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妆:世子请接嫁》 正文 第一章 护国长公主 “云曦,活下去,带着泽儿,好好活下去……” 在一张宽大奢华的雕花木床,上躺着一身体孱弱,脸色苍白的女子。 女子虽容颜绝丽,却是骨瘦嶙峋,就如同即将凋零残败的花,无论曾经有多么的美,此时皆都是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不,曦儿不要母后死,母后不要扔下曦儿……” 床边有一六七岁模样的女孩,扎着双髻头,额上有一抹淡红色的梅花胎记,一张本是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女子身侧放着一个金色的包裹,里面隐隐露出一张白皙圆润的小脸,竟是一个刚刚满月,嗷嗷待哺的婴儿。 女子剧烈的咳了起来,一歪头,竟是吐出了一口鲜血,立刻染红了床上的锦被。 “母后!”小女孩一双大眼里满是惊恐无助,悲痛的呼喊着。 女子紧紧的握住了女孩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曦儿……曦儿,是母后对不起你,好好照顾泽儿,母后不能陪着你们了……” 女子滑落了一滴滚热的泪,落在了女孩的手背上,女孩惊恐的望着母亲,她只记得母亲的手凉的如冰,她的眼泪却是灼热如火。 女子最后贪恋的望了女孩一眼,却是突然又喷出来了一口鲜血,顿时眼角,鼻孔都流出了赤红的鲜血,鲜艳的颜色刺痛了女孩的双眼。 “母后你不要死,不要……”女孩紧紧的抓着女子的手,用力的呼喊着,可是女子的身子却是一点点向后倒去,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任凭女孩的如何的晃动,都再也没有睁开。 “母后……” 女孩伏在女子的身体上,失声痛哭,那熟睡的婴儿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离去,也随着姐姐抽泣起来。 女孩抱起大哭的婴儿,轻轻的贴着他的脸颊,漂亮的杏眸里全是晶莹的泪珠,一张小脸明明是稚气未脱,却是眼神坚毅,抽泣着说道:“母后……曦儿会用生命来保护泽儿,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 “公主!公主……” 一名十五六的少女正单手撑着额头,闭眼小憩,听到呼叫声,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一双墨玉般的眼睛,含着一丝迷茫与恐慌,见身边有人,才不动声色的擦干了眼角的泪珠,眼中一丝柔弱也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冰的寒寂。 “公主若是累了,便去榻上小憩一会儿,怎么能坐在窗边睡呢?”说话的一穿着粉衣的宫女,长得温婉可人,正笑着开口说道。 “没事。”少女轻轻开口,声音没有同龄女子的娇糯,反而是冷的犹如冬季的寒冰。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晶莹如玉,没有一丝的瑕疵,脸颊粉若桃花,吹弹可破。 阳光照在她的容颜上,为她的容貌覆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让人只能看见那张灵巧端正的樱桃小口,粉唇微启,露出那犹如碎玉一般的牙齿。 少女微微侧身,露出一双好似清泉的杏眸,清澈干净,杏眸含水,犹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眼角瞄着细细的金线,微微上挑,却是显出了截然不同的尊贵。 额间有一抹水红色的梅花印记,为这张犹如新月初辉一般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神秘与高贵。 这名少女正是夏国的长公主云曦,是已故皇后的嫡出长女,身份尊贵不凡。 而云曦出生那年,恰逢是夏国百年不遇的雪灾,鹅毛大雪整整下了半月,压坏了无数房屋,人畜死伤无数。 正当夏国国君一筹莫展之时,皇后突然腹如绞痛,诞下了夏国长公主。 据闻,云曦公主出生那一刻,骄阳破云而出,狂风骤雪忽停,夏国境内的梅树一夜间齐齐盛放,整个夏国都笼罩在了梅香之中。 而云曦公主的眉间自出生起便有红梅印记,众人皆说这云曦公主是天仙的梅仙转世,特来相助夏国。 而正当众说纷纭时,夏国最德高望重的佛光寺主持玄宏大师连夜进宫,说是夜观星象,发现贵人降世,特来进宫禀告。 玄宏大师只说了几句判语,夏帝便直接定了云曦公主的封号——护国长公主! 携天命所生,承夏国命脉,生,夏国盛,死,夏国亡,这便是当年玄宏大师的判语,也因此定下了云曦生而不凡的开篇。 “公主可还要小睡一会儿?”说话粉衣的宫女便是这曦华宫里的大宫女安华。 云曦摇了摇头,每每闭上眼睛,脑海里便会浮现出母后去世的模样,若是这般,倒是还不如不睡。 安华见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便为云曦斟了杯百合凝露茶,可以凝神静气。 云曦淡笑接过,安华自小便跟在云曦的身边,皇后故去前为云曦安排了四个贴身宫女,安华,宁华,喜华,乐华,取意为安宁喜乐,也是对云曦唯一的希冀。 安华沉稳,打的一手好算盘,只要是进了曦华宫的东西别人就别想拿出去。 宁华擅医,乐华善武,喜华性子洒脱,最是讨喜,擅长打听各种消息。 “太子这个时候应该下学了吧!”云曦啜了一口百合凝露茶,望这窗外说道。 “太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了国子监,奴婢这便备些绿豆羹,为太子降暑!” 太子便是云曦的同胞亲弟——云泽,当年皇后西去,便将刚刚满月的云泽托付给了年仅六岁的云曦。 就在众人都等着看这姐弟二人无依无靠,受尽欺凌时,云曦却是凭借一己之力,不但保护云泽安然无恙,更是送云泽登上了太子之位。 而这一护,便是整整十年! “好,记得少放些糖,泽儿不喜甜食。”提到云泽,云曦便满眼的欣喜,本是如梅般孤冷的容颜,含了如春的笑意。 “公主放心,奴婢晓得!”安华闻后一笑,公主对太子的事情倍加上心,她们做奴婢的又怎么会忘记呢! 正在这时,一身嫩绿衣裙的喜华匆匆跑进殿来,“公主,不好了,太子与八皇子在御花园起了争执……” ------题外话------ 浮梦写新文啦,大家帮忙收藏吧,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 第二章 花园争斗 御花园中,有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年,正在彼此怒目而视,竟有剑拔弩张之势。 一个身穿暗黄色锦衣,上绣四爪金龙的清瘦少年,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样东西,丝毫不肯放手。 少年虽是有些清瘦,但是眉目间皆是坚毅之色,看起来与云曦有三分相似。 对面是一个身穿葛青色锦袍的少年,衣衫上的花纹都用金线缝制,贵气不凡,此时一张小脸上,全是怒容,正是八皇子云兴,也是当朝韩贵妃之子。 八皇子虽然要比太子云泽略小一岁,身子却是要比云泽健硕许多,看起来仿佛要比云泽还要大上两岁。 当时皇后在怀了云泽的时候身体孱弱,云泽出生时身子便不好,这些年有着云曦精心的照顾,云泽的身体已经明显比之前康健许多。 “云泽,你是又要拿着这破东西去哄你那皇姐吧!你除就知道跟在她身后哭鼻子,你还会做什么?” 八皇子自幼被娇宠坏了,在这后宫里一向胡作非为,却是无人敢管,更是让他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云泽微微皱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仍然握着手里的东西,不肯交给八皇子。 八皇子的身边的太监张颂看着两人的僵持,阴阳怪气,尖着嗓子说道:“哎呦太子殿下,您这也实在是太没有风度了,八皇子是您的弟弟,您怎么就不知道谦让呢,若是让陛下知道,只怕定不会轻饶了你!” 云泽的眼里划过一抹厌恶,冷冷的说道:“本宫身为太子的确应该兄友弟恭,可是八弟这般不敬兄长,不尊储君,才会遭人非议!” 八皇子的脸上立刻浮现一抹讽刺,嘲讽道:“我就是不敬你了又如何?这宫里是我母妃说了算,谁还能管我不成?” 那张颂也阴沉沉的笑了起来,附和道:“八皇子说的对,这宫里自然是贵妃娘娘的天下,只是有些人不识好歹,还真拿自己的当回事了!” 八皇子听后哈大笑起来,一张本是还有着孩童稚嫩的脸上,却是有着与他年岁不符的尖酸,“你不就是仗着云曦才敢这般吗?我告诉你,云曦早晚都会嫁人,那个时候你便会无依无靠,任我欺负,哈哈……” “是谁竟敢欺辱太子,莫非是本宫听错了吗?” 听到这清冷的如同梅上寒雪的嗓音让八皇子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与云泽撕扯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就连刚才那不可一世的太监张颂竟是也连忙低下了头,身子隐隐颤抖起来。 云曦身着一件正紫色的滚雪细纱广袖曳地望仙裙,拖地的裙摆上绣着如血的红梅,所有的红梅都是以细碎的红色宝石缝制而成,如同裙摆上洒了无数的红梅花瓣,绚烂夺目。 双臂上挽着丈许长的清一色的紫罗兰轻绡,腰间的深紫色的束腰带上绣着一朵金色的姚黄,边界都以金线勾勒,层层晕染。 宽广的衣袖上都用银线绣着云纹,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坠着浅紫色的璎珞,贵气凌人,让人望而生畏。 满头乌发梳着整齐的飞仙髻,头上簪着金丝八宝珠簪,耳畔垂落着米粒般细碎的紫水晶流苏,右侧插着三支鲛珠钗,阳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少女踏着阳光而来,行走间头上的流苏纹丝不动,额上的那抹红色梅花印越发显得她尊贵无双。 “阿姐!”云泽见到云曦走来,嘴角不由自主的高高扬起,眼里流露着深深的依恋,与刚才那副冷寒的模样全然不同。 云曦眼里也闪过一抹柔软,却是收回了视线,冷冷的看着八皇子。 八皇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个宫里他最是害怕云曦这个女人,总觉得她像是吃人的魔鬼一般。 “云兴,难道见到皇姐不用行礼吗?”云曦的声音淡淡,却不怒自威。 八皇子咽了咽口水,小声的说道:“大皇姐!” 安华见到八皇子这般模样,暗自摇了摇头,这八皇子小时候有一次正好撞见长公主处置一个意图谋害的太子的贱婢,自那时起八皇子就像做了病一样,见到长公主便会害怕。 “午时天热,你们不回各自的宫里,在这里做什么?” 云曦的声音虽冷,却也含着关心的意思,八皇子却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警惕的望着云曦。 张颂却是立刻上前,躬身说道:“回长公主,是八殿下见太子殿下手里的竹编蟋蟀十分的有趣,想借来看看,太子殿下却是珍惜的很,不肯相借,甚是斥责起八殿下来,两人便一时发生了口角。” “哦,竟是这样?”云曦扬了扬眉,望向了一旁的云泽。 云泽立刻急着辩解道:“阿姐,不是的,我……” 云曦却是没有听云泽的解释,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张颂,竟是让张颂脊背一凉。 云曦美目一扬,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皇家尊贵威严的气势,粉唇微启,便是定了人的生死,“来人,将这污蔑太子,挑拨太子与八殿下的贼子乱棍打死!” 正文 第三章 杖杀恶奴 张颂听闻之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她就这么不由分说的要打杀自己? “长公主殿下,奴才是贵妃娘娘派来照顾八殿下的,若是犯了什么过错也应该由贵妃娘娘责罚,更何况奴才何罪之有,长公主竟是想要了奴才的命?” 张颂看似恭敬,语气里却是毫不掩饰的不忿。 云曦淡淡的牵起了嘴角,默然的看着张颂,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在警告本宫,打狗也要看主人吗?” 张颂被云曦的态度说的羞恼,他平日里仗着韩贵妃的宠信横行惯了,何时被人这般的责辱,可偏偏对方还是这个身份尊贵的长公主。 张颂虽是气恼,却还是不得不恭敬的说道:“奴才不敢,只是奴才不知所犯何罪!” “何罪?污蔑储君可是死罪?离间太子与八殿下的兄弟之情可是死罪?挑拨皇子关系,扰乱宫闱,图谋不轨可是死罪?你还有何不服?” 云曦声音不大,却是字字珠玑,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严与冷血,让张颂的双腿不由的打颤。 “奴才是冤枉的,奴才何时这般做过?”张颂此时哪里还有刚才针对云泽的傲气,明明是盛夏,却是感觉牙齿不住的打颤。 “张颂,你现在可又多了一条顶撞长公主的罪名!”云曦头上的璀璨珠饰晃得张颂一阵眩晕,看着云曦那冷傲的容颜,张颂更是不由得腿软跪在了地上。 云曦的容颜极美,却是像一座冰人一般,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即便在夺人性命时,也没有蹙一下眉头,有的只是麻木与习惯。 张颂突然想起有关这位长公主的传闻,先皇后早逝,是长公主护着云泽直到今日,听闻早些年有妃子总是会对云泽暗下毒手,结果那些妃子最后却都是死的莫名奇妙。 后来宫里渐生传言,说云曦生有神力,但凡得罪了云曦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后来宫里的那些嫔妃也都安分下来,尽量不去招惹云曦姐弟,他们一双孤儿寡女竟是也在这吃人的后宫中安全的活了下来。 张颂此时悔不当初,这位长公主可与太子不同,心肠最是冷漠,更是视人命于草芥,张颂心里怕极,连忙向一旁的八皇子求助:“八殿下,奴才是冤枉的,救救奴才啊!” 云曦却是淡漠的开口:“云兴,你难道要包庇这个包藏祸心的贼人吗?” 看着云曦那双漆黑的眼睛,云兴好似望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不由的向后退去。 云曦见此淡漠的一挥手,开口说道:“来人,将这张颂乱棍打死!” 云曦看了一眼哀嚎不止的张颂,复又说道:“堵上他的嘴,切莫扰了各位主子的清净!” 很快便有人将挣扎不止的张颂拉着下去,远远的还能听到棍棒与皮肉相碰撞的声音。 直到所有声音都停止,云曦才理了理衣裙,看着八皇子说道:“云兴可要去曦华宫用些点心?” 八皇子小脸发白,嘴唇有些哆嗦,不知是怕还是怒,八皇子动了动嘴角,一把抢过云泽手里的竹蟋蟀,狠狠的踩了一脚,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云兴!”云泽一时不察,竟是被八皇子抢走了蟋蟀,看着自己一直护着的竹蟋蟀竟是被踩的稀烂,顿时气得直跺脚。 云泽心疼的拾起已经坏了的竹蟋蟀,紧抿着嘴唇,满脸的失落。 云曦轻叹了一口气,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云泽额上的汗珠,眼里是与刚才截然相反的温柔,云曦拿过云泽手中的竹蟋蟀,轻声说道:“阿姐很喜欢,阿姐会让人修好的,我们一起回曦华宫好吗?” 云泽虽然还有失落,但是眸色亮了少许,便笑着点了点头,挽着云曦回到了曦华宫。 安华端上了已经冰镇好的绿豆甜汤,给两人消除暑气,云曦为云泽盛了一小碗,放在他的身前,开口问道:“秋羽怎么没跟着你?” 秋羽是云曦给云泽安排的小太监,自小在皇后的凤仪宫长大,又在云曦的安排下学了些功夫,往日里便负责照顾保护云泽。 “他呀,我让他回去取我的功课了!”云泽喝了一口凉爽的绿豆冰汤笑着说道。 云曦一听便明白了,云泽这是得了竹蟋蟀便迫不及待的给她送来了,甚至连功课都没拿。 可是看着云泽那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正挂着单纯无害的笑意,云曦便将责备的话咽了回去,只无奈的摇头笑笑。 “这竹蟋蟀是你自己做的?” 云泽摇了摇头,笑着开口道:“不是啊,是三皇兄给我的!” 正文 第四章 麻烦来袭 “这蟋蟀是三皇兄给我的呀!”云泽开心的笑着说道。 云曦皱了皱眉,三皇子云彬是贤妃之子,贤妃家道中落,又一向是个不会魅宠的,是以他们母子二人在宫里一向低调示人,虽然贤妃贵为一品皇妃,却是连有些得宠的宫妃都要谦让。 而这云彬也是贤妃这般的性子,不争不抢,甚至还有些逆来顺受! “他只给了你一个人?云曦蹙眉开口问道。 “是啊!”云泽点了点头,看着云曦正色的模样,便小心的开口问道:“阿姐,可是有什么不对的?” 看着云泽担忧的模样,云曦才轻轻的扬起了嘴角,开口说道:“没事,阿姐就是随意问问,你再少吃两块点心,然后便回去午睡一会儿!” 云泽点了点头,却是有些遗憾的说道:“泽儿真不希望长大,小时候还能睡在阿姐的宫里,如今却是再也不能了!” 安华和喜华闻后都捂着嘴偷乐起来,云曦无奈的看了云泽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难道还能永远做一个小孩子不成,阿姐也护不了你永远。” “可以的,可以的!等到泽儿做了皇帝,就在宫里给阿姐建一座最豪华的公主府,让阿姐和驸马一起住到宫里来!” 云泽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一看便不是临时所想,似乎是这个念头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徘徊已久。 安华两人闻后更乐,她们这位太子殿下可真是有够天真的! 云曦却是冷了脸色,冷声道:“泽儿,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可切莫再说!” 云泽连忙撒娇的挽住了云曦的胳臂,笑着说道:“泽儿知道的,这些话我只与阿姐一人说!” 看着云泽单纯的模样,云曦有时也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对他的保护太好了,这种性子对他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姐弟两人正笑谈着,突然有太监尖锐的嗓音传来,“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云泽听到夏帝来了,突然有些畏缩的看了云曦一眼,“阿姐,泽儿是不是闯祸了?” 云曦却是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脸上刚才的那抹笑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片森然的冰冷,“不是你闯祸,而是有些麻烦注定会自己找来!” 云曦理了理衣裙,淡淡说道:“泽儿,去给父皇请安吧!” 夏帝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相貌俊朗,此是脸上却是一片寒色。 夏帝的身边跟着一名貌美的女子,女子肌肤胜雪,一身绣金莲的海棠红色的宫装,头顶簪着一支六尾凤钗,凤嘴处垂下一串细碎的流苏,高贵貌美,正是最为得宠的韩贵妃。 云曦与云泽两人从内间走出,两人依礼跪在地上给夏帝行礼。 “儿臣给父皇请安!” 夏帝却是有些厌恶的看了云曦姐弟两人一眼,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却是并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云泽抬头看了夏帝一眼,便有些畏惧的低下了头。 云曦却是神色不变,淡笑着开口问道:“午时天气炎热,父皇为何这个时候前来,不如儿臣让人去做些绿豆羹来给父皇解解暑气!” “大皇姐若是有这份心思不如安分一些,也好少惹父皇生气!”一尖酸的女声响起,带着隐忍不住的幸灾乐祸。 云曦抬起头,冷冷的扫了韩贵妃身边的女子一眼,开口说道:“云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贵妃育有两女一子,云娴便是韩贵妃的二女儿,也是宫里的六公主,长相娇俏,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十分的精致,下巴尖尖,却是显得有些刻薄。 云娴的手里还拿着皮鞭,此时正含笑的打量着云曦,傲慢无礼。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皇姐真是好大的排场,居然连八弟身边的人都能随意打死,简直比父皇还要威风!” 正文 第五章 巧妙化解 “大皇姐真是比父皇还要威风,这宫里的人最怕的竟然不是父皇,而是你云曦!”云娴得意洋洋的看着云曦,丝毫不在乎自己这么一番话会给云曦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云娴语落,看了一眼韩贵妃,母女两人相视一笑。 夏帝的脸色果然不好看起来,顿时眉头紧锁,声音一冷,“竟是还有这种事?” “可不嘛!父皇,您是不知道,这后宫中人都不敢招惹大皇姐呢,都说若是惹得大皇姐动怒,便是父皇也保不了……” 云娴拉着夏帝的胳膊,恍若是小女儿撒娇一般的说道,云娴是公主中最小的,又一向得夏帝喜爱,此时正亲昵的挽着夏帝,炫耀般的看着云曦。 “云曦,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真没想到,朕一直娇惯你,却是让你这般的胡作非为,小小年纪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你真该与你二妹妹学学!” 云曦低着头,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娇惯? 他每次来她这曦华宫都是为了兴师问罪吧! 若不是自己的命格让他不敢轻动,只怕这夏宫里的长公主早就是她那个二妹妹云涵了吧! “陛下不要动怒,长公主和涵儿都各有各的好,臣妾一直对涵儿的要求严厉,她的性子倒是太绵软了一些呢,不若长公主这般有长姐风范!” 韩贵妃的声音轻柔似水,仿佛是世间最温柔不过的女人,与那个多次暗下毒手,欲杀掉云泽的魔鬼判若两人! “涵儿的性子才是最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又一向最是良善不过,贵妃教的很好!”夏帝对韩贵妃露出了全然不同的温柔,提及云涵时眼里也是挡不住的自豪。 韩贵妃浅浅一笑,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云泽,“陛下还是不要太过责罚太子和长公主了,毕竟皇后早去,太子也无人看管……” 云曦心中一寒,抬头看了韩贵妃一眼,她竟是想要从自己身边抢走泽儿? 夏帝果然露出了一副深思的模样,云曦看了一眼云泽,云泽会意,立刻含着眼泪开口道:“父皇,今日的事情都是儿臣不好,还请父皇责罚!” 夏帝挑了挑眉,冷冷开口:“你错哪了?” “父皇,儿臣不该恼怒,不该生气的,儿臣是太子,应该宽容大度,就算是别人说儿臣几句,儿臣忍了便是,这样就不会惹得父皇生气了!” 云泽眼泪汪汪的说道,看起来委屈不已,夏帝一愣,却是觉得他这番话说的很不是滋味,他堂堂太子,需要忍耐什么? “泽儿,不得胡说!”云曦冷声开口,蹙眉斥责。 “不,你让他说,泽儿,你继续说!”夏帝的心里反而好奇起来,韩贵妃却是觉得不妙,正想开口,云泽却是已经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出来。 “父皇,三皇兄今日给了儿臣一个竹编蟋蟀,儿臣觉得十分有趣,便想拿给皇姐看看。 八弟也十分喜欢,也想要玩,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八弟若是喜欢儿臣给他便是。 可是那太监张颂却是挑拨八弟,说这宫里的东西本就都是贵妃娘娘的,自然也是八弟的,八弟不必对儿臣如此恭敬……” 韩贵妃脸色一变,云娴立刻拿着鞭子指着云泽,厉声吼道:“你说谎!” 云泽不慌不忙的抬起头,看着夏帝说道:“儿臣不忍八弟被一个太监教唆,便指责起那张颂来,谁知那太监竟是说儿臣有今日的位置,不过是因为皇姐罢了! 等到皇姐出嫁,儿臣便孤立无援,以后可以任由八弟欺负,这话被皇姐听到,皇姐觉得此人这般的离间儿臣们的关系,定是图谋不轨,所以才下令杖杀了那张颂!” 夏帝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起来,甚至还有些不满的看了韩贵妃一眼,这话若是云曦说他可能不信,可是云泽一贯乖巧,断不会说谎! 韩贵妃暗暗咬牙,这些话定然都是云曦那个贱人教的,她倒是聪明,若是她攀咬云兴,陛下定然会偏袒,许是还会怪罪他们姐弟。 可是她却是将罪过全推给了那张颂,与当朝太子相比,一个太监还算得了什么,就算张颂没死,陛下也一定会杀了他! 云泽咬了咬嘴唇,委屈的看着夏帝,“父皇,儿臣不懂,儿臣能做太子,难道不是因为父皇相信喜欢儿臣吗,为什么那张颂要这般来说……” 夏帝的脸色有些尴尬,更是不满的瞥了一眼韩贵妃,韩贵妃的小心思他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她这般隐瞒真相拿自己当刀用,还是让他感到十分的不悦。 “泽儿,你是一国储君,如何能听那阉人的胡话,云曦今日做的对,竟然敢离间皇子间的关系,真是死不足惜!” 夏帝说完,仿佛才看到云曦姐弟还跪在地上一般,连忙让两人起来。 云曦缓缓起身,即便双腿酸麻,却还是笔直的站着,不失风范。 她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韩贵妃,莫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轻声开口道:“父皇,儿臣听闻最近宁美人因有孕而身子不适,儿臣这里还有母后当年用的息养丸,对女子最好不过……” 果然,韩贵妃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阴的仿若是浸了墨一般。 看着韩贵妃嫉妒又恼恨的模样,云曦轻轻的扬起了嘴角,她难道还以为自己能够一直宠冠六宫吗,父皇喜好美色,而这世间从来都不乏美人! 正文 第六章 心之所愿 夏帝一听到息养丸,顿时眼前一亮,这息养丸是天下第一神医所做,可是那位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当年国公夫人有幸遇见这第一神医,得了十颗息养丸,全部给了上官皇后,也就是云曦的母亲。 这息养丸对女子的身体最是有益,若是生产艰难时服上两颗,可保性命无忧。 如今这里还剩下四颗息养丸,夏帝看着宁美人有孕受苦,早就想从云曦索要,却是又迟迟不知如何开口,如今云曦主动给了他,夏帝的心情自是异常的好! 云娴看着夏帝一丝恼意都没有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大皇姐还真是大方,为了讨好宁美人,便是皇后的遗物你都舍得送来做人情!” 云娴无不是讽刺云曦用母亲的遗物讨好一个低等的妃嫔,夏帝不悦的看了云娴一眼,却是听云曦慢悠悠的开口道:“宁美人怀着龙嗣,便是我夏国的功臣,本宫如何能看着她受苦,若是母亲在也一定会愿意给宁美人的!” 夏帝赞许的看了云曦一眼,微笑的赞叹道:“还是云曦懂事,不愧是夏国的长公主,娴儿还要与你大皇姐好好学学!” 云娴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用力的扯着手上的皮鞭,若不是父皇在这,今日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云曦姐弟! 看着韩贵妃若有所思的模样,云曦淡淡的扫了韩贵妃一眼,开口说道:“父皇,这息养丸毕竟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宁美人身子精贵,在服用前还是先请御医看看这息养丸药效是否还在,免得伤了宁美人的身子!” 韩贵妃一怔,抬头却是正迎上云曦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韩贵妃恨得咬了咬牙,只默默的揉了揉手帕。 云曦此举便是为了防止韩贵妃借刀杀人,既是这息养丸出了她曦华宫,就与她无关了。 夏帝不明白这里的弯弯绕,只笑着说道:“好好,云曦你有心了!朕今日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便先行一步了!” 夏帝经过云泽身边时,顿了顿脚步,淡淡的夸了云泽的功课几句。 云泽状似恭敬的低着头,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对这位父皇从来都没有一丝的期望,他的亲人只有阿姐一人! 夏帝拿着那息养丸满脸喜悦的迈出了曦华宫,看着韩贵妃那嫉妒的嘴脸,云曦状似无意般的说道:“父皇今日这般开心,想必应是去见宁美人了吧! 不过说来也是,这宁美人年轻貌美,性子又讨人喜欢,如今更是怀了皇嗣,自是独得圣宠!” 那“独得圣宠”几字就像一把刀子似的插进了韩贵妃的心里,曾几何时这盛宠只属于她一个人,便是皇后也要避开她的锋芒! 韩贵妃没有心情继续逗留,脸色阴沉的起身离开。 “长公主好手段,但愿你能一直这样顺遂下去!”韩贵妃阴沉沉的说了这么几句话,便咬着牙大步迈出了殿内。 云娴紧跟在韩贵妃身后,却是在经过云曦身边时用力的撞了云曦一下,冷哼一声张狂的离开。 云曦被撞得踉跄了一下,云泽立刻上前扶住了云曦,正想上前理论,却是被云曦挥手制止了。 “阿姐!”云泽一张小脸气的圆鼓鼓的,不停的喘着粗气。 即便刚才他被夏帝责骂,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他就是看不得任何人欺负他的阿姐! “泽儿觉得她们如何?”云曦半蹲下身子,笑着掐了掐云泽有些胖胖的小脸。 “是恶人!” 云曦闻此一笑,那双眼中缀满了温和的光,带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我们何必与恶人斤斤计较呢,我们的要把时间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不是吗?” “更重要的事?”云泽有些茫然歪了歪头,不解云曦是什么意思。 云曦见他这副可爱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暖了起来,“对,泽儿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去睡午觉,做好了功课再来陪阿姐,好吗?” 云泽闻此点了点头,欢快的答应了。 云曦让喜华护送云泽回宫休息,看着云泽一步三回头,云曦的嘴角轻轻扬着,挂着比那春风还要温柔几分的笑意。 看着云泽走出宫门,云曦嘴角的笑意才消散不见,那星光熠熠的眼眸又瞬间变得沉寂无波。 “今日倒是可惜了那几颗息养丸,那可是娘娘留给公主的啊!”安华有些舍不得,那息养丸有市无价,却是给了一个小小美人,真是可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父皇早晚会想办法索要的,倒是莫不如主动给了他,若是让救命的药成了致命的祸患才是得不偿失!” 安华看着明明年岁不大的云曦,却是比常人还要通透,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抹酸涩。 “太子今日的表现甚好,看来太子如今也长大了,也终于可以帮衬公主了呢!”安华不想看云曦烦忧,便想着说些好听的哄慰云曦。 云曦知道安华的心思,便扬唇笑了笑,心里却是提不起一丝的开怀。 若是可以,她希望泽儿可以一辈子不搅入这后宫的风云,她只希望他做一个受人敬仰的明君,而那些肮脏之事,便由她来做吧…… 正文 第七章 时局险恶 第二日,云曦便亲自送云泽去了学堂,云泽有些奇怪的仰头问道:“阿姐,你今日为何要送我去呢,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云泽蹙眉,一脸担忧的模样,云曦心里却是忍不住自责。 泽儿小小年纪,心思却是如此的敏感,这都怪她不够强,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安稳的童年…… 云曦压住了心里的苦涩,温和的笑着,“今日天气甚好,阿姐想四处走走,正巧也可以送你学堂。怎么,泽儿可是不喜欢?” “自然不是!”云泽连忙否认道,有些脸红的小声道:“若是阿姐每日都送泽儿,泽儿才会高兴呢!” “你都多大了,还这般的撒娇!”云曦笑着埋怨了一句,眼里却全是挡不住的宠溺。 姐弟两人说笑了一阵,便到了学堂,云泽不开心的嘟囔着,“这路怎么这么短啊!” 云泽的小太监秋羽闻后一笑,忍不住促狭道:“太子每日不都是抱怨这路太远了吗,怎么今日倒是没走够?” 云泽红着脸瞪了秋羽一眼,不悦的斥责道:“多话!” “那阿姐我去学堂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啊……” 安华心里有些无奈,这才多远的距离太子便不放心,若是公主出嫁了,太子岂不是要跟着嫁过去! 云泽磨磨蹭蹭进了学堂,云曦却仍是没有离开,直到看见一道人影,才出声唤道:“云彬……” 那少年闻声望来,微微有些惊讶,却是忙不迭的跑了过来,有些惊喜的说道:“大皇姐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来找七弟的?不如云彬去帮皇姐找?” 云彬今年十五岁,穿着一件简单干净的素色衣衫,相貌温朗,对谁都会挂着笑意,没有一丝的架子。 云彬是贤妃之子,曾经贤妃的娘家也显赫过,是手握兵权的将军府,可是在一次战役中,几乎所有的男子都战死了,自此便也没落了。 好在贤妃性子一向温顺,从不与人为难,也没有得到过夏帝特别的喜爱,虽说如今过得不甚风光,倒是也没人太过欺辱。 “我今日是来找你的!”云曦轻声说道。 “大皇姐是来找我的?”云彬有些惊讶不解。 云曦点了点头,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道:“三弟,昨日可是你给了泽儿一个竹编蟋蟀?” 云曦一身紫色宫装,端庄高贵,美则美矣,却总是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云泽有些惶恐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云彬做错了什么?” 看着云彬这谨慎的模样,云曦摇头说道:“没有,我知道你是惦记着泽儿,可是泽儿与八弟年岁相仿,两人都是爱玩的年纪,你只给了泽儿,他们两个自是会起了争执!” 云彬闻言更是懊悔,有些不安的说道:“我昨日便听闻七弟和八弟起了纷争,却是没想到竟是因为云彬的原因! 大皇姐,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我与母妃受过皇姐的照拂,我看到了那精巧的玩物便想着给七弟,我真的没想这么多……” 看着云彬急得语无伦次的模样,云曦出言安抚道:“我今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也只是想来提醒你一番。 如今这宫里是由韩贵妃掌权,她若是知晓你厚此薄彼,难免会多想,那时只怕贤妃娘娘就要树敌了!” 云彬闻后一慌,连忙说道:“是云彬行事不周,多谢大皇姐提醒,以后云彬定会注意!” “嗯!你知晓便好,你快进去吧,若是迟了便会被先生责罚了!” 云彬看了云曦一眼,踌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大皇姐可还怪罪云彬,云彬真的不是故意的!” 云曦轻轻的笑了笑,安抚道:“你不必多想,我也只是不想看你受到波及,快进去吧!” 闻此云彬才放心离开,云曦看着云彬的背影,幽幽叹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如今时局不稳,虽然云曦的外祖家是夏国的国公府,根深叶茂,在朝的地位超然,可是毕竟上官皇后已去,与国公府的关系还要依靠云曦仔细维持。 而韩贵妃父亲是当朝丞相,深得夏帝信任,地位并不输于国公府。 如今韩贵妃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云曦不希望再惹出任何的变故,所以她宁愿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要先行敲打一番! 安华叹了一口气,她们公主每日过得未免也太辛苦了,就算是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也经不住每日的耗费心血啊! 两人正想转身离开,却是突然听到一似暖阳破云而出,仿若碎玉凝露之声,“云曦公主……” 正文 第八章 公子无双 云曦闻声转身,只见远处有一男子恍若从水墨画中轻踏而来,周遭那绚烂的繁华都成了他一人的背景。 满宫的姹紫嫣红都变得淡了,清了,仿若都被染成了水墨,失了鲜艳的色彩,变得淡雅而充满了诗意…… 那男子身穿一件月色的衣衫,恍若是从九天中取下了一抹月华,萦绕在他的左右,为他覆上了一层明亮却不刺眼的光华。 有些人俊美,却是充满了张狂,而眼前的那男子明明有倾世之貌,却是如那月光一般,皎洁温淳…… 他缓步而来,仿若是踏着云朵白莲,月色的衣摆荡漾摇曳,干净的不染尘埃。 男子的容颜一如他的气质,眉若水墨勾勒,眼眸极其俊美却是清明澄净,在这繁华迷离的宫中依然清淡幽静。 仿若再奢靡的景致也入不进他那眸中半分,而他随意一挥,便已是将天下乾坤尽收衣袖。 云曦转过身,嘴角扬的恰到好处,笑意温和却不显亲昵,端庄有礼却又不显疏离。 “冷公子……”云曦缓缓开口,语气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但是至少能看出来云曦是不讨厌这冷公子的,且对他还十分的尊敬。 男子柔声一笑,眸光熠熠,姿容高华,那温和的眉眼恍若蕴尽天下,扬唇浅笑间,顾盼生华。 “公主可是来找太子殿下的?” 声音一如其人,清淡,温纯,比溪水多了一丝香醇,比酒水少了一分浓烈。 人在形容美丽的女子时,总会说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而这个也刚刚好可以用来形容他的声音。 “嗯!”云曦淡笑回应,“冷公子今日为何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夏帝说有在下的一封家书……” 云曦闻言蹙眉,这冷公子名唤冷凌澈,是楚国送来夏国的质子,质子在外难免会受人轻视折辱,云曦对此行为一向十分的厌恶。 不过一封家书,派人送去质子府便好,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父皇许是最近事务繁多,难免一时疏忽,还请冷公子见谅!” 冷凌澈莫不在意的笑笑,温润无双,“无事,质子府比邻皇宫,路途不远,公主不必挂心……” 两人客套的说了两句,冷凌澈便躬身请辞,背影仍旧端的是高贵清雅,如诗如画。 安华看着冷凌澈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这冷公子也实在可怜,人家送来做质子的都是不得宠的,可这冷公子可是王府嫡子啊,真是不知道那楚国王爷是如何作想的!” 云曦闻此眸色冷了一瞬,眼底泛起了一丝厌恶,“宠妾灭妻,有何奇怪!” 安华闻此不再多言,她知道这件事一直是公主心头的刺,也是因为这样公主才会对这冷公子多加照拂! 各国常年交战,生灵涂炭,最后各国达成一致,彼此送到各国一名质子,算是达成了暂时休战的协议。 冷凌澈来的那一年还只有八岁,还没有如今的云泽大,这一晃却是已经过了十年。 云曦对这些质子一向宽和,不但不会轻视,还会尽量给他们行个方便,让他们能在异国过得尽量舒坦一些。 云曦一直十分不解为何众人要欺负这些质子,难道他们不担心夏国的那些质子是否也在异国受人欺凌! “公主,日光太盛,我们回宫吧!” 云曦点点头,抬步离开,阳光明亮而炙热,而云曦却是仿若与光明隔绝了一般,即便是这夏阳,也无法温暖云曦的冷寂。 冷凌澈缓步行至了御书房,夏帝的怀里正抱着一个美艳的女子,女子媚眼如丝,声音温柔似水,见到了冷凌澈前来,眼里不由得泛起惊艳和痴迷。 “宁儿,你怎么不喂朕了,快来,朕还等着你呢!”夏帝喝的有些脸颊微红,正凑近了怀中的女子,亲昵调笑。 宁美人不知道为何,她虽是以魅色俘获夏帝的宠爱,却是不想在这美若谪仙一般的男子面前暴露自己的轻浮。 宁美人推开夏帝,娇声细语的说道:“陛下,有人看着呢!” 夏帝抬眼看了冷凌澈一眼,神色有些不悦,开口说道:“原来是冷公子,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家书,就是锦安王府的四公子成婚了,楚国派人来与你说一声!” 冷凌澈嘴角轻扬,淡声说道:“多谢夏帝告知!” “话说你们锦安王府的几个公子,除了你和年幼的七公子,剩下都已经成婚了吧!” “是!”冷凌澈嘴角笑意不变,举止依然淡若清风。 “你年岁也不小了,若是有喜欢的女子不妨与朕来说,太过尊贵的嫡女定是不行的,但是小户人家的庶女朕还是可以做主的!” 饶是宁美人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这般赤裸的讽刺,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反观冷凌澈却是没有一丝的羞恼,他站在那,无须动作,便如皓月清风,他嘴角的笑很温很润,声音平滑如水,“多谢陛下美意,凌澈谢恩!” 夏帝觉得没意思的很,每次都是这样,他明明是想嘲弄冷凌澈,却是仿若在与一块云彩说话,衬得他仿若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罢了,你退下吧,你的婚事朕会上心的……”夏帝随意的挥了挥手,不甚在意。 冷凌澈行礼告辞,缓步出宫,却是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气恼的声音,“就凭他也敢做主我们主子的婚事,主子,要不要属下进去弄死那个老皇帝!” ------题外话------ 你们还喜欢男主吗,浮梦很是喜欢呦,吼吼吼…… 以后你们还会见识到我们凌澈不为人知的一面,亲爱的们一定要继续支持呦!没收藏的宝宝们一定要记得收藏哦,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九章 鞭伤 冷凌澈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那声音便也禁声不语。 他一路回到了质子府,质子府并不是单独给冷凌澈的府邸,而是所有质子都住在此处。 回了自己的房间,冷凌澈随意的坐在椅上,单手斟茶,便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房门突然被一阵风关上,本是空荡的屋内突然出现了两道黑色的身影。 “主子,那老皇帝实在是太讨厌了,玄羽去帮主子杀了他不好吗?”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十分阴柔的男子,长得虽然很是好看,说话却是有些嗲声嗲气,听的人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想杀的人多了,若是按照你的喜好,只怕这夏国都会被你杀尽了吧!”玄宫忍不住开口道,对于玄羽的性子只觉得十分的无奈。 玄宫要比玄羽年长两岁,长得很是润朗俊秀,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便十分的稳重。 “不啊,那个长公主我就不会动,她是夏国难得一见的好人,玄羽很喜欢她啊……” 一直无视两人纷争的冷凌澈突然抬起了眼眸,眼神并未见有如何的凌厉,却是吓得玄羽立刻禁声,慌忙拍了拍自己的嘴,笑着讨好道:“不是喜欢,是尊敬,就像尊敬少主夫人一般的那种……” 冷凌澈垂下了眼眸,轻轻的啜了一口茶,玄羽舔了舔嘴唇,看着主子喝茶,他便会觉得口渴,因为不管主子在用什么,都像是品仙茗一般。 玄宫想了想,才开口道:“主子,如今冷凌墨已经成婚了,只怕锦安王府的世子之争会越演越烈!” “老宫,你怕什么啊!就那两颗烂蒜哪个能比得上我们主子,我们主子有倾世之貌,经世之才,若是主子喜欢,那楚国皇位都是我们主子的!” 玄宫觉得若是玄羽的身后有一条尾巴,此时定会像狗一样摇个不停。 玄宫越发的觉得当初就不应该带玄羽过来,换另外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比他强! “玄羽……” 冷凌澈轻轻开口,玄羽立刻眼巴巴的望了过去,就像一只等着主人扔骨头的大狗。 “我可说过,若是多话,便打你的板子?”冷凌澈声音淡淡,尾音微扬,煞是好听。 玄羽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幽怨的说道:“主子不讲究,玄羽多话,为何要打玄羽的屁股?” “也对……”冷凌澈起身抬眸,启唇轻语,“那掌嘴如何?” 玄羽捂住了自己的脸,紧紧的咬着嘴唇,哀怨的看着冷凌澈。 冷凌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繁华的夏景,轻轻的呢喃着,“还不到时候……” “玄宫,你写信告诉玄商三人,稳住局势,直到我准备回去为止!” “是!”玄宫应声,却又忍不住蹙眉问道:“那主子想什么时候回去?” 冷凌澈淡漠的看了玄宫一眼,推门而出,玄羽险些将自己憋死,见冷凌澈出门,方才深吸一口气,冲着玄宫嚷嚷着:“老宫,你还敢再傻一点不,主子还没拐回媳妇呢,走什么!” “玄羽,掌嘴十下!” 冷凌澈的声音突然飘进了室内,玄羽眼泪汪汪的诺了一声,哆哆嗦嗦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紧闭双眼,一下一下的轻抚着自己的脸。 玄宫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每日看见玄羽就会折寿,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 曦华宫中,云曦单手撑额,透明粉嫩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桌上的鲜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喜华突然一路小跑进殿,远远便能听见一路“蹬蹬”的跑声,“公主,五公主来了!” 安华一边打扫着室内,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喜华什么时候才能沉稳一些? “快请进来吧!”云曦坐直了身子,轻声开口道。 五公主云茉是夏帝醉酒后与一名宫女所生,只是那宫女相貌并不出众,夏帝酒醒之后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却是没想到这宫女竟是有了身孕,本是一件喜事,夏帝当时也十分高兴,可是当她生出一名公主后,夏帝便不再理会,而后这位宫女竟是郁郁寡欢,不久便去了。 五公主出生后许久都没有名字,只交给一名奶娘照顾,后来夏帝也是觉得公主不能一直没有名字,正好看见宫里的茉莉开了,便随意起了云茉这个名字。 云茉便如同那茉莉花似的,娇娇弱弱,楚楚可怜,云曦可怜她自幼丧母,对她一向照顾。 “大皇姐……”云茉声音轻柔的唤道,虽然不是绝美,却是胜在无辜可怜,让人看着便会心生怜惜。 “无须多礼!”云曦立刻伸手去扶,云茉却是“嘶”了一声,收回了手臂。 “你怎么了?”云曦蹙眉问道。 云茉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手臂藏到身后,“没事儿,大皇姐你快坐吧!” 云曦却是不由分说的抬起了云茉的胳膊,掀起衣袖一看,上面都是触目惊心的鞭痕,云曦眸色幽深,冷声问道:“这可是云娴做的?” 正文 第十章 出手 云茉的身子本就瘦弱,宫里的人捧高踩低,云茉没有了生母,夏帝又一向记不起这个女儿来,什么好东西自是都到不了云茉的手中。 若不是有云曦照拂,云茉吃的便是连一些得势的宫女都比不上。 云茉的胳膊纤细的惊人,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云曦挽起了她的衣袖,只看见那纤细白皙的胳膊上全是纵横的鞭伤。 云曦眸色深沉,目光锐利,就算云茉不得宠,那也是夏国的公主,哪个宫人敢这般的对待她,想来也只有那个无法无天的六公主云娴了! “你这伤可是云娴弄的?” 云茉抽回了手臂,轻轻的放下了衣袖,脸上没有什么委屈不甘的表情,“茉儿没事的……” “这还算没事?安华,去把宁华唤来,让她给五公主诊治一下!”云曦拉着云茉坐了下来,她心疼云茉的身世,她们都是自幼丧母,云曦一直都很怜惜她。 云茉的贴身宫女青月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眶说道:“长公主殿下,您帮帮五公主吧! 那六公主时不时就欺负五公主,昨日我们在御花园撞见,她不由分说的就抽出鞭子打了我们公主一顿……” 青月越说越委屈,明明都是公主,为何她们五公主就要受这种委屈呢? “青月!”云茉冷了脸色斥责道。 “五妹,这些事你为何从不与我来说?” 云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云娴再如何也是韩贵妃的女儿,我不想大皇姐为难……” “青月,云娴在打你们五公主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人阻拦吗?” “长公主,六公主的性子谁不知道,谁敢去拦她啊,宫里的人都瞧不起我们公主,有多少人在偷偷的看笑话呢!” 云曦简直不敢相信夏宫竟然会混乱成这个样子,父皇的纵容,韩贵妃的把持,夏宫如此混乱,夏国又如何能安稳? 她可以不在乎夏帝,却是不能不在乎这夏国的秩序,因着泽儿是夏国的太子,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毁了泽儿的东西! “五妹,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不行!大皇姐,我今日来不是想与你告状的,我只是听闻昨日父皇和韩贵妃来势汹汹,才特来询问。 你不要为了茉儿与韩贵妃为难,大皇姐的处境已经十分艰难了,茉儿不能拖你的后腿!” 云茉有些惶恐的看着云曦,那含着眼泪,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的云曦越发的觉得心酸。 都是公主,为何云茉就要这样小心翼翼,委曲求全? “五妹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去做,而且昨日想必也是云娴在我这里受了委屈,才让你受了无妄之灾,说起来倒都是我的不是!” 云茉闻此紧张的握住了云曦,眼泪汪汪的看着云曦道:“大皇姐千万别这么说,这么多年若不是大皇姐照顾着茉儿,茉儿能否活着还不一定呢!” 云曦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宁华很快就捧着药箱来了。 宁华长得很是文静,穿着干净简单,身上还有着淡淡的药香。 她十分轻柔细致的给云茉上了药,轻声的叮嘱着:“伤口有些深,最近两日先不要碰水,免得会感染。 这里有两盒药膏,平时多多擦拭,不要抓挠,应该就不会留下伤疤了……” 云茉听闻了不会留疤,终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没有那个女人会喜欢自己身上有疤痕! 云曦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云茉便先行离开了,喜华双手抱臂,忍不住摇头说道:“这五公主还真可怜,明明是公主,却是过得连有些宫女都不如!” “是啊,这宫里的秩序的确是乱了些!”云曦幽幽开口,神色晦暗,“云娴的性子实在乖张,既然韩贵妃不舍得管,本宫便帮她管管!” 安华闻后蹙眉,颇为担心,“公主,现在还不是与韩贵妃直面冲突的时候啊……” 云曦轻轻的勾了勾嘴角,低语几句,众人都是一阵发愣,却是只见云曦缓缓开口道:“云娴的性子一时是很难改变了,不过至少要让她以后再也不敢用鞭子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动手 御花园中,云娴身穿海棠衣裙,身上用金线绣着盛放的海棠花,头上插着一套金镶红宝石千枝海棠的头面,整个人富贵非常。 她舒服的躺在摇椅上,有两名宫女用芭蕉叶为她遮住了日光,有一小宫女跪在地上,双手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冰镇的果子。 云娴随手拿起果子,慢悠悠的吃着,偶尔伸头喝一口另一名宫女递过来的冰镇酸梅汁。 “你们说,云曦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命好一点成了夏国的长公主,还得了个什么破命格!” “公主说的是,依奴婢看,长公主哪里也比不上六公主您!”说话是云娴的贴身婢女蓝星,下巴尖尖的,与云娴一样长得一副刻薄模样。 云娴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屑,看着蓝星问道:“你觉得本宫与云曦谁更漂亮?” “自然是六公主啊,这宫里最漂亮的就是二公主和六公主了!”蓝星讨好的说道。 其他的小宫女都沉默不语,心里却是无不在腹诽,这六公主哪一点能与长公主和二公主相比,除了脾气大,剩下的哪点也比不上! 云娴挑起了嘴角,扫了蓝星一眼,继续开口问道:“那本宫与二姐姐谁更美呢?” “自然还是六公主!”蓝星坦然说道,眼睛笑的都眯了起来。 云娴冷哼了一声,擦了擦手,“说谎!本宫哪里能比得上二姐姐,不过云曦那个冷脸的,本宫还是及得上的!” “六公主是年纪小,若是等到六公主及笄,定是这夏国第一美人!” 蓝星将云娴哄得甚是开心,云娴高高的扬起嘴角,得意的笑着,却是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些嘈杂。 云娴看了蓝星一眼,蓝星会意,立刻起身去查看,不过片刻便小跑回来说道:“六公主,是长公主在那处做了个什么百花躺椅,很是漂亮!” “百花躺椅?” “是啊,就是整个躺椅上都是用鲜花编的呢,又香又好看!” 云娴来了兴趣,没想到云曦还是个会享受的,她到要去看看云曦有什么好东西! 云娴握着鞭子来到了云曦处,远远的就看见云曦一袭紫衣,躺在编满了鲜花的躺椅上。 她微闭眼眸,单手撑额,额间的细碎流苏微微垂下,红色的梅花印记若隐若现,美的仿若画中仙子。 云娴一时看呆了,只觉得此时的云曦甚美,想来定是因为这般椅子才会衬得云曦如此! 若是自己能得到这把椅子,等他回了长安城时,自己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是不是就会喜欢上自己了? 云娴这般想着,便大步迈了过去,蓝星见此便也只好跟了上去,其实她不想与长公主发生什么口角,毕竟长公主可不是五公主那般好欺负的! 云曦缓缓睁开眼睛,睁眼的瞬间,仿若有星辰之华从她的墨色眸子中闪耀而出。 黑如墨玉般的瞳孔,深沉尊贵,眼角勾勒的细细金线更是凸显了皇室的尊荣。 云娴看着这般的云曦竟是突然一愣,随即眼里浮现出一抹嫉妒和怨恨。 “云娴……你可是有事找本宫?”声音带着一点点的睡意,清冷悠扬,很是好听。 “你起来,这身下的躺椅我要了!”云娴手持着鞭子,趾高气昂的指着云曦。 云曦莫不在意的一笑,缓缓的坐直了身子,她抬起下巴,虽是仰视,可是那一身尊贵的气质却是无人能及。 “你说什么?”声音轻缓,尾音微扬,漫不经心中却是带着无上的尊荣。 “我说,你身下的椅子我要了!”云娴在面对云曦那一身气势难免有些心虚,便掐着腰,扬起头,自以为这样十分的摄人,却不过是换来云曦的一声浅笑。 “你笑什么,你快给我起来!”云娴恼羞成怒,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皮鞭。 云曦缓缓起身,却是走到了云娴的身边,云曦身姿修长,居高临下的望着云娴,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这便是你对长姐的态度?” 云娴不喜欢被人这般的俯视,后退了一步,气焰不减的说道:“云曦,这宫里是我母妃说的算,你若是想过得安稳就不要来招惹我!” 云曦目光锐利,那黑色的眸子幽深的仿若一口致命的古井,看的人心口发凉,“云娴,这是夏国的皇宫,夏国姓云,不姓韩!” 云娴一向颐指气使习惯了,何曾被人这般逼迫过,此时看着云曦那咄咄逼人的模样,还有她身后那些宫女的轻笑,心里顿时便生出了一股怒火! “云曦,今日我非打的你皮开肉绽!”云娴一展皮鞭,猛地向云曦打了过去。 云曦未见慌张,反而扬唇一笑,等的便是这一下,她终是出手了! 正文 第十二章 教训 众人一阵惊呼,没想到云娴竟是会对云曦出手,便是蓝星也被吓得不轻! 长公主可不是云茉那种没什么地位的公主,就算是皇后去了,可是国公府还在,更何况长公主还背负着夏国的命脉,这么多年谁敢动长公主一下! 若是今日六公主真的把长公主打了,陛下绝不会置之不理,可是陛下一向疼爱六公主,自然不舍得责罚,那时岂不是就要她们这些下人来受罪了! 可是蓝星根本就没有时间阻拦,那鞭子便猛地向云曦抽了过去,蓝星闭上了眼睛,心里的大呼“完了”! 可是蓝星却并没有听到云曦的尖叫声,睁眼一看,却是险些被吓死! 只见云曦仿佛是被吓得脚软,竟是跌在了地上,而那鞭子不但没有抽在云曦的脸上,反而是打在了她身后的大树上。 这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要命的就是那棵大树上竟是有一个马蜂窝,之前有树叶遮挡看不到,此时却是被云娴一鞭子抽落到了地上。 那马蜂窝落地的瞬间,里面的蜂子像是炸了一般,“轰”的一声就飞了起来,宫里的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早已被吓傻了。 突然有一道青色的身影蹿了出来,只见是一神色清冷,相貌英气的女子,正是曦华宫中会武的乐华。 只见她脱下了外衫,一把罩在了云曦的身上,安华见此大声喊道:“保护公主!” 安华和乐华两人护住了云曦大步跑开,蓝星也瞬间惊醒,连忙去保护云娴,可是就在她反应的这段时间,那些马蜂就像疯了一般的朝她们飞来。 云娴站的最近,瞬间被蛰了好几个大包。 云娴立刻挥舞起鞭子来,可是她越是挥鞭,那些马蜂便叮的越是凶,云娴扔下鞭子,抱头痛哭起来。 满宫的宫人被吓得四散逃窜,蓝星也被蛰了两下,可是她不能放任云娴,否则即便她现在跑走了,之后也一定会被韩贵妃打死。 蓝星忍着痛脱下了身上的衣衫,一边驱赶马蜂,一边跑到了云娴的身边,拉起云娴便头也不回的逃命。 可是她们如何能跑得过这些马蜂,身上被蛰的火辣辣的疼,蓝星觉得自己的脸都麻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她们两个就要活生生的被蛰死了! 蓝星看着不远处的池塘,心下一横,与其被疼死,倒是不如博一下,这般想着蓝星拉着云娴便跳进了池塘里。 两人喝了一肚子水,脑袋早就已经被蛰的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被捞了上来,而宫里的侍卫也都持着火把将这些马蜂烧死了。 韩贵妃本是在宫里睡美容觉,却是突然听宫人说云娴受伤了,这般才慌慌张张的穿上鞋子,跑了出来。 韩贵妃不知道云娴是如何受伤的,刚一掀开床幔,被吓得立刻大声尖叫起来。 此时还哪里能看出云娴的模样,她满脸被叮的都是又红又肿的大包,以前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此时肿的像猪头一般。 便是那娇嫩的嘴唇也被咬的不轻,就像把两条发紫的香肠挂在了嘴上,滑稽而又可笑。 可是韩贵妃却是没有一点想笑的心思,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除了心疼,便是恼怒! “快去传御医!” 韩贵妃命人给云娴换上了干爽的衣裳,可是一脱衣服才发现,云娴的身上也都是硕大的红包,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贵妃长眉一厉,厉声吼道,宫人都瞬间跪下,面色惶恐。 “蓝星呢?她不是负责保护六公主吗,她人呢?” 宫人们面面相觑,终是有一个小宫女壮着胆子答道:“回贵妃,蓝星也正在昏迷着呢,她也一样受了伤,落了水……” “什么?怎么会这样?” 有人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尽数的转告给了韩贵妃,韩贵妃紧紧的咬着牙齿,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好你个云曦,你这分明是要与本宫宣战!” 韩贵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美艳的眸中浮现出一抹狠厉,“来人,去唤陛下来,就说是六公主受伤了,危在旦夕……” 正文 第十三章 质问 夏帝正是美人在怀,听到六公主的受伤的消息,顿时也被吓得不轻,连忙起身去了六公主的绮娴殿。 韩贵妃一双眼睛哭的通红,见到夏帝过来,立刻扑进了夏帝的怀里。 韩贵妃长相貌美,声音娇弱无助,此时全心全意的依赖着夏帝,让夏帝很是享受。 搂着温香美人,夏帝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轻声问道:“怎么哭的这般伤心,娴儿可还好?” 韩贵妃抹了抹眼泪,轻声啜泣,看的夏帝心中十分的不舍,“陛下您可来了,你看看我们的娴儿啊……” 夏帝掀开床幔,也被吓得不轻,若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云娴,他简直要以为这是一个女鬼。 “这是怎么回事,娴儿怎么会好端端的受这般的伤?” 韩贵妃轻声的呜咽着,却是并不答话,反而是急坏了夏帝。 韩贵妃身边的宫人见此便回答道:“陛下,是今日六公主与长公主发生了纷争,然后不知怎么六公主便受了伤,还掉进了水里。” 夏帝闻此蹙眉,怎么又与云曦有关? 夏帝知道云曦并不是什么和善的人,可是云曦一向端庄守礼,一直都很有长公主的风范,若是说云曦与云娴两人动手,他还是不信的! 韩贵妃身边的宫人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韩贵妃微微提高了音量,楚楚可怜的看着夏帝,“陛下,臣妾请求陛下收回臣妾手中的掌宫大权吧,免得臣妾位高人寒,让人记恨!”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掌宫的权力是朕给你的,谁敢记恨你!” 韩贵妃顺势靠进了夏帝的怀里,夏帝搂住了韩贵妃的身子,韩贵妃姿色艳丽,虽说是没有宁美人那般年轻,可若是论五官气质,宁美人却还是远远及不上韩贵妃的。 夏帝宠爱韩贵妃多年,韩贵妃又给他生了两女一子,两人自是恩爱异常。 “陛下,臣妾不是有意要怀疑长公主,可是娴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受了伤呢,如今娴儿的婢女也受伤颇重,不省人事,也唯有唤长公主过来一问!” 夏帝听闻云娴的婢女竟是也受了伤,顿时心里也有了些疑惑,看着自己心爱的妃子哭红了眼睛,心中不忍,夏帝便命人去传了云曦过来。 韩贵妃啜泣着,眼中却是闪过寒光,云曦你竟是敢伤我的娴儿,我今日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曦华宫中,宁华正在给安华和乐华处理伤口,云曦站在一旁,蹙眉看着。 “你们怎么回事,我不是事先给了你们药粉吗,你们为何不用?” 安华和乐华虽然伤的不像云娴那么重,可是身上也不可避免的被蛰了好几处,红肿不堪,看的云曦眉头紧锁。 云曦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便让宁华做了一些驱虫的药粉,事先洒在了身上,这样那些马蜂就不会来攻击她们。 可是没想到安华和乐华竟是都没有用,反而被咬了一身的包。 乐华只在宁华给她用药时蹙了蹙眉,一张小脸冷得像冰似的,没有一丝的表情。 安华咧了咧嘴,却是笑看着云曦说道:“我们曦华宫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那未免也太假了,奴婢们受了伤,这样也能交代的过去!” 乐华点点头,虽是没有说话,眼神却是十分坚毅的看着云曦。 “与谁交代?你们受伤了,可知我的心里有多难受,无论我做什么,我都不想看着你们受伤!”云曦看着她们身上的伤处,那双倔强的眼里竟是泛起了泪光。 安华她们见此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公主的确一直与她们说,无论在做什么都要以自身的安全为主。 她们本是想着今日不过是受些小伤,应是不碍事的,却是没想到反而惹得云曦伤心了。 喜华转了转眼睛,立刻笑嘻嘻的说道:“公主,您让乐华去弄一个马蜂窝,乐华倒是实在,居然弄了个这般大的,只怕会把那六公主咬成猪头吧!” 众人闻后都是一乐,乐华也轻轻的挑起了嘴角,小心翼翼的看着云曦。 云曦叹了一口气,既是责备却又是关怀的叹道:“下不为例,否则我一定好好责罚你们!” 众人终是都轻松起来,却是突然接到了夏帝的传召,众人都望向了云曦,云曦轻扶了一下发上的步摇,嘴角轻扬的说道:“韩贵妃告状的速度倒是出乎意料的快,安华,乐华,你们与我一同去看看我那六皇妹吧……” 正文 第十四章 对峙 云曦不慌不忙的进了绮娴殿,还未等进殿就听到了韩贵妃那如泣如诉的声音,还有夏帝那轻声的安抚声。 云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却是不动声色的迈进了殿内,恭敬的给夏帝行礼问安。 夏帝才刚得了云曦的息养丸,态度还算是和善,挥手让云曦站起了身子。 韩贵妃看着云曦那干干净净的脸庞,便是连云曦身边的婢女都没有一人受伤,更是心中怒火横生。 便是夏帝见此也不由得心生怀疑,那马蜂没有思维,怎么可能只蛰云娴一人。 “云曦,你怎么没有受伤?” 乐华闻此咬了咬牙,却是只将头低下,双拳紧握。 云曦垂眸,长长的睫翅遮住了眼中的光辉,“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希望儿臣受伤吗?” 云曦声音轻缓,虽是没有指责之意,却是听起来让人不由得心疼。 夏帝脸色一僵,有些不好看,却是只得支吾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话,父皇也是担心你才这般询问的!” 安华心里作呕,若是真的关心,为何不事先派人询问,而是直接将公主唤了过来,若是公主受伤,岂不是还要负伤前来。 “多谢父皇挂怀,儿臣无事!” 看着云曦那一身尊荣的模样,夏帝不由得又想起了上官皇后那一身凤仪的样子。 上官皇后美貌无双,丝毫不输于韩贵妃,可是上官皇后也与云曦一般的骄傲,不会媚宠,甚至在她们面前竟是会让夏帝都觉得心生惭愧。 夏帝看着容色倾城,气质绝然的云曦,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陛下,还好长公主没有受伤,若是像娴儿一般……”韩贵妃不知夏帝为何突然失神,便我见犹怜的哽咽着。 夏帝闻此皱起了眉头,看着安然无恙的云曦,犹疑道:“云曦可知你六妹妹是如何受的伤?” “自是知道!” 云曦坦然开口,脊背挺直,目光清澈,让人有一种莫名信服的力量。 “六妹喜欢上了儿臣的椅子,命儿臣让给她,椅子事小,皇室的名声却是大的,儿臣免不了斥责了两句。 却是没想到六妹的性子易怒,竟是动起手来,却是抽到了树上的蜂窝……” 韩贵妃立刻啜泣着打断道:“六公主若是做错了什么,长公主尽管来告知本宫,本宫定然不会姑息她,长公主何至于这般的惩罚娴儿……” “贵妃这是何意?今日是六妹突然出手,若不是本宫脚软摔倒,那鞭子想是就要打在了本宫的脸上,难道贵妃的意思是,本宫不该躲?” 云曦没有恼怒,没有抱怨,只是恍若一个旁观者一般淡淡的讲述着。 韩贵妃立刻扑在了夏帝的怀里,做出了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陛下,臣妾何曾这般说过? 娴儿就算往日直爽了一些,却是对长公主最是敬畏,如何会随意动手? 而那棵树上却是又恰巧有着蜂窝,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还请陛下为娴儿做主,查出一个真相啊!” 韩贵妃在这后宫待了这么多年,自是知道这后宫里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巧合”! 今日的事情,分明是这个云曦一手策划的! 云曦见此只淡淡的扬了扬眉,轻叹一声,幽幽说道:“父皇,当时有不少宫人亲眼所见,不如父皇派人去询问一番……” 韩贵妃想要说什么,夏帝却是被她们吵得有些头疼,一挥手便将事情交给了他身边最得力的宋公公去查。 云曦只安心的等着,当时看热闹的宫人不少,她说的那些话本也就是想要传到夏帝的耳中。 不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过是两个公主的争执,可若是牵扯到外戚倾权,即便他如何的疼爱云娴,也不会再偏袒。 果然,当夏帝听闻了事情的经过后,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 不久前是云兴与云泽争抢,如今又是一样的情况,夏帝看了一眼韩贵妃,虽是没有说什么,眼里却是已经浮现了不悦。 韩贵妃自是了解夏帝的神色,立刻顺从恭敬的垂眸答道:“陛下,臣妾也不知道娴儿竟会这般的小性,只因为一张椅子便口不择言,更是出手打了长公主! 娴儿昏迷不醒,臣妾也不知道真相,只妄自揣测,还请陛下责罚……” 韩贵妃嘤嘤的哭了起来,作势要跪,夏帝见美人哭泣,顿时心下一软,连忙将韩贵妃搀扶在怀,细细安抚。 云曦见此眸色更冷,却是不动声色的开口道:“贵妃关心六妹妹自是情有可原的,其实今日本宫也是因为安华她们保护,才安然无恙……” 安华和乐华闻言挽起了衣袖,露出了红肿的伤口,提醒着夏帝,若不是有安华她们护着,如今只怕她也会躺在床上。 “父皇,云娴的性子想必贵妃定会好好的教导,可是这宫里竟是出现了蜂窝,这才最是让人不安……” 韩贵妃心中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她这是要抢权? ------题外话------ 看文的宝宝要记得帮助浮梦点击收藏呦,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十五章 鹿死谁手 云曦此言一出,韩贵妃顿时心中一惊,难道她竟是想要夺权? 云曦只淡淡的瞄了一眼韩贵妃,便开口道:“父皇,这马蜂窝实在是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伤人性命。 夏季天热,宫中妃嫔多喜欢在树下乘凉,这蜂窝今日即便不伤了六妹,以后也难免会伤到他人!” 夏帝也不是傻子,他也是一样自幼长在宫廷中,自是见多了女人间的戏码! 如今宁美人怀了身子,又一向畏热,若是她在树下乘凉时不慎蜂窝掉落,岂不是大大的危险? 这马蜂很少会在御花园中建窝,如今这般大的蜂窝难不成是有人故意为之? 韩贵妃看见夏帝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心觉不妙,夏帝疑心重,难免会被云曦几句话引得多思。 “陛下,这都是臣妾治理不严,竟然发生了如此疏忽,还请陛下罢了臣妾的贵妃之位,臣妾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也没有脸面再代理六宫了!” 韩贵妃盈盈哭泣,作势跪下,夏帝立刻拦住,见韩贵妃这般自责的模样,刚才的那点怀疑不悦瞬间消散了。 云曦冷眼看着,微微垂眸,韩贵妃终究是比她要了解父皇的,几滴眼泪便打消了他心中的怀疑。 “父皇,贵妃要照顾六妹和八弟,一时有些疏忽也在所难免,还请父皇不要责罚!不过……” 话锋一转,云曦复又说道:“可是贵妃这般倒是也的确辛苦,儿臣有一个意见,不知是否合适?” “你说!”夏帝不疑有他,开口问道,韩贵妃的脸色却是极其不好看。 “如今宁美人怀了龙子,本不应操劳,但若是宁美人为父皇添了一个皇子,那便是无上的功劳,自是要晋封的! 后宫妃嫔都是应该协助贵妃娘娘料理后宫,不如让宁美人现在就帮忙打点一二,也免得宁美人孕中忧思……” “不可!”韩贵妃立刻出言拒绝,引得夏帝侧目。 韩贵妃立刻开口道:“陛下,宁美人身子金贵,如何能劳烦她?” “宁美人不过刚刚有孕,身子还轻,想来应是无事的!”云曦紧咬不放,恨得韩贵妃暗暗咬牙! “可是宁美人毕竟位份不够,若是宫人有所轻视,岂不是会害的宁美人动了胎气?” 云曦闻言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贵妃此言差矣,宁美人是父皇的妃嫔,又怀着龙嗣,谁敢轻视?” “可是……” 夏帝看了韩贵妃一眼,神色有些不悦,“贵妃是不愿让宁美人帮衬?” 韩贵妃攥了攥拳,却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臣妾哪里会不愿呢,臣妾不过是担心宁美人的身子罢了……” “没事,宁美人身子还好,整日里也是无所事事的,让她与你管宫,你们也好做个伴! 至于位份,就先升为五品婉华吧,以后生下龙子再行封赏!” 夏帝随口的封赏却是让韩贵妃顿时愣住,夏帝竟是直接给宁美人提了三级,这简直是不合规矩,若是以后宁美人生了皇子,岂不是还要一跃为妃? 可是看着夏帝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韩贵妃知道自己若是再不答应,定会惹恼了他! 此时韩贵妃倒是有些想念太后那个老太婆,若是她此时回了宫里,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夏帝心情大好的走了,想必是去与宁婉华报喜去了,韩贵妃却是有些怔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抬头却是看见了云曦那双明亮璀璨的眸子,顿时便觉得心中窝着一口气。 她的娴儿受了重伤,不但没有收拾掉这个幕后凶手,反而还提了那贱人的位份,更是分了她的权力! 云曦见韩贵妃这怒不可遏的模样,轻轻扬唇一笑,仿若牡丹花开,倾国倾城,端庄华贵,“贵妃以后不妨大气一些,美人不过是个八品的位置,能管理什么宫事? 可是贵妃却是硬要送她一个五品婉华的位置,以后诞下皇子,那便至少为嫔位,那时可就是真的要与贵妃分权了……” “云曦,这般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若是她生下皇子,难道你就不怕吗?”韩贵妃眯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云曦。 云曦神色不乱,嘴角的笑意清淡的恰到好处,“本宫有何可怕?本宫无所求,自然也无所畏!” 韩贵妃突然冷笑两声,那美艳的脸色浮现了一丝狠色,“好一个无所求,长公主,你这是在与本宫宣战吗?” 云曦缓缓转身,长长的裙摆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度,她目光幽冷,那双墨色的眸子仿若永远那般波澜不惊。 “从我母后去世的那一瞬,我们的争斗便开始了,不是吗?” 云曦说完便抬步而去,只留给韩贵妃一道华美无双的背影,韩贵妃怔愣了一瞬,却是扬起了一抹阴森的笑意。 如此,甚好,便看她们鹿死谁手! 正文 第十六章 未婚之约 “主子主子,是夏宫里传出来的信!”玄羽一路小跑,飞快的跑进了冷凌澈的书房。 书房里的男子此时正捧着一卷泛黄的古书,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 指尖轻捻,翻阅书页,便仿若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画,清雅淡然。 玄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家主子也太美了,就连他这个男人看的久了,都觉得难以把持。 翻书的手指微微停顿,仿若盛世繁华,荣宠兴衰都凝结在了他的指尖。 冷凌澈微微抬眸,眉若青山目若水,仿若一位清逸的谪仙,抬眸间,天下画卷尽收眼底。 玄羽怔愣原地,冷凌澈微微挑眉,一个眼神的转换,便仿若更迭了天下乾坤。 “拿来!”声音很轻很淡,虽无冷意,却显疏离。 玄羽虽然很想讨句赏,却还是连忙双手递上。 冷凌澈展开信封,手指轻动,纤长的手指煞是好看。 冷凌澈一字一字的看着信上的字迹,仿若是在欣赏诗词一般,嘴角的笑意愈加浓烈,眼里的宠溺越加深沉。 玄羽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长公主这是又做了什么让您笑成这副模样?” 冷凌澈收起手中的信笺,工整的折好,起身走向了身后的书架。 书架上有一排古书,还有一些看起来并不贵重的普通摆件。 冷凌澈转动了几个普通到极致的摆设,只见原本平淡无奇的书架突然升起一个暗格。 暗格里面有一个沉木镶金的小匣子,匣子里面放着一摞厚厚的信笺。 冷凌澈小心的将信笺放好,复又挪动摆设,将暗格恢复原位,才重新坐回桌边。 玄羽已经习惯了冷凌澈这样无声的无视他,自己站了一会儿觉得甚至无趣,便开口说道:“主子,一会儿玄宫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您,属下这便去找他!” “可是司辰要回长安了?” 声音还是一如往日般凉淡如水,却是透着如冰的冷意,仿若是温和的风中却是夹杂了凌厉的杀意。 “主子,您不要总是这般聪明好不好,这种坏消息您就不能让玄宫告诉您吗?”玄羽哭丧着脸,他只想来送好消息,可不想传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冷凌澈仍是在阅书,一目十行,手指轻动,便是神色也一如往常。 可是玄羽却是在冷凌澈的周围看到了一层黑色的旋涡,里面还夹杂着无数锋利的冰凌。 饶是一向多话的玄羽此时也闭了闭眼睛,蹑手蹑脚的走出了书房,还贴心的合上了房门。 玄宫就站在门口,见玄羽出来便开口说道:“你关门作甚,我还要进去与主子禀报呢!” “不用报了,主子都猜出来了,此时正心情不好呢!”玄羽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挥了挥手,示意玄宫与他一同离开。 “主子知道司辰要回来了?” “自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主子的能耐,从来不用你我开口,看一眼便知道你我想说什么?” “那……主子的心情如何?” “嗯……” “主子心情不好?”玄宫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也不是……” 玄宫闻言略略放心,玄羽却是长长叹道:“是极其不好!” 玄宫苦着一张脸,担忧不已,玄羽却是抱臂说道:“不过这也在所难免,谁让这司辰与长公主是有婚约的呢!” 玄宫闻言更是叹气,有些哀愁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主子本是早就可以回楚国了,为了长公主却是一直留在长安! 主子要事无巨细的知道长公主在宫里的处境,可是他们两人分明没有任何的交集,如今公主的未婚夫又要回了长安,我们主子可怎么办啊?” 玄羽也蹙了蹙眉,却是摇头说道:“老宫,我与你打个赌,今年主子定会有所动作!” “你为何这般确定?” “去年长公主刚刚及笄,如今已是待嫁的年纪,主子等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么一日吗?如今情敌归来,若是还仍无动作,那便也不是你我那个胸有乾坤的主子了!” 玄羽十分确定是说道,他们主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主子为了那长公主耗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如何能够无功而返? 是个男人就不能忍,更何况他家主子是男人中的男人! …… 曦华宫内,喜华一路小跑进殿,喜不自胜,众人已是习以为常,熟视无睹,“公主,司辰将军就要回长安了……” ------题外话------ 小冷吃醋了呢,这醋吃的真安静,这要是尧尧早就提剑杀我了,还是小冷好! 但是为什么浮梦莫名的觉得心凉呢,是不是幻觉…… 正文 第十七章 今生所求 “公主,司辰将军就要回长安了!” 喜华刚才与一个小侍卫闲聊了两句,这小侍卫前几日换岗到了御书房,便知道了消息。 安华她们闻言都觉得十分的欣喜,“将军此次又打了胜仗,定是受到陛下的嘉奖!” “是啊是啊,司辰将军可是我们夏国最厉害的少年将军呢!”喜华不住的点头,一副具有荣焉的样子。 宁华抿嘴笑笑,继续摆弄着自己手中的药材,乐华则是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站在云曦不远处。 云曦只是最初听闻时抬了一下头,听闻他又打了胜仗,勾了勾嘴角,便复又恢复了平静,低头缝制着什么。 喜华高兴的在屋里转了一个圈,其言自语的幻想道:“公主已经及笄了,也到了出嫁的时候,那时我们便可以离开这皇宫了,去外面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嘶!”云曦竟是突然一不小心刺伤了手指,指腹立刻滚出了血珠。 乐华立刻站起了走到了华曦的身边,紧张的蹙眉看着,宁华拿了随身带着的药膏和纱布,为云曦擦拭着。 云曦有些哭笑不得,“我不过是刺伤了手指,你们这般也未免太过大惊小怪了!” “公主,这伤口虽小,却是也不能忽视!”宁华一边为云曦擦拭药膏,一边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乐华点点头,蹙眉道:“对!” 云曦有些无奈,任由她们去做,喜华吐了吐舌头,有些羞愧的挠了挠头。 药膏抹好了,安华笑着说道:“好了,你们就不要围着公主了,让公主小憩一会儿吧!” 安华是曦华宫里年岁最大的,众人自是都听话的离开,安华看了一眼垂眸深思的云曦,轻声开口道:“公主可是还不想成亲,是放心不下太子殿下吗?” 云曦看了安华一眼,安华一向了解她的心思,云曦也不隐瞒,随手将为云泽缝制的内衫放在一旁。 “安华,你觉得若是别人娶了我,是福泽还是祸患?” 云曦此时不是那个尊贵的长公主,也不是那个需要坚强无畏的长姐,她那双一直坚毅决绝的眸子竟是浮出了点点茫然无措。 “公主为何这般说,公主是夏国最尊贵的少女,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对象!” 云曦自嘲的笑笑,墨色的眸中蕴藏着无人可诉的忧伤,“别人不知,难道你们还不知我的尊贵是如何得来的吗? 娶了我,便等同于娶了我身上背负的命运,夺嫡之争,从古至今都难免会血流成河,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公主!”安华蹲下身子,将手搭在云曦叠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 “自古以来便少不了夺嫡纷争,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富贵都会奋不顾身去博一番,公主和将军的婚事是皇后与司夫人年轻时便定下的,公主就不要多思了!” 安华与云曦虽名义上为主仆,可是安华更像是云曦的姐姐,云曦也唯有会在她的面前吐露心事。 “可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最为纠结的,母后她们这般做并没有经过我们两人的同意,这不公平,他应该选择自己的喜欢的女子才对!” “公主可是不喜欢司辰将军?”安华看着云曦的眼睛,突然开口问道。 一向果断利落的云曦竟是一脸的茫然,喜欢?什么算是喜欢呢? 司辰是一个好人,她对这个婚事并没有什么不满。 可若说是那种所谓的脸红心跳,小鹿乱撞,她想她应该是一辈子都不会有那种感觉吧! 看腻了这宫里的女人,还有父皇那所谓的宠爱,她对情爱没有一丝的期待。 成婚便是两个门当户对之人,彼此不厌烦,甚至很是熟悉,这样波澜不惊的过一辈子,可是这样又与一个人活着有什么区别呢,为何反而要陷入麻烦之中呢? 安华有些无奈,她们公主对别的事情都成熟的很,小小年纪便能独挡一面,确实是唯独这情事,她竟是一窍不知。 安华不知如何解释,因为她也没有过喜欢的男子,云曦见她又是着急又是无措的样子,倏地一乐,将她搀起来,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的,也不会勉强将就。” 她看够了女人间为了男人而勾心斗角的样子,这一生她只希望可能遇见一个能够与其她终身相守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便连这也是奢望,那她莫不如孤独终老,了此一生! 正文 第十八章 试探 一日无事,云曦带着安华几人在御花园里散心,却是正遇上最近宫里最是春风得意的宁婉华。 宁婉华穿着一件淡青色挽纱芙蓉裙,头上只戴着三支碧澄澄的玉簪,小巧的耳垂上坠着两枚同样颜色的芙蓉耳坠,更是衬得她面若芙蓉身若柳,在这富丽的宫中倒是一道脱俗的身影。 宁婉华小腹还很平坦,身后却是已经跟着不少的宫人,足以见得夏帝对她这一胎是有多么的重视。 宁婉华自然也看到了云曦,女人间自会最先注意对方的穿着打扮。 宁婉华进宫已是有了段时日,却是从未见过云曦穿太过鲜艳的衣裙,其实她比云曦大不了几岁,心里也是喜欢鲜亮的色彩,可是她为了显出自己在这宫里的与众不同,所以才会一直穿的素净淡雅。 云曦今日一件藕荷色的银线绞珠孔雀翎的广绣宫服,裙摆是深一色的滚雪细纱,仿若是淡紫色的彩墨晕染而上。 腰间系着一条玫瑰紫色绣缠枝莲花的腰封,腰间垂着一块通透的羊脂白玉,坠着浅紫色的璎珞。 一头乌发垂散,如漆墨般的垂于背后,仿若一块上好的绸子,散发着熠熠的光芒。 云曦梳着简单却又端庄的发髻,发侧插着缠丝赤金镶珠玲珑簪,一支赤金掐丝南珠步摇,顾盼间只见其尊贵不凡。 眉间那抹鲜红若血的梅花印记却是为云曦增添了一番女子的妩媚,更显其姿容绝丽。 宁婉华只觉得每次见到云曦都会让她眼前一亮,云曦不仅貌美,身上还有一种别人难以掩盖的尊贵,便是常被人称为宛若仙子的二公主也远不及她! 若是她待嫁闺中,许是她也要心生嫉妒,可是如今云曦便是再美对她也没有一丝的影响。 “长公主!”宁婉华屈膝躬身,恭敬的行礼,却是被云曦伸手扶起。 “宁婉华不必多礼!” 宁婉华莞尔一笑,轻声说道:“这礼是一定要有的,长公主不仅给了嫔妾息养丸,更是让臣妾得以晋封,这都要托长公主的福分!” “宁婉华客气,婉华得以晋封是因为父皇喜爱,本宫不敢居功!” 两人都是通透人,只淡淡一笑,不再多语。 宁婉华的指甲涂着浅浅的粉色,更显得手指如玉,她拨弄着一株红色的芍药,笑着开口道:“长公主对嫔妾恩泽深厚,可是嫔妾人轻言微,许是还不上这个人情呢!” 宁婉华的意思很清楚,即使她领了情却是不想帮云曦做任何的事。 云曦莫不在意的一笑,“婉华无需做什么,你只要为夏国多添一个子嗣,本宫便很是开怀了!” “哦?公主说的可是真心的?”宁婉华笑望着云曦,人比花娇,美不胜收。 “自是真心!本宫不过是一个公主,与婉华又能有什么冲突,如今太后和丽妃在国庙祈福,想必她们回来宫里自是又要热闹许多……” 云曦若有若无的说道,宁婉华却是僵住了身子,云曦仿若未察,复又开口说道:“不过等太后和丽妃回来,韩贵妃便也可以更轻松一些,丽妃也是宫里的老人,自是会帮着分担宫务!” 宁婉华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云曦说完轻扬嘴角,便转身要走,宁婉华刚想开口唤住云曦,却是见云泽笑着跑了过来。 “阿姐,我来接你了!” 宁婉华与云泽见了礼,云泽神色的淡淡的点了点头,一眼未落在宁婉华的身上,而是笑盈盈的看着云曦,开口道:“阿姐,那边的花开的正盛,我们去看看吧!” 云曦笑着点头,抬步离开,宁婉华看着云曦,又看了看云泽,只抿了抿嘴,终是没有唤出声来,却是也没了赏花的心情,也起身回宫了。 喜华向后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道:“她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若不是我们公主,她还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呢!” 云曦只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宁婉华确实有些膨胀,有着父皇的疼爱便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等太后回宫,她若是还这般模样,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宁婉华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她! “阿姐,你们在说什么呢?”云泽一边鼓捣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一边开口问道。 “没什么,你在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云泽突然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插在了云曦的发间。 云泽做了一个小小的发饰,用了一朵开的正盛的粉色玫瑰,并了两朵淡蓝色的幽兰,插在了云曦的发上,花簪淡却了她身上的华贵,增添了一番小女儿应有的娇俏。 云曦看不到,只伸手轻轻的抚摸,眉目如水般化开,唇边的笑意甜蜜又欢喜,“好看吗?” “嗯!”云泽用力的点头,一双眼睛又圆又亮,“我的阿姐最美了!” 安华四人捂嘴浅笑,只感叹他们这位太子还真是会讨公主开心。 此时,突然有一个小丫鬟小跑而来“公主,国公府的三小姐和四小姐求见……” 正文 第十九章 表小姐 云泽一听是国公府的小姐们,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她们又来做什么?” 安华她们也面面相觑,乐华不悦的蹙起了眉,都是一副不喜的样子。 云曦却只是淡淡开口道:“好,本宫知道了,带两位小姐去曦华宫吧!” 云泽一把拉住了云曦的手,一张小脸写满了厌烦,“阿姐,她们来定是又没有什么好事,你不用为了泽儿忍耐她们!” 云曦轻轻一笑,伸手掐了掐云泽微微有些胖的小脸,“都是表姐妹,哪里就用得到忍受了,泽儿不必多想。” “阿姐,泽儿又不傻,要不是为了泽儿,你怎么会这般隐忍!” 云泽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紧紧的咬着嘴唇,都是他太弱了,处处都要阿姐帮衬,还要忍受国公府的那些人! 云曦有些发愣,似是没有想到云泽会这般说辞,看着云泽紧紧蹙眉的模样,云曦心下一软,微微弯下身子,握着云泽的手说道:“泽儿长大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好的!” 云泽抬起眼眸,泪光盈盈的看着云曦,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这么些年他们过得有多苦,“阿姐……” “好了!泽儿,你该回去做功课了,若是做的不好,会挨先生的责罚的。” 云曦拍了拍云泽的肩膀,笑了笑便抬步离开,云泽看着云曦那笔挺的背影,紧紧的握住了双拳。 阿姐,泽儿一定会变强的,泽儿一定要护着你! 云曦刚回曦华宫,宫里的小宫女便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紧张的说道:“公主,国公府的两位小姐来了,一来便进了您的寝殿,奴婢们实在是拦不住!” “无事!”云曦莫不在意的说道,便是安华也拦不住那两人,更何况是这些小宫女了! 安华看了一眼神色不悦的乐华,便转头对喜华说道:“喜华,公主今日沐浴用的花瓣还没有准备好,你们两个去采吧!” 喜华一愣,因为这些事情往常都由细心的安华和宁华负责,不过喜华脑子活络很快就想明白了,想必是安华害怕乐华一会儿克制不住自己的性子,动起怒来! “好啊,乐华,我们走吧!” 乐华不愿意离开云曦的身边,最后是云曦开口,乐华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云曦看了一眼寝殿的方向,抬步走了过去,刚一推开寝殿的房门,只见本是干净整洁的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就仿佛刚刚进贼了一般。 殿内坐着一位身穿浅蓝色绣金色百蝶的女子,相貌清秀,此时正捧着茶杯啜饮,高傲的如同这寝殿的主人一般。 见到云曦进殿也不过是抬了抬眸,扬唇笑道:“云曦表姐今日回的还真是晚呢,倒是让表妹们等的心急了!” 说话的是国公府的三小姐上官茹,是上官二房的嫡长女。 见她竟是不解释这里发生了什么,还敢张口指责云曦,饶是一向性子温和的安华和宁华都觉得十分的恼怒。 “就是啊,云曦表姐你也太慢了,我们都等你许久了,云曦表姐该如何补偿我们?” 这时一个身穿浅黄色衣裙的女子从内殿走出,头上插满了云曦的首饰,便是十根手指上都戴满了戒指。 说话的正是国公府的四小姐,也是上官茹的亲妹妹上官灵,年岁不大,穿着却甚是华丽。 云曦扫了她们两人一眼,不动声色的坐下,笑着说道:“本宫今日的确是有些事情,两位妹妹若是提早知会本宫便好了,也就不会让妹妹们等候多时!” 上官茹两人一时语凝,的确这般,不论去谁家做客,都要提前知会,更何况是进宫了,今日的确是她们不懂规矩了! 上官灵不悦的撅起了嘴巴,求助似的看向了上官茹,上官茹闻此一笑,“表姐说的是,只是我们姐妹多日未见表姐,甚是想念,这般才忘了规矩!” 云曦也不道破,只命人上些清茶和点心,浅笑不语。 上官灵走到云曦身边,伸出自己的十根手指,笑着说道:“云曦表姐,你看我戴这些首饰好看吗?” 云曦看了一眼满身珠翠的上官灵,点头说道:“表妹年纪小,颜色好,自然戴什么都好看!” “那表姐你都送给我呗,反正这么多你也戴不过来!”上官灵极其自然的说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般说有何不妥。 上官茹只低头喝茶,仿若未察。 安华见此只觉得气恼,还好事先把乐华支开,否则只怕她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其实身为表姐送你些首饰并无不可,只是这些都是御赐之物,本宫实在无法相送!” “切!真是小气,不过就是两件首饰,也只得你这般的推拒!长公主就是长公主,一点也瞧不上我们国公府的小姐!” 正文 第二十章 表妹心思 “长公主就是长公主,自是瞧不起我们国公府的小姐!”上官灵虽然这般说辞,可是神色却是没有一丝的自卑惭愧,反是高抬下巴,高傲的很。 安华她们都听得出来上官灵的弦外之音,无不是在用国公府来压迫云曦。 国公府虽然是云曦的外家,可是毕竟上官皇后已去,太子年幼,自是需要国公府的力量。 安华她们懂得,上官灵她们更是懂得,所以她们一直以来才这般的有恃无恐。 上官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眸,仿若未闻。 云曦轻轻的挑了挑眉,神色不变,看着趾高气昂的上官灵开口说道:“四表妹如此说辞倒是让本宫伤心了,平日里你喜欢什么东西,可是表姐没有给你? 这些都是御赐之物,谁敢轻易送人?本宫也是为了表妹好,若是此事让外祖父知道,只怕受罚的也是四表妹你啊!” 听云曦提到国公爷,上官灵的脸色微变,浮现了一丝惧意,上官茹见此方才轻声出言斥责道:“灵儿,你怎么这般的不懂规矩,还不快给表姐道歉!” “不必,四表妹年纪小,本宫如何会与她一般计较!”云曦气质尊贵无双,即便上官茹是国公府的嫡小姐,是长安数一数二的贵女,在云曦面前却还是会不由得自惭形愧。 这便是最让上官茹嫉妒地方,她一直都不明白,云曦自幼丧母,无人照拂,宫中局势又险恶,云曦应该畏缩胆小才对,可是她却是偏偏一身风华,让人望尘莫及。 看着云曦额上那抹嫣红的梅花印记,上官茹的眼中浮现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听闻司辰将军就要回长安了!”上官茹仿若无意般说道。 云曦点点头,轻轻啜了一口茶,并不接话。 上官茹却是沉不住气的继续问道,“听闻陛下会在宫中为将军准备一场宫宴,可也是想为表姐两人定下婚事?” 云曦捧着茶杯的手一顿,眼里划过一抹诧异,却是不动声色的放下杯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着清冷的光,“三表妹还未出阁,这种事情不适合三表妹来问吧!” 上官茹脸色一红,尴尬的笑了笑,“大伯母和母亲都很关心表姐的婚事,我今日见到表姐便顺便问了一嘴……” “表妹,你应该清楚的,身为臣子不可揣测圣意!”云曦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堵住了上官茹找的所有借口。 上官茹暗暗气怒,永远都不见云曦动怒,她偏偏每句话都能咬住规矩,让人无法与之分辩! 上官茹今日不过是想探探虚实,可是云曦此人实在狡猾,她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上官灵不在乎她们之间的事情,她只是想从云曦这里顺点好东西走! “云曦表姐,司辰将军回来之后,陛下便会准备一场宫宴,灵儿没有合适的首饰,表姐不忍心看着灵儿给表姐丢人吧!” 安华和宁华都气的不行,什么叫做给公主丢脸,即便丢那也是丢他们国公府的脸,这四小姐还真是不要脸! “安华,前几日内务府给我打了几套首饰,你带四小姐去挑!” 安华虽是不情愿,却是也只得如此照做。 上官灵选了一套蝶恋花的粉水晶头面,粉色的流苏步摇美伦美现,巧夺天工,一看便不是凡品。 上官灵喜不自禁的离开了,一脸的得意,上官茹若有所思,却是也不再逗留。 安华见她们两人离开,忍不住啐了一口,“还是国公府的嫡小姐,怎么就像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一样! 公主,你刚才是没见到她那副样子,真是恨不得将所有首饰都拿走!” 云曦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上官灵如此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二舅母出身名门,不也一样是这般做为吗?” 安华和宁华闻言一笑,这四小姐的确是与那二夫人如出一辙! “只是可惜了那蝶恋花步摇的头面,若是公主戴一定漂亮极了!”安华心疼的要命,她一直负责曦华宫里的库房,丢了一块石头她都心疼,更何况是被抢走了这般的好东西! “好了,你也不必心疼了,那等颜色本来我也就用不上,倒是不如做了人情! 上官灵我倒是不放在眼里,只是今日上官茹的行为倒是有些怪异!” 云曦微微蹙眉,神色幽深,安环见此也神色凝重,开口提醒道:“公主,只怕这三小姐对司辰将军也存了心思,不得不防啊!” 云曦垂了垂眸,看了看自己那华丽的衣裙,眼里却是有些厌恶,这般勾心斗角的日子究竟要过到什么时候…… 正文 第二十一章宣战 绮娴殿中,韩贵妃守在云娴的床边,一脸的疲倦。 八皇子进了殿,不悦的嘟囔着:“母妃,你叫我来做什么啊,这里怪没有意思的,我想出去玩!” 韩贵妃拉了云兴过来,轻声责备道:“你这孩子,你皇姐受了伤,你怎么能只顾着自己玩呢,若是让你父皇知道了,一定会怪你的!” “哼,父皇才不会怪我呢,我看他也在花园里陪着宁婉华啊,不也没有来守着六姐吗?”云兴莫不在意的说道,却是将韩贵妃气白了脸。 她如何不知道夏帝在与宁婉华那个小狐狸精玩乐,夏帝除了第一日来看望云娴,剩下的时间便再也没来过,只派人过来问了问。 韩贵妃想到夏帝和宁婉华,便觉得心烦,不由得对云兴发起了脾气,“这等话也是你能说的,你六姐受了伤,你难道就一点不关心吗?” 云兴被韩贵妃斥责的一愣,可是他一贯被娇宠坏了,此时被韩贵妃责骂,不但没有一点害怕,反而还恼怒起来。 “你居然为了她吼我!”云兴气的喘着粗气,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云娴,恶狠狠的说道:“谁喜欢看着这个丑八怪啊,我讨厌你们!” 云兴说完便大声叫嚷着跑了出去,韩贵妃只觉得一阵的无力,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韩贵妃此时竟是不由得有些羡慕起来云曦和云泽的关系,若是云曦受了伤,云泽定会日夜守着。 做母亲的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够彼此照顾,可是云兴却真是被她惯坏了! 床上的云娴突然咳了起来,轻声喃喃道:“水,我要喝水……” 韩贵妃立刻命人端来了水,扶着云娴服下,云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到韩贵妃之后立刻扑进了韩贵妃的怀里,哭着喊道:“母妃,好多的马蜂,娴儿好怕……” 云娴一贯骄傲,何时这般软弱过,云娴一哭,韩贵妃便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云娴一落泪,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痛,慌忙摸着自己的脸,惊恐的说道:“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快拿镜子来!” 云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一把将铜镜摔在地上,嘶声裂肺的大哭了起来。 韩贵妃见此连忙劝慰道:“娴儿,你不能哭,若是哭了对脸上的伤口不好!你放心,御医说了,只要你不抓挠,脸上是一定不会留下伤疤的!” “真的?”云娴将信将疑的看着韩贵妃,眼眶还含着泪珠。 “母妃如何会骗你,有母妃在,这宫里的好东西还不任由着你来用,这点伤疤自是看不出来的!” 云娴闻此才止住了哭闹,依靠在韩贵妃怀里,凶相毕露的说道:“母妃,都怪那个云曦,若是她肯听话的将椅子让给女儿,女儿就不会受伤了! 母妃,你把云曦也抓起来,让她也好好尝一尝女儿受的苦,最好是要把她那张毁掉,免得她再去勾引别人!” 看着云娴那一脸恨意的模样,韩贵妃心中无奈,这两个孩子都被她惯坏了,往日里行事冲动,什么都不顾及! 相反那个云曦狡诈如狐,虽然她也怀疑是云曦有意而为之,可奈何没有一丝的证据,毕竟满宫的人都看见了是云娴自己动的手。 “娴儿,你最近屡屡去找云曦的麻烦,可是因为那司辰要回来了?” 韩贵妃一副看穿了一切的样子,云娴脸一红,却是没有否认,而是抬头看着韩贵妃说道:“母妃,女儿是喜欢司辰将军,将军那等的人物,如何是云曦那个贱人配得上的! 母妃,女儿喜欢司辰将军,你帮帮女儿好不好?” 韩贵妃看着云娴那一脸殷切的模样,轻轻的摸了摸云娴的头,轻声开口道:“我的女儿值得一切好东西,既是娴儿喜欢,母妃便一定会帮你得到!” “真的?”云娴眼睛一亮,早已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立刻拥进了韩贵妃怀里,笑着说道:“母妃最好了,谢谢母妃!” 韩贵妃眸色深沉,寒光闪过,云曦,我绝不会让你抢了我女儿喜欢的东西,既然你敢对我宣战,就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吧! ------题外话------ 哈哈,不错,司辰的名字又出现了! 其实大家真的没必要这么纠结男二的出现,浮梦一直相信,牛逼的配角才会显得主角牛逼,优秀的男二,才会衬得男主完美,要是男二是个渣男,我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对吧? 故事是要围绕女主慢慢展开,所以一开始要一点点带出所有人物,不可能只写两个人谈恋爱呀,所以我希望大家就不要再催浮梦了嘛,小冷的戏份是不会少的,且容浮梦慢慢道来! 浮梦在认真的敲每一个字,希望可以给大家带来好看的故事,也希望大家能够一直支持陪伴,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琴箫和鸣 入夜,深宫寂寥,与白日里的繁华绚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日的皇宫有多么的热闹,夜晚的宫里便有多么的冷清。 仿佛不论何等盛世繁华,最终也不过是死寂无声。 云曦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梦中母后那枯败的容颜还有那刺目的鲜血都让云曦冷汗淋漓,再无睡意。 云曦一人静默的坐在床上,乌发垂落,遮住了她瘦弱的肩膀。 她微微喘着粗气,皮肤上覆上了一层晶莹的薄汗,单单一个瘦弱落寞的侧影,便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静坐了半晌,才迈下莲足,随手披上了一件浅色外衫。 她没有惊醒任何人,随后执起一盏莲花烛盏,凭借着那淡橘色的微弱烛光,缓缓走到了内室里放置的古琴边。 她端坐下来,莹白如玉,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挑拨琴弦,她只披着一件浅白色的纱衣,长发未束,脸庞白皙素净,没有往日那凌厉尊贵的妆容。 不施脂粉,却是越发的衬出她那无暇皎洁的容貌,就仿若是白雪中那悄然盛放的红梅,高贵清丽,不染世间富贵。 额间的一抹红色梅花印记,在这朦胧的烛火中平添了一抹如仙的清逸。 她轻抚琴弦,悠扬的琴音带着一丝悲伤忧愁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琴音融在幽幽月光中,在这沉寂的深宫之夜尤显落寞。 倏然,有一道箫音应和而来,箫音浓厚,将悲戚的琴音笼在了清雅的箫声之中。 箫声并不轻快,却如水一般,脉脉温存,足以冲散一切愁绪。 云曦没有一丝的惊讶,仿佛已然习惯了一般,琴声呜咽,似乎是要将弹琴之人那所有的恐惧,迷茫以及隐忍全部倾泻而出。 琴曲无词,却是句句在倾诉心忧,仿佛是在对自己的知己好友,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 箫声温和细腻,耐心的劝慰安抚着,就如同这光华皎洁的月,用自己那明亮却并不刺眼的光芒普度众人,为失去方向之人倾下一抹月辉。 琴箫相互应和,一悲一淡,一急一缓,却是别样的融洽,就如同白雪与红梅,月光与清酒,似乎天生就应遥遥相应。 云曦的嘴角缓缓的扬起了一抹弧度,眸中的哀色消散,清亮皎洁。 一曲终了,云曦颇为留恋的划过琴弦,十指轻抚,清浅的笑着。 她走到窗边,缓缓的推开窗子,向外张望着,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几声蛙声呱呱作响,似在回应云曦的探查。 云曦只披一件白色纱衣,脸上没有了白日的威严,唯有少女独有的青涩与清丽。 云曦仰头望着头顶的那轮明月,她已经不记得这箫声陪了她多久,母后去世后,她一个人要守护幼弟,要保住属于他们的尊贵荣耀。 从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做孩童的权利,她要比任何人心狠,要比任何人威严,她是不容置疑的护国长公主! 可是,那时她才不过六岁,她也会悲伤,她也会软弱,也会暗自啜泣。 不知何时起,每每在她悲伤的无法入睡时,她便起床抚琴,而每次抚琴总能遇见那温纯的箫声,在这孤夜中给她一丝温暖和力量。 她曾以为是巧合,可是这箫声只会在她弹琴时才会响起,琴声落下,箫声便也会终止,似乎这箫声就是为了她的琴声而生。 她曾试图寻找过,可是如今她放弃了,与其知道真相,倒是不如给彼此留下一抹想象。 她宁愿相信这箫声是一位守护着她的仙人,只为了每每在她失意时给她一丝力量。 因为她害怕,若是知道了那人的身份,若是他们生而为敌,那她最后的一丝慰藉与依赖便也消散不见了…… 云曦抬头看了一眼辉辉冷月,合上了窗子…… 质子府,冷凌澈同样仰望着头顶的那轮皎月,墨眸垂落,收起了手中的玉箫。 你又在难过吗?可是又在想念你的母后? “主子!”玄宫开口唤了一声。 冷凌澈侧眸,收起了眼里的忧悲,玄宫见此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既然您这般的喜欢长公主,为何不与她表明心意呢?” “表明了又能如何?”冷凌澈的清音清凉如水,比这夜色还要凉上几分。 她有太多的牵扯,有太多的放不下,若是她心中无他,他的感情对她来说只能是一种拖累…… “可是主子您为长公主做了这么多,您若是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冷凌澈做的很多事,玄宫都能很快明白他的用意,可是唯有这一件事,他看不懂,也猜不透! “玄宫,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是有所谋,对于现在的她,陪伴便是最好的呵护……” 冷凌澈语落,转身离开,月色的衣摆在夜中划过一道如水的弧度。 若是她心中有他一分,他也不会这般的被动。 也许,他真的该做些什么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国子监 国子监中,除了长公主和二公主,剩下的所有皇子公主都要在里面读书。 如今四公主随着太后和丽妃在国庙祈福,六公主又受了伤,是以如今国子监中的人越发的少了起来。 “八殿下,六公主的伤如何了?”说话的是韩丞相的小孙子韩仁,也就是韩贵妃是嫡亲侄子,一直陪着云兴在国子监读书。 “谁知道呢!”云兴莫不在意的说道,心里只觉得她蠢的很,居然把自己伤成那个样子! 韩仁看了一眼低头看书的云泽,咧嘴笑道:“都说长公主有长姐风范,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啊,若不是长公主,六公主也不会伤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屋内的众人都闻声望来,云兴低头转了转眼睛,没有制止。 “你这简直是在胡诌,韩仁,你可知污蔑长公主殿下是什么罪名!” 说话的是司府的小公子司明,正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看着韩仁。 韩仁冷笑一声,看着司明笑道:“长公主还未过你司府的门呢,你这般就开始帮衬你的家嫂了?” 司明有些尴尬,他才不是因为兄长与长公主的婚事才开的口呢,今日分明就是韩仁在胡言乱语! 司明还想继续说什么,云泽却是一抬手,看着韩仁缓缓开口道:“难道你没有听闻是六公主出手打了长公主,才会不慎打中蜂窝? 陛下已经将此事查明,你此时还另找说辞,难道是对陛下的做法有何质疑?” 韩仁一愣,往日里这云泽都是默不作声,今日为何这般的牙尖嘴利! 韩仁自是不知道,云泽可以忍受别人对他不敬,却是听不得别人说云曦一个不字! 云泽把夏帝都搬出来了,韩仁自是不敢再言语,云兴瞪了韩仁一眼,低骂了一句,“废物!” 韩仁觉得有些委屈,心想云兴自己也明明不敢说云曦一句坏话,有什么资格说他! 云兴在宫里横行,可是唯有一点,就是他从不找云曦的麻烦,他也不想与云曦有一点的纠葛,只盼着云曦早日出嫁! 云茉见事情总算是解决了,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人轻言微,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云茉看了云泽一眼,心里是十分的羡慕,即便他们两个也没有了生母,可是姐弟二人彼此帮衬,倒是也不觉的辛苦! 这时先生突然迈进了屋内,众人连忙安分的坐好,虽然这些人不是皇子公主,便是贵家子女,哪个都比这先生的身份贵重。 可是国子监的先生权利很大,不论是谁犯错,便是太子也一样可打,所以即便这些公子哥往日里如何的纨绔,在先生面前也一样要老老实实的! 这先生名唤郑南仕,不过三十左右岁的模样,他扫视了一眼屋内,这些学生也的确是让他头疼,如今便是人数都越发的少。 “六公主的伤还未好?” 云兴老老实实的回答着,郑南仕闻此点了点头,遂开口说道:“今日我们就先不往下学习了,也好等一等两位公主,今日我便考你们的诗作与反应能力!” 云兴先行苦了脸,他最不喜欢作诗了,他一贯不擅长写诗,想必今日又会被责罚! 云泽没有什么反应,自小不论学什么,他都会努力的做到最好,不是因为他是太子,只是因为他不想给阿姐丢脸。 郑南仕展开了一副画作,画上画的是一副绚烂的桃花之景,极尽繁华。 “今日题材不限,你们只需看这幅画作,然后写出你们的内心感悟就好!一炷香的时间,你们自己好好考虑吧!” 有人很快就提笔了,而像是云兴和韩仁却都是露出了无比苦恼的表情。 他们都是最不喜欢读书,如今又要来作诗,实在是要他们的命啊! 云泽想了想,便提笔落字,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一炷香罢,郑南仕便收上了诗作,他理了理这些诗作,看着众人道:“你们可以在附近休息片刻,我拿回去批阅,再行给你们讲解,切记不许走远!” 云兴和韩仁欢快的冲了出去,只要不读书,让他们做什么都是好的! 今日的课业这般的轻松,众人也都十分的愉快,云彬想要去找云泽,可是想到云曦说的不能厚此薄彼,便也只好按捺了心性,看着云泽和司明走出了屋内。 “太子,您有没有觉得今日的课业太轻松了?”都是小孩子,自是都不喜欢整日读书。 “或许是先生有什么安排吧!”云泽并不在意的开口道。 可是众人谁都没有想到,不过片刻之后,竟是出现了险些动摇皇储的大事!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反诗 云泽他们正是在附近乘凉,却是突然远远的看见了身穿金色龙袍的夏帝,身边还跟着韩贵妃,宁婉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来了国子监。 司明和云泽相视一眼,司明诧异的问道:“陛下今日怎么会来国子监?” 云泽蹙了蹙眉,心里弥漫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看父皇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们进去吧,不管为什么,我们总归是要去见驾的!” 云泽蹙眉离开,司明撇了撇嘴,也只得跟了上去,想必今天定是又有什么麻烦事了! 众人听闻夏帝来了,都连忙赶回了国子监,除了云兴之外,众人都难免有些紧张恐慌。 夏帝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一脸的愠怒,韩贵妃轻声安抚道:“陛下先不要急着动怒,事情也许并不是您想的那样呢!” “朕也希望不是!”夏帝眉头郁结,脸色阴沉。 宁婉华立刻轻抚着夏帝的后背,娇声细语的说道:“陛下息怒,什么事都没有陛下的身子重要!” 美人细语很是受用,夏帝的脸色好了一些,轻声道:“还是宁儿你温柔体贴!” 韩贵妃恨的目眦欲咧,明明她也在出言劝慰,竟是不如宁婉华这个贱人两句细语! 韩贵妃狠狠的瞪着宁婉华,宁婉华却是仿若不知,只安静的垂眸站在夏帝身侧,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郑南仕很快就小跑过来,见到夏帝立刻跪地叩头,夏帝不耐的挥了挥手,开口说道:“你所说的反诗在哪呢?” 夏帝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惊诧,彼此面面相觑。 反诗?该不会指的是他们刚才写的诗吧? 众人纷纷回忆刚才写的诗,都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写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云茉有些担心的看了云泽一眼,为何她觉得此事不妙,想必也只要云泽值得如此大的排场了! 云泽的心里同样浮起一抹不安,他自是没有写什么反诗,可是这么多年与韩贵妃交锋,云泽心里也清楚韩贵妃的为人,她绝不会无的放矢! 那郑南仕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惊恐的看着夏帝,声音发颤的说道:“陛下,是微臣失责,竟是会发生这等事情,还请陛下恕罪!” “你先起来,把那反诗拿给朕看看,朕要看看是谁有这般的胆子!”夏帝猛地一拍桌案,即便他不是什么当世明君,但还是有一身帝王威严。 那郑南仕将诗作双手呈给了夏帝,夏帝接过一看,脸色越发的阴沉,仿佛是浸了墨汁一般。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带着一股危险致命的味道,众人都不由得盯住夏帝手中的一摞纸,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牵连到自己! 云泽微微蹙眉,只觉得今日的事情十分的诡异,正在云泽失神时,夏帝的眼神突然凌厉的射向了云泽,将手上的一摞纸狠狠的砸在了云泽的脸上。 “逆子,你给朕跪下!” 云泽没有分辩,直接跪下了地上,夏帝见此只恼怒道:“云泽,朕自认对你不差,却是没想到你竟然这般的怨恨朕,甚至还敢写诗讽刺,云泽,你是想造反不成!” “陛下息怒,太子应该不会这般做,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么误会?”韩贵妃美目一翻,冷笑的看了云泽一眼。 “误会?你们看看他写的是什么?” 那郑南仕从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中捡起了云泽的诗作,双手呈给了韩贵妃。 韩贵妃接过一看,顿时脸色一变,也颇为忧愁的蹙了蹙眉,顺手将诗作递给了宁婉华。 宁婉华细细看来,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云泽一眼,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她可不相信这是云泽写的,除非云泽是个傻子才会写这种诗。 可是她并不想为云泽说话,若是云泽倒了,这太子的位置就空出来了,等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出生,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宁婉华看了韩贵妃一眼,以女人的直觉来说,她觉得今日这些事定是韩贵妃做的,此事与她无关,她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好! 看来今日这位太子殿下就要倒了大霉,任凭他如何解释,这个居心不轨的罪名他都要背定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废除太子 “云泽,朕对你不薄,便是连太子之位都给了你,你竟是敢对朕心存怨愤,还敢写诗侮辱!你这般记恨朕,以后是不是也想来弑君啊!” 夏帝厉声的责骂让一众人都惊呆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父皇,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云彬有些惶恐的说道,担忧的看了云泽一眼。 “闭嘴!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误会,难道朕没有眼睛吗?谁若是再敢给这个逆子求情,朕绝不会轻饶!” 云彬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一步,往日里总是温和的面容此时也浮现了一抹恐惧和惊慌。 “朕往日真是对你们太过宽容了,你们竟是敢这般对朕,今日朕定要罢了你的太子之位,好好的惩罚你!”夏帝气的不轻,脸都涨红了。 宁婉华连忙轻轻的安抚着,温顺的为夏帝顺着气。 韩贵妃此时懒得理会宁婉华,只眼坠笑意的看着云泽,云曦竟是敢来挑战她,今日她便要云曦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后宫之主! “父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今日便是父皇要杀了儿臣,儿臣也没有一句怨言,可是恳请父皇让儿臣知道,儿臣错在了哪里,不要让儿臣枉死!” 云泽年岁不大,此时却甚是沉稳冷静,夏帝看着他那一身沉稳大气的模样,便不由得想起了上官皇后,眉头不由得蹙得更紧了。 “太子殿下,陛下是您的父皇,又一向宠爱您,您便好好的与陛下认个错,想必陛下也不会再舍得责罚你了!”韩贵妃假情假意的说道,状似关怀,却是已然为云泽定下了罪名。 “不劳贵妃费心,本宫没有做过任何忤逆父皇的事情,父皇一定会查明真相的!”云泽有什么不清楚的,这次想必就是韩贵妃的手笔。 韩贵妃委屈的抿了抿嘴,可怜无辜的看了一眼夏帝,那幽怨的眼神更是让夏帝恼怒。 “逆子,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执迷不悟!既然你不承认,那你便来给朕解释解释你这诗是什么意思!” 夏帝将诗作扔给了云泽,云泽有些疑惑的拿起看了一眼,却是脸色大变。 “二桃杀三士,讵假剑如霜?众女妒蛾眉,双花竞春芳。魏姝信郑袖,掩袂对怀王。一惑巧言子,朱颜成死伤。行将泣团扇,戚戚愁人肠。”(1) 看着自己的字迹却是写着如此辛辣之诗,云泽也是一脸的怔然,完全不知所措。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朕还真是不知道,朕的太子竟是有这般的文采,竟是会引经据典的来骂朕! 云泽,你母后病逝,朕便封你为太子,你竟是还敢写诗讽刺,你是想说朕相信谗言,才会害的你母后红颜早逝吗? 你所说的奸佞是谁?你可是想说朕便是那害死了你母后的昏君!云泽,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父皇,这诗不是儿臣写的!”云泽连忙分辩道,他如何会写这种东西,即便他是真的怨恨,也绝不会给阿姐和自己惹这种麻烦! “还敢说谎!”夏帝怒不可遏,上前一脚便踢在了云泽的心口,将云泽踢翻在地。 云兴和韩仁高调的笑着,若不是碍于夏帝在,真是想拍手叫好。 云茉吓得捂起了眼睛,云彬也不舍的转过了头,司明见夏帝竟是动起手来,立刻跪在地上,开口道:“陛下明察啊,太子一向恭谦,如何会有怨愤之心!” 夏帝看了一眼司明,毕竟司辰刚刚立了战功回来,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苛责司府中人,“司明你退下,这里没有你的事! 太子不敬君王,心存怨愤,愧为夏国储君……” 韩贵妃嘴角的笑意更浓,得意的看着云泽,宁婉华没有想到夏帝竟是气成这副模样,今日就要废黜了云泽的太子之位! “陛下,长公主今日没在,是不是要先知会长公主一声,免得长公主会动怒……” 韩贵妃露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而夏帝听完果然勃然大怒,“知会她做什么,朕才是夏国的皇帝,朕的决定不用与任何人商讨!” 韩贵妃闻此一笑,身后理了理头上的珠翠,一脸的胜券在握。 就在夏帝即将要夺了云泽的太子之位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太监的通传之声,“长公主驾到……” ------题外话------ (1)这诗是李白大大的《惧谗》,通过几个历史典故,如晏婴用两个桃子就挑拨了三个武臣自相残杀等等,讽刺谗言如虎,最后一句也是引用团扇诗,表明“恩情中道绝”! 这首诗不是反诗,只是李白大大批判现状的一首诗,但是用在文里,夏帝做贼心虚,就自然会觉得云泽心有逆反,所以才动了怒火,剧情需要,就是这样,哈哈哈……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反转 众人不约而同的向门口望去,只见一淡紫色的身影徐徐踏入屋内。 淡紫色的凤尾裙完全衬托出了云曦高挑纤细的身姿,长长的裙摆上绣着大片的如血红梅。 乌发高耸,发髻两侧戴着赤金镂金梅花簪,长长的流苏垂落于肩,这般长的流苏往往都很容易纠缠在一起,可是云曦发上的流苏却是纹丝不乱。 夏帝看了一眼云曦,复又看了一眼云曦额上的那抹红梅印记,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就差一点夏帝就要废除太子之位了,韩贵妃见云曦此时前来,顿时便阴阳怪气的说道:“本宫刚才还说要知会一下长公主呢,却是没想到长公主的消息竟是如此的灵通!” 云曦扫了一眼韩贵妃,恭恭敬敬的与夏帝行了礼,才缓缓开口道:“泽儿每到这个时辰都已然下了学堂,儿臣今日在宫里等了许久却是都没有见到泽儿,心中担忧,便特意赶来看看,却是没想到父皇竟是也在此!” “长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关心太子殿下啊!”韩贵妃冷笑说道,意有所指。 云曦只看了云泽一眼,叹声道:“泽儿是本宫的亲弟弟,本宫不关心他,谁关心他?” “阿姐……”一看见云曦,云泽的眼光就有些泛酸,他又给阿姐惹麻烦了! “泽儿,你可是又淘气了,今日又与八弟抢东西了?”云曦语调轻缓,还含着一丝玩笑之意。 韩贵妃暗暗咬牙,恨云曦狡猾,她此时提出两人争抢之事,无不是想让夏帝记起自己曾经针对过云泽! 可是夏帝正处于盛怒,并没有太过留心,反而是云兴看见云曦便后退了一步,摇头说道:“今日可与我没有关系,是云泽他写了反诗,忤逆了父皇!” “反诗?” 云曦并未紧张,反而轻笑出声,“八弟何时学会玩笑了,你七皇兄最是胆小,他便是有那份文采也没有那个胆量啊,您说呢,父皇?” 云曦侧头望向了夏帝,嘴角还挂着那抹清浅的笑意,没有丝毫的在意。 夏帝看着云曦那双明亮皎洁的眸子,便不自然的移开了眼神,不知为何,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便觉得浑身不自然,似乎是自己有何亏欠一般。 “本宫倒也希望是玩笑,这样陛下也就不会那么恼怒了,可是长公主你看看,太子殿下这都写了什么啊?” 韩贵妃将诗作递给了云曦,云曦扫过了两眼,眉头微凝。 韩贵妃见此得意一笑,“长公主,这回您可还觉得是玩笑?” 云曦没有理会韩贵妃,而是看着云泽问道:“泽儿,这是你写的?” 云泽连忙摇头,委屈的看着云曦说道:“不是我写的,阿姐,泽儿怎么会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云曦点点头,便转身看着夏帝问道:“父皇,泽儿说不是他写的,您可信?” 云曦没有质问夏帝,也没有鸣冤,只问一句他可相信,却是将夏帝架在了高处。 若是他不信,便是证明他不喜云泽,可那诗明明是云泽的笔迹,他如何能相信云泽? 韩贵妃立刻接过话柄,解围道:“陛下也不愿相信,可是事实就在眼前,这便是太子的笔迹,陛下便是想偏袒也没有办法啊! 长公主,本宫知道你心疼太子殿下,可是你也不能为难陛下啊!” 夏帝赞许的看了韩贵妃一眼,有些话他是不能说的,否则会显得他凉薄,由韩贵妃来说便最好不过了! “长公主,您才刚来国子监,可能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经过,这诗的确是太子写的……”宁婉华与韩贵妃结成了同盟,娇娇弱弱的开口道。 云曦冷冷的看了宁婉华一眼,那凌厉的眼神看的宁婉华心中一顿,可是既然今日已经得罪了云曦,便一定要将云泽拉下来,这样她的孩子才会有一席之地! “长公主,嫔妾知道您心疼太子,可是人证物证具在,您便是瞪嫔妾也是无法的!”宁婉华娇弱无骨的靠在了夏帝的怀里,我见犹怜。 夏帝见美人惊慌,立刻便怒声道:“云曦,你不要胡搅蛮缠,人赃并获,朕今日是不会放过这个逆子的!” 云曦低垂的眼眸微动,嘴角凝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这便是他们的好父皇……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墨眸幽深沉寂,“父皇,这便是您说的证据?” 云曦挥了挥手中的信笺,淡然的看着夏帝,她并未等着夏帝开口,而是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纸张,细细的看了一遍,便拿起了桌案上的笔纸。 安华见此立刻研磨,云曦手中的笔沾满了墨汁,洋洋洒洒的落下,不过片刻,便将手中的诗作呈给了夏帝,开口道:“父皇,这便是先生的谋逆之证,还请父皇将他拿下!”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局势逆转 郑南仕一愣,不解的看着云曦,嘴角抽搐了一下,开口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您为何要污蔑微臣?” 云曦只淡淡的瞥了郑南仕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与夏帝说道:“父皇,这诗如今是出于这先生之手,父皇可要逮捕他?” 夏帝牵动了一下嘴角,沉了口气说道:“云曦,你这是在胡闹!” 云曦复又将刚刚写过的诗递给了郑南仕,冷声道:“你看看,这可是你的字迹?” 郑南仕接过一看,面露惊诧,云曦竟是看了他在诗作上的评语,就可临摹得这般相像! 半晌他才抬头看着云曦说道:“公主擅长书法,这字迹的确写的与微臣相似八分!” “本宫不过刚刚看了你的字迹,便可临摹八分,若是有心人为之,不知可否以假乱真?” 面对云曦的斥责,郑南仕低下了头,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可以……” “既然本宫能临摹你的笔迹,那是不是别人也能临摹太子的笔迹?” 郑南仕被追问的更是冷汗直流,支支吾吾的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韩贵妃见郑南仕完全被云曦的气势所压迫,便立刻开口道;“长公主,即便如此,您也不能证明这诗就不是太子写的啊!” 云曦不理会韩贵妃,只问向夏帝,“父皇,泽儿为何要写这种诗等着您责罚,若是他真的写了,此时又何必不认?” “这个可能是因为太子当时不过是一时冲动,如今想必也有所悔恨,心里许是又有些害怕,自然不会承认了……” “贵妃今日的话颇多!”云曦侧目看了韩贵妃一眼,幽幽开口道。 韩贵妃语凝,却是咬紧了牙关说道:“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倒是长公主如何知道这诗不是太子写的呢?” “只因为本宫相信!” 云泽动容的看着云曦,不管宫中的生活有多么的险恶,却是总有一人会无条件的相信他,保护他。 只要有阿姐在,他就不会有任何的恐惧和害怕! 韩贵妃不屑的扬唇笑着,“长公主的说法难以服众,您若是没有证据……” “谁说本宫没有证据了?”云曦斜睨了一眼韩贵妃,端姿高华,即便年岁不大,却是比浸淫皇宫多年的韩贵妃更加的高贵尊荣。 “父皇可有仔细的看这首诗了?” 夏帝不解,却是点了点头。 “那父皇可看出这首诗有什么问题了?”云曦目光郎朗的看着夏帝,夏帝犹疑,复又细细的看了两遍,却是皱起了眉。 “陛下,这诗可有什么不妥?”宁婉华见夏帝变了脸色,连忙开口问道。 韩贵妃也疑惑的望了过去,夏帝看了云曦一眼,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这诗没有避讳!” “避讳?” 众人不解,云曦开口解释道:“这里面有一字是皇后娘娘的闺名,若是太子所写,必会避其名讳,或是换字而写……” 已故的上官皇后名唤上官慕清,闺名却是叫做芳华,云泽在往日的书写习惯不仅会避开“慕清”二字,同样也会避开“芳华”二字。 而此诗中的“双花竞春芳”却是未有任何的避讳,要知道为人子女最是忌用已故父母的名讳,是以云泽绝不会这般来做。 韩贵妃一把夺过诗作,细细看来,别人或许不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上官皇后的闺名,衣袖内的手狠狠的攥了攥,她好不容易谋成此举,绝不能如此就算了! 云曦命安华去拿了云泽往日里习字的帖子,从里面找出了几张,呈给了夏帝。 云泽有一个习惯,在写到“芳”字时,都会简写成“方”字代替,夏帝也不是没有见过云泽的字迹,此时也刚刚记起。 韩贵妃抽动了一下嘴角,有些不自然的笑了起来,看着云曦说道:“长公主说的自是有道理,可是这里有未免有些过于牵强,恐难服众……” 云曦打断了韩贵妃,气的韩贵妃直咬牙,云曦三番两次这般,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父皇,儿臣知道这些不过是一些片面的借口,若是不拿出实证恐难服众!” 其实夏帝已然是信了的,虽然他并不喜欢云泽,可是云泽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云泽绝不会故意冒犯上官皇后。 夏帝侧眸看了韩贵妃一眼,心里隐隐有了计较。 “国子监中的笔墨都是统一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每个人的砚台却是不同的。 泽儿的砚台是国公府送上来的桃花砚,用它磨出的墨与其他的墨汁无异,可若待字迹干了以后,遇水却是会晕染出淡粉色的水晕……”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偏袒 云曦来到云泽的位置,单手执笔,随后写了个字,待其风干之后,便将它递给了安华。 安华随手拿过一碗水,洒在纸张之上,只见那些字迹边缘的确缓缓的晕染出了粉色的水痕。 安华又同样拿起了那张所谓是云泽写的反诗,洒过水之后,上面却是没有一丝泛红的迹象。 “太子可是用这桌上的笔墨写的诗?”云曦开口问道。 “是!是!太子写诗的时候,就是用的这里的笔墨!”司明连忙点头应道,为云泽作证。 云曦看着司明浅浅一笑,复又转头看向了夏帝,她没有开口,只静静的看着夏帝想如何处理。 夏帝脸色有些发红,刚才他还信誓旦旦的要废了云泽,如今这竟然是一场误会! 刚才云曦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了云泽,而夏帝却是不经查问便欲惩罚他,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夏帝也觉得脸上发烫,十分的尴尬。 韩贵妃紧紧的握了握拳,长长的指甲钻进皮肉却是浑不自知,“是误会就好,这样陛下也就不用为难了!” 夏帝看了一眼韩贵妃,眼中的愠怒让韩贵妃心口一凉。 “父皇,此事如何会有这般的简单,这绝不是”误会“两个字就能解释得了的! 泽儿的诗作为何会被调换?作为国子监的先生,不待弄清事情真相,便去劳烦父皇,这也不合乎常理,还请父皇彻查此事,还太子一个公道!” 云曦字字诛心,郑南仕吓得冷汗直流,身上的衣衫都被浸湿了。 韩贵妃瞪了郑南仕一眼,却是笑着说道:“他做为国子监的先生,有事自是要与陛下禀告,长公主还是不要迁怒于郑先生了!” “贵妃与郑先生很熟?”云曦挑眉,神色讽刺。 “长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好意安慰你,你怎么能信口雌黄,污蔑本宫?” “那若是贵妃与他没有关系,还请不要再出言偏袒,身为国子监的先生便有责任照顾每一位学生! 如今太子遭人构陷,身为先生难道不应该受罚吗? 父皇,此人嫌疑颇大,还请父皇拿下郑南仕,查出真凶!” 云曦言辞有力,长眉上扬,眼角的金色眼线更显其尊贵凌厉。 云曦的咄咄逼人让韩贵妃白了脸,宁婉华低头抿嘴笑着,今日不管云泽受罚还是韩贵妃受罚,都是她乐得其见的! “陛下……”韩贵妃的指尖有些凉,她拉了拉夏帝的衣袖,还想要解释些什么,夏帝却是突然厉声斥责道:“够了!” 韩贵妃吓得松开了手,夏帝失望的看了韩贵妃一眼,却是转头与云曦说道:“这件事朕会彻查的,郑南仕想必今日也是有些心急,才会出现这等的纰漏。 太子的诗作被换,定是因为这国子监尚有漏洞,朕以后会派人严加防范的! 至于郑南仕就暂时罚饷银三月,以观后效!” “父皇!” “云曦,这是我们夏国的家事,若是传扬出去,终究会损了皇室的名声。 索性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朕会私下里去查的,泽儿今日受了委屈,朕会赏赐些好东西给泽儿压惊!” 云曦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父皇,陷害一国储君,这是小事?若是今日泽儿无法自证清白,父皇又会如何来做?” 云曦抬起头,迎上了夏帝的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眸中带着冰冷凌厉的质问。 夏帝被云曦看的一怔,她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上官慕清,可是片刻后,夏帝却是勃然大怒:“云曦!你便是这般与朕说话吗?朕已经说了会再行调查,你还要朕如何? 此时事关朝政,不是你一个公主能管的,你若是再涉朝政,休怪朕连你一起罚了!” “父皇,不要责罚阿姐,阿姐不过是担心儿臣罢了!”云泽立刻挡在了云曦的身前,即便他个子不高,又十分的清瘦,却是脊背挺直,一脸坚毅。 “哼!”夏帝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宁婉华蹙了蹙眉,今日显然是陛下在包庇韩贵妃,看来这韩贵妃还真是个棘手的! 宁婉华打量了一下两人,便由着宫人搀扶离去。 郑南仕松了一口气,正想擦一擦额上的汗珠,却是发现云曦正在用那如冰似剑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便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云曦的脸色。 韩贵妃的脸色也不好看,却还是扯起一抹笑意,看着云曦说道:“长公主大惊小怪,只可惜陛下却是未当回事!” 云曦扫了韩贵妃一眼,冷声道:“贵妃有这个时间奚落本宫,倒是不如想想如何挽回父皇的心意!” “你什么意思?” “今日这出鹬蚌相争,渔夫得利倒是十分精彩,就是不知道贵妃还能否从渔夫的手里将东西抢回来了!” 云曦说完便要拉着云泽离开,韩贵妃却是脸色难看至极,云曦复又说道:“太子和本宫本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就是不知道,韩贵妃若是失去了一直所仰仗的,会是什么模样了!” “云曦!”韩贵妃大声嘶吼一声,吓坏了云兴一众人。 韩贵妃气的浑身发抖,碍于众人的注视,只狠狠的瞪了一眼郑南仕,咬牙说道:“没用的东西!” 韩贵妃说完便大步离开,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安抚好陛下,切不能让宁淑华那个贱人占了便宜!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终非正统 云曦拉着云泽的手,大步的向前走着,云泽乖巧的跟着,看着云曦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云泽忍不住开口唤道:“阿姐,你怎么了……” 云曦突然停下了脚步,云泽正是疑惑,却是突然被云曦拥进了怀里。 云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凉凉的,顿时心惊,连忙要挣脱云曦的怀抱,“阿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哭,泽儿没事的!” 云曦微微俯下身子,将头倚在云泽的肩上,无声的啜泣着,“泽儿,阿姐让你受委屈了……” 云泽挣开了云曦的怀抱,轻轻的擦拭着云曦脸上的泪珠,“阿姐,你不要哭,是泽儿太弱小了,什么事都要依靠阿姐,明明都是泽儿的不对!” 云曦摇着头,颗颗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泽儿,阿姐今生别无所求,唯一所愿就是希望你能平安无恙……” 安华在一旁抹了抹眼泪,紧紧的抿着嘴唇,不想哭出声来惹得两位主子心伤。 公主去年便已经及笄了,其他的官家小姐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出嫁,唯有公主却是为了太子一直拖着婚事,公主到底付出了多少,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看的一清二楚! 安华抬头看见云茉远远走来,便出口道:“公主,五公主来了!” 云曦闻言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大皇姐!”云茉一脸担忧的跑了过来,看着云曦和云泽都眼睛红红的,却是没有发问。 “七弟,你的胸口可还疼吗?” 云曦闻言蹙眉,“谁动你了?” 云泽无法,只得如实道来,今日是秋羽机灵,跑到了曦华宫求救,云曦只知道云泽被人构陷,却是没想到夏帝竟是会对云泽动手! “泽儿,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云曦连忙细细的看着云泽,生怕他会受伤。 云泽见此连忙笑道:“阿姐,我真的没事,父皇又不会武艺,踢我一脚也受不了伤的!” 云茉见此,揉了揉手,有些不安的说道:“大皇姐,我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忙……” “五妹,我都知道的,今日是人家有备而来,岂是你能制止的,我不会怪你的!” 云泽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今日三皇兄也为我说话来着,却是被父皇责骂了!” 云曦摸了摸云泽的头,神情温柔的仿若春风,云茉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的羡慕。 几人先行回了曦华宫,云曦立刻唤来了宁华为云泽诊治,云泽的身上只有些淤青,并没有伤及内脏。 可是云曦还是不由得冷了眸色,她还真是有一个冷酷至此的父皇! “大皇姐,父皇并没有责罚郑先生,以后这郑先生会不会找太子的麻烦啊?”毕竟今日云曦是与郑南仕结了仇怨,不知道以后郑南仕会不会报复。 “他今日竟是敢陷害泽儿,我如何还会让他坐稳国子监的位置!” 云曦眸色凌厉,双眸若霜,眉间的一点红梅,更显得神圣尊贵。 “大皇姐怎么知道是郑先生做的呢?” 云曦面色冷寒,眸若寒星,“郑南仕写的一手好字,当年也正是因此才得到了国子监的职务。 却是没想到他竟是将自己的才华用在了栽赃陷害上,我绝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泽儿,既然他做了,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 质子府中,冷凌澈听着玄宫的禀告,习字的手微微一顿。 玄羽立刻蹦了出来,一张美脸浮现了一层怒色,“太过分了!这个夏帝简直就是个糊涂虫,这般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我们去把他杀了吧!” 玄宫瞥了他一眼,不做理会。 “夏帝并没有责罚郑南仕?”冷凌澈复又提笔,浓黑的墨印在雪白的纸上,被那一只纤细的手衬得仿若水墨山水画。 “是!看样子夏帝似乎是不想追究了!” “那我们去杀了他好不好?”玄羽无视两人的冷漠,一直在用力突显自己的存在。 冷凌澈突然扬唇一笑,仿若初春雪融,刹那花开,玄宫两人一时不由得惊怔了去,果然是天人之貌! “你们觉得,太子是不是该换个先生了?”冷凌澈收笔浅笑,白纸上赫然出现一个秀逸却苍劲的“正”字。 玄羽愣了愣,却是连忙点头附和道:“该换,该换,那种小人如何能来教夏国太子呢!” “主子可是有什么打算?可是有了先生的人选?”玄宫不解,开口问道。 “我去如何?” 冷凌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玄宫两人怔住了,冷凌澈并未做解,只是看着纸上的“正”字,眸色幽深,“嫡庶有别,庶出,终究不是正统……” 正文 第三十章 不为人知 玄宫和玄羽走出冷凌澈的房间后,玄宫忍不住感慨出声,“主子这可以算得上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吧,那郑南仕只怕是要可怜了……” “这有什么啊,我们主子不是一向蔫坏吗,否则如何会换到这个院子的?”玄羽毫不在意的说道,心里还是觉得直接杀了夏帝方才一了百了,那个老混蛋,看着就难受! “蔫坏”一词虽然是有些俗气,可是玄宫却是越想越觉得贴切! 玄宫看了看四周的院子,脑海里又不由得浮现了几年以前的事情,那次也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主子将自己智慧用在了让人费解的事情上。 虽说质子府比邻皇宫,可是这质子府中住着各国的质子,院落自然不算少,其中唯有这个院落最邻近皇宫,几乎只有一墙之隔。 可是这个院子以前并不是冷凌澈的住所,而是南国质子的院子。 可是南国质子总是会在这院子里看见各种脏东西,更有甚者这院子竟是会莫名其妙的着火,将那南国质子吓得痛哭不已,吵着要换院子。 可是质子府中没有多余的院子,其他人也不愿意和他换,这个时候冷凌澈却是善解人意的出现了,表明自己八字颇重,许是能压得住这些脏东西。 南国质子感激涕零,就差险些给冷凌澈跪下了,以后更是与冷凌澈十分的要好。 