾没有说话,听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我和家里人都不太亲近,除了莫冰家,逢年过节大部分是在谢家过的。”
“我是老师收的最后一个入室弟子,除了谢荡,我就是最小的,老师也偏爱我多一点,还有谢荡,嘴里虽然时常没有什么好话,不过,他应该是最护着我的。”
“我性子懒,朋友很少,话也不多,谢荡那个脾气,倒总是惹得我生气,跟他话也就多了。”
她说着,停下了,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我最开始是跟着老师抽卷烟的,是谢荡把我的烟都烧了,我才开始抽女士香烟,还是背着他抽的。”她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靠在时瑾身上,“你不知道,他每次都扔我的烟,回头我没的抽了,又去帮我借。”
说起谢荡时,她眼里有笑。
与她亲近的不算多,寥寥不过那几个,谢荡是其一。
这些时瑾都知道。
“笙笙,你是怕我吃醋?”套房里只开了一盏灯,从她那边打过来,刚好落进时瑾眼里,淡淡的暖色,很亮,专注又漂亮的样子,一直看着她。
姜九笙摇头了:“是不想你有任何困惑,我们是恋人,不会对你隐瞒,我的朋友,我亲近和在乎的人,都要让你知道。”
那可不可以不要亲近和在乎的人,就只要他一个。
很想很想这么跟她说,就算是求她。
可是不可以。
笙笙喜欢绅士,喜欢君子如兰。
他说:“嗯,我知道了,下次你再跟我讲其他人,你说的我会都记住。”他会忍得很好,即便嫉妒发疯,即便贪心不足。
徐青舶说过,偏执型人格障碍,若放纵,会永无休止地贪得无厌。
他陪她等了半晌,谢荡的经纪人宋静的电话打了过来。
姜九笙接起:“静姐。”
那边说了几句。
姜九笙嗯了几声,挂了电话,对时瑾说:“我需要出去一趟。”
时瑾颔首,去帮她拿了外套和围巾:“我陪你。”
谢荡在警局,因为打架闹事。
姜九笙和时瑾刚进警局,原本闷不吭声的谢荡就暴躁了,吼他经纪人:“宋静,你烦不烦,又把她叫来干什么?”
宋静不搭理,能怎么办,谢荡这个公主殿下她管不了,干天干地往死了捅娄子,不叫姜九笙这个太上皇来,她还能怎么整。
姜九笙打量谢荡的脸,所幸没有伤,他头一甩,不理。
“对方肯不肯和解?”姜九笙直接问宋静。
宋静摇头,目光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姜九笙身边的男人,不得不说,很登对,听说是位医生,外貌与气度都好得不像话,她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这位医生可不是什么凡人,不是天上仙就是地下魔,奇怪的是,她觉着这位医生,更像两者皆备。
对方对她颔首,礼貌问候,宋静这才收回了放肆的目光。
姜九笙性子干脆,不喜欢周璇,也没管谢荡,直接走到另一个当事人跟前,对方鼻青脸肿,身材精瘦,生得其貌不扬,正在哼哼唧唧地嚷着这儿疼那儿痛,一副受害人的姿态,可眼神精怪又得意,摆明了要趁机捞一笔。
姜九笙开门见山:“要多少,你开口。”
男人哼了一声,摆着架子。
姜九笙还戴着口罩,露出一双桃花眼,微微凌厉:“当然,不和解也行。”语气淡淡,轻描淡写般接了下一句,“那样的话,我可以保证到最后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男人正色了,琢磨了会儿,说了一个数字。
两方和解,男人客气了很多,笑着说误会误会,毕竟他只是要钱,得手了就皆大欢喜。大概因为谢荡的身份,男人狮子大开口,要了五十万。
宋静只求息事宁人,付了钱,签了和解书,这才把谢荡领出派出所。
上了车,谢荡坐副驾驶,一声不吭,姜九笙和时瑾坐在后座,气氛紧绷得让宋静扶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稳不住。
姜九笙突然开口:“为什么打架?”
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什么喜怒。
谢荡闷声了很久,才回了句:“看他不爽。”他低着头,始终都不看后面的人。
这理由。
宋静都想揍谢荡了。
姜九笙还是不恼不怒的:“有没有让对方留下证据?”
“我又不蠢。”他砸了那个猥琐男的手机。
“跟拍呢?有人跟拍吗?”想了想,姜九笙皱了皱眉,问,“附近有没有监控?”
因为是艺人,更要格外谨慎,公众人物的一言一行若是被曝光了,基本都会被无限放大,谢荡是小提琴家,平时就算再娇纵,也没有传出过品行问题,打架一事可大可小,不能大意。
谢荡闷着声儿,怏怏不乐的样子,还是老实回话:“我把他拖到男厕所打的,特意挑了没人的地方揍他,不会被拍到。”
宋静哭笑不得,这家伙蔫儿坏归蔫儿坏,分寸还是有的。
“你有没有受伤?”姜九笙目光微凝,落在谢荡身上。
他回答地很快,声音很沉闷:“没有。”
开车的宋静接了一句:“手腕好像肿了。”也不知道那个醉汉哪里惹到小祖宗了,平时不知道多宝贝他那双手,就算揍人,也是能用脚踹就不用手打,这会儿手背青青紫紫的。
姜九笙沉声,说:“静姐,掉头。”
“嗯?”宋静没明白她的意思。
“掉头回去。”她又说了一遍。
语气几乎不由分说,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宋静也知道,别看姜九笙好说话,狠劲儿可一点不比谢荡差,就怕事情会搞大。宋静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眼坐姜九笙身旁的那位时医生,自始至终都心平气和,侧着身子,只看着姜九笙,敛眸,半点情绪都没有外露。
翩翩风度,止于礼,好一派公子气量。
宋静寻思了一下,依言掉了头。
谢荡还是忍不住,扭头问姜九笙:“你要干嘛?”
姜九笙没回。
她不信,纵使谢荡任性妄为,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警局旁边有个小卖部,往里是一条深巷,宋静把车开了进去,打了远光灯,巷子深处,男人拿了瓶啤酒,晃晃荡荡地走着,嘴里嚼着什么,边走边吹口哨。
宋静靠边停了车。
姜九笙刚碰到内拉手,时瑾拉住她的手:“笙笙。”
她神色镇定自若,看上去很理智:“别担心,我有分寸。”
“你想做什么,”没待她回答,他说,“我去做。”
姜九笙摇头。
时瑾有洁癖,她才舍不得。
她说:“那个家伙吞了我们五十万,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算了。”然后拍了拍时瑾的手,径自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不闹事,可也从来不怕事。
时瑾稍稍沉吟后,也跟着下了车,回头唤了一声宋小姐,客套又礼貌:“麻烦你帮忙守着,不要让人拍到笙笙。”
“……”
宋静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宋小姐’,赶紧下车去巡视,所幸三更半夜渺无人烟,小巷子里也没有监控。
谢荡赶紧跟上去,对时瑾自然没有个好脸色,怪他:“你干嘛不拉她!”
时瑾行若无事,不慌不忙地道:“她想做。”
三个字,教谢荡哑口无言,若怔若忡了很久才跟上去。
留了几步的距离,姜九笙停了脚,冲前头的男人懒懒地喊了一声喂。
男人回头。
她徐徐上前了一步,问他:“郭飞是吧。”
唤郭飞的男人已经喝得七八分醉,醺醺地傻笑:“嘿嘿,又是你。”他踉跄了两步,眯了眯浑浊的瞳孔,抬起手,东倒西歪地去够眼前的人。
姜九笙侧身一步,反手截了男人手里的酒瓶子,男人‘诶’了一声,正晕头转向着,手臂被拽住。
姜九笙用力一扯,抄起酒瓶子就砸下去。
“啊——”
惨叫声未绝,被懒懒散散的语调打断了,悠悠地问:“现在清醒了吗?”
男人闻言顿时酒醒了大半,刚要挣扎,手腕被擒住,往后一扭,重重扣在了后背,陡然这么一下,半边身子都痛麻了。他扭头便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你、你干什么?”
姜九笙一手扣着男人的手,另一只手里掂着酒瓶子,指了指谢荡:“他为什么打你?”
男人不吭声。
她等了片刻,慢条斯理转了转手里的酒瓶子,然后缓缓抬起手。
男人顿时怵了:“我、我说。”他颤着声儿,支支吾吾地说,“广、广告牌,我摸、摸了你的广告牌。”
姜九笙抬头望向谢荡。
谢荡抱着手靠在墙边,不自然地转开了眼,目光正好撞上姜九笙身后的时瑾,他一言不发,一双灼灼发亮的眸子正盯着男人,黑漆漆的看不见底,像极了蓄势待发的凶兽。
这个姓时的……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总之,谢荡很不舒坦,撇开眼,剜了男人一眼,这才招了:“这家伙不规矩,对你的广告牌动手动脚。”
这个死男人竟敢在姜九笙的广告牌上乱摸乱亲,猥琐讨厌得不行。
这下弄明白了。
姜九笙思忖了很短时间,将手里的酒瓶子掉了头,敲在男人肩上:“那五十万算是给你的医药费。”
男人蓦然一怔,猛地回头。
只见她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徒然扬起了手,酒瓶子直接在墙上砸破了底,二话不说,就把破底的酒瓶子扎进了男人的手臂。
动作,一气呵成。
“啊——啊——”
惨叫声中,还有谢荡的咆哮声:“你疯了?!”
伤了自己的手怎么办!动作还那么快,拉都拉不住。
姜九笙松手,扔了酒瓶子,瞥了一眼抱着手在地上打滚尖叫的男人,抬头,视线落在谢荡的手背上,她理所当然的口吻:“你这天才小提琴家的手,哪能白白被打。”
谢荡哑口无言。
她伤的是那男人手臂,会流点血,却不至于伤筋动骨要他性命。
这就是姜九笙,肆意潇洒,敢爱,敢狠,敢闹,敢奋不顾身地打一场架,她是个护短的人,她重情重义,不心慈手软,却也不赶尽杀绝。
他喜欢的人,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好在路灯昏沉,谁也看不清谢荡酸胀的眼,他挪开目光,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不看姜九笙,也不看自始至终都站在她身边的时瑾。
夜里,静谧,男人歇斯底里的哀嚎声无休无止,更衬得时瑾音色干净,娓娓好听,只是语调稍稍急促:“没有有伤到手?”
姜九笙摇头:“没事。”
他拉过她的手,看了看,果然,被玻璃渣子刺到了,掌心有细小的口子,拧了拧眉头,把口袋里的手帕取出来,叠成长条形,系在了她手掌:“下次我帮你打。”
不是训斥,是叮嘱。
估计下次,她也会自己动手,说:“你有洁癖。”她盯着时瑾的手帕,是素白的丝质,什么花纹也没有,简单大方。
时瑾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像古派的贵气绅士。
他把手帕打了个结:“我可以打完了洗手。”
姜九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见过时瑾打人的样子,太伤筋动骨了,伤着别人便罢,她怕他伤着自己。
巷子口,宋静按了喇叭,提醒几位差不多就撤了。
谢荡扭头走,在最前面,时瑾牵着姜九笙走在后面。
她说:“别生气了。”
谢荡脚下停顿了一下,这是姜九笙第一次哄他。没有半点欢喜,他只觉得难受,心里发胀,特么的哪都难受。
他继续走,垂着脑袋不回头。
“我没有刻意瞒你,只是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她以为他生气只是因为蒙在鼓里?
谢荡又气又怄,扭头恶声恶气地说:“等你和这个医生分手了,再来跟我说!”
时瑾冷冷抬眸。
就一眼,谢荡就知道,这个男人对姜九笙在乎到了骨子里。
“笙笙,”眼里不见半点方才的冷然,时瑾看姜九笙,目光如月色般温和,“你先上车。”
谢荡闻言,原地站定了,睨着时瑾,目光不怀友善。
姜九笙看看时瑾,再看看谢荡,犹豫了许久,还是依言去车里了,转头对宋静说了句:“叫救护车吧。”
宋静:“……”
动手动得不轻呐,不过狠归狠,姜九笙有分寸。
还好,三更半夜没有人,不然被拍到了,有的收拾了。她赶紧用备用的另一个手机号拨了120,随后就把电话卡扔了,她是一点都不敢大意。
初冬的夜,料峭寒冷,南边吹来的风凛冽,将月亮透过树缝打下的斑驳来回摇曳,深巷,古灯,人影斜长。
谢荡靠着墙,眼里有霜。
对面,时瑾站得笔直,身影略微高些,目光稍稍俯睨,先开了口,单刀直入:“你的心思,我不希望笙笙知道。”
若不看他眼里冰封,确实,公子如玉,兰枝玉树。
偏偏,这双眼,太狠。
谢荡端着目光审视时瑾许久,说:“我也正有此意。”
窗户纸不能捅破,姜九笙那个性子,从来不玩男女感情,有就是所有,没有就是零,她的感情观里,没有中间地带。
他怕说穿了,他们就不是他们了。
谢荡顶了顶后槽牙,将失落压下,再抬眸,眼里厉色不减,冲着时瑾道:“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明白话告诉你,我是你的情敌,不容易打发的那一种,而且还是那种暗箭难防的类型。”
时瑾看着他,不温不火,半点喜怒都没有。
谢荡抬了抬精致的下巴,盛气凌人:“要是你对姜九笙不好,我就趁虚而入,把她骗过来,然后她拉大提琴我拉小提琴,天天琴瑟和鸣。”
他就是要让这个家伙清楚地知道什么叫危机四伏,别得了便宜就不知道珍惜,最好天天烧高香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三生有幸。
时瑾面不改色,说了一句话:“琴瑟和鸣不是这么用的。”
谢荡:“……”
难道不是?
时瑾似笑非笑,转身,沐着月色回眸,说:“我不需要会小提琴,只要和笙笙结婚就可以。”
谢荡一脸懵逼。
回酒店的路上,他鬼使神差地百度了一下那个成语的用法。
琴瑟和鸣:形容夫妇情深意笃。
艹!
现在的外科医生特么在学校都学了什么?谢荡一路上一句话都不想说,干脆闭上眼假寐,也省得被姜九笙看出端倪。
宋静开得很快,约摸二十分钟就到了入住的酒店,靠边泊了车,回头看着后座上的两人:“你们先上去,我还有事情和谢荡说。”
姜九笙和时瑾便先一步下了车。
然后,假寐的谢荡就睁开了眼,一双漂亮的眸子染了尘似的,灰蒙蒙的,一点光彩都没有。
宋静叹了一声,不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谢荡,你的心思该放放了。”
谢荡垂着眉眼,半张脸笼在昏暗里,眉头紧锁,全是挥散不去的阴郁,不知是气宋静还是恼自己,语气很冲:“用你说!”
“你冲我喊他有什么用,”她这个经纪人也很怒其不争,“早干什么去了!”
谢荡没吭声。
不是止步不前,是举步维艰。若是姜九笙用看那个医生的眼神看他,只要一眼,恐怕他早把心都掏出来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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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谢荡和宇文都要心系笙笙,搞得我也跟着难受,我想不明白就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我是男的会心动吗,应该会,一根烟一杯酒一把吉他,淡笑着看这个浮华世界,不是谁都有这份潇洒。
你们也不要遗憾,不负纯粹地喜欢过,不负纯粹喜欢过的人,就够了,一瓶酒,还是不醉不归的他们。
突然觉得宇文跟荡荡绝配是怎么回事。)
正文 106:要不要一起睡
不是止步不前,是举步维艰。若是姜九笙用看那个医生的眼神看他,只要一眼,恐怕他早把心都掏出来给她了。
宋静还要再劝,谢荡的手机响了。
他把车窗摇下来,吸了几口冷气,喉咙发涩,有些抽疼,哑着嗓子吐了一个字:“喂。”
“怎么有气无力的?”谢大师问,“片子看完了?”嘿嘿一笑,不怀好意。
谢荡根本不想理他家老头。
谢大师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然后乐呵了:“好好好,干得漂亮,算你小子赢了,那两坛酿酒归你了。”
谢荡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都拿去喂狗吧。”
“?”
谢大师懵逼了,问:“不给笙笙?”他是知道的,那两坛酒是谢荡给姜九笙惦记的,打他谢家收了姜九笙这个十三弟子之后,谢荡有什么好东西都不自己留着。
谢荡一声不吭,张着嘴,让冷风一股脑灌嘴里,把喉咙吹得发紧发疼,还是压不下胸腔里不停喧嚣翻滚的涩意。
谢大师察觉出不对了:“怎么了?荡荡。”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是不是笙笙怎么了?”
他谢暮舟的儿子,谁不宠着惯着,这世上,就只有谢家的弟子十三,能让他捧在心尖上疼到大的宝贝儿子黯然失意。
谢荡把声音压着,低低沉沉的:“爸,笙笙喜欢别人了。”
谢大师几乎听完眼睛就热了。
他家荡荡,从来没有这样过,念而不得,失魂落魄。
点了一卷烟,谢大师抽了几口,沉默很久才开口:“儿子,别遗憾,也别怨愤,很多东西,很多人,喜欢过就够了。”
谢荡闷声嗯了句,喉咙像被什么哽着,声音艰涩:“我不遗憾,也不怨愤,就是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他说:“我还有好多好听的曲子没有拉给她听。”眼底蓦然有了风霜,将所有流光溢彩遮蔽。
谢大师听着,突然觉得感慨,他家这个顺风顺水了二十几年,这唯一一次栽跟头,就摔得头破血流。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无赖,相思入骨,岁月不如故。
谢大师安慰:“你回来拉给汤圆听,就当笙笙听过了。”说到这,谢大师又添了一句,“你不知道,汤圆不晓得是不是被我的琴声耳濡目染了,现在都听得懂三重奏了,音乐一响,它就摇头摆尾。”
眼泪本来要冲出来的谢荡:“……”
这是亲爹!
谢大师有点惆怅:“不说了,我去把那两坛酒倒给狗喝。”
电话那边,汤圆那只二哈汪了一声。
谢荡几乎条件反射:“不准倒!”脱口而出后,又立马解释,“倒了可惜了。”
“那我喝了?”
想也不想,谢荡说:“留一坛。”
谢大师挂了电话。
臭小子,还是要给笙笙留啊。
诶,藏了那么久那么深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一下子全掏出来,若真一点不剩了,人估计也空了。
只能等着时间,去磨平,等变得钝了,也就不疼了。
谢大师喊了声:“汤圆,喝酒去。”
然后,他佝偻着背,牵着狗,往酒窖去了,人老了,突然就忆起了过往。
那是笙笙拜师的第二年,要来谢家过年,谢荡很高兴,给汤圆穿了一身漂亮的红裙子,自己也穿了一身喜庆的衣服。
年夜饭前,谢荡跑来书房,突然很认真地喊了他一声爸。
他在写春联,放下了笔:“怎么了?”
“待会地别忘了给笙笙红包。”
他吼他家臭小子:“要你说。”
谢荡笑得眉眼漂亮,求他似的:“爸,你对笙笙好点,她家人对她不亲近,你就多疼疼她,我不会吃醋的。”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儿子长成大人了,即便娇纵了些,可到底不负年岁,不负欢喜的人。
那一年,谢荡陪姜九笙一起守了岁,他给了她一个很大的红包。
姜九笙走时,谢荡对她说:“明年再来,记得还我红包。”
她说:“好,会给你包个大的。”
忆及此处,谢大师叹了一声,说:“汤圆,以后对你荡哥好点。”
汤圆:“嗷呜!”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当父亲的能不清楚吗,谢荡小时候被狗追着咬过,怕狗怕了十几二十年,为什么突然养狗,他还能猜不到。
月隐云层,冬风寒了夜。
姜九笙和时瑾回房间时,刚好撞上了莫冰。
可能,莫冰就是在逮他们,那目光,探寻又调侃:“你俩去哪了?”
姜九笙说:“散步。”
骗鬼呢。
莫冰懒得揭穿她,看了时瑾一眼,他似乎怕冷着姜九笙,外套披在她身上,穿着家居的毛衣,软软的料子,白色更衬得他肤色白皙精致,轮廓温柔。
真是个眉眼里都藏了精致的男人。
时瑾对莫冰一如既往地礼貌疏离:“能否帮忙去前台要一些外伤包扎的药物?”
得,又出去打架了。
莫冰不过问了,转身去前台,她前脚刚走,厉冉冉和靳方林后脚就来了,因为是酒店VIP顶楼,又三更半夜,也不担心跟拍,厉冉冉手上还戴着一次性的手套,抓着一只虾就来了。
“笙笙,你去哪了?吃不吃宵——”话头陡然一转,厉冉冉圆溜溜的一双杏眼状似不经意地掠过时瑾,瞟了一眼,又一眼,然后似有深意地对姜九笙眨眼,“他是?”
姜九笙大方介绍:“我男朋友,时瑾。”
“……”
还以为顶多是预备,居然上岗了!
厉冉冉的虾掉地上了,有点不可思议:“笙笙,你男朋友是国家发的吗?”
她家笙笙啊,别提多随性懒散,朋友没几个,社交圈几乎没有,一个公众人物过得像她那样独来独往也没谁了,何况,几百年不开花的铁树突然就结果了……
直到被靳方林拽回房间,厉冉冉都还没回过神来。
她愣愣地发了好久的呆,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嗯?”
“是网上那个外科小哥哥。”
靳方林抽了张湿巾,给她擦了擦手上的油渍:“什么外科小哥哥。”
厉冉冉胡乱抹了一把手,颠儿颠儿地把手机屏保给靳方林看:“就是他,天北医院的外科医生,我看过他的户外开胸手术,帅炸天际了,尤其是拿手术刀的样子,满屏都是禁欲——”
靳方林不疾不徐地打断了:“什么时候换的屏保?”
这是重点吗?
完了!嘚瑟过头了。
厉冉冉脑袋立马耷拉,秒怂:“我错了。”
靳方林好笑,挑眉:“错哪了?”
她低头,弱弱地:“不该撤了屏保上你的照片。”
认错态度,给满分。
靳方林端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抬正了,压了压嘴角:“还有呢?”
还有?
厉冉冉想了想,一时醒悟不过来啊。
靳方林往后躺,懒懒靠着椅背,说:“想不出来今晚衣服自己洗。”
自从把她家这个骗到手,就没让洗过衣服。
厉冉冉难以置信,愣了十秒,手一抖,抽抽了两下,她惨叫:“哎呀,我被筷子夹到了手,动不了了!”
靳方林:“……”
他可能找了个戏精当女朋友。
——自己找的,哭着也要宠下去。
风吹云散,上弦月圆。
时瑾抬头,眼里似有星辰。
“疼不疼?”
他蹲在她膝盖前,仰头看坐在沙发上的姜九笙。
“不疼。”姜九笙动了动手,就一道小口子,时瑾还给她缠了绷带,顿觉好笑,“包成这样,我不好洗脸。”
时瑾很认真的口吻:“我给你洗。”
姜九笙把包扎得很严实的手递到他面前,正言厉色:“可我还要洗澡啊。”
时瑾唇角不禁微扬,眼里星辰顿时灼灼生辉,不知道是因为打架,还是受伤,他一路都愁眉不展的。
还是浅笑安然的样子,好看得不像话。
姜九笙满意了,用指腹点了点时瑾眉间:“终于笑了。”
他轻笑,顺着她刚才的话:“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洗。”
“……”
她倒不介意,不过。
她矜持地不说话,时刻记着莫冰的话,别唐突了君子……
时瑾不逗她了,把药箱收拾好,坐到她旁边,温声轻语地,都不像训斥,只是语气有点严肃:“下次不可以这么打架了。”刚说完,又好耐心地解释,“不是不让你打架,是不准你伤到自己。”
原来破这么点皮也叫受伤。
姜九笙越来越觉得,很时瑾处久了,她可能会变得娇气。
她突发奇想,问了时瑾一个问题:“时瑾,你喜欢我什么?”
似乎所有恋爱里的女人都会问这个问题,俗套又幼稚,姜九笙也未能免俗,在欢喜的人面前,越心动,越心慌。
她客观地自我评价:“我抽烟喝酒还打架。”
用莫冰来说,她身上有很多本该出现在男人身上的缺点,不像他,是个真正的贵族。
当然,莫冰的原话还有另一半,她身上还有大部分女人没有的优点,随性洒脱,重情重义,不斤斤计较,也不菩萨心肠,若是出生于古代,定是个既可以纵情山水又可以指点江山的风流人物。
时瑾看着她,笑了笑。
姜九笙很不苟言笑:“笑什么?”这个问题她觉得很要紧,比明天演唱会的开场还要紧得多。
时瑾便不笑,只是眉目如画,带了欢愉,很专注地看她的眼睛,缓缓对她说:“我见过你抽烟喝酒的样子,也见过你打架的样子,那些别人眼里甚至你自己眼里的缺点,我都能接受,而且很喜欢。”他握着她的手,包在掌心里,“不是基于欣赏,是心动。”
微蹙的眉头松开,姜九笙嘴角徐徐上牵。
“所以,”时瑾停顿了一下,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目光如月色温柔,“笙笙,你不要问我喜欢你什么,因为找不到不喜欢的地方。”
姜九笙笑了,明眸善睐,笑得开心,她家时医生讲起情话来,真要命。
她搂住时瑾的脖子,想亲他,时瑾便配合着俯身凑过去。
突然敲门声响,三下,打断了他们亲昵,姜九笙正想着要不要去开门,手机也响了,是莫冰。她起身,去开了门,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莫冰没有订到房间,你睡我这,我去和她挤。”说着,她便去收拾东西。
时瑾拉住她:“不用麻烦人家。”
姜九笙不解,
他解释道:“我可以睡沙发。”
她想了想,听了时瑾的。沙发不算小,不过时瑾腿太长,显得有些拥挤。
洗漱完,将近十二点,姜九笙在床上辗转了很久,还是起来,去了套房的客厅。
时瑾几乎立马起来,开了灯,走过去:“怎么了?”
姜九笙沉默了一下,手垂在两侧,扯了扯睡袍,问:“你介意开灯睡觉吗?”
他不明其意,回答:“不介意。”
又顿了一下,姜九笙抬头,迎着灯光,眸光斑驳:“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时瑾微怔。
她解释:“沙发太小了,床够大。”
他笑了笑,点头:“好。”
姜九笙便把时瑾牵进了房间,她先上去,钻进里侧的位置,然后躺平,端端正正地一动不动,直到身侧的被子被掀开,时瑾睡了进来,与她隔着半个人的距离,没有半分逾越,面向她侧卧着,掖了掖她的被角。
“睡吧。”
姜九笙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时瑾似笑非笑地看她,她立马往被子里钻了钻。
时瑾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笙笙,不要捂着睡,会缺氧。”
嗯,不错,她现在就有点缺氧,需要压压惊,钻出被子,她说:“时瑾,手给我,我要摸。”
时瑾笑着把手给她。
她握着他掌心,往他那边滚了滚。
时瑾抬手,刚放在她腰上,顿了一下,问:“可以抱着你睡吗?”
涵养真好,倒显得她急色了。
想了想,姜九笙还是很干脆:“可以。”
时瑾把手绕到她颈后,她便抬头,枕着他的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笙笙。”
姜九笙抬头,额头刚好抵在时瑾下巴:“嗯?”
时瑾停顿了很久,似乎在想怎么措辞。
“想说什么?”姜九笙问。
他往后仰了一些,看她眼睛:“笙笙,你介意婚前性。行为吗?”
她愣住。
时瑾拂了拂她额前的发,别在耳后,嗓音低低的,说:“你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但我需要知道你的态度。”
他目光专注,黑白分明的瞳,没有一点杂质。
姜九笙默了片刻,郑重其事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介意。”说完,又添了一句,“因为是你,所以完全不介意。”
大抵她性子就是如此,对于爱情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有就是全部,全部都要,也全部都给。
时瑾轻笑:“嗯,知道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时瑾抱着她,拍她的背,轻声哄她睡觉,除此之外,睡颜好看,睡相极好,没有半点逾矩。
姜九笙迷迷糊糊胡思乱想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凌晨两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只响了一下,时瑾便睁开了眼睛,起身,接了电话。
那头,是秦中:“六少。”
时瑾压了压声音:“小点声。”他下了床,掖好被角,亲了亲床上睡熟的人儿,轻手轻脚去了客厅接电话。
秦中收了收嗓门,说:“人已经扣下了。”
一个手臂受伤的醉汉,六少只让他把人弄来,倒没说原因,一般来说,能惹到六少的人很少,毕竟深居浅出,可若真惹到了,就一个后果——惨。
“我不过去,你直接处置。”
秦中不明白:“六少的意思是?”
处置也有度,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
时瑾惜字如金:“手。”
秦中明白了,定是那双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了。
次日,十一月十一,中南入冬早,已是料峭严寒,好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无风无雨的好日子。
演唱会晚上七点半开始,姜九笙下午四点就要过去准备。
时瑾送她出房门,这会儿酒店外面全是记者,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先过去了。”
时瑾颔首,叮嘱:“晚饭要记得吃。”把姜九笙的包递给助手小乔,小乔低着头接过去,始终垂着眼,看不到神色。
姜九笙应:“好。”
“麻烦你了。”时瑾又对莫冰说。
莫冰:“……”
这话,让她有种快要下岗了的感觉,感觉自从姜九笙和时瑾交往之后,时瑾基本包揽了姜九笙所有的事情,不论公私,她这个经纪人都要退居之后了。
谢荡在电梯口催:“别磨蹭了,快点。”真碍眼!丫的,不想看!
时瑾亲了亲姜九笙的脸,这才帮她把口罩戴好。
苏倾与徐青久也在,四人一同上了电梯,门合上之前,一只脚插了进来,然后是一双白嫩的小手,硬是把电梯掰开。
然后一张灵气漂亮的小脸就从电梯缝里露出来,是谈墨宝,松开手,比了个心,大喊:“笙笙,加油!”
姜九笙颔首,笑了笑,说谢谢。
谈墨宝一激动,又飞了个吻:“老公,我爱你。”然后掩面,害羞地跑走了。
苏倾和徐青久和谢荡:“……”
这个粉丝,画风有点诡异啊,真是热情得让人毛骨悚然,还住酒店VIP楼,显然是人民币粉。
谢荡拧眉,问姜九笙:“你的脑残粉?”
姜九笙不置可否。
谢荡眉头皱得更紧,大抵没睡好,脸色不太好,郑重提醒姜九笙:“小心点。”
她反问:“怎么了?”
“那个女的,”谢荡指了指脑子,眼神嫌恶,“这里面有坑。”还是深坑!
姜九笙好笑:“她得罪你了?”
谢荡磨磨后槽牙,没睡好,眼里有血丝,这会儿气得眼睛更红了:“我脑袋就是她砸的。”
那这仇可结大了,姜九笙忍俊不禁。
那边,谈墨宝跟老公表白完,蹦跶着去房间去拿特地定制的应援牌,要早早入场去给老公疯狂打call,一蹦一跳哼着歌,猛一抬头,发现不远处一双眼正盯着她。
那双眼漂亮得不像话,眼睛的主人更好看得人神共愤,就是表情……怎么有敌意。
她硬着头皮:“先生有事?”
对方言简意赅:“她不是你老公。”
谈墨宝恍然大悟,懂了:“哦,知道了。”她咧嘴笑了笑,非常友好地说,“原来老兄你也是笙爷的脑残老婆粉啊。”
她竟生出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惆怅感来,她笙爷老公真厉害,粉丝遍布天下,颜值还高,而且死忠,自豪感油然而生。
漂亮男人眸色忽然暗了暗,嗓音微沉:“我是她男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谈墨宝嘿嘿一笑,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大方地不计较,“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并且善意地安慰,“没事,人还是要有梦想的。”
说完,给了个‘再接再厉’的鼓励眼神,谈墨宝哼着曲儿就回了房。
时瑾回眸,盯着那扇门,唇角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想动手,想见血,想给她开膛破肚……可是不可以,笙笙不喜欢。
晚上七点半整,常宁体育馆,TheNine三巡演唱会准时拉开帷幕,舞台灯光亮起,前奏一进来,五万人次的体育馆内瞬间人声鼎沸,尖叫声此起彼伏。
开场曲目是姜九笙的成名曲,TheNine的第一首摇滚单曲。
音乐声一起,点燃全场。
微微沙哑的烟酒嗓,唱着又狠又野的摇滚乐,灯光,掌声,还有舞台中央的女人,长发随意散着,背着木吉他,冷艳又慵懒的半眯着眸,身体随性摆动,将一首热闹的歌唱到极致,唱到喧嚣。
主唱兼主音吉他,都是姜九笙。
五万粉丝疯狂呐喊,果然,笙爷堪当得起一声爷。
一首歌罢,音乐歇了,掌声与尖叫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姜九笙调了调麦,站在舞台的最前面,用沙哑又磁性的嗓音向体育馆里的五万歌迷问候,一贯的简单:“大家好。”微停顿,她自我介绍,“我是主唱,姜九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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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倾挡住他:“电我!”
林倾抱住他:“电我!”
林倾物尽其用,翻窗爬墙:“电我,电我,电我!”
沈慕麟怒:“爷不是发电站。”
正文 107:做带颜料的梦
姜九笙调了调麦,站在舞台的最前面,用沙哑又磁性的嗓音向体育馆里的五万歌迷问候,一贯的简单:“大家好。”微停顿,她自我介绍,“我是主唱,姜九笙。”
话音刚落,人山人海里,铺天盖地的掌声如潮如涌。
“啊——啊——啊——”
尖叫声震耳欲聋,久久未停。
姜九笙笑了笑,用手指按了按唇,喧嚣喊叫这才渐渐停歇,她拿起话筒,轻启唇:“贝斯手靳方林。”
聚光灯打到后方,靳方林抿唇一笑,手指灵动,音符起,是一段欢快的贝斯solo。
简短,但利索刚劲。
这摇滚圈的第一贝斯手,自然不是白叫的。
最后一个贝斯音符落,音响环绕,是姜九笙的嗓音:“架子鼓厉冉冉。”
灯光移转,主摄像机位拉近,特写直接打到厉冉冉身上,她扔出手里的鼓槌,高空旋转了几圈,稳稳落回手里,勾勾嘴角,扬起手用力地敲打下去,铿锵鼓声,节奏感瞬间燃爆。
一小段架子鼓solo,然后帅气收尾,厉冉冉亲了亲手里的鼓槌,笑靥如花,又娇俏又野性。
玩摇滚的女人,帅起来,能要了命!全场五万人的尖叫声,直冲云霄,能将人耳膜都震破。
姜九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满场喧嚣这才稍稍停歇,前排的歌迷不自觉地将身体前倾,等着接下来主音吉他和节奏伴手。
“主音吉他,”姜九笙不骄不躁,缓缓念道,“姜九笙。”
随即,是一段吉他solo,一如她的风格,简短,却足够震撼。那手速与节奏,野性又狂妄,比之之前的主音吉他手张耐,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许多音乐大师都说,摇滚上下百年,绝无第二个姜九笙。
粉丝只差把嗓子都喊破!
收了吉他音,姜九笙开口:“最后是节奏小提琴,”
她的声音微顿。
舞台灯聚光打下,升降台缓缓冲进视线,是谢荡,一身朋克,手持小提琴出现在歌迷眼前。
姜九笙高声念出他的名字:“谢荡。”
五万粉丝,彻底疯狂,尖叫声中,小提琴独奏徐徐流淌,是一段轻摇滚,TheNine的曲子,小提琴音优雅醇厚,结合了摇滚的力道与狂野,穿透力十足,没有半分违和。
一个甩尾,收音,谢荡放下小提琴,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大家晚上好,我是谢荡。”
“啊——啊——啊——”
尖叫声振聋发聩,粉丝自发喊起了谢荡的名字,整齐划一,高亢又激昂。
“谢荡!”
“谢荡!”
“谢荡!”
“……”
食指按唇,他嘘了一声,五万歌迷立马噤若寒蝉。
偌大的体育馆,只有话筒里谢荡的声音:“三年前,姜九笙突然跟我说,她不拉大提琴了,她说她爱上了摇滚。”
语调漫不经心地,像在讲一个平常却深刻的故事。
“我当时说了什么?”
谢荡思忖了一下,谈笑风生:“哦,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听完直接把小提琴砸她身上了。”他拉拉唇角,笑时,眼角弯弯,“人没坏,我的琴给砸坏了。”
台下,哄笑一片。
不知道为何,欢愉的语调里,竟有些孤凉。
“她开第一场演唱会的时候,我没有去,我在维也纳开小提琴独奏会,是故意跟她撞档期的,好让她对比一下,见识一下我燕尾服加身风光无限的样子。”谢荡回头,眼里含笑,看着姜九笙,“不过,她丫的连重播都没看!”
姜九笙抿唇,忍俊不禁。
谢荡掠了她一眼,走到舞台最中间,面向五万歌迷,他说:“我一直在等着看姜九笙的笑话,等着看她抱着木吉他落魄的样子,等着她迷途知返再重新拿起大提琴,等着我身穿燕尾服与她大小提琴二重奏,结果,等来了今天,”
停顿了很久。
谢荡抬头,舞台璀璨的灯光照进眼底,他提了提嗓音,字正腔圆清清楚楚地说:“等来了今天,我为她脱下了燕尾服。”
舞台下面,有女粉疯狂喊着谢荡的名字,她歇斯底里,大哭出声。
突然安静的下来的体育馆里,只有那位琴粉的哭声,还有谢荡手里那把小提琴拉出的慢调,节奏很轻缓,似有若无,伴着谢荡微沉的声音。
“这把琴就是我首次独奏会上用的那把,今天,我是来给姜九笙伴奏的。”他抬头,高声说,“我谢荡这辈子,就服一个人。”
粉丝疯狂呐喊着,整齐地高喊着姜九笙的名字,惊天动地的呼声与掌声里,谢荡的嗓音轻柔,却坚定。
“姜九笙她,无可比拟。”
话落,尖叫声此起彼伏,前排的歌迷自发高呼着两人的名字,节奏振奋而规律,将气氛燃到火热。
“姜九笙!谢荡!”
“姜九笙!谢荡!”
“姜九笙!谢荡!”
万人呐喊里,音乐起,木吉他的前奏之后,小提琴声缓缓进入,全场屏息安静,听一曲吉他与小提琴的合奏,没有歌词,只有轻轻的女声吟着调子,高山流水,是一首带了古韵的曲子。
一曲罢,谢荡放下琴弓,走到姜九笙跟前:“你可以不拉大提琴了,我已经足够厉害,可以用小提琴来和你的吉他。”
狂妄任性却至情至性,是谢荡。
姜九笙颔首,眼眸微红:“谢谢你,荡荡。”
谢荡往前了一步,张开手抱住了她,声音响在耳边。
“笙笙,”
“嗯。”
他拔了麦,在万人喧嚣里,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很喜欢。
如果可以,就喜欢到你身披婚纱的那一天,等到了那一天,我会在婚礼上给你拉一首漂亮的曲子,让所有人都记住,你与你的他。
姜九笙抬头:“你说什么?”
他把麦重新戴好,转身看歌迷:“夸你呢。”
万人欢呼里,掌声雷动,歌迷朋友们,尤其是女粉,被谢荡这一波操作酥到爆炸,娱乐圈里什么样的美人能人没有,可只有一个谢荡,他敢胡作非为,敢毫无保留,敢脱下他尊贵高档的燕尾服,对一个人掏心掏肺。
谁说谢家师门不和,特么的瞎啊!前排几个手举应援牌的年轻女孩嗓子都快叫哑了。
脸上贴着谢荡头像贴纸的女孩双眼通红,激动得不得了:“我荡荡公主太帅了!”
同伴摇着手里的荧光棒,附和:“是啊是啊!”她很是振奋,“突然觉得荡荡和笙爷好配,一个天仙攻,一个公主受,CP感爆棚!”
女孩用力点头,小心肝好荡漾:“啊啊啊,好想他们在一起。”
“哼,说我们笙爷和荡荡是塑料花的都是眼瞎!看看荡荡看笙爷的那眼神,分明是情真意切,而且我看得出来,肯定不是作秀!”
再说,荡荡公主需要作秀吗?他待见谁不待见谁,从来都正大光明!
旁边的女孩闻言也深有苟同“对呀,我也看到了,谢荡刚才眼睛红了,真的跟哭了一样。”
“要是再来个浪漫告白,那就完美了。”
“……”
几个年轻女孩开小灶讨论得正欢,后排的女孩突然嗓门一提。
“你们看你们看!四点钟方向,有个超好看的小哥哥。”
小伙伴们顺着方向看过去,然后惊呆了。
“卧槽,这侧脸杀!”
“还有背影杀。”
“贼想去搭讪。”
旁边年长的女人尚存一丝理智:“能坐VVIP第一排最中间的,那都是天上星,别妄想了。”
可你瞧那边!
总有些人,以为能徒手摘星辰,搭了个梯子就想到月亮上去。
“你、你好。”
女人坐VVIP二排,戴着鸭舌帽,模样十分娇美,怯怯拍了拍前头男人的肩,怕唐突了,动作轻柔又小心。
前排的男人回首。
昏暗的舞台灯,恰好泼在他脸上,眼里像藏了银河,容貌清俊,对后排的女人稍稍颔首。
矜贵雅致,公子如玉。
恰好,是时瑾。
女人只觉得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两颊嫣红,娇羞却大胆:“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对方礼貌地拒绝:“抱歉,我不加陌生人。”
陌生人?
她怎么着也是个当红演员啊。
女人难以置信,眼睛瞪得很大:“你不认识我?”
“嗯,不认识。”
“……”
国民初恋票选第一名,当红女演员乔薇,就这么被路人了,她相当怀疑网上那几千万的票是她经纪人给买来的。
不,她不相信,提醒一下:“我是乔薇,演平阳公主的那个。”
对方不言。
不,她还是不能相信,再提醒一下:“ZJTV正播着的那个,《海风吹过的夏天》,我演女主。”
对方摇头,说:“我不看电视。”
“……”
好好好,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乔薇硬着头皮:“那能不能给个微信号?”
“抱歉,不可以。”时瑾缓缓语速,不失礼,却冷漠,“我怕我女朋友会介意。”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乔薇:“……”
果然,别人的男朋友从来都没让人失望过,她悻悻地坐回去。
舞台上,已经换了一首安静的英文歌,嗓音微哑,像在低诉一个古老的故事。
隔着一条过道,VVIP二区,一眼望过去,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唯独宇文冲锋穿了件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风衣随意搭在腿上,有些不修边幅,却刚刚好,颓废的俊朗,在一排膀大腰圆的商人中间,格外显眼。
他翘着腿,背靠座椅,懒懒后仰着,左手边的位子空着,直至演唱会的第三首歌,左侧的光线,才叫女人的倩影挡住。
她款款入座,凝了凝眸。
“宇文。”
宇文冲锋掠了一眼,目光淡淡,没说话。
是徐市长家的千金,即便是来看一场摇滚演唱会,也穿着端庄又昂贵的淑女长裙。
她顾盼生姿,浅笑嫣然:“真巧。”
巧?
宇文冲锋似笑非笑:“看来你和我妈关系不错。”
一句话戳破了她的女儿心思,徐蓁蓁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局促又无措,也不知道找什么话题错开,羞窘地低着头。
“懂摇滚?”宇文冲锋视线落在舞台的正中央。
徐蓁蓁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舞台上的人,是姜九笙,她背着吉他,微眯双眼,像一只神秘又撩人心弦的猫。
确实,作为女人,姜九笙帅气又潇洒。
徐蓁蓁压下心头莫名的嫉妒,回答:“一点点。”
“我不太懂。”宇文冲锋突然转眸,看着她,“觉得姜九笙唱得如何?”
昏沉灯光里,一双眼灼灼发亮,徐蓁蓁被看得心如擂鼓,不自觉地结巴了:“还、还不错。”
宇文冲锋眸光又落回舞台,温柔了眼,却冷了音色:“看来你也不太懂。”他弯了弯嘴角,“我的摇钱树可不止不错。”
不知为何,分明是戏谑,却让人听出了一股似是而非的宠溺。
徐蓁蓁很不想继续姜九笙这个话题,沉默了半首歌的时间,心理建设了许久,还是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我们相亲之后,你、你还没有,”声音越来越小,她怯怯地抬头,“还没有给我答复。”
宇文冲锋没转头,眼皮都没抬:“我以为徐小姐是聪明人。”
她几乎脱口而出:“可唐阿姨说——”
他打断,不痛不痒似的:“嗯,我妈最喜欢你这种了。”
徐蓁蓁羞红着脸,哑口无言,确切的说,宇文夫人喜欢的是她徐家千金这个身份,以及她极力讨好下的乖巧。
“不过你要小心了,”宇文冲锋顿了顿,转头,似笑非笑地说,“我爸也最喜欢你这种,做不了宇文少夫人,可说不准就做了宇文二夫人。”
徐蓁蓁脸色骤变,羞愤极了,正要开口。
宇文冲锋看了一眼手机:“慢慢听,我先失陪。”他拿起外套,起身,压低着声音,“笙笙怎么了?”
笙笙……
是姜九笙呢。
徐蓁蓁抬头,舞台上已经不见了姜九笙的身影,贝斯手与架子鼓在斗乐,疯狂又躁动,让人耳膜跟着震颤,咬了咬牙,她扬手将应援牌狠狠砸在地上,起身,抬脚就踩过去。
刚走到过道,喧嚣嘈杂里,一个年轻的女声叫住了羞愤离场的徐蓁蓁。
“诶,”声音的主人吊儿郎当似的,有点中二少女的狂妄,说,“红裙子的,你给我站着。”
徐蓁蓁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年轻的女孩半蹲在VIP后排的座位上,手里举着巨大的心形粉色应援牌,女孩正瞪着她,场内嘈杂,她嗓门开得特别大:“对,说的就是你。”
说完,她一手撑在座位上,跳下了凳子,插着腰挤开人群走过来,来势汹汹的样子。
徐蓁蓁下意识就退了一步。
女孩逼近一步,那气势,气盖山河,声音直接压过就演唱会的音响:“谁准许你踩我老公的脸了。”
宠夫狂魔,还能是谁,江北分区姜九笙粉丝后援会副会长,谈墨宝是也。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徐蓁蓁懒得理会,扭头就走。
谈墨宝眼明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裙子后领,徐蓁蓁被扯了个措手不及,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抬手就推身后的人。
谈墨宝一把拽住她手腕,把人拖到不起眼的VIP过道边上,免得引起暴乱。
她嘿嘿一笑:“哟,你还挺嚣张啊。”论嚣张,她墨宝宝还没怕过谁,“说,你是哪家派来的水军?是不是来黑我老公的?”
徐蓁蓁被拽着衣领,裙子拉扯得皱巴巴的,好不狼狈:“我不认识你老公。”她提了提嗓门,“快给我放手。”
“呵,果然是个假粉。”谈墨宝捡起被扔地上的那块应援牌,往徐蓁蓁脸上一扣,不依不饶地说,“这就是我老公,刚才你用脚踩了我老公的脸,现在你不给我擦干净,再虔诚地说三声对不起,就甭想走。”
徐蓁蓁一名门闺秀,哪里见过这样混不吝的粗人,也顾不上仪态了,扭头骂:“你神经病啊!”
谈墨宝耸耸肩,摊手:“是啊,病友,你好,病友。”
‘病友’被气得脸色发白,按着裙子胸前用力往后扯,吼道:“放开!”
这可是你说的。
谈墨宝突然撒手。
徐蓁蓁啊的一声,摔坐在地上了,顿时惹来注目,不知道是不是被台上的摇滚solo给燎原了浑身热血,一双双眼里都冒着火,徐蓁蓁哪里被人这么围观过,无地自容极了,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谈墨宝叉着小蛮腰,洋洋得意:“看见了没,这里有五万粉丝,都是我老公的老婆粉,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就把你的恶行说出来,然后一人一脚碾碎你!”她把应援牌递到徐蓁蓁面前,“你看着办吧。”
徐蓁蓁咬咬牙,把应援牌的脚印擦干净,低声连说了三句对不起。
谈墨宝这才满意了,把牌子抢回去,抱在手里,趾高气扬得扬起下巴:“你可以走了,以后你敢再对我老公不敬,我把你打到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徐蓁蓁面红耳赤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三步,死死瞪着谈墨宝:“最好别让我查到你是谁。”
哟,你爸是李刚啊!
谈墨宝还能怕了她:“查什么,我告诉你不就得了。”她嗓门一扯,大声又大方地自报家门,“我是江北谈氏药业的千金谈莞兮,江都那个首富谈西尧,没错,就是我爸比。”
徐蓁蓁狠狠剜了她两眼,这才从VIP通道离场。
谈墨宝抱着两块应援牌,给了眼尾余光:“小样儿。”然后颠儿颠儿地回到她的VIP座,继续翘首以盼地等着她笙爷老公的下一首歌。
台上,厉冉冉与靳方林的soloshow正如火如荼。
后台化妆间,也是忙忙碌碌,十分争分夺秒,还有两首歌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便到助演歌手上台,周良看了看手表,再看了看自家艺人。
啧,状态很不对劲。
“你怎么回事?怎么出这么多汗?”
徐青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没事。”
居然还结巴上了。
周良坐过去,问:“紧张?”
徐青久滚了滚喉咙,又舔了舔唇。
艹!万人演唱会都开过了,来给姜九笙当个帮唱居然冒冷汗,周良都觉得惊奇了。
“良哥,”徐青久犹犹豫豫的,走过去关了化妆间的门,四下无人了,才支吾其词地开口,“我有件事问你。”
“什么事?”干嘛这么正式?
徐青久想了想,纠结了很久的措辞,开口:“我有个朋友。”
——我有状况假装朋友有状况系列。
周良也不揭穿他了:“你朋友怎么了?”
“真的是我朋友。”徐青久强调完,继续,“他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做梦老是梦到同一个人。”
哦,原来如此。
周良意味深长地接了一句:“那要看梦的内容。”
徐青久不吭声了,低头,耳朵发热。
周良秒懂:“带了颜料的?”
徐青久一张俊脸立马爆红。
啧啧啧,还是太嫩了,也是,徐青久出道早,没成年前便名声大噪,从艺之后,基本没有接触过异性,男女那点事,还纯着呢。
作为经纪人,周良觉得要适当引导:“除了做梦呢?白天想不想?”
徐青久点头。
“你,”
徐青久立马打断,脸色紧绷,纠正:“我朋友。”
得!周良改口:“你朋友碰到那个让他做梦的人,会紧张吗?会口干舌燥吗?会心跳加速吗?”
他沉吟,脸色越来越沉重:“好像……会。”
“青久,”周良抱着手,“老实招吧,看上谁了?是不是圈子里的?”
徐青久:“……”
不是说了是朋友吗?
在徐青久之前,周良也带过几个年轻的偶像艺人,经验自然是老道:“你是偶像歌手,公布恋情风险很大,一定要提前跟我商量,要先预热和做好公关,不然粉丝会接受不了,而且如果是圈子里女艺人的,最好先炒一波cp。”
徐青久彻底一声不吭了。
周良琢磨了一番,也没猜出来是谁:“这事先放一放,你赶紧准备准备,还有两首歌就到你上台了。”
徐青久闷声嗯了一句。
“诶,”周良问,“苏倾呢?”
他摇头,撇开眼说不知道。
“那你先换演出服,我去找找苏倾。”说完,周良急急忙忙出了化妆间。
徐青久坐了片刻,拿了衣服起身,他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拉开了布帘,抬头,视线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一双眼里。
帘子后面,苏倾挥挥手:“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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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剧情太平淡了有木有?等这波狗粮发完,把事情搞起来!
正文 108:姜九笙公开
帘子后面,苏倾挥挥手:“嗨~”
眼珠子募地放大,徐青久瞠目结舌“你、你、你——”
“我?”她眨巴眨巴眼。
徐青久目瞪口呆了老半天,才磕磕巴巴地挤出一句:“你、你怎么在这?”
“我们共用化妆间啊,你说我为什么在这?”她勾着唇角,坏笑,“我换衣服啊,要不要看?”
说着就把遮在身上的衣服拿开。
徐青久骂了句流氓,立马转过身去。
苏倾哈哈大笑,穿戴整齐地从里面出来,衣服她早就换好了,就喜欢逗逗这小辣椒。
“你听到多少了?”难得,徐青久没有疾言厉色,目光闪躲,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苏倾大方承认:“我又不聋,当然全部都听到了。”
他急了:“你——”
没等话说完,苏倾打断,带了三分玩笑,七分审视:“你是不是看上姜九笙了?”徐青久相熟的女艺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姜九笙可能性最大。
呆若木鸡的徐青久:“……”
他刚要张嘴,苏倾立马抢先了,义正言辞:“我告诉你,绝对不行!”
那护犊子的样子,徐青久看着就是恼火得不行,也不知道气什么,就是很不爽,暴躁得不行:“关你什么事?”
苏倾想也不想:“当然关我的事,我,”顿了一下,冲口而出,“我喜欢姜九笙!”笙笙可是有男朋友的!徐青久当然绝对不行!
她再一遍强调:“别人我不管,你不能喜欢姜九笙。”她振振有词,“你怎么能追我的心上人。”
徐青久:“……”
真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扭头,推了门就走。
苏倾长吁了一口气,诶,幸好她机智,不然又一个大好青年要历经一番坎坷情劫了。
最后,一首舞曲,最擅长此道的徐青久失误连连。
不过,尽管如此,整个演唱会现场,依旧弥漫了满场粉红泡泡,男男禁忌什么的,果然如编舞导演说的那样,最让女粉疯狂。
两人一共合作了两首歌,徐青久说唱,苏倾跳了一段现代舞,现场效果火爆。
姜九笙换装时,宇文冲锋来了后台。
“急着叫我过来,是要搞什么事情?”
她穿了露腰的黑色超短背心,短裤,铆钉靴,尤其显得高挑,因为舞台打光,化了很重的妆,长发微卷,随意散着。
“在舞台上,我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她问。
宇文冲锋默,过了很久。
他笑得痞:“我什么时候不由着你了?”抬手,将她头上翘起来的那一缕头发拂下去,“去吧,你把天捅破了我也能给你补上。”
姜九笙回了一个笑:“谢谢。”
“笙笙,”场务在升降台旁催促,“快,准备上台。”
宇文冲锋摆手:“去吧。”
姜九笙拿了吉他,上了升降台,音响全部噤声,她出场时,整个体育馆里噤若寒蝉,千千万万目光,看着她走到舞台中间,衣着简单,一把琴,一支立地的复古麦,她一个人,长发过肩,一身黑色,偏偏露出一截白到发光的小蛮腰。
野性,神秘,又性感冷艳。
她的嗓音总是哑哑的,像饮了一杯浓烈的酒,带着几分慵懒的醉意。
“接下来要唱三辑的主打歌。”
全场粉丝安静下来,音响里,这有姜九笙慢悠悠的语调,不疾不徐:“很多记者都问过,为什么要唱民谣。”
停顿了下,她说:“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我姜九笙不止会玩摇滚,即便玩别的乐种,TheNine也不会解散。”她懒洋洋的音调,云淡风轻的补充了一句,“哦,也不会有新的键盘手和主音吉他加入,从今天之后,由主唱姜九笙担任TheNine的主音吉他。”
话落,掌声雷动。
并无意外,TheNine的忠粉都知道,不会有新的主音吉他手,所以也从来不凭空臆造、道听途说,即便是演唱会开场,姜九笙的主音旋律一出来,也没有半分意料之外,没有别的原因,仅仅因为她姜九笙是TheNine的队长,如谢荡说的那样,是无可比拟的存在,她手里那把吉他,所向披靡。
她抬抬手,应援的所有声音都停下来,然后,缓缓淡淡地继续开口。
“我以前没有写过情歌,《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首爱情民谣。”顿了一下,她笑,“公司给过官方的说辞,说素材是国外的一个爱情故事,不过,”
不过——
她抬起眸,所有舞台的灯落进眼底,熠熠生辉,她一笑,明眸善睐:“不过,我不喜欢撒谎。”
此处,突然万籁俱寂,连话筒里姜九笙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她缓慢而清晰地说:“我喜欢的那个人,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目光落在一处,她莞尔一笑,“请祝福我们。”
话落,前奏起。
尖叫声与掌声自发歇了,听一曲安安静静的民谣,细听,缠缠绵绵,悱恻又缱绻。
原来,褪去摇滚的野性与不羁后,姜九笙也可以很温柔。
一首歌,完美落幕,姜九笙抱着木吉他,对台下五万粉丝深深鞠躬,然后转身,退场,她身后,是万丈光芒,是五万粉丝的呐喊与尖叫,而她面前,隔着幕布,十米的距离外,时瑾站在那里。
下了升降台,时瑾走过来,把她牵下去。
“累不累?”
“不累。”姜九笙说,“不过嗓子有点疼。”
时瑾牵着她进了化妆间:“回去我给你做蜂蜜雪梨。”
她点头,笑得眼睛弯弯:“好。”
啪嗒——
时瑾关上了化妆间的门。
谢荡依在隔壁化妆间的门口:“去喝酒?”
宇文冲锋进去,拿了外套:“不醉不归。”
两人一同离开了。
走廊里堵了不少工作人员,都是来瞧姜九笙的神秘男友的,听说不得了,方才见了真容,哬!哪止不得了,那容貌和气度,哪是凡夫俗子呐。
“真是看一次惊艳一次啊!”厉冉冉由衷的感慨。
靳方林直接把人拖进休息室。
厉冉冉叫唤:“诶诶诶,你拖我进去干嘛?”
干什么?聊聊夫纲。
啪的一声,门被甩上了。
苏倾看看厉冉冉那间,又瞅瞅姜九笙那间,认真地深思:怎么都喜欢关起门来办事儿,就不能让她围观一下吗?
她想得正出神。
徐青久突然来问:“你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苏倾一脸懵逼。
徐青久哼了一声,幸灾乐祸:“你放弃吧,姜九笙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是不会看上你的。”
苏倾:“……”
反应了三秒,她才想起来,姜九笙可是她的‘心上人’,她当机立断,表一波深情:“不,我不放弃,现在结了婚都能离婚,我那么爱笙笙,我可以一直等她,等她到地老天荒,此情不悔!”
擦,以前没发现,她演技与台词功底居然都这么好。
徐青久鄙夷不屑至极,怒气冲冲地骂她:“不可救药。”
苏倾不服气了,怼回去:“你还说我,那你呢,你不也惦记姜九笙。”她抱手,了然于胸,“哼,你是不是故意劝我放弃,然后自己趁虚而入?”
“……”
徐青久对她的想象力彻底无语凝噎了。
苏倾再次郑重其事地强调,外加表情恐吓:“我警告你,姜九笙你想都别想!”
“……”
他已经无话可说。
九点,演唱会散场。
TheNine三巡完美落幕,然后,一个半时内,相关于姜九笙的话题,全部爆了,实时热搜更是一夜包揽了所有前排,【姜九笙演唱会】、【姜九笙男朋友】、【姜九笙谢荡】、【苏倾徐青久】等话题的热度一时居高不下。
尤其是姜九笙的神秘男友,讨论度太高,服务器都差点崩了,各大微博大号、论坛、贴吧全部炸了——摇滚巨星恋情公开,扒一扒这些年的美手。
整个娱乐圈手好看的男艺人都上榜了,然后姜九笙的粉丝,男艺人们的粉丝,一起集体炸了。
笙爷的头号小迷妹:我老公在外面有人了,容我哭三分钟。
小勺是哥哥:含泪送上祝福。
亲爱的泰勒斯小姐:笙爷,你还要手吗?我剁给你。@姜九笙V
沈尽是我老公:如果是姜九笙,我就大度点,跟她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沈尽[email protected]姜九笙V
猫与云深不知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边担心是我老公被拐了,一边庆幸还好是姜九笙拐跑的。
小七到处讨米吃回复@猫与云深不知处:知己啊。
请叫我狗大:我投谢荡,看了现场版,谢荡看姜九笙温柔得能流出眼泪来。@谢荡V。
走肾平台:宇文大大,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宇文冲锋V
榴莲苏不是榴莲酥:难道只有我觉得是苏倾吗?@苏倾V
一入腐门看谁都腐:苏倾是徐青久的,腐女视觉不解释!@苏倾[email protected]徐青久V,两位小哥哥,大胆地爱,给你们疯狂打call!
老张身上的小麒麟:对对对,苏倾和徐青久超配,妖孽攻和暴走受!
笙爷的地下情人009:老公,我可以做小!忍住不哭!@姜九笙V
谈墨宝留完言,然后就去把演艺圈的手全部翻一遍。
艹!
是谢荡?
她盯着谢荡拉琴的照片,冥思苦想很久,最后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
笙爷的地下情人009:我偷偷告诉你,笙爷的男朋友是谢荡哦[email protected]笙笙笙笙笙笙
谈墨宝顺带还甩了一张谢荡的照片,故意给手标了一个特写,这下这个狂热技术粉是不是该转移阵地去盯谢荡了?
那个笙笙笙笙笙笙很快回了她,言简意赅,简单明了,两个字——是我。
同样,回了一张照片,是一只手。
谈墨宝盯着那张照片:“……”
千言万语就一个字:艹!
她快速打了一行字,点击发送,页面迅速跳转:抱歉,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息怒,息怒!谈墨宝一番自我建设之后,掉出了另外一个小号,改名留言。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盗图可耻,如果是你,本宝宝直播吃翔!@笙笙笙笙笙笙
之后,那个笙笙笙笙笙笙没有回她,谈墨宝盯着那张手的照片看了很久,还是默默地点了保存,虽然不知道图是哪里盗的,可手是真的漂亮。
当晚演唱会结束后,宇文冲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私人机,当晚就飞江北,唯独姜九笙没有乘坐,庆功宴等回了江北再办,她不急着回去,要和时瑾留下来玩几天,莫冰为了方便他俩,留了一辆车,还特意租了一整栋民宿,连民宿的主人都支走了,充分给她家艺人制造机会。
时瑾和姜九笙到民宿之后,已经快九点半了,这个点,她本该准备睡觉,可能今天唱兴奋了,一点都不想睡。
时瑾哄她。
她不肯,非要喝蜂蜜雪梨。
他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开车去超市买材料。姜九笙也要跟着一起去,时瑾便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眼睛,好在中南气温低,尤其这几天,冷得厉害,姜九笙就是包得密不透风走在街上也不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点,超市里人不多。
姜九笙也不怕被认出来,让时瑾牵着,他推着车,去了蔬菜区,怕她走丢似的,一直没松手。
姜九笙是个厨房杀手,很多菜她吃过熟的,没见过生的,也不发表意见,安安静静在一旁看时瑾挑挑捡捡,反正,他知道她所有喜好。
然后,她还是没忍住,疑惑:“时瑾。”
“嗯?”
她拿了一颗长长尖尖的,问时瑾:“为什么这个辣椒有毛?”辣椒她还是见过的,表面很光滑。
时瑾笑:“笙笙,那不是辣椒。”他耐心地跟她解释,“是秋葵。”
姜九笙:“……”
她真没吃过这玩意,不说话了,以免显得她蠢。
时瑾可能怕她生气,没有买秋葵,也没有买辣椒,买了很多她喜欢的西蓝花,然后推着车,牵着她去了水果区。
姜九笙环顾四周,见了不少一起来超市的夫妻,或是爱人,大多是女士在择捡,男士推车点头附和,到了他们家,全是时瑾负责。
越看越贤惠。
“笙笙,”时瑾转头问她,“要不要杨桃酸奶?”
姜九笙点头:“要。”
她很喜欢酸奶,时瑾便多买了些,又问她:“芒果呢?”
“也要。”
时瑾给她挑了许多,他似乎很会择选,认认真真一颗一颗地挑,动作不紧不慢,专注又仔细。
姜九笙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突然兴起,同时瑾说起来:“我跟你说,我刚出道的时候,那时还不火,晚上排练到很晚,有一次,在公司门口,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人,突然跑过来塞给一包东西。”
时瑾停下了动作,认认真真地听她讲。
她笑,便也只有对着时瑾,她能这么无话不说,不像平时清冷淡然的模样。
“那个人塞完东西就跑,我当时发现,他居然还带着手套,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危险性的东西,后来想,我都不火,谁会想害我,就打开看了看。”
时瑾皱了皱眉。
姜九笙以为他是担心了,接着说清楚:“里面是芒果布丁,我最喜欢吃的甜品。”
时瑾蹙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往下讲:“而且不止一次,他还给我塞过几次早餐,塞完就跑,后来莫冰跟我说,可能是私生饭,让我小心点,我想也是,每次都把自己的脸遮住,不过,我记得他的身高。”她看了看时瑾,对比过后,“应该和你差不多高。”
时瑾眉头都拧出川字来了“笙笙。”
“嗯?”
“那个人,”时瑾停顿了很久,难得眼里有窘迫,“……是我。”
姜九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时瑾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姜九笙没由来地心虚,状似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买完了吗?买完了我们回去。”
时瑾想了想:“还有一样东西没买。”
“什么?”
他说:“戒烟糖。”
“……”
姜九笙觉得,她家时医生一定是不满意她刚才讲的那一个故事,虽然之前时瑾也说起过要她戒烟,可到底没有正真拘着他。
她心存侥幸,扯他袖子,尽量语气放软:“一定要戒烟吗?”
时瑾点头,语气虽轻,却坚持:“吸烟伤身体,要戒。”
说实话,戒烟对她来说有难度,尤其是写歌的时候。
她想商量:“时瑾,”
时瑾打断了她,难得与她强势:“别的都依你,这件事听我的行不行?”
姜九笙是没办法拒绝时瑾的任何要求的,还是点头了。
东西买齐了,时瑾去收银台付账,排了很长的队,时瑾怕有人认出姜九笙,便让她在外面等,刻意避开了人群。
姜九笙依着墙,看着排队的时瑾。
真好看。
他生得高,她一眼便能看见人群里的他,即便穿着普通的衣裳,也格外赏心悦目,周边不少异性都在窃窃私语,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时瑾身上,或惊艳,或欣赏,亦或蠢蠢欲动。
那又怎么样呢?
时瑾是她的,姜九笙抿唇,笑了笑,好在口罩遮住了脸,别人见不到她此时此刻忍不住的洋洋得意。
快排到时瑾时,发生了个小插曲。
排在时瑾前面的是一位七旬老人,老太太看着还算硬朗,穿着很朴素,身上的棉衣洗得有些显旧,背脊佝偻,手里牵着七八岁的小男孩。
老人家买了一条电热毯,有些吃力地放上了收银台,和蔼地朝年轻的收银员笑了笑,问道:“小妹,这个多少钱?”
老人有口音,普通话很不标准。
收银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似乎耐心不好,语气不太友善,有些冲:“货架上写了。”
老人家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不识字。”
那女收银员撇了撇嘴角,不耐烦地扫了商品的条码,说:“二百一十九。”
老人家闻言笑了笑,说了声‘够了’,便让孙子把手上的塑料袋放下,搁在收银台上,红色的塑料袋,包了三层,解开来,里面全是五角一元的硬币。
“这里是两百块。”老人家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动作缓慢地数着。
女收银员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脸色已经很垮了,冷声问:“没有整的吗?”
老人家羞窘地摇摇头,扯了扯身上的旧棉袄。
女收银员提了提那一袋子硬币,甩到了一边:“这得数到什么时候?”她已经极度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里的扫码枪,“你先去那边等着。”
女人声音很大,吓得老人身边的小男孩缩了缩,不安地用破旧的运动鞋蹭着地面。
“我排了队了。”老人家还抱着那条电热毯,没有让开。
女收银员直接抢过电热毯,放在了收银柜的下面:“没看见后面排了很多人吗?你这么多硬币得耽误别人多少时间。”她催促,“先让开,别挡着后面的人。”
老人没了办法,只好牵着孩子去护栏外面等。
下一个,是时瑾。
女收银员抬头看了一眼,短暂地微愣了一下,然后才低头,别了别耳边的发,露出微红的耳朵,手忙脚乱地扫码。
“有会员吗?”女收银员抬头问,语气很温柔。
时瑾说:“没有。”
女收银员拿了袋子,帮忙把东西装好:“一共三百八十九,现金还是刷卡?”
时瑾不疾不徐地从收银台旁的货架上拿了一把糖,数了数,二十四颗,标价是0。5元一颗。
他说:“现金。”然后递了五张一百的,礼貌地询问,“找零可否给我硬币?”
正文 109:亲热上瘾了
他说:“现金。”然后递了五张一百的,礼貌地询问,“找零可否给我硬币?”
女收银员诧异:“全部要硬币?”九十九的硬币?
时瑾颔首。
女收银员为难了,红着脸问:“那你能稍等一会儿吗?”
他不紧不慢:“可以。”
女收银员这才把收银柜下面的电热毯拿出来,对等在护栏外的老人家说:“把、把硬币给我,先给你结算。”
态度不像方才那么不耐与烦躁,她大概意识到了自己态度有问题,也明白这位长相出色的顾客是刻意为之,虽然他自始至终都不温不火,礼貌又绅士,可到底适时适度地替老人解了围,又教她无地自容。
付了账,老人牵着男孩走到时瑾面前,连连道谢。
时瑾摇头,道‘不用谢’,把购物袋里糖果倒出来,只留下了一颗,其余递给老人手里牵着的孩子,微微躬身,轻声对男孩说:“不能多吃,对牙不好。”
小男孩看了看老人,得了同意,这才欢欢喜喜地双手接过去,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哥哥。”
时瑾起身,提着购物袋转身,走向等在墙边的姜九笙。
他说:“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姜九笙摇头。
没有很久,老人家手脚慢,数是十来分钟的硬币,可怎么会久呢,她和后面那些排队的人一样,所有心思和目光都放在时瑾身上了,即便是她自己,也惊艳了眸,何况是那些初见时瑾的路人。
他递给她一颗糖:“杨桃味的只有一颗。”
姜九笙笑着接过去,剥开糖衣,放进了嘴里,然后整理好口罩,挽住时瑾的手,笑吟吟地说:“我家时医生,是个特别好的人。”
时瑾扬了扬嘴角,没有回答。
他的笙笙还不知道,他哪是什么好人,连自己以前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喜欢的样子。
两人刚走到地下车库的电梯口,迎面的女孩走过来,然后顿住了脚,不太确认地喊了一声姜九笙的名字。
时瑾把姜九笙往怀里带了带。
年轻女孩装扮青春,看着像在校的学生,她目光紧紧锁着,难掩眼里的期待与惊喜,没敢靠得太近,隔着两米的距离,再一次问:“你是姜九笙吗?”
她是确定的,只是出于礼貌,不好贸然打扰,便反复征询。
姜九笙看得出对方的善意,点了点头:“我是。”
对方掩嘴,又惊又喜,激动的眼眶发红,赶紧掏出手机开了相机功能。
姜九笙把时瑾挡在身后:“这是我男朋友,他不是圈里人,请不要拍他。”
女孩这才注意到姜九笙身边的人,就打量了一眼,然后惊了老半天,后知后觉地才把目光收回。
她说:“我不拍他。”然后把手机双手递给姜九笙,笑盈盈地问,“笙爷,我特别喜欢你,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只要不拍时瑾,姜九笙自然大大方方:“可以的。”转头,“时瑾,能帮我们拍吗?”
时瑾点头。
他接过手机,拍了三张,然后牵着姜九笙先走了。
女孩乐滋滋地捧着手机翻看照片,然后发现……照片里,她就一只剪刀手进了镜头,脸都没给露一下。
“!”
笙爷的男朋友独占欲是不是太过了点,同框都不让!
过分!
她当即发了一条微博。
圆滚滚的原少女:在超市偶遇了笙爷和笙嫂,这是笙嫂给拍的合影,差评!五星差评!
微博后面,附了三张照片。
握着刀的矫情少女:哈哈哈,是亲生男票没错。
每天做十次白日梦:求笙嫂照片!
不乖却万般受宠:笙爷眼里是笙嫂的影子,等我去拿放大镜来看,请叫我福尔摩斯金。
吃酸奶要舔盖:A宇文冲锋,B谢荡,C苏倾,D徐青久,哪一个?
圆滚滚的原少女回复@吃酸奶要舔盖:手和脸都好看的能上天!其他坚决保密,我是笙爷亲生的小老婆,宠夫不解释!
超市的地下车库。
时瑾把东西放在后座,然后给姜九笙系好安全带,手还撑在她的椅背上:“笙笙。”
姜九笙一动不动:“嗯?”
“我们还没有拍过合照。”
“下次我们多拍点。”现在车上没相机。
时瑾把手机掏出来,征询她的意见:“可以现在吗?”
姜九笙点头,由着时瑾的意思,他把她的口罩取下来,靠近她,背景是车后座,她靠在他怀里,看着时瑾拿手机的那只手,浅浅地笑。
时瑾突然喊她:“笙笙。”
她转头。
时瑾亲在她唇角,贴着轻轻摩挲,指腹轻按了手机,然后不疾不徐地退回座位上。
姜九笙抿唇笑了笑:“给我看看。”
时瑾把手机给她,没有锁,屏保和桌面都是她的照片。她打开相册,里面除了方才那一张照片之外,只有她先前发的各种粉丝福利,其余便什么都没有,看得出来,时瑾并不爱留影拍照。
姜九笙盯着看了一会儿,问时瑾:“要不要再拍一张?”
她把手机双手递给时瑾,屏幕上刚才拍的那张照片,照片里,她表情有些错愕,时瑾亲她时,嘴角上扬,没有看镜头,眼角弯着,带了笑意。
她觉得时瑾拍得好看得不得了。
时瑾说好,接过了手机,然后滑到拍照的界面,笑了笑,俯身亲她。
姜九笙直接搂住时瑾的脖子,仰起头,很配合,时瑾贴着她的唇,伸出舌头,舔了舔,痒痒的,她抿了抿唇角。
“笙笙。”时瑾嗓音很低,微哑。
姜九笙眨巴眼:“嗯?”
蛊惑似的,他温声细语地哄:“张开嘴。”
她便松开了唇齿,让时瑾的舌尖闯了进来,他的温度偏凉,喜欢舔吮,慢慢厮磨。
姜九笙有些动情,抱着时瑾的脖子,毫无技巧地回应,忽然听见耳边咚的一声。
她往后退了退:“时瑾。”
时瑾便往前,压在她唇上应了低低一声。
“手机掉了。”
“不管。”
说完,时瑾解开了她的安全带,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压下身子吻她,微凉的舌尖渐进滚烫,他缠着她的舌头,用力地吮吸啃咬。
最近,时瑾喜欢上了接吻,有些上瘾,不像刚交往时克制,会按着她亲个没完没了,甚至有时会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迹。
亲完,他抱着她,很久没撒手。
姜九笙笑,也不推他:“不回去了?”
他倒想,就这么一直缠着她亲热。
“不行,要回去给你做蜂蜜雪梨。”时瑾窝在她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她耳边的发,“再抱五分钟。”
他就真抱了五分钟,姜九笙看着车上的时间,刚刚好五分钟,她失笑,外科医生的时间观真是准得分毫不差。
中途,等红绿灯的时候,车恰好停在小吃街的对面,这个点,正是吃宵夜的高峰时间,满条街都漫着食物香。
姜九笙有些饿了:“时瑾,我想吃那个。”
她不是娇纵的性子,甚至可以说有些随性肆意,却不知怎的,和时瑾在一起之后,学会了所有女人的柔软。
若是以前,若是别人,她哪会这么绵言细语,估计,带着一瓶好酒,一包烟,把身体肆意挥霍了才痛快。
不过现在,时瑾会管着她,跟她说:“炭烤食物对身体不好,只能尝一点,不能多吃。”
姜九笙说好。
她胃不好,体寒,莫冰说了不知道多少遍要忌口也不管用,不过,时瑾的话,她没办法不听。
过了红绿灯,时瑾把车靠边停了,解下安全带,下了车。
他嘱咐她:“在车里等我。”
“嗯。”
时瑾拿了外套,去了街对面,似乎不放心她,回头看了几次。
姜九笙坐了一小会儿,还是跟着下了车,靠在车门边等时瑾,车水马龙里,她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背影,排在长长的队尾,时不时会有异性上前搭话,他都礼貌地摇头,没有攀谈。
然后他回头,对她笑了笑。
一笑,当真能倾国倾城。
要怎样幸运,能认识这样的时瑾,她定是三生有幸,才与他相爱。
“小姐。”
是街头艺人,头发留得很长,背着画板的中年男人,穿着军大衣上前问:“需要画素描吗?”
姜九笙摇摇头。
男人说了声‘打扰了’,转身离开,初冬的天,他趿着拖鞋,脚后跟生了冻疮,走路微跛。
“等等。”姜九笙唤住了男人,问他,“请问可以画背影吗?要快一点。”
男人有些惊喜,连连点头:“可以的。”他背着画板走回来,问道,“是画你吗?”
姜九笙摇头:“画我男朋友。”她抬手,指了指街对面,口罩遮住了神色,只是眼里有清光,“他在那里排队。”
男人问她:“是哪一个?”
姜九笙回答:“白衣黑裤最好看的那一个。”
男人顺着视线望过去,白衣黑裤,身形提拔,确实是最好看的一个。他把小凳子放在地上,架起了画板,用铅笔在白纸上勾勒着线条。
一幅画,三十块钱,男人作画时,始终蹙着眉,因为从来没有这般难下笔过,就怕一笔毁了画中人的精致。
速写画收尾的时候,时瑾正好往回走,姜九笙给了钱,道谢。她给了一张五十的,说她很喜欢画,可以不用找,男人还是从口袋了掏了很久,凑齐了二十元递给她,都是零钱,揉得皱巴巴的。
姜九笙没有说什么,接了零钱,把画小心地卷好,男人道了声谢谢,背着画板离开了。
时瑾走过来:“画了什么?”
姜九笙不给他看,只是夸了街头画家,说画得很传神。
时瑾带她回车上,把宵夜给她:“街上鱼龙混杂,怕有坏人,以后对陌生人要避着点。”给她系好安全带,时瑾又说,“喜欢画的话,回去我给你画。”
知道他是紧张她,姜九笙一一点头应了,问:“你会画画?”
“嗯,学医的时候要手绘器官图,学了一点。”
时瑾的学了一点,通常来说,非比寻常。
回了民宿,熬完蜂蜜雪梨已经过十点了,时瑾做了一些易消化的南瓜粥,吃到一半,时瑾的电话响了。
他按了接听:“周医生。”
“抱歉时医生,打扰你了。”
是医院的周医生,小儿心胸外科的副主任医师。
时瑾问:“有什么事吗?”
周医生语气很急:“有法四的紧急病人,萧医生和梁医生都休假了,施主任在手术室主刀,至少还要三个小时,恐怕患者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而且患者心腔和心室壁的厚度都特别薄,开胸手术的难度太大,我主刀的话,把握不大。”
法四的医学名是法洛氏四联症,是一种常见的幼儿先天性心脏病。
时瑾放下汤匙:“把患者资料都传到我邮箱。”他挂了电话,起身。
姜九笙问:“怎么了?”
“有紧急病人。”时瑾抽了纸巾擦了擦手,“笙笙,电脑借我用一下。”
“好。”
她立马去卧室拿笔记本。
时瑾看完邮箱的资料后,回了周医生的电话,简明扼要道了一句:“撑不了三个小时,病人需要立马手术。”
过了很久,电话那头的周医生开了口:“我只有不到四成的把握。”
周医生是副主任医师,临床经验不算丰富,从来没有单独主刀过难度与风险这么大的手术,这也正是他致电时瑾的原因。
“别慌。”时瑾镇定自若,话里带了安抚,“开远程视频,把手术台的影像连线过来,我来指导,你主刀。”
周医生犹豫了很短时间:“好。”然后刻不容缓,对辅助医师说,“准备手术。”
趁着连线准备的空档,时瑾把碗筷收拾放进了水池,对姜九笙说:“笙笙,我去房间,你别等我,手术要很久。”
姜九笙放下汤勺,问:“我能在旁边吗?”她会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竭尽所能不妨碍他,只是想看看时瑾,看他手术时的样子。
时瑾沉吟了片刻,说:“先把汤喝完。”
她把一碗蜂蜜雪梨汤都喝完了,然后跟着时瑾进了房间,搬了个凳子,坐在书桌前,尽量离时瑾远一些,怕打扰到他。
远程视频已经连好了,电脑屏幕里是手术室的影像视频,姜九笙看到了很多陌生的手术仪器,医生护士正在做术前准备,手术台上的患者很小,像是没满周岁。
时瑾调了调屏幕的角度,对她说:“待会儿若是怕,就闭上眼睛。”
姜九笙点头:“我会安安静静的,不用管我,你别分心。”她把椅子再往后挪了挪,尽量不妨碍时瑾。
时瑾好笑:“不用再挪了,若是你会妨碍到我,我也不会让你进来的。”
姜九笙这才不动了,表情严肃,比时瑾还紧张。
时瑾把桌上的牛奶递给她,然后没有说话,专注于电脑屏幕上的影像,那边,周医生已经换好手术服进来了,带着口罩手套,对镜头示意:“准备好了,时医生。”
时瑾坐得端正,毛衣的袖子挽到了手臂,问:“动脉刺穿呢?”
周医生旁的辅助医师回:“已经做过了。”
时瑾这边只需要音频传送,他稍稍提了提嗓音:“患者心脏位置偏移,开胸位置在正中间偏左八毫米。”
周医生会意,在患者偏左八毫米处涂抹碘酒,消毒。
时瑾随即道:“用电切刀。”
周医生伸手,对辅助护士说:“电切刀。”
开胸之后,从电脑屏幕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幼儿患者的心脏,不足拳头大小。
周医生带着医用头灯,剥开刀口,拧了拧眉头:“时医生,情况不太好,已经开始扩大。”
时瑾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切开心脏,建立体外循环路径。”
周医生照做,才进行到一半,额头上汗的就开始往外冒,有些举步维艰:“肺动脉太狭窄了。”
时瑾迅速做了判断:“延长切口,到瓣环以上,肺动脉的位置,做心肌切除。”
周医生没有丝毫的犹豫,全然相信时瑾的指导,延长切口,以最快的速度切除了幼儿肥厚的心肌,随即,时瑾的声音不急不缓,继续道:“修补室间隔缺损。”
护士递了手术刀,给主刀医生擦了擦头上的汗。
修补间隔的过程并不顺利,患儿心脏太小,差之分毫都不行,突然,监护仪数据异常,周医生急道:“不好,病人大出血。”
他整个人都慌了,连声喊护士抽吸。
隔着电脑屏幕,时瑾的声音依旧镇定从容:“别慌张,先找出出血原因。”
周医生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将手探进刀口的心胸下面,片刻后,道:“是皮下血管撕裂。”
时瑾说:“把屏幕角度调左一点。”
那边的护士立马调了调镜头,让时瑾看清了手术台的情况,随后,下了指令:“建立四条静脉液路,用电凝分离粘连和止血。”
周医生立马明白了,专心致志地投入手术。
“抽吸。”
“超声刀。”
“抽吸。”
“手术剪。”
约摸五分钟过去,周医生才松了一口气:“血止住了。”
“继续。”时瑾目光一直盯着屏幕,坐姿几乎动都没有动一下,声音微紧,“修补室间隔缺损。”
“明白。”周医生动作放快了,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修补过程是整个手术中难度最大的地方,将近半个小时,时瑾除了说了几个药名,几乎没有再开口。
姜九笙坐在他身后,将呼吸声降到最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盯着他挺直的背脊看了很久,他轮廓紧绷,出了薄薄一层汗。
她从未见过这样专心致志的时瑾,命悬一线的手术现场,她的时医生虽是镇定,却没有半分松懈。
将近过了四十分钟,电脑屏幕那边,周医生舒了一口气,说:“修补成功。”
时瑾问:“生命体征。”
监护仪旁边的麻醉医师立马回:“心率五十四,氧饱和度百分七十九,呼吸频率和波形十七,血压90/80mmHg。”
数据正常,时瑾神色毫无波动,漆黑的眸盯着屏幕里患儿开胸后的心脏,说:“加宽右室流出道,准备心包。”
周医生一言不发地照做,脑袋上的汗就没停过,一旁的护士给了擦了好几次,也是紧张得不得了。
手术室里除了仪器发出的声音,没有一点别的声响,哦,还有时医生自始至终都不慌不忙的音色,隔着屏幕,坚定又让人心安。
“固定,连续缝合。”
时瑾的话刚落,麻醉医师突然急道:“时医生,血压与氧饱和度疾速下降。”
正在做心包缝合的周医生立马抬头去看监护仪上的数据,时瑾只说:“不用慌,继续。”他毫不迟疑,给了下一步指令,“直接用针缝合房间隔。”
周医生这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动作很快,已经到了他的极限,这才勉强跟上时瑾的节奏。
监护仪上的数据警报越来越紧急。
时瑾语速很快:“立马做心脏复苏。”
包心结束,房间隔缝合,正常情况下,患儿心脏会出现短暂滞停,需要第一时间做心脏复苏,分秒必争,不能有一点差池。
周医生眼睛通红,眨都没敢眨一下,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直到,警报解除,患者心脏恢复跳动。
“可以了。”时瑾松了松眉头,“测量右室流出道、肺动脉、右室压力。”
片刻后,周医生回:“一切正常。”
“疏通呢?”
“正常。”
“停体外循环。”时瑾动了动身子,有些麻,他往后靠了靠,“可以关胸了。”
周医生大大松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脏这才放回胸膛,边收尾缝合,边道:“时医生,手术很成功。”
时瑾揉了揉眉心:“四小时内仔细观测,每隔半个小时把最新体征数据传给我。”
“知道了。”周医生调了调角度,对着镜头道谢,“谢谢时医生。”
时瑾只道:“辛苦了。”
然后,他关了视频,回头:“笙笙。”
他眼里,仍旧是一片殷红,与方才屏幕里的血色一般无二,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敛了敛眸。
血,确实能让他兴奋。
他把情绪压了下去,这才再抬头。
------题外话------
本章手术内容参考于一个百度医学案例,顾总是业余的,如有医学bug可以指出来哈。
沉迷时瑾不可自拔的我,得让时医生帅出天际。
正文 110:姜九笙真正的身份
血,确实能让他兴奋。
他把情绪压了下去,这才再抬头。
姜九笙起身,走到他身后。
时瑾坐着,她弯腰站着,用指腹擦了擦他额头的薄汗:“累不累?”
时瑾点头:“比我主刀要累。”他说,“远程指导不比亲自手术,判断错误的风险更高。”
姜九笙不懂医,只是佩服时瑾的职业素养,那样临危不乱,或者是医者仁心,或者是术业专攻,总之,他手术时的样子,不像平时那样清雅冷然,认真而神圣。
他呢,可能是天生的医者。
姜九笙抬手,给时瑾按了按太阳穴,手法是从小乔那里学来的,动作有些笨拙。
时瑾扶着她的眼,抬头问:“怕吗?”
姜九笙给了很诚实的回答:“本来想看手术过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光顾着看你。”
他笑了:“喜欢?”
她点头承认:“很喜欢。”俯身,在时瑾脸上亲了一下,“喜欢你,也喜欢你是一名医生。”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救人时的样子,有多震撼,惊心动魄也不过如此。
时瑾突然凝眸:“那如果我不是医生呢?”
姜九笙不假思索:“没有这样的如果。”
他默然。
确实,他一定会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不会有任何差池与如果。
“而且,”姜九笙停顿了一下。
时瑾缠着她的目光,眼底有灼灼光华:“而且什么?”
“而且就算你不是时医生,”姜九笙缓缓地说,“也会是我的时先生。”
时瑾扬唇,笑意浅浅,眼里浸了一汪温柔的水色。
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姜九笙伸手,绕到时瑾身后,将书桌上的水果盘端起来,挑了一颗漂亮的草莓,她咬了一口,俯身凑过去,贴着时瑾的唇,用舌尖顶了进去。
时瑾很配合,微微张开嘴。
姜九笙退开一点,舔了舔唇:“甜吗?”
“甜。”
喉结滚了滚,时瑾吞了下去,然后拉住正要退后的她:“笙笙。”
“嗯?”
他没说话,抱着姜九笙换了个位置,他站起,她坐着,一低头,他的唇刚好能落在她唇上,探出舌尖,嘴里全是酸酸甜甜的草莓味儿。
耳鬓厮磨,亲热了许久。
时瑾退开些:“我给你画一幅画?”
唇上麻麻的,姜九笙下意识舔了舔:“为什么突然想画画?”
“今天你夸了街头画家。”
所以?
时瑾言简意赅:“胜负欲。”
“……”
姜九笙哭笑不得,点了点头:“要摆什么姿势?”
时瑾起身,在书桌上找了铅笔和空白纸,说:“你觉得舒服就好。”
姜九笙挪了挪椅子,撑着下巴,半趴在桌上。
时瑾把台灯往自己那边转了转:“会刺眼吗?”
“不会。”
时瑾这才开始在纸上描摹,低头画得认真,时不时抬头看她,灯光调得很暗,不算刺眼,只是时瑾眼里藏了星星,流光溢彩,很是夺目。
姜九笙趴在桌上看着时瑾画,才十几分钟,她就昏昏欲睡了,迷迷糊糊时想:时瑾倒是比她的安眠药都管用。
时瑾放下笔,亦趴在桌上,看了她许久,亲了亲她的脸,才轻手轻脚地抱她去床上睡。
姜九笙梦呓了句什么,没睁开眼,继续睡。大概是演唱会累着了,她睡得熟,时瑾给她擦了脸和手,她都没有醒,他坐在床头守了她一会儿,关了灯,给她换衣服。
没有灯光,只有窗外淡淡月色洒进来,温柔的昏黄色,在地上,落了一道影子。
夜里,时瑾嗓音很轻:“宝宝,手抬一下。”
熟睡的姜九笙乖得不得了。
次日,惠风和畅,冬阳微暖。
姜九笙睡到了自然醒,床头放了一杯温水还有一张画,画里是她,精致又漂亮的样子,纸上署了名,端端正正写着时瑾二字,她很喜欢,把画仔细收藏,然后套了件外套下楼。
楼下,时瑾在做早餐。
她说了声早,睡意朦胧,眼睛还半眯着。
“早饭快好了,你先去刷牙。”时瑾走过去,轻轻压了压她头顶翘起的头发,“牙膏和毛巾都放在了洗手池上,不要用凉水洗。”
刚起,姜九笙还有点懵,去了浴室,然后,不到半分钟,她小跑出来。
“时瑾。”
他在厨房应:“嗯?”
她手里还拿着牙刷,问时瑾:“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时瑾关了火,走出厨房,用指腹抹了抹她嘴角的牙膏沫,说:“笙笙,这里只有我们。”
就是说,是时瑾换的。
见她不说话,时瑾有些局促,问:“介意吗?”
姜九笙摇头。
时瑾稍稍松开眉头:“你睡得熟,我不忍心叫醒你。”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关了灯。”
她埋头,脸发热,心头痒痒的,情绪奇怪又莫名。
“抱歉,”时瑾说,“没有事先征得你的同意。”
姜九笙几乎脱口而出:“我同意啊。”
他笑了,满眼都是愉悦。
姜九笙彻底窘了,她完了,不算愚笨的性子怎么到了时瑾这,傻得一塌糊涂。
时瑾揉揉她的头发:“先去洗脸,我去给你盛粥。”
“哦。”
饭后,时瑾的医助来了电话,大致意思是——时医生休假好了吗?再不回医院,病人们都快病入膏肓了。
类似于这种的委婉话。
姜九笙觉得,天北医院缺了她家时瑾,可能都要倒闭了。
她站在水池旁,要帮时瑾洗碗来着,他却不让她碰水,她说:“我们明天回去吧。”
“不用管,你想留多久都行。”
想了想,她家时医生的时间都是生命。
姜九笙便说:“公司还在等我回去办庆功宴,明天晚上吧,你跟我一起参加。”
时瑾随她的意思。
姜九笙不爱热闹,即便得了闲,也不想出门,上午窝在民宿的影音室里看电影,时瑾陪着她看,是一部国外的软科幻片,电影男主是一位在国际上都享誉盛名的男演员,演技一流。
当然,颜值与身材也一流。
姜九笙顺口就夸了一句:“腹肌练得很漂亮。”
六块,整整齐齐,不夸张,恰到好处,男人味十足。
真的,她只是就事论事。
她说完没多久,时瑾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我也有。”
姜九笙哑然失笑,她也是最近才发现,时瑾的胜负欲不是一般的强。
然后,过了五分钟……
时瑾把她抱过去,让她坐在腿上。
“怎么了?”
时瑾没回,抓着她的手,从家居的毛衣里放进去,从他腹部开始,带着她的手往上,天气冷,她的手微凉,越发衬得时瑾身上滚烫滚烫的。
“笙笙,”时瑾声音压得很低,有些哑,问她,“数清楚了吗?”
姜九笙点头。
嗯,时瑾有八块,不算突兀,肌理分明,一定很好看,她一点都不忸怩,把另一只手也伸进了他毛衣里,突然很想掀开时瑾的衣服,正犹豫着,她挪动的手突然顿住。
“时瑾,你——”
时瑾两颊染了一层粉色,往后挪了挪身体:“抱歉。”
他放开她,有些不自然地站起来,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走去浴室,然后就是水声传出来。
姜九笙若无其事似的坐得笔直,拿起遥控,把电影的声音开到最大,然后捂着发热的脸,笑出了声。
这电影,是彻底看不下去了。
午餐姜九笙建议出去吃,因为舍不得时瑾天天给她做饭,她对中南不熟,地方是时瑾选的,离民宿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
是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厅,装修很风雅,看得出来,不是简单的地方,进出店里的客人穿着很不凡,想必是非富即贵,哦,她甚至碰上了脸熟的艺人。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都是一位难求,不过,看侍应生对时瑾的态度,似乎是识得的,恭敬又拘谨。
时瑾要了单独的贵宾间,姜九笙落座后,问时瑾:“你来过这里?”
“嗯。”他点头,没有多说,只是问她,“想吃什么?”
姜九笙便也没有多问其他:“你点。”
时瑾唤了侍应生过来点餐,姜九笙扫了一眼菜单,菜名都很陌生,不过,他素来知道她的喜好,不必她费心,不过,甜品她想要冰的。
时瑾没有依她:“现在太冷,你胃受不了。”
姜九笙便作罢了,用莫冰的话说,也就只有时瑾管得住她。
等餐的时候,时瑾给她要了一杯温水,侍应生出去时,未关紧门,风一吹,半敞开着,忽然,门口驻足了一个人影。
是个男人。
他喊了声:“时瑾。”
姜九笙抬头看去,门口的男人很高,斯文儒雅的样子,右手带了白色手套,他推门进来,口吻很熟络:“回了中南怎么也不说一声?”男人生了一双鹰眸,很凌厉,却带着笑,将目光落在了姜九笙身上,带了审视,“这位是?”
笑里藏刀。
姜九笙突然想到了这个词,她不置一词,只是望向时瑾。
时瑾起身,只留了一句话:“笙笙,你先吃饭,我马上回来。”
他走得很急,倒是那个贸然打扰的男人,闲庭信步似的,好整以暇地打量姜九笙,目光肆无忌惮。
“出来。”是时瑾的声音,冷若冰霜。
男人这才跟出去了。
门被关上。
姜九笙只觉心头微紧,隐隐有些不安。
时瑾走至十米开外,靠在走廊的墙边,抬眸,神色冷然,略微带着距离感:“什么事?”
男人眼带笑意,左手交叠放在右手背上,摩挲着手套:“我们是亲兄弟,还需要有什么事才能问候?”
时瑾显然不想周璇,转身便走。
“里面那个女人,”男人拖长了语调,眸光意味深长,“不介绍一下?”
一双鹰眸,似笑非笑。
秦家十一子,最数二少秦明立捉摸不定,素以儒商为人所知,只是,执掌了近半个秦家地下交易的人,又怎可能不是狠角色,多半是只绵里藏针的笑面虎。
时瑾停了脚,回首,目光漠然,只道:“跟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秦明立收了笑,眼底的精光似是而非,睨着时瑾,“若是未来的弟妹,当然要好好了解一下。”
“你的小指,”停顿了一下,时瑾抬了抬眸,眼里有寒霜,“忘了怎么没的?”
秦明立脸色陡然冷下,右手垂在身侧,紧握,白色手套的尾指干瘪,空了一截。
走廊最尽头,竹木的门猝不及防被推开,门口的人刚迈出一步,又生生顿住。
“谁在外面?”
一听便知年长,却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秦萧轶还站在门口,看了看走廊里的人,回了话:“爸,是六哥。”
屋里,原木的圆桌上围坐了十多人,上座之人正是秦家家主秦行,中南三省境内,都尊称其一声秦爷,已过花甲,仍不减一分戾气,双目矍铄,稍稍抬眼也叫人不寒而栗。
“进来吧。”
是命令的口吻,威严,且不容置喙。
秦明立一眼掠过时瑾,先一步进了屋,间隔了片刻,白皙修长的手推开了门,还落在门把上。
没有进去,时瑾站在门口,目下清冷。
一桌子秦家人,全部停下了筷子,噤若寒蝉,审时度势却又不动声色,
秦行没抬眼,声音浑厚有力:“先坐下吃饭。”
口吻,是一贯的不由分说。
屋里谁都没有接嘴,唯独时瑾,仍站在门口,从容漠然,淡淡道了句:“有人在等我。”
整个秦家,也就只有时瑾敢这么我行我素。
秦行冷了脸,已有几分愠色:“先吃饭,完了跟我回一趟秦家。”
时瑾置若罔闻:“慢用。”
两个字,不冷不热,话落,他便转身。
杯盖骤然扣下,秦行抬眼,雷霆大怒:“你给我站住!”
时瑾顿了一下,未回头。
整个秦家,就只有他时瑾,肆意妄为,半点不从管教,秦家入不了他的眼,就连他这个父亲,他也从未放在眼里,不冠秦家的姓,一身反骨。
他秦行一生,大半辈子都在刀口上舔血,什么血雨腥风没有见过,早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也就唯独这六子时瑾,一次一次让他喜怒于色。
他勃然大怒道:“就算你不回秦家,你也照样是我秦行的儿子,我要逼你回来,有的是办法。”
时瑾闻言,回头:“像八年前那样?”
他一双眼,像深秋的井,无波无澜,冷得彻骨。
在座的秦家人,竟无一人接话,陡然沉默。
八年前,时瑾还是秦家最得重视的未来掌舵人,觊觎那个位子的秦家人不在少数,可也没有谁撼动过他分毫。
直到他带回来一个十六岁的女孩。
他把女孩养在了独栋的小楼里,锁了门窗,并在门口放了一把枪,除了他自己和心腹的人,谁都不能进去,也有过不遵守的人,被他废了双脚之后,就没有谁敢明目张胆了。
秦家没有谁见过那个女孩,也查不到任何信息,她被时瑾保护得太好,大概也因为如此,许多双眼睛都盯上了那栋小楼。
比如秦行,比如秦明立。
秦家的掌舵人,怎么能有弱点。
秦家的掌舵人,终于有了死穴。
后来,女孩死了。
时瑾断了秦明立一根手指,之后,再也没有踏进过秦家大门一步。
约摸过了十多分钟,时瑾仍没有回来,姜九笙有些惶惶不安,频频望向门口。
女侍应生第二次进来询问:“小姐,请问要现在上菜吗?”
姜九笙摇头:“还需要再等一下。”
“好的。”侍应生退出去。
姜九笙叫住了她:“能先给我上红酒吗?”
“没问题,请您稍等。”侍应生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你的歌迷。”
是个年轻的女人,很羞怯。
姜九笙点头说好,并问:“签在哪里?”
女侍应生赶紧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支早就藏好了的圆珠笔,把脖子上的丝巾放下来,平平整整地铺在桌子上,迫不及待地说:“这里。”
姜九笙接过笔,在丝巾的一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工工整整。
女侍应生连说了两声谢谢,把丝巾小心地折好,又系回脖子上,临走时,小声地说了一句:“你男朋友很帅。”
姜九笙落落大方地说:“谢谢。”
红酒的度数很低,并非烈酒,姜九笙一连喝了两杯,时瑾还没有回来,她把口罩戴上,起身去洗手间。
走在过道上,忽然身后有人在喊:“姐姐。”
姜九笙回头,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少年。
他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很是漂亮干净,尤其是一双眼,清澈得像一块上好的玉璞,没有精雕细琢,却纯粹剔透。
少年正看着她,目光如水。
姜九笙问:“你是喊我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漂亮的眼睛细细凝视,许久,不发一言。
姜九笙等了片刻,未得一句,便礼貌地笑了笑,转身要走,可少年却跟在身后,不紧不慢隔着几步。
她回头,望着那少年的脸,不由得有些心软,耐心地又问:“有什么事吗?”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一双瞳孔漂亮得像琉璃珠子。
像不谙世事。
又像历经沧桑。
少年给姜九笙的感觉很矛盾,分明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却在深处藏了少许似有若无的阴霾。
她重复了一遍:“是有话对我说吗?”
除了之前那一声姐姐,之后,少年便再没有开过口。
姜九笙有些一筹莫展,正巧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女人,女人埋着头,走得急,撞上了少年的肩。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连连道歉。
少年受惊了似的,躲开对方的眼,缩进了墙角,背着身,将身体弯下,微微瑟瑟发抖着。
姜九笙这才确定了,这个漂亮的少年,他与正常人不一样。
她思忖了很久,走上前,想了想,又退了两步,问少年:“需要我帮忙吗?”
少年稍稍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急切又复杂的情绪。
他似乎不怕她。
姜九笙试探着说:“这里人多,去那边可以吗?”
少年点了点头。
姜九笙这便领着他去人少的地方,未走两步,身后有人在唤。
“锦禹。”
“锦禹。”
少年脚步停下。
姜九笙跟着回头,是妇人在喊,穿着不凡,神色急切,妇人身边,还有一年轻女人相伴。
她不认得那妇人,却认得那年轻女子,温家的掌上明珠,温诗好。
显然,温诗好也看到了她和少年,同妇人一起走过来。
妇人寻到少年,明显松了一口气,把少年拉到身边,又急又气:“你怎么跑这来了?”
想必,这妇人就是温家的大小姐,与温书甯相差了十多岁的同胞姐姐,有些显得老态,与温诗好模样很相像。
如此看来,这少年恐怕就是温家那位神龙不见首不见尾的小少爷了,外界只传温家的小少爷身体不好,安置在国外疗养,任凭媒体怎么挖,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透露出来。
“姜九笙?”温诗好这才注意到前面的人,戴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姜九笙淡淡回了一声:“温小姐。”
温诗好说了句‘真巧’,转身对身旁的人说:“妈,你先把锦禹带回去。”
温书华点头,拉着少年离开。
他却不动,仍盯着姜九笙,艰涩地张嘴,一字一顿地挤出了两个字:“号、码。”
“要我的号码吗?”
少年点头。
姜九笙唤住了侍应生,要了纸笔,写了一串数字后递给少年。
少年接过去,一直抿着的唇微微上扬了几分,这才跟着他的母亲离开。
温诗好语气诧异:“他居然跟你说话了。”
姜九笙的目光追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个背影,似曾相识。
“那是我弟弟,”温诗好说,“他患自闭症很多年了,不怎么开口,不过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
那么漂亮的少年郎,姜九笙新生欢喜,难得附和了句:“应该是,他刚才喊我姐姐。”
“大概是认错人了。”温诗好看着姜九笙,眼底似有深意,“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吗?也差点混淆了,你很像锦禹的姐姐,她也叫姜九笙,八年前去世了,从那之后锦禹就不爱说话了。”
姜九笙微微拧了拧眉。
温诗好温柔解意的模样:“关系有点乱是吗?”说话时,她目光一直看着姜九笙,“锦禹姓姜,和我是同母异父,他另外一个姐姐是我继父和她前妻生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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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一起来猜猜笙笙到底是谁女儿,程父徐父姜父……找啊找啊找爸爸)
正文 111:当年的秘密揭开
温诗好温柔解意的模样:“关系有点乱是吗?”说话时,她目光一直看着姜九笙,“锦禹姓姜,和我是同母异父,他另外一个姐姐是我继父和她前妻生的女儿。”
她随母姓,亲生父亲去世之后,母亲温书华下嫁给了继父姜民昌,姜民昌同样是二婚,与前妻有一个女儿。大抵因为温家家大业大,继父姜民昌入赘了温家,与她母亲温书华再婚的第二年,生下了锦禹。
姜民昌的女儿和前妻宋培一起生活,温诗好在年少时见过那对母女几次,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很落魄,锦禹却出奇地喜欢那个与他同姓的姐姐,往来便也就多了。
年岁太久,温诗好只记得那个女孩叫姜九笙,同摇滚巨星姜九笙的名字一模一样。
姜九笙安安静静地听完了,然后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泛泛之交而已,哪里需要将家底都掏出来。
温诗好笑了笑,对答如流:“因为你也叫姜九笙啊,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缘分。”
姜九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比起缘分,她倒更相信事在人为。
“笙笙。”
是时瑾。
姜九笙唇角弯了弯,寻着声音看过去。
时瑾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到她身边:“你怎么出来了?”
“正要去洗手间。”
时瑾牵着她,要带她过去。
姜九笙对温诗好说了一声‘失陪’,便跟着时瑾离开。
秦家六少。
原来,姜九笙的神秘男友是他。
温诗好站了许久,才将落在远处的目光收回,嘴角似笑非笑: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呢,虽一眼余光不留,却轻易教人移不开眼。
时瑾送姜九笙到了洗手间门口,她抬脚要进去,他拉住了她。
“笙笙。”
“怎么了?”
时瑾微蹙眉头:“刚才那个女人,”
他顿住,不知道名字。
姜九笙好笑:“温诗好?”
“嗯。”他眉头蹙得更深,“嗯,是姓温的。”
听口气,似乎不太待见。
姜九笙好整以暇看着时瑾:“她怎么了?”
时瑾想了想,语气循循善诱,像是建议:“她眼里没有善意,如果可以,你尽量别和她往来。”
是没有善意。
姜九笙也看出来,她从善如流:“知道了。”
时瑾还拉着她,没松手。
“还有话跟我说?”
时瑾颔首:“嗯,等会儿再说,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他松手,顺便把姜九笙外套口袋里的烟盒拿了出来。
姜九笙:“……”
她都已经三天没有碰烟了!
回到餐桌,侍应生上了主食,时瑾把姜九笙的盘子端过去,给她将牛排切成小块,可能因为外科医生的职业习惯,牛排被他切得整整齐齐,姜九笙甚至觉得时瑾拿刀的姿势,很像……嗯,很像解剖。
切好了,时瑾把盘子端给她,他将刀叉放下,用公筷把意面里的虾球挑出来,装在小碟子里给她吃。
他忽然开口:“刚才那个人是秦家的老二。”
难怪戴着手套,姜九笙曾听宇文冲锋说起过,秦二少断了一根尾指,就是不知谁那样胆大包天,连秦家二把手的手指都敢切。
她诧异:“你和秦家人认识?”
时瑾端起酒杯,喝了半杯,嗓音浸了酒,稍稍醇厚,他说:“笙笙,我也是秦家人。”
手里的汤匙掉在碗里,咣当一声响,姜九笙募地怔忪,盯着时瑾,目不转睛。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小心地问:“生气了吗?”
姜九笙摇了摇头:“没有。”
她只是讶异,秦家那样的狼窝,怎么能养出时瑾这样子的贵族,她兄长程会不止一次说过,秦家的人,连血都是冷的,是天生的狩猎者。
她不禁想起了时瑾打架时的模样,确实,与平时温文尔雅的他大相径庭。
沉默了片刻,时瑾将杯中的半杯红酒吞下,缓缓语速:“我母亲是被秦行强占的,她是个很普通的人,只是生得过于漂亮了。”
这是姜九笙第一次听时瑾说他的家事,像在说他人的事,无波无澜,眼眸深处只有一片浓重的墨色。
像千帆过尽,磨平了棱角。
“八岁的时候我被接回了秦家,母亲带着我逃跑的时候出了意外。”时瑾停顿了一下,“她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才只有二十六岁。”
三言两语,他说得很简单,语气里甚至没有起伏。
姜九笙张张嘴,想安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没办法设身处地,她想象不出来,一个八岁的孩子,没有母亲的庇佑,要如何生存,要怎么隐忍,要吃多少苦头才能在秦家那样的龙潭虎穴里守自己的一隅之地。
宇文说过,秦家原本不止十一个孩子,而是十四个,另外三个都没有活过成年,事情原委,宇文总结得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弱肉强食。
原来,时瑾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在腥风血雨里,长成了如今让她欢喜的样子。
姜九笙始终不说话,端了一杯红酒,听时瑾停停歇歇地说着。
“我在秦家待了十年,从八岁到十八岁,学了格斗,学了礼仪,学了所有秦家人该会的东西。”
他把她手里的酒杯接了过去,晃了晃,饮下:“十八岁后,就离开了那里。”
“为什么离开?”她好奇他所有的事情,想刨根究底,又战战兢兢,怕触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时瑾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将杯中剩下的小半杯酒递给了她。
姜九笙一口喝下去,尽量平静。
时瑾这才回了她的问题:“人一般久留于一个地方,要么因为习惯,要么因为牵绊。”他敛了敛眸,遮住眼底的情绪,低声地说,“那个黑吃黑的地方,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东西。”
姜九笙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时瑾不说,她也不再问,只是越发担心:“你走了他们会善罢甘休吗?刚才那个秦家老二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
时瑾打断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安抚她:“别担心,秦家人忙着争权夺势,顾不上我。”
姜九笙松了一口气。
“笙笙。”时瑾看着她问,“你会介意吗?”
秦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姜九笙自然也听说过,毫不夸张地说,秦家的男人,十个里有九个沾过血的,不是别人的,就是自己的。
可若是时瑾……
姜九笙没有犹豫:“我不介意。”她说得理所当然,“你只是时瑾,是个医生。”
何况,介意有什么用,姜九笙想,就算时瑾是个贩夫走卒,或者穷凶恶极之人,她可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鬼迷了心窍。
时瑾大概是喜欢她的回答的,眼里盈了笑。
“时瑾。”姜九笙问,“你是随母姓吗?”
时瑾点头:“嗯,我母亲叫时秋,是个胆小却很善良的女人。”说起他母亲时,时瑾眼里很温和,很柔软。
姜九笙心头也软得不像话,支着下巴看时瑾:“你一定很像她。”
时瑾否认了:“我不胆小。”
当然,更不会善良。
“我是说长相。”姜九笙莞尔,“你不是说你母亲生得过分漂亮吗?”
时瑾也是如此,过分漂亮。
他不置可否,说:“我不太记得她的样貌了,只是听人说,我长得很像她。”
姜九笙听着心疼,把碗里的肉都夹给他吃。
时瑾笑,眼里融有微光。
楼上左数第二间,同样是贵宾间,温诗好晚一步回来,一进门,便看见她那万年都没有一个表情的弟弟,皱着眉对着姜九笙写给他的那张便签纸,似乎在纠结。
她坐过去:“妈,能帮我续杯咖啡吗?我有话问锦禹。”
这是支开她呢。
温书华的性子软,也没什么主见,平时对女儿多半时候都很顺从,只是不大放心,走前叮嘱道:“锦禹要是不想说,你别勉强他。”
“知道了。”
温书华这才出去。
“锦禹。”
温诗好坐过去,又叫了声:“锦禹。”
姜锦禹毫无半点反应,眼皮都没有抬,低着头把手里的便签纸折好,握在手里。
温诗好耐着性子,尽量轻声细语:“锦禹,你告诉我,为什么叫刚才那个人姐姐?是不是她和你姐姐姜九笙——”
姜锦禹突然抬眸,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满覆寒霜,一字,一顿:“坏、女、人。”
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厌恶。
姜锦禹患了八年的自闭症,情绪波动极少,唯独对她这个同母的亲姐姐,有发泄不完的愤怒,动辄便是恶言相向。
温诗好脸色骤然冷了,哼笑了一声:“你真跟你那个死去的父亲一样,不识好歹。”
姜锦禹漠然置之,只是将手里的便签纸揣进口袋,放好,然后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果汁,抬头,泼向温诗好。
满满当当的一杯橙汁,当头浇下,温诗好当即炸毛地站起来,失声大叫:“姜锦禹!”
少年扭头,不愿再理会。
温诗好一口恶气堵在了胸口,重重一脚踢翻了椅子。
温书华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诗好,你干什么呢!”她极少这样疾言厉色,“你怎么能这么凶你弟弟?”
温诗好冷笑,反唇相讥:“是啊,你给我生了个好弟弟。”她擦了擦脸上的果汁,盯着静坐在一旁的少年,目光如炬,“养不熟的白眼——”
未等话完,温书华扬手,重重一巴掌打下去。
她在气头上,那一巴掌,用了全力,温诗好捂着脸,满脸果汁滴得到处都是,右边脸颊已经红肿,她只是冷冷发笑。
温书华看着自己的手,怔了很久,才后知后觉,愧疚又心疼地去拉女儿“诗、诗好。”
温诗好大力甩开。
她母亲性子软弱,可只要碰到姜锦禹的事情,总是无休无止的争吵。
姜锦禹不喜欢温诗好,甚至是厌恶和反感,感情这个东西是相互的,何况本就没有多少亲情的羁绊,早就在一次一次争吵中磨得只剩愤怒与记恨。
也是,毕竟不是一个父亲,毕竟他姜锦禹姓姜,而她温诗好姓温。
温诗好拿了外套,走到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坐在墙边的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尽是冷嘲热讽:“你不是一直骂我是坏女人吗?那我告诉你,你那个死去的九笙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人放火,你以为她没做过吗?”
姜锦禹猛地抬头,眼底全是火光。
八年前,温家大乱,一夜死了两条人命,是姜民昌与他的前妻宋培,死在了温家的花房里,警方尸检报告显示,都是他杀。
也是那晚,姜锦禹的姐姐姜九笙下落不明。
从那之后,姜锦禹便再也不愿意开口。
是夜,月朗星稀,冬风呼啸,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窗前,滴滴答答地响,未关严实的窗缝里,冷风灌进来,卷着淡紫色的窗帘飘飘荡荡,流苏摇曳。
床头,一盏台灯,是淡淡的杏黄色,将纯白色的床单染了几分暖色,床上的人侧卧,黑发铺散,不过巴掌大小的脸,白得近乎透明,额头沁了密密一层薄汗,在梦呓什么,却没有醒过来。
梦里,有个漂亮的男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像藏了星星在里面。
男孩从绿茵里跑出来,欢欢喜喜的样子。
“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陪我玩好不好?”
“姐姐。”
“姐姐,过来。”
“到我这里来,我给你捡风筝。”
绿茵外,站了一个少女,梳着高高的马尾,白裙子洗得发旧,笑时,一双桃花眼很好看,像是从不远处的花圃里采了一盏花色。
男孩爬上了树,要去捡一个蝴蝶状的风筝,便爬得很高很高。
少女在树下一直喊:“小金鱼。”
“小金鱼,不能爬上去,危险。”
男孩抱着树,冲树下的少女咧着嘴笑得开心:“姐姐,接住,我把风筝扔给你。”
少女张开手,笑容满面,仰着头,看风筝慢慢悠悠地飞落,只是未等她抓住风筝线,男孩便从树上摔了下来。
“小金鱼!”
少女惊慌失措,问他疼不疼。
男孩愣着神,颤抖地指着不远处的花房:“姐姐,花房里……有好多血。”
少女募地站起来,转身跑去了花房。
“姐姐。”
“姐姐。”
“……”
风筝飞远了,挂在了远处的枝丫上,少女推开了花房的玻璃门,看见地上有血,女人躺在血泊了。
还有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刀,刀尖上的血顺着滴下。
她几乎没有思考,扑了上去,抓住了男人鲜血淋漓的手,说:“你去死。”
然后,那把沾了血的刀狠狠刺进了男人的身体。
像老旧的电影,突然卡在了那一幕,男人惊恐的瞳孔里,是少女的影子,是她,是年少时的姜九笙。
远处,有小男孩在嚎啕大哭,还有一个少年的声音。
“笙笙。”
“笙笙。”
“笙笙。”
谁在叫她,少女回头,看见逆光里走来一个人,高高的个子,白衣黑裤,是个少年,他伸出了手,干净又漂亮的手。
“笙笙。”
“笙笙。”
“笙笙。”
是时瑾的声音。
姜九笙募地睁开了眼,大汗淋漓,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全是眼泪,耳边,时瑾在叫她的名字。
“笙笙,笙笙。”
姜九笙愣愣地转头,才发现,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她抬起眼睛,瞳孔泛红,哑着嗓子喊:“时瑾。”
后知后觉,惶惶不安,她似醒非醒,看着自己的手,梦里沾了鲜血的手。
时瑾把她抱进怀里,对她说:“不怕,只是做梦了。”
姜九笙抬头,眼里还有未褪的惊恐:“时瑾,”她声音有些发颤,抬起来,拽住了时瑾的衣服,说,“我梦见我杀人了。”
他轻轻拍她的背,把她额头的汗擦掉。
姜九笙一张小脸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自言自语似的:“我用刀刺的,他不动了,流了好多血,地上摆了很多盆木槿花,也沾到了血。”
时瑾把她抱起来,捧着她的脸,让台灯的光照进她眼睛里,他说:“不是真的,只是做梦而已。”
姜九笙目光定定的。
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梦,像身临其境,竟一时走不出来。
时瑾抱她下床,给她喂了水,一遍一遍地哄,安抚了许久。
她没了睡意,窝在时瑾怀里:“时瑾,我要是真杀人了,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时瑾回答得平静又随意,“毁尸灭迹。”
怎么连犹豫思考都没有,这么理所当然。
姜九笙心惊了许久,问他:“不怕坐牢?”
时瑾眼里,像燃了两簇火焰,直直忘进她眼底,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我可以去坐牢,但笙笙你不可以。”
姜九笙一把抱住时瑾的脖子,笑着说那她要去劫狱。
时瑾说不可以,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给姜九笙喂了一杯温牛奶,然后抱她去床上,她没有睡意,拉着时瑾不让他走。
“不要走,陪我一起睡。”
“好,不走。”时瑾亲了亲她的脸,躺进被子里。
她用力嗅了嗅,鼻尖全是熟悉的气息,心头那没由来的忐忑方才缓缓平息,片刻安静后,睡意昏沉。
“笙笙。”
“嗯?”
“笙笙。”
“怎么了?”
“没什么,叫叫你。”
朦朦胧胧,她似睡非睡着,时瑾在吻她。
次日,飞江北。
抵达时,已经是中午两点,因为晚上有三巡的庆功宴,莫冰把姜九笙下午的通告都推了,让她在家休息。
时瑾的医助肖逸帮忙把车开到了机场,然后很懂事地自己打车走了,并嘱咐时医生好好休息,手术都安排在了明天。
天北医院真是一天都离不开她家时医生,姜九笙想。
“我先送你回去。”时瑾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姜九笙往后靠了靠:“你呢?”
“徐医生今天休假,我去他那接博美。”
昨夜没有睡好,姜九笙有点疲倦,揉了揉眉心,说:“一起去。”
江北变天,这几天持续低温,时瑾从后座拿了毯子盖姜九笙腿上,再将座位调低了一些,有些心疼她:“不累吗?”
“有点。”姜九笙眯了眯眼,懒洋洋地靠着车座,说,“好几天没见博美,想见它。”
时瑾没说话,蹙了眉。
车开得慢,约摸半个小时才到徐家,时瑾把车靠边停了,车里暖气开着,不通风,他用手背探了探姜九笙脸上的温度,有些发热,就将她那边的车窗开了一半。
时瑾解了安全带,嘱咐姜九笙:“你在这里等我。”
她说好。
时瑾下了车,拨了徐青舶的电话。
“我到了。”
“这么快。”
“你把姜博美抱出来。”
“那只狗子,和我家帮佣的小姑娘玩得正嗨。”徐青舶咋舌,“啧啧啧,真是只色狗,专往人姑娘胸前蹭,谁惯得它这毛病?你家那个?”
时瑾直接挂了电话。
姜博美要是敢那么蹭他家笙笙,非得打断它的狗腿。
------题外话------
(帮你们捋顺一下,当年姜九笙在温家杀人了,然后时瑾把她藏在了秦家,然后秦家那群刁民就老想害她,然后时瑾就让她诈死了,养在了程会家,至于笙笙杀了谁为什么杀人,以及笙笙怎么失忆的,就不再剧透了,其实事情差不多都揭开了,至于徐蓁蓁是不是假的市长千金,那是他们徐家的事,先别把笙笙扯进来,不然你们会晕。)
还有理不清的吗?
正文 112:柳絮的下场
时瑾直接挂了电话。
姜博美要是敢那么蹭他家笙笙,非得打断它的狗腿。
一个中年男人来给时瑾开了门,领了他进去,直到看不见了人影,姜九笙才收回目光,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不远处,交谈声隐隐约约。
“江盛地产竞标的案子整理好了吗?”
“已经发您邮箱了。”
是徐平征和他的市长秘书。
徐平征刚从大会上回来,一身西装革履,满身风尘仆仆:“明后天的行程延后,我要去一趟云城。”
“好的,徐市。”江秘书在平板上划掉了明后两天的行程。
正走着,徐平征突然站定,目光落在不远处。
江秘书顺着看过去,见徐家门口停了一辆银色的沃尔沃,车窗摇下来了,车里坐了个女人,远远看过去有点面熟。
江秘书请示:“我这就去让她离开。”
徐平征摇头,径直走过去。
车里的姜九笙错愕了一下,这才推开车门下来,礼貌地点了点头。
徐平征笑笑,脾气随和又儒雅,问姜九笙:“要进去坐坐吗?”
姜九笙摇了摇头,落落大方地站着,说:“不了,我在等人。”又道了声谢,有些诧异,“您认识我?”
徐平征没有一点架子,像个普通的长辈:“经常在电视里看到你。”
一个唱摇滚的小姑娘,他哪里听得懂,可倒意外地合他眼缘。
姜九笙只是回以一笑,没有刻意攀谈。
进退有度,不卑不亢,真是个修养极好的小姑娘。徐平征眼里多了几分欣赏:“那就不打扰了。”
姜九笙颔首。
徐家大门开了,正好徐青久从里面出来,他喊了一声‘伯父’,走出来,看见姜九笙时,诧异了一下,走过去问她:“你在这做什么?”
姜九笙回得随意:“等我男朋友。”
“你那个外科医生?”
“嗯。”
徐青久反应好几秒,才想起来自家兄长也是天北的医生,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都有男朋友了,以后和别的异性最好还是保持距离。”他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姜九笙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给逗笑了,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这个别的异性,是指苏倾?”
被当场戳破了心事的徐青久窘迫得不行,不自然地撇开眼:“总之,不要招惹那些自作多情的人。”
哦,这是把她当成情敌了,难怪分外眼红。
姜九笙笑而不语。
徐青久做贼心虚似的,头一甩,走人,心里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回了车里,姜九笙又等了几分钟,时瑾出来了,姜博美跟在他后面,探头探脑的,想东张西望又不敢造次的样子。
然后狗子看见了远处的车——车里的妈妈。
姜博美撒丫子就奔过去了,边跑边喊,眼泪都要出来了。
“汪!”
“汪!”
“汪汪!”
不等姜九笙打开车门,姜博美直接钻过车窗,扑进了姜九笙的怀里。
姜九笙:“……”
她家博美的弹跳力,在狗子中,应该是数一数二的。
姜九笙把被博美蹬下去的毯子捡起来,笑着揉揉它的小板寸头:“在徐医生家过得好吗?”
姜博美:“汪!”
不好,想妈妈,想妈妈倒的进口狗粮,想得饭都吃不下!
姜九笙把它抱起来,用毯子裹住,掂了掂:“好像又重了。”
姜博美:“汪!”
这是喝水喝胖的!
“想不想我?”
姜博美:“汪!”
它埋头在妈妈胸口可劲儿地蹭,幸福地想冒泡泡。
车门啪的一声,时瑾坐进了主驾驶:“坐到后面去。”
姜博美:“嗷呜~”
它学小奶狗叫,装可怜,耷拉着脑袋一抽一抽,就是不想离开妈妈的怀抱。
姜九笙一向对卖萌狗没有抵抗力,对时瑾说:“没有很重,我抱着它就好。”
姜博美嘚瑟地抖了抖尾巴,把屁股甩给时瑾。
时瑾边开车,喊了一声:“笙笙。”
姜九笙扭头:“嗯?”
时瑾很淡定并且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吃狗肉吗?”
姜九笙:“……”
姜博美:“……”
时瑾把车掉了个头,云淡风轻地补充:“蘑菇炖狗肉。”
姜九笙:“……”
姜博美:“……”
她哑口无言,怀里的狗瑟瑟发抖。
唯独时瑾轻描淡写地边开车边说:“上次你喝醉了,说不吃蘑菇,要和我一起吃狗肉,然后喝狗肉汤。”
姜蘑菇不说话了。
姜博美灰溜溜地滚去了后座。
时瑾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拿了一瓶消毒水,对着姜九笙喷了几下,说了一个字:“脏。”
姜九笙想说不脏来着。
姜博美蹲后座汪汪直叫:它才不脏!帮佣小姐姐一天给它洗两次澡好吗!它——不——脏!
时瑾很温柔的语调:“笙笙,你以后别抱那只狗。”他的理由是,“我有洁癖,你抱了它,我再抱你的话,还需要消毒。”
好像好有道理。
姜九笙:“哦。”
姜博美:“汪!”
它阅狗无数,就没见过它爸爸这样黑心的人!
下午,姜博美绝食了,因为爸爸妈妈出去玩,居然不带它,它拒绝吃狗粮。
姜九笙是个宠狗的,看着姜博美恹恹地趴在阳台,有些于心不忍,与时瑾商量:“带它去吧。”
时瑾不同意,难得对她语重心长:“笙笙,不能太惯它。”
姜九笙想了想,让步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好,带它去。”时瑾答应得很干脆,说,“笙笙,搬过来跟我住,客房和主卧都可以。”
他似乎心情极好,嘴角带笑。
姜九笙思考了很短暂的时间,低声应了一句:“好。”
她想,就算不谈条件,她应该也会答应的,因为是时瑾,所以鬼迷心窍也没关系。
晚上七点,天宇在秦氏会所给姜九笙办庆功宴,包了整个顶楼娱乐城。六点,谢荡还在电视台录一档音乐选秀节目,谢荡作为导师受邀加入。
今天录《星火》的第一期,开录之前,台里打算先给谢荡做一个专访,这个点,正好赶上台里的娱乐播报时间,刚刚好,可以做预热。
主持人是个漂亮年轻的小姑娘,拿着麦走过去,直奔主题。
“谢老师,这是您和瑟瑟第一次同台吗?”
谢荡坐在导师椅上,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节目组一共请了四位导师,除谢荡之外,还有两位专业音乐人,以及一位自带流量的女神级艺人。
请的是演员景瑟,一个话题度极高的女艺人,曾几度被黑到遍体鳞伤,依旧大红大紫的花瓶女演员,没错,就是个花瓶,那长相,放眼整个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当然,能成为花瓶级女神,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要不怎么资源拿到手软,还全是大制作。
一个景瑟,再加一个谢荡,凑一起,可不就是头条,台里的意思很明显,抄CP,搞事情,往死里搞事情。
主持人不负众望,话题全部绕着景瑟:“谢老师之前有看过瑟瑟的剧吗?”
谢荡没骨头似的,看着椅子背,懒懒地答:“嗯,看过。”又似不太确定地补充了一句,“如果那个民国剧算得上是她的剧的话。”
“……”
那个国民剧,是电影大制作,景瑟就露了两次面,不过是个相当讨喜的角色。
主持人顺着这条线就问了:“那谢老师觉得瑟瑟的演技如何?”
“演技?”谢荡扯扯嘴角,“呵呵。”
主持人:“……”
靠,问不下去了!
谢荡又懒懒地翻了个身,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手里转了支笔:“她不是次次带资进组吗?需要演技?”
主持人:“……”
虽然圈子里人都知道景瑟有后台,可也不用这么直白啊。
“如果一定要评论的话,”谢荡想了很久,打了个比方,“嗯,看她的剧就像吃一坨金枝菇,吞了一半卡了一半,恨不得扯出来。”
“……”
主持人一脸‘求您别说了’的表情,就差给这位任性胡来的公主殿下给跪了。
谢荡蔫儿坏地笑了笑,然后身体坐正,一副‘大爷饶你一回’的神情,大方地说:“播的时候这一段可以剪掉,我现在再给你录一段官方的,你问什么来着?景瑟的演技是吧?”
他理了理额前的羊毛卷,看着镜头,笑得一脸风流倜傥,正儿八经地说:“我很欣赏她,她是一位很敬业的演员,刚才我们都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她还拿着剧本在读戏,厚厚的一本,上面都是笔记,而且她还很谦虚,遇到不懂的,会打电话……”
主持人快哭了:“谢老师,可以了。”
谢荡把手里把玩的笔放下:“太假了?那掐掉,我再重新给你录一段不那么假的。”
主持人忍无可忍了,一脸吃到了苍蝇的苦相:“谢老师,这是直播啊啊啊啊……”
谢荡:“……”
他的表情,那是相当精彩。
主持人对着镜头,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这次娱乐大放送就到此结束了。
嗯,结束了,可以去台长那挨批了,这CP是彻底抄不下去了。
隔壁,也是导师座位上,刚才专访的主题人物这会儿正低着脑袋,疯狂点击手里屏幕,经纪人站在一旁。
“瑟瑟。”
景瑟没抬头。
经纪人陈湘问她:“你是不是得罪过谢大师?”
景瑟继续奋斗于手机屏幕:“没有啊。”
陈湘就想不明白了:“那他为什么黑你?”
“他黑我了吗?”景瑟埋头,天然呆,盯着手机很不走心地附和了一句,“谢大师说的都是实话啊,我觉得那个金针菇的形容很好很贴切啊,我看我自己的剧也是那种感觉。”
陈湘:“……”
她正想给自家这不思进取的艺人做做思想工作,这时,景瑟的手机里传来一句话:Youhaveslainanenemy。
陈湘:“……”
居然在玩农药!陈湘怒其不争地白了自家艺人一眼,她倒好,玩得正嗨,仰头大笑三声:“哈哈哈,牛不牛,对面出动一个师的兵力来干我,依然发育起来了。”
陈湘:“……”
激动的某个花瓶女演员,一脸蠢萌:“他不给我蓝,我拉他小鸟,让他难受!”
陈湘:“……”
她家这个,是被演戏耽误了的电竞选手。
六点整,《星火》准时开录。
主持人介绍完导师之后,又流利地念了一大段广告词,掌声过后,才报幕,请出今天的第一位参赛选手。
“接下来,有请一号选手。”
一号选手从容淡定地走上台,模样娇俏可爱,是位高颜值选手。
一号选手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谈爱笙。”然后不苟言笑,认认真真地补充了后一句,“爱慕的爱,姜九笙的笙。”
姜九笙粉丝后援会江北分区副会长谈墨宝,饭圈别名——谈爱笙。
主持人愣了五秒,话接得好干:“……这位选手的名字真有寓意。”主持人还是直入主题吧,“请问你要带来的曲目是?”
谈爱笙选手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我带来的曲目是《咆哮》。”
姜九笙的歌,有难度啊,又一位实力唱将。主持人退场,前奏响起。
谈爱笙选手开口唱了第一句:“你不要对我说,夜里三点的钟摆——”
录音棚所有人:“……”
怎么没一个字在调上,这一定是改编吧,肯定是个高手,大家正要听第二句。
导师谢荡按了红灯。
四位导师,只有全部亮了红灯,才会当场淘汰。
谈爱笙选手继续唱。
滴——
又按了一次。
滴——
再一次。
三次红灯,全是导师谢荡一个人按的。
音乐骤然停下,导师谢荡说:“你可以下去了。”
《星火》海选总共十二期,每位导师都有一次直通和一次直淘的特权,这才第一期,第一位选手,谢大师就用了他的导师特权,直接over了参赛选手。
一号选手谈墨宝:“……”
不是说看在她爸的面子上,也要让她进八强的吗?她可是打着她爸的幌子连后门都走了的,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录制事故吗?
谈墨宝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位拍胸脯保证让她进八强的导师。
谢荡旁边的朱姓导师同样一脸懵逼。
主持人也愣在了当场,隔了足足五秒,才记得控场,拿起话筒继续主持:“请问谢老师,是什么原因让您这么快就使用了导师特权?”
谢荡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听得我耳朵疼。”
主持人:“……”
谈墨宝:“……”
她咬牙,发誓:我谈墨宝,从今天开始,一生黑谢荡!
半个小时后,谈墨宝出了电视台,左拐,去超市买了一盒泡钉。
秦氏会所的顶楼娱乐城,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不到七点就开始热火朝天了。
莫冰看了看手表:“谢荡怎么还没到?”
姜九笙坐在吧台上,穿了件卫衣,很随意地撑着下巴:“刚刚电话过来,说他的车压到了钉子,现在在拖车,晚十五分钟到。”
压到钉子?
黑粉吧!
莫冰坐她边上:“那你家时医生呢?”
“傍晚临时有病人,他去了一趟医院。”讯息音响,姜九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他已经到太原路了,有点堵车,二十分钟后到。”
莫冰看了一眼姜九笙,她莞尔而笑,眼里光影温柔。
还是这样子好看,以前太淡泊随性,无欲无求得像个世外人。
“笙笙。”厉冉冉正在群魔乱舞,冲姜九笙喊,“过来跳舞啊。”
姜九笙笑着摇头。
倒是蹲在她脚边啃苹果的姜博美跑过去了,抖起屁股扭起来,狗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嗨得飞起来。
“莫冰,你那有烟吗?”姜九笙突然问。
莫冰神情立马严肃了:“上个月刚给了你两条,就抽完了?”
“被时瑾没收了。”姜九笙有些无奈,晃了晃手里最低度数的香槟,“他一天只给我一根。”
真是被时瑾吃得死死的。
莫冰好笑,调侃了句:“以前没发现,你居然是个夫管严。”
姜九笙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伸手递到莫冰跟前:“好莫冰,就一根。”
这辈子能见她撒一次娇不容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姜九笙为烟酒狂。莫冰也拿她没办法了,就塞了一包烟给她,还是偷偷摸摸的,姜九笙说得瞒着她家时医生。
夫奴!
姜九笙拿了烟,找地方解瘾去了。
女洗手间。
刘玲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药瓶,里面有几颗白色的药丸,没有过多解释,递给柳絮。
她没有接,盯着那个药瓶。
一开始说,只是陪酒。
后来说,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差临门一脚。
再后来,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
到如今,玩药,玩极限,玩刺激。
柳絮冷笑了声:“玲姐,你这是要玩死我吗?”
刘玲脸上没什么表情,事不关己一般:“刘总已经给答复了,只要张导点头了,电影的主题曲会给你唱。”她把药瓶放在洗手台上,连同一起的还有一把房间的钥匙卡,说,“当然,你大可以扔了。”
东西留下,刘玲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柳絮盯着洗手台上的东西,发了很久的呆,抬头,看着镜中的人,化了漂亮又精致的眼妆,依旧遮不住眼底的浑浊与空洞。
电话铃声响,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张耐。
响了很久,她接起来:“什么事?”
语气冷漠又生硬。
电话里说了很简短一句,她回道:“我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那边声音很大,说了许久。
柳絮忍无可忍,彻底冷了脸,呛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片刻静默。
柳絮突然发笑。
“你说你养我?”她捡起洗手台上的药瓶,在手里摇了摇,讥诮,“张耐,你说说,你拿什么养我?”
然后,便是争吵,无休无止,彼此恨不得将对方所有的弱点与不堪都用力践踏一遍。
她咆哮,声嘶力竭:“我是犯贱,我是什么都做,那也好过你成天像个窝囊废一样,只会怨天尤人,说什么怀才不遇,根本就是你不自量力,你他妈的离开了TheNine就是个废物!”
她发疯似地怒骂,歇斯底里像个泼妇,骂完,把手机狠狠摔在洗手台上,暴躁愤怒地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声尖叫着。
像个疯子一样。
门口,忽然有人影。
柳絮募地抬头,脸色发白地盯着门口的人:“来看我笑话?”
姜九笙按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来抽烟。”她随口说了一句,然后走到洗手池,开了水,洗完手后,对着镜子喷了一些香水,又漱了漱口,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自始至终,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视同陌路。
柳絮身体缓缓下滑,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门口,路人来来往往,侧目而视。
“那不是柳絮吗?”
“她来这做什么?”
“姜九笙不是包了顶楼办庆功宴吗,谁知道是不是来蹭热度的。”
“真是够不要脸的,我要是她,估计都没脸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人不要脸就无敌呗,偷了姜九笙的曲子还死不承认。”
“偷曲子算什么,我跟你说,我都第四次在会所里看见她了,不是赔制作人就是赔投资商。”
“到处爬床,也不怕得病。”
“……”
声音渐行渐远,耳边那些冷嘲热讽,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提醒着她,如今的不堪、落魄,甚至……人尽可夫。
柳絮死死攥着手里的药瓶,擦了一把眼泪,扶着洗手台站起来,把手机和钥匙一样一样捡进包里,手背上,青筋暴起。
------题外话------
猜猜景瑟是谁的官配,不是谢荡!
声明一下,本章直播那个梗,我不记得哪年在哪里看到过,不知道叫不叫撞梗。
正文 113:笙笙被下药
柳絮死死攥着手里的药瓶,擦了一把眼泪,扶着洗手台站起来,把手机和钥匙一样一样捡进包里,手背上,青筋暴起。
姜九笙回顶楼娱乐城时,谢荡已经到了,还有谢大师,带了汤圆一起过来。不像以往,汤圆见了她都会扑过来,这会儿,汤圆正跟在姜博美屁股后面,转悠来转悠去,就用余光瞟了姜九笙一眼,然后继续围着博美转。
谢荡恼得不行,拿了块苹果扔过去:“汤圆,你给我死过来。”
汤圆鸟都不鸟谢荡,颠儿颠儿地继续围着姜博美,还时不时用尾巴撩一下狗子哥哥。
莫冰端了杯酒,坐在吧台椅上,感叹了一句:“确认过眼神,遇见对的狗。”
姜九笙忍俊不禁。
汤圆长得膀大腰圆的,姜博美才到它腿高,众人就见体格健硕的母二哈不时用爪子挠一下小巧玲珑的博美,那画面,实在逗趣。
汤圆再挠一下,挠完,娇羞地抖毛:“嗷~”
姜博美回头,给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大致意思就是:别惹哥,哥想静静。
汤圆就去把它的狗玩具叼过来,献宝似的给姜博美。
姜博美挑了个一咬就会叫的鸡,然后坐在桌子边上玩‘鸡’,汤圆也坐过去,跟着玩具鸡一起嗷嗷乱叫,快乐得飞了!
姜博美一脸看智障地看着汤圆。
“嗷呜~嗷呜~”
叫唤完,穿着粉色裙子的汤圆公主满地打滚。
谢荡看不下去,去把汤圆提溜过来。
汤圆反手一爪子拍在谢荡手背上,回头甩了一个凶狠的眼神:“嗷!”
它最讨厌别人扯它的裙子了!
“嗷!”
又是一爪子挥向谢荡,然后趁机一甩,挣脱谢荡的手,转头就奔向姜博美。
谢荡:“……”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汤圆是个公主病,平时在家就总一副‘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本狗都嫌弃你’的样子,可这会儿,它扯着裙子居然在卖萌,撅着屁股摇来摇去,一脸的心甘情愿又娇羞欲滴。
“嗷呜~嗷呜~”汤圆叫得像只发春的狗。
姜博美甩都不甩一眼,扭头扑进了厉冉冉怀里,蹭她的胸。
靳方林:“……”
汤圆公主好气哦!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哀怨了三秒,它就麻利地跟上去了。
谢荡气得想炖了它。
天宇的小师妹拿了杯酒,坐姜九笙旁边,颇有感慨:“这年头,连狗都成双成对了,而我还在吃狗粮。”挑了挑漂亮的狐狸眼,“喏,那边又来一个屠狗的。”
姜九笙顺着看过去,是林安之来了,也没和谁打招呼,径直走去了莫冰那里。
莫冰诧异:“不是说八点吗?”
林安之脱下外套,坐到莫冰旁边:“跟剧组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请假干什么?”
他又不是主角,来晚点也无妨。
林安之把莫冰手里那杯酒接过去,一口饮尽,面不改色地说:“来盯你。”
莫冰顿时无语凝噎,伸手去够桌上的酒。
林安之抓住她的手,把她整个人都捞进怀里,像哄,语气却强势:“你感冒还没好,不能喝酒。”
莫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压着声音说:“还不都是你闹的。”
林安之笑:“嗯,怪我。”他把西装外套盖在莫冰腿上,“待会儿我替你喝。”
莫冰笑着点头。
“看什么呢?”苏倾伸手,在姜九笙眼前晃了晃。
她收回目光,抿了一口酒,没说什么。
苏倾坐下,顺着看过去。
“林安之?”苏倾也盯着那温情脉脉的小两口看,连连摇头,有点不可置信,“啧啧啧,我都不知道,林安之原来也会笑。”
林安之确实不爱笑,除了莫冰,对谁都一张冷漠脸,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
苏倾和林安之不算熟,有过合作,想起那次合作,苏倾都肝儿疼:“我上次跟他拍戏的时候,差点没被他那块冰块给冻死,除了台词,他从头到尾没施舍给我一个字。”
那是苏倾没见过林安之唠叨莫冰多穿衣服时候的样子。
姜九笙见过,还见过林安之因为联系不到莫冰发疯摔东西时的样子,疯狂得像全世界都塌了。
“觉得他怎么样?”姜九笙波澜不惊地问了一句,很随意。
苏倾思考了一下,给了很中肯的评价:“冷是冷了点,不过,他对莫冰倒是没话说。”苏倾往嘴里扔了颗樱桃,说,“上个星期,我们剧组的女主角晚上找他对戏,你懂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嘛,不过赶巧了,那天莫冰来探班。”
苏倾撑着下巴看姜九笙:“你知道林安之当时怎么回女主角的吗?”苏倾想想都好笑,清了清嗓子,学着林安之的冷漠脸,“我在洗衣服,能不能晚一个小时过来。”
“女主角脸都气白了,估计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男人。”苏倾凑到姜九笙耳边,神秘兮兮地八卦了一句,“我听说啊,当时,林安之是在给莫冰洗内衣。”
姜九笙点头,附和了一句‘应该是’。
莫冰不会洗衣服,她的衣服全是林安之给她洗,若林安之外出拍戏了,她便堆着,等林安之回来了洗。
苏倾瞥了一眼那两人,眼里有艳羡:“他们俩要是以后分开了,一定不是因为不爱了。”她叹气,“诶,搞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姜九笙接了一句:“徐青久不错。”
苏倾一脸惊吓:“开什么玩笑。”她义正言辞,并且非常肯定,“他不是弯的,他有心上人了。”就是你啊!
姜九笙但笑不语。
感情的事,兜兜转转也好,好事多磨也罢,几回留恋,几度痴情,个中滋味,只有当局者能尝出酸甜。
“你家时医生呢?怎么还不来?”苏倾问。
姜九笙看了看时间:“快到了。”
她端起酒杯,发现杯中空了,侍应生过来,续了一杯。
姜九笙道:“谢谢。”
侍应生低着头走开了。
这时,徐青久突然走过来,一脸别扭:“苏倾,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倾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过去了。
徐青久领着她去了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苏倾慢吞吞地跟着,唉唉了两声:“叫我过来做什么?”
徐青久环顾了一番四周,然后低着头闷不吭声地往苏倾手上塞了个盒子。
她懵逼了半天,看了一眼手里的盒子:“什么东西?”
徐青久甩开脸,眼睛看着别处:“给你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倾打开盒子看了看,是一只金属手环,镶了黑钻,做工很不俗。
她将信将疑,眼有深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徐青久扯了扯嘴角,笑得一脸坏气,过后,气定神闲地说“那上面有只猪,我看跟你很像,就送你了。”
苏倾:“……”
妈的,想把他脑袋打爆!
徐青久不等她发作,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很大,等到没人的地方,才把口袋里另一只手环拿出来,看了又看,套自己手上了。
然后不到三秒,取下来。
抓了一把头发,他又给带手上了,拉了拉袖子,全部遮住了,这才回了庆功宴上,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嘴角不自觉露出的笑意。
七点半,不知是谁开了蹦迪的音乐,鼓乐喧天,人声鼎沸,频闪灯里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笙歌漫舞。
这样热闹又喧嚣。
宇文冲锋靠在吧台尽头的墙角,低着头在讲电话,偶尔有旋转灯打过去,落在他侧脸,忽明忽暗的,他微微躬着腰,地上的影子也略微蜷缩,落寞又萧条,与身后光怪陆离的灯红酒绿那么格格不入。
“怎么样?”他问电话里。
那边回话,恭敬却公式化:“夫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电话里是他母亲唐女士的主治医生,精神科的医生,见多了便麻木不仁了,语气竟显得习以为常。
宇文冲锋沉默了许久,说:“把屋里锋利的东西都收起来,不要让她一个人。”
嗓音艰涩,有些无力,眼底青影沉沉,全是倦怠,他捏了捏眉心,挂了电话,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怎么了,儿子?”
是他父亲宇文覃生,声调轻快,似乎心情不错。
宇文冲锋扯了扯嘴角,冷笑:“唐女士割了自己两刀。”
他父亲司空见惯似的:“这种伎俩她都玩了二十年了。”
是啊,都玩了二十年了,割了那么多刀,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宇文冲锋张张嘴,居然无话可说,还能说什么呢,老生常谈的话讲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父亲照样搂着不同的女人醉生梦死,他的母亲照样割腕切脉没完没了。
像唐女士说的,她没死,就结束不了。
电话那边有女人喊在‘覃生’。
他父亲应了一声,说:“我先去忙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宇文冲锋笑了一声,回了笙箫夜场里,若无其事地与人举杯、与人谈笑,右手负在身后,僵硬地握着。
他坐回沙发,有娇俏的女人靠过来,似是不满,娇嗔满面:“锋少,怎么去了这么久?”她挽着他的手,乖巧地依偎过去,温柔似水,“我给你调了一杯酒,你试试。”
因为宇文冲锋喜欢会调酒的女人,是以,他的女伴都会点皮毛。
他敛着眸,没说话,用左手端起酒杯,正要饮下,短信响了。
是他的摇钱树。
“手受伤了就少喝点。”
没有标点符号,就简简单单一句话。
他的右手是他母亲割伤的,在她自虐的时候,缝了七针,有点动不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宇文冲锋笑了笑,把酒杯放下了,后仰着靠在沙发上,抬起左手覆在眼睛上,遮住了有些刺眼的舞灯。
他低声说了句:“你回去把。”
身边的女伴脸色微变,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外套衣摆:“怎么了,锋少?”
宇文冲锋拿开手,光线昏暗,他眼里喜怒不明:“我让你回去。”
女人松了手,她低眉顺眼,全是不舍和担忧:“我知道了。”
算算时间,他好像很久没有换女伴了,女人叫沈熹微,是天宇的新人,很乖巧懂事,也不粘人,分寸拿捏得很好,他不太记得女人的样子,只在特定的场合带她出来,倒是记得给她买过很多首饰。
比如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宇文冲锋起身,拉住了女人的手。
她回头,眼里全是雀跃与期待。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凑近她耳边,说:“爱谁都可以,不要爱我这样的人。”
女人大惊失色,愣在了那里。
宇文冲锋摆摆手,背过身去,坐回了沙发,没有再抬眼,神色泰然自若。
女人站了很久,转身离开,眼底有泪,从一初始她就知道的,这个男人,不能爱,一旦开始,就是结束。
都说宇文冲锋无情,哪里是无情,他啊,从来都不碰感情。
“笙笙。”
宇文冲锋拨了电话:“给我调杯酒吧。”
电话里有舞曲的声音,还有姜九笙的声音,她嗓音淡淡的,说:“度数低的可以。”片刻,又说了一句,“你身上有伤,不能喝度数高的酒。”
没有人过问过他的伤,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他说好:“那我要最辣的。”
“等我三分钟。”
他挂了电话,看着坐在吧台上调酒的姑娘,忽然红了眼睛。
顶楼的楼梯口,背光,站着两个人。
短发,长裙,化了精致的妆,是柳絮,她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问:“我给你的东西放进去了吗?”
对面,是个女人,穿着会所里侍应生的衣服,女人点头,神色很紧张,额头一直在冒汗。
柳絮边张望,边打开手包,拿出一挑钻石项链,还有一把电子门卡,递给女人:“如果姜九笙去开房间,就把这串钥匙给她。”
女侍应生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手有些哆嗦,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离开。
柳絮靠着楼梯口的门,自顾笑了一阵,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张导,房间钥匙玲姐已经给我了。”
“嗯,我在会所等你。”
“你要快点来哦,人家有惊喜给你。”
“……”
声音渐渐远了,听不清楚,楼梯里回荡着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尖利,又急促。
楼梯口外面,左拐的墙角里,藏了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待听不见了柳絮的鞋跟声,这才从拐口里走出来,低着头,按了一个电话。
“二哥,是我。”
女人声音温软,轻轻柔柔的,带了江南女子的软糯。“你不是想知道时瑾对姜九笙是不是玩真的吗?”她抬头,看着顶楼娱乐城的门口,说,“机会来了。”
然后,女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庆功宴才开始不到半个小时,主人公说她头晕。
莫冰喊了两声助理的名字。
小乔才跑过来。
“你去开间房间,笙笙好像喝多了,状态不太对。”
“哦。”
小乔便去找侍应生开房。
莫冰把人从吧台上抬到沙发:“怎么回事?是太久没碰酒了?酒量怎么差了这么多。”
姜九笙躺下,往沙发里蜷了蜷,眼神有些放空,甩了甩头,说:“荡荡,你别晃。”
谢荡坐对面沙发,动也没动一下:“谁晃了!”
姜九笙迷迷瞪瞪,似醉非醉,似睡非睡。姜博美用爪子扒着沙发,要爬上去跟妈妈一起睡。
谢荡扔了颗葡萄,砸姜博美脑门上,凶神恶煞地说:“走开,别闹她。”
姜博美鸟都不鸟谢荡,继续扒沙发,它腿短,几次都爬不上去。
谢荡抬脚,作势要踹,汤圆立马跑过来,一口叼住了他的腿,冲着他龇牙咧嘴。
这护犊子的样!
谢荡都无语了,这只狗,选个日子炖了算了。
“这是你的狗?”
谢荡抬头,秦萧轶正站他左手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抱着手在看他。谢荡没好气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萧轶笑笑,也不生气,坐谢荡旁边了,目光落在他脸上,目不转睛。
这眼神,跟汤圆盯着肉一样。
谢荡浑身都不自在,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谁让你进来的?”
同行是冤家,天宇的庆功宴,怎么会请秦氏的人。
秦萧轶自顾拿了一杯酒,语气平常地说:“这家会所是我们秦家的,我二哥在管,我要进来没人敢拦我。”
谢荡完全不屑一顾,懒得搭理了。
秦萧轶也不恼,对谢荡一贯好脾气,和风细雨地询问他:“我有两张小提琴独奏会的票,莱蕾。米迦列拉的,你要不要去看?”
莱蕾。米迦列拉是谢荡最喜欢的小提琴家。
他置若罔闻似的,眼皮都不抬一下:“我跟你不熟。”
秦萧轶兀自笑了笑,把票放下:“没让你跟我去看,你可以和别人去。”
谢荡没回应,把一个劲儿往博美身上蹭的汤圆拖回来,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姜九笙身上。
秦萧轶坐了一会儿,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起身,对谢荡说:“如果找不到人陪你看,可以打我电话。”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号码尾数是0,前面的跟你的一样。”
说完,她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秦萧潇正在门口等,一脸焦急的样子。
“什么事?”
秦萧潇看了看四周,没见有旁人,这才说:“我刚才听到二哥在讲电话,说到了六哥。”
秦萧轶往过道深处走去,身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听不见,她才问:“还听到了什么?”
“二哥好像,”秦萧潇压了压声音,眼里有慌色,“好像要对付六哥。”
秦萧轶听完,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秦萧潇,语气强势,是不容置喙的口吻:“什么都不要做,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也不要站队,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
秦萧潇很快点头应:“我知道。”
秦家黑白两道,产业无数,那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暗潮涌动,风平浪静不了多久了。
小乔开了房间,姜九笙有些头晕目眩,莫冰便同小乔一起送她过去休息。
姜九笙刚躺下,时瑾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莫冰看了一眼号码,接了电话:“时医生。”
时瑾微顿:“莫小姐?”
“是我。”莫冰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笙笙可能多喝了几杯,在休息。”
时瑾问道:“醉得很厉害?”
莫冰答:“没有,只是有点晕。”
时瑾在开车,电话里有鸣笛声,他语气礼貌:“麻烦你把房间号发给我。”
“好。”
挂了电话,莫冰把房间号发给了时瑾,刚巧,明瑶的电话打过来。
“莫冰姐。”
莫冰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怎么了?”
那边很吵,明瑶咋咋呼呼地说:“你快来,你不在,邹甜她们几个一直灌姐夫酒。”
明瑶是莫冰新带的艺人,她手下还有几个还没正式出道的年轻女孩,性子还没磨合,各个都能玩能疯。
“嗯,就来。”
莫冰挂了电话,对姜九笙说了句:“我在楼上,有事打我电话。”
姜九笙也没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莫冰把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这才离开,姜博美抖着尾巴跟上去。
莫冰回头,挡住路:“去哪呢?你留下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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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到柳絮讲电话的那个女人猜猜是谁,柳絮是螳螂捕蝉,这女人是黄雀在后。
忘了秦家那些兄弟姐妹的,去看热评里的人物关系列表。
另外,关于博美和汤圆,都是戏精,为博君一笑,别纠结狗的智商到底多少。
正文 114:狗子护主,时瑾来了
莫冰回头,挡住路:“去哪呢?你留下看家。”
姜博美嗷呜了一声。
狗子不开心!
这只戏精狗,莫冰笑着出了房间,把房间钥匙给了小乔保管,小乔说有两个赞助商也来了宴会,她先过去招待,便一同离开了。
姜博美在门口蹲守了一会儿,没劲儿,就去房里玩耍了,妈妈在睡觉,也不理它,床头柜上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吓了狗子一大跳,它直立站起来,扒着柜子去挠手机。
“咣当!”
手机滚床底下去了。
姜博美:“……”它还是去门口守着吧。
九里堤大道。
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大道口有些堵车,时瑾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房间号,然后踩了油门加速。
对面的红绿灯路口,一辆大卡车突然变道,疾速逆行,直直驶向对面的银色沃尔沃。
时瑾立马打方向盘——
“嘭!”
一声巨响,车身狠狠撞上了交通护栏。
雨越下越大,前头红绿灯路口围堵,交警拉了警戒线,暂时封路,在做现场勘查,主干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约摸停了十多分钟,被堵在路中间,进退不得,车上闭目养神的人睁开眼了,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长得很仙,表情很呆:“怎么堵了这么久?”
副驾驶回了句:“好像是前面发生车祸了。”
车上的人不淡定了,非常焦急:“我的队友还等我开黑呢。”
“……”
被演戏耽误的‘电竞选手’,还能是谁。
经纪人陈湘简直无语凝噎,她家这个艺人游戏瘾真的太重了!从lol到农药到吃鸡,这妹子都走在游戏的最前端。
景瑟冲着窗外瞧了又瞧,堵了老长一条路,估计短时间都动弹不了了,她叹了一口气,稍安勿躁了几分钟,还是干坐不住:“湘姐。”
“又做什么?”
景瑟表情认真,呆到深处自然萌:“平板借我用一下?”
“干嘛?又打游戏?”
她头摇得拨浪鼓,义正言辞:“谁说我打游戏了。”又义愤填膺地说,“我看我偶像直播。”
“你偶像谁?”陈湘把平板递给她。
景瑟接过去,大声地回答说:“TJ战队的少奶奶。”抬头挺胸,引以为傲。
TJ战队?
又是电竞!
陈湘翻了白眼,反问:“谁是少奶奶?”
“秦明珠啊。”
陈湘不认识,她不玩游戏,不知道那个圈子里的风云人物。
说到偶像,景瑟就很激动了,长篇大论以表她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崇拜:“我跟你说,我家明神可厉害了,走位非常风骚的,操作也相当犀利,作为史上第一个1500杀的国服adc,连续两年带领TJ杀入世界总决赛,在S5赛季上,我家明神使用暗夜猎手VN一战封神,拿下了国内第一个世界总决赛冠军,ad位置的五项数据全部第一,直接carry全场,把敌人按在地上摩擦。”她很自豪,虽然天然萌蠢,可架不住她一本正经啊,“你说厉不厉害?厉不厉害?”
要是这厮演戏有这么用功,也不至于天天被黑,陈湘翻了白眼:“我游戏废。”
她刚说完,景瑟就把平板递过来。
“那你看颜值,是不是巨帅!拉高了整个电子竞技的颜值平均线呢。”她两眼发光,那样子蠢萌得不行,捂着心口,“哎哟我的小心肝啊,好想舔。”
陈湘瞟了一眼屏幕上,就一个侧脸,还是抓拍,带着电脑耳机,低头像是在操作电脑,神情专注。
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长得干净漂亮,皮肤特别白,染了一头奶奶灰。
这颜值,可以出道了,应该是个被电竞耽误了的明日之星。陈湘鉴定完,苦口婆心地劝自家艺人:“瑟瑟,别忘了,你是个花瓶演员,架子要端稳了。”
景瑟对着平板里,深思很久:“要不我去混电竞?没准还能遇到我家明神。”
陈湘:“……”
气得她把车窗摇下来,透透气,才刚呼一口气,后面咣当一声响,陈湘扭头,就看见她的平板滚在地上了。
她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又怎么了?”
景瑟没理她,把车窗摇下去,然后把脑袋钻出去,冲着窗外路过的交通警察喊:“小哥哥,网恋吗?我王者,带你上分!”
陈湘:“……”
她赶紧把景瑟抓回去,迅速关上了车窗,她家这个,是娱乐圈最不靠谱的艺人,没有之一。
“你干什么呢?!”陈湘板着脸。
景瑟一脸呆相,愣愣地瞅着窗外:“那个小哥哥是我初恋。”
陈湘:“……”
景瑟一脸认真,两眼发呆,自然萌态:“真的,我念初中那会儿,跟着他打剑三,我表白之后,他就失联了。”
陈湘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后面那个,在自言自语:“我想追他,然后把他甩掉。”
陈湘忍无可忍,奔溃:“够了!闭嘴!”这不靠谱的!
景瑟就闭嘴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一百米外,交警小王一个劲儿往后瞅。
“霍队,第七个了。”小王一脸惊奇的表情。
霍一宁随口应了句:“什么第七个?”
“你来九里提当交通巡警六天,已经出现了七个想泡你的。”小王又说,“刚才那个,虽然没来得及看仔细,不过我断定,是最漂亮的一个!”
霍一宁一脚踹过去:“滚犊子!”
小王往前跳了两步,回头打量他家队长,同样的警服,同样的雨衣,穿在霍队身上一股子禁欲气,啧啧啧,那脸,那腿,那腰……当警察真是浪费了。
“你帮我跟交通队说一声,我回一趟局里。”霍一宁眯了眯眼,“这件案子应该不是普通的交通案。”
小王佩服,干刑侦的,洞察力就是不一样。
晚上八点,雨还没歇,密密麻麻,下得缠绵。
咔哒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门口,有狗叫的声音。
姜九笙睁开眼,天旋地转,像踩在云端,她站起来,趔趔趄趄地下了床,目光迷离地看向玄关。
眼眸微眯,竟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她问:“时瑾,是你吗?”
没有人作声,只有一声一声急促的狗叫。
“汪!”
“汪!”
“汪!”
“……”
姜九笙摇摇欲坠地站着,耳边似有嗡嗡声响,她口齿不清地喊了两声‘时瑾’,身后的床头柜上,红酒杯倾倒,顺着桌面,一滴一滴砸下来。
无人应声,玄关处,站了一个男人,个矮,微胖。
他目光灼热,一步一步走过去。
“汪!”
姜博美突然咬住男人的裤腿,用力往后脱。
男人用力踹开:“滚开!”
姜博美却死死咬住,怎么也不松嘴。
男人随手摸到一把凳子,狠狠砸过去。
“汪——”
顶楼,dj舞曲还在继续,震得人目眩。
宇文冲锋抿唇,一直在揉眉心。
谢荡坐对面,雍容闲雅靠着沙发,懒洋洋地抬抬眼皮:“怎么了?”
宇文冲锋摸到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嗓子有些哑,看着谢荡说:“你别晃。”
“……”
丫的,他动都没动!
谢荡翘了个二郎腿,冷了对面一眼:“你怎么跟笙笙似的,没喝几杯就开始晕。”
“笙笙她——”
话突然中断,宇文冲锋看着桌上那杯酒。
谢荡踢了踢桌脚:“傻了?”
宇文冲锋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谢荡被他惊得坐正了:“怎么了?”
“笙笙在哪?”
谢荡被他吼得一震,有点慢半拍:“在楼下休息啊。”
宇文冲锋一言不发,大步流星便走去了吧台,谢荡一头雾水,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就见宇文一把拽住了莫冰的手。
“笙笙在哪个房间?”
莫冰不明所以:“出什么事了?”
他没有丁点耐心,红着眼吼:“我问你笙笙在哪个房间?”
莫冰反应过来,话都没有多一句,扭头就往外跑。
“快让开!让开!”
音响骤然停了,舞池里热辣的男男女女全部愣在那里,看着莫冰和宇文冲锋发了疯似的跑出去,后面跟着谢荡和林安之。
“到底怎么了?”
宇文冲锋一言不发。
谢荡大步跨了两个台阶,跟到了宇文冲锋的身后,他急得抓了一把头发:“你特么的倒是说句话啊。”
宇文脚下越走越快:“笙笙的酒有问题。”他沉着眼,说,“里面掺了致幻的药物。”
她的酒有问题。
他要喝度数低的烈酒,她便用了自己的酒做基酒,是以,她给他调的那杯同样有问题,若是猜得没错,酒里有少量的LSD,摄入少量致幻药物,症状与微醉如出一辙。
谢荡闻言,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不要命地往楼下跑。
他们到时,房门紧闭,没有任何响动。
谢荡用力捶门。
“笙笙!”
“笙笙!”
没有人应,谢荡失控,红着眼喊了两声‘钥匙’。
“钥匙在小乔那里。”便是一贯冷静的莫冰也乱了阵脚,抖着手几次都按不准手机键,林安之扶着她,替她拨了小乔的电话。
“让开。”
简短的两个字,说完,宇文冲锋退后了一步,再用力回撞,谢荡二话不说,跟着就撞。
两人发了狠地撞门,一下比一下重。
莫冰站在一旁,攥着手指,掌心被掐出一道道血痕,瞳孔木然定住,喃了一声:“血……”
只见,宇文冲锋的右臂上,鲜血淋漓,他却不知痛似的,机械又麻木地用身体去撞门,半边袖子都被染红了,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砸下。
他手上有伤。
谢荡看了一眼地上的血,瞳孔都红了,推开宇文冲锋,拿起门旁边的灭火器,用力砸向门锁。
金属撞击发出巨大的响动,甚至有火星擦出来,溅到了谢荡手背上,他完全无动于衷,玩命似的砸门。
数十下之后,木门裂了缝,咣当一声,门锁断裂,谢荡扔了灭火器,一脚踹开了门,屋里昏暗,光线照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玄关口一地蜿蜒的血迹,还有躺在地上低声呻吟的男人。
男人头破血流,糊了一脸血,看不清样貌。
地上水杯碎了一地,到处都是玻璃碎片,茶几下有一滩血水,顺着往里,姜九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笙笙!”
谢荡看了看那滩血水,眼睛都红了,抬手想碰她,又不敢,目光发烫,盯着姜九笙的手臂,整条手臂上横七竖八的全是玻璃划痕,血淋淋的,她手边旁,还有个沾了血的烟灰缸。
“笙笙。”谢荡弓着腰,喊她,“笙笙。”
姜九笙动了动,吃力地睁开眼,瞳孔涣散,她启唇,没有声音发出来,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两个字。
莫冰募地回头,墙角的盆栽旁,一只博美犬趴在那里,浑身是血,闭着眼睛,连呜咽声都没有。
谢荡爆了句粗,拿起地上那个烟灰缸,直接往男人头上扣,烟灰缸一下就四分五裂了,碎片扎了他一手。
昏迷的男人被生生痛醒了,抱着头哀嚎不停,谢荡不解气,抬脚就踹他肚子。
宇文冲锋是最镇定的一个,他抿着唇,拨了急救,眼底半分慌乱都没有,可若细看,会发现他按键的手轻微发颤。
挂了电话后,他没有再说一句,只是蹲下,小心将姜九笙抱起来,右边手臂微抖,血湿了衬衫袖口。
他走得快,滴了一地血,也不知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门口,秘书和小乔刚到,宇文冲锋只留了一句话:“不要报警,把人扣下,私下解决。”
谢荡立马跟着出去了。
“莫冰姐,”小乔看了地上的血,眼角泛红,带着惶惶不安的哭腔,“发生什么事了?”
莫冰没有时间解释,把博美抱起来给她:“快送去宠物医院。”
原本一动不动的博美突然睁开眼睛,冲着小乔就叫,叫完,眼皮撑不住,又昏过去了。
小乔被它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到了,脸色发白地接过去,也没有耽搁,立马抱着出去。
莫冰没有立刻离开,在屋里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
林安之陪在她身边:“怎么了?”
她走上前,盯着床头柜上的红酒杯:“我走的时候,给笙笙留的是一杯温水。”杯子东倒西歪,几滴酒顺着桌面淌下,莫冰用指腹蘸了一点,放在舌尖尝了尝,“这是笙笙最喜欢的红酒。”
林安之立马警惕地把她的手拉过去,不准她再尝了。
莫冰很笃定:“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加了更多东西。”
不然,就算姜九笙状态不好,以她的身手,也不至于会让自己见血。
林安之很客观,就事论事:“这是秦氏的会所,能拿到钥匙的人很多,前台、侍应生,还有秦家的任何人。”
莫冰不置可否,眉头越拧越紧,心里预感不太好,总觉得这件事不是简单的‘导演门’。那个活腻了的男人她是认得的,叫张荣海,是个著名电影导演,能力有,名声也大,可就是作风不检点,潜规则过的女艺人两只手不止。
怪就怪在,那个导演没胆子,必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莫冰没有久留,跟车去了医院。
八点半,市警局。
值班的肖警员正在做案件整理,大门被推开,一阵风灌进来,肖警员抬头看了一眼,立马站起来,敬了个礼:“霍队!”
霍一宁抬抬手,随意回了个,问:“九里提车祸的那个货车司机呢?”
肖警员回答说:“在审讯室,黄队在审他。”
霍一宁挥挥手,示意他先忙,插着兜,迈着大长腿往审讯室走,军裤被雨水湿透了,留了一地的湿脚印。
审讯室外的椅子上,远远见有人端坐着,安之若素。
霍一宁上前:“时医生。”
时瑾颔首。
真淡定。
霍一宁抱着手靠着椅子,头发修剪得很短,他随手抹了头上的雨水:“我看了现场的勘测数据,加速段在后面,那个货车司机应该是故意撞你的。”
时瑾淡淡回应:“嗯。”
嗯?
没了?
霍一宁目光审视,看了许久,也未能瞧出时瑾眼里的情绪,他阅人不算少,又加之职业原因,修过心理学与微表情,这位时医生是第一个他丝毫端倪都看不出来的人。
“时医生有没有什么仇家?”霍一宁问。
时瑾沉吟了很短时间,道:“很多。”
得历经多少,才能练就这副雷打不动的本领,霍一宁无话可说了,推了门进去,里面的人抬头看过去,显然被惊了一跳。
“你不去维护城市交通,跑局里来做什么?”开口的是刑侦二队的黄队长。
霍一宁大喇喇坐下,一只脚搭在对面的椅子上,拿了支笔,敲了敲桌子,笑得跟军痞子似的:“来帮你审人啊。”
黄队扔了个白眼:疯狗!
霍一宁在局里的外号是疯狗,只要他盯上了嫌疑人,就往死里咬。
审讯室外,时瑾依旧泰然自若。
忽然手机响,时瑾接起来:“喂。”
是莫冰,她口吻很急,语速极快:“时医生,快来天北,笙笙在医院急救——”
后面没听完,时瑾起身,举步生风,一句话都没留便冲出了警局。
身后,警员嚷道:“诶诶,还不能走!”
“你回来,不能走!”
“笔录还没做啊!”
天北医院。
急诊大楼的护士站,几个年轻护士正在交接班,随口闲扯了几句。
“怎么来了这么多记者?”林护士才刚上班。
正要下班的柳护士边摘护士帽,边聊八卦:“刚刚姜九笙被送来急救了。”
不等林护士开口,心外科的小韩护士端着托盘不知道从哪里蹿过来的,惊惊乍乍地追问:“我笙爷怎么了?”
小韩护士的偶像是姜九笙,姐妹几个都知道。
柳护士拉着她到一边,小声透露:“姜九笙LSD摄入过量,正在急诊室洗胃。”
LSD?
致幻剂!
小韩护士放下手上的护理单就要往急诊大厅跑,可脚还没迈出去,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姜九笙在哪个急诊室?”
小韩护士一扭头,就看见她科室的时医生。
柳护士一脸诧异:“时医生怎么来了?”这个点,时医生早就下班了。
“哪个诊室?”
他惜字如金,一双眼,有浮影沉沉,冷若冰霜。
见惯了礼貌绅士的时医生,那里见过这般气势逼人的时医生,柳护士莫名就很慌张,磕磕巴巴地说:“三、三号急诊室。”
时瑾道了一声‘谢谢’,看向小韩护士:“让消化内科的彭主任与神经内科的钱主任过来三号楼诊室。”
小韩护士愣愣的:“……哦。”洗胃用得着消化内科和神经内科的两位一把手亲自上阵吗?待时医生走远了,小韩护士信誓旦旦地冲姐妹们立了flag,“我敢肯定了,时医生一定是我笙爷的脑残粉。”
这会儿,三号急诊室外面,全是保镖,门口,全是娱乐圈大咖,搞得里外都挤得水泄不通。
值班护士很头痛,外面都是大人物,她好声好气地重复第三遍:“请你们去候诊大厅等可以吗?”
门口那群大佬,一个都不走。
值班护士都快哭了,丧着脸说:“你们围在这里会影响我们工作的。”
对面的还是无动于衷。
值班护士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看见救星了,冲着门外招手:“时医生,时医生。”
------题外话------
(看明白了么?柳絮只是给笙笙下了微量致幻药,并收买工作人员,把张导给她的钥匙给了姜九笙,后面更大剂量的药物是另外有人下在了红酒里,就是那个偷听到柳絮使坏的人,还联合了那个秦二,拖住了时医生)
正文 105:时瑾报复
值班护士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看见救星了,冲着门外招手:“时医生,时医生。”
时瑾从人群里大步走来,穿着大衣,里面是针织的套头薄毛衣,这天寒地冻大雨瓢泼的冬夜,额头上竟有薄汗,唇色微微冷白,他走近了,说:“先给那两位病人包扎。”
值班护士说好,去准备包扎用药。
时瑾说的病人是谢荡和宇文冲锋,一身狼狈,身上血迹斑斑的,还有天宇的几个艺人,都守在外面。
没有多言,时瑾交代刚接到电话赶来的医助:“肖逸,带他们去我诊室。”转头,看了宇文冲锋与谢荡一眼,“洗完胃我会把笙笙转去我诊室。”
宇文冲锋点头,让苏倾带其他人先回去,他与谢荡去心外科的诊室包扎,只留下莫冰在急诊室照看,林安之陪同她,不愿意先走。
时瑾从医用推车上拿了口罩和手套,掀开挂帘进了就诊室,里面正在给姜九笙洗胃的章医生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时医生,”章医生年纪不大,是后辈,语气很尊敬,“您怎么来了?”
时瑾目光落在病床上,没有抬头,只说:“不用管我,继续。”
章医生以为是来现场指导的,越发谨小慎微,是丁点都不敢大意。一旁,护士长正在给姜九笙包扎手上的伤口,才刚倒上消毒水。
时瑾将医用托盘接过去,放在了病床上:“让我来。”
护士长大吃一惊,赶紧摆手:“不用麻烦时医生,我来就好。”
时瑾没有多言,蹲在床边,用棉球蘸着碘伏溶液,清洗姜九笙手臂上的伤口,眼睫微垂,神色专注。
奇怪了,时医生怎么有点手抖?
护士长看了又看,只瞧得见一个轮廓漂亮的侧脸,还是不明白天北的外科圣手做个简单的包扎怎么会手抖。
就诊室里安静得过分,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章医生不自在,便找了话题:“病人手上的伤应该是玻璃割的,那个角度与力道,像是病人自己割的。”
护士长附和:“估计是为了刺激痛觉神经,不然摄入了这么多致幻成分,不可能还能保持神智清醒。”
时瑾自始至终都默然不语。
这时,病床上的人醒了,虚弱无力地轻喃了一个名字。
时瑾动作顿住,蓦然抬头。
姜九笙嘴角轻微张合,喊:“时瑾。”
时瑾放下手里的镊子,握住了她的手,压低着声音安抚:“笙笙,乖,别说话。”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亲,心疼得声音都在发颤,哄她,“很快就不疼了。”
姜九笙气息奄奄,眼皮缓缓又合上了。
章医生:“……”
程护士:“……”
时医生和病人认识?!
时瑾抬头,淡淡语气:“这是我女朋友。”
章医生:“……”
程护士:“……”
难怪时医生亲自过来包扎,难怪手会抖!
后面整个洗胃的过程,都很沉默,章医生有点发怵,动作战战兢兢的,就洗个胃,出了一身冷汗。
中途,消化内科的彭主任和神经内科的钱主任一前一后都过来了,还带了几个这方面很有权威的主任医师,两个科室一起会诊,诊断结果是并无大碍,洗胃之后就可转去普通病房做拮抗治疗。
时瑾问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礼貌地恳请:“我女朋友是艺人,她的就诊信息,还请各位保密。”
几位医生和护士都连忙点头,心里亮堂着呢,时医生的面子肯定要卖,谁家还没个病痛,这外科圣手的人情给了自然有利无害。
时瑾没有再说什么,脱下外套,遮住姜九笙的脸,把她抱进怀里,出了就诊室,医助肖逸亦步亦趋地推着输液架跟在后面。
宇文冲锋与谢荡都在时瑾的诊室里等,他安置好姜九笙后才过去,先开了口:“这件事能否让我来处理?”
一时沉默,没有谁说不。
他是时瑾,姜九笙的事,他最有资格。
宇文冲锋点了头,谢荡虽不情愿,也没反对。
时瑾走到莫冰跟前,眸色像泼墨的砚台,喜怒不行于色,唯有眼底寒凉,说:“我想知道这件事的所有经过。”
莫冰点了点头,便将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自始至终,时瑾没有说话,眼眸深邃,看不清情绪。
莫冰总觉得,时瑾不止是外科医生这么简单。
姜九笙是后半夜醒的,睁开眼,就看见了病床前的时瑾,目光专注,眼底有她的倒影。
“时瑾。”她喊了一声,声音干涩。
时瑾一言不发,白炽灯下,他眼底浮光跃影,像暴风雨前压抑着的宁静。
“我没事。”姜九笙伸手,手指在他眉间点了点,说,“别担心了,也别皱眉了。”
他抓过她的手,亲了亲。
才刚醒,没什么力气,她声音很低:“博美呢?”
“在宠物医院。”时瑾知道她记挂,娓娓告诉她,“刚刚来过电话了,没有生命危险,养养就会好的。”
姜九笙适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有些脱力,心有余悸着。
时瑾蹙着眉,借着灯光凝视:“笙笙。”
“嗯?”姜九笙侧躺着面向他,抬起眼,目光对视。
时瑾说:“对不起。”
嗓音低低的,压抑又紧绷。
姜九笙抓着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力气还没恢复,音色无力,有些软软的,反问他:“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时瑾垂眸,眼底落了阴影:“我来晚了。”
姜九笙听出来了,他在自责,甚至,眼底有愤怒,深处燃着那种急于报复而一发不可收拾的气焰,在极力地克制隐忍着。
她有点不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时瑾犹豫了一下,简明扼要,没有细说:“来时路上出了车祸。”
姜九笙一听便紧张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避开了。”
她不放心,撑起身子要爬起来,时瑾扶着她,又把她抱回去,站直了让她看个仔细:“我没事,撞在了护栏上,车子性能好,没伤到我。”
姜九笙这才放心:“那就好。”
不早不晚,偏偏她出岔子时,他也不顺,姜九笙不免会多想。
时瑾揉揉她皱着的眉头:“这件事我去弄清楚,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想。”
姜九笙想了想,点头:“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窝火,你做什么我都不反对,就答应我一点。”
她了解时瑾,绝不会息事宁人。不论他平素涵养多好,待人多绅士有礼,可她知道,时瑾也绝非忍气吞声之人,他有他的底线,同样,也有他的手腕。
她的时医生,秦家六子,怎么可能是庸庸之辈,这一点,姜九笙坚信不疑。
时瑾应:“好。”
“不要受伤,不要做对自己不利的事。”她说得郑重其事,看着时瑾的眼睛,很坚持。
时瑾没有迟疑,答应了:“嗯,都听你的。”
他的话,姜九笙都信,这才放下心,往床后面挪了挪:“你也上来,一起睡。”
时瑾脱了鞋,陪她躺下。
夜深人静,病房外,走廊灯微暗,宇文冲锋咬着一根烟,没点着,靠着姜九笙病房门口对面的墙,又站了一会儿,把烟扔进了垃圾桶,转身,抬头看见了谢荡。
宇文冲锋漫不经意地抬抬眼皮:“还没走?”
谢荡挑着眉:“你不也没有。”
宇文没说话,好整以暇地看谢荡。
谢荡盯着他:“你脖子上挂的那枚戒指,是不是跟笙笙有关?”
是问句,不过语气笃定。
他十五岁就进了音乐圈,与宇文冲锋认识了七八年,怎么说,性情完全不同的两人虽总是磕磕绊绊你来我往,可却出奇地臭味相投。谢荡是知道他脖子上挂了个宝贝的,从来不让人碰,有次喝高了,他抢着要看,宇文当时就踹过去了。
宇文冲锋没否认,没什么情绪地回了:“是她散打比赛的奖品。”往椅子一坐,懒懒地后靠着,笑着说,“我偷来的,她不知道。”
谢荡一脚踹过去:“你他。妈。的藏得真深。”
娘的,自己每次喝醉酒就拉着这奸商说笙笙,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看明白,然后好帮着出谋划策,虽然没有明说过,可也没藏着掖着啊,谁想到这货居然藏私。
宇文冲锋只是笑笑,一脸坏相。
谢荡想着要不要拖他出去暴打一顿,看了看他手上的伤,算了,还是等他好了再打。
“你手怎么了?”谢荡试探性地,“又是你家唐女士?”
他也是偶然见识过宇文家的那位夫人,那次他在宇文那里过夜,唐女士半夜过来,当时没什么异常,半夜的时候就吞了安眠药。
谢荡后来才知道,宇文冲锋那个对外正气凛然的父亲又换新人了,还是唐女士身边的女陪护,唐女士本来就有抑郁症,受了刺激会有自杀自虐倾向。
这也就算了,每次宇文冲锋都跟着受牵连。
宇文冲锋像习以为常,不痛不痒地‘嗯’了一声。
谢荡无语,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家庭,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扭扭捏捏的肉麻话他说不出来,就坐他另一头。
电话响,宇文冲锋按了免提。
“锋少。”
是他的私人秘书胡明宇。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宇文冲锋的声音:“招了吗?”
胡明宇念了个名字过来:“柳絮。”
沉默了片刻。
“把供词录下来,发给时瑾。”宇文冲锋不紧不慢地说着,眸色沉了几许。
“OK。”胡明宇又请示,“那这个姓张的导演怎么处理?”
宇文冲锋伸了伸修长的腿,掐着眉心思索了片刻,看了谢荡一眼,他张嘴做了个投喂的动作,宇文冲锋懂了:“他不是喜欢玩药吗?给他多喂点。”
谢荡满意翘起了二郎腿。
胡明宇回道:“明白。”
电话那头,宇文大老板又慢吞吞扔过去一句:“别玩出人命了,记得打急救,送来天北医院挂时瑾的号。”
“……”
真会玩!
挂了电话,谢荡寻思:“时瑾他一个医生,我们圈子里的事,他搞得定吗?”
宇文冲锋摸出了烟盒,想到是医院,又放回了口袋,语气懒懒有些倦意,说:“时瑾可不仅仅只是医生。”
谢荡没明白。
“你在中南打人那次,警局有人泄密了,就是时瑾把事情压下来的。”宇文冲锋瞥了谢荡一眼,“中南是秦家的地盘,我都插不上手。”
这事谢荡完全被蒙在鼓里,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用说也知道做得有多隐秘了:“那个姓时的什么来头?”
宇文冲锋倒很淡定:“管他什么来头,能罩得住姜九笙就行。”
话是这么说,不过谢荡还是很不爽,问宇文冲锋:“要不要喝一杯?”酒友不解释!
他起身:“去我那。”
谢荡跟着往外走:“要是被记者拍到了,你去摆平。”
现在的媒体,尺度越来越大,三观越来越歪,一男一女能写成未婚同居,两个女的就是正室原配,两男的就更不得了,谁攻谁受都能臆测出个长篇大论条条是道。
宇文冲锋回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不介意。”
卧槽!
谢荡冷漠脸:“老子介意。”
次日,姜九笙工作室发了声明,误食住院,并无大碍。天宇传媒转发,一个字也没有解释。
具体误食了什么,都不说明,医院居然也一句都问不出来,跟商量好了似的,媒体一无所获,只得空手而归了。
上午,消化内科的彭主任和神经内科的钱主任一起巡查病房,两大科室的主任医师一起去走病房,也是破天荒了。
这去查的是VIP病房的洗胃病人。
彭主任有点放不开手脚,很拘谨地给病人望闻问切,病人家属时医生先开口:“眩晕症状还没有消失。”
彭主任回:“这是正常的现象。”
时瑾穿着白大褂,站在病床前:“还会恶心反胃。”
彭主任听说,时医生已经推了两天的手术,可见有多紧张这位家属了。
“这也是正常现象,”看时医生一脸不放心,彭主任便立马补充了一句,“继续拮抗治疗就可以了。”
时瑾颔首,又看向神经内科的钱主任。
钱主任赶紧说:“体征数据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现象。”
时医生也太紧张了吧,一次性摄入致幻成分,洗了胃就没事了,又不是吃了什么剧毒,要是别的病人,他估计都要劝病人家属早点出院,回家养着就行,别占医院床位了,不过看着时医生那紧张谨慎的样子,别说是出院,恐怕得搞得像重症监护那样。
时瑾道了谢,请求说:“还烦请彭主任和钱主任每隔两个小时过来查看一下。”
两位主任医师:“……”重症监护都没这么搞过。
他们很忙的好吗?
彭主任连连点头:“好,好,没问题。”
钱主任笑得慈祥和蔼:“一定一定。”
时瑾再一次道了谢。
彭主任出了病房,钱主任磨磨蹭蹭,犹豫了很久,还是折回来,见没外人,提了一嘴:“时医生,下周我母亲的搭桥手术,能不能麻烦您主刀?”