冷凌澈也因为此事得了一个好名声,众人都觉得冷凌澈十分的仗义,都愿意与之相交。 可是他们却是不知道,那些脏东西便是玄宫和玄羽,而那把火更是冷凌澈亲自放的。 自那之后,便鲜少有人踏入这个院子,毕竟谁都不想染上脏东西,冷凌澈自是乐得自在,更是可以在入夜之后,与皇宫内的长公主琴箫和鸣…… 玄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将手搭在玄宫的肩膀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笑的“花枝乱颤”。 “老宫啊,不瞒你说,现在每每看到那南国质子把主子当成救命恩人的模样,我就想笑,哈哈哈……笑死我了!” 玄宫嫌弃的拨开了玄羽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仿佛是一点都不想粘连玄羽的气息。 “走吧,我们做事去吧!”玄宫径自离开,不理会那笑的东倒西歪的玄羽。 …… 夏宫中,夏帝的脸色仍是不怎么好看,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坐着。 宋公公躬身进殿,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夏帝的脸色,方才说道:“陛下,刚才百鸣宫中的宫人来求见陛下,说是贵妃娘娘为您煲了汤,请您过去一起用膳……” “不去!”夏帝猛地一拍桌子,将宋公公吓得不轻。 “陛下息怒啊,陛下息怒……” “你们整日就会让朕息怒,可是你们每日都在做什么?”夏帝将桌案上的杯盏尽数摔落,脸色气的通红。 宋公公立刻跪下地上,磕头道:“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惹陛下生气了!” 夏帝扫了一眼宋公公,不耐的一挥手,“起来!你认错倒是快,你若是能惹得朕生这般的气,朕倒是要佩服你!” 宋公公忙不迭的爬了起来,为夏帝倒了一杯茶水顺气,夏帝抿了一口茶水,叹了一口气说道:“朕还这般年轻,她们就整日在这储君之位上算计,可还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就不要动怒了,这天下的父母不都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孩子吗,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啊!” 宋公公顺口说道,见到夏帝看着自己,才连忙狠狠的打向了自己的嘴,哭丧着脸说道:“是奴才多话了,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夏帝却是没有理会他,而是叹气道:“连你一个太监都看出来了,贵妃最近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泽儿是皇后所出,封为太子也是理所应当,百官也都是信服的,朕正值壮年,朝廷安稳方才最是重要! 可是贵妃却不懂的这个道理,太子之位不过就是朕的一句话罢了,有什么可抢的? 这女人年纪大了就是这个模样,拈酸吃醋,一点情趣都没有!” “贵妃娘娘花容月貌,陛下也是龙凤之姿……” “狡猾!朕看你往日定是没少拿百鸣宫的东西!”夏帝瞥了宋公公一眼,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宋公公摸着鼻子赔笑,“这不还都是陛下给的福气嘛!” “那陛下今晚的晚膳准备在哪用?奴才好去给陛下安排一番!” “摆驾宁玉殿吧,今晚就宿在宁婉华处吧!”夏帝揉了揉额头,起身说道。 宋公公连忙躬身跟在身后,笑盈盈的跟着,眸中的光亮一闪,且笑不语……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丢尽脸面 最近长安城出了一个乐子,成为了长安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 原是国子监的先生郑南仕的家里出了一桩秘闻,其实说是秘闻,倒是也传的沸沸扬扬,妇孺皆知,简直比他当年做了国子监之师还要风光! 郑南仕也算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做了国子监的先生。 当年郑南仕作词一首,惊艳众人,又写的一笔好字,直接被夏帝选为了国子监的先生,负责教导各位皇子公主。 虽然国子监没有油水,可这却是一个镀金的过程,即便现在他的官位不高,可是以后出了国子监便也可直上青云! 而后郑南仕又间接与丞相府结了远亲,郑南仕娶了丞相府大夫人刘氏的妹妹,有了这层关系,郑南仕自是有着大好的前途! 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件事,却是让郑南仕丢尽了脸面! 郑南仕的夫人也算是名门出身,不论郑南仕以后官途如何,现在都算是下嫁了。 这郑夫人有丞相府做靠山,这脾气自然也十分的不好。 可是郑南仕也算是一个清秀的读书人,脾性好,风评好,两人过得倒也算是恩爱,可却是因为这一件事险些闹出了人命。 原是郑南仕看起来正直清廉,实际上却是也与其他的男子一样喜欢那柔情妩媚的女子。 可是身为国子监的先生,他自是不能去青楼寻欢作乐,便在一处别院里颠鸾倒凤。 郑南仕一贯会隐藏,郑夫人这几年竟是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有一日,这郑夫人去了专门贩卖玉器的碎玉阁。 碎玉阁只卖玉器,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只有一件,绝不会与人重复,一直深受长安城夫人小姐的喜欢。 郑夫人看见一对玉佩,这玉佩做的十分的精巧,两块玉佩合上便是一朵白莲,分开则是一个淡雅朴素的小玉佩,男女皆可佩戴,取意永结连理。 郑夫人一眼便喜欢上了,可是奈何这玉佩已被人定下,郑夫人心中不舍,却是也没有办法。 可是没过几日,郑夫人却是在郑南仕的身上发现了这枚玉佩,因为郑夫人当时是十分喜欢,自是多看了几眼,绝不会认错! 郑夫人心中生疑,便问郑南仕这玉佩是从何而来,郑南仕只言这是官场上的朋友送的,郑夫人心里顿时便有了计较。 其实郑南仕的确无辜,他确实不知道这玉佩是一对儿的,若是他知道还如何敢正大光明的戴出来! 郑夫人隐忍不语,在一日郑南仕要出去应酬时,却是悄悄跟在了后面。 谁知郑南仕竟是进了一处别院,不多时竟是在书房里与一女子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郑夫人心下大怒,拿着棒子便冲了进去,顿时里面哭声骂声乱成一片。 这院子里的叫喊声却是惊动了正在抓盗贼的京兆尹府的官兵。 官兵以为是盗贼逃窜进院,便都持刀冲进了院内,却是没想到看到的竟是一场捉奸的戏码! 这件事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这些官兵默不作声就好,可偏偏京兆左少尹与这郑南仕有些私怨。 当初这国子监的位置本应由这左少尹的兄长来做,却是被郑南仕以一首词压下,两家自是结成了仇怨。 左少尹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名义上是在劝架,实则却是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郑南仕苦不堪言,衣服还未穿上,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拦着郑夫人。 郑夫人一见他竟是敢阻拦自己,护着那个女人,顿时更是恼羞成怒,便疯狂的砸了起来,竟是一不小心碰倒了书架的一个暗格。 暗格打开,里面放的竟都是一些赤身裸体,姿势生动的春宫图,男人看这些本也没有什么,可是这满满一架子都是春宫图,不免让人嘲笑。 左少尹拿起架子上的一本诗集,突然抿嘴一笑,只开口道:“郑大人果然文采斐然,便是写起这淫词艳曲也是手到擒来啊……” 看着左少尹得意的挥着手中的诗集,郑南仕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瞬间面如死灰,只默默念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人选 夏宫中,夏帝“砰”的一声摔了一个杯子,大声咆哮道:“混账,这个郑南仕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宁婉华连忙摸着夏帝的后背,为夏帝顺着气,小声的安抚着:“陛下不要动怒了,为那般的人气坏身子可不好!” 夏帝却仍是脸色阴郁,“身为国子监的先生,竟是做出这般丢人的事情,这岂不是在让天下取笑朕有眼无珠,用人不当吗!” “陛下圣明,那郑南仕品行不佳与陛下有何关系,是他有亏陛下的信任,陛下责罚了就好,万不要与他置气!” 宁婉华的轻声细语,暂时安抚了夏帝心中的怒火,宋公公看了夏帝一眼,踌躇了一会儿,夏帝一见便知道他是有话说。 “你有什么事?别在那磨磨蹭蹭的,看的朕心烦!” 宋公公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本诗集,双手呈给夏帝,“这是京兆尹府左少尹呈给陛下的,说是郑南仕品行不当的证据!” “哼,郑南仕的事还用证据吗?简直是传的整个长安都知道,丢脸!”夏帝接过翻了两眼,冷笑几声。 “真是想不到往日里看起来道貌岸然的郑南仕,不仅会写文章,还会写这种淫诗!” 夏帝不耐的合上了诗集,正想甩给宋公公,却是突然从诗集里飘出了几张纸,无不是各种赤裸的春宫图,看的夏帝越发的恼火! 他怎么就选了郑南仕这等卑鄙淫荡之人,真是害的他丢尽了颜面! 正在此时,夏帝突然皱了一下眉,伸手一指,冷声道:“你把那个给朕捡起来看看!” 宋公公顺着夏帝的手势,忙不迭的从地上捡起了一张纸递给了夏帝。 宁婉华也好奇的凑了过去,却是惊讶的说道:“这诗……” 夏帝手里的正是当时的那首“反诗”,夏帝用力的一握,将纸张揉成了一团,“竟然真的是他!” 宁婉华转了转眸子,做吃惊状说道:“难道当日竟是这郑南仕陷害的太子殿下?他……他怎么会有这般大的胆子!” 夏帝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冷,“他胆子不大,可是他背后的人胆子却是大的很!” “背后的人?”宁婉华蹙眉深思,茫然不解。 夏帝却是爱极了宁婉华这般的模样,脸色都不由得放得舒缓了起来,“宁儿心思单纯,自是看不透这里的事情,有人是在谋求这储君之位!” 宁婉华惊恐的看着夏帝,担忧不已,夏帝拍了拍宁婉华的手,拉着她坐了下来,感叹道:“这人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朕给的越多,他们想要的便越多,朕该提醒他们一二了!” 宁婉华恭顺的低下头,却是嘴角扬起,看来韩贵妃这次是要吃亏了! 宋公公不想打扰,可还是无奈开口道:“陛下,那郑南仕还跪在宫外,求见陛下呢……” “见什么见,你老糊涂了不成!今日起便罢免郑南仕的官职,将他发配到西北苦寒之地,永生不得回京!” 宋公公见夏帝是真的动了火气,那西北之地岂是一介书生能存活的,陛下这分明是在用另一种办法要了他的命! 宋公公命人去传旨,又命人将屋内打扫了一边,给夏帝和宁婉华斟了一杯茶,才又开口道:“陛下,这郑南仕不要便罢了,可是陛下还要令择一位先生才是啊!” 夏帝有些头疼,如今他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宋公公见此笑道:“老奴倒是记得一人!” “谁?” “陛下可还记得孙赋?” 夏帝蹙眉,显然不记得了,宋公公便笑着提醒道:“就是当时与郑南仕一同比试的那人……” “哦,朕记起来了,当时朕也是差一点就选了他的!” “正是,这孙赋正是左少尹的兄长,今日左少尹立了功,倒是也……”宋公公不再说,而是笑呵呵的看着夏帝。 夏帝瞥了宋公公一眼,了然道:“有什么功,今日若不是他,事情也不会闹得这般大,朕也不会这般的丢人! 朕看你分明是收了他的银子,这般才来为他说好话!” 宋公公也不否认,只抿嘴乐着,“老奴只管带一句话,成不成的老奴可不管!” 夏帝不在乎宋公公收礼,人若是一点贪念都没有才叫可怕,而且夏公公收钱一向是正大光明的,也从不会干扰夏帝的决定,夏帝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赋的背景也不简单,朕现在是真的想让后宫清静清静,实在不想看着宫里乌烟瘴气的……” 宋公公也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陛下过得真是辛苦,老奴却是无法为陛下解忧,真是该死…… 不过这长安城中关系复杂,哪里好去找一个身家简单,又不会被任何人收买之人呢?”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楚国冷公子求见,夏帝顿时眼睛眼睛一亮,心中有所决定,连忙命人传召! 宋公公见此后退一步,敛首低头,却是嘴角一扬……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事定 听闻冷凌澈求见,夏帝兴致颇好,连忙命人传召进殿。 宁淑华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的扶了一下头上的步摇,那个男子是她见过的最为英俊润朗之人。 她年少时每每幻想自己以后的夫君,最喜欢的便是这一类型的男子,虽然夏帝也算俊美,可毕竟年岁不小,哪里比得上这惊为天人的冷公子。 虽然冷凌澈从未看过她一眼,她却还是愿意在他的面前露出最好的一面。 “冷公子今日进宫所谓何事啊?” 冷凌澈恭敬的行礼,脸上还是他那一贯的温润清朗的笑意,“启禀陛下,前段时日凌澈偶遇郑大人,他让凌澈帮忙注解国经,好让各位殿下更容易学习。 可是今日郑大人却……所以凌澈无法,只能将书交与陛下,免得误事!” 夏帝一边打量着冷凌澈,一边随手翻开了注释好的国经,的确思路清晰,文采斐然! 夏帝复又打量了冷凌澈两眼,才开口道:“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冷凌澈低头行礼,如一道白云清风般迈步离开,宁婉华却是一阵的失落,为何就不能让他多留些时辰,即便多看他两眼也是好的! 夏帝将国经拍到桌案上,声音冷寒的说道:“这个郑南仕倒是会偷懒,将事情推给别人去做,自己却是在别院玩女人,不过倒是让朕得到了一个好的人选!” 宁婉华惊诧的看着夏帝,饶是宋公公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陛下,这冷公子可是楚国质子啊!” “那又如何?”夏帝莫不在意的挑眉笑道。 “可是,他毕竟是别国的人,如何能教导我们夏国的皇嗣……” “如何不能!”夏帝不但不在意,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要的便是他这个质子的身份!” 宋公公茫然不解,却是只听夏帝继续开口道:“做了质子,便只能一辈子当质子,无法回国,无法为官,正是这样便也不会被人收买! 这些质子的死活都是朕一人说的算的,但凡是个识趣的,就应该知道不能与朕为敌,朕也自然不会怕他会耍什么花样!” “可是,朝中的大臣能否认可一个质子来做国子监的先生?” “管他们作甚,朕才是皇帝,那些人的想法朕都清楚,党同伐异,朕这次偏偏不给他们机会!” 夏帝得意的冷笑着,却是看到宁婉华若有所思,便开口说道:“宁儿觉得朕的主意如何?” 宁婉华连忙收敛神色,悄然一笑,笑着说道:“陛下最是英明不过,陛下的决定自是对的!” “数你嘴甜!”夏帝掐了一把宁婉华的脸,笑着说道,宁婉华娇俏一笑,跌进了夏帝的怀里,却是若有所思。 他若是做了国子监的先生,那自己不就可以时常看到他了吗,不知为何,宁婉华竟是有些小小的激动。 只要看着冷凌澈,她便可以幻想着自己梦寐已久的生活,也为这宫里尔虞我诈的生活增添了一丝色彩。 夏帝和宁婉华蜜里调油,却是没见到宋公公在低头的瞬间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此时曦华宫中,云曦听闻了郑南仕的变故,却是不由得有些吃惊。 这一连串的变故未免也都太巧合了吧,若不是她想不出这些事情里面的关联,她真要以为是有人在刻意整治郑南仕了! “真是活该,谁让他敢污蔑我们太子的,这般都算便宜他了!”喜华狠狠的啐了一口,仍是一脸的怒容,仿佛想亲自上前踹上两脚。 众人见此都是一乐,云泽也笑着说道:“父皇这次是生了好大的气,看来也是觉得丢人了!” “谁让陛下那般的偏心来着,这叫报应!”喜华低声说道,安华连忙打了喜华一下,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安华其实也觉得开心,便开口说道:“这下好了,省着我们公主费心了,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云曦点点头,却是若有所思,云泽连忙开口问道:“阿姐,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 喜华连忙凑过来,认真的说道:“公主也有这种感觉是吗?奴婢也有这种感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些得罪了公主的人啊,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你们说,是不是有神仙在保佑我们公主啊?” 云曦被喜华这模样逗的一笑,却是不由得想起了那时常抚慰她的箫声,便嘴角轻扬,淡淡开口道:“也许真的是有神仙吧……”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新先生 “主子主子,你要如何犒劳人家啊,这件事玄羽可是最大的功臣哦!”玄羽摇头晃脑的说道,一脸的谄媚。 玄宫仿若未察,冷凌澈静默不语,玄羽却是仍不自觉,仍是笑着说道:“那左少尹是玄羽引去的,那机关也是玄羽帮着那泼妇发现的,玄羽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冷凌澈嘴角一扬,温和的笑笑,如初春暖阳,让人望之便觉得温暖,“你想要什么?” 玄羽一愣,冷凌澈这样一问反倒让他不知如何作答,玄宫冷冷的瞥了玄羽一眼,冷声道:“你不是一直讨赏吗,如今怎么不说话了?” 冷凌澈似乎心情不错,抬眸看了玄羽一眼,“不如你下次多话,我免你一次板子如何?” 玄羽“哼”了一声,不悦的嘟囔着:“主子就知道欺负人,下次这种事情您还是让玄宫来做吧!” “这次本就是该我来做,不是你自己主动抢的吗?” 玄羽龇牙,作势要动手,玄宫却是正色道:“主子真的决定进宫去做国子监的先生,夏宫局势复杂,主子一定要小心才是!”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可以暗中保护,更何况夏宫里还有我们不少的眼线,主子哪里会有危险! 更何况进了宫便可以一亲芳泽,何乐而不为呢,是不是主子?” “这次便免你一顿板子,下次若是多话,照打不误!”即便是责罚,声音也如那雨后的青莲,干净清雅。 玄羽委屈的皱着眉,一张嘴撅的老高,“你们都欺负玄羽,玄羽不理你们了!” 看着冷凌澈心情颇好,玄宫便也安心一笑,主子这么多年少有开心的时候,也唯有长公主能让主子舒心一二,只要是主子想要做的,他便会帮主子达成! 冷凌澈嘴角凝笑,笑意融进了墨色的眸子,与点点橘色的火焰凝结成了金色的光芒。 终于又能见到她了…… …… 次日,当夏帝宣布要命冷凌澈为国子监的先生时,朝野哗然,众臣自是有一万个理由不同意。 夏帝只淡淡的听着,待他们全部说完,方才说道:“朕尚未到不惑之年,便有人将手伸到了储君之位,你们说朕可否放任?”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话题实在是敏感,众人无人敢应声。 “冷凌澈虽然是楚国人,但是他身为质子也只能一辈子待在夏国,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质子,也免得有些居心不良之人再去收买!” 夏帝说此话时,淡淡的瞄了韩丞相一眼,意有所指。 “而且冷凌澈的学识你们也都是知晓的,他不过四岁便精通四书五经,让他做这个夫子最合适不过,丞相觉得如何?” 韩丞相神色如常,一脸的平静淡然,听到夏帝唤自己,韩丞相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陛下圣明,臣无异议!” 夏帝勾了勾的嘴角,大手一挥,开口道:“那便这般定了,若是无事,朕便退朝了!” 众人见韩丞相无话,便更是没有异议,今日的早朝便这般早早的退了。 当消息传到曦华宫时,云曦不由得一愣,不可置信的复又问了一遍,“你是说父皇让冷公子做了新的先生?” 喜华点点头,她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想必如今传旨太监已经去了质子府。 安华她们也是一怔,没想到夏帝竟是做如此的决定。 喜华见云曦蹙眉,便开口道:“公主怎么了,是担心冷公子是楚国人,教不好太子?” 云曦摇摇头,“冷公子的才学人品我都是信得着的,相比这长安城中其他的人,我更愿意让他来教。 只是我没有想到父皇会这么做,想必这次是真的恼了韩贵妃,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对与冷公子来说是福是祸。” 安华想了想说道:“其实这件事对冷公子来说也是好事,即便冷公子无法在朝为官,做国子监的先生至少也不会让人轻视,日子想也会好过一些。” 云曦点点头,便开口道:“冷公子的身份特殊,想必会受人白眼,你们在宫里多照顾些,若是他有什么麻烦尽量帮衬一二!” 众人纷纷点头,就连一直沉默的乐华也面无表情的攥了攥拳,意思便是若是有人敢欺负,她便动手修理。 云曦见此一笑,目光闪亮,“今日只怕最为恼火的就是韩贵妃了!” 此时的百鸣宫中,韩贵妃气的摔了不少的东西,夏帝当着众人的面剥驳了韩丞相的提议,这分明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母妃,父皇是生气了吗,否则怎么会不用外祖父的门生,而是用了那个冷凌澈!”云娴的脸上覆着面纱,虽是脸上的红肿已消,却还是有不少的红痕尚未退去。 “他自是动了怒火,这几日你父皇都对我避而不见,每日都宿在宁玉殿,若是再不挽回你父皇的心,只怕他就要忘了我们!” “那怎么办?”云娴惊慌道,若是没有了父皇的宠爱,她也就没有了放肆的资本! “不用担心,涵儿很快就回来了,你父皇最疼涵儿,自是不会再与我置气! 而且太后也会回来,哪里还会纵容宁婉华?那个贱人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韩贵妃的目光阴森,嘴角的笑容更是狠戾,如同一条毒蛇,吐着黑色的信子,蓄势待发……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得偿所愿 当圣旨传到质子府时,整个质子府中都乱了起来。 传旨太监前脚刚走,众人便都立刻围了上去,冷凌澈握着圣旨,面露些许迷茫。 “冷兄,你做了国子监的先生,以后的生活就会轻松许多,恭喜恭喜啊!” “是啊,想我们这些人做了质子,一辈子都有家难回,还要在这里受人白眼,如今你也算有了盼头!” 还有一位质子激动的都哭了,这便是那位与冷凌澈换了院子的南国质子荣宁。 荣宁长得白白净净的,是南国的庶出皇子,因为母族势弱,便被送来做了质子,此时他抽抽搭搭的说道:“冷兄人好,自会有福报,这样也算得上是苦尽甘来!” 暗处的玄宫和玄羽,看着冷凌澈被众人围在中央,好一番的贺喜。 玄羽一边看,一边扬着嘴角说道:“老宫,咱们主子的人缘也太好了,你看那南国质子高兴的! 所以说啊,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人看起来温润无害,实则毒着呢!” 玄宫瞥了玄羽一眼,冷冷说道:“的确,像你这种里子面子一样惹人生厌的的确不多!” “死老宫,你这分明是在嫉妒我比你美!” “那我还是真不开眼!” 两人从最开始的嘴仗,开始动手动脚,最后直接去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大打出手。 冷凌澈却仍是举止淡然,如竹如松的站在院中,耐心的一一应和着。 “今日这道圣旨,冷某也实在是心惊,国子监是皇子公主读书的地方,也不知道此行能否顺利……” 看着冷凌澈隐隐有些忧愁的模样,荣宁立刻开口劝道:“冷兄你也不要多想,夏帝选择你,也是因为你的学识! 只要你能坐稳这个位置,以后你的生活也会好过许多!” “承蒙各位吉言,若是冷某真的能够坐稳这个位子,以后自不会忘记各位的情谊……”冷凌澈淡然的笑着,恍若清风皓月,让人见之忘忧。 众人其实也都在等着冷凌澈的这句话,此时听到这句承诺,心里更是开怀,恭祝了一会儿便也离开了。 荣宁却是看着冷凌澈说道:“冷兄不必理会他们,你只要好好教你的书就好,不要想那么多! 我们这些人平稳的活着就好,千万不要惹是生非,我听闻夏宫的局势不好,你也切记要小心!” 冷凌澈点头笑笑,温和的说道:“荣兄放心,我会注意的!” 荣宁又嘱咐了两句,才抬步离开,这时玄羽倏的落地,看着荣宁的背影说道:“这个荣皇子倒是真心为主子考虑……” 冷凌澈看见玄羽和玄宫衣衫都破了,却是并没有开口发问,而是拿着圣旨走回了书房。 “你看我们主子高兴的,那嘴角都落不下来了,明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玄羽小声的附耳说道,已然忘记了刚才他还与玄宫大打出手。 玄宫冷哼一声,抬步离开,玄羽却是小声嘟囔着:“真是小气,一点都不男人,哼!” …… 次日,云曦与云泽一同去了国子监,云曦开口嘱咐道:“冷公子富有学识,你定会受益匪浅,若是有人敢不敬冷公子,你便回来告诉我。” “好,阿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云曦闻此欣慰的扬唇笑笑,两人说笑间却是正遇见抬步而来的冷凌澈。 冷凌澈一袭月白衣衫,唯有腰间系着一块碧绿色的玉佩,便再无点缀。 乌发如墨,发丝轻扬,温暖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整个人润朗明媚。 “阿姐,冷公子长得真是俊美!”云泽忍不住小声的开口道。 云曦缓步上前,行了平礼,声音轻缓的说道:“冷公子!” “云曦公主……”冷凌澈点点头,虽然云曦身子修长,却也不过是到他的肩膀处,他低头,便可以看见云曦那乌黑浓密的发。 眼中的欢喜和宠溺都掩藏在了眸中温润的光下,仿佛他对谁都是笑的这般润朗无防。 “这些孩子都难免有些调皮,以后还要劳烦冷公子了!” “公主客气,能做国子监的先生是在下的福气!公主今日可是来送太子殿下的?” 两人都是一样的举止有礼,华贵不凡,两人明明没有说什,可是云曦身后的安华却是莫明的有了一种的错觉,她只觉得这淡逸如仙的冷公子与华美尊贵的公主竟是别样的契合。 两人站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突兀,仿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让人艳羡。 安华连忙摇了摇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公主的未婚夫是司辰将军,与这冷公子完全扯不上干系! “我今日想与你们一同去国子监看看……” 冷凌澈闻后倏然一笑,竟是将云曦看的一愣,刚才那瞬唯有那句“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方能形容一二他的俊美不凡。 “公主可是害怕在下受了欺负?”语气轻快,有些玩笑又带着些许的亲昵,却是丝毫不让人觉得厌烦。 云曦有些尴尬的一笑,两人正要抬步离开,喜华却是一路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公主,司夫人求见,您快回去吧!”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退婚之心 “公主,司夫人求见,您快回去吧!” 喜华话音一落,云曦微蹙柳眉,“静姨来了?我知道了,我这便回去!” “冷公子,我宫里还有些事情,今日就劳烦您了!” 看着云曦那客气的模样,冷凌澈不动声色的收起了眼里的落寞,只淡笑道:“无事,公主尽管去忙,在下今日先与太子殿下一同去国子监。” 云曦点点头,话别之后便转身离开,步履有些匆忙,冷凌澈垂了垂眸,黑白分明的瞳孔闪过一抹冷意。 “那个……这个司夫人是阿姐未婚夫的母亲,所以阿姐今日不能与我们一起去了!”云泽好心的解释道,担心冷凌澈会觉得云曦不守诺言。 “好!太子殿下,我们走吧!” 看着冷凌澈淡雅翩然的背影,云泽歪了歪头,明明这冷公子一直在笑,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哪里有说不上的怪异呢! 云泽只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便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云曦命人去宫门迎了司夫人进宫,一见到司夫人,一向冷傲的云曦竟是也露出了亲近的模样,“静姨!” 司夫人名唤沈静歌,是上官皇后的手帕交,对云曦一向十分的关照,可是奈何她在府外,也不可能时时照应着。 “云曦,我听明儿说,那郑南仕竟是敢诬陷太子?”司夫人一脸怒容。 “静姨不要动怒,左右那郑南仕也得了报应,泽儿也安然无事。” “说什么无事,你这个孩子有什么事都不与我说,都一个人扛着! 那日若不是你聪明,太子便危险了,韩贵妃那个女人心狠手辣,与她那个爹是一个模样!”沈静歌一提到韩贵妃便怒不可遏。 沈静歌也是将门出身,性子直接,骂起人来丝毫不留情! 看着云曦淡笑的样子,沈静歌不由得出言斥责道:“我与你说过多少次,有什么事就写信送到司府! 如今陛下正是信任司府,对司府也多加仰仗,你不要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云曦心中动容,能与她这般说话也就只有静姨了,当初母后故去,静姨一直在帮衬着他们,甚至对母后她们戏言时定下的婚事也认真的对待着。 她空有个长公主的名头,却是在宫中步履维艰,静姨却是从来没有嫌弃过她。 “静姨,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也不能事事去麻烦你,让人知道对司府的名声也不好。 可是静姨你放心,若是云曦真有什么困难,一定会去告诉静姨的,云曦是不会与静姨客气的!” 云曦握着沈静歌的手,乖巧的说着,沈静歌又是喜欢又是心疼,却是也不忍再斥责,“你这个孩子啊……” 两人喝了些茶,说了一会子话,沈静歌看了云曦一眼,柔声开口道:“云曦,静姨今日来也是想与你说一件事!” 云曦看着沈静歌的模样,心里便有了计较,却还是笑着听着。 “云曦,你与辰儿的婚事已经定下多年,你这个儿媳我是认定了的! 如今你也及笄了,辰儿再过两日就要回长安了,这次想必也不会再出征了,我想着不如把你们的婚事定下吧!” 仿佛是怕云曦会拒绝一般,沈静歌复又连忙劝道:“云曦,静姨真是不想看着你在宫中殚精竭虑了,你嫁入了司府,我们也好做个伴,有静姨护着你,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 云曦垂下了眸子,长睫微动,她动了动嘴角,缓缓开口道:“静姨,我知道你是为了云曦好,可是我若是出嫁,泽儿怎么办?” 沈静歌语凝,却更是担忧的看着云曦,“云曦,我知道你心疼太子,可是你不能为了太子终身不嫁啊! 你始终要放手的,有了司府的照顾,对于太子也是一重的保证啊!” 云曦何尝不知道这些,可她不怕这些人来硬的,怕的就是她们暗下毒手,若是她不在宫里,这些女人更是会有恃无恐! 看着云曦为难的样子,沈静歌怕了拍她的手说道:“我也不是逼你,只是希望你能早些离开这后宫里,司辰很快也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之后,你们两个也好好商量商量!” “好,云曦知道了,谢谢静姨关心!”云曦恬淡的笑笑,眉目间是少有的温和之色。 “好了,天色不早,我也要回府了,你好好想想,静姨是真的希望你过得好些!” 云曦点点头,送着沈静歌离开,直到将沈静歌送出第二道宫门,云曦才止住了脚步。 “今日的事情不准与太子说一个字!” 四人看着云曦正色的模样,连忙点了点头,安华却是关切的说道:“难道公主就要一直在宫里守着?那公主最好的年华岂不就是浪费在这宫里了吗?” “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护住泽儿,其他的我都不在乎,等司辰这次回来,我会与他好好谈谈。 这婚事当初不过就是母后与静姨的戏言,静姨认定这婚事,也是为了保护我。 可是如今我和司辰都大了,这婚事自然不能这般的不清不楚,我无心情爱,却是不能误了司辰,这婚事还是早日退了的好……” ------题外话------ 浮梦要pk啦,最近亲爱的们不要存文呦,帮浮梦点击一下,也好增加点击率,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过往 “阿姐!” 云曦正在曦华宫中做着绣活,听闻了云泽那欢快的唤声,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绣活,迎了上去。 “怎么了?竟是跑的一头的汗?”云曦略有责备,伸手擦了擦云泽脸上的汗珠。 “阿姐,冷公子真是文采过人,比以前的郑先生要强上百倍!” 云曦笑着点头,开口道:“这是自然,冷公子四岁便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可提笔作诗,六岁可论国策,七岁文章惊艳朝……十岁……” “十岁怎么了?”云泽满眼的崇拜,迫不及待的想要听下去。 云曦神色有些悲寂,摸了摸云泽的头,声音落寞的说道:“十岁,冷公子便来了夏国。” 那年她六岁,刚刚失去了母后,他十岁,只身一人,来了夏国做了质子。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嫡出,却又是都有一个心狠凉薄,宠妾灭妻的父亲,所以她对他的遭遇一直都是感同身受。 “阿姐,不是说被送来做质子的都是不受宠,又身份低微的人吗,为什么冷公子既是嫡子,又这般的惊艳才绝,却还是被送来做了质子呢?” 云泽的眼里满是不解,云曦的眸中浮现了一丝忧伤,讽刺的扬起了嘴角,“泽儿,这世上有很多事是讲不出道理的。 谁有权利,谁便能主宰一切,我们的命运不过都掌握在别人的喜好之中!” “阿姐……”云泽不想看到这样的云曦,似乎她很是忧伤悲愁,却是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他触碰不到的世界里。 看着云泽关切的眼神,云曦连忙扬起了嘴角,仿若刚才不过是云泽的幻觉一般,“今日可有人捣乱,有没有人不敬冷公子?” 云泽点了点头,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的怒色,“云兴和韩仁一开始都不敬冷公子,还公然嘲笑冷公子不过就是一个质子,哪有资格做先生,他们才不会与冷公子学!” 云曦蹙眉,冷声道:“然后呢?” “我想帮冷公子说话来着,冷公子却是没有生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开始考我们的功课。 到了云兴那里,他什么都不会,冷公子便说他们楚国的十皇子还不如云兴大,却是早已背会了整本的书。 还说云兴终究是不如楚国的皇子,他也不想教这般愚笨的学生,让他自己与父皇说令择先生吧!” 云曦闻后竟是倏然一乐,她倒是想不出冷凌澈那般温润的人竟是会说出这种话! “云兴气得跑开了,许是真的与父皇去告状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宋公公便送着云兴回了国子监,说是让冷公子受累了,以后若是云兴还不成器便随意打罚!” 云泽说完之后却是有些担忧,拉着云曦的衣袖问道:“冷公子这样会不会惹怒父皇啊,毕竟他也算是嘲笑了夏国……” 云曦笑着摇摇头,眼神清亮皎洁,“父皇不但不会生气,还会给冷公子撑腰,今日他让宋公公送云兴回去便是为了这般。 父皇虽是有些不辨是非,却也不是平庸之辈,他能让冷公子做先生,便足以见其心思! 父皇正直壮年,最不喜的就是储君之争,他只会让冷公子的位置做的越发的稳妥,这样他才能过得轻松一些! 而且今日冷公子给了云兴一个下马威,也是父皇愿意看到的,若是冷公子真的畏惧云兴不敢管,父皇才会是失望!” 云泽微微有些怔愣,不由得感叹道:“这里的事情真是复杂,阿姐你真是厉害!” 云曦戳了戳云泽的额头,责备道:“哪里是我厉害,分明是你不肯动脑!” 云泽咧嘴一笑,挽住了云曦的手臂,撒娇说道:“有阿姐在,泽儿才不用想那些呢,泽儿只要好好陪着阿姐,一辈子都不分开!” 云曦摸着云泽的头顶,温柔轻缓,她的眼里坠满了笑意,轻声道:“好,阿姐会永远与泽儿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质子府中,冷凌澈神色有些清冷,不似早晨刚刚出发时那般的润朗欢喜。 玄羽见此,立刻悲愤的说道:“主子,你不要生气,要不要玄羽半路埋伏,除掉司辰!” 竟是敢与他们主子抢女人,还敢让自己的母亲做说客,真是无耻! 玄宫踢了玄羽一脚,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玄羽却是不解其意的大声喊道:“踢我作甚!本来就是嘛,一刀杀了多干净,以后长公主就没有婚约了啊!” “你杀了一个司辰,还会有第二个司辰,你这人能不能长些脑子?” “那又怎么了?那就继续杀呗!” 两人正是拌嘴,冷凌澈突然幽幽开口,声音虽然还是一样的好听,却是仿若阴云蔽日,遮挡了原本的温暖。 “后日司辰就要回长安了吧?” “是!而且夏帝要在宫中为司辰将军办一场宫宴,主子可是也要去?”玄宫正色道。 “为何不去呢?司辰一晃也离开长安多年,我也很想看看他如今是何等风采?” 冷凌澈笑的温润无害,他舀了一瓢水,仔细的浇着房前种着的那些花草,笑意坠遍了他的眉目,嘴角,却是唯独没有直达眼底。 玄羽和玄宫相视一眼,却是都觉得一阵冷寒,完了,主子竟是认真起来了,只怕这下要乱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归回 这一日,国子监休学一日,因为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必须在宫门前恭候太后回宫。 太后与丽妃还有二公主和四公主,一同去了佛光寺为国祈福。 每年太后都会带着嫔妃去佛光寺祈福,因着韩贵妃代理六宫,二公主便替母前行。 云曦从不离宫,自小便不离云泽左右,太后知道她在防范着什么,索性便也没有为难她,任由她留在宫里了。 这一去佛光寺便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寺中的生活自然不像宫里这般的优渥,太后为了夏帝不辞辛苦,夏帝自是应亲自迎接以示恭敬。 云曦穿着一身正紫色的宫装,与云泽两人站在一众皇子身前,宁婉华的位置不算高,往日虽是有着夏帝宠着,今日却是也只得远远的站着,只面露愤恨的看着。 即便她只是一个五品婉华,可是往日她过得比一般的妃子还要滋润,如今只能远远的站在人后,这让她只觉得难以忍受! 云泽没有什么表情,只偷偷的瞄着云曦,待云曦向他看过来,他便开心的咧嘴笑笑。 云曦眼里的光温柔似水,她轻轻的勾起了嘴角,收回了视线,望向了那越行越近队伍,云曦的眼神一凌,如今终是都凑齐了! 最前方的是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马车停下,立刻便有一个小太监捧着裹着红绸的矮凳跑了过去。 夏帝见此,抬步向前,一众妃嫔皇子也立刻跟了上去。 马车内先走出的女子,身穿玫粉色绣折枝月季抹胸裙,外面罩着一件蜜杏色的纱衣,精致漂亮的锁骨上坠着一枚红宝石牡丹颈链,那如雪的肌肤让人移不开眼神。 “表哥,我们回来了!”声音娇羞,仿若黄鹂,若是不知者定会以为这是一位不过二十的妙龄女子,任谁也想不到这便是四公主的生母丽妃娘娘! 丽妃随着太后去佛光寺祈福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如今见丽妃这越发娇嫩的容颜,夏帝的喉咙竟是不自觉的动了动。 云曦只冷眼看着,韩贵妃也是美艳动人,可是丽妃却是更多了一丝入骨的妩媚,低眉浅笑间便让人觉得心头荡漾。 丽妃伸出手,复又从马车里搀扶下了最为尊贵的杨太后,杨太后身穿一身太后朝服,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眉目间是浸淫后宫多年的威严和尊贵。 “母后!”夏帝立刻伸手去扶,太后满意的笑笑,将手搭在了夏帝的手背上。 “母后一路辛苦,儿臣已经给母后准备好了饭菜,母后用过膳后便去休息吧!” 杨太后的眼角缀满了笑意,拍了拍夏帝的手背柔声说道:“皇帝有心了!” “儿臣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母后一路舟车劳顿,都是为了儿臣和夏国,母后才最是辛苦。” 夏帝与杨太后两人好一番的母子情深,这时忽然跳过来了一道嫩黄色的身影,“父皇,婕儿也离开好久了,你都不过问人家,可是不想婕儿吗?” 说话的女子是夏国的四公主云婕,相貌与丽妃一般的柔媚,只不过年岁还小,妩媚中更多了俏丽,但若是年岁大了,想必定然也会是一个美艳尤物! “调皮!你这般会撒娇,父皇便是想忘也忘不了你啊!”夏帝宠爱的戳了一下云婕的额头,脸上是父亲应有的慈爱,与看着云曦姐弟两人时截然不同。 云娴嫉妒的看着,不屑的冷哼一声,云婕惯会做出这般撒娇卖乖的模样,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小贱人! 云娴突然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高声喊道:“二皇姐!”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后面的马车里缓缓走出一位宛若仙子般的美人。 美人乌发如瀑,一席云白软绸广绣束腰裙,裙摆绣着天蓝色的兰花,黄色水晶为蕊,蓝色水晶为瓣,日光之下,熠熠闪闪,仿若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华。 众人都不由得被少女的美丽所折服,不同于云曦的华贵冷傲,眼前的少女眉目温和,嘴角总是轻轻上扬,眼中缀满了悲天悯人的光,仿若是普渡凡人的仙子,纯洁无瑕。 夏帝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自豪和宠爱,他伸手唤道:“涵儿,到父皇这里来!” 云婕的手臂一顿,收到了丽妃的眼神,只好不甘的垂下了手臂,走到了丽妃的身边。 云涵莲步轻移,走路的动作都仿若是踏莲而来,美不胜收,云曦微微凝眸,不知为何云涵这通身作为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只不过那人一直仿若是在九天之外,本就不染凡尘,而云涵却最多不过是东施效颦,哪里有那一人的淡逸洒脱……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白莲公主 “涵儿,你也辛苦了,父皇看你都清瘦了许多!”夏帝最疼爱的就是二公主云涵,眼里毫不掩饰的宠溺让一众皇子公主都不由得艳羡嫉妒。 云茉轻轻的低下了头,若是父皇对她有对二皇姐十分之一她便也觉得满足了! 云泽有些担心的看着云曦,因为他自出生起就一直与阿姐生活在一起,所以他从不对父皇有任何的期待。 可是父皇对阿姐却实在是冷漠,不知道阿姐会不会伤心。 可是云曦此时却是若有所思,不知自己刚才的感觉是否准确,见云泽担心的看着自己,云曦连忙笑看着云泽,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必担心。 云涵莞尔一笑,仿若池中白莲盛开,难怪宫中人都说二公主便仿若那纯白的莲花般无暇清澈。 “儿臣不累,最辛苦的还是皇祖母和丽妃娘娘,有着皇祖母和丽妃娘娘的照顾,儿臣与婕儿怎么会吃苦呢!”云涵的声音也是那般的轻灵,她不居功不生骄,这般善解人意的性子如何能不让人心中疼爱。 “好孩子!”夏帝看了一眼眼眶微红的韩贵妃,蹙了蹙眉说道:“你母妃也定是想你了,你今日先回去好好休息,父皇定要好好赏赐你与婕儿!” “谢父皇!”两人躬身行礼,云涵笑的灿若莲花,云婕的笑意有些勉强,只暗暗的咬了咬牙,背过脸去。 众人上前与太后请了安,夏帝与太后一同用膳,众人自是都识趣离开。 云娴挽住了云涵的手臂,张扬的看着云曦,一脸的得意,云涵却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轻声道:“大皇姐!” “二皇妹无须多礼,舟车劳顿,二皇妹好生休息吧!”云曦淡淡说道,语落之后便面无表情的与云泽一起离开了。 云娴狠狠的啐了一口,咒骂道:“真是个会装腔作势的贱人!” “娴儿!”云涵蹙眉斥责道,“你身为公主,哪里能如此粗鲁,我听闻了你的所为,看来母妃平日里真是太纵容你了!” “二姐,你不要一回来就说我嘛,都是云曦她欺负我的!”若是别人这般说云娴,云娴早就招呼上去了,可是云涵的话云娴还是会听进去一二。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百鸣宫吧,母妃今日给你备了许多你爱吃的饭菜!”韩贵妃出来打圆场,脸上也不复往日的阴郁。 “二姐,你有没有给我带好玩的回来?” 云兴一张嘴便是玩,云涵无奈的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们先去用膳,之后二姐再给你看礼物好不好?” “二姐最好了,比六姐好多了,六姐没用,还被马蜂咬了一脸包,像个丑八怪,哈哈!” “云兴,你小子皮痒是不是?”云娴一听便怒了,挽着袖子便作势要打。 云兴躲在了韩贵妃身后,吐着舌头开口说道:“你就是个泼妇,以后也嫁不出去!” 看着两人争吵不休,韩贵妃一脸无奈,便看着云涵说道:“涵儿,最近宫里发生了许多事,倒是让别人占了便宜!” 云涵神色如常,淡笑道:“母妃无须着急,涵儿回来了,自会帮衬母妃!”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抬步回了百鸣宫。 今日本就没有云曦和云泽什么事,云曦只想着今日难得云泽休息,他们两人也可以好好放松一番。 “长公主殿下!” 云曦驻足,回头一看却是宁婉华有些焦急的走了过来,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闲庭阔步。 云曦嘴角一扬,看来她是已经沉不住气了! “宁婉华,你今日怎么这般空闲?” 宁婉华脸色凝重,如今夏帝陪着太后还有丽妃用膳,哪里会想起她来! “长公主,如今二公主回宫了,韩贵妃以后更是如虎添翼,毕竟陛下最喜欢的就是二公主啊!”宁婉华打量着云曦的脸色,开口试探道。 云曦却是莫不在意的一笑,那双黑白分明的墨眸清亮的摄人心魄,“那又如何?就算父皇再不喜欢本宫,本宫也是这夏国的长公主!” 宁婉华愣了一瞬,咬了咬银牙,云曦说的没错,就算是云曦再不得宠她也是尊贵的长公主,而自己若是不得宠,那便什么都不是了! 云曦只扫了她一眼,便翩然离开,神情冷漠高傲,没有了之前的和善。 宁婉华知道云曦是恼了她的作为,是在记国子监的仇,她现在也十分的后悔,当初就不该惹了云曦! 看着云曦的背影,宁婉华只跺了一下脚,便落寞的离开。 安华轻声对云曦说道:“公主可是想弃了她?” 云曦伸出手,为云泽遮挡着刺眼的阳光,眼中温润似水,嘴角却是噙着一抹冷笑,“有些人只有让她狠狠的摔一跤,才会记得没人搀扶有多疼,棋子不好用,弃了便弃了……” ------题外话------ 今天还有一更 正文 第四十章 将军归来 懿祥宫中,夏帝和丽妃坐在杨太后左右,有着丽妃谈笑,桌前一片融融。 丽妃一边为夏帝和杨太后布菜,一边与夏帝眉来眼去,那不经意间流露的春色让夏帝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杨太后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夏帝立刻说道:“母后可是吃好了?” “哀家吃好了。”太后抿了一口茶,看了夏帝一眼,开口说道:“哀家听闻最近宫里的事情很多,又是云娴被马蜂蛰,又是国子监出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帝闻后蹙起了眉,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觉得不悦,太后看了夏帝一眼,继续开口道:“而且哀家还听闻,你把宁美人直接提为了五品婉华?” “是!确有其事,儿臣是因为……” 太后挥了挥手,看着夏帝柔声的说道:“你提了位份也没有什么,可是陛下要知道,这宫里宫外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宁婉华出身不算高,你此举让其他大臣如何作想?虽说这夏国的天下是云家的,可是人心不得不防啊!” 夏帝有些惭愧,他的确没想到这么多。 太后见此继续说道:“你若是喜欢,多赏赐她些好东西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位份岂是能这般随意的? 况且哀家还听闻你居然让她帮忙打理宫务,这就更是儿戏了,她的身份哪里有权插手宫里的事?” “是儿臣想的不周,儿臣只想着贵妃一人有些把持不过来,而宁婉华又有孕在身,每日忧思,便想着给她找些事情做,而且儿臣也没有给她太大的权力……” “陛下,不论如何您让一个婉华来管宫务都是不合情理的,如今丽妃回来了,韩贵妃还要操劳三个孩子的确辛苦,不如让她们两人一起做吧!” 夏帝蹙眉沉思,丽妃与宁婉华不同,宁婉华不过是小打小闹,若是丽妃帮衬,那就真的分了韩贵妃手中的权利…… 丽妃见此抿嘴笑道:“姑母您看呀,表哥嫌人家笨,不放心交给人家呢!” 丽妃是杨太后的亲侄女,与夏帝自小就感情很好,此时她仿佛还是以前的那个少女,天真烂漫。 夏帝见此,眉头松动,想到最近韩贵妃的确是屡屡让他失望,而且丽妃只有云婕一个公主,想必也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朕哪里敢嫌弃你,你惯会与母后告状,你不嫌累便去帮衬贵妃一把吧!” 丽妃红唇上扬,缓缓起身,笑着行礼道:“那表妹就谢过表哥了!” 三人说笑了一阵,杨太后便以自己疲乏为由赶了两人出去,丽妃妩媚一笑,简直是看化了夏帝的心,两人亲昵的去了夏帝的宫殿,自是一番恩爱缠绵! 此时百鸣宫中,云涵听韩贵妃讲了最近的事情,不由得蹙起了眉,“母妃这次的确是心急了,父皇如今最不喜欢的就是储君之争,母妃以后切不可这般的鲁莽!” “我不也是被云曦那个贱丫头气的吗?娴儿受了伤,我反而被宁婉华夺了权,我心里自是难以平静!”韩贵妃一想到此事还是觉得心中愤恨难平。 云涵却是皱眉说道:“母妃,我觉得大皇姐意不在此!” 韩贵妃一愣,面露不解,云涵复又开口解释道:“宁婉华不过是小小的婉华,如何能插手宫里的事情! 如今太后回来,自是很快就收回了她手中的那点权利,可是有着宁婉华掌宫在前,只怕丽妃如今定会插上一脚!” “什么?若是丽妃搅进来那便大事不妙了!”丽妃是太后的亲侄女,背后是六部尚书府,完全可以与她平分秋色! 云涵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看着韩贵妃那气恼的模样,云涵摇了摇头,自从皇后故去,母妃便不再小心翼翼,行事越发的不谨慎起来。 “母妃,如今只怕父皇还在生气,我明日便会哄慰父皇一番,父皇心里最爱的还是母妃,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让母妃掌权,母妃以后切不能再冲动了!” 韩贵妃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太过浮躁了,如今太后和丽妃回来了,云曦又是个难啃的,以后定要小心为上! 云涵看了一眼云兴,笑着开口问道:“兴儿的功课怎么样,最近可还在偷懒!” 说道云兴,韩贵妃眼里闪过一道笑意,开口说道:“如今国子监的先生换成了冷凌澈,我原本很是不愿,却是没想到他来了之后,兴儿反而好学了起来。” 云涵的眼睛倏然一亮,眼中漾起了毫不掩饰的憧憬之情,却及时的收敛住,只扬唇轻声笑道:“冷公子是有大智慧的人,兴儿定要好好尊敬才是……” 云兴茫然的点点头,虽然他不喜欢冷凌澈,可是他管的却是甚是严格,又有父皇给冷凌澈做主,他便是不愿也没有办法! …… “驾!” 两匹飞驰的骏马在长安城外一路飞驰,卷起漫天的尘埃,“将军,前面就是长安城了,我们很快就到了!” “云曦,我终于回来了,你还好吗?”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司府中事 司府中,门口的小家丁突然欢快的飞进府中,一边跑一边咋咋呼呼的嚷道:“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夫人,少爷回来了!” 沈静歌本是坐在屋内,听闻司辰回来了,立刻起身,惊喜道:“什么?大少爷回来了?不是说明日才回来吗?” “夫人,大少爷是真的回来了,奴婢是亲眼看见的,如今想必就在老太太的屋里呢!” “快,我们快去老太太处!” 沈静歌远远的就听到了屋子里的欢声笑语,便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连忙抬步迈了进去。 屋子里面围着一众的男男女女,一个花白了头发的老妇人被围在中间,此时笑的合不拢嘴,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辰儿!”沈静歌迈进屋内,看着老太太面前那俊朗不凡的男子,红着眼睛轻声呢喃了一声。 那男子倏然起身,身上还穿着一件银光熠熠的铠甲,剑眉高耸,双眸若星,脸若刀削,轮廓分明。 他两步迈至了沈静歌的身边,眼眶也微微泛红,“母亲!” 这一声“母亲”沈静歌已有多年未听到,此时看着司辰长身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眼中顿时便噙了水雾。 “辰儿,我的辰儿……”沈静歌摸着司辰那有些消瘦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司辰的名字。 司辰看着母亲那泪光盈盈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离开长安已有多年,心里最为惦记的就是母亲她们。 “好了!今日辰儿回来,是个喜庆日子,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司老太太不悦的瞄了沈静歌一眼,语气多为埋怨。 沈静歌连忙擦了擦眼睛,笑看着司辰。 “母亲快来坐!”司辰扶着沈静歌落座,司老太太虽然只哼了一声,倒是没有落了沈静歌的面子。 老太太眉目含笑的看着司辰,眼里都是自豪之情,司辰是长安城中最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哪个提起司辰不是满口的称赞。 “大哥,你现在怎么长的这般高了,我什么时候能像大哥一样高呀!”司明一脸崇拜的看着司辰,羡慕的说道。 众人闻言都被逗得一乐,司辰摸了摸司明的头,笑着说道:“明儿现在已经很厉害了,都做了太子的伴读!” 司明听过之后脸一红,嘟囔道:“我没有大哥厉害,以后明儿也要做少年将军!” “好好,你们都是有出息的,都是好样的!”老太太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她虽是不喜欢沈静歌,可是她的两个儿子都是好的! “大哥这就是出征去了,若不然如今定是已成家立业了!” 沈静歌闻言皱了皱眉,说话是司府的庶出小姐司玉,二姨娘以前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后来送给了司老爷做了通房丫头,生了司玉便被提为了姨娘,一向会讨得老太太的欢心。 老太太闻言不悦的看了沈静歌一眼,开口说道:“可不,若不是非定个什么长公主,如今只怕辰儿早就娶亲了,便是连孩子都有了!” 司辰与沈静歌相视一眼,都静默不语。 司老太太继续开口说道:“依我看呐,娶个名门贵女可比娶个长公主好多了,那长公主冷冷清清的,若是以后进府还不得立规矩啊……” 看着老太太又喋喋不休起来,司辰突然笑道:“祖母,孙儿驻军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却是有上好的人参,孙儿这次给祖母带回了好几棵百年山参,愿祖母长命百岁,身体安健!” “好,好孙儿,好孩子!”司老太太暂时忘记了司辰的婚事,笑的合不拢嘴。 直到老太太身子累了,沈静歌才带着司辰兄弟两人回了院子。 “母亲,今日儿子先行去看了祖母,其实是因为……” “辰儿,母亲知道,你这么做是对的,你祖母本就对母亲有些微词,若是你今日先来看我,她定会找母亲的麻烦!” 母子二人多年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辰儿,你今日可进宫面圣了?” “陛下准许我休息一日,明日再行进宫面圣!”顿了顿,司辰看着沈静歌复又开口说道:“母亲,她过得可还好吗?” 沈静歌眸色一闪,叹息了一声,司明立刻开口道:“大哥,太子前些日子还险些被算计呢!” 看着母亲的神色,还有司明的说辞,司辰的眼里浮现了一层浓浓的担忧,她竟过得这般艰难吗? ------题外话------ 还有一更! 大家新年快乐哦,希望2018年亲爱的们都螚事事如意,浮梦爱你们呦,么么哒!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相见 “公主,司辰将军回来了,现在已经面见陛下了,您快收拾打扮一番吧!”喜华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有些急切的说道。 云曦闻后却是忍俊不禁的一笑,看着喜华说道:“司辰将军进宫,我为何要好好打扮?” “公主!”喜华怒其不争的看着云曦,开口说道:“俗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您与司辰将军已经许久未见了,自是要好好打扮打扮! 更何况这次司辰将军是凯旋而来,立了大功,自是成了长安城中的香饽饽,您自然要小心啊!” 云曦继续着手里的绣活,缓缓开口道:“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若是需要小心翼翼的侍奉,那感情便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哎哟,我的公主呦,哪个女子在心爱的男子面前不是想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啊,除非您不喜欢司辰将军!” 喜华的一句无心之言却是让云曦愣了愣,也许喜华说的是对的,她一直逃避不仅是因为泽儿,也是因为她不喜欢司辰。 “公主,司辰将军求见!”安华脚步有些匆忙,嘴角还有些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不是在父皇那吗?” 安华嘴角凝笑,有些促狭的看着云曦,“公主,这说明将军定然十分的思念您,这般才匆匆赶来!” 云曦只点了点头,便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抬步而行。 司辰站在御花园中,显得有些紧张不安,御花园中姹紫嫣红,却是更显的他丰神玉朗,器宇不凡! 宫中的一众宫女都纷纷翘首以望,都不觉得羞红了脸。 司辰有些纠结的来回踱步,一晃已有三四年未见,他第一句该说些什么呢? 司辰只觉得自己上阵杀敌都没有这般紧张过,如今竟是连手心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司辰将军!” 那宛如清露般的声音让司辰不由得浑身一颤,他早已忘了事先准备好的话语,只麻木的转过身,看着那尊贵美丽的女子缓缓向自己走来。 记忆中的她似乎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子,小时候两人还常常在凤仪宫中嬉笑打闹,后来他时常随着父亲出征,两人相见倒是越发的少了起来。 如今几年未见,她竟是转眼间变成了这般华贵的少女,一时间竟是让他不知该如何说辞。 喜华碰了碰安华和宁华,小声的嘟囔着:“你们看,那司辰将军都看傻了呢!” 安华和宁华都抿嘴一笑,乐华却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司辰,不屑的轻声冷哼了一声,在她心里只有公主和太子,剩下的人她才不在乎! “云曦……你长大了……” 司辰有些懊悔,为何几年不见,他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的无趣! 云曦闻后却是倏地一笑,瞬间迷醉了司辰的眼睛,“你都变成了少年将军,我自然也是要长大的!” 两人间仿佛并没有什么隔阂,还是可以坦然说笑,这让司辰蓦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走到了湖面的一个小凉亭里,司辰似乎是不想让两人陷入无声的尴尬,便开始滔滔不绝的给云曦讲着沙场上的事情。 云曦虽然听不大懂,却还是耐心的听着,偶尔点头应和两声。 “那一场仗我们赢的颇险,最后是我的副将分散了那头领的注意,我便一剑斩落了那首领的人头……” 云曦蹙了一下眉,她身后那几个丫头却是吓得一跳,司辰立刻懊悔的说道:“云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他讲的太尽兴了,竟是连这么血腥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无事,左右也没有吓到我。”云曦淡淡笑笑,伸手为司辰斟了一杯茶。 司辰看着那只纤细嫩滑的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云曦,如今那西蛮部族已然被我们压制,各国间又是难得的平和,我想,我们两个的……” 云曦的手一顿,她有些害怕司辰会提及婚约一事,在她的心里司辰还是她幼年时的一个伙伴,一个值得信任的小哥哥,可是她如何都未做好嫁给她的打算…… 云曦还是准备与司辰坦白,他们的两个的婚事当时便是静姨和母后随口的一句戏言。 这么多年,静姨一直认准这门婚事,也是为了保护她,要给她一个依靠! 可是如今他们长大了,两人的婚事却是不能再不清不楚下去,她还是应该尽早的与司辰表明心意,免得耽误了他! 就在云曦思虑该是如何开口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大皇姐,你在这喝茶呀!” 司辰有些遗憾的咽回了那“婚约”二字,安华几人皆是怒目而视,明明就差一点公主的婚事就要定下了,这个六公主跑来做什么! 云娴看着那俊朗不凡的司辰,眼里是浓浓的爱慕,还好她无意间听到了宫人的谈话,否则真是便宜了云曦! 她一定要让司辰将军知道自己的好,万不能让云曦毁了司辰将军!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们送给浮梦的花花,钻钻还有票票,浮梦真的敲感动的说,谢谢亲爱的们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击退情敌 云娴大大咧咧的迈进了凉亭中,丝毫不在意安华几人的怒目而视。 蓝星亦步亦趋的跟着,有些畏惧的用眼神的余光打量着云曦,她现在真是怕死了长公主,直到现在她的身上还留着疤呢! 六公主小气,只给了不多的药膏让她去除脸上的疤痕,免得丢人现眼,可她曾经的细嫩肌肤却再也没有了! 蓝星那时就在想,莫非长公主真是有神仙相助,否则那些马蜂怎么就只玩命的蛰她们呢? 云娴今日打扮的甚是华丽,她坐在了云曦的身边,亲昵的挽着云曦的手臂说道:“大皇姐怎么骗娴儿呢,娴儿找皇姐喝茶皇姐都说没有时间,却是一个人偷偷躲起来享乐!” 若是不知者,此时定是会以为云娴是云曦的亲妹妹,可云娴的笑谈中却分明是在指责云曦有时间会情郎,却是不愿意与她这个妹妹谈天。 “若是本宫记得没错,此时你应该在国子监学习才是!”云曦抿了一口茶,冷淡至极的说道。 云娴笑意一僵,恨得直咬牙,却是不敢露出骄纵的模样,只转眸看着司辰,有些羞涩的说道:“娴儿是想见一见传闻中的司辰将军,听闻司辰将军用兵如神,我心里十分的敬佩呢!” 司辰神色淡淡,只淡漠的点头应声道:“公主言重!” 云娴却是丝毫不在意司辰的冷淡,几乎是将云曦挤到了一边,兴致勃勃的与司辰交谈起来。 司辰虽然心里十分的不耐,却是碍于她是公主偶尔应了两句,他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如今看来今日是没有机会说了! “长公主,六公主,微臣今日还有事情,先行告退了!”司辰看了云曦一眼,目光闪熠,云曦淡笑着点了点头,司辰便有些落寞的转身离开。 云娴的眼神都要贴了过去,埋怨的说道:“你为什么不留住司辰将军,你可是怕我会抢走司辰将军!” 云曦不怒反笑,越发的不能理解云娴的思维,“你的意思是本宫应该促和你们两人?” 蓝星都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六公主还能再不要脸一些吗! “云曦,你别以为你与司辰将军有婚约就可以目中无人,若是司辰将军知道了你的阴险狠毒,绝不会喜欢你!” 云娴趾高气昂的看着云曦,云曦只淡然的啜着茶,懒得与她争论长短。 这时,悄无声音离开了的乐华又无声无息的走了回来,她不动声色的朝着云娴的方向扔了些什么,便退至一旁,静静的看着。 突然蓝星睁大了眼睛,指着云娴,尖着嗓子喊道:“公主,蜂子,蜂子……” “贱婢,你骂谁是疯子呢?”云娴见蓝星竟是指着自己大声骂着疯子,顿时便恼了,正想着上前抽蓝星一巴掌,却是突然瞄到了自己衣袖上的一只蜜蜂。 云娴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如今一只小小的蜜蜂竟是都让她恐慌不已,“啊!救我,救我啊!” 云娴飞快的跑着,疯狂的挥舞着手臂,宫人都一脸惊诧的看着云娴,只见她一个人一边嘶喊,一边上蹿下跳的,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忽然,在众人的惊愕之中,只见云娴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众人都是一惊,蓝星怔愣一瞬,却是哭丧着脸一路小跑的哭喊道:“来人啊,快救救六公主啊……” 只怕今日自己又免不了挨一顿板子了! 安华几人面面相觑,安全没想到云娴竟是会自己跳进了河里。 突然,她们身后传来了一道笑声,她们转身望去,神情却更是惊诧。 她们没看错吧,乐华笑了? 待云曦她们离开之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玄羽大大咧咧的倚靠在树枝上,冷笑道:“别看这司辰占了婚约的优势,我们主子都没有出面就轻而易举的打败了他呢!” “你怎么知道?”玄宫不解。 玄羽啧啧了两声,鄙夷的看着玄宫说道:“那六公主好端端的在国子监,若不是主子的安排,她能知道司辰和长公主子在这?” 玄宫这般一听,瞬间了然,心里却是有些同情起司辰来,被主子盯上,绝对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百鸣宫中,云娴哭哭啼啼的找韩贵妃诉苦来了,韩贵妃听闻云娴又跳进了水里,只觉得越发的头疼。 “母妃,我喜欢司辰将军,云曦那个恶毒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母妃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云娴一边落泪,一边往韩贵妃的怀里钻,韩贵妃无奈叹息,“凭你的身份相貌,你便是找一个比司辰身份更高的也是可以的,为何你就偏偏喜欢他不可呢!” “母妃,儿臣就喜欢司辰,他比长安城中那些什么都不是的富家公子好多了,儿臣非他不嫁!” “你个不知羞的,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韩贵妃一边叱骂云娴,一面却是转眸冷笑道:“不过,我也不想看着云曦嫁的这般好,若是娴儿喜欢,母后自会为你争取!” “真的?” 韩贵妃摸了摸云娴的脸颊,眼神凌厉,“母妃绝不骗你,宫宴之上,母妃便会帮你毁了云曦的婚事!” ------题外话------ 还有一章……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衣袖相抚 这日,云涵穿着一件月色的云纹流水裙,发上没有金银点缀,唯插着三支莲花白玉簪,清雅纯洁,仿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倏然,云涵的眼中泛起一抹光华,嘴角高高扬起,那是一抹纯粹欢喜的笑意。 “冷公子!”声音一如她那如仙的模样,悦耳动听。 冷凌澈手执一本书卷,闻声驻足,脸上是与往日别无二致的淡然笑意,即便冷凌澈对谁都是一般的温润,可是云涵还是不由得红了脸。 若是一生都能被他这双眸子所注视着,那便真是死而无憾了! “二公主!” 冷凌澈浅笑点头,无论是谁都会沉迷在他那恰到好处的笑意中,便是他的眼神也是一样的温润如阳,以至于没有人看得到他墨色瞳孔深处的疏冷。 “冷公子,云涵刚刚回宫便听闻您做了国子监的先生,云兴调皮,想必平时没少麻烦您!” 云涵抬步向前,白色的裙摆微微荡漾,她站在冷凌澈的身前,有些娇羞的看着身前的男子。 自从那年她看他抚琴一曲,她的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即便他是一个质子,她也不在乎! 他一直身穿白衣,这是世间最纯粹清淡的颜色,却是最匹配得上他那一身宛若谪仙的气质。 所以从那时起,她便一直穿着白衣,只为了与他站在一起时,能够与他相配。 “公主言重,这是在下的职责!”冷凌澈笑的温和,却是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 只有熟悉冷凌澈的人才知道,冷凌澈看起来对谁都是一样的温和,可是他不喜别人的接近和触碰,更是一步都不能超过他可以忍受的距离。 云涵没有发现,只红着脸颊,一心沉浸在喜悦之中,冷凌澈是她见过的最俊美,最有才华,又最温善的男子,只可惜他是一个质子,不知如何才能说服父皇…… 想到此处云涵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落寞,却是没看见冷凌澈那一直淡然的墨眸中突然绽放的异彩。 “没想到二妹也在此啊。” 云涵一愣,转头便看到云曦抬步而来,云曦的步伐稳健,没有宫中女儿家那般的弱柳扶风,脊背挺直,头颅微扬,发上的赤金步摇只微不可察的轻轻摆动,满身的皇室尊贵。 云涵嘴角扬笑,心里却是有些嗤笑,云曦的确是总是华美高贵,可是这样的装扮只会让人觉的难以接近,美则美矣,终究不过是金翠的装扮。 而她则是要让冷凌澈看到自己的纯美,有云曦做她的陪衬,只会显得她越发的纯洁无垢…… “原来是大皇姐,真是很巧呢!我听闻冷公子做了先生,特来问候,兴儿不若太子乖巧,想必添了不少的麻烦!” 云涵柔声笑道,身上没有一丝骄纵之气,看着云曦时更是亲昵。 云曦扬了一下嘴角算是回应,她懒得与韩贵妃母女几人虚与委蛇,即便如今笑的再如何的亲近,转身之后不还是一样会彼此亮剑吗? 对于云曦的冷漠,云涵并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只有这样才更能突显出她的温和有礼。 “冷公子,这是一些文房四宝,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请冷公子不要嫌弃。”云曦从安华的手中的接过,双手呈给了冷凌澈。 其实这等事情只要安华来做就好,可是在云曦心里从未轻视过冷凌澈半点,即便他是质子,她也一样心存敬意。 冷凌澈的眼中缀满了笑意,那笑直达眼底,荡漾出了一缕脉脉春波。 冷凌澈向前一步,嘴角扬笑的从云曦手中接过笔墨,两人衣袖相抚,云曦浑然未觉,冷凌澈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一分。 “长公主可是听太子说了什么?” 云曦淡笑未语,只轻轻的摇了摇头,云涵愣在一边,不是为何她竟是觉得眼前的两人莫名的刺眼,就好像他们两人似乎天生便是这般的般配! 云涵晃了晃头,很快便将这想法抛之脑后,心里却是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给冷凌澈带些什么来呢! 定是云泽与云曦说了什么,质子府中不会额外的置办文房四宝,这般云曦才会雪中送炭,还真是可惜了这个机会! 看来自己回去也要提醒云兴一番,让他把眼睛擦亮一点! …… 国公府中,上官茹对镜自怜,长吁短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二夫人走到了她的身后。 “茹儿,你怎么了?” “母亲!”上官茹起身,走到了二夫人的身边,叹息道:“母亲,如今司辰将军回来了,那他和云曦的婚事岂不是很快就要成了?” 二夫人了然,原来女儿是在为这件事烦忧,她拍了拍上官茹的手,红唇一扬,开口笑道:“这也没什么难的,若是司辰看到云曦是一个粗俗之人,而我的茹儿却是美丽乖巧,那司辰自然会喜欢茹儿你!” “那我们该怎么做?” 上官茹一脸的茫然,二夫人却是笑容更盛,“茹儿你就瞧好吧,宫宴之上母亲一定会帮你的!” ------题外话------ 唉,碰了个衣袖小冷就这么开心,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这本文有收藏红包,大家别忘了领哦……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宫宴始 第四十五章 今日是夏帝为少年将军司辰特意备下的宫宴,足以见得夏帝对司辰的欣赏,以及对司府的宠信。 如今各国局势稍稳,可是西蛮部族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他们居无定所,却是战斗力极强,经常会在各国边境烧杀抢掠! 而受害最重的便是夏国,因为夏国的西境是一片辽阔的草原,更是助长这些人的气焰。 他们常常是突然袭击了村庄,在部队赶到之前便策马逃窜,茫茫草原自是无法寻找,西境的百姓苦不堪言。 而司辰驻守西境四年,不但重创了西蛮部族,更是亲手斩杀了他们的首领,如今他们败势已现,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只能苟延残喘,再也无法生事! 众人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敬佩司辰,纷纷感叹司家教子有方,居然培养出了这般的人才! 玄羽看着冷凌澈整理衣襟,不由得“啧啧”出声,“主子真是彬彬有礼,参加情敌的宫宴还要这般的注重仪表!” 冷凌澈理了理衣袖,一身普通的月色衣衫干净无尘,他淡漠的抬起头,看着玄羽一眼,脸上的表情依然温润,“掌嘴二十,玄宫,你来执行!” 玄羽立刻哭着脸蹭到冷凌澈面前,抱着双拳,泪光盈盈的看着冷凌澈,“主子,玄宫一直嫉妒玄羽的美貌,若是他打我,定会故意毁了玄羽的脸!” 玄宫抽起了嘴角,他嫉妒玄羽?那他还真是不长眼! 冷凌澈不理会玄羽,只看着玄宫道:“今日宫里定然不会安稳,保护好她!” 玄宫点头,玄羽松了一口气,冷凌澈却是侧眸说道:“还有,二十下,一下都不准少!” “主子啊!”玄羽扬天哭泣,冷凌澈却是已然迈出屋内,毫不理会! 今日到底会生出哪些热闹呢! …… 宫中,因着宫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夏帝和一众嫔妃都还未到,众人都各自凑在一众的小圈子里。 如今最炽手可热的就是司府,司老太太穿着一身葛青色绣碧纹的衣裳,看起来十分的利落又不失贵气。 司老太太被人围在了中间,每个人自是都说着客套话。 司老太太只扬唇笑着,偶尔也许会应和两句,神态很是高傲。 “老夫人真是越发的年轻了,茹儿怎么觉得老妇人比前段时间更安健了呢?”上官茹一开口就说进了司老太太的心窝里,看着上官茹的眼神也十分的满意。 “母亲,您看老夫人的发丝光泽,脸上的肌肤也紧致细腻,若是茹儿以后也能像老妇人这般,那可就真是有福气了!”上官茹挽着二夫人的手,娇俏的说道。 司老太太看着上官茹,笑着说道:“你这小嘴啊就是甜,每次都把我说的心花怒放的,你要是我的亲孙女就好了,每日的好话都得把我甜死!” 上官茹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笑着说道:“茹儿说的是真的啊,老夫人还笑人家的!” 上官茹这副小女儿的模样,司老太太很是喜欢,她觉得这才是女儿家应有的样子。 她一直不喜欢沈静歌,觉得她太过直率,一句好话都不会说,想到那清冷的云曦,便更是头疼。 二夫人捂嘴一笑,一身华贵的珠翠晃得人都睁不开眼,“谁不羡慕老夫人您啊,您的两个孙儿可是一个比一个出息呢!” 司老太太人自豪的一笑,慈爱的看着上官茹说道:“明儿就是年纪太小,不然我真是想把你这丫头娶进府中陪我这个老婆子!” 上官茹眼睛一亮,抿嘴一乐,上官灵也同样一身珠翠,戴的都是之前从曦华宫要来的首饰,只是她身上的珠宝太多,反而失了精致。 上官灵听到司老太太的话,抬头说道:“那司辰将军的年龄不是刚刚好吗?” 上官灵语落,众人都是陷入了一阵的沉默,沈静歌脸色有些难看,却是又不好斥责。 二夫人做出一副不悦的模样,叱道:“又胡说,司辰将军与你云曦表姐已定下婚事多年,你可不要胡乱说话!” 上官灵仗着自己年纪小,并不在意,“我哪里记得,他们这么多年都未成亲,我以为不作数了呢!” 众人心中思虑起伏,沈静歌却是突然说道:“辰儿一直在外出征,却是错过了婚事,倒是我们司府耽误了长公主! 如今辰儿终是回来了,我们自不会忘了婚事,二夫人放心就好!” 二夫人是云曦的二舅母,沈静歌这般言论并无不妥,而沈静歌这一番话更是确定了二人的婚事不会生变,也打退了众人的心思。 司老太太不悦的看了一眼沈静歌,她倒是希望婚事退了才好呢,她可不喜欢那个冷冰冰的云曦! 上官茹看出了司老太太与沈静歌之间关系紧张,眼睛转了转,就算是司夫人喜欢云曦,可是只要自己哄好了老太太,进司府的大门也未尝不可! “司辰将军是人中龙凤,司夫人还是要擦亮眼睛,为司辰将军选择一个合适的妻子!” 众人闻声望去,原是六公主和一众贵女纷至沓来…… ------题外话------ 今天就一更啦,大家见谅一下啊,因为书城是按照字数推荐的,如果字数太快,就直接到2p啦,会错过很多推荐,所以大家不要急哦,等浮梦上架之后,一定会万更哒,么么哒!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香饽饽 云娴年纪虽然比上官茹要小,可是那通身的气派却是比上官茹要高贵许多。 云娴瞪了上官茹一眼,上官茹抿了抿嘴,退至一边。 云娴不屑的看了一眼上官茹,转眼看着司老太太说道:“老夫人,这是上等的血燕和人参,都是父皇赐给我母妃的,今日特来送给老夫人!” 盒子一打开,这些夫人都是有眼力的,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珍品,饶是司老太太也被惊艳了。 那人参已是有了人形,用它滋补身子定是最好的! 云娴得意的扬着头,开口说道:“云娴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还是觉得照顾老夫人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比说那些有的没的要强上许多!” 上官茹脸上一红,她知道云娴是在嘲讽自己,却是也只得握紧了双拳,竭力隐忍。 二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可是碍于云娴的身份谁也不敢有所说辞。 云娴虽不若上官茹那般嘴甜,可是她拿出这等好东西孝敬司老太太,司老太太自然也是欢喜。 “娴儿真是孝敬,若是以后哪家娶了娴儿,真是有福气呢!”说话的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韩青儿。 丞相府有一对宝贝的双胞胎女儿,大小姐韩青儿,二小姐韩素儿,这两人皆是长得美艳动人,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韩素儿的眼角有一颗泪痣,更是显得魅惑。 “可不嘛,其实我们娴儿这般的尊贵美丽,倒是与司辰将军是天生一对!”韩素儿一边笑着,一边开口说道。 云娴竟是有些羞红了脸,笑着低下了头。 沈静歌有些恼怒,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个女人都是冲着辰儿来的! 暗处的玄羽见此撇了撇嘴,没想到那司辰竟是成了香饽饽,谁都要来抢上一把,真是没有眼力! “青儿,素儿,你们可别乱说,若是让大皇姐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我呢!”云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心里却是冷笑。 “长公主是六公主的长姐,自是要友爱幼妹,如何会欺负你?”韩素儿故作不解,茫然的问道。 “你们可别说了,上次就是因为我喜欢大皇姐的椅子,想来坐坐,大皇姐就放蜜蜂来咬我,还害的我掉进了湖里,险些命都没了! 要是让大皇姐听到我和司辰将军的玩笑,大皇姐不还得杀了我啊!” 云娴可怜兮兮的诉苦,司老太太闻此眼里闪过一抹凌厉,这等心狠手辣的女子若是娶进府中,以后定会是个不容妾室的毒妇! 沈静歌见司老太太不喜,正想开口解释,却是听到一道中气十足,威严凌厉的声音,“哪个敢在背后说我们云曦丫头的坏话!”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来,纷纷低下了头,神色敬重,上官茹见此连忙迎了上去,挽着国公夫人的手臂,亲昵的唤道:“祖母!” 国公夫人只扫了上官茹一眼,有些嫌弃的抽回了收手臂,只让大夫人搀扶着。 这次便是司老太太也要起身,国公夫人是一品命妇,便是贵妃见到也要行礼。 当年是国公爷与先帝并肩作战,方才送先帝登上了皇位,先帝一直对国公府十分信赖,国公夫人手里拿的龙头杖便是先帝所赐,若是有人敢对国公夫人不敬,不论皇亲国戚,一率照打不误! 云娴心里暗暗诅咒国公夫人,却是不敢多话,这老不死的脾气不好的很,若是敢顶撞她,她真是抡着龙头杖就打人! 二夫人也连忙凑了上去,国公夫人却是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指着她鼻子就说道:“你个没用的,你还是云曦丫头的舅母呢,有人当着你的面说云曦不好,你就应该打回去!” 二夫人脸上挂不住,只委屈的嘟囔着:“媳妇哪有这个本事!” 再说了她也不想帮云曦说话,云曦的名声越臭才越好! “窝囊!丢人!”国公夫人毫不留情的骂着,却是无人敢劝。 “背后说人家闲话算什么本事,小小年纪就当上长舌妇了,以后嫁了人也是个祸事精!这样的女子便是送进我国公府做妾,我都不要!” 云娴被气得不停得喘着粗气,韩青儿两人脸色也不好看,云娴作势要理论,却是被韩青儿一把拉住,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她那龙头杖可不是摆设,生起气来谁都敢打! 国公夫人看了司老太太一眼,却是忽然一笑,和善的开口笑道:“老妹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司老太太一脸尴尬,只得赔笑。 国公夫人长叹一声,开口说道:“我就云曦这一个外孙女,心里疼的不行,谁若是敢动我的心肝,我便是不要这条老命,也要去拼上一拼!” 司老太太的脸色更是尴尬不已,她如何听不出国公夫人的意思,她这分明是在警告自己。 沈静歌见此略略心安,就算是慕清不在了,至少国公夫人还是一样的疼爱云曦,只要国公夫人在一日,便会护着云曦一日! “是何人惹外祖母生气了,这般倒是云曦的不是了!” 国公夫人未见其人,便扬起了一抹慈爱的笑意,连忙挥手说道:“曦丫头,快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共奏一曲 云曦一出现便夺了所有人的视线,她似乎生来就这般的华贵,就应该这般的众星捧月。 云曦穿着一件银线绣梅花的紫色曳地笼纱裙,外面罩着一件晚霞紫如意云纹纱衣。 发上插着一支鎏金五彩琉璃飞凤簪,并着一支累丝七彩宝石挑心钗,小巧的耳垂戴着赤金镶月白石的耳坠,华美却不失优雅。 上官灵看的眼前一亮,心里却是恨云曦有这些好东西都私自留下,居然都不给她,真是小气! “外祖母!”云曦恭敬的行礼,却是被国公夫人一把拉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我的曦丫头真是越来越美,真是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国公夫人越看越喜欢,眼里全是自豪的光芒。 上官茹和上官灵嫉妒的看着,想讨国公夫人的欢心可不容易,就算是她们这些嫡亲孙女也难讨一个笑模样。 二夫人也嫉恨的看着,大夫人却是笑眯眯的说道:“可不嘛,这云曦啊每次见都变个样,越看越美!” 云曦有些无奈的一笑,握着国公夫人的手,轻声说道:“外祖母和大舅母可不要再笑云曦了,否则云曦就真的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几人都是一笑,云曦复又起身给司老太太几人行了晚辈礼,礼数周全,却也并没有刻意亲近。 众人皆知长公主最是守礼,以她护国长公主的身份无须多礼,可是她行了晚辈礼,是对她们的尊敬,这些夫人自是对云曦都印象很好。 司老太太却就是不喜欢云曦,她觉得云曦就像一个冰疙瘩一样,以后如何能好好的照料辰儿。 司老太太心里有了计较,乖巧的上官茹和大方的云娴都很不错,看来她要好好的琢磨一番了! “大皇姐在人前还真是有礼!”云娴不甘心的咬牙切齿的说道。 云曦仿若未听出来云娴的话外之意,反而是有些后悔模样的看着云娴,“本宫身为长姐自是要以身作则,一直以来都是本宫做的不够好。 若是本宫给你们做了一个好榜样,你也就不会在挥鞭子的时候打到马蜂窝,被咬成那个模样……” 众人闻后都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竟是这样,她们也都听闻过云娴喜欢用鞭子打人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云曦!”云娴被气得浑身发颤,上前一步便欲动手。 国公夫人却是稳稳坐着,只用一个眼神无声的警告着云娴,看着国公夫人手里的那把龙头杖,云娴一甩手,愤恨离开。 国公夫人不屑的冷哼一声,转头却是一脸慈爱的看着云曦,摸着她的头开口说道:“曦丫头,你就是性子太好,什么都不说,以后谁欺负你,你就与外祖母来说,我非打断她们的腿!” “好了外祖母,您就不要生气了,有您给云曦做主,谁也不欺负云曦的!”云曦握着国公夫人的手,动容的说道。 外祖母一向疼她,可是外祖母的年纪大了,身子也不甚好,她如何会用自己的事情去叨扰她。 她只希望外祖母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这样她的心里也会有一丝的温暖和慰藉。 “陛下驾到,韩贵妃驾到……” “外祖母,我要先回座位了!” 国公夫人依依不舍的看着云曦,却是只得放手,看着云曦冷毅的背影,国公夫人眼神有些朦胧。 她真是与慕清太像了,便是性子都一般的像,只可惜她那可怜的慕清…… 夏帝入席,众人自是都立刻坐好,司辰一眼便从众女之中看见了云曦。 司辰立刻勾唇一笑,他的笑是独有的朗润,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在外带兵,从未涉及长安中的混乱,所以他给人的感觉才会那般的干净。 云曦淡笑回应,上官茹和云娴都看见了两人的交流,顿时都无比的嫉妒。 冷凌澈只淡淡然的坐在后面,即便他没有身穿华衣,即便他没有坐在尊贵的位置,可是却是没有人能忽视他那淡逸如仙,绝世脱俗之美。 不少贵女都偷偷的望向了冷凌澈,若论相貌,这长安城中无一人能比得上冷凌澈,只可惜他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卑微,否则也会是夫婿之选! “姐姐,你看冷凌澈,是不是特别的俊美?”韩素儿抿嘴一笑,轻声问向韩青儿。 韩青儿看了一眼,却是不屑的说道:“好看有什么用,一个质子身份卑微,注定一辈子老死在这长安城中!” 韩素儿撇了撇嘴,却是不赞同的说道:“质子又怎么了,你看他长得那般俊美无双,长安城中哪个能比得上。 若是能做了他的妻子定是十分幸福,而且只要女方的家里好不就得了,做个上门女婿,不用伺候姑婆,真是美哉!” “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是要身份尊贵才行,我看他长得瘦弱无骨,定是个天生的小白脸!” 她们两个的话无一不落在云涵的耳中,云涵若有所思,却是突然起身与夏帝说道:“父皇,宴不能无曲,儿臣愿意献上一曲,给父皇助兴!” 夏帝龙心大悦,直接准了,云涵却是向人群中忘了一眼,有些娇羞的说道:“儿臣想请冷公子与儿臣共奏一曲……”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送给浮梦的花花和钻钻,浮梦都看见了,心里美美哒,谢谢亲爱哒,么么哒……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挑断琴弦 云涵一席云烟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上只戴着一只玉雕莲花簪,额间坠着一小块白玉莲花坠,看起来清丽无双。 众人总是喜欢将云曦和云涵两人相比,两人年岁相仿,又都身份贵重,被称为夏宫双姝。 可是两人的美却又是完全不同,云曦是高贵冷傲,举手投足皆是皇家的尊贵气息,让人望之便要臣服。 而她额间的那抹嫣红的梅花印记更是显得她神秘疏冷,仿佛她生而就该在云端俯视他人。 而云涵却全然不是,她清雅温婉,让人一见便想要精心呵护,捧在手心。 云涵一起身,顿时便有无数的视线贴在了云涵的身上,或是爱慕,会是艳羡,云涵却是全不在意,只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那淡逸如仙的男子身上。 丽妃一见云涵便觉得恼怒,陛下本是已经恼了韩贵妃的,也不知道这云涵与陛下说了什么,陛下竟是原谅了韩贵妃! 虽说如今她仍握着宫中的权利,可终究还是不及韩贵妃! “二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啊,宫中的乐师那般多,您为何非要找楚国的冷公子呢,难道您对冷公子青睐有加?”丽妃一笑,艳光四射,说出的话却是别有深意。 韩贵妃眉头一蹙,云涵是她最为骄傲的女儿,她如何能让丽妃这般污蔑! 云涵却是淡然一笑,灿然若莲,“父皇,司辰将军凯旋而归,父皇定然心中大喜,儿臣想为父皇奏乐一曲,给父皇助兴! 宫中乐师虽多,但能匹及儿臣琴艺的,实在寥寥,儿臣只希望可以让父皇听到最完美的乐声!” 夏国好乐,众所周知云涵琴艺高超,宫中的乐师的确无人能与之相比。 夏帝不悦的看了一眼丽妃,便笑着说道:“涵儿有心了,一切便依你吧,就让冷凌澈与你共奏一曲!” 丽妃拧着帕子撅起了嘴,夏帝实在是太过疼爱云涵,别人说上一句都不行! 云曦蹙了蹙眉,父皇还是那副样子,冷凌澈不论如何都是楚国王室,竟是事先都不肯询问一句,便擅自决定! 云曦看了一眼云涵,心里的那种感觉更浓,难道云涵竟是心仪冷凌澈? 一众男子都纷纷的望向了冷凌澈,那嫉妒的眼神仿若刀子一般割在了冷凌澈的身上。 冷凌澈缓缓起身,荣宠不惊,依然貌若清风明月,不论世事如何,他都淡然如一。 “陛下,凌澈何能可与二公主共奏,凌澈恐辱了二公主的琴声,不敢献丑。” “冷公子不必谦虚,云涵曾闻公子一曲,便知公子琴艺高超,难道公子是嫌弃云涵吗?”云涵满眼期冀的看着冷凌澈,琴音入心,也许他们会因为这一次和鸣而生了情谊…… “大皇姐,看来冷公子不是很想抚琴呢!”云茉小声的在云曦耳旁说道。 云曦点点头,冷凌澈的身份尴尬,他自是要低调一些的好,云涵此举简直是在逼迫,许是会将冷凌澈推上风口浪尖。 云曦转眸深思,正想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解了冷凌澈的围,却是只听冷凌澈淡淡开口道:“既然二公主不嫌弃,凌澈便献丑了……” 冷凌澈净手焚香,动作仿若行云流水,这般平常的动作却是生生被他演绎出一分美感。 顿时一众贵女都微微羞红了脸,却是连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冷凌澈,生怕错过了美景。 韩素儿有些激动的拉着韩青儿说道:“姐姐你看,冷公子多美啊!” 韩青儿的眼里也有些惊艳,却还是冷哼一声,不屑说道:“不过是小白脸罢了!” 琴声起,云涵嘴角凝笑,虽是最为平常的一首欢快乐曲,云涵却是小心弹奏,将自己的心意尽数倾入琴音。 两人相对而坐,皆是一席素衣,倒是有那么几分天作之合的意思。 云涵时不时的微微抬头,脸色羞红的看着自己对面那满身风华的如仙男子。 云涵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他面前都要自惭形愧,因为他那如仙的淡逸是从他的骨子里渗透出来,无人能模仿,更无人能比拟…… 忽的,云涵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发闷,似乎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在她的心头。 她只觉得身体有些僵直,便是手指都不再灵活,她心中一惊,可是看着周围众人却是仍然沉浸在琴音之中,心中更是诧然。 她只觉得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便是眼前那道如仙的身影都有些模糊,她试图保持清醒,心中却是越发的慌乱。 倏然,云涵手中的琴弦竟是被她生生挑断,琴声戛然而止,云涵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古琴,她居然犯了这种错误? 冷凌澈收指,将手落于琴弦之上,依然淡若清风。 云婕突然嘲讽一笑,开口说道:“二皇姐这是怎么了,竟是将琴弦都挑断了,这可是乐者的大忌啊!” 夏帝和韩贵妃也是一脸的不解,明明刚才弹得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二公主的脸色不是很好,可是身体不适?” 冷凌澈及时的开口,云涵感激的忘了一眼冷凌澈,起身娇弱的说道:“父皇恕罪,儿臣觉得有些头晕无力……” 夏帝一听,立刻让云涵下去休息,又吩咐宫人好生照料,气的云婕好一番眼红。 “多谢冷公子!”云涵脉脉含情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只淡淡点头,算作回应。 树上藏着的玄羽却是摇了摇头,叹声说道:“主子真是会做好人,明明是他暗中用内力逼迫二公主挑断了琴弦,却是还得了一个人情!” 玄宫沉默不语,玄羽继续感叹道:“看来主子真的是很讨厌这二公主,他可以整晚的陪着长公主抚琴吹箫,如今却是片刻都不能忍! 众人都只道主子长得貌若仙人,却是不知,这仙人的外表下是怎么样的黑心肠,果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公主失礼 刚才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人忘记了,众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冷凌澈,只言他身份卑微,便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他与云涵弹奏! 冷凌澈静默无语,不恼怒不辩解,淡然如初,云泽看不惯,说了几句,众人这才作罢,太子的面子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 冷凌澈笑着与云泽点了点头,云泽扬起了嘴角,他心里是十分喜欢崇拜冷凌澈的,他也希望自己有一日能变得那般博学。 乐声起,舞姬入场,众人一边欣赏歌舞,一边欢快的闲谈。 上官茹与二夫人相视一眼,上官茹点点头,拿着两杯酒向着云曦走了过去。 “云曦表姐,表妹敬你一杯,愿你好事将成!”上官茹说的亲昵,众人也皆知云曦与司辰的婚事,上官茹此举并无不妥。 云曦看了一眼上官茹,她笑的温善无害,云曦瞥了一眼她递过的酒杯,眸色一深。 “大皇姐,我也要与你喝一杯!”云娴突然挤了过来,将手中的酒杯径自递到云曦面前。 “六公主,敬酒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呀,更何况臣女这酒是祝福云曦表姐的,表姐自是要喝下才好!”上官茹笑着轻声说道,云娴却是轻蔑一笑。 “你别忘了,大皇姐只是你的表姐,她可是我的亲姐姐,难道大皇姐还会里外不分吗?” 云娴平日里看起来没脑子,却也是个会说话的,若是云曦今日处理不好,便势必会在夏帝和国公府中得罪一方! 云茉拧着手绢紧张的看着,恨不得将这几杯酒都喝了,解了云曦的围,可是她没有这个资格这么做。 云泽觉得他们没安好心,想要过去,冷凌澈却是轻咳一声,云泽回头望去,只见冷凌澈与他摇了摇头,云泽心中虽惑,却还是按捺住了心性。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众人都望了过来,云曦扬唇一笑,起身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小孩子心思,便是饮一杯酒就要比个亲近!” 云曦话音轻快,一句话便拉近了三人的距离,只会让人觉得上官茹和云娴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什么都要攀比一二。 “我的酒量不好,你们若是都来灌我,我可是得喝多了不可!这酒我只能喝一杯,咱们把四杯酒放在托盘上,随意来选,就算是我们一同饮了这一杯,就不要非分出个彼此了!” 云曦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们若是还坚持就显的不讲道理了! 安华拿来了一个托盘,上官茹将两杯酒放在了上面,眼神却是死死的盯着。 云娴却是并不在意,只随意一放,这些小动作却是没有逃得过云曦的眼睛。 安华脚下一绊,乐华立刻上前搀扶,衣袖一抚而过。 上官茹一直盯着托盘,看见没有什么变化才立刻拿起了自己一直盯着的杯子。 云娴也拿起了离自己最近一杯,不屑的笑着,云曦的防心果然重,母妃说的一点都没错。 所以这两杯酒都是无毒的,不过就是为了麻痹她,好利于下一次出手! 云娴仰头将酒一口饮尽,云曦和上官茹也是如此,既是化干戈为玉帛,众人便也收回了视线,继续欣赏着殿内的歌舞。 云娴将杯子随手扔在托盘里,便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半路上却是突然只觉得腹中一痛,似有一股气体在体内穿梭。 “噗!”的一声,殿内倏地一阵沉寂,众人都不可置信的望来,便是夏帝也一脸怔愣。 云娴的脸色涨得通红,不敢相信那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云婕最先笑出声来,云娴更是脸红,简直都要哭出来了,蓝星见此立刻跪下磕头,“公主饶命,奴婢一时肠胃不适,才犯了这般的大错,还请公主饶命!” 云娴脸色稍缓,韩贵妃立刻反应过来,出声斥责了几句,蓝星连连磕头称是。 众人就算心有怀疑,却是也不敢触韩贵妃的霉头,丽妃只抿嘴笑着,那得意的模样看得韩贵妃心头窝火。 云娴深吸了一口气,恍若无事的迈步离开,可是刚一迈腿,那屁意竟是如洪水般席卷而来,顿时只听云娴处“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便是乐声都被压制住了! 众人再一次向云娴望来,这次脸上的表情不仅是惊诧,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复杂精彩。 女子便是吃饭喝水的声音大些都算是极其失礼,更何况是这种当众……放屁! 云婕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抹着眼泪说道:“六妹妹,你快些把你的婢女赶走吧,不要让她污染了气息,哈哈……” 云娴简直都要气哭了,她哪里能把蓝星赶走,若是赶走了蓝星,她不就露馅了吗? 即便众人都已经发现,可是至少现在还有着一层窗户纸! 女子都露出了嘲讽的表情,便是那些男子的表情也有些嫌弃,堂堂公主竟然当众失礼,实在是太丢人了,这简直是一辈子的污点,若是谁娶了她,都会跟着一起丢人! 夏帝的脸色极其难看,韩贵妃见此指着云娴大声责骂道:“怎么管教你的婢女的?真是没有规矩,带着你的婢女回绮娴殿闭门思过!” 云娴知道韩贵妃这是在给她台阶,抹着眼泪便跑回了绮娴殿,蓝星起身紧跟其后。 云娴却是一边跑,一边叮当响个不停,众人都轻声笑了起来,有的甚至已是笑出了眼泪,只觉得这等画面简直是难得一见。 司老太太也是一脸的嫌弃,这样的女人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娶进府来,真是丢脸,她还是考虑考虑上官茹吧…… 正文 第五十章 再生毒计 韩贵妃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她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自己的两个女儿竟是都这般的丢人! 丽妃不怀好意的一笑,开口说道:“贵妃姐姐也不要生气了,六公主还小,以后多加教导就是!” 夏帝冷着脸瞪了丽妃一眼,“够了,不要再说了!”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丢人,堂堂一国公主竟是如此失态! 丽妃被斥责了也不恼,只得意的看着韩贵妃,笑的越发的美艳。 韩贵妃双手握紧,却是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丽妃,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云曦,丽妃,本宫一会儿便让你们好好的哭! 上官茹没想到那酒竟是让云娴喝了,她明明将那杯酒放在了云曦的手边,也是亲眼看着她喝下了,怎么会…… 上官茹突然头脑清明,难道是乐华在搀扶安华时趁机做了手脚? 上官茹心惊,抬头却是正对上云曦那双黑白分明,冷到极致的眼眸。 那黑色的瞳孔幽深冷厉,让她一望,便仿若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多谢三表妹的酒……” 上官茹咽了咽口水,再望去时,云曦却是已经收回了视线,她一时摸不清楚,不知道云曦到底是否知情,便只尴尬的笑了笑,走回了座位。 二夫人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那酒竟是让云娴喝了,不过虽然没害到云曦,那云娴也是个祸害,如今收拾了她也是好的! 夏帝急于压下此事,便岔开这个话题,开口说道:“司辰,你这次你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 司辰起身,走到殿内,躬身行礼,英姿飒飒,虽不若冷凌澈那般姿容独绝,却是自有一股宛若朝阳般的阳刚之气! “保卫夏国,是末将的分内之事,末将不敢居功!” 夏帝闻后一笑,欣慰的说道:“朕说要赏你就不会食言,你尽管来说,朕都会达成你的心中所愿!” 司辰笑着看了云曦一眼,云曦一愣,正想着摇头示意,司辰却是收回了视线,眼神明亮的看着夏帝。 云曦心中一惊,祈祷司辰不要出口,冷凌澈眉头微锁,右手微抬,玄羽已是蓄势待发,殿内却是突然又乱了起来。 “不好了,太子殿下晕倒了!” 云曦豁然起身,几步便迈至了云泽的身边,云泽的小脸通红,双眸紧闭,“御医,御医,快看看太子如何?” 每场宫宴上都会有御医在一旁伺候着,御医不敢怠慢,连忙为云泽把脉。 夏帝皱眉看了一眼韩贵妃,却是见韩贵妃神色如常,便也未多说什么。 “御医,太子如何,为何会突然晕倒?”云曦眉头紧锁,一脸的担忧。 “公主无须担心,太子殿下只是不胜酒量而已!” 夏帝松了一口气,却是嫌弃的看了云泽一眼,好端端的出来丢人现眼! 云曦却是不肯放松,再一次问道:“您确定太子只是酒饮多了?” “公主放心,太子脉象平缓稳健,真的无碍!” 云曦闻此才略略心安,“父皇,儿臣想告退照顾泽儿!” 夏帝一挥手准了,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 司辰一直看着云曦,可是云曦的眼里却是只有云泽一人,直至从他的身边离开,她都没有一刻抬起头来。 司辰落寞的看着云曦从自己身边离开,为何上天始终不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说出那句话来? 韩贵妃嘴角一扬,冷笑一瞬,她知道云曦防心很重,想对她下手实在艰难,所以一开始她就把主意打在了云泽的身上! 她倒是想把云泽毒死,一了百了,可是她已然触怒了夏帝,如今不可再针对云泽,否则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她只是把云泽的酒换成了千日醉,只要引开了云曦,她的计划就成了一半! 云曦,你怎么配有这般好的婚事,你还是把司辰让给我的娴儿吧! 一众人护着云泽回了锦泽宫,云曦不放心,复又让宁华为云泽又号了一次脉。 “公主不要担心,太子真的是喝醉了,奴婢这便去熬些醒酒汤,给太子服下便好!”宁华说完,便立刻起身去了膳房。 看着云曦还是触眉忧思的样子,安华连忙开口道:“公主就别担心了,奴婢去打些水来给太子擦擦身子!” 云曦点了点头,不是她想小题大做,而是云泽一向有分寸,怎么喝多了酒,晕了过去! 喜华自告奋勇去帮着宁华煎药,想着有她帮着打下手也能快一些。 乐华面无表情的站在云曦的身后,寸步不离。 这时锦泽宫中的一个小宫女躬身进殿,开口说道:“公主,司辰将军有事请您去一下!”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一箭双雕 “长公主,司辰将军请您一聚,说是有事要与您说!” 云曦见这传话的小宫女的确是锦泽宫中的人,便略略蹙眉,他想说什么,难道是想说殿上未出口的话? 云曦看了一眼安睡的云泽,想着索性今日将事情解释明白也好,便点头应下。 云曦抬步要走,乐华便紧随而至,“乐华,你留下保护太子,不得让任何生人接近!” 乐华虽是有些不愿,可是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云泽,便只好点头应下。 这些时日,云曦也想的清楚,以前司辰一直出征在外,两人的婚事挂着倒是也没有什么。 可是如今司辰回了长安,她还是把话说明的好,静姨她们是想保护她,可是她却是不能耽误了司辰! 先不说她心中本就无意,以她现在的处境来说,她也不能成亲! 如今虎狼环伺,她如何能丢下泽儿一人,还是不要误了司辰的婚事,让他令择贤妻的好! 小宫女带着云曦走到了御花园中一处较为偏僻的殿内,云曦心有所思,未有察觉。 “公主,司辰将军就在里面!”小公主指着殿内,躬身说道。 云曦正想迈进去,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冷眼看着那小宫女说道:“司辰将军在哪?” 小宫女的手一抖,将头压得更低,“司辰将军就在里面候着公主!” 云曦眸色一深,开口说道:“你进去把司辰将军唤出来,本宫就在门口见他!” 小宫女猛地一抬头,正看见云曦目光幽冷的看着自己,心中一紧,开口解释道:“司辰将军说是有要事与公主来说,不能被旁人所知!” 云曦讽刺的勾起了嘴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宫女,“所以,司辰将军便将这般秘密的事告诉给了你?” 小宫女怔愣,不知所措,云曦转身便要离开,那小宫女却是挡在了云曦身前。 “让开!”云曦眸色凌厉,金线勾勒的眼角微微上扬,凌人的威压让那小宫女不由得便身子一颤。 谁知那小宫女一咬牙,竟是用力的将云曦推进了殿内,还迅速的落了锁! 云曦一时不察,险些摔倒,虽是站住了身子,却是崴伤了脚。 她用力的推了几下门,可是那金锁如何是她能推开的? 她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着了道了! 云曦忍着脚上的痛意,四处打量着,她本是想先坐下看看脚伤,谁知内间里却是传来了衣料摩擦的窸窣之声。 云曦一惊,里面竟是还有旁人? “小美人,你在哪呢?居然与本世子捉迷藏,看本世子逮到你以后,如何的收拾你?” 里面竟是传来了满是醉意的男子声音,可是那“世子”的称呼却是让云曦眼神一凝。 敢在宫里胡作非为的,想必就只有平怀侯府的世子俞远淮了! 果然,内间走出的男子喝的醉意熏熏,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正是那平怀世子俞远淮! 俞远淮一见云曦,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喜不自胜起来,“刚才还是一个俊俏的小宫女,怎么一转眼竟是变成了长公主? 难道长公主是一直思慕在下,这才派人引在下来此吗?” 俞远淮一声酒臭之气,云曦嫌弃的捂上了鼻子,可是俞远淮几句话却是让云曦心中清明! 俞远淮的世子妃是丽妃的侄女,也就是六部尚书府的嫡小姐杨柳。 想必今日他也是被人引了过来,无不是为了陷害他们两人的清白! 届时,她没了清白,自是会与司府毁了婚约,即便是公主行如此之事,想必也只能做个世子侧妃! 俞远淮和六部尚书府会因此得罪司府和国公府,丽妃也会被父皇认为是别有居心,心里定会生疑! 好个一箭双雕,能这般做的人想必只有韩贵妃那个女人了! 看来泽儿也不是意外喝醉,从云娴给自己敬酒开始,韩贵妃就开始谋划这一切了! 云曦起身,与俞远淮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脚腕虽痛,她却是极力隐忍,不想被人看出。 云曦将事情的利弊尽数讲给了俞远淮,“平怀世子,如今你我二人皆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当今之计还是尽快脱身的好!” 俞远淮被云曦说的一愣,云曦觉得生为贵族,自是都明白其中厉害,就算俞远淮是个草包,也应该懂得趋吉避害! 谁知,俞远淮的确是个草包,却是个色胆包天的! 他怔愣了一瞬,却是目光淫荡的看着云曦,色眯眯的说道:“云曦表妹,有一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能得到云曦表妹,便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题外话------ 推荐《盛世农宠:毒舌夫君,傲娇妻》著:觉醒的虾米。 1月9号—1月12号pk期间,求收藏。 简介:二十一世纪的陈嫤倾赴约相亲的路上遇车祸莫名地穿越了。 架空的朝代,一穷二白的家庭,还欠了一身债,温柔的母亲,懂事的大哥,惹祸的二哥,调皮的小妹,还有一个自己。 父亲呢?据说上京赶考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嫤倾表示很忧愁,漫漫的奋斗路,好不容易家富了,极品亲戚也上门了,幸好偶然间陈嫤倾得到了一神奇空间,陈嫤倾表示我是现代人我怕谁,四个字‘揍他丫的’。 只是后面这二货是谁?天天偷窥自己就算了,竟还明目张胆地想将她拐回家。 请问,我同意了吗? 简介无能,更多精彩移步正文。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相救 俞远淮那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了云曦身上一般,那一声“表妹”更是喊得云曦心中作呕! “世子请自重,你该唤本宫一声长公主!”云曦双眸微眯,抬起小巧的下巴,即便身处劣势,却是依然气势不减。 “哎,这样不就生疏了吗?我是丽妃娘娘的侄婿,依礼你可不就是我的表妹吗?”俞远淮向前一步,云曦却冷着神色避开。 “世子莫不是记错了,你若是唤四公主一声表妹,尚还说的过,本宫是皇后嫡女,也只有国公府的公子能值得本宫道上一句表哥!” 看着云曦这冷冰冰的模样,俞远淮却是没有一点生气,他一贯对女人有耐心的很! “表妹这般说,可真是伤了我的心呢!云曦表妹,其实我对你爱慕已久,只是你与那司辰早有婚约,否则我如何会娶杨柳那个妒妇!若是表妹也心中有我,我必娶了表妹过门!” 云曦闻后冷笑,讽刺的扬起了嘴角,“俞远淮,难道你娶杨柳不是为了六部尚书手里的势力吗?不是为了太后娘娘的庇佑吗? 如今你与本宫做出这副样子,可觉得本宫会相信?若是寻常公主也就罢了,你可还记得本宫的封号?” 俞远淮眸中的情色退却一分,云曦即便不得圣心,这么些年夏帝却是也从未亏待过,原因便是她那护国长公主的封号! 佛光寺的主持玄宏大师很少参与朝事,却是为云曦批下了那般贵重的命格,她的生死竟是能影响夏国的命脉,谁敢动云曦一下! 更何况当年云曦一出生,夏国雪灾便解,在百姓的心里,云曦更是无比神圣的存在。 云曦见他神色稍清,略略松了一口气,正想着如何脱身,谁知俞远淮却是突然扑了上来。 云曦下意识的一躲,却是牵扯了脚伤,蹙眉“嘶”了一声。 俞远淮顿时愣在原地,往日里见云曦都一副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模样,刚才她蹙起眉头,眸中含水,竟是那般的妩媚,此等颜色若是在床笫之间更是不可多得的绝色尤物! 俞远淮眼中的淫色不减反增,这般的绝色佳人近在眼前,管他什么阴谋,他只知道自己今日若是得不到云曦,只会一辈子悔恨! “表妹放心,我自会好好怜惜你,绝不会弄疼了你,而且以后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伤了你的性命,陛下想必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俞远淮,你简直是色胆包天!难道你就没有脑子吗,你就想不到背后的阴谋吗?”云曦自是看出了他眼里的淫光,心里也有了一丝的恐惧。 若是俞远淮一意孤行,她便只能用最麻烦的办法了! “表妹,你就不要劝我了,全长安城都知道我是个不争气的,我现在只想要你,便是一会儿被杀了,我也要先好好享受你!” 俞远淮说完便朝着云曦扑了上去,云曦想从他的身侧避开,可是俞远淮却早已发现云曦有脚伤,一把便抓住了云曦的手腕。 “表妹,春宵苦短,你我还是不要玩这等捉迷藏的把戏了!”俞远淮只觉得手中的细腕柔弱无骨,那手背上的肌肤细腻嫩滑。 云曦忍着心中的厌恶,将手缓缓伸向了自己的腰间,俞远淮正想将云曦那白皙如藕的小手放在唇下,云曦眼神一凛,正欲有所动作,谁知那俞远淮却是突然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云曦怔愣的看着俞远淮身后的黑衣男子,那玄衣上没有任何的花纹,是最为幽深彻底的黑,却是不及他那双犹如寒潭般的墨眸。 他的脸上覆着一张摄人的面具,那面具似鬼似魔,只露出那宛若黑夜般的眼睛,却是更显可怖。 云曦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很危险,比俞远淮要危险百倍! 那双幽寒的眸子就这般深深的望着她,似乎是要将她卷入那黑色的旋涡,永远将她囚禁。 云曦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可是她还是想不出这男子到底意欲为何? 韩贵妃既然已经算计了她,就不会再多此一举,是丽妃?还是上官茹? 云曦一步步的向后退却,他却是步步紧逼。 在经过俞远淮的身边时,他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他径自踩上了俞远淮的右腕,未见其用力,云曦却是清晰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而他却依旧淡然如初,云曦挑眉一惊,难道他是与这俞远淮有私仇? 云曦清了清嗓子,勉强露出一抹笑意,“今日多谢侠士相救,若是您与这俞远淮有何私仇,今日他便任由侠士处置,我绝不会多言一句!” 顿了顿,云曦复又说道:“我也会为侠士备上重金和马车,保证侠士能安然离开!” 男子的眼睛眯了眯,竟似有调笑之意,“我若说是为你而来,你待如何?” ------题外话------ 浮梦好基友2p呢,大家快去看看吧,文文超好,大家帮着收藏一下吧 哑小姐,请借一生说话 公子无奇 初遇,顾安尘觉得,这姑娘八成是看上他了。 再遇,他想,这姑娘一定是看上他了! 三遇,他感觉,自己貌似看上这个姑娘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向南依有哪里好,可是顾安尘却觉得,她话少、年纪小、长的俏,哪里都很好。 【关于相处】 顾大少:吃苹果吗? 摇头。 顾大少:看电影吗? 点头。 顾大少:可以和我说句话吗? 沉默。 于是后来…… 顾大少:吃苹果还是吃橙子? 向南依被迫发言:橙子。 顾大少:看电影还是看电视? 向南依:看电影。 顾大少:沙发还是床上? 向南依:沙发。 诶……啥?沙发?! 顾大少:孺子可教。 傲娇的他会说:“向小姐要借一步说话?抱歉,不借!” 要借,就借一生。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扭转乾坤 “我若是为你而来,你待如何?”声音幽冷迷离,似是笼了一层雾气,仿若海市蜃景。 云曦可以肯定,这是她没听到过的声音,既是素未谋面,他又为何要这般来说? “侠士玩笑了,今日侠士出手相助,日后我必当涌泉相报,不论您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 他好似笑了,可是她却看不见他神色的变化,便是那墨眸之中也无一丝波动。 “你如今尚被困在笼中,如何报答于我?”他不动声色的逼近,修长的身姿投下了一片阴影,完全的笼罩住了云曦。 云曦退无可退,身后是坚硬的墙壁,而眼前的男人却是步步逼近。 云曦眸中笑意退却,看来这人也是来者不善,她稳住心神,坦然的抬头迎视着他。 直到两人的距离唯剩下一指缝隙,云曦的手倏地从腰间抬起,下一刻却是稳稳的被他握在了手中。 “这便是你最后的防备?” 她手中那明晃晃的匕首,轻而易举的便被他夺在了手里。 云曦闭了闭眼睛,看着他将匕首夺走,她反而不复紧张,淡漠的说道:“想不到我今日命该如此!我不知道你到底所图什么,只是请你留下我一条命就好,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看着她莫不在意甚至大义凛然的模样,他的眼中竟是浮现了一丝怒意,他将她紧紧的压在墙壁之上,两人之间不再有一点缝隙…… “若是他夺走了你的匕首,你也会任由他胡来?” 在云曦用匕首刺杀他时,未见他恼怒,如今她顺从了他,他却是勃然大怒。 云曦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却只冷冷的说道:“那我现在让你放了我,你可会答应?” 男子一点点贴近云曦,云曦低头,却是被他抬起了下巴,迫使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他这般做,你也可以忍受?” 云曦的身后是冰冷的墙壁,身前却是男子那温热的气息,他用高大的身子将她囚禁在他的怀里,冷厉的气息压迫得她说不出话来! 他轻轻的抵着云曦的额头,两人四目相对,本应是暧昧的氛围,却是因为他脸上的恶鬼面具显得诡异至极。 “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因为我绝不会成为她们的棋子,不会成为泽儿的拖累……” 她喉咙微动,长睫轻扇,身子微不可察的颤抖起来,可是她却仍是骄傲的看着他,即便眼中已经含满了水雾,却是一滴眼泪都不肯落下。 若是她失身于俞远淮,便会如了韩贵妃的心思,也会拖累了泽儿,所以,她若是杀不了俞远淮,便宁愿自残! 倏然,他竟是轻轻叹息一声,似有些怨怪的说道:“你为何总是这般要强?” 云曦一愣,这语气亲近熟稔,就仿佛他们是多年相识的友人一般。 未等云曦反应过来,他竟是忽的将云曦轻放在了椅子上,他自然的蹲下身子,抬起了云曦的脚踝,脱下了她的绣鞋。 云曦脸色一红,即便她刚才多么的坚强,此时脚踝被人握住,她还是恐慌的红了眼睛。 她想抽出自己的脚,他却是冷声道:“别动!” 他并未做任何逾越的举动,只是轻轻的转动着她的脚踝,云曦“嘶”了一声,却是更加疑惑的看着他,他竟是在为她医治脚伤? 云曦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多年,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的心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所求,都有自己的欲望,那些东西一眼便可以看穿。 这是她第一次看不穿一个人,因为她看不透他想要什么! “你喜欢司辰吗?” 他突然开口说道,云曦又是一怔,为何他每句话都是语出惊人,让她防不胜防! 就在云曦怔愣的瞬间,男子却是突然转动了她的脚踝,一阵刺痛之后,未等她尖叫出声,她的脚踝竟是就可以随意转动了。 他刚才的问题是为了麻痹她,不让她紧张?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他刚才的神情十分的认真,似乎极其的在意? 她试着转了转脚踝,只是微微有些酸痛,却是已经可以随意动作了。 “你……” “别出声,来人了!”男子忽然站起来,冷声开口。 云曦什么都没有听到,却是也禁声不语,警惕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可做好了?” 男子竟是自然自语道,谁知窗外忽然飞跃而进另一个黑衣人,也是戴着面具,身上却是没有这人的威严气势。 那黑衣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云曦蹙眉望去,只见那昏迷过去的女子竟是丞相府的韩青儿! “动作快些!”男子没有多说什么,那黑衣人便将俞远淮和韩青儿提到了内室,接着便只听到衣料窸窣的声响。 云曦有些震惊,却是只听男子含着笑意说道:“既然她想一箭双雕,我便帮你扭转乾坤,这个人情可还值得你记着?” ------题外话------ 浮梦好基友2p呢,大家快去看看吧,文文超好,大家帮着收藏一下吧 哑小姐,请借一生说话 公子无奇 初遇,顾安尘觉得,这姑娘八成是看上他了。 再遇,他想,这姑娘一定是看上他了! 三遇,他感觉,自己貌似看上这个姑娘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向南依有哪里好,可是顾安尘却觉得,她话少、年纪小、长的俏,哪里都很好。 【关于相处】 顾大少:吃苹果吗? 摇头。 顾大少:看电影吗? 点头。 顾大少:可以和我说句话吗? 沉默。 于是后来…… 顾大少:吃苹果还是吃橙子? 向南依被迫发言:橙子。 顾大少:看电影还是看电视? 向南依:看电影。 顾大少:沙发还是床上? 向南依:沙发。 诶……啥?沙发?! 顾大少:孺子可教。 傲娇的他会说:“向小姐要借一步说话?抱歉,不借!” 要借,就借一生。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戏,要真 云曦惊诧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到底是何身份,竟是这般清楚长安城中的局势! 韩贵妃是想算计她与丽妃,可是如今女子换成了丞相府的韩青儿,公然在夏宫里白日宣淫,父皇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而且韩青儿是丞相府嫡女,俞远淮势必要给丞相府一个交代,就算是她老老实实的做了世子侧妃,那杨柳悍名在外,韩青儿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只怕两个府里最近都不会安稳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何对这长安城的局势这般的清楚?” 难道他是有何图谋,对夏国虎视眈眈? 男子看了云曦一眼,幽幽开口道:“我对夏国没有兴趣,我若是想,天下都是我的!” 云曦语凝,真是个狂傲的男人,可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让人不由得便会相信。 特别是他那双幽深的眼眸,似乎天下乾坤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主子,都做好了!” “好,退下吧!” 男子语落,那黑衣人便瞬间消失不见,这等身手让云曦叹为观止。 “我们也该看戏了!” 一向聪慧的云曦,今日却是始终要慢上一步,男子双眼一眯,似在清浅的笑,双臂一揽,便将云曦拦腰抱起,藏在了角落。 云曦想要挣扎,男子却是俯身说道:“你若是想被人发现,便随你来做吧!”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一人的脚步声,云曦心中一惊,他刚才就说听见了人的脚步声,可想他的内力是有多么的深厚,竟是能那般早的发现。 门外的人拉了一下锁,见门锁没有被破坏,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门外的锁链落下,云曦侧耳听着,不多时就听到了女子吵闹声! “表姐,你先别急,就算表姐夫往日如何,也不会这般胆大,敢在宫里做这种事!定是有人误传,表姐夫绝不会这么做!” 门外传来了云婕的劝慰声,接着便是一道尖锐的嘶吼声,“他不敢?他那个人只要见了美色,就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只要有机会,便是陛下身边的女人他都敢碰,更何况是一个小宫女了!” 想必说话就是俞远淮的世子妃杨柳了,云曦这点倒是赞成,俞远淮的确是个要色不要命的! “表姐,你说什么呢,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可还了得!” 俞远淮和杨柳倒是一路人,都是没分寸的! 两人已经到了门口,却是突然被人拦下,“四公主,世子妃!” 云曦记得这个声音,这声音就是那个引她来此的小宫女! “你是谁?给我让开!”杨柳怒不可遏,气的就想往屋子里闯。 “四公主,世子妃,长公主正在里面小憩,奴婢奉命守在此处!” 云曦眸光一凌,这宫女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污蔑她! 云曦恼怒,自己竟是没有发现锦泽宫竟是被韩贵妃安插了人手,若是这宫女想暗中伤害泽儿…… 云曦不敢去想,只恨自己太过大意,正是懊悔,却是没有留意身前的男子已是不动声色的贴近,若不是他脸上覆着面具,两人简直都要肌肤相贴了…… “长公主?”听闻了云曦的名字,杨柳停下了动作,有些疑惑起来。 云婕也是有些奇怪,云曦不是在照顾云泽吗,而且她若是想休息在云泽的宫里就可以,不然也可以回曦华宫,何至于跑到这里小憩! “胡说,大皇姐身边一向只跟着安华几人,本宫从没有见过你!” “回四公主,奴婢是锦泽宫中的宫女,安华姐姐她们在照顾太子殿下,奴婢便先跟着来伺候了……” 小宫女说的话错漏百出,神色更是躲闪,云婕两人不由生疑。 正在此时,屋内突然传来了男女的呻吟之声,那极尽缠绵的声音让云婕听红了脸,却是让杨柳气红了眼! “好个高贵不凡的长公主,我就说俞远淮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原来竟是有云曦给他撑腰! 云曦,你个贱人!你竟是敢勾引我的男人,我今日非要撕破了你的脸!” 杨柳最后的理智已经被那道男女的欢好之声打破了,她不顾一切的向里面冲着,只想撕碎里面的女人! 小宫女拼了命的阻拦杨柳,就算是被抽了几巴掌,脸上被挠出了血痕都不肯放手。 杨柳见此更是确信了里面的人就是云曦,否则如何能让一个奴婢卖命至此! 云曦也是红了脸,她怎么也没想到俞远淮和韩青儿会…… “戏若是想让别人相信,就一定要真!” 男子说完,便用手捂住了云曦的耳朵,不让她听到那淫乱之声。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种种都太过出乎意料,或许是因为男子的眼睛深若寒潭,总之,云曦竟是忘了挣扎,任由他那双微凉修长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耳上…… ------题外话------ 见过占便宜的,你们没见过占便宜占的这么优雅坦然的吧,吼吼吼,我们小冷真是不可貌相啊!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罪魁祸首 “怎么回事,你们在这吵什么呢?” 刚才还力大如牛的小宫女在听到这声音以后竟是瘫倒在地,仿若失了所有的力气。 韩贵妃、丽妃、宁淑华还有一众夫人小姐纷纷走来,丽妃一见杨柳红着眼睛,而地上的那小宫女则是满脸伤痕的样子,不由得蹙了一下眉。 丽妃看了一眼韩贵妃,今日是韩贵妃提出要来逛园子的,却是正巧看到这一幕,她可不相信巧合,这毒妇又在算计什么?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韩贵妃气势凌人,眼里却是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云婕脑子转的快,一看这架势她便知道韩贵妃是来者不善,“没什么,就是这小宫女冲撞了表姐,表姐正教训她呢!” 云婕一边笑着一边给杨柳使眼色,示意她一定要冷静。 杨柳看见了这么一堆的人,虽然仍是盛怒,却是也知道脸面,若是事情闹大了,她们谁的脸都没有了! 而且云曦是什么身份,若是真让人知道她和俞远淮的事情,那时只怕自己就要由妻变妾了! 杨柳虽然气怒难掩,可她也不是愚蠢无脑,只沉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这小宫女没有礼数,我教训她一番!” 丽妃连忙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样算了吧!西园的牡丹开的正好,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丽妃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韩贵妃如何会如了丽妃的心思,“哦?竟是有这般大胆的奴婢,还真是该死!来人,将这冲撞世子妃的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 那小宫女立刻跪在地上,伏地痛哭起来,“贵妃娘娘饶命啊,奴婢怎么敢冲撞世子妃?只是长公主正在里面休息,世子妃却是硬要冲进去,奴婢才不得不阻拦啊!” 云婕和杨柳皆是一愣,没想到这宫女竟是这般愚蠢,居然主动说出了云曦的事情! 杨柳只是生气,云婕却是觉得此事不妙,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说长公主在里面小憩?”韩贵妃嘴角一扬,别有深意的问道。 “是!” 话音刚落,刚才那安分了一会儿的声音竟是又响了起来,杨柳恨得咬牙启齿,难道他就这般难以克制吗? “贱婢,你居然敢说谎蒙蔽本宫?里面分明是有贱婢在与人私通,你竟是敢陷害长公主?”韩贵妃美目一杨,气势凌人! 那小宫女立刻抹着眼泪说道:“奴婢怎敢欺瞒贵妃娘娘,公主……公主的确在里面休息啊……” 上官茹与二夫人相视一眼,都是悄悄一笑,看来今日云曦的名声是丢尽了,不管是她自愿的,还是别人陷害的,她与司家的婚事都退定了! 司老太太的脸色很不好看,只咬牙嘟囔了一声:“丢人!” 国公府的大夫人却是皱了皱眉,今日事情绝对不简单,可还老夫人如今还在前殿坐着,又有谁能为云曦做主呢? 沈静歌见司老太太已是确信了里面的人是云曦,便立刻开口说道:“一个奴婢也敢攀咬长公主,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沈静歌说完,一众夫人也都若有所思,若是说一个宫女也敢攀咬长公主,这胆子自是韩贵妃给的! 便是这游园也是韩贵妃提议的,这里面的弯弯绕只怕是不少! 韩贵妃和司老太太都瞪了沈静歌一眼,司老太太拉了沈静歌一把,冷声说道:“宫里的事情哪容得你多话!” 沈静歌却是不肯退缩,反而是看着韩贵妃说道:“宫里的事情臣妇是不敢管,可是臣妇也不会让任何人污蔑长公主!” 上官茹嫉妒的看着沈静歌,难道她就认准了云曦吗? 她倒要看看,等到云曦身败名裂,沈静歌可还能接受云曦! 韩贵妃未慌,只淡淡开口道:“本宫也不信长公主会做出这等淫贱之事!来人,你们去锦泽宫找长公主前来!” 只要云曦此时出现,便是能洗脱罪名,沈静歌心里默默祈祷,云曦,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而屋内的云曦此时正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子,若是他肯放自己出去,就不会这般的麻烦了! 男子感受到了云曦的怒目而视,他缓缓的贴近了云曦的耳朵,吐气如兰的说道:“我已然帮了你许多,你难道还不知满足吗?” 云曦一怔,转而垂下了眸子,的确,今日若不是他,自己的处境只会更是艰难,她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呢? “回贵妃,奴婢没有找到长公主!” 沈静歌的心一沉,上官茹和二夫人却是嘴角高扬,韩贵妃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继续问道:“那曦华宫可去了?” “也找过了,都没有长公主的身影!” 韩贵妃眸色一冷,看着面前的屋子冷声开口道:“既是如此,这件事情就要交给陛下来做了……” ------题外话------ 亲爱的们,15号浮梦就要2p了,那几天大家千万不要养文呦,就算想养也要帮浮梦翻几页,增加个点击率啥的! 也请亲爱的们多多留言,增添人气,浮梦谢谢大家喽,亲一亲,么么哒! 等浮梦2p开始就会多更哒,这几天有点拖着大家了,还请大家见谅,上架之后,浮梦就万更啦,很肥的哦,飞吻,笔芯……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局势反转 沈静歌眉头一跳,照理说家丑不可外扬,就连普通人家的府里遇到这种事也会尽量隐藏,何况是宫里? 今日宫宴,发生了这般的事情,照理说出了事情自然都是韩贵妃的责任,可是韩贵妃竟是主动要将事情捅给夏帝,难道她真是在算计云曦? 丽妃也同样觉得心惊,若是平日便也算了,可是今日杨柳就在此处,丽妃向那房间看了一眼,难道…… “贵妃姐姐,这点事情不好劳烦陛下吧……” “丽妃,你觉得这可是小事?”韩贵妃斜眼睨着丽妃,虽然丽妃要比韩贵妃更加的艳丽妩媚,可是那尊贵的气势却是丽妃无法可比的。 事情毕竟牵扯到了云曦,丽妃即便心有不甘,却是也无法反驳。 云婕看了丽妃一眼,蹙眉摇了摇头,丽妃见此更是恐慌,韩贵妃到底做了什么? 夏帝很快就赶来了,一众臣子也随着赶了过来,夏帝有些不悦的看着韩贵妃和丽妃,有什么事情她们两个处理不就好了,何至于这般兴师动众? 韩贵妃见夏帝的脸色不好,便连忙开口说道:“陛下,臣妾也不想劳烦您,可是事关长公主,臣妾不敢妄自处理!” “云曦?”夏帝蹙眉,云曦不是在照顾云泽吗,与她有什么关系? 司辰本是心有所思,还在想着如何与云曦表明心意,听到云曦的名字却是豁然抬头,神色担忧。 “陛下,本是平怀世子妃与这小宫女起了争执,这小宫女说是长公主在里面休息,而平怀世子妃却是硬要闯进去。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 韩贵妃欲言又止,可偏偏这个时候殿内又传来了那不可描述的声响,那又是压抑又是兴奋的呻吟声有哪个是听不懂的! “孽畜!”夏帝阴沉着脸色咒骂道。 “天哪,云曦表姐是和哪个野男人鬼混呢?”上官灵还记恨着云曦不给她首饰,立刻幸灾乐祸的开口说道。 上官灵话音刚落,二夫人还未来得及笑,便只见上官灵痛呼一声,直接摔了出去,“哪个混蛋敢踢我?” “你在骂谁?”国公夫人拄着龙头拐缓缓上前,一双眼睛锐利的仿若刀子一般。 “祖……祖母……”上官灵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她明明记得祖母没有过来啊,怎么会突然就出现? 国公夫人瞥了上官灵一眼,转身对大夫人说道:“你二弟妹不会教养女儿,你无事时多帮衬一把! 上官灵出言不逊,回去之后打二十班板子,去祖宗的灵位前跪上三月!” “祖母,您偏心,云曦明明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您为何要惩罚我?”上官灵心里不平衡,云曦不过就是一个外姓人,凭什么祖母就要这样偏心? “上官灵,你若是再敢说上一句,我便将你逐出国公府!” “祖母……” 二夫人连忙上前捂住了上官灵的嘴,国公夫人一向言出必践,更何况她一直偏心云曦,若是灵儿再说什么,她一定会把灵儿赶出去! “母亲,是儿媳不好,是儿媳没有教育好灵儿,回去后一定会生管教!” 国公夫人瞪了一眼二夫人母女两人,才抬头看着夏帝说道:“陛下,您也知道云曦丫头的性子,她可会做什么不守礼仪的事情? 更何况云曦的婚事是众人艳羡,这长安城中有几个男子能比得上司辰将军?老身是如何都不会相信云曦做出格的事,除非是有些小人暗中下了黑手!” 韩贵妃被骂的直咬牙,却是只能忍着,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意说道:“陛下,臣妾也不相信长公主会那么做,只是这小宫女一口咬定,臣妾也不得不谨慎……” 众人正是说着,屋内的男女却是越发的肆意起来,杨柳气的浑身发颤,终是隐忍不住大声骂道:“俞远淮,你个混蛋!” 杨柳骂过之后,便一脚将门踢开! 众人闻后一惊,那里面的男子竟然是平怀世子? 平怀世子虽然好色,长得却很是清秀,又会哄女人开心,这般想来,长公主喜欢上平怀世子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了! 丽妃和杨夫人相视一眼,两人都心觉不妙,平怀侯夫人也是一愣,却是斥责道:“杨柳,你休得胡言,远淮怎么会做这种事!” “你儿子敢不敢你还不知道吗?我们这就去看看那对奸夫淫妇!”杨柳不顾众人劝阻,径自闯进殿内。 平怀侯夫人被呛得面色通红,众人都想进去看热闹,却是又不敢迈步,只偷偷的看着夏帝。 夏帝脸色阴郁,韩贵妃有些担忧的说道:“陛下,世子妃性情不定,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夏帝点了点头,总不能闹出人命来,念此便抬步迈了进去,众人也立刻跟上。 司辰一丝都不信里面会是云曦,他的云曦怎么会与俞远淮有什么牵扯? 众人一窝蜂的挤了进去,只见那杨柳正拉着一名女子的长发,左右开弓。 那女子被她打的摔倒了在了地上,想要反抗,却是站不起身来。 女子几乎是不着寸缕,那妙曼的身段就赤裸的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杨柳还是觉得不解气,竟是猛地一顿拳打脚踢。 司老太太蹙眉看着,与司辰小声说道:“辰儿,祖母一定为你再令择一门好的婚事!” 未等司辰开口,韩贵妃就扬着嘴角,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还不快去拦着,伤到长公主可如何是好!” 立刻有一众宫女上前阻拦,有一人故意撩起了女子的长发,想让众人可以看清她的相貌。 可就在长发撩起的瞬间,韩贵妃却是瞬间僵了脸色,“青儿?” ------题外话------ 明天浮梦就pk啦,亲爱的们一定要记得来看文呦,没事也可以在评论区讨论剧情,当然也可以表白浮梦,吼吼吼……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抱紧我 “青儿?怎么会是你?” 韩贵妃那上扬的嘴角倏然落下,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满身是伤的女子,那哪里是云曦,分明就是韩青儿! 国公夫人和沈静歌都终是松了一口气,上官茹和二夫人则是一脸的失望,怎么会是韩青儿,若是云曦那才真是热闹! “青儿!”丞相府的大夫人刘氏撕心裂肺的跑了过去,一把将韩青儿搂在怀里,不想让别人再看见女儿的身子。 “怎么会这样,我苦命的青儿,到底是谁在害你啊!”刘氏大声哭诉道,却是一张嘴就在推卸责任。 韩素儿有些嫌弃的看着韩青儿,韩青儿出了这等事,只会影响她的名声,“是啊,大姐姐明明是与我在花园赏花,本只是去个恭房的时间,怎么就会被贼人虏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谁是贼人呢,也许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呢?” 平怀侯夫人也不傻,若是两厢情愿最多就是个失礼,陛下也不会太过责罚,可若是奸淫贵女,这罪名可不轻! 夏帝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倒不是担心云曦,而是不想丢了皇室的脸面,如今这样才最好! “怎么会这样,这屋子里可还有别人?”韩贵妃仍是惊诧不止,怎么会这样,明明就是云曦在这…… 夏帝不悦的看了一眼韩贵妃,冷声警告道:“贵妃慎言!” 韩贵妃被夏帝那眼神吓得心中一冷,虽是不甘心,却是只得狠狠的握着拳。 “我的青儿是名门淑女,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定是有人陷害!” “我家远淮才是,最听话守礼,若不是你女儿自愿,远淮才看不上呢!” 刘氏和平怀侯夫人争吵不休,韩丞相和平怀侯的脸色都不好看,可是这等事情男人也不好插言,只能咬牙看着。 夏帝被吵得头疼,厉声吼道:“够了!来人,唤御医来!” 御医来后认真的把脉,又里面检查了屋内的熏香,最后却只是开口道:“回陛下,这二位都是喝醉了酒,才会……” “不可能!怎么会是因为醉酒!”刘氏不相信,若是醉酒,就与两厢情愿的结果差不多了,青儿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二位真的是因为醉酒,而且韩小姐身上没有一处伤口,可是世子的手臂却是断掉了!” “什么?远淮的手臂断了?一定是这个猖妇弄得,真是个淫荡的小贱人!” 平怀侯夫人怒声骂道,两人又是好一番对骂! 角落里的云曦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眼中不仅是震惊还有一抹赞赏。 韩贵妃设局将泽儿灌醉,而这男子则是以其人之计还治其人之身,更是将所有的祸水都引到了韩贵妃和丽妃的身上,这等计谋,便是她也是做不到的! 男子看着云曦那明亮的双眼,忽的贴近过来,在云曦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这般看我,可是崇拜于我?” 云曦脸色一红,不习惯男人这般的靠近,连忙伸手挡了一下。 司辰倏地转身,蹙眉看着云曦两人躲藏的角落,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人。 可是想了想,司辰还是决定闭口不言,即便他不熟悉这宫里的争斗,可是他也感觉得到今日的事绝不简单,而且一开始就是冲着云曦来的。 可是上官茹一直在观察着司辰,见他蹙眉向身后望着,心里立刻就有了计较,难道云曦是在这殿内藏着? 上官茹转了转眼睛,便立刻开口道:“司辰将军,你在看什么,那里可是有什么不对?” 上官茹此言给了韩贵妃一个搜查的由头,“陛下,想必这里还有贼人,也许就是那人将青儿绑了过来,一定要好好搜一搜!” 夏帝虽然是想大事化小,可是碍于丞相府和平怀侯府,他也不好息事宁人,便只得同意。 司辰不悦的瞪了一眼上官茹,恨她多事,上官茹低下了头,就算是惹得他不快,也一定要把云曦除掉! 云曦面露惊慌,若是让人看到她在此处,事情只会更加的麻烦! 男子看了云曦一眼,沉声说道:“他可真是无用又愚蠢,你说呢?” 云曦此时哪里还有心情顾虑这些,只惊慌的抓着男子的手腕,苍白着脸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男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柔荑,眸色一暖,只低声道:“抱紧我!” 未等云曦反应过来,男子便抱着云曦从一侧的窗户飞跃而出。 云曦将要出口的尖叫声生生咽了回去,她微微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却是立刻缩回了头,紧紧的抓着男子的衣襟,将自己的身体尽量的贴靠在了男子的身上。 男子的眼里坠满了笑意,手掌收紧,更加用力的环着云曦。 耳畔的风声越发的剧烈,男子却是笑意愈浓,云曦,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题外话------ 还有一更哒……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我叫,扶君 云曦一直未敢睁眼,就算她往日再如何的威严尊贵,可是此时听着耳畔的风声,她还是怕的要死。 她一直紧紧的抓着男子的衣襟,双眸紧闭,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突然传来男子的调笑之声,“你可还抱得习惯?” 