原本这种中小手术,医院一般都不会安排给时医生的,他的手术时间很难排。
时瑾应答得很快:“嗯,可以。”
钱主任连声说了几句谢谢,这才出了病房,心里头想,果然还是时医生的人情好用。
时瑾把病房的门关上,回到病床前:“还难受吗?”
姜九笙摇头:“好很多了。”
她要坐起来,时瑾给她在后背垫了一个枕头。
“你不用去忙吗?”
时瑾说:“今天病人不多。”
一旁在换药的靳护士:“……”
心外科的手术预约都排到了明年好吗。
“时瑾,我有点渴。”她已经超过十二小时没有进食进水了。
时瑾摇摇头,温声说:“再忍忍,还不能喝水。”
姜九笙舔舔唇。
时瑾瞧得心软,去接了一杯水,用棉签蘸着,给她润了润唇。她没忍住,伸出舌头去舔。
时瑾好笑,转头问病房里的护士:“可以出去一下吗?”
护士茫然:“体温还没有量啊。”
目光从来不刻意落在异性身上的心外科时医生,这会儿,眼睛还扎他女朋友脸上,没抬头,说:“体温计给我,我给她量。”
“哦。”
靳护士留下体温计和记录表,出了病房,并且体贴地带上了门。
姜九笙疑惑:“怎么了?”
时瑾没说话,把棉签放下,将剩下的水喝了,然后俯身,含住姜九笙的唇。
护士站。
靳护士才刚把托盘放下,姐妹们就围上来了。
“时医生女朋友真的是姜九笙?”住院部的许护士问。
靳护士瞧了瞧,没外人,猛点头,小声说:“你们可别说出去,时医生的医助来打过招呼了,一定要保密。”而且,特地说了,不要惹时医生,后果会很严重。
“我懂我懂。”许护士也不知道激动个什么,反正就是很激动,“他们两个好有CP感有没有!”
“嗯嗯!你没看到,时医生看姜九笙的样子,苏炸天了!”那心肝宝贝的样子哟!靳护士还说,“神经内科的钱主任要给姜九笙听心音,时医生都不让,把钱主任的听诊器消毒了,自个儿去听,妈呀,那样子霸道总裁得不行。”
许护士咋舌:“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天北的院草就被这么采走了。”
这时,心外科的小韩护士凑过来,相当之自豪:“那当然,我们笙爷是一般人吗?”她骄傲地抬头挺胸,“我们笙爷是天仙攻!”
许护士and靳护士:“……”
下午,莫冰过来陪护,时瑾去了警局。
姜九笙已经精神很多了,不过还在禁食中,她问道:“博美怎么样了?”
“伤在头上,剃了毛,闹了半天了。”莫冰怕她记挂,一五一十地告知,“不过,还有力气闹绝食,估计恢复得不错,就是前腿折了,要养一阵子。”
姜九笙稍稍放心了。
莫冰搬了椅子坐床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侃道:“你没白疼它,这狗子真成精了,知道忠心护主了。”
估计要不是姜博美实力护主,情况可能要更糟,毕竟姜九笙摄入了那么多致幻药物,当时的状态很差。
“伤筋动骨要养很久,你帮我照看一下。”姜九笙又嘱托莫冰,“多给它做点好吃的。”
“放心,小乔在宠物医院守着呢,天天给它吃大补汤也能一个礼拜不带重样的。”
姜九笙眉间阴郁稍霁。
莫冰正色,说到正事:“柳絮和那个导演,你家时医生预备怎么整?”
姜九笙摇头。
莫冰哑然:“你也不问问?”
“我随他。”她理所当然似的。
“……”
莫冰无语凝噎了,没见过这样的宠夫狂魔。
“笙笙,我觉得这件事不止这么简单,你房里那杯红酒不一定是柳絮放的,我去会所找过监控资料,真不巧,故障了。”莫冰停顿了一下,侃然正色,“而且时医生这车祸时间也真凑巧。”
反常必有妖,她不信巧合。
姜九笙若有所思了会儿:“大概,”想了想,说,“同秦家的哪位有关。”
莫冰不明就里:“中南秦家?”
姜九笙点头。
莫冰诧异不已:“你什么时候跟秦家牵扯上的?”秦家那种腥风血雨的家族,离得越远越好。
她家艺人淡然自若地回了一句:“时瑾是秦家老六。”
莫冰:“……”
不带这么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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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6:时瑾暴力护妻
宠物医院。
病号104,姓名姜博美,年龄两岁,品种博美,诊疗记录前腿骨折、额前缝针。
这会儿,病号104才刚精神了点,就扒着笼子,叫个不停,估计吃奶的力都使出来了,叫的整个医院都地动山摇的。
“汪!”
“汪汪!”
“汪汪汪!”
宠物护工看着大叫不已的病号104,有点担心它会破笼而出,问身旁的女孩:“你到底是不是狗狗的家属?”
小乔提着手里的骨头汤,神色无奈:“我是啊。”
护工就不明白了:“那这只博美犬怎么一见你就叫唤?”跟八辈子仇人似的,一副开了笼子就要扑上来大战五百回合的架势。
小乔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
病号104:“汪!”
“汪汪!”
“汪汪汪!”
“……”
那眼神,凶神恶煞,一只博美硬是叫出了藏獒的气势。
护工寻思着:“算了,你还是别过去了,我帮你送过去,免得狗狗又把头上的伤口挣开了。”
小乔连连点头,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去:“谢谢啊。”
市警局。
霍一宁抱着手,高抬腿大喇喇坐着,把文件推过去:“在这签字,就可以结案。”
时瑾只扫了一眼,拿起笔。
霍一宁坐直,按住了他的笔头:“真要这么结了?”
时瑾眼里无波无澜的,反问:“有其他证据吗?”
霍一宁摇头。
“那就只能当交通事故处理。”时瑾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外科医生都这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件案子明显是故意伤害,往严重了说,是杀人未遂。
“昨天审讯的时候,那个货车司机说了秦氏。”霍一宁睨着眼瞧时瑾,“不过,律师很快过来了,他当即改了口,说车祸有点脑震荡,反口不认了。”
时瑾听而不语。
霍一宁继续:“而且我早上接到上头的命令,意思是让我别插手这件事,很明显,”他顿了一下,语气肯定,“这件事和秦家有关。”
时瑾听完,不温不火地:“嗯。”
没了?
霍一宁好笑,眼神意味深长:“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真是个奇怪又矛盾的人,分明总是一副和风细雨的样子,偏偏镇静起来却教人毛骨悚然的。
“你昨天问过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时瑾不疾不徐,从容不迫地说,“秦家是其中之一。”
所以,是蓄意而谋。
霍一宁了然于胸,睇了时瑾一眼,能得罪秦家的人,怕也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
时瑾把签好的文件推过去:“谢谢。”
剑眉星眸,惊才风逸,看着真像个翩翩风度的好人。可是,怎么就是觉得深不可测呢?
霍一宁起身:“希望下次我们见面不是在警局。”伸手,“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时瑾握了握他的手,松开,波澜不惊地回:“我不是嫌疑犯,是不是可以拒绝回答?”
“……”
霍大队长整了整身上的警服:“当然,你可以拒绝。”他特么地敢打赌,不会是什么正当手段。
秦氏的大本营在中南相连三省,驻江北只有一栋商业大楼,三十四层,是连接整个江北业务的销售枢纽,涉及传媒、酒店、电子、地产等多个行业,属秦家二少管辖。
总裁办外,秘书敲了三下门,提醒道:“二少,离会议还有十五分钟。”
候了片刻,里头传话出来。
“给我订一张明晚飞中南的机票。”
“好的。”
秘书得了指令,随即回了办公位。
约摸过了一刻钟,老板椅上的人才动身,手机这时响起,脚步停下,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拿起了办公桌的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娇柔的女声:“二哥,是我。”
秦明立换了只手拿手机,右手撑在桌上,指腹隔着手套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怎么了?”
女人很慌张,焦急地说:“时瑾好像知道了什么。”
“怕什么,监控已经毁了,他本事再大也查不到你头上。”
女人没有应声。
秦明立低声,像哄,又似命令,“好好守着你现在的位置,别露出马脚,知道了吗?”
电话里,女人乖乖回话:“我知道了。”
秦明立勾了勾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晚上去别墅等我。”
女人娇羞地应了。
“宝贝儿真乖——”
一句话未落,门突然大开,秦明立抬头。
是时瑾,一个人,赤手空拳就来了。
来得真快呢。
秘书似乎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焰,连连退后,战战兢兢的样子:“二少,我、我们拦不住。”也拦不住,秦家六少,谁敢拦。
安保紧随其后,围住了门口。
秦明立短暂的错愕后,挂了手机,令了一声:“你们出去。”
秘书与安保面面相觑后,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秦明立坐回老板椅,往椅背上一趟,双腿交叠搭在了办公桌上,拖着懒洋洋的腔调:“稀客啊。”
时瑾走近,窗外日色刚好落进他眼里,黑漆漆的瞳孔里映出一抹明黄色的光。
他问:“你干的?”
简单,干脆,单刀直入,是时瑾一贯的风格。
秦明立不答反问:“六弟指的是?”
时瑾凉凉掠了一眼,没有说话,近了一步,不疾不徐地伸手,从桌上笔筒里取了一支笔。
秦明立好整以暇地看着,等着下文。
啪——
笔尖突然被折断。
秦明立愕然,盯着时瑾手上那支裂口的笔,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却在这时,肩膀被按住,他刚要挣脱,尖锐的笔尖,就抵在了脖颈。
挣扎的动作骤然停下,秦明立顿时瞠目结舌:“你——”
笔尖往里推了一分,秦明立的声音戛然而止,这时,时瑾开了口,平铺直叙:“不用试探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你碰不得,除非先把我弄死。”
招了。
竟这么轻而易举地摊了牌,倒更像堂而皇之地恐吓。
秦明立突然笑了:“六弟,你怎么还和八年前一模一样。”低了低头,看着抵在颈上的那支笔,他嗤笑,“兜兜转转,还是为了女人。”
时瑾不置可否:“你也和八年前一样,”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道,“一样不知死活。”
话落,高抬手,他将笔尖狠狠插进秦明立的肩膀。
秦明立失声惊呼,怒笑。
“我的好弟弟,你知不知道这个办公室外面藏了多少把枪?”
只要他一声令下……
时瑾漠然置之,将笔拔了出来,似乎很是嫌恶,皱着眉抽了一张纸巾,细细擦拭手上的血渍。
“忘了?”他漫不经心地抬了一眼,“十二年前,汝矣岛上。”
秦明立闻言,面如土色。
十二年前,汝矣岛上,秦家实战演习到最后,只留了他和时瑾,当时,他拿了枪,时瑾拿了匕首,所有人都以为胜负毫无悬念。
可留到最后的人,是时瑾。
“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手快,”时瑾眼底没有半点起伏,目光凛冽,不避不闪就落在秦明立的脖子上,“还要再试试?”
他敢,戳穿脖子他都敢。论心狠手辣,他时瑾可从来不差谁半分。秦明立退了一步,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心里自然已有了盘算。
他们间,不论谁没了,剩下那一个,估计都不会好过。
本家那个老头还喘着气呢,打了一辈子的江山,老了忌讳就多了,弱肉强食是没错,可这条规则建立的基础是,那块肉,得是老头自己亲自抛出来的。
“何必要打打杀杀。”秦明立抬手,按了按肩头的伤,摸到一手的血,他阴着脸,眼角却是带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站在也知道了你的底线在哪,你不妨碍我,我自然也不会触犯你。”
可偏偏,老头心心念念的继承人,都是时瑾。
嗯,不能急。
时瑾急了,会杀人。
“嗯,我不妨碍你。”时瑾从善如流地应了,然后,徐徐抬眸,话锋忽然一转,“不过,这次的事我还没算清。”
秦明立立马警惕,下意识要退,右肩有伤,刚慢了一步,就被时瑾一把擒住了右手,他暗道不好。
却见时瑾不急不缓,转了转手里那支血迹未干的笔。
他看着秦明立:“我家笙笙手上划破了六下,除去你肩膀上挨的这一下,还差五下。”顿了一下,他说,“得还。”
秦明立大惊失色,挣扎了两下,未果,他恼羞成怒:“时瑾,你别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时瑾从善如流地接:“你不敢。”
说完,他抬手就刺下去。
“啊——”
秦明立惨叫一声,脸色登时就白了,痛的整条手臂都麻了。
时瑾不紧不慢,数了一声:“一。”
秦明立眼睛都被逼红了,大喝:“时瑾!”
是,他不敢弄死时瑾,时瑾同样不能随心所欲,秦行一天不死,秦家就谁都不能明目张胆,除非,已经强大到无坚不摧。
更何况,时瑾哪有那么容易弄死,整个中南三省,想弄死他的人不计其数,谁又讨到过一分便宜。
时瑾慢悠悠抬手,再刺下去:“二。”
又是一声痛叫。
秦明立龇牙咧嘴,五官都疼得狰狞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有朝一日,待他拿下秦家,第一个要千刀万剐的,就是时瑾。
时瑾轻念:“三。”
抬手,刺入。
“啊——”秦明立咆哮,“时瑾!”
时瑾置若罔闻,稍稍加了一分力道,将挣扎的秦明立按在桌上,底端破裂的笔尖刮在他手臂上,刺入,划下。
时瑾数道:“四。”
惨叫声还未停,门猝不及防被踢开。
秦明立痛得满头大汗,看向门口,唯有时瑾不骄不躁,目光半点起伏都没有。
门口,是秦霄周,还有秦家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少秦明珠,似是年少轻狂,目光无尘,灵秀又干净,却染了一头张狂的奶奶灰,添了几分不羁。
“六哥。”秦霄周开口,竟哆嗦了一下,“你、你这是做什么?”
秦明立怒目圆睁,大吼:“还不快拉开他!”
秦霄周还在愣神,一双黑漆漆的眸望过来,是时瑾,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言简意赅:“不要插手。”
秦霄周刚迈出去的一只脚本能地就缩回去了,顿时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最怵的就是时瑾,特么得往死里怕他。
秦明立登时就气急败坏了,大喊了一声:“明珠!”
对方眼皮都没动一下,一声不吭。
秦明立瞪着眼,睚眦欲裂,恨不得现在就摸出一把枪崩了时瑾,可偏偏,特么的枪都没时瑾的手快。
“五。”
时瑾念完,抬起手,最后一下,狠狠刺下去。
“啊——”
秦明立面目狰狞,痛得青筋暴起。
五下,一下比一下重,不要性命,却能疼掉半条命。时瑾扔了笔,一松手秦明立便虚脱地坐在了地上,整条手臂都血淋淋的,他大汗淋漓。
“这次我只讨了本金,”时瑾抽了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的血,“若有下次,割破的就是你的颈动脉。”
他扔了纸,转身离开。
门口,秦明珠迎上去,喊了一声:“六哥。”声音有些软,带了少年气,没有打理过的短发,软趴趴地,还翘起一缕呆毛。
时瑾掠了一眼,没有留一句话,出了顶楼办公室。
秦明珠想也没想,追上去问:“下个月我打比赛,过来看吗?”
前头,时瑾没有回头,顿了一下:“不去了。”
说完,他大步离开。
秦明珠站了许久。
秦明立在屋里暴怒地骂喊:“秦明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秦明立与秦明珠是一母同胞,都是大夫人章氏所出,秦明立是秦行的第一个儿子,秦明珠排行九,兄弟两人差了将近一轮,秦家又素来感情淡薄,两人谈不上亲近,更何况秦明珠十四岁就被章氏送出了国,成年之后,秦明立忙着接管生意,秦明珠忙着打比赛,几乎一年也见不到几面。
兄弟情深?
呵呵。
秦明珠走进办公室,从兜里掏出个礼盒,扔在了桌子上,声音懒懒的,微眯着眼的样子,像是没睡醒,说:“妈生日那天,你帮我给她,我回俱乐部了。”
说完,不等秦明立开口,转身就走。
他穿了一身运动服,背后印了TJ战队的logo,二十有二,意气风发的年纪,背影清瘦,却笔直。
出了秦氏大楼,时瑾驱车回医院,一身血腥,他喷了两瓶消毒水也压不住气味,嫌恶地拧着眉头,后视镜里,映出一双漂亮的眸子,微微泛红。
见血,他会兴奋,像是本能反应一样。
电话响,时瑾一只手开车,拿了蓝牙耳机,刚接通,宇文冲锋的声音便砸过来。
“那个姓张的,已经扔到医院了。”
过了很久,时瑾说了一句‘谢谢’。
即便再嫉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最妒忌的那两个男人,坦荡又赤诚,与他家笙笙是同一类人。
嫉妒得发疯,却偏偏他成为不了那样的人。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姜九笙。”说完,宇文冲锋就挂了电话。
时瑾唇角紧抿,眼里有沉沉一层暗色,沉吟了许久,按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很快传来男人的声音:“先生。”
时瑾简明扼要,直接下达命令:“可以着手了,就从秦明立开始。”
“明白。”
时瑾一踩油门,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八年了,他藏了她八年了,不去想她,不去见她,从单枪匹马到千军万马,够久了,也该算算陈年旧账了。
天北医院。
体检科的护士站在门口,喊道:“下一个,谈墨宝。”
谈墨宝神游。
身边的妇人推搡她一把,妆容精致的脸上,全是不耐烦:“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
什么雍容华贵、林下风致,狗屁!
这个恶毒的老女人!
谈墨宝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冲谈夫人杨氏做了个鬼脸,然后跑进了验血室。
抽血化验的护士认出了谈墨宝,惊讶不已:“怎么又是你。”一个月来验一次血,真是怪了。
谈墨宝仰天长叹一声:“诶,没办法啊,天妒红颜。”
小护士被她逗笑了,心想,大概这小姑娘是身体不好。
五楼心外科。
最里侧的门紧闭着,墙上挂了名牌:心外科,时瑾。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随即,是时瑾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谁?”
门口的人回:“我。”
时瑾抿着的唇扬起,声音温柔:“进来。”
姜九笙推开门进去,抬头,便看见时瑾衬衫不整,只扣了下面两颗纽扣,依稀能看见白色衬衫里的腹肌,还有漂亮的锁骨。
她一时愣在那里。
时瑾笑了笑,对她招招手:“过来。”
姜九笙没动。
时瑾声音再低一分:“笙笙,你来帮我扣。”他摊开右手手掌,对她示弱,“我手受伤了。”
姜九笙一听便不镇定了,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果然,掌心像被锋利的东西刮到了,有几道血痕。
“怎么受伤的?”
她不放心,仔仔细细打量时瑾,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却在椅子上看见了他换下来的衬衫,袖口上有一大片血渍。
姜九笙慌了一下神。
时瑾很快解释,说:“那是别人的血。”
她直接把时瑾右手的袖子捋起来,没见到有伤口,这才放心,稍稍镇定了,想了想,她抬头。
“是秦家人?”她猜测,“秦二吗?”
时瑾失笑:“我家笙笙真聪明。”有些无奈,他只好招了,“是他,我去教训他了。”
怎么教训的,姜九笙大概能猜到,她不管过程,只要时瑾没有吃亏就好。
果然,莫冰说得很对,昨夜的事,不是柳絮一个人捅的娄子,还有人黄雀在后,这就解释得通那杯红酒和监控的问题了,秦氏的会所,秦家人自然能作怪。
她与秦二无冤无仇,甚至从未有过交集,哪里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冲时瑾来的。
姜九笙有一点想不明白:“我听宇文说过,秦二手里已经管了近半个秦家的地下生意,你都从秦家出来了,他为什么还要忌惮你?”
时瑾眉头一拧。
真的,他家笙笙过于聪慧了,一点即通。
时瑾也瞒不了了,告诉她:“因为秦行想让我接手秦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姜九笙一点都不意外,秦行盯上时瑾很正常,毕竟,她家时瑾那么厉害,她问他:“你不想要吗?”
秦家那么大个商业王国,诱惑力可想而知。
时瑾却摇头:“秦行年轻的时候敢闯敢拼,得罪了很多人,也碰了很多不能碰、不该碰的东西,应该近两百年都洗不白,我若不从秦家出来,你也得被拽进去。”
也是,出来道上混的,都得还。
而且,秦家那么块大肥肉,谁不想咬一口。
姜九笙眉头微锁:“那怎么办?”
明的有秦家那对父子,暗的还不知道有谁,这次他们能算计她,下次他们就能算计时瑾。
“别担心,他们会的,我也都学了,也没那么好对付。”时瑾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视线齐平,他看着她,说,“我只担心你。”
她想安慰他。
时瑾先开了口,向她道歉:“抱歉笙笙,是我硬把你拉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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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搞谁呢?
520这种日子,就适合搞事情!
正文 117:办公室PLAY
时瑾先开了口,向她道歉:“抱歉笙笙,是我硬把你拉进来的。”
姜九笙摇摇头:“我要是不愿意,谁也拉不动我。”她低头,给他扣衬衣的扣子,动作不熟练,磕磕绊绊地,却异常认真地在扣,边低声地说:“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我会更加谨慎,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点防身术,没有那么好算计。”抬头,她看着时瑾,“你也不要同我说抱歉的话,从我知道我对你有感情的那天起,就做好了不管不顾的准备。”
她总是这样,若对一个人好,便毫无保留,若爱什么,就爱到极致。
时瑾什么都不说,低头,亲吻她。
姜九笙乖顺得不行,张开嘴,任他用力纠缠。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时瑾募地抬头,把姜九笙搂进了怀里,眼神瞬间冷下去,看向门口的人:“不会敲门吗?”
谈莞兮愣在那里,怔了很久,才低声说:“抱歉。”
呵,也怪她,想见他想到发疯了,居然这般迫不及待,连敲门那点时间都等不了,可结果呢?
目光像是不受她控制,落向时瑾怀里的女人,对方并没有躲躲闪闪,大大方方地颔首问候。
姜九笙。
时瑾按在桌上亲的人原来是姜九笙,果然,果然是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找回理智:“我来复诊。”
时瑾把姜九笙抱下去,用手背擦了擦她唇角的水渍,抬头,温柔不见,语气漠然又疏远:“离坐诊时间还有五分钟,请你在外面等。”
谈莞兮脸色微微发白,又说了一声抱歉,转身出去,并合上了门。
姜九笙先把时瑾领口剩的一颗扣子给扣上,才说:“我上次在你办公室门口见过她,谈氏药业的负责人。”
时瑾把沾血的衬衫扔进垃圾桶,说:“她是我的病人。”
姜九笙坐在椅子上,迟疑了片刻:“她好像看上你了。”
时瑾抬头,眼里有笑:“吃醋了?”
她诚实地点头。
似乎确实如此,她很介意别人觊觎时瑾,即便是单方面,也会让人心口发堵,爱情这玩意可能就是盲目又愚昧的,没道理可言,也跟大度无关。
时瑾唇角不自觉上扬,眼里尽是愉悦:“虽然我很喜欢你为我吃醋,不过我还是要向你解释。”他目光专注,认真地说,“笙笙,除了你,别的女人在我眼里都是一堆器官。”
外科医生说起情话来,要命。
姜九笙心里头那点阴郁散了个干净,嘴角压不住笑意,心满意足地说:“你先看诊,我回病房。”
时瑾抓着她的手:“我还没有亲完。”
说完,扣着她的腰,他低头亲她的唇。
然后,亲够了才放她回去。
四点整。
医助肖逸出去传唤病人,客客气气地说:“谈小姐,可以进去了。”
他说完,也没见谈莞兮动,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失神地站起来,走进心外科的办公室。
时瑾已经换上了白大褂,低着头,手里握笔,先开了口:“这一个月内,出现过几次晕厥症状?”
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谈莞兮没有回答,默了很久,她问了他,语气尽量平常:“时医生,刚才那是你女朋友吗?”
时瑾依旧没有抬头,回答得很快:“是。”
她握拳的手,紧了紧力道:“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温小姐,”时瑾抬头,目光清清冷冷,“你只是我的病人,还没有权利过问我的私事。”
她蓦然怔住,张张嘴,喉咙被酸涩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瑾低头,重复:“这一个月内,出现过几次晕厥症状?”
谈莞兮低头:“两次。”声音紧绷,艰涩得不像话。
一直以来,时瑾给她的感觉都是这样的,专业,克制,礼貌却疏远,从不给人难堪,却也没有一丝人情可言,因为他对谁都这样,她就理所当然以为,或许这个男人骨子里便是如此,不会有起伏,不会有喜怒。
时至今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时瑾他只是把所有人分成了两类,姜九笙,和除她之外,然后,把他所有的情绪都留给了她。
“咯血呢?”时瑾低着头,不喜不怒。
谈莞兮答:“没有。”
他在病例单上写了一行字,抬头:“有没有呼吸道感染?”
目光清雅,太安静,没有一点波澜起伏。
她回答:“没有。”
“还会咳嗽?”
“会。”
“……”
例行公事,一句一句问下来,不带丝毫个人感情。
时瑾没抬头,在病例上写着什么,唤了一声医助:“肖逸,带谈小姐去做心电图和心血管造影。”
肖逸上前。
谈莞兮没有动作。
肖逸提醒了一句:“谈小姐。”
她怔忪了很久,才起身,跟着肖逸出了心外科的诊室。
肖逸走在前头,不知在说什么,她一句都听不进去,周遭的声音就像她犯病时的耳鸣声,嘈杂又刺耳。
“谈小姐!”
她突然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腰腹被撞得一麻,整个身子往医用推车上扑,她下意识用手去支撑。
推车倒了,乒乒乓乓的一阵响之后,护士扶住了谈莞兮,战战兢兢地反复道歉。
她摇摇头,说没事,转身继续走,身后,护士惊呼了一声:“血!”
谈莞兮低头,才发现手掌全是血,撞落在地的一把剪刀上,尖头上也沾着血,她看着手心汩汩往外流的血,才有了几分真实的灼痛感。
肖逸见状,当下就急了:“快给谈小姐止血。”
护士应了,慌了神,手忙脚乱。
肖逸没敢耽误,跑回了心胸外科,连敲门都等不了,直接开了门,急喊:“时医生,谈小姐受伤了。”
时瑾闻言,立马起身。
肖逸赶紧跟上去,心里暗道不好,那位谈小姐身体着实是金贵,先天性心脏病不说,凝血功能比常人还要差很多,血小板数量低得异常,偏偏,还是RH阴性血型,这一流血,整个医院都得乱套。
医院走廊。
姜九笙戴着口罩,沿着屋檐,低头走回病房,身后,忽然有人喊:“笙爷。”
她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便将外套的帽子取下来:“这都能认出我?”
谈墨宝颠儿颠儿地跑过来,兴奋地狂点头:“你就算只露个额头,我都能认出你。”真爱,不解释!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真是个讨喜又可爱的姑娘,姜九笙回以一笑,问她:“要去我病房坐坐吗?”
“要!”
要和偶像共处一室了,她简直不敢相信!正激动人心,突然有人喊她名字。
“谈墨宝!”
谈墨宝充耳不闻,笑呵呵跟着姜九笙走。
“谈墨宝!”
“谈墨宝!”
还没完没了了!谈墨宝翻了个白眼,想干脆拉着偶像走掉。
“有人在喊你。”姜九笙也听到了,声音很急切,甚至语调里带了愠怒。
她笑吟吟地摆摆手:“不用理,我们走。”
姜九笙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朝电梯口走去。
刚按了楼层,一位妇人便追了进来,上来就一把拽住了谈墨宝的手:“谈墨宝!”妇人气急败坏,脸色十分难看,“你姐姐出了意外,还在急诊室里,你倒好,居然躲起来,你成心的是吧!”
谈墨宝:“……”什么鬼!
拉住她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嫡母’杨氏,一位在人前雍容华贵人后龇牙咧嘴的女士,迄今为止,谈墨宝还没见过哪个两面派能比杨女士的表演功底好,她第一次见杨女士的时候,还以为是菩萨转世呢,可当天晚上她就发现,分明是河东狮当道。
扯远了,谈墨宝捋了捋杨女士的话,挑出了重点:“她出了意外,你找医生啊,找我干嘛?”
杨女士简明扼要:“她要输血小板。”
不是商量的语气,更没有恳求,理所当然极了。
谈墨宝这才听出了原委,一只脚踩在电梯外,抱着手,半边身子在外面:“所以,要我的?”
“不然呢?”
这一句反问,真特么理所应当啊。
谈墨宝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我爸呢?他来了吗?”
“你爸也在找你。”杨女士不耐烦,催促,“你还不快点。”
谈墨宝把眼神撇开,突然嗤笑了一声,然后抹了一把眼睛,才回了头,看着电梯里的姜九笙,拉了拉嘴角,她笑着问:“我不能去你那坐了,下次行吗?”
姜九笙点头,她看见她,眼睛红了,
她还像刚才那样笑着,只是,眼里有微闪的清光:“下次,我能叫你笙笙吗?”
“可以。”
她咧了咧嘴,把弯弯的眼睛眯着,转身出了电梯。
妇人走在前头,骂骂咧咧着。
姜九笙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想起来那年的三九大桥下,这个姑娘也是这样,跪在桥下,手里举着卖劳力葬母的牌子,挺直背脊,紧紧攥着手心,孤傲又凄凉。
杨女士把谈墨宝带去了急诊室。
抽血的仪器已经准备好了,谈墨宝认得,叫细胞分离机,不止第一次见了,真是万事俱备只欠她躺下了。
“护士,输她的。”杨女士的语气不容置喙,“她们是姐妹,也是RH阴性血,以前也抽过,不用再做配型,可以直接输血小板。”
护士闻言,拿了针头直接上前。
谈墨宝立马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挡在护士前面,扭头,看向她的父亲:“这是第四次了。”
谈西尧还盯着治疗室:“先给你姐姐输血,其他的等回去再说。”
语气急促又果断,没有一丁点迟疑挣扎。
谈墨宝笑了,抱着手,丝毫没有要伸出去的意思,不慌不急,她慢悠悠地说:“回去说什么?又给我开支票吗?”
谈西尧这才把目光落向她,心急如焚地怒斥:“别胡闹了,你姐姐那不能等。”
胡闹?
好啊,那就胡闹咯。
她站起来,一脚踢在抽血的仪器上:“谁他。妈。的是我姐!天底下有那种隔三差五就抽妹妹两管血的姐姐吗?”她对着她父亲呵呵笑了两声,冷嘲热讽,“别抬举我了,我就是个造血工具!”
谈西尧没预想到她突然反骨,愣住了。
一旁的杨氏被激怒了,也顾不得她在外的形象,彻底冷了脸,趾高气扬:“我们谈家给你吃,给你穿,让你过着千金大小姐的日子,抽你点血怎么了?”
说得真义正言辞。
谈墨宝笑出了声:“终于说出掏心窝的话了,我说你们谈家高门大户的,怎么会让我这个私生女进门,原来你们看的不是血缘。”讥诮了声,“是血型啊。”
她刚说完,谈西尧接了话,依旧严肃板正,带着训斥:“别胡说八道了,菀兮是你亲姐姐,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他抬头,见她目光寒凉,还是放软了语气,好言好语地,“墨宝,先给你姐姐输血,回头你要什么爸爸都给你。”
谈墨宝顺嘴问道:“我要谈莞兮的血,你给吗?”如果失血过多的是她呢?她也是RH阴性血,她也姓谈,她也是他谈西尧的女儿。
谈西尧想也不想:“你姐姐身体不好——”
呵,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谈墨宝冷笑,打断了:“我身体好我就活该是吗?”
谈西尧脸色彻底沉了,正要开口,治疗室的门被推开,护士出来:“病人血止不住,要尽快血小板输注。”
谈西尧与杨氏都将目光看向谈墨宝,急切又愤怒。
不等他们二人开口,谈墨宝走到仪器前,把右手的袖子捋起来,对护士说:“抽我的吧。”
谈西尧这才有了好脸色:“墨宝——”
谈墨宝一句都不想听,目光冷冷清清的:“我给谈莞兮抽血,不是因为你们谈家给我吃给我穿,那是我该得的,更不是什么血浓于水,姐妹情深全是狗屁,我跟谈莞兮真的一点都不熟,而是我妈从小就教育我,千万不要像谈西尧那个狼心狗肺,做人,要有良心。”
谈西尧目光复杂,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谈墨宝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说了一句:“爸,您就挥霍吧。”
等那点微薄的父女之情挥霍没了,等哪天她对血缘不抱一丝幻想了,她就不当善人了,卷着铺盖走人,去三九大桥下贴膜。
次日,姜九笙住院的第二天,禁食解除,时瑾给她做了小米南瓜粥,很清淡,养胃,很简单的食材,味道却出奇得好,是肖逸送过来的,时瑾在忙。
她吃完,想要去找时瑾,路过VIP病房六楼时,看见了一张熟悉面孔,张荣海,前晚被她用烟灰缸砸了脑袋的那位导演。
似乎情绪失控了,张荣海在病房里大喊大叫,输液架与医用推车全部被他推到在地,他赤脚站在地上,手里拿着输液器的针头,对着护士咆哮。
“滚开!”
“别过来!”
有男护工试图上前拉住他,他用力一甩:“都滚开!”
一屋子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反复安抚,奈何他们才往前一步,张荣海就发了疯似的把地上的注射器、托盘等一股脑地砸过去。
“有人要害我!”
张荣海歇斯底里地喊:“我的药,他动我的药!”
“他要害死我!要害死我!”
“你们都别过来。”
“都滚开!”
“谁都不可以害我!休想害我!”
“……”
病房外,姜九笙若有所思地站着,护士急急忙忙从病房跑出去,撞了她的肩,连连道歉之后便快步跑走了。
张荣海的主治医生是神经外科的徐医生。
护士一口气跑了三楼,气喘吁吁推开神经外科的办公室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徐医生,608的病人突然异常。”
徐青舶拿了听诊器,立马起身,边走边问:“什么情况?”
“血压心跳上升,病人突然亢奋,非常狂躁。”护士补充,“跟昨晚症状很相似,病人抵触心理很强,不肯让医护人员近身,而且拒绝治疗。”
徐青舶没有再问,加快了脚步,刚出办公室,便看见时瑾靠在门对面的墙边,老神在在的样子。
心外科在五楼,这里是三楼,难得能看见时瑾来神经外科。
徐青舶问了一句:“找我?”
他走过来:“嗯。”
徐青舶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私事公事?”
“私事。”
徐青舶看了一眼手表:“我现在有病人,等我十分钟,结束后我去心外科找你。”
时瑾站着没有动,目光深邃,不见情绪,只说:“一分钟就够了。”
哟,破天荒头一遭啊。
“你先过去给病人注射镇定剂。”徐青舶跟护士交代完,看向时瑾,“怎么了?”
时瑾语气平平淡淡:“608的病人,我建议你把他转到精神科。”
真巧,也是608的病人。
徐青舶抱着手,眼里若有深意:“你看过他的病历?”
时瑾摇头:“姜博美的头就是他砸的。”
哦,这位就是罪魁祸首啊。
前天晚上姜九笙送来急救的事徐青舶是知道的,这么说就毋庸置疑了,时瑾这是给姜九笙算账呢。
徐青舶正色:“你是不是已经对他做什么了?”
时瑾没有否认。
徐青舶也是医生,知道怎么把一个长期嗜药且过度摄入LSD的病人搞成精神失常,一点药物,再加一点心理战术,时瑾分分钟能玩死他们。
“我说怎么突然有被害妄想的症状。”徐青舶笑意尽收,突然严肃,“时瑾,你这是在犯法。”
时瑾不以为然:“一个坏事做尽的家伙,就算是死了,都死有余辜。”
想法极端,行为危险,是典型的偏执症人格障碍。
徐青舶语重心长:“那也该让法官来判,不是你。”最好,尽快接受心理治疗,时瑾现在的行为意识简直是在尖刀上行走,稍稍失去平衡点,后果不堪设想,很显然,这个平衡支点,就是姜九笙。
时瑾却置若罔闻:“我不是来征询你的意见的。”
徐青舶挑眉,等下文。
时瑾气定神闲,语气无波无澜,是一贯的轻描淡写:“是警告你,别阻碍我。”
徐青舶彻底无言以对了。
时瑾这精神状态很危险,他可以预想得到,若是哪天姜九笙一步走错了,时瑾得跟着摔进万丈深渊里。
当天下午,神经科有位张姓病人疑似患有被害妄想,精神极度失常,未免妨碍及伤害到其他病人,特转入精神科。
约摸三点,苏倾来医院探病,赶巧,厉冉冉与靳方林小两口也来了。
苏倾坐在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感慨:“报应啊报应。”
厉冉冉赶紧搬小凳子过来听八卦。
娱乐圈那潭污水,传得最快的就是小道消息了,苏倾在圈子里人缘好,耳听八方,没有她不知道的。
“现在圈子里都在传某张姓导演有精神病,以后别说出来拍电影了,估计得待精神病院和病友一起玩了。”
厉冉冉很好奇呀:“那是不是真有病啊?”看着挺正常的,色眯眯的一个混球。
苏倾把一个苹果分三瓣,一人一瓣,咔嚓咬了一口:“谁知道,反正精神病院里没几个承认自己有病的,可进去了就是真没病,也没人信呐。”
厉冉冉点头,不明觉厉。
苏倾又说:“我估计那个姓张的就算没病也心理变态,都好几个女艺人被他搞得抑郁了,我就见过一个,被那个禽兽用烟头烫了一背的疤。”
------题外话------
521,总裁爱你们~
正文 118:陪床容易擦枪走火
苏倾又说:“我估计那个姓张的就算没病也心理变态,都好几个女艺人被他搞得抑郁了,我就见过一个,被那个禽兽用烟头烫了一背的疤。”
张荣海喜欢潜女艺人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专门挑那种急于求成的新人下手,而且玩得狠,口味重,SM是常有的事。
厉冉冉平时被靳方林保护的好,没见过圈子里的腌臜事儿,都惊呆了,小辣椒当场就爆了一句:“卧槽!特么的牲口啊!”
煤老板的女儿,以前很喜欢爆粗口。
沙发那边,靳方林抬头睇一眼。
厉冉冉背脊一凉,赶紧捂嘴,不敢再爆粗了,靳方林不让她出口成赃,还不让她跟苏倾这个伪男人玩,说苏倾太野,不过她喜欢苏倾,自从苏倾坦白了性别之后,两人好得跟闺蜜一样,苏倾教了她很多大道理,而且传了很多耽美小说给她,还有典藏版肉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厉冉冉压了压内心的小激动,感慨了一句:“老天开眼啊,下一个,”她觉得,“估计就是柳絮了。”
害她家队长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姜九笙听着,没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时,病房的门从外被推开,是时瑾,他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的护士。
“手术什么时候结束的?”姜九笙抬头,问。
“刚刚。”时瑾走到病床,看了看输液器,将速度调慢了些,说,“我来给你抽血。”
下午,她有个常规检查,需要做血检。
姜九笙的意思是:“让护士来也可以。”
“你血管细,别人扎我不放心。”时瑾转头,礼貌又温和,“厉小姐,苏小姐,能坐过去一些吗?笙笙要抽血。”
苏炸了!哎哟喂,这时医生简直是女人的天敌。厉小姐和苏小姐都一脸痴相地挪着椅子,小碎步似的往外挪。
时瑾道了一声谢谢,转头对姜九笙说:“笙笙,右手给我。”
姜九笙乖乖把手递过去。
时瑾帮她把衣袖挽起来,戴好手套与口罩,将橡胶管绑在她手臂上,取了针,消毒,抬头便看见她正盯着他的手,他笑着说:“别看针头。”
她想看他打针,尤其是手,就说:“我不怕。”
时瑾失笑,说:“笙笙,你盯着看,我怕我会手抖。”
苏小姐:“……”
厉小姐:“……”
有个医生男朋友厉害了喔,可以花式秀恩爱,一边虐狗一边打针,抽血都不带眨眼睛的!
采好了血样,时瑾用蘸了碘伏的棉签给她按压了一会儿,见没再出血才站起身:“我等会儿还有手术,很晚才结束,晚饭不用等我一起吃。”
“嗯。”
大概因为病房里还有人,时瑾只是亲了亲姜九笙的手背,然后对病房里的两位女士微微颔首,转身出了病房。
两位全程被塞狗粮的女士目送着时医生出去,门关上口,苏倾立马扭头:“笙笙,”她竖起大拇指,五体投地,“调教得不错。”
姜九笙哭笑不得。
厉冉冉一脸羡慕:“我也想找个医生当男朋友。”
她刚说完,靳方林从沙发上起身:“冉冉,出来一下。”
厉冉冉:“……”愣了三秒,一副小媳妇样,跟着出去了。
苏倾摇头。
厉冉冉这小辣椒,真是被靳方林那个腹黑吃得死死的,苏倾摇头:“诶,又一对虐狗的。”
说曹操曹操到。
“汪!”
不见其狗,先闻其声。
莫冰抱着姜博美推门进来了。
“汪!”姜博美很激动,冲姜九笙嗷嗷叫,它脑袋受伤了,头上的毛全给剃了,光秃秃地,还绑着绷带,带了伊丽莎白圈,前腿也折了,包成了粽子,整个狗都惨兮兮的。
苏倾看着狗子,眼神很是慈爱:“我们的大功臣来了。”
姜博美甩了个高傲的眼神,骄傲,骄傲突破天际。
姜九笙看着博美,又心疼又担心,问莫冰:“可以出院吗?”
莫冰没抱过狗,姿势很僵硬:“医院同意了,说它剃了毛后闹绝食呢,带它出来溜溜,换换心情也好,我送过来给你看一下,下午就送回医院。”
“给我抱。”
博美不等莫冰撒手,就往姜九笙身上扑,一头扎过去,蹭蹭:“嗷~”
姜九笙被它蹭得心都化了。
这时,小乔推门进来,提了个保温桶,才刚进病房,姜九笙怀里的小家伙立马抬起头,抓了一把头上的伊丽莎白圈,叫:“汪!”
“汪汪!”
“汪汪汪!”
姜博美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冲着小乔就是一顿嚎。
“这是怎么了?”莫冰好笑地顺了顺博美的毛,“你冲小乔叫个什么劲儿?”
姜博美扯着嗓子:“汪汪!”
小乔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怯怯地说:“你再吼我,我不给你炖肉吃了。”
姜博美:“汪!”
“汪汪!”
“汪汪汪!”
“……”
晚上,姜九笙接到了一个电话,很奇怪,接通了对方却一句话都不说,也不挂断。
时瑾在一旁,等她挂了电话,他才说:“以后陌生的号码不用接。”不是管着她,他解释,“万一是坏人呢?”
姜九笙点头:“时瑾。”
“嗯?”
她欲言又止。
她不说话,时瑾很紧张她:“怎么了?”
姜九笙想了想,拉着时瑾坐在病床上,她说:“我听医院的人说,张荣海被转送去了精神病院,这件事,”她顿了许久,还是问了时瑾,“和你有关吗?”
时瑾眼神蓦然凝住,他沉默了很久,点了头:“有。”
姜九笙看着他,突然一言不发。
她猜到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是宇文和谢荡,就是时瑾,何况,张荣海是送来医院之后才精神失常的。
她也知道时瑾的性子,绝不会有仇不报,只是未曾想过,手段会如此剑走偏锋。
她久久都不应声,时瑾有些慌张失措,拉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地攥在手里:“笙笙,你生气的话可以训我骂我,别不说话。”
她开口了:“有没有留下证据?”
时瑾错愕了一下,才摇头。
姜九笙又默了很短的时间,皱着眉头思忖后才神色严肃地说:“你再去确认一下,一定不能让别人查到漏洞。”
他说好,不知道她是否生气了。
确认好这件事不会再威胁到时瑾之后,姜九笙才解释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赞同你的做法。”
时瑾看着她,眼里幻影浮动。
“我知道,就算是情侣,也没有权利干涉你的处事方法。”她尽量表达清楚,不敢太尖锐,语气显得小心,“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过极端,风险太大。”
归根结底,她还是担心他,怕事情败露。
时瑾垂下眼睫,沉吟了很久,抬起眸,目光灼灼:“如果我就是这么极端的人呢?”
姜九笙蓦然怔住。
时瑾视线不偏不倚,直直看着她眼底深处:“笙笙,如果我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人,你会怎么办?”
似乎是。
他确实并非她一开始以为的那样温润如玉,虽绅士,救人无数,不与人为恶,却也有时极端,有时偏执,甚至有时暴戾狠辣,比如张荣海这件事,他甚至连法律与医德都可以违背。
明明矛盾的两面,却又结合得恰到好处。
姜九笙想了很久,最后的结论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认了。”她语气很坚定。
或许,他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方方面面,可是,她就是鬼迷了心窍似的,对他偏心得不像话。
时瑾笑了,眉间阴翳消失殆尽,眼底全是愉悦,把她抱进了怀里,在她脸上亲了又亲:“笙笙,我以后会尽量听从你的意见。”
他说的是尽量。
算了。
姜九笙抱住他的腰:“不听也可以,别瞒着我就行。”
时瑾点头,想吻她。
电话偏偏这时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姜九笙想了想,还是接通了,喊了两声,那头依旧没有回一句话,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她安静地等了许久,开口问道:“是锦禹吗?”
她平素很少将号码给不熟识的人,不知为何那日在中南会将私人号给了一个一面之缘的人,也不知为何她会有这样的感觉,隔着屏幕都能感知到少年的拘谨与小心。
过了许久,电话里传来少年的声音:“是我。”
语速很慢,咬字很清晰,大概是他很少开口说话,嗓音沙哑又干涩。
姜九笙没有与自闭症人群相处过,不知道该如何对话,尽量温和:“你是有话跟我说吗?”
又是很久的沉默。
那边低低念了一个名字:“温诗好。”顿了很久,又说了三个字,“小心她。”
姜九笙满腹疑问,正要询问,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姜锦禹——”
通话突然被挂断了。
姜九笙盯着手机上的号码,若怔若忡。
“是谁?”时瑾问。
姜九笙把手机放下,说:“温诗好的弟弟。”
他微微蹙了蹙眉:“你们很熟?”
姜九笙摇头:“只是一面之缘。”
时瑾神情变得严肃了,语气虽依旧温柔,却稍稍有些强势:“温家虽然不比秦家是非多,但也不是什么干净清白的家族,笙笙,我不希望你和温家人有牵扯。”
显然,他是知道温诗好的,甚至了解温家。而且,也不难听出来,时瑾对整个温家似乎都很戒备。
姜九笙倒好奇了,难得八卦了一句:“不是什么干净清白的家族,怎么说?”
夜有些深,时瑾怕冷着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才同她说起温家:“十四年前,温氏银行的法人还姓林,是温家的老爷子的学生,林家遇难,家破人亡不到一年,温老爷子就把银行改姓了温,并且换掉了所有林家的旧部。”
“温家是强取豪夺?”姜九笙想,大概又是一出豪门的争权夺利。
时瑾点头,又道:“恐怕不止,说不准是杀人放火。”
十四年前时瑾还在秦家,他得到的消息估计不会错,温家定是当年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而且,姜九笙对温诗好也没有什么好感。
她答应时瑾:“我知道了,不与温家人深交。”
云城温家。
温诗好抱着手,背靠着门:“打给姜九笙?”
姜锦禹一言不发,目光点漆,冷冷地盯着门口。
她显然对这样沉默的剑拔弩张习以为常了,慢慢悠悠地走进房间,随手拿起了摆在书柜上的相框。
照片里,少女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牵着七八岁的男孩,冲着镜头笑得天真烂漫。
“本来我还只是怀疑,现在确定了。”温诗好指着照片里的女孩,言之凿凿,“八年前,姜九笙是诈死。”
话落的同时,姜锦禹把手里的水杯狠狠砸出去。
温诗好退闪开,咣的一声,杯子擦过她脚边,撞在了门上,碎片溅了一地。
十五六岁的少年,眼底有霜,目色冰冷,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滚。”
八年来,他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有轻微的社交恐惧,唯独对着她这个姐姐时,能竖起浑身的刺,像头沉睡着的小狮子,在伺机而动。
温诗好早已司空见惯,不恼不怒地出了房间,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去查一下,当年温家发生命案之后,是谁带走了姜九笙。”
夜色已深,月隐云层,忽而冷风起,吹着树叶漫天飞舞。医院的夜晚,总是格外阴冷,萧条又森然。
VIP病房外的走廊很长,空空荡荡的,偶尔有医护人员往来,人影戚戚。
“时医生。”护士问候道。
时瑾对路过的护士点了点头,拿着电话往走廊尽头走去。
“六少。”
“查到了什么?”时瑾将嗓音压得很低。
电话里的男人回:“姜小姐房里那杯红酒所含LSD浓度很高,与柳絮放在酒里的药并不是同一种成分,应该是二少的人。”
背着光,冷白的手机光线落在时瑾的侧脸上,轮廓精致又立体,他只问:“谁?”
“没有监控,也没有留下指纹,只查到了一个侍应生。”
时瑾沉吟了片刻:“你解决掉。”
“是。”
挂了电话,时瑾又拨了一个号码。
那头,女人先开了口,语气很恭敬:“时先生。”
时瑾言简意赅:“把东西发给我。”
“我知道了。”女人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询问,“那柳絮还用我继续带着吗?”
电话里是柳絮的经纪人,刘玲。
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低沉,微冷,说道:“把她签给sj’s。”
sj’s……
短暂的惊愕之后,刘玲回道:“明白了。”
这会儿,阴云散去,月上高楼,银光洒下,笼着整个别墅区,小楼鳞次栉比,大片的凌霄花沐着月色,红得妖娆。
独栋的小洋楼里,水晶吊灯璀璨,淡紫的灯光暖魅。
“二哥。”
女人娇嫩的手,递了一杯红酒,又唤了一声:“二哥。”
秦明立一手张开,揽着沙发,一手将女人拉到腿上,就着她的手把红酒喂进嘴里,亲了亲女人的红唇,将红酒再渡回她嘴里。
女人乖乖张着嘴,媚眼如丝。
“替罪羔羊已经找了,你可以放心了。”
他戴着手套的手,在女人身上流连,惹得她轻声娇喘,酒杯落在地毯上,她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语气娇嗔:“时瑾养的那只狗太通人性了点,我不过是进去放了杯酒,它就跟盯上了我似的。”
秦明立停下了动作,扶着女人的腰:“要不要我帮你解决掉?”
她摇头:“一只畜生而已,又不会讲人话。”
“我一直很好奇,”秦明立盯着怀里柔若无骨的女人,目光灼热,“你为什么要帮我对付时瑾?”
女人娇笑:“因为我是你的女人啊。”
“不要撒谎。”他眼里依旧带着笑,儒雅又温柔,轻轻拂着女人清秀的脸庞,低声在她耳旁说,“我不喜欢对我耍心机的女人。”
女人唇角的笑意渐渐僵住,眼眸一点一点冷却,她说:“因为我跟时瑾有仇。”抬手,勾住秦明立的脖子,她躺在了他腿上,说,“大恨深仇。”
秦明立笑了。
“小乔。”
“嗯。”
秦明立低头,看着腿上的女人:“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她摇头。
他带了手套的手移到她腰上,一颗一颗解下她的衬衣的纽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天北医院。
病房里亮着一盏床头灯,时瑾回来时,姜九笙醒着,靠着床头看他。
“你去哪了?”姜九笙问,声音温软,带着刚睡醒时的惺忪。
时瑾走到床头:“在外面接电话。”替她把被角往上拉了拉,理了理她睡得乱糟糟的发,“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姜九笙摇头:“你不在,不习惯,就有点睡不着。”她以前会吃安眠药,和时瑾交往之后,基本没怎么再碰了。
时瑾笑,在她后背垫了一个靠枕。
“笙笙,给你看个东西。”时瑾坐在床头,开了手机视频,递给她。
视频里,一男一女,从酒店的门口到Kingsize大床,衣服扔了一地,之后的内容时瑾遮住了屏幕,没有让她看。
“这个视频是怎么来的?”
视频里男女主角姜九笙都认识,是张荣海和柳絮,他们一个已婚导演,一个新晋歌手,身份极其敏感,怎会轻易留下这种毁灭型的证据。
“笙笙,”夜里,时瑾的嗓音格外得磁性,“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有过多解释,姜九笙便也不问,总之,时瑾说的,她都信,她只是笑着打趣,戏谑道:“听起来我家时医生好像有很多钱。”
时瑾点头,对答如流:“嗯,是不少。”理所当然般随意的口吻,说,“都是你的。”
姜九笙笑逐颜开,拉着时瑾坐到身旁,商量着问:“视频给我好不好?我跟柳絮的账让我自己清。”
时瑾迟疑了很短时间,还是顺着她了:“好。”
她心情很好,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看了看窗外上弦月,问时瑾:“晚上要值班吗?”
他说:“不用。”
已经快十一点了,姜九笙问他:“不回家?”
时瑾笑了笑,在她额上亲了亲:“家属要在医院陪床。”
家属啊……
姜九笙笑着躺下,往病床里侧滚了滚,给时瑾留了大半的床位,他没说什么,脱了鞋和外套躺上去,把被子盖好,她便钻进他怀里了。
时瑾哄她睡。
她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蹭。
时瑾身体有些僵,躺得很端正:“笙笙。”
姜九笙抬头:“嗯?”
他嗓音有些沙哑:“你别抱那么紧。”
“不喜欢?”姜九笙有点失落,仰着头看时瑾逆光的轮廓,竟觉得性感得不可思议。
时瑾摇头,喉结滚动:“不是。”
“怎么了?”
姜九笙撑着身子抬头,借着灯光看时瑾的眼睛,发觉他眼睛有些潮红,她便抬手,想碰碰他脸上的温度。
时瑾抓住了她的手,稍稍用力,拉近了,在她耳边低声说:“起反应了。”
姜九笙:“……”
她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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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看出来了吧,温家银行的前身。
还有刘玲那段,时瑾早就对柳絮下手了,不然她为什么会那么惨。还有关于谈莞兮,有人说她偷接过时瑾电话,时瑾为毛不算账,因为人家删了证据啊,这件事只是促进时笙感情进展,早翻篇了,不会有你们所以为的报复。
一个时时刻刻担心你们错过细节的总裁,真的,心好累……
正文 119:时医生原来不擅长这件事
她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只听见耳边有微微急促的喘息,姜九笙往后退了退,把头埋进枕头里,夜里很安静,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时瑾喊了她一声,又把她捞回怀里了,低低地说:“你抱着我。”
姜九笙动作很僵硬,没敢乱动,小声地问:“不难受吗?”
“你离得远也没有用。”他揽着她的腰,稍稍用力抱紧,呼吸很乱,说,“就这样。”
她听话地没有再动,手环在时瑾腰上,入夜渐微凉,耳边是心跳与呼吸,急得一塌糊涂。
次日,天晴。
莫冰看完姜九笙给的视频,惊了许久,问她:“这视频怎么来的?”
能弄到这视频的,肯定不是什么凡人。
姜九笙随口回了一句:“时瑾花钱弄的。”
“……”
时医生恐怕是上神吧。
莫冰竖起大拇指,由衷之言:“一出手就是绝杀。”这男友力,爆棚!又问姜九笙,“这账你打算怎么算?”
张荣海已经进了精神病医院,说是有被害妄想,估计短时间都出不来了,现在主要是解决柳絮那个小婊砸。
姜九笙只是笑了笑,淡淡而从容地说了八个字:“新仇旧恨,连本带利。”
莫冰不反对,也一点都不意外,这才是她家艺人的作风,敬一分,还之一丈以礼相待,犯一分,以牙还牙百倍奉还。
“帮我约柳絮。”
莫冰对姜九笙比了个OK的手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徐青久的经纪人又call我了,问你有没有时间帮他家艺人写两首歌。”
姜九笙想了想:“接吧。”
莫冰有点意外:“你不是不喜欢给人写歌吗?”
没别的,就是姜九笙嫌别人唱不出她要的感觉,
她的理由很理所当然:“要存奶粉钱。”
莫冰:“……”
吓死个人了!
真怕她家艺人明天就跟她说要隐退回家生孩子,莫冰摸着下巴,来了一句:“看来,你和时医生的性生活很和谐。”
面红耳赤的姜九笙:“……”
说曹操曹操到,时瑾刚好推开门进来:“笙笙。”目光依旧一点余光都没挪开,全程看着姜九笙,问候了一句,“莫小姐。”
莫小姐很识趣,不做电灯泡,拿了包撤了:“我先回公司了。”出了病房,顺带把门关上。
姜九笙看着时瑾,他还穿着无菌的手术衣,应该是刚下手术台,身上有淡淡血腥与消毒水的味道。
时瑾走到病床前:“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姜九笙问:“去哪?”
“晚上医院有聚餐,要带家属。”他说完,看着她的眼睛,安静地等她答复,眼里有期许,淡淡的微光。
姜九笙思忖着,有顾虑。
时瑾安抚:“放心,我会打好招呼,不会有人乱传。”
她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她抬了抬还在输液的手,又指了指桌上的保温桶。她刚解除禁食不久,确实不太适合聚餐。
时瑾浅浅笑着:“没关系。”
姜九笙点头,顺着时瑾的意思。
晚上七点,天北几个合作较多的科室一起聚餐,地点定在了一家很有名的粥店,几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提前去点餐。
梁医生一看菜单,有点头疼了,全是粥,还有汤,很不可思议:“好不容易出来聚餐一次,吃什么粥啊。”
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是小儿外科的萧医生。
与梁医生一同来的蔡医生说:“是时医生订的餐厅。”
梁医生便随口问了句:“时医生喜欢粥?”时医生看上去倒像是会养生的人。
“应该不是。”蔡医生也没多想,就说了句,“他女朋友刚洗了胃,估计是为了照顾她女朋友。”
她的话刚说完,旁边的人突然站起来,桌椅碰撞发出了很大响声,她说了句抱歉,便出了包间。
失态之人,正是院长千金,萧林琳医生。
等人走远了,梁医生才用菜单掩着嘴,小声地同蔡医生嘀咕:“你怎么还刺激萧医生,没看见她冷着个脸吗?”
这就叫刺激了?
呵呵。
七点半,时医生带女朋友姜九笙到了包间,一进来,时医生先给姜九笙把口罩围巾取下来,把凳子消毒,揽着她坐下,又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腿上,才唤来了服务生:“你好,麻烦加一份山药粥,一份清蒸鱼汤,少盐。”
少盐的,不用说,给女朋友点的。
服务生多看了两眼,低头应:“好的,请您稍等。”
梁医生与蔡医生一同看向萧林琳,估计又被刺激了,小脸惨白惨白的。
时瑾话不多,与众位医生及医生家属问候完,便没有再攀谈,将面前的碗筷擦拭干净后,便一心顾着身旁的人用餐。
他给姜九笙盛了一碗清汤:“笙笙,先喝点汤。”
姜九笙话也不多,低头吃东西,才刚拿起汤匙,时瑾按住她的手:“当心,烫。”
然后他吹了吹,才喂给她,又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鱼,不等她尝,时瑾把她的碟子端到自己面前:“这个鱼刺很多。”
说完,时瑾便专心致志给姜九笙挑刺。
一众的医生和医生家属:“……”
一桌子菜,全是清汤寡水,说好的部门聚餐呢,怎么变成大型屠狗现场了。最淡定的就是徐青舶医生了,自顾自地吃吃喝喝,一副见怪不怪的高人模样。
吃到一半,华夏的酒桌文化开始了,神经内科的钱主任倒了杯白酒,站起来:“时医生,我妈的手术多亏了你,我敬你一杯。”
时瑾同样礼貌地起身,说:“我开车来的,用茶可以吗?”
钱主任当然点头:“可以可以。”
时瑾便举杯,喝了一杯茶,刚放下杯子:“笙笙,那个你还不能吃。”
正舀了一勺蟹肉汤的姜九笙:“……”默默地放下了汤匙。
时瑾再给她舀了小半碗清粥:“再吃一点,不然晚上会饿。”
桌上一众医生都目瞪口呆,没想到啊,时医生这样的贵君子,在女朋友面前居然是端茶递水的那一个。
中途,时瑾离席去了一趟洗手间。
细心的梁医生发现,小儿外科的萧医生随后也出去了,她闻到了猫腻的味道,反观时医生的女朋友,一点坐立不安的迹象都没有,泰然处之,淡定得不得了。
包厢外,萧林琳等在必经的走廊上,有些局促不安似的,来来回回踱着步子,频频抬头望着走廊尽头。
时瑾从远处走来,她犹豫了很短时间,走上前去。
“时医生。”萧林琳先开了口。
时瑾站在两米外的距离里,语气寻常,淡淡的:“萧医生有事?”
萧林琳欲言又止,脸色微红,额头有汗:“我、我有话对你说。”她支吾其词,甚至有些结巴,不难看出来她的紧张。
相反,时瑾喜怒平常,疏离又礼貌着:“如果是公事,等回了医院可以来心外科找我。”
萧林琳立马说:“是私事。”
时瑾微微蹙了蹙眉,抬眸,眼底眸色很深,是毫无杂质的墨色,他言:“那可以不必说了。”
萧林琳脸色骤变。
时瑾依旧不喜不怒,解释说:“我同萧医生并没有私交。”
她脸色缓缓褪去血色,眼眶潮红,却执拗地看着时瑾,张嘴,喉间酸涩:“我、我,”
时瑾不等她说,侧身绕开她,只道了一句:“失陪。”
他刚转身,萧林琳一口气将堵在嘴边的话冲出了口:“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神魂颠倒又不可救药地迷恋。
时瑾停下了脚步,转身,神色已冷:“我并非单身,这种话还请萧医生慎言。”
萧林琳咬了咬下唇,鼓足了勇气:“我知道我晚了,我应该早点说出来。”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她说,“时瑾,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时瑾神色未变,眼里没有丝毫起伏,他说:“你什么想法跟我无关。”
她红了眼,看着他。
自始至终,时瑾的眼里都没有一分波澜,平静得像凝了一层厚厚的冰子。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回了头:“以后在医院,还请萧医生保持同事距离,我怕我女朋友会有误会。”
说完,时瑾断然离开。
萧林琳站在原处,泪流满面。
这个男人,即便她终其一生,甘愿奉上灵魂,也换不来他一眼余光,他的眼里,藏着深爱的人,镌刻在上面,除此一人,他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背景。
时瑾回包厢时,姜九笙正在给两个年轻小姑娘签名,渐渐熟了,同她搭话的人便也多了,她没有一丝不耐烦,都一一礼貌回应,没有一点公众人物的距离感,虽话不多,言简意赅,却平易近人。
“笙爷,你和时医生是怎么认识的啊?”问话的是麻醉科廖主任的小女朋友,年纪很小,还是在校学生,大家都叫她小龟,也不知大名叫什么,是个活泼外向的女孩,模样生得讨喜。
姜九笙大方地回答说:“我们是邻居。”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小龟年纪小,又不是天北的医生,自然不怵时瑾,八卦心特别强,追着姜九笙问:“那是谁先追的谁?”
姜九笙正要开口,时瑾拉开椅子,坐在了她身旁,说:“我追的她。”
她笑而不语。
话题被推了出来,几个年轻的实习医生便也放开了胆子问:“时医生喜欢我们笙爷什么?”
时瑾笑了笑,说:“都喜欢。”
平时哪有胆子八卦时医生的私事,而且,又是素人与艺人之间的罗曼史,大家伙都好奇得不行,恨不得深挖个三天三夜。
梁医生接了话头,开起了玩笑:“要是笙爷和徐医生同时需要人工呼吸,时医生你先救谁?”
一直默默喝粥的徐青舶终于把头抬起来了,看向时瑾。
他面不改色,简明扼要地说:“我和徐医生私下不是很熟。”
一口粥差点呛出来的徐青舶:“……”
老子连你身上的纹身在哪都知道,你跟我说不熟?过河拆桥是吧。
徐青舶放下汤匙,眉峰一挑:“笙笙,你没听过时医生唱歌吧,”他笑得意味深长,“吃完饭去KTV唱一场怎么样?”
姜九笙刚要点头,时瑾立马说:“你不能出院太久。”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徐青舶,带了警告。
徐青舶完全置若罔闻,不怕事儿大,鼓动着几个年轻人第二场嗨起来。
这时,不明就里的彭主任就说话了:“没事的,时医生放心,你女朋友恢复得很好,明天出院都可以。”
时瑾:“……”
就这么去了KTV,因为姜九笙是公众人物,特地去了高档场所,选址特别隐蔽,除了几位上了年纪的主任,十几个年轻人都兴致勃勃,哦,除了身体不适先行离开的萧医生。
徐青舶一进去,就霸占了点歌台,切了一首歌,前奏一响起来,姜九笙就听出来,是她的歌,那首爱情民谣,声调不高不低,老少皆宜。
徐青舶把话筒递给时瑾:“来,唱一首。”
时瑾没接:“徐青舶。”警告的意味,眸色渐深。
徐青舶还能怕了,吹了声口哨,让人把频闪灯开上,对着桌角,磕了啤酒瓶盖,按着瓶口摇了摇,松手,顿时啤酒沫吹得到处都是,气氛推到高氵朝,徐青舶高声喊了:“时医生,来一个!时医生,来一个!”
这徐医生,一看就是会玩的,夜店常客啊。
几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男医生连忙都跟着喊‘时医生’,就连最年长的彭主任也随着年轻人闹:“时医生,你女朋友是歌手,她的歌你得唱啊。”
姜九笙便也笑着附和:“时瑾,我也想听。”她还从来没听过时瑾开嗓呢。
时瑾眉头拧得死紧:“我回家给你唱。”
她摇头:“我可以跟你合唱。”
时瑾拿她没办法了,只好接了话筒,开口唱了第一句,嗓音低沉磁性,春风细雨,像醇厚的大提琴。
可是——
姜九笙接不上第二句了,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众医生目瞪口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时瑾眉头紧锁,提醒姜九笙:“笙笙,到你了。”
她愣神了一下:“……哦。”
然后开了口,她自己歌,已经完全找不到调了,唱得九曲十八弯,磕磕绊绊,她真的尽力了,被时瑾带的没有一个字在调上。
真的,姜九笙玩音乐这么久,见过那么多五音不全的,可没见过时瑾这样魔性的五音不全,他一开口,谁都别想把调拉回去了。
原来,时瑾也有不擅长的。
徐青舶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医科大的时候,他听过时瑾唱歌,特么的差点没把他眼泪笑出来。
九点,时瑾带姜九笙回医院,他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地,牵着去了地下停车场。
姜九笙眼睛弯弯的,似有水汽氤氲。
时瑾停下来,盯着她:“笙笙,别笑了。”
她摇头,一本正经:“我没笑。”
他把她的口罩取下,什么也不说了,干脆搂着她的腰,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姜九笙推他:“会有人。”
“不管。”
说完,他替她把卫衣的帽子戴上,将她按在车门上狠狠地亲,惩罚似的,刻意用力咬她,从唇角都脖颈,来回流连,等在她脖子上吮出一个红痕,这才放开她,语气不由分说,带了点赌气的意思:“笙笙,不准嫌弃我。”
姜九笙被他亲得有些发软,抱着他脖子没松手,呼吸还没平息,轻喘着气说:“不嫌弃,我很喜欢。”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可以让时瑾给她唱歌,她仰头看着他说,“时瑾,你以后别在外面唱歌了。”
时瑾点头:“嗯。”声音闷闷的,不太开心。
姜九笙好笑:“生气了?”
“没有。”时瑾语气正经又严肃,说,“我在想下个月要安排谁去医疗船上援助。”
姜九笙不知就里:“怎么突然想这个?”
时瑾答得随意:“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徐医生好像晕船。”
姜九笙:“……”
徐医生,保重!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六哥。”
时瑾与姜九笙一同回头,是个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戴黑色鸭舌帽,皮肤很白,消瘦清秀,看上去年纪很小,染了一头奶奶灰,一双眼睛像没睡醒,水光迷离。
走近了,他又喊了一句:“六哥。”
是秦明珠。
他把目光落在了姜九笙身上。
时瑾说:“你六嫂。”
秦明珠诧异地眯了眯眸子,然后收回视线,垂了垂眼,睫毛很长,说:“六嫂好。”
姜九笙愣了三秒:“……你好。”
“六哥,”他取下鸭舌帽,像是刚睡醒,一头奶奶灰乱糟糟的,后脑勺还翘了一撮呆毛,他抓了抓头发,对时瑾说,“我们俱乐部搬来江北了,等我空下来,我去医院找你。”
时瑾点头:“嗯。”话很少。
秦明珠笑了笑,左边脸颊有一个梨涡,不笑不太明显,可一笑,漂亮得不像话,他又问时瑾:“我的队友在车上,要见见吗?”
“不了,你先过去,别让他们久等。”
“好。”点头后,他摸了摸上衣两边的口袋,最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彩印纸,递给了姜九笙,“十二月一号,在方和体育馆。”
姜九笙迟疑了很短的时间,接了过去。
对方抿唇笑了笑,挥着手离开了。
姜九笙把彩印纸抚平,才看清上面的字,是电子竞技联赛的门票。
她问时瑾:“他是谁?”
“秦明立的同胞弟弟,秦家老九,秦明珠。”时瑾牵着她,往停车位走去,停顿了片刻,补充了一句,“他是一名电竞选手。”
姜九笙诧异,秦明立视时瑾为眼中钉,可秦明珠却显然与时瑾非常交好。
时瑾解惑,说:“他们两兄弟不一样。”他停了脚步,这才记得给姜九笙把口罩戴好,一边给她整理帽子,一边说,“明珠十四岁的时候就被送出国了,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很久,他母亲怕他跟兄长争权,一直没有教养在身边,他年纪小的时候,没人管,跟了我一阵子。”
姜九笙惊讶,居然还有这种母亲。
“你和他很亲近?”她看得出来,秦明珠对时瑾十分尊敬。
“谈不上。”时瑾语气淡淡,“不讨厌而已。”
姜九笙但笑不语。
口是心非!他分明待秦明珠没有一分疏离。
停车场东边,秦明珠上了保姆车,直接走到最后一排,没说一句话,靠着椅背就闭目养神。
TJ战队的打野大飞还扒着窗户看,矮胖矮胖,娃娃脸,长得有点喜感,很激动的样子:“明珠,那是谁啊?”
秦明珠没睁眼,懒懒地说了句:“我哥。”
辅助flash瘦高,理了个板寸,一听就炸了,手里一把游戏都没打完,他就扔了手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家少奶奶队长:“卧槽,队长你居然还有哥哥。”
真不怪他,他们哥几个都以为秦明珠是孤儿,放假从来只待基地睡觉,过年都和游戏一起过,四年都没有一个家属来过,大家伙一直对他孤儿的身份坚信不疑,还生怕会在他伤口上撒盐,从来提都没敢提一嘴。
秦明珠睁开了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大飞扭头,问:“那女的是姜九笙?”
秦明珠一脚踹过去:“别乱看,我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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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姿婳在踏上降妖伏魔的路途上,一不小心被一只大妖勾走了心,从此,她的人生又多了一个目标,攻略他!
大家知道后,谁都不看好。
“姿婳,你喜欢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喜欢上妖,还是那个高冷不近人情的妖孽,跨种族的恋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赶紧放弃吧。”
“其实放不放弃无所谓啦,姿婳又追不到。”
“那也是。”
“···”
江姿婳微笑不语。
直到某日,他们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
那个高冷不近人情的妖孽寸步不离缠着江姿婳。
“时渊,你天天抱我你不腻吗。”
时渊不说话,除了想抱她,他还想亲亲她,想···
停!
不能再想了。
“时渊,你怎么流鼻血了?”
众人:女神,请收下我们的膝盖。
正文 120:姜九笙漂亮反击
秦明珠一脚踹过去:“别乱看,我嫂子。”
大飞掸掸灰,淡定地继续趴在窗户上看,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惊一乍:“我靠,真是姜九笙。”
秦明珠瞥了一眼车窗外:“姜九笙是谁?”
大飞很不可思议:“你不认识?”他知道他家队长除了电子竞技,什么都不关心,但没想到这么不闻窗外事。
秦明珠摆了一副‘我为什么要认识’的表情,还是没睡醒似的,窝在车座里。
大飞飘了个白眼,关了游戏界面,将姜九笙的百度资料调出来,一边往后递手机一边隆重介绍:“姜九笙,我女神,咱们选的队歌就是她唱的。”大飞一脚踹开闷头睡觉的中单小荤,坐到队长身边,得意地炫耀,“你看,我手机屏保都是她。”
秦明珠没说话,看了几分钟,把手机扔回给了大飞,然后继续睡觉。
大飞接过手机,点开:“艹,你删我屏保!”
秦明珠不搭理。
“队长,姜九笙真是你嫂子?”一直没吭声的上单段希说话了,十八岁的少年,微胖,很可爱,笑着问,“那你能给我要签名吗?”
秦明珠把鸭舌帽扣在头上:“别吵,我要睡了。”
队友们:“……”
他们队长有个外号,叫少奶奶,除了因为有颜值有技术被团宠这个原因之外,就是特别娇贵,除了比赛和训练,剩下的时间全部在睡觉,要是没睡饱,他打比赛的时候那就完了,不讲战术,逮谁弄谁。
不过,没事,哥几个惯着,谁让明珠睡醒的样子像奶狗呢,得呵护备至不是!
次日,莫冰替姜九笙约了柳絮,见面的地方很奇怪,选在了医院,人多眼杂的,不过柳絮心里有谱,知道是来还账的,打扮举止都异常低调,一路都提防着跟拍。
莫冰领了柳絮进病房,她没进去,在门外等。
姜九笙穿着一身病服,靠在床头,抬头看了一眼,语气心平气和:“来了。”她指了指病床前的椅子,“坐。”
柳絮走上前,落座,抬了抬下巴:“你想怎样?”
视频莫冰已经发给她看了,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胜为王,败为寇,她投降,也没有必要再迂回周旋。
姜九笙删繁就简,说了三个字:“三件事。”
柳絮不言,等她的下文。
她不紧不慢:“以后不论在什么场合遇到了我,都要当作不认识。”
柳絮没有犹豫,点头了。
第二件:“你和张耐偷的那首曲子,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嫉恶如仇,姜九笙语气始终平平淡淡。
柳絮脸色稍稍发白,她咬着唇,一声不吭。
“第三件事,”姜九笙转头,目光落向床头旁的水杯,她说,“走的时候把桌上那杯水喝了。”
柳絮惊愕,盯着那杯透明的液体:“里面放了什么?”
姜九笙气定神闲,说:“我在庆功宴上喝过的东西,不多不少,一样的药量。”说完,又云淡风轻地补充了一句,“喝完出门左转,去一楼急救室洗胃。”
一句话,让柳絮大惊失色。
她是知道的,姜九笙过量摄入致幻剂,严重到要洗胃,可她放在酒中的量,不过是让她微醉而已。
她愤愤不平,矢口否认:“不是我干的,我只放了一点点。”
“我知道。”姜九笙看着她,目光如水洗后的夜色,漆黑明亮,她缓缓地说,“可那个房间的钥匙,是你换的。”
这一点,柳絮无言以对。
咬了咬下唇,她将拳头紧握,对上姜九笙的目光:“你说到做到?”
“我不会公开,”停顿了一下,姜九笙说了下一句,“当然,也不会销毁。”
柳絮迟疑了很久,咬咬牙,颤着手端起了那杯水,突然笑了一声,看向姜九笙:“只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没等姜九笙说什么,她接了话,像鄙夷,却带着自嘲:“因为不公平,命运太优待你了,别人千方百计甚至出卖自己都只能仰望的东西,你却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姜九笙只是笑了笑:“命运有没有优待我,我并不知道,不过,我比较优待自己人,如果当初你不解约,专辑我可以帮你出,能让你大红大火的并不是那些制片人、投资人,而是我。”
柳絮嗤笑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她擦了一把眼睛,没有再说什么,仰头喝了那杯水,一滴都没剩,然后放下杯子,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踉跄。
姜九笙沉吟了许久,喊了莫冰:“你跟过去看一下。”
莫冰好笑:“怕她走不到急诊室?”
柳絮不比姜九笙的毅力和体力,走不到急诊室完全有可能。
姜九笙只是说:“她还罪不至死。”
莫冰没说什么,跟了出去。姜九笙啊,就是心太善,三观太特么正了!
温诗好出了病房后,并没有直接去急诊室,扶着墙,脚步趔趔趄趄,走到楼梯的拐口,她蹲下来,从包里拿出手机,大概是药效犯了,手指有些不听使唤,拨了几次才拨通经纪人刘玲的电话。
她开口就吼:“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玲的语气同样不好:“你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要拍那些视频?”柳絮掩着嘴,几乎对着手机咆哮,情绪完全失控。
刘玲却不耐烦至极,语气冷若冰霜:“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絮冷笑:“还跟我装蒜。”她眼眶通红,布满了红血丝,咄咄逼人地失声大喊,“那些人都是你帮我联络的,房间也是你安排的,除了你,根本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拍到那种视频。”
刘玲几乎想也不想,立马否认了:“不是我,懒得跟你说。”
“刘玲!”
刘玲挂电话的动作一顿。
柳絮对着电话声嘶力竭的喊:“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帮我对吧,你给我各种各样的‘机会’,不过是想把我送上别人的床,然后等着看我下地狱。”
刘玲一句话都没有回。
柳絮完全奔溃,歇斯底里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把我推进火坑?你是指使你的?”
“我推你?”刘玲讥笑,“如果不是你心思不正,妄想用旁门左道一步登天,也不会有今天。”
刘玲说完,挂断了电话。
柳絮把手里的手机狠狠砸在墙上,蹲在地上,狂躁地大喊大叫,脑袋里像是压了千斤重,快要爆炸。
“别叫了。”
她抬起头,看见逆光的门口,莫冰站在那里,悠闲地抱着手,走过来,俯视着她,说:“去急诊室吧,能催吐的话,兴许不用洗胃。”
柳絮张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抱着膝盖,突然放声大哭。
或许是致幻药发作了吧,情绪被放大了无数倍,几乎要击溃她。莫冰感叹,自作孽,不可活啊。
下午四点,柳絮发了一条微博。
柳絮V:爱本无罪,只是错在忘了初心,抱歉,在你迷途的时候,没能陪你清醒@张耐V。
在此,向《囚徒》的原创郑重道歉,@姜九笙V
一条微博,短时间内引发了无数热议,评论迅速破了十万。
爱学习的时光不老:“总在我快忘了这号人的时候,出来蹦跶蹦跶,也是个人才啊!”
我就睡觉的时候不饿:“偷盗比抄袭更严重,一生黑!”
托马斯的荷兰猪:“早就猜到是偷了我们笙爷的曲子,就是没料到柳絮这锅甩得这么干净。”
森林小王纸:“爱本无罪,奈何总有戏精以爱之名啊。”
有事没事撸猫咪:“张耐:呵,女人。”
番茄宝宝脸略大:“难道只有我好奇为毛柳絮突然换了剧本吗,白莲花一下子变成了三圣母。”
懒懒地改个名:“笙爷万岁!”
懒懒地改个名:“再刷一条,笙爷万岁!”
宝庆哥哥的阿庆嫂:“张耐,别怂,狗咬了你,是好汉就咬回去!@张耐V”
“……”
评论分分钟刷爆,柳絮两个字瞬间被顶上了热搜。
对此,姜九笙工作室在第一时间内,向张耐与柳絮所在的娱乐公司秦氏提出了诉讼。
一个小时之内,柳絮的单曲《囚徒》全网下架。
微博服务器都快被‘盗曲门’刷崩了,可自始至终,事件当事人张耐都没发声。
傍晚,日暮微陲,余晖西斜,似给十九层高的住院大楼渡了一层金色。
张耐临窗站着,冷冷看着病床上的柳絮。
他冷笑,字字如利刃:“为了你,我背叛姜九笙,抛弃了四年的队友,跟着你跳槽到秦氏,从当初的一身荣光到现在一无所有,甚至在我最低谷的时候,都没有埋怨过你一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柳絮红着眼,从他一进来,眼泪便没有停过。
“我没得选。”她抽噎得厉害,哽咽地说,“是姜九笙逼我的,我真的没办法。”
张耐只是冷着眼,幽幽地看着她:“所以,你就抛弃我?”
她掩面而泣,嘴里一遍一遍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张耐置若罔闻。
病床上的人带着病态,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红肿着一双眼,哭得狼狈,断断续续地解释:“张耐,我也不想的,可我没办法,姜九笙都能把我弄进医院,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如果我不发那条微博,她会整死我们的。”
她说的是我们。
张耐走近,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小絮。”他不确定,直直看着柳絮的眼睛问,“你真的爱过我吗?”
柳絮用力地点头,抓着他的手,紧紧拽着,声音轻微颤抖:“你以为我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我自己吗?”
他已经不确定了,他看不透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十句话里,有几句是真,不知道那些海誓山盟里,又有几分情真意切。
见他不说话,柳絮很慌,无措地扯他的袖子,眼里还噙着泪,带着哭腔求他:“张耐,再等等我好不好?sj’s的人已经联系过我了,他们愿意签我,我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你再帮我一次,帮我一次好不好?”
张耐什么都没说,出了病房,从她发微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他若是要揭露她,也不会等到现在。
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是陌生的号码,点开,视频弹出来,一男一女,在昏暗的房间里,满头大汗衣衫不整。
男人还压在女人身上:“以后你就跟着我。”
女人没有说话。
男人上下动作着:“怎么,不愿意?”
女人娇嗔:“您有那么多女人,我算什么?”
“只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你说你算什么就是什么。”
张耐目光定住,死死看着视频里的男女,他不认得男人,可女人他再熟悉不过,是柳絮。
视频是剪辑过的,一段一段,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男人,唯独视频的女主人公始终是同一张面孔。
他握紧了拳头,一段一段看下去。
“李总,您喜欢我这样吗?”
“嗯,再用力点。”
“……”
“刘哥,你轻点。”
“刚才还让我重一点吗?”
“讨厌。”
“好好好,我轻点。”
“我的专辑投资——”
“宝贝,专心点。”
“……”
第四个男人,微胖,戴着眼镜,梳了背头,张耐认得他,是导演张荣海,他用领带绑着柳絮的手,让她撅着身子跪着,两人都赤身裸体。
张荣海用皮带狠狠抽她的背:“你那个窝囊废男朋友早点断干净了。”
柳絮扭头,双目迷离:“张导,我都在您床上了,哪有什么男朋友。”
“那个弹吉他的小子,叫什么……张耐的。”
“他啊,不过是我的一条狗而已。”
“……”
视频结束,不过三分钟的内容,他看完后,攥紧的手心里全是汗,指甲几乎陷紧肉里,被自己掐得血肉模糊,整个掌心都麻木了。
他几乎是颤着手,拨了柳絮的号码。
“阿耐。”她在电话里娇娇地喊他。
张耐咬了咬牙,深呼吸了很久:“小絮,我们退圈吧,跟我回老家,我养你。”他声音颤抖得厉害,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样,语速很快,“不当歌手也没关系,我们好好过日子。”
柳絮大惊:“你是不是反悔了?”她急了,“我们说好的,你再帮我一次,我——”
他打断了她,突然问:“小絮,你有没有出卖过自己?”
柳絮一愣,没有立刻回答。
“你别骗我。”张耐一字一顿,艰涩地开口,“我只要你不骗我。”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没有。”
呵,还要骗他。
张耐突然发笑。
“阿耐,你怎么了?”
他沉默了很久:“柳絮,你不爱我,你从来都只爱你自己。”当年那个站在树下笑靥如花的女孩,已经面目全非,再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他挂了电话,蹲在墙角,点了一根烟,他跳槽去秦氏不到一个月就被雪藏了,那之后学会了抽烟。
过了很久很久,满地都是烟头,他才拿出了手机,打开微博。
张耐V:抱歉,队长@姜九笙V
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柳絮V
微博后面,附了一小段视频,不到三十秒,是衣不蔽体的柳絮,与一位已婚刘姓制作人,背景昏暗,模糊的轮廓不难辨认,却消了声音。
隔了不到三分钟,张耐又发了一条微博,只有两个字。
张耐V:退圈。
一石激起千层浪,‘盗曲门’一事再次天翻地覆,网友彻底被惊炸了。
我想改名叫神算子:“这哥们,一定是被女人坑了。”
张巨漂亮:“就喜欢这狗咬狗的剧情!”
十九号小坏蛋:“一路走来,我见证了年度戏精的诞生,恭喜你!@柳絮V”
此生最爱啵啵:“卧槽!我差点以为我电脑中毒了!”
放弃不难坚持一定很酷:“楼上,我杀毒软件都下好了,不过,硬是点开看了两遍,@张耐V求高清无码!”
柠檬不酸女孩不哭:“贵圈真乱,我要等七星连珠的时候,回我的米朵星球去。”
我叫王小明:“我只关心我笙爷被偷的那首歌,还会收录吗?@姜九笙V”
姜九笙V回复@我叫王小明:“不会。”
我叫王小明:“我居然被翻牌了!”
优秀是因为我腰间盘太突出回复@我叫王小明:“笙爷在节目上翻唱过一次的,那就是原版。”
这一天天的,就是事儿多,吃瓜群众们表示都眼花缭乱,不过,不要停,继续撕起来!
次日,秦氏娱乐官方微博发了声明,与张耐柳絮正式解约,并承诺尊重原创,承担所有姜九笙及天宇传媒的损失。
秦氏娱乐明显弃车保帅,抛弃了两颗没用的棋子,但求独善其身。
柳絮无路可走,只好花钱雇了外包的公关公司,将舆论往张耐身上引,绝口不提视频的事,只说和张耐如何从深爱到情断,到如今的视同仇人。
这一波公关,显然是在暗讽张耐因为情断而反目成仇,这才做出了诋毁。只不过,广大网友并不接受这种洗脑,公关水军怎么推都无济于事。
柳絮彻底一筹莫展了,一遍一遍拨打张耐的手机,甚至去他家堵他,可都无果,张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始终都不露面。
事后的第三天,她终于拨通了张耐的电话。
他先开了口,冷漠又决绝:“别再打给我了。”
柳絮拿起手机,放声大哭:“阿耐,你真的要看我死了才甘心吗?”
他熟视无睹:“你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他给过她机会的,换来的却是一次一次的欺骗与利用,捧出去的一颗心再热,也凉透了。
她不哭了,几乎绝望:“你就真不念一点旧情?”
张耐冷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是你的一条狗而已,哪有什么旧情。”
柳絮蓦然失语。
“我只放出来了一段视频,这是我最后的仁慈,你别再逼我。”
说完,张耐挂了电话,她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她砸了病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疯了似的放声尖叫。
护士全部被她赶出去,声嘶力竭之后,她平静下来,出了病房。
十七楼,是VIP病房。
柳絮大力推开姜九笙病房的门,冲口就大喊了一句:“姜九笙!”
病房里,只有姜九笙一人,捧了一本书。
她抬头看过去,处变不惊:“我记得前不久你刚答应过我,不论什么场合,都当做不认识我。”
柳絮面红耳赤,大力甩上门,死死瞪着姜九笙,睚眦欲裂:“你也答应过我不会把视频公开,可是你做了什么?”她怒目圆睁,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坑我!”
她暴怒,情绪已然失控。
然,姜九笙却仍安然若素,不疾不徐地将手里的书放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姜九笙抬眼,眸色微凉,沉声静气,“我只答应过你,我不会公开。”
柳絮听完更是怒火中烧:“你把视频给了张耐,跟你公开的又有什么分别。”
借刀杀人,技高一筹。
真狠!
姜九笙不置可否:“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最后把你推入绝境的会是张耐?”
柳絮一时无言以对。
是啊,为什么会是张耐,一直以来对她死心塌地的人,却亲手把她推出去。
“你既然是来找我算账的,我就跟你好好算清楚。”姜九笙凝了凝眸,淡淡清光微冷,音色已沉,她幽幽地开口,“柳絮,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曲子是谁偷的吗?”
柳絮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看向姜九笙。
姜九笙轻描淡写地,说:“IP地址。”
当初她把曲子的demo存放在了共享路径,除了她,只有张耐知道密码,初始,她也以为是张耐私自存了样带,是莫冰多留了个心眼,查了登入IP。
为什么是柳絮的IP登入,只有一种可能,当时,他们意见不和,是柳絮居心不良。
对此,柳絮根本无从辩白,只是死死咬牙,横眉怒目。
“我说过,怎么偷的曲子,就怎么吐出来,你却依旧心存侥幸,甚至把张耐推出去当替罪羔羊,半点悔改之意都没有,柳絮,”目光相接,姜九笙不避不闪,“如今的局面,是你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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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了,月票再不投就清零了。
正文 121:时医生可能感染艾滋病
“我说过,怎么偷的曲子,就怎么吐出来,你却依旧心存侥幸,甚至把张耐推出去当替罪羔羊,半点悔改之意都没有,柳絮,”目光相接,姜九笙不避不闪,“如今的局面,是你自食恶果。”
柳絮脱口而出:“那又怎么样!”她瞪着眼,瞳孔殷红,全是火光,“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审判我,凭什么给我定罪!我要让谁给我顶罪,那也是我的事,就算他张耐心甘情愿地犯蠢,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自私自利,竟还如此义正言辞。
完全不可理喻,姜九笙省得与她口舌了。
柳絮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姜九笙——”她歇斯底里地喊姜九笙的名字,然后抓到手边的椅子,尖声嘶喊,“你怎么不去死!”
她猛地把椅子举过头顶,对着病床的方向用力掷出。
突然,一只手按住了实木的椅子。
柳絮扭头,看见了一副漂亮的男人面孔,她大吼:“滚开!”
时瑾好似置若罔闻,淡然自若地吩咐身后赶来的护士:“给病人注射镇定剂。”
许护士从最近的医用推车上取来注射器。
柳絮疯了似的,用力挣扯手里的椅子,冲着靠近的护士咆哮:“滚!”
许护士一时不敢靠近,有些无措地用眼神请示时瑾。
他说,平平静静的口吻:“若是还镇定不下来,转送精神病医院。”
柳絮骤然失色,整个人僵硬在那里,怒火中烧的眸子看向时瑾,很漂亮的男人,眼底有冰霜,深邃得看不见一点情绪,他开口,嗓音不冷不热。
“把她带回病房。”
柳絮张嘴想叫,可所有狂躁与咆哮到了嘴边却一句都叫不出来,这男人的一双眼,让她不寒而栗。
护士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带出了姜九笙的病房。
时瑾走到床边:“有没有事?”
姜九笙摇头:“你不来她也砸不到我。”
他仔细查看她身上,确定没有磕碰到一点才放心,坐下,说:“笙笙,视频是我给张耐的。”
借刀杀人的是他,不是姜九笙。
那个女人是罪有应得,可那些心狠手辣的事、卑鄙阴险的事,他自己做就好,并不想她沾手,他要她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地活着。
她却对答如流:“我知道是你。”
“为什么不否认?”那个疯女人都用椅子砸人了,定是他家笙笙认下了。
姜九笙回得很快,理所当然:“你是我男朋友啊,你发的还是我发的有区别吗?”
时瑾竟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
“这样也好。”姜九笙看着他的眼睛,目光认真又专注,“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更何况事不过三,柳絮若还留有一丝善念,不管是我还是张耐,都会点到为止,不至于让她彻底身败名裂。你把视频给了张耐,虽然借力打力算不上磊落,但至少公道。”
时瑾没说话,看着她,眼神痴缠,有些发热。
他家笙笙,心思何等剔透,是非曲折,她都分得一清二楚。
他上前,突然抱住她。
姜九笙歪着头,靠在时瑾肩上:“怎么了?”
时瑾啄了啄她的脖子,轻吻了两下:“太喜欢你了。”
姜九笙:“……”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她真有点猝不及防。
“笙笙。”时瑾抬头,眼里有灯光的剪影,温温柔柔地浮动着。
“嗯。”
“那天晚上你房间的那杯酒,不是柳絮放的。”
这一点,姜九笙也猜到了。
她问:“查到了什么?”
“只查到了秦明立的人。”时瑾语气微沉,“不过,应该是找了替罪羔羊。”那个侍应生,太容易揪出来了,秦明立生性多疑,处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如此大意。
姜九笙拧着眉思索。
“我怀疑是你身边的人,而且是与你亲近的人,她连你的口味都知道,挑了你最爱的红酒。”他伸手,用指腹拂了拂她的皱眉,“有怀疑的人吗?”
她依旧眉头不展,说:“还不能确定。”与她亲近的人不算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时瑾眸光微沉。
如果是他,宁可错杀。
姜九笙似乎猜想到了什么,抓过他的手,十指相扣:“交给我处理。”她语气有些坚持,“我需要知道她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时瑾犹豫。
“放心,我心里有数了,就不会再大意。”姜九笙想了想,将打算都告诉他,“而且,留在身边也好,至少在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我都看到的。”
这笔账,她自然记下了。
她这个人没别的,就是记仇,而且,也不算笨,玩心计她也会。
时瑾点头,依了她:“嗯,听你的。”
之后,柳絮再也没有出现在姜九笙的面前,听住院部的护士说,她转院了。
三天后,柳絮‘陪睡门’事件的男主角刘姓制片人发声了,承认是婚外情,并且召开了临时记者招待会,在采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大众和妻子道歉,说自己一时被新鲜的爱情迷昏了头。
承认了不伦恋,相当于变相否认了潜规则。
很多网友猜测,这估计是柳絮与那位刘姓制片人的公关操作,两害相较取其轻,若是出轨,就又可以以爱之名了。
不过,甭管是用身体上位,还是第三者,柳絮都臭名昭著了。张耐最后一次出现在大众视线里,是在机场,隐退回乡,而柳絮在那之后,短时间没有再活跃在大众的视线里,估计是避风头去了,偷盗曲子的法律程序已经在走,上诉没有那么快,莫冰在盯着,基本不用姜九笙出面。
姜九笙已经住院五天了,按理说,可以出院了。
不过,她本人不急不躁,消化内科的主治医生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小两口难得能日夜相对,大家都懂。
除了坐诊和手术时间,时瑾基本都在VIP病房,医助肖逸现在基本是直接跑病房去找时瑾。
上午十点,肖逸急急忙忙来找时瑾:“时医生,姓宁的那家人又来了。”
时瑾闻言,眉宇微蹙:“笙笙,待在病房,不要出来。”
交代完,时瑾随肖逸出了病房。
外科大楼的大厅,这会儿聚了很多人,并不少见,是医闹。
闹事的男人叫宁建武,是个街头混混,他的弟弟宁建文上个月在天北做了开胸手术,手术没有大问题之后便回了家中休养,上个礼拜,宁建文突然心脏衰竭而亡。
宁建武一口就咬定是医疗事故,已经带人来外科闹了几次,要求医院赔偿,甚至在医院外拉横幅、烧纸钱。
一伙人,二十几个,都是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手里都拿着棍子,来势汹汹的样子,宁建武打头,手里拿着棍子,重重敲在咨询台上,骂骂咧咧地冲着护士喊:“把梁致远给我交出来,今天不给我死去的弟弟一个交代,我就砸了这里。”
话落,一棍子下去,咣咣铛铛的一阵响,医用托盘与医护用品掉了一地,咨询台的两个护士被吓得脸色发白。
一旁的两个男医生试图上前制止。
一个声音徐徐响起:“让他砸。”
宁建武扭头,朝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见了人,他扯着嗓门喊:“你谁呀!”
时瑾走近了,道:“心外科主任医师,时瑾。”
宁建武打量了一番,是个过分漂亮的男医生,根本没放在眼里:“你给老子闪一边去,我找梁致远,让他给我弟弟偿命,那龟孙子要是不出来,让你们院长出来,不赔人就赔钱,没什么好说的。”说完,对着身后的一帮混混兄弟吆喝,“都给老子砸!”
那帮子小混混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就听见那个漂亮男人开口了,不疾不徐,淡然自若地吩咐身后的男人:“把损坏的东西都记下来。”
宁建武动作一顿,他身后那群帮手也都愣了,一头雾水,你看我我看你。
时瑾稍稍抬了抬眸子,语速缓缓:“医院已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你砸的这些东西,开庭之后都会被列入赔偿清单内。”侧了侧身,时瑾指了一个方向,“你的左手边,往里数第三间,里面那台仪器价值三百四十万,你若还不痛快,可以去砸那个。”
宁建武顿时瞠目结舌:“你!”他恼羞成怒,破口就骂,“你。他。妈是哪根葱!”
“我刚刚说了,”时瑾一字不差地重复,无波无澜的语调,“心外科主任医师,时瑾。”
什么医师?时什么?
宁建武管不了那么多,掂了掂手里的棍子,嚣张跋扈地喊:“不想死就滚开,不然老子先弄你!”
宁建武高抬手,棍子已经举过了头顶,凶神恶煞。
不见时瑾退一步,他闲庭信步般,往前走着。
身后肖逸急忙喊道:“时医生。”
时瑾回首,言简意赅:“你们退后。”
肖逸对时瑾言听计从惯了,本能就服从,眼睁睁看着时瑾越走越近。
宁建武本就只是打算虚张声势地闹一闹,拿到了钱就了事,不想有人这样步步紧逼,他急了,扔了棍子,从口袋里摸了一把瑞士军刀出来,拔出刀鞘,刀尖指着前面的人:“你再往前一步,老子捅死你。”
他紧紧握着刀,整条手臂上都是纹身,上面的青筋隐隐暴起。
对方目光仍波澜不惊,又往前了一步。
宁建武咬咬牙,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握着刀就扑过去。
“时医生!”
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时瑾不避不闪,只是稍稍侧了一个角度,抬手,一个巧力,绕到了宁建武的手腕。
宁建武见状就反扑。
时瑾突然收力,擒住他拿刀的手。不见任何动作,就听宁建武惨叫一声,手一抽搐,军刀就掉在了地上,他立马抬左手,握拳朝时瑾挥过去。
就是这时,时瑾突然松手,用力一劈。
宁建武整只右手臂都麻了,隐约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他反应迟顿了一下,左手便又被擒住了,他欲挣脱,却发现动不了,右手抬都抬不起来,后知后觉地发麻,火辣辣地疼。
时瑾这才不疾不徐地从医用推车上拿了一根输液管,将宁建武的双手捆在背后,他右手被扯到,直痛得大叫。
时瑾回头:“你们还要继续?”
那帮子撑场面的小混混都愣在那里,看着眼前漂亮的男人松了手,走到推车旁,用消毒水在洗手。
再看看他们老大,被绑着手,坐在地上痛叫,二十几个兄弟硬是没一个吭声的,他们这是遇见真正的练家子了,硬碰硬是找抽。
时瑾洗完了手,用医用的绷带擦了擦手上的消毒水,抬头说了句:“送警局。”
大厅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时医生居然会打架?!而且动作还那么赏心悦目?!
果然,美的人做什么都是美的。
两个男医生赶紧把五花大绑的宁建武拽起来,他哪里甘心,龇着牙放狠话:“梁致远,你给老子小心一点,不赔钱,你老婆孩子都别想好过。”
有本事向时医生撂话啊!
欺软怕硬的货!
不过,梁医生确实是个软性子,他胆小怕事在外科都是出了名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被宁建武盯上了。
等大厅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梁医生才从楼梯口过来,感激涕零地说:“谢谢你,时医生。”
梁医生脸色到现在都是白的,脑子里就回荡着那一句‘你老婆孩子都别想好过’。
时瑾没有多说,只提醒了一句:“别分心,下午还有手术。”
梁医生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人群散开,时瑾走向走廊的拐口,停下,对面前的人说:“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姜九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站那许久了,弯了弯眸子,说:“我怕要大干一场,特地来帮你打架。”
时瑾失笑:“若我真和别人打起来,你要躲得远远的才行。”
姜九笙不赞同,表明:“我不给你拖后腿。”她的身手虽然比不上时瑾,但也绝对不差。
时瑾牵着她回病房:“那我也会分心。”
她笑着应了他,没有否决。
下午,时瑾有一台心脏肿瘤的手术,辅助医师就是梁致远梁医生。
手术进行已经过半了,梁医生始终不在状态。
时瑾抬手,道:“电切刀。”
梁医生没有及时反应。
时瑾提了提嗓音,再重复了一遍:“电切刀。”
“哦。”
梁医生递上了电切刀。
因为时瑾手术时,动作速度太快,一般的护士跟不上他的节奏,是以,大型手术时,辅助都是外科医生。
手术室里很安静,只有时瑾的声音。
“止血钳。”
“手术剪。”
梁医生右手拿了止血钳,便用左手去拿手术剪,一不留神,递送时脱了手。
时瑾徒手接了,剪刀口刚好落在掌心。
梁医生蓦然回神,神经立马紧绷:“对不起,时医生我——”
时瑾打断他:“你出去,换崔医生进来。”
梁医生又说了两声抱歉,出了手术。
手术台上,最忌医生带着情绪进来,梁医生定是因为上午医闹的事,心还悬着,完全跟不上手术进程。
崔医生进了手术室,手术继续。
负责麻醉的乔医生突然惊叫了一声:“时、时医生,”她惊恐地瞪大了眼,“手套……手套被划破了。”
时瑾低头,看着掌心,沾了血的塑胶手套被割破了一道口子,他张了张手,有很轻微的疼痛感。
是刚才梁医生掉的手术剪,划破了他的手,在医学上,定义为职业暴露。
手术台上的几位医生和护士,全部变了脸色,医护人员都知道,职业暴露的风险有多大,唯独时瑾他神色无常,放下了手里的手术剪,转身对崔医生道:“只剩房间隔缝合,剩下的你来。”
手术的重要步骤基本已经完成了,又是特殊情况,换人主刀也无妨。
崔医生会意:“知道了。”
时瑾转身出了手术室。
只是,手术台上的气氛更加紧绷了。
乔医生仍心有余悸:“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病人术前检查都做过了。”崔医生低头专心手术,“都打起精神来。”
手术继续,半个小时后,关胸,手术成功。
可到底还是出事了。
黄昏时分,肖逸一路跑回心外科,他脸都白了,喘着粗气,气喘吁吁地说:“时医生,出事了。”
“什么事?”时瑾没有抬头,低头在写什么。
“今天下午的那位患者,有可能是HIV携带者。”
笔尖一顿,墨水晕开了,时瑾眼眸骤然沉下。
晚上九点,姜九笙才等来时瑾,若是以往,他六点后便会来病房陪她。
“怎么这么晚?”她问。
时瑾走过去:“有紧急病人。”
他还穿着医生白袍,里面是手术的无菌衣,还没有换回便衣,姜九笙大概明白了:“是还要过去吗?”
她没见过时瑾值夜班,还以为他不需要,毕竟,除了紧急的大手术,时瑾的手术安排都在白天,大多是预约,所以上班下班规律得不像个医生。
时瑾点头:“嗯。”他摸了摸她的头,“笙笙你先睡,不用等我。”
姜九笙说好。
他扶着她,躺下。
她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想亲亲他,抬头凑过去。
时瑾偏开头,躲开了。
姜九笙微怔,皱着眉间:“怎么了?”他居然不让她亲,不开心!
时瑾笑了笑,说:“我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身上脏,有血腥气。”
她大方地说:“我不介意。”
时瑾亲了亲她额头,轻哄:“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姜九笙闭上了眼,不闹他了。
夜里十一点,医院静下来,值班医生整点交接班,这个点,外科楼才闲下来。
外科办公室的走廊口,两个穿着医生袍的女医生站着在说话,声音压的很小,高个子的是麻醉科的乔医生,矮个子的是心胸外科来接班的实习医生小许。
“怎么会这样,患者不是做过术前检查吗?”小许听完心也跟着悬起来了。
乔医生神色凝重:“还在HIV窗口期,术前检查也确诊不了。”说起来乔医生就来气,“那个病人实在太可恶了,我们医护人员拼尽全力救他,他倒好,这么大的开胸手术居然还隐瞒自己的病情。还有梁医生也是,在手术台上居然还分心。”
梁医生下午就被降职处理了,现在观察期,估计近三年都别想再碰手术刀了。
小许急着问:“那时医生怎么办?”
“已经做了阻断治疗,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医院暂停了他所有的手术安排,现在整个心外科都乱套了,时医生的病人都是重症心胸患者,科室其他医生一时也接不过去,院长都急疯了,先不说病人,要是时医生真被感染了,我们医院都要麻烦了。”
时瑾在医学界的声望极高,而且这次职业暴露完全是辅助医师的失误,出了这样的事,别说病人,医生都不敢来天北。
小许听得急火攻心:“妈的,我都想把那个携带者打一顿了!”
“不是携带者,是可能携带者。”乔医生又说,“他已经被隔离了,高危性行为后到现在已经过了第五周了,窗口期差不多过了,下周就可以确认检测结果,若是HIV检测呈阳性,估计医院一帮护士都要拿刀去捅他。”
这种没有公德心的人,留着估计也是祸害社会,一般人便也罢了,若真是个HIV携带者,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那个患者被确诊为HIV携带者,到时我们时医生怎么办?”
乔医生想了想:“感染的几率还是很小的,而且及时做了阻断治疗,应该不至于。”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时医生的女朋友都还在医院呢,要是知道了——”
乔医生立马打断小许:“你可得把嘴捂严实了,这件事不仅院长下了禁令,时医生也特地打过招呼了,一定不能让她女朋友知道。”
真不巧,已经知道了。
姜九笙在走廊站了许久,去天台抽了一根烟,然后去了心外科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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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HIV艾滋病的信息,都是顾总裁临时了解的,若有bug,请指出。
为了写个言情,我已经精通各种医学知识了,快夸我!
正文 122:就是要亲,HIV都要亲
姜九笙在走廊站了许久,去天台抽了一根烟,然后去了心外科的办公室。
敲门声响了三下。
时瑾说:“进来。”声音微懒,带了倦怠。
姜九笙推门进去。
时瑾愣了一下,才猛地起身:“笙笙。”他皱着眉,“怎么还没睡?”
姜九笙说:“睡不着。”
没有推输液架,显然是她拔了针头。
时瑾牵着她,让她坐下,弯着腰,俯身看她:“怎么了?”
她站起来,抱住他的腰,踮起脚要吻他。
时瑾倾身往后。
姜九笙仰头,眼里有清光,微微带了水汽:“时瑾,你别躲。”
时瑾眸色沉了沉:“知道了?”
她点头:“嗯。”
没有说什么,她搂住时瑾的脖子,继续凑上去亲他。
“笙笙,”时瑾扶着她的腰,往后退,眉头紧皱着,“不要胡来。”
姜九笙只是笑,逆光的眸子很亮,像缀了泪,盈盈发着光:“时医生,你是不是忘了HIV的传染途径了?”语气像有些执拗似的,她说,“接吻又不会。”
时瑾托着她的腰,让她往后退了几步:“没忘,而且也知道,我被感染的概率很小,窗口期二次传播的概率更小,甚至基本为零,我是医生,这些我都比你清楚。”停顿了一下,时瑾看着她,目光灼灼,“可是,笙笙,我是你男朋友,这种事,一旦涉及到自己,一旦关系到你,我根本顾不上医学概率。”
他曾经以为,也一直都以为,若是有一天他得死,他一定要抱着他的笙笙一起死,然后埋在一起,骨头都要融在一起,这样极端又不可理喻的想法,根深蒂固地藏在他心里很久,从来没有动摇过。
可今天下午,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推翻了他之前所有固守的念头。
如果他得死,那么笙笙一定要留下,就算守着他的墓哭一辈子,都不要去坟里陪他,他甚至都想好了,安排好她余生所有的事情,等她百年之后,再把她葬进自己的坟头里。
还是很疯狂,极端,却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死不死都不知道,就已经开始安排他与她的身后事,疯了一样。
她没有再凑过去了,站在时瑾两步远的地方,赌气似的说:“手总可以给我牵吧。”
时瑾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了她。
姜九笙握住他的手,然后二话不说,拉过去低头就咬了一口。
猝不及防,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时瑾大喊:“笙笙!”
他想也不想,用力推开她。
她却死死不松开牙,直到把他手臂咬出血为止,然后放开,舔了舔唇上的血,仰头看着时瑾,说:“现在好了,可以吻我了吗?”
这么不管不顾,简直是玩命!
时瑾沉着脸,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漱口。”
姜九笙没接,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笙笙——”
她打断:“时瑾,我不相信低概率事件。”她语气很平静,没有一点惊慌失措,像预设了千遍,磨砺出来的坚定,“就算真让我中了彩票也没关系,我并非父母亲生,也没有什么剪不断的牵牵扯扯,我就一个人,无牵无挂,以后都要跟着你的。”
时瑾握着水杯的手,在颤栗。
这样的姜九笙,怎能不心折,她啊,若是认定了什么,命都能掏出来。
时瑾走过去,抬手,落在她脸颊,轻轻地摩挲:“笙笙,我以前怕你不够喜欢我,现在,”又走近一步,“却怕你太喜欢我。”
说完,他低头,吻了她,她唇齿间有血腥,是他的血。
时瑾抱着她的腰,把她放在办公桌上,扣着她,用力深吻,将她的呼吸,她口中的津液,她的喘息声,全部吞入腹中。
恨不得把她吃进身体里,骨肉都融在一起才好,也就不用这么心惊胆战,这么患得患失。
他甚至想,兴许该去选好他与她的坟头了,以后是一定要埋在一起的,一处就好,不用很大的地方,把骨灰烧在一起。
他放开她,抱在怀里,啄了啄她殷红的唇角:“笙笙。”
“嗯?”
时瑾突然低声问她:“是不是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要我?”
姜九笙没说话。
他捧着她的脸,目光相对,不确定地喊:“笙笙。”
她说,语气很认真:“不能随口一说,所以刚才我是在慎重考虑。”
然后她了点头。
真的是慎重考虑之后,她确定,至少这一刻确定,她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好。
时瑾没说什么,抱着她亲吻,耳鬓厮磨,从她额头往下,一处一处地亲,她也听话得不得了,软绵绵地窝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任他予取予求。
亲昵了许久,时瑾才抱她下来,从抽屉里拿了一个药瓶,倒了一粒喂给她。
姜九笙问:“是什么?”
“阻断药。”
她乖乖吃了:“时瑾,你明天是不是不用上班?”
时瑾把水兑成温水,喂给她:“嗯,在结果出来之前都要休假。”
姜九笙说:“那我明天出院吧。”她洗胃过后早便没事了,点滴从今天就换成了营养液,随时可以出院。又说,“你来帮我搬东西。”
时瑾没反应过来:“搬什么东西?”
她说:“行李啊。”
他们之前就说好了,要搬到一起去住。
时瑾懂了,笑了笑,说:“你住主卧,我睡客房。”
姜九笙说好,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估计,要他吻她都得缠着他来。
这天晚上,时瑾还是给她陪床了。
次日,姜九笙出院,莫冰来接她,说起了柳絮,说她踩了狗屎运才签去了sj’s,姜九笙只是笑笑,事不关己的态度。
莫冰便不提她,只是趁时瑾去开车的时候,对姜九笙说:“笙笙,你已经很久没有出镜了。”
姜九笙看她,所以?
莫冰哭笑不得:“你是个艺人,太长时间不刷脸,粉丝会忘了你的。”
姜九笙明白了:“哦。”
莫冰:“……”
没了?
完全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姜九笙是莫冰见过最佛系的艺人,没有之一。
莫冰这个经纪人就不能再佛系了:“你刚出院,这几天不会给你接通告,不过有个平台直播我替你应下了。”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就在今天晚上。”
姜九笙没有意见:“直播的话,我要做什么?”
“聊聊天,唱唱歌之类的,再不济,”莫冰笑,“你就露个脸好了。”
姜九笙大概明白了:“晚上几点?”
“八点半,到时我直接把直播链接给你发过去。”
“好。”
莫冰把姜九笙送上车后,就自己回去了,让他们小两口独处。
“要不要去接博美?”姜九笙问时瑾。
时瑾把车倒出停车位,应了一句:“它的腿还没好,让它住宠物医院。”
姜九笙也有点担心博美的伤,同意了:“那先去宠物医院,我去看看它。”
难得,时瑾欣然答应。
很巧,他们在宠物医院碰到了姜九笙的恩师谢暮舟。
姜九笙与谢暮舟很亲近,甚至将时瑾扔在后面,小跑上前:“老师。”
谢暮舟穿着中山装,双手交在后背,笑得眼纹一条一条,是个可爱的老头:“笙笙啊。”
师徒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也没主题,有的没的。
姜九笙这才想起来时瑾,拉着他向谢暮舟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时瑾。”
谢暮舟端着目光,把时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口吻很长辈:“听荡荡说了,是医生是吧。”
姜九笙浅笑:“嗯,是外科医生。”
时瑾沉吟了片刻,不卑不亢,礼貌问候:“谢老师。”他自然是随着他家笙笙的辈分。
谢暮舟摆摆手,笑得一脸慈祥:“叫什么老师,叫谢大师吧。”抢了他老谢家的人,碍眼,着实碍眼。
时瑾:“……”
他不再说话了,姜九笙把话题接过去:“汤圆怎么了?”
谢暮舟恨铁不成钢:“趁我不注意,偷吃了冰激凌。”
原来是汤圆公主腹泻了,谢暮舟带它来看病,然后,便偶遇了还在宠物医院养伤的姜博美。
这下好了,汤圆扒着笼子死活不肯走,泫然欲泣地看着它的狗子哥哥。
谢暮舟喊:“汤圆,我们回去。”
汤圆没听到似的,没反应。
“汤圆。”
还没反应。
谢暮舟提气:“汤圆!”
汤圆鸟都不鸟,一双眼珠子钉在博美身上。
谢暮舟火了,直接拽着汤圆的狗绳子,拖着它走,它不肯走,就抓着笼子,嗷嗷叫唤,那叫声,悲怆中带了凄凉,凄凉中带了不舍,不舍中带着愤恨,就跟生离死别似的。
谢暮舟大师:“……”哎哟喂,这讨债的!
汤圆长得膀大腰圆的,是怎么拖也拖不动,姜九笙便说:“老师,不然让汤圆也住几天院。”
汤圆:“嗷呜!”
谢暮舟大师叹气:嫁出去的狗子泼出去的水!
最后,谢暮舟只好让宠物医院的护工专门把姜博美旁边的笼子空出来,汤圆欢欢喜喜地住进去了,对着它的狗子哥哥汪汪直叫。
从头到尾,隔壁的博美犬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姜博美忙着伤心呢,妈妈不接它回家,狗子也有脾气的。
回公寓时突然下起了雨,九里提大道口有交警在查车。
时瑾停了车,帮姜九笙把围巾帽子遮好,这才将车窗摇下。
车窗外的交警穿着制服、雨衣,警帽戴得随意,雨水顺着轮廓淌下,是一张立体俊郎的脸,笑起来带了几分匪气,一身警服正气,却没有丝毫违和。
“真巧啊,时医生。”
时瑾微微颔首:“霍队长。”
霍一宁笑了笑,敬了个礼,然后公事公办,查了证件,又做了酒精测试后,便放行通过。
姜九笙问时瑾:“你们很熟?”她与霍一宁有过一面之缘,也是在警局。
时瑾边打方向盘,边说:“不熟,只在警局见过几次。”
车掉了个方向,后视镜里刚好能看见大道口,霍一宁正在查车,是一辆宾利,似乎是车主不配合,他手里拿了警棍,敲了敲车顶:“出不出来?”
宾利的车主依旧不配合,穿着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样子,
霍一宁直接把手从车窗伸进去,把人从驾驶座上往外拽。
宾利车主当即恼羞成怒了:“你松手!”推搡了两下,可对方纹丝不动,他恶狠狠地放话,“你再动手动脚老子去警局投诉你!”
霍一宁扯嘴笑了笑:“投诉可以,等做了酒精测试,我用警车载你去警局投诉。”
宾利车主彻底没招了,没见过这么狂的交警,不看车牌,不看车价,逮谁是谁。
姜九笙收回目光,随口夸了一句:“霍队长,很帅。”真的,那擒拿的动作行云流水,特别帅。
时瑾微沉了声:“笙笙。”
姜九笙看向他,侧脸轮廓紧绷。
他说,语气很严肃:“不要夸别的男人。”
“……哦。”
又吃醋了。
时瑾踩了油门,银色的沃尔沃飞驰远去。
雨越下越大,九里提的大道口拦截了数十辆机动车,逐一排查。
“霍队,”交警小侯小跑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雨声太大,他扯开嗓门大声说,“有个车主不配合,说只让你测。”
霍一宁问:“哪辆车?”
小侯指着左后方:“那辆红色的法拉利。”
霍一宁拿了警棍过去了。
小侯很是佩服啊,不愧是干刑侦的,那气贯长虹的阵势!怪不得外号疯狗,就没霍队不敢扣的人,管你是开法拉利还是奔驰,管你爸是书记还是市委。
一旁的小王看了一眼法拉利,问小侯:“是女车主吧?”
小侯诧异:“你怎么知道?”
小王掰手指算了算:“这个月第十四个。”
“第十四个什么?”小侯很懵逼,很单纯。
“想泡我们霍队。”
“……”
难怪最近九里提多了不少香车美女。
小王又补充:“而且开的车一个比一个贵。”
“……”厉害了我的队长!
那边,红色法拉利的车主连车窗都还没摇下来,车牌号四个二。
好家伙!
霍一宁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里面的人把车玻璃摇下来,是一张裹得严严实实的脸,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特别清澈的眼神。
“驾驶证和行车证拿出来。”霍一宁直入主题。
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来,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小脸:“你叫什么名字呀?”
真是过分精致的一张脸。
霍一宁面不改色,重复:“驾驶证和行车证。”
车里的女人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怕被人发现似的,掩着嘴说:“你说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就给。”
分明像只不谙世事的小鹿,偏偏耍上无赖了。
他俯身,指了指执勤警服上的姓名牌,念:“霍一宁。”
车里的女人像是有点近视,扒在车窗上,眯着眼睛看了好几眼,然后才把驾驶证、行车证递过去。
霍一宁接过去。
景瑟。
名字……嗯,有点耳熟。
霍一宁把驾驶证、行车证还回去,继续:“交强险。”
景瑟眨巴眼,清澈的圆眸骨碌碌的,她把头往窗外钻,雨水潮了眼睛,又问:“你都在这一带执勤吗?”
霍一宁置若罔闻,重复:“交强险。”
她盯着他,表情有点呆,像在等他的答案。
霍一宁有点烦躁,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是。”
景瑟就把交强险的单子递上了。
最后是查酒驾。
霍一宁拿出酒精检测器:“吹一口气。”
她拧着秀气的眉头,有些怯意,又很勇敢地问:“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他面无表情了:“吹气。”
可能有点过了,景瑟乖乖吹了一口气。
数据显示正常,霍一宁抬手,做了放行的手势。
她还扒着窗,又懵又萌地再一次问:“真的不能给号码吗?”好遗憾啊,她说,“那好吧,我下次再来。”
“……”
霍一宁抬了抬下巴:“可以过去了。”
“哦。”景瑟把车窗关上了,还没到三秒,又摇下来了,“警察哥哥,你打游戏吗?”
霍一宁没回。
“我游戏id是四海八荒第一大仙女,我王者,要一起开黑吗?”
他嘴角隐隐抽动:“我不打游戏。”
“哦。”景瑟有点失望,不过没关系,“警察哥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然后,红色的法拉利发动了,速度很慢,像乌龟在爬。
霍一宁看着车牌上的四个二,失笑。
这时,小王跑过来,踮着脚张望已经开远了的法拉利,问:“队长,漂亮吗漂亮吗?”
“什么?”
小王好激动的:“我景瑟女神啊!”
霍一宁眯了眯眼。
“队长,”小王有点不可思议啊,“你不会不认识她吧?”
对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需要认识?”
国民女神景瑟大仙女啊!算了,队长只知道查案,只记得江北的在逃重刑犯长什么样。
算了,小王继续关心他的女神:“队长,你还没告诉我我女神真人漂亮吗?”
霍一宁一脚踢过去:“赶紧查勤!”
小王灰溜溜查车去了。
漂亮,真他妈漂亮!这是霍一宁第一眼看见那张脸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下了一整天的雨,空气湿度很高,水汽氤氲,湿漉漉的。
姜九笙东西不多,时瑾只搬了不到半个小时,也就短短半个小时,时瑾的屋子里多了很多她的东西,她的抱枕、杯子、拖鞋和牙刷,原本黑灰白的单调色里,多了许多她喜欢的清新暖色。
虽然有些陌生,不过,她喜欢这种感觉。
时瑾空出了大半个衣帽间给她用,在里面给她整理,不让她动手,她便只好搬了凳子坐在一旁看他。
“都搬过来了吗?”
时瑾点头。
姜九笙看了看,嗯,一件露胳膊露腿的都没有,她也没拆穿他,把手里自己喝了一半的水杯递给了时瑾:“累不累?”
时瑾摇了摇头,把杯子接过去:“我去做饭。”
“我们点外卖吧。”她不想累着时瑾。
时瑾牵着她出了衣帽间:“你洗胃没多久,忌口的东西多,外面的食物我不放心。”
“那我帮你。”
时瑾由着她,让她在厨房洗蔬菜。
她刚开水,时瑾就嘱咐:“笙笙,不要用凉水,用温水洗。”
嗯,她照做了。
菜洗完后:“然后呢,我做什么?”姜九笙去拿案板上的刀,“切菜吗?”
她才刚碰到刀柄,时瑾便按住了她的手。
“刀很锋利,我怕你切到手。”他牵着她走出厨房,让她站在门口,哄,“乖,你就在这站着。”
“……”
姜九笙一直觉得自己是抗摔耐打的,不过,似乎他家时医生的想法不一样。
罢了,她就不进去让他分心了。
关于HIV,两人默契地没有提一句,纵使再担惊受怕,也没有溢于言表,姜九笙知道,时瑾此刻一定在煎熬,在做千千万万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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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3:姜九笙直播撒狗粮
关于HIV,两人默契地没有提一句,纵使再担惊受怕,也没有溢于言表,姜九笙知道,时瑾此刻一定在煎熬,在做千千万万的打算。
“时瑾,”姜九笙故意找了话题,“上次你弟弟给了两张电竞的门票,要去看吗?”
时瑾拿了围裙过来,递给她:“你想不想去?
姜九笙想了想,点头:“那去吧。”
“嗯。”
他张开手,要她给他系围裙,她踮脚,给他穿好,顺便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因为姜九笙的胃还没完全恢复,晚饭很清淡,流食粥类为主,时瑾厨艺很好,便是普普通通的蔬菜粥,味道也很好,只是他不让她多吃,说她还没好,不能一次吃太多。
饭后,她占用了时瑾的书房,八点半,准时直播,那时,时瑾还在刷碗。
姜九笙没有直播过,摆弄了很久的镜头,又摸索了一番,才弄明白怎么操作。
她坐在电脑桌前,对着屏幕:“大家好,我是姜九笙。”
一贯简单的开场白。
没开美颜,没化妆,穿了件家居的卫衣,怕是放眼整个娱乐圈,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胆大的了。
底子好,可以任性。
直播间里,弹幕刷了满屏的‘笙爷万岁’,以示问候,观看人数瞬时变化,眨眼时间内就破了百万,留言礼物把整个屏幕都堆满了。
天涯过客:送出【抱抱】?1
唯爱笙爷:送出【爱心】?5
夏天不减肥:送出【跑车】?1
我叫张小妞:送出【鲜花】?10
武林盟主周土波:送出【游艇】?52
莫冰:送出【游艇】?52
苏倾:送出【游艇】?52
徐青久:送出【游艇】?52
厉冉冉:送出【游艇】?52
厉冉冉的男人:送出【游艇】?52
礼物队形很整齐,可最后那个马甲什么鬼!直播间都老铁们立马弹幕走起来。
【老铁】:“厉冉冉,你别皮,快把靳方林手机还他。”
【厉冉冉的男人】:“是本人。”
【老铁】:“靳大,快把你老婆抓回去。”
【厉冉冉的男人】:“好吧,不是本人,靳方林在洗衣服。”
【老铁】:“冉冉,你真可爱,老子想娶你。”
【厉冉冉的男人】:“把电话地址留下。”
【老铁】:“……”
【厉冉冉的男人】:“我是靳方林本人。”
【老铁】:“……”
顿时观看直播的网友们刷了满屏的‘66666666’,弹幕飞起来。
“陈独秀,请你坐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小两口是不是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游艇。”
“晚上组团去偷厉冉冉,各组请准备,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你们就顾着自己开心,不用管单身狗的死活。”
“一脸懵逼,二脸懵逼,十脸懵逼,百脸懵逼,万脸懵逼,几何懵逼,方程式懵逼。”
“……”
这时,屏幕上炸出一堆游艇图标。
宇文冲锋:送出【游艇】?100
谢荡:送出【游艇】?100
这队形,不是时刻守在屏幕前,不可能有这么整齐,直播间的观众朋友被游艇炸得眼花缭乱了,弹幕刷上天去,
“卧槽!土豪哥哥,包养我,我萝莉音。”
“我御姐音。”
“我正太音。”
“我女王音。”
“我玉观音。”
“……”
屏幕上游艇的图标才刚消,又炸出来一串。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送出【游艇】?52
众观众:“……”
土豪的世界,吾等凡人只能目瞪口呆。
这时,姜九笙开口了:“别刷礼物了,平台会分一半去。”
刚说完,游艇图标又刷屏了。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送出【游艇】?52
有钱任性!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没事,赚钱就是为了给老公花。”
卧了个槽,狂上天啊。
此处应该有弹幕。
“地下情人那个,你马甲掉了,我刚从你直播间出来。”
“直播间名字:本宝有毒。不谢,叫我张雷锋。”
“墨宝宝,我刚才在你直播间给你刷了十辆游艇,你转个身就送你老公了。”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快来继承我的寒假作业。”
“腰间盘兄弟,请坐下,你已经很突出了。”
“本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是个王者。”
“……”
屏幕太多,姜九笙看不过来,干脆拿了吉他,对着镜头问:“你们想听什么歌?”
又是密密麻麻的一大波弹幕飘过。
“《烟》”
“《烟》”
“老公,你随意。”
“我能说我是来看我老公的男朋友吗?”
“我也是,笙嫂快出来!”
“难道只有我的关注点在书架上吗?”
“前面的兄dei,还有我!”
“外文专业的有谁?急求书名!”
“MooreClinicallyOrientedAnatomy:穆尔临床导向解剖学。”
“解剖学呀。”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姜九笙直播的地方是时瑾的书房,镜头正对着她身后的原木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摆放了许多英文书籍,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私人物品。
一首歌唱完,姜九笙挑着回答网友的问题。
“身体已经好了。”
她语速很慢,声音总是懒懒的:“喜欢吃芒果和黄桃。”
“不太能吃辣,但是很喜欢吃辣。”
“想看我抽烟?”姜九笙笑了笑,很浅,有些慵懒,她说,“直播不能抽烟的,而且最近在戒烟。”
她抱着吉他,往后靠了靠,卫衣的衣领稍稍下滑,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说:“你们不要学我,吸烟有害健康。”
分明连妆都没化,可姜九笙一笑,微微眯着桃花眼的样子,迷人得要命。屏幕刷了满满大写加粗的‘帅’。
姜九笙又挑了几条弹幕来回答。
“下一场演唱会预计是在云城。”
“卫衣的牌子?”她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要问莫冰,她给我买的。”
这时,有一条弹幕问:如果宇文和谢荡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
姜九笙抿唇笑了笑:“当然是让谢荡去救宇文。”她解释,“我们三个一起学的游泳,只有宇文没学会,他学不会憋气。”
宇文冲锋:送出【地雷】?100
宇文冲锋:送出【地雷】?100
谢荡:送出【掌声】?100
谢荡:送出【掌声】?100
然后,满屏都是哈哈哈。
这下,全网都知道宇文大老板不会憋气了。
回答了十几分钟的问题,不过,自始至终姜九笙都闭口不谈‘笙嫂’,笙粉们也是很绝望呐。
就是在这时候——
直播间里,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笙笙。”
直播间千万观众竖起了耳朵,没错,是男人,声音很好听的男人!
嗓音温柔,低沉磁性,语速徐徐,又说了一句:“我给你温了牛奶。”
然后,一只手入境了,白皙剔透,骨节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是淡淡莹润的白色,端着一杯牛奶,细看,指腹淡粉。
画面定格,像一幅画,那只手就是精雕细琢的杰作。
姜九笙猛然回头,愣了几秒,说:“我在开直播。”
然后,直播间里没了声音,那只手的主人避开了镜头,紧随着,姜九笙起身,暂时离开了位子,直播镜头里只剩了实木的书架,以及一本本医学外文著作。
小伙伴惊呆了,赶紧的,弹幕护体!
“卧槽,惊现一只笙嫂!闪瞎了我的卡姿兰大眼睛。”
“宠溺音。”
“我耳朵要怀孕了。”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手!手!”
“完了,我好像得了一种叫手控的病了。”
“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手!抗议!”
“已截图。”
“经鉴定,确定那只手不是谢荡。”
“不是宇文。”
“不是徐青久。”
“不是苏倾。”
“不是沈尽。”
“……”
弹幕一刻都没有消停,服务器都被刷得卡壳了。足足一分四十九秒后,姜九笙才回来,看了一眼满满一屏幕的弹幕。
她从容不迫地抱起了吉他:“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笙粉:“……”
看着这么一群嗷嗷待哺等着吃狗粮的粉丝,一口都不给喂,良心不会痛吗?
前奏起,姜九笙唱了一首很火辣的摇滚,一把吉他,其他什么伴奏都没有,近乎现场清唱,效果却依旧近乎完美。
这时,突然满屏都是游艇的图标,密密麻麻地炸开。
笙笙笙笙笙笙:送出【游艇】?520
笙笙笙笙笙笙:送出【游艇】?520
笙笙笙笙笙笙:送出【游艇】?520
“这是笙嫂?”
“笙嫂好。”
“笙嫂好。”
“笙嫂好。”
“……”
队形整整齐齐,刷了满屏的‘笙嫂好’,细心的观众都听出来了,这位马甲名‘笙笙笙笙笙笙笙笙’的网友刷520游艇的时候,姜九笙的调跑了一下,嘴角有笑,眼里有光。
谈家。
谈墨宝对着电脑屏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搞了半天,她这个野路子居然在正室面前嘚瑟了这么久。
最后,她爆了一个字:“艹!”
之后的半个小时,姜九笙连着唱了五首歌。
一小时的直播,硬是唱出了演唱会的架势,九点半,姜九笙准时关了直播,十分钟内,直播数据出来了,观看观众最高破三千万,虽然比不上那些当红流量花旦小生,但累计弹幕数量高得惊人,而且无论是单次直播个人礼物收入总额,还是单次直播可提现金额,都创造了直播平台的纪录。
姜九笙和她的神秘男友,毫无疑问地上了头条。
姜九笙唱了近半个小时的歌,时瑾给她做了冰糖雪梨水。
她坐在餐桌上喝了半碗,把碗里炖烂了的雪梨夹到时瑾的碟子里:“原来你就是那个笙笙笙笙笙笙啊。”
那个马甲名姜九笙在微博上看到很多次了,她一直都以为是狂热粉,不想居然是她家时医生,很难想象,她家这个谦谦君子竟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时瑾从善如流:“嗯,是我。”
“以后要是我再直播,不准去送礼。”白白让直播平台吞了一半。
“没关系,我有很多钱。”
“……”
姜九笙V:他是圈外人,是一位很优秀的医生。
附图是一张手的照片。
大概因为是姜九笙第一次在微博上公开,圈中好友都送上了祝福,粉丝反响很热烈,坚持不懈地把微博服务器刷到爆,只求笙嫂正脸照。
当然,别说正脸照,侧脸照姜九笙也没发一张。
雨一直下,已是深夜,床头灯昏昏沉沉,夜里静谧,听得见窗外滴滴答答。
不知是不是因为挪了窝,姜九笙辗转反侧了很久依旧没有入睡,她爬起来,摸到床头柜上的杯子,这才想起来,时瑾把她的安眠药都没收了。
她下床,披了件外套,出了房间。
客厅昏暗,阳台的灯却亮着,姜九笙没有开灯,走过去,看见时瑾背身站在落地窗前,穿着灰黑色的睡衣,指间夹了一根烟,他大口大口地抽,地上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是她的女士香烟。
她开了灯,喊他:“时瑾。”
时瑾回头,怔了一下。
“我吵到你了?”他问,刚抽完烟的嗓音很沙哑。
姜九笙摇头,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抽走,皱着眉说:“别抽了。”
时瑾只是笑笑,把她外套的拉链拉好,说:“女士烟,没什么味儿。”
“你不是不抽烟吗?”时瑾很高,她踮着脚仰头,与他目光相对。
他便弯了弯腰,说:“心烦。”
姜九笙知道他在烦什么。
她抖了抖烟灰,把那根他抽了一半的女士烟往自己嘴里送。
时瑾抓着她的手,把烟抢过去:“今天已经抽过了。”然后蹲下,把烟捻灭了。
他每天都只让她抽一根,管得很严,尤其是洗胃之后,更不让她碰烟了。
她踮脚,在他下巴咬了一个印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时瑾轻笑,从背后抱住她,往怀里带了带,说:“我跟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说:“我不会上瘾。”
香烟里有尼古丁,抽多了哪能没有瘾。
姜九笙不解,回头看他。
时瑾低头,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以前在秦家的时候,什么都试过,可能身体里产生抗体了,戒断反应会比正常人弱,不容易上瘾。”他音色低哑,补充了一句,“除了你。”
他只对她有瘾。
“秦家每个孩子都那样吗?”姜九笙转过身来,看着时瑾的眼睛。
他摇头,说不是:“若是不争不抢,无碌无为,也能过得太平一点,可我不一样。”
她安静地看他,秋水剪瞳,眼里是时瑾的影子。
他说:“秦行八岁的时候就选中了我,我没得选。”
因为,他拿枪杀人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幸好,”她缩到他怀里,抱紧着,踮脚亲了亲被她咬在下巴上的牙印,“幸好你离开了秦家。”
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区别。
以前得活着,要不起道德与仁慈。
而现在,就只要她,什么都扔得起。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看窗外夜色,听风声呼啸,雨打窗台,淅淅沥沥。
姜九笙抱着他,抬头:“检测结果还要几天出来?”
“四天。”时瑾问她,“怕吗?”
姜九笙摇头,说不怕,可能因为他也在,并没有所以为的那么恐惧。
只是,他却说:“笙笙,我怕。”
怕一冢孤坟,葬了他不要紧,可她不行,她还要拿着木吉他淡看这个世界的起起落落,不该没于黄土白骨。
这四天,姜九笙哪也没去,同时瑾在家窝了四天,也没有做什么具体的事,就是跟他黏在一起。
第五天的早上九点,肖逸的电话准时打过来。
“时医生,检测结果出来了。”
时瑾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阴性还是阳性?”
肖逸的话很简短,只是几秒钟,时瑾听完就挂了电话。
姜九笙坐在餐桌的另一头,问了他一样的问题:“阴性还是阳性?”
时瑾没有开口,起身,走过去,弯腰扣住了她的腰,低头,含住她的唇,发了狠地吻她。
舌头缠着她的,恨不得吞噬下去,用力啃噬,然后把她的唇都咬破了,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时瑾暴烈的动作才缓下来,用舌尖舔她,把血腥都吞下去。
亲了许久,时瑾放开她,伏在她肩上,喘息声很重:“这几天都没敢用力亲你。”
姜九笙笑了。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我要补回来。”时瑾说,不是玩笑的语气,他有些执拗。
姜九笙点头,由着他闹。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在她唇上吮了会儿,移到了脖颈,开始只是轻轻地啄,到后来就有些失控了,用力啃咬。
姜九笙搂着他的脖子,往后躲:“别咬那里,会被看到。”
时瑾想了想,她是公众人物,便抬起了头,把她的衣领往下拉了拉,低头,埋在她胸口:“这里看不到。”
姜九笙:“……”
她被他亲得浑身都软了。
十二月一号,LOLs7全球总决赛。
离开赛还有半个小时,TJ的战队经理肖哥把战略最后重复了一遍,又做了一番心理疏导,最后目光落在秦明珠身上。
肖哥惊讶:“明神今天居然睡醒了!”
以往,就是更大的比赛,秦明珠也是要睡到开赛才醒的。
秦明珠懒洋洋睨了一眼,没理。
打野大飞在照镜子,凹着造型,来了句:“刚刚还眼皮打架呢,接了个电话就醒了。”
肖哥调侃:“不是交女朋友吧?”
秦明珠还是不理,一副‘不想跟你们玩’的表情。
辅助flash接了话:“如果国家给他发的话。”
怎么说?
肖哥没懂。
“每天除了打游戏就是睡觉,女朋友还能从天上掉下来?”flash的话才刚说完。
这不,天上掉下来了一个。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穿着粉色裹胸裙子的漂亮女人进来,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是这次比赛的主持人,唐绒。
“明神,能给我签个名吗?”唐绒似乎也觉得冒昧了,解释说,“我朋友是你的粉丝。”
电竞圈子里谁不知道唐绒喜欢明神少奶奶。
秦明珠抬抬眼皮,说:“我跟你朋友不熟。”
队友:“……”
拒绝之前,能不能想个像样的理由,怎么说唐绒也是电竞一枝花,少奶奶就不能高抬贵嘴?
唐绒尴尬地愣在那里。
别看大飞体重一百七,不过是个单纯的,好心地问:“要不我们给你签一个?”虽然比不上明少奶奶的,但总比没有好啊。
flash翻了个大白眼,还真以为唐大美人是来要签名的?不过,大飞也算给唐绒解了围。
“谢谢。”唐绒接了大飞的签名,又看了几眼窝在座位上秦明珠,这才出去。
肖哥看了看手表:“可以上场了。”
十二点,准时开赛。
今天有点不同以往,永远睡不醒明神今儿个似乎特别精神,一上场,一双眼便煜煜生辉,落在观众席,然后定在一处,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台下的女粉疯狂尖叫。
电竞圈的人气王不是浪得虚名的,高分贝的叫声差点没把大飞的耳膜震破了。
flash扭头看了大飞一眼:“队长刚才好像笑了。”
“嗯,好诡异哦。”
------题外话------
知道最让人伤心的是什么吗,不是我多更了一些字你们没夸我,而是还有人跳出来说我越收越贵,逼我每天瘦更是吗?一百字便宜,要不要我每天就更一百字。
再重申一遍,按字数收费,没有贵与便宜一说。
正文 124:热血沸腾与激情燃烧
“嗯,好诡异哦。”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各有心思。
第一轮,TJ站队对DOM战队,明神不知道被什么刺激了,打得特别猛,把对手按在地上疯狂摩擦,开启逮谁干谁模式。
别看明神平时总是睡不饱的样子,像只尊贵的小奶狗,可打起游戏来,整个国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那么凶猛残暴的。
前排视线最好的观众席里,坐了个过分漂亮的男人,牵着身边的女人,似乎心思不在赛场上,一直护着怀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他们左右的位子都被空下来了,可依旧抵不住慷慨激昂的观众推推搡搡。
忽然,铿锵有力的女声念道:“FirstBlood。”
TJ战队拿到第一滴血。
后排的男人激动地站起来,放在腿上的空矿泉水瓶子被甩了出去,正好砸在了前排人的肩上,男人立马躬身,连连说着抱歉。
对方摇头,说无碍。
然,她身边的男人抬了抬眸,冷冷一眼。
后排的男人汗毛都竖起来了,总觉得前排那个模样极其出众的男人眼神比明神的英雄都要杀气腾腾。
正是时瑾。
他把姜九笙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看得懂吗?”
姜九笙摇头:“不太懂。”她笑了笑,眼睛弯弯的,说,“像看奥运会,不太懂也不妨碍我对着我们的国旗呐喊。”
这大抵就是竞技的魅力,会被呐喊声激发出所有的荣誉感,以及——
——热血沸腾。
“勾过来,1技能,大招吸吸吸吸吸吸吸吸。”
姜九笙侧目,望过去,她的右手边,隔了一个座位,女孩举着应援牌,脸被裹着,露着的脑门上贴着秦明珠的Q版贴画,正在扯着嗓子,疯狂尖叫:“啊——啊——啊!”她好激动,拉着旁边的兄弟说,“我明神帅哭我了。”
旁边的兄dei一脸懵逼,这谁啊?
姜九笙失笑。
那姑娘突然扭头,挠挠头:“我吵到你们了吗?”
姜九笙摇摇头。
那姑娘还是把声音压小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特别精致,眼角的弧度稍稍翘起,有些呆萌。
姜九笙收回了目光,继续观看比赛。
赛事过半,TJ战队势如破竹,连胜了两场。第三场DOM战队ban掉了TJ明神的两个英雄。
姜九笙认真地在听解说,有许多她一知半解的游戏名词,听得有些吃力,忽然,左后方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姜九笙?”
浑厚的男声,带着不确定,在试探。
她没有回头,时瑾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男人迟疑着,身体往前倾,眼里跃跃欲试,全是兴奋:“你是姜九笙?”
左后方,是媒体团的席位,男人十有八九是记者。
姜九笙正思索着,左手边那个脑门上贴了秦明珠的女孩回了头:“你是记者吗?”
对方一脸莫名其妙,倒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能把我认错?”女孩把口罩拉下来,露出一张异常漂亮的小脸,“我是景瑟。”
那个记者彻底懵住。
还真是景瑟!
她背着手,生气了的样子:“我记住你了,你是哪家杂志社的?”双手负在后面,打手势,意思很明白——快撤。
后方记者的视线被转移了,时瑾护着姜九笙离席。
待出了观看区,时瑾问:“是认识的人?”
姜九笙摇头,也不明白为什么景瑟会帮忙掩护。
刚出了体育场,莫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姜九笙接起来:“莫冰。”
莫冰开门见山:“在哪?”
“方和体育馆。”
“你去那做什么?”
前面,时瑾放慢了速度,姜九笙回:“看电竞比赛。”
“……”
莫冰都不知道自家艺人居然还有这等爱好,说正事:“宇文收到消息,DINIR在找亚太区的形象代言人,我想帮你拿下来,时间紧迫,有个授权书要你签字,你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DINIR是一个国际珠宝品牌,创立于中世纪初,不管是影响力还是知名度,在时尚圈都举足轻重。
“好。”
姜九笙挂了电话,把定位发给了莫冰。
赛场上,TJ战队突然改变了战术,这战术……
解说都看不懂了。
辅助flash有点措手不及,手指迅速操作着键盘,飙了一句:“明珠,你疯了,太激进了!”
秦明珠盯着自己的屏幕,异常冷静,只说了四个字:“速战速决。”
队长都发话了,能怎么办?四个队员硬着头皮就是猛干!
TJ明神,果然,不是一般的残暴,打法极其凶猛,这一局,仅用了十分钟,高亢的女声念道——victory。
快!真TM快!
三局三胜,速战速决。对手DOM战队五名选手各个脸上的表情跟吃了翔似的。镜头切到TJ战队的明神,只见他扔下耳机,站了起来。
“大飞,采访你去。”撂了一句话,秦明珠转身就离场了。
四个队友都一脸懵逼。
史上最不爱说话的中单小荤难得憋了一句出来:“明神不是尿憋急了吧?”
flash撞了撞大飞的肩:“那坏了,他路痴,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厕所。”
秦明珠出了赛场区,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低头讲电话:“六哥,你们在哪?”
“六号门。”
六号门?
秦明珠抬头看路,有三条,他顿住了。
身后突然有人开口:“你好,”是个女人,上前来问路,“请问六号门怎么走?”
也是六号门。
秦明珠挂了电话,把运动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遮着半张脸,低着头:“跟着我走。”
身后的女人,衬衫西装裤,头发刚过肩,长相偏艳丽,身材凹凸有致,独独一双眼里,气场十足。
正是莫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说:“谢谢。”
走了约摸有五分钟。
拐来拐去,还是同样的走廊,莫冰提醒说:“这条路,我们刚才走过。”
前面的男人淡然自若:“你记错了。”
莫冰:“……”
约摸又是五分钟。
莫冰环顾了一下,绕到男人前面,指着墙:“我刚才在这留下了记号。”
秦明珠抬头:“这里地形很复杂,很难找。”
“……”
莫冰没说什么,这才看清了男人的样子,很年轻,染一头奶奶灰,皮肤白得不像话,眼睛惺忪,没睡醒似的。
又过了五分钟,七拐八拐,又到了那条走廊。
莫冰指了指墙上:“记号还在这里。”
秦明珠懊恼得不说话了。
看来遇见路痴了,从他一直左拐全部左拐往死里左拐的时候莫冰就瞧出来了,她主动建议:“我来带路吧。”
对方没有反对。
莫冰抬头,看了看四周,先找了个安全出口,沿着走过去,果然,有消防安全逃生图,看了十几秒图示,然后右拐了。
三分钟后。
莫冰停在一处玻璃门前:“这里应该就是六号门。”
对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鸭舌帽压得很低,他长得高,莫冰只能看见他的鼻梁以下,唇红齿白的,异常清秀。
她估摸着对方还是学生,入世不深,便建议了一句:“以后找不到路,可以看消防逃生的示意图,一般图都会贴在安全出口附近。”看对方神色怔忪,想必也找不到安全出口,又补充了一句,“沿着那种绿色的剪头应该就能找到安全出口,或者你找消防栓和灭火器。”
秦明珠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知道了。”
像个孩子,嗯,用当下流行的话叫小奶狗。
莫冰没说什么,率先转身,出了玻璃门,就看见等在门口的时瑾和姜九笙,这个门显然没什么人往来。莫冰走过去,喊:“时医生。”
时瑾回:“莫小姐。”
莫小姐无奈,都这么熟了,还一口一个‘小姐’。她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递给了姜九笙,又给了她一支笔。
姜九笙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了字。
莫冰好笑:“你怎么看都不看一下,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姜九笙把签好的文件递回给莫冰:“你敢卖,都不一定有人敢买。”
这是实话,莫冰在经纪人圈子里,是干练精明出了名的,姜九笙正当红,莫冰要敢卖了她,估计没人敢接手,谁知道是不是莫冰的诡计。
正事办完,莫冰正准备离开,看见身后来人,顿了一下脚。
秦明珠走过来,把鸭舌帽取下来:“六哥。”
时瑾点了点头,问:“赢了?”
秦明珠抿唇浅笑:“嗯。”眼里有期许,看着时瑾,“庆功宴家属可以去,你和六嫂来不来?”
时瑾看向姜九笙,等她的回答,
她点头了,不忍拂了秦明珠,他似乎很喜欢时瑾这个哥哥。
时瑾才点头。
莫冰与姜九笙走到一旁,那边秦明珠不知道和时瑾在说什么,笑着,左边的梨涡很深。莫冰问姜九笙:“都认识?”
“嗯,秦明珠,时瑾的弟弟。”
莫冰诧异:“秦家人?”
姜九笙点头:“秦家老九。”
莫冰有点怀疑了,秦家那种狼窝,先是养出了时瑾这样的贵族,现在还有个秦姓小奶狗,看着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不是说秦家的男孩子都握过枪吗?莫冰睇了一眼秦明珠,这么路痴找得到靶子方向吗?
她收了收好奇心:“我先走了。”
“嗯。”
TJ战队庆功宴选在了一家日料餐厅,地段不算繁华,可光看装修便知道,消费很高,大概是知道秦明珠不认路,包厢在一楼最显眼的地方。
秦明珠推门进去,战队的人都到了,除了战队经理肖哥带来了女朋友,其他四个,都是电竞单身狗,不过大飞带了个兄弟过来,也是玩电竞的。
flash正对着瓶口吹啤酒,看见秦明珠,敲了敲筷子:“你怎么才来,就等你了。”
“带了两个人过来。”秦明珠让开路,介绍身后的人,“我六哥,六嫂。”
大家先是看向秦明珠六哥,果然是兄弟,颜值都真特么高得丧心病狂,再看向秦明珠的六嫂,高高的个子,头发随便扎了个髻,一双眼睛是桃花眼,七分冷艳三分淡然……
咣当——
flash手里的筷子掉地上了:“姜、姜九笙?”
姜九笙把口罩取下来,抿唇浅笑:“你们好,我是姜九笙。”
众人:“……”
原谅哥们没见过世面,头一回见着大明星。
大飞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舌头都打结了,面红耳赤地说:“能、能、能给我签、签、签个、个——”
‘个’了老半天。
姜九笙笑着问:“签名吗?”
大飞立马点头。
她说:“可以。”
大飞脖子都红了:“谢、谢谢。”
这孩子,别看平时打游戏的时候骚话说得溜,可遇到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就紧张,一紧张就结巴。
更何况战队里兄弟都知道,大飞的女神就是姜九笙。
哦,还有一个。
上单段希,害羞的骚年上前:“能给我也签一个吗?”
“好。”
电竞圈里有句话,十个打游戏的,五个迷姜九笙,她的歌一出来,就能让人热血沸腾。
肖哥的女朋友三十多,很随和,招呼大家坐下吃东西。
时瑾牵着姜九笙坐下,给她盛了一碗汤,秦明珠坐时瑾另外一边,给时瑾夹了一个鸡腿。
众人:“……”不知道哪里奇怪,总之,很奇怪的画面。
flash把凳子往秦明珠那边挪了挪,小声说:“明神,我看你哥哥好面熟。”
秦明珠难得甩了他一个眼神:“之前网上火的那个外科医生,就是我六哥。”语气,破天荒带着几分雀跃。
不得了了,明神哪是什么孤儿,靠山牛得一批,有个网红哥哥,还有个明星嫂子,flash捂着心口,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秦明珠瞥了一眼他心口:“心脏有问题可以去天北医院找我六哥给你开胸,心外科他最厉害。”
一脸迷弟样,这可能是个假的明神吧。
flash:“……”
明神开启炫哥模式,他感觉心脏更痛了。
大飞带来的那哥儿们,吃到一半忽然站起来,把手机递到秦明珠面前:“明神,你可能要火了。”
不只是电竞圈,要火到娱乐圈去了。
手机里是一段视频,在微博的主页,实时点击居高不下,视频拍摄的地点就是今天s7赛场的观众席。
光线很暗,而且模糊,却半分不损女人的明艳精致,娱乐圈从来不乏漂亮的美人儿,却极少有这样高的辨识度,即便不问世事如秦明珠,也在许多场合见过这张脸,比如——他最爱的零食包装袋上。
国民女神景瑟,脑门上还贴着他的贴画。
镜头正对她,应该是用手机拍摄的,像素不高,她表情很正经严肃:“台上还在比赛,你别声张,我可以回答你五个问题。”
“瑟瑟也玩LOL吗?”问问题的是个男人,没有出镜,只有声音。
景瑟眼神总有点飘,天然呆:“偶尔。”
“今天的参赛战队,你支持哪个队?”
她毫不犹豫:“TJ战队。”
“那瑟瑟最喜欢TJ战队里的哪位选手?”
飘忽的眼神定住了,两眼发光:“明神。”
男人立马见缝插针:“能说一下理由吗?”
嗯,她想了一下:“话少操作骚。”又想了一下,竖起大拇指,异常中肯地补充了一条,“颜好!”
这天真呆萌的样子,小仙女无疑,还是那种刚刚涉世的,很好下套的样子:“如果有机会,瑟瑟会和电竞选手交往吗?”
她眼神懵懵的,摸了摸脸上的明神贴画:“和谁?”
男人循循善诱:“你觉得明神怎么样?”
景瑟挠挠头,恍然大悟的样子:“第六个问题了。”她对着镜头笑了笑,“你可以回座位上去了。”
记者:“……”
谁他么的说国民女神景瑟超好糊弄的!
两分钟视频,发出来不到一个小时,转发量已经破十万了,话题【景瑟明神】一路飙红,毕竟,娱乐圈与电竞圈第一次八竿子打到了一起,热议度自然非常高。
大飞看完视频后,提出了疑问:“队长,你认识景瑟?”毕竟队长是有背景的人。
“认识。”
大飞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秦明珠夹了一筷子鱼,没什么表情:“我吃过印了她头像的薯片。”
“……”大飞仰头,筷子对着圆滚滚的肚子,做了个切腹自尽的动作。
姜九笙忍俊不禁。
拿出手机,她给莫冰发了一条微信:“你和景瑟的经纪人有私交吗?”
“没有。”莫冰回问了一句,“怎么了?”
“在看比赛的时候碰到了记者,景瑟帮我挡了。”
过了十多秒,莫冰回了一条消息:“应该是看徐青久的面子,景瑟是徐青久的表妹。”
姜九笙了然。
八点散席,路径大厅时,不知哪桌摔碎了餐具,闹出了很大的响动。随后,又是椅子被撞倒在地的声音。
往来的客人不禁寻着声源望去,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男人瘦高,穿着裁剪讲究的西服套装,国字脸,生得普通,他对面的女人模样却十分出色,红裙高跟鞋,穿得体面。
女人有些怯懦,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对、对不起。”
如此看来,大抵是女人摔碎了餐具,惹怒了她的男伴。
对面的男人冷着一张脸,从口布擦了擦嘴:“捡起来。”
她迟疑了很短时间,弯下腰,用手去捡地上的意面。
服务生见状,立马前去帮忙。
“让她捡。”男人说完,往椅背上一靠,抬腿,踢了踢女人躬着的背,“乖,不能浪费食物,吃掉它。”
侧目的其他客人这才看明白了,这男的折磨人找乐子呢。
女人显然很怕他,红着眼把地上捡起来的食物往嘴里塞。
“还有这。”男人翘起二郎腿,把鞋递到了女人嘴边,“舔干净。”
她募地抬头,眼里有祈求。
男人似乎很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抱着手俯视女人:“要我再说一遍?”
女人还伏在男人脚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西装裤:“很、很多人在看,阿洛,先回家好不好?”
对方没了耐心,一把就拽住了她的头发:“你TM的听不懂人话是吧?”抬手,捏住女人的下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谁给了你胆子,还敢反抗。”
被掐着双颊的女人不敢挣扎,身体瑟瑟发抖:“成洛,别、别在这。”
男人眼神轻蔑:“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花钱养着你供着你,让你一个没钱没势的孤女当上了成太太,你当然得好好伺候我。”他一把按住女人的头,“我想在哪弄你,你都得给老子乖乖趴着。”
说完,男人拿起红酒杯就往女人嘴里灌。
高档餐厅,这种富公子与贫家女的戏码并不少见,有罗曼史,自然,也有家暴史,女人被迫仰起了头,脖子上有掐痕,细看,手上还有烟头的烫伤。
显然,女人并非第一次被施暴。
“这禽兽!”大飞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干架。
肖哥在身后拽住了他:“你们几个还要打比赛,不能胡来。”禁赛可不是好玩的!
大飞咬牙切齿,忍无可忍。
妈的,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笙笙。”
是时瑾,他抓着姜九笙的手,她已经往前走了两步,回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不揍他一顿,我估计晚上都会睡不好。”
时瑾知道她的性子,把她拉到身边:“我去。”
她毕竟是公众人物,就算遮着脸,也不保证不会被认出来。姜九笙想了想,听了时瑾的。
他刚转身,却已经有人出头了。
“差不多就行了,”那人从人群里站出来,丹凤眼,五分妖气五分娇,语速不骄不躁地,“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打爆你的头。”
一头羊毛小卷,贵气又清俊,是谢荡。
------题外话------
取名废,看我的章节名,不忍直视啊
明珠也是我的心头爱啊,花心如我,哪个都想要……
正文 125:情况危急与英雄救美
一头羊毛小卷,贵气又清俊,是谢荡。
男人名叫成洛,富贵公子,也没怕过谁,冷眼睨着对方:“我教训我老婆,关你什么事。”
谢荡思考,说:“为民除害,人人有责。”
男人被激怒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谁呀你?!”
“我?”理了理脑袋上的羊毛卷,谢荡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那瓶红酒,举起来,瓶口朝下,对着男人的脑门淋下去,“谢荡。”
一瓶酒,当头浇下。
男人顿时火了,抹了一把脸,顺手拿了把叉子:“你他妈——”手刚抬起,腕部突然被捏住。
手臂一麻,金属的叉子脱手,掉在地上。
男人痛得脸色骤变,动都动弹不得,刚要扭头,腕骨又是一阵酸麻,疼得他叫出了声:“啊……放、放、放手。”
谢荡抬头就看见了时瑾,当场飞了个白眼。
这家伙哪冒出来的?
“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家暴,要不要报警,”时瑾还擒着男人的一只手,神色淡漠地看着地上的女人,“你自己考虑。”
她低着头,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头发挡住了神色。
“不用了,谢谢。”
女人很快做了选择,拿起包,神色慌忙地出了餐厅。
意外吗?也不,现实就是如此,遭遇家庭暴力的女性并不在少数,可真正有勇气孤注一掷的,却并不多。
“你、你想怎样?”男人咧着嘴脸朝后,眼里余光凶狠,“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我一下——”
时瑾松了手,毫无预兆地。
男人重心不稳,猛地往后栽,后脑勺碰到了桌子角,他抱头惨叫了一声,眼里火光冲天,死死瞪着时瑾。
时瑾不疾不徐,拿过桌上未动的餐巾布,擦了擦手,说:“不碰你。”又擦了一遍,有些嫌恶地拧了眉头,“我嫌脏。”
人群里,有哄笑声。
男人颜面扫地,咬了咬后槽牙,从地上爬起来。
“你们给我等着!”
撂了一句狠话,男人对着周遭看热闹的人群骂骂咧咧了几句,方才大步流星地离开餐厅。
“我跟你很熟?”谢荡抬了抬眼皮,看着时瑾。
他从容自若,说:“不熟。”
“那你多管什么闲事。”
时瑾波澜不惊地回:“为民除害,人人有责。”
“……”
谢荡嘴角一抽,无语凝噎,白眼翻了一圈,突然定住,神色立马紧张:“门外有人在偷拍,你先带笙笙去二楼七号房。”
‘不那么相熟’的两个人,这时候却异常默契,谢荡转移注意,时瑾径直走进人群,把姜九笙揽进怀里,背着门口的镜头,直接上了楼。
谢荡到底是公众人物,即便地段偏僻的高档餐厅,依旧有人认出了他。
他很淡定,给了门外的手机镜头一个正脸照,友好又大方地说:“拍我可以,但要是散布不实言论,一概追究。”
偷拍者:“……”
都这么说了,哪里还敢发,小提琴家谢荡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被他搞的人那就不用细数了。
有种人很奇怪,分明蔫儿坏蔫儿坏,可就是有人宠着护着,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比如谢荡。
秦明珠还有训练,同战队的人一起离开了,姜九笙与时瑾去了二楼七号房,歇了脚。
谢暮舟和七弟子八弟子在楼上喝茶,得知谢荡在楼下打架后,谢暮舟抄了椅子就要下去帮忙:“谁敢打我家荡荡!”
谢大师一向护犊子,把谢荡那是当心肝宝贝。
姜九笙笑着安抚恩师:“已经解决了。”
谢暮舟还拖着椅子,问:“挨打了吗?”
“没有。”
他淡定地放下椅子,点了卷烟:“这不省心的,成天尽胡闹!”
话刚落下,谢荡就推了门进来,瞥了一眼:“你们师徒俩说我什么坏话呢。”
姜九笙笑:“我没有。”
谢暮舟跟着说:“我也没有。”
谢荡才不信,虚踹了一脚,把坐老头子与姜九笙中间的七师兄赶开:“让开点,我坐中间。”两边瞅了瞅,“省得你俩躲着我偷酒喝。”
七师兄无语,十三和老师偷酒喝都是多久前的事儿了,荡荡还记着呢。
师徒五个,说说笑笑。
时瑾看着他们笑闹,嘴角不自觉跟着扬起,不是不嫉妒,只是也庆幸,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她遇上了很好的人。
姜九笙陪谢暮舟坐了二十来分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谢荡时不时接个一两句。时瑾安安静静坐她身边,除了必要的问答,话极少。姜九笙怕他不自在,便先行离开了。
两人刚离开不到三分钟,谢暮舟突然想起来:“忘了件事了。”从椅子下面拿出来一个礼盒,“荡荡,你把这个给笙笙送过去,她大师姐给的养生酒,喝了对身体好。”
谢荡唠叨了两句‘老糊涂’,就拎着酒出了包间。
他拨了姜九笙的电话:“在哪呢?”
“停车场。”
谢荡出了餐厅,也往左手边的地下停车场走去,晃着手里的酒,交代了句:“待着别动,有东西给你。”
姜九笙应了,也没挂电话。
谢荡边走边找,停车场很大,他兜了小半圈,四周环顾,然后看见了姜九笙,嘴角翘了翘:“我看见你了。”
话刚说完,他目光定住,盯着一处。
她身后的车辆里,一排过去,后面都藏了人,谢荡抬头查看了一圈,果然,所有摄像头都被罩住了。
“笙笙,”谢荡说,“你到三号门来。”
她与时瑾的位置,是死角,离三号门最近,门口直走,才有出去的路。
姜九笙不解:“怎么了?”
他像平常一样,任性地发小脾气,语气不善地催促:“快点过来,不然我不等你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那边挂了电话,姜九笙对时瑾说,“待会儿再拿车,先去三号门。”
“什么事?”他们的车就停在最里面,往里走一百米就到了。
“谢荡有东西要给我,好像很急。”
时瑾皱了皱眉,还是听了她的,往三号门走去。
藏在远处车里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二十来个,手里都拿着铁棍,打头那个男人谢荡认得,刚刚餐厅里打女人的那个孙子,叫什么成洛。
他带着人,要追上去。
谢荡把手里的酒放下,突然开了口:“你们找我?”
二十来人,全部停下了脚,回头看过去。
成洛立马认出了谢荡,拖着手里的铁棒往回走,对手下人打了个眼神,包抄着往前,阴笑:“你小子,有种别跑。”
谢荡耸耸肩:“不跑是你孙子。”
他转身,朝着那辆银色沃尔沃相反的方向跑去。
成洛大喝:“给我抓住他!”他边追边喊,“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地下停车场的面积很大,分了两个区,谢荡跑了许久,被追进了死角,回头看了一眼,视角已经避开了时瑾那台沃尔沃的位置,应该够远了。
他停下来,脱了外套,包住手:“我谢荡,还没怕过谁。”
成洛扛着一根手臂粗的铁棍,往前逼近,命令手下的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二楼包厢里,谢暮舟正打算打道回府,姜九笙的电话打了过来。
“笙笙啊,怎么了?”
姜九笙问了谢荡。
“荡荡?”谢暮舟说,“我让他去给你送酒了。”
她沉默。
“还没看到他?”谢暮舟拧着抬头纹,“不应该啊,你去取车没多久,荡荡就跟去了。”
“可能错过了,我去找找。”说完,姜九笙挂了电话,眉头绷紧了,她说,“时瑾,谢荡可能出事了。”
她神色无措,有点乱了方寸。
时瑾安抚:“你先别急。”
她怎么能不急,又拨了一遍谢荡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笙笙,”时瑾短暂思索之后,同她说,“你在这等我,我去里面找。”
姜九笙毫不犹豫:“一起去。”她很坚持。
时瑾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折回停车场。
停车场东区,最里面的死角。
谢荡一只脚被人用铁棍按着,他单膝躬身跪着,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淌下,一滴一滴砸在地上,脸颊擦伤,嘴角有血,他抿着唇,一声不吭。
“你不是很硬气吗?”成洛用铁棍敲了敲地,洋洋得意地嗤笑,“再叫个给爷听听。”
谢荡甩了甩头发上的汗,抬眸,眼底傲气不减半分:“废什么话,直接动手,我要是吭了一声,老子就不叫谢荡。”
成洛咬牙,眼里冒火。
身后的男人上前,小声说了句:“洛少,他是谢荡。”底气不太足,“是个很出名的小提琴家。”
“那正好。”成洛陡然收了得意的笑,冷着眼说,“把他的手给我废了。”
谢荡舔了舔后槽牙,吐了一口血沫星子:“你TM的敢碰我的手试试!”
他手撑地,刚站起来,身后的男人一铁棍下去,左腿一麻,整个人往前栽,趴在了地上,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滴下来,咬了咬牙,他撑着身子再爬起来。
成洛没了耐心,吼着手下人:“愣着干什么,给我打,谁第一个敲碎他手上的骨头,老子给一百万。”
谢荡抹一把嘴角的血:妈的,才一百万,他的手光保险就花了一千万。
男人们听闻有钱,各个眼里都泛光了,拖着铁棍逼近谢荡,他的两只手被按着,动不了,看着地上的影子步步逼近,他咬了咬牙,还是一声不吭,求饶这种事,他不会做,也做不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抬起手里的铁棍,握紧了些,猛力朝下。
突然!
“叭——叭——叭——”
后面的鸣笛声响得又急又大声,惊住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回头看去。
正后方,一辆红色的甲壳虫,卡在路中间,主驾驶座上的女人笑得无害:“不好意思啊,你们挡着我倒车了,能挪个地儿不?”
“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车里的女人挠挠头,很惊慌的表情:“额……那你们继续,继续。”
她也继续,倒她的车。
成洛等不及了,恶声催促:“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男人们又把手里的铁棍举起来了。
突然!
警笛长鸣。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滴嘟……
“洛少,警、警察来了。”
二十几个男人,瞬间都慌了,东张西望,眼顾四方,耳边急促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别再让我抓到你。”成洛不甘心地咬咬牙,“走。”
男人们一哄而散,很快就跑开了。
等人走远了,甲壳虫的车窗摇下来,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掐着嗓音,喊:“谢荡。”
谢荡趴着,一动不动。
她急了,吼:“谢荡!”催促,“快起来啊。”
对方跟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甲壳虫的车主没了办法,边东张西望边爬下车,兜里的手机还在响着,警笛声没停。
要不是她足智多谋,下了个警笛声,中国乐坛已经痛失了一个卓越的小提琴家了。
这么聪明绝顶,还能是谁,当然是谈墨宝。
她猫手猫脚地走过去,轻轻踢了踢地上的人:“死了没,快起来啊!”蹲下去,摇晃他,“再不起来他们就要回来了!”
话才刚说完——
“妈的,居然敢诈我。”
谈墨宝抬头,完了,真的回来了。
带头的男人凶神恶煞,眼里,火光冲天。
谈墨宝往后一趔趄,屁股坐地上了,她拽住谢荡后背的衣服,扯了扯,舌头哆嗦:“谢、谢荡。”
一直趴着的谢荡动了动,吃力地从喉咙口挤出两个字:“快、跑。”
她也想跑啊!
谈墨宝快哭了:“跑不了了,我、我……我腿软了。”
这个白痴!
谢荡咬着后槽牙,抬手去拉谈墨宝,把她往里面推了推,撑起身子,挡住了她,耳边,是越来越近的金属摩擦声。
成洛拿着铁棍,拖在地上,越逼越近。
“谁都跑不了,一个一个来。”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成洛命令,“给我按住他的手。”
一个男人上前,拽住了谢荡的右手,死死按在地上。
成洛抬起手里的铁棍,用力砸下去。
“嗷!”
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破了音。
谢荡猛地抬头,他身上趴了个人,正死死抱着他的手,缩成了一小团,就露出了一个脑袋,血从头发里淌出来。
谢荡目瞪口呆:“你——”
谈墨宝抬起头,天旋地转,眼前就一团黑影,她晃了晃,说:“我以前砸了你一板砖,现在两清了。”脑门上有温热的东西流下来,她用手摸了一把,一看,妈呀,一片红,咬着牙,把话说完,“你别太感动,我还是你黑粉,要不是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姜九笙的师弟,我才不英雄救美。”
话说完了,头一歪,栽在了谢荡身上。
谢荡眼眶都红了:“你们冲着来!”
“别急,到你了。”成洛掂了掂手里的铁棍,抬高,举过头顶,目下阴鸷,狠狠砸下——
“你他。妈。的再打他一下试试看。”
嗓音暴怒,像只发狂的狮子,成洛动作一顿。
谢荡回头,就看见姜九笙跑过来,时瑾拉都拉不住,她一个回旋踢,把那根铁棍踢远了,按着成洛的脖子,抡起拳头就打。
他看见姜九笙,瞳孔都是红的。
他老谢家的十三弟子,真可爱。
谢荡勾了勾唇,闭上了眼睛。
成洛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一个膝盖顶按在了地上,刚要挣扎,后背就砸来密密麻麻的拳头,他一口气差点背过去,痛得龇牙咧嘴,怒吼道:“还不快给我上!”
二十几个男人,闻言立马围上去。
时瑾捡起了地上那根铁棍,挡在姜九笙面前:“碰她一下,我还十下。”
为首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后,一齐举着棍子抡过去,却见对方不慌不忙,单臂挡了一下,然后,右手抬起了手里那根沾了血的铁棍。
他抬头,一双眼,阴鸷至极。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约摸十多分钟,地上已经躺了一地的男人,多数抱着腿,哀嚎不停,这时,警笛长鸣。
这次,警察是真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救护车。
时瑾护着姜九笙上了车:“有没有受伤?”
她摇头:“你呢?”
时瑾挡在她面前,她基本没怎么动手。
“我不碍事。”时瑾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我已经知会过肖逸了,他会在医院帮衬,你跟车去天北,我去警局录完了口供就回医院找你。”
“好。”她眉头紧锁,还有些心有余悸。
“我是医生,相信我的判断,他们都不会有事。”时瑾亲了亲她眉心,“乖,别担心了。”
姜九笙还是不放心:“刚才好像有人拍照了。”
她倒无所谓,谢荡不行,他是国家级的表演艺术家,身上不可以有污点。
“宇文冲锋已经快到了,而且,”时瑾说,“还有我。”
还有他。
姜九笙突然宽了心,一点儿也不慌了。
她并不是软弱的性子,也从不依仗谁,曾以为顶天立地地挺直了背脊,就没有什么扛不住了,才发现,抬头有他,无所畏惧真好。
天北医院。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莫冰和宋静一起过来了。
宋静素颜,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姜九笙,她走过去,急着问:“谢荡怎么样了?”
“还在急救。”姜九笙看了看四周,晚上医院人很少,她把口罩取下,“我怕明天会有报道出来,可能要提前做好公关。”
宋静明白了,立马拨通了宇文老板的电话。
这时,肖逸从急诊室出来。
姜九笙迎上去:“怎么样了?”
“谢荡只是体力透支,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就是那个女患者可能有点麻烦。”肖逸说,“她是RH阴性血,头部伤得比较重,失血过多,再止不住,可能需要输血。”
姜九笙立马听出了问题所在:“医院血库没有吗?”
“前几天,刚从分院调了,有是有,可是不能动用。”
莫冰听完都气笑了:“这是什么道理?血库里的血不就是用来救人,不给病人使用,还留着繁衍生息不成?”
显然,有隐情。
肖逸压低声音:“医院理事长的夫人打过招呼了,要给她女儿留着备用。”
卧槽!
莫冰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套资本家主义。”居然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都有暗箱操作!
“是谈氏药业。”肖逸说。
嗬,还是制药界的龙头老大,这背景,真够硬的。
“理事长的女儿凝血功能有缺陷,而且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初注资医院,谈家开的首要条件,就是医院的所有医疗资源都要优先谈家人,而且很不凑巧,前两天刚接了一个RH阴性血的孕妇,血库里只剩最低备血量,稀有血型的配备和调用并不容易,没有那么快。”肖逸一口气说了很多,表情异常沉重,“尤其是前阵子谈家小姐刚受了伤,谈夫人草木皆兵,盯得很紧,没有她的同意,输血科不敢随便取用。”
肖逸的长篇大论刚说完,刘护士长从急诊室出来,接了一句:“里面那位,也是谈家小姐。”
“……”
跌宕起伏,就是这么戏剧性!
“我见过她跟谈夫人一起来做检查。”刘护士长断定,“她是谈家的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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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搞事情!
许多剧情都是为了铺垫,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那种一环扣一环、一事连一事的发展方式,不喜欢的话……忍着吧,我真改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文 126:时医生完虐谈家夫妇
“我见过她跟谈夫人一起来做检查。”刘护士长断定,“她是谈家的二小姐。”
“这就好办了。”肖逸刻不容缓,“刘护士长,你先联系谈家。”
刘护士长点头,神情并没有松懈。
谈家两位家长很快就到了医院,主治医生简单快速地解释了情况。
杨女士穿着貂皮大衣,化了很精致的妆,并腿坐在了椅子上,雍容又华贵,开了口:“不输血她会死吗?”
急诊的乔医生被问得愣住了,哪有病人家属一开口就这么问的?
好久,乔医生才回话:“出血量在临界点,最好补充血量,否则可能会有并发症。”
杨女士思忖过后,反问了句:“就是说,不输也可以?”
乔医生:“……”
就算是医生也给不了绝对的结论,就好比一场手术,不会有成功率百分之百和零这样子的绝对概率。
杨女士神色了然,拂了拂耳边的发:“那不用输了。”
乔医生明白了,最后请示谈家的大家长。
谈西尧似乎很忙,低头在打电话,像是在谈什么生意,用手指按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肖逸从急诊室出来,摇了摇头:“谈夫人不同意。”
莫冰惊诧了:“不是亲生的吧?”
真相了。
刘护士长说:“上次谈夫人抽谈二小姐的血小板给谈大小姐用,我就猜没准是后妈,居然真的是后妈。”
姜九笙沉吟了许久:“墨宝的父亲呢?”
肖逸摊手:“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莫冰动动嘴皮,说了句实话:“畜生。”
姜九笙没再说什么,走到一旁,拨了时瑾的号码,只响了一下,接通了。
“笙笙。”
她问时瑾:“那边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时瑾说,“在路上。”
并没有多做解释,姜九笙直接求助:“能快点来医院吗?遇到麻烦了。”
时瑾说好,语气像是带了蛊惑,低低响在她耳边,就两个字:“等我。”
“嗯。”
二十分钟的路程,时瑾只用了十多分钟,他到时,姜九笙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时瑾走过去。
“笙笙。”
姜九笙抬头看见了他,眉头便松了,起身到他身边,没敢耽误,简明扼要地说了情况:“墨宝是稀有血型,需要输血,医院的理事长夫人不肯调用血库里的备用血。”
“我知道了。”时瑾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交给我。”
姜九笙点头。
时瑾帮她把口罩戴好,转身进了急诊室。
刘护士长一见时瑾进来,心情异常激动:“时医生,这里!”
时瑾颔首,走过去,从医用推车上拿了手套带上:“手电筒,听诊器。”
乔医生一听就会意,立马把东西递过去。
时瑾做了简单的检查,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没有多做解释,直接下达指示:“准备输血。”
刘护士长立马点头:“我这就去。”
“慢着。”杨女士端坐着,抬了抬下巴,“你是什么人?”
时瑾回头:“我是医生。”
杨女士嗤笑,眼底不屑,冷嘲热讽道:“天北医院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医生来做主了。”她睨了护士长一眼,命令的口吻,“把你们院长叫过来。”
杨女士的话刚落。
时瑾不容置喙地重复:“准备输血。”
刘护士长直接忽视杨女士,去血库取血了。
杨女士募地站起身来,勃然大怒:“你——”
时瑾打断了,语气不温不火,看向治疗室门口的护士:“这里是急诊室,是救人的地方,把无关人员请出去。”
护士愣了一秒,上前去请人:“谈夫人,请你出去。”
杨女士冷笑了一声,目光凌厉,扫了时瑾一眼,嗤之以鼻般:“你要是把我赶出去了,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哦。”
杨女士一愣。
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正要发作。
时瑾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说:“那你可以趁早给你女儿准备身后事了。”
杨女士一听,火冒三丈,横眉怒目:“你敢咒我女儿!”嗓门拔高,杨女士忍无可忍,“你是哪个科室的?让你们科室主任过来,我现在就要解雇你!”
谈氏注资天北,医院哪个不尊称杨女士一声夫人,就是院长也要给七分颜色,哪里有人敢这么顶撞她。
时瑾从容自若,一双漂亮的眼睛平平静静,没有丝毫动容,只道:“没有科室主任,心外科我负责。”短暂停顿后,他说,“我是时瑾,心外科主任医师。”
杨女士突然呆若木鸡。
不怪杨女士没有见过时医生,时医生日理万机着呢,病人都很难约到,何况病人家属。
这时,谈西尧接完电话进了治疗室,有些惊讶,语气很客气:“时医生怎么过来了?”
时瑾没有回应,言简意赅:“把人请出去。”
不知为什么,时医生一开口,就都有了底气,年轻的护士也不怵,直接板着脸:“请两位先出去。”
哼,还要解雇我们时医生,来呀,谁怕谁!
啪!
治疗室的门关上了。
杨女士看着门口愣神了半天:“他真的是菀兮的主治医生?”
未免太年轻了。
谈西尧点头:“萧院长说是从耶鲁医科特别聘请来的,是个天才外科圣手,在心外科领域很出名。”
杨女士讥诮:“谈墨宝那丫头倒是会攀高枝,居然在医院都有靠山。”
谈西尧骤然怒喝:“够了!”冷了脸,“她怎么说也是我女儿。”
“她是你女儿?”杨女士眼里全是愤恨,反唇相讥,“菀兮就不是你女儿了吗?当初要不是你在我怀孕的时候出去偷吃,我也不会动了胎气,菀兮也不会落下这个病,都是那对母女欠我和菀兮的。”她狠狠咬牙,眼底火光燎原,全是恨,“她就是把命赔给我女儿,也是她应该的。”
“你——”
谈西尧语塞,彻底无话可说了。
九点,时瑾从急诊室出来,姜九笙还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身上披了毯子,似乎睡着了,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地低着头。
莫冰站在墙对面,刚要开口,时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走过去,动作很轻,拂了拂姜九笙的发,轻声喊:“笙笙。”
“嗯?”她抬头,眼神惺忪。
时瑾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回去睡。”
姜九笙睡意也散了,问:“都结束了吗?”
“嗯。”
“他们好不好?”
时瑾点头,轻声说:“嗯,都很好。”
莫冰听到这里,对姜九笙做了个先撤的动作,她点头,让她路上小心。
走廊里没什么人,姜九笙干脆把口罩取下来,动了动腿,动作僵住了:“可能需要你抱着我了,我腿麻了,动不了。”
时瑾失笑,把毯子给她裹好,然后把她抱起来:“回家?”
姜九笙摇头,说不回去,解释:“谢荡那师姐会过来守夜,墨宝这边没有人陪床。”在输血的时候,谈家夫妇就离开了,话都没有留一句。
时瑾似乎不太满意,眉头皱起:“笙笙,为什么对她那么好?”陪床这件事,他完全不想同意。
姜九笙只是笑笑,搂着时瑾的脖子在他胸口蹭了蹭,有些困顿,轻声轻语,像呢喃:“这个世界给她的善意太少了。”她怅然,“以至于别人只对她一点点好,她就会记很久很久。”
比如四年前,她不过举手之劳,那个傻女孩,就一股脑地对她掏心掏肺。
纯粹赤诚得让人心疼。
次日,上午十点,谈墨宝才醒过来,脑袋包了一圈白色的绷带,越发衬得小脸惨白,气色很不好。
她睁开眼,呆愣了一下。
姜九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醒了。”
谈墨宝眨巴眼,难得少了精怪,虎头虎脑的样子,揉了揉眼睛,把眼皮撑到最大:“我在做梦吗?”
这反应,让姜九笙哭笑不得,问:“伤口疼不疼?”
“疼。”谈墨宝点头,后脑勺更疼了,火辣辣的,有点眼冒金星。
“那就不是在做梦。”
一觉醒来,偶像就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如梦似幻呀。谈墨宝偷乐,头也不那么疼了,眼也不那么晕了,美了一会儿,才记得问正事:“你师弟怎么样?得救了吗?”
要是没得救,她的脑袋就被白砸了。
姜九笙说:“他没事了,就在隔壁的病房。”
谈墨宝这就放心了:“那就好。”虽然她是黑粉,但她是善良的黑粉。
然后姜九笙扶她去洗漱,她美得直冒泡。
回了病房,姜九笙把保温桶打开,探了探桶口的温度:“要喝点汤吗?我给你带了猪肝汤,补血的。”她平时话不多,这会儿出奇得好耐心,“因为你还不能吃重油重盐的东西,可能味道不会太好。”
猪肝汤谈墨宝以前喝过很多,每次抽血完,杨女士就让保姆给她做猪肝汤,世上那么多吃的喝的,她最讨厌的就是猪肝汤了。
谈墨宝看着超大的保温桶,用力点头:“要喝,我最喜欢猪肝了。”
姜九笙盛了一碗,递给她。
她接过去,没有说话,低头喝汤,眼泪一颗一颗砸进碗里,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笑了笑,说:“太好喝了,”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弯弯的眸子里泪水氤氲,她嘴边却一直在笑,“真的,好喝得我都快哭了。”
姜九笙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看着谈墨宝红通通的眸子:“那我明天再给你带。”
她猛点头:“好。”
然后低头,也不怕烫,她大口大口地喝,真的,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可是就是知道,一定很好喝。
她母亲死后,这是第二次,有人给她做吃的。
上一次是四年前,她衣衫褴褛地进了谈家大门,他的父亲让人给她做了一碗面,当时她也哭了,觉得好吃得眼泪都停不下来。
那碗面,她记了四年,如今才知道,不一样的,施舍和真心不一样。
早上八点的时候,护士来换药,她醒了,只是眼皮撑不开,耳边听得见声音。
“还没醒吗?”
“刚才还醒着,可能又睡了。”
“她也怪可怜,昨晚都那样了,她家人都不给她输血。”女护士的声音很小,有些愤慨不平,“那个后妈就算了,她父亲就太过分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是啊,出身豪门有什么用,连亲爹都不管她死活。谈大小姐就不一样了,掌上明珠,那是当眼珠子来疼。”
“都是姓谈,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谁说不是……”
病床上的人动了动,头偏向一边,睫毛颤动,眼角湿润。
中午,谢荡的事情出了新闻,不过公关早有准备,七分真,再加上三分刻意渲染,谢荡摇身一变,由人气小提琴家变成了反家暴的国民英雄。
时瑾靠着楼梯口的墙,低头在接电话,修长的手指,莹白色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六少。”
电话那头是秦中,秦家本宅大管家之子。
时瑾惜字如金,只问:“结果。”
“上诉被驳回了。”秦中事无巨细,说得仔仔细细,“因为双方都有人受伤,也没有监控和人证,而且,那个家伙是成部长的儿子,局里有意把事情压下来,想大事化小。”
时瑾沉默了。
指腹微红,握着手机,屏幕的光打在手背,冷白色,像剔透的玉。
秦中等了许久,未听见指示,请示:“用不用我去施压?”
时瑾说:“不了。”
不了?
总不能算了。
停顿了片刻,时瑾扔过去两个字:“私了。”
私了的话,那就只能以暴制暴了,秦中会意:“我明白。”
傍晚,姜九笙又给谈墨宝带了汤。
她气色已经好很多了,恢复得很快,在床上躺不住,姜九笙一进来,她就下床,把桌子上的袋子给姜九笙,笑着说“笙笙,这个给你。”
“什么?”姜九笙看了一眼,是一袋子的瓶瓶罐罐。
谈墨宝说:“我爸下面的那些家伙送的,应该是营养品什么的,给你吃。”谈西尧没出现过,但是那群赶着巴结谈氏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她全程嘿嘿嘿,送什么要什么,不拿白不拿。
姜九笙好笑,没接:“你留着自己吃。”
“我身体好,不用补了。”再补也是给谈莞兮造血,浪费了。
姜九笙只收了一瓶,剩下的放在了病房的床头柜里。谈家的人一个都没出现过,她便在病房多坐了会儿,等谈墨宝喝完汤才走。
姜九笙前脚刚出去,门口就多了个人影,来来回回了好几趟。
谈墨宝吆喝了一句:“门口鬼鬼祟祟的,谁呀?”
立马有人应声:“谁鬼鬼祟祟了。”
是谢荡,一张漂亮清贵的俊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提了个保温桶,走进来,放在柜子上:“补血的。”
谈墨宝虽然一点都不想补血,不过,还是要礼貌微笑:“谢谢了。”
谢荡没话说,放下了东西就走,刚到门口,又顿住了,回头,神色异常认真:“我谢荡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帮了我一次,我就欠了你一次人情,以后你想讨回去,就来找我,只要不违背道德,我会竭尽所能。”
仇怨是仇怨,一码归一码,他有恩报恩,绝不欠人。
谈墨宝还真认真想了想,提了一件事:“那你能让我进八强吗?”
谢荡:“……”
她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参加《星火》的复活赛,你给我走个后门吧。”
《星火》就是谢荡担任导师的那个选秀节目。
这家伙到底是心大,还是脑子蠢,难道不知道他的许诺有多重?
谢荡果断拒绝:“不行。”
谈墨宝小脸一跨:“为什么?你不是说会竭尽所能吗?”
“违背了道德。”
不就是个黑幕,哪个节目还能没黑幕。谈墨宝想翻白眼了。
谢荡的理由是:“我不做偷偷摸摸的事情,而且,你不适合当歌手,就不要逆天改命了。”
“……”
哎哟喂,气得她头疼。黑粉!一生黑不解释!
谢荡出了病房,抬头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姜九笙。
他诧异:“你怎么还在这?”
姜九笙说:“等你。”
“干嘛?”一脸正经的样子,怪让人怵得慌。
她抬头看着他:“荡荡。”
谢荡不爽:“别叫荡荡。”太娘气了!
姜九笙正色,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更怵了。
每次姜九笙这么不苟言笑,他都胆战心惊,就怕她板着脸训他,跟他家老头子似的。
果然,姜九笙脸色严肃:“若以后再遇到那样的情况,你报警就行,然后躲远点,你要是不躲,我就跟你绝交。”怕他不信,她强调,“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话说得很重,不过,谢荡知道她的意思,要是身处险境的是他,他估计也跟她一样的想法,巴不得她躲远点。
不过,就算绝交,估计,他下次也还会这样。
撇开眼,他语气自然:“知道了,你以为我傻吗,脑袋发热一次就够了,我又不蠢,吃了这次教训,你觉得我还会凑上去送死?”
姜九笙端着神色瞧他:“我怎么觉得会。”
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谢荡哼了一声,没继续争论,故意把话题岔开了:“那个姓成的有背景,估计关不了几天,你小心点,我怕他会伺机报复。”
姜九笙点头,叮嘱了句:“你也小心。”
谢荡摸了摸脑袋上肿起来的包,活动活动酸痛的筋骨:“他还敢来找我?我不去找他,他都该烧高香了。”找是一定要找的,不打一顿,这口恶气他可咽不下去。
将近黄昏,时瑾才回办公室。
姜九笙关了电脑:“结束了吗?”
“嗯。”时瑾换下医生白袍,给她收拾好包包,“我们回家。”
“不急。”姜九笙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先去宠物医院接博美,然后去超市买大骨,博美的腿还没好,晚上给它炖骨头汤。”
当然,是时瑾炖。
时瑾牵着她,突然停住了脚,拧着眉头看她:“笙笙,如果有一天你要去无人岛生活一个月,只能带一样东西,你是带我还是带姜博美?”
姜九笙:“……”愣了半天,她回答,“带你。”
真的,她没想到时瑾会同一只狗计较这么多。
时瑾并不满意她的答案,眉头皱成了‘川’字:“你犹豫了七秒钟。”
“……”
姜九笙正想要解释,时瑾突然把她拉过去,拨开她肩头的发,然后俯身,在她脖颈上用力嘬了一口。
姜九笙:“……”
嘬完,时瑾抬头,看了看她的脖子,似乎觉得还不够明显,又低头,含住她那一处皮肤,用力吮了吮。
这下估计要好几天才能消了。
时瑾理了理她披散的头发,然后才给她把围巾系好,嘴角噙笑:“这是惩罚。”他说,“下次我再问你的时候,不可以犹豫。”
姜九笙失笑,无奈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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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7:时瑾黑化笙笙撞见
出了天北,他们开车去了宠物医院,万里无云天气晴朗,便是昼长夜短的冬日,西边也还有一抹斜阳未落。
接待的护工早早便在等了,自然是认得姜九笙与时瑾的,态度十分恭敬:“姜小姐来了。”抬头,又立马低头,“时先生。”
这家宠物医院的消费水平很高,往来的客人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上流群体,保密性做得很好,平素里出入的艺人与富贵公子不在少数,这位时先生来过的次数很少,可店里没有哪个不认得他,实在是长相太出色,很难让人不印象深刻。
护工小文也是前几天才知道,时医生居然就是歌手姜九笙的神秘男友,她不禁又偷偷打量了两眼。
两个漂亮的人儿,真是登对得不行。
“我们来接博美。”
语气平平静静,眼角有淡淡笑意,一双冷艳的桃花眼,微微勾起,慵懒又随意。
果然跟网上说得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小文很欢喜,少了几分拘谨,热情地说:“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博美知道您要来接它,都乐了一下午了。”
姜九笙颔首,说了谢谢。
这时,左侧传来女人的声音,战战兢兢似的,小声喊了一句:“六、六哥。”
两人回头,看见了秦萧潇,她抱着一只纯色的苏格兰折耳猫,神色惊慌。时瑾并没有回应,牵着姜九笙便往里走。
姜九笙回头看了一眼,秦萧潇像是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好似心有余悸,神经紧绷,甚至忽视了她这个‘外人’的存在。
她问时瑾:“她很怕你?”
姜九笙一直以为,若无冲突,时瑾待人应该是绅士又有风度的。
时瑾点头:“嗯。”
他承认了,其余的,都没有解释。秦家的事,他似乎不想她知道过多,姜九笙也就没有再问了。
刚走进住院区,姜博美老远就看见了姜九笙。
它立马竖起来,激动地大叫:“嗷!”
前腿打了石膏,姜博美‘三足鼎立’,‘身残志坚’地嗷嗷叫唤。
“嗷——嗷——嗷!”
叫声有点奇怪,实在不像博美犬。
小文笑着解释:“可能是跟隔壁的母二哈学的。”
隔壁的母二哈汤圆:“嗷!”
姜九笙好笑,拍了拍汤圆扒着笼子的爪子:“你再等等,待会儿就有人来接你了。”
“嗷嗷!”
它不要人接,它要跟狗子哥哥走,可是,护工姐姐只打开了狗子哥哥的笼子,根本不管它死活。
笼子刚打开,博美就要往姜九笙身上扑。
时瑾蹲下:“我来抱。”
姜博美:“……”
看它表情——生无可恋!
时瑾一只手,抱着姜博美,它的内心是拒绝的,它挣扎,想用爪子去抓妈妈的包,这时,头顶砸过来两个字:“别动。”
姜博美挺尸,瞬间变成僵尸狗,一动不敢动了。
讲真,这是它金主爸爸第一次抱它,问它什么感觉?只有一种感觉——毛骨悚然,不知道妈妈被抱的时候毛会不会竖起来,反正它背上的毛是全部都竖起来了。
姜博美就这么被爸爸抱着走了,身后,汤圆扒着狗笼子,叫得跟死了男朋友一样悲戚。
“嗷!”
“嗷嗷!”
“嗷嗷嗷!”
医院护工:“……”
小文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只二哈小公主悲伤的眼神里,又带着一丝倔强与飞蛾扑火的气势,就像……像要拆楼。
建国之后不是不让动物修炼成精吗?
从宠物医院出来,天外已昏黑,夕阳落了,街上路灯初上,医院的地段偏僻,外面就是一条主干道,只有往来的汽车飞驰。
“等我一会儿,我去开车。”
“嗯。”
时瑾把博美给了姜九笙。
“嗷呜!”
姜博美欢喜得直撒丫子。
姜九笙百无聊赖,便拆了一包狗粮,一颗一颗抛给博美吃,它顶着个伊丽莎白圈,接了一嘴,开心得要飞起来。
前头的红绿灯路口,秦萧潇好像在等司机,正低头打电话,她身后,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慢悠悠靠近,几番迟疑,目光环顾左右,
四下无人,男人碰到秦萧潇的背包,用力一扯,几乎毫不费力就得手了,随即抱着包就跑。
秦萧潇惊魂未定,懵在了原地。
嗬,胆儿真大。
姜九笙掂了掂手里的狗粮,拧紧开口,抛高,纵身跳起来,一个利索的回旋踢,一包进口狗粮,飞了抛物线,砸向奔跑的男人。
正中脑门!
男人被砸得头晕目眩,踉跄了两步,手里的女士背包甩出了手,他骂了句粗,刚要弯腰去捡,就看见一双黑色的女士短靴。
他抬头,见是一个抱着狗的女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一双桃花眼带勾,正好整以暇地凝眸。
是女人,男人气焰就十分嚣张了:“滚开,别多管闲事,不然弄你!”
狠话放完,他蹲下去捡包。
姜九笙一脚踩在包包的背带上,目色淡淡,俯睨着弯腰的男人:“四肢健全,做什么不好,非要偷鸡摸狗。”
话落,她突然出手,一把擒住了男人的腕,不待他反应,用力一扯。
男人失重地摔出去,膝盖磕在了地上,他痛得龇牙咧嘴,二话不说,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弯腰爬起时,趁其不备,突然扭头,挥着匕首乱划一通。
姜九笙单手抱着博美,下意识用手挡住它,同时后退,却稍稍闪躲不及,手背擦了一下刀尖,被划了一道很小的口子。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一脚踢向男人的膝盖,直接把人踹在了地上,丝毫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当即上前,手却被拉住了。
她回头,是时瑾来了。
时瑾看了一眼她的手背,眸色猝然沉了,只说:“退后。”
并不待姜九笙动作,他直接把她挡在了身后,眼底已然不见一分雅静,似冬夜里乌云压顶的暮色,黑沉沉的冷。
男人本能慌了神,握着手里的匕首虚晃了几下,然后猛地跳起来,朝前面的人扑过去。
时瑾站着,没有移动一步,侧身避开了刀刃,右手一出,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男人吃痛,换了一只手去拿匕首,时瑾用力一扭,只闻一声尖叫,男人被整个翻身摔了出去,背部狠狠砸在地上,手臂一麻,匕首就脱手了,他咬咬牙,伸手去够掉在不远处的匕首。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抢了先,动作却慢条斯理,他捡起那把匕首,缓缓走上前,抬手,刀尖朝下。
“你——”
时瑾一脚踩在男人的手臂上,毫不犹豫地将匕首钉进了男人的手背。
“啊!”
惨叫声未歇,那只白皙剔透的手握着刀柄,用力拔出,毫不迟疑地再一次抬起。
姜九笙大喊:“时瑾!”
动作骤然停住,时瑾抬头,眼里有殷红的血色。
姜九笙就站在他身后,目光惊慌,声音在微微颤栗:“够了,时瑾。”
那双她熟悉的眼睛,突然陌生了,里面全是森冷,是狂躁,是恨不得毁灭的暴戾,这样的时瑾,让她惶惶不安。
时瑾还握着匕首,刀尖的血顺着刃,染上了他的衣袖,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红色,他眼里戾气还未褪去,低头,不再与她对视。
他说:“笙笙,你转过身去,别看。”像请求,像哄她。
姜九笙没有转身,依旧目不转睛地看他,看着他那双剔透如玉的手变得血迹斑斑。
时瑾怕了,怕了她了……
“咣。”
匕首落地。
他松开手,本能地把手缩到身后,用力擦了擦手指上的血,然后用博美的绳子把哀嚎的男人绑在了电线杆上,抬眼:“自己报警。”
秦萧潇如梦惊醒:“知、知道了。”
整个过程,她呆若木鸡,眼里除了畏惧,还有心惊,松开手,掌心全是冷汗,木然地看着走向姜九笙的时瑾。
“时瑾——”
时瑾打断了姜九笙:“去车上等我。”
说完,他折回了宠物医院,拿了包扎用的药物与绷带,回车里时,他的手已经洗净,袖子挽起,不见一点脏污,只是姜九笙闻到了很重的消毒水的气味。
时瑾始终一言不发,用棉球沾了碘伏,清理她手背上的伤口。
伤口很小,已经愈合了,姜九笙看着时瑾那张仍旧紧绷的脸,说:“我没事。”
“我有。”时瑾突然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瞳孔里像两簇在夜里燃烧着的星火,“笙笙,我见不得你受伤。”
他身上有好重的戾气。
姜九笙看着他,目光出神:“时瑾,要是我没有喊住你,”
是不是要废了那只手?
时瑾打断了她:“我吓他的。”他突然伸手抱住她,伏她耳边说,“我看得出来,那个家伙是惯犯,若不给点苦头,他不会怕的。”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她没有看到,他依旧阴鸷的眼。
“下次别这样了,”她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心有余悸地说,“每次看你动手,我都胆战心惊的。”
他沉默着,许久,问她:“怕吗?”
姜九笙摇头:“不是怕,”趴在时瑾肩上,她说,“是心慌。”不知道为什么,很心慌,担心他受伤,担心会出人命。
时瑾抱着她,哄了很久。
自始至终,姜博美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后座上,尾巴在瑟瑟发抖。
晚饭前,姜九笙接到了莫冰的电话,说已经拿下了DINIR亚太区的代言,行程很赶,要她做好随时出国拍摄的准备。
姜九笙不意外,莫冰看上的合约,就没有拿不下来的。
晚饭炖了骨头汤,姜九笙用汤泡了狗粮喂给姜博美吃,它躲在狗窝里,居然没有出来,若是以往,怕是闻到了肉味就能蹿上桌。
姜九笙奇怪:“博美怎么不吃东西?”
时瑾在摆放餐具,说:“不用管它,饿了自然会吃。”
姜九笙还是不放心:“会不会是伤口恶化了?”
她蹲下,伸手去抱狗窝里的博美,博美吞了吞口水,没忍住,伸出了小爪子,才刚碰到它妈妈的手,身子突然一抖,立马又利索地缩回了爪子。
它瞪大了狗眼,惊恐地看着站到姜九笙身后的时瑾。
吓死狗子了!
姜博美立赶紧把自己抱成一团,头埋进伊丽莎白圈,滚到角落里里,直打哆嗦。
姜九笙诧异了。
时瑾在身后说:“伤口没有问题。”
姜九笙戏谑:“时医生还对动物外科有研究?”
“医这只狗够了。”时瑾哄小孩似的,耐心极好,“不管它了,你去洗手吃饭,嗯?”
姜九笙笑着起身,去了洗手间。
时瑾收回了目光,冷冷一瞥,言简意赅:“自己出来。”
“……”
一秒都没敢磨蹭,姜博美瑟瑟发抖地滚出来了,颤颤巍巍地吃骨头汤狗粮,它最爱的食物,却味同嚼。
它自从有了疼爱它的妈妈,就给忘了它爸爸有多可怕了,怎么就忘了厨房的手术刀,想当初它初来乍到,不知天高地厚,一爪子抓伤了爸爸,然后就被按在了桌子上,它爸爸用手术刀,把它的狗指甲一根一根片掉……眼神就跟今天弄那个小偷一模一样,真的太吓狗了!
夜幕星河,寒风凛凛,时针已过子午,夜深,圆月被遮,只余月牙儿弯弯。
房间里亮着一盏床头灯,杏黄色的暖光,落在床头,淡淡光照笼着睡梦中的人,昏昏沉沉模糊了轮廓。
被中的人儿睡得不安稳,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嘴里含糊不清地梦呓。
梦境,困着她,怎么也醒不过来。
又是那座窗户全被封起来的小楼,一点光线都没有,女孩摸索着墙,似乎想要走出去,一路跌跌撞撞。
阁楼下面,有人在说话。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靠近,赤脚踩在木板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没听说过?”
是少年的声音,干干净净,带着那个年纪所没有的从容与气场:“进这栋楼的人,没有能活着走出去的。”
然后,还有男人的声音,像是恐惧到了极点:“六少,饶、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
男人大声惊叫:“不!”他哆嗦得厉害,“不、不要开枪!”
这时,有脚步声。
一步一步,越来越靠近。
“笙笙,”握枪的少年募地回了头,冷色的眸突然惊慌,“别过来!”
地上的男人却在这时候大喊:“救、救我。”
少年几乎失控,咆哮:“别过来!”
楼梯上的女孩突然踩空,整个人摔了出去。
“笙笙!”
她突然趴在地上不动了,怔怔地看着地板上的血,从她手掌碰触到的地方,一路渗进衣袖了。
血,还是热的。
女孩愣愣地抬头,看见了双眼猩红的少年,他手里握着枪,对着地上的男人,那个男人躺在血泊里,大腿上的血汩汩流出。
“你,”她看着少年,“你在做什么?”
他手上,还有没有风干的血迹,眼神慌了:“笙笙,他是坏人。”
她像没有听见:“你要杀他吗?”
自始至终,少年都没有放下手里的枪,甚至枪口一直指着男人的心口,他眼底炙热:“他是来害你的坏人。”
蜷缩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抬手,拽住了女孩的脚,眼里有强烈的求生欲:“救、救我。”
“别碰她!”少年怒喊,指腹已经碰到了枪的扳机,眼里全是火,像只狂躁的野兽,随时要扑上去,将眼前的人狠狠撕碎。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少年的袖子。
他回头,对上一双像蒙了尘的眼睛,空洞,凄凉:“可不可以不杀人?”
“不可以。”少年抬起手,枪口对准男人的头,“笙笙,他看见你的脸了,必须死。”
她用力摇头,眼泪砸了下来:“我很怕。”
“你不要杀人。”
“不要和我一样。”
“砰!”
枪响的同时,女孩大喊:“时瑾!”
姜九笙募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地喘气。
是梦,原来是梦。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汗淋漓,整个人都虚脱了,喘息了很久才平息,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久久发怔,竟一时回不了神。
梦里的女孩是她十六七岁时的样子,她努力回忆,却突然想不起来少年的模样,只记得生得精致美好。
她怎么会喊时瑾的名字。
姜九笙好笑,若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呆呆坐了许久,嗓子干得难受,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杯子,起身去倒水。
刚走到门口,她听见了时瑾的声音,压得很低,隐隐约约。
“那个惯犯,”
时瑾顿了顿,说:“派两个人去局子里,把他的手废了。”
姜九笙呼吸一滞,僵住了,时瑾口中的惯犯,是白天的那个小偷。
客厅里沉默了许久,时瑾再度开了口:“把视频接过来。”
然后,姜九笙听见了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第三个人的声音:“求求你,放我一命,我可以给你钱,要多少都可以。”
这个声音……
是成洛。
先是那个惯犯,再是成洛,姜九笙可以确定了,时瑾在算账,一笔一笔,一个不落。
“我不缺钱。”时瑾说。
音色依旧清润,语调却冷厉至极,让她觉得陌生,却又熟悉,哦,很像方才梦里的少年。
“饶、饶命,只要你不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讨饶的话刚说完,时瑾懒懒开口:“把枪给他。”
枪……
姜九笙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颤抖着手,握住了门把。
“里面有四颗子弹,只有一发是空弹。”时瑾语调里,没有半分起伏,从容地发号施令,“开枪吧。”
咔哒!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突然响起,时瑾猝不及防地回头,大惊失色:“笙、笙笙。”
姜九笙盯着餐桌上的电脑屏幕。
果然,是成洛。
他一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无力地喘息,眼里全是恐惧与痛苦。
这一幕,和刚才的梦里,几乎一模一样,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难以置信。
时瑾猝然回神,立马合上了电脑,他慌张失措地站起来,急着说:“笙笙,里面没有子弹,我吓他的。”
姜九笙把目光落在时瑾身上,视线密密麻麻,毫不闪躲地与他对视:“那个小偷,你也跟我说是吓他的。”
时瑾方寸大乱,额头有汗:“你听到了多少?”
“你说要废了他的手。”
白天,他骗了她,他根本没打算宽恕,因为她受了伤,他便要废掉别人一只手,甚至不惜触犯法律。
极端又疯狂。
时瑾慌了,无措得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动作,抬手想抓住她,却悬在半空,不敢贸然上前,眼里神色乱得一塌糊涂:“这次是真的,我有底线,不会杀人。”
“时瑾,”她眼里有迟疑,“我已经不太清楚你的底线在哪了。”
一开始的他,君子如玉。
后来发现,他也偏执,他会剑走偏锋,不惜代价。
如今,她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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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肉喝汤前需要仪式感,俗称,先搞事情再给甜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外记住,顾总裁喜欢雷声大,雨点小,搞事情也是为了花样虐狗,专业五百年宠文不解释!
正文 128:开启粘人的追妻模式
如今,她看不清了。
时瑾曾经问过她,是不是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接受,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她没办法不惶恐,对未知的不确定,甚至,还有更多她所不知道的变数。
再也不敢大意了,她怕一步走错,不仅是她,时瑾也会不得善果,她需要知道,时瑾的底线在哪里,更要知道怎么才能死守。
因为是时瑾,所以,她一步都不能走错。
“笙笙——”
姜九笙打断他,尽量让自己平静理智:“可以给我点时间让我缕缕吗?”
时瑾沉默着,站在她面前,一步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沉吟了很久,问:“时瑾,那些‘灵异’事件,是你做的吗?”
时瑾没有犹豫:“是。”
果然,翩翩君子之下,藏了另外一个时瑾,她所不知道的人格。
“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需要冷静一下。”姜九笙问,“能给我一包烟吗?”她的烟全在时瑾那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烦意乱了。
时瑾迟疑了很短时间,去拿了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她。
姜九笙接过去:“早点睡。”
她还是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试图安抚他。
时瑾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笙笙,”他看着她,目光痴缠,有些不确定的狐疑与不安,嗓音很低,无力又苍白,轻喃着,“不要放弃我。”
她没说话,拉着他的手,吻了他。
他只是乖乖张嘴让她亲吻,什么都不敢做。
姜九笙拿着烟,回了房间。
客厅的灯关了,时瑾在门口一直站到了天亮。
次日,云淡风轻,窗外碧空如洗。不到八点,医助肖逸的电话打过来了。
“时医生。”
时瑾淡淡应:“嗯。”
声音听起来疲倦沙哑,像是没有休息好。肖逸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切地说:“有紧急病人。”歇了一口气,又火急火燎地说,“情况很危急,可能需要立刻开腹,具体情况已经传您邮箱了。”
时瑾没有多说,直接挂了电话,查阅完病例后,回拨了电话:“我半个小时候到,准备手术。”
肖逸明白。
挂了电话,时瑾走到姜九笙门口,抬手想敲门,迟疑了许久,还是放下了。
八点半,姜九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是莫冰,她接通,开了免提放在枕头上,重新躺回被子里。
“笙笙。”
姜九笙迷迷糊糊地应:“嗯?”
声音听起来惺忪又疲惫,莫冰问:“还没起?”
姜九笙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仍有些沙哑:“昨晚失眠,才刚睡。”
“你的失眠症不是让你家时医生给治好了吗?”她可记得她家艺人说过,时瑾比安眠药都好用。
姜九笙只说:“有点事要理清楚。”
莫冰没有再问,言归正传:“别睡了,马上起。”简单解释,“Burnell的私人飞机一个小时后飞塞尔顿,我们随同,我现在去御景银湾接你,给你半个小时收拾。”
不早不晚,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姜九笙试图协商:“一定要这么赶?能改期吗?”
“笙笙,”莫冰好笑,“你知道有多少人排队等着DINIR换代言人吗?”
DINIR专做奢侈品,在国际时尚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历任的代言人,哪一个不是火遍半边天的,这么块大肥肉,不等到全部吃进肚子里,莫冰是不会由着姜九笙肆意胡来的。
姜九笙挂了电话后都还是晕的。
她起床,先去敲了时瑾的门,没有人应,才发现他留了一桌早饭,人却不在家,餐桌上放了一张纸,是时瑾的笔记。
“医院有紧急手术,结束后我就回来。”
另起一行,他又写了一句。
“笙笙,一定要吃早饭。”
A4白纸,工工整整的字迹,姜九笙读了两遍,然后洗漱换衣服。
莫冰给她半个小时,她用了十五分钟吃早饭,好在也没什么要特别收拾的,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就拉着箱子出门了。
时瑾留话的那张纸上,她在下面附了一句话:“去赛尔顿拍摄,等我回来。”
啪嗒。
门合上,不到一刻钟,太阳晒到了阳台的狗窝,姜博美钻出来,伸了伸懒腰,扭扭屁股甩甩毛,鼻子一抖,它闻着味儿了,是瘦肉粥!
它一跃跳上了桌子,没留神,脑袋撞杯子上了,杯子倒了,半杯牛奶洒得到处都是。
姜博美:“……”
想了想爸爸的手术刀,它乖乖去厨房叼了块毛巾,把桌子给擦干净了,顺带把被牛奶泡发的那张纸扔进了垃圾桶。
九点半,姜九笙已经坐在了飞机上,从放下行李之后,就一直低头在拨号。
莫冰回头看了一眼:“打不通?”
姜九笙皱着眉:“嗯。”
“应该还在手术,手机不在身边,你歇会儿再打过去。”
姜九笙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继续打。
莫冰:“……”
这样子,真是一点摇滚歌手的魄力都没有,被勾了魂似的,美色误人呐美色误人。
“你俩吵架了?”莫冰觉得不应该啊,一个宠夫狂魔再加一个宠妻狂魔,怎么吵得起来。
姜九笙低着头,一边按重拨一边心绪不定地回:“没吵架,我出门的时候没跟他说,怕他找我。”
莫冰再一次无言以对了。
这时,飞机上的空乘走过来,提醒马上要起飞了,需要关闭通讯设备。
姜九笙只好关了手机,眉头皱得紧紧的,心神不宁。
天北医院。
心外科的手术十点结束了,现在十二点,午饭时间,护士站的许护士和柳护士结伴去吃饭。
柳护士随口提到了一嘴:“时医生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护士问:“怎么了?”
“我看见时医生下手术之后,一直在打电话,好像打不通,他眼睛都急红了,把办公室砸了一通,吓得我都没敢进去。”
许护士笑着戏谑:“难道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不是吧,姜九笙脾气一看就是好的,不至于能把时医生给急疯了。”
“那可不一定,时医生他太紧张女朋友了,有点,”许护士想了想,总结,“有点草木皆兵。”
“真没看出来,时医生那样的人,谈个恋爱居然跟玩命似的。”柳护士又说,“你是没看到时医生那个样子,说实话,眼神有点吓人。”
就像……像要杀人。
柳护士现在想想那个眼神都有点心有余悸,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知道温文尔雅的时医生居然也有那样情绪失控的时候。
刚坐下,心外科的肖逸端着餐盘过来了。
“帮忙安排一下,让崔医生下午来坐诊。”
柳护士问:“怎么了?”今天不是时医生坐诊的日子吗?
肖逸说:“时医生请了假。”
时医生一请假,心外科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柳护士赶紧问:“请了几天?”
“没说。”
“那后面的手术怎么安排?”
肖逸摊摊手,表示他也一无所知,当时时医生脱了医生袍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身为医助的他也问了这个问题。
时瑾当时眼都没有抬,暮色阴郁的一双眼,他说:“别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肖逸当时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跟了时瑾两年,还是头一次发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位被医学界奉为神佛的男人。
晚上七点,月色初霁,弯弯一轮,像半面折扇。
电话铃声响,苏倾看了一眼来电,心里有点崩溃,她接起来。
时瑾喊:“苏小姐。”
能不能别那么明目张胆啊!就不能装模作样地喊一句‘苏先生’?
苏倾深吸一口气:“时医生,十分钟前你刚给我电话了。”十分钟一通,这是第七通电话了。
时瑾语气显然很急,却不失礼貌:“抱歉,打扰你了。”他问,“笙笙有联系过你吗?”
上一通电话,也问过这个问题。
应该是真急了,这位平时看起来高深莫测又无所不能的时医生,居然一点方寸和章法都没有,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问姜九笙的消息。
其实,也就失联了几个小时……
苏倾说:“没有,联系我了,我会立马给你电话的。”
“谢谢。”
时瑾道谢之后,挂断了电话。
苏倾摊摊手:“时瑾疯了吧。”
话刚说完,宇文冲锋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嗯,是疯了。”
苏倾晃着红酒杯,托着下巴思考:“姜九笙到底去哪了,再不吱个声,她男人就要疯了。”
宇文冲锋接起了电话,先开了口:“我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
让时瑾急一急也好,急过了,疯过了,就知道得之不易了。
苏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板,毋庸置疑,一定是时瑾打来的,不过……有鬼!姜九笙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玩失踪的人,肯定是工作问题,身为老板的宇文不可能不知道。
酒宴继续。
是天宇的一位老牌艺人的二婚宴,邻近几桌都是天宇传媒的艺人,隔壁是一桌练习生,初生牛犊,喜宴还没到一半,就拿着杯子来敬酒了。
“苏师兄好。”
是明瑶,莫冰带的艺人,资质还不错,是天宇力捧的新生代,莫冰给她拿下了一个恋爱真人秀节目,搭档就是苏倾。
是内定的,公司就是想让苏倾这个‘老人’带带新人。
苏倾笑得风流倜傥:“来来来,师妹坐这来。”
明瑶乖乖坐过去:“师兄,”她倒了一杯酒,“我敬你一杯,明天的录制,还要请师兄多多照顾了。”
苏倾摇晃着酒杯,懒洋洋地说:“交杯吗?”眼角微微勾着,妖孽得很。
明瑶笑着交了杯。
隔着一张红毯,对面的酒桌上,徐青久狠狠剜了一眼,痛骂:“流氓!”
一旁的经纪人周良不知所云:“你说谁?”
徐青久死死盯着苏倾那一桌,眼里火光冲天。
周良也瞧过去,很淡定:“有什么好奇怪的,苏倾走的就是花花公子的人设。”而且也是怪了,女粉就是喜欢,越坏越爱。
徐青久一叉子插进盘子里的白斩鸡:“流氓!”
周良就不明白了:“你激动个毛?”他想了想,看了看对面,目瞪口呆了,“你的心上人不会……不会是明瑶吧?”
徐青久置若罔闻,突然嚯的起身了,然后走到红毯对面,径直往一个方向过去,停下,他怒气冲冲。
“苏倾,你跟我过来一下。”
苏倾正和小师妹玩得嗨,一副不想搭理的表情:“干什么?”
徐青久吼:“你出来一下!”
苏倾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起身跟着离席了。
对面的周良:“……”他不镇定了,一拍大腿,躁了,“妈的,玩这么大!”
他起身,赶紧追上去。
那边,徐青久把苏倾领后花园了,周围没什么人,越走越偏。
苏倾不走了,不爽:“叫我出来做什么?”
徐青久扭头看她,不说话,就盯着她。
这眼神,奇奇怪怪的,苏倾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了,催促:“说话啊。”
徐青久开口,气急败坏:“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what?!
晕头转向的苏倾:“……”
这话说的,竟让她有种负心汉的既视感。她好笑了,抱着手问:“我怎么就花心大萝卜了?”
徐青久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咬牙切齿地指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太不要脸了。”
他火冒三丈,像只炸毛的小狼狗。
苏倾一脸懵逼,碗里的是谁?锅里的又是谁?还没想明白这中间的逻辑,徐青久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他还铁青着一张脸,质问:“我给你的手环呢?为什么不带?”
问完,耳根子红了,眼神飘忽,一脸的不自然。
刚才还像逮到了出墙的丈夫,恨不得弄死的样子,现在怎么又一脸小媳妇的娇羞相,画风要不要变这么快,关键是——
苏倾就搞不懂了:“我为什么要带那么蠢的手环?”
徐青久理所当然:“因为你是猪,那上面也有只猪。”
苏倾:“……”
这人是内分泌失调吧?
“还有,离那些女艺人远点。”徐青久一脸嫌弃,盯着苏倾,目光炙热,义正言辞地说,“少祸害别人了。”
祸害你全家方圆八百里!
苏倾的暴脾气上来了,甩开他的手:“老子想打死你!”
徐青久动动嘴皮子:“傻子。”
苏倾:“……”
怎么办,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徐青久瞥了一眼临近暴走的苏倾,扭头就走了,转身,嘴角高高扬起,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经纪人,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干嘛?”
“青久,你给我老实招了,”周良死死盯着徐青久,眼神很毒,“你看上的人是不是苏倾。”
徐青久一听,做贼心虚似的,立马回头,见苏倾已经气冲冲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吼着说:“不是!”
虚张声势,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良脸色彻底垮了:“完了!”我家艺人居然被苏倾那个妖孽给掰弯了!
徐青久摸着手腕上的那个手环,若有所思。
周良苦口婆心又不失严肃凝重:“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对方没听见似的。
周良不淡定了,直接耳提面命,外加严词警告:“你要再不收收你的心思,不等你老子来把你的腿打断,我先打断你的腿。”
好好的大好青年,搞什么好,非要搞基。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徐青久反应很大:“都什么年代了,思想怎么还这么腐败!”别别扭扭地还补充了一句,“有些国家同性都可以结婚了。”
卧槽!周良目瞪口呆了半天,难以置信:“你居然还去查了同性结婚?!”这孩子是彻底完了!他要理智,要理智!不能断送了一个五好青年的一生,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苏倾呢,他什么想法?”
徐青久一听,脸色就垮了。
敢情是单相思!
周良想仰头大笑三声了,紧绷的神经立马松了:“我就说嘛,苏倾那个花花公子,肯定是钢铁直男。”
徐青久冷眼看周良。
他嘚瑟又不失正经:“你就给我死了那条心吧!”
徐青久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然后回了席,喝了一瓶红酒,把自己灌醉了。
周良:“……”
以后不仅得防着他家艺人跟女艺人搞到一起,更要防着男艺人来搞他家艺人,这个经纪人当得好累,感觉不能再爱了。
江北飞赛尔顿要十一个小时,姜九笙下飞机时,赛尔顿是下午三点,与江北有五个小时的时差。
酒店莫冰已经提前订好了,姜九笙才刚放下东西,莫冰就过来了。
“你手机没开?”
姜九笙手里正拿着自己的手机,按了开机键却没有反应:“没电了,才刚充上。”
果然如此。
飞机上十一个小时,时医生联系不到人,估计得疯了。
莫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姜九笙:“苏倾刚刚找你,电话打到我这来了,说让你快点给你家时医生回个电话。”
姜九笙立马接过去,按了一串数字,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莫小姐,笙笙她——”
一听时瑾的声音,姜九笙迫不及待地说:“时瑾,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时瑾开口:“笙笙,你去哪了?”
嗓音嘶哑极了,像紧绷的弦突然松开,无力又疲惫,甚至,她听出来他失而复得后的心有余悸。
姜九笙一下子就心疼了:“我在赛尔顿,临时有行程,飞机飞了十一个小时,刚到酒店。”怕他乱想,立马解释,“我没有要瞒你,给你留了字了,放在了餐桌上,你没看到吗?”
时瑾闷声闷气:“没有。”
姜九笙听得出他语气无力又阴郁:“怎么了?”
时瑾沉默了须臾,声音很低:“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语气带着不确定,诚惶诚恐。
大概是昨晚的冲突,让他惶惶不安,姜九笙哭笑不得:“怎么那么傻。”
她只是需要缕缕,需要摸清他的底线。
姜九笙正想着怎么解释时,莫冰开了门,拿了份外卖进来,放下,做了个吃饭的动作,就出去了。
因为有五个小时时差,江北这时候应该快晚上八点了。
姜九笙问时瑾:“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嗯。”
她猜时瑾可能一天都没吃饭,便催促他:“你先吃饭,二十分钟后我再给你打。”
时瑾不同意,有点执拗:“不要挂断,我要听你的声音。”
姜九笙耐着性子,说:“这是莫冰的手机。”怕时瑾又胡思乱想,就说,“等我一下,我去开电脑。”
时瑾说好,挂了手机,他眉头深锁,站了一会儿,然后拨了个号:“给我订一张赛尔顿的机票,要最快的。”
电话那边收到命令,刻不容缓。
时瑾坐下,开了电脑,在等姜九笙连线过来,不经意低头时,看见了垃圾桶里留字的纸,他捡起来,看完上面的留言。
起身,时瑾走到阳台:“出来。”
几乎立马,姜博美哆哆嗦嗦从狗窝里爬出来,抖着毛:“嗷~”
时瑾冷了眸:“自己去门口待着,不要让我看到你。”
它拔腿就跑了,它也不想看到时爸爸,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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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节快乐,我们都是仙女宝宝~
正文 119:笙笙发现了时瑾偏执症
姜九笙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到赛尔顿的当天就见了导演和合作的广告演员,生物钟都没调,第二天直接开始。
说来也是姜九笙走运,本来DINIR的代言人早就定好了,是一位刚拿了国际大奖的女演员,不过,天公不作美,广告开拍前不久,那位女演员拍戏伤了手,实在不适合出镜,这才换了人,拍摄的准备工作都做了,时间很赶,姜九笙到赛尔顿的第二天就直接开拍,不过毕竟是第一天上镜,只是拍几张画报。
不过,姜九笙还是频频卡壳。
莫冰打了招呼,让摄影组暂时休息十分钟,她拿了瓶水给姜九笙:“怎么一直不在状态?没休息好?”
姜九笙把放在工作台上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时瑾的电话打不通。”
“……”
难怪当经纪人的都不愿意自己的艺人谈恋爱,真的太影响艺人情绪了,本以为她家这个是个潇洒淡然的,可惜,遇到了时瑾,专门来克她。
莫冰安慰:“不会也在飞机上吧?给你个惊喜之类的,不然可能还没睡醒,这个点,国内刚天亮。”
姜九笙茫然地摇头。
“你们俩的冲突还没解决?”莫冰很干脆,面不改色地说,“要我说,到床上去打一架,谁输了谁认怂。”
姜九笙被她逗笑了:“你和林安之就这么解决问题?”
莫冰:“……”
莫老司机脸红了,赶紧把话题掰正,说:“林安之会冷战。”
姜九笙喝了一口水:“然后呢?”
“我也冷战。”莫冰笑了笑,眼里满是笑意,“不过,不到一天,他就会来找我说话,而且每次开场都是问我同一个问题。”
姜九笙兴致勃勃:“什么问题?”
莫冰学着林安之一本正经的语气:“有衣服要洗吗?”
姜九笙哑然失笑。
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莫冰瞧了一眼,调笑:“喏,你家时医生的电话。”
姜九笙立马接起来:“时瑾。”
“笙笙,”时瑾那边的风很大,将他的声音吹散,轻柔入耳,他说,“你能来接我吗?”
姜九笙愣了一下,立刻问:“你在哪?”
“我在赛尔顿的机场,发生了一点意外,现在身上没有钱。”停顿了一下,时瑾低声说,“而且,赛尔顿太冷了。”
语气,居然有些可怜兮兮。
姜九笙没多问,说了一声‘等我’,没有挂电话,回头对经纪人说:“莫冰,给我借一件干净的男士外套。”
“给谁?”
姜九笙着急忙慌地套外套,说:“时瑾来了。”她从莫冰包里拿了自己的钱包和酒店钥匙,“帮我向导演请个假,我现在去接他。”
莫冰失笑:“你就这么去?”
“这里是赛尔顿,应该没人认识我。”
莫冰随她去了,反正照这形势,也瞒不了几天。
赛尔顿的冬天很冷,下了很大的雪,整座城市都裹了厚厚一层银装,漫天大雪,飞飞扬扬。
时瑾就站在雪色苍茫里。
姜九笙跑过去:“怎么不在里面等。”
时瑾抬手,将她发间的雪拂掉:“怕你找不到我。”所以站在了最明显的地方,盯着她来时的路,一步都不敢走远。
他穿得单薄,外套上落了很多雪,姜九笙取下手套给他掸身上的雪,触手摸到一片冰冷,眉头拧了:“衣服都湿了,冷不冷?”
时瑾点头:“冷。”
她踮起脚,把带来的外套给他披上。
时瑾很配合地弯腰,让她给他穿上,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带着试探与小心。
姜九笙好笑,主动拉住了他的手,冰凉冰凉的,都冻红了,她给他捂着,这才问他:“你的行李和钱包呢?”
时瑾垂了眼睫,看着别处,嗓音压得很低:“丢了。”
她好笑:“怎么丢的?”
他回答地很快:“在机场外面被人抢了。”
姜九笙失笑:“时瑾,赛尔顿的治安很好的。”时瑾作风严谨,行事缜密,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会丢行李和钱包的人。
他抬头,指了指五米远外的绿色回收桶,坦白:“在那个垃圾桶里。”
姜九笙诧异不已:“为什么要故意丢掉?”
时瑾这才与她对视,目色泼墨,深邃得像要将人吸进去,风很大,吹着声音飘远,时瑾说:“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不知道怎么哄你,也辩解不了,因为你看到的都是事实,所以,”顿了一下,他承认,“笙笙,我在用苦肉计。”
兴许是天气太冷,将他的鼻子冻得有些红,眼里水汽很重,氤氲朦胧,看起来,确实惨兮兮的。
姜九笙啼笑皆非,搓了搓手,捧住时瑾冰凉的脸,嘴角压不住笑意:“下次别用苦肉计了,用美人计可不可以?”
时瑾见她笑了,才走过去,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软话:“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以后不做了,不生气了好吗?”
姜九笙搂住他:“时瑾,我没有生气。”她仰起头看时瑾,向它解释,“我是在理清思路。”
时瑾眉头依旧紧锁:“那你理清了什么?”
姜九笙没有隐瞒,把那晚彻夜不眠想出来的结论全部告诉他:“好像你每一次出手,都是因为我。”她口吻特别认真,“所以我那天晚上就想了一晚上,是不是只要我安然无事,你就不会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一丝不差,即便无头无尾无因无果,她还是洞察了最重要也最准确的部分。
时瑾不置可否,只是笑着夸她:“笙笙,你真聪明。”
她还要他。
这就够了,其他的,他无所畏惧。
姜九笙踮起脚,把时瑾外套的帽子扣上:“先回酒店,这里太冷了,会感冒的。”
他伸出手,让她牵着离开。
雪很厚,一踩便有一个深深的脚印,时瑾走在前面,牵着姜九笙,他们身后两排脚印很长,漫漫大雪,漫漫长路,遮了来时路。
姜九笙伸手,接了雪花在掌心:“时瑾,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江北坐落南方,不常下雪,不比赛尔顿,雪下得狠,整片天地都是白茫茫的雪色。
时瑾回头看她:“喜欢?”
“嗯。”她抬头,看着时瑾,“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跟雪很像。”
冰冷。
关键是,很好看。
时瑾停下了脚,姜九笙仰头:“怎么了?”
时瑾把羽绒服的帽子取下来,银装素裹的天地里,他眼眸越发黑亮:“我想接吻。”他笑着征求,“笙笙,要吗?”
姜九笙笑着抬手,环住了时瑾的腰。
她向莫冰请了下午的假,直接带时瑾回了酒店,好在是异国他乡,姜九笙便也不遮遮掩掩了。不知时瑾在雪里等了多久,衣服都湿了,姜九笙拜托了广告公司的工作人员帮忙准备衣服,时瑾在里面洗澡,她在外面等,把暖气开到了最大。
铃声响了,是时瑾的电话,姜九笙看了一眼,没有来电显示,不过她认得那个号码,是徐青舶医生。
怕是医院有事,姜九笙便接了。
徐青舶先开了口:“时瑾,你的药快吃完了,记得来找我拿。”
姜九笙微愣了一下:“什么药?”
那边显然也惊了一跳:“姜九笙?”
“是我。”姜九笙脸色渐进紧绷,“徐医生,请你告诉我,时瑾在吃什么药?”徐青舶是精神与神经科的医生,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徐青舶说:“是偏执型人格障碍,患病史很久了。”
姜九笙心头重重一扯,声带都微颤:“严重吗?”
“基本能控制。”徐青舶默了顷刻,口吻有些郑重,“不过,你对他的影响很大。”
她眉间一片愁绪,拧成了一团,语气极度迫切与焦急:“我能做什么?”
徐青舶似乎很犹豫,过了许久才说:“尽量多陪着他,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姜九笙很不放心,犹豫又无措:“这样就可以了吗?”
“你别太紧张,时瑾现在的情况基本和正常人无异,只是情绪失控的时候会偏激一点,只要调节好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她怎能不紧张,出了一手心的汗:“徐医生,以后时瑾的病情,可以及时告知我吗?”
徐青舶迟疑了很久:“好。”
“谢谢。”
话锋一转,徐青舶严肃:“不过,我建议你别让时瑾知道你接了这通电话。”
姜九笙应了,又道了谢才挂了电话,她并不了解心理学,只能盲目地查看各种资料,浅显却不详尽,不然便是一概而论,没有针对性,她能获取的确凿信息少之又少。
眉头深锁,她坐了很久,背脊僵直,后背全是冷汗。
啪嗒。
浴室的门开了,时瑾走出来。
姜九笙抬头,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抱住了他。
时瑾动作顿住,没动:“怎么了?”
他身上的浴袍是软软的料子,刚洗过澡,有淡淡沐浴露的味道,姜九笙抱着他,用力嗅了嗅,在他心口蹭了蹭:“没什么,想抱你。”
原来他会偏激会极端,都非没有缘由。
徐青舶说,她影响着他,或许,起因是她,甚至,或许她才是罪魁祸首。她该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免他患得患失,免他担惊受怕。
时瑾傻站着让她抱,手里还拿着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也停了,滴着水,他笑了笑:“笙笙,能等我擦完头发再抱吗?”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是不介意的,可会弄湿你的衣服。”
姜九笙抱了一会儿才松手:“我给你擦。”
时瑾把毛巾给了她,乖乖弯腰低头,让她能够得着。
她接过去,稍稍踮了脚给他擦头发,动作不熟练,力道也把握不好,时瑾的头发本就软,被她擦得乱糟糟的。
“时瑾。”她停下动作,迎着时瑾的目光看他。
时瑾怕她累,抱着她坐在桌子上:“嗯?”
姜九笙喊了他,又不说话,松手,毛巾落在地上,她搂住他的的脖子,凑过去亲他。
时瑾扶着她的腰,很细,他都不敢用力,低头让她在脸上啄,声音沙哑又温柔:“怎么了,宝宝。”
她还是不说话,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脸上亲。
时瑾也不问,笑着让她亲。
等她亲够了,时瑾才抱她去了浴室,让她洗澡,他们淋了雪,他怕她感冒,水声刚响,徐青舶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时瑾看了一眼浴室门口,走去玄关接听。
电话那边,徐青舶迫不及待就脱口而出:“你串通我骗姜九笙,良心不会痛吗?”
时瑾没回他。
徐青舶继续指控,最令人发指的就是:“你居然还让我跟姜九笙说什么多陪你要给你安全感这种屁话!”
故意在姜九笙那装可怜用苦肉计就算了,居然还借此邀宠,真是太阴险了!
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时瑾对此不置一词,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我会给你转账。”
塑料花兄弟情,全靠金钱维系。
徐青舶好笑,非常硬气地怼了一句:“我是那种为了钱出卖职业道德的庸医吗?”
时瑾想也没想:“你是。”
徐青舶:“……”
时瑾语气还出奇的平静淡然,平铺直叙地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且,你也没有心理医生从业资格证,谈不上职业道德,”
徐青舶:“……”
他竟无言以对,时瑾这个人,最会拿捏别人软处了,交友不慎啊!
言归正传:“你都跟姜九笙说了你在吃药,要不你就顺带做个心理治疗?”徐青舶旁敲侧击,心里盘算着看能不能借姜九笙这把东风,治一治时瑾。
时瑾不由分说:“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还是固执己见。
徐青舶知道多说无益,猜想:“你不会用什么维生素药片来糊弄吧?”一时没得到回答,他就又搬出了姜九笙,“你至少得把药的形状和用量告诉我啊,万一以后姜九笙问起来,我也不会说漏嘴。”
片刻沉默后,时瑾说了一个英文药名。
徐青舶知道,是耶鲁刚出的人工复合型保健药品,就知道是这样!
徐青舶不开玩笑了,认真的:“时瑾,说正经的,我建议你接受治疗。”
时瑾从容淡定:“我不认为我的行为有任何问题。”
徐青舶就事论事:“行为过激,有狂躁倾向。”甚至杀人犯法。
时瑾反问:“诱因呢?”
“姜九笙。”至少目前只有她。
“那就没有问题,她是我爱的人,我为她发疯都理所当然。”
和一个医生讲病理病因,注定没有什么结果,徐青舶甚至觉得,没准时瑾自己都懂心理学,毕竟医学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徐青舶很无力:“你不能这么——”
时瑾打断了:“也不需要治疗,我喜欢这种诱因下的结果导向。”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徐青舶:“……”
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时瑾回了房间,姜九笙已经从浴室出来了,头发湿淋淋的:“你去哪了?”
“接了个电话。”时瑾没有多做解释。
姜九笙也不问,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时瑾,刚刚我给你擦了头发,你要不要礼尚往来一下?”
时瑾颔首,接了毛巾,过去直接把她抱到了沙发上。
姜九笙的头发长,时瑾擦得特别小心,怕扯到她,她窝在他怀里,因为瘦,小小的一团,大号的毛巾能把她整个人罩住。
“笙笙。”
“嗯?”
时瑾停了手上的动作:“如果我骗你了,你会原谅我吗?”
她毫不犹豫:“会。”
他眸光越发漆亮。
姜九笙坐到他腿上,一双秋水剪瞳里水汽潮湿,她说:“虽然会生气,但最后肯定会。”
时瑾笑了。
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为他的偏执疯狂找了一个理所应当的理由,用这种拙劣的苦肉计,因为他知道,他的笙笙对他有多仁慈,所以,费尽心思得了特赦令。
他倾身往前,手落在她肩上,把她压在了沙发上,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亲得很狠,她的浴袍被扯落了肩头,上面有几个吮痕。
“时瑾。”她笑着看时瑾,平时淡然冷艳的桃花眸,水雾迷离,媚眼如丝。
时瑾声音嘶哑,瞳孔微红:“嗯?”
她眼角弯弯,羞怯,却大胆:“要我帮你吗?”
时瑾趴在她身上,喘息了许久,说:“宝宝,”声音里,全是情欲,“手给我。”
次日,大雪纷飞依旧,赛尔顿的冬天冷冽极寒。
九点开始广告拍摄,地点是赛尔顿的一个天然竹林,姜九笙九点一刻才到,这倒没什么,关键是——
莫冰板着脸:“你不知道今天有拍摄?”
姜九笙懒懒地眯着眼:“知道。”
所以是明知故犯了。
莫冰哭笑不得:“那你还让你家时医生在脖子上留这么多痕迹。”
姜九笙笑笑,不反驳。
莫冰拿她没办法,用英文对一旁的化妆师说:“不好意思,可能还需要遮一下。”
化妆师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给姜九笙又上了一层遮瑕霜。
妆还没化完,姜九笙的手机响了,她对化妆师摆摆手,暂停了动作,背过身去接电话。
“笙笙,抱歉,我起晚了。”
时瑾的声音还有些惺忪,应该是刚睡醒。
他后半夜有点低烧,姜九笙给他喂了备用的退烧药,早上她出门的时候,时瑾都没有醒,她没舍得叫醒他。
姜九笙语气耐心又温柔:“没关系,你多睡会儿,我在拍摄,不能陪你,你可以在酒店等我,或者出去转转。”
时瑾很快回:“我去找你。”
“要我接你吗?”她问。
时瑾失笑:“笙笙,我不是小孩。”
又说了几句,姜九笙催促他去吃早饭,便挂了电话,抬头,莫冰正抱着手瞧她,眼里意味深长。
“你俩的剧本是不是拿反了?你赚钱养家,时瑾美人如花。”啧啧啧,当初那个冷清潇洒的姜九笙被勾走了魂,跟换了人似的。
姜九笙只说:“时瑾感冒了,身体不舒服。”
莫冰撩了撩头发,手指似有若无地划过脖子,神色一本正经:“身体不舒服还把你的脖子亲成这样?”
便是姜九笙再淡定的性子,也被莫冰说得有些面红耳热。
莫冰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又看:“你这样子,”她玩笑,“你们不会还没那什么吧?”
一遇到男女之事,姜九笙素来都不精明。
莫冰打趣的话,她当真来听了,便很认真地询问了句:“有问题吗?”
在感情反面,姜九笙确实算得上天资愚钝,而且,也不像平时的淡然随性,认真得一塌糊涂,莫冰觉得有必要提点她家艺人几句。
“一个男人能坐怀不乱,只有三种可能,身体不行,他不爱那个女人,还有,”莫冰作为过来人,总结,“他爱惨了那个女人。”
嗯,姜九笙确定:“时瑾是第三种。”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也做了最亲密的事了。
莫冰恍然大悟了:“哦,原来你已经亲自确认了时医生身体没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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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问甜不甜?月票给不给?
昨天的章节有个bug,时医生电话打不通,常理应该是发短信,但笙笙忘了,我也忘了……我知道你们会原谅我的,毕竟我这么聪明可爱。
另外时医生不是什么好人,骗笙笙这种事情,他的性格会做,介意欺骗的,点叉好走。
正文 130:时瑾不要孩子
莫冰恍然大悟了:“哦,原来你已经亲自确认了时医生身体没问题啊。”
“……”
总是这么一言不合就开车,姜九笙沉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莫冰就笑着看她。
约摸二十分钟,时瑾便到了拍摄点,助理小乔这次没有来,考虑到姜九笙的安全,这次行程随行的是宇文冲锋的私人秘书胡明宇,因为拳脚功夫好,是以,宇文大老板特地把人拨给了姜九笙。
胡明宇带时瑾进了拍摄区。
莫冰上前打招呼:“时医生。”
时瑾回:“莫小姐。”
礼貌是礼貌,到底太见外了,莫冰说:“你可以直接叫我莫冰。”
时瑾浅笑端方:“莫小姐,请问笙笙在哪里?”
算了,莫小姐就莫小姐吧。莫小姐说:“笙笙在换衣服。”
刚说完,姜九笙从临时搭建的换衣间出来:“时瑾。”
时瑾回头。
莫冰也回头,姜九笙换了一身黑色皮衣,皮衣里面是一件露腰的背心,结合了金属材质,偏暗黑系的机甲风,足足的英姿飒爽。
这份英气与野性,完全贴合DINIR冬季新品的设计理念,大概也因此,DINIR的负责人只看了姜九笙的演出视频便毫不犹豫地拍板了。
莫冰不是第一次见她定妆,还是被惊艳了一把,实在是……姜九笙这腰,真是太特么细了。
时瑾走过去,压低了声音:“能换一件吗?”
姜九笙眉头蹙了蹙:“不好看?”
他摇头,目光看着姜九笙露出的那截小蛮腰:“不想给别人看。”想把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睛都挖出来。
姜九笙哑然失笑:“时瑾,这是工作。”
时瑾颔首,从善如流地说:“我尽量不影响你。”
尽量,到底只是尽量。
拍摄开始,不到十分钟,片场气氛有点毛骨悚然,莫冰没忍住,还是开了口:“时医生,那只是拍摄需要。”
时瑾温声:“我知道。”
那您就别一直盯着人家男演员,搞得人家手老是抖。
其实,尺度很小,DINIR的广告总监可能痴迷科幻英雄片不可自拔了,一个珠宝广告,硬是拍出了世界大片的既视感,广告男主角选的就是一位国际武打演员,而且演员素养很高,行为举止都很绅士,和姜九笙有一点儿肢体接触,会碰到她的腰,还是虚揽着,并没有一点儿逾矩的动作。
可架不住时瑾那双比赛尔顿的雪还要冰封万里的眼睛,男演员还碰都没碰到姜九笙,手就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
本来莫冰还有让姜九笙进军影视圈的打算,现在觉得需要重新考虑了。
第四遍NG。
本来一直盯着拍摄的广告导演,不经意抬头,看见了时瑾,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来,表情异常激动:“您是时瑾时医生吗?”
时瑾用英文回答:“嗯,我是。”
导演连忙伸出了双手,行的是赛尔顿最正式的握手礼。
莫冰看得云里雾里,隐约只听到了几个英文单词,只觉得时瑾神通广大,在赛尔顿都如此受‘尊敬’。
约摸十分钟后,导演喊了停,将原本搂腰的动作,换成了背靠。
然后,一条过了。
时瑾走过去,把羽绒服给姜九笙披上,牵她回了休息区,给她盖了一条厚厚的毛毯在腿上,摸了摸她手背的温度,等回暖了才放心。
“时医生,你是不是和导演说了什么?”
时瑾轻描淡写地:“嗯,提了一点意见。”
姜九笙惊讶:“你认识史密斯导演?”她拍摄前便听莫冰说过这位世界级导演,为人特别固执,怎会如此轻易就听了时瑾这个外行的建议。
时瑾耐心地与她解释:“来天北前,我在尼波利亚当过无国界医生,医治过一位战地校尉,史密斯导演刚好是那位校尉的家属,他认出了我。”
原来是‘投桃报李’呀。
有一点姜九笙不解:“你为什么要去当无国界医生?”枪林弹雨太危险了,尤其是战乱国家,瘟疫疟疾成灾,医护人员一但发生职业暴露,被感染的几率很高。
姜九笙想起上次时瑾职业暴露的事,都仍心有余悸。
时瑾拿了一杯热饮给她,坐她旁边,娓娓说起:“我在医科大的导师也是一位无国界医生,他是我见过在手术台上最镇定自若的医生,也是唯一一个给自己的亲人开过腹的医生,而且全程不受半点干扰与影响,前一点我也能做到,但后一点不行。”时瑾说得缓慢,嗓音温温柔柔的,他说,“笙笙,如果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你,我应该连手术刀都拿不稳。”
姜九笙安静地听他说。
“我问过我的导师,怎么做到的,他说,去见一见战场上的残肢断臂与血流成河就有答案了。”
姜九笙有些不可思议:“然后你就去了?”
“嗯。”时瑾把她另一只手握着,贴着热饮的杯子给她暖手。
她饶有兴趣,问:“那现在呢?做得到吗?”
时瑾摇头,浅浅莞尔:“还是不行。”他说,“给你包扎个伤口我都手抖。”即便见过了堆积如山的尸体,即便见惯了血雨腥风,在她面前,依旧胆怯。
他八岁便学会了开枪,伤过无数人,在秦家时甚至杀过人,也不曾有过一分畏惧,只有她,会教他方寸大乱。
姜九笙看着他,没有说话,眼里柔光微暖。
“笙笙,”时瑾把手覆在她手上,“这世上有两个我永远都医不了的人,纵使医术再好都不行,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是你。”
医不自医,至于她,他束手无策。
他专注又认真地说:“所以,你要健康平安一点,不要生病受伤。”
姜九笙心里暖融融的,用力点头:“嗯。”
时瑾语气很正儿八经:“少抽烟喝酒。”
话题衔接得毫无违和。
姜九笙:“……”
本来感动得一塌糊涂,却突然有种掉坑里了的错觉。
然后……午饭,时瑾带她去了一家养生食疗店,点了一堆对身体好的药膳,给她喂了很多。
姜九笙觉得她家时医生真的是太可爱了。
午饭过后,因为她吃多了,时瑾牵着她消食,一整条街,中世纪的古韵味很浓,钟楼城堡雕梁画栋,鳞次栉比,厚雪覆盖的行人街两旁,栽种了许多让她叫不出名来的树,积雪压弯了枝头,有花絮落在地上,粉色红色,在一片银色里十分醒目好看。
往来的行人不多,街头艺人的讪笑声断断续续。
有个卖花的小男孩跨过了街,提着花篮走到姜九笙面前,仰头,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像深海的颜色。
“姐姐,你真漂亮,我可以送你一朵花吗?”
小小男孩,不过七八岁,穿得普通,脖子上系了红色的丝巾,手里捧了一朵花,像个小绅士。
姜九笙正要点头,时瑾却拒绝了,语气礼貌又温和,耐心极了:“你可以送她花,但红色卡特兰不行。”他说的是纯正的英文,字正腔圆,吐字很标准清晰。
因为身高差异,时瑾微微躬身同男孩交谈,一只手负在身后,姜九笙不太懂西方绅士礼仪,只觉得时瑾做起来悦目。
男孩看了看篮中的花,只剩红色卡特兰了,他很惊讶:“为什么?”
时瑾不紧不慢地解释:“因为姐姐有男朋友,只有她的男朋友可给她送这种花。”
红色卡特兰的花语是真情与爱慕,在赛尔顿,经常被用来表白。
男孩似懂非懂,一双蓝瞳里干净如洗,毫无杂质:“那是不是我当了姐姐的男朋友就可以送她一朵卡特兰?”
他的爸爸安得烈教过他,鲜花配美人,绅士不能吝啬赞美一个漂亮的女士,比如眼前的姐姐,他想送一支最漂亮的花给她,然后称赞她。
可这个哥哥说,只有男朋友可以送,男孩头疼了。
“你当不了姐姐的男朋友,因为她已经有我了。”时瑾优雅地蹲下,与男孩同高,说,“不过我可以买下你的花,然后送给她。”
男孩想了想,虽然有些遗憾,却还是答应了:“那好吧。”他把一支最艳丽的卡特兰递给了眼前这个比他的洋娃娃还要好看的哥哥,说,“我只收你一欧元,因为姐姐很漂亮。”
时瑾给了男孩一欧元,接了他的花,男孩笑着离开了。
赛尔顿是个浪漫的城市,优雅又宁静,节奏很慢,岁月静好,姜九笙觉得与时瑾的气质很像,他便像是从古堡壁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他弯腰,将花递给了她,她接过去,他在她手背上轻吻。
“时瑾,你来过赛尔顿吗?”姜九笙问,他似乎懂很多赛尔顿的风俗,比如方才在餐厅里,他用的便是这边的餐桌礼仪。
时瑾摇头:“没有,这是第一次来。”
姜九笙便诧异了:“那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他笑:“因为你男朋友博学。”
姜九笙忍俊不禁。
确实,似乎没有他不会、不懂的,哦,除了五音不全之外。
姜九笙挽着时瑾,漫步,目光对上对面街头那卖花的小男孩,她笑着挥了挥手,转头问时瑾:“你喜欢小孩?”
方才他同小男孩交流的样子,一瞬让她有了天马行空的想法,如果时瑾同自己的孩子相处,会是什么样子,会像方才吗?两个绅士你来我往。
时瑾想也没想:“不喜欢。”
回答很干脆,甚至带了不容置疑的果断。
姜九笙疑惑:“男孩女孩都不喜欢吗?”
“嗯,都不喜欢。”时瑾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语气突然郑重,他说,“笙笙,我以后不会要孩子。”
她惊愕愣住。
时瑾不紧不慢,说得尽量心平气和,却异常认真:“可能现在并不适合讨论这个话题,不过,我不想对你隐瞒,需要让你知道我的想法。”他重复,说,“我不要小孩。”
丁克一族?
姜九笙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脑子里有些乱,想了很久,理不清,她干脆说:“这件事我觉得等我们结婚之后再探讨比较好。”
时瑾显然很喜欢她这个回答,欣然答应:“好。”
这时,莫冰的电话打过来了,姜九笙看了一下时间,也并没有到拍摄时间,不知所为何事。
她接起来,莫冰立马问:“你俩还在香里桥?”
姜九笙反问:“你怎么知道?”
“你们俩被拍了,照片已经流出来了,国内那边都炒翻了。”莫冰不知道姜九笙的态度,问她的意见,“需不需要发声否认?”
姜九笙没有迟疑:“不用。”
莫冰再一次确认:“要公开?”
“嗯。”
莫冰明白了。
挂了电话,姜九笙看着时瑾,说:“时瑾,我们被偷拍了。”
时瑾反应了很短时间,只是问她:“要给我正名吗?”
姜九笙点头了。
时瑾笑了笑,眼底柔光徐徐浮动,像纯色琉璃折射出来的光,他搂住她的腰,俯身靠近一点:“那我们给人家一点实锤素材?”
不等姜九笙回答,他便吻住了她。
这会儿,国内下午五点。
姜九笙与男友街头拥吻的照片已经横扫了各大报刊新闻社,全网的热点话题全是姜九笙的恋情。
照片刚被贴上微博,就引来了千万网友围观,评论转发点赞频频破新,不管是不是姜九笙的粉丝,都惊炸了。
北方一只狼名叫喜之郎:“卧艹!姜九笙的神秘男友!”
娱乐圈小青年:“猝不及防的一碗狗粮。”
整个微博最帅的男人:“配一脸!我一个男人看了心脏都受不了。”
Sixdoors六扇门:“妈呀,这侧脸!妈妈呀,这正脸!”
都让开这个马甲让我包了:“我刚才看了两眼,不好了,要怀孕了!”
小明的姐姐小红:“这颜值,颜控党已经昏倒了,需要抢救。”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兄dei,你赢了!甘愿做小。@笙笙笙笙笙笙”
瓶盖儿12345:“这小哥哥不就是前阵子在马路上开胸的那个外科小哥哥吗?”
笙爷助攻部队正队长:“你真相了,笙爷说她男朋友是医生来着。”
我不要变成猪:“心外科时瑾,不用谢,叫我郭雷锋!”
梦瑶19970403:“终于曝光了,可以大胆地说出来了,笙爷的男朋友就是我们天北医院的院草!有图有真相!”
安然若风:“我女神和我男神在一起了,我是该祝福呢?还是该祝福呢?”
小明的姐姐小红回复@我不要变成猪:“我get到了小哥哥为什么要学医了?为了抢救我们颜控党们炸裂了的少女心,不行,心脏受不了了,等我先去天北挂个心外科。”
依子同学:“有生之年,第一次见我们笙爷笑得这么甜,老夫心都要化了。”
四叶草鹤儿:“这里是新鲜出炉的cp粉。”
好好做个id哥:“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但还是要说,请好好珍惜我们笙爷,虽然你已经正名了,可我们笙爷的老婆依旧有一千万。”
珍珠奶茶请少糖:“笙爷的老婆姜林氏。”
哥哥的HHH:“笙爷的老婆姜王氏。”
“……”
下午六点,姜九笙发声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姜九笙V:“你好,时医生。”
附了一张照片,她站在赛尔顿的香里桥下,比了个剪刀手,身后是漫漫大雪,还有时瑾。
一条微博,在娱乐圈激起千层浪,不单单只是因为姜九笙的话题度,也因为时瑾,曾经一夜全网爆红又一夜销声匿迹的外科圣手。
千万评论里,眼尖的谈墨宝看到了这么一条,笙笙笙笙笙笙:“你好,时太太。@姜九笙V”
诶,女神就这么被拱走了,谈墨宝感慨了一顿,然后发了一条微博。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要幸福,我最喜欢的笙笙@姜九笙[email protected]笙笙笙笙笙笙”
仅对两人可见。
下午的拍摄都在室外,取景是赛尔顿的一条商业街,实景拍摄,而且都是在高空,由于DINIR的广告总监沉迷软科幻不可自拔,剧本的走向很有大片feel,尤其是姜九笙的部分,爬楼跳车高空摔,怎么极限怎么来。
姜九笙毕竟不是影视演员,是第一次吊威亚,莫冰的建议是:“用替身吧。”
她想都没想,拒绝了:“至少,得让DINIR觉得请我对得起他们付的代言费。”
也不用这么拼。
莫冰看向时瑾,希望他能劝两句。
时瑾走到姜九笙面前,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心。”
“?!”
莫冰怀疑自己听错了,平时宠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儿怎么舍得了?
“别担心。”
姜九笙留了一句安抚的话,转身走进了摄像机的镜头里。
导演高声喊Action,姜九笙身后的威亚语速提起。
“莫小姐。”时瑾突然开口。
莫冰转头,等着他的下文。
时瑾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姜九笙:“如果不是笙笙执意,以后能否尽量减少这种危险性工作?”
还以为时瑾舍得,原来,正咬着牙呢。
关于这个问题,莫冰没有分歧:“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我会注意。”
“谢谢。”
莫冰嘴角抽了抽:“客气了。”
估计除了姜九笙,对时瑾来说,别人都是路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礼貌面子给十分,不过,不好意思,不熟。
拍摄难度很大,进度有些慢,光一个高空摔落的动作,姜九笙就拍了五遍,是真摔,后背狠狠砸车上,莫冰看得心都揪了,恨不得拿个喇叭提醒她几句,不用摔得那么不遗余力,又不是铜墙铁壁。
一个镜头,拍了有二十分钟。
姜九笙从高空下来时,手都已经冻僵了,时瑾立马用羽绒服裹住她,给她递了一杯热饮。
“笙笙,我去车上等你。”
姜九笙不解:“怎么了?”
他眉宇间沉了一片阴郁:“再看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砸了摄像机。”
她同意了,觉得还是让时瑾暂避比较合适,也免她时不时分心于他。
拍了两个小时,姜九笙飞来摔去,眉头都没皱一下,史密斯导演一句话都没说,就竖了个大拇指。
她是被时瑾抱出片场的。
众目睽睽,姜九笙觉着不合适:“我没受伤。”
时瑾眉头深锁,半点松动都没有:“高强度的极限运动后,肌肉可能会出现拉伤,明天你就该走不了路了。”
姜九笙笑,完全不担心:“没关系,可以让你抱我。”
时瑾不知怎么说她好,不忍心训斥。
他把她抱到车上,系好安全带,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才坐进去陪她,拧着眉,反复思忖了许久。
他有话要说。
姜九笙安安静静看着他。
“笙笙,”时瑾尽量语气平静,“你有你的职业素养,我不能干涉你的工作,不过,你能不能为了我,稍稍退一步,尽量避开这种危险性可以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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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又被我时医生帅到了,贼想当时太太!
正文 131:脱衣擦药那点事(福利看题外话)
“你有你的职业素养,我不能干涉你的工作,不过,你能不能为了我,稍稍退一步,尽量避开这种危险性可以吗?”
若还有下次,他也预想不到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姜九笙点头应了:“好,我尽量。”她毕竟只是歌手,这种拍摄工作并不多,她突然想到了莫冰的建议,“时瑾,我去当演员怎么样?”
姜九笙的表演天分还算不错,经纪人与公司都有这方面打算,莫冰的原话是:苏倾与景瑟那种癌症演技都能当演员,姜九笙足够了。
当时,她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表态。
时瑾沉吟了须臾:“我的意见你会听吗?”
姜九笙点头:“当然。”
“笙笙,我不想你进影视圈。”时瑾言简意明,语气很客观理智,“我了解你的性格,你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就一定会不遗余力,那么,很多东西都避免不了,比如类似于今天这种危险性很高的拍摄,比如摇滚乐与影视的偏重选择,还比如,”他停顿了很短时间,“和男演员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
嗯,这些都是问题。
姜九笙思忖。
“不过,”时瑾放缓了语速,“如果你执意,我也不会反对,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到底,他还是把决定权给了她。
时瑾对她的纵容度,一向很高,姜九笙心里有数了:“我知道了,你的意见我都会考虑进去。”
时瑾不想她有负担,拂了拂她耳边的发,说:“做你想做的就好。”他郑重其辞,告诉她说,“失败了也没关系,我有很多钱,可以养你。”
姜九笙忍俊不禁:“我是不是傍上大款了?”
时瑾摇头:“不是。”他说,“我赚的钱,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她笑吟吟地往他怀里钻。
加上莫冰与胡明宇,一行四人,在外面吃了晚饭,到酒店时,已经快八点了,莫冰拿来了几瓶药酒给姜九笙,说是从合作的男演员那里要来的,人家武打演员出身,跌打损伤的药应有尽有。
药交到姜九笙手里,莫冰问:“需不需要我帮你?”
姜九笙刚想说需要,时瑾礼貌拒绝了:“谢谢,不用了。”
莫冰想了想,是她不识趣了,有时瑾这个医生男朋友在,哪里还需要假手于人。
“红色瓶子的是泡澡用的,绿色的直接外用。”说完,莫冰走人,就不当电灯泡了,让他们小两口蜜里调油。
莫冰走后,时瑾把姜九笙抱去了房间,放在床上:“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放水。”
“嗯。”
她趴着,背上确实酸痛得不行,拍摄的时候没有感觉,这会儿,整个后背都发烫,痛得有些麻。
水放好后,时瑾回来,身上多了一股淡淡的药酒味,他蹲在床头,抬头看姜九笙疲惫的小脸,心疼得不行:“要我帮你吗?”
姜九笙摇头:“时医生,我还没残废。”
她爬着起床,刚下地,脚下就趔趄了一下,步履维艰。
时瑾把她捞进怀里,打横抱起来:“我抱你进去。”
姜九笙搂住他的脖子,仰头看他:“药。”
时瑾拿了桌上绿色瓶身的药酒,抱着她去了浴室。
因为擦药不太方便,姜九笙在主卫折腾了许久才出来,时瑾已经在卧室外面的浴室里洗漱好了,头发都没有擦,似乎不放心她,等在门口,她一开门,他便紧张地过去扶她。
姜九笙失笑,真把她当伤残了。
时瑾扶她躺下,她摇头:“等一下再睡,我先给擦头发。”
他便去浴室拿了干毛巾,蹲在她面前。
还没擦两下,时瑾就按住了姜九笙的手:“笙笙。”
“嗯?”
“我不放心,你转过身去。”
姜九笙依言转了身,背对着时瑾。
他弯腰,手落在她后背,轻轻按压了一下,然后停下动作:“疼吗?”
“有一点。”
时瑾的手便又往下了一点:“这里呢?”
姜九笙拧眉:“比刚才疼。”
他加了一分力道。
她脸色稍稍发白:“那个地方很痛。”
时瑾解释:“这里是一个穴位,很疼的话,可能是有淤血。”说完,他扶着她躺下,下床去拿了外用的药酒,坐回床上,“笙笙,你趴着。”
她也没多问,听话地趴在床上。
时瑾沉默了一会儿,说:“笙笙,需要脱衣服。”
姜九笙扭头,一知半解。
时瑾便又说,耐心很好:“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关灯。”
她摇头,稍稍抬起身子,解了腰间的带子,趴在枕头上看着时瑾:“你是我男朋友,不需要关灯。”
时瑾亲了亲她的脸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将她身上的浴袍缓缓推到腰间,露出了整个后背。
果然,她背后有一大片青紫,擦伤很轻,只是已经出现红肿与淤青了。
时瑾目光微沉:“可能会有一点疼,”他倒了一些药酒在手上,“宝宝,你忍一下。”
姜九笙嗯了一声。
他搓开掌心的药酒,待手掌发热了,才按在她背上,缓缓往下推。
药酒有些阴凉,时瑾的指腹也是凉的,偏偏他掌心温热,贴着她的皮肤,有种灼痛感,还有些痒。
不过时瑾显然学过推拿,手法很娴熟。
姜九笙稍稍小弧度换了个姿势,侧着头看时瑾,浴袍往下滑了些:“时瑾,原来你还会中医。”
“嗯,看书学了一些。”他又倒了些药酒,在她后背红肿最严重的地方轻轻地揉,“疼吗?”
她说:“疼。”
她其实不是很怕疼,甚至可以算是扛打的,若是平时,这点淤青她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大概因为时瑾在,所以一点小事也像遇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不会咬牙,会对他喊疼。
人真奇怪,爱情这玩意更奇怪。
时瑾心疼她,收了收手上的力道:“那我轻一点。”
“好。”
时瑾动作很轻,开始有些疼,发热之后,便不疼了,反而有些舒服,姜九笙趴得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约摸十多分钟,他停了动作,她却没有反应,趴在那里没有动,背部的线条很好看,因为瘦,一对蝴蝶骨很明显,腰细得不像话,床头的灯光刚好打在她背上,像渡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时瑾目光停留了许久,才唤她:“笙笙,好了。”
姜九笙睁开眼,下意识便翻了个身。
浴袍褪至腰上,她胸前,什么遮掩都没有。
时瑾视线微热,落在了她身上,片刻,移开了目光,他转头看着别处,声音微哑:“笙笙,衣服。”
姜九笙睡意已经醒了一半,借着几分迷糊劲儿,胆子便大了,坐起来,她抬手捧着时瑾的脸,看向自己。
他目光灼热,眼底有压不下去的情慾,瞳孔微红。
姜九笙直视他的眼睛,半点也不闪躲,她开口,烟酒嗓性感又迷离,问他:“时瑾,你想要我吗?”
时瑾毫不犹豫:“想。”
她笑了笑:“那给你。”
话落,她抬手,解开了时瑾浴袍的腰带,将赤裸的自己靠上去,贴着他胸膛。
窗外大雪纷飞,灯光很暖,落了一室温柔的影子。
次日,大雪未歇,天边微光,经白茫的雪色折射,竟有几分昏暗的璀璨。
姜九笙睁开眼,床头的灯还亮着,她揉了揉眼睛,在时瑾胸口蹭了蹭:“早啊,时医生。”
时瑾搂着她的腰:“起得来吗?”
姜九笙动了动:“后背很痛。”浴袍的料子很软,一动还是会疼,估计淤血还没散。
时瑾掖了掖她后背的被角:“那不起了。”
她穿了衣服,不过时瑾没有,他体温有些凉,她往他怀里靠:“时瑾。”
“嗯?”
刚睡醒,有些气泡音,他音色本就好听,尾音上提,便格外温柔悦耳,姜九笙想,她可能被蛊惑了,鬼使神差地问他:“要不要现在做?”
时瑾轻笑,手绕过她的腰,在她后背轻轻地拂着,靠近她耳边低声地说:“等你后背的伤好了再做。”
“哦。”
有点遗憾。
昨晚,因为背疼,一动就疼,时瑾怕磕着碰着她,到底没狠下心。
姜九笙的心情……怎么形容,有点挫败,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时瑾低声笑了。
她干脆把脸埋进枕头里。
他把她捞出来,抱在怀里。
“时瑾。”
“嗯。”
姜九笙的手落在了时瑾腹上,问他:“你这里为什么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纹身?”甚至一模一样的位置,也是纹了一朵黑色的荼靡。
他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你。”
姜九笙不明白。
时瑾带着她的手,落在她腹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纹身下的疤痕:“因为你有,所以我也纹了。”
她问:“什么时候纹的?”
“很久以前。”
“我以前有露出过纹身吗?”她印象里是没有的,因为纹身在腰上面一点,即便是露腰的衣服,纹身应该也能遮住。
他只是说:“你忘记了。”
姜九笙没有再问,把手放在时瑾腹上,反复摸着那一处纹身,不知为何,感觉很熟悉,心脏有种惴惴的沉重,说不上来奇怪。
“笙笙。”时瑾侧躺着,双手环在她腰上。
“嗯。”
他低头,刚好望进她眼底:“以后我们不要婚戒好不好?”
姜九笙隐隐猜到了些:“把戒指纹无名指上吗?”
“嗯,不容易弄丢。”
她不想,也不犹豫,点头:“好。”钻到他怀里,蹭了蹭,笑了,故意调侃,“时医生,你有反应了。”
时瑾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她抬头,故意拱了拱他:“时瑾。”
“嗯?”时瑾呼吸有些乱。
姜九笙仰头,眼底的剪影漆亮,带着笑意,眼角弯着,像只神秘又慵懒的猫,手搭在时瑾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难受吗?”
他声音闷闷的:“嗯。”
眼睛有些红,耳根子也红了一片,他眼底有迫切,也有隐忍。
姜九笙笑了笑,把头钻进了被子里面。
她的时医生教会了她很多东西,比如,欲生欲死的沉沦与欢愉,他说的,深爱,那么,就爱到极致,丧命也不要怕,因为不会一个人走黄泉路。
九点,莫冰过来找她。
姜九笙窝在沙发里,后背垫了两个软软的抱枕,懒洋洋地在看雪,悠哉悠哉得不行。
“春风得意,人面桃花。”莫冰托着下巴,打趣她,“看来昨晚的‘药’很管用。”
姜九笙笑,眼里却带了几分恼意:“莫冰。”
莫冰投降:“好了好了,不笑你了。”她坐在沙发另一头,言归正传,“史密斯导演来电话了,这两天会先拍男主角的镜头,你不用再爬楼跳车高空摔了,后面的镜头都是室内,可以过几天补拍。”
姜九笙点了点头,随性不在意的模样。
摊上了个太漫不经心的佛系艺人,莫冰自然得多费心:“看你后背好像拉伤得不轻,我等会儿要去一趟片场,后期还有点琐事,我得盯着,你一个人在酒店没问题?”
她眯着眼,慵懒得像只餍足的猫:“时瑾很快就回来了。”
莫冰问:“他去哪了?”
说到这,姜九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去买药膳了。”
药膳?
时医生也是绝了,不准抽烟喝酒撸串涮锅也就算了,居然还吃上了养生药膳,
莫冰忍俊不禁:“我估计你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她想了想,“很规律。”没想到,时医生还有老干部的作风。
姜九笙但笑不语。
一副心甘情愿的样!
莫冰起身,拿了包:“我走了。”
“你和明宇一起去,小心点。”异国他乡,小心谨慎总没错。
莫冰摆摆手:“OK。”
姜九笙继续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漫漫大雪,等他家时医生,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是莫冰的手机,她落在茶几上了。
姜九笙看了一眼,是林安之,想了想,接了。
她先开了口:“我是姜九笙。”
林安之语气有些急切:“莫冰呢?”
姜九笙回:“她刚出去了,手机落在了我这里。”
林安之嘱托她:“麻烦等她回来,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好。”
“谢谢。”
道完谢,林安之挂了电话。
莫冰整整一天都没有回来,她的手机下午又响了一次,还是林安之,这次姜九笙没有接,猜想林安之应该在找莫冰。
快黄昏,姜九笙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林安之被拍了,和一个女人。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莫冰。
“怎么了?这么急着找我。”
听莫冰的语气,显然不知道林安之的事。
“你手机落我这里了,林安之找你。”
莫冰没在意:“我回去再给他回电。”
姜九笙抿了抿唇,建议:“最好尽快。”
莫冰听出了不寻常,从嘈杂的地方走到了一处僻静处:“出什么事了?”
姜九笙想了想,还是知无不言地告诉她:“林安之传出了绯闻。”
“和谁?”
莫冰问得心平气和,格外地冷静镇定。
“很模糊,而且没拍到正脸,确定不了是谁,不过地点是在华纳的车库里,应该是华纳影视的人。”
莫冰听完,只是笑了笑,说:“记者就喜欢捕风捉影。”
姜九笙倒更相信无风不起浪,问莫冰:“这么相信他?”
她毫不犹豫:“嗯,相信。”她语气异常坚定,“栽了我都认。”
姜九笙没有再说什么,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那头,莫冰挂了电话,又借了胡明宇的手机,拨了林安之的号码,没有打通,一直在关机状态,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到晚上两点,林安之的电话才打过来,莫冰没有睡,才响了一声,她便接了,听筒里传来林安之的声音,很沙哑。
“莫冰。”
她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安放:“你怎么关机了那么久?”
“刚才在飞机上。”林安之喊了莫冰一声,说,“我到你酒店门口了。”
那头有风,吹着他的声音似有若无,不太真切,莫冰反应了许久:“我这就下去。”
她猛地站起来,膝盖磕在了床头柜的桌角上,也顾不上疼,随便套了件外套便往外跑。
深夜两点,外面大雪纷飞,没有一个行人,路灯昏黄,照着一地白雪,雪上有一道斜长的人影,是林安之,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扣着帽子,低头踢地上的雪,听见不远处脚步声,忽然抬头。
隔着酒店的玻璃门,他看见莫冰朝他跑来。
莫冰还穿着酒店的拖鞋,踩在厚厚的雪上:“你怎么——”
没等她说完,林安之抱住了她。
本来要训斥他的,话都到了嘴边,莫冰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耳边风雪呼啸,还有林安之的声音,带着轻颤。
“莫冰,你信我吗?”
莫冰毫不犹豫:“信。”她仰起头,看林安之的脸,长胡子了,她踮起脚,在他下巴蹭了蹭,“你来赛尔顿就为了跟我解释?”
林安之嗯了一声:“我怕你多想。”
“那工作呢?”
他抱着她,不撒手,很用力地抱,说:“没管那么多。”
声音很沙哑,他眼底全是青黛,应该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了,莫冰心里泛酸,很舍不得他:“平时也没见你那么傻,这次是怎么了?”
林安之没说话,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莫冰裹上:“先进去,外面冷。”
回了房间,莫冰放了热水,让林安之先洗澡。他身上都被雪打湿了,莫冰怕他受寒,去前台要了一包姜茶。
他还在浴室,莫冰泡好了茶,靠着门口的墙边,问里面的人:“被拍到的那个女的是谁?”
林安之关了水,说:“我们公司的同事。”
他没有多做解释,莫冰也不追根究底:“公关呢?”
“梁钦会管。”水声又响了,林安之提了提声音,说,“我管你就行了。”
他倒是很少这样意气用事。
莫冰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跑过来了,那你的行程呢?”
“莫冰,不谈工作。”
她不说了。
林安之关了水,走近门口:“帮我拿衣服。”
莫冰从他行李箱里拿了衣服,敲了敲浴室的门,门开了,她把衣服递过去,手腕却被抓住,用力一拽,整个人被带进了浴室里。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了。
她抬头,水汽氤氲里,看见了林安之的眼睛,瞳孔微红,她笑着骂了一句:“流氓。”
林安之搂着她的腰,按着她抵在了墙上,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咬:“莫冰,我只对你流氓。”
一边吻她,一边解她的衣服,他喘息声越来越急,手刚移到她胸口,她按住了他的手。
“安之,若是以后你爱上了别人——”
他立马打断:“不会有这种假设。”他抬起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摩挲,“莫冰,等我老了,我再告诉你,我林安之可以爱你一辈子。”
莫冰点头,眼里有泪光。
他低头,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眼睛上。
凌晨六点,黎明之际,是赛尔顿一天最冷的时辰,窗外天寒地冻,屋里,床上的男女紧紧相拥。
他做了一个梦,回到了那年的孤儿院,那时候,他还是少年模样,很瘦小。
他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很多大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一个个都盯着他,眼神炙热得像要扑过来撕碎他。
“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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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2:机场撒狗粮
“把衣服脱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站起来,很高大,戴着无框的眼镜,衬衫西裤,皮鞋擦得很亮。
他死死盯着男人。
男人取下手上的袖扣,把袖子挽起来,手臂上的青筋有明显的凸起:“调教了这么多次,怎么还学不乖。”他把眼镜拿下来,对身后的人说,“给我按着他。”
两个男人过来,狠狠踹了他,把他按在了地上。
他认得这两个人,一个是厨房的帮工,还有一个是孤儿院里授课的老师,而那个正在解皮带的男人,是很多人口中无私又仁慈的院长。
男人抽出了自己的皮带,把他的裤子扯下来:“甭管你以前有多金贵,在这里,我让你趴着你就得趴着。”
他咬着牙,用力挣扎,只是他的两只手被踩着,动不了。
男人挥着皮带,狠狠抽在他身上:“你一个哑巴,也就老子愿意玩弄你。”
他动不了,咬着牙,一声不吭。
男人把他的衣服全部撕了,一鞭一鞭抽在他背上,他赤身裸体地躺着,神智渐进涣散,耳边只有男人不停地谩骂。
“叫啊,叫出来!”
“不叫老子就玩死你!”
“小贱货,细皮嫩肉的还不是被老子搞。”
“……”
少年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那间不过五平米的房间里,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在得意地放肆大笑。
林安之突然睁开眼,猛地坐起来。
枕边的莫冰立马惊醒了,开了床头灯:“怎么了?”
他若怔若忡,双手紧紧攥着,头上全是汗,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莫冰喊了他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她伸手,用手背擦拭他脸上的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出了这么多汗,体温却是冰凉冰凉的。
林安之蓦然惊醒似的,拽住了她的手,眼底空洞又涣散,突然用力抱住了她:“莫冰,你别不要我,我不是哑巴,我不是。”
莫冰愣住了,抬头,看见了他眼里的泪,目光无神,一点鲜活都没有,像一潭死气沉沉的深井。
很像十四年前的他。
那时候,他刚从孤儿院到她家,也是这样,极度没有安全感,不说话,吃饭只会吃面前的一道菜,然后她夹给他了,他就会对她扬扬嘴角,浅浅地笑。
他不哭不闹,只有在晚上做梦的时候,会拉着她的手,求她不要走,会低声地呜咽,将枕头哭湿。
莫冰拍了拍他的背:“是不是做梦了?”
“嗯。”他喊她,“莫冰。”
“我在。”
林安之趴在她肩上,低声呢喃:“你别走。”
他闭上眼,眼角的泪落在她脖子上,滚烫滚烫的。
莫冰没有说话,紧紧抱着他。
他第一次见到莫冰的时候,他十四岁,在孤儿院住了半年,那时候,他还没有她长得高。
那个年纪,早过了换牙的时候,十四岁的莫冰却少了一颗门牙,说话有点漏风,剪了很短的头发,晒得有点黑。
他还记得,那天她穿着黑色的T恤,蓝色运动裤,坐在一棵两人高的树上冲他招手。
“你好呀。”
她笑起来没有门牙,吐字不清楚。
他没有理她,一个人蹲在树下。
她从树上跳下来,跌了一跤,摔在了他面前,揉揉后背,咧着嘴对他笑:“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声不吭,低着头,把自己破洞的鞋往后藏了藏。
十几岁的少女,特别倔强的样子,追着他问:“你不会说话吗?那你识字不?”
他还是没有开口。
她就从树上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划了两个字,东倒西歪的,扔了树枝,拍拍土,说:“这是我的名字。”
莫冰。
字真丑。
他一天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不过,她非要缠着他,让他望风,她要去掏一窝鸟蛋,最后,她从树下摔了下来,他接住了她,后背磕出了血。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孤儿院一个义工的女儿,她的门牙是打架的时候摔掉的。
她每个礼拜的周末都会来,不和别的孩子说话,只跟他玩,尽管他从来不开口,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刻意讨好,她也不介意,会把零食分给他吃。
两个月后的一天,她和往常一样来找他玩,拉着他坐在树下,嘴里叼了根草:“我要搬家了,以后就不能来这里了。”
他募地抬头,看见少女亮晶晶的眸子,笑着问他:“你要跟我回家吗?”
那年夏天,树上蝉鸣,太阳很烈,少女的模样很美。
华纳影视。
顶楼总裁室,秘书推门而入,喊道:“温总。”
温书甯合上文件,抬头,一身裁剪合身的职业装,眼波妩媚风情,却不减强势:“他去哪了?”
“赛尔顿。”
温书甯沉吟了片刻,往后躺了躺,眼睛微微眯起,眼角有淡淡的细纹:“那个女人是谁?”
秘书回道:“天宇传媒的莫冰。”
温书甯凝了凝眼眸:“原来是她。”沉默了片刻,她吩咐秘书,“让公司公关把绯闻压下来。”
秘书明白了。
与林安之一起被拍的人,正是华纳的老板温书甯。
若非她点头,那些照片又怎么可能会流出去,她不过是想吹吹风,看看那个让林安之守身如玉的女人到底是谁罢了。
她与林安之交往,是她提出来的,林安之也没有拒绝,他从来不主动找她,也没有任何情人间的亲昵,他不会吻她,也不和她做。爱。
她问林安之爱不爱她。
林安之开诚布公,说不爱,只爱她温家的荣华。
一开始,她自负地以为,等时间久了,总能打动她,或者,就这么稀里糊涂一辈子,只要他还愿意在她身边就好,即便是骗她都认了。
直到那天,她听到林安之在讲电话,不像平常沉默寡言,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琐事,他笑着说晚安,他拿着手机久久不舍得挂断。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只是确认了一件事,这个男人不曾属于她。
到底是不甘心,到底还是贪心了,荣华可以给他,只是,人,她要了,哪怕是没有心的。
林安之的经纪人一天无数个电话过来催,只差没有杀到赛尔顿来逮人,无奈之下,林安之第三天启程回国了。
姜九笙与时瑾在赛尔顿又待了五天,莫冰没有与林安之随行,而是多留了几天,同姜九笙他们两口子一起返程。
刚下飞机,莫冰就发现不对。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接机?”她很是疑惑,“你的行程我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莫冰探身往外看了看,居然还有记者,这明显是有人把她们的航班信息泄露了,粉丝倒也不足为奇,这么多媒体闻风而来就有些不太寻常了。
姜九笙站在出口旁,靠着墙,把口罩戴上:“我透露了。”
“给谁?”
姜九笙淡淡说了一个名字:“小乔。”
莫冰诧异:“就她一个?”难不成是她泄露的?
“嗯,就她一个。”姜九笙回头,往机舱那边看了看,没等到时瑾,才靠回墙边,继续说,“不过,放了点烟雾弹,她以为很多人都知道。”
以为有掩护,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
莫冰隐隐猜到了些:“看来以后得多长个心眼了。”
她与姜九笙的想法不谋而合,十有八九有内鬼,上次庆功宴上那杯掺了致幻剂的红酒就极有可能是身边人所为,本来还不确定是谁,如此一来,指向性倒更明确了。
倒要看看,这家贼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等一会儿,时瑾还没出来。
莫冰问姜九笙:“时医生去哪了?”
姜九笙的目光守在机舱口,目不转睛:“刚才飞机上有个乘客突发哮喘,他过去急救了。”
莫冰开玩笑:“华佗在世,救苦救难啊。”
“当然。”姜九笙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时瑾很厉害。”
“……”
差不多就得了,炫夫与炫富最可耻。
莫冰看了看鬼迷了心窍的某人,她建议:“我们先出去,时瑾在后面,多少没那么引人注目。”
姜九笙想也不想:“等他一起。”
“不怕被拍?”她家艺人以前最讨厌的就是蹲守的狗仔,能躲则躲,能避就避。
这次,一反常态,姜九笙云淡风轻,一笑置之:“时瑾说,如果不同框,网友会说我俩是炒作。”
莫冰:“……”
姜九笙的智商很高的,不知道为什么,在时医生面前,智商有点不在线,这分明是时医生想宣布主权,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姜九笙信。
十分钟后,时瑾牵着姜九笙出现在机场大厅,口罩都没有戴,堂而皇之地撒了一波狗粮。
两人穿着同款的羽绒服,时瑾在前,一只手推着行李箱,一只手搭在姜九笙肩上,将她小心护在怀里。
配一脸!
接机的粉丝们冲上去,难免激动地尖叫。
姜九笙手指按唇,嘘了一声。
粉丝们纷纷捂嘴,保持安静,尽量不扰乱机场的秩序,也没有上前要签名,就默默地跟着。
这时,不知是哪位妹子,吆喝了一声:“笙嫂!”
姜九笙下意识抬头看时瑾,他笑了,对那位粉丝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这一笑,花了笙粉们的眼。
笙爷就是笙爷,她的男人,就是放眼整个娱乐圈,也再找不出来第二个这么倾国倾城的,要是搁古代,笙嫂这颜值,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
不到半个小时,姜九笙与时瑾在机场的路透照就流出来了,还有狗仔朋友们,大肆渲染,什么你侬我侬情谊深长,怎么酸怎么写。
不少笙粉刷到照片后,都跑姜九笙微博下面留言,求福利,求笙嫂高清照,求私照果照,求三围尺寸……
而且网民朋友很强大,将时瑾的许多信息都挖出来了,一个个都扬言要捅自己的心脏去天北心外科找笙嫂摸小心心。
姜九笙只回应了一句话。
姜九笙V:“乖,不要去医院胡闹。”
广大笙粉同胞,表示已经被苏化了,会很乖。
晚上八点。
时瑾站在阳台,低头接电话。
“六少。”
是秦中,秦大管家的独子,掌管了整个秦家的消息网,鲜少有人知道,秦中效命的不是秦行,而是六少时瑾。
“您和姜小姐的事秦爷已经知道了。”
时瑾处变不惊,声音压得很低,淡淡两个字:“然后。”
秦中回:“秦爷派了我父亲亲自去查姜小姐的底细。”他有所顾虑,思索一番后,说,“万一将八年前的事牵扯出来,”
六少藏了姜九笙八年,秦家没有谁见过她,若是顺藤摸瓜给查出来了,恐怕秦家得翻天。
时瑾波澜不惊,轻描淡写地扔了句:“那就清账。”
新仇旧恨,算是早晚都要算,可秦中觉得不必这么粗暴,可以从长计议:“现在还不是时——”
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他话都没说完。
秦中:“……”
姜九笙在客厅喊他,时瑾挂了电话,从阳台走出来:“怎么了?”
她站在玄关,回头说:“徐医生过来了。”
徐青舶进屋,手里抱着姜博美,瞥了时瑾一眼:“来送狗。”
带着伊丽莎白圈的姜博美:“汪!”
“谢谢。”时瑾走过去,把姜博美提过来,放在地上,抬头看徐青舶,“不送,路上小心。”
徐青舶:“……”
真的,没见过这么过桥拆河的,也没见过赶人还这么风度翩翩君子如兰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徐青舶选择忽视掉时瑾,跟女主人交流:“笙笙,有时间吗?有点事问你。”
时瑾闻言,警惕地看向徐青舶。
他头一甩,给了时瑾个后脑勺:“我跟你不熟。”看向姜九笙,徐青舶故意拿腔拿调地说,“笙笙,借一步说话?”
姜九笙点头,对时瑾说:“我先去我公寓那边。”
然后,她同徐青舶一起出了时瑾的公寓。
时瑾冷着脸在门口站了许久,低头,眉间沉下一片阴翳:“你跟过去。”
姜博美一瘸一拐地去挠对面的门了。
十多分钟后,姜九笙才回来,时瑾等在公寓的门口:“徐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姜九笙把博美放在地上:“徐医生以为他弟弟喜欢我。”
时瑾稍稍松了眉头:“徐青久?”
“嗯。”她边往里走,便说,“徐医生说,他弟弟可能患相思病了,不吃饭。”
徐青久圈中好友不多,女性朋友更少,徐青久害病时间又正好赶在她和时瑾曝光,徐青舶医生便联想猜测,以为徐青久对她有想法。
事实是,苏倾最近和明瑶参加恋爱真人秀,正打得火热。
时瑾兴致缺缺:“不关我们的事。”那对兄弟智商欠缺,时瑾不愿意他家笙笙与他们有过多牵扯,他牵着她去沙发上坐着,给她后背垫了两个抱枕,“笙笙,晚上想吃什么?”
姜九笙想了想:“海鲜粥。”
“你后背的伤还没好,不可以吃海鲜。”
“……”
医嘱她可以不听,可男朋友的话,她得听。
徐家。
徐青舶踹开门,抱手靠在门上,朝房间里的人喊了句:“出来。”
徐青久正趴在床上,枕头砸着脑门,鸟都没鸟他,挺尸,挺尸到底。
这厮都这么瘫了两天了。
徐青舶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踹了一脚:“长兄如父,爸爸的话你也不听了?”
徐青久把枕头丢过去,顺带扔了一个大白眼。
不吃不喝不说话,还不理人,搁古代叫相思病,搁现代,叫抑郁,搁徐青舶这个老哥这,叫作死。
徐青舶辅助过心理学,认为有必要开导一下:“喜欢就去追,拿出点徐家人的气势来。”恨铁不成钢,“畏畏缩缩的,窝不窝囊!”按姜九笙的话,他家弟弟是单相思别人了,说是姓苏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徐青久终于有反应了,从床上坐起来,说:“他和我不合适。”
当哥的,自然要鼓励弟弟,徐青舶义正言辞:“不合适就给她掰合适了。”
徐青久还是一脸失落的样子,抓了一把头发,说:“咱爸咱爷都不会同意的。”
这话徐青舶就不同意了:“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徐家没有门第之见。”
徐家有前车之鉴,徐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棒打鸳鸯,使得徐平征终生未娶,打这件事之后,徐家老爷子就再也不看家世了,对两个孙子尤其宽容,未来孙媳妇只要年龄相仿,是个女的,品德好就行,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徐青久低着头,想了很久,抬头:“哥。”
干嘛突然这么正式?
徐青舶警惕地看向自家弟弟,他突然表情严肃,语气像托孤:“以后你娶了嫂子多生两个儿子吧。”
“?”徐青舶一脸懵逼,话题怎么突然拐到传宗接代了。
徐青久还是一本正经,神情已经有点凝重了:“我以后没有儿子,你把我的那份也生了吧,我们徐家的香火要靠你一个人了。”
徐青舶:“……”
他觉得他弟弟可能傻了,正想再开导一下,徐青久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拨号。
电话接通,徐青久先开了口:“苏倾,我在秀锦广场等你。”
说完,不等回复,他直接给挂了。
电话那头的苏倾:“……”这厮抽的什么风?
抓了一把头发,她烦躁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拿了车钥匙出门。
苏倾住的小区不在繁华带,开车到秀锦广场要四十分钟,到那里已经快十点了,远远就看见徐青久站在喷泉旁,戴着口罩帽子,东张西望像个准备作案的二愣子,路过的人都不免多看了他两眼,然后防备地抱紧贵重物品跑掉。
这厮,是不是蠢?
苏倾压了压鸭舌帽,走过去:“大晚上的叫我出来做什么?”
徐青久转身看到了她,似乎很惊喜,眼神亮了:“我有话跟你说。”
半夜被扰了清梦,苏倾没什么好脾气,捂着口罩爆粗:“有屁就放。”
徐青久:“……”
他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对方半天没有吭声,而且还眼神闪躲,扭扭捏捏得不行,苏倾没那么好耐性:“快说,不说我走了。”
说着,她作势要扭头走人。
徐青久一急,脱口而出:“我、我,”可就憋了一个字,‘我’了半天,才咕哝了一句,“我喜欢你。”
“……”苏倾怀疑风太大,要么她产生了幻觉,要么徐青久闪了舌头,她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徐青久咬咬牙,吼了一句:“老子喜欢你!”
苏倾石化了。
在风中凌乱了很久,她把鸭舌帽摘了,一头短发被帽子压得东倒西翘,看着徐青久的眼镜:“你脑子没病吧?”
徐青久也摘了帽子,口罩都取了,喷泉旁的路灯落在他脸上,眼里聚了光,专注又认真:“我也觉得我脑子有病,不然,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男人。
在遇到苏倾之前,徐青久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即便现在,他也确定,他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喜欢苏倾,恰好,苏倾是个男人。
苏倾还是难以置信,眼神带着怀疑与探究:“你玩真的?”
徐青久目光灼灼,盯着她看了许久,没有说一句话,扔了手里的帽子,上前伸手就摘了苏倾的口罩,然后勾住了她后颈,拉过去,低头,张嘴在她嘴巴上磕了一下,没有立刻移开,贴了一会儿才后退,脚步踉踉跄跄,他整张脸爆红,手足无措地看天看地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苏倾。
苏倾再次石化了。
她目瞪口呆了半晌,动作慢半拍地摸了摸唇。
艹,摸到一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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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3:耳鬓厮磨的日常
艹,摸到一手血。
她咆哮:“你想咬死我啊!”整个人都是懵的,除了虚张声势地大声喊,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徐青久募地抬头,看着苏倾,见到她唇上殷红的血珠,整个人都傻了:“我、我去给你买药。”
他转身就跑去买药,不看路,慌慌张张踩到了一滩喷泉水,运动鞋全部湿了。
苏倾捂着嘴:“你给我回来!”
徐青久立马停了脚,跟条件反射似的,回头,也不敢看苏倾,盯着自己脚下。
他那个样子哪里有半分平时的火爆乖张,整个一敌国俘虏,一点底气都没有,就差双手投降了。
相比较徐青久的紧张无措,苏倾显得镇定许多,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口罩重新戴上,眼里没有一点笑意,直言正色:“我不知道你今晚是抽了什么风,不过,我精神正常,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还要混娱乐圈,不搞基。”
说完了,苏倾掉头就走,一刻也没有停留。
徐青久站在原地,一脸失落,摸了摸自己的唇,很懊悔。
回到徐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徐青舶趴在二楼的阳台上,朝下面吹了一声口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怎么样?表白了?”
徐青久点头,表情没精打采。
徐青舶挑眉:“没成?”
他点头,往屋里走了。
徐青舶抱着手,堵在楼梯口:“没道理啊。”
不是他偏袒自家人,说句公道话,他这个弟弟脾气虽然毒了点,可脸是可以看的,又是偶像歌手,有车有房有存款,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徐青舶问:“她不满意你哪里了?”
徐青久有气无力地回:“他不搞基。”
“!”
搞基?!
徐青舶三观受到狠狠一下暴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喜欢的是男人?!”
对方心不在焉:“嗯。”
徐青舶想也不想,义正言辞:“绝对不行!”
徐青久抬头,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行不行得我喜欢的人说了算。”
“……”
完了,他弟弟被外面的小混蛋给掰弯了。
半夜两点,苏倾还在辗转反侧,从一只羊数到了九百九十九只羊,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烦躁地踢了一脚被子:“靠,我为毛要想他。”爬起来,把柜子里那个猪头手环扔进垃圾桶,然后重新躺下,蒙上被子,闭眼睡觉。
五分钟后……
她一个打挺坐起,狠狠抓了一把短发,下床去翻了垃圾桶。
MMP!
苏倾都觉得自己毛病!盯着那个猪头手环看了又看,又给放进了柜子里了,锁上,眼不见心不烦。
她才刚躺下,电话来了,看了一眼来电,揉揉眉,接了。
“倾倾。”
她爸,苏万江。
苏万江给她打电话通常都只有一件事——
“给爸爸打两百万过来。”
当她金库啊,苏倾冷笑:“上个礼拜我才刚给过你。”
苏万江语气很急:“爸爸最近手气不太好,”他迫不及待地催促,“不过今晚转运了,一定能回本,你快给我打过来。”
苏倾冷冰冰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苏万江一听就急眼了:“你一个大明星,怎么会连两百万都没有。”
苏倾反唇相讥:“那就要问问我的好爸爸你了。”
她就是提款机,也扛不住苏万江无期限、无限额地一次次狮子大开口。
她上辈子造了孽,摊上了这么个爹。
苏万江已经在那边破口大骂了:“老子生你养你,你赚的钱给老子花也是天经地义,别跟我啰啰嗦嗦,快点打钱过来,要是明天之前还没到账,就别怪我揭你的底。”
苏倾听不下去了,直接挂了电话,靠着床坐了一会儿,她拨了经纪人的电话:“抱歉何哥,这么晚还打扰你。”
何相博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苏万江让我给他打钱。”她压着声音,很无力。
何相博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火气:“这次又要多少?”
“两百万。”
这个禽兽!
TM的当女儿是提款机!
这个月都第三次了,何相博都有点忍无可忍了:“苏倾,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苏倾那个赌鬼老爸,自私自利得很,完全把苏倾当做摇钱树,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他在赌场挥霍,而且,那人混,是个不定时炸弹,就怕他哪天会捅了苏倾老底。
苏倾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那能怎么办?”
也是,苏万江那个混蛋,只要活一天,就会牵累苏倾一天,隔着血缘,又不能搞死他。
时瑾照片曝光后,天北医院热闹了几天,不少粉丝慕名而来,纷纷挂了心外科的号,甚至有不少人在医院门口蹲守的,就为一睹芳容。
奈何,别说挂上号,连时医生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无功而返,一来二往后就安生了。
这天,时瑾回来晚了一个两个小时,到家时,姜九笙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博美趴在她脚边,也昏昏欲睡,一听门声,博美就惊醒了,立马站起来,靠边站了。
时瑾脱了外套,蹲在沙发旁,轻声叫醒了姜九笙。
她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又把头埋进抱枕里。
时瑾笑着把她捞出来,让她枕着自己的腿,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回房间睡?”
她睡眼朦胧,微微眯着,刚醒,声音低低哑哑的:“几点了?”
“七点半。”
“不睡了。”她爬起来,理了理睡乱了的头发,“八点我有通告。”
时瑾扶着她的腰稍稍转身,手绕到她身后,将她头上的皮筋拆下来,重新给她绑,动作不太熟练,但耐心极好,绑好了,又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说:“我送你去。”
姜九笙摇头:“莫冰会来接我。”
时瑾嗯了一声,把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笙笙。”
“嗯?”
他说:“我明天在云城有学术交流会,两个小时后就要出发。”
这么突然。
姜九笙立马问:“要去几天?”
“一个礼拜。”
真的……好久。
她抿了抿唇,起身:“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时瑾拉住她,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用唇轻轻地蹭她的脖子:“我自己收,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她便站着不动,被时瑾蹭得有点痒,往后躲了躲:“交流会可以推掉吗?”
他摇头:“主讲人是我。”
“那就没办法了,”有点失落,不过她很骄傲,“谁让我家时医生医术无敌。”
时瑾轻笑,在她脖子上吮了一口,落了一个痕迹才放开她,搂着她的腰让她转过身来:“我不在这几天要好好照顾自己。”
姜九笙点头。
时瑾不放心她,耐心地叮嘱:“要按时吃饭,你后背还没有完全好,不可以吃海鲜,辛辣与冰的也不行,你快来例假了,要忌口,你房间床头柜里我放了几家餐厅的名片,你可以叫那几家的外卖,别的店我怕不卫生。”
“好。”她一一点头,全部应下了。
“若是晚上睡不着,不准吃安眠药,多晚都给我打电话。”他知道她以前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在一起之后他便再也不让她碰药了。
姜九笙又点头,仰着头听他絮絮叨叨地叮嘱,眼里流光溢彩,有温柔的影子。
时瑾想了想,又说:“喝酒只能少量,不可以醉,烟我放在阳台的柜子里了,一天只可以抽一根,回来我会检查。”
姜九笙笑得眼角弯弯:“知道了。”
“博美你要是嫌麻烦,就送去徐医生那里,我会付他看管费。”时瑾掠了一眼墙角的那只竖起了耳朵的狗,扔了一个眼神。
姜博美:“……”
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就这么偃旗息鼓了,然后,它听见她妈妈说:“不麻烦,留着和我作伴。”
姜博美特别想仰天长啸,大笑三声,世界上第二开心的事就是可以和妈妈在一起,第一开心的事是不仅可以和妈妈在一起,时爸爸还打不到它。
兴奋得要飞起来了!
它控制住想要撒欢的洪荒之力,钻到狗窝里去乐呵了。
事情都交代完,还有最重要一件,时瑾抱住她的腰,拉进怀里:“空下来了要给我打电话。”
姜九笙点完头后,又问:“你在忙怎么办?”
“没关系,接电话的时间我空得出来。”
她说好,笑了笑:“不用挂念我,我生存能力很强的。”
时瑾自然知道,只是,依旧担惊受怕,他不相信世界,不相信善意,也不相信吉人天相,所以,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怕人伤害她,怕人来抢走她。
“笙笙,我在你的枕头下放了一张名片,要是遇到了不好处理的急事你就打那个电话,吩咐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哪怕是杀人放火。
“好。”
时瑾抱着她,没再说什么。
姜九笙从他胸口抬起脑袋,突然问:“时医生,随行的有女医生吗?”
他笑:“有。”
她黛眉一蹙,犹豫了挺久,还是说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尽量减少接触吗?”
她不是不信她家时医生,她是太相信自己的眼光了,时瑾太好,很难让人不动心思。
时瑾忍俊不禁,笑着,眼底清风霁月,掠影温柔,他说:“我有洁癖,不会让人碰,不过,笙笙,我喜欢你这样管着我。”
姜九笙很满意这个答案,抱着时瑾的腰,在他心口蹭蹭。
两人抱了一会儿,姜九笙的手机来了短信,她仰头看时瑾:“莫冰到了,我得出门了。”
时瑾去给她拿外套,顺其自然地叮嘱:“天气冷,别穿太露的衣服。”
天气冷是附带,后半句是重点。
姜九笙答应:“好。”
时瑾亲了亲她的唇:“我送你下楼。”
八点,姜九笙到了录影棚,苏倾也在,化妆师在她脸上捯饬,她闭着眼,无精打采的,有些不在状态。
姜九笙坐过去:“没睡好?”
苏倾按了按太阳穴:“最近有点失眠。”眼皮耷拉,她往座位的靠背上躺了躺,“我眯会儿,到我了再叫我。”
这一眯也不知道眯了多久,她眼皮重得撑不开,昏昏欲睡,隐约听到了脚步声。
她以为是姜九笙,没睁开眼,咕哝了句:“笙笙,有点冷,毯子给我。”
然后,有人往她身上盖了毯子,动作很轻。
苏倾掀了掀眼皮:“谢谢——”惺忪的眼睛一定,她看清了人,瞌睡一下子就吓醒了,猛地坐起来,“怎么是你啊。”
还能是谁,来克她的小祖宗。
徐青久还蹲在沙发旁,没有站起来,看她时仰着头,说:“我在隔壁摄影棚录节目。”
不知道为什么,他化了很精致的舞台妆,苏倾还是看得出来他眉宇间的憔悴。她不露声色地把目光收回来,不看他,盯着身上的毛毯:“那你来这做什么?”
他说:“看看你。”
徐青久一向暴躁,苏倾没见过他这么乖顺的时候,声音都小了几个度。
她捏了捏眉心,酝酿了很久的情绪,才抬头:“电视台人多眼杂,你离我远点,我不想跟你传绯闻。”
她还要赚钱堵赌鬼老爸的嘴。
任性这种东西,对她来说,还是奢侈了点。
徐青久默了一会儿,起身:“那我走了。”
苏倾抬头看了一眼,那背影,居然有点凄凉,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地烦躁,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心口,很不舒坦。
JB电视台的室内综艺的录影棚都在台里,隔壁,就是徐青久录影的地方,他刚从苏倾的化妆间走出来,就看到等在外面的经纪人。
一副看好戏的嘴脸:“让你别去,你非不听,自找没趣了吧。”
徐青久没理他,插兜绕着他走过去。
周良跟在后面,怕隔墙有耳,声音压得很小,放肆地调侃:“你要是真跟苏倾在一起了,肯定是受。”
徐青久回了个头:“受怎么了?”
嗬,还是个有脾气的小受。
周良无情地嘲笑,弯了也就算了,还不是攻,笑他!大肆嘲笑他!
徐青久抱着手,冷着一张俊脸:“笑够了?”
瞧这要炸毛的样子!
“你平时也挺横的,”嘴巴毒,而且脾气爆,周良就不明白了,“怎么在苏倾面前,就这么弱爆了。”
徐青久顺嘴就说:“因为我喜欢他。”
“……”
周良赶紧看看四周,幸好没有人路过,憋着嗓门训他:“你是嫌事儿不够大是吧?”
徐青久没说话。
这样子,是来真的了。周良反对,一万个反对:“你俩都是偶像派,要是你那点心思被捅出来了,还混不混得了这个圈子我也不敢保证。演艺圈的同志也不少,你看有几个敢光明正大,更何况你和苏倾都还是流量艺人,风险更大。你是官二代,很多人卖你面子,不怕混不下去,就算真混不下去了,你家里也能给你搞个一官半职,没什么好顾及的,可你想过苏倾没有,他怎么办?”
这一番话,虽然不好听,可句句都是现实,事实就是如此,让徐青久无言以对。
周良语重心长,虽然不忍心,可到底得把话说明白:“而且苏倾现在正当红,是天宇力捧的艺人,他离登顶就只差一个奖杯,我听何相博说,天宇明年的计划就是让苏倾进修演技,然后转型电影圈。”
苏倾要这时候传出同性的绯闻,那影视圈,估计要推一推了。
徐青久低着头,一句都没反驳:“我知道了。”
周良叹气,拍了拍他的背,为难小伙子了,第一次情窦初开就一波三折。
不过——
刚刚不是说知道了吗?所以,那厮这会儿在台上又是几个意思?
当主持人问:“青久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能给我描述一下吗?”
徐青久正儿八经地回答:“比我矮一点点,短发,眼角有一颗痣,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点坏,很漂亮,像个妖精。”
你确定你不是在形容喜欢的人?
周良:“……”
早晚要出事!
姜九笙和苏倾在等开录,百无聊赖,让工作人员接了隔壁录影棚的现场影像。
“我怎么觉得徐青久说的是你?”姜九笙看着苏倾,短发,眼角有痣,笑起来眼睛弯弯。
苏倾甩开头:“爱谁谁。”
她脸上,有可疑的绯红。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埋头走进来,手里拿着手机,拉了一把椅子蹲上去,继续专注于手机屏幕,由始至终都没抬一下头。
姜九笙与苏倾相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约摸过了几分钟,椅子上的人突然跳下来,激动地直跺脚:“他又含住我了,受不了了。”她抓了一把头发,手指飞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同时发出一声感慨,“有一种东皇大钟叫含住。”
姜九笙这才看见女人的脸。
是景瑟。
一局游戏完了,她才抬头,刚好对上姜九笙的目光,她懵了有几秒钟,然后呆呆地问了句:“一起开黑吗?”
姜九笙失笑,摇了摇头,说:“上次的事谢谢你。”
景瑟摆手:“没事。”她蹲在椅子上,眼睛很大,像一棵蘑菇,表情很认真,就是有点懵态,问,“你也是明神的粉丝吗?”
“不是。”姜九笙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他是我男朋友的弟弟。”
嗷呜!
景瑟两眼发光:“那你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姜九笙应下了:“好。”她倒不是热心肠的人,只是想还了景瑟的人情。
景瑟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说:“谢谢。”
说完,她低头,又开了一局,戴着耳机蹲在椅子上,沉迷游戏无法自拔,时不时嘴里蹦出几句游戏骚话。
平时说话软软的,打游戏的时候,那叫一个彪。
“我被单杀了。”
“气得我差点没放好奶包。”
“下次再让我碰到他,我挂机!”
“……”
一局游戏还没完,门外有人在喊:“景瑟!景瑟!”
是她经纪人找来了。
景瑟一边快速释放技能,一边应她经纪人。
陈湘推开门,先是对屋里另外两人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冲景瑟走过去:“我的小姑奶奶,你还在这干嘛?”
景瑟没抬头,时刻关注着战况,心不在焉地说:“等上场。”
陈湘嘴角一抽:“可这是别人的休息室。”
“哦,是吗?”她继续放技能,“我走错了。”突然嗓门拔高,“我又被单杀了!”
“……”
陈湘扶额,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对休息室的主人致歉:“抱歉,我家这个有点迷糊。”
姜九笙摇头,说没关系。
陈湘自然认得姜九笙和苏倾,一一颔首问候,然后催促景瑟:“还不快来,快到你了。”
景瑟埋头苦战:“我这局还没打完。”
真特么想卸了她的农药!
陈湘火大:“你再不过来,我就把你的装备全部卖了。”
景瑟立马抬头,二话不说关了游戏:“来了!”
卖车卖房卖肾都可以,装备死都不能卖。
“我以前还以为她的蠢萌是人设出来,居然是真的。”苏倾看向姜九笙,“你和她认识?”
姜九笙点头:“她是徐青久的表妹。”
娱乐圈居然这么小,苏倾不接话了。
经纪人何相博进来:“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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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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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4:连环杀人
经纪人何相博进来:“到你们了。”
两人起身,一前一后往演播厅走,何相博跟在后面,忍不住提醒:“你俩还是保持点距离,毕竟苏倾是个‘男的’。”
姜九笙与苏倾相视一笑,继续同行。
何相博直摇头,罢了,反正都有任性的资本,而且姜九笙的粉丝真心特别懂事,直接给苏倾打上了‘男闺蜜’的标签。
走廊拐弯口,还未见其人,听得见脚步匆忙,还有女人不耐烦躁的催促声。
“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还不快点!”
这时,拐口跑出来一个人,手里抱着几件衣服,似乎怕衣服拖地,手举过了头顶。
“就来了。”
是柳絮,半个月不见,瘦了很多,不像以前那般盛气凌人了,低眉顺眼,像磨平了棱角。
她也看见了姜九笙,眼神闪躲,低着头跑过去了。
前头,催促柳絮的那个女人似看见了什么,目光定了定,往后折了几步,走到姜九笙面前,躬了躬身子:“姜小姐。”
姜九笙错愕了一下,随即颔首。
女人四十多岁,样貌不出众,穿着职业套装,不喜不怒的神色,姜九笙确定,她并不认识她。
打完招呼,女人便领着几个艺人离开了。
“认识?”苏倾问。
姜九笙摇头:“不认识。”
苏倾好笑:“她那一鞠躬是认真的吗?”那毕恭毕敬的样子,着实奇怪,“她是sj’s的王牌经纪人,四年捧红了三个影帝,廖影帝就在隔壁棚录影,和景瑟一个剧组的。”
姜九笙对影视圈的事情了解不多,但听不语。
苏倾又提了一嘴:“那个剧柳絮也参演了,好像是演个妓女,女N号。”
姜九笙有些惊讶:“她转行了?”
“你居然不知道。”姜九笙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啊,苏倾同她说道,“柳絮签去sj’s旗下的滚石国际,之后就转型做了演员,各个剧组打酱油,接的都是一些红尘女的角色,毕竟她的形象摆在那里,她也够顽强的,什么通告都接,到处刷脸,而且,”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不知道换了多少张床。”
有一点苏倾是很不解的,sj’s是电子业龙头,旗下滚石国际近两年在娱乐传媒越做越大,作风虽说不上正派,可也没有鼓励过艺人潜规则上位,唯独柳絮,态度有点不一样,要是真想捧,肯定有的是手段,就这么放任她在底层挣扎,甚至,有点推波助澜。
总而言之,sj’s是来雪中送炭还是雪上加霜的,谁也不晓得。
姜九笙一笑置之,只说:“人各有命。”
节目八点半开录,是一档室内综艺,录到一半时,顶灯突然闪了一下,演播厅里顿时哗然。
只听见苏倾大喊了一声。
“笙笙!”
姜九笙蓦然抬头,固定轨上的顶灯松动,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
“啊——”
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演播厅,坠落在地的顶灯四分五裂,混着血液滚了一地碎渣。
十五分钟后,警察赶到了电视台,将案发现场隔离。为首的警官穿着一身交通警服,头发留得很短,越发显得轮廓硬朗。
他推门进了休息室:“姜小姐。”
姜九笙裹着大衣,坐在单人沙发上,气色很不好,她抬头,颔首问候:“霍队。”
声音平静,还很镇定。
霍一宁坐到对面,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个小本子。
受害人:林枫。
遇害地点:电视台。
第一现场目击证人:姜九笙。
霍一宁简单罗列了几个关键点,抬头:“不用紧张,因为案发的时候,姜小姐距离受害者的位置最近,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她放下手里的热咖啡:“我不紧张。”
看得出来,虽受了一定的惊吓,可神色平静,证人状态正常,霍一宁直接开门见山:“你和受害人关系怎么样?”
“不熟。”姜九笙停顿了很短时间,补充,“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上一次是两天前彩排。”
霍一宁写了一行字,笔尖顿住:“在案发前,受害人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姜九笙想了想:“没有。”
“你们所站的位置是提前定好的吗?”
“嗯,彩排的时候决定好了位置。”
霍一宁锁眉,思索了一会儿:“在顶灯砸落之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注意。”
又问了一些常规的问题,姜九笙一一作答,这时,霍一宁的电话响了,他接听后,一句话没说,听了许久,只是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霍一宁抬头:“人没有抢救过来。”
姜九笙脸色稍变:“这个案子会当意外事故处理吗?”
“如果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的话,会。”
她沉吟,突然道:“可能是他杀。”
霍一宁扣笔帽的动作顿住,笔尖一转,停在了纸页上:“怎么说?”
“顶灯掉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避开,遮住眼睛,”她微顿了片刻,说,“可我站的位置不一样。”
姜九笙就站在死者的右手边,离掉落的顶灯不过半米的距离,完全在危险范围内,她当时的瞬间反应是抬头。
霍一宁立马问:“你看到了什么?”
“灯具的固定轨上,有影子。”
灯具的固定轨几乎是悬空,而且演播厅上面全是舞台灯与摄像头,能藏身在上面却完全不被发现,那凶手必定非常了解演播厅的设备与运作,还要迅速逃离现场,或者混在其中……
嫌疑人范围基本能确定了。
霍一宁再一次问:“你能确定吗?”
姜九笙思忖了很久,摇头:“我只能确定有影子,不确定是人影还是灯光折射出来的影子。”
当时她只看到影子一晃而过,再抬头时,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霍一宁明白,合上本子:“谢谢,你给我们警方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
做完笔录,莫冰来接姜九笙。
看了看她,脸色还是没什么血色,莫冰有些担心:“还好吗?”
姜九笙摇头:“没事。”
“我先送你回去。”莫冰护着她上了保姆车,又叮嘱,“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莫冰当时不在现场,她听苏倾说,姜九笙就站在死者的一米范围之内,亲眼看见顶灯将死者的头部砸得血肉模糊,甚至血溅了她一身。
若是胆小些的,估计会吓晕。
人命关天,而且极其血腥,就算再怎么处变不惊的性子,也不可能完全毫无波动,莫冰想了想,还是问:“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常医生?”
常医生是姜九笙的心理咨询医生。
姜九笙拒绝了:“如果有需要我会跟你说的。”
莫冰还是不放心,便建议:“不找常医生,你找时医生也可以。”
姜九笙不置可否,沉默着。
主驾驶的小乔回头,递了一杯热茶:“笙姐,喝点大麦茶,压压惊。”
“谢谢。”
姜九笙接过去,端在手里没有喝,若有所思。
回了御景银湾,莫冰怕姜九笙一个人胡思乱想,陪了她一个小时,本来还要留下来留宿的,姜九笙直接打了林安之的电话,让他来接人。
晚上十点,姜九笙把博美抱上了床。
因为时瑾有洁癖,从来不让狗狗进卧室,这是第一次破例,姜博美开心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钻进妈妈怀里,兴奋地嗷嗷叫了几声,就扛不住睡意了,跟周公相会去了。
姜九笙失笑,关了吊灯,只开着床头灯。
她躺下,辗转反侧了很久,半点睡意都没有,闭上眼,脑中全是录影棚里满地淌血的场景。
翻来覆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她起身,在抽屉里翻出来了安眠药,倒了水,犹豫了几番,还是没有服用。
她拨了时瑾的号码,只响了一声,时瑾就接了。
“笙笙。”
音色温柔缱绻,光听着便让人安心。
姜九笙抱着手机,躺进被子里,大概因为深夜,下意识压低着音量:“抱歉,这么晚吵醒你,”
“没关系,我还没睡。”那边,时瑾退出电脑文档,躺靠在椅子上讲电话,“睡不着吗?”
“嗯,有点失眠。”
她声音有点哑,带着倦意,时瑾问她:“有什么事吗?”
姜九笙回答得很快:“没有,就是想你了。”
她性子素来如此,报喜不报忧,而且,今天的事,像是偶然事件,她不想时瑾跟着提心吊胆。
就这么一句想念的话,时瑾心都软了,低声说:“我也想你,很想。”
姜九笙把头钻进被子里,笑了笑。
“笙笙,不要盖住头,对呼吸道不好。”
“……”
她家时医生,比她自己都了解自己。
姜九笙从被子里钻出来:“时瑾,给我唱个安眠曲吧。”
时瑾沉默了下,难得有些窘迫地说:“我怕我唱完你会更睡不着。”
她笑了。
“笙笙,你躺好,把手机开免提,放在柜子上。”时瑾起身,关了灯去了卧室,他躺下,将领口的纽扣松了两颗,露出里面的锁骨,低低的嗓音洋洋盈耳,温柔得像大提琴奏章,“我给你讲故事。”
“好。”
姜九笙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柜子上,躺进了被子里,耳边,有风声,有时瑾的声音。
不大一会儿,她昏昏欲睡,余音响在耳边,缠缠绕绕。
一夜无梦。
天光破云,寒冬的第一抹晨光透过窗帘洒下,落在眼睫上,颤了颤,像抖动的蝶翼。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掀了掀眼皮,抱着被子蹭了蹭才揉揉眼睛,耷拉着眼皮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
屏幕上还停留在通话界面。
姜九笙睡意顿时全没了,把手机放在耳边:“时瑾?”
电话那头,传来时瑾的声音:“嗯,我在。”
嗓音沙哑,全是倦意,他一夜没睡。
突然,眼睛发酸,她特别想他。
上午十点,昨天的命案就被报道出来了,电视台显然有做公关,不说命案现场,就是路透照也没有流出去,并没有太多负面的东西,只说是现场意外。这件案子牵动了多大的关系网可想而知,毕竟关系到一个电视台的存亡,就是当地政府也不敢大意,尽量将事情引向正面,不过,依旧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毕竟受害人是公众人物,社会关注度极高。
连着两天,案子的热度都没有退下去,姜九笙听莫冰说,案子停滞不前,没有出现新的线索,也没有锁定犯罪嫌疑人。
然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是林姓艺人意外身亡的第三天,天宇传媒的两位老牌经纪人在天河大酒店举办婚礼,当日几乎半个娱乐圈的人都来了,盛况空前。
就是在天河大酒店的停车场,再次发生了命案,遇害的同样是女艺人,第一目击证人同样是姜九笙。
命案发生前十分钟,是上午十一点四十四。
姜九笙停好车,拨了莫冰的电话。
“莫冰,我到了。”
莫冰那边很吵,她刻意把音量放高了,说:“婚礼的大堂比较难找,你在停车场的出口等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接你。”
“好。”姜九笙挂了电话,戴好口罩后才下车。
那头,婚礼大厅,莫冰刚挂了电话,宇文冲锋就起身。
“我去接她。”
莫冰赶紧摆手:“我让小金去就行。”哪里用得着劳烦大老板亲自接驾。
宇文冲锋拿了外套:“我刚好要出去抽烟。”他转身,出了大堂。
姜九笙在停车场的出口等了有将近十多分钟,因为天宇包下了整个酒店举办婚礼,这个点,整个停车场几乎空无一人,突然,身后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啊!”
声音很慌张,惊惧。
姜九笙迟疑了很短时间,便寻着声音往里走了一段,女人的叫声与呼喊越来越清晰。
“快来人!”
“救命啊!”
姜九笙转身,走进一条主道线,抬头便看见一辆车,黑色的路虎,追着女人,越开越快。
“救命——”
呼救声戛然而止。
黑色飞速拉进瞳孔,砰的一声巨响,女人被拦腰撞飞,身体高高抛起。
姜九笙只怔愣了一个须臾,手指微微颤栗,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这里是天河大酒店的地下车库,有人发生了车祸——”
话音还未落下,那辆撞在石柱上的路虎突然打了方向盘,朝姜九笙撞过去,速度快得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只见,黑色的车身疾驰而来。
“笙笙!”
喊叫声从身后传来,姜九笙只觉得腰被勒紧,狠狠一拽,她朝后栽倒,耳边有疾速行驶的风刮过,汽车几乎擦着她的身体飞速而过。
宇文冲锋抱着她,一同倒在地上,他下意识滚了半圈,将她护在了里侧,眼里还有未褪去的惊慌失措:“有没有受伤?”
姜九笙盯着飞驰远去的车身,神色怔忡。
“笙笙。”
“笙笙。”
宇文冲锋眼眶微红,手指轻颤,扶着她的肩轻晃了两下:“你应我一句,别吓我。”
姜九笙这才缓缓回过神:“宇文。”
宇文冲锋狠狠松了一口气:“嗯,是我。”他仔仔细细查看,额头有薄汗,急着问,“有受伤吗?摔了哪了?”
姜九笙摇头。
宇文冲锋稍稍放了心,还扶着她:“站得起来吗?”
“我没事。”她站起来,目光转向主干道上,女人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快打急救,还有,报警。”
可到底是晚了。
急救人员十五分钟后就赶来了现场,受害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警察封锁了现场,在做现场证据采集。
“姜小姐,很不幸,我们又见面了。”霍一宁还是穿着一身交通执勤警服,警帽拿在手里,朝姜九笙走去。
她只说:“是很不幸。”
脸色不太好,神色算得上镇静了。
一个星期内,目睹了两起杀人案,姜九笙这反应,已经称得上临危不乱了,要是一般人,估计得请心理医生来做开导。
霍一宁指挥完现场采集后,对两位目击证人道:“两位能抽点时间和我去警局做个笔录吗?”
宇文冲锋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姜九笙,替她把帽子戴上,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才挡在前面,说:“她是公众人物,外面围观的人多,我怕有风言风语,麻烦先清一下场。”
霍一宁给手下人打了个眼神,立马有警员去清场。
“另外,作证可以,有关姜九笙任何信息,请保密。”宇文冲锋特别强调,语气完全不容商量。
霍一宁抱手:“当然。”
警局。
姜九笙和宇文冲锋是分开录笔录的,负责姜九笙的正是霍一宁,大抵因为她是第一目击证人,霍一宁亲自上阵。
霍一宁把警帽取下,放在一旁,开了电脑:“能描述一下你看到的过程吗?”
姜九笙尽量详尽地还原了她看到的现场。
“车呢?有没有什么特征?”霍一宁敲键盘的动作顿住,等姜九笙的回答。
她回忆了一下:“黑色路虎,很新,普通款,车牌用黑布包住了。”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车窗上挂了金色的饰物。”
霍一宁记下了关键词,又问:“有没有看到车主的脸?”
姜九笙摇头:“戴了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手上是白色的手套,戴了手表。”
“手表呢?有没有印象?”
她再度摇头。
凶手显然精心伪装过了,即便有监控,也没有留下任何可采用的证据,霍一宁摩挲了几下电脑的空白键:“还有别的特征吗?比如眼型,头发,脖子和手臂等,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纹身。”姜九笙拧眉,理了理脑中的画面,说,“手臂上好像有纹身。”
霍一宁立马问:“还记得纹身的图案吗?”
“只记得是黑色。”
又问了一些问题,也并没有什么发现。
中午一点,做完了笔录。
霍一宁合上笔记本电脑:“辛苦了。”他撕了半张纸,写了一串数字递过去,“如果还想起来了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
姜九笙接过去,起身时,问霍一宁:“不怀疑我吗?”
他不答,反问:“为什么要怀疑你?”
“两起凶杀案,我全部都在场。”
霍一宁伸直了一双修长的腿,不疾不徐地把放在桌上的警帽戴上,穿一身明黄色的交通执勤警服,愈发正气凛然,偏生眼里有一抹雅痞,波澜不惊地说:“我不相信巧合跟偶然,也不凭空揣测,我只相信证据,”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和我的脑子。”
帅气的男人,帅气的人民警察。
姜九笙笑着出了审讯室。
霍一宁跟着出去,回了办公室,吩咐下面的警员:“把死者的个人信息发一份到我电脑。”
“是,霍队。”
霍一宁资料还没看完,下边的兄弟惊道:“霍队,有发现。”
他抬头,指尖敲了敲桌面:“说。”
“受害人与前几天电视台命案的死者是同一家公司,而且两人关系很好。”
“是哪家公司的。”
“秦氏娱乐。”
霍一宁起身,走到那位同事的电脑前:“那姜九笙呢?”
同事一副‘这都不知道的’表情:“她是天宇传媒的。”又翻了一遍两位死者的资料,揣测,“会不会是连环杀人案?”
霍一宁摩挲下巴,想了许久:“把两起案子合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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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口号是什么——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不对,错了,再念一遍——月票!月票!月票!
正文 135:真相只有一个!
“把两起案子合并调查。”
“知道了。”
宇文冲锋早做完了笔录,在警局门口等姜九笙,见她出来,立马走过去。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姜九笙说没有。
跟在后面的小张警员:“……”把他们人民公仆当成什么了!他们都是很文明很友好的宝宝好吗?递了文件和笔过去,“签了字就可以走了。”
姜九笙签好字,和宇文冲锋一起出了警局。
他的车停在门口,走在前面,说了句:“我送你。”
“莫冰已经到了。”
宇文冲锋没听到一样,重复:“我送你。”
少见的固执。
姜九笙只好点头,没再说什么。
上了车,宇文把单向透视的车窗摇下来,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姜九笙:“别多想,你把你看到的都说了,就已经尽到了你的公民义务,其他事情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她接过水:“我在想那个男人手臂上的纹身是什么样子的。”沉吟片刻,“我好像看到了,不过车撞向我的时候,又忘了。”
人在过度惊慌的时候,大脑会做出应激反应,选择遗忘就是一种。
“别想了,破案是警察的事。”宇文冲锋语气少见的严肃与郑重,“我会让莫冰把你的通告都推了,在案子查明之前,能不出门你就尽量不要出门,如果一定要外出的话,把我的秘书带上。”
宇文冲锋的秘书是柔道全国亚军,很能打。
姜九笙失笑:“还不至于。”
宇文冲锋很坚持:“凶手在行凶之后,打了方向盘撞向你,就说明他认定你看到了什么。”
那么杀人之后,就会是灭口。
姜九笙想了想,点头同意:“放心,我会小心。”
放心?
一点都不放心,担心得都快疯了!
宇文冲锋移开目光,看着车窗外:“时医生呢?”
姜九笙扣上安全带,说:“在出差。”
他有点恼火:“你还不告诉他?”
她理所当然:“他过两天就回来了,不想他分心。”而且,至少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可疑,她不想草木皆兵,让时瑾跟着担惊受怕。
宇文冲锋冷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认识她四年,早摸透了她的性子,报喜不报忧,好的恨不得全部掏出来给人,不好的,咬着牙自己吞。
莫冰是半路上的车,买了块豆腐,递给姜九笙:“吃一点吧,最近太流年不利。”
姜九笙吃了一半,留了一半给宇文冲锋。
市警局。
因为几天之内发生了两起命案,局里的同事都忙得不可开交,饭都没时间吃,围在一起,一边吃盒饭一边讨论案情。
一队的副队长赵腾飞出外勤回局里,就看见自家队长挨着桌边儿坐着,一条修长有力的大长腿踩在椅子上,嘴里叼了根牙签,一手撑在桌上,一手落在笔记本键盘上,正看资料呢。
“队长。”
霍一宁抬了个眼:“嗯?”
赵腾飞表情为难,苦口婆心:“案子交给我就行,您先回去吧。”
“没事,我再看看资料。”霍一宁继续盯着电脑,视频是停车场的监控,姜九笙所说都属实,黑色路虎,没有车牌,凶手的脸基本看不清,没有什么可用证据。
被忽视了的赵副队好心累,不得不提醒一下某只还在降职处理的队长了:“局长说了,你要再不回九里提站岗,以后都不让你归队了,就留你在九里提当一辈子交警,想也别想回刑侦队了。”
“……”
霍一宁一脚踢翻了椅子,关上电脑:“有任何发现,立马联系我。”
队长这是身在交通队心在刑侦队啊。
赵腾飞立正站好:“是!”
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按理说,队长被降了职,已经不是他们头了,可偏偏骨子里跟磕了药似的,深入骨髓地服从,这也是让人很无奈的。
半个小时后,霍一宁回了九里提。
小侯同志立马跟见了救星似的:“霍队,你可算来了。”
霍一宁把戴歪的警帽拨正了:“怎么了?”
小侯是新上岗的交警,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女司机这么难搞,他心好累:“有个开法拉利的,在我们岗亭周围绕来绕去,我都给她开了七张罚单了,她就是不走。”
霍一宁挑眉看去:“找茬的?”
小侯摇头:“不,她说找你的。”
“……”
这个月第……不知道第多少次了,女司机老来找霍队!小侯无奈:“霍队,法拉利就交给你处理了。”
霍一宁抱着手,慢悠悠走过去,吐了两个字:“找罚。”
小侯一听,追上去,说:“队长,人家不是找罚,是开法拉利来泡你。”
霍一宁回头就是一脚:“滚。”
小侯抱着屁股乱蹿。
交通岗亭后面,红色法拉利还停着,一看那停车角度,就知道是个技术不过关的女司机,霍一宁瞧了一眼车牌。
四个2。
又是她。
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这里不能停车。”
车窗摇下来,果然是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穿着红色外套,特别明艳,眼眸抬起来,眉宇清尘脱俗。
一开口——
有点中二蠢:“我知道啊。”她笑眯眯地,“霍队长,这两天你怎么没来站岗啊?”
霍一宁不跟她闲扯,公事公办的口吻:“把车移走。”
她有点失望:“哦。”
然后,她就把车往前开了两米,又停下,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霍队长,你饿吗?我有蛋糕。”
霍一宁磨了磨牙,上前:“这里也不能停车。”
景瑟一脸乖萌:“我知道啊,那你能一次多开几张罚单吗?就当我挪过去又挪回来了。”然后就可以不用动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
霍一宁嘴角狠狠一抽:“……”他吸了一口气,忍住想要把她提溜出来的冲动,“再不开走,扣你分。”
她好遗憾:“那好吧。”把纸盒装着的小蛋糕从车窗里递出来,非常诚恳的语气,“蛋糕你收下,我走了。”
霍一宁没接。
景瑟一脸认真,眼睛亮晶晶的:“哦,那我再等等,等你收了我再走。”
“……”
明明又傻又蠢,偏偏狡猾又无赖!
霍一宁舔了舔后槽牙,收了。
蛋糕送出去了,景瑟很开心,就跟打游戏单杀了对手一百遍那样兴奋,一时高兴就得意忘形了:“现在我们又见了,已经熟了,电话号码可以给我吗?”
霍一宁开了一沓罚单,扔进了车窗了。
景瑟:“……”好失望啊,还是没要到电话,没事,再接再厉,她挥挥手,“再见,我下次再来。”
然后,她开着她车牌四个2的法拉利,龟速行驶。
霍一宁看着车尾,抿嘴笑了笑,提着蛋糕回了岗亭,他把蛋糕扔在桌上,坐下,懒懒地伸了长腿。
一旁的小林滑着椅子过去,问:“队长,哪来的蛋糕?”
霍一宁没回话。
小林直接上手,还没碰到蛋糕盒子,手就被抓住了。
“我没吃午饭。”霍一宁说完,把蛋糕盒往自己那边一揽,收入囊中。
小林很伤心,也好想吃蛋糕,但是打不过队长,没胆子抢。
骗人!分明在队里吃了盒饭,警帽上的汤汁就是证据!此时,小王正站在岗亭外面,将一切尽收眼底,他摸着下巴,已经看穿了真相,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家队长要被‘法拉利’泡走了。
当天下午,停车场凶杀案就被报道出来了,同时占据了社会和娱乐两大板块的头条,不仅因为死者是公众人物,而且行凶地点是天宇两位王牌经纪人举办婚礼的酒店,案发当日几乎半个演艺圈的艺人都在酒店内,关注度和话题量可想而知。
尽管警方三缄其口,可网上仍然有不少路透照流出来。其中,就有姜九笙的照片。
莫冰推了她的行程,直接给她放假,毕竟亲眼目睹了两起杀人案,再强大的心理,也需要缓缓。
停车场杀人案的第三天,也是时瑾出差的第六天,姜九笙心情不似之前阴郁,因为时瑾快要回来了。
午饭时间,时瑾的电话打过来。
“笙笙。”
因为经常通电,姜九笙知道他的行程安排:“结束了?”
这几天,时瑾都特别忙,开展了一个医学项目,空闲时间很少,但一空下来,便会给她电话。
“嗯,还有下午一场就能收尾。”时瑾说,“我订了晚上的票。”
“怎么不等明天?”晚上舟车劳顿,基本睡不了觉。
时瑾低声讲:“等不及,想见你。”
姜九笙轻笑,没有再劝说:“几点能到?”
“凌晨两点。”
她想,还好没有通告,可以等到晚一点。
“不要等我。”时瑾料准了似的,打断她的念头。
当然要等。
姜九笙岔开话题:“吃饭了吗?”
“同事在点餐。”时瑾回问,“你呢?”
“在吃。”她勺了一大勺榴莲千层,又咬着吸管嘬了一口饮料。
时瑾接着就说:“笙笙,开视频。”
姜九笙:“……”
她一口柠檬红茶差点呛到。
开了视频后的姜九笙异常安静,而且十分听话,时瑾让她把镜头转哪就转哪,一副争取宽大处理的态度。
手机屏幕上,是时瑾的脸,因为镜头的滤镜与光照,他肤色尤其显白,很上镜,五官精致得像精修过的手绘,眉头一皱,多了些严肃:“笙笙,甜品不适合当主食,还有,”他目光落在餐桌上,“你不可以喝冷饮。”
姜九笙用塑料叉子戳着面前的榴莲千层,笑盈盈地说:“冷饮是赠品。”不喝可惜了。
时瑾哭笑不得:“等我一下。”
镜头移开,看不到时瑾的脸了,姜九笙盯着手机等了一会儿。
“笙笙。”
她坐直:“嗯。”
屏幕里时瑾的脸离她很近,经过听筒处理的声音很低,清亮好听:“我给你叫了外卖,十五分钟后到,我让保安室的人给你送上去。”隔了一下,又叮嘱她,“陌生人你不要开门。”
姜九笙莞尔:“好。”
这时,时瑾那边有男人的声音。
“时医生,您忙完了吗?”
时瑾转头望向那人,礼貌又温和:“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男人又说了两句客套话,才回了包间。
姜九笙这才发觉,时瑾身后的背景墙,像中式餐厅的装修风格,想来他是在饭桌上抽了空出来。
她看了看时间,对时瑾说:“你先去吃饭。”
时瑾靠着墙,眉眼含笑:“还不饿,我再看看你。”
包厢内,围坐了两桌,普外的梁医生回了座位。
肝胆外科的刘医生开着酒,问梁医生:“时医生呢?怎么还没过来?”
“跟女朋友视频呢。”
“又视频?”刘医生稍稍惊讶后,开着玩笑,“怎么一到饭点时医生就找女朋友。”
梁医生住时医生隔壁,知道得不少,无伤大雅地爆了个料:“他女朋友好像有胃病,昨天还问消化内科的吴主任怎么养胃,估计视频是为了盯女朋友吃饭。”
饭桌上男男女女都瞠目结舌,实在看不出来时医生那样可望不可即的清贵公子谈起恋爱来,居然这么惊心动魄。
吴主任小酌了一杯,感叹:“时医生是男人中的范本啊,都学着点。”
年轻的小张医生上前敬酒:“吴主任,您以为我是缺范本吗?”小张医生一脸无奈,“我缺的是女朋友啊。”
“……”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是人才。
和时瑾视频完,莫冰的电话打来了,姜九笙把冷饮扔了,接了电话。
莫冰语气急切,上来就单刀直入地问:“笙笙,昨晚你在沧江?”
“你怎么知道?”姜九笙诧异,她昨晚外出,并没有告知谁。
莫冰大惊:“你还真去了?”
极少见莫冰这样慌张急迫,姜九笙料想是出什么岔子了,问她:“怎么了?”
莫冰定了定神,尽量保持冷静:“昨晚沧江发生命案了。”
一个礼拜内,第三起命案了。
真不巧,还全部跟她扯上了关系。姜九笙敛眸思忖了须臾:“哪个渡口?”
“江东。”
姜九笙眉头皱了皱,见了鬼了,怎么她去哪,哪就发生命案。
“早上刚打捞起一具女尸,而且很不巧,又是秦氏的女艺人。”莫冰语气,“警方给出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左右,这个时间点,刚好有人拍到你在江东渡口。”
“然后呢?”
“微博上流出了三桩命案的路透照,凶案现场全部都有你,就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把矛头指向了你,而且明显有黑子在带节奏,把你出道后的一些传闻挖出来,说什么灵异杀人之类的。”
姜九笙出道三四年,但凡与她为敌的,下场全部都很惨,关于姜九笙与诅咒的传闻,在圈子里一直都有,只是,没有哪一次指向性这么明确,而且,连续三起全部是命案,就是从不迷信的莫冰,都觉得玄之又玄,何况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键盘党们,岂会放过这个话题。
真是凭空砸下来一口锅,让人猝不及防,即便是莫冰,也一时没想到好的公关方案。
姜九笙听完,沉吟了许久:“莫冰,你去查一下是谁在带话题。”
“已经在查了。”她家艺人出乎意料的镇定,莫冰便问,“你是不是有头绪了?”
姜九笙嗯了一声,不急不缓地说:“前两起案子会有路透照很正常,因为我就是目击证人,可昨晚不对。”她停顿了会儿,“死者九点左右遇害,那个点我是在渡口,但我并没有目睹有谁在那里作案。”
“江东渡口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应该不是。”
莫冰有点思路了。
说明有人九点在别的地方杀了人,之后才把尸体挪到江东渡口,甚至拍下了姜九笙在江东渡口的照片,制造了她在案发现场的假象。如此看来,是有人借着前两个案子的噱头,故意把嫌疑往姜九笙身上引。
有一个问题,莫冰想不通:“你昨晚为什么要去沧江?”还去哪个渡口不好,偏偏去江东渡口。
姜九笙简单概括:“说来话长。”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慌不忙,莫冰追问:“那就长话短说。”
她想了想,简明扼要:“帮人送赎金。”
赎金?
谁被绑架了?
莫冰没时间刨根究底,直接切重点:“那就不是你一个人在场,就是说你有不在场的证明?”
姜九笙沉默半晌:“莫冰,可能有点麻烦。”
莫冰越听越一头雾水,不是送赎金吗?有绑匪还有人质,分明有证人啊,怎么就有麻烦,莫冰急问:“这话什么意思?”
不等姜九笙回答,公寓的门铃响了。
她对莫冰说了句稍等,没有挂电话,走去玄关,看了看可视门铃的屏幕图像,来访的是四个男人,姜九笙认得其中一个,是之前在警局给她做过笔录的一位警官。
她开了门。
为首的男人四十来岁,很高,身形健壮:“姜九笙小姐是吗?”
“我是。”
男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证件,出示给姜九笙:“我是江北公安局刑侦二队的大队长黄海清,现在我们怀疑你与一起凶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察局协助调查。”
电话那头的莫冰:“……”
事情越搞越大,完全杀了个措手不及。
江北市公安局。
因为沧江是刑侦二队的管辖范围,这个案子,直接交由队长黄海清负责,死者遇害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已经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关注度,警局严阵以待,是一丝都不敢大意,连审讯过程黄海清都全程盯着。
尤其,犯罪嫌疑人还是公众人物。
黄海清尽量耐心和客气:“网上那张照片,我们的同事已经做了检测,不是合成,而且沧江附近的监控也拍到了,就是说昨晚九点,姜小姐你确实在渡口。”
姜九笙点头。
黄海清追问:“你去渡口做什么?”
她沉默。
已经问过四遍了,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黄海清都快被磨疯了:“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情况会对你很不利。”毕竟,她嫌疑最大,而且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偏偏,嫌疑人姜九笙从头到尾淡然自若,一点慌乱神色都没有。
黄大队长是真没办法了。
就在这时候,田警官推开了审讯室的门,看了看姜九笙,才说:“黄队,鼎拓律师事务所的宋律师来了。”
黄海清立马警惕了:“他来干什么?”
不怪黄队长防贼一样防着那位律师,主要是那位宋律师真特么是警局最怕的人物,只认钱不认理,什么官司都接,偏偏法律玩得贼溜,多少罪犯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被无罪释放了。
田警官又把目光落在姜九笙身上:“他说他是姜九笙小姐的私人律师。”
私人律师?
姜九笙看向门口的中年男人,她确定她不认识这位宋律师,而且并没有委托过他。
随宋律师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姜九笙惊讶:“你怎么来了?”
短发凤眸,笑起来眼角上翘,是苏倾,她堂而皇之地往审讯室一坐:“我来给你作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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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为了揭露当年的事……
就剧透这么多了。
正文 136:笙笙,帮我
“我来给你作证啊。”
姜九笙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她把口罩帽子取下,语气玩世不恭般:“没事,我摸爬滚打惯了,没啥怕的,就算曝光也没啥。”看向姜九笙,眼里有微光,突然认真,“我就怕你被我牵连。”
说完,她笑了笑,把椅子挪正:“警察同志,昨天晚上九点,姜九笙是和我在一起,不止我们,还有天豪赌场的三位大哥。”
昨晚八点,苏倾刚到家,就接到了苏万江的电话。
一接通,苏万江就开门见山地要钱:“我在沧江东渡口,你快带五百万现金过来。”
命令,很急切的命令。
苏倾不咸不淡:“没有。”她就是金山银山,也该被掏空了。
苏万江不由分说,直接在电话里威胁:“半个小时后你要是没来,我立马打电话给报社。”
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苏万江经常管她要钱,不过,惯用的伎俩是先打亲情牌,再威逼利诱,这么直接翻脸倒是反常。
苏倾想了想,给经纪人拨了个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
她挂断电话,拿了外套出门。
约摸半个小时后,她到了沧江东渡口,风很大,江边泊靠了很多船,相隔百来米才有路灯,夜里没什么人,只有风声。
她刚下车,苏万江就上前,穿了件破旧的夹克,有些驼背,还不到苏倾肩高,抬头盯着她:“钱呢?”
“我说了,”苏倾耸耸肩,“没有。”
苏万江一把扯住她的衣领,一巴掌重重甩过去:“老子让你拿钱你听不懂是吧!”
娘的,往死里打呢。
苏倾吐了一口血沫,用手背碰了碰红肿的脸颊。
“呵。”她冷笑了声,指腹摩挲着嘴角的血,舔了舔牙,尝到一嘴血腥,抬头,看苏万江,眼里凝了一层冰,“你给我的那点骨血是有多贵,就算是天价,我他。妈。的还了二十五年也该还清了。”
苏倾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只是儿时听隔壁的空巢老人说过,她母亲长得很漂亮,嫌她父亲没本事,在她五岁的时候就跟一个经商的男人跑了。
苏万江从那之后开始喝酒赌博,开始打她骂她,打累了,就让她出去赚钱,弄不到钱,就继续打她骂她,如此反复。
她的学历文凭都是假的,签了天宇之后念了两年表演,在此之前,她没有念过一天书,小区里住了一对当老师的夫妻,她每天捡完了垃圾会去学字。
不过,后来苏万江就不让她去了,具体哪一年不记得了,反正身高长到可以骗人说自己成年了,然后领半个成人的工钱。
她曾经无数次拿了把菜刀盯着睡着的苏万江,不过,就是没砍下去,她不恨她那个跑掉的母亲,这样的男人,不跑才是傻子,就是有点恨自己造孽,怎么摊上这么个爹。
苏万江正死死瞪着她,那眼神,有深仇大恨一般,他骂骂咧咧了几句,满嘴酒气,扑过去还要动手。
突然,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少给我演什么父子反目的戏码,快点还钱,我们哥几个没耐心。”
苏倾这才发现,一艘船后,藏了三个男人。
她立马警惕了:“你们是谁?”
三个男人,都穿一身黑,身形比一般人高出许多,有两个脖子上都有纹身。
“我们是谁你甭管,”为首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摊开,“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父亲欠了我们五百万,有钱还钱,没钱,”男人扭头,对苏万江狞笑了声,“那就留下一只手。”
苏倾看了一眼字据,是天豪赌场,江北最大的娱乐场。
苏万江又去赌了。
“倾倾,”苏万江冷声催促,“你快给他们钱。”
苏倾目光凉凉地看着他。
苏万江急红了眼,不耐烦地吼:“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你经纪人送钱过来,快点!”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亲生父亲,不过五十多岁,头发全部白了,因为常年酗酒,面色浮肿又苍老,有些驼背,走路总是躬着背。她小时候听人说过,她长得很像她那个跑掉的母亲,只有眼睛,微微上翘的凤眼,和她父亲一模一样,英气又好看。
只是,苏万江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浑浊又阴鸷。
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
苏倾自嘲地笑了笑。
“不给钱是吧?”男人把字据收好,司空见惯似的,淡定地吩咐身后的人,“把苏万江的手砍下来。”
苏万江吓得哆哆嗦嗦后退。
“我给,我给!”他扭头看苏倾,眼神凶狠,“老子要是没了手,你也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从她出道后,这样的威胁苏万江就屡试不爽。
这次,她却像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发笑,抱着手旁观。
“还等什么,把他手砍了。”
那两个纹了身的男人,从腰间抽出了刀,一左一右制住了苏万江,嚼着口香糖,目光打量苏万江的手,似乎在思考从哪个地方开始动刀。
苏万江腿软,被按在了地上,他嘶声大喊:“别砍我的手,别砍我的手。”
男人们置若罔闻,把他的一只手按住。
苏万江吓得青筋直跳,他梗着脖子回头,红着眼冲苏倾喊:“倾倾!”
“倾倾!”
“倾倾救我!”
“倾倾……”
这个世上,只有这个男人是喊她倾倾,要钱也好,翻脸也好,还是喊她倾倾。
苏倾撇开眼:“我给。”她说,字字如鲠在喉,“我给你们钱。”
她颤着手,拨了经纪人的电话。
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
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少给我耍花样。”目光阴沉,像毒蛇一般,盯着苏倾,“你要是敢玩我们,我连你的手一起砍。”
苏倾挂了,又拨了另一个号,响了两声,通了,她低声喊:“笙笙。”
“帮帮我。”一字一顿,艰涩,又无助。
她微微哽咽着:“你帮帮我。”
电话里,姜九笙一句都没有问,她说:“别慌,我就来。”
苏倾抱着电话,泪湿了眼睛。
从审讯出来的时候,窗外太阳正烈,苏倾站在门口,迎着阳光,眼里有闪动的光影,看着姜九笙:“在等我。”
“嗯。”她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说,“宇文有句话让我转告你。”
苏倾眯了眯发酸的眼睛:“什么?”
姜九笙学着宇文冲锋玩世不恭的口吻,随意又理所应当:“好好给公司赚钱,其他的别操心,我会管。”
苏倾笑了笑,抹了一把眼睛:“太阳太刺眼,眼泪都逼出来了。”
她这一辈子,运气都不太好,唯一走运的两次,一次是签约了天宇,一次是结识了姜九笙。
她低头,眼泪砸了出来。
姜九笙安静地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
过了几分钟,宋律师过来:“姜小姐,手续已经办好了,随时可以离开。”
“谢谢宋律师。”道完谢,姜九笙试问,“我能知道你的委托人是谁吗?”
宋律师爽朗一笑:“当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肖坤生肖先生。”
姜九笙默然。
苏倾接了一嘴:“也是那位肖先生来找的我。”
姜九笙接受调查的事并没有公开,苏倾起先是不知道的,也不晓得那位肖先生哪来的广大神通,连警局的案子进展都摸得一清二楚。
“你认识肖坤生?”苏倾问。
姜九笙略思索,摇头,道:“时瑾认识。”时瑾在床头柜放了肖坤生的私人名片,走时嘱咐过,若有事,可以打那个号码,她来警局调查之前,特地联系了。
苏倾惊讶了一把:“时瑾怎么什么人都认识。”转头,对姜九笙说,“那个肖坤生,是滚石国际的首席执行官。”
见姜九笙错愕的神色,显然她是不知道的,苏倾好笑,这么随性洒脱不问俗世的姜九笙,偏偏遇上个深不可测背景惊人的时瑾。
滚石国际是sj’s旗下娱乐公司,滚石的最高执行官,那可不是随便听人差遣的角色,可想而知,时瑾他……有多恐怖,苏倾摇摇头,管他是尊什么佛,听姜九笙的就行。
莫冰与何相博等在警局门口,大抵是宇文冲锋使了什么法子,一个记者都没有。
莫冰上前,给姜九笙递了件厚外套:“没事吧。”
她摇头。
“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上网。”
姜九笙嗯了一声。
不用上网也知道会有多少风言风语,三件命案,她都牵扯其中,不管真相如何,她都百口莫辩,网络就是这样,有人捧,自然就有人踩,不管是非对错,许多人跟风诋毁只是因为需要一个宣泄的途径,没有多少真心与憎恶。
姜九笙同苏倾道了别,随莫冰离开的警局。
何相博也领着苏倾回去:“不用担心,老板走了关系,你父亲的事不会走漏风声。”
她笑了笑,不在意。
保姆车停在了警局对面的路边上,何相博上车前,知会了声:“徐青久也在车里。”
苏倾脚步顿了一下,没说什么,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徐青久就坐在后座,她一进来,他一双眼睛就随着她动,没有再移开过,也不说话,就盯着她。
苏倾回头:“你不走?”
徐青久坚持:“我送你回去。”
她耸耸肩,一脸无谓:“随你。”
徐青久看着她,目光复杂。
昨夜,何相博回拨苏倾的电话不通,就找了他,他到底不放心,去她家门口守她,她一直不回来,他等得焦躁,想去找她,却毫无目的。
她回来时,已经快十二点,嘴上有伤,右边脸颊红肿。
他看她的脸,心坎像被扯了一下,疼得他想发火:“谁弄的?”
“不用你管。”苏倾低着头,往门口走。
他拉住她,分明满肚子的焦躁与气愤,话到嘴边,却不由自主地软了语气:“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她甩开他的手,抬头,朝他发火:“我说了不用你管!”
徐青久看见了她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嘴角破了,有风干的血渍。
有人打了她。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他觉得自己快疯了,所有火气全堵在嗓子眼:“告诉我是谁。”
苏倾回头:“我亲生父亲。”
徐青久愣住。
她目光冷冰冰的,不喜不怒,眼里像死气沉沉的深井:“现在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他定在原地,没了反应。
苏倾转身去开门,手在发抖,钥匙几次都插不进钥匙孔,她直接扔了钥匙,蹲在墙角,埋头大哭。
徐青久整个人都傻了。
她总是吊儿郎当,有时候游戏花丛,经常得理不饶人,被惹到了也会暴怒发飙,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哭,这么歇斯底里地发泄,孤身一人蹲在角落里,像被全世界遗弃。
他不知道怎么办好,不会哄人,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许久,走过去,蹲下:“你别哭,我走,我走就是了,别哭了。”
说完了,他起身,离开。
不一会儿,他还是折回来了,死死拧着眉毛,手脚不自在,不知放哪,无措地站了许久,蹲在了她旁边,犹豫地几次抬手,又缩回去,然后还是伸了手,轻拍她的背。
“乖,不哭了。”
“不哭好不好?”
“苏倾,别哭。”
“……”
说了很多很多哄她的话,没有逻辑,而且乱七八糟,徐青久想,以后不能让她再哭了,不会哄。
回公寓的路上,姜九笙接到了时瑾的电话。
他先开了口的:“在哪?”
开门见山,连她名字都不叫,是生气了。
想来,他知道了。
也是,就算肖坤生不说,网上的流言蜚语他应该也看到了。
她回:“回家的路上。”
时瑾又问,有些不由分说:“把车停在边上,定位发给我。”
姜九笙微愣了一下:“你回来了?”不是下午才结束吗?
“我不回来,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他一向温和好脾气,对她更是没说过一句重话,没有这样冷言愠怒过。
应该是气得不轻。
“我不想你分心。”姜九笙解释。
她确实不想事事都让时瑾费心,却也不是什么好强的性子,若是不能解决,自然会找时瑾,只是没有意识到事态会这么一发不可收拾,根本不给她转圜的时间。
她刚说完,时瑾几乎脱口而出:“已经分心了,什么都做不了,就想把那些欺负你的人全部报复回去。”
语气里,全是愤怒,还有狂躁。
姜九笙慌了,怕刺激他的病情,话都不敢说。
时瑾才意识到他有些失控了,沉默了许久,缓了缓语速:“抱歉笙笙,我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好。”她语气软了软,特别乖顺,“我等你。”
挂了电话,莫冰看向她:“你家时医生生气了?”
“嗯。”
“也难怪会生气,发生这么大事,身为你男朋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姜九笙无奈:“我也是两个小时前才知道我成了犯罪嫌疑人。”
也是。
本来只是个目击证人,除了莫名其妙了点,也没什么不对劲,莫冰捋了捋:“前两个案子不敢说,不过,昨晚渡口杀人案,我估计是有人想祸水东引,让你当替罪羔羊。”
毕竟,前两个案子姜九笙都在场,也称得上‘诡异’了,而且,之前娱乐圈只有‘犯姜九笙必倒霉’的传闻,凶手十有八九是想借此冬风,把杀人罪名伪装成灵异事件。
莫冰猜测:“你昨晚在渡口的那张照片,估计就是凶手拍的。”
“警方已经在查了。”
莫冰有点烦躁,按了按太阳穴,很头疼,她就怕警局效率太低,凶手一天不抓出来,网上的流言蜚语就一天平不下来。
约摸二十分钟,时瑾开车来了。
莫冰走前,对姜九笙支了一招:“男人,得哄。”
姜九笙站在路边,喊了一声:“时瑾。”
他走过去:“在警局有没有受欺负?”
“没有。”
他不说话。
姜九笙拉住他的手:“还生我的气?”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时瑾走到她跟前,视线密密麻麻,缠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以后,若还要远行,你就跟我一起去,不管哪里。”
除了带身边,放她在哪,他都不会放心了,免得担惊受怕,不如寸步不离。
姜九笙设想了一下,又问:“那要是我远行呢?”
时瑾口吻坚决:“要么带我走,要么不让你走。”
这么极端,以后有的哄了。
毕竟他们一个医生,一个歌手,形影不离似乎有点奢望了。
姜九笙没有驳他,也不轻易做口头承诺,她拽着时瑾的手,身体有些乏,之前神经绷得太紧,见到他后,像紧绷的弦突然松开,后知后觉地,身体反应一下子强烈了。
“时瑾,”她突然说,“我肚子疼。”
时瑾眉头一拧,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有些凉。
他蹲下:“上来,我背你。”
姜九笙笑了笑,趴在他背上。
他啊,就是再生气,只要心疼了一点点,就舍不得责怪了。
“好像又提前了。”她把下巴窝时瑾肩上,小声嘀咕着,肚子坠疼,估计是小日子来了。
时瑾走得很慢,车就停在对面,他背着她,走了许久:“以后例假前,不准再喝冷饮了。”他停下,转头看她,“你若是不听,”
话,说到了一半,
姜九笙笑着问:“怎样?”
时瑾沉默了。
他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关于灵异杀人事件,网上声音很多,姜九笙的粉丝自然力挺偶像,可无脑键盘侠也不少,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打着关心民生社会的幌子,时不时也会慷慨陈词几句。
网络就是这样,自媒体的力量太强大,能捧,自然也能踩,归根结底,艺人消费网民,网民也消费艺人。
自从连环杀人案之后,diss姜九笙的黑子不少,这里特别提一下,某位谢姓小提琴家,不要再披着小号怼网友了。
明天我就要飞升了:“厉害了姜九笙,想搞死谁搞死谁啊。”
谢荡最棒不接受反驳回复@明天我就要飞升了:“想搞死你,你怎么还活着?”
冬天穿的裤子叫秋裤:“三件命案,姜九笙全部在场,说没点关系谁信?”
谢荡最棒不接受反驳回复@冬天穿的裤子叫秋裤:“姜九笙每条微博你都黑人家,说不是水军谁信?”
路人甲乙丙:“三个死者全都是女艺人,难道姜九笙是嫉妒她们的美貌,所以下了咒?”
谢荡最棒不接受反驳回复@路人甲乙丙:“你可以无脑黑,但请别眼瞎。”
诸如此类的回帖,不胜枚举。
这位【谢荡最棒不解释反驳】的网友,以一人之力,怼了无数diss姜九笙的黑子。然后,就有眼尖的网友发现了一点端倪。
吃酸奶不舔瓶盖的是土豪:“谢荡的每条微博他都点赞,而且只点赞谢荡,这是谢荡小号吧?@谢荡最棒不接受反驳。”
众人纷纷点赞,觉得有道理。
宋静都快疯了,一掌拍在工作室的电脑桌上,忍无可忍:“谢荡,你别再发了!再发,别人就知道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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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标题想歪了的都有谁?
月票走一个!
正文 137:脑残粉时瑾再上线
“谢荡,你别再发了!再发,别人就知道是你了!”
谢荡没抬头,一双好看的、拉小提琴的手,正在键盘上猛敲:“我要现在不吭声,不是不打自招了?”
好有道理的样子,宋静竟无言以对。
谢荡抬头,给了个眼神:“再说,这不是我的马甲,是我家谢大师的。”他才不会取这么中二的名字。
他还有理了。
宋静被气笑了:“谢大师知道你盗用他马甲吗?”
谢荡继续敲键盘,怼网友:“他肯定不知道,这样的点赞马甲他有十几个,总有几个记不住的。”
“……”
谢大师也是个奇才啊!宋静再一次无语凝噎。
谢荡倒第一次觉得,他家老头的小号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了。
什么‘谢荡最棒不接受反驳’、‘谢荡最牛不接受反驳’、‘谢荡最帅不接受反驳’、‘谢荡琴拉得最好不接受反驳’……诸如此类,谢大师有十几二十个吧,啥也不干,谢荡一发微博,这些小号就来点赞。
谢荡突然瞥了宋静一眼:“你干坐着干什么?”
她懵逼,不然呢?
“我给你个小号,你去帮我骂。”
“……”
荡荡小公主果然刁蛮任性。
然后,谢荡给了宋静一个马甲名【谢荡最可爱不解释反驳】的小号,给了助理小金一个马甲名【谢荡么么哒不接受反驳】的小号。
在后来,除了宋静,以及助手小金,还有一个人加入了怼人行列,马甲代号‘笙爷的地下情人010’,战斗力简直爆表。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回复@王精亮的太太:你蠢我不怪你,你蠢还跑出来自作聪明就是你的不对。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回复@天涯刀客:粉转黑?哦,替我谢谢你全家了!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回复@国产剧终结者:灵异你妹,灵异你大爷,灵异你家方圆八百里的三姑六婆二舅爷。
诸如此类的回帖,数不胜数,一看就知道,是笙爷的终极脑残粉。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给【谢荡最棒不接受反驳】发了一条私信:“快来,这里居然有个骂杀人的,我们合力怼他到关博。”
谢荡翘了两个字:“来了。”
俗话说,有共同的敌人,就能成为朋友,谢荡与谈墨宝就暂时联手打怪了。
比起谢荡这么任性护短行为,宇文冲锋就比较干脆利索了,直接发诉讼,诋毁姜九笙的微博大V,一人发一份。
九里提交通岗亭。
“霍队。”交警小许敲了敲玻璃窗,站在在外面传话说,“有人找。”
小王一听,八卦了:“不是法拉利又来了吧?”
霍一宁直接拿了警帽出去了。
对面路口,停了一辆银色沃尔沃,时瑾站在车门旁。
霍一宁走过去,语气揶揄:“稀客啊,时医生。”
时瑾待人疏离,虽然见面不少,不过与霍一宁称不上熟识,无事不登三宝殿,时瑾怕是来‘搞事’的。
果然——
时瑾问:“霍队长想不想回刑侦队?”
说得随意,就好像问你想不想要萝卜青菜一样。
霍一宁好整以暇:“你能帮我?”
时瑾不温不火:“能。”
这一点,霍一宁一点都不怀疑,时瑾这个人的能耐有多大,他只会往上估计。不过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他饶有兴趣:“你有什么条件?”
时瑾靠着车,目光清俊,分明没有半分凌厉,气势却浑然天成似的,他淡淡语气,说:“沧江渡口那个案子你来查。”
“理由是什么?”他不喜欢不明不白,何况时瑾这个人,目的性极强,可不是会管闲事的人,定是有盘算。
时瑾的回答很理所当然:“我女朋友是姜九笙。”
“这我知道,”霍一宁挑眉,“我是问为什么找我合作?”姜九笙算是无故躺枪了,可时瑾凭什么觉得他能帮姜九笙摘掉嫌疑。
时瑾的理由是:“我看了你们刑警队队员的资料,刑侦二队的黄海清智商没到三位数。”
霍一宁:“……”
好吧,他智商120。
“另外,”时瑾不疾不徐,“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条线索。”
当天下午,霍一宁就复职了,局里以相关作案为由,将沧江渡口的案子合并给了刑侦一队,连同前两个杀人案一起调查。
二队的黄队长把资料移交完毕,看了看霍一宁:“我听说了,是秦家人插手了。”他意味深长,“霍队,你可别与虎谋皮啊,小心过火了。”
时瑾原来是秦家人。
霍一宁自然知道时瑾不是什么好人,可就是很奇怪,觉得时瑾能以毒攻毒。
“秦家人是不是虎我不知道,不过,”他笑,“你不是说我是狗吗?”
黄海清:“……”这疯狗!
三天后,沧江渡口杀人案破获,第一案发现场不是渡口,而是离渡口五百米远的江心公园,并且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凶器和血迹。
凶器是一块锥状的石头。
凶手是秦氏娱乐的一位男艺人,且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为什么杀害死者?”霍一宁问。
对面的男人,戴着手铐,模样有些阴柔,生得倒玉面郎君,是秦氏的艺人,名周传,是个二线的男演员。
男人低着头,招认:“她逼我公开,我正在事业上升期,不能传出恋情。”
“你用什么杀害了死者?”
“石头。”男人说,“当时起了争执,太生气了,就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对着她的头砸了十几下。”
霍一宁又问:“行凶后为什么选择在沧江弃尸?”
男人沉默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我在公园看见姜九笙去了渡口,最近两件杀人案都与她有关,而且网上都在传诅咒杀人,我就想伪装成灵异事件,再买点水军把风向引到她身上,我借此好脱身。”
审讯很顺利,凶手全部供认了。
出了审讯室,副队赵腾飞终于忍不住问:“霍队,你是怎么怀疑到凶手身上的?”
当时发现第一案发现场之后,虽然有血迹和指纹,可茫茫人海,要短时间对比出来也是有难度的,可霍队直接就带人去拿嫌疑人了,还见了鬼了,抓回来后,一验DNA和指纹,还真是杀人凶手。
霍一宁想了想,回答:“因为我智商上了三位数。”
他摩挲着下巴:要不是他智商上了三位数,时瑾也不会告诉他,在沧江渡口偷拍姜九笙的人是谁。
不是外科医生吗?这手腕与关系网是医生该有的吗?
赵腾飞本来很懵逼,听完队长的回答更懵逼。
下午,电视台有采访,为表彰刑侦一队霍一宁队长迅速破获渡口杀人案,央视新闻专门给霍队做了刑侦特辑。
对此,霍一宁:“……”
时瑾够了!
想给女朋友正名也不用把他推到全国观众面前啊。
采访时,央视记者也问道了赵腾飞问的那个问题:“霍队,你是怎么怀疑到凶手身上的?”
“因为,”霍一宁一本正经地看着镜头,“我聪明。”
电视机前的男观众:“现在的警察都这么狂拽酷炫?”
电视机前的女观众:“现在的警察小哥哥都这么帅得飞起来?”
景瑟在片场看完了整个刑侦特辑,关了手机,对经纪人说:“湘姐,你去给我做一面锦旗。”
陈湘不知所云:“做锦旗干什么?”
景瑟特来劲儿,很激昂地说:“表彰我们霍队的壮举。”
这货,还真追着人家跑!
陈湘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过也拿她没办法:“锦旗上写什么?”
景瑟待会儿有一场古装戏,梳着漂亮的发髻,她捋了捋面前两缕发,做了一番思考后,说:“感谢人民好警察,忠于职守新风尚。”
陈湘:“……”
景家那种百年书香世家,怎么教出来这么个二缺。
这天黄昏。
蒋凯刚才外面回警局,带了个话:“霍队,有人找。”
霍一宁没抬头,继续看案子:“谁?”
“不知道,在外面,开法拉利的。”蒋凯又补充了一句,“车牌号不得了,四个2。”
霍一宁动作顿住,知道是谁了。
他继续研究案子,不想搭理,看了一会儿,烦躁地扔了笔,起身出去。
警局门口,正停着一辆法拉利,结结实实把整个门口都堵住了。
霍一宁走上前,敲了敲车窗:“你把车停这里,是想进警局喝茶?”
车窗摇下来,一张漂亮的小脸皱着,很懊恼的样子:“我也知道这里不能停车,可是我不小心开进去了,倒不出来。”
“……”
他怀疑这姑娘少了根筋,深吸一口气,不同她计较:“让开位子。”
景瑟一听,立马爬去副驾驶,让霍一宁上了车,帮她倒车,动作很顺畅,没两下就倒好了。
景瑟露出崇拜的眼神。
霍一宁解了安全带:“驾照怎么考的?”倒车这么烂。
她弱弱地说:“我科目二考了五次。”
“……”
他不闲扯,表情不冷不热:“找我什么事?”
景瑟赶紧从后座把锦盒拿过来,递给霍一宁:“我来给你送锦旗。”她竖起大拇指,“霍队,你真棒!”
他嘴角若有若无地抽了抽,打开锦旗,看完,一张硬朗的俊脸表情更精彩了。
景瑟献宝似的在一旁说:“因为锦旗的底图是我的照片,这个地方颜色太深,字有点看不清,我给你念一遍。”她大声朗读,“感谢人民好警察,忠于职守新风尚。”
“……”
霍一宁活了三十年了,形形色色什么人没见过,就没遇到过让他这么无言以对的人:“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头像做底图?”
景瑟有点不好意思,羞涩地捂着脸:“那样你看锦旗的时候也能看到我的脸了。”
霍一宁拿了锦旗,直接下车。
法拉利的姑娘扒着车窗,大声叮嘱:“你一定要挂哦。”
他背对着车,嘴角往上勾了勾。
渡口杀人案水落石出,一部分理智尚存的网友纷纷留言说冤枉姜九笙了,说要负荆请罪,笙粉们一律采取不踩不赞不搭理的三不原则。还有一部分顽固无脑键盘侠,还揪着另外两件杀人案抹黑姜九笙,笙粉们怕过谁,操起键盘就是干。
不过,管他网上风言风语,姜九笙依旧处变不惊,写写歌,录录歌,该发单曲发单曲,天宇传媒待她依旧是亲闺女,粉丝待她仍然是老公,黑子不服就吐血啊!就是这么不可撼动,气不过,吐血啊,吐三升!
而且还有件怪事,那些diss姜九笙的热搜贴,全部见光死了,谁呀,这么牛,连微博热搜都能操控?
看吧,灵异事件!黑姜九笙者,必倒霉!
莫冰也问过姜九笙,是不是他家时医生干的?
莫冰还不知道以前那些‘灵异事件’都是时瑾的手笔,姜九笙也没有过多解释,大方承认了:“时瑾花钱弄的。”
莫冰:“……”那得花多少钱?!
傍晚时,时瑾在厨房做饭,姜九笙窝在吊篮椅上,接了个电话,说了许久,博美趴在她脚边,摇啊摇,哼哼唧唧好不舒服。
时瑾从厨房出来。
姜博美眼明脚快,立马溜了,躲进狗窝,做一只安守本分的狗子。
时瑾弯腰,看着吊篮椅里的人儿:“谁的电话?”
“谢荡。”姜九笙往左边挪了一点,拉着时瑾坐下,“他请我去给他当助阵导师。”
深冬的傍晚,气温严寒,因为姜九笙这两天喉咙太不舒服,并没有开暖气,时瑾拿了椅上的毯子给她盖好。
“答应了?”他随口问着。
“嗯。”她抱着时瑾的胳膊,懒懒地靠过去,说,“我跟他会合作一首歌,明天彩排。”
他转头看她:“几点结束?”
“四点。”
他思索了很短时间:“我去接你。”
姜九笙坐直了:“你还没下班。”
因为前两件命案还没有抓到凶手,时瑾似乎特别紧张,这几天,根本不让她单独外出。
时瑾坚持:“明天没有手术,早退也没关系。”
姜九笙便也没有再驳他。
“笙笙,你和天宇的合约还有多久?”他扶着她的腰,突然问起。
姜九笙说:“我签了十年。”
天宇签十年约的艺人很少,因着合约期限太长,天宇会在签约之际,开出一定的条件给签约艺人,相当于长远投资,长约这一块,公司管理考核很严格,姜九笙是唯一一位签了长约的歌手,而且是宇文冲锋直接签下来的,她问过他理由,他半真半假地说自己火眼金睛瞧准了她会火。
时瑾眉头蹙了,抿着唇,许久才开口:“你是歌手,相比天宇传媒,滚石国际更适合你。”
天宇的主要市场业务是影视,唱片只是衍生产业,与sj’s旗下的滚石国际不一样,后者刚好相反,乐坛才是他们的主市场。
姜九笙听出来了,似乎时瑾想让她去sj’s旗下的滚石。
她笑:“你和滚石的肖总很熟?”
她在警局协助调查时,便是肖坤生委托了宋律师出面处理,毋庸置疑,那位肖先生是看了时瑾的面子。
时瑾只说:“一般。”老板与员工,谈不上熟。
姜九笙言归正传,口吻郑重:“宇文对我有知遇之恩。”
“嗯,我明白了。”
他不强求她,再不愿意,也要随她的意思。
瞧他脸色绷着,她笑着凑过去,在他脸上啄吻。他很配合,把她抱过来,放在腿上,身体压低,靠近她,让她闹。
“笙笙。”
“嗯?”
时瑾搂着她的腰,让她正对着自己坐在腿上,抬头,能看见她的眼睛,他忽然问:“你真喜欢演戏?”
姜九笙搂着他的脖子:“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到了你和莫小姐的谈话。”
她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莫小姐是她经纪人,时瑾对女士的称呼,除了她,剩下的全是‘小姐’,莫小姐、宋小姐、谈小姐……
真不知说他绅士好,还是刻板好。
关于姜九笙以后的星路规划,莫冰给出了一个专业经纪人的建议——转型。
一来,姜九笙有表演天分,有粉丝基础,而且有气质和颜值,进军影视很容易,二来,唱片市场低迷,现在的自媒体更新换代太快,不炒作不刷脸的歌手年代已经成为历史,尤其是乐队,要么成为不可复制的辉煌,要么急流勇退。
莫冰的意思很明确,TheNine不解散,一到两年出一张专辑,开一轮演唱会,毕竟摇滚乐是TheNine的天下,这一块的市场稳定又巩固,另外的打算是成员各自发展,靳方林有做幕后的想法,厉冉冉玩心重,最近迷上了古典乐,莫冰都不反对,那夫妻两,心思都不在娱乐圈,不过姜九笙粉丝基础太好,莫冰对她另当别论,给的建议是词曲创作,或者进军影视,当然,她以经纪人的角度,更倾向后者。
宇文大老板没什么立场,只说让摇钱树自己选,别亏了就好。
当然,走哪条星路,决定权完全在姜九笙,就算是她明天隐退,也随她高兴。
姜九笙没有过多思考:“我还是喜欢音乐,而且会坚持摇滚乐,我还有很多曲子没有写,还没写过爱情摇滚,还没去过国外开巡演,还没有让华语摇滚拿下格莱美音乐大奖。”
她有她的野心,虽不疾不徐,但一步一步走得扎实。
至于影视,
“演戏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觉得新鲜而已,不过,我不会轻易开始。”她笑了笑,长长的桃花眼微眯,慵懒又惬意,“若是开始了,我就势必要捧个小金人回来。”
她这个人,胜负欲比较强,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就要拼尽全力,要爬到顶点,看一看最高处的光景。
随性淡然,却有她的野性与攻击力,这便是她,他时瑾最喜欢的姜九笙。
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她莞尔,明眸善睐。
时瑾还说:“如果哪天你想要那个小金人了,告诉我。”
她笑着开玩笑:“你要帮我买通评委吗?”
“不需要。”他说得认真,“我只要买下最好的剧本,最好的制作团队,然后等你登顶。”
姜九笙好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时瑾点头,一本正经:“笙笙,我是你的脑残粉。”
她忍俊不住。
“而且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他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若是你真想要,我也不反对用钱买通评委。”
只要她想要,抢都要给她。
姜九笙哭笑不得,觉着莫冰说得极对,时瑾的君子气度真是折她手里了,竟也会行贿赂之举。
她兴致勃勃,问他:“时瑾,你是在做投资吗?”
他温声回道:“开了个小公司。”
“什么行业?”
时瑾想了想:“卖电器的。”
姜九笙心下有了打算,她家时医生赚钱不容易,若让他投资了,只能赚不能亏。
sj’s全体高管:“……”
电子业的龙头老大,怎么就被老板形容得好像电器小贩?
次日,下午四点,彩排结束。
姜九笙没有逗留,在电视台门口等时瑾。
谢荡从里面出来,插着兜,步子懒懒地:“节目组聚餐,去不去?”
她摇头:“时瑾快到了。”
夫管严!没出息!
谢荡没说什么,抱着手懒洋洋地靠着旋转门。
姜九笙好笑:“怎么不走?”