云曦倏然睁眼,才发现他们两人早已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而自己却是紧紧的贴在男子的胸膛上,隔着面具都能看出男子眼中的促狭笑意。 云曦脸色一红,连忙挣扎出了男子的怀抱,可是因为她脚伤刚愈,又被吓得腿软,竟是脚步踉跄,再一次被男子揽在了怀里。 “可是舍不得?”男子深沉却又温润的声音,混着那如兰的气息在云曦的耳边传来。 云曦连忙推开男子,扶着身侧的树干站稳。 看着云曦羞恼的模样,男子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淡声道:“剩下的你可能自己解决了?” 云曦喘着粗气,点点头,男子见此便只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也要离开了!” 云曦抬头看了男子一眼,想了想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和意图,可是今日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的恩情我一定会报,只要是在不违背我原则的前提下,你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男子深深的望着云曦,却是开口说道:“长公主,你口口声声说要报恩,可是你却是连我的名字都从未问过,这可合乎礼仪?” 云曦一愣,这才想到自己的确是没有问过他的名字,这确是她的失礼,便连忙赔礼道:“这的确是我的疏忽,敢问阁下大名?” 男子竟是突然一笑,即便看不清他的容颜,可是看着他眼中盛放的光芒,也能想到他面具下那绝美的姿容。 “扶君,扶摇的扶,君子的君……” “扶君?”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云曦心有所思,却是没见到,当她念出这名字时,男子眸中那灿如银河的万盛光芒! 在一棵繁茂的大树上,树枝无风自动,玄羽捂着嘴巴,身上不自然的抽搐着。 他突然狠狠的抓了玄宫一把,玄宫蹙眉“嘶”了一声,嫌弃的掰开了玄羽的爪子。 “玄宫,你还说主子是好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都骗人家叫夫君了!” 玄宫静默! “还有,你看他刚才故意忽上忽下的,可把人家长公主吓坏了,主子的轻功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绝代无双,这般做不就是为了让人家搂他搂的更紧吗?” 玄宫再次静默! 冷凌澈在玄宫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很想开口解释说,主子这般做定是有深意的,可惜的是,他竟是连一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玄宫不想再听玄羽破坏冷凌澈的形象,便开口问道:“丞相府有两个小姐,你为何选了那韩青儿,可是有什么打算?” “打算?没有啊,就是因为她嘴里不干净,说了主子的坏话啊!” 好随便的理由,是他把玄羽想的太有脑子了! “对了,话说回来,人明明是是我绑的,为什么主子不让我进去做事!”玄羽想到此事,双手环胸,噘着嘴忿恨不平的说道 玄宫同情的看了一眼玄羽,就他这独一无二的气质,只怕以后相见定会让长公主认出来吧! …… 这边,殿内被搜的是烂七八糟,尘土飞扬,就差将地砖翻出来,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人。 “贵妃,你够了没有!”夏帝这次不是商量,而是阴沉冷厉的警告! “就是啊贵妃姐姐,这里还有这般多的大臣呢,姐姐还是不要多惹出事来,影响了皇室的脸面!” 丽妃心甘情愿的认了这次的亏,可是这个贱人居然敢算计她,她就一定要让陛下更厌恶这个女人! 此时丽妃的表现的确深得夏帝的心思,同样的立场,丽妃就知道息事宁人,韩贵妃却是不依不饶,这让夏帝对韩贵妃十分的不满。 韩贵妃紧紧的握着拳,任由指尖插入手掌却是浑然不知。 这次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是她绝不会这样罢休,“陛下,臣妾也是担心这里会有刺客啊! 臣妾之前派人去找过长公主,可是曦华宫和锦泽宫却是哪里都未找到,臣妾也是心中担忧啊……” 现在她就是要咬住云曦下落不明,无论如何都要拉她下水! “这里怎么这般的热闹?” 韩贵妃猛的转身向后望去,瞳孔倏地睁大,云曦! 国公夫人立刻握住了云曦的手,眼中一片朦胧,云曦轻轻的握了握国公夫人的手,示意她自己无事。 云曦完好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看着司辰眼中那欢喜的笑意,上官茹眼里闪过一道落寞,云曦还真是命大,可她绝不会放弃! ------题外话------ 明天开始每天更文都在了上午十点啦,十点十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反击 “云曦?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你是不是一直躲在这屋子里!”韩贵妃双眸微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云曦微微歪头,露出了茫然不解的模样。 “我在门口,刚才看见了长公主是从门口走进来的!” “是啊是啊,我也看见了!” 云曦嘴角轻挑,杏眸含笑,看着韩贵妃缓缓开口道:“贵妃这般说是什么意思?本宫为何要躲在这屋子里?” 韩贵妃气怒,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有人为云曦讲解了一下大概的事情,云曦闻后了然,开口说道:“既然贵妃有所疑问,问一下当事人不就好了!” “公主,那两人酒喝多了,此时正呼呼大睡呢,叫不醒的!”沈静歌见云曦无事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便笑着解释道。 司老太太背过脸去,还算云曦守妇道,没有丢了他们司府的脸! “长公主,这可是锦泽宫的婢女?” 韩贵妃伸手指着那小宫女冷声问道,云曦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小宫女,扬唇一笑,开口说道:“的确是,可是她不过就是一个下等宫女,本宫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长公主,奴婢名唤芬儿!” 韩贵妃冷着脸,继续开口说道:“这芬儿死守着门,不肯让人进殿,说是你在里面小憩,可结果却是平怀世子和青儿被人灌醉扔在了房里,你可有何解释?” 云曦心里冷笑,韩贵妃的脑子转的的确快,见无法在清白上算计她,就要将所有事都推到她的身上! “本宫从未在这殿内小憩过,芬儿,你可真是这般说的?” 云曦居高临下的看着芬儿,芬儿脊背一凉,不敢抬头,却是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是,奴婢是这般说的,公主明明……” 云曦却是不等芬儿说完,便开口道:“父皇,这宫女分明是在说谎,还请父皇严加审问,看她意欲为何?” 夏帝眼神一眯,若有所思,韩贵妃却是继续开口说道:“长公主可是要杀人灭口?” 云曦闻后一笑,开口道:“本宫可从未说过要对她用刑,只说要交给父皇处理! 这宫女居然敢口口生生污蔑本宫,难道不该审问吗,还是说贵妃娘娘另有打算?” 韩贵妃看了芬儿一眼,芬儿立刻抓着云曦的衣摆说道:“公主,是您让芬儿守门的啊,您不能不要芬儿啊!” 芬儿哭得声泪俱下,众人不禁疑惑,完全猜不透事情的真相。 云曦淡漠的抽开自己的裙摆,嫌恶的看了一眼芬儿,开口说道:“那本宫就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把事情都说出来!” 芬儿看了一眼韩贵妃,似乎是有了勇气,便开口说道:“是长公主您让奴婢来此处看门,说是……说是要约见平怀世子……” 杨柳一听就怒了,正想上前,却是被丽妃一把拉住,瞪了杨柳一眼,让她不要冲动。 丽妃可不信云曦会这么做,云曦的心里就云泽一个人,哪里会有心思找男人! “若是如你所说,这般重要的事情本宫为何不叫安华她们来?” “因为安华姐姐她们在照顾太子……” “也就是说,太子未醒,本宫便丢下了他来寻欢作乐?” 众人都知道云曦对云泽的关切,她怎么可能会扔下云泽! 芬儿缩了缩头,轻声道:“这些……奴婢就不知道了……” “满口胡言!你可知污蔑皇室是死罪!”云曦眉目凌厉,语气森然,眉间嫣红的梅花印记更是显得她尊贵无双。 司辰看着这一幕却是觉得有些心酸,以前的云曦不过就是一个温柔的小女孩,如今竟是变得这般的威严,难道她每天都活在这样的生活之中吗? “长公主还是不要急着动怒,若这芬儿说的是假的,你刚才又在哪里,本宫可是派人去找了你许久啊!” 云曦与韩贵妃两人四目相对,杀意弥漫,云曦却是突然摇头一笑,轻声说道:“夏宫这般大,贵妃都是去何处找的本宫? 父皇,泽儿醉酒实在难受,儿臣记得贤妃娘娘那有一种药膏解酒十分有效,便厚着脸去讨了来……” “回陛下,奴婢桑葚,是贤妃娘娘的贴身婢女……”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突然开口道,她抬起头,夏帝隐约有些印象,的确是贤妃的宫里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贤妃娘娘的家里世代出战将,家里更是有许多世传的药膏以供征战。 贤妃娘娘处也有不少药膏,这醒酒药便是其中一种,贤妃听闻世子醉酒,便特命奴婢拿着药膏与长公主一起照顾太子殿下!” 桑葚将手中的盒子打开,众人了然,贤妃的娘家姜家不仅出战将,更是有无数祖传的药方,当年谁若是能得姜家一瓶金疮药,那简直是无价之宝! 只可惜后来姜家败落,贤妃虽说生了三皇子,却也是无声无息,几乎都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 听到姜家的事情,夏帝的眉毛动了动,似乎是不想提及。 云曦收回视线,看着芬儿说道:“本宫一直都在贤妃娘娘宫中,你为何要冤枉本宫?你又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 芬儿脸色一白,开始颤抖着嘟囔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将你锁在了屋内啊……” 正文 第六十章 夺权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将你锁在了屋内……” 芬儿说过之后,连忙捂上了嘴巴,众人却是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你为何要将长公主锁在屋内,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做的?”司辰厉声问道,眉宇间现了战场杀伐之气,看的芬儿不由得心惊肉跳。 芬儿下意识的看向了韩贵妃,韩贵妃眉目一眯,阴森的警告着芬儿。 夏帝神色恼怒,这一连的变故已经让他十分不耐了,“你个贱婢,若是你不从实招来,朕这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芬儿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奴婢……” 芬儿才刚刚开口,便突然双目睁圆,嘴里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在众人的错愕之下砰然倒地! 芬儿倒下,背后还插着柄没入了体内的匕首,匕首的手柄呈漆黑色,上面没有一点其他的图纹。 夏帝被吓得不轻,连忙高呼“护驾”,御林军连忙围了上来,将这偏殿里三层外三底层的围了起来。 云曦一直在看着韩贵妃的表情,她也十分的震惊,显然这并不是她安排的! 云曦的脑海里浮现了一抹人影,这漆黑如墨的刀柄倒是与那扶君的衣裳别无二致,一样的简单,却是气势凌人。 若是那扶君做的,云曦倒是不觉吃惊,若是这芬儿真的吐露了实情,她也难免会有些麻烦。 就算是韩贵妃落了个陷害长公主的罪名,那这韩青儿的事情也难免会牵扯到她,最后也许便是两败俱伤。 可是这芬儿刚刚说出了一些引人遐想的话便死了,效果倒是要好上许多! “有刺客,护驾!”宋公公尖着嗓子挡在了夏帝的身前,一脸的大义凛然。 司辰与一众禁卫军追了出去,搜查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踪。 韩贵妃脸色有些发白,云曦见此轻轻的勾起了嘴角,抬起头,一双眉目泪光盈盈,看的司辰只觉得心如刀绞。 “父皇,看来今日这事情是冲着儿臣来的,却是不想连累了韩小姐。 父皇,若是那时儿臣没有去贤妃娘娘处,只怕现在儿臣就要以死明志了……” 夏帝眉头一跳,国公夫人立刻抱着云曦,心疼的说道:“我可怜的云曦丫头啊,到底是什么人想用这般的手段来害你啊! 早知如此,外祖母就该把你带到国公府去,没想到这宫里竟然这般的危险,我可怜的云曦丫头啊……” 国公夫人的话狠狠的打了夏帝一个巴掌,云曦在宫里都能被人设计,可想他的后宫里是有多乱,是有多么容不得这个女儿! 国公夫人这么一说,众人也都心思清明,这后宫里有动机有能力这么做的,也就只有韩贵妃一人了! 丽妃转了转眼睛,抹着眼泪说道:“陛下,远淮这个孩子往日里虽是有些顽皮,却是也从来没有做过欺男霸女的事情。 今日他不仅大醉,更是弄断了手腕,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啊……” 众人心中清明,若是俞远淮真的想强占了韩青儿,也不至于弄断手臂,想来也是被人绑来的…… 韩贵妃察觉到了众人那打量的眼神,她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她,可是这芬儿死了,虽说没有攀咬她,却是也死的不明不白,倒是让她更是有口难辩。 “陛下……” 夏帝的眼里闪现一抹嫌恶,眼中划过了冰冷的光,“韩贵妃……” 韩贵妃抬头看着夏帝,泪光盈盈,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夏帝移开眼神,冷声说道:“贵妃治宫不严,竟是在致使宫内发生了此等恶劣之事!即日起夺其治宫之权,全权交由丽妃代理……” 国公夫人听闻一恼,韩贵妃明明是要陷害云曦,这般大的罪名竟是也能大事化小? 国公夫人欲上前理论,却是被云曦拉住,云曦轻轻的摇了摇头,夏帝终究还是舍不得韩贵妃的,能夺了她的治宫之权已然很好了! 丽妃喜不自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能平白得到这般的幸事,连忙躬身谢恩,还抬起头颇为得意的看着韩贵妃。 自从上官皇后故去,韩贵妃便一直代理六宫,如今一朝被夺,不但没有一丝的感念,反而还有些怨怒的看着夏帝,“陛下,您为何要这般对待臣妾,难道就因为那贱婢的一句话?” “够了!贵妃难道是想让朕彻查此事吗?”夏帝声音一扬,威严凌厉。 韩贵妃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帝,这是这么多年来夏帝第一次这么失望恼怒的看着她,全然没有了往日温存的模样。 云曦看着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韩贵妃,墨眸中冷光一闪,这么多年来韩贵妃真是过得太安逸了,竟是以为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吗? 云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帝王最是无情,不论曾经投入了多少柔情,只要你有所忤逆,最后都是一样会被厌弃…… 而韩贵妃从母后那里夺走的东西,她都会一点一点的抢回来!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心思各异 本是为司辰接风洗尘的欢喜宫宴,却是因为一个小插曲而坏了众人的兴致。 俞远淮和韩青儿还是大醉不醒,两家只得先把他们弄了回去,再做商量。 杨柳被气得想回娘家,最后还是被丽妃好一番安抚,方才作罢。 国公夫人和大夫人坐着同一辆马车,国公夫人不知叹了多少口气,大夫人见此连忙安慰道:“母亲不要忧心了,长公主聪慧,是不会有事的!” “云曦就算再聪明,也敌不过那宫里的群狼啊!云曦丫头懂事,从来都不诉苦,可是慕清去的早,她怎么会过得太平啊!”国公夫人悲叹道,眼中怜惜不已。 国公夫人想了想说道:“看来我应早些与司家商讨一下云曦和司辰的婚事,让云曦尽快与司辰成亲,这样云曦也能过得轻松点!” 大夫人眸光一闪,却是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睛,开口道:“可是长公主放不下太子殿下啊……” 一提到云泽,国公夫人的眼里不但没有一点的疼爱,反而神色复杂,“难道云曦还要一辈子守着他?他拖死了慕清,难道还要拖死云曦不成!” 大夫人连忙轻抚着国公夫人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母亲可千万不要动怒,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国公夫人也知道自己有些言辞过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略显苍老疲惫,“我失去了慕清,不能再失去云曦了……” 大夫人一边轻声安抚,一便却是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眸子…… 司府的马车里,司老太太和沈静歌同样在讨论云曦,“我就是不喜欢这个长公主,她就是一个灾星,好端端的就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 “母亲,长公主是个好孩子,不过是宫里的那些人容不得她罢了!” 司老太太怒其不争的看着沈静歌,恼怒的说道:“宫里的人容不下她,她嫁了人就能容下她了?没的娶回一个灾星,祸及全家!” “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呢!云曦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这种婚事别人家还艳羡不来的,再说当初母亲也是愿意的啊!” 司老太太被堵的够呛,瞪了沈静歌一眼说道:“当初婚事定下时皇后还在,如今可大不一样了!” 沈静歌最看不得司老太太这势力的模样,却还是只得耐着性子说道:“就算皇后不在了,可是国公府还在,太子还在,云曦的身份是不会变的!” 司老太太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长公主,可是事情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毕竟皇后去了,这血缘就差了一层,而且韩丞相的势力可一点不比国公府差,你别看韩贵妃今日受了罚,想要复宠还是很轻松的! 而且你别忘了,长安城还有一个六部尚书府,那可是当今太后的娘家,若是他日丽妃诞下一个皇子,你真以为事情会那么简单吗?” 沈静歌说不过司老太太,只开口说道:“这婚事到底如何,一切都听辰儿的就是,辰儿是个有主意的,他的事情我们做不得主!” 司老太太瞥了沈静歌一眼,冷哼一声,“辰儿懂什么,还不是你说什么,他听什么! 依我看,那国公府的三小姐就挺好,人美性子柔顺,而且即便退了与云曦的婚事,也不会得罪国公府,简直是两全其美……” 看着司老太太想的这般的远,沈静歌唯有气恼,索性不再接词,反正辰儿是心仪云曦的,看来她要尽快的定下两个孩子的婚事了! …… 锦泽宫内,云曦给云泽涂了些药膏,云泽脸上的红晕淡淡退去,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桑葚,今日还要多谢贤妃娘娘相助,明日本宫再前去叨扰!”云曦感激的说道,她今日本也只是想着去试一试,却是没想到贤妃竟是真的会帮她! 毕竟她当时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而没有什么比一向不涉党争的贤妃更有说服力了! “公主不要客气,娘娘还特意嘱咐奴婢,让奴婢转告公主无须多心,能帮助公主,娘娘心里也很欣慰。” 送走了桑葚,乐华突然跪在了地上,红着眼睛,任由安华她们如何拉扯都不肯起身。 “乐华,你起来吧!这件事怪不得你们,是我草率了,以后谨慎些就是!” “是啊,乐华,今日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失责,是我们四个还是磨砺的不够,以后我们更尽心的保护公主就好!” 安华直到现在心里还是难以平静,若是今日公主没有得以逃脱,她们就是以死赎罪也挽回不了! 喜华和宁华相视一眼,也点了点头,云曦亲自搀扶起了乐华,拉着她们几个的手说道:“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没有过过一日安稳的生活,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宁华,从今日起你便跟在太子的身边,她们这次用的是酒,若是下一次用的是毒……” “公主,若是奴婢留在了太子身边,那您怎么办啊?”宁华担忧的看着云曦,不想离开她左右。 “她们最想除掉的只是泽儿,对付我她们还不敢用杀招!” 云曦眸色清寒,今日上官茹竟是也敢对她出手,想必二舅母定是知情的,就连国公府如今都可不信,她更要先行保证泽儿的安危……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仅为一人 国公府中,上官茹心有余悸,“母亲,我觉得云曦似乎是知道我在酒水里做了手脚,她会不会留后手啊?” “应该不会吧!她就算是长公主,如今不也要依靠我们国公府吗,你是国公府的嫡女,她怎么敢对你如何?”二夫人不屑的说道。 “可是我觉得云曦看我的眼神很古怪,她好像真是察觉了什么,若是她与祖母说了,祖母一定会偏信她!” 提及国公夫人,二夫人的眼里就浮现了一抹恨意,“那个老不死的就知道偏心云曦,害的灵儿不但被打了板子,还被关进了祖嗣,真是可恶! 若是这样,茹儿你过便去宫里一趟,探探她的口风,顺便警告她一二,让她知道与国公府作对的下场!” 上官茹点了点头,却是面带忧愁的说道:“母亲,我看那司夫人很喜欢云曦,司辰将军也有意于她,我可该怎么办啊?” 二夫人拍了拍上官茹的手,笑着说道:“你放心就好,那沈静歌是喜欢云曦,可是司老太太却是不然! 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好,我们只要讨好了司老太太就行,母亲一定会为你好好谋划的!” 闻此上官茹才低头一笑,脑海里又不禁浮现出了司辰俊朗的身姿,顿时脸颊微红,她一定要做司辰的妻子,一定要! 懿祥宫内,丽妃一边给太后捶背,一边笑的合不拢嘴,“太后,今日那韩贵妃可是吃了大亏,如今宫中的权力都尽数握在侄女手中了!” 杨太后扫了丽妃一眼,摇头笑道:“这般你就满足了?那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你得握的住才是真的!” 杨太后目光一垂,闪过一道幽芒,“没想到云曦竟是这般能干,连这般险的局都能躲过,还能将韩贵妃逼到如此地步,真是厉害!” “太后,云曦不过是命好避开了,哪里有您说的那么神啊!”丽妃一撇嘴,不屑的说道。 杨太后瞥了丽妃一眼,开口说道:“你别看云曦年纪小,可比你聪明不少,宫里从来都没有幸运和巧合,能活下来的都要依靠这里!” 杨太后指了指自己的头,丽妃却是不信,她觉得云曦不过就是命好,得了个好的命格! “你既是有了宫中的大权,就要好好做事,戒骄戒躁,也不要去招惹云曦。 云曦再如何也是个公主,更是命关国脉,你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赶紧生个皇子,否则你终究是斗不赢韩贵妃的!” “是!”丽妃点头称是,嘴角的笑容敛去,本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可是被太后说完,她就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杨太后知道丽妃的性子,不够隐忍,不够冷静,还是需要多多打压! 入夜,云泽终是醒了,云曦没有与云泽说什么,只是说他是不小心喝多了,免得他又多想。 安置好了云泽,云曦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回了曦华宫。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她筋疲力尽,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她沐浴更衣,折腾了一番之后才终是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却是如何也无法入睡。 她的脑子里全是那扶君的身影,她不禁疑惑,他到底是谁,不但救了她,还帮她解决了后患,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看他的所为不像是长安人,难道他是别国人?是为了搅乱夏国的格局? 云曦想了许多种可能,她不相信会有人无故出手相帮,他既是不求银钱,那他所求的就只会比银钱更贵重…… 云曦不知想了多久,直到将自己想的筋疲力尽,方才沉沉入睡…… 质子府中,玄羽一脸坏笑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虽然还是那般的淡逸,可是微扬的嘴角却是能看出他的心情甚好。 “主子今日来了个英雄救美,只怕此时长公主定是难以入眠,也许就此以后便对主子一见钟情了!” 冷凌澈嘴角一勾,却是无奈一笑,她这次可不会记他半点好,若是说她难以入睡,也定是在揣摩他这般做的意图,想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 不过想到云曦唤的那声“夫君”,他还是乐的享受,嘴角更是轻扬,仿若春风化雨,温润无声,却是将玄羽和玄宫看的怔在原地。 若是说世上何物既可治愈人心又可夺人性命,那便非属主子的笑意不可! 花生两面,一念为佛,一念为魔,而冷凌澈便是将这神魔共生展示淋漓! 冷凌澈走到窗子旁,伸手推开了窗子,仰头望了一眼清辉的月,眉目温润如画。 她问他所求为何,实则他今生所谋都不过是为了她一人罢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贤妃 次日,上官茹收拾了一番便起身进宫去找云曦。 云曦本是正想着去贤妃处,却是听闻了上官茹在宫门外候着。 乐华脸色凝结,转身欲走,安华一把拉住了乐华,不解的问道:“你做什么去?” “打她!” 乐华也不多话,只狠狠的吐出两字,咬牙说道。 宫宴上的杯子是她换的,可是那时她还不知道里面下的什么药,那上官茹居然敢这般对公主,绝对不可以放过她! 安华一阵无奈,这乐华的性子是点火就着,她本就看不上国公府的小姐,这以后只怕更是不会掩藏了! “乐华,你可知道你若打了她,后果是什么?” 云曦冷声发问,乐华茫然摇头,在她的心里,看不顺就要打! “乐华,你要知道皮外之伤算不得什么教训,你若是打了她,也不过是让她占了便宜。你且放心,你家公主是不会吃亏的!” 云曦淡淡然的说道,乐华闻此方才点了点头,安华长舒了一口气,还是公主的话有用! “公主,那奴婢就去把她赶走吧,让她知道我们公主可不是谁都能见的!”喜华掐着腰,一副厉害模样的说道。 “不必,就让她候着吧,我们先去贤妃娘娘处,若是她能等就等着。” 喜华闻后一乐,拍手说道:“还是公主想的远,就让她等着,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 云曦几人一起去了贤妃的住处,贤妃明明是宫里的老人,可是住的宫殿却是还不如宁淑华。 殿内种着一些并不名贵的花花草草,院子虽说并不华贵,但是却收拾得十分的干净整洁,让人看着便觉得舒服,就如同贤妃一样。 贤妃正在侍弄花草,见云曦过来,立刻迎了出来。 “贤妃娘娘!”云曦躬身行礼,却是被贤妃拉住了身子。 “长公主不要这般多礼!”贤妃柔和的笑笑,就如同院中那些简单的花草一般,虽不艳丽却是胜在自然淡雅。 “贤妃娘娘,昨日多谢您出手相助,否则云曦……” 贤妃笑着打断了云曦,拉着云曦进屋小坐,“长公主这般说话就太过客气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云曦摇摇头,正色道:“宫中局势混乱,娘娘是身外之人,云曦本是不应打扰,实在是昨日凶险,云曦也是无法!” “长公主,这宫里没有谁是局外人,我胆小软弱,确实是不想与她们争,可这不代表我就要是非不分! 皇后在时对我们母子多加照拂,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再者,前些时日还要多亏了长公主提点彬儿,否则他又不知会惹什么祸事了!” “哪算的上提点,三弟对泽儿好,本应是我来道谢,只是韩贵妃权势大,我不想他会招惹是非!”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贤妃便咳了起来,桑葚立刻拿出了药丸,给贤妃服下。 云曦见此蹙眉,“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染了风寒?” 贤妃喝水润喉,桑葚一边抚着贤妃的后背,一边开口说道:“娘娘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娘娘身子弱,时不时就会反复!” “娘娘可找御医看过,我宫中的宁华会些医术,不如我让宁华给娘娘诊脉看看?” 贤妃擦了擦嘴角,开口说道:“不必了,老毛病,养养就好,让长公主见笑了!” 云曦见此便也不再多留,只送上了一些上好的滋补药材,让贤妃好生将养。 贤妃看着云曦离开的背影,缓缓开口叹道:“长公主与皇后娘娘真像啊,都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贤妃复又咳了起来,便以帕掩唇,只命桑葚将东西收好,就躺在软塌上小憩起来。 “公主,贤妃娘娘真是一个好人,只是可惜陛下不喜欢,身子也不好!” 喜华有些遗憾的嘟囔着,乐华也跟着点了点头,对于乐华来说,只要是对公主好的,就是好人! 云曦眸色深深,只轻轻叹息一声,“好人若是不会媚宠,在这宫里就注定会被吞食!” 安华三人面面相觑,云曦收回了思绪,对喜华开口道:“去看看上官茹还在不在,若是还候着呢,就把她唤进来!” 有些人也该敲打敲打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敲打 上官茹本是以为会像往日一样,云曦很快就会把她请进去,可是没想到今日等了一个时辰,却还是没有消息! 上官茹有些恼火,每次她来,云曦都得把她请进去,今日竟是敢让她等这么长时间? 上官茹想甩袖离开,可是却是转念一想,云曦今日这般疏离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察觉到什么了? 想到此处,上官茹反而静下了心思,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云曦,探一探她的口风! 上官茹就这样在宫门口等了近两个时辰,直到耐心已无,正欲起身回府,宫门却是突然打开,说是长公主请她进去。 上官茹狠狠的甩了一下手帕,大步迈进了宫内。 此时的曦华宫内,安华在屋内摆了一个冰盆,正用扇子轻轻的扇动着。 屋内的风凉爽而又清香,因为那些冰块的上面都摆满了新鲜的花朵,整个宫内都清香怡人,凉爽舒适。 云曦正半倚在榻上,小口的啜着茶,上官茹等了近两个时辰,就算是待在马车里,也觉得身上黏腻腻的,此时看着云曦这般的享受,顿时便更是气恼起来! “云曦表姐很会享受呢,倒是让妹妹好等!” 云曦抬眸看了上官茹一眼,轻笑出声,“三表妹又不打招呼就来了,正巧本宫今日去了贤妃娘娘处,小宫女们找不到本宫,便只能劳烦表妹多等片刻了……” 上官茹阴阳怪气的道:“云曦表姐事情忙,我自是比不了的!” “这倒是,宫里的日子看起来轻松,实则比你府里的生活要忙碌许多呢!” 云曦轻声说道,话里的意思就是,她每日忙的很,哪里是上官茹想见就见的! 上官茹气的直咬牙,直接坐在了云曦身侧,看着那一盆满是鲜花的寒冰,冷笑开口道:“表姐到底是公主,就是比我们会享受!” 云曦今日却是仿佛听不出上官茹的话外之意,只露出了略略苦恼的表情,开口说道:“你们都只看到本宫的风光,这背后的艰辛你们却是不知啊……” 云曦斜睨了上官茹一眼,扬唇一笑,开口说道:“这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便像是那日宫宴……” 上官茹心中一顿,警惕的打量着云曦,却是只见云曦缓缓起身,那双墨色的眼睛似乎是一下子就看进了她的心里。 上官茹避开眼神,尴尬的笑了两声,伸手拨弄着茶杯,开口说道:“表姐是在说平怀侯世子一事吧,那日的确是吓人,还好表姐幸运……” “不是幸运!”云曦冷声说道,上官茹诧然抬眸,正对上那双清冷的墨眸。 “表姐的意思是……” 云曦却是没有为她解惑,而是开口问道:“三表妹,若是有人给本宫下药,意欲谋害本宫,那该是什么罪名呢?” 上官茹的喉咙动了动,有些紧张的看着云曦,却是听云曦继续开口说道:“若那人是本宫的表亲,本宫又该如何来做呢?” 上官茹脸色一白,看来云曦定是知道了她的作为,她拧了拧帕子,调整了气息,开口说道:“表姐这是什么意思,表亲?难道表姐是在怀疑国公府? 表姐若是这般说,可定是要伤了祖父他们的心,祖父他们这么多年可是一直在帮衬表姐啊……” 听着上官茹搬出了国公府,云曦淡笑着收回了视线,上官茹以为云曦是忌惮了,心下稍稳。 “上官茹,本宫不是怀疑,而是确定!”画着金线的眼尾微微上扬,眉目间是皇室那不可违逆的威严。 “上官茹,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本宫只在依靠国公府求生?” 上官茹没有说话,而是一副当然了的模样。 云曦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官茹,“上官茹,你要记得,从来都不是本宫仰人鼻息!本宫并不是一无所有,本宫还有一个弟弟,而他,是当今太子! 上官茹,你可以随意与祖父他们去说,可是你觉得国公府除了支持本宫,可还有其他的选择? 丞相府和六部尚书府哪个是逊于国公府的存在?若是国公府想一世荣耀,唯一的选择便是帮助泽儿登上皇位,否则,父皇退位之际,便是国公府灭门之时!” 云曦的声音冷厉威严,每个字眼都如刀子一般狠狠的插在了上官茹的心上。 云曦微微逼近,那一双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当然,你也可以说服祖父去扶持三皇子,只是不知到底是有血缘的外孙好,还是旁人更亲近!” 上官茹小脸惨白,云曦这一番话让她之前所有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原来并不是云曦要依靠国公府,而是国公府没有其他的选择! 而云曦是太子的姐姐,无论如何她都只会越加的尊贵! 云曦缓缓起身,伸手拂了一下裙摆的褶皱,“所以……上官茹,那是第一次,本宫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否则……本宫保证,你只会比韩青儿更惨!”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公主心计 上官茹踉踉跄跄的出了宫,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骄纵和傲慢,小脸惨白无血,仿若是生了大病!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优越感竟是这么可笑,事情与母亲说的一点都不同,她竟是一点都比不得云曦! 云曦是长公主,是太子的亲姐姐,她又有司辰和司夫人的喜欢,自己要如何才能嫁给司辰将军啊! 上官茹在马车里掩面痛哭,哭的是伤心欲绝,肝颤寸断。 曦华宫里,喜华开心的转着圈,眨着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笑着说道:“公主真是厉害,几句话就把她说哭了,真是好笑! 你看她往日里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真当我们公主好欺负啊,你们看她今天,夹着尾巴就走了,就像一只落水狗!” 乐华点点头,以示同意,安华摇头笑笑,这两人还真是喜欢捡笑话! “公主,今日上官茹看起来好似是受了打击,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惹什么是非……” “无事,我一直顾及外祖母,也顾及国公府是母后的外家,却是没想到反倒助长了一些人的气焰,我若是再不开口,她们只怕就会以为我这个长公主是个摆设!” “唉,公主真是辛苦,我还是觉得公主早些与司辰将军成婚就好了,去了司府,有司夫人照顾着,公主一定会十分幸福的!” 安华瞪了喜华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曦却是并未露出什么羞涩的模样,只正色道:“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你没看出司老夫人不喜欢我吗? 我们不能总想着逃避,若是自身不够强,去了哪都是一样的境地!” 乐华用力的点着头,她不喜欢任何一个男人,也不想让任何人抢走公主,她只想和大家在一起! “奴婢知道了……”喜华垂下了头,噘嘴说道。 云曦语落,脑海里却是浮现了那个扶君的身影,若是自己像他一般的强,她和泽儿也会过得轻松一些…… …… 百鸣宫内,韩贵妃将桌上的饭食全部摔落,“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是敢给本宫吃这种东西?” “贵妃饶命啊,这些都是御膳房刚刚送来的啊,奴婢哪敢克扣?” “母妃,这是怎么了?”云涵迈进殿内,蹙眉问道。 看见云涵进来,韩贵妃的脸色稍暖,“涵儿,你看看这些饭菜,可是给人吃的?” 云涵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杯盘狼藉,有些不解,韩贵妃便开口说道:“这些菜食看起来倒是精致,可是米饭还是夹生的,菜上的根茎还有泥污,那些肉更是腥的难以入口! 这一切定然都是丽妃那个贱人做的,她刚刚掌了宫权,竟是就敢这般对我!” 云涵蹙眉挥了挥手,让一众婢女退下,开口劝慰道:“既然丽妃这般对母妃,母妃忍着便是!” “涵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妃就要这样低三下四的活着吗?” 云涵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宫宴一事,父皇恼了母妃,不是因为父皇不在意母妃,而是因为母妃您让险些让父皇丢了脸面!” 韩贵妃咬着牙,却是没有否认。 “若是父皇真的不在意母妃,就会查清此事,给各府一个交代,可是父皇只是暂时夺了您的大权,这也算是一种保护啊!” “可是,一个女人若是在后宫无权,那与死了是什么区别!” 看着韩贵妃愤恨的模样,云涵有些无奈,曾经母妃是何等的聪慧,如今皇后去了,母妃倒是失了往日的平稳。 “母妃,您若是不想失去了父皇,就要好好认错,男子不是都喜欢女子楚楚可怜吗,您越是可怜,父皇才越是会怜惜……” 韩贵妃仍是有些不解,云涵便附耳轻喃,韩贵妃闻后一笑,连连点头。 “还是我的涵儿聪明,你真是母妃的骄傲!等母妃重握大权,定为你好好的寻一门亲事!” 韩贵妃握着云涵的手,笑意满满的说道,云涵只低头浅笑,这世上唯一配得上她的男子就是冷凌澈,再无其他!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凰谋之妖后九千岁》/南城有耳 正史云:她祸乱朝纲,谄媚君王,淫乱后宫,屠害忠良,倾覆朝堂,实乃天下第一奸佞小人也! 朗钰说:愧不敢当! 她是21世纪的传奇政客,为人“奸诈”“狡猾”,专擅权谋,谁知一朝穿越,阴错阳差竟作了太监,还是个毫不起眼的女太监! 为了翻身,她斗恶奴,诱妖后,岂料动作太大,入了帝王之眼。 至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不过…… 有人嘲她难成气候,只因靠山皇帝是个无权“草包”。 她笑而不语,心道眼瞎! 有人骂她得瑟,说她再如何也只是个太监! 她笑问:被太后倒贴过吗? 当过群臣的“亲爸爸”吗? 皇上给你暖过床吗? 没有? 拖出去斩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固权 “公主,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衣料,都是今年的贡品,由您先来选!”安华眼睛泛光的看着托盘内放着的那些衣料,轻轻的抚摸着。 喜华见状捂嘴一乐,安华的贪财病又犯了! “公主,您看这匹如何,若是公主穿上用这衣料做的衣裙,定会宛若仙子!” “安华姑娘好眼力!这是今年江南绣娘制成的新品,名唤桃花锦,这粉嫩的颜色都是用桃花瓣制成的染料染出来的。 您摸摸这细嫩的触感,夏日穿上这料子,定会觉得清爽,长公主这等美貌穿上定会美极了!” 内务府总管笑着奉承道,云曦本就身份高贵,更何况如今是丽妃掌权,他们更是要小心侍奉! “公主,我们就留这一匹如何?”安华简直是喜欢的不得了,甚至已经可以想到云曦穿上这裙子会有多美! 云曦轻轻的抚摸着这桃花锦,眼里也泛起了一抹惊艳,却是很快移开了视线,选了旁边的一块衣料。 那时一块正紫色的衣料,轻盈柔软,上面还泛着一层粼粼的光泽,内务府总管立刻说道:“这匹料子也是极好的,这料子中混了天蚕丝,在阳光下会显出不一样的颜色,虽是不如那桃花锦鲜艳,却也是极美的!” “公主,您都是深色的衣裳,不如这次换一换吧!”安华还是不死心,苦口婆心的劝着。 “不必了,安华,收起来吧!” “那好,奴才还要给其他的公主送去呢,就先告辞了!” 内务府总管走后,安华还是忍不住唠叨着,云曦无奈一笑,这安华什么都好,就是太“财迷”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那料子,可是那粉色我穿不了,与其留下来压箱底,倒是不如给别人去穿!” “怎么就穿不了,公主皮肤白皙,长得那便更不用说了,哪里会有公主穿不了的颜色!” 云曦只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做解,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额间坠红梅,柳眉扫黛,唇染红脂,金色的眼尾微微上挑。 一席正紫色的宫装加身,乌发上插着贵重的金步摇,云曦讽刺的勾起嘴角,真是好一朵人家富贵花,不娇俏,不清丽,可是这样才是长公主应有的模样! 她也喜欢鲜艳的色彩,可是母后去世后,她也曾恐慌,也曾畏惧,所以她便开始伪装自己。 她会穿的华贵逼人,会用上扬的眼尾使得自己的杏眸看起来多几分狠厉,会挺直脊背,会冷眼看人,这些都不过是因为她没有自信! 可是久而久之,这些都变成了她的习惯,她有时也很羡慕云娴她们可是肆意妄为,可她,没有这个资格…… “好了好了,我们公主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安华你就不要苦着脸了! 公主,奴婢听闻丽妃娘娘可是狠狠的整治了韩贵妃呢,每天都给她吃不熟的东西,气的韩贵妃好一通砸,不过最近倒是安分了下来,可能是任命了吧!” 喜华乐滋滋的说道,想想便觉得解气。 云曦柳眉轻蹙,眸光幽深,喜华见云曦并不高兴,便连忙开口道:“公主,这事有什么不妥吗?” “丽妃真是沉不住气,只怕这大权她是握不住了!”云曦若有所思的说道。 “有这么严重吗?”安华和喜华都是不解,面面相觑的问道。 云曦想了想,便抬步起身,想着去提醒一番,却是正巧在花园中遇到了春风得意的丽妃。 “哎呦,这不是长公主吗,倒是好巧呢!” 两人客套几句,云曦看了眼周围,便径自开口说道:“最近听闻韩贵妃的胃口不是很好,每日都吃不下饭呢!” 丽妃闻后得意的扬起了嘴角,笑着说道:“这天气炎热,贵妃年纪大了,许是胃口不好吧!” 安华她们都低着头,偷偷笑着,敢说韩贵妃老了的人也就只有丽妃了吧! 丽妃穿着金兰色的长裙,嘴唇涂着宛若海棠般的唇脂,看起来比云曦还要妖娆。 “一日两日倒也无事,可是若是韩贵妃长时间胃口不佳,只怕父皇就要心疼了……” 丽妃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她的胃口,长公主就不要担心了!” “可是……” 丽妃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云曦的谈话,“长公主,这些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陛下将掌管的大权交给了本宫,本宫自会做好! 长公主继续游玩吧,本宫先回去小憩了!” 看着丽妃得意洋洋的离开,喜华撇嘴说道:“真是不知好人心,公主明明是来好心提醒她,她还趾高气昂的!” “罢了,她斗不过韩贵妃的,便是帮她一次也是一样,倒是不如交给一个厉害些的人物!” 云曦嘴角轻扬,眼中闪着璀璨的光,却是正被缓步而来的冷凌澈看在眼中。 他微微一怔,却是挑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暖如春阳的笑意,看来他的云曦又是在算计着什么呢……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公子如玉,佳人悦之 “长公主……” 云曦闻声望去,嘴角轻扬,冷凌澈亦是扬起了嘴角,缓步而来。 “阿姐!”冷凌澈身边的云泽立刻跑上前来,笑着挽住了云曦。 云曦温柔的看着云泽,才抬眸轻声说道:“冷公子……” “阿姐,冷先生知道的可多了,我有什么不懂的,冷先生都能讲给我听!”云泽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兴高采烈的开口说道。 “如此你便更是要好好学,方才不会辜负了冷公子对你的照拂!” 云曦那温和柔美的模样,让冷凌澈一时失神,他喜欢这样的她,卸下了层层伪装,宛若一朵白色的木芙蓉,娇美纯洁。 “冷公子,这些时日还要多谢您的照拂,泽儿最近倒是越发的认真了,就连文章也写的越来越好。” 她抬头笑着,他含笑望着,“公主谬赞了,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两人相视而笑,一人淡逸飘然,一人尊华冷贵,阳光打在他们的脸上,竟是别样的契合。 云泽几人一时都看呆了,甚至是不敢出声破坏了此时的美妙。 而这一幅画面也同样的落在了特意赶来的云涵眼中,云涵听闻冷凌澈与云泽一同来了御花园,便立刻赶了过来,却是没想到竟是看到了如此刺眼的画面。 他们两人明明没有说什么,可是之间却是萦绕着一层暧昧的流光,云涵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终是让她看到了症结所在! 冷凌澈很温润,很谦和,可是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那笑容没有一丝的距离,没有一丝的防备,仿若是春风化雪,仿若细雨润物,仿若是看着世间他最爱的女子…… 云涵震惊的望着,虽然冷凌澈往日的笑意也很是温暖,可是她一直都觉得冷凌澈的笑容缺少了些什么。 如今看来,她方才知道,他往日的笑虽是完美,却是空洞而没有灵魂,更没有注入丝毫的感情。 紫香看着云涵失神的模样,便开口说道:“公主,你在想什么?” 冷凌澈倏然抬眸,收敛了眼中潋滟的波光。 云涵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堪称完美的笑意,“大皇姐,”七弟,你们都在啊…… 云泽收起了笑意,站直了身子,云曦没想到云涵也在,正想开口,却是只见她那一双眼睛都落在了冷凌澈的身上。 云曦蹙了蹙眉,便开口说道:“我们要回曦华宫了,二妹可要与我们一起?” 云涵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劳烦皇姐了,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教冷公子。” 云曦闻此点了点头,只略有担忧的看了冷凌澈一眼,便道别离开。 “乐华,你留在暗处看着,若是冷公子有什么麻烦,你便回宫找我!”云曦小声说道,乐华点头,随即藏在了暗处。 “公主,难道二公主要找冷公子的麻烦吗?”喜华不解,二公主应该与冷凌澈没有什么仇怨吧! 云曦微微皱眉,她那个二妹妹看起来像天仙似的,实则却是个喜欢掌控一切的,若是她猜的没错,只怕…… 此时御花园中,四周芳香缭绕,佳人在前,冷凌澈笑意温润,墨眸深处却是一片冷寒。 “冷公子……最近过的可还顺遂?”云涵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冷凌澈,笑的妩媚动人。 “借公主吉言,一切顺遂。”冷凌澈不由得望向了园中的那株白色木芙蓉,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了云曦刚才的那抹笑意,竟是轻轻的扬起了唇。 “冷公子在看什么?”云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没什么,二公主可是还有何事,若是无事,在下就告辞了!” “冷公子,我前几日新得了一首曲子,有些地方却是看不清楚,不知冷公子能否能指点一二?”云涵满眼期冀的看着冷凌澈,眼波楚楚。 “二公主,在下不过是一个质子,岂敢指教公主,而且男女有别,不敢有损公主的名声,在下先行告辞了……” 冷凌澈抬步就要离开,云涵却是急着开口道:“那若是大皇姐找你,你可会答应?” 冷凌澈停下脚步,眼里闪过一道杀意,却是被温润的光芒所掩,“二公主,在下身份特殊,不想多惹是非,不论是您还是长公主,在下都不会牵扯……” 冷凌澈说完,便翩然离开,云涵却是蓦地松了一口气。 紫香有些奇怪的问道:“公主为何要那样问?” 云涵仍是痴迷的看着冷凌澈的背影,清丽的外表却是浮现了一丝势在必得的狰狞。 冷凌澈是她的,她不许任何人惦念,若是云曦敢招惹他,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凰谋之妖后九千岁》/南城有耳 正史云:她祸乱朝纲,谄媚君王,淫乱后宫,屠害忠良,倾覆朝堂,实乃天下第一奸佞小人也! 朗钰说:愧不敢当! 她是21世纪的传奇政客,为人“奸诈”“狡猾”,专擅权谋,谁知一朝穿越,阴错阳差竟作了太监,还是个毫不起眼的女太监! 为了翻身,她斗恶奴,诱妖后,岂料动作太大,入了帝王之眼。 至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不过…… 有人嘲她难成气候,只因靠山皇帝是个无权“草包”。 她笑而不语,心道眼瞎! 有人骂她得瑟,说她再如何也只是个太监! 她笑问:被太后倒贴过吗? 当过群臣的“亲爸爸”吗? 皇上给你暖过床吗? 没有? 拖出去斩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夺权 宁婉华最近可以说的上是极其郁闷,杨太后和丽妃一回宫,丽妃就把夏帝缠住了,太后又不待见她,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夏帝了。 最近丽妃又给夏帝找了几个年强貌美的宫女,正把夏帝哄得开心,若是自己再不有所行动,只怕夏帝就把自己忘了! 这日宁婉华精心装扮过后,便去夏帝必经之路来了一场“偶遇”。 宁婉华眉目含水,温弱无骨,看的夏帝心中怜惜不已,直接便领着宁婉华回了长信宫。 可是宁婉华毕竟还怀着身子,又不足三月,夏帝也只让她陪在身边伺候着用膳。 宁婉华想尽了一切的手段,将夏帝哄得舒舒服服的,她的一切都是夏帝给的,她决不能失了夏帝的宠爱! “陛下,您说我们的孩子会像谁呢?” 夏帝哈哈一笑,得意的说道:“若是个皇子定然会像朕啊,你看兴儿那模样,简直是与朕小时候一般模样!” “那太子殿下可也像陛下?”宁婉华不喜欢听到夏帝提及云兴,若是让夏帝再想起韩贵妃那个女人来,自己就更没有地位了! 夏帝神色暗了一瞬,似是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般,“他不像朕,他更像皇后!” “陛下,二公主求见!”宋公公俯身进殿,开口说道。 “好,传进来吧!” 宁婉华拧了拧帕子,十分的不悦,却是又不敢有何说辞,因为夏帝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女儿,便是八皇子都无法与之相比。 “父皇!”云涵一席素色云水裙,干净清丽,妆容淡雅,宛若一株白莲,纯洁无瑕。 “涵儿今日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找父皇?” 云涵眼眶微红,眸中含泪,轻咬着嘴唇,看着便让人怜惜不已。 夏帝连忙起身,走到了云涵的身边,关切的问道:“涵儿,你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云涵摇了摇头,只眼泪汪汪的看着夏帝,轻声哽咽道:“父皇,儿臣知道母妃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责罚。儿臣也知道父皇这般做都是为了保护母妃……” 夏帝叹了一口气,欣慰的看着云涵,还是他的涵儿乖巧,懂得他的苦心。 “可是父皇,母妃她最近日益消瘦了,儿臣如何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肯说,父皇,请你去看看母妃吧,儿臣真的是担心不已……” 夏帝有些犹豫,因为韩贵妃之前在宫宴上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恼火,她与宫里的妃嫔争宠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她不能有损皇室的颜面! 更何况,最近韩贵妃屡屡对云泽出手,丞相府更是有夺嫡之心,他不得不打压! 云涵打量着夏帝的神色,连忙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不是希望您能赦免母妃,只是希望您能去劝慰母妃一二,她最近瘦的厉害,儿臣也实在是寝食难安……” 云涵说罢便啜泣了起来,看的夏帝心疼的不行,连忙答应道:“涵儿别哭,父皇这便随你去看看你母妃。” 夏帝与云涵两人径自离开,气的宁婉华只能暗暗咬牙,这云涵比韩贵妃还会装腔作势,以后也是个有心计的小贱人! 要她来说,长公主可比云涵好多了,至少不会扮柔弱! 宁婉华突然灵光一闪,对啊,她怎么把云曦忘了,若是云曦愿意帮她,那她也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被动了! …… 夏帝与云涵来了百鸣宫,云涵识趣离开,这样他们两人也才好说些贴心话。 韩贵妃此时正在用膳,夏帝没有惊动旁人,迈进了殿内,只见韩贵妃一身素衣,乌发上只挽着一支玉簪,看起来婉约柔媚。 韩贵妃微微蹙着眉,吃了一小口饭,便放在了一旁,只暗暗叹气,复又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韩贵妃的确瘦了许多,见惯了她满身珠翠的模样,如今这模样倒是让他记起了两人年轻的时光。 韩贵妃长得颇美,当年与上官皇后被称为长安双姝,此时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便已经让夏帝的火气消了一半。 “贵妃……” 韩贵妃见到夏帝,先是一怔,眼里便蕴了一层水雾,粉嫩的嘴唇轻轻的颤抖着,“陛下?” 韩贵妃拥进了夏帝的怀中,抽泣说道:“陛下,臣妾错了,臣妾错了……” 韩贵妃此举,是将夏帝心里最后的一点火气都熄灭了,若是韩贵妃与他辩解,他不会有丝毫的动容,可是此时看她这副模样,想来也是真的知错了。 “好了,贵妃,朕不怪你了,你不要哭了,朕还没有用膳,我们一起用吧!” 韩贵妃点了点头,看了一看桌上的膳食,蹙眉道:“陛下,您想吃什么,臣妾唤人再给您做一些来吧!” “不用这么麻烦,朕看你这的饭菜就不错!” 未等韩贵妃阻拦,夏帝夹了一口菜就放入了口中,下一瞬就直接吐了出来,恼怒道:“这菜可是给人吃的?” 韩贵妃委屈的垂下了头,嘴角却是高高扬起,丽妃,今日我便要你将这宫中的大权尽数吐出来!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事发 “陛下,您快喝口水!”韩贵妃连忙捧来了一杯温水,夏帝却是一摆手拒绝了。 夏帝复又用了两道菜,脸色越发的阴沉,他喝了一口水,命百鸣宫的宫人再去御膳房要两道菜来,不得说他在这! 不多时,那两道菜便被端了上来,一道青菜,根茎都尚未完全洗净,而另一道荤菜则是一点咸味都没有,油腻腻的,看着便倒胃口! “贵妃,你这的菜食都是这样的?” 韩贵妃低头不语,韩贵妃身边的宫女紫玉立刻开口说道:“陛下,最近娘娘的膳食都是这般,娘娘食不下咽,却是不肯与人来讲,便是二公主都不知情!” “紫玉,不得多话!”韩贵妃红着眼睛斥责道。 “贵妃,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你,你为什么不与朕来说呢?”难怪涵儿说韩贵妃日渐消瘦,这种饭菜,谁能吃得下去! “陛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不敢劳烦陛下,也免得会让人觉得臣妾心思不正……” 夏帝一拍桌案,脸色阴沉,他有什么不知情的,定是丽妃在借机打压! “来人,去把丽妃给朕找来!” 韩贵妃得意了扬起了嘴角,还是涵儿的办法好,暂时隐忍,只为了一击必中! 不多时丽妃就赶来了,她有些不安,便先去懿祥宫找了太后来。 韩贵妃看见太后和云曦,不由得蹙了蹙眉,云曦怎么会在这? “都是臣妾不好,竟是还劳烦了太后和长公主……” 夏帝皱眉看着云曦,开口说道:“云曦,你怎么来了?” 杨太后立刻开口说道:“云曦本在哀家的宫里说话,哀家听闻了贵妃这里出了事情,便带着云曦一起来看看!” 韩贵妃扫了杨太后和云曦一眼,云曦什么时候与这个老太婆关系这么近了? 夏帝点了点头,看着有些心虚的丽妃说道:“丽妃觉得最近宫里的膳食如何?” 丽妃的心里咯噔一声,果然是因为这件事,丽妃支支吾吾的说道:“臣妾嘴糙,没有……没有什么感觉……” 杨太后有些奇怪的看着丽妃,云曦却是了然,韩贵妃果然出手了! “那爱妃可要来尝尝百鸣宫的饭菜?”夏帝看着丽妃,横眉说道,吓得丽妃眼眉一跳。 杨太后见此心里也明白个大概了,想必是丽妃没把自己的话当作一回事,刁难了韩贵妃,真是个不成器的! “最近宫里的饭菜的确不怎么好吃,哀家最近也发现膳食不怎么好,每日都是吃小厨房里的东西,看来丽妃的确是治理不严,居然被御膳房里的奴才给糊弄了!” 杨太后瞪了丽妃一眼,使了一个眼色,丽妃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说道:“是臣妾失职!” 夏帝心中犹疑,因为他每日用的膳食可没有什么差错,而太后又肯定会偏袒丽妃…… 韩贵妃暗中瞥了杨太后一眼,只恨她多事,还好她们还有后招,否则还真是不好办! 这时忽然有侍卫进来通报,说是在树林里抓到了一对暗中偷情的男女,那宫女竟是丽妃宫里的洒扫宫女,那男子则是一名普通的侍卫。 丽妃心中一惊,怎么可能,她宫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丽妃抬头看了一眼韩贵妃,却是见韩贵妃正对她得意的笑着,丽妃狠狠的攥着拳,她居然又被算计了! “丽妃!你就是这么管宫的?不但是连一个御膳房都管不好,如今你宫里更是发生了这等丑闻!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表哥……”丽妃妩媚柔情的看着夏帝,声音颤抖无助。 韩贵妃虚弱的咳了两声,夏帝看见她苍白消瘦的脸庞,便狠下了心肠,“丽妃,你还是把凤印交出来吧,以后好生学着!” “陛下!”这凤印她还没有捂热呢,哪里舍得就这么交出去! 杨太后也心里恼怒,今日竟是被这韩贵妃算计了,真是可恨! 云曦转了转眼眸,向前一步,轻声开口说道:“父皇,儿臣觉得丽妃娘娘虽是做了错事,可是如今贵妃和丽妃娘娘都不理事,这宫里岂不就无人管理了吗?” 韩贵妃狠狠的瞪了云曦一眼,居然敢直接把她排除在外,真是可恶! 夏帝虽是有些不满,可是想到前些日子的宫宴,韩贵妃的确是算计了云曦,便只好按捺了心性,象征性的询问了云曦的意见。 “如今既是宫里暂时无人理事,儿臣想着莫不如让皇祖母代为理宫,还可以多多指教各位娘娘……” 杨太后一怔,不由得看向了云曦,眸色幽深,怪不得云曦今日会突然去了她的懿祥宫,想必她是早就料到了今日的事情。 真是个聪慧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 这等话若是云曦不说,她是万不能说,否则只会让夏帝多想,可是如今有云曦开口,倒是顺理成章! 杨太后看着云曦淡淡的笑了笑,这个人情她领了,总之是不能让韩家女子再掌宫权! 正文 第七十章 心生毒计 夏帝有些犹豫,杨太后立刻拍着云曦的手说道:“你这傻孩子,哀家年纪大了,你们不嫌弃哀家就好,哀家哪里还能管事呢!” 夏帝看了看杨太后,这宫权不管是交到谁的手里,都势必会引起纷争。 可是若是把权利先交给母后,母后定不会像她们一般兴风作浪,他也可以过些安稳的日子。 “母后身子康健着呢,哪里就老了,若是母后不嫌操劳,就帮儿臣管管这后宫吧! 前朝事多,后宫交给母后来管,儿臣也就放心了!” 杨太后推拒了几句,便也顺着应下了,韩贵妃硬是将苍白的脸色都气红了,她们设计了这么多天,她忍受这么久,结果她反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 大权握在杨太后的手上,与在丽妃的手上有什么区别,韩贵妃狠狠的盯着云曦,都是这个小贱人,坏了她的好事! 云曦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如今父皇一心只要安稳,自是会同意让太后管宫。 她坦然的迎上了韩贵妃的直视,眸色疏冷,有她在一天,她就绝不会让韩贵妃再风光起来! 杨太后眯着眼睛看着云曦的背影,感叹道:“真是个聪慧的孩子,只是可惜……” 只是可惜她们终究不是一路,若是婕儿有这般的机敏,那可真是她们的幸事! “姑母……”丽妃委屈的看着杨太后,怯懦的开口。 “好了,与哀家回宫,不争气的东西!” …… “还是公主睿智,发现了二公主的行踪,先行去找了太后娘娘,这才没让韩贵妃夺回了大权!”安华低声说道,脸上却是难掩欣喜。 “对啊,公主,以后有太后做靠山,韩贵妃就不敢对公主出手了!”喜华一边倒着走路,一边笑着说道。 “靠山?喜华,这世上没有谁会成为你真正的靠山,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罢了! 如今丽妃无子,我们尚能合谋一二,丽妃有子之日,便是我们刀剑相向之时!” 喜华和安华相视一眼,喜华立刻扬唇笑道:“才不是呢,公主就是奴婢的靠山,奴婢可以依赖一辈子!” 云曦闻后一笑,伸手戳了戳喜华的头,笑嗔道:“就你嘴甜!” 几人笑着回了曦华宫,可是百鸣宫内此时却是阴云密布。 韩贵妃气的狠狠的摔着杯盏,云涵只蹙眉看着,等韩贵妃发泄够了,才开口说道:“母妃,事情不是很顺利吗,凤印怎么就到了太后的手里?” “还不是那个贱人云曦,都是她挑拨了几句,你父皇就把凤印给了那个老不死的!” 听闻是云曦做的,云涵有些惊诧,看着一脸苦恼的韩贵妃,遂开口问道:“那父皇怎么没有留下来陪着母妃?” “他现在都被丽妃送的那几个贱婢勾得没魂了,哪里还会想着我!这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就算曾经与你海誓山盟,结果也一样三心二意!” 韩贵妃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婉约的模样一丝也无,云涵眉头紧锁,从她记事起父皇就是这副样子,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可是她却是不赞同母妃的话,若是那个人,一定会对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绝不会变心背叛! 可是云涵的脑中突然浮现了那日冷凌澈和云曦在一起的画面,他看着云曦的眼神是那般的温暖,那般的深挚,那般的让她嫉妒! 她美丽纯洁的面容变得狰狞而阴森,就像是破碎了的面具,面目全非…… “母妃,云曦不能再留了!” 韩贵妃也同样凶相毕露,“云曦那个小贱人处处坏我好事,而且只要有她在一天,我就动不了云泽的太子之位,云曦必须死!” 云涵扬唇冷笑,如仙清丽的面容上此时却是一片阴森,显得诡异可怖,“母妃,再过不久便是国公夫人的寿宴,寿宴人多眼杂,谁能保证云曦的安稳呢? 若是云曦在国公府出事,那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韩贵妃闻后,得意的扬起了嘴角,与云涵四目相对,了然一笑,“还是涵儿了解母妃的心思,那我们那就在国公夫人的寿宴上送上一份厚礼,让她尝尝什么叫做白发人送黑发人!”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夜探 质子府中,冷凌澈坐在桌案前捧着书卷,桌上的烛火轻微的跳动着。 玄羽瞥了一眼冷凌澈,在屋里急得直转圈,“我说主子,你要趁热打铁有所行动啊,怎么每日都是看书,你也不能和书过一辈子啊!” 冷凌澈仍是面无表情,纹丝未动,只淡然的翻阅着书页,玄羽急得不行,自言自语的说道:“主子,那日你被那二公主纠缠,长公主可是还派人保护了您呢! 我想啊,一定是长公主觉得您姿容太盛,担心您被人占了便宜!” “派人保护我?”冷凌澈放下了书卷,少见的抬眸看向了玄羽。 “是啊,就是长公主身边那个冷冰冰的小哑巴!也不知道武功如何,竟是还来保护主子,真是好笑……” 玄羽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冷凌澈却是眼中荡起了一抹笑意,橘色的火光仿若跃进了他墨色的眼中,漆黑的瞳孔泛着鎏金的光彩。 “主子,你去哪啊,玄羽保护您!”玄羽见冷凌澈竟是起身欲走,连忙抬步跟上。 “玄宫!处理掉!”冷凌澈淡漠的开口,融进了夜色中。 玄宫倏然出现,站在了玄羽面前,玄羽掐着腰,怒色道:“你干嘛,我告诉你,我要去保护主子,你别拦着我!” “主子让我处理掉你!而且,你也不必说的那么好听,我看你分明是要去听墙脚!” “呦呵!老宫,你今日嘴巴很利嘛,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拳头如何!” 两人互视一眼,便施展轻功打了起来,两人打的是不可开交,从房檐到树梢,他们两人倒是尽兴,却是吓坏了南国的质子荣宁。 荣宁本是觉得夜色正好,诗兴大发,本是想赋诗几首,却是没想到看到了两个黑影刷刷闪过,只大喊一声“有鬼”,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两人见此才堪堪收手,却是谁也不服谁,互瞪了一夜。 此时云曦刚刚沐浴过,正披散着头发侧倚在床榻上。 云曦的手里捧着的是一本兵法,她知道各国的战事难以平息,迟早会硝烟四起。 她只想着,若是那时云泽当上了皇帝,自己总是不能什么都不懂,也要学些东西帮衬他。 “公主,夜深了,早些睡吧,明日再看吧!”安华催促道。 云曦“嗯”了一声,却是仍然未动,安华见此摇了摇头,便合门而出。 云曦斜倚在床榻上,长发垂落,散于胸前,只身穿着一件月黄色的纱裙,露出了一双小巧精致的莲足,每个脚趾都圆润可爱,仿若是剥了皮的葡萄,白皙晶莹。 云曦听到了脚步声,没有抬头,只开口说道:“我这便睡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脚步声停下,云曦手中的书被倏然抽走,云曦蹙眉抬头,却是下意识的要尖叫出声,却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了嘴上。 手下的两片薄唇柔嫩细滑,这奇异的触感让冷凌澈眸色愈暖。 “若是不想招惹麻烦,你还是安静些的好……” 云曦点点头,冷凌澈见此便松开了手,翻阅着手中的兵书。 “扶君?” “嗯,是我……”冷凌澈的笑意深了几分。 “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想好了需要让我做的事?” 冷凌澈合上了手中的兵书,轻轻的摇了摇头。 云曦复又蹙眉,若是他无事找她,今日又是来做什么? “正是因为我想不到该让你如何回报,所以才想来见见你,顺便想一想……” 云曦:“……” “你兴趣倒是广泛,竟是还喜欢兵法?” 云曦看了看他手中的兵书,淡声开口:“随意看看,称不上喜欢!” 云曦说完才注意到自己竟是穿的如此轻薄,脸色顿时一红,有些手忙脚乱的穿起了衣裙鞋袜。 他手捧着书卷,只含笑看着,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他随意坐在一处,并没有看向云曦,倒是让云曦自然了许多。 云曦简单的穿上了衣裙,便坐在了冷凌澈的对面,思虑着该如何开口。 “你可是为了太子才看的兵书?” 他突然开口问道,她随即一怔,他果然厉害,什么都能猜得出来! 见她未语,他眸色稍暗,“你无须这般逼迫自己,他是个男子,终是要独立的……” 云曦不喜欢他的态度,只夺回了兵书,有些冷淡的开口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这“旁人”二字倒是让他心中微痛,两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轻叹出声,似是无奈无力,“若是你喜欢看,也总要看上一些有用的,这本不过是纸上谈兵,可笑的很,改日我会给你选些好的!” 她刚想拒绝,他却是缓缓起身,明明是一席黑袍,却是淡却了黑夜的幽深。 “云曦……” 他竟是这般自然熟稔的唤她的名字,不轻佻,不轻浮,那云曦二字竟是被他念出了一分迷醉之意。 趁着她怔愣的瞬间,他眼坠笑意,启唇轻喃,“云曦,以后我来护你周全,可好?” 云曦怔然的看着冷凌澈,却是倏然笑了,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想不到你竟是个会开玩笑的,你我萍水相逢,你为何要护我?” 冷凌澈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似呢喃似倾诉,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道:“就算是一个玩笑吧……” 冷凌澈眼神深沉的望着云曦,嘴角笑意微抿,无论你是否喜欢,都终会有这么一日的……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祸心 锦泽宫中,云泽正坐在桌案后,蹙眉看着手中的书卷,认真的连云曦走到了他身边都没有发现。 云曦示意他们都退下,自己则轻声坐在一旁,也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云曦见云泽一直没有喝水,便走过去为他斟了一杯,云泽却是开口说道:“秋羽,你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不渴,我还要看兵书呢!” “兵书?” 云泽听到是云曦的声音,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惊喜的唤道:“阿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叫我呢!” “我看你正是用功,便没有打扰你!”云曦笑的温和,随手拿起了桌案上的兵书,翻了两页。 “这般晦涩,可能看懂?” 云泽脸有些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看不大懂,不过我有不懂的地方冷先生都会讲的!” “冷公子怎么会突然给你们讲兵法呢?”云曦有些不解。 “冷先生说诗词歌赋固然重要,但是生逢乱世,兵法谋略却是不得不晓。 不过冷先生只言学习兵法都是自愿的,若是有兴趣便可以向他请教,若是没有兴趣,他也不会强求。” 云曦闻后点头,冷凌澈想的果然周到,足以见得他是真的十分用心在做这个先生。 “那泽儿对兵法可有兴趣?” 云泽的眼中闪着耀眼的光彩,用力的点了点头,“阿姐,冷先生说论兵机之妙,严明之决,军可以死易生,国可以亡亦存,泽儿身为太子,自是不能碌碌无为! 冷先生腹有乾坤,能得他指点几句,胜过泽儿空读几年书!” 云曦眼中微微惊诧,没想到云泽竟是会这般的推崇冷凌澈,可是如今她倒是也松了一口气,有冷凌澈教泽儿兵法,她倒是省了不少心。 毕竟她没上过战场,每日做的也不过是与这些女人勾心斗角,便是翻遍了兵书,也无法掌握其精髓! “只要是泽儿喜欢的,阿姐便支持你!”云曦摸了摸云泽的头,目光柔和。 云泽的脸红了红,云曦复又开口道:“很快就到外祖母的寿辰了,你可想好要给外祖母送什么寿礼了?” 云泽嘴角的笑意落下,紧蹙着眉头,嘟囔着说道:“外祖母不喜欢我,每次见到我都不高兴!” 云曦闻此有些心疼的揽过云泽,或许是因为母后是生下泽儿后便去世了,所以外祖母的心里一直对泽儿有些嫌隙。 “外祖母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因为想念母后,泽儿乖,你好好给外祖母准备贺礼,外祖母会知道你的孝心的!” 云泽挑起了嘴角,笑望着云曦,“阿姐,你不用安慰我的,泽儿知道该怎么做,只要外祖母喜欢阿姐,泽儿就不会难过的。 泽儿只要有阿姐疼着就好,只要阿姐一直疼爱泽儿,泽儿就满足了!” “你呀,整日就知道撒娇,我便是不想疼你也做不到啊!” 锦泽宫中一副和乐之景,而此时国公府中却是各有心思…… 上官茹自从见过云曦之后,便整日闷闷不乐,以前她总有一种优越感,如今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来做了! 二夫人察觉出上官茹的情绪低落,想着询问一二,一迈进屋子就见到上官茹正在暗自落泪。 “茹儿,你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上官茹连忙擦了擦眼泪,却还是一脸的委屈,二夫人连忙开口询问,上官茹便将自己与云曦的谈话尽数道来。 “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这么与你说话,我这便告诉你的父亲,以后让整个国公府都不要再搭理他们姐弟!” 二夫人气的不轻,在她心里,云曦姐弟都要依靠国公府,还敢与她们国公府的嫡女甩脸子,真是不要脸! “母亲,没用的,就算是国公府不理会云曦,也不会放弃太子的!” 二夫人语凝,怒气冲冲的怕着桌子,“这个小贱人不就仗着云泽是太子吗?否则她有什么傲慢的资本!” 看着上官茹眼睛通红的样子,二夫人心疼的不行,“茹儿,你可是母亲所有的希望,灵儿还小,母亲只愿你能嫁的好! 既然你喜欢那司辰,母亲就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绝不会让云曦误了你的幸福!”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上官茹抽泣着,失魂落魄的说道。 “茹儿,你放心,母亲一定会帮你!再过不久就是你祖母的寿宴,云曦一定会来,你且看着,母亲一定会收拾她!” “母亲!”上官茹眼含波光,楚楚可怜的看着二夫人。 “我的茹儿最好了,云曦那个臭丫头冷冰冰的,哪个男人会喜欢!特别像司辰将军那种男儿,定会喜欢茹儿这般柔情似水的女子……” 上官茹脸色微红,头脑里浮现出了司辰的英俊容貌,她还不想放弃,她一定要把司辰夺过来!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国公府寿宴 国公夫人寿宴当日! 夏帝自是允许云曦姐弟出宫,毕竟国公夫人的身份摆着,便是他也要备上一份厚礼。 云泽显得有些紧张,云曦握了握云泽的手,轻声说道:“一会儿与外祖母贺寿之后,你和司明玩乐去便可,不用一直陪着我!” 云泽点了点头,他也不想一直待在国公夫人的身边,只觉得浑身别扭。 云曦刚迈进府门,就碰到了二夫人,大夫人负责招待一众女眷,二夫人这次却是自告奋勇的在前厅迎接各位小姐夫人。 云曦微微诧异,二夫人最是好热闹,又喜欢凸显自己的身份,如何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来了,快里面请,老夫人一早就盼着你们呢!”二夫人热情的模样让众人一愣,便是安华四人都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呢! 二夫人有些尴尬,心里暗暗骂了云曦一遍,便笑着开口道:“长公主,之前在宫里是灵儿年纪小,不会说话,您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二夫人言重,本宫自然不会计较!”云曦不冷不热的说道,倒是让二夫人闹得没脸。 二夫人瞥了一眼安华手中的盒子,笑着说道:“这想必就是长公主给老夫人备的寿礼吧,想必定是华贵异常!” 安华捧着盒子向后退了退,牢牢的护在手里,二夫人见此有些恼怒,却还是勉强笑着说道:“几位公子小姐的贺礼都放在了一处。 今年是老夫人的大寿之日,所有的贺礼都会在寿宴时一同送给老夫人,也是个子孙满堂的意思,太子和长公主也一起放上来吧,图个喜庆!” 云曦看了一眼寿礼处,的确是有一小堆的寿礼单独放置,云曦却是眸色微动,开口道:“不必了,本宫一会儿交给老夫人就好!” “云曦表妹!” 云曦转过身,只见是两个年轻男女,男子眉目飞扬,女子温婉大方,正是国公府大房的嫡长子上官杰,还有二小姐上官鸾! 上官鸾上身穿着鹅黄色四喜如意锦衣,下身一条同色的滚边蒂纹裙,看起来便清新脱俗,却又不失沉稳大方。 “竟然真是云曦表妹,我们可有许久未见了呢!” 云曦任由上官鸾握着自己的手,轻轻扬起了嘴角,笑着回应着。 上官鸾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比云曦还要年长一岁,却是尚未成亲。 说起来上官鸾倒也是有些不幸,明明身份尊贵,本也定下了亲事,谁曾想对方竟是英年早逝。 其实凭借上官鸾的容貌家世,足可以另择一门婚事,她却是执意要为未婚之夫守上三年,平日里更是任何的宴会都不参加。 众人虽是都对上官鸾的有情有义称赞不已,可是上官鸾却也终究是成了老姑娘。 安华一见上官鸾就担心的不行,若是云曦拖下去,岂不是就要成了第二个上官鸾? 云曦虽然与上官鸾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可是大房的两个子女却是也要比上官茹她们强上许多,云曦便也温和以待。 上官杰和上官鸾随手便将自己的贺礼交给了二夫人,二夫人连忙笑道:“长公主,您看大公子和二小姐都把寿礼放在这了,您便也图个喜庆吧!” “是啊,云曦表妹,今日我们就让祖母猜一猜哪个是我们送的,若是猜错了还会罚祖母吃酒呢!”上官鸾笑着说道,亲昵的挽着云曦。 云曦本是怕二夫人动手脚,可是看上官鸾两人都这般做了,便也点头答应了。 二夫人美滋滋的接过,笑着说道:“你们去陪着老夫人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上官鸾点头一笑,轻声说道:“那便有劳二婶了,我先和云曦表妹去给祖母请安!” 上官鸾挽着云曦的手腕,亲昵自然,上官杰便问起了云泽的功课,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云曦表妹,我听父亲说,最近太子殿下进步很多,甚至还能在朝事上给出自己的见解呢!”上官鸾看着云泽,笑眯眯的说道。 云曦有些惊喜的看着云泽,这件事便是她都不知道,可云曦却还是得体的回应着,“想必是冷公子教的甚好,倒是让他也有所长进了呢!” “表妹谦虚,太子自是聪慧过人!”上官鸾和善的笑着,她的笑意很真诚,很友善,温柔得体,让人如沐春风。 刚迈进国公夫人的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上官鸾笑着迈了进去,声音婉转若黄鹂的说道:“祖母,太子和云曦表妹看您来了!” 云泽有些紧张的看着云曦,云曦笑着拉过云泽一起给国公夫人贺寿行礼。 国公夫人满眼欢喜的拉过云曦,笑着说道:“云曦丫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太太忘了呢!” “外祖母说的哪里的话,云曦哪里敢忘记外祖母的寿辰,便是云曦忘了,泽儿也记得一清二楚呢!” 看见云泽,国公夫人的眼中浮现了一抹复杂的光,只淡淡的说了两句,便不做理会。 云泽安静的退至一旁,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云曦虽然不多语,可是上官鸾却很会调节气氛,倒是让屋内更是热闹了起来。 屋里坐的都是与国公夫人交好的老夫人们,都对上官鸾和云曦赞不绝口,让国公夫人更加开怀。 “老夫人,司老夫人,司夫人还有两位公子都来给老夫人贺寿来了!” 司府毕竟与云曦有婚事,前来看望也实属应该,国公夫人笑着看了云曦一眼,连忙摆手说道:“快请进来!” 小丫鬟连忙迎着司府中人进来,司辰一眼便看到了云曦,嘴角不由得高高扬起,心里却是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把话说出来! ------题外话------ 那个……浮云想弱弱的说一句,我们最近都先1更了吧,但是每更都会保证两千字左右哒! 因为现在有一个书城的推荐,要是效果好,就可以参加qq书城的pk啦,所以要控制一下字数,还请大家见谅呦…… 如果推荐效果好,我们就30万上架,推荐之后浮梦也会日更至少5000字,要是不好,我们就15万上架啦,之后也就每天万更啦,所以请大家见谅吧…… 爱你们,比心心,最近委屈你们啦……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寿宴不平 司老太太一进屋正看见云曦,顿时便心中不喜,可是碍于这里是国公府,并没有表露,而是笑着与国公夫人打起了招呼。 沈静歌对着云曦一笑,云曦连忙起身行礼,却是被沈静歌拉了起来,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司辰和司明也都为国公夫人行礼贺寿,国公夫人连忙笑着让他们起身,“你们快起来吧,你们能来看我这老婆子,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司明慢慢向后退,径自走到了云泽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倒是找到了伴。 司辰也抬头望向云曦,云曦却只是点头一笑,便收回了视线。 国公夫人顺着司辰的视线望去,满意一笑,慈爱的说道:“你们这些孩子出去玩乐吧,陪着我们这些老婆子有什么意思!” 云曦看着云泽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便点了点头,看着上官鸾未动,云曦不由开口道:“二表姐难道不与我们一同出去吗?” 上官鸾用帕子捂嘴一笑,看了一眼司辰,调笑说道:“我便不出去了,还是留在屋内的好!” 云曦脸颊微红,与各位夫人请辞后便随众人一起离开了。 有位夫人不由得感叹道:“这长公主不仅美若天仙,更是端庄识礼,司夫人真是好运气呀!” 沈静歌笑着应和,司老太太只淡淡陪笑,心里却很是不屑。 云泽想跟着云曦,却是被司明一把拉住,“太子,我们跟着公主他们有什么意思啊,我们还是玩自己的去吧!” “可是……” “别可是了,我大哥在那呢,谁还能欺负长公主啊!”言罢,司明便拉着云泽大步离开,云泽则是一直回头张望,心里如何也放不下。 上官杰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司辰和云曦,便也抬步离开,不加打扰。 云曦在乐华的耳边轻语几句,乐华一怔,脸色凝结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司辰见此,关切的问道。 “没事,我只是让她去拿一些东西……” “云曦……”司辰看了安华她们几人一眼,脸颊微微有些红润。 安华见此低头一笑,转了转眼睛说道:“公主,奴婢们去看看府中有没有可以什么帮衬的事情!” 不等云曦拒绝,安华三人便笑着离开了,云曦心下无奈,这国公府里哪有她们能做的事情,这三人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 “云曦,我们去那边走走吧!”司辰终是如愿以偿的可以和云曦独处,却是紧张的心跳加快,想说的话竟是一句都说不出了! 低头看着身侧的云曦,司辰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个不停,司辰立刻用手捂住,害怕会让云曦听出来。 云曦驻足,有些诧异的看着司辰,“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用不用唤府医来看看?” 司辰怔愣的看着云曦,从他的角度望去,正看见云曦那微微上扬的小脸,两条柳眉轻轻蹙起,眉间一点红梅更衬得她姿艳独绝,美的不可方物。 司辰的脸却是“唰”的一下就红了,只轻声喃喃道:“没……我没事……” 云曦见此只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走去,看着云曦那清瘦的身姿,司辰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宫宴云曦被人逼迫的模样,心中泛起了酸涩。 难道这么多年,她一直过得这般的小心翼翼吗? “云曦!”司辰突然眸色坚定,开口唤道。 云曦转身望去,正看见司辰那坚毅深沉的模样,眸色一动。 “云曦,如今我已回长安,想必一时不会再有战事纷争,我想,我们……” “云曦表姐,司辰将军!”上官茹远远的跑了过来,亲昵的想要挽起云曦的手臂。 云曦却是冷冷后退一步,避开了上官茹的触碰,上官茹的手尴尬的垂在半空中,她没想到云曦竟是会当着司辰的面给她难看,一时愣在了原地。 司辰的眸色一冷,颇为嫌弃的看了上官茹一眼,竟然又只差一点,真是可恶! 云曦抬眸冷冷的看着上官茹,神色是不加掩饰的冷漠凌厉,上官茹尴尬的扬了扬嘴角,开口说道:“云曦表姐,我是想找你去前院呢,各家的小姐都到齐了,都想着见一见表姐……” 上官茹楚楚可怜的看着云曦,眸中泪光盈盈,只可惜司辰和云曦两人谁都没有注意。 云曦和司辰两人颇为默契的淡漠转身,没有人多看上官茹一眼,上官茹狠狠的攥了攥拳,却还是挂着笑意挤在了云曦与司辰两人之间,试图与司辰说点什么。 云曦垂了垂眸,却是抬头看着司辰,旁若无人的说道:“司辰,我也有些事想与你说,改日你进宫时,我再与你细说吧!” 司辰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十分的欣喜,心里更是隐隐有些期盼。 上官茹嫉妒的要命,云曦当着她的面勾搭司辰,是故意与她炫耀吗? 可是看着司辰那一副开心的模样,上官茹只得暗暗咬牙,心里只想着,今日寿宴,她便要云曦丢尽脸面,还有什么改日! 司老夫人本就不喜她,今日之后许是更会厌恶,甚至会直接退了这门亲事,那时她岂不就有了希望吗? 云曦斜睨了一眼上官茹,冷眼看着她那有些得意的笑容。 今日的寿宴注定不会太平,上官茹事小,只怕宫里的那位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唇枪舌剑 国公府今日十分的热闹,国公夫人身份尊贵,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是都要前来贺寿。 往日里韩素儿都是这些贵女的中心,丞相府中的嫡女,自是有不少人要与她攀谈。 可是今日韩素儿却是阴沉着脸坐在一旁,全无往日娇媚的模样,因为入耳的话都是关于韩青儿的事情! 韩青儿与俞远淮的事情众人皆知,那时两人尚是昏迷不醒,醒了之后俞远淮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韩青儿却是大闹了起来! 不论如何来说,她与俞远淮都是婚前苟且,自是只能为妾,可她是堂堂丞相府嫡女,如何肯受这等委屈! 而杨柳是六部尚书府的嫡女,还有太后这座靠山,自是也不容许高抬了韩青儿,两府纷纷给平怀侯府施压,一时间长安城倒是热闹非凡。 最后是夏帝看着实在厌烦,便让韩青儿做了俞远淮的侧妃,若是能够一举得男,便提为平妻! 杨柳还是不肯应允,可是圣旨已下,她也没有办法,只想着等韩青儿入府之后,别说是生儿子,她要让韩青儿这辈子都生不出来! 众人看见杨柳来了,立刻禁声不语,杨柳看了一眼韩素儿,捏着鼻子说道:“这里什么味啊,一股子狐骚味!” 韩素儿气的脸色通红,杨柳却是讽刺的笑道:“怎么,你们丞相府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 都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就连那狐媚的模样都是一模一样的,以后众位可得把自家男人看好,否则可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呢!” 最后一句话杨柳说的咬牙启齿的,平怀侯府的后院已经很乱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看着便觉得烦,如今又来了一个侧妃,她真是想杀人泄愤! “长公主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便顺势望去,只见云曦一袭紫裙,脊背挺直,姿容高洁,在众芳之中有一种独一无二的尊贵气质,举手投足间流露的芳华,足以碾压一众贵女。 韩素儿自是知道宫宴一事的始末,只是这件事无法对外人说,她只能白白忍下这些委屈,如今看见云曦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韩素儿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看来长公主兴致颇好,完全不记得宫宴一事了呢!” 司辰见韩素儿一张嘴便针对云曦,不觉蹙起了眉,云曦却是柳眉轻挑,笑着问道:“那本宫该记得什么呢?” “你!”韩素儿看了一眼杨柳,想将战火引到云曦的身上,便继续开口说道:“那日的事情疑点重重,若不是因为你,我姐姐和平怀侯世子如何会受到牵连!” 杨柳果然抬头看了云曦一眼,司辰气恼,便开口说道:“那日之事,众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云曦不在场,你如何能将事情怪罪在她的身上?” “这不是司辰将军嘛!长公主还未过门呢,你竟是就这般护着了?”韩素儿不怀疑好意的说道,照理说云曦和司辰虽有婚约,可是婚事未成便也不可太过亲近,韩素儿分明是想说云曦不守妇道。 司辰一直在外出战,何时见过女子这般搬弄是非,胡搅蛮缠的时候,一时间被气得如鲠在喉,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云曦莫不在意的笑笑,“本宫倒是有一事不解,父皇只言此事是韩贵妃治宫不严,竟是无人发现平怀世子和韩大小姐的事情,致使铸成大错。 今日听韩小姐这般说辞,难道这里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难不成是韩贵妃在故意针对本宫?” 韩素儿大惊失色,连忙开口道:“你胡说,明明是你……” “素儿!够了!此事无须多提!” “母亲!分明是她……”韩素儿委屈不已。 “素儿!”刘氏瞪了韩素儿一眼,眼中的警告呼之欲出。 韩素儿虽是不甘心,却还是坐在了下来,只暗暗的拧着手帕。 众人见刘氏来了,索性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落座了。 杨柳看了云曦一眼,神色晦暗难明。 “云曦……”司辰有些忧心的望着云曦。 云曦却是淡淡开口道:“寿宴快开始了……” 司辰点了点,只得无力的离开,他刚才是给她添麻烦了吗?可是他只想护着她啊! 刘氏看着韩素儿仍是愤恨难平的样子,便在韩素儿的耳边开口说了什么,韩素儿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氏,“母亲,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氏扬起了一抹冷笑,云曦竟然敢毁了她的女儿,她便要云曦拿命来偿!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寿礼疑云 国公夫人被上官鸾搀扶落座,算是寿宴正式开始。 众人都不由得打量起上官鸾来,上官鸾可所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神秘的很。 众人纷纷感叹,倒是可惜了这绝美佳人,若是能娶回家必定是娶了一个贤妻。 定国公虽然不年轻了,却是精神抖擞,看起来比国公夫人还要康健一些,一双眼睛不见浑浊,反而只有着历经风雨后才有的睿智。 云曦心里还很是敬佩定国公的,能够在混乱的长安城中使得国公府中安居一隅,这绝对与定国公的手腕分不开。 定国公说了几句话,寿宴便也开始了,二夫人笑呵呵的说道:“母亲,这些孩子们为了逗您一乐,还准备了一个小小惊喜给您!” 今日国公夫人开心,便是往日不待见二夫人,今日也笑盈盈的听着。 二夫人见今日国公夫人心情正好,笑容也加重了几分,“这些孩子们把自己的寿礼都放在了这些盒子里,一会儿每开一个,母亲便猜一个!” 上官鸾婉约一笑,看着国公夫人说道:“祖母,若是猜错了,可是要罚您喝酒的!” 国公夫人笑的开怀,佯瞪着上官鸾笑骂道:“顽皮!” 二夫人见此连忙笑着说道:“母亲,这里还有太子和长公主的贺礼呢,今日定是有趣极了!” 二夫人瞥了云曦一眼,笑意很深。 礼物很快就被推了上来,二夫人先行打开了其中一个,那是一座白玉雕的观音像,观音像眉目慈悲,栩栩如生,竟是还有几分国公夫人的模样。 国公夫人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这定是杰儿送的!” 上官杰温和一笑,举起酒杯,看着国公夫人说道:“祖母还是那般的智慧,孙儿自饮一杯,恭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定国公和国公夫人都笑着看着上官杰,上官杰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子,又十分的争气,自是颇得他们的喜欢。 二夫人有些嫉妒的看着,心里颇为不忿,不就是大房生了个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二夫人收起了嫉妒的神色,继续打着手边的盒子,里面是一幅画,上面画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柏,还有两只栩栩如生的白鹤。 上面题着几个字,“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国公夫人一时愣住了,这些小辈的字迹她还是都识得的,国公府的庶子庶女中,断没有这般画作水平之人,可是这笔记她又是真不识得! “老身是看不出了,你们还是自己说吧,老身自罚一杯!” 云曦有些失望的看向云泽,这画是云泽画了多日的,可是云泽却是并未见其失落,只起身恭恭敬敬的说了贺词,敬国公夫人喝了一杯酒。 国公夫人看着云泽有些恍惚,嘴角牵动了一下,却终是没有说什么,只仰头饮了一杯酒,眸色幽深。 她知道这幅画定会耗时多日,足可见云泽的用心,可是…… 剩下的寿礼国公夫人都一一的猜了出来,兴致却是不怎么高了。 最后唯剩下两个盒子,便是云曦和上官茹的,国公夫人打起了精神,期待着云曦的贺礼。 二夫人拿起了云曦的盒子,故意卖关子逗笑国公夫人,“母亲,这盒子我可知道是谁的,就看您能不能猜出来了!” 二夫人看了云曦一眼,眸中冷光一闪,嘴角笑意加深,倏地一下就打开了盒子。 顿时,只听一阵抽冷气的声音,众人都不可置信的望了过去,国公夫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斥责的瞪了二夫人一眼。 大夫人也同样盯着那盒子看着,那盒子里面竟是放着两只白色的海东青,白色的海东青象征长寿,可问题是这两只海东青是死的,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韩素儿见此一乐,连忙开口说道:“哎呦,这鸟怎么是死的啊,这可真是不吉利!” 国公夫人瞪着二夫人,沉声斥责道:“这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委屈的一撇嘴说道:“母亲,您怎么能怪妾身呢,这寿礼是长公主的啊!” 国公夫人心头一跳,云曦送的? 难道是云曦想送两只海东青逗她开心,却是没想到这鸟竟是憋死了! 国公夫人此时竟是已然消气,正想着如何为云曦解释,不知道二夫人知道后会不会被气得疯掉! 众人都瞬间望向了云曦,有嘲讽,有鄙夷,还有幸灾乐祸,居然会给自己的外祖母送死鸟,即便不是有意的,也是思虑不周,是大大的不孝! 司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云曦一眼,还长公主呢,居然连一个寿礼都选不好! 上官茹得意一笑,这件事足够云曦被人耻笑一辈子了,司老太太本就不喜欢她,经此一事,更是不会让自己的孙儿娶这般愚蠢的女子! 云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这根本就不是阿姐的寿礼……” 二夫人却是抢先说道:“这里一共就只有两个盒子了,另一个是茹儿给老太太做的抹额,这个不是长公主送的还能有谁?” 二夫人说完便把另一个盒子展开了,里面放着一条精致的抹额,抹额中间是一块散发着莹光的白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那细致的针脚,精致的花纹,足可见其用心,相比之下,那两只死鸟就更显得可笑了。 云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块抹额,那明明是阿姐绣的,怎么会在上官茹的盒子里? 二夫人得意的笑着,她一看这抹额就知道不是凡品,上面左右也没有绣什么字,她就把这个换给了上官茹,让上官茹好好的出风头! 司老太太更是满意的看着上官茹,真是乖巧孝顺的姑娘,比那个云曦强上百倍! 云曦看了二夫人和上官茹一眼,眸色一冷,杏眸之中含着一道凌厉的杀气。 她知道二夫人将她的寿礼换给了上官茹,可是她却是没想道二夫人为了让她出丑,竟是会在外祖母的寿宴上准备了死掉的海东青! 她居然连外祖母的寿宴都敢破坏,更是丝毫不在意国公府的脸面,既是如此,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留情了! 二夫人被云曦狠狠一瞪,竟是心中一颤,可是想到今日云曦是如何也解释不清,便更是委屈的说道:“长公主您便是瞪我,我也没有办法为您解释啊! 当时大少爷和二小姐都在,他们定是看清了您拿的盒子到底是不是这个!” 上官鸾一怔,没想到自己的出现竟是成了二夫人的证人! 她是不信云曦会做这样的蠢事,想到之前她听到的关于上官茹和司辰的事情,她心里隐隐有了计较,想必这次定是她这二婶所为。 “这个……鸾儿当时也没有注意……”上官鸾只能这般说,因为这盒子的确是云曦手里的那个,若是云曦无法自证清白,她又帮着做了假证,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长公主,我知道你定是好心,想抓两只海东青孝顺老夫人,可这次您的确是欠考虑了! 母亲一向疼您,您好好与母亲道个歉,母亲就不会怪您了!” 云曦心中冷笑,还真没想到这二夫人竟是这般的能说会道! “二夫人这话只怕应该与三妹妹来说吧!” “长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云曦扬唇冷笑,头上的赤金步摇微微摇晃,投下一缕金华,眉间的一抹红梅印记,更显皇室尊贵。 云曦一笑,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女子或是温婉,或是娇俏,美好的事物总是相似的,可是云曦那一身从骨子里浸出的华贵却是无人能及! “什么意思?若是本宫说,那白玉抹额是本宫所做,二夫人打算如何解释?”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自打脸面 云曦语落,众人都十分的诧异,这抹额明明是国公府的的三小姐绣的,怎么如今又成了云曦的? 韩素儿冷哼一声,瞥了云曦一眼,开口说道:“长公主,这做错了事就要承认,您抢三小姐的功劳这可不光彩吧!” 司老太太瞥了云曦一眼,也是一脸的不满,她只低声与沈静歌说道:“你看看她像个什么样子?不仅做事欠稳妥,甚至还要诬陷自己的表妹,这等女子若是娶回了家中,真是家门不幸!” “母亲,我相信长公主,这里面定是有什么缘故!”沈静歌没有丝毫的怀疑,气的司老太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国公夫人听云曦这般说完,心里却是有了计较,云曦和二房相比,她还是更相信云曦,云曦绝不会说谎,这里定是有什么猫腻! 想到此处,国公夫人便索性不说话了,任由云曦处理。 二夫人闻后却是未慌,她早就想到了云曦定会为难,便开口说道:“长公主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这抹额是茹儿一针一线绣上的,怎么会是您的呢? 而且我可是在打开盒子之前就知道里面是抹额,若非是茹儿所绣,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上官茹这时缓缓起身,泪光盈盈,担忧的看着云曦说道:“母亲,您别说了,可能……可能这就是云曦表姐绣的吧……” 上官茹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激发了众人的同情心,在被人诬陷后,还能想着帮别人澄清,这是多好一个女孩啊! 上官茹听闻众人对她的称赞,心里狂喜,不由得侧头望向了司辰,却是见司辰只全神贯注的看着云曦,眼里没有一丝嫌恶之意。 上官茹落寞的收回视线,阴冷的盯着云曦,云曦这般一来可就不仅仅是弄砸了寿礼,更是诬陷他人,名声只会更臭! “云曦表姐,对不起,茹儿帮不了你了……”上官茹可怜兮兮的看着云曦,轻咬嘴唇,看着便让人怜惜。 云曦却是嘴角一扬,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一身的冷傲尊华,更是显得上官茹楚楚可怜。 “三小姐无须与本宫道歉,赔罪的话还是留给祖母吧!” 上官茹被吓得瑟瑟发抖,竟是用帕子抹起了眼泪,二夫人心疼的说道:“茹儿别怕,你祖父祖母都在这呢,都会为你做主,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定国公老眼一眯,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这老二媳妇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看来需要让老二好好管教一下了! 定国公看了云曦一眼,她那脊背挺直,一身傲气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慕清啊…… 云曦莫不在意的勾了一下眉,淡然的看着二夫人与上官茹演戏,如今她们的戏码越是逼真,之后才越是会震撼! 她之前便吩咐乐华去看着二夫人,她知道二夫人动了手脚,本是想小惩大诫,却是没想到她们居然恶毒到用两个死了的海东青破坏寿宴,如今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祖母,这件事情也不难,最了解这抹额的人就是缝制之人,我们只要请云曦表妹和三妹来说说这抹额的细节就好!”上官鸾缓缓开口道,不偏不倚,气度雍容。 二夫人立刻看了一眼上官茹,上官茹会意,抽泣着说道:“云曦表姐,茹儿手笨,这抹额是茹儿绣了数月才绣成的,别的茹儿都可以让给表姐,可这抹额是茹儿对祖母的心意,这个真的不行……” 上官茹说完便开口说道:“祖母,抹额是用绛紫色的云水锦绣成,云水锦如云似水,即便是夏季用也不会觉得闷热。 茹儿还在上面绣了如意福寿团花纹,希望祖母能够长命百岁,永远康健!” 上官茹眼含泪光,柔柔弱弱的开口说着,国公夫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上官茹,心中却是有些担忧。 想必上官茹事先定是细细的看了这抹额,否则她如何会知晓,只是如今她抢占了先机,云曦如何说都难免惹人怀疑。 二夫人得意的看了一眼云曦,她才没那么蠢,这些她早就预料到了,已经里里外外的看了这抹额,如今她倒要看看云曦还能说什么! 二夫人得意的看着云曦,云曦淡淡的开口道:“三小姐说的没错,的确是云水锦,也的确是如意福寿团花纹……” “哈哈哈……”韩素儿捂嘴笑着,讥讽的说道:“长公主是在重复三小姐的话吗,我们都已经听到了,用不着你来复述!” “原来是韩小姐,本宫还以为是国公府的哪位小姐呢!”云曦轻声一笑,微微惊讶的说道。 众人都轻声的笑了起来,韩素儿的脸涨得通红,云曦竟是在嘲笑她多管闲事! 韩素儿气怒,可是看到刘氏看过来的眼神,便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她才不要与一个将死之人多费口舌! “的确,这抹额不大,所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可是这抹额最贵重的地方是那块白玉,三小姐可有什么可说的?”云曦冷眼看着上官茹,嘴角带着一抹冷凝的笑意,让上官茹蓦地觉得心虚。 “给祖母用的,自然是上等的羊脂白玉!” “这玉的确通体莹白,看起来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实际上这玉出自青釉山,青釉山产宝玉,可青釉山却是只产墨玉! 这块玉却甚是特别,它长在了一种名为白芝的药材之下,被白芝所分泌的药液层层浸润,变成了仿若羊脂白玉一样的质地,可若是在阳光下看,却是仍然可见它本来的翠墨之色!” 云词语落,司辰竟是大步迈了上去,从二夫人的手里拿过抹额,对着阳光高高举起。 众人立刻都瞪大了眼睛望了过去,有些眼尖的立刻惊讶的说道:“真的是块墨玉啊!” 众人的视线都倏的落在了二夫人和上官茹身上,上官茹的脸色立刻白了,紧张的看着二夫人。 二夫人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她只顾着看抹额的花样了,谁想到这玉上竟然大有文章! 二夫人沉了一口气,便看着云曦说道:“长公主好见识,竟是连这玉的典故都知道!母亲,这玉是妾身选的,茹儿自是不知情的!” 上官茹闻此松了一口气,看着云曦一脸崇拜的说道:“云曦表姐不愧是夏国长公主,见识果然不是我们能相比的!” 众人也都晕了,实在是弄不清这抹额到底是谁做的了! 司辰将抹额放在了盒子里,斜睨了二夫人和上官茹一眼,冷声说道:“不自量力!” 上官茹嘴角一撇,委屈不已,明明是她抢占了先机,为什么司辰还要相信云曦! “那白芝可以提神醒目,延年益寿,这玉便是也有了这等的效用,所以云曦才会把它缝在抹额上……” 云曦看着国公夫人笑着说道,丝毫不在意二夫人和上官茹。 二夫人还想说什么,安华却是递给了云曦另一个小盒子,云曦缓缓打开,里面竟然还躺着一块与抹额上一模一样的玉! “这玉生为一对,云曦本是想着等寿宴结束,再将这块玉送给外祖父,却是没想到……” 云曦语落垂眸,话不说尽,却是足以致命。 二夫人如何会想到云曦的手里还有一块玉,此时看着周围那嘲讽鄙夷的眼神,二夫人早已不知道该如何分辩了,大脑里一片空白,身子更是轻轻抖了起来。 上官茹更是慌的不行,脸上热得就仿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似的。 她扫视着众人,只见众人都嫌恶的看着她,便是一向喜欢她的司老太太都一脸嫌弃! 上官茹毕竟年岁小,此时早已掩面哭泣起来,二夫人抽搐着嘴角,还想要辩解什么,国公夫人却是冷声说道:“老二家的,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两只海东青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再生祸事 二夫人被国公夫人那威严狠厉的模样吓得倒退一步,脸色变得惨白,她求助的看了一眼二老爷上官南浩,却是发现对方正铁青着一张脸,狠狠的瞪着自己。 事到如今有谁能保她,身为长辈,居然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竟是暗中偷了云曦的贺礼,这真是丢尽了颜面! 而她为了陷害云曦,甚至用了两只死鸟来破坏母亲的寿宴,这更是不孝! 二老爷黑着脸站起身,走至院中,躬身说道:“母亲千万不要动怒,都是儿子不好,竟是让这妇人破坏了母亲的寿宴! 是儿子管家不严,是儿子不孝,儿子这便休了这无德妇人!” 二老爷被气得不轻,若不是顾及众人在此,更是恨不得上前揍二夫人一顿。 二夫人一听二老爷要休妻,顿时更是被吓得双腿一软,“老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然而二夫人早已过了梨花带雨的年纪,就算是此时泪光盈盈,也只会让二老爷觉得更加的厌烦,“你还有脸哭,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上官茹也被吓得不轻,若是母亲被休了,她岂不是就要成庶女了,她才不要! 云曦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上官茹,声音清冷的开口道:“三小姐,你不如去求求二舅舅……” 众人这般便把视线都落在了上官茹的身上,二夫人这般做自是为了上官茹,可是她竟是都不肯为自己的母亲求情。 “上官茹真是不要脸面啊,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抹额是她绣的呢,如今事情败露,竟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可不,你看她刚才还装可怜呢,一直向长公主身上泼污水,若不是这玉有一对,只怕长公主就要被人诬陷了!” 听着耳边那讽刺指责的声音,上官茹的脸红的仿若被煮熟了一般,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 她狠狠的攥着拳,任由尖锐的指甲刺入手心,她抬头看着云曦,正看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心中怒火中烧,云曦她是故意的! 云曦早就留了后手,却任由着自己和母亲污蔑她,转手便将她们送上了风口浪尖! 可是即便她此时恨意滔天,却是也无力反抗,周围那些嘲讽嫌恶的眼神就像刀子一般的割在她的身上! 云曦淡漠的收回了视线,看着那哆嗦成一团的二夫人,眸色冷厉,若是休了这个女人,倒是除了一个祸害,可是还会有其他的问题接踵而来。 二夫人虽然不安分,却也不算聪明,这样的人虽是讨厌却是不可怕,若是换了个别有用心的,反而是个麻烦! 想到此处,云曦缓步上前,“外祖母不要动怒,今日是外祖母的大寿之日,二舅母也是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帮衬……” 国公夫人有些不解的看着云曦,“云曦,你……” 云曦却是淡然的笑着开口道:“这海东青不好找,想必二舅母和三小姐也是煞费苦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二舅母自然想把最好的都给三小姐,虽然做法不当,但是云曦也是可以理解的! 外祖母,家和方能万事兴盛,所以云曦斗胆请外祖母就饶了二舅母一次吧!” 云曦一身风华的站在院内,众人都纷纷点头称赞,这才叫皇室风范,远不是上官茹那一身小家子气能比的! 国公夫人心里不好受,她有什么看不透的,二夫人就是在针对云曦,可是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委屈了云曦! 定国公赞许的看着云曦,论心胸智慧,同龄之人没有人能与云曦相比。 二夫人有些茫然的看着云曦,不解云曦为何要为自己求情,云曦微微敛眸,清冷的眼从二夫人身边划过,惊得二夫人不由心惊。 “若是本宫的母后还在,母后也一定会全力的保护本宫,三小姐,你很幸运……”云曦没有指责什么,反而是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上官茹,让众人都不由得心酸起来。 云泽咬了咬嘴唇,轻声呢喃着:“阿姐……” 就是因为没有母后,他们所有人就都要来欺负阿姐吗?若不是为了他,阿姐何至于要忍气吞声! 小小的云泽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他一定要坐稳这个储君之位,他一定要成为至尊帝王,而所有敢欺负他阿姐的人都要死! 上官茹满眼愤恨的看着云曦,此时云曦不过是想把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让她臭名昭著,成为所有人的耻笑! 众人看她的视线更是充满了敌意,云曦没有诉苦,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众人心疼不已,反观上官茹却是卑鄙之至! 就连司老太太都觉得面上无光,亏得自己还挺喜欢上官茹的,没想到竟是这种货色,丢人! 国公夫人疼惜的看了云曦一眼,云曦轻轻的点了点头,国公夫人见此便嫌恶的看着二夫人说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私自换了云曦的寿礼,陷害云曦,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这国公府以后你也就不用管了,都交给你大嫂吧,从今日起禁足,抄百遍女戒,以儆效尤! 至于上官茹,竟是敢唆使你母亲做这等事情,真是罪不可恕!来人!把她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关进柴房,饿她三天,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母亲!” “祖母!” 二夫人和上官茹齐齐喊道,二夫人不甘心丢了掌家的权利,上官茹则是没想到国公夫人竟是会这么对她! 打板子已经很丢人了,如今还要把她丢进柴房,以后她还如何在长安立足! “谁若是再敢求情,责罚加倍!”国公夫人威压一出,吓得两人立刻禁声不言。 二夫人虽然心中不舍,却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官茹被拉下去行刑。 云曦见此,微微挑眉,便淡漠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一侧的上官鸾握着云曦的手说道:“云曦表妹,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你就原谅二婶她们吧!” “自然!”云曦温和笑笑,却是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她不习惯也不喜欢和别人亲近。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习惯了,或许是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别人的热情。 上官鸾也不气,只说着好话安慰着云曦。 这个插曲就这般被掀过了,寿宴也正式开始了,众人自是不会再提及此事,纷纷用笑谈之声掩饰刚才的尴尬气氛。 韩素儿与刘氏相视一眼,刘氏轻轻的点了点头,韩素儿便笑着与周围的贵女喝酒交谈,却是手腕一晃,将整杯酒都洒在了云曦的裙摆上。 “公主小心!”安华瞥见了韩素儿的酒杯倾斜,却还是没有拦住,云曦的华美的衣裙瞬间染湿了一片。 安华连忙蹲下身子擦拭着,乐华狠狠的瞪着韩素儿,恨不得要杀了韩素儿的模样。 韩素儿却是歉意一笑,娇声说道:“长公主,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们一时聊得开心,竟是忘了手里的酒杯……” 云泽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搅得恼怒不已,正欲起身,却是被司明拉住了手,“太子,女子间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否则更是麻烦。” 云泽狠狠的咬着牙,只能按捺情绪,眼神片刻不离的盯着云曦。 云曦看了看自己的裙摆,复又抬眸看着韩素儿,淡笑说道:“无事,不过是一件裙子罢了,韩小姐真是活泼率直,本宫自是不会怪罪!” 众人轻笑,韩素儿的脸色通红,云曦分明是在说她没有规矩! 不过韩素儿随即便换上了笑脸,莫不在意的扶了扶头上的步摇。 云曦,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就是不知道国公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会是什么感觉了…… ------题外话------ 最近都没有留言啦,你们都在养文吗?浮梦写的好寂寞的说,┭┮﹏┭┮…… 冷凌澈:我知道为何! 浮梦(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是为啥子呦? 冷凌澈:因为没有我…… 浮梦:……你这么自恋,云曦知道吗? 冷凌澈:事实而已,信与不信尽在你。 浮梦:…… 哼!我才不信!你们真的是因为没有小冷才不留言吗?难道你们爱的不是我吗?哭o(╥﹏╥)o……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杀出 女眷这边的声响惊动了国公夫人,国公夫人顺势望来,立刻担忧的开口询问。 “外祖母,云曦去换下衣裙!” 国公夫人点点头,想着要上官鸾陪她一同前去,却是被云曦婉言拒绝了。 “云曦表妹,左右我也无事,我便陪你一起去吧!”上官鸾轻声说道,笑意婉约。 “多谢表姐,可是这里还有一众小姐需要你招呼着,国公府我还是熟悉的,我自己去客房就好!” 上官鸾闻此便也不再坚持,左右云曦身边有四个丫鬟呢,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公主,您说那韩素儿是不是故意的,好端端怎么会把酒洒在公主的身上呢!”喜华忿忿不平的说道,不悦的撅着嘴。 云曦只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眸色微冷。 安华去马车里取云曦的衣裙,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三人一定要对云曦寸步不离! 事出蹊跷,只怕今日寿宴必定不会安稳。 几人正是走在路上,客房不算远,却是较为幽静,与前院后宅都不相连,若是有客人住下也算是方便。 可是几人在经过一处小湖泊时,却是突然听到呼救之声,只见竟是一个小丫鬟落了水。 喜华她们手忙脚乱的将这小丫头救上了岸,有着宁华的医术,终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那小丫鬟吓得不轻,浑身颤抖不已,云曦只询问了几句,这小丫鬟只说自己本是在打扫院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感觉背后有一阵风,她就莫名其妙的掉进了水里,若不是云曦她们经过,只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小丫鬟脸色惨白,云曦见此蹙了蹙眉,看着小丫鬟吓得魂不守舍的,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只命喜华和宁华送她回房间。 “公主,我们不能离开你的!”喜华摇头拒绝,不肯离开云曦。 云曦却淡笑道:“无事的,不远处就是客房了,我在里面等你们,更何况还有乐华跟着呢! 她一个人想必是走不了了,你们快些把她送回去吧!” 喜华和宁华相视一眼,便只好搀扶着那吓傻了的小丫鬟,只想着速去速回。 乐华面无表情的跟在云曦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乐华双目睁圆,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位置。 云曦也警惕的看着四周,眉头微蹙。 忽然,一道银光闪过,竟是有一枚飞镖向云曦袭来,乐华立刻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一下便斩落了飞镖。 那黑影倏然离开,意欲逃走,云曦使了一个眼神,乐华便抬步追了上去,看着乐华离开的方向,云曦眸色微冷,看来今日注定不会安宁呢! 云曦正想独自前往客房,却是听到一道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长公主!” 云曦转身望去,只见竟是平怀侯府的世子俞远淮,云曦的眼里顿时便浮现了一抹失落的光,只冷眼看着俞远淮。 “长公主!”俞远淮满眼精光的看着云曦,大步迈了上来。 云曦长眉一挑,冷声说道:“世子今日又醉了?” 俞远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竟是躬身行了一个礼,笑的虽然不似之前那般淫荡,却还是惹人生厌。 “长公主,之前是个误会,在下那日是喝醉了,否则如何会那般轻浮,还请长公主见谅!” 俞远淮抬头打量了一下云曦,复又说道:“而且长公主不是被人救走了嘛,还弄断了在下的手臂,在下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啊!” 云曦扬起嘴角,讽刺一笑,微抬下巴,冷声说道:“你今日来是找本宫算账的?” “不不不!”俞远淮连忙摆手,“在下如何会做这等事情,而且关于那日的事情,在下可是谁也没有告诉,就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如何?” 云曦有些诧异,怪不得尚书府没有人为难,原来俞远淮竟是什么都没说! 俞远淮见云曦表情松动,正想上前一步,云曦却是冷声叱道:“站住!就站在那,不许接近本宫!” “好好,我不动!”俞远淮连忙收回了腿,有些懊恼,自己一向讨女人喜欢,怎么对这长公主就一点用都没有! “长公主,其实在下心里有一件事藏了很久……” “那你还是继续藏着吧,本宫并不想知道!”云曦显得有些不耐,甚至是有些焦急。 “长公主,我知道您与司辰将军是有婚约的,可是在下对您绝对是真心的! 若是您愿意做我的妻子,我愿意为您遣散所有女子,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温柔体贴,关怀备至!” 俞远淮眼睛泛光的看着云曦,似乎是在等着云曦的答复。 云曦却是心有所思,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俞远淮以为云曦是在犹豫,便继续开口说道:“那司辰将军的确很厉害,可是武将难免心思很粗,如何会哄女孩子开心呢!” “平怀世子,在背后论人短长,似乎不是男子所为吧?” 俞远淮身子一僵,转头便看见司辰正向这边走来,司辰一身蓝色锦衣,衬得他英姿飒飒,朗朗清举。 司辰身材修长,又不像长安城中的公子一般清瘦,高大的身影完全的罩住了俞远淮,竟是让他心生了一丝恐惧。 可是想到云曦还在,俞远淮咳了两声,立刻站直了身子,仰着头看着司辰,可是气势上却差了一截。 司辰看了一眼云曦,见她安然无恙便松了一口气,眼神微转,冷冷的看着俞远淮,眼里是战场杀伐的阴森杀意。 司辰没有说什么,只淡淡的看着俞远淮,竟是便让他双腿有些发颤,俞远淮咽了咽口水,有些僵硬的转过身,看着云曦说道:“长公主,在下说的话一直算数,您不妨考虑考虑!” 感觉到如芒在背,俞远淮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小跑离开。 司辰有些厌恶的收回了视线,居然当着他的面引诱云曦,还真自不量力! “云曦,你还好吧?”在看着云曦时,司辰眼中没有一丝寒色,眼中温柔的光使得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如阳光般的大男孩。 “司辰,谢谢你!”云曦轻轻开口,微启的粉唇,还有那碎玉般的牙齿都让司辰微微怔愣,心口不停的剧烈起伏着。 “云曦……” 然而未等司辰开口,云曦就开口说道:“司辰,你快回去吧,这里毕竟是国公府,你独自出来也不好。” “我留下来陪你吧,等你的侍女回来了,我再离开!”司辰听着云曦这般为自己着想,心里只觉得甜甜的。 云曦却是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神色颇有些急切,“真的不必了,安华一会儿就回来了,若是让人看见你我在此,许是又要传出什么闲话了!” 司辰有些落寞的点点头,他还想再与云曦些说什么,可是云曦神色淡淡,似乎根本就没有兴趣。 看着云曦那微蹙的眉,清冷的眸,司辰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他完全不知道云曦在想些什么,也无法为她做些什么…… 司辰嘱咐了两句就抬步离开,两人都是各有所思,心中沉重。 看着司辰走远,云曦竟是蓦地松了一口气,她扫了一眼裙摆上的酒渍,抬步走向了客房。 客房周围种着一圈翠竹,既是一道美景,也是将客房与国公府所分离出来。 云曦刚一踏入竹林之中,便听到耳畔传来了窸窣之声,竹叶无风自动,四周更是死一般的静寂! 云曦抬头打量着四周,静寂的竹林突然传来了一道怪异的男声,声音带着鄙夷嘲讽的笑意,还有阴冷森然的杀气。“你便是那个心肠歹毒,祸乱宫闱的长公主云曦?” ------题外话------ 浮梦建了一个书友群,群号是687960707盛世交流群,欢迎大家进群玩耍,进群验证只要输入文文里面的一个人名就好,浮梦和管理员小朋友看到就会把大家拉进来啦,希望大家能找到兴趣相投的朋友,o(* ̄︶ ̄*)o 正文 第八十章 英雄救美 “何人在此,还不现身?”云曦并未慌乱,仍旧脊背挺直,高傲的不容亵渎。 云曦话落,便有一黑衣男子落在地面,黑巾敷面,只露出两只凶狠的眼睛。 云曦打量了男子一番,他的身材并不健硕,看起来不像是习武之人,“你是何人,躲在此处,又想做什么?” 男子闻后大笑起来,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云曦,“自是要杀你!” 云曦眉头一挑,却是神色未变,只冷声道来:“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杀本宫?” “你祸乱宫闱,心肠歹毒,草菅人命,我今日自是要替天行道!” 云曦闻后微怔,片刻之后竟是倏然一乐,“本宫祸乱宫闱,草菅人命?若是这样,那只怕阁下就要把夏宫里所有人都杀尽吧……” 云曦的反应让男子一愣,随即男子有些恼怒的阴沉说道:“狡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宫里仗势欺人,百般算计,我如何能让夏国的社稷毁在你的手里!” 云曦沉了沉眸,眼神微转,倏然扬起了嘴角,云淡风轻的说道:“韩公子,你我都是相识,何必蒙面相见?” 男子竟是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惊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本宫仗势欺人,那敢问本宫所欺何人?” 两人的地位仿佛颠倒了一般,云曦气势凌人的复又逼问道:“宫里唯有韩贵妃与本宫水火不容,而丞相府的大公子韩德又与本宫那二妹妹情谊深厚,想来是二妹妹与韩公子诉了委屈,韩公子才来打抱不平吧?” “你胡说,二公主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如何会说你的坏话?” 云曦意味深长的一笑,韩德脸色一红,知道自己中了云曦的计,索性便也不再隐藏,“不错,我便是韩德!云曦,你在宫里屡屡伤我姑姑,害的姑姑和表妹只能忍气吞声,我如何会放过你?” “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若不是她们想置本宫于死地,本宫为何要针对她们? 难道只有你韩家可以伤人,本宫便不能反抗了,天下的道理岂能都被你韩家说尽!”云曦声音凛然,一身冷傲威严,眸中那明亮的光彩竟是逼得韩德无法直视。 “云曦,你果然会花言巧语,可是今日你的命我要定了!”想到涵儿那委屈无助的神色,韩德就觉得心疼的很。 今日本是不用他跟过来,可是他想到涵儿那暗暗落泪的模样,就将云曦恨到了极致,今日定要亲眼看见云曦死,他才能心安! 韩德抽出腰间的佩剑便向云曦刺了过去,云曦并未躲藏,就在那利剑即将刺入云曦的身体时,却是被一把冷寒的匕首倏的挑开。 韩德有些惊诧的看着去而复返的乐华,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 云曦清浅一笑,面露讽刺,“调虎离山用的未免也太过明显了,相比韩贵妃和二公主,韩公子还要多多学习才好!” 韩德怔愣一瞬,却是阴森的看着云曦,冷笑说道:“云曦,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不会以为只凭这一个丫鬟就能救了你吧!” 韩德语落,吹了一声口哨,顿时竹林中出现了数道黑影,竟是有十个覆着黑巾的黑衣人将云曦两人层层围住。 这十人与韩德不同,身上杀气四溢,云曦虽是不懂武艺,却是也能看出这些人定是武艺高强。 云曦看了一眼乐华,乐华嘴唇紧抿,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匕首,能让乐华这般紧张,这些人定是不好对付! 韩德得意笑道:“云曦,这十人都是我丞相府最厉害的暗卫,今日你是如何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韩德双眼一眯,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曦,阴狠笑道:“那个丫鬟随便砍死就好,至于长公主,你们下手干净一些,这样也不会影响你们享用的快感! 长公主在国公府被人奸杀,此等丑闻不知国公府该如何交代了!” 那些暗卫闻后都阴沉沉的笑了起来,看着云曦的眼神都笼了一层淫秽之色,竟是能享受此等绝色,即便是个死人,那也定是极为畅快的! 乐华被气得浑身发抖,眼神像刀子一般的割在了韩德身上,竟是敢侮辱公主,她一定要割下韩德的舌头! 云曦眸色微冷,没想到单单要她的命都无法满足韩贵妃的恨意,她们竟是能想出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 “韩德,你不觉得今日你太过顺遂了吗?便是客房,偌大的国公府也不至于连几个下人都不留下吧!” 韩德闻后蹙眉,却是只见原本被各种事情支开的安华几人竟是领着侍卫冲了进来。 “公主!”安华几人护在了云曦身前,皆是对韩德怒目而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韩德有些心惊,他之所以引开云曦身边的丫头,就是为了防止惊动国公府的侍卫,可是云曦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 “本宫并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可是本宫知道,韩贵妃绝不会错过这个杀本宫的机会! 既能除掉本宫,又能嫁祸给国公府,这等绝妙的机会你那个姑姑自然不会错过!不过,本宫倒是没想到,韩公子竟是会亲自出手,这倒是让本宫有些惊喜!” 云曦竟是露出了有些兴奋的光彩,本应是被逼近绝境中的白兔,摇身一变竟是成了狡黠的狐狸! 韩德看着四周的侍卫,有些气恼,云曦果然狡猾,这般恶毒的女人不除,涵儿便会一直受到欺负! “云曦,你未免太小看我丞相府的暗卫了!”韩德一挥手,那些暗卫便与侍卫厮杀在一起。 那些侍卫的人数虽然是暗卫的三倍还多,不过片刻竟是处于了劣势! 这有些出乎了云曦的意料,她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准备太多的人手,现在只能拖延到她和定国公约好的时间! 安华几人只有乐华会武,看着眼前鲜血横飞的场面,除了乐华,其余三人都吓得小脸刷白,却仍是死死的护在云曦的身前。 韩德见暗卫一时被侍卫拖住了手脚,便自己提剑袭来,既是云曦早有防备,那就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除掉她,否则等到援兵过来,想杀她就更难了! 乐华手持匕首,便与韩德纠缠在一起,韩德的武艺虽然不及那些暗卫,却也是招招凌厉。 可是就在乐华与韩德纠缠时,国公府的侍卫竟是都被杀的一干二净,而那些暗卫不过只折损了两人,其余的人不过是挂了些轻伤! “云曦,看来便是上天都容不下你了!”韩德仰天大笑,招式越发的凌厉。 乐华心急,一边要与韩德缠斗,一边还要顾及着云曦,身上竟是被划出了不少的伤处。 “乐华,回来!”云曦冷声开口道,乐华虽是不愿,却还是弹开了韩德的长剑,退了回来。 “云曦,你可是认命了?乖乖束手就擒,也许我还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韩德,既是今日本宫有所准备,你便不要想着全身而退!你可知谋杀皇室,是什么罪名?不知丞相府可能担得起这谋逆的罪名?” 云曦掐算着时间也该到了,只要再撑过这一阵便好了! 韩德却是看透了云曦的想法,冷笑道:“云曦,你不要想着与我拖延时间,今日我既是来了,就一定要取你性命!” 韩德嘴角噙笑,单手一挥,剩下的那八个暗卫便都一扑而上,饶是云曦此时也有些惊慌,心里只能祈祷着定国公的人马快些赶来。 看着眼前的安华几人,云曦竟是突然挡在了与她们的身前,“韩德,你要杀的不过是本宫,那便冲着本宫一人来便好!” “如你所愿!” 剑闪银光,云曦闭上了眼睛,她在赌,赌赢了,丞相府便会受到重创,赌输了便是她与丞相府同归于尽! 安华几人发出了尖叫之声,可是预计的疼痛却是并未到来,入鼻是一种有些熟悉的如莲似竹的清香,“怎么,如今才知道怕了?” 云曦倏然睁眼,却是正看到面前那一张宛若鬼刹的面具,竟是他,扶君? ------题外话------ 浮梦:小冷,你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男主角就是不好请! 冷凌澈(挑眉):难道不是你的问题? 浮梦:…… 浮梦还是码字去吧,这年头,作者不好当啊……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扶君的警告 冷凌澈那欣长的身影完全的将云曦笼罩在了面前,他遮住了阳光,挡住了云曦所有的视线,让云曦的眼中唯能看见他那双有些冷寒的墨眸。 “你知道怕了?以身做饵,不想,你竟是这般的……” 那“愚蠢”二字冷凌澈却是说不出口,可是云曦能听出他话中的讽刺。 可是,看着扶君站在自己身前,云曦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何尝不怕,在闭眼的瞬间,她想过许多,若是她死了,泽儿该怎么办,外祖母也定会十分伤神,可这是一个重创丞相府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看着云曦那死不悔改的样子,冷凌澈有些恼怒,但凡云曦露出一丝后悔,他都不会再责备她,可是她的表情分明是在说,若是可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这般来做! “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句话中包含着怜惜,恼火,最后都只化为一丝饱含宠溺的无可奈何! 云曦微微挑眉,越发的觉得眼前的男人实在是神秘。 两人互相望着彼此,眼中有着自己各自的光彩,却是让安华四人怔愣在了原地,她们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只见云曦两人面对而立,男子身姿修长,微微颔首,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指之隔,可是最重要的是,云曦竟是没有躲开,反而还坦然的迎上了男子的目光! 她们一直与云曦寸步不离,怎么没见到这么一号人物呢!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冷凌澈两人身上,却是无一人关注那鲜血横飞的画面。 韩德惊恐的看着突然而至的三个男子,那个戴着鬼面的男子并未出手,可是鬼面人的两个手下却是近乎单方面的虐杀他的暗卫! 不过一瞬,那八个身手了得的暗卫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乐华惊诧的看着变转的局势,她知道那些暗卫有多么厉害,所以她才更是惊诧。 那两人衣不染血的站在了尸体中央,而那些暗卫几乎没有回手的余地就被了却了性命,这是何等的身手? 玄羽看着乐华震惊的模样,得意的一扬头,开口便要说话。 话未出口,玄宫上来便踹了玄羽一脚,玄羽瞬间大怒,正想冷声质问,玄宫接着又是一脚,玄羽气的直跳脚,“玄……” 这次玄羽刚要说出一个字就被玄宫一脚踢了回去,玄宫压低了声音,冷声说道:“你还记得主子的命令吗?” 玄羽委屈的撇了撇嘴,凭什么不让他张口说话啊,为什么就知道欺负他啊! 乐华看着玄羽两人的互动,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些人莫非是傻子不成? 韩德早就已经威风不起来了,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尖声喊道:“云曦,你居然和别的男子有奸情,你果然是个贱人!” 韩德的喊声让云曦恢复了清明,云曦这才发现他们两人的距离竟是那么的近! 云曦立刻后退几步,移开了眼神,冷凌澈的眸色有些冷,声音低沉的开口道:“你想如何处理他?” 韩德看着云曦望来的狠厉的眼神,吓得咽了咽口水,“云曦,你若是识相就放我离开,否则我丞相府绝不会放过你!” “你不过就是一个暴徒,与丞相府有何关系?” 韩德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云曦竟是想要杀人灭口! “云曦,你个恶毒的女人,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乐华!”云曦一声令下,乐华便立刻迈到了韩德身前,单手拖着韩德下巴,竟是手起刀落割下了韩德的舌头! “多话!”乐华仍是面无表情,便是鲜血沾染到了手上也没有蹙一下眉头。 就在韩德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乐华才嘴角凝笑,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在了韩德的心脏上! 玄羽看的“嘶”了一声,竟是下意识的动了动舌头,这小妮子也太狠了吧,也不嫌恶心,真是个怪人! 云曦没有说什么,之前韩德便出言不逊,乐华想必已是忍耐已久。 云曦抬头看着冷凌澈,却是发现他那双深邃的墨眸竟是没有片刻从她的脸上移开,“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我欠你的人情又多了一个。” “若是今日我不来,你打算如何全身而退?” 云曦一愣,不解的看着冷凌澈,却是只见他正色的看着自己,认真的等着自己的答复。 “我已经事先知会了外祖父,国公府的侍卫很快就到……” “很快?你可知生死不过是一瞬,若是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你所得到的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云曦有一瞬的失神,她有一种感觉,扶君好似是经历过什么,他的劝慰里有着感同身受…… 耳边突然传来了无数的脚步声,云曦眸色一亮,国公府的侍卫到了! “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你若是想要什么,日后可以随意来找我,今日你先……” “你想如何处理?”冷凌澈淡淡开口,墨色的眸子坠入了金色的阳光,却是被眸中的幽光所掩。 不等云曦开口,冷凌澈抬了抬手,玄宫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香囊,云曦定睛望去,诧异道:“这是云涵的东西?” “不错,即便丞相府派人杀你,可你只是一个公主,还牵扯不到谋逆之上。 丞相府大费周章的杀你,总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即便是动了丞相府,你的名声也会受损,而这便是最为恰当的理由!” 冷凌澈就那般深深的望着她,眼中的怜惜和珍视也只有他一人清楚。 有时他真的不想让她再涉足其中,可是他知道,有些事只能由她来做,就像他一样,何谈放下? 玄宫直接将香囊塞入了韩德的怀里,冷凌澈轻叹一声,开口道:“这是最后一次,若是还有下次,我便只能依照我自己的做法了!” 这句饱含威胁的话云曦一直未能琢磨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一次,指的是什么,他的做法又是什么? 云曦来不及细想,定国公便带着一众侍卫赶了过来,看到云曦安然无恙,定国公神色稍缓。 侍卫身后是一众宾客,想来是跟过来凑热闹的,云曦看了一眼定国公,想必这也是他的主意,在众人面前掀开此事,才能给丞相府最致命的打击! 国公夫人并不知情,看着这满地的尸体,还有一身血迹的乐华,顿时吓得不轻,“云曦丫头,你有没有受伤啊?” 国公夫人的声音有些抖,云曦立刻握住了国公夫人的手,浅笑说道:“外祖母,云曦没事!” “阿姐!”云泽此时顾不上许多,立刻奔至了云曦身边,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仔仔细细的看着云曦,生怕她会受一点伤。 “泽儿,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云泽感觉到云曦的手有些凉,他知道云曦定是在勉强坚持,这么多的杀手,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司辰也一脸的怔愣,他没想到自己离开不过片刻的功夫,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若是云曦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韩素儿见云曦无事,心中失落,居然这样都杀不死云曦,她还真是命大! 刘氏也有些心惊,这些人都是丞相府顶级的暗卫,如何会被普通的侍卫所杀? 不过只是一瞬,刘氏就恢复了平静,虽说没能除掉云曦有些可惜,可是左右也查不到丞相府,以后再找机会就好! 定国公看了云曦一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厉声吼道:“来人,将这些刺客的面具都给我摘下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般的胆子!” 刘氏莫不在意的看着,既是暗卫,自是从来没有露过脸,如何查也是无用的! 可是当撕掉了最后一人脸上的黑纱后,韩素儿却是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啊!母亲,那是大哥!” ------题外话------ 啧啧啧,小冷连句威胁都说的这么深情,这样的男人上哪找去,给我来一打(*^▽^*)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殿上争锋 韩素儿的尖叫之声让刘氏一怔,刘氏顺势望去,却是只见那最后一名黑衣人嘴巴张得老大,里面黑洞洞,竟是没有了舌头! 可是刘氏来不及害怕,便几步走上了前去。 细细看后,突然双腿一瘫,若不是韩素儿搀扶着,刘氏就要跌坐在满地的鲜血之上。 “云曦,你竟然敢杀我兄长!”韩素儿狠狠的盯着云曦,咬牙切齿的说道。 “兄长?你是说这刺客竟然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云曦的脸色有些白,一看便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虽然没有梨花带雨,看起来却是也让人十分的怜惜。 “云曦,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居然有人敢行刺公主,我陪着你去找陛下,一定要严惩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 司辰直接站在了云曦的身边,冷着神色看着众人,眼中的杀气毫不遮掩。 