“等宋静来接我,”他摸摸自个儿的帅脸,“太阳这么大,会晒黑我的脸。”
娇气的哟。
不到三分钟,宋静就撑了把伞过来了,扯着嗓门喊:“你个祖宗,才几步路,非要我用伞来接你,嫌我太闲是不是?”
谢荡一副本殿下不跟你计较的表情,就靠着门口,伞不来,他就不挪一步。
宋静肝火旺了几把了,一边爬台阶一边数落谢荡那个祖宗:“我两个儿子都没你会折腾,成天就知道——”
话还没说完。
宋静突然变脸:“谢荡笙笙,小心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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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8:记忆被唤醒了吗?
宋静突然变脸:“谢荡笙笙,小心上面!”
她抬头,六楼的窗户开着,一双戴了手套的手伸了出手,端着花盆,突然松手。
姜九笙反应极快,想也没想,推开谢荡的同时往后跳开。
“咣——”
花盆砸地,顿时四分五裂。
宋静差点没吓死,脸色惨白,赶紧把两人拉远了,这才说:“上面有人。”
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从上面砸花盆,那么大个瓷器,能要了人的命。
“你先报警。”
谢荡对经纪人留了一句话,折回大楼去追人。
时瑾很快到了,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眼眸募地沉了:“受伤没有?”
姜九笙摇头,眉头紧锁,只说了一句:“时瑾,这不是意外。”
两天前,在御景的公寓楼栋下,也是这样的手段,她反应速度一向快,便躲开了,当时只以为是偶然,并没有太在意,再想起来,事有蹊跷。
这花盆不是砸谢荡,是想要她的命呢。
二十分钟后,警察到现场查证,除了鞋印,并没有太大的收获,时瑾陪姜九笙一起去了警局立案。
警局。
霍一宁指着电脑里放大的照片:“左边是御景银湾的监控拍到的,右边是电视台的监控截图,身高和体型很像同一个人。”他短暂停顿,“应该是蓄意谋杀,而且,看身形,凶手应该是男性。”
姜九笙伸手,挡住凶手的肩部以下,她辨认了许久:“有点像酒店停车场的那个凶手。”
霍一宁看她:“你确定吗?”
她摇头:“当时车子撞向我,速度太快,我并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而且,记忆也很模糊。”
危险情况下的应激反应,不记得很正常。霍一宁刚想说再仔细想想。
时瑾把姜九笙牵到身边去:“头疼就不想了。”
姜九笙还拧着眉,若有所思。
“基本能确定了,”霍一宁把目光移开电脑屏幕,“凶手身上应该带有能确定他身份的某些特征,而他以为你看到了。”所以,杀人灭口。
姜九笙不置可否。
“姜小姐,”霍一宁迟疑不决,左右思量后,看向姜九笙,“我有个想法,应该可以一试。”
她立马会晤:“需要我配合?”
真聪明。
霍一宁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动作,缓缓道了二字:“催眠。”警方有过不少催眠破案的实例,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不待姜九笙回应,时瑾冲口而出:“绝对不行。”
反应似乎有点过激。
霍一宁看向时瑾:“时医生反对的理由是?”
姜九笙同样望向时瑾,他目光沉沉,眼里眸色像极了日暮西陲后昏沉的天色,层层拨不开的墨黑。
半晌沉默后,时瑾开口,音色不似平时温和:“理论上,即便是心理催眠师也做不到完全杜绝被催眠者意识行为上的后遗症,你们警方能保证?”
这是遇到行家了。
现在的外科医生还懂催眠?
霍一宁一时无言以对了,正欲看向姜九笙,时瑾把她藏到身后:“破案是你们警方的事情,不要打她的主意。”
不像平时的温文尔雅,时瑾竟有些严阵以待,语气里毫不掩饰警告的意味。霍一宁失笑,时瑾也未免太杯弓蛇影。
“笙笙,我们回去?”他像哄着她,有点急。
姜九笙没有拒绝,便由着时瑾揽着她出了警局。
车上,时瑾给她系好安全带:“笙笙,”他看着她,目光深深,“你答应我,绝对不要接受警方的提议。”
“时瑾——”
他打断她,语气坚决:“答应我。”
他好像对催眠太过敏感了。
过了许久,姜九笙点头了:“好。”
“在警方破案之前,你哪都别去,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提起,嗓音低低的,像央求。
姜九笙不忍心拂了他:“在家?”
时瑾浅笑,眉间阴郁散去了:“在医院也可以。”
之后的三天,除了手术,时瑾去哪都带着她,可到底还是防不胜防。
那是花盆事件之后的第四天下午,六点,回御景银湾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人流很多,红灯亮起。
时瑾停了车:“笙笙,你后背还疼吗?”他突然问起。
“不疼。”已经全好了,姜九笙转头看时瑾,“怎么了?”
他回过头,与她目光相对,问得很自然:“晚上我可以睡主卧吗?”
她愣了很短时间,毫不忸怩:“可以。”
时瑾嘴角微微往上牵了牵:“晚上想吃什么?”
吃你。
她一本正经:“海鲜粥。”
时瑾说好。
绿灯,他踩了离合,缓缓启动了车子,刚行驶到路中,一辆大货车突然从右侧车道冲出来,速度极快,正对银色沃尔沃撞过去。
“砰——”
放在床头柜上手机突然振动,嗡嗡震响了许久。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到床头柜,在桌上摸索了几下,抓到了手机,一颗脑袋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染了一头醒目的奶奶灰,几缕头发乱糟糟地翘起。
“喂。”
声音沙哑,还没睡醒,秦明珠眼睛睁不开,用脸夹着手机便又往被子里滑了。
手机那头,是低沉的烟酒嗓:“我是姜九笙。”
秦明珠猛地坐起来,抓了一把头发,瞌睡醒了:“六嫂。”
“你能来天北医院一趟吗?”
听她声音不太对劲,异常低沉无力,秦明珠立马下了床,从地上捡了件米白色的毛衣套上,顺手拿了运动外套就往外走:“我马上过去。”
四十分钟的车程,秦明珠只开了二十多分钟,到了医院,发现肖坤生也在,他见过肖坤生,在很多年前,当时肖坤生来秦家拉投资,不过被拒之门外了。
肖坤生起身,颔首问候。
秦明珠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出什么事了?”
“先生出了车祸。”肖坤生又道,“肺出血。”
秦明珠本就白皙的脸,褪了几分血色,走上前:“六嫂。”
姜九笙靠着墙,微微颔首,便又转了眸光,一句话不说,安静地看着手术室,异常平静。
她穿着白色的线织外套,衣袖上血迹斑斑。
莫冰站在她身边,同样一声不吭,气氛异常宁静,沉重得让人觉得压抑。
等了有半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开,肝胆外科的林主任率先走出来,莫冰立马问:“怎么样了?”
林主任取下口罩,说:“没事了,伤得不重,马上就能出来。”
莫冰重重松了一口气,刚要再询问,外套被拽住了,她转头看过去,只见姜九笙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唇色苍白。
她扶着墙,说:“莫冰,你扶我一下。”
她站不住,后知后觉地害怕,紧绷了很久的神经突然放松,腿都是软的。
“已经没事了,别慌。”莫冰扶着她坐下了。
她松了松攥紧的拳头,手心全是冷汗,自言自语似的,喃了一句:“车是从右边撞过来的。”
莫冰闻言诧异,一时想不明白,若车从右边撞过来,按理说,副驾驶的撞击震动会更大,不应该是时瑾伤得更重。
医生给姜九笙看过,她毫发无伤。
莫冰推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时医生右转了?”
只有这一种情况,彻底往右,把副驾驶往外推,让主驾驶正面撞上去。
姜九笙点头。
莫冰只剩了一个念头,时瑾太疯狂了!
这种情况,人的本能反应是让叠加伤害减少到的最小,左转才对,他倒好,反其道而行,宁愿增加震伤害力度,也要把姜九笙推出去,真是玩命。
得亏车子性能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时瑾还没被推出来,姜九笙静坐着等,心绪渐进平复:“明珠。”
“六嫂你说。”
瞳孔像墨染的颜色,是凝重的纯深色,姜九笙的话异常郑重其事:“秦家人除了你,我一个都不信,而且也知道他们有什么手腕,在时瑾意识清醒之前,能请你留在医院吗?”
秦明珠重重点了头,年轻的容颜,唯独一双眼深沉,与时瑾有几分相似,像海底深处的墨蓝色。
他懂姜九笙的顾虑,也同样不相信秦家的人,趁虚而入这种事,在秦家太司空见惯了。
“谢谢。”姜九笙向秦明珠道完谢,对莫冰说,“陪我去一趟警局。”
莫冰不明:“做什么?”
她起身,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抓凶手。”
龙有逆鳞,这个凶手,犯了她的大忌了。
警局。
“卡车是偷的,连选取的路线也都避开了监控,车里没有留下任何指纹。”霍一宁断定,“这是蓄谋作案。”
凶手极其狡猾,连着几次犯事儿,也没有露出一点破绽,而且,很显然,他已经盯上姜九笙了。
而且基本可以确定了,凶手这么急着杀人灭口,一定是姜九笙看到了可以确认他身份的特征信息。
姜九笙没有再迟疑:“霍队长,我接受你那天的提议。”
“你想好了?”他倒没有很意外,虽然时瑾一直反对,但姜九笙不同,她不可能一直被动地受制于人。
姜九笙点头,提了一个条件:“不过催眠师,我可以自己选吗?”
“当然可以。”
八点,警局门外泊了一辆宾利,白色车身,一尘不染,车里缓缓走出来一个男人,三十上下,戴了银框的眼镜,他西装革履,很是斯文儒雅,好似从古时才富五车的学子。
他抬头,望见不远处的人,扶了扶眼镜,笑道:“笙笙,好久不见。”
姜九笙上前:“好久不见,常医生。”
常茗。
虹桥咨询室的首席心理医生,最擅长催眠疗法。
姜九笙刚出道那会儿,是失眠症最严重的时候,常医生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在十分钟内入睡的心理医生。
天北医院。
时瑾伤得并不重,清了肺部积血后便转去了普通病房。
心电监护仪上,数字不时跳动,病房里很安静,听得见输液管里的滴答轻响。
氧气罩还未摘,时瑾还昏睡着,呼吸平缓,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落了一层灰色的扇影。
忽而,眼皮微动。
秦明珠欣喜若狂,立马凑近去查看:“六哥,六哥。”他压住心头雀跃,小声地问,“你醒了吗?”
长睫掀了掀,时瑾睁开了眼,须臾混沌之后,眸中便清澈了,目光越过了秦明珠,环顾之后,眼底掠过慌色。
他抬手便摘了氧气罩:“笙笙呢?”
秦明珠赶紧安抚:“六嫂她没事。”
“她在哪?”
目光滚烫,时瑾几乎低吼出声。
秦明珠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神色渐渐紧绷:“她去警局了。”
时瑾猛地坐起来。
“六哥,你怎么了?”秦明珠试图按住他,“你还不能动——”
他直接拔了针头和监护仪的导线,完全不管伤口,推开秦明珠就下床。
“六哥!”
时瑾置若罔闻,转身就走。
秦明珠立马拽住他:“你不能去,伤口会裂开。”刚做了肺部手术,这样折腾,简直不要命了!
时瑾回头,脸上毫无血色,唯独一双瞳孔黑亮,灼灼似火:“不想看我死就去把车开来。”
秦明珠瞠目结舌,半晌,他才抬头,正欲松手之际,目光一定:“六嫂!”终于回来了!
时瑾蓦然回头,一个须臾,眼里跳动的火光全部偃旗息鼓,只剩慌乱。
“笙笙。”
姜九笙一瞬木然,随即脸就沉了:“怎么这么胡来,伤口都裂开了。”她调头,“我去叫医生。”
时瑾拉住她,不让她走。
姜九笙拗不过他,折回去,看向秦明珠:“能帮我喊一下医生吗?”
秦明珠当即出了病房。
她扶着时瑾躺回病床,生怕再扯到他的伤口,动作异常小心翼翼,紧紧抿着唇,额头上有汗沁出来。
时瑾眼底浮影重重,视线紧紧缠着她的眼,瞳孔里细细碎碎全是她的影子:“笙笙,你做了催眠?”
她点头:“嗯。”
不太在意般,她低着头,在查看他的伤口,没有看见时瑾忽然暗下的目光。
“你想起什么了?”
“凶手的纹身,还有手表。”她始终低着头,将所有情绪压在眼底。
时瑾微微垂下眼睫,落在眼睑下的暗影似有若无地轻颤,他双手紧握,极力在克制,极力维持平静:“还有呢?”
姜九笙抬头,反问:“还能有什么?”不经意般,又将目光移开了,“只想起了这些,霍队长说,应该能确认凶手的身份。”
时瑾攥紧的手缓缓松开,不动声色地把手往后藏了藏,将手心的冷汗擦在衣摆上,然后抬头,紧紧盯着她,眸中掠影一重一重聚拢,直至浮出灼灼光亮。
幸好……
姜九笙看向他:“怎么了?”
时瑾伸手抱她,头伏于她肩上,虚弱无力地说:“没什么,笙笙,我伤口疼。”
姜九笙动作僵住,动都不敢动了,眼底情绪交错,凌乱得一塌糊涂。
他抱着她,不松手,紧抿的唇角松了弧度,浅浅地呼了一口气。
幸好,她什么都没记起,待他如旧。
窗外,一轮月色,隔着云,两处光景。
警局。
霍一宁关了电脑,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询问身旁同事的进度:“手表查出来了吗?”
“已经锁定范围了,这个手表是国外的一个牌子,限量销售,买家信息全部可以追踪得到,排查之后,有三十七个人。”
霍一宁走过去,同事做了条件筛选之后,将名单调出来,他指示:“把他们的详细资料全部调出来。”
“是。”
“霍队,有发现!”
是出外勤的蒋凯回了局里,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汇报:“这个纹身,整个江北只有这一家店在做。”
“有没有客户记录?”
“有。”
刻不容缓,霍一宁当即下了指令:“立马做信息匹配。”
“是。”
十分钟后,匹配完成。
电脑程序上锁定了目标代号,蒋凯点开了筛选资料,顿时惊喜若狂:“霍队,出来了!”
刑侦队的同事赶紧都围上去。
“这是……”副队赵腾飞把照片放大,又瞅了两眼,可以肯定了,“我认得他。”
凶手的资料与画像都出来了,可以拿人了。
霍一宁打开抽屉,拿了配枪,下令刑侦一队:“全体警员,准备行动。”
“Yessir!”
早上八点,莫冰的电话打过来,就说了一句话。
“笙笙,看热搜。”
她花了几分钟,刚看完,时瑾做完检查从放射科出来,她立马收起手机,过去扶他。
“抓到凶手了。”她抬头说。
时瑾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快,走路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他把手抽回来,牵着她走:“是谁?”
“秦氏娱乐的副总,张明辉。”
连环杀人案破获,秦氏娱乐的副总被当众逮捕,消息一出,秦氏旗下所有产业公司的股份就全部暴跌。
中南秦家。
“咣!”
一杯滚烫的大红袍,整个泼在了秦明立的右手臂上,茶杯落地,顿时四分五裂,秦行声如洪钟,怒骂:“连手下的人都管不好,我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秦明立站在书桌前,低着头,没有反驳。
秦行气极,脖颈上的青筋暴起:“我把秦氏交到你手里,不是让你来败的,管不好就把位子让出来,秦家有的是人管!”
此话一出,秦明立终于沉不住气了:“父亲——”
秦行喝止:“行了,自己去收拾烂摊子。”浑厚有力的嗓音沉了沉,“要是从他嘴里透露出半句话来,你就去牢里跟他作伴。”
言辞凛冽,毫不掩饰的杀气。
谁说虎毒不食子,在秦家,根本没有父子,只有统治与被统治。
秦明立低下头,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秦行背着手,怒喝:“滚出去!”
书房外,秦萧轶正靠着墙,瞧好戏似的,见秦明立出来,她抱着手上前,兴致勃勃的口吻:“我刚得到消息,张明辉的口供是说那两个女人拿着卖。淫的视频威胁他。”
秦明立阴着脸:“你想说什么?”
秦萧轶笑笑:“没那么简单吧。”她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如果只是桃色交易,哪需要二哥你的左膀右臂亲自出手,甚至连目击证人都不放过。”
可想而知,这个案子背后,另藏玄机。
秦明立脸色骤变,瞳孔微凸,死死盯着秦萧轶:“我警告你,别多事。”
能让掌管近半个秦家的人都闻之色变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秦萧轶可以肯定了:“果然,是地下交易。”
秦明立狞笑。
他这个妹妹,聪明得很呢。
秦家产业众多,涉及服务、地产、制造等多个领域,可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真正让秦家称霸中南三省的,是各种不能见光的地下交易。
再说连环杀人案一事,从命案破获到现在不到一天,就占据了实时热搜的榜首。
秦氏娱乐副总张明辉供认不讳,说出了整个行凶的过程,以及杀人动机。
事情起因是两个月前,张明辉安排林、王两位艺人陪酒招待一位海外客人,期间,两位艺人被迫与其发生了性。行为,不想那二人拍下了整个被迫交易的视频,并以此要挟张明辉,几次三番之后,张明辉就起了杀人动机。
张明辉在任职秦氏之前,担任过电视台导播,熟知摄影设备的运作模式,案发当日,他利用曾经就任的职权之便,提前进入演播厅,制造录影事故后,又以秦氏的负责人的身份留于现场。
关于酒店停车场案件,张明辉也直认不讳,他以那段视频为由,在婚宴开始时,约王姓艺人在停车场单独碰面,并按计划将其杀害。
目击证人完全在意料之外,为保万无一失,才有了后面几次的谋害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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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笙爷有没有记起来呢?
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139:八年前笙笙时瑾初相遇
事情真相大白,公安局将整个案件破获的过程公开,狠狠打了主张灵异杀人的那波人一个大嘴巴子,简直大快人心,尤其是姜九笙的粉丝,一个个背脊都硬了,得意得不得了:哼,要不是她们笙爷,案子能破那么快吗?
姜九笙着实又火了一把。
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警局。
刑侦一队的副队赵腾飞刚从重犯看守所回来,一路跑进局里,边大喊:“队长,出事了!”
霍一宁抬抬眼皮。
赵腾飞大喘一口气:“张明辉在看守所里自杀了。”再喘一口气,“还留了遗书。”
“他哪来的利器?”
“他摔碎了水杯,偷偷藏了一块玻璃。”
就怕这种高智商罪犯!
霍一宁揉揉太阳穴:“蒋凯,你先把遗书送去笔迹鉴定科。”
蒋凯得令:“我这就去。”
霍一宁又问赵腾飞:“自杀之前,张明辉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有,他的妻子来过。”
“去查一下张明辉的账户信息,还有他的妻子,这几天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
赵腾飞说了声yessir,就立马出动了。
“正义,”霍一宁扔了份文件过去,“把这两个案子整理一下,再重新发给我。”
刘正义不解:“队长,案子不是破了吗?还有什么疑点?”
霍一宁长腿一踢,搭在了椅子上,懒懒地往后躺:“张明辉这种人,聪明又奸诈,我不太相信他杀人只是为了逼良为娼。”更何况,他连姜九笙这个目击证人都不放过,杀人动机极有可能牵涉了别的隐情。
这时,门口的同事突然喊了一声‘时医生’。
霍一宁抬头,见时瑾逆着光走进来,侧脸轮廓被黄昏的余光渡了一层金色,好看得实在太不像话。
倒有些让人受宠若惊了,霍一宁抬眼,好整以暇:“找我?”
时瑾点头:“能借一步说话?”
他领着时瑾去了审讯室,关上门,拉了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你来警局是为了张明辉的案子?”
“嗯。”时瑾坐对面,端正笔直,“不用查了,你也查不到什么。”
霍一宁闻言笑了笑,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时瑾不骄不躁:“说说。”
“张明辉的口供全部对得上,但有一个地方很古怪,两个死者拍下的那个视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猜,应该不是什么性交易视频。”霍一宁双手交握,前倾,“那个海外来的客人,也不是什么普通客人吧。”
时瑾抬眸,云淡风轻:“嗯,那个人是从金三角来的。”
毒品交易,果然,玩得够大!
也难怪张明辉要费劲心思地连环杀人,两位死者无意间录下的那东西,若是曝光了,别说张明辉,秦家人也得去缉毒科喝茶了。
霍一宁往后靠了靠,勾勾唇角:“搞了半天,张明辉是把命卖给了你们秦家。”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想来,秦家已经拿到交易视频了。
时瑾不置可否,神色始终波澜不惊,他语气淡淡的,问:“要不要合作?”
秦家的地下交易,扎根了这么多年,盘根错节,怎么从时瑾嘴里问出来,就跟萝卜青菜似的。
说着玩啊?
霍一宁饶有兴趣:“我怎么相信你?你也姓秦。”
时瑾不慌不忙,侃侃而谈:“我姓时。”
霍一宁了然,想必时瑾连他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他在干刑侦之前,确实当过缉毒警察。
十一点,时瑾才回医院。
姜九笙板着脸,把他的外套扒开。
他笑着张开手,很配合。
确认过伤口没有裂开之后,她眉头才松开:“你去哪了?”
“有点疑问,去了一趟警局。”时瑾弯腰,看她的眼睛,“担心了?”
姜九笙点头,牵着他往病床走:“你伤还没好,不能到处走。”
“抱歉,让你担心了。”
她没有说什么,去拿病服给他换。
时瑾拉着她坐下,乖乖解衬衫的纽扣,衣襟半敞,露出了漂亮的锁骨,他停下动作,握着她的手覆在胸口:“已经没事了,伤口不疼了。”
她指腹能碰到他胸口的绷带,是温热的,轻轻摩挲,掌心会微微发烫:“林主任说,会留疤。”
时瑾低头,唇在她紧蹙的眉心轻轻啄了一下:“我是男人,留疤也没关系。”
她摇头,有些执拗:“有关系。”指腹沿着绷带,一寸一寸轻抚,“我看了会难受。”
她想说下不为例来着,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出口。
因为说也徒劳。
就算有下次,时瑾还是会为了她豁出去命不是吗?她试想过,若她和时瑾换了位置,结果会如何。
那躺在医院的一定是她。
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很蛮不讲理,做不到收放自如,伤筋动骨都要像个傻子一样,去为了另一个人拼命。
时瑾抓着她的手,覆住整个伤口,声音温柔得像哄骗:“那我再纹一朵荼靡上去好不好?那样便看不见伤疤了。”
姜九笙没有回答,落在他胸口的手缓缓往下,停在他腹部,那个和她一样的位置,纹了一朵荼靡。
“时瑾,”她问他,“你这个纹身是什么时候纹的?”
她以前也问过。
那时,他回答,很久以前。
时瑾说:“很久以前。”
还是一样的回答,模棱两可。
很久是多久呢?四年前,还是八年前……
姜九笙把手抽回,低头解了他衬衫的纽扣,换上了病服,再抬头,说:“不要再纹了,很痛。”
时瑾轻声应她:“好,都听你的。”
医院午休时间,姜九笙去了一趟神经外科。
敲门后,姜九笙没有立刻进去,礼貌询问:“徐医生,能占用你十分钟吗?”
徐青舶笑得爽朗:“当然可以。”他起身,亲自拉开座位,“请坐。”
姜九笙道了谢,没有闲谈,直入主题:“时瑾最近有在吃药吗?”
哦,来问时瑾的精神状况啊。
徐青舶早有准备,对答如流:“有啊,白色药丸,一天一颗,我一个月就会给他开一次。”
姜九笙颔首,了解后,又问:“他的病情呢?”
徐青舶双手交握,推了推度数很低的眼睛,很专业的样子:“数据比较乐观。”掰,继续掰。
她似乎放心了点:“他最近并没有什么偏激行为,和我有关吗?”
徐青舶笑:“当然,毕竟你是诱因。”这句没掰,是真话。
姜九笙似懂非懂,眼底有疑虑,眉头深锁:“时瑾这个病很久了吗?”
徐青舶精神放松,往转椅靠背上躺了躺:“在耶鲁医科的时候就有明显症状了,可能更早。”
姜九笙抬眸,桃花眼里光影交错:“那时候我和时瑾还不认识。”
“是啊。”
认识也得说不认识。
徐青舶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姜九笙凝眸,眸色微凉:“你不是说我是诱因吗?”她眼里有寒霜,似是而非的逼视,“那时候我并没有出道,时瑾又和我不认识,我想不明白,我怎么能成为时瑾偏执的诱因,徐医生,可以解惑吗?”
徐青舶蹭地坐起来:“……”
完了,上套了!
时瑾家这个,也聪明了吧!
他闭嘴,一声不吭,多说多错,干脆不说。
姜九笙神色了然:“我大概知道了。”
“……”
她又知道什么了?!
徐青舶欲哭无泪,突然觉得网友说得很对,别看姜九笙脾气好性子淡,攻击力爆表!
她起身:“请不要告诉时瑾,我来过你这里。”顿了片刻,“尤其在他养伤期间,不要让他有所察觉。”
这一点,徐青舶双手赞成。而且,就算给他胆子,他也不敢说啊!时瑾要是知道他说漏嘴了,非把他拆了!
不过,好在姜九笙到底心疼时瑾,还顾着他的伤。
时瑾身体底子好,在医院养了一个礼拜,便没什么问题了。他有洁癖,不肯再住医院,回了公寓,便直接进了浴室。
姜九笙在外面嘱咐,说伤口不能碰到水。
时瑾笑着让她进去。
她去阳台,要给博美喂食。
时瑾在浴室里喊她:“笙笙,能给我拿一下衣服吗?”
“好。”
姜九笙洗了手,去时瑾房里给他拿睡衣,博美也颠儿颠儿地跟进去了,摇头摆尾开心地不得了。
姜九笙拿了衣服,回头就看见博美在时瑾的床上蹭,她失笑,蹲过去,耳提面命:“还不快出去。”用手指戳了戳博美胖乎乎圆滚滚的肚子,“被你爸爸知道你进他房间,肯定不饶你。”
姜博美听懂了似的,抖抖毛,嗷呜了一句,就钻进了床底。
姜九笙不管它了,笑着出了房间。
不大一会儿,姜博美从床底露出一个脑袋,左顾右盼了一番,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出去了,狗粮都不吃,时刻跟着妈妈的脚步。
姜九笙送完衣服,回头才看见博美嘴里叼的东西。是一串钥匙,博美叼着晃来晃去,叮叮当当的。
她蹲下,伸手,博美就把钥匙吐她手里了:“从哪里翻出来的?”
博美撒腿就跑去扒时瑾的门:“嗷~嗷~”
浴室里,水声未停,她看着手里的钥匙,沉默思索了很久,目光缓缓移向楼梯口,复式的公寓,二楼应该有三间房,她一次也没有进去过,只知道时瑾上了锁。
鬼使神差似的,她上了楼梯。
时瑾从浴室出来,没有看到姜九笙,他随意擦了头发,在屋子里找她。
“笙笙。”
“笙笙。”
“笙——”
他脚步突然顿住,目光顺着楼梯口往上,二楼有灯。怔了一下,他扔了毛巾,慌了神地跑上去。
可来不及了,姜九笙还是开了那扇门。
里面全部是她的照片,从十六岁,到现在,在各种地方,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熟悉。老旧的小区,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深巷里奔跑的狗狗……全部都似曾相识。
“笙笙。”
时瑾伸手,想把她带出来。
姜九笙却后退进了房间里面,抬头看他:“时瑾,”她停顿了很久,问他,“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他的手僵住,眼底全是慌乱无措。
她盯着他,许久没有等到回答,抬起手,将柜子上的相框拿起来,照片里的女孩年少青春,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看着时瑾的眼睛,再重复了一遍:“时瑾,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一言不发,眼里像覆了厚厚一层阴翳,却依旧盖不住惊涛骇浪。
姜九笙走过去,抬头,目光近得像要刻进他眼眸深处。
“时瑾,”
她说:“那天催眠的时候,我看到了十八岁的你,还有我,穿着校服的我。”
像一场梦一样,梦里有老旧的小区、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深巷里奔跑的狗狗……梦里,有个漂亮的少年,站在树荫下,抬头望着旧楼上的女孩,她在闹,他在笑。
时瑾第一次遇见姜九笙时,他十八岁满了一旬,她十六岁差两月。
是在一家超市里,她穿着白色校服,肥大的裤子,很瘦,还没有长开,模样稚嫩,并不是很漂亮,只是一双眼睛很出众,微翘,笑起来像月牙弯,瞳孔黑白不分明,有些似醉非醉的朦胧。
是很漂亮的桃花眼。
超市收银的地方排了很长的队,她前面,是一位老人,提着一袋硬币。
“有没有整的?”
老人家笑得腼腆:“不好意思啊,我只有硬币。”
收银的女孩二十上下,很不耐烦:“这么多硬币,我得数到什么时候,你先去那边等着,让别人先排。”
老人家局促地站在外面等。
下一个,是姜九笙。
十六岁的年纪,生得比一般女孩高,瘦瘦的,在人群里很醒目,她走到收银台前,把手里的零食全部放下,然后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两颗糖,上面写着,零售价0。5元。
她递出一张一百的,还有两颗糖:“阿姨,请给我找硬币。”
那个被唤作阿姨的收银员,脸色铁青地喊老人过来结账。
老人家结了账,在路口等女孩出来。
“小姑娘,谢谢你啊。”
她笑着摇头:“不用谢。”
路口,有妇人在喊她。
“笙笙。”
“笙笙。”
“……”
她应了一声,笑着把糖塞给了老人,跑着离开了,一袋子硬币叮叮当当。
老人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糖,笑得皱纹深深。
正对收银台的走廊里,少年靠着墙,目光深深,眼瞳泼了墨似的,黑漆漆的颜色,很亮,像仲夏夜里的星子。
是时瑾。
年少稚嫩,唯独眼底深沉苍凉,像历经俗世归来时的模样。
他站了许久,看着远去的少女,马尾晃来晃去,她穿着白色的校服,长得高,裤子短了一截,露出白皙纤细脚踝。
“六少,”是二十岁的秦中,西装革履,比一般同龄人沉稳许多,他说,“车已经停在外面了。”
少年的目光落在远处:“不用跟着我。”
他朝前,脚步竟有些急促。
秦中还是跟着去了,远远的,不敢离少年太近,见他一路跟着一对母女,什么都没做,就盯着那女孩看。
女孩和她的母亲,正在超市外的街上发传单。
九月的中南,很热,太阳烤着大地,吹来的风都是滚烫的,女孩满头大汗,脸被晒得通红,兴许因为天气太热,往来的行人行色匆匆,纷纷拒绝了递过来的传单。
她转身,一只手突然递过来。
白皙剔透,很漂亮的手。
她愣住,盯着那只手看,头顶传来少年清润低沉的声音:“给我一张。”
“哦。”她反应过来,递了一张过去,抬头笑着说,“谢谢。”
笑起来真好看。
时瑾凝眸,看了看越走越远的女孩,低头看手上的传单,许久,折好,放在了口袋里,抬头寻着女孩的身影,继续目不转睛地看。
秦中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六少,您在看什么?”
“她,”他指着远处,“长得好看吗?”
“……”
秦中愣了许久,才顺着看过去,是个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远远看去没什么特别,他回答:“好看。”
他唇角轻扬:“我也觉得。”
这话怎么接呢?
秦中头疼,不知道小主子的心思,正寻思着,听到了一句命令:“你去把她的传单,都要过来。”
几个意思?
秦中没敢多问,雇了很多路人,一人给了十块钱,让他们去领女孩和他母亲的传单。
午饭时,她们母女吃了面,在一家很小的店面里。
时瑾也进了那家店,用手帕垫着椅子,坐在最角落里,点了一碗与女孩一样的面,他只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看见她连汤都喝了,就又吃了一口。
下午,她们继续发传单。
他继续让人去领她们的传单。
傍晚,她们母女坐着公交离开,他也在那辆车上,晚两个站上的车,就坐在她旁边,她可能累到了,昏昏欲睡,都没有抬头看身旁坐的人,不到十分钟,把头栽在了他肩膀上。
长线公交,车上没有几个人,空旷又安静,司机师傅开了广播,温柔的女声在唱歌,窗外的风吹进来,头发遮了她的眼。
他抬手,想帮她拨开,车忽然停下,她整个趴在了他腿上。
他僵住了。
“对不起啊。”
是女孩另一旁的妇人,生得眉目温柔,对他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扶着女孩的脸,让她靠向自己。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腿,耳根突然发烫,窗外吹来的风,是燥热的。
公交车开了约摸一个小时,路过了许多霓虹,最后停在了一个偏僻的站点,他也跟着下了车,女孩还是没看他,睡眼朦胧,被她母亲拉着。
她们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墙面贴了很多小广告与拆迁的字样,小区里的人见了她们母女都会笑着打招呼,热情又友好。
然后她们上了一栋三层的小楼。
小区里没有路灯,葱葱郁郁的香樟树下,挂了一个灯泡,为来来往往的路人照明,他站在楼下,抬头,看了很久很久。
路过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热情地问他:“你找谁?”
鬼使神差似的,他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笙笙。”
女孩的母亲便是这么喊她的。
笙笙,笙笙……
温柔又好听的名字。
“找笙笙啊,我去帮你叫她。”男人站在楼下面,大声吆喝,“笙笙,有人找你,快下来!”
女孩很快就下楼了,不过他站在香樟树后面,没有出来,她等了十五分钟,便离开了,去便利店买了两根火腿和一盒冰激凌。
火腿喂给了一只没有毛的流浪狗吃了。
很脏很丑的一只狗,连品种都看不出来,她却不嫌弃,用手摸狗狗的脑袋,耳提面命地跟它说:“以后别去偷王阿姨家的东西吃了,她会打你的。”
“汪!”
那没毛的狗似乎很喜欢她,欢脱地绕着她转。
她笑得眼睛眯起,同天上的月牙一样弯弯,又对它说:“你可以去偷张大叔家的。”她指了个方向,“就是那家。”
“汪汪!”狗狗一个劲儿摇头摆尾。
她笑着说了声乖,然后用摸了狗狗的手舀着冰激凌吃,等吃完了便回了家。
狗狗也跑回了巷子深处。
时瑾从香樟树下出来,看了看楼上灯火,然后去便利店买了一盒一样的冰激凌,杨桃味的,甜得发腻,一点都不好吃。
他却见了鬼似的,全部吃完了。
为什么要吃她吃过的东西,走她走过的路,为什么要跟着她一整天,不知道,中邪了一样。
月上树梢头,已经夜深。
秦中犹豫了很久,还是上前,小心询问:“六少,回去吗?”
------题外话------
回忆杀要来了~
月票跟上~
正文 140:回忆很甜年少很宠
秦中犹豫了很久,还是上前,小心询问:“六少,回去吗?”
他不言,盯着手里那个冰激凌盒子,冷却后的水汽凝成水滴,淌进手心。
秦中立马递上了一条干净的手帕。
他顿了许久才接过,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宣传单,说:“我要这个女人给我补习。”
补习?
不是工商博士学位都拿了吗?
秦中云里雾里,隐约记得那母女发的宣传单上写了什么化学补习。
“价钱随她们开,我只有一个条件。”他仰着头,月光洒下,柔和了轮廓,“要在她家里。”
月下,风吹树叶,窸窸窣窣,伴着夏天的蝉鸣,香樟树斑驳的落影里,有少年斜长的影子。
楼上,女孩在笑。
那时候,他与她,只是相遇,并未相识,直到那日黄昏,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掠过了香樟树的枝丫,他出现在她面前。
漂亮的少年,还有眼睛会笑的女孩。
女孩站在旧楼的墙边,看着树下的少年,树影婆娑倒影在眼底,她笑着问他:“你是时瑾吗?”
少年走出了树荫,逆光里,眼睛很漂亮,点了点头。
女孩走近,高高瘦瘦的,却只到他肩高,看他时微微仰起头,眼里有光。
她说:“我叫姜九笙。”
他知道,她所有资料他都知道。
她还说:“我是来接你的。”
少年勾了勾唇:“带路。”
“好。”
女孩走在前面,少年跟在后面,穿过风,穿过夕阳,穿过深深的巷子,他们后面跟着一只狗,蝉在树上鸣叫。
记忆里的女孩,与眼前的她重叠,还是那双眼,略带粉晕,笑时,像潋滟水色的桃花。
“笙笙。”时瑾小心地靠近,想伸手去拉她的手。
姜九笙退后,语气很坚决:“回答我。”
时瑾没见过她这样色厉内荏的模样,有点心慌,避着她的眼睛:“嗯,我们认识。”迟疑了许久,终是抬了头,望向姜九笙的眼睛,“你的母亲,是我的补习老师。”
她若怔若忡了很久,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都不是梦。”
那日催眠,除了看到凶手,还有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画面,像老旧的电影,浮光掠影似的,没有浓墨重彩,却镌心铭骨。
记忆里,小小的房间,靠窗放了一张书桌,一侧坐了她,一侧坐了他,是年少的他们。
蝉鸣的夏天,很热,屋里没有空调,开着窗,听得见楼下小孩嬉闹的笑声。
书桌上,女孩埋头冥思苦想了很久,苦着脸抬头:“时瑾。”
“嗯?”少年转头看他,很精致的一张脸。
她把书本推过去,有些窘迫地说:“这题不会。”
他便停下了笔,把她的书拿过去,写了三种解法再还给她。
她笑着说谢谢,抱着书继续埋头苦学,几分钟后……
她苦着脸抬头:“时瑾,我看不懂。”
少年嘴角轻扬,眼里漆黑的墨色里倒影出窗外烈日,暖了颜色,他放下自己书:“过来。”
女孩挪着椅子过去。
少年讲题的时候,很认真,长长的睫毛垂着,嗓音低低的,在蝉鸣声里特别洋洋盈耳。
不大一会儿,他写了满满一页的步骤,力透纸背,字迹工整。
“听懂了吗?”
女孩连忙点头,撑着下巴看他:“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还要补习?”
少年移开目光:“偏科。”
“你偏哪一科?”
他停顿了片刻:“语文。”
她似很疑惑,盯着他:“可我妈妈是化学老师啊。”
“是吗?”少年淡然自若,漂亮的眼瞳无波无澜,“可能秦中找家教的时候没看清。”
门口的秦中:“……”
画面定格,细看,女孩在笑,少年耳根微红,漂亮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
下一幕,还是那个房间,仲夏夜的黄昏将楼下的香樟树染成了满树金黄,稍稍漏进一缕光,刷在书桌的一角,树影的斑驳来回在跳跃。
“时瑾。”
“嗯?”少年抬头,手里还端着杯子。
女孩手里拿着笔,敲了敲他的杯子,说:“你手里的杯子是我的。”
少年怔了一下:“抱歉。”
他脸颊有很浅的红晕,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眺望窗外,低头,将杯中的水喝完,再起身去倒了一杯,然后把杯子放在女孩面前。
“送你过来的那位秦先生说,你有洁癖。”她故意调侃,懒懒的桃花眼里携了一抹狡黠。
“嗯。”少年面不改色,“我喜欢你的杯子。”
他们的杯子很像,是女孩套圈得来的奖品,他的那只杯身画了一条鱼,她的则是钓鱼的女孩。
她眯着眼思考了会儿,把自己的杯子推到少年那边:“那我们换吧。”
他嗯了一声,把自己的杯子给了她。
然后……
“时瑾,”
“嗯。”
女孩眼里噙笑:“你又拿错了杯子。”
少年颔首,自然而然地把手里喝剩了一半的杯子还给了她。
她托腮,不知想了些什么,脸颊有淡淡的红晕,看着窗外参天大树,眼波潋滟,融了一盏花色。
耳边,少年独有的嗓音清润。
“笙笙,看书。”
“哦。”
女孩慌忙低头,半天,书页还停在那一页,窗外风吹来一片泛黄的叶子,笔尖躁动。
夏天似乎很长,有写不完的作业,听不完的蝉鸣。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趴在书桌上,风吹发梢,掠过他的手,微痒。
他停了笔,转过头去:“笙笙,不要发呆。”
女孩端正坐直,神色特别认真,说:“时瑾,你的手真好看。”
少年无奈:“你还有三张卷子没写。”
她不管:“把手给我,我要拓下来做书签。”
少年放下笔,耐心很好:“先写卷子。”
她摇头,一点都不听话。
他拿她没办法,便伸出了手,由着她弄了满手的墨水。
后来,女孩做了一张书签,送给了少年,却从来不见他用过,他说,怕弄坏。
女孩笑着说,坏了以后我还给你做。
少年浅笑点头。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以为承诺了,就是海誓山盟,以为约定了,就不会老,还不太清楚沧海桑田会如何变迁。
后来,到了秋天,香樟树下落了一地发黄的叶子,少年依旧会去女孩的家里补习,会早早就到,然后站在窗前等,看着树荫下人影穿梭。
深巷里的狗在叫唤,是她回来了。
他开了门,去楼道里接她,远远看见女孩跑来。
他过去,接过她的书包:“怎么这么晚回来?”
“老师拖堂了。”进了屋,她脱了外套,随手就扔在鞋柜上,“我妈呢?”
他皱着眉去捡她的衣服,折好了放在柜子上:“买菜去了。”
秋天的黄昏很暖,天很快暗下了,少年开了灯,杏黄的光填满了一室,很小的屋子,却收拾得很干净。
“时瑾,”女孩从浴室里探出脸来,满脸的泡泡,一双眼睛特别黑亮,“帮我把书包里皮筋拿过来。”
他便去拿了皮筋,给她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
她洗到一半便松了,还是湿了头发。
“这是什么?”少年等在门口,手里拿了个粉色的信封。
女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情书。”
他板着脸,老气横秋似的:“谁给的?”
“我也不知道,别人塞我书包里的,给我看看署名。”她要拿来看。
少年把手举高,不给。
那时的他已经长得很高了,她踮起脚,也够不到他举过头顶的手,他把信撕了,扔出了窗外。
女孩难得见少年那样严肃。
“笙笙,你还小,不能早恋。”
她的发湿了,白色校服很单薄,肩头滴了水,印出里面若有若无的轮廓。
少年红了脸。
哦,她不小了,女孩已经长大,落落大方,很漂亮。
那天晚上,女孩的母亲回来得很晚,少年留下来,等到了深夜,就守在窗前,屋里亮了一盏很暗的灯。
初秋的天,依旧炎热,她却把自己裹成一团,满头大汗地在床上滚。
“笙笙。”
“笙笙。”
耳边,少年急切地在喊。
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逆着光,看见一张漂亮的脸,轮廓分明。
“怎么了?”
她抱着腹,声若蚊蝇:“肚子疼。”
少年紧抿了唇,用手背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我带你医院。”
“不用去医院。”
他哄着她:“听话。”
女孩红着脸,摇了摇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说完便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当时年少,只知秋夜燥热,楼下的狗彻夜叫着,扰得人心神不宁。少年面红耳赤地愣了很久很久,手心有汗,手足无措地杵了很久。
他问:“那怎么办?”
她说:“趴一会儿就好了。”
她趴着趴着便恍恍惚惚了,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叫她名字。
“笙笙,把这个喝了。”
她迷迷瞪瞪地喝了,只记得很甜。
那是他第一次下厨,在指腹上烫了一个泡,她听得秦中说,他是天之骄子,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那时候,年少的女孩便想,她以后再也不能要别人的情书,等她长大了,便给他写一封最长最长的情书。
那年的夏天很长,秋天香樟树枯了很多叶子,老旧的小区,狗在叫,下了雨,男孩女孩走进了深巷,没有再回来。
回忆定格住,姜九笙抬头,泪湿了眼睫,声音微颤。
“后来呢?”
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只到这里,一祯祯画面,都是年少的他们,还有楼下的树,没有别人,全是他和她的片段。
“后来呢?”她看着时瑾的眼睛,“后来我们怎么了?”
时瑾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光:“你的母亲去世之后,我将你带回了秦家。”
对,记忆里还有她的母亲。
可为什么想不起来脸,为什么只有声音,任凭她如何回忆,也看不清她的样子。
“为什么会去世?”她问时瑾。
“意外。”
意外?太言简意赅,隐去了所有细枝末节,她想,时瑾一定不想她知道,那么,就必定是风起云涌。
既然曾经镌骨铭心,又为什么会忘得一干二净?
她沉默地看了他很久,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质问他,话到嘴边,她却只问了一句:“秦家是不是有一个阁楼,没有窗户,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很暗很暗。”
时瑾眼里全是慌色,唇角抿得发白,过了许久:“是。”
果然,以前那些毫无根据的梦境,并不是天马行空,或多或少都折射了她的过去,她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试图回忆,试图拼凑那些模糊又残缺不全的片段,可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像紧绷的弦突然断裂,所有影像都开始四分五裂。
她头疼欲裂,身体摇摇欲坠。
“笙笙。”
他方寸大乱,抬手,想拉她,似乎又不敢,僵着手愣愣地站在原地。
姜九笙扶着墙,眼里全是迟疑与惶恐:“时瑾,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这种对未知变数的不确定,让她感觉很糟糕,怕得不行,就好像突然在一叶扁舟上,四周全是惊涛骇浪,她什么都抓不住。
时瑾眼眶里全是殷红,浮影沉沉,各种情绪,有惶惶不安,有犹豫不决,还有孤注一掷的决然与阴鸷。
若是说了,若是她不要他了,那就完了,他一定会做尽丧心病狂的事。
铃铃铃……
手里铃声突然响了,打破了屋里让人心惊胆寒的死寂。
姜九笙接了电话,是程会。
“笙笙。”
“嗯。”
电话那边程会说了不到一分钟,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叫姜九笙脸色骤变:“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挂了电话,抬头,眼神里有股不管不顾的决然:“时瑾,带我去秦家。”
一听是秦家,时瑾想也不想:“笙笙,别去那。”
姜九笙坚持:“我养父母被抓去了秦家。”
她与时瑾公开的时候,就预料到了,秦家不会善罢甘休,毋庸置疑,这次就是冲着她来的。
时瑾眸色微沉,极力压下情绪:“我去把他们带回来,你留在家,别去好不好?”声音绷紧,像没有张驰的弦,仿若一触即断。
他怕了她了。
怕她受伤,怕她生病,怕别人害她,怕她想起来,怕她难过,怕她走了不回来,怕她不要他……
他觉得自己像个疯子,竟恨不得把她绑在家里。
姜九笙直视他的眼睛,眼里有着不顾一切的刚毅:“带我去秦家。”
他拗不过她。
这么多年了,发疯也好,发狠也罢,没有一次能真正意义地忤逆她。
他还是妥协了:“好。”
中南秦家。
秦家依山而建,方圆千平,全是秦宅领域,山峰围绕,只有一条路通往,隐于青葱后的,是四栋古式建筑,红墙白瓦,气势恢宏,主宅门前,两块玉石伫立,玉面雕刻了青龙,栩栩如生。
环绕楼栋外,十步一人,皆是黑衣黑裤的保镖,面无表情。称霸中南三省的秦家,气派自然十足。
书房里,门匾高挂,写了四个字:紫气东来。
主座上,秦行端坐,两边落座的都是秦家后辈,秦明立居左,秦萧轶居右,其次是秦霄周与外室所出的几位少爷,中间的空地上,铺了锦绣的地毯,一男一女跪在地上,俯首低眉,战战兢兢。
秦行端着青瓷的茶杯,动作缓缓地拨着茶面,没抬头:“你们夫妻胆子不小,连我都敢骗。”
地上跪的,正是姜女士与丈夫程彦霖,夫妻两都吓得不轻,脸色惨白,额头冒汗,姜女士闪烁其词,颤颤巍巍地回了话:“六、六少的命令,我们夫妻不敢、不敢不听。”头伏地,姜女士讨饶,“秦爷饶命,秦爷饶命。”
秦行扣上茶盖,抬头,一双鹰眼气势逼人:“有没有命出秦家的大门,就要看你怎么说。”
姜女士曾经是秦家的佣人,被时瑾安排在阁楼里做饭,是八年前秦家唯一一个见过时瑾藏在小楼里的秦家下人。
时瑾离开秦家之后,姜女士请辞,夫妻一同失踪。
秦行本是要查姜九笙的底细,竟意外牵扯出这对夫妻,也就不难猜测了,诈死还生偷天换日,兜兜转转了八年,时瑾身边的人还是故人。
姜女士怯怯抬头,迟疑了会儿,还是一五一十地招了:“姜小姐来秦家的第二个月,二少的人闯进了小楼,六少本来是要打死那人的,被姜小姐拦下了,从那之后,姜小姐的病越来越严重,六少怀疑,”姜女士抬头,胆战心惊地看了秦明立一眼,又立马低头,继续道,“怀疑是二少买通了心理医生,加重了姜小姐的病,那时候,六少就动了心思,想把姜小姐送出去了。”
秦明立摩挲着手套,神色无奇。
秦萧轶最自在闲适,双手交叠,靠着椅子,全程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倒是她旁边的秦霄周拘谨得很,怕秦行,更怕时瑾。
主座上秦行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说了一句‘继续’。
姜女士不敢停顿,低头哆哆嗦嗦地又开口:“等到秦氏周年庆那天,六少安排好了飞机,本来是要送姜小姐去国外的,可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姜小姐和六少都受了伤,相撞的另一辆车子性能不好,车里的母女当场死亡了。”
秦行凝了鹰眼,瞳孔微凸,眉间缓缓有戾气浮现,在座的秦家人,全部噤若寒蝉。
气氛冷冽,叫人不寒而栗。
姜女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因为、因为秦爷您盯得紧,六少为了瞒天过海,把车祸中死去的那个女孩装成了姜小姐,让秦家人以为她死了。六少遣散了阁楼的佣人后,找到了我,让我们夫妻换了工作,搬家去了江北的小镇,姜小姐就是那时候开始养在我家里的。”姜女士歇了一口气,这才慢吞吞抬头,“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知道的都、都说了。”
啪的一声,茶盖扣在桌上,秦行沉了眼,哼笑了声:“一藏就是八年,真是好能耐。”
说曹操曹操到。
管家进了书房,上前传话,说:“秦爷,六少来了。”
秦行听着,没发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将茶叶吐回,喜怒不行于色。
“六少还带了人来。”秦管家停顿了一下,“是姜九笙小姐。”
秦行喝茶的动作顿住了。
往秦家本宅带人的,这么多年都只有时瑾敢,八年前,还有今天,而且带的还是同一个人。
秦明立转了转手里的戒指:有好戏瞧了。
“让他们进来。”秦行放了话,他倒要看看,让时瑾藏了这么多年的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青龙玉石前,秦管家恭敬地说了一字‘请’。
时瑾看身边的人,满眼戒备与凌厉才隐下,声音放缓:“笙笙,手给我。”
姜九笙与他对视了一眼,伸出了手。
他握住了她的手,说:“不用怕他们。”
她点头,说不怕。
“时瑾。”
时瑾应她,看不清她眼底情绪,平静得异常。
来秦家的一路,她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质问,也没有责怪,甚至一句不提过往的事,他知道她的性子,恩怨分明,一码归一码,不会迁怒。
可她也不是随遇而安的脾性,有些事,不愿意稀里糊涂,不是非要计较,只是要个坦荡与明白。
她说:“等把我的养父母送出了秦家,你带我去阁楼好不好?”
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积久了,会生怨,更何况,她和时瑾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没有解不开的结,也没有能带进土里的秘密,她预备好了要不留余地,那么,什么都要开诚布公。
人和人之间,特别是情人之间,最忌猜忌。
时瑾看着她,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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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1:时瑾,陪我睡好不好
时瑾看着她,说:“好。”
然后,他牵着她,走进了秦家的大门。
一屋子的人,看着时瑾,还有与他比肩而站的姜九笙。
秦家这样的家庭,不知开罪了多少道上的人,本宅外,明里暗里多少把枪盯着呢,秦家的大门哪是能轻易进来的,这么多年来,姜九笙是第一个堂而皇之进秦家本宅的人,眼里没有一分惧色,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不得不说,她与时瑾站在一起,的确登对。
秦行坐在实木的椅子上,抬了抬眼:“来了。”
时瑾眼神不温不火,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是我未婚妻。”
书房里,十几双眼睛全部落在姜九笙身上,包括地上的姜女士夫妇,神色各异,各怀心思,唯独姜九笙,站在时瑾身边,不骄不躁,有礼有节。
“未婚妻?”秦行冷笑,“谁同意了?”
不等时瑾开口,姜九笙移动了步子,走到姜女士面前,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二人,无波无澜的眸,有了浮光,皱了眉:“你们不是秦家的人,也不受雇于秦家,不用跪着。”
她这个人,就是护短得不行,即便感情淡薄的养父母,她再不亲近,可也是喊了八年的父母,见不得别人欺压。
姜女士夫妻看了看姜九笙,又审视了时瑾的脸色,这才敢站起来。
“请问,”姜九笙转头,直视秦行凌厉的眼睛,“他们可以离开了吗?”
早年间,秦行走南闯北,手里不知道经了多少人命,即便后来金盆洗手了,身上的杀气依旧很重,少有人敢这么同他直来直往了。
倒是有几分胆识。
秦行饶有兴趣:“我若是不同意呢?”
姜九笙从善如流:“那只好再等两个小时。”她不急不缓地解释了后半句,“失踪不满二十四小时,还不能报案。”
哪只有几分胆识,简直胆大包天。
秦行不怒反笑:“你当我秦家是什么地方?谁敢来就能来?”
确实,恐怕警方也惹不起秦家这尊大佛。
姜九笙从容不迫,仍不紧不慢着:“秦爷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舆论。”
秦行兴致勃勃地打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秦氏因为牵涉一桩连环杀人案,股份跌了十三个百分点。”她不温不火地解释着,“这个就是舆论,用我们圈子里的话,叫网络推手。”
秦行脸色骤变:“你想说什么?”
姜九笙笑了笑:“很不巧,我是个公众人物。”她稍稍提了提嗓音,字字掷地有声,有条不紊,“今天若是我养父母,或者我,没有走出秦家大门,明天的舆论话题,就是你秦家。”
不仅胆大,还聪明。
秦萧轶换了个坐姿,揶揄地笑,抬头,见父亲秦行已经怒火中烧,茶杯被重重摔下。
“你威胁我?”
姜九笙不矜不伐:“不是的。”语气平静又随意,淡淡道,“是警告。”
警告?
从秦家在中南称霸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在秦家的地盘上撂话。
秦明立目光似有若无地睨向时瑾,只见他所有视线与注意都全在姜九笙身上,目光追着她,容不下其他。
“秦爷,”
秦行怒目而视。
她泰而不骄,徐徐开口:“您对我养父母所做的行为,已经构成绑架了,我知道您秦家家大业大,在中南能只手遮天,我不过我也知道,秦家近两年都在投身慈善事业,可见您是想改一改秦家往日的形象,那么我建议您,将与人为善这四个字,落到实处。”
由浅入深,步步为营。
一口一个您,分明处于上风,还字字礼貌谦恭,这软刀子,扎得可真利,偏偏句句都戳中人软处。
秦家是早就有洗白的打算,不管背地里如何,明面上已经做了不少功夫,若是这时候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那秦家这几年的所为必然会付之东流。
与人为善,好个与人为善。
秦行大笑:“哈哈哈,”看着时瑾,话里有话,意味深长,“时瑾,你真找了个了不得的女人。”
这份胆识与聪慧,恐怕放眼整个秦家,都没几个能比拟的。
时瑾理所当然:“所以,你别惹我家笙笙。”
毫不掩饰他的纵容。
姜九笙最后问:“秦爷,我养父母可以离开了吗?”心平气和,仿若方才那一番步步紧逼的话只是闲谈,始终波澜不惊。
心思缜密,聪慧至极。
好个姜九笙!
秦行将眼底怒色压下:“放他们走。”
姜九笙说了声谢谢,转身对时瑾说:“我去送他们离开。”
时瑾颔首,嘱咐她:“在外面等我。”
她点头,领着姜女士夫妻出了书房。
秦行收回目光,抬头睃向时瑾,眼神阴沉:“你八年没回过秦家,要不是因为姜九笙,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时瑾不冷不热地回:“是。”
秦行怒极反笑:“不藏着掖着了?”
时瑾目光略抬,一眼扫过去:“你们出去。”
在座的几位都下意识噤了声,时瑾成年后,接管了秦家,虽只有短短半年,但余威仍在,秦家多数人,都本能地怵他。
真是天生的统治者。
秦行发话:“都出去。”
面面相觑之后,以秦明立为首,陆陆续续都出去了。
“说吧,”秦行坐下,“做了什么打算?”
时瑾站着,眼睫微垂,俯睨着:“你别动她,”他开诚布公,“我可以接手秦家,在你有生之年,让秦家登顶。”
送姜女士夫妻离开秦家之后,姜九笙折回主楼,秦家几位后辈刚好从书房出来,大多是她熟悉的面孔,认识,或者在屏幕上见过,即便是秦家叫不上名的几位少爷,也时常活动于各种财经和娱乐板块。
唯独时瑾没有出来。
她便在门外等,低头看脚尖,没有张望,也没有好奇或是紧张的神色,闲适又镇定。
“姜九笙。”
姜九笙抬头。
秦萧轶走过去,抱着手笑了笑,说:“你是第一个,惹怒了我父亲还能漂亮脱身的。”
姜九笙对此不置一词,只问:“你是夸我吗?”
她很坦然:“当然。”
姜九笙与秦萧轶说不上熟,君子之交,她语气淡淡:“谢谢。”她并不讨厌秦萧轶,虽然傲气,有野心,不是什么温良无害之辈,可也坏得坦荡。
秦萧轶也不介意她的疏离,打过招呼之后,便先行离开,秦霄周随同一起,余光看姜九笙时,闪闪躲躲。
秦萧轶好笑,她这个哥哥典型的纨绔二世祖,欺软怕硬的主:“现在知道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被人扔进江州大桥?”
秦霄周被戳了痛处,面色铁青。
那时候,他哪知道姜九笙是时瑾的女人,不过就是口头上浪荡了几句,有没有真做什么,时瑾把他扔下大桥也就算了,还让他在医院躺了那么久,从小卑鄙无耻到大的小子!
“姜小姐。”
姜九笙看向对方:“秦先生。”
秦明立似乎并不急着离开,落座,让下人斟了一杯茶,品了一口后,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些年身体可好?”
莫名其妙的问题,显然话里有话。
姜九笙气定神闲,等着他的下文。
秦明立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这记性,怎么忘了姜小姐已经不记得八年前的事了。”
看来,她的底秦明立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
姜九笙从容不迫,直言:“我不太喜欢弯弯绕绕,秦先生有什么话可以明说。”
秦明立放下杯子,双手叠放在一起,左手习惯性地摩挲着手套下空荡荡的尾指:“也没有什么,就是提醒姜小姐一句,要保重身体,可别像八年前那样了。”
真是只笑面虎,话里藏针。
姜九笙好整以暇:“八年前哪样?”
他略带惊恐的语气:“你病重的时候,时瑾差点毙了那个心理医生。”
病重?
这应该就是秦明立想让她知晓的信息。
姜九笙神色平平,眼里没什么波动:“秦先生似乎想旁敲侧击地告知我什么。”她淡然处之,不疾不徐地说,“我想不必了,八年前的事情若是我想知道了,时瑾会告诉我。”
不慌不乱,真是从容得过分。
“你很相信他?”秦明立抬头,镜片后是一双鹰眸,与秦行有三分相似。
姜九笙不假思索:“当然。”
更何况,就算时瑾骗她又怎么样?她愿意,谁管得着。
她的话刚落,时瑾出来了。
“笙笙。”
“嗯。”她立马走到他身边去。
时瑾顺其自然地牵她的手,目光落向秦明立,略略看了一眼,便收回,然后轻声叮嘱姜九笙:“不要什么人都理,这个屋子里,很多人面兽心的家伙。”
她对答如流:“我知道了。”
人面兽心的秦明立:“……”他放下杯子,阴着脸离开。
“六少,姜小姐,”是主宅的下人,低着头,不敢直视时瑾,恭敬地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晚上先去小楼那边。”
秦家除了四栋主楼之外,周边还有不少独立的小楼,不过时瑾口中的小楼下人自然知道是八年前的那处居所:“我这就让人过去安排。”
时瑾颔首,又道:“这是六少奶奶。”他语气微沉,“以后别叫错了。”
下人连忙称是。
姜九笙抬头看时瑾,觉得他在秦家与在外面不大一样,少了几分温和清雅,大概秦家就是如此,这里不需要君子,都是些豺狼虎豹。
她听说过不少秦家的传闻,除了狠辣残暴的秦行之外,秦家大宅里,最为不好惹的便是野心勃勃的那几位,两位正室夫人,以及除秦明珠外的几位嫡出少爷小姐,哦,还有个最受宠的小夫人,听说那位并不是秦行的正室,却是秦家唯一一个手里握了秦家股权的女眷。
出了主楼,姜九笙才问时瑾:“秦行有没有为难你?”
他摇头,停下了脚:“笙笙,我同意了接管秦家。”
夜色很好,月光很亮,她抬头可以看见映在时瑾眼底的星辰,思忖了会儿,问他:“因为我吗?”
“不完全是。”他语速缓缓,说得郑重,“我和秦家早晚都要有个了结。”
怎么了结,无疑四个字——血雨腥风。
姜九笙目光炯炯,坚定又毫不迟疑:“你决定就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笙笙,”时瑾扶着她的肩,眼里全是她,“你要知道,你有权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她点头,自然知道,
只是,不需要干涉,她相信他。
对此,她没说什么,拉着时瑾缓缓往外走,夜色星辰,秦家宅院里随处可见都是颜色正好的花,叫不上名,只觉得漂亮又妖娆。
陌生又熟悉,这里就是她和时瑾曾经生活的地方,不知为何,心里惶惶不安,却又矛盾得安心平静。
“听说秦家有三位夫人,我怎么一位都没看到?”她随意地说。
“她们不可以进那栋房子,秦家规矩多,很多地方,女眷不可以随便进。”见她眼里有疑惑,时瑾便解释,“秦七是例外,二房的秦四是个扶不起的纨绔,秦行把秦七当半个儿子养。”
难怪秦萧轶身上总有一股野劲儿。
姜九笙抬头,看他:“我以前很少听你说起秦家的人。”
“因为无关紧要。”时瑾转过头,月色刚好融进眼里,目光比月光温柔,“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跟你说。”
她摇头,不想知道,除了时瑾都无关紧要,说:“我只要知道你的事就够了。”
时瑾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他牵着她,走了十多分钟,停在一处,前头有好几座二层的小楼。
姜九笙问:“到了吗?”
“嗯。”时瑾指着前面,“就是那里,门口有灯的那栋。”
姜九笙顺着看过去,二楼高,顶上有阁楼,外面漆了红色,像古时的楼阁,房子旁边用竹子围了栅栏,石子铺了一条蜿蜒小路直到门口,小径两边,有葱绿的植物。
夜里很安静,离主宅很远,没有灯光,只有淡淡的白月光,时瑾背着她,声音很轻,像从远处穿堂而来的风:“你来的时候,是秋天,小楼后面的秋海棠开了,你喜欢花,所以选了那里让你住。”
姜九笙转身,面对着他。
“时瑾,都告诉我好不好?”
他沉默。
姜九笙走到他面前,眼里有月光,煜煜生辉,坚毅又明亮,她开诚布公:“我不想去猜,不想胡思乱想,也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我们的过去,不管是好的,不好的,我都希望告诉我的人是你。”
时瑾眉宇不展,在不安,在犹豫。
她抬头,看着他,目不转睛:“我也想过了,你瞒了我这么久,也一定是因为有所顾忌,我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在怕什么,我唯一能承诺你的只有一件事。”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郑重其事:“不管过去如何,现在的我,很爱你,还有未来的我,”眼眶微红,她说,“也很爱你。”
他眼底,因为她的话,忽然流光溢彩,染了冬夜整片天际的星光。
她抬着头,神色坚决,瞳孔里全是他的模样,很漂亮的影子:“时瑾,只有这个,我只能保证这个。”
她想过了,一千种一万种可能都想过了,也有很疯狂很极端的假设,她猜不到她知道后会是什么态度,或许愤怒,或许悲痛,或许根本不能接受,可是,有一点她能肯定,她的爱情,与岁月无关,与过去也无关。
“笙笙,”
时瑾沉默了很久很久:“我怕的不是这个。”
她看他,目光沉静:“那是什么?”
他牵着她,往那栋两层的小楼走去,风吹来他微沉的嗓音,隐忍又压抑:“八年前,你在这个小楼里,自杀过两次。”
姜九笙蓦然怔住。
时瑾回头,背着小楼的门口,灯光从他身后打过来,模糊了轮廓,如梦似幻。
他缓缓同她说,那些他藏了八年的过往:“我们认识的第三个月,你的母亲意外去世,那之后,你患上了抑郁症。”
那时候,她只和他说话。
他还是少年模样,她也稚嫩,还没有来得及长大。
他带她来了秦家,却不肯下车,不像初见时明朗阳光,那时的她,眼里只有阴霾,惶惶不安的全是害怕。
他伸手,她过了很久才伸出手,从车上走下来。
“时瑾。”
“嗯。”
她躲在他后面,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这是哪里?”
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说:“这里是秦家,是我住的地方。”
她惴惴不安地皱着眉头:“我也住这里吗?”
时瑾点头。
那时候的姜九笙,刚满十六,生得比一般女孩高,很瘦,头发已经剪短,刚刚过耳,披散着,越发显得脸小,巴掌点大,眼睛又黑又亮。
她蹲在他身后,看秦家的院子,手心出了汗:“这里好大,有好多人。”
她被诊断为抑郁,有轻度的社交恐惧。
他转过身,替她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她的眼。
“不怕。”少年的嗓音却异常沉,让人很安心,他哄她说,“我们躲起来,不让人发现。”
她点头,让他牵着,走进了秦家大宅。
来时,是黄昏。
少年走在前面,女孩跟在后面,
她说:“时瑾,那里有很多秋海棠,我们住那里好不好?”
他说:“好。”
刚到秦家的前几天,她总是坐在小楼的阁楼上,哪也不去,也不会和任何人说话,他若是不在,她安安静静地一坐便是一整天。
时瑾年满了十八,已经接手了秦家,有时会回来得很晚。
她抱着膝盖,埋头坐在那里等天黑。
“笙笙。”
“笙笙。”
听见他的声音,她立马就抬了头:“你回来了。”
“怎么坐在这里?”
她说:“我在等你。”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阁楼的躺椅上,很轻,抱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时瑾问她:“等我做什么?”
她说:“我睡不着。”手下意识地拽着他领口的衣服,“很害怕,闭上眼睛有好多血。”
她母亲死后,她失眠很严重,便是睡着了,也会吓醒,然后整夜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时瑾,你陪我睡好不好?”
“好。”
一会儿后,她又喊:“时瑾,手给我。”
他把手给她,任她紧紧攥着,她长长吁了一口气:“我最喜欢你的手了。”
“为什么?”
“因为你向我伸了手啊。”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她手染鲜血的时候。
他怕她孤单,调了一个佣人来小楼,也姓姜,手艺很好,笙笙很喜欢吃她煮的粥。
姜女士是白天来的,刚天亮,上去问候:“小姐好。”
她立马躲到时瑾后面。
“笙笙别怕,”他试图安抚她,“她是给你做饭的阿姨。”
她还是藏在他身后,不肯出来,手心和额头出了很多冷汗。
“你出去吧,以后不要来二楼。”
姜女士连连点头,快步下了楼。
等脚步声远了,时瑾安抚她:“不怕,没有人了。”
她从他身后走出来,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已经没有了那个年纪的活力与天真,眼里暮霭沉沉。
红着眼,像沙漠里行走的人,沧江又绝望。
“时瑾,”她蹲下来,小小的女孩,仰着头看少年的脸,一双上翘的桃花眼里没有一点流光,她呢喃着问他,“我是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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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事情的时间轴是:时瑾姜九笙相遇,姜九笙父母在温家发生命案,时瑾带抑郁的她回了秦家,具体在温家发生的命案,后面再写,一点一点揭开
正文 142:我教你接吻好不好
“我是不是病了?”
是啊,他的笙笙病了,病得很严,不休不眠也不说话,整天整夜地找他,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她的世界就只有一个少年。
“时瑾。”
“嗯。”
“时瑾。”
“嗯。”
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一直一直喊她,不厌其烦。
“时瑾。”
“我在。”
“时瑾,你去哪了?”
“时瑾,你怎么才回来。”
“时瑾,你别走好不好?”
因为她只跟他说话,所以他在家的时候,她就会絮絮叨叨,跟在她后面有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忐忑不安。
秋天将过,小楼后面的秋海棠还没有谢,那年的花期似乎特别长,阁楼上有扇窗,抬头能往见星空,低头能看见一簇簇红的粉的海棠花。
她坐在那里看天,他坐在她身边,身后有他们的影子,是女孩单薄的背影,还有他虚揽在她肩头的手。
她突然问:“你会嫌我烦吗?”
因为白天他不在,她整天不开口,声音很沙哑。
时瑾摇头:“不会。”
她又问:“会赶我走吗?”
“不会。”
“你会,”她偏头看他,有些犹豫,有些慌张,“会不要我吗?”
他摇头:“不会。”
少年的嗓音好听,字正腔圆,干脆又坚定。
她问:“为什么?”
时瑾勾了勾唇,似笑着:“笙笙,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因为好奇,她看他时目光专注,不再那么灰暗无光。
他也看着她,泼墨的眸子里有细细碎碎的影子,像阁楼外的星星,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她说:“笙笙,我喜欢你。”
她愣了很久,笑了。
那是她母亲死后,她第一次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时瑾,我不好。”
“我一点都不好。”
她红着眼,一直哭一直哭:“我杀过人,我杀了我最亲近的人……”
她哽咽着一遍遍重复,身体在瑟瑟发抖。
“笙笙。”
他凑近她,吻她脸上的眼泪。
她身体僵住,仰头看他,眼里的泪凝成了光,映出了他的影子,漂亮的少年,唇红齿白,像个清贵的小公子。
他跪在她面前,双手撑地,把她环进了怀里。
“你不用很好。”他的唇很凉,吻在她眼睛上,声音轻轻的,他说,“因为我也是坏人。”
他说:“所以,我们这一辈子注定都要在一起。”
那时候,他们相识才三个月,遇见时,是最美的青葱岁月,当时年纪小,以为世界和彼此都会很好,直到后来,她与他一起遇见了最不堪自己,才恍然发现,他们在遇见最喜欢的人时,弄丢了最好的自己。
从那之后,他总说自己是坏人。
她问他,门口为什么有人在守着。
他说他是坏人,有很多仇家。
她问他,为什么枕头底下有枪。
他说:“因为我是坏人啊。”
有天,她听见楼下敲敲打打的声音,原来是时瑾在钉窗户,严严实实地全部钉住了,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她问他:“为什么要把窗户都钉起来?”
“外面好多坏人,我要把你藏起来。”他从高脚凳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我也是坏人。”
她摇头:“你不是。”她看着时瑾,认认真真的眼神,朦胧阴郁的眼里有若隐若现的光影,她说,“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咣。”
榔头砸在地上。
时瑾怔了半天,开口,居然结巴了:“笙笙,再、再说一遍。”
她看着他,没有开口。
他求着说:“再说一遍好不好?”
她还是没说话,站了一会儿,仰着头。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很高了,她只到他肩头,然后她踏上了高脚凳上,比他还要高一点点,低头可以亲他的唇。
“时瑾,我好喜欢你。”
说完了,她弯腰,把唇贴在他唇上,微凉,很软很软。
她没有亲吻过别人,不知道要怎么做,就那么贴着,也不挪开,有点用力,磕到了牙。
时瑾抬手,扶着她的腰后退了一点。
她皱眉。
他却笑了,手环在她腰上,她很瘦,腰细得他都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重了会折断。
“笙笙,”
时瑾问:“我教你接吻好不好?”
她点头说好。
然后,他吻了她,很用力。
十八的少年,十六岁的女孩,青涩却炽热的初吻,那时,秋天已过,屋外的秋海棠谢了,他教会了她接吻,教会了她活着,在这个灰色的世界上,卑微却倔强地活着。
沧海桑田,岁月转了八个年轮。
小楼门前的灯落了灰,现在是十二月深冬,秋海棠没开,只有稀疏的几片叶子挂在枝丫上。
他们坐在门前的石阶上,说了很多很多话,一桩一桩,一幕一幕,几乎所有事情他都告诉了她,却刻意隐去了那件杀人案的所有细枝末节,关于她的母亲、她的父亲,他绝口不提,那是时瑾最后的底线。
“你不同别人说话,也不走出小楼,只有我,你身边只有我一个。”时瑾声音有些嘶哑,说了很多话,“若是我不在,你一整天也不会说一句话。”
姜九笙安安静静地听他讲,眼睛红着,不知何时哭过了,风吹干了眼泪,她把脸埋在他胸前,不让他瞧见她滚烫的眼睛。
“所有的窗户都封死了,只有阁楼上留了一个窗口,要是我不回来,你就会坐那里等我,也不睡觉,一直等一直等,开始,你只是怕人,后来,你连阁楼都不下来。”
时瑾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我想过给你找个心理医生,可是,我放弃了。”
她抬头,看他。
静夜,他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沉甸甸的。
时瑾她说:“我怕治好了你,你就会离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他把她整个藏进怀里,伏在她肩上,像是呢喃,“我便想,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藏着,就这样一起老,一起死。”
姜九笙问:“那后来呢?”
时瑾停歇了很久,说:“后来我发现,我也病了。”
那时,他们已经在小楼里生活了一个月,他刚接手秦家不久,有时会很忙,他不在小楼时,她就会坐在阁楼里等他。
听见楼梯里有脚步声,她立马回头:“你回来了。”
他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在躺椅上:“宝宝,以后别坐那里等,会着凉。”
时瑾有时会喊她宝宝,像她妈妈那样喊,亲昵又温柔。他说,因为她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要更疼她一点。
她好笑,他也是个少年呢,老气横秋的。
“不等你我没有事情可以做。”她突然问他,“时瑾,我们养条狗好不好?”
他想了想,答应了她:“好。”
她灰暗的眸子亮了一点。
“你喜欢什么品种?”
她很快回答说:“博美,我喜欢博美。”
过了几天,他抱了一只博美犬回来了,白色的,还很小,圆滚滚的很可爱,笙笙很喜欢那只狗,给它取名叫姜博美。
一开始,姜博美很听话,也很温顺,可是后来,大抵因为长期被关在小楼里,没有阳光,也没有人,开始变得暴躁。
直到,那只博美犬咬伤了她,把她的手背咬得血肉模糊。
她身体不好,抑郁之后,还有些厌食,免疫力特别差,伤口便感染了,病了好几天,一直恍恍惚惚。
她精神清醒时,已经找不见狗狗了,阁楼里又只剩了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
她问他:“时瑾,博美呢?”她站在楼梯口,看楼下,“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它?”
他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她:“它死了。”
她猜到了的,她生病的那几天,时瑾心情不好,很狂躁,有天夜里,她昏昏沉沉醒过来,看见他守在她床前,瞳孔殷红,像血的颜色,他大概怕吓着她,极力压下情绪,可她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阴翳与暴烈,她以前都不知道,时瑾生起气来,像要毁天灭地一样。
她试探着,还是问出了口:“你杀了它吗?”
时瑾没有否认:“它咬你了。”
她之后就再也没问了,那天晚上,她一直做梦,梦见很多血,梦见了温家的花房,还有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父亲母亲……
后来,秦明立的人闯进了小楼,看见了她的脸,他开了一枪,打在那人的腿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血。
她听到了呼救声,分明很怕,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可不可以不杀人?”
“不可以。”他的枪口已经对准男人的头,指腹扣在扳机上,完全不由分说,“笙笙,他看见你的脸了,必须死。”
“时瑾。”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身体在发抖:“我很怕。”
“你不要杀人。”
“不要和我一样。”
他抬手,覆住了她的眼睛,手指扣动扳机。
“砰!”
时瑾的枪法很好,快,而且精准,十二岁之后,秦家便没有人能和他相较,但那一枪,偏了。
他没有杀那个男人,因为她一直哭。
是啊,她也才十六岁,本应该活在象牙塔里的年纪,却跟着他经了腥风血雨。
她没有怪他,只是经常做梦,睡着睡着便哭醒了,然后抱着他,一直瑟瑟发抖,他慌了神,不停地哄她,不停地认错。
“笙笙,你别怕。”
“我以后不会了。”
“我都听你,再也不犯错了。”
“你别哭好不好?”
“我不伤人,我再也不伤人了……”
她哭着喊他:“时瑾。”
“我在,我在。”
他跪在她双膝前,抬头看她。
她却什么都不说,流着泪,一遍一遍擦他的手,她说,有好多血……
没有血,他早就洗干净了。
从那之后,她经常出现幻觉,是抑郁症的中期症状。
时瑾不敢告诉她,他的手早就染过血了,那么多想闯进这栋小楼的人,除了她求情的那一个,剩下的全部都非死即伤。他甚至还会凭空怀疑,总觉得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想害她,他想把他们都杀光,像把她藏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疯狂又极端。
心理医生说,这是偏执型人格障碍的初期症状,若是不控制,以后会有情绪控制障碍,甚至会狂躁暴力。
医生给他开了很多药,他全部扔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烟瘾,抽最烈的烟,玩命似的抽。
“为什么抽烟?”
夜深人静,女孩沙哑的嗓音响在身后。
他回头,已经来不及熄灭指尖的烟,便也没有躲,一只手夹着烟,用另一只手抱她,她太瘦,腰特别细,一只手就能环住,说:“不为什么。”
她歪着头看他:“时瑾,我以前不喜欢别人抽烟的,不过,你抽烟的样子很好看。”
“那我以后只在你面前抽。”
她点头,仰着头看他抽烟。
十八岁的时瑾,五官已经长得很精致了,眉眼立体,漂亮得不像话,他的眼睛很黑,是毫无一点杂质的浓墨色,抽烟时,会微微眯起眼,烟雾缭绕朦胧了眼瞳,添了一些迷离,像只妖。
她问过时瑾,烟瘾是不是很重。
他摇头,说不是。
可她看见了烟灰缸里的烟头,满得很快。
那天她睡醒,时瑾不在身边,他在阁楼的窗前抽烟。
“味道好吗?”她走过去。
他摇头:“又苦又涩。”
“给我尝尝。”
她趴在他身上,去抢他的烟,他笑着躲开,抱着她哄:“笙笙,别碰,对身体不好。”
她仰着下巴:“那你为什么抽?”
“不是你说我抽烟好看吗?”他把烟蒂捻灭,吐出烟圈,然后俯身去吻她。
确实,又苦又涩,还很呛人。
她却不躲,乖乖张开嘴,与他亲吻纠缠,
“时瑾。”
“嗯。”
“戒了吧,我不喜欢烟味。”她怕他生病,烟抽多了不好。
“好。”
那时的时瑾,执掌着秦家,生杀予夺,无人能置喙。
他说:“笙笙,我只听你的。”
偏执成狂。
又如何呢,他愿意。
天上弦月正圆,人影成双。
姜九笙仰头,月光与时瑾一起映进眼底:“所以说,你是因为我才患了偏执症吗?”
时瑾摇头:“不完全是。”
她一知半解。
他摩挲着她的手,有些凉,握着揣进了衣摆里:“笙笙,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在我八岁的时候秦行就选中了我。”
“记得。”
“因为我杀人不眨眼。”时瑾停顿了须臾,“我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只有八岁大,那个人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我对着他开了两枪,差点取了他的命,那是我第一次失控,除了杀人,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
她惊讶住。
时瑾只是揉揉她的皱眉,语气平静得好似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埋下了病因。”
“你母亲不是意外去世吗?”她记得时瑾说过,她母亲带他出逃时出了意外,她当时只以为是偶然。
时瑾摇了摇头:“她是被秦行下令处死的。”本来不想告诉她的,秦家的水太脏,他不愿意她知晓太多。
“为什么?”她愤然。
“因为秦行不喜欢不听话的人。”时瑾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声音微凉,有些缥缈,“秦家是个吃人的地方,我母亲带我逃了很多次,她想把我送出去,因此惹怒了秦行。”
时瑾以前想过,若是他没有遇见姜九笙,应该也会变成秦行那样的人,没血没肉,麻木不仁地活着,一辈子都在打打杀杀。
徐青舶曾问过他,为什么是姜九笙,为什么那么喜欢,他身边,不缺皮囊好的异性,也不乏有品性好的,怎么就别人都不可以,唯独是姜九笙。
他也没有答案,只记得第一次见她时,他那双拿枪杀人都不会抖的手,居然冒汗了。
时瑾把她抱紧了些,继续说:“他们还想害你,不止秦明立和秦家的两位夫人,还有秦行,都在盯着小楼,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得带你离开秦家了。”
他说:“可是晚了一步。”
姜九笙眉宇狠狠一拧。
她记不起来,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事、念念不忘的人,她都忘了,可即便一点儿都回忆不起来,听他讲起时,还是会跟着泪流满面,会心疼,像尖锐的东西扎在心口,拔出来疼,不拔出来也疼。
“你的病越来越严重,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哭,吃东西也会吐。”时瑾说得很慢很慢,并没有掺杂情绪,只是牵着她的那只手,越收越紧,冷汗湿了掌心,“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如果不治病,你可能会死。”
姜九笙抬头,看他的眼,他低头,在她额头亲吻,眼里不喜不怒着。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藏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她是忘了,可他都记得,八年,他一个人抱着过去,让所有伤口长成了伤疤。
“我给你请了一个心理医生。”时瑾抿了抿唇角,眼底有了浮影,“你的病刚有好转没多久,秦明立收买了那个医生。”
他没有告诉她,是因为她的仁慈,放走的那个男人认出了她的病例,才让秦明立有机可乘。
“然后我的病变得越来越糟?”
“嗯,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
那是她来秦家的第三个月了。
他给她请了心理医生,开始,是有好转了,已经能进食,状态好的时候,还会跟他说许久的话。
可不到半个月,她的症状又回到了最糟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个医生,被动了手脚了,她的所有资料他都藏得很紧,秦家人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唯一一次的纰漏,就是那个闯进小楼后,却活着出去的男人。
他差点杀了那个心理医生,只是,来不及了。
那天,天阴阴,他回来得晚,她跟往日不同,睡得特别早,他也叫不醒她,才发现地上的药瓶。
她吃了抗抑郁的药,整整一瓶。
“笙笙。”
“笙笙。”
“笙笙。”
“……”
她睁开眼,不在阁楼,顶上是白色天花板,还有很多医疗设备,她戴着氧气罩,喊他:“时瑾。”
他抬头。
她看见了,他在哭。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流眼泪时的样子,依旧很好看,像橱窗里的人偶,精致,却没有一点鲜活。
“你别哭。”她抬手,给他擦脸上的眼泪,声音低弱得几乎听不到,一个字一个字地张嘴,“我不会先轮回的,会等你到白发苍苍的时候。”
她手背上有针头,很瘦,常年不见太阳,白得可以看见细微的血管。
时瑾握住她的手,瘦瘦小小的,似乎稍微用力都能折断,他用脸贴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眼角的眼泪滑入掌心:“笙笙,”他说,“没有轮回。”
怎么会呢?
她的心理医生告诉她,宇宙是一种轮回论。他还说,人死了会回到最初,从尘土到灵魂。
她在医院住了四天,然后让时瑾带她回了小楼。
时瑾把她的药都收起来了,一天只给她一颗,她吃药的时候,他就在一旁,他不在的时候,就让姜女士守着她。
有一天,秦家来了客人,时瑾不在小楼,她摔碎了碗,偷偷藏起来了一块碎片,等到姜女士去给她倒水的时候,她割破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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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3:笙笙,穿我的
有一天,秦家来了客人,时瑾不在小楼,她摔碎了碗,偷偷藏起来了一块碎片,等到姜女士去给她倒水的时候,她割破了手。
不过她很久没吃东西,没有力气,割得不够深。
时瑾几乎疯掉,将小楼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搬走了,除了一张连边角都被磨平的床,后来,她就再也没有下过床,一直躺着,精神一天比一天差。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小的一团缩着。
“时瑾。”
“嗯。”
她恍恍惚惚的,眼睛却睁得很大,声音很轻,像梦呓:“我想回家。”
“时瑾,你带我回家吧。”
“我想我妈妈了。”
时瑾握着她的手,跪着在她唇边亲吻,低声地求她:“笙笙,哪儿都不要去,你就在这陪我好不好?”
她恍然惊醒似的,瞳孔放大:“哦,我想起来了。”望着楼顶,她自言自语着,“我妈妈已经不在了,我回不了家了。”
“笙笙,你不要我了吗?”他的声音,微颤。
她转头看他,眼神空洞,瞳孔像蒙了厚厚尘土的琉璃,没有一点光亮,木然又怔忡地看了他许久,才张了张嘴。
“时瑾。”
声音沙哑,奄奄无力。
她说:“以后不要使用暴力好不好?我怕有人向你寻仇。”
没有等他回答,她自顾在说,像是嘱托,一条一条,说得很慢,声音细若蚊蚋。
“你也不要总发脾气,你笑起来好看一点。”
“你别抽烟,也不要生病。”
“你那么聪明,长大以后可以当医生,我喜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若是你做了医生,我就不怕你总是受伤了。”
她似乎累了,呼吸却很浅,停顿了很久,用指腹轻轻拂他的脸:“我希望你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不用在枕头底下放枪。”
她啊,竟在交代后事。
时瑾用力抱住她,恨不得揉进骨头里。
他伏在她肩上,眼角滚烫的泪落在她脖颈:“求你,”他哽咽,“别扔下我。”
他又哭了。
时瑾曾经跟她说过,母亲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掉过一滴泪,八年时间,流过血,只是没有眼泪。
她却见了两次了,都是因为她。
那次以后,他便寸步不离。
她没有再自杀,因为不需要了,她已经吃不进东西,连喝水都会吐,知道来了好多医护人员,但她看不太清楚,也听不大清楚,不知道他们和时瑾说了什么,然后他似乎很生气,把他们都赶走了。
恍恍惚惚的,她像听见了时瑾在喊她,歇斯底里似的。
“姜九笙!”
他紧紧勒着她的腰,声音响在她耳边,几乎嘶吼:“你给我听好了,”像声嘶力竭后,突然无力了,“你要是死了,你要是死了,”
话音沉甸甸的,越到后面越没了声,像被掐住了咽喉,他重重喘息着。
过了很久,她耳边才传来时瑾的声音:“你要是死了,我就多活一天,料理好你的后事,我就跟你埋在一起。”
那时候,时瑾才十八岁,最好的年华。
姜九笙低头,把眼泪蹭在时瑾衣服上,沙哑的烟酒嗓带了浓浓的鼻音。
她闷着声问:“后来呢?”
回忆到此,时瑾说完了,却许久回不了神,他稍稍用力,把她抱紧一些,仍是心绪难宁,时隔八年,依旧心有余悸。
因为差点失去,想起来,心都会疼,会怕。
他沉默了顷刻,瞳孔里还有尚未褪去的苍凉:“你好转之后,我就着手准备,想将你送出国,离秦家人远远的。”他低头,亲了亲她通红的眼睛,“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
她抬头:“是意外?”
“不是。”时瑾顿了顿,说,“是秦行。”
因为秦家的继承人不能有弱点,秦行一直容不得她。
“不过,我提前知道了他的计划,就将计就计了,想借此机会让你在车祸中脱身,只是没料到秦行会做那么绝,制造了连环车祸,那场意外伤了很多人,其中有一对母女当场死亡。”
姜九笙很快就想到了:“死的那个女孩和我换了身份?”
真聪明。
时瑾点头:“你若是还活着,秦家不会善罢甘休。”
他伪造了尸体,让她金蝉脱壳,然后,她便养在了姜女士家里。
他断了秦明立一根尾指,毅然离开了秦家,去了耶鲁学医,养一条博美犬,变成了与人为善的绅士。
他花了八年时间,重新站在了她面前,以她喜欢的样子。
他说了许多许多,她消化了很久,眉头却越皱越紧,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天覆地,像卷土重来的风暴,冲撞翻涌没个消停,可偏偏,毫无思绪与规律,什么都理不清,缠缠绕绕拧成了一团乱麻。
许久,她问时瑾:“我身上这个疤是怎么来的?我问过医生,说不是车祸。”
“是良性肿瘤,在去秦家之前开了刀,因为留了疤,你说不好看,非要让我带你去纹身。”时瑾带着她的手,覆在自己右腹上,“我也是那时候纹的,和你的一模一样。”
“时瑾。”
“嗯。”
她狐疑不决了许久,仰头看时瑾的眼睛:“我失去记忆不是因为车祸事故对吗?”
上次常茗给她做催眠时说过,她的意识里,有过催眠暗示。
或许,和她的病有关。
时瑾沉吟,说:“是催眠。”他伏在她肩上,低哑的声音轻轻绕进她耳里,带着他微重的呼吸声,“我怕你自杀,若是再来一次,我可能真要疯了。”
果然。
与她的猜想一样,重度抑郁症的治愈几率很小,除非破釜沉舟,记忆催眠虽然冒险,却是短期内最有效的方法,那时,她已经有了自杀倾向,时瑾根本等不起,只能剑走偏锋。
怪不得忘得这么一干二净。
姜九笙起身,面朝眼前的小楼,凝视了很久,迈开了脚步。
时瑾毫不犹豫地拉住了她。
“笙笙,”他摇头,眼里有央求,“别进去。”
她没有收回脚,若有所思。
他拉着她的手腕,冬夜天凉,他手心却有薄汗,声音像是压抑着,低得像呢喃:“我怕你想起来。”
怕她生病,怕她像八年前那样。
姜九笙抬头,瞳孔漆黑,亮得惊人,像雨后拨开了云雾的晖光。
“时瑾,”话音突然停断,姜九笙的目光不经意间刚好掠过门口,然后定住了,“这里本来是不是放了吊篮椅?”
时瑾闻言,神色立马紧张了:“笙笙,你想起来了什么?”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试图深想,可脑中像有千丝万缕的线在拉扯她的神经,稍稍用力便会绷紧,扯得她头痛欲裂,几乎站都站不稳,身体摇晃了两下。
时瑾扶住她,揽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笙笙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几乎失控,“我们出去,我们现在就离开。”
她定在原地,没有收回已经迈进了门槛的脚:“时瑾,”
时瑾打断她:“我求你了,笙笙。”
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因为从未见过,时瑾这样栗栗危惧的样子,像绝境里最后的孤注一掷。
“笙笙,”
他始终紧紧攥着她手,用力得几乎要勒断:“还记得我在赛尔顿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记得。
他曾说:“这世上有两个我永远都医不了的人,纵使医术再好都不行,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是你。”
“所以,你要健康平安一点,不要生病受伤。”
他怕了,眼里全是对未知的惶恐,是失而复得后的战战兢兢。人知其一,莫知其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那样漂亮的眸,像陨落下来的流星。
姜九笙心头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下,心疼得难受,她点头:“好,我们离开。”
秦宅大厅。
秦家三夫人回来了。
“夫人。”下人上前,接过她外套。
原则上,秦家只有两位夫人,因为都上了秦家族谱,在本宅便都是正室,大夫人章氏与二夫人云氏,而这三夫人,原本只是秦行外面的女人,名叫苏伏,今年不过三十上下,十分年轻,跟了秦行近十年了,是秦家唯一一个除了七小姐秦萧轶之外持有秦家股权的女眷,很得秦行信任,她是一名主播,央视新闻主播。
苏伏边往房里走,边问:“我看见小楼的灯亮着,是谁在那?”
在秦家,只要说小楼,便知是哪处了。
下人恭敬地回:“是六少回来了。”
苏伏脚步顿住,回头:“一个人?”
苏伏三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十分年轻,模样生得极其立体,眼窝深邃,有些像混血,美而不华,瞳孔是淡淡的茶色,眼角拉长,带了几分野性。
下人态度很恭敬,不敢抬头,低着头回话:“还带了一位小姐回来。”
苏伏拧眉思索了会儿:“你先出去吧。”
“是。”
她起身开了窗,正好对着小楼的方向,凝着眸子瞧了瞧,似笑非笑地喃道:“八年了,终于回来了。”
夜色昏沉,月隐云层。
离开小楼,时瑾带姜九笙回了西宅,二楼最靠里的房间。黑灰白的装修,很简单。
姜九笙环顾了一圈:“这是你以前的房间?”
“嗯。”时瑾关上门,牵着她进去。
房间很大,摆设却特别少,两个柜子,一个摆放了各种枪支模型的架子,一把书桌,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
姜九笙站在书桌前,拿起了桌上唯一的相框,问时瑾:“这是你多大的时候?”
显然,他很不爱留影,整个房间就只有一张照片,白色相框,略微老旧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面无表情,一双眼瞳,像阳光下琉璃珠折射出来的光。
唇红齿白,翩翩少年。
时瑾说:“十四岁。”
原来十四岁的时瑾就已经长成小美人了。
姜九笙把相框抱着手里:“我可以把这张照片带回家吗?”
时瑾颔首,整夜蹙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当然可以,我的东西你都有权处理。”
她笑了笑,把照片举给他看:“为什么戴着学士帽?”
时瑾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那是大学毕业的时候拍的。”
姜九笙:“……”
十四岁就大学毕业,厉害了,她的时医生!
时瑾看她惊愕的表情,嘴角扬起,徐徐同她讲起:“我十八岁就读完了工商博士,后来才转了医科,读了三年,开始主刀。”
一般普通人,从念书到主刀,估计得十多年。
她家时医生应该是天才。
她端着神色瞧他,有几分调侃的意味:“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还要去我家补习?”
时瑾反问:“你说呢?”
姜九笙笑而不语。
她猜到了,少时的时瑾去她家之前,一定见过她。
他把她抱进怀里,低声地说:“笙笙,我喜欢你,是一见钟情。”然后,徐徐图之,蓄意而谋。
她转身,搂着时瑾的脖子,在他怀里蹭,心里酸酸胀胀的,有些心疼他,她受过的磨难与跌宕,他一定也受了。
抱了会儿,时瑾才去给她放水洗澡,早过了十点,她却一点都不犯困,头隐隐作痛,思绪有些乱,却又缕不清。
他牵她去浴室。
“时瑾。”
“嗯?”
她说:“我没有衣服。”
时瑾浅浅地笑:“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没那么快,先穿我的,嗯?”
她点头,说行。
夜深,宅院深深,很静谧,已到严冬季节,子午夜时,最是阴寒。
姜九笙辗转了许久,迷迷糊糊睡去,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穿着校服的女孩,还有漂亮的少年。
下了很大的雨,校园的铁栅栏外,有一颗参天大树,枝繁叶茂,遮了大片的荫,树下,有许多躲雨的学生,男男女女都穿着校服,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说说笑笑,偶尔打来的雨滴,湿了他们的眼,水汽朦胧的。
唯独女孩落了单,低着头,在看自己踩了泥土的帆布鞋。
远处门口跑来一群躲雨的学生,推推搡搡,把女孩推出了树下,她刚要取下书包来挡雨,看见近在咫尺的一把黑色雨伞,伞很大,伞的主人稍稍倾斜的角度,遮住了脸,白衣黑裤,生得高,握着伞的手异常得好看,骨节修长,白皙如玉。
这样漂亮的手,世间难寻。
女孩笑了,喊道:“时瑾。”
黑色的伞抬起,少年目光专注,瞳孔是泼墨的纯黑色,他举高伞,倾斜向她,问她:“冷吗?”
她点头。
他把伞往她面前递,她便接过伞了,他把外套脱下,给她披上,然后又把伞接回去,似乎想拉她,又顾忌什么,便扯着她的短袖,把她拉进伞中间。
女孩随少年一同离开了,黑色的伞倾向女孩,少年肩头被雨水打湿。
她抱着书包,抬头问他:“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他把她的书包接过去,提在手上。
走到红绿灯路口,转了方向,人行道的两端,积了水,女孩没多想,穿着白色帆布鞋直接踩上去。
少年拉住了她:“我背你。”
她犹豫。
他便解释:“我的鞋已经脏了。”
她说好。
他嘴角莞尔,把伞递给她,蹲在了她面前。
女孩便抱着伞,趴到了少年背上,他背着她,踩过浑浊的积水,白色球鞋脏了,他只是蹙了蹙眉,似乎不适,可唇角,却似有笑意,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时瑾,我重吗?”背上的人儿突然问。
少年摇头:“不重,很轻。”
她像是叹了一声:“小时候我爸爸也是这么背我的。”语气怅然若失,“不过,他再婚之后我就很少见到他了,也不像小时候那么亲了。”
他沉默了会儿。
“笙笙。”
“嗯?”
少年脚步忽然放慢了些许,语气平常:“明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细看,他眉宇轻蹙,眼里有不安与不确定的浮影,乱糟糟的。
女孩闻言,问少年:“为什么突然要看电影?”
他说:“我有话跟你说。”要告白。
她点头:“好。”
“黄昏后,我在你家楼下的香樟树下等你。”
“好。”
少年浅浅笑了,背上的女孩抱着一把很大的黑伞,也在笑。
画面定格,骤然转到了一块绿色的草坪上,不远处,有个玻璃花房,正爬满了绿萝,四周摆放了花架,各色的花儿开得艳丽。
女孩与妇人顿足在草坪上。
“妈妈,为什么突然来找爸爸?”
妇人生得温婉,说话时声音轻软,像江南水乡里温柔的小镇姑娘:“妈妈有些事要跟你爸爸说。”
女孩犹豫了会儿:“是不是和我有关?”不待回答,她有些惴惴不安地说,“从医院回来之后,你就去见了很多以前不联系的人,是不是我——”
妇人打断了:“别乱想,没什么事。”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她轻声细语地嘱咐女孩,“你在这等妈妈,我和你爸爸谈完了就来找你。”
女孩点头,问:“黄昏之前我们能回家吗?”
时瑾还在等她。
他们约好了的,要去看电影。
妇人点头,说很快回来,然后便往花房去了。
女孩等得百无聊赖,踢着草坪上远处飘来的叶子。
“姜九笙。”
她回头,看见了朝她走来的人,与她一般高,穿着很漂亮的裙子,头发盘起来,戴了一顶紫色水晶的皇冠,手里拿着相机,似乎在拍什么。
“今天我生日,要来玩吗?”
女孩摇头:“不了。”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对方没说什么,拿着相机走开了,身后,女孩又说了句:“诗好,生日快乐。”
前面的少女回了头,皇冠上的紫色水晶折射出来耀眼的光,她提着裙摆,颔首说:“谢谢。”
温家的小公主今日十七岁生日,在别墅宴请了很多宾客。
待人走远,女孩继续在草坪上等母亲,远处传来缓缓的音乐声,奏着欢快的生日歌。
不消一会儿,小男孩从身后跑来,边跑边喊着‘姐姐’,七八岁的孩子,穿着漂亮的小西装,领口打了黑色的领结,像个小小英伦绅士。
女孩笑了笑:“小金鱼。”
“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小男孩似乎和她很亲,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陪我玩好不好?”
女孩蹲下,耐心极好:“有人在等姐姐,姐姐只能陪你玩一会儿。”
“好。”
他们拉了一只绿色蝴蝶的风筝,飞几次没有飞起来,却挂在了一颗两人高的树上,小男孩爬上树去捡风筝,却与风筝一同摔了下来。
小男孩颤颤巍巍,说花房里有血。
女孩回头,看不远处花房,有血渗出来,瞳孔里的红色幻影越来越大,全是触目惊心的红,她想跑过去,想叫,却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笙笙。”
“笙笙。”
耳边有人在轻喊,一声一声,急促却温柔。
“笙笙。”
“笙笙。”
姜九笙募地睁开眼,柔和的灯光忽然撞进眼里,近在咫尺的,还有时瑾的脸,焦急不安地皱着眉头。
他伸手,拂她的脸:“怎么哭了。”
姜九笙摸摸脸上,全是泪痕,她若怔若忡,没有缓过神来。
时瑾拿开她的手,亲了亲她脸上的泪痕:“梦见了什么?”
她摇头,眼神有些空:“睁开眼就想不起来了,”她抬头看他,眼睛还红红的,不像平时淡然洒脱的模样,眼里染了稍许忧郁,“只记得有你,还有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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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年少相爱的回忆已经写完了,笙笙父母在温家的命案一事等发了糖再揭开,舍不得再虐小可爱们了~
不要养文,乖,你们一养,网站爸爸看数据不好,会冷处理我的。
正文 144:醉酒后的亲热
“只记得有你,还有我妈妈。”
时瑾掖了掖她背后的被角,把她抱进怀里。
“宝宝。”
“嗯。”
他短暂沉默后,试探似的,问得小心:“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不希望你记起来。”
姜九笙抬头,他却避开了目光。
他有事情瞒她。
她隐隐猜到了些,那些被他一带而过的细枝末节里,一定还藏着惊涛骇浪,比如,关于她母亲,还比如,她完全没有印象而时瑾却绝口不提的父亲。
她思忖,没有应。
听不得她的回答,时瑾有些急,像哄她,却有点不由分说:“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不要再去想了好不好?”
原来他看出来了,她一直头痛,思绪不宁了很久。
姜九笙考虑后,答应:“好。”她换了个姿势,窝进时瑾怀里,“我会先调整好。”
他没说什么,哄她睡觉。
夜已经深了,更深露重,窗户上凝了厚厚一层水汽,床头开了一盏暖灯,光线昏沉,姜九笙辗转反侧,却没有一点睡意,神经莫名崩得很紧,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她想,她也许需要安眠药,或者……头顶低低的声音响了:“睡不着?”
姜九笙抬头看时瑾:“嗯,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摇头,说:“没关系。”
她看了看他,眼底有倦色,可眼里没有睡意。
姜九笙想了想,坦言:“时瑾,我想抽烟。”她心烦意乱,烟瘾便上来了,。
时瑾摇头,不同意:“抽烟对身体不好。”又想了想,温声地建议,“红酒有助睡眠,喝一点好不好?”
烟没有,酒也行,都是能麻醉神经的东西。
她说:“好。”
时瑾起了床,让她在房里等,不大会儿就拿来了一瓶酒,是琥珀色的白兰地,装酒的瓶子十分精致,一看便是珍藏。
味道很好,甘冽,带了微微的辛辣,甜度刚刚好。
姜九笙很喜欢,便有些贪杯了,两杯下腹,正要倒酒,时瑾按住了她的手:“可以了,不能再喝。”
姜九笙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我酒量很好的。”笑了笑,洋洋得意地说,“千杯不醉。”
至少,宇文和谢荡两人合起来也喝不过她。
时瑾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我知道,是我教你喝酒的。”
姜九笙愕然。
他又道:“在你十六岁生日那天。”
那天,他心头欢喜,喝了许多酒,也是白兰地,品酒的姿势好看,不疾不徐地喝,优雅极了。
她好奇,趴在餐桌上看他:“好喝吗?”
时瑾摇头。
她似乎不信:“那你为什么喝?”
他将杯中的酒喝完,眼里染了微醺,水光潋滟的:“因为开心。”
“我也要。”那时候,她从来没有喝过洋酒,不知其中滋味,只是见他喝得好看,便也心痒。
“笙笙,你不可以喝。”十八岁的少年却老成持重地管着她,说,“你还没有成年。”
她不肯,去抢他手里的高脚杯。
时瑾没了办法,拗不过他,便还是把自己的杯子给了她:“只能喝一点。”
她点头。
他便到了少许,兑了雪碧给她喝。
她尝了尝:“味道很好。”舔了舔唇,一口喝完了,笑着朝他讨要,“时瑾,我还要。”
记忆里,少女笑得娇俏。
时瑾给自己倒了一杯,却空了她的杯子,说:“那一次,你喝醉了。”
姜九笙摩挲着杯脚,饶有兴致:“然后呢?”
然后啊。
他说:“我偷偷亲了你。”
她喝醉酒了会很乖,还不记事,会蹲在地上不肯走路,要他背,便是他压着她亲,她也乖乖不动。
姜九笙失笑,故意打趣他:“时医生,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她身上穿得是他的衣服,有些大,微微前倾,会看见里面白皙的皮肤,肩头微露。
“我不是君子。”时瑾凝眸看她,“我是野兽。”
说完,他把她抱到腿上,低头在她脖颈里啃咬,唇微凉,气息有几分酒意,淡淡清清的,十分好闻。
姜九笙由着他闹,也不躲,稍稍往后仰了仰脖子:“时瑾,原来我喝酒抽烟都是跟你学的。”
最先是他抽烟喝酒的,她便也跟着学,他没上瘾,倒是她有瘾了。
时瑾嗓音微砸:“是我不好。”他继续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已经扯乱了她的衣领,锁骨上留了深深的红痕才罢休,抬头问姜九笙,“还要不要酒?”
“要。”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吻住她的唇,她张开嘴,乖乖吞咽,末了,会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轻舔。
一杯酒,便如此喂了个尽,他一滴没喝,却上了瘾,醉了一般,然后便一杯接一杯,到底是如了她的意,让她喝了个够。
一瓶酒见底,高度数的白兰地,几乎她一人喝了,她已经有些晕乎了,抱着时瑾的胳膊,身体柔若无骨似的,时瑾扶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时瑾。”
“嗯。”
她喊完,又喊:“时瑾。”
“嗯。”
酒意上了头,七八分醉,她眼里水蒙蒙的,桃花眼上勾,微翘眼角,勾人:“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时瑾将她耳边的发别开:“什么?”
她搂住他脖子,埋头在他脖子上蹭,笑吟吟地说:“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她平时性子淡,极少说这样情动的话,更难得见她这般娇娇柔柔的样子,时瑾听了愉悦,便哄着她:“宝宝,再说一遍。”
她抬头,突然正色:“我是一颗蘑菇,不能说话了。”
“……”
酒劲上头,这是彻底醉了呢,她一醉,便说自己是蘑菇。
时瑾好笑,在她唇上亲了又亲,才抱她去床上睡觉,帮她掖好被子,刚要躺下。
她歪着头,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他:“我是蘑菇,你不能跟我睡。”
蘑菇不是说不能说话吗?
时瑾想了想,对她说:“我也是蘑菇。”
好吧,她往里滚,给他让了一半的床位:“那我们两颗蘑菇一起睡。”
萌死了!
时瑾情难自禁,压着她亲下去。
秦家宅外,路灯彻夜不熄。
时瑾时隔八年归来,彻底惊乱了整个秦家。
大夫人章氏连夜从外赶回来,气都没歇一口,进来就问:“秦行打算让时瑾接手哪一部分?”
消息传得很快,秦行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时瑾一来,他就堂而皇之地给他开路。
地上一地碎片,秦明立刚发过脾气,还阴着脸:“酒店。”
秦家近五成的地下交易,全在酒店那条产业支线上。
章氏听完就恼火了:“你给秦家卖命了八年,秦行也没让你碰过那条主产业,那个野种才一出现,他就把大半的家底掏出来,那个老东西是不是疯了!”
章氏出身建筑企业世家,是秦行的第一位夫人,也是秦家第一个写进族谱里的女主人,她的儿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如此被取而代之了,她怎能不窝火。
秦行那个老不死的!
“他还盼着时瑾来帮他称霸,”秦明立嗤笑,“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时瑾可不是棋子,是利剑。
“我们辛苦了八年,难道就让时瑾白白捡了便宜?”章氏越想越不甘心。
秦明立想到了什么,眼神意味深长:“不急,时瑾身边可是有个定时炸弹。”
章氏立马正色:“你是说那个女孩?”
楼上,书房的灯同样亮着。
二夫人云氏眸子凝了一凝:“那个叫姜九笙的就是时瑾八年前带回来的那个女孩?”
秦萧轶点头,若有所思着。
云氏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地品了一口:“时瑾什么都好,什么都像秦家人,甚至比他父亲还要狠,是个天生的猎手,”云氏笑了笑,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声,“可偏偏是个深情种。”
“妈,”秦萧轶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郑重其事,“你可别打姜九笙的主意。”
云氏从容自如:“该急的是秦明立母子,又不是我。”她眯眼笑了笑,眼角有细纹,却依旧掩不住风情万种。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确实是个美妇人。
云氏闺名云蓉,是七十年代的电影演员,年轻时生得十分明艳动人,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嫁给秦行之后,便安心做起了阔太,只是偶尔活跃在荧幕上,即便现在半隐退了,可影后云蓉的名头,在电影圈,依旧举足轻重。
可惜,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秦霄周听得百无聊赖,没了耐心,起身要走:“我出去一趟。”
云氏脸色瞬间垮了:“你是不是又去玩女人?”
秦霄周理直气壮地辩解:“什么叫玩女人,我是去睡女人。”
云氏随手一个杯子砸过去。
秦霄周三两下跳开,脚底抹油,溜了。
云氏气得法令纹都出来了,她真是上辈子作孽,生了这么个鬼东西!
次日,乌云尽散,晴空如洗。
楼梯提提踏踏,是脚步声响,大厅的下人抬头望去,见三夫人苏伏缓缓下了楼梯,深紫的旗袍长及脚踝,肩上随意披着细毛料的白色披肩,头发半挽,妩媚动人。
下人纷纷问三夫人早好。
她颔首应了,目光掠起,语气熟稔自然:“今天就走?”
时瑾似乎在沏茶,没抬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苏伏走过去,落座:“这么久没回来,怎么不多留几天?”
对方没应。
“姜九笙呢?”她盯着时瑾手上的动作瞧,“我挺想见见她的。”
时瑾抬头:“我们很熟?”顿了一下,礼貌又客套地喊,“三夫人。”
苏伏闻言一笑:“按辈分算,你可不得喊我一声后妈。”
时瑾不做回应。
她面色不改,不紧不慢地又道:“按私交算,时瑾,你可还欠我一个人情。”
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时瑾停下了动作:“你要什么?”
八年不见,他身上的戾气,倒是全收了,沏一壶茶,动作不紧不慢,看上去越发像个与世无争的贵公子了,矜贵清雅,哪里像秦家人。
苏伏眯了眯眸子:“欠着,以后我会讨回来的。”
电话响,时瑾接起。
“醒了。”
嗓音温和,很低,很轻,宠溺极了。
苏伏闻声抬头,看向时瑾。
他嘴角稍稍牵起弧度,柔和了整个侧脸轮廓,头微低着,稀碎的头发落在额前,门口洒进来一抹金黄的晨光,在他眼底打下了阴影。
她从未见过,这样干净纯粹的时瑾,竟带着几分少年气,美好得让人觉得刺眼。
他低头在讲电话,音色压得很低。
“头痛不痛?”
“我在一楼煮茶,给你做了紫薯银耳粥。”
安静地听完电话那头的话,时瑾嘴角上扬,有浅浅的笑:“嗯,你现在起来,我去给你热一下。”
他将茶具收好,转头离开,脚步微急。
“衣服在下层的柜子里,红色袋子里是你的。”
“先穿袜子,天气冷,别光着脚下床。”
“笙笙,”时瑾的声音远了,隐隐约约,“刷牙不要用冷水……”
“三夫人。”
“三夫人。”
下人连喊了两声,苏伏才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
“三夫人,您要吃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她若有所思了须臾,说:“紫薯银耳粥。”
下人称是,退下了。
苏伏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似笑非笑。时瑾啊时瑾,一个姜九笙,当真折了你一身的风骨。
早饭过后,时瑾带姜九笙回江北,走之前,去了一趟小楼,时瑾说,阁楼里有她的东西,他要带走,他不准她进去,便让她在外面等。
院子里的秋海棠都谢了,落了一地叶子,偶尔风吹,卷着落叶起起落落。
忽然,风吹来一声女人的娇吟。
“嗯嗯~”
姜九笙错愕了片刻,踩着石子路绕过下楼,听得见女人的声音越发清晰。
“四少,轻点。”
是娇俏的女人嗓音,黄莺轻啼,十分酥软。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会儿重,一会儿轻,你到底要我重还是轻?”
女人娇嗔:“你坏死了。”
“你不就喜欢我——”
枯叶轻响,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从女人胸口抬起了头:“谁在那里!”
姜九笙只好站出来。
青天白日,野外风流,还能是谁,秦家四少。
秦霄周惊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姜、姜——”
姜了半天,也没喊出来,他还压在女人身上,裤子退了一半,整个埋在女人裙子里。
非礼勿视。
姜九笙避开了目光,语气淡定:“抱歉,打扰了。”
确实,是她好奇心过重,撞破了尴尬。
她转身离开,走远了几步,又顿住了脚步,没回头,语气客客气气的:“能不能稍稍挪开一点。”
草丛里的男女各自顶着懵逼脸,凌乱中听见了姜九笙的下半句:“你们压坏了秋海棠。”
说完,姜九笙离开。
秦霄周:“……”
时瑾的女人是不是太若无其事了?他感觉这么一吓,他要不举了!
“四、四少,”女人羞怯,紧张地掐着娇得能滴出水来的嗓子,“我们还、还继续吗?”
女人身上半褪的衣服,是秦家下人的着装。
秦霄周起身就提起裤子,脸是绿的:“继续个屁,老子软了!”
一门心思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
飞机上,姜九笙靠着时瑾在补眠,眯了许久,没有睡意,她把眼罩拿下来。
“时瑾。”
机舱外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睛看时瑾。
“嗯。”时瑾抬手,用手掌给她挡光。
夜里没睡好,她眼下有淡淡青灰,问他:“你接管了秦家哪一块?”
时瑾没有隐瞒:“酒店。”
秦氏旗下的酒店遍布国内一线城市,大本营是在中南,姜九笙思忖:“那以后会经常待在中南吗?”
时瑾没有立刻回她,却是反问:“如果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姜九笙也没想,理所当然,“跟着你挪窝啊。”
他很喜欢她的回答,笑着在她脸上轻啄了两下,说:“不用挪窝,我可以远程监管,不用经常过来。”
姜九笙没有细问。
“医院呢?”她坐直,侧身看他,“要辞职吗?”她有点惋惜,毕竟时瑾医术那么好,不当医生可惜了。
时瑾自然瞧出来了她的情绪,摇头说不会,抓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摩挲:“你那么喜欢医生,我怎么能辞职。”
他当医生,就是因为她,除了她,没有什么可以成为理由。
她皱眉,有顾虑:“两边兼顾,你会很累。”他不说她也明白,秦家的生意,哪会那么好对付,稍有不留意,秦家盯着,警方也会盯着,医院的话,交于时瑾的基本全是大手术,哪一头都不能大意。
时瑾嘴角噙笑:“舍不得我?”
姜九笙大大方方地说是。
他眼里全是愉悦:“不用担心,我会分配好时间。”
她便没有多说了,闭目养神。
“你好,”时瑾叫住空姐,“麻烦给我一条毛毯。”
“好的,请您稍等。”
时瑾颔首,礼貌地道了谢。
空姐送来毯子,略有迟疑,还是开了口,声音尽量压低:“能让笙爷给我签个名吗?我是她的歌迷。”
时瑾侧头看了看,姜九笙迷迷糊糊,似乎睡了。
他扶着她,稍稍往怀里抱了些,才小声回了空姐:“不好意思,她在睡,能等她醒了之后再过来吗?”
脾气真好,待人真礼貌,贵族气十足。
空姐觉得心都快被这一对给暖化了,笑着说:“好的,谢谢时医生。”
姜九笙的粉丝都知道,笙嫂是医生。
“不用谢。”
空姐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心里颇为感慨,她在头等舱见过的尊贵客人多如牛毛,可时医生绝对是最有绅士气度的。她忍不住回头,又偷瞄了两眼,见时医生正低头,在姜九笙脸上亲吻,动作轻柔,视如珍宝。
光这么看着,都觉得美好。
回了江北,姜九笙歇了一天,第二天便去了工作室,年关将至,她有许多通告。
莫冰把行程表给她看完,说道:“广告上映了,反响非常好,你粉丝都艾特我,让我给你接剧本。”
姜九笙随口接了句:“可以留意一下。”
莫冰诧异:“决定了?”之前她已经几次说过转型的事,姜九笙的态度一直不明确,莫冰觉得她是在等家里那位松口。
她点头:“嗯。”又表了态,“不接亲热戏。”
不接亲热戏的话,剧本挑选有一定难度,莫冰心里有了算盘了:“这是你家时医生的要求?”
“不算是。”姜九笙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揉了揉眉头,似乎有些困倦,说,“他不要求我也演不了亲热戏。”
“为什么?”不是莫冰自夸,她家这个艺人,表演天分不是一般的好,应该没有什么短板。
姜九笙回答简单,两个字:“膈应。”
好吧,这理由直截了当,是她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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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快去转正,我们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一起把火车开起来,有福利一起看,有鼻血一起流,有时医生一起睡!
我的口号是什么:睡时医生,睡时医生,睡时医生!
正文 145:杀害笙笙父母的凶手
好吧,这理由直截了当,是她的风格。
莫冰明白了,便说了她自己的打算:“你起点高,而且粉丝基础好,我会考虑电影,电视剧就算了,国产良心剧几年也等不到一部。”
姜九笙继续揉眉心:“你决定就好。”
莫冰收了话题,打量她:“你好像状态不太好。”
她不可否认:“可能需要你帮我约常医生了。”
姜九笙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心理咨询了,和时瑾在一起之后,基本没有再碰过安眠药,甚至连烟都差不多戒了。
莫冰看了看她眼下的青黛,估计几夜没怎么睡好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姜九笙沉吟了顷刻,先问她:“等会儿有时间?”
有话要说,看来问题还不小。
“有。”莫冰坐到沙发的另一端,抬起腿,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姜九笙从茶几下拿了一包烟,点了一根,狠狠吸了一口:“我和时瑾八年前就认识。”
天宇传媒大楼的十八层,是宇文冲锋的办公室。
秘书胡明宇推门进来。
“锋少,”他语气略急,“那个案子查到眉目了。”
宇文冲锋停了笔,抬头:“说。”
“当年温家的案子是被人压下来的,所以之前查不到,我确认过了,不是温家。”胡明宇递上整理后的资料,才继续说,“已经找到这个案子的一审律师,温家那件命案中的两个死者,就是姜小姐的亲生父母。”
这件事他已经查了三个月,本来只是要查姜九笙的身世,却抽丝剥茧越扯越大,不仅温家,连秦家也牵涉其中。
宇文冲锋沉默了许久:“她当时在不在场?”
这个她,自然是指姜九笙。
“不确定。”胡明宇事无巨细地补充,“命案现场没有目击证人,两位遇害之后,姜小姐就被秦六少带走了,具体在温家发生了什么,还没有找到知情者。”
至少确认了一件事,秦家六少那时候与姜九笙就相识了。
“凶手呢?”
“是一个盗窃犯。”胡明宇翻到资料的其中一页,“当时警方在他的包里找到了凶器,血迹完全吻合,而且在凶案现场也采到了脚印,警方检控了杀人罪,不过那个盗窃犯的律师却只主张入室盗窃罪,因为凶器上并没有任何人的指纹,疑点利益归于被告。”
因为命案现场是温家,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只不过,事后消息便被封锁了,接触到这件案子的人,不是三缄其口,就是人间蒸发。
宇文冲锋盯着资料上的犯人照片,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他问:“法院的判决呢?”
“一审判了杀人罪,而且很奇怪的是,那个盗窃犯开始并不认罪,案子疑点也有很多,可最后却没有上诉,直接判了无期徒刑,负责这个案件的律师说,如果坚持二审,是有翻案的机会的。”胡明宇歇了一口气,继续,“之后的事情就查不到了,不过姜小姐在秦家一定发生了什么,她失踪之后,秦六少断了秦明立的手指,离开了秦家,八年没有再回去过。”
所有的证据联系起来,疑点确实很多,胡明宇觉得解开所有疑团的关键还是姜九笙,若是那个盗窃犯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就最有可能是……细思极恐!
宇文冲锋眉头深锁了许久:“常茗那呢,查到了什么?”
“姜小姐曾经患过抑郁症,而且极有可能做了记忆催眠。”
事情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用想也知道,牵扯有多广。
宇文冲锋把资料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合上,深思熟虑之后,说:“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什么都没有查到。”
估计,是顾虑姜九笙,常医生下了诊断,抑郁症的复发率很高,难怪,宇文冲锋这边瞒着,秦家六少那边也瞒着。
胡明宇会意,出了办公室。
宇文冲锋坐了片刻功夫,又翻开资料,看着姜九笙年少时的照片,出神了许久,拿出手机,拨了姜九笙的电话。
“笙笙。”
“嗯?”她嗓音有点哑。
宇文冲锋没说话。
等了许久,没等到他的声音,姜九笙问:“怎么了?”
“忘了。”宇文冲锋从抽屉了拿出烟与打火机,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漫不经心似的,“忘了要跟你说什么。”
姜九笙倒没再问,顺着接过了他的话:“我倒有事说。”
“什么?”他咬着烟,点燃了打火机。
她语气平静,声音压着,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我的父母多半都不在世了。”
他点烟的动作一顿,火苗映进了眼里,光影跳跃,许久,打火机才熄了火,他问:“不查了?”
“不。”她坚持,“我要知道死因。”
时瑾不会告诉她的,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时瑾投鼠忌器,顾虑太多,只是,不管怎样,她都做不到不管不顾视若无睹。
宇文冲锋沉默,将烟点着,抽了一口:“你在秦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想起了一些事情。”她一语带过,没有多言。
他就也不再问,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烟灰缸:“我会帮你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嗯。”姜九笙突然问,“在抽烟?”
宇文冲锋抖烟灰的动作停住,吐了一口烟圈,似笑非笑:“怎么知道的?”
她说:“我抽烟的时候也喜欢敲烟灰缸。”
他和她的习惯一样,喜欢摩擦轮的打火机,喜欢玻璃的灰缸,喜欢最伤肺的抽法与最浓烈的卷烟。
自然一样,他都是学着她的,没有刻意,可也不知怎么就都记下了。
她语气懒懒的,带着倦意:“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声音沙哑,一听就是刚抽过烟了。
宇文冲锋好笑,没好气地驳她:“要管我,等你戒掉了先。”说完,正要挂电话。
“宇文,”
他又把手机放回耳边,嗯了一声。
姜九笙低低说了句:“生日快乐。”
她若不说,他大概想不起来这事儿了,眉头松开,他扔了两个字:“礼物。”
姜九笙从善如流:“我有几个口味的戒烟糖不错。”
宇文冲锋直接掐断了电话,把手里的烟按了,这才发现手机里有两条未读信息。
一条是他的远在国外的妹妹宇文听发来的,五十九秒钟的语音,用很快的语速说了一堆祝词。还有一条是谢荡,就简单一句话:“晚上去你那。”
粗暴任性,这家伙!
宇文冲锋回了个‘滚’的表情包,回完,拨通了总裁办的电话:“帮我把晚上的行程取消。”
约摸过了十分钟,姜九笙的助理小乔送了戒烟糖上来,还有一瓶酒,与一张卡片。
卡片上只有三个字:“宇文收。”
没有署名,端端正正的正楷,是姜九笙的字体,她的字一向好看,像从字帖上拓下来的范本,即便是签名,也没有丁点花哨,字迹横平竖直的。
酒瓶上有刻字,简单的祝词与日期。
是她自酿的红酒,每年他生日,她都会送他一瓶,度数很低,甘冽,照着他的口味调的,不过他从来没有动过,谢荡觊觎了几次,也没让他喝一口。
宇文冲锋把卡片放进最底下的抽屉里,抬头:“你跟姜九笙多久了?”
小乔拘谨地站在一旁,小声回答:“快一年了。”
“江大法学系毕业?”他漫不经心的语调。
她点头,说是。
“高材生当艺人助理可惜了点,”宇文冲锋背靠转椅,抬了抬下颚,“想没想过调职?”
小乔神色立马紧张了:“我很喜欢笙姐,不想调职。”回答完,她怯怯低头,十分低眉顺眼,一双圆圆的杏眼,炯炯有神。
宇文冲锋端详了两眼,收回视线:“你可以出去了。”
小乔应声说是,规规矩矩地出了办公室,带上了门。
半开的窗户外吹进一缕风,卷着桌上的白色纸页随风翻动,簌簌轻响,风顿,停在了一页,白纸黑字,右上角贴了一张照片。
入室盗窃杀人犯:陈杰。
彩色的寸照里,男人生了一双杏眼,圆目有神,杏眼炯炯。
元旦前后,姜九笙的通告很多,近来,她失眠得厉害,瘦了许多,时瑾便变着法子给她做各种大补的食物,只是,她胃口不太好,吃得少,倒是大半都进了姜博美的肚子,才不过四五天,姜博美胖了一圈了,剪了毛,就跟个球似的,团成一团就能滚了。
早饭过后,莫冰让人送来了几件晚礼裙。
姜九笙对着镜子比了比,抬头看镜中的时瑾:“哪一件好看?”
他的建议是:“黑色。”
是一件旗袍,长及脚踝,裙摆与衣领绣了青色的藤蔓,简单大方,她拿在手里,对着镜子反复比量。
时瑾从后面抱住她,抬头,看镜中她的眼睛:“BERRYTOR慈善晚会?”
她稍稍转头:“你怎么知道?”
BERRYTOR明星慈善晚会的主创是一家时尚杂志,到今年,已经连续举办了七年,募捐善款无数,在圈内风评很好,受邀的艺人,遍及影视歌三栖,连续两年姜九笙都因档期问题,未能出席。
今年,BERRYTOR的主编言夏,提前了两个月便把邀请函送到了莫冰手里。
不过,姜九笙只告诉了时瑾会外出,并未说起过具体的行程。
时瑾缓缓在她耳边说:“举办地点是秦氏旗下的会所,主办方给我送了邀请函。”
姜九笙明白了。
消息传得很快,秦家六少接手了秦氏酒店一事,在上流的圈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赶着巴结的人自然不少。
她把旗袍放下,转过身去:“那你去不去?”
“下午安排了紧急手术,结束后,约了酒店的高管做工作交接,要晚点才能过去。”时瑾很遗憾,“抱歉,不能陪你走红毯。”
“没关系。”姜九笙把手环在他腰上,“红毯前会有很多媒体,你不去也好,不想他们拍你。”
不想媒体拍他,不想他的照片公众,即便没有觊觎之心,她也不太乐意网上陌生的男男女女对着时瑾的照片天马行空、揣测臆想。
巴不得藏起来,看都不给看。
她以前没发现,原来自己竟这般小气。
时瑾轻笑,说知道了,说不让拍。她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脖子,踮脚亲他。
“笙笙,”时瑾扶着她的腰,低头,眼里藏有星辰大海,看着她时深邃专注,他说,他还没见过她穿旗袍的样子。
自然是没见过,她素来怎么舒服怎么穿,又是唱摇滚,即便是上节目,也多是利索英气的风格,衣帽间里最多的便是卫衣牛仔裤。
莫冰也说了,她可能是最不注重穿衣的艺人,不像别的艺人,绞尽脑汁博眼球,各种机场街头私服秀,哪像她,一件黑色卫衣,帽子一戴,就能从南走到北。
“要现在看吗?”她问。
时瑾点头,说:“要。”
她拿了旗袍,要去浴室。
他拉着她的手没松,眼里有墨色的光,像黑夜里的星辰,灼灼发光:“在这换。”
她想了想,也不忸怩,张开手,要他给她换。
倒是时瑾,木讷了动作,笨拙得不行,磕磕绊绊了一番才把她的衣服褪下,屋里没有开暖气,她有些冷,只是时瑾却出了汗,眼睛有些潮红。
“笙笙,抬手。”声音沙哑,时瑾目光盯着她眼睛。
姜九笙抬了手。
未等到旗袍着身,时瑾的吻已经落下了,从锁骨,到胸前,吮了大片大片的痕迹出来。
亲热时,时瑾很喜欢留下痕迹,一点也不温柔,他说忍不住,总会把她咬疼。
姜九笙也由着他。
“笙笙,”时瑾抬头,瞳孔嫣红,有些急,呼吸微乱,“解不开。”
她笑了,抱着时瑾的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是前扣。
时瑾似乎很诧异,盯着看了许久,才低头,埋在她胸前,用牙齿咬她内衣的前扣。
“痒。”她笑着躲。
时瑾搂住她,腰细得不像话,一只手便可以环住:“宝宝,哪里痒?”
姜九笙:“……”
她家时医生就是个勾人的妖精。
时瑾低笑出声,也不逗她了,抬手解开了前扣。
耳鬓厮磨,亲热了许久,将她吮得胸前都是红痕了,他才放开她,给她穿好贴身的衣服,最后是黑色的旗袍。
她身材比例极好,腰又细,虽偏瘦,但刚刚好,旗袍显得腰身窈窕,黑色特别适合她,神秘又慵懒,野性却不失优雅。
时瑾牵着她站在全身镜前,他看完:“笙笙,换一件吧。”
“不好看吗?”姜九笙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她但觉得很合意。
他摇头,说:“太好看了,不想你穿出去。”
姜九笙笑,说好。
莫冰也说过,她适合黑色,穿得出那股子凌厉又禁欲的劲儿,她倒不太在意,全听时瑾的便是。
下午四点,一辆银色沃尔沃停在了秦氏大酒店的门口,立马便有泊车的保安上前开门,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六少。
时瑾下车,穿一身黑色西装,手落腹部,颔首道谢。
泊车的保安受宠若惊,这等贵气与气度,着实难能可贵,教养好得不像秦家人。
门口酒店的肖副经理见人来了,立马领着一群高管们前去相迎,一个个恭恭敬敬地站在门两边,低头,齐喊:“六少。”
时瑾只是微微点头,推门进了酒店大堂,目光掠过肖副经理,落在他后面随同的七八人身上,温和有礼地问道:“你们都有工作要汇报?”
高管们:“?”
没有啊,大家伙就是来列队欢迎的,老板上任,架势得给足嘛。
只见新老板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抬头,语气平缓:“如果没有交接工作,你们可以下班。”
高管们:“……”
新来的老板,脾气看起来很好,怎么就是感觉不好搞呢。
众位面面相觑后,一一退下了,就留下王肖副经理战战兢兢地站那里,特别拘谨仔细:“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现在过去?”
时瑾点头:“有劳。”
不敢不敢。
肖副经理抹了抹头上的汗,在前面领路,心里百般琢磨,他浸淫酒店行业几十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可这新来的老板,怎么就看不透,性子看着绅士有礼,偏偏就莫名其妙让人怵得慌。
走着走着,时瑾突然顿足。
肖副经理立马止步,回过头去,见新老板正盯着酒店大堂的LED液晶大屏,屏幕上在投放DINIR的珠宝广告。
肖副经理赶紧上前介绍:“这是DINIR亚太区的代言人,珠宝新品上市后,DINIR与我们酒店签订了短期广告投放合约。”肖副经理面面俱到,补充,“还有三天就到期了。”
秦氏酒店在全国一二线城市都有分部,酒店入住人群主要是中上流权贵,出入的大多是名门贵胄,是以,许多奢侈品的广告都会放在酒店里投放,毋庸置疑,广告费贵得咋舌,可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奢侈品牌趋之若鹜。
DINIR便是其中之一,国外的高端品牌,要打入亚太区的市场,秦氏是最好的市场衔接途径。
时瑾没有挪开眼,一直看着屏幕:“续约呢?”
新老板似乎对这一块业务十分感兴趣,肖副经理立马知无不言:“DINIR有那个意向,不过似乎不太满意我们开出的条件,销售部还在跟进这个案子。”
时瑾目光收回,突然问道:“你认识她吗?”
肖副经理一懵:“姜九笙?”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试着回答,“好像是个摇滚歌手,在圈子里名气不小。”他平时不太关注这些,娱乐八卦什么的,更没有了解,只隐约记得与DINIR签合同的时候,秘书说过一嘴,没怎么注意,只有丁点印象,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玩什么摇滚。
肖副经理正寻思琢磨着,他老板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她是我女朋友。”
“……”
轰的一声,五雷轰顶!
肖副经理反应了足足半分钟有余,强烈的求生欲将他的理智拉回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我这就让销售部改合同。”
时瑾点头:“麻烦了。”
有礼有节,很有绅士风度,分明一点架子都没有的人,怎么就让人心惊胆战呢。
肖副经理再度擦汗:“不麻烦不麻烦。”老板娘的广告,别说降低广告费,就是贴老本都得投。
电子屏幕上的画面定格,是姜九笙的照片,她身后是漫天大雪,一双桃花眼里,有晶莹剔透的光。
时瑾站在屏幕前,目不转睛。
肖副经理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老板还有正事要谈,却在这时,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时医生。”
时瑾缓缓回头,淡淡回应:“谈小姐。”
肖副经理也跟着回头,略微惊讶了一下,这上前来打招呼的是谈家的小姐,十分了不得的一个女人,听她喊老板‘时医生’,想必是医院认识的,谈家小姐身体不好也不是什么秘密,新老板又是个外科医生,恐怕这两人是有私交,肖副经理静观其变,继续察言观色着。
谈莞兮走近了,语气熟稔地问:“今天接任吗?”
“嗯。”语气淡淡,时瑾眼里风平浪静。
给足了礼貌,却疏离漠然。
谈莞兮脸色稍稍牵强,还是笑着:“我们公司与你们酒店有长期合作,以后应该会经常碰面。”
时瑾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话题,礼貌地说了一声:“失陪。”
随后,他转身离开。
肖副赶紧经理追上去,小心试探:“六少,您和谈总,”作为一名合格的经纪人,必须摸清老板的所有交际圈与喜恶偏好。
时瑾言简意赅:“不熟。”
肖副经理明白了,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谈家的那位千金还站在电子屏幕前,若怔若忡。
正文 146:红毯走光时瑾驾到
晚上八点,方和科技馆,BERRYTOR明星慈善晚会现场,离开幕还有十多分钟,受邀的艺人陆陆续续入席。
谢荡才刚坐下,椅子被人从后踢了一脚,扭头,是宇文冲锋。
“笙笙呢?”他问。
谢荡一个冷眼扔过去,挪了挪椅子:“碰到了熟人,待会儿过来。”
宇文冲锋拉开旁边的椅子,坐过去:“谁?”
哼,管得真宽!
“她同行。”谢荡想了想,“姓温的,作词作曲那个。”名字不记得了,不熟。
他刚说完,宇文冲锋站起来了,拿了外套就走。
“你去哪?”
宇文没回头,扔下两个字:“抽烟。”
谢荡无语了,学什么不好,学姜九笙抽烟,他就不抽烟,抬头:“苏倾,递一下酒。”
苏倾递了酒,刚坐下,隔壁桌女人的谈话声传过来。
“刚才那个女的,你认识?”
“没见过,哪来的?”
苏倾瞥了一眼,说话的两个女人她都认得,华纳的老派演员,说不上大红大紫,但资历都不浅。
梅雪与方婷红,前者前不久刚拿了白玉兰奖,最近风头正盛。
“听说是网红。”方婷红随口一说。
梅雪似乎诧异不已,压着声音抱怨了一句:“BERRYTOR的门槛已经低到连网红都请吗?”
“谁知道,今天到场了不少企业家,说不准是谁带的‘家属’。”
方婷红的话才刚说完,左耳边突然扎过来一个声音,带了点少女音:“这位姐姐你说得太对了。”
椅子拉开,坐进来一个人,红色小短裙,头发齐耳,半丸子头,模样生得娇俏,眼睛十分灵动,溜了一圈,定在一个方向:“看见没?最前面第一桌,那个拿酒杯的,江都首富,就是我爸,我嘛,”她嘿嘿一笑,“就是‘家属户’哦。”
江都首富的女儿,谈墨宝是也。
方婷红一张漂亮的脸,表情顿时很精彩。
谈墨宝是个礼貌随和的姑娘,热情又友好地说:“我先去跟我爸打个招呼再过来陪两位姐姐唠。”
说完,她一起身,刚好碰到伸出头来的汤匙手柄,稍稍一带,红酒杯倒。
方婷红啊了一声,立马弹开,可闪躲不及,红酒顺着桌子边沿流了她一身,白色礼服立马染成了酒红色,湿漉漉得好不狼狈。
谈墨宝惊呼,捂着嘴,连忙说对不起
“真不好意思,我给你擦擦。”她拿起桌上的口布,要给方婷红擦,手忙脚乱间,又碰倒了一杯酒,好巧不巧,正中梅雪胸前。
“啊!”
梅雪:“……”
她都没叫,这个肇事者叫什么?
谈墨宝这一声惊呼,顿时把媒体团与艺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梅雪正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方却捂着嘴,惊呆了样子:“你内衣显出来了。”
目瞪口呆的梅雪:“……”
她今天穿了一件纱裙,一湿水,基本透明。
谈墨宝一张口布盖上去,奈何布太小,胸太大,尴了个尬了,她赶紧安慰:“能遮一点是一点。”
不想引人注目,梅雪咬咬牙,用手包挡住胸前,从嗓子眼里无声地憋出两个字:“够、了。”
谈墨宝一副委屈的样子,快哭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然后,她用口布包住脸,伤心地掩面而去。
梅雪:“……”
方婷红:“……”
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妖精!
苏倾瞧了瞧那跑远的红色身影,忍俊不禁:“那姑娘挺有意思的。”掐好了时间跟角度,刚刚好避开镜头,不是故意的都对不起梅雪露出来的那对酥胸。
真是个鬼机灵。
谢荡闻言哼了一声,不予苟同。
晚会场外的走廊拐角,温诗好靠墙站着,抬头,望对面的人。
“锦禹下个月生日,你如果没有另外的行程,可以来温家喝一杯生日酒。”温诗好笑得温婉,“锦禹很喜欢你的,如果你能来,他一定会很开心。”
姜九笙片刻思量后:“有请帖吗?”
“当然。”
“那到时见。”
话刚落,宇文冲锋喊她。
“笙笙。”
姜九笙回头应了一声,对温诗好道了一声‘失陪’,转身朝宇文冲锋走去。
她裙摆长,宇文冲锋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温诗好:“你们很熟?”
“不熟。”
他转头看向她,化了很漂亮的舞台妆,粉黛娥眉十分好看,只看了一眼,他移开了眼,语气漫不经意:“那还聊什么?”
姜九笙轻描淡写般:“聊她弟弟。”
聊那个跟她同姓同名的‘姜九笙’。
他突然止步,转头望向她,不等他再询问,她先一步上前,催促:“快开始了,进去吧。”
宇文冲锋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温家的事,她可能知道了什么,她素来聪慧不是吗?
走廊拐角,温诗好还顿足在原地,手包里的手机振动,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接起电话:“喂。”
那头是个男声:“温小姐,查到了。”
温诗好凝了凝目光:“谁?”
微顿,男人回道:“秦家六少,时瑾。”
温诗好眼底笑意浮起,果然是他,当年把姜九笙藏起来的人。
八点十分,慈善晚会准时开始。
姜九笙刚入座,对面桌的谈墨宝就冲她直挥手,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缝。姜九笙笑了笑,举了杯子,虚碰了碰,与她打招呼。
“你跟那个私生饭已经那么熟了?”谢荡把干净的餐具递给姜九笙。
她接过去:“墨宝不是私生饭。”
她比私生饭可怕多了!
谢荡懒得编排人,见姜九笙的勺子已经伸向一道甜点了,忙说:“你别吃那个,里面放了菠萝。”然后把她沾到了奶油的勺子接过去,再把自己面前切好的牛肉放她面前,催促,“快吃,马上要开始拍卖了。”
姜九笙欣然一笑:“谢谢师弟。”
谢荡不乐意了:“别叫师弟。”太不威风凛凛了,他喜欢别人叫他大师,或者荡哥,显得有气概,省得老说他是公主。
她立马改口:“荡荡。”
“……”
好娘气!
还是退而求其次吧:“你还是叫师弟吧。”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倒了少许到姜九笙的空杯里,说,“你尝尝。”
姜九笙抿了一口。
谢荡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我调的。”
表情很明显——夸我吧,用力夸。
姜九笙就事论事:“甜度比较低,再放点朗姆酒会更好。”
论起调酒,姜九笙确实得天独厚。
谢荡便听她的,加了少许朗姆酒,用干净的筷子搅拌了两下,蘸了点先尝了尝,再倒出来了点给姜九笙:“你再尝尝。”
隔着两桌的距离,右边,是受邀的企业家与名门。
宇文冲锋与徐蓁蓁一桌,他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落在远处,徐蓁蓁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他在看姜九笙与谢荡。
徐蓁蓁也看了会儿,随口说道:“姜九笙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还和谢荡那么亲近?”
宇文冲锋收回目光,转头:“你坐这?”
“……”
她都坐了有十分钟了,才发现。
徐蓁蓁有些羞窘,拨了拨耳边的发:“我跟人换了座位。”
宇文冲锋挑了挑眉:“原来座位可以换啊。”他起身,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明瑶,你坐我这边来。”
徐蓁蓁表情瞬间五颜六色了。
被老板点名的明瑶也是几何脸懵逼,懵里懵懂地和权贵们同桌了。再看那边,老板直接霸占了她的座位,二话不说端起谢荡的酒杯,尝了尝后,递还给谢荡。
“再加点雪碧。”
谢荡不信,加了点雪碧,自个儿对着杯口尝了尝,又倒出来些到姜九笙的杯子里让她品鉴。
姜九笙抿了一口:“嗯,现在刚刚好。”
徐蓁蓁俏脸一阵青一阵紫,表情好不精彩。
有什么好奇怪的,明瑶瞥了徐蓁蓁一眼:“他们三个是同喝一杯酒的关系。”心思不要那么肮脏好不好!
那三个人,有一种很奇怪的默契,是酒友,又像挚友,经常一起喝酒,可从来不会一起醉,总会有一个清醒的,负责把另外两个送回家。起先,媒体还会捕风捉影,到后来就司空见惯了。
有些感情,就是无关男女,无关风月,一样镌骨铭心。
八点半,慈善拍卖开始之前,企业家与艺人同台留影,这种时候,难免少不了争奇斗艳。
抢吧,c位就那么一个,尽管抢!她只要能站姜九笙边儿边儿上就行了,谈墨宝提着裙摆,刚踩上阶梯。
“你怎么进来的?”
谈墨宝扭头。
靠,冤家路窄啊,可不就是她的企业家姐姐。
谈墨宝嫣然一笑,打了个响舌:“放心,我凭实力,不拼爹。”好歹她也是粉丝快千万的网红小姐姐好吗,是很有社会地位的!
谈莞兮目光直接掠过她,看向姜九笙:“姜小姐。”
姜九笙颔首不语。
这时,走在前面的女艺人突然高分贝地尖叫了一声。
谈墨宝立马抬头,定睛一看,34E……
她震惊了许久,反应过来时,前头那不慎走光的女艺人已经抱着胸蹲下了,花容失色,整个人慌张无措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不知是谁的惊呼声,顿时所有的镜头都聚焦过去,疯狂地抓拍。
这就过分了啊。
谈墨宝抬脚,刚要上前帮衬一把,见谈莞兮的目光突然缓缓移向对面。
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足够了,摇滚巨星姜九笙红毯踩落女艺人的裙子,明天的头条有了。
登时,镜头拉近,特写全是站在阶梯上的姜九笙。
千言万语,谈墨宝只想说一个字,艹!
谈墨宝压下火气,看姜九笙,却见她始终波澜不惊,她今夜穿了一件曳地纱裙,浅V领,裙摆微蓬,是渐变的纯黑色。
很保守的设计,可偏偏让她穿出了一股子冷艳与英气。
镜头下,她不慌不乱地蹲下,从膝盖处提起自己的裙摆,嘶啦一声,利索地扯下一截,转身,披在了那位曝光的女艺人肩上,抬起眼,对着镜头说了一句:“不要再拍了。”
分明无波无澜的一句话,却冷了台上台下的气氛。
这才有工作人员上来,护着那位女艺人下了舞台。慈善晚会还在继续,那位女艺人被送去了休息室,一下台,就崩溃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经纪人闻讯赶来,也头疼得不行:“你现在哭有什么用,晚会是直播,那些走光的照片已经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了。”
那位女艺人叫程凌素,是华纳的演员,哭成了小泪人,妆都花了,抽噎着问经纪人:“那怎么办?”
经纪人捏了捏眉心,头痛不已:“到底是谁踩了你的裙子?是不是姜九笙?”
程凌素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走在她后面的有好几个人,她也不确定到底是谁踩的。
经纪人静下来思考了一下对策,不敢大意:“我去问问看摄像组有没有拍到,在这之前,你不要发声。”
晚会现场,慈善募捐还在继续,一位名导演正在拍卖他的亲笔画,所有镜头都聚焦在台上。
宇文冲锋回了席间,谢荡侧头靠过去:“拍到了吗?”
他摇头:“是盲区。”
那个女艺人的裙摆很长,拖在了衔接舞台的阶梯上,因为上台留影的艺人很多,阶梯上站了很多人,没有近景镜头,远镜头又被挡住,未能抓拍到地上。
谢荡有点窝火,怎么总有妖魔鬼怪来缠他老谢家的人,这让他很不爽:“那个穿青色裙子是谁?”
就是她,抬眼瞧了姜九笙一眼,偏偏在那个时候,矛头指向太特么刻意了!
宇文斜睨了一眼:“江都谈家的大小姐。”
“谈家?”谢荡表情躁了,“有心脏病那个?”
“嗯。”
靠!有心脏病还不消停!
谢荡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一头羊毛小卷被他扯乱糟糟的:“真点背,还不能揍她。”
宇文懒洋洋地应了声,往椅背上一靠,踢了踢谢荡的椅子:“坐过去点。”
谢荡没好气:“干嘛?”
“记者会乱写。”
也不怪记者脑补,实在是网友们太腐,腐眼看人基,硬生生把宇文和谢荡强行凑了CP,他俩只要一同框,男男大旗就高举起来了。
谢荡嘴角隐隐抽了抽,一脚踹了宇文冲锋的椅子:“老子是直男。”
“哦,是吗?”宇文冲锋好整以暇地端着眼瞧他,“看着不像。”
谢荡:“……”
哔了狗了,他怎么就和这种人成了酒友,看来得挑个时间摔杯断义。
台上,第八件拍品,是姜九笙的吉他,一把纯手工的高定木吉他,叫价已经到了八十万了。
谢荡懒懒地扫了一眼拍卖区,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一群不识货的家伙。”把宇文冲锋没动的那杯酒倒进自己杯子里,喝了一口,说,“笙笙那把琴是MATION99高定,全球就那一把,最少值七位数。”
那把琴,跟了她三年了,谢荡试过音,绝对不是凡品。
宇文冲锋没搭话,不紧不慢地举了牌子。
台上的主持人立马报出:“天宇传媒的宇文先生,出到了两百万。”不少目光朝台下看去,静观了片刻,主持人又问道,“还有没有谁出价更高?”
姜九笙可是天宇的亲闺女,有眼色的,又怎会跟宇文冲锋抢,一时无人举牌,主持人正要落槌。
前排忽然有人举了牌子,台下灯光打得很暗,看不清什么模样,位置在企业家席位的最中间,镜头给了举牌的手一个特写。
白皙如玉,骨节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真是漂亮的不像话。
举的是红色的牌子,直接提价,主持人都激动了:“有人出到五百万了!”牌子遮了半张脸,主持人凝神静气看了许久,“这位是,”
那个位子,是留给秦氏的,可具体来了哪一位,还尚不明确,便是这时,立马有导播上台,对主持人耳语了几句。
主持人说了一声抱歉,深深一鞠躬,道:“是秦氏集团的时先生。”
哦,时瑾来了。
宇文冲锋放下了牌子,不竞拍了。
时瑾那个人,胜负欲与占有欲,强得变态。
一把吉他,叫价到了五百万,是今晚所有拍品里竞价最高的一件,而且,那位秦氏的时先生,一看便是势在必得,旁的人便也纷纷罢了手。
主持人落槌,竞拍成功。
“感谢时先生对我们本次慈善活动的大力支持,谢谢时先生。”主持人面带微笑,高声控场,“也再一次把掌声送给姜九笙小姐,谢谢你的慷慨捐赠。”
掌声响了许久才歇。
姜九笙弯腰致谢,转身,缓缓走下舞台,没有曳地的裙摆,撕去了半截的黑色礼裙参差不整,破落而不规整。
分明应该狼狈的,只是姜九笙脸上不见半分窘迫,落落大方,笑与不笑,都恰如其分,可以帅气,也迷人。
聚光灯重新落回舞台,她周遭的灯光暗了,抬起头,笑着问:“怎么才来?”
对面,走道的尽头,时瑾站在那里,背着光,昏昏沉沉的暗色里,他眸光清亮,像藏了星辰大海,深邃又深远。
“路上堵车了。”他走向她,黑暗里,牵住了手,“笙笙,衣服怎么了?”
“撕破了。”姜九笙一句带过,没有多做解释。
时瑾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陪我在这边坐。”
姜九笙说好,跟着时瑾一起入席。
赞助商与企业家的席位,媒体的镜头不至于太过放肆,多少会收敛着,不会太多曝光。
九点半,慈善晚会还没有结束,直播时长已经过半,满屏弹幕就没消停过,微博早就炸了。
与BERRYTOR明星慈善晚会相关的话题受到全网热议,【程凌素走光】、【姜九笙程凌素】、【姜九笙五百万拍卖】等实时话题的热度一路飙升。
风向不一,有捧有踩,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大螃蟹的蟹黄:“姜九笙怎么还不道歉,踩了人家裙子,还若无其事地拍卖,也没谁了。”
一见到你就嗝屁回复@大螃蟹的蟹黄:“兄dei,你亲眼看到姜九笙踩人家裙子了?你在现场?别以为给你一个键盘,你特么的就能伸张正义了。”
笙爷的粉色小内裤:“我笙爷撕裙子那个动作帅哭我了,不接受反驳!”
吃了辣条菊花很痛:“踩了人家裙子还装模作样,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演戏。”
专业黑粉五百年回复@吃了辣条菊花很痛:“嘿,巧了,我笙爷以后不仅要演戏,还要捧个小金人回来,气死你们这些键盘侠!”
偶滴个妈呀:“娘的,看个明星慈善晚会,怎么这么多喷子,能不能闭嘴!谁TM看见姜九笙踩人裙子了!”
白小姐只在白天做梦:“谁再黑姜九笙,当心被诅咒,江北分区灵异总部时刻关注着你!”
不瘦十斤不改名:“心疼国际钟三秒钟,好不容易把B罩杯挤成了C罩杯,并成功抢占C位,偏偏半路杀出来姜九笙这个热搜体质,头条就这么泡汤了。”
攒钱买下谈墨宝:“为什么我家墨宝宝镜头那么少,欺负我们网红圈没人吗?导演,我要跟你谈谈,保证不带刀!”
二十五岁之前务必过六级:“哈哈哈,就我一个人看到了梅雪的内衣吗?粉色的!”
我爱豆有男朋友了:“看见谢荡坐在了宇文身边,我露出了姨妈笑。”
哈哈我裤子又瘦了:“难道只有我的关注点在那把吉他上吗?”
懒懒地做个包租婆回复@哈哈我裤子又瘦了:“还有我!拍下那把吉他的五百万大佬,是秦氏的高管,巧了去了,姓时!”
当然是我最好看:“我好像发现了医生小哥哥的秘密。”
光头强的花裤衩:“屠狗现场,看图说话。”
一张视频截图,背景昏黑的角落里,一男一女,相视浅笑,那么远的镜头,甚至模糊得看不清,可依旧赏心悦目,不是姜九笙和她医生男朋友,又是哪个?
九点五十,市警局。
蒋凯挂了电话,报告:“队长,接到报案。”
------题外话------
之前写到笙笙在秦家说过不满二十四小时不能报案的事,纠正一下,如果是无民事行为能力或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比如未成年人或精神病人,随时可以报案寻找。
正文 147:帅出天际的时笙夫妇
蒋凯挂了电话,报告:“队长,接到报案。”
霍一宁停下手上的事:“哪里?”
“BERRYTOR慈善晚会。”说来也奇怪,这种报案,一般是不会接到刑侦队的,他们干刑侦的,手头上案子多着呢,不知道怎么就把电话连过来了,报案人身份都没说,神秘兮兮的,感觉是谁在搞事情啊。
霍一宁起身。
蒋凯诧异:“队长,您亲自出动?”一个普通报案,有必要出动刑侦队长?
霍一宁拿了手铐挂在腰间,正儿八经的语气:“都是公众人物,得重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刑侦一队的‘霍疯狗’以前可只认重刑犯轻刑犯盗窃犯杀人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公众人物了?
蒋凯挠挠头,跟着队长出警了。
警局办公室墙上的电视机放着,正在直播BERRYTOR明星慈善晚会,电视里女主持人正在高声报幕:“有请著名演员景瑟小姐……”
十点二十,晚会即将闭幕,景瑟一下台,先找手机,打开吃鸡边走边打,陈湘在前面带路,怕她撞到人,用一条围巾拴着她。
她戴着耳机,压着嗓音,故作低沉。呵呵,她男号,对外声称是小哥哥。
景小哥哥很稳很猛,落地就是干:“先打cw,不打留着过年吗?”景小哥哥最近疯狂地迷上了吃鸡。
她抄着她的M249就是冲,去龙门,干仗!
战况惨烈,她激动分大喊:“保护我方马匪。”
“MMP,偷袭我。”
陈湘回头,喊她:“瑟瑟。”
景瑟没抬头,盯着手机,两手飞快地操作,应付了经纪人一声:“等一下,等我干掉他们一个师先。”
陈湘只想找一个师来,干掉她的农药和吃鸡。
景瑟打到激动处,掐着嗓子吆喝说:“是男人就来龙门互砍!”
陈湘忍无可忍:“景瑟!”
她没反应,在砍人呢。
这个游戏狂魔!陈湘已经彻底放弃了,看着迎面走来的人,喊道:“霍队长。”
“嗯?”景瑟动作一顿,有反应了,愣愣地抬头,懵了一阵,然后咧嘴笑了,很欣喜若狂,“霍队长,是你呀!”
霍一宁不冷不热:“嗯。”
“你怎么来了?”
景某人很激动,表情跟刚才在龙门砍人一样兴奋,星星眼,一张仙女的颜,偏偏蠢萌蠢萌。
霍一宁简明扼要,说:“查案。”
她锦旗果然没送错——感谢人民好警察,忠于职守新风尚!
“要我帮你吗?”她表情很认真,跟吃鸡的时候和人联盟一样非常真诚。
霍一宁拒绝:“不用。”
她很遗憾,不死心,满含期待地问:“那我能跟上去看看吗?”
跟在霍一宁后面的蒋凯刚想说不能,就听见他家队长说:“不要妨碍公务。”
蒋凯:“……”
以前他刚来警局的时候,想带女朋友去看看现场,展现一下他作为刑警的威风凛凛,当时队长不仅不答应,还罚他做了五百个俯卧撑外加一份一万字的检讨。
队长好过分啊!
拿到了特赦,景瑟很开心:“好的!”她把手机塞给陈湘手里,“帮我挂机。”转头就颠儿颠儿地跟霍一宁走了。
陈湘:“……”
继竞技游戏之后,景瑟又迷上了一样东西——霍一宁。而且,当游戏与霍一宁有冲突的时候,她果断选择了后者,由此可见,她沉迷于他,不可自拔。
十点半,慈善晚会准时闭幕。
谈墨宝追着谈莞兮去了洗手间,难得没有像平时那般插科打诨,她怒气冲冲,也不管洗手间里还有没有别人,直接摔上了门。
“谈莞兮!”
对方置若罔闻般,走到洗手池前,对着镜子补妆,语气平平,气势却浑然天成,道:“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在外面,别咋咋呼呼的。”
谈墨宝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跟我讲礼仪?”她耸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不好意思了,你那表里不一的样子,就是打死我,我都学不会。”
谈莞兮涂抹口红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拧眉,表情不悦,却压抑着不发作:“说话不要阴阳怪调的。”
谈墨宝一身反骨都被激出来了,直接呛声:“那也比你两面三刀好。”她气得不行,双眼皮都瞪成了三眼皮,“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你明明看到了是谁踩了那个女艺人的裙子,还故意把视线转向姜九笙。”
谈莞兮面不改色,扣上了口红的盖子,慢条斯理地整理手包,开了水龙头洗手:“我不过是刚好看了她一眼,你别太自作聪明。”
说完,她关水龙头,擦了擦手,整理好礼服,落落大方地转身走出去。
谈墨宝正要追上去,门突然被拉开,来人脚步匆忙,一头撞上了谈莞兮,她整个人狠狠朝后载倒。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是女人,撞了人,慌神了,赶紧蹲下去搀人,“你没事吧?”
谈莞兮撑着地,刚坐起来,心口狠狠一抽,脸色顿时发白,她倒回地上,突然开始抽搐。
“你、你怎么了?”女人吓得花容失色,眼睁睁的看着地上的人,瞳孔在放大,浑身痉挛不停。
“药、药——”谈莞兮伸出手,抽动着伸向谈墨宝。
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天北医院。
约摸十点半,心外科有急救病人,下到心外科的护士,上到院长,各个神色紧绷,不到二十分钟,病人家属赶到医院。
萧院长立马迎上前去,表情战战兢兢:“理事长,夫人。”
谈西尧一声不吭,快步走到急救室门前,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人:“你姐姐怎么样了?”
谈墨宝脸色没什么血色,声音无力:“还在急救——”
她话还没说完,杨女士就冲她大吼,睚眦欲裂,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一定是你!是你见不得你姐姐好,你想害死她!”
谈墨宝直视杨女士,不肯示弱:“我哪敢害死她,我怕她没了,还得我这个庶女来给你送终。”
杨女士听完勃然大怒,抬手就掴向谈墨宝的脸。
半空中,手被截住。
杨女士猛地扭头,正欲破口大骂,对方不温不火似的,先开了口:“能安静点吗?这里是医院。”
姜九笙还穿着那件撕了裙摆的黑色礼服,肩上披着时瑾的外套,她本就高挑,又穿了高跟鞋,足足高出杨女士一个头,看她时,眼睫微垂,不怒自威。
杨女士大力甩开她的手,怒火中烧,语气极其愤慨:“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她急眼,怒吼,“你谁啊?”
不待姜九笙回答,急诊室的门开了。
时瑾一身医生长袍,他取下口罩,说:“她是我女朋友。”
杨女士怔愣住,是谈西尧反应过来,神色慌张地喊:“时医生。”
时瑾站到姜九笙身旁,不紧不慢地脱下手套,专业却公式化的口吻:“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留院观察两天。”
谈西尧夫妇都松了一口气。
“谢谢时医生,谢谢。”谈西尧反复道谢,浸淫商场多年,已经很少将姿态放得这么低了。
“不用谢。”时瑾停顿了一下,不矜不伐,神色泰而不骄,“另外,建议谈先生给令爱换个主治医生。”
谈西尧一时不明:“时医生的意思是?”
时瑾依旧谦谦有礼,婉婉有仪,不骄不躁地解释:“我不适合再当谈小姐的主治医生了。”
杨女士立马抢了话:“为什么?”
时瑾淡淡地说:“我很护短。”
谈家夫妇俩脸色都变了,目光下意识看向姜九笙。
“时医生——”
时瑾不紧不慢地打断了谈西尧的话:“抱歉,我还有病人。”他温恭自虚地又道,“家属可以进去探望了。”
说完,时瑾转头,看着姜九笙:“下午手术的那个病人我要过去看一下,你去我办公室等我?”
姜九笙看了看谈墨宝,她挥手,意思她先走,姜九笙把手放在耳边,比了个通电的手势,这才随时瑾一同离开了急诊室。
谈家夫妇在骂骂咧咧,谈墨宝掏掏耳朵,往病房走去。
时瑾送姜九笙去了办公室,便先去忙了,她刚坐下,莫冰的短信过来,让她看热搜。
姜九笙看完,回拨了莫冰的电话。
“怎么回事?”
莫冰在开车,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说:“那位刑侦队长不是采集了你们的鞋印吗,程凌素裙子上的脚印也拓下来了,说是拿去鉴定科做一下比对就知道是谁了。”
就算拿去做鉴定,结果也不会这么快出来。微博上,章诺已经道歉了,承认无意踩了程凌素的裙摆,时间是慈善晚会闭幕后的十分钟后。
姜九笙想了想:“章诺自己认的?”
“bingo!”莫冰语调轻松,心情十分好,“霍队长只说了坦白从宽四个字,她就不打自招了。”
姜九笙大概猜想到了,霍一宁这是诈人家小姑娘呢。
“那位霍队长也是牛人,章诺认了之后,他轻飘飘地抛了一句话,”莫冰故意用了轻飘飘的语气,模仿霍一宁痞痞的军匪腔,“这种材质的裙子,根本拓不到脚印。”
姜九笙失笑,章诺出道不久,阅历还不够,胆识哪够刑侦队的队长玩,就这么轻而易举就诈出来了。
“章诺当时就抓狂了。”莫冰有一点没想明白,“不过,谁报的案啊?怎么连刑侦队队长都出动了?”
姜九笙笑而不语。
等时瑾回来后,她问他:“是不是你报的案?”
“嗯。”
她家时医生似乎和霍队长的关系越发亲近了。姜九笙饶有兴趣,假设性地问道:“要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呢?”
毕竟是盲区,没有证据,若不是来的是‘老奸巨猾’的霍队长,估计换了局里别的人过来,多半也是一无所获。
时瑾把医生袍脱下来,说:“那就把事情再搞大点。”
姜九笙好奇:“比如?”
比如软硬兼施,比如严刑逼供,还比如,屈打成招。
他自然有千方百计。
怕吓到她,时瑾说:“警局有很多高科技设备,比如测谎仪。”
时瑾并非是多事之人,此番惊动警局,必定也是因为她被无端牵扯了,她走到时瑾面前,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放任不管也行,娱乐圈就是这样,总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人捧就会有人踩,网络上的是是非非很多,大家也并不是真的在乎真相,只是茶余饭后闲了而已,就算不理会,等热度退了,也会忘了。”
不理会不回应,是娱乐圈最常见公关方法。不管是哪个艺人,甚至跟红与不红没关系,只要有人关注,就多少会有网络暴力。
受了追捧了,就得经得了诋毁,这就是娱乐圈,永远不缺话料的一滩污水,谁也做不到绝对的一清二白。
时瑾点头:“我都知道。”他弯了弯腰,平视姜九笙的眼睛,“我也知道可以放任不管,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你一句不好,容忍不了一丁点脏水泼给你。”
虽然固执,但他的话,很动人。
姜九笙笑了笑:“所以你不给谈莞兮当主治医生?”
她猜得到七八分,谈莞兮此番针对她,估计也与时瑾有关,爱而不得,女人的嫉妒心总是会惹出不停的硝烟。
时瑾不可置否:“有一部分原因。”他嗓音洋洋盈耳,说得缓慢,“主要原因是她好像不止把我当主治医生,可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要把别的女人不该有的念头都断干净,这是对伴侣基本的尊重。”
他平铺直叙,像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却句句直戳她心口,时医生的感情观,与她不谋而合呢。
情话动听,夜色也好,她不禁踮脚想吻他。
时瑾压低身子,让她亲得方便些,张开嘴,缠着她的舌尖纠缠了许久,声音有些动情,沙哑:“回家?”
“嗯。”
时瑾拿了车钥匙,替她把披在肩上的西装外套扣好,又戴好口罩,牵着她出了办公室。
姜九笙跟在他后面,问他:“谈家会不会为难你?”
天北毕竟是谈家注资,在医院有绝对的经营权和决策权。
时瑾只说:“如果他们愚蠢的话,会。”
尤其是谈家那位夫人,当真称不上理智,姜九笙想了想,倒不太担心:“谈氏能成为制药行业的龙头,决策者应该不至于太蠢。”墨宝的父亲一看便是精明的生意人。
毕竟,江北不止天北一家医院,可天才外科圣手却只有时瑾一个。
VIP病房外面,谈家夫妇在争执。
杨女士情绪很激动,有些失控:“为什么不能解雇他?他都不当莞兮的主治医生了,留着他还有什么用,我们天北医院的声望这么高,怎么就少不了一个心外科的医生?”
谈西尧几番解释,已经不耐烦了,脸色很不好看。
“你以为那是医院的声望?”谈西尧怒斥,“妇人之见!天北心外科要是没了天才圣手,跟普通的三甲医院能有什么分别。”
天北医院在几年前,别说国内,就是光在江北也称不上什么名头,是时瑾来了天北之后,心外科才名声大噪,两年内,让天北的名声享誉了医学界。
若是心外科没了时瑾,天北还有什么优势。
杨女士听完,还是不管不顾,执意要解雇时瑾,态度坚决:“大不了投资失败。”
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一个外科医生而已,竟然爬到他们谈家头上,不就是一个医生,有什么能耐不可一世。
谈西尧知道说不通,省得跟她弯弯绕绕:“莞兮呢,你也不管了?”他沉着脸,“心外科的圈子就那么大,时瑾一句话都能堵死我们莞兮的路。”
时瑾只要下一份诊断书,随便在心外科的圈子表个态,影响力都不容小觑。试想一下,连心外科最权威的医生都没有办法,这样的病人,谁敢随便接,越是名声大的,越怕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名人效应,哪是闹着玩的。
杨女士张张嘴,还是收了声,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拿女儿来冒险,开罪不起时瑾。
病房里面,病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
谈墨宝站在床前:“醒了?”
谈莞兮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目光才逐渐清明,还戴着氧气罩,声音气若游丝:“我爸妈呢?”
我爸妈。
不是我们,泾渭分明。
到底不是一家人,谈墨宝也不装亲近,脸上没表露什么表情:“在外面。”
谈莞兮看向她:“你在这干什么?”
谈墨宝笑得人畜无害,对方是病人,她语气别提多和善:“这就要问问你妈了,每次你进医院,都拉着我住院,当我移动备用血库咯。”
谈莞兮对此不置一词。
谈墨宝看了看时间:“我还赶着回去做夜间直播,就说两句话,说完就走。”
她这个人,藏不住事儿,不说清楚,估计晚上睡不着觉。
谈莞兮不言,等她的话。
谈墨宝开门见山,第一句:“虽然你犯病多少跟我有关系,不过,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救你的人,不是我,是姜九笙。”
谈莞兮眼皮猛地抬起。
接着,谈墨宝说了第二句:“现在知道时瑾为什么看不上你吗?你比姜九笙,差得太远了。”
没有幸灾乐祸,也不是嘲讽取笑,她是心平气和地在叙述一个事实。
当时,在洗手间,谈莞兮发病,抽搐得厉害,她当时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世面见得太少了,慌得脚就跟灌了铅似的,一步都挪不动,平时那么讨厌的人,突然倒在自己面前,命悬一线时,她还是慌张无措了,害怕得不行,根本镇定不了,手脚都发抖。
是姜九笙第一个从外面冲进来。
“有没有药?”
她很大声地问,谈墨宝才恍然惊醒:“包、包里。”
姜九笙立马捡起谈莞兮的手包,翻出了药瓶,动作迅速,却不慌乱。
“几颗?”她问。
谈墨宝答:“两颗。”
姜九笙倒了两颗药,喂给谈莞兮,她紧紧闭着嘴,药已经喂不进去了,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是姜九笙当机立断,双膝跪在了地上,按压谈莞兮的胸口,一遍一遍给她做心脏复苏,直到她恢复呼吸,直到她张嘴能吞咽,姜九笙才把药喂下去。
当时,姜九笙满头大汗,不遗余力,跪在地上的膝盖都红了。谈墨宝想,她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那样震撼人心。
在医院急诊室外面的时候,她问过姜九笙,为什么要救谈莞兮,竭尽全力地去救一个前不久才刚耍过心机的坏女人。
姜九笙的回答很简单,平铺直叙:“因为那是一条人命。”
不是慈悲为怀,她记仇,也护短,甚至有时候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却依旧正直善良,姜九笙就是这样帅气又赤诚的女人,可以狠,但道德底线从来不模糊。
人命啊,怎能眼睁睁地漠视呢。
所以说嘛,喜欢一个人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样好的姜九笙,值得别人用力地去喜欢不是吗?谈墨宝自认见识过的人不算多,可到底比一般人多懂了些薄凉与冷漠,人性与良知,是姜九笙给了她最深的触动,所以,她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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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我为什么笙笙要救谈莞兮那个坏女人,就假设一下,如果眼睁睁看一个人死在面前还能无动于衷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正文 148:当爸了?
人性与良知,是姜九笙给了她最深的触动,所以,她喜欢她。
谈墨宝走出病房,寻了个地方坐下,拿出手机。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姜九笙最好,不接受反驳。”
她的微博下面,立马有不少夜猫子出来留言。
“姜九笙是我老公,不接受反驳。”
“那些黑我家笙爷的,打脸疼不?”
“说我笙爷踩人裙子的,怎么不蹦哒了,知道要脸了?我告诉你们,要我家笙爷真踩了,她一定把实话撂台上,摇滚精神堂堂正正懂不懂?”
“撕裙子那段,男友力爆棚有没有?感觉又被笙爷掰弯了一点点。”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但上前给程凌素披衣服挡镜头的,只有姜九笙一个。”
“所以我才喜欢姜九笙。”
“……”
翌日中午。
肖逸刚吃午饭回来,远远便看见徘徊在心外科办公室外的谈莞兮,他上前,喊了一声‘谈小姐’。
对方颔首,稍作迟疑,问:“时医生在里面吗?”
这个点,是午休的时间,肖逸回:“在。”
谈莞兮短暂地思索后,抬手敲门。
肖逸立马出声制止了:“不好意思谈小姐,没有预约,不能随便进出医生办公室。”时医生的原话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去。
肖逸当然明白时医生说的是谁,只是原话说得太狠,他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谈莞兮闻言,脸色发白,紧紧咬着唇,她垂放身侧的手,攥紧了拳头。
啪嗒——
门突然被推开,时瑾走出来,抬眸掠过一眼,没有交谈,径直往前。
谈莞兮喊住他:“时瑾。”
时瑾停了脚:“如果是要问你的病情,直接找心外的崔医生。”
他看她时,目光隔着距离,视同陌路。
谈莞兮张嘴,艰涩开口:“不是问那个。”
时瑾微微凝了凝眸,眼底古井无波:“我与你没有私交,其他的的话题,抱歉,我并没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
他总是这样,对谁都谦谦有礼,却从来不投掷一点私人情感,克制冷漠得不留一点余地。
“我就问一句,”她压下心头的失落与不甘,尽量平静,“为什么不愿意当我的主治医生?”
时瑾蹙了蹙眉头,似乎并不想作答,许久,他才说:“因为我女朋友是姜九笙。”
所以,不问缘由,不辨是非,喜她所喜,恶她所恶。
谈莞兮蹲在地上,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周末,莫冰帮姜九笙约了心理医生,时瑾陪同她一起。
虹桥咨询在秀楓大厦的十八层,最靠阳的咨询室外门口,挂了铭牌,常茗。
姜九笙没有推开门,回头看时瑾。
他牵着她,没松手:“我陪你进去。”
姜九笙摇头:“你在旁边,我会分心。”
时瑾拧着眉头,不放心。
她安抚,轻声轻语地:“别担心,只是普通的心理咨询。”
纵使不安,时瑾也拂不了她的决定,深深锁着眉宇,还是由了她:“我在外面等你。”
姜九笙亲了他一下,推门进了咨询室。
关上门,她浅笑:“常医生,好久不见。”
常茗坐在办公椅上,示意她:“坐。”
她落座。
常茗把手里的资料收起来,将计时的钟表调到零秒,又把桌上的沙漏倒过来是他的职业习惯。
他扶了扶眼睛:“还以为你不用再来了。”
姜九笙简单解释:“发生了点事。”
常茗也能猜到些许,上次她同警局的人来做记忆催眠便看得出端倪了,她失眠症的源头诱因大概找到了。
“要问催眠的事?”常茗开门见山。
“嗯。”
他思忖了片刻,手里的钢笔盖上笔帽,有意无意地敲着桌面:“我不建议你用催眠的方法恢复记忆,你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你应该也知道了,你有抑郁症病史,如果那段记忆对你的精神打击很大的话,复发率会增高。”
姜九笙安静地听完,没有接话。
常茗顿了顿,话锋柔缓了,接了下文:“这只是我站在专业角度的建议,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只能建议你等到不需要服用安眠药的时候再来。”
他给姜九笙做了几年的心理治疗,相对来说,对她的情况拿捏得很准。
她思量了,说:“短期内应该不会。”又玩笑了句,“毕竟我还是很惜命的。”她自然知道,她状态不太好,过于焦虑了,八年前的事,是得缓缓。
果然是姜九笙,一向理智。
常茗拿出她的病例,把笔帽取下,问:“最近失眠很严重?”
“嗯,之前的药量已经不太管用了。”她已经背着时瑾吃了几次安眠药了,只是效果都不太尽如人意,夜里睡得浅,有时整夜都睡不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脑子里一团乱。
常茗沉吟思考后:“可能需要给你换药了。”
姜九笙点头。
他随意一问:“另外,你男朋友呢?”
“在外面。”
常茗很自然地说:“你的失眠症需要配合药物治疗,你们短期内不适合要孩子。”
姜九笙失笑,她家时医生根本不想要孩子。
放下笔,他说:“先做个心理测试。”
她说好,提了一个请求:“我们的谈话内容,能对我男朋友保密吗?”在恢复记忆这件事上,她和时瑾立场不一样,即便缓了这件事,也并不代表没有冲突。
时瑾不愿意她记起来,可她,不能一直稀里糊涂,他的顾虑是她,而她的坚持因她母亲,没有谁对谁错,也不用水火不容,都在退步,但也都在坚持。
“如果你要求的话,”常茗说,“当然可以。”
约摸两个小时,姜九笙才出咨询室。
时瑾坐立不安,门刚开,他立马走到她跟前:“怎么这么久?”
“我睡了一觉。”她挽着他的手,“陪我去取药。”
他有话想问,看她疲惫的眼,终归没有说什么。
取了药,刚出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时瑾眸色突然沉了,他看了她的药。
“笙笙。”
姜九笙仰头看他眼睛,黑沉沉的:“怎么了?”
时瑾紧紧攥着装药的袋子:“笙笙,这是抗抑郁的药。”八年前她就服用过,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他盯着她,额头有汗,神经紧绷。
姜九笙立马安抚他:“只是预防,我没什么事。”怕他不信,她便向他保证,“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一定告诉你。”
时瑾冷静了许久,才将焦躁不安压下去,抱住她:“以后我跟你一起进咨询室。”
语气完全不由分说,他很坚持。
“好。”姜九笙拍了拍他后背,哄他安心。
时瑾牵着她上了车,给她系好安全带。
“笙笙。”
“嗯?”
时瑾又不说话了,手撑着椅背,凑过去亲她,有些执拗似的,从她额头起,一处一处地往下亲,密密麻麻地在她脸上到处啄。
大概忐忑,他看着她,眼里都是依恋。
姜九笙被他弄得很痒,想躲,却被时瑾按住,他埋头在她脖子里嘬,怎么都不罢休,姜九笙哭笑不得:“时瑾,你这样,真的很像博美。”
正在种草莓的时瑾:“……”
他抬起头,张嘴在她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晚饭在外面吃的,约摸九点,姜九笙才刚到家,莫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和时瑾在停车场接吻被拍了。”
姜九笙不咸不淡:“哦。”
没了?
网友可还躁动着呢,她这反应未免太淡定。
莫冰也不说她了,就提醒了一句:“以后注意点。”
姜九笙从善如流:“嗯,以后我会关好车窗。”
“……”
莫冰被她的回答气笑了,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就不能回家了再亲?”非要在停车场那种引人遐想的地方!
要知道,现在网民朋友的尺度和下限有多open!
姜九笙反驳她,很是从容自若:“我们是情侣,不需要偷偷摸摸。”
莫冰还能说什么,彻底无话可说了。
“莫冰,”姜九笙突然提及,“我想早点休假。”
还有不到一个月便是年里,对艺人,特别是歌手来说,是通告最多的时候。
莫冰不反对:“我也有这个打算,跨年晚会的通告我都给你推了,好好过个年。”姜九笙最近状态很不好,有点压抑,需要松一松。
“你呢?”姜九笙又问。
“林安之的电影是贺岁档,要去国外宣传,我也不回老家,等年后,我爸妈会过来住一阵子。”莫冰停顿了许久,说,“笙笙,我想定下来。”
她问:“指的是?”
莫冰回:“结婚,生子。”
嗯,这样也好,莫冰也不小了,等林安之的电影上映,转型也做的差不多,他只差一个奖杯,没有理由再藏着莫冰了。
莫冰和姜九笙说过,她曾经打算二十五岁结婚,二十六岁生孩子,都没有如期,二十五岁的时候,林安之拿到第一个电影大奖,二十六岁的时候,莫冰冷冻了卵子,现在,二十八了,该将轰轰烈烈沉淀成平平淡淡了。
结婚,生子。
嗯,姜九笙最近也有了这样的考虑,在最好的年纪,和最爱的人,做最平常的事,未尝不是一种浪漫。
她在家休息了大半个月,没有通告,自由自在地宅,闲了便写写歌,或是听一场演唱会,或是拉着时瑾,来一段说走就走的小旅行,还是会失眠,有时候会焦虑,会莫名地压抑,时瑾很紧张她的精神状态,除了必要的大手术,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陪她,甚至,他容许她每天多抽一根烟,会给她做各种花样的美食,会带她去看日出日落,在面朝大海的房子里吻她。
平淡的生活,简单,却幸福。
寒冬腊月,江北下起了雪,南方的雪,停停歇歇,下得不大,却缠绵,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有时候,一场雪一下便是一整天,南方湿冷,空气是雾蒙蒙的,冰天雪地却出奇得让人心情畅快。快除夕了,各行各业都开始了年假,只是,除了满大街的红灯笼与吉祥结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年味,现代化都市,越发没有过年的感觉。
大年二十九,下了大雪。
刚吃过午饭,时瑾接了个电话,讲了大概三分钟都没有,就挂了。
听他语气,有些冷淡,姜九笙问:“秦家打来的?”
“嗯。”时瑾拉着她,坐在吊篮椅上,“让我们回中南本家过除夕。”
姜九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时瑾腿上,手缠着他卫衣帽子上的带子:“那要回去吗?”
她与时瑾穿了一样的卫衣,最近,她喜欢上了买情侣衫,各种家居的,外出的,都是一对一对的买。
是粉色的卫衣,时瑾穿起来显得格外年轻,头发修剪得短,额前的碎发落下,多了年少气,像刚出大学的学生。
时瑾说:“不回去,我们两个人过。”
这时,吊篮椅旁边的姜博美嚎了一声:“汪!”
哦,还有一只狗。
下午程会过来了一趟,送了一大袋饺子过来。
似乎从秦家那次之后,姜女士对姜九笙亲近了些,电话也勤了许多,只是说说家常,问她有没有想吃的,虽然语气还是客套又拘谨,可到底多了些平常随意,姜九笙想,姜女士大概是心存感激,或者,怕了时瑾了。
程会送了饺子,也没有坐会儿,便回了。
御景银湾楼下,他刚出小区门口,便看见了泊在不远处的车,车里走下来的人,是熟悉的面孔。
是秦萧潇,穿着红色的棉袄,红色的雪地靴,皮肤很白,带了毛茸茸的帽子。
程会脸色微变:“你跟踪我?”
秦萧潇立马摇头:“没有。”她走近两步,解释说,“我认得你的车,只是路过,看看你就走。”
她每天除了跑通告,就是追着他。
程会看着她,眼神有些冷:“以后不要这样了,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们不合适。”
秦萧潇好似一点都不意外:“我知道啊。”她语气没什么起伏,“我配不上你嘛,我妈死得早,又没人教我,我在秦家只学了一身毛病,小时候为了过的好点,什么恶心事都做惯了,我要是你,也不喜欢我自己。”
又刁蛮,又任性,还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谁会喜欢她这样的人,她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也不敢奢望别人喜欢,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可怎么办呢?谁让她姓秦,身上没有刺的话,怎么生存。
说完,秦萧潇笑了笑:“看也看了,我走了。”
她摆了摆手,转身,走进漫漫风雪里,走了几步,又回头,喊:“程会。”
程会抬头看她。
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她眼睛是湿的,说:“下雪了,路很滑,车开慢点。”
调头,她走了。
姜九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许久,回头问时瑾:“那是不是秦萧潇?”
时瑾拿了毯子,披在她身上:“嗯,是她。”
“她好像很喜欢程会。”
姜九笙听程会说过,秦萧潇是他的舞蹈学生,以前对他也是趾高气昂,就有一次,秦萧潇急性阑尾炎,是程会送她去了医院,从那之后,她态度就变了。
时瑾不置一词,对旁人的事不关心。
姜九笙的电话响,她接了后,跟时瑾说:“咱家明天晚上要来客人。”
“谁?”
“我老师,”她补充,“还有谢荡,和汤圆。”往年都是她去谢家过年,倒是第一次他们父子过来跟她过除夕。
谢大师倒也没有一开口就要过来,只是旁敲侧击地说家里冷清,说汤圆最近不怎么吃饭了,估计是害了相思病,想博美了,诸如此类的话,姜九笙自然明白了,问谢大师要不要带着谢荡和汤圆过来,然后便这么敲定了一起过除夕。
时瑾没有表现出来特别的喜怒,只是问:“你老师喜欢吃什么?”
姜九笙笑着回答:“红烧鱼。”顺带,还说,“哦,谢荡喜欢排骨。”
时瑾神色自若:“排骨不会做。”
她就吃过他做的排骨啊,姜九笙觉得,她家时医生和荡荡气场不太合。
三十除夕,雪停停歇歇,屋外,积雪不算厚,却还是裹素了整个城市,今年的冬天相较往年,冷了不少,雪也下得汹涌了许多。
上午十一点半,姜九笙陪时瑾去了一趟超市,这个点,在超市采购年货的人并不多,她与他穿了情侣装,一样款式的羽绒服,一样的围巾与口罩。
路过生鲜区,姜九笙自然而然往推车里搬酸奶,全是杨桃口味。
时瑾站在一旁,好笑:“笙笙,不要拿太多酸奶。”他好脾气地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吃饭,不能喝太多。”
好吧,姜九笙搬回去一大盒。
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走到时瑾后面,异常小声地开口:“那个,能帮个忙吗?”
时瑾回头:“请说。”
女人生得很端正,长发,大卷,染了灰青色,大眼睛小嘴巴,五官很精致,很漂亮,只是长相没什么辨识度,她站在货架旁,看着时瑾,温柔询问:“可以帮我拿一下最上面粉色的那种吗?我够不着。”
时瑾抬头看了一眼。
是卫生棉。
他说:“抱歉,我手不舒服。”
礼貌婉拒,依旧翩翩君子。
然后不等女人再说什么,推着推车走到姜九笙跟前。
姜九笙戴着口罩看了看女人,见她讪讪离开后,才跟时瑾打趣:“人家明显是来搭讪的。”她家时医生都戴口罩了,还是遮不住狂蜂浪蝶,无奈!
时瑾一只手推车,一只手牵她,往蔬菜区那边走,说:“我知道,那个牌子在促销,前面过道里摆了很多。”
拿什么不好,还偏偏是卫生棉。
姜九笙不太欣赏那个女人的搭讪方式,嗯,有点影响她的心情:“时瑾,以前是不是也经常有人,”她想了想,用了一个很贴切的词语,“贪图你的美貌。”
时瑾笑:“嗯,有。”
就知道是这样,时瑾这副皮囊,没有惦记才奇怪。
姜九笙难得刨根问底了一番:“那有没有很漂亮的?”刚才那个女人相貌就很好,虽然有点网红脸,但不可否认,很精致。
时瑾停下,挑选她最喜欢的芒果,回答得漫不经意:“漂亮不漂亮我没注意,不过,有几个头盖骨长得很标准的,刚才那个,”时瑾顿了一下,“做了填充。”
姜九笙哑然失笑。
医生的视角和普通人果然不一样,她饶有兴味地问:“那我漂亮吗?”换句话说,“我的头盖骨标准吗?”