刘氏的脸色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她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眼前只有韩德脸上那个血色的窟窿,终是忍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母亲!”丞相府顿时好一番手忙脚乱,才将刘氏抬了下去。 国公夫人早已是怒不可遏,敲着手中的龙头杖,厉声说道:“好你个丞相府,居然敢跑到我国公府刺杀云曦,真是无法无天啊!今日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们!” 丞相府今日唯有刘氏和韩素儿来了,此时刘氏晕了,韩素儿即便是害怕也只得硬撑着,“谁能证明我兄长是刺客了,怎么就不是云曦故意谋害我兄长呢?” “这里是国公府,云曦如何谋害韩德?若不是韩德居心叵测,来国公府行刺,如何会被侍卫击杀!”国公夫人气的不轻,云曦和上官鸾连忙为国公夫人顺着气。 “外祖母不要动怒,孰是孰非,想必父皇定会有一个论断!” “云曦!你不是还安然无恙吗,我兄长却是被你杀了,我们丞相府还不会放过你呢!” 韩素儿的蛮不讲理让众人都不由得“啧啧”出声,还真是不要脸,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多说无益,外祖母,今日云曦不能久留了,改日再回来看您!” “云曦,外祖母陪你进宫,断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国公夫人的手很软很暖,让云曦觉得心里暖暖的。 “不用了外祖母,您好好休息吧,云曦自己就可以的!” 国公夫人还想继续坚持,定国公却是开口道:“我陪云曦进宫便好,有我在谁还敢伤害我们云曦不成?” 国公夫人见此便只好点头应允,却是拉着云曦好一番的叮嘱,生怕她受了委屈隐忍不说。 司辰也坚持要跟着云曦进宫,司老太太不愿意,不想让他卷入丞相府和国公府的纷争中,司辰却是不看司老太太的眼神,眼里只有云曦一人。 沈静歌见此开口道:“辰儿这般做是对的,云曦有事,他自是不能熟视无睹!” “你就纵容吧!你这样只会害了辰儿!”司老太太气恼的骂了一句,却是又不好当着国公夫人的面深说什么,便只恼怒的转身离开。 沈静歌有些担忧的看着云曦,她不过就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为何这些人总是要针对她? “静姨,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云曦笑着安慰沈静歌,却是让沈静歌的心里更不好受。 她们十多岁时正是过得最肆意的时候,云曦却是要一人默默承受这般的多的压力…… …… 夏帝本是在享受美人乡,却是突然听闻韩德死在了国公府,还与云曦有关,夏帝揉了揉头,刚才的醉意都已经没了一半。 “你说韩德死了?而且死在了国公府?”夏帝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公公,还是觉得此事匪夷所思。 “奴才也不清楚,只听了个大概,现在国公爷还有韩丞相都进了宫,陛下还是去看看吧……” 夏帝虽是头疼,却是也无法,只得起身前往。 刚一迈入殿中,便看到韩德的尸体躺在地上,嘴里黑通通的一个大窟窿,看起来应该是被人割了舌头。 夏帝蹙了蹙眉,只觉得有些反胃,“云曦,这又是怎么回事?” “父皇,是韩德与丞相府的暗卫刺杀皇姐,却是被国公府的侍卫当作刺客杀了!”云泽一听夏帝竟是直接质问云曦,便不悦的直接开口道。 “父皇,儿臣的裙子被韩素儿不下心撒上了酒水,却是在客房更换衣物时,被一群刺客攻击。 所幸惊动了周围的侍卫,那些侍卫以死相保方才保全了儿臣的性命。 儿臣那时哪里知道其中一个蒙面人就是丞相府的公子,因为他出言侮辱,甚至还污蔑父皇不辨忠奸,竟是听信了儿臣的话而残害忠良,儿臣便命人割了他的舌头!” 夏帝闻后蹙眉,哪有这般巧的事情,云曦的裙子被韩素儿撒上了酒水,转眼又被韩德刺杀,若是说这是巧合,他都不信! “长公主可不要血口喷人!”韩丞相与定国公年岁相仿,两人都是一样的精明。 “韩丞相此时若是还护短,可就说不过了!韩公子若是从正门进府,我国公府自会好生招待! 可是韩公子一身黑衣,黑巾覆面,韩丞相如何做解?”定国公也不肯让步,冷声逼问道。 “现在所见的不过是韩德的尸体,谁能证明他刺杀过长公主,谁又能证明他不是被人杀害后又被人套上了这件黑衣?” 韩丞相双目微眯,韩素儿胡搅蛮缠的话到了韩丞相的嘴里竟是都变出了几分道理来。 “韩丞相果然是能言善辩,颠倒黑白!”定国公皮笑肉不笑说道,两人之间战火正浓。 正在此时,韩贵妃和云涵纷纷赶来,韩贵妃看了一眼地上韩德的尸身,顿时脸色一白,跪在地上哭诉道:“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一定要还德儿一个公道啊!” 云涵看见了韩德的模样,连忙嫌恶的别开了头,却是及时的露出了一副伤感的模样。 虽然她心里对韩德很是不屑,甚至觉得韩德此举都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他非要凑这个热闹,即便今日失败了也不会牵连丞相府!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啊,韩德表哥为什么会……”云涵的声音微微颤抖,娇弱可怜的恰到好处。 夏帝看着韩贵妃和云涵悲戚的模样,心里有些心疼,全然忘了云曦刚才的九死一生! “韩贵妃还是不要哭了的好,行刺公主,这可是死罪!”云泽忿恨不平的说道,他一看夏帝神色松动的模样就知道夏帝又心软了! 韩贵妃站起身,作势要朝云曦扑过去,“长公主,你好狠的心啊,你为什么要对德儿这般的残忍?” 司辰长腿一迈,便挡在了云曦的面前,飞扬的眉眼含着警告与杀意。 韩贵妃一怔,却是转而哭的更加的歇斯底里起来,“陛下,德儿一个男子与长公主素无交集,怎么会大费周章的要杀长公主啊? 陛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德儿,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不要让德儿枉死!” 夏帝也想不出韩德会与云曦有什么过节,若是说韩德去刺杀云泽他还是相信的。 “云曦,你……可有证人?”半晌,夏帝终是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云泽即便没有对夏帝心存什么期待,可是如今他竟是因为韩贵妃几句话就怀疑阿姐,还是让云泽心中更冷。 这般明显的事情,他竟然都能昧着良心视而不见,他们的父皇可真是凉薄至极! “父皇,难道只有儿臣死了,您才会相信儿臣吗?”云曦抬眸问道,那双清凉如水的眸子看的夏帝有些心虚却又有些恼怒。 “云曦,你这是什么态度?” 云曦却是只淡淡的看了夏帝一眼,启唇说道:“儿臣的证人不过只有安华几人,想必贵妃定然不会满意,既然如此,那便验尸吧!”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责罚 “验尸?长公主,你好狠的心啊,你杀了德儿居然还想要他死不瞑目吗?”韩贵妃啜泣哽咽道,即便她已不再年轻,可是这泪眼朦胧的样子还是很让人怜惜。 云曦只冷眼看着,她是万做不出这副模样,用眼泪获得别人的怜惜疼爱或许更易成事,可是她却宁愿披荆斩麻,也不愿露出一丝的懦弱。 “既然贵妃口口声声说是本宫谋害了韩德,如今也没有其他的证人,验尸是唯一的办法,难道贵妃心虚了?” “本宫为何心虚……” 云曦未等韩贵妃说完便看着夏帝说道:“既然韩贵妃也无异议,父皇,那便请人验尸吧! 若是查出是儿臣故意谋害韩德,儿臣今日便死在这殿上,以死赎罪!” “阿姐!” “云曦!” 众人惊措,没想到云曦竟是会发这般的毒誓,韩贵妃却是嘴角轻扬,若是这般,她就成全云曦! 夏帝神色莫测的看着云曦,云曦一身傲骨,真的就如同那冬梅一般,不屑争春,傲然挺立。 看着云曦头上的那一抹红梅印记,夏帝眼神幽深,看着云曦这番模样,他心里便已经知晓了七七八八。 云曦身上背负着夏国命脉,如何也不能死,更何况此事云曦也应是无辜。 “宋公公,你去找人验,全程你都要看着!”夏帝目光凌厉的看着殿下众人,冷声吩咐道。 韩贵妃有些诧异的抬头,夏帝派了宋公公盯着,难道是为了防她? 韩丞相的眼睛微眯,微转的眼珠显示着他此时的内心波动。 定国公嘴角扬了扬,今日丞相府是如何也不要想着脱罪,没有证人,他也会找出证人! 云曦冒险设局,他又如何会错过这个机会! 云涵觉得有些焦虑,她在揣测云曦的用意,云曦不是一个冲动之人,她说那些话分明是在逼迫父皇站在她那一边,因为她知道,父皇绝不会让她死! 云涵正失神的望着云曦,云曦却是突然侧过头来,莞尔一笑,那漆黑如墨的瞳孔闪过一道冷凝的光。 云涵一怔,心里竟是剧烈的跳了一下,可是再望去时,云曦却是已经收回了视线。 云涵越发的觉得心慌,刚才云曦的眼神实在是慑人,她却是如何想也猜不透云曦的心思,只能按捺思绪,静观其变。 片刻后,宋公公神色复杂的回了殿内,手上还捧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一个粉色的香囊。 云涵的瞳孔一缩,那个香囊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她昨日丢了那个? “陛下,韩公子身上没有什么捆绑之类的痕迹,致命上伤只有一处,就是心口的那把匕首所造成,可是在验身的时候,奴才在韩公子的怀里发现了这个……” “香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夏帝不屑的说道,不过是韩德的相好所送,能做什么证据! “陛下,这是宫里的东西啊……” 夏帝眉头一跳,一把夺过,看了半晌才抬头看了云涵一眼。 云涵低眉颔首,看似坦然平静,实则却是双手紧握,身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香囊怎么会在韩德的身上,她前几日虽是见过韩德,可是这香囊是昨日才丢的,不可能会被韩德捡去啊! “涵儿,这东西你可认识?”夏帝语气微冷,有些失望的看着云涵。 云涵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夏帝手中的香囊,才做出了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父皇,这香囊是儿臣的,可是这是儿臣不慎弄丢了的……” 韩贵妃和韩丞相皆是眉头一跳,怎么也没想到韩德的身上会有云涵的东西! “不慎丢了?涵儿,你竟是也学会了说谎!”夏帝一向喜爱云涵,何曾这般疾言厉色过。 云涵的双眼立刻噙了一层水雾,楚楚可怜的望着夏帝,然而未等夏帝开口,云泽便阴沉的神色说道:“二皇姐若是对阿姐有什么不满,平日里提出来便好,姐妹之间何必出这等杀招? 丞相府更是口口声声的要治阿姐的罪,难道只许你们行刺,就不许阿姐反抗吗?还是在你们的心里,皇室公主比不得你们丞相府的公子? 人赃并获,你们还敢向阿姐的身上的泼污水,这天下难道是你们丞相府的不成?” “泽儿……”今日的云泽竟是让云曦感到有些陌生,在她的心里云泽一直都是一个孩子,今日竟是隐隐有了帝王的风采。 云曦的心里有些难过,今日的事情她并没有提前知会云泽,恐他担心而出了变故。 现在看到他这般恼怒愤恨的样子,云曦才恍然觉得有些后悔。 扶君的那一番话突然回荡在云曦的脑海中,莫非,她真的做错了? “太子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事情尚未查清,太子就急着泼污水了吗?”韩贵妃已是惊慌失措,而韩丞相却仍在颠倒黑白,诡辩不休。 一直沉默的司辰突然跪地,“陛下,恕臣直言,微臣实在不知此事有何可查? 长公主的衣裙被丞相府小姐染湿,在客房又被丞相府的公子所追杀,如今更是在韩公子的身上发现了二公主的贴身之物…… 事到如今韩丞相竟是还能巧言诡辩,蒙蔽圣听,不过微臣相信陛下圣明,断不会被人蒙蔽!” “陛下,老臣只有一个女儿,却是也香消玉殒了,她只留下这么一双子女,若是老臣连他们都护不住,还有何脸面做这定国公?臣老了,还请陛下恩准老臣回乡颐养天年吧!” 司辰虽是双膝跪地,却是不减一身将门之气,夏帝神色莫测,司府一向忠君,如今边境还需多仰仗司府,不能寒了司辰的心。 更何况国公府更是动不得,定国公的门生皆是将军重臣,若是此事处理的不好,还指不定惹出多大的祸端! 况且这次云曦的确无辜,丞相府实在是胆大妄为,竟是敢刺杀公主! 夏帝看了一眼韩贵妃和云涵,脑中却是已将此事串联完整,想来定是韩贵妃最近失利,怨恨云曦,便让云涵与韩德诉苦,想借韩德的手在国公府杀了云曦…… 有时候所谓的证据,抵不过在夏帝的心里埋上一颗怀疑的种子,这么一个小小的香囊已是抵得过千言万语! “贵妃,这次你真的是太让朕失望了!” 韩贵妃最近动作频频,夏帝虽是动怒,却是也并没有真的冷落韩贵妃。 可是如今韩贵妃竟是敢刺杀公主,还带坏了他最疼爱的女儿,若是再不给她教训,这宫里简直就没有王法了! “贵妃失德,愧为妃嫔之首,即日起罢其贵妃之位,降为韩妃,以儆效尤,若是不知悔改,便将其打入冷宫! 丞相府韩柏昭教子无方,竟是纵容其子刺杀皇室,降为四品督查掌院,罚俸一年! 云涵……闭门思过三月,抄佛经百遍,三月之内不得离开涵舒殿!” 韩贵妃如何肯认,一个没有封号的妃子甚至还要输给丽妃一头,她本就失了掌宫的权利,如今又失了贵妃之位,这让她如何在宫里立足。 韩丞相却是咳了一声,瞪了韩贵妃一眼,恭敬的对夏帝说道:“陛下恕罪,是臣没有管教好儿孙,这都是老臣的过错,还请陛下也严惩老臣!” “丞相年纪大了,有些时候自然有所疏忽,就罚俸三月吧!”夏帝虽不是明君,却是深谙制衡之术。 如今丞相府已经受到了重创,不能再动韩丞相了,否则就该任由国公府做大了! 云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咬了咬牙,抬头间却是已然收敛了刚才那狰狞的神色,只泪眼婆娑的看着夏帝说道:“谢过父皇,儿臣遵命!” 夏帝终究还是不忍心,只挥了挥了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云涵娇弱无力的起身,在经过云曦身边时,却是露出了一抹冷笑,破坏了如仙的外表,更显得阴森可怖,“大皇姐真是好手段,三月之后,你我姐妹再叙……”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公子心计 定国公今日心情颇好,与云曦嘱咐了几句,便抬步离开。 看着韩丞相一脸灰败的样子,定国公自是要好生的安慰几句。 像韩丞相和定国公这种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此时韩丞相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不露分毫。 “国公府今日的确是占了便宜,可是我们丞相府可不是输给了国公府,而是输给了长公主!” “我们国公府的后人自是不会差!”定国公扬唇笑笑,眼中锋芒毕露。 韩丞相却是闻后一笑,有些嘲讽的看着定国公,意味深长的说道:“好用之人才能做你们国公府的后人吧……” “你什么意思?”定国公脸色一冷,眉目间竟是现了杀气。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长公主的确是才智过人,只可惜她不是我丞相府中的人。 长公主若是个男子,许是最适合这储君之位,不过即便不是,在太子心中也只认长公主一人,长公主以后也定是会权倾朝野……” 韩丞相说完竟是心情大好,抬步上了马车扬长而去,而定国公却是脸色阴郁的沉寂半晌,反倒是像了输家。 …… 出了殿内,云泽一直紧紧的握着云曦的手,他狠狠的用力,仿佛自己一松手,云曦就会消失一般。 云曦被云泽握的有些疼,却是什么都没说,“泽儿……” “阿姐,今日的事情你是不是早有准备,你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将计就计了是不是?” 云泽第一次这般恼怒的与云曦说话,他的眼中没有之前的依赖,有的只是责备与懊恼。 云曦想说些骗他的话,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泽儿,阿姐没事……” “没事?阿姐,泽儿只有你了,泽儿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阿姐好好的活着,永远陪着泽儿! 母后丢下了泽儿,难道阿姐也要吗?若是我的所有都是阿姐用命换回来的,那我便是连自己都不要了!” 云泽嘶声喊着,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那满地的尸体时,他是有多么的害怕,若是阿姐有个三长两短,他也绝不独活! “泽儿,我……” “云曦!”司辰担忧的望着这姐弟两人,不知道他们在因为什么而争吵。 云泽听到司辰的声音,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云曦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泽儿生起气来竟是这般的难哄。 “云曦,你还好吧?”司辰轻声开口,怜惜的望着云曦。 “司辰,今日谢谢你……” “云曦,这么多年,你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吗?”司辰经常领兵出征,在长安的时间颇少。 他每次回来也不过是见云曦几面,却从未听她抱怨过一句,他一直以为云曦是长公主,身后又有国公府,应是没有人敢为难才对,却是不想只这寿宴一日,便有无数的阴谋诡计在针对着她。 云曦并不在意的淡淡应道:“习惯了,便也不觉得难过了……” 风吹动了云曦额前的碎发,那双美丽的杏眸中淡然无波,明明是这般悲惨的话语,可是从云曦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般的轻描淡写,反而让司辰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 司辰突然紧紧的握住了云曦的手,云曦一怔,想要抽回,却是被司辰大力的握在了手心。 “云曦,我们成婚吧,从此以后我来护你,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司辰真挚的望着云曦,目光深沉,这句话从他归回长安时便想与云曦说,却是一直都没能说出口。 司辰的个子很高,身材更是健硕,仿佛能把云曦完全笼在怀里一般。 司辰的相貌虽是不及冷凌澈那般的温润俊美,眉目间却是有着独一无二的飒飒英姿。 剑眉高耸,面如刀削,轮廓深邃,英气逼人,司辰的身上有一个种阳光般的感觉,干净温暖,没有一丝的阴暗,可是云曦却是淡淡的收回了双手,抿了抿嘴角。 “司辰,对不起,我不能与你成婚……” “为什么?可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若是我有什么地方你不喜欢,我可以改啊! 我知道,我出征习惯了,比不上长安城中的公子们温柔体贴,可是这些我都可以改的……” “司辰!”云曦打断了司辰的话,她从未觉得司辰不好,甚至若是非要来说,她也只觉得是自己配不上司辰。 她是一个活在阴暗中的人,她隐忍蛰伏,百般算计,其实本质上她与韩贵妃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玩弄阴诡之术。 可是司辰不一样,他是少年将军,他从出生起便活在阳光之下,他不该被她卷进这泥潭之中。 “司辰,你很好,你更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可是,这夏宫里才是我的归宿,我不能离开!” “可是因为太子?”司辰眼中的光黯淡了下来,却仍是深深的望着云曦。 “不是泽儿的问题,是我自己…… 司辰,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你娶了我便是娶了一个麻烦,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更不想伤害你和静姨。 所以,司辰,我们退……” 司辰的瞳孔微缩,却是立刻出言打断了云曦的话,“云曦,我知道今日是我唐突了! 没事,我们的婚事是皇后和母亲两人定下的,若是你现在没有准备好,我可以等的!” “司辰……”云曦还是想将话说明,她不想成亲,不论是为了他们,还是因为她自己! 或许是因为她对情爱本就不存有希望,或许只是因为她对司辰无意,总之这场婚事她都无法接受。 她曾经与沈静歌说过许多次,可是沈静歌都不同意退婚一事,只因为她担心其他人会因为退婚而轻视自己,欺辱自己。 可是如今她已经及笄,此事却是不能再拖,她不想误了司辰的人生。 司辰却是近乎慌张的说道:“云曦,今日你受了惊吓,先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司辰第一次做了逃兵,第一次觉得害怕,他不想听到云曦说出那“退婚”二字,所以他只能仓皇逃开。 看着司辰那慌张的模样,云曦只微微蹙眉,今日却是没有心情再理会此事,便抬步回了曦华宫。 云曦刚刚迈进曦华宫,安华就连忙跑了过来,“公主,太子殿下一直在里面等着您呢!” 云曦连忙迈进了殿内,却是见到云泽正呆呆的坐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安华几人躬身离开,云曦轻叹一声,走到了云泽的身边,轻轻开口道:“泽儿……” 云泽没有转身,仍是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外,喃喃开口道:“阿姐,泽儿真是个拖累,是不是?” 云曦心中一痛,嘴唇有些轻颤,云泽转过身,俊秀的容颜上覆了一层寒色,“母后是因为泽儿去世的,泽儿不想害的阿姐也如母后一般……” “泽儿,今日是阿姐不对,以后阿姐绝不会再以身犯险了! 泽儿,你是我的弟弟,你不是拖累,阿姐能够坚持至今,都是因为有你,不是你拖累了阿姐,而是阿姐需要你啊!” 云曦抱着云泽的肩膀,泪眼朦胧的说道,云泽的眼中也闪着粼粼的波光,却是抿着嘴,没有松动神色。 “阿姐,你放心,泽儿一定会做好这个太子,以后就换泽儿来保护阿姐,谁再敢欺负阿姐,泽儿一定会杀了他们!” 云泽的双眼泛起了血色,竟是露出了暴戾的神色。 云曦见此只觉的心里难受,她只希望泽儿能够一生顺遂平安,做一个当世明君,而不是变成她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可是,终究还是她做错了…… …… 质子府中,玄宫无声入屋,“主子,司辰与长公主提了婚事。” 冷凌澈正在修剪花枝,手腕一颤,竟是将一整枝花全部剪落。 玄宫见此连忙说道:“但是长公主已然拒绝,似乎还提出了退婚一事……” 冷凌澈的嘴角倏然扬起,纤长洁白的指尖划过娇嫩的花朵,优雅轻缓,“最近夏国的边境太过安宁了一些,身为将军便该保家卫国,而不是儿女情长,玄宫,你说呢?” 玄宫将头深深埋下,一语不发,看来主子是要有所行动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得之一诺 国公府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韩贵妃一朝被贬,竟是沦落为连一个封号都没有的妃嫔,丞相府的大老爷被贬数级,就连韩丞相也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这让朝中人不得不深思。 而韩德的死丞相府并无说辞,只草草下葬,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有,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除了当时的几人,没有人知道在宫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为何夏帝会突然动怒,使得最近一段时日众臣都无不战战兢兢。 可是宫里却还是一样的热闹,在这夏宫中新人笑,旧人哭,实属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众人没想到,夏帝这次会连最受宠的二公主都一同罚了。 杨太后听闻之后,只是淡然一笑,抿了一口茶,轻叹道:“云曦真是个厉害的,哀家倒是越发的喜欢了……” 丽妃正在给杨太后揉着肩膀,闻后有些不解,“这件事的确是由长公主而起,可是太后为何要夸赞她呢?” 太后只笑不语,抬眼翻了丽妃一眼,“你呀,还有好多要学的呢!如今是天赐的机会,你务必要好好把握! 你争取早日怀个龙子,我们也不至于这般的处于劣势,你送的那些个女子,让陛下开心一番就好,龙嗣终究还是从自己的肚皮里出来的好!” 丽妃诺诺称是,表情却是有些不忿嫉妒,“那宁婉华不过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竟是也这般好命,能得陛下的恩宠!” 杨太后扫了丽妃一眼,怒其不争的说道:“哀家与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对男人太过上心,感情上谁认真谁便输了,只有权力才不会背叛你!” “可是臣妾的权利都是陛下给的啊……” 杨太后闻后一笑,慈祥端庄,眼中的光却是透着一股子阴凉,“你知道就好,所以你要拢住陛下的心,却是不可用心! 宁婉华怀上了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五品婉华,哀家有的是办法收拾她,最近你就好好的伺候陛下吧!” “是!”丽妃闻后扬唇一笑,有姑母做自己的靠山,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就连韩贵妃那个贱人都落魄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婉华! 韩贵妃一倒,宫中的风声就变了,丽妃成了宫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丽妃将韩妃的那些心腹变着法的打杀了,又每日都会去探望韩妃一番,致使韩妃终是一口郁气而上,病倒在了床榻上。 而这些事云曦只是冷眼看着,并未插手,韩妃才是她最棘手的敌人,丽妃这边虽然也不得不防,但是至少还可以让她暂时松一口气。 云曦觉得最近好像许久未见云泽了,秋羽说云泽每日天未亮就起身读书,然后便去朝堂听政,下朝后便直接赶去国子监,每日更是要看书到深夜才肯罢休。 云曦听着却是有些心疼,她一直觉得云泽还小,应该尽情的享受这段时光。 看着云曦忧思的样子,安华便开口劝道:“公主,太子努力是好事,最近让宁华多备些药膳,给太子调理调理身体就好。” 云曦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走着,正是走到了国子监,国子监刚刚好下学,可是云泽却是已经回了锦泽宫。 云曦有些失落,她本想着让云泽今日与她一起用膳,却是没想到他竟是先回宫了。 冷凌澈刚刚走出国子监,便看见云曦落寞的站在一处,柳眉紧蹙,杏眸含光,眉梢微动,便让人不由心中酸涩。 冷凌澈抬步走了过去,轻声唤道:“公主……” 云曦抬头,连忙露出了点点笑意,“冷公子还未走?” “嗯!有些明日的课业需要在下准备一二,公主可是来找太子殿下的?” 云曦点点头,眼里又不由得弥漫起了一抹忧思,冷凌澈见此墨眸微转,“公主可是有心事?正巧在下也有些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想与公主说。” 云曦听闻是云泽的事,立刻双眸一亮,有些期待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见此一笑,眼里不由得浮现了一抹宠溺,却仍是柔声说道:“公主,这里怕是不方便吧……” 云曦有些尴尬的一笑,“是我心急了,冷公子这边请,我们去那处凉亭里说。” 树上的玄羽好一番激动,狠狠的抓着玄宫说道:“看见了吗,两人去凉亭幽会了!” 玄宫一根根的掰开玄羽的手指,嫌恶的说道:“你见过有带三个丫头幽会的吗?” “啧!这三个丫头真是扫兴!” 乐华突然回头,向玄羽两人所在的树上望去,玄宫立刻屏声憋气,玄羽急中生智,学着乌鸦叫了两声。 那难听的声音让乐华觉得有些惊诧,歪了歪头,脸上一片茫然,也许是她多虑了吧,这么难听的声音怎么会是人发出来的呢! 见乐华走远,玄宫才恼怒的说道:“你要死啊!夏宫里哪里有乌鸦!” 玄羽一听竟是开怀的笑了,“哈哈,看来那个小丫头是个傻子,居然相信了!” 玄宫无奈的扶额,他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傻子! 冷凌澈和云曦缓步而行,两人风姿绝代,只这般走着便是一道绝佳的风景。 安华蹙眉看着,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两人般配了,甚至要比和司辰将军更加的契合,可是她的这种感觉究竟是如何而来的呢? 两人踏上了台阶,冷凌澈落后一步,胳臂微微抬起,挡在了云曦的身后,以防她会摔倒。 云曦没有注意,只招待着冷凌澈落座,安华端上了茶水,茶叶的清香混着御花园中的百花香气,煞是好闻。 在这有些复杂的味道中,却是有一抹如莲般的清雅香气,虽不浓重,却是清晰的入了云曦的鼻。 云曦只觉得这是她闻过的最舒服的味道,清而不冽,暖而不郁。 云曦吸了一口气,好奇的四下寻找,却是才发现那味道好似是从冷凌澈的身上传来的。 冷凌澈手执茶壶,正在为云曦斟茶,他轻轻的挽着宽大的衣袖,一双手纤长润白,骨节分明,比手上的白瓷还要白上几分。 云曦立刻红了脸,想到自己刚才竟是被冷凌澈身上的味道所吸引,顿时有些局促不安。 冷凌澈搁置茶壶,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却是淡逸如月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最近越发的机敏好学,在下所留的课业,太子都完成的很好。 在下曾与他们提过一些兵法,其他人都并不在意,只有太子殿下认真求教,而且很有天赋……” 云曦闻后喜忧参半,她那复杂的情绪尽数的落在了冷凌澈的眼中,“公主可是心疼太子殿下?” 云曦一愣,她本是不习惯与外人深交,可是冷凌澈却是给了她一种挚友的感觉,值得她信任并道出心事。 “的确,我不希望他过得这般的累……” “那公主殿下可能信心能护住太子一生?” 云曦怔愣的看着冷凌澈那双跳动着金色光芒的墨眸,便沉默的收回了视线。 “太子虽然年岁还小,可他终究是个男子,恕在下直言,公主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对太子殿下并不是好事! 帝王要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太子殿下很有担当,公主应该宽心才对,如何还会担忧呢?” 冷凌澈看着云曦,眸色微闪,复又说道:“公主可以为太子殿下倾其所有,可是这对与太子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负担?” 云曦震惊的看着冷凌澈,却是想起了云泽那日问她,他是不是她的拖累,原来自己竟是给了泽儿这般的压力吗? “公主……迟早都会嫁人,便是您想为了太子终生不嫁,可是这并不是太子想看到的,公主希望太子幸福,太子又何尝不是这般所想。” 云曦恍然大悟,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石头今日终是挪开了,泽儿再小也是个男子,如何甘心躲在她的羽翼之下! 是她忽略了泽儿的自尊,这宫里唯剩下他们姐弟二人,他们自是应该荣辱与共! “多谢冷公子解忧,云曦感激不尽!” 云曦福礼,冷凌澈立刻起身阻拦,他拖住了云曦的手腕,将她搀扶起身,“公主客气了,若是公主不嫌,改日不妨与在下对弈一局。久闻公主棋艺,在下想讨教一二!” 云曦笑着应下,眼里光华璀璨,美得不可方物,冷凌澈也同样清清淡淡的笑着,只是那墨眸中深藏的得逞笑意云曦却是未见……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狭路相逢 锦泽宫中,桌案上落着厚厚的一摞书,几乎都要看不见书后的人了。 云泽手捧着书,几乎都要掉进了书里,手中的书忽然被人抽走,云泽蹙眉抬头,见到的却是云曦温和的笑脸。 “阿姐?你怎么来了?” “你这几日一直躲着我,我若是不来找你,你可是想对我一直避而不见?”云曦整理了一下云泽的桌案,将还冒着热气的汤放在了云泽的桌上。 “阿姐,我没有……”云泽皱眉嘟囔着,云曦却是伸出了纤细的指尖,抚平了云泽蹙起的眉。 “小小年纪便皱眉,以后还了得?听闻你最近学业颇重,我让宁华给你做了些汤羹,你趁热喝吧!” “是不是秋羽与阿姐说什么了?这个叛徒!”云泽狠狠的说道。 看着云泽稚气未脱的小脸,云曦竟是忍俊不禁的笑了,看的云泽好一番怔愣。 “阿姐,你笑什么呢?” “我笑你还是个孩子!” 云泽抿起了嘴角,显然不喜欢听云曦这般来说,云曦却是掐了一把云泽的脸,笑道:“你就算以后做了帝王,你也是我的弟弟,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上次是阿姐不对,阿姐不该那么冲动的,以后阿姐想做什么,都会与你商量的,不管以后面对什么,我们姐弟两人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阿姐?”云泽双眼盈光,动容的看着云曦,他不想做一个孩子,他也想保护自己的姐姐! 云泽低下了头,有些羞愧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袖,“其实冷先生已经与我说过了,阿姐都是为了我好,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拖累,阿姐也不会这么认为! 阿姐,我不是想与你闹脾气,我只是想要变强,以后也能保护你,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云曦听闻,终是明白冷凌澈为何要与自己说那一番话了,原是他看出了他们姐弟的矛盾,这才特来劝慰。 云曦扬唇浅笑,心中感念,复又掐了掐云泽的小脸,笑着说道:“以后阿姐就要依靠泽儿了,泽儿到时候可不要嫌弃阿姐惹人烦啊!” 姐弟两人终是一笑,云曦为云泽盛了一碗汤,其乐融融的说笑起来。 第二日,云泽看见冷凌澈便立刻跑了过去,笑着小声说道:“冷先生,谢谢你!” 冷凌澈只点了点头,但笑不语。 课后,云泽拿着兵法去认真的请教,直到冷凌澈解开了他的所有疑惑才肯罢休。 司明看着云泽一副欢喜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太子,这些兵法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找我兄长好了! 我兄长是少年将军,从未吃过败仗,兵法谋略无一不精!冷先生就算是再有学识,也没上过战场啊,纸上谈兵,终是无用!” 司明对冷凌澈的学识是心服口服的,可是这兵法一事,司明就有些不屑了,冷凌澈再厉害也比不上他的兄长啊! “冷先生胸有乾坤,若不是他被身份限制,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冷先生在谈论兵法之时,自有一番见解,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此言果真非虚!” 云泽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早已对冷凌澈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是男孩子总是争强好胜的,在司明心里,自己的兄长是别人不可超越的。 “我兄长才是最厉害的!你若不信,我明日就叫我兄长来与冷先生比试一番!” 云泽和司明虽然年岁相仿,可是云泽却是要比司明成熟很多,听闻之后也不过摇头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可是司明却是认真的记在了心里。 刚一回司府,司明就一溜烟的奔至了司辰的房里,却是只见司辰坐在一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兄长!兄长!” 司明可不管司辰是不是心有所思,只拉起司辰的胳膊就大声唤道。 司辰无奈一笑,揉了揉司明的头,温和的说道:“你今日怎么这般的急,可去与祖母和母亲请安了?” 司明拨开了司辰的手,认真的看着司辰说道:“兄长,太子殿下觉得冷先生学识过人,便是兵法也十分精通。 可是,若论兵法谁有兄长你厉害啊!你明日去与冷先生比试一番好不好,让太子殿下知道知道兄长的厉害!” “司明,术业有专攻,冷公子是你的先生,你便应该尊敬才是,如何会有这般的想法?” 司明却是有些委屈的嘟囔着,“我还不是想让你在公主和太子面前露脸吗,让他们都见到你的好啊!” 司辰却是目光一亮,云曦最在意的就是云泽,若自己可以教云泽习武和兵法,这样不仅会让云曦开心,自己也可以时常见到她了! 司明见司辰神色松动,立刻笑着说道:“兄长,你是答应了吗?” 司辰却是瞪了司明一眼,“不答应!你快去给祖母请安,每日好好读书,不要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司明噘嘴哼了一声,跺脚离开,真是浪费他一片苦心! …… 夏宫中,阳光明媚,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坠在了每一朵鲜艳娇嫩的花朵上。 本应是有些闷热的午后,却是因为亭中博弈的两人而变得清凉而美妙。 男子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女子一席淡紫色的纱裙,清雅如画,妙不可言。 两人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眼前的棋盘,四周只有风吹树叶的窸窣声响,还有棋子落盘的清脆之声。 棋子微凉,淡却了天气的闷热,云曦蹙眉看着眼前的棋盘,第一次下的这般的酣畅淋漓。 云曦手持黑子,莹白的手,漆黑的玉,手指轻捻,那一颗颗棋子仿佛落在人的心上,足以荡起一圈圈涟漪。 冷凌澈眼坠笑意,白玉棋子落在他的手中,仿佛与那纤长的手指融为一体。 云曦擅棋艺,少有敌手,冷凌澈是她见过的最为强劲的一个对手。 冷凌澈出棋,便与他本人一般,毫无攻击性,看起来仿若是弃不成军,可实际上他竟是能走一步看十步,几乎是将云曦所有的招式都看透了。 渐渐的,云曦开始难以掌控局面,冷凌澈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棋子,竟是突然如星星之火连成一片,将云曦所有的棋子尽数围住。 安华她们虽是不善棋艺,却是知道云曦的棋艺十分厉害,这是她第一次把棋下的这般的艰难。 两人正是难逢棋手,安华突然瞥到了一抹蓝色的身影,连忙开口道:“公主!公主!” 云曦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却仍是认真的盯着眼前的棋局,安华立刻压低了声音说道:“司辰将军来了!” “嗯!”还是漫不经心的答复。 冷凌澈抬眸扫了一眼那靠近的身影,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挑了一瞬,便淡漠的收回了视线,只目不转睛的看着棋盘上那宛若白玉般的柔夷。 安华一愣,随即心里也是无奈一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就好像司辰将军是来“捉奸”的一般! 公主不过是在与冷公子下棋,而且还是在御花园里正大光明的比试,都怪冷公子和自家公主太过契合,竟是让她都产生了幻觉! 司辰听闻云曦在御花园,便径自过来了,可是他刚到御花园便看见了眼前那如诗如画般的一幕。 云曦柳眉微蹙,玉手执棋,垂在半空,而冷凌澈却是嘴角凝笑,温润俊朗的望着云曦,眼中闪着金色的光华,竟似含着宠溺的笑意。 云曦将棋子放回棋盒,轻叹一声,抬起头无奈笑道:“我输了,冷公子棋艺非凡,云曦佩服!” 今日的云曦不似往日那般威严清冷,出口的话轻柔悦耳,不知是因为冷凌澈嘴角的笑意太过温和,还是这御花园中的美景太过绚烂,司辰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的刺眼。 司辰双手握了握拳,神色有些冷凝,脸色微沉的大步迈上了前去……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公子心忧 “云曦!”司辰轻声唤道,眼神却是极不友好的看着冷凌澈。 云曦这才记起,刚才自己在观察棋盘时,安华似乎与她说司辰来了。 “司辰,你今日怎么来了?”云曦起身,有些诧异的看着司辰。 那日司辰不等她说完,便慌忙离开,她还以为司辰最近都要躲着她呢! “我……”司辰看了冷凌澈一眼,便笑着改口道:“那日你不是约我进宫中见你吗?” 云曦了然,在国公府时她的确是让司辰来宫里见她,因为她想好好的谈谈两人的婚事。 冷凌澈仍然是那般的润朗如玉,嘴角始终保持微扬,眼神也清澈柔和,让司辰觉得刚才他眼中的爱慕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司辰,这是冷公子,你常年出征在外,许是不熟悉……” 司辰向前一步,拱手说道:“久闻冷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冷公子果然仪表堂堂!” 冷凌澈清淡一笑,衣袖浮动,宛若垂云,“司辰将军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哪里,冷公子对太子和幼弟多加照拂,司辰感激不尽!” 冷凌澈眉尾微动,眼中闪过一道冰冷凌厉的光芒,却是掩藏在了那温润无双的笑意中,反是让司辰觉得自己未免小人之心了。 云曦何尝听不出司辰的话外之意,对于司辰这种宣告主权般的言论,云曦只微微蹙了蹙眉,心中虽是不喜,却是也并未有何说辞。 “既是公主与司将军有话要说,在下便先告辞了!”冷凌澈笑的温淡,却是让云曦反而觉得有些惭愧。 冷凌澈心思通透,未尝听不出司辰的意思,冷凌澈对云泽很是关照,更是为他们排忧解难,如今反而让他受了委屈,云曦心里却是过意不去。 “冷公子棋艺高超,希望日后还有机会再行切磋,还请冷公子不要厌嫌才好!” 冷凌澈唇角倏扬,嘴角的笑意仿若是雪兰初绽,清幽却不孤傲,纯净的让人觉得仿若自身都被净化了一般。 “公主言重,以后,自是有机会……” 司辰看着冷凌澈那润朗的笑,却是总觉得那双墨眸后藏着有些诡谲的色彩,可是他又却是看不真切。 待他回神的时候,冷凌澈却是已翩然离开,只留给他一个淡若清风、皓若明月般的背影。 云曦抬眸看了司辰一眼,启唇开口道:“司辰,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 司辰的眼里立刻含满了笑意,嘴角止不住的扬起,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安华细细的打量着司辰,却是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司辰将军也很好,就像这夏日的阳光一般,热情明亮,若是公主与他在一起,想必以后应也是会开心。 可是不知为何,那冷公子身上却是会时不时的散发着与公主同样的气场。 就仿若一人是历尽寒冬,却是依然傲然绽放的红梅,而另一人便是那无惧艰险,仍然挺立的幽兰。 两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艰难过去,却是依然坚毅顽强,而与他们相比,司辰就明显少了一分历练,所以或许冷公子会比司辰将军更了解公主? 安华晃了晃头,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公主的未婚夫是司辰将军,而且就算冷公子再好,一个质子尚难保全自己,如何会是公主的良配? “云曦,我听司明说,太子对兵法很感兴趣,若是太子愿意,我可以把这么多年的带兵经验都教给太子啊!” 司辰眼含期冀的看着云曦,眼中洋溢的光彩明亮刺眼。 “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是你是个外男,若是让你来教泽儿,只怕……” “没事,我有办法!我可以毛遂自荐,来做太子他们的武学师傅,我想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看着司辰那自信欢喜的笑意,就知道他这绝不是临时所想,云曦知道他为何要这般做,便开口道:“司辰,你听我说,我们的婚事……” 司辰忽然灿烂一笑,恍然记起般的说道:“云曦,我险些忘了,我府中还有些事情,今日我就先走了!” “司辰!” 云曦急切的喊道,司辰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一般,迅速消失在了云曦的视线之中。 喜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公主,司辰将军太有趣了,他这是生怕公主会拒绝呢!” 安华叹了一口气,劝慰道:“公主,司辰将军已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好男儿,对公主更是无微不至,公主为何还想着退婚呢?” “退婚?为什么啊?公主你不要犯傻啊,那么多女人都盯着司辰将军呢,你就舍得把司辰将军让出去?” 喜华一直不知道云曦的心意,此时听安华这般说,顿时便急了。 “司辰是很好,可是我对司辰没有男女之情,又何必为了母后和静姨的一句戏言而绑在一起呢? 若我是个普通女子也就罢了,我的处境你们比谁都清楚,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安华和喜华面面相觑,她们虽是不赞同,可是她们也知道公主的性子一向倔强,此事还需要徐徐图之。 乐华没什么感觉,她觉得她们现在过得就挺好的,虽然算计不断,但是她们都能化险为夷,为什么就非要成亲呢! …… 次日,当司辰与夏帝表明心意之后,夏帝龙颜大悦,不仅同意让司辰教皇子们武学,更是赏了不少好东西。 司辰肯主动为国分忧,夏帝十分欣慰,云泽也十分开心,有一身好武艺,以后也好保护阿姐! 云兴就显得闷闷不乐了,却是不敢多说一句,如今韩妃和云涵都被关了禁闭,他较之以往也老实了许多! 冷凌澈看着纷纷朝武学堂前往的众人,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温润,目光也愈发的澄彻。 司辰,很好…… 入夜,云曦却是因为司辰一事而无法入睡,她每次试图与司辰提及婚事,司辰都会立刻避开,一丝机会都不给她。 似有一阵风吹开了窗,云曦正想起身关窗,却是在窗边看见了月光下那宛若鬼魅般的男子。 云曦似乎已经习惯了冷凌澈这般的出现,将尖叫之声尽数咽回,随手穿上了外衫,坦然的走了过去。 冷凌澈只那般的望着云曦,脸上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也掩藏了他的心绪,唯有那一双墨眸,即便在夜色下也光华皎洁。 “你怎么又来了?可是想到让我做些什么了?”云曦随手将窗子合上,衣袖滑落,露出了一段如藕般的手腕。 冷凌澈的眸子闪了闪,幽幽开口,深沉的声音融进月光,却是别样的动听,“我今日心情不好……” 云曦表情惊诧,茫然不解的看着他,他这是想与自己倾诉心事? “为何?”她竟是鬼使神差的回答了! 冷凌澈望了她一眼,眼中竟是有一道幽怨的光。 云曦揉了揉眼睛,她刚才莫非看错了? 可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冷凌澈却是已然坐在了桌边,明明应是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却硬是被他那宛如行云流水的动作演绎出了一番别样的仙风道骨。 冷凌澈只看了云曦一眼,并未回答,反是开口问道:“夜已深,你为何不睡?” 云曦无奈,只觉得这人好生奇怪,“你在这,我如何睡?” 两人静静的望着彼此,殿内静寂无声,冷凌澈终是轻叹一声,那幽深的眸中蕴藏着太多云曦无法窥视的情愫,“云曦……” “嗯?”那双墨眸似乎是有着神秘的魔力,让云曦无法摆脱控制。 “云曦,你可等过一个人? 可知在漫长的等待中,你只能躲在一个角落,静静的注视着她,守护着她,便是连心意都无法倾诉! 你可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题外话------ 唉呀妈呀,小冷生气啦,你们觉得小冷会不会全盘托出呢? 亲爱的们,浮梦终于等到了推荐,从8号开始浮梦就开始多更啦,期待吧,么么哒……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交心之谈 云曦仿若被冷凌澈那双深邃的眸子卷入了墨色的漩涡,那里寂冷压抑,让人喘不上气来,似乎只需一个小小的缺口,那旋涡便会变成喷涌的洪流,将人彻底掩埋。 云曦倏地的收回了视线,气息不匀,微微的喘着粗气。 她越发的心惊,越发的觉得眼前的男子太过可怕,她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那沉寂的眸中更似乎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似乎只要他想,便可以毁灭一切,这样的他让她有些害怕。 冷凌澈收起了眸中的起伏,刚才那卷起波澜的眸子瞬间化为了死寂的深渊,平静无波。 云曦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眼神,清了清嗓,开口道:“若是别的事,我也许还能帮你一二,可是这感情上的事……” 她自己的事情都尚未处理明白,如何帮人分忧? “我知道……” 冷凌澈的笑里带着一丝促狭,听得云曦有些羞恼,“既是这般,你还找我作甚?” 云曦的恼羞成怒加重了冷凌澈眼中的宠溺,“我只需要一个倾听者,我说,你听,可好?” 云曦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她亏欠这扶君甚多,一直也未能偿还人情,既是他心情不佳,她理应分忧一二。 冷凌澈见此,只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宛若那昙花一绽,刹那间足以惊艳万物,只可惜他的这抹笑意被面具所遮,未能入了云曦的眼中。 “你觉得,十年的时间可长?” 云曦点头,母后已经去世十年了,这十年她日日过得心惊胆战,却是不能显露分毫,十年,太过漫长…… 云曦的悲戚被冷凌澈尽收眼底,他垂眸低语道:“我不知道十年在别人的眼里算什么,可这十年对我来说,却是不可替代,弥足珍贵…… 我看着她一点点的成长,愈发的坚强,愈发的尊荣,这十年我一直默默的守着她,在不被她察觉的情况下,为她铲除异己,除掉那些君心叵测之人…… 可是,我爱慕了她十年,她却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如今更是横空出现了另一名男子,要来夺走她,你觉得我该如何来做?” “你……从来没有与那名女子说过?”云曦没想到,眼前这深不可测的男子竟然这般的痴情! “她那时还小,局势不明,我如何会徒添她的烦恼,我在等她长大,等她可以正视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心中无我,我该如何来做?” 冷凌澈眼里的灼灼光华竟是让云曦觉得有些心虚,云曦暗暗腹诽,她又不是那个亏欠他颇多的女子,她为何要心虚? “若是这般,你的确应该表明心意,否则即便你做了那么多事,她不知情,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你的一番情谊?” “哦?你也觉得她辜负了我?”冷凌澈长眉微挑,语气微扬,却是透出了一股酸涩之意。 云曦心头一跳,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复又说道:“那个女子可喜欢那名横空出世的男子?” 冷凌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云曦,眸中闪过一抹幽深,淡淡道:“不知!” 云曦蹙了蹙眉,无奈叹道:“这个就不好办了,若是那女子无喜欢之人,那你如何作为都好,若是人家两人情投意合,那你……” “那又如何?我既是此生认定了她,便绝不会让人夺走她!她,只能由我来护着!” 云曦一怔,这人也未免太过傲慢了,“你既是已经这般作想,为何还要来问我?” “不过想与你说说而已……” 云曦:“……” 云曦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恼火,她这般认真的听他倾诉,结果他却根本不是想听自己的意见,这男人还真是惹人讨厌! 云曦正想发火,冷凌澈却是倏然起身,声音清凉如夜,“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无事时再来看你……” “不必劳烦!”云曦冷然垂眸,淡漠的说道。 冷凌澈却是溺宠一笑,双目灿然如星,仿若不过是在看着一个撒娇的小女子。 “早些休息……”冷凌澈语落,便抬身而去,玄色的衣衫与夜色融为一体,只荡起一抹月色。 云曦冷哼一声,“砰”的一声将窗子合上,真是个怪人! 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彻底还了他的人情,绝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的牵连! …… 最近宫中的武学堂中十分的热闹,不少的宫女都争抢着要去武学堂打扫,不为别的,只为能远远的看一眼司辰。 她们倒是不敢对司辰有什么妄想,长公主的未婚夫,便是借她们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心存妄想。 不过,宫里的生活乏味辛苦,能远远的看上一眼英俊的将军也是好的! 这日云曦和云茉一起来了武学堂,那些围着的小宫女顿时做鸟兽状,忽的一下子就都跑开了。 云茉有些吃惊,不解的问道:“大皇姐,她们跑什么呀?” 云曦嘴角一扬,开口道:“许是我长得比较可怖吧!” 云茉歪了歪头,云曦却是笑道:“好了,我们去看看泽儿他们习武吧!” 云茉笑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韩妃沉寂,云娴也没有欺负自己,她过得轻松多了,之前的那消瘦的脸颊都圆润了一些。 两人刚进武学堂,却是只见云娴胸前握着双拳,一脸兴奋的看着指导众人射箭的司辰。 司辰一身天蓝色的锦袍,长发束起,端的是气宇不凡,英姿飒飒。 云茉有些震惊的看着司辰,上次宫宴,云娴因为心情不好,毁了自己的宫装,她不敢与云曦告状,便只好称病在宫。 她总是听人说司辰如何的英俊潇洒,听得多了便觉得人言夸张,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那些人所言非虚,司辰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的俊美! 云茉看了一眼云娴,轻声开口道:“大皇姐,六妹她……” 云曦微微蹙眉,虽然她想与司辰退婚,可是这不代表她可以容许云娴胡来。 若是其他女子便也罢了,哪家府里若是娶了云娴,那可真是不得安宁! “六妹不在韩妃娘娘榻前伺候着,怎么有空来武学堂?”云曦斜睨了云娴一眼,冷声开口道。 “云曦!你还有脸出来,你害死了我的韩德表哥,还害的我母妃被罚,你这个贱人!”云娴便不是那种知道收敛的人,她在宫里霸道惯了,即便如今今非昔比,她还是一样的傲慢。 云茉被云娴的气势吓得向后退了退,云娴见到云茉,立刻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大声骂道:“好你个云茉,如今我母妃刚刚失势,你便迫不及待攀上了云曦!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拍云曦的马屁就能过好日子,云曦的母后死了,可是她至少还有国公府做靠山,而你不过就是一个宫女所生的小贱人!” 云茉的眼睛红了,身上有些颤抖,“六妹,你真是太过分了!” “你还敢还嘴了?看我今日不打死你!”云娴说罢就高高的抬起了手掌,狠狠的向云茉打了过去。 云曦站在了云茉的身前,一把握住了云娴的手腕,双眸冷厉如冰,“云娴,云茉是你的皇姐,你居然敢出口顶撞,真是不顾尊卑! 来人,去告诉丽妃娘娘,云娴辱骂皇姐,应该好好的学些规矩了,若事学不好,也就没有必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云娴却是被云曦彻底的激出了怒火,她一把甩开了云曦,狰狞的咬着牙。 她因为之前挥鞭打到了马蜂窝,所以不敢再用鞭子了,却是一直随身带着一把嵌满了宝石的匕首。 匕首出窍,闪过一道寒光,云娴双眼满是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云曦,我今日要杀了你!”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各中心思 云娴从不会考虑什么后果,这些日子她一直过的很不顺心,宫里的人虽是不敢欺负她,对她却是也不像之前那般恭敬,她的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最近听闻司辰入了宫,云娴的心情才好了些,便立刻赶了过来,即使每日司辰都不理她,她也觉得十分的欣喜。 可是此时看着云曦趾高气昂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便想起了韩妃和云涵现在的处境,更是记起了云曦与司辰的婚约! 她现在心里只想着,只要杀了云曦,司辰和云曦的婚约就可以取消了,她便可以请求父皇给她和司辰赐婚! “云曦,你去死吧!”云娴手举匕首,狠狠的向云曦刺去。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茉却是立刻冲到了云曦的身前,将云曦向后推去,她却是双眸紧闭,紧张的缩起了肩膀。 可是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向她袭来,云茉睫毛轻动,颤颤巍巍的睁开了双眼,眼前是男子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更是在她的心底投下了一片清凉的阴影。 司辰狠狠的抓住了云娴的手腕,眉目间的凛冽杀气让云娴竟是生了畏惧之心,“司辰将军,我……” 司辰嫌恶的甩开了云娴的手,英俊的眉目凝结了一层寒霜,冷声说道:“六公主居然敢行刺长公主,与丞相府中人还真是一丘之貉,今日之事我一定会尽数转告陛下!” “司辰将军,你听我说啊,这不能怪我的,都是云曦的错……”云娴顿时就被吓哭了,连忙哭诉着解释道。 司辰嫌恶的收回了视线,径直走到了云曦的身边,关切的柔声问道:“云曦,你可有受伤了?” 云曦摇摇头,连忙走到了云茉的身边,搀扶住了云茉摇摇欲坠的身子,“五妹,你怎么样啊?” 云茉似乎是被吓傻了一般,半晌才恢复了脸色,紧紧的抱着云曦,抽泣着哭道:“大皇姐,云茉好怕啊,云茉好怕……” 云曦轻轻的拍着云茉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好了,不怕,有我在这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今日之事,我一定会去给你讨个公道!” 云曦杏眸微眯,泛着冷寒的光,云娴冲动之后便开始后悔,想到韩妃和云涵都被关了禁闭,父皇最近又不待见自己,瞬间便没有了之前的傲慢。 云茉被吓极了,眼泪一颗颗的落下,刚才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死了,此时方才觉得后怕。 云茉擦了擦眼泪,啜泣了一会儿,才缓缓走向司辰,郑重的行了一礼,“今日多谢司辰将军,否则云茉就要殒命了……” “举手之事,五公主言重了!”司辰淡淡开口答道,眼神却是一直落在云曦身上。 司辰担心云曦一人处理不了,便一起去见了夏帝,夏帝最近正是烦着,听到云娴又惹是生非,还是在外人的面前,顿时更是恼怒。 夏帝不好故意偏袒,便罚了云娴十板子,也一并关了禁闭,又赐了不少好东西给云茉压惊。 云娴本就委屈,此时听到夏帝不但责打自己,竟是还赏赐了云茉,顿时便怒了,不管不顾的站起了身,怒目而视道:“父皇你偏心!你竟是这般对母妃和儿臣,你不是最喜欢二皇姐了吗,为何要因为云曦这个贱人责罚她! 还有母妃,父皇明明是最爱母妃的,可现在你竟是向着云曦和云茉,父皇你变了,你变了!” 夏帝被云娴气的浑身发抖,自己居然被女儿当着臣子的面这般忤逆,这让他君威何存? 夏帝的指尖颤抖的指着云娴,厉声吼道:“来人!把这个逆女给朕拉下去,狠狠的打! 你就好好的给朕待在绮娴殿,没有朕的命令,你不准踏出一步!” 云娴哭喊着被拉了出去,仍旧是不知悔改的大声喊道:“父皇,你偏心,父皇……” 夏帝揉了揉额头,最近这些孩子怎么都这么的不省心! 夏帝打量了一下几乎已经被自己遗忘了的云茉,心里却是暗想着,若是这些孩子都像云茉一样不声不响的该多好,自己过得也会轻松惬意许多! 云曦搀扶着有些脚软的云茉离开了,司辰伫立原地,静静的看着云曦的背影,心里却是一阵的懊恼。 云曦好不容易来了武学堂,自己还未来得及展现自己的优点,竟是就被云娴给破坏了? 可能是他离开长安太久了,两人终究还是有些生疏了,可他相信他一定会让云曦逐渐适应他的存在,可以正视他们的感情。 他们虽算不上青梅竹马,却也是自小相识,母亲又与皇后是手帕交,两人更是有着婚约,他们便是天赐的良缘,他绝不会因为这小小的挫折就轻言放弃! 云曦把云茉送回了宫殿,又命人备下了汤羹给云茉压惊,云茉本就长得娇弱无助,此时眼睛微红,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小兔子般惹人怜爱。 “大皇姐,云茉没事儿,让您担心了……” “五妹,你怎么这般的傻,今日你真是吓坏我了!”云曦想到那幕还是觉得心惊,握着云茉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瞬。 “云茉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让大皇姐受伤……”云茉轻声呢喃,楚楚可怜,让云曦更加的心疼。 “五妹,你放心,我会一直护着你的,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大皇姐……”云茉动容落泪,紧紧的握着云曦的手。 “好了,今日你先好好休息,我会让宁华给你备些压惊的药膳送来。” 云曦嘱咐了两句便先行离开,青月送云曦离开后,才回殿说道:“公主今日真是吓死奴婢了,那匕首明晃晃的,若是划伤了公主那可如何了得!” 云茉垂眸低语,“本宫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 其实她当时已看到司辰向她们这边赶来了,她只是想赌一把,若是赢了,大皇姐只会更怜惜她,若是输了…… 云茉打了一个寒颤,方觉后怕。 青月想了想,不由得感叹道:“还好司辰将军出手相助,否则公主今日就要危险了!若是公主也有一个司辰将军那样的夫君,奴婢可就真的要开心死了!” “青月!不得胡言!此话若是传到了大皇姐的耳中,没的离间了我们姐妹的情谊!”云茉冷声斥责道,青月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做声。 云茉却是低下了头,微颤的睫毛遮住了盈盈泛泪的眸子。 …… “阿姐,阿姐,你今日受伤了吗?”云泽一路跑进了曦华宫,上下的打量着云曦,直到确认云曦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在武学堂吗,怎么跑回来了?” “司辰将军离开了,我问了侍卫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担心阿姐,就先跑回来了!”云泽此时才觉得有些气喘,拿起桌上的茶水就要喝,却是被云曦夺了过来。 “气息匀了才能喝!” 云曦严厉的说道,云泽却是一笑,听话的坐在了一边,笑着与云曦说道:“阿姐,司辰将军太厉害了,他的骑射功夫真是好!” 一旁的喜华闻后一笑,促狭说道:“太子殿下真是善变,前几日还对冷公子赞不绝口,如今却是喜欢上了司辰将军,还好太子殿下不是女子,否则……” “这怎么一样呢!冷先生和司辰将军擅长的不一样,两人我都很尊敬,哪里像你说的那样!” 喜华捂嘴一乐,笑着跑开了,云泽瞪了喜华一眼,冷哼了一声。 云泽看着云曦,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阿姐,你是很快就要与司辰将军成婚了吗?” 云曦抬眸看了云泽一眼,淡声问道:“你为何这般问?” “没什么,我就是随意一问……” “不会!不但不会,我还会退了这门婚事!”云曦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的犹豫。 云泽有些遗憾的“哦”了一声,却是随即笑着安慰道:“阿姐怎么做我都支持,只要是阿姐喜欢的,就是泽儿喜欢的!” 云曦心下一动,只笑着摸了摸云泽的乌发,面露欣慰。 这时安华却是轻声走来,低声说道:“公主,宁婉华求见!” ------题外话------ 还有一更哒,以后每天都两更啦,开森不,满意不,浮梦哭一会儿去,万更的日子不远啦o(╥﹏╥)o 正文 第九十章 公子怒 云泽一听是宁婉华,便直接起身进了内殿,不想与那些女人多费口舌。 云曦坐在主位,素手捧盏,小口啜茶,宁婉华迈进曦华宫中,不似之前那般的春风得意,甚至十分的小心翼翼。 云曦抬眸望去,宁婉华的肚子微微隆起,人却是较之以往要更加的消瘦了,想必是最近的日子过得颇为不顺。 “长公主殿下……”宁婉华有些局促的看着云曦,轻轻开口唤道。 “婉华请坐!”云曦只淡淡回应,并不热络。 宁婉华坐在云曦身边,却是如坐针毡,浑身都难受的很,她偷偷的打量着云曦,心里却是追悔莫及。 当初云曦向她抛来了橄榄枝,她却是觉得云曦别有所图,甚至还帮腔陷害过云泽。 如今太后和丽妃回来了,自己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好歹能仗着肚子见夏帝几面,可最近钦天监却是说她命犯皇星,会有损陛下龙体,最近都不得再见陛下! 宫中美人众多,若是自己无法见到陛下,时间一长定会被人彻底遗忘,所以今日她才会舍下脸面来求云曦。 云曦听闻了宁婉华的来意,柳眉轻挑,却是笑道:“本宫倒是不知宁婉华是何意了?父皇的心思岂是本宫一个公主能够左右的,况且本宫一向不得父皇宠爱,宁婉华还真是求错了人!” “长公主,嫔妾知道公主智谋无双,心思良善,所以嫔妾才求助于您! 以前是嫔妾不识好歹,可是嫔妾从未与长公主作对,还请长公主再帮衬嫔妾一二!”宁婉华急切的说道,仿若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吗?”云曦语气微扬,疏冷至极。 宁婉华心中一顿,只想着云曦果然是因为云泽的事情在记恨自己,遂眼泪汪汪的开口说道:“长公主,学堂一事嫔妾也是受人蒙蔽啊,事后嫔妾也是夜不能寐……” “婉华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哭泣的好……” 宁婉华心中一喜,以为云曦是原谅了自己,却是只听云曦开口说道:“宁婉华可知道为何宫人十分的畏惧本宫,便是八皇子见到本宫也会变得十分的乖巧?” 宁婉华摇头,她进宫的时间不算长,很多事都尚未听闻。 云曦放下茶盏,浅绿色的嫩芽浮在水面,茶色青碧,微微荡漾。 “那时本宫刚满十二岁,太子也不过六岁,有个受了父皇宠爱的宫女竟是生了逆反的心思,居然想要谋害太子,于是……” 夏风荡过,有些闷热,却是卷进了一缕花香,沁人心脾,可是宁婉华却是因为云曦之后的话而冷汗直流。 “于是,本宫便在那御花园中,在众人的面前,命人砍断了她的手脚,那也是一个夏季,空气也是这般的闷热,鲜血流了满地,好似遍地落英…… 从那日起,本宫在这夏宫中便是众人避之唯恐不及,而云兴刚好路过,甚至被吓得生了一场大病。 那宫女的长相,本宫已经记得不大真切了,却是唯独记得那年的花开的最盛,特别是那红色的芍药,真是鲜艳如血……” “呕!”宁婉华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腾,终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她想不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女竟是会这般的心狠手辣! 云曦只淡漠的看着宁婉华,幽幽开口道:“太子便是本宫的命,本宫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太子,宁婉华若是无事便回去休息吧,本宫乏了……” 宁婉华脸色惨白,几欲逃命一般的离开了曦华宫,云泽从内殿走出来,笑道:“还是阿姐有办法,几句话就赶走了她!” 安华却是不解,“公主之前不是想要拉拢宁婉华吗?” “我那时的确是想用她制衡一下韩妃,却是没想到宁婉华竟是个不知安分的! 如今韩贵妃被贬,她更是没有什么价值了,况且宁婉华就是个贪婪成性的人,养不熟的! 她若是安分守己,我不会随意动她,若是她再起什么歪心思,我也绝不留她!” 宁婉华一路奔出曦华宫,只觉得眼前都是那满身鲜血的宫女,宁婉华撑在了一棵树干上,不停的干呕起来。 四公主云婕正是在宫里闲逛,却是看见宁婉华干呕不停,心下好奇,便走了过去。 宁婉华脸色惨白,看见云婕也只漫不经心的请安,说了两句话便请辞离开了。 云婕的宫女瞥了宁婉华一眼,不忿的说道:“一个小小的婉华居然敢对公主这般的冷淡,真是不识好歹!” 云婕艳丽的如同一株红色的芍药花,美艳如斯,轻笑说道:“谁让人家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就是不知道本宫这次会多一个弟弟还是妹妹了!” “想生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 云婕眯着眼睛看着宁婉华的背影,媚然一笑,眼中冷光闪过,摇摆若柳的离开了。 云婕去了杨太后的懿祥宫,杨太后正在和丽妃说些什么,云婕只静静的坐在一边吃着水果。 杨太后看了丽妃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可有消息了?” “哪里会那么快!”丽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也颇为担忧的说道。 云婕出生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身孕,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的补药,可是结果却还是一样让人失望! “你选的那些个美人也没有一个怀上的?” “太后不是说还是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才好嘛,那些女人哪里配怀上孩子!”丽妃小声的嘟囔道。 杨太后用力的将杯盏置在桌上,瞪着丽妃说道:“哀家是说过这些话,可是哀家没让你对那些女人做手脚! 你的手里越是早些握着龙子,便越是有利,哪怕是别人的也是一样,大不了你日后有了孩子,再行除掉就是!” 丽妃虽是心有不甘,却是也只得听着,一旁吃着水果的云婕却是突然眸色一亮,开口笑道:“祖母,若是说皇子,宫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杨太后长眉微蹙,却是忽的了然一笑,赞赏的看着云婕,“哀家真是老了,竟是都没有想到!还是婕儿聪慧,一语道破!” “姑母指的可是那宁婉华,可是谁知道她生出来的是男是女啊!”丽妃不屑的撇嘴道。 杨太后双眼明亮,嘴角挂着藐视一切的笑意,“只要哀家喜欢,宁婉华这一胎就一定会生下个皇子!” …… 这日,夏宫中的宫人纷纷驻足回眸,一众小宫女都纷纷掩唇轻笑,脸颊微红。 只见司辰手捧着一大束各式的鲜花,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宫中。 司辰一身蓝衣,潇潇洒洒,朗朗清举,满身的将门之气更是衬得他面朗如星。 司辰一直踱着步,正巧看到云曦和云茉的身影,司辰嘴角一扬,两步便行至了云曦的身边,将手中的花束塞入了云曦的手里,红着脸说道:“这是给你的……” 云曦微愣,刚回过神来,司辰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云茉站在一旁抿嘴笑着,“司辰将军真是温柔体贴,竟是还知道给皇姐送花……” 云曦尴尬笑笑,没有解释,她和司辰的事自是不能与别人来说。 两人转身去了别处,却是没见到不远处那一道垂云般的身影,冷凌澈默然转身,衣摆荡过,拂落了满地花瓣。 “边境的事准备的如何了?”冷凌澈冷然开口,声音虽轻,却是足以被玄宫二人听闻。 “回主子,已经差不多了!” “差不多?我不喜欢这个回答,三日之后,司辰若还会出现在宫中,你们便回楚国吧!” 冷凌澈手持一本书卷,翩然转身,月白的衣袖仿若一道倾泻而下的月光,却是透着入骨的冷寒。 玄宫两人都浑身一颤,主子平日里最是温润不过,却是言出必行,若是他们还没有完成此事,定会被赶出夏国! 两人相视一眼,却是立刻起身,这司辰绝不能留! ------题外话------ 你们是不是觉得小冷生气的样子都那么的美,最了解你们这些偏心的啦,吼吼吼o(n_n)o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天下为棋 最近两日,司辰都是想方设法的给云曦送些好东西,却是又不肯给云曦说话的机会,只想润物细无声的对她好,让她一点点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是这日,司辰本是在朝上思索着自己今日应该说些什么情话,既真挚又不肉麻…… 却是不想,就在前两日,那些残余的西蛮部族竟是敢再次侵犯夏国边境! 城防军一时不察,竟是被那些西蛮部族打的丢盔弃甲,而那些西蛮部族也不客气,竟是将一个小城镇洗劫一空! 司辰心中大惊,这绝不可能,当时西蛮首领被他亲手斩杀,其他的将士也几乎都被他们屠杀殆尽,他们怎么会有势力卷土重来? 司辰眸色深沉,上前一步,开口说道:“陛下,西蛮部族当时已被末将等赶紧杀绝,决不可能在数月之间重整旗鼓。除非,这里有别国之人的暗中相助!” 夏帝闻后一惊,不安的说道:“你是说,这是别国的阴谋,难道他们已经不满如今的平和之势了?” 夏帝没有什么雄图大志,他只想做一个安宁的帝王,好好的享受,他也想不明白其他的君王都有什么可争的! “这……末将还尚未理清,可是末将觉得这里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还请陛下准许末将赶赴西境!”司辰单膝跪地,请求出征,没有一丝的畏惧,那一身的凛然正气绝非他人可比。 夏帝面露欣慰,轻声说道:“可是司辰你才刚刚回长安……” “这本就是本将的责任,末将责无旁贷!”司辰在请战之时,气势自信张扬,丝毫没有见到云曦时的那种青涩。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不愧是少年将军,果然有担当! 韩丞相和定国公等一众老臣在暗暗揣摩着此事,天下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里面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就算他们煞费苦心的思虑着,却是也想不到,这不过是身在夏国的冷凌澈一手策划,而目的却不过就是为了引走司辰,不愿让他每日都出现云曦的面前罢了。 在他们心中胜过一切的天下,在冷凌澈的心里却不过只是他随意摆弄的棋盘,他运筹帷幄,帮着苟延残喘的西蛮部族卷土重来,只不过是因为有人碍了他的眼! 下朝后,司辰满怀心事的去找了云曦,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 他不能陪在她身边了,可是他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是不会转变的,他对她的心思,始终如一…… 云曦今日早已等在了司辰每日等她的地方,她暗暗下了决心,今日一定要与司辰把话说清楚,他们两个绝对不能这般暧昧不明了! 司辰远远的便看见了云曦,眸色一亮,立刻走了上去,“云曦,你是在等我吗?” “嗯,是!”云曦每每看见司辰那璀璨的笑容,那明亮无垢的双眼,她便觉得心有亏欠,可是她知道亏欠不等于喜欢,他们若是继续暧昧不明,自己才是害了他! “云曦,对不起,我又要出征了……” 云曦有些诧异的看着司辰,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出征?可是哪里有了战事?”云曦蹙眉,她知道如今天下的和平之势都是假的,天下之争早晚都会上演,可是战争二字听起来便是极其残酷。 “是西蛮部族最近又有所行动,不过也没有什么大碍,他们鼎盛之时都被我们打败了,更何况是如今,你不用担心的!” 司辰看见云曦蹙眉,心里却是有些欣喜,想来她还是担心自己的。 “西蛮部族?”云曦不相信此事会这般的简单,再强盛的国家经历一场大战,都要养精蓄锐多年,更何况是一个部族? 可是云曦没有再问,看着司辰那灿烂生华的笑脸,云曦却是如何也说不出退婚一事。 云曦心叹一声,既是这般,那就只能等到他凯旋归来再行解除婚约,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扫兴的话来影响他的心情。 “云曦,我这些年一直离家在外,竟是不知道你活的这般的艰难。”司辰不仅怜惜,更是自责,这么多年他竟是都没有保护云曦一二! “云曦,若是有什么事,你便去找我母亲,母亲一定会帮你的,千万不要自己挺着!” 云曦点头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淡淡的应了一个“好”字。 司辰要出征一事不多时便传遍了长安城,女子们无不失落叹息,她们还没有看够少年将军的风采,如今他竟是又要出征了! 一向不关注国事民生的贵女们,却是都纷纷为司辰祈福,只求他能平安归来。 质子府中! 冷凌澈小心翼翼的修剪着院前的花枝,嘴角凝笑,衣袖起落间仿若流风回雪,清雅绝然。 “主子,这回您可满意了吧!您赶玄宫走是理所应当的,玄羽多好啊,还可以陪着主子说话呢!” 玄宫瞪了玄羽一眼,不明白他是从何而来的自信,而且好像没有一个人需要玄羽来陪着说话吧! “主子,玄商来信询问,主子这般动作可是有什么谋划?若是有,他们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嗯!”冷凌澈淡淡应声,只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花草,眼神竟是泛着宠溺的柔光。 玄宫抬头看了冷凌澈一眼,硬着头皮说道:“玄商……玄商还附上了账单,详算了这次为帮西蛮部族重整旗鼓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玄商还说,希望……希望主子能想办法补上这笔银子,他赚钱是很辛苦的……” “我靠!玄商这混蛋也太抠了吧,你告诉他,主子这可是在为了自己的终生大事而谋划,这可是正当理由!” 玄羽狠狠的啐了一口,不屑的说道,玄商爱财,已经爱到了要钱不要命的地步,便是老虎屁股上的毛他都想揪一把! 冷凌澈似乎心情颇好,轻轻的抚摸着柔嫩的花瓣,开口说道:“你写信给他,若是他连这些银子都补不回来,那以后锦安王府也就不必交给他了……” “主子,玄商盯着王府都盯了多少年啊,您若是不让他管,他还不得活活气死啊!果然姜还是主子的辣!”玄羽讨好的笑道,只是这奉承的话听起来却是不怎么顺耳。 冷凌澈仿若未闻,只淡声开口道:“司辰明日便要离开长安了吧?” “回主子,是!” 冷凌澈嘴角微扬的弧度似乎深了一些,玄宫和玄羽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最近几日过得实在是压抑,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大块冰压在你的心上,今日终是有了回暖了感觉…… 次日清晨,司辰给夏帝请过安之后,便请求要见云曦一面。 夏帝并没有太过在意,儿女情长他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司辰即将出征,他更是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司辰往日都是一身蓝色的锦衣,虽是少年将军,却也是温朗清润,今日一身银色的铠甲却是完全的衬托出了司辰那一身将门之气! 宫女们不由得驻足张望,满眼的憧憬爱慕,女子最喜欢的不过就是温润公子和俊朗将军,更何况司辰既容貌清俊,又气宇轩昂。 云曦知道今日是司辰的出征之日,听闻他求见自己,虽是有些诧异,却还是立刻赶了过来。 司辰深深的望着云曦,没有笑,没有羞涩,半晌,他忽的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了一枚桃花流苏簪。 桃花栩栩如生,脉络清晰,若不细看,难以察觉这竟是宝石雕刻而成,细碎的粉色流苏更是为这发簪添了一丝俏皮。 司辰双眸深挚的望着云曦,一字一顿的说道:“云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待我凯旋而归,定许你一个盛大的婚事……”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扶君师父 云曦看着手中的桃花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司辰这真挚的情谊,她该如何来还? 她这样的人,又如何值得被人这般看重? 不知叹了多少的气,窗子忽的被一阵风吹开,卷进了屋内几片飘零的落英。 云曦发呆的时候,手中的发簪却是忽的被人夺走,“桃花?真是俗气!” 云曦抬头一看,竟是戴着鬼刹面具的扶君! 云曦慌忙的将窗子和门尽数合上,宫里本就是非多,他怎么还竟是给她惹麻烦,“你怎么回事,居然在白日就跑进了我的寝殿?” 冷凌澈眉眼一扬,语气轻快,带着一丝调笑,“公主的意思是,我晚上来才好?” 云曦脸一红,每次扶君来都是晚上,虽然她不喜,可是毕竟不会被人撞见,如今他这般正大光明的迈进屋内,若是让人发现,又是一个大麻烦!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云曦要恼羞成怒的样子,冷凌澈只扬了扬嘴角,没有再继续调笑,而是看着手中粉色的桃花簪,语气莫测的开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这是定情信物?” “还我!”云曦伸手欲抢,这是司辰给她的,等司辰凯旋而归,她还要完璧归赵。 “很重要?”冷凌澈的语气冷了一分,殿内温度骤降,好似不是炎炎夏日,而是寂寥的寒冬之际。 云曦点头,伸手讨要,冷凌澈眼底的温润迅速退却,笼罩了一层莫名的色彩,双眸好似凝结成冰的寒潭。 “你会答应和司辰的婚事?” 云曦本就不喜欢冷凌澈这种难以揣测的感觉,更是不喜欢他人介入她的生活,“你的确对本宫有恩,可是这不代表你可以插手本宫的私事!” 他冷笑出声,淡声道:“你竟是对我已经生疏到要自称”本宫“的地步了吗?” 云曦不喜欢被他那幽深的眸子所视,似乎在他那双墨眸之下,她的所有都无所遁形。 “那你把发簪还我,那是别人的东西,我要完好的还给他!”想到自己亏欠了此人颇多,云曦罕见的做了让步。 冷凌澈眉尾一扬,未加为难的就还给了云曦,云曦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还挺讲道理的! 云曦不知为何,好似扶君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云曦一向不会多理琐事,便也并未开口询问。 冷凌澈自然的坐在屋内,甚至还拿起了桌案上的书卷,漫不经心的翻阅起来。 云曦深知他的性子,便也不开口赶他,虽然她不喜欢扶君,却还是信的过他的人品,任由他赖在屋内。 两人皆是手持书卷,静默的坐着,彼此无声无息。 冷凌澈微微将书下移,云曦的身影清晰可现,她的脸很小,很瘦,下巴尖尖的,精致却又清瘦的让人怜惜。 她的侧脸很美,嫣红的嘴唇,金线描绘的杏眸,还有额间那抹红梅印记,都让她美得绝色倾城,一颦一笑,足以颠覆一切。 可是冷凌澈还是觉得,那夜,她卸去了这威严尊贵的妆容,一身素色衣衫,长发披散,毫无珠翠的她却是更美。 那样的她宛若碎雪凝露,纯净无暇,无须故作坚强,无须用满身华贵掩饰自己。 “阿姐……” 云泽的声音突然传来,云曦手中的书“啪”的合上,惊恐的将冷凌澈推至窗边,急切的说道:“你快跳窗子走,不能让人发现你在我的殿里!” 面具下的绝色面容露出了一抹坏笑,却是满眼宠溺,他只轻笑了一声,便淡声说道:“外面都是禁卫军,此时出去可不妙……” 云曦来不及怀疑,直接将冷凌澈推入了内室,瞪着一双杏眸厉声说道:“不许出来!” 冷凌澈轻声一笑,这笑虽是极快极轻,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还有那从双眸中溢出的满满疼爱。 冷凌澈打量了一下云曦的内室,前两日他都是深夜来的,并未看的真切。 殿内紫色水晶为帘,所有的摆设都是华贵非常,的确是很符合长公主的气质。 可是细细看来,她的锦被是嫩粉色的,上面还绣着两朵黄色的迎春花,铜镜下嵌着一圈粉色的水晶石,即便云曦往日里都会打扮的端庄华贵,可是首饰匣子里却还是会放着各种娇俏的珠花。 冷凌澈那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铜镜,眼中泛起了一抹怜惜,无论她如何的逞强,她的内心终究不过只是一个柔软的小女孩…… 冷凌澈听到了云曦姐弟的谈话,原来云泽竟是很舍不得司辰,担心司辰会遇到危险。 冷凌澈冷冷垂眸,心中冷叹,才不过几日竟是就被司辰收买了,真是不成器…… “阿姐,司辰将军走了,谁来教我骑射啊?我觉得长安城中的人都及不上司辰将军!” 云曦正是开口劝慰着云泽,内室的门却是被倏地打开,在云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冷凌澈缓步走出,坦然随意,没有一丝的不自在。 云泽清醒过来,立刻挡在了云曦身前,开口说道:“阿姐你快跑,我来挡着这个刺客!” “凭你?” 云泽虽是看不清眼前男子的面容,可是他感觉自己似乎被眼前的男人轻视了,云泽握紧了小拳头,不等云曦拦着就冲了上去。 冷凌澈轻而易举的避开,只冷淡一笑,蔑然说道:“功夫是谁教的,还真是差劲!” “你!不准你侮辱司辰将军!”云泽的小脸气的通红,双拳攥紧,狠狠的盯着冷凌澈。 冷凌澈拿起桌上的茶盏,随手将杯倾斜,可是杯中的水却是并未洒落地上,反是凝结成冰,与那茶杯被冻在了一起,仿若一件冰雕。 “这种功夫,你可想学?” 云泽茫然的看着那凝结成冰的茶杯,用力的点着头。 云曦却是开口打断道:“你身份不明,如何能做皇子们的师父?” “我何时说过我要做他们的师父?” 云曦:“……” 冷凌澈的眼里坠了一丝笑意,轻声说道:“我只教太子殿下一人!” “扶君,你到底有何图谋?”云曦微眯眼眸,打量着冷凌澈,一双杏眸中满是探查。 冷凌澈知道云曦的心性,她不怕他有所图,却是害怕不知他所图为何! “我有一件大事要做,以后自是需要太子殿下相助!”看着云曦似乎想要说什么,冷凌澈复又说道:“此事不会涉及夏国的朝政,更不会让太子殿下有任何的危险。” 因为他的图谋不过云曦一人罢了! 未等云曦答应,云泽却是双眼泛光的看着冷凌澈,一脸的期冀,若是他也学会了这等武艺,以后谁还能欺负了阿姐? “扶……” 云泽刚要开口,却是被冷凌澈立刻打断,他可不想听第二人这般唤他,“你若是愿意,就唤我一声师父吧!” “师父!” 云泽没有半点的犹疑,脆生生的喊道,云曦看着云泽一脸喜不自禁的样子,心中有些无奈,却是又无法拒绝。 “你若是想要好好的学习武艺,每日亥时,我便在这曦华宫中教你习武。” “为何要在曦华宫中,去我的锦泽宫不是更方便吗?” “你是太子,盯着锦泽宫的人太多,不若这里方便,而且这样你阿姐也会更放心。”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哦!”云泽乖巧的点点头,从善如流的答应着。 云曦有些无奈,泽儿怎么这般的听他话,除了她之外,泽儿便只信服冷凌澈,如今竟是又多了一个扶君! 云泽内心一阵狂喜,只希望自己尽快的练成这等功夫。 半晌之后,云泽却是突然开口,茫然问道:“师父,你为何会在我阿姐的内殿?” 云曦:“……” 冷凌澈幽幽的勾起了嘴角,声音深沉,却甚是好听,“我们在商量一些大人间的事情,你不懂……” ------题外话------ 心疼小冷一分钟,为了接近小曦儿,还要故意把自己弄得好像有所图谋,追妻之路还真是漫长啊…… 再心疼云泽一分钟,人家都要把你姐拐跑了,你个小傻子!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暗生阴谋 云曦本以为冷凌澈不过是一句戏言,却是没想到他竟是真的每日都在曦华宫中教云泽习武。 他教的认真,云泽学的也认真,她看了两日索性便也懒得跟着,便只在殿内为他们准备茶水点心。 云泽每日都练的十分开心,平日里与她聊天不是一口一个“冷先生”,便是一口一个“师父”,云曦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觉得吃醋呢? 冷凌澈便罢了,他是云泽正经八百的先生,这扶君却是一个莫名其妙之人,她总是觉得扶君过于危险,对他始终保留着一分警惕。 今日云曦正巧遇见准备回府的冷凌澈,最近宫里太平,云曦也是忙中偷闲,见到冷凌澈,便想起了上次那酣畅淋漓的对弈,心思不由得活动起来。 冷凌澈闻后,倏然浅笑,笑意雅然,宛如兰莲盛开,扑面而来一阵清香之风…… 两人再次坐于亭中,棋盘铺开,黑白二字错落而下,落棋之声犹如雨打瓷瓶,煞是悦耳。 冷凌澈含笑的望着云曦,看着她乌发轻垂,眉眼如丝,他的眼中没有四周姹紫嫣红之景,没有眼前黑白分明的对弈棋局,墨色的眸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 涵舒殿中。 云涵一身月白色的锦裙,裙摆上面绣着大片的青莲,看起来雅致无双,可是那白莲皆是由珍珠缝成,碧叶处都是细碎的绿色宝石,清雅却又不是华贵。 云涵的气色很好,没有像宁婉华一般顾影自怜,更没有像韩妃一样生生将自己气病。 这次是云曦占了上风,怪不得别人,只怪她大意轻敌,不过绝不会有下次了! “母妃那边怎么样了?身子可还好?” “回公主,丽妃总是会去百鸣宫说些风言风语,韩妃娘娘自然会动怒。 不过奴婢上次给韩妃娘娘传过话后,韩妃娘娘就好了许多,已经开始安心的调养起身子了。”紫香恭谨开口说道。 “嗯,那便好!不过是一次失利,若是为此气坏了身子,那才是大大的不值!紫香,你可知道本宫输在哪了?” 紫香面露愠怒,咬牙开口道:“都怪那云曦太过卑鄙无耻,居然敢诬陷公主!” 云涵摇摇头,轻啜了一口茶,徐徐开口道:“这么多年,即便是父皇不喜欢云曦,却是也从不曾为难,为的不就是云曦的那个命格吗?父皇相信,本宫可不信!” “可是公主,那命格可是佛光寺的大师所批,而且长公主出生的时候的确是夏国境内所有的梅花都开了,雪灾也停了……” “那又如何?也许这命格当年看起来的确贵重,所发生的事情也的确让人震撼。 可是事情已经过了多年,谁还会记得那般清楚,若是再让他们看见一番奇景,岂不是比当年之事更会让人震撼吗?” 云涵嘴角高扬,笑的自信而又张扬,紫香不解,复又开口问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再见一番奇景?” 云涵得意一笑,伸手理了理耳畔的碎发,“再过不久便是本宫的及笄之日,谁规定的这夏宫里只能有一个护国长公主呢!” 紫香愣了愣,随即也得意的笑了起来,二公主一向聪慧,想必定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云涵嘴角的笑意落下,眼里寒光退却,眸中荡漾着脉脉春光,“冷公子最近怎么样了?” “啊?”紫香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云涵会突然提及冷凌澈。 宫里的现况她都有关注,六公主和八皇子那她更是盯的很紧,可是这冷凌澈…… 云涵扫了紫香一眼,紫香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说道:“冷公子……过得还可以吧,国子监没人找他的麻烦,长公主又挺照顾他的! 两人现在还在御花园里下棋呢,有长公主护着,谁也不敢欺负他啊……” 云涵猛地起身,将手中的杯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把紫香吓了一跳,颤抖着试探开口道:“公主,您怎么了?” 云涵面色狰狞,哪里还有一丝那如仙的清丽,“你是说,他们在御花园中下棋?” “是啊!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啊……”紫香不明白云涵为什么生气,仍旧实话实说道。 “贱人!贱人!贱人!”云涵嘶声力竭的喊着,头上的发簪剧烈的摇摆着,本是服帖的发髻竟是都变得凌乱起来。 紫香第一次见到云涵有这般失态的时候,便是之前被云曦算计也没有这般的疯癫过,紫香心中一凝,难道公主是喜欢那冷凌澈? 云涵忽的想起之前她看到的那个场景,男子长身玉立,女子风姿高雅,而男子的眼神是那般的真挚深情,仿佛再也容不下他人…… 云涵双目睁圆,那日她果然没有看错,他们两个一定有问题! 难怪云曦一直不与司辰成婚,难道她也是心仪冷凌澈? 云涵越想越怒,不管不顾的就朝外面冲了出去! “公主,您要去哪,您还在禁闭中啊,若是让陛下知道,一定会责罚您的!” 紫香见云涵要向外跑去,连忙拦住了云涵,苦口婆心的劝道。 云涵停住了脚步,颔首垂眸,她居然也会这般的失态…… 云涵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髻,一双眉目凝结寒霜,仿若利刃。 “你给本宫时刻盯着冷公子,事无巨细,本宫都要知道!” 云涵双眼凝霜,狠狠的咬着满口的银牙。 云曦,你果真是一个淫荡的小贱人,明明有了婚约居然还敢染指那个仙人一般的男子! 冷凌澈是她的,她绝不会让给任何人! 云涵忽然低沉的笑了起来,笑意阴森,面色狰狞,云曦,如今你又多了一个必须死的理由! “阿嚏!” 云曦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安华立刻关切的问道:“公主怎么了,不会是着凉了吧,奴婢却找宁华过来!” 最近公主每晚都看着太子习武,即便是夏日,可是傍晚寒凉,难免会染上风寒。 “不必,我没什么事……” 喜华闻声一乐,捂嘴一笑,促狭的挑动着双眉,开口笑道:“哪里会是伤寒,我猜一定是有人想公主了,公主才这般的打喷嚏!” 安华伸手拧了一下喜华的耳朵,瞪着喜华说道:“居然敢调笑公主,胆子真是愈发的大了!” 喜华连忙赔笑,开口说道:“好姐姐,饶了我这次吧,以后不敢了还不行吗!” 云曦见此只摇头笑笑,却是见乐华正倚在窗口,向外面张望着,“乐华,你在看什么?” “太阳!” 乐华即便是与云曦说话也十分的简洁,云曦闻此有些诧异,开口问道:“太阳有什么好看的?” “奴婢在等天黑!” “公主,乐华是等着那鬼面人教太子习武呢!”喜华被揪着耳朵,仍然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开口说道。 “他很厉害!”乐华双眼泛光,少见的对一件事有兴致。 每日冷凌澈教云泽习武,乐华就偷偷的躲在一处,心里暗暗的将那些招式全都记了下来,她和云泽两人一个比一个兴奋,每日都等着天黑下来。 云曦乐得看她们吵闹,只会觉得十分的温馨,安华“教训”了一番喜华后,就来给云曦斟茶。 云曦啜了一口茶,看着杯中的嫩芽,开口道:“下月初六便是云涵的及笄之日了,那时云涵的禁足令也已经解了……” “可是二公主毕竟犯了错,陛下应该不会太过操办吧!” 云曦摇摇头,开口说道:“父皇是真的疼云涵,上次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责罚。 若是换个人,绝不会只是禁足这般的简单,云涵的及笄之日,不论是出于父皇的疼爱,还是出于对丞相府的补偿,这个及笄之礼都一定会十分的盛大!” 安华面露忧色,云曦复又开口说道:“云涵可不是一个甘于平庸之人,她一定会借这次及笄之礼摆脱如今的逆境!” 云曦眸色凌厉,她绝不会给云涵这个机会,也绝不会让死灰复燃!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拒霜花 喜华听云曦两人在说及笄之礼,便立刻扑了过来,并不在意的说道:“她办的再华丽又有什么用啊,我们公主去年及笄的时候,那可是百鸟朝贺啊!” 喜华话落,安华也不禁想起了去年云曦及笄的场景。 云曦生在冬日,去年宫中的寒梅盛放,这本已是大吉之兆,却是没想到云曦刚刚束发,宫中便飞来了一群色彩鲜艳,声音灵动的鸟儿,那些鸟足有百只以上,实在是让人震撼! 在冬日能看到百鸟朝贺,顿时有不少人纷纷跪下,叩谢天恩。 便是夏帝也十分的开心,还赏赐了云曦不少的好东西。 “公主,你肯定是天上的仙女,否则怎么会那么多鸟儿赶来?”喜华乐滋滋的说道。 云曦可不这般觉得,玄宏大师和母后之间有些渊源,他会那般说想必也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个世界哪有鬼神一说! “除了神仙那谁还会做这样的事呢?” 不仅是安华她们不解,便是云曦也一直没有想出一个结果,那个为她筹谋之人,到底会是谁呢? 质子府中。 冷凌澈看了一眼手中的字条,便将字条烧毁。 玄宫见此问道:“主子,可是楚国有什么动静了?” “无事,不过是锦安王府有些小动作,处理了便好!”冷凌澈云淡风轻般的说道,对什么都是一般的默然。 玄羽也不在意,反正锦安王府早晚都是他们的,不差在这一时半刻,“主子,刚才您说下月就是二公主的及笄之礼了,这次我们要送点什么呢? 长公主及笄,您送上了百鸟朝贺,这次我们就送上一百只乌鸦如何?” “不必,云曦自己会处理的!” 云曦护了云泽十年,冷凌澈便守了云曦十年,可是他的照顾一直都是润物无声,没有让任何人发觉。 云曦很聪明,很多事都可以自己解决,只有一些涉及宫外之事,冷凌澈才会出手一二。 玄羽哼了一声,撇嘴说道:“那多无聊啊,主子您这叫厚此薄彼,人家二公主明明是喜欢主子的,主子怎么一点心思都不用呢!” 冷凌澈抬头看了嬉皮笑脸的玄羽一眼,眼眸微垂,“既然你这般的喜欢二公主,我便将你送给她如何?” 玄羽“砰”的一声双膝跪地,想要抱冷凌澈的大腿,却是又不敢,只好抱着桌腿,泪眼朦胧的哭诉道:“主子,您舍得玄羽吗?” “舍得。”声音冷而无情,冷凌澈淡淡抬眸,只斜睨了玄羽一眼。 “主子!玄羽能文能武,还能讲笑话逗您开心,您不要舍弃玄羽啊,便是舍弃也要把玄羽扔给长公主啊!” 玄羽撕心裂肺的哭诉着,玄宫嘴角抽搐,简直是不忍直视,谁能想到这玄羽竟也会是玄字暗卫的一人,真是耻辱! “若你最近可以一言不发,我倒是可以留下你,下月也可以让你做些有趣的事情……” 玄羽双眼泛光,狠狠的点着头,只咧嘴笑着,却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玄宫见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能安静些时日了,还是主子有办法! …… 冷凌澈十岁来夏国,从那时起,众人见到的便是一个温润有礼,郎朗如玉的公子,一转十年过去了,他还是那般的行走如云,淡逸如风…… 所有人都觉得冷凌澈天生便是这般的温润如玉,便是连玄宫几人也不记得冷凌澈之前的模样了。 他不论是在算计人心,还是在谋划乾坤,脸上那宛若皓月般的笑意从未变过。 若是说冷凌澈有第二种表情,那便是在见到云曦时,就如现在…… 云曦坐在湖面的凉亭上,她身子微微倾斜,长长的裙摆拖至地面,裙上绣着如血的红梅,枝干清瘦却坚韧,花朵鲜艳却清冷,便如同这少女一般,倔强的让人心疼…… 她探出身子,看着湖面上那盛放的各色莲花,眉目清幽,单单一个侧脸,便让人望之忘忧。 有些人笑,笑意不达眼底,让人一看便是他心中定有所悲愤。 而冷凌澈不同,他不论在与谁笑,都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他的笑会牵动眼中的光,让人沉醉在那墨眸之中。 可是,他只有在看云曦的时候不同,会有一抹别样的情愫打破他眼中虚假的柔光。 那笑意从他的心底蔓延,带着温柔怜惜,带着思慕宠溺,在他那平静的眸中荡出清波,便如这湖面一般粼粼轻漾。 “公主在看莲花?” 云曦没有起身,只静静的看着湖面那干净澄彻的莲花,幽然开口,“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自古词人在吟诵莲花时,都是不惜笔墨,特别是那白莲,更是多少人心中魂牵梦萦的君子佳人。” 冷凌澈垂首站在云曦身边,忽起的风吹起了他如丝的乌发,白衣黑发,俊美的仿若天神。 “公主也喜欢这白莲?” 云曦摇头,墨色的眸中弥漫着一丝让人看不清的色彩,“我不喜欢,说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生在淤泥之中,便一辈子长在泥里。 就算此时风姿绰约,用尽气力以纯净示人,等到花谢之后,还是注定要永远埋在淤泥里,永远不见天日!” 冷凌澈眺望远处,那里的莲开的正盛,却是因为云曦这一番话,而显出了寂寥之感。 冷凌澈看了一眼云曦额前的红梅,淡声开口,“那公主可是喜欢梅花?” 云曦亦是摇头,“我不喜欢,我觉得梅花太苦了,一年四季,却偏是要开在寒冷的冬季。 即便是引来了一群文人赋诗,他们也不过是在温暖的屋内,透过窗子远远的看着,这般的不合时宜,有何可看?” 冷凌澈侧过身子,不知云曦为何心情不佳,只开口道:“我也不喜欢白莲,总觉得它难免有些沽名钓誉。 可是,我却很喜欢梅花,虽说不合时节,可若是真的爱梅之人,又如何会嫌天冷雪盛? 桃花树下人影杂,可是梅树之下,往往却是只有一个孤寂的身影,在仰望,在等待……” 冷凌澈的声音清淡悦耳,仿若雨滴落在玉盘之中,又好似一阵夹着兰花香气的微风,轻柔的拂过心间。 云曦微诧,缓缓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静默无语。 冷凌澈的目光温润,却又有些霸道的将云曦的目光卷入自己的眼中,眼神浓烈而幽深,虽不炙热,却是让人沉溺。 云曦有些怔愣的看着那双跳跃着金色光华的眸子,有一抹清浅不明的情愫萦在心间。 忽的,有一只青蛙跳入水中,“通”的一声,溅起了水花,也惊醒了云曦。 云曦立刻收回了视线,心莫名的加速,呼吸有些微微沉闷,云曦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心想,今日怕是中暑了! 冷凌澈只淡淡一笑,收回了眼中的柔情,温润笑道:“公主,在下倒是知道有一种花,想必公主会很喜欢。” 云曦心下好奇,便随着冷凌澈抬步起身,御花园中姹紫嫣红,什么珍贵的花都有,可是冷凌澈却是带着云曦来了御花园一处偏僻的角落,那里便是云曦都很少经过。 那里长着一片纯白色的木芙蓉,花瓣白的好似刚刚落下的雪,一尘不染。 “白莲终究是长在淤泥之中,而这木芙蓉不一样,它生在阳光下,即便长在姹紫嫣红中,依然能够不染颜色,不入红尘。 拒霜花已吐,吾宇不凄凉。天地虽肃杀,草木有芬芳。这芙蓉花又唤拒霜花,在下冒昧,擅自以为,这拒霜花与公主,极为般配……” 冷凌澈一身白衣,站在一片木芙蓉中,几欲要与那不染尘埃的木芙蓉融为一体。 云曦只记得,这日的阳光很盛,他的衣衫与木芙蓉一样洁白无垢,而她,却是有一瞬的晕眩。 她想,她好像是真的中暑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何谓轻狂 曦华宫里,云曦单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 喜华和安华在一旁交头接耳,喜华小声说道:“安华姐,你说公主的心情这是好还是不好啊?” 那日国公府的大夫人亲自带着上官茹进宫赔罪,希望云曦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 云曦知道,这是定国公的意思,云曦与国公府的小姐闹僵,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云曦当时没有说什么,只言若是上官茹以后知道收敛,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上官茹的麻烦。 可是安华她们都知道,云曦的心里不好受,云曦受了那般的委屈,如何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 那日云曦心情不好,独自一人出去散心,她们不放心,只派了乐华跟着,没想到云曦回来的时候,心情显然好了很多,甚至还摘了几支白芙蓉插在了殿内的花瓶里。 她们都很是好奇,便问乐华,一路上可是发了什么特别的事? 乐华想了想,只冷脸吐出两字,“没有!” 其实这也怪不得乐华,冷凌澈不是生人,他和云曦说几句话,乐华觉得也很正常。 而且两人说的话她也听不懂,便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云曦单手托腮,纤长的手指一下下的拨弄着桌上的白色芙蓉花,纯黑色的瓷瓶,里面插着几枝白雪芙蓉,便如那人般,白衣黑发,满身风华…… 云曦双眸一凝,她在想什么? 她突然猛地一拍桌案,将安华和喜华都吓得一惊,“公主你怎么了?” “我……” 云曦揉了揉头,有些茫然的开口唤道:“你去唤宁华来吧,我好像……中暑了……” 安华一听,立刻朝着锦泽宫跑了过去,喜华却是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云曦。 喜华轻轻摇头,只觉得不对,人家中暑都会头晕目眩,这个时候早就瘫在榻上了,哪里还会有精神坐在这? 不过看云曦脸颊微红,又的确与往常有异,难道真的中暑了? “长公主,二公主求见!” 云曦闻后,端正了神色,原来云涵的禁足令已经解了,看来这宫里的安宁也到头了! “让她进来吧!”云曦淡漠的说道,将黑色的花瓶向桌子里面挪了挪,只是她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小心谨慎。 云涵一身月色衣裙,身上染着莲香,只是香气稍浓,少了些清雅。 云涵一进殿内,便看见了桌上摆着的白芙蓉,便扬唇笑道:“大皇姐看来近日心情甚好,竟是也养起了花!” 夏宫中人都知道,云曦没有什么喜好,不养花,不抚琴,便是连喜欢吃的东西都很少。 “最近天气好,本宫的心情也很好……” 云涵脸上扬笑,眼神却泛着冷寒的光,“妹妹被父皇禁足,大皇姐却是心情甚佳,真是让妹妹伤心啊!” 云曦扫了云涵一眼,淡漠的说道:“二皇妹不必与本宫做出这副模样,本宫不是男子,自是也心疼不起来!” 云涵似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深恶痛绝的事,眸中的厉色陡然加深,乐华倏地站在云曦身前,警惕的看着云涵。 云曦也有些吃惊,云涵一向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如何怎会突然这般看着她,似乎很是憎恨! 云涵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重新漫起了笑意,理了理发髻说道:“大皇姐最近过的很是清闲吗,这可不是皇姐的性子啊,皇姐难道不是该未雨绸缪吗?” 云曦蹙了一下眉,却是不动声色,一语未言,云涵见此悄然一笑,开口说道:“听闻宁婉华在大皇姐这里受了委屈,可是最近皇祖母可是对宁婉华十分和善呢……” 云曦抬头着云涵,心里思索着云涵话里的可信度,云涵却是笑的宛若一朵开的正盛的白莲,徐徐开口说道:“皇姐不必怀疑,那宁婉华肚子里的可是个宝,想必皇姐也心里清楚……” 云曦心中冷笑,难怪最近宁婉华不再来找她,原来是攀上了高枝,还真是……愚不可及! “大皇姐,下月便是妹妹的及笄之礼了,皇姐可要给妹妹备上一份厚礼哦!” 云涵言罢,意味深长的一笑,本是清丽动人的眉眼,却偏偏寒光四射。 喜华朝着云涵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不屑的说道:“才刚放出来就耀武扬威的,公主以后还要好好的收拾她!” 云曦却是垂眸不语,心中思绪万千,云涵此举不过是为了彰显她在宫里的实力。 她在禁闭其间,还能得知宁婉华一事,可想这宫里定是不少她的眼线。 可是这些云曦并未放在心里,只是太后突然招揽宁婉华,难道她也是等不及了吗? 若是太后出手,只怕这日子便更是艰难了! …… 这夜,冷凌澈如期而至,教授云泽武艺,云曦虽是坐在一旁,却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为何看起来心事重重?” 听到冷凌澈的询问,云曦只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这么些年,杨太后一直处于一个旁观的位置,如今就连杨太后也要卷入乱局,让她不由得隐隐忧心。 冷凌澈见此,眸光微转,抬头看了一眼弯弯的清月,“二公主很是幸运……” “嗯?”云曦惊讶的看着冷凌澈,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话。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便自顾自的开口道:“下月初五会有天狗食日之景,若是二公主提前一日出生,只怕及笄之礼便会被尽数破坏……” 云曦却是眼前一亮,她本就想着要破坏云涵的及笄之礼,万不能让她找到翻身的机会。 若是云涵的及笄之礼能够提前一日,那云涵便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云曦看了一眼冷凌澈,却是无法透过漆黑的面具窥探他的神情,“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随意一说,你可不必放在心上!” 云曦挑了挑眉,斜睨了冷凌澈一眼。 随意一说?她怎么觉得他是有备而来呢! “扶君,你居然还晓得天象星辰,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饶是云曦都有些钦佩起冷凌澈来,这人实在可怕,难道还是无所不知不成? 冷凌澈望了云曦一眼,心中却是冷叹,他这一生最难谋划之事,便是云曦的心啊…… “我不知道我不会什么。”冷凌澈坦然答道,云曦只挑眉点头,对于冷凌澈的毫不谦虚已是习以为常。 “扶君,我突然有些同情你喜欢的那名女子了!” “为何?” “你这般的心计,被你盯上她自是无处可躲啊!”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眼里似有笑意,只是夜色太黑,云曦看不真切。 “既是无处可躲,又何必再躲,有我护她,自可护她一世周全!” 云曦点头,难得的认同他的说法,“这话我倒是相信,你护着的人,谁又能动? 但愿你喜欢的女子也会喜欢你,否则被你盯上,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冷凌澈收回视线,面具下的双眸清若月辉,他的声音似乎都笼了一层月华,朦胧梦幻的让人听不真切,“她自是会喜欢我……” 云曦闻后失笑,这笑意发自内心,笑的轻松灿烂,明亮的杏眸弯成了月牙,比天上的弯月还要美上几分。 “你竟是对自己这般的有信心?” 看着云曦浅笑嫣然,榴齿微露,他只觉得心头一荡,却是只将心中荡漾的柔情化作深沉的眸光,笑望着云曦,近乎宠溺的说道:“我是对她有信心!” “为何?”云曦不解。 冷凌澈倏然一笑,语气轻快,似有调笑之意,“我相信她不会这般的蠢笨,我喜欢的女子,想必品味不会差了去……” 云曦一愣,却是忍俊不禁的小声说道:“还真是厚脸皮!” 月色之下,女子嘴角含笑,男子低头深望,好一番如斯美景,可是身后的云泽却是大煞风景的幽怨说道:“师父,这马步我还要扎多久……”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决心 云涵的禁足令解了,即便韩妃已经不如往日,却是没有一人敢轻视云涵。 云涵今日着一件浅碧色的抹胸长裙,外罩一件月白锦纱衣,衣裳绣着接天碧荷。 长发垂落,乌发上只戴着一支碧玉簪,看起来清新怡人,就如同那湖中的莲花一般,举止清雅。 云涵嘴角噙笑,轻轻地摆弄着眼前的花,眉眼微垂,笑意羞涩。 她已经许久未见冷公子了,冷公子是神仙般的人物,如何会喜欢云曦那种庸脂俗粉,只要冷公子能看到她的好,就一定会喜欢她的! 终于,那抹如仙般俊逸的身影映入眼帘,云涵嘴角一扬,脸上的笑意甜蜜柔媚,“冷公子!” 冷凌澈驻足抬眸,淡然一笑,笑意很淡,却是足以迷醉了云涵的眼,可是云涵却又暗暗失望,因为这双眼中没有一丝的爱慕之色。 她平时无论走在哪,得到的都是众人那爱慕憧憬的眼神,唯有这个男人,虽然温润却是清冷,可偏偏这样却越是让她难以自拔! 云涵走上前去,媚眼如丝的看着冷凌澈,生音娇弱黄鹂,悦耳动听,“冷公子准备回去了吗?” “嗯,今日的课程已经结束,在下自是要回去的!” “若是冷公子无事,不知可请冷公子移步与云涵饮两杯清茶?”云涵有些羞涩,还有些期待,与每个入情的少女一般娇俏可人。 “多谢公主抬举,可是在下不宜久留宫中,还请公主见谅!”有礼的回答,云涵却是感觉到了疏离和冷淡。 云涵脸色有些僵,却还是笑着说道:“云涵最近在研究棋艺,不知冷公子可否指教一二!” “公主谬赞,在下棋艺平平如何指教公主,今日时辰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辞!”冷凌澈语落,便要翩然离开。 云涵看着冷凌澈那雪白的衣袖垂落,仿若垂云,却是让她的心里更加的压抑。 她鬼使神差的抓住了冷凌澈的衣袖,冷凌澈双眸一寒,眼中的杀伐之气四溢,只是云涵低着头,并未看到。 冷凌澈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声音较之刚才不知要冷了几分,“二公主请自重!” 云涵的心里越发的苦涩,为何他就可以与云曦对弈饮茶,为何对自己就要这般的冷漠疏离? “冷公子,若是大皇姐找你对弈,你可会拒绝?”云涵双眼泛红,眸中泪光盈盈,这般我见犹怜的颜色却是没有在冷凌澈的眼中荡起任何的涟漪。 冷凌澈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云涵,启唇轻语,“长公主也从不会让我为难……” 冷凌澈说罢便转身离开,云涵却是脚步一虚,踉跄倒去,他竟然没有否认,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云曦了? 紫香立刻扶住云涵,看着冷凌澈的背影恼怒说道:“不过就是一个质子,居然还敢这般的傲慢无礼!” 云涵却是双眼含泪,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肯让眼泪落下。 为什么?她到底哪里比不上云曦,云曦为人冷傲,更是还有婚约,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一番深情! 云涵狠狠的咬着嘴唇,双目狰狞,云曦,你竟是敢趁着我禁闭时勾引冷公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冷凌澈刚入质子府,便紧蹙双眉,将轻浮若云的白衣脱下,远远扔掉。 玄宫已经许久未见冷凌澈蹙眉,看来今日是十分的恼火。 冷凌澈最讨厌被人触碰,便是他的衣物也绝不容许别人触碰一下,哪怕是玄羽再如何的胡闹,也绝不会去触冷凌澈的逆鳞! 玄羽冲着玄宫使了使眼色,他现在不能说话,这个二公主这般的大胆,必须要去教训一下! 玄宫会意,便试探开口道:“这二公主触怒了主子,要不要属下……” 冷凌澈轻轻抬手,似是想到了什么,竟是嘴角轻扬,幽幽开口道:“她自会帮我做主……” 玄宫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没想到他们主子竟是个喜欢“吃软饭”的! 次日,冷凌澈虽是竭力克制,却还是有些神色不虞。 云曦听闻了冷凌澈被云涵为难一事,的确是为冷凌澈做了主。 为了“保护”冷凌澈,云曦便让云泽一路跟着,只要冷凌澈在宫,他就不得离开,直到冷凌澈出宫为止。 玄羽险些要笑的背过气去,没想到他们主子竟是也会有吃瘪的一天! 云泽不明所以,还扬着头天真的问道:“冷先生,你今日心情不好吗?” “没有,很好!”冷凌澈笑的淡然清雅,云泽自是信了。 冷凌澈却是心下无奈,看来他还要更努力一些才够! 此时云曦正坐在那一片白芙蓉前,她看着那些随风而动的白芙蓉,脑海中回想的却都是那日两人的谈话。 “拒霜花已吐,吾宇不凄凉,天地虽肃杀,草木有芬芳……”云曦启唇轻喃,眸色随着花枝的摆动而轻漾着。 喜华侧过脸,小声的问道:“安华姐,公主是在作诗吗?” 安华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公主已经坐了半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云曦的思绪,“哎呦,这不是长公主吗?” 云曦抬头望去,原来竟是许久不见的宁婉华! 看宁婉华那春风得意的模样,看来杨太后是许了她不少的好处! “宁婉华今日的气色不错!” 宁婉华娇媚一笑,神色得意的看着云曦,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担心嫔妾身子娇弱,会影响腹中的胎儿,便每日让嫔妾吃些血燕将养身体!” 喜华撇了撇嘴,还真是没见过世面,不过就是一点血燕,也值得这般的炫耀! 云曦闻后扬唇浅笑,起身走到了宁婉华身前,宁婉华一看见云曦那双眼睛,就不由得心惊,下意识的便向后退去。 “皇祖母自是关心父皇的子嗣,这若是个龙子,想必皇祖母和丽妃娘娘都会十分的疼爱!” 宁婉华正想得意一笑,却是突然觉得云曦的话不对味,“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丽妃膝下无子,若是宁婉华真的一举得男,想必丽妃娘娘定会十分的欣慰!”云曦语气轻柔,却是让宁婉华脸色一白,只觉得一阵透骨的寒凉。 “长公主是在吓唬嫔妾吗?长公主不愿帮衬嫔妾,如今嫔妾找了依靠,公主还这般的冷言冷语,还真是心胸狭隘!”宁婉华咬着牙,硬气的看着云曦,指尖却是已然冰冷。 云曦莫不在意的一笑,额上的红梅鲜艳如血,“宁婉华无事可以多翻翻史书,去母留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云曦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给宁婉华一道冷傲的背影。 宁婉华之前的得意张扬瞬间消散殆尽,云曦的那句“去母留子”让宁婉华如坠冰窟。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陛下这么宠她,怎么会舍得呢,一定是云曦故意吓她,一定是…… “公主,您有没有看到宁婉华的脸色,她可被您吓得不轻呢!”喜华幸灾乐祸的说道,想起宁婉华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她就觉得开心! “我可不是在吓唬她,去母留子,便是我们夏宫里也很常见不是吗?” 云曦眸色微冷,眼中划过一道讽刺,似是想到什么,便开口问道:“安华,那信可给国公府送去了?” “奴婢已经把信送去了国公府,国公爷说他一定会办到的,请公主放心就好!” 云曦闻后点了点头,她拿下了身上一直佩戴的羊脂白玉,轻轻的抚摸着,“母后,您在天上好好看着,那些伤害了母妃的人,云曦一个都不会放过!”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计成 二公主的及笄之礼就要到了,最近宫里自是忙碌异常。 云涵一直乖巧可人,这次禁闭之后,不但没有怨恨夏帝,还时常亲自下厨为夏帝煲汤,这让夏帝十分的欣慰,甚至早已经忘了当时他发的脾气。 夏帝喜欢云涵,自然也十分看重云涵的及笄之礼,夏帝担心丽妃不会亲力亲为,便将韩妃的禁足令也解了,还让韩妃亲自操持云涵的及笄礼。 丽妃对此恨得直咬牙,却是也没有办法,韩妃操持云涵的及笄礼,难免涉及宫权,若是事后陛下息了怒火,岂不是还得让这个女人钻空子! 百鸣宫中,韩妃虽是有些消瘦了,但好在气色还好,面色红润,眼波流转。 最初几日,韩妃的确是有些自暴自弃了,可是后来云涵传了话来,韩妃便也想的明白了,她若是就此消沉,也只会如了那些贱人的心意! 云涵看了韩妃一眼,笑着说道:“母妃气色很好,虽是有些清瘦,却是看起来更加的雅致清丽!” 韩妃扬唇一笑,唇上没有像往日那般涂着鲜艳的唇脂,淡淡的粉色更衬得韩妃端庄清雅。 “你父皇喜欢的不就是宁婉华那副清淡的模样吗?我当初能从上官慕清的手里夺走你父皇,今日我一样也能!” 看着韩妃斗志昂扬的样子,云涵便也放心了,她一人难以成事,可是只要父皇的心里还有母妃,那她们就胜券在握了! “涵儿,你最近有没有去看娴儿,云曦那个贱人居然又对娴儿出手,娴儿这次可真是受了大委屈!” 韩妃想到云娴身上的伤处,就觉得心疼,云涵却是神色淡淡,“若是这次的责罚能让她长些记性也好,我不求她能做些什么,只要不再惹出乱子就好!” “涵儿,娴儿还小啊……” “母妃,上官皇后去的时候,云曦才六岁,母后可觉得她年幼?” 韩妃有些哑然,却是也不好反驳云涵,毕竟云涵的确是要比云娴和云兴聪慧懂事的多。 “母妃,最近曦华宫小动作不断,女儿派人去查,得知云曦最近在频频给国公府送信,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云涵不敢轻敌,云曦与国公府联系,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放心,母妃已经给你外祖父写了信,让他留意国公府,想必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云涵点点头,神色却是没有一丝松动,再过不久就是她的及笄之礼,也是她要顶替云曦的开始,她绝不容许出现一点变故! 这么些年,她处处与人为善,却是一直活在云曦的光芒之下,什么护国长公主,以后,她云涵才是这夏国最尊贵的公主,她才是天命所生,才应该受到万人的敬仰! …… 云涵最近除了忙着及笄之礼,便每日都会去国子监等冷凌澈。 她那日的确是心急了,如今她只想与冷凌澈说两句话,为那日的冲动道歉。 可是云泽每日都跟在冷凌澈的身边,甚至每日还要送着冷凌澈出宫门。 云涵心里气极,想必这定是云曦的主意,难道她竟是真的对冷凌澈动了心? 云涵正是恼怒,却是正看到喜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本是满脸笑意,待看清云涵后,竟是神色一凝,显得有些心虚。 喜华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恭敬的行礼。 云涵蹙眉看着,喜华刚才瞬间变了脸色,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喜华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恭敬的说道:“回二公主,这是长公主在佛光寺求的佛像!” 云涵挑眉看着,托盘上盖着红布,让人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是喜华越是掩饰,云涵便越是心疑。 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佛像,喜华为何见到她时会那么紧张,云涵知道这喜华是云曦的心腹,只不过性子跳脱,不像安华那般的冷静聪慧。 云涵眼珠一转,似有若无的笑道:“这是什么佛像啊,让我看看,以后也去求一个!” 喜华却是立刻收回了托盘,紧张的说道:“不行!” “大胆!居然敢这般与二公主说话,真是皮痒了!”紫香立刻开口责骂道,云曦对二公主不敬,现在竟是连曦华宫的一个奴婢都敢这般! 云涵一挥手,制止了紫香,“这是什么佛像,竟是这般的神秘,难道就连看上一眼都不行吗?” 云涵声音轻柔,眼中含笑,喜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却仍是没有放松警惕,小心的护着手中的托盘,“二公主,这佛像不能被人触碰,若是此时掀开红布,便不灵了,还请二公主不要为难奴婢!” 云涵神色更疑,能让云曦这般的小心翼翼,这定然是个十分重要的东西! “看你这紧张的样子,快回去吧,免得大皇姐一会儿来要人!” 云涵半调笑的说道,喜华却是如蒙大赦,连忙行礼离开。 云涵目光凝结,心中疑虑丛生,云曦到底想做什么? “紫香,你派个稳妥的人去佛光寺,务必要查出云曦在做什么!” 看着云涵目光凌厉,紫香知道此事定然十分的重要,不敢有片刻的耽搁。 云涵眯着眼睛,看着喜华离开的方向,双目凝霜。 云曦,不管你在做什么,这次我都会让你再无力翻身! …… 云涵的及笄之礼越发的近了,韩妃每日都喜不自胜的给云涵准备各种服饰和首饰,云涵却反而越发的心慌。 云曦最近是不是有些太过安静了! “涵儿,你看看这发冠如何,初六那日你若是戴上这发冠,定会惊艳众人! 我要让全夏国的人都知道,我的女儿才是夏国最美丽的,云曦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韩妃嘴角噙笑的摸着华贵的发冠,一脸宠爱的看着云涵,“涵儿,你最近兴致不高,可是有什么心事?” “母妃,最近云曦实在太过安静,甚至连曦华宫的门都不出,更是不准别人踏入曦华宫。” 看着云涵蹙眉的样子,韩妃不屑的说道:“管他作甚,谁知道云曦那个小贱人在琢磨什么?我听闻御膳房最近给曦华宫送的都是素食,一点荤腥都没有!” 云涵闻后更是心焦,佛像,吃斋,云曦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娘娘,国公府来信了!”紫玉呈上一封信来,韩妃立刻展开信件,看过之后却是勃然大怒! “好一个云曦,好一个国公府,心肠竟然这般的歹毒!” 云涵立刻接过信件,看过之后,神色狰狞,原来云曦频频联系国公府,竟是为了这般! “母妃,初六难道真的是先帝的诞辰?” “谁知道!我入宫的时候,你父皇就已经登基了,先帝的忌日我倒是知道,可是谁还记得先帝的诞辰,这个小贱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韩妃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云曦竟是会用这种手段来破坏涵儿的及笄之礼! “御史台有不少国公府的人,若是他们真的以此事上奏父皇,只怕初六的及笄之礼定会从简!” “这怎么行,你的及笄之礼决不能从简,不然岂不是输给了云曦!”云曦的及笄之礼那般的隆重,她的涵儿凭什么从简! 云涵也不想这般,她也想要在初六那日一鸣惊人,让所有人都见识到她的风采,让所有人都为她感到震撼,也只有这样,云曦才会输的彻底! 正在此时,紫香小跑进殿,有些慌张的说道:“公主,佛光寺有消息了!” 云涵听紫香说完,眉头紧锁,面色狰狞可怖,半晌却是阴冷一笑,眼中冷光闪过! 云曦果然卑鄙,不仅想破坏她的及笄之礼,更是想在她之前出风头,可她如何会如了云曦的心愿! “母妃,儿臣想好了,儿臣要将及笄之礼提前,变成下月初五……” ------题外话------ 亲爱的们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浮梦最近一直在走亲访友,长大之后过年真的好累呦,好怀念小时候只盼着吃糖的时光哦╭(╯^╰)╮……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请君入瓮 韩妃大惊失色,立刻否决道:“不可!哪有人会更改自己的及笄之日,我不同意!” 云涵又如何想让步至此,可是云曦却是逼得她不得不这般来做! “母妃,初六是先帝诞辰,即便先帝已经逝世多年,可若是此事被有心之人提起,父皇为了尽孝,一定会将女儿的及笄之礼从简!再则……” 云涵的脸上浮了一抹阴狠,顿了顿复又说道:“云曦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居然一边破坏我的及笄之礼,一边却想着自己出风头!” “云曦不是只想去出宫礼佛吗?有什么风头可出?”韩妃不解,再如何出风头,也轮不到云曦啊! “母妃,云曦可是那无的放矢之人?前几日我见她的丫鬟便从佛光寺拿回了什么东西,甚是神秘,定与她初五出宫礼佛有关!” 韩妃几次在云曦的手上吃亏,心里也难免泛起了嘀咕,“涵儿这般说来,我也深觉如此,看来这个小贱人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云涵的脸色也不好看,想必云曦也是知道她想在及笄之礼上翻身,才这般的不遗余力,还好让她提前发觉! “既然初六是先帝的诞辰,我便主动与父皇去说,既能得到父皇的疼爱怜惜,也会让众人对我更加的尊敬。 至于云曦,不论她想去做什么,我都一定不会让她得逞!” 云涵志在必得的笑着,韩妃的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悦,好好的及笄之礼都让云曦给破坏了! “涵儿,母妃去找钦天监的人来问问,看看初五那日可是一个吉日,及笄之日是女子的大日子,万不可马虎!” 云涵乖顺的点头笑着,轻声开口道:“母妃放心,初五定是个好日子,女儿在哪日及笄,哪日便是吉日!” 看着韩妃有些茫然的模样,云涵笑意更浓,抬手斟了两杯茶,“母妃觉得,云曦及笄之时那百鸟朝贺可还精彩……” 韩妃闻后了然一笑,母女两人以茶代酒,浅笑对饮…… …… 御书房中,夏帝看着云曦颇为头疼,只想快点打发云曦离开,“好,既然玄宏大师说初五是个大吉的日子,那你便去吧,可初六你可回得来? 初六是你二妹的及笄日,你身为长姐不可缺席!” 夏帝怀疑的打量着云曦,担心云曦是因为不想参加云涵的及笄礼才借故离开。 “父皇放心,礼佛仪式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只是云曦既然身负夏国命脉,自是更应虔诚礼佛,所以不得不亲自前往,以求上苍庇佑夏国! 儿臣会连夜赶回,绝不会错过二妹的及笄之礼!” 夏帝闻后才眉头稍动,欣慰的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便好!” 云曦正要离开,云涵却是突然也来了上书房,云曦柳眉一颤,云涵却是宛然一笑,如白莲绽放。 夏帝看见云涵,便觉得心情轻松,自然而然的露出了慈爱的笑意。 “既是二妹妹来找了父皇,那儿臣便先离开了……” “大皇姐,涵儿也没有什么秘密,不用背着皇姐的,涵儿倒是希望皇姐能等上涵儿一会儿呢!” 云曦蹙了蹙眉,没有拒绝。 云涵抬头看着夏帝,笑容清幽,声音轻灵,“父皇,儿臣来是有一事相求!” “你说!”夏帝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云涵,眼里都是宠爱之情。 “父皇,儿臣想起初六是先帝的诞辰……” 云曦诧异的看了云涵一眼,云涵微微颔首,嘴边的笑意越发的浓烈,“所以儿臣斗胆请父皇同意让儿臣将及笄之日提前至下月初五……” “涵儿,你……” 夏帝有些动容,这件事他都几乎已经忘记了,若不是云涵提醒,他还真是记不起! 若是那些大臣借此生事,免不了又是好一番麻烦,结果云涵却是主动为他解忧,这样的女儿,他如何不疼! 云涵微微侧脸,看着云曦尽力隐藏却还是有些震惊的表情,心中更是得意。 “大皇姐,您是涵儿的长姐,初五就还要劳烦长姐为涵儿戴冠了!” “这……初五那日,我有事要出宫……” “皇姐是嫌弃涵儿吗?还是仍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皇姐,涵儿真的是丢了香囊,真的没有想要伤害皇姐的心思,涵儿要如何做才能让皇姐相信?” 云涵泪光盈盈的看着云曦,长睫微颤,珠光盈目,便是云曦也不得不承认,云涵此时的模样极美,极其惹人怜爱。 夏帝见此更是心疼不已,云涵为了尽孝,已是受了委屈,他如何还会舍得让云涵伤心。 “云曦,初五那日你就不要去了,等涵儿及笄之后,你们姐妹一起去佛光寺,上苍慈悲,自然不会怪罪!” “可是……”云曦还想说什么,夏帝却是已然没了兴致,只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 云曦沉了口气,只扫了云涵一眼,便抬步离开。 云涵却是两步追至了云曦的身边,巧笑嫣然的说道:“大皇姐可觉得意外?” 云曦驻足,神色不愉,却仍是淡然清冷的说道:“二妹倒是大义,竟是舍得委屈自己!” 云涵用手帕挡住了粉唇,眼角的笑意深浓,轻声说道:“涵儿不觉得委屈,这样也可免得被有心之人算计,对吗?” 云涵说完,便笑着翩然离开,不去看双眼结冰的云曦,却是没注意在她离开后,云曦眼中那嘲讽的笑意。 云曦轻扬嘴角,脸上哪还有刚才的阴郁,云曦的笑容虽不灿烂,却是如那白芙蓉一般,雍容却又纯净。 云涵,这次可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事后可不要怪我啊…… 次日上朝,一些御史上奏,只言下月初六是先帝诞辰,不宜大肆举办宫宴,还请夏帝将二公主的及笄之礼一切从简,以示对先帝的尊敬。 夏帝却是冷哼一声,这些老东西果然来找麻烦了,还好涵儿懂事! “二公主昨日便与朕说了此事,并且主动提及要将及笄之礼提前一日!” 夏帝语落,众人皆是一惊,定国公有些微怔,云涵此举分明是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可他们联合御史台一事颇为严密,如何会被外人知晓? 定国公看了韩丞相一眼,韩丞相老眼一眯,摸了摸胡子,笑着说道:“二公主真是孝顺大义,堪称夏国一众女子的表率啊!” 众人立刻随着奉承,夏帝心情大好,心里对云涵更是满意,下定决心一定要为云涵办一场最为盛大的及笄之礼! 曦华宫中,云曦正在悠然自得的啜茶,喜华一路跑进殿内,有些气喘的说道:“公主,如今外面都在传二公主的美名,说她恭敬孝顺,晓得大义,是夏国女子的表率呢! 只怕过不了多久,这个长安城都会知道二公主的事迹!” 云曦闻后浅笑,伸手为喜华倒了一杯茶,“瞧你累的,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情呢!” 喜华接过茶杯,一口饮尽,摸了摸嘴笑着说道:“公主,二公主这架势可是想盖过您的名声呢,您就不急?” “她是我妹妹,她的名声越好,我自是越加开心!” 喜华笑盈盈的凑了上去,眼神熠熠的看着云曦,“公主,这次事情这么顺利,都是因为喜华的演技好,才让二公主跑去佛光寺探查的!” “好,这次给你记个大功,等你嫁人,我给你多一份嫁妆可好?” “公主,您这不是为难安华姐吗!她那么小气,您这可是在惩罚她啊!” 一旁的安华闻后一怒,“你这小妮子,居然还拐着弯骂我,看我今日怎么教训你!” 看着她们打闹,云曦也心情大好,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般的顺利,看来初五那日必定会热闹非常啊!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公子所赠 世间一晃已至初四,这日云涵打扮的清丽无双,在国子监的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了那魂牵梦萦的人缓步而来。 “冷公子!”云涵立刻快步走了上去,裙摆翻飞,惊起了一地落花。 云泽有些警惕的站在冷凌澈的身边,冷凌澈见此无奈的勾起了嘴角,这云泽倒是听话,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他。 “冷公子,明日便是云涵的及笄之日了,我想请冷公子明日出席云涵的及笄之礼。” 云涵面露期冀的看着冷凌澈,明日她会盛装出现,她会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她希望冷凌澈能见到最美的她! 冷凌澈淡淡一笑,如白云轻散,露出一缕明亮温暖的橘光,“多谢二公主抬爱,可是在下的身份哪里有资格参加公主的及笄之礼。” “冷公子不必妄自菲薄,在云涵心里,冷公子才最是好的……”云涵心急,竟是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一时不由得羞红了小脸。 云涵满眼的爱意,冷凌澈却仿若没有看懂,依然淡淡回应,“二公主,在下只是一个质子,如今身为国子监的先生已经很是引人注目了,还请公主不要再将在下推向风口浪尖……” 云涵有些失落,她刚才都已经说得很是直白了,难道他就一丝都没有看出自己的心意吗? “冷公子,若是您愿意参加,云涵保证绝不会让公子为难!” 冷凌澈只笑笑不语,云涵眼眸微转,便开口说道:“只要公子愿意,云涵便去请求父皇,让所有质子都进宫入宴,这样公子可还会拒绝?” 云涵抬眸看着冷凌澈,双手紧紧的彼此交握,期冀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垂了垂眸,才终是轻笑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云涵闻后,自是十分的欢喜雀跃,立刻说道:“那云涵这便去找父皇,明日还请冷公子务必要入宫!” 一直沉默的云泽茫然不解的说道:“冷先生,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啊,难道你也喜欢她?” 云泽可不希望冷凌澈会喜欢云涵,因为云涵和韩妃都欺负他阿姐,都是敌人,要是冷凌澈喜欢上了云涵,那以后也是他的敌人! “质子府一向清冷,若是能让他们进宫热闹一番,想必他们也会十分开怀。” “哦!”云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让那些质子们都开心一下。 云泽抬头看着冷凌澈,他每日都这般温润的笑着,想了想终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先生,您想家吗?” “家?”冷凌澈诧异了一瞬,却是嘴角溢上了笑意,轻声道:“小时候想过,如今却是忘了……” 看着云泽那探查的目光,冷凌澈清轻声道:“我们去找你皇姐吧,我有些事要与她说。” 云曦此时正坐在那片芙蓉丛前的树荫下,这棵树树干粗壮,足以五人环抱,枝叶茂盛,在这夏日中投下了一片阴凉。 树下有两个简单的石凳和一张小小的石桌,可供人休息。 可是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也很少有人会来,反倒是清净。 便是云曦以前也未曾注意过,如今却忽然觉得这一片白芙蓉竟是仿若有了生命般让她难以放下。 “阿姐!” 云曦回头,却是看见了云泽身边的冷凌澈,白衣黑发,发丝微扬。 云曦的眼前有光圈虚影晃过,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难道是又中暑了? 云曦失神的瞬间,冷凌澈两人却是已经走至了云曦的身边,“阿姐,你想什么呢?” 云曦回神,与冷凌澈交谈了两声,两人便一时静默无语。 云泽走到了白芙蓉前,有些惊诧的说道:“往日里总是经过却是没有在意,今日细细看来这白芙蓉长得还挺美的!” 冷凌澈和云曦两人笑笑,也抬步走了过去,微风荡过,拂落了一些花瓣,荡起了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那片白色花海,“长公主可还喜欢这白芙蓉?” “很是喜欢!”云曦点头,轻声应道,嘴角噙着一丝她自己都尚未注意到的轻松笑意。 “明日宫宴,想必又会十分的热闹,上次国公府的事情我听说了,明日,你要小心……” 云曦点头应下了冷凌澈的关切,明日她可不是一个猎物,而是一个狩猎者! 云曦侧头看着身边的男子,长身玉立,清雅如兰,他的眸色是那般的纯净,他的笑意是那般的温润,让云曦竟是自惭形愧。 “冷公子很像这白芙蓉,不为外界所染,而我……”云曦冷嘲笑笑,她却是身染泥潭,已是满手的血腥。 冷凌澈眸色微顿,却是恍然一笑,轻声开口道:“公主,这乱世之中,除了刚刚出生的孩子可以纯净无暇,剩下的人又有多少不会被卷入其中呢? 像你我这般的人,若是甘愿臣服命运,只怕也就没有今日这番长谈了。便是神佛也曾有过杀戮,更何况生而为人! 只要能守住自己的心,为了活着,便是算计,便是杀戮,何不能为?” 云曦有些惊诧这些话是从冷凌澈口中说出的,冷凌澈一直都宛若皓月清风,仿若从无所求,今日她却是仿若看到了另一个他…… “你会回楚国吗?” “会!”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墨色的眼眸第一次闪过温润以外的色彩,“我身上还背负着母妃和外祖满门的血债……”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在阐述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云曦的心却是被重重的敲了一下。 这一刻,她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第二个自己,背负着仇恨和血债,生来便注定要尔虞我诈,成为一个阴诡之人! “我会助你回国!”云曦看着冷凌澈,目光坚毅,郑重的承诺着,她一定会帮他回楚国,让他完成自己的夙愿! 冷凌澈一愣,他不过是想安慰云曦,却是没想到反是惹她怜惜,不过,只要能让她不再伤悲,这样也没什么不妥…… “好,我信你!”冷凌澈舒缓一笑,就如那白色芙蓉层层展开,风华无双。 云曦有些脸红,避开了冷凌澈的眼神。 “公主可否抬起掌心?” 云曦不明所以,却是照着做了。 冷凌澈拿出了一枚小巧的白玉指环,放在了云曦的手心,“这指环可以检验毒药,若是你接触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它会慢慢变黑,颜色越深,便证明毒性越强,明日宫宴,谨慎为上!” 云曦想要拒绝,可是冷凌澈那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她柔软的手掌,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从两人肌肤相触之地,迅速蔓延了云曦的全身。 只这怔愣的瞬间,冷凌澈却已然抽回了手掌,只含笑看着她。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收!” “我现在不过是一个质子,谁会费尽心思来害我,倒是你,让人放心不下……” 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话语,从冷凌澈的薄唇中吐出,都带了一丝入骨的宠溺。 云曦脸色泛起了一抹红晕,那指环似乎还带着冷凌澈手上残留的温度,躺在云曦的掌心,竟是有些炙热。 冷凌澈见云曦羞涩窘迫,遂笑着开口道:“公主要先保护了自己,方才能助在下归回楚国!” 云曦闻此才握紧了手中的指环,郑重的点头。 冷凌澈满意一笑,却是突然抬起了手臂,宽大的衣袖垂落至云曦的肩膀,不经意间擦到了云曦的脸颊。 冷凌澈从云曦的头上取下了一片白色的花瓣,平摊放在了掌心,那种眼前朦胧的感觉又一次袭上了云曦的心头。 云曦只觉得眼前光芒大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浮的光影,唯有冷凌澈一人,风姿卓绝的映入了他的眼中,越发的清晰,越发的绝美…… 云曦心道不妙,她好像,又中暑了! 正文 第一百章 及笄之日 初五,大吉之日,也是夏国二公云涵的及笄之日! 夏宫中彩幔环绕,各色鲜花铺满了宫中的主路,整个宫内都萦绕着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夏帝为了弥补云涵所受的委屈,将整个皇宫都布置的如梦幻似幻,比起之云曦及笄还要盛大。 众人都不由得感叹夏帝对云涵的重视,即便长公主命格尊贵,天命所生,可是夏帝最疼爱的还是这二公主! 更何况二公主又识得大体,如今朝野之上皆是对二公主赞不绝口,甚是还有人将二公主称为夏国第一贵女,堪称所有女子的表率! 四公主云婕今日的脸色不是很好,她没想到夏帝会这般的重视云涵,即便她之前犯了错,如今对她还是别样的宠爱。 可是云婕还是沉住了气,并没有失态,她若是露出了嫉恨的样子,出丑的也只能是她,反而会衬得云涵更加的瞩目。 杨柳看着被围在众人之间的韩家姐妹,脸色狰狞,韩青儿不过是一个世子侧妃,照理说哪里有资格参加宫宴,却是因着丞相府的关系,堂而皇之的跟进了宫中! 韩青儿已挽上了妇人发髻,愈发的娇艳妩媚,她察觉到了杨柳的视线,朝着杨柳翻了一个白眼,讽刺的笑着。 杨柳见此大怒,起身便要冲过去,却是被云婕拉住,“表姐切不要与她计较,不过一个妾室,回了平怀侯府还不是表姐说的算!” 杨柳坐了下来,却还是恼怒不已,若是寻常女子,她早就弄死了,偏偏是韩青儿,她不好明着下手,暗中几次交锋,都无疾而终! 俞远淮是个只喜欢美人,却是不理事的,她也指不上俞远淮,她们两人每日在府里斗得鸡犬不宁,许久都没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丞相府出来的都是贱人,韩妃给人做妾,搅乱夏宫纲常,这韩青儿也是一样!” 杨柳只顾着自己泄愤,却是没看到云婕变了的脸色,“表姐,这是宫里,还请慎言!” 杨柳一怔,连忙解释道:“云婕,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顾着骂韩妃,却是忘了其实丽妃也一样是个妾室! 云婕没有计较,只是提醒道:“我们是自家人,表姐不必挂在心上,可是今日表姐切不可失态,否则也只会让丞相府得意!” “你放心吧,韩青儿那个狐媚子敢勾引世子,我早晚会弄死她!”杨柳愤恨的看着韩青儿,一个妾室居然也妄想着和她平起平坐,丞相府嫡女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暖床的工具! 韩素儿今日的心情也是大好,因着之前国公府的事情她已好久不曾出门,她的兄长死了,父亲被贬,就连姑母和云涵都受到了波及。 那时很多贵女对她的态度虽说不上恶劣,却是也冷淡的很,可如今还不是一样要乖乖的围在她们身边! “二公主今日的及笄之礼可真是盛大,我看好像比长公主的还要盛大呢!” “这是自然,陛下最喜欢的就是我们二公主,若不是二公主出生晚些,二公主才是最为尊贵的呢!”韩青儿仰头说道,具有荣焉。 杨柳忍不住讽刺笑道:“这话说的还真是有趣,二公主就算出生的再早,也不是皇后娘娘生的,哪里就尊贵了!” 韩青儿语凝,的确,云涵只是一个庶女,自然及不上云曦。 看着杨柳嘲讽的眼神,韩青儿恼怒不已,她知道杨柳是在嘲笑她只是一个妾室,以后生的也只能是个庶子庶女! 杨柳远远的看见一行人,嘴角一扬,高声说道:“长公主不仅身份尊贵,更是端庄绝美,哪里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韩青儿在平怀侯府中与杨柳争强好胜惯了,立刻回击道:“那又如何,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了,二公主的生母却是最得宠的韩妃娘娘,若不是云曦占个命格,凭什么与二公主相比!” “就凭我定国公府!” 这中气十足,威严凌人的声音,让韩青儿身上一颤。 众人闻声望去,纷纷起身,只见是国公夫人和大夫人缓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上官茹和上官灵。 韩青儿看着国公夫人那欲吃人的眼神,便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向后退去。 国公府夫人却是不肯让,“刚才是谁在说云曦坏话?” 韩青儿想向后退,杨柳却是推了韩青儿一把,将韩青儿推上了前去。 韩青儿踉跄了一下,立刻大怒道:“谁推的我?” 韩青儿喊过之后,却是只见国公夫人那双眼像鹰目一般的盯着自己,“是你在背后议论云曦?” 韩青儿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可是众人都在看着她,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时倒是骑虎难下! 丞相府的刘氏想出来说两句话,国公夫人却是理都不理,只看着平怀侯夫人说道:“不过就是一个妾室,居然也能入宫赴宴,还是趁早打发回家的好!” 平怀侯夫人也难做的很,自从韩青儿入了侯府,六部尚书府对他们颇有微词,丞相府他们也不好太过得罪。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平怀夫人,自古都是贪多嚼不烂啊……” 平怀侯夫人心中陡然一惊,她越是想要平衡双方,最后却越是会什么也得不到,六部尚书府最近对侯府关系这般的冷淡,想必也是在逼自己做一个抉择! 看着杨柳望过来的眼神,平怀侯夫人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说,杨柳都是明媒正娶的嫡妻,至少比韩青儿要好上许多。 更何况平怀侯府也是先与六部尚书府结的盟,若是就此得罪了太后,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国公夫人说的对,是我一时心软,让一个妾室扰了大家的雅兴,我这便把她赶回去!” 平怀侯夫人权衡利弊之后,立刻做出了选择,刘氏气红了脸,韩青儿也尖声说道:“凭什么赶我回去,我是丞相府的嫡女,本就有资格入宫!” “可你如今只是我平怀侯府的妾室,我怜惜你,你却是满口胡言,竟是敢议论长公主殿下,实难饶恕! 来人,将韩侧妃带回去,禁足三月,罚抄十遍女戒,好好长个记性!” 平怀侯夫人的侍女欲把韩青儿带回去,却是被韩青儿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可是丞相府……” 平怀侯夫人却是气得转手给了韩青儿一巴掌,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韩青儿那娇嫩的脸上立刻肿了起来。 韩青儿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平怀侯夫人,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你敢打我……” 刘氏看不下去了,正要开口,国公夫人却是嘲讽的睨了刘氏一眼,“身为妾室就应该有一个妾室的样子,若是因为一个低贱的妾室,破坏了二公主的及笄之礼,那可就大大的不值了!” 刘氏闻言止住了脚步,今日的及笄之礼至关重要,出门前父亲便已经叮嘱过所有人,今日切不可冲动行事,一定要保证云涵的及笄之礼顺利进行。 若是此时不依着国公夫人,只怕这个老不死的定不会善罢甘休! 刘氏只得心疼的看着韩青儿,却是选择沉默不语,平怀侯夫人也觉得丢人,立刻厉声说道:“还不把她拉下去,居然敢与本夫人顶撞,饿她两天,我看她还敢!” 韩青儿哭哭啼啼的被带了下去,里子面子都丢尽了,这般国公夫人才满意一笑,安心落座,众人也都不敢再言语,只等着及笄之礼开始。 上官茹嫉妒的看着,只觉得国公夫人实在是太过偏心,二夫人直到现在还被关在院子里,若不是祖父开口让自己与云曦亲自赔罪,只怕她如今也定是如母亲一般被禁足! 上官茹沉了口气,如今司辰出征,他和云曦的婚事又要拖了下来,这段时间她定要好好筹谋一番!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公子偏心 韩青儿的这个插曲过后,宫内的气氛明显冷了下来,韩青儿丢了脸,刘氏和韩素儿的脸色都不好。 韩素儿阴郁的看着国公夫人,这个老不死的这般的护着云曦,真是可恶! 杨柳却是心情大好,这些日子平怀侯夫人态度暧昧,对她和韩青儿的争吵不理不睬,今日终是下定了决心站在她这一边,以后看那个狐媚子还敢不敢张扬! 上官茹乖巧的坐在一边,便是一向聒噪的上官灵今日也安静了许多。 司府中的人来了,上官茹眼神一亮,还想着像之前那般去与司老太太谈笑,可是司老太太却是神情冷淡,不似之前那般热络。 她本还是有几分喜欢上官茹的,觉得上官茹的家世很好,性情也不错,却是没想到上官茹会做出那等丢脸的事情,这等女子,就算是公主,她也不会纳进司府! 司老太太的冷漠上官茹自然也发觉了,寿宴一事使得她的名声都臭了,便是这些贵女看她时都面露嘲讽。 上官茹狠狠的握着拳,眼神阴狠,云曦,这笔账我记住了,早晚有一日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国公夫人斜睨了上官茹一眼,冷声说道:“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你的,就算费尽心思也一样徒劳!” 上官茹一怔,看着国公夫人那冷肃的眼神,心知国公夫人定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不觉脸色一红,低着头坐在一旁,不敢再有所动作。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这些个不孝的,居然还敢觊觎云曦丫头的婚事,有她在一日,就不会让人欺负了云曦去! …… 此时涵舒殿中,云涵一头乌发尽散,眉如远黛,眸含秋波,她的嘴角轻轻扬起,灿然一笑,殿内生辉。 云涵微微转身,侧头看着一旁的云曦,巧笑嫣然的说道:“今日都是涵儿不好,不然大皇姐此时已是在佛光寺了呢!” 云曦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束腰广袖裙,裙上绣着一团一簇的白色芙蓉,较之往日的尊贵威严,今日更显清丽雅然。 因着今日是云涵的及笄之礼,云曦为了不抢了云涵的风头,特意换上了一件素色的衣裙,却是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今日是二妹的及笄礼,本宫帮衬一二也是应该的。”云曦淡淡开口,神色清冷。 “切,你不爱跟着就走,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呢!”云娴和云曦是结下了仇,若不是韩妃今日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与云曦为难,她真想上前撕了云曦! “看来本宫在这并不受欢迎,既然这般,本宫还是不要破坏二妹的心情才好!” 云曦说完便起身要走,云涵却是连忙瞪向了云娴,命令道:“云娴,快给大皇姐道歉!” “二姐,我不要!我又没有错,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云娴哪里肯依,今日她没动手打云曦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云娴,今日你若是不给大皇姐道歉,你便继续闭门思过吧!” 看着云涵神色冷肃,云娴知道云涵定是认真的,这次若不是因为云涵的及笄之礼,父皇还指不定要把她关到什么时候呢! 想到禁闭时那无聊的日子,云娴只好咬着牙,狠狠说道:“大皇姐,我错了!” 云曦闻后轻挑柳眉,才转身落座,气的云娴牙根直痒,却也无可奈何。 云涵今日却是耐心的很,笑着与云曦说道:“今日还要劳烦大皇姐操劳了。” “二妹客气。” 云曦两人温和谦让,之间却是只有彼此才能感觉到的暗流…… 夏国好声乐,信神佛,便是云涵的及笄之礼也一样找了一位德高望众的道长。 南国质子荣宁有些激动的四处打量着,与冷凌澈低声说道:“我都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参加过宫宴了,这次还真是托了冷兄的福!” 即便身为质子,可是他们骨子里还是皇室中人,自是对宫宴十分向往。 云涵与夏帝说,可以通过这次及笄之礼向各国展示夏国的文化和国力,夏帝是个爱显摆的,自然同意了。 此时各国质子们虽然是坐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他们却也是乐得轻松自在,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开怀! 而云泽为了防止有人会欺辱冷凌澈,冷凌澈一来,云泽便躬身行礼,态度恭谦的说道:“先生快坐,若是有什么需要,先生尽管吩咐云泽! 若是有不长眼的奴才招呼不周,先生也要告诉云泽,云泽定会打杀了去!” 冷凌澈有些失笑,自己在这姐弟两人心中到底是有多柔弱? 可是冷凌澈还是笑着道:“多谢太子,太子尽管去忙,在下若是有需要,自然不会客气。” 有着云泽这般的撑腰,还有哪个敢上来找麻烦,那些有些好事的贵家公子便也收起了嘲弄的心思,只坐等着云娴出来。 荣宁畅饮了几杯酒,只觉得舒服,在质子府虽然不至于饥寒交迫,但是吃食也精美不到哪去,今日终是可以好好的吃一顿了。 “冷兄,听闻那二公主是个仙子般的模样,你见没见过?真的有那么美吗?” “世人何曾见过仙子,有些言论,听听便罢!” “哦!”荣宁有些失望,他还想见一见天仙模样呢,“冷兄,外界也传,那长公主风姿独绝,尊贵无双,你可曾见过?” 冷凌澈嘴角不觉漫起一抹笑意,启唇轻语,“所言非虚……” ------题外话------ 情人节了,浮梦不负众望啊…… 小冷:这不是你故意截的一段,为了应景装装样子吗? 浮梦:呃……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 小冷:不必! 浮梦:呃……今天是情人节,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你想和云曦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小冷:正文里没有我们的戏,所以就用题外加戏? 浮梦: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真当我脾气好的呢! 小冷:你有骨气,可以不写我和曦儿! 浮梦:……好,我没有骨气,你们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 浮梦泪奔,小冷浅笑,“曦儿,爱你成疾,药石无医,这些话我只与你一人来说,至于其他人……” 愿每个女孩都能被人温柔以对,愿每个女孩都能找到那个爱你成疾之人,情人节快乐,希望你们的今天都是玫瑰色的……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吉兆?凶兆? 荣宁还想说什么,夏帝和杨太后还有后宫妃嫔却都已然到了,众人立刻起身参拜。 夏帝说了几句,及笄之礼便开始了。 夏宫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祭台,那一身着青色道袍的道长持剑而立,左手持一张黄符,只见他嘴里叨叨其词,那黄符便倏地点燃了。 荣宁被吓了一跳,连忙低声问道:“冷兄,这道士是变戏法的吗?” 冷凌澈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语,夏国最信神佛,不论何事都少不了祭祀。 只不过云曦及笄之时,是佛光寺的玄宏大师主持,今日却是一个道长。 冷凌澈的墨眸中闪过一缕锋芒,不知这道长会有什么呼风唤雨的本事! 那道长围着祭台转了几圈,便将自己手中的黄符一扔,一剑将其劈成两半,分别点燃了祭台两侧高耸的火盆。 火焰蹭的一下着了起来,众人不由被吓得一惊,都是啧啧称奇,心觉这道长真是有大神通。 道长朗声念了几句祝词,鼓声忽起,庄重威严,倏然又有漫天的花瓣洒落,如梦似幻。 正在此时,有一道曼妙的身影随着这鼓点缓步而来。 只见云娴一身雪白的轻薄纱衣,轻纱虽薄,却并不裸露,长发未束,漆黑如墨的发如同一块上好的绸子垂于腰间。 云涵相貌清丽柔美,如同一朵雨后的白莲,水嫩纯净,长眉微扫,粉唇轻扬,的确如同凌波仙子,踏莲而来。 众人瞬间都被云涵夺去了目光,荣宁喃喃说道:“冷兄,你骗人,这二公主长得多美啊!” 冷凌澈眼波平静,没有一丝的起伏,矫揉造作,何来美感? 韩妃满意的看着云涵,一脸的骄傲之色,韩妃如今已然不是贵妃,自然无法坐在夏帝身边,便只眼波漾漾的看着夏帝,温柔妩媚。 夏帝也为有云涵这般的女儿而感到自豪,感受到韩妃的视线,夏帝也欣慰的扬起了嘴角。 到底是他放在心里疼了多年的女子,还为他生下了这般完美的一个女儿,夏帝心中的那点不悦便也都烟消云散了! 更何况此时韩妃略减清瘦,却是面若桃花,发上没有之前那般多的珠翠,只簪着一支琉璃牡丹簪,垂落的流苏更显得她温柔妩媚。 韩妃虽然没有丽妃的魅色,也不若宁婉华那般年轻灵动,但是韩妃的五官却可堪称雍容华美,绝非丽妃等人可比。 夏帝心中松动,想必也是韩妃告诉涵儿先帝的诞辰,这般才错开了时间,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想到此处,夏帝心中最后的嫌隙也没了,“韩妃,坐到朕的身边来,今日是涵儿的及笄之礼,你与朕一处观礼!” 韩妃动容起身,眼泪盈盈的谢恩,宋公公立刻命人将韩妃的座位搬到了夏帝的身边。 在丽妃的怒目而视下,韩妃款款上前,在经过丽妃身边时,还给了丽妃一抹冷嘲的微笑。 就算她现在暂时失利又如何,在陛下的心里,她还是无可替代的! 云涵温柔浅笑,眼神向台下望去,待看清那一身白衣,清风皓月的男子,云涵的嘴角更弯,她一定会让他看到自己的好,让他不可自拔的爱上自己! 突然,人群之中有些骚动,众人那落在云涵身上的视线都纷纷移开,望向了云涵的身后。 云曦手持托盘,缓步而来,托盘中放着云娴的华服,她一身浅蓝的长裙,腰间挂着一块压裙的羊脂白玉。 妆容清淡,乌发上左右各插着两只冰晶兰花簪,流苏垂落于肩,不同于往日的华贵,今日的云曦更显轻灵。 额间的一点红梅,更衬得云曦肌肤如玉,面若芙蓉,即便她站在云涵的身后,即便她手持的托盘,可那一身清贵之气却是远远超过了一身白衣的云涵。 云娴也手持托盘,上面放着云涵的发冠,她不愿看云曦出风头,便站在了云曦的身侧,试图挡住众人的视线,却是依然无法阻挡那宛若潮水般的爱慕注视。 荣宁有些惊诧,这夏国的两位公主也太美了吧,“冷兄,那便是长公主吗,真是美极了!” 荣宁没有得到冷凌澈的回答,侧头望去,却是见冷凌澈的目光落在台上,平静的眸中竟是荡漾着柔情 荣宁一惊,难道冷兄情动了?可是上面有三位公主,冷兄喜欢的到底是哪个啊? 云曦身子修长,比云涵和云娴都要高出许多,而且那一身贵气也是她们都无法超越的。 云娴气不过,云涵却是十分平静淡然,就让云曦再得意些时候吧,因为再过一会儿,云曦现在所有的东西便都是她的! 几人行至高台,皇室的礼仪复杂冗长,国公夫人有些心疼的看着云曦,好端端让云曦端什么盘子,这般长的时间,想必云曦定是累及了! 大夫人顺着国公夫人的视线望去,眸色微敛,母亲真是太宠溺云曦了…… 终是到了加衣的时候,云曦展开华服,亲手为云涵穿衣。 云涵坦然的享受着,看着云曦那清冷美丽的脸庞,云涵便在云曦的耳边轻声说道:“大皇姐很擅长服侍人呢!” 云曦手指微颤,沉默不语,云涵见此却是笑意更浓,“大皇姐真是友爱姐妹,既然如此,大皇姐就把你的尊荣也让给妹妹可好?” 云曦将最后一件外衫也为云涵穿好了,她有些诧异的看着云涵,云涵却是别有深意的一笑,看起来清丽婉约,却是透着一股冷意。 云曦退至云涵身后,云涵嘴角高挑,向前迈至一步,一身金色绣百花锦裙衬得云涵高贵不凡。 正在此时,突然空中飞来了两只翅长数尺的白鹤,两只白鹤绕着祭台展翅而飞,扬颈长鸣,这副景象惊得众人纷纷起身,目不转睛的望向了云涵。 云涵笑的更深,云曦能有的她也一样能有,什么天命所归,她也可以! 夏帝有些惊讶的看着天上盘旋而飞的白鹤,去年是云曦的百鸟朝贺,今日又是云涵的白鹤飞旋,这简直是天佑夏国啊! “道长,上天可是有什么旨意?”夏帝立刻激动的问道。 道长掐指细算,闭目片刻,便倏然睁眼双膝跪地说道:“启禀陛下,这是大吉之兆,二公主乃是天上的文曲仙子转世,是上天特来庇佑夏国的使者啊! 今日二公主及笄,上天特派下两只仙鹤,为二公主贺寿!” 夏帝激动的嘴唇轻颤,原来云涵竟是上天派下来的仙子,特来护佑夏国! 众人都一脸崇敬的看着云涵,眼神多了一丝敬畏,云涵心满意足享受着众人的仰望。 云曦,我要把你的东西一点点的夺过来! 丽妃面露恐慌,若是今日让云涵占了这般大的便宜,以后韩妃岂不是更有恃无恐! 丽妃看了一眼杨太后,杨太后也同样面露忧色,看来韩妃又要死灰复燃了。 云曦看着天上的两只白鹤,嘴角忽的扬起。 云涵,我岂会如你所愿! 正当那道长还在喋喋不休之时,天上的两只白鹤突然嘶鸣了一声,便双双落在了地上。 “砰砰”的两道声响,让沉迷中的众人顿时惊慌起来。 夏帝也是一脸怔愣,连忙派人查看,却是得知那两只仙鹤已经死了! “怎么会……”云涵不可置信的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明明仙鹤应该绕着她起舞,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冷凌澈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他的云曦果然聪慧,既然这般,他也该做点什么了…… 冷凌澈轻轻的用食指敲打了两下桌面,这般细小的动作无人察觉,暗处的玄宫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玄宫心下了然,立刻去通知玄羽。 夏帝还未从震惊中请醒过来,看着地上躺直了的两只白鹤,茫然的开口问道:“不是说这是仙鹤吗,为何会死了?” 韩妃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白鹤明明是他们驯化好的,如何会死? 韩妃立刻扫向了道长,那道长也是惊讶错愕,将未说完的赞美之词生生的咽回了腹中。 夏帝勃然大怒,冷冷的看着道长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大吉之兆吗,仙鹤怎么就死了?” 夏帝正是恼怒,却突然有侍卫来报,说是北方的宫殿走水了! 夏帝一惊,正欲询问,又有侍卫来报,说是南方和西方也有宫殿走水了。 夏帝恼怒不止,正想发火,却突然有侍卫苦着脸跑来,浑身颤抖的禀告道:“陛下,不好了,长信宫走水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连环计 “什么?长信宫怎么会无故走水?”夏帝一拍桌案,大声叱道。 若是一个宫殿失火,他还会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如今夏宫中东南西北四处走水,何人能有此能耐? 特别是长信宫有重兵把守,旁人更是无法接近,他可不信有人能在长信宫中放火! 而此时放火之人却是意犹未尽,“你不要拉我嘛!等我去把那太后和韩妃的宫殿都烧了!” “你没完了是吧!主子不是只让你在四个方位各放一把火吗,你居然把长信宫给烧了!一会儿禁卫军就会赶来,你若是还不走,就等着被抓吧!” 玄宫真是不想再与玄羽一起共事了,这个家伙真是难以控制! “我憋了这么多天都没有说话,为的就是今日可以一吐心中郁气,你不要拦着我,我还没放够呢!” 玄羽不耐烦的甩开玄宫,手持着火把,在长信宫里肆意奔跑跳跃,就像一只跳脱的兔子。 玄宫扶额,这人真是玄字暗卫的一人?他可不可以趁着主子不在,暗杀了玄羽! “玄羽,有人来了,我们快走,若是坏了主子的事,只怕你这辈子都不用出门了!” 玄羽心里还是敬畏冷凌澈的,虽然尚未尽兴,却还是不悦的“哼”了一声,跟着玄宫离开了。 夏帝看着火着的正旺的长信宫,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虽然宫人侍卫竭尽全力的灭火,可这长信宫最后烧的也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众人都惊恐的看着,今日实在太过反常,先是仙鹤猝死,之后又是宫中四处失火,这哪是大吉,分明是大凶之兆! 荣宁看的目瞪口呆,小声的与冷凌澈说道:“冷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可妄议,我们还是安静的看着吧!”冷凌澈面色淡然的说道,荣宁一向信服冷凌澈,闻此便也不再发问,只与众人一起望着夏帝。 冷凌澈看了一眼变成了一片废墟的长信宫,眸色微动,看来最近还真是把玄羽憋坏了。 云涵一身华服,还未来得及束发冠,便随着夏帝跑来了长信宫。 看着眼前一片废墟的场景,云涵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宫中为何会突然失火,她的及笄之礼竟是这般就被破坏了! 云涵怒目看向了云曦,云曦也是有些惊诧,那白鹤的确是她让宁华配的药,若是直接将白鹤毒死,难免无趣。 先让众人看见白鹤盘旋的奇异之景,将云涵送上云端之后,再让她重重跌落,这样才会更加的震撼! 可是,这宫中为何会无故失火,这些可不是她的手笔。 云涵将这些事都记在了云曦的身上,只有云曦才有理由这般做。 她害的自己将及笄之礼提前了还不够,竟是还要这般的破坏,还真是恶毒! 云涵迅速恢复了理智,看了道长一眼,脸色阴沉的说道:“道长,您刚才不是说那白鹤是大吉之兆吗,如今为何又变成这样?” 看着云涵那摄人的眼神,道长也恢复了平静,沉了口气,开口说道:“回陛下,那两只仙鹤的确是上天的吉兆,可是仙鹤身死,宫中失火,这是上天在示警啊!” “示警什么?”夏帝脸色阴沉至极,夏宫这么多年都没有过一日之内四处失火的时候,若是传出去,难免会让人说他德行有亏! 道长闭目掐算,半晌之后,面色一青,惶恐的说道:“陛下,上天之所以频频示警,是因为宫内有人在行巫蛊之术啊!” “什么!” 道长一言,众人立刻议论纷纷,面色惊恐。 “冷兄,巫蛊之术有这么厉害?居然能让夏国人这般的害怕?”荣宁今日简直是成了好奇宝宝,什么都要问上一问。 “夏国崇信神佛,自然也信巫蛊一说。夏国最忌讳的就是巫蛊之术,更何况是皇宫内院!” 冷凌澈的眸色冷了冷,看来她们还是没有死心啊! “居然有人敢在宫内行巫蛊之术,简直是大逆不道!道长,你可能找出下蛊之人?” 夏帝怒不可遏,居然有人敢在夏宫内行邪术,还真是胆大包天,若是让他找出来,定要立地处决! “贫道自会尽力而为!” 道士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嘴里叨叨其词,双眸紧闭,煞有介事的随着罗盘指引的方向走去。 “主位在东,晦星西行……”道长一路停停走走,说着众人都不理解的话。 可是这些都不是夏帝关注的,他只想要一个结果,只想看看是谁敢这般的大胆! 众人随着道长来到了西方的宫殿,那道长一路停停走走,却是忽然止住了脚步,双眸紧闭,右手用力一挥,“就是此处!” 云曦眸色冷凝,墨色的瞳孔结了一层冰霜,“道长可知,人不可妄言,你可确定那污秽之物就在此处?” 道长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满被人质疑,见是云曦开口,神色稍稍收敛,却是十分自信的说道:“贫道敢保证污秽之物就在此宫中,若是没有,贫道愿意死谢罪!” 道长那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众人也不由得相信,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宫殿,而是太子的锦泽宫啊! ------题外话------ 大年三十啦,亲爱的你们都在做什么呢?睡懒觉?吃肉肉?浮梦祝大家过年怎么吃都不胖,这个祝福是不是敲好的,吼吼吼…… 爱你们,我的小仙女们,你们都要过得敲开心哦,(づ ̄3 ̄)づ╭?~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巫蛊之术 云娴和云兴都幸灾乐祸的一笑,只要看着云曦姐弟倒霉,他们就很是开心。 云婕神色莫测,与丽妃她们相视一眼,看来韩妃她们今日准备的是连环计,云泽今日只怕是很难逃脱了! 云彬和云茉两人都人微言轻,却是都十分担心云曦姐弟,云茉担心的看着云曦,不知道这次云曦还能否化险为夷。 夏帝立刻瞪着云泽,厉声吼道:“逆子!” 云泽神色淡淡,未见慌乱,只抬头看着夏帝,目光有些受伤,“父皇这般快就定下了儿臣的罪名吗?” 夏帝有些哑然,他的确是习惯怀疑云泽他们了,更何况今日宫中凶光大盛,此事又查到了云泽头上,他如何不信! 韩妃嘴角一扬,眼神幽冷,抬头间却是正色说道:“陛下,事情没有查清,的确是不能怨怪太子。” 众人都知道韩妃与云曦姐弟一向是水火不容,没想到韩妃今日却是转了性子。 却是没想到只听韩妃话锋一转,幽幽开口道:“其实……只要搜宫,就能查出真相,也可还太子清白!” “韩妃,你的意思是要搜查我夏国储君的宫殿?”云曦居高临下的看着韩妃,眉目冷凝。 即便云曦今日没有盛装打扮,没有化着威严的妆容,可此时她杏眸微眯,下巴微抬,却是依然尊贵无双! “陛下……”韩妃瑟瑟发抖,躲在了夏帝的身后。 夏帝更是勃然大怒,指着云曦怒声吼道:“混账,你这是在做什么?” “陛下息怒,太子被人构陷,云曦丫头有些情急也实属正常,若是八皇子遭人陷害,想必韩妃娘娘定然也是一般的表现。” 国公夫人走到云曦姐弟身前,坦然的迎视着夏帝的目光。 大夫人见国公夫人这个时候都还要护着云曦,不由得有些焦急,就算云泽是被人构陷,可是只要查出证据,那就是谋逆之罪啊! 国公夫人此时还要护着云曦他们,只怕也会给国公府带来祸端。 大夫人看向了定国公,却是只见定国公的脸上未有紧张之色,才暗暗放下心来,静观其变。 “外祖母……”云曦心下动容,声音有些轻颤,外祖母不论何时都这般的护着她,这份爱意让她实在感动。 沈静歌正欲上前,司老太太却是拦住了沈静歌,低声说道:“今日之事不许你参与其中,否则别怪我翻脸!” “母亲,云曦有事,我怎么能不管!”沈静歌不肯,还欲上前。 司老太太见此却是继续说道:“你若是再向前一步,我这便退了这门婚事,免得影响我们司府!” “母亲,你……”沈静歌看司老太太神色严肃,她深知司老太太的为人,若是逼紧了,只怕她是真的能做出来! 沈静歌只能担心的看着,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云曦这次还能有惊无险。 “陛下,云曦和云泽是什么样的孩子您也清楚,他们可有生过事端?每次被卷入是非,也不过是一些奸佞小人在无中生有而已!” 国公夫人看了一眼躲在夏帝身后的韩妃,语气森然,意有所指。 “你说是谁是奸佞小人呢!”韩妃被国公夫人那眼神刺的恼火,尖着嗓子说道。 “谁应声便是谁!”国公夫人冷哼一声,神色不屑。 夏帝有些头疼,可是今日他也是动了怒火,并不想给国公夫人这个脸面! “巫蛊一事,事关国本,不得不查!这是宫中之事,国公夫人还是不要介入的好!” 国公夫人气的身子发颤,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男人! 云曦握了握国公夫人的手,轻声说道:“外祖母不要动怒,云曦来处理就好!” 云曦抬头看着夏帝,一字一顿的说道:“父皇一定要搜锦泽宫吗?” 每次云曦的问题都让夏帝难以回答,韩妃立刻站出来说道:“公主何必这般的逼迫陛下,若是公主想证明太子的清白,就应该主动让人来搜,哪里还会这般的推拒! 就像涵儿因为及笄之日与先帝诞辰相撞,便将及笄之日提前了一日,长公主是一众皇子公主的表率,不是更应该识礼才对吗?” “母妃,此事不必再说……”云涵娇娇弱弱的说道,宛若一朵纯净的白莲。 相较之下,越发显得云涵温和识礼,落落大方。 “父皇,泽儿是太子,是夏国的储君,搜查太子的宫殿,便是在打夏国的颜面!父皇真的要一心如此?” 云曦丝毫不理会韩妃,仍是用那一双锐利的墨眸紧紧的盯着夏帝。 夏帝最是不喜欢云曦这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与上官皇后一样清冷高傲,看得人莫名的心中生虚。 众人看着云曦和夏帝僵持起来,都紧张的望着,云泽这时却是站了出来,目光清清,举止磊磊的说道:“皇姐,你不要与父皇争执了。 就让父皇来搜吧,云泽从未做过亏心之事,自是不怕的,只要能给父皇一个安心,云泽不觉得委屈!” 云曦眼眶盈泪,却是坚强的不肯落下,反而比云涵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更让人心疼。 云泽淡然一笑,笑望着云曦,轻声安抚道:“阿姐不必这般悲戚,只要能让父皇安心,泽儿做这些是应该的……” 姐弟两人彼此依赖取暖,这模样看起来只让人觉得心疼。 国公夫人抹了抹眼泪,悲戚开口:“慕清,你去的早啊,母亲没用,照顾不了你这一双儿女!” 夏帝脸色通红,众人也都对云曦姐弟两人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就仿佛是夏帝他们在欺负孤儿寡女一般。 韩妃立刻站了出来,也做不出之前那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了,“太子还是不要先做出这副模样的好,若是一会儿查出了什么,只怕就不好交代了!” 云泽无所谓的让开了身子,淡淡开口道:“父皇尽管搜吧……” 夏帝却是搜也不是,不搜也不是,韩妃看着夏帝犹豫,更是气怒,云涵却是拦住了韩妃,看着夏帝说道:“父皇,七弟是储君,搜宫的确不妥。 可是如今道长查出了锦泽宫内有污秽之物,也许是有人意图谋害七弟也是说不准的。为了七弟的安危和名声,云涵斗胆还是觉得应该搜宫!” 云涵这一番话给了夏帝台阶,夏帝立刻说道:“好,涵儿说的有理,储君事关国本,必须要小心对待! 来人,给朕好好搜查锦泽宫,切莫让那污秽之物伤了太子!” 国公夫人狠狠的震了一下龙头杖,真是个无情之人,说的冠冕堂皇,实则不还是不相信云泽吗? 国公夫人也是高门出身,见惯了高门大院的腌臜事,今日这道士只怕是别人特意安排的,若是一会儿真的查出什么,她该如何为云泽脱罪呢? 正在国公夫人深思之时,搜查的侍卫却是突然高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只见一个侍卫双手捧着一个漆黑的坛子,看起来便显阴森。 “泽儿,这是你的东西吗?”云曦开口问道。 云泽摇头,茫然说道:“不是,泽儿从未见过呢……” “这东西可是从锦泽宫里找出来的,这个时候太子说不知道,谁信啊!”韩妃看见那坛子便得意一笑,一脸的阴冷之色。 国公夫人身子一晃,看着侍卫手中那漆黑的坛子就觉得眼前发虚,竟是真的搜出东西了吗? “孽畜!”夏帝看见这坛子便勃然大怒,伸手便要打云泽,云曦却是瞬间挡在了云泽的身前。 冷凌澈眉头一挑,身子竟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倾,夏帝脸色狠厉,却是收住了手,冷凌澈这般才停住了脚步。 就算败露又如何,他不准任何一人欺负他的云曦,哪怕是她的父皇! “云曦,你要做什么!这个逆子居然敢公然在宫中行巫蛊之术,朕绝不姑息! 你速速让开,朕还不会与你为难,若是你仗着朕对你的宠爱执迷不悟,休要怪朕严处了你!” 云曦并不退让,只微扬着头,直视着夏帝,“父皇是真的疼爱儿臣吗?如今二妹妹也是天命所归,只怕父皇更是容不下儿臣了吧!” “云曦,你住嘴!”夏帝恼羞成怒,作势就要打云曦,可看着云曦额上的那抹红梅印记却是又有所忌惮,便狠狠的收起了手。 “长公主还真是无礼,事到如今居然还敢对陛下这般说辞!来人,打开坛子,让众人看看太子殿下都做了什么!” 韩妃一双眼睛阴鸷冷戾,嘴角高高扬起,云曦、云泽,你们就做我涵儿的踏脚石,含冤死去吧!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峰回路转 韩妃的笑容越发的得意,眉眼飞扬,几欲都要扬到了天上,最近她可没少在云曦的手里吃亏,今日终是让她连本带利的讨了回来! “将坛子摔了,让众人看看这坛子里面放的都是什么!” 韩妃尖着嗓子叫道,声音里只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云涵面色淡淡,心中却甚是欢喜,本来这局只是为了针对云泽,却是没想到她的及笄之礼会出了状况,不过这样却是刚刚可以将天象一事嫁祸给云泽,这样也只会让父皇更加的恼怒! 捧坛的侍卫将手中的探坛子狠狠一摔,众人立刻围了上去,想要探察里面放的是何物,却是未料,坛子摔坏的瞬间,却是溅了众人一身的水! “哎呀,这是什么啊,我的衣服都湿了!” “这不是水,怎么闻起来这么像酒呢?” 夏帝本也是好奇的张望着,而且他还离的最近,正是低头望着,却是被溅了满脸的酒水,头发都湿成了一绺一绺的,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快护驾!”宋公公尖着嗓子挡在了夏帝身前,却是被夏帝阴沉的脸狠狠的推到一边! “云泽,这是什么?”夏帝怒声叱道看,只觉得今日是把所有的脸都丢尽了! “儿臣也不知道啊……”云泽一脸茫然,嗅了嗅鼻,喃喃开口道:“好像是桂花酒呢!” “陛下,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听太子说,长公主喜欢桂花酒,便想着在院中酿上一坛子,等到公主今年的寿辰,好让太子献给长公主,却是没想到被当成了污秽之物…… 陛下饶命啊,奴才也不知道桂花酒是污秽之物,还会引得上天示警,若是奴才知道,打死也不敢酿桂花酒啊!” 云泽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秋羽这家伙还挺能演的,不去唱戏,还真是屈才了! 秋羽的哭诉让众人啼笑皆非,众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这桂花酒如何会成为污秽之物,污秽的只怕是人心! 未等夏帝开亏口,云曦就冷声说道:“还不下去!因你一人竟是引来了这般的麻烦,今日事后,本宫定要好好罚你!” “是!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这便滚下去!”秋羽说完,便连滚带爬的跑开了,却是将夏帝的脸色气的由青泛黑。 “怎么可能,不应该啊,明明是……” 韩妃喃喃自语,一脸的不可置信,云曦向前一步,冷眸逼问道:“明明是什么?” “没……没什么,本宫以为会是些其他的……”韩妃俏脸发白,只结结巴巴的回道。 怎么会这样,的确是这个坛子没错,可是里面放的明明是用夏帝和云泽的生辰八字做的巫蛊之术,意在汲取夏帝身上的龙气来滋养云泽,借此谋朝篡位,到时候便是连国公府都会被满门抄斩,可是如今…… 云涵也是一脸的怔愣,今日为何事事都这般的不顺? 云涵忽然眉头一跳,猛地转头望向了云曦,狠狠的咬了咬牙。 她可不相信什么意外巧合,一定是云曦发现了,却是不动声色,想要反过来置她们于死地! 云涵倏然心惊,这坛子明明是她们的眼线埋进去的,若是云曦早已发现,绝不可能会轻易揭过,她到底想做什么? 韩妃的说辞惹人生疑,云曦却是并未理会她,只居高临下,冷若冰霜的说道:“道长,看来你的道法很是有限! 因你一人之言,竟是搜查了我夏国的储君之宫,这个罪名,你如何承担!” 云曦的尾音陡然上挑,那道士吓得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嘴唇吓得都泛出了白色,此刻他才感觉到这长公主有多么的威严慑人! 云曦嘴角微扬,泛起一抹冷笑,却是并不显狰狞,只越发显得她尊贵无双,“本宫记得道长说过,若是在锦泽宫搜不出污秽之物,就愿以死谢罪?” 尾音微扬,长眉微挑,道长的脸却是彻底的白了,即便是在夏日,可是那冰冷刺骨的感觉却迅速蔓延至了他的全身。 云曦倏然一笑,声音轻缓,“道长也许道行不深,可是你既是能被丞相府选来主持二公主的及笄之礼,想必也不会是碌碌无为、满口谎言之辈。 有没有可能,这污秽之物是在西方,却是不在这锦泽宫中?” 道士看着云曦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神色呆滞,现在他只想保住性命,既然云曦肯给他活路,他自是要抓住! 云涵见势不妙,正想开口阻拦,这道士却是立刻开口道:“是!是!长公主说的对,贫道道行尚浅,许是指错了,可这污秽之物定是在夏宫西方!” 云涵气沉,衣袖下的双拳紧握,心中却是漫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云曦闻后一笑,墨色的瞳孔划过一抹光华,人群中的冷凌澈嘴角轻扬,眼里泛起一抹宠溺。 他的云曦果然聪慧,而且还是个有仇必报的,不过,他喜欢! “父皇,西位的宫殿不多,都是皇子们的住所,除了锦泽宫,便是三弟的流彬殿和八弟的兴阳殿,为了图个安稳,不如都一起搜了吧!” 云曦话落,那道士却是立刻傻了,他本是想着夏宫这般的大,自己只说在西面,他们找不到就怪不得自己了,却是没想到竟是牵扯进了八皇子! 道士颤颤巍巍的抬头看着韩妃,只见韩妃正对自己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 他心中生寒,侧头望向了云曦,却是只见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清亮晃人,似乎是早已看透了一切。 道士心生悔意,自己当初就不应贪财接了这烫手山芋,这宫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精,哪里是自己能应付的! “云彬没有意见……”云彬怯懦的开口,没有一丝的不愿,只在说完之后看了云曦一眼,不好意思的一笑。 云曦笑着与云彬点了点头,便侧眸看向了云兴,“八弟意下如何?” 云兴最是畏惧云曦,一看见云曦,脑海中就清晰的浮现出了那断手断脚的宫女痛苦的向前爬着,满地鲜血的场景。 人在幼年受到的惊吓,不但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反而会在脑中变得根深蒂固。 “我……”云兴被吓得连连后退,看都不敢看云曦一眼。 韩妃却是立刻开口道:“不可!” “为何不可?太子的寝宫都查过了,为何八弟的就不可以?难道八弟比太子还要金贵吗?”云曦开口便咄咄逼人,不肯给韩妃一丝的空隙。 国公夫人见那坛子里是酒水,心里隐隐知道了云曦的意图,便拄着龙头拐杖,用力的一敲,“陛下,既是要查,就不能厚此薄彼,若是只查太子一人,只怕会引来天下人的非议!” 夏帝看着国公夫人那不肯罢休的模样,只觉得头疼,不过他也想要彻查一番,免得留下巫蛊之术害人! 见夏帝同意,韩妃抓着夏帝的衣袖,启唇道:“陛下……” “好了,此事不用再议!来人,去三皇子和八皇子的宫里去搜!” 云涵给韩妃使了一个眼色,却是被云曦发觉,“父皇,儿臣斗胆请父皇移步,还是一个宫殿一个宫殿的搜才好,免得出了什么纰漏!” “云曦,你不要欺人太甚!”韩妃尖着嗓子喊道,恨不得冲上去打云曦几巴掌! “韩妃慎言,本宫又不是针对八弟,不过是为了一个公正而已,三弟,你可有异议?” 云曦看向了云彬,云彬立刻摇头,“没有……” “窝囊东西!”韩妃轻声骂道,夏帝却是已然抬步离开,韩妃与云涵两人相视一眼,也只得抬步跟上。 云彬的宫殿很快便搜完了,结果一无所获,在搜兴阳殿时,韩妃不由得紧张的双手紧握,指尖冰凉。 云曦心思歹毒,睚眦必报,难道她真的在兴阳殿做了什么手脚吗? 不多时,一个侍卫双手捧着一个金色楠木的匣子走向夏帝,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夏帝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侍卫双膝跪地,却是不敢答话,宋公公见此立刻说道:“没用的东西,连陛下的话都不敢答,白白惹得陛下动怒!” 宋公公在夏帝动怒之前,连忙接过了匣子,免得惹得夏帝更加的不悦。 韩妃和云涵的脸色都不好看,心里都漫起了浓浓的不安。 夏帝望向了云兴,眼里不若之前的那般宠爱,而是有些警惕,“云兴,你可识得这匣子?” 云兴撇了撇嘴,开口说道:“这匣子这么脏,儿臣才不识得呢!” 夏帝闻言收回了视线,伸手打开了匣子,怔愣了一瞬,却是冷笑着说道:“你不识得,有人却会识得呢!” 夏帝脸色阴郁的望向了韩妃,韩妃心中一顿,夏帝却是直接将匣子扔在了韩妃的脚下,厉声道:“韩妃,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题外话------ 大家过年好啊,(づ ̄3 ̄)づ╭?~ 愿大家在这新的一年里都欢乐多多,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2018让我们一起携手走过(づ ̄3 ̄)づ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天狗食日 韩妃低头一看,却是只见地上躺着两个布扎的小人,一个小人身穿黑衣,上面扎满了银针,另一个身穿白衣,两个小人之间用一道红绸系着。 韩妃自是认得这东西,因为这本是她给云泽准备的,可是如今为何会出现在兴儿的宫中? 云曦俯身,从地上捡起了小人,看了两眼,眸色幽深,她将黑色小人身上的银针拔下,神色冷凝。 “韩妃娘娘未免也过心急了吧!父皇正直壮年,对韩妃和八弟一向宠爱,韩妃此举,却是真的伤透了父皇的心!” 众人顺势望去,顿时都觉得心惊,没想到韩妃竟是会用这般邪恶的巫术! 夺取夏帝身上的龙气来滋养云兴,若是时间长了,夏帝龙气受损不说,还会有性命之忧啊! 夏国人迷信鬼神,夏帝自然也不例外,他看着韩妃和云兴,双眼泛红,满是失望。 云兴却是立刻摇头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啊!” 夏帝冷笑,眼神如冰的看着韩妃,“云兴不知情,你难道也不知情吗?” “陛下,臣妾一颗心里只有陛下一人啊,臣妾如何会伤害陛下!定是有心之人陷害臣妾,想要臣妾死啊!” 韩妃跪在地上,环抱着夏帝的腿,嘶声力竭的哭诉道。 夏帝未有动作,神色莫测,云曦这时缓缓开口道:“韩妃,这道长是丞相府所选,难道丞相府还会陷害八皇子吗? 父皇,这道长倒是个光明磊落的出家之人,并未因为私情而不顾父皇的安危……” 一直静观其变,一语未发的杨太后这时也开口说道:“陛下,哀家知道今日的事情定是伤了你的心。 不过好在及时发现,尚未损害你的龙体,不然,哀家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杨太后悲戚的说道,老泪纵横,丽妃连忙扶住杨太后的身子,动容的劝慰道:“太后要保重身子啊!” 杨太后却是落泪说道:“陛下,您信任哀家,可是哀家无能,竟是都没能发现有人在行巫蛊之术! 韩妃,这么多年陛下对你可有亏欠?即便最近对你略施惩处,也是因为你频频犯错,你怎么能怨恨陛下,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夏帝本是有所疑虑,因为他自认对韩妃不薄,韩妃为何要来害他? 可是杨太后这般说完,夏帝便想起了韩妃最近屡屡出手,不是针对云曦便是针对云泽,甚是还与丞相府一起行刺云曦! 他的确是惩罚了丞相府和韩妃,可若是他真的对她无情,她可还能在宫中过得这般的滋润? 韩妃最近闹得宫中鸡犬不宁,不就是为了这个储君之位吗! 只是没想到,他疼爱了多年的女人竟会因为此事而要弑君杀夫! 看着夏帝那越发冷寒眸色,韩妃心中愈惊,她知道夏帝定是听进了杨太后和云曦的谗言,连忙楚楚可怜的看着夏帝,失声哭诉道:“陛下,臣妾怎么会害陛下啊,臣妾的心里都是陛下啊!” 云涵也立刻跪了下来,泪光盈盈,仿若被风雨所袭的娇嫩花蕾,让人不胜怜惜,“父皇明察啊,母妃是绝不会这般做的!” 看着云涵那清丽的模样,夏帝眉头微蹙,有些犹豫,云涵不仅是他一直疼爱的女儿,如今又有天命所归,他…… 突然,有人大声叫喊着,夏帝顿时大怒! 他本就心烦不止,居然还有人敢在御前失仪,夏帝正想斥责,却是只见众人都仰头望天,满脸惊恐的说道:“太阳被天狗吃了!太阳就要消失了……” 夏帝也立刻抬头望去,却是只见本是炙热明亮的太阳光芒敛散,而边缘处竟是缺失了一块,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 “天狗食日!” 这等天象他们只在史书中见过,何曾经历过! 一时间众人皆是惊慌失措,尖叫不断。 云曦抬头,眯了眯眼睛,嘴角却是一扬,扶君说的果然是真的,有这日食之兆,韩妃母女就不要再妄想翻身了! 云涵怔然的看着天上逐渐消散了的太阳,心里也是一片寒凉,之前所有的事她都可以怪在云曦身上,可是如今这天狗食日那里是云曦所能为?难道真的是上天不容她? 所有人都纷纷跪在地上,磕头祈祷,便是夏帝也都双膝跪地,嘴里不断的祈求着上天怜悯,不要降罪夏国。 人群中,冷凌澈与云曦四目相对,皆是一笑,他们两个一样都不信这鬼神之说,若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也不过是人心罢了! 太阳的光芒越发的黯淡,本是圆如金盘的太阳此时已被吞了大半,渐渐消失的光芒让众人诚惶诚恐,甚至是抱在一起泣泪涟涟。 夏帝此时威严皆无,神色惊慌不已,便是杨太后丽妃等人也不现往日的尊贵。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说是佛光寺的主持玄宫大师求见,夏帝一听顿时眼泛金光,连忙大声唤道:“快宣,快宣!”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鬼宿之星 玄宏大师的到来仿佛是一颗定心丸,让众人心中稍安。 与这道长相比,玄宏大师才是夏国公认的得道高僧,曾经夏帝想请玄宏大师入宫做国师,都被其婉拒。 他只言,自己这一生只想礼佛,不想涉政。 玄宏大师身披一件红色的袈裟,袈裟上嵌着颗颗金珠,在微弱的阳光下,依然泛着金色的神秘光华,使得玄宏大师看起来仿若是一尊真身金佛。 其实玄宏大师的年岁并不大,与夏帝相仿,因为一心礼佛,看起来更是年轻俊秀。 可是却无一人敢有轻视之心,都虔诚的看着玄宏大师缓缓走来。 “阿弥陀佛……”玄宏大师一张嘴,便透着悲天悯人之感,让众人不由得信服。 “玄宏大师,您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上天在示警?”夏帝三步迈至玄宏大师身边,急切的问道。 玄宏大师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道:“阿弥陀佛,这都是天意啊,天意!” 夏帝不解,更是心急,“大师,这倒是怎么回事,朕要如何做,才能抚平上天的怒意?” “陛下,老衲有一言,不是当不当说……” “大师尽管来说,情况危急,大师尽管直言!”夏帝此时哪还能顾得了许多,便是玄宏大师痛骂他一番,他也甘愿忍着! 玄宏大师看了云曦一眼,复又看了云涵一眼,叹气道:“若不是今日之事事关夏国命脉,老衲绝不会妄言此事!” 夏帝一听,更是惊慌,连忙出言询问,玄宏大师缓缓开口道:“其实,二公主的命星是南宫朱雀七星中的鬼宿之星,数金,为羊,却是命犯主星,实为大不吉! 而长公主则是东方苍龙第二星,亢宿之星,数金,为龙,为苍龙之颈,有龙角之护卫,生而守护主星……” 夏帝被说的有些发晕,心里更是焦急,“还请大师明言……” “二公主的命星与陛下的命星相克,若不是长公主的命星所护,只怕陛下和夏国的命运会尽数毁灭,阿弥陀佛……” 玄宏大师语落,众人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云涵,哪里还有之前的敬仰,有的只是畏惧和嫌恶。 韩妃此时已经来不及害怕,站起身便厉声喊道:“你这秃驴分明是在信口雌黄!我涵儿是天命所归,是天生的文曲仙子下凡,特来庇佑夏国的,岂容你在此胡乱攀咬!” 玄宏大师闻后,并未动怒,只双手合十,淡然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既是韩妃娘娘不信,老衲这便离去!” 玄宏大师转身要走,这时天色更阴沉了一瞬,夏帝连忙恭敬的说道:“大师勿恼,朕是相信大师的!” “韩妃,你给朕闭嘴!若是谁敢再质疑大师一句,朕立刻要了他的命!”夏帝狠厉的看着韩妃,吓得韩妃立刻禁声不言,却是狠狠的咬着牙,不忿的看着玄宏大师。 玄宏大师看了那道士一眼,开口说道:“你也是出家之人,为何要口出狂言,难道你看不出二公主的鬼宿命格吗?” 那道士接连被吓了几次,更何况玄宏大师威名远扬,他本就心虚,哪里还敢反抗。 玄宏大师看着夏帝说道:“陛下,其实今日长公主本是要去佛光寺礼佛,为的便是此事! 以往二公主年幼,命星之说尚不明显,可是二公主的及笄之日,鬼宿星光芒大盛,有危国之兆。 所以老衲才请长公主去佛光寺为国祈福,在亢宿星最盛的初五之日,用长公主的命星之力压制住鬼宿之星! 只是没想到,计划有变,二公主的及笄之日竟是会提前了一日……” 夏帝不知还有此事,想到那日云曦来找自己,本来说是要去佛光寺,可是后来云涵进殿请求提前一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云曦,既是有这等事情,你为何不提前与朕来说?”夏帝的语气有些埋怨,若是她当初表明实情,他是绝对不会让云涵提前及笄之日的! “父皇,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没想到事情会这般的严重。 而且……若是当初儿臣与父皇这般来说,也恐父皇会误会儿臣是想破坏二妹的及笄之礼!” 云曦并未抱怨,只落落说道,神色依然淡然端庄,不失贵气。 云涵心里却是恨极,什么鬼宿命格,还不都是云曦在害自己! 可是云涵一向冷静,只垂着头双手紧握,任由指甲嵌入皮肉,用疼痛警告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要失态! 众人心中了悟,夏帝这般的喜欢云涵,若是云曦当时说了,只怕也会被认为是居心叵测。 夏帝冷哼了一声,便连忙问向玄宏大师,“大师可有办法?” 玄宏大师继续开口说道:“陛下,请问今日可曾出现了鬼宿星压制亢宿星的事情?” 夏帝一愣,宋公公立刻在夏帝耳边说道:“陛下,今日长公主为二公主穿衣,这可算的上?” 夏帝听闻之后,立刻与玄宏大师来说,玄宏大师闻后,眉头一蹙,有些责备的看着夏帝,“陛下,老衲曾说过,长公主命格尊贵,又身负夏国命脉,陛下为何要如此轻视长公主?” 夏帝急着辩解道:“朕没有……” 可是便是夏帝自己也都有些心虚,这么些年他虽是没有责罚过云曦,却是也从未好好相待,这次也是韩妃说云曦是长姐,让她为云涵更衣束冠也好体现姐妹情深。 他不是不知道韩妃的意思,却仍是默认了,因为他也有私心,也想着让云涵更加风光,让众人都见识到云涵的风华…… “陛下让鬼宿之星去压制上天所择之人,如此来看,也难怪上天示警了!” 夏帝这般一想,似乎的确是云曦为云涵更衣之后,便出现了白鹤身死,夏宫失火,如今竟是还出现了天狗食日! 夏帝心里更是升起了一层畏惧,虽然他一直相信着云曦的命格,却是也并未太过放在心里,如此一来,他却是更加深信不疑了! “还请玄宏大师帮朕解决今日之事,朕以后……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般的错处!” 玄宏大师闻后看了云曦一眼,眼中有一抹淡淡的怜惜,却是很快被掩饰在那悲天悯人的墨眸之中。 “其实解决之法并不难,二公主心怀虔诚的跪拜长公主,之后再去庙中修行三年,压制身上的戾气,这样便可解命格之劫!否则,陛下堪忧,夏国堪忧!”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天命所归 夏帝此时哪里还能顾及那么多,只看着云涵厉声说道:“云涵,快跪拜你大皇姐,一定要心思虔诚! 对了,既是因为云曦为你更衣才会有此天象,你跪拜之后,便将金冠为你大皇姐束上!” 云涵身子发抖,终是忍受不住,看着夏帝哽咽说道:“父皇难道就要因这玄宏一人之言,便来这般的作践女儿吗? 父皇真的相信女儿是什么鬼宿之星吗?真的相信涵儿会威胁父皇吗?” 云涵质问着夏帝,国公夫人看后却是冷笑一声,“长公主既是嫡长公主,又是二公主的皇姐,便是受二公主一拜也没什么,何来作践? 长公主都能为二公主更衣,二公主为了夏命国数,难道连一拜都做不到吗?” “本宫绝不!”云涵的眼中盈着泪水,倔强的说道。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若是今日她拜过了云曦,以后她就再无翻身的可能,她一辈子都只能活在云曦的阴影之下! “云涵,不得胡闹!此时哪是你能使性子的时候,你快给你大皇姐跪下!”夏帝此时哪里还会有心疼,一心只记着这天狗食日一事。 韩妃扑到了夏帝的脚下,拉着夏帝的衣摆,开口哭求道:“陛下,涵儿可是你最喜欢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啊!” 韩妃这般一说,夏帝反而更是恼怒起来,“一个是朕最疼爱的妃子,一个是朕最宠爱的女儿,你们却都是太让朕失望了!” 正在此时,太阳最后的一丝光芒也消散不见了,整个宫内犹如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有些小姐已经吓得失声啜泣起来,众人都更是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夏帝最后的一点耐性也在这漆黑之中被磨没了,他眼中露出了阴寒的杀气,冷声说道:“云涵,朕命令你给云曦磕头认错,否则便是无视圣意,杀无赦!” 云涵听到了夏帝语气中的杀意,她心中一寒,父皇所谓的疼爱也不过如此,竟是这般的就要舍弃了自己! 云涵双手紧紧的抠着两侧的裙摆,虽是气的浑身发颤,却还是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她没有输,她不会输! 若是自己今日不拜,只怕父皇不会轻饶了她,她和母妃便会彻底的失去了希望。 成大事者,能屈能伸,云曦,今日你受我一拜,来日,我必定要你性命来偿! 云涵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得渗出了鲜血,却是只得跪在云曦脚下,深深叩头。 倏然,太阳露出一角,微微有了一丝光芒,云曦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云涵,双眸平淡无波,没有一丝的欢喜和得意,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她要那些伤过她母后的人付出血的代价,她要泽儿坐拥这夏国江山! 云涵缓缓起身,拿过云娴手中的纯金发冠,这发冠本应是她的,她才应该是今日最瞩目的存在,云曦本应该是她的陪衬,可是这一切的让云曦毁了! 云涵有些发抖的将纯金柳叶发冠戴在了云曦的发上,云曦微微凑近,在云涵的耳边的轻声说道:“对不起二妹,本宫的东西只能属于本宫,你,永远也夺不走!” 云曦说完,将身子退后,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云涵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却是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云曦脊背挺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太阳慢慢重现,黑暗渐渐消散,微弱的光照到人们的身上,却是让人只觉得别样的温暖舒适,仿若经历了重生一般。 众人纷纷仰头望去,只见云曦一身淡蓝色的广袖宫装,满身风华。 她的头上戴着一个纯金打造的柳叶发冠,温淡的阳光映在云曦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这一刻,云曦仿佛是在阳光之下化灵的仙子,即将乘云而上,一入九天。 微风荡过,发丝轻扬,眉间一点红梅,越发衬得她宛若仙子,神秘华贵。 这一刻,众人都不由得看呆了去,都被云曦这一身风华所震撼,心里无不崇畏。 太阳重现,金色的光芒再次洒在了大地之上,这一刻,云曦那虽是清瘦却是独绝的风姿映入了众人的眼中,成为了信仰一般的存在。 各国质子都惊诧的看着云曦,荣宁轻声问道:“冷兄,这长公主真的是神仙吗?” “不是……”冷凌澈轻语道。 她不是神仙,她只是,他的云曦…… 云涵妒忌憎恨的看着云曦,却是突然瞥见了人群中沉沉望着云曦的冷凌澈。 那眼神温润真挚,深沉缠绵,足可以用任何美妙的词汇来形容他此时的眼神,她不讨厌这样的眼神,她只是讨厌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云曦! 云涵狠狠攥拳,她为了能让冷凌澈见到自己风华无双的样子特向父皇求情,将所有的质子都请进来宫中,可这次她也是把人都丢到了各国! 虽然这些质子回不去,可是等到父皇寿宴之时,各国一定会派使者来贺,那今日的事岂不是就要传到了各国,以后还让她如何立足? 云涵想到此处,更是恨恼不止,云曦,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 玄宏大师见此,双手合十,轻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夏国之危已结,老衲这便请辞了……” 夏帝询问玄宏大师,这夏国可还会兴盛不衰,玄宏大师竟是向人群中看了一眼,在看到冷凌澈之后,眸色微顿。 夏帝不明所以,复又问了一遍,玄宏大师认真的看了云曦一眼,眼中有笑意闪过,随即才看着夏帝说道:“陛下,卦不敢算尽,恐天道无常。 事事变幻皆会影响天数,有时哪怕是不起眼的人,不经意的事,却都足以成为致命的变数。 老衲只能说,长公主就是携天命所生,公主在,夏宫盛,公主亡,夏国灭,言尽于此,天机不可再露!” 玄宏大师说完,便转身离开,云曦有些感激的看了玄宏大师一眼。 这次是她给玄宏大师写的信,却是没想到玄宏大师真的会走这一趟,还会这般帮衬自己,改日她一定要去亲自答谢! 玄宏大师说的那些话,夏帝虽是不尽数明白,却是也听懂了云曦的重要之处,心里只想着以后切不能伤了云曦! 国公夫人也有些震惊于今日之事,她本是以为今日的事是云曦安排的,可是这天狗食日,难道真的是上天所助? 国公夫人看了一眼韩妃,心中冷厉,既然上天这般的帮衬云曦,她自是不能辜负了上天的好意,这些黑心肠的家伙早就应该受到惩罚了! “陛下,那这巫蛊之术如何解决啊?” 韩妃瞪了一眼国公夫人,心里骂道,老不死的,就你事多!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 “好了!住嘴!难道全天下就你一人是无辜的,每次都是这般的说辞,朕真是听够了!韩丞相,此事你如何来看?” 韩妃一脸期冀的看着韩丞相,等着父亲为自己求情,可是韩丞相却是开口说道:“陛下,韩妃竟是犯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绝对不能轻饶!” 韩妃闻后一惊,难道父亲这般就要舍弃自己了? 这时却是听韩丞相继续说道:“老臣教女无方,亦当受罚,还请陛下赐罪!可是,八皇子年幼,如何懂得这些事情,还请陛下怜惜!” 韩妃一听便明白了,如今就是要弃车保帅,先保证兴儿无事,他们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夏帝看了韩妃一眼,眼中怜惜不再,“韩氏淑华,倒行逆施,行巫蛊之术,即日起罢黜妃位,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夏帝又看了一眼云涵,冷声说道:“二公主命星犯主,明日便送去佛光寺,潜心礼佛,三年,方可归回!”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落定 韩妃本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只要能保住兴儿,无论夏帝如何责罚她,她都甘愿忍受。 可是当韩妃听到夏帝居然将她贬为了庶人,甚至还要幽居冷宫,韩妃不由得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帝,他怎么能忍心这般对自己? 她想过自己会妃位不保,却也只是想着许是会被降为嫔位,虽然不再是一品皇妃,可是有着兴儿和丞相府,她迟早还是会回到以前的尊荣,可是他竟是将她贬为了庶人! 韩丞相也是一惊,哪怕韩妃是个低位美人也好,没想到夏帝这次竟是真的一点情谊都不念,居然就这么将她贬为了庶人! 韩丞相想要开口,却是又生生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刚才夏帝询问他,便是在警告他。 如今查出韩妃行巫蛊之事,这罪名甚至可以株连整个丞相府,夏帝没有动丞相府已经是万幸了,切不能再生事端! “陛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十六岁入宫,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怎么能忍心这般对我?”韩妃站起身,泪眼婆娑的看着夏帝。 此时在她眼中,夏帝不是一个君王,他只是自己深爱的男子,是自己爱着的夫君啊! “你还想让朕如何对你?朕对你们难道还不够好吗?朕将云涵视为掌上明珠,对云娴和云兴也十分的宠爱,对你更是百般包容,可是你看你都做了什么? 你竟是敢对朕行巫蛊之术,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做太后吗?” 夏帝也动了怒气,他虽是喜好美色,可是他从未亏待过韩妃一日,就算她拈酸吃醋,对那些妃嫔出手,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换来的却是只有背叛! 韩妃贪得无厌,云兴一事无成,云娴刁蛮任性,云涵…… 夏帝神色复杂的看了云涵一眼,他最疼的便是这个女儿,一直觉得这个女儿温婉善良,乖巧顺和,就像一朵纯洁的白莲。 可是她却是个命犯皇星的鬼宿之星,韩妃的这三个孩子可真的是好得很啊! “陛下这般就要舍弃臣妾了?这些年臣妾对陛下如何?臣妾可会做那伤害陛下之事?”韩妃有些心寒,就算她打杀宫嫔,与云曦更是不死不休,可是她对夏帝一向都是真心的啊! 怀疑最可怕的东西,它可以磨灭曾经一切的美好,只要心中有了怀疑的种子,就会迅速的生根发芽,将曾经所有的美好都尽数掩埋…… 看着那黑白两色的布偶,夏帝没有办法不信,韩妃屡屡出手都是为了储君之位,她和云泽争,他可以接受,可是他无法接受,她居然将手伸到了他的身上! “曾经的你的确不会,可是现在,朕无法信你……”夏帝语气落寞,今日他不仅恼怒,更是伤心,他真是没想到韩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韩妃突然低沉的笑了起来,眼里却是泪花飞落,“是我太傻,居然会相信皇帝会有真情! 看来我与上官慕清一般,都不过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你信,我们便无上荣耀,你疑,就将我们贬入地狱!” 听到韩妃提及上官皇后,夏帝立刻恼羞成怒,一丝怜悯也无“贱人,你给朕闭嘴!你用巫蛊之术,意图谋害朕,朕饶你全家性命,已是厚待,你居然还敢与朕这般说话!” 云曦冷淡的抬起眸子,冷冽的目光游走在夏帝和韩妃之间。 她一直以为父皇是不在意母后的,可是今日看他一听到母后便勃然大怒的样子,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韩淑华,你犯了错,就该接受责罚,你若是再与陛下争执,休怪老夫不认你这个女儿!”看着夏帝越发的恼怒,韩丞相立刻开口叱道。 云涵轻轻的拉了拉韩妃的衣袖,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今日受的耻辱更多,不也是一样挺了过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真的惹急了父皇,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看着父亲和女儿那殷殷的眼神,韩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失望至极的看了夏帝一眼,随即摘落了头上的发簪,甩袖离开! 丽妃简直是喜不自胜,若不是顾及夏帝此时心情不佳,她简直要拍手叫好了! 不过想到以后照顾韩妃的日子长着呢,也不差在这一会儿,区区一个庶人,还不是任由她折磨吗? 没想到今日这及笄之礼,他们未费一兵一卒,就轻易的扳倒了韩妃,如此还真是要好好的感谢云曦呢! 夏帝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道长,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你个江湖骗子,竟是险些害了我夏国的命数!来人,将这狗屁道士给朕凌迟处死!” 夏帝此举的确是有些迁怒了,他只觉得自己今日真是颜面扫地,不仅在众臣面前丢了人,甚至还让各国质子看到了夏国的家丑! 一时间夏帝更是怨怒云涵,若不是云涵出的馊主意,自己也不会将脸丢到各国去。 自古帝王多薄情,不论夏帝平日里如何的喜爱韩妃和云涵,如今事情涉及到自身安危,他再看云涵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怜惜了,脑海中还是一直回响着那鬼宿之星的说法。 “云涵,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朕送你去佛光寺小住,你也好舒缓一下心情……” 云涵心中冷笑,说什么舒缓心情,只怕自己此番一走,就再难回宫了! 可是云涵面上未露分毫,只泪眼婆娑的看着夏帝,郑重的磕头道:“儿臣遵旨,只要父皇康健,让儿臣做什么,儿臣都愿意!” 夏帝看着云涵这番模样,只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步伐有些沉重,看起来疲惫不堪。 云曦看着云涵低眉顺眼的样子,心叹她这个二妹果然厉害,比起韩淑华还要聪慧沉稳许多。 只是,她真的会甘心离宫吗? 本是一个喜气洋溢的及笄之礼,却是没想到一波三折,直到夏帝拂袖而去,众人还都呆滞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本以为二公主云涵也是命格尊贵之女,却是没想到她竟是命犯主星的鬼宿之星,而韩妃更是在宫内行巫蛊之术。 虽然夏帝没有为难丞相府,可是只怕丞相府再难回到曾经的鼎盛之势。 八皇子年幼,又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虽说母以子贵,可是在立储之事却也是子以母贵,八皇子想要成事,只怕很是艰难了! 众人心中思绪万千,一个及笄之礼,很有可能就要改变夏国三足鼎立的局面了。 定国公若有所思的看了云曦一眼,随即才转身离开,众人也随之纷纷离去。 沈静歌立刻朝云曦走了过去,司老太太有些惊诧的看着云曦,眼中思绪复杂,却是并未阻拦,也先行离开了。 “云曦,你今日真是吓坏我了,还好你平安无事!”今日的事情太过凶险,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国公夫人也拉着云曦的手,却是有些责备的说道:“你这个丫头,肯定又自作主张了,你是想把我这老太婆吓死啊!” “祖母,静姨,是云曦不对,害的你们担心了……”云曦乖巧柔顺的说道,她也不想害得她们担心,可是此事事关重大,她没有办法事先知会她们。 云涵露出了狰狞的冷笑,她走到了云曦身边,沈静歌和国公夫人几乎没有迟疑的站在了云曦身前。 云涵有些嫉恨的看着云曦,冷声说道:“本以为大皇姐失了母后,应是孤身无援,却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愿意护着你!” 云涵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眼中似是有着滔天的恨意,“云曦,你果然够狠,今日之辱,我一定加倍奉还!” 云涵说罢,只用那双赤红的眸子狠狠的瞪着云曦,她向人群中望了一眼,在看到那静默伫立的白色身影时,心中陡然一痛,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绝不会放过云曦!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成长 国公夫人看着云涵的背影,讽刺着冷声说道:“不过一个庶出的公主,也敢这般的趾高气昂!” “云曦,这二公主城府颇深,虽然这次她未得什么好处,可是你不得不防!”沈静歌蹙眉说道,面露忧色。 “外祖母,静姨你们就放心吧,云曦绝不会冒险,这次也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才敢这般。” 国公夫人和沈静歌好一番叮嘱,才颇不放心的离开。 冷凌澈一直站在原地,见云曦望过来,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算是云曦向他报了平安,这般冷凌澈才转身离开。 荣宁跟在冷凌澈身边,对今日的事情仍是意犹未尽,“冷兄,这夏国中也太热闹了,这一波三折的真是晃人眼球,你说长公主真的是什么天命所归吗?” 冷凌澈温润一笑,并不回答,只开口说道:“荣兄还是不要再提及今日之事的好。” 荣宁也不傻,今日夏帝丢了脸面,他们的确更应该小心才对,免得惹祸上身。 众人皆已离去,云娴和云兴却像是两只惊弓之鸟,脸上哪里还有曾经的得意张扬,有的只有对以后未知的茫然和无助。 云曦的心中没有一丝同情,当初母后逝去,她只有六岁,而云泽不过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谁曾念着她们的无助可怜? 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有怨不报才是枉为做人,她小心翼翼隐忍筹谋了十年,如今也该慢慢讨回血债了! 云曦淡漠的收回了视线,与云泽一起回了锦泽宫,刚踏入宫中,云泽就一脸兴奋的说道:“阿姐,今日也太好玩了,你看泽儿演的可好?” 安华她们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失笑。 云曦无奈的看着云泽,轻叹一声,“哪里有趣了?你就不怕稍行不慎,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怕什么?我阿姐这么厉害,我才不担心呢!”云泽一脸骄傲的说道,转而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乖巧讨好的笑意。 云泽拉着云曦的衣袖,双眼泛光的看着云曦,“阿姐,泽儿很高兴你能将事情都告诉泽儿。 若是阿姐一人来做,泽儿今日定是要担心死了,阿姐以后也不许瞒着泽儿,有什么事都要我们两个一起来扛!” “好!以后阿姐什么事都不瞒着泽儿,阿姐以后还都要靠着泽儿呢!”云曦摸着云泽的头,表情柔得都能滴出水来。 正在这时,秋羽粗鲁的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丫鬟进了殿中,“太子,公主,奴才把这吃里扒外的贱婢押进来了!” 秋羽没好气的说道,狠狠的推了那小宫女一把,那小宫女一下子就摔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止。 “碧莲,本宫从未苛责过锦泽宫中的任何一个人,本宫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本宫,甚至是想要置本宫于死地!” 云泽年岁不大,可是一直长在云曦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是一身无法比拟的尊贵之气。 那碧莲吓的颤抖不止,都要缩成一团了,“奴婢……奴婢没有……” “你还敢狡辩!人赃并获,你居然还敢不认!”云泽向秋羽扫了一个眼色,秋羽会意,掏出了一个包裹,扔在了碧莲的面前。 碧莲瞳孔一缩,拼命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包裹散开,里面放的是一黑一白两个人偶,可是上面的生辰八字却是夏帝和云泽的! 他们早就发现了碧莲的所作所为,却是不动声色,任由碧莲与韩妃传递消息,只是暗中将里面的人偶换成了桂花酒。 云泽看了云曦一眼,云曦只举杯轻轻的啜了一口茶,并无心理会此事。 云泽收回视线,厌恶的看着碧莲,冷声道:“早在上次宫宴,阿姐便将这锦泽宫中的各方眼线一一拔出,你可知为何单单留下了你? 你莫非真的以为是自己掩饰的好?之所以留下你,不过是想让你最后起到一点作用而已!你以为你死不认罪,本宫就会放过你吗?” 云泽看了云曦一眼,见云曦不说话,便神色威严的继续冷声说道:“来人,将贱婢拉下去,杖毙!”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 云曦放置茶杯,轻声开口,清淡的声音回响在殿内,透着一股如秋夜的寒凉,“堵住嘴巴,免得她胡言乱语! 既然她是韩妃娘娘的心腹,那生死自然都是韩妃娘娘的人,死了之后将尸体给韩妃娘娘送去,也算是尽了本宫最后的心意!” 碧莲睁大了双眼,怔然的望着云曦,云曦明明貌美倾城,声音也是悦耳动听,可是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碧莲如坠冰窟,就连求救的嗓音都生生了咽了回去。 看着被吓得僵硬了的碧莲被人拉了出去,云泽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云曦问道:“阿姐,泽儿做的可还好?” 云曦眼中的冷厉散尽,漾起一抹柔色,徐徐开口,“泽儿做的很好……” 云泽扬唇一笑,喜不自胜,可是云曦却是有些忧色的看着云泽,眼里泛起一丝怜惜,“泽儿,你确定以后还要与阿姐一起做这样的事情吗?阿姐并不希望你被卷入这泥潭之中……” 云泽却是摇了摇头,有些圆润的小脸满是坚毅,一双眼睛明亮皎洁,“阿姐,泽儿只有你一个亲人,我们就应该荣辱与共! 我们生在皇家,本就是一个泥潭,泽儿从出生起就注定无法摆脱这种生活,与其活在阿姐的羽翼之下,泽儿更想与与阿姐并肩而行!” “泽儿……” 云曦眼睛有些湿润,她将云泽拥进怀里,轻轻的抚摸着云泽的头顶,笑意欣然。 她这辈子唯一感激上苍的事,就是让她有一个泽儿这样的弟弟,只要能护着泽儿周全,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以命相搏 懿祥宫中。 丽妃和云婕坐在一旁,小心的打量着杨太后,而杨太后则是神色凝重。 “今日的事情,你们都如何觉得的?”杨太后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丽妃红唇一扬,笑着说道:“韩淑华那个贱人终是得了报应,就连上天都看不得她好! 还有那个云涵,一心想要出风头,这下好了吧,真是丢人!” 杨太后怒其不争的看了丽妃一眼,对她也没抱有什么期望,反过来看着云婕说道:“婕儿,你有什么想法?” 云婕微微蹙眉,想起今日之事仍是觉得震撼,“我觉得今日最大的赢家便是大皇姐,今日发生的事情也都与大皇姐逃不脱干系!” “难道云曦真是天命所归吗?”丽妃想到天狗食日的景象仍是觉得心有余悸,若是云曦真的是天命所归,那他们还争什么了? 这天狗食日多发生在灭国之际,几乎每个朝代覆灭的时候这天象都曾应运而生,所以夏帝才会那般的顾及。 杨太后也想不出这里的缘由,更猜不透云曦到底是否知晓这天狗食日之景,可是她敢肯定的是,其他的事情都是云曦一手策划的,更是打的韩妃措手不及! “姑母,没有你说的那般夸张吧,云曦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有那么厉害!”丽妃神色不屑,皇后和韩妃都倒了,她还会怕一个云曦吗? 杨太后瞪了丽妃一眼,声音有些冷厉,“你不屑云曦?那你可能一人从六岁稳稳的活到现在?” 丽妃哑然,不敢再说。 杨太后复又开口道:“韩淑华之所以能坐稳贵妃之位,不过是借着陛下的喜爱和丞相府的威势。 她能扳倒上官慕清,是因为上官慕清无心争宠,而不是她有多么的厉害! 这云曦可不一样,她就像一只蝎子,平日在暗处蛰伏,可那尾巴上的毒刺可厉害着呢!” 云婕也开口道:“婕儿也这般认为,也许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韩妃,而是云曦!” 杨太后赞同的点着头,目光陡然一厉,如今宫中的三足之势缺了一角,看来是时候由她来会会云曦了! …… 国公府中,定国公和大老爷上官南煜在书房中说话。 定国公神色肃然,看了上官南煜一眼,开口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上官南煜微微蹙眉,开口说道:“今日的事情一波三折,儿子也没有完全弄清……” 定国公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叹了口气,徐徐开口道:“我们不是一直觉得奇怪,明明联合御史台弹劾云涵一事那般的周密,为何会被察觉吗?” 上官南煜也很是不解,不知道丞相府是如何得知的消息,云涵竟是主动提前了日子,不过好在今日发生了天狗食日,丞相府不但没有出风头,反而还折损了韩妃! 定国公目光一沉,语气幽冷的说道:“是云曦将消息散出去的,为的便是让云涵主动将日子定在初五这日!” “什么?云曦做的?这……这怎么可能!” 在定国公与上官南煜分析了整件事情之后,上官南煜险些惊掉了下巴,久久无法回神,“父亲,这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就算那仙鹤之死,还有巫蛊之术都是云曦做的,可是她是如何晓得今日会有天狗食日?” 定国公摸了摸胡子,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云曦的确是个聪慧的,韩妃折在她手中也没有什么可震惊的。 可是,云曦身边必定有高人相助,否则她如何会知晓这天象?” “父亲,想必这事情只是凑巧吧,钦天监都已经算过了,今天是大吉之日,整个钦天监都无人察觉……” 定国公却是一挥手打断了上官南煜,表情肃然的说道:“钦天监看的是什么,不过是些皮毛,或是哄陛下开心,或是被后宫妃嫔所用! 真正会观天象之人,便是连这天下格局都能看出来,更何况区区一个天狗食日!” 上官南煜听闻之后,也面色肃然,“这等高人既是肯相助云曦,难道是因为太子是真龙之命?” 定国公长长的叹了口气,面色有些疲倦,“云曦真是比慕清更加的聪慧……” 听定国公谈及云曦,上官南煜眸色一凝,“慕清聪慧,却是并不屑这府宅之争,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啊,慕清聪慧,却是心境平和,的确不适合生活在宫里! 我有时便想,若是当年从了她的心愿,不逼她入宫,她也许就不会芳华早逝了……” 定国公长叹了一口气,神色看起来有些悲戚,上官南煜却是开口说道:“生在世家,就应该为家族的繁荣而有所牺牲,是慕清太倔强了,否则依着陛下对慕清的喜爱,我们国公府也不用这般的小心翼翼了!” “若是慕清像云曦这般的性子便好了,云曦丫头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若是她能与国公府一条心,我们国公府的昌荣便指日可待了!”定国公开口叹道,上官南煜却是脸色一变。 “父亲,云曦的确聪明,可是她的性子比起慕清只怕会更是倔强,若是让云曦知道了当年的事,只怕她会成为刺向国公府的一把利刃……” 定国公精明的扫了上官南煜一眼,上官南煜立刻低下了头,神色恭敬。 “南煜,我知道你的心思,慕清不在了,太子于我们毕竟差了一层。 更何况太子心里只有云曦一人,若是云曦对国公府有情,一切尚还好说,反之……” “父亲说的是,隔了一个云曦,毕竟没有自己人那般的亲近!”上官南煜开口说道,眼神莫测,却是在烛火之下跳着森然的光。 “南煜,此事不可急!夏宫局势尚且不明,云曦的态度我们也还不知,若是一时冲动,便会满盘皆输,就看云曦丫头能走到哪步吧,这一切不过都是命罢了……” 定国公似是感伤的叹了一句,只是眼里疼惜的光却是挡不住那森森野心! “是!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上官南煜恭敬说道,眼中与定国公跳动着同样的色彩! …… 云曦与云泽说了一会子话才起身回了曦华宫,今日虽是没用她做什么,可是她却是觉得身上甚是疲惫。 安华她们去准备洗澡水,云曦本是坐在桌旁等着,谁知竟是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云曦朦朦胧胧间,只觉得好像有人将她轻轻抱起,那人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她好像很久没有这般的依靠过一个人了…… 倏然,云曦猛地睁开眼,眼前清晰的浮现出一张鬼刹面具。 “啊!” 云曦惊声尖叫起来,便是冷凌澈也是一惊,明明云曦刚才十分自然的倚靠在他怀里,而且还很是享受的模样,让他十分受用,谁知这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未等他解释,便尖叫起来…… 乐华倏然迈进殿内,拔起腰间的匕首就向冷凌澈刺了过去。 冷凌澈的怀里还抱着云曦,却是脚步一点,便翩然向后落去。 乐华见冷凌澈竟是还没有放下云曦,不由得更是恼怒,招式更加的凌厉的攻了上去。 冷凌澈没有出手,只是优雅轻松的避开,终了,云曦才压制着怒气,开口道:“都住手!” 乐华虽是心有不甘,却还是收起了匕首,站在一旁。 云曦看了冷凌澈一眼,脸色有些愠怒,却仍是压制着怒意淡定的开口道:“不知扶君公子能否将本宫放下来?” 冷凌澈的墨眸染上了一层笑意,只淡淡开口道:“公主不必这般客套,唤我一句扶君便好!” 冷凌澈说罢却是没有再戏弄云曦,轻轻的将她放了下来。 “扶君,你是否应该给本宫一个解释?” 冷凌澈眼中的笑意不散,轻柔宠溺的说道:“不知公主想让我解释什么……” 云曦脸色一红,却是如何也问不出口那句“你为何要抱我?” 看着云曦快要恼羞成怒,冷凌澈便笑着说道:“我进来时看你睡着了,便想着将你抱……放在床榻上,却是不想反而吓到了你……” 冷凌澈换了个敏感的字眼,免得又惹怒了她,云曦闻言眉头稍舒,却是开口道:“男女有别,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顿了顿,云曦想着应该让扶君以己度人,免得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便开口道:“你也不希望你喜欢的女子被其他的男子占了便宜吧?” 面具下的薄唇轻扬,“公主说的是,我自然不舍得……” 不愿看再看冷凌澈那双光华灼灼的眸子,云曦便抬步坐在了小榻子上,径自的饮起了茶来。 冷凌澈扫了乐华一眼,也随即坐在云曦对面,幽幽开口道:“我当初可表明只教太子一人,你这宫女却是偷学了我的功夫,还学的不佳,你可又欠了我一分人情!” 乐华脸一红,虽是没有说什么,那一张小脸上却是写满了不忿。 云曦开口说道:“乐华,你先出去吧,告诉安华她们洗澡水晚些送来就好!” 乐华没有在冷凌澈的身上感到恶意,心里虽是不喜欢冷凌澈,却是并没有拒绝,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不悦的出去了。 云曦看了冷凌澈一眼,开口问道:“你今日来又想做什么?” “我只是听闻了你今日的做法,心里不免钦佩,便过来看你一看……” “哪里哪里,我今日能扳倒韩妃,还是多亏了你夜观天象!” 两人互相谦让着,只是冷凌澈眼里坠笑,云曦却是神色淡淡。 冷凌澈突然看见云曦小手指上的白玉指环,眼角笑意一深,若有似无的问道:“你手上何时多了个指环,看着倒很是素雅。” 云曦摩擦着小手指上的玉环,眼里竟是荡起了一抹笑意,看的冷凌澈不禁心口一窒。 冷凌澈突然看见了梳妆台上摆着那个黑釉瓷瓶,里面还放着两枝开的正盛的白色芙蓉,不觉间眼里柔色更深,看着云曦那低头浅笑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温暖而柔软。 心中曾经的空缺被花香和月色尽数填满,甚至还溢出了更多的脉脉柔情。 “把这扳指送我可好,毕竟我帮了你这般大的忙……” “不可!”未等冷凌澈说完,云曦便立刻回绝道。 看着冷凌澈那有些诧异的双眸,云曦的脸上渐渐的漫上了一抹绯红,却是将左手紧紧的覆在右手之上,将那枚小小的玉环藏在了手掌下。 “很重要?”他淡淡开口,心里竟是漫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欢喜。 云曦点点头,抬头看着冷凌澈,正色着一字一顿说道:“除了这个玉环和我腰间的玉佩,剩下的东西随你来挑!” 冷凌澈看了一眼云曦腰间坠着的羊脂白玉,还有那淡紫色的璎珞,眼里闪过一抹怜惜。 他听她说过,这玉佩是她母后留给她的遗物,没想到她会把自己送的玉环看的这般重要。 云曦啊云曦,你这般可让我如何是好,我真想什么都不顾的带你离开,让你永远离开这里的纷扰…… 冷凌澈收敛思绪,他知道他还要等,可是他并不觉得漫长,如今每日都能看到她的容颜,他便于愿足矣。 冷凌澈将思绪压入心底,只温柔的看着云曦,似在看着一件珍宝,便连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不由得小心翼翼。 “你可想让云涵离宫,明日丞相府便会有所行动!”他突然说起了正事,免得自己越陷越深,会等不及,会放不下! 云曦一怔,对于冷凌澈突然逆转话题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却还是开口说道:“韩妃幽居冷宫,成了庶人,若是云涵也走了,丞相府一时就很难翻身了……” “所以,你要怎么做?”声音清淡如水,轻灵如泉,即便在说着阴诡之事,却仍是平淡无波,不减他的气质一分。 “可佛光寺是个佛家净地,云涵去了,难免会扰了佛门清净!” “看来,你要放弃玄宏大师为你做的筹谋了?”尾音微微上扬,说不出的好听。 云曦却是全然无欣赏之意,每每见到扶君,云曦都会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免得被他算计了去! “玄宏大师是好意,可是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将威胁放在眼前,这样我才更会心安! 既然云涵不想离宫,便由着她去吧,她被父皇宠了十五年,却是不知道父皇的心性之凉薄。 云涵继续待在宫里,虽是暂解了燃眉之急,可是日日看着鬼宿之星,只怕会让父皇那最后一点的爱女之心也消散殆尽!” 云曦平静的分析着,冷静的仿若一个局外之人。 冷凌澈欣赏她这样的冷静,更多却是心疼,他希望有一日她可以如所有女子一般,可以欢笑,可以娇嗔,可以将所有尽数托付给他一人…… …… 次日,云曦正在曦华宫用早膳,却是听闻云涵出事了! 原来今日云涵本是在拜别夏帝,正是父女情深之时,却是不料竟是突现刺客,那刺客高声喊着“图狼族万岁”,便持剑刺向了夏帝。 图狼族便是司辰前去收复的西蛮部族,当时情况危急,殿内只有云涵和几名宫人,云涵竟是以血肉之躯挡在了夏帝身前,这般才救了夏帝一命。 那名刺客被御林军围剿,见无法逃脱,便自刎而死,可是云涵却是生死不明…… 云曦听闻摇了摇头,冷笑说道:“我这二妹真是个厉害人物,居然连性命都敢赌!” 喝了一小口汤,云曦擦了擦嘴,复又开口问道:“二公主情况如何?” 喜华立刻答道:“二公主流了很多的血,听说那伤口离心脏不过分毫的距离,若是偏了一点就……” “偏不了的!”云曦嘴角一扬,浅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那英勇无私的二公主吧……” ------题外话------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斩断退路 当云曦赶到涵舒殿的时候,正看见涵舒殿的小宫女们一盆一盆的向屋外倒着血水。 血腥的味道让云曦厌嫌的蹙了蹙眉,云曦用手帕掩住了口鼻,看来这次云涵还真是下了大手笔。 夏帝也在涵舒殿,云曦福身行了礼,夏帝虽是没有笑模样,却是也没有为难,只抬手让云曦起身。 丽妃也在,云曦便开口问道:“二妹妹怎么样了?” 丽妃的脸色不大好,本来云涵是今日要出宫的,谁曾想到竟是出了此事,于情于理夏帝都不会再让云涵出宫了,经此一事只怕再难将云涵赶走了! 丽妃只恨着那刺客为何不刺的准一点,若是一剑刺死,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剑刺偏了,二公主只是失血过多,并无性命之忧,御医们都在里面竭力救治呢!” 云曦点了点头,淡声开口道:“那还真是谢天谢地了……” 这话云曦不信,丽妃也不信,至于夏帝信不信云曦更没有心思在意。 云曦看着夏帝那担忧复杂的神色,不禁心中冷笑,即便是夏帝这般凉薄之人,竟然也会露出担心之色,那便让她来看看,对于她这个父皇到底是女儿重要,还是皇位重要? “父皇,虽然玄宏大师佛法高深,可只要是人就难免犯错。 玄宏大师说二妹是鬼宿之星,恐对父皇不利,可是依儿臣看,二妹分明是父皇的福星,父皇还是不要赶二妹出宫了……” 夏帝的眼神晃了晃,丽妃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昨日不是云曦设计的吗,为何她还要帮着云涵说话? 云曦扬了扬嘴角,复又开口说道:“好在二妹福泽深厚,没有性命之忧,否则这次二妹还真的是含冤受辱了。 父皇,儿臣觉得还是不要伤了父皇与二妹的父女之情,更何况这次二妹救驾有功,若是父皇仍让二妹去佛光寺,只怕会引得天下人口诛笔伐……” 夏帝的神色突然阴郁起来,眼中不但没有一丝的怜惜,反而蕴了无限的怒意。 丽妃有些心惊,不知道为何云曦几句话就让夏帝突然转了性子? 明明刚才那心疼不已,为何此时就动了气呢? 帝王多疑,云曦不过是提了一下昨日之事,夏帝便心中松动。 只因这一切太过巧合,云涵正要出宫,便出现了刺客,而云曦说的那“口诛笔伐”几字,更是让夏帝察觉到了丞相府的威胁。 云曦长睫微垂,遮住了眼中的冷光,“六妹和八弟还小,不会照顾人,不若暂时将韩妃娘娘放出来,让她好好的照顾二妹如何?” 丽妃一惊,她好不容易将韩淑华那个女人踩在脚下,如何能放她出来? 可是未等丽妃拒绝,夏帝便阴沉着开口道:“什么韩妃,她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戴罪之人!有这般多的御医和宫人,要她有什么用!” 夏帝没好气的说道,随即看了丽妃一眼,冷声说道:“你在这看着便好,若是有什么事再来找朕吧!” 夏帝说完便拂袖而去,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的犹豫。 云曦嘲讽的看着夏帝的背影,她的父皇果然没让她失望,还是那般的凉薄无情! 她不过只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心中再无动容怜惜,反而更加的恼怒和憎恶,因为没有一个帝王会甘愿被人算计和利用! 云曦向内殿望了一眼,不知道一会儿她这个二妹妹睁开眼睛,会不会失望了? “这里便有劳丽妃娘娘了,本宫也不会做什么,留着反而碍了手脚,便先行告辞了!”云曦说完,便转身离去,紫衣蹁跹,迷离而尊贵。 丽妃怔怔的看着云曦的背影,久久未能回过神来,云曦真是厉害,竟是寥寥数句就让云涵的以命相搏变得毫无意义! 丽妃脸色凝重,终是信了杨太后的话,这云曦绝对是她们最大的敌人! 丽妃命身边的宫女守在这,自己则是快步的走向了懿祥宫,她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给姑母,一定要想出对付云曦的办法! 而云曦却是忽然觉得宫中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原来这宫里少了韩淑华母女就能让她这般的舒缓。 韩淑华,你欠我母后的,我都要讨回来,这血债自是需要鲜血来偿还! “公主,我们是回宫还是去御花园转转啊?”喜华笑着问道,韩淑华倒了她们的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 云曦想了想,开口道:“韩淑华可能还不知道二妹的事情,不如我们去转告一二吧!” 喜华拍手笑道,连连说道:“好啊!好啊!” 安华无奈摇头,却是不赞同的说道:“公主,冷宫可不是好地方,那里晦气的很,公主还是不要去了吧!” “晦气?这宫里哪里不染血,哪里不晦气?”这夏宫的每一处她都深恶痛绝,若不是还有泽儿,她真想永远的离开这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生毒计 冷宫中都是一些废弃的妃子,还有一些犯了错的宫人,流落到这里的妃嫔,便是连外面的宫女都不如。 虽然看守的宫人不敢弄死这些废妃,但是对待她们也十分不敬,平时里就给她们吃些残羹剩饭,甚至还有些胆子大的太监敢猥亵宫妃。 总之,到了这里的妃嫔不死也会被逼疯,从云端落入泥污中,有几个心性坚定的能够忍受? 云曦迈进院子,管事的太监弯着腰,一脸讨好的引着路,脸上皆是谄媚之色。 正在此时,忽然有一个披散着头发,光着脚跑出来的女子,那女子都已经四十余岁了,她手里举着一块破布,大声喊道:“我是皇后,我要做皇后了……” 她看见了云曦,眼睛一亮,飞快的跑了过来,“是陛下要来接我了吗,是不是陛下要封我做皇后了?” 可是她自然碰不到云曦,那管事太监早就让人拦住了那疯女人,尖着嗓子喊道:“还不快把拦住,小心冲撞了长公主!” 那女人被三四个宫人抓着手脚,粗鲁的拖回了屋内,可是那女人却还是不甘心的喊道:“大胆,本宫是皇后,本宫是皇后!” “呸!就你那德行也敢做皇后的梦,真是不要脸!” 那管事太监咒骂之后,便立刻换上了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长公主受惊了,刚才那女子是先帝的婉嫔,直到现在还做着皇后的美梦呢,最近疯的越发的厉害,只怕也是活不长了!” “当着公主的面说什么呢?”安华厉声叱道,她对这老太监可没有什么好感。 “是是,奴才多嘴了,该打!”管事太监做势打了自己两巴掌,便继续领着云曦向前走去。 云曦只淡淡的走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并不同情这些女人,心里却也没有嘲讽。 这些女人有些是因为害人败露,有些则是被人陷害,只是那些对错她并不知情,也不想知道。 这冷宫中,也就只有那一个人能让她生出一丝感觉了! “长公主,前面便是那韩氏的屋子了,公主可有什么特别的嘱托,奴才一定言听计从!”管事太监别有深意的说道。 进了这里的妃嫔就不要再指着出去,他管事多年,这里的女人与宫中其他的贵人自是都有仇怨,那些花钱让他出气的贵人可不少。 之前云曦将一个死透了的宫女抬进了韩淑华的院子,他们一看便知长公主与这韩淑华仇怨不浅。 今日这长公主过来,想必也是来看笑话的,他自然要帮着好好“照顾”! 云曦冷眼看着这管事太监,韩淑华与她是有着血仇,她自然不会放过。 可是这管事太监却是因为一己私欲便为难那些女人,对于这种喜欢落井下石之人,她一样没有一丝的好感。 云曦淡漠的收回视线,自然不会屈尊与这种人浪费口舌,安华瞥了一眼管事太监,冷声说道:“收起你的黑心肠!就凭你也配揣测长公主的心思?” 那管事太监听闻心中惊忧,连连赔罪,长公主地位尊崇,若是以后太子即位,那长公主便会是天子长姐,更是了不得! 管事太监不敢再留,连忙躬身小跑离开。 屋内,韩淑华正因为桌上的饭菜动怒,“这是人吃的东西吗?贱婢,如今你也来欺负本宫是不是?” 紫玉十分委屈的说道:“娘娘,这已经是冷宫最好的吃食了,您将就着用些,千万别饿坏了身子,二公主和丞相一定会救娘娘出去的!” 韩淑华知道自己是迁怒,可是她自小便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些苦? 可她也知道,若不是因为丞相府,只怕自己现在过的会更惨! 这里的宫人虽然对她不敬重,却是也未敢为难,她只盼着父亲能将自己早些救出去! “韩妃娘娘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啊!” 一道轻灵如羽的声音瞬间点燃了韩淑华心中的怒火“云曦,你居然还敢来!” 韩淑华作势要冲上来,乐华却是立刻站在云曦身前,用满是杀意的眼神将韩淑华生生的吓了回去。 “小贱人,你是来幸灾乐祸的对不对?你居然害我至此,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韩淑华双目泛红,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云曦彻底焚烧一般。 “韩妃还是先想着如何离开这再说吧!”安华擦干净一把椅子,云曦抚了抚衣裙,缓缓坐下,姿态高贵,与此时的韩淑华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云曦的高贵刺痛了韩淑华的双眼,若是不是云曦害自己,她现在还是贵妃,如何会沦落到这般的田地! “云曦,你早就知道碧莲是本宫的人,可是你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反咬本宫一口对不对?” 云曦浅笑不语,并未言语,看着韩淑华那盛怒的模样,云曦只在心中冷冷一笑,还不够,她母后所承受过的悲痛还远不止这些! 她时常会看见母后暗暗落泪,可是只要看见她,母后即便眼眶盈泪,却是会立刻露出温柔宠爱的笑意。 她心疼那样悲伤的母后,更心疼那连哭泣都无法肆意的母后,母后的眼泪和鲜血她都要一一的讨回来! “你说了这般多,不过是在怪罪本宫,可这不是你们先出手的吗?难道就不许本宫还手了?” 韩淑华丝毫不觉得自己理亏,仍是狠狠的瞪着云曦,云曦扬唇一笑,缓缓开口:“本宫今日来,可是为了与你说二妹妹情况的,你若是不领情,本宫走了便是……” “涵儿?涵儿怎么了?”韩淑华现在幽居冷宫,自然无法得知外面的消息,一听云曦提及云涵,顿时便心急起来。 云曦没有在意韩淑华的失态,只徐徐开口,其音清冽,“二妹妹本是今日要起身去佛光寺的,却是未想宫里突现了刺客。 二妹妹以身为盾,挡在父皇身前,救了父皇一命,二妹虽不幸中剑,所幸避开了致命之处……” 韩淑华也不傻,闻后便是眼前一亮,想必这定是父亲的主意,只要先行保下涵儿,凭借涵儿的机敏,一定能救出自己! “不过,本宫看二妹受伤颇重,便为二妹和韩妃娘娘说了几句话,却是不想父皇反是更生气了,甚至都没有等着二妹苏醒,便起身离开了……” “云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韩淑华听闻之后,双目更是赤红,她如何听不出云曦的话外之意,定是她破坏了涵儿的计划! 乐华站在云曦的身前,一把就将韩淑华推倒在地,眼中冷光四溢。 紫玉连忙将韩淑华扶了起来,气恼的说道:“长公主为何要这般的作践我家娘娘?” 云曦垂眸不语,只低头看着自己衣裙上的纹路,安华看了一眼紫玉,开口道:“紫玉,你莫要忘了,如今她只是一个庶人,依礼是要跪拜我们长公主的!” 紫玉被说得眼圈泛红,却是无法反驳,云曦缓缓起身,眼神冷厉的看着韩淑华,让韩淑华心中颇惊,颤抖道:“你怎么就这么恶毒……” “韩妃是真的不知为何吗?” 看着云曦那双幽深冷凝的墨眸,韩淑华的心里越发的惊恐,“你……你是因为上官皇后……” 云曦不欲多说,却是只听韩淑华有些神色恍惚的说道:“不全是我……不全是我做的……” 云曦双眸一眯,韩淑华却是恢复了神志,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垂头不语,让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云曦心中虽疑,却是也没有追问,只以为她是恼怒到神志不清了,不屑的拂袖离开。 …… 而另一边,云涵刚刚睁开眼睛,只觉得心口疼的要命,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可是只要能留在宫里,只要能重新夺回父皇的宠爱,付出这些伤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当云涵询问夏帝时,听了紫香的转述,云涵却是气得心中翻涌,将她的伤口撕扯的剧痛无比。 没想到自己的舍命之计,却是被云曦几句话就挑拨了! 云涵只觉得喉咙发腥,接着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懿祥宫内,丽妃将今日之事尽数的禀告给了杨太后,杨太后看了丽妃一眼,幽幽开口道:“怎么,终于知道云曦的厉害了,也觉得自愧不如了?” 丽妃脸色一红,嘟囔道:“谁能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这般的厉害?姑母,我们该怎么做啊,若是云曦一直不倒,那云泽……” 西太后叹了一口气,拨弄着手上的佛珠,面色慈祥,眼中的却是一片冷意,“你可知韩淑华为何会输的这般的惨?” 丽妃摇头,杨太后便继续说道:“云曦聪慧,韩淑华却总是想一次次的陷害云曦,结果每次都无功而返,反而落得一身不是。 其实除掉一个人,哪有这么难?杀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杨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温和,出口的话却是透骨至寒。 丽妃一愣,“姑母的意思是……” 杨太后笑着低语了几句,丽妃嘴角扬起,兴奋的说道:“还是姑母厉害!等除掉了云曦,云泽不就任由我们处置了?那时,这天下可就是我们杨家的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各怀鬼胎 最近夏帝的情绪十分低落,便是连之前那些美人都不愿意再碰了,只是每日喝着闷酒。 宁婉华因着投靠了杨太后和丽妃,日子好过了一些,杨太后也不拦着她去见夏帝。 夏帝眉色阴郁,抬头看见宁婉华,又看了看她的肚子,神色才稍稍舒缓。 “你怎么来了?”夏帝喝了一杯酒,语气落落,显得有气无力。 “陛下,您这般饮酒多伤身子啊!” 宁婉华走到了夏帝身边,随手夺过了夏帝手中的酒壶,夏帝正欲恼怒,鼻中却是萦绕着一丝清凉雅致的味道。 那味道透过夏帝的鼻腔,竟是让他沉重的头都轻盈舒缓了起来。 夏帝身子一倒,靠在了宁婉华的身上,那香气愈加的浓烈,却是只让夏帝觉得无与伦比的舒服。 “宁儿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宁婉华幽幽一笑,眼中却是没有笑意,声音轻柔的说道:“陛下喜欢就好!陛下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 夏帝长叹一声,宁婉华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很放松,再加上浓浓的酒意,夏帝竟是毫无隐藏的开口道:“朕伤心啊,朕真的很伤心!朕爱的女子不喜欢朕,朕宠的女子居然想要害朕……” 宁婉华有些不解,爱和宠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韩淑华吗? “陛下指的是韩妃娘娘吗?” 夏帝醉意朦胧的“嗯”了一声,好似根本就没有听清宁婉华的话。 “可是朕不喜欢云曦,也不喜欢云泽,因为一看见他们,朕便会记起那个人……” “谁?”宁婉华越听越懵,不知道夏帝到底在说些什么。 夏帝似乎是醉了,并没有回答宁婉华的问题,只喃喃自语道:“朕那么宠她,给了她贵妃之位,便是太子之位,朕也想给云兴! 可你说,她为什么就那么等不及,还居然想要来害朕,她们都太让朕伤心了,她们都对不起朕!” 夏帝醉意太深,便是吐字都不清楚了,宁婉华听得一知半解,却是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可是当她听闻夏帝想要将太子之位传给云兴时,宁婉华的眼中浮现了一抹贪婪。 云兴也是庶子,却是能让夏帝这般看中,还不是因为韩淑华那个女人得了夏帝的心。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神闪过幽光,她才不要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她才不要将自己的孩子留给别人! 既是云兴有可能做太子,那自己的孩子也一定可以! 宁婉华双眼泛光,看着已经睡在自己膝上的夏帝,眸色愈寒,掌控了这个男人,便是掌控了所有,只要能完全得到这个男人的心,那自己便可以成为下一个贵妃,甚至是皇后! …… 这日,云曦和冷凌澈又在园中下棋,云曦落子生风,冷凌澈见此一笑,开口道:“看来公主近日心情甚佳……” 云曦的眼神却是不敢离开棋盘,唯恐错漏了什么,只淡笑道:“尚可,忙中偷闲,总是好的!” 风轻,云淡,阳光明媚,花香四溢,这一切的美好却是都成了这两人的陪衬。 棋盘之上,两只分外莹白纤细的手交错落于棋盘,比起那白玉棋子,还要美上几分。 宁婉华做了汤羹,正要去服侍夏帝,途经御花园正看见这唯美的一幕。 宁婉华顿时愣在了原地,阳光打在了冷凌澈的脸上,为他那本就独绝的容颜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华。 玉骨仙姿,琼鼻薄唇,那长若蝶翅般的睫毛,让女子都艳羡不已,单单一个侧脸便已是美的不若凡间之人。 “我输了!”一声有些遗憾无奈的女声响起,打断了宁婉华的视线。 女声轻灵,仿若山间的清泉干净轻快,那无奈的声音仿若是女子柔媚的娇嗔之声,入耳煞是好听。 云曦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棋盘,拖着下巴暗暗思忖,她从未赢过冷凌澈一盘,这让她不免觉得遗憾。 并不是云曦多么的争强好胜,只是下棋自是要图个输赢,否则便也失了趣味。 “冷公子的棋艺真是高超,就算云曦每每深思,却还是远不如冷公子。”云曦真诚的说道,两人每次下棋她都有好好研究,想借此摸清冷凌澈的路数,可是最后却也不过是无功而返。 “公主聪慧,在下还怕公主会将在下这唯有的棋艺尽数学了去。”冷凌澈与云曦渐渐熟稔,便也敢说些玩笑之话。 云曦闻后一笑,却是连连摆手道:“冷公子可莫要羞我了,我的棋艺才真是班门弄斧,冷公子不觉得与我下棋无趣便好!” “岂会?” 冷凌澈启唇轻语,看着云曦的眼神柔软深挚,他哪里会觉得无趣,他不贪心,只要一辈子就好…… 宁婉华有些诧异的看着两人,两人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宁婉华还是察觉到了冷凌澈那不同寻常的目光,难道…… 宁婉华眼中泛起了一抹嫉妒之色,为何她就要去伺候夏帝那般的老男人,而云曦就可以与冷凌澈这般的如玉公子相交甚欢? 想到自己比云曦大不了几岁,却是每日都要在宫里担惊受怕,步步维艰,而云曦却是众星捧月,还有冷凌澈和司辰这般的好男子在爱慕着她…… 宁婉华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离开。 云曦,你多次羞辱于我,我如何会让你这般快活! 冷凌澈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宁婉华离开的方向,眸中幽光一闪,快到让人察觉不出。 “长公主,太后娘娘让您去懿祥宫一趟!”一个小宫女躬身跪拜道。 云曦有些惊诧,却只是点点头,开口道:“好,本宫这便去!” “冷公子,我有些事要先行离开,我让安华送你出去吧!” 冷凌澈摇头淡笑道:“不必,其实公主真的不必让太子每日护送,在下是不会被人欺负的。” 云曦想最近宫里安分,想来也不会有人为难冷凌澈,便点头应下了。 看着云曦离开,冷凌澈嘴角的笑意才落了下来。 “玄羽,盯着宁婉华,看看她想做些什么,若是于我有利,便帮她一帮……” 冷凌澈说完便转身离开,只见一株大树上动了两下,便一切化为无声。 懿祥宫内此时聚满了人,除了云涵,所有的皇子公主都聚在了一堂,看起来很是热闹。 “阿姐!” “大皇姐!” 云泽和云茉看云曦来了,都立刻围了过来。 若是以往,云娴定是会过来刺她几句,可是今日她和云兴都坐在一旁,看起来都很是低落。 云曦只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上前给杨太后请了安。 “快起来吧,你们都坐,只要看着你们都聚在一起,哀家便觉得心情舒畅!”杨太后慈爱的笑着,招呼她们各自落座饮茶。 云曦举杯,象征的碰了碰嘴唇,云泽也有样学样,两人都并未动什么茶点。 杨太后眼神慈爱的看着他们,却是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涵儿受了伤,否则你们兄弟姐妹聚齐,那才叫好!” 云娴听杨太后提及云涵,不由得眼眶泛红,看着云曦埋怨道:“二姐本就受了伤,大皇姐倒是好,反是将二姐气的昏了过去。” “你休要血口喷人!”云泽立刻说道,神色不悦。 云曦摇了摇头,看着云娴缓缓说道:“那日本宫不过是劝父皇不要赶二妹出宫,又请父皇接韩妃出来照顾二妹。 当时丽妃娘娘也在,这两句话可是有什么不妥,竟是把二妹气成那般模样?” 丽妃闻此点头道:“的确,当时本宫也在,长公主的确没说什么。” 云娴咬着嘴唇低下了头,手里狠狠的扯着帕子,如今母妃被贬,二姐又受了伤,这些人便都来欺负自己,等母妃出来,一定要好好的收拾这些人! “好了,你们姐妹之间要互相友爱才是,没事不要吵嘴!”杨太后温和慈爱的说道,就像一位疼爱孙儿的祖母,只是这份温情,云曦丝毫不信! 杨太后收起了笑容,有些忧心的叹了一口气,“最近宫中事多,没有一刻安静下来的时候,实在是让人忧心的很。 你们父皇与哀家商量,想着让你们去佛光寺祈福,吃些斋食,听听佛经,既是积了你们自己的德行,还能为国祈祷,让上苍保佑我们夏国繁荣!” 云曦有些惊讶,没想到父皇和杨太后竟是会让他们都去佛光寺,这还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云曦,你觉得如何啊?”杨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云曦,开口询问道。 云曦收敛心神,她本是也想要去佛光寺见一见玄宏大师,再者说,这事情父皇和杨太后都已经定下,哪里还容得下她来质疑。 “云曦没有异议。” 杨太后满意的笑了笑,复又开口说道:“宫中事多,哀家和丽妃没法出宫照料你们,哀家准备请各府的夫人小姐与你们一同去,这样即有人照料,你们也不会觉得无聊!” 云曦垂眸不语,看来这次杨太后准备的很是充分,只是费了这般大的周章,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此时刚从夏帝宫中回来的宁婉华一脸的阴郁之色,宫女玉芬打量着宁婉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婉华,奴婢见陛下对婉华很是照顾,还赏了不少的好东西,婉华为何还不开心呢?” 玉芬是宁婉华从府里带进来的,是她的心腹,宁婉华也不避讳,只开口道:“还不是云曦那个小贱人,看着便难受!” 玉芬更是不解,长公主如何就惹得婉华生气了呢? 宁婉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温婉明媚,妆容清丽,也是个美人,“玉芬,我可比长公主长得丑?” “婉华这般的明媚可人,如何就丑了?”云芬连忙说道。 “那我和云曦谁更美?” 玉芬迟疑了一瞬,正想开口,宁婉华却是幽怨的说道:“你不必哄我,我知道我长得不及云曦,你也不用为难说谎话来诳我! 男人不都是喜欢云曦的那张脸吗,除了那张脸,她性子又冷又硬,有什么讨人喜欢的!” 玉芬不知道长公主如何惹自家婉华不高兴了,也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劝道:“婉华不要动怒,动了胎气可不值当!” 宁婉华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沉了一口气,目光却是一寒,开口说道:“云曦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云曦好过!” 宁婉华说完便拿起笔墨写了一封信,塞入了信封之中,冷声说道:“托人将这封信送去司府,不要让人知道是我送的!” “司府?婉华这……” 玉芬只觉得自己今日一点都看不懂宁婉华,宁婉华却是瞪了玉芬一眼,冷声道:“我让你去你便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可是婉华,这宫中想往外送信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被人发现……” “无事,我已经改变了笔迹,就算被人扣下了也是无事的,你快去办吧!”宁婉华不耐烦的打发着玉芬,自己则是在屋内冷笑着。 云曦,让你得陇望蜀,我要让你知道,贪心的后果便是什么都得不到! 第二日,各府的夫人和贵女便接到了宫中的旨意,让她们与各位皇子公主一起去佛光寺祈福。 接到旨意的府中都十分的欣喜,因为这代表了宫里的重视,而那些小姐们也是因为能出府游玩而开心不已。 司府自是也接到了旨意,司老太太她们这些年岁大的自是不愿动,便让沈静歌独自去佛光寺。 司老太太在屋内闭目养神,小丫鬟轻柔的为她垂着腿,司老太太面色宁静,可是这脑袋里却是一直在转。 上次及笄之礼,司老太太见识到了云曦的手段,小小年纪竟是能有这番作为,的确是十分了得。 可是这样却更是坚定了司老太太的想法,云曦冷则冷矣,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们司府庙小,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司辰若是娶了她,以后还不得被云曦压得死死的,若是纳了些妾室丫头,岂不是都得被她弄死! 想到此处,司老太太就忧愁不已,他们怎么就这般的倒霉,居然摊上了这么一门亲事! 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这样才能子嗣兴盛,那云曦一看就是个刻薄的,以后如何肯让辰儿享齐人之福,这婚事绝对不能成! 可是司老太太不敢直接退婚,恐惹怒了皇家,又不想损了司辰的名声,这般才一直拖着。 这时有个小丫鬟送来了一封信,司老太太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信是谁的?” “奴婢也不知,只是这信正好就落在了大门口,还写着老夫人亲启,奴婢便给老夫人拿了过来!” 司老太太心中狐疑,却还是缓缓展开,这一看却是气得满脸怒容。 未等身边人询问,司老太太便将信揉成了一团废纸,狠狠的丢在一边,厉声唾骂道:“小骚妇,居然还敢勾引其他的男子,真是丢脸! 这样的女人若是娶进家门,那可真是家门不幸!” 司老太太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想了想,眼里瞬间闪过了杀意。 “去把二小姐叫来!” 司府二小姐便是二姨娘生的司玉,司玉刚一迈进门内,司老太太就沉着脸说道:“司玉,你可想做嫡女?” 司玉一惊,心中却又一喜,她自然想,若她是嫡女,以后便也可以挤入长安城的那些贵女之中,婚事也好了不止一点! “司玉,我要交代你一件事情,若是你做的好了,我便做主提了你的姨娘为平妻,这样你以后便是司府嫡女,那婚事也自是由着你来挑!” 司玉连忙跪下谢恩,司老太太见此满意一笑,让司玉附耳过来…… ------题外话------ 今天一更啦,但是字数没少哦……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公子心机 御花园中,端坐的三人足以夺去所有姹紫嫣红的美好。 一十岁左右的少年,面朗如星,虽然稚气未脱,却是清秀俊美,那双眼睛更是熠熠发光。 此时他眉头紧蹙,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棋盘,而他对面的男子却是宛如清风皓月,衣袖微垂,便仿若倾泻了一袖盛世繁华…… 云曦坐在一旁,眉目含笑,一旁的桌上放着茶具,但见一双纤细柔嫩的素手在煮杯烹茶,棕红色的茶具越发的衬得她的手莹白如雪。 冷凌澈随意的落子,看似在耐心教导,可是那眼神却是早已飞到了云曦的素手之上。 这画面美好而安宁,让人不忍打破,安宁几人在一旁看着,都只觉得赏心悦目。 “先生,云泽是不是太笨了?”云泽有些懊恼的说道,不管他如何认真,在冷凌澈的手下都下不过二十子! “穷则禁,禁则变,变则通,通则终,下棋之道,不外乎如此……” 冷凌澈说的轻巧,云泽却是听得似懂非懂云里雾里,便不由得感叹道:“先生,您年岁也不大,怎么懂得这么多道理?” 冷凌澈扬唇一笑,雅绝如兰,“太子尚且年幼,等你如我这般年纪,定是要比我厉害许多……” “真的?”云泽双眼泛光,一脸的期冀。 一旁的云曦闻此垂了垂眸子,心下有些伤感,却是并未开口。 冷凌澈不仅惊艳才绝,他的经历也更是会让他比同龄之人更为成熟,至于泽儿,她还是自私的希望他不会如此。 茶已斟好,素白的手、莹白的杯、嫩绿的茶,恰是一道绝妙的风景。 冷凌澈和云泽两人细细品味,云泽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笑着说道:“阿姐的茶最好喝了!” “哦?哪里好喝?”云曦挑眉笑道。 云泽笑的狡黠,“阿姐泡的茶甜甜的!” 云曦失笑,不由得笑斥道:“我看是你的嘴甜,像抹了蜜一般!” 云泽笑盈盈的听着,撒娇般的说道:“只要能让阿姐听得开心,便是让泽儿泡在蜜罐子里都行!” 姐弟两人皆是不由浅笑,冷凌澈温柔的望着两人,一向清冷的心不由微微泛暖,这种亲人间的温暖他有多久没感受到了? 云泽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雀跃的说道:“阿姐,过两天我们便要去佛光寺了,终于能离开这宫里放松几日了!” 冷凌澈眼波微转,看着云泽笑着开口道:“虽说你去佛光寺是要祈福,但是我还是希望太子殿下不要荒废了学业,之前我给你出的那些军法上的问题,你也可趁着这几日好好想想。” “先生,你这便告诉我嘛!那些问题我都已经想了许久了,是真是的做不出了,若是您一直不与我说,我会憋死的!”云泽的求知欲很大,性子也很急,有不懂的就要马上知道答案。 冷凌澈闻此只是浅笑摇头,“一个问题好解,却是难在举一反三,我回答你问题时自是也要再出题考你,哪能这般的随意,你还是多想想吧!” 云泽苦了脸,冷凌澈复又说道:“最近没有其他的学业,你多看看兵书,有不懂的便记下来,回来后我再讲给太子听!” 云泽闻此却更是忧愁,让他把问题放上几日简直是在为难他! “阿姐,不如我们去求父皇,让先生与我们一起去吧!”云泽拉着云曦的衣袖,哀声央求道。 云曦却是顾虑很多,这次去并不会太平,她唯恐会牵连到他。 冷凌澈见此心中了然,便开口说道:“其实在下也很是在意太子的课业,最近正是讲到兵阵部署,确实不易,而且……”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轻轻开口道:“而且,只怕佛光寺一行不会简单,我留在城内也只怕会寝食难安……” 云曦有些惊讶,抬头看向冷凌澈,却发现冷凌澈的眸中有着深深的担忧,蓦地让她心中一动…… 云曦迅速的收回了视线,只开口问道:“冷公子也知道此行不易,那你……” “公主,在下斗胆以为我已是公主的友人,不知可是在下轻浮了?” 云曦摇头,开口道:“能得冷公子为友是云曦的福气,冷公子赤诚相待,云曦岂有不认之理?” “既是如此,你我明知此行艰险,我如何能躲在长安城中无所作为? 虽然我不过是一介质子,可是多一人便多一双眼睛,公主看不到的地方,也许在下可以……” 云泽并不是很清楚他们口中的艰险,却是只想让冷凌澈跟着一起,便央求云曦道:“阿姐,就让先生与我们一起吧,先生在长安城也无趣啊,与我们出去走走也好!” 见冷凌澈和云泽都坚持,云曦便点了点头,云泽见云曦点头答应,立刻欢呼一声,更加的兴奋起来。 暗处的玄羽闻此摇头冷笑,而玄宫虽然有些讨厌玄羽,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有些事情上玄羽比自己厉害,就比如在分析主子的情事上…… “我告诉你啊,主子这分明是擒贼先擒王,先将长公主最在意的太子给彻底搞定了! 之后便是声东击西,借刀杀人,利用太子的好奇心,达到自己想与长公主一起去佛光寺的目的! 最后再来一出美人计,让长公主心软,一下便能抓住长公主的芳心,这一出连环计真是厉害!” 玄羽滔滔不绝的说完才得意的看了一眼玄宫,不屑道:“听懂了吗?” 玄宫面色不变,只开口道:“你说的对不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乱用兵法三十六计很是不好!” “切!没学问,真可怕!这求爱与打仗一般,都是谋算人心,只要你用好了,都是一样的!” 彼时玄宫很是不屑,却是没想到以后他们几个都要腆着脸皮求教玄羽,不但让他猖狂不已,更是赚的盆满钵满! ------题外话------ 小冷真是个腹黑无下限的啊,云泽啊,你长点心吧,你简直都要成了你师父的神助攻啦……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佛光寺之行 夏帝最近心情不佳,所以当杨太后提议让云曦他们去佛光寺礼佛时,他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宫里的人少些,他就能舒坦些,省的这些人每日惹是生非,烦得要命! 而当云曦说要让冷凌澈随行的时候,夏帝更是毫不在意的就应下了,不过一个质子,他才懒得理会! 这日天朗气清,宫中和各府的马车汇聚前行,两旁皆是宫中的侍卫和各府的卫兵,看起来声势浩荡。 百姓们都不由得伸头张望,充满了好奇。 这些马车一个比一个华美,那香气从马车里飘出来弥漫上了街道,整条大街都是那清香的胭脂味,久久不散。 云曦和云茉坐在一个马车里,云娴则和云婕坐在一起,云娴虽是不喜欢云婕,可是如今她没有办法另择马车,只能这般忍着。 云婕一样不喜云娴,可是她还从未将云娴放在眼里,一个没脑子的笨蛋,哪里值得她理会! 想到临行前,杨太后交代给她的事情,云婕双眸冷凝,但愿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云茉则是十分的兴奋,却又是不敢表露出来,云曦见她这副模样,索性闭眼浅眠,任由她一人自在。 佛光寺早就接到了消息,提前两天就闭门谢客,将寺中所有的房间都打扫了一遍。 临近傍晚,长长的车队才终是驶进了佛光寺,一天的行程也够这些娇生惯养的夫人小姐们受的。 那些小姐本是都兴致勃勃而来,如今却都是唉声叹气,抱怨坐的腰酸腿疼。 喜华率先跳下了马车,别人是累得抱怨不停,她却是精气神十足。 曦华宫里自是要留人,云曦本是想着让喜华留下,也好打探一些各宫的消息,可是喜华虽是嘴上应着,心里却不大情愿。 安华见她如此,知道她性子野也想出来玩乐,便留在了曦华宫内,让喜华跟了出来。 “公主小心些!”喜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云曦,云曦迈下马车,她也觉得双腿有些酸软无力,却是不露分毫,依然脊背挺直。 其他的夫人小姐也纷纷下了车,云曦年岁虽是不大,地位却是最尊崇的,一众夫人小姐自是都要恭敬的跟在云曦身后。 玄宏大师与云曦行了礼,两人之间相谈淡淡,仿若并不熟识。 依礼见过之后,玄宏大师便让弟子分别带着这些夫人小姐去了各自的房间。 云曦和云茉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云娴则是和云婕住在一起,其他的夫人小姐们也都一一安顿了下来。 这些小姐们本是累的不行,却是突然间一个双眼泛光,脸色如桃。 云曦心下诧异,顺势一望,原是冷凌澈他们缓步而来。 因着各位公主们都出了宫,为了避免发生什么麻烦,各府只有夫人小姐前来,并没有公子随行。 云泽和云兴都还是小孩子没有避讳,云彬虽是年岁稍长,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所以冷凌澈此行就显得别样的扎眼。 若是他相貌普通也就罢了,偏偏他长着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庞,那气势更是清流绝尘,如何能不吸引这些少女的眼球? 佛光寺的僧人带着冷凌澈几名男子去了远离女眷住所的西厢房,那些少女们顿时都大失所望,眸色都暗沉了下来。 那些夫人毕竟上了些年岁,经不起折腾,都进屋子休息去了。 沈静歌叮嘱了云曦几句,云曦连忙说道:“静姨,你先进去好好休息一会儿,云曦也不是孩子了,会注意的!” 沈静歌闻言也觉得佛光寺不是宫里,自己也没有必要弄得紧张兮兮的,害的云曦无法放松。 国公府的大夫人也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拉着云曦的手,亲昵道:“今日出门前,你外祖母可是与对我耳提面命了许久呢! 若不是母亲她身子不许,想她是一定要跟来的!” 国公夫人的模样云曦完全能想的出来,她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上官茹,便开口问道:“怎么不见鸾表姐呢?” 大夫人无奈的一叹,只道:“鸾儿那个孩子你也是清楚的,性子倔的很!” 云曦闻此了然,上官鸾因为未婚夫婿的离世,执意要守上三年,这三年从未踏出过国公府一步,平日里便是国公府有宴会也不会露面。 上次因为是国公夫人的寿辰,上官鸾这才难得露面,所以外面都传国公府长女美名远扬,却是难见一面,可也因为如此,却越是显得神秘。 上官茹心中冷笑,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就算有个好名声又如何,以后的婚事还不是要发愁吗! 上官茹看了一眼云曦,眼中还是忍不住的露出嫉恨之色,母亲直到现在都还被禁足,成了整个国公府的笑话,现在就连父亲的那些妾室都不把母亲看在眼里。 若不是上官鸾不肯出来,国公府又不好一个小姐都不来,想必祖母也不会让她来佛光寺,如今这般都是云曦害的! 大夫人与云曦说了一会儿子话,便也去休息了,那些小姐们毕竟年纪小,已是恢复了气力,准备结伴去各处游玩了。 这时,一道还算是娇俏动听的声音传来,“今日有幸能见到长公主,真是臣女的荣幸!” 云曦闻声望去,只见是一个身穿嫩粉色长裙的少女,女子发间的珠钗发簪虽是精美,但是做工却不算华贵,而且看起来也十分面生,想必应是哪家的庶女。 “臣女听闻二公主救驾有功,却是受了重伤,长公主和二公主姐妹情深,臣女还以为长公主会留在宫里照顾二公主呢!” 云曦闻言挑了一下眉,没想到对方还是来者不善呢! 便是云茉听闻都蹙起了眉,不悦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却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没有贸然开口。 “你是哪家的小姐,本宫看着面生的很!” “臣女是司家的二小姐司玉,以后还请长公主多多照拂!”司玉攀起了关系,意味深长的一笑。 其他的小姐都是嫡女,自然看不起庶出的司玉,可是念着云曦与司府的婚事,倒是也没敢太过轻视。 “原来是司小姐,司小姐对二妹的关心本宫一定会带到。二妹受了伤,本宫虽是心急却也不晓医术,帮不上什么忙,本宫的弟弟妹妹皆是来了佛光寺,本宫自是要来照顾,不知司小姐可有何指教?” 云曦尾音微挑,听得司玉变了变脸色,其他众女纷纷掩唇笑了起来,神色鄙夷的望着司玉,一个庶女居然也敢对长公主指手画脚,真是不自量力! 司玉没想到云曦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一时红了脸,只得说道:“臣女哪敢指教,不过是一时心下好奇而已……” “长公主好生霸道,别人竟是相问两句都不许吗?”只见杨柳走到司玉身边,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云曦。 云曦有些疑惑,她与杨柳没什么接触,之前几次两人也都没有什么交集,为何这次看杨柳却是一脸嫉恨的模样? 云曦收起心中的思虑,神色不变,淡声道:“世子妃何时听到本宫说”不许“二字了,是本宫记性差了,还是世子妃的听力差了?” 司玉在一旁有些心急,她可没想现在就得罪云曦,刚才是她不好,竟是想仗着司辰和云曦的婚事,给云曦一个下马威,却是没想到会惹恼了云曦,更是没想到杨柳会莫名其妙的站出来说话。 “长公主,世子妃,刚才臣女初见长公主难免激动了些,若是为了臣女的无心之谈让两位动了肝火,就不值得了!” 司玉将自己摘了出来,不想成为她们两个动怒的导火索。 云曦只莫不在意的扬唇一笑,便抬步离开,杨柳看着云曦的背影,眼神怨毒而又阴森。 她一直以为俞远淮是喜欢韩青儿的,却是没想到有一次俞远淮喝醉了,却是口口声声在念着云曦的名字,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杨柳也不是傻的,看来当初那日俞远淮绝对是与云曦有牵扯,却是被云曦嫁祸给了韩青儿,才给自己惹了这么多的麻烦! 想到此处,杨柳的眼里闪现了杀气,云曦,既然这次你出了宫,我就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莫失眼前人 “大皇姐,那司玉不是司府的小姐吗,为何她还会说出那般不知深浅的话呢?”云茉有些不解,便开口问道。 “她是庶女,若不是司老夫人授意,她又是如何出来的?”云曦心中清楚,司老太太对她从未有过一个好脸色,只怕她心里很不满这件婚事呢! “可就算是司老夫人让她来的,她也不能对皇姐出言不逊啊!”云茉还是觉得不解。 “司老夫人不喜欢我,想必也不满意这门婚事!” “什么?”云茉惊诧,声音也难免大了一些。 云曦少见她这般模样,不觉有些奇怪,云茉脸色一红,低头嘟囔着:“云茉觉得大皇姐最好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大皇姐呢!” 云曦闻此不由得失笑,开口说道:“就算你是万里挑一,也总是会有人不喜欢,这并没有什么……” “那大皇姐可有什么打算?”云茉小声问道,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云曦,云曦却是并未注意。 云曦并没有将打算讲给云茉,只淡淡开口道:“一步步看吧……” 云茉将头垂下,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波光。 云曦心中有事,便开口道:“你若是想逛,就在附近走走,不要走远,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云茉乖巧的点了点头,连连应声说道:“大皇姐你去忙吧,云茉不会走远的!” 云曦闻此点点头,她还要去见见玄宏大师,上次若不是玄宏大师,也没那么容易成事。 云曦来到了玄宏大师的禅房,轻轻的叩了叩门,里面传来一道淡然之声:“长公主不必客气,请进吧!” 云曦迈入房间,玄宏大师睁开了眼睛,看着迈进屋内的少女,眸光动了动,却是在云曦走近时,掩饰在了悲天悯人的淡然中。 “玄宏大师,上次的事情云曦要多谢您!”云曦开门见山的说道,满怀感激之情。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不过是将事实说出来,公主何必言谢。” 云曦神色恭敬的看着玄宏大师,“不仅是因为上次一事,当初若不是大师一语,云曦与幼弟也只怕难以存活!” 玄宏大师微微一愣,缓缓起身,走至窗边,看着窗外那郁郁葱葱的景色,悲悯的双眸竟是泛起了一抹无人知晓的落寞悲戚。 “公主出生那年的确是夏国境内梅花齐绽,狂风骤雪忽停,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老衲所为。 至于长公主能够有此尊荣,也是因为长公主聪慧机敏,更是与老衲无任何的关系……” 云曦只以为玄宏大师乃佛门中人,自是不想与这些事有何牵扯,遂开口道:“这次麻烦大师入宫,云曦心中也过意不去,只是这次情况特殊,云曦也是不得已为之,云曦以后绝不会再牵扯到佛光寺了……” “不必!”玄宏大师却是直接了断的开口说道。 云曦有些惊怔的看着玄宏大师,玄宏大师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虽然老衲是佛门中人,却是受万众的香火,本就与俗事牵扯不断,又何必做出一副清高之态呢! 老衲愿意助公主一臂之力,既是因为公主天命所归,也会因为……公主既是故人之女,老衲如何能看你明珠蒙尘?” “大师,你……”云曦闻此更是震惊,难道玄宏大师与她母亲相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主尚需香火钱,老衲不过一介凡人,又如何能真的了断尘缘。 老衲与上官皇后有数面之缘,当年种种老衲已记不大清,可既然你们是故人唯一的骨血,老衲便不会坐视不理,若是公主还有何事需要老衲,便尽管开口的好!” 玄宏大师向窗外望了一眼,便回到了蒲团之上,闭目打坐。 云曦知道他所谓的不记得不过是不想她追问而已,见此便也只得道谢离开。 “长公主殿下……” 云曦正要推门而出,玄宏大师突然开口唤道。 “大师请讲!” “世间道路千万,公主却是选了一条最凶最险之路,老衲并不想干涉公主的选择,只是希望公主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云曦微有不解,玄宏大师复又抬眸说道:“老衲替公主看过了姻缘,前生注定是姻缘,好貌才郎登对年,此际好求鸾凤偶,延迟悔过费思量! 公主的红鸾星盛,以后自是有一段绝佳的姻缘,只是希望公主能够随心而行,莫要为了那些虚无之事忽视了眼前之人……” 玄宏大师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一副赶客出门的模样,云曦即便心里思绪千万,可是见玄宏大师这副模样,便也只得行礼而出。 “眼前之人……”云曦心中默念,却只摇头一笑,并未入心。 踏出了玄宏大师的禅院,云曦却是突然止住了脚步,眼神凝结在了一道身影之上。 院中高大的梧桐树下,树叶繁茂,夕阳余落的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了一片斑斓的光影。 有一男子,一身白衣如雪,墨发染漆,他微微倚着树干,眼眸微垂,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犹如蝶翅。 他的皮肤白如玉,如雪的衣衫染上了一层绯红,在朦胧的光下下衬得几欲要透明了一般,让人不忍吵醒他,唯恐他睁开睡眼便会乘云而上,羽化登仙…… 他倏然睁眼,向云曦的方向望来,嘴角一扬,轻笑若兰。 云曦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脑海里陡然浮现了“眼前之人”几个字! 云曦立刻摇了摇头,她一定是疯了,不对,她定是又中暑了才会胡思乱想!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敲打 “公主,你怎么了?” 云曦失神的瞬间,冷凌澈却是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云曦连忙收敛神色,摇头道:“没事,冷公子你怎么在此处?” “太子殿下在四处找公主,我想以公主的性子自然不会去各处赏玩,想必是来见玄宏大师……” 云曦一笑,点头称是,“冷公子果然聪慧。” 云曦看了一眼天色,开口道:“天色不早了,这一路上想必大家都定是饿了,我们一起去斋房吧!” 云曦从他的脸上收回了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瞎想,正好在半路上遇见了云泽。 云泽一见云曦便跑了过来,离开了夏宫,便是云泽的笑意都轻松了几分,而他的出现正好解了云曦的尴尬和一丝她自己都尚未理清的思绪。 云曦迈进斋房的时候,大多的夫人小姐都已经落座,杨柳见云曦便冷哼道:“长公主的架子真是大,害的我们这一群人都要等你!” 云曦闻后一笑,并不恼怒的柔声说道:“怎么,难道本宫不在,世子妃便不会用膳了吗?” 众人闻后都是一笑,这寺庙里的斋饭到了时辰就会分发,可不会因为云曦晚来便饿着她们。 这斋饭也不过刚刚做好,杨柳的确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杨柳面色一沉,却是正好瞥见了冷凌澈,便开口道:“原来长公主是与人有约啊,怪不得姗姗来迟!” 云婕拉了拉杨柳的袖子,她也不知道她这表姐今日是怎么了,非要与云曦争个高低,怎么劝都劝不住。 众人都望了过去,云曦与冷凌澈站在一起,倒的确很是登对。 云泽向前一步,冷声道:“你莫非是眼睛不好,看不见本宫?” 云泽此时没有了往日的笑意,气势威严凌厉,杨柳心中虽是不屑,却是又无法在众人面前与太子为难,只得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公主,来臣妇这坐!”沈静歌开口道,沈静歌这一开口,众人也都自讨没趣,人家未来婆婆都不怀疑,她们凑什么热闹! 云曦挨着沈静歌坐了下来,也给云茉留了一个位置。 这一桌有沈静歌、司玉、大夫人和上官茹,云茉没过一会儿也进了斋房,局促的坐在了云曦身边。 云茉腼腆害羞,好在有着云曦的照拂慢慢的也就放松了下来,沈静歌心善,也可怜云茉无依无靠的,对她也很是亲近,云茉心中动容,眼眶微红,默默的吃着饭。 司玉和上官茹不知何时竟是十分投机,两人亲近友爱,仿若一个府里的姐妹一般。 云曦能感觉到,沈静歌对云茉都要比对司玉亲近一些,沈静歌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想必在司府中司玉对沈静歌也不是十分敬重。 云曦不禁心中感叹,不论是多好的女子,最后总是免不了要与其他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母亲是,静姨也是,一个女人只要爱着自己的夫君,又如何会心甘情愿与其他女人分享? 她不想要那个贤名,也不想忍耐谦让,这辈子,她绝不想再走母后的后路! 寺里的斋饭自然都是素的,但是味道却很是不错,这些夫人小姐往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点素的也都很是喜欢。 用过斋饭,她们便都在此处饮茶闲聊,司玉盈盈一笑,看着云曦亲近的说道:“长公主,臣女听闻长公主棋艺了得,时常与冷公子切磋呢!” 云曦看了司玉一眼,看来这个司玉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 “二小姐足不出户,没想到却是对宫中的事情这般了解!”云曦抿了一口茶,司玉脸色一变,便是沈静歌都狠狠的瞪了司玉一眼。 “长公主不要误会,是今日听六公主说的,臣女好奇,便随意一问。” 云曦侧脸看向了云娴,云娴扬着下巴高傲的回应着,云曦莫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坦然答道:“冷公子棋艺了得,本宫难以与之为敌,能与其切磋,实则幸事!” 云曦说的光明磊落,沈静歌却是诧然道:“那冷公子棋艺竟是如此了得,你居然都及不上?” 沈静歌知道云曦棋艺高超,当初不过五岁幼龄便能与上官皇后对峙。 当时她还觉得新奇,为此促狭了上官皇后,可是上官皇后却是并不开心,只觉得云曦小小年纪便有此心智,只怕以后也会多有忧思。 那时她只觉得上官皇后未免太过杞人忧天,却是不想一年之后,云曦便要一人面对那般的绝境! 司玉瞥了一眼沈静歌,眼里泛起一抹不屑和嘲讽,真是个傻瓜,怪不得老夫人不喜欢。 等姨娘被扶为平妻以后,她便是嫡女了,就可以与司辰平起平坐了! 云曦看着面露得意的司玉,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缓缓开口道:“二小姐是本宫见过最为幸运的人!” 司玉不明所以,云曦继续开口说道:“主母自是都要立规矩的,庶女与主母一桌,自是要小心事奉。 规矩轻些的要夹菜布菜,规矩重的主母若是不吃完,庶女便是动筷都不能! 刚才本宫见二小姐用的欢快,没有一丝的顾及,甚至是静姨是喜欢的菜食,二小姐都没有为静姨夹上一口,难道二小姐这般还不够幸运吗?” 司玉变了脸色,周围的夫人小姐都望了过来,这些都是正室和嫡女,本就瞧不起她,听闻云曦这般说后,神色更是不善。 “司夫人还真是心善,这在我们府中可绝不会出现这等事情,这般不懂事的丫头就该饿上一饿!” “是啊,我们这做主母真是难,不管教吧,叫捧杀,管教吧,叫苛责庶女,真真是为难啊!” “有些乖巧的懂事的庶女也还好,老实本分、不惹祸、不讨嫌。 可是有些就不行了,整日里算计那点小心思,稍稍对她好些,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就这样的庶女但凡是门风好点的都不愿纳进府中,谁家也不想要一个不省心的妾室!” 那些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些话越说越直白,丝毫不顾及司玉的脸色。 沈静歌也不理会,司玉和二姨娘仗着老夫人喜欢,平日里对她很是不敬,她便是再大度,也不会去帮衬她! 那些小姐们也都嘲讽的看着司玉,这些少女都是名门嫡女,自然同仇敌忾,司玉终是坐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们顿时都是一阵嘲笑,便搁置话题聊起了其他的,她们都清楚,若是再说下去便是对司夫人也不好了。 “静姨平日里虽是不值得与她们置气,却是也没有必要过于谦让,有些人便是得寸进尺,得陇望蜀……”云曦意味深长的说道,瞥到了上官茹,眼中更是淬着寒光。 上官茹顿时只觉得如坐针毡,便起身说道:“大伯母,茹儿想回房休息了!” 大夫人点点头,让她小心些回去,上官茹给司夫人行了礼,看了云曦一眼便愤恨离开。 大夫人看了云曦一眼,若有所思,老爷说的没错,云曦果然是个厉害的,只希望以后她能比小姑识趣一些。 司玉红着眼睛跑了出来,那些人不就是欺负她是个庶女吗,等她的姨娘成了平妻,看她们还敢说什么! “二小姐,你没事吧?”上官茹看见司玉一个人流着泪,轻声的开口问道。 上官茹只想着这司玉好歹也是司府中的人,而且听闻司老太太好像还挺疼司玉的,以后也好是个助力。 司玉连忙擦了擦眼睛,不想在人前示弱,上官茹开口说道:“二小姐千万不要招惹我那云曦表姐,她可是六亲不认、嘴不留情,二小姐何等无辜,今日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司玉也深觉如此,两人说了一会儿,越发的志同道合,上官茹开口叹道:“二小姐以后更要小心,等到云曦表姐嫁入司府,只怕二小姐……” 司玉闻后竟是泛起了一抹冷笑,表情森然的说道:“就凭她也想嫁入司府,真是痴心妄想!” 上官茹不解,司玉看了上官茹一眼,幽幽开口问道:“上官小姐可是喜欢我大哥?” 上官茹脸一红,却是没有否认,“我的确是喜欢司辰将军,若是二小姐真的能帮我,我可以帮二小姐做任何事!” 司玉一听,心下一喜,便开口道:“你我姐妹二人,何必说这些话,只是以后还请上官小姐帮司玉多结交些贵女!” “这话好说,那二小姐打算如何来做?” 司玉闻后一笑,附耳说来,上官茹闻后一惊,却是陡然一笑,两人明明都是如花的相貌,却是都笑的阴森入骨……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十年相识,念卿芳名 云曦让宁华继续跟着云泽,注意他日常的吃食,免得有人暗下毒手。 睡前,云曦又细细嘱咐乐华,一定要注意周围的响动,可是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得离开! 乐华见云曦神色肃然,一时更是紧张,连连点头与喜华住在外室的榻上,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响动。 不是云曦多心,她只隐隐觉得在佛光寺的这段日子必然不会轻松! 云曦心有所思,过了许久才缓缓睡去,这一夜竟是平静安宁,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寺内的钟声响起,众人都连忙起身梳洗,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来佛光寺祈福是太后的旨意,她们若是有所懈怠岂不是对太后不敬? 用过早食,夫人小姐们便赶来了大殿,依次坐好,聆听玄宏大师的佛音。 云泽和冷凌澈他们坐在一起,顿时便有不少少女的视线都飘了过去。 