时瑾点头,回答很认真:“嗯,很漂亮。”
时瑾是在夸她的头盖骨漂亮吗?姜九笙有点被囧到了,想了想:“时瑾,要不以后你的正脸照就不打马赛克了?”
免得有人不认得这是她姜九笙的男人。
自从时瑾接手秦家之后,网上他的照片基本都处理过了,秦家掌权的人,不适合太多曝光。
时瑾没意见,很配合:“好。”
姜九笙思忖了,又犹豫了,纠结了一下改了口:“还是算了吧。”她怕小姑娘们拿时瑾的高清照片当壁纸。
时瑾耐心极好,她说什么都由她:“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时瑾的裤脚被拽住了。
“爸爸。”
正文 149:计生用品正确打开方式
“爸爸。”
奶声奶气的童声,软软糯糯的。
姜九笙看过去,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抓着时瑾的衣服,圆滚滚的身子,是个小娃娃,仰着头,粉雕玉琢的小脸,吐字还不太清楚:“爸爸,肉肉,吃肉肉。”
时瑾眉头一皱,盯着那只胖手。
姜九笙忍俊不禁:“小宝宝好像认错爸爸了。”
小奶娃娃张开手,脆生生地说:“爸爸,抱抱。”
才两三岁的小孩子,手脏兮兮的,嫩白的小脸,吐口水泡泡,时瑾立马退后,警惕地看着小家伙。
姜九笙好笑,蹲下去抱孩子。
时瑾拉住她:“我抱。”
她不解,他不是有洁癖吗?
他的理由是:“他是男孩子,你不能抱。”然后,一只手把小孩拦腰抱起来,迅速放进了推车里。
看得出来,时瑾不仅洁癖,而且是真的不喜欢小孩。
姜九笙没多想,脱口而出了句:“那以后我要是生了个儿子怎么办?”
时瑾看她,目光专注,神色突然认真:“笙笙,我们不会有孩子。”
哦,她忘了,时医生是丁克族。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与时瑾去了前台,工作人员用商场广播通知了孩子的家人,等了不到五分钟,孩子的母亲便过来了,红着眼,显然哭过了,对他们千恩万谢了好久才抱着孩子离开。
还有些东西没有买齐,他们又去生鲜区,姜九笙一路都沉默,时瑾看了她几眼,没有得到回应。
“笙笙。”
“嗯。”
时瑾拉着她,没有继续走:“生气?”怕她生气,他语气特别轻。
姜九笙摇头:“没有。”她很坦诚,“我是在想你为什么不要孩子。”
是她有什么病?还是时瑾有什么难言之隐?
时瑾看她蹙眉,便知道她心思了:“你别胡思乱想,没别的原因。”时瑾耐着性子,同她解释,“我做任何一件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如果目的不成立,也就没有一定要做的理由,比如养一个孩子,我并不觉得必要,甚至,认为很多余。”为什么要生一个跟她骨血相融的人,把两个人的世界变成三个人共有,他完全不觉得有必要,甚至,排斥,他排斥这个世上,除他之外,还有和姜九笙更亲近的存在。
想法有点极端。
姜九笙试想了一下:“如果有目的呢?”
“什么?”
传宗接代、养儿防老之类的,时瑾肯定没兴趣,她的理由干脆有点蛮不讲理:“比如说,我就是想要。”
时瑾语塞了。
没有子嗣的所有结果他都设想了,也不在意,可怎么就忘了最重要一点,他可能很难忤逆她。
时瑾锁眉不展了很久,说:“我觉得我们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还有点过早。”以后,他自然会有打算。
姜九笙对答如流:“我也觉得。”他们连生孩子的事都没做成,想到这里,她鬼使神差就问了句,“时瑾,超市有避。孕。套吗?”她没买过那玩意,不懂市场行情。
时瑾愣住,几秒后:“……有。”
本来很沉重的一个话题,也不知道怎么就偏了,总之,拐不回来了,他们两直接去了卖避。孕。套的货架。
姜九笙热着脸,随便拿了两盒就走。
时瑾喊住她:“笙笙。”
“嗯?”她低着头,耳朵发烫。
“拿错了。”话里带了笑意,时瑾比她从容许多。
姜九笙硬着头皮看了看,然后问时瑾:“不喜欢这个味道?”她拿的是草莓味的,都不知道这玩意居然还有不同口味,厉害了。
时瑾走到她跟前,低头,在她耳边很小声地低语:“尺寸不对。”
姜九笙呆若木鸡,燥热直接从脖子蹿到了脸上。
时瑾低低笑了一声,神色淡定地去换了,还多拿了两盒。所以,她为什么要这么不矜持地去买避。孕。套,姜九笙有点懊恼,闷不吭声被时瑾牵着走。
“时瑾。”她声音压得低。
时瑾放慢了脚步:“嗯。”
姜九笙抬头,眼神有些不太自然地飘开:“你买过吗?”
他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懂那么多?”
时瑾浅笑,把她拉到怀里,温声道来:“我医科是在国外念的,寝室有个人买了一柜子,见过。”
外国人这方面一向很open。
姜九笙表情不苟言笑:“以后别和他做朋友了。”会被教坏。
时瑾隔着口罩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好。”
下午,莫冰过来了,因为林安之在国外有行程,莫冰一个人过除夕,姜九笙便邀请她来了公寓。
时瑾在厨房忙,姜九笙和莫冰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孩子这个话题。
“你和林安之以后会要几个孩子?”
莫冰说:“两个吧,最好一男一女。”
姜九笙有些惆怅:“我家时医生是丁克。”
这就不好搞了,毕竟,姜九笙很喜欢小孩,莫冰想了想,给她支招:“等你想生了,可以扎破避孕套。”
姜九笙深思,觉得这个可行。
莫冰看自家艺人忧愁的样子,实在好笑,想想她以前那不争不求云淡风轻的性子,还以为她以后看破红尘就要遁入空门呢,再瞧瞧现在,三句不离时瑾,说起他时,她眼里都是流光溢彩,哎,爱情啊,会让人磨掉棱角,变得柔软。
“我也觉得你俩不生小孩过分了。”莫冰一本正经地说。
姜九笙兴致勃勃:“怎么说?”
莫冰抬摩挲着下巴:“时瑾那么好的基因怎么能浪费。”那脸,那智商,绝了好吧!
姜九笙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正经脸:“我也这么觉得。”
莫冰笑骂了句‘夫奴’。
桌上的手机响。
“时瑾,你电话响了。”姜九笙看了一眼来电,没有显示,她倒刚好认得号码,“是你弟弟。”
时瑾在厨房:“你帮我接。”
姜九笙便接了电话:“喂。”
秦明珠听出来了是谁:“六嫂。”
“你哥在厨房。”
“没什么事,给你们拜个年。”他声音低低哑哑的,像熬夜刚睡醒似的。
真乖。
姜九笙声音都不禁柔软了些:“你呢?在秦家吗?”
秦明珠一一回答:“不在秦家,在俱乐部。”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就我一个人。”
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有点落寞。
姜九笙想也不想:“要过来吗?”
“要!”
她失笑。
秦明珠大概打电话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了。
挂了电话,姜九笙去厨房:“时瑾,明珠晚点会过来。”
“嗯。”他在片鱼,用的是手术刀,动作不紧不慢,稍稍弯腰,穿着白色围裙,里面是红色的家居毛衣,与姜九笙身上的是同款,他低头,脖颈修长。
真好看,做饭都好看。
姜九笙捋起袖子:“我帮你吧。”
时瑾抬头,把刀放下,擦了擦手,推她到门口:“乖,出去待着。”
姜九笙不走,想给他打下手。
时瑾低头亲了一下。
好吧,她出去了,不妨碍他。
莫冰坐在吊篮椅上,抱着手,揶揄:“啧啧啧,贤惠呐。”
姜九笙但笑不语,门铃响了,她去开门,是谢暮舟带着汤圆来了,老人家穿着唐山装,套了一件羽绒服,精神十分抖擞,笑出了嘴角的褶子:“新年好呀,笙笙。”
姜九笙笑:“您也是,新年好。”
她去拿了干净的拖鞋,刚蹲下,汤圆伸舌头舔她的手。
“嗷呜!”
汤圆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头上还绑了蝴蝶结,十分喜庆,似乎很开心,嘴角咧得合不拢。
姜九笙揉揉它圆圆的脑袋:“汤圆也新年好。”
汤圆甩开头,撒丫子就跑进了客厅,边跑还边嚎。
“嗷!”
“嗷!”
像一头脱缰的野马,奔驰进了阳台。
正趴阳台看雪的姜博美汪了一声,汤圆立马笑得像只傻狗,扑过去:“嗷呜~”
谢大师看着那傻狗,又惆怅又担心,问姜九笙:“笙笙,博美节育了没?”
姜九笙点头。
博美已经两岁多了,早便做了动物节育。
谢大师放心了:“那就好,汤圆那傻狗,昨天看见邻居家下了一窝小狗崽,嗷嗷叫了一晚上,估计是也想来一窝,今天一听要来见博美,大早上就叼了件红裙子要穿上,然后跑去隔壁那下狗崽的母狗那炫耀。”
整得好像它也能马上下一窝似的。
姜九笙忍俊不禁。
阳台上,穿了红裙子的汤圆小公主在博美身上一个劲儿地拱,一边拱一边叫,春心荡漾得不得了。
汤圆仰头:“嗷~”狗子哥哥~
博美甩头:“汪!”走开啊,爷不喜欢你!
汤圆压上去:“嗷~”狗子哥哥,汤圆好稀罕你~
博美到处钻:“汪!”别碰本狗!
谢大师:“……”
汤圆这种狗子,他只想丢掉!
姜九笙斟了一杯茶,奉给谢大师,问:“荡荡呢?”
“去了一趟宇文家,晚点过来。”谢大师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好家伙,绝品大红袍!医生的收入都这么高?
时瑾从厨房出来,随姜九笙喊了‘老师’,再将客厅的温度调高了些,话很少,泰而不骄,婉婉有仪。
谢大师笑得像朵迎春花:“小时啊,在做饭呀,辛苦小时了。”
小时:“……”
谢大师也不客气,让‘小时’去忙,不用招呼,他掐了块绿豆酥吃,又喝了一口大红袍:“笙笙,要不要下一盘?”
姜九笙说好:“我去拿围棋。”
谢大师趁着空档,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荡荡,到哪了?”
“高架。”
谢荡的语气听得出来烦躁。
谢大师猜到了:“下这么大雪,堵车吧。”
“已经完全动不了了。”谢荡很焦躁,他都堵了一个小时了。
谢大师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那你爬过来吧。”谁让他大年三十还跟宇文冲锋去喝酒,活该堵他!
谢荡:“……”是亲爹!
他挂了电话,懆急地抓了一把羊毛卷,心情巨不爽,真的堵到他怀疑人生,抬头,车窗外大雪纷飞,银装苍茫。
“叩——叩——叩——”
车窗响了三下,谢荡抬头,先是看见一只戴了白色毛绒手套的手,抬头,一张笑靥如花的小脸,戴着与手套同款的帽子,样子很Q。
“真的是你啊。”
网红,谈墨宝是也。
谢荡摇了一半车窗下来,带着口罩,看不出表情:“你怎么知道是我?”
额……总不能说她曾经用泡钉扎过他轮胎因此记住了他的车吧。谈墨宝面不改色:“哦,我不是你黑粉嘛,刷你微博的时候见过你的车。”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黑粉。
谢荡不想跟黑粉说话。
谈墨宝自然熟,笑得人畜无害:“年三十的,这是去哪呀?”
谢荡不冷不热:“去姜九笙家过年。”
谈墨宝一听,表情瞬间万变,羡慕——嫉妒——恨呐!
“估计还有的堵。”谈墨宝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她大方懂事雍容大度,和蔼友善地问,“要不我车借你?四个轮子的开不过去,要两个轮子的。”
谢荡对在高架上游荡的某人有点好奇:“你不用回家?”
谈墨宝一副满不在乎习以为常的样子:“我离家出走呢。”杨女士太聒噪,她需要净化净化耳朵。
谢荡就没有深问,眼神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车窗外。
谈墨宝立马把她的座驾往前推了推:“小绵羊没开过?”
黄色的小绵羊,看上去就很……很蠢。
谢荡犹豫了很久,勉为其难了,问谈墨宝:“驾照带了?”
“带了。”
谢荡说:“我们换车。”
看在他是笙笙的师弟的份上,谈墨宝很爽快:“好。”
谢荡下车,她把小绵羊的头盔递给他,是黄色的鸭子造型。
他没接,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个黄灿灿的东西:“有没有不这么蠢的?”他尊贵的头,他无与伦比的羊毛卷,怎么能戴这么蠢的东西。
好想打他哦!
忍住,谈墨宝摊摊手:“没有,就这有这么蠢的。”爱戴不戴。
谢荡纠结了一下,看了看堵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架,接了那个‘蠢毙了’的头盔:“你号码给我。”立马补充,“别误会,换车用。”
谈墨宝嬉皮笑脸地回敬了一句:“你也别误会,我是你师姐的脑残粉。”至于这个小祖宗,一生黑,不解释!
然后,一手给号码,一手给车钥匙,成交!
大雪覆了来时路,御景银湾里的雪松,被积雪压弯了枝头,偶尔枝头鸟儿啄了啄枝丫,才露出少许青葱色。
姜九笙放下棋子:“老师,您又输了。”
又输了!
第三局,屡战屡败!
谢暮舟喝了一口茶,是温的,不知是姜九笙何时给他添了茶,还没尽兴:“笙笙,再来一盘。”
她说好,拣棋子的时候,讯息响了,看完,转头问莫冰:“会下棋吗?”
莫冰嘴里含了一块绿豆糕:“不会。”
“那你下去帮我接一下时瑾弟弟,你见过,秦明珠,他有点路痴。”
有点?哪止哟。
莫冰抽了湿巾擦了擦手,比了个OK的手势,起身拿了外套和伞,出了门。
姜九笙与谢暮舟又开了一局,时瑾在厨房,偶尔,会出来看看她,只是坐在她旁边,观棋不语。
阳台上,一大一小两只丰满的胖狗在大眼对小眼。
汤圆咧嘴嚎:“嗷~”狗子哥哥~
博美爱答不理:“汪!”闪一边去!
汤圆挠博美尾巴:“嗷~”狗子哥哥看我的头花~
博美甩开:“汪!”快瞎了!
汤圆凑过去:“嗷~”狗子哥哥我美吗?
博美抱头:“汪!”傻狗!
汤圆再凑:“嗷~”狗子哥哥亲亲~
博美一爪子挠过去:“汪!”别碰本狗!
汤圆一口叼住博美的爪子:“嗷~”狗子哥哥一起生崽~
博美反抗:“汪!”本狗爷宁死不从!
“嗷~”生崽~
“汪!”不要!
汤圆直接扑上去,把姜博美压地上了,就汤圆那吨位,小小个的博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被压着动不了,然后汤圆流着哈喇子舔了它一脸的口水,舔脸也就算了,还扒着它肚子嗅它蛋蛋……
“……”贞操不保!狗生无恋!
楼下。
秦明珠停好车,站在小区门口张望。
不远处,雪松树下,莫冰撑着伞走出来,招了招手:“这里。”
已是黄昏,下雪天,天阴阴,小区里路灯亮着,满树雪白,她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外套也是黑色的,在雪地里特别显眼。
秦明珠走过去。
莫冰这才想起来,她只拿了一把伞,稍稍举高,偏了一半伞到秦明珠那头:“你嫂子让我来接你的。”
他低着头,走进伞里:“哦。”看了一眼她拿伞的手,似乎在纠结什么,又没说话,低了低头,把身高压下去,走了两步,还是说,“我撑吧。”
莫冰便把伞给了他。
他很高,皮肤白得过分,莫冰怎么看都觉得像奶气的小狗,平白让人有种莫名的保护欲。
并排走着,莫冰开口:“我叫莫冰。”
垂着脑袋,一头的奶奶灰上面还有几片雪花,他报了名字:“秦明珠。”
然后,走了一段,这个点,路上没有行人,特别安静,静得让人不自在,莫冰找了个话题:“你开车来的?”
他揉揉眼睛,没睡醒似的:“嗯。”
“认得路?”
“认得。”给他六哥打电话那会儿,他早出发了,绕了四个小时,还好,不算太久。
手机响,莫冰看了一眼来电,对秦明珠道:“就是这一栋,电梯就在左手边,你先进去。”
说完,她走出了伞下,把黑色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接通了电话:“宣传结束了?”走了几步,她靠在路灯杆下,低头讲电话。
是林安之,问她在哪里。
莫冰踩着地上的雪,低头说:“我在笙笙家里。”
身后,秦明珠还站在那里,纠结着。
“不用担心我,我在这很好,你要顾好自己。”她注意力都在电话那头,没有注意身后人,她靠着路灯杆,和林安之絮絮叨叨地聊着。
“不要一个人就不做饭,你胃不好,不能在外面乱吃东西,应酬能推就推了,不能推也不要喝酒。”
声音很低,有风,吹得音色特别柔软。
“那边温差大,白天和晚上的衣服我都帮你搭好了,袋子外面写了日期,感冒药和胃药在你包里。”
“那边治安不是很好,晚上别出门……”
她靠在橘黄的路灯下,缓缓的语速,娓娓说着。
秦明珠迟疑了许久,走过去了。
一道影子,变成了一双影子,他把伞举高,遮住她头顶的雪,手举得高,他站得远,她没有发觉,还在叮咛嘱咐,偶尔,轻笑着。
像个唠叨的老太太。
她说了许久许久,才挂了电话,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回头便看见秦明珠撑着伞,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
原来,他一直没走。
莫冰看了看他肩头的雪:“抱歉。”
秦明珠看着她,眼睛里像有雾气,有点朦胧,他说:“没关系,不过我手麻了,可以拿一下伞吗?”
正文 150:要你
“没关系,不过我手麻了,可以拿一下伞吗?”
莫冰立马接了伞。
秦明珠合着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捂热了手,捏了捏耳朵:“好冷。”
嗯,越看越像小奶狗,娇娇柔柔的。
进了楼,上了电梯,莫冰与秦明珠前脚刚进屋,谢荡后脚就到了。
他一进来,谢大师刚好一盘棋下完了,给了个眼神,好嫌弃:“你那个头盔好蠢啊。”
“……”
是亲爹!
谢荡把那很蠢的黄鸭子头盔取下,放玄关柜子里了,换了鞋进去,一眼就瞄到了阳台上,汤圆正压着博美,肥大的身子整个包住了博美。
辣眼睛!
谢荡恶声恶气地喊:“汤圆,你给我过来!”霸王硬上弓算什么样子!还要不要脸了!
汤圆甩头:“嗷!”就不!它拱,舔狗子哥哥的毛,蹭狗子哥哥的肚子,“嗷~”
生无可恋的姜博美:“……”
您的狗子哥哥已经放弃了治疗。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屋子里多了些人,时不时有狗叫声,热闹了许多。
姜九笙去了厨房,从后面抱住时瑾,往他口袋里塞了一个红包,笑着说:“压岁钱,老师给你的。”
时瑾关了火,转了身:“你给明珠和谢荡也发了。”一人一个红包,他看见她给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姜九笙没怎么明白时瑾的意思。
时瑾抿了抿唇角:“我没有。”
“……”
姜九笙哭笑不得,解释说:“他们两个是小辈。”一个是师弟,一个是弟弟。
时瑾揽住她的腰:“我知道,只不过,我还是嫉妒。”
他眉头蹙着,是认真的。
“那我家时医生想要什么?”姜九笙仰头看他,红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肤白如雪。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瑰姿艳逸,他的笙笙好看得让他移不开眼,时瑾说:“要你。”
姜九笙浅笑:“本来就是你的。”
他把她捞到怀里,要吻她。
“笙笙。”
“笙笙。”
谢荡催命似的,在客厅嚷嚷:“快来,我们合奏。”
姜九笙抿唇笑着,踮脚在时瑾唇上啄了一下,便去了客厅,片刻后,时瑾听到了小提琴和大提琴的合奏乐,很悠扬欢快。
时瑾想:要不要去把他家笙笙抱进来?
罢了,今夜除夕,要让她开心些。
一曲歇,谢荡还抱着小提琴,用指腹抚了抚琴弦:“笙笙,这把小提琴哪来的?”
“在赛尔顿的香里桥淘来的。”是非卖品,她求了许久,店主才忍痛割爱。姜九笙问谢荡,“喜欢?”
谢荡眼珠子盯着琴,半天没挪开眼,傲娇得一本正经:“一般般吧。”
这口是心非的样子。
姜九笙放下大提琴:“是送给你的。”本来就是给谢荡求的,她又不拉小提琴,当时一眼看到,只觉得琴身的木刻十分漂亮精致,便想到了谢荡,他素来喜欢漂亮的东西。
谢荡一听,眉毛高兴得都要飞起来,还作天作地地死不承认:“那我下次独奏会就勉强用它了。”
谢暮舟看不下去,一脚踢过去:“勉强个鬼,装什么装,过来给我削个苹果。”
谢荡把琴小心地放好,往沙发上一坐,抬起自个儿的手,反反复复端详欣赏了一番,说:“天才小提琴的手,是用来削苹果的吗?”
谢暮舟刚想赏他一脚。
时瑾从厨房走出来:“谢荡。”
谢荡立马警惕地回头:“干嘛?”这个姓时的干嘛这么一本正经?怪吓人的。
时瑾礼貌又温和的口吻:“能过来帮忙吗?”
谢荡懵:“帮什么忙?”
“洗菜。”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醋王!谢荡甩头:“不要。”天才小提琴的手怎么能洗菜,他的手娇贵着呢,天天要保养。
当爹的听不下去了,他这儿子真是凭实力找揍:“人家小时天才外科医生都能给你做饭,你洗个菜怎么了?”
谢荡哼哼,有意无意地拨了两下小提琴的琴弦——看见了吧,笙笙送的,眼红死你!
幼稚!没眼看没眼看!谢大师直扶额。
“我去洗。”姜九笙说。
天气这么冷,水又冰,算了吧,谢荡起身:“我不会削苹果,你在这给谢大师削苹果,我去洗菜。”
说完,他自觉去了厨房,走到水龙头前。
“你故意的吧。”谢荡拿眼瞟时瑾。
他面不改色:“是。”
谢荡磨了磨后槽牙:“卑鄙无耻。”
兄控秦明珠听不下去了,放下手里摘到一半的菜,直接下战书:“比手速吗?”
手速?
天才小提琴家的胜负欲成功地被激出来了:“怎么比?”
秦明珠说:“看谁先抓一百颗绿豆到盘子里,一次只能抓一颗,掉地上了就要拿出来一颗。”
谢荡不屑一顾:“幼稚!”不过他怕过谁,撂了话,“输了去外面跑三圈。”
“好。”
然后,电竞选手和小提琴家手速的比拼开始了。
真的……好幼稚呀!
除夕夜宴,几家欢喜几家愁,大雪下了一天,这会儿,歇了,月儿出来了一角,半扇圆弧,朦朦胧胧。
宇文冲锋刚进屋,他母亲唐女士的声音便响在了客厅:“不是早就给你打电话了,怎么现在才过来?”
宇文冲锋脱了外套,随便扔了个理由:“堵车。”
唐女士坐在客厅沙发的主座上,化了精致的妆,眉眼大气,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肩披貂绒,坐得端正:“去换个衣服下来,我请了徐家小姐过来。”
沙发另一边,还坐了两人,一男一女,是宇文老爷子的女儿宇文儒、女婿张天宏,自顾着品茶,没什么神色,视若无睹。
宇文冲锋没说话,直接走上楼梯,走到一半,楼上走下来个七八岁的男孩,穿着小西装,手里拿着大人的手机:“锋哥哥,爸爸说这个小姐姐是你公司的,你能帮我给她打电话吗?我很喜欢她。”
宇文冲锋看了一眼,弯腰捏捏小朋友的脸:“你爸爸有这个小姐姐的电话,让你爸爸打。”
张天宏:“……”
宇文儒一杯茶撂下了,铁青了脸:“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偷吃就躲远点……”
宇文冲锋扬了扬嘴角,上了楼,推门进了一间屋子。
“少爷回来了。”
说话的是宇文家以前的司机,服侍了老爷子半辈子了,没成家,一直留在老爷子身边照看。
宇文冲锋站在门口,没往里走:“老爷子睡了?”
许叔点头:“刚刚还念叨你呢。”端了碗出来回话说,“老爷子今天胃口不错,还吃了两个汤圆。”
宇文老爷子中风后就退下来了,腿脚不方便,身体也不太好,卧床的日子居多,因着家里闹腾事儿多,平日里住疗养院的日子更多,两个儿子,一个在外交部,职位越做越大,回江北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一年也见不到一面,还有一个,混得是有头有脸,偏偏混不吝,见了不如不见,能气死人,女儿女婿也不省心,各玩各的,成天乌烟瘴气怎么折腾这么来。
哎,这就是外人眼里光鲜亮丽的宇文家。
“等年后,送老爷子回疗养院吧。”宇文冲锋说。
许叔连连点头,家里那几个没个消停,老人家哪里经得起折腾了,眼不见为净了才好。
刚回了房间,宇文冲锋的手机便响了,是他妹妹宇文听,他倒了杯洋酒,走去窗前,划开接听键,一张与他七八分相像的脸便出现在屏幕上。
“哥,新年快乐。”
他的妹妹宇文听,与他是双生,五官生得同他很像,只是眉眼里柔和娇俏些,轮廓多了几分女性的秀气内敛,笑起来很明朗。
她是体育选手,从十一岁进国家队之后,便很少在家了。
离上一次见面有小半年了,宇文冲锋瞧了瞧视频里的小脸,嗯,没瘦,他问:“训练完了?”
“嗯。”那边风很大,她蹲在外面的阶梯上,声音闷闷的,“我封闭训练了三个月,才知道姜九笙交了男朋友。”语气里,非常失落。
宇文冲锋好笑:“你管这些事做什么,好好训练,还想不想身披国旗站上领奖台了?”
她反驳:“国旗的事你别操心,我一定拿个冠军奖杯回家给你装酒喝。”眉眼垂着,郁郁寡欢的样子,“哥,你怎么办啊?”
宇文冲锋喝了一口酒:“什么怎么办?”
她闷不吭声了很久,才闷声闷气地嘀咕了一句:“你那么喜欢她呀。”
她知道的,她的哥哥有多喜欢那个姑娘,大概因为生在了这样的家庭里,又是兄长,他从来不在她面前软弱,只有一次,她看见她那总是佯装着玩世不恭的哥哥红了瞳孔,眼底有泪。
那一天,她哥哥喝了很多酒,说很开心来着,可喝着喝着就红了眼,摔了所有酒瓶,他躺在一地玻璃碎片上,自言自语地一直问,他为什么要生在宇文家,一直不停地喃着一个名字……
她哥哥醉的最厉害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笙笙,我不配。”
她问哥哥,笙笙是谁。
他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笑着说:“就是她啊,我最喜欢的人。”
照片模糊不清,是偷拍的,根本看不清模样。
宇文听后来才知道,照片里的人叫姜九笙,那天,她刚签进了天宇。
“听听。”
“嗯?”
宇文冲锋把手机的摄像头移开,他看着窗外,玩笑似的:“你哥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别像我。”
凭什么,她哥那么好!
宇文听把脸凑近了,拧着眉头,眼神特别执拗:“哥,你去把姜九笙抢回来吧。”
他从善如流,答得很快:“嗯,等她爱的那个人不爱她了,我就去抢。”
说得随意又平常,他笑着,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
洒脱得让人心疼。
宇文听不甘心:“现在抢不行吗?”现在不抢,她的哥哥一定还会伤心很久的,会一个人舔伤口,不让任何人看见。
宇文冲锋转过头,对着屏幕里都快要哭了的妹妹笑了笑:“哪行啊,我怕她哭。”用手指敲了敲视频里宇文听的脑门,“哭什么哭,傻不傻。”
你才傻!
宇文听吸了吸鼻子,凑近屏幕骂他:“宇文冲锋,你这个怂货!”
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训她:“没大没小。”
就比她大了五分钟,可为什么,她的哥哥,小时候甚至还没有她长得高的哥哥,要做所有本该父亲做的事情,如果可以选,她做姐姐就好了,她也可以送他去学校,可以给他擦眼泪,可以在父亲母亲你死我活的时候蒙住他的眼睛。
宇文听抹了一把眼睛,说:“过来,给我摸一下头。”
宇文冲锋笑着靠近屏幕。
她用手摸了摸,轻声温柔地说了一句:“辛苦了,哥哥。”
他骂她:“傻。”语气不再云淡风轻,桀骜的眼里,是豁然与认真,他说,“听听,别替我可惜,你哥我不贪心,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让我知道了我跟是宇文覃生不一样的。”
至少,他遇见了姜九笙,不再行尸走肉,因为啊,人有了喜欢的人,就舍不得活得麻木不仁了。
“哥,”宇文听红着眼,擤了一下鼻子,特别严肃认真地嘱咐他,“你以后一定要娶你爱的人,不要听妈妈的,她拿着刀逼你都不要听她的,大不了,大不了……”
让她死好了。
这是宇文听心底最自私的想法,疯了似的,只想她哥哥解脱,不孝她都认了。
宇文冲锋却始终没吭声。
怎么回答呢,他爱的人,注定要做别人的新娘。
“哥,怎么不回答我?”宇文听在电话那头催促。
刚好,敲门声响,下人在门外喊:“少爷,夫人请您下去一趟,说徐小姐来了。”
徐家小姐?
宇文听刚要问,他哥催她:“进去吧,外面冷。”
“你别忘了我刚才的话……”
宇文听的话还没说完,宇文冲锋就掐断了视频,随便套了件外套出了房间,下了楼,便看见徐蓁蓁坐在客厅,宇文儒夫妇已经离开了,唐女士端坐着在喝茶。
“跟我出来。”扔了一句,他直接往门外走。
徐蓁蓁连忙放下茶杯:“伯母,我等会儿再陪您聊。”
唐女士端庄大方:“嗯,好好玩。”
徐蓁蓁娇羞地笑了笑,匆匆忙忙地跟上去。
门口,遇到了宇文覃生,刚到家,一身军装,肩上有三颗金星,正值中年,仪表堂堂挺拔俊朗,没有身居高位的距离感,笑起来稳重却温和。
“这是徐家姑娘?”宇文覃生稍稍打量,和颜悦色。
宇文冲锋一言不发,神色漠然。
徐蓁蓁抬头,有些拘谨,礼貌地问好:“伯父好。”她是第一次见宇文覃生,也大概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会前仆后继了。
宇文冲锋的相貌,原来是随了父亲。
“外面在下雪,早点回来。”
徐蓁蓁乖巧地应道:“好的,伯父。”
宇文覃生没再说什么,取下军帽走进了客厅,端坐沙发的唐女士立马起身:“覃生,你回来了。”
徐蓁蓁不由得回头,还是第一次见宇文夫人这般温柔似水,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阴郁雍容。
宇文冲锋先一步走了,她立马收住思绪,连忙跟上去,他步子大,她有些跟不上,踩着高跟鞋走在雪地里非常吃力。
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他突然停下,回头:“你不知道?我父亲最喜欢乖顺懂事的。”
语气冷漠又凌厉。
他警告过她,别做不成宇文少夫人,做了宇文二夫人。
徐蓁蓁脸色有些发白:“他、他是长辈。”
他懒得多说:“自己回去。”说完就调头往宇文家别墅走。
徐蓁蓁喊住他,有些失控,大声地质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宇文冲锋抱着手,站在雪地里,嘴角有玩世不恭的笑,只是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冷若这严冬的冰霜:“我说是,你就会放弃?”
徐蓁蓁毫不犹豫:“不。”她穿了一身长及脚踝的裙子,站得笔直,神色傲然,“整个江北,能配得起你宇文家,不过几人,我徐蓁蓁就是其中之一,我为什么要放弃?”
宇文冲锋笑得玩味,许久,收了笑,嘴角有一抹坏意,很是雅痞,反问了句:“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从来不用正眼看她。
徐蓁蓁抬头盯着宇文冲锋的眼,通红的眼眶里全是不甘:“你有那么多女人,你可以跟她们玩,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声音微微哽咽了一下,如鲠在喉,“我甚至不介意你有别人。”
宇文冲锋却听都懒得听,转身就走。
身后,徐蓁蓁大吼:“是不是因为姜九笙?”
一句话,教他停了脚步,回头,眼神冷漠至极:“跟你有关系?”
他放荡不羁惯了,真正动怒的时候倒很少,她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眼里翻涌的全是灼灼怒火。
徐蓁蓁明白了,她这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了。
“果然是她。”她冷笑,语气笃定。
宇文冲锋不置可否,回了身,走近几步,他掸掸肩头的雪,语气像轻描淡写:“我这个人一般不跟女人记仇,可如果扯上了姜九笙,那另当别论。”
细看,他眉眼里,找不到一丝温度,全是凌厉。
徐蓁蓁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宇文冲锋也会为了一个人这样动怒,这样盛气凌人。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调头往别墅走,铃声响了,他把手机放在耳边。
许叔在那边心急如焚地喊:“少爷,您快回来,夫人出事了。”
出事了,又出事了……
风雪缠绵,下得温柔,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这个点,大概家家户户都围坐一团,欢声笑语地吃着团圆饭。
饺子才刚端上桌,时瑾的电话响了,没有来电显示,时瑾看了一眼号码,微蹙眉头,接了电话:“喂。”
隔了几秒钟,电话里传来沙哑无力的声音:“是我,宇文冲锋。”
时瑾离开座位,去了阳台:“有什么事吗?”
他开口,声音艰涩:“能请你给我母亲主刀吗?”
时瑾看了看时间,八点四十。
他问:“心外病症?”
“不是,创伤骨科。”停顿了很短的时间,宇文冲锋补充,音色压着,听上去低沉,像无波无澜,“是割脉,肌腱神经断裂,院长向我推荐你主刀。”
神经连接手术的难度太高,要求很强的缝合能力,整个天北,外科缝合技术,无人能与时瑾匹敌,便是创伤骨科的主任医师,也自认由时瑾主刀成功率会更高,即便不是时瑾擅长的心外领域。
时瑾听完没有犹豫,很快做了决断:“我二十分钟后到医院。”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传来宇文冲锋低哑的声音:“谢谢。”
“不用。”
------题外话------
宇文听也是个传奇人物,预计,她的故事会写在番外。
正文 151:澎湃的大年三十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传来宇文冲锋低哑的声音:“谢谢。”
“不用。”
时瑾挂了电话,回了客厅。
姜九笙问他:“怎么了?”
“笙笙,我得回一趟医院,有紧急病人。”病人的身份,他没提,大年三十,不想别人的事扰她心情。
姜九笙没说什么,倒是谢暮舟有点不平:“天北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医生了吗?”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安生。
时瑾淡淡回了谢暮舟的话:“有别的医生,成功率不一样。”
谢大师:“……”
好吧,没话说了,徒女婿狂啊。
姜九笙起身,去给时瑾拿外套,只叮嘱了一句:“开车小心。”
时瑾说好,接过外套和车钥匙,留了一句话:“明珠,等会儿你留下收拾,别让你嫂子洗碗。”
秦明珠点头:“哦。”
这波操作牛!莫冰在心里点个赞。
交代完,时瑾出门,姜九笙跟着去送他。
他把她留在了玄关,没让她跟出去:“别送,你去吃饭。”
姜九笙站在门口,不太放心,又说了一次:“雪很大,开车一定要小心。”
“嗯。”时瑾低声地安抚,“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她却摇头,眼神温软:“不用很快,我等久一点没关系,不用赶。”大概因为是除夕,漫天大雪寄情写意,竟格外得让人舍不得。姜九笙啊姜九笙,怎么越发黏人了。
时瑾牵着她的手,亲了亲:“进去吧。”
他出了门,过了几秒,姜九笙才回座位,没动筷子,若有所思。
谢荡阴阳怪气地损她:“姜九笙,你要不要这么夸张?”怎么不来个十八里相送!碍眼!
姜九笙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就没敢再吭声了,不过,秦明珠那只奶狗,抽风了似的,突然提了一嘴:“你夹绿豆输了,还有三圈没跑。”
“……”
谢荡撂下碗就下楼了。
吃完了饭,秦明珠自觉去收碗了,姜九笙要去帮忙。
他立马把所有碗都捡过去,一把全部端起来,很坚决地说:“六嫂,你去歇着,我洗。”
姜九笙刚点头。
“咣——”
全部砸地上,碎了一地。
谢荡窝在沙发上,尽情地嘲笑,莫冰有点看不下去,去拿拖把,秦明珠抢过去:“我来。”
拖把杆一甩,桌上的盘子又飞了一个。
所有人:“……”
秦明珠脸发烫,但依旧淡定地把剩余的碗收去了厨房,然后,水声传来客厅,还有时不时乒乒乓乓的声音。
谢暮舟笑着直说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事实证明,APM值502的电竞选手虽然手速很快,夹绿豆没得说,但真的不太适合洗碗。
碗也摔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因为莫冰和秦明珠顺路,他就主动提议捎她一程,莫冰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也不好拂了人家好意,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秦明珠和莫冰走后,谢家父子俩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谢暮舟一边喝茶一边打发谢荡:“荡荡,你去洗个水果。”
又支开他!
谢荡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厨房洗水果了。
谢暮舟拉着姜九笙坐沙发上:“笙笙。”
“嗯。”
她神色温顺,不像对着别人那般随性淡漠,因为是恩师,所以亲近许多,说话时,会微微前倾,洗耳恭听。
谢暮舟看了看厨房的方向,然后压低声音说:“我看着小时不错,对你很好,以后,跟他好好过日子。”
姜九笙点头:“好。”
谢暮舟说完,又自顾思量了一下,继续说:“就是医生这个职业,没个定点,他医术又好,以后估计少不了今天这样的情况,你要有心理准备,现在你们热恋,不会介意,等以后定下来了,也要理解他。”
像个亲近的长辈,说一些体己的话。
姜九笙不记得她的亲生父母亲,记忆里,养父母也不会这么对她叮咛嘱托,也就只有她的老师会这样,掏心掏肺地跟她说这些。
她点头,一一应了。
谢暮舟叹了一声:“怎么有种嫁姑娘的感觉。”
一句话,让姜九笙红了眼,她其实是个幸运的人,虽然不幸过,但依旧遇上了很多很好的人,能拜于谢家门下,做谢暮舟的十三弟子,是她有幸。
谢荡洗水果回来,又聊了一会儿,快九点半了,谢家父子俩准备回去,姜九笙准备了酒给他们带回家,是她自己调的,老人家贪杯,外面的酒度数高,她便学了一些养生的调酒方法。
她还装了一袋速冻饺子,是白天程会送来的,谢荡一边嘴上说嫌弃,一边乖乖都接了。
都走到玄关了,汤圆还趴在阳台不动,谢暮舟喊它:“汤圆,我们回去了。”
汤圆继续趴:“嗷!”我不!我要跟狗子哥哥在一起!
谢荡不耐烦:“快点!”
汤圆把脑袋扎博美的狗窝里:“嗷!”不!绝不分开!
谢荡直接过去拽狗,拖着走。
汤圆一路上嗷嗷乱叫,撕心裂肺地:“嗷——嗷——嗷!”
那叫声,惊天地泣鬼神,直教人闻之动容。
谢家父子:“……”
这二哈,是纯的!
姜九笙看得忍不住发笑,揉了揉汤圆的脑袋,说:“路上小心。”汤圆不肯走,咬住姜九笙的拖鞋,她动不了,抬头跟谢荡说,“荡荡,拿两把伞。”
谢荡就去拿伞了,顺便,把汤圆拖出去。
汤圆对他龇牙咧嘴:“嗷!”
谢荡幽幽地看了一眼:“再嚎,就把你炖成狗肉汤。”
接着,汤圆脑中飘过一段话——
狗肉汤就是用狗肉炖成的汤,在狗肉汤饭店,所有的狗肉汤都是当天的新鲜肉一天一炖,没有老汤,这样做出来的狗肉汤叫清汤……
汤圆:“……”安静了,为了保命,狗子哥哥只能先放一边。
姜九笙送到了电梯口,谢暮舟让她回去。
“笙笙。”
“嗯。”
过了很久,谢暮舟说:“常回谢家来看看。”
她说:“会的。”
送完客,姜九笙回了公寓,把客厅的电视调高了声音,因为晚上博美没怎么吃东西,她去给它调了一杯脱脂牛奶。
姜博美趴在阳台,狗毛乱七八糟都是被汤圆抓的,它还在思考人生。
汤圆走的第一分钟,晃神。
汤圆走的第二分钟,晃神,晃神。
汤圆走的第三分钟,WOW,FANTASTIC—BABY!
姜博美猛地站起来,摇头摆尾,四十五度仰头看天,用生命在欢呼:“汪!汪!汪!”
姜九笙:“……”
楼下。
谢暮舟走在前头,谢荡懒懒地跟在后面,雪地里,两排脚印并排,后面跟着一只穿红裙子、戴黄头盔的二哈,那头盔,是鸭子造型,戴在汤圆二公主的脑袋上,蠢毙了,萌爆了。
“荡荡。”谢暮舟欲言又止。
谢荡最怕他这个样子了,抖抖鸡皮疙瘩:“有话直说,别跟我搞深沉。”
好吧,那就直说了。谢暮舟扭头盯着谢荡:“你还喜欢笙笙?”
“……”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大师理直气壮:“怎么不吭声了,不是你让我直说的吗!”
难怪说父子是冤家,专揭老底。
谢荡撇开眼,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没带正经似的说:“一辈子还长着呢,急什么。”
一辈子?
这三个字说出来就吓人了。
谢暮舟盯着自家儿子的眼睛瞅,果然瞧见他眼底藏着的执拗,他大概也猜到了,谢荡这小子打小就拧巴,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性子,眼界又刁钻,认定了什么就死磕,估计,没有那么快抽身出来。
谢暮舟有点忧心了,不高兴地哼哼:“你说我急什么,我急着抱孙子!”
谢荡从善如流地转身教训汤圆:“听见没,肚子给哥争气点,早点让你荡哥当舅舅。”
带着黄色头盔的汤圆:“嗷!”
它能怎么办,博美哥哥绝育了,它也很无奈啊。
谢大师:“……”想把儿子跟狗子一起揍一顿,看他们还皮不皮!嗯,那两个公主上辈子肯定是貂,这辈子满世界的皮。
谢荡手插兜,晃悠悠走着,手机响,来电是一串数字,他接了。
一个弱弱的女声:“喂。”
谢荡又看了一眼号码,没印象:“谁?”
还是弱弱的声音,似乎有点底气虚:“我,谈墨宝。”
哦,是黑粉啊。
谢荡转了转手里的伞,慢悠悠地甩了汤圆一身雪花:“什么事?”
谈墨宝惆怅又忧伤的语气:“可能要劳烦你跑一趟。”她声弱,底气不足啊,“我被碰瓷了,没带够现金,那人要刮你的车,还不让我报警。”
谢荡嘴角隐隐有抽动的痕迹。
他是傻子吧,居然把他的爱车交到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手上。
谢荡磨了磨牙:“等着。”掐了电话,谢荡扭头把汤圆脑袋上的黄色头盔拿下来,对他老爹说,“你跟汤圆先回去,我有点事儿。”
“年三十的,能有什么事?”谢暮舟打量他,眼神很耐人寻味。
谢荡没回,揉了揉汤圆的脑袋:“汤圆,看好你爹。”然后转身,挥挥手,骑着辆小绵羊走了。
沧江大道,雪花飘飘。
一辆白色法拉利靠边停,前边儿,还倒了辆自行车,七零年代那种,特老旧,自行车旁,躺了个人,蓝棉袄,板寸头,长得老实巴交的。
老实个屁!
那板寸头男人手里拿着把小刀,刀口就对着法拉利的引擎盖,拖着一条‘残废’的老腿,一副立马就要刮上去的架势。
见过碰瓷的,没见过大年三十晚上出来碰瓷的。
谈墨宝赶紧好心提醒:“大哥,你可千万别刮,这车好几百万呢。”
那板寸头大哥一听更火了:“好几百万的车撞伤了我的腿,三千块都拿不出来,骗我们老实人啊!”
旁边,是板寸头的弟弟,是个光头,大冬天就穿了件长T,撸起袖子,手臂上全是纹身,凶神恶煞地说:“就是,今天你不赔我哥医药费,就别想从这里过。”
现在碰瓷还都带帮手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谈墨宝赶紧安抚碰瓷二人组:“我这不让人取钱去了吗?你们再等等。”
说曹操曹操到。
一辆黄色小绵羊停在了路边,谈墨宝立马带领二人组的视线看过去:“那不是,来了来了。”
谢荡把头盔取下,戴着口罩走过去。
谈墨宝立马一副见了亲人的表情,两眼泪汪汪地奔过去:“哥,你终于来了,钱带了吧。”
谢荡:“……”谁是你哥?
谈墨宝跑过去,一把拽住他,拉到一边,边打眼色边小声接洽:“你先借我三千,算我的,我赔了就了事,你赶紧撤,要是被发现这车是你的,就不好搞了。”这一带没监控,要是被传出来了,指不定怎么颠倒是非。
哎,要不是因为这是谢荡的车,她怎么可能闷不吭声让人坑。
谢荡跟没听见似的,双手插兜,转过身去,端着眼扫过去:“是你要刮我的车?”
板寸头大哥很社会:“你谁啊?”
谢荡幽幽地丢了一句:“车主。”
板寸头和光头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在交流。
谢荡走过去,靠着自个儿的爱车,用手敲了敲车顶:“你刮啊,一刀最少十万,你敢刮我就敢让你赔到倾家荡产。”
这话说的,真狂。
板寸头恶狠狠睃了谈墨宝一眼:“原来是请了帮手过来。”
谢荡懒得兜圈子,拿出手机直接报警。
四肢健在那个,板寸头弟弟光头眼明手快,直扑谢荡就去抢手机,谢荡一个利索的闪身,手机没被碰到,可口罩被扯下来了。
光头抹了一把头上的雪,瞧了谢荡好几眼,大吃一惊:“我认得你,拉小提琴的!”他欣喜若狂,眼里都冒金光了,扭头就催促,“大哥,快把他拍下来,他是明星,肇事逃逸能上新闻。”
板寸那个,一听就立马掏出手机,拖着‘老残腿’对着谢荡就一顿拍。
忍无可忍了!
谈墨宝磨了磨后槽牙,走过去,把小绵羊的头套带上,一把把谢荡拽到后面去,活动活动手腕:“妈的,老娘不发威当我是谈淑妃是吧!”
撂了狠话,她蹲下就抓了一把雪,冲着那碰瓷的就砸,砸完,一个膝盖顶过去,压着人抡起拳头就揍。
板寸头大哥被揍的嗷呜直叫。
光头弟弟:“……”
愣了十秒,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过去帮忙。
谢荡慢慢吞吞地伸了一只脚。
光头弟弟被绊住脚,没刹住,摔了大马趴,有点晕头转向,刚抬头——
谈墨宝戴着头盔照着那个光溜溜的脑袋,用力磕下去,咣的一声响,那叫一个清脆,对方愣愣地摸了摸光头: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到哪里去……
这头盔,真好用。
谈墨宝扶了扶头盔,再对准板寸头,又是一磕,对方被撞得嗷嗷叫,求生欲一上来,爬起来拔腿就跑。
谈墨宝拽住他,上上下下打量:“你不是腿被撞折了吗?”
碰瓷二人组:“……”
谈墨宝扭头,一本正经:“谢荡,拍下来,我们告他勒索诽谤。”
碰瓷二人组:“……”
碰上高手了!
兄弟俩交汇了个眼神,朝着相反的方向,一溜烟就跑。
谈墨宝当机立断,拽住装瘸偷拍那个板寸头:“人可以走,手机留下。”
那哥们拼死挣扎,用了狠劲儿推了谈墨宝一把,她被推了一个趔趄,刚好碰到小绵羊的车尾了,随手摸到一个袋子,里面有沉甸甸的硬物,没管那是啥,拎着就追上去打。
然后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别打了别打了。”
“我错了。”
“哎哟喂,饶命啊!”
饶命?谈墨宝拽着那兄弟后颈子:“手机给不给?”
“给给给。”板寸头赶紧把手机递上去。
谈墨宝删了照片,然后直接扔马路中间,被飞驰而过的汽车压了粉碎,一巴掌拍板寸头上:“以后还干不干碰瓷了?”
“不干了不干了。”
他倒八辈子血霉了,碰到这个彪悍的姑奶奶。
“再让我看到你们上路坑人,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她抬脚就踹了一脚,扬扬下巴,戴着头盔,跟个社会大姐似的,“今天就饶你们一码,赶紧推走你的破车回家过年去。”
得嘞!
哥们儿哆哆嗦嗦扶起了自行车,一瘸一拐地走了,今天是他碰瓷事业的滑铁卢,一辈子都不敢忘,以后,绝对不碰开法拉利的女司机了!
还挺有觉悟,谈墨宝欣慰地掸掸手,把头盔取下,回头,发现谢荡正瞧着她,那眼神……怪怪的,总之,应该是被她彪悍的战斗力震惊到了。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找了个正当理由:“我发现文明解决不行。”她本来给点钱了事的,架不住碰瓷哥坐地起价啊。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打。”
谈墨宝很肯定:“不打不老实。”
这一点,谢荡倒赞同,她不打,他就打,他谢大师的钱有那么好坑?就是到现在才发现,这家伙战斗力真特么彪。
他没说什么,看她手上的袋子。
谈墨宝也提起来,捏了捏,哦,原来是饺子,她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这冻饺子不错啊,挺硬的。”
谢荡眼神幽幽的:“那是姜九笙给我的。”
“……”
居然是她女神给的!
谈墨宝震惊完,立马垮下,一秒变小可怜:“谢大哥,能赏我几个不?我风里来雪里去,到现在还饿着肚子,这个点回家,也没口热饭,爹不疼娘不爱,孤苦伶仃——”
谢荡一个标致的大白眼翻过去:“拿去。”
“谢谢荡哥!”
谢荡:“……”谁特么是你哥!
再说APM值502的电竞选手秦明珠,都从御景银湾出发一个小时了,还在路上,他坐驾驶座上,双手扶着方向盘,坐得端正,开车专心致志。
可专心致志有个鸟用,又不认得路。
莫冰实在坐不住了,就提醒了一句:“这条路,我们刚刚走过。”
秦明珠正襟危坐,继续开车,面不改色地说:“导航坏了。”
导航:“……”怪仪器咯。
莫冰试探性地:“你认得路吗?”
秦明珠看了一眼马路对面那个圆形转盘路口,继续淡定:“认得。”
然后……
他们就在那条路上又绕了一个小时,最后回到了圆形转盘路口。
莫冰看了看时间,实在忍不住了:“我来开吧。”
犹豫了一下:“哦。”
秦明珠踩刹车,低头,出了主驾驶座,抓了一把头发,一头奶奶灰乱糟糟的,细看,他耳朵有点红。
莫冰坐进主驾驶座,扣上安全带:“你住哪里?”
秦明珠把帽子戴上,闷着声:“富陵半岛。”
“安全带。”
“哦。”
真是个没长大的奶狗。
莫冰抿唇失笑,没再说什么,在导航里输进目的地,打了方向盘,调了个头,一踩油门,汽车飞驰而去。
不到二十分钟,她把秦明珠送到了TJ战队的俱乐部门口。
秦明珠解了安全带,下车,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你住哪?我送你。”
“……”
电竞世界冠军的迷之自信!
莫冰立马拒绝:“你把车借我,我自己开回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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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江南说:别闹,姐还要报仇呢!
司奕承说:乖,别急,欠你的,都会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正文 152:笙笙,要我吗(看题外话)
莫冰立马拒绝:“你把车借我,我自己开回去就行。”
秦明珠就把车钥匙给她了。
莫冰说了句‘回见’,一踩油门,就没影了。
秦明珠还站着,愣愣地看着,有点懊恼,踢了踢脚下的雪。
战队的打野大飞回来拿东西,刚好瞧见了杵在门口的队长,走上前去:“队长,你回来了。”然后瞧那辆开走的车,好惊讶,“诶,那不是你的车吗?”
秦明珠没搭理他。
大飞定睛一看:“车上是个妹子!”看后脑勺,应该是个漂亮妹子,不得了了,大飞激动地直叫,“队长,你居然瞒着我在外面有人了!”
秦明珠抬了抬眼皮,冷不丁地开口:“再乱嚎,我单杀你。”
“……”
大飞懂了,杀人灭口,必有猫腻!
十点半,天北医院。
手术室的门开,时瑾走出来。
宇文冲锋起身:“怎么样?”他抬头,眼底全是倦意,头发微乱,米白色的针织毛衣上血迹斑斑,已经干了。
时瑾取下口罩:“脱离危险了,不过手能不能恢复,要看复健情况。”
宇文冲锋靠着墙,舒了一口气,对时瑾道:“谢谢。”
“不用。”
时瑾稍稍看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军装男人,中年,衣襟整齐,表情镇静,没有一丝狼狈。
父子俩,成鲜明的对比。
等时瑾离开,宇文冲锋转头看他父亲,眼底寒凉:“你回去吧,我怕她醒过来看到你再割自己一刀。”
宇文覃生起身,整了整领带:“三天两头来一次,烦不烦。”
语气薄凉又无情,好似里面那个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宇文冲锋握紧拳头,一字一顿地喊:“宇文覃生。”
他抬头,军帽戴得端正:“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
他的父亲。
是啊,再不想承认也是他的父亲,他的骨血是他的,他的姓氏也是他的,就是他这张脸也跟他像了五分。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他,有这样一个父亲。
“你要玩可以,能不能走远一点?能不能别让我妈看见!能不能不要动她身边的人!她是你的妻子,她冠了你的姓,她给你生儿育女,她天天等着你回家,她为你自杀了八次,她做了二十七年的宇文夫人,”宇文冲锋停顿了很久,声音忍不住的哽咽了,他一字一字地哀求,“你就不能留她一条生路?”
宇文覃生听完,突然发笑:“我给她留生路?”他摸了摸嘴角,笑意全然消失,“那她当初怎么不给我的妻儿留生路。”
宇文冲锋怔住。
“你知道你妈是怎么嫁进宇文家的吗?”
他怎么会知道,他的父母忙着你死我活,从他有记忆一来,没有过一天安生。
宇文覃生紧紧咬着后槽牙,脖颈的青筋跳动,怒目切齿,字字都恨之入骨:“她弄死了我要娶的女人,还有我的孩子,那个孩子都八个月了,她都不放过。”
原来,如此啊。
宇文冲锋抬眸,目光不避不闪:“所以,你也想弄死她的孩子?”他走近,冷笑,“想弄死我吗?父亲。”
眼神里,全是灰暗,却咄咄逼人。
宇文覃生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有一瞬的慌乱,再抬头,眼里已经只剩冷冽,他看着眼前那张像极了自己的脸,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你们兄妹出生了。”
难怪呢,二十多年来对他们兄妹视若无睹。
宇文冲锋握成了拳,掌心被指甲刺入,他摸到一手的猩红,若无其事般,只说了一句:“这种话冲着我说可以,别让我妹妹听见。”
十一点,客厅的电视还开着,姜九笙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着,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她也没看来电,直接接了。
“喂。”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有呼吸声。
姜九笙看了一眼号码:“宇文,怎么不说话?”
他声音很沙哑:“没什么,问问你时瑾平安到家了没有。”
“还没有。”姜九笙从沙发上坐起来,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你怎么知道他在外面?”
“他的病人是我母亲。”他音色沉沉,压着所有情绪,听上去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异常苍凉,嘶哑得有些发不出声。
姜九笙一听便听出来了:“别再抽烟了,你嗓子都哑了。”
他没说好不好:“挂了。”
然后,电话掐断了,他低着头,用手指摩挲着手机上的字。
a摇钱树。
许久,关了手机,他看了看地上一地的烟头,笑了,又点了一根烟,靠着医院走廊的墙,玩命地抽。
幸好,还有她,不在身边也没有关系,听听她的声音就好,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大概是烟太烈,烟雾呛人,他眼泪都熏出来了。
宇文冲锋的电话刚挂断不多时,门口便传来声响。
姜九笙穿了鞋,起身跑过去,看见时瑾,笑着过去抱他:“回来了。”
时瑾拂了拂她耳边的发:“嗯,回来了。”
“辛苦了,时医生。”
他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边脱外套,问:“在做什么?”
“守岁。”姜九笙停下,踮起脚帮他,“还有等你。”
时瑾弯腰,让她帮忙将外套褪下,然后牵着她走出玄关:“手怎么这么凉。”
说着,他带着她的手,放进了衣服里。
姜九笙本来要缩回来,摸到了腹肌,就没动了,手心贴着时瑾的腹部摩挲,暖暖的,滑滑的。
时瑾由着她手上的动作,把她放在腿上,一起坐在沙发里。
她趴在他怀里,嗅到了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问:“宇文冲锋的母亲怎么样了?”
“救过来了。”时瑾只言简意赅地回了,没有细说。
姜九笙松了口气。
抱了一会儿,时瑾把她放在沙发上:“我身上脏,等我一会儿。”
“嗯。”
他把毛毯给她盖好,去了浴室。
电视开着,春节联欢晚会已经过了大半,姜九笙窝在沙发里,一条一条回复亲友的新年祝词,窗外,烟花喧嚣,雪花飘飘。
时瑾洗好了,拿了毛巾蹲在姜九笙脚边,仰头:“笙笙,给我擦头发。”
他的头发许久没有修剪,长长了些,细细碎碎的,稍稍遮了眼,发梢很软,乖乖耷拉着。
这个样子,她总觉得像博美,很乖巧。
她接过毛巾,轻轻给他擦头发。
时瑾抬着头看她,从上方打下来的灯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在眼睫投下了影子,微微遮了眼底的光,温柔漂亮得不像话。
他轻声轻语着:“回来的路上,想了很久要送什么给你当新年礼物。”
“想到了吗?”
“没有。”时瑾稍稍起身,抓过她的手,环在脖子上,头发半干,眼眸微潮,侧脸竟有些性感,他缓缓地说,“我的房子,我的狗,我的钱财,还有我的人,本来就是你的,送什么都是借花献佛。”
姜九笙笑,把手里的毛巾扔了,抱着时瑾的脖子拉近些距离,她说:“你的人还不是我的。”
时瑾低声笑了,眼角弯了弯,眸光涟而不妖:“现在要吗?”嗓音低低沉沉,能蛊惑人心。
她家时医生,真是勾人的妖,要了命地迷人。
“要啊。”说完,她毫不忸怩地勾住时瑾的脖子,抱着他一起躺进了沙发里,身体相贴,温度都是烫的。
她笑了笑,抬手解他睡衣的扣子。
时瑾抓住她的手,看了看她滑落肩头的毛衣,胸前微微隆起,他低头,用力吮了一口,有暧昧的声音从他嘴角溢出来,还有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去房间做?”他说,“沙发太小。”
“好。”
他抱起她,往卧室走。
啪嗒,门关上,客厅的灯还亮着,电视也开着,阳台的姜博美惊醒了一下,哼哼唧唧了一声,继续睡。
窗外,雪花落得缠绵,烟花碎了满满一天空,璀璨斑驳迷了情人眼。
许久许久,远处传来广场的钟声,是零点到了,所有烟火一起冲上了高空,炸开一朵朵绚烂的花。
爆竹声声,辞旧迎新。
房间里,欢爱的气息还未散去,两个倒影交缠,他们相拥地站在窗前,看窗外明亮的火光起起落落。
她回头:“新年快乐,时瑾。”
时瑾从身后抱着她,声音嘶哑,还有未褪尽的情欲:“新年快乐,笙笙。”
他披着薄被,她在他怀里,月光在她怀里,落地窗外漫天烟火融进眼里,他低头,在她脖颈里嗅到了自己身上的气息,是剃须水的味道,淡淡薄荷香。
“宝宝。”
“嗯。”
他埋头,在她脖颈里亲吻,说:“我还想要。”
姜九笙转身,偎进他怀里,薄被下,不着寸缕的身体紧紧相贴,她说:“好。”
时瑾吻她的唇:“在沙发上?”
“好。”
他把她抱起来:“笙笙,抱紧我。”
她乖得不行。
新年的钟声歇了,烟火还未停,大雪纷飞,是新的一年里的第一场雪。
凌晨三点,姜九笙发了一条微博,仅对好友可见。
愿你三冬暖;
愿你春不寒;
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愿时光能缓,故人不散;
愿有人陪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夜晚有星,河水有鱼,愿此生遇良人,不负如来不负卿。
天光破云,大雪暂歇,大年初一竟出了太阳。
姜九笙睁开眼,天大亮,她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便看见时瑾坐在窗边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书,目光却在看她。
“几点了?”她声音很干,不太舒服。
时瑾放下书,把床头柜上的温水喂给她喝,说:“十点。”
十点……
真的是春宵苦短日高起。
“怎么不叫醒我?”姜九笙抬头看着时瑾,眉眼有淡淡的妩媚,她身上穿的是时瑾的睡衣,有些大,领口滑下肩头。
时瑾低头,能看见她胸口欢爱后的痕迹,泛着红,是他动情时咬的,有些不知轻重了,他把她的衣服整好,隔着薄薄的一层轻轻给她揉着,说:“想让你多睡一会儿。”问她,“现在起吗?”
姜九笙被他弄得很痒,往后躲开,说:“要起。”
时瑾把她捞进怀里:“我抱你。”
她推开他,笑吟吟地说:“时医生,我有手有脚。”
他便了松手,让她自己起来,刚下床,腿一软……
姜九笙:“……”
她羞窘得不行,脖子红了一大片,抬头瞪了时瑾一眼。
时瑾笑着蹲下:“别气,是我不好。”他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她穿他的睡衣,衣摆只到腿根,一双细长的腿很白皙,只是,有些吻痕,时瑾蹲在她脚边,亲她的腿,似笑非笑地说,“下次我轻点。”
这句话,她已经不信了。
昨晚他说了很多遍,但全是哄她的。
姜九笙捂着滚烫的脸,小声地说:“床单脏了。”眼神似有若无地瞟过白色的床单,有一抹深红的颜色,十分显眼。
时瑾知道她害羞,也不闹她:“你去刷牙吃饭,我来换。”
大年初一,徐家别墅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老爷子心情不错,精神抖擞地在院子里铲雪,司机老蒋拿了平板来给老爷子看。
“部长,您看,咱家瑟瑟小姐和青久少爷都上热搜了呢。”
徐老爷子还在法务部时,老蒋就给老爷子当司机了,现在退下来了,也改不过口来,部长部长地叫了二十多年。
徐老爷子别看平时不苟言笑,可对几个孙辈,虽然嘴上总是不饶人,可心底里那是疼得不行。
把铁锹放下,老爷子板着个脸:“这俩孩子,没事非得进那什么演艺圈,三天两头上新闻,都没个消停。”
听着像数落是吧,其实呢,老爷子在炫娃呢,大致意思就是——看看,看看,我孙子外孙女多厉害,全国人民都喜欢他俩,比国家领导人都出名哩。
老爷子拿了老花眼来:“拿来给我看看。”
老蒋把平板递上,担心老人家不会使用,还特地教了一下触屏功能。
徐老爷子戴好老花镜,先点开了外孙女的热门,跟看报纸似的,拉远了距离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老爷子有疑问了:“私生饭是个什么意思?”
老蒋看到热门就拿来给老爷子看了,也没看过内容,跟着凑过去瞧了两眼,解释说:“就是很疯狂的粉丝,喜欢跟踪偷拍。”
老爷子一听:“那可要不得。”赶紧嘱咐老蒋,“你给我打个电话问问瑟瑟,这个什么私生饭欺负她没有。”
“好,我这就打。”老蒋拨了电话,等待接通。
徐老爷子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点开了孙子徐青久的话题,才看了个标题,就困惑了,“老蒋,出柜又是什么意思?”
老蒋手一哆嗦,手机掉了:“谁出柜了?”
“我家青久那小子啊,网上都在说他出柜了。”徐老爷子扶了扶老花镜,“让我看看留言。”
老蒋心想:完了。
看了不到三分钟,老爷子一把把平板摔在了桌上:“把老大老二老三还有几个孩子都给我叫过来。”
大年初一,徐家热闹了。
【徐青久苏倾】
【景瑟私生饭】
两个热门话题,全是徐家人,牛了去了,那热度,直逼【春节联欢晚会票选最受欢迎节目】。
话说昨晚除夕夜,著名歌手徐青久、著名演员苏倾都受邀上了联欢晚会,十点,徐青久表演结束,周良就去接人,想着能陪他在首都酒店吃个团圆饭。
在停车库的时候。
“那是苏倾?”当时,他怎么就多嘴了呢,指着车窗外对徐青久说,“那个男的不会是他父亲吧,怎么像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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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3:激情燃烧的岁月
“那个男的不会是他父亲吧,怎么像在吵架。”
两句的话,成功引起了徐青久的注意力。
不远处,最里面的停车位旁边,两个人在拉扯,微矮的年长男人,还有穿一身皮粉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戴着口罩与墨镜,看不清脸。
不过,那件骚气的西装周良认得,是苏倾,苏倾表演时间与徐青久挨得很近。
徐青久就看了一小会儿,就坐不住了,开了门就要冲出去,周良眼明手快赶紧拉住他:“你去能干嘛?人家父子俩的家事,你插手不好。”
他还是要出去。
周良没松手:“先看看再说,万一有人偷拍呢。”
徐青久左顾右盼,自己的事都没那么上心过,这会儿怕苏倾被拍,目光一定:“那辆车里是不是庞龙?”
周良顺着看过去。
还真是庞龙,娱乐圈的公敌,软硬不吃,不知道爆了多少艺人的料,居然大年三十都消停。
周良立马警惕了:“有记者,你就更不能下去掺一脚。”
他的话才刚说完,徐青久就已经推开了车门。
“……”
要出大事了!这年过不好了!
车库对面,苏倾重重甩开苏万江的拉扯,没了耐心:“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打你卡上,以后别来找我。”
自从沧江码头事件之后,除了基本生活开销之外,苏倾就不给苏万江钱了,一个月了,苏万江熬不住了,千方百计找到她这里。
拿不到钱,他恼羞成怒:“你这个赔钱货,现在翅膀硬了,连老子都不认了,信不信老子明天就去报社捅破你的事,不让我爽快,你也别好过。”
苏倾无所谓:“随便你。”她把话撂下了,“反正要是我不好过,你一分钱都拿不到,饿死街头都没人管你。”
苏万江气得眼睛都充血了,抬起巴掌就往苏倾脸上扇。
半道,手被截住,苏万江回头看过去,是一张他不认得的年轻面孔:“你谁呀!”
徐青久用力甩开他的手,挡在了苏倾前面。
她也大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有记者。”没有多做解释,徐青久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转了个方向,“别说话,跟我走。”
苏万江在后面骂骂咧咧着,倒没有追上去。
苏倾稀里糊涂地被拉着走了一段,理智这才回笼,想也没想就推开徐青久:“会被拍到,你快松手!”
他拉着她的手腕,没松开,停下了脚步:“如果你希望被拍到的是你父亲,我就松手。”
他知道,苏倾的父亲是赌徒,若是被挖出来,明天的娱乐话料,就是苏倾的背景身世,他若是不站出来,庞龙咬住了苏万江就绝对不回松嘴,除非,有别的东西咬。
苏倾很短暂地思考了,毫不犹豫:“松手。”
她不想牵累他,一点都不想。
徐青久看着她,许久,松了手,她刚转身,腰却被抱住了,耳边,是徐青久的嗓音:“苏倾,我不是闹着玩的,是真喜欢你。”
庞龙举着相机疯狂地连拍。
对面车里的周良揉了揉眉心,只说了两个字:“疯了!”
他曾经教过这小子,压下一个话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爆更猛的话题,可没教过他爆自己的料压别人的呀。
好了,明天的热搜有了,估计春节联欢晚会都要靠后了。
那厢,徐青久刚被拍,这边,徐家的外孙女也不是个安生的。
也刚从春晚回来,不过是地方台的,陈湘想着结束得早,能把人送回景家过个年。保姆车停在别墅区外面,半天不见车上的人下来,回头瞟了一眼,催促:“好了,别玩手机了。”
景瑟正襟危坐着,表情很紧张,说:“这一局还没打完,我马上就要吃到鸡了。”
最近,她超爱吃鸡,一天不吃个几只,觉都不睡。她一如既往,打男号,马甲名:绝地第一帅。
后座那位绝地第一帅,穿着顶漂亮的裙子,舞台妆都没有卸,在掐着嗓音装男人:“兄弟们听我说,大漠风沙大,让女人和孩子先出去。”
“打他!他有橙装!”
敌方投降,是个小姑娘,说是孕妇。
绝地第一帅不吃这一套:“孕妇?”
“孕妇也打,专门打胎的。”
“就打你!反正孩子不是我的。”
陈湘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半了,怕景家人等急了,赶紧下去把后座的人拖出来,拿了条围巾,拴着往别墅区走。
走着走着,陈湘感觉不对劲:“瑟瑟。”
景瑟心不在焉:“嗯?”沉迷吃鸡不可自拔。
陈湘看了看四周,这个点,迎春的烟花声倒有,人影却看不到一个,她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感觉到后面有人?”大过年的,谁呀?
景瑟戴着耳机,用浑厚的嗓音说:“别拉我,我先干,你们断后。”
“还不打起来,你们是在对山歌。”
“是女人就去龙门扯头发,是男人就来砍我。”
陈湘:“……”
打游戏她可以忍,可一个女人打游戏还骚话这么多不能忍,她听了都想打人!
陈湘拉着她,快步往小区里面走。
绝地第一帅走着走着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好吧,你们人多,你们大佬,别打我,我自己会死。”
好了,终于死了。
陈湘可以说正事了:“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嗯。”景瑟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迷之淡定,难道还在想大吉大利?
不过,陈湘很警惕:“你先走,我去看看是记者还是粉丝。”
景瑟恍然大悟似的,突然正经脸:“不用看,直接报警。”
人家还啥也没做,万一只是忠粉,报警不就尴尬了。陈湘觉得还不至于,她建议:“还是——”
景瑟已经把电话放耳边了:“喂,110吗?我报警,可以给我转市局刑侦大队吗?是大案子。”
陈湘:“……”
神特么大案子!她怀疑她家这个,没吃到鸡,精神错乱了。反正莫名其妙,就这么搞到警察局了,在大年三十的晚上。
“姓名。”
“景瑟。”
嗯,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蒋凯写上名字,刚要问当事人。
“霍队长在吗?”
嗬,果然有猫腻!不然大年三十的,一个大明星干嘛自报家门来报案。
身为刑侦队的一员,就是要勇于提出质疑,并且深挖到底:“你跟我们霍队是什么关系?”
陈湘一听警惕了,给了景瑟一个眼神:别乱说话。
景瑟了然,说:“是不能乱说的关系。”
陈湘猝。
蒋凯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拨了个电话:“霍队,在局里吗?”
“在家啊,没事没事。”
“就是有个当事人,点名要你来处理。”
“哦,你不看电视,不知道你认不认得,演昌平公主那个。”
说了几句,蒋凯就挂电话了。
景瑟有点小失落,她运气不好,好不容易进一次局子,还碰不到队长小哥哥,不过,她还是很感激的:“大哥,谢谢啊。”
蒋凯连连摆手,不用谢,警察哥哥都是活雷锋。
十五分钟后,跟踪狂抓到了,真是巧了去了,霍队长出来买烟,刚好走到了警局,年都不回家过了,顺便就进来看看了。
拿了份夜宵打发值班的蒋凯,霍一宁坐下,看了看笔录,抬头:“你报的案?”
景瑟小眼神追着队长大人,小鸡啄米地点头:“有人跟踪我。”
坐隔壁椅子的男人立马否认:“我没有。”
嫌疑人:萧山
性别:男
年龄:22
户籍:江北
职业:在校大学生
有无犯罪史:无
嫌疑人萧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往左手边瞟了一眼,又立马缩回去:“我就是想把我做的纪念册送给你。”
从微表情看,没有撒谎。
霍一宁看了看电脑上的资料,提出了质疑:“监控拍到你跟了她一个小时四十分钟,送个纪念册要跟这么久?还说不是跟踪狂。”
‘跟踪狂’被问得紧张了,一紧张就结巴:“我、我、我很喜欢瑟瑟,就想多看看她。”
喜欢?
霍一宁抬抬眼:“你是想进来吃牢饭?”
吃宵夜的蒋凯:“……”
杀气怎么这么重,霍队是怎么了,这种没造成实质伤害,没侵犯隐私的,充其量就是个狂粉,调解一下就行了,这下马威,简直跟恐吓似的。
盘问完,霍一宁把文件打出来,一式三份:“这是调解书,没有异议就在上面签字。”
景瑟乖乖接过来,签了个漂亮的艺术字,犹豫纠结了一下,大眼睛扑闪扑闪,瞅着霍一宁:“调解完他要是再跟踪我怎么办?”
霍一名往椅子上一靠,伸长腿,‘无意’踢了一下对面的‘跟踪狂’:“他要是再敢跟踪你,就来警局立案。”
厉害了,我的霍队。
这是光明正大开后门啊,而且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怪!
蒋凯放下夜宵,觉得还是戏更好看。
“霍队,我能申请警方贴身保护吗?”景瑟有点懵,不过,她勇敢啊,“我以前演过个电影叫《证人》,警察叔叔怕罪犯伤害我,就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她想申请霍队长贴身保护。
霍一宁嘴角似有若无地抽了抽:“不可以。”
“哦。”好失望啊。
旁边的‘跟踪狂’一听,立马表忠心了:“瑟瑟,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好难过,女神误会他了。
冷不丁,对面霍一宁扔过去一句:“让你开口了吗?”
‘跟踪狂’:“……”好奇怪,这个警察有杀气。
“如果他以后再有过激言辞,可以记录下来,作为以后立案的证据。”霍一宁抬头,看陈湘。
陈湘便问:“怎样算过激?”
霍一宁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对面:“刚才那样的就算。”
对面的‘跟踪狂’:“……”以后向女神表白都不行了。
一旁看戏的蒋凯这下全看明白了,敢情,这景瑟女神是队长的人啊,这犊子护的,过了呀!
因为构不成犯罪,也立不了案,警方调解解决,双方都没有异议。两位当事人调解完,一起走出警局。
那位‘跟踪狂’似乎欲言又止。
景瑟就问了:“要签名吗?我可以给你多签几个。”
“……”
女神怎么了,报警抓他之后怎么又这么和蔼。
女神善解人意像个小可爱:“不想要签名,合影呢?”
报警抓他的那个一定是假女神,这个才是真的!他拿出手机,刚想快乐地来个合影。
“还杵在那做什么,想吃牢饭啊。”
一见是刚才负责调解的那位队长来了,‘跟踪狂’拔腿就跑,心想,以后只能远远地看着女神,不能靠太近,留影更不能,会被作为以后立案的证据的,追个星好心累!
景瑟还杵那,不走:“霍队,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霍一宁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呀,真是好时机!
景瑟笑眼弯弯:“一起走啊。”
“咳咳咳……”
陈湘清清嗓子,提醒某人:矜持点,不要太明目张胆。
某人:“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过年。”
陈湘:“……”
当然,霍队长是个铁面无私的:“去把你的车挪开,那里不能停车。”
景瑟肩膀一耷:“哦。”好失望,不能送队长回家。
霍一宁看了看一脸失望的某人,有点好笑:“会倒?”
景瑟抬头,诚实地说:“不会。”
“车钥匙。”
她笑着乖乖递过去了。
然后霍一宁去帮她把车倒出来,开到马路边上,再把钥匙还给她,并让她早点回家,她点头,像个小媳妇,说好哒好哒。
陈湘:“……”
怎么回事,觉得自己好多余啊。
临别之际,景瑟扒着车窗,巴巴地望着警局门口:“霍队,以后我能打110找你吗?”她没有队长电话,而且队长不在九里提当交警了,也不是天天有人跟踪她,见一面好不容易的。
霍一宁被她气笑了:“你当报警好玩?”
她想了想,人民警察不容易,不能随便麻烦,今天她已经任性了,所以,要乖乖地:“我以后不了。”
那乖巧听话又天然呆萌的样子,特别像巴哥犬。
霍一宁嘴角不自觉往上牵了牵,走过去:“手机给我。”
她懵懵地掏出手机。
霍一宁输了一串数字进去,拨了号,响了两声就挂断了,然后把手机还给她:“我大部分时间都有任务,不一定接得到。”
景瑟捧着手机,笑得见牙不见眼,拼命点头。好激动!要到电话了!
霍一宁挥了挥手,转身回了警局,嘴角笑意深深。
保姆车里,景瑟抱着手机在打滚。
“哟,可真听话啊。”陈湘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景瑟不理,嗨了一阵,拿出手机吃鸡,她心情太好了,肾上腺素爆表,要去龙门砍人!
陈湘无语凝噎了老半天,恨铁不成钢:“要是你的警察小哥哥不让你打游戏,你听不听?”
景瑟都没想:“听。”
“……”
陈湘有种嫁女儿的惆怅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她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了:“这个点,你回家也吃不上团圆饭了。”
景瑟好惆怅:“霍队长肯定也吃不上。”
谁跟你说霍队长了!
陈湘发动了车,开得很慢,边问:“瑟瑟,你跟我坦白,你追霍队长是认真的吗?”
没有很快回答,景瑟是思考了一下的,说:“是。”
“追到手了就甩掉?”她不是说那个警察是她失联的初恋吗?要追他,再甩他。
景瑟苦恼了:“他好难追哦。”
所以说,不甩?
完了,这是玩真的了!
陈湘不得不重视了,开始刨根问底:“当年你两怎么回事?”她家这个只说是中学打游戏的时候认识的,是网恋,具体就不知道了,可她看得出来,霍队长根本没认出景瑟来啊。
说起这段,景瑟有点小忧伤,心情不美丽:“他打游戏超厉害的,我跟他组队了很久,然后我表白了,他就跑了。”
“为什么?”陈湘觉得不可思议,就景瑟这张脸,打小就是美人胚子,还是祸国殃民那种级别的,网恋什么的,不应该见光死啊。
景瑟很遗憾:“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的,有一次我跟他交换照片的时候,给了我表哥的。”
哦,她打的还是男号,这厮游戏从来不玩女号,那架势,整个一大佬。
陈湘问:“给了徐青久的照片?”
“嗯。”
好吧,他当你是兄弟,你却以为是网恋,能不跑吗?又不是弯的。
惆怅完,景瑟继续打游戏,装男人,飚骚话:“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相亲吗?打起来打起来!”
“兄弟,有马草吗,可以结盟。”
“捡到一把M4—16,美滋滋。”
“……”
警局。
蒋凯看着自家又走回来的队长,端着下巴调笑:“队长,你不是回家过年吗?怎么又回来了?”眉毛挑了挑,“队长你就是去倒了个车嘛。”
霍一宁横了他一眼:“吃你的。”又说,“吃完把刚才那个跟踪狂的资料给我调出来。”
什么跟踪狂,人家顶多就是个脑残粉,还查人家底,至于吗?
蒋凯埋头吃他的宵夜,顺便刷了一把手机,刷到一条推送消息,然后,惊呆了了:“卧艹!徐青久出柜了。”
霍一宁手里的资料掉了。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弯的!
凌点,娱乐圈第一狗仔庞龙爆料,当红偶像歌手情陷流量小生,有图有实锤。不到十分钟,徐青久直接发声了,八个字,言简意赅。
徐青久V:一厢情愿,与他无关。
一句话,把苏倾这个风口浪尖的人,推出这滩污水了。
徐青久的粉丝:“……”
说好的不和呢?
剧情不能这么反转啊,大过年呢,要不要玩这么大,妹子们都傻了,男神老公在外面有男人了!不仅如此,关键是,居然还是单相思!
大晚上的,经纪人周良彻底不用睡了,一个电话打到徐青久那里:“你发微博之前,就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徐青久对答如流:“那你一定会拉着我。”
明知道还发!
他倒从容,还有理有据:“如果不第一时间把苏倾摘出去,以后只会越描越黑。”
周良被他气笑了,怼:“所以你就自己一路走到黑?”是,苏倾是摘出去了,可他自己以后都别想摘了‘同性恋’这个帽子。
徐青久不甚在意的口吻:“不是你说的吗?我是官二代,不怕混不下去,大不了回家让我爸给搞个一官半职。”
还有理了!
周良都想打死这个小混蛋了,挂了电话,掐了掐眉心,还是一筹莫展。不止经纪人,整个工作室都头疼了,这公关都没法做了,除了沉默,就只能沉默了。
好好的新年啊,就这么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还好,粉丝激动归激动,倒没有集体脱粉,反而……怪了,重点怎么变成攻受了?现在的妹子切入点都好新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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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版群的福利,老实交代,有没有yy时医生,有没有热血沸腾,有没有流鼻血,不承认的都是骗纸~
为毛我的福利尺度越来越open,这些年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正文 154:笙笙,让你当攻
重点怎么变成攻受了?现在的妹子切入点都好新颖啊。
不信你看。
土豆还是地瓜呀:“新年第一天,就给我来了个暴击!这年没法过了!”
我是一只上古神兽:“我一个老公想搞我另一个老公,让我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饺子不吃了,这春也不接了!要两个老公一起亲亲才能好好过年!@徐青久[email protected]苏倾V”
西红柿炒圣女果:“为什么我这么鸡冻?为什么?!”
今天我要努力爬笙爷的床:“霸道总攻的漫漫追爱之路啊。”
市民王小姐:“支持你把苏倾掰弯,腐女不解释。”
翩翩公子偏偏好男风:“与其被外面的妖艳贱货拐走,宁愿我俩老公在一起。”
漂亮的李美珍:“妖孽攻与暴走受,已经脑补了一百万耽美小说。”
“……”
诸如这样的留言,数不胜数,切入点是不是很奇怪?尤其是女粉,大过年的,纷纷扛起了男男大旗,当然,也有一些键盘侠夹在中间。
张俊彦少爷:“搞基,真恶心。”
不服来龙门决斗:“怪不得长得比娘儿们还标致,原来是被艹的那个。”
哈根达斯星球杯:“你弯你的阳关道,别祸害别人,我家苏男神是钢铁直男!@徐青久V”
冬天不穿秋裤的野哥:“居然有这么多脑残粉,这个世界怎么了,同性恋还自豪上了?”
小久久的脑残粉回复@张俊彦少爷:“恶心去吐啊,吐死你得了!”
中国驰名徐青久粉丝回复@不服来龙门决斗:“艹,逼老娘一个小可爱爆粗口是吧,有种再骂一句,老娘以后天天盯你,骂你骂到关博!”
市民王小姐回复@哈根达星球杯:“等着吧,钢铁直男早晚被我家小久久给他掰弯了。”
小久久的脑残粉回复@冬天不穿秋裤的野哥:“脑残你全家方圆八百里!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吃你家饭了,还真会给自己找脸。”
“……”
真是热闹非凡的大年除夕夜啊!
大年初一,果不其然地,春节联欢晚会的话题热度,被徐青久和景瑟这对表兄妹联手赶超了。
徐家整个气氛都不好了,除了去首都上春晚的徐青久还没赶回来,徐家齐聚一堂。
老爷子坐在主位上,脸色不太好,看得出在极力控制着脾气,压着声儿地问外孙女:“瑟瑟,昨晚没事吧?”
“没有,一点事儿都没有。”因为是大年初一,景瑟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又好看又讨喜,坐到老爷子身边去,她就说啊,“市警局刑侦一队的警察哥哥一心为民,破案神速,神勇机智,尽显警威,第一时间将我救出了危难之中。”
听听这话,还是他家小幺根正苗红,老爷子很欣慰,嘱咐她说:“以后晚上出门要带几个人知道吗?”他家宝贝公主长得这么好看,外面多危险。
景瑟乖巧地应道:“知道了,外公。”嗯,她又转头,看向徐平征,“二舅舅,刑侦一队的警察哥哥这么一心为民,破案神速,神勇机智,尽显警威。”
这一席话,说得很字正腔圆。
末了,景瑟问她二舅:“能给他升职吗?”
徐平征失笑,语气慈爱:“瑟瑟,警局的编制升迁都有严格的考核机制,舅舅是不能随便插手的。”
“哦。”那就很遗憾了,她家霍队长这么一心为民,破案神速,神勇机智,尽显警威,都不能给他立马升大官。
一旁,徐蓁蓁低了头,眼底有不甘。八年了,她来这个家八年了,还是融不进去,她的父亲纵使再疼爱她,也是基于愧疚。
她撇开目光,刚好看见门口的人,便说:“二哥回来了。”
徐青久连夜从首都赶回来,一宿没睡,脚步有点飘,揉揉眉心,有点头疼:“大家怎么都在?”
老爷子瞅了他一阵,一拐杖敲在地上:“你还不快滚过来!”
哦,这是要三堂会审啊,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
徐青久慢慢吞吞地走过去,刚要坐下。
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谁让你坐了!”
不坐就不坐咯。
徐青久就站着,站远点,他爷爷生气了喜欢用杯子摔人。
“网上的事是不是真的?”
老爷子声如洪钟,特别铿锵,估计是气急了,儿子女儿也都不敢吱声,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徐青久坦白:“是。”
还好意思应!
徐老爷子老脸都兜不住了,吹胡子瞪眼:“你真喜欢那个姓苏的男人?”
徐青久点头,没犹豫。
老爷子一听,气煞了,震怒:“我不同意!”
说起徐家几个小辈,老爷子最疼的还是徐青久这个幺孙,打小带在身边跟他讲万里长征的故事,想着把这个小的教成国家栋梁,为人民做贡献。
谁想到,栋梁歪了!党的方针全白教了!
他还不知悔改,嘴硬得跟反动派似的,顶罪:“爷爷,您同不同意没用,是我单相思人家,得人家同意。”
喜欢男人就算了,还单相思。
真想一拐杖敲死这个不肖子孙!
老爷子气得面红耳赤,高原红都出来了:“你还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我徐家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来。”
徐青久不服:“我怎么混账了?”
徐老爷子老脸都臊得慌:“好好的正途不走,非要去搞基,你还有理了!”
此处,徐青舶插了一句嘴:“爷爷,您还知道搞基啊。”
老爷子一口茶,险些呛到,他现在‘基’这个字都听不得,板着脸怒训长子:“你的好儿子,我管不听了,你自个儿管!”
“……”徐华荣在外交部待过几年,善于谈判,不发火,把问题剖开来解决,“青久,你现在还年轻,没谈过朋友,一时迷惑也不是不可能,况且还是你一厢情愿,强扭的瓜不甜,该收手还是要收手,那个男孩子我也知道,跟你一样是个艺人,你哪能由着性子再胡来,万一毁了别人的前程,你以后一定会后悔。要不这样,你把这件事断干净了,通告也先缓一缓,等平复了一些,我让你妈给你安排相亲,先找个女朋友处处。”他觉得他儿子会弯,就是因为没和女人处过。
这一席话,算是很面面俱到了,循序渐进有商有量的。
徐华荣的妻子王氏也赶紧帮腔:“青久,你喜欢什么样的,妈都给你找来,你就听你爸的,先和那个男孩子断了。”她这个当妈的要求真不高,儿媳妇只要是女的就成。
不过,徐青久吃了秤砣铁了心,态度很强硬:“我不去相亲,我有心上人,和别人处不来。”
死不悔改!
没什么好说了,老爷子直接上家法:“老蒋,去把我的球杆拿来。”
“爸,您别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说话的是景瑟的母亲,徐淮安,她边安抚老的,边对小的使眼色,“青久,还不快给你爷爷认错。”
徐青久从小就是个拧巴的脾气,骨头硬,嘴也硬:“我哪错了,很多国家同性都能结婚了,爷爷你怎么还这么迂腐。”
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臭小子!
徐老爷子气得发抖:“老蒋,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我今天非要打死他这个不肖子孙!”
免不了了,一顿打。
中午,苏倾的电话打过来,徐青久有点受宠若惊,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他电话。
苏倾开口第一句话:“周良说你在家挨揍了。”
屁股疼得只能趴着的徐青久:“……”
经纪人的第一守则就是保密,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他没说话,苏倾就又问:“屁股怎么样?”
屁股火辣辣疼的徐青久:“……”
居然打哪了都说!他不要面子的啊!周良那个猪队友!
徐青久把电话拿远,深呼吸了一下,再放回耳边:“没什么事,我爷爷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没舍得往死里打。”
他说完,电话里就沉默了,苏倾久久没有开口。
“怎么不说话?”
她声音沉甸甸的:“不知道说什么。”停顿了很久,说了声,“抱歉。”
“都是我自作主张的,你道什么歉。”而且,“反正也瞒不了多久,公开了也好,以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你。”
他不在乎星途,也不在乎舆论,甚至家人反对也都无所谓,反正,苏倾这堵南墙,他撞定了。
“你讲真的?”光明正大地追?苏倾就回了两个字,“扯淡!”他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功成名就,说扔就扔?!
徐青久理所当然:“我连怎么偷户口本跟你去国外结婚都想好了,你说真不真?”
苏倾直接挂了电话,亏她还担心他来着,他却只想把她‘掰弯’。
徐青久看着手机,想再打回去,又怕她恼他。
门口,徐青舶抱着手,尽情地嘲笑:“还偷户口本?”大肆嘲笑,“人家都没瞧上你。”
徐青久回头扔了个冷眼:“早晚的事。”
“你哥我等着你嫁出去!”
那边,苏倾挂了电话,思忖了很久。
“何哥,”她拜托他,“我爸那里你帮我盯着点。”
“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人看着他了。”何相博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徐青久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苏倾迟疑不决了许久:“如果我公开性别——”
何相博没等她说完,打断了:“想都不要想,光你签的那些合约,都能把你赔死,甚至会扯上官司,而且当红流量小生突然摇身变成女人,你现在有多少拥护你的老婆粉,以后就会有多少攻击你的键盘侠,别说混圈,就是正常生活可能都是问题。”
话说得难听,他也不忍心,可到底是为她好,同性恋和隐瞒性别不是同一个概念,不能同日而语,况且,苏倾不是徐青久,她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他这个经纪人最明白。
何相博叹了一声,苦口婆心:“苏倾,不是我危言耸听,是真的不行,就算隐退,你都只能以男人的身份隐退。”
苏倾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应了:“我知道了。”
何相博起身,拍拍她的肩:“如果你真喜欢徐青久,等到了合适的机会,你就出柜吧。”他看了微博,也是奇怪,这两个当事人的粉丝,似乎都挺能接受‘同性恋’的。
徐青久出柜一事,热度几天都退不下来,据网友统计得出,这一话题居然赶超了催婚这个近几年来越发兴起的硬梗。广大大龄单身同胞们,都拜谢徐青久,就因为这件事,家里的三姑六婆七大姨八大舅都和蔼多了,只说不急,只要不弯,什么都好说。
徐青久暂停了所有活动,苏倾倒还好,毕竟,是徐青久‘一厢情愿’,往上最热的评论就是《论徐青久掰弯苏倾的漫漫长路》了,徐青久的经纪人周良哭笑不得,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少没有大面积脱粉。
晚饭时,姜九笙和时瑾无意说到这件事,她突发奇想,便问了他一句:“时瑾,如果我是男人,你会出柜吗?”
时瑾把剔好了刺的鱼肉放到她碗里:“笙笙,你不是。”
“我是说如果。”她难得这么执着于这种没有可能性的假设,“如果八年前,你遇见的我,也是个翩翩少年,你还会对我一见钟情吗?”
情爱里的女人,总是幼稚又富有想象力的。
时瑾抬头,看她的眼睛,回答了她:“会。”
很干脆利索的一个字,毫不迟疑。
姜九笙兴致勃勃,继续往下问:“然后呢?”
他没有想,似乎理所当然:“然后想尽办法把你掰弯。”
她很喜欢这个答案,笑着把他夹到碗里的鱼吃下去,又给时瑾夹了一块肉,说:“我觉得我可能会是攻。”
她的粉丝都说她是天仙攻。
时瑾笑:“那就让你当攻。”停顿,他放下筷子,用湿巾擦了擦手,瞳孔泼了墨似的黑,“笙笙,要不要试试?”
姜九笙没反应过来:“试什么?”
他靠近,她耳边说了一句。
姜九笙脸瞬间爆红,低头,声音很轻,“时瑾,我们太放纵了。”
这几天,他把她折腾得太狠了。
他拧了拧眉,点头:“嗯,会上瘾。”
元宵过后,姜九笙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失眠的症状明显好转,莫冰提议她开始工作,姜九笙没有异议。
然而……
化妆师妹妹一脸的无可奈何:“冰姐,我尽力了,可真的遮不住。”
半个小时后,姜九笙有演出,衣服是提前准备好的,很帅气的低领礼裙,她倒好,带着一脖子的吻痕就来了电视台。
莫冰看了看那痕迹,基本没有补救的可能了,深呼吸,镇定:“换一件吧。”
然后姜九笙把低胸的演出服换成了禁欲气十足的黑衬衫,扣子从腿跟扣到脖子。
莫冰合理质疑:“我严重怀疑你家时医生是故意的。”
姜九笙面不改色地应答如流:“是啊,他就是故意的。”
瞧这宠溺的样!这心甘情愿的样!
莫冰怒其不争:“那你还惯着他!”
她笑笑,不接话,在补眼妆,她稍稍眯着眼看莫冰:“你脸色不太好。”
“胃炎犯了,这两天反胃得厉害,吃不下东西。”
“早点去医院。”莫冰一忙起来,就当自己是铁人,胃病比姜九笙还严重。
她不太在意:“等忙过了这两天再说,明瑶的新剧快开播了,她那个野性子,我得盯着她。”
金牌经纪人,就是这么拼出来的。
录制结束得早,还不到四点,姜九笙没有直接回家,去了秦氏酒店,前台的招待大抵认出了她,十分热情地指路。
酒店的办公室在十八楼,电梯在二楼餐厅停了,上来一男一女,是柳絮,化了很精致的妆容,她身边的男人,微矮,四十上下,有些秃顶,姜九笙觉着面熟,却想不起是谁来。
电梯里很安静,除了男人越来越不规矩的手,没有一点动静,片刻后,电梯停在了十七楼。
柳絮对身边的人娇笑:“江总,您先过去。”
男人瞥了她一眼,有点不悦,先下了电梯。
江总……
姜九笙想起来了,光影传媒的高管,莫冰给她引荐过一次。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下场。”电梯门开着,柳絮没有下去,似乎有话要说。
姜九笙把口罩取下来:“想说什么?”
她瘦了许多,颧骨很高,不像以前那样跋扈,收敛着脾气,眼里有了沧桑:“我以前不明白sj’s为什么要签我这种污点艺人,不早不晚,刚好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最近才想明白了。”她笑了笑,自嘲自讽,却话里有话,“我们老总好像很听你男朋友的。”
姜九笙听完,神色依旧:“所以?”
sj’s向她投的,哪是橄榄枝,是卖身契呢。
柳絮开口,像是告诫:“小心你枕边的人,别到头来他是什么样的人都没看清。”说完,她用化妆镜补了口红,整理好仪容,出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姜九笙若有所思着,须臾,电梯停在了十八楼,抬眼,便能看见秦氏酒店的集团logo。
透视的玻璃门后,有忙忙碌碌的酒店员工,很现代化的装修风格,办公区域规划看似随意,却条理分明,一目了然。
出入口设了电子门锁,写了一行字:非酒店人员禁止入内。
姜九笙驻足,正要给时瑾电话。
“请问你找谁?”是年轻女孩的声音。
姜九抬头,看一眼女孩胸前的工作铭牌,对她礼貌地点点头,说:“我找时瑾。”
女孩突然欣喜若狂:“姜九笙?”
姜九笙颔首,戴着口罩,露出一双弯弯的桃花眼,淡笑时,有涟漪漾开。
是老板娘啊!
女孩按捺住激动:“我带您进去。”
“谢谢。”
老板娘真和蔼可亲,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好漂亮,口罩都遮不住盛世美颜,气质好好,腿好长,腰好细……
淡定淡定,女孩淡定地刷了卡,领着老板娘进了办公室,胸前的铭牌挂得端端正正——财务部实习生王雨。
好不巧,刚好撞见领导在训下面的人。
王雨显然是个话多的小姑娘:“那是我们财务的副经理。”
那位副经理个子不高,有点啤酒肚,穿着西装革履,生得面善,不过,嗓门很大。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出错了,要不是时总看出了问题,你知道这个项目要损失多少钱吗?”
那位被训的女员工红着眼睛,一直说对不起,三十多岁,脸色很憔悴。
王副经理直接把文件撂在了办公桌上:“对不起有用,公司还雇佣你们做什么!”
一旁的员工该干嘛干嘛,显然,司空见惯了。
王雨边领路,边对姜九笙说:“我们副经理业务能力很好,就是平时太不近人情了,脾气有点爆,能把人骂到怀疑人生。”话锋转了,又说到那个被训的女员工,“其实王姐挺可怜的,她老公最近查出来癌症,她一个女人,医院公司两头跑……”
说到这里,王雨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了,赶紧收了嘴,羞怯地说:“不好意思,我话太多了。”
姜九笙说了声没关系,她回头,看见了时瑾,便定住了脚步。
“时总。”王副经理退到一旁。
那犯错的女员工一见是老板,脸色更惊慌了,磕磕巴巴地喊了声‘时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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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5:时瑾的宠妻壮举!
那犯错的女员工一见是老板,脸色更惊慌了,磕磕巴巴地喊了声‘时总’。
时瑾放了一份财务报表在桌上:“把财务数据再核算一遍,不要再出错了。”
语气温和,不怒自威。
女人抹了一把眼睛,立马点头。
“以后出正式报告之前,先把核算资料发给我,我会帮你复核一遍,等你可以确保错误率在百分之二之内,就可以不用再发给我。”不疾不徐的语速,不凌厉,却极具威慑力,时瑾停顿了片刻,“另外,我给你的调整期限是一个月,一个月内还是做不到的话,那你不适合财务这个岗位,明白了吗?”
雅人深致,穆如清风。
说的大概就是时瑾。
即便这样的他,一言一行里,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魄力,能教人不自觉低头折腰。
女人眼里有感激,还有钦佩:“明白了,谢谢时总。”
恩威并重,宽容,却有底线,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时瑾很适合商场。
姜九笙凝眸,看他的侧脸。
时瑾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姜九笙想过很多遍,或许像柳絮说的那样,神秘又狠辣,也或许像她自己看到的那样,偏执与极端,还或许像别人眼里那样,是个极富涵养的绅士。
可是答案是什么,有什么重要呢?
他是时瑾,是她姜九笙爱的人,她只认这一个身份定义,色令智昏都无所谓。
“时总在那里。”王雨说,有点小激动。
姜九笙站在墙边一颗散尾葵旁,看着不远处:“嗯,我看到了。”
时瑾转身,看见了她。
他唇角轻扬,笑了,快步走过去,对王雨颔首后,把姜九笙牵过去:“怎么不先给我电话?”
“不想打扰你工作。”她说,语气随意,“不用管我,给我个坐的地方,你继续忙你的。”
时瑾接过她手里的包,牵着她往办公室走。
身后,几十双眼睛盯着,目瞪口呆,只见老板还未走进办公室,凑近他身边的人,似乎想要亲吻,却被推开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说话:“那是咱们老板娘?”
那腰,那腿,那背影杀,那气质……饭圈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姜九笙!
王副经理清了清嗓子,咳了几声:“时总来的第一天说的话,还记得吧。”
未经允许,不可以泄露任何相关于他的信息,包括——他的女朋友姜九笙。
不泄露,就想尝尝高甜狗粮。
王副经理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东张西望什么,还不快工作。”
众人都低头,看似专心致志,实则眼观八方。
然后……
办公室的百叶窗被拉上了。
众人:“……”做坏事呢!
时瑾的办公室装修很简单,银灰色调,很大气。
姜九笙把口罩取下,刚下节目,脸上还带着妆,若是不笑,看上去有些冷艳,眼带粉晕,她的眸子,很适合桃花妆,涟而不妖,有些媚态,却恰到好处的冷魅,稍稍一笑,千树万树桃花开。
时瑾望着她的眼:“妆很漂亮。”
姜九笙笑:“谢谢。”
时瑾把她抱起来,放在了办公桌上,高度刚刚好,他一低头,就能吻到她。
姜九笙仰着头,问:“你还要多久?”
时瑾看了一眼手表:“十分钟后有个会议,要四十分钟。”他搂住姜九笙的腰,细得一只手能环住,“不过,我是老板,可以早退。”
语气,有询问的意思。
姜九笙稍稍往后仰:“你若是这样,下次我就不来找你了。”那种‘迷惑君主荒废朝政’的红颜祸水,她没兴趣当。
时瑾都听她的:“那你在这等我,书架上有书,无聊了可以看。”又说,“电脑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点头,说知道了:“时医生,可以给我一杯咖啡吗?”
时瑾摸摸她的头:“乖,喝牛奶。”
姜九笙:“……”
继烟酒之后,她家时医生连喝咖啡都管着。
时瑾拨了内线,要了一杯温牛奶,又看了看手表,问姜九笙:“还有六分钟,要接吻吗?”
她抱住他的脖子:“我唇上还有妆。”
“我不介意。”
时瑾托着她的腰,低头与她深吻。他们身后,是整片落地窗,窗外,日落西陲,金黄的晚霞温柔地洒下片片斑驳。
最后,时间观念很严谨的时总迟到了三分钟,因为他唇上沾了她的口红,嗯,擦起来有点费时。
五点半,时瑾带姜九笙离开酒店。
回家的路上,姜九笙突然说道:“时瑾,九号我要飞一趟枫城。”
时瑾眉宇紧了紧:“几天?”
“两天一夜,录一个户外节目。”她其实不太喜欢综艺,不过,工作室已经在计划让她转型影视,需要一定的曝光率。
时瑾一向都不干涉她的行程,只是说:“九号下午我有手术,结束后我过去找你。”
手术结束后估计都快晚上了,枫城离江北还有两个半小时的飞程,他这样打算,实在奔波。
姜九笙舍不得折腾他:“时医生,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寸步不离。”她也不会跑掉。
时瑾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看着前面开车,一只手扶方向盘,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你会腻吗?”他没有回她上一句话,而是问她,“一直跟我待一起,你会不会腻?”
“不会。”
怎么会腻,她乐意得紧。
“你不嫌腻,我也很喜欢,那么,我把我所有能留出来的时间都用在你身上,”时瑾转头看她,目光深邃,“有问题吗?”
这个逻辑,满分。
姜九笙无话可反驳,说:“没有。”
他眼里像有星辰大海,笑了笑,光影璀璨:“比如现在。”
比如现在什么?
姜九笙还未反应过来,十字路口转了红灯,时瑾停了车,解下安全带,凑近去吻她。
他喜欢接吻,怎么样都不腻。
嗯,她也没有意见,怎么都依他。
晚上,莫冰把九号要录的节目台本发给了姜九笙,虽说是真人秀,到底还是要按部就班,有一些设定的剧本。
莫冰知道她不喜欢作秀,特意嘱咐了,只要了解流程就好,不用在意设定,玩玩就好。
夜深,姜九笙还在书房看台本。
时瑾洗漱完,穿着睡衣进来:“九点了,去刷牙睡觉。”
姜九笙没抬头:“还剩一点,我看完再去。”
“我陪你看。”
她说好,给他留了一半椅子。
时瑾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帮她拿着剧本,要她抬手抱他的脖子。
姜九笙失笑,随他了。
时瑾大概没有看过这种综艺台本,觉得新奇,看得很认真,然后,重点指出了一个地方:“这里,安排了让你下水。”
“嗯。”这种户外真人秀,上山下水都很寻常。
“你不能下水。”时瑾难得语气这样强势,“枫城的气温在十五度左右,不适合女士下水,而且,你快来例假了,不能碰冷水。”
就工作而言,姜九笙向来竭尽全力。
她没有应,反问时瑾:“别人能,我怎么不能?”她并非娇生惯养的女人,而且,体力与毅力,相较一般人,还算不错。
“你是我的女人,别人不是,别人能不能,有别的人去关心,我只用管你。”
这逻辑,她又反驳不了。
她试图说服他:“我既然拿了出场费,自然要配合节目组。”
时瑾没有反驳:“嗯,你配合就好。”
什么意思?
他从容自如,说:“我既然出了赞助费,也自然可以提出要求。”他扶着她的腰,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笙笙,你敬业就好,用钱压人的事我来做。”
姜九笙诧异不已:“你什么时候赞助了?”
时瑾应答如流:“十五分钟后。”
她哑然失笑。
她家时医生,有时候确实执拗,不过,很可爱,用莫冰的话说,专制又不失涵养。
“我去给你热牛奶,别看了,会伤眼睛。”时瑾不让她拒绝,直接把她抱出了书房,“乖,去洗澡。”
“给我拿衣服。”
“好。”
家里的红酒都被时瑾收起来了,晚上,只让她喝牛奶,时瑾管得多,倒是把她以前那些挥霍身体的恶习都给改了。
她洗完澡出来,发现时瑾还在看她的台本,眉头蹙着,不太愉悦。
姜九笙坐过去:“有什么问题?”
时瑾把床头柜上热好的牛奶递给她,说:“这个惩罚游戏很蠢。”
她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光,放下杯子:“时瑾,要不要试试?”
游戏很简单,男士俯卧撑,女士坐在背后,脚离地,二十个,是惩罚环节。
时瑾把台本放下,似笑非笑地看她,眼里似笼了月光,朦胧,却温柔:“笙笙,你很轻,这个对我来说没有难度,我们可以换个位置。”
她问,怎么换。
时瑾把她拉到身边,扶着她躺下,他俯身在她上方:“像这样。”
然后,他伏在她身体上面,慢条斯理地做起了俯卧撑,鼻尖相触,几乎不留空隙。
他睡衣的扣子松了几颗,一俯身,她能看见他的锁骨,靠近时,他眼里有她的影子,微微羞赧,却落落大方不退不闪,气息相缠,是一样的沐浴露香味。
妖精。
姜九笙一直觉得,时瑾就是专门来勾她魂的。
她挪开眼,不敢看他微微灼热的眸,尽量镇定,说:“我给你数。”
时瑾说,他可以做很多个。
可他只做了十八个,便伏在了她耳边喘息。
“笙笙,”他嗓音低哑,呼吸有些重,“想要了。”
“……”
姜九笙红着脸恼他:“不许说。”
时瑾抱着她,翻身换了个姿势,让她压在腰腹上:“好,不说。”
他便不说话了,覆上被子,解她的衣服。
姜九笙整个人往里面钻,贴着他的身体,一件一件把衣服褪下,小声与他说:“时瑾,今天是安全期。”
时瑾把睡衣扔下了床,贴着她脖颈咬吻,有些含糊不清地回她:“笙笙,女性的排卵期也并非绝对精准。”
好吧,和医生讨论这个问题有点多余,她不说话了,被子里光线昏暗,她看着时瑾用牙齿咬破了避。孕。套的外包装。分明有些浪荡的动作,时瑾做起来,却意外地撩,他动情时,眼角会有潮湿,微红的瞳孔,带着几分媚态,当真勾魂摄魄。
他抬头,看她,音色里染了情欲,磁性性感得一塌糊涂:“如果你不想戴,我可以去结扎。”
她与他说安全期,目的并非是这个。
话题偏了,她想掰回来,时瑾已经压下了身子,动作一点都不温柔。
床笫间,时瑾总是做不到温柔,甚至有些暴烈,像他说的那样:“如果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我想死在你身上。”
九号,飞枫城,莫冰陪同姜九笙一起,刚到枫城,也没有歇脚,十点就直接开录。
户外真人秀,几乎不是在跑,就是高耗能的游戏,录了一个半小时,女嘉宾们体力就有些跟不上了,节目组暂停,休息半个小时。
镜头前都是姐妹花,镜头后,各自扎堆。
“不是说要下水吗?我秋衣都带了,怎么突然换他们男艺人下去了?”说话的女孩子是个年轻演员,叫黄从慧,才只有十九岁,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很可爱,只是说话不太像那个年纪,童星出道,性子有些老成。
与她坐一块的是同公司的前辈,唐鑫馨,年纪稍大,面相很和善:“听说是导演临时改了台本,可能是看天气冷,怜香惜玉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黄从慧撇撇嘴,才不信,这节目的导演,什么时候疼惜过女艺人,收视率怎么高怎么整好吧。
唐鑫馨笑,说:“惩罚环节的游戏也换了。”
“换了什么?”
“引体向上扎气球。”唐鑫馨指了指旁边的道具。
不仅有单杠,还有指压板,黄从慧捂嘴惊叹:“我怎么觉得,这期节目就是来搞他们几位小哥哥的。”
唐鑫馨很认同:“我也觉得。”
“哈哈哈,有好戏看了。”
姜九笙坐在一旁,只是听着,但笑不语。
坐她对面的人突然抬头:“节目组换了赞助了,下半场我们在秦氏酒店拍。”
是景瑟,在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零食,嘴巴鼓鼓的,嚼东西的样子特别可爱。
姜九笙看着她吃,心情莫名就很好,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特别诚实坦白地说:“我有经验啊,我经常带资进组的,像这种中途换场地或者道具,一般都是金主爸爸驾到了。”
姜九笙被她逗笑了。
想来,是她家时医生那个金主爸爸。
景瑟把手里的袋子递到姜九笙面前:“吃吗?”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仙的长相,表情却格外的萌,“这鱿鱼干是我妈做的,特别好吃。”
姜九笙说:“谢谢。”她尝了一个,“味道很好。”特别劲道,难怪小姑娘嚼得那么可爱。
景瑟听了夸赞特别开心,很骄傲地说:“我妈的副业是高级料理师,做的东西很好吃。”她又从包里掏出来一小袋,“还要吗?我这里还有。”
姜九笙笑着颔首,接了她递过来的鱿鱼。
然后,两人就面对面,一起嚼鱿鱼丝,有时候,女生很奇怪,和谁要好,或者与谁磁场不合,并不需要太多交涉。
景瑟把小凳子挪过去一点,小声地说话:“笙笙,你跟苏倾要好吗?”
“嗯。”
她又问:“他人好吗?”
姜九笙想了想,不好评价,只说:“我很喜欢她。”
嗯,那就没错了。
姜九笙人特棒,眼光也特棒,景瑟放心了:“那就好,我表哥在家里闹绝食,说要倒插门给苏倾,他人好就好,我表哥以后入赘过去了,也不会受委屈。”
姜九笙:“……”
这让她怎么接?
景家是怎么教出来的,这个小可爱。
她吃好了,擦擦手,然后开始游戏,问姜九笙:“笙笙,一起吃鸡吗?”
“我不会。”
她换了一个:“王者呢?”
姜九笙失笑:“也不会。”她游戏废,从来没玩过。
那好吧,有点遗憾了,不能带小姐姐一起浪,景瑟就说:“那你继续吃鱿鱼哈。”她就点开了游戏。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
手机里,刚念道FirstBlood。
经纪人陈湘来喊她:“瑟瑟,别打了,马上就要开录了。”
景瑟继续埋头苦战:“我已经开局了,不能退,不能挂机,王者的坑品不能掉。”
刚说话,她电话来了。
景瑟秒接。
啪——啪——啪!
打脸了吧,真响!陈湘对着天,翻了个大白眼,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的电话了。
景瑟很开心的表情:“队长,你找我啊。”
霍一宁声音懒洋洋的:“你给我发那我多图片什么意思?”
哦,昨天晚上十一点,她给队长发了七个表情包,队长估计不太懂,她就解释了:“七颗龙珠啊。”
电话那头,霍一宁一边看着电脑里凶案现场的照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是干什么的?”
“召唤神龙。”
霍一宁手里转的笔掉地上了:“……”这姑娘吃什么长大的?
生怕队长还不懂,景瑟很贴心地继续解释:“那套表情包就是问你在不在的意思。”
“以后直接打字。”他又添了一句,“我不认识表情包。”
景瑟很听话,打消了给队长发自己照片做底图的表情包的打算:“知道了。”
“挂了。”
“哦。”
挂了电话,她有点开心,还有点忧伤,开心的是队长第一次跟她打电话,忧伤的是才说了一分钟,早知道她昨晚就多发几套表情包了,然后一个一个解释意思,那样就可以说很久了,哎,好想给队长发自己照片是底图的表情包啊,可队长不让发,忧伤翻倍了……
中途有一部分的录制是在秦氏旗下的酒店,恰好,酒店大堂的LED电子显示屏上,是姜九笙的广告。
节目组:“……”
这波无缝植入,服了!
录完节目后,已经快九点了,节目组有聚餐,景瑟要打游戏不去,姜九笙也婉拒了,直接回了酒店。
节目组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什么情况?”莫冰在车上就看见酒店大厅里站两排人,搞得跟列队欢迎似的。
姜九笙也不太清楚,下了车。
大厅里侯着的人立马迎上前,为首的人喊道:“姜小姐。”
莫冰这才想起来,秦氏酒店,那不是时瑾的地盘吗,难怪酒店的高管们这么兴师动众,还有就是下午录节目的时候,服务别提多周到,光是下午茶的甜点,种类就几十种,本来还以为是节目组的手笔,现在看来不是啊。
带头的是男人,中年,西装革履,态度很好:“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去餐厅吗?”
姜九笙不太习惯这样的排场,道了谢,笑着婉拒:“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不用麻烦了。”
对方客套:“不麻烦。”
酒店大概是清场了,没有一个人,准备了很多食物,姜九笙一样尝了些,七八分饱了,便同莫冰回了房间。
刚换下外套,时瑾的电话打过来了。
“吃饭了吗?”
声音不管听多少遍,依旧动人心弦,十分悦耳。
“嗯。”姜九笙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温水,才说,“是你跟酒店的人打过招呼了吗?”
“没有。”时瑾反问,“笙笙,还有人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吗?”
也是。
姜九笙拿了手机,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煲电话粥:“你怎么能打电话?不在飞机上吗?”他说好晚上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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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宋羡鱼,他叫季临渊。
她是宋家收养的孤女,寄人屋檐十余载。
他是VINCI集团现掌权人,京城商界只手遮天的名门勋贵。
……
初见。
她十岁生日宴上,他轻抚她的头发,眼神温和:“生日快乐。”
再见。
她十八岁成人礼上,他送上价值千万的定制款腕表,声音沉稳:“祝贺你长大。”
又见。
她二十岁,他三十五岁。
他救她于困境,她怔怔地望进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胸口的位置怦然作响。
自此,她的世界,充满季临渊。
正文 156:市长千金的隐情与秘密(有二更)
“你怎么能打电话?不在飞机上吗?”他说好晚上过来的。
时瑾心情转了阴:“我还在医院,有个心脏移植的患者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我暂时还走不开。”
他曾经说过,她去哪,他便要跟到哪,可到底很难如意。
当然,他不是什么善人,也没有什么职业道德,别人的死活他无所谓,只是,他的手术刀是因为她才拿起来的,要放下,得她同意。
只要她说一句,只要她让他过去,他就毅然决然。
姜九笙只说:“那你在家等我。”
生命攸关,枉顾不得。
时瑾沉默,闷声地嗯了一句,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他一定蹙紧了眉,眼底阴郁难散。
“笙笙。”
他说:“我很不放心你。”沉吟了半晌,他语调微沉,说,“等你回来,我给你配把枪吧。”
姜九笙想了许久:“好。”虽然不合法,可秦家到底特殊,她舍不得让时瑾担惊受怕,那么,过激一些也无所谓。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问时瑾,“吃饭了没有?”
“没有。”
都快十点了,姜九笙催促:“你先去吃饭。”
“不想吃。”电话听筒里,时瑾的嗓音低沉,不像平时那样温润克制,有点无精打采,是情人间的甜言软语,“宝宝,想你了。”
姜九笙很动容:“我也想你。”
“笙笙,我不在身边,你不要看别人的手。”
看来时瑾是知道了,跟她一起录节目的嘉宾里,有一个模特出身的男艺人,手指特别长,是圈子里有名的美手。
不过,姜九笙倒没有注意,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别人的手,奇怪了,那么多年的癖好,和时瑾在一起之后,便不治而愈了。
她猜想,她手控的心理病因,应该从一开始就是他。
“我手控的毛病好像已经被你治好了,”她大方承认,“时瑾,我现在只对你的手感兴趣。”
时瑾心情大好:“等回来,给你玩。”
“……”
她总觉得,她家时医生把话题带歪了。
大概因为她喜欢他的手,亲热时,时瑾很喜欢用手闹她,导致……她不由自主会想歪。
挂了电话不多时,莫冰过来敲门。
“有封你的电子邀请函。”
姜九笙接过莫冰递过来的平板:“谁发来的?”
“温诗好。”莫冰穿着浴袍,直接往沙发上躺,“三天前就发了,这两天我太忙,没有及时查收邮箱。”她捏捏肩,累得慌,尤其是最近,状态不好,易乏。
姜九笙打开电邮,快速地浏览。
莫冰问:“她邀请你做什么?”
姜九笙和温诗好磁场不合,虽然没撕破脸过,可怎么看都不对盘,尤其是温诗好,眼里很有敌意。发什么邀请函,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她弟弟生日,请我去吃酒。”
弟弟?莫冰倒听过温家有个小少爷,不过没见过:“你要去?”
姜九笙点头:“我要去见见温诗好的弟弟。”
“你认得他?”
“嗯,见过。”姜九笙思绪有些飘远,“温诗好的弟弟也姓姜,而且很不巧,他有个姐姐,也叫姜九笙。”
莫冰震惊不已,这不是巧合吧?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嗅到不寻常。
“生日宴什么时候?”莫冰问。
“明天下午五点。”
不巧了,莫冰提醒她:“刚好赶上了你回江北的航班时间。”
姜九笙思索了顷刻:“改签吧,去云城。”
莫冰也不反对,虽然时瑾不想让姜九笙知道一些事情,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有很大触动,可到底瞒不了一辈子,该面对的,还是躲不掉。
次日下午三点半,姜九笙和莫冰抵达云城,做了一个小时的造型,五点整,临时租赁的保姆车停在温家别墅外。
莫冰放姜九笙下车后,便去泊车了。
因为是晚宴,莫冰给姜九笙挑了一件很隆重的晚礼服,盘扣的高领,肩与后背微露,收腰,大摆,锈了大朵的银线牡丹,裙摆很长,姜九笙稍稍放缓了步子,刚迈出脚,身后有人喊道。
“姜九笙?”有些迟疑与不确定。
姜九笙回首,见来人,微微颔首:“徐小姐。”
江北市长千金,徐蓁蓁。
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礼服,露肩的款式,路灯下,肤如凝脂。走近了几步,她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姜九笙:“你怎么会在这?”
撇去宇文冲锋这层联系,姜九笙与这位市长千金并没有什么交情,她语气不亲不疏:“参加生日宴。”
徐蓁蓁似乎有些诧异:“你有请帖?”睨着姜九笙的眼神带了几分揶揄,解释说,“我只是提醒一下,温家的聚会,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姜九笙拧眉思索,她是何时得罪了这位大小姐,这说话都带了刺。
便是这时,莫冰停好了车,走过来。
“笙笙,你干嘛呢,怎么不进去?”她板着脸,很认真地训人,“你是公众人物,怎么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搭话。”
莫冰这嘴,可从来不饶人。
姜九笙从善如流:“嗯,下次会注意。”
一唱一和,含沙射影地怼人呢!徐蓁蓁冷嗤了一声:“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哟,这欠揍的呀!
莫冰刚要怼回去,姜九笙使了个眼色,然后不紧不慢地转眸朝向徐蓁蓁,语气相当悠然:“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父亲曾在偏远山区任教过一年,市长上任后,在江大做过一次万人演讲,演讲的主题就是平等与尊重,不知道徐小姐你有没有听过,不过,我刚好在那次演讲的现场。”
徐蓁蓁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九笙懒懒的眯了眯桃花眼,心平气和地说:“徐蓁蓁小姐,你与令尊,真是一点都不相像。”
莫冰勾了勾嘴角,笑了,她家艺人呐,是文化人,怼人不带脏字的。别看姜九笙平时性子随意懒散,不大愿意计较,可要惹到她不高兴了,她不记仇,基本当场还回去,对这种没事找茬的,就要挫挫锐气,唇枪舌战,谁还不会呢!
“你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徐蓁蓁冷了脸。
姜九笙依旧轻描淡写,从从容容地纠正了:“我是在拐弯抹角地建议你再去听一下令尊的演讲。”顺便受一受素质教育。
徐蓁蓁气恼,怒目圆睁地吼:“姜九笙——”
“蓁蓁,够了。”是沉稳温和的声音,不怒自威,打断了徐蓁蓁的话。
徐蓁蓁回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窘迫与慌张:“爸。”
是徐平征市长。
他走过来,对姜九笙点了点头,再看向徐蓁蓁:“向姜小姐道歉。”
语气是徐蓁蓁少见的严肃。
她不可思议:“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徐平征根本不由分说:“先道歉。”
因为是后来认领回了徐家,她父亲对她心怀愧疚,一向很纵容,还是第一次这样严厉,甚至有谴责的意思。
徐蓁蓁气不过,咬着牙,就是一声不吭。
气氛僵持不下。
姜九笙神色不惊不惧,没什么波动:“没关系,可以不用道歉。”她看向徐平征,神态自若落落大方,“不过,还是要建议您让令爱再听一遍您的演讲,我听过几次,每次都受益匪浅。”说完后,漫不经意似的添了一句,“里面有句话,我很赞同。”
徐平征顺其自然便问了:“哪一句?”
姜九笙不疾不迟地回:“礼仪不仅是口语,也是形体。”
这是徐平征在江大演讲时说过的话,围绕的论点是素质教育,不拘泥表面形式,不倡导奉承主义,是日积月累里身体力行出来的教养。
用他的话来影射,切中要害,又不至于让人难堪。
真是聪明又懂进退的小姑娘。
徐平征眼里,多了几分欣赏与认同。
该说的都说了,姜九笙欠了欠身:“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失陪了。”
莫冰跟上去,等走远了,才对姜九笙说:“我听说徐市长很疼爱这个女儿,他会不会偏私为难你。”
刚才那一番话,以徐蓁蓁的情商可能理解不了,不过莫冰听出来了,姜九笙是委婉地和市长大人讨论了一下他女儿的礼仪问题,当然,这个问题十分打脸,徐市长在任期间,很抓素质教育这一块,结果,他女儿这么拖后腿。
莫冰不是很理解,徐家那样的家庭,怎么就出了徐蓁蓁这么个端不上台面的。话说回来,到底是市长千金,这么不给面子万一市长大人发难怎么办?
“不会。”姜九笙胸有成竹似的,淡定得很,“徐市长是个有风度的人,应该不会迁怒说实话的人。”
确实是大实话,徐蓁蓁的教养,实在欠佳。
莫冰心里挺舒坦,就喜欢姜九笙这种不动声色的攻击力,她那张嘴,有时候也是挺毒的,而且越来越像她家时医生,凌厉霸气又不失风度涵养啊!
别墅大门外,徐平征父女没有急着进去,姜九笙一走远,徐蓁蓁就发作了,十分气急败坏。
“爸,你干嘛要对她那么客气,不就是个艺人。”
语气里,有她的优越感,还有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鄙夷。
徐平征不敢相信,一向乖巧温顺的女儿居然如此跋扈:“蓁蓁,你还不懂?”
“不懂什么?”
徐蓁蓁还气冲冲地,瞪着姜九笙走远的方向,很不甘心。
见她半点悔悟的都没有,徐平征愀然变色:“你的礼仪和容人之量都学到哪去了!”
徐蓁蓁被吼得一愣,半天才缓过神来,挨了训,委屈得不行,她愤愤不平地顶嘴:“我才是你女儿,你怎么还帮着外人来数落我。”
她义正言辞,完全没有意识到错误。
徐平征审视了她很久,似有话说,却只是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眼底全是失望之色。
她没见过父亲这样不假辞色的样子,也有些怵了,不敢在忤逆,放软了语气:“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这样了,你别生气,嗯?”她亲昵地挽住徐平征的胳膊,乖乖巧巧地服软,“爸,别生气了好不好?”
到底是自个儿的女儿,这么一撒娇,徐平征也气不起来了,反倒生出几分愧疚来:“爸爸也有错,平时光顾着忙,都没有好好教养过你。”
她被认回徐家时,性情已经养成了,他又一心从政,除了给她富庶的生活,平日里在家的日子都极少。
想来,都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失责。
徐蓁蓁娇俏地冲父亲眨巴眼睛,笑逐颜开地逗趣:“父亲大人日理万机,为民请命忙于国事,小女可不敢占用您的时间。”
徐平征被女儿逗笑了。
温家别墅的花园很大,这会儿,宾客盈门,十分热闹,黄昏的晚霞缓缓落了西山,掠着香槟玫瑰而过,扑面而来的风都带着香甜的气息。
温家老爷子近几年身体不大好,基本放权给了二女儿温书甯,生日宴正逢老爷子在国外将养,可即便老辈的温家家长不在,也无谁敢小瞧了温家的影响力,到场的宾客大多是政界或者商界的知名人士,也有不少影视圈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虽说是生日宴,但商业气太重,逢场作戏与阿谀奉承自然是随处可见,姜九笙兴致索然,端着杯酒,自顾自饮。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是东道主过来了,一身红裙,格外得张扬漂亮。
姜九笙放下酒杯:“我应了你的邀请,自然不会食言。”
温诗好上前,从桌上拿了一杯酒:“怎么一个人喝酒,宴会很无聊?”
“不熟。”姜九笙言简意赅,没有多聊。
门口,有新客进门。
温诗好放下杯子:“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
她起身前去招待。
姜九笙不大在意,继续品她的酒。
莫冰环顾了一番,连连啧舌:“难怪徐蓁蓁狗眼看人低,今晚温家怕是聚齐了南方的权贵们。”瞧瞧,各个都是盛装出席衣冠楚楚的,都是经常活跃在各大媒体板块的大人物啊,不过,“宇文怎么没来?”
江北宇文家,那可是跺跺脚都能让军政界抖三抖的家族,没道理不请宇文冲锋。
姜九笙从桌上拿了一杯红酒:“他妹妹下个礼拜有世界锦标赛,去国外了。”
说到宇文冲锋的妹妹,莫冰有些感慨:“我佩服的人不多,宇文听算一个。”
十一岁进国家队,十四岁取得第一枚艺术体操金牌,是国内体坛最小的一位世界冠军,十七岁,成为国家体操队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个人项目双料冠军。
宇文听三个字,曾经一度占据了所有体育媒体的板块,可就在她体操生涯的最巅峰期,手指韧带受伤,因伤退役。
正当国民大肆惋惜之时,她却毅然转了国家游泳队,才七年时间,再一次杀进了世界锦标赛。
莫冰觉得,照这个架势,宇文听拿游泳金牌也是早晚的事,正感慨着,有男人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一惊一乍的。
“你、你怎么来了!”
秦家老四秦霄周,一脸很惊恐的表情,看起来吓得不轻啊。
姜九笙淡淡睨了一眼:“我不能来?”
秦霄周没回话,探头探脑地往姜九笙后面看,表情依旧很恐慌,冷不丁地,姜九笙无波无澜地说了句:“时瑾没有来。”
他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整了整领带,佯装若无其事,语气也恢复一贯的纨绔了:“我又没问他。”
说完,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抱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就走了。
这逼装的,真清晰脱俗!
秦家真是什么奇葩都有啊,不过,莫冰有点好奇:“这秦四少怎么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姜九笙想了想:“可能是小时候被时瑾揍狠了。”
厉害了,时医生!莫冰很是佩服。
莫冰托腮,又观望了一番,还是没看出名堂:“温家搞什么鬼,不是生日宴吗,寿星公在哪呢?”虽然生日是幌子,可怎么着也得牵出来晃晃吧。
不止莫冰,不少人也对此好奇。
隔壁甜品桌旁,几位无事闲聊的贵妇们,话题从金银珠宝绕到了温家秘闻。
不知是谁,百无聊赖时问了一句:“你看见温家小少爷了吗?”
一旁的妇人附和:“没有啊。”
“搞什么呀,主角面都不露。”
“反正只是借着生日的由头搞商业派对,有没有寿星公无所谓,再说了,你们没听过温家小少爷的传闻吗?”
“什么传闻?”
身穿玫瑰色旗袍的女人兴致勃勃地说:“那位小少爷不姓温,跟着温大小姐二婚的丈夫姓姜,很小的时候就病了,说是见不得生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病。”
一旁的贵妇人闻言十分惊讶,声音不由得高了几个度:“温大小姐还有个二婚丈夫?我怎么不知道。”
说起温家,那也是个谜一样的家族,温老爷子没有儿子,两个女儿却一个比一个低调,平日里也不怎么与人往来,豪门是非多,可偏偏温家的事,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死了好多年了,我听我爸说当年事情闹得挺大的。”女人身体前倾一些,将玫瑰色的旗袍抚平,压低了声音,“说是就死在温家,和她前妻一起被杀了。”
“还有这事儿?”
“我爸说的还能有假,温大小姐那任丈夫还是个警察呢,叫姜什么,”想了想,女人的声音骤然拔高,“哦,姜民昌!”
“咣——”
餐具突然应声落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正与人应酬的徐平征立马走到女儿身边,焦急地询问:“怎么了蓁蓁?”
徐蓁蓁怔忡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眼里还有未来得及掩饰的惊慌,她赶紧别开眼,说:“没什么?我去洗一下手。”
拿了手包,她暂且离了席,等走到四下无人的僻静处,才拿出手机,着急忙慌地拨了一个号码。
响了几秒,接通了。
徐蓁蓁迫不及待地先开了口:“妈,奶奶死在外面的那个大儿子,叫什么名字?”甚至等不及电话那头的回答,急着问,“是不是叫姜民昌?”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徐蓁蓁听完脸色大变。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回了酒宴上,徐平征问她怎么了。
徐蓁蓁额头有薄汗,脸色发白:“爸,我不太舒服,我们先回去吧。”
徐平征见她神色很不对劲,担心不已:“爸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拒绝得很急,徐蓁蓁立马又解释,“送我回酒店睡一觉就好了。”
徐平征想了想,同意了,转身知会了一声:“抱歉,我要先走一步。”
几位前来攀谈的政要人员,连忙恭送市长大人。
宴会开始了将近二十分钟,仍旧不见今晚的主人公,温诗好暂时离席,被母亲叫到了一旁。
“钥匙给我。”温书华沉着脸。
温诗好不为所动,只说:“还不到时候。”
温书华恼火了:“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关着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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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左右会有二更,破天荒啊,加更的~
正文 157:虐渣与爆发(二更)
温书华恼火了:“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关着你弟弟?”
她这个当母亲的是越发看不懂自己的女儿,好端端非要搞什么生日会,如今宾客都到了,又一意孤行地把锦禹关在了房里。
“今晚来了这么多人,我不是怕锦禹怕生嘛。”
温书华根本不接受这一套说辞,疾言厉色:“那也不用关着他,你要整什么幺蛾子我都不管,但我的底线是你弟弟,别打他主意。”
温诗好连忙安抚:“妈,你放心好了,锦禹是我亲弟弟,我还能害了他不成。”温书华还想说什么,被岔开了话题,“今天来了很多我们银行的生意伙伴,我一个人招待不过来,你先去帮我招待客人。”
温书华将信将疑,可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还是放心的:“最多二十分钟,去给锦禹开门。”
温诗好信誓旦旦地保证:“不用二十分钟,再等一会儿就好。”
温书华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唤下人拿来了草皮披肩,整理好衣装便出了别墅,温诗好没有立即跟上,转身去了二楼。
走近了,能听得到撞击声。
温诗好走到一扇门前:“别砸了。”
声音停了,门口传来少年略带颗粒感的声音,字句简单:“开门。”
温诗好不急也不恼,心情颇为不错,勾唇笑着安抚:“再等等。”
门后的少年置若罔闻,一样的话,一样的语气:“开门。”
她走近了一步,轻声轻语里,有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别急,很快就让你见到你姐姐。”
呵。
她低笑出声,眼底有迫不及待的火光。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门后的少年沉吟思忖了很久,放下了手上的椅子,转身去开了房间对面的一扇门,是一个内嵌的小书房,空间不大,里面放了一个书柜,两张书桌,桌面有三台电脑。
他坐下,开了主机,屏幕上跳出来了满屏字符,全是代码,手指落在黑色键盘上,飞快地敲动。
傍晚,黄昏已西下。
时瑾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陌生的号码,短信的内容只有三个字:
来温家。
时瑾当即拨了秦中的电话:“查一下我家笙笙的航班。”几乎吼道,“马上。”
秦中不敢耽误,立马去查。
不到三分钟,秦中回拨电话过去,直接说结果:“姜小姐在枫城改了航班,没有飞江北,现在在云城。”
云城,只能是温家。
时瑾眉宇间顿时凝了一片阴沉色:“安排一下,我要马上飞云城。”
“明白。”
时瑾起身,拿了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刚好,酒店的大堂肖副经理拿了方案过来,敲完门,一打开就看见大老板那张俊得天理难容的脸:“时总,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时瑾抬眼:“让开。”
视线小撞了一番,肖副经理浑身一震……怎么办,突然腿发抖,他哆嗦了一阵,才木讷地挪步让路。
半晌,气压依旧冷若冰霜。
肖副经理大口喘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劫后余生的颤栗,他暗暗回头打量,只见老板脚步很急,低头在讲电话。
“笙笙,你在哪?”
哦,肖副经理明白了,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啧啧啧,这杀气。
云城,温家。
姜九笙接到时瑾电话时,交响乐团在拉奏,耳边嘈杂,她听得不大清楚,便走出了人群,寻了个安静的地方。
她回答时瑾说:“我在温家。”
时瑾几乎不假思索:“立刻从那里出来。”
语气极其强势,半分不由得她推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更像是命令。
他的反应,似乎过激了些。
姜九笙没有立刻回他,而是问:“理由是什么?”
时瑾却沉默了,许久,他放软了语气:“笙笙,你听话,先出来好不好?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出来等我。”
他还是绝口不提,选择了隐瞒。
姜九笙其实隐隐猜测到了,时瑾千方百计要瞒的事情,大抵就是温诗好循循善诱想让她知道的那些纠葛。
兜不住的,早晚都要卷土重来,所以,她来了温家。
“时瑾,你为什么要忌惮温家?”姜九笙停顿了须臾,“是因为我的身世吗?”
她梦里,有个少年,她叫他小金鱼,锦禹也有个姐姐,唤姜九笙,怎么可能都是巧合呢。
时瑾突然沉默了。
许久许久:“笙笙——”
时瑾的话音,刚起,姜九笙后背被猛地一撞,手里的手机滑落,咕咚一声,掉进了喷泉水池里,水面上,屏幕闪一下,彻底暗了。
姜九笙回头,对上女人一双含笑的眼。
女人偏瘦,瓜子脸,大眼睛,穿着曳地的裹胸裙子,还算漂亮,她摊摊手:“抱歉了。”
就这么扔了一句道歉,然后直接转身走人。
未免故意得太明显了,若是平时她便大度了也没什么,偏偏在这时候来找不痛快。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姜九笙墨染的眸冷下了,“捡起来。”
语气,不容置喙。
女人停了脚,抱着手睨着姜九笙,似乎很不满,态度极其傲慢:“你这人怎么这样,失误而已,用得着这样刁蛮人吗?”
姜九笙慢悠悠地问:“这么宽的路,你确定你是失误?”
对方挑了挑眉头:“不然呢?”
“好,就当你是失误。”
姜九笙话才刚落,女人便不耐地掉头就走。
好不嚣张呢。
她这个人呢,不太喜欢计较,可要是记下了,那就要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姜九笙不疾不徐地抬了脚,高跟鞋的鞋尖落在女人的裙摆上:“可我有说过我不计较吗?”
女人被扯住了衣服,趔趄了一下,立马恼羞成怒:“那你想怎样?”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姜九笙不温不火,“捡起来。”
女人一听气急败坏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怒喊:“你——”
姜九笙轻描淡写似的打断了:“计不计较那是我的权利,可撞掉了别人的东西,要捡起来再道歉,那是你的义务。”
聱牙诘屈的,女人不耐烦,蛮横无理地讥诮道:“不就是一个破手机,多少钱,我赔就是了。”
想必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挥金如土呢。
姜九笙眼底半点波澜都没有,依旧云淡风轻:“不用赔,捡起来就行。”语气淡淡的,却强势凌人。
“不可理喻!”
女人甩了脸就走,才刚迈出去脚,右肩被按住了,她挣了两下,竟动不了,怒目圆睁地瞪过去:“你——”
姜九笙收了一分力道。
“啊!”
女人痛叫,小脸立马疼得发白:“松、松手。”
姜九笙松了手,活动活动手指,微微眯着的眸子懒洋洋的,覆了冷色:“你自己下去还能好看点,别等我动手。”
女人揉了揉肩膀,咬咬牙:“下去就下去!”
她把裙摆提起来,走到喷泉池旁,正要下水,身后有人出声制止了:“不至于吧,就一个手机而已。”
落地的灯光被葱绿的草丛遮了光,昏昏暗暗的,姜九笙抬眼,目光淡淡一扫:“和你有关?”
是谈莞兮,穿一身水蓝的裙子,高贵又端方:“她是我的朋友。”
哦,难怪。
姜九笙目光远眺,才发觉,有人影靠近,大抵是跟着谈莞兮来瞧热闹的。
谈莞兮走近了,微微提了提嗓音:“她也不是故意,道了歉,也可以赔偿,这么冷的天你非要让她下水,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这么听来,倒是她得理不饶人了,姜九笙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问:“你看见她是无意的?”
谈莞兮顿了顿:“是,看见了。”
姜九笙眯了眯眼,眸底浮了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越过谈莞兮:“温小姐,如果我没有看错,路灯上面那个是监控吗?”
温诗好回:“是。”
八年前温家发生了命案,此事之后,温家别墅里便装了许多摄像头,几乎遍及了所有角落,所选的视角都很隐蔽,不想还是让姜九笙瞧出来了,然后,她不动声色,挖好坑,等着自作聪明的人自己蹦跶着往里跳。
“方便调出来吗?”姜九笙问。
这么多观众看着呢,能拒绝吗:“当然可以。”
不到十分钟,温家的保安便拿了一台笔记本过来,将视频开了外放,一出来便是两个女声。
“那不是姜九笙吗?”
开口的,便是还站在喷泉池旁、撞了姜九笙的那位名媛,不少人是认得她的,是江北一位富商的女儿,姓黄,闺名敏儿,与谈莞兮是蜜友。
“嗯。”是谈莞兮的声音。
“就是她,抢了你的心上人?”
“谁跟你说时医生是我的心上人了?”
“很明显好不好,一说到你那位主治医生,你就魂不守舍的,再看不出来,我岂不是瞎。”
谈莞兮不悦道:“不要乱讲。”
“我知道了,不会说出去的。”黄敏儿跃跃欲试,“要不要我去帮你教训教训她?”
静默了许久。
“嗯。”
视频暂停,便到这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有了论断。
谁是谁非,不需要解释,莫冰抱着手看戏,从头到尾都很淡定,一点都不担心,她家艺人的茬哪是那么好找的,就更别想着给姜九笙挖坑,呵呵,她能活埋了那群蹦跶的跳蚤信不信。
“还有话说?”姜九笙懒懒地问。
谈莞兮百口莫辩,脸色极其难看。
姜九笙也不咄咄逼人,回头:“请你把我的手机捡起来。”
黄敏儿咬了咬后槽牙,硬着头皮下了水,水位过了腰,她要蹲下才能摸到池底,又穿着裙子,难免走光,灯光暗,看不清池底的手机,她蹲着身子摸索着,狼狈滑稽得不行。
自作自受!
前来看戏的多是年轻的名媛千金,亦或是豪门贵妇,最重脸面形象,对此,纷纷露出了鄙夷。
还没完,姜九笙稍稍提了嗓音,掷地有声:“谈小姐,我和我男朋友是正常交往,而且感情很好,请你以后注意些分寸,另外,也请你避着我一点,BERRYTOR慈善晚会上的事,我之所以不计较,不是因为大度,而是因为你是个病人,打不得,骂不得,所以,”她短暂停顿了一下,“为了你的健康,不要到我这来找刺激受,我已经救过你一次了,不会有第二次。”
心平气和的语调,气场却浑然而成。
几句话,让人颜面尽失,谈莞兮无言以对,紧紧咬着下颚,脸色铁青。
说完了,姜九笙转身:“手机可以给我了吗?”
黄敏儿咬牙切齿地递过去,整个人被冻得发抖,湿哒哒的裙子贴在身上,像只斗败的落汤鸡,怎地狼狈。
姜九笙接过手机,整了整裙摆,转身离开,步子不缓不慢,闲庭信步似的。
人刚走远,看戏的人群里就有人问了:“什么来头?这么狂。”
年纪稍大的贵妇们,自然不认得‘毫无家世背景’的姜九笙,有人接了话:“摇滚歌手,姜九笙。”
歌手?
有人不可思议了:“一个艺人,胆子怎么这么大。”谈家可是江都首富,一般人哪敢轻易开罪。
不少人附和,说现在混娱乐圈的,真是越来越放肆嚣张。
有个穿粉裙子的年轻女孩实在忍无可忍了,不顾她的淑女形象,破口就骂:“你们的脑子有问题吧?关注点不应该是谈莞兮怎么花样作死吗?觊觎人家男朋友也就算了,还好意思凑上去找存在感,要不是看她有心脏病,我都砸她鸡蛋。”
没人接话了。
女孩心里哼了一声,鄙视,鄙视一切试图抢笙嫂的坏女人!代表广大笙粉重重鄙视!
被这么‘拨乱反正’了一番,众人的关注点果然转到了谈莞兮身上,不免议论纷纷。
“没想到谈家的教养这么一般,与人为难就算了,还倒打一耙。”
“就是说啊,对方还救过她的命呢。”
“心脏不好还不安分,非要惦记别人的男朋友。”
“谈家的夫人我见过,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教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我之前还挺佩服这位独当一面的谈小姐,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
“平时装得好呗。”
“……”
闲言碎语,毫不避讳。
谈莞兮捂着绞痛的心口,几乎落荒而逃,她抖着手,从手包里拿出药瓶,倒了两颗吞下去,咽得喉咙火辣辣得疼,唇被咬破了,嘴里全是腥甜。
好个软刀子,将她名声坏了干净。
许是方才话说多了,有些渴,姜九笙找了杯酒来喝。
“很久没见你生气了。”莫冰盯着她瞧,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不过能确定姜九笙动怒了,若不是被气到了,姜九笙肯定懒得跟那两个跳蚤玩这种小伎俩。
果然,姜九笙承认:“她们惹到我了。”
莫冰好奇:“怎么了?”
“我刚刚是和时瑾在通电话。”
这就难怪了,姜九笙脾气算得上好的,性子懒,也不爱计较,一般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不会得理不饶人,不过,要是牵扯上了时瑾,那就要另当别论。
姜九笙看了看手里进水的手机,对莫冰说:“手机借我。”
莫冰正要递给她。
“姜九笙。”
温诗好从身后走来:“你要不要和锦禹见一面?”
姜九笙略有迟疑。
她便解释:“锦禹有社交障碍,不方便出来。”
顷刻思考之后,姜九笙问:“他在哪?”
“在后面的花房。”
鸿门宴吗这是?
姜九笙凝眸,不知在思索什么,眼底清明,有了打算。
莫冰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也不拦她,只说:“我陪你过去。”
姜九笙没有拒绝。
只是,莫冰一转身,肩膀被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对方端着托盘,盘中酒瓶里的红酒过半都洒在了她襟口。
真不凑巧,莫冰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礼裙。
对方连连道歉,是个中年女人,穿戴着围裙,大概是温家的帮佣。
“怎么做事的?”
是熟悉的女声,突然响在耳旁,莫冰抬头,望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打翻了酒的帮佣神色慌张地喊了一声:“二小姐。”
温家二小姐,温书甯,一身女士西装,纤腰长腿,烈焰红唇,长发盘得一丝不苟,气质沉敛,说不出的妩媚:“抱歉,莫小姐,家里的下人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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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蓁蓁的秘密不急,只要记得,她管姜九笙爸爸姜民昌叫大伯,也就是说,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前也姓姜。
基本应该都猜得到了吧……
正文 158:笙笙与锦禹姐弟相认(还有二更)
温家二小姐,温书甯,一身女士西装,纤腰长腿,烈焰红唇,长发盘得一丝不苟,气质沉敛,说不出的妩媚:“抱歉,莫小姐,家里的下人不懂规矩。”
莫冰用手包挡在胸前,有些狼狈,却不失礼:“没关系。”
“衣服都脏了。”温书甯温柔浅笑,眼尾弯起,稍稍褪去了一贯的凌厉,“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随我去换一件。”
莫冰犹豫,不太放心姜九笙一个人去花房。
姜九笙很神色安然:“你先去换衣服。”
莫冰点头:“待会儿我去找你。”与姜九笙说好后,转身面向温书甯,语气客气地说“那麻烦温总了。”
“不麻烦。”
姜九笙挥了挥手,面朝花房的方向走去。
莫冰瞧了好几眼,才随同温书甯进了别墅,上楼,进了一间房,装修大气简单,简约又现代化,冷灰的色调,若不是梳妆台上摆放了许多瓶瓶罐罐,倒真看不出来卧室的主人是女性,想必,是温书甯的房间。
房间里面,有个隔间,做衣帽间用,温书甯打开了玻璃的橱窗,回头看向莫冰:“我们身材相近,你应该都能穿。”橱柜的礼服几本都是新的,各个颜色应有尽有,风格更多偏向职业英伦,她问莫冰,“有合心意的吗?”
莫冰随意拿了一件。
温书甯笑了笑,似真似假的口吻:“看来我们的眼光很相似,我也喜欢这一件。”
喜欢真谈不上。
莫冰只是纯粹地喜欢那种利索又低调的颜色,没有多做解释:“那换这一件吧。”
温书甯大方一笑:“没关系,一件裙子而已。”
莫冰直接将那件银灰的裙子挂回去了,拿了另一件并不太起眼的礼裙:“君子不夺人所好。”
温书甯便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那件礼服,裙摆有些褶皱,说:“你在房间里坐一会儿,我去让人把礼服熨一下。”
莫冰道谢。
温书甯拿了裙子出了房间,莫冰百无聊赖,随意地打量着房间的摆设,然后,目光定住,停留在梳妆台上。
不到十分钟,温书甯便回来了,没有敲门,直接推了门进去,莫冰正站在梳妆镜前,若有所思。
“让你久等了。”温书甯把熨好的裙子递过去。
莫冰收回思绪,接过礼服,道了一声谢谢,迟疑了片晌:“那对袖扣,”
欲言,又止。
温书甯看了一眼梳妆桌上的袖扣:“怎么了?”
莫冰眼底并无什么起伏:“方便告诉我在哪买的吗?”
温书甯自然又平常的口吻:“那是我男朋友的东西,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订制的。”说起男朋友时,她神色温柔,“你也想订制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莫冰礼貌地婉拒:“不用了,谢谢。”
没有再闲谈,莫冰转身去了衣帽间,换上干净的黑色套裙,很合身,像量身定做似的,随后同温书甯一起离开,路经走廊时,她隐隐听见了撞击的声音,是从一间房里传出来的声响。
莫冰顿足,看着那声源的方向,是一扇紧闭的门:“里面好像有响声。”
温书甯不太在意:“哦,是我侄子。”
“姜锦禹?”
“是啊。”
这里面是姜锦禹,那花房呢?温诗好分明说了姜锦禹在花房等姜九笙……
莫冰神色骤变。
这时,突然咣的一声响,是玻璃破裂的声音。
温书甯反应了很短时间,立刻大喊:“诗好,快把门打开!”
温家的花房在别墅后的草坪上,草坪四周,做了很漂亮的园艺,摆放着许多小巧精致的花圃,路灯安在了地表,太阳已落,橘黄的灯光笼着一片葱绿,有红的、黄的花儿点缀。
沿着鹅卵石小路走了一段,领路的佣人停下脚,指着前头:“姜小姐,沿着这条路一直直走,在雪松树的左手边就是花房了。”
姜九笙踮脚,已经隐隐能看到雪松树的影子。
“谢谢。”
“不客气。”
后面的路,姜九笙孤身走着,约摸走了百来米,她便看见了雪松树,她站的地方,像是草坪的中间,很空旷,环顾望去,是一片葱葱绿绿的颜色,草坪特别宽广,尽头深远。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环视着四周,陌生,却熟悉,脑中像是有什么在横冲直撞,画面一幕一祯,像重播了无数遍的老旧电影,卷土重来。
眼眸里,有影像突然撞进去,是一个少女,还有小小男孩。
“你是我姐姐吗?”男孩手里拿着一只风筝,涂鸦的图案,站在草坪上,仰着头,头发黑黑软软的,模样粉雕玉琢,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他看着不远处的少女:“我爸爸说,我还有个姐姐,她的名字叫姜九笙。”男孩怯怯地走过去,眼睛里像藏了星星,亮晶晶地,“你是姜九笙吗?”
少女蹲下,与男孩一般高,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花开了一半,她点头,说:“嗯,我是。”
小男孩听了很开心,把手里心爱的风筝捧给少女,他咧嘴笑,左边缺了一颗乳牙,甜甜的笑:“姐姐,我是小金鱼,这是我画的风筝,送给你。”
她接了他的风筝。
身后有人在喊她,是男人的声音。
“笙笙。”
“笙笙。”
少女回头,看见了男人在对她笑,对她招手:“笙笙,到爸爸这来。”
她喊了爸爸,朝男人跑过去。
男人生得又高又壮,肩膀很宽,他弯下腰,从黑色的皮夹里掏出所有的钱,塞到她手里,说给她买糖吃。
少女眼眶红红的:“你不要再给我塞钱了,我够花。”
“你妈那点工资能干什么。”他又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把零散的钱也都一并塞给她,笑着说,“笙笙,以后没零花钱了,就来找爸爸。”
她湿了眼,说好。
男人对她笑,眼角有皱纹,却笑得很慈爱,他手掌很大,抓她的手时,厚厚的茧子磨得有点疼。
画面定住了,草坪上的少女突然被抽离,耳边,男人在喊她,还有男孩在哭。
姜九笙几乎站不稳,踉跄地撞上了雪松树,脑中的画面在狠狠冲撞,零零散散的碎片,乱七八糟地一遍一遍重演。
画面里的少女,是年少的她自己,那些蠢蠢欲动的片段,是被她深埋在意识里的记忆。
不是不知道温诗好蓄意而为,可她还是来了,来看一看八年前的她自己。
她站了许久,任冷风吹去了浮躁与不安,思绪缓缓沉静之后,她转身,朝着绿萝藤蔓缠绕着的花房走去,一步一步靠近。
花房里,地上,一男一女,叠在一起,衣服鞋子丢了一地,男在上,本该热血沸腾的场面,突然——
“艹!”
男人还压着女人,裤子脱了一半,领带歪歪扭扭,一手按在女人胸上,一手拿着手机,对着屏幕一顿乱戳。
靠,手机跟中毒了一样,关都关不掉,男人直接砸了,暴跳如雷地吼:“别让老子知道你特么是谁?”
身下,女人眼睛里还水汪汪的:“怎么了?四少。”
秦家四少,有个癖好,喜欢……咳咳咳,野战,不巧了,这次走火了。
秦霄周二话不说,一边提裤子,一边往外跑。
“四少!四少——”
女人袒胸露乳,躺在地上呼唤,秦霄周就跟没听见似的,脚底抹油跑得飞快,皮带都没扣好,脸上还有口红印,一出花房,他大喊:“姜九笙!”
花房门口,姜九笙愣住。
还没等她开口,秦霄周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拽住她,二话不说,就往外拖。
姜九笙想也没想,手上一个巧力,反扭住秦霄周的手腕,用力一扯。
“诶,你松——”
秦霄周的话还没说全,姜九笙放低重心,转身,制住右胳膊,迈开左脚往前一步,前倾,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撂倒了。
动作很漂亮,一气呵成,散打擒拿,她尤其擅长。
秦霄周:“……”他也学过擒拿,可刚刚那一刻,他怀疑他是学了个假的。
足足死寂了五秒,哀嚎声‘如期而至’:“啊、啊……腰,腰断了!”
姜九笙不慌不忙地转身,活动活动手腕骨,睨着地上衣衫不整的秦霄周:“为什么拉我出来?”
秦霄周痛得龇牙咧嘴,拽着裤子暴怒地喊:“我裤子都没穿完,你说我为什么拉你?!不拉你让你看我做运动吗?”
话真糙。
姜九笙没有再问,回首,往花房里看。
秦霄周恶声恶气地催促:“快送我去医院,我腰折了!”
姜九笙回了头,轻描淡写地开口:“你捂的是肾。”
正捂着肾装腰断了的秦霄周:“……”
奶奶的,鬼知道肾在哪里。
他爬起来,把裤子皮带扣好,然后,走过去,挡在姜九笙面前,强硬地说:“你不能进去。”
姜九笙好整以暇地问:“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秦霄周眼珠子飘来飘去,就是不看姜九笙的眼睛,一头精心打理的发型乱糟糟的,头顶还有几根草,脸上的口红印是花的,狼狈得不行,模样男生女相,倒是清秀端正,奈何眼底浑黄,纵欲过头。
他不由分说:“我女伴还在里面穿衣服。”
话刚落。
“四少,你怎么突然——”女人一出来,看见还有个人,显然惊了一跳,下意识拽着还没有穿好的裹胸礼服。
丫的,谁让你出来了!秦霄周回头瞪女伴,那眼神,火冒三丈似的。
姜九笙耐心所剩无几,言简意赅:“让开。”
秦霄周胡搅蛮缠,双手张开,挡住花房的门口:“我就不,我先来,这里就是我的,我要在里面睡女人,你不能进去。”
虽然莫名其妙,可显而易见,秦霄周是刻意阻她的路。
这倒奇怪了,温诗好千方百计让她过来,秦霄周又费尽心思阻止她进去,大概,谜底都在这个花房里。
“不让吗?”姜九笙抬了抬眼,语气淡淡地问。
秦霄周是见识过姜九笙的身手的,很慌,不过,就是纹丝不动:“不让。”
既然说不通,那就只能动手。
姜九笙抬起手。
秦霄周立马露出惊恐的表情,他怕又是过肩摔,想也不多想,猛地就后退,可重心没放稳,崴了一下脚,一个趔趄就往后栽了,后面是一排盆栽……
他脑袋直接磕在了瓦盆上。
“咣——”
好大一声响,瓦盆碎了,不知道什么花连带着土滚出来,秦霄周呈大字状趴着,愣愣地抬起头,磕了一脸的土,头晕目眩还耳鸣,他慢半拍摸了摸脑袋,再看了看手心,血淋淋的,是血……
脑袋破了,血汩汩往外冒,红了一脸。
秦霄周两眼一翻,捂着脑袋回头,用深仇大恨一样的眼神,死死瞪着姜九笙:“姜九笙你丫的,老子毁容了!”
绕是镇定如姜九笙,看见那满脸的血,也怔住了。
秦霄周眼睛都红了,撕心裂肺地喊:“快打急救啊,老子快死了!”
姜九笙看了一眼他的脑袋,说:“我手机掉水里了。”
沉浸在毁容和死亡的恐惧里的秦霄周:“……”
以前,时瑾克他。
现在,时瑾的女人也来克他。
他只想好好地睡个女人,这是要搞死他啊!
秦霄周长吸一口气,吼愣在一旁的女伴:“你是死人啊!”
女人这才回神,手忙脚乱地拨打急救电话,好好的一个小美人,花容失色,衣衫不整好不狼狈。
姜九笙若有所思了会儿,毅然转了身,朝向花房。
突然,身后少年喊她:“姐姐。”
她募地停下了脚,缓缓回头,看见了站在雪松树旁的姜锦禹,十六七岁的少年,眼眸漂亮却沧桑。
他只穿了一件单衣,白衣黑裤,高挑又纤瘦的少年,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额头有汗,微喘着。
姜九笙看着他,目不转睛:“你为什么叫我姐姐?”
他没有说话,眼瞳像纯黑色的琉璃,在灯光折射下,灼灼光华,眼底有迫切,有战战兢兢的惶恐。
他许久不说话,姜九笙朝他走过去,近了,才发觉他很瘦,特别高,姜九笙仰头看他:“锦禹,你的小名,是不是叫金鱼?”
姜锦禹点了点头,琉璃般瞳孔亮得惊人:“是我姐姐取的。”
是啊,记忆里,有个叫小金鱼的男孩,总是喊她姐姐。
难怪她会毫无缘由地喜欢这个少年,难怪她看着他萧瑟又悲凉的眼时,总会不忍,原来历经沧桑后,她忘了曾经年少,而梦里的孩子,长成了翩翩少年郎,白驹过隙,都面目全非了,唯一不变的,是他喊她姐姐时,依旧眷恋如初。
这是她的小金鱼呀,怎么就忘了呢。
“手怎么受伤了?”
“砸窗户割到了。”他走近,朝她伸出手,“姐姐,跟我走。”
她没有回应。
“跟我走好不好?”
语气带着央求,还有迫切,他紧紧看着她。
姜九笙回首,看着身后的花房,许久,还是伸了手,任少年拉着她,朝着花房相反的方向离开。
温诗好站在监控前:“差那么一点呢。”
突然,所有显示屏全部黑屏了。
温诗好错愕:“怎么回事?”
监控显示屏前的操作员迅速在键盘上敲击,可无论他输入什么都没有显示,线路完全错乱,整个系统都瘫痪了,盘查了许久,才有了结论:“我们的主机被人黑了。”
温诗好刻不容缓:“立马查一下ID。”
追了近十分钟,操作员傻眼了:“ID是、是我们自己的主机。”
怎么可能!
主机自爆?若非顶级的黑客,绝对做不到,除非……
就在这时,屏幕毫无预兆地亮了,一串复杂的代码飞速跳动,最后,汇聚在一起,拼成了三个字。
——坏女人。
温诗好顿时失笑,她怎么忘了,她的好弟弟可是个电脑鬼才。
约摸十多分钟,救护车便来了,秦霄周是被抬出温家大门的,一路上哀嚎不停,那叫一个歇斯底里。
救护车上,秦霄周还在骂骂咧咧,火冒三丈,也不知道生谁的气。
他的女伴坐在一旁,好好的小美人,狼狈得不成样子,头发乱糟糟的,晚礼服也皱巴巴的,花了妆,愣愣的有点心有余悸。
她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这血光之灾怎么就突然从天砸来了,莫名其妙。
小美人旁敲侧击,小心地问:“四少,您刚才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裤子就抽风了,没事跟姜九笙拉扯什么,找揍吗?
提起这事儿秦霄周就七窍生烟,他怒火冲天地吼:“还不是你!”
小美人一脸懵逼,怎么还怪她了!
秦霄周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地发少爷脾气:“花房装了监控,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黑了视频,发到我了手机上,说不拦着姜九笙进花房,就把视频公布出来。”
所以,才做到一半,提裤子去拦姜九笙了?
可是,这能怪她吗?是谁精虫上脑拖着她去花房爽的?小美人敢怒不敢言,心里把某个纨绔骂了一百遍。
秦霄周越想越气,蹬着腿一顿乱踢,怒目切齿地立flag:“别让我抓到那个龟孙子,不然老子宰了他!”一时怒火攻心,脑袋一阵抽疼,他嗷嗷乱叫,“哎哟喂,痛死老子了!”
小美人体贴入微,温柔地问:“我给四少您吹吹?”
秦霄周一脚踹过去,气急败坏地说:“滚开,老子现在看到你都来气。”
小美人:“……”怪她?
算了,别和只会睡女人的混蛋计较,小美人默不作声了。
跟车来的男医生年纪不大,拿了消毒水过来给秦霄周做紧急处理,秦霄周痛得龇牙咧嘴,还不忘问:“医生,我脑袋上会不会留疤?”
男医生只是个实习医生,说:“这要等到了医院检查完才知道。”
秦霄周一听,大爷脾气又上来了,暴躁得不行,恶狠狠地说:“要是我这漂亮的脸治不好,我让你们医院上下全部去喝西北风。”
急救医生:“……”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二世祖似的。
生日宴已经散了席,时瑾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姜九笙很担忧,这个点,没有飞江北的航班,她束手无策,只能将所有可能找得到时瑾的人都联系了一遍。
莫冰说,或许时瑾正在赶过来,飞机上,接不到电话。
姜九笙这才罢手。
她随姜锦禹回了别墅,他的两只手都受伤了,因为赶着去找她,将窗户砸破,爬楼时,割破了手心,伤口很深,没有及时处理,血肉模糊的。
家庭医生来了,锦禹还是不肯撒手,一直拉着姜九笙。
温书华在一旁干着急,百般地哄:“锦禹,你松开手。”
他不松开,目光一直追着姜九笙,执拗的模样。
“锦禹听话,先让医生包扎。”
姜锦禹全然置之不理。
温书华耐着性子,哄劝了很久,只是都无济于事。
姜九笙好笑:“我不走。”
姜锦禹才松了手,温书华立马喊来医生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也不喊疼,目不转睛地,所有注意力都在姜九笙身上。
温书华不了解事情的缘由,只觉得奇怪,锦禹有社交恐惧,即便是温家人,他也不愿意有任何肢体接触,怎么偏偏姜九笙例外。
锦禹自闭了八年,看了很多心理医生都没有效用,或许,姜九笙会是突破。
温书华心里有了打算:“姜小姐,锦禹的情绪不太稳定,能麻烦你暂时留下吗?”
姜九笙想了想,颔首。
门口,温诗好敲了敲门。
正在包扎的姜锦禹蓦然抬头,一见是温诗好,他立马站起来,把姜九笙挡在身后,眼里全是警惕:“别过来。”
------题外话------
会连续三天二更,一更晚八点半,一更晚十点。
关于温家花房的命案,还有隐情,知情者只有温诗好和锦禹,至于具体怎样,一步一步揭开。
昨天才写了一点点徐蓁蓁的伏笔,就有妹子让我赶紧把假货揭露,太着急了吧,打比方,做一道菜,我才刚把材料买回来,你们就要吃,请问小可爱,你是要生吃吗?不煮的呀?一步一步好不好,还没熟呢,是红烧还是水煮我都没想好嘞
正文 159:时瑾彻底失控了
正在包扎的姜锦禹蓦然抬头,一见是温诗好,他立马站起来,把姜九笙挡在身后,眼里全是警惕:“别过来。”
温诗好笑了笑,抱着手走进去:“我家锦禹倒真护着你。”
姜锦禹拿起桌上的消毒水瓶,直接砸向她,咣的一声,玻璃瓶摔得四分五裂,冰凉的液体溅了她一脚,满屋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姜锦禹红了眼,大喊:“滚。”
温诗好冷笑着,熟视无睹。
温书华心疼儿子,冷着脸上前:“诗好,你先出去,别再刺激你弟弟了。”
“他哪是我弟弟,”温诗好挑挑眉,眼神意味深长,“怕是任谁看了都以为他是姜九笙的弟弟。”
“够了!”温书华怒吼,“出去!”
温诗好耸耸肩,出了房间。
温书华跟上去,拽着她到一旁:“现在满意了?”
她没作声。
“诗好,你到底有没有当锦禹是你亲弟弟?”温书华怒火攻心,气得眼眶发红,“你怎么忍心把他害成这个样子!”
温诗好抬头,突然笑了一声:“弟弟?”她牵了牵嘴角,讥笑,“我爸早死了,我哪来的弟弟。”
一身反骨,她眼里全是憎恶与愤恨。
温书华被激得理智荡然无存,狠狠一巴掌打过去,痛心疾首:“我怎么生出了你这种冷血无情的女儿。”
她顶了顶腮迅速红肿的腮帮子,捂着半边脸冷笑,反唇相讥:“我再冷血无情,也比不上你的那个姘头。”
姘头……
温书华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你说什么?”
温诗好不甘示弱,目光如炬地直视温书华的眼睛:“妈,你以为你真的了解姜民昌吗?”
她不喜欢继父姜民昌,这一点,温书华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这么憎恨,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温书华难以置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冲口而出,眼里全是怒火:“姜民昌他就是个杀人犯,他——”
“你住口!”温书华压着声音打断她,根本听不下去,“别再说了,我一句都不会信。”
与狼共枕。
她的母亲,糊涂了十几年了。
温诗好嗤笑:“我早晚会让你看清楚,他们姓姜的,没一个好东西,全是狼心狗肺的杀人犯!”
说完,她负气离开。
温书华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若有所思了好半晌才回锦禹的房间,刚到门口,就听见锦禹在说话。
不爱说话的孩子,在姜九笙面前,却唠唠叨叨的,年少老成得像个大人。
“温诗好,很坏。”姜锦禹停顿了一下,又嘱咐她,“别理她。”语气特别认真、执着。
姜九笙没有回话,专注地听他讲。
少年总是沉静的眸子,亮晶晶的,盯着她,语速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别来温家。”
他眼里,细看,有浅浅的波澜,惴惴不安地看着她,他说:“你要是想见我,我就去找你。”
分明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怎么就一副孤注一掷的样子,一腔孤勇,坚决又勇敢。
像是怕惊吓着他,姜九笙小心地问:“为什么不想我来温家?”
姜锦禹沉默,低头不语。
她迟疑不决了很久:“因为我们父亲吗?”
他募地抬头,眼底有恳求:“姐姐,别问。”
她听温诗好说过,锦禹是八年前患上了自闭症,在父亲去世后,那时候,锦禹才八岁,到底是怎么样的过往,让这么小的孩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姜九笙唯一能确定的是,少年沧桑的眼眸里,一定藏了伤。
“好,我不问。”
他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姐姐,你只要记住,”他郑重其事地说,“你很好,什么都没有做错。”
眼里,覆满了坚定。
姜九笙点头:“我记住了。”
他笑了,唇红齿白,眉宇间散去了阴郁,是眉清目秀的少年。
温书华站在门口,怔怔出神,八年了,他终于会笑了……
散席了许久,姜九笙仍没有离开,锦禹拉着她,说舍不得她走,时瑾的电话还是一直打不通。
她便一遍一遍地打。
已过十点,月上高楼,在天空悬了一轮朦胧的光晕。
风起树影摇,温家别墅外,有车辆停泊,门卫亭里立马有保安出来查看,拿着手电,照了照:“你是什么人?”
手电筒的光逆着车灯的方向,抬高,照清了来人,黑衣黑裤,个子很高,是个男人,一张脸却漂亮精致得不像话。
他说:“让开。”
简简单单两个字,气场强得教人不敢直视。
保安醒了醒神,打起了精神头:“你不可以进去。”今天温家有酒宴,为避免鱼龙混杂,没有请帖,谢绝访客。
对方一言不发。
“有没有请帖——”
保安的话音还没落下,拿着电筒的手猝不及防被抓住,还不等他反应,整个人被一股劲力推开,踉踉跄跄了好几步才刹住脚,回头怒喊:“喂!你站住!”
保安的脚才刚迈开,路被挡住了。
是个模样普通的男人,面相有些狠,却面无表情,挡住了路:“这是我们秦家的六少。”
说话的,是秦中。
生日宴早便散了席,露天的院子里,佣人在收拾酒桌餐盘,门口忽然传来动静,温诗好凝眸看去,瞬间诧异了。
她上前,受宠若惊的语气:“秦六少怎么来了?”
时瑾抬眼,目色比冬日的月色还要冷,一句周旋都没有,他问:“姜九笙在哪?”
“姜九笙?”温诗好似笑非笑,语气轻松,“和我弟弟在叙旧呢。”
长睫忽然敛下,他走近两步,什么都没说,从未撤走的酒桌上拿了酒瓶,咣地砸碎了,瓶内剩余的红酒溅落。
温诗好蓦然怔住,不待她开口,尖锐的瓶口已经抵在了她喉咙。
“你对她做了什么?”
一句话,杀气腾腾。
她爷爷曾经说过,秦家十一个孩子,老六时瑾是最狠的一个,也是手段最为暴戾的一个。
温诗好睫毛轻颤,缓缓地抬起眼睛,对上时瑾漆黑的一双瞳孔,里面有摄人心魂的光,她张嘴,居然发不出声音来,身体不受控地颤栗。
刚从别墅出来的温书华见到这一幕,登时失声尖叫:“不要!”她捂住嘴,惊恐万状,“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害我女儿?”
时瑾置若罔闻,一双眼古井无波。
“说,”他目光灼灼,像干枯沙漠里燃烧起了一把干燥的荆棘,直视面前的人,“你存了什么目的?”
尖锐的玻璃刺在喉咙,温诗好几乎喘不上气来,这种惶恐,好比行走在悬崖断壁,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我、我——”
一句话,抖得不成样子,她惊恐到根本说不完整话,脸上脖子上全是汗。
“我,”
毫无预兆,尖锐的瓶口刺入皮肉,血瞬间涌了出来。
温书华大叫,几乎崩溃。
“住手。”是温家的二小姐温书甯,她从屋里走出来,极力维持镇定,目光紧紧盯着时瑾手里已经染红了的酒瓶子,“有什么事都可以谈,若是伤了人命,我温家绝不会罢休。”
时瑾熟视无睹,剔透白皙的手指微微收紧,手背泛青,隐隐可见筋脉。
再往前一厘,就是咽喉动脉,刺入,必定当场毙命。
这是玩命啊!
怎么回事,六少虽狠,可到底不会这样毫无计划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搞出人命啊,更何况对方还是温家的人,这样意气用事,后果不堪设想。
不对劲,情况了有点不受控制了。
秦中神经紧绷,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六少,请您三思,”完全不见气氛缓和,秦中只能搬出救星,“姜小姐还在温家。”
时瑾略略抬眸,满眼血色,丝毫没有褪去。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触目惊心的血色,让他失控,让他兴奋,几乎理智尽失,他握着瓶口的手,筋脉凸起,尖口缓缓往前推。
“时瑾。”
他动作蓦然顿住,回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姜九笙。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目光落在他手上,那样白皙如玉的手,沾了血,抬头,语气带着安抚的平静,她说:“时瑾,不要伤人性命。”
若出了人命,他会怎样,她根本不敢想。
她沉了沉语调,说:“松手。”
像是本能反应,时瑾毫不迟疑地松了手,红酒瓶落地,应声而碎。
“咣——”
几乎同时,温诗好身体瘫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浑身冷汗淋漓,她大口喘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姜九笙。
“笙笙,”时瑾声音干涩,沙哑地喊她,说,“过来。”
姜九笙没有犹豫,朝他走过去。
离了几米的距离,时瑾大步上前,他伸手,用染了血的手,紧紧拽住她:“下次,”他声音紧绷,微微颤着,“下次,你再这样不听话,我一定把你关起来。”
然后,不由分说地,他拉着她,转身就走。
“姐姐。”
身后,姜锦禹在喊她。
姜九笙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少年站在门口,地上有孤独的影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姐姐。”
时瑾先于她,开了口,字字掷地有声,凛冽冰冷:“你再喊一句,我连你的喉咙一起割。”
他根本不给姜九笙辞别的时间,拉着她离开。
姜锦禹抬脚就要跟上去,温书华一把拖住他,眼里全是心有余悸的惶恐不安:“锦禹,不要去,不要惹怒他。”她红着眼,吓得不轻,“妈妈求你了,让她走。”
“他会伤害我姐姐。”姜锦禹沉寂的眸里,似有惊涛骇浪。
温诗好还坐在地上,突然开口:“他不会。”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全是血,
那个杀生予夺都不会眨眼的男人,为了姜九笙,可以杀人如麻成疯成魔,为了她,也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时瑾走得很快,姜九笙几乎是被他拽着离开的,一句话都不说,他一身戾气,整个人情绪都绷着。
“时瑾——”
她才一开口,时瑾就打断了:“笙笙,你别说话,”他声音哑得不像话,极力克制隐忍着,“我不想吓到你。”
她的电话断掉那一刻开始,到现在,整整四个小时,够了,足够把他逼疯,把他体内所有潜藏的暴戾与极端全部唤醒。
没有理智可言,他只想宣泄。
她便沉默了,只是看着他,全盘接受他的怒火。
时瑾牵着她上了车,命令秦中立马开车,被扔在后面的莫冰原地站着,看着疾驰行驶的车尾,若有所思。
这样的时瑾,太不对劲了,就像撕去了皮囊,露出了骨子里的阴鸷。莫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君子如兰雅人深致的贵族绅士,身上总会有让人胆寒的戾气,原来,是与生俱来。
这才是时瑾,性本恶。
她开车,赶紧追上去。
路灯飞驰后退,车窗半开,风刮着窗而过,没有言语,只有耳边的风声呼啸,寂静又喧嚣。
车窗上,倒影出时瑾的侧脸,紧紧绷着。
姜九笙突然开了口,语气出奇得平静,她说:“把右手给我。”
时瑾转头看她,片晌,把手递过去。
他手心有伤,上面还有玻璃残渣,已经结痂了,车上没有药,姜九笙只能用湿巾做了简单的清理。
“有没有带手帕?”她又问。
时瑾没说话,把外套口袋里干净的手帕给她。
她动作小心地绑住了他的伤口,然后,靠着他,闭目养神。
之后,一路无话。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了酒店门口。
姜九笙是被时瑾抱出车里的,他用外套遮住了她的脸,莫冰追上去,趁时瑾命令酒店经理清出一层楼的空档,给姜九笙留了一句话。
“你家时医生情绪不对,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
姜九笙颔首。
莫冰说得没错,时瑾情绪很不对,在暴怒的边缘,她连话都不敢说,生怕激怒他,徐青舶同她说过,偏执型人格障碍严重时,会有狂躁症状,甚至暴力倾向。
“砰。”
房门被关上。
时瑾转身就把姜九笙按在了门上,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后背狠狠往后撞,没有磕到门,撞在他手上。
偏偏是右手。
姜九笙眉头紧锁:“时瑾。”
时瑾一言不发,目光紧紧盯着她,他眼里,有熊熊火光。
他生气了,气她去了温家,也有惶恐,怕她不能安然出来,她都懂,只是,温家一行,她不可避免,早晚而已。
她仰头深深地看了他许久,走近,抱住了他的腰,把整个身体窝进他怀里:“时瑾,我已经不是八年前的我了,没有什么可以轻易击垮我。”
他有。
一个姜九笙,就能把他彻底击溃。
他扣着她的头,狠狠地吻下去。
姜九笙被迫仰起头,腰被紧紧勒住,她动不了,任时瑾的唇舌搅乱她的呼吸:“时瑾——”
时瑾贴着她的唇,重重喘息着:“笙笙,我要你。”他低头,埋在她脖颈里,啃咬摩挲,他哑着嗓音说,“我现在就要你。”
姜九笙没有迟疑,抬手搂住了时瑾的脖子:“好。”
他甚至等不及抱她去床上,把她按在了墙上,将她的礼服撕碎,掐着她的腰,狠狠撞进去。
姜九笙几乎站不住脚,整个人被他抱着悬空,后背贴着冰凉的墙,身前,是时瑾滚烫的胸膛。
她伏在时瑾肩上,低声说:“轻些。”
他手上有伤,不能胡来。
时瑾埋头在她身上轻咬,说:“轻不了。”
动作近乎粗暴,又急又狠,他单手抱着她的腰,掌心一直流血,沾染了她一身血红。
姜九笙呼吸急促,眼角几乎有泪溢出来:“时瑾,停下来,伤口裂开了。”
时瑾却置若罔闻,抱着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停不下了,快疯了,恨不得融进她骨血里,一下一下用尽全力与她纠缠,极致的欢愉,令他眼眶通红,理智全部溃散,动情地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笙笙。”
“笙笙。”
“笙笙。”
“……”
蚀骨沉沦,灯光昏黄的房间里,浓烈的味道里,有重重血腥气。她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久。
------题外话------
下一章,笙笙要哭了,被时瑾弄哭……
关于袖扣,淡定,后面会解释,莫冰也会问的
正文 160:先弄哭再哄(一更)
蚀骨沉沦,房间里灯光昏黄,浓烈的味道里,有重重血腥气。她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久。
窗外,圆月变成了半月,夜色朦胧。
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已经没了力气,身上全是汗,有她的,也有他的,湿漉漉的,很烫,她呢喃着说:“时瑾,不要了。”
时瑾俯身吻她的唇,声音里全是情潮,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哄着她:“笙笙,乖,你抱着我,不要松手。”
她摇头,眼里有盈盈水光,她说,时瑾,疼。
时瑾没有停下动作,紧紧抱着她:“我也疼。”
她推他,他便抓住她的手,扣在身后,一点都不温柔地继续。
姜九笙头上全是冷汗,紧抿着唇,手指抓破了他后背:“时瑾,我肚子疼。”她声音几乎带了哭腔,说,“很疼。”
时瑾募地停住了动作:“怎么了,笙笙?”
她不说话,推开他。
时瑾稍稍退开了些,低头,看见了床单上的血,他整个人彻底慌了。
夜半,莫冰正睡着,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她迷迷糊糊地接了,睡意惺忪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很急:“你过来。”
莫冰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时医生?”
时瑾似乎很慌,断断续续,话都说不完整:“你快来,笙笙,笙笙,”
像天塌下来了一样,他完全乱了方寸,词不达意,不知道在说什么。
莫冰尽量镇定:“笙笙怎么了?”
时瑾声音伴着急促又凌乱的呼吸声:“她流血了。”
就知道要搞出事情来!
“我马上过来。”
莫冰拿了外套和钥匙,去了隔壁的房间,一进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满屋子都是欢爱的痕迹,姜九笙一身咬痕,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单上,血迹斑斑,狼藉得不行。
时瑾这个混蛋,真是太胡来了!
二十分钟后,医生来了,是一位女医生,莫冰特意联系的妇科医生,做了全身检查,也吊了水。
莫冰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啊?”
女医生把口罩拿下来,说:“有点发烧,没什么大问题。”
莫冰不放心:“那她为什么会流血?”
女医生五十来岁,老脸也是一热:“是例假来了。”
莫冰被囧到了。
做到发烧也就算了,连大姨妈都做来了,时瑾是禽兽吗!
时瑾低着头,守在床头,穿一身浴袍,侧脸紧绷,整个人阴气沉沉,他额头还有汗,眼眶泛红,颓丧得不行。
房间里的气氛一度冷到尴尬!
女医生打断了寂静,边调点滴的流速,边说医嘱:“病人体虚,而且宫寒很严重,建议带她去照个彩超,另外,”女医生看向时瑾,为了掩饰尴尬,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继续说,“特殊时期,不适合同房,还有,过度的性行为会、会……”
说不下去了,太羞耻了!
一把年纪了,当医生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样情况的病人,想起床上那姑娘身上的咬痕,她都怀疑这姑娘的男朋友是野兽,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自始至终,时瑾都没有吭声,紧紧抿着唇,给姜九笙擦身体、喂药。
“刘医生,借一步说话。”莫冰把医生带出去,这事儿得打点好,不能走漏风声。
次日,上午十点,姜九笙才醒。
她睁开眼,便看见了守在床头的时瑾,她怔了几秒,背过身去,不看他。
“笙笙。”时瑾抬手,想碰她,又缩回了手,目光深深,光影交错乱得厉害。
姜九笙背着手侧躺着,什么都不说。
“笙笙。”他声音沙哑,倦意很浓。
她还是不理他,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想跟他说话。
时瑾绕到另一边,蹲在床头前,怕惹她生气,也不碰她:“你应我一声,嗯?”低声地喊,“笙笙。”
姜九笙还是不看他。
时瑾蹲在床头旁,温柔地哄:“你可以气我,但先吃饭好不好?”
得不到回应,他看了她许久,还是忍不住伸手,拂了拂她耳边的发,把遮住她口鼻的被子往下拉了些,他手心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结痂掉了,又凝了血,红肿得厉害。
他收回手,起身,把粥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听见她说:“去拿医药箱过来。”
时瑾顿住脚,回头,看见她已经坐起来了,他不看她的眼睛,低着头闷不吭声地去拿医药箱。
把医药箱放在床头,然后他站到一旁,眼里泼了墨色,倒影闪烁,像有许多话要讲,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姜九笙垂着眼睫,遮了眼底情绪,说:“手给我。”
时瑾半蹲下,把右手递过去。
姜九笙看了一眼他掌心的伤口,眉头狠狠一皱:“你是不是故意不包扎?”
时瑾目光缠着她,点了头:“嗯。”
又用苦肉计,明知道她不忍心。
姜九笙低头给他消毒,不看他:“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时瑾比平时还要温和顺从得多:“我把你弄疼了。”
姜九笙:“……”
她不想理他了,沉默不语地给他包扎。
他的手严重了许多,像新伤添了旧伤,姜九笙不跟他说话,他就守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姜九笙也是下午才发现,浴室里换了镜子,垃圾桶里的玻璃碎片上有血,不止镜子,里面还有很多东西都更换过。
她拨了徐青舶的电话。
“徐医生。”
徐青舶一听是姜九笙,就猜到了:“是时瑾出状况了?”
“他摔了很多东西。”
他手上的新伤,便是玻璃碎片扎的。
徐青舶思忖着:“应该是出现狂躁症状了。”有点难办了,他想了想,建议,“回了江北约个时间吧,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时瑾的病情。”
他还是觉得,时瑾的病,只有姜九笙才治得了他。
“好。”她很冷静,“那现在呢?我该怎么做?”
“尽量不要刺激他。”
下午,医生来复查,姜九笙烧已经退了,不用再输液,临走之前,女医生拍了拍她的手背,表情很复杂,眼神里有深深同情。
姜九笙哭笑不得。
她肚子不舒服,睡得迷迷糊糊,一觉醒来窗外晚霞金黄,已经是黄昏了,时瑾还守在床头,一动不动地凝视,目光痴缠。
她刚睡醒,烟酒嗓特别沙哑:“时瑾。”
“嗯。”时瑾从椅子上起身,蹲在床头,听她说话。
“我要喝水。”
他去倒了一杯温水,迟疑了一下,坐到了床边,抚她坐起来,喂给她喝。
喝完水,她躺回去,捂着被子翻身,侧躺着面向时瑾,说:“我肚子疼。”
时瑾半蹲着,把手放进被中,等捂暖和了,才覆在她小腹上,轻轻给她揉。
自始至终,他都默不作声。
“怎么不说话?”
怕惹她生气。
他说,声音低低的:“笙笙,除了分手,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姜九笙拧眉,似乎认真在想怎么对他:“我没力气,不想起来,你过来点。”
他便靠过去,倾身,离她近点。
她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勾住他脖子,说:“低点。”
时瑾特别顺从,将身体放低。
“再低点。”
他伏近点,低头能看见她的桃花眼,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她弯了弯眼角,突然抬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很痛,她发了狠地咬他。
时瑾一动不动,任她咬。
好了,咬也咬了,一笔勾销。姜九笙松开牙,看了看时瑾的脖子,一排牙印,被她咬出血了,又有些心疼,在伤口上轻轻嘬了一下,猫儿似的轻舔着。
她说:“以后不准这样了。”
脖子痒痒的,时瑾眉目里笼了一整天的阴沉瞬间烟消云散,如获大赦般,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了,反倒像抽空了力气,整个人都伏在她身上。
他道歉,说了很多遍对不起。
“我错了,笙笙,都是我不好。”
他压着声音,音色低沉,大概整日整夜没休息,微哑,没什么力气,刻意放低姿态的软话,轻易就教人心疼得一塌糊涂。
哪里还气得起来,姜九笙伸手抱住他,顺着话问他:“你哪里不好?”