云曦却是听得十分认真,她觉得玄宏大师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每句话都引人深思。 甚至她觉得玄宫大师不仅是在讲佛法,更像是一位长者,传授着他对生活的看法和经验。 很多小姐都坐不住,她们出来是想游山玩水的,哪里愿意坐在枯燥的佛堂,好不容易挺到了用膳的时辰,这些小姐恨不得立刻飞出去,却还是要等着云曦一众公主皇子先行离开,才紧随而出。 午膳之后便是自由的时间,也是这些小姐们最为期待的时间。 而那些有什么心事倾诉,或是有什么心愿未成的人皆可以向玄宏大师求解。 那些小姐们正值青春年少,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多是夫人们心里有解不开的结。 云曦见此刚要抬步离开,司玉立刻走上来说道:“长公主,臣女的兄长正在前方领兵打仗,难道公主不应该为兄长祈福吗?” 司玉语落,众人都不由得望向了云曦,云曦有些诧异,为何这司玉每次都要提及司辰,就仿佛是在挑拨离间一般! 难道这次司玉出来,司老太太给她的任务便是毁了她与司辰的婚事? 云曦心里略有无语,其实她很想告诉司老夫人,自己也想退了这门婚事,她不必费这般的气力。 可是司辰此时尚在外领兵,她还是应该等他回来再与他言明。 云曦看了司玉一眼,即便这婚事迟早都是要退的,可是这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司玉挑衅! “司辰将军是百年一见的将帅之才,此次自会凯旋而归。 可是念及二小姐这般的心忧兄长,不若你便在佛祖面前跪上一日,想必佛祖垂怜,定会让司辰将军早日大胜!” 司玉闻后退了一步,有些恼怒的说道:“凭什么让我跪,你怎么不跪?” 司玉此言一出,众夫人小姐都眼神怪异的看着她,不过一个庶女怎么敢与长公主这般说话? 云曦却是未恼,徐徐开口道:“你是司辰将军的妹妹,是至亲之人,佛祖自会感怜,可是本宫……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 众人了然,虽然云曦和司辰有婚约,可是尚未成婚,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云曦最是守礼,那些夫人不由点头称赞,心里对司玉更是不屑,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一点规矩都不懂! 云曦嘴角一扬,笑意柔和,“怎么,难道二小姐不担心司辰将军,便是连祈祷都不愿?” 看着周围那越加鄙夷的眼神,司玉狠狠地攥着拳,心里更是将云曦恨到了极致。 可是此时她若是不跪,自己只怕就要背上一个不念手足的骂名。 司玉沉了一口气,嘴角不自然的咧了咧,只得僵硬的说道:“臣女便是这般想的,既然长公主不甚方便,臣女便自己为兄长祈福就好!” 云曦笑意更柔,墨眸含光,微微颔首,轻声道:“二小姐果然有心,不过二小姐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跪到晚食的时辰便好,切不要伤了身子!” 云曦说完便转身离开,司玉却是恨的浑身发抖,她本是想要做个样子,跪一跪便起来,如今却是要跪上半日,真是要了她的命! 沈静歌见此只瞥了司玉一言,她把云曦当做女儿一般,这司玉却是不识好歹,真是该罚! 冷凌澈见此只略略的勾了勾嘴角,云曦这般不肯吃亏的模样,真是极其可爱! 冷凌澈看见云泽跑向了云曦的方向,正欲抬步而去,却是突然被人拦了去路。 “冷先生,我有些课业上的问题想向您请教……”韩素儿脸颊微红,眼眉低垂,轻声细语的说道。 冷凌澈微微蹙眉,稍稍避开了些距离,笑意温纯,淡声道:“四公主与五公主成绩颇好,韩小姐可以向两位公主请教一番。 在下答应要教授太子殿下棋艺,今日便先行告退了。” 冷凌澈转身离开,衣摆蹁跹,似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兰香之气弥漫进了韩素儿的鼻腔,让她只觉得心神荡漾。 可是看着冷凌澈向云泽的方向走去,韩素儿只拧着帕子,低声唾道:“该死的云泽,与你那皇姐一般都是个喜欢坏人好事的!” “冷先生!”云泽一见冷凌澈便开心的挥手唤道,丝毫不知情自己刚才做了某人的挡箭牌。 “冷先生,我与阿姐正想去湖边走走呢,不如我们一起吧!” “好!”轻轻一字,笑意潋滟,便如这垂柳拂风,清逸难言。 “冷公子刚才看起来很忙,倒是未料公子竟是这般轻松便脱身了……”云曦的眼里难得的带着促狭,竟是少有的说起了玩笑。 冷凌澈一怔,却是十分喜欢云曦这般轻快的模样,这才是一个少女应该有的笑容。 “在下可否认为,公主是在嘲笑冷某?” 两人皆是相视一笑,却不再多语,在云泽的催促下,三人向山坡走去。 那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没有任何人工的雕琢,却是比宫里那些花草的颜色要更鲜艳几分。 云泽刚一到山坡上,就撒欢的跑了出去,云曦只得无力的喊道:“泽儿,你小心些!” 云曦让乐华跟了上去,摇头叹道:“往日里看起来像是个小大人,如今刚一出宫,便也玩性大发了!” 冷凌澈垂眸看着云曦,眸色微荡,“太子殿下本就年幼,能保持着孩童心性,说明公主将太子殿下照顾的很好。” 云曦扬唇轻笑,冷凌澈心里却是泛起了怜惜,“若是长公主也能与其他的少女一般心无忧虑,那便更好了……” 云曦的笑意落下,缓步走至湖边,看着湖里映着的垂柳美人图,却是苦笑道:“你我之人如何能心无忧虑?” 两人一时静默不语,喜华和乐华都跑到了不远处采野花,捉蝴蝶,两人欢笑打闹,倒是自在。 云曦见此舒然一笑,其实只要身边人欢喜,她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低头看着绿油油的草地,这鲜艳的绿甚是讨喜,心里也只觉得无比的轻松,竟是合裙而坐。 冷凌澈也坐在了云曦身边,碧湖、绿柳、花香、蝶舞,两人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地上的影子却是紧紧相依。 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湖光山色,云曦抬起头,看着冷凌澈那淡逸俊美的侧脸,动了动眸色,开口道:“再过不久便是父皇的寿辰,各国使臣都会派遣使者来贺,楚国……也会派人前来。” “嗯!只是不知道此次会派谁而来。”相比云曦的小心翼翼,冷凌澈却是显的极其淡然,甚至是显的毫不在意。 “你若是不想看他们,我可以……” “公主,凌澈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冷凌澈笑着开口,眼神宠溺又藏着好笑的光。 自己到底是哪里让她觉得这般柔弱的? 这是冷凌澈第一次与云曦自称“凌澈”,云曦一愣,却是并不反感,反而低头羞涩一笑,“看来我的确是有爱操心的毛病!” 云曦只是不想让冷凌澈见到那些人,勾起他心中不好的回忆,只是她自己都尚未察觉,她对冷凌澈已是越发的关切和小心。 “公主,凌澈……感到很幸福!”冷凌澈凝眸看着云曦,珍重认真、一字一顿,深情缱绻。 云曦第一次直视着那双比她还要漆黑的眸子,明明是最深沉的颜色,可是嵌在他的眼中却偏偏是那般的澄彻温暖。 墨色的眸,跳动着橘色的光,灿若星辰,瑰若宝石。 “不知公主可还记得,在宫中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云曦点点头,她自是记得,只是没想到他竟也还记得。 那时她的母后刚刚逝去,宫中的人对她和云泽都心有轻视,可是那时她就发誓会比任何人都要活的尊荣,她不仅要护住泽儿,更要助他登上帝位,再无人可欺! 可是那时她忽然听闻楚国锦安王府竟是将嫡子送来做了质子,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她竟是对这个素昧谋面的楚国质子心生了怜惜。 她跑去了大殿上,看见了那个身材清瘦,脸色苍白的男孩,她不明白为什么天下的父亲都这般的狠心! 她等着他出了大殿,走到他身边安抚他,支持他,告诉他一定要挺住,不能让那些坏人得意! 她偷偷的给了他一些银钱,恐他会受了欺负,饿了肚子…… “你那时可未与我说上一句话!”那时他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钱袋,用那双明亮的眸子诧异怔然的看着她,却是未启唇说出一字。 冷凌澈看着云曦那有些怨怪的模样,眼角坠笑,“我那时所见最多的便是嫉恨与嘲讽,”关切“是我当时最不敢想象的字眼。” 云曦嘴角笑意苦涩,也轻声叹道:“是啊,那时我最怕的不是她们的迫害,而是那些藏刀的笑意。 我不知道哪个笑是真的,那些关怀是致命的,所以那时我只能相信我自己……” 世上的缘分一向是奇妙的,就像云曦和冷凌澈,他们的处境和遭遇竟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谁说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真的了解另一个人,他们是两个毫无关联的躯壳,却是在承受着同样的磨难。 “公主,我以后,能唤你的名字吗?”他望着她,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事,他却是都要问的小心翼翼,让她只觉得心中酸涩。 云曦点点头,笑容粲然,粉唇轻启喃喃一字,“好!” “云曦!” 单单念出她的名字,他便等了十年之久,云曦,云散华曦,多么美的名字…… “云曦!”他复又念了一遍,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唤她的名字,他终于不用再生疏的唤她为“公主”! 云曦也有些惊讶,不知为何,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唇瓣中说出,竟是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两人四目相对,眸色交融,似有一道不同寻常的情愫无息而生,无声蔓延…… “阿姐!”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云曦连忙收回了视线,起身迎了上去,而身后那道深挚的目光却是久久未落。 云泽将手中的花环戴在了云曦的头上,这里没有什么名贵的花草,头上的花环也不过是用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花挽成,却显得甚是灵气。 “冷先生,你看阿姐漂不漂亮?” 冷凌澈眸中含笑,轻声道:“极美……” 云泽笑着拍手道:“那是,我阿姐的美是倾国倾城倾天下,绝对是天下第一美人!” 云曦无奈一笑,冷凌澈点头附和,他们皆是笑的轻松欢喜,即便是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这也是他们难以忘记的时光…… 用过晚膳,云曦又与大夫人和沈静歌相聊了一会儿,直到月上树梢,她们才各自回了院子。 “今日怎么没见五公主?”路上,云曦开口问道。 “回公主,五公主今日好像有些不舒服,青月将饭菜打回了屋子,五公主并没有出来用膳!”喜华连忙开口回道。 云曦皱了一下眉,遂开口道:“我们去看看吧,若是哪里不舒服,也好让宁华看看!” 宁华点点头,几人语落便抬步去了云茉的院子,可是灯火已熄,看来她是已经休息了。 “公主,那我们今日还要探望五公主吗?”宁华轻声开口问道。 “今夜就先不去吵她了,明日再看吧!”云曦记得云茉明明很是期待这次的行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低落的呢? 四人回了屋子,喜华为云曦铺着床铺,宁华正想去给云曦打水,却是突然眸色一惊。 宁华几乎整日围着草药打转,有些草药自是要通过嗅觉分辨,所以宁华的嗅觉十分的敏锐。 她嗅到了这屋子里面有血腥的味道,虽是被人用什么草药试图掩饰过,可是她还是闻到了! 宁华一遍装作整理东西,一边四处看着,果真发现了地上有两点暗色的痕迹。 宁华看了一眼衣柜后面的空间,心里却是越发的焦急。 宁华拿着铜盆,却是迟迟未动,喜华铺好了床铺看见宁华发呆,不由得打笑道:“宁华,你做什么呢?傻了不成,你若是想偷懒,我去就好了!” 喜华作势要拿起宁华手中的铜盆,宁华却是开口说道:“公主,我们还是去看看五公主吧,奴婢有些不放心!” 宁华极力掩饰着语气中的轻颤之声,眼光几近请求的看着云曦。 云曦眼睛一眯,心里有了个大概,点头说道:“好,本宫也有些放心不下,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喜华虽是不解,却是没有说什么,乐华更是不在意,她只要跟着云曦就好。 云曦正想迈步离开,那柜子后面忽然窜出一道黑影,在乐华拔出匕首的瞬间,那人却是一把抓住了云曦,狠狠地掐着云曦的脖子,阴森说道:“谁若是敢动,我便要了她的命!” ------题外话------ 今天是一大章,所以就一更啦! 上架的日子不会远啦,但是这个月是排不上啦,你们不要打我,我也不想哒┭┮﹏┭┮,相信我不会更远啦,毕竟已经23万字啦,我们一起加油坚持一下,(づ ̄3 ̄)づ╭?~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神秘男子 那黑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一把抓住了云曦,紧紧的扼住了云曦的脖颈,更是衬得云曦纤细无助。 “你们谁若是动一下,我便要了她的命!”男子阴冷的声音在云曦的耳边回响,云曦浑身的鲜血仿若逆流了一般,只觉的浑身都冷得发颤。 只这一句话,云曦便能感觉得出,身后的男子绝不是一个普通之辈,那声音阴冷却是透着上位者的傲慢,云曦相信若是她敢动,这人便一定会捏碎她的脖颈! 几个丫头都吓坏了,喜华手中的铜盆“砰”的一声落了下来,在地上摔的叮当直响。 男子的眉头一皱,杀气弥漫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喜华,他手上的力道蓦地收紧,云曦立刻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若是不想你家公主吃苦,便安分一些!” 乐华手持匕首,却是无法上前,男子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看着脸色微红的云曦,乐华投鼠忌器不敢向前一步。 “你快放了我家公主,否则……否则要你好看!”喜华吓的浑身冰凉,却还是结结巴巴的威胁着男子。 那男子却是嘲讽一笑,声音冷若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寒风,“那便看看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匕首快了?只是可惜了这如花的公主,转眼就要变成一具尸体!” 男子的语气状似轻佻,却是没有一点轻浮之意,每一个字眼都带着致命的杀意。 “你放了我家公主,我做你的人质好不好?”宁华都要急哭了,呜咽着说道。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喜华也连忙开口,祈求的看着男子。 “你们?”出口的语气带着无比的轻视与嘲弄,“一个公主,一个奴婢,谁会更换人质,你说对吗,公主殿下?” 男子的手微微松开,云曦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她喘了两口气,淡声说道:“乐华,收起匕首!喜华,把外室的烛火熄了,把门合上记得落锁!” 云曦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她最初时虽是被吓到了,可是一瞬间她便已然恢复了清醒,先不说这男子武艺如何,就现在这种局面,她就已然处于了下风。 她最初有想过这男子许是谁派来害她的,可是两人相距这般的近,她闻到了一丝血腥之气。 而且男子虽然出言威胁,可是她能感觉到,男子的目的不是为了杀她,否则哪里还用费这般的功夫! 如今最重要的倒是外面那些人,若是让她们晓得了屋内的情况,只怕她们会比眼前之人更可怕,定会大张旗鼓的来破坏她的清白! 男子有些诧然,本以为这养尊处优的公主会吓的瑟瑟发抖涕泪连连,却是没想到她不过身子僵硬了一瞬便恢复了平静,甚至冷静得让他都觉得心惊! 乐华即便不愿,可是她一向服从云曦的命令,她知道云曦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便将匕首收了起来,警惕的看着男子。 “你不怕我?”男子语气阴冷,脸上覆着黑布,只露出了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 “怕!”云曦坦然答道。 男子却是冷笑,眯着鹰眸说道:“我可未看出你的恐惧!” “我便是吓的神志不清,对阁下又有什么好处?阁下若是有什么难处,不防与我来说,我若是死了,阁下也得不到什么甜头!” 男子的眼里浮现了一抹赞赏,真是个聪明又大胆的女人! “让你的婢女都坐到里面,若是敢玩花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男子语气森森,喜华几人哪敢不听,这个时候便是要她们死,她们都不会犹豫! “阁下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而为!”这男子受了伤,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庇佑而已,暂时还不会伤她。 “我受伤了,需要疗伤,而且需要在你这里待上一晚……” 喜华几人一听便怒了,疗伤便算了,还要在这住上一晚,公主的名声岂不是都毁了吗? “你这狂徒好不讲道理,你住在我家公主这里,公主的清白岂不是都被你毁了?” 男子无视喜华的怒气冲冲,只用那一双上挑细长的鹰眸看着云曦,仿若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阁下是只想得到我的庇佑,还是与谁合谋想要坏了我的闺誉?”云曦淡淡开口,未见一丝的慌张。 “你这般小心翼翼,可是担心有人故意算计你?” “生在皇室,自小便要懂得趋吉避害,算计不过是最正常不过的生活!” 云曦那淡逸自然的语气却是让男子一怔,眼里更是划过了一道莫明的色彩,好似这句话说进了他的心里一般。 男子松开了云曦,云曦刚松了一口气,男子却是又紧紧的抓住了云曦的手腕,眼里弥漫着杀气和冷意。 “我先饶过你,可是你不准离开我左右,若是你敢耍花招,我立即捏断你的脖子!”云曦只觉的手腕仿佛要碎裂一般,若是这男子此时这般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脖颈,她一定会窒息过去。 云曦即便手腕疼痛难忍,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轻轻的点了点头。 男子见此稍稍满意,便松开了手,喜华几人立刻围了上去,看着云曦手腕上那红肿的痕迹,皆是狠狠地瞪向了男子。 乐华将手放在腰间,男子不屑的瞥了一眼,开口道:“你若是能打得过我,刚才便不会被我得手! 你若是不在乎被人发现你家公主私会外男,便尽管动手吧!” 乐华狠狠地咬着牙,云曦拍了拍乐华的手,直视的男子的眼睛开口道:“既然我们暂时达成了协议,我便一定会遵守,只望阁下不要做出言而无信的无耻之事!” 男子冷笑一声,随意的坐在了云曦的床榻上,看了宁华说道:“便是你发现我躲在屋子里的吧?” 宁华点了点头,男子复又问道:“你会医术?” 宁华再次点头,男子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吩咐道:“去备药给我疗伤!” 宁华看了云曦一眼,见云曦点头答应,才打开柜子,去准备药箱了。 男子拍了拍自己旁边,示意云曦坐下,云曦却是坐在了靠近床榻的椅子上,挑眉道:“这里距离床边不过两步的距离,阁下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 男子语凝,看见云曦竟是在小口啜茶,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有些恼怒。 往日里那些女子见到自己,哪个不是主动贴过来,这女人倒好,居然敢无视自己! “夏国有五位公主,不知你是哪位公主?”男子的眼神锐利而阴森,云曦的手抖了一瞬,却是不动声色的放下杯盏。 “二公主,云涵!” 几个婢女都眼眸一转没有言语,心里却是已然知晓了云曦的意图。 云涵虽然今年刚刚及笄,但是云曦的生辰在十二月,两人相差不过半年,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男子打量了云曦一番,眼里划过一抹赞赏,幽冷着说道:“久闻二公主是天仙一般的模样,果然名不虚传!” 云曦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暗暗庆幸,好在这次出来,她遮盖了额上的红梅印记,又为了不让人看到遮掩的痕迹,特意在额间坠了一枚紫色水晶。 云曦倒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过是觉得自己的红梅印记太过扎眼,若是真有个意外,简直就像是在昭告天下,她便是云曦一般。 男子退去了外衫,背上的那道刀伤几乎横贯了他的整个后背,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宁华吸了一口冷气,她真是不敢想象,这男子伤的这般的重居然还能自在的聊天。 宁华虽然会医术,可是她照顾的不过是云曦和云泽,如何见过这般严重的外伤,那鲜红的血,翻卷的皮肉,让宁华难免手颤,一不小心弄痛了男子。 男子不悦的皱眉,冷声道:“下人便是手粗,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来!” 男子那不可一世的态度让云曦十分不满,云曦装作不知,继续饮茶。 这男子与扶君都是一身黑衣,扶君心有乾坤,说出的话也很是狂傲,可是举手投足间却是满身凤华,彬彬有礼。 而这男人却是傲气外露,对谁都是轻视鄙夷,仿佛天下只有他一人才是王者至尊,莫明的让人生厌。 男子见云曦动都未动,心下恼火,却是只得说道:“劳烦二公主帮在下涂抹伤药,你这婢女实在是手粗,我若是不慎弄出声响,只怕……” 云曦有些用力的将杯盏置于桌上,男子挑衅的看着云曦,鹰眸中皆是得意的光。 云曦接过宁华手中的托盘,宁华立刻急声道:“公主千金之躯,如何能做这等伺候人的事情!” “无事,既然是这位公子所托,我自是要应允!” 男子得意的微微扬起嘴角,他想要的便一定会得到,区区一个女子也想违背他,真是痴心…… 那“妄想”二字尚未出现在他的脑中,他便险些痛的唤出声来! 云曦将棉花裹在了竹签上,沾了药粉,给男子擦拭伤口。 可是云曦却是将竹签伸入了男子的伤口中,本就皮开肉绽的伤口,被云曦这粗鲁的一碰,顿时便疼的男人绷紧了身体。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男子的额上都渗出了冷汗,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 “我怎么就故意了?我是公主,一向养尊处优,如何做过这些事?不过你放心,我会很快上手的!” 云曦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真的以为她好欺负吗? 云曦这般想着,眼神里闪过冷光,竹签竟是粗鲁的在伤口上来回磨蹭,看得宁华都不由得咧嘴。 男子蹙眉咬牙,不肯呼出一声痛来,喜华和乐华都看得开心,她们公主可是有仇必报,哪会干吃亏呢! “我不用你了!”男子额上汗珠粼粼,咬牙说道。 “这怎么行,做事要有始有终,我既是应下就一定会做好!”云曦语气淡淡,眼里的光却很是清冷。 男子沉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刚才是我无礼了,公主歇着便好!” 云曦闻此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宁华,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云淡风轻却是看得男子心中生恨! 宁华清理好伤口,给男子上了药,又仔细的包扎好伤口,男子才得以恢复气力,有心情好好欣赏这貌美如花却阴狠毒辣的女子! “久闻夏国二公主貌若天仙,性情更是温和柔媚,宛若白莲般出淤泥而不染,今日一见,才知流言不可尽信!”男子出言讽刺道,眼神十分的不善。 喜华却是低头盈笑,二公主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随他去骂好了! 云曦更是不在意的一笑,开口说道:“人都是要戴面具的,白莲清雅,才会让人忽略它也不过是长在烂泥之中罢了! 不过一个保护色,信与不信,任由旁人来定!” 男子有些诧然,越是身份高贵的女子越是在意自己的名声,即便是杀人不眨眼,面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柔弱纯洁的模样。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坦诚的女子,相比来看,倒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云曦心里自是不知道男子对她的评价,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隐忍到天亮! “我希望明日一早阁下便能如约离开,否则你我二人都会有不少的麻烦!” 男子点头,他自然也不想久留,他已经留了线索,想来他的人明早便能抵达,老三这次居然下了这般大的手笔,他回去之后自要好好偿还! 收起心中的思绪,看着眼前的女子,男子少有的起了为难的心思。 “公主,夜已深,不如我们宽衣而睡吧!”男子故意将话说得暧昧,想看云曦恼羞的样子,这女人一直冷着一张脸,让人一见就想毁了她的冷静淡然! “阁下管好自己便可,若是今日养不好身子,再遇到仇家毙命,便可惜了我的药!”云曦若无其事的说道,语气里却是难掩嘲讽。 男子语凝,暗黄色的瞳孔中浮现了一抹冷戾,幽幽说道:“不会再有下次,若是有,也定是我杀了他!” 云曦对他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只让喜华拿来了棋盘,自己一人下黑白两子,与自己博弈。 男子看了云曦一眼,开口道:“你不是想这般坐一晚吧?” “阁下好生休息,我绝不会吵到阁下,更不会趁人之危!”云曦语落便缓缓落子,既是今日有时间,她便要好好研究研究如何破解冷凌澈的棋局。 想到冷凌澈,云曦的眸色不由得柔和了许多,她未注意,一直看着云曦的男子却是察觉到了。 他不知道云曦为何会突然露出了柔色,可是他只知道刚才那一瞬,她眉如青山,眼如秋水,好似白雪之上的红梅初绽,美的鲜丽却不艳俗。 与她相比,梅花太瘦,海棠少清,一向不在意女色的他,第一次心生了赞美与欣赏之情。 云曦下了一整夜的棋,男子便看了一整夜,云曦的棋布局精巧,该出杀招时,雷厉风行,该行隐忍时,便让子而行,可见其九曲心肠! 这一夜,云曦房里的五人没人合眼,天色刚刚泛白,屋外忽然传来了宛若夜枭般的低鸣之声。 男子缓缓起身,看了云曦一眼,开口道:“我要走了!” 云曦仿若沉浸在了棋局之中,只点了点头,男子有些不满,一把便抚乱了棋盘,棋子纷纷落地。 云曦蹙眉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抬头迎上了男子的目光,看着那双清亮幽冷的墨眸,男子冷然一笑,“既然我毁了你的闺誉,便自会补偿! 二公主,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那时,你可不要太过震惊,你也一定会感念你我今日的缘分!” ------题外话------ 你们猜这个人是谁呢?打开你们的脑洞,尽管来猜,猜对有奖哦……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腌臜心思 男子暗黄色的瞳孔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云曦闻言却也不过是挑了一下眉,神色仍旧冷淡。 男子见此,却是并未恼怒,反而十分欣赏的看了云曦一眼,宠辱不惊,这般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云涵,两月之后,你我再会!”男子说完,深深的看了云曦一眼,便翻窗而出。 乐华向外望去,却是看不见一丝的人影,便开口道:“走了!” 云曦终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喜华和宁华立刻搀扶住了云曦,想让她上榻休息一会儿。 可是云曦看见那有些凌乱的床榻,便觉得心烦,蹙眉道:“喜华,一会儿将这被褥都换了,我在外室的榻上休息一会儿就好!” 喜华连忙点头,她知道公主定是嫌弃那个男人碰过的东西,想着反正是夏季,也不会着凉,便扶着云曦去了外室。 宁华一向沉稳,想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公主,那人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说两月之后会与公主相见?两月之后,可是陛下的生辰啊……” 云曦赞许的看了宁华一眼,宁华往日里不若喜华一般机灵可爱,也不像安华一样能独当一面。 乐华也不爱说话,可是她总是一脸凶相,让人无法忽视,反而是娴静的宁华在四人中显得有些不起眼。 可是宁华却是心思细腻,便像她发现了血腥味,却是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暗示了云曦。 虽然最后没有得以逃脱,但是宁华的这份胆略也不是其他女子都能有的。 云曦一想到那男子张扬狂傲的眼神,心里也有些后怕。“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我却是知道,他是南国中人!” “南国?”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解的望向了云曦,南国人怎么会在夏国出现,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公主,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喜华怎么都猜不透,那男人一身黑衣,公主是如何断定的呢? “他在挟持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腰间悬着的金牌,上面是一只展翅的雄鹰,而那是南国皇室的图纹!” 云曦眯了眯眼睛,那时她也十分的震惊,不过之后她反而冷静下来,他既然是南国人,那么他的目的自然不会是想要她的命,结果也与她所想相差无几。 “南国皇室?听他的语气,两月之后他也是要来夏国的,那公主……”宁华不由得泛起一抹忧色。 云曦却是开口说道:“你们先别担心了,反正他现在错认我为云涵,瞒过一时是一时吧,以后离开前将屋内的窗子都锁上,免得再生事端!” 三人见云曦好像是累了,便不再多话,云曦让她们也都各自去休息,自己则是在半倚在小榻上小憩了起来。 而另一边,那夜枭之声低沉呜咽,声音虽然不大,冷凌澈却是倏然睁开了眼睛。 “玄宫,玄羽!” 立刻有两道身影落下,冷凌澈一身纯白的中衣,眼中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茫然之色。 “刚才那声音你们听到了吗?” 两人点头,玄羽不解道:“那不是夜枭的声音吗?” “那是南国皇室禁卫军的暗号,佛光寺内定然有南国皇室!”冷凌澈不是猜疑,而是确定。 “主子,属下这便去查!”玄宫立刻躬身退出。 冷凌澈看了玄羽一眼,开口道:“你去看看长公主如何,有事立刻回报!” “是!”看着冷凌澈那冷肃的模样,便是玄羽也没有了玩笑之心,连忙照做。 冷凌澈墨眸幽深,里面是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波澜,南国皇室会出现在夏国,难道是因为那传言中的物件? 冷凌澈无意再睡,便坐在屋内的椅子上,昏暗的屋子越发衬得他白衣若仙。 不知过了多久,玄宫二人才迈进屋内,却是显得有些心虚恐惧。 “怎么样?”声音清冷淡漠,虽不凌厉,却仍是摄人心魄。 “回主子,属下去晚了,只在后山发现了一些马蹄印记,没有任何人的行踪……” “嗯!”冷凌澈并不意外的嗯了一声,启唇复又问道:“她可还好?” 玄宫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却是“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玄宫开口道:“长公主安然无恙,只是……” “只是什么?”声音还是一样的淡,可是玄宫两人却是都察觉到了屋内骤降的温度和那让人喘不上气来的威压。 “属下发现长公主的婢女去偷偷去扔了东西,属下跟上去查看,发现是染血的棉花,长公主既然无事,想必……” 玄宫两人都不敢再说,想必定是那南国皇室不知为何受了伤,却是藏在了长公主的屋内! 冷凌澈手中的杯盏突然碎裂,玄宫二人瞳孔一缩,立刻深深的埋下了头,伏在地上身子轻颤。 “我可是有让你们仔细的盯着?”声音不徐不疾,与往日无异,甚至是听不出一丝恼怒之意,可是这微冷的音色却是听的玄宫两人背脊发凉。 他们将身子埋得更低,不敢抬头去望,额上皆是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回……回主子,公主回房前属下们的确是在一直跟着,公主早早的熄了灯,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响动,也许那人是在公主回房前就躲进了屋子里……” 两人知道辩解无用,却只得如实道来。 “也许?玄宫,玄羽,你们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字眼……”冷凌澈缓步走至两人面前,面前那双白的不染尘土的锦靴让玄宫两人不由瑟瑟发抖。 “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她再有什么事,你们却仍旧不晓,那你们便起身回楚国吧,以后都不必再跟着我了……” 冷凌澈说完,便淡漠的转身,从始至终都没有斥责他们两人一句,可是他们却是宁愿被打罚,也不想接到这样的警告。 若是被主子遗弃,那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主子,属下一定会守好长公主,若是再有意外,属下们必当以死谢罪!” 冷凌澈一语未发,玄宫两人径自起身而出,决心要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云曦。 屋内只剩冷凌澈一人,他穿上外衫,却复又坐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即便他现在心中担忧,却也无法扣响她的房门问上一句,“云曦你还好吗?” 云曦给人感觉很坚强很独立,可是在感情上她却是用逃避掩饰着自己的软弱与恐慌,因为害怕被人伤害,而选择了不去相信,若是他逼得紧了,只怕她还未等接受就会又将自己藏了起来。 冷凌澈轻轻扶额,云曦啊云曦,我真想更自私一些,将你更彻底的夺走,只有将你囚禁在我的怀里,我才不会这般的担心…… …… 云曦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迟到,仍然准时的进了佛堂,冷凌澈有些担心的望了云曦一眼,只见她虽仍是正襟危坐,眼下却是有暗暗的青色,想是昨夜受惊未眠。 冷凌澈收回了视线,眸色更为深沉了一瞬…… 云曦虽是有些昏沉,去仍是认真的听完了这堂佛课,到了午食的时刻,云曦却是只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云泽不知道昨夜的事情,仍是兴致勃勃的说道:“阿姐,我发现了一个更美的地方,我们一会儿一起去看看吧!” 云曦看云泽这般期待不忍拒绝,正想应声冷凌澈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我昨夜突然想起了一个失传许久的阵法,你可想听?” 云泽眼睛一亮,可是想到刚才已经与云曦说了出去玩的事情,便有些纠结的看着云曦,云曦笑着说道:“学业重要,那风景也跑不了,改日再去便是,若是冷先生忘了,你可就要后悔莫及了!” 云泽闻后连连点头,便央着冷凌澈快些回房。 冷凌澈在经过云曦身边时,低声说道:“公主好生休息,我来照顾太子殿下就好。” 云曦微诧,而后清浅一笑,想来是冷凌澈见自己气色不好,这般才支走了云泽。 云曦感念冷凌澈的细心,他真是她见过的最温润不过的男子…… 喜华早已经将被子里里外外都换了,还将棉被晒得热乎乎软绵绵的。 那阳光的味道让云曦只觉得无比的舒缓,刚刚沾在床榻上便睡了过去,若不是宁华在晚食的时候叫醒了她,只怕她都要睡到了明天早上。 云曦也觉得腹中空空如也,便起身去了斋房。 男女不得同席,冷凌澈他们一众男子在外间用膳,云泽一见云曦进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担心的跑了过去。 “阿姐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去找了阿姐几次,阿姐都在睡着!” 云彬也投来了关切的目光,只有云兴缩着头,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云曦一眼。 “我没事,你们放心吧,只是午时有些热到了,本想小憩一会儿,竟是睡过了!” 云泽见云曦脸色红润,才放下心来。 沈静歌为云曦留着位置,云茉看见云曦走来,立刻起身迎了过去,小心的说道:“我见大皇姐还睡着,便先行来了……” “你若是因为等我饿着肚子,那可真是傻丫头了!”云曦一句调笑,云茉便不再担忧,也扬唇笑了笑,像一朵刚刚盛放的茉莉,忍人怜惜。 “长公主昨晚是干什么去了,今日竟是困成这副模样?”杨柳一见云曦便酸溜溜的开口道,意有所指。 云曦扫了杨柳一眼,见她不过是一副挑衅的模样,心中稍安,只淡淡开口道:“今早寺中好像有夜枭啼鸣,本宫素来浅眠,便不曾再睡去,不知世子妃所言何意?” 有不少夫人小姐都听到了,纷纷点头称是,只觉得杨柳说话实在是难听。 云曦看了杨柳一眼,扬唇一笑,柔声道:“看来世子妃并未听到,本宫向来认床,不像世子妃这般心思开朗!” 众人闻后轻声浅笑,却又不敢太过张扬,免得惹怒了杨柳,都拿起碗筷无声的用起了晚食。 云曦说完便径自落座,却是险些将杨柳气死,云曦这分明是在嘲讽她没心没肺,即便离开了家也一样好眠。 可是云曦偏偏又没有一字是在侮辱她,让她即便怒不可遏,却是又没有发泄的借口! 杨柳满是恨意的看了云曦一眼,如今韩青儿刚刚安分下来,她本以为自己以后可以安心的和俞远淮过日子了,谁曾想到他竟是心心念念的都是云曦! 之前她尚未注意,自从听到了俞远淮的酒话,她才发现最近俞远淮房里新添的那些人,不是眼睛有些像云曦,便是气质有两分像。 她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心里念的竟是另一个女人,所以不论是他们两个谁勾引的谁,云曦都必须得死! 杨柳心中冷笑,云曦,今晚我便让你死无全尸! 司玉也是颇为怨恨的看了云曦一眼,自己在佛堂跪了半日,双腿酸麻不已,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怪不得祖母不喜欢云曦,没想到她竟这么恶毒! 而且她现在便是连饭都吃不好,还要给沈静歌这个老女人布菜! 沈静歌却也是心烦,看见司玉夹的菜便不想动,“你用自己的就好,我这里不用你!” 司玉又谦让了一番,见沈静歌是真的不用自己,才安心的坐下来用食,却还不忘狠狠地瞪着云曦,想到一会儿的计划,才连忙收回了视线。 晚食用完,一众夫人小姐正在饮茶谈天,司玉突然微微提高了声音说道:“哎呀,看臣女这记性,临行之前祖母还特意备了一样礼物让我给长公主呢,我竟是忘了几日!” 司玉说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匣,里面放的是一个血玉珊瑚手串,每颗珠子都是一样大小,颗颗饱满晶莹,一看便不是凡品。 沈静歌有些疑惑,她知道司老夫人一直不喜欢云曦,如何会送这样贵重的礼物? 而且若是送,直接交给她就好了,何必要给司玉? 司玉看出了沈静歌的顾虑,便轻声开口道:“母亲,祖母担心母亲事多,恐母亲忘了,便将这手串给了女儿。 祖母觉得这珊瑚手串最是珍贵,也只衬得上长公主一人,便特意嘱咐女儿千万不要弄丢弄坏了呢!” 看着沈静歌蹙眉的模样,司玉得意一笑,轻声道:“母亲难道没见过这手串吗?这也难怪,祖母可是心疼的紧呢!” 云曦闻后看了司玉一眼,这个司玉还真是不知安分,居然还敢嘲讽静姨! 司老夫人和静姨关系不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司玉这般一说,岂不是显得在司老夫人心中,沈静歌连一个庶女都不如! 云曦眸色一冷,勾了勾嘴角,开口道:“难为二小姐记得了,不然若是就这般再拿回了司府,只怕老夫人就要怪罪了!” 司玉泪光盈盈,有些委屈的说道:“长公主,臣女不是有意的,还请长公主不要怪罪!” 云曦莫不在意的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二小姐这是作甚?本宫自然不会以为二小姐是不想给本宫,不过就是忘了而已,二小姐不必这般拘谨!” 众人都嘲讽的看着司玉,庶女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就会妾室那种装可怜的把戏! 想来定是因为之前被云曦呵斥,这般才心里嫉恨,不想交给云曦,只怕是恨不得占为己有! 司玉见云曦几句话又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连忙说道:“长公主快戴上吧,这可是祖母的一番心意呢!” 看着司玉笑意盈盈的模样,又看了看那盒子里的手串,云曦心中一转。 长者赐,不可辞,云曦双手拿过,戴在了手腕上,却是暗中用手指上的白玉扳指轻轻蹭过。 云曦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白玉扳指,却是发现,那扳指竟是隐隐现了黑色……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萤火虫之森 云曦见此不动声色的收回了右手,看着左手腕那鲜红如雪的手串,幽幽开口问道:“这是司老夫人所赠?” “自是,这等好东西臣女自是无缘所得,祖母还真是喜欢长公主,一点都不吝啬!”司玉笑的明媚,心里却是在冷笑。 就算是长公主如何,见到好东西不也是一般模样吗? 既然你这般喜欢,就让它送你下地狱如何? “是啊,司老夫人对本宫的确很是优待,这次回城之后,本宫必会携厚礼登门拜访!”云曦语气森森,司玉听的心中一凉,想到了什么却是倏然一笑,复又说了几句好话。 沈静歌哪里会想到这手串有问题,捧起云曦的手腕,笑着说道“长公主的皮肤还真是莹白如玉,这手串的确很配公主!” 众人也都围了上来纷纷赞叹,云曦没有声张,只垂落了手臂,趁机将手串摘了下来,包在了衣袖中,没有接触到肌肤。 过了片刻,云曦扶额,微微蹙眉,司玉立刻问道:“长公主,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头晕,想必是午时中了暑气,没有完全休息好吧……” “那长公主快回去休息吧!”司玉关心的说道。 云曦冷眼瞥了司玉一眼,却只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大舅母,静姨,云曦先回去休息了!” “大皇姐你怎么了?云茉扶你回去吧,我可以照顾大皇姐的!”此言一出,司玉却是变了脸色。 “没事的,你们放心,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对啊五公主,长公主睡上一觉便好,您若是去了,长公主反而休息不好呢!”司玉连连附和,恨不得赶紧将云曦送进屋内。 沈静歌没有理会司玉,只嘱咐了云曦几句,才担心的看着她离开。 刚一回到屋内,云曦便拿出了那个手串递给宁华,宁华接过一闻,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找出了几颗药丸给云曦服下,自己也服下了两颗。 云曦没有过问,便仰头服下,这药丸有薄荷的清香,微微苦涩,服用之后却是让人觉得提神醒脑,舒服的很。 “这腌臜物件怎么会到了公主的手中?”宁华少见的有些气怒,双眉紧蹙,嘴唇紧抿。 “怎么了宁华,这手串难道是有毒吗?这手串可是司老夫人给的啊!”喜华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手串。 她本是还为公主感到开心,想着公主未嫁过去就得了夫家的看重,却是不想…… “这手串无毒,却是比毒药还有邪恶!”宁华性子最好,往日里从没有与人生气的时候,今日却是双眉紧蹙,脸色都被气得红了几分。 “宁华,这是什么?你如实告诉我便好……” 宁华深吸了两口气,看了云曦一眼,才开口说道:“这手串浸的东西叫美人醉,说难听一些便是春药的一种! 若是中了这个东西,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浑身软绵无力,思绪空白,就像做梦一般,所以才叫做美人醉! 这是上等的春药,不会伤害身体,药劲过去以后也不会让人探查出来……” 宁华握紧了双拳,没有再说下去,云曦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若不是她用白玉扳指探查出来,便会中了这美人醉,介时无力反抗,定会身败名裂。 没想到司老太太竟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退掉她和司辰的婚约,一丝都没有想过她会遭遇的处境,还真是自私到极致! “她怎么能这么对公主,我们去告诉司夫人吧!”喜华气得怒不可遏,看着那手串恨不得立刻毁了它! 云曦冷眼看着那手串,墨色的眸中泛着一抹冷戾的寒光,“如何能这般就算了?司玉一直对我出言挑衅,如今竟是还敢做这等险恶之事,我若是不备上一份厚礼,岂不是显得我不懂礼数!” “公主想如何来做?” 三人围在了云曦身边,听着云曦慢慢道来…… 另一边,司玉紧随而出,她藏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云曦的屋子,直到屋内的烛火熄灭,喜华几人也都出了屋子,司玉才扬起一抹笑意,转身融在了夜色当中。 暗处的玄宫和玄羽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因着之前冷凌澈便说过要暗中保护,尽量不要让云曦察觉,玄宫便留在玄羽在此处,自己则是去询问冷凌澈是否需要出手。 冷凌澈闻后,眉头稍动,只开口应道:“既是她有准备,便由着她去好了,你们只要在暗处保护她便好。” 玄宫正欲退出,冷凌澈却是开口道:“让玄商派人去南国,势必要查出是何人在夏国行动!” 若真是那个男人,他没有斩草除根,痛下杀手,便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属下这便去安排!” 冷凌澈眸色微冷,看着不停跳动的烛影轻轻叹息,他与云曦的路已经很是艰难了,切不能再出现任何的变动…… 另一边,司玉穿着一件大斗篷来到了后山处的一间小草屋,里面正坐着三个男人在喝酒划拳。 这三人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麻布衣裳,挽着袖子粗鲁的喝着酒,见到司玉开门而入,几人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三人喝了不少的酒,此时都是醉意醺醺,看着司玉那玲珑的身姿开口道:“呦,竟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美人,我们兄弟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司玉被吓得小脸一白,却是深吸了一口气,抓紧了斗篷上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容颜,厉声开口说道:“大胆,居然敢对你们东家这般的无礼!” “东家?我们的东家可是个男子,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小娘子?”男人调笑道,眼神*的打量着司玉。 “那你们也不想要那三百两银子了?” 三人一听才相信了司玉的话,司玉这般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三个粗鲁的男人便觉得恶心,可是一想到一会儿的好戏又觉得兴奋不已。 司老太太并没有找那些江湖帮派,帮派势力大,一般也只会接杀活,像这种会留下把柄之事,他们绝不会做! 而且那些帮派一定会详查东家的身份,以后难免会牵连到司府,可是这些地痞无赖就不一样了,他们看的不过是那点银子。 其中一个人还有些脑子,开口说道:“这寺里都是贵女,我听说还有公主皇子,我们兄弟做完可还能全身而退?” 司玉心中冷笑,却是开口说道:“让你们做的便是我们府里的事,自会保你们平安! 而且给了那小贱人教训后你们便可以走,只要你们自己不耽误功夫,自是没人能看见!” 三人一听,也心觉如此,既能尝到美色,又能得了银钱,还真是美事一桩。 司玉的眼里闪过冷光,有那血玉珊瑚手串在,他们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介时便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发现与云曦的通奸,想想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而这三人也别想活了,玷污当朝长公主,砍头都是小罪,不过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东家是谁,她也不用担心他们反水。 司玉越想越开心,这几日她可是没少被云曦欺负,今日她便要彻底毁了云曦! “一会儿你们千万不要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你们把她弄的越惨,我给你们的银子便越多,若是你们还能毁了她的脸,我便给你们一千两!” 司玉说的痛快,反正这些人都要一死,这些银子也不过是她随口一说而已。 三个男人听闻之后更是面露喜色,一千两银子,够他们享受一辈子了! “这位小姐放心,我们三个绝不会白拿小姐的银子,一定会好好的折磨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啊!小姐放心就好,以前就算是逛窑子,那些婊子也都金贵的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随意发泄的机会,我们哥几个怎么能错过呢! 再贞洁的烈女,我们也会让她变成荡妇的!” 这些恶俗的荤话落在司玉耳中,却是并没有让她觉得作呕,反而是笑意不断。 云曦,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便好好享受吧! 因着寺中的女眷都是长安城中的贵人,所以即便是本寺僧人也不得靠近女眷的住所。 而那些侍卫也都只守在寺中,同样不得靠近,反倒是给了司玉他们行事的方便。 他们绕着后山的小路,摸回了院中,时辰已是不早了,各个院子的烛火几乎都已经熄灭了。 司玉指着其中的一间房子,开口说道:“就是这里,此时只怕她正是寂寞难忍呢,你们速速去吧!” 三人刚迈进屋子,司玉便连忙合上了门,将耳朵紧紧的贴在门上,只听到里面不知是谁抱怨了一句太黑了,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司玉将耳朵贴的更近了,里面却还是寂静无声,司玉心中生疑,这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 “司小姐在听什么呢?”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在司玉的背后传来。 “嘘!”司玉连忙不耐烦的摆着手,却是突然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转身。 云曦一身正紫色衣裙,额间坠着一抹紫色的水晶,在夜色下熠熠发光,却是不及那双宛若皓月般的眸子。 “你……你怎么在这?”司玉顿时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说道。 “本宫觉得有些昏沉,便出来走走,二小姐在本宫门前做什么呢?”语气微扬,墨色的杏眸缀满了寒光,比那天上的冷月还要凉上几分。 “我……臣女只是担心公主,便特意来看看,既然公主没事,那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司玉向里面望了一眼,神色担忧,生怕里面的三人会发出声音,惊动了云曦。 “既然二小姐来了,便与本宫一起去里面坐坐吧……”云曦说罢便作势要挽着司玉的手臂,司玉却是猛地甩开了手臂。 “公主既然身子不爽利,臣女怎么能打扰呢,公主快回去休息吧!”司玉显得有些焦急,恨不得将云曦推进去算了。 “本宫的身子已经好了,二小姐何必这般心急呢?漫漫夜色,一人岂不无趣?” 司玉这般才注意到,云曦双眼清明,哪是中了招的模样,可是她在斋房明明就已经中了媚药啊! 云曦扬唇一笑,冷冷开口,“你放心吧,那三个人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直到……二小姐进去以后!” “你!你……”司玉脸色灰白,一步步的向后退去,却是突然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司玉回头,却是看到乐华正用一双满是杀气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狠戾的眼神吓得司玉要立即张嘴尖叫,却是被乐华用一方帕子捂住了嘴。 “这美人醉这般的珍贵,本宫怎么敢独享呢?还是借花献佛,如数相还吧!” 司玉只记得自己最后只看见一抹冷笑,不阴森、不凌厉,却是透着死亡的冷气。 司玉像一瘫烂泥般倒在了地上,乐华狠狠地踹了一脚,恨不得立刻杀了司玉。 “把她扔进去吧,她费了这般大的手段,如何能让她失望呢! 这手串既然是司老夫人精心准备的,便送给她的孙女吧!”云曦淡淡开口,冷漠的收回了视线。 宁华有些担忧,“公主,这里毕竟是您的房间……” “无事,扔进去吧!” 云曦说完便转身离开,不愿再多留一步,为了静姨和司辰,她不会对司府赶尽杀绝,可是这司玉她绝不会放过,就算是她给司老太太的一点警告吧! 夜色微凉,云曦走到了之前他们一起去的那个小湖泊处,夜色融融,这里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 草地墨黑,已看不清那些盛放的小花,可是湖面却是要比白日还美上几分。 湖面波光粼粼,泛着一层银色的光泽,有风荡过,湖面仿佛是一条银色的绸缎,随风而舞。 云曦看着湖面静静的发呆,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般的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便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害人? 云曦正是出神,背后突然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乐华立刻警惕的站在云曦身前,云曦眯了眯眼睛,却有些诧异的说道:“冷公子?” 冷凌澈也是有些惊诧的模样,微微蹙眉道:“云曦?你怎么会在这?” 乐华见是冷凌澈,便退让开来,云曦想到刚才的事情,看着冷凌澈一身白衣胜雪,想着还是不要与他说那般肮脏龌龊的事了。 “没事,就是出来走走,你怎么来了?” 冷凌澈自是知道云曦在此,却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今夜难眠,便想着来此处看看夜景如何。” 两人心照不宣的看着湖面,谁都没有言语,忽然一阵风荡起,惊起了一群萤火虫。 刹那间,仿若天上的星辰碎裂,无数星光倏然洒落,仿若星河汇聚,万光浮现。 云曦一时睁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萤火虫,那飘摇摆荡的点点碎光,美的如此梦幻,如此神秘,如此震撼! “本将秋草并,今与夕风轻。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 云曦心中一荡,侧头看向了冷凌澈,洒落的萤光却是都不及他一人的光华,区区萤火,何敢与日月争光? “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云曦心中默念,思绪却是百转千回,在他心中竟是已将自己引为知己了吗? 可是,她可有这个资格? 正在云曦思虑之际,突然寺庙中钟声阵阵,本是一片漆黑的寺内忽而灯火大盛,好似出了什么意外。 云曦眉头一蹙,不知又发生什么事了,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便先行抬步离开。 冷凌澈一人白衣垂立,看着那被惊得四处逃散的萤火虫,轻轻的挑起了嘴角,如仙,似魅,并不在意前面发生何事,只一人淡然回味着刚才的美好…… ------题外话------ 附:文中的萤火虫之诗是南朝萧绎的咏萤,诗尾处是以萤火虫的口吻,表示只要遇到知音,不惜燃尽自己微薄的光亮,只为换君一笑!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司玉惨死 寺内突然出现了刺客,待侍卫发现后,却是为时已晚,长公主的房门被破开,里面更是惨不忍睹…… 侍卫长本是派一众侍卫去缉拿刺客,想着也可将功赎罪,谁知那些刺客身手不凡,他们便是连个人影都没捉到! 侍卫长顿时浑身鲜血逆流,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了跳动,长公主死了,只怕他也要人头落地,甚至还会株连九族! 若是其他的夫人小姐遇害也就罢了,可是,这可是护国长公主,身负夏国国运,如今却…… 众人也都听到了寺内的响动,穿上衣服便跑了出来,待知道这寺内竟是出了刺客,便连忙唤来了自家的府卫,生怕自己会受到牵连。 听闻长公主遇害,众人便都心思各异的赶去了云曦的院子。 云婕一脸怔愣,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别人也想置云曦于死地? 云婕看了一眼身边那得意洋洋的杨柳,想到这几日她一直与云曦颇为不和,便低声试探道:“表姐,今日可与你有关系?” 杨柳瞥了云婕一眼,笑意更深,只开口道:“表妹难道希望她活着吗?云曦死了,大家都安心不是?” 杨柳说完便扭着细腰抬步去了云曦的院子,云婕蹙了蹙眉,她自是希望云曦能死,但愿她这个表姐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才好! 沈静歌和国公府大夫人听闻了此事,连忙小跑去了云曦的院子,沈静歌急得不行,大夫人也心中焦虑,云曦还不能死! 上官茹知道司玉今日会收拾云曦,却是不知道她会具体用什么办法,此时听到云曦遇害,她只以为这是司玉的计策,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还有一些人便只是单纯的看热闹,比如韩素儿和云娴,两人闻后相视一笑,挽着手便走向了云曦的院子,仿若逛街一般。 当众人迈进云曦的屋子时,顿时都被吓傻了! 床上何止只有一人,竟是还有三名男子,皆是*着身体,画面不堪入目。 女子披散着头发,身上不着寸缕,此时正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而她的后面则是还压着一个男人。 那垂下的手臂还带着一串鲜红若血的手串,肌肤雪白的刺眼,上面却全是青紫的痕迹,整个床榻凌乱不堪,完全可以想象之前激烈的战况。 可是此时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血窟窿,满床的鲜血,顺着他们的身体滴答答的流落地上,实在是惨不忍睹。 立刻有夫人捂住了自己女儿的眼睛,不让她们看到这脏脏血腥的一幕。 云娴先是一愣,随即冷笑说道:“真没想到大皇姐看起来那么端庄,却是这么浪荡!居然敢在寺庙做这种事,真是报应啊!” 沈静歌早已经脸色发白瘫坐在了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汩汩落下,终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众人连忙将沈静歌放在了外室的榻子上,大夫人皱眉看了看床上的场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如今辩解又有什么意义,即便是被人所害,终究也是失了名声。 “天哪!云曦表姐怎么会做这种事,我不信,我不信……”上官茹做出一副惊怔的模样,心里却是狂喜,没想到司玉这么狠,毁了云曦的清白还不够,还要取了她的性命! 不过这样也好,一了百了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云曦这贱人了! 不过上官茹有些奇怪,怎么没看到司玉呢,这是她一手策划的,应该来看好戏才对啊! 不过上官茹很快就将心底的疑惑忘得一干二净,心里只剩下得意和狂喜。 杨柳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幕,她本就是想派人取了云曦的性命,却是没想到云曦竟然还有这等嗜好,看来果真是个淫荡的小贱人!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谁能想到往日里端庄得体的长公主竟是喜欢与男子私通,而且还不是一人,这可真是旷古奇闻啊!” 杨柳尖着嗓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其他的夫人小姐虽是不敢说什么,却也是心中嫌弃。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大皇姐!”只有云茉一人斩钉截铁的说道,眼眶气得通红。 “不是她还有谁?怎么,你的靠山倒了,你便伤心了?”云娴鄙夷的看着云茉,毫不留情的嘲讽着。 “云娴,大皇姐是我们的亲姐姐,你怎么能这般的败坏她!”云茉第一次大声嚷道,云娴一愣,片刻后却是勃然大怒。 云娴走上前去,狠狠地抽了云茉一巴掌,声音清晰响亮,云茉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娴,“看什么看,你要是舍不得,就跟着她一起去死啊!” 云茉的脸红肿了起来,她捂着脸,红着眼睛看着云娴,周围那些或是无视或是嘲笑的眼神,狠狠地刺痛了云茉的心。 她也是夏国的公主啊,难道就因为她母妃身份不高,她不得父皇喜欢,便可以让人随意打骂吗? 一颗憎恨的种子在云茉的心里悄然扎根,凭什么?凭什么! “你还敢瞪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云娴还要动手,却是突然听到外间的沈静歌惊喜的喊道“云曦!” 众人一怔,以为沈静歌莫不是悲痛过度,疯了不成! 可是紧随的是云曦那独有的清冷之声,“静姨,你怎么在这?刚才寺中的响动是怎么回事?” 众人脸色一变,有些胆子小的缩了缩脖子,惊恐的问道:“莫不是有鬼?” “胡说!这里是寺庙,如何会有鬼?” 正在众人心中生疑之时,却是只见云曦从屋外缓步踏来,看着屋内的众人,又抬头瞥见了床榻上的场景,不由眉头一蹙。 “你怎么会在这?若不是你,那人又是谁?”上官茹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曦衣冠工整,哪像是有事的模样,顿时便慌张了起来。 云曦看了那侍卫长一眼,那侍卫长立刻有了一种死里逃生之感,只要云曦没事,他最多不过丢了官职,却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侍卫长走了上去,将那女子的头发拨开,众人一看,却更是惊诧不已,那竟是司玉!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的啊……”上官茹小脸一白,脱口说道。 见众人看着自己,上官茹才连忙说道:“晚食我们还是一起用的,怎么会一转眼就……” 杨柳气得脸上抽搐了几下,云曦竟然没死? “长公主是不是该解释一番,您为什么没在屋子里,二小姐和那三个男子又如何会是在您的床榻上?” 上官茹转了转眼睛,连忙说道:“是啊云曦表姐,您的房里如何会有三个男子?” 即便云曦没死,她也一样要败坏云曦的名声! 云曦却是并未说话,云泽开口道:“阿姐今日不舒服,午时睡多了,晚上又难以入眠,本宫便陪着阿姐去与玄宏大师探讨佛道!” “太子殿下可不能说谎啊!”杨柳看着云泽,眼神凌厉。 “放肆!你不过一个世子妃,便是这般态度与本宫说话吗?”云泽厉声说道,小小年纪竟是已有了王者的威严。 杨柳语凝,却是只得咬咬牙不敢再多话,否则这顶撞储君的罪名也足够她受的了! “你们若是不信本宫的话,可以尽管去问玄宏大师!”云泽现在也练就了说谎不脸红的本事,越是说谎,便越是坦然。 他看了一眼屋内的场景,却是手指冰凉,若是阿姐今日没有出门,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还请大人给四位施主留些尊严,让他们安心离去!” 侍卫长看了云曦一眼,云曦点头,侍卫长便命人将那几人放平,又都盖上了衣物。 “玄宏大师,刚才您可见到长公主了?”杨柳不肯相信,故意问道。 “刚才长公主太子殿下与老衲探讨佛法,却是不想竟是发生了这等事情,看来定是老衲德行不足,这般才惹怒了上天啊!”玄宏大师坦然说道,众人闻此,便一丝疑惑都无。 云泽眼神一冷,语气森然的说道:“此事与玄宏大师何干,本宫看这分明是自作孽不可活!” 众人不解,云泽却是冷声说道:“这司玉带着三个男子来长公主房中意欲为何?若不是长公主与本宫碰巧出去,岂不是中了毒手! 依本宫看,定是这三个贼人看长公主不在,对司玉心生了恼意,便临阵反戈。 却是不想,今夜事态不平,竟是还有人买通刺客,意欲行刺,还真是善恶有报!” 云曦并未来得及将事情尽数告知云泽,他却是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果然是越发的长进了! “太子怎么知道这三个男子是司小姐找来的?”杨柳不依不饶,心里懊恼的要命,她费了这般的功夫,竟是没伤到云曦分毫! “若不是这司玉心中有鬼,为何偏偏是她出现在长公主的房内,而不是世子妃,或是其他什么人呢?”云泽扫了杨柳一眼,对于这些想要害他阿姐的女人,他都憎恨厌恶! 杨柳没想到往日里看起来十分和善的云泽,今日竟是会这般的难缠,一番话说得她完全没有了回嘴的余地。 这时有人突然说道:“司小姐戴的手串不是司老夫人送给长公主的那个吗?” 众人一看,纷纷点头称是,之前司玉便借口忘了,许久才将这手串送给长公主,还一副很是喜欢的模样。 这几日司玉也的确是一直在挑衅云曦,却是每次都被云曦修理一番,难道她便是因为这般就怀恨在心,想要谋财害命,却是害了自己? 众人已经将这猜想变成了肯定,心里对司玉皆是厌恶嫌弃。 “长公主,那这里……” 侍卫长躬身问道,云曦看了一眼,开口说道:“立刻派人回长安城去请京兆伊,你封锁这里,不准外人出入,明日一早便启程吧!” 云曦平静的说道,云淡风轻,处事不惊,一身凤华远非他人可比! 云婕却是暗暗攥拳,都怪杨柳擅作主张,如今行程提前,她还要费神好一番谋划。 云茉眼眶含泪的看着云曦,紧抿着嘴唇,云曦注意到云茉的脸上有红肿的指痕,眸色一冷,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动的手?” 云茉眼中的泪珠噼里啪啦的落下,云曦见此立刻望向了云娴,扬声道:“云娴,是不是你做的?” 云娴被云曦那威慑的目光吓得不断后退,却是咬着牙说道:“是我又怎么样?” “道歉!”云曦只吐出两个字,却是不容置疑。 “我不要!” “乐华!”云曦声落,乐华便一把将云娴揪了出来! 云娴尖声叫嚷着,“你个贱婢,你居然敢动本宫,本宫要杀了你!” 乐华却是一点不在乎,只将云娴扯至云茉的身前,云曦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娴,薄唇轻启,冷冷说出两字,“道歉!” 云娴还想说什么,乐华手上的力度突然加重,云娴立刻疼的呼出声来。 韩素儿刚一开口,便被云曦一个冷冷的眼神所慑,“本宫在管教自己的姐妹,外人还是莫要开口的好!” 云娴手腕疼的要命,眼眶盈泪,却是只得咬牙说道:“我错了!” 乐华松开了手,云娴只觉得自己丢了脸面,立刻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众位夫人小姐也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了!”云曦冷声说道,众人不敢再久留,都连忙离去。 大夫人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见云曦没有什么心情应对,便带着上官茹离开了。 上官茹和杨柳一众人虽是不甘心,却是也无可奈何,只一个个满心失落的离开。 云曦看着云茉那红肿的小脸,眸色一软开口道:“伤处可还疼,我让宁华给你擦些药膏,免得留下痕迹。” 云茉娇弱的点点头,心里记恨云娴霸道,又怨恨自己无用,若是自己也有大皇姐这般的手腕,是不是也就无人敢欺凌她了? “五妹,你先回去休息,我一会儿免不了要去打扰你!” “哪里的话,云茉先回去收拾一下床铺等着大皇姐!” 两人携手出了内室,沈静歌却是还未走,仍然在外间等着云曦,她的脸色虽然不像刚才那般的苍白,却仍是不怎么好看,可见刚才是真的伤心悲痛。 云茉有些羡慕的看着,就算大皇姐失了母后,却还是一样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只有自己才真的是举目无亲。 云茉垂了垂眸子,落寞伤感的离开,心中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所担忧。 沈静歌见四下无人,才一把抓住云曦的手,嘴唇颤抖着问道:“云曦,是不是司玉她要害你,是不是?” 云曦未答,却是不置可否,“静姨,我扶你回院子吧,明早便要启程了……” “云曦,你告诉我,我想知道!”沈静歌却是执着发问。 云曦叹了一口气,却是并不打算这个时候说明,“静姨便不要想她了,这次回去之后,云曦会去司府找静姨,也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静姨!” 沈静歌闻此点了点头,她摸了摸云曦的乌发,自责的说道:“今日若不是你命好,我可真是无脸去见你的母后了! 司玉那般恶毒死不足惜,你今日也受了惊吓,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云曦点点头,沈静歌不许云曦相送,云曦便只看着沈静歌的背影,眼眸低垂。 静姨,对不起,云曦要辜负你的疼爱了…… 寺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一夜自是没人睡好,终于心惊肉跳的熬到了清晨,各府便纷纷开始收拾东西,一心只想快些回府。 那些小姐本是想着出来散心,结果反而没了心情。 京兆伊知道此事,连夜便骑马赶来,云曦只吩咐验尸之后,便将司玉的尸体送回司府,便踏上了马车,不再理会。 云曦和云茉都心有所思,便是云茉也不像初来时那般的开怀,两人都是微蹙柳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喜华探出身子,开口询问,外面的侍卫立刻来报:“回长公主,前面有棵巨树横在了路中间,属下们正在想办法移开巨树!” 正文 第一百一二十四章 双双落井 “公主,前面的路被封了,属下们正准备抬起巨树,还请公主稍安勿躁!” 云曦闻后蹙了蹙眉,她们走的都是官道,如何来的巨树? “大皇姐,出什么事了吗?”云茉见云曦蹙眉,有些担忧的问道。 云曦淡笑着摇了摇头,事情还未确定,她还是不要吓唬云茉的好。 后面那些夫人小姐也都怨声载道,怎么这次这般的不顺,发生了命案不说,如今竟是前路都被封了! 横在路上的树,树干巨大,而且枝叶繁茂,想要抬起这棵树实在是不容易。 一众侍卫都围了过来,却是一筹莫展,最后才找来了几根稍稍粗壮的绳子,准备用绳子将巨树拖走。 可是他们刚刚将大树捆上,正准备发力,却是突然有无数的箭矢射了过来,一众侍卫因为忙着拖拽巨树,为了方便都将武器放在了一边,一时竟是手忙脚乱,死伤不少。 云曦听到了马车外的动静,让喜华出去探查,喜华刚一掀开车帘,便脸色一白,连忙放下车帘,开口说道:“公主,有刺客!” 云茉和几个丫头都被吓得不行,云曦掀开车帘,向前望去,只见侍卫正和一群黑衣人厮杀在一起,可是地上竟是已经有了不少侍卫的尸体,皆是中箭而死。 这些黑衣人身手甚好,若是就此下去,只怕不出多久侍卫们便会被他们杀尽! 难道是昨晚的杀手? 见她未死,便又来行刺? 云曦向后望了一眼,后面也是长长的队伍,便立刻命令马车前守着的一名侍卫说道:“去命令最后的马车掉头而行,其余车辆一一跟上!” 这是唯一逃脱的办法,只希望能留给她们足够的时间! 后面的人听到有杀手,皆是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止,最后的马车立刻调转车头,仓皇逃窜。 那些夫人小姐们抱头痛哭,只希望自己不要有任何的意外。 马车的前后顺序都是按着地位的尊卑,此时后面马车里的夫人小姐都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地位低,这般才得以逃脱! 马车一个个的调转,可是云曦的马车在最前面,想要等到那个时候是不可能的! “五妹,我们快下车!” 云茉连连点头,小脸惨白的跟着云曦跳下了马车。 那些黑衣杀手在看见马车调转离开时未有任何的反应,可是一看见云曦她们逃开,便立刻持刀而来! 云曦心下一凝,果然是奔着她来的! 马车附近的侍卫立刻与前来的杀手厮杀起来,她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云茉脚一软,竟是踩到了衣裙摔倒在地,云曦立刻将她搀扶起来。 可是这时,却是有一个杀手趁着侍卫防守的空档,一刀劈了过来! “铮”的一声,耳边传来了刀剑碰撞之声,原是乐华从地上拾起了一把刚刀,挡住了侍卫的攻势。 “公主!快走!”乐华咬牙说道,死死的护在云曦身前。 云曦也看出了,这些杀手的目标不过是自己而已,便将云茉和几个几个丫头推入了沈静歌的马车里。 “云曦,上来!”沈静歌伸出手,欲把云曦拉上马车。 云曦却是摇了摇头,冷毅的说道:“这些杀手的目标是我,你们若是与我在一起,一个也逃不了!” 云曦说完,便转身向后跑去,沈静歌急得在身后大声唤道:“云曦丫头,你回来!” “公主!”喜华和宁华一边喊着,一边跳下了马车,朝着云曦追了过去。 如今她不论与谁在一起都是极其危险的,她更是要远离泽儿,绝不能连累了他。 侍卫与杀手纠缠成一团,乐华一脚踢开一个杀手,扯过骑兵的一匹马便翻身而上。 乐华行至云曦身边,将云曦扶上了马匹,自己也翻身而上,对喜华她们说道:“藏起来!” 乐华说完,便猛挥马鞭,策马离开。 因着有不少马车里的女眷都逃了出来,此时一片混乱,云泽看见乐华与云曦策马离开,张嘴便要呼唤云曦,冷凌澈却是不知从哪里也找来了一匹马,眼神少有的凌厉,“坐回去,不要说话,我去救她!” 云泽一愣,却是听话的不再言语,冷凌澈则是立刻策马离开,只留下一道雪白的残影。 那些黑衣人见云曦逃跑,立刻便要去追,这时云婕却是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开口喊道:“你们快保护太子殿下啊!” 她这般一喊,黑衣人顿时兵分两路,一方去追云曦,剩下的杀手便围上了云泽的马车。 这些皇家侍卫自然不能看着云泽有事,立刻护了上去,云泽却是没有一丝惧怕,厉声说道:“快派人去找长公主!” 可是这些侍卫此时哪里忙的过来,那些杀手一看便是有备而来,这般多的马车,唯独只针对云泽一人,他们若是让了,云泽马上就会死于非命! 云泽心急如焚,他现在只想知道阿姐到底怎么样了! 这些皇家侍卫已是身手不错,却是也无法抵挡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一时已是处于劣势。 云婕冷眼看着,嘴角微扬,他们找的可是江湖上最为厉害的千杀阁,价钱不菲,为的便是要云曦姐弟的命! 这些侍卫自然是不够看的,只等到时辰一到,他们便会被尽数诛杀,而那个时候,云泽便也必死无疑了! 可是云婕的笑意还未持续片刻,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了两名黑衣人,脸上覆着面具,一个戴着纯黑面具,一个戴着纯白面具,皆是不见容颜。 云婕正是怔愣之际,只见这两人银剑出鞘,剑走游龙,竟似入无人之境,那些千杀阁的杀手竟是无人能挡。 云婕不由心中大惊,这两个人是谁?为何要相助云泽? 云曦一直在宫中,身边会武的只有乐华一人,若是她有这般厉害的暗卫,刚才便不必落荒而逃了。 既然这些人不是云曦的,那么他们又到底听命于何人? 这两个黑衣人的加入,让皇家侍卫看到了希望,他们拼杀的更加勇猛,竟是压制住了千杀阁的杀手。 千杀阁损失惨重,人人负伤,眼见就要全军覆没,忽然一道哨音响起,这些人浑身一颤,却是不再恋战,脱身而退! 玄宫和玄羽两人相视一眼,玄宫留在暗处护着云泽,玄羽便策马追赶冷凌澈和云曦,虽然冷凌澈的身手不必他前去相助,可是冷凌澈还要掩饰身份,有些情况自是不好出手。 话说另一边,乐华驾着马,试图摆脱这些人的追赶,可是那些黑衣人却是紧追不舍,他们人多,若是被他们截住,那便再无逃脱的可能! 乐华正在思考对策,这时其中一个杀手却是挽剑搭弓,一箭射向了乐华。 乐华一时不察,闷哼了一声,竟是直直的摔落地上。 “乐华!”云曦大惊失色,尖声喊道。 可是即便她此时再如何的担心,却是也回不到乐华的身边,因为她不会骑马! 云曦试图让马匹停下,没有了乐华的控制,马匹失去了方向,肆意的奔跑起来。 耳边呼啸的风吹得云曦的脸颊生疼,她从未骑过马,风吹的她睁不开眼睛,她只能趴在马背上,紧紧抓着缰绳,可是这些便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她根本就无法控制马匹! 身后的杀手越行越近,云曦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追上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用箭矢射杀了她,她只得闭紧了双眼,狠狠抓住缰绳,以防自己会摔下马背。 “云曦!” 耳边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宛若幽兰,却不似往常那般平静,声音里夹杂着恐慌和焦急。 云曦费力的抬起头,看着身边策马而行的冷凌澈,心中不由震惊,“你怎么会在这?” 冷凌澈没有回答,只伸出了手,眼神坚毅的看着云曦,“云曦,把手给我!” “不行……我不敢……”饶是一向高贵威严的云曦,此时也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眼中盈着泪花,声音轻颤,让人心中生怜。 “云曦,相信我!好吗?”冷凌澈没有收回手,只用那双幽深的墨眸深挚的望着云曦。 那墨色的瞳孔深沉幽寂,却是仿若带着能够抚平人心的力量,云曦渐渐平稳了心绪,抬眸看着冷凌澈。 冷凌澈嘴角微扬,笑意淡然,仿若根本不是身处绝境,“云曦,抓紧我……” 云曦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掌,明明这只手那般的纤细,她却是别样的相信。 云曦伸出一只手,两匹马都在不停的奔驰,那两只手交错几番,终是紧紧的交握。 “云曦,松开缰绳!” 云曦心里还是害怕的要命,却是闭紧了眼睛,狠狠地咬了咬牙,抬手松开了缰绳。 冷凌澈见此,手臂用力,将云曦拉至了自己的马背上。 云曦那紫色宽大的裙摆,在飞驰的风中翩飞,仿若蝴蝶的翅膀,又仿若盛开的紫荆花。 云曦闭紧了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她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空悬,没有了马背的支撑,让她越发的恐慌。 可是,那只握紧自己的手,却是那般的有力,那般的温暖。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仿佛不论何时,他都不会松手,都不会放弃! 虽然云曦思绪万千,可是动作却不过只是一瞬,云曦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落在了冷凌澈的怀中。 冷凌澈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子,眸色一软,抓紧缰绳便策马离开。 那些杀手见冷凌澈竟是劫走了人,心下大怒,立刻挽弓搭箭,便欲射杀两人。 谁知天降罗刹,玄羽策马赶来,招招致命。 其中一个杀手却是瞄准了马背上的两人,眼看箭在弦上,玄羽一鞭打在了杀手的手腕上,箭矢失了方向,却是射在了马腿上。 马匹受惊嘶鸣不止,冷凌澈正欲稳住马身,可是这不是战马,早已惊慌不已,竟是不看前路,摔下了一个小土坡。 若是两人便这般摔下去,定会被马匹砸伤,冷凌澈抱着云曦的腰肢,纵身一跳,顺势滚落到了地上。 云曦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她知道发生了变故,只下意识的紧紧的抱着冷凌澈的脖颈,不敢睁眼去看眼前的景象。 冷凌澈本应享受美人在怀,他此时却是全然没有了心情,而一向算无遗算的冷公子却是没有算到,他们摔倒的附近竟是会有一口枯井! 待冷凌澈发现,却是已然无法,若是他自己一人,或许还能抓住一个借力之处,稳住身形。 可是云曦此时闭着眼睛,只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彻底埋在了他的怀里…… 冷凌澈心中无奈一叹,唯有在两人落下之时,将云曦仔细的护在身前,即便他有内力护体,可是这般重的力度,还是让冷凌澈闷哼了一声。 这枯井似乎已经废弃许久,井口长着浓密的杂草,在两人落下时才被扯出了一条裂口,落进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井下,雪白的衣摆与紫色的长裙错落掩映,仿若在枯井中盛放了一朵紫色花蕊的清幽白兰。 云曦察觉到了风声的静止,这般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四周有些昏暗,唯有上方倾泻了一缕不甚明亮的光。 待云曦完全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冷凌澈的怀里,双手还紧紧的揽着他的脖颈。 云曦脸色一红,连忙松开了手,起身退到一旁。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竟是一处枯井,她抬头望去,难道他们刚才是从那般高的地方摔落下来的? 冷凌澈一身白衣,凌碎不堪,乌发遮住了他的容颜,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的狼狈。 从那般高的地方落下,他还将自己护在了身前…… 云曦心里升起了一抹恐慌,她连忙摇晃着冷凌澈的身子,带着哭腔颤抖着唤道:“冷公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冷凌澈却还是一动未动,云曦心里愈发的恐慌,她不懂医术,只颤抖着摸了摸冷凌澈的脸颊,脸颊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猛地缩回了手,眼里迅速漫起了水雾,她将耳朵压在冷凌澈的心口,想听听里面是否还有心脏的跳动。 她屏住呼吸,更是不敢哭,只静静的听着,可是她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冷凌澈,你不要死,你快睁开眼睛啊…… 我求求你,你不要死,求你了……” 云曦用力地摇晃着冷凌澈的身体,眼泪一颗颗的落在了他的脸上,她只觉的心里好痛,疼的她都要窒息了,一如当年母后逝去时那般…… “冷凌澈……”云曦停止了摇晃的动作,却是掩面失声痛哭,晶莹的眼泪顺着她洁白的脸颊蜿蜒留下,清瘦的身子更是颤抖不止。 “是我害了你,冷凌澈……都怪我,都怪我!” 云曦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的哭过,她此生最不想经历的便是死别,为何上天要这般的对她,为什么! 云曦痛哭不止,却是未看见冷凌澈微动的手指。 虽然枯井里铺着厚厚的杂草,可是毕竟是从那般高的地方摔落,冷凌澈便调理气息,修复损伤的身体,恍惚间他便好似听到了女子的啜泣声,睁开眼睛却是看见云曦正跪在自己身边嘶声痛哭。 冷凌澈心下一惊,以为云曦是哪里受伤了,连忙开口问道:“云曦,你怎么了,可是伤到了哪里?” 云曦诧然的抬起头,泪珠还不断的滑落,却是一脸的震惊,“你……你没事?” “嗯,我没……” 话未说完,云曦便一把抱住了冷凌澈,身体颤抖不已,微凉的泪珠一颗颗的落在了冷凌澈的身上,微颤的声音娇弱无助,“太好了,你没事,我以为……我以为你也像我母后一般,再也不会回来了……” 冷凌澈心中一荡,她是在担心自己?是在为自己哭泣?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枯井情生 冷凌澈身子一僵,这一刻,云曦距离他是这般的近,他却是觉得如此梦幻! 冷凌澈缓缓抬起手臂,轻轻的落在了云曦的肩上,柔声说道:“云曦,我没事,我不会死,也不会……离开你!” 云曦松开了手,看着冷凌澈那熟悉的浅笑,才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冷凌澈目光柔和,墨眸中只映着云曦一人的身影,他提起手,自然的拂去了云曦眼角的泪珠,声音温柔又宠溺,“你是在为我哭?” 云曦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却还是有些轻微的哽咽,“我以为……我以为你……” 那“死”字云曦说不出口,也不想说出口。 “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冷凌澈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无光痛痒的话,他想将她揽在怀里,可是他还没有这个资格,也不想吓坏了她。 云曦用力的摇着头,如何也不该他来道歉,“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可有哪里痛?” 从那般高的地方落下,自己还压在了他的身上,只怕定会受伤颇重。 冷凌澈扬起嘴角,缓缓开口道:“我没事,这井底铺着杂草,下面也许还有淤泥,我并没有什么事。 刚才,想必我是昏了过去,才吓到了你……” 云曦闻此才点点头,终是不再担忧,看着头顶的微光,蹙眉开口道:“可是,我们该如何出去呢?” “你放心吧,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他看见玄羽跟了过来,凭借玄羽的身手,处理那些人自然不在话下。 云曦不知冷凌澈的心思,她此时既是担心云泽,又担心受伤的乐华,“乐华中箭落马,也不知道此时怎么样了,可会有人救她?” 看着云曦眼眶再一次泛红,冷凌澈肯定的答道:“你放心,乐华不会有事的!” 乐华那一箭并没有射中要害,而且有玄羽在,一定会救她的。 冷凌澈忽然听到井边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那步伐一听便是玄羽,冷凌澈只得微微提高了声音,开口说道:“相信那些侍卫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而且京兆尹此时便在佛光寺,也很快会来救援。” 果然,上面脚步声在冷凌澈开口之后便停住了,冷凌澈知道玄羽发现了他们,却是没想到那脚步迟疑了一会儿,竟是远远走开! 冷凌澈眸色一深,闪过一道冷光,好一个玄羽,胆子果然越发的大了! 玄羽慌忙离开,心里也怕的要命,可是想到主子以后的幸福,他便只好舍身忘已,在所不辞! “主子,玄羽只能帮你到这了!夜色下,枯井中,正是郎情妾意的好时候。主子,切莫辜负了玄羽的一番心意啊!” 玄羽感叹了一番,脸上挂着得意的贼笑,连忙跑开去救中箭的乐华。 玄羽拔掉了乐华背上的箭矢,喂乐华吃了一颗药丸护住心脉,又拿出上好的金创药简单的洒在了伤口上。 “我只能帮你做这么多了,不然便会毁了你的闺誉,回去后会有人好好医治你的!” 玄羽说完又有些懊悔,白白做了好事也没人记得,这种感觉真是不好! 玄羽正准备将乐华抱起来,乐华却是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还有些涣散,“救公主,救公主……” “哎呀,你家公主用不着你惦记,人家好着呢,我先送你回去吧!” 乐华身子无力,渐渐的闭上了眼睛,最后只看到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一张漆黑无纹的面具…… 在玄羽把乐华送回去的时候,众人忽的便围了过来。 “长公主呢?” “我阿姐呢?” “云曦呢?” 其实玄羽很是无语,他很想告诉他们,他们问了这么多,问的不过都是一个问题而已。 玄宫也疑惑的看着玄羽,玄羽将乐华交给喜华她们,因为主子不让他开口,玄羽便只摇了摇头,与玄宫一起离开了。 可是他这一摇头,却是吓坏了众人,摇头是什么意思? 是没有找到?还是遭遇了不测? “阿姐!” 云泽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扯过一匹马,便要去找云曦。 宁华却是拦住了云泽,开口道:“公主不会有事的,若是太子此时离开了,公主回来岂不又要心急? 太子,你此时不能慌,公主还要依靠着你呢!” 云泽闻此咬了咬牙,厉声开口道:“所有的侍卫分成两路,都给本宫出去找长公主! 秋羽,你骑马先行回宫,让父皇再多派些人手前来!” “侍卫都走了,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因为她一人,让我们所有人都有危险吧!”云娴不满的开口说道,心里恨不得云曦死了才好! 云婕虽是懊恼那些人没有除掉云泽,可若是云曦死了,云泽便也不再是威胁,想到此处,云婕便只静默的看着好戏。 “所有人府上的侍卫一同出去寻找长公主的下落,若是谁有异议,便只当谋害皇族论处!”云泽扫了一眼云娴,一身威严不容置疑。 “其他人先行回佛光寺,等到皇城出兵,再行回城!” 众人也点头赞同,此地距离佛光寺不算远,与其贸然离开,不如等到援兵前来。 众人都连忙踏上马车,准备赶回佛光寺,云娴见众人配合,只跺了跺脚也上了马车。 云泽虽然很想去找云曦,可是想到自己若是去了,那些侍卫还要分心照顾自己,反倒是添乱。 而且冷凌澈也去找了云曦,想到此处云泽便安心一分。 这般想着,云泽沉了沉气,与众人一起赶往了佛光寺。 宁华见乐华脉象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口还需细致的处理一下。 沈静歌看着乐华的伤口,心里急得不行,乐华都伤成了这样,也不知道云曦此时如何了? …… 此时枯井中,云曦显得坐立不安,心里有许多事放不下,冷凌澈见此垂了垂眸,轻声开口道:“公主这般心急也是无用,不如坐下来好好歇息一番。 若是那些侍卫来寻,我们定会听到唤声!” 云曦虽然也知道,可是她如何能安心等着! 她摸了摸井壁,井壁平滑,没有一处落脚之地,便是想爬上去都是无法! 云曦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冷凌澈,还是那般的淡然飘逸,仿佛任何事都不会让他慌乱半分。 可是云曦忽然记起,在他策马追赶她时,一向淡逸的他似乎很是慌乱和急切。 想到两人十指相握,想到冷凌澈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想到他刚才轻柔的拂去她的泪珠,云曦突然面红耳赤,有些无措的坐在了一边。 “云曦,你怎么了?” 听到冷凌澈的声音,云曦的脸更是红了,连忙摇了摇头。 冷凌澈见此只挑唇笑笑恍若未察,开口问道:“云曦,对于这次刺杀,你心里可有了想法?” 云曦闻此收敛心神,神色郑然,“想让我死的不过就那几人,可是此时韩妃被囚冷宫,丞相府自顾不暇,哪里还会生事。 来佛光寺祈福便是那人的作想,想来也只有她会这般做吧!” 冷凌澈点点头,复又开口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是哪个江湖组织敢公然与朝廷为敌?” 云曦眸色一寒,她虽是不了解江湖上的事情,却是也知道江湖帮派鲜少与朝廷为敌,这般公然刺杀的确不同寻常! “钱财虽好,却是不足以与性命相比,除非这个帮派不惧怕朝廷,或者说这件事对他们有力! 公主周围虎狼环伺,此消彼长,公主此行回宫,遇到的磨难只会更多!” “无事!反正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有些局面还是打破的好,否则何时才是个结果!”云曦已然习惯了这种生活,或者说这便是她的宿命。 “那你可曾幻想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活,或者你可想过改变?” 云曦闻后笑了笑,摇头叹道:“我小时候还幻想着母后能回来,我多希望现实才是梦境,梦醒了,母后还在……” 云曦自嘲的笑了笑,“可是我很快就醒了,与其活在虚无的幻想里,不如坦然的面对现实……” 冷凌澈心疼的看着她,每个坚强独立的人都是被生活所迫,他垂了垂眼眸,似是无意般问道:“那你可曾想过嫁人,若是你出嫁,也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生活……” “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婚姻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那样的生活与我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你……不喜欢司辰将军?”他终是问出了这句话,问了这句压在他心底长达十年的话! “司辰很好,若是我嫁给他,许是我们可以举案齐眉……” 冷凌澈的眼神倏然一冷,却是只听云曦复又说道:“可是我不爱他,我不想过那样的人生,那样对我和司辰都不公平。 若不是发自内心的爱一个人,如何会全心全意的对他,若是成亲之后,两人还要虚与委蛇,费心相处,那我莫不如还是一人的好!” 冷凌澈眼中的冷戾散去,一如暴雨之后的湖面,平静无波,青莲绽放。 “每个人都有太多的东西无法选择,身体、容貌、地位,便是谋求的道路也是一开始便被命运所定。 而姻缘却是我们少有可以选择的,若是连这都放弃,这一生便也没有什么期待了……” 冷凌澈开口说道,字里行间都似是很认同云曦的说法,云曦有些惊喜的说道:“你不觉得我离经叛道?” 冷凌澈淡笑摇头,云曦复又开口道:“我此生只希望可以遇到一个心意相投之人,一生一世,一夫一妻,这般你可仍不觉的我痴心妄想?” 冷凌澈闻后,轻扬嘴角,“何谓经?何谓道?我从不觉得如今的世道便是对的,公主的心愿,一定会达成!” 冷凌澈说的郑重,仿若是在承诺着什么,声音虽轻,却是重若磐石。 云曦心头一动,那种诡异的感觉复又弥漫心间,她连忙打断了这番对话,看着愈渐阴沉的天色,自言自语道:“我们到底是掉在了哪里,为何迟迟未有人来找我们?” 冷凌澈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谈,与云曦一起等着救援。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他们摔落的地方实在隐秘,是在一个土坡之下,而且还经过了某人的细心隐藏,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 “什么?你把主子和长公主丢在了井里?”当玄宫知道了玄羽的所作所为之后,不由得大惊。 “玄羽,你怎么敢这般做?”玄宫气怒,作势便要冲出去。 “喂,你要做什么去?”玄羽连忙拉住了玄宫,怒其不争的看着他。 “当然是去把主子和长公主救出来啊!” “我好不容易给主子创造了一个机会,你就要这般没头没脑的去破坏吗?”玄羽真是恨不得打开玄宫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 “机会?” “唉!怎么会有你这般蠢笨的人,你想啊,枯井之中黑漆漆,长公主一个弱质女流,岂不是要怕的不行! 若是此时冲出来一只老鼠,或是有一只虫子,那长公主岂不是要立刻扑进了主子的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天雷地火,自此陷入爱河,你说你去了能做什么,你是能当老鼠,还是能当虫子?” 玄羽叭叭的说了一通,给玄宫说的傻住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了。 “我不拦你,反正主子难得有一次机会,你若是能狠下心肠便去吧!”玄羽双手环胸,不屑的看着玄宫。 玄宫想要迈脚,却是又纠结的收了回来,最后只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坐在一旁,但愿玄羽说的都对,否则,他可真是要被玄羽害死了! 秋羽骑马很快就赶回了长安城,夏帝一听居然有贼人袭击皇家卫队,云曦竟是还不知所踪,顿时便龙颜大怒,派了一众禁卫军前去救援。 夏帝虽是不在意云曦,可是她身上还背负着夏国的兴衰,绝对不能有事! 一队侍卫护送佛光寺中那些夫人小姐回城,剩下的侍卫便也加入了寻找云曦的队伍中。 可是直到所有人都回了长安城,也没有云曦和冷凌澈两人的消息! 这下便是玄羽都傻眼了,玄宫气急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主子很快就会被找到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哎呀,我忘了一件事!”玄羽猛地一拍大腿,尖叫出声。 “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为了不让人那么快找到主子他们,做了一些手脚。 就是掩去了痕迹,又将那里弄的稍微隐秘了一些,回来时我就给忘了……” 玄宫被气得脸色通红,玄羽尴尬的挠了挠头,赔笑道:“这是不是说明我有做机关的天赋?” “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玄宫狠狠地咬了咬牙,甩袖而出。 只要有人的地方便少不了流言蜚语,更何况如今失踪的是长公主和楚国质子,这流言怎么传怎么暧昧! 甚至还有人说,云曦和冷凌澈早已是心意相通,便是这些杀手也是他们安排的,这样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私奔离开。 而且云曦失踪了一夜,众人只觉的就算云曦没有与冷凌澈私奔,闺誉也是全都毁了! 刚刚养好伤的云涵听闻了此事,气得将屋内的东西全都砸了一个遍,她此时在意的可不是云曦的闺誉,而是冷凌澈的心! 他居然能不要命的救云曦,难道他真的就爱上了那个贱人? “你去给本宫仔细的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云涵脸色狰狞,恨不得将云曦剥皮拆骨。 云曦,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加倍的讨回来,冷公子是我的,我是绝不会让你染指的! 而此时枯井中的两人只能仰头看着天上零散的几颗星星,一个机敏聪慧的长公主,一个腹有乾坤的冷公子,此时却是也不得不坐井观天。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云曦突然头一歪,竟是靠在冷凌澈的肩上睡着了。 这几日云曦没有一日好眠,今日又在马背上好一番折腾,此时终是抵不住困意了。 冷凌澈看着肩膀上那安逸的睡颜,眼中含笑,玄羽,这次姑且饶你一回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动情 云曦小憩了一会儿,毕竟心中有事也睡不安稳,不出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 云曦睁眼才发现自己竟是倒在了冷凌澈的肩膀上,而这般长的时间里冷凌澈竟是一动未动。 “我……我不小心睡着了……”云曦显得有些窘迫,连忙红着脸解释道。 她只记得他们两人明明是在聊着什么,她却是突然一阵困倦,没想到竟是直接睡去了。 云曦羞红了脸,她一向对自己颇为严苛,行为举止从未有过失礼,今日怎能这般的随意? 冷凌澈嘴角含笑,云曦难得有松懈犯错的时候,如今这副模样倒还真是青涩可爱。 冷凌澈的眼神温软,她可以在自己的面前放下戒备,也许便是因为她在一点点的接受自己。 想到此处,冷凌澈的眼中宠溺更盛,虽然现在面若海棠的云曦极美,他却是不忍心再看她无措。 他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褪下了自己的外衫,在云曦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外衫罩在了云曦的身上。 “虽是夏季,可是夜晚清冷,这井底更是渗着寒气,还是小心些为好!” “可是你……” 冷凌澈温和一笑,即便是在昏暗的井底,也掩不住他那一身宛若谪仙的风华,“凌澈好歹是个男子,若是公主执意推拒,倒是让凌澈心中多思了!” 云曦闻此便也不再推拒,将身上的外衫拢了拢,她身上只穿着一件云纱长裙,白日里穿起来凉爽轻盈,晚间的确是有些冷意。 云曦心里泛起暖流,她觉得冷凌澈就像是那春雨一般润物无声,他会照顾着每个人的情绪,却是从不肯多言一字。 外衫上有一种似兰若竹的清幽香气,不似熏香染过的一般,仿若是被花香竹气浸染,才能有这般雅淡的味道。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冷凌澈,他虽然身姿修长,却是十分的清瘦,让人看着便不觉生怜。 这长安城中的年轻公子们,哪个不是鲜衣怒马,活的肆意洒脱,他却是要小心翼翼,隐忍谨慎,可他却是依然能用温润的性情对待每个人。 就像被上天遗弃了的幽兰,虽是生于险谷恶水,却仍是傲然绽放,散发着清冽的幽香。 被这清幽的香气所笼,云曦竟是蓦地心安,即便如今处于枯井,她也没有一丝恐慌,可若是她自己一人落在这里,只怕此时已是吓得失了心神。 云曦正想好好与冷凌澈道谢,却是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了许多人的呼喊之声,“长公主殿下!您在吗?长公主……” 云曦心下一喜,他们终于找来了! “冷公子,他们找到我们了,我们这便可以出去了!”云曦倏然起身,眼里含满了笑意。 冷凌澈淡淡笑着,却是开口道:“公主先走吧,我不能与你一起回去!” “为何?”这井里阴森昏暗,他们又是滴水未沾,再留下去势必会伤到身体。 “若是此时他们发现公主与我在一起,只怕公主的闺誉就要毁了……” “那又如何?清者自清,何必在意他人的言论!”云曦却是迫不及待的打断道,她可不想因为这点事就扔下冷凌澈。 她没少被人冤枉,这些虚名她也并不在意。 冷凌澈却是执意摇头,“公主便不要再与凌澈争执了,我本是想来救公主,若是因为我反而连累了公主,倒是我的罪过了。 况且凌澈身份不便,我们若是一起离开,对我们两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冷凌澈知道云曦的性子,便只好将事情也扯到了自己身上。 云曦闻后蹙眉深思,她自是不在意别人的指点,可若是因为此事而将冷凌澈推上风口浪尖,也绝非是她所愿。 “公主无须多思,不过是在这枯井里多等些时辰,在下无事的……” 云曦闻此只好点头应下,朝着井口唤道:“有人在吗?本宫在此……” “你们听,是公主的声音!” “快去看看!” 一众侍卫连忙跑了过去,这才发现土坡下有一口枯井。 侍卫长一愣,这里他白日也寻找过,怎么没发现井口,这晚上反而看得更清楚了? 他自是不知道,这里被玄羽做了手脚,而就在不久前,玄宫两人特意将枯井暴露出来,就是想被他们找到。 冷凌澈安抚的笑着,淡然的向后退去,隐藏在了阴影之中。 这一瞬,云曦的心蓦地一痛,她如何值得他付出至此! 云曦很快便被侍卫救了上去,那些侍卫见云曦并没有受伤,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弱女子掉进这么深的井里,居然一点伤都没有,这看起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可是一想到云曦的命格,他们就也不觉的奇怪了。 “你们可带了水袋?”云曦冷然开口,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 “有!太子特意给公主备下的!”侍卫长连忙拿出一个精致的水袋递给了云曦。 云曦打开水袋,轻抿了一口,却是身子一颤,勉强扶住了井口,水袋却是掉落井中。 “公主,您没事吧!属下这就去里面把水袋捡回来!” “不必了!”云曦有气无力的开口,轻声说道:“便留在里面吧,若是日后也有人掉进井里,也好供他坚持些时日!” “公主真是心善!”侍卫长立刻开口奉承道。 想了想,侍卫长复又开口问道:“不知长公主可曾见过冷公子?” “冷公子?他怎么了?”云曦语气微扬,看起来很是疑惑。 侍卫长见此连忙说道:“无事,只是冷公子策马来救长公主,直到现在还音讯全无!” “竟有这等事?你们要仔细寻找,一定要保证冷公子的安全!”云曦厉声说道,眼神却是有些担忧的望着井内。 “长公主殿下不要担心,属下们会好好找寻冷公子的下落的!” 云曦闻言,虽是放心不下,却是只好踏上了马车,启程回了长安城。 冷凌澈拾起地上的水袋,轻轻拂落了上面的灰尘,嘴角盈着笑意,眸色明亮,云曦,你对我竟是这般的放心不下吗? “主子,周围没人,您上来吧!”玄宫俯下身子,开口说道。 冷凌澈握了握手中的水袋,敛去了眼中宠溺,提气几个跃步,便利落的出了枯井。 “玄羽呢?”冷凌澈淡淡开口,语气沉沉。 “玄羽他……” 玄羽自是知道怕了,此时也不知道躲在哪了。 “主子,我们现在回去吗?”玄宫也有些紧张,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今日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吧!”冷凌澈没有多语,转身翩然离开。 玄宫怔愣原地,主子这到底有没有生气? 而另一边云曦被救出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原来云曦是掉在了枯井里,还是只身一人,这闺誉自然还是清清白白的,顿时有人轻松,有人郁闷。 曦华宫中人自是十分欢喜,云泽一直提着的心也终是落下。 “阿姐,你吓死泽儿了,泽儿以后片刻也不想与阿姐分开了!”一见到云曦,云泽便立刻扑了上去,紧紧的抱着云曦,仍是觉得后怕。 “阿姐这不没事吗,你不要担心!乐华呢,她的伤可还严重?”云曦见到乐华中箭,此时自是放心不下。 “公主不要担心,乐华没事!此时服了药,正在屋内的呼呼大睡呢!”安华连忙开口道,她虽是看起来平静,眼圈却是红红的,看来也被吓坏了。 “安华,你让秋羽拿着令牌出宫一趟,冷公子还困在井里!”云曦与安华说了一下枯井的方位,安华连忙去办,不敢有所耽搁。 待云曦将事情与云泽尽数讲了之后,云泽一脸崇拜的说道:“冷先生真是旷世君子,他救了阿姐,以后便是泽儿的恩人,泽儿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冷先生!” 云泽想到了什么,连忙与云曦说道:“阿姐,今日突然有两名黑衣人出现救了泽儿,泽儿觉得那两个黑衣人一定是师父的人!” “你是说扶君?”云曦并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不免有些惊诧。 “是啊公主,便是乐华也是被一个身穿黑袍,脸上带着纯黑面具的男子所救!可是那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黑袍子,黑面具,的确是扶君的手下,可是云曦此时却是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事,只点头应了两声,一直张望着门外。 片刻之后宁华进殿,云曦眼神一亮,却是只听宁华说道:“公主,丽妃娘娘来探望公主了!” 云曦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是啊,便是秋羽去了,也不会这般快就有了消息。 云曦心里烦闷,没有心情应和丽妃,便开口道:“你便说我睡了,随意打发了吧!” 宁华照着这般的话与丽妃说了,丽妃虽然知道云曦定是在说谎,却是也不能硬让云曦出来见她,否则只会坏了她的名声。 “如此便让长公主好好休息吧,本宫明日再来就是!”丽妃朝着内殿白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了两句便起身离开。 懿祥宫内,丽妃不安的开口问道:“姑母,您说云曦会不会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杨太后淡然的抿了一口茶,莫不在意的说道:“知道了又如何,杀手是千杀阁的人,便是追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云曦还真是福大命大,这般都死不了,我们以后另找机会便是!” “这次也不知道表姐是怎么回事,居然也想要了云曦的命,若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这般局促的行事!”云婕也十分的懊恼,这般好的机会居然就错过了! “来日方长,哀家能从那么多的妃嫔中成为如今高高在上的太后,又岂会惧怕一个小丫头!以后的路长着呢……” 杨太后保养得体的脸上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眼角那藏不住的细纹仿若温善面具上的皲裂,在夜色下一点点暴露出了本来的狰狞面目! 云曦一直等着秋羽的消息,一刻也不肯休息,殿内的烛火从光亮变得昏暗,云曦却是始终坐在桌前,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看起来心绪不宁。 虽然冷凌澈救了公主,可是公主的反应是不是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安华看在眼里,却是并未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云曦。 不知过了多久,秋羽才回来禀报,说是那枯井中根本就没有人! “怎么可能?我离开的时候,他明明还在啊!”云曦一听顿时有些心急。 安华连忙安抚道:“公主莫急,冷公子既是不在井里,自然是被人救走了,公主不必忧虑!” 云曦闻此心中稍安,想来也是,若不是被人救走,他如何会离开? 安华见一向聪慧的云曦今日竟是这般的慌乱,不免心下一沉,难道公主竟是…… 安华却是收敛了神色,只开口道:“公主,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云曦闻此点头答应,便沐浴更衣稍作休息,一夜无话…… 云曦心中有事,晚上也没有睡踏实,早早的便起身了。 安华一早特意备了许多清淡精致的膳食,想到昨日云曦并未用膳,如今定是腹中空空。 可是云曦却是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百合粥,久久未用,只见她眼神有些迷茫,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时喜华忽然奔至殿中,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公主,找到冷公子了!” 云曦眼神一亮,立刻望向了喜华,喜欢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原来冷公子是被那些杀手打落了马背,晕了过去,却是正巧被一猎户所救,今日便把冷公子送回了长安城!”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云曦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冷公子见过陛下之后便回了质子府修养!”喜华知道云曦担心,一早便守在外面候着,终是让她打听到了消息! “好!我知道了!”云曦心里明白,这定是冷凌澈故意设计的,为的便是不牵扯到她。 她心中动容,却是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没事就好! 心底的忧虑没了,云曦看着面前的膳食也有了食欲,连忙用起了早膳。 云曦的种种表现尽数落在了安华眼中,安华心叹,看来公主对冷公子果然不同寻常。 只是……公主可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思,若是公主真的喜欢上了冷公子,这又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安华也觉得心里有些烦乱,只想着先不要忙着下定论,还是再看一看吧,也许是自己想错了呢! 用过早膳,云曦便去给杨太后请安,杨太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爱,对云曦关怀备至。 云曦也恭敬应答,仿若与往日一般没有一丝的变化,只是众人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便无法得知了! 宫里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出乎云曦意料的便是宁婉华竟是在这些时日里从五品婉华,升为了庶四品的月仪,而且圣宠不断,便是丽妃都远远不及! “宁月仪的孩子不是还未足三月吗?”胎儿尚且不稳,她便要开始邀宠了吗? “许是她迫不及待要改变现状了吧!”安华一直在宫里盯着,对此有些意外,也很是不屑。 怀着身子居然还不忘勾引陛下,这还真是不要廉耻! “那父皇也这般胡来?”云曦蹙眉,如今各国皆是在扩充军队,唯有他们夏国不思进取,若是这般,只怕以后必会成为他国的案上鱼肉! “陛下对宁月仪十分宠爱……”安华垂眸答道,却是肯定了云曦的疑问。 云曦眼中闪过无奈,叹了口气道:“此事以后再说吧,我还有些事要去做!” “公主想做什么?” 云曦眼神一凛,眸色幽寒,“司府的二小姐没了,我自是要去好好吊唁!” ------题外话------ 亲爱的们,在我们大家共同的期盼下,浮梦在这个月7号就要上架啦,所以呢最近大家就赶快看文吧,因为之后就要收费啦,上架之后浮梦就会万更啦,你们高兴不…… 7号中午十二点上架,大家有时间一定要来捧场哦,多多留言,让我们热闹起来,么么哒(づ ̄3 ̄)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公主威风 此时司府中也是乱成一团,谁也没有想到司玉竟是会变成了一具尸体,不仅死于非命,甚至还失了清白之身,简直是司府的耻辱。 二姨娘痛哭不止,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更是在地上哭的撒泼打滚,哀叫连连。 只有司老太太知道里面的内幕,此时只阴沉着一张脸,黑的仿佛都能滴出水来。 那三个男人自是她事先安排的,本是想着毁了云曦的清白,这样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退婚,到时候千夫所指的也只会是云曦,与他们司府没有一点关系。 若是云曦想不开,一条白绫自尽了,更是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司玉被人毁了清白,想都不用想,这定是那云曦做的好事! 可是她没想到云曦竟然那般的心狠手辣,不但要了司玉的清白,还要了她的命! 不过,司老太太并未有太多的伤神,司玉死了也好,至少比活着丢人现眼要好。 二姨娘哭的是肝肠寸断,看着沈静歌便哭喊道:“夫人啊,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啊! 玉儿她不过就是一个女孩啊,也不会与大少爷争抢家产,你怎么就能忍心对她做这种事!” 二姨娘不管不顾的朝着沈静歌泼脏水,沈静歌气得脸色一白,厉声道:“你休得胡搅蛮缠,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人何干?” 二姨娘闻后,哭声更是大了一倍,“贱妾和玉儿对夫人一向是言听计从,可是没想到夫人竟是连一个庶女都不肯放过! 老爷啊,您什么时候回来啊,您的女儿被人害死了,您快回来救救贱妾吧,夫人定然不会饶了贱妾的!” 沈静歌被气得浑身发抖,“你住口!你这分明是信口雌黄,我何时害她了,分明是她先存了害人之心!” 沈静歌没想到二姨娘居然这般有恃无恐的冤枉自己,这些闲话若是传了出去,外面还不一定如何议论她呢! 司老爷司傲天常年出征在外,对这二姨娘并不如何的疼爱,反而司傲天回府,二姨娘对沈静歌还会更恭敬一些。 司傲天一走,二姨娘便借着司老夫人的势胡作非为起来,对沈静歌这个正室一丝尊敬也无。 沈静歌往日里不屑与她计较,想着她不过一个妾室,又不得老爷的宠爱,自己还有两个上进的儿子,与她置气实在是不值当。 可是今日沈静歌也是动了怒气,二姨娘居然这般不分黑白的攀咬自己,这让她以后如何做人! “二姨娘,往日里本夫人纵着你,可是这不代表你便可以随意来攀咬本夫人! 司玉居心不良,妄图谋害长公主……” 沈静歌正想道出真相,司老夫人却是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司老夫人看了一眼沈静歌,若是让外界传出他们府上欲对长公主不利,那可真是有损门楣,还不如让沈静歌背了这个锅! “既是你领着玉儿出去的,你自然就有义务照顾好玉儿,如今出了事,你难辞其咎!” “母亲,你……”沈静歌不可置信的看着司老夫人,往日里司老夫人如何为难,她都可以忍受,可是她怎么能这般冤枉自己? “不要说了!今日起你便闭门思过,给玉儿抄十遍佛经!”司老太太厉声说道,不容置疑。 沈静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司老夫人竟会这般的纵容这个二姨娘,明明司玉是罪有应得,还要让她抄十遍佛经? “母亲,此事本就是不关儿媳的事,儿媳不服!”沈静歌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哪里肯认。 “你怎么敢这么与我说话?你若是不想留在司家,便给我收拾行李,滚出去!”司老夫人没想到沈静歌敢当众顶撞她,顿时也起了怒火。 二姨娘狠狠地看着沈静歌,心里暗暗祈祷,沈静歌最好惹怒了老太太,老太太一怒之下休了沈静歌这个贱妇才好,唯有这样才能报玉儿惨死之仇! 等她做了正室,她便要把司辰和司明都弄死,让沈静歌也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老妇人、夫人,长公主驾到,现在已经进了一门了!”有小厮慌慌张张的禀告道,一听云曦的名号,司老太太和二姨娘都是眼神一凝。 沈静歌沉了口气,回道:“快请长公主进来!” 司老太太虽然不悦,可是云曦是公主,自是要好好请进来。 云曦一身正紫色的宫装,额间一抹红梅分外尊华,司老太太和沈静歌都纷纷给云曦见礼,云曦这次却是坦然的受了,径自坐在主位。 司老太太本是想意思一下,想着云曦如何也不敢受她的礼,却是不想云曦就这般应下了,她只好将身子躬下,福了一礼。 “免礼吧,云曦是晚辈,如何能受司老夫人的礼!”云曦微抬手臂,冷然开口。 司老太太恨的牙根痒痒,若是不想受,直接免了不就好,何必做出这副模样! 云曦瞥了一眼一旁的二姨娘,冷声开口道:“你是何人?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二姨娘刚才的气焰完全消失不见了,立刻爬了过来,有些慌张的开口道:“贱妾拜见长公主!” 云曦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安华,安华会意,开口道:“原来是司府的妾室,你如何配与长公主说话,起来退下吧!” 二姨娘虽然心里恨死了,却是只有咬牙躬身退出。 司老太太算是看明白了,云曦今日便是来找麻烦的,难道是因为司玉一事? 可是司玉已经死了,便是云曦如何清算,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再者说,云曦哪里敢查,除非她不想嫁入司府! 可是这怎么可能,辰儿那般的优秀,长安城中多少的贵女恨不得嫁入他们司家,云曦如何能不愿! 云曦看了沈静歌一眼,柔声道:“静姨,我与老夫人有些话要说,静姨不如先回房休息,一会儿云曦便去看静姨!” 云曦语气柔和,与对待司老太太和二姨娘实在是天差之别,沈静歌眉头蹙了蹙,却只点头答应。 屋子里只剩下云曦和司老太太,还有几名丫头。 “长公主有什么事便请说吧!”司老太太神色傲慢,并未将云曦放在眼里。 “你们都出去吧!”云曦淡淡开口,司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都看向了司老太太,等着她开口。 安华却是声音一扬,厉声道:“大胆!真是狗胆包天,的奴婢,居然连长公主的话也听不到吗?这若是在宫里,定要杖毙了你们!” 那些丫鬟婆子听闻之后,都一缩脖子躬身退出。 司老太太看得心里生恨,冷笑道:“长公主好大的威风,居然都跑到我们司府来立规矩了!” 这还没嫁入司府就这般的傲慢,嫁进来可还了得? 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要! 云曦莫不在意的扬唇一笑,神色清冷,“立规矩本宫是没这个兴趣,本宫今日来此也只是想问一句,老夫人可知道司玉的作为,又可知道是何人指使?” 司老太太的心猛地一跳,却是极力隐忍,若无其事的说道:“老身也想问一问长公主,老身那孙女为何惨死在公主房里,还请公主给司府一个交代!” 司老太太倒打一耙,云曦没有一点的吃惊,反而扬唇一笑,却是看得司老太太心中一惊。 “安华!” 云曦语落,安华便拿出了一个小木匣,正是当时司玉给云曦的那个。 司老太太瞳孔猛地一缩,云曦见此冷笑,缓缓打开木匣,里面躺着一串红玉珊瑚手串,鲜艳若血。 “司老夫人可识得此物?” 云曦自问自答道:“司老夫人自是识得的,这手串极美,上面的美人醉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听到了那“美人醉”几字,司老太太顿时慌了心神,双手一抖,手中的杯盏立刻掉落地上,“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老夫人,您没事吧!”守在外面的婆子开口问道。 “没……没事!”司老夫人的声音开始颤抖,神色也不像以前一般高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老太太的眼神游离在那手串之上,眼神躲躲闪闪,很是心虚。 “这是司玉送给本宫的,说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也是当着众位夫人的面前送与本宫的! 可是本宫的身边有个会医术的丫头,一下子便看出了那美人醉……” 云曦冷冷的看着司老太太,复又开口说道:“本宫孤陋寡闻,不晓得那美人醉是个什么东西,便只好请二小姐代为尝试一番。 可是本宫却是也未想到,那日竟会有刺客要刺杀本宫,却是让二小姐枉死。老夫人,您说这可便是那所谓的”报应“!” 云曦将那“报应”二字咬的颇狠,听的司老太太心惊肉跳。 “本宫自六岁开始,便与宫里的那些女人打交道,那些试图要伤害本宫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老夫人该庆幸这司府里有静姨,否则,今日便不是本宫与老夫人说话了,而是大理寺卿!” 云曦的尾音陡然一挑,声音凌厉,不怒自威,司老太太的身子陡然一颤,脸上泛起了灰白之色。 “你莫要威胁我,若是司府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在司老太太心中,云曦应该是喜欢司辰的。 而且云泽若是想坐稳太子之位,外力自然重要,有着司府的婚事,对他才更是如虎添翼! 云曦闻后冷笑,摇头叹道:“司老爷和司辰在边境奋勇杀敌,光耀门楣,只是他们却是想不到,他们的母亲和祖母居然在背后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 若是此事败露,只怕司府百年的清誉都会毁于一旦,不知道老夫人百年之后,还可有脸面面对司家先人?” “云曦,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嫁入我司家吗!此事就此掀过,我便不再阻拦!”司老太太仿佛做了莫大的让步,若是云曦再不肯退让,便是不识抬举一般。 安华心里本是十分看好这门婚事,可是此时看来,这司家也乱的很,就凭这司老太太的为人,以后只怕就会生出许多事端! 安华看在眼里,心中十分的不屑,真是想不到司辰竟是会有这样的一个祖母! “司老夫人莫不是弄错了,本宫何时说要入你司府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老太太见此反而不解,一时猜不透云曦的心思。 “本宫的意思是,本宫并不想嫁入司府,这婚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云曦一字一顿的说道,司老太太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不相信,你怎么会不想嫁给辰儿?” “司辰是很好,可是本宫就是不喜欢他,这婚事本宫自会退去!” “不行!”云曦刚说完,司老太太便立刻拒绝道:“绝对不可!你主动退婚了,我家辰儿岂不是成了笑柄,绝对不行!” 安华听的满心怒火,终是隐忍不住,开口说道:“司辰将军的名声便不能被损害一分,我家公主的闺誉便不重要了吗? 你为了能名正言顺的退婚,居然能想出这么下作的主意,你可为我家公主想过一丝一毫? 此事还真是禽兽所为,我若是有你这样的祖母,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免得丢尽了颜面!” 司老太太被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她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下人骂成这样! “长公主,你就是这样教导下人的吗?她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 “安华的话说得虽是糙了一点,但是也没什么不对的,司辰有你这样的祖母,的确是他的不幸!”云曦淡淡开口,眼角微扬,冷厉威严。 司老太太还想说什么,云曦却是缓缓起身,衣裙滑落,宛若垂云,“老夫人,你莫要弄错了,本宫今日来可不是商量,而是警告! 为了静姨和司辰,本宫不会动司府,可是这不代表本宫不会动你!本宫沾染了那么多条性命,还真就不差你这一个!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司玉便是你的下场!” 云曦冷冷扔下了几句话,便淡漠的抬步离开,司老太太却是坐在椅上,张大了嘴巴,大口的喘着粗气。 等到那些婆子进来的时候,只发现司老太太手心冰冷,衣裳都被汗浸透两人,不过片刻的功夫,只觉得司老太太瞬间老了十岁。 司老太太瞥见了桌案上的珊瑚手串,猛地一扔,颤抖着说道:“给我扔掉,给我扔掉!” 众人见司老太太气得厉害,连忙手忙脚乱的为她顺着气,可是司老太太想到云曦那狠戾的眼神,冰冷的语气,顿时一口气没提上来,彻底昏了过去! 另一边沈静歌正担心的等着云曦,一看见云曦,沈静歌便立刻抓着云曦的手问道:“云曦,你与我说实话,司玉的事情是不是与老夫人有关系?” 沈静歌也不是傻的,心中隐隐有了察觉。 云曦也不瞒着,点头道:“的确,司玉便是司老夫人授意的,为的便是毁了这门亲事!” 沈静歌闻后连忙开口说道:“云曦,你别放在心里,就算老夫人她不愿意,我和司辰都是喜欢你的!” 云曦淡笑着,回握着沈静歌的手,轻声道:“静姨,我知道你们都是对我好的,老夫人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里的!” 沈静歌闻言稍安,却是突然听云曦开口道:“静姨,其实我也一直想与你说,我和司辰的婚事还是退了吧!” “不行!云曦,你放心,以后静姨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云曦摇摇头,拉着沈静歌坐了下来,柔声解释道:“云曦并不是为了今日之事,这件事云曦已经想了好久,我对司辰只有朋友之情,全无男女之爱,这婚事真的不合适……”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猫之乱 沈静歌闻言心中大惊,立刻摇头说道:“云曦,好孩子,静姨知道你这次受了委屈,可是你不要冲动行事! 静姨最是喜欢你,一向把你当做亲女儿般看待,辰儿,他心中也是有你的啊!” “静姨,这些我都知道,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云曦才会这般决定!”云曦语气轻柔,却是十分坚毅,没有丝毫的犹豫。 “静姨视我如女,云曦又何尝不视静姨为母,母后去后唯有静姨与外祖母对云曦不离不弃,这些云曦都清楚。 可是司辰对我来说如兄如友,却是没有男女之情,彼时我们年幼,婚约之事不过是一个玩笑,可是如今我们都已长大成人,更不能因为这婚约耽误了司辰的人生!” 沈静歌双眼朦胧,虽然司辰他们两人的婚事只是她与慕清随口应下,可是她却是一直放在心里。 “云曦,你可是有何担心?就算是老夫人不喜欢你,可是这里有静姨啊,静姨一定会保护你的!” 云曦扬唇笑笑,安抚着沈静歌的情绪,“静姨,你应该知道云曦的,云曦从不会惧怕任何人。 只是,云曦对司辰没有一丝爱慕之意,这样的云曦如何能给司辰带来幸福?正是因为在乎,所以云曦才不想伤害你们!” 云曦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冷凌澈的言语,她眸色微动,启唇轻语,“静姨,云曦从未有过选择的权利,我的人生轨迹从出生时起便已经注定了。 若是可以,云曦希望能够自己做一次选择,若是云曦仍没有选择的机会,便宁愿孤身一人,也不想累人累己……” 沈静歌有些怔愣,此时的云曦竟是渐渐与脑海中的某人重合,当年那人也是这般,明明娇弱无助性子却是比谁都要执拗,只是可惜她终究没有逃脱命运…… “你与你母亲真像,当年……”沈静歌突然恢复了清醒,看着云曦那清亮的眸子,立刻避开了眼神。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可不跟着操心了!”沈静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着扬起嘴角,只是笑意有些牵强苦涩。 云曦看着沈静歌突然岔开话题,心中生疑,“静姨,你刚才说我母后……” “没什么事,年轻时谁不喜欢幻想,我当年还说要嫁个大侠,游走天下呢!”沈静歌并不擅长掩饰情绪,她眼神躲闪,语气更是虚浮。 云曦见此却也不再发问,心中虽是有所疑虑,可是看静姨这模样,只怕也不会与自己来说。 “静姨会不会怪云曦?”云曦很珍视沈静歌,不想她们间会有任何的嫌隙。 “我怪你作甚!这婚姻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们若是不喜欢彼此,以后也只会是一对怨偶,我倒是看的闹心!只是辰儿那里……”沈静歌本就心胸豁达,又明白事理,如何会怪罪云曦。 “静姨放心,等司辰凯旋而归,云曦便会与他说明!” 沈静歌闻言心中叹了一口气,郎有情妾无意,司辰这孩子只怕要伤些时日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云曦便起身告辞了,刚踏出沈静歌的院子,便只见二姨娘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云曦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不过一个妾室也敢欺辱静姨。 “安华,你去司老夫人那打声招呼,就说本宫回了,但是心情不甚爽朗!”云曦提高了声音,冷眼瞥了一眼二姨娘的方向,便翩然离开。 二姨娘自是听的一清二楚,狠狠地“呸”了一声说道:“不就是个公主嘛,还能管到司府的事情?沈静歌那个贱人害我女儿,我一定要让老夫人贬了她!” 二姨娘兀自骂的欢喜,可是尚未尽兴,司老太太那边便派人过来,说是二姨娘教女无方,辱没了司府的名声,即日起便送去庄子,不得回城! 二姨娘一听就不干了,那庄子的生活多苦啊,哪里还能锦衣玉食绫罗绸缎,顿时便撒泼打滚,不肯屈服。 最后是几个婆子用麻绳捆住了二姨娘,又将嘴堵上,直接扔进了马车,送去乡下的庄子了。 她自是想不明白,她有此报应不过是因为她试图伤害云曦在意的人。 不过她便是想明白了也是于事无补,因为被送去庄子的妾室就如同被府中丢弃了一般,庄子里的婆子们自会好好照顾她! 云曦刚一回宫,便只见御花园里围满了宫女,有些宫女手持托盘,上面放着一应新鲜的水果,还有些宫女端着冰盆,其他的宫女则用小扇轻轻的扇着。 这般大的阵势,云曦还是第一次看见,便是当年韩贵妃也不过是在自己宫里享受罢了。 云曦迈步踏出,只见藤椅上躺着一身穿嫩绿碧落裙的女子,正闭目养神,好不自在。 宫女们见到云曦立刻跪下行礼,宁月仪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睡眼,眼神却很是不屑,轻声嘟囔着:“原来是长公主啊……” 宁月仪没有行礼的意思,只慢慢坐起了身子,语气高傲的说道:“嫔妾也想与长公主见礼,可是陛下说过嫔妾见到任何人都不用行礼,这圣旨不可违背啊!” 宁月仪此时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云曦冷嘲的扬起了嘴角,淡漠的说道:“如此月仪便好生修养吧!” 云曦抬步就欲离开,宁月仪见云曦丝毫不恼,却是有些急切的开口说道:“长公主,嫔妾不依靠任何人也能过得很好,公主可觉得失望了?” 云曦驻足,看着宁月仪那得意忘形的模样,嘴角微扬,冷冷开口,“宁月仪可知道自古以来什么样的人下场最惨?” 云曦微微俯下身子,在宁月仪的耳边轻语道:“两面三刀,喜欢易主而择的人往往都没有任何的好下场!” 云曦的声音很轻,却是如一阵刺骨的寒风,宁月仪想起了杨太后和丽妃看她的眼神,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再抬头时,云曦却是已然走远,宁月仪狠狠地攥着拳,眼里满是憎恨,“云曦,我向你保证,我会走的更远,我绝不会再受你们任何人的欺辱了!” 回到曦华宫时,宁华正坐在椅子上平摊着手臂,喜华正一点点给宁华涂抹着药膏。 “这是怎么回事?”云曦眉头一蹙,立刻拉过了宁华的手臂。 上面是触目惊心的三道血痕,看起来应是被什么野兽抓过的一般。 “没什么,不小心蹭的而已。”宁华随手放下了衣袖,淡淡笑着。 “宁华,与我你还要说谎吗?”云曦看着宁华,目光冷凝。 宁华垂眸不语,喜华忿忿不平的说道:“这宫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白猫,奴婢和宁华好好的走着,那白猫突然便跳了起来,狠狠地抓了宁华一下。 奴婢气不过想要去教训那白猫,结果棠梨宫的宫女却是把猫抱走了,还说什么这白猫是丽妃娘娘的宝贝,若是伤了这白猫,奴婢们便是死十回都赔不起!” 喜华想到那宫女趾高气昂的模样,就觉得生气,她们虽是婢女,可是公主从来都不舍得骂上两句,何时受过这般的欺负! “好一个丽妃!韩妃刚倒,她便迫不及待了吗?”看着宁华低垂的手臂,云曦眸中寒色大盛。 自从母后去世,她便发誓一定要守护好身边的人,即便她们几个只是宫女,可在她心中却是与亲人无异! “喜华,你好好为宁华擦拭伤口,安华你随我来!”云曦说完便转身而出,不顾宁华的劝阻。 喜华拉着宁华说道:“公主哪里是忍气吞声的人,今日那猫是抓了你,以后要是抓了太子和公主怎么办?这口气我们不能忍!” 宁华闻此只叹了口气,焦急的等着。 棠梨宫中,丽妃正抱着那白猫在院中乘凉,听闻云曦求见,鲜红的嘴唇轻轻一扬。 看来是兴师问罪来了,一个宫女也值得她这般担心,真是小题大做! “请进来吧!”丽妃的指甲涂着鲜红的花汁,放在猫儿那洁白的皮毛上更显得鲜艳若血,衬得她那双玉手越发的莹白。 “长公主,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本宫这棠梨宫来了?”丽妃还记恨着云曦,这次没能弄死云曦,还真是遗憾! “丽妃手里的猫儿并不十分乖顺,想必丽妃也知道了!”云曦也没卖关子,冷冷的看着丽妃。 “长公主说的是这件事啊,本宫这白雪是有些调皮,可是猫儿就是调皮才惹人喜欢啊!”丽妃说完,还握起了白雪的爪子,得意的扬起了嘴角。 “其实这白雪懂事的很,从未抓过本宫一次,不过若是有看不上眼的下人,却是万万不能忍的。 不过话说回来,本宫这猫儿价值千两,有时候本宫都担心那皮糙肉厚的下人会弄伤了我们白雪的爪子!” 丽妃阴阳怪气的说道,她怀里的白雪还“喵”的一声叫了起来,神态傲慢与丽妃如出一辙。 “看来丽妃娘娘是不觉的你这猫儿抓人有什么错处了?”云曦看着那趾高气昂,伸着懒腰的白雪,眼里闪过冷光。 “猫儿哪有不抓人的,就像狗哪有不咬人的,还不是都要怪人自己不长眼!对不对,白雪?”丽妃将白雪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白雪舒服的叫着,一人一猫倒是配合的分外默契。 安华见此气得不行,云曦却只挑了挑柳眉,淡声道:“如此便不打扰丽妃娘娘了!” 云曦说完便转身离开,丽妃却是笑的更加欢喜,抱着白雪欢快的说道:“好宝贝,真是个乖孩子,云曦也有今日这番模样,真是痛快!” 安华担心云曦会恼火,便劝道:“这猫是六部尚书府不知从哪里淘来了玩意,丽妃喜欢的紧。公主去佛光寺的那些日子,不只有多少宫人被这猫抓伤了,丽妃一直都纵容着。” “丽妃不会管教,我便帮帮她!”云曦想到宁华手臂上的伤处就恼怒不止,只幽幽开口道:“你去把秋羽给我找来,我有些事要安排他去做!” 次日,那白雪正在御花园中散步时,却是突然被麻袋罩住了。 秋羽照着云曦的吩咐,扯下了白雪的一把毛,便连忙将白雪放了。 白雪有些懵,立刻跑回了棠梨宫,不敢再出门。 晚膳时分,云曦和云泽正在一起用膳,远远的便能听见喜华那哒哒的脚步声。 “公主……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一屋子的人都只见喜华一人在那笑的花枝乱颤,若不是宁华扶着她,只怕她都要笑到桌子底下了。 “公主,现在宁玉殿可乱着呢!” 原来今日夏帝去了宁月仪处用膳,本是吃的好好的,宁月仪却是突然觉得不对劲,吐出来一看,竟是吐出了一缕白色的猫毛,顿时便呕吐不止,险些将胆汁都吐出来。 夏帝也觉得胃里翻腾,却是还要费心照顾宁月仪,怀着身子的人本就嘴刁的很,今日吃了这般恶心的东西,顿时更是觉得胃中翻腾不休,吐得一张小脸惨白无色。 夏帝心疼,更是恼怒不已,这宫里唯一的白猫就是丽妃宫里的,夏帝二话不说立刻便派人去捉了那畜生,要乱棍打死! 丽妃哪里肯依,先不说这猫她喜欢的紧,因为一个小小的月仪就要处死她的猫,这让她以后如何在宫里立足,以后岂不是要让别人笑死! 丽妃怒气冲冲的来了宁玉殿,看着宁月仪那惨白的脸色,心里却只觉得她是装的,“陛下,臣妾的白雪如何得罪宁月仪了,陛下竟是要处死它?” “陛下,嫔妾没……”宁月仪不想得罪丽妃,毕竟她身后还有太后呢,可是刚一张嘴便又呕吐不止。 丽妃阴冷的看着宁月仪,只觉得她是在演戏,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你还敢说,你这猫居然胆大到跑去御膳房偷吃,这么些时日,朕竟是不知吃了这猫多少的口水,你还敢与朕分辩!” 宁月仪听到“口水”二字,顿时吐得更厉害了。 夏帝未觉得是他的问题,只恼怒的看着丽妃,“你看看,那畜生把宁儿害的多惨,你还敢来求情!” “这不可能!”丽妃立刻否认道,“臣妾的白雪乖着呢,怎么会去御膳房捣乱!” “它不敢?那宁儿刚才吃到的猫毛是自己飞过来的?”夏帝怒不可遏,脸色气得通红, 见夏帝这般恼怒,丽妃心里也没了底,只好服软说道:“求陛下不要杀了白雪,臣妾回去定会好好管教!” “绝对不行!你是非要害死朕吗?你若是再给那畜生求情,就去冷宫里陪着韩淑华吧!”夏帝一拍桌案,头上青筋暴跳,想到自己吃的东西都被猫舔过,他就好一番恶心! 看着侍卫将白雪装进了麻袋里,里面传来它的尖叫之声,丽妃双目通红,紧紧咬着银牙。 “臣妾告退,陛下好生休息!”丽妃颔首低头,双眼散发着浓浓的恨意。 她抬头看了宁月仪一眼,眼中的恨意与杀气让宁月仪不由得心慌恐惧,她没想与丽妃为敌,可是如今看来,丽妃已然恨死了她! 云曦听闻之后,倏然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安华也不由得笑着说道:“起初奴婢还纳闷呢,秋羽好不容易抓到了白雪,怎么就拔了一把毛就放了呢,原来公主是别有谋算!” 云泽闻后也大笑起来,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阿姐,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淘气的时候,真是笑死人了!” 云曦扬唇笑笑,给云泽夹了些青菜,“泽儿,不要挑食,这青菜也多吃一些!” 云曦语气温柔,双目明亮,只是那皎洁的墨眸中,却是透彻冰冷刺骨的寒意。 没有理由让她一人为敌,既是都不安分,那她便让这宫里再乱一些! ------题外话------ 亲爱的们,浮梦7号就上架啦,这都要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在这里浮梦给大家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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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曦扬唇一笑,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你不喜欢?可惜你没有这个资格来命令本宫,你既然不是冷公子的什么人,凭什么在此处对本宫指手画脚?” 云曦打量了一下云涵身上那月色的衣裙,只觉得刺眼的很,便收回了视线,一挥衣袖道:“本宫累了,要休息了,送二公主出去!” “云曦!你真是不要脸面!你为何就非要缠着冷公子,难道就是因为我喜欢他,你便要与我抢吗?”云涵见云曦这般模样,顿时怒火横生。 “安华,送客!”云曦一刻都不想再看见云涵,声音都凌厉了许多。 “二公主,长公主累了,您若是还有什么想聊的,不防等长公主睡醒再来!”安华笑意盈盈的说道,云涵见云曦已是进了殿里,便只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安华迈进殿内时,只看见云曦正半倚在床榻上,手里还捧着一卷书册,眼睛却是未移动半分,一看就是在失神。 安华心中想着,若是以前的公主绝不会与云涵浪费口舌,今日却是认真的应对云涵的每个问题。 安华想了想,终是开口问道:“公主!” “嗯?”云曦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眼神却仍是没有一丝的转动。 “公主最近的表现与往日相差颇多,奴婢斗胆问一句,公主可是对那冷公子……” “没有!”安华未等说完,云曦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安华却是反而一笑。 云曦见安华发笑,不由得有些羞恼,将书卷随手扔在一边,正色开口道:“冷公子的确是个正人君子,对我和云泽都十分的照拂。 他虽是没有武艺,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前来救我,这些恩情我自然都会一一记在心里。 你也知道云涵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不能眼看着冷公子被她毁了!” 安华却是不信,公主一向对别人的私事最不在意,如何会好端端管起了人家的情爱之事! 看着安华那怀疑的眼神,云曦叹气解释道:“冷公子的确万中无一,也时常能在我心中烦闷之时给我答忧解惑,亦师亦友。 可是此时宫里混乱,我如何会心生男女之情,安华你就不要多虑了!” 安华闻此,正色的看着云曦,却还是开口说道:“公主这般想最好,司老夫人不是个善类,这婚事公主不喜欢便罢了! 可是冷公子就算再如何的优秀,他终究只是一个质子,连自己都尚难保全,公主……” “安华,你不要说了,你想说什么我都清楚,你退下吧!”云曦似乎很是疲惫,挥了挥手便让安华退下。 安华见此,只叹了一口气,便躬身退出。 云曦的眼中闪过一抹怜惜,他明明是王府嫡子,凭什么他就要背井离乡,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呢? 她一定要帮他重回楚国,夺回原属于他的一切! …… 此时冷凌澈正在院中侍弄花草,满园的白芙蓉随风轻摆,他一人立于其中,白色的衣袖轻垂,仿若仙人一般淡逸无双。 那朵朵绽放的白色芙蓉,如同美人的笑颜,清丽淡雅,绝色无尘。 “主子,玄商已经传来了消息!”玄宫倏然出现,正色说道。 冷凌澈神色不变,只淡淡的应了一声,轻嗅着芙蓉的香气笑意温润,却是不知,他这一笑让满园花卉羞惭,黯淡失色。 “那日出行夏国,误闯长公主寝室的正是南国太子荣桀!而他好像是在寻找一块传说中的玉璧,传闻谁得了那玉,便可得天下!” 玄宫知道结果后十分的惊诧,他没想到对方竟是荣桀,更没想到一国太子千里而来,竟是为了一个传言? “主子,那荣桀也是个了不得人物,为何……” 冷凌澈淡淡扬唇,眉目如画,“看来是南国三皇子将他逼的太紧了,居然也开始相信一个传说?这般没有自信,这天下如何会是他的?” 没有嘲讽,语气里仿佛还有一丝哀叹。 “主子,那世间真有这样的宝贝?”玄宫不由得好奇起来。 “也许吧!”语气十分的轻淡,显得毫不在意。 “相传天下有这么一块玉璧,玉璧出,天下合,得之可得天下! 可是没有人见过那玉璧的样子,也只是有所传闻,那玉璧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夏国长安!” 玄宫闻后担忧的说道:“那若是这玉璧被外人所得,岂不是……” 冷凌澈看了玄宫一眼,扬眸浅笑,“你是相信一块玉佩,还是更相信我呢?” 冷凌澈说完便迈进了室内,他并不在意那玉璧,可是荣桀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有必要提醒她一番! 玄宫见冷凌澈这般淡然,心里也毫不在意了,普天之下谁有主子厉害,若不是主子忙着追妻,这天下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入夜,冷凌澈穿上了放置了许久的黑袍,轻车熟路的来了曦华宫。 云曦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到访,很是淡然,“我去唤泽儿来吧,他这几日总是念叨着你。” “好!”冷凌澈开口答道,却是转而一笑,开口道:“那公主可有想起在下?” 云曦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冷凌澈见此也不恼,只开口道:“公主可好奇那日佛光寺,误入公主寝室的男子?” 喜华睁大了眼睛,想起那日的场景就觉得浑身汗毛倒立,不敢再想。 这事她们都没有与安华说,安华一听,顿时便吓得不轻,连忙询问。 听喜华讲述之后,安华只觉的身临其境,想到云曦被人扼住了脖颈,稍稍用力就…… “你不要听喜华夸张,哪有那么惊险!”云曦瞪了喜华一眼,喜华缩了缩脖子,心里却是不认同云曦的话。 明明现实更吓人,她和宁华乐华都要吓哭了! 云曦收回视线,看向了冷凌澈,开口道:“我知道他只南国人,我看见了他的腰牌,而且应是位高权重之人!” 冷凌澈赞许的看了云曦一眼,点头应声道:“他的确是南国人,而且是南国太子荣桀!” 云曦闻后心中一惊,她虽是想到了对方地位尊崇,可是也未想到他竟是南国太子! 冷凌澈观察着云曦的神色,眸色微凉,“他可与你说了什么?” “他说,两月后自会相见!”云曦微微蹙眉,心里也有些没底,一想到那男人阴鸷霸道的眼神,云曦难免有些恐慌。 “我本是与他说我是云涵,只是不知道能瞒多久……” 云曦若有所思的说道,冷凌澈闻后眉头一松,只觉的她慧黠可爱,“无事,你不要担心,便是他发现了,我也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云曦看了一眼冷凌澈,其实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要比荣桀更加的狂傲,可是他是那种看淡一切,仿若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天下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扶君,你到底是谁?你又到底所图为何?我可能信你?”云曦只觉的眼前的男人太强大,太可怕,相比荣桀那摄人的气势,眼前男子却是要温淡许多。 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他算尽了所有人心,算尽了天下一切,在他面前你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恐惧。 “在下有不让公主相信的理由吗?”冷凌澈没有解释,反而笑望着云曦。 两人彼此直视,望着云曦眼中的警惕,冷凌澈无奈一叹,“公主可还记得二公主及笄之日,宫中四处走水?” 云曦一怔,冷凌澈却是复又说道:“还有长公主及笄之日,百鸟朝贺,实为壮观,在下为了找到那些鸟儿可真是费了好一番的力气!” 云曦神色越发的震惊,冷凌澈纤长的手指叩击着桌面,浅笑道:“还有之前那位国子监的先生,威风将军家的那个纨绔子弟……” 冷凌澈的声音清清淡淡,可是对于云曦她们来说,却是不亚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云曦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就像是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突然间真相大白,可是她却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怎么会……”云曦喃喃说道,即便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有这样的实力,可是他们从不相识,他为何要为她做到如此? 这么多年,她的确是碰到过许多棘手的事情,可有时正在她思虑之时,那些人便会发生一些意外或死或罪,安华她们曾笑言,定是有仙人在暗中帮她。 她虽然只是一笑而过,可是时间一长,便是她也心生了幻想…… 想到在自己及笄之日,白雪皑皑却是有百鸟朝贺,她曾想着是不是母后的灵魂在保佑着自己,可原来这一切都出自于这个男人之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我做这么多?”云曦想不通,他们难道不只是萍水相逢吗? 冷凌澈看着云曦那有些激动,有些震惊的模样,微微垂了垂眸,轻语道:“因为……我和你有着同样的目的! 我憎恨夏帝,憎恨这宫里的每一个妃嫔,憎恨这长安城中所有的权贵!” “为何?”云曦能感觉到他那隐忍的怒意和憎恨,甚至比她对这里的怨恨还要浓烈。 “因为……”他抬眸看着云曦,似要将她刻入自己的眸中,他说的郑重而坚决,“因为他们伤了我最爱的女子,因为他们让我心爱的女子失了笑颜,失了温暖。 她将自己封闭到了一个坚固的驱壳里,便是连我也无法接近半分……” 那扑面而来的悲戚让云曦的心中狠狠地一荡,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却是能看到那双平淡无波的墨眸泛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云曦只觉的自己也随之悲痛起来,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轻声开口道:“她迟早会知道你的付出,一定会慢慢接受你的……” 冷凌澈轻轻点头,目光如水,珍视的望着云曦,“我一直坚信着,即便再让我等上十年,二十年,我也会一如既往,此生不移……” 云曦深受感触,她曾觉得被他看上的女子实在可怜,因为他太过强大! 可是如今,她忽然觉得那女子会很幸福,有多少人能甘愿用自己的青春去空等另一个人? “她会的,一定会的!”云曦郑重说道,这般真挚的感情如何会得不到回应? 冷凌澈的眼里突然漫起了璀璨的光华,声音轻柔若雪,清越若雨,“我信你……” “师父,我来了,我们今晚学什么?” 云泽兴奋的跑进殿内,一脸的期冀。 “扎马步!” “啊?师父,云泽不喜欢扎马步,好无趣!”云泽噘嘴拒绝道,求救的望向了云曦。 云曦却是看了云泽一眼,也同样淡淡说道:“去扎马步吧!” 云泽的嘴噘的更高了,但是看到阿姐都不管他,只好跑到一个角落不情不愿的扎着马步,用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暗戳戳的瞪着两人。 云曦思虑许久,犹豫再三终是看着冷凌澈说道:“那……你可有吹箫的习惯,或者说你可与宫中的琴声相和过?” 冷凌澈看了云曦半晌,才轻吐两字,“未有!” 云曦似是松了一口气,因为那箫声的主人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他默默守了她近十年,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他是一位仙人,是母后为她选择的仙人! “扶君,谢谢你……”云曦正色道,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助她良多。 “云曦,你与我,永不必言谢!” 因为这些他甘之如饴,因为她又何尝不是他的信仰…… ------题外话------ 滴滴滴,明天文文就要上架啦,明天的更新时间是中午12点哦,希望大家都来捧场呦! 文文于3月7日中午12点上架,开展全文订阅抢楼层活动,一楼奖励666币币,二楼奖励555币币,三楼奖励444币币,四楼奖励333币币,五楼奖励222币币,六到十五楼奖励111币币,其余的小伙伴楼数每逢6,皆奖励66币币。 每个会员号只奖励一次呦,不过还是欢迎大家多多评论滴,时间截止到7号23点59分哦,嘿嘿嘿…… (由于文文是30万倒v,所以活动是针对全文订阅的亲爱的们呦,先到先得,快快行动吧!) 粉丝值会在8号后台出现,所以奖励浮梦会在8号再发,爱你们,我的小仙女们,么么哒(* ̄3)(e ̄*)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陷害储君 宁玉殿中,烛火辉辉,雾气缭绕,屏风后传来水流淌淌而过的清越声响。 宁月仪坐在浴桶之中,上面铺满了一层红色的玫瑰花瓣,更显得她皮肤莹白。 “月仪,陛下已经朝着宁玉殿的方向来了!”玉芬小声说道。 宁月仪闻此一笑,抬起了藕臂,看着那晶莹的水珠顺着自己细嫩的肌肤缓缓滑落。 “陛下自是会来宁玉殿,这宫里陛下最宠的便是我了!” “这是自然!”玉芬躬身说道,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把那宝贝拿来点上,陛下最是喜欢那香的味道了!”袅袅水雾朦胧了宁月仪的容颜,显得那抹笑有些诡异。 玉芬想了想,不免有些担心的说道:“月仪,您现在身子还弱,正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时候……” “休养有什么用!若是没有陛下的宠爱,我肚子里的孩子只会是一道催命符!”宁月仪的神色陡然凌厉,云曦说的没错,杨太后她们突然示好,为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子! 去母留子,她才不会让自己那么悲惨呢! 只要她有陛下的宠爱,只要她能有更高的位份,便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阻碍她! “可是月仪,那熏香……可是禁物啊!”玉芬难免担忧,虽说月仪现在独得盛宠,可若是那东西被人翻出来,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怕什么!那东西用的又不多,别人是闻不出来的,也不会对陛下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想在宫里立足,便一定要赌的起,我没有显赫的娘家,就一定要抓住陛下的心!” 宁月仪的脸色狰狞又决绝,她不想再过那种看人脸色,小心谨慎的生活了。 是她们将自己逼到这一步,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只能抓住陛下一人! “玉芬,去焚香吧,陛下很快就来了……”宁月仪语气落落,挥手说道。 她何尝不想像云曦那般活的肆意,想到云曦,宁月仪的眼中迸发出浓浓的妒火。 凭什么云曦就可以和那般优秀的男子交往,而自己却是要和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老男人! 宁婉华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曾经有个权倾朝野的宠妃手握大权,而皇帝身弱,她便正大光明的在宫里豢养男宠。 若是自己有一日也走到了那步,岂不是也可以得到冷凌澈那般的秀逸公子了! 想到此处,宁婉华嘴角的笑意愈浓,伺候夏帝也越发的卖力。 夏帝见美人如此,自然心花怒放,可是他却不知道,他怀里的宠妃此时正在惦念着其他的男子。 宁月仪躺在夏帝的怀里,脑海中却全是冷凌澈那温润俊美的模样。 冷凌澈不过是一个质子,若是自己以后成了宠妃,凭她的相貌,定然可以让冷凌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般想着,宁月仪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笑到最后! …… 御花园中,云曦心有所思的拨弄着花枝,柳眉微蹙,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阿姐!”云泽欢快的声音传来,云曦闻声望去,看向的却是那道白衣若仙的身影。 云曦不由得低下了头,脸颊微红,这还是回宫之后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她连续做了两晚的梦,梦中枯井昏暗,却是有无数的萤火虫萦绕在他们周围。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衫,仔细小心的罩在了她的身上,他轻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珠,眼神深挚而缠绵…… “阿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云泽探头望去,疑惑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天气有些热……”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可是她发觉自己很难像以前一样直视冷凌澈了。 似乎他的周围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周围的景色便会慢慢褪色,直至只剩下苍白一片,眼前只有他那朗润、温柔、淡逸如仙的微笑…… 云曦用力的晃了晃头,她一定是疯了,都怪这两日做的梦,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冷凌澈含笑的看着云曦,她害羞的模样仿若那初开的海棠,娇艳又羞涩,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摘。 两人谁都没有说什么,可是这副景象落在了云涵眼里,却是掀起了她的滔天妒火! 云曦的娇不胜羞,冷凌澈的宠溺深沉都让她无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会喜欢云曦这样俗不可耐的女人? 明明她更加的清丽如仙,明明她才更配得上他! 云涵隐忍着自己内心的妒意,终是等到了云曦离开。 “冷公子!”云涵开口唤住了冷凌澈的脚步,冷凌澈淡淡转身笑意浅浅,虽是温润,可是云涵并未察觉到一丝的暖意。 “冷公子可喜欢大皇姐?”云涵直接问道,她不想再被这个问题折磨,她要听到他亲口的回答。 “二公主若是只想问这件事,那么请恕在下告辞!”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没有一丝的不悦和恼意,也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冷公子,云涵喜欢你,已经喜欢你许久了!”云涵脱口而出,却是并不后悔。 这句话她藏在心里很多年了,她必须要说出口,“冷公子,当年有幸听你抚琴一曲,云涵便对你思慕至今。 冷公子,云涵是真的喜欢你,也许云涵的身份没有大皇姐尊贵,可是云涵有一颗爱你的真心啊! 大皇姐与司家还有婚约,你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冷凌澈没有说话,云涵以为他心中松动,便继续开口道:“虽然父皇定然不会同意你我的婚事,可是云涵愿意终生不嫁,即便有实无名,云涵也不在意!” “我在意!” 冷凌澈淡淡开口,云涵一怔,却是只见冷凌澈眼里那清浅的温润已然消散不见,“二公主,难道只是因为在下是质子,在下的想法便不重要吗? 在下感念公主一番深情,可是即便在下只是质子,也尚有王室之尊,绝不会这般对待自己的婚事!” “我没有轻视公子的意思,我甚至都可以为了你放下公主的尊严,所求不过是能与你相守啊!”云涵眼眶泛泪,楚楚可怜的看着冷凌澈,任何人望去都会怜惜不已。 “这番话还望公主以后切莫再说,公主的情谊在下无法回应,还望公主见谅!”冷凌澈说完便抬步离开,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未说。 云涵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大声喊道:“云曦之所以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打击我,因为她知道我心中有你,她根本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冷凌澈的身子一顿,却是并未转身,只轻柔舒缓的开口道:“我不在意……” 这般冷淡而绝情的话,却是已然让云涵确认了她的猜测,冷凌澈果然爱上了云曦! 她自小便享受着无上的荣耀,这宫里的好东西哪个不是任由着她来挑选! 可是这一切都让云曦毁了,她夺去了自己的荣光,使自己便成了一个笑话,如今便是连她爱的男子都要夺走! 正在云涵愤闷难平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嬉笑之声,“好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啊,真是看得嫔妾心中怜惜不已!” 宁月仪幸灾乐祸的说道,云涵一个不祥之人,怎么配得上冷凌澈那般的温润公子呢! 如今云涵被冷凌澈拒绝,看得宁月仪心中好生欢喜! “这冷公子的确是貌若谪仙,又满腹经纶,可是这样的男子只能远远看着,谁又能得到呢?”宁月仪红唇轻扬,得意不已。 云涵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沉了口气,不屑的看着宁月仪说道:“便是看,只怕月仪也没有这个机会!” “你什么意思?”宁月仪脸色一变,警惕的看着云涵。 云涵嗤笑一声,她这般深爱冷凌澈,如何会看不穿宁月仪的心思,宁月仪每次见到冷凌澈时虽然竭力掩饰,可是那爱慕之情却是如何也隐藏不住。 “宁月仪还是要看清自己的身份,本宫和大皇姐如何做都名正言顺,若是月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只怕就要掉了脑袋!” 云涵阴冷一笑,吓得宁月仪不由得倒退几步。 云涵瞥了一眼宁月仪的小腹,眸色微转,似是无意般开口:“不过话说回来,冷公子一心爱慕大皇姐,你我在这纷争实在是可笑!” 宁月仪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嫉恨,最可恨的还是云曦,居然入了冷凌澈的眼! 云涵嘴角一扬,嘲讽的睨了宁月仪一眼,宁月仪勾引男人的确有一手,却总是喜欢自认聪明,就凭她也敢来嘲讽自己? “月仪如今的确精贵,可是先不说月仪怀的是否是个皇子,有云曦和太子在,月仪难道还敢心存妄想吗?” 宁月仪脸色难看,却是不肯服软的说道:“嫔妾低微,便是韩妃娘娘都斗不过长公主,更何况是嫔妾了!” 云涵听宁月仪提及到母妃,脸色阴郁了很多,却是笑着开口道:“之前的确是我们做错了,其实没有必要非要除掉云曦,只要云泽不在了,云曦再厉害又能如何!只是可惜……” 云涵哀叹一声,神色落寞,“只是可惜,如今本宫和母妃都受了牵连,也没有可以抗衡云曦姐弟的资本了,这夏宫以后恐怕就是云曦的了……” 云涵说完便抬步离开,意味深长的看了宁月仪一眼。 宁月仪却是垂头深思,云涵说的没错,如今韩妃倒了,子凭母贵,八皇子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丽妃虽然有太后这个靠山,可是却只有一个公主,也不足为惧,云泽才是她最大的阻碍! 宁月仪仔细回味着云涵的话,喃喃道:“抗衡的资本……” 她突然眼神一亮,轻柔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今这宫里最有资本的不就是她吗? 宁月仪想到此处,倏然一笑,心情忽的便愉悦起来,轻快的迈步离开。 暗处的云涵这般才探出身子,树叶投下的阴影愈发衬得她脸色阴郁,斑驳的树影掩盖了她清丽的容颜,美丽的脸颊上一片狰狞之色。 云曦,你敢抢走我心爱的男子,我一定不会就这般放过你! …… 千里之外的南国! 男子一身黑衣,胸前是一只振翅翱翔的雄鹰,鹰眸锐利,正如同男子那上扬阴鸷的眸子。 “太子,您真的要去参加夏帝的寿宴?路途遥远,只怕三皇子又会借机生事!” 荣桀莫不在意的一笑,神色阴冷,“他不过是一只喜欢躲在暗处咬人的狗,你若是真的把他拉到明面上,他反而叫都不会叫! 更何况,本宫这次去夏国是要娶亲的,自然要亲自前往!” “娶亲?”幕僚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对!就是娶亲!本宫要娶夏国的二公主云涵!”想到那女人平静聪慧,骄傲要强的模样,荣桀竟是扬唇一笑,神色都少了一分冷戾。 “这……若是太子殿下想与夏国联姻,最好的人选自然是那长公主! 那长公主不但命格尊贵,而且还是嫡出公主,其弟更是夏国太子。 夏国二公主虽然传闻清丽无双,这出身还是不及长公主的,更何况她的母妃被贬为庶人,这身份实在是不配做太子妃啊!” 这些荣桀也心里清楚,若是联姻,长公主云曦绝对是最佳人选,可是每每想到那冷傲的女子,他便无法割舍。 她慧黠机敏,即便在性命危及之时依然能够淡然的与他谈判,荣宠不惊,很有谋略,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做他的女人! “此事无须再议,本宫心思已定!”荣桀一挥手,那些幕僚便不敢再开口。 荣桀嘴角一扬,心里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云涵,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可会喜欢? …… 夏帝寿辰将近,宫里都忙的不可开交,如今宫内只有丽妃和贤妃两位位分高的女子,贤妃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重担自是都落在了丽妃的肩上。 可是宫里没有人会嫌弃责任重,丽妃忙的不亦乐乎,便也暂时放过了宁月仪,全神贯注的筹备着夏帝的寿宴。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安排这般重要的宫宴,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若是她做的好,也许陛下一高兴就会直接升了她的位份! 一想到此处,丽妃更是干劲十足,每日都奔走于内务府和棠梨宫中。 宫里越是忙碌,却反而越是安静,因为人若是清闲久了,就会觉得无聊,就会生出是非,有事可做倒是也会安分些时日。 可是有些人每日无事,便是不肯安分了…… 这日云曦本是在宫里准备点心,只等着云泽下了国子监便可以吃到。 云曦正嘴角凝笑,仔细摆盘,将那点心摆的一看便很有食欲。 却是正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了秋羽急切的唤声,“长公主,长公主!” 云曦眉头一挑,秋羽虽然性子活络,却也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今日这般焦急,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快把秋羽唤进来!”云曦放下了手中的点心,起身迎了出去。 秋羽却是立刻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他的声音因为慌张有些颤抖起来,“长公主,您快去救救太子陛下吧!” “泽儿怎么了?”云曦心中一挑,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秋羽急得都要哭了出来,哽咽说道:“公主,是宁月仪……宁月仪不知为何与太子起了争执,明明是那宁月仪拉扯太子,却是诬蔑太子推了她! 此时宁月仪动了胎气,陛下大发雷霆,说是要废了太子呢!” 云曦闻后狠狠地拍着桌案,眸色冷凝,好一个宁月仪,居然敢打泽儿的主意! “如今太子在哪?” “回公主,太子在宁玉殿跪着呢!”秋羽急得都要哭了,这次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云曦目光凝结,仿若冰凌,“随本宫去宁玉殿,本宫要好好的探望一下宁月仪!” 宁玉殿中,宁月仪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往日粉嫩的嘴唇都隐隐发白,此时正紧蹙眉头昏睡不醒。 偶尔紧锁的眉,抿起的嘴角,都让夏帝心中生怜。 “怎么样,月仪的身子如何?皇嗣如何?”夏帝急切的问道,脸色一片忧虑。 御医把脉之后,跪着答道:“回陛下,月仪和皇嗣都安然无恙,陛下无需担心!” “那月仪为何还迟迟未醒?”夏帝坐在床榻上,紧握着宁月仪的手,心疼的望着床上的可人儿。 “回陛下,许是月仪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微臣这便去煎一碗安胎药,月仪服下后便可痊愈!” 御医恭敬的答道,心里却是忐忑,陛下宠爱宁月仪,更是拿这肚子里的皇嗣当个宝,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也会跟着受连累! “快去!”夏帝不耐烦的一挥手,却是更加怜惜的看着宁月仪。 “宁儿,你千万不要有事,朕会在这陪着你,护着你!” 宋公公看着夏帝这番模样,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门外,还是开口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还跪在外面呢……” “就让他跪着吧!这个孽畜,真是没有让朕省心的时候,居然还敢与朕的妃嫔动手,真是胆大包天! 朕要是再纵容他,他以后是不是还要弑君杀父啊!”一提到云泽,夏帝脸上的柔色瞬间消散,恨的咬牙切齿。 宋公公闻此便不再多言,只低头垂眸,心里却是哀叹,太子不过十岁,已经跪在日头下多时,只怕身子会吃不消啊! 宁月仪心中狂喜,却是碍于自己现在装晕不能扬起嘴角,否则真想大笑一番。 她自然没事,她如何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不过是看见夏帝走来,故意做出一副摔倒的模样,实则她早就喝好了安胎药,便是摔跤也掌握了分寸。 她之所以装作昏迷不醒,就是为了让夏帝心疼,夏帝越是怜惜她,便越是会重责云泽,最好是罢了他的太子之位,到时候云曦还有什么能耐! “长公主到!” 这一声让夏帝和宁月仪都不由得蹙了蹙眉,夏帝对云曦的感情很复杂,他不喜欢云曦,却是越发的忌惮她。 云曦那尊贵的命格有目共睹,这让夏帝有些恼火,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好,为何偏偏要是她的女儿? “阿姐?”云泽跪在阳光下许久,嘴唇有些轻微的干裂,身上的锦衣都湿透了,一张小脸更是红的吓人。 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云曦收起了眼中的疼惜,沉了口气,淡淡开口道:“随我进来!” 云曦对着夏帝福了福礼,又看了一眼眼珠晃动的宁月仪,这般拙劣的演技,也就只有她这位父皇会相信了! 夏帝一看见云泽就恼怒不已,指着云泽便厉声大骂道:“你个逆子,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云泽低头咬了咬牙没有动弹,云曦神色清冷,寒声道:“云泽,跪下!” 云泽没有半点犹豫,“扑通”一声便双膝跪地。 “云泽,你既是与宁月仪在一处,为何宁月仪摔倒,你没有及时搀扶?”云曦冷声说道,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众人皆是一怔,云泽却是已然领悟了云曦的意思。 今日这可真是飞来的横祸,也不知怎么他就碰上了宁月仪,宁月仪还非要与他说些有的没的。 他心中不耐,便要离开,偏偏宁月仪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不过就是想要抽出衣袖,宁月仪却是不知怎么就摔倒了,正被父皇看个正着。 云泽还有何不知,自己这是着了人家的道,只是父皇根本就不听他辩解,只让他跪在宁玉殿前赎罪。 可是云曦这一句话却是提醒了云泽,既然当时无人看到无人听到,宁月仪可以诬陷他,他也一样可以! 宁月仪心里恨极,云曦这个小贱人,居然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儿臣有错,不敢辩白!宁月仪是父皇的妃子,她怀的是儿臣的弟妹,儿臣身为储君,却是未能顾及,自是有罪!”云泽即便跪着,也是脊背挺直,的确没有辱没了身为储君的风范。 夏帝蹙眉看着,其实他当时也没有看清,只看见两人有些撕扯,紧随着宁月仪便摔倒了,他自是会认为是云泽推了宁月仪…… 宁月仪终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似在梦魇一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中雾气蒙蒙,我见犹怜。 宁月仪正想着要博取夏帝的怜惜,云曦却淡漠的开口道:“宁月仪醒的正是时候,父皇不防也听听月仪如何做解吧!” 宁月仪暗暗咬牙,心里恨云曦多话,显得自己好像是在故意装昏一般,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 宁月仪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拉着夏帝的手臂便说道:“陛下,嫔妾好怕啊……” 宁月仪呜呜的哭了起来,夏帝正欲安抚,却只听云曦复又说道:“宁月仪难道不担心腹中的孩儿吗?本宫以为身为母亲,醒来的第一句话应是询问自己的孩子呢!” 云曦的语气带着点点冷嘲,气得宁月仪顿时僵了身子,连忙说道:“陛下,嫔妾真是吓坏了,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陛下,我们的孩子还好吗?” 可是宁月仪此时的发问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夏帝却还是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没事,孩子一切安好,你放心吧!” 宁月仪闻后却是突然涕泪如雨,哽咽着声音说道:“陛下,您以后不要这么宠嫔妾了,嫔妾福薄,享受不起,也更不想惹来别人的忌惮!” 宁月仪嘤嘤的哭着,眼神恐慌的看着云曦姐弟两人,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茫然无助。 “胡说!有朕疼你,谁敢伤你?”夏帝连忙出言安抚,温柔的仿若是在对一件易碎的珠宝。 云曦心中冷笑,没想到父皇还不过不惑之年,居然也这般的老糊涂了,夏国只怕摇摇欲坠矣! 宁月仪突然作势要扑下床榻,却是被夏帝拦住,“太子殿下,嫔妾真的没有妄想。 嫔妾只想安度余生,即便嫔妾腹中怀着孩子,可是嫔妾也不敢与太子作对啊,还请太子不要记恨嫔妾这腹中的孩子! 若是太子心中难平,等嫔妾生下这个孩子便了断自尽,绝不会让太子为难!” 宁月仪声泪俱下,身子还隐隐发颤,仿若受了极大的惊吓,对此云曦也十分的钦佩,因为她是如何也做不出这副模样。 “逆子,你到底与月仪说了什么?你的胆子果然大,竟是敢威胁朕的妃嫔!”夏帝立刻咆哮道,眼里是浓浓的厌恶。 “父皇,既然当时只有泽儿和月仪在,难道不是应该也听听泽儿的话吗?即便父皇不信,总归还是要象征性的问一问吧!” 云曦淡淡开口,冷漠至极的看着夏帝,语气里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夏帝面色发烫,心中虽怒,可这确实也是实情,便只好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云泽叩头道:“儿臣没什么可说的!一切凭父皇做主吧!” 宁月仪心中狂喜,这个傻子,给他机会都抓不住,今日定要让夏帝废了他! 宁月仪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哭喊,只听云曦问向云泽,“你为何不解释?你若是不说,父皇定会重罚你!” 云泽却是神色坚毅的说道:“阿姐,你不必劝泽儿,责罚事小,父皇的名声却绝不能损!” 夏帝闻此反倒是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居然会有损朕的名声?你细细禀来,朕要听!” 云泽闻后,才有些为难的说道:“父皇,儿臣知道您不喜欢阿姐和儿臣,所以八弟敢与父皇撒娇,可儿臣从来都只敢远远仰望,不敢亲近,唯恐惹得父皇不快。 儿臣也知道,外界都传儿臣这个太子之位是坐不稳的,迟早有一日父皇会收回去,可是儿臣并不在意,只要儿臣能与皇姐好好活着,便已是心满意足!” 云泽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本就年岁小又尚未变声,此时带着哭腔,更是听的人心碎不已。 夏帝嘴角抽搐了一瞬,却只是抿嘴未语。 “这太子之位本就是父皇给的,父皇想要收回去,儿臣自是没有异议。 可是今日宁月仪与儿臣说,父皇已经将太子之位许给了她腹中的孩子,让儿臣最好主动请辞,不要让父皇难做。 可是儿臣觉得,即便父皇心中这般作想,月仪却是也不应该直接说出,否则让外臣知道,只会觉得父皇因美色误国,竟是对储君之事如此草率! 儿臣本是这般提醒了宁月仪,却是不想她的反应竟是如此激烈,上前便拉扯儿臣,却又不知如何摔倒,儿臣一时未察,没能护住宁月仪……” “你说谎!我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宁月仪心中大惊,直接质问出口,竟是忘了称呼,这般嚣张的态度倒是不由让人相信云泽所说。 “儿臣说完了,一切凭父皇决断吧!”云泽说完,便垂头不语,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夏帝心中生疑,云泽一向安分,刚刚他也是被气极了,如今想来,依着云泽的性子,只怕他不敢这般做。 看着气怒不已的宁月仪,夏帝眼中闪过一道幽光,难道真是自己对她太过宠爱,让她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夏帝心有所想,宁月仪却是怒火滔天,一直以为云曦是个不好对付的,没想到这云泽竟是也这般的狡猾! 她为了不出纰漏,当时的确是没有旁人在场,可是这样对她有益,对云泽也是一样。 看着夏帝那变幻莫测的神色,宁月仪便已然心里有数,夏帝爱美色,却是也在意朝局的平衡,看来今日云泽是不会有事了。 宁月仪立刻扑进了夏帝的怀里,泪雨连连,“陛下,嫔妾如何会这般来做?若是陛下不信,嫔妾愿意以死明志!” 鼻下传来宁月仪身上那清幽的香气,让夏帝只觉的身体的血液都有些沸腾,看着宁月仪哭泣不已的样子,夏帝便不由得心软了。 “太子虽是无错,却是有不察之过,便……打十板子,以儆效尤吧!”夏帝莫不在意的说道,这样也算是给宁月仪一个交代了,免得她心里委屈。 云曦闻此顿时恼怒不已,正欲开口,却是只见云泽叩首谢恩,抬头看着云曦说道:“阿姐不必为云泽求情,既然是云泽的过失,便应该受罚!” 云泽说完,便坦然的站起身,径自走出殿外受罚。 听着外面传来的行刑之声,云曦只觉的浑身血液凝结,心中疼得抽搐颤抖,她有些无力的坐在椅上,隐忍着眼中的泪水。 自小到大,她从未苛责过云泽一句,如今竟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被她这个父皇不由分说的责打! 看着云曦那心疼的模样,宁月仪倚靠在夏帝的怀里,嘴角高高扬起。 陛下终究还是疼她的,长公主怎么了,太子又怎么了,在夏帝的心里分毫不及她的地位! 看着云曦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宁月仪只觉的心中舒坦,十板子真是太少了,若是能打五十个板子才好,最好将那小畜生活活打死! “陛下,嫔妾好累啊……”宁月仪娇滴滴的说道,夏帝见此立刻说道:“云曦,无事你便回吧,月仪要休息了!” 殿外也已经行刑完毕,安华和宁华搀扶着云曦起身,云曦一眼都未看夏帝和宁月仪,冷着神色迈出了殿内。 宁月仪越发的得意,轻声说道:“陛下,长公主可是生气了?会不会怨恨陛下啊……” 夏帝却是神色冷漠,莫不在意的开口道:“随她去吧!” 随即夏帝又柔声说道:“宁儿你快躺下,好好歇着……” …… 秋羽几人小心翼翼的将云泽抬回了锦泽宫,虽然只有十板子,可是云泽年幼,骨头都尚未长成,若是打坏了…… 云曦不停的落着眼泪,云泽虽是脸色惨白,却还是挤出了一抹笑意说道:“阿姐不必担心,不过几板子,不疼的! 而且父皇因为一个月仪便责打太子,明日外祖父他们自会上奏弹劾,只怕父皇要冷落宁月仪一些时日了!” 云曦闻此更是心痛,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这哪里是在惩罚别人,分明是在折磨我!” 虽然只有十板子,可是云泽皮肤嫩,还是渗出了血迹,看得云曦心如刀绞,恨不得亲自承受。 宁华想为云泽上药,云泽却是拉着自己的裤子,一脸羞涩的说道:“阿姐,泽儿再小也是个男子,哪有让一群女人看屁股的!” 云泽是想逗云曦笑,可是云曦此时哪有这个心情,只命秋羽好生照顾着,自己则是先退出了内殿。 “公主,喝口茶吧,不要气坏了身子!”安华递给云曦一杯茶,轻声劝慰着。 云曦接过茶杯,便随手放置一边,脸上皆是难掩的阴郁之色,本是绝美的容颜,却阴冷仿若寒冰。 “公主,二公主来了,说是来探望太子殿下!”锦泽宫的小宫女小心翼翼的说道,抬头打量着云曦的脸色。 安华和宁华相视一眼,二公主这个时候来,只怕是来幸灾乐祸的! 云曦怒极反笑,居然每个人都敢来欺辱他们,看来自己最近还真是太过仁慈了! 她本不想赶尽杀绝,如今看来,这些人不死,是不会安生的! “请二公主进来吧!”云曦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啜饮起来,眸色却是冷得摄人。 他们的确是无母可依,父皇更是凉薄,可是泽儿还有她这个姐姐,便是背负杀戮,她也一定要护他周全! ------题外话------ 一更一万字,还有一更,你们爱我不,哈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公主反击 云涵没想到宁月仪会这么快出手,虽说手段幼稚了一些,云泽也不过只挨了几板子,但是云泽便是云曦的命,只怕此时云曦定是难过的紧! 云涵最近一直郁闷,所以自是迫不及待来看云曦伤心的模样,即便她知道这样会惹得云曦起疑,也满不在乎。 只有云曦伤心,她才会开心,比起这些时日她流的眼泪,受的屈辱,这些还远远不够! 云涵进殿的时候,云曦正坐在椅上喝茶,云涵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意,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说道:“听闻太子殿下被父皇责罚,不知可有其事?” 云曦放下了茶杯,冷冷的扫了云涵一眼,“二妹不是知道了才来的吗,何必多此一问?” “瞧大皇姐说的,好像云涵是来幸灾乐祸的一般!”云涵扬唇轻笑,看见云曦的眼眶微红,应是哭过的模样,心中顿时欢喜。 “宁月仪虽然位份不高,却是深得父皇喜欢。人人都说这后宫是母以子贵,可是又何尝不是子以母贵呢! 若是这宁月仪以后真的诞下一位皇子,谁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呢!”云涵若有所思的说道,脸上一片忧色。 云曦闻后勾了勾嘴角,冷笑道:“依二妹所言,看来本宫应该除掉这个孩子才对!” 云涵脸色一僵,连忙赔笑道:“大皇姐玩笑了,云涵可不是这个意思……” “哦?是吗?看来是本宫猜错了,那还真是可惜……”语气微扬,透着说不出的冷厉。 云涵顿了顿复又说道:“七弟没事吧,我听闻七弟被打了板子,不知情况如何?” 云涵眼神担忧,心里却是难掩欢喜,那板子打在云泽身上,只怕比打在云曦身上更让她觉得疼。 云曦居然敢抢她心爱的男子,这便是她给云曦的教训! 云曦将云涵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掩住了眼中的嫌恶,轻声道:“泽儿没事,劳二妹担心了!今日二妹能够来探望泽儿,本宫心中感念。既是如此,本宫也有几句知心话想与二妹来说……” 云涵此时正是心情大好,自是欣然倾听。 “二妹所言不错,这后宫里一向子以母贵,本宫听闻八弟最近无心学业,让父皇很是恼火。 韩妃如今被贬为庶人,二妹这个做姐姐的自是要好好关心一二!”云曦声音轻灵悦耳,就仿若簌簌落下的白雪,煞是温柔动听,却是让云涵顿时冷了神色。 云曦勾起了嘴角,复又关怀道:“而且本宫听闻最近父皇都没有再见二妹一面,对此本宫也很是担忧。 不过二妹你不要心急,你救驾有功,父皇是不会忘了你的孝心的!” 云涵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丝笑意也扯不出来了,而云曦却是关怀备至的看着她,与自己刚才关切云泽的模样简直是如出一辙。 云涵心中翻涌,若不是云曦趁着她昏迷挑拨,父皇如何会对她这般的凉薄? 看着云曦那淡然如水的眸子,云涵反而生出了满心的怨怒,她本是想来看云曦的笑话,结果却是反而让云曦奚落至此! 云涵试图调整心绪,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比云曦好不了多少,顿时便没有了兴致,扫兴而归。 “合着这二公主就是来捡笑的不成?”安华摇摇头,不解的说道。 “自然不全是,想来她也是想要看看自己的成果!”云曦微眯双眼,眼里透出一抹寒光。 “公主的意思是,这里面有二公主的事情?” “宁月仪会突然出手,自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以她的头脑,还想不到要针对泽儿! 我起初只是怀疑,如今云涵来的这般及时,只怕比太后她们知道的都快,不是她暗中挑拨,还能有谁!” 云曦说罢却突然扬起了嘴角,笑意森然,她许久未这般恼怒过了,既然她们动了她的逆鳞,就要要承受她的怒火! “我们先去看看太子吧!”云曦收起了眼中的寒色,想到云泽仍是心疼不已。 宁华却是站在一旁,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安华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宁华,你怎么了?”云曦侧头问道,宁华摇了摇头,只进殿去检查云泽的伤势。 入夜,云曦却是并未脱衣,只坐在外殿的小榻上,静静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棋盘。 冷凌澈如今连窗子都懒得翻,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迈入,入眼便是云曦执子落棋,脸颊清瘦,长睫微动,专注的侧脸美的仿若一副画。 云曦并未抬头,冷凌澈径自坐在了云曦对面,看了看她手中的棋盘。 “黑白二子皆是杀意毕露,看来你今日心情十分不悦。”冷凌澈淡淡开口,一双墨眸将云曦所有的神色尽收眼底。 “啪”的一声,云曦落下一颗白子,顿时本是针锋相对的黑白棋局瞬间发生了逆转。 白子一落,黑子没有半点生机,瞬间丢盔卸甲,全军覆没。 “想你也知道了今日之事!”云曦淡然的收捡棋子,轻轻开口,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可用我帮你?”冷凌澈很想揽她入怀,轻轻的说一句,你还有我…… 可这句话,他却还不能出口…… 云曦轻轻的摇了摇头,抬眸间,眸色明亮的晃人,却甚是冷寒,“仇还是要亲手报才会觉得舒心,我自己便能解决。 我知道这宫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脱你的眼睛,今夜我等你,便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不用你来插手!” 云曦比起往日的清冷还要添了几丝寒气,若是说以往的云曦像初绽的梅花,虽冷却也有着花的娇艳。 而今日,她却是像一朵冰花,虽美,却是冷得没有温度。 冷凌澈眸色微动,面具下的薄唇轻启,叹声道:“复仇是世间最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复仇之路,总是会弥漫血雾。 云曦,不论你如何做,都不用迷茫,更不要遗失了自己,若是走不下去了,便回头看看,身后总是有你所珍视的人……” 他曾经便是这样,也许在别人眼中,他温润无双,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灵魂,满心仇恨的躯壳。 可是,他现在不会遗失了自己,因为每每他回头望去,总会有那女子清浅的笑颜,无论他走多远,他都能找到回去的路。 云曦有些怔然,可是冷凌澈这几句轻柔的言语,却是重重的落在了她的心里。 她的路,何尝不是笼了一片血雾,道路两旁满是染血的荆棘,她分不清上面是谁的鲜血,可即便看不见前路,她却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回头? 她的身后又会有谁? 身后那血雾弥漫的路中,似乎有一片纯白无瑕,随风而荡的白色芙蓉。 芙蓉花下,有一道身影茕茕孑立,那人一身白衣,要比白芙蓉还要不染凡尘。 他伸出手,笑意潋滟,温润的仿若是春日的阳光,虽不炙热,却是足以冲散了血雾…… 云曦连忙收敛了心神,不敢再沉浸幻想之中,她的心口跳的有些剧烈,这让她有些恐慌,不敢看清那白衣男子的容颜。 冷凌澈只深深的望着云曦,耐心而深挚,云曦,你便是我不会迷失自己的羁绊…… 惟愿,你回望之时,看见的,亦是等你的我…… …… 云涵自从与云曦谈过之后,便每日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她曾经以为自己不比云曦差上一点,可是自从母妃获罪,她才不由得从心里佩服云曦。 当年只有六岁的她,到底是如何带着云泽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云兴已有九岁,却是顽劣至极,不但指望不上,还是个拖累。 这两日云涵好好的管教了云兴一番,每日都要检查他的功课,若是云兴真的成了一个纨绔皇子,那便更会输了云泽! 云兴虽然不满,可是他还算听云涵的话,只好收敛了玩心,不情不愿的做起了功课。 云涵想到自己也有多日未去探望云娴,现在他们姐弟之中唯有她最年长,她一定不能乱了分寸。 胜败乃宫中常事,一时输了,不代表输了一世! 云娴最近的性情也十分的不好,云涵去的时候,她正在打骂宫人,为的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云娴时常打罚宫人,最近甚至还闹出了人命,可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便也没有人将其放在心上。 云娴看见云涵,便立刻委屈的走了上去,“二姐,这些下贱的宫人都欺负我,他们就是看母妃获罪,如今都不把我放在了眼里!” 云涵的心里也不好受,想必云娴也是觉得自卑,这般才会怨怒宫人。 “娴儿,你心里不舒服,也不要拿自己宫里的人出气。虽然母妃现在获罪,可是我们还有外祖父,这宫里的事情谁能看到最后呢!”云涵轻声开口劝慰,可是她现在却是也中没底。 丞相府、六部尚书府、国公府,这三个府邸互相牵制已经很是不易,更何况如今丞相府屡屡受挫,先后折损了嫡子嫡女,如今已是没有精力顾及她们…… “二姐,你是不是有主意了?”云娴喜上眉梢,立刻笑着问道。 云涵扬起嘴角笑了笑,只出言安慰了几句。 云娴一向信服自己这个二姐,如今听了云涵的劝慰,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云涵坐了一会儿,便准备起身离开,云娴依依不舍的挽着云涵的手臂,丝毫不见往日狂躁的模样。 两人正说笑着,云涵突然看向了一个小宫女,她的衣裳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宫中的式样,可是她腰间的丝绦却十分的别致。 她的腰间是一朵徐徐绽放的白莲,那莲花绣的极妙,层层渐染,惟妙惟肖,远远望去,便仿若是将一朵真正的莲花戴在腰间一般。 只不过宫女的服饰都有严格的规制,若是用上等的丝线来绣,定会更加的美轮美奂。 “你叫什么名字?”云涵开口问道,她一向喜欢白莲,这宫女腰间的花样配色是她见过最为精巧的,女子都喜欢美丽的事物,难免会多问几句。 那宫女不明所以,有些恐慌的回道:“回二公主,奴婢名唤春桃!” 云涵眼里闪过嘲讽之意,还真是个庸俗的名字,哪里配得上她腰间的绣样! “你这丝绦倒很是别致,可是你亲手所绣?” 那春桃却是有些惶恐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间,欲言又止,云娴耐不住性子,立刻吼道:“你没长耳朵吗?二公主问你话呢!” 春桃被吓得一哆嗦,立刻跪地说道:“回公主,这不是奴婢绣的,是……是宫外的的亲戚给的!” 云涵心中了然,怪不得她不敢说,宫人不准私用宫外的东西,不过这绣活倒是极好,最重要的便是这画工,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画出来的。 “娴儿,你这宫女借我些时日可好?” “二姐喜欢便带走好了!”云娴莫不在意的说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物品而已。 云娴一向喜欢鲜艳富贵的东西,并未觉得春桃的丝绦如何的好,可是既然二姐喜欢,便让她带走就好。 “好,如此便多谢娴儿了!”云涵温和一笑,清雅若莲。 “你好好的服侍二公主,二公主心善,本宫可不,你若是敢偷懒,本宫必然杖毙了你!”云娴阴狠的看着春桃,厉声警告道。 春桃哆哆嗦嗦的附和着,惶恐的垂着头,眼里却是闪着憎恶的寒光。 曦华宫中! 云曦正在低头作画,一旁的桌子上铺满了厚厚一摞的画纸。 安华随手拿起其中的两张,其中一幅作的是并蒂双兰,一朵蓝若碧天,一朵粉若晚霞,两朵花并蒂同开,各有千秋,妙不可言。 另一幅画的是一朵碧莲,花瓣上面滚动着几颗细小的水珠,越发显得娇嫩欲滴,楚楚动人。 “公主的手真是巧,画出的花样真是常人难及!”安华不由得开口赞道。 喜华也凑了过来,美滋滋的说道:“可不嘛,若是公主这花样拿到外面去卖,那我们定是富可敌国了!” 云曦放下画笔,轻声说道:“物以稀为贵,若是数量多了,再好的东西也不值钱,更入不了贵人的眼!” 安华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公主,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云曦扬唇一笑,笑意冷然,“父皇真是疼爱宁月仪,即便被御史弹劾,也不过冷落了宁月仪两日,还真是……用情至深!” 那最后四字说的极轻,也极其嘲讽,真没想到她那个凉薄的父皇竟是也有这般在意的人! “可不是嘛!奴婢也没觉得那宁月仪有多美啊,不过就是年纪小些,论气质和容貌,还远远不及丽妃娘娘呢! 陛下简直就像中邪了一般,就像被狐狸精勾了魂!”喜华若有所思,一本正经的说道。 “去!去!别在公主耳边说这些浑话,做你的事去!”安华作势掐了喜华一把,蹙眉斥责道。 喜华吐了吐舌头,只撒娇打诨,倒是逗得安华无言以对。 一旁的宁华忽然眉头一蹙,正色道:“公主,奴婢想起了一件事!” “怎么了?”宁华一向沉稳,她这般正色,定是有重要的事。 “那日在宁玉殿,奴婢便觉得殿内有一种说不明白的香味,那时奴婢一时还想不起来,如今听喜华这般说,奴婢才终是记起了!” “怎么?难道宁月仪真的是狐狸精啊!”喜华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宁华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宁月仪不是狐狸精,但却是也有勾人心脾的本事!” 云曦闻后眉头一缩,神色微冷。 “宁玉殿中,有一种香料,取自一种叫做朝颜的花。 朝颜,容色绝丽,其种子更是芳香浓郁,久闻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快感,飘然若仙,可若是长时间使用……” 宁华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下定决心复又说道:“可若是长时间使用,则与……与寒食散无异!” 那“寒食散”几字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安华惊诧无比,连忙去将殿内的窗子合上。 这寒食散可是夏国的禁物,只要发现,便绝对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曾经这寒食散一度风靡整个夏国,受到所有王勋贵族的追捧,只因为这寒食散用起来整个人飘飘欲仙,仿入仙境,快活不已。 可是时间一长,众人才发现其中的厉害! 这寒食散服用久了以后,便会产生依赖,只要一阵子不用便会精神萎靡,虚弱无力,更是浑身仿若虫蚁噬咬,痛不欲生。 当时的夏国帝王已然发现这玩意的可怕之处,若是就此以往,夏国岂不是家不是家,国不复国? 皇帝身觉其中厉害,更是察觉这也许是别国的阴谋,当机立断销毁了所有的寒食散,任何敢贩卖吸食寒食散的人不论身份,一律株连九族! 起初还有人跃跃欲试,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抱着侥幸的心思,可皇帝却绝不留情,甚至是连自己的母族都全部株连! 那时的长安城可谓是血流成河,却是也正是因为皇帝这般的雷霆手段,才免除了夏国覆没的命运。 可是皇帝却是因为吸食寒食散,后又强行戒除,终是伤了身体,英年早逝。 也是因此,夏国对寒食散讳莫至深,便是那几个字都是提不得的,却是没想到宁月仪竟是有这般的胆子! “那朝颜花可易得?”云曦闻后微微蹙眉,宁月仪久居深宫,如何会知道这朝颜花? 宁华摇了摇头,“这朝颜花娇弱的很,只有徐城的一处密林中才有。 可是这花长得并不起眼,只有了解香料之人,才会知道这花的特点!” 宁华的母亲擅长调香,父亲行医,宁华自小便在药材和香料中长大,鼻子灵的很,只要她闻过的味道就不会再忘记! 云曦蹙眉深思,有些不解的说道:“若是宁月仪有这等东西,为何之前不见她使用,以她的性子,如何会等得了这么久?” 安华忽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公主,您还记得上月初是各宫的妃嫔会见家人的日子吗?” 云曦闻后了然,宁月仪出身不高,父亲是徐城的一个六品小官,看来宁月仪的家里是在做望女成凤的美梦啊! 云曦微微敛首,柳眉紧蹙,看起来忧思不已,安华她们心想,不管如何夏帝都是公主的父亲,想来公主应是十分的担心吧。 谁知云曦却是突然抬头,嘴角噙着一抹冷漠至极的笑意,“如此美人恩,我如何忍心让父皇伤心呢?既是这朝颜如此稀少,自是应让父皇好好享受一番!” 云曦眉目冷寒,没有一丝的担忧和关怀,夏帝在责打云泽之时,也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父女之情打散了! 既然他冷漠至此,她又何必念着那一点虚无缥缈的亲情呢! 安华几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却是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夏帝对云曦姐弟如何,她们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都说世上无不是的父母,那是因为世人没有见过皇家的冷血无情。 “公主,这件事足以彻底要了宁月仪的命,我们可要做些什么?”安华低声开口,喜华和宁华都抬头看着云曦。 云曦嘴角微扬,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画样,“暂时不必,先做好眼前之事便好。乐华,你把这些东西送出去……” 乐华倚在一边,却是眼神直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曦又开口唤了两声,乐华才如梦初醒,连忙接过了云曦手中的画样,走出了殿内。 “你们有没有觉得乐华最近越来越沉默了?”云曦若有所思的说道。 喜华一听,却是“噗嗤”一笑,“公主,你这话说的也太逗了!乐华她不是一直都这般沉默吗?她若是开口说话才奇怪呢!” 安华瞪了喜华一眼,想了想也开口道:“的确,从佛光寺回来以后,乐华就有些闷闷不乐的,只是这丫头话少,什么都不肯说!” “那你们平时便多关心乐华一些,她年纪最小,又不爱说话,若是有心事别闷坏了才好!” 喜华一听,立刻噘嘴说道:“这事还是让安华姐来做吧,乐华坏死了,有时候还踢奴婢的屁股呢!” 众人闻后皆是一笑,云曦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只吩咐她们暂时忘了今日的事情,切不要多说一字! …… 涵舒殿中,春桃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图纸双手曾给云涵,轻声说道:“公主,这是您要的花样!” 云涵随手接过,本是漫不经心的翻着,眼睛却是越来越亮,“这些都是你那表姑所作?” “是!”春桃低头答道,神色恭敬。 “妙!真是极妙,想不到一介妇人竟是有如此才艺!”云涵赞不绝口,满眼的惊艳。 “回公主,奴婢的表姑父是一名画师,只可惜家中失火,表姑父身负重伤,不治而亡。 但是奴婢的表姑本就是绣娘,这画工也是越发的好,只是可惜身子不大好,承受不住绣坊的劳作,便只做些小绣活养活自己。” “那既是这般,便将你那表姑引进宫来,本宫给她一个体面的活计!”云涵并不在意春桃表姑的遭遇,她所在乎的只有手中这精美的图样。 “可是……”春桃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犹豫半晌才说道:“公主,奴婢的表姑虽是捡了一条性命,却是毁了容貌,还断了脚,进宫只怕会吓到公主!” “竟是这般?”云涵闻后有些失望,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弄进宫来,没的让人笑话。 世人重美色,若是绣娘长得美,那工钱也要比常人高上几倍,若是让人知道她的绣娘这般丑,只会嘲笑她。 “罢了,那就让她在宫外绣吧!你转告她,不要再接其他的绣活了,本宫亏不了她!” “是!”春桃躬身退出,嘴角噙笑。 一日,云涵穿上了那件绣着并蒂双兰的纱裙,洁白如雪的纱裙,腰间绽放着两朵粉蓝的兰花,娇俏艳丽,仿若有魔力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便是云婕看到也艳羡不已,不由得开口问道:“二皇姐衣裙上的花样真是极美,可是内务府新呈上来的?” 云涵看着云婕眼里的艳羡,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如今是丽妃娘娘掌权,若是宫里有什么好东西自也都是由着四妹妹来选!” 云婕并没有得意炫耀,她心里正念着云涵身上的花样,不仅绣活好,那配色那花样更是精美别致,“二姐还要与妹妹有所保留吗?你就告诉妹妹吧!” 云涵见她这般喜欢,心里越发的得意,却是也庆幸没有让那绣娘进宫,否则定会被云婕夺了去! “不过就是我没事时绣着玩的,倒是让四妹妹见笑了!”云涵说完,便翩然离开,丝毫不理会云婕阴沉了的脸色。 “真是小气,不愿意说便罢了,居然还敢说这种谎话!”云婕气的咬牙,就凭云涵也敢与她张狂,真是不自量力! “公主不要恼怒,丽妃娘娘代理六宫,什么好东西没有,等到陛下寿宴时,谁也抢不了公主的风头!”宫女红袖立刻开口劝道,这才安抚了云婕心里的怒火。 想到不日后的寿宴,云婕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父皇寿宴之时,各国都会派使臣前来,而且会由一名身份尊贵的皇室子弟带领。 祖母和母妃的意思是,希望她能从其中选择一名夫婿,这样母妃的地位也会越发的稳固! 她最看好的便是南国的太子荣桀,荣桀不但身份尊贵,更是很有魄力,南国的帝位十有*便是这荣桀的! 若是她能嫁给荣桀,以后便是太子妃,便是南国的皇后,那时候若是母妃有了皇子傍身,难道还会担心得不到储君之位吗? “罢了,就让云涵去得意吧,一个不得父皇宠爱,又没有母妃撑腰的人,本宫与她生气作甚!”云婕想到以后万人之上的生活,心情陡然明朗了起来,便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而云涵最近也是心情愉悦,春桃最近呈给了云涵一件成衣,那布料虽是没有多金贵,胜在轻盈柔顺。 白色的布料呈现淡淡的蓝光,裙摆上绣着细碎的蓝色小花,越发衬得云涵清丽无双。 “公主真美,这布料是奴婢的表姑所染,用的是江南独有的挑染手艺,长安城中的绣娘可无人会呢!” 春桃轻声赞叹道,云涵闻后却是越发的欣慰,女子都喜欢独特,谁会喜欢与别人一样呢! 云涵看着镜中的自己越发的欣喜,只想立刻去找冷凌澈,让她看见这般美丽的自己。 她觉得男人的心再冷也终会被焐热,更何况她才貌双全,他又怎么会狠下心肠呢! 最近宫里皆传,二公主越发的美丽无双,每日穿的都如同仙子一般。 丽妃如今没有心情理会这等闲事,可是宁月仪却是听进了心里,哪个女子不爱美,她听到了之后便立刻起身去找云涵。 云涵一颗心都落在了冷凌澈的身上,哪里有心情理会宁月仪,可是当宁月仪看见了云涵身上的衣裙时,便被惊艳了一番,哪里肯放过云涵。 她觉得这般美丽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才最是合适,若陛下看见了,也定会越发的喜欢她! 她挺着肚子跟了云涵一路,云涵不告诉她这衣服的来历,她便不走。 云涵却是不想错过冷凌澈出宫的时辰,快步朝着国子监走去。 “冷公子!”云涵一看见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便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宁月仪心里暗骂,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贱人,都已经被人家拒绝了,还不死心! 可是既然有可以正大光明相见冷凌澈的机会,她不愿错过,也抬步走了过去。 冷凌澈与宁月仪两人见过礼之后,便瞥见了云涵衣裙上的花样,眸色微动,扬了扬嘴角。 原来那些花样竟是有这等用处,便是连他都瞒住了。 冷凌澈没有注意她们两人在说什么,只神色淡淡的开口道:“在下不便久留,这便请辞了!” 云涵满眼的失落,正欲开口挽留,冷凌澈却是突然驻足,清清淡淡的说道:“二公主今日的衣裙淡雅精致,更衬得二公主清丽如仙了……” 冷凌澈语落便抬步离开,云涵却是怔愣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才冷公子是夸赞她了吗?他居然在夸她美若仙子? 云涵捂住了脸,垂下了眼眸,心里好一阵狂喜,他终于看到了她的好,他是不是可以接受自己了? 宁月仪妒忌的看着,心里很是不服气,便阴阳怪气的说道:“还真是人靠衣装,想不到二公主换了一件衣服,就得到了冷公子的赞赏呢!” 云涵此时仍是沉浸在喜悦之中,哪里还能听得到宁月仪的酸气。 宁月仪转了转眼珠,心里却是越发的艳羡,若是她也穿上这样的衣裙,是不是冷凌澈也能多看她一眼? 这般想着,宁月仪便放软了姿态,柔声开口道:“二公主,你这衣裙是在何处做的,不妨就告诉给嫔妾吧!” 看着云涵仍是低头浅笑,一脸的喜不自胜的模样,宁月仪有些不悦的说道:“亏得嫔妾前几日还帮二公主出气,没想到二公主这般就忘了嫔妾的好!” 云涵抬头,狠狠的瞪向了宁月仪,“月仪也入宫多年,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 宁月仪莫不在意的赔笑道:“嫔妾自然知道,嫔妾这不是怕二公主忘了吗!” 云涵瞥了宁月仪一眼,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院出来的就是一身穷酸气。 可想到宁月仪如今的确很得父皇的偏心,自己现在孤立无援,若是想与云曦斗,的确是需要一个帮手。 这般想着,云涵也牵起了一抹笑容,开口道:“难得月仪喜欢,便随我回涵舒殿吧!” 曦华宫中,云曦正在执笔习字,安华屏退了众人,行至了云曦身边,低声说道:“公主,事成了!” 手下一顿,在雪白的纸上留下了一个浓黑的墨点,本是干净清秀的一幅字,瞬间便毁了。 云曦搁置笔墨,将桌上的字团成一团,随手扔到了一边。 她有些无力的坐下,揉了揉微痛的头,叹息道:“安华,我这般做可对?” “公主,这宫里没有对错,只有生死!”安华坚毅的看着云曦,一字一顿说道。 云曦扬唇一笑,笑意却是牵强无力,“是啊,这宫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又比谁干净? 稚子无罪,可他若是威胁了泽儿的性命,不论是谁,他都要死!” 云曦的话虽冷,可她的表情却是没有一丝狠意,反而无助悲悯,眼眶微红。 “公主……”安华喃喃开口,不忍看云曦这般模样。 云曦敛眉一笑,轻声道:“无事,木已成舟,断没有后悔的余地,继续吧……” “是!”安华担忧的看了云曦一眼,却是不再多言,转身出殿。 云曦静默的坐了许久,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白玉,滑落了颗颗泪珠,“母后,曦儿做的可对?曦儿是不是也变坏了,可是曦儿只有这样,才能护住泽儿……” 殿外骄阳艳丽,殿内却是冷清孤寂,云曦坐在椅上,低垂着头,任由清冽的泪珠划过脸颊,偌大的殿内只回荡着她那若有似无的呜咽之声。 距离夏帝的寿宴不过一月,在这喜气洋溢的宫内,却是突然发生了一件让众人始料未及的大事! 夏帝最为宠爱的宁月仪竟是不慎小产了,而罪魁祸首,竟然是二公主云涵! ------题外话------ 明天开始,我们还是上午十点更文,每天两更,浮梦会保持万更不间断哒,希望我的小仙女们都能陪浮梦走到最后,真的爱你们,么么哒(づ ̄3 ̄)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两败俱伤 入夜已深,庭院森森,本应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却是有女子凄厉的嚎叫声响彻宫闱。 宁玉殿内最先亮起了灯,御医院中几乎所有的御医都被传了来。 甚至还惊动了杨太后和丽妃,当两人赶到了宁玉殿时,夏帝正有些颓废的坐在外殿,耸肩垂头,看来有些茫然无措。 夏帝的衣摆上还染着一些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杨太后见此略略蹙眉,关切的问道:“陛下,这里发生了什么?” 夏帝见杨太后深夜赶来,愧疚的起身说道:“深夜叨扰母后,是儿臣不孝!” 杨太后拍了拍夏帝的手,慈爱的说道:“你我母子二人说这些作甚!宁月仪怎么样了,为何惊动这么多的御医?” “宁儿她……”夏帝欲言又止,叹气道:“宁儿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宁月仪的身子一向康健,也从未动过胎气……”杨太后的眼中划过一道诧然,却很快便掩饰好了情绪,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丽妃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心中顿时狂喜,若不是因为宁月仪那个小贱人,她的白雪怎么会死! 本来就应该用她肚子里的那个小贱种来给白雪偿命! 不过丽妃却是掩饰住了自己的幸灾乐祸,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陛下,那现在宁月仪的情况如何呀?您先别担心,还有这么多御医在呢!” 丽妃的柔声细语此时却没有半点用处,夏帝自责的拍着自己的腿,哪里还像一个帝王,只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都是朕的不对,是朕没有注意到宁月仪的身子,这般才害了她和孩子……”刚才两人正在恩爱之中,宁月仪却是突然大声呼痛。 他起初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闺房之乐,谁知,不过片刻宁月仪便见了红! 他虽是一个男人,一个帝王,可是那一幕还是让他觉得触目心惊! “陛下,不论宁月仪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这都不是陛下的原因! 陛下是九五之尊,如何会伤了自己的孩儿,若是保不住,也只能说是宁月仪福薄,上天注定要收走这个孩子!”杨太后义正言辞的说道,却让夏帝觉得舒服多了。 “母后……”夏帝刚才一直在责怪自己,他也十分的后悔,宁月仪有事身孕,他本是应该注意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边有许多的美人,却是没有一人能像宁月仪那样给他带来那种快感和幸福,以至于自己不过一日没有见到宁月仪便思念的紧。 “陛下不要忧虑,这怀身子是女人家的事,与男子何干!”杨太后正色说道,夏帝诺了一声,虽是仍然担忧,但已然不再自责。 “就是,表哥你就放心吧!臣妾先去厨房熬点参汤,毕竟夜深天凉,免得陛下和姑母染上凉气!”丽妃善解人意的说道,此时宁月仪有多惨,她便有多开心! 丽妃的温柔体贴让夏帝十分的满意,看着丽妃的神色也柔软了不少,“有劳爱妃了!” 丽妃微微一笑,福了福身,缓步离开。 等待总是漫长的,不知过了多久,御医院院首才从内室走了出来。 “怎么样?”夏帝立刻站起了身子,期待的看着院首。 杨太后也顺势望去,她起初是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没想到宁月仪这般的不肯配合,还真是不识好歹! 能生孩子的女人数不胜数,她们自然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她最近没有时间收拾宁月仪,却是没想到上天竟是都在帮她! 院首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说道:“回陛下,回太后,宁月仪的孩子保不住了,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什么?”即便已在意料之中,夏帝还是脸色发白的瘫坐在椅上。 杨太后转了转眼睛,心上一计,便开口问道:“宁月仪的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便小产了,可是因为上次被太子冲撞才动了胎气?” “是他!一定是那个逆子!”夏帝似乎是找到了发泄的源头,脸色由白变红,立刻恼怒的咆哮道。 杨太后心下得意,若是既能除掉宁月仪,又能除掉云泽,那可真是天赐的机会! 院首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太后,宁月仪的身子已经调理好了,与上次的事情并无干系!” 夏帝显得有些失落,他现在只希望这件事与自己无关,生怕别人会嘲笑他。 杨太后冷眼看了这院首一眼,真是个蠢笨的,若是把事情推到云泽身上,他们御医院便也可以彻底摘了出去! “陛下,太后,可是微臣却是发现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夏帝神色悻悻,显得很没有精神。 “陛下,宁月仪的小产不像是意外,之前微臣为娘娘请脉,脉象有力,今日却甚是虚浮,胎象本就不稳……” “你有话直说,少与朕在这里绕圈子!”夏帝不耐烦的训斥道,吓得那院首连连叩头称是。 “陛下,宁月仪最近似乎接触过麝香一类可导致小产的东西,所以才会……”院首小心翼翼的说道,他入宫多年,自然知道这宫里的弯弯绕,只怕是有人容不下宁月仪的这个孩子! “什么!真是岂有此理!这宫里居然敢有人戕害皇嗣,给朕查!给朕好好的查!”夏帝终于可以完全脱离此事,心里蓦地松了一口气,却是做出了一副盛怒的模样,将桌案拍的啪啪作响。 杨太后闻此有些意外,她们并没有出手,韩妃也被幽居冷宫,这件事又到底是谁做的呢? 这里的事情传到了各个宫中,可是云曦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公主,自然不能参与其中。 云涵听闻之后,却是有些开心,这宫里少一个皇子,兴儿便少了一个威胁。 而且前几日云泽还与宁月仪有了争执,最好将这笔账算到云泽的头上才好! 只是可惜了她前两日送给宁月仪的衣裙,那条裙子精美别致,若是宁月仪就此失宠,那还真是浪费。 云涵有了困意,正想入睡,紫香却是来到了内殿门前,听起来有些急促慌张,“公主,您睡了吗?陛下请您去宁玉殿一趟!” “让本宫去?”云涵不由得有些奇怪,宁月仪的事情如何也请不到她吧! “好,本宫知道了,你进来为本宫更衣吧!” 曦华宫中,殿内燃着一根快要烧尽了的蜡烛,烛光微弱,显得室内十分的昏沉。 云曦身穿一件藕荷色的纱衣,松松披着一件紫色绣牡丹的披风,长发用一条紫色的丝带松松挽就,多了一丝女儿家的温婉。 “公主,烛火暗了,奴婢去换一个吧!”喜华小声开口道。 “不必,让它自己燃尽吧!”云曦轻轻的抚摸着眼前的古琴,若有若无的拨动着琴弦。 安华开门进殿,低声道:“公主,春桃已经送出了宫外,那绣娘也得了银子,带着自己的儿子回了江南!” “好,你们都去歇着吧,今晚没有我们的事情了!”云曦轻声开口,纤细洁白的手指放在弦上,拨动出声。 安华她们见此便也不再烦扰云曦,只都担忧的望了一眼,便退出了殿内。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想对宁月仪腹中的孩子出手,即便每一个皇子的诞生都是泽儿的威胁,她也不想变得与韩妃她们一般! 便是之前韩贵妃权倾六宫,她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云兴,即便是云娴屡屡挑衅,她也不过是教训一番,从未想伤她性命! 因为她知道死亡是一件悲哀的事,她不喜欢死别,也不愿看到一个本是鲜活的生命瞬间凋零。 可是,为什么她们都要逼她?为什么她们都要一次次的将手伸向泽儿?为什么他们就是喜欢争抢别人的东西? 她好怕,每一次的杀戮之后,她都好怕,她不怕冤魂索命,她只是怕生活会将她变成她最讨厌的模样,将她变得残忍、血腥、凉薄! 箫声如期而至,宛若潺潺溪流,又好似融融月华,云曦嘴角轻扬,却是滑落颗颗泪珠。 她还有资格得到仙人的守护吗?她可还配得上这淡逸清幽的箫声吗? 宁玉殿中。 一迈进殿内,云涵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之气,云涵蹙了蹙眉,迈进了内殿。 杨太后和丽妃都坐在内殿中,夏帝坐在床榻上,正轻声说着些什么安抚着啜泣不止的宁月仪。 杨太后和丽妃看她的眼神都复杂莫测,夏帝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此时的样子。 屋内压抑的气氛让云涵觉得有些诡异,她跪地行礼问安,却是久久未听到夏帝让她起身的声响。 “宁月仪的孩子没了,涵儿,你可想说什么?”夏帝还是没有回头,声音淡漠疏离,让云涵不由得觉得一惊。 云涵暗暗揣摩,不解其意,只轻声答道:“父皇不要过度伤神,父皇正值壮年,宁月仪也还年轻,还会有其他的孩子的!” 未等夏帝开口,床榻上的宁月仪却是突然坐起了身子,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睛却红的仿若染血。 “云涵,你这个恶毒的贱人,居然伤我腹中的孩儿!下一个孩子?难道你害我一次不够,还要害我下一个孩儿吗?” 宁月仪嘶声裂肺的尖声吼道,丝毫没有了往日里的温婉,如同一只发了疯的猛兽,愤怒咆哮着。 云涵闻此更是震惊,“宁月仪,你没了孩子心中伤痛,这些本宫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能信口雌黄,污蔑本宫啊!” “我污蔑你?你个贱人,事到临头居然还敢否认,陛下,请你杀了她,杀了她给我们的孩子赎罪!”宁月仪紧紧的抓着夏帝的手臂,目眦欲咧的说道。 夏帝痛的皱了皱眉,看着往日里温柔似水的美人,竟是变成了这般的模样,心里自是不好受。 他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涵,神色复杂,“云涵,你还要狡辩吗?” 云涵猛地抬起头,一双含泪的美目楚楚可怜的看着夏帝,白皙无暇的脸蛋,波光粼粼的眼眸,还有那微微蹙起的柳眉,都衬得她愈发的无助可怜。 “父皇,难道你不了解涵儿吗,您觉得涵儿可会做这种恶毒的事情? 涵儿从来都没有伤过任何一人,又如何会伤害一个无辜的婴孩?父皇,您难道就这么厌弃涵儿了吗?” 若是以往,只要云涵这般望着夏帝,夏帝便会无比的心疼,绝不会忍心再斥责她。 他与皇后感情并不好,云曦出生之后,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之后云涵出生了,在他的心里,云涵更像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对云涵百般宠爱,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云涵也从未让他失望,她长大之后,清丽无双,温柔可人,是他最疼爱也是最得意的一个孩子。 可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让他不再认识,变得与这宫中的女子一样善于心机? “涵儿,你还要狡辩吗?”夏帝并未责骂,声音也是清清淡淡,可是云涵却是看到了失望和厌弃。 “父皇,儿臣没有做过啊!”晶莹的泪划过白皙的脸庞,好似被风云侵袭的白莲,让人想好好的呵护。 “二公主就不要狡辩了,物证在此,你还是如实道来吧!”丽妃幸灾乐祸的说道,她既看不上云曦也看不上云涵,云涵若是栽了,她的婕儿便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本宫不知道丽妃在说什么,本宫没有做过,如何承认!”云涵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她最近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何就成了众矢之的? “陛下啊,求陛下为嫔妾做主,给那早逝的孩子做主啊!那是嫔妾与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啊,陛下……”宁月仪撕心裂肺的哭着,那尖锐的声音在这静寂的殿中显得尤为刺耳。 “逆女!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狡辩,朕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这般疼你!”夏帝的眼神冷戾阴森,看得云涵如坠冰窟。 “父皇……” 云涵楚楚可怜的看着夏帝,夏帝却是不欲再看她这副模样,将一件衣服直接扔在了云涵的身上。 云涵心里委屈不已,扯下衣服一看,这便是当初宁月仪从她索要的一件。 之前宁月仪缠着她要衣裙的花样,她便让宁月仪挑了一个,宁月仪挑的是她最喜欢的一件梨花落雨裙。 浅绿色的纱裙,飘落点点白色的梨花瓣,远远望去甚至仿若能闻到花香一般。 “这裙子可是你送给宁月仪的?”夏帝厉声质问,脸色阴沉。 “是,这是儿臣给她的,宁月仪喜欢这衣裳的花样,便从儿臣索要了去……” “你故意在我面前穿上这种花样,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之后你便顺水推舟,不但做了人情,更是可以借机除掉我腹中的孩子!云涵,你怎么能这般恶毒!” 宁月仪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碎了云涵,没有了孩子,她如何与云曦来争? “本宫如何害你了?”云涵完全摸不清头脑,丝毫不知道宁月仪在说些什么。 “云涵,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竟是在宁月仪的衣裙中熏了无木香!”夏帝终是忍不住咆哮出声,对云涵是失望之极。 他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了她,她今日敢戕害皇嗣,明日是不是也敢弑君! “无木香?这是什么?” 丽妃忍不住勾唇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公主就不要再演戏了,那无木香无色无味,却是比那麝香还厉害,二公主还真是见多识广啊!” 云涵听闻那麝香二字,顿时身子一瘫,这衣裙上怎么会有什么无木香?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也是被人所害啊,还请父皇彻查此事,还儿臣一个清白!” ------题外话------ 以后每天都是上午十点更新,每天两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降婚事 “父皇,儿臣是被人陷害的啊,这衣裙并不是儿臣缝制的,这都是出自一个奴婢之手! 若是这衣服里面有这等东西,只怕儿臣也定然遭到了毒害,还请父皇明察啊!”云涵用力的叩头,声泪俱下。 夏帝见此也不由得心中生疑,冷着脸色问道:“那个奴婢在哪?” “父皇,她就在儿臣的宫里,名唤春桃,父皇将她唤来一问便知!”云涵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可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洗脱自己的嫌疑。 “来人,去涵舒殿把那春桃唤来,将二公主的衣裙也拿来,交由太医检查!” 杨太后和丽妃相视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一字,只静观其变。 宁月仪则是啼哭不止,用一双赤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云涵,不管真相如何,这件事都与云涵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云涵仔细的思索着,这春桃原本是云娴宫里的,自己把她要来本就是偶然。 春桃又十分的老实,怎么就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云涵自是想不到,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一双纤纤素手在推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上棋盘。 春桃的确是云娴宫里的下等宫女,可是她曾经还有一个姐姐,却是因为不小心惹恼了云娴,而被活活打死。 那日春桃腰上系着的丝绦便是云曦精心为云涵准备的,云涵一向喜欢素雅却又仙气飘飘的衣裳,当她看见了春桃的丝绦自是会喜欢不已。 而当云涵要走了春桃之时,她便已经跳进了云曦为她准备好的陷阱。 谁又会想到,不过是女子间最普通不过的爱美之心,竟是成了杀人的利器,既让宁月仪失了腹中的孩子,也让云涵背上了无法洗脱的罪名! 片刻后,前去唤人的小太监进殿复命,原来涵舒殿内根本就找不到春桃的身影!。 夏帝的脸色沉了一分,云涵身子一软,摇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不多时,御医院的院首也躬身进殿,跪地说道:“陛下,这些衣裙老臣和其他的御医都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任何不妥!” “你胡说!你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故意要来陷害本宫?”云涵顿时也慌了,立刻尖着嗓音喊道。 那院首也做了数十年的御医,听云涵这般指责,顿时也心中不悦,“二公主,就算老臣被人收买,那难道所有御医院的御医都会被人收买不成?” “够了!云涵,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夏帝最后的耐性也被磨没了,看着云涵的眼神只有无尽的厌恶。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做过,真的没有啊……”云涵声泪俱下,爬到了夏帝的脚下,拉扯着夏帝的衣摆。 宁月仪红着眼睛,咬着银牙说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那春桃想必也是被你杀人灭口了吧!你这个恶毒的贱人,陛下,杀了她,杀了她!” 夏帝一脚踢开了云涵,任由她摔倒在地也没有一丝的怜惜,“朕给过你机会了,可你真是让朕太伤心了!” 云涵第一次感到这般的无助,这般的恐慌,所有人都不相信她,都希望她死,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可怜。 “父皇……”云涵唯有小声的啜泣着,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父皇还能念着他们的骨肉之情。 夏帝看着云涵那泪流满面的模样,耳边还回荡着宁月仪撕心裂肺的咒骂声,想到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夏帝闭了闭眼,冷声道:“来人,将二公主押回去,封锁涵舒殿,任何人不得靠近! 明日便将二公主送入国庙,为国祈福,无召不得回!” “父皇!父皇,你不能这么对儿臣啊,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啊……” 云涵被两个侍卫拖走,哭喊之声很快就消失在了殿外,可是宁月仪却是依然不肯善罢甘休,她拉着夏帝的手臂,瞪着眼睛质问道:“陛下,她杀了我们的孩子啊!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 夏帝被吵得有些头疼,未等夏帝开口,杨太后便出言轻责道:“你这是个什么样子?皇嗣没了,你也一样有疏忽的责任! 云涵终究是我们夏国的公主,家丑尚且不可外扬,何况是宫中的事情!陛下已经为你做主了,此事休得再提!” 夏帝有些感动的看着杨太后,杨太后的每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杨太后看了丽妃一眼,丽妃会意,立刻上前挽住了夏帝的手臂,轻声道:“陛下,时辰不早了,不如去臣妾的宫里休息一会儿,再过些时辰陛下就该上朝了! 月仪妹妹还要好好休息,今日陛下就不要打扰她了!” 夏帝闻此点了点头,宁玉殿中还有血腥的味道,闻着便不舒服,再说此时的宁月仪哪里还有往日的温婉可人,简直就像一个疯婆子。 “好!宁儿你好好歇着,朕明日再来看你!”夏帝说完便与杨太后一同离开,丽妃回头看了宁月仪一眼,得意一笑。 如今没了孩子,看她还如何嚣张! 宁月仪没想到夏帝竟是会这般潇洒的离开,她明明刚失了孩子,他竟是都不愿多留下陪她一会儿? 宁月仪的眼泪簌簌落下,玉芬连忙劝慰道:“月仪,您别哭,此时流泪是会伤了眼睛的,您别哭了!” “男人果然无情!床笫间情意浓浓,如今我出了事,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去找其他女人……”宁月仪的身子轻轻的抽搐着,眼泪已经将枕头全部浸湿。 玉芬看在眼里,心里既是焦急又是心疼,却是又无能为力。 宁月仪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双目赤红,“孩子,是母亲无用,没能保护好你,母亲一定会变强,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 次日清晨,云曦睡醒之后便听到了云涵要被送去国庙的事情。 “公主,二公主喊了一晚上的冤枉呢,可是这次陛下看起来是真的动怒了,没有理会半点!”喜华难掩欣喜,这二公主与那韩妃一样都是个坏的,送走了她公主也就省心多了! 云曦闻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看着镜中的自己,仔细的梳妆。 冤枉?当她们屡屡陷害泽儿的时候,泽儿何曾不冤枉?泽儿何曾不是百口莫辩? 铜镜中的少女美貌尊华,有着同龄少女没有的雍容大气,云曦细细的勾勒着金色的眼线,轻轻的抿了抿红色的唇脂。 纤纤玉手拿起一对牡丹生华金步摇,轻轻插在如墨的发间,金色的流苏垂于耳畔,顾盼间华光大盛,摇曳生姿。 “公主可要去看看二公主?”喜华帮着云曦整理着身后的长发,开口问道。 “看她作甚,何必自惹烦恼呢!”云曦起身走至桌边,开始用起了早膳。 可是谁也没想到,此时宫里又传出来了另一个足以让众人震惊的消息。 原来今日上朝时,夏帝竟是收到了南国的国书,南国竟是想要求娶二公主云涵为太子妃! 顿时,满朝文武都是不由一惊,当今时局动荡,各国之间此消彼长,相互制衡。 其中唯有夏国、楚国、南国的兵力最为强盛,可话虽说如此,众人也都心中清楚,如今的夏帝却是无法与另两国的皇帝相比。 夏帝喜好享乐,虽说不至于是暴虐昏君,却也是碌碌无为,胸无大志。 而且南国和楚国太子都已是长大成人,且皆是不凡之才,唯有夏国的太子尚且年幼,又地位不稳。 若是夏国能和南国联姻,便会如虎添翼,不必再忌讳楚国,实在是一件喜事! 当这消息传回曦华宫时,云曦不由一惊,“你说谁?南国太子荣桀?” 喜华点着头,有些惊慌的说道:“是啊,刚才奴婢回宫的时候正看见宋公公去传二公主呢!” 这件事的确是出乎了云曦的意料,没想到云涵竟会有一个天降的婚事! “这婚事照理说也不该是她的啊!”喜华只觉的有些失望,明明马上就可以送走二公主了,却是没想到竟闹出了这么一出! “说什么呢?难道你还希望是公主不成!”安华瞥了喜华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 “奴婢自然不想让公主嫁过去,可是也同样不希望这样的好事落在二公主的身上!”喜华气得不行,只恨这云涵怎么能如此好命! “且看着吧!虽说这婚约救了她一时,可是福是祸尚还难说,你们觉得宫里的人可有希望她嫁得好的?”云曦并不在意的抿了一口茶,心里却是有些担忧。 那荣桀本就没见过云涵,之所以会求娶想必也是因为佛光寺一事。 一想到荣桀那双阴狠的眸子,云曦便觉得心中发凉,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若是他发现了真相…… 云曦只觉的有些头疼,她的运气还真是不好,居然撞见了这么一个煞星! …… 另一边云涵事先并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她听闻夏帝传唤,只是以为夏帝是要将她送去国庙了。 想到自己以后就要与一堆牌位生活在一起,云涵便觉得心里一片寒凉。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她不甘心! 若是上天肯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牢牢抓住,将这些害她的人统统杀掉! 云涵踉踉跄跄的进了御书房,刚刚跪在地上,夏帝竟是走到了云涵身边,亲自将她扶起。 云涵有些惊讶的看着夏帝,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只随着夏帝的搀扶缓缓起身。 夏帝的眼里满是慈爱,云涵却是看得有些心惊胆战,若是以前,这样的眼神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却是再也不相信夏帝的慈父之情了! “涵儿,让你受苦了,父皇已经查明了真相,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做春桃的宫女做的,是父皇一时恼怒冤枉了你,涵儿你不要记恨父皇好吗?” 夏帝的声音很温和,就仿佛昨日的盛怒不存在一般,云涵只以为是洗脱了自己的罪名,委屈的落下了眼泪。 夏帝神色复杂的看着云涵,却是怜爱的说道:“涵儿怨恨父皇吗?” 云涵擦着眼泪,轻轻的晃着头,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这时只听夏帝继续开口说道:“朕的涵儿美名远扬,最是温善恭顺,那南国太子倒是颇有眼光,选择朕的涵儿来做南国太子妃!” 云涵的眼泪还萦绕在眼眶中,却是震惊的望着夏帝,一脸的不明所以。 夏帝慈爱的一笑,拍着云涵的手说道:“你没听错,南国今日送来了国书,欲迎娶你为南国太子妃,朕已经替你允了!” 听着夏帝将今日上朝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云涵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抬头看着夏帝,脸上虽一丝表情未露,心里却是冷笑不止,原来竟是这样! 亏得她还以为是父皇想明白了,终于相信了她,原来不过是因为她有了利用的价值,否则此时她早已经被送去了国庙,哪里还能看到父皇的和颜悦色! 云涵的心中越发的寒凉,曾经她以为自己与云曦是不一样的,以为自己是有父母的疼爱的,如今看来,她的这位父皇爱的只有他自己! “可是,涵儿没有见过南国太子啊……”云涵的心里很慌,接连的变故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机敏,她现在只觉的心里乱糟糟的,什么都理不清。 “涵儿你这般的出色,自然美名远扬,那荣桀是个有能力的,以后若是没有意外,你便是南国的皇后,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云涵看着夏帝那喜不自胜的表情,只觉得心里越发的冷,从她进来到现在,她的父皇都没有问过一句她是否愿意! 云涵嘲讽一笑,是啊,如今的她还有什么拒绝的资本呢! 夏帝没有留意云涵的神色,只自顾自的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朕一会儿会让内务府给你送些好东西过去。 朕的寿宴,南国太子也会来,那时候父皇定会让你成为最瞩目的珍宝!” 云涵福礼谢恩,已然完全听不到夏帝在说些什么,直到夏帝让她离开,云涵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御书房。 云涵第一时间去看望了韩淑华,韩淑华住的屋子很是简陋,整个人消瘦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大不如从前,若不是她一直对丞相府存有希冀,只怕她便如其他的女人一般疯掉了! 看到云涵,韩淑华便是眼前一亮,立刻拉着云涵问东问西,待听到云涵说的联姻之事,韩淑华更是喜出望外。 “真是天不绝我啊!我们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我终于不用再留在这冷宫之中了!”韩淑华心中狂喜,却是没有注意到云涵那并不欢愉的神色。 不仅是她的父皇,便是她的母妃也一样,没有人顾虑她的感受,没有一个人问她是否愿意。 “母妃,涵儿不想嫁!” “涵儿,你说什么呢?这么好的婚事,你怎么能不愿意呢!那可是南国的太子,是以后的南帝啊!”韩淑华抱着云涵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着。 “母妃,儿臣不喜欢那南国太子!”云涵挣脱了韩淑华,眼里强忍着泪水。 韩淑华见此,收敛了眉目间的喜色,第一次严肃的看着云涵,“涵儿,母妃一直以为你是最聪明懂事的,可是你今日真是太让母妃失望了!” “失望?你们都对我失望,我又何尝不对你们失望?你们没有人考虑过我的喜好,我也是个人啊,我也是有感情的!” 云涵那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忽然决堤,这么多日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她以手掩面,大声的痛哭起来。 韩淑华却是没有一丝动容,看着云涵这般模样,只冷冷开口道:“你这般可是因为你心里还装着那冷凌澈?”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后的期限 云涵停止了哭声,诧然的看着韩淑华,韩淑华轻叹一声,将云涵拉至自己身边。 “涵儿,你真以为母妃看不透你的心思吗?” “母妃,我是真的喜欢他啊,我已经喜欢他很多年了,如何还会愿意嫁给其他的男子?”云涵红着眼睛呜咽道,她喜欢冷凌澈,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她都喜欢! “涵儿,人在年轻的时候,都做过这样的梦!可是母妃要告诉你,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手中的权力,剩下的东西都会变! 我与你父皇之间有数十年的感情,可那又如何?如今他美人在怀,可还会想起我?”韩淑华想到自己的遭遇,冷冷一笑。 她也曾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可是她用了这么多年才知道,人心最不值钱! “他不是这样的……”在云涵心里,冷凌澈与其他男子不一样,他一定不会滥情变心! “那是因为他没有权力!若是他尝过了权力的味道,他便只会想要的更多,包括女人! 涵儿,如今母妃被云曦那贱人所害,丞相府也备受打压,这个时候,我们所有人的希望都落在了你的身上,难道你想要看着母妃死在这冷宫里吗?” 云涵没有说话,韩淑华知道她是听了进去,便继续开口劝道:“涵儿你慢慢就会发现,只要你有了权力,你便什么都能得到,包括感情! 冷凌澈再如何的俊美,也不过就是一个质子,即便你不嫁入南国,也一样无法与他在一起。 可你若是真的能在南国握住大权,区区一个质子,你换到南国就好,那时他还不是甘愿做你的裙下之臣!” “母妃!”云涵惊呼出口,一张脸早已经涨的通红,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韩淑华却是并未觉得自己语出惊人,只开口笑道:“你如今已然及笄,母妃也不瞒你,我们这长安城中的夫人们,有几个是不养姘头的! 我的涵儿如何能嫁给一个质子,成为一国皇后才是你的命运!” 云涵眸色微转,显然已经心动了,她是爱慕冷凌澈,可是冷凌澈的确只是一个质子,父皇也是不会同意然她嫁给冷凌澈的…… 出了冷宫,云涵才发觉阳光有些刺眼,却是那般的明亮而温暖。 不知为何,即便是在夏日里,冷宫也阴森刺骨,她看见了那些弃妃,看见了那些女子悲惨的命运。 若不是因为这件婚事,自己此时只怕也是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云涵抬头望向了炙热的阳光,她眯了眯眼睛,眸中却是缀满了寒光。 既然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便决不能错过! 她不但要得到自己所爱的人,还要将那些欺辱过她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 而此时懿祥宫内气氛低沉,云婕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祖母,母妃,难道就真的要让云涵那个贱人成为南国的太子妃吗?” 丽妃只望着杨太后,今日听到这歌消息后她也暴跳如雷,这荣桀本是她们心仪的人选,谁曾想到竟是会让云涵占了便宜! 本以为云涵这次后便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谁曾想到竟是还有这等的好事! “姑母,照理说南国求娶,也应该迎娶云曦啊,毕竟她才是嫡出公主,怎么也不应该轮到云涵的身上啊!” 杨太后也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也恰恰是她想不明白的。 杨太后看了一眼云婕,开口劝道:“你也先别着急,等到寿宴之时我们先看看那荣桀到底是个什么样人物。 若是徒有其名,我们不要也罢,若真是个人物,哀家自然不会看着云涵成事! 韩淑华好不容易倒了,切不能再让她死灰复燃了!” 丽妃和云婕闻后都点头应声,杨太后看了丽妃的肚子一眼,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怎么就没个动静,若是你有个皇子,我们便也轻松多了!” 丽妃一听又提到了皇嗣的事上,不由得便苦了脸,她在生婕儿的时候伤到了身子,虽然仔细调理着却是一直都没有动静。 杨太后叹了一口气,别人肚子里出来的总归还是隔着一层,可若是这般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想到此处,杨太后的眸色一凝,突然开口说道:“丽妃,你有喜了!” 丽妃苦着脸,仿若吃了黄连一般,“姑母,你就别笑我了,我哪能有喜啊!” “哀家说你有喜,你便自是有喜了!”杨太后又重复了一遍,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丽妃一愣,与云婕两人面面相觑,“姑母的意思是……” “怀胎十月,诞下龙子,顺理成章!最近你多注意些身子,陛下寿宴,也该给他一些惊喜了!”杨太后说完一笑,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若不是时局不待,她也不想出此下策,可是她宁愿这夏国易姓,也不想丢了她手中的权力! 丽妃听得一怔,可是一想到如今的局势便也只好点头应下。 好不容易斗赢了韩淑华那个女人,若是让她死灰复燃,岂不是还要浪费心血? 这件事虽然凶险,可是能得到的利益却是极大,入宫本就是赌博,害怕输就不会赢! 丽妃神色坚定,已然确定了心思,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对了姑母,前段时间母亲进宫与我说,她想给术儿定一门亲事,免得他整日胡闹,姑母可有合适的人选?” “没想到一晃术儿都到了要成婚的年纪,只可惜术儿的性子不像他大哥那般稳重,以后也难成大事!” 杨术是六部尚书房大房最小的公子,一向被娇宠坏了,整日就知道遛鸟赌钱,更是流连烟花之地,名声比俞远淮还要恶劣。 俞远淮虽是好色,却是也得了个怜香惜玉的名声,这杨术小小年纪却是心肠毒辣,欺男霸女,还闹过不少人命官司,奈何家里势力大,自然没有人敢为难。 “术儿小时候身子不好,母亲和大嫂都难免宠溺了些,性子的确是有些荒唐。 母亲的意思是也不指着他光宗耀祖,只要找个身份高贵,脾气柔顺些的女子,给他一份闲差就好!”丽妃并不在意的说道,在她心里那些女子不过都是身份低微之人,死了便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太后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笑着说道:“哀家倒是想起了一门好婚事,很适合术儿!” “哦?不知姑母看上了哪家的女儿?” “依哀家看,云茉便很好,性子柔顺,模样也不错,明年便也及笄了,倒是一门好婚事!”杨太后笑着说道,越发的觉得满意。 “云茉?”丽妃面露鄙夷,嘲讽一笑。 杨太后一见她那副样子,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云茉的生母虽说地位不高,可那也是皇家骨血,嫁给谁都是配的上的,你切莫做出这副模样,若是让陛下看到定会不悦! 而且术儿的纨绔是出了名的,若给他安排好差事,岂不是让人在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吗? 可做了驸马就不一样了,驸马会有封地封号,自然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入朝为官,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般想着,丽妃才欢喜一笑,双眼明亮的说道:“还是姑母聪慧,臣妾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管云茉是否受宠,都至少是个公主,嫁妆也不会少了去,嫁入我六部尚书府也算是高嫁了,想她以后也不敢立规矩!” 两人一拍即合,就这般定下了云茉的婚事,丝毫没有要过问云茉的打算。 丽妃看云婕还是闷闷不乐,便开口劝道:“婕儿,最近内务府新上了不少好东西,母妃带你去挑,保证我的婕儿会是最美的,许是那南国太子一看到婕儿便会与云涵退了婚事呢!” 云婕被丽妃逗得一笑,便挽着丽妃一同去了内务府,而云茉却是随即被唤到了懿祥宫。 云茉在迈进懿祥宫的时候是心惊肉跳,在迈出懿祥宫时更是没有了任何的思绪,只觉的自己全身的血液凝固,仿若坠入了一个冰窟之中。 云茉的脸色有些苍白,她长得本就如同茉莉花般,此时更仿若遭遇了风雨的蹂躏,娇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云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宫中的,她刚一迈进殿内,便立刻倒在了床榻上痛哭起来。 青月一直跟在云茉的身边,看着云茉这般模样,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她们也欺人太甚了,长公主的未来夫君是司辰将军,二公主也要嫁给一国太子,凭什么我们公主就要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啊!” “青月,你是想害死我吗?”云茉轻呢出声,却是更加哀叹自己的命运。 她即便再不愿意,再不喜欢,却是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更是连一点不悦都不敢表现出来。 人人都羡慕生在皇家可以锦衣玉食,可是又有谁知道她的辛苦? “公主,奴婢只是一时愤慨,还请公主恕罪!”青月连忙慌张的说道,她也知道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她们的日子只怕更是不好过了。 “我怪你做什么,这宫里真正担心我的也就只要你了!青月,你说我这个公主是不是做的十分可笑?”云茉的眼角微微下垂,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看起来楚楚可怜。 “公主……”青月的心里也不好受,更是为云茉不值。 “公主,不如我们去找长公主吧,长公主那么厉害,一定能帮您的!” 云茉兀自流着泪,她抽泣了几声,有些纠结的喃喃自语道:“大皇姐每天都很忙,更何况这是皇祖母的意思,大皇姐可会有办法?” 青月蹲下身子,看着云茉说道:“公主,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试试,您往日对长公主那么好,如今公主有难,长公主难道不该帮衬一把吗?” “可是,大皇姐的处境也不是很好,她过得虽然比我风光,其实也很是艰难。 若是此事大皇姐也无能为力,以后反倒是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分……”云茉心有顾虑,大皇姐再厉害也无法忤逆太后啊! “这……”青月一时也犯了难,她思虑了一会儿,方才抬头看着云茉,正色道:“公主可心仪司辰将军?” “你……你说什么呢,这等胡话可不能乱说!”云茉瞬间羞红了脸,急切的否认道。 青月却是更确定了云茉的想法,“公主,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如何能不知您的心思。 每当前线来报,你都会去长公主处想法设法的打听将军如今的情况,还有那日奴婢也看到了您画的画像……” “够了!不要说了!”云茉的脸颊涨得通红,她的确是喜欢上了司辰,自从那日马场上他救了自己,她便无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可是她原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是没想到竟是被青月看了出来,那大皇姐呢,她可也留意到了? “公主,这没有什么可耻的,您和长公主都是公主,不过是因为皇后和司夫人相识,长公主才这般的好命。 可是司夫人对公主不也很好吗?想来司夫人应也是十分喜欢公主的!” “那又如何?大皇姐的身份可是我能相比的?我如今连自己都保全不了,还如何敢肖想此事……”云茉更是哀愁,想到司辰那器宇轩昂的模样,她心里便五味杂陈。 “公主,这两件事并不相违啊!”青月忽然一笑,云茉见此更是不解。 “公主,若是长公主愿意效仿娥皇女英,对与公主而言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云茉眼睛一亮,随即却是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不安的揉搓着手指,“可是,大皇姐可会愿意?” 青月莫不在意的一笑,开口劝道:“男人本就应该三妻四妾,就算没有公主您,将军以后也会纳别的女子! 可若是长公主主动请愿,让您入司府做平妻,不但会博一个好名声,以后公主两人也可有个帮衬,若是长公主这般都不愿出手相助,那么之前说的那些姐妹情深的话便都是谎话了!” 云茉垂眸不语,不停的搅弄着手中的帕子,却是已经停止了哭泣,一双眼睛明亮晃人。 …… 质子府中! 冷凌澈正在院中作画,风吹芙蓉,满园芬芳,花枝上笔墨铺染,晕染出了层层叠叠的芙蓉花。 繁茂的芙蓉花后是一个女子的背影,清瘦挺立,单单一个背影,便可看出女子的倔强和作画之人的怜惜。 “主子,这次是殷小侯爷和二皇子一起前来,而且玄商传信过来,说是王府里最近争斗的厉害,两位公子对世子之位都虎视眈眈,玄商询问主子何时才能归还楚国?” 玄宫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冷凌澈,谨慎的开口道。 冷凌澈手中的画笔微顿,只轻声“嗯”了一声,淡声说道:“我不是说过,让玄商尽量拖延吗?他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玄宫垂下了头,不敢言语,直到最后一笔落成,冷凌澈才开口说道:“看来我久不回楚国,你们竟是轻视我至此!我若是想走,谁也留不住我,可我若是想留,便是楚国覆灭,我也不会移步!” “属下不敢!”玄宫低下头,诚惶诚恐。 冷凌澈却是淡然一笑,脸上没有丝毫的愠怒,“罢了,你写信给玄商吧,年末便是最后的期限,你让他拖到那时便可!” “主子你……”玄宫眼睛一亮,他早就想回楚国施展拳脚了,一直缩在这质子府实在是无趣! 躲了许久的玄羽终是忍不住蹦出来说道:“主子,你有信心在年末之前拿下长公主吗?” 看着玄羽这为了八卦不要命的样子,玄宫只觉得心里一阵无语。 冷凌澈垂眸看着画作,眸色融融,这天下乾坤都尽在他掌握之中,可是唯有她的心,他看不清,也摸不到。 可是,这份等待总是需要一个期限的,若是他还等不到云曦,那便只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将军归来 在夏帝寿宴之前,接连发生了不少的喜事,先是定下了云涵与南国太子的婚事,这对于处在楚国和南国之间的夏国,简直是最好不过的消息。 紧随而至的便是丽妃已有了一月的身孕,这也让夏帝大为开怀,他刚刚折损了宁月仪腹中的孩儿,可如今丽妃有孕,若是生出皇子,地位自是更加尊崇,绝非宁月仪的孩子所能相比。 夏帝的子嗣不多,更是只有三位皇子,对于皇家来说,子嗣繁茂才最是重要,夏帝龙心大悦,赏了丽妃不少贵重的东西。 丽妃却是有些失望,她原以为夏帝至少会提了她的位份,她不指着一跃成为皇后,能做个贵妃也是好的啊! 丽妃沉了一口气,只盼着十月早些过去,自己便也好不再提心吊胆。 而最让夏帝开怀的事情,便是司辰已经率兵解了西蛮部族的危局,此时已率兵回城。 接连的喜事,让夏帝尤为开怀,更是嘱咐丽妃一定要将这场寿宴安排的隆重得体,以示夏国的风采! 云曦听闻丽妃有孕,不由一怔,丽妃自生下云婕之后,便多年无孕,没想到这次竟是有孕了,只怕以后六部尚书府也不会再安分了。 她之前借杨太后的手打压韩淑华,如今韩淑华倒了,杨太后便又成了她的劲敌。 可是她不过只是一个公主,不论这后宫大权如何更迭,都不会落在她的手上,若是她能有一个助力…… 云曦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是未等她理清思绪,青月便哭着跑来了曦华宫。 “青月?你怎么了,可是五公主出了什么事?”云曦见此略略蹙眉,能让青月急成这样,想必也就只有云茉的事情了! “长公主,您快去救救五公主吧!”青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焦急不止。 “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月抹了一把眼泪,哭诉道:“长公主,五公主她……她上吊自尽了!” “什么?”云曦猛地站起了身子,心中一惊,“人可救下来了?” “救下来了,五公主正昏睡着,奴婢便连忙跑来找长公主,五公主一向听您的,您快去劝劝五公主吧!”青月说后便跪地叩头,呜咽痛哭。 “本宫这便去,青月你起来与本宫讲讲这里的缘由!” 云曦赶去的时候,刚推开殿门,便只见云茉站在桌案上,正向房梁上投着白绫。 云曦连忙让乐华将云茉扶了下来,只见云茉那白皙的脖颈上有着一道刺目的红痕,她的一双眼睛哭得像兔子一般,让人一看便心生怜惜。 “你怎么这般的傻?”云曦面露不忍,轻声的出言斥责道。 “大皇姐!”云茉扑进了云曦的怀里,嘶声痛哭起来。 “我已经听青月说了,你若是不满意这桩婚事,想办法推了便是,怎么能有轻生的念头呢!”云曦可怜云茉生母早亡,每每看到云茉,便想起无依无靠的自己,心里对她也是十分的关怀,此时看她这副模样,心里自然不好受。 “大皇姐,这是太后的旨意,云茉哪里能够违背?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云茉倒是不如这般死了安心!”云茉止不住的抽泣着,瘦弱的肩膀一下下的轻颤着,让人心疼不已。 “那你便选择了却生命?人死了,才真是没有希望了!你若是因为这件事死了,可会对他们有半点影响?”云曦耐心的劝慰着,却是哪里知道这主仆二人别样的心思。 “大皇姐,那杨术是出了名的纨绔狠戾,他府中不知有多少丫鬟都死在了他的手里,我若是嫁了过去,岂不是生不如死?” 云茉含泪呜咽道,她看了青月一眼,青月会意,立刻跪地说道:“长公主,您就救救我家公主吧,若是五公主进了六部尚书府,那岂不是如同跳进了火坑!” 安华看在眼里有些不满,青月一个奴婢这般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妥,五公主哭诉那是姐妹之间的事,可是经青月这般一说,长公主若是不出手,便是见死不救! 云曦此时并未多想,她蹙了蹙眉,开口道:“此事是有些棘手,可你尚未及笄,还有许多回旋的余地,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可切莫再心生今日的心思!” 可是此时云曦的安慰,对于云茉却是没有半点用处,她只觉的是云曦在哄骗她,便暗暗垂眸。 “长公主可是想出了对策?”青月抬头看着云曦,目光闪烁。 安华见此更是蹙眉,今日这青月怎么这般的没有规矩! “此事本宫尚要好好思虑一番,那杨术绝非良人,本宫自然不会看着五妹跳入火坑……” “可是太后很快就要定下五公主的婚事了啊,太后的意思是要在寿宴上就为公主赐婚,等到公主及笄便直接嫁过去!”青月不等云曦说完便一股脑的开口说道,这次便是云曦都不由蹙起了眉。 云茉见此立刻说道:“青月,你不要逼大皇姐了,这种事情哪是能随手就解决的? 大皇姐,你不要责怪青月,她也是担心我,这世上除了大皇姐,便只剩下青月真心对我了!” 云茉声泪俱下,云曦自是又得好一番安抚,“我也想给你确定的答复让你安心,可是这件事事发突然,我总要好好思虑一下。 可是我保证,我绝不会让你嫁入杨府,即便太后为你定下了婚事,我也一样能毁了这桩婚事!” 云曦是发自内心的劝慰云茉,可是这些话却是让云茉觉得心里有些发凉。 “长公主,若是婚事已定再行退婚,那五公主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云曦冷眼睨了青月一眼,微蹙的眉足可以看出云曦此时的不悦,她却是并未责备,只冷声道:“名声和一生的幸福哪个重要?” 青月语凝,看了一眼云茉,双手用力的握了握,想到云茉以后的幸福,青月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云曦开口道:“长公主,奴婢有一个主意,不知能不能讲?” 云茉心中一顿,手指紧张的有些发抖,连忙藏在了宽大的衣袖中。 “你说来听听!”云曦神色淡淡,开口应道。 “奴婢斗胆,思来想去却是只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若是长公主怜惜五公主,不妨……不妨效仿娥皇女英,让五公主做司辰将军的平妻。” 青月说完仿佛担心云曦会不愿意,立刻又解释道:“男人都是要三妻四妾的,奴婢以为,与其让别的女子来与长公主争宠,倒是不如让五公主与长公主一同进府。 这样不但解了五公主的难题,五公主一向尊敬长公主,姐妹两人和乐互助,才真是两全其美……” “大胆!”安华越听越气,什么两全其美,先不说公主是否与司辰退婚,哪有新妇未嫁,便要为夫君令择一个平妻的! “青月,你好大的胆子,这些话也是你一个奴婢能说的?长公主的婚事是皇后娘娘定下的,你一个奴婢居然也敢指手画脚!” 安华是曦华宫中的大宫女,平日里便是雷厉风行,此时一番凌厉的气势将青月压得不敢抬头。 安华这般斥责青月,让云茉心里很是不好受,同样都是大宫女,安华和青月的地位却是迥然不同,便像大皇姐和她一样…… 云曦嘴角微微扬起,她转过头看着云茉,墨色的瞳孔清亮晃人,“还真是两全其美呢!五妹觉得如何?” 云茉心中一紧,她抬头迎上了云曦的目光,那双眼里没有一丝的笑意,云茉掩饰住心里的失望,露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大皇姐,茉儿不知道青月竟会有这等心思,茉儿绝对没有这般的打算,还请大皇姐明察!” 云曦眼中的光冷了一瞬,却是并没有斥责,只轻声开口说道:“五妹,司府的事情并不是我能做主的,而且不论我嫁给谁,我都不想与人共侍一夫…… 你好好休息,切不可再有轻生之念,我既答应你不会让你嫁入杨府,便断然不会失信,今日我先走了,你好好歇着吧,不必送了!” 云曦居高临下的看了青月一眼,青月只觉得脊背一凉,待云曦几人彻底离开,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青月向外望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却是狠狠说道:“什么姐妹情深,以前说的都是谎话,居然见死不救,亏得公主您对她那般好!” 云茉的眼泪簌簌落下,呜咽不语,瘦小的双手却是狠狠地抓着锦被,似在诉说着她心中的不甘。 青月也是满脸眼泪,她跪在云茉的身边,啜泣说道:“公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云茉却是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青月,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云茉说完,便侧躺在了床榻上,她蜷缩着身体,身子轻颤,一看便是在无声的哭泣。 青月起身给云茉盖了一层薄薄的锦被,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退出了殿内。 云茉这才痛哭出声,只觉的今日自己真是丢尽了脸面,更是伤透了心。 她没想到她以死明志,云曦竟是还见死不救,说什么不与别人共侍一夫,她心里哪里有自己一分! 是她太过天真,她和云曦本就不是一种人,云曦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她呢,不过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可怜虫罢了! 她不甘心啊,她真的不甘心啊…… 另一边云曦叹气蹙眉,开口问道:“安华,你觉得今日的事情五公主可知道?” 安华神色不悦,直言不讳道:“公主,奴婢只知道若是您不愿说出的话,奴婢绝不会说,也绝不会做!” 云曦闻后长叹了一口气,眼里也有些淡淡的失望,“我也没想到云茉竟会有这样的心思,她哪里是在寻死,分明是在逼我!” “那公主可还要帮五公主?” “我一直怜惜云茉生母早逝,又觉得她性子柔顺,容易被人欺负,却是忽略了生在皇家哪个是没头脑的! 那杨术不是个好人,她若是嫁过去只怕凶多吉少,我再帮她一次,也不枉多年的情意,只是以后我们之间终究是存了嫌隙的!” 云曦何尝不觉得心凉,她知道真心难得,却是也未料人心终究换不回人心,自私才是人的本性,除了泽儿,还有谁会对她无所保留呢…… …… 过了几日,司辰终是又回到了长安,他刚进司府便去给司老太太请安,却是没想到她竟是病倒了,与他说了几句话便体力不济,让他离开了。 司辰有些奇怪,他走的时候祖母的身子还很是健康,怎么不过数月,就病弱成这般模样了? 司辰带着满心的困惑来到了沈静歌的院子,这般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竟是发生了那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那日司玉本是想害云曦,却是被刺客所杀,二姨娘那性子你也知道,硬是要攀咬我,后来云曦来了,与你祖母说了一会儿话,二姨娘就被送走了……” 沈静歌想起那些事,还是觉得心里惴惴不安,若不是云曦避开了,她拿什么脸面去见慕清! “太过分了!祖母她们怎么能这么做?我要找云曦解释!”司辰一拍桌案,俊秀的外表满是阴郁之色。 沈静歌却是拉住了司辰,有些复杂的看着他,司辰被沈静歌看得有些发慌,便开口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事想与我说?” 沈静歌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知会司辰一声,便开口问道:“辰儿,云曦可与你说过你们两人的婚事?” 司辰面色一怔,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眼眸,他抿了抿嘴唇,有些无力的开口问道:“她与母亲说什么了吗?” “云曦说要退了这桩婚事,母亲……答应了……” “母亲!您怎么能应下呢!云曦定是因为祖母的事情才想要退婚,可是有我们保护她,是不会让她遇到危险的啊!”司辰显得有些激动,没有了往日里沉稳俊朗的模样。 “不行,我要进宫去找云曦!”司辰目光一凝,转身便大步迈了出去,根本不给沈静歌阻拦的时间。 沈静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男女之情真是天底下最难的事,对她们是,对这些孩子也是一样…… 司辰有夏帝赏赐的令牌,毫不费力的便进了宫,宫人领着司辰去了御花园中,宫女正想上前通报,司辰却是挥手制止了。 他驻足站在原地,御花园中云泽正在执笔作画,而冷凌澈正一身白衣胜雪静静的站在一旁,时而含笑指点,时而满眼柔情的看着云曦。 云曦坐在云泽身边,脸上的笑容胜过这御花园中的万紫千红,她眼中的光辉宛若新月,偶尔抬头对冷凌澈清浅一笑,笑意虽淡,却是足以刺痛了司辰的眼,司辰的心。 这一刻他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他根本无法介入那融洽温馨的暖流…… 司辰的喉咙动了动,他双拳紧握,即便脚步犹如万斤沉重,他却还是走上了前去,声音微抖的唤道:“云曦!” 亭中的三人抬起头来,云泽有些惊喜,立刻起身唤道:“司辰大哥!” 冷凌澈眸色微转,只淡淡点头一笑,温润有礼,司辰却是神色有些冷厉的看了冷凌澈一眼,才看着云曦轻声开口道:“云曦,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云曦心下了然,想必是静姨与司辰说了退婚一事,这样也好,免得耽误了他。 云曦起身走向了司辰,司辰望着一步步走来的云曦,心里苦涩酸楚,弥漫着一种他都说不出的感觉。 “云曦,你为何要退了我们的婚事?你明明知道我心中有你,我等了这么多年,终是等到你及笄成人,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题外话------ 越来越热闹了,这回所有人都凑成了一局,大家搬起小板凳等着看戏吧,哈哈……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最长情的告白(必看必看) 冷凌澈只站在一处静默的听着,司辰的每句话都一字不落的入了他的耳中。 他轻轻的挑了挑嘴角,微微敛首,一向温润的脸上却是浮现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就凭他,也敢说等了云曦多年? 在她腹背受敌,举步维艰之时,他却是在司府中享受父母双全的温馨生活。 在她小心翼翼,谨慎求生之时,他却是在前方战场浴血杀敌,快意恩仇。 司辰的等,是在等着一个时间,等着她长大成人,便可以成两姓约盟。 而他的等待却是将她浸入骨血,将她融进了自己的生命,这十年是他和云曦的十年,与这司辰可有半分干系? 如今他倒是大言不惭,也敢说自己等候多年! 只是冷凌澈的心思只流转在那双墨色的眼眸之中,并无人留意。 云曦坦然的抬起双眸,迎上了司辰那受伤不解的眼神,“司辰,对不起,可是我对你没有男女之爱,我也无法做你的妻子……” “云曦,你是因为我祖母的原因才决定要退婚吗?云曦,我可以保护你的,若是你不愿与祖母生活在一起,我们一起搬出去也好! 我也可以不再上战场,我可以做一个文职,每日都留在长安陪你。云曦,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司辰不会说什么,他每日不过是与战马和武器打交道,哪里会说哄女孩子的话,可是这些便是他的心中之所想。 云曦有些惊讶,她和司辰虽是有婚约,可是他们两人相见寥寥。 母后在时,他们虽是时常玩耍,可彼时年幼,后来母后去了,他们也都渐渐长大,男女有别,司辰又出征在外,他们相见更是微乎其微。 “司辰,你生来便是将领之才,前方沙场才是属于你的天下,这靡靡长安,哪里会有你的抱负之所? 司辰,我不是惧怕司老夫人,更不是那种会需要人陪伴,才能存活下去的女子,我之所以会退下这门亲事,只是因为我心中无你……” 云曦心里对司辰有所亏欠,可她既然无法回应司辰的感情,与其藕断丝连,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免得耽误了他。 司辰一直觉得刀剑才锋利,今日才觉得,被心爱的女子拒绝,才更是伤人。 “云曦,难道在你心里就没有我一丝地位吗?”司辰红了眼眶,往日里器宇轩昂,春风得意的少年将军此时却是落寞悲哀的让人心疼。 刀剑无眼,司辰常年征战,身上大伤小伤纵横无数,即便他年岁小时都没有哭过一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酸酸的,似乎有一种他很陌生的液体在里面盘旋萦绕。 “司辰,我心中并非无你……” 司辰的眼睛陡然明亮起来,却是转瞬即灭。 只因云曦复又轻声说道:“你在我心里是好友,是兄长,可是这些都不是男女之情。 司辰,谢谢你的情意,可是我无法回馈,也不想误了你的人生……” “云曦!”司辰却是突然打断了云曦,他抬起头,眉目不善的看着冷凌澈,眼中的敌意呼之欲出。 “云曦,你拒绝我,可是因为你喜欢上了别人?”司辰的语气有些冷,他看着那白衣如雪,淡逸脱尘的男子,却是在心里泛起了一抹恨意。 云曦一愣,却是看见司辰正在望着冷凌澈,眉头微蹙开口道:“我没有喜欢上任何人……” “那他呢?你心里也没有他吗?”这不是司辰第一次发现,冷凌澈在看着云曦时眼里有怜惜,有爱慕,难道是他趁着自己出战之时与云曦说了什么? 云曦有些不悦,在她心中男女之事不过是两个人的事情,或是喜欢,或是不喜,与旁人有何相干? “司辰,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你攀咬冷公子做什么? 司辰,你不要再胡闹了,我们今日便去父皇那里退了婚事吧……”云曦沉了口气,却始终很是耐心。 司辰却是显然受到了刺激,他不相信会露出那样眼神的冷凌澈对云曦是无意的! “冷凌澈,你敢说你对云曦没有别的心思吗?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她,却是找各种借口陪在她身边?冷凌澈,你若是个男人,便……” “是!我的确心仪云曦,而且喜欢了许久,从我初来夏国,第一次见到云曦的时候,我便爱上了她……” 冷凌澈缓步走下台阶,纯白无垢的衣摆划过阶梯,他的每一步都走的淡若清风。 他面色如玉,眉目如画,好似天边的皎月,散发着清淡柔和的光芒。 他的眉目间没有一丝凌厉,可是周身那宛若仙人般的气质却是让人无法忽视,似乎他生来便会夺去别人的视线,使周遭的一切都变成背景。 这一刻,云曦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会得到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她犹疑的望向了冷凌澈,想从他那温朗的容颜上看透他的心中所想,却是只得到了一个淡然绝美的微笑。 饶是司辰也被冷凌澈这坦然的应对所惊,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冷凌澈看起来明明清瘦淡漠,身材却很是修长,站在司辰的身边,气势竟是不输半分。 “我的确是心仪长公主,可是我知道你们二人的婚事,也从未与长公主表明过心意。 司辰将军,这男女之事,本就讲究你情我愿,即便你一心为她,可若不是她想要的,也不过是成了累赘……” 冷凌澈这些话听来是在劝慰司辰,可这些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经历? 司辰尚且可以坦露自己的心声,可是他用了多少年,才可以润物无声的走进她的世界? 他担心他的喜欢会成为她的拖累,他的倾慕会让她回避抗拒,他等着她及笄成人,等着她可以渐渐的接受他,等着他终有一日可以坦白自己的心意。 这一等便是十年,他不是她的青梅竹马,可是他却是比任何人陪伴她的时间都要更长。 她要走的路都是荆棘,他便脱去鞋袜陪她一起,如果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那么他想,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人都有资格说爱她! 云曦三人之间萦绕着一种莫名的氛围,云曦惊诧,司辰呆滞,唯有那一人宛若清风皓月,仿若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的语出惊人。 “你……”司辰欲言又止,他刚才是满腔怒火,可是如今他得到了冷凌澈肯定的答复,却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冷凌澈心仪云曦没有错,云曦不爱他也没有错,错的是他,是他将两个人的感情看得太过简单,错过了陪伴。 “云曦,我会一直留在长安,我会向你证明我值得你托付终生。 云曦,我不会同意退婚的,我一定会证明我的真心!”司辰说完,只眼神复杂的看了冷凌澈一眼,便大步离开。 院中只剩下云曦和冷凌澈两人,却是较之刚才还要尴尬。 冷凌澈看着垂眸不语的云曦,眼神温柔,他没有办法留的更久了,今年是他最后的期限,他不能也不愿再隐藏自己的心意。 “云曦,我……” “我还有些事,今日便先离开了……”云曦连头都未抬,便倏然转身,快步离开。 往日里总是沉稳的步伐,今日显得有些慌乱,头上的赤金步摇剧烈的晃动着,低垂的流苏缠绕在了一起,仿若主人的思绪一般。 云泽还手执画笔,一脸怔愣的看着冷凌澈,任由笔尖上滴落的墨汁浸染了纸张,污染了画作。 “冷先生,你们三个是吵架了吗?”云泽有些理不清楚,满脸的茫然。 冷凌澈脚步轻盈的迈至了云泽的身旁,看了一眼被墨迹沾染的画作,启唇说道:“你阿姐的心情想必不是很好,你若是无事,多去陪陪她吧……” 这句话,他终是说了出来,若是云曦肯接受他的心意,那么皆大欢喜。 若是她依然逃避,那么他不在意让全天下成为他们之间的踏脚石! …… 夜深,人静,黑夜之中最是藏污纳垢之时。 在一处宫殿中,屋内燃着昏暗的烛火,跳动着斑驳的光影。 “陛下寿宴我们若是不备上一份厚礼去,是不是显的有些失礼?”殿内响起一道女声,轻却冷。 “您的意思是……”一男子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年岁不大。 “陛下十分满意二公主的婚事,以为这样便能让他多安稳的做几年皇帝,可是我可不愿意再看到了! 寿宴之上来的都是身份贵重的皇族,若是能伤了他们,势必就会惹得各国不悦,陛下只怕就要头疼了!” 女子忽的低沉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却是藏着浓浓的恨意。 “可是在上一次刺杀中,千杀阁已经折损了不少的人马,若是在宫宴上行刺,只怕更是会伤亡惨重!” 男子有些顾虑,上一次的刺杀横生变故,他们的人手死了不少,若不是他吹响口哨让他们撤离,只怕那些人只会全军覆没! “你可是忘了千杀阁的使命?”女子的声音陡然扬起,凌厉而又严肃。 男子抿了抿唇,才开口道:“为了复仇!” “对!就是为了复仇!所以,只要能动摇夏国的根本,能让着朝局混乱起来,便是死也值得! 况且,二公主若是嫁给了荣桀,丞相府便会死灰复燃,你可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不愿!”男子沉了口气,眼神冷戾阴森。 女子柔缓了语气,轻声道:“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将千杀阁壮大起来,我知道你心中不舍,可是为了复仇,我们只能舍得?” “是!这些我都知道!”男子脸色阴沉,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悦的事情,清秀的脸上神色狰狞,眼里也有着滔天的怒意。 “还有,那日出现的黑衣人可查到了身份?” 男子闻此也皱起了眉,不过是两个黑衣人竟是诛杀了他们大半的人手,最可恨的是,他动用了所有的势力,却是没有半点头绪! “没想到长安城中还有这般隐秘的高手!可是看他们的行为,似乎只是为了保护云曦。我们正好也可利用这次机会,看看这幕后之人!”女子扬唇一笑,双眸泛着残忍冷酷的光。 夏国真是安稳太久了,也该乱起来了! …… 云泽一直记着冷凌澈的话,想着阿姐心情不好,他应该好好劝慰。 可是阿姐便是连他都不肯见,他该如何劝慰啊? 云曦即便往日心情不好,也从来没有不见云泽的时候,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云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心里乱成一团,耳边时不时的回响起冷凌澈的那句“我心仪云曦……”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会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那颗心脏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了一般,剧烈都让她担心这心脏会脱离她的身体。 安华和喜华不敢出声扰她,两人做起事来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乐华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窗子旁,双手环胸,她只知道在云曦危险的时候保护她,可是如今云曦安然无恙,她未觉有何不妥,她一贯安静,更不会吵到云曦半点。 云曦不知为何,她最近脑海中的画面颇多,有两人坐在湖边,惊起了漫山遍野的萤火虫,莹莹光亮仿若是银河倾泻而下…… 枯井之中,他们比肩而坐,看着天上寂寥的星星,倾诉着心中之事…… 云曦猛地一拍桌案,想以此来制止脑海中那不受控制的画面,却是吓坏了屋内的三个丫头。 云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入鼻却是一阵清冽的花香,她顺势望去,只见桌案上的纯黑瓷瓶中,正插着一朵开的正盛的雪白芙蓉。 白芙蓉的花瓣已经层层打开,那雪白的花瓣仿若某人不染尘埃的衣衫和笑容…… 云曦猛的摇了摇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花是谁摆在这的?” 喜华左看右看,终是苦着一张脸,撇着嘴说道:“是奴婢放的,奴婢看之前的花有些枯了,就换了一枝……” 云曦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开口道:“拿出去扔掉吧……” “是!”喜华像吃了黄连一般,委屈的撇着嘴,走过去拿起了花瓶便要离开。 云曦看着那娇弱柔嫩的花瓣,心中一紧,又连忙开口唤道:“喜华,你还是拿回来吧!” 喜华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云曦唤她便又立刻折返。 可是云曦一看到那芙蓉花,便会记起冷凌澈是如何拂落她头上的花瓣,是如何在落马之时将她一直护在怀中,她又是如何靠在冷凌澈的肩上安心的熟睡…… 云曦不禁扶额,闭了闭眼睛,喜华见此立刻讨好的说道:“公主,不然以后喜华就一直捧着它吧! 公主想见时,喜华就跑进来,公主若是烦了,喜华就离开好不好?” 云曦扶额轻叹,开口道:“罢了,你就把它放在外室好好照看吧!” 她不出去就看不到了,这样也就不会再多想了。 云曦竟是真的就这般将自己关在了内殿多日,不见任何人,更是不会出去走动,她在躲着谁,她清楚,那个人也清楚。 冷凌澈深知她的性子,你逼得越紧,她便逃得越远,倒是不如让她自己冷静些时日。 所以冷凌澈没有试图去找云曦,便是连扶君的身份都未用。 或者可以说,她的心慌,他乐见其成,若是她心中半点无他,那她便可以像对司辰一般坦然的回应他。 她会躲,会逃,不知如何面对他,这些都是因为他已经入了她的心。 所以,他竟是略有欢喜。 更何况,他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因为有一个她无法回避的问题,那便是夏帝的寿宴已经不知不觉的到了! 夏帝寿宴,谁知是悲是喜,还有许多久违的人即将相见,这般一想他竟是也有些许的期待了呢! ------题外话------ 浮梦建了一个书友群,群号是687960707盛世交流群,欢迎大家进群玩耍,进群验证只要输入文文里面的一个人名就好,浮梦和管理员小朋友看到就会把大家拉进来啦,希望大家能找到兴趣相投的朋友,o(* ̄︶ ̄*)o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热闹如此 夏帝寿宴,各国来贺,其余小国姑且不论,单单是南国和楚国来贺的使臣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楚国来的是二皇子冷凌洵和小侯爷殷钰,这二皇子是楚国淑妃之子。 淑妃不仅是一品皇妃很得圣宠,其母族的势力更是深厚,甚至不输于楚国皇后。 虽然皇后之子已被立为东宫太子,可是自古夺嫡之争,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难料。 这二皇子也是皇位有力的竞争对手,各国的局势纷争也与夏国一般的混乱。 至于那位殷小侯爷倒是个异类,他是楚国太后的娘家侄孙,地位尊崇,却是玩世不恭,典型的一个纨绔子弟,听闻这次出使夏国也是他软磨硬泡非要跟来的。 而这次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南国太子荣桀了,毕竟他与夏国二公主有婚约在身,这次想必也是来一见美人的。 各国的使臣都被安顿在了驿站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荣桀一身黑色的云锦衣,胸前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荣桀眼睛有些狭长,眼尾微扬,看起来便威严凌厉,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南国人本就善战,荣桀身姿欣长高大,容颜冷峻,那一身气势竟是无人可比,站在一众公子中,其他人仿佛都成了陪衬。 “南国太子!”荣桀闻声望去,只见走来的是一个身穿青色云纹衫的男子,面朗如玉,嘴角凝笑,一看便是个翩翩佳公子。 荣桀瞥了一眼男子的袖口,那是楚国皇室的图纹,荣桀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很是疏离冷傲,“原来是楚国的二皇子!” 冷凌洵不在意荣桀的疏冷,十分热络的与荣桀攀谈起来,荣桀知道这冷凌洵是楚国太子的劲敌,与他那三弟是一般模样,可他生来最厌恶的便是这种嘴脸。 荣桀轻描淡写的答了两句,便听到了一道调笑轻浮之声,“二殿下,人家荣太子看起来不想与你说话呢,你怎么这么不体贴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楚国的另一辆马车里走出了一个身穿宝蓝色云纹团花锦衣,外罩一件湛蓝色绫锻长袍的男子。 男子腰间束着宝蓝色的腰封,这一身蓝衣照理说应是衬得人俊朗清秀,可是他这衣袍上所有的花纹都是用金线所绣,衣襟袖口镶嵌着同色的宝石,华美异常。 他的腰间戴着一大串的金镶玉佩,每个都是华贵不凡,可是这般多的玉佩放在一起,却是反而失了淡雅,远远看起来真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这人便是楚国赫赫有名的纨绔——殷钰! 殷钰长得面红齿白,双目如星,他打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的不是松竹一类的植物,而是百花图,背面赫然画着身穿各色衣裳的仙女图,让人一看便觉得迎面扑来一阵香气。 冷凌洵脸上的神色一滞,眼中划过一道阴霾,却是很快消散殆尽。 “荣太子,这位是楚国锦阳侯殷钰!” 冷凌洵十分耐心的介绍着殷钰,殷钰看着冥顽,可是锦阳侯府却是握着不少的矿脉,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 荣桀冷眼睨了殷钰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他南国男儿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妖妖调调的男人! “原来是殷小侯爷,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本是一句普通的客套话,却是说的殷钰十分欢喜,他收起了折扇,迈近一步,美滋滋的问道:“哦?想不到本侯这般有名,你竟是在南国都听过我的名讳,你都听到过什么呢?” 冷凌洵脸色有些尴尬,这位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还没有自知之明,真是自取其辱! 荣桀眼中的嘲讽更重,却是扬起了嘴角,开口说道:“久闻殷小侯爷面朗如玉,风采绝然,今日相见果真如此!” 荣桀说的客气,实则不过是说殷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了相貌没有什么可夸赞的。 可偏偏殷钰十分欢喜,笑着说道:“你们南国人很有眼光嘛,二殿下你可不要嫉妒我哦,以后再接再厉吧!” 