时瑾语气是认真的:“在床上不听话。”
“……”
姜九笙觉得,时瑾是故意一叶蔽目,转移重点。
“我不是气这个。”她不同他玩笑,很严肃,“时瑾,我是气你对自己太狠了。”
时瑾不置可否。
她捧着他的脸,郑重其辞:“你不要只想着我,不要因为我而杀人犯法,也不要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太不爱惜自己。
似乎只要牵扯到她,他就一点余地都不留给自己,也不想后果,极端,又危险。姜九笙都不敢想,要是时瑾真在众目睽睽下杀了人,她该怎么办。
时瑾低叹了一声:“那怎么办呢?你不喜欢,我怕也改不掉了。”姜九笙想要反驳他,他用指腹按在她唇上,“笙笙,我控制不住自己,”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是你在左右我的理智,我心不由己。”
好个心不由己,她家时瑾,太狡诈。
姜九笙无言以对了。
“我怕温家人欺负你,怕你想起不好的事,怕你受伤生病,胆战心惊得都快要疯了,顾不上别的。”
然后,所有事情都失控了。
偏执症人格障碍,大概就是如此,疯起来,毫无理智可言,更何况嗜血成性的他,一见血,骨子里都会沸腾。
姜九笙也不反驳他,抬起他的下巴:“你怕什么,我是秦家六少的女人,哪有那么容易垮。”
她不是八年前的姜九笙了,风霜雨雪,时瑾为伴,还有什么她经不起的。
一句话,抚平了时瑾所有的不安。
他红着眼,用力抱紧她:“笙笙,对不起。”
姜九笙知道,他在为昨晚道歉。
细想一下,她还是舍不得责怪,中了邪一样,不管是非对错。
她很鬼迷心窍得做了‘理智’的分析:“不怪你,是我不听你的,非去了温家,我一意孤行在先,而且昨晚,”把脸埋进时瑾胸口,她小声地说,“就是有点疼,没有不喜欢。”
若是让莫冰听到了,一定要骂她色令智昏了。
“笙笙,你别这么惯着我。”心头像有软软的羽毛在挠,不疼,又痒又酸,他说,“你这样,我会变得更贪得无厌。”
那她也愿意。
她拉着时瑾一起躺下,肚子暖暖的,不那么疼了,被他揉着小腹,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想起来:“时瑾,昨天我们没有避孕。”他们做了那么久,会不会中彩?
姜九笙心情大好。
时瑾轻轻揉着她的肚子:“不会怀宝宝,是安全期。”
哦,她怎么忘了,心情瞬间又不好了。
姜九笙身子不爽利,晚上睡得早,九点,时瑾刚从浴室出来,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是秦中。
“六少。”
时瑾压低声音:“轻声一点。”他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将门带上了才问,“查到什么了?”
秦中在电话里回:“短信是姜锦禹发的,四少的手机也是他黑的。”真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自闭症孩子,电脑天赋很了不得,破解温家的监控系统就跟玩似的。
听说,这孩子还没上学,请了老师在家随便教教。
啧啧啧,不得了。
“笙笙有没有进花房?”时瑾问。
秦中把打岔的心思收回来:“没有,被四少拦住了,不过,四少摔到了头,现在在医院,脑袋缝了六针。”
显然,时瑾对秦霄周的事并不感兴趣。
秦中继续道:“不过,姜小姐认了弟弟,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时瑾靠着门口的墙,低着头,屋顶的灯光从上面打下来,睫毛垂着,在眼睑下落了长长的剪影,遮了眼底情绪,他嗓音沉沉:“把温家的监控影像调出来。”
秦中迟疑了一下:“有点难度。”温家自从八年前发生命案之后,安保做得很严,监控的防火墙很难破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温家那个小少爷,没有那个天赋,破解应该需要一定的时间。
时瑾问:“哪方面?”
秦中说:“技术。”
“那就用手段,威逼利诱,”尾音微微压了压,时瑾问,“需要我教你?”
“……”
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六少做事一向只要结果,不管过程,秦中会意:“我明白了。”
次日下午,时瑾不在,莫冰才得空和她家艺人聊聊。
“你原谅时瑾了?”莫冰有点不爽,她当然是袒护自己人,觉着时瑾太折腾人,性子得打磨一下,不然以后还有苦头给姜九笙受。
她躺在套房阳台的躺椅上,眯着眼懒洋洋地晒太阳,语气自在又闲适,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还护短!
莫冰故意逗她:“你说的是哪件事?你去温家的事?还是时瑾把你做到三十八度五的事?”
姜九笙:“……”
她红了耳朵,不回莫冰。
莫冰恨铁不成钢:“你就惯着他吧!”
姜九笙岔开话题:“林安之几点到?”
林安之在云城取景拍戏,知道莫冰在这,要过来和她一起回江北。
“三点。”莫冰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两点半了,她有点犹豫了,“要不我留下来陪你?我不太放心。”
“不放心什么?”
倒不是怕别的,姜九笙智商高,人聪明,而且散打少有敌手,自保能力自然没话说,只不过,这些她擅长的东西,一碰到时瑾,都不管用了。
莫冰只说:“笙笙,你要知道,你家时医生在我这,已经是易燃易爆的危险人物了。”她感慨,“我一开始的感觉果然很准,你挑了个最致命的男人。”
时瑾对外人,气度礼貌没的说,风度翩翩,极有涵养,的确是少见的贵族,可这个贵族绅士一遇到姜九笙,就变成攻击力极强的野兽了。
就像莫冰第一次看见时瑾,就有这种感觉,觉得他像矛盾的结合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铃声突然响了。
莫冰看了一眼手机,是林安之到了。
看她纠结不放心,姜九笙催她:“去吧。”
莫冰回了个消息,走之前嘱咐姜九笙:“宇文发了个剧本过来,是大制作,女二号,我觉得不错,传你邮箱了,你有时间看一下。”
“好。”
莫冰这才出姜九笙的套房。
总统套房的一整楼都被时瑾清出来了,她一出去,便看见她房间门口站的人,捂得严严实实,拉着行李箱,低头在看手机。
莫冰走过去:“怎么这么快?”
林安之把手机收起来,自然地上前去牵她的手:“怕让你等。”
莫冰开了门,领着他进了房间。
刚关上门,他把口罩取下,转身就把她按在了墙上。
莫冰推他:“先去洗澡。”
林安之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动,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两下,然后深吻,含糊不清地说:“先亲你。”
莫冰依着他,搂住他的脖子回应。
他将她唇妆都吃了,这才放开她,用指腹给她擦着花掉的口红。
“安之。”
“嗯?”
莫冰突然问:“你那对金色的袖扣呢?”
“掉了有一个月了。”林安之说,“那对袖扣是高定,全球限量十件,断货了,补不了。”
真巧,温书甯的男朋友也有一对。
莫冰没有再问了。
林安之扯了扯领带:“怎么了?”
她踮脚,帮他解衬衫的钮扣,随意地说:“没什么,就是很久没见你用过。”她不喜欢草木皆兵,只是心里存了疑。
温家。
冬天的白天短,太阳将落,昏黄的夕阳漏进房里,经房顶的吊灯折射,有斑驳落下。梳妆镜前,温书甯拿着那对袖扣把玩了一会儿,收进了抽屉里。
这对袖扣,还是她偷来的呢,总算用到了。
她嘴角莞尔:不急,慢慢玩。
楼下,温书华在门口来回徘徊,见佣人从外面回来,她立马急问:“诗好回来了吗?”
佣人回话说:“还没有。”
“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整整一天了,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温书华不免担惊受怕。
天色已晚,月亮露出了一角,冬天的夜,总是格外得阴冷。
一处荒废的仓库,密封了窗户,地上的汽油桶东倒西歪,废弃的纸箱与木具散乱各地,空气里充斥着常年不见太阳的霉味。
生了锈的铁门紧紧关着,门口有两个男人,穿一身黑,正对着瓶口在吹啤酒,喝得面红耳赤,嘴里呼么喝六的。
仓库里头,温诗好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身上的裙子皱巴巴的,脖子上还绑着绷带,伤口周边血迹斑斑,嘴被封上了,她唔唔直叫。
正在喝酒的男人被败了兴致,凶神恶煞地横了一眼:“再不消停,揍你!”
“唔——”
温诗好用力摇头,有话要说。
男人骂骂咧咧了几句,搁下酒瓶子,很不耐烦走过去,撕了她嘴上的胶带,恶声恶气地说:“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见男人生得彪悍粗狂,温诗好心头发怵,生怕惹怒了这些刺头,低声下气地说:“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
男人嘿嘿冷笑了一声:“我们不要钱。”
不要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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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系统免费送的月票呀,来,节操和月票一起给总裁
正文 161:时瑾向笙笙坦白当年杀人案(二更)
不要钱的话……
温诗好大惊失色,瞳孔放大:“那你们为什么绑我?”她转念想了想,惊恐万分,“是谁指使你们的?”
不图钱财的话,那必定是私怨。
男人直接把她的嘴给封上了:“自己想想,最近做了什么自寻死路的事情。”
温诗好铁青着脸,缩到墙角,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仓库。
夜里,看守的两个男人喝了酒,守了一会儿就瞌睡了,脑袋一摇一晃地。温诗好趁着男人在打盹,对准粗糙的墙角,用力磨手上的绳子。
躺在废纸箱上睡觉的男人突然翻了身,她立马闭上眼,等呼噜声再响起来,才继续,绳子很粗,她磨了许久,手被摩擦生热的温度烫了几下,这才断了。
她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撕了胶布,解了脚上的绳子,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墙站起来,借着仓库里老旧的白炽灯微光,绕过看守的男人,一点一点往门口挪动。
突然,脚踩木棍,咯噔一声。
睡着的两个男人立马惊醒了,一看已经走到门口的温室,顿时火冒三丈,捡了根棍子就追上去:“臭娘们,还敢跑。”
温诗好心惊肉跳,手忙脚乱地拔铁门的插销,门上生了锈,不灵敏,她使劲了几次才拔出来。
一打开门,她抬头,视线毫无预兆地撞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她瞠目结舌:“时、时——”
一副极其精致漂亮的皮囊,是时瑾。
他微微抬眸,眼底有霜:“乖乖坐回去,别逼我撕票。”
温诗好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完了……
姜九笙来例假,身子不舒服,睡得早,一觉醒来,看时间,十点,她揉揉眼睛,摸了摸枕边,是凉的,没有看见时瑾。
她披了件衣服起床,找了一圈没有看见时瑾,推开浴室的门。
时瑾正在梳洗台上洗手。
姜九笙走过去:“你在干嘛?”
他说:“洗手。”低头,继续洗手,洗得特别认真,喷了消毒水,又冲了好几次清水。
这是洁癖犯了。
姜九笙推疑惑:“你碰了什么,需要这样消毒?”
时瑾只说:“碰了很脏的东西。”
“伤口都碰到水了。”他手心还绑着绷带,边缘已经沾到水了,姜九笙拿了干毛巾,“手给我。”
时瑾把手递给她。
她仔细给他擦干水,然后说:“时瑾,我们谈谈。”
沉淀了一天,情绪也平息了,有些事该摊牌了。
时瑾迟疑了一下,点头:“好。”
他给她要了一杯温牛奶,放在餐桌上,他们相对而坐。
姜九笙先开了口,语气很平静:“我已经知道了,锦禹是我弟弟。”
餐桌的顶上,吊了一盏水晶灯,灯光很柔和,暖暖的,不刺眼,时瑾看着她眼睛:“还有呢?”
她没有隐瞒,全部坦白:“我的父亲是温书华的第二任丈夫。”
记忆断断续续并不完整,她只想起了一些锦禹与她父亲的零散片段,甚至,连父亲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身份。
“你想知道什么?”
姜九笙没有迟疑,坚定的口吻:“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时瑾突然沉默了。
他眼里,又沉沉浮浮的情绪,很复杂。
姜九笙大概能猜到一些了:“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时瑾只说,她母亲死于意外。
不,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她看着时瑾的目光:“我母亲的死,不是单纯的意外对吗?而且,和我父亲有关,对吗?”
时瑾的眼蓦然一沉。
她太聪明了。
即便没有想起来,即便只是听了他断断续续的转述,她也能用那些细枝末节来推演,然后不偏不倚地切中要害,精准得几乎没有半点差入。
所以,他才守口如瓶,瞒了这么久,就怕蛛丝马迹会让她有迹可循。
听不到他的回答,她也不急着追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对视他的眼,语速缓缓地说:“时瑾,瞒不了一辈子的,那是我的父母,我不可能一直稀里糊涂地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早晚都要弄清楚,与其别人来告诉我,与其我千方百计地去查,我更想你亲口告诉我。”她情绪很平静,“我不是八年前的我了,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何况,他一直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们都不是年少时的稚嫩模样了,经了沧海变迁,不会再轻易在风吹雨打里跌倒。
时瑾沉吟不语了许久,点了头:“嗯,不是意外,是他杀。”
果然。
她并不意外,眼里有一晃而过的波澜,便又恢复平静了。
时瑾把牛奶推过去,等她喝了,才继续说:“你的父亲叫姜民昌,是一名警察,母亲叫宋培,是高中化学老师,你七岁时,父母离异,你与你母亲一起生活。”
难怪她的记忆里,关于她父亲的记忆很少。
“你父亲离婚后的第二个月,就入赘了温家,锦禹便是你父亲与温诗好的母亲再婚之后生下的弟弟。”
时瑾音色清润,语速不紧不慢,特别让人心安。
“在你十六岁那年,查出了良性肿瘤。”“
她纹身上的那个疤痕,就是肿瘤手术后留下的。
他一直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变化:“你母亲没有告诉我,带着你去了温家找你父亲要手术费。那天,温家刚要有生日宴会,因为要避客,你父亲带你母亲去了花房商谈。”
也是那天,他约了她看电影,是要告白的,他去得很早,在老巷的香樟树下,从早上等到黄昏后,她都没有来。
“后来呢?”
时瑾目光沉沉,长长的睫毛垂着,落下灰黑的剪影:“花房发生了命案,你父母当场身亡。”他抬起眼,“你当时,就在现场。”
姜九笙几乎立马切中了至关重要的点:“凶手是谁?”
她眼底一汪清泉,荡开了涟漪,起伏不定着。
时瑾沉默了很久:“是一个盗窃犯。”
她敛了眼眸,沉思着。
因为目睹了双亲的死,所以抑郁成疾?都解释的通,可哪里不对呢?是哪里不对……
她想了许久,抬头看向时瑾,再次确认:“杀人的理由,仅仅是入室抢劫?”
时瑾毫不犹豫:“是。”
姜九笙没有再问了。
时瑾起身,走到她身边,弯腰看她,有些担心:“笙笙,还好吗?”
姜九笙点头,眼底浮乱的光影缓缓沉静下来:“嗯,我没事。”
他握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她不好,肯定不好。
纵使再平静镇定,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毕竟是生养她的双亲,怎会没有波澜,只是,她足够隐忍罢了,将所有心惊胆战都藏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叫他不要担心。
时瑾拂了拂她的脸:“今天就到这里,先去睡觉,嗯?”
她点头:“等过几天,你带我去墓地吧。”
“好。”
他俯身,抱她起来,往房间走。
姜九笙靠在他胸口:“时瑾。”
“嗯?”
她窝在他怀里,耳边能听到有力的呼吸声,惴惴不安的心缓缓安定下来,她仰起头,抬手摩挲时瑾的脸,他下巴上短短的青须,有些扎手,说:“别担心我,我有你,什么都不怕的。”
他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什么都没说,俯身吻她。
次日,天放晴,严冬已过,是初春来了,风还是凉凉的,枝头的芽儿却已经冒出了尖尖的角。
春日好风光,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温诗好失联了一天一夜,温家报了警,动用了所有人脉,居然还是查不到一点线索,温书华急得团团转,四处想办法。
下午五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管家回来,急冲冲地跑进了屋。
“大小姐,警局那边有诗好小姐的消息了。”
温书华一听,又惊又喜:“人呢?有没有事?”
“人在医院。”
温书华怛然失色:“我女儿怎么了?”
管家战战兢兢地回话说:“诗好小姐被人吊挂在了红名山的断崖壁上,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已经严重脱水。”
吊挂?
温书华心急火燎:“到底是谁?居然敢这么对我女儿。”
她边说,边拿了外套出门,脚步很急。
管家连忙跟上去:“应该不是一般的绑匪,没有接到任何赎金交易的消息,说明对方不图财,很有可能是恶意报复。”
居然还有人敢打他们温家人的主意,温书华咬牙,最好别让她查到是谁。
医院。
温诗好输了三个小时的液就醒了,警察在给她做笔录,来了两个调查组的警察,一男一女,都是三十上下的年纪。
“温小姐,请你配合一下。”女警是第三遍重复。
温诗好还是置若罔闻,她一言不发地坐着,目光呆滞,脖子与手腕上都缠了绷带,脸色很难看。
女警察再问了一次。
“有几个绑匪?”
停顿等了很久,依旧得不到答复,她继续追问,语气有些强势,带了点审讯的味道:“你看到他们的脸了吗?”
“你认不认识?有没有什么特征?”
“他们为什么绑你?对你做了什么?”
不论警察问什么,温诗好始终不吭声。
问了半天,一点收获都没有,女警察没有耐心了,正要再问,同伴拉住她:“她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回头再录吧。”
“医生说她已经没事了,各项数据都很正常。”女警察坚持,“温小姐,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温诗好终于开口了,因为长时间脱水,嗓音有些嘶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小姐——”
她打断了女警察,语气已经有些过激了,情绪很不稳定:“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什么。”
“你再好好想想,昨晚——”
女警察的话,再一次被截断,是温书华进了病房,疾言厉色抢了话:“够了。”态度十分不悦,语气很冲,“怎么查案是你们警局的事,不要再刺激我女儿了。”
“……”
女警察彻底无语了,就这态度,还查个屁!
调查组的两位直接走人了。
温书华使了个眼色,管家便出了病房,并将房门带上了,待房里没了外人,温书华才问女儿:“诗好,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回答。
温书华有点心急如焚:“是不是来找我们温家寻仇的?”
早些年,还是老爷子当权的时候,耍了不少手段,开罪过很多人,她猜想女儿不肯说,肯定是另有隐情。
“妈,你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温诗好不耐烦,直接躺下,背过身去。
温书华看她精神不太好,也不敢追问下去:“好了,我不问了,你先休息。”
她躺在病床上,却半点睡意都没有,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双阴翳的眼睛。
是时瑾,是他将她绑了。
她打开仓库的铁门,便看见了他,腿软得挪不动脚,身体颤栗,连声音都跟着发抖。
“你、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问你几个问题。”时瑾睨了她一眼,瞳孔像沙漠里的星子,亮得逼人,“如果你觉得我查不出来,可以选择说谎,只要不被我发现就行。”
语气处之晏然,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意味,只是,莫名得教人胆战心惊,便连看守的那两个健壮孔武的男人,也都屏气凝神,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温诗好强装着镇定:“你要问什么?”
时瑾站着,似乎嫌地脏,踩在了一块废纸板上,即便在这样的脏乱的环境里,依旧举止自若:“你让她去温家的目的。”
像时瑾所说的,她没有把握时瑾查不出来,回答得异常小心谨慎:“我知道姜九笙失忆了,想让她记起八年前的事。”
时瑾不疾不徐:“然后。”
她没敢犹豫,回答得很快:“我很讨厌姜民昌,不想让他女儿好过。”
时瑾微微沉了沉眸。
他的长相,是那种精致漂亮,并没有攻击性,只是那双漂亮得不想话的眸子,只要稍稍一沉,三分冷,七分漠然,就能教人心惊胆战,无处遁形。
他问:“八年前,你在不在命案现场?”
他会这么问,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温诗好尽量压下心头的惊慌,镇定作答:“在。”
“看到了什么?”
她抬头,只看了一眼时瑾的眸子,便移不开,怔怔地说:“姜民昌杀了宋培,”
真是好漂亮的一副模样,一身风骨,矜贵又神秘。
这个像罂粟一样的男人,致命,却也是真的迷人,能轻而易举教人沉沦上瘾。
时瑾轻启唇,薄唇不点而红,薄凉又低沉的嗓音:“还有呢?”
温诗好停顿了很久,不敢再多看一眼眼前的人,低下了头,眼睫抖动,说:“姜九笙杀了姜民昌。”
时瑾目光蓦然凝了霜。
久久死寂,废旧的仓库里,萧瑟又森冷,阴阴沉沉的教人背脊发凉,细听,仓库外风声呼啸,刮着老旧的铁门咣咣作响。
“这件事你还告诉过谁?”时瑾突然发问,音色冷冽。
温诗好立马否认:“没有,我谁都没说过。”
时瑾默了片刻。
“就是说,”他微微停顿,眯了眯清风霁月的眸,眼里渐进泼了冷冷的墨色,他不温不火说了后半句,“只要你闭嘴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温诗好顿时目瞪口呆,惊慌失措地后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人灭口……
时瑾他敢的。
秦家的六少,秦家刚上任的掌舵人,要弄死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而且,整个秦家,最数六少时瑾狠辣无常。
她下意识地一直退后,脚下踉跄地几乎站不稳。
时瑾还站在原地,身上是LouisVuitton的经典款西装,里面白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便是皮鞋也一尘不染,干净清雅极了,他挽了挽袖子,从容不迫地说:“不用慌,不要你的命。”
他家笙笙不让他杀人犯法。
话音落,他往前走。
温诗好下意识怔住了,不知为何,即便是这样命悬一线的时候,看着那双阴翳的眼睛,她也挪不开眼。
时瑾走近,脚步又停下,看着地上,那根她逃跑时扔下的绳子。
“捡起来。”他淡淡说。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温诗好颤颤巍巍地捡起了地上的绳子。
像是无关紧要一样,他波澜不惊的眼,从容自若着说:“绑住自己的脚,绑得越紧越好,如果松了,我就不保证你的命了。”
她猜不透他的想法,只是看着时瑾的眼,觉得心惊胆寒。
直到站到了悬崖边上,她才明白为什么要绑脚,她身后,是断崖峭壁,而她脚上的绳子,一端绑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他要……
时瑾走近,温诗好下意识后退,只退了一步,定住了身体,身后崖壁的石头掉下去,深不见底。
他又走近一步,夜里的风阴冷,吹着嗓音寒冽,语速很慢,每一个字掷地有声:“管好你的嘴,不管你知道什么事,都给我带进棺材里,要是做不到,”
话,点到为止。
要是做不到,他不介意杀人犯法。
他抬手,用力一推。
温诗好募地睁大了眼:“啊——”
远处绑着绳子的树被重力拉扯着,树叶簌簌轻响,摇动着,落在地上有模糊的影子。时瑾看了看白皙修长的手,皱了皱眉,似乎嫌脏,拿出了手帕,慢条斯理地一遍一遍擦手,末了,扔了手帕,背着山崖,走远。
风卷着米白色的手帕,没入黑沉沉的夜色里,月光下,不远处的人,比夜色更倾城。
------题外话------
不是罪大恶极不主张在小说里随便杀人犯法,小可爱们,小说是小说,不要带入现实,别学坏了,现实中别说杀人,绑架都不能干哈
正文 162:撩人的小妖精啊
风卷着米白色的手帕,没入黑沉沉的夜色里,月光下,不远处的人,比夜色更倾城。
162
因为时瑾在云城有个酒店项目,他和姜九笙在云城待了近一周,临走前的一天,时瑾带她去了墓地。
时瑾牵着她走到墓前:“你父亲的墓地在温家的墓园里。”
因为是入赘,姜民昌的墓落在了温家的宗墓里,未经准许,外人不得探望。
时瑾说:“笙笙,这就是你母亲的墓。”
一处孤坟,坐落在墓地的最里面,周围并没有别的墓碑。碑文里,除了她母亲的名字,只有她和时瑾,她是女儿,而时瑾,是立碑人。
时瑾说过,她母亲是孤儿,孑然一身,并无其他的亲友。
“你来过吗?”姜九笙问时瑾。
没有杂草环生,墓地一看便是常年有人打理。
时瑾说:“我每年都会过来。”
她走近去,看黑青的墓碑,因着许久未下雨,落了灰尘,碑上有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着,浅浅的梨涡,很温婉。
她俯身,将照片上的灰尘拭去:“我妈妈长得很漂亮。”
时瑾看着她,眉眼温柔:“嗯,你很像她。”
她突然红了眼,缓缓屈膝,跪在了墓碑前:“妈妈,我是笙笙。”
天微阴,没有日头,起了风,风吹飞絮,飘飘扬扬。
她抬手,指腹拂过墓碑,是冰凉冰凉的温度,喧嚣的风声里,只有她的声音,很轻很慢。
“我过得很好,身体也很健康。”她顿了顿,继续说,“时瑾就是医生,医术特别好。”神色平静,安安静静的。
她平时并不是很爱说话,这时,却说了很多,不紧不慢,絮絮叨叨的。
说她学了大提琴,遇上了一个很好的老师,还有几个很喜欢的朋友,会调酒,会和志同道合的人喝着酒彻夜畅谈。
说她当了摇滚歌手,做着她热爱的事情,有一群喜欢并且支持她的人。
说她和时瑾在一起了,没有大起大落,平淡却很幸福。
说她身体很好,他把她照看得很好,无病且无忧。
说了许多,都是报喜不报忧,都是她开心的事,她说着,会笑,眼里没有任何阴霾,只是,微红,有潮湿的泪。
时瑾跪在她旁边,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看着她,只是紧紧牵着她的一只手。
说了许久,她嗓音有些沙哑,干干的,时瑾扶她起来,蹲下,轻轻揉了揉她跪麻了的膝盖。
她低头,能看见时瑾的头发,被风吹得随意,稍稍乱了,她用手轻轻压了压,手心痒痒的,很软。
时瑾抬头,看她。
“你为什么要跪?”姜九笙问。
他想了想,口吻认真:“岳母大人在上。”
一句话,把她逗笑了,红红的眼瞳里,有荡开的光影。
时瑾站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她眼睑的潮湿,眉头拧着,很心疼:“笙笙,以后不要哭了,我看了难受。”
她不爱哭啊,她是流血不流泪的性子。
他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地又说了一句:“床上不算。”
“……”
他故意逗她,心头那点阴郁,也彻底烟消云散。
从墓地回酒店后,时瑾就一直陪着她。
她问是不是项目做完了。
时瑾说没有,要留下陪她。
她也没有说什么,和他待在酒店,没有出门,看了一个很无聊的电影,她昏昏欲睡,不知道电影讲了什么,只知道时瑾在她耳边说了许多话,有工作的,也有见闻,甚至是医学。
晚饭过后,时瑾刚洗漱完,没见她在房间,开了窗,她站在阳台的窗前。时瑾擦着头发,走过去。
“笙笙,你在干什么?”
姜九笙抬头,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目光,说:“没干什么啊。”
时瑾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蹭了蹭,用力嗅了嗅。
他说:“你偷偷抽烟了。”
“……”
姜九笙都觉得诧异:“还有烟味?”女士烟,味道本就淡,她又刻意漱了口,喷了一点香水。
时瑾扶着她的腰,让她面对自己,低头,在她唇上嘬了一口:“有漱口水的味道。”
失策了,为了去烟味,她用了一瓶漱口水。
姜九笙很快解释:“我就抽了一根。”
时瑾搂着她的腰,稍稍用力,带向怀里,表情严肃:“笙笙,说实话。”
好吧,外科医生的嗅觉很灵敏。
她伸出两个手指,郑重其事地说:“两根。”
时瑾将窗户关上,牵着她坐在沙发上:“有心事?”
“嗯,想到了我母亲。”
他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指腹在她掌心轻轻地摩挲,没有说话。
“时瑾,你再和我说说她的事情好不好?”时瑾知道的比她知道的多,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很模糊,没有多少关于她父母的内容。
“好。”
他把她抱进怀里,一只手揽着,娓娓说了很多。
说她母亲是孤儿,受了资助才念完了大学,她的祖父母不喜欢她母亲孤儿的身份,他父亲姜民昌便和姜家老家断了联系,来了云城打拼,很多年不曾与姜家的人联系,便是她母亲也只知姜家在偏远的地区,没有任何联系。
姜民昌是警察,职位越做越高,与她母亲的分歧也越来越大,后来,姜民昌因为一个商业案子,认识了温诗好的母亲,那时候,温诗好的亲生父亲还没有去世。
姜九笙问时瑾:“我父亲是第三者吗?”
没有太多情绪起伏,不知为何,听着这些并不寻常的过往,她心里竟出奇得平静,没有震惊,也谈不上失落。
她对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并不深刻。
“不清楚。”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情绪,时瑾就事论事,“至少,是温诗好的生父逝世之后,他才与温书华再婚的。”
时瑾还说,她父母离异后,她虽然跟着母亲生活,不过,姜民昌依旧很疼爱她,偶尔也会接她去温家玩,只是,在锦禹长大些后,姜民昌突然和她疏远了,也不太见面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连抚养费也断了。
听到这里,姜九笙蹙了眉。
怪不得她虽然没了记忆,更牵念的还是母亲,或许,她和父亲的关系并不那么好,至少,不复当初。
说了许久,时瑾看了看时间:“好了,该睡觉了。”
姜九笙一点睡意都没有,便说:“时瑾,我们喝点酒吧。”
时瑾犹豫了一下,还是依了她:“好。”
他打了酒店前台的电话,让人送来了白兰地,是金黄色的酒,一看便是好酒。
姜九笙嗅了嗅,酒香浓郁,她的瘾便被勾出来了,让时瑾给她倒了一杯,先尝了尝鲜,不贪杯,她放下杯子,说:“时瑾,要不要玩个游戏?”
时瑾给她添了一小杯:“怎么玩?”
她起身,去拿来了一对手环。
“莫冰说是赞助商送的,可以测心跳。”她按了开关键,调好了设定后,给时瑾戴上了,笑了笑,“三十秒内,心跳更快的喝。”
跟他玩心跳呢。
时瑾微微小抿了一口酒:“笙笙,你赢不了我的,在耶鲁有专门的心理素质课,其中就有心率控制。”
外科医生,需要临危不乱,耶鲁专门设了课,而他,是个中翘楚。
姜九笙兴致很好:“不试试怎么知道。”
时瑾也驳了她,只说:“我酒量很好。”他似乎对什么都有些抗力,不容易上瘾,也不容易失去清醒。
她也从没见过他喝醉,想必酒量不是常人能及,便说:“那我一杯,你两杯。”
时瑾也顺着她:“好。”
她将杯子换成了小杯,她面前一个,他两个,都斟满了,然后稍微思忖了一下,提出了第一轮的规则:“对视二十秒。”
他浅笑着看她,目光不偏不倚。
二十秒,确切地说,十秒之后,她手腕上的数字便乱了,跳得异常频繁。
她输了。
时瑾心率很正常,不知是不是刻意,总之,徐徐上升,却不迅猛。
第二轮,她说要接吻。
时瑾便捧着她的脸,吻了很久很久,非常火热的法式深吻。
可还是她输了,她想,耶鲁的心理素质课,果然名不虚传。
“还要继续吗?”时瑾舔了舔唇,饮了酒,沾了情绪,嗓音异常低沉与性感。
姜九笙点头,想了想,继续:“一人说一句话。”
时瑾给她斟了酒,没有满,大半杯:“笙笙,你要先说吗?”
她点头,把酒杯添满,然后抬头看着他:“时瑾,我爱你。”
时瑾看了看手上的数据,跳得很快,他淡淡笑了,也不急,抬头,不缓不慢地说:“笙笙,我想睡你,做到你下不了床。”
“……”
姜九笙怔了许久。
这是犯规。
十秒,她的心跳爆表了,端起面前的白兰地,一口饮尽:“下一轮,你先。”胜负欲突然起来了,今夜这酒,总得让他家时医生喝一些。
时瑾想了一会儿:“一人一个动作,只能用手。”
“好。”
时瑾把她从沙发那头拉到身边来,扶她的腰,用手拨开她耳边的发,指腹轻轻捏她软软的耳垂,打着圈按压摩挲,力道很小。
那是她的敏感地方,一碰,她脖子都红了。
有点痒,姜九笙往后缩了缩,看了看手环上的数字,然后思索了许久,抬头,对时瑾莞尔笑了,眼里有玩味,带了几分坏。
时瑾一看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笙笙,不可以。”
姜九笙揶揄:“为什么不可以,上一轮就是你先耍浑的。”
说完,不等时瑾说什么,她跨坐在他腿上,用一只手按住他的肩,瞧着时瑾的眼,噙着笑,将另一只手沿着他敞口的浴袍钻了进去。
他腹上的温度不同于手,温度是滚烫的,而她指尖冰冰凉凉的,在他紧实的腹肌上流连,缓缓往下。
时瑾按住了她的手,声音不知何时哑了::“笙笙,不要再往下了,不然游戏继续不了。”他把她作乱的手拿出来,端起面前的酒,“我认输。”
两杯,他连着喝了。
姜九笙瞧了一眼时瑾腕上的手环,数据还在往上,嗯,她终于找到碾压他家时医生的方法了。
等心跳平缓下来,继续。
姜九笙给时瑾满了酒,开了局:“取悦对方,”她还坐在时瑾腿上,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唇上,眼里都是笑意,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能用这里,时医生,你先还是我先?”
时瑾想也不想:“我。”
他怕若是她先开始,他就不准她停下来了。
时瑾把她放在了沙发上,推起她的衣服,低头,唇落在她胸口。
她特别配合,抱着他的脖子,不躲不避,眼神羞涩却大胆,他张嘴,用牙齿,解了她内衣的扣子。
灯光微暖,她皮肤很白,没有任何遮掩,映进时瑾眼里。
不过,失策了。
她的心跳数据是上去了,只是时瑾的也爆了。
姜九笙低笑,抱着他的头,让他埋在胸前,低头,在他耳边问:“还需要我继续吗?”
时瑾嗓音嘶哑得一塌糊涂:“要。”
她吻了他,不同以往,一个非常情色的吻,有暧昧的声音,在他嘴角拉出了长长的银丝,末了,舔了舔他的唇:“时医生,你又输了。”
时瑾眼睛已经红了,染了欲。
呼吸乱了,他平息了很久,将酒喝了,然后把她抱进怀里,给她整理好未扣好的内衣,动作慢条斯理地:“哪里学来的?”
“那次我陪谢荡看片,里面有演。”
成人片,拍得特别露骨,姜九笙领悟力又一向不错,或多或少懂了一些。
平时,床笫间,她并不大胆。
时瑾说:“以后不准看了。”
姜九笙应了他。
“笙笙,”他嗓音低沉,微微有些喘,“要不要再玩大点?”
克制,却又刻意蛊惑,她回头看他,他眉眼里有光影沉浮,像一团见不到底的漩涡,能将人拉进去。
像是鬼迷心窍,她望着那双眼失了神:“怎么玩?”
时瑾将她抱起来,指着卧室的落地窗:“在那里做一次,若我输了,便把剩下的酒全喝了。”
玩得真大。
姜九笙嫣然一笑,像只撩人的猫儿:“好啊。”
正文 163:落地窗的邪恶打开方式
姜九笙嫣然一笑,像只撩人的猫儿:“好啊。”
窗外玻璃上,凝了水珠,初春刚过,还有些料峭寒意,落地窗前铺了绒毯,灯光错落,光影与人影交缠。
结束后,时瑾拥着怀里的人,坐在窗前,她还未穿衣服,身子没力气似的,软软窝在他怀里,他披着浴袍,将她一起裹着。
姜九笙眯着眼,轻喘,额头有汗,眼角还有欢愉后的潮湿,有些迷离,慵懒地耷拉着,突然烟瘾上来了。
“时瑾,我想抽烟。”她抬头,眼底春意迷蒙,有些勾人的媚。
时瑾低头,贴着她额头轻轻地蹭,哄着说:“乖,今天不可以抽了。”
情事过后,嗓音仍旧低哑,响在耳边,像摇曳的风在挠着耳根,有些痒,姜九笙躲了躲,往他怀里钻,腕上还戴着手环,心率的数值并未降下来。
她赢了。
才一开始,时瑾便溃不成军。
“笙笙,”他低头,下巴压在她肩窝里,低低与她说话,像低位弦的音调,说,“我知道这个玻璃是单向透视,可还是输了。”
单向透视……
她还以为是普通玻璃,羞恼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你故意的?”
时瑾低笑:“嗯,我故意的。”他起身,用浴袍包住她,抱起她往浴室走,“输给你,我甘之如饴。”
她洗漱完出来,时瑾已经喝了所有的酒,空酒瓶子东倒西歪,他懒懒地躺在落地窗前,浴袍半敞,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见她过来,他单手撑着身体,唤她过去。
绒毯皱巴巴的,她挨着他坐,嗅到了浓浓酒意。
不一会儿,时瑾酒劲儿便上来了,微敛着眸子,大抵是染了几分醉意,他看她时眸底像铺了一层沾着水光的碎钻,迷离而氤氲,便是眼尾也晕开淡淡的红。
七分醉意,三分事后的媚,勾人极了。
只是,姜九笙不知晓,时瑾喝多了,竟这般黏人。
“笙笙。”
“嗯。”
“笙笙。”
“嗯。”
他枕在她腿上,一直喊她的名字,像是很愉悦,眼角眯着,笑意浅浅。
“笙笙。”
“嗯。”
他搂住她的腰,继续唤:“笙笙。”
姜九笙耐心地应,拂开他额前稍稍遮了眸的碎发:“怎么了?”
时瑾盯着她的眼睛,突然说:“我爱你。”不待她反应,他仰着头,特别郑重又认真重复,“我爱你,我爱你。”
姜九笙弯了弯眸,笑了:“我知道。”
他却没说够似的,执拗地一直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语气有些急,甚至没有停顿。
哦,原来时瑾醉了,会碎碎念念。
姜九笙耐心很好:“知道了。”
头顶打来的光,有些刺眼,他便半阖着眼,直勾勾地瞧她:“那你爱我吗?”
她没有犹豫:“爱。”张开手,她给他遮住了光。
时瑾伸手,紧紧拽着她手,顺着问:“爱哪里?”
这怎么回?很多很多啊。
几分醉意,朦胧了眼,他与平时不大一样,话多了许多,没了平日里的半分矜贵与克制,十分缠人,等不及她回答,便追着她问:“爱我的眼睛吗?”
“嗯。”
他嘴角笑意深了一些,又问:“嘴巴呢?”
姜九笙继续点头。
“还有手,”他盯着她,眼里很期许,“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就是这么一双手,让她患了八年的手控。
姜九笙坦荡又干脆地承认:“很喜欢。”
时瑾眼角又上扬些:“那你要不要亲亲我的眼睛,嘴巴,还有手。”
她顿时哭笑不得。
他把脸靠过去:“要不要?嗯?”他等不得,抱着她的腰轻晃,“笙笙,要不要要不要?”
没见过他这样软言软语不肯罢休的样,黏人得厉害,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原来,时瑾也有这样纯粹的模样,眼里漫天星河绕着她的影,是他的世界与宇宙。
姜九笙俯身,亲吻了他的眼睛、他的唇、还有他的手。
时瑾适才满足了,眼里盛满欢愉,又换了个问题问她:“笙笙,我和博美你更爱谁?”
她浅笑吟吟地回:“你。”
时瑾扬唇,又问:“我和宇文冲锋呢?”
“你。”
他嘴角再往上扬了一点,不厌其烦似的,挨个比较:“我和谢荡。”
“你。”
“我和——”
姜九笙打断了:“都是你。”
时瑾餍足地眯了眯眼,勾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口,换了下一个问题:“笙笙,以后你要是不爱我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他严肃了。
她没迟疑,摇头:“不会。”
一听,时瑾立马就问:“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会。”
他笑着又凑过去亲一口:“我也会。”
姜九笙啼笑皆非。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时瑾喝多了,会如此话痨,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
他躺在她腿上,就安静了一小会儿,又问了:“笙笙,如果你要去一个孤岛,烟,酒,手机,博美,还有我,你会带什么?”
姜九笙回:“你。”
他就又问了:“如果我和博美一起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你。”
他思考了一下:“要是博美不会游泳呢?”
“你。”
他嘴角压都压不住了:“我会游泳。”
姜九笙忍俊不禁:“也是你。”
时瑾终于心满意足了,抱着她说:“笙笙,我爱你。”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爱你,我爱你。”
姜九笙笑而不语,拿他没办法了,任微醺的他絮絮叨叨地一直说:“我对我母亲的印象不深,这个世上那么多人,我就只爱你,以前是这样,现在是,以后也是。”
姜九笙心软得一塌糊涂:“嗯,我知道。”
“笙笙。”
“嗯。”
时瑾凑到她眼跟前,醉意迷离的眼里,她的影子清清楚楚:“宝宝,我很开心。”他仰着头,一灯暖光全部落在他眸子里,灿若星辰,“我会听你的话,你不喜欢的事我就不做,你让我杀人我就杀人,让我救人我就救人,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可你要只喜欢我,行不行?”
目光对视,姜九笙迷了眼,失了神。
时瑾没等到答案,坐起来,拉着她的两只手,特别专注地凝视过去,等她的回应。
她说:“行。”
他称心如意了,问她:“那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你要想什么我都去给你抢?”话里,三分真,七分醉。
真可爱。
想要。
“有啊。”姜九笙毫不忸怩,“想要你。”
时瑾特别喜欢她这个答案,凑近她,呼吸相缠,有浓浓的酒香,他说:“我本来就是你的。”说完,补充,“可以一直给你睡。”
然后他就开始脱身上的浴袍。
满室酒香,醉了情人眼,窗外,月朗星稀,春风吹得刚刚好。
一夜荒唐,满地狼藉。
翌日,日上三竿,阳光洒下碎金,落地窗前毛绒绒的毯子沐着光,特别柔和,时瑾才醒来,姜九笙还在怀里,薄薄的空调被遮着身体,他低头,能看见她肩上红色的印迹。
是吻痕。
时瑾眼底彻底清明了。
“笙笙。”
姜九笙悠悠转醒,掀开眼皮,揉了揉:“嗯?”
时瑾皱眉:“我昨晚喝醉了。”
“嗯。”
很可爱,她喜欢得不得了。
时瑾眉头却皱得更紧了:“我们没避孕。”
姜九笙伸了个懒腰,往他里钻了,睡饱了,很惬意,说:“没关系,是安全期。”不准也不要紧,怀了更好。
时瑾默了很久。
“我给你弄早餐。”他起了身,用被子裹着她,抱着去床上,“你再睡会儿。”
姜九笙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裹着被子,睡了会儿回笼觉。
约摸半个小时,时瑾来喊她起床,早餐很丰盛,她吃了不少,饭后,时瑾倒了一杯水给她,还有一颗药丸。
“笙笙,把药吃了?”
他眼里是毫无杂质的墨色,深邃又复杂,看不尽深处的光。
姜九笙看着那颗白色的药丸:“这是什么药?”
时瑾说:“紧急避孕药。”
她唇角的笑顿时烟消云散,抬头,看着时瑾的眼睛,他却躲开了目光:“对不起,笙笙,不会有下次了。”
这个药很伤身,他不会再让她碰。
姜九笙没有接:“我不吃。”
“笙笙,乖,不要任性。”时瑾仍端着水,没有退步。
她抬头,眸光几乎逼视:“时瑾,任性的是你。”
“我们说好了,不要孩子。”
他语气果断,态度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完全不由分说,偏激执拗得不行,姜九笙有点恼他了,驳了他的话:“可我并没有同意。”
时瑾眸色微沉,眼里有极力隐忍的情绪,他尽量心平气和,半哄半求:“笙笙,别的都听你的,只有这一件,你依着我好不好?”
谈不妥了。
他们两个,都是冷静的性子,几乎没有起过大的冲突,她顺着时瑾,时瑾也听她的,这还是第一次,谁都不肯退步。
姜九笙从餐桌上站起来,推开时瑾还拿在手里的水杯:“时瑾,我不想跟你吵架。”都不让步,再争执下去,也只会不欢而散。
时瑾把杯子放下,面向她:“笙笙,我们没有在吵架。”他放软了语气,“乖,张嘴把药吃了。”
他眼里,始终没有露出一丝犹豫。
从未如此过,他一向纵着她,几乎没有拂逆过她的要求,除了子嗣这件事,时瑾的坚持超乎了她的意料。
她迎着他的目光:“我要是不吃呢?”
时瑾几乎不假思索:“我会想尽办法。”
一句都说不通!
姜九笙接了药,扔进了嘴里。
时瑾端起水杯,喂到她嘴边,一杯水见了底,她放下杯子,也不理他了,转身往房间走。
时瑾跟着她,寸步不离。
姜九笙进了房,躺到床上去,枕着手,背对着时瑾:“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他不走,蹲在床头:“对不起。”
她不说话。
大概怕她生气了,也不敢动她,时瑾轻轻扯了扯被子,继续道歉:“对不起笙笙,都是我不好。”
姜九笙默了许久,还是翻过身来,抱怨了一句:“很苦。”
“我去给你倒水。”
时瑾起身出了房间。
姜九笙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将含在嘴里的药丸吐在了抽纸上,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舔了舔腮帮子。
真苦!
时瑾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递给她,见她还皱着眉头,将声音压得很低,讨好着哄她:“别生气了。”
怎么可能不生气。
姜九笙喝了水,不跟他说话。
时瑾接过杯子,放下,站到她面前,把脸凑近:“笙笙,你怎么着我都行,别不理我。”
她还能怎么着他,不舍得打,也不舍得骂,气他恼他,莫名其妙地还心疼他,莫冰说得对,真是被他吃死了。
她思量了很久,没有再纠结,郑重其辞地说:“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气很久。”
时瑾松了一口气,允诺她:“不会有下次了。”
以后,他是再也不敢醉了。
“时瑾,”姜九笙顿了片刻,试探着问他,“真的不能要宝宝吗?”
时瑾想都不想:“不要。”
姜九笙有些失落。
他将她耳边垂下的发别到耳后:“笙笙,我是偏执症病人,认定了,不会动摇的。”
是啊。
她明知如此,只是不免遗憾:“我很喜欢孩子。”尤其时瑾的宝宝,一定生得顶顶漂亮,也定会很聪明。
时瑾拍拍她的头,安慰:“以后让明珠多生几个,给你玩。”
姜九笙:“……”
她无话可说了,孩子是生来玩的吗?而且,别人家的孩子能随便玩吗?
姜九笙离开云城的那天,天气灰蒙蒙的,昏昏沉沉似要下雨。
姜锦禹来机场送她,没有看到温家人,锦禹说,他只让司机送他,不准别人跟着来。
他还是话不多,看着姜九笙,许久才开口,问:“可以不走吗?”眼里全是不舍。
不等姜九笙开口,时瑾直接否决:“不可以。”
姜锦禹看都不看时瑾,一双眼睛就跟粘姜九笙身上似的,小心翼翼地问她:“我能每天给你打电话吗?”
姜九笙重重点头:“想我了跟我说,我会来见你。”锦禹有轻微的社交恐惧,她不放心他远行。
他却摇头,很坚持:“我去找你。”
少年的眸光清澈,却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苍凉,透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孤寂。
姜九笙不忍心拂了他,还是点了头。
“姐姐,”他说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不要再来云城了。”
姜九笙上前,抱了抱他。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长得很高了,只是很瘦,她抱他时,能摸到他后背硌人的骨头,他身体绷得僵直,一动不动,许久,才抬起手,环在她肩上,轻轻地拍。
离别时,都有千言万语,只是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尽满腹牵挂,最后,总是老生常谈的两个字:“保重。”
姜九笙松开手,看着红了眼的少年:“锦禹,保重。”
她不知道他心里还藏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抓着什么放不下,她不求真相,只盼少年安康。
姜锦禹没有再说什么,看向时瑾,只是少年人,语气却老气横秋,他说:“照顾好我姐姐。”过了很久,他喊,“姐夫。”
然后,他先转了身。
时瑾突然想起了八年前,温家办了一场盛大的酒会,许多人言笑晏晏,他们都在笑,只有草坪上的孩子,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那时候,小男孩还长得胖胖的,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喊他哥哥。
“你能帮我把我姐姐藏起来吗?”
“警察会来抓走她的。”
“哥哥,你救救我姐姐。”他指着花房,哭着求他,“救救我姐姐好不好?”
八年了。
当年不及他腰长的男孩,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历经沧桑,不复童真。
“时瑾。”
他在出神,姜九笙又喊了一声:“时瑾。”
时瑾回了头。
她看他眉头紧锁,问:“在想什么?”
飞机起飞,有轻微的耳鸣声,时瑾捂住她耳朵,凑近她说话:“在想你。”
她失笑:“我不是在你面前吗?”
“嗯,还是会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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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时瑾老是不听话啊,怎么办,要不要把他睡老实了。
2号到6号我外出参加作家培训,白天没有时间码字,这几天更新都会很晚,建议不要等晚上,可以早上看。
正文 164:重要人物出场了!
回了江北后,姜九笙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情况不算差,只是依旧偶尔会烦躁,会失眠,会梦见许多模糊的片段,断断续续,醒来后,便什么也记不起来,如此反复。她去常医生那里做了几次心理咨询,除了睡眠质量差,倒也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休息了几天,便正常开工了。
莫冰刚从外面回工作室,手里还拿着手机,在和赞助商建议,说了许久才挂掉,喝了杯水润润喉,问姜九笙:“上次跟你说的剧本,考虑得怎么样?”
姜九笙看过剧本,是一个国民背景的谍战片,大制作,名导演,不管是剧本,还有制片方都算得上精良。
姜九笙放下手里的作词本:“我很喜欢常春那个角色。”
常春是那个剧的女二,是个枪法极好的女军官,作者给她的简述只有八个字——军装妖娆,亦正亦邪。
莫冰赞同地点头:“我跟你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客观地分析,接道,“你第一次参演电影,不用激进,女二号够了,而且,常春那个角色很出彩,性格特点鲜明,敢爱敢恨,能打鬼子能玩策反,很适合你。”
莫冰觉得,里面常春那段和男主的打戏,如果姜九笙来拍,必然会帅得飞起。
“能拿下这个角色?”姜九笙问。
莫冰信誓旦旦:“宇文老板送过来的剧本,角色你都可以随便挑,不行他也得给你搞行了,当然,除了男主角。”有个亲爹一样的老板,就是这么横。
姜九笙有数了,随口问道:“男主角选好了吗?”
“内部消息,说是定了夏琛夏影帝。”
夏琛是电影演员,科班出身的双料影帝,绝对实力派的老戏骨,而且,夏琛的粉丝群体遍及各个年纪层,在电影圈的地位很高。
看来,这部电影是冲着大奖来的。
莫冰去倒了杯水,继续:“女主的话,制片方有意让秦萧轶来演,不过谈不谈得成,还没定论。”
若是谈成了,这个阵营,票房不用担心了,实力影帝加流量影后,就算不用宣传,也是活字招牌。
姜九笙大致有了了解,问莫冰:“用不用试镜?”
“不用,我把你的广告样片发过去就行。”也是走走形式,天宇这么大个娱乐公司,一个女二而已,还不是宇文冲锋一句话的事。
姜九笙没有异议,便敲定了。
“徐青久的专辑写得怎么样了?”莫冰问。
“写好了。”
速度真快,五首歌,没花几个月,姜九笙一向求精,创作速度算得上是慢,难得这么效率了。
莫冰笑:“我还想说不急,可以慢慢写,徐青久出柜的热度还没退下来,最近他风头太盛,键盘侠正盯着他呢,活动都暂停了,他专辑估计会推后,而且,我听周良说,那厮最近很丧,天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脑子里光想着怎么‘掰弯’苏倾。”莫冰调侃完,问姜九笙,“你写了什么风格,这么快?”
“流行。”她又补充,“情歌。”
情歌……
莫冰感叹:“谈了恋爱啊。”
姜九笙不置可否,瞧了瞧莫冰:“你最近瘦了,还没去医院?”
“哪有那个时间。”莫冰捏了捏眉心,很是烦躁,“我都头疼死了,明瑶那个野丫头说她恋爱了,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天天荡漾得不行,一副马上就要赴汤蹈火的样子,我就怕一松手她就放飞自我了。”
除了姜九笙,莫冰手里还有几个新艺人,她基本没怎么管,除了明瑶。明瑶上升的速度太快,最近大热,是娱乐圈势头最好的流量小花,只要不出意外,大红大紫是早晚的事。
姜九笙拨弄着琴弦,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跟谁?”
“苏问。”
苏问,姜九笙听闻过,没有私交。
“两情相悦?”
莫冰摇头:“一厢情愿。”她相当头痛,“整个演艺圈,最难搞的,谢荡算一个,苏问绝对是第二个。”
苏问,著名青年影视演员。
有多著名?
出道九年,除了没有恋爱绯闻,负面新闻就没停过,热搜体质比姜九笙有过而无不及,不是耍大牌,就是自恋毒舌,还有更离谱的,什么爱财如命捞金成瘾……
就是一次采访,记者问,为什么两个剧本选择了后者。
苏问牛了,官方话都不说一句,直接说,片酬给得高。
就这样,他烂剧接了不少,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凉了,偏偏,那整容般的演技,一部一部都给救活了,收视率缕缕破新高……就是这么传奇。
爱他的人,多如牛毛,恨他的也不在少数,招恨是招恨,可人家照样火得一塌糊涂啊,年纪轻轻大奖拿到手软,粉丝数量破了吉尼斯世界记录,尤其是女粉,估计国内没谁能比得过他家的苏家军,又偏偏,苏问那个怼天怼地的性格,粉丝一个个被他怼到怀疑人生,可依旧爱他爱得要死要活……
总之,特别玄幻!
明瑶那个不要命的,还敢往上凑,也不怕被苏问的女粉啃得骨头都不剩。
当天下午。
宇文听世锦赛夺冠的消息传来了国内,不到半个小时,宇文听三个字占据了所有头条,不管是娱乐,还是体坛,都炸了。
拿过两个体育项目的世界冠军,宇文听是第一个,全世界第一个。
偌大的客厅,电视声开得很大,屋子里零食袋、饮料瓶扔得到处都是,茶几上,还有没吃完的披萨和寿司,包装盒下压着一件衣服,是男士衬衫,地上,两只袜子……
到底得多牛逼,能在一个小时内,把家里搞成灾难现场。
刘冲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自己选的艺人,亲生的,亲生的!
做好心理建设后,他弯腰,捡地上的饮料瓶:“又在看体育新闻?”手刚摸到遥控器。
沙发上的人立马跳起来:“不准换台!”他伸手,像扇赶苍蝇一样,很嫌恶,“走开,别挡我。”
刘冲:“……”
丫的,他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了这么个祖宗,抬头睨了一眼那张被网友票选为华夏五千年第一美男的脸,真特么想把披萨糊他脸上去。
说公道话,苏问这张脸,真没话说,漂亮得有点人神共愤了,可这‘你富贵还是贫穷朕都瞧不上你’的性子,别说黑粉,他这个经纪人都想把寿司也砸他脸上。
丫的,古代的皇帝都没他难搞。
刘冲瞥了一眼某位眼睛都快钻电视里的影帝,无声地扔了三个字:“脑残粉!”
他刚鄙视完,正要去捡地上的袜子,突然,一阵高分贝且长音节的尖叫声直接攻入他耳膜。
“啊啊啊——”
刘冲:“……”他抬头,看苏问,眼神宛若看一个智障。
苏问兴奋地踩在沙发上,一双逆天的大长腿蹦了两下,那张帅得天怨人怒的脸摆着二傻子的兴奋表情:“我家听听拿冠军了!”
只要说到宇文听,苏问陛下就变成二傻子。
刘冲撇撇嘴,泼了一盆冷水:“老子早就知道了,这是重播。”
他刚说完,华夏五千年第一盛世美颜冷了脸,坐下,往沙发上一趟,两条大长腿伸长搭沙发上,冷不丁地:“要不是你给我接了夜戏,我会错过直播?”
刘冲一个激灵,赶紧往后撤,一副求爹爹告奶奶的沉重表情:“祖宗诶,这件事你都骂了我一个晚上了,可以翻篇了。”
苏问挑挑内双的眼,扔了个嫌弃的眼神:“你身上这件衬衫,丑爆了。”
刘冲:“……”
想打他!想把袜子塞他嘴里!
苏问收回嫌弃的眼神,一副‘朕懒得理你’的表情,面无表情地又扔了一句:“显得你脖子特别短。”
刘冲:“……”
我艹你老子!你他。妈**,此处省略一万头曹尼玛。
苏问看都懒得看刘冲,从沙发上翻出了手机,再看一遍世界锦标游泳塞的重播,然后,他嘴上缓缓浮出春心荡漾的笑。
这脑残!
要是苏问几千万老婆粉知道他是宇文听脑残粉,不知道会不会集体自杀,不过刘冲更期待几千万的老婆们带着刀来找苏问这个孽障同归于尽。
傍晚,姜九笙接到了宇文冲锋的越洋电话。
她去阳台接:“喂。”
宇文冲锋开门见山:“我明天回国。”
她说:“路上小心。”
“不用管我,管好你的演唱会。”宇文冲锋突然提到,“笙笙,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三巡演唱会,还有两场。”
她本来就随性,几场演唱会间隔很开,又因为遇上了过年,时间间隔拉得更长了。
姜九笙不开玩笑:“没忘。”
他也没说别的,老生常谈:“好好准备,还是那句话,别让我亏钱了。”
姜九笙轻笑,换了话题,说了声:“恭喜。”
她指的是宇文听夺冠。
宇文冲锋语气懒懒的:“我会转达给听听。”
说完,他挂了电话。
他总是先挂电话,总是不说再见。
姜九笙看着通讯录,失笑。
时瑾走过来:“谁的电话?”
“宇文冲锋。”
他从后面抱她,语气不辩喜怒:“以后不要告诉我。”他低声,音色沉闷,“我会吃醋。”
阳台的玻璃上,影影绰绰映出他的侧脸,轮廓立体,睫毛上翘,像两把扇动着的刷子。
姜九笙笑了笑,答应了:“好。”她说,“三巡演唱会的第四场要开始准备了,后面一个月我会比较忙,不能经常陪你。”
时瑾优优雅雅地莞尔,温声说:“没关系,我可以抽时间来陪你。”
已过六点半,窗外完全暗下来了,星光还未出来,天边颜色浓郁,像是铺了一床鹅绒的幕帘,远处霓虹通明,灯光交缠。
火树银花不夜天。
姜九笙转身,面向时瑾:“酒店和医院不忙吗?”
他说:“上次的连环杀人案,秦明立还没善后完,他最近很安分,酒店没有太多事需要我亲自监管。医院那边,难度不高的手术我都推了,不然,心外科其他医生太久不主刀,手速会更跟不上。”
“……”
她哑然失笑,她家时医生就是这么厉害!
连续一周,姜九笙都在准备演唱会的事,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录音棚,就是排练室。
周五晚上,莫冰来接她去一个活动,是CHANEL的品牌晚会,像这种奢侈品晚会,除了旗下的代言人与形象大使,还会请各大时尚杂志社,再其次,是杂志社与奢侈品公司会邀请一些艺人去为品牌站台。
姜九笙的邀请函,是CHANEL总部直接送过来的,可见他们的诚意,莫冰也不好推了,毕竟是世界大品牌。
晚会举办的地点,离御景银湾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八点,保姆车到了会所。
还没下车,姜九笙突然想起来:“耳环忘在公寓了。”
莫冰看了看时间:“快开场了,时间应该来不及了。”问姜九笙,“时医生在不在家?”
“时瑾临时有手术,在医院。”
莫冰权衡了一下:“你先进去,我去帮你取。”
她话刚说完,主驾驶的助理小乔开了口:“我去吧。”她回头看姜九笙,甜甜地笑,“笙姐,你把时医生公寓的钥匙给我,我去给你取。”
姜九笙思忖,把钥匙给了小乔。
莫冰眼神微动,也没说什么,等和姜九笙一起下车后,才问了她的疑问:“你怎么把钥匙给了她?”
小乔心术不正,基本是可以确定的,博美都见她一次叫一次,上次致幻剂的事,十有八九就跟她有关。
留在身边盯着就是,用是肯定用不得。
姜九笙神色胸有成竹:“我就想知道,小乔是想摸我的底,还是时瑾。”
随即,她给时瑾打了电话,问家里是否有不能给别人看的。
时瑾说,没有。
“莫冰,”姜九笙对她道,“要麻烦你跑一趟了。”俯耳,同她说了两句。
莫冰比了个OK的手势。
她走后,姜九笙拨了个电话:“林总监,是我,姜九笙。”
是服装品牌店的总监,与姜九笙合作了很多次,关系还算好,她嘱托:“大概十分钟后,我会让我的助理去你店里取赞助的首饰,方便帮我拖住她十五分钟吗?”
对方爽快地应下了。
“谢谢。”
道了谢,姜九笙挂了电话,走进展览厅。
品牌站台,并没有什么别的事,姜九笙百无聊赖地等,约摸半个多小时,莫冰回来了。
姜九笙递了杯爽口的饮料给她。
莫冰一口喝了,问:“笙笙,你家哪来的微型摄像头?”
她说:“时瑾的。”
寻常百姓会在家里放微型摄像头?莫冰很疑惑。
姜九笙理所当然地解释:“时瑾以前是我的私生饭,微型摄像头是用来看我的。”
看?
偷看吧!
莫冰摇头好笑。
姜九笙拿出手机,在操作界面,莫冰凑过去看手机屏幕:“能看得到?”
“嗯。”
果然,手机里调出了时瑾家半个小时前的监控,是他的书房。
姜九笙说:“锦禹弄的。”
莫冰也是温家生日宴之后才知道的,那个孩子,居然有当黑客的天分。她家艺人身边的人真是各个都牛人,时瑾私藏微型摄像头,姜锦禹几分钟就能截了监控出来。
都是神助攻啊。
当然,还有她自己,林总监拖住了小乔十五分钟,她亲自跑了一趟公寓,把摄像头安上了,然后,等着小乔露出马尾巴。
视频里,原本在阳台晒月光的姜博美一听开门声,立马跑去玄关,一见是小乔,追着她就咬,一只博美,彪悍程度堪比高加索。
大概是怕露了把柄,小乔没敢对姜博美怎么样,被它追得狼狈不堪。然后,小乔进了时瑾的书房,翻找他的抽屉,慌慌张张,打翻了桌上的笔筒。
姜九笙确定了:“是冲着时瑾来的。”
“我猜也是,她给你当助手这么久,也没露出过什么端倪,时瑾出现后才没沉住气。”莫冰问,“有什么打算?”
姜九笙关了手机:“放一放长线,看看她背后的大鱼是谁。”
莫冰不反对,也不插手,她家艺人心里有数,基本不用担心。
这时,秦萧轶走过来。
“我听说你转影视了。”她穿了一身紫色的裹胸长裙,衬得肤色很白,气质极好,三分利索,七分妖媚。
姜九笙淡淡回了,说是。
她与秦萧轶谈不上私交,可也没交恶。
秦萧轶对她嫣然一笑:“真巧,《三号计划》我也接了,程锦熙那个角色。”
程锦熙是那个剧的女主。
姜九笙接了女二常春的角色。
秦萧轶伸手:“合作愉快。”
姜九笙握住:“合作愉快。”
“如果以后,你让谢荡常来探探班,合作会更愉快。”秦萧轶笑着说,半真半假。
姜九笙哑然失笑。
秦萧轶对谢荡,还真是执着,虽然有些强人所难,可到底光明磊落。姜九笙对她的印象不错,有野心,清高骄傲,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坏得堂堂正正。
“萧轶。”
是秦萧轶的经纪人梅雪,在远处喊她,她对姜九笙道:“失陪。”
姜九笙颔首。
秦萧轶这才走过去。
梅雪说:“《山庄》的导演回话了,下一期的嘉宾已经定了。”
秦萧轶拧了拧秀气的远山眉:“那你就想办法弄出来一个。”
人走远了,后面的话,姜九笙听不着真切。《山庄》是个慢综艺,她听说谢荡说过,他要去最近的一期。
想来,秦萧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谢荡。
CHANEL品牌在国内有两个形象大使,一个是秦萧轶,还有一个,是苏倾,摄像头的盲区地,她正被一人纠缠着。
男人伸手,几次试图拉她。
苏倾很不耐烦了,甩开手,退后:“关总,请您自重。”
关崇明,时尚男装的主编。
在时尚圈里很出名,因为性取向,他性别男,爱好男,而且,爱好多变,身边的男伴侣几天一换新。
“自重?”关崇明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大家都是同志圈的人,没什么好装的。”
男人冷笑,浑浊的眼,有些发黄,眼底全是不怀好意的色欲。
这嘴脸,辣眼睛!苏倾懒得客气:“首先,我不是同志圈,其次,就算我是,我眼光也还没有低劣到这么不忍直视的地步。”
关崇明虽然贪欲,可到底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时尚编辑,对他投怀送抱的同性人大有人在,即便拒绝,也没人敢下了他的面子,哪里听得苏倾的挑衅,他当场变脸,恼羞成怒了:“苏倾,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肯跟你玩,是看得起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苏倾扯扯嘴脸,邪魅一笑:“我哪是把自己太当回事,我是没把你当回事。”
这张嘴,真不识好歹!
关崇明气急败坏,一把拽住苏倾的手:“你最好给我识趣点,惹毛了我,时尚圈你就别混了。”
不远处,姜九笙见状,正要过去,莫冰拉住了她,说:“徐青久今天也来了。”
果然,出现得很及时。
徐青久几乎暴怒:“拿开你的脏手。”
苏倾有点怔。
关崇明被吼得吓了一跳,看了看来人,自然认得,陪了个笑,语气半是客气半是威吓:“徐公子,不关你的事,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徐青久直接上手,一巴掌打在还拽着苏倾的那只咸猪手上。
关崇明:“……”
丫的,这是打人?他刚要开口。
徐青久一个冷眼射过去:“我在追苏倾你不知道?”
这种高干公子,圈子里都以为只是随便闹闹,玩票而已,关崇明当然没当真,只是因此知道了苏倾跟男人玩,觉着也是同志圈的,这才动了心思。
徐青久把苏倾拉过去,藏在身后,上上下下扫视关崇明:“他连我都看不上,会看上你个五五分的老倭瓜?”
五五分的老倭瓜……
圈子里都知道,身材是关主编的硬伤。
关老倭瓜:“……”
------题外话------
宇文听与苏问有个印象就行,本书番外会写他俩。
关于时笙要孩子这件事,笙笙亲妈粉说女婿时瑾不对,时瑾亲妈粉说儿媳妇笙笙不对。
顾总裁大媒人申明,谁都没错!
时瑾是偏执症患者,不要孩子某些原因后面会说,笙笙也没错,都没避孕了,她那么爱时瑾会想要孩子很正常。
不说笙笙了,顾总裁这个媒人的梦想就是睡时医生,一举得男!
各自亲妈粉们,请换位思考,儿媳妇和女婿都不容易啊。
正文 165:早孕
圈子里都知道,身材是关主编的硬伤。
关老倭瓜:“……”一张方脸,一阵红,一阵紫,“你——”
威胁恐吓的话还没等出口。
徐青久打断了:“想说开罪了你混不了时尚圈?”
关崇明正有此意,非得让这公子哥知道,他的人可不是好截的。
徐青久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点弧度:“TINIFERL的主编是我姑姑,尚品珠宝的最高执行官是我姑父,大众日报的总编是我二舅。”他不疾不徐,一口气说完,歇了一下,“哦,还有一个,你的上司,时尚男装的创始人,是我姑父他爸。”
拼家世,徐青久就没输过。
关崇明傻了。
只知道徐青久是公子哥,哪里知道那么大个时尚圈,遍地都是他亲戚,哔了狗了……
徐青久扬了扬下巴,把关崇明威胁苏倾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仗势欺人地很堂而皇之:“你最好给我识趣点,惹毛了我,时尚圈你就别混了。”
“……”
关大主编方方正正的一张脸跟调色盘似的,一阵一阵变,最后,一脸吃了翔的表情,咬碎了牙,混着翔咽下去,并且陪笑:“徐公子,是关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徐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钱没人多,势力没人大,谁就龟孙子。
徐青久下巴一抬:“滚。”
这个世道真的是这样,谁牛谁大爷。
关崇明暗暗咬牙切齿,还是灰溜溜地滚了。
莫冰看完这一出,颇有感慨:“难怪景瑟资源那么好,她家那几个,各个都是时尚圈里的大亨。”
徐青久的姑姑姑父,可不就是景瑟的父母,莫冰都不知道,书香门第的景家,居然也是隐形的豪门。
姜九笙不置可否,没有接话,见徐青久在,也没有过去打扰,她转身,看见了秦霄周。
他脑袋上的绷带还没拆,绕了足足一圈,头发剪短了,倒是显得精神了不少,少了几分阴柔。秦霄周也看见了她,目光闪退,搂着婀娜多姿的女人迅速躲开了。
怀里的婀娜多姿不明所以:“四少,你躲什么呢?”怎么看见姜九笙就跟老鼠见了猫?
秦霄周一听,老鼠炸了毛:“谁说我躲了,劳资是在辟邪!”
婀娜多姿一脸懵逼:“什么辟邪?”
他义正言辞:“那个女人有毒。”
“……”
婀娜多姿消化了很久,有点怀疑:“姜九笙?”纵横女人场的秦四少居然对一个女人畏畏缩缩,确实很奇怪。
反正,一提到‘姜九笙’那三个字,秦霄周就很激动,气急败坏地吼女伴:“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那三个字!”有毒!
婀娜多姿的女人:“……”
那厢,徐青久还冷着脸,又气又无奈地看着苏倾,像是训她,声音却不敢重了,说:“以后遇到那种人,直接打。”
苏倾好笑,驳回去:“我没有当TINIFERL主编的姑姑,也没有当珠宝最高执行官的姑父,二舅也没有,打了我喝西北风啊。”
她到底还是圈子里的人,靠人脉吃饭,不能太随心所欲。
徐青久一点都不扭扭捏捏,只是耳根子红透:“你要跟我在一起,你就都有了。”
“……”
油盐不进,这家伙是放飞自我了?
见苏倾不作声,徐青久走近。
她立马后退,左顾右盼了一番,一脸警惕:“你别靠那么近,有记者。”
徐青久非但不退,还躬身,往前倾了倾,一脸羞涩但又大胆的样子:“没关系,让他们拍。”反正这个姿势姿态,估计谁都看得出来是他在死缠烂打。
这个家伙,怎么越来越胡来了。
苏倾很崩溃:“你不要面子的啊!”
徐青久一点都不犹豫:“不要了。”只要能把眼前的人掰弯,脸,他不要了。
苏倾实在受不住他燃了一把火似的眼神,又怕有记者抓拍,一把拽住他的手,拖着拐进了男厕所,生怕别人看见,一路都战战兢兢。
然后,用力一甩,男厕所的门给关上了。
苏倾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徐青久满脸通红地看着她,一副春心萌动小鹿乱撞的表情。
“……”
苏倾赶紧撒手,往后撤退,盯着徐青久的脸:“你脸红什么?”
他高她一点,突然俯身。
苏倾懵住,脸上毫无预兆地贴上了一层滚烫的皮肤。
他把脸贴她脸上,回答了她的问题:“我热。”
艹!小辣椒什么时候变小妖精了!居然撩她!苏倾几乎下意识地滚了滚喉咙,咽了一大口口水,张嘴就结巴了:“离、离我远点。”她脑袋往后,虚张声势似的,故意放大了声音,“我是直男!”
徐青久没说话,突然勾唇一笑,然后身体压下去,堵住了她的嘴。
“!”
靠!真特么刺激!
苏倾目瞪口呆,唇角被牙齿磕了重重一下,牙关来不及咬紧,就被滚烫的舌头溜了进去,勾着她的舌尖,狠狠吸了一下。
“……”
完了,完了,脑子一片空白。
正是这时候,一个刚方便完的哥们,抖了抖,拉好裤子拉链,一转身,见状就惊呆了,愣了老半天,对徐青久竖起了大拇指。
等哥们儿出去了。
苏倾一把推开徐青久,小脸通红地吼:“你特么又咬到我了!”吸了吸舌头,嘴里一股腥甜,丫的,亲一次放一次血。
徐青久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眼神飘了飘,嘴角压不住弧度,他舔了舔下唇,说:“以后就熟练了。”
谁跟你以后?
苏倾想一脚踹死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踹,她气得狠狠抿了一下嘴。
徐青久看她懊恼的表情,心情出奇得好:“我吻了你,你没有骂我,也没有揍我,”他凑过去,语气突然温柔,“倾倾,你对我有感觉的,对吗?”
昔日的火爆小辣椒,成精了。
苏倾抬脚就要踹,可半天,还是没踹下去。妈的,见了鬼了,怎么就是踹不下去!
徐青久没给她时间转圜,压着她那条要踹不踹的腿,把她按在了墙上,二话不说,狠狠地亲,不同于之前那样磕磕碰碰地咬,他缠着她,极力讨好。
苏倾抬起来的腿,放下去了,彻底放弃了踹人,她觉得不怪她,她不是不想揍人,就是腿软了,站不稳……
舌头被他吮得发麻,也不懂技巧,弄出啧啧水声,苏倾羞窘得不行,抓着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压在身上的男人:“够了,不然我真打了,还不——”
徐青久捧着她的脸,直接把人亲到说不出话来。
“……”
苏倾这辈子,活了也有二三十年了,以前在酒吧混的时候,什么人没碰到过,因为这张脸,就算是男装也不知道碰上多少对她不轨的人,她知道酒瓶子,能跟人拼命,谁也别想在她这讨一分便宜。
就这一次,一败涂地,任他在她唇上,在她的领地里,狠狠碾压!
许久,许久……
徐青久亲够了,抱着身子发软的她,声音低哑,他好气地哄着:“苏倾,我们在一起吧。”
她整个身子都被他抱在怀里,身高差得不多,她一低头,能嗅见他身上非常有攻击性的古龙水味道,直接抢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听见自己心口,怦怦乱跳,心跳得快要炸开来。
这下是真的要完了……
苏倾深吸了一口气,先推开他。
徐青久一把勒紧她的腰,声音很沙:“门口有人,你别推开我,”声音越来越小,绷着,很紧,“帮、帮我挡一下。”
门被推开,进来方便的兄弟显然愣了一下,不过没看到脸,就看见抱在一起的一团,看了好几眼,才挪步。
徐青久站得僵直,身体的反应,很直接。
他居然……
苏倾顿时脸爆红:“你个色胚!”
徐青久脖子都是滚烫的:“没有,我只对你这样。”他低头,伏在苏倾肩膀上,收敛了一贯的急躁,央着她,“我们在一起,在一起好不好?”
苏倾张张嘴,想拒绝,话到了嘴边,却出不了喉咙,堵得心头发酸,她沉默了很久,才挤出一丝细微的声线:“你想好了?跟我在一起,你会有很多麻烦,或许有一天,还会被我牵连。”
徐青久毫不犹豫:“我不在乎。”
她在乎,怎么回事呢,越来越在乎,见了鬼了,没想过自己,可越来越在乎他的境地,越来越在乎与他相关的所有细枝末节。
不怕跌入万丈深渊,只是,她怕深渊有他。
苏倾轻叹:“让我好好想想吧。”
天北医院,妇产科。
手术室的门一打开,年迈苍老的妇人立马上前:“护士,我女儿怎么样?”
老妇人穿着洗得发黄的棉衣,脸颊有冻伤的红肿,耳鬓的头发斑白。
护士拿下口罩,很年轻:“产妇大出血。”
老妇人一听,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脚。
护士不再耽误:“谁是孩子的父亲?”
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西装革履,满脸憔悴:“我是。”
“情况很不好,要做好心理准备,万一,”护士没有继续往下说,征询,“大人和小孩,优先哪一个?”
男人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没有立即作声,他身后,穿着貂皮大衣的贵妇迫不及待地替他回答了:“孩子!保孩子!”
“不行,医生,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老妇人眼泪直掉,近乎崩溃。
婆婆和亲妈,总归是有区别。
护士不敢耽搁,直接看向男人,等他回答。
他张张嘴,一字一顿:“孩、子。”
话落后,医院走廊里,只剩老妇人撕心裂肺地哭声与怒骂声。
“王明,你这个畜生!”
“我女儿要是有事,我就是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你这个老婆子够了没?也不看看你女儿那个穷酸样……”
这个产妇,肖逸听说过,说是王氏建筑的少夫人,五年前轰轰烈烈地嫁进了豪门,五年后,凄凄惨惨地收场。
肖逸有感而发,边走边随口问道:“时医生,要是你——”
他一抬头,看见了时瑾的神情,话头止住,浑身一个激灵,被一个眼神冻得遍体生寒,保大保小四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
时瑾神色漠然,声音冷而冽:“没有这种可能。”
哦,时医生是丁克。
肖逸想起来,以前听住院部的护士八卦说,第一个死在时医生手术刀下的病人,就是个产妇。
九点,品牌晚会结束,姜九笙出来,便看见了泊在路边的沃尔沃,她走快了些。
车门开,时瑾走下来。
姜九笙上前:“你怎么来了?”
时瑾看了看她裸露的肩,皱着眉把外套给她披上:“医院刚好结束了,来接你。”目光掠过,看向莫冰,“莫小姐,慢走。”
“……”
赶人赶得真快。
莫小姐突然问:“时医生会游泳吗?”
“会。”
她又问:“哪种姿势都会?”
时瑾颔首。
“那你教笙笙吧,我就不给她请教练了。”莫冰看着姜九笙,提醒她,“笙笙,你的新剧里有一段游泳的戏,趁开拍前,你抽个时间学一下。”
说完,她功成身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上了车,时瑾俯身给姜九笙系安全带。
“你不会游泳?”他随口问。
“会。”姜九笙解释,“学了一次,不过,我只会狗刨。”她和谢荡、宇文一起学的,不知道是不是教练的问题,她和谢荡都只学会了狗刨。
时瑾扣安全带的动作顿住了:“……”
见他很惊讶,姜九笙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一下:“宇文的妹妹在国家游泳队,前几天刚拿了世锦赛的游泳冠军,不过宇文照样没学会憋气,可我学会了狗刨。”
她只想说明一件事,她短时间学会了狗刨,也是很值得鼓励的。
时瑾低低地笑出了声:“不用灰心,我会教你所有姿势。”
“……”
这话,听起来,很窘。
到家已经很晚了,姜九笙昏昏欲睡,鞋子蹬掉了,躺在沙发上眯着眼不愿意动,礼服的裙摆铺了一地黑纱。
时瑾蹲在沙发旁,揉了揉她被高跟鞋挤出了微红的脚踝:“困了?”
她懒洋洋地应:“嗯。”
时瑾拿了薄毯,盖在她腹上:“那你睡。”
姜九笙吃力地撑着眼皮:“妆还没卸。”
他拂了拂她耳边的发:“我给你卸。”
姜九笙窝在沙发上,抱着枕头,似笑非笑地凝眸看时瑾:“你会吗?”
“我可以百度。”
他说完,想了想,抱她去了卧室。
她沾床就迷迷糊糊了。
时瑾去拿了家居服,将床头的灯调暗了些,把钻进被子里的姜九笙捞进怀里:“笙笙。”
她半梦半醒地嗯了一声。
时瑾抱起她,让她靠着自己,拉下了她礼服的拉链,衣服褪至腰上,他轻声在她耳边说:“宝宝,抬一下手。”
姜九笙乖乖照做。
他换下了她的礼服,给她穿好衣服,亲了亲她的脸,这才扶她躺回床上,将屋里的温度调高了些,顺手拿了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看着洗漱台上的卸妆用品,时瑾拧眉思索了下,打开手机百度,下一瞬,他脸色忽然沉下。
卸妆的时候,姜九笙困得厉害,隐约听到时瑾说了什么。
“笙笙,明天跟我去一趟医院。”
她恍恍惚惚地应了。
翌日,早春微凉,旭日温柔。
早饭后,姜九笙突然想起来:“时瑾,你昨晚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
时瑾收拾碗碟的动作顿住,默了片刻:“等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她不解:“去医院做什么?”
时瑾给了她一杯牛奶,语气无波无澜,平而静:“做血检。”
姜九笙募地抬眸:“时瑾。”
“嗯。”
她迟疑了许久:“你是不是看到我的搜索记录了?”
她搜索过,早孕的检测方法。
时瑾点头,说是,目光灼灼凝视,眼里一汪深不见底的黑,像晕染不开的浓墨。
是她耍诈了,那次,她没有吃药。
“等会儿我们去医院。”语气,不由分说,时瑾眉宇紧锁,笼着一团散不开的阴郁。
不止是反对,他甚至有些草木皆兵。
姜九笙尽量平静:“时瑾,安全期的怀孕概率很低。”
“也不是零概率。”
她脱口而出:“如果查出来怀孕呢?”
时瑾眉头狠狠一皱,沉默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过了许久,睫毛缓缓覆盖,他声音绷着,发紧:“笙笙,分娩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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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瑾不要孩子的原因,前面写了一个,还有一个后面会写,尽管放心,时瑾怎么可能舍得不听话,孩子会有的,淡定。
书名:《恶魔老公,求放过!》作者:潇清清
这是一个恶魔般冷酷无情却宠妻无度的霸气男主追妻史。
薄曜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温凉给娶了——
新婚第一天说离婚。
让她做饭,她炸厨房。
见女人勾引他,不妒不忌转身就走。
晚回家一分钟,直接门一锁,弃他在门外。
看着围观的吃瓜群众,薄曜觉得他老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后来——
为了取悦她,他买下一座城的红色蔷薇。
为了留住她,他让航空公司全部停运。
为了救下她,他双膝跪地,皮开肉绽……
有记者提问:“薄总,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凭什么能够入得了你的眼?”
薄曜:“精神的契合很重要,肉体的契合更重要……”
正文 166:紧急病人姜九笙
时瑾眉头狠狠一皱,沉默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过了许久,睫毛缓缓覆盖,他声音绷着,发紧:“笙笙,分娩很危险。”
杯弓蛇影,战战兢兢。
已经谈不妥了。
姜九笙将情绪压下:“我先去公司了。”
时瑾拉住她:“笙笙。”
浓墨色的眸,暮霭沉沉,似有惊涛骇浪伏涌,压抑着,沉寂着。
姜九笙尽量心平气和:“时瑾,我不想跟你争执,我知道你很坚持,可这一次,我也不会退步。”她看着他,语速轻缓,郑重地问,“这样,你还要跟我争吗?”
他沉默了,墨染的瞳孔一点一点暗下去。
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答案,抽回手,时瑾突然紧握,许久都不放手,睫毛覆下,遮了情绪:“我送你。”
姜九笙无波无澜:“不用,我让莫冰来接我。”
他抬头,只见她清瞳剪影,像风平浪静的湖,什么起伏都没有。
可时瑾知道,她生气了。
他还是松了手,不敢再惹恼她,让莫冰接走了她,就开着车跟了一路,然后,她一整天都不睬他。
他的电话她会接,就是,不说话。
第七次接起电话不吭声了,莫冰瞧出了问题,暂停了工作,领着姜九笙出了录音室:“你和时瑾怎么了?”
姜九笙盯着手机上的号码,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屏幕,就是没有按到拨通键,说:“在冷战。”
哟,天下下红雨了。
莫冰兴致勃勃,端着眼看某个宠夫狂魔:“因为什么事情?”
姜九笙眉宇拧成了川字:“我没有吃避孕的药,东窗事发了。”
避孕?
莫冰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出来:“你扎破了避孕套?”不然不可能啊,时瑾那么宝贝姜九笙,不可能不做措施。
“没有。”姜九笙沉吟了片刻,“他喝了酒。”
怪不得。
酒后擦枪走火玩得都大,莫冰是成年人,都懂,不问细节,问:“怀宝宝了?”
姜九笙不确定:“应该没有。”安全期怀孕的概率很低。
莫冰拉了把椅子坐她旁边:“那还闹什么别扭。”
“他要我去做血检。”
做完血检之后呢?两人显然没有谈拢,那么……莫冰有点难以置信:“要是真怀了,你家时医生不会不要吧?”
姜九笙默了。
莫冰不可思议:“时瑾也太狠了吧。”她气不过,就说了两句,“骨肉都不要,没血没肉。”
莫冰自认为她这话是凭良心讲的,时瑾那个人,相处久了自然就知道,兰枝玉树的外表下,一颗心比谁都冷,而且还带着煞气与杀气。
可姜九笙这个夫奴又不舍得别人说时瑾了。
她皱着眉头帮他说话:“不怪他,酒是我给他喝的,药也是我不肯吃,如果真怀了孩子,我坚持的话,时瑾拗不过我,会争执,但最后一定是他听我的,就算我不坚持,”语气笃定,“他也不会舍得。”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怀疑过,时瑾不可能真狠得下心来让她受一点儿苦头。
已经打好了几万字的腹稿预备将时瑾的专制与偏执狠狠数落一番的莫冰:“……”她把数落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不雅地翻了个大白眼,“所以,你不是来跟我吐槽你男朋友的,你是来炫夫的。”
姜九笙被逗笑了。
莫冰恨铁不成钢。
录音室的小江刚好买了下午茶过来,是苏记的甜品,姜九笙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口水,将胃里的不适压下去。
莫冰看了她一眼,让小江去休息室吃:“你脸色真不太好,是不是病了?”伸手碰了碰姜九笙的额前,倒不发烧。
“早上起就有点腹痛,反胃。”她按了按上腹,有些隐隐作痛,“应该是胃病犯了。”
莫冰仔细瞧她发白的脸色,想了想,被自己吓了一跳:“不会真有了吧?”
姜九笙难得露出茫然的神色:“才过了半个月。”
怀孕会这么快就有反应?
莫冰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
“怎么了?”姜九笙问。
“你怀没怀孕我不确定,不过,笙笙,”莫冰失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里凝了一层亮晶晶的水光,说,“我可能是怀孕了。”
她忙昏了头,也没往这方面想,这才想起来一向不准的例假很久没来了。
“林安之在不在江北?”
莫冰扶着桌子坐下,动作下意识地轻了不少:“还要过几天回来。”
姜九笙思索,道:“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好。”
下午五点,时瑾的沃尔沃就停在了天宇的楼下,等了约摸二十分钟,姜九笙才结束工作,同他一起回了公寓。
一路上,她不说话,时瑾也不吵她,安安静静地开车,等红绿灯时,便转过头去,目光像钉在了她身上,视线灼热,却小心翼翼地。
到了家,她一声不吭地往卧室走。
时瑾拉住她:“笙笙。”
她没作声,也不回头看他。
“笙笙,”时瑾有些无所适从,目光灼灼,像干枯的沙漠里一把烈火在寂静地燃烧,他说,“生气可以,不要冷战。”
语气,像是要求,可带着几分央求,在服软。
姜九笙到底舍不得他,开了口:“晚上我要喝蔬菜粥。”
时瑾一直紧绷着的轮廓,这才稍稍放松,说马上给她做。
晚饭,她还是没什么胃口,有些反胃,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汤匙,问时瑾:“你改变主意了吗?”
时瑾把挑好了刺的鱼肉放在她碗里,长长的睫毛敛着,光线顺着方向打下来,在他眼睑下投下了清灰的影子,嗓音低淡,不带情绪:“笙笙,别的任何事,你都可以做主,除了这一件。”
固执。
姜九笙起身,拉开椅子:“今天我和博美睡。”
正在阳台吃狗粮的姜博美:“汪!”好开心,妈妈跟爸爸吵架了!可以看到爸爸吃瘪了!
姜博美连狗粮都不吃了,撒丫子就跑出去看热闹。
时瑾跟着她。
“笙笙。”
姜九笙没应。
“笙笙。”
“啪!”
浴室的门关上了,时瑾被姜九笙关在了外面。
“汪!”狗子好开心,“汪!”
简直大快狗心啊!
“嗷呜——”
它想高歌一曲!
时瑾回了一个眸:“姜博美。”
一阵西伯利亚寒流袭过,空气瞬间冷成了冰渣子,将姜博美冻了个激灵。
它弱弱地嗷了一声,就悻悻回了狗窝,只敢偷偷暗喜,不敢普大喜奔。
这时,浴室传来声音。
时瑾几乎立刻冲进去,推开门,便看见姜九笙扶着洗手台在干呕。
“笙笙!”
她脸上血色退得干干净净,几乎站不稳。
时瑾立马把她抱住,急得无所适从了起来:“怎么了?”扶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轻颤,掌心迅速沁出了冷汗,声音发紧,他小心地问,“笙笙,哪里不舒服?”
姜九笙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漱口,抬头看时瑾,问:“时瑾,我会不会真的怀孕了?”
他整个人,都怔在那里。
浴室里,只有杂乱的水声,像湍急的水流突然冲进他大脑里,所有理智全部一溃千里,思考不了,甚至动作都有些木讷,他伸手,拭去她嘴角的水渍,声音紧紧绷着,说:“笙笙,明天就去医院。”
姜九笙点头,说好,顿了一下,又说:“我和莫冰约好了一起。”
“笙笙,”
时瑾喊了她,又沉默了许久,瞳孔里深黑的光影在跳动,像冰川下熊熊燃烧着的冻火,极致的冷冽,却灼灼滚烫,他语速很慢,几乎一字一顿:“不能只要我一个吗?”
能的。
只是,若是他的骨肉……
她舍不得了。
晚上九点,徐青舶接到了时瑾的电话。
他开门见山:“是我,时瑾。”
声音,又冷又阴,有戾气。
徐青舶摸了摸后颈:“这么晚了,找我干嘛?”
“我需要把博美寄养在你那里一阵子。”语调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也没有任何温度,时瑾说,“按小时计费。”
塑料花又来送钱了。
徐青舶很有兴趣:“一阵子是多久?”
时瑾顿了顿,声线像扣紧的弦:“十个月。”
十个月……
徐青舶被口水呛到了:“姜九笙怀孕了?!”
医生就是医生,这领悟力。
时瑾沉默了。
徐青舶立马来了劲儿,拖腔拖调地揶揄:“不错哟,时医生,喜当爹啊。”若是生了女儿便罢了,若是生了儿子……啧啧啧,徐青舶心情好得飞起来,大大方方地送上了祝福,“祝愿你们一举得男!”
时瑾直接掐断了电话。
徐青舶:“……”
没关系,他徐大医生大度,不生气,他就幸灾乐祸,唱唱歌:“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咱老百姓,高兴,高兴,哟么哟么哟呵哟嘿……”
姜博美不高兴,很不高兴,爸爸居然不让它进房间陪妈妈睡觉,简直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它想反抗!
“汪~”
可是,好怕啊,爸爸就在旁边,它挠挠房门,弱弱地:“汪~”
时瑾无声地拉了拉嘴型:“滚。”
“汪~”
狗子遵命!
姜博美灰溜溜地滚回狗窝了,它决定,今晚不睡了,要彻夜祈求上苍,让妈妈不要那么快原谅爸爸!
已是夜深,漫天银河绕着一轮月。
时瑾几乎没有合眼,后半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立马坐起来,接通了:“笙笙。”
电话里,她没说话,呼吸声很重。
夜里很静,时瑾仿佛能听到她杂乱的心跳,从电话听筒里一声一声砸过来,瞬间击散了他所有冷静。
“笙笙,你怎么了?”听不到回答,时瑾几乎是踉跄着下了床,“我马上过去。”
推开主卧的门,昏暗的室内突然射进强烈的灯光,刚好照着正中央的床,被子高高堆垒,她几乎把整个身体藏在里面,长发铺了一枕,她缩在被子里颤栗,有痛苦的呻吟声从唇边溢出来。
“笙笙!”
时瑾眼睛都红了,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才发现她浑身都是汗,他喊了她几声,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笙笙,你那里不舒服?”
她还闭着眼睛,紧紧抿着唇,大颗的汗顺着脸颊滚落,声音无力,气若游丝:“时瑾,”吃力地睁开眼,她一只手抱着肚子,一只手抬起,拽住了时瑾的手,“我肚子很疼。”
时瑾背脊僵着,几乎不敢动,低沉的声音拉紧,声线像要断裂的大提琴琴弦,慌了神,却极力维持镇定:“笙笙,告诉我,哪里疼?”
她疼得说不出话,带着他的手覆在右边腹上。
时瑾抱着她躺平,头上全是汗,手轻轻按压在她右下腹:“疼吗?”
她点头,紧紧咬着下唇。
按压了片刻,时瑾松手,她眉头却皱得更紧,他又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右髂前上脊与肚脐的中外1/3连线处,有按疼和反跳疼的症状,伴随发烧与呕吐。
是阑尾。
时瑾蹲在床边,亲了亲她的脸,安抚:“宝宝,忍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姜九笙没有力气出声,抱着肚子蜷缩。
他去拿了外套,给她穿好,抱她出了房间,到了车上,他边把怀里的人安置好,边拨医院的电话。
“周医生。”时瑾拿了毯子盖在姜九笙身上,让她侧躺在腿上,“是我,时瑾。”
周医生是时瑾的辅助医师,也是心外科的医生,他今晚刚好当值,接到时瑾的电话很是惊讶:“这么晚了,时医生有什么事吗?”
时瑾语速很快:“有紧急病人,急性阑尾炎,二十分钟后到医院,麻烦你准备一下手术。”
周医生也没多问:“是。”
挂了电话,周医生才发觉哪里不对。
护士长的小韩护士知道是时瑾的电话,就问了句:“怎么了?”
“时医生说有紧急病人。”
小韩护士八卦了:“谁呀,大半夜的居然劳烦时医生亲自打电话过来。”
周医生摇头,不知道是谁:“只说是急性阑尾炎。”
小韩护士听糊涂了:“急性阑尾炎的话,不应该挂普外吗?”
对啊,周医生也觉得不对劲儿呀。
二十分钟后,急性阑尾炎的病人送来了心外科,小韩护士和周医生才明白,为什么普外科的病人,要来心外科来治疗,因为病人是时医生的家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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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有女名欢喜,长辈疼哥哥宠,原以为一世欢喜,奈何一朝风云起,娘亲死,哥哥下落不明,父亲很快娶继室,百两银子卖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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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个盆满钵满,妇唱夫随乐呵呵。
正文 167:时瑾给姜九笙主刀
二十分钟后,急性阑尾炎的病人送来了心外科,小韩护士和周医生才明白,为什么普外科的病人,要来心外科来治疗,因为病人是时医生的家属啊。
姜九笙是被时瑾抱进急诊室的,大概是来得匆忙,他额前的发被汗微湿,刚把人放下,道:“准备术前检查。”
小韩护士愣了一下:“哦,我这就去。”
她刚要去安排,被叫住了。
“我女朋友有可能早孕,麻烦你多注意一下。”
除了慌急,听不出任何其他情绪。
妈呀,重磅炸弹啊!小韩护士惊呆了,替偶像捏了一把汗,还好只是早孕,可以做阑尾炎这样的微创手术。
震惊完,她赶紧捂住嘴,一副‘我知道但我不说出去’的表情,结巴了:“我、我知道了。”
时瑾蹲在手术推车旁,心疼得红了瞳孔:“笙笙,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姜九笙按着腹部,身体蜷缩,出了一身汗,说:“我没事。”声音很轻微,她抿了抿唇,唇上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吃力地抬手擦时瑾额头的汗,“别担心,我没有很疼。”
怎么会不疼,她只是不愿意喊疼罢了。
他家笙笙就是这样,不太疼的时候,她难得撒娇,跟会他说很疼,要他哄。可真正疼了,她却总是喜欢咬着牙,一声不吭,唬他说一点儿都不疼。
时瑾心疼得不行,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亲。
周医生准备好了手术室,一进来就看见时瑾正在亲姜九笙,眼睛也不敢乱看,回避了几步,询问:“时医生,您,”周医生心里没底,察言观色着,“您亲自主刀吗?”
这么小的手术,应该不用时医生亲自上吧,而且还是家属,一般来说,外科医生都不会亲自给家人主刀,心理素质要求太高了。
时瑾没有立刻答复,歪着头问侧躺着的姜九笙:“笙笙,我给你主刀好不好?”他低低哑哑的声音,沉甸甸的,说,“别人我不放心。”
她痛得没什么力气,轻轻点了点头。
时瑾握着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别怕,我会把伤口缝得很漂亮。”
“我不怕啊。”
除了腹痛,姜九笙意识很清醒,一直在手抖冒汗的,是时瑾。
时瑾起身,面向周医生:“让麻醉科准备一下。”
这是要亲自操刀啊。
周医生明白了:“我这就去。”
周医生刚迈出脚,时瑾突然又问:“廖主任在不在?”
“他今天刚好有手术,还在医院。”
“让他过来。”
周医生有点诧异。
廖主任是麻醉科的科室主任,从医三十多年了,除了大手术,他已经很少亲力亲为了。一个急性阑尾炎病人,让麻醉科的一把手过来,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罢了,心外科的权威王牌都主刀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大材小用的。
术前基本检查结束后,病人被推进了手术室,麻醉科已经做好了局麻,因为病人有可能有早孕情况,麻醉科用药特别小心,还做了术前睡眠引导。
手术室的门开,主刀医生进来了。
廖主任说:“时医生,可以开始手术了。”
时瑾颔首,走向手术台。
他目光微凝,看了一眼手术无影灯下的人,就一眼,脚步顿住,然后,脚上像灌了铅,举步维艰。
许久许久,挪不动一步。
周医生喊道:“时医生。”
时瑾敛眸,凉凉目色里,全是暗涌,平静不下来,喧嚣又动荡,手术室里的辅助医师与护士都是老搭档,可谁也没见过这样失态的时瑾,就好像即将要进行的是一场命悬一线的大手术。
“时医生。”
没有得到回应,周医生又喊了一声:“时医生。”
时瑾回神,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手术无影灯下:“开始手术。”
心电监护仪上,数据平稳,准备就绪,手术灯的白光打下来,时瑾一身绿色的无菌衣,戴了口罩与手套,只露出了紧拧的眉,还有一双始终不平静的眸子,像惊涛骇浪的湖面。
他平复了片刻,伸手,嗓音低淡:“手术刀。”
细听,声音有些轻颤。
诶,到底是女朋友,就算是时医生那样冷静克制的人,也不可能波澜不惊。收住这些有的没的念头,周医生高度集中精神,递了手术刀给时瑾。
他接了手术刀,然后低头,目光落在无菌单下露出的一截腰腹上。
他家笙笙的腰,很细,也很白,漂亮得不像话。他从来没想过,他连抱都不敢用力抱一下的地方,要用手术刀剖开。
许久没有落刀,周医生提醒了一句:“时医生。”
时瑾喉结滚了滚,还没开始,额头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紧了紧手里的手术刀,缓缓落下,隔着橡胶手套,掌心黏腻,全是汗。
他的手,开始发抖。
周医生大惊:“时医生,你,”居然手抖!
像不受控制似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他以为他可以,以为只是这样小的一个手术,一定可以镇定。
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时瑾放下手术刀:“让普外的吴主任过来手术。”
手术的辅助护士叶岚懵了半天,才反应过了:“我这就去请。”她转身出了手术室,去请其他医生过来主刀。
手术室里其他几位医生面面相觑,也没好说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看着时瑾,他走到手术台前,俯身半蹲下,隔着口罩亲吻了病人,喊了一声宝宝。
“……”
好酥。
时瑾起身,口吻郑重又恳切:“这是我女朋友,拜托各位了。”
麻醉科廖主任连忙说:“时医生客气了。”真的不用担心,就是个阑尾炎手术,小得不能再小了。
时瑾思忖犹豫了很久,还是出了手术室。
等人走了,廖主任才打趣地说了一嘴:“我和时医生合作了快两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带着情绪进手术室。”廖主任一副‘活久见’的表情,“我还以为时医生这样的人,在手术台上绝对不会犯怵的。”
毕竟,救不活的,时瑾不必主刀,有得救的,他从来没有失误过,从头到尾镇定自若。
因为是小手术,手术室倒没什么紧张气氛,周医生便也接了一句,玩笑似的:“别人哪能跟女朋友比。”
刘护士长瞥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姜九笙:“就是,你们不知道时医生有多宝贝他女朋友。”
十分钟不到,普外的吴主任已经做好了手术准备,刚到手术室门口,时瑾朝他颔首,非常客气礼貌。
“吴主任,麻烦你了。”
吴主任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时医生说哪里话。”一个阑尾手术,不用搞得这么了紧张兮兮,他闭着眼都能做。
时瑾郑重其事:“我女朋友是艺人,伤口还请您缝得整齐一点。”
闭着眼都能做阑尾手术的吴主任:“……”
扎心了喔,时医生,整个外科,谁能有你针法好。
吴主任心肝儿小颤了一下:“一定一定。”一个急性阑尾炎手术而已,怎么感觉压力好大呀!心慌慌……
手术室外红灯亮,手术进行中。
时瑾还穿着无菌衣,依墙站着。
小韩护士已经听说了,时医生因为手抖,临时换了主刀医生,心里颇有感慨,时医生谈个恋爱,真是玩命一样啊。
小韩护士走过去:“时医生,您要不要去歇会儿?”
他目光落在门口,瞳孔里暗色的光影一动不动,淡淡道:“不用,谢谢。”
诶!
心外的圣手,被爱情拉下了神坛呢,以后啊,可以跟护士站的姐妹说了,这世上,有一个能让全能的天才医生也束手无策的人。
手术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红灯转绿,手术结束,吴主任最先走出来。
时瑾上前,站了许久没有动,手脚都是麻的:“手术顺利吗?”
“很顺利。”
一个急性阑尾炎的手术要是都不顺利,他这个主任就不用混普外了。
时瑾眉宇稍霁:“谢谢。”
吴主任摆手:“时医生客气了。”
姜九笙推出手术室时,是醒着的,因为是局麻,术中她便醒了,意识很清醒,麻药开始退了,刀口疼得发麻,她脸色不大好。
时瑾在病房守着她。
“笙笙。”他半蹲在她床前,握着她的手,“很疼吗?”
“有一点。”姜九笙声音很轻,有些有气无力。
时瑾心疼得难受。
因为不确定她是否早孕,他不敢给她注射镇痛的药物,麻药退后,刀口会很疼。
姜九笙抽回了手,用指腹点了点他拧紧的眉心,嗓音因为虚弱,软绵绵的:“我没有那么怕疼,可以忍受。”
他怕她疼,怕得要死。
时瑾把脸伏在她手心,重重喘息,瞳孔全是红血丝,惴惴不安的心,是怎么也放不下。
姜九笙用指腹拂了拂他眼下的清灰:“怎么不先睡?”
天翻鱼肚白,已经快要黎明了,折腾了半宿,他眼里慌色刚褪,倦色愈显浓重。
时瑾用脸贴着她手心,轻轻摩挲着:“你在做手术,我怎么睡得了。”
“只是很小的手术。”
是啊,只是很小的手术,还不是一样让他魂都快没了。
一夜没睡,时瑾嗓音沙哑,带着轻微的气音:“笙笙,我是医生,我知道很多低概率的手术失败案例,因为是你,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他重重叹了一声,“我都快吓死了,手抖得拿不了手术刀。”
心头像被什么扯了一下,比右腹的刀口还疼,姜九笙稍稍红了眼,握着时瑾的手,带到唇边轻吻。
时瑾曾经说过,这世上有两个人,不论他医术多好,也医治不了,一个是他自己,还有一个,是她。
原来,一点儿都不假。
时瑾看着她:“对不起,笙笙。”
她回视他的目光:“对不起什么?”
“我刚刚才想通一件事。”
姜九笙问他什么事,声音轻不可闻,
时瑾带着她的手,覆在脖子上,她手心干燥,隐约能感觉到他脖颈急促的跳动,怎么都平缓不了,他声音低低的,声带震动,带着几分缱绻的轻柔:“如果真有了孩子,我应该也狠不下心来。”
他说:“笙笙,我舍得我的骨肉,可我舍不得让你受罪。”
怎么才想明白呢。
她啊,自始至终都明白,时瑾才不可能拗得过她。
姜九笙目光清浅,嘴角上扬:“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才有恃无恐,她不让步,是因为她知道,时瑾总会退步的。
她知道,可时瑾自己不知道,他啊,对她真的没有底线,一点儿都没有。
“还生我的气吗?”
姜九笙摇头。
时瑾轻叹:“以后一定不能惹你生气了,你今天一天不理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嗯,就算以后他惹她生气,也不能不理他了。姜九笙想。
“叩——叩——叩——”
有人敲门,时瑾坐直了身子:“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血液科的护士,没有进去,她站在门口说:“时医生,检查结果出来了。”
时瑾颔首,温文尔雅:“我知道了,谢谢。”
护士说不用谢,转身出了病房,将门带好。
“什么检查结果?”姜九笙问。
“待会儿告诉你。”时瑾起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去去就回来,你先睡。”
时瑾走了。
姜九笙却半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盯着输液管里不疾不徐坠落的液体,思绪飘远。
过了一会儿,他便回来了。
他走到床头:“睡不着?”
“刀口有点疼。”姜九笙迟疑了一下,“时瑾,你是不是给我做血检了?”
时瑾点头:“嗯”
姜九笙眉头微微紧了紧:“结果呢?”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笙笙,没怀宝宝。”
虽然意料之中,不过姜九笙心情还是很复杂。
不过,时瑾却很庆幸。
“笙笙。”
“嗯?”
他嗓音洋洋盈耳,缓缓地说:“我在尼日利亚当无国界医生的时候,主治过一个病人,她当时被战乱的流弹伤了动脉。”
“然后呢?”她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动脉轻微破裂,手术难度不高,只有百分之五的失败率。”时瑾停顿片刻,坐在了她床边,“不过,我没有救活她。”
“为什么?”
“因为她是孕妇,一旦手术失败,会一尸两命。”
因为他说没有救活,姜九笙便猜想:“是手术失败了?”
时瑾摇头:“她没有手术,而是选择了剖腹。”
她诧异,微微放大了瞳孔:“结果呢?”
“她的孩子活了,而她死在了我的手术刀下。”
姜九笙思索了许久,大概明白了,时瑾在跟她讲一个选择题,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是母亲与孩子一起存活,而百分之百的概率,是那个孩子安然无恙。
那位母亲,选择了后者。
“我不记得我做过多少台手术,她是唯一一个死在手术中的病人,临死之前,她跟我说了两句话。”
姜九笙仰着头,看时瑾的眼睛:“什么话?”
“她说不怪我,她说,”时瑾望进她眼里,目光像一张网,牢牢锁着她,“母亲这个身份,是世上最高危的职业。”
姜九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时瑾的母亲也是为了他而丢了性命的。
第二天,莫冰就知道姜九笙住院了,赶了个早来了医院。
“所以,你反胃呕吐是因为急性阑尾炎?”莫冰觉得有点戏剧化。
“嗯。”
“真可惜。”居然没怀上,莫冰摩挲着下巴,“这次打草惊蛇了,以后你要背着你家时医生要孩子,估计更不可能了。”
或许,不勉强了。
姜九笙心里有了底,顺其自然吧,总归是不忍心让时瑾胆战心惊。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问莫冰:“做了检查了吗?”
“嗯,两个小时候后出结果。”
正文 168:未删减版啊啊啊啊
“做了检查了吗?”
莫冰弯弯嘴角,噙了一抹笑:“嗯,两个小时候后出结果。”
莫冰是独自一人来的,并不见林安之陪同,姜九笙料想她还没有坦白,不太放心:“怎么还没有告诉林安之?”
她眼里笑意未褪:“想当面告诉他。”挑了挑眉毛,莫冰猜想,“估计他会吓一跳。”
姜九笙听出了几分惊喜之中,意料之外的意味:“你们没做打算?”
说来话长,莫冰言简意赅:“跟你家情况差不多吧。”
姜九笙明白了,酒这个东西啊,碰不得。
莫冰没有再接这个话头,说:“你好好养病,老板已经在给你安排演唱会的延期事项了,剧组也不会那么快开拍,不用想工作的事。”
因为是急性阑尾炎,毫无预兆,又赶上了姜九笙最忙的时候,基本所有工作都要暂停下来,她捏了捏眉骨:“应该亏了他不少钱。”
说曹操曹操到。
人影还未瞧见,便先听见宇文冲锋的声音,带着三分戏谑,七分雅痞:“还有心思管我的钱?”他推开门,单手插兜,大长腿迈进来,“赶紧养病,好了去给我赚。”
姜九笙抬头。
宇文和谢荡一前一后进来了。
谢荡一张帅气的脸上写满了‘大爷很不爽大爷心情巨不爽’几个大字:“你就不能好好顾着点自己,散打白学了,三天两头进医院。”
分明是关心的话,谢荡就是不好好说,作天作地的。
姜九笙刀口疼,没吭声。
谢荡瞧她脸色不好,就不忍数落她了,把水果篮放下,想到她连水果都还不能吃,语气更乖巧了:“家里不是有个医生吗?还老是生病,谢大师都说明天要带着汤圆去寺里给你求平安符。”说到谢大师,谢荡忍不住吐槽了,“一把年纪的老艺术家了,还这么迷信。”
姜九笙拧了拧眉头:“老师怎么知道的?”
“他几十个微博小号都关注你了,你演唱会延期的消息一出来,他就知道了。”估计电话早就打到时瑾那里了,也好,让他家老头子去敲打敲打,得让时瑾知道,姜九笙她也是有人撑腰的,要仔细疼着,别老整来医院。
“去哪个寺里?”姜九笙又问。
谢荡说了个名字,地点很远,坐落在山上。
“你明天和老师一起去。”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姜九笙担心老人家去寺里会磕着扭着,尤其是汤圆,性子野,出去了就拉不住。
谢荡往沙发上一瘫,翘了一条腿:“我才不去,掉价。”天才小提琴家去庙里求符,会上头条的好不好。
姜九笙倒也没说什么,就抬眼,漫不经心地看了谢荡一眼。
谢荡天不怕地不怕,吊儿郎当的性子,就怵姜九笙这正儿八经的眼神,抓了一把头顶的羊毛卷:“知道了知道了,去就是了,病着呢,还管东管西。”
嘴硬心软,谢荡这个家伙。
“演唱会嘉宾呢?”姜九笙看向宇文冲锋。
他踢了踢谢荡京瘫的脚,让他腾出一半位置,大喇喇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半躺着,似乎有些疲倦,揉了揉太阳穴,说:“延期后谢荡档期撞了,去不了,萧然也有活动,嘉宾要重新请。”他问姜九笙,“张震霆怎么样?”
摇滚教父张震霆,是目前华语乐坛最炙手可热的音乐人,圈内人都知道,他脾性不算好,很冲,而且非常暴躁,一门心思扑在摇滚乐上,从不炒作,却依旧在摇滚圈里火了近二十年。
“张老师很难请。”姜九笙自然知道,张震霆从未给谁当过嘉宾。
宇文冲锋扔了颗葡萄进嘴里,语气轻松,没怎么当回事:“你操什么心,又不是让你去请。”
姜九笙好整以暇:“你去?”
他拉了拉嘴角,笑:“我面子大。”
面子?
张震霆教父可从来不看面子,想必宇文是要用特殊的法子。姜九笙也不过问,半真半假的口吻:“辛苦老板了。”
他端着眉眼,眸子里带着一贯的桀骜不驯:“口头的免了,好好给我赚钱。”他把外套扔下,拿了烟和打火机,“我出去抽根烟。”
谢荡没好气地:“你这烟瘾越来越重了。”
宇文冲锋笑骂了句,推门出去了。
下楼,出了住院部,他寻了个开阔通风的地方,叼了根烟在嘴里,还没点燃,身后有人喊他,语气略带惊喜。
“宇文。”
宇文冲锋摩挲了两下打火机的摩擦滚轮,没有点着,咬着烟转身:“你的称呼,”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我觉得不太顺耳。”
细想,似乎除了姜九笙,也确实没有人敢这么喊他。
徐蓁蓁嘴角的笑意稍显僵硬,沿着半扇圆弧形的喷泉池,走近:“能一起喝杯咖啡吗?”
噌——
一点火光升起,他咬着烟,吸了一口,懒懒散散地吐出一口烟圈:“抱歉,没空。”
落人面子,一点余地都不留。
徐蓁蓁面露失落,眼角微微晕开一抹浅红,水盈盈的模样,配上她柔美的桃花眼妆,越发显得楚楚动人:“一定要这么拒人千里?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
桃花妆。
还是姜九笙化得好看,她生了一双桃花眼,随意晕一点妆,一笑,便要了命得好看。
宇文冲锋睨了一眼眼前人,烦躁得很,抖了抖烟灰,他用力吸了一口,嗓音又磁又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从来不和女人做朋友。”
他虽待女人随意,可到底风度好,唯独对她,一次比一次冷漠寡情。徐蓁蓁心底不甘心,一时嘴快:“那姜九笙呢?”
宇文冲锋笑了。
“你跟她比?”眼底浮光薄凉,带了几分轻佻,似真似假的口吻,他咬着烟说,“她是我祖宗,你是我什么人?”
不大正经的样子,可语气里,全是宠溺。
徐蓁蓁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突然没了兴致,掐了烟,将烟头随手扔了个抛物线,刚好落进垃圾桶里,打火机在指间转了半圈,他揣进了口袋,单手插兜,懒洋洋的眼神,瞧着她说:“别总是提姜九笙,从你嘴里说出她的名字,我不爱听。”
扔了话,他转身就走。
徐蓁蓁咬着牙,死死盯着住院部的方向,眼底烧了一把火,全是愤恨,她气不过,用鞋尖狠狠碾着地面,泄愤似的跺了两脚,这才回了门诊大楼。
她刚走到大堂门口,突然有人拦住了去路。
“徐大小姐,真巧啊。”
对方四十来岁,个子不高,模样生得普通,带着厚厚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细长,男人正对她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徐蓁蓁大惊失色:“你怎么在这?”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未见熟人,立马往僻静的走廊走去。
男人跟着她的脚步,穿了一身白大褂,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我在天北上班啊。”男人不经意似的,提了一嘴,“刚才那个,是天宇传媒的老板吧,我在娱乐杂志上看到过他。”
徐蓁蓁脚步一顿,回头,冷着脸:“跟你没关系。”
男人拖腔拖调地笑了一声:“怎么会跟我没关系,要不是我,你能当上徐家千金?能攀上宇文冲锋那样的富贵公子?”
徐蓁蓁一听,立马大喝:“够了!”她满眼嫌恶,防备地看着对方,“你又想怎么样?”
男人整了整胸前口袋里的笔,拇指和食指有意无意地摩挲,讨要的意味明显,还带着点威胁的口吻:“最近我老婆生了,孩子的奶粉钱不太够。”
又要钱?
徐蓁蓁压着怒气:“你这次又要多少?”
男人伸手,比了个数字。
徐蓁蓁一看就恼羞成怒了:“你不要太过分。”
狮子大开口,真是贪得无厌!
男人一副痞相,丝毫不掩饰他的贪婪,眼里全是势在必得,嚣张又无赖:“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我怎么就过分了。”男人目光审视,将徐蓁蓁从上到下一遍打量,“你现在是市长千金,穿金戴银,以后一定会嫁个权贵人家,照拂照拂我这个帮过你的人,不算过分吧。”
徐蓁蓁没作声。
男人扯了扯嘴角,神色狂妄,非常肆无忌惮:“你要是还觉得我过分,可以去找市长大人评评理。”
徐蓁蓁咬牙:“你要是敢这么做,以后就别想拿到一毛钱。”她攥紧手,掌心全是汗,“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等我电话就好。”
男人这才满意了。
等两人各自离开,走廊后才冒出来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短发,染了一头红毛,正是娱乐圈素有时尚之称的灵魂架子鼓手,厉冉冉同志。
刚听完了墙根,她意犹未尽,扭头:“刚才那不是市长家的千金吗?”她向天发四,她是来医院探望姜九笙的,听墙根那是意料之外,才不是她小人之心。
靳方林把她提溜出来,牵着她走:“别管别人的闲事。”
可她就喜欢管闲事呀。
厉冉冉单手托着下巴,一副福尔摩斯之相,很深沉:“我怎么觉得她和那个医生在谋划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自顾揣测完,又自顾点头,她觉得自己真相了,“根据我这么多年看耽美小说的经验来看,徐蓁蓁应该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个医生手里。”
靳方林揉揉她的短发,他家这个,一天天的,脑袋里尽装些不正经的。
刚刚提到了耽美小说,厉冉冉就忍不住发散思维了,一时嘴上没把牢,滔滔江水了:“我昨天看的那本小说也是这样,小受为了给父母翻案,制造了伪证,虽然骗过了警方和律师,不过还是让小攻抓到了把柄,然后小攻就以此为由,对小受霸王硬上弓,先做后爱……”
说到正精彩的地方,后背突然一凉。
靳方林拉住她,两人都戴着口罩,他眼里拂过一抹危险的讯息,厉冉冉下意识就躲开眼,看天看地看远处的路人甲乙丙,好心虚呀。
“把手机给我。”靳方林说。
他好声好气地,一点都不凶,不过,厉冉冉摸透他的腹黑肠子了,用力摇头,抱着手机,就是不给。
绝对不能给!靳方林会删她的精神食粮啊!
靳方林正色,一个字比一个字低沉:“厉冉冉。”
她立马怂了,搓着手撒娇:“还剩一个肉番,你让我看完嘛,好不好,嗯?作者大大好不容易开一次车,我搞了好久才弄到未删减版的。”
“未删减版?”
糟糕,不打自招了!厉冉冉眼神飘啊飘,心虚无穷大。
靳方林被她给气笑了:“未删减版是吧,回去我跟你一起看。”
“……”
哪敢啊,看完就能把她给办了!
想当初,她还单身,上天入地捅蜂窝炸飞机那也是一条好汉,整个艺术学院,哪个不喊一声‘冉姐’,自从有了家世,看个未删减版都得偷偷摸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诶!她叹了叹,颤抖着把手机递上去,又叹:“诶,霸道总裁的小羊羔啊,命好苦哟。”
靳方林摸摸她的头:“乖。”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她的肉番被洗劫一空,她做了个悲痛欲绝的表情:“我要去洗手间哭一下。”
抖着肩膀,她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魂不守舍地拐去了厕所。
靳方林在外面等她,嘴角噙着笑,眼里全是宠溺。
一到厕所,厉冉冉立马满血复活,走到最里面的隔间,关上门,一屁股坐在马桶上,然后拨了电话,压着声音嚎:“啊啊啊!苏倾,我的未删减版被靳方林删掉了,你还有备份吗,要攻受在浴室那个,快给我发呀,在线等,千万记得加密啊!还要重命名,名字就叫现!代!散!文!集!”
苏倾:“……”
门诊大楼的取药处,正排了长长的队,人声嘈杂,一黄衣小姑娘两耳不闻窗外事,正捧着个手机看剧,十分入迷。
她后面也是个年轻姑娘,短短的头发,带着圆圆的眼镜,盯了许久,没忍住,凑上去,瞄了瞄黄衣小姑娘的屏幕:“你也在追《大唐》啊。”
同是饭圈,自然熟。
黄衣小姑娘很激动,主动递了一只耳机过去,兴奋地说:“是啊,我是问迷。”
“我也是,一集都没漏过。”眼镜小妹两眼放光了,“光看我家苏问的盛世美颜我也还能追一千集。”
知己啊!
黄衣小姑娘非常赞同:“苏问演技特神,能让我忽略这吐血的剧情。”
“那可不,论演技,我们苏问就没输过谁。”说起偶像,两个小姑娘非常合拍,滔滔不绝了,“剧组偏偏给他搭了个一点演技都没有女主。”好生气啊!
黄衣小姑娘一脸吃屎的表情:“你说景瑟?”
“对啊,那演技,辣我眼睛。”眼镜小妹把一双圆溜溜的瞳孔瞪大了,小脸一皱,很嫌弃的表情,“谢荡说得没错,景瑟的演技就跟吃空心菜吞了一半卡了一半一样,恨不得扯出来,扯完胃还是被酸到了,看完我饭都不想吃了。”
小姑娘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旁边的老大爷听不下去,用拐杖敲了敲地,咳了一嗓子,中气十足地说:“你不喜欢可以不看啊,没人逼你看。”
两小姑娘愣愣地看着老大爷。
大爷穿着唐山装,戴了顶针织的帽子,少说六七十岁,精神头十分好,板着脸同两小姑娘理论:“还有,我家瑟瑟演技哪里差了,唐平公主是个绝世美人,除了我家瑟瑟,谁能演出她的美貌!”
呵呵了!
这话,居然让人无言以对。
黄衣小姑娘摸摸鼻子:“大爷,您是景瑟的粉丝?”
老大爷一身正气,站如松,声如钟:“对,我就是她脑残粉。”老大爷非常气愤,义正言辞地说,“你说我们瑟瑟演技不好,就是嫉妒她的美貌。”
“……”
好吧,确认过眼神,是脑残粉。
两个小姑娘不吭声了。
这老大爷,不是别人,正是徐家老爷子,今儿个来医院检查,听到别人编排他宝贝外孙女,能不气?
越想越心塞,徐老爷子拨了个电话:“老谢啊,是我,老徐。”
这老谢不是别人,就是谢暮舟谢大师。
徐老爷子退休之后,闲赋在家,没事就钓钓鱼,溜溜鸟,或者打打太极,谢暮舟是江北老年太极协会的,两个老人家年纪相差无几,就结成了忘年交,谢暮舟是老来得子,儿子谢荡才与徐老的孙子们一般大。
谢暮舟正在家逛儿子微博呢,边点赞边讲电话:“什么事啊,老徐。”
“你们家这个谢荡吧,”徐老爷子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半。
谢暮舟一听说的是宝贝儿子,声调都拔高了:“我家荡荡怎么了?”
徐老爷子带了半辈子的兵,说话直,一板一眼,就直说:“需要再教育一下。”
这是来告状啊。
谢暮舟嘿嘿笑了,开始打马虎眼:“我家那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说起来徐老爷子就生气:“他骂我家瑟瑟没演技,说她演戏像吃空心菜,这就有点伤人了,以后我空心菜都不想吃了。”
确实说得有点过分了,怎么能这么黑空心菜呢?分明是像金针菇!
诶,老徐宝贝外孙女,谢暮舟也不好说实话,就打了个圆场:“我家荡荡让我给惯坏了,嘴上兜不住,性子皮着呢,老徐你就别跟个小辈计较,把他的话当个屁放了吧。”
徐老爷子一听就知道谢老头是要护短,也不气,嘿嘿笑:“那哪成啊,我哪能把老谢你儿子当个屁呢。”
谢暮舟:“……”还能这么断章取义?
正想着怎么说回去,电话那头娇滴滴的女声传过来:“爷爷。”
是徐老爷子的孙女。
老爷子看孙女过来了,说:“先不跟你说了,你家的小子你自己教。”
然后,电话挂断了。
那边,谢暮舟大师继续切换微博小号,去给谢荡点赞,他家荡荡最好,不接受反驳!
今儿个是周末,徐老爷子例行检查的日子,儿女们都忙,这才由孙女陪同着一起来医院。
徐蓁蓁拿好了药,乖乖巧巧地走到老人家跟前:“爷爷,我扶你吧。”
“不用,我腿脚好着呢。”徐老爷子拄着拐杖,自个儿往电梯口走,他要去神经外科看看他大孙子。
徐蓁蓁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爷爷,下午您想做什么,我陪您。”
她说话软软糯糯的,刻意讨好。
徐老爷子也没在意,随口就拒绝了:“不用陪,下午瑟瑟过来跟我下飞行棋。”
徐蓁蓁咬了咬后槽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来徐家八年了,跟徐家人还是不亲近,不管她做多少努力,她都像个外人一样,根本融不进。
徐老爷子步子很大,走在面前,自顾着很外孙女打电话,细声细气地,十分宠溺:“喂,瑟瑟啊,下飞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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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9:怀孕十二周
徐老爷子步子很大,走在面前,自顾着跟外孙女打电话,细声细气地,十分宠溺:“喂,瑟瑟啊,下飞机了吗?”
老人家听力不太好,手机开了免提,扬声器里传来小姑娘乖巧又温软的声音,听着就十分乖巧讨喜。
“嗯,已经到家了,现在去外公家。”
徐家孙辈里,徐老爷子最亲近的就数这个宝贝外孙女了,哪里舍得让心肝宝贝这么折腾:“不急,你先歇歇,外公在家等你。”
“好。”景瑟开心地说,“外公,我给你带了礼物。”
大概是长途跋涉,小姑娘声音沙沙的,十分惹人疼爱,徐老爷子心都化了,笑得脸上都是褶子:“带了什么礼物呀?”
“手套。”景瑟兴高采烈,欢喜地说,“是很多毛的那种,你以后钓鱼的时候戴着就不冷了。外公,我还给你挑了粉色,特别好看。”
很多毛的那种……
粉色……
徐老爷子只要一想到是宝贝外孙女挑的,就心满意足了,其他就不重要了,笑得眉飞色舞:“我外孙女真贴心,外公爱你,么么哒。”
景瑟欢欢喜喜地也回了个么么哒。
徐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又叮嘱了几句,让宝贝外孙女去歇息了,挂了电话,用手机给外孙女发了几个睡觉的表情包,然后才又拨了另一个电话。
是老爷子的战友老林,都退休了,平时没事几个老头就会聚在一起,遛狗养花晒孩子。
“老林啊,我们明天去钓鱼吧。”
“冷?”
老爷子立马开启了预谋已久的炫耀模式:“不怕冷,我家外孙女给我买了手套了,专门从外国买来的呢,里面毛特别多,很暖和……”
然后,老爷子足足夸了几分钟,大致意思就是——我家瑟瑟宇宙无敌天下第一最美最乖最孝顺最可爱最会演戏。
前面的就算了,最会演戏?
老林也是追过《大唐》的剧迷好不好,就委婉地说一句:“瑟瑟这演技还有待提高啊。”
徐老爷子听不得别人说自家孩子一句不好:“这就是老林你不懂了?我家瑟瑟演技就是太高深,一般人领悟不来,而且,没办法啊,我家瑟瑟那长相,像年轻时候的我,太出色了,容易让人忽视她的演技。”
老林:“……”
他们认识快四十年,当他没见过这老头子年轻时候的鬼样子?瑟瑟就是没像这老头子才长成了花瓶好吧,不然就是个土大缸。
还有瑟瑟那演技,真的像吃空心菜卡到了。
算了,老林忍了,编排人家外孙女不好,就违心地嗯嗯啊啊了几声,掏掏耳朵,听着老徐在那自吹自擂着。
“爷爷,到电梯了。”徐蓁蓁跟在后面,提醒道。
徐老爷子走到了电梯口,这才舍得打住:“不说了,老林你记得去追我家瑟瑟的电视剧哈,还要发弹幕夸我外孙女。”
老林:“……”心好累,看到女主只想快进怎么办。
徐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后,才挂断电话,让孙女搀着进了电梯。
不巧了,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上来一个人,青灰色短发,戴了口罩,眼角一颗泪痣,眼睛细长,带着点弯弯的弧度,笑不笑都勾人。
徐蓁蓁一眼就认出来了,同身边的老人家介绍道:“爷爷,这是苏倾。”
另外两人显然都愣了一下。
苏倾是认得这位市长千金的,自然也猜得到这老人家是徐青久的爷爷,如今点破了身份,尴尬归尴尬,礼貌不能失了,她取下口罩,点头问好:“徐家爷爷好。”
这口罩一拿下来,老爷子也惊了一下,真是个长得比女娃子还漂亮精致的小伙子啊,难怪家里那个不争气的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徐老爷子忍不住又打量了两眼:“你就是苏倾啊。”
苏倾落落大方,也不羞怯:“我是。”
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这性别……哎!徐老爷子一脸愧疚:“苦了你了,小伙子。”
苏倾懵逼了几秒:“……我不苦。”
老爷子连连摇头,脸上的表情很痛心疾首:“我知道我家那个臭小子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吧,自己走上歪路也就算了,还想把你也带歪,要是耽搁你结婚生子了,这罪过就大了。”老人家直叹气,“诶,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还以为她会被泼水甩支票、勒令不准痴心妄想,没想到,徐家人居然这么深明大义。
苏倾深深鄙视了一番自己的小人之心,愧疚得不行:“徐爷爷您严重了。”
真是个明事理的小伙子。
徐老爷子可是听说了,自家那个臭小子还在想着把人掰弯呢,他都觉得老脸兜不住,拍拍苏倾的肩,郑重其事地说:“小伙子你放心,我们家那个臭小子我会教育好,让他以后少去招惹你,省得耽误了你娶媳妇。”
“……”
苏倾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正容亢色地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楼层数字,所幸,徐家爷孙很快就下了电梯。
她松了一口气,可心里还堵着一团愧意,正好徐青久的电话打过来了,她盯着手机看了十几秒,才接通。
“你上次说会想一想的,想好了吗?”
徐青久的语气听起来满含期待,又有些不确定的翼翼小心。
苏倾顺其自然就想到了徐老爷子刚才那一番饱含歉意的话,严格来说,应该是她掰弯了徐青久,越想心里越过意不去,犹豫了很久,她闷声闷气地回了句:“没想好。”
徐青久很失望,不过还是没脾气:“哦,那你再想想。”
苏倾捏了捏眉心,越想越心慌意乱。
罢了。
将脑中千头万绪暂时压下,苏倾挂了电话,往姜九笙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不少人,谢荡和宇文冲锋都在,还有厉冉冉与靳方林小两口。
厉冉冉一见苏倾,特别激动地招手:“倾倾。”她挤眉弄眼,用眼神交汇:未删减版发了吗?
苏倾回了个眼神:放心,加密了,现!代!散!文!集!
厉冉冉心花怒放,压了压快翘上天的嘴角,朝苏倾飞了个媚眼:好腐友,不解释!
苏倾比了个心。
然后,靳方林把厉冉冉拖出去了。
苏倾:“……”
宇文与谢荡都是大忙人,坐了会儿便离开了,苏倾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说是要补录,便也没有久留。
不过厉冉冉很闲,留下来陪姜九笙,她侃天侃地,有说不完的话,靳方林最近都在转幕后,电话就没停过。
阑尾手术后,需要排气,厉冉冉便带着姜九笙在VIP病房外走动,边走边跟她讲她的宏图大志。
厉冉冉是很苦恼的,皱着一张包子脸:“笙笙,怎么办?我好想去当网络作家。”
前段时间,厉冉冉才刚迷上了古典乐,玩了一段时间的古筝。姜九笙手虚按着刀口,走得很慢:“不玩古典乐了?”
她理由很正当:“除了架子鼓、耽美,还有靳方林,其他我都三分钟热度。”
姜九笙失笑。
厉冉冉一贯如此,玩心大,没个定性,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姜九笙便也由着她:“真想做的话,就去试试。”
厉冉冉很心动,也很惆怅:“可是我想写耽美肉文,我想做肉文界的一股清流,改变低俗的市场大环境,消除大众对肉文的偏见。”
“……”
这小丫头,爱好很特别,志向也很清奇,姜九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厉冉冉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声:“靳方林不同意。”
能同意才有鬼。
说起她的耽美大业,厉冉冉眉飞色舞了:“我连我主角的原型都想好了,你知道小攻的原型是谁吗?”
姜九笙倾耳细听。
厉冉冉一脸荡漾:“你家时医生。”
“……”
姜九笙抽了一口气,伤口疼了一下。
厉冉冉继续畅想,说得滋滋有味:“小受是谢荡,矜贵攻与娇气受,哈哈,绝配!”
“……”
时瑾与谢荡,哪里绝配了?
姜九笙无言以对,她觉得可能需要和靳方林谈谈,还是不要让冉冉进耽美小说圈的好,尤其是清流肉文耽美圈。
刚走到VIP楼层的走廊尽头,厉冉冉突然定睛一看:“诶,那个医生!”
姜九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正在与人交谈的男人:“认识?”
“刚才我看到他跟徐蓁蓁在一块,说了很奇怪的话,说什么多亏了他徐蓁蓁才当上市长千金。”厉冉冉掩嘴,小声地说,“感觉徐蓁蓁有把柄在哪个医生手上。”
姜九笙细细打量,男人应该过了而立之年,不算年轻,微矮微胖,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让人侧目的大概就是那人身上的白大褂,哦,是天北的医生。
厉冉冉想当小说作家,也不是随口说说的,她有丰富的想象力,还有超强的推理脑补能力:“徐蓁蓁八年前才被认回徐家,以我看了这么多年小说的经验来看,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豪门秘闻里,一定有鬼,说不定就是跟那个医生合谋,搞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呢。”越想越发散了,“假千金进了豪门,爱上了真少爷,近水楼台暗生情愫,哦,徐青久好危险,苏倾不能再沉默了,要爆发!”
“……”
姜九笙很佩服厉冉冉的编剧能力,对她的脑洞不置可否,回头,问一直跟在后面的小韩护士:“你认识那位医生吗?”
走廊那边有两位医生,离得有点远,小韩护士不太确定:“你说乔医生?”
厉冉冉贴切地补充形容了一下:“就是脸很大腿很短脖子很粗,长得有点贼眉鼠眼的那个。”
“……”
小韩护士能确定了:“哦,那是乔医生。”
厉冉冉兴致勃勃:“他是哪个科室的呀?”
“是血液科。”小韩护士是心外科的,又是姜九笙的歌迷,就不禁八卦了两句,“我还听说乔医生以前是在司法鉴定所里工作,不知道为什么辞了高薪工作来了天北。”
厉冉冉端着下巴:“啧啧啧,有猫腻的感觉。”
姜九笙若有所思,没有接话。
上午十一半点,莫冰的血检结果出来了,她在候诊室里等了近二十分钟,才排到她。
妇产科的科室护士看了一眼,只剩一位病人了,她看了看病例单:“莫小姐是吗?”
莫冰起身:“是。”
“请跟我来。”
护士领着她进了坐诊医生的诊室。
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见莫冰进来,戴上了眼镜,道:“请坐。”
莫冰坐下,把包放在了腿上。
医生姓郑,是妇产科的副主任医师,微胖,面相很和善,她问莫冰:“一个人来的吗?”
“嗯。”
这样的开场白,莫冰大概也猜到了接下来医生的话,只是,抱着包的手不由紧了紧,手心有汗,还是紧张了。
郑医生见她独自一人,便多嘴问了一句:“方便问一下你结婚了吗?”
莫冰大大方方地坦言:“还没有,不过,在打算中。”
郑医生放心了:“那恭喜了,莫小姐,你怀孕了,已经十二周了。”
莫冰莞尔一笑:“谢谢。”手几乎是顺其自然地就落在了腹部,她眉头拧了一下,“这两个月,我喝了几次酒,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宝宝健康吗?”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不是经常性的嗜酒。”郑医生建议,“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下周可以过来做产检,建议和孩子爸爸一起过来。”
莫冰报以一笑:“我明白了,谢谢。”
“不客气。”
出了妇产科的诊室,莫冰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手落在腹部,嘴角不自觉扬起。
“莫小姐。”
突然有人喊她。
莫冰抬头,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温总。”
温书甯身后还跟着秘书,她一身职业打扮,西装外套搭配短裙,走近了几步,带着探究地打量:“身体不舒服?”
莫冰与温书甯没有什么私交,个人隐私,她并不想多说,应付了一句:“没什么大碍。”抬头,看到了对面的姜九笙,她对温书甯客套地道了一声,“失陪。”
温书甯颔首,先行离开了。
莫冰走过去,瞧了瞧穿着病号服戴着口罩的姜九笙:“你怎么下来了?”
两人并排,往电梯口走。
姜九笙怕被人认出来,低着头,漫不经心似的:“怕你一个人出来会失落。”
莫冰但笑不语。
还真有点,怀孕的女人,似乎都不大愿意只身一人去妇产科,真奇怪,才刚知道肚子里多了块肉,情绪就有点莫名其妙了,居然善变多愁起来。
“结果出来了?”姜九笙问。
她刚做了手术没多久,走路有些困难,莫冰搀着她,尽量放慢脚步,回道:“嗯,恭喜了,你要当干妈了。”
眼带笑意,春风得意。
莫冰应该是很期待这个孩子,姜九笙道:“同喜。”又问,“还没告诉林安之?”
“他下礼拜就回来了,到时给他一个惊喜。”
姜九笙没说什么,人家夫妻俩的事,她不好说太多。
候诊厅另一端,温书甯突然停下了脚,她抬头,盯着头顶上的科室指路牌,许久,收回视线,目光顺着左边的走廊看去。
那边,是妇产科的诊室。
温书甯眸光凝了凝,对身后的秘书道:“去查一下莫冰的病例。”
“是。”
时瑾上午有一台心胸手术,持续了七个小时,下午三点才结束,换下手术服,他便去了姜九笙的病房。
姜九笙一见他,稍稍坐起来:“吃饭了吗?”
时瑾扶着她,在她后背垫了一个靠枕,说吃过了,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用听诊器听了许久的心率,确定她状态没有问题了,才问:“排气了吗?”
姜九笙点头。
“刀口还很痛吗?”时瑾坐在床头,问她。
他紧紧盯着她,她能看见他眼睛下的清灰,他昨夜一宿没睡,又连续做了七个小时的手术,瞳孔里有红血丝,满脸倦色。
姜九笙心疼他,拉着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好很多了。”
时瑾起身,去将病房的门锁好,然后折回病床,掀开被子,自然而然地将姜九笙的病号服推高,她穿了很宽松的衣服,时瑾稍稍往下拉了一些,查看她的伤口。
手术的位置在腹部下面一下,姜九笙被时瑾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衣服往上提了。
时瑾笑了笑,帮她把衣服穿好,问:“可以排尿了吗?”
“……”姜九笙轻不可闻地应,“嗯。”
时瑾问得很自然:“用导尿吗?”
她声音更小了:“不需要。”
“还有——”
姜九笙打断了:“时瑾,你别问了。”她抬起头,脸颊有些红晕,“主治医生都已经问过了,一切正常。”
就算再亲密,这些问题,多少都太露骨,非常私密,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时瑾知道她脸皮薄,替她把被子盖好:“好,我不问。”她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很宽松,衣领的扣子松开了两颗,侧躺着会露出里面的锁骨,时瑾俯身,给她把衣服领口的扣子扣上,“换药的时候我帮你。”
姜九笙好笑地看着他把她的病号服扣得严严实实的:“换药有医生和护士。”
时瑾理所当然的口吻:“别人不行。”他声线磁性,却还是低低柔柔的,说,“我不想别人碰你。”
姜九笙浅笑,也不反驳他,随他的意思。
“伤疤会很明显吗?”她突然想起来,虽然是微创手术,但还是会有疤痕。
时瑾比了给她看,说:“有半指长。”
姜九笙有点遗憾:“那以后穿不了比基尼了。”
“你要是不喜欢,等伤疤完全长好了,我找人给你做去疤手术。”时瑾想了想,“或者,我们去纹身。”
姜九笙凝睇着他:“我们?”
“嗯,我们。”时瑾压低身子,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带了缱绻的温柔,“我跟你纹一样的。”
姜九笙伸手,环在时瑾脖子上:“好。”
时瑾笑了笑,又将她紧扣的领口松开,俯身在她锁骨上轻啄,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身上,痒痒的,带着消毒水的气味。
他特别喜欢在她脖子上蹭,还喜欢咬。
姜九笙也不推开他,由着他闹她,声音低低哑哑的,时瑾突然说:“不过,比基尼不可以出去穿,只可以在家里穿,我很小气,一点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你身体。”
姜九笙哑然失笑。
她有些渴了,不过还在禁食,时瑾用棉签蘸了温水给她润唇,时不时会含住她的唇纠缠。
姜九笙推开他,说正事:“莫冰怀孕了。”
时瑾敛了敛眸,语气忽然低沉了不少,眉间笼进了阴郁:“笙笙,你若是羡慕,”
也生一个?
姜九笙等他的下文。
时瑾一副很勉强的表情,说:“我们可以再养条狗。”顿了一下,他申明,“最好是母狗。”
“……”
姜九笙哭笑不得,说到狗,她想起了博美,问时瑾:“博美呢?送去徐医生家了吗?”
“嗯。”时瑾说,“徐医生家的母猫生了,博美在给他家猫崽当爸爸,对那几只奶猫护得不得了。”
姜九笙笑出了声,然后,扯到了刀口,痛得眉头狠狠一皱。
时瑾立马紧张了,扶住她的腰:“很疼?”
她摇头,说:“一点点。”
开刀还不满二十四小时,这个时候,是刀口最痛的时候,就她能忍,跟个没事人一样,不喊一句。
时瑾心疼得不行,抱着她躺好,蹲在床前,亲了亲她皱着的眉心:“乖,忍一下,止痛药吃多了不好,不能再给你吃了。”
姜九笙说好,说她不怕疼。
可时瑾怕呀,怕她疼,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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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恢复,晚上八点半。
正文 170:求欢呀求欢
说到姜博美啊,最近不是它妈妈姜九笙住院嘛,没人看,就给送徐青舶医生家里了,正逢徐医生家的布偶猫下崽了,下了三只,那是只只都同体白透,一根黑毛都没有,跟姜博美那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毛色,这下好了,姜博美一心认为,那是它的崽,护犊子得不行,成天守在猫窝旁,生怕别人来叼它的崽。
母猫:“……”智障!
智障!
徐青舶暗骂了一声,非常嫌弃地瞥了一眼瘫在床上挺尸的某人,还能是谁,他家那个闹绝食的智障弟弟。
母亲王氏还在吼那个智障吃饭。
徐青久脾气很大,头一甩:“不吃。”
他最近染了一头红毛,跟苏倾一个发色,那是相当的桀骜不驯。
王氏又气又心疼,还是舍不得饿着小儿子,百般哄着:“别胡闹,先快把粥喝了。”
徐青久是家里的老幺,老爷子打小带着,给惯坏了,脾气坏,嘴巴毒,而且暴躁任性,现在更混不吝了,居然绝食明志。
他一副死性不改的样子,非常强硬:“你们要是不同意我跟苏倾在一起,我就不吃。”
徐青舶:“……”智障!
王氏非常无奈,苦口婆心地说:“你这傻孩子,不吃饭怎么行,现在不是我们同意不同意的问题,你哥都跟我说了,是人家小伙子不愿意跟处对象。”
“……”
徐青久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不吃了!
他拿了外套,出了房间,路过门口,给他哥翻了个大白眼,怨念很深。
徐青舶:“……”难道他说错了?大实话好不好!
徐青久刚下楼,正好,家里布偶猫的窝就搭在楼梯旁,他刚下去,姜九笙家那只博美就冲他吠,用浑圆的小身子挡住猫窝:“汪!”一副防贼的架势。
心情不爽的徐青久给了个鄙视的眼神:“又不是你儿子,激动个屁。”
姜博美:“……”
狗艰不拆!
徐青久前脚刚走,徐家后脚就来客了,是谢荡的父亲谢暮舟大师。
谢大师牵着狗绳,穿着大棉袄,精神抖擞:“老徐啊,我来找你下棋了。”
汤圆一进门,看见了楼梯口的——狗子哥哥!
“嗷呜!”
狗子哥哥也在!
汤圆挣脱狗绳,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奔驰而去。
姜博美一见那个庞大的身影,还有那一身白里透黑的毛,它撒丫子就跑了,活着好累……
“嗷呜~”狗子哥哥,圆圆来了~
“汪!”别追本狗!
“嗷呜~”狗子哥哥,等等圆圆~
“汪!”妈呀,快跑!
猫窝里三只小奶猫:“……”
猫妈妈舔了舔小猫崽的毛:“喵~”大致意思就是,那两个是智障,千万别跟着学。
傍晚,苏倾刚补录完回到公寓,妆都还没来得及卸,门铃就响了,她懒得动弹,京瘫在沙发上,没理会。
门铃响了三下,停一会儿,再三下,又停一会儿,继续三下,如此反复。
苏倾:“……”这人是欠揍吧。
苏倾烦躁地抓了一把头上的红毛,非常不耐烦地开了门,正打算怼一顿,一看见门口的人,她惊住了:“怎么是你?”
门口的人,也一头红毛,带着口罩,一双眼睛带着野性,侵略性十足,不是徐青久又是哪个?
他一听苏倾的开场白,立马警觉了:“不然还有谁?”谁还敢来找他!
苏倾懒得跟他废话,探出一个脑袋,往走廊瞧瞧,没发现什么可疑,这才放心了点,她这个小区是高档小区,安保做得还不错,狗仔都进了禁止入内黑名单。
苏倾靠在门边,没给个好脸色:“那么多人盯着你,你还敢往我这来。”万一被拍到了什么,火上浇油,徐青久还要不要混了!
他一副‘拍到了就拍到了怕什么老子罩着你’的表情:“来看看你。”他看着她,目光毫不掩饰的炽热,恨不得把人吞了一样。
苏倾被他看得很没底气,撇开脸:“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徐青久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一条大长腿大喇喇横在门口:“我还没吃饭。”语气降了一个调,莫名带了点撒娇的味道,“我一天都没吃饭了。”
这是……草苦情人设?
讲真,苏倾还真有点于心不忍,犹豫了很久,还是让道了:“不可以进卧室,在客厅等。”
徐青久一脸惊喜,跟着她进了屋子。
这是徐青久第一次来苏倾的住所,胸腔里的心脏蹦跶个不停,也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总之,很躁动,直到……徐青久打量完了屋子。
苏倾的家,就一个字形容——乱。
而徐青久是有一点小洁癖的,他不禁想,以后他们住在一起了,收拾屋子的活儿估计得他来做。
当然,苏倾不知道他此时的心理活动,不然,肯定赏一记白眼,顺便把人踢出去,她去了厨房了,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徐青久在沙发上挑了个空地来坐,心情仍旧很激动,四处瞧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苏倾的家,连个抱枕他看着都眉清目秀的,就拿起来,想抱一下,才刚碰到——
苏倾突然从厨房冲出来:“不要动那个枕头!”
徐青久被这一波分贝吓得手一抖……来不及了,女人的内衣从枕头下滚了出来,苏倾顿时一脸生无可恋,徐青久足足愣了五秒才反应过来,粉色蕾丝款后扣内衣……
徐青久瞳孔一点一点放大,眼里翻腾着惊涛骇浪,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倾,声音发紧:“这、这是谁的?”
完了,暴露了。
苏倾不知道怎么解释,慌张结舌:“我、我——”
没等她说完,徐青久暴怒:“你有女人了?!”
“……”一脸懵逼。
徐青久犹如头顶呼和浩特大草原的丈夫逮到了妻子出墙:“还把她带回家了?!”
“……”二脸懵逼。
他一脚踩在那个内衣上,气得面红耳赤青筋暴起:“苏倾,你!不!知!羞!耻!”
“……”N脸懵逼,几何脸懵逼,方程式脸懵逼。
所以?他以为这是她情妇的?
都这么说了,苏倾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我是正常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带女人回家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她然后沉默了,犹豫了几秒,想去把那件她最喜欢的粉色小内衣从徐青久的脚底下拯救出来,不过,看见他那副恨不得杀了她的表情,还是打住了念头。
徐青久大概是气得心肌梗塞了,大喘着气,老半天没挤出一个字,只是用苦大仇深深恶痛绝的眼神瞪着她。
苏倾以为他会质问她,以为他会失望地摔门而去,然而并没有,他瞪着一双火光乱窜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喉咙:“那个女人是谁?”
抓奸?
苏倾摸了摸后颈:“你知道了要怎样?”
他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威逼利诱,让她滚远点。”
即便他以为她有女人了,他还这样委曲求全。
苏倾对徐青久的第一印象其实非常差,靠家世背景玩娱乐圈的公子哥,脾气差,嘴巴毒,像一只暴躁易怒的贵宾犬。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他,也会对谁忍气吞声,把所有架子都放下来,不要脸面,不要尊严,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剥得一干二净。
苏倾突然沉了眼底的光:“徐青久,值吗?”
为她这样从泥沼里爬出来的人,值吗?
徐青久把那个粉色内衣踢到了沙发下面,走过去,认认真真地盯着苏倾的眼睛,语气郑重又坚定:“苏倾,你别小看自己。”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相对,“你多厉害,你可是把我掰弯了的人。”
苏倾怔住。
他看着她红唇微张,脸颊绯红,下意识滚了滚喉结,有点热,想亲她,想……
苏倾猛地后退了。
没亲到,有点失落,徐青久舔了舔唇,坐回沙发:“我饿了。”
苏倾愣愣地看了他很久,心不在焉地去了厨房。
怕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徐青久坐在沙发上,很拘谨,是什么都不敢乱碰了,要是再翻出什么女人的东西,他会气得炸肺。
苏倾给他炒了一盘蛋炒饭,她厨艺一般般,以前苦日子过多了,吃得凑合,没什么讲究,因为做饭的时候走神,盐放多了,死咸死咸的,苏倾尝了一口,吐了。
“别吃了,叫外卖吧。”她说认真的。
徐青久没理,拿起勺子就大口往嘴里塞,嘴角扬着,笑得像个傻子。
苏倾怕他咸死,去给他冲了一杯柠檬茶,他埋头吃饭,毛绒绒的脑袋上,一头红毛。
“你干嘛也染红头发?”跟个不良少年似的。
徐青久抬头,说得自然又坦荡:“夫唱妇随。”
“……”
艹!孽障,是来搞死她的吧。
苏倾不说话了,免得猝不及防被撩。
徐青久吃得很快,没几下就把盘子都吃光亮了,喝了一口柠檬茶,然后抬头看她,欲言又止:“苏倾,你,”
苏倾性子急:“说。”
“别再带女人回家了。”
是商量的语气,带着点讨好。
她无话可说了,她带谁了?这口锅真特么重,还甩不掉。
见她不说话,徐青久抿了抿嘴角,很难为情又心甘情愿的表情:“你实在想要,可以找我。”
苏倾目瞪口呆。
他耳根子都是红的,喉结滚动,羞涩又大胆地继续说:“不在一起也没关系,我也愿意。”
苏倾安静如鸡,彻底瞠目结舌。
对方还没说完,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眼里是孤注一掷的坚决:“我可以让你、让你——”
让她草?
话题已经超纲了!苏倾快崩溃了,大声喝止:“够了!”纵使她脸皮再厚,老脸也热了,咆哮,“到底是谁不知羞耻啊啊啊!”
徐青久红着脸,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那你别找女人了。”脸上表情视死如归,意思很明显:你要是想睡别人,那就先睡我!
苏倾咬咬牙:“行,不、找!”
因为三巡演唱会推迟,公司与工作室都发了官方通知,原因是生病,通知一出来,姜九笙的歌迷就时时刻刻蹲微博,各种慰问偶像,各种烧香拜佛求痊愈,姜九笙在通知出来的第三天才转发了通知,并配了图文。
姜九笙V:安好。
配图是穿着病号服的她,气色还算不错,拿着一把吉他在调音,吉他下面还有一只手入镜,指骨修长,白皙如葱。
这美手,不用说,笙嫂的。
粉丝留言很正面,很躁动,很荡漾。
前男友昨晚去世了:“好好养病,等你!”
笙爷家的小少奶奶:“凉州演唱会,不见不散。”
今天继续打野:“这素颜,谁不服!”
今天不瘦两斤不吃肉:“我笙爷就是穿个病号服,也能把我美得合不拢腿。”
IT狗还在加班刷偶像:“不给看笙嫂的脸,五星差评!”
今天吃不到鸡不睡觉:“为毛我就看了一只手,然后自动脑补了一出医院病床play。”
赚钱包养苏问:“外科小哥哥,说吧,捅哪里可以挂到你的号,心脏还是脑袋?”
王者峡谷的小色子:“时笙cp粉报道,求高清无码医院play。”
“……”
徐青舶来姜九笙病房的时候,上午十点,时瑾正在给她洗头,蹲着,动作小心翼翼,眼里的温柔能腻死个人。
姜九笙见徐青舶来了,问好了一声。
徐青舶自然熟,拉了把椅子坐下,抱胸看戏,调侃塑料花同窗:“这手法,挺熟练啊。”没少干过吧。
时瑾没有抬头,拧了点洗发水,在掌心打成泡沫:“什么事?”
徐青舶二郎腿翘起来,好笑:“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探病了?”
时瑾回答挺敷衍,但很礼貌:“你自便。”然后俯身,弯了弯腰,凑近问姜九笙,“笙笙,水温可以吗?烫不烫?”
姜九笙躺着,眯着眼,很惬意:“不烫。”
时瑾这才用医用量杯盛水倒在她发间,轻轻给她挠着,动作非常谨慎:“有扯到头发吗?”
“没有。”
他又问:“要轻一点吗?”
姜九笙怡然自得:“都可以。”
“那我轻一点。”
“好。”
一万顿狗粮迎面而来!
徐青舶觉得他再听下去他就要被狗粮撑死了,赶紧搬出了正事:“七楼那个心包肿瘤的病人上午去世了。”
姜九笙闻言,眯了眯眼睛。
时瑾略抬了抬眸子:“所以?”不等徐青舶的话,时瑾一脸紧张地问姜九笙,“笙笙,我弄到你眼睛了吗?”
姜九笙眨了两下眼,睫毛很长:“没有。”
时瑾把手上的水擦干净,再用柔软的棉布给姜九笙擦眼睛。
徐青舶:“……”
他觉得他也应该找个女朋友了,单身狗被屠宰得太惨了,还是说正事吧:“听你科室的护士长说,上个星期,家属来求你给病人开腹,被你拒绝了。”
时瑾嗯了一声,语气温和,却并不带多少情绪:“没有必要再浪费资源医院。”
这话可以说是说得很无情了。
徐青舶挑眉:“怎么讲?”
“肿瘤转移到了心腔和心肌,开腹的话,瘤体一定会破裂,活不到手术结束,不开腹他还可以多活几天。”说完,时瑾看向徐青舶,眼神不矜不伐,“你是来讨论病情的?”
倒也不是,就是被狗粮刺激了。
时瑾继续专注手上的动作:“如果还有公事要问,请到办公室等我,我给我家笙笙洗完了头就过去。”
好客套啊,同窗塑料花的情谊都没有了。
徐青舶表示,这样的暴击,他还可以再坚持几分钟,大喇喇坐着,就是不走,他倒要看看,时瑾还能多惯他老婆。
“如果你不急着离开的话,”时瑾礼貌又绅士地请求,“能帮我换一盆水吗?”
徐青舶:“……”
走了!待不下去了!
下午,时瑾有一台手术,一点到五点,诊室里只有肖逸,心外科的候诊大厅里,有人闹事,搞出了非常大的动静。
是一男一女,夫妻两都是中年,表情凝重,却来势汹汹,尤其是女人,在心外的办公室外面大喊大叫。
“把那个姓时叫出来!”
女人情绪很激动,蓬头散发,脸色浮肿,她嗓门很大,整个心外科的走廊里都回荡着女人尖锐的声音:“他要是不出来,我就去找你们院长!”
心外科的医闹不少,可来找时瑾的闹的,非常罕见,这个点,病人很少,看热闹的医护人员却不少。
肖逸忍无可忍,上前制止:“这里是医院,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女人红肿着一双眼,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大声了:“我儿子死了,还不准我讨回公道了?你们这是什么医院!”
肖逸懒得理论,直接拿出电话,打给医院保安科:“心外科,时医生办公室,快过来,有人在闹事。”
女人还不依不饶,边哭边骂:“我儿子才十四岁,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我都那么求了,还不给他做手术,什么外科圣手,都是骗子!禽兽!根本不配当医生!”女人歇斯底里地咒骂,对着心外科诊室的门,又是捶又是踹,“都是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庸医,怕砸了自己的招牌,就不管重症病人的死活,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你们还我儿子!”
哭骂完,女人从包里拿出一个矿泉水瓶,里面装着鲜红的液体,她拧开瓶盖,目光死死盯着诊室门上烫金的铭牌,铭牌上有两行字。
心外科,
时瑾。
女人骂了两句‘畜生’,然后对着铭牌就要浇过去,刚抬起手,瓶中液体洒了两滴,手腕就被人截住了。
女人猛地回头,看见了身后的人。
一身病服,戴着口罩,一双桃花眼冷清又凌厉:“他不是你口中那种沽名钓誉的庸医,而且,轮不到你来评定他。”
女人根本没有理智可言,怒目圆睁地吼叫:“你是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
她把口罩往上拉了拉,遮住了整张脸,唯独桃花眼里有一层一层凝住的冰子,教人不寒而栗。
是时医生的家属来了。
姜九笙说:“不是闲事,我听不得别人诋毁我男朋友。”
话落,她捏着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扭。
女人痛叫了一声,手一麻,手里的塑料瓶就砸地上了,血红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瞬间血腥味弥漫,是腥臭的狗血……
四点四十五,手术提前结束,时瑾刚出手术室,肖逸就急匆匆冲过去。
“时医生。”
时瑾慢条斯理地取下口罩:“什么事?”
肖逸语速很快:“那个心包瘤病人的家属刚刚来闹了,刚好,”他抬头,看时瑾的脸色,吞吞吐吐,“刚好被姜小姐看到了——”
话还没说完,时瑾已经走了,用跑的。
肖逸:“……”
VIP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刘护士长正在给姜九笙处理伤口,抬头一看,动作顿住了。
时医生来得真快呀。
刘护士长拿着镊子的手不太自然了:“时医生来了。”
时瑾还穿着手术的无菌衣,是V领,刚好能看见里面的锁骨,他额上有汗,走到病床前,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又沉又低,有些压抑:“我来弄,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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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1:要亲亲!
“我来弄,你出去吧。”
刘护士长觉得后背阴森森的,赶紧把东西放下,腾了位置,出病房,顺带把门合上。
地上的垃圾桶里,还有刚刚扔掉的绷带,沾着血红,时瑾目光落在上面,许久,才把视线移到她下腹的刀口,护士长只做了消毒,还没有来得及包扎,刀口又红又肿,缝线的地方有些挣开,确实有些吓人。
姜九笙伸手拉了拉时瑾的手:“只是局部轻微裂开了,没什么大事。”
时瑾目光突然钉住她:“这样都不叫大事,那怎样才叫大事?”他语气冰冷,甚至带了几分克制不住的煞气,“笙笙,你可不可以爱惜自己一点?”
语气里,有责备,还有一触即发的怒气,瞳孔微红,全是暴戾。
姜九笙怔住,盯着他的眼。
时瑾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压下去:“抱歉,是我情绪过激了。”
刚才那一瞬,姜九笙有种错觉,时瑾眼里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像带了毁灭性。
她尽量冷静,不刺激他,心平气和地解释:“我不是不爱惜自己,”眼里有她的倔强,“只是太爱惜你了,听不得别人一句诟病。”
一句话,他体内那只快要冲破牢笼的凶兽,顿时偃旗息鼓了,所有怒气全部熄了。拿她怎么办才好,好像怎么样都不对,想由着她,又不敢让她胡来。
时瑾蹲下,拿了镊子,倒了些消毒液,给她擦拭伤口,声音克制到嘶哑:“疼不疼?”
她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疼。”
时瑾俯身,对着她刀口的地方轻轻吹了吹,上了药,重新包扎好,她倒面无表情,吭都不吭一声,他却快要将唇都咬破了,手抖得不行。
他的女人,怎么就不娇气一点,他希望她娇娇弱弱的,会疼会怕才好,最好能藏在他的羽翼下面,偏偏,她比谁都坚韧,比谁都肆意大胆,比谁都敢爱敢恨敢打敢闯。
姜九笙看他眉头一直皱着,岔开话题:“有没有狗血味?”
时瑾把她的衣服穿好:“有。”
闹事的女人到底手无缚鸡之力,就是女人的丈夫,也经不住她的过肩摔,除了扯到伤口,她没什么事,就是让狗血溅了一身,已经换了衣服了,味儿还去不掉。
姜九笙知道时瑾有洁癖,故意往病床里滚了滚,离他远点:“能用水洗吗?”
“你现在最好不要碰水。”时瑾倾身,靠过去,离她很近,“我给你擦。”
他气息热热的,喷在她脖颈,她往后缩了缩:“我自己擦。”
“我怕你又扯到伤口。”时瑾把她抱起来一点,让她背靠着枕头,直接解她的扣子,“笙笙,不害羞,我都看过了。”
脸瞬间红了的姜九笙:“……”
次日上午,徐青舶过来了,故意趁时瑾不在病房的时候。
他表情有点凝重,一来,开门见山:“谈谈时瑾的病情?”
姜九笙正色:“好。”
徐青舶拉了把椅子,难得坐得端端正正:“昨天的那件事,医院想揭过去。”毕竟那位女士刚经了丧子之痛,而且,事情捅大了,不管是对时瑾,还是对医院,都没有半点好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徐青舶捏捏眉心,“不过,时瑾不同意,他让人去警局立了案,要把那个女人送去吃牢饭,谁劝都没有用。”
姜九笙似乎并不意外。
话说开了,徐青舶也没有什么顾及了,瞒不住,更瞒不得,他知无不言:“时瑾平时处事并不会这么决断,不管是不是伪装,至少表面,他从来不跟人交恶。医生这一行,这样的情况经常会有,以前他基本都是直接无视,这次会例外,是因为你。”他看向姜九笙,她倒镇定,不过徐青舶不太淡定了,“一碰到你的事情,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做事非常极端,而且,他出现过焦虑、狂躁,还有暴力倾向。”
比如温家那件事,时瑾不仅仅是失控,他已经控制不住会砸东西,甚至,伤害自己或者别人。
姜九笙听完后,默了片刻:“治疗方案呢?”
“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重点。”徐青舶一股脑全说了,“时瑾根本没有在治疗,都是他让我骗你的,不止是苦肉计,他是真的不肯配合。”
虽说是塑料花,可到底还是同窗,徐青舶还是有良心的,不能再助纣为虐了,时瑾这个情况确实有点玩火,而且时瑾这个病还不是常规的偏执型障碍,复杂得很,就怕一不小心踩雷,然后,爆炸!然后——自焚!
姜九笙显然很诧异:“为什么?”她根本没料想到时瑾居然拿自己的病来冒险。
太理论的东西讲了徐青舶怕姜九笙听不懂,就言简意赅地高度概括了一下:“说简单点,时瑾他觉得自己没有病。”
姜九笙还是不太理解徐青舶的话。
也是,徐青舶辅修了几年人格障碍心理学也没摸透时瑾的性子。
他尽可能详尽又简单地明白化:“站在时瑾的思想论上,大概就是说,他爱你,那么,为你杀人放火作奸犯科,都是正常的,没有一点过激,他的意识思维里,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根本没有病。”
姜九笙不可思议。
“不要太惊讶,时瑾目前的认知就是这样子的。”徐青舶往椅子上一靠,耸耸肩,摊摊手,一副撂摊子的态度,“我是拿他没办法了,靠你了。”还有意无意地补充,“毕竟,我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心理医生。”
姜九笙平静是平静,不过,眉宇间全是愁绪,思前想后了很久:“有合适的心理医生可以推荐吗?”
就等这句话了!
绕这么大圈子,徐青舶的目的就是想让姜九笙管管时瑾那个家伙,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名片递过去:“常茗你认识吧,就是给你做心理辅导的那个常茗,这是他的同门师弟,两个人主修的方向不一样,这位刚好擅长人格障碍,在这方面算得上国内的权威。”
常茗主修感情性精神障碍,姜九笙知道他有个厉害的老师,倒不知道他还有个厉害的师弟。
她接过名片:“谢谢。”
“客气。”徐青舶笑,“怎么说也是上下铺的塑料花,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凋谢。”
“……”
徐青舶走了不多会儿,时瑾便回了姜九笙的病房,桌上水杯里的水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时瑾看了一眼。
“谁来过了?”
姜九笙没有隐瞒:“徐医生。”
时瑾瞳孔微微定了定,走到床头:“他和你说了什么?”
姜九笙靠床坐着,稍稍仰着头看他,他下颚轮廓紧绷,情绪收敛着,她目光不转:“说你骗我。”
时瑾眼底黑亮的光,骤然一沉,沉默了。
长睫一敛,他把所有情绪都藏着,姜九笙伸手拉他的手,让他弯腰,与她平视,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怎么不解释?”
“我无话可说。”
所以,他认了。
姜九笙没有说话,等他的下文。
时瑾坐下,还比她高了一些,低下头:“笙笙,我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收敛着脾气,就算刻意与人为善,哪怕是变成了你喜欢的绅士,也改变不了我骨子里的暴戾乖张跟不择手段。”
他目光灼热,像荆棘堆里冉冉而起的烈焰,眼里她的影子也是滚烫而热烈的。
嗓音低沉得沙哑,他说:“笙笙,我的风度涵养都是装给你看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很阴险狡诈。”
她知道啊。
不需要他的自述,她从来不用耳朵去了解时瑾,她看得到他的眼睛,听得到他的心跳,也感受得到他身上强烈得快要将她吞噬的占有与偏执。
可是,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一样对他着迷,上了瘾似的。
时瑾俯身靠近她,解了领口最上面的一粒纽扣,问她:“怪我吗?骗了你。”
从他时隔八年后见到她起,他就开始伪装,为了让她爱他,无所不为。
姜九笙听完,认真思考了才回答:“分明应该生你的气,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气不起来。”
时瑾低低笑了,眉间阴翳被愉悦取代。
还好,他很成功,将她骗到了手。
“徐医生是不是还建议你给我找个心理医生?”时瑾不紧不慢地又解了一颗纽扣。
姜九笙怀疑他是故意的,苦肉计用完,开始用美人计。
她目光很不自觉地落在了时瑾露出的锁骨上,那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痕,是昨晚时瑾非要她吸出来了,原本讨论着这么严肃正经的话题,她竟有些走神,愣愣地点了头。
时瑾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非常顺从:“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听你的安排。”
姜九笙有些意想不到:“这么听话?”徐青舶医生可是说,时瑾坚持自己没病,根本不配合心理治疗。
时瑾的理由很简单:“我怕了你了。”
姜九笙这才笑了,愁绪消散。
他突然凑到她面前:“笙笙,你亲亲我。”
“……”
话题怎么突然转了。
时瑾将领口往下扯了些,露出凹凸分明的锁骨线条,他说:“这里的吻痕消了,不明显,你再给我亲一个出来。”
怎么可以这么正经地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
然后,姜九笙一本正经地在时瑾脖子上吸出了一个草莓,然后帮他扣上衬衫的纽扣,一颗都不漏。
坦白病情之后,过了整整一天,时瑾都没有来找徐青舶秋后算账,这不像时瑾的风格啊,这么不动声色,徐青舶更慌了,便大着胆子打电话过去。
时瑾:“喂。”
这么客气?
徐青舶更提心吊胆了,旁敲侧击地探探底:“你没什么事吧?”
时瑾声音春风细雨一般:“我很好,谢谢关心。”
谢谢关心?
这么友好礼貌,好恐怖!还不如把他打一顿,徐青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抖M体质,受不了时瑾这么晴空万里,他来直的:“你和姜九笙没吵架吧?她没生你气吗?你们没争执?”
自讨没趣三连问。
没办法,太反常了,这么风平浪静,徐青舶反而更胆战心惊。
时瑾温声,回:“没有,我们很好。”
他妈呀,这就诡异了!是姜九笙被驯服了?还是时瑾听话了?不应该啊,姜九笙不是这样没原则的人,时瑾更不是什么善茬。
时瑾又问,很耐心:“还有事?”
徐青舶把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吞回去:“哦,没有没有,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电话被时瑾挂断了。
徐青舶沉思了三分钟,无果。
时瑾那个变态,猜不透啊。
这时,他的医助小维进来了:“徐医生,援救非洲的医疗队名单下来了。”
徐青舶还沉浸在时瑾会怎么搞他的惶恐中,心不在焉地回了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医助小维说:“里面有你。”
徐青舶顿时撑大了眼:“怎么会有我?”
他难以置信,他一个神经外科的医生,去了非洲战乱地有什么用?给人看脑子?
小维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理智派,行事作风很老干部,面无表情地解释:“是时医生推荐了你,院长已经批下来了,觉得战地人民的神经问题一样不容忽视。”
“……”
千言万语,愤怒就一个字,徐青舶咬牙:“艹!”
紧急医疗队组建,杀了徐青舶个措手不及,他根本来不及推脱,就被打包去了非洲。
第三天,徐青舶听说,时瑾撤诉了,放了那个泼狗血的女人一马,不用想,姜九笙的功劳。
第四天的下午,徐青舶抵达了非洲,他才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唐延的电话,唐延就是他推荐给姜九笙的那位主修人格障碍的心理医生,常茗的师弟。
唐延是徐青舶辅修心理学导师的师叔,总之,涉及到学术门派辈分,就关系很复杂,总而言之,是那种能一起撩撩妹子泡泡吧的关系。
唐延三十好几的人了,声音还是个娃娃音:“在哪呢?电话打了一上午都打不通。”
“非洲。”
听得出来,徐青舶心情非常得暴躁,非常得抓狂。
唐延很惊奇:“你跑非洲去干吗?”
徐青舶拉着箱子,抬头眯着眼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暴躁了:“晒太阳不行?有话快说。”
这他妈!
快晒死了!
唐延那个娃娃音不急不缓,说:“你说的那位病人今天来咨询室了。”
徐青舶拖着拉杆箱的动作一顿:“情况怎么样?”
对方想了一下措辞:“很微妙。”
徐青舶阴森森地:“说人话。”
唐延就说人话了:“流程没错,细节也没错,该测的都测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就是……啧,”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心理医生哪个都能侃,他居然词穷了,“就是很奇怪。”
徐青舶被他模棱两可的话磨得耐心全没了:“什么很奇怪?说话能爽快点吗?”
说来也惭愧,唐延说:“分明都是按着我的步骤来走,可是我有种从头到尾被他牵着走的感觉。”
完了,时瑾成精了!
徐青舶多多少少预料到了,就是没想到连唐延也镇不住:“那个病人,懂心理学。”
最怕遇到这种懂医还不愿治疗的,能把医生都搞出病来。
唐延拖着调:“那这就难办了。”
还有更难办的。
徐青舶毫不留情地打击他这位导师的师叔:“你在耶鲁医科旁听的时候,应该听过他的名字,Doctor。Shi,就是他。”
“……”
妈的,砸他招牌啊!
唐延当然听过这个名号,耶鲁医科的金字招牌,他的授业恩师都不知道夸了多少遍,说这人是个医学奇才,心理极其强大,精神意识强到变态,特别适合当心理医生,甚至还惋惜过没能把此人从心外领域挖到心理精神领域。
这样的人,如果他有心理病,那估计……想想都恐怖。
唐延想撂摊子不干。
徐青舶支了个招:“遇到棘手的事情就找那位病人的家属,她制得住病人。”
非洲的天,烈日灼心。
江北,初春清爽,连穿堂的风都是阴阴凉凉的,万物复苏,天气好得让人心旷神怡。
华纳影视占地五百平,十九层高的大厦,坐落在最繁闹的街道。
顶楼总裁办公室,秘书推门而入,
男秘书,西装革履,三十多岁,很斯文的长相,上前道:“温总。”
“嗯。”
温书甯没有抬头,戴着无框的眼镜,低头在处理文件。
秘书将资料放在办公桌上:“这是医院调出来的资料,”从中抽出一张A4的纸张,又道,“这一份是天宇经纪人的日程安排。”
温书甯手中的笔尖停住了,取下眼镜,抬眸:“你先出去吧。”
秘书颔首,出了总裁办公室。
温书甯将办公桌上的资料翻开,目光移动缓慢,眼底妩媚渐进褪了,取而代之的是黑亮的一抹精光。
看完医院的资料后,她拾起那张日程安排表,看完后,拨了总裁办的内线:“通知下去,明天的杀青宴改在方和会所,下午,两点。”
晚上,莫冰刚回到公寓,接到了林安之的电话,他电影宣传活动结束,要回江北,明天的飞机。
莫冰边蹬掉脚上的平底鞋,边问他:“你明天几点到?”
林安之也是刚结束通告,声音听起来很疲倦:“下午一点半的飞机。”
莫冰瘫坐在沙发上,手下意识放在腹部,轻轻拂着:“那个点我有工作,不能去接你了。”
林安之低声地安慰:“不用来接我,我在家等你。”
莫冰说好,眯了眯眼睛,心情不错:“晚上我会回来吃,给我做饭,要丰盛一点,不过,最好清淡点。”说完,补充道,“不要酒。”
林安之笑:“好,我给你做。”
次日,晴空万里,春风和畅。
明瑶新剧开播,莫冰带着她在方和会所宴请剧组的同事,投资方与制片方也一起去了,包了最大的包间,摆了四五桌,好不热闹。
制片方的周总是个酒漏子,饭还没吃几口,就逮人灌酒,第一个就盯上了酒量最好的莫冰:“莫冰啊,你今天怎么一杯都不喝,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莫冰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陪着笑:“对不住啊周总,我真不能喝,胃病犯了,这一杯酒下去,我得直接躺医院去。”
周总是个老滑头,哪里会放过她:“那这样,我也不为难你,就一杯,痛痛快快干了。”
旁边几位老总也跟着起哄。
莫冰看了一眼杯子里五粮液,露出为难之色。
她身边的明瑶立马看出了不对劲,赶紧笑呵呵地打圆场:“冰姐她真不能喝,她胃病还没好呢,周总,您就饶冰姐一次,我替她敬您一杯。”
莫冰平时为人干练爽快,是圈子里有名的拼命三娘,酒量好,手段也好,是一丁点都不差给这群大男人,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灌他,酒桌上的这群人精怎么肯罢休。
周总半开玩笑地:“那可不行,你要替莫冰挡酒,怎么说也得三杯,而且这么多人,一轮下来,你哪喝得起。”
华夏的酒桌文化,真是!
莫冰拉了拉身边的明瑶:“你坐下。”随后拿起酒杯,站起来,“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只能喝一杯,再多就不奉陪,我干了,你们随意。”
一杯酒,一饮而尽。
铁娘子就是铁娘子,雷厉风行,气场十足。
在座的各位人精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作罢。
那边,莫冰一杯酒下肚,胃里立马就翻江倒海了,她喝了几口汤也压不下去喉咙里的恶心,捂着嘴急匆匆就跑出去了。
------题外话------
最近笙笙和时瑾太甜了,我决定,等莫冰的事搞完了,就搞笙笙的事情!
口号喊起来: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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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2:怒打温书甯
那边,莫冰一杯酒下肚,胃里立马就翻江倒海了,她喝了几口汤也压不下去喉咙里的恶心,捂着嘴急匆匆就跑出去了。
席间,一众人面面相觑后,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
“莫冰这是怎么了?”
“不是怀上了吧?”
“莫冰有男朋友了?谁呀,能把我们圈子里的拼命三娘给拐了去。”
“藏着呢,你们一个个嘴上不把门,哪能让你们知道。”
“不是圈子里的吧。”
“……”
八卦这个东西,一向不分男女老少。
明瑶是在场唯一一个知情者,也不嘴碎,笑着打断了大家的臆测:“别瞎猜了,冰姐就是胃不舒服。”
莫冰在洗手间里,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吐了也好,最好不要沾酒。
洗手间在楼层的最里面,对面,是安全出口,门开着,楼梯间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清晰可闻,因为安静,隐约有回音。
“安之。”
莫冰募地停下了脚,动作迟缓地转了头,看向敞开着门的楼梯口。
女人穿着红色高跟鞋,职业短裙,她微微扬起了头,侧面的轮廓拉得柔和:“安之。”
温书甯。
原来,纵横商场的女人,也会这样欲语还休,浑身都透着妩媚与娇柔。
她挽着男人的胳膊,像是撒娇:“再待会儿不行吗?”
男人绷着脸,推开了她的手:“我来之前就说了,只待到四点。”
温书甯眼里有明显的失落,垂下睫毛,收敛了情绪:“那我送你。”
对方始终不冷不热:“不用。”
说完,他掉头便走。
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格外地清晰刺耳。
温书甯追着上前,拉住了男人的手:“我有东西要给你。”她从包里拿出一对金黄色的袖扣,说,“你上次落我车里了。”
男人迟疑了一下,接了,随即离开。
那对袖扣,温书甯说是她男朋友的,林安之也有一对,原来,不是巧合呢。
莫冰扶着墙,额头上大颗的汗滚下来,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她倒想冲上去质问,可是,没出息的,居然站都站不稳。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拉远,隐隐约约响在耳畔,像一把尖锐的锥子,一下一下钉着。
莫冰攥着手机,掌心全是冷汗,手指有点发颤,僵硬得不听使唤,按了几次才按到拨号键。
“在哪?”声音极力压抑着,指尖掐进了手心,她忍不住颤栗。
林安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在杀青宴。”他问,“怎么了?”
莫冰抿着嘴角,唇色苍白,缄默了很久,平铺直叙地说:“今天早点回家,有话跟你说。”
“好。”
她挂了电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良久,才扶着墙站起来,脚步踉跄,一段很短的路,走不完似的,通风口的窗户外,临近夕阳的光,是橘黄色的,从后背打来,落下灰暗的影子。
约摸一刻钟,莫冰才回来。
明瑶一看就知道不对,她脸色白得像纸,两鬓的发都被汗湿了,脚步虚浮。明瑶赶紧扶住她:“冰姐,你怎么了?”
莫冰摇头,一言不发,手一直按住肚子。
“你脸色很不好。”明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莫冰接过去,握着杯子的指尖发白,抿了一口,唇上仍不见一点血色,只说:“我要早点离开,晚上的通告,让彤姐送你去。”
“好。”明瑶还是不放心,“要不要去一趟医院?你出了很多汗。”
莫冰垂下眼皮:“没事。”
地下停车场。
开了车锁,林安之停了一下脚,绕过车门,将手里的袖扣扔进了垃圾桶,一眼都没有停留,直接折回车里。
身后,温书甯追上来。
“安之。”
林安之回头。
她放慢的脚步,隔着距离看他:“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不咸不淡,目光噙着冷意,语气明显的不耐:“什么事?”
走近了,温书甯目光掠过他,落在不远处的垃圾桶上,似笑非笑的眼:“你扔掉的那对袖扣,莫冰看到过。”
林安之目光倏地沉下。
“你还知道什么?”瞳孔微微放大,他紧紧盯着她,眼里全是戒备。
温书甯挑了挑眼角:“你说莫冰?”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她慢条斯理地走近,抬头迎着他的视线,说,“知道她特别爱你。”
话落,她突然踮起脚,凑向他的唇。
林安之几乎立马撇开了脸。
咔嚓——
相机的快门疯狂闪动。
晚上七点,莫冰接到了林安之的电话。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淡淡的白月光照进来,她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目光空洞无神。
“莫冰。”
她没什么力气:“嗯。”
林安之说:“别等我了,我要晚点回去。”
只说了这个,没有解释理由,话音沉甸甸的,很疲惫的样子。
莫冰也不问,声线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要晚多久?”
他说:“一个小时。”
“好。”
林安之突然沉默了,很久很久,像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只留了两个字:“等我。”
她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一直等,一直等,桌上的温水,慢慢凉透。客厅电视墙上的钟摆,从七点,转到了八点,她等啊等,还是没等到林安之,却等来了一则娱乐新闻。
影帝林安之与华纳总裁温书甯恋情曝光。
她自顾笑了一会儿,看着始终安安静静的门口,没有任何响声,然后,约摸过了十分钟,绯闻的女主角出现在了她的家门口。
还是今天下午的一身装扮,红色高跟鞋,黑色套裙,职业又强势,一点都不像她在林安之面前娇柔的样子。
“莫小姐。”温书甯的目光像两把火,直直地看着她。
很奇怪,本以为会大吵大闹,偏偏心里异常地平静,她目光凉凉的,问温书甯:“你是来向我解释的?”
温书甯摇头,拨了拨耳边栗色的卷发。
莫冰冷声笑了,抬了抬眼:“所以,你是来示威的?”
她不置可否,笔直地站在门口,眼角上挑,气场十足:“我和安之在一起有半年多了。”
说得真理直气壮。
莫冰抱着手,目光一点起伏都没有:“然后呢?想说什么?”
温书甯沉吟了片刻,开口问:“你有什么条件?”目光如炬,她像是势在必得,“只要你离开他,你开什么条件都行。”
这年头,小三都这么猖獗了?
莫冰掀了掀唇,轻轻地吐了一个字:“滚。”
话落,她甩手关上了门。
“砰——”
一声巨响后,莫冰站在门后,愣了几秒,坐在了地上,红了眼。
晚上八点半,姜九笙有专访,一个月前约好的,她不好爽约,便同意了在医院接受采访,摄像机都调好了,灯也打好了,五分钟后开录。
谢荡突然拿了个平板过来:“笙笙,你看这个。”
是林安之和温书甯在地下停车场的亲吻照,恋情曝光,算是实锤。
姜九笙直接拔了针头:“谢荡,等会儿的采访你替我。”
谢荡盯着她的手,都出血了,真胡来!
他拉住她:“你还病着呢,不准去!”
姜九笙回眸,看了他一眼。
就会凶他!
谢荡松手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嘱咐:“又不是你的事,你别乱来。”
姜九笙嗯了一声,病号服都没换,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刚到门口,时瑾过来了。
“时瑾,”姜九笙抓住他的手,“送我去莫冰那。”
时瑾眉头拧了拧:“你还不能出院,”接过她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时瑾问,“是不是一定要去?”
姜九笙用力点头:“一定要去。”
“好。”
时瑾牵着她离开病房。
谢荡有点郁闷,烦躁地抓了抓小卷发,对采访的记者说:“我这人不会说官方话,有什么问题掂量点问。”
记者:“……”
她只是想采访笙爷,顺便拍一下笙嫂,谢大爷乱入什么鬼!
将近九点,月华朦胧,满街的霓虹都亮了,这夜,很是喧嚣。
“咔哒——”
玄关的门开了,脚步声很轻很慢。
莫冰抬头,昏昏暗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哒的一声,客厅的灯亮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刺进瞳孔,像针扎了一下,莫冰不适地眯了眯眼睛,手撑着沙发站起来。
她看向玄关:“回来了。”
林安之走过去,拿了拖鞋,蹲在她脚边:“怎么不穿鞋?”
她抬起脚,穿好了鞋,低头,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没有起身,蹲下那里,仰着头看她。
莫冰站着,问他:“你怎么不解释?”
他坐在茶几上,想伸手揽她,顿住了,又缩回去,然后不知所措地放在身后,声音沙哑,像了抽了很多烟:“我说的话,你还信吗?”
她没有犹豫:“信。”
他停顿了很久,说:“我没有碰过她,也不爱她。”
莫冰听完,突然发笑,笑了一会儿,收敛了:“我以为你会说,那些新闻都是假的。”
他突然不说话了,久久地沉默着,看着她的眼,会闪躲。
莫冰伸手,遮住了他的目光,不忍心再看了。
声音轻轻的,她说:“我就怕你不说话,我就怕你认了。”她张张嘴,喉咙里全是酸涩,有点哽咽,声音开始发颤,“安之,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
他覆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却还是不说话。
莫冰用力抽回手,吼出了声:“你说话啊!”
身子一晃,她坐在了沙发上,一低头,眼泪就出来了,滚烫的液体流得脸上到处都是,她哭着喊他的名字,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林安之会背叛她,就如同她从来没有设想过,整个世界突然轰塌了之后,会怎样,还能怎样。
她一哭,林安之彻底慌了神,膝盖重重跪在了地上,通红着一双瞳孔,伸手去拉她的手:“莫冰,你别哭,我有理由的,有理由的。”
莫冰推开他,湿润的眼眶里,全是决绝:“我不需要理由。”她向他大喊,歇声嘶力竭地咆哮,“林安之,你认识我十四年了,你会不了解我吗?我的眼睛里,进不得沙子的。”
因为,会哭瞎眼睛。
她曾经这么告诉过他的,说要是他背叛了她,她会一直哭一直哭,把眼睛都哭瞎掉。
不是骗他的。
她用力推开了他,然后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从来不爱哭的她,蹲在他面前哭得歇斯底里。
林安之整个人都慌了,发了狠地抱住她,灰暗的眼底,一丝光彩都不剩,像天塌下来了,绝望又惶恐:“莫冰,你别哭,你别哭好不好?”
她抱着肚子,慢慢蜷缩成一团:“安之……痛。”
她趴在他怀里,突然痉挛,直不起腰,满脸都是泪,血色一点一点褪去。
他的手僵住,动都不敢动了:“哪、哪里痛?哪里痛?”他伸手,拂她的脸,冰凉冰凉的,“莫冰,莫冰,你怎么了?”
她按着腹部,说很痛。
他不敢碰她,手在发抖,摸到了手机,哆哆嗦嗦地喊急救,声音几乎哽咽,没有挂断,他扔下手机,跪在地上,弯腰去抱她:“不痛了,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莫冰却一直喊痛。
林安之把她抱起来,才发现,她白色的裙摆上,全是血。
“莫、莫冰……”
她不再出声了,而他,开始哭了。
九点半,姜九笙接到了林安之的电话,还是晚了,莫冰被送进了急救室,她没有看到莫冰,只看见林安之的衬衫上,全是血,呆愣地坐在急诊室门外,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没有表情,也不出声。
“你知不知道,”姜九笙走过去,停顿了一下,“莫冰她怀孕了。”
他猛地抬头,然后傻了。
下一秒,他发笑,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姜九笙转身,看着急救室的手术灯:“要是孩子没保住,短时间内,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他一言不发,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将一手的血,抹在了脸上,那是他的血,掌心泥泞,皮肉都被掐破了。
姜九笙走到一旁,拨了电话给宇文冲锋:“莫冰她出事了,我怕被拍到了,能不能拦一下消息?”
宇文冲锋在娱乐圈的人脉很广,几家媒体与他都有过交涉,若是他出面,至少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我尽量。”他问,“人怎么样?”
姜九笙压低声音:“还在急救。”
“我晚点过去。”
她挂了电话,回头看一直站在身后的人:“时瑾,医院这边能封锁消息吗?”
时瑾说能,扶着她的肩:“你去病房休息,我守在这。”
姜九笙不肯走,一直守着,时瑾便不说什么了,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女医生走出来,表情不太温善:“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林安之扶着墙站起来,领带歪歪扭扭的,嘶哑着声音说:“我是。”
医生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孩子的父亲?”
他用力点头,站不稳,摇摇欲坠:“是,我是。”
“病人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胎像不稳,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不能再刺激她了,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林安之松了一口气,死气沉沉的瞳孔里有一点光亮,声音仍然发抖:“谢谢,谢谢医生。”
女医生对时瑾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林安之立马就要冲进去。
姜九笙伸手拦住了:“让她平静一下。”
他愣在原地,半天,还是收回了脚。
姜九笙进去了,莫冰已经醒了,她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盯着房顶,刺眼的灯光落进眼里,是殷红的。
“他走了吗?”声音空空的,莫冰仍旧盯着灯光,目色无神,空落落的。
姜九笙坐到她身边:“在外面。”
之后,莫冰便闭上了眼,不再说一句话,眼角的眼泪一滴一滴滑入枕巾。
姜九笙坐了一会儿,出了病房,林安之还在门口,依旧是那个姿势,一身是血地坐在地上,眼神,和莫冰一模一样,没有一点活气。
“她怎么样了?”
姜九笙反问:“你觉得呢?”
林安之攥紧了手,掌心一片黏腻的血腥,他凝着目光看向病房,玻璃上,倒影出一双眼,苍凉冰冷。
姜九笙绕过他,转身一抬头,看见了温书甯。
她笑了,被气的。
正要上前,时瑾拉住了她。她摇摇头,示意他松手。时瑾迟疑了一下,松了手,跟在她后面,怕她吃亏,一步都不离。
一向不爱讲粗话的姜九笙,没忍住,走近,盯着温书甯:“你TM的还敢到医院来。”
温书甯抬抬眼皮:“关你什么事。”
时瑾目光骤冷,往前了一步,姜九笙拉住他的手,低声说:“时瑾,女人的事你别插手。”
他退了一步,在她耳畔只说了一句:“小心伤口。”
姜九笙走过去,看了温书甯一眼,她个子高,便是温书甯穿着高跟鞋,也要仰头才能直视她的眼睛。
没说话,姜九笙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温书甯瞠目结舌:“你——”
她打断,语气冷冰冰的:“我家莫冰身体还没好,这一巴掌,我替她打。”
刚说完,她又抬手,又快又狠,扇在了温书甯右脸颊上。
温书甯气急败坏,捂着脸怒喊:“姜九笙!”
姜九笙不温不火的语气:“这一巴掌,是替她肚子里的孩子打的。”太用力了,手心火辣辣的。
若不是身上有伤,估计两巴掌还了不了事。
姜九笙是发了狠的打,温书甯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她恼羞成怒,却到底忌惮姜九笙身后的男人,没敢动手,大吼:“你算什么东西!”
她泰然自若,冷冷睨着对方,平铺直叙的口吻,没动怒,却不怒自威:“我什么都不算,就打你了,有气尽管来找我,看我怕是不怕你。”
温书甯到底是天之骄女,浸淫商场的女强人,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她忍无可忍,抬起手要打回去。
姜九笙毫不费力便截住了她高高抬起的手,用力甩开,回头对宇文遣来的两个保镖说:“她要是不自己离开,就把她扔出去。”
两个保镖称是。
姜九笙凉凉瞥了一眼,同时瑾离开了。
温书甯狠狠咬牙,没有再往前,提了提嗓音:“安之,我们谈谈。”
林安之死气沉沉的眼,迅速烧起了两把火,他弓着腰,起身,走过长长的医院走廊,近了,一把拉着她,拽着她进了一间空置的病房,大力将门甩上。
他猛地把她推到墙上:“是不是你!”
后背狠狠撞在冷硬的墙面上,温书甯背上痛得发麻,她咬了咬牙,抬起头:“是我。”她嘴角拉出一抹得逞的笑,“是我故意拖住你,也是我把消息放出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预谋好了的。”
林安之眼里的火光顿时冲出了眼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温书甯,你怎么不去死!”
------题外话------
要吐槽林安之的,忍住,等明天的坦白局再说!
还有,别问我官配了,因为我自己越写越心痛,我脑子里所有预设的结局,都在轰塌……
从来没这么纠结过!
正文 173:当年那些丧心病狂的秘密
林安之眼里的火光顿时冲出了眼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温书甯,你怎么不去死!”
喉咙被掐着,她瞬间憋红了脸,却任由他桎梏着,贴着墙,一动不动,嘴角冷笑着,嘲弄:“我是该死,那你呢,你就不该死?”
他收紧指腹,手背上的青筋凸凸地暴起,指尖还沾着干涸的血,眼眶殷红,整个人处在暴怒的边缘。
温书甯却半点情绪都不收敛,堂而皇之地讥讽,喉咙被扼住,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刺耳的压迫感。
“林安之,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想要我温家的权贵,这点代价你不该付吗?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哪有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两全法,你得了你想要的,就得付我想要的。我给了你那么多时间,你断不了情,也抽不出身,那就只能我帮你出手了。”
他死死勒着她的喉咙,恨不得把她掐死,可是,手指颤抖,再恨,也不能杀,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突然松了手。
“咳咳咳……”温书甯双手捂着脖颈,胸有成竹一样,洋洋得意地笑了,“我坏,你也自私,我们都该死,所以更应该在一起不是吗?”
他嘶吼:“住嘴!”
她大声地喊:“莫冰,”直直盯着他的眼,说,“和她断了吧。”
“别提她的名字!”声音裹挟着冷意,像凝结的寒霜,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你、不、配!”
温书甯突然沉下眼,走近他眼皮底下,仰头:“安之,你可别逼我。”
隔得近,她能看见他眼底毁天灭地的火焰,是杀气,是恨不得同归于尽的孤勇。
这才是他。
她果然没看错,她爱上了的,是一个从地狱里挣扎出来的灵魂,致命又该死地让人着迷,能够激起她体内所有的征服欲。
“你也别逼我,你再碰莫冰一下,就是死,我要拉着你一起。”
他抬起手,重重推开了她,然后摔门而去。
温书甯坐在地上,大笑出声,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她父亲说得对,她们温家,都是丧心病狂,她也是,竟然无可救药地觉得这样的林安之让她甘愿跟着一起下地狱。
疯了,都疯了。
早春的夜,带着寒,月光稀薄,透过窗,染白了灰青的窗帘,风吹来,倒影摇曳,影影绰绰的,像笼了一层厚厚的雾,朦胧又虚幻。
姜九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全是莫冰空洞又绝望的眼睛。
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温热的鼻息落在她耳畔,时瑾嗓音低沉:“睡不着?”
“嗯,在想莫冰。”她翻了个身,偎进了时瑾的怀里,“莫冰性子烈,我怕她走不出来。”
她那个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到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
时瑾亲了亲她的头发,听她说着。
“我想不通,林安之分明很爱莫冰,可为什么要伤害。”他也绝不是贪恋钱权之人,到底什么样理由,能让他不惜跟着受这剜心一样的痛。
在姜九笙的认知里,深爱,可以敌得过世间千军万马,甚至是死亡,还有什么可以让刻骨铭心的爱情去低头,去伤筋动骨,去一辈子舔一个伤口。
她想不通。
时瑾说:“有两种可能。”
她抬头:“什么?”
他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紧蹙的眉头:“不够爱,或者,太蠢。”
林安之有多爱莫冰,姜九笙没瞎,看得出来,不是第一种可能,却不明白第二种是何解:“为什么说太蠢?”
时瑾比她理智,不带任何情感地剖析:“分不清主次,用不对方法,等走上了绝路,才发现没有留退路,不是蠢又是什么?”
爱有什么用,不知道自己有多爱,照样不得善果,甚至,不得善终。
她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分不清主次,如果‘主’是莫冰,‘次’又是什么?
姜九笙不禁脱口:“如果是你——”
时瑾打断了:“不会。”夜里很静,耳边时瑾的声音掷地有声,一个字一个字缠绕着,缱绻悱恻,却坚决如铁,“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重要过你,前提假设根本不存在,即便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有,千方百计之中,我也总能找到两全之策,一定不会让你委曲求全。”
只要够狠,只要够坏,只要够丧心病狂,他没什么不敢做的,只要把全世界都踩在脚底下,只要成疯成魔,死亦不悔,护一个她,就绰绰有余。
这么说来,林安之还是不够丧尽天良,不像他,杀天杀地都敢,还忌惮什么。
只是,再疯魔,也不能让她知道罢了。
“时瑾。”
“嗯?”
姜九笙抱住他的腰,脸靠在他心口,听着耳边他有力的心跳声,突然有点患得患失。
她抬头,直视时瑾墨一般颜色的眼眸:“我们不会分开对吗?”感情真的太脆弱,经不起猜忌,经不起隐瞒,经不起风吹雨打城府心计。
时瑾抬手,绕到她背后,把她整个一团都藏进怀里。
“不会。”他说,低低在她耳边,郑重其事地允诺,“就算是黄土白骨,我也会跟你一个棺材。”
姜九笙眉头一拧,捂住他的嘴:“不要说得这么不吉利。”她不是迷信的人,不知怎么了,变得怕东怕西了。
“好。”时瑾在她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着,“笙笙,你只要记得,我不仅身体是你的,命都是你的。”
姜九笙抬起手,抱着时瑾的脖子,埋头在他肩窝里蹭,蹭了蹭,还不够,便用牙齿轻轻地咬他,拉下衣领,唇落在他锁骨上。
他喜欢她在他身上留下各种痕迹,她也喜欢。
时瑾呼吸重了许多:“笙笙。”
“嗯?”
他抓住她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放进了衣服里,贴着他的腹,沙哑的声音像缓缓流淌的大提琴:“往下。”
姜九笙听他的话,手顺着他腹肌,缓缓往下,没入他的腰下。
他抽了一口气,舌尖顶了顶上颚,一把把她捞进怀里,低头含住她的唇,动作丝毫不收敛,纵着性子,用力地折腾她,带着她的手,没轻没重地动作。
许久,他闷哼,吐了一口浊气,红着眼咬在她胸口:“不过瘾,想要你。”
他从来不掩饰,对她的欲望。
姜九笙嗓音像饮了酒,带着几分媚:“伤口已经不疼了。”
他闷着声音,眼里全是情欲,克制隐忍着:“不行。”
她抬头,有点不解。
时瑾一口咬在她唇上:“没有套。”
姜九笙:“……”
这……就没办法了。
时瑾舔了舔,舌尖有些红,哄了一句:“笙笙,手。”
第二天,突然变天,春雨蒙蒙,停停歇歇,下得缠绵。
全网都是林安之和温书甯的恋情,两个当事人,却自始至终不做任何回应。
连着三天,莫冰都没有见林安之,只是,她每天吃的东西都是他做的,她一尝就知道。
莫冰放下保温桶:“笙笙,他还在外面?”
姜九笙也穿着病号服,刀口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没有出院,也刚好留院照看莫冰,倒了杯水给她:“在。”
她略一沉吟:“帮我叫他进来吧。”
姜九笙犹豫。
莫冰对她扯出一个笑来,很牵强:“我没事。”她眼神很平静,没有什么起伏了,“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
姜九笙没有劝,出了病房,让林安之进去了。
才三天,他瘦得不成样子了,站到病床前,莫冰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削瘦的下巴。
莫冰先开了口:“安之。”
“嗯。”
林安之坐下,不敢靠得太近,坐在床头,目光灼灼地看她,眼神害怕又期盼。
这个样子,很像他刚来她家的时候,没有安全感,做什么都轻手轻脚。
莫冰说,情绪沉在眼睛深处,平静而深邃:“给我父母打个电话吧,你去解释,是真是假都不要瞒他们。”
她的父母亲都是老师,是开明又温暖的人。
林安之低声应了:“好。”
莫冰稍稍坐直,面向他:“关于温书甯,你还有要说的吗?”
他沉默。
等了许久,没有话说,莫冰声音有些哽,说得清晰又缓慢:“既然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们,”顿了很久,她说,“我们分手吧。”
林安之募地抬起头,滚烫的视线撞进她眼里,他几乎喊出口:“不分手!”伸手,颤颤巍巍,还是抓住了她冰凉的手,压着声音,央着求着,眼里有泪光,“莫冰,不要分手,我求你,你别不要我。”
莫冰咬了咬唇,把手抽回来:“不是我不要你,安之,是你没有选择我。”
他冲口而出,又急又慌:“我没得选,莫冰,我没得选,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她定了定神,看向他。
她猜到了,他一定瞒了她什么。
林安之停下了,缄默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像撕扯过,破碎又嘶哑:“在去孤儿院之前,我还不叫林安之,我叫林矜言,我的父亲是云城银行家,林肖平。”
莫冰惊了一下,耳边,是林安之近乎哽咽的声音。
鲜少有人知道,温氏银行的前身便是林氏,温家的老爷子温志孝曾经是林肖平的授业恩师。
他的父亲因为顾念师徒情谊,在林氏银行最鼎盛的时候,让温家入了股,第三年的时候,林氏银行涉嫌漏税洗黑,举证人就是温志孝。
林安之沉着眼,遮住了眼底翻天覆地的喧嚣:“我父亲没有等来庭审,就死在了牢里,”声音顿了一些,“他是被犯人活活打死的。”
那时候,林氏银行的股份大跌,他是长子,可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温志孝从他母亲那里骗得了经营权。
“我父亲还没有过头七,我母亲服药自杀了。”他冷笑了声,瞳孔一点一点爬满红色的血丝,覆了滔天的恨,压都不压住,“所有人都说她是服了安眠药,可我知道,不是,我母亲的安眠药早就被我换掉了。”
他一字一顿,说:“是谋杀。”
他母亲死后,温志孝接手了林氏银行,因为他尚未成年,他手里所有的股份在成年之前,都暂由温志孝接管。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温家人贪得无厌。
林安之滚了滚喉咙,将喷涌而出的怒气咽下去:“莫冰,你不知道,其实我还有个妹妹,比我小九岁,生得很可爱、很漂亮,跟我特别相像,我父母出事那年,她才四岁,还什么都不懂。”
莫冰完全呆愣住,看着他火光覆尽的眼,也红了眼眶。
“温志孝说,送我和妹妹出国,去机场的路上出了事故,翻车的时候,我妹妹还没有死,除了我,车里还有两个人。”他紧紧咬着后槽牙,停顿了很久,才梗着喉咙开腔,“可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然后,把我留在车里,打开了油箱,点了火。我那时候才知道,温志孝不是要送我和妹妹出国,是要送我们上路。”
他紧紧攥着手心,指尖黏腻,全是血。
“我们林家四口人命,他都计划好了,就连我四岁的妹妹都不放过,唯一的的疏漏就是没有等到汽车爆炸才离开,让我活着爬了出来。”
说完,他低着头,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莫冰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脸上全是眼泪,淌过嘴角,又咸又涩:“为什么瞒了我这么久?”
林安之抬头:“怕你哭啊,就像现在这样。”他伸手,擦她脸上的泪。
擦不完,莫冰哭得更凶了。
难怪,他总是做梦,他总是在梦里哭。
他捧着她的脸,用袖子轻轻擦她的眼睛:“不能告诉你,温志孝三年前就知道了我没死,若是暴露了,他顶多杀了我,但如果你知情的话,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他郑重、坚定地说,“莫冰,等我走出这个门,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恨我也没关系,不要为我抱不平,不要去靠近温家人,他们都丧心病狂了,什么都敢做的。”
莫冰红着眼,看他:“那你呢?”
他?
他有的选吗?一辈子的噩梦,哭都哭不醒,闭上眼,全是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他那四岁的妹妹,哭着喊他,哭着跟哥哥说,很疼很疼。
可睁开眼了,恨不得摸了刀,同归于尽。
这样扭曲的心理,折磨了他十四年,他还能怎么办。
莫冰迟疑了很久:“安之,一定要报仇是吗?”
他没有犹豫:“一定要。”
不然,下了地狱,怎么见父母和妹妹。
“有没有别的方法?”
他摇头。
温家人生性多疑,这么多年,他连温氏银行的核心层都接触不到,除了温志孝,温书甯便是温氏银行最大的股东,她引荐他认识了银行的高层之后,他才找到了突破口,慢慢购入散股,可是远远还不够。
莫冰眼里滚烫的火焰,一点一点凉下去:“那我呢?眼睁睁看着你跟她越走越近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求她:“莫冰,你等等我好不好?”
“要等多久?一年?两年?”她张嘴,喉咙里全是酸涩,咽都咽不下去,全堵在胸腔里,一开口,鼻子都酸了,“还是等到你和温书甯结婚生子?”
他回答不出来。
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莫冰知道了,这血海深仇,注定要一辈子横在她和林安之之间,谁都没错,也谁都别想独善其身了。没有生气,她也不怨他,只是心里像剜去了一块,空了。
“安之,我可以理解你,可怎么办?我没有那么大度,我介意,我很介意她。”她眼睛通红,眼泪一颗一颗砸下去,低了头,不去看他绝望的眼睛,“我会难过,会受不了的,是我不好,我自私,就算知道了你要报仇,还是不愿意,安之,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和任何人共享你,一点都不要。”
她太爱他,所以,眼里容不得沙子啊。
他也没有承诺她,始终一言不发。
或许,就这么完了,这么一起万劫不复……
华纳影视总裁与林安之的恋情热热闹闹了几天,两方都没有表态,隔着雾,看不清摸不透,似乎都在等一个契机,等一个引爆点。
姜九笙问过莫冰,怎么办。
她苦笑,也反问,怎么办呢?
就这样,举步维艰,看谁先退一步,看谁先掉进深渊里,不是海阔天空,就是万劫不复。
林安之什么都不做,每天都守在病房外面,莫冰瘦了,他也瘦了,有些脱相。
姜九笙在莫冰住院的第六天,办了出院手续,阑尾炎的刀口基本已经没事了,修养半月便好,莫冰在养胎,宇文差了一个临时的经纪人过来辅助姜九笙,她用得不太顺手,没有默契,便也不怎么找那位同样磨合不来的经纪人了。
立春那天,春雨蒙蒙,圈里一对明星夫妇的女儿成年礼,宴请了近半个娱乐圈与商圈,姜九笙也去了,时瑾要陪她一起,可临时有手术,他就离了她那么小半天,天就被捅了一个小口子。
下午五点,时瑾刚出手术室,不到十分钟,接到了霍一宁的电话,除了姜九笙,时瑾不存来电,他记得号码。
接起来,无波无澜地:“喂。”
霍一宁自报家门:“是我,霍一宁。”
时瑾倒了半瓶消毒水,擦手,淡淡道:“嗯,我知道。”
这永远波澜不惊的语气啊!
霍一宁懒懒散散地说了一句:“来一趟警局吧,你女朋友被我抓来了。”
时瑾语气沉了:“缘由。”
哦,一听说姜九笙,就不淡定了吧。
霍一宁摩挲着下巴:“打群架,她带头。”
时瑾沉吟须臾,紧了紧嗓音:“我女朋友有没有受伤?”
你女朋友什么身手你不知道?
霍一宁好笑,轻飘飘地扔了句:“她好好的,对方伤了六个。”
时瑾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
好什么好!当人民警察是摆设!
霍一宁将搭桌上的那条腿收回来,没再玩笑了:“做好心理准备,估计私了不了。”
时瑾没多言,仅仅问:“对方是谁?”
“温氏银行的温书甯。”估计时瑾那个枉顾法纪的,又要采取什么特殊手段了,霍一宁很头痛,不明白他怎么就和时瑾这样乱来的家伙搞到一条贼船上,还颇有种下不来的诡异感。
时瑾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挂了霍一宁的电话,换下无菌手术衣,边按电话边往外走,对着电话说了一个名字:“温书甯。”
那边秦中问怎么回事。
时瑾简明扼要:“短时间内,我要她把柄。”
江北警局。
蒋凯从外面回来,一推开门,哟呵了一声,冷风吹进来,他打了个哆嗦,激灵了一下:“怎么回事?我就去蹲了个厕所,咱警局就开了个明星汇演?”
放眼望过去,卧槽,全是电视里的熟面孔,流量小花就好几朵,坐的坐,站的站,满满一屋子。蒋凯刚刚就接到消息了,说是打群架,也是稀奇了,演艺圈的美人们,不是一个个比一个断得稳吗,今儿个是怎么了?
副队赵腾飞一个白眼飞过去:“少贫嘴,快去做笔录。”
得得得!
他还第一次给女明星做笔录呢,激动啊。
带头群架那个,副队亲自审,尽量按住躁动的粉丝心,强装镇定:“姓名。”
姜九笙神色淡淡:“姜九笙。”
------题外话------
林安之不是时瑾,要是时瑾,估计就是摸了把枪,直接蹦了,然后逃狱去找姜九笙……
所以,我还是喜欢时瑾,知道自己的心头朱砂在哪。
这些极端的做法仅存在小说,是虚构的,小可爱们,别学,不能犯法的,要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正文 174:跟着笙爷打群架
“姓名。”
姜九笙神色淡淡:“姜九笙。”
“职业。”
她睨了睨眼,一双桃花眸,潋滟又冷清:“歌手。”
不骄不躁,一身漂亮的旗袍,盘发都没有松散一点,妆容精致,哪像个打群架的头,还据说是揍了六个人,细看,她一双纤纤玉手,倒有些青紫,揍人揍的吧。
隔壁,坐着群架的重要人物。
汤正义警官在审,不知怎么回事,看见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欠揍表情,还真有点虚,轻咳了两声:“姓名。”
对方翘着个二郎腿,因为刚打完架,一头羊毛小卷翘起了几缕呆毛:“谢荡。”
“职业。”
谢荡一个白眼过去,舔了舔破了皮的嘴角,脾气不好,任性得不行:“能不问屁话吗?”
汤正义:“……”
他不吭声不是怕谢荡,是怕谢荡家的脑残女友粉。
正僵着呢,隔壁姜九笙抬眼看过来,就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谢荡立马就老实了,顶顶后槽牙,说:“小提琴艺术家。”
再隔壁,群架核心人物三号。
蒋凯在审:“姓名。”
对方嘿嘿一笑,一双眼睛贼他妈灵气:“谈墨宝。”
这姑娘,一看就是只小狐狸,还是那种最狡诈最不安分的九尾狐。小狐狸头上还有几根草,裙子边也被扯破了,脖子上有几个被指甲挠出来的印儿。
蒋凯佯装严肃认真:“职业。”
“网络主播。”说完,谈墨宝觉得有必要补充一下,毕竟,她是有社会地位的人,“特别红的那种,可以说是网红。”
本以为是娱乐圈跟商圈的斗争,原来是娱乐圈、网红圈、商圈的大杂烩!
再旁边,群架核心人物四号。
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小洋装,长得跟小仙女一样,漂亮得能闪瞎了警局一群直男们的眼睛。
她坐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很乖巧,一点都不像刚打完架的样子,就是头发不知道被谁抓了,歪歪扭扭的,口红也花了,脑门上还有个包。
周肖尽量控制眼神,不乱瞟:“姓名。”
小姑娘眼神有点懵,没睡醒似的:“景瑟。”
国民小花瓶啊,听正义和蒋凯八卦说,这女演员和队长有不可描述的关系呀。周肖语气都放温柔了:“职业。”
“演员。”景瑟回答完,特别认真特别期待地问,“让霍队长来录成不?”
呵呵。
果然和队长有不可描述的关系。
那头,队长也在审人,对方不好搞,是这次群架的受害方,三个保镖已经被打进了医院,说是验伤去了,温书甯端正地坐在警局的靠椅上,头发蓬松,两鬓还沾了白色的奶油,花了妆,嘴角还出了血,一身狼狈地坐在那里,仍然像个睥睨天下的主宰者。
掌控欲很强。
微表情学里说,这种人,通常都难搞。
霍一宁抬头,瞥了一眼:“姓名。”
对方一言不发。
他用笔敲了敲桌子,重申一遍:“姓名。”
温书甯眼角微抬,风情妩媚的杏眼气场很强:“我的律师马上过来。”
呵。
不止掌控欲强,威慑力也够。
霍一宁转了转手里的笔,往椅子上懒懒一靠,露出一副痞相,偏生五官俊朗,轮廓立体,痞中带着军人的凛然。
他拉拉嘴角,笑了一声:“请律师?”没骨头似的,搭一只手在椅背上,他没个正行的强调,可一个字一个字都带着压迫,“等出了我刑侦大队的门再说,在这之前你可以一句话都不说,等你的律师来了,你再问问看他,妨碍公务罪能判几年。”他不疾不徐,吐了一句,“别怀疑,我保证让你判最高刑罚。”
温书甯:“……”
她面如土色,现在的警察都这么目中无人?
霍一宁重新坐好,嗓音很低:“姓名。”
温书甯不甘心地开口:“温书甯。”
实习刑警小钱躲在门口偷笑,心里直哼哼:跟我们队长耍横,一看就是没吃过牢饭的,不知道刑侦一队的水有多深,霍疯狗牙口有多锋利,咬死你都不带出血的!
除了这几个主要群架人物,受害方还有几个男的,都是华纳影视的人,被谢荡姜九笙揍得鼻青脸肿,实在惨不忍睹,验伤的验伤去了,包扎的包扎去了,警局里还留了五六个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在。
也是华纳的女艺人,看老板被人打,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要出头不是,这下好了,一个个被打蓬头散发,瑟瑟发抖,从带来警局开始,就没停止过掉金豆子,眼睛时不时往那边做笔录的几位核心人员身上瞟,不知道是暗搓搓记仇,还是不甘心地画圈圈诅咒。
谈墨宝回头,一个眼刀子过去:“看什么看,再看打你!”
美人们瑟瑟发抖。
蒋凯好笑了,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拉下脸:“当警局是什么地方,都给安静点!”
美人们嘤嘤嘤嘤,哭得更狠了。
头痛欲裂的蒋凯:“……”他就想不明白了,都是这么娇娇小小的一只,哪来那么多水,这眼泪流的,都快要把警局给淹了。
蒋凯想着要不要让正义去哄一哄。
谈墨宝又一个冰刀子砸过去:“不准哭,揍你哦!”
美人们立马们噤若寒蝉。
蒋凯:“……”
这个世界怎么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狂拽酷炫*炸天。
半个小时后,这群架事件的消息就满网络飞了,涉及到多家偶像,彻底乱了。
这事,还得往一个小时前说起。
娱乐圈一位星二代的成年礼,请了半个演艺圈的人了,大概也想借着酒桌,联络一下商界,不少商圈的人也出席了。
因为莫冰在医院,是谢荡陪同姜九笙一起来的,送完礼,懒得与人周旋寒暄,姜九笙靠着远处的餐桌,自顾自地调酒,只调不喝,来之前时瑾嘱咐了,不可以喝酒。
“笙笙~”
声音从身后传来,姜九笙抬头望去。
“笙笙~”
谈墨宝像只花蝴蝶一样,飞扑过来,穿着红色的小礼裙,裙摆荡得很肆意。
姜九笙眼里笑意清浅:“你怎么来了?”
谈家似乎想遮丑,这样的场合,基本没有让谈墨宝出席过。
谈墨宝眼神飘去谢荡那里,就看了一眼,然后巴巴地看着她的女神:“谈莞兮上次在温家受了打击,在家养心脏呢,再说,她现在臭名昭著,在名媛圈子里成了狗见嫌,估计得避一阵风头。”她十分得意,开心地说,“然后我这个庶出的就趁机上位了。”
一想到杨女士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就觉得爽歪歪,哈哈哈,可以写本小说了,庶女翻身记!
这还托了姜九笙的福,在温家,彻底碎了谈莞兮的脸面,现在,她那点腌臜心思在名媛圈里口口相传,谁都知道平时矜娇的谈家大小姐不仅惦记别人男朋友,还以怨报德,几次三番地为难救命恩人。
姜九笙将刚调好的酒递给谈墨宝:“不怪我?”
谈墨宝一双鹿眼,灵动地转了一圈,大义凛然地说:“你为民除害,我哪能拖后腿,当然是要大义灭亲了!”
姜九笙笑。
所以她喜欢谈墨宝这个姑娘,敢爱敢恨,是非分明。
敢爱敢恨是非分明的谈姑娘眼珠子一转,像只要耍坏的小松鼠:“谢大哥~”
谢荡:“……”
他嘴角抽了抽,谁是你大哥?!
谈墨宝小碎步挪过去,一脸自然熟:“荡哥,我问你个事。”
谢荡很放荡不羁地蹦了一个字:“放。”
“……”
谢荡这人不坏,就是真的好作天作地啊!好讨打啊!
谈墨宝是个大方的姑娘,就不跟他计较了,笑得非常得狗腿:“我接到《星火》复活赛的通知了,您看我能不能过啊?”
《星火》是个唱歌选秀节目,就是谢荡第一轮就淘掉了谈墨宝的那个。
谢荡弯都不转一个:“不能。”
谈墨宝不服气:“为什么?”她觉得她唱歌特别有感情!
谢荡毫不掩饰他的鄙视:“自己唱歌唱什么样心里没点逼数?”
正在自我陶醉中的谈墨宝:“……”这一盆冷水浇的!
妈的,好想打他!
忍住!在笙笙面前,她是小可爱,不能粗鲁,依旧非常和气、非常坚持不懈地问:“那为什么节目组要让我去参加《复活赛》。”
通常来说,这种第一轮一开口就被导师直淘掉的选手,没理由再放到舞台上去羞辱一番呀,难道是导演被她震撼灵魂的演唱给折服了?
谢荡晃着红酒杯,扬着下巴,跟个小祖宗似的:“你不是网红吗?节目组要话题度。”
谈墨宝被这个理由惊呆了!
靠,原来她这么火了!居然堂堂一个节目组都来蹭她热度。
谈墨宝星星眼:“荡哥~”
不知道怎么回事,谢荡只觉得毛骨悚然,每次碰到这个黑粉,他就特倒霉。
她巴巴地凑过去,特别像汤圆那只二哈:“能给我开个后门吗?”她很深明大义的,要求不高,“我也不为难你,不用进决赛,就别第一轮淘汰我成不?”
她死都不会忘掉,就是谢荡这个小霸王,第一轮就淘汰了她,还是红灯直淘!她坚信,她在歌坛大放光彩的最大阻碍,一定是谢荡!
谢荡一副揶揄的表情:“那你能别唱姜九笙的歌吗?”
谈墨宝放光的眼睛立马定住,特别坚定地拒绝了:“那不行,我得为我偶像打歌。”
姜九笙听得哭笑不得。
谢荡直翻白眼,这家伙真看得起自己,要不是真爱粉,那个调,鬼听得出来是姜九笙的歌。刚想给这家伙醒醒脑,对面一个穿一身粉的女人朝着这边走过来。
谢荡低低骂了一声,同谈墨宝讲条件:“帮我把这女人搞走了,我就放你一轮。”
谈墨宝还没反应过来,随风吹来一声娇柔酥软的萝莉音。
“谢师兄~”
差点没把谈墨宝酥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女人步步生莲,慢慢走过来。
姜九笙也是认得的,是老师同门师弟家的女儿,打小倾慕谢荡,说是也跟着学了小提琴,只是未能学出什么名堂,缠谢荡缠得紧,令他烦不胜烦。
小师妹含羞带怯,谈墨宝一看就知道是谢荡的烂桃花,她有了主意了,问谢荡:“可以下猛料吗?”
“可以。”
“下限呢?”还是要问清楚的,她不能平白毁了谢荡的清白。
谢荡没犹豫,懒洋洋地抱着手:“没有。”反正他在圈子里,胡来惯了。
这就好办了。
谈墨宝挤眉弄眼:“看我的。”
就在小师妹快靠近的时候,谈墨宝嗓音一提,眼珠一转,挤出了两泡眼泪,悲戚地控诉:“谢荡,我哪里比不上宇文冲锋了,我能给你买皮鞭蜡烛,他能吗?”
就一句话,信息量好大……
效果立竿见影,小师妹花容失色,绞着手,咬咬牙,然后落荒而逃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谢荡面前了。
谢荡:“……”
有毒。
这个女的,有毒。
谢荡坚定地想,然后承诺了谈墨宝让她过一轮,再切了块小蛋糕给姜九笙:“这个味道不错。”
因为是星二代,家里又有商业背景,成年礼办得很盛大,还请来了记者与摄影团。
刚切完蛋糕,上流圈子的社交开始了,阿谀奉承、你来我往比比皆是,受邀而来的媒体也伺机而动,试图挖出什么卖点。
最近华纳影视的总裁绯闻缠身,姗姗来迟的温书甯一入场,变成了记者的宠儿,镜头一路追着过去。
“温总,关于最近你的绯闻,能请你说两句吗?”
温书甯一身紫色长裙,脖颈修长,稍稍收紧下巴,姿态风情又优雅:“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请不要问不相干的问题。”
记者还是不死心:“您不澄清和林影帝的关系,是默认了恋爱的事实吗?”
温书甯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我为什么需要澄清?照片不是已经很明显吗?”
卧槽!大独家!
记者刚想再问,突然一个不明物横空飞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朝向温书甯。
随即,就是一声尖叫。
露天的别墅花园里,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待安静下来时,只见温书甯头上插着一把沾了奶油的叉子,不偏不倚,刚好立在她头顶的盘发上。
镜头追着叉子的轨迹,往回倒去。
餐桌旁,姜九笙一身米白色的长旗袍,靠着桌子懒懒散散地站着,淡妆相宜,似笑非笑,她道:“抱歉,手滑。”
一霎,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姜九笙身上。
唯独,吃鸡的景瑟,还有试图引起她注意的男人。
“瑟瑟。”
男人的声音很陌生,语气却很熟稔。
景瑟抬了个头,看了一眼,嗯,脸很面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个月还跟她一个剧组,是男二号,不过她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总是,好像是个挺火的小鲜肉。
小鲜肉笑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我看你一直没怎么吃东西,给你拿了点。”
“哦。”
然后,她就低头,继续吃鸡,手速超快,扛起她的akm就是一顿扫射。
端着一盘甜点的小鲜肉有点尴尬,摸摸鼻子,继续尬聊:“你在打游戏吗?”
景瑟心不在焉:“对啊。”
小鲜肉试图找共同话题:“好玩吗?”
废话!
景瑟抬头,眼眸里噙了一点水汽,懵懵懂懂的样子:“你是?”
小鲜肉:“……”
算了,管他叫什么,以游戏会友,景瑟就问:“你吃鸡吗?”
小鲜肉平时忙着草人设,是个游戏废。
他舔了舔唇,作一副勾人禁欲的模样:“不怎么吃。”有意无意,扯了个领带,小鲜肉眯了眯眼,“我比较喜欢吃鹅肝。”
“……”
景瑟给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我妈说了,不让我跟不会吃鸡的人玩。”哼了一声,拿着手机去一边玩。
小鲜肉:“……”谁说景瑟就是个花瓶,一看就好骗的?
被这么一打扰,景瑟吃鸡的兴致都没了,不开心,她想给队长打电话,又怕打扰他抓犯人,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没忍住。
电话响了三秒就通了。
景瑟惊喜:“队长。”她喜上眉梢,眼睛弯成了桥,“是我!”宇宙无敌美少女大瑟瑟啊!
霍一宁声音忪懒:“什么事?”
她想了想,特别认真:“我要报警。”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了几分:“怎么了?”
景瑟噘嘴,气鼓鼓地像只受气的小河豚:“刚才有个男的撩我。”
那边默了几秒钟。
“我这里很忙,你别闹。”语气透着浓浓的无奈。
景瑟知道打扰他了,可就是想多跟他讲几句话,而且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她想搭个讪,然后,她又不太会扯犊子,就想了想前几天拍过的一段戏,信手拈来了:“我没闹,我果断明确地拒绝了他,他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现在我怕他怀恨在心,企图绑架我,然后把我锁在他家里,这样那样地折磨我。”
“……”
虽然演技不好,不过,算是个戏精。
霍一宁耐着不太好的性子:“所以?”想说什么?
景瑟期待雀跃地拔高了尾音:“能申请贴身保护吗?”
他声音突然低沉了:“景瑟。”
景瑟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好:“在!”经纪人说的对,她好怂啊,在队长面前特别怂唧唧。
霍一宁很头痛,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又骂不得,声音还是轻了轻:“我在加班。”
哦,还在加班啊,人民的事,是天大的事!
这个道理景瑟懂的,就是有点失落,乖了:“对不起,打扰了。”
她恹恹的,像一只打湿了毛的鹌鹑,非常的挫败,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队长了,好想犯个事儿,去牢里找他。
霍一宁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来小姑娘闷闷不乐的样子,有点心软,不忍心凶她了:“等我忙完我们见一面。”
景瑟眼神一亮,飞快、欢喜地点头:“好呀好呀,那我们做什么呢?”
霍一宁舌尖顶了顶上颚:“教你倒车。”
虽然,她很希望能做点火辣辣的事情,不过,难得有了进展了,不能再贪心,就算不满足,也要比小心心。
景瑟乖巧地说:“好哒,我最喜欢倒车了。”
“……”
这姑娘,总有本事让他无语凝噎,也不知道哪门子的不放心,挂电话前,霍一宁不禁叮嘱:“不要闯祸,等——”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小姑娘突然‘咦’了一声。
霍一宁心跟着提了一下:“在听?”
她唔了声,说:“有人打架。”
霍一宁刚想说躲远点。
景瑟注意力全在别处:“不说了,我要去帮忙。”然后她一边摁断电话,一边气势汹汹地嚎,“龙门风沙大,不准打女人!”
霍一宁:“……”
头疼!
不想管。
又忍不住想。
那边,人群簇拥的地方,温书甯的秘书一脸懵逼,他就是横了一眼把叉子插老板头上的女人一眼,怎么就看出来他要打女人了。
只见景瑟飞跑过来。
温书甯面如菜色,拔下头上的叉子,摸到一手滑腻的蛋糕,她忍无可忍:“姜九笙,你到底想干什么!”
隔着两三米,姜九笙不温不火的样子:“看你格外得不顺眼,”她顿了顿,舔了舔唇,拖腔拖调地吐了两个字,“想打。”
正文 175:一万吨亲亲抱抱举高高
隔着两三米,姜九笙不温不火的样子:“看你格外得不顺眼,”她顿了顿,舔了舔唇,拖腔拖调地吐了两个字,“想打。”
“……”
温书甯气结。
很明显,姜九笙就是来挑事儿的,在场几十双眼睛,全部盯着她,都非常费解,姜九笙不争不抢无欲无求的,性子淡得跟水似的,从来不跟人为难。
今天是怎么了?
居然说想打人?!
姜九笙歪了歪头,看身边的人:“谢荡,我今天特别想打架。”
谢荡撇撇嘴:“悠着点,”边让她悠着,边脱西装外套,没好气地说,“场内有记者。”
谢荡就是这样,每次她由着性子来,他一边嫌弃,一边跟着她上天入地,甚至蹲路边一瓶啤酒一根烟一起撸串都做过,打架更不用说。
姜九笙旁若无人似的:“怕不怕上头条?”
谢荡把西装外套扔了,卷袖子:“怕个鬼!”
果然师承一家,默契是自然。
姜九笙解了旗袍最上面那颗扣子,松了松衣领,说:“你别打女人,男人交给你。”
谢荡只说:“别受伤。”
话到这里,姜九笙将旗袍外面的披肩扔下,踩着高跟鞋,缓缓走近温书甯。
温书甯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想打人。
姜九笙顺手拿了一碟蛋糕,走过去,一把扣温书甯脑袋上了。
“啊——”
尖叫声划破黄昏的碎金,格外刺耳。
姜九笙听着心情愉悦了不少,她从来不是胡来的人,也不任性,不喜欢与人为难,能懒则懒,只是,一想到莫冰还在医院里躺着,她就特别想妄为一次。
不管是非黑白,她就想护短。
姜九笙明白,这种行为,非常胡来,可是怎么办,拳头很痒,打了再说。
被糊了一脸蛋糕的温书甯眼睛都睁不开,抹了一把脸,眼里怒火中烧:“姜九笙!”
她暴跳如雷,两鬓沾了白色奶油,狼狈又滑稽,气得睚眦欲裂。
再反观姜九笙,扔了碟子,慢条斯理地从桌上拿了块口布,细细擦指腹上的蛋糕,没有半点惊慌失措:“这笔账记得记在我头上,是我闲得慌,找你的茬。”
“你——”
没等温书甯说话,姜九笙施施然上前,二话不说,摁着她的头,咕咚一声,用力叩在了餐桌上。
又是一声尖叫,尾音还没落。
姜九笙一把擒住温书甯挣扎推搡的手,拿起桌上的红酒杯,朝温书甯的头上砸下去。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所有目击者,全部呆若木鸡。
一切动作都太突如其来,谁也没想到姜九笙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动粗,温书甯的秘书都懵了好一阵,才回过神,立马要冲上去。
谢荡大长腿一伸,拦住了,活动活动手腕:“我师姐在教训人,轮得到你插手?”
温书甯的秘书急着护主,面红耳赤地喊:“让开。”
不止秘书,三五个男保镖都围上来了。
谢荡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才懒得多说,直接抄起凳子砸人,不要命似的,抡起拳头就往前冲。
他这辈子啊,肆意妄为惯了,不介意再无脑地惯一惯他谢家的老十三。
一旁的谈墨宝呆愣地看了许久,突然发觉,谢荡,有一点帅。
于是乎,就这么干起来了。
温家到底家大业大,华纳影视也到场了不少人,男男女女基本都是圈子里的,见自家老板被殴,自然不会干看着,当然要趁机去帮衬,可脚步还没迈出去呢,风风火火,冲过来两个身影。
一个穿红裙子的,谈墨宝,直接蹬掉了高跟鞋,扔了一句江湖气十足的豪言壮语:“想打姜九笙和她师弟,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
还有一个穿白色小洋装的,景瑟,不知道从哪来捡来一根棍子,蹦了一句游戏骚话:“你们是来送人头的吗?我会团灭你们的!”
“……”
华纳影视的人踌躇了。
保安刚好要上前拉架,然后……
两小姑娘不管不顾就冲上去了,不问来头,拽住就打,个子小小的两个小姑娘,打起架来那叫一个彪悍,愣住的艺人们,还有来不及躲的名媛们,被卷了进去,被扯住了头发,被掐住了脖子咬住了耳朵……
轰轰烈烈的群架,开始了。
后来也不知是谁报了警,奇了怪了,警方出动的居然是刑侦大队。
八点,华灯初上。
警局的门从外面推开,一缕冷风灌进来,裹挟着薄薄凉意,还有微不可闻的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来人开口:“姜九笙在哪?”
声音温文清越,只是细听,语调有些急促。
蒋凯刚给闹事的人做完笔录,起身去瞧,就看见一张漂亮得让他一个大男人都挪不开眼的脸,好像有点面熟。目光有点放肆了,蒋凯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问:“你是她什么人?”
对方不矜不伐,声线清润,淡淡回道:“我是她的家属。”
蒋凯明白了,在前面领路:“跟我来。”
因为姜九笙是艺人,队长特别准许她单独关一处,挑了个审讯室,还给上了咖啡,总之,是上宾待遇。
蒋凯在外面喊了一声:“姜九笙,你家属来保释了。”
姜九笙回头,一直紧紧蹙着的眉头疏开了:“时瑾。”
时瑾?
这个名字,蒋凯听到过,中南秦家,那可是警方都盯着的大户。
时瑾目光落在姜九笙身上:“能否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
蒋凯也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给人家小两口腾了地儿,带上了门,不过,审讯室窗是单向可视,他一抬头,就能看见里面的小两口。
时瑾走到姜九笙跟前:“受伤没有?”
“没有,是我打别人。”
他不太放心,把她拉到怀里:“给我看看。”
姜九笙还穿着旗袍,盘着发,依旧整齐明艳,只是指节有些青紫。
时瑾心疼得揉了揉。
她说不疼,不像方才做笔录时的清冷,声音也软了几分:“抱歉,给你惹麻烦了。”
这一次,确实是她不计后果地胡来了,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就算教训人的手段粗暴拙劣,可也解气。
她想,若是以前的她,估计不会这样堂而皇之。或许,因为她家里有了个时美人,将她惯得肆无忌惮。
就这么偶尔一次,扔掉理智,胡作非为一次,然后向他的时美人认错,陪他一起收拾烂摊子,一起头疼地想后果。
时瑾将她旗袍领口的盘扣扣上,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不用抱歉,我就喜欢给你收拾麻烦。”他口吻非常认真,“只要你不吃亏,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不,烂摊子他一个人收拾了,头疼的事他也一个人去操心了。
果然,她都是被他惯的。
姜九笙眼里融了浅浅的笑:“那现在怎么办?温书甯要告我。”
“有我呢。”他牵她的手,“回家?我给你做你喜欢的海鲜粥。”
是要回家,不过……
姜九笙仰头,白炽灯的光落在瞳孔里,她一双桃花眼带勾,眼角晕红,像有流光溢出来。
一身旗袍,美人如画。
她笑着,说:“突然好想强吻你。”
时瑾低笑:“一定要强吻吗?”他扶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放在审讯室的桌子上,然后俯身,“我可以配合。”
姜九笙眼带春意,携一抹淡淡的媚,抬手勾住时瑾的脖子:“那你低一点。”
他弯下腰。
她仰起头就能亲到他的唇。
单向可视窗户外的蒋凯:“……”
一万吨狗粮就这么硬塞进肚子里!他胃被都酸了!谈个恋爱,要不要这么撩人,妈的,比他看十八禁都热血沸腾。
蒋凯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敲了敲单向窗户:“咳咳咳,这里是警察局,注意点。”要亲亲抱抱什么的回家去啊,大半夜的,丑拒狗粮!
时瑾将姜九笙按在怀里,遮住她的脸,整个藏着,他抬头:“犯法吗?”
啥意思?
分明是单向可视,时瑾的目光却不偏不倚,语气不逼人,淡淡的,不急不缓地:“在警察局接吻,犯法吗?”
蒋凯被噎了几秒:“……不犯法。”
时瑾疏离又周到,非常绅士又好脾气地请求:“那请你回避一下,五分钟就可以。”
“……”
然后,时瑾稍稍转身,将怀里的旗袍美人裹进怀里,礼物温柔地吻着。
“……”
蒋凯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里,妈的,他偷了他们家大米吗?大晚上的给他看这个,还让他回避!
蒋凯非常粗暴地起身,金属的椅子被他弄出了很大的动静,以表示他的不满。
这可能是个残忍的夜晚吧,处处都有狗粮,蒋凯才走了几步路,又被塞了一吨。隔壁,他们队长——他们钢铁硬汉、从来不多看一眼女人的霍队长,正低头,凑小姑娘跟前,特别温柔地听她说话,眼睛都跟泡在蜜罐子似的,甜得蒋凯直抖鸡皮疙瘩。
妈呀!
春天果然到了!
景瑟的小洋装被弄得皱巴巴的,还沾了红酒,身上正披着霍一宁的警服,头发乱糟糟的,口红也花掉了,脑袋上顶着个大包,一双鹿眼浸了水气,氤氲又清澈地看着霍一宁。
“不怪我,是他们太过分,居然那么多人打姜九笙一个。”她说话很小声,有点没有底气。
霍一宁好笑,压了压嘴角:“不准撒谎。”他做了笔录,分明是那么多被姜九笙一个人打。
景瑟眼珠子瞪得特别大:“那我会坐牢吗?”
霍一宁目光落在她脑门上,不知道给谁磕的,很大一个包,他想戳,怕疼着她,不动声色地把手交叠放在身后:“不会。”
温书甯只想起诉姜九笙。
她蔫儿似的:“哦。”好遗憾啊。
他绷着脸,五官立体,柔和的灯光渲染下,才不那么冷硬:“你好像很想坐牢?”
景瑟摇头,非常诚实:“不是啊,我就想多来警局几趟。”
霍一宁坐下,随意伸着腿:“来警局做什么?”
她站着,到他左手边去,瘦瘦小小的一团缩在警服里,眼睛非常亮,睫毛像把小扇子,扑闪扑闪:“见你呀。”
霍一宁嘴角勾了勾,眼角微眯,带着笑:“在外面也可以见。”
景瑟懵了一下,眼珠子一溜,有点蠢蠢的:“哪里?练车的地方吗?”她不想学倒车,想跟队长去浪漫的地方,做羞羞的事情。
越想,耳根子越热。
她赶紧低下脑袋,怂唧唧得像只鹌鹑。
她脑袋上那个包,好像大了点。
想摸。
等霍一宁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出去了,怔了一下。
她突然抬头。
几根软软的发擦过指腹,痒痒的,触感从末端神经一下子窜进脑中,霍一宁立马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压下身体里莫名的燥意:“家里人来了吗?”
“没有。”景瑟老老实实回答,她说话的时候,会看着别人的眼睛,目光专注,一双瞳仁特别亮,“我爸爸妈妈都很忙,不在家,我经纪人马上就到。”
正义那个家伙说对没错,贼几把漂亮。
霍一宁不太自然挪开眼,垂眼,不露情绪:“回去后,乖一点,别闯祸了。”
景瑟立马说:“我很乖啊。”
除了打游戏废寝忘食之外,她是个很合格的网瘾少女,也是个很敬业的花瓶演员,虽然演技不好,可她从来不用替身呀。
还是很乖的。
景瑟坚定地想着,就这时候,外头不知谁嚎了一嗓子:“外面是谁的车?停在警局门口是想造反啊!”又是一嗓子,特别嘹亮,“谁?车牌四个二!”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景瑟好挫败:“是我的车。”她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的,诚恳又认真,“我经纪人到了,她也不太会倒车。”
所以,为什么要给一个不会倒车的女艺人再配一个不会倒车的经纪人?
霍一宁捏捏眉心,很头疼:“你先去办保释,我去给你倒车。”
她点头,小鸡啄米似的:“嗯嗯。”
然后,景瑟去陈湘那里讨来了车钥匙,颠儿颠儿地双手给了霍一宁,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跟着陈湘去办保释。
陈湘:“……”
这家伙被打傻了吧,干嘛露出这样一副蠢相。
好吧,她家这个好像本来就挺蠢,蠢到深处就萌了。
霍一宁刚倒好车,就看见手下两个兄弟拎了几罐啤酒、几个外卖盒子,边走边扯犊子。
他没上前,听他们嘴上跑火车。
汤正义笑得贱兮兮的:“那个女明星不是想泡我们霍队吧。”
周肖摸了摸板寸头:“哪个?”
汤正义嘿嘿笑:“长得贼漂亮的那个。”
里面那几个女艺人,最有气质的,数姜九笙,最精怪的是那个网红,最漂亮的嘛……
国民花瓶女神!
“我女神啊。”周肖也是追过星的直男,“不是吧,我女神说了,她不谈恋爱,她要嫁给游戏。”
汤正义才不信:“那她干嘛老来警局找我们霍队。”
他都第二次撞见了,蒋凯和副队还说,以前队长在九里提当交警的时候,那个女明星就去泡过……啊呸,就去找过队长。
周肖挠挠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可能觉得新鲜吧,演艺圈大鱼大肉久了,偶尔换换口味,吃一下清粥小菜也不错。”
汤正义咧嘴一笑,跟个小流氓似的:“我们队长才不是清粥小菜,我们队长是爆炒腰花!劲道死你!”
霍一宁平时一身匪气的,带出来的人,也跟个二流子似的。
他反省。
大长腿往前迈了两步,他一脚踹过去:“天湖公园那个命案有线索了?”
汤正义抱着屁股:“队、队长。”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周肖怵了:“没有。”
早春的晚上还有些凉意,霍一宁就穿了一件长袖,袖子卷着,手臂的肌肉线条明显,他顶了顶腮帮子:“那还在这里贫,滚去找线索。”
“得嘞!”
两只兵痞子灰溜溜滚了。
霍一宁摸了烟盒,点了一根,剑眉星目笼在烟雾里,依旧遮不住那股凌厉劲儿,嘴角扯了扯。
那姑娘,是不是把他当清粥小菜了?
摁了烟,霍一宁进了局里。
正好,景瑟跟着经纪人办好了手续,走出来。
她眼神非常不舍:“队长,我回去了。”
霍一宁漫不经心:“嗯。”
景瑟杵门口,舍不得走,一双漂亮的眼睛顾盼生辉,非常期待:“那我们什么时候学倒车?”
要是队长教她倒车,她就不要学会好了,那就可以一直学一直学。
想想就好美呀。
霍一宁轻描淡写:“以后。”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队长突然对她冷漠了。
景瑟耷拉着脑袋:“哦。”好失落啊。
她闷闷不乐,像霜打了的小狐狸。
艹!
又不忍心了!
霍一宁有点烦躁,想抽烟,舔了舔牙:“我会再联系你。”
小姑娘立马阴转晴,巴巴地望着:“微信吗?”
“嗯。”
她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鼓起勇气问:“那我能给你发表情包吗?”她存了好多她自己底图的表情包!都要发给队长看!
想把她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霍一宁平时忙着查命案,别说表情包,就是消息都不常看,能电话绝不打字,能打字绝不图片,他应该拒绝,应该教教这小姑娘什么是效率,可话到嘴边,变了味:“不要发七颗龙珠。”
景瑟立马点头:“好的!”
好高兴啊,有进展了,可以给队长发表情包了!她要把她很可爱的底图表情包全部发给队长。
发了要不要嘱咐他惠存呢?
景瑟正想着,陈湘就把她拽走了,太蠢了,看不下去了,小仙女人设彻底崩了个稀巴烂!
不一会儿,那辆车牌四个二的红色法拉利以龟速行驶而去。
霍一宁抽了两根烟才回办公室。
周肖正埋头吃宵夜呢,凳子被踢了一脚,抬头就看见自家队长冷着一张俊脸:“把桌面换了。”
桌面是刚换上的,景瑟的照片。
周肖看了一下高清大图,有点不乐意:“为什么呀?”这么漂亮的颜不能舔吗?警局一帮大老爷们,还不准他多看看女神的照片!
霍一宁眼里有冰刀子:“让你换就换,废话那么多。”
周肖摔了筷子,一边换桌面一边控诉:“队长,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你做了别人的清粥小菜,再也不是我们的爆炒腰花了!”
“……”
妈的,戏精!
霍一宁笑骂了一句,往转椅里一躺,搭起两条修长的腿,掏出手机,难得好耐心地编辑了一行字。
“你们女艺人,拍照都要露胳膊露背?”
对方秒回:“没有啊。”
微信头像是李白,昵称王者峡谷的神,没错,是景瑟,微信里十条朋友圈,九条是游戏,还有一条是开黑紧急邀请。
霍一宁回了条:“我看到了。”
隔了三秒。
他又发了一条:“你露了。”
再隔一秒。
他补充:“背。”
他发完,那边显示正在输入,然后他盯着手机看了三分钟,才跳出来一条:“我以后不露了。”
霍一宁发了个句号过去。
真乖。
想日。
艹!他踢了一脚凳子,妈的,都在想什么。
叮——
景瑟又发来一个表情包:【我很乖,要举高高】jpg。表情包的底图是她自己的照片,笑靥如花乖乖巧巧的样子。
霍一宁笑了一声。
完了,一股邪火压不下去,他居然想给这小姑娘当清粥小菜了,想让她吃,让她吃个够!
------题外话------
笙笙很冷静,是个理智的人,我这个当妈的从来没有让她乱来过,不过,这一章,虽然无厘头,不过,我写得很爽,人呐,有时候就是要抛开克制,抛开隐忍,跟着一群信得过的挚友,任性胡来一次,打一打架,撒一撒泼,再任性地护一护自己喜欢的人。
我家的小可爱们,如何现实允许,如果有人疼爱纵宠,不妨做一个任性的人,如果现实太残酷,人们太冷酷,请允许我们活成戏精,在心里团灭敌人一万遍!
正文 176:姜锦禹霸气护姐(一更)
九点,谢荡经纪人宋静来接她,他要了车,把宋静轰走了,宋静老公出差,家里孩子没人看,走之前,实在不放心,总觉得谢荡这小祖宗有闯不完的祸。
谈墨宝没人接,警局的电话打到了谈家,佣人接的,说先生夫人都睡了,保释手续是时瑾弄的,谈墨宝插科打诨说她爹和后娘平时都不太记得她的存在,当然了,除了做检查的日子。
姜九笙住御景银湾,和谈墨宝不顺路,天色不早,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荡荡,你送一下墨宝。”
没等谢荡表态,谈墨宝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谢荡直接开了车门,懒得东拉西扯,命令:“上来。”
谈墨宝就识趣地钻进车里了,和姜九笙挥挥手,扒在车窗上,执手相看泪眼,依依不舍,恨不得来个十里相送。
谢荡:“……”
戏怎么这么多!
他直接踩了油门:“关窗,冻死了。”
谈墨宝坐正了,把车窗摇上,系好安全带,正儿八经地说:“谢荡,我以后不黑你了。”
之前,只要谢荡发微博,她都会去怼的,还加入了谢荡黑粉群,是个负责任、有组织的黑粉。
谢荡冷眼呵呵:“我谢谢你全家。”
谈墨宝眉开眼笑,像朵迎春花:“我替我全家接受你的谢意。”
这人脸皮厚度,当真刷新了谢荡的三观:“你这么贫,怎么不上天啊。”
谈墨宝顺嘴跑了一句:“我刚下来啊。”
“……”
丫的,智障。
谢荡懒得跟她扯,开了车载音乐,一首轻摇滚,是姜九笙的歌。
谈墨宝一听,嗨了,跟着唱起来了,眯着眼,如痴如醉。
一句没在调上!
一路魔音绕耳,谢荡脾气不好,忍不了了:“能不能闭嘴?”
谈墨宝坚定地摇头,非常有理:“不行,我偶像的歌,我还能再唱一百年。”
谢荡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再唱下去,估计活不到一百岁就要出车祸了。”
谈墨宝置若罔闻,继续孤芳自赏,一首轻摇滚,她唱得山路十八弯,转承启合,感情充沛,尾音一拉,飙了一个高音,谢荡耳膜一震,晃了一下神,左侧车辆突然变道,他猛打方向盘,迎面就是防护栏。
“砰!”
歌声骤停。
谢荡揉揉脑袋,看了一眼冒烟的车盖,磨牙,遇到这人,他丫没一次不倒霉。
谈墨宝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这真是一场震撼灵魂的演唱啊!”
“……”
谢荡看着她,四平八稳,吐了一个单词:“shit!”
谈墨宝抬头,看天:“你看,北斗七星!”
“……”
回到御景银湾已经九点多,姜九笙在洗漱,时瑾去阳台接了电话,睡梦中的姜博美打了个激灵,醒了,一看见人影,把腿就跑客厅去了。
“六少。”
是秦中。
阳台没有开灯,淡淡月光落在时瑾侧脸,分割成半明半暗的两边,夜里,他嗓音落地有声:“东西弄到手了?”
六少的意思弄点能让温书甯判个三五年的东西来,弄不到,就制造出来。
秦中道:“还没等我这边出手,就收到了一份华纳的财务报表,上面的账目有点问题。”秦中事无巨细,又道,“是一个陌生id发过来的,查不到来源。”
时瑾略微沉吟:“不用查了。”
是他家的小舅子。
他只道:“去找温书甯谈判。”他只管他家笙笙的事,闲事,他没兴趣,他可不是什么救世主,自然也不会替别人抱不平。
秦中应声:“明白。”
姜九笙从警局出来不到半个小时,她牵头打群架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这件事牵扯到多家艺人,网上闹翻了天,尤其是华纳影视的那几个艺人,晒了受伤照,摆足了受害者的姿态,一时间,网上diss姜九笙的人非常多。
“身为公众人物,一点文明自觉都没有。”
“就算是摇滚歌手,也不能这么刚吧。”
“女人就是女人,动不动就扯头发打架。”
“打我女神,黑你一生!”
“我始终坚信,姜九笙若是打人,一定是那人该打。”
“谁对谁错都没有证据,别在这瞎几把带节奏。”
“有些人搞笑了,什么叫打架,一个人打得起来?打不赢就哭唧唧,小白花滚开,抱住我笙爷老公!”
“笙爷,记住,你是个女人,打架的事情留给我们这些小弟们吧,地址给我,我蹲点给你打!”
“我就是脑残粉怎么样,我老公打架也帅破天际。”
“diss姜九笙的黑子别跑,谢荡家大军来了!”
“这里是景瑟的老公团,带了刀呢,谁再逼逼试试。”
“网红墨宝团,到此撒泡尿!感谢天感谢地,我家宝宝终于从网红圈火到了娱乐圈。”
“得,这里还有一个蹭热度的网红。”
“楼上兄弟,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今晚记得锁好门。”
“……”
各种言论,褒贬不一,不止姜九笙,景瑟谢荡他们的微博也集体沦陷,娱乐圈上下百年,估计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大阵势、大面积的掐架,微博服务器直接崩了。
九点半,姜九笙发了一条微博,简简单单,七个字。
姜九笙V:打架不好,别学我。
没有道歉,也没有说明缘由,很姜九笙风格,参与群架的几个人,也都转了,反正,都一个态度,不认错。
本以为事情闹这么大,肯定有内幕被挖出来,可偏偏,除了几张动态图,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姜九笙打架的姿势帅得一批,除此之外,啥真相都看不出来,谁对谁错,还是一桩悬案。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是动了关系,可到底是谁动了关系,这就不知道了,反正看看那几个打架的,哪一个拎出来都是大佬。
网上各抒己见,不过,还不是那样,喜欢姜九笙的人照样喜欢她,不喜欢她的人,无关紧要。
不过,后来有人发现呀,那些黑姜九笙的喷子们,电脑都中毒了。
艹!灵异事件!有坑啊!
“咣!”
水杯狠狠砸在地上,
温书甯头上还缠着绷带,握着手机的指尖捏得发白,嘴角破了皮,殷红如血,偌大的别墅里只开了一盏灯,光远远打过去,落在她瞳孔里像两簇火苗:“给我查,是谁把资料泄露出去的。”
电话里,男人声音战战兢兢:“已、已经查过了,是我们的电脑被入侵了。”
温书甯握紧手,指甲划过玻璃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咬紧牙,许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去撤诉。”
秦家的人已经放话了,若不撤诉,这些报表,明天就会出现在警局。
好他个时瑾!
挂了电话,温书甯又按了个号码。
“这么晚有什么事?”
是温书华。
温书甯一开口就冷言冷语,火气很大:“姐,管管你那个儿子!”
温书华平时不管事,性子比起温书甯隐忍,但一旦涉及到姜锦禹,她也没什么好脾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锦禹怎么了?”
温书甯冷笑:“就让你注意点,养了一头白眼狼,别被反咬了一口都不知道是谁。”
“你说谁是白眼狼!”
温书甯直接掐断了手机。
她们温家,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背地里,又有哪一个是真正安分守己的,她野心勃勃,温书华还不是一样伺机而动。
屋里静谧了很久。
温书甯拨了林安之的电话,很久,才接通:“我们见一面。”
一个字都没有回应她。
温书甯讥笑:“你以为我们之间能拖到什么时候?林安之,鱼和熊掌你兼得不了,既然不甘心就此罢休,那就别让我等急了。”
林安之一句话都没说,挂了电话。
她摔了手机,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尖叫,气得浑身都在抖。
云城温家。
房门响了三声,温书华推门进去。
“锦禹,你怎么惹你姨——”话音一顿,温书华声调突然拔高,“你这是干什么?”
床上散落了放了很多衣服,床边,一只大大的行李箱,姜锦禹躬身,一件一件装进去,他有严重的强迫症,箱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所有物件都要从小到大地放。
少年低着头,长睫打下,什么情绪都看不到,说话语速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收拾行李。”
温书华诧异:“大晚上的去哪?”
他低声:“江北。”
温书华眼皮一跳,有些急了:“你去江北做什么?”自从锦禹认了姜九笙,病情好了许多,不像之前那么排斥与人接触,可到底是自闭症患者,她怎么放心让他出门。
少年收拾行李的动作停了一下,嘴角稍稍扬了扬:“找我姐姐。”
只有说到姜九笙的时候,他总是死气沉沉的眼,才会有一些生气。
他似乎太依赖姜九笙了。
温书华心里五味杂陈:“等过几天我空下来了,跟你一起去。”
清越的少年嗓音沉了沉:“我自己去。”
温书华想也不想:“不行,那让你姐姐带你去。”
低头垂眸的少年突然抬起了眼,一双瞳孔黑得发亮,一点温度都没有,说:“我只有一个姐姐。”
语气,冷若冰霜。
姜九笙与温家人,他分得一清二楚,前者是牵牵念念的人,后者却水火不容。
温书华不禁恼火:“锦禹,你到底怎么回事?温家才是你的家,我们才是你的家人。”他怎么满脑子都只有姜九笙那个姐姐!
姜锦禹唇角压了压,抿成了一条直线,灯光下,削瘦的轮廓泛着冷冷的白:“如果可以选,我只要我姐姐。”
话里话外,全是决绝。
温书华气得发抖,抬手就要打下去。
少年站在灯下,一动不动,眼底一点起伏都没有,像极了橱窗里的牵线人偶,不会笑,不会气,也不会怕。
温书华扬起的手,颤抖了半天,还是落不下去,红着眼哽咽:“你连妈妈都不要了吗?”
他弯了腰,把行李箱提起来,背上包,眼神木然:“我不想做你争财产的工具。”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了身,背着大大的行囊,背脊挺得笔直,一个人越走越远。
温书华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温家二小姐温书甯执掌银行近十年,浸淫商场,八面玲珑,外人都道温二小姐以后要接温家老爷的班,可哪有表面那么相安无事,最大的股权还在老头子手上握着,一天不立遗嘱,温家以后的主人是谁,就还都没有盖棺定论。
温书甯手腕好,人脉广。
而温书华只有一张王牌,就是锦禹,温家唯一的男丁。
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那个总是垂头低眸的孩子,什么时候,居然长大了,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看透了所有。
已经过了十点了,姜九笙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趴在床上刷微博,时瑾洗漱完,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平板:“不能看了,会伤眼睛。”
姜九笙坐起来,拿了毛巾给他擦:“网上很多diss我的微博话题都消失了,是不是你?”
若是他,会直接全部封了,可不会这么客气。
时瑾仰着头,额前半湿的发稍稍遮了眼,刘海垂下来,整个人都柔和了:“是温家那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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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7:不要撩会失控(二更)
时瑾仰着头,额前半湿的发稍稍遮了眼,刘海垂下来,整个人都柔和了:“是温家那个小孩。”
姜九笙浅笑,夸赞:“我弟弟很厉害。”
语气里,毫不掩饰她的得意。
时瑾眼睫垂下,眼睑落一层灰的影:“嗯,他电脑天赋很好,是个出色的黑客。”
强调,有点沉闷。
姜九笙好笑:“你的语气里有酸味。”
时瑾大方承认:“我吃醋。”把毛巾扔在一旁,他转身,扶着她的腰,语气又沉了一分,“宇文冲锋,谢荡,姜博美,现在又多了一个雄性,来分你的注意力。”他拧拧眉,难得话里有几分意难平的不甘,“还有很多雌性。”
只要靠近他家笙笙的,不论男女他都非常讨厌,想拧他们的脖子。
姜九笙躺下,枕在时瑾腿上,长发铺在他身上,她稍稍一动,软软的发端像只爪子,在他心尖上挠,没有章法,却心痒难耐。
她说:“不用跟他们比,你跟他们怎么不一样。”
时瑾垂眸看她:“怎么不一样?”
她语气认真:“我死后,是跟你埋一个棺材,不是跟他们。”
时瑾笑。
“还有,”她翻了个身,蹭了蹭,抱住时瑾的腰,眼带笑意,“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只有你能看。”
心尖上那只爪子,又开始挠了,惹得时瑾浑身都痒,平白生了几分燥热,嗓子很干:“笙笙,不要撩我,”他俯身,声音微哑,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容易失控。”
姜九笙笑而不语,手顺着他的腹,往上攀。
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摁在床上:“别乱动,你伤口还要养着,我不能把你弄伤。”
这男人,真能忍。
不过,有时候,也是真狠,比如兴致好的时候。
次日,风轻云淡,阳光微熹,暖融融的春日,照得人懒洋洋的。
七点,莫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自然是为了温书甯那件事,莫冰说她太胡来了,公然带头打群架,多少会招黑,说她怎么不找个没人的地方搞。
姜九笙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没忍住。”
莫冰默了很久:“谢了。”
谢什么,自己人,不护着行吗?
姜九笙只是让她好好养胎,不用管,公关问题有公司,还有时瑾。
莫冰挂了电话。
林安之提着保温桶进来,她抬头,只看了一眼,转过身去。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来,她不理他,他便自话自说。
“我给你做了蔬菜粥。”他盛出来一小碗,走过去,弯下腰,“还吐得厉害吗?”
莫冰一言不发。
他蹲下,微微僵硬地伸手,小心地落在她腹上:“宝宝,你别闹你妈妈了,她都瘦了好多。”他仰头,看着她,眼眶微红,“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你给我生了女儿,名字叫林莫,长得很漂亮,跟你很像。”
他们十八岁那年便约好了,以后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叫林莫。
莫冰往后退了退,还是没有说话。
他眼底微光渐暗,收回了手,自言自语一般:“我问过郑医生了,宝宝很好,就是你有点营养不良。”他喊了一声莫冰,抬头,黯淡的眸执拗着,“你可以不理我,打我骂我都好,但不要不吃东西。”
莫冰沉默了片刻,接了他手里的碗:“你回去工作吧。”
拒人千里,语气没有一点温度。
她越平静,他就越慌乱,低声的口吻,像是求她:“别赶我走。”
莫冰转头,直直地看着他:“那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他没有表态。
莫冰始终沉寂的眼,还是乱了,目光深沉,凝睇着眼前的人:“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各种结果,各种假设,都预想了无数遍,不过还是说服不了我自己,你背负的东西太多,而我太骄傲了,你抽不出身,我也低不了头,再这么拖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停顿了很久,如鲠在喉,每一个字都像含在胸腔里,咬着牙挤出来,“安之,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孩子我可以自己养。”
他做不了选择,那她来做。
林安之募地慌了神:“你、你不要我了?”
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是我要不起了。”
他眼眶通红,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攥着:“莫冰,不要赶我走,你说过,你以前说过的,会跟我过一辈子。”
一辈子?
少年人总是这样,不知道沧海桑田,不知道一辈子有多久,总是轻轻松松挂在嘴边承诺,以为牵了手,就可以一起走到百年黄土。
莫冰嗤笑:“当时还小,不知道人心复杂,童言无忌而已,当不了真。”她抽回手,转开头,“你回去吧,产检我自己去做,以后,”
停顿了很久很久。
她说,微微哽咽:“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林安之跌坐在地上,满眼的泪:“莫冰——”
她没有继续听下去,从病床上起身,坐在了轮椅上,唤了病房外的护士进来:“刘护士长,可以推我出去吗?”
刘护士长就看了一眼地上失魂落魄的人,点头:“好。”
然后,莫冰由刘护士长推着出了病房,因为她孕吐的厉害,营养跟不上,身子有些虚,没什么精神头,坐在轮椅上,推了一阵,便有些昏昏沉沉,预约了八点的产检,在医院的三栋二层。
轮椅走了十多分钟,莫冰戴着口罩,闭目养神,有些恍惚,耳边很吵,有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嘈杂的怒骂声。
她稍稍掀了掀眼皮,模糊地瞧见了几个人影,推推搡搡的,像是在吵架,揉揉眉,又闭上眼了,耳边,刘护士长在说话。
“是医闹。”刘护士长将轮椅往边上推了推,“先前也来闹过,被时医生送去警局关了几个月,这才刚放出来,又不安分了,还专挑时医生不在的时候来。上次也是因为这些个家伙闹事,时医生还发生了职业暴露,医院当时把人告了,还列了赔偿清单,这不,就狗急跳墙了。”
说到这里时,刘护士长被喊住了,是个小护士,语气很急:“护士长,708病人的记录表呢?”
“放我桌子上了。”
“我没找见。”
刘护士长便推着莫冰到墙边:“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她轻轻嗯了声,眼皮很重,没睁开。
不远处,吵闹声不休,还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吵得让人心烦,这时,不知是谁突然惊叫了一声。
“火!”
“着火了!”
然后,人群一哄而散,吵吵闹闹,喧嚣一波盖过一波,不时,传来玻璃瓶罐爆裂的声音,有人在大喊:“警报,拉警报!”
“快疏散人群!”
“不用管仪器了,把病人都转移到二栋去。”
“……”
二栋住院部突闻火灾警报声,一时乱了套,不明原因的病人与医护人员,都争相往外跑。
一名护士问前来疏散人群的同伴:“警报怎么响了?”
那护士非常义愤填膺,气得不行:“那群地痞流氓又来闹事了。”
“怎么回事?”
“那些个蠢东西居然砸了易燃药品,还点了明火。”
整个一层,瞬间就烧起来了,连二栋都弥漫着一股焦灼的火焰味。
“在哪一栋?”
那护士道:“三栋二层。”
三栋二层……
林安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转身,跌跌撞撞地往三栋跑。
三栋一层全是人,浓烟弥漫,保安拉了消防警戒线,守在楼梯口,候诊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林安之疯了似的跑进来,戴着口罩,额头上全是汗,人太多了,他根本找不过来,在人群里大声喊莫冰的名字。
太吵了。
他怕她听不见,声嘶力竭地喊。
“莫冰。”
“莫冰。”
“……”
没有人应他,他几乎一个一个找过去,踉踉跄跄地撞了很多人,他满手都是冷汗,抓住了一个人:“你有没有看见我女朋友,她在妇产科做产检,个子很高,头发这么长,穿着米色的外套,有没有看见她?她出来没有?”
被抓着的是一个护士,看见对方一双通红的眼,愣了一下:“妇产科?”她摇头,说,“三栋二层的人都转移到这了,你自己找吧。”
他红着眼,像个疯子一样,在人群里歇斯底里地喊。
“莫冰。”
“莫冰。”
“……”
那么多人,可是没有她,莫冰不在这。
林安之毫不犹豫地往楼梯口跑,一双通红的眼,滚烫得吓人。
保安立马拉住了他,把他往外拽:“里面火太大了,你不能进去。”
他跟疯了似的,一头往里扎。
两个保安合力抱住他,愤怒地大吼:“不要命了,火那么大你进去送死吗?”
“滚开!”
他突然抬头,一双眼殷红似血。
两个保安只愣了一下,手就被甩开了,再回头,就看见一个瘦高的人影不要命的往里火里跑。
“这人,不要命了吧。”
两个保安摇头,真是疯了!
二楼大火,所有人都在楼下转移,安全通道里全是往外奔跑的人,一个个面色慌张,脚步急促。
只有一个人,在逆行,朝着火势最大的地方,用尽全力地往里跑。
“诶!站住!”
“火太大了,不能进去!”
“快拉住他!”
“快啊!”
谁都拉不住,那人一头就往火里闯。
突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了一句:“安之。”
那瘦高的人影,突然顿住了脚,缓缓回了头,他带着口罩,头发被汗打湿,穿一身黑色的风衣,背后是熊熊大火,他站在火光里,泪流满面。
莫冰坐在轮椅上,招手:“安之,快过来。”
他讷讷地喃了一句:“莫冰……”
然后怔了很久,跑向了她,不知是没站稳,还是腿软,跪在了轮椅前,哭出了声。
“我错了,我错了。”
“别不要我了,我不报仇,我什么都不管了,你别离开我。”
“莫冰……”
一个大男人,跪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她想起了那年夏天,她牵着他回了家,他在梦里哭醒了,也是这样,哭得厉害,怎么哄都哄不好。
莫冰抬手,掌心落在他头上,轻轻地拍着。
“不哭了。”
“不哭了。”
喃喃细语,来来回回,也就只有这一句,然后,她就陪着他,红了眼。
他抱住她,突然放声大哭。
他林安之这辈子,大概,不会再为了谁,这样歇斯底里了。
远处,两个本应逃难的路人,顿住了脚,怔愣地看了很久。
一个人笑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哭成这样?”
另一个人却哭了:“谁知道?”抬手,擦了擦眼睛,“怎么回事,我怎么也哭了。”
遇见一个能为自己嚎啕大哭的人,多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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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估计林安之和莫冰的事就能告一个段落。
其实这部分情节不是独立的,是铺垫,必须存在哒,只有林安之搞了温家,才能牵扯出后面笙笙的主线,总之,别跳着看,我基本都在埋线,主线都埋在副线里呀
正文 178:一万吨醋正向时瑾袭来
天北医院因医闹大火,不到一个小时,就出了网络新闻。
九点二十,时瑾手机里有七个未接来电,都是姜九笙打来的,他立马拨回去。
只响了一下,姜九笙就接了:“你怎么不接电话!”
语气很急,带着愠怒。
时瑾站在车门旁,用手掩住手机的听筒,隔开马路上的杂音:“怎么了?”
“你吓死我了。”她语气里,全是心有余悸,像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开,声音都微颤着。
时瑾放低声音,带了安抚:“不急,笙笙,你慢慢说。”
她缓了缓,恢复了平静:“医院发生火灾了,你电话打不通,我怕你出事。”
时瑾错愕了一瞬,随即唇角轻扬,语气里难掩被她挂念的欢愉之情:“手机刚刚放在车里了,没有听到。”
车水马龙,电话里,隐约还嘈杂的声音。
“你在外面?”姜九笙问。
时瑾回:“嗯,我在接人。”
“接谁?”
他想了想:“小舅子。”
姜九笙愣:“……”
这时,车旁的少年走过来,还背着大大的旅行包,对时瑾说:“我接。”
语速很慢,说话时木讷又机械,是姜锦禹。
时瑾迟疑了一下,把电话给了他。
姜锦禹背过身去,语速还是很慢,却不再死气沉沉,带了几分微不可闻的雀跃:“姐姐,是我,锦禹。”
姜九笙显然惊住了:“你在哪?”
他回答:“江北机场。”
“一个人来的?”
“嗯,”隔了几秒,姜锦禹补充,“来找你。”
回答很简短,他还不适应说很多话,几乎一字一顿,表达却很清楚。
姜九笙语气不由得沉了几分:“有没有不适?”
他有轻微的社交恐惧,会害怕人群。
一个人出门,太胡来了。
少年回话的时候,很乖巧:“没有。”他顿了一下,有些赧然,说,“迷路了。”他头上全是汗,眼睛到现在都是红的。
撒谎了。
他还是怕人群,特别不适,难受,可不能让姐姐担心。
姜九笙又问:“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却给时瑾打了。
姜锦禹想了想:“姐夫,”他看了时瑾一眼,说了一个字,“闲。”
时瑾:“……”
他一上午都是手术,找了几个医生代他。
闲?
暴躁,想拧人脑袋。
上了车,时瑾戴了蓝牙耳机,边开车,边和姜九笙谈起了姜锦禹的住宿问题。
她想让姜锦禹去御景银湾,跟她同住。
时瑾更想拧人脑袋了,想也不想,拒绝:“不可以。”
姜九笙试图协商:“时瑾——”
他不由分说地打断:“住酒店。”
姜九笙沉默了一下,没有争,很平静地表态:“那我和锦禹一起住酒店。”
时瑾语气坚决:“不行。”
他的意思很明确,二人世界,绝不允许插足,已经有一个姜博美天天碍眼,怎么能容忍第二个来碍事的。
平时姜九笙基本对时瑾有求必应,不过这一次,例外:“锦禹有自闭症,不能让他一个人。”
时瑾抬眼,看了看后视镜。
后座上,坐得笔直的少年,正在瞪他,非常恶狠狠地,一副恨不得把电话抢过去的表情。
时瑾凝了凝眼底的薄光:“笙笙,你弟弟不是普通的自闭症。”至少,他的智商非常高,没有语言障碍,也没有认知错误,只是不愿意沟通。
时瑾敢肯定,是后天环境致使他封闭了自己,而并没有任何能力缺陷。
姜九笙语气软下来,放弃了争论:“你要是不让他和我们一起住,”她心平气和地说,“时瑾,那你自己住吧。”
“……”
争不过她,怕她不高兴,怕她生气。
时瑾默了几秒,眼底清光沉下,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眉宇间笼了一片阴翳:“我听你的。”
后座的少年,勾唇,洋洋得意。
时瑾觉得他家笙笙可能忘了,他才是精神病,竟不纵着他。一路上,他心情异常烦躁,车开得很快,同后座的少年一句话都没讲,整个车厢里,气压异常得低。
姜九笙回御景银湾已经傍晚了,一开门,屋里昏暗,灯都没开,若是以往,时瑾定会第一时间过来帮她拿鞋,并且吻她,姜博美也会跟在后面,摇头摆尾。
不过,今天毫无动静。
姜九笙开了客厅的灯,看见时瑾坐在沙发上,冷着脸,博美趴得远远的,瑟瑟发抖的样子,沙发对面,少年笔直坐着,听闻了声音,立马回头,对她笑了笑。
姜九笙喊了姜锦禹一声,他站起来,乖乖去到她身边,姜博美也摇着尾巴冲她兴奋地汪汪了两声。
然而时瑾,纹丝不动,眉间阴翳挥之不散。
难得,好脾气的时瑾跟她闹性子,完全不顾平时的君子涵养。
姜九笙好笑,走过去:“怎么了?”
不像平时那样温柔耐心,时瑾言词里,带了指控:“你弟弟,有非常严重的强迫症。”
姜九笙这才注意到,家里的摆设有挪动过。
“我没有。”说话的同时,姜锦禹走到玄关,把她刚换下的鞋放进鞋柜里,摆得整整齐齐,从大到小,依次排好。
姜九笙:“……”
她查过一点资料,有的自闭症患者除了社交与语言障碍,还会存在一些其他症状,比如重复做一件事,比如专注某件东西,比如多动,比如强迫。
姜九笙故意把话题岔开,问姜锦禹:“晚上想吃什么?”
他好像心情很好,回答得很快:“鱼。”
姜博美也汪了一声,好像很喜欢锦禹,围着他打转,摇头摆尾很兴奋。
姜九笙笑了笑,倾身,牵住时瑾的手:“去超市吧,买鱼。”
他眼底阴郁散了些,起身揽住姜九笙,帮她拿了包,抬头看向姜锦禹,语气里带着命令:“不准动那个书柜。”
客厅那个内嵌的书柜,上面基本都是时瑾的书,按照英文字母排列的。姜锦禹从进来这个屋子起,盯着那个书柜看了八次。
时瑾懂心理,知道他想做什么。
因为外面人多,姜锦禹和博美在家守着,时瑾带了姜九笙出门,半个小时后,两人从超市回来,那个书柜的书——
果然,全部重排了,依照书本的大小,从小到大,依次排列。
时瑾唇角抿成了僵直的一条线,拧着眉,眼里一片沉色起起伏伏,他隐忍着情绪:“我分明说过不可以动那个书柜。”
姜锦禹坐在吊篮椅里,低头,道歉:“对不起。”少年没什么表情,“没忍住。”
时瑾:“……”
笙笙的弟弟,又不能打。
他扔下手里的购物袋:“笙笙,我今天不想做饭。”
姜九笙错愕了一下。
破天荒了,她家一向绅士贵气的时医生居然耍起了性子。很显然,时瑾和锦禹气场,相冲了。
姜九笙觉得不能再刺激时瑾了:“那我做。”
她提起购物袋,往厨房去了。
不到三分钟,时瑾去了厨房,把她刚系上的围裙脱下来,脸色还阴着:“你出去。”
姜九笙哑然失笑,没说什么,往外走,可刚迈出脚,时瑾又拉住她了。
他一只手搂她,声音压着,低低的,带着意难平的沉闷:“我心情不太好,你哄哄我,我怕我控制不住会发脾气。”
他不是说着玩的,他很焦躁,想砸东西,一个姜锦禹,分去了她太多关注,他受不了,偏激成狂,心里那头凶兽,一直在啃咬他的耐心与理智。
几乎是命令:“笙笙,亲我。”
姜九笙没说什么,如他所愿,勾着他的脖子,把唇凑过去。
时瑾直接把她摁在了橱柜上。
翌日,旭日初升,早春的太阳是淡淡的暖色,透过落地窗,落一地橘黄。
温书甯抬头,放下手里的咖啡:“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林安之站在门旁,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目下无尘,没有任何开场白,说:“我会息影,所有广告和剧本的合约都终止,赔偿问题我会请律师来跟你谈。”
每一个字,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犹豫。
温书甯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离得远,目光遥遥相对,像隔着山水,冷漠与薄凉得很,他咬字很重:“以后我跟你,”冷冷的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顿了一下,字字艰涩,“跟你温家,没有任何关系。”
呵。
他是来划清界限的。
温书甯冷笑了一声,不疾不徐地开口:“星途不要了?温家的荣华也不要了?”似乎觉得好笑,嘲讽着,“就为了一个莫冰?”
他一句解释都没有,眼里决绝得逼人:“你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来。”目光凛凛,全是孤注一掷的孤勇,“别动莫冰,我会跟你拼命。”
那双眼里,有杀气,有滔天的恨,还有恨不得毁天灭地的狠。
一个莫冰而已,他不要命一样。
“林安之!”她语气里,全是不甘,是不肯罢休的怒气。
林安之置若罔闻,转身就走。
温书甯霍然起身,瞋目裂眦,冲着林安之的背影大喊:“你休想!你休想惹了我还全身而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他头也不回,走出了办公室。
“咣——”
咖啡杯重重砸地,她气得崩溃大叫。
她做了这么多,还是留不住他,甚至,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哪怕是一眼,从头到尾,是她一厢情愿,导了一出疯狂的独角戏。
她都跳到深渊了,他们怎么可以独善其身。
她坐下,颤着手,拨了内线:“把东西发给天娱日报的刘记者。”
“好的,温总。”
挂了电话,温书甯靠在老板椅上,看着落地窗外刺眼的光,双目通红,她笑了,不能爱她,那就恨她好了,总之,是要让他记她一辈子……
日头正好,微微灼眼,扑面而来的风,微暖中裹挟着一股淡淡的凉意。
林安之单手扶着方向盘,按了莫冰的号码。
“安之。”
他唇角弯着:“在做什么?”
莫冰似乎心情不错,语气轻松:“办理出院。”
林安之眉头微皱:“不要出院,我不放心你和宝宝。”
她笑了笑,语调懒洋洋的:“我们都很好,工作已经积了很多了,不能再在医院耗了。”
他思考片刻,建议:“不能提前休产假?”
“宝宝才两个多月,哪有这么早休产假的。”莫冰玩笑,“我还要赚奶粉钱。”
林安之当了真,口吻非常认真:“我养你啊。”
莫冰低低笑出了声,揶揄:“林先生,你好像已经失业了。”
他顿了顿:“那你养我吧。”
她从善如流:“好啊。”
他确实失业了。
估计明天就要宣布息影,他们说好了的,他退出华纳,做什么都好,只要离温家远一点。莫冰想让他做幕后,不过,他的打算很简单,不异地就好,从事什么都无所谓,最好是自由职业,能跟着莫冰天南地北,不想总见不到面。他甚至考虑了,去给姜九笙当助理,那样的话,基本天天都能见到莫冰。
当然,莫冰否决了这个听起来很大胆随意的提议。
林安之提了车速:“我过去接你,等我。”
“好。”
他们都约好了,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畅想到了以后黄土白骨的身后事,只是,还是没能敌得过人心莫测。
莫冰还没等到林安之,记者就先来了,围住了整个天北医院的大门,像守株待兔的狼群,一见她,就疯狂地扑上去,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火光,像是要把她活活吞噬。
莫冰甚至来不及后退,就被截断了后路,一双双拿着拾音话筒的推手伸向她,步步紧逼。
“莫冰小姐,你和林影帝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你知道林影帝有女朋友吗?”
“关于那篇说你是第三者的报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摄像设备却越来越逼近,头有些眩晕,耳边是喋喋不休的质问,那一张张根本不容得她解释的嘴,像血盆大口一样,咄咄逼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插足他们的感情的?”
“华纳的温总知道你和林影帝的关系吗?”
“你住院这么久,是什么问题?怀孕了吗?”
“……”
她摇摇欲坠,耳边有嗡嗡耳鸣,腹部抽痛,她捂着肚子,踉跄了几步,软软倒地。
围堵的人群一瞬惊愕之后,随即暴乱,各自推搡拥挤,卯足了劲往昏倒在地的莫冰靠拢,外围的媒体恨不得整个扑上去,拿个一手资料。
推挤得狠了,不知谁先绊了一跤,然后整个场面失控,踩踏、拥挤、还有一波盖过一波的喧嚣与诘问。
地上的人低低轻喃。
帮我……
虚弱无力的两个人被湮灭在嘈杂的喧闹声里。
车轮疾速刮过地面,摩擦出一路压痕,黑色的宾利停在医院门口,车上的人慌张下车,疯了似的跑过去。
“莫冰!”
是林安之。
终究来晚了一步,姜九笙拉住了他,目光里全是寒星:“你不能过去。”
他肩膀剧烈地颤抖,收回了脚,缓缓蹲下,一拳打在地上,手背顿时鲜血淋漓。
姜九笙直接摘了口罩,跑过去,没有时间耽搁,她直接用最粗暴的方法,一个回旋踢将外围的人踹开:“你他妈都滚开!”
镜头扭转,一双双跃跃欲试的瞳孔朝后面看去。
是姜九笙。
向来处变不惊的她,像头被惹怒了狮子,拳头裹着外套,若是推不开人群,她便直接动手,狂躁得不行,硬生生在拥挤推扯的人群里拨开一条路来。
她一看地上的莫冰,整个人脸色都沉了,大喊了一声宇文:“把他们的脸全部拍下来,莫冰要是有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晚她一步的宇文冲锋吩咐了随行的秘书,一句话都说,抡起拳头就打人。
妈的。
真他妈该死!
场面极其混乱,怒骂与争论声叫人震耳欲聋。
姜九笙顾及不了那么多,将莫冰扶起来:“莫冰,莫冰。”
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莫冰抱着肚子蜷着,脸上白得像纸。姜九笙立马把她抱起来,这才看见,地上有一小滩殷红的血渍。
姜九笙慌了,对宇文冲锋大喊:“快叫医生,叫医生!”
宇文冲锋健步跑进了医院大厅。
“笙笙,”
莫冰睁开了眼,眸光苍凉,她抬手,指尖有血,拉住了姜九笙的袖子:“帮我……”
姜九笙用力点头,用自己的外套盖住了莫冰,抱起她,怒红了一双眼:“不准拍!”她抱着莫冰,吃力地往外挤,“滚开!你们都滚开!”
记者非但不让开,还逼近了去拍照,嘴里喋喋不休,全是质问与声讨。
口口声声地打着还原真相的幌子,却做着最泯灭良知的勾当,一双双精光矍铄的眼里,只有贪婪,只有雀跃与欲望。
败类!
姜九笙一脚踹了最近的那台相机,不等那中年记者发难,她大声喊来宇文冲锋的随行秘书,声调高提,掷地有声:“明宇,把他们的相机、录音笔,还有任何能通讯记录的设备全部砸了,内存卡一张都不能留。”
温书甯先发制人,将莫冰与林安之的照片曝光,已经抢了先机,今天的事,就是一张照片都不能流出去。
胡明宇立马会意,对同行的保镖下了命令,砸,全部砸!
记者媒体哪里甘心,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骂骂咧咧地指责,一边还要护着手里的‘一手资料’。
胡明宇练了几年柔道,性子刚,拳头更刚,不交东西,直接打,托词都想好了,记者聚众攻击无辜百姓,路见不平暴打人渣,大不了他吃几天牢饭。
一时,惨叫连连。
“有任何不甘尽管来找我,”姜九笙把莫冰放在了急救的推车上,目光凛凛,只留了一句话,“就算你们不来,我也会挨个去找你们。”
留下一句话,姜九笙跟车去了急救室。
剩下的摊子,宇文冲锋来收,解决好监控问题后,直接报了警。
在警方来之前,几十家媒体都蹲守在医院,各个口里振振有词,将医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约摸二十分钟后,一辆救护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车上的医护人员下来,一见门口围堵的人,急躁地大喊:“让开!急救!”
“快让开!”
“他妈的全部滚!”
将人全部骂走后,那医护人员边按住推车上病患汩汩的伤口,边对接应的医生道:“崔医生,立马准备手术,有两个患者,车祸事故,一个心脏及心包损伤,一个脾脏破裂,通知麻醉科、普外,还有心外。”
二十分钟后,莫冰出了急救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她醒来,林安之守在床头,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嗓音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孩子呢?”她直直地盯着他。
他握着她的手,一双眼通红,唇角也被他咬破了,狼狈又落魄,他说:“莫冰,你先休息。”
莫冰朝他喊:“孩子怎么样了?”
林安之垂下眸,埋头在她掌心,滚烫的泪砸下来:“以后还会有,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
她怔了很久,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冷下去,抽回手,没有哭闹,转头,安静地看着他:“我不想怪你,可是,”她停顿,木讷又机械地开口,眼里空洞,什么影子映不进去,“暂时不要让我见到你,我难受。”
林安之看了她很久,起身,弓着背走出了病房,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跌跌撞撞。
病房外,姜九笙抬头,见林安之,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别再来了,你和莫冰再也不可能了。”
林安之被定住了一样,眼神木然。
姜九笙手里还夹着烟,没有点燃,沉默了许久,压着声音:“刚才送来两个车祸患者,是莫冰的父母。”
------题外话------
林莫的故事快告一段落了,笙笙与温家的主线就要开始了。
本来只是辅助主线的情节,却写得我这么难过,很压抑……过几天发糖。
另外,很重要一件事,本章情节略有小说化,如果你们谁是记者,切记,不要做这样丧心病狂的记者,为了爆点,人性都不要。
正文 179:拿刀捅温书甯
姜九笙手里还夹着烟,没有点燃,沉默了许久,压着声音:“刚才送来两个车祸患者,是莫冰的父母。”
门突然被推开。
莫冰扶着墙,紧紧咬住唇,眼里大颗泪撑着不往下掉,她深吸了一口气:“笙笙,你说什么?”
姜九笙扶住她,每一个字都郑重其辞:“你听好,莫冰,你不能倒,伯父伯母的手术还要你签字,你一定要给我挺住。”
她几乎站不稳,身子摇摇欲坠,强撑着,双手死死抓着姜九笙的衣服,惨白的唇被她咬出了血。
“笙笙,”
一开口,声音都抖,整个人瑟瑟颤栗,她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力攥着姜九笙的手:“能不能让时瑾主刀?”她哽咽,通红的眼,眼泪却一颗也不掉,“让他救救我父母,让他帮帮我。”
语气,近乎哀求。
得有多绝望,她在她眼里,竟看不到一点鲜活。
姜九笙握紧她的手,用力点头:“嗯嗯,是时瑾,是他主刀,他医术好,一定不会有事。”
莫冰红着眼,也点头,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林安之蹲在她旁边,她不哭,他泪流满面。
手术室里,监护仪上的心率折线突然骤降,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麻醉师眼皮狠狠一跳:“病人动脉大出血,心率急速下降,血压不足60。”
手术无影灯下,时瑾并未抬头,额头上布了密密一层薄汗,他抬手:“镊子。”
辅助医师立马递上镊子。
时瑾的动作越来越快,一旁的刘护士长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赶忙给主刀医生擦汗。
“止血钳。”时瑾嗓音沉静,并无波澜。
崔医生才刚递上止血钳,监护仪旁的麻醉医师急道:“病人心跳停止了!”
手术室的医护人员都倒抽了一口气。
病人是车祸患者,心包受损,主动脉破裂,出血量太大,手术难度极高,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
术中,患者心跳骤停。
几乎是不可能了……
时瑾动作未停,手上缝合的速度越来越快:“加强补液。”
崔医生立马照做。
时瑾又道:“心脏复苏。”
暂停缝合,开始给病人做心脏复苏。
反复了十几次,监护仪上的心率折线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崔医生有些急了:“还是没有心跳。”
所有人都有些慌了,唯独时瑾镇定自若,戴着口罩,长睫垂着,在眼睑落下侧影,无菌手套上全是血,他有条不紊地继续:“维持人工循环。”
“电击。”
“260瓦。”
“三次。”
“继续。”
“300瓦,继续。”
手术室里只有时瑾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不紧不慢,仿若主宰生死的神,所有转承启合都在他掌控,命悬一线,他依旧岿然不动,微红的瞳孔带一丝戾气,却雅人深致,君子如珩。
“时医生,恢复心跳了!”麻醉师大喜,几乎惊叫出声。
时瑾轻描淡写般:“持针器。”
崔医生立马递上,七上八下的心脏安定了一些。
“圆头手术刀。”
“血管钳。”
“……”
输液滴滴的轻声里,时瑾的嗓音不温不火,淡得像平静湖面里掷进微小的石子。
三个小时候后,莫冰的母亲被推出了手术室,主刀医生是普外的吴主任。
吴主任松了一口气,对病人家属道:“手术很成功,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病人家属同样穿着病号服,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她异常镇定,只是眼神苍凉,只道:“谢谢。”
莫冰的母亲转去了普通病房,明瑶在守着。
莫冰守在心外科的手术室门外。
她父亲心包损伤,大出血,由时瑾主刀,手术持续了八个小时,时瑾从手术室出来时,天都黑了。
他无菌手术衣上,还有血渍。
莫冰手腕上还吊着水,病号服外裹着厚厚的棉衣,短发过了肩,清瘦的脸只有巴掌大小,惨白得像作画的宣纸。
姜九笙陪她身边。
莫冰问:“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时瑾看了一眼姜九笙,眉头未松:“还在危险期,二十四小时内可能出现并发症,”停顿了一下,沉了沉嗓音,“请做好心理准备。”
莫冰趔趄了一下,扶住姜九笙的手,一言不发。
林安之站在很远的身后,脚步迈出去,又收回来,反复着,却始终不敢靠近,他还有什么资格……
十七小时后,时瑾下了第一张病危通知。
莫冰守在重症监护室外,寸步不离,姜九笙陪着她,也一言不发,只是隔一段时间,会让护士过来帮莫冰换输液架上的药。
她呆坐了很久,突然轻飘飘地喊了一句:“安之。”
林安之立马到她身边去,蹲下看她:“嗯?”
她垂着头,呢喃似的,又像是自言自语:“都是我害的。”
“不是。”林安之用力摇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是你,跟你没有关系。”
莫冰没听见似的,继续低低喃着,声音像浮在空中,风吹着,空灵又无力:“车祸之前,我和妈妈通过电话了,她本来和爸爸在度假,因为放心不下我们,转机来了江北。”她抬了抬眼皮,眼泪终于忍不住,凶猛地往下砸,“都是我,都是因为我。”
林安之慌乱地摇头,眼里的绝望渐渐覆盖了光彩,一瞬间,沧桑荒凉,一开口,就哽咽了:“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安之,”莫冰抬头,看着他,平静地说,“我们断了吧。”
术后二十七小时,莫冰的父亲恢复了意识,脱离危险期。然后,她倒下了,睡了整整两天,再醒来,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瘦得脱了相。
那日蹲守在医院门口的记者,天宇传媒全部告上法庭,以故意伤害罪。
姜九笙发了声明,莫冰受伤,暂停所有活动。
网上,影帝林安之出轨金牌经纪人莫冰的热度,始终都降不下来,三个当事人,至今没有发声。
事情发生的第三天,林安之去了华纳影视。
总裁室外,秘书道:“温总,林安之了。”
温书甯端坐在老板椅上,姿态闲适,像是胸有成竹一般,没有丝毫诧异,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让他进来。”
林安之进了办公室,门被合上。
温书甯抬头,勾唇一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他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长长了些,遮住了眼睛:“那些记者是你找来的?”
一开腔,嗓音又哑又干,没有一丝温度,像锥心的冰凌,冷得刺骨。
温书甯堂而皇之地认下了:“是。”
林安之肩膀僵了一下,抬头,露出一双眼,阴厉至极。
“温书甯,”他大步上前,“你去死吧。”
话落——
他从外套下,掏出了一把刀,扑上前,红着眼狠狠刺进了温书甯的腹。
黄昏时分的日暮是淡淡的橘红色,西边已沉了半个形状的夕阳泛着红光,一点一点躲进地平线,晚风带着一股燥热,天边有云,像是要变天了。
姜九笙推开门,走进病房。
莫冰的父亲还没有清醒,与母亲住一间病房,云氏已经睡了,莫冰坐在轮椅上,在窗前,看高楼外的夕阳,晚霞落在脸上,渡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她清瘦的面容上才添了一分血色。
姜九笙上前:“莫冰。”
她还看着窗外:“嗯。”
姜九笙说:“林安之入狱了。”
她沉默了。
许久,她轻声地开口:“哦。”
她收回目光,推着轮椅,移到父亲的病床前,用帕子给父亲擦手,一低头,眼泪,砸进了水盆中。
窗外突然变了天,乌云密布。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梅雨季节,南方的城市,总是湿漉漉的,绵绵细雨,下得缠缠绵绵。
莫冰一直在医院,一个礼拜后,姜九笙开始了通告,身边的经纪人已经换了,是宇文冲锋的私人秘书胡明宇,胡明宇有过经纪人的经验,暂替了莫冰的工作。
网上的是是非非不休不止,天宇传媒起诉媒体一事,也被圈里圈外议论了许久,众人不知内情,没有照片,也没有监控,案件全程对外保密,总之,那势头,像是要搞死那些记者。
宇文家到底有头有脸,要遮一遮内情,便是媒体再怎么挖,也挖不出什么有用的爆点,便转移了注意力,所有矛头再次指向天宇的金牌经纪人。
一次电影节上,便有记者向姜九笙问起莫冰的事。
“笙笙,关于你的经纪人——”
姜九笙打断,本来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有浮光跳动:“想问她是不是第三者?”
记者讪讪住嘴,被这突然低下去的气压逼得手足无措。
姜九笙却好似没看到记者的窘迫,开口,字字珠玑:“不是。”她提了音量,看着镜头,“今天这么多媒体在,我借着你们的镜头说一句,我的经纪人没有插足任何人的感情,以后,若是没有证据,谁再造谣一句,法庭上见。”
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聚光灯疯狂闪着,映白了站在红毯上姜九笙,那一双冷艳的桃花眼寒星璀璨。
那天之后,陆续有报社都遭殃了,姜九笙工作室连续发了几封维权的声明,直接用法律解决。
莫冰的话题热度降了许多,只是,仍有不少键盘党追着抨击,莫冰与林安之出入公寓与医院的照片还在网上疯传,小三的言论始终压不下去。
随后,天娱官方微博出来辟谣,坦诚了莫冰与林安之的关系,就两个字:兄妹。
后面,附了两人少年时的合照,全家福,以及户口证明。
这一消息出来,之前网上攻击莫冰是第三者的几个微博大V以及媒体报社都道了歉,不过,晚了。
姜九笙挨个送去法庭,告到底。
小半个月后,天气转晴,莫冰父母的病情基本稳定了,还需留院静养,两位却执意转院回邳城,莫冰与之一同回去,除了姜九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天,天阴。
只有姜九笙去给她送行,火车站人来人往,莫冰不让她远送,将车停在了僻静的一角,莫冰什么都没带,她的行李还在林安之的公寓里,说不要了,让明瑶去扔了。
风很大,将衣服吹得鼓起,莫冰瘦了很多,似乎一阵风能把她吹走了。
姜九笙戴了墨镜和口罩,她眼底的情绪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还会回来吗?”
莫冰对她笑:“当然。”
有很多话说,姜九笙沉默了很久,却只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莫冰上前,抱了抱她,声音飘在风里,很空灵:“笙笙,谢谢。”要谢的太多太多,临别之际,倒不知道怎么谢了。
姜九笙这个人啊,你若对她掏一分心,她能把满腔赤诚都掏出来,当朋友,有幸了。莫冰想,她应该不会再遇上比姜九笙更好的人了。
“回了家什么都不要想了,”她拍她的肩,“忘了吧,嗯?”
“忘不掉的。”风太大,吹得眼眶通红,莫冰松开手,退后了几步,她说,“等我不会再哭,我就回来。”
说完,她对姜九笙挥了挥手,走进了人群里。
人来人往的车站,行人脚步匆匆,风吹着衣摆摇晃,天是阴的,地上没有影子,黄梅时节的潮气还没有散,空气还带着阴冷。
临别了,才发现,还有很多话没有说,看着陌生的路人,突然感慨。
进了站,莫冰的母亲坐在床前,握着丈夫的手,将莫冰叫到身边:“宝贝,不要恨谁,也要怪谁,日子还很长,活着就好,总会过去的。”
莫冰趴在母亲腿上,痛哭出声。
姜九笙回了车里,摘下墨镜,眼睛是红的。
时瑾端着她的脸瞧:“哭过了?”
“没有,风吹的。”姜九笙拧眉,看着拥挤的人海,“难受。”
他把她抱进怀里,没说什么,拍着她的背。
缓了缓情绪,姜九笙才问时瑾:“林安之进了看守所,为什么没有消息出来?是谁封锁的?”
时瑾道:“温书甯。”
温书甯被林安之捅了一刀,没伤到要害,不过也脱了一层皮,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本以为都挨刀子了,该了结了,可整件事情却秘而不宣,被遮得严严实实。
姜九笙倒意外:“她还没有死心?”
时瑾颔首:“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温家的人,疯起来一个比一个狠。
姜九笙片刻思量,抬头看时瑾:“如果不算太麻烦,可以帮他一次吗?”
林安之太在乎莫冰,事情到了这一步,理智是不可能了,她怕林安之从看守所出来,还会去找温书甯同归于尽。
“笙笙,我不爱管闲事。”姜九笙想说罢了,时瑾话锋却转了,“不过,让你不开心的人,我也很讨厌。”
江北市看守所。
隔着一面玻璃墙,林安之胡子邋遢,一身落魄,穿着囚服,整个人消瘦颓靡得不成样子,一双死气沉沉的眼,偏生两簇火光越烧越烈。
他死死盯着对面的人,像一头狂躁的野兽,仿若不知哪时就会砸了玻璃,蹿出来,狠狠撕碎对方的脖子。
重伤之后,温书甯脸上还带着病态,没有血色,惨白的肤色,与唇上的口红成鲜明的对比,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没一刀把我弄死,是不是很可惜?”
林安之踢了凳子,扭头就走,不必周旋,他只想杀了她。
温书甯不疾不徐:“莫冰来找过我了。”
他突然顿住了脚。
身后的人抬了抬眼皮,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她说她跟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让我撤诉放过你。”
他僵直的背,颤栗了一下,手握成拳,咬着牙,嘴里腥甜。
行尸走肉的男人,一说到他的心头朱砂,就活过来了。温书甯起身,按着隐隐作痛的腹,伤口又疼又痒,心坎也像有把刀子,在细细地刮,也是又疼又痒。
怎么都不痛快。
她撑着身子,对着隔音玻璃上的孔,提了提声调:“我可以撤诉,但你要跟我订婚。”
林安之闻言回了头,一双眼睛猛兽一般,带着煞气与侵略:“不怕死?”
温书甯不偏不倚地迎着他滚烫的视线:“我觉得你不会。”嘴角拉出一抹笑,张扬又肆意,“敢不敢跟我豪赌一次?”
她了解这个男人,逼到了绝处,他的内心,会更强大。
他们是同一类人。
林安之冷嗤:“疯子。”
对,他们都是疯子。
温书甯不置可否,从善如流地接了话:“我以前也没发觉我会这么丧心病狂,甚至,在发现莫冰的存在之前,我都想过让你骗一辈子的。”她笑了笑,红唇如烈焰,“林安之,是你造就了现在的我,我不想被骗了,我想困住你。”
除了要她的命,他还有想要的,这就是她的筹码,只要他还有欲望,基于仇恨也好,基于野心也罢,他放不了手,那她就能死死抓住他。
她问他:“敢吗?跟我玩。”
不是要报仇吗?
那同归于尽啊,一辈子纠缠不休。
下午,看守所又来人了。
负责犯人会见登记的警员边核对信息,边问:“见谁?”
是刑侦队的副队赵腾飞亲自带人过来的,说:“林安之。”
又是林安之。
“林安之今天的探监次数已经没有了,让他明天再来。”
赵腾飞凑过去一点,掩嘴:“是秦家六少。”
秦家六少,名头太大,尤其在警局,那是大写加粗的重点关注对象,能拦吗?不能啊!
警员同志将登记表拿出来:“今天吹的什么妖风,怎么把秦家人都吹来了?”
赵腾飞嘿嘿嘿,他还不知道最近刮了什么妖风呢,他们霍队长跟时瑾那个怎么看都像魔头的家伙越走越近,大有一股称兄道弟狼狈为奸的架势。
因为来访者是时瑾,特意给了一点方便,开了一间会面室,还上了一杯茶,所里最好的铁观音。
时瑾端坐着,姿态闲适:“想不想出去?”
林安之没什么反应。
时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想不想报仇?”
他立马抬了头。
嗯,还知道报仇就好。
时瑾不疾不徐,像是置身事外,没什么情绪,补充道:“不止你林家三条人命,还有你的孩子,还有,”他微微凝了凝眸,温润的眸,似融了寒星,缓缓启唇,“莫冰的父母。”
林安之募地放大瞳孔:“你什么意思?”
“温书甯盯了莫冰的父母三个月了,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时瑾话落,林安之怒目圆睁,满眼血丝,拳头紧握,发出骨骼挤压的声音。
一身煞气,只想杀人。
怕是人出去了,也没有耐心从长计议,他家笙笙的担忧没错,比起细细谋划,用正确合法的手段报复,重击之下的林安之显然更倾向于暴戾直接的,比如同归于尽,杀人放火之类的。
时瑾淡淡问:“想杀了她?”
林安之咬牙,反问:“她不该死吗?”
该死是该死,可谁说该死的人就一定该杀,对付疯子,当然得比谁更疯。
时瑾不温不火地,扔了两个字:“愚蠢。”他声音忪懒,无波无澜的,清润里裹挟着一抹凛冽,像个局外人一般,云淡风轻的优雅,“最上乘的办法不是杀人,是让对方求死不能,还不脏了手。”
------题外话------
温书甯就是疯子!她的家庭教育就是这样,得不到就毁,林安之的结局一开始就注定了,我没有强拆,他和莫冰的感情走不到最后很多人都已经看出来了,前面都是铺垫。
明天开始,我们欢欢喜喜地撒糖。
正文 180:当醋桶时瑾遇上姐控小舅子
“最上乘的办法不是杀人,是让对方求死不能,还不脏了手。”
举止优雅,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可不优雅。
时瑾的手腕,哪止狠毒。
林安之眸底闪过一抹豁然,显然听进去了。
时瑾将桌上的文件袋推过去:“这是温氏银行百分之五的股份。”从外套里掏出一支笔,在文件袋上写了一长串数字,合上笔帽,“记得折成人民币打到这个账号里。”
他可不管闲事,更不吃暗亏。
说完,时瑾起身,步子悠悠,芳兰竟体谦谦君子,如珩如玉。
六点,时瑾去天宇接姜九笙,她已经等了三刻钟了。
坐进车里,姜九笙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时瑾俯身给她系好安全带:“去了一趟看守所。”
手牵住她的,时瑾给了她一张黑色的卡。
她不明就里:“什么?”
时瑾道:“钱。”
好好的,为什么给她钱。
姜九笙有点费解:“为什么给我?”
“上交。”时瑾发动车,理所当然的口吻,“我的钱都是你的。”他的动产不动产,都找律师公证了,全部归在他家笙笙名下。
这张卡,自然也是以她的名义开的。
姜九笙一向对钱财不过问,随口问了句:“里面有多少?”
时瑾专注地开车,看着前面的路,轻描淡写地回:“现在还没有,过几天就有了,大概,”顿了短暂时间,“六个亿。”
姜九笙:“……”
六个亿,换算一下,她得卖多少专辑,嗯……那一定是个天文数字。姜九笙突然觉得这张卡有点烫手了,回了家,得藏起来。
她以前只知道她家时医生有钱,可不知道,这么有钱。
回了御景银湾,天已经黑了,一开门,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守在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是姜锦禹和博美。
少年抿唇,笑起来有一个很浅的酒窝:“姐姐。”
少年脚边,一只圆滚滚的白球,摇头晃脑,也叫唤:“汪汪汪!”
一人一狗,格外得和谐,画面格外得暖,姜九笙心里像淌了一股暖暖的水流,心情十分舒畅,上前,特别自然地摸了摸少年额前软软的短发:“今天做了什么?”
姜锦禹不爱说话,吐字很慢,很简短,不过姜九笙的问题,他都会很耐心地回答,很乖巧。
“写程序。”他还说,“拼图。”
姜九笙进了屋,看见了沙发上零零散散的拼图碎片:“会无聊吗?”
“不无聊。”姜锦禹去倒水,一半凉一半热,摸了摸杯底的温度,刚刚好了才递给她,“姐姐喝水。”
又乖,又有礼貌。
姜九笙笑着接过去:“谢谢。”
少年抿唇,嘴角扬起一点点,似笑非笑,浅浅的,唇红齿白,精致又好看。
姜九笙看了看沙发上拼到一半的成品,不难认出来,是她的照片,灰色调,由很多张小照片组成:“这个拼图我的粉丝也买过,要拼很久。”
五百二十张小图,拼一张她的大图,色调十分相近,并不好拼,不过,姜九笙的粉丝似乎不少玩过的,还在微博上晒了拼图时长,最短记录也要半天。
姜锦禹说:“四个小时。”他坐在沙发上,博美就坐他腿边,“拼好了送你。”
姜九笙欣然接受:“好啊,我会裱起来,挂在卧室里。”
她的话刚说完——
冷不丁,后面飘来时瑾的声音:“我不同意。”
只要涉及到第三方,尤其是异性,时瑾就不顾绅士涵养与风度,会斤斤计较。
姜九笙:“……”光顾着跟锦禹说话,忘了时瑾了,她回头,尽量自然地转移话题,“时瑾,我饿了。”
时瑾还站在玄关。
他看了看手表:“五分钟。”玄关的灯斜着打过去,将他好看的侧脸切割成半明半暗的两部分,“我在门口站了五分钟,你才想起我来。”
姜九笙:“……”
她竟无言以对。
时瑾垂眸,喜怒不明:“今天晚上不做饭了。”
被惹生气了,要罢工了。
姜九笙哭笑不得,顺着他的脾气:“那不做了,叫外卖吧。”转头问了沙发上的少年一句,“锦禹想吃什么?”
姜锦禹回答:“鱼。”
姜博美:“汪!”想吃肉!
“好。”姜九笙又转头问时瑾,“你呢?”
时瑾径直往书房走:“我不饿。”
他进了书房,啪的一声,重重关了上门。
姜九笙摸摸鼻子。
下一秒,书房的门打开,时瑾又出来,扫了一眼沙发上的拼图碎片:“那个拼图我也买过,我只用了两个小时。”
说完,啪的一声,又关上了。
姜九笙哑然失笑,以前不知道,她家时美人居然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大概……因为锦禹也是个孩子吧,时瑾没办法用成年人的方法来表达他对姜锦禹的不满,绅士风度更不可能,拈酸吃醋的人,还要维持涵养,那是天方夜谭。
“汪!”
姜博美很开心,就是莫名很嗨,看见爸爸吃瘪,它嗨得根本停不下来。
姜锦禹心情也不错,把脚边的姜博美抱起来,按照大小顺序把它放在两个抱枕后面:“姐,你要去哄他吗?”
姜九笙顺了顺博美的狗毛:“嗯,不然以后我们都没饭吃了。”
锦禹秀气的眉头拧了拧,很快又疏散开:“那我帮你叫外卖。”
这么一对比,锦禹就显得特别乖巧懂事,大方听话。
姜九笙端了果盘和牛奶去书房,时瑾端坐在电脑桌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电脑。
她放下果盘:“在做什么?”
时瑾关了邮箱,转而看向她:“处理酒店的事。”
往常,只要她在身边,时瑾不会处理公事,像他说的那样,她在,他集中不了注意力,满脑子只有美人入怀。
“我以为你会不理我。”她穿着家居的针织裙,两件套,掐了腰,靠着他的电脑桌,稍稍后仰,上衣往上缩了点,露出一截雪白的纤腰。
她腰细,时瑾一只手都能轻松环住。
“我不会不理你。”他搂住她的腰,她站着,他坐着,低头,唇就落在了她腰上,“但不代表我不生气,以后不要穿这么短的衣服。”
他即便生气吃醋,也从来不对她用冷暴力。
姜九笙被他亲得很痒,也不躲:“那需要我怎么哄你?”
时瑾仰头,就看着她,也不说话,意思很明确:你看着办。
真像一只等待安抚的贵宾狗。
姜九笙笑了笑,摘了一颗殷红的樱桃含在嘴里,轻轻吮了吮,弯下腰,喂到时瑾嘴边。他自然配合,张开嘴,任由她用舌尖顶进去,等樱桃进了他嘴里,刚想退开,时瑾勾住了她的舌尖,拖过去,轻咬,嘴里全是酸酸甜甜的樱桃汁,从他唇齿,淌到她嘴角,她下意识吞咽,发出暧昧的声音。
时瑾这才满意了,把她嘴角红色的汁液舔干净,抽了一张纸巾,吐出一颗圆溜溜的核,然后把姜九笙拉到腿上,低头继续,吻得越发深,越发狠。
时瑾亲热起来,向来不温柔,一个吻,粗暴,却又有点色气。
姜九笙身子很软,被亲得没力气了,窝在他怀里,一双桃花眼里全是水汽,情动时,眼角晕红,微微勾人的模样。
她舔了舔唇:“不生气了。”
时瑾拿了一颗樱桃,漂亮的指尖落在她唇上:“笙笙,再来一次。”
她总是很顺从他,乖乖含进嘴里。
时瑾托着她的腰,抬高了点,亲住了她。
这个吻,有点过火了。
姜九笙偏开脸,按住了时瑾的手:“还没吃饭。”
他嗓音有点哑:“在吃。”
他想吃她,整个吞进去都不够。
微凉的手,钻进了她衣服里,从腰到胸前,轻抚着,指尖温度低,她微微颤栗,把头埋进了时瑾脖颈里,轻轻地喘,任由他的手绕到她后背,解她的内衣。
时瑾的呼吸声重了。
门外:“姐姐。”
姜九笙立马抬头,媚眼如丝的桃花眼氤氲散了些。
时瑾不满,在她下巴上咬了一下:“不管他。”
门口,少年不紧不慢地,声音清越:“姐姐。”敲了敲门,说,“我给你温了牛奶。”
姜九笙短暂思考了一下,推开时瑾的手,起身,整了整衣服:“嗯,我就来了。”
时瑾:“……”
眼底情色,顿时烟消雾散,只剩阴沉了。
晚饭点了鱼,口味偏清淡,是姜九笙爱吃的那一家,锦禹很会吃鱼,可以把一整条鱼的刺剔得干干净净,然后把鱼肉给姜九笙吃。
自始至终,时瑾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饭后,姜九笙泡了一壶花茶,姜锦禹拿了平板坐她旁边,姜博美坐两人中间,尾巴甩得飞快,笑得像只傻狗。
自从锦禹舅舅来了,狗子的生活质量明显上升啊。
“姐姐。”
“嗯?”
姜锦禹把平板递给她:“你喜欢哪一所?”
是两所学校的建校历史。
姜九笙翻阅完:“你要去学校?”
他点头:“这两所学校都给我发了邀请。”
锦禹已经十六周岁,这个年纪,若是寻常人,应该是高中生了,不过姜九笙了解过锦禹的情况,他并没有上过学校,温家请了老师在家里教,文化课倒不突出,不过锦禹十三岁就拿过计算机领域的大奖。
姜九笙思量着:“计算机专业吗?”
“汪!”刷存在感的狗子,在沙发上蹦跶。
少年点头。
他考虑的两所学校,一所在帝都,一所在江北,皆是知名院校,姜九笙都有耳闻过:“工科院校的话,计算机专业的师资应该会更好一点。”
姜锦禹笑,露出不太明显的一颗小酒窝:“姐姐,我是去当老师。”
“……”
她以为他是去念书。
十六岁的大学老师,年纪尚小,心智自闭,又是电脑领域的佼佼者,势必到哪都能引起关注,姜九笙有点担心:“锦禹,学校里有很多人,你确定你可以适应?”
她放心不下他的病。
姜锦禹点了点头,眼睛特别有神:“是心理医生的建议。”
“汪!”不甘寂寞的狗子,继续刷存在感。
姜九笙略微思忖:“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他开心地扬起嘴角,瞳孔里的光微闪,有小小的雀跃。不像先前在温家,死气沉沉得像个精致的人偶,这些天,他越发爱笑,偶尔也会跟时瑾闹性子,有了喜怒哀乐,慢慢有几分像那个年纪的少年了。
少年心情愉悦,眼里满满都是期盼:“那我选这所学校,离得近,可以住家里。”
家里?
“汪!”姜博美好嗨,不知道嗨什么,在妈妈怀里撒娇娇,继续找存在感。
坐在对面沙发的时瑾突然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温家?”
少年瞬间不开心了。
姜九笙便哄:“你若是不想回去,可以多住些日子。”
这下轮到时瑾不开心了,眼里结了一层冰。
姜博美打了个哆嗦,滚到了地上,抱紧自己,努力降低存在感!
三天后,温书甯撤诉,林安之出了看守所。
第四天,全网都是华纳总裁的订婚消息。
温家二小姐订婚,将其名下百分之五的银行股权,转赠于未婚夫。温家老爷子从国外返程,亲自为两位主持订婚,地址是云城的一个观光小岛,到场宾客皆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遍及政商娱乐圈,热搜挂了三天,本该是一桩美谈,可偏偏天公不作美。
订婚中途,秦氏地产的负责人中途入场。
温家大摆喜宴,这次却没有请中南秦家,秦氏地产的人自然是不速之客。
温书甯一袭红裙,妆容精致,戴着名贵的首饰,称不上漂亮,气质算上乘,久经商场,气场十分强:“我没请你。”
来的是秦氏地产的朱经理,负责秦氏在云城的地产生意。
朱经理个子不高,生得圆滚滚的,一双绿豆眼,笑起来十分喜感,摸摸啤酒肚:“我不是来参加订婚宴的。”朱经理像只笑面虎,和和气气地说,“我是来收地的。”
收地?
温书甯不知所以然。
朱经理就呵呵笑:“你的秘书难道没有告诉你,你脚下踩的这块地,两天前,被我们秦氏地产买下了。”
温书甯脸色变了变。
她的秘书立马上前,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订婚场所是一个星期前就预定了的,秦氏竟中途并购,这一行人,很明显是来砸场子的。
温书甯脸色很不好看,倒是她身后的林安之,表情冷漠,一副瞧好戏的姿态,仿若事不关己。
“签订了租赁合同,就算中途易主,我们也有使用权。”温书甯态度强硬,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朱经理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没错,你是有使用权,不过,”他照样跟人呵呵呵,像个老滑头,“我老板说了,我们赔得起违约金,今天,不想开门做生意。”
蛮不讲理,简直是无赖!
温书甯的秘书上前,冷着脸:“如果我们不挪地呢?”
朱经理大方地摆摆手,乐呵乐呵地跟个弥勒佛似的:“那没事,你们继续,我们开工。”
什么开工?
突然,机动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非常嘹亮,众位宾客回头,就瞧见几辆挖土机朝这边开来,黄灿灿的,异常显眼,所到之处,碾平一切。
这厢,朱经理插着腰在吆喝:“过来过来,把这里铲了,咱们老板说了,这块地刚好可以砌个游泳池,给咱老板娘学游泳。”
宾客都惊呆了。
温书甯面如土色。
温家老爷子温志孝与大女儿温书华闻声过来了。
温志孝花甲之年,身子健朗,穿着订做的唐山装,五官轮廓板正,眉毛挺立,整个人异常冷素,他精神矍铄,声如洪钟:“怎么回事?”
“父亲。”温书甯走到父亲旁边,低声解释,随后退到一边,抬手似乎想挽住林安之的胳膊,他冷着脸,躲开了,碰都不让她碰一下衣角。
温书甯咬咬牙,忍着不发作。
温志孝并不满意二女儿的订婚对象,他自然调查过,孤儿出身,没什么背景,野心有,能力不足为惧,只是温家无子,女婿没有家世牵绊,这一点倒正合了他的心意,况且他温家的人,各个都有自己的主意,不需要过多干涉,便由着二女儿自己处理,这才有了今天的订婚宴,只是,即便他不满意,这也是他温家的大喜日子,是他温家的脸面,哪容得了外人来添乱。
温志孝一双鹰眼锋利,扫过眼前矮胖的男人:“谁让你们来的?”
不比温志孝常年浸淫商场的凌厉,朱经理笑容可掬,说:“我们老板。”
温志孝追问:“秦氏地产谁当家?”
朱经理脸上堆了笑,一双圆溜溜的绿豆眼异常得黑亮,声调提了提,铿锵有力:“秦家六少,时瑾。”
秦六时瑾,秦家的新当家。
温志孝脸色沉了沉,凝神深思。
时瑾十八岁接管过秦家,温志孝多年前与他交过手,深知此人深不可测,秦家最难搞的就是这位六少,神秘莫测,尤其手段狠辣,有勇有谋,知秦家内情的,没有几个不怵秦家这位年纪轻轻的当家。
温家与秦家有生意往来,除此之外,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好端端就惹上了这么个活阎王!
朱经理突然想起来什么,从秘书手里接过文件袋,双手奉上:“我们老板和老板娘还送了份贺礼,请温老爷子笑纳。”
笑纳?
时瑾送的礼,谁吃得下。
温志孝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握着文件的手,轻微抖了两下。
东西也送到了,朱经理大手一挥:“开工。”
挖土机直接开进了宴会区,二话不说,直接铲。
一时间,宾客四散,惊叫连连,桌椅花架、玫瑰蛋糕全部盖了土,精心布置的订婚宴,登时变成了施工现场。
有头有脸的宾客们:“……”mmp!灰好大!
温志孝颜面尽失,铁青着脸:“书华,你先送客。”压着怒气,厉声道,“书甯,你跟我过来。”
温书甯看了林安之几眼,跟着父亲离开,林安之冷笑,自顾离场。
宾客散尽。
整个场地尘土飞扬,回荡着挖土机发动机的声音,以及:“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当天晚上,税务局的人带走了温志孝和温书甯,有人举证,温氏银行漏税。温家二小姐的订婚现场泡了汤,当晚就出了新闻,整个温家成了笑柄,被人津津乐道。
江北。
华灯初上,天边坠了几颗星子,一闪一闪,半扇月亮挂得高,淡淡白月光洒下。
窗帘敞着,姜九笙窝在吊篮椅上,刚吃过饭,不想动,刷了一会儿手机,时瑾给她温了一杯牛奶。
姜九笙问时瑾:“温氏银行真的漏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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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莫的故事先告一段落,后续会有交代,铺垫完了,时笙的主线开始,感觉你们好急,给我一种我明天就要完结的错觉。
正文 181:锦禹的秘密,自闭症是人为
姜九笙问时瑾:“温氏银行真的漏税了吗?”
时瑾蹲下,手撑在她膝上:“你弟弟黑过温氏的内部资料,小打小闹可以,要一击即中,很难。”他耐心好,同姜九笙娓娓道来,声音裹挟着春天的夜风,听得悦耳,“温氏的大账目都是温志孝亲自经手,他多疑谨慎,要抓到大把柄不太可能,而小账目,下面多的是顶罪的人,动不了温家的根本。”
群架那个案子,若温书甯死咬着不撤诉,就算姜锦禹挖出来的账目呈到了税务局,恐怕,她也脱得了身,顶多左膀右臂脱一层皮。温书甯只是投鼠忌器,顾全了大局,才撤诉,以便息事宁人。
华夏南方七省,温家举足轻重,资金链几乎占据了市场五成,哪有那么容易击垮。
此番,温志孝父女一同进了局子,想必,时瑾送的礼不轻,姜九笙好奇:“你的证据是怎么来的?”
温家人谨慎,黑料不好挖。
时瑾把牛奶喂到她嘴边:“只是陪他们小打小闹,都是些小账目。”放下杯子,给她擦了擦嘴,坐到她旁边的位置,拿了条毯子裹住她,再连人带毯抱进怀里,时瑾这才说了后一句,“不过,我弄了点障眼法,够那对父女在局里坐一个月了。”
姜九笙问:“帮林安之?”
“顺便而已。”他啄了啄他唇角,刚喝过牛奶,有淡淡的奶香,微甜,他有些忍不住,又去啄了两下,心不在焉地回她的问题,“一个月时间,林安之能在温氏银行里翻出什么浪,要看他自己的能耐。不过,他的事我不关心,给他方便也只是顺带。”
就是说,是时瑾想与温家为敌。
姜九笙猜想:“秦家和温家有矛盾?”
时瑾摇头,淡淡说了一句:“我纯粹是看温氏不顺眼,想搞他们。”
“……”
她无言以对了。
突然手机响,是莫冰。姜九笙走到一旁接听:“莫冰。”
莫冰开门见山,情绪平静:“是时瑾吗?温书甯的订婚宴。”
温书甯订婚宴出了丑,上了娱乐头条,并不是什么秘密,莫冰定然也是知晓的,姜九笙便也没有隐瞒:“嗯,他看温家不顺眼。”
莫冰没有再说什么。
姜九笙岔开话题,问:“过得怎么样?”
她说:“很好,等我爸妈身体养好了,我会跟他们出国去旅游。”
声音很平静,却像没什么力气,竟有些沧桑。
很好?
怎么可能好呢,那样的伤口,就算长好了,也会留疤,会留一辈子的印。
姜九笙坐在吊篮椅里,说:“散散心也好。”
时瑾过去,抱着她坐下,不说话,安静地看她。
莫冰默了会儿,突然说:“昨天晚上我睡不着,打开窗,看见林安之站在我家楼下。”她停顿,“门卫说他最近经常来,一站就是一晚,然后抽一整晚的烟。”
姜九笙没有接话,听她说。
莫冰苦笑:“笙笙,我是不是很残忍?”她不能见他,怕哭瞎眼睛,怕好不了。
姜九笙心情也有些压抑:“没有。”
她懂的,有些人,注定活在生命里,却不能活在生活里,就像林安之之于莫冰,或许等她伤口长好了,等心坎不疼了,等他一身清白,等他卸下仇恨,等彼此相见不会泪流了,才能问候,才能心平气和地各安天涯。
莫冰笑了笑:“我是怎么了?怎么又说起他了。”
怎么了,怎么又流泪了……
挂了电话,姜九笙心情不太好,抱着时瑾的腰,蹭了蹭。
像只受了委屈的猫。
时瑾抱着她,拍拍她的背,无声地哄。
不大一会儿,时瑾的手机响了,姜九笙看了一眼,没有来电,她不认得:“谁的电话?”
时瑾道:“秦行。”
温家的面子刚丢,秦行的电话就来了,姜九笙想:“估计是打来训话的。”
时瑾点头:“嗯。”他直接按断了,“训话的内容就没有必要听了。”
她也这样觉得。
姜九笙换了个姿势,躺在时瑾腿上:“你为什么不存号码?”开始她还以为是没有开来电显示,全是数字,没有存名字。
时瑾解释,声音清越好听:“我记得住,而且,我喜欢电话簿里只有你一个人。”
姜九笙拿他的手机看了又看。
他给她的备注是宝宝。
心情顿时好了,她抱着时瑾轻笑,想亲他。
中南秦家。
书房里,气氛十分冷,屋里的人都紧绷着神色,屏气凝神,直到啪的一声,秦行怒摔了手机。
他打了三次,全部被时瑾挂断了。
秦行火冒三丈不止。
书房里气压低得不像话,大夫人章氏上前,给秦行斟了一杯茶,用长辈的口吻数落道:“时瑾越发没有规矩了,他连您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以后这个秦家,还有谁能管得了他。”
话里话外,都是对时瑾的不满。
秦行抬眼,冷冷一瞥,章氏便立马闭了嘴。
秦明立趁势道:“父亲,生态园那个项目,可能要中断了。”他抬眼,打量秦行的脸色,继续道,“这个案子温家也是合作方,如今时瑾与他们撕破了脸,就算温氏不撤资,我们秦氏也用不得他们的资金了。”
秦家与温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温家是华夏南七省财力名列前茅的家族,与秦家自然有生意往来,如今,时瑾不仅破坏了温二小姐的订婚宴,还把温家父女送去了税务局喝茶,是彻彻底底撕破了脸,没有转圜余地了。
梁子结下了,哪还敢合作,可别请君入瓮了。
秦行思忖后,不容置喙地说:“直接把项目扔给时瑾,让他处理。”
秦明立大惊:“父亲——”
秦行面露不耐,直接打发:“行了,都出去。”
母子二人都不甘心,也不敢忤逆,沉着脸出了书房,门一关上,章氏就忍不住抱怨:“你父亲真是老糊涂,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向着时瑾,不问责也就罢了,还把你的项目抽出来给时瑾,”她气不过,骂了句,“助纣为虐的老家伙!”
秦明立冷着脸,提醒章氏:“母亲,慎言。”
章氏咬咬牙,强忍着不发作。
“说什么呢,这么生气。”苏伏端着果盘,朝书房走来,穿一身旗袍,姿态优雅,一双茶色的眸子,美则美,有些妖异。
秦明立收敛神色:“不劳三姨费心。”
秦家除了时瑾与秦明珠,明面上,小辈都尊称苏伏一声三姨,即便,她年纪尚轻。
苏伏只是笑笑,也不生气,推门进了书房,章氏冲着她后背低声骂了句:“狐狸精。”
可不就是狐狸精。
苏伏来秦家的时候,才二十岁,像个稚嫩的学生,转眼十年,她已经成了秦行耳边最厉害的那股枕边风,秦家大大小小生意,她虽不接手,可却全部说得上话,秦行对她极其信任。除了秦萧轶,她是唯一一个手握秦家股份的女人,秦行两位正室的夫人都没有那样的优待。
不仅是狐狸精,还是只手段了得、高深莫测的狐狸精。
书房里,秦行见苏伏进来,脸色稍霁。她端了果盘过去,重新斟茶,手法娴熟,滤了三遍茶籽才端给秦行。
“这件事,你说说看。”秦行突然问。
苏伏自然知道他所问何事,从善如流地回:“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收了温家也没什么不可。”
秦行嗤笑了声:“你倒跟时瑾一样,胃口大得很,也不怕撑着。”
温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私行,财力可见一斑,温志孝又是只老狐狸,在商场打滚了这么多年,黑白两道都有交涉,人脉与手腕都不凡,哪有那么容易被吞。
他倒想吞,说得容易。
苏伏坐在秦行腿上,身子柔软地靠着他,嫣然笑道:“还不是和秦爷您学的。”她捻了颗葡萄,剥好,喂到秦行嘴边,说,“秦氏要扩大版图,还差了一条稳固的资金链,温氏银行就刚好能补拙,我们秦家要在南方七省独大,这脸皮,早晚也得撕破。”
扩大秦氏的版图,是秦行半生的抱负。
南方地下交易,秦家近乎占了七成,还差三成就是秦家的天下了。
秦行耳鬓微白,脸上已见岁月的痕迹,唯独一双鹰眸炯炯有神,全是野心与欲望:“你可别忘了,还有个西塘苏家。”
百年前,南方七省,苏家名望极高,是望族,同样,也是地下王国。不过,苏家当家当年迷上了个女人,从此便退了,低调得像没有存在过。
不过,世人忘了苏家,秦家可不能忘,毕竟,是同行。
苏伏莞尔轻笑:“苏家都隐世几十年了,哪里还翻得出什么浪。”
秦行不以为然:“金三角那块种植地,苏家还在嘴里叼着呢,隐世?把肉吐出来先。”
说到金三角……
苏伏顺口便问道:“下个月那笔生意,爷打算让谁接手?”
秦行没有表态,反问了怀里的女人一句:“你觉得谁合适?”
苏伏纤纤玉手攀上秦行的肩,似笑非笑地说:“该让时瑾去试试水了。”
秦行不置可否,灼灼盯着女人略带混血的面容,眼神锋利:“我秦家,除了时瑾,就数你眼睛毒。”
整个秦家,最懂他的,也当数她。
苏伏娇俏一笑,眼角微微勾起,妩媚却略带野性:“那还不是爷您教得好。”
再说章氏,在秦行那里吃了火气,刚回大房独栋的小楼,便看见二子背着旅行包从楼上出来。
半年没见,昨晚刚回来,今天就走。
章氏不满:“你才刚回来,又要去哪?”
秦明珠低着头,染了一头张扬的奶奶灰,衬得面色更冷,神色淡漠:“俱乐部。”
态度冷漠,我行我素。
整个秦家,最不争不抢,甚至连面都不露的,就数老九秦明珠。
章氏怒火难消,便数落道:“天天就知道游戏,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儿子。”她倒指着老九能帮衬他兄长,总好过成日游戏,尤其是,他与时瑾来往过密,这让章氏非常不满。
一直低头走路的秦明珠抬了头,半眯着眼,眼里原本的几分惺忪懒倦消失殆尽了:“十四岁之前,我跟着六哥,是他带着我,十四岁之后,您就送我出国了,您教我,”他看着章氏,“是什么时候的事?”
章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秦家这样的家庭,亲情淡泊,你争我夺从来没有休止过,当年,为了避免两个儿子争权,她将二子送出了国,也从来没有亲自教养过,素来不亲近。
秦明立刚好从外面进来,听到这里,冷了脸:“你怎么这么跟母亲说话。”
秦明珠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懒懒散散地耷拉着脑袋,头发有些长,有些遮眼,皮肤很白,淡淡扔了句:“小时候没人教,不懂礼貌。”
说完,他直接走人,刚迈出门口,又顿住,回头,表情像没睡醒,说着玩似的:“母亲,你应该庆幸我还对游戏有兴趣,要是哪天我没瘾了,二哥就该睡不着了。”
扔完这句,秦明珠把卫衣的帽子扣上,转身出去了。
章氏与秦明立都怔住了。
果然是时瑾教养过的,再无害的表面,再装得像奶狗,骨子里,也还是只小狼崽子,牙齿利着呢。
刚走出秦家不久,秦明珠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漫不经心的语调:“什么事?”
是战队里的打野大飞:“队长,你在哪呢?肖哥说你再不回来训练,就扣你睡觉时间。”
秦明珠懒洋洋的,很困的样子,眯了眯眼睛:“明天上午回。”
大飞迟疑了下,还是问候了一下自家队长:“队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最近状态不对啊。”队长这几天状态很有问题,小奶狗变疯狗,打游戏就是一顿通杀,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盯着手机发呆,也不知道在刷什么,总之,跟女人更年期似的,性情大变,大飞旁敲侧击地试探,“失恋了?”
秦明珠直接摁掉了电话。
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烦躁!
月初,又有新料爆出。
影帝林安之息影,入驻温氏股东高层,结束演艺生涯,至此从商。
林安之的粉丝一时接受不了,疯狂攻击温书甯这个本来就不被女粉喜欢的影帝未婚妻,没别的理由,温书甯大了林安之七岁,现在还在税务局协助调查,粉丝喜欢不起来,天天求分手。
另外,《三号计划》官宣开拍,演员阵容,苏问,秦萧轶,姜九笙。
网友炸了,这阵容,不火没天理。
苏问不用说了,微博粉丝量破了世界记录,热度话题量从来就没有消停过,女粉一波比一波疯狂,而且众所周知,苏问的女粉有钱,任性,把自家偶像当祖宗供,苏问的电影,没有不爆的理由。
秦萧轶又是双料影后,有颜有演技。
再加上姜九笙,转型演员后的第一部作品,谍战片,再看姜九笙那一身气质,光脑补她拿枪的姿势,粉丝都能刷三天三夜,腿都不带合拢。
总之一句话,年度最热电影,没有之一。
姜九笙最近很忙,演唱会在即,她又刚换了经纪人,还在磨合期,得不了空闲。温书甯订婚宴砸了之后,温书华多次要来接姜锦禹回温家,电话一天数个,锦禹也不吭声,不表态,沉默以对,照样在御景银湾住着。
这日黄昏,夕阳将下。
小区的可视对讲接到了时瑾这里,保安说,一位姓温的年轻小姐到访。
是温诗好,她来接姜锦禹。
姜九笙陪他一起下去,没有露面,她在小区的雪松树下等少年归来。
没有进小区,姜锦禹穿着件家居的运动服出去了,双手揣着兜里,夕阳下,少年神色懒懒散散。
温诗好打量了他一眼:“行李呢?”
姜锦禹垂着眼,没有表情:“我不回去。”
温诗好完全不由分说,用命令的口气:“去收拾东西。”
对面的少年这才抬了头,以往总是空洞无神的瞳孔,黑白分明,有了神采,他咬字慢,很重:“我不回去。”
满眼坚韧倔强。
这模样,像姜九笙。
“姜锦禹!”温诗好忍无可忍,怒喝了一声,疾言厉色地朝少年质问,“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和小姨都是被时瑾送进看守所的!”
他呢,还住在时瑾的公寓里,一天一天,脱胎换骨,越来越不像那个自闭沉闷的少年,眼里有了坚持,有了光,像牵线的木偶挣脱了束缚,变得不受控制。
少年还是神色淡漠,仿若事不关己:“如果他们没做坏事,能进去,也能出来。”
温诗好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姜九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六亲不认,你还真以为她是你姐姐?她不过是——”
姜锦禹抬头。
温诗好顿时打住了嘴边的话,压下满腔怒火,哑着嗓音重申:“跟我回去。”
姜锦禹置若罔闻,扭头往小区里走。
温诗好死死盯着少年笔直的后背,眼里全是怒火:“你可以走,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再迈进我温家的大门。”
他顿了一下,毅然抬了脚。
夕阳落下,拉长了少年的影子,形影单只,笔直地落下,倔强又坚定。
小区里四季常青的雪松树下,有人在望着他,眉眼清淡,很温柔,绯红色的晚霞,漏过树影落在她侧脸,连斑驳都是暖的。
他不想回温家,这里,才有等他的人。
姜锦禹走过去:“姐姐。”
姜九笙眸光清澈,淡淡的:“嗯。”
他问,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我以后跟你过好不好?”
她笑了笑,点头:“好啊。”
夕阳一点一点没入地平线,斜斜打下,地上有两道影子,一前一后,隔着两步距离,在慢慢移动。
少年走在左边,十六岁的年纪,已经长得很高,有点清瘦,背总是挺得很直,他侧着头,看身边的人,眼神很亮,专注又执着的样子。
“我讨厌温家人。”
姜九笙问:“为什么?”
至少,温书华看起来对他不坏,而且总归是血脉亲人,温家再狠,虎毒还不食子。
姜锦禹转开眸子,低了头,低声地说:“我会有自闭症,是她们不想让我健康地活着。”
姜九笙蓦然停住了脚:“她们是谁?”
少年盯着鞋尖,单薄的肩膀耷拉着,缓慢地说:“温书甯,”抬了头,眼里苍凉,“还有我母亲。”
他眼底,一闪而过,有绝望,还有隐忍着的愤怒。
他的自闭症,竟是人为。
姜九笙垂在身侧的手稍稍紧握了,正视着少年的眼睛:“锦禹,你在温家到底还发生过什么事?”
他会变成这样,会负一身沧桑,那是受了多少的苦痛。
温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龙潭虎穴,连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当年,他才八岁,还那么天真无邪。
少年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痛色:“姐姐,等以后,”他一字一字地说,像下定了决心,坚定不移,“等以后我的病好了,我就都告诉你。”
她不懂:“为什么要等病好了才能说?”
因为有精神缺陷的人,不能作为证人,因为心智不全的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
姜锦禹伸手,拉住姜九笙,软软地求:“姐姐,不问好不好?”
姜九笙沉默了很久,牵住了少年冰凉的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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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其实信息量很大,不剧透,你们猜吧
正文 182:某些事还是要在家里做
《三号计划》已经官宣开拍,这几日,剧组便赶着拍定妆照,趁着热度没退,先吊一吊观众胃口,博个彩头与话题。
姜九笙饰演的常春是百乐门的一个舞女,暗里,是共党卧底,是以,她的定妆照取了两张,一张旗袍羽扇,婀娜妖娆;一张军装着身,英姿飒爽。
她镜头感很好,拍得很顺利,上妆久了一点,拍起来倒快,不到半小时便搞定了。
刚出拍摄棚,秦萧轶走过来,笑着夸了一句:“你穿旗袍很漂亮,还有军装也很漂亮。”
秦萧轶饰演的女主,是军校的指挥官,同样一身军装,漂亮得过分。
姜九笙颔首,道:“谢谢。”
距离不亲不疏,礼貌,却克制,倒与时瑾一般处事风格。
秦萧轶对姜九笙印象很好,语气不由熟稔了几分:“以后要是谢荡来探班,不麻烦的话,能给我提前打个招呼吗?”
她对谢荡,倒够坚持。
姜九笙婉拒:“不好意思,可能需要谢荡同意。”毕竟是隐私,她与谢荡关系再好,也不能越俎代庖。
秦萧轶只是笑笑,也不介意。
这时,《三号计划》的男主走过来,白衬衫,军装裤,系军绿的腰带,搭一双长筒靴,不仅仅是帅气,一股子狠劲,偏偏又很禁,很欲。
是苏问。
他的长相不是时下流行的美男脸,他嘛,是狐狸精脸,长得比女人还媚,可没有半点娘气,五官立体,七分硬朗,刚好,可攻可受,被粉丝称之为华夏五千年第一盛世美颜,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姜九笙还是更喜欢她家时医生的颜,贵气又优雅。
苏问伸手:“我是苏问。”
姜九笙礼貌地握住:“你好。”松开手,“我是姜九笙。”
两人不熟,打完招呼姜九笙正要离开,苏问突然问道:“你和宇文冲锋很熟?”
姜九笙微愣后,点了头。
苏问拧着好看的一双眉,迟疑了许久,还是开了口:“那你有宇文听的微信吗?”
语气很尴尬,可,苏问明显很期待,眼角都上挑了一分。
姜九笙觉得,剧组的男女主都有点奇怪,一个要谢荡的行程,一个要宇文听的微信,不过,她都拒绝了。
她去休息室换下了身上的旗袍,妆还没来得及卸,时瑾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把手机开了免提,随手从挂衣架上拿了件黑长裙:“时瑾。”
“我到了。”
她第一次和电影剧组打交道,时瑾似乎不太放心,要来探班。
姜九笙套了件薄款的白毛衣,领口很大,滑到一边肩头,刚好露出半边白皙的锁骨。她拆了盘发,用手抓散了黑色的长卷发:“我过去去接你。”
拍摄地点是一所很有年代感的军校,姜九笙下了楼,看见了等在绿茵下的时瑾,门口有几颗杉松,两人高,树荫下,蹲着两个男人。
是苏问和他的经纪人刘冲。
刘冲的外套垫在地上,苏问大喇喇坐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懒懒地翘着,靠着树干,低头在刷手机。
这祖宗样!
刘冲问苏祖宗:“微信要到了?”
苏问低头看手机:“没有。”
刘冲叹了一声,安慰说:“没事,等以后和姜九笙混熟了,再接再厉继续要。”诶,为了要个微信,硬是抢了夏琛影帝的电影,也没谁了。
苏问没搭理他。
刘冲拿着手机凑过去:“问哥,给你看个帖子。”刘冲大他好几岁,不过,苏问脾气摆在那,就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喊哥。
苏问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耐烦:“拿开。”
他继续专注地刷手机上宇文听的比赛视频。
刘冲往地上一坐,瞅了一眼苏问的手机屏幕:“问哥觉得咱们大仙女这身泳衣怎么样?”
苏问抬头了。
他不准刘冲喊宇文听的名字,得喊大仙女。
苏问眯了眯眼睛,神色很危险,偏偏,他一勾唇,带着一股子媚:“咱们?”
好吧,忍。
求生欲使然,刘冲立马改口:“瞧我这嘴,欠的,是你家的,你家的!”把苏祖宗哄好了,刘冲才继续,“那问哥觉得你家大仙女这身泳衣怎么样?”火辣不火辣!性感不性感!
苏问用手盖住手机屏幕:“眼珠子不准乱瞟!”
瞧这护食的样!
刘冲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递过去:“你不让我看,可全国十几亿双眼睛你也管不着啊,你看这帖子,都在讨论你家大仙女的泳衣和身材。”
宇文听的颜值和身材,是国家运动员的门面,国家队好不容易出一个花容月貌的世界冠军,盯着的人当然多了。
苏问才滑了几页评论,脸就冷了,爆了一句粗,拿起自己的手机,直接披大号,挨个算账。
刘冲后悔莫及,赶紧拉:“祖宗诶,你可不要再去怼网友了。”
前两天,苏问刚因为怼网友上了头条。
苏问长腿曲着,往树干上懒懒一靠:“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不论你贫穷或是富贵,朕都瞧不上你。
此时,苏问那张华夏五千年第一盛世美颜的漂亮脸蛋上,就摆着这么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
刘冲忍住一巴掌糊过去的冲动,陪笑:“您是老板,您请便。”他托着下巴,故作深沉,“不过老板您这么光明正大地披着大号去怼网友,火眼金睛的网友顺藤摸瓜会找出你家大仙女的,到时候老板您五千万女友粉,肯定会组团去黑你家大仙女呀。”
苏问端着一脸妖媚:“你傻逼吗?”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刘冲,“我干嘛要在这里骂,老子去他主页骂。”
刘冲:“……”
你知道那种无力感吗,想打死又不敢打死也打不死的无奈与愤怒!就是这种感觉。
“笙笙。”
姜九笙回头。
时瑾牵着她的手,捏了捏她手心:“你盯着别人看了三十七秒,现在是不是该看我了?”
她失笑,任由他牵着往二楼休息室走:“你认识他吗?”他是指苏问。
时瑾淡淡看了一眼杉松树下的苏问:“他以前是sj’s的艺人,三年前自立门户了。”
时瑾与sj’s关系密切,这些消息他自然有所了解。
姜九笙漫不经心似的:“嗯,三年前我在一次晚会上碰见过他,当时他在刷宇文听的比赛视频,现在三年过去了,他还在刷宇文听。”她不禁笑了,“而且,苏问可能忘了,三年前他就向我要过宇文听的微信,刚才,他又问我要了一次。”
她提了几次苏问的名字了。
时瑾蹙眉:“你想说什么?”他不喜欢她提别的男人的名字,非常不喜欢。
姜九笙思量,说:“你和苏问应该是一个派系的私生饭。”
只是君子之交,姜九笙都发现了,苏问对宇文听痴迷得不行。
时瑾不置可否,只道:“我应该比他聪明一点。”
怎么说?
姜九笙看向时瑾。
时瑾声音温和,纯粹就事论事,没有诋毁的意思:“苏问出道前念过体校,练游泳,是花高价买进去的,不过只待了不到一周,游得实在太烂,被劝退了。”
劝退……
姜九笙哑然失笑,竟还有这么一出,难不成苏问是为了宇文听才花高价买进泳队的?姜九笙被自己这个猜想窘到了。
她问时瑾:“你怎么知道的?”
时瑾言简意赅:“凑巧。”
她没有再问了,换了话题:“待会儿先去西交大接锦禹可以吗?”锦禹在西交大试课,若没有问题,九月就可以正常任教。
时瑾抿了一下唇:“我拒绝呢?”
姜九笙认真想了想:“那我只能自己去。”
时瑾脚下顿住,转身,面向她,把她白色毛衣的衣领往上提了提,将裸露的锁骨遮得严严实实,神色认真,口吻一本正经:“笙笙,你最近让我觉得,姜锦禹比我重要。”
姜九笙不以为然:“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时瑾俯身,微微凑近她耳边:“我们已经半个月没有做了。”
“……”
姜九笙脸瞬间红了,拉住他,快步走进了自己独立的休息室,关上门,锁上,又羞又恼:“锦禹未成年。”
对于床笫的事,时瑾热衷,而且从不遮掩,像他说的那样,风月情爱,欲是必不可少,不需避而不谈。
知她害羞,还是压了压声音,时瑾依旧不满:“咱们家隔音很好。”
姜九笙觉得这个话题可以打住了:“给我卸妆?”
时瑾去拿了卸妆水,动作驾轻就熟,十分有条不紊。大概心里郁结不欢,完事后,他把她直接按在沙发上亲,带了惩罚的意思,吻得有些狠了,便停不下来了。
时瑾压着她,唇在她脖颈上流连,身体紧贴,反应很明显:“笙笙,想要。”
姜九笙默了一会儿,小声地问:“锁门了吗?”
“嗯。”
他抬头,一双眼,微红,染了情色,实在祸人。
姜九笙鬼使神差了,把头埋进他怀里:“轻一点。”
她虽不是胆小的性子,可在性上面,到底内敛,极少这样纵情。
时瑾似乎有顾虑:“不怕?”
怀里的人抬头,一双潋滟氤氲的桃花眼,拂过淡淡的媚意,她笑了笑,反问:“怕什么?你不是在吗?”
她的地盘,她的男朋友,玩大点有什么。
她媚眼如丝,突然胆大得像只妖精,时瑾所有顾虑溃不成军,缴械投降,压下去,手滑到她腰上。
她按住他的手:“就这样。”
因为是休息室,沙发对面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她到底紧张,没让时瑾褪掉上衣。
时瑾低低轻笑,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坐上面。她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长裙,裙摆铺开,落了他一身。
镜中,漂亮的女人伏在男人身上,衣衫完好,黑色裙摆下两只白皙的脚踝露出来,微微晃动。
喘息声,压抑又暧昧。
近黄昏时分,姜九笙是被时瑾抱出休息室的,因为腿软。
两人离开后,关了灯,休息室最里面的角落里是一间更衣室,很简陋,就拉了两层帘子,一直嫩白的手拨开深紫色的帘,随后,是一双穿着白色球鞋的脚。
是个女人。
休息室里很暗,女人拿出手机,屏幕上的光亮了,淡淡的冷白色,融进女人一双炯炯发亮的杏眼里。
娇柔的声音响起:“二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停顿了许久,女人轻笑,“好,晚上我等你。”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时瑾把姜九笙放进副驾驶,给她系好安全带:“很累?”
“嗯。”声音还带着沙哑,没什么力气,惺忪又慵懒,一双桃花眼半开半合,带了些性感。
时瑾有些心疼,亲了亲她的脸:“怪我。”情事过后,他一双清润的眸子,倒异常艳丽,“是我太高估了我的自制力。”
年轻男女,食色,性也。
姜九笙愿意惯着他,只是……她拧眉:“没有避孕。”
“不会怀孕的,你安全期,而且,”时瑾小声在她耳边解释,“我没有弄在里面。”
他真是……什么都敢说!
时瑾,就是只妖精,处处勾人!
姜九笙脸热得厉害,不看他,拿他以前说过的话他来驳他:“时医生,也有万一的。”
时瑾倒很镇定:“如果这么不走运,我认。”
“你不是不喜欢吗?”
她微张着嘴,诧异,时瑾情不自禁,在她红唇上啄了一口,反问:“你不是喜欢吗?”
姜九笙费解。
毕竟之前他对孩子那么抵触。
“不明白?”时瑾抿了抿嘴角,有种认命的无奈,“笙笙,你跟我犟一犟,我就没原则了。”
那次在医院,他就明白了,在他们家,不论她对他有多千依百顺,最后做主的,一定还是她,当然,他也许会抗议,可真要她动了真格,那么,抗议无效。
姜九笙笑了,很愉悦,眉眼弯弯:“那我再跟你犟一次,锦禹去西交大后,跟我们一起住可以吗?”
“……”
反将一军,她真是要他命!
时瑾舔了舔牙:“不行。”
姜九笙挑了挑眼角,故意揶揄,眼带笑意,带了几分玩味:“你刚刚还说对我没原则。”
时瑾一向顺着她,但这件事,他坚持:“前提条件是不涉及第三方。”时瑾歪着头,瞧她的眼睛,眼底全是温柔的影子,“笙笙,姜锦禹十六了,跟我们住一起不方便。”
姜九笙笑:“怎么不方便?”
明知故问。
时瑾正色,眼眸清润,不苟言笑得像个矜贵公子,只是说出的话,大胆极了:“他在家,我不能随时抱你、亲你,还有,”
后半句,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地说。
姜九笙无话可说了,因为都是事实,时瑾喜欢拥抱,喜欢亲吻,喜欢欢爱时肆无忌惮,可锦禹……
她有点头疼了。
电话铃声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时瑾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直接问什么事。
是秦中。
不知秦中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时瑾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沉得厉害,轮廓紧绷着,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半晌,时瑾冷声道:“让IT的人盯紧点。”
挂了电话,车内的气压还是很低。
姜九笙扯了扯他的衣袖:“怎么了?”
“没事。”
时瑾没有细说,亲了亲她的脸,发动了汽车,或许是他的公事,姜九笙也就没有过问。
晚饭不是时瑾做的,他直接叫了秦氏酒店的外送。
饭后,时瑾给姜九笙温了一杯牛奶后,对沙发上的少年道:“来一下书房。”说完,转头对姜九笙说,“笙笙,你别进来。”
总觉得气氛不对,她不放心。
时瑾好笑,摸了摸她的脸:“不会欺负你弟弟。”
姜九笙没有说什么。
姜锦禹把博美抱到狗窝里,然后去了书房,还锁了门。
十五分钟后……
书房里传出来姜锦禹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太过分了!”
话落,书房的门开了,姜锦禹气冲冲地走出书房。
姜九笙问他怎么了。
少年咬着唇,一声不吭,直接走到内嵌书架前,把时瑾再次按英文字母排列好的书全部打乱,重新按大小排列!
时瑾没有说什么,兰枝玉树地靠着门,偏偏,沉着眼,气质凛冽。
姜九笙问他:“你们吵架了?”
“没有。”时瑾哄,“笙笙,你先睡,我有点急事要处理,可能会到很晚。”
时瑾不对劲。
那边,姜锦禹把书排列完,闷不吭声地又回去了书房,还搬了自己的两台电脑进去,重重摔上门,并且锁上。
锦禹也不对劲。
姜九笙有种莫名的不安,天外轰隆一声,电闪雷鸣,突然下起了大雨。
轰隆——
闪电的光从窗帘漏进,装修奢华的小洋楼被白光劈得一室亮堂,水晶灯垂挂,暖色的灯光落在米白的沙发上,男女依偎,茶几上开了一瓶洋酒,酒香弥漫。
“喜欢我送你的礼吗?”
女人端一杯酒,喂到男人嘴边,收腰的红裙勾勒出女人窈窕的身段,一双杏眼迷离,灼灼光亮。
这模样,哪像平日里的羞涩内敛。
正是陈易桥,姜九笙的助理,小乔。
秦明立接过酒杯,在女人红唇上一吻:“想要什么奖励?”
茶几上,洋酒瓶旁,笔记本屏幕上,一双男女交叠在一起,面容有些模糊,灯光微暗,只看得清隐隐动作,偶尔,有暧昧的声响。
可惜了,衣衫完整,不然,够那两人头疼一阵了。
小乔攀上秦明立的肩,娇俏地笑:“这个视频能让时瑾不痛快吗?”
“当然。”
“那就够了,我只要他不好过。”她伏在男人肩上,媚眼迷离里,闪过一丝恨意,冷嗤,“他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秦明立放下酒杯,翘起一条腿,把女人抱到腿上,她一身贴身的红裙,腰肢不盈一握,带进怀里,右手带着白色手套,缺了小指,顺着女人的腰线流连。
“我倒好奇,你和时瑾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挑眉,兴致勃勃,眼里带了审视与玩味。
小乔嘴角的笑渐渐收敛,她模样娇柔,像小镇的江南女子,只是微眯的杏眼里,全是狠厉:“我有个哥哥,被判了无期徒刑,就是拜时瑾所赐。”
原来隔着宿仇。
秦明立笑:“我说怎么越看你越顺我的眼,”低头,他扯了扯女人的衣领,吻她裸露的胸脯,“原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紫色水晶灯暖魅的光,落在沙发上的两人身上,她胸上立马浮出红痕,喘了一声,推开身上的男人。
“别急。”小乔把滑落肩头的衣服拉好,“正事要紧,我怕夜长梦多。”
秦明立坐直,一手搂着女人的腰,一手拨了电话:“梁总编,我有份好礼给你,有没有兴趣?”
这位梁总编,名梁则聪,风行娱乐周刊的负责人,在网络新闻领域,绝对举足轻重。
------题外话------
苏问是一条大boss线,后面会写一点,不过和宇文听的爱情,正文不写,番外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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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一军婚宠文,男女主身心干净)
她是夜家二小姐,洒脱随性,既当得了学霸,也做的了兵王,诠释了什么叫做低调的嚣张;
他是一名普通军医,芝兰玉树,风度翩翩,人前温文尔雅,人后阴狠冷漠;
她在军营里混的风生水起之时遇上了他。
“想要我吗?”他问。
她被晃了眼,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从此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春宵苦短日高起”。
有人问她,你夜家二小姐要颜有颜,要权有权,为何看上了一个“花瓶”?
她嗤笑,花瓶?眼瞎的人类啊。
她说:即便是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但他绝对不会。
他说: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我愿意为了你,尝试着去喜欢。
正文 183:时瑾与小舅子强强联手
这位梁总编,名梁则聪,风行娱乐周刊的负责人,在网络新闻领域,绝对举足轻重。
大雨连绵,下到了后半夜,雨打窗户,雨滴碰撞,滴滴答答地响,在深夜里,尤其清亮,扰人好眠。
突然,手机震动,响了许久,不厌其烦。
黑色大床上里钻出一只手,修长有力,小臂的肌肉线条明显,然后,一张脸露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没睁开眼,被扰了清梦,眉头死死拧着,很不耐烦:“喂。”
电话那头,声音清雅,不温不火:“给你送了份大礼,明天记得收。”
霍一宁眼皮动了动,掀开眼,看了一下来电和时间,有点怀疑:“时瑾?”
时瑾特有的低音,洋洋盈耳,懒懒的,淡淡的,嗯了一声。
霍一宁抓了一把头发,火气有点大:“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被扰清梦,没脾气才有鬼。
时瑾云淡风轻,好似半夜扰人的不是自己般,淡淡然道:“一点。”
还知道是一点啊!
霍一宁舔舔牙,压住火气:“我查案查到十二点多,”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火气彻底压不住了,“刚睡着不到十五分钟——”
火气还没发完——
嘟嘟嘟嘟嘟嘟……
挂了!
被挂断了!
扰人清梦的人,貌似没有一点觉悟。
霍一宁磨了磨牙,妈的,想打一架。起床,打开冰箱,灌了一整瓶冰水才把火气压下去,回了房间,刚摸到床头灯,枕头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打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显示一条未读信息,头像李白、昵称王者峡谷的瑟神。霍一宁点进去。
是一个表情包,底图是景瑟本人,【我很乖】jpg。
都几点了,还玩手机,不乖。
刑侦一队霍一宁:“还不睡?”
他的昵称两年没改了,因为在刑侦一队干了两年。
景瑟回得很快,几乎秒回。
王者峡谷的瑟神:“队长,你也没睡呀!”
屏幕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不到十秒,又发来一条。
王者峡谷的瑟神:“我还在拍戏。”
霍一宁想着回点什么,打了一行字,想了想,又删除了,再编辑,这时微信的聊天界面又弹过来了一句。
王者峡谷的瑟神:“我演技太差了,一直NG,男主角脸都绿了。”
霍一宁嘴角勾了勾,隔着屏幕似乎都能看见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像只打架打输了的小鸡,一脸颓败。
她的戏霍一宁也看过,不用刻意去找,打开电视,随便翻几个台,十次有五次能翻到她,国民剧、校园剧、都市剧、宫斗剧,甚至悬疑剧都有,那张漂亮的脸,似乎适合各种造型,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什么造型她都一个表情,用弹幕的话说——大写的尬,总之,只要开了弹幕,十条里有五条骂她演技差的。
便是不怎么看剧的他也觉得,是真的差,全靠那张脸撑着。
也不打击小姑娘,霍一宁坐在床上靠着墙,点了一根烟。
刑侦一队霍一宁:“拍什么戏?”
王者峡谷的瑟神:“吻戏。”
霍一宁:“……”
他一口烟,险些呛到,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点一点往下垂,白色烟雾缭绕,映进眼里,像慢动作一般,缓缓散开成白色的芒,竟有几分朦胧的危险。
足足三分钟,霍一宁没有回微信。
王者峡谷的瑟神:“队长,你睡了吗?”
一分钟后,没有回复。
王者峡谷的瑟神:“哦,睡了呀。”
很快,又发来一条。
王者峡谷的瑟神:“那晚安。”
连续三条微信,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人,却似乎能具象化,仿若能看见一个小姑娘抱着手机,毛绒绒的脑袋越垂越低,肩膀耷拉无精打采。
最后,她发了一个表情包来结束聊天,【瑟瑟的小心心今天也放你这里】jpg。
霍一宁压着的嘴角,若有若无地抽了一下,松动了,发出一声轻轻的低笑。
这个小姑娘啊,磨人。
刑侦一队霍一宁:“没睡。”
他两个字刚发过去,很快,屏幕上就显示正在输入。
王者峡谷的瑟神:“你怎么那么久不回我呀?”
文字后面,还跟了一个表情包,【瑟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jpg。
真不知道这姑娘哪来那么多用她自己做底图的表情包,静态的,动态的,包罗万象,各种表情,也不知道是哪里截来的图,若是她演戏时的表情也有这么丰富,至少不会有一半的弹幕骂她没演技了。
霍一宁打住思绪,回了两个字。
“抽烟。”
王者峡谷的瑟神:“队长,抽烟对身体不好。”
霍一宁抖了抖烟灰,笑了声,把烟屁股咬在了嘴里。
做刑侦的,哪有几个不抽烟的,便是父母耳提面命了这么多年,也戒不掉。
王者峡谷的瑟神:“不抽了行不?”
三句话,带一个表情包,【乖乖,你就从了我吧】jpg。
霍一宁盯着那个图片看了很久,小姑娘泪眼汪汪,巴巴地看着,瘪嘴,又委屈又可怜的样子。
他鬼使神差地把烟从嘴里拿下来了,然后打了一行字。
刑侦一队霍一宁:“那你别拍吻戏。”
中邪了。
管人家拍不拍吻戏。
霍一宁突然有点烦躁,又把烟嘴放回嘴边,狠狠抽了一口,像泄愤,更像认命。
王者峡谷的瑟神:“为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管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半夜不睡觉浪费时间打字聊天,为什么每次打开电视就下意识找她的影子,为什么看见弹幕骂她就想全部拉出来毙了,为什么不想她拍吻戏?
妈的,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居然就得认命。
霍一宁把抽了一半的烟摁进了烟灰缸里,回了一句。
“有伤风化。”
别人拍吻戏他不管,她拍,不行。
这次,隔了很久,景瑟才回她。
王者峡谷的瑟神:“我都是借位的。”
表情包:【你凶我!】jpg。
霍一宁愣了一下,撤回了上一条,竟有些慌张失措。
很快,景瑟的信息发过来,连着五条,一条挨着一条,紧凑又迅速。
王者峡谷的瑟神:“我已经看到了,撤回也没用。”
王者峡谷的瑟神:“我一直盯着手机。”
王者峡谷的瑟神:“队长,你和我爸一样不讲理。”
王者峡谷的瑟神:“老古董。”
最后,是一个表情包:【你的小仙女有小脾气了】jpg。
表情包是张静态图,她抱着手,头甩到一边,噘着嘴,脸颊气鼓鼓的。
嗯,把她惹生气了。
霍一宁捏了捏眉心,沉吟了须臾,从收藏的图片里,找了一个表情包,发过去。底图是景瑟,一个小人儿跪地,头很大,占了大半张图,泪眼汪汪,搓着手,【我错了】jpg。
她发过的图,他全部存了,可是从来不用,他自己也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图发过去不到五秒,景瑟也回了个图。
王者峡谷的瑟神:【你的小仙女已经原谅你了】jpg。
呵。
真乖,想欺负,想……
艹!
霍一宁骂了一句粗,掀了被子,下床,跑去浴室,开冷水,冰凉的水流兜头淋下,低头,看了看身体的反应,暗骂了句禽兽。
霍一宁。
做个人啊。
被扔在床上的手机还在响。
王者峡谷的瑟神:“队长。”
王者峡谷的瑟神:“队长。”
王者峡谷的瑟神:“睡了吗?”
王者峡谷的瑟神:“那你睡吧。”
王者峡谷的瑟神:“我去拍戏了。”
王者峡谷的瑟神:【你的小仙女给你比了个小心心】jpg。
翌日,天光破云。
一场雷雨之后,天空是淡淡的蓝,清澈又透明,雨后,空气里充斥着青草的味道,混着泥土。
太阳才刚刚露出半扇弧形,过了八点。
床头柜上的手机急促地响了几声,大床里的人才撑起身体,手绕过怀里的女人,接起手机。
电话里,男人语速很急:“二少,出事了。”
秦明立睡意散了,理智回笼,扬扬眉:“是不是时瑾——”
对方焦急地打断:“是您。”
秦明立微愣。
电话那头,秘书战战兢兢地说了后半句:“您被报道了。”
秦明立怔了片刻,从床上坐起来:“说清楚,怎么回事?”
“您和杨部长他们在会所玩乐的视频,被、被曝光了。”顿了顿,秘书又道,“风行娱乐周刊爆料之后,微博上很多大V都转了,视频传播得太快了,而且是凌晨发出来的,公关部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阻拦。”
秦明立如遭雷击。
挂了电话之后,他打开平板,查阅完实时热搜后,脸色青了。
【秦氏会所藏污纳垢】、【官商同流合污】、【秦氏娱乐陪睡门】,前三条,都是这个视频引发的热议。
只发了一小段视频,前后不到六十秒,地点是秦氏旗下的高级会所,男男女女衣衫不整,政要人员与十八线女明星同框作乐,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也露了脸,那几个女明星便是他带来的,全是秦氏娱乐的艺人。
“啪!”
秦明立把平板重重摔在桌上。
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揉揉眼睛:“二哥。”被子里伸出一截皓腕,拉着被角往下滑落了一寸,女人露出一张秀气的脸,正是小乔,不着寸缕,胸前密密麻麻全是咬痕,她裹着被子坐起来,声音沙哑娇柔,“怎么了?”
秦明立掀开被子,拿了件裤子套上:“我们被时瑾耍了。”
小乔怔住,睡意全消。
柜上的手机突然振动。
秦明立看了一眼,是他父亲秦行,他放到耳边,立刻砸来一句话:“立马给我滚回秦家!”
随即,通话被挂断了。
名不见经传的艺人陪睡高官,不用任何修辞,所有矛头也会指向娱乐公司,以及背后的秦氏。贿赂、卖。淫、官商勾结、逼良为娼、潜规则,哪一条都能搞到他秦家吐血。
秦明立气极,一个电话打到了风行娱乐周刊:“梁主编,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发的明明是时瑾的视频,到头来却是他自己被反咬了一口。
对方语气却不以为意:“二少,我是生意人,明码标价,谁价高,我听谁的。”
果然,是时瑾授命。
秦明立气急败坏:“梁则聪——”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再拨过去,已经无法接通,秦明立气得摔了手机,起身去开电脑,果然,时瑾那段视频,已经不翼而飞了。
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右手没有戴手套,缺了半截的尾指狰狞可怖,红着眼看床上的人:“你拍的那段视频,手机里还有没有?”
小乔立马摸到枕边的手机,翻找无果,脸上血色一点一点褪下:“我明明没删掉,怎么会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
时瑾一只手都能遮天了,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的。
秦明立盯着小乔,目光如炬:“时瑾什么时候盯上你的?”
她茫然失措地摇头:“我不知道。”
她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暴露的,更不知道手机在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
她咬着唇,气音微颤,又惧又惊:“那他为什么不揭露我?”
秦明立冷笑,一双鹰眼里,火光冲天:“因为他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我。”
这下,顺藤摸瓜全部交代给时瑾了。
时间倒回到昨晚十点。
时瑾书房里,少年怒目圆睁,指着对面的人怒气冲冲地骂:“你太过分了!”
时瑾敛眸:“嗯,我太过分了。”
“……”
姜锦禹气得摔门而出,十分钟后,抱着电脑回来,连好线路,始终冷着一张俊逸漂亮的少年脸:“把那个手机里的追踪主程序发给我。”
时瑾的电话放在桌上,开着免提,他简明扼要,直接命令:“秦中,把东西发过来。”
姜锦禹坐在电脑前,白皙的手指落在黑色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屏幕上,满页的字符在滚动。
十分钟后,程序破解。
姜锦禹换了一台电脑,远程操控桌面:“视频从这个手机传送到了这台电脑,”调出属性,他转头看向时瑾,“这是ip终端。”
是秦明立。
果然,幕后是他。
时瑾站在少年身后,微弓着身,神色自若,问:“能删除视频源?”
姜锦禹没好气:“能。”
时瑾沉吟须臾:“拷贝一份给我,然后全部删除。”
姜锦禹回头,瞪他。
时瑾倒镇定,眸光清润,语速不急不缓:“我有专业的团队,也能做到我的要求,锦禹你执意的话,可以不做。”顿了顿,语气软了几分,“不过,你的速度最少会快两倍,事关你姐姐,我必须争分夺秒,所以,恳请你帮忙。”
口吻极其郑重其事,时瑾极少这样拜托人。
见少年没有立刻回答,时瑾想了想:“我可以付你两倍的酬劳。”
在他的处事观里,除了姜九笙,其他任何人,任何关系,任何形式的往来,都是交易,白纸黑字,你来我往,互不相欠。
姜锦禹只给了冷眼:“不稀罕。”转头,手指落在键盘上,飞快动作,突然,顿了一下,他停下来,看着屏幕上的代码,“视频正在传送中。”
果然,秦明立一拿到视频就会曝光。
时瑾眼色微沉,似一汪浓黑的墨:“查得到地址?”
姜锦禹调出追踪程序,侵入对方网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漆黑的瞳孔随着手指的动作飞快转动。
半分钟后,少年舔了舔唇,道:“风行娱乐周刊。”
娱乐巨鳄,梁则聪。
时瑾微微凝了眸,白皙修长的手指修剪得整整齐齐,不急不缓地敲着桌面,指尖一顿:“能替换视频?”
少年侧脸笼在灯光里,白得发光:“能。”
时瑾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秦中,把你上周弄到的那个视频发过来。”吩咐完,转头看向姜锦禹,“用这个视频替换。”
姜锦禹等了半分钟,接收到了秦中发来的视频,替换梁则聪设备里的视频,并且删除之前的视频源,所有操作一气呵成,手指高频点击,有些刺痛,他停下来,活动活动手指关节,唇角勾了勾:“好了。”
时瑾摸摸他的头:“很棒,谢谢。”
姜锦禹:“……”
时瑾愣了一下,略微僵硬地收回了手,转身,背着少年与秦中通电:“联系风行娱乐的梁则聪,让他开价。”
视频被替换了,梁则聪肯定会去找秦明立说明,怎会伙同他这边去反咬秦明立。
秦中有所顾虑:“梁则聪和二少有交情,恐怕没那么容易配合。”
时瑾略沉吟,不温不火的语气:“如果用钱搞不定,就用别的办法。”
威逼利诱,不择手段。
一贯都是时瑾的领域。
秦中会意:“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时瑾转头,刚好撞上少年怒气冲冲的眼睛,正瞪着他。
他指责:“坏、人!”
少年说话语速慢,有些磕磕巴巴,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难得因为气愤有了生动鲜活的表情,目光直勾勾的,气鼓鼓地瞪人。
时瑾还是第一次发觉,这小孩,挺可爱。
他笑了笑:“嗯,我是坏。”拍了拍少年的肩,声音温和,说,“我越坏,你姐姐越安全。”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姜锦禹不瞪他了,不过,语气依旧恶声恶气,重重咬字,威胁:“你要敢对我姐坏,”他咬咬牙,“黑你。”
似乎觉得不够解气,不够铿锵有力,他着重强调:“一辈子黑你。”
时瑾轻笑。
姜锦禹不理他,抱着他的电脑出去了,五分钟后他手机收到了一条到账信息。
转账人,时瑾。
金额,2000000。
留言:IT技术酬劳,两倍。
处理完整件事,已经十二点多了,时瑾随便冲了个澡,放轻动作回了房间,没开灯,怕吵着床上的人儿,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刚躺下。
姜九笙从被子里滚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时瑾躺下,把她抱进怀里:“我吵醒你了?”
姜九笙埋头在他胸口蹭:“我没睡着。”习惯太可怕,时瑾不在,她半点睡意都没有,这会儿看见了他,眼皮才有些重,微微困意席卷,她说话都带着鼻音,“怎么这么久?急事吗?”
她睡觉喜欢把空调开得很低,时瑾摸了摸她的脸,冰凉冰凉的。
他的温度调高了两度:“嗯,急事。”捂暖了手,捧着她的脸,俯身亲了亲,说,“白天我们在休息室被拍了。”
姜九笙错愕地愣了许久:“谁?”
“你那个助理。”
她眉头紧紧拧着:“被曝光了吗?”
她和时瑾,都算是公众人物,这样的视频若是曝光出去,网上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的言论,即便他们是情侣,即便他们在自己的休息室,也会有很多声音,很多舆论。
时瑾摇头,揉揉她皱着的眉头,安抚:“没有曝光,我拦下了。”他缓缓解释,“我在她手机里装过追踪程序,她把视频发给了她的幕后。”
没有流出去就好。
姜九笙松了一口气,猜测:“是秦明立?”
时瑾低头,贴着她的脸蹭了蹭:“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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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叫暗黑系暖婚,目前写得都是暖婚,暗黑系可能大概也许……在后面,我觉得口味可以再重点,你们觉得呢?
正文 184:虐渣之:博美,咬!
时瑾低头,贴着她的脸蹭了蹭:“真聪明。”他的想法与她一拍即合,早便怀疑那个助理与秦明立一丘之貉,只是,到底没有确凿的证明,这次的事,倒是顺藤摸瓜把人拽出来了,时瑾又问她,“事情已经解决了,视频在我手机里,要看吗?”
姜九笙点头。
时瑾抱着她坐起来,垫了枕头让她靠着,开了手机帮她拿着。
视频的光线很暗,因为角度问题,只拍到了他们的侧脸,裙摆很大,遮得很严实,她坐在时瑾身上,黑色的裙铺了他一身,只露出他黑色的裤脚与她半截脚踝,只是动作……姜九笙看完脸就红了。
所幸,衣服是整齐的。
“宝宝。”
“嗯。”她转头看向时瑾。
他神色认真,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我道歉。”
“为什么道歉?”
时瑾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是我色令智昏了,还好我没有脱你的衣服,不然,”让别人看去了他得疯。
她不怪他,毕竟,当时的她也同样色令智昏了,年轻情侣,又是在自己的休息室,亲热又如何,怪只怪有人不识好歹,非见不得人好。
姜九笙顺着时瑾的话:“不然怎样?”
谁看,挖谁的眼睛。
时瑾没有作答,只是说:“笙笙,以后别太由着我。”比如亲热这种事,只能在家里做,不能太随心所欲。
姜九笙倒认真想了想,毫不敷衍地回答:“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她当真不是千依百顺的软性子,就是……时瑾只要叫她一句名字,她都能立马缴械投降,不惯他,很难。
时瑾轻笑,很满意她这个答案。
“秦明立那里,要怎么对付?”她了解时瑾,断然不会让人白白算计,秦明立的账,得讨。
时瑾把手机搁下,让她躺下,关了灯:“你那个助理都不打自招了,刚好,将计就计,把人拖出来,咬一口回去。”没有再细说,时瑾哄,“很晚了,乖,先睡觉。”
次日,秦氏娱乐陪睡门的消息就挂上了头条,官商勾结艺人陪睡的话题,总能引起热议。
姜九笙大概知道时瑾是怎么反咬回去的了。
一早,霍一宁刚到局里,副队赵腾飞就激动人心地跑来汇报了:“霍队,广丰大厦跳楼案有新进展了。”
霍一宁一晚没睡,有些头疼,按了按太阳穴:“什么进展?”
赵腾飞捧着平板过来:“今早风行娱乐周刊发了一则娱乐新闻,是一个陪酒视频,跳楼案的死者当时就在现场。”
霍一宁顿时醒了神,将视频倒回再看了一遍。
果然,跳楼案的死者正是视频里陪酒的艺人之一,十八线艺人被迫作陪高官,不忍受辱,跳楼自杀。
动机有了,前因后果,也都对上了。
赵腾飞啧了一声,一脸很难办的表情:“里面出现的人,除了几个女艺人,剩下的一个个都是大佬。”
这要一锅端了,江北的天都得换了。
霍一宁瞥了一眼,慢悠悠地说:“去,全部请来警局喝茶。”
赵腾飞立正,敬礼:“YesSir!”
大佬又怎么样,刑侦一队的霍疯狗,逮谁咬谁,就是大佬也给他咬一块肉下来。赵腾飞跟了霍疯狗几年了,还真没遇到过他不敢咬的人,听局长说,霍疯狗家里有人,在高地儿坐着呢,有背景有能力有热血的霍疯狗,他用得着怕?
霍一宁摸到烟盒和打火机,咬了一根在嘴里,刚要点,想到什么,勾唇笑了声,把烟吐回去了,然后给时瑾拨了个电话。
“大礼收到了。”
时瑾淡然处之:“不谢。”
“……”
他什么时候谢他了?
霍一宁往椅子上一靠,一双大长腿搭在桌子上,侧脸轮廓挺立,他唇角勾了勾,多了两分玩世不恭:“等案子破了,给你颁面好市民的锦旗。”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客套话,当然,时瑾也没有明着拒绝,就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这个视频,是我打断了别人一条腿才弄到的。”
得,锦旗还是算了吧,免得时瑾哪天犯事儿了,送出去的锦旗岂不是要打警局的脸。
霍一宁捏捏眉心,很头痛:“就不能用合法且文明的手段?”
对方不以为然:“某些时候,以暴制暴更有效率。”
不得不说,某人的暴力学理论还非常有道理。
霍一宁不置可否,手里掂着个打火机,抛起来,又接住:“时瑾,”他语气玩味,却笃定,“你是想搞死秦家吧。”
不然,时瑾为什么与警方合作,就拿这次的事来讲,时瑾要对付秦明立,多的是办法,最不济,套个麻袋把人打残了,也省心省事啊,犯不着这么曲线救国,搞这么一个大圈子,硬是把整个秦氏娱乐拉下水了。
与其说是搞秦明立,更像搞秦家。
时瑾言简意赅,只说了四个字:“为民除害。”
霍一宁笑骂了句。
狗屁!
秦家是大奸大恶,可他时瑾也不是什么良好市民。
广丰大厦在江北市局的管辖范围,跳楼案由江北刑侦一队彻查,霍队有令,所有嫌犯一律彻查,视频里出现过的人,一个都不能漏,秦明立也在内,只是他一早便飞了中南。霍一宁直接连线中南分局,先把人扣下。
秦家。
大管家秦海推门进书房,六十上下,精神矍铄,道:“秦爷,公安局的人来了。”
秦行沉声吩咐:“让他们等十分钟。”
秦海称是,出去周旋了。
书房里,父子两人一坐一站,大夫人章氏端坐一旁,看着父子二人,一个怒不可遏,一个默不作声,怕火上浇油,她闭嘴,不敢多话。
三夫人苏伏依次坐在章氏后面,安静地喝茶,事不关己一般。
“看看你做的好事!”
秦明立低着头:“这个视频是时瑾曝光的。”
秦行怒极反笑:“自己无能还找借口,”声调拔高,秦行发难,“老二,你还不知道错在哪了?”
如果不是时瑾搞鬼,他怎么会身陷囹圄。
秦明立目光如炬:“请父亲直言。”
丝毫没有自省的觉悟。
秦行随手摸到个茶杯就砸过去,正中秦明立的右腿,一杯滚烫的茶水结结实实泼在他腿上,他被烫的脸色发白,章氏掩嘴,险些惊叫出来,欲上前维护,又怕惹恼秦行,只得咬牙忍着。
秦行正发作,大发雷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可以走捷径,但不要让别人抓到把柄,你手脚不利索,就给我老老实实地爬,没有本事一步登天,就不要踩高跷,平白给秦家惹了一身骚。”
他一向只看结果。
这件事姑且不论是谁搞得鬼,可老二终究手腕不够,野心又太大,让人抓得到短处,不像时瑾,做事永远滴水不漏。
秦明立咬着牙,不敢再反驳。
章氏不忍,小心替长子周旋:“爷,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您先想办法帮帮明立,总不能让他吃官司,这件事要是明立摘不干净,我们秦家也会受到牵连的。”
虽说秦氏娱乐独立运营,可到底是秦家旗下的公司,一损俱损。
秦行冷着脸思忖,这时,苏伏放下茶杯,突然开了口:“这些事你有没有直接出面?”
秦明立当即摇头:“是下面的人接洽的。”他还不至于蠢到亲自出面,视频里拍到的那次,他也不过是露了个面,当陪客,至于那些女艺人,都有下面的人经手。
秦行看向苏伏:“你有什么法子?”
她轻飘飘地,说了四个字:“弃车保帅。”
这简单,只要装傻就行。
秦家最不缺的就是替罪羔羊。
待书房里没了别人,秦行问苏伏:“老二的话可不可信?”他将信将疑,“真是时瑾整他?”
时瑾倒是有那个手段。
苏伏笑着上前斟茶:“爷,空口无凭,我可不好说。”
秦行若有所思。
他这两个儿子,哪一个都不纯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出了书房,苏伏走到无人的地方,拨了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时瑾,别玩太过了,你父亲还喘着气呢。”
电话那头,声音温和,很淡:“不劳苏女士费心。”
苏伏:“……”
下午,姜九笙有活动,让助理小乔把礼服送来公寓。
两点,人到了。
姜九笙开门,跟在身后的姜博美就开始叫唤。
“汪!”
“汪汪!”
“汪汪汪!”
圆滚滚的博美犬,一点儿大,叫起来却特别凶,张牙舞爪的样子,一副要扑过去咬人的架势,龇牙咧嘴得不行。
姜九笙指了指阳台:“博美,去阳台待着。”
姜博美听懂了,汪了两声才走,趴在阳台的狗窝里,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盯着小乔,随时做好扑上去的准备。
姜九笙坐在沙发上,扬了扬下巴:“坐吧。”
小乔在对面坐下,事情败露,也没有周旋的必要,她开门见山:“什么时候发现的?”
姜九笙神色平静:“你往我酒里放致幻剂的那次。”
竟然那么早。
“为什么不揭穿我?”小乔抬头,灼目相视,有些难以置信,她还自诩聪明,以为天衣无缝,不想,全在姜九笙股掌之间。
“不确定你的目标,”姜九笙想了想,平铺直叙,“还有你的同伙。”
放长线,钓大鱼。
她怎么忘了,姜九笙是何等聪明的人。小乔自嘲地冷笑了声:“现在确定了?”
“嗯。”姜九笙神色淡淡,眼底还是不见波澜,将茶几上的文件袋推过去,“你被解雇了,走之前把解约文件签了,另外,是你违反雇佣合同在先,违约金,”她抬眸,风轻云淡的口吻,“得赔。”
小乔只看了一眼文件,目光狐疑:“你就这么放过我?”
姜九笙端起温水,喝了一口:“当然不是。”
对方脸色当即变了。
她沉静漆黑的眸子微凛,淡淡睨着:“你跟了我也有一年多了,应该知道我什么性子。”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小乔咬着唇,脸上血色一点一点褪下。
“念在你跟了我这么久,小打小闹我可以不计较,不过,有两件事你玩过火了。”姜九笙凝着眸子看她,波澜不惊一般,不怒不喜,处之泰然,“秦氏会所那杯掺了致幻剂的红酒,还有,前天晚上的视频。”
她的处事风格一贯如此,犯多大的罪,还多少的账,不得理不饶人,也不姑息养奸。
姜九笙道:“这两笔账,得还。”顿了顿,补充,“在你背叛我之前,还算尽心尽责,主雇一场,这一次我不收你利息。”
当然,她会讨本金。
小乔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那杯水上,她突然想起了柳絮的下场。
姜九笙的声音很平缓,洋洋入耳,不紧不慢:“和我那次喝下的致幻剂成分相同,含量也一样,走之前把它喝了,救护车你可以提前叫。”这是第一件,还有第二件,她又道,“视频的事已经解决了,好在结果差强人意,最后吃亏的也是你们,算得上咎由自取,我可以不深究,只是解决这件事情我男朋友花了两百万,账号写在了解约合同里,急救完记得汇款。”
她不缺这两百万,不过,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本金得收。
最后,姜九笙说:“另外,记得发个声明,解释一下你离职的原因。”
小乔咬着唇,嘴里都是腥甜的血味。
艺人助理违反合约离职,这声明发出来,基本是断了她的后路,名声臭了,至少,这个圈子,她再也混不下了。
一笔一笔,姜九笙记得清清楚楚,不多收,也不放任。
姜九笙把那杯水推过去:“你还有没有话要说?”
小乔手微颤,端起水杯,握在杯沿的手指紧紧捏着,指甲发白,她咬咬牙,仰头一口饮尽,放下杯子:“笙姐还记得我大学的专业吗?”
姜九笙抬眸:“江大法学系。”
江大是国内顶级学府,整个天宇,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小乔学历还高的助理,当时聘用她的时候,姜九笙也疑惑过,一个法学专业的高材生,为什么要来做明星助理。
小乔似乎猜到了她的困顿,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我毕业就拿到了鼎拓律师事务所的offer,笙姐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好好的律师不当,跑来给你当助理。”
姜九笙凝眸,神色自若,等着她的后文。
药效起了,她两手撑着沙发,手心发汗,目光隐约涣散,却不减一分锐气:“我的目标是时瑾没错,不过,不是从时瑾出现在你身边我才开始帮秦明立,是从一开始,我就在你身边等时瑾出现。”
她不是秦明立棋子,秦明立才是她的棋子。
她和时瑾,是宿仇。
姜九笙审视着她,目光深邃:“你和时瑾有什么恩怨?”她紧紧盯着对方的眼,试图看出端倪,“你以前,认识我们?”
若不是知晓她和时瑾有过往,又怎么敢确定时瑾一定会出现。
小乔突然发笑,眼里是胸有成竹的笃定,还有意料之中的畅快:“笙姐,温家花房的命案,你还记得吗?那个案子的凶手,是我哥哥,他被判了无期徒刑。”她收了笑,目光募地一冷,“可我哥哥告诉我,他是冤枉的。”
所以,她是替兄长抱冤。
姜九笙目视对方的眼睛:“这和时瑾又有什么关系?”
小乔冷笑了一声:“时瑾给了我父母一笔钱,是封口费,具体我哥哥的案子和他有什么关系,那就要问时瑾了。”她语气咄咄逼人,目光探究,带了愤怒,“笙姐,你会不知道?”
姜九笙平静的眼底,终起了波澜。
温家命案,还有时瑾,那都是姜九笙的禁区,如此一番话,足够激起千层浪了,剩下的,风平浪静也好,惊涛骇浪也好,那得姜九笙去拿捏。
言尽于此,小乔撑着身体站起来,晃了一下,撞在了茶几上。
“咣——”
杯子落地,碎了。
她踉踉跄跄摔在了地上,手顺势扶住了茶几的凳脚,身子趔趄,磕磕碰碰了很久,再挪开手时,凳脚背着视线的那一面,粘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圆点。
阳台上的姜博美听闻声响,开始叫唤。
“汪!”
“汪汪!”
“汪汪汪!”
凶狠地叫了两声,没听见姜九笙阻止,姜博美便拔腿跑过去,隔着很近对地上的人龇牙咧嘴,眼珠子定住,得了它爸爸的真传,杀气腾腾!
它妈妈看了它一眼,它才闭嘴。
姜九笙眼底涟漪缓缓平静了,又恢复一贯的镇定自若:“我不知道你这一番话,是真还是假,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我可以很遗憾地告诉你,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应该也离间不了我和时瑾。”眼神突然冷了,“另外,我突然想起来一笔账,我中毒洗胃那一次,我的狗也受伤了。”
地上头晕目眩的人闻言募地僵住。
姜九笙懒得再多说:“博美,”她转头,对着地上的狗狗,用指腹点了点自己的唇,沉声令道,“咬回去。”
姜博美叫了一声,扑了过去。
------题外话------
那种动不动把人弄死弄残的情节,我不写,让狗狗咬个人我都斟酌了很久,法治社会,真不能乱来,养狗的小可爱们,不能让狗狗咬人哈,小说毕竟是小说,我们行事做人要端正,做个三观超正的小可爱~
正文 185:总有刁民觊觎时医生美色
“咬回去。”
姜博美叫了一声,扑了过去。
时瑾给姜博美做过训练,点唇,就可咬人,不发狠,就闹一闹,玩一玩,咬她一层皮。
小乔抱着手,开始尖叫,手指被博美犬咬在嘴里,鲜血直流。
姜九笙蹲下:“可以了。”
“汪!”
姜博美叫了一声,乖乖蹲到妈妈身边,嫌弃地在地毯上蹭了两把嘴巴。
大概是致幻的药效上了,小乔惨叫了两声,便倒在地上,气若游丝地低声呻吟,手指血迹斑斑,破了皮,能看见血肉。
没有伤筋动骨,流点血而已。
姜九笙拨了保安室的电话:“麻烦帮忙叫一下救护车。”放下电话,“博美来,我们去刷牙。”
姜博美跟它时瑾爸爸一样,有轻微的洁癖。
十分钟,保安室的人过来了,把小乔抬了出去,茶几的凳脚后面,圆点的红光在闪。
小乔被送去了医院急救,大概她意识尚存,还知道避开天北医院。
这件事时瑾由着姜九笙处理,并没有插手,不过,自然是有不满,觉得博美咬得轻了,姜九笙只是笑笑,说博美嫌脏。
广丰大厦的跳楼案两天便破获了,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案子,在娱乐圈,这种十八线艺人被迫陪睡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只是有人自杀了,舆论便开始喧嚣了,而且这个案子还涉及到了商政界的几位大人物,闹得沸沸扬扬,国民都看着,自然也没有谁敢以权谋私,曝光的那段视频里的大佬,一律按规矩来,该贬就贬,该撤就撤。
秦明立也不例外,被拘留调查,秦氏股份因此大跌,在调查期间,秦六少接手了部分秦氏会所。
第三天,小乔发了声明,因违反助理合同,与姜九笙工作室解除雇佣关系,声明一出来,粉丝的口水战就开始了。
公司给姜九笙安排了新助理,是个二十二岁年纪却长着四十二脸蛋的小伙子,名字非常的奇怪,叫麻见仙,听说是他母亲怀他时梦见了大仙,便取了这么个名字,麻见仙不喜欢别人叫他这个娘气又怪气的名字,一直以小麻自称,大家便也就都叫他小麻。
连着几天阴天,夜里没有半点星子,窗外天空像笼着一层厚厚的黑色幕布,颜色深沉得让人有些压抑。
夜里十二点,阳台的灯亮着,一缕薄薄白烟飘散开来,模糊了窗上的轮廓。
啪。
客厅的灯突然亮起,姜九笙抬头,看见了时瑾,她指尖还夹着女士烟,是摩尔烟,白色的烟嘴,细细长长,烟尾一点红色的火光,白烟袅袅。
她下意识想藏手里的烟,愣了一下,失笑。
藏什么,都被看见了。
时瑾走过去,倒也没有恼她,大概是夜里灯光柔和,他眼神便也被映得温温柔柔:“为什么抽烟?”
姜九笙穿着睡衣,黑色的,因为锦禹也在家,很保守的款式,只露一截脖颈,皮肤白得过分,她说:“突然犯了烟瘾。”
时瑾微蹙眉头:“笙笙,你答应过我戒烟的。”
她心虚:“我已经很久没抽了。”
应该有快一个月没碰过烟了。
时瑾身上穿着与她同款的睡衣,衣领松了两颗扣子,领口翻向一边,露出右边锁骨,上面有个小小的红痕,是她两个小时前吮出来的。
这么看着,有点禁,有点欲。
偏偏,这样一张祸人的脸,非常严肃:“但你刚刚碰了烟,前功尽弃了。”
抽烟就是这样,要么不碰,一旦放纵了,瘾就会被勾出来。
“抱歉。”她认错,态度良好。
时瑾哪里舍得责备,看她眼底懒懒的倦意,彻底没了脾气,也没了原则:“如果真的戒不掉,我陪你抽。”
她若真想挥霍,他就只能奉陪了。
姜九笙摇头,没同意:“过阵子就好了,最近压力大。”
时瑾怕她冷,把她揽到怀里,从身后抱住:“怎么了?”
她敛了敛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蒲扇,安静地垂着,声音很轻:“演唱会要开了,单曲也要出了,还有电影要拍,经纪人和助理还都在磨合期,心烦。”
当然,这不是主要缘故。
小乔的那一番话,她不敢提,也不确定真假,如果温家花房里的命案真的还有隐情,那么很显然,时瑾不想让她深究,也显然和她脱不了干系。他不开诚布公的事情,也必然有瞒天过海的道理,即便问,也得不到答案。
怕打草惊蛇,又无视不了,她惴惴不安。
时瑾低头,下巴搁在她肩上:“只是这些?”
姜九笙侧着脸看时瑾:“不然呢?”
时瑾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尝到了淡淡的薄荷味,忍不住又舔了两下,她有点痒,笑着躲开。
“如果你性子不这么要强,我就可以劝你放弃,可是,偏偏你从来不会半途而废,我也不知道拿你怎么好。”时瑾歪头,唇贴着她白皙的脖颈,嗓音低沉,“笙笙,我能帮你什么?”
唱歌也好,演戏也好,他都不太懂。
姜九笙似想到了什么,顺着他的话接了:“锦禹又把书架上的书按大小重新摆放了,你能由着他吗?”
两个人都是执拗的性子,一个非要按照从大到小排,一个非要按照英文字母摆,书架上的书几乎每天都在挪动。
不愿意,不过,还是点了头,时瑾答应:“嗯,听你的。”
姜九笙很满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抬起指间的烟:“我能把这根烟抽完吗?”
时瑾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她的脖子:“嗯。”
姜九笙把烟递到嘴边,红唇咬了咬白色烟嘴,是她习惯性的动作,咬完,抽了一口,没有立刻吐出烟圈,眯了眯眼,眼角晕开淡淡的粉色,像只慵懒的猫,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三分清冷,有些妩媚。
红唇轻启,吞云吐雾,性感得一塌糊涂。
时瑾舔了舔唇,就着她指尖的烟,深吸了一口,女士香烟,没什么味道,有点清冽,薄荷味带着一股清凉蹿进身体里。
他捧着她的脸,吻她,唇舌间,淡淡的涩,是烟草的味道。
江北警局。
早上九点二十六,还有二十分钟,秦明立拘留满三天。
蒋凯看了看手表,国字脸上,表情有点忧愁:“还有二十分钟,秦明立就要被放出来了。”拘留时间到了,得放人。
真他妈不想放啊。
蒋凯拉了把椅子坐下,搭一条腿,抖一条腿,姿势非常糙汉,苦口婆心地说:“队长,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要冲动,你要再揍人了,指不定又要派去九里提当交警。”
秦家太可恶了,找了个替罪羔羊,就金蝉脱壳了。
秦明立那厮从头到尾装傻充愣,摆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假表情,偏偏秦氏不知道哪里弄来个傻逼经理,逢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干的我干的都是我干的跟我们二少一点关系都没有抓我抓我别冤枉了好人……’。
他妈,这智障演技还不错,鼻涕眼泪都是货真价实。
扯远了,蒋凯继续语重心长地劝他家队长霍疯狗:“刘队长说了,得看好你,不能再让你被调去九里提,不然,又会有很多女司机打着违反交通规则的幌子,开着名车去九里提泡你。”
抱着手没骨头一样躺在办公椅上的霍疯狗:“……”他咧嘴,笑得很痞很匪很危险,“为了九里提的交通安全,老子也得忍住啊。”
蒋凯蹬鼻子上脸,越说越起劲了:“那是那是,最主要的还是不能让你去九里提挡了交通队的桃花,那个小聪知道不?他看上了九里提便利店的收银妹子,本来都快要到手了,你就去当了一个多月的交警,便利店的妹子就不理小聪了,说要找个队长你这样的。”
没办法,就队长这颜,听说在警察大学,也是校草级别,还是那种前后五十年不可超越的巅峰逼格。
警察的脸,痞子的笑,疯子的性格,姑娘家的,口味就是这么重。诶,说起来都是伤心泪,队长这张招蜂引蝶的脸,挡了兄弟多少桃花啊。
霍一宁一条长腿伸过去:“还来劲儿了?”踹了一脚,“滚,麻溜点。”
蒋凯抱着屁股跳了一米高,笑得龇牙咧嘴:“那不行,我得看着你。”
霍一宁摸了一把头,刚剪了发,有点扎手:“放心,我不揍人。”
不信!
每次明知道是犯人可证据不足不能抓的时候,队长十次有八次拳头痒。
“秦家人,揍没用,”霍一宁拖腔拖调,懒洋洋地说,“得慢慢钓。”
钓?
钓鱼呢!
蒋凯懵逼,不懂霍疯狗的思维模式。
一阵凉风吹进来,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人,黑色铅笔裤,白毛衣,淡粉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带戴了墨镜,黑色的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松松垮垮的。
腰好细,腿好长……
尤其是气质,挪不开眼。
蒋凯仔细确认后:“姜九笙?”
对方点点头,将围巾与墨镜拿下来,走近。
近距离看,更美。
姜九笙被票选为上镜不如真人好看的艺人第一名,实在是因为她气质太好,镜头拍不出来。
“霍队,”姜九笙问,“能借一步说话?”
霍一宁说可以,把人领到了警局的审讯室。
他倒了杯水给姜九笙:“找我有事?”
姜九笙道了谢,接过水:“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霍一宁拉椅子坐对面,长腿大喇喇伸着,一只手枕在椅背上,一只手敲着桌面:“说说看。”
她说:“我想查看一个人的犯罪档案。”
霍一宁眉尾挑了挑:“谁?”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陈杰。”
关于温家花房命案的凶手,除了名字,时瑾什么也没告诉过她,小乔那一番话,她不确定真假,可事关她与父母,事关杀人命案,她又装不得糊涂。
八年前的命案,时瑾一直希望她能忘个干净,问他也必然得不到答案。
只是,她太不安了,像眼前被遮了一层雾。
霍一宁复述了一遍那个名字:“入室抢劫杀人案?”
姜九笙讶异:“霍队知道?”
“这个案子当年我师父跟过,我知道一点。”仔细回想了一下,霍一宁又道,“不过,我记得这是重案组的刑事案件,保密性很高,公安内网里加了密,我都不一定有查看权限。”
这件案子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一开始是刑侦队在查,霍一宁的师父就是当时的刑侦队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案子中途转去了重案组,一切资料全部对外保密。
姜九笙拧拧眉:“如果是受害者的家属呢?”她顿了一下,坦言,“这个案子的两位死者,是我的父母。”
霍一宁诧异,别人的私事,他也不便探究,只问姜九笙:“有户籍证明?”
刑事案件,家属查看都要提交申请与户籍证明。
姜九笙却摇头:“我的户籍,在我养父母那里。”当年她诈死,时瑾在她的档案上做了假。
这就有点难办,霍一宁指关节叩了叩桌面,思考后给了答复:“我试试看,有结果了我再联系你。”
姜九笙点头道谢:“谢谢。”
霍一宁有点费解:“为什么不找时瑾?以他手腕和人脉,应该不是难事。”时瑾有路子,用点旁门左道要查出来不难。
她想了想,总结了七个字:“受害者心理创伤。”
霍一宁大概明白了,想来那个案子当时对姜九笙的打击很大,这么说,是时瑾想瞒着她。
和霍一宁谈完,姜九笙出了审讯室,刚好碰到从拘留室里出来的秦明立。
这几天大概日子不好过,他不像平时那么衣冠楚楚,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胡子拉碴,非常狼狈,看姜九笙自然没有好眼色:“替我带句话给时瑾。”
姜九笙面不改色:“请说。”
被拘留了三天,秦明立窝了一肚子火,狠狠地说:“如果弄不死我,别太张狂地打草惊蛇,狗急了都会咬人,别惹我。”
姜九笙安安静静听完,抬头:“狗,”看向秦明立,从容不迫地反问,“指的是你吗?”
秦明立:“……”
蒋凯噗嗤一声,没憋住,笑了。
秦明立一张本就颓败的脸,精彩绝伦了。
姜九笙神意自若,又道:“你的话我会带到。”然后戴好围巾,遮住脸,往外走。
门拉开。
秦霄周来接他二哥,猝不及防撞见一双桃花眼,他愣了一下,目瞪口呆,舌头打结:“你你你——”
姜九笙!
这双眼睛,化成灰他都认得。
姜九笙抬手把墨镜带上了,礼貌又疏离地问:“能让一让吗?”
秦霄周呆如木鸡,老半天灵魂才归位,立马让路,跟条件反射似的。
“谢谢。”姜九笙道谢完,往外走去。
秦霄周摊开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把,他有种哔了狗的心情,他干嘛一见这女人就手心冒汗,有病吗?
秦明立无罪释放了,秦氏娱乐损了一个高官,发了一篇三千字的道歉声明,官方地解释了一下此次案件与秦氏无关,纯属某经理个人犯罪。虽然网站的言论没停过,秦氏娱乐的股份也一路狂跌,但跳楼案便这么翻了篇。
四月初。
剧组将《三号计划》的官宣定妆照发出来了,除了大男主苏问,只有姜九笙是两张照片。
一张军装照,一张旗袍照,可攻气十足,也可妩媚动人,着实惊艳了一把眼球,电影的期待值被推到空前绝后的高度,网友热议不断。
“这制服诱惑,又被我笙爷掰弯了一点点。”
“躲过了军装,结果,没躲过旗袍,姜九笙的可塑性,不服不行。”
“歌手转演员,第一部作品就大制作女二,没靠山我直播吃翔。”
“楼上,来工地,我看你挺会抬杠。”
“眼睛里全是演技,吊打流量小花啊。”
“……”
电影开拍在即,姜九笙还要忙单曲与演唱会,日程基本全满,新来的助理小麻还在适应中,没混熟,对姜九笙特别小心翼翼。
“笙姐,”小麻长着一张四十二的脸,有点微胖,脸非常圆,笑起来有点憨,眼角有褶子,“能给我签名吗?”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妈妈和我五个姐姐都是你的粉丝。”
小麻是家里的老幺,听说是为了生儿子,前边一连生了五个女儿。
姜九笙脾气好,和声和气地:“好。”
不仅漂亮,还人好。
小麻在给姜九笙当助理之前,跟过一个女歌手,就跟了不到十天,他身上被掐出来的青紫到现在都没消,这么一对比,他对新老板的喜爱简直要翻江倒海!
“谢谢笙姐。”然后小麻从桌上拿来一本厚厚的本子,递给姜九笙,表情像个羞涩的大男孩,“我大姐叫麻小花,二姐麻招弟,三姐麻来弟,四姐麻要弟,五姐麻见弟。”
姜九笙:“……”
她感受到了小麻父母亲对儿子的迫切渴求。
端端正正地签好了五页纸,姜九笙才把本子递还给小麻,他忘了接,一惊一乍:“笙姐,你的定妆照上热搜了。”兴奋完,他突然诶了一声,把手机递姜九笙面前,“笙姐,这不是时医生吗?”
姜九笙看了两眼。
嗯,是他,他家时医生上热搜了,被拍了一个侧脸,和一个青年女演员同框,女演员姜九笙也认得,收视女王傅冬青,大大的标题非常醒目——秦六少傅冬青。
是远镜头,照片里,傅冬青侧头望着时瑾,表情温柔似水,五官赏心悦目。
吃瓜群众纷纷来围观,顺便留下脚印。
“这侧脸,怎么瞧着像我家笙嫂啊。”
“活捉一只笙嫂!”
“某人的粉丝够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你家笙爷的行了吧!”
“这是秦家六少好吗,不姓时,某粉别自作多情了。”
“笙粉镇楼,妖魔鬼怪速速离开!”
“这颜,配我家冬青小姐姐可以了。”
“……”
秦氏酒店,十八楼会议室。
会议的主题是酒店的夏季广告方案,除了酒店各个部门的高管,与会人员还有秦氏酒店的固定代言人傅冬青。
PPT演示结束,设计部陈经理握了握手里的翻页笔,看向坐在会议桌主位的大老板。
时瑾抬眸,看向投影仪:“往上翻三页。”
陈经理依言翻页,停在数据分析那一页,手心不自觉冒汗。
因为要投影,门窗都关上了,会议室光线很暗,看不清时瑾眼底的喜怒,声音温润,说:“投入资金那一列,少了设备成本与折旧,完善后再交给我。”
就过了一遍,连这么小的疏漏都能看出来。
陈经理惭愧不已:“是,时总。”
时瑾合上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看问傅冬青的经纪人:“还有问题吗?”
傅冬青的经纪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叫李微安,微胖,戴着眼镜,气质干练又精明:“方案没问题,就是广告拍摄的排期可能要推一推,这个时间档,冬青已经进组了,应该抽不出时间。”
时瑾不言,低头翻阅文件。
广告部的凌经理便请示:“时总,那要不要改时间?”
翻页的动作停住,时瑾抬头,神色矜贵又优雅,没有盛气凌人,语气徐徐不急:“合约第二十四条,如果拍摄时间冲突,甲方有处理权,乙方必须服从甲方的行程安排。”他转头,看向傅冬青,“傅小姐,酒店是甲方。”
正文 186:浴室play
“傅小姐,酒店是甲方。”
与会的各位高管心里都有底了,甭管你是谁,酒店都不迁就。
李微安被当场拂了面子,脸色尴尬不已,傅冬青倒镇定自若,从善如流地回道:“我明白了,我会协调好时间。”起身,一身杏粉色的裙子,靓丽又知性,长相有些复古,眉宇间蕴含一股风情,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时瑾敛眸,没有伸手:“抱歉,我有轻微洁癖。”
傅冬青微愣了一下,自然地收回手:“没关系。”
涵养极好,可拒人千里。
是个冷傲的绅士呢。
凌经理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上前小心询问:“时总,晚上安排了饭局,您过去吗?”
“我不过去。”时瑾低头看手机,“好好招待傅小姐。”
“好的,时总。”
时瑾起身,对傅冬青礼貌颔首,道:“失陪。”
话后,他先行离开,低着头,似乎在拨电话,等了半晌,修长的手指才握着手机放在耳边。
“晚上回来吃饭吗?”
声色温和,却与开会时不大一样,低沉了几分,轻柔许多,显得温柔又欢愉。
身后的一众高管们倒司空见惯了,一听就知道是老板娘的电话。
“想吃什么?”时瑾推开会议室的门,“好,给你做。”
声音远了,后面听不清楚。
会议室里人都散了,傅冬青才慢条斯理地起身:“这个时总,是什么来头?”
李微安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是秦家的六少爷,刚接手酒店不久。”目光收回,端着一脸审视,噙笑打趣,“怎么?有兴趣?”
傅冬青笑而不语。
李微安提醒:“他可是姜九笙的男朋友。”
姜九笙交了个圈外男朋友,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公开过,傅冬青自然也知晓,只听说是外科医生,倒没听闻还与秦氏有什么关系。
她不免好奇:“这个时总还是外科医生?”
“嗯,是个了不得心外科圣手。”
时瑾放缓了脚步,边与姜九笙讲电话。
她说想吃海鲜。
他说好。
话题然后忽然变了,姜九笙在电话里问:“看新闻了?”
语气,意味不明。
时瑾用卡刷了电子玻璃门,走进大办公室:“什么新闻?”
“你和傅冬青。”她拖腔拖调地念上一句,“男才女貌,共赴酒店,阔少佳人,你侬我侬。”
一听,就是无聊八卦新闻的措辞,用词大胆又浮夸,真实度很低。
时瑾一听便明白了:“等我一分钟。”没有挂断手机,他将通话界面退出,打开微博,大致浏览了一下,简明扼要地说,“内容严重不符,可以告他们了。”
姜九笙很心平气和:“没有啊,我看挺般配的。”
时瑾轻笑:“吃醋了?”
她立马否认:“没有。”
他语调都上扬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愉悦和笃定:“笙笙,你吃醋了。”
姜九笙不说话。
对,她吃醋了,小心眼到去计较一些莫须有的小道八卦,完全没了一贯的理智与气度,这让她很挫败。
时瑾低声哄她:“是我不好,宝宝你可以发脾气。”
嘴角还噙着宠溺的笑,他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姜九笙,那一下,心脏都要化了。
她手里拿着手机,隔着远远的距离对他笑,手机听筒里,她特有的烟酒嗓低低沉沉:“我脾气不好吗?”
她脾气好不好都无所谓,是她就好。
时瑾摁断了手机,快步走过去,拉住她,转身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低头吻她。
等亲够了,她舌头都麻了,时瑾才放开她,拨了个电话,气息仍有些不稳:“秦中,给我弄个官方认证的微博,越快越好。”说完,略做思考后,道,“以后只要是关于我的报道,一律拦下来。”
秦中明白。
六少与傅冬青在酒店门口同框,实属工作缘故,从头到尾零交流,娱记也能这么大做文章,角度抓得好,文字写得巧,哗众取宠罢了。
不过,娱记大概不知道,秦六少是个老婆奴。
不到一个小时,关于秦六少和傅冬青的绯闻,全部不翼而飞。
晚上八点,秦氏集团官方微博转发了一条微博。
秦六V:已有家室。
后面的附图是一张吻照,模糊的侧脸,难辨真容,床上的女人只露出了额头和铺了一枕的三千青丝,男人俯身,唇小心翼翼地落在她侧脸。
镜头是糊的,依旧美得不像话。
三个小时前,秦六少与傅冬青的绯闻还沸沸扬扬,这则微博,意图很明显,来撇清干系的,而且微博是新号,干干净净就发了这一条。
可见秦六少是多不能忍受。
“傅冬青的粉,打脸疼不?”
“就这渣像素,我还是看到了我笙爷笙嫂的影子。”
“我一直觉得不想当总裁的医生不是好医生,笙嫂觉得呢?”
“某人的粉真是够了,该去挂眼科了,你们笙嫂不是医生吗?勿弃疗!”
“如果秦六少真是姜九笙的医生男朋友,为什么不公开?”
“……”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胜枚举。
姜九笙只公开过男朋友是医生,关于这位医生是某集团高管的言论一直有,只是网上的传言真真假假,当事人又没有特别声明过,真相如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不过,姜九笙的粉丝护短,听不得网上的酸言酸语,与傅冬青的粉丝撕得不可开交,这时候,姜九笙骨灰级脑残粉出来说话了,这位骨灰粉还是姜九笙全球粉丝后援会江北分会的副会长。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姑娘们,不用跟她们争,我们笙粉心里有底就行了,和一群智障争什么。”
笙粉一致觉得副会长真知灼见!
饭后,姜九笙在阳台弹吉他,姜博美趴她脚边摇尾巴。
“嗷嗷呜呜。”
就是一顿鬼哭狼嚎,它姜博美随妈妈,是灵魂歌者。
时瑾钳着它后颈,扔远了。
姜博美:“……”想唱一首悲伤的歌表达此时的心情。
吉他声停,时瑾才开口:“抱歉。”
“抱歉什么?”
时瑾把她手里的木吉他抽走,抱着她坐在单人沙发里:“要暂且委屈你当时医生的女朋友,等秦家的麻烦都解决了,再当秦家的六少夫人。”
她知道他的顾虑,秦家毕竟不是普通的家庭,得罪过的人不计其数,又都是刀口舔血的道上人,自然要投鼠忌器。
时瑾接手秦家之后,关于恋情,一直秘而不宣。
姜九笙笑着说,时医生的女朋友就很好。
她靠着时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如果有人要对你身边的人下手,应该也会查得到我。”
自然是。
手腕够硬的人,另当别论。
“如果真的去查了,应该会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那么打你的主意之前,他们大概会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有多重。”
他投鼠忌器,同样,与他为敌的那些人,一样也瞻前顾后,不是亡命之徒,谁会兵行险招。
她不置可否,突然笑问:“那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时瑾微博发的那张照片,虽然模糊,但她还是认得出来,背景是时瑾家里,只是,她没有印象了。
时瑾坦白:“你醉酒那次,我偷拍的。”
姜九笙揶揄:“你偷亲我?”
他笑:“不止。”
他靠近,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他有多过分。
姜九笙羞恼,咬了他一口。
时瑾也不躲,将漂亮的脸凑在她跟前,让她闹:“笙笙,姜锦禹去学校了,十点才回来。”
所以?
她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时瑾把她打横抱起来,去了浴室。
夕阳刚落,最后一抹晚霞,颜色旖旎得过分。
阳台,独留姜博美在惆怅。
“汪!”
舅舅还没回来,好孤单啊。
“汪汪!”
好寂寞啊。
“汪汪汪!”
好冷啊。
啪——
浴室的门关上了,姜博美抖了抖毛,叼了个狗玩具,自娱自乐,先在阳台打一圈滚,然后一个托马斯全旋,滚到了客厅里。
打滚撒泼,哼哼哈嘿!
突然,它定睛一看,瞅见茶几凳脚上有一个红红的圆点,盯着瞅了好久,拔腿跑过去,它一口就叼下来了,正打算玩玩,浴室里,传来它爸爸的声音,真的,好会叫啊……
“汪。”
寂寞啊。
“汪汪。”
孤单啊。
“汪汪汪。”
冷啊!
犹豫了十秒钟,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姜博美蹑手蹑脚去浴室门口了,把耳朵贴门口,听了一阵,它突然有点想汤圆了,它要告诉汤圆,它爸爸可会叫了,比徐医生家的母猫还会叫。
太阳彻底落下去了,街灯亮了,月亮出来了,然后,爸爸才出来。
姜博美撒丫子就跑。
冷不丁:“姜博美。”
姜博美一个脸刹,停下了,回头,一副快哭的表情,它要跟妈妈卖个萌,求放过。
时瑾言简意赅:“过来。”
它不过去:“汪!”
狗子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时瑾声音沉了一分,重复:“过来。”
它撒丫子就过去了,抖着膘,看它爸爸慢慢蹲下,一只比猪大骨都还漂亮的手,放在它浑圆的身体上。
姜博美一个哆嗦,吓去了半条狗命。
姜九笙蹲过去,擦了擦头发上的水:“这是什么?”
博美的毛上,沾了一个圆圆的黑点,闪着微弱的光。
时瑾不言,起身拿了手机,编辑了一行字,递给姜九笙看:“微型窃听器。”
她表情立马变了,下意识屏住呼吸。
时瑾好笑,又打了一行字:“笙笙,尽量自然。”
自然啊……
姜九笙自然地说:“时瑾,我饿了。”
“……”
刚刚才吃过晚饭。
时瑾没有处理掉窃听器,放在了姜博美够不到的地方,然后牵着姜九笙去了房间,关上门。
门口的姜博美:“……”好缺爱啊!舅舅怎么还不回来。
公寓的隔音很好,姜九笙还是本能地将声音压低了:“是陈易桥,上个星期她来过。”
时瑾漫不经意:“她对秦明立倒算忠心。”
死性不改,他想直接拧她脑袋。
关于小乔的事,她没有多谈,只是隐隐担心:“秦明立是有想知道的事情吗?”
时瑾没有瞒她,简明扼要地解释了:“秦家有笔生意,是我经手,他坐不住了。”
他接手酒店之后,秦明立便一直伺机而动。
野心大着呢,怎么会甘心居于人后。
“他要找你麻烦?”
时瑾点头,神色自若:“我掌管了秦家,和他就少不了明争暗斗,这笔生意,是秦行在我接手酒店后给我的第一个任务,秦明立自然不希望交易顺利。”口吻轻描淡写,神色是胸有成竹的淡然,“这窃听器出现得正好,可以帮我带点‘消息’给他。”
姜九笙不担心那个窃听器,不管秦明立,也不管交易,看着时瑾:“你会有危险吗?”
她知道,秦家不是做普通生意,秦行交给时瑾的,一定是地下交易,走私、贩毒、甚至军火。
她惶惶不安,只担心他。
时瑾向她保证,声音轻柔,带了安抚:“放心,我有你了,会很惜命,不会让自己身处危险。”
他的命,是要给她的,自然得惜命。
姜九笙盯着他,沉默了许久,还是嘱咐了他:“如果可以,不要犯法。”想了想,补充,“不过,你的安危最重要。”
她有道德底线。
可时瑾,也是她的底线。
“我知道了。”时瑾抱住在,吻了吻她紧蹙的眉心。
“时瑾。”
“嗯。”
姜九笙漫不经心似的:“当年温家花房的事,还有隐情吗?”小乔在那种情况下,还要留下窃听器,对时瑾得有多恨。
她说她的哥哥是冤枉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凶手是谁?
她连假设都不敢做。
时瑾垂着眼睫,看不清他眼底情绪:“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细听,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没有提及小乔,姜九笙随意寻了个理由:“我中午小憩,又梦见了那件事。”
时瑾凝眸看她:“梦见什么了?”
“梦见了那个入室抢劫的人。”她抬头,迎着时瑾的目光,“他说他是冤枉的。”
“他是凶手。”时瑾回得很快,绝对又笃定。
姜九笙眼里疑虑重重。
时瑾波澜不惊的眼乱了:“笙笙,不要再提这件事,你的失眠症才刚好一点,不能总想不开心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关于当年的命案,时瑾很抵触,甚至有点如履薄冰。
他在怕。
姜九笙点头,说不想了,可心头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下去。
“明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他看向她,征询她的意见,眉头拧成一团,非常不放心。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做心理咨询了。
姜九笙安抚:“不用紧张,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安眠药了,常医生开的药也停了。”
时瑾捧着她的脸,指腹在她脸上一寸一寸摩挲。
“宝宝。”
“嗯?”
没有说话,他抱紧她,用了很大的力道。
翌日,晚春天气恰好,阳光明媚,却不热烈。
是周日,时瑾没有去医院,早上,接了秦中的电话。
“六少,货已经入镜了。”
时瑾坐在沙发上,抬眸,看了看内嵌书架,语气平常,不紧也不慢:“安排好接应的事情。”
秦中又问:“交易地点呢?”
时瑾说了一个地址:“明晚八点,你去安排好,去拿货的人全部都要排查清楚底细,不能有任何差池。”
老规矩,去现场交易的人,得嘴巴紧,还得背景干净。
秦中应:“是。”
中午,秦行的电话打过来了。
“都安排好了?”
这批货,秦行很重视,三个月前就开始联络,甚至瞒着秦明立,口风守得很紧。
时瑾随意应了一句。
秦行不放心,再三叮嘱:“这批货的供货商是第一次合作,不要出乱子。”
时瑾顶了顶上颚:“如果没有人添乱的话。”
秦行神色一紧,追问:“你指老二?”他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子,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
时瑾没有回答,挂了电话。
添乱?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得让你血本无归才行。
秦明立放下了监听耳机,立马拨了个电话,直接命令:“长林路八号,明天晚上八点,时瑾的货,给我抢!”
------题外话------
月票啊月票,你在哪里,我差一名挤进月票榜,你们忍心?
正文 187:枪林弹雨里他是盖世英雄(一更)
秦明立放下了监听耳机,立马拨了个电话,直接命令:“长林路八号,明天晚上八点,时瑾的货,给我抢!”
语气跃跃欲试,他迫不及待了。
“二哥。”小乔坐在病床上,洗胃过后还未恢复过来,脸色苍白又憔悴,“是什么货啊?”
秦明立靠着沙发,单腿翘着,话里别有深意:“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好。”
晚上十点,月朗星稀。
最近章林路频频出现持刀抢劫,刑侦一队在那条路蹲了有三天,才拿到人,霍一宁足足两天没合眼,回到家,躺沙发就睡了,眯了不到十分钟,手机就响了。
骂了一句粗话,霍一宁才接了手机,刚放到耳边,那边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
“喂。”
这声音,化成灰霍一宁都知道是谁。
他舔了舔牙:“时瑾。”
时瑾周到又客套,礼貌地回:“是我。”
他妈!
阴魂不散!
霍一宁被气笑了:“你就不能白天找我?”
时瑾好像没听见似的,直接说重点:“线人的信息已经发给你了,明天晚上交易。”
霍一宁立马坐起来,顿时清醒了:“多少?”
时瑾吐字平缓,清晰:“纯货,十千克。”
够判死刑了。
秦家果然大手笔。
霍一宁瞌睡也没了,踢了鞋,伸长了腿懒懒搁在茶几上:“我带人截了你的货,秦行不会怀疑你?”
这可是秦行交给时瑾的第一笔地下交易,就这么泡汤了,秦行不可能心里没疙瘩,更何况还是警察插手,秦家人又敏感多疑,时瑾要全身而退不是什么容易事。
时瑾风轻云淡般:“已经找好了替罪羔羊,你尽管截。”
替罪羔羊啊。
果然是时瑾,最会黑吃黑了。
霍一宁宽心了,晃了晃大长腿,从沙发上摸到烟,咬了一根在嘴里,也不点燃,过过嘴瘾:“抓得到大鱼?”
他倒想顺着这条线,把秦家炸了,炸不掉,砍砍左膀右臂也行。
“秦家人不蠢,不会自己亲自动手,就算交易失败了,也有一群虾兵蟹将赶着揽罪。”时瑾停顿了片刻,“不过,那条货源上,可以打捞一下。”
也是,秦家那块肥肉缉毒队都盯了多少年了,也没有抓到把柄,狐狸尾巴藏得太紧,得慢慢钓,急不来。
霍一宁咬着根烟,微微眯着眼,熬了两个通宵,瞳孔微红,声音懒倦:“我没有证据,缉毒队应该不会出动。”
他从缉毒队出来都多久了,按规矩来,缉毒队的事,不该他刑侦队来管。
时瑾言简意赅:“用脑子。”
霍一宁笑了。
自从跟时瑾上了一条贼船,他脑筋越来越不正了,竟满脑子都是野路子,警校学的那些规章制度法纪秩序都要喂狗去了。
近墨者黑啊。
霍一宁没忍住,摸到打火机,点了烟,吸了一口,懒懒吐了个烟圈:“首次合作,合作愉快。”
时瑾语气淡淡:“合作愉快。”
次日晚,漫天星辰,月圆如盘,晚春的夜,带着股淡淡的燥。
晚上七点,华灯璀璨,长林路八号,热闹非凡。
银色沃尔沃泊在路边,车窗紧闭,没有开灯,窗外霓虹漏进来几缕,光线昏昏暗暗,主驾驶座上的人,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屏幕上冷白的光落在轮廓,车窗上倒影出一张过分漂亮的侧脸,棱角分明,眉宇间处处是精致。
人间清贵,是时瑾。
传声筒里,男人喊:“六少。”
时瑾淡淡应了一声,问:“人到了吗?”
“到了。”
交易地点在对面的街角,他便不过去,踩了油门,调转方向。
笙笙该等急了。
时瑾漫不经心:“做做样子就行。”
秦二要截货,让他截好了,绑了‘定时炸弹’,炸死他!秦中语气雀跃,十分迫不及待:“我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长林路街对面,是二十一层高的恢宏酒店。
九楼的落地窗视角正对街角,窗前,放着落地的望远镜,一只手落在镜头,带了白色手套,尾指空瘪,正转动着目镜的视度手轮。
手机振动。
秦明立放下望远镜,接通了。
是秘书杨辉:“二少。”
秦明立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往外拨了拨,眺望着街对面:“货到了吗?”
“到了。”
秦明立又问:“时瑾的人呢?”
杨辉压着声音,神色紧张,不敢懈怠:“离交易地点不足一千米。”
秦明立眯了眯眼,眸底闪着蠢蠢欲动的火光:“速度点,货到手了,立马安排船,今天晚上就要把东西送走。”
杨辉应:“是。”
离八点还有一刻钟,长林路前,摆摊的小贩陆陆续续出摊了,来来往往都是行人,街的尽头,八号地带,是一条待开发的步行街,往前一千米,到了对角,便僻静了。
汤正义挽着蒋凯,两人便衣出警,扮演一对恩爱的同性恋人。
汤正义作状娇羞,粉拳拳捶在蒋凯脸上,掩嘴娇羞,低声道:“抓个小偷而已,用得着我们全队出动吗?”勾了勾眼角,笑得风情万种,嘴里的话却是,“还全部带枪。”
蒋凯都快吐了!
不过,还要装作很恩爱的样子,一把搂住‘娇妻’的腰,低头很霸道总裁地用额头碰了碰汤正义的额头,做宠溺的表情:“队长说了,那不是一般的小偷,是十三次前科的小偷。”
那不还是小偷。
汤正义亲昵地撒了个娇,又是一个小粉拳,掐着嗓子娇滴滴地说:“队长呢?”
蒋凯把一肚子酸水咽回去,咬咬牙,继续宠溺:“在前面潜伏呢。”
汤正义笑得花枝乱颤,翘了个兰花指,用中指勾了勾耳边的‘空气碎发’,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怎么有种去干大事情的错觉。”
对啊。
上一次他和正义扮演情侣出警,还是去抓一个有反社会人格的连环杀手案凶手,这次出警的阵势,居然与那次一般庞大,全队出动,甚至全部持枪,这真的是去抓小偷?
蒋凯很怀疑啊,脸上不露声色,继续扮演宠溺娇妻的霸道总裁,对怀里的‘娇妻’说:“不瞒你说,我也有。”手从两人中间往下摸,一副急色的样子,“赶紧,摸摸枪,压压惊。”
汤正义一把抱住霸道总裁的腰,媚眼抛得飞起来,涂了点大地色的眼影,一个劲冲恋人发射小心心,释放魅力:“哎呀,人家好害怕的呢。”
他掐着嗓子扮娇羞的时候,有点公鸭嗓,特别像《大唐》里面那个命根子没割干净的御前太监。
蒋凯有点吃不消啊。
他嘴角抽搐,还要继续作宠溺的表情:“正义啊,你的表演能不能不要那么油腻,哥哥我吃的烤串都要吐出来了。”
汤正义一个小粉拳过去:“哼,讨厌,你还背着我去吃烤串!”
胃液正在翻江倒海的的蒋凯:“……”
快来个人啊,把这妖精收了吧,要吐血了。
回了队里,他一定要向队长反应,能不能招个女警,再也不要和正义这个兔崽子扮情侣了,他钢铁直男的心脏实在受不了,下次,他宁愿搭档是只母警犬。可能是正义的脸看久了,现在看局里的母警犬,都觉得格外的眉清目秀。
这对油腻的同性情侣,还在长林路上散着步,谈着‘情’,说着‘爱’。
八号街尾,刑侦副队赵腾飞正拿着个夜视的望远镜,带着齐肩的假发,扮演观星的街头艺术家,望远镜时不时对向街角,自然地摸了摸长发后边的耳机:“队长,可疑人物出现。”
对讲机里,霍一宁命令:“全队做好准备。”
赵腾飞立马下达命令,让下面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正蓄势待发时,请示队长:“已经在交易了,什么时候出动?”
不急,霍一宁坐在小摊上,喝了一口啤酒:“再等等。”
等了有十多分钟,赵腾飞突然紧张,立马汇报:“队长,又来了一伙人。”
果然,都在时瑾的掌握间,按部就班,一步不差。
霍一宁掏了钱,压在啤酒瓶下面,将黑色运动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蹲下,系紧鞋带,手揣到兜里,摸到了枪,闭着眼都能让子弹上膛。
他晃晃悠悠地朝街角走过去,闲庭信步似的,吩咐了句:“等他们截了货就出动。”
“是!”赵腾飞拉了拉衣领上的微型对讲设备,沉声令道,“各组请准备。”
全队准备,就绪,神经崩到最紧,一触即发。
十分钟,货物被一队人马成功劫持。
霍一宁闪身,走近了僻静的巷道里,贴着墙,手指握着枪的手柄,活动活动脚踝,两字铿锵:“出动。”
赵腾飞扔下包,毅然往前跑,嘴里大喊:“全部出动。”
一句话落,所有藏在人群里的便衣警察,全部朝街口跑去,头也不回,大步朝前。
刑侦一队的战斗力,在警界,一直以来都是标榜,疯狗霍一宁带出来的人,都是狗崽子。
当然,打头的疯狗霍一宁就在最前头,摸到了枪,转身走出了庇护的墙角。
突然——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一个雀跃的声音开心地说:“队长,真的是你呀。”
霍一宁眼皮一跳。
就是这时,枪声响了。
根本来不及思考,霍一宁一把把人按进怀里,贴着墙,牢牢挡住前面,一双滚烫的眸盯着正前方:“抱紧我,别动。”
景瑟鼻子被撞了一下,瞪大了眼,
她看到了枪!
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她一动不动,像只死了的鸵鸟,任由抱着他的人,把她塞进了两个垃圾桶之间。
霍一宁手里拿着枪,蹲在她前面,头上全是汗,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躲在这里,不准出来。”
说完,他转身。
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霍一宁回头,昏暗的光线里,小姑娘缩在两个垃圾桶中间,小小的一团,戴着大大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异常得明亮漆黑,她声音有点颤抖,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别去,他们也有枪,我怕你被子弹打到。”
她知道的,不能拉,可舍不得。
霍一宁神色冷峻,俊朗的五官紧绷着,眼里是刚正不阿的坚定,字字都掷地有声:“景瑟,我是一名警察。”
我是一名警察。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情况,听到这句话,让人这么想哭。
是啊,他是一名警察,可也是她喜欢的人啊。
她往垃圾桶里面缩了缩,颤颤悠悠地说:“我想撒泼打滚不让你去,可我知道不可以,那你能不能不受伤?能不能不要跑在最前面?”
她喜欢的人,是人民警察,她不能阻碍他的热血与正义,只是有一点点私心,想他安全归来。
霍一宁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放轻了语气:“可以不受伤,但要跑在最前面,因为我是他们队长。”
景瑟红着眼,心里难过,还是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我不拉你。”
她松开了手。
她喜欢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
她带着重重的鼻音,说:“你去吧,我藏在这里等你,会藏得很好,不用担心我。”
霍一宁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毅然转身,步子又快又大。
蹲在垃圾桶里面的姑娘,眨眨眼,眼泪砸出来了,她喜欢的人啊,是个盖世大英雄,虽然没有脚踩七彩祥云,却有最宽厚的肩膀,枪林弹雨也会跑在最前面,眼睛都不眨地说:要跑在最前面,因为我是他们队长。
她家队长,真好啊。
耳边,有叫声,打斗声,与枪声。
景瑟缩在角落里,屏气凝神,一动不动,紧紧攥着手,掌心里全是冷汗,也不知道蹲了多久,脚很麻,突然,垃圾桶前倒下了一个男人,一只沾满了血的手伸向她,呻吟了两声,手垂落下去,血流了一地,淌到了她脚边,白色球鞋被染红了。
她抱着膝盖,浑身发抖,咬着牙,不吭声,也不动。
队长说了,要藏好。
约摸十五分钟,全队收尾。
缉拿毒贩二十人,死四人,缴毒十千克,警方一人受伤,无人牺牲。
赵腾飞把枪揣回怀里,摸了一嘴被拳头打到的嘴角,吐了口血沫:“队长,鱼已经全部落网了。”
“先把受伤的兄弟送去医院,这些贩子全部押回局里。”然后,霍一宁才想起来,“还有,通知缉毒队的人。”
毕竟是缉毒队的案子,他截了胡,招呼还是要打的。
刚干了一票,赵腾飞还激动得不行,眼睛都是红的,敬了笔挺的军礼:“YesSir!”
就喜欢队长这说干就干的性子,够正,够劲!
霍一宁收了枪,往街口走,走近了才看见了地上的尸体和血,蹙了蹙眉,把尸体拖开,挪开两个垃圾桶的位置。
他蹲下:“可以出来了。”
小姑娘正抱着膝盖,慢慢抬起头,眼眶有点红,特别明亮,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哑着嗓子问:“有没有受伤?”
肩膀还在抖,一副吓坏了模样。
也是,这姑娘一看就是被搁在心尖上宠大的,自然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吓着了也正常,只是倒还镇定,还知道关心他。
霍一宁摇摇头:“没有。”
她舒了一口气,还蹲着,小碎步地挪出来,特别漂亮的一双眼睛被她瞪得圆溜溜的,拍拍胸口:“队长,我快吓死了。”
霍一宁好笑,看她像只小鹌鹑一样缩着,心情无端的好:“谁让你随便冒出来。”
景瑟据理力争,特别认真正经的样子:“我不是随便冒出来的,我在街上看到你,都追了两条街了。”说完,脑袋一耷拉,表情跟她发的那个犯错求原谅的表情包一样,又乖又蠢又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执行任务,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来打扰你的。”差点妨碍到队长了。
虽然蠢萌了点,不过,倒是懂事,思想也正。
霍一宁看她缩成一团的样子,不忍心训她,问:“你经纪人呢?”
景瑟有点窘:“我跑得太快,她跟丢我了。”
她本来是在赶通告的,可长林路堵车,她把车窗开了条缝,然后奇迹般地看到了她家队长,脑子混沌了一下,就没管那么多,戴了口罩就追过来了,看见队长往街口跑,她脑袋一热,跟八百米冲刺一样,就追上了,至于经纪人,不知道,她完全忘了还有经纪人这么一回事。
霍一宁哭笑不得,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想揉揉她的脑袋,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反应过来后又僵在了半空中。
景瑟一抬头,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下,然后小碎步挪过去,乖乖把脑袋放他掌心下,还蹭了蹭。
“……”
这姑娘,是什么养大的,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特别想亲,想欺负。
手心有点痒,霍一宁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禽兽的想法:“自己能回去吗?”
她立马点头:“能。”然后又可怜巴巴地盯着霍一宁,“可我脚麻了,起不来,队长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霍一宁觉得,这姑娘只要用这种又乖又软的眼神看他一眼,他估计什么都答应她。
伸手,他把她抱起来,等她脚缓了缓,才放开她。
小姑娘低着头,耳朵都红了,眼珠子乱瞟,就是不看他,像只不安分的小动物。
此时,某瑟脑子里的粉泡泡已经灭顶了!
队!长!抱!了!我!
要!爆!炸!了!
这感觉就好像升了王者,外加连续吃到一百次鸡!
“我局里还有事,不能送你。”霍一宁说。
她现在很兴奋,可以飞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我可以自己回去。”
这么漂亮的、小小的一只,霍一宁哪放心让她自己回去,他回头,把汤正义招过来:“正义,帮我送她回去。”
汤正义吹了一声口哨,挤眉弄眼,笑得很淫荡:“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万年老铁树的桃花啊,越开越灿烂了。
恢宏大酒店九楼,总统套房里,秦明立正搂着个女人在饮酒,正开怀,秘书杨辉的电话打过来。
语气十万火急:“二少,出事了?”
秦明立眼皮一跳,把坐在腿上的女人推开了:“怎么了?”
杨辉说:“人和货都被截了。”
秦明立闻言站了起来,瞳孔放大,神色大变:“是时瑾?”
“不是,是警察。”杨辉还心有余悸,“警察突然出现。”被逮了个正着。
时瑾也就算了,顶多损失了一次机会,可是警察插手了,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要是让缉毒那边的查到了一点苗头,后果不堪设想。
秦明立自然知道事态严峻,怒红了眼:“警察怎么会出现?谁走漏的消息?”
杨辉想了想,不太确定:“我怀疑我们当中有警察的线人。”就是不知道是时瑾那边的,还是自己这边的。
秦明立气急败坏,一脚踹在茶几上:“你们这群废物!”他拿了西装外套,当即离开,“把善后工作做好,一定不能查到秦家。”
杨辉连忙应:“我知道。”
御景银湾。
月光落在银松树枝头,青葱上渡了一点杏黄的光,模糊了轮廓,柔和又美好。
时瑾站在窗前,拿着手机,指腹落在屏幕上,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被光打着,泛着莹润的月白色。
秦中在电话里汇报了情况,简简单单,一句话:“六少,交易结束,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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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我写的不只是男女主,是一个世界……都是主角,同一条剧情线上的几个爱情故事,每次有妹子跳来跳去地看,然后问我,景瑟是谁霍一宁是谁的时候,我都特别难过,他们也是我的主角,他们也有他们的故事,不是甲乙丙丁,是刑侦一队霍一宁与王者峡谷的瑟神。
正文 188:来呀,逍遥快活呀(二更)
秦中在电话里汇报了情况,简简单单,一句话:“六少,交易结束,一切顺利。”
时瑾道了一声‘辛苦了’,挂了电话,走到沙发前:“笙笙。”
姜九笙抬头:“嗯。”
旁边的姜锦禹也抬头。
再旁边的姜博美跟着抬头。
最后,还有两个抱枕,依次按照大小顺序排列,桌上的水果盘,烟灰缸,还有水杯,同样是大到小的顺序,家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有这样的排列顺序。
姜锦禹的强迫症,严重到了根本没得救的地步,时瑾也就习惯了。
他对姜九笙说:“我要去一趟秦家。”
姜九笙把手里的拼图放下,很理所当然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姜锦禹看向她姐姐,意思很明确,姐姐去哪他去哪。
“汪!”追随妈妈到天涯海角!
时瑾看了看大小三只,笑着摇了摇头:“我明早就回来,不会在那边留宿,你在家等我。”
姜九笙略微思考了一下,没有反对,起身去给时瑾拿外套,时瑾跟在他后面,她回头,他亲了一下她额头。
姜九笙笑,嘱咐:“注意安全。”
时瑾又亲了亲她的脸:“好。”
姜锦禹and姜博美:“……”赶紧走吧!
江北警局。
连夜端了一伙大老鼠,整个警局都出动了,忙到了十二点多才审完。
缉毒队的程队笑眯眯地从审讯室出来,端着一脸的姨妈笑,看了看旁边的人,笑得满脸褶子:“小霍啊。”
这笑面虎。
霍一宁回了个笑:“程队你说。”
程队快五十了,和霍一宁是一个警校的校友,不过程队高霍一宁将近二十届,如今,两人同级。
你说霍一宁这只疯狗疯不疯!牛不牛!不过,警队没谁对他不服,能缉毒,能抓贼,还能破案,天生就是吃警察这碗饭的。
程队还是笑脸迎人,开玩笑似的:“你刑侦队管得可真宽,都管到我们缉毒队的案子来了。”
霍一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不是凑巧嘛,我们一队正好在执行任务。”
程队装模作样地继续问:“执行什么任务?”
霍一宁郑重其事:“抓贼。”
抓贼要出动所有警力?还要全部带枪?
瞎几把扯淡!
程队虚虚一脚踹过去:“你小子,少跟你师兄我装糊涂,那个线人都招了,说是你以前做缉毒警的时候,他是你下线。”
是啊,埋了几年的线,这都让时瑾找出来。
这替罪羔羊找得好,霍一宁自己都快要相信了,这可能真不关时瑾的事,都是人民警察太厉害,秦家二少太愚蠢!
霍一宁继续装糊涂:“有这事?我真不知道,我们一队真是去执行任务。”
程队被这小了快二十岁的师弟给气笑了,横了他一眼:“少给老子装!”不插科打诨了,说正事,“虽然你私自行动违反了规定,不过这次你立了大功,功过相抵,局长顶多罚你去九里提当几天交警。”
霍一宁表情僵了:“……”
这霍疯狗本事是大,不过难管,私自行动、殴打罪犯是常有的事,性子野,拳头也够硬,局里几位管理对他都是又爱又恨啊。
“当交警可以,”霍一宁说,“等我把这个供货商捣了再去。”
都咬到老鼠窝了,依照霍疯狗的性子,松嘴,那是不可能的事。
程队好笑,看着自家师弟,眼神那是相当慈爱:“就知道你这只疯狗咬住了不会放开,我已经向局长申请了,让你刑侦一队配合这个案子,反正也是你的老本行。”话锋转了,表情很严肃,“不过,案件保密要做好,尤其是手底下的人。”
毕竟刑侦队和缉毒队不同,缉毒警都要专门培训,各方面素质与能力都要求很高。
霍一宁端着一脸痞笑:“放心,我手下的人,都是我亲自带出来的狗崽子。”
程队:“……”
还挺有觉悟!
中南秦家。
二少与六少都被紧急召回了本家,已经过了子夜,一大家子谁也没有睡,气压沉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主位的秦行,眼珠子里烧着两把火,忍着没有发作。
大管家秦海探听消息回来,神色匆匆:“秦爷,警局那边有消息了。”
秦行中气十足:“说。”
秦家在警局自然有耳目,消息非常灵通。
秦海简单禀明:“缉毒队的人盯上了,那批货,还有那个供货商都得砍了。”
这都不是关键,一批货秦家还损失得起,秦行立马问:“被抓的人嘴巴都牢不牢?”
“都是可靠的人,而且跟他们接洽的人也都解决好了,不会牵出秦家。”秦家在刀口舔血了这么多年,自然有一套避开警察的法子。
秦行沉着嗓音,又问:“线人呢?查出来了吗?”
秦海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位少爷,低头报了一个名字。
这次交易失败,是他们的人里混进了一个警方的线人,才将消息走漏了。秦行抬眼,两鬓斑白,一双鹰眼,目似剑光:“是你们谁的人?”
片刻沉默。
秦明立抬头:“父亲,我——”
秦行突然站起来,一把枪就抵他脑袋上了,锐利的瞳孔像凶猛的野兽,露出闪烁寒光的尖牙,全是凶狠:“老六的货你也敢截,截也就算了,还招惹上了警察,你是嫌活得太舒坦了!”
最后一句话,杀气凛凛,字字铿锵得能穿透人的耳膜。
书房外的章氏急得一把推开门,跑过去挡在秦明立前面,捂着嘴抽噎:“爷,您这是做什么?快把枪放下,明立就算犯了天大的事,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秦行怒火中烧,红着眼大喝:“滚出去!”
章氏自然知道秦行的脾气,早年间手上不知道经了多少人命,戾气极重,就算这几年金盆洗手了,可骨子里的兽性与残忍一点没少。
骨肉之情,在秦行面前,从来都当不了武器。
章氏咬着牙,护在秦明立面前,小心翼翼地周旋:“爷,我求你了,你把枪放心,有话好好说。”
秦行一点耐心都没有,炯炯发光的瞳孔,像干燥的荆棘堆里燃烧的烈火:“再不出去我连你一起打。”
章氏脚下虚软,眼泪直掉,却死活不肯出去。
秦行枪口一转,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惨叫声紧随。
章氏回头,失声大喊:“明立!”
秦明立右腿脱力,摔在了地上,他抱着鲜血直流的小腿肚,痛得睚眦欲裂。
时瑾睨了一眼。
可惜了,枪子儿没往骨头里打,残废不了。
秦行用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枪口,目光森森地盯着地上的秦明立:“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下次打的就不是你的腿了。”
秦明立死死咬着牙,不再吭声了,低着头,眼里全是愤恨与不甘。
秦行冷哼了声,背着手看向时瑾:“老六,善后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时瑾神色泰然处之:“接触过这条供货源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自断臂膀,损失惨重。
秦行咬咬牙:“就照你说的去做。”
秦明立是被抬出去的,章氏哭成了泪人,一群下人围过去,呼天抢地的喊医生,好一顿喧嚣,倒是时瑾,面不改色,始终处变不惊。
苏伏端坐在客厅,端了一杯刚煮好的大红袍,抬抬眼:“是你吗?”眼里带了探究,深深地凝着时瑾,似乎要瞧出什么端倪来。
时瑾掀了掀长睫,眼神平静又淡漠:“三夫人,请慎言。”
苏伏似笑非笑:“不叫苏女士了?”
时瑾温声,有礼又周到,气度与涵养都挑不出错,道:“你长我一辈,在秦家,要尊老。”
尊老?
苏伏笑了笑,她也就比他大了四岁,三夫人,可真是刺耳。
在秦家,小辈也好,下人也好,不是尊称她一声三夫人,便是唤一声三姨,唯独时瑾,站在秦家的屋里,倒不失礼貌与尊重,喊一声夫人,像个中古世纪的贵族绅士,礼仪挑不出错来,可要出了秦家的门,便一口一个苏女士,逆骨得很。
一身风骨,见了谁都不折腰,秦家也就出了这么一个秦六,比谁都像这个家的人,又比谁都不像这个家的人。
时瑾只是颔首,没有接话,转身离开。
苏伏放下茶杯:“这么晚了,不留宿?”
他道:“不留。”
苏伏眼里有似是而非的打趣:“怕姜九笙等?”
时瑾脚步顿住,回首,清雅的眸,冷了些:“你虽是长辈,但无权过问我的私事。”
话完,他出了秦家大门。
苏伏笑出了声。
时瑾啊时瑾,你这么一身硬骨头,怎么就折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她睨了睨眸,眼里闪过滚烫的欲望。
秦家主楼南边,是二房的楼栋。
云氏化了个精致的妆,五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极好,肤如凝脂,指如削葱,穿一身淡青色的旗袍,身姿婀娜,风韵犹存。
演员出身的云氏,这张脸,自然是翘楚,嘴角牵笑,风情又妩媚,又生了一把好嗓子:“陈嫂,帮我把莲子羹端上来了。”
秦萧轶坐在复古风格的木椅上,瞧了瞧母亲:“你心情很好?”
云氏是艺人出身,身材管理十分自律,极少会在这个点进食,除非心情大好。
云氏笑了笑,瞧了瞧自个儿新做的指甲,眼角化了精致的眼线,一笑便妖娆:“当然,老二被你父亲教训了。”
秦萧轶好笑,在母亲前面少了几分清冷,穿着家居的衣服,倒显得柔和了许多:“妈,你别幸灾乐祸得太明显。”
云氏拂了拂头发,将簪子别正了:“我有吗?”
秦萧轶哭笑不得。
云氏又想到什么,收了笑:“不过,你父亲怎么想的,不是对老二千般不满吗,怎么老二手里那点东西,他也没收回去。”
被大房压了这么多年,云氏自然巴不得章云柯母子失势,比起章云柯那洋洋得意的嘴脸,她宁愿时瑾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得势。章云柯可是骂了她二十年狐狸精,秦家要被她们母子得了去,以后她们二房哪会有一天好日子。
秦萧轶自然知道母亲的想法:“收回去了给谁?给时瑾?”她眼里别有深意,“那他就真的一人独大了。”
云氏不如女儿精明,不大明白:“你父亲不是很器重时瑾吗?他可是八年前就迫不及待让时瑾坐他的位子。”
秦萧轶端了碗甜汤,优雅地进食:“器重是没错,可也忌惮。”
时瑾可是把双刃剑。
她父亲指着用他开辟疆土,可也要防着他犯上作乱自立为王啊。
云氏没有搭腔,她只知道,时瑾是只狼崽子,危险得很,不能轻易惹就对了。
云氏突然想到什么,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你哥怎么还没回来?又去哪里鬼混了?”
哪里?销魂窟呗。
一想到这个不争气的纨绔,云氏就生气:“陈嫂,给四少爷打个电话,让他滚回来。”秦家翻天覆地,那纨绔倒好,还在外面花天酒地。
陈嫂赶紧去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就被挂断了:“二夫人,四少说他正忙着。”
云氏恼火:“他忙什么?”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玩女人,女明星玩腻了,最近跟一堆女学生乱搞,这个讨债鬼,生来就是来气她的!
陈嫂怕惹怒了女主人,战战兢兢地说:“打、打牌。”
云氏:“……”
这种儿子,她分分钟想塞回肚子里,别说给她去争秦家江山,就是做个人,都嫌他浪费空气!
秦氏高级会所的包厢里,觥筹交错,满屋子烟草味,乌烟瘴气得灯光都像糊了。
秦霄周一摔麻将,吆喝:“杠上开花!”
这厮,又糊了!
今晚都第多少把了,丫的哪来的狗屎运!
秦霄周兴头正好,嚷着:“给钱给钱。”
对面,是江北的一个小开,人称华少,和秦四少是狐朋狗友,经常一起抽烟喝酒打牌睡女人,可以说,和秦四是睡一个女人的铁磁儿!
华少今天手气臭,拉着个脸:“见鬼,你今天晚上手气怎么那么好。”
秦霄周咬着烟,捡了桌上的钱,一把塞进身边女人的怀里,顺带摸了一把小美人的腰,非常得意:“老子手气什么时候臭过。”
秦霄周生得像他母亲,五官很精致,可男生女相,多少有点阴柔,加之常年泡在女人堆里,身体有点被掏空了,两眼无神。
怀里的小美人穿得很清纯,像个学生,娇滴滴地说:“就是,我们四少最厉害了。”
秦霄周一口亲在女人脸上:“还是小美人会说话。”
小美人咯咯咯地在他怀里笑,身子柔软,像条白白嫩嫩的家养蛇。
秦四少最近的口味都挺清粥小菜的。
华少一边拿牌一边调侃:“都说牌场得意情场失意,老四,你这是要遭桃花劫啊。”
秦霄周一个打火机扔过去:“滚你丫的犊子,还桃花劫,酸不酸?膈应人!”
华少嘿嘿笑着。
桃花劫?秦霄周不屑一顾,他秦四从十八岁玩女人开始,就不知道什么叫桃花,还劫?约个炮能飞升上天不成!
摸了半把牌,秦霄周把烟摁了,拉了怀里的小美人坐下:“给我摸一把,我去放个水,赢了算你的,输了爷给你掏。”说着顺带在女人胸口抓了一把。
小美人一脸娇羞,娇嗔了句:“讨厌。”
讨厌?
女人才不讨厌他……的钱,还有他的肾。
秦霄周拿了烟,撂下一堆狐朋狗友,出去方便。
放完水,又抽了一根烟,秦霄周从男厕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个软乎乎的身体。
胸真特么大!
秦霄周笑了笑:“对不起啊,美女。”
美女身材火辣,穿着紧身的红裙,勾唇一笑:“没关系。”
是个性感尤物。
可那腰,是真细。
秦霄周玩心上来了,单手撑在墙上,把人圈外怀里:“一起喝一杯?”
美人儿嫣然一笑:“好啊。”
他一把揽住女人的腰,往吧台去了。
什么情场失意,放屁!还桃花劫?瞎几把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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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9:春宵苦短日上三竿(一更)
什么情场失意,放屁!还桃花劫?瞎几把胡扯!
秦霄周揽着女人的细腰就去要了两杯烈酒,女人笑吟吟地朝他眨眼,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手腕上。
他今天戴的这块表,价值七位数。
呵,女人啊。
一杯酒下腹,秦霄周放下杯子,单手撑着吧台:“味道怎么样?”
女人舔了舔唇:“很好喝。”
“我尝尝。”他俯身凑过去,抬手覆住女人白嫩的小手,就着杯口的口红印,将她杯中半杯酒倒进嘴里,慢条斯理地下咽,喉结滚了滚,“去房间?”
话刚说完。
一只宽厚的大掌按在了秦霄周肩上:“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活腻了?”
嗓音很粗犷。
秦霄周感觉一大片阴影笼下来,他扭头,就看见一个大块头,穿着黑色背心,戴粗链,纹花臂,肌肉喷张,四肢发达得像注射了激素。
他还没做反应,掌心的小手就抽离了,女人跳下高脚凳,怯怯地跑到大块头跟前,泪眼汪汪地说:“飞哥,他调戏我,还要我陪他喝酒。”
刚才是谁一脸享受?是谁搔首弄姿勾引他?
妈的,婊。子无情啊。
顿时没了兴致了,秦霄周瞥了一眼还按在肩上的手:“还不放开?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是秦氏的会所,哪个不称他一声四少。
那唤作飞哥的大块头手掌用力一压:“老子揍得你妈都不知道你是谁。”
不等秦霄周喊人,大块头大手一招,叫来两个小弟,架起秦霄周就离开了吧台。
姜九笙接到时瑾的电话时,都后半夜了。
她走出包厢去接电话:“喂。”
时瑾诧异:“我以为你睡了。”他看了看时间,“笙笙,过十二点了。”
这个点,她该睡觉。
姜九笙反问他:“你呢?”
“在飞机上,三个小时后到家。”
姜九笙靠着墙,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夜已深,她声音有点低哑:“怎么不住一晚再回。”这么晚赶回来,她不放心。
飞机即将起飞,电话那头隐约有广播的声音。
时瑾说:“要早点回来见你。”他停顿了一下,“你不在家里?那边怎么这么吵?”
会所这一层的最尽头,设有一个小型的夜店,这个点,正是最热闹时。
舞曲声在尽头都听得到,姜九笙下意识把手机上收音的小孔遮住,有点心虚地说:“我在会所的夜店。”
电话里沉默了。
时瑾生气了。
姜九笙便解释:“苏倾的朋友生日,我也认识,就陪她来了,没喝酒,也没抽烟。”
都是歌手圈子里的人,她不便拂了别人面子。
时瑾简明扼要,只说了四个字:“现在回家。”
这个点了,姜九笙也有回去的打算,从善如流地应了:“好,我去跟苏倾说一声。”
挂了电话。
姜九笙失笑,夫管严啊。
她转身往回走,一抬头,见十米远处,男厕门口,一人被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架着按在了墙上。
她睨了睨,秦四。
秦霄周两边肩膀被按着,手也被反扭在身后,他上半身动弹不了,虚踹了一脚,暴躁得很:“妈的,放开老子,有本事一对一,老子要怕你,就是你孙子。”
那被叫做飞哥的肌肉男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秦霄周的脸上:“我现在就废了你这孙子的命根子。”
秦霄周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羞辱,抬脚就踹,可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一人顶住他一条腿,狠狠一推,把他撞回了墙面。
都他妈是练过的。
秦霄周恼羞成怒,炸了毛地吼:“你他妈敢动我一下试试!”
飞哥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小弟摁紧,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冷笑着上下打量秦霄周,然后目光落在他裤裆上。
艹!
秦霄周二话不说,一个脑门就往前磕,直接砸那飞哥的鼻梁,飞哥捂住鼻子,叫骂了一声,秦霄周趁机甩开按住他的人,一脚蹬墙就跳开了,顺手摸到门口的灭火器,对准人脑袋就砸。
毕竟是秦家的人,再浑,保命的拳脚也都学了。
只是,他倒霉,碰上的是三个健身的练家子。
灭火器被飞哥徒手给接住了,两个小弟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两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踉跄了两步,左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两个小弟立马把他按趴在了地上。
靠!奇耻大辱!
“妈的,你弄死我试试,弄不死老子回头就搞死你!”
飞哥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手里的瑞士军刀转了个方向,刀尖朝外,抵到了秦霄周背上:“那我就弄死你。”
说完,刀尖就往下捅。
“喂。”
女人的声色清灵,偏生又是很沙哑的烟酒嗓,语气淡淡的,像不疾不徐的流水:“让一让,你们挡我路了。”
几个男人都抬头往后看。
一个女人,刚好站在吊灯底下,带着鸭舌帽与口罩,就露出一双桃花眼,瞳孔像刚洗水的黑珍珠,妖而不媚,略带清冷。
腿长,腰细,气质好得不像话。
不知怎么回事,秦霄周一眼就瞅出了是谁,姜九笙。
飞哥还拿着匕首,起了身,表情凶狠:“滚远点,别多管闲事。”
对方置若罔闻,眉眼清淡地睨着。
“让你滚,你聋了,听不见?”
男人声音粗噶,吆喝的同时,挥着手里的瑞士军刀,作势要往姜九笙身上招呼。
她也不后提,往前迈了一步。
“你——”
她突然出手,单手抓住了男人肌肉凸起的小臂,用力往前一扯,同时左手对着男人臂膀狠狠一劈。
“咣!”
飞哥手一麻,军刀滚在了地上,他龇牙咧嘴,痛得甩手,却又被一只白白净净的手抓住。
原地转身九十度,姜九笙把男人的手臂扛在肩上,躬身,往前拽。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干脆利索!
砰的一声,那飞哥的大块头就砸地上了,他痛得嘴角都抽了。
姜九笙拍拍手,活动活动手腕,垂眸,瞧了秦霄周一眼:“跑啊,愣着做什么。”
他爬起来,没跑,见了鬼了一样,居然挪不动脚,而且眼珠子都挪不开,就看见那两个小弟朝姜九笙围堵过去,她一脚踢了地上的灭火器,左边那个小弟跳起来,刚避开灭火器,姜九笙趁机一个侧踢,放倒了一个,脚刚落地,又起跳,转三百六十度,一个后旋踢,脚踝顺势勾住对方的脖子,狠狠一压,把人摁在了地上。
“嗷!”
“噢……疼、疼。”
两个男人躺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就这么轻而易举放倒了三个男人。
头发乱了,姜九笙把鸭舌帽拿下来,捋顺了头发又扣上帽子,往下压低了几分,往前走了一步。
地上三个男人下意识就往后缩。
这是被打怕了。
秦霄周愣愣地看着姜九笙,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有点懵,还有点躁,而且羞恼:“你干嘛帮我。”
姜九笙是他克星,没交情,只有恩怨。
她神色淡淡:“上次在温家害你摔破了脑袋,我帮你一次,两清了。”说完,转身走了。
秦霄周盯着那个高挑的背影,整个人都不好了,手摁了摁胸口,妈的,怎么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太他妈热了。
这放水放了有二十分钟,秦霄周才回包厢,丧着一张脸,魂不守舍的。
狐朋狗友还在搓麻将,见他回来,余光瞟了两眼,不对劲啊,打趣:“老四,你怎么了?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华少摸了张牌,抽空调侃:“不是撞了桃花劫吧。”
桃花你妹!
秦霄周走过去,一脚踹过去:“你他妈才撞了劫。”
华少一脸懵逼,手上的麻将都滚地上了:“开个玩笑,你发什么火啊。”
他火气特别大,气哄哄地说:“老子哪知道老子发什么火。”
狐朋and狗友:“……”
所以,这位少爷到底发什么火?
“四少,”小美人过去哄,撒起娇来声音很酥,“别生气嘛。”
秦霄周坐回座位去,小美人自觉靠过来了,他问:“你会过肩摔吗?”
“啊?”小美人懵了一下,回答,“不会啊。”
秦霄周鄙夷不屑:“过肩摔都不会,你还是女人吗?”
小美人:“……”
昨天在床上,他不是这么说的。
秦霄周不耐烦:“起开起开,别妨碍老子打牌。”
小美人快哭了,咬着唇委屈巴巴地坐到一边去。
华少觉得不对劲:“老四,你吃炸药了?”他嘿嘿一笑,流里流气地说,“女人家的,玩什么过肩摔,还是莲花坐吧。”
姜九笙就会!
秦霄周给狐朋狗友扔了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精虫上脑的家伙,庸俗!”
狐朋and狗友:“……”
说得好像他精虫不上脑似的,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睡过的女人可以绕地球一圈。
姜九笙是被吻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也不知道是几点了,睡意惺忪地喊了句:“时瑾。”
床头亮着一盏灯,时瑾俯身,双手撑在枕边,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醒了?”
“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拿手机看时间。
时瑾直接抓住了她的手,举过头顶:“我说过,不可以晚上一个人出门,会很危险。”床头的灯光像是全部落在了他眼底,亮得惊人,“你还去夜店。”
姜九笙刚睡醒,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声音也轻:“生气了?”
“嗯。”
她笑:“要哄你?”
时瑾说:“不用。”
他直接抱住她,把她翻个身趴在床上,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上,摸到了后背的蝴蝶谷。
时瑾手上的温度总是冰冰凉凉的,姜九笙哆嗦了一下:“时瑾,凉。”
他音色低哑:“乖,等会儿就热了。”
“……”
他从后面压了过来,带了凉意的唇落在她后颈。
日上三竿,已经是正午。
姜九笙伸出手,懒懒地伸了个腰,手上阴凉,她睡意醒了些,钻回了被子里,因为没有穿衣服,她往里滚了滚。
时瑾好笑,把她捞回怀里:“起不起?”
“再睡一会儿。”一开口,嗓子都哑了,她埋头在枕头上蹭了蹭,身子软绵绵的,“累,没力气。”
时瑾坐起来,拿了床头柜上的水喂给她喝,给她擦了擦嘴角:“医院有手术,我先起。”低头,亲了亲她眼睛,“宝宝,待会儿我电话叫你起床。”
姜九笙闭着眼睛,应了一句。
时瑾推开房门出来,客厅里,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姜锦禹抱着姜博美,瞪时瑾,气冲冲地:“不知羞耻!”
时瑾将门关上,稍稍压低了声音:“声音小一点,你姐姐还在睡觉。”他把睡衣的扣子扣好,走过去,“锦禹,我和你姐姐是成年人。”
十几岁的少年,羞红了脸:“白日宣淫不要脸!”
姜博美跟着龇牙咧嘴:“汪!”
“……”
时瑾觉得不能让姜锦禹看乱七八糟的电视剧,若是以前,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我去医院,叫了餐,十五分钟后会有人来送午饭,你陪你姐姐吃。”时瑾留了一句话,去衣帽间换衣服。
客厅里,一大一小两只气鼓鼓地,很不爽!
连着几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姜锦禹在西交大授课的事情谈妥了,也试课了,虽然他还是话不多,但基本交流没有问题,九月一号就入学开课。
他搬去了姜九笙那边的公寓住,没有重新装修,就是把摆设都从大到小挪了一下,对此,时瑾很满意。
三月二十三,姜九笙巡回演唱会第四场在凉州开唱。
她要提前三天去凉州准备,时瑾和锦禹也一起,于是,得把姜博美送去徐医生家寄养,对此,姜博美表示强烈的不满和抗议,绝食了一天,最后抵不住进口狗粮的诱惑,妥协了。
送姜博美去徐家那天,姜九笙见到了徐青舶,挺吃惊的:“徐医生,你好像黑很多了。”
徐青舶:“……”一口老血快吐出来了。
他从非洲回来后,基本见过他的人,都要问候一下他的肤色,姜九笙这还是委婉的,他亲弟,直接说夜晚太黑,看不清他了。
时瑾向姜九笙解释:“徐医生跟着救援队去非洲了,这是晒的。”
姜九笙露出佩服的表情。
徐青舶把一口老血吞回去,目光直勾勾锁着时瑾,咬牙切齿,一字一磨牙:“都是托了你的福。”
时瑾从容自若地说:“不谢。”
徐青舶:“……”气到内伤了。
安排好博美之后,他们搭乘了当天下午的飞机,到凉州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凉州是有名的雾都,天气凉爽,这几天正天阴,整个城市都笼在阴暗里,好在第二天天气便放晴了,碧空如洗,惠风和畅。
三巡演唱会第四场的嘉宾除了摇滚教父张震霆,还请了情歌天后许风,都是重量级的实力唱将,音域很宽,姜九笙和两位前辈搭档起来很轻松,彩排一遍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演唱会的前一天,姜九笙排练回来,时瑾还在处理公事,连着几天,他都在酒店用电脑办公。
“发一份项目报表到我邮箱。”时瑾开着电脑,在讲电话,见姜九笙从浴室出来,“等我回去再说。”
随后,他挂了电话。
她刚洗完澡,整个人湿漉漉的,酒店的睡袍是束腰的,掐着腰线,特别细一截:“很忙?”
时瑾接过她手上的毛巾,给她擦头发:“已经都处理完了。”
姜九笙坐在沙发上,靠着时瑾,往后仰头:“今天晚上,凉州有花市。”
凉州气候湿润,四季如春,很适合植物生长,是有名的花城,每年春夏之际,都会有花市,百花齐放,摆一整条古街,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旅客慕名而来。
他动作很轻:“想去?”
“不全是。”她看着时瑾说,“我想和你约会。”
她和时瑾交往这么久,两人都很忙,正式约会的次数,屈指可数。
时瑾对花市兴趣不大,不过约会,他求之不得:“晚上温度低,多穿点。”
姜九笙笑着点头,起身去换衣服。
因为时瑾的外套多是黑色,她特地也选了黑色大衣,搭配浅粉色的高领毛衣,深色与暖色搭配,不会显得老成,很青春的搭配,偏偏姜九笙气质偏冷,穿出一股子英气。裤子是黑色的铅笔裤,穿白色板鞋,会露出了一截脚踝。
时瑾看了看她的脚:“不冷吗?”外面的温度还不足十度。
姜九笙给了时瑾一个口罩,说:“这样好看。”
他蹙了蹙眉头:“你穿什么都好看,”用商量的语气,哄她,“乖,去换条长一点的裤子。”
好吧。
姜九笙很听话,换掉了九分的裤子,搭了双短靴,又任时瑾给她挑了一条围巾,把脖子和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下了楼。
厉冉冉靠在前台,对着电梯口招手,兴高采烈地喊:“笙笙,快点,就等你们了。”
“姐。”原本站在墙边的姜锦禹乖乖站姜九笙身边了。
时瑾走出电梯,脚步顿了一下:“不是我和你单独出去?”
姜九笙摸摸鼻子。
本来是的,换衣服的时候厉冉冉问到了,她知道后,就变成多人行了,除了锦禹和乐队成员,还有正在低头讲电话的宇文冲锋,与气氛不太融洽的徐家兄弟,说是徐青久最近郁郁寡欢,徐青舶拉着他来看姜九笙的演唱会。
总之,闲杂人等很多。
时瑾抿了抿唇,心情并不是那么愉悦。
厉冉冉是很热情的,笑眯眯地打招呼:“时医生好呀。”
时瑾礼貌又客套:“厉小姐,你好。”
厉小姐:“……”
虽然过分有距离感,不过,这颜她可以看一百年,眼睛都不带眨的,太精致了,太优雅了,太禁欲了,太……
靳方林把她拽回身边,捏着她下巴把她的脑袋扭转回来:“等会儿不准乱吃东西。”
厉冉冉还沉浸在时瑾的盛世美颜里,没回过神,表情有点懵:“为什么?”
靳方林牵着她的手,揣进口袋,绷着脸:“不准就是不准。”
这醋味。
不过,厉冉冉性子大大咧咧,而且戏精,眼珠子一转,挤出两泡眼泪来,可怜巴巴地看姜九笙,哭诉:“笙笙,你看,我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我的命好苦啊。”
这个活宝。
姜九笙哭笑不得。
“医院不忙?”时瑾看向徐青舶。
徐青舶舔舔牙,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牙痒痒,磨了磨后槽牙:“托你的福,从非洲回来,院长给我放了一周的假。”
时瑾绅士又礼貌,声音温和,淡淡道:“祝贺。”
“……”
祝贺你个鬼!
徐青舶气得不想说话了,心里窝着一团火,发不出来,转头就凶一旁魂不守舍的弟弟:“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打起精神来。”
徐青久根本没理他,问姜九笙:“苏倾真赶不来?”
姜九笙点头:“她在邺城取景,明天晚上的飞机很赶,她说不过来了。”
一听苏倾赶不过来,徐青久就兴致缺缺了,无精打采地瞥了徐青舶一眼:“你自己看演唱会吧,我想回去,跟你一起看太浪费时间。”
“……”
这种弟弟,真的很想丢掉。
徐青舶顺顺气:“你敢回去,我就反对你去苏倾家入赘。”
------题外话------
会连续三天都二更。
今天还有一更在十点后。
正文 190:时瑾护短笙笙开枪(二更)
“你敢回去,我就反对你去苏倾家入赘。”
徐青久就不说话了。
宇文冲锋挂了电话,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苏倾是偶像艺人,不准谈恋爱。”
苏倾是天宇的艺人,归宇文冲锋管。
徐青久拉着脸:“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宇文冲锋低头盯着手机,在处理邮件,漫不经心地扔了一句:“我记得你和秦氏娱乐是三年合约,下个月就到期了。”
徐青久一时没反应过来:“直说。”
宇文冲锋抬眸,勾着嘴角,笑得雅痞:“有没有兴趣来天宇?”
这浓浓的威胁。
无奸不商。
徐青久慎重道:“我会考虑。”抬头,朝走在最前面的徐青舶提醒了一句,“别走那么快,你那么黑,到了晚上都看不到你人。”
徐青舶:“……”
他觉得他是时候去美容院做个全身美白了。
姜九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喊了一声宇文。
宇文冲锋回过头,放慢了脚步。
“我看报道说,听听会在凉州转机。”姜九笙和宇文听见过几次,还算熟稔。
“嗯,她会过来一趟。”宇文冲锋眼角微微上扬,心情不错。
“我们应该有一年没见了。”姜九笙有点感慨,宇文听是运动选手,而且中途由体操转进游泳队,要后来居上拿下世界冠军,训练强度可想而知。
她佩服的人不多,宇文听算一个。
宇文冲锋回头,看了姜九笙一眼,纠正:“是十个半月。”
她不置可否。
时瑾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宇文冲锋侧脸,眸底,浮光稍稍掠影。
一行人,一起走出了酒店,着实惹人眼球。
凉州花市的古街离酒店不远,开车不到十分钟,可找停车位找了二十分钟,这会儿整条街上全是游客,人山人海,万人空巷,好生的热闹。
人太多,他们下车没有多久,便被人潮冲散了。
姜九笙询问身边的少年:“要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姜锦禹的社交恐惧症相比以前已经好了很多,可到底没有来过人流这样密集的地方,姜九笙担心他会不适。
他摇头:“没关系。”手下意识攥紧,他眼神有些躲,惶惶不安,额头沁出薄薄一层汗。
虽然不适应,但至少能忍受。
心理医生建议他,尽量多接触人群。
姜九笙还是不放心:“拉着我的手。”
姜锦禹抿唇笑了笑,乖乖拉住她的手。
时瑾在姜九笙另一侧,全程神色紧张,他是怕别人撞到她,恨不得把她摁进怀里。不过姜九笙光顾着姜锦禹,被人推推搡搡了好几次。
迎面一个男人走过来,撞上了姜锦禹的肩,他几乎下意识抱住手,把身体往后藏,眼神警惕又戒备。
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揣在棉袄的兜里,个子很矮,瘦得厉害,理了很短的头发,见少年表情怪异,当场拉了脸:“你有病吧,我又不是病毒,躲什么躲。”说着,目光灼热,赤裸裸地打量人。
姜锦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嗤笑了一声,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脑子真有病?是弱智儿吗?”语气极其嘲弄,声音很大,惹来许多人的注目。
好放肆无礼的家伙!
姜九笙眼神彻底冷了,正要开口,时瑾拉住了她,把她和锦禹都往身后挡了挡:“这位先生,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难道不是?”男人按按太阳穴,额头青筋跳了跳,讥笑,“一看就是弱智。”
时瑾也不怒,不温不火的口吻:“我弟弟没病,有病的是你。”
男人生了一双金鱼眼,眼球血丝严重,异常凶狠,恼羞成怒地粗口大骂:“你他么骂谁有病呢!”
时瑾语速不缓不急:“脾气易怒暴躁,有持续性头疼症状,”他略微顿了顿,眉眼清隽,口吻温和,并不失风度,却无端让人压迫,继续道,“皮肤粗糙,色素沉着,”目光流转,落在了对方的手上,“生长激素过多引起肢端肥大。”
前言不搭后语。
男人跟本没听懂,极其暴躁,不耐烦:“你说什么鬼!”
偶有路过的人,目光会有意无意地在时瑾身上停留,生得一副漂亮皮囊,气质温文尔雅,像个矜贵的中世纪绅士。
他不矜不伐,道:“我怀疑你患有脑垂体瘤,建议你去医院做一下颅内核磁共振。”
男人听完,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你才有病!”
脑垂体瘤?
那是什么鬼!
时瑾也不急,始终从容自如,目光远眺,对上徐青舶正含笑瞧戏的眼:“徐医生,带名片了吗?”
徐青舶摸了摸口袋,走过去:“带了。”
时瑾接过徐青舶递过来的名片,调转方向:“病得不轻,尽快去神经外科做开颅手术。”
天北第一医院。
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徐青舶。
哦,原来是医生啊。围观的路人心里了然,看向男人的眼神带了探究,嗯,脑垂体瘤的病人原来是这个症状。
男人被盯得心里发毛,对时瑾的话将信将疑,迟疑了半晌,还是接了名片,让人看了笑话,面子过不去,骂骂咧咧了几句,转身想离开。
时瑾喊住他:“等等。”
男人脚步停顿。
时瑾眸光微凛:“你还没有道歉。”
对方杵着。
清润的眸似覆了一层寒光,不似方才的温和:“脑垂体瘤会压迫到神经,致使人脾气暴躁,不过,脑子有病不能成为你有失教养的理由,请你立刻道歉。”
语气里,有不动声色的压迫。
男人无由来地生出一股惶恐,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声道歉的话,面上无光,低着头快步离开。
路人这才继续各自赏花。
徐青舶双手插兜,凑过去:“有没有兴趣来我神经外科?”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把脑子有病说得这么清晰脱俗,分明是在教训人,可偏偏还专业又严谨,说得都在点上,就是他这个神经外科的医生,也没这么快做出诊断。
时瑾这观察力和专业能力,无敌了。
不过,很显然,时瑾兴致缺缺,替姜九笙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好了脸,牵住手,回了一句:“没兴趣。”
要时瑾真转神经外科了,估计神经外科又要多一个圣手了。
认识这么多年,徐青舶还真没发现有什么是时瑾不擅长的,哦,除了五音不全。
“啧啧啧,”徐青舶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看时瑾,转头问姜九笙,“你不觉得他这样很恐怖吗?”
姜九笙一本正经:“没有啊,很帅。”
徐青舶:“……”他觉得他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难得,姜锦禹也跟了一句:“很帅。”说完,低头,耳根子微红,眼神很不自然地撇向一边。
时瑾唇角弧度压不住,轻笑,低头看怀里的人,她正仰着头,直白又炙热的目光,看不够似的,一眨不眨,时瑾好笑:“你再这么看我,我会想亲你。”
徐青舶:“……”他是空气吗?
姜九笙笑着继续看他:“谢谢,帮我护着弟弟。”
他隔着口罩,碰了碰她的唇:“不用谢,我护短。”
姜锦禹嘴角往上翘了翘。
全程被当成空气的徐青舶:“……”
前头,正抱着个甜筒啃得不亦乐乎的厉冉冉突然叹了一声气。
“诶。”
靳方林擦了擦她嘴角的奶渍,把她粉色的渔夫帽往下拉了拉:“叹什么气?”
厉冉冉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回头,目光炯炯地看了一眼,好生感慨:“天底下怎么会有时医生这么完美的人。”
靳方林:“……”他伸手,轻轻敲了敲怀里小东西的脑袋瓜,“厉冉冉,还想不想吃炒冰了?”
厉冉冉立马察觉不对,求生欲瞬间爆棚,立马又是一声叹,感慨又真诚:“诶,偏偏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完美我也爱得死去活来。”
靳方林被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炒冰还要吗?”眼神宠溺得化不开,“给你买。”
厉冉冉两眼发亮:“要要要!”
他们一行人前前后后地走着,满街都是临时搭建的小店面,摆放了各种花,还有花饰与工艺品,自然,各种特色小吃少不了。
姜九笙没有晚上吃东西的习惯,倒是给姜锦禹买了一堆,他不吃,就拿着,表情满足又愉悦。
时瑾揽着她,突然停下。
姜九笙看他:“怎么了?”
他摇头:“笙笙,我去买束花,这里人多,你带着锦禹去前面的冷饮店等我。”
她说:“好。”
他看着她牵着少年去了冷饮店,才转身,步子很急,顺手从花店的小摊上拿了把剪刀,动作很快,不露痕迹地放在了口袋里。
后面人群里,穿黑色棒球服的男人掉头就撤。
突然,尖利的剪刀口抵在了腰上,男人一动不动,身后传来低沉冷冽的声音:“谁派你们来的?”
男人愣了一下,手摸到裤兜,掏出了一把细长的消音枪。
姜九笙带着锦禹在冷饮店里等了许久,不见时瑾回来,她隐隐觉得不对,心里很不安,再等了一会儿,终究坐不住。
“锦禹,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姜锦禹迟疑了一下,点头。
姜九笙拿了斜挎的小包,拉着姜锦禹到徐青舶兄弟那一桌:“徐医生,能帮我照看一下我弟弟吗?”
徐青舶比了个手势:“OK。”
随后,她出了冷饮店,还没走几步,有人挡在了她面前,她抬头,看见两个高高壮壮的男人,都穿一身西装,面无表情,眼神特别厉。
姜九笙立马警惕:“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又从人群里围过来几个男人,将她的路严严实实挡住。
为首的男人双手交叠负在背后,态度恭敬:“我们是六少的人,六少有命令,让姜小姐你在这里等他。”
姜九笙也是现在才知道,他们出行竟还带了保镖,猜想定是与前几日那笔地下交易有关,时瑾虽不曾告诉过她交易的内容,不过也不难猜,秦家的地下交易就没有不犯法的,合作的都是些穷凶恶极之徒。
可时瑾把保镖留下,自己却离开了。
她几乎可以确定,有人尾随他们,而且,目标是时瑾。
她顾不上从长计议,催促道:“不用管我,你们快去找时瑾。”
对方仍旧那副表情,岿然不动:“六少下了死命令,不能留姜小姐你一个人。”
姜九笙深吸了一口气,尽量镇定:“他是不是一个人去的?”
为首的那个保镖顿了顿,回:“是。”
就知道是这样,他把所有人都留给了她。
她抬头:“让开。”
七八个人,没一个动。
姜九笙直接推。
最前面的男人眼明手快,用手臂挡住,低头道:“冒犯了。”
还是不让开。
姜九笙直接右脚后退一步,双手握拳,眼底透着攻击性:“你们不一定打得过我,这里人多眼杂,我不想引人注意,是让我放倒你们然后一个人去找时瑾,还是你们跟我一起去?”
这姿势,在散打里,是进攻的意思。
一个保镖面面相觑之后,还是让开了路。
前头,花摊上,俊朗的男人驻足,店家的姑娘立马走过去,笑得很和气:“先生,要买花吗?”
对方穿一身藏青的风衣,敞着,里面是白色衬衫,笑起来有些痞,可气质很好,贵气又优雅,微微眯眼的样子有些坏。
正是宇文冲锋。
他半蹲着,指腹摩挲着一朵蓝色的玫瑰。
店家问:“先生要玫瑰吗?”
他摇摇头,笑了笑,指着旁边白色的小花:“我只要一朵雏菊。”
店家女孩知晓了,挑了一朵新鲜的雏菊,包装好,不禁问道:“是要送给暗恋的女孩吗?”
他说:“不是。”
花包好了,一朵雏菊,很单薄,却很漂亮,女孩递给眼前俊朗的男人,他接过去,勾唇笑着道了谢,付了钱离开了店。
雏菊的花语是深藏心底的爱。
这位先生,大概有一个深爱的人,女孩不由得探着身子看了两眼,人已经走远,可在茫茫人海里,他依旧出挑,手里拿着一朵花,漫不经心地轻嗅了一下,笑意轻佻,他将花别在了耳边。
忽然,他脚步顿了一下,玩世不恭的那双眼亮了亮,将耳边的花取下来,小心拿在手里,避开人群的推挤,跟着一个穿黑色大衣的女孩走去了。
花市有两条街长,走到尽头,才僻静下来,原本是一条步行街,因为深夜,没有人气,越往里,越安静,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咚的一声。
时瑾卸了对方的子弹,把男人按在墙上,一把剪刀抵在他喉咙:“说,你们的头是谁?”
男人被桎梏着动不了,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瞳孔:“是——”
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疾速划过风,钉进了男人的头,眼睛都没有合上,便咽气了,血溅在时瑾手上,白皙的指尖,一点鲜红特别突兀,触目惊心。
他缓缓转了身。
正对的方向站了一个人,手里拿着枪,枪口正对着他。
男人穿着棒球服,戴鸭舌帽,看不清脸,手里的消音枪细细长长的,手指扣着扳机:“现在就送你上路。”
食指勾住扳机,缓缓往后压。
时瑾目光募地定住。
昏黑的街口,他家的姑娘正笔直地站着,只愣了一下,然后颤颤巍巍地抬手,手里有一把很小的手枪。
是他给她配的,送给她的时候,他对她说:与其受伤,我宁愿你开枪伤人。
“把枪放下。”
微微沙哑的烟酒嗓突然响起,声音在抖。
执枪的男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就在那一瞬,时瑾募地上前,握住男人的枪口,转了一个方向,一手劈在男人手臂上,时瑾用力一扯,卸了他的枪。
男人反应过来,徒手去夺枪,时瑾退一步,抬手,枪口就指男人脑袋上了。
男人顿时不动。
时瑾握枪的手转了方向,用枪支的手柄对着男人的后颈狠狠一砸。
男人身子一软,晕厥在地。
姜九笙拿着枪的手这才缓缓放下,手心全是冷汗,她大口喘气。
“笙笙,”时瑾还站在原地,她抬头,他便下意识把沾到血的手藏到后面,神色紧张地说,“那个人,不是我杀的。”
他都避开了要害,没有伤及人命,因为她不喜欢。
姜九笙神经紧绷了太久,乍一松开,有些脱力:“嗯,我知道了。”
时瑾紧蹙的眉松开,朝她走去,说:“过来我这里。”
她走过去,街道里没有灯,只有远处花市的路灯漏过来,昏昏暗暗的,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朝向时瑾。
暗中,有人抬手,枪口对着她的后背,子弹上膛,咔哒响了一声。
------题外话------
卡文到吐,脑子里糊了一团屎的感觉,时速一小时500……
苍天啊!
正文 191:时医生花样炫妻一百遍(一更)
暗中,有人抬手,枪口对着她的后背,子弹上膛,咔哒响了一声。
“笙笙!”
是宇文的声音。
腰间一紧,她被人抱住了。
风吹过,雏菊花瓣飘飘扬扬,顺着风的方向缓缓坠落。
“砰。”
消音处理过的枪,子弹破膛的声音像夜里疾速的车轮碾过平缓的下坡路。
“笙笙。”
宇文冲锋喊了她一声。
她如梦方醒,抬头,看见了时瑾,他手里握着枪,细细长长的黑色枪支,衬得他手指修长。
砰,暗中的男人倒下了。
空气里轻微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这是姜九笙第一次见时瑾开枪的样子,也是她第一次真真实实地感觉到,时瑾,不仅是她的时医生,也是秦家六少。
晚上,星辰漫天。
时瑾把姜九笙送回酒店后便离开了,很晚才回来。
他身上还带了户外的寒意,去浴室洗漱后才回房间,轻手轻脚,怕吵着她,刚掀开被子,她就坐起来了。
时瑾动作一僵:“吵醒了?”
姜九笙摇头,开了床头灯,看着时瑾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睡意:“我没睡着。”
空调开得很低,她的手很凉,时瑾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握着她的手从睡衣里放进去。
他刚洗过澡,身上是暖的。她的手凉,一碰到他腹部的肌肉便暖了。
“怕吗?”时瑾侧身坐在她身边,橘黄的灯光坠入眼底,温暖又明亮。
姜九笙点头:“嗯。”
怕呀,怕他杀人,更怕他被杀。
时瑾像是怕她不高兴,神色竟有些兢兢战战,解释说:“笙笙,我避开了心脏,那个人没死。”
宇文出身军人家庭,懂一点枪支机械,回来的路上,他跟她说了几句,大致意思是当时太暗,根本看不清人,时瑾只能听声辩位,难度系数与失误率都很高。
显然,时瑾的枪法好得超出了想象。
不过,比起那个人有没有死,姜九笙更关心时瑾有没有事。
“人呢?”她问他,心平气和。
时瑾说:“交给了警察。”
恐怕若不是因为她,时瑾大概会用特殊手段来处理吧,因为她不愿意他触犯法律,那么他就尽量用正途。
不过,似乎比起她,时瑾更心有余悸。
她靠过去,抱住他。
时瑾眉头阴郁瞬间烟消云散。
“时瑾。”
“嗯。”
姜九笙抬着眼看他,潋滟的一双桃花眸,像漫天星辰坠入她的眼。
她眼里,没有慌张与怀疑,对他,绝对相信,且坚定着。
她问:“他们是什么人?”
时瑾并不打算瞒着她,全部坦诚:“应该是秦家的供货商,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霍一宁在跟这个案子。”
供货商。
肯定不是普通的货。
“他们为什么盯上你?”
时瑾低头,下巴抵在她肩上,声音响在她耳边,轻轻柔柔的:“上个礼拜,我接手了秦家的一笔生意,是一宗毒品交易,交易方就是这个供货商。”
姜九笙神色立马紧张了:“你碰了吗?毒品交易。”
若是沾了贩毒,那——
时瑾摇头。
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拥着她,手落在她背后,安抚地轻拍着:“我和警方合作了,缴了那批货,那个供货商还在逃,就因为交易失败,所以怀恨在心。”
她拧眉,没办法不担心。
她怕他与秦家同流合污,也怕他不与秦家同流合污,左右都是不安全。
时瑾扶着她的肩,语气变得郑重其事:“笙笙,我和秦家人不一样,我没有他们的野心,与其称霸,我更想毁了整个秦家。”他口吻异常坚定,“我会跟警方合作,会端了整个秦家的地下交易。”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善人,没有什么为民除害的慈悲,纯粹报复而已,报他母亲的仇,报她的仇。
个人目的性极强,他是要毁灭,不是掌舵。
姜九笙略微思考后,顾虑重重:“要是秦家人知道你的目的,你会很危险。”
秦行可不是会顾虑父子血缘的人,秦明立又野心勃勃,豺狼虎豹,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时瑾指尖落在她紧锁的眉心,轻轻揉开:“别担心,他们会的手段我也都会,而且比他们玩得都好,再说,还有警察呢。”
姜九笙叹了一声,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没办法宽心,趴在时瑾肩窝上,蹭了蹭:“对不起,这次是我鲁莽了,贸然跑过去。”
她甚至把保镖扔在了后面,只身一人就闯了过去,什么都没有思考。
太莽撞了。
时瑾揉揉她的头发,低声地嘱咐:“下次要躲在安全的地方等我,知道吗?”
嗯,下次,她会筹划好再去找他,不能拖累他,也不能留他一个人。
姜九笙点头:“知道了。”
时瑾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关了灯,抱着她躺下:“睡吧。”
她换了个姿势,枕着他的手,侧身看他,窗帘没有拉紧,漏进一抹星光,昏昏沉沉的光晕,将他侧脸的轮廓模糊了。
暗中,她伸手,摸着他的脸,缓缓摩挲着:“时瑾,我收回我以前的话。”
“什么话?”
她以前总是让他不要伤人性命。
她郑重其辞:“如果危及到你的安危,无论如何都要自保,”语气没有丝毫狐疑,她咬字很重,“哪怕是伤人性命。”
她以前总以为这个世界黑白分明,没有中间地带,如今才恍然发现不是这样的,时瑾他是灰色的,不是完全的黑,也不是至纯的白,他心狠手辣,甚至杀人越货,只是,他从不滥杀,他救人无数,他有底线和原则。
他骨子里血性又暴戾,唯独存在的善意,是对她,这份善意,很小,也很大,小到只能护她一个人,大到为了她可以热爱整个世界。
这就是时瑾,
她爱着的人,哪怕手染鲜血,她也盼他一生都性命无虞。
“笙笙,”
时瑾承诺她,徐徐低语,字字铿锵:“从我接手秦家那天起,就注定了以后的路不会平平坦坦,甚至会有很多腥风血雨,我不是好人,但我可以承诺你,不会触犯底线。”片刻停顿,他抬起她的脸,昏暗里,目光相视,“你相信我吗?”
姜九笙毫不犹豫:“信。”
深邃又漆黑的瞳孔,闪烁着灼灼光华,他问她:“那你准备好了吗?”与他共赴一场惊天动地。
她付之一笑:“我出门都带枪了,时医生你觉得呢?”
她以前不爱背包的,一件卫衣,一顶帽子,随意又洒脱,现在呢,总会背个小包,包里装一把小巧的手枪。
时瑾只教了一次怎么开枪,怎么上膛,她就会了,然后日夜带在身边。
或许,她骨子里,与他一样,血性又疯狂。
“笙笙。”
时瑾喊了她一声,不待她答应,便吻住了她。
夜里,满天星辰银河,不及他一双眼里清风霁月。
次日,早上。
时瑾接到了霍一宁的电话。
“鱼已经抓到了,整条供货路线都挖出来了。”昨晚那伙人便是余党,时瑾应该是早有准备,埋线好了,就等一网打尽。
整条供货路线,一处端倪,全部暴露。
霍一宁不得不佩服时瑾的全局观与掌控力。
时瑾只问:“还有没有漏网的?”
“没有。”霍一宁补充,“我确定。”刑侦队和缉毒队联手,再加一个时瑾,哪还会漏网。
“剩下的事,你善后。”时瑾简明意赅。
霍一宁完全没意见:“昨天晚上没受伤吧?”毕竟那么多人,还都带着枪,时瑾显然没有杀气全开,都留了命。
倒奇怪了,时瑾这么个黑吃黑的性子,有时候,手腕又挺正。
“没有。”时瑾客客气气地说,“谢谢关心。”
关心?
他关心了吗?
“嘟嘟嘟嘟……”
时瑾已经挂了电话了。
姜九笙去宇文冲锋屋里时,他正蹲在厕所里开着水吞云吐雾。
她没说什么。
他问:“要来一根?”
姜九笙摇头:“我戒烟中。”
他靠着浴室的玻璃门,手指夹着烟:“有二手烟,出去等我。”
她出去了。
宇文冲锋把门关上,抽了两口,还是把大半根烟掐了,开了窗才出浴室。
姜九笙坐在沙发上,因为上午没有彩排,她穿得随意,卫衣运动裤,没有上妆,一张脸干干净净,白得刚刚好。
姜九笙并不是那种美艳的长相,相反,她看上去总是淡淡的,明眸善睐眉眼如画,真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可就是好看,怎么看都好看。
宇文冲锋坐她对面,目光慵懒,没有看哪里,却又像什么都融在眼里。
她先开了口:“如果有下次,别像昨天那样。”
不要命的用后背去挡。
若非时瑾手里有枪,且枪法精准,那么,倒下的就是他。
宇文冲锋没有正面回答,语气还是一贯的玩味又随意:“如果我们的位置换一下,你会不会跑过来?”
当时,离她最近的就是宇文,只有四五步的距离,没有时间深思熟虑,就凭那一瞬的念头。
姜九笙假设了一下,点头:“会。”
人一生里,真正可以让自己豁出去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宇文冲锋算一个,要眼睁睁看他吃枪子,她应该做不到。
他勾了勾唇,竟笑得洋洋得意:“所以,推己及人,我的做法没问题。”他没骨头一样,靠着沙发,没个坐相,一条腿搭在椅子上,拖腔拖调懒得不行的样子,“再说,你以为我傻子吗?不做预判我敢用身体去挡?自然是计算好了角度和位置,我的命贵着呢,怎么可能不当回事,你别忘了我爷爷是做什么的,我三岁就玩仿真枪,闭着眼睛都能避开命门和穴位。”
虽然一派胡言,唬唬她还是可以。
姜九笙抬抬眼皮:“你当我傻吗?”
“……”
有时候,他觉得她过分聪明了。
宇文冲锋嘴角隐隐抽了抽,正色,眼神正儿八经,口吻却落拓不羁,三分笑意七分玩味:“你不是我的摇钱树吗,能不管?”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千言万语,郑重的两个字:“谢谢。”
不需要多说,待他日衔环结草,不负他掏心掏肺一场。
“别谢,我惜命,没下次。”
天知道有没有下次。
以上瞎几把扯了这么多,就一句是真的,他呢,惜命。
他抓了个枕头,盖住头:“我再睡会儿,晚上晚点过去。”
三巡演唱会凉州场,晚上七点半开场。
开场曲目是TheNine一贯的摇滚曲风,姜九笙的烟酒嗓感染力很强,一开嗓,整个体育场里,尖叫声直接冲破。
一曲落,伴奏停,场内五万人都安静下来。
姜九笙背着木吉他,手扶着麦,低低沉沉的嗓音沙哑又性感:“大家好,我是主唱,姜九笙。”
永远不变的开场白,单刀直入,简单又霸气。
她穿着宽松的黑色裤子,紧身背心露出一截腰,套了一件涂鸦的棒球服,长发修剪了一些,不到腰,随意散着。
造型很简单,不至于喧宾夺主,她的演唱会,卖点永远是听觉盛宴,不是视觉,不过即便这样,她往台上那么一站,气场浑然天成。
姜九笙的气质,整个娱乐圈都找不出第二个,不说话,一双淡淡的桃花眼,不笑时清冷,一笑,倾城。
多少人争相模仿,只是,姜九笙依旧只有一个。
她高声道:“贝斯手,靳方林。”
灯光打过去,一段快节奏的solo,便是外行也听得出来,靳方林拨弦的手有多快。
结束后,欢呼声久久不息。
姜九笙回头,笑了笑:“架子鼓,厉冉冉。”
厉冉冉冲着镜头抛了个飞吻,手中的鼓槌被她高高扔起,旋转了几圈落回手中,随即重重落下,镲片发出一声清响。
厉冉冉的架子鼓,劲很足,一段solo,非常得野。
最后,是主音吉他。
鼓声一落,吉他声就出来了,是一段轻音乐,一改姜九笙的风格,柔和又缓慢,能把吉他弹得这样缱绻的,姜九笙算一个。
她收了最后一个音,握住麦:“主音吉他,”淡淡道,“姜九笙。”
尾音落,叫声震耳欲聋。
姜九笙的演唱会总有这样的魅力,能激出人所有的热血,能释放自己,忘记身处何地。
谈墨宝在下面,听得眼泪汪汪,举着应援牌,嚎着嗓子大喊姜九笙的名字,那是相当撕心裂肺。
身边的姑娘跟她一样激动,嗓子都喊哑了,声嘶力竭了才歇口气,喝了一口水,问谈墨宝:“你喜欢笙笙多久了?”
谈墨宝说:“四年多了。”
小姑娘带着猫耳朵的荧光头箍,台上音乐响,第二首歌是慢歌,她跟着摇头晃脑:“那你比我还久。”小歌迷很热情澎湃,“我最喜欢笙爷那首《不眠》了,你呢?”
谈墨宝语气相当骄傲:“我跟你不一样,我最喜欢姜九笙这个人。”她目光炯炯,看着舞台上的人,很坚定地说,“姜九笙是我的信仰。”
她看过了很多世态炎凉,才遇到了怀瑾握瑜的姜九笙,像一把火,炽热又光明。
真的好喜欢她啊!
想给笙笙生猴子!谈墨宝在想,她是不是要弯了呀……
隔壁的小姑娘一脸了然的模样,确认过眼神,是骨灰脑残粉无疑。
最前排,是VVIP座位。
徐青舶穿了件粉色的西装,骚包得不行:“我还是第一次听姜九笙的演唱会。”用手捅了捅身边的时瑾,“你老婆唱歌的样子,很帅。”
时瑾洁癖,挪开,从口袋里拿出消毒水,喷了喷徐青舶碰过的地方。
徐青舶:“……”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习惯了,但还是很受伤。
处理好,时瑾才接着刚才的话题,回:“当然。”转头,看徐青舶,一本正经的口吻,“可以再夸一遍吗?”
徐青舶傻眼:“什么?”
时瑾神色认真:“刚才的话,再夸一遍。”
“……”
呵呵,炫妻狂魔!
徐青舶就再夸了一遍:“姜九笙唱歌的样子很帅。”
“原话不是这样的。”时瑾看着舞台上的姜九笙,目不转睛,眼里全是温情。
原话?
徐青舶搜肠刮肚想了想,不太确定:“你老婆唱歌的样子很帅?”
时瑾转头,礼貌道:“谢谢。”
“……”
谢你个头哦!塞狗粮的无耻之徒!
徐青舶有点想换个位子了,他家那个傻弟弟坐哪了,傻弟弟嫌他黑得太惹人注目,居然不跟他坐,赶紧找出来,打一顿先。
时瑾突然说:“能否把你脸上的东西拿下来?”
徐青舶摸了摸自己的脸:“贴纸?”
进场的时候,姜九笙后援会的妹子在门口发的,大家都把贴纸贴脸上,他也就跟着做了,三十多的人,还是第一次看演唱会,还挺新鲜。
时瑾点头,目光盯着徐青舶的脸。
这眼神,略带杀气。
徐青舶把贴纸撕下来了,心里腹诽:有本事去撕五万笙粉脸上的贴纸啊!
时瑾说:“给我。”
然后他给时瑾了,时瑾贴自己手背上了,左右两只手一边一个。
徐青舶:“……”
要不是时瑾的颜值撑着,还有那一套绅士举止与涵养,这举动,别人做起来肯定会像个智障。
台上,姜九笙正唱,台下,五万粉丝跟着和。
左边最后一排,很不起眼的席位,有人姗姗来迟,戴了鸭舌帽,低着头走到座位上,坐下,压了压帽子。
是个女孩,至少过了一米七,四肢纤细,很显高挑,女孩穿了一身运动服,连帽的外套拉得很高,遮住了下巴。
她坐下后,把脸露出来,喊了一声:“哥。”
素颜,却很漂亮,五官与身侧的人很相似,只是,一个男相,一个女相。
宇文冲锋转头,笑了:“来了。”
来人,是宇文听。
兄妹两是龙凤胎,模样很相像,不过宇文听脸很小,脸部轮廓柔和,娇俏一些,整个人看上去温婉干净,眉毛弯弯的,眼睛很漆亮,是让人很舒服的长相,精致却不张扬。
她似乎不怎么爱笑,唇线拉得直直的,说:“我只能待二十分钟。”
她后天有比赛,路径凉州,九点的飞机。
兄妹两相处模式很随意闲适,宇文冲锋问她:“吃过饭没有?”
“在飞机上吃了。”宇文听抬头,逆着光看兄长,“你怎么瘦了?”
她是个话极少的性子,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小小年纪时便年少老成,是国家队里最不苟言笑的世界冠军,素有面瘫美人之称。
唯独,在宇文冲锋面前,还会哭会笑,有时还啰嗦,念叨着的都是些小事,像个小长辈一样。
宇文冲锋有些好笑:“是灯光太暗,你的错觉。”
宇文听盯着他仔细看了许久。
还是觉得她哥哥瘦了,回头要打电话嘱咐家里做饭的阿姨,一定要给他补身体。
------题外话------
都说宇文要挡枪,可顾总裁就是不走套路咋办
有二更,十一点后,不用等。
正文 192:三种口味的狗粮(二更)
还是觉得她哥哥瘦了,回头要打电话嘱咐家里做饭的阿姨,一定要给他补身体。
她把鸭舌帽拿下,换了个方向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柳叶眼,眼角上翘,细长有神,顾盼流转间张望了一番:“姜九笙男朋友来了吗?”
宇文冲锋嗯了一声。
她神情很执拗,就跟她站在台上领奖的样子一样,一股子永不服输的劲儿:“哪一个?指给我看。”
宇文冲锋倒漫不经心:“第一排,右数第六个,黑色衣服。”
她探头张望过去,只能看见一个侧脸,依旧看得出轮廓处处精致。
不过——
宇文听看着兄长,很认真地说:“没你好看。”
她打小这样,觉得天底下那么多人,千千万万,都比不上她的哥哥,她甚至都想好了,以后要找个哥哥这样的人当丈夫,再生个哥哥这样的人当儿子。
最后,往死里疼她儿子。
因为她的哥哥,没被母亲疼爱过一天,可她又当不了他妈妈,倒是他,总把她当孩子。
宇文冲锋伸手,拍拍她的头:“待会儿我送你去机场。”
看吧,还把她当小孩。
宇文听果断拒绝:“不用,我自己去。”错过了姜九笙的演唱会,她这个傻哥哥估计会抽半包烟。
宇文冲锋没有说什么,看着镁光灯下的姜九笙。
“听听。”
宇文听扭头看他:“嗯?”
他眉眼里有浅浅的笑,不是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温柔又干净:“我当初签她的时候,非让她给我写了首歌,就是这首。”
宇文听仔细听着。
轻摇滚,听起来很舒服,分明挺吵的音乐,却让人异常心安与平静。
他眼眸明亮,难得少了漫不经心的痞气,认认真真的样子:“里面有句歌词,是我说过的话。”
台上,姜九笙沙哑的烟酒嗓正娓娓轻唱:“你去闯,我准备了酒,等你回来,不醉,不休……”
宇文听吸吸鼻子,骂他傻子。
宇文冲锋大掌揉揉她脑袋:“没大没小。”
她甩开头,骂大傻子!
台上,沙哑的嗓子徐徐唱着,一首叫《孤塔与灯》的歌。
台下,万人欢呼,是最热闹的喧嚣。
刘冲挖挖耳朵,真的,快被姜九笙的粉丝搞出耳鸣了,太疯狂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像脱缰的野马。
身旁,苏问一身黑,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再套上卫衣的帽子,就露一双眼睛,依旧美得像个狐狸精,正东张西望:“人在哪?”
语气非常急躁。
刘冲也戴着口罩,没办法,自家艺人太火,搞得他出门也像做贼似的,他脸圆脑袋大,口罩就遮了一大半,滑稽得不行。
MMP,就不能做大号的口罩?欺负他们大脸一族是吧。
刘冲一边提口罩,一边四处张望:“我不正找着呢。”
苏问转头,一双眼里有杀气:“你确定她来了?”
要是今晚没见到宇文听,估计这祖宗回去得弄死他。
刘冲义正言辞:“我确定!我小学同学的表哥的同事的侄子就是国家泳队的,他说宇文听九点的飞机,会在凉州转机,她哥在这,她一定会来看——”突然定睛一看,刘冲欣喜若狂,“在那呢!”
苏问愣了一下,转了头,看了一眼。
咣——
他手里的应援牌砸地上了,魂儿瞬间没了,盯着那个方向,像……像座望妻石。
一碰到宇文听,苏问就这样。
两年前,苏问在机场碰到了宇文听,当时宇文听在候机,苏问就躲在一颗假树后面,盯着人看了四个小时,把保安都惊动了,还以为是不法分子。
不法分子苏问,那次连电影的首映都错过了,网上疯传他耍大牌,他倒好,直接买了张机票,飞国外看宇文听比赛去了。
刘冲赶紧捡起应援牌,挡住苏问那张辨识度太高的帅脸。
苏问不满被挡住了视线,推开:“你想办法帮我换位子,我要坐听听旁边。”
这可是演唱会,你以为是东大街小吃摊啊。
刘冲偷偷翻了个白眼:“祖宗诶,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苏问懒得废话:“年终奖翻十倍。”
刘冲立马:“喳!”
最后刘冲用五万块高价买了宇文听旁边那个位子,那位妹子以为碰到了搞传销的,差点尖叫出来,足足浪费了刘冲十几分钟的口水,编了一个右耳功能性残障的理由,换了位子,五万块酬劳,现场转账,立即挪位。
苏问压着帽子坐了过去。
然后,别说搭上话,就是看都没看几眼,动也没怎么动,一直喝水。
苏问不到二十岁就拿了世界级的影帝,他当时在国外领奖的时候,就是揣着那副‘本影帝天下第一’的表情,用英文说了一句获奖感言:我是就苏问,那个有演技也有颜值的苏问。
所有演员都想打死他。
偏偏所有粉丝都爱惨了他。
可现在看看,那个十分钟喝了两瓶水、挪了二十六次手也没敢碰旁边人的那个纯情小处男,真的是电影节上那个狂上天的苏问?
这真的是那个嘴巴毒到把人怼上天、脾气臭到方圆百里没朋友、女粉多到大街上随便逮一个都能管苏问叫老公的苏祖宗?
刘冲开始怀疑人生。
他隐约记得苏问当初还是青葱小少年的时候,那时候,苏问刚被国家游泳队劝退,他看小家伙颜值惊人,就把人签下了,当时他问苏问为什么要出道,当时苏问怎么说来着——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世界冠军,我得站在最高的地方,她才看得到我。
而且,刘冲当时多嘴,问了句:所以,你是为了那个世界冠军才花钱买进国家队的?然后游得太烂被踹出来了?
苏问直接一脚踹过去。
所以说,刘冲也不知道苏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宇文听的,更不知道,他们有过怎样的过往,刘冲只觉得就冲苏问稀罕宇文听稀罕了这么多年,至少也得感天动地刻骨铭心。
宇文听看了看手表:“我得走了。”
宇文冲锋把她的帽子戴好,往下压了压:“我送你。”
“不用,领队就在外面等我。”她伸手,抱了抱宇文冲锋,轻拍了两下,老气横秋地叮嘱,“哥,要保重身体。”
他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把她运动服的拉链拉到最高,遮住巴掌大的小半张脸,“训练不用太拼,不拿冠军也没关系,你拿的奖杯已经够多了,我用来装酒喝也喝不完,不争第一,别受伤就行。”
宇文听点头,然后起身,对坐在左手边的人道:“能让一下吗?”
“能。”
苏问把一双长腿往后挪,抬了一下头,又垂下,。
宇文听的临时助理过来带她出去。
苏问把帽子压了压,跟过去了。
出了体育馆,一下子安静下来,宇文听走得很快,走廊很长,因为隔音好,走路有回声,细听,一前一后两个声音,她快,后面那个声音也跟着快。
她停下,突然转身。
身后的人显然愣了一下,杵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黑,脸捂得严严实实的,个子很高,露出一双异常好看的眸子。宇文听警惕地打量着:“你跟着我?”
“听听。”
脱口而出的称呼,两人都怔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后面的人小心地问:“我是你的粉丝,可以合影吗?”
宇文听迟疑了一下:“好。”
然后,他走上前,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站在她旁边,拿出手机,按了几次才按到拍照的键。
咔嚓——
照片里,一男一女,都带着口罩,她看镜头,他看她,睫毛侧影很长。
“能握手吗?”他又问,声音有点怪。
宇文听伸出了手。
他两只手握住,几秒钟就松开了。
这位粉丝的手,抖得很厉害,手心全是汗。随后,宇文听先行离开了。
刘冲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祖宗目光游离,面红耳赤,盯着自己的手,魂不守舍。
刘冲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回神了。”
苏问瞥了他一眼,继续放空。
门口,突然有人跑出来,喊了一声苏问。
不好,被发现了!刘冲情急之下就拉住了苏问的手。
几乎立刻,他用力甩开,用非常恶劣的口气说:“这是我家听听握过的手,谁让你碰!”
碰一下怎么了?
苏问把手揣进口袋,冷若冰霜的眼神剜着刘冲,冷冰冰地说:“年终奖扣光。”
生无可恋的刘冲:“……”
为了给他换位子,为了那十倍的年终奖,他花了五万!
真他么想打死他!
正在刘冲非常想死的时候,女粉已经追上来了,好在人不多,四个姑娘,可那嗓门、那分贝,分分钟能爆表。
“苏问!”
“是苏问!”
苏问的女粉,被网络票选最脑残最疯狂,没有之一。
一个黄衣服的女孩捂着嘴,激动地喊:“啊——苏问,苏问我爱你。”
苏问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不爱你。”拧着眉,不悦,“能小声点?叫破音了,”大提琴般让人沉醉的嗓音,吐出两个欠扁的字,“刺耳。”
宠粉?这辈子都不可能宠粉,苏问是凭实力怼粉。
演唱会时长是两个小时,只剩一首歌的时间,乐队成员先谢了幕,留姜九笙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膝盖上搁着她的木吉他。
她调了调麦的高度,看着观众席,浅浅一笑:“最后一首歌,送给我家时医生。”
是一首抒情曲子,叫《欢喜》。
柔和的调子缓缓倾斜,台下的时瑾笑着对身边的人说,眸光与舞台上黄色的灯光一样温柔:“这是写给我的情歌。”
“……”
徐青舶表示他一点都不想吃狗粮。
演唱会很成功,姜九笙照常包揽了当天的热搜。
回了江北,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姜九笙直接进组,拍《三号计划》,姜九笙没有拍过影视,不过拍过广告与MV,镜头感强,拍摄进度很顺利。
中场休息时,姜九笙接到了霍一宁的电话。
“喂。”
霍一宁习惯自报家门:“是我,霍一宁。”
姜九笙走到一边接听:“你好,霍队长。”
“有空?来一趟警局。”霍一宁简明扼要,直接说重点,“温家那个案子的资料,我调出来了。”
姜九笙片刻思索:“我下午过去。”
挂了电话,化妆师过来给她补妆,拍下一幕。
姜九笙饰演的常春,是一个旧上海的舞女,后来转为共党的线人,与苏问饰演的男主角一同摧毁了敌军的《三号计划》。
苏问的演技炉火纯青,不管是台词功底还是神情动作,都完全控场,姜九笙和他配合很顺利,情绪很快就能带入,基本都是一条过。
苏倾也在影视城拍戏,结束了过来探姜九笙的班,就看了一幕戏,就被惊呆了:“笙笙,你真的是第一次演戏?”
“嗯。”
苏问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我突然不恨那些骂我演技差的黑子了。”
因为是真的差!
感慨完,她问姜九笙:“你跟苏问关系很好?”
“只是合作,不算熟。”
除了跟她要过几次宇文听的微信,没怎么说过话,苏问性格特立独行,不怎么与人交涉,除了拍戏,其他在剧组的时间,不是闭目养神,就是刷手机里的视频。
那就奇怪了,苏倾说:“有报道说他去看你的演唱会了。”咂舌,惊讶,“还被女粉发现了,险些发生踩踏事件。”
苏问的女粉是真恐怖。
“哦,是吗?”姜九笙不太关心。
苏倾笑眯眯把自个儿的饮料献上:“你能帮我向苏问要个签名吗?”
姜九笙接过去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你是他的粉丝?”
苏倾目光投向正在镜头里的苏问:“那倒不是,不过十个演技不好的青年演员里,有八个采访会说自己是苏问的影迷,我就是那八个之中的一个。”
没演技派的鼻祖人物景瑟,也说自己是苏问的影迷。
姜九笙倒好奇:“为什么?”
苏倾自己都忍俊不禁,笑着说:“草人设啊,苏问是典型的演技派代表,是我们的榜样,而我们呢,虽然演技烂,可我们有一颗向榜样靠近的心啊。”她慷慨激昂地喊着口号,“孜孜不倦,勇攀高峰!”
姜九笙哑然失笑:“回头我帮你要签名。”
苏倾给了个么么哒。
姜九笙的新助理小麻立马过来,苦口婆心地劝:“苏哥,你注意点,你这样,记者会乱写的。”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就好好跟徐哥草cp吧,别来勾搭我们笙姐。”
苏倾邪魅一笑:“小麻,你骨头痒了是吧。”
小麻挠挠头,愁眉苦脸:“苏哥,我也难办啊,我家里六个女人,都是笙姐和时医生的cp粉,千叮咛万嘱咐我说,要是有扑过来的狂蜂浪蝶,一定要拍死。”
‘狂蜂浪蝶’苏倾想先拍死这位麻见仙同志。
这时,苏倾经纪人来了,神情挺焦急:“苏倾,看新闻了吗?”
“什么?”
何相博把平板拿给她看:“徐青久彩排的时候从舞台上摔下来了,现在正在医院急救。”
苏倾募地站起来,桌上一杯饮料被她撞倒在地上:“在那家医院?”
“天北。”何相博边滑着手里的平板,边说明情况“这会儿应该有很多记者,而且乔清浅也在,你——”
苏倾根本没听完:“笙笙,我先走了。”她留了一句话,仗着腿长,一会儿就没影了。
何相博:“……”
得,急了吧。
徐青久停止活动好一阵子了,才一出来,就彩排受伤,娱乐记者都闻讯而来,搞得天北医院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扛着机器的记者。
故此,徐家专门请了保镖,牢牢守住病房门口,只要是闲杂人等,一律不让靠近。
苏倾就被拦下来了。
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穿着黑西装,面无表情:“对不起先生,你不能进去。”
苏倾朝门口看了两眼:“能通报一声吗?”
为首最高的那个男人面不改色,一板一眼地说,重申:“不好意思,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闲杂人等?
苏倾直接摘了口罩,把外套的帽子也拉下:“我是徐青久的朋友。”她这张脸,总认得吧。
对方完全无动于衷:“今天称是二少爷的朋友,不包括你,已经有八个了。”脸上一副‘我看穿了你的小把戏’的表情,“不好意思,请你离开。”
居然不认识她?
她怎么说也是一线流量小生啊!苏倾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我真的是徐青久的朋友。”
这几个保镖都是徐老爷子从军队里临时拎出来的,平时忙着训练,还真认不得:“不好意思——”
苏倾无语凝噎了半天,恼火地喊了一句:“我是他男朋友行了吧!”
话落,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题外话------
苏问是个隐藏的大boss!
正文 193:攻受的正确打开姿势
话落,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是一个婀娜的倩影,娇娇小小的一只,穿着淑女裙,可爱又漂亮。
乔清浅。
FH48的女团成员,是个白富美,混娱乐圈就是玩票,以前有娱乐记者深扒过,说她与徐青久关系不同一般。
一个圈子里混的,都见过,谈不上熟,可演艺圈,就是你假我假大家假。
“是苏倾啊。”乔清浅像个邻家妹妹,熟络地问,“你是来看倾久哥哥的吗?”
倾久哥哥。
叫得还挺亲热。
苏倾表情冷酷:“是。”直接转头问保镖,“我现在可以进了吗?”
保镖让开了路。
苏倾才刚往前迈了一步。
乔清浅很乖巧懂事的样子,笑得大方娇羞:“倾久哥哥刚刚睡了,医生说要多休息,你晚点再来可以吗?”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是啊,人家当然有资本了,报道可说了,徐青久可是为拉住崴脚的她,摔得脑震荡了!
苏倾面无表情:“不可以,我现在就要——”
话都没说完,身后传来女士温温柔柔的声音:“清浅。”
苏倾回头。
是徐青久的母亲,王女士,真正的名门夫人,举手投足都很赏心悦目,笑起来温和又慈善。
乔清浅语气亲昵,上前挽住王女士的手:“伯母,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倾往旁边挪了挪,背过身去,当个隐形人。
医院人来人往,王女士一时没有注意到靠墙的苏倾,对乔清浅笑得温婉可亲:“这不是担心你还没吃饭吗?这里我守着,你去吃饭吧。”
“没关系,我还不饿,等倾久哥哥醒了我再去。”语气娇俏可爱,带着点不刻意的撒娇。
王女士拍拍她的手:“那辛苦了。”
乔清浅正色地说:“伯母你说的什么话,要不是因为我,倾久哥哥也不会受伤,”说着红了眼,眼珠子泡了水一般,楚楚惹人,“都怪我。”
王女士柔声安慰:“说什么傻话吗,你又不是外人。”
好吧,你们一家和美,婆!媳!融!洽!
苏倾默默地戴上口罩,拉上帽子,挪出墙边,再转身,耷拉着脑袋,扭头走人。
王女士这才注意到苏倾:“那是?”
乔清浅笑着简单介绍:“是倾久哥哥的朋友。”
苏倾从住院部出来,像根霜打了的茄子,蔫儿吧唧的,站在门诊和住院部的两栋楼之间,来回徘徊了几趟,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然后摸到手机,拨了电话。
“笙笙。”
姜九笙听得出来她声音无力:“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苏倾蹲在路边上,手里拽了根狗尾巴草,神色怏怏地说:“你帮我问问时医生,徐青久的伤怎么了?”
“你不是去医院了吗?”
苏倾没力气地嗯了一声,解释:“我受了点伤,没去见他。”
姜九笙问:“伤哪了?”
她捂住心口,脸上是悲伤的表情:“心。”
“……”
挂了电话后,她继续蹲地上,揪了一团狗尾巴草,依旧很烦躁。
三分钟后,她收到了姜九笙的短信:轻度脑震荡,右手骨折。
苏倾看完,又徘徊了两趟,就离开医院了。
下午结束拍摄后三点,姜九笙自己开车去了一趟警局。
霍一宁将当初温家花房的庭审资料打印出来,前后只有几页纸,姜九笙阅览了一遍,又翻到了最前面。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姜九笙摇头。
这份资料太含糊,许多东西都一带而过,甚至法医与法证的报告都没有。
“看不出就对了。”霍一宁肯定,“这份口供,还有庭审资料,很明显是不完整的,应该是有人动了手脚。”
他办过那么多案子,还没见过案件记录这么模棱两可的,如果资料没有作假,那更恐怖,凶手被作假了。
姜九笙眼里一团疑虑:“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律师和检察官呢?有没有他们的资料?”
这就更蹊跷了。
霍一宁说:“你来晚了一步。”他摩挲着下巴,“两个月前,都出国了。”
很显然,有人在刻意遮掩这件命案。
越是如此,姜九笙越是不安,她略做思考:“我能不能见一见这个陈杰?”
“陈杰拒绝探监。”霍一宁补充,“八年来,他甚至连父母都没见过。”
走到死路了。
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圈,除了越来越多的疑虑,越来越多谜团,什么收获都没有。
“这个案子,”霍一宁笃定,“一定有鬼。”
是啊。
而且,一定和她有关呢,还有谁呢,手能伸到警局的人,又与她有干系的,左右也就那么几家。
姜九笙拜托霍一宁:“如果还有别的发现,烦请联系我。”
“没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找时瑾介入。”毕竟,秦家有路子,时瑾又有手段。
她默了一下,假设性地反问:“如果是时瑾刻意掩盖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
霍一宁摊手:“那估计查不到什么了。”他可是与时瑾合作过,见识了那个家伙的能耐,有钱有势也就算了,关键是脑子还不是一般的构造,是个玩手段的个中翘楚。
姜九笙眉头深锁:“我也只是猜测。”
毕竟,陈易桥的话,她不敢全信,也不敢全然不信。
天北医院,心外科。
时瑾还穿白大褂,手握钢笔,力透纸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秦中在电话里禀报:“姜小姐确实在查当年温家的命案。”又道,“还有温家二小姐也在查这件事。”
笔尖停顿,墨水瞬间晕开。
温家,恶意太大,不能留了。
时瑾放下笔,揉了揉眉心:“都处理好了?”
“嗯,已经都封口了,人也送走了。”秦中话锋一转,“不过,宇文冲锋手里还有一份当时的庭审资料,是先前姜小姐的托付,只是宇文冲锋把资料压下了。”
宇文冲锋有分寸,倒不用担心。
时瑾沉吟了须臾,语速徐徐:“那个助理,”
他停顿。
秦中反复掂量了:“恐怕还不好动,姜小姐会起疑的。”
姜九笙不是一般的聪慧,那个助理要被灭口了,她在御景银湾说的那一番话,就全部不证而实了。
“让人盯住她,她要是敢有任何动作,”时瑾看了看手指上沾的墨,眉宇轻蹙,“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她开不了口。”
时瑾挂了电话后,拨了宇文冲锋的号码。
那边很吵,宇文冲锋直截了当:“什么事?”
时瑾言简意赅:“当年温家的事,我不想笙笙知道。”
不用说明,宇文冲锋也知道时瑾指哪些事情,拖着语调,懒洋洋的,复了一句:“我也正有此意。”
声音温文尔雅,时瑾道:“谢谢。”
谢个屁,老子又不是为了你!
“我就问一件事,”宇文冲锋语气突然认真,“温家的命案,和笙笙有没有关系?”
时瑾沉默了半晌,答:“有。”
所以,患了抑郁症。
宇文冲锋都明白了,那份资料他早就烧了,这件事上,他和时瑾一样的态度,瞒,往死里瞒,一点儿都不能让姜九笙察觉出来。
他漫不经心似的,提了一嘴:“那你要注意了,她很聪明。”
对啊,太聪明了,稍有风吹草动,她就能洞若观火。
还能瞒多久?瞒不住了又如何才好?
时瑾看着摆在桌上她的照片,玻璃相框里映出一双墨黑色的瞳孔,像滚烫的火焰,却裹覆了一层冰凌,美得矛盾又极致。
这夜晚上,月朗星稀。
苏倾失眠了。
她从八点躺在床上,到现在四个多小时,别说睡意没有酝酿出来,躁意却憋出了一肚子,心口处像堵着一团火,烧得她抓心挠肝,浑身不得劲儿。
一脚蹬了被子,她坐起来,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一点半。
艹!
她起床,随便套了件外套,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
不行,这团火不消,这觉没法睡。
从公寓到天北,四十分钟的车程,她就开了二十五分钟,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想闯了红灯的洪荒之力。
都大半夜了,医院除了住院的病人以及医护人员外,没什么人,苏倾就戴了个口罩,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徐青久的病房。
还是那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守在门口,也不用睡觉,精神得很。
苏倾走过去,直接摘了口罩:“白天我来过,乔清浅也认识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四人面面相觑后,让开了路。
苏倾进了病房,里面就开了一盏小灯,徐青久吊着一条腿,脑袋缠着,正在睡觉,苏倾想一巴掌把他拍醒,可看见他那张惨白的脸,到底下不去手。
她搬了个椅子,坐在病床前等,大喇喇坐着,一双眼火辣辣的,直勾勾盯着病床上的人。
一盯,就是一个小时。
徐青久睡到半夜,突然一个激灵,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一双冒着火光的眼睛,登时吓了一大跳。
惊魂未定了老半天,他眨眨眼,怀疑是幻觉:“苏倾?”很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做梦。
苏倾二郎腿一翘,眼眸半开半眯,像等待进攻的某种小兽:“睡够了吗?”
徐青久脑袋还有点晕,坐起来,愣愣地看着苏倾:“够了。”
她突然起身,走到墙边。
啪的一声,灯全部亮了。
她抱着手,走回病床,撑着一双大眼睛:“你是睡够了,可我窝了一肚子火,不撒干净了,我会一整晚都睡不着。”
语气听起来像火冒三丈。
徐青久一脸懵逼。
苏倾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嗓音问:“你是因为救乔清浅才受伤的?”
徐青久点头,刚睡醒,难得表情有点傻。
苏倾吐一口浊气,声音压得更低了,又问:“你和乔清浅是青梅竹马?”
徐青久继续点头。
苏倾笑了笑,笑得很牵强,很危险,逐字逐字都跟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你家人很满意她?”
他想了想,点头。
他与乔清浅八岁就认识了,他父母一直盼着生女儿,可连生了两个儿子,对乔清浅特别疼爱。
苏倾咬了咬牙:“你和她相亲了?”娱乐记者都挖出来了,拍到了他们在西餐厅的照片,虽然不亲近,但同框了。
这次徐青久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头。
他是被他母亲骗过去的,以为是家庭聚餐,没想乔清浅也在,他父亲一直还打着让他处个女朋友的算盘,就盯上了知根知底的乔清浅。
苏倾问完彻底火了:“那我算什么?”
出柜是闹着玩的吗?
徐青久怔忡了很久,表情恍然大悟:“你吃醋了?”
苏倾咬牙切齿,迅速否认:“我没有!”
他盯着她:“你有。”
她咆哮:“我没有!”
他笑了,愉悦得不行:“你有。”
苏倾肚子里的一团火直接蹿到了脑子里,烧得她理智全无,硬声硬气地冲口而出:“对,我就是吃醋了。”
徐青久一副得逞了的表情:“你果然喜欢我。”
她想都不想:“对,我就是喜欢你。”
这下轮到徐青久猝不及防了。
苏倾直接把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往肚子里灌了,然后平复了一下,语气冷静了,郑重了:“徐青久,我认输,我他妈什么都不管了,不当艺人了,不要粉丝了,也不管合约不管官司了,你,”她顿了顿,看着徐青久,眼里是不管不顾的决心,却带着一点不确定的惶惶不安,“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心脏跟被什么钝器狠狠撞了一下似的,徐青久突然呼吸不畅,脸、耳朵,还有脖子全部红了,整个人都滚烫滚烫的。
苏倾不等他缓过来,走近了,站在他床头:“你想清楚了,跟我在一起之后,什么乔清浅张清浅,都得离远点。”
徐青久嘴角扬起,弧度越来越大。
“哪有什么乔清浅张清浅,我只喜欢你。”他伸手,拉住苏倾的手,仰着头,眼睛炯炯有神,“那你以后也不能带女人回家了,只能带我回家。”
苏倾很爽快:“好。”
徐青久笑了一声,一把把人拉到跟前,没轻没重地就亲上去了,毫无意外地,牙齿磕在了苏倾软软的唇上。
苏倾也不躲,等他啃够了,真的是啃,毫无技术,只会咬她嘴唇,她唇上火辣辣的,有点麻,难得一向嘴上撩骚的她脸红得像刷了一层颜色鲜艳的胭脂。
她瞪他,可眼角带勾,风情正好:“你每次都咬到我。”
徐青久耳根子都红了,眼睛有点潮湿,唇红红的:“抱歉,没经验,以后就好了。”
这样,纯情得不像样。
让人想欺负,想犯罪啊。
苏倾双手按在他肩上,勾唇一笑,像个专门勾人的妖精:“不用以后,现在我就教你啊。”
说完,勾住他的脖子,她含住他的下唇,轻轻吮了一下。
徐青久完全呆掉,睁着眼睛,只觉得脊椎骨都麻了。
小纯情呀~
苏倾贴着他的唇,吻着他说话,唇瓣一张一合,声音像蛊惑:“闭上眼。”
徐青久闭上眼了。
苏倾笑了笑,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
平时跟小辣椒一样的徐青久,这会儿特别乖,张开嘴,让她舌头进去,开始还怯怯地躲,随着苏倾越吻越深,他开始不安分了,用舌头去舔她。
苏倾直接拖过来,用力吮。
“……”
她好会亲……徐青久有点缺氧了,晕晕乎乎,整个人像在海上飘,憋气憋到脸红了苏倾才放开他。
她舔了舔唇,又在他格外红艳的唇上啄了一下,笑得眼睛都眯了:“呼吸啊,傻子。”
徐青久张开嘴,大口呼吸,眼睛湿润,像泡在一汪清澈的泉水里,一张嘴,声音都嘶哑了:“苏倾,你到底吻过多少人?”
这种事情,苏倾的表演老师给她上过理论课。
她佯装思考:“女人嘛,很多,”毕竟她是偶像剧出道,没吻戏不可能,不过,她垂了垂眼睫,连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红了,“男人,你是第一个。”
徐青久前一刻还愤愤不平的心,瞬间熨帖了。
“还有个问题,我们得事先说好。”苏倾突然一本正经了,可眼里都是笑意,玩味十足。
“什么问题?”
她指了指自己:“我是攻,”手指戳了戳徐青久的脸,“你是受。”
徐青久挣扎了三秒钟:“……好吧。”
面子、尊严、脾气,他都有,而且硬气了二十多年,然后遇到了苏倾,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谁让他稀罕她,下面就下面,
他搂着苏倾就凑过去亲。
他有点上瘾,领悟力也好,渐入佳境,真的亲了……很久,然后有点失控了,他的手不知道什么从她脖子上移到了胸口上面一点的位置。
他抬起头,一脸惊讶,好新奇的表情:“苏倾,你胸肌好大。”
“……”
吐血!吐三升!这个白痴!
她再怎么飞机场,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啊!
苏倾推开他,突然严肃:“徐青久,你喜欢女人吗?”徐青久愣,她换了种说法,“我的意思是说假如我是女人——”
徐青久立马说:“不喜欢。”他非常郑重其事地表明,“我不喜欢女人,就喜欢你。”
徐青久心里想的是:不能让苏倾觉得他不够弯!
可苏倾听在耳里,就不对劲了,到嘴边的话,全部咽回去了,坦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突然不确定了,她家小纯情是喜欢男人才喜欢她,还是喜欢她才喜欢男人,万一他只喜欢男人……
苏倾被这个念头惊吓了一下,特别慎重地叮嘱徐青久:“以后我们接吻,你不准乱摸。”
万一摸出来,然后她被退货了怎么办?
妈的,没在一起之前她也没这么患得患失过,怎么才刚在一起,就开始担心分手了。
徐青久面红耳赤,不知道在想什么:“嗯,我可以等到结婚后。”
关于男男之间,他可能还需要学习。
这边,苏倾不禁脑补了一出,结婚之日徐青久突然发现她是个假男人,然后强烈要求退婚的场景,心里一个咯噔。
她赶紧说:“结婚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先谈个十年八年吧。”等他非她不可了,发现是假的,应该也不会退了吧。
徐青久没反对,抱着她继续亲。
“咔哒——”
门说开就开了,毫无预兆。
门口,深夜造访的徐家老爷子愣了,眼珠子瞪大,老脸一红:“你、你们——”
后面一同进来的徐华荣夫妇也傻眼了。
老爷子今晚本来睡得好好的,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疼爱的小孙子被一只野猪追着拱,然后吓醒了,老人家半夜梦醒后就没有瞌睡了,而且又有点迷信,怕是什么凶兆,非吵着来医院看看孙子,然后就撞见了孙子抱着个男人在亲。
果然,是凶兆,大凶兆!
徐青久大大方方地牵着苏倾介绍:“爷爷,爸妈,这是我男朋友苏倾。”
男朋友……
三个字,无疑跟五雷轰顶一样。
苏倾赶紧从病床上下来,站直了,拘谨地擦了把手心的汗,看老爷子的神情跟小时候看班主任似的:“爷、爷爷好,”她心虚,声颤,“伯父伯母好。”毕竟把人家根正苗红的孩子给掰弯了,苏倾很没有底气。
徐老爷子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造孽啊!
------题外话------
徐青久好有小受气质
正文 194:用药了怀孕了
《三号计划》开拍后,连着几周,苏问和姜九笙的名字基本没有离开过热搜榜,直到苏倾与徐青久公开。
事情是这样的。
某八卦记者拍到苏倾带了一个猪头的手环,那个手环之前徐青久也戴过,是一个时尚品牌的情侣款,前阵子徐青久公开出柜了,如今这手环一出来,基本是在一起的实锤了。
流量小生苏倾,终究还是被偶像歌手徐青久给掰弯了。网上各种讨论恋情的话题就没停止过,苏倾也不遮掩,直接公开了。
苏倾V:我在外面有男人了,老婆粉们,可以离婚,但请不要相爱相杀。@徐青久V
几乎不到一分钟,徐青久也表态了。
徐青久V:可以攻击,都冲我来。
老婆粉们哭倒一片,cp粉们举国欢庆,当然,也有极端的粉丝与键盘侠,直接谩骂攻击。尤其是徐青久的粉丝,很多跪求分手的。苏倾粉丝好点,平时被苏倾这个混不吝教得节操与三观都非常强大。
总之,这一波恋情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华纳影视顶楼。
秘书敲门进来:“林总。”
林安之低头处理文件,戴一副无框眼镜,应了:“嗯。”寡言少语,眉宇里全是沉敛下来的风霜,比之过去,性子更冷漠了,也更暴戾了。
秘书丁纯磊上前,小心提醒道:“温总她今天出来。”
林安之默然。
丁纯磊察言观色了一阵,试探性问:“您不去接她吗?”
埋头处理公文的人抬了头,镜片后一双眼一点温度都没有:“出去。”
丁纯磊出了办公室,心想,以后在林总面前得尽量少提温总,提一次冷脸一次。
林安之合上文件,用座机拨了一个电话:“张董,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电话那头的男人态度十分不友善,不耐烦地道:“别浪费时间了,股份的事谈都不用谈。”
林安之不疾不徐,幽幽的语调:“不谈股份,我们谈谈您养在富星别墅的那位夫人。”
对方顿时哑口了。
温家涉嫌漏税,拘留调查一个月零七天后,无罪释放。三月的最后一天,温书甯从拘留所出来,她父亲血压高身体不好,温书华直接送去了医院,来接温书甯的只有她的秘书张冠华。
司机安静地开车,张冠华坐在副驾驶,将手里整理好的文件递给后座的老板:“温总,这是这一个月来集团所有的决策项目和进出账明细。”
温书甯接过去,翻阅了几张:“他呢?老实不老实?”
这个他指谁,张冠华自然知道。
订过婚的两个人,谁也不信任谁,各自防范,关系比生人还不如,针锋相对都不止。
张冠华回话:“侦探社的那边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了。”又想到一件事,他事无巨细地汇报,“另外,调查秦六少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温书甯低头看文件,有几分兴致:“说说。”
“秦六少的女朋友姜九笙,与您温家当年的命案有密切关系,不过,似乎有人在遮掩,警局与法院那边,暂时都还没有收获。”
温书甯翻页的动作停住,抬了头,微眯了眼,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详情,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
四月芳菲,江北的气温开始回升,正当娱乐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时,一则经济新闻轰动了整个商界。
sj’s集团研发一代纳米导体用于电子行业,是国内首个电子纳米科技项目,一旦研发成功,将会是电子行业在耗能上一大质的飞跃。
sj’s杀进电子行业不过短短几年,几乎垄断了华夏以南七省的电子业市场,是发展最为迅猛的一匹商业黑马。
四月中,sj’s招商引资,择选合作方。
一时间,各家企业趋之若鹜,只求分一杯羹,毕竟sj’s主研发的项目,稳赚不赔。
“六少。”通电的是sj’s的执行董事,严峰。
那头,时瑾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电话里有水声。
严峰继续请示大老板:“那个项目的备选合作方我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筛选后一共有八家上市公司,您的意思是?”
时瑾不假思索:“温氏。”
严峰很是意外,六少和温家的关系可不融洽,不过,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至上,况且,六少的打算,莫测。
还是要就事论事一下的,严峰适当提出他的看法:“温氏的资金链的确比较稳固,可温氏在电子行业基本没有涉猎过,不利于对我们拓宽市场,相比较之下,章林电子——”
话没说完,时瑾打断了:“等我回了公司再谈,现在在忙。”
忙什么?
严峰摸摸啤酒肚,很懵啊,秦中特助可说了,六少今天一天都没行程啊。
电话那头,大老板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似乎电话拉得远,嗓音像风吹过来的:“笙笙,抬头换气,手不要向外划,顺着水流往里。”
话到这里,电话就被挂了。
严峰这下明白了,好吧,大老板是在教老板娘游泳啊。
时瑾挂了电话,走到游泳池。
是室内的游泳池,别墅内设的,是时瑾的一处居所,不过并没有入住过,因着姜九笙在《三号计划》有一段下水游泳的戏份,时瑾又不放心带她去共工场所,便来了这里。
她领悟力很好,时瑾只教了几遍,她便会了。
她游到池边,抓着扶梯站稳,水位刚到胸口,她仰头,看岸上的时瑾,眼里波光粼粼:“我的姿势对了吗?”
时瑾噙着笑,点了点头。
她的泳衣是黑色的,他挑的,基础款的比基尼,样式很简单大方,只是她肤色白,穿出了一点小性感。
头发盘成了丸子,她拨了拨耳边的碎发:“我再练一会儿。”
“你已经游了很久了,先歇一下,不然明天肌肉会酸痛。”时瑾蹲下,“笙笙,过来。”
姜九笙乖乖过去。
他伸手:“抱住我。”
她抱住他的脖子,他把她抱上岸,拿了浴袍给她穿上:“腿。”
她就笑着把腿伸直搭在他膝盖上。
时瑾弯腰,轻轻给她捏着小腿,有一点酸,他动作轻,手法很专业,不一会儿就有些发热了,酸痛感好了许多。
他也穿着白色的浴袍,带子没有系,敞着,穿了与她同色系的泳裤,弓着身,腹部的肌肉很明显,漂亮又不夸张,头发还是湿的,侧脸有水淌下来。
美色啊美色。
姜九笙盯着瞧,似笑非笑地:“你身材真好。”
时瑾低笑,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她脸上的水:“笙笙,你到现在才发现吗?”
她笑着不说话,伸出两只手去摸他的腹肌,他身上总是凉凉的,她动作很慢,一点一点往上挪。
时瑾抓住她的手:“乖,不要乱摸。”
姜九笙眯了眯弯弯的桃花眸:“我不能摸吗?”
他哭笑不得:“不是。”抓着她两只手,环在了腰上,他靠近他耳边,声音低低哑哑的,“我怕你再摸下去,下午的戏会迟到。”
她不动了。
要点到为止,不然擦枪走火。
不过,下午的戏还是迟到了,因为堵车,片场在江北的影视基地,并不远,开车不到半个小时。
下午姜九笙只有一场戏,是和男二的对手戏。
《三号计划》的男二是sj’s集团旗下子公司滚石国际的艺人,是最近大热的新人,连着拍了几部电视剧,势头很好,因此,也膨胀得厉害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姜九笙只迟到了十五分钟,场务还在协商拍摄问题,倒没有耽误,只是毕竟迟到了,出于礼貌,她也应该道歉。
导演笑着说没事。
倒是那位男二号,躺在休息椅上,用眼尾扫了姜九笙一眼:“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从四点等到了现在。”
怎么就是因为她等到了现在?
姜九笙淡淡道了声:“抱歉。”懒得计较,这种人,越计较越多事。
可男二号却没有半点息事宁人的意思,言词很激愤:“道歉有什么用?我的行程被耽误了,你担得起责吗?”
男二号叫方时喻。
她想起来了,这个男演员是男团出道,前年的最受欢迎歌曲奖,他也被提名了,不过最后奖杯被她拿了。
她倒忘了,不过对方好像还记着。
姜九笙正要开口,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抢了先:“嗯,担得起。”
是时瑾的声音。
姜九笙回头,诧异:“你怎么又回来了?”他只送到了影视城外,她还以为他走了。
时瑾走到她跟前:“钥匙在你包里,忘拿了。”
她看了看他,好像是有些生气,大概方才的争执都听到了。
方时喻从休息椅上站起来,打量着时瑾:“你谁呀?”
时瑾神色冷了冷,只是语气听着仍然温和有礼:“我是姜九笙的男朋友。”随后,转身问片场的工作人员,“能把录影设备关了吗?”
因为有时候会剪辑一些现场的片花,是以,摄像都会提前开着。
场务愣了一下,就去关了设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姜九笙的男朋友看着脾气就很好很绅士,可就有一股无形的压迫,让人本能地服从。
“你的经纪人是哪位?”时瑾问。
方时喻警惕地看着时瑾,不由得发怵:“你干什么?”
他的经纪人刚好接完电话回来,愣了一下,有点慌:“时、时总。”
言婧,滚石国际的金牌经纪人。
当经纪人之前,她曾任滚石执行老总肖坤生的特助,自然是见过时瑾,也知道他的身份。
“他是你手底下的艺人?”时瑾随意地问道。
言婧拘谨地回答:“是。”
不仅方时喻,片场的几个工作人员也云里雾里了,怎么觉得这位王牌经纪人对姜九笙的男朋友特别战战兢兢,认识?
“因为我女朋友迟到的缘故,耽误了他晚上的行程,你联系一下公司公关,把行程往后挪一下。”时瑾语气很温和,只是,气场这个东西与生俱来。
言婧立马答道:“我知道了。”
越看越像老板和下属。
姜九笙拧着眉,看时瑾。
“另外,他签的是几年约?”时瑾不疾不徐,接着问话。
言婧知无不言:“两年。”
时瑾稍稍顿了一会儿。
言婧两次抬头打量,又立马低头,很明显的谨言慎行,方时喻完全懵了,不敢接话,眼皮跳得很厉害。
时瑾略微扫了一眼:“合约期还剩多久?”
言婧额头有汗:“两个月。”
这段问话,时瑾自始至终都不温不火,神色并没有明显的起伏,倒是言婧表情越来越紧张小心。
时瑾没有再询问,云淡风轻似的嘱托了一句:“跟肖坤生打个招呼,不用续签了。”
肖坤生是sj’s旗下子公司滚石国际的最高执行官,是滚石明面上的老板。
听时瑾的口吻,两人关系似乎不平常。
言婧点头,称是。
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了一个艺人的合约问题。
方时喻终于忍不住了:“你是谁啊?我的事情你凭什么插手?”
言婧立马扯了他一把,压着声音怒斥:“你还不给我闭嘴!”
方时喻咬了咬牙,愤愤不平,忍着没作声。
时瑾牵着姜九笙,走到导演跟前:“张导,我女朋友有点不舒服,如果档期允许,下午的拍摄能否推后一天?”
姜九笙这个男朋友,一看就不是能得罪的。
张导爽快地答应了:“当然没问题。”管他何方神圣,卖个人情总不会错。
时瑾道了谢,又说:“因为延误拍摄造成的损失,还麻烦张导列个清单送到滚石国际的财务部。”他客套却礼貌地致歉,“很抱歉,麻烦了。”
语气温和,春风化雨似的,而且礼貌周到,像大户人家的公子,涵养不是一般的好,可是——
怎么就是这么让人胆战心惊呢?
张导下意识就弯腰,差点没鞠个九十度的躬:“不、不麻烦。”奇怪了,为什么是送到滚石国际,姜九笙不是天宇传媒的艺人吗?
然后,姜九笙被她男朋友牵走了。
人走了方时喻才问经纪人:“言姐,他是谁啊?”那一番解约的话,应该不是真的吧。
言婧冷森森地瞥了他一眼:“滚石的大老板。”
滚石的大老板不是肖坤生吗?
方时喻有种不好的预感。
言婧语气已经不太客气了:“时总是肖总的老板,而‘耽误’你行程的那位,是老板娘。”
方时喻:“……”完了。
十分钟后,言婧收到了一条来自上司的消息,两句话:
把手下的人处理干净。
老板的身份要保密,记得封口。
那厢,姜九笙被时瑾牵着出了片场。
“我没有不舒服啊。”她看着时瑾,眼里有探究。
时瑾放慢脚步:“与你搭戏的那位状态很明显不对,张导是出了名的吹毛求疵,就算你留下来继续拍摄,也不会拍出满意的东西,没有必要再耽误你的时间。”
这一点,很合理,姜九笙不反对,她也觉得自己和那个男二号很难磨合了,不过——
“时瑾,sj’s和你是什么关系?”她听得出来言婧对时瑾的毕恭毕敬,而且,能让滚石的肖坤生听从安排的,就只能是总集团sj’s的高管了。
沧江码头那个案子时,时瑾就给过她肖坤生的名片,当时她以为两人是好友,不过现在看来不像。
时瑾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先进去,帮她系了安全带才回答:“我以为你猜得出来,名字取了我们两人的姓氏。”
猜出来,只是不可置信。
“所以,你是sj’s的老板?”就是姜九笙再不关心商界,也听过sj’s的大名,唯一一家销量挤进电子行业前十的国产品牌。
他坐到主驾驶:“嗯。”
确切地来说她才是,他的产业,都是她的。
姜九笙哭笑不得:“你以前不是跟我说你是卖电器的吗?”
时瑾从善如流:“公司的主营业务,确实是电子产品。”
“……”
她无言以对了。电子业龙头老大和卖电器完全是两个概念好不好?就好像海带和帝王蟹,也都是海里的,可是一回事吗?
次日,姜九笙去了片场才发现换了个男二号,依旧是滚石的男艺人,很有礼貌,而且谦虚,尤其对她非常礼貌恭敬。
四月下旬,锦禹已经不需要常去心理医生那里做治疗了,他的自闭症好了很多,可以一个人出门了。
月底,sj’s与温氏银行强强合作,共同研发一代纳米导体在电子产品的应用,项目启动资金很大,温书甯亲自跟进这个项目,投入金额高达温氏银行近半的流动资金。
时瑾做好粥出来,见姜九笙抱着枕头蜷在吊篮椅上,闷闷不乐。
他走过去:“怎么了?”
她摇头。
时瑾俯身,看她眼睛:“谁惹你了?”
姜九笙坐起来:“刚刚温书华给锦禹打电话了,让他回温家。”
时瑾推着吊篮椅,轻轻地摇:“因为这个?”
不止。
她眉头皱着:“温家有喜事。”
“什么喜事?”
她沉了沉眼,神色清冷了些:“温书甯怀孕了。”
时瑾扶稳吊篮椅,把里侧窝的那只狗扔下去了,坐在姜九笙旁边。
姜博美:“……”
讨厌!讨厌死了!超讨厌的!
它拔腿,跑出了门,它要去隔壁找舅舅玩,舅舅的电脑敲一下会唱歌,敲两下有喵喵叫,敲三下就会叫‘时瑾是讨厌鬼’,厉害得不得了。
时瑾看她眉间有隐隐怒气:“替你经纪人抱不平?”
她简明扼要:“想揍林安之。”
“孩子应该不是他的。”他轻描淡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姜九笙不可置信。
温书甯可不好糊弄,而且这种事,做得了假?
她好奇了:“那是谁的?”
“不知道。”时瑾耐心地同她解释,“我也只是猜测,林安之来找我要过违禁药品,带有致幻效用,应该是用来对付温书甯的。”
姜九笙无话可说了。
温书甯是疯子,可现在的林安之,同样是。
云城温家。
下人敲了门进来:“二小姐,安胎药已经熬好了。”
温书甯躺在躺椅上,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倒显得五官柔和了不少:“端过来吧。”
“是。”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是林安之坐在沙发上。
从头到尾,两人毫无交流。除了那晚,酒精作用下,他们唯一一次有过接触,她不记得细节,喝了很多酒,醒过来后,满屋子混乱,她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林安之穿着浴袍坐在房间里,等她醒来,然后他换衣服离开。
之后她查出了怀孕。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丝毫改变,他们甚至连独处都没有,他照样对她避如蛇蝎。
“我们谈谈吧。”温书甯先打破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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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之不会碰温书甯,以后不要总是问他身体干不干净,他怎么可能碰那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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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5:杀人嫌疑犯时瑾
“我们谈谈吧。”温书甯先打破了僵局。
他目下无尘,不言不语。
她起身,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我知道你还恨我,你心有不甘也很正常,我可以给你时间,等孩子出生,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这是她思考了很久的结果。
他不爱她,彼此更毫无信任可言,甚至相互防着,没关系,她有孩子,而且得到了他,她始终都相信,只要时间够久,他总会是她一个人的。
温书甯看了看对面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的男人,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们各取所需,你留在我和孩子身边,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林安之头都没有抬,沉默了很久。
“嗯。”
算是表态了。
温书甯眼神亮了亮,伸出手。
他立马后退。
她唇角的笑僵住了。
林安之起身,拿了西装外套:“你留在温家好好养胎,我回公司。”
留下一句话,他转身出了房间。
温书甯紧紧攥着手,直到掌心被掐得麻木了,才又缓缓松开,眼里汹涌的情绪平静下来。
没关系,这辈子还长着,这个男人,早晚是她的。
“叩——叩——叩。”
敲门声不疾不徐。
温书甯坐正:“进来。”
是温诗好,走进来,顺带将安胎药端了过去,随口问了一句:“林安之不留宿?”
这对未婚夫妻,连陌生人都不如。
“公司有事情要处理。”温书甯显然不想多谈,“你有什么事?”
温诗好不急着出去,拂了拂裙子坐下来,一条腿交叠放在另一条腿上,双手放在裙摆上。
她气质与母亲温书华不相像,倒更像温书甯,骨子里都偏强势。
“我刚才跟外公商量过了,小姨你身子不方便,医生也说头三个月不能太操劳了,sj’s的那个项目,我会跟进后续,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到时还要小姨你多提点。”她叙述的语调,并不是商量的口吻。
温书甯是高龄产妇,不宜劳累,而且sj’s的项目已经基本成型,温志孝的意思是让她授权,盯着就行。而且,温志孝也有意让孙女进公司。
“你进公司可以,不过,”温书甯话锋一转,语气心平气和的,“那个项目,我打算交给安之跟进,你如果有兴趣,可以直接跟他接洽。”
这是防着她呢?
再说林安之,可还夹着一个莫冰,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心无芥蒂。
温诗好笑了笑:“你相信他?”
不信,不过,更不信你。
温书甯理所当然的口吻:“都是一家人,自然一条心。”
温诗好笑而不语了。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桌上的安胎药凉了,温书甯慢条斯理地喝着,随意地说:“我有件事想问你。”
“小姨你说。”
温书甯抬头,看着她:“当年温家的命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温诗好面露诧异,似乎很困惑:“为什么这么说?”
你来我往,相互试探。
一家人,也都戴着面露。
“时瑾绑过你,不是吗?”温书甯反问了一句,虽是问句,语气却笃定,看着甥女,目光略微有几分审视,“和姜九笙有关?”
这趟浑水,又一个淌进来的,当年那个案子,果然是个香饽饽啊。
温诗好撩开耳边的发,一脸无辜:“我哪知道?”她拧眉,神色困顿,“时瑾他就是个疯子,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姜九笙那可是她最后一张王牌,怎能共享。
温书甯凝眸而视,没有再说什么了。
江北,秦氏酒店。
六点,日暮西垂,余晖颜色正好,将屋外天边染了漫天红霞。
酒店前台两位接待的同事站得笔直,目光时不时望向门口,大老板正站在门边的玻璃墙处打电话,往来的员工纷纷恭敬地颔首。
“六少,赵氏兄弟的资料已经发给你了。”秦中在电话里道。
时瑾戴着蓝牙耳机,手里拿着平板,滑动了几页,匆匆浏览了一遍,问:“温家呢?”
最近都在盯着温家。
六少的意思是温家不能留了,恶意太大,留着后患无穷。
秦中事无巨细:“温志孝从拘留所出来后就住院了,温书甯在家养胎,sj’s的项目她授权给了林安之,只让人暗中盯着。另外,一个礼拜前温书甯和赵致贤接触过,他们应该察觉到了我们在查当年的事。”
时瑾略微沉吟:“继续盯着。”
“是。”
挂了电话,时瑾低头,目光落在平板上,神色专注,夕阳透过玻璃,滤了一层镜光,折射成柔软的杏黄色,指尖偶尔滑动,光影跳跃着。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真是好看得不像话的一双手。
“时总。”傅冬青上前,喊道。
时瑾抬头,颔首:“你好,傅小姐。”
傅小姐。
礼貌又周到,疏离淡漠得很。
傅冬青莞尔笑了笑:“时总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
手机铃声响了,是一首柔软的轻摇滚。
时瑾看了一眼来电,眼角稍稍往上弯了弯,没有抬头,说了一声:“傅小姐,请自便。”然后转身,将手机放在耳边,“笙笙。”
他声音压得低,很轻:“我在酒店门口,你不用过来,我去找你。”
说话的样子,温柔得像风。
不像刚才,虽带着贵族氏的风度,却始终拿捏着距离,隔得远远的,拒人千里。傅冬青站在原地,夕阳微微刺眼,她眯了眯。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像毒品,犯罪一样得上瘾。
“冬青。”
“冬青。”
经纪人李微安喊了两声,傅冬青都没有反应,她伸手在她眼皮前晃了两下:“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傅冬青将目光收回:“没什么。”
黑色卡宴停靠在酒店门口的路边上,时瑾走近了,车窗才摇下来。
姜九笙今天穿了件红色的格子外套,更衬得肤白,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又好看,上了淡妆,哑光的唇色,眼妆是淡淡的桃花色。
她平时不爱化妆,气质偏清冷,略施了粉黛,颜色妍丽,明艳了几分。
时瑾稍稍弯下腰:“怎么不等我去接你?”
她把口罩拿下来:“拍摄很顺利,结束得早。”
时瑾身子前倾,在她唇上啄了好几下:“笙笙,你坐过去,我来开。”
她解开安全带,坐到了副驾驶。时瑾上了车,先给她系安全带,手绕过她的腰,将车窗关上,然后吻她。
街上往来的人不多,车里的情侣亲吻了很久。
她的口红,沾了些在时瑾的唇上,姜九笙想着要不要给他擦,他伸出舌头,很自然地舔了舔。
姜九笙:“……”
时瑾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真的很撩。
很禁欲。
她挪开眼:“为什么最近都开这辆车?”
他两只手都放在方向盘上,开得很慢,简单地解释:“防弹。”
难怪,家里多了两台车。
下班时间,有一点堵车,过了四个红绿灯路口,车载音乐都是她的歌,她问时瑾会不会听腻。
时瑾反问她:你唱的,为什么会腻?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爱屋及乌。
如果不是在开车,她想扑过去吻时瑾。
前面是步行街,人流量很大,姜九笙看着车窗外:“在前面的甜品店停一下,锦禹喜欢吃他们家的抹茶蛋糕。”
时瑾靠边停了车,把车窗都锁好:“我去买,你在车上等我。”
那家甜品店生意很好,排队的人很多,姜九笙等了十多分钟,还不见时瑾出来,车窗是单向可视,窗外车水马龙。
街上人很多,赶着下班的路人行色匆匆,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被小跑而过的行人撞倒,连带着老人家的小三轮也翻倒了,小三轮的车龙头接着又撞倒了一排共享单车。
往来的路人只是停下看了几眼,便继续匆匆赶路,大抵这年头碰瓷的太多了,人们便也就不爱施与善心了,七旬老人吃力地将单车一辆一辆扶起来,大概是撞到了腿,走路一跛一跛,路过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一把手。
姜九笙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到路边:“我来吧,您去那边歇会儿。”
老人对她笑了笑,摇头,很缓慢地弯腰把车扶好,他手背的老年斑很多,有轻微手颤的毛病。
姜九笙没说什么,走过去帮忙。
末了,老人家从三轮车上摸出一瓶水,笑着递给她:“谢谢你啊,小姑娘。”
她接了:“不客气。”
正要回车里,迎面开过来一辆摩托,即便是在人行道里,车速依旧很快,车轮压到了没有平放的下水道井盖,摩托车轮子打了个滑,没了方向,歪歪扭扭往地前撞,人群迅速避让,车轮往右一扭,刚好撞上了老人那辆刚扶起来的三轮。
三轮车惯性往前,车把横着打在了姜九笙的脚踝上,摩擦力与推力很大,她腿一疼,差点跌倒。
摩托车被三轮阻了一道,这才停了,车的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向很憨厚,个子不高,见撞了人,立马道歉了:“对不起,对不起,你有没有事啊?”
姜九笙蹙眉,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男人摸了摸口袋,掏出来一张名片:“我叫赵致贤,要是有什么事,你——”
话还没说完。
“你对她做了什么?”
声音冷冰冰的,隐忍着怒气。
姜九笙抬头,便看见了站在男人身后的时瑾,一双眼,阴沉极了。
男人顿时发怵,缩缩脑袋,低头:“我不是故意的。”
他手一抖,名片掉地上了。
贤德农家乐,赵致贤。
时瑾盯着对方的眼,眉宇间压着怒色:“谁派你来的?”
目光深邃,像海底深处的冰凌,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
男人磕磕巴巴,不敢抬头。
时瑾眼底的戾气太重了。
“时瑾。”姜九笙走过去,拉他的手,“我没事,只是个小意外。”
时瑾敛了敛神色:“滚。”
男人如获大赦,推着摩托快步离开了。
时瑾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姜九笙,空出手,蹲下,把她的裤子边儿往上卷了一点,果然青紫了。
他仰头,蹙着眉头:“能不能走?”
“能。”她原地走了两步,“没什么事。”
时瑾牵着她回了车里,车上有医药箱,他翻出两只药膏,转头:“脚伸过来。”
姜九笙乖乖把腿搁在他膝盖上,低着头追着他的眼睛看,他瞳孔里,还有没有散尽的暮霭,冷冷沉沉的:“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时瑾用棉签蘸着药膏,涂抹在她的脚踝上,轻轻揉开。
他说:“控制不住。”抬起头,眼里的凌厉渐渐柔软下来,“笙笙,心理治疗我有在做,不过,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一碰到你的事,我还是会失控。”
她就是磕一下碰一下,他都能方寸大乱,跟个有被害妄想症的疯子一样,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想害他的笙笙。
尤其是刚刚那个男人,那张脸,他认得……
他垂下眼,睫毛下长长的侧影将眼底情绪全部覆盖住。
“没事,”姜九笙挪过去一点,挨近了看他,“你失控的时候我会拉住你。”
擦好了药,时瑾把她的裤腿整理好,用手帕擦了擦手,手扶在她腰上:“刚刚吓到你了?”
刚刚她确实愣了一下神。
她摇头:“我是担心要哪天我真出什么事了,你——”
时瑾打断她:“不要做这种假设。”
她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仍然忍不住去假设,偏激如时瑾,若是失控时,她不在,他会极端到什么程度。
再往坏一点想,要是哪天她出事了,时瑾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细思极恐。
晚上,秦中电话过来。
时瑾在阳台:“什么事?”
“温书甯去见了赵致贤,而且,”秦中语气有些跃跃欲试,“赵家兄弟手里,有我们要的东西。”
时瑾凝了凝眸,玻璃窗上映出黑白分明的瞳孔,目色与血色相融,是带了暖色的冷,道:“把地址发给我。”
秦中会意。
挂了电话,姜九笙从浴室出来,时瑾走过去,看了看她的脚踝,好像青紫的面积更大了些。
他蹲下去,轻按了按红肿的边缘:“痛?”
“有一点。”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医药箱,家里什么药都备了,涂抹了好几种药膏,然后用绷带给她把脚踝绑得严严实实。
就一点青紫呀。
姜九笙哭笑不得:“找个医生当男朋友很棒。”
时瑾眉宇稍霁,这才露出淡淡的笑:“你直接说我的名字,我会更开心。”他语气严肃了不少,目光仍然温和,像告诫,又像哄,“笙笙,就算我是医生,你也不要总是受伤,知道吗?”
这也叫受伤吗?
姜九笙点头,非常顺从。
答应的时候总是很乖,遇事时,却又总是毫无保留,她这个性子!
时瑾不忍心多说她,把她抱回了房间,放在床上,把被子铺好,给她盖着:“笙笙,你先睡。”
姜九笙抱着他的脖子没撒手:“你呢?”
时瑾还穿着衬衫,领口松了一颗扣子,露出一点点脖子的皮肤,说话时,喉结轻轻地动,他说:“我要出趟门。”
姜九笙有点诧异:“这个点?”
已经九点多了。
“嗯,会晚点回来,不用等我。”时瑾说,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似月色温柔。
她有点不放心:“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时瑾没有多作解释,嘱咐她,“空调不要开太低,要是睡不着,不要吃安眠药,可以喝一杯红酒助眠,不能多喝,只能喝一杯。”
时瑾很少晚上放她一个人在家,还没走,就开始牵肠挂肚,竟唠叨得不行。姜九笙好笑:“时医生,我又不是小孩。”
时瑾亲了亲她额头,道了晚安。
她将他领口的扣子扣好,嘱咐他开车小心。
关了房门,时瑾去衣帽间拿了外套,路过客厅,看了看阳台狗窝旁的少年,在那玩手机,是他自创的程序游戏,说是能开发右脑,怀里姜博美露出一个脑袋,盯着少年手里的手机屏幕,聚精会神的样子,抬脑袋看见了时瑾,立马缩了缩,把头钻进少年的衣服里。
姜博美的右脑大概被开发了。
时瑾问:“你不回去睡?”
姜锦禹看了看时间,起身,姜博美赶紧跟上去,想跟舅舅一起共度良宵。
时瑾又喊住了他:“能再待两个小时?”
姜锦禹回头,拧眉费解。
姜博美也扭头。
时瑾难得耐心地解释:“我要出门,你在这边守着你姐姐。”
姜锦禹没想:“好。”
他拿着手机,又折回狗窝。
姜博美屁颠屁颠地跟上,好兴奋。
晚上十点十分,公安局接到报案,郊区一家农家乐发生了命案,法证与法医部先行去现场采证,刑侦一队紧随其后。
现场已经拉了隔离带,霍一宁亮出警察证,进了隔离区域。
这家农家乐除了经营餐饮,还有户外团建的场所,地方很大,前前后后有七八栋小楼,中间用菜园与果树相隔,最里面面积最大的那栋,是户主的居所,一进大门,死者就躺在门口,地上有一摊血,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
霍一宁戴上手套与鞋套,走进去。
法医部的同事小江招呼了一声:“霍队。”
霍一宁走到尸体旁边,蹲下观察:“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小江点头:“死者赵致贤,是这家农家乐的东家。”
“死亡时间呢?”
“根据肝温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半小时前,也就是在晚上九点四十左右。”
警局到这里就要二十分钟。
霍一宁盯着死者肚子上那把匕首看,沉吟了片刻:“就是说,死者刚死就接到了报警?”
“可以这么推测。”
霍一宁起身,环顾了一圈,地上翻倒的椅子,茶几上还有剩了一半的橘子,以及一杯茶水,地面没有鞋印,也没有泥土,楼梯口摆放了几双整整齐齐的拖鞋,两双男拖、两双女拖。
霍一宁走到楼梯口:“谁报的案?”
小江回答:“是死者的哥哥赵致德,也是这个案子的目击证人。”
“他们兄弟都住这一栋楼?”
“对,都住二楼。”
“还有谁?”
“还有赵致德的妻子和正在念高中的女儿。”
果然,四口人合居。
霍一宁又问:“这里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小江把法证拍的电子照片给他过目,说:“这里是第一现场,凶器已经送去鉴定科做鉴定了,最快明天出结果。”
霍一宁一张一张看过去,他杀的痕迹很明显,致命伤在腹部,血流不多,刺得很深:“嫌犯呢?”
小江说:“在警车上。”
不仅他杀很明显,证据也很充足,还有目击证人,甚至……嫌犯都没有逃,说是警察到现场是,嫌犯还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地上的死者,镇定得不行。
诡异,诡异得很。
霍一宁径直往警车走去,打开车门,抬头,就愣住了。
时瑾端坐在后座,从容不迫地说:“我能打个电话吗?”
------题外话------
这几天不要跳着看,不然会看不懂,要搞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