殷钰说完,便一甩扇子,得意洋洋的开口问道:“本侯的房间在哪?本侯累了,快去准备洗澡水!” 冷凌洵只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当初真是不应该带他来。 可是想到殷钰背后的势力,还有太后的偏疼,冷凌洵只好笑着说道:“殷小侯爷一向性子和善,喜欢玩笑。” 荣桀闻后一笑,那双鹰眸却是没有因笑意而暖上半分,“本宫先去歇息了,二殿下自便!” 看着荣桀的背影,冷凌洵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阴鸷,他知道荣桀看不起他,可是他迟早会让这些人后悔对自己的轻视! …… 第二日便是夏帝的寿宴,各府的马车在天还未亮时便驶向了皇宫。 夏帝的寿宴会大摆宴席三日,而这第一日最是重要,容不得有半点疏忽,若是在这日迟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各位大臣宁愿在宫门口候着,也不愿冒任何的风险。 未等城门打开,门口便停满了马车,只等着城门开启便进宫赴宴。 各宫的主子自然也不敢怠慢,早早就起来梳洗打扮,一个比一个华美。 云曦最近都没有睡好,看起来有些疲惫,可是在今日却是万万不能露出一点的憔悴,否则只会被有心人利用。 安华小心翼翼的给云曦上着妆,云曦却是有些神色恍惚,今日是父皇的寿宴,所有人都要出席,那便势必会见到他。 若是见到了他,她该说些什么,又该如何表现呢? 云曦第一次觉得这般的为难,也是第一次觉得束手无措,她真想一辈子藏在这曦华宫里,这样就不用去面对那些她无法处理的事情了。 “公主,您看这样的打扮成吗?” 云曦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安华做事一向稳妥,没什么需要更改的。 云曦伸手摸了摸额间的红梅印记,随后从匣子里取出一串金嵌宝石的抹额,额间坠着一个七彩琉璃坠,恰好遮住了眉间的红梅印记。 能瞒一时是一时,免得寿宴尚未开始,便出了变故。 云曦想了想复又说道:“我们去看看二公主吧,免得她一人寂寞。” 云涵也已经装扮稳妥,听闻了云曦前来有些诧异,云娴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还不是知道二姐你要当南国太子妃了,这便拍你的马屁来了,真不要脸!” 云娴一开口,便没有一丝的皇家风范,云涵此时却是没有理会,只蹙了蹙眉开口道:“带长公主进来吧!” 云曦打量了一眼云涵,云涵今日穿着一件丁香色仙鹤刻丝裙,外罩一件白色轻纱,头上戴着一支和田白玉雕的水仙花簪子,仿若是一只仙气飘飘的仙鹤,很是清雅。 荣桀是一只雄鹰,云涵是一只白鹤,倒是天生的一对,若是荣桀就此便能喜欢上云涵,那也还真算是她的功德! 云涵见云曦戴着抹额有些奇怪,因为那红梅印记便是她身份的象征,没想到她今日竟是会遮掩起来,难道只是为了赏心悦目。 云娴一看见云曦,就像一只刺猬似的竖起了身上的刺,怒气冲冲的看着云曦,“今日我二姐才是主角,你穿着这般华贵作甚?难道就是为了抢我二姐的风头吗?” 云曦勾了勾嘴角,有些不解的说道:“今日是父皇的寿宴,为何主角是二妹妹呢?” “娴儿,不得胡说!今日是父皇大寿之日,你可切莫要失了分寸!”云涵出言斥责道,今日不仅是父皇的寿宴,还是她和那南国太子初次相见的日子,切不能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虽然她不喜欢荣桀,可是她既是已经决定要嫁给他,便要做到最好,只有握住了荣桀的心,母妃才能有可能复出,她也才有可能得到冷凌澈! 想到冷凌澈,云涵怨毒的望着云曦,就算是冷凌澈喜欢云曦又怎么样,谁都逃不过权利,是要她有足够的权势,那么她便能得到所爱之人! 云娴不服气的看着,突然眼睛一转,似是想到什么,突然说道:“二姐,我记得母妃曾经给过你一条鲛珠抹额,你戴上它定然很衬今日的妆容!” 云娴趾高气昂的看着云曦,难道就云曦才有好东西吗,她们也是有的! 云涵也记起了那个抹额,可是如今她戴上会不会显得是故意在学云曦? “鲛珠可是很珍贵的,想来也很衬二妹的装扮,二妹不妨戴上试试!”云曦今日十分的善解人意,可云涵却总是觉得有些怪异。 女子总是爱美的,云涵戴上了鲛珠抹额后的确越发显得仙气弥漫,很是清丽。 就这样一行人一同抬步前往了前殿,云曦只希望荣桀最好能对云涵一见钟情,便可免去她不少麻烦。 此时前殿已是坐满了人,最受瞩目的便是荣桀和冷凌洵两人,夏国的大人公子们都围在荣桀两人身边,以防怠慢了贵客。 司辰亦是坐在上列,可是他今日从一进宫便阴沉着脸,看向冷凌澈的眼神也很是复杂。 众人一开始还与司辰交谈,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便也都灰溜溜的离开了。 今日各国质子也都入了宫,只是这些质子们的心情却都是百感交集。 其他皇子们可以坐在最前面与众人侃侃而谈,而身为质子的他们就只能小心谨慎的坐在后面。 冷凌澈亦坐在质子一列,只是神色淡然,没有拘谨亦没有惊慌。 相反,一向最是活跃的荣宁,今日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一直低着头,时而瞥一眼身前的荣桀,便立刻垂下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 荣宁本就胆小,对这个太子皇兄更是恐惧不已,此时恨不得能变成透明人。 冷凌洵与周围谈笑之后,突然转身望向了身后的冷凌澈,温和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嘲讽,“二堂弟,你在夏国过得可好啊?” 冷凌澈淡淡一笑,点头应道:“承蒙二殿下关怀,凌澈一切都好!” “想来也是自然,二堂弟文采斐然,听闻竟是在夏国做起了国子监的先生,还真是给我们锦安王府长脸面啊!” 冷凌洵出言不善,众人都闻声望来,有别国人开口道:“听闻冷公子是锦安王府的嫡子呢,质子之中还真是少有这般身份的人!” “是啊,照理说王府嫡子自是应该承袭爵位,这做了质子,还真是可惜了……” 对于这些言论,冷凌澈只坦然的听着,脸上那温润的笑意没有一丝变化,“既是夏国陛下的命令,凌澈自是无法违背……” “二堂弟,你来夏国多年,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楚国人了,锦安王叔听闻你做了国子监的先生可是气得都病了许久呢!” 冷凌洵扬起了一抹冷笑,就算冷凌澈有经世之才又如何,如今不还是一个卑微的质子吗? 这边的响动惊动了不少人,但是众人也不过都是在看笑话,别国的八卦他们自是更加喜欢。 司辰蹙眉望了望,却只皱眉收回了视线,脸色阴郁。 “凌澈不敢忘!”这般话若是落到别人身上,定会羞怒交加,而冷凌澈却仍是淡逸清雅。 “二堂弟没忘就好,不过家里的事你也不用担心,锦安王府的大公子很有王叔的风骨,有大公子在,你好生的留在这做先生就好!”冷凌洵说完,便朗声大笑起来,看着冷凌澈的眼神既有得意,又有厌恨。 荣宁听到这话都沉不住气了,冷凌澈与他不一样,他就是个不得宠的庶子,就算是留在南国也没有好下场,可是冷凌澈不一样,他才是王府唯一的嫡子啊! “二殿下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吧!”一向怯弱的荣宁竟是突然开口说道,便是冷凌澈都有些惊讶。 荣桀睨了一眼荣宁,吓得荣宁立刻颤抖了一下,却是没有移开视线。 冷凌洵对于这些质子很是不屑,正想开口,一侧大咧咧坐着的殷钰挠了挠耳朵,莫不在意的嬉笑说道:“二殿下,我记得你和锦安王府的大公子很好啊,为何对二公子就这么刻薄呢! 难道就是因为大公子的母妃是淑妃娘娘赐给王叔的?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冷凌洵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一看到冷凌澈,他便心生厌恶,“我不过是提醒二堂弟几句罢了,担心他一人远在夏国过得不好,可此时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只怕二堂弟已经乐不思蜀了吧!” 冷凌洵句句带刺,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将众人都蓦地吓了一跳,众人顺势望去,只见是司辰沉着脸色将杯盏置在了桌上。 “今日是我国陛下的寿宴,众位还是适可而止吧!”司辰脸色沉沉,并没有因为冷凌洵是楚国皇子就放缓了神色。 司辰有些郁闷的别过头,他应该讨厌冷凌澈才对,可是看着他被人这般欺辱,他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冷凌洵和荣桀都望向了司辰,有人开口说道:“这是我们夏国的少年将军司辰,也是长公主未来的驸马爷……” 荣桀看了一眼司辰,狭长的鹰眸却是闪过杀意,云曦的未婚夫君? 他来了夏国之后便已经问过了荣宁,打听到了云涵不少的消息,她最近被那个长公主可是害的颇惨,自己这次来了,便绝对要帮她讨回公道! “长公主到!二公主到!六公主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一响,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眼神都立刻飘了过去,只见三个身姿绰约的年轻女子被一众宫女簇拥而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意外丛生 走来的三位少女皆是容颜姣好,除去年纪稍小的六公主显得有些稚嫩,另两位少女却是一个比一个绝美。 身穿白色仙鹤云纹锦裙的少女,脸颊如玉,透着桃色的红晕,相貌清丽淡雅,远远走来便如同一株聘聘婷婷的白色莲花,清新脱俗。 而她身边的少女却是截然相反,身穿一件淡紫色为底的锦妆花底裙,外罩一件深紫色绣七彩折枝花的拖尾长裙。 乌黑亮泽的发上插着金丝累凤衔珠簪,发髻斜插一支五瓣梅花金步摇,脖颈和耳垂上戴着同式样的梅花颈链和耳坠,只有腰间戴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华美中透出一分清雅。 在身边白衣少女的映衬上,越发显得她宛若那洛阳牡丹倾国倾城,举手投足之间全是皇室的尊贵与华傲。 众人的视线都不由得落在了云曦的身上,一身素衣的云涵虽是在贵女中别样的显眼,可是在高贵清冷的云曦身边,却是被那一身气势所掩,同为公主却是立现高低之别。 荣桀的嘴角立刻扬起,眼里划过毫不掩饰的赞赏,他看上的女人果然气势不凡! 云涵略有郁闷,她厌嫌的瞥了一眼云曦,心里却很是不解,为何这些男人都会喜欢云曦这般庸俗的女子? 她向男宾方向偷偷望去,眼神游走在荣桀和冷凌洵身上,最终才落在了荣桀的身上。 荣桀那冷戾的气势实在是摄人,与周围人的气场格格不入,即便他一语未发,可是挑眉扬眸间便显露出不可一世的狂傲。 云涵不得不承认,荣桀的相貌气质实在出众,若是她没有爱上冷凌澈,也许也会满意这份婚事,可是…… 她不由得望向了冷凌澈,他一身白衣胜雪,坐在哪,哪便因他而成了一道风景。 云涵垂下了眸子,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为了母妃,为了爱情她一定要忍耐,一定要! 冷凌洵打量着云曦两人,嘴角轻挑笑意,微微靠近荣桀,开口问道:“不知道哪位才是二公主呢?” 别国的公主他们自是无缘相见,可是关于云曦身上那神奇的命格他们却都是有所耳闻。 听闻云曦额间生来便有红梅印记,理应容易相认,可是此时两人都带着宝石抹额,一时倒是迷乱了众人的眼。 荣桀剑眉微挑,斜眼看了冷凌洵一眼,冷着声音说道:“二殿下对本宫的太子妃很感兴趣?” 冷凌洵本是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是想与荣桀攀谈两句,却是不想这荣桀竟是一丝脸面都不留给他! 想他在楚国,谁敢对他有一丝不敬? 冷凌洵冷着脸坐正了身子,郁闷的喝了一大口酒,一旁的殷钰却是“哈哈”大笑出声,在一众坐姿端正的公子中极其引人注目。 云曦自是也被殷钰那爽朗的大笑吸引了注意,可是刚刚抬眸望去,她的视线却是瞬间就落在了冷凌澈的身上。 冷凌澈扬唇一笑,一如往常那般的温润,可是笑意如常,人心已变,这抹云曦最是熟悉不过的笑意,今日再看她却是无法坦然面对了。 云曦立刻收回了视线,平静淡然的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视,对那些打量的目光仿若未察。 “小侯爷,这里是夏国,你还是注意下自己的仪表吧,若是让父皇知道,只怕就要斥责你了!”冷凌洵低声说道,他们出使夏国,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楚国,殷钰不在意,他却是不得任由他妄为。 谁知殷钰却是桃面一冷,双眉一扬,不分好赖的便说道:“陛下才不会说我呢!再说了,我怎么也比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好啊!” “你……简直不可理喻!”冷凌洵只得自认倒霉,这次居然和这个魔头一起来,这殷钰油盐不进,深不得浅不得,说话没有分寸的很。 冷凌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失了分寸,索性闭口不言,只默默的喝酒。 殷钰冷哼一声,却是随即望向了云曦两人,这夏国的公主还真是有意思,一个不染凡尘如白莲,一个却是雍容华贵似牡丹,还真是有趣! 殷钰的视线落在了云曦身上,还是这个紫衣公主好看些,他喜欢! 云曦一眼都没有落在荣桀身上,这让荣桀不悦的蹙起了眉。 虽说那日她没见看见自己的真实容貌,可是自己现在已经是她的未婚夫婿了,她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仰慕吗? 荣桀的眉越锁越深,却是发现那白衣公主一直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更为不悦。 看样子她们两人应该是年岁相仿,想来便应是夏国的长公主了,矫揉造作,哪里比得上她一星半点。 不多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聚齐,云茉这次一人前来,只对着云曦和云涵打了招呼,便静静的坐在一边,闷声不语。 云曦看了云茉一眼,心中了然,看来她的心里还是有了嫌隙。 云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还不如一些贵女活跃,她抬头看了一眼司辰,司辰那英俊的容颜刚入眼帘便让她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可是让她伤神的是,司辰的眼神却是坚定不移的看着云曦,没有丝毫的动摇。 云茉低垂下了眼帘,眼中雾气朦胧,是她太痴心妄想了吗,她这样的人便不配得到真挚的爱情吗? “二姐,那位便是南国的太子呢,与二姐真是男才女貌,登对的很啊!”云娴这话倒是发自内心,也是真心为云涵感到高兴。 可是云涵却是提不起兴致,在她心里,唯一能配得上她的便只有冷凌澈一人,便随意开口道:“既是父皇的旨意,自然是好的!” 云涵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让云婕很是不满,她一开始便看中了这南国太子,可是今日一见,她便更是无法自拔的被他的气势所吸引。 他的身上有其他长安男儿都没有的霸气,那种凌人的气势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这样的男人才是她所喜欢的! 看着身边那清丽柔弱的云涵,云婕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憎恨,云涵这种贱人怎么能配得上南国太子? 众人的思绪都被一声“陛下驾到”所打断,只见夏帝身穿一身明黄色的五爪金龙龙袍,相貌亦是俊美威严。 他的身后跟着身穿太后凤袍的杨太后,还有丽妃等一众妃嫔,便是一向不受宠的贤妃,今日也是要出席的。 丽妃被众人小心的搀扶着,便是夏帝也嘱咐宫人要好生照看,生怕惊动了腹中的胎儿。 这一幕落在宁月仪眼中,却甚是刺眼,她刚刚失了孩子,丽妃便有了身孕,还被夏帝太后如此呵护,简直就像是忘了她的遭遇一般! 因为之前小产的事情,夏帝心里不舒服,已经多日未去她的寝殿了。 而丽妃因为自己不方便,便找了好几个腰细胸圆的宫女,夏帝每日都过得乐不思蜀,哪里还想得起她! 宁月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阴狠的盯着云涵,她害的自己失了孩子,如今却要嫁给南国太子! 可是只要她还有口气,就绝对不会放过云涵! 众人见礼之后,夏帝饶有气势的一抬手命众人起身,虽然夏帝不是什么明君,却是也有帝王之尊。 夏帝举杯说了些开场的话,众人连连附和,高呼万岁,君臣同饮,好不开怀。 各国使臣先行献礼,楚国财力丰厚,献上了许多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那华贵的寿礼让夏帝都微微有些吃惊,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云曦冷眼看着冷凌洵贺寿,楚国送来这般多华贵的东西,既是贺寿,却也是为了彰显国力。 云曦心里泛起了一抹悲哀,曾经的夏国才是众国之首,不仅有广阔的土地,肥美的草原,兵力,财力皆不输于其他各国。 可是如今,父皇只喜享乐,无所作为,丝毫不关心民生民意,所幸夏国近年风调雨顺,还尚未出现什么变故,否则只怕定会内忧外患! 云曦忽然有些忧心,等到泽儿即位,不知道这夏国还能剩下多少底子,泽儿这个皇帝定然不会像父皇那样轻松。 云曦正是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云曦顺势抬头,正对上荣桀那凌厉的鹰眸。 荣桀微微勾动嘴角,便是连笑意都透着一股子冷意。 荣桀看了云曦一眼,起身拱手说道:“夏国陛下,今日是陛下的寿辰,我南国特意选了三百匹矫健有力的战马送于陛下!” 荣桀此言一落,夏宫的武将们都顿时有些激动起来,这南国的战马可是赫赫有名,在这些将士眼中,这战马可比那些珠宝珍贵的多。 夏帝却是兴致淡淡,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楚国的贺礼,再好的马他也只能骑着一匹,就算给他一千匹又有什么用! 云曦却是惊喜诧然的望着荣桀,这战马可是各国的宝贝,与士兵和武器一样重要,南国这次居然送了这般珍贵的东西! 云曦的欣喜尽收于荣桀眼中,这夏帝不识货,可是他的女人那般聪慧,自然是懂得其中的益处。 刚才楚国的贺礼一拿出来,那些女子即便如何掩饰,却是也难免露出了向往贪婪的模样,只有云曦一人莫不在意。 荣桀越发的欣赏云曦,夏国皇室实在是不堪一提,唯有他的女人才有大智慧,却是被这个夏帝还有那个长公主欺负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恶! 夏帝虽是不喜欢这份贺礼,可是念着他是南国太子,又即将要与他们夏国联姻,夏帝自是会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样,“荣太子居然备了这般的厚礼,朕深感欣慰,还望以后夏南两国能永结秦晋之好!” 荣桀的眼底浮现了一抹嘲讽,却是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并不和善的笑意,“夏帝客气,本宫理应如此! 不过本宫临行前母后也备了一份厚礼,让本宫亲手转交于韩贵妃娘娘,不知哪位是夏国的韩贵妃呢?” 夏帝脸色一僵,丽妃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正欲开口,夏帝却是直接开口说道:“韩贵妃身子有些不爽利,朕命她好生休息去了,明日再让太子相见可好?” “陛下……”丽妃惊呼一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让韩淑华那个女人重回贵妃之位吗? “丽妃慎言!”夏帝压低了声音,冷声警告道。 在夏帝的心里,如今与南国联姻才是最紧要的,切莫要惹出什么变故才好。 而且若是云涵的生母是一个身在冷宫的庶人,那就配不上南国太子妃的位置了,倒是不如这般应下,免得两国不快。 云涵面露喜色,云娴也高兴不已,兴奋的握住了云涵的手,她们的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那些个欺辱她们的贱人终于要有报应了! 丞相府众人皆是喜不自胜,没想到这荣桀竟会这般的帮衬他们,看来他们也终于可以翻身了! 云娴压低了声音,却是不胜欢喜的说道:“母妃还是贵妃之位,只怕某些人就要急哭了吧,回去好好洗净脖子等着吧!” 云涵虽不至于像云娴那般喜形于色,却也是双眸明亮,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大皇姐可觉得失望了?” 看着云涵那颇为得意的模样,云曦只轻轻的勾了勾唇,不做理会。 云涵只以为云曦是气坏了,心中更是自得,没想到荣桀竟是对她痴心一片,这般的为她着想。 若是这般,她倒是也可以将就委身于他,等到她完全的握住了他的心,便将冷凌澈也接到南国。 没有了云曦的勾引,想必冷凌澈一定会爱上她的! 云涵抬头望向了荣桀,眼神是恰到好处的温柔脉脉,甚是勾人却又不显轻浮,只是可惜荣桀却是并没有看她一眼。 荣桀心中有些疑惑,他帮她的母妃复出,可是她的脸上怎么不见一丝欢愉呢,反而还没有那三百匹战马更让她欣喜。 荣桀眉头微蹙,脸色有些阴郁,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费心思,却是得不到对方的半点回应,这种挫败感让他觉得十分的恼火! 可是荣桀转念一想,她本就那种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便暂时压住了心底那窜起的火焰,有些郁闷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些事都被角落中的那双墨色眸看在眼中,冷凌澈的眸色幽深了一瞬,没想到荣桀倒很是诚心,看来他这次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里最生气便是宁月仪和云婕了,云婕不仅恼怒,更是嫉恨,凭什么云涵就这般的好命? 云婕眼珠微转,缓缓起身,向夏帝福了一礼,款款开口道:“今日是父皇寿宴,儿臣本该献艺,可是奈何儿臣愚笨,不若二皇姐一般琴艺超然,儿臣斗胆请二皇姐演奏一曲!” 夏帝十分的满意,今日的确是该让云涵表现一番,让众人知道,是南国高攀了他们! 丽妃有些奇怪,云婕为何要自贬去捧那云涵,却只听云婕好似不经意般说道:“之前二皇姐和冷公子共奏一曲,简直是声如天籁,默契非常。婕儿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余音绕梁,经久不散呢!” 果然,荣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难道她今日这般冷淡,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他人? 冷公子?难不成是那个楚国质子冷凌澈? 冷凌洵终于有了出气的机会,便故意笑着说道:“怪不得二堂弟会入宫做了国子监的先生,原来是别有用意啊!” 即便荣桀两人只有婚约,可是这般也会让荣桀大大的折损了脸面,而若是荣桀心中嫉恨,不小心杀了冷凌澈,那便更是妙了! “四妹妹,你怎能污蔑我呢!” 一道娇柔婉转的声音响起,云曦不禁扶额,没想到这般就瞒不住了…… ------题外话------ 第一更,还有一更…… 浮梦每天都是两更哒,如果有小伙伴落了章节记得去补哦,特别是告白章,一定要看,嘿嘿o(* ̄︶ ̄*)o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乱 夏帝不悦的瞪了云婕一眼,心里只恨她多话,可是云婕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夏帝,仿佛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哪里说错了。 云涵有些慌张,即便她对冷凌澈是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可若是被荣桀提前知晓,只怕她就做不成这太子妃了,好不容易好转的处境只怕会越发的艰难。 未等云涵的话说完,冷凌澈却是突然起身,动作翩然仿若行云,“四公主谬赞,当时陛下为司辰将军接风,便让二公主与在下共奏一曲。二公主琴艺了得,在下不敢居功!” 冷凌澈看起来是在自谦,实则却是撇开了自己与云涵的关系,夏帝命他们两人弹奏,这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夏帝闻后立刻大笑起来,做出一副恍然记起的样子,“对对!朕记起来了,就是为了给司辰接风,这宫中琴师的琴艺实在不配与涵儿共奏,也只有冷公子能相比一二,冷公子不必自谦!” 冷凌澈淡笑的点了点头,便缓缓落座,冷凌洵不悦的哼了一声,“诡辩!” “好了!婕儿你坐下吧,你二皇姐之前为了救朕,以身挡剑伤了身子,还要好好修养才是!”夏帝不动声色的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命舞女上场。 云曦有些诧异的望了过去,他这番话说的时机刚刚好,否则只怕此时就要败露了,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可是刚刚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云曦就立刻收回了视线,她每每望去,就会心神意乱,今日的寿宴可不好过,她如何能失了心神? 荣桀神色稍缓,心里却仍是不悦,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他既是爱上了她,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他都要完整的得到! 看来他有必要私下去提醒她一番,以后她只能是他荣桀的女人,不管他以前心里有没有人,现在和以后都只能有他一个! 荣桀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用那双鹰般的眸子狠狠的盯着云曦,就仿若云曦是他眼中的猎物,他势必要吃到嘴里。 酒过三巡,已过午时,夏帝说了两句话,便准备起身离席。 晚间还要游湖,各位主子们自然要去午休,因着今日是一整日的宴席,皇宫便也在前殿给一众大臣准备了偏殿,在后宫中也给各府的小姐和夫人备下了寝殿。 “朕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若是不愿意午睡,便由太子和三皇子带你们四处逛逛!”夏帝这话自然是与荣桀等人说的,荣桀微微点头,神色没有一丝的恭谨。 云泽和云彬都连忙起身应声,只要荣桀他们想逛,年轻的公子们便只得作陪。 这次各国没有公主跟来,女眷们倒是乐得清闲,纷纷起身午睡去了。 她们比不得男子,她们早早就要起来沐浴更衣,挽发描妆,如今自是都累了。 荣桀看了云曦一眼,嘴角凝上了一抹邪佞的笑意,却是被冷凌澈看的一清二楚。 云曦她们皆是起身离开,刚刚步入后宫,云婕便拦住了云涵的路,其他的夫人小姐看到,都连忙快步离开,不想介入皇室的争端。 “二皇姐今日想必很是得意吧!”云婕往日里并不屑与人有口舌之争,今日却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偏要为难云涵一番。 云涵也不解云婕为何今日就一定要针对她,却是扬起了美丽的笑容,缓缓答道:“四妹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招惹你了? 如今是皇祖母掌宫,若是有人惹得四妹不快,四妹尽管去告诉皇祖母便好!” 云婕那娇俏若海棠的容颜上浮现了一抹怒容,一看到云涵这虚伪的笑,心里就妒火中烧,“云涵,你别得意的太早,小心到时候失望!” 云婕冷冷的说了这一句话便甩袖离开,云涵却更是困惑,“云婕这是怎么了,今日怎的如此反常?” “肯定是嫉妒二姐你嫁得好,眼馋呗!而且母妃很快就能恢复贵妃之位了,以后便可以好好的收拾这些小人了!”云娴今日是高兴的很,一张小脸上满是笑容。 “二姐你先回去歇着,我这便去告诉母妃这个喜讯,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云娴说完便飞快的跑开了,一溜烟的就消失了踪影。 相比云娴的欣喜,云涵却是悲喜交加,喜的是荣桀是一表人才,对她更是满腔痴情。 可悲的是,她很快就要嫁到南国了,要做另一个男人的妻子,若不是因为害怕生出事端,她真想将自己最宝贵的初夜献给冷凌澈,以证明她的决心。 云涵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离开了,直到云涵离开,云曦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云涵这模样,虽然心中不愿,却也是认可了这门婚事,接下来她便要想着如何瞒过荣桀? “谁!”身旁的乐华突然凌厉出声,腰间的匕首倏然而出,划过一抹银光。 “哼!”耳畔传来轻蔑的笑声,只见一道玄色的身影闪过,轻而易举的便避开了乐华的攻势。 “住手!”云曦淡淡开口,并未见有多慌张,乐华闻后便立刻收起了手中的匕首,却是依然警惕的站在云曦身边。 安华被吓的心中一震,也立刻挡在了云曦的身前。 荣桀挑了挑眉,不屑的看着安华和乐华,居高临下的说道:“就凭你们也敢拦本宫?还不让开!” 安华和乐华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是都禁声不语,云曦沉了口气,开口说道:“退下吧!” 安华和乐华虽是有些担心,却还是听话的躬身离开了,见此荣桀才略略满意的舒展了眉头。 “荣太子,这里是后宫,太子难道不知要避嫌吗?”云曦神色淡淡,一如那日佛光寺相见。 荣桀眸色稍暖,神色温和几许,“你可还记得本宫?” 云曦轻轻摇头,故作不知,荣桀也不疑有他,嘴角竟是泛起了笑意,“佛光寺一别,本宫与你说过两月后自会相见!” 云曦做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荣桀见此更是满意,他向前逼近了一步,肆意欣赏着云曦的绝色美貌,“既然你救了我,我便允你做我的女人,你可觉得惊喜?” 云曦暗自腹诽,这荣桀与云涵还真是天生一对,两人都这般的自以为是,谁愿意做他的女人了? 云曦后退一步,神色疏离,“荣太子,这里是夏国后宫,请您自重!若是无事,本宫便先告退了!” “云涵,本宫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你是我的女人,就要安分守己!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却是不喜欢不听话的,不管你以前心有谁,都彻底忘了的好,否则本宫自会帮你忘记!” 荣桀笑的有些残忍冷酷,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如同那展翅欲飞的雄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云曦怔了怔,随即想到或许是因为云婕那一番话而惹得荣桀不悦,便抬眸迎视着荣桀,缓缓说道:“荣太子,本宫再提醒您一遍,这里是夏国的后宫!” 荣桀被云曦这冷冷淡淡的模样弄得有些恼怒,若这是女子们擅长玩的欲擒故纵,那他可不怎么喜欢! 他喜欢别人的顺从,包括他喜欢的女人! “希望等你嫁到南国时,不要再是这般模样!”荣桀觉得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般的有耐心,若是其他人,他此时早就要了她的命! 荣桀阴狠的看了云曦一眼,便要抬步离开。 云曦终是松了一口气,正想着她该让宁华去给云涵用些药,让她这几日都起不来床,她则也找个借口避而不出,一直等到荣桀回国,婚事落定! 云曦这边正是想着,突然传来了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阿姐!” 云曦心里咯噔的响了一下,心呼不妙,她最近一直躲在曦华宫,还没有来得及与云泽说此事。 正是这般想着,云泽却是早已跑到了云曦的身边,充满敌意的看着荣桀。 他刚才便看见荣桀凶巴巴的与阿姐说着什么,想来定是云涵与荣桀告了状,荣桀才会来找阿姐的麻烦! 这般一想,云泽更是高高抬起头,狠狠的瞪着荣桀,一副要为云曦做主的样子。 荣桀早在听到那声“阿姐”后便停下了脚步,云泽唤她为姐姐,这没有什么不是。 可是云泽和云涵的关系想来也不会好,他怎么可能会这般亲昵的唤她? “你叫她什么?”荣桀眯上了眼睛,云曦立刻察觉到了危险,因为他眼中流出的光芒实在是冷戾阴森。 “这是本宫的阿姐,是我们夏国最尊贵的长公主,你若是敢欺负阿姐,本宫绝不会放过你!”云泽煞有其事的出言威胁,云曦却是只觉得无力。 看来人果然不要随意撒谎,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弥补,最后却还是一样会败露。 事到如今,云曦反而坦然了,只看着云泽说道:“泽儿,你先回去歇息,我有些事要与荣太子说!” 云泽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不肯有丝毫的退让,“我才不呢!我要护着阿姐!” 荣桀突然冷笑起来,他神色本就阴鸷,此时冷笑起来更显可怖。 “云曦?哈哈哈哈……”荣桀突然冷笑出声,双眸泛着危险的红光,“好一个云曦!好一个长公主,你居然将本宫欺骗至此!” 荣桀突然一把抓住了云曦的手腕,双眸泛着阴阴红光,手上骤然用力,仿佛要把云曦的手腕捏碎一般。 手腕上的疼痛,让云曦记起了当初被他扼住喉咙的恐惧和压迫,云曦疼的蹙起了眉,纤细洁白的手腕瞬间泛起了红印。 “放开我阿姐!你快放开我阿姐!”云泽恼怒不已,抬脚狠狠的踢了荣桀一脚。 荣桀眉目更显阴冷,抬手便是一掌,云曦立刻惊声大呼道:“不要!住手!” 荣桀收缓了力度,却还是一掌打了出去,云泽立刻用双手去抵,他虽是有冷凌澈的指导,可是年岁尚小,又没有内力,立刻便被拍飞了出去。 “泽儿!”云曦尖声喊道,双眸泛起了不可抑制的愤怒,心中的恼怒和怜惜早已让云曦忘了恐惧。 未等荣桀注意,云曦早已经一巴掌挥了过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荣桀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让荣桀彻底的愣住了,他刚才是被人打了耳光?还是个女人? 趁着荣桀怔愣之时,云曦甩开了荣桀的禁锢,立刻奔至云泽的身边,“泽儿,你怎么样?” 云泽咳了两声,他的胸口有些疼,却是扬起了嘴角,勉强笑道:“阿姐,泽儿虽然打不过他,但是有师父的教诲,我还是很抗打的!泽儿可以拦住他,阿姐你快跑!” “泽儿,你不要说话了,好好躺着……”云曦轻声安抚着云泽,转眼却是狠狠的瞪着荣桀,本是平静如水的眸中瞬间掀起了波澜。 “荣桀!你是欺我夏国无人吗?居然敢伤我夏国储君,今日这笔账本宫绝不会善了!” 云曦此时就如同一只母狼,双眼泛着幽幽的绿光,哪里还有之前那荣宠不惊的淡然模样。 荣桀看的一怔,在他的心里云曦或是慧黠,或是淡然,却是从未见过她这般狠厉的样子,她总是能趋吉避害,在遇到威胁之时便会收敛锋芒,隐忍蛰伏。 可是此时她却仿佛是被人触碰了逆鳞之龙,怒火滔天,一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荣桀的嘴角忽扬,有些玩味的看着云曦,“佛光寺时,我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你却是也有着愚蠢的一面! 本宫知道,夏国太子很不受宠,就算是你告诉了夏帝又能如何?” 云曦直视着荣桀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躲闪,那冰冷的眼神竟是让荣桀都觉得不可思议,竟是有女子的眼神会这般慑人! “的确,本宫和太子是不受宠,可若是荣太子在夏国传出了什么不好的名声,只怕南国那位彬彬有礼,文武双全的三皇子就会有可乘之机了吧……” 云曦丝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威胁,荣桀双目一凝,脸上的神色狰狞狠厉。 他猛的握住云曦的手臂,将她用力的提了起来,用那双阴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云曦,“彬彬有礼?文武双全?你们为什么都觉得他好,为什么?” 荣桀的眸子突然泛起了血色,显得诡异而可怖,手腕上的力度让云曦一度以为自己的骨头都要碎裂了。 云曦却是眉头未蹙,同样逼视着荣桀,一字一顿咬着银牙说道:“就凭你如今的模样,本宫便看不起你!” 欺负妇孺算得上什么本事,她云曦不是个良善之人,却也不会恃强凌弱,荣桀所为实在让她不耻! “哎呀!这里发生了什么?本侯没看错吧,荣太子居然在欺负长公主殿下!”殷钰突然信步而来,表情夸张的说道。 他手拿折扇敲着荣桀的手,弯眉一挑,开口说道:“放手!不然我就喊人了,我就喊荣太子杀人啦!” 荣桀不为所动,殷钰见此一怒,双手掐腰,将折扇插入怀中,“不拿本侯当回事是吧!我今天非咬你一口肉下来!” 殷钰不只是说说,张嘴便朝着荣桀咬了过去,荣桀心生厌烦,却是也松开了手。 殷钰顺势将云曦挡在身后,双目睁圆,对荣桀怒目而视。 “她是本宫的未婚妻子,你给本宫让开!”荣桀身上杀意毕露,双目赤红。 “胡说!你不是和二公主定亲了吗?长公主与你有什么干系!”殷钰冷哼一声,转身却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云曦。 “即便与我没有干系,那又与你何干?” 殷钰咧嘴一笑,皓齿红唇,煞是好看,“怎么与本侯没关系,本侯喜欢她啊!” ------题外话------ 这是第二更,今天的没有啦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钰心慧婉 荣桀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可偏偏殷钰却是一副冥顽不灵,随心所欲的模样。 殷钰脸若银盘,眉目含情,自成风流却是并不放浪,他蹙起了眉,双手环胸,仰头说道:“看什么看,这是夏国的长公主,可不是与你有婚约的二公主,本侯就是喜欢她,碍着你什么事了!” “让开!”荣桀双目凝冰,没有心情理会殷钰,他现在只有满心的怒火,他一定要找殷钰身后的女人好好清算! “就不!本侯听闻荣太子为了这次的婚事,甚至不惜与皇后闹僵。 若是荣太子费这般手段求回来的婚事,却是被您亲手破坏,只怕会落得个水性杨花的名声,更是会惹得南帝不悦吧!” 殷钰还是那般不着调的模样,可是说出的话却是无异于在火上浇油。 “怎么,难道本侯说的不对吗?本侯就是个闲散侯爷,名声什么的最是无用,可是荣太子就不一样了吧!”殷钰有些得意的笑道,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很是得意。 荣桀狠狠的握了握拳,看着身后那眉目如霜的女子,阴冷的开口道:“云曦,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本宫的手掌心吗? 本宫不想做的事,谁都无法勉强,而本宫想要得到的,便一定会得到!” 荣桀说完这句话后,便阴鸷的甩袖离开! 他为了这场婚事已经惹得父皇不悦,若是再生出什么事端,只怕父皇更会恼怒。 即便他要退了这桩婚事,也不能牵扯到自己,届时他还要让夏帝觉得对自己有所亏欠,那时他便可以趁机让夏帝将云曦嫁与自己! 殷钰见荣桀走了,立刻爽朗笑道:“哈哈,怕了吧!还想与我斗,真是不自量力!” 云曦扶起了云泽,因着荣桀并没有出杀招,而云泽的身体也越发的康健起来,所以他只是胸口有些疼,却是并没有什么大碍。 “多谢小侯爷相助!”云曦轻轻福了一礼,真心的道谢。 殷钰虚扶了一把,笑嘻嘻的说道:“没事没事,我这人啊就是喜欢美酒美人,哪里舍得看美人受欺负呢!” 殷钰说的话有些风流无状,可是云曦却是不觉得他真是那种纨绔子弟。 只见他眼神清朗,说话有些随意,却是并不荒唐,特别是刚才针对荣桀的那一番话字字珠玑,这小侯爷也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多谢小侯爷,太子有伤,云曦今日便先行告辞了!”云曦复又福了一礼,便扶着云泽告辞。 殷钰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盈盈的看着云曦离去,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挥手大声说道:“我叫殷钰,钰心慧婉品如兰的钰,你可千万要记得啊,不要记错了人……” 云泽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的说道:“阿姐,这小侯爷好生奇怪,还有这般上赶着介绍自己的……” “你不要说话,回去让宁华给你看看。”云曦此时还哪里有心情理会旁事,早已经担忧不已。 “阿姐,我真没事,我现在抗揍的很,就是给师父丢人了,我还是打不过荣桀!”云泽有些懊悔,若是师父在一定会好好收拾那个荣桀的! 直到宁华诊断说云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云曦才放下了心。 待云曦将事情的始末都讲给云泽后,云泽却是恼怒的拍着桌案,厉声道:“他居然还挟持过阿姐,真是过分!就凭他还敢要迎娶我阿姐,真是痴心妄想,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莫要生气,我自然不会嫁给他!可是荣桀此人性情暴戾,心机阴沉,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最近两日我们切要小心行事!”一想到荣桀那阴鸷的眸子,云曦就心有余悸。 荣桀是她见过的最棘手的敌人,此人性情阴晴不定,极难捉摸,可是他居然敢伤害泽儿,她便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另一边韩贵妃得知了寿宴上的消息,顿时便乐得眉开眼笑,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最欢喜的一日! 韩贵妃坐在铜镜前,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欢喜自得的笑意,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尽。 “涵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的涵儿长着倾城之貌,哪个男人能不动心!等到这荣太子做了皇帝,我的涵儿便是一国皇后,那时候我看那些贱人还拿什么与我争!” 韩淑华细细的挽着长发,脸上容光焕发,宫女紫玉也连忙笑着说道:“此番娘娘定可以重回贵妃之位,以后您还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韩淑华闻言爽朗大笑,眸中却是闪过一道锋芒,“云曦那个小贱人害我至此,等我出了这冷宫,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 可是韩淑华哪里知道,她此时的好心情都是拜云曦所赐,这场婚事本就是云曦和荣桀的一个乌龙闹出来的,而那个冷面太子对她那个天仙女儿则是一丝兴趣都没有…… 午时一过,天气便凉爽了起来,傍晚间凉风习习,混着宫里那浓郁的花香,让人只觉得心旷神怡。 众人都浅眠了一会儿,此时醒来也都是神清气爽,兴致勃勃的等着游船。 宫里的碧波胡很宽阔,湖水碧碧,里面盛开着各种的颜色的莲花,煞是好看。 岸边停泊着一众游船,其中的一艘巨大华贵,金龙头,金龙尾,船两侧还有金镶的龙爪,看起来气势磅礴,十分的壮观。 “夏国陛下,您这船可真漂亮!”殷钰一挥折扇,笑意盈盈的赞叹道。 这句赞赏很是受用,这艘船已经建了一年,为的便是在今日露脸。 荣桀抬头望向了女眷那边,一眼便看到了众人身前的云曦,云曦感受到了荣桀的目光,坦然的望了过去,那冷淡敌意的眼神让荣桀只觉得心头的怒火难以抑制。 云曦已然摘掉了头上的抹额,露出了嫣红的红梅印记,为云曦那本就绝丽的容颜增添了一抹妩媚和冷傲,更显倾国之姿。 她这是见事情败露就不再掩饰了吗? 荣桀突然泛起了一抹冷笑,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看她这般作为,想来应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般才会与自己虚与委蛇。 荣桀的怒火稍熄,想来也是,他看上云曦便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若是她也与其他女子一般,他反而还瞧不上了! 不过这女人打人的毛病还是需要管一管,不管她性情如何,对待自己的男人总归是要柔顺的! 云曦冷冷的收回了视线,可是她和荣桀的交锋却是被云涵看在了眼里。 云涵不悦的蹙起了眉,荣桀毕竟是她未来的夫君,她难免多看了两眼,可是这一看,她却是才发现,那荣桀半眼都没有看她,反而是一直在看着云曦! 云涵侧眸看了云曦一眼,心里生出了怒火,云曦还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之前便缠着冷凌澈不放,如今还敢勾引荣桀,她是铁了心要与自己对着干了是吧! 云涵沉了口气,暗暗的垂下了头,却是在云娴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云娴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愤恨的看着云曦,狠狠的点了点头。 夏帝带着众臣还有各位皇子登上了金龙游船,荣桀一行使臣自是也要同行。 杨太后毕竟年岁大了,不愿和他们参合,丽妃因为有孕自然也是要回避。 贤妃便带着一众妃嫔公主,还有一些地位尊崇的贵女登上了那艘紧挨着龙舟的富丽游船。 其余的人也都依次登上了游船,一时间数舟齐发,场面十分恢宏。 妃嫔中地位最高的便是贤妃,可是贤妃却是个不受宠的,早已被夏帝遗忘,宁月仪哪里会将她放在眼中,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贤妃倒是未恼,招呼着众人落座用茶。 云涵看了云娴一眼,云娴会意,故意做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开口说道:“大皇姐,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看荣太子,难道大皇姐是看上了荣太子不成?” 云娴仗着自己年纪小,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众人立刻望向了云曦,眼神暧昧。 其实要说荣桀求娶,也应该求娶云曦这个长公主才对,却是没想到白白让云涵得了便宜。 众人对此虽然不解,可是云曦毕竟还与司辰有婚事,便是再不甘心,也不该对其他的男子暗送秋波啊! 国公夫人的年岁也不小了,自然不会上这游船,上官茹便无所畏惧的笑道:“云曦表姐难道是被荣太子的风范折服了吗?” 上官茹说完便瞥了一眼正在喝茶的沈静歌,希望沈静歌能知道云曦是有多么的不守妇道。 沈静歌却是莫不在意的喝着茶,她难道还不明白这些姑娘家的心思吗? 先不说云曦与司辰的婚事已退,若说云曦主动勾引男子,她便第一个不信! 国公府的大夫人瞪了上官茹一眼,二夫人被国公夫人彻底禁足了,她便带着上官茹姐妹来了,可是这姐妹两人就像没有脑子一般,真是惹人厌烦! 上官灵本是在吃点心,听闻之后,立刻插嘴说道:“云曦表姐,你不是还有婚约呢吗,怎么还能朝三暮四呢,真是太丢人了!” 云曦冷冷的看了一眼上官灵,眉目幽寒,开口说道:“倒是许久未见到四表妹了呢!上次失言,外祖母罚你在祖嗣跪了三个月,看来四表妹并没有记在心里啊!” 上官灵想到自己之前每日都要跪在那阴森森的祖嗣里,顿时便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云娴可不害怕,见此只轻蔑一笑,开口说道:“大皇姐,你这是在吓唬人吗?可是四小姐说的也没错啊,你这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实在是水性杨花的很啊!” “六妹不要胡说,大皇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云涵适时的开口说道,眼波楚楚,温柔恬静,的确是个宛若仙子的美人。 “二姐,你就是性子太软弱了,才会被人欺负!我明明看见她一直在看着荣太子,她哪里念着姐妹之情了!” 云涵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的十分默契,越发显得云涵善良温纯。 “二妹和六妹可是说够了?六妹你口口声声说本宫在看荣太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心里也仰慕荣太子的风采?”云曦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胡说!我才没看荣太子呢!”云娴立刻辩驳道。 “哦?你既是没看荣太子,又怎么知道本宫看了呢?” “我没看荣太子,可你就是看了!”云娴一贯性急,此时被云曦这般轻描淡写的一驳,顿时便沉不住气了。 云曦见此只轻轻的勾了勾嘴角,缓缓落座,随手抚平了裙摆上的褶皱,微微挑眉看着云涵,“二妹即将远嫁南国,最近还是多陪陪六妹和八弟吧,以后相见,只怕颇难了……” 众人闻此,心中了然,就凭着云曦对云泽的关切,她也绝不会远嫁,又如何会惦念那南国太子呢! 太子妃之位虽好,毕竟背井离乡,哪有在夏国做长公主来的痛快! 众人这般一想,便也不再放在心上,只觉得云娴是在故意抹黑云曦。 一直手足无措的贤妃,这时才轻声开口道:“大家快来吃茶,晚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大家先来吃些点心吧!” 贤妃这般一说,众人更是放下了刚才的事情,纷纷走了过来。 云曦对贤妃点头一笑,算是回应。 沈静歌拉过云曦的手,将一盘点心推到云曦面前,笑着说:“这盘玫瑰金丝糕味道最是不错,想来你会喜欢!” 云曦笑着接过,两人言笑晏晏,没有嫌隙的模样更是让云娴和上官茹闹得没脸。 “云曦还真是让人厌恶呢,若是除掉了云曦,三小姐也许就有机会了呢!” 一道阴冷低沉的声音在上官茹耳边响起,上官茹抬头一看,只见杨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她好似在看着湖水,嘴角却是噙着一抹冷笑。 上官茹与杨柳一向没有交集,她为何会与自己说这些话呢? 上官茹疑惑不解,看了一眼周围,便贴近站了过去,低声问道:“世子妃这是何意?” 杨柳阴冷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上官茹,让上官茹只觉得脊背一凉。 游船微荡,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人的动作,却是突然有一道女声响起,“快看,岸边放烟火了!” 一众少女们都围到了船边,天边亮起了绚丽的烟火,将昏暗的天际照的绚丽明亮。 云曦也走到了船边,抬头仰望着那漫天的璀璨光华,心波也随着湖面微微荡漾…… 渐渐地,所有的游船缓缓靠近,聚拢在了湖面中心。 人群之中,云曦却是一眼便望到了那白衣随风的男子,他的眼神温润清朗,却是透着炙热的情愫。 他一向宛如清风皓月,似乎他天生便是那远离凡尘的落落仙人,任何的*都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可今日他却是仿若坠落了红尘,眼中的深情让云曦想要回避,却又无法逃离。 似乎是因为烟花太过璀璨,或许是因为湖面荡起的风太过清凉,云曦没有像白日时移开眼神,而是在这么多日以来第一次坦然迎上了冷凌澈那脉脉的眼波…… 四周的嘈杂缓缓淡却,游船晃荡,唯有他们两个人的视线没有转移,没有波动,只那般融融的望着彼此。 似有什么,在这璀璨的夜里,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好似有一颗种子悄然生根,等到她察觉之时,早已变成了一朵白色的芙蓉,生于心中,扎根心中,再也无法移除…… 良辰美景,情意融融,却是突然传来了一声“扑通”的落水声,接着便听到了云娴那惊恐的尖叫声:“二姐!二姐!快来人救二公主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未来的世子妃 云曦被这呼叫声惊得一怔,立刻收回了视线,向混乱的人群中望去。 龙船之上的冷凌澈淡淡的收回了视线,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什么时候他们两个才不会被人所打扰呢…… 冷凌澈也侧眸望了过去,淡淡的望着水中那不断扑腾着的身影,看来是有人见不得这桩婚事了。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只要能保全云曦便好,剩下的事云曦自会解决。 众人们都围在船边看烟花,谁也没有注意到云涵是怎么掉进水里的,直到云娴那尖锐的声音喊出来,众人才留意到在水里扑腾挣扎的云涵。 “天哪,二公主掉进水里了!”众女不由得惊呼道,一时都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去做。 云婕的嘴角划过一道笑意,她猛地转身,却看到云曦正在满眼打量的看着自己,云婕并不心虚,反而是冲着云曦甜甜一笑。 云曦微微蹙眉,云婕从寿宴开始就在针对云涵,难道…… 然而云曦此时没有心情理会云婕,而是两步走到了船边,探头望去。 云涵在水里起起伏伏,白色的衣裙飘在水面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救命!救命啊……”云涵呛了好多口水,嘶声裂肺的喊道。 “大皇姐,你怎么能看着二姐落水呢,你快跳下去救二姐吧!”云娴早已经慌了神,看到身边的云曦便脱口而出道。 众人心里好一阵的嘲讽,亏得她想得出来这种馊主意。 “你若是不想让她有事,就给本宫安分的待着!”云曦厉声叱道,看着云涵已经渐渐体力不支,心里若有所思。 云涵不是安分的,若是这般死了倒是安心,可是这样却也如了荣桀的心思。 “可有识得水性的宫人?救下二公主,本宫重重有赏!”云曦冷静的开口道,眉目凌厉的看着众人。 众人这般才清醒过来,不要说云曦的赏赐,若是能救下二公主,陛下也一定会重赏。 这般一想,便有不少人抬步走出,准备要下船去救云涵。 云婕有些惊讶的看了云曦一眼,云涵死了对她也有好处,她为何要去救云涵呢? 龙船上的人自是也都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夏帝心急如焚,可是身边都是男子,谁去救了云涵,便等同于毁了她的清白,便只能暗暗着急。 看到了云曦的动作,夏帝才放下心来,心里第一次对云曦生出一点好感。 荣桀剑眉紧锁,不满的看着云曦,对他来说云涵死了才好,可是看来云曦却不这么认为。 荣桀对身边的护卫低语了几句,护卫先是一愣,便收敛了神色,点头应声。 “来人,去救二公主!”荣桀一声令下,那护卫不等夏帝开口阻拦,便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护卫的身手是何等的矫健,那些宫女嬷嬷哪里会有他这般的身手,不多时这护卫便率先游到了云涵的身边。 云涵早已体力不支,在水里扑腾了许久,她一度以为自己要就此殒命了。 云涵猛烈的扑腾着,用力的拍着水面,却是呛得鼻子里,眼睛里都是水,见有人向自己游了过来,立刻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的攀上了那护卫的身子。 云涵已是神志不清,唯一的意识就是要抓住眼前之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沉入水底,才会得救。 云涵牢牢的攀住了那护卫的身体,因着是夏季,云涵身上的衣裙本就布料轻薄,如今被水浸湿,已经可以隐隐看到衣裙里面的粉色肚兜。 这时,有宫女划着小船去救云涵,那护卫抬手一捞,便将云涵推入了小舟之中,可云涵的衣裙却是不知挂在了何处,竟是“嘶啦”一声扯断了一大片,露出了白皙的玉背,粉色的肚兜更是暴露无遗,很是香艳。 众人顿时都看傻了,那些年轻的公子们虽然知道他们不该看,可是那等美妙的景致,他们却是无法移开视线。 只有寥寥数人丝毫不为所动,冷凌澈站在众人身后,眼神一直落在云曦的身上,片刻也不曾移开,这一番情形却是恰好落在了一双微眯的风流眼中。 殷钰挥了挥扇子,忽的一把收起,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荣桀看了云涵一眼,脸上却是没有未婚妻被人看光的羞恼,反而是转眸看向云曦,如今这云涵的清白是毁了,哪里还能做他的太子妃,而整个夏国也只有她一人有这个资格! 云涵此时头晕目眩,喝了一肚子水,涨得她不停的呕吐,哪里会注意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那护卫将云涵送上了船,便径自游上了岸。 云婕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就算云涵被救下了又能如何,如今破了清白,她一样没有资格嫁入南国。 云曦虽是有这个资格,可是她的命格摆在那,父皇不会放她离开,云曦自己也绝不会离开云泽,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她了! 宁月仪也大步迈到船边,看着云涵那狼狈的样子,嘴角几欲扬到了耳边,就差拍手叫好了。 她还想着该如何收拾这个小贱人呢,没想到老天爷都见不得她好,真是报应啊! 云涵恢复了理智,却是觉得自己后背一凉,伸手一摸,顿时凄厉的尖叫起来,“啊!不要看,你们不要看!” 小船上的宫女反应过来,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给云涵披上,可是此时挡的再好也是于事无补。 夏帝的脸色有些难看,为什么偏偏是云涵落水,换作是谁都好办,哪怕是云曦也好! “荣太子,你看……” 荣桀故意做出一副神色晦暗的模样,看了夏帝一眼,倨傲的说道:“先行上岸再说吧!” 夏帝命人停船靠岸,荣桀的傲慢,夏帝的忍耐都让许多大臣感到难堪。 夏国好歹也是三强国之一,他们的陛下如何需要看一个太子的脸色! 可是这些话众人不敢说,只得暗暗腹诽。 船停在了岸边,刚一上岸,云娴就立刻跑到了云涵的身边,惊慌关切的问道:“二姐,你没事吧?” 云涵的一张小脸苍白无色,不仅是因为落水吓的,更是因为她有损了闺誉。 云涵第一眼便望向了荣桀,她希望他会温柔的脱下他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温柔关切的询问她身体如何。 可是现实和想像总是有差距的,荣桀看她的眼神哪里有半点的怜惜,有的只是冷淡和厌恶。 云涵心中一紧,怎么会这样,荣桀明明是爱慕于她,此时怎么会…… 荣桀只颇为厌弃的看了云涵一眼,便转身与夏帝说道:“夏国陛下,我们两国的婚事就这般算了吧!” 夏帝一听便急了,“荣太子,若不是你派手下去营救,涵儿也不至于会如此!” “夏帝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本宫的错了?本宫就该冷眼以对,见死不救?”荣桀性子蛮狠,说话也咄咄逼人。 夏帝脸色一沉,十分不悦,却是不该如何辩驳。 “荣太子,虽说您是好意,可是您这方法却实在颇为不妥。 二公主身份尊贵,你们既是有未婚之约,也理应是太子出手相助,可是您却是派了一个护卫,如今出了这些事,难道不该是太子给我们夏国一个交代吗?” 云曦迈出一步,脊背挺直,微微仰头间满身风华。 夏国众人纷纷点头,心里都觉得这长公主比夏帝还有傲骨! 云涵有些惊讶的看着云曦,没想到她竟会为自己说话,云涵的脑子也转的很快,立刻双膝跪地,哭诉道:“父皇,儿臣今日遭遇这无妄之灾,实在是无颜苟活,还请父皇赐死!” 云涵声泪俱下,小脸苍白,眼眶通红,一看便让人心生怜惜。 荣桀却是扬起了一抹冷嘲的笑意,鄙夷的望着云涵,“既然二公主为了清白不惜一死,那刚才还为何要死死攀住本宫的护卫? 本宫派人去救,也不过是担心你会沉水,并没有想与你有肌肤之亲,谁知你却是大胆的攀附而上,全然没有一国公主的贵气!” 云涵小脸更白了,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悲痛。 荣桀复又看向了云曦,鹰眸中的色彩晦暗不明,“至于长公主所言的交代,恕本宫直言,堂堂南国太子妃如何会是一个失了清白闺誉的女子? 想来长公主也不会希望夏国太子娶一个德行有亏的女人吧!” 云曦没想到荣桀这个人不但出手狠戾,更是诡言善辩。 “我二姐不过是不慎落水,如何就德行有亏了!”云娴也被气得不轻,立刻站出来质问道。 荣桀却是连看都未看云娴一眼,只淡漠的说道:“湖面平缓,无风无浪,为何就单单她一人落入湖中? 我南国的太子妃不会选一个行事轻浮无礼的人,若是迎娶,也要娶像长公主这般尊贵端庄之人!” 荣桀意有所指,此话一落,顿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云婕眉头紧蹙,她觉得荣桀话里颇有深意,难道他是看上云曦了? “本宫不是自己落水的,本宫是被人推下去的!”云涵立刻辩解道,她即便不喜欢荣桀,可是她知道,荣桀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必须要稳坐太子妃之位! “哦?那不知是何人推了二公主下水呢?”荣桀漫不经心的问道,丝毫不在意云涵的回答。 “这……这……” 荣桀冷笑一声,“看来二公主不仅德行有亏,甚至还满口胡言,这样的女人,本宫是绝对不会要的!” “我没有说慌,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一双手在背后推了她,可是她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做。 “夏国陛下,本宫是十分诚心想与夏国联姻,否则也不会送上三百匹健硕的战马,可是如今这般结果却是伤了本宫的一番真心!看来我们两国的联姻只得作罢,或者……” 荣桀看了一眼云曦,复又挑唇说道:“或者,两国亲事不变,这和亲之人却是要换上一换!” 云涵身体一瘫,不可置信的看着荣桀,怎么会这样,之前他明明对自己那般的体贴,还要帮她放出母妃,为何如今就变得这般的冷酷绝情? 夏帝正是犹豫,云曦却是冷笑出声,直视着荣桀,冷声道:“你坏我国公主清誉在前,如今竟是还敢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荣太子是拿我们夏国当做番邦小国了吗?” 夏帝有些不悦的看着云曦,他很想促成两国的联姻,这样他就只需要防着楚国便好,也可以轻松许多。 可是云曦一开口便顶撞荣桀,若是真的惹恼了他,这婚事岂不是就没了吗? “哈哈哈……” 又是一道不合时宜的爽朗笑声,众人正是商讨正事,却是不料有人笑的如此欢快,夏帝不悦的望去,想着定要把此人乱棍打死,却是没想到那大笑之人竟是那位殷小侯爷! “哈哈,笑死我了……”殷钰走上前去,冷凌洵正想警告他,却是被殷钰一把推开。 “荣太子,你这话说的还真是有趣,你是把夏国的皇宫当做集市了吗,这些公主难道都是红薯不成,可以任由你挑来挑去的? 要是这般,本侯也要选,本侯就选长公主殿下吧,本侯还要留下做驸马!”殷钰旁若无人的说道,却是将夏帝气得脸色发青。 他们还真是不拿自己这个皇帝当一回事,一个个居然都这般的无礼! “来人,送二公主回宫休息!晚宴取消,朕累了,要休息了!”夏帝冷冰冰的说完这句话,便脸色阴沉的甩袖离开。 荣桀狠狠地瞪了殷钰一眼,又是这个殷钰,怎么每次都是他! 云娴搀扶着哭哭啼啼的云涵离开,贤妃小心谨慎的安排着一众夫人贵女离开,云曦只对殷钰点了点头,便也翩然离去。 殷钰的话说得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帮她解了围,她可不觉得这是巧合,这殷钰为何要出手帮她呢? 宋公公一路小跑跟着夏帝,尖声尖气得说道:“陛下,您慢着点,不要气坏了龙体!” 夏帝仍是气呼呼的,宋公公好不容易追到了夏帝,气喘吁吁的问道:“陛下,今日是否迎贵妃回来啊,奴才也好早作安排啊!” 夏帝突然站住了身子,却是一脚踢在了宋公公的身上,将宋公公踢了一个跟头,忍不住尖叫道:“哎呦喂……” 夏帝恼怒的看着宋公公,龙威震怒,“这宫里哪有什么贵妃?看她生出的好女儿,真是个不知羞耻的,你若是再敢提及,朕要了你的狗命!” 夏帝说完便大步离开,宋公公跪在地上好一番求饶,直到夏帝的身影消失,宋公公才缓缓起身,抚了抚衣上的灰尘,轻轻的挑了挑嘴角…… 夜深,质子府中,冷凌澈仍然未睡,突然屋内的烛火一跳,一道锋芒刺向了端坐在桌案后的冷凌澈。 玄羽和玄宫倏然出现,挡住了那袭击冷凌澈的利器,这时才何赫然发现,那利器竟是一把折扇! “哎呦,不错嘛,你们两个的身手还挺敏捷的嘛!”声音轻佻,玩世不恭。 冷凌澈合上了手中的书卷,橘色的烛火映得他的脸颊越发润朗,“你夜探质子府,所为何事?” “自是关心你,想来看看你住的如何?顺便把你带走!”说话之人正是那殷小侯爷殷钰,虽然仍是挂着随意的笑,目光却是要幽深许多。 “是玄商让你来的吧?就凭你,也想带走我?”冷凌澈语气未变,一如既往的温和淡然。 “我带不走你,却是可以给你添麻烦,你若想安静度日,便要与我实话!你让我护着那长公主,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殷钰掩饰不住语气里的疑惑,殷切的望着冷凌澈。 “没什么关系……”冷凌澈淡淡开开口。 顿了顿,复又说道:“她不过是未来的锦安世子妃……” ------题外话------ 这是第二更,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身死 静! 一直被说有些聒噪的殷钰第一次安静了许久,玄宫和玄羽静立一旁,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惊诧,主子身处夏国,除了谋划着楚国之事便是在忙于追妻。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是主子在追妻之时,顺便谋划一些天下之事! “二哥,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我刚才是出现幻觉了吗?”殷钰有些激动的贴近了冷凌澈,却是还记得与冷凌澈保持着一丝安全的距离。 冷凌澈却是眼眸微挑,神色淡淡的说道:“有什么可惊奇的,她本就是锦安世子妃……” 玄羽撇了撇嘴,但是碍于有外人在,只在心里暗暗腹诽,人家长公主还没同意呢吧! 殷钰的喉咙动了动,总是风流含情的眼睛睁得溜圆,“二哥,你一直不回楚国,莫非就是为了这长公主?” 冷凌澈没有说话,只是一副当然了的模样。 见冷凌澈这般的坦然,殷钰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怔怔的说道:“可是……玄商这次让我来便是为了接你回去啊!” “我已与玄商言明,今年冬过,我必然归回。”冷凌澈神色淡淡,那温润深沉如墨玉的眼眸却是浮现了一抹冷寒之意。 殷钰却是又陷入了为难,“可你这一走,那美人……” 收到冷凌澈警告的眼神,殷钰立刻笑嘻嘻的改口道:“那你走了二嫂怎么办啊?” 冷凌澈看着这跳动的金色火焰,眸色温软,嘴角更是浮起了一抹宠溺的笑意,“那时她若是心仪于我,我便带她一同离去,若是她不愿……” 顿了顿,转眼间,他还是那个不染凡尘的清逸谪仙,“若是她不愿,我自是也有我的办法……” 这一点,殷钰十分的相信,冷凌澈十岁便来了夏国,众人都觉得冷凌澈就是一个被王府遗弃的弃子,这辈子也就只有这样了。 却无人知晓,这位年纪轻轻的锦安王府二公子竟是在异国搅动楚国的局势。 殷钰叹了一口气,随手展开折扇,以扇遮面,故作风流模样的说道:“二哥让我去护着二嫂,就不怕二嫂移情别恋?” “不会!” 冷凌澈坚毅的吐出两个字,殷钰正是奇怪,冷凌澈只指他讲义气不会这般做,还是指的什么。 却是只听冷凌澈清淡开口,语气平和,“我相信她的眼光……” 殷钰心底的怒火蹭的一下就涨了起来,“啪”的一声收起折扇,冷哼了一声,“二哥你久不会楚国,怕是不知弟弟我那”少女杀手“的名号!” 彼时殷钰还在与冷凌澈计较此事,却是不知,等冷凌澈归回之时,他这名号亦是被人抢了去! …… 平怀侯府中。 “世子在哪?”杨柳冷声开口道,眉目冷寒。 “回世子妃,世子正在郑侍妾那里!”小丫鬟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哆哆嗦嗦的说道。 “又是那个贱人!”杨柳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郑侍妾长得有三分相像云曦,把俞远淮迷得神魂颠倒的,整日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杨柳沉了一口气,复又问道:“韩侧妃呢?” 小丫鬟闻此更是哆嗦了起来,却是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韩侧妃此时在夫人的房里,听闻是夫人给韩侧妃请了一位太医来……” 杨柳气得摔了一个杯子,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小丫鬟的手背,小丫鬟却是一句不敢说,只深深的埋着头。 “不就是怀了一个贱种吗,至于这般小心翼翼吗?”杨柳嫁入平怀侯府后只生了一个女儿,她又一向霸道,那些侍妾也都没能生下一个孩子。 平怀侯夫人自是心急,韩青儿本是被众人遗忘,任其自生自灭了,谁成想竟是有了身孕,立刻被侯夫人当做了宝贝,更是派了无数的人跟着,着实可恨! 若是韩青儿真的生出了长子,那这府内只怕就是另一番情况了! 不过似是想到了什么,杨柳脸上的怒气消散殆尽,反而扬起了一抹笑意,云曦,韩青儿,这些挡她路的贱人都该死,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起来吧,再给本世子妃倒一杯茶来!”杨柳松动了语气,那小丫鬟也如释重负,连忙起身去倒茶。 杨柳幽幽的勾起了嘴角,眼里闪过一抹残忍的杀意,还真是期待明日的宫宴呢! 此时棠梨宫中,云婕少有的娇声恳求着丽妃,“母妃,儿臣觉得那荣太子实在是人中龙凤,以后必定能雄霸天下,儿臣想要嫁给他!” 丽妃也觉得那荣桀是个人物,若是女儿嫁给他以后定然荣耀非常,可是…… “可是,如今我们两国已然因为此事而闹僵了,不知道你父皇会如何作想!”丽妃有些担忧,今日她虽是没在场,可是也听闻夏帝和荣桀两人一拍两散,不愉快的很。 而且云涵与荣桀的婚事现在也没个准信,若是她这时就去与夏帝言明,只怕还会落了个居心不良的名声。 “母妃,这婚事是绝对不可能取消的,父皇想要图个安宁,南国也未尝不是这般所想,至于荣太子后来为何这般厌弃云涵,儿臣还没有想清楚……” 即便荣桀与云涵退了婚事,可是两国国书已定,岂能随意更改,最好的办法就是另择一人,而她则是唯一的人选! “此事先不急,待看看明日的情况再行定夺,你放心,母妃一定会帮你的!” “谢母妃!”云婕眼神明亮,她可不似那些女子只想着嫁人生子,她的眼界更宽,与其在夏国找一个驸马,不如放手一搏,直接瞄准那南国的后位! 而此时云涵也是忧心不止,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没有了力气,才无力的躺在了床上,缩在被子里。 除了云娴来探望她,便再没有任何人前来,父皇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其心凉薄真是让人心寒。 云涵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切顺遂,他对她也是一往情深,怎么突然就变了? 母妃本是今晚就要搬回百鸣宫,如今却是也没有了动静,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桩婚事,她必须要挽回荣桀对自己的心意! 云涵双手握拳,狠狠地攥紧,即便她无心荣桀,可是为了母妃她们,她一定要牢牢的握住荣桀的心! 第二日的宫宴不像第一日那般隆重,虽说众人也是要早早进宫,可是夏帝却并不会过早出席。 男宾一方由着云泽和云彬带领,与各国使臣饮酒作对,而女眷一边则是进了后宫,由云曦招待着。 丽妃有孕,不得操劳,杨太后也自然不会理会这些琐事,宁月仪位份不够,贤妃又不爱言语,夏帝便直接将事情交给了云曦。 因着时间尚早,御花园露水太重,众人便都先聚在了云曦宫中。 今日平怀侯夫人不仅带着世子妃前来,便是那久不露面的韩青儿都带来了。 云曦本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失落憔悴的女子,却是没有想到韩青儿满面红光,脸颊还微微圆润了一些,看起来过得颇为滋润。 韩青儿察觉到了云曦的打量,斜着眼睛睨了云曦一眼,很是不屑,明明还未显怀,却是用手托着自己的腰,一副行走不便的模样。 云曦见此便心中了然,她虽是尚未出阁,可是她也见过宁月仪怀身子的时候,两人竟是如出一辙。 看来应是韩青儿有了身孕,云曦看了杨柳一眼,她的脸上满是嫉恨的神色,看来韩青儿有了身孕之后,两人只怕地位颠倒了…… “姐姐!”韩素儿立刻迎了上去,两人亲昵的交谈着。 如今韩青儿怀了孩子,若是一举得男,这世子妃说不定就要易主了。 韩青儿也想的清楚,以前她心里总是有根刺,如今却是认命了,既然她入了平怀侯府就要好好拼上一拼! “姐姐,你昨日怎么没来啊?素儿都想你了!”以前韩素儿是以韩青儿为耻的,如今却是转了性子。 “我有了身孕,昨日宫宴的时间太长,母亲恐我累着了!”韩青儿轻声说道,用眼神的余光看着杨柳,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杨柳冷哼一声,甩袖而去,眼神却是阴森冷戾。 韩素儿也得意的笑了笑,认真的打量着韩青儿,开口说道:“姐姐,真是越来越美了!” 韩青儿涂着娇嫩欲滴的红唇,唇形丰满小巧,就像是晨间尚带露珠的海棠花,她的脸颊白皙晶莹,泛着水嫩的粉色,看起来的确是越发的水灵美艳了。 韩青儿也得意一笑,笑着说道:“其实有身子的人气色难免会变差,不过还在有夫人的照拂,我用的都是定好的东西,这身子康健,气色自然也就好了!” 韩青儿说完还得意的看了杨柳一眼,在杨柳的怒目而视中两姐妹开心的挽着手说话去了,无视背后憎恶的眼神。 如今时辰还早,各府中人还尚未到齐,云曦便命人准备了些茶水和点心。 云曦因着性子清冷,所以很少有人来过曦华宫,看着宫里华丽却又不失优雅的景致,众人啧啧称奇。 “这里的白芙蓉长得真美,以前未觉得白芙蓉漂亮,今日一看才觉得这花别有风味!” 一众贵女们纷纷围了过去,赞不绝口的点评着,云曦抬头看着院中的那片白芙蓉,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昨夜那人宛若墨玉般的眸子,深沉却又泛着缠绵的爱慕。 若是别人那般看她,她不会有一丝的感觉,可是不知为何,经此一夜,那深挚的眼神她却是再也无法忘记,更是久久难以平静。 他说她像这白芙蓉,其实她并不像,真正像芙蓉一般温暖干净的是他…… “原来长公主竟是喜欢这般清雅的花,我以为长公主会很喜欢梅花呢!” 云曦与梅花有解不开的渊源,众人自然会这般来想,云曦闻此也只是淡淡一笑,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梅花,开在苦寒之时,便是连花都是苦的! 现在来的人本就不算多,像云涵云婕又都是各有所思,一时间倒是一片平和。 今日宁华也回来帮忙了,免得人多出现什么纰漏,几个丫头忙的团团转,但是事情却是处理的井井有条。 “姐姐,你怎么了?”韩素儿突然关切的喊道。 丞相府的大夫人刘氏和平怀侯夫人都立刻围了过去,“青儿,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才有些头晕,可能是今日起早了吧!”韩青儿刚才的确是有些晕眩,此时却是没什么事了。 “身子娇贵就在府中好好呆着,偏要跑出来惹得母亲担心,你这般就高兴了?”杨柳嫉妒的冷哼说道,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夫人,是我错了,我不该出来……”韩青儿立刻娇滴滴的哭道,一边用帕子抹眼泪,一边狠狠地瞪着杨柳。 平怀侯夫人担心子嗣,如今还未足三月,正是要紧的时候,可不能动了胎气。 “你就少说两句不行吗?”平怀侯夫人怒声斥道,对杨柳很是不耐。 平怀侯夫人这般落她的脸面,这让杨柳十分的恼怒,杨柳也来了脾气,指着韩青儿说道:“母亲,你看她脸色红润,哪里像是不舒服,分明是装出来的!” 众人这般一看,只见韩青儿的确是面色红润,娇弱海棠,平怀侯夫人冷声警告道:“今日是陛下的寿宴,你们都安分些,不要做出丢脸的事来!” 云曦虽是对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如今是在曦华宫,她自是也要招呼周到,“不知韩侧妃可是哪里不舒服,本宫的宫女倒是懂些医术……” “不必!我可不敢用长公主的人,谁知道会出什么事!”韩青儿一扬头,十分傲慢的拒绝了云曦。 平怀侯夫人瞪了韩青儿一眼,连忙给云曦赔礼。 云曦也不甚在意,她礼数是做到了,领不领情就是她们的事了! 茶水点心很快就摆了上来,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点心也都无一不精,众人都是一大早就起来了,此时腹中空空,便都落座用茶闲聊,气氛一度融洽起来。 “这点心真是松软可口,甜度恰到好处,实在是美味极了!” “是啊,这茶泡的也很好,味道正浓!” 云曦闻后淡淡笑了笑,只开口说道:“你们喜欢便多用一些,宴席还要等些时辰,大家便先凑合将就一下。” 韩青儿很想有骨气的不吃,可是她腹中空落落的,又饿又渴,便先喝了一口茶,却是忍不住刺道:“这茶味道很一般啊,还不如我日常喝的呢!” “哦?这茶是今年的贡品,本宫已是觉得很好了,看来倒是本宫孤陋寡闻,想来平怀侯府的东西要更好了!”云曦挑起了嘴角,淡淡开口,声音却是有些冷寒。 平怀侯夫人哪里还能坐得住,这话传出去还了得,一个侯府用的东西比皇宫都好,这不是找死吗? “长公主见谅,是臣妇管教不周,她哪里见过什么世面,还请长公主不要怪罪!”平怀侯夫人狠狠地瞪了韩青儿一眼,韩青儿也自知失言,涨红了脸不再多话。 平怀侯夫人又是好一番赔礼,只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带这个韩青儿出席了! 韩青儿也有些尴尬,却是觉得肚子饿了,便想伸手拿一块点心来吃。 可是她突然觉得腹如绞痛,心口闷得喘不上气,头脑一阵眩晕,什么都看不清了。 一旁的韩素儿看到了韩青儿的模样,立刻蹙眉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众人却是没有理会,刚才都闹过这么一出了,如今又来真是无聊! 众人都是说自己的,没人去看韩青儿,上官灵伸手去拿点心,谁知韩青儿却是突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正吐到上官灵的手背上。 “啊!” 在尖叫慌乱声中,只见韩青儿突然睁大了眼睛,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却是“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嘴角流血,不辨生死……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疑案 韩青儿砰然倒地,众人都不由得一时怔愣原地,直到那上官灵尖声一喊,众人才从惊怔中清醒过来。 “青儿!” “姐姐!”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刘氏、韩素儿和平怀侯夫人都立刻围了过去,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华,你去看看!”云曦微微蹙眉,也很是疑惑,便命宁华过去探查。 宁华握住了韩青儿的手腕,细细探查,复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才缓缓起身,垂头说道:“还请两位夫人节哀,韩侧妃已经玉陨了……”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谎,我的青儿这般年轻怎么会死,怎么会……”刘氏一把抱起了韩青儿,眼泪大颗的落下,声音颤抖悲戚,听的人心中酸楚。 “来人,去唤御医!”云曦压住心中的惊诧,冷静得指挥道。 她看了一眼被吓得脸色惨白的上官灵,便开口吩咐道:“喜华,你带四小姐去沐浴更衣!” 众人都被吓傻了,谁也没想到韩青儿好端端的就死了! 刘氏不相信,可是众人却都是一清二楚,这人都吐血了,哪里还能活着? “有毒!韩侧妃定然是中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更是惊慌起来,顿时场面乱成一团,甚至还有胆小的被吓得哭了起来。 云曦冷着神色望了过去,又是这个上官茹! 今日上官茹本也算的上安分,谁曾想到这才刚出些事情,她便又原形毕露了。 大夫人也狠狠地瞪了上官茹一眼,此时这般情况居然还口无遮拦,哪里有一点贵女的模样! 想到此处,大夫人也心里恼火,只想着下次自己绝不会再领着这两姐妹出来了,母亲若是在她们还有个怕的,不然真是完全不把她这个大伯母放在眼里! “三小姐慎言,你既是不晓医术,就不要胡言乱语,扰乱视听!”云曦毫不留情的斥责道,心里对这对姐妹是越发的厌烦。 “我哪里有胡说,只有中了毒的人才会吐出黑血,你看她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上官茹却是不肯善罢干休,仍是据理力争。 杨柳做为平怀侯府的世子妃自是也要上前查看,即便她心中再如何的愉悦,也要做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杨柳也作势探了探韩青儿的鼻息,才不可置信的呢喃道:“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喝了杯茶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韩妹妹还怀着世子的子嗣呢,这让我回去如何与世子交代啊!” 这看似悲戚的哭诉自是没有多少人相信,却是也没有人会揭穿。 平怀侯夫人只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感觉倒是没有什么,对与杨柳的表现也比较满意,若是杨柳表现的若无其事才是丢脸。 可是杨柳刚才的那一番话,却是让刘氏记在了心里,她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走到了桌案旁,低头看了看韩青儿座位上的杯盏,双目赤红。 “素儿,你盯着青儿的杯盏,不得让任何人靠近,等御医前来,让御医好好查看!”刘氏狠狠地瞪着云曦,心里已然将事情怪在了云曦的身上。 众人闻后脸色都刷的变白了,默契的离开了桌案,对桌上那些精美的吃食更是视若猛虎,仿佛稍稍靠近就会被吃掉一般。 她们一想到自己刚才吃的便是这些东西,便觉得腹中难受,真是恨不得将刚才吃入腹中的东西尽数吐出来。 “云曦,你居然敢下毒,你是想将我们都毒死吗?”云娴最是冲动,看到韩青儿那惨死的模样,顿时便吓得大叫起来。 “云曦表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茹儿好怕啊……”上官茹用帕子抹着眼泪,娇弱无助的啜泣着。 众人都满是敌意的看着云曦,一时间云曦倒成了众矢之的。 “众位稍安勿躁,若是这些吃食里面有毒,我们现在哪里还能完好无损呢?御医未到,我们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的好!”沈静歌立刻站在云曦身边,没有丝毫怀疑的说道。 大夫人见此,却是站在原地未动,此事疑点重重,自己还是不要冲动行事的好。 “那你说韩青儿为什么会死呢?她不过就是喝了杯茶而已!”云娴扬着脖子尖声喊道,那副蛮横的模样显露无疑。 “六妹贵为公主,难道不知道谨言慎行吗?不但不知道安抚人心,反而在这里耸人听闻,你的皇室修养呢?”云曦眉目凝结寒色,冷冷的看着云娴,用冷戾的眼神无声的警告着。 云娴还想说什么,却是被云涵一把拉住,蹙眉摇了摇头,这件事发生在曦华宫,横竖都是要云曦负责的,她们何必卷进其中呢! 云涵看了一眼韩青儿,心里也有些难过,可若是真的能就此拉下云曦,倒也的确是美事一桩。 云婕与云涵的想法差不多,韩青儿死了对她们本就是好事,若是能就此拉下云曦,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沈静歌与云曦相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疑虑,云曦也想不明白韩青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自然不会下毒,这些吃食也都是安华她们几人亲手准备的,绝对没有问题。 若是有人下毒,可是刚才又没有人靠近韩青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云曦疑惑时,御医和丽妃、贤妃几乎同时进了曦华宫。 趁着御医探查时,云婕便将事情尽数讲给了丽妃和贤妃,贤妃担忧的看着云曦,只怕这次是来者不善啊! 丽妃听闻之后,心里却很是开心,最近母亲和嫂子都因为韩青儿有孕而担忧着,因着之前陛下也说过,若是韩青儿能生下长子便立为平妻,如今却是刚好解了这个难题! 丽妃面上不露分毫,只关切的安抚着平怀侯夫人,却是用得意的眼神瞥着云曦,不管这次是不是云曦的事,都要将这条人命算在她的身上! 届时只要除掉了云曦,再想除掉云泽就简单多了,到时候自己的女儿再成为南国太子妃,自己岂不就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丽妃越想越美,正在此时,御医更是给了丽妃一个满意的答复。 “娘娘,公主,这位夫人的确是玉陨了!”除了刘氏踉跄了一下,众人都没什么反应。 “可查出了韩侧妃的死因?”丽妃想要勾起嘴角,却是勉强克制着,努力做出一副十分悲痛的模样。 “回丽妃娘娘,韩侧妃是中毒而死!” 御医一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众人顿时又乱了起来。 “御医,你看看我有没有事?” “还有我!” 众人立刻将前来的御医们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嚷着,在性命安危面前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端庄模样。 云曦让御医给各位夫人小姐们请了脉,省的她们心中惶恐,在确定自己无事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静姨,你也让御医诊下脉吧……” 沈静歌却是摇了摇头,莫不在意的说道:“若是真的中毒了,此时查又有什么意义!” 众夫人小姐都脸一红,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御医,我女儿是死于哪种毒药?”刘氏可没有她们那么好的兴致,她现在只想查出真凶,给她的女儿复仇! “从韩侧妃的面相,以及一应症状来看,应是死于一种叫做海棠红的毒药……” “海棠红?”刘氏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她立刻将韩青儿用过的杯子交给御医,双目睁圆显得有些疯狂狰狞,“这杯里的茶可有毒?” 御医双手接过,细细检查,刘氏却是早已怨毒的看着云曦,恨不得将云曦剥皮拆骨。 云曦若有所思,脑袋里飞快的运转着,思索着今日的种种。 几位御医细细的调查后,随即才脸色肃然的回道:“这茶里的确有毒!” 御医话音刚落,刘氏就像疯了一般的冲了过去,作势就要掐死云曦,“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乐华就在一旁站着,哪里会让刘氏靠近,一把就将刘氏推开,刘氏本就伤心欲绝,此时脚步不稳,不慎摔倒在地。 韩素儿立刻跑过去将刘氏搀扶起来,红着眼眶说道:“云曦,你杀我姐姐在前,如今竟是纵仆伤人,难道这长安没有王法了吗?” 云涵也走上前去,搀扶着刘氏,一脸的担忧关切,“大舅母,您要小心身子,节哀顺变啊!” 云涵复又抬头,泪光盈盈的望向了云曦,语气轻柔无助的说道:“大皇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涵儿也不愿相信是大皇姐所为,你快好好解释啊……” 看着云涵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云曦心里冷笑不止,她这个二妹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做一朵完美的白莲花。 “二妹说的不错,这件事的确不是本宫所为,所以本宫为何要解释?”云曦没有一丝的心虚和慌张,仍是从容淡定。 云涵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时候云曦还能这般淡然,不过转念一想,云曦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勉强坚持罢了! 云涵哽咽了两声,无措的低下了头,看起来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是隐忍不发。 相较之下,在云涵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对比下,云曦却是显得冷傲疏离,咄咄逼人。 “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我姐姐喝了你宫里的茶就中毒身亡了,如今也是在这杯里查出了那海棠红,你还敢狡辩!” 韩素儿怒声说道,此时看着自己的亲姐姐惨死眼前,她心里只有无尽的悲哀。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是我家公主下的毒啊!”安华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端,如今这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曦华宫,她们还真是有口难辩! “好了,都不要吵了,这般吵下去也没有个结果!”丽妃开口制止道,众人才闭口不言。 贤妃一时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试探问道:“丽妃,不如唤陛下来吧!” 丽妃不屑的看了贤妃一眼,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不过此时叫陛下来也好,否则谁也动不了这个云曦。 “来人,去请陛下!” 云曦看了宁华一眼,宁华会意,准备上前去检查那个杯子,云娴却是眼尖的很,大声喊道:“你要做什么,是要毁尸灭迹吗?” “六妹还真是喜欢大呼小叫,本宫只是关心韩侧妃的死因,既然事情出在曦华宫,本宫查探一番难道不合情理吗? 而且六妹放心便好,再愚蠢的人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毁灭证据,否则岂不是会显得做贼心虚了吗?” 云曦不动声色的讽刺云娴愚蠢,云娴恨得咬牙,却是又说不过云曦,只得不甘的隐忍着。 宁华小心的检查着杯身,半晌之后才面色深沉的走回了云曦身边,轻轻的点了点头。 云曦见此更是疑惑,宁华已经确定那杯中有毒了,可是这毒究竟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所下的呢? 她细细的回忆着刚才的过程,不肯错漏任何一个细节,可是却始终都无法想出其中的关键。 安华不由得开口问道:“宁华,那海棠红是个什么毒药?” “海棠红是用各种毒花配制而成,味道香甜,犹如海棠,而且用了海棠红的人面色会变得娇美红润,就像那海棠花似的,故此才有这个名字! 这毒药名字虽美,可是毒性很强,多则半个时辰,若是用量大,可直接毙命!” 宁华小声的说道,云曦脑海中闪过一抹光亮,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闪而过,可正在此时夏帝却是已然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众浩浩荡荡的人。 刘氏一看见韩丞相,便立刻跪在地上哭诉道:“父亲,青儿去了,青儿被人害死了!” 夏帝本来很是不悦,他的寿宴之日居然有人哭哭啼啼的,实在是不吉利,可是一听到韩青儿死了,夏帝也蹙起了眉,立刻看向丽妃道:“怎么回事?” 丽妃连忙将事情的经过的讲给了夏帝,不偏不倚,很是公道。 “不可能!我阿姐怎么会给人下毒!”云泽立刻站在了云曦的身边,没有丝毫的犹豫,眼神坚毅。 “太子殿下,您刚来此处,或许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韩侧妃的确是对长公主出言不敬,可是……长公主因为这些琐事就要了一条人命,也实在是残忍了些!”杨柳摇头叹道,一脸的心痛无奈。 “不错!我姐姐是出言顶撞了你,可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你就害的我姐姐一尸两命,实在是太恶毒了!”韩素儿也咬牙切齿的说道,对云曦是恨之入骨。 一时间云曦成了众矢之的,却是突然有两道男声一同响起,“不可能!” 一道声音是司辰的,司辰当然不相信云曦会这般做,自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云曦这边。 而另一道声音却是来自于俞远淮,这便让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了。 照理说,自己的女人孩子没了,这俞远淮应该很是难过才对,怎么反而为云曦辩解起来了? 俞远淮见众人看他,尴尬的咳了两声,义正言辞的说道:“我相信长公主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俞远淮说完,还有些讨好的望向了云曦,得到的却不过是云曦的漠视。 杨柳气得浑身发颤,双拳紧握,咬牙启齿的看着俞远淮,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事到如今还想着这个女人! 韩青儿死了,后院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她,而云曦也决不能活! 她可以容忍俞远淮滥情,却是无法忍受他心心念念的记挂着一个女人! 杨柳猛地望向了上官茹,上官茹点头会意,拂落了桌上的杯盏,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她却是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颤抖着说道:“不要看我,我什么的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题外话------ 二更…… 咳咳……浮梦唠叨几句哦(*^▽^*) 就是浮梦觉得码字就和盖房子一样需要很多的铺垫埋线,这样盖出房子才结实漂亮 文中每个人每个剧情都不是为了凑字才存在的,而夏国篇和楚国篇也是相辅相成的,夏国篇中很多人物细节都是为了后续所埋的隐线…… 夏国篇更重的是权谋,是因为浮梦想把更多的时间交给小冷和小曦儿,但是夏国篇也绝不会早早收尾,因为之后还会许多你们想不到的内幕和反转。 浮梦不敢说自己写的多好,但是浮梦敢说我对每一个字都有认真负责,只希望展现给你们的都是精彩的,所以希望大家能够耐心听浮梦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一起见证每个人的成长和结局…… 你们关心的cp会有的……好女孩也会有的(*^▽^*) 遇到你们是浮梦的荣幸,浮梦希望能把这份幸运永远留住,爱你们(づ ̄3 ̄)づ╭?~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惊艳 上官茹这一番表现实在是引人注目,众人自是都闻声望了过去,只见她眼神恐慌的看着云曦,眸中含泪,紧咬着嘴唇,仿佛是受到了惊吓。 “不要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上官茹此时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荣桀见此后,别有兴致的勾起了嘴角,他望向了那一身风华,脊背笔挺的云曦,女人间向来不乏尔虞我诈,他倒要看看云曦要如何摆平! 殷钰看了冷凌澈一眼,却是未见他有一丝的担心,从容的仿佛那不是他早已经定好的世子妃一般。 殷钰无奈的撇了撇嘴,人家那个正主都不担心,他才不跟着瞎操心呢! “茹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派人送你去休息吧!”大夫人心觉不妙,她虽是不知道上官茹此番模样是为何,心里却是有了不详的预感。 “大夫人何必这般着急,既是三小姐知道些什么,我自是要好好问问!”刘氏冷声说道,凌厉的眼睛倏地望向了上官茹,看得上官茹心中不觉一惊。 “陛下,臣斗胆恳请陛下彻查此事!”韩青儿的父亲韩柏昭双膝跪地,眸中含泪的恳求道。 “陛下,老臣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斗胆请陛下仔细调查!”韩丞相也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样,叩头说道。 国公爷看了看跪地的韩丞相,又看看了云曦和上官茹,精明的老眼之中浮现了一抹阴郁。 “都起来吧!朕自会好好调查!”夏帝的心情十分的不悦,既是因为韩青儿死的晦气,也是因为让别国人看到了这一幕,觉得丢了脸面。 “你看到了什么,快从实招来!”夏帝怒瞪着上官茹,威严的问道,那帝王之威吓得上官茹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云曦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上官茹,眸色清冷明亮。 “臣女……臣女什么都没看到……”上官茹一边打量着云曦,一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夏帝却是怒然大怒,厉声吼道:“放肆!在朕的面前居然还敢说谎,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处理!” 夏帝的一声怒吼似是将上官茹吓坏了,上官茹顿时便哭了起来,慌张的说道:“陛下恕罪,臣女……臣女撞见了长公主身边的婢女要给韩侧妃的茶里放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云曦,有怒视,有惊恐,亦有着幸灾乐祸。 云曦却是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仍然云淡风轻的站立人群之中,任由众人如何打量,仍是岿然不动。 “你胡说!你若是看见了,当时为何不说,如今却是又做出这般一番模样!”云泽被气得不轻,这些女人分明是往他阿姐的身上泼污水! “我……我……”上官茹清泪潸然而下,有悔恨,有恐惧,最终却只是深深垂下了眸子。 “哼!她自然不敢说,谁不知道长公主和国公府的关系!”韩素儿冷笑道,憎恶的眼神像刀子一般的望向了云曦。 大夫人看了看人群中的上官南煜和定国公,便低下了头,不动声色的站在了众人之后。 局外人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好戏,一个是国公府的嫡亲孙女,一个是尊贵的外孙女,而此时便是国公府做抉择的时候! 定国公有些恼怒的看着上官茹,又看了看那地上躺着的韩青儿,眉头紧蹙。 他最后看了一眼云曦姐弟两人,云泽正殷殷的望着他,定国公心中叹息一声,却是避开了眼神。 国公府的沉默,代表了他们的选择,他们沉默便是等同于相信了上官茹的说辞,判了云曦的罪名。 “你们……你们这简直是在血口喷人!”相比国公府的冷淡,沈静歌却更像是云曦的亲人一般,直到现在还站在云曦的身边。 云曦有些动容的看着沈静歌,都说血浓于水,可是人心却是与血缘无关。 夏帝看着云曦,脸上乌云密布,居然在他的寿宴上做这种事,真是其心可诛! 若事旁人,他早就下令处死了,可是…… 夏帝看了云曦一眼,深深的皱起了眉,“云曦,你可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父皇,若儿臣说,这件事绝非儿臣所做,父皇可相信?” “有什么可解释的!人证物证具在,你难道还想反驳不成! 陛下,求陛下为臣妇的女儿做主啊,她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啊,如今死得这般凄惨,竟是一尸两命,求陛下为丞相府主持公道!” 刘氏再一次跪在夏帝面前,字字啼血,刘氏此举简直是在逼迫夏帝,这让夏帝尤为恼怒,可是这刘氏刚刚失了女儿,若是自己再行怪罪,定会让人觉得不仁。 “你们都起来吧!朕自会为你们做主!”夏帝冷声说道,显得极度的不耐。 “云曦,你可想说什么?”夏帝再一次开口问道,却没有一丝父亲的关切。 云曦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韩青儿的尸体,兀自想的出神,并未理会夏帝的发问,这让夏帝更是暴跳如雷,指着云曦,手指颤抖的说道:“逆女……逆女!” 丽妃连忙给夏帝顺着气,轻声软语的劝慰着,“陛下不要动怒,长公主还是个孩子,此时也许也是悔恨交加……” 丽妃柔声相劝,却是已然为云曦定下了罪名。 云曦走到了韩青儿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让人不忍直视的尸体云曦却是看得认真仔细。 众人一时难免想着,难道长公主是疯了不成? 荣桀也作势去看尸体,却是低沉的在云曦的耳边说道:“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人,与我回南国,我便帮你摆脱危局,如何?” 云曦却是避开了身子,仍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韩青儿。 荣桀侧脸与云曦说着话,云涵虽是听不见荣桀在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荣桀那含着些许笑意的眼神,她的心不由得“咯噔”响了一声。 荣桀并不是那种温柔体贴的男子,他很少笑,更是心硬如铁,虽然他看云曦时,也并未多么的温柔,可是云涵却还是看到了一丝与众不同。 他在看向自己时,只有不耐和厌恶,可是他在看云曦时,眼神却轻缓很多,难道他…… 云涵压住了心中的猜疑,不管如何今日只要为云曦定了罪,即便父皇不会处死她,那她也只能被贬为庶人,一辈子在国庙里待着! 这般想着,云涵善解人意的开口说道:“父皇,儿臣还是不相信大皇姐会做这种事。 既然国公府的三小姐说,她看见的是曦华宫的宫女,不如将曦华宫的宫女送到内廷司审问便好,也许是她们自作主张呢!” 云涵的提议看似十分稳妥,实则只要是进了内廷司的宫人就别想活着出来,至于所谓的认罪,大多不过是屈打成招而已。 夏帝点了点头,一声令下,便要将安华几人带走,安华几人却是没有一点惧色,只因为她们相信云曦。 “你若是再不答应,就可惜了你这几个唇红齿白的丫头!”荣桀冷声提醒道,不停的给云曦施加压力,想逼迫云曦就范。 云曦却是眸光一凌,嘴角噙了一抹笑意,笑意虽淡,却是如同芙蓉花开,顾盼生姿,那夺目的光彩竟是将荣桀晃得一愣。 荣桀并不喜好女色,在他心里,女人不过是男人发泄*的工具,即便他对云曦有些兴趣,却也不过是因为觉得她有些特别。 可是她刚才的那抹笑容,清冷若兰,孤傲若梅,坚毅自信,那是他从其他女人身上看不到的风采。 荣桀一直觉得,女人都是要依附男人方能存活的藤蔓,而这云曦却是无须他人庇佑,便能傲然挺立的巨树。 荣桀眼神锐利的看着云曦,眸中的色彩有了些许转变,可是他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主意,他一定要得到这个特别的女人! “住手!”云曦转过身子,冷冷开口,身上的皇室威严不容置疑。 那些侍卫望向了夏帝,夏帝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云曦,你又想做什么?” “父皇恕罪,儿臣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正想禀告父皇。”云曦淡淡开口,对于夏帝的凉薄早已是习以为常。 “大皇姐,父皇也是为了你好啊!此事牵扯到大皇姐,可是大皇姐身份尊贵,如何能被审问,自是应该提审曦华宫的宫人。” 云涵娇弱弱的说道,她时刻都保持着自己温柔善良的模样,即便她此时希望云曦赶紧被定罪,却还是极尽耐心。 “二妹不必如此心急,难道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看本宫获罪吗?”云曦斜睨了一眼,云涵自小便是这副模样,未等说话便眼含泪光,好似谁欺负了她一般。 她自小就很讨厌云涵这番模样,反正大家都会以为是她欺负了云涵,那她还不如好好欺负一番! 云涵果然被说的眼圈通红,十分委屈的黯然垂泪,她抬头瞟了一眼荣桀,希望自己此时的模样能够惹他怜惜,谁知荣桀却只是在满眼赞赏的看着云曦。 云涵气得要发疯了,心里却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荣桀与云曦之间绝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等夏帝回话,云曦就望向了上官茹,居高临下的问道:“你说,你看到了本宫的宫女,要给韩侧妃的杯子里放东西是吗? 那人是谁?放的是什么?你又是在何处看到的?当时为何不与本宫来说?” 云曦一连串的发问让上官茹有些目瞪口呆,刚才云曦一直沉默,她心里还很是得意,以为云曦定是认命了,却是让她忘了,真实的云曦是有多么的咄咄逼人! “云曦表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上官茹立刻露出了一抹愧疚的神色,好像很对不起云曦一般。 云曦却是并不理会,是冷冷的看着上官茹,一字一顿道:“不必说这些,你只要回答本宫的问题便好!” 上官茹心中有些恼火,心里恨云曦非要这般麻烦,直接认罪不就好了! 可是即便她再怎么不耐,云曦的身份摆着呢,她便只好说道:“回长公主,臣女是在曦华宫的小厨房附近看到安华和宁华在商量着,要往韩侧妃的水里放些东西! 臣女只看到她们两个拿了一个小小的纸包,却是并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臣女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当时也没多想……” 安华和宁华相视一眼,这简直就是*裸的污蔑,可是她们只是奴婢,并没有开口的资格。 云曦嘴角一扬,笑的极尽讽刺,“那还真是好巧,你好好的不在前院坐着,却是偏偏要跑到小厨房,还正好被你听到了这番谈话,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众人也觉得有些奇怪,上官茹的额上渗出了些许汗珠,咽了咽口水说道:“臣女只是觉得有些饿了,往日里表姐对茹儿十分关照,容许蓉儿随意行走于曦华宫,茹儿便想着去小厨房讨些点心……” 云曦冷笑一声,描着金线的眼尾微微扬起,神色高傲却不显无礼,“既然本宫对你这般好,那么看到了这些事为何不转告本宫? 若真是她们两人下的毒,你便是知情不报,包庇罪行,依照我夏国律法,应施以重刑,以儆效尤!” 云曦话音一落,上官茹立刻慌张的抬起了头,狠狠地瞪着云曦,眼神却是又不安分的四处瞄着。 “长公主何必吓唬三小姐呢!三小姐也是实话实说,长公主真不该迁怒!”杨柳在一旁幽幽的开口道,云曦却是嘴角一扬,终是开口了! “韩侧妃去了,腹中的孩儿也一命呜呼,世子妃应很是悲痛才对,为何还有维护这知情不报之人呢?”云曦转移了视线,杏眸如冰,清冽冷寒,看得杨柳蓦地生出了一丝心虚。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长公主才是要故意扯开话题吧?”杨柳话锋一转,重新将事情扯到了云曦的身上。 她绝对不能容忍云曦活着,韩青儿死了,云曦也要死! “宁华,你再说一遍这海棠红的特点!”云曦双目清朗,淡声说道。 “是,公主!这海棠红……”宁华复又解释了一边,顿了顿又说道:“这海棠红毒性极强,几乎无药可解,多则半个时辰毙命,少则见血封喉!” 众人不解,云曦让宁华解释这些做什么? “御医,你们看看,这茶里的毒性,可够瞬间毙命?”云曦一身正紫色的宫装,头上的珠翠在阳光下泛着璀璨的光泽。 额间的红梅印记,让云曦在尊贵威严之中平添了一些如仙的清冷孤傲。 荣桀越发欣赏的看着云曦,她是他见过的最有风骨的女子,他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她穿上南国凤袍的模样! 殷钰则是又惊又喜,随即却是了然,起初他只觉的这长公主的确是貌美倾城,却是也并未多想,如今看来,他二哥的眼光果然是极好! 御医们查过之后,复命道:“回长公主,这里的药量大概需要半个多时辰方能毒发!” 宁华眼睛一亮,只恨自己没有想到,也顾不上礼数,开口说道:“可是韩侧妃是喝过茶水之后,便倒地身亡,说明她是之前便中了毒!” 云曦赞赏的看了一眼宁华,随即抬眸望向了杨柳,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沉,杨柳却是只觉的一颗心越发的冷,那种冷意顺着血液蔓延全身,直至指尖。 “平怀侯夫人,韩侧妃的马车里应该有伺候的侍女吧,不防传进宫来,询问一二……” 云曦在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是始终未离开杨柳,杨柳避开了眼神,心里却是自我安慰着,她要冷静,云曦分明是在诈她! 云曦收回了视线,复又看了上官茹一眼,既然今日是她们主动撞上来的,就不要怪她出手无情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落定 “长公主可不要欺人太甚!这毒分明是在曦华宫的茶水里查出来的,便是上官小姐也是亲眼所见。 你却是还要向我平怀侯府泼脏水,长公主未免有些过分了吧!”杨柳沉了口气,故作恼怒的说道。 “韩侧妃死于非命,本宫自是要查证,世子妃何出此言呢?”云曦见此淡淡一笑,看来杨柳已经开始慌了,她所料果然未错。 云曦的云淡风轻却是让杨柳更为恼火,她不知云曦为什么还能笑出来,“若是旁人作证也就罢了,这可是国公府的小姐,若是没有此事,难道她还能攀咬长公主不成?” 云曦和国公府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即便上官皇后去了,可是这血缘却是断不了的。 “人心难测,之前外祖母寿宴上,二舅母不也是换了本宫和三小姐的寿礼吗?”云曦讽刺的看着上官茹,这个时候还想做出姐妹情深的模样,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众人闻此也都记了起来,那件事可真是有够丢脸的,堂堂国公府的二夫人居然会做出偷换寿礼的事情,直到现在想想还是让人感到不耻。 “云曦表姐,茹儿已经知错了,也与表姐赔礼道歉了。上次的确是茹儿不懂事,可是这次茹儿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韩侧妃枉死才会开口,还请云曦表姐不要怪罪!”上官茹深深的叩头,眼里的寒光却显阴森。 好一个云曦,居然还敢旧事重提,若不是因为寿礼一事,母亲如何会被禁足至今,便是连父亲的妾室也敢来嘲笑一番。 可是今日,她便要让云曦付出血的代价,即便是无法要她性命,也绝对要剥她一层皮! 云曦也许死不了,可是她身边的这几个宫女却是绝对活不了的,云曦不是拿她们当宝贝吗,她就要看看云曦是如何痛心疾首的! 等到此事一过,云曦最好的下场便是被送到国庙当姑子,到时候自己与司辰岂不是就有了机会,杨柳的这个计划真是极好! “长公主的心胸还真是狭隘,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还要拿出来说辞一番,实在是有违皇室风采! 韩侧妃是在曦华宫中毒而死,长公主却是要调查我平怀侯府,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杨柳义正言辞,将平怀侯夫人唬的一怔,她起初还没有多想,如今一听也是这个理,难道他们侯府还能故意杀了自己的侧妃来陷害她吗? 云曦闻后不徐不疾的开口道:“世子妃说的没错,本宫就是心胸狭隘,只要是伤过本宫的人,本宫都不会原谅!” 云曦说完却是看了荣桀一眼,提醒荣桀可莫要忘了他们之间的恩怨! 荣桀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云曦,他真是越发喜欢这个女人了,便是她的傲慢此时在他的眼中也是极其娇媚的! “若是说本宫的动机是因为刚才的几句争执,那世子妃只怕是比本宫的动机还要足吧!”云曦的杏眸含着一抹笑意,却是冷的摄人。 她此言一出,众人都立刻向杨柳望了过去,杨柳俏脸一红,怒声道:“你胡说!我今日都没挨着她,哪里有机会下毒!” 云曦看向了夏帝,福礼说道:“父皇,若是微量的海棠红会在半个时辰左右发作,若是这般来说,韩侧妃应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接触了毒药。 而且御医也说,中了此毒之人,面色红润,娇若海棠,早在用茶之前,韩侧妃便曾头晕目眩,险些跌倒。 只是那时韩侧妃脸色红润,并无人起疑,可是此时想来,她那时便应是已经毒发了!” “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我就站在姐姐旁边,她的确是险些跌倒!”韩素儿猛然想起,刘氏也是若有所思,她虽然恨这云曦,可是她也不会放过真正杀她女儿的凶手! “求陛下彻查此事!”刘氏亦是开口求道,她一定要给她的女儿报仇! 夏帝虽然不担心云曦,可是他也不希望此事会牵连云曦,毕竟云曦关系到夏国的尊严,刘氏的请求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 “平怀侯,你认为如何啊?”夏帝还是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平怀侯的意见。 谁知平怀侯还未开口,俞远淮却是立刻表态道:“该查!绝对不能冤枉了长公主殿下!” 俞远淮说完就讨好的望向了云曦,只是可惜云曦一眼都未瞧他,倒是让他好生失落。 杨柳真是恨不得上前去抽俞远淮几个巴掌,可是碍于众人在此,只好耐住了性子。 左右她都已经安排妥当,云曦是如何也查不出来的,这个罪名云曦只能认下! 上官茹有些慌张的看了杨柳一眼,见杨柳气定神闲便也放下了心,只希望杨柳能把事情都处理好,千万不要牵连了自己! 夏帝下令去查,韩青儿的马车里只有一名婢女,小丫鬟被带进了曦华宫,一见到这么多的贵人,立刻吓得抖了起来。 小丫鬟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如筛糠,夏帝懒得开口,丽妃便开口问道:“你可是服侍韩侧妃的婢女?” “是!奴婢银镯,是夫人派来照顾韩侧妃的!”银镯咽了咽口水,声音如蚊的说道。 “韩侧妃出府前可曾用过什么东西?”丽妃复又问道,虽然她懒得询问,可是当着夏帝的面,却还是要尽心尽力。 “回娘娘,韩侧妃什么都没用,便是连一口茶都未喝!”银镯尽量低着头,却早已经吓得浑身是汗。 马车里的东西也都被端了上来,只有一套多备下的衣裙,还有胭脂水粉的盒子。 御医上前一一检查,这些个东西却都是无毒的。 杨柳得意的看着云曦,她岂会那么傻留下把柄给人来查,这件事她谋划多时,为的便是将这两个女人一网打尽! 上官茹闻此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知道的并不完全,只是答应要尽量配合杨柳,置云曦于死地。 上官茹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司辰,然而司辰只是满眼担忧的看着云曦,那温柔的目光让上官茹只觉得像喝了一罐子醋,酸的要命。 想到云曦今日难逃一劫,才堪堪压住了心里的嫉恨。 “长公主还有什么可说的?您折腾了这么大一圈,此时也该死心了吧!”杨柳重新扬起了一抹胜者的笑意,眉目间的得意张扬毫不掩饰。 “阿姐……”云泽抬头看着云曦,不知道云曦可还有什么办法。 云曦只对着云泽温柔一笑,便看向了跪着的银镯,“你看看这里可缺了什么东西?” 银镯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便继续低下了头去。 杨柳刚想开口刺云曦,云曦便对众人说道:“你们看看韩侧妃可与刚进曦华宫时有什么区别?” 女眷都纷纷望去,当然不一样,韩青儿刚进宫时面如春花,此时却是口吐鲜血,怎么可能一样? 众人不解,韩素儿却是蹙眉说道:“姐姐嘴上的唇脂不见了!” 众人这般一看,也都纷纷应声,韩青儿即便中毒身亡,脸颊却还是粉嫩嫩的,可是嘴上的唇脂却都不见了。 韩素儿因为之前便与韩青儿聊过唇脂之事,所以一眼便看出了变化,起初她们都受到了惊吓,哪里还有心情理会妆容,如今看来的确很是奇怪。 她们这些女眷都十分注重自己的仪表,便是吃东西也会尽量小心,以免破坏了妆容。 韩青儿不过是喝了一杯茶,唇脂却是全都蹭掉了,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云曦复又指着那胭脂水粉的盒子,轻声问道:“众位夫人小姐可会只备胭脂水粉,不准备唇脂补用的?” 众人都摇了摇头,这些东西缺一不可,妆容不得体,是会被人嘲笑的。 男子们自是不懂这些,可是看这些女眷的反应心里也有了计较。 这里面单单缺了唇脂盒子,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 “韩侧妃的唇脂盒子呢?你可莫说你不知道!”云曦陡然扬声问道,本就冷清的声音更显威严。 银镯将“不知道”三个字咽了回去,身上抖得更是厉害了,“奴……奴……” 银镯已是被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杨柳的脸色也白了白,看着云曦那冷傲的样子,咬牙开口道:“长公主何必问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也许不过是韩侧妃忘在了府中。 这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哪里能算得上证据,唯一的人证物证都指向长公主,难道长公主还要不认吗?” 杨柳的话让许多人都蹙起了眉,杨柳虽然是世子妃,可是云曦可是有封号的长公主,杨柳如此逼问实在是不妥。 云婕更是有些惊慌的看着杨柳,她十分清楚自己表姐的性子,之前她便派杀手要取云曦的性命,难道这次…… 云曦忽的扬起了嘴角,一步一步走向了杨柳,每一步她都脊背端直,那独一无二的尊贵风华,让所有人都不由得让开了道路。 杨柳一向为人傲慢,可是在云曦那尊华的气势下,竟是心生了一丝惧意,“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云曦却是已然走到了杨柳的面前,她一把抓住了杨柳的手腕,倏然一笑,明明笑意绝美,杨柳却是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顿时僵在了原地。 “谁说没有物证的!”云曦说完,便将杨柳的手腕高高举起,宽大的衣袖滑落,只见莲青色的中衣袖子上赫然是一片红色的唇脂痕迹。 “这是什么?世子妃的袖子上怎么会有唇脂?” “是啊!而且还是红色的唇脂,世子妃今日涂得可是粉色的啊!” 众人的议论让杨柳恢复了清醒,她猛地甩开手臂推开了云曦,云曦向后退了两步,荣桀却是走上前来,想要搀扶云曦,却是被云曦狠狠避开。 云曦只瞪了荣桀一眼,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荣桀却勾起了左侧的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人群中的冷凌澈眯了眯眼睛,温润的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二哥可是生气了,要不要上前去揍他!”殷钰不知何时走到了冷凌澈的身边,挥开折扇调笑道。 冷凌澈只淡漠的扫了殷钰一眼,殷钰神色一怔,下一瞬就只见殷钰突然踉跄的冲出了人群,勉勉才稳住身形。 众人都不悦的看着殷钰,心里只想这个小侯爷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冷凌洵脸色不佳,也觉得很是丢脸,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殷钰心中哀叹,他不就是说了一句嘛,至于把他踢出来吗? “咳咳!”殷钰尴尬的咳了两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折扇,漫不经心的挥了挥,径自走到了云曦荣桀两人之间。 “今日的天气真是不错!是不是啊,荣太子?”殷钰一脸坦然的看着荣桀,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出这个问题的突兀。 云曦收回了视线,嘴角凝笑的看着杨柳,“世子妃可想解释一下?” “我……我有什么可解释的!你居然敢擅自对我动手,实在是欺人太甚!”杨柳色厉内荏的厉声吼道,却是已然开始慌了,只能故意做出这么一副厉害的模样。 “长公主不过是看了一下你的衣袖,你何必这般心虚呢?在我们南国,若是敢对皇室不敬,绝对是死罪!”荣桀一身黑衣,本就容颜冷峻,此时面无表情的盯着杨柳,更是吓得杨柳忍不住抖了起来。 这一幕却是让云涵怒不可遏,荣桀这般公开帮衬云曦,若说他们之间无事,她绝对不信! 云曦并不领情,只对夏帝说道:“父皇,请让御医查一查她衣袖上的痕迹!” 夏帝自是准了,杨柳却像是疯了一般,摇头说道:“滚开!我可是世子妃,你们敢碰我!” 夏帝眉头直跳,一个小小世子妃也敢无视他的命令,是存心想要他在众人面前丢脸吗? “将她抓起来,给朕查!” 夏帝震怒,丽妃早已经从看戏的喜悦变成了慌张,杨柳的变化她一一看在了眼里,只怕这次定是与她有关! “陛下……”丽妃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夏帝却是瞥了丽妃一眼,冷声说道:“来人,护送丽妃回宫,免得动了胎气!” 丽妃顿时语凝,夏帝便是连最后的机会也不给她,丽妃担心的看了杨柳一眼,却是也不敢违背,只得抬步离开了。 杨柳挣扎着,全然没有了贵女的端庄,她拼尽了气力想要挣脱,可是她一个瘦弱的女流哪里能敌得过两个侍卫。 不多时杨柳便没有了气力,只得任由着御医检查,可是早在她挣扎之时,众人便已经有了估计。 果然,御医查过之后便回禀道:“陛下,这衣袖上的唇脂果然有海棠红!” 杨柳颓废的瘫坐在地上,头上的朱钗滑落了两只,头发看来凌乱不堪,像是一个疯女人。 那银镯更是剧烈的抖了起来,豆大的汗珠的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衣裳的布料已经完全黏在了身上。 “你是要自己招,还是想要尝尝夏宫的板子?这宫里的板子可不一般,本宫可保证不伤你皮肉分毫,只是你的骨头和筋脉却是会尽断! 届时你便会如同一个提线布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痛楚,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忍受呢?” 云曦含笑说道,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淡然,仿佛是在吟诗作对,哪像是在介绍着这般恐怖的刑罚! 殷钰咽了咽口水,再一次打量起云曦来,这个女人不仅美不仅聪明,还够狠,果然与二哥是一路人! “奴婢说,奴婢这就说!公主,这一切都是世子妃指使奴婢做的啊,请公主饶命啊!” ------题外话------ 这是第二更…… 浮梦预计错了,明天我们就虐渣啊,不急不急,么么哒,吼吼吼o(* ̄︶ ̄*)o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恶报 银镯话音一落,场内顿时温度骤降,气氛一下子就僵了下来。 “你说谎,你居然敢诬陷本世子妃,是不是云曦让你这般做的!”杨柳披散着头发,尖声叫道,就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 “世子妃还是注意下称呼的好!本宫的名讳可不是你能随意所唤的!”云曦瞥了杨柳一眼,冷淡疏离的说道。 夏帝也神色不佳,狠狠的瞪了平怀侯一眼,云曦怎么说也是皇室公主,岂是被一个世子妃能呼来唤去的,特别是在别国使臣的面前,真是不成体统! 平怀侯擦了擦汗,早已经被夏帝那一瞪吓破了胆,“是老臣治家不严,还请陛下恕罪!” 平怀侯说完便瞪向了平怀侯夫人,将怒气撒在了她的身上,平怀侯夫人心里委屈,却是只好出言斥责道:“不可无理!长公主是何等尊荣,岂是你能直呼名讳的!” 转而平怀侯夫人又换了一张面孔,赔笑道:“公主切莫与这无知妇人一般计较,不要气坏了身子!” 云曦懒得与她们虚与委蛇,只低头看着银镯,冷冷清清的开口说道:“银镯,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将事情的原委从实招来,否则本宫绝不饶你!” 那银镯本就没见过世面,此时将皇上、太子、公主见了个遍,早就是吓得不轻,此时看到杨柳也被人押下,哪里还敢隐瞒。 特别是她眼前的这个长公主,说话的声音不大,却甚是吓人,即便都是死,她也不想死的那么惨! “回公主,奴婢招,奴婢都招……” “贱婢!你诬陷我!”杨柳又大声的尖叫起来,挣扎着要起身扑过来。 “将她的嘴堵上!”云曦一蹙眉,冷声吩咐道。 乐华立刻板着一张脸走到了杨柳的面前,杨柳刚想破口大骂,乐华却是粗鲁的托着杨柳的下巴,将一团手帕塞了进去。 “呜呜……”杨柳狠狠的瞪着乐华,却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无声的呜咽着。 “你继续说!”云曦只略略扫了一眼杨柳,便将视线重新落在了银镯的身上。 银镯一边哆嗦着,一边口齿不清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虽然银镯讲的条理不晰,众人却是也听明白了,原来这竟是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这银镯手巧,特别会做胭脂水粉,很得韩青儿的喜欢,可实际上这银镯早就被杨柳收买了。 银镯为韩青儿用海棠花做了一个唇脂,韩青儿十分喜欢,因为这是用鲜花做的,不会伤到胎儿,韩青儿自然是爱不释手,便是进宫时也要涂抹。 可是韩青儿却是不知道,今日的唇脂里却是添了一味要命的东西! 银镯在韩青儿下马车之前,借口补妆,特意为韩青儿涂上了有毒的唇脂,之后便等着韩青儿在曦华宫毒发身亡就好。 韩青儿一定会喝茶吃点心,那时只要唇脂触碰了杯盏点心,上面也就一定会染上海棠红,届时只要御医查出来,这个罪名自然就是云曦来背。 之后银镯便按照杨柳的吩咐,将马车里的唇脂丢掉了,本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却是没想到还是被云曦一一道破! 银镯此时是悔不当初,自己当初就不该鬼迷心窍,为了那点银钱便答应了杨柳的,只怕如今连命都保不住了! “那唇脂你丢在哪了?”城门附近没有河流,想必还是能找回来的。 银镯说了一个位置,云曦便命人去找,不多时便有一个侍卫拿回了一个精美别致的唇脂盒子,与那胭脂水粉的盒子显然是一套的。 看着那盒子被人找了回来,杨柳终是停止了挣扎,瘫倒在地,侍卫也松开了手,退至了一边。 云曦看着神色恍惚的杨柳,心里并没有感触,人只要存了害人的心,便要有被人揭露的觉悟。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明明她已经做到了小心谨慎,从始至终都没有去接近韩青儿,为什么云曦还是会发现? “人只要做了恶事便会心虚,便会想要去掩饰,便会露出破绽! 从宁华告诉我,那毒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发作,本宫便已经锁定了韩青儿在进宫之前用过的东西。 韩青儿倒地身亡后,你上前查看,假借探查鼻息,实则却是为了擦掉她嘴上的唇脂吧! 将事情连起来一想,便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了,倒是你,费了这般的筹谋,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曦不论是刚才千夫所指,还是如今逆转局势,都是一副清清淡淡,毫不在意的神色,好似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为了什么?你和韩青儿都是个贱人,你们都该死!你们都喜欢抢别人的男人,你们都是贱人!”杨柳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眼里没有一丝的悔意,反而仍是无限的嫉恨。 “啪!”的一声,杨柳闭上了嘴巴,嘴角流下了一道赤目的鲜血。 杨柳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看着面前那怒气冲冲的平怀侯夫人,“你才是贱人!你生不出来,却善妒不容,戕害其他的侍妾庶子! 如今竟是还敢在宫里杀人,将我那孙儿就这般的害了,你这个毒妇!” 平怀侯夫人自认对杨柳不薄,虽然她畏惧杨太后的权势,可是他们也是堂堂侯府,岂能被一个女人欺负到如此地步?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怎么不说是你儿子滥情?在后院养了一群女人不说,甚至还觊觎上了云曦,你看他最宠爱的那个侍妾难道不是和云曦长着几分相似吗?” 此话一落,众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居然敢觊觎皇家公主,只怕平怀侯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可是此时两个女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哪里还能理会到此事。 杨柳爬了起来,双目睁圆,狠狠的瞪着平怀侯夫人,她伸出手指着平怀侯夫人的鼻尖就尖声大骂道。 平怀侯夫人看着自己鼻前的手指,心里顿时生出了滔天的怒火,杨柳居然敢在众人面前指着自己这个婆婆,岂不是想让她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吗? 平怀侯夫人怒不可遏,伸手又是一个大巴掌,这次便是杨柳的母亲杨夫人也看不下去了。 几个女人顿时厮打成了一团,云婕冷眼看着,眼里隐隐浮现了一层怒火,没想到这些事都是杨柳做的!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居然在父皇寿宴行如此之事,只怕母妃和祖母也会受到牵连! 夏帝的脸色越发的沉了下来,额上青筋凸起,一口牙都要被咬碎了,“放肆!你们眼里都没有朕这个皇帝了是吗?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 除了各国使臣,众人都纷纷跪了下来,杨夫人的脸上被抓了三条血痕,头发也乱糟糟的,“陛下,杨柳犯了错,都是臣妇教导无方,还请陛下念在她年幼,饶她一命!” 杨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恳求着,她现在不求别的,只要能饶过杨柳一条性命就好。 “年幼?也亏得你想出这般的借口!她都嫁人两年了,还年幼呢! 饶她一条命?那谁还我女儿的命来?陛下,求您严惩杨柳,将她凌迟处死,以正天威!”刘氏哪里肯让,若不是她还有一分理智,真想亲手杀了杨柳这个贱人! 她的女儿死的那么惨,她怎么会放这个幕后真凶去逍遥法外! 此事已是证据确凿,杨柳不但草菅人命,更是意图谋害皇室公主,数罪齐发,岂能轻饶? “来人,将罪妇杨柳压入天牢,秋后问斩!罪奴银镯同罪!” 夏帝语落,便看向了六部尚书,“杨尚书对朕的决断可有异议?” 六部尚书府的人哪里还敢有异议,此次不牵连便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杨夫人还想说什么,杨大人却是低声骂道:“你若是再敢开口,我必定当众休了你,免得你牵连我们杨府!” 杨夫人悲怒交加,一口气没提上来,便晕倒在地,却是无人敢扶。 “起来吧!”夏帝一挥手,命众人平身。 荣桀一直站在云曦的身边,想要搀扶云曦起身,云曦却是握住了安华的手,缓缓站直了身子,从始至终未看荣桀一眼。 而众人起身之后,那一直跪着的上官茹便十分的显眼了。 上官茹此时已是颤抖不已,她一直低着头,众人没有看到她那白的吓人的脸色。 杨柳的罪名定了,她眼睁睁的看着侍卫将杨柳拉走,斩立决,这几个字对于她们女孩家来说实在是太过可怕。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丞相府的人也闭口不言,此时便是云曦和国公府的事情,她们只要冷眼旁观就好。 “上官茹……”夏帝刚刚开口,上官茹便猛的向前爬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云曦的衣裙,双眼含泪的看着云曦。 “表姐!表姐,我错了,我是被那杨柳逼迫的,求你原谅我吧,求你了!”上官茹第一次觉得这般的害怕,她如惊弓之鸟一般身上瑟瑟发抖。 云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冰冷淡漠,声音更是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她是怎么威胁你的?” 上官茹顿时哑言,众人都心中嗤笑,那银镯一个奴婢,可能会害怕杨柳。 上官茹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有什么必要害怕一个世子妃? 而且上官茹刚才的表现可是历历在目,巧舌如簧的将污水泼到云曦的身上,可没看出来一点不愿来! 云曦冷漠的抽回了裙摆,云泽更是恨得捏紧了拳头,“你还有脸求我阿姐原谅?你们姐妹时常来找我阿姐要首饰,但凡是你们看上的东西,我阿姐可有不给的? 可是你们呢?三番两次的害我阿姐,这次更是险些让她背上杀人的罪名,你说,你还有什么理由求我阿姐原谅?” 云泽说的那些事众人倒是不知,听闻之后不仅更是厌恶上官茹,又都怜惜云曦的处境,国公府的小姐居然都欺负到了云曦的头上,想想都让人觉得唏嘘! 定国公和两位老爷都脸色难看,这些事他们这些男子自是不知,此时被云泽说出来,就像是在打他们的脸一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夫人也觉得脸上无光,心里却是有些怨怪云泽,这些事说出作甚,万一影响了鸾儿的名誉就不好了。 上官茹却是眼前一亮,看着云曦说道:“表姐,我们是表亲啊,我们都是国公府的姑娘啊!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见上官茹到了此时还想用国公府压迫自己,云曦不禁好笑的弯了弯嘴角。 “三小姐慎言,本宫是夏国公主,自是不会无视法度。你无须求我,此事皆有父皇决断,断不会委屈了你!” 云曦这几句话说的夏帝还很是受用,夏帝看了一眼上官茹,心里也讨厌这等信口雌黄的女人,便开口说道:“上官茹污蔑皇室,藐视皇威,重大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五十大板,几乎可以要了一个男子的性命,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其实夏帝本就是想要了上官茹的命,不过是说的仁慈了一些,挺过去是夏帝仁慈,挺不过去便是上官茹命不好! 上官茹吓得双瞳放大,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哭喊道:“祖父救我!父亲救我!我不要死,我还不想死啊…… 云曦,我恨你!你杀了我,国公府不会饶了你的,绝对不会!” 可是定国公他们却是都回避了视线,他们哪里还能求情,上官茹做的事情本就是死罪难逃,他们又何苦去惹得夏帝不悦呢! 定国公看了云曦一眼,只见云曦神色淡漠,没有一丝的动容,定国公不禁心中哀叹,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帮衬云曦一把,只怕她此时心中定然有嫌隙了。 不多时,便有侍卫来报,说是在打到第三十六板子的时候,上官茹便熬不过去,被活活打死了! 众人都摇头咋舌,心里却并不觉得可惜,这般毒辣的女子,死了也不可惜! 夏帝的好心情全然没有了,只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昨日寿宴不甚愉快,今日更是心烦,哪里还有用膳的心情! 夏帝走后,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云曦,云曦那宠辱不惊,风华无双的模样深深的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这件事云曦事先丝毫不知,却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冷静化解了危局反败而胜,不得不让人叹服。 沈静歌心里具有荣焉,云曦是真的长大了,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些日子沈静歌一直在担心云曦,害怕退婚之后会影响了她,今日一见,沈静歌才觉得是辰儿配不上云曦。 云曦的智谋远在辰儿之上,她曾想着成婚后让辰儿可以保护云曦,如今看来是云曦值得遇到更好的男子! 司辰心中何尝不是五味杂陈,若是他,可能护得云曦周全? 他除了能说一句“我信你”,剩下的竟是什么都做不到! 大夫人有些尴尬的走上了前来,想要问候云曦,云泽却是淡漠的说道:“我阿姐没事,有劳夫人关心了!” 云泽说完便抬头看着云曦,轻声关切道:“阿姐,我扶你回殿休息吧!” 云曦点了点头,与沈静歌说话道别,只与大夫人略略颔首,便抬步进了殿中。 大夫人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她知道云曦是恼了他们的沉默以待,心里一时也没了主意,便只得抬步回府,想着回去与定国公他们商量一番。 一个寿宴,定国公府、六部尚书府、丞相府各损了一个嫡女,可彼时众人却是不知,这有些荒诞的女子争斗的戏码却是渐渐扯开了那层宁静华丽的外表,成了世家夺权的开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护妻 三府一案,也可以说是夏国最匪夷所思的案件之一,并不是因为这案子本身有多么的复杂诡异,而是刚刚好牵扯到了夏国三个最为显赫的门楣。 最终每个府中都损失了一个嫡女,这件事情闹到了最后却是三败俱伤,没有一个人占到了便宜。 韩丞相和其子韩柏昭皆是脸色阴沉的向宫外的马车走去,“父亲,这杨府实在是欺人太甚,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青儿的性命!” 韩青儿是韩柏昭的女儿,自小也是宠爱有加,如今一尸两命,他的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韩丞相摸了摸胡子,眯着眼睛,却是并未言语。 “父亲,我们先是折损了德儿,而后又失了青儿,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韩柏昭先后失了儿女,此时真是想杀尽了那些人,为惨死的儿女报仇! “不急!”韩丞相眼神精明,轻声说道。 “父亲,如今对我们丞相府的局势很不利,为何不急?”韩柏昭想不明白,明明如今妹妹被贬为庶人,丞相府又屡招灾祸,父亲为何还能气定神闲? 韩丞相近日来心情也很是不悦,如今局势这般险峻,他何尝不觉得烦忧,可是今日一事,局势却是已然发生了逆转。 “你觉得今日最大的输家是谁?”韩丞相突然开口问道。 韩柏昭一愣,今日丞相府和杨府都折损了一名嫡女,一个是世子妃,一个是世子侧妃,都损失惨重。 韩丞相也不与韩柏昭卖关子,冷笑道:“今日损失最为惨重的是国公府,只怕那个老东西此时正懊恼不已呢!” “父亲,虽然那上官茹也是一个嫡女,可是……”韩柏昭不解,一个未嫁出去的嫡女哪里有那么大的价值! “那上官茹死了便死了,哪个世家会缺少一个小姐呢!可是经此一事,国公府却是与长公主失了心!”韩丞相露出了愉悦的笑容,颇为得意的扬唇一笑。 虽然国公府是太子的母族,可是毕竟上官皇后不在,这亲缘本就隔了一层。 更何况太子的心里只有长公主一人,如今国公府对长公主见死不救,只怕太子对国公府也是冷了心肠! 韩柏昭听完顿时一愣,细细想来也的确如此,却还是有些疑虑的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国公府毕竟是她们的母族势力,岂能说放就放的!” 韩丞相闻此更是冷笑,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定国公看起来霁月清风,像个正人君子,其实也不过尔尔! 若是当年一事被长公主知晓,只怕这亲就要变成了仇!” “父亲,您说的是什么事?那我们尽快让太子他们知道吧!”韩柏昭喜上心头,恨不得立刻就宣扬出去。 “不可!这件事不仅是国公府的秘闻,也是当今陛下的逆鳞,不得随意触碰啊!” 韩丞相轻叹一声,这件事可不能随意提及,毕竟当年已经覆灭了一个将军府,他们自是要更加的谨小慎微! …… 接连两日的寿宴都是败兴而归,众臣都已然出宫,各国使臣自是也没有理由留在宫中。 “荣太子可要一同出宫?”冷凌洵笑着开口道,没想到夏国这么乱,他看着却是觉得欢心,将之前的不愉快也都尽数忘了。 “不必!”荣桀连个正眼都没给冷凌洵,便转身离开。 冷凌洵被气得不轻,偏偏有人故意火上浇油,“二殿下,你是不是看上了荣太子啊,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殷钰挥着扇子笑眯眯的看着冷凌洵,那眯眯眼中闪着的戏谑之光让冷凌洵更是脸色阴沉。 “殷小侯爷,你在楚国胡闹也就算了,在夏国可切莫丢了我们楚国的脸面!”冷凌洵冷着脸训斥道,他好歹也是堂堂皇子,居然被一个侯爷这般戏弄,真是可恶! “二殿下可是生气了?哎呀,您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性呢?居然连个玩笑都开不起,还是太子殿下好,从来不会斥责我!”殷钰面露委屈,一双含情美目更是像蕴了一层水雾。 冷凌洵闻后立刻收起了厉色,原来太子也想收用这个殷钰,还不是看上了锦阳侯府的钱财! “小侯爷这是哪里的话,我们都是近亲,我哪里会斥责你? 这不也是怕别人误会了你,坏了你的名声吗?走走走,本宫今日请你出去喝酒去!” 冷凌洵做出一副亲近熟稔的模样,笑脸相迎。 两人在经过冷凌澈的身边时,冷凌洵嫌恶的开口道:“让开!这般没有眼力,怨不得皇叔将你送来做质子!” 两人说罢便大步的从冷凌澈身边走过,殷钰侧目眯了冷凌澈一眼,眼坠笑意,片刻后便收回了视线,与冷凌洵笑着离开了。 “冷兄不要介意,我们质子就是这样,忍忍就好,等他们离开了,我们就自在了!”荣宁开口劝道,担心的看着冷凌澈。 在荣宁的心里,冷凌澈要比他的那些皇兄好多了,也是他最亲近的兄弟! 这次南国来的是荣桀,荣桀性子虽然不好,却最是高傲,不屑为难他。 可是冷凌澈这次就倒霉了,也不知道那二皇子与冷凌澈有什么怨,开口闭口就是羞辱,真是过分! 荣宁长得虽然不胖,但也不是冷凌澈这种清瘦欣长的模样,他长得珠圆玉润的,模样看起来就很是和蔼憨厚。 冷凌澈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墨眸中的光华璀璨,仿若洞察天下之势,“荣兄可想有朝一日归回故里?” 荣宁笑着摆了摆手,“我可不做这个梦!再说了,就像我这般心智的人,若是回了南国不得被生吞活剥了啊!我还是在夏国待着吧,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冷凌澈看了荣宁一眼,神色温润,轻叹说道:“荣兄不必妄自菲薄,我却是觉得荣兄是有福之人,而且是大福!” 荣宁看的一怔,不解冷凌澈的意思,冷凌澈却是已然转过身,轻声道:“走吧荣兄,我们也该出宫了!” …… 荣桀并没有出宫,而是朝着夏帝寝宫的方向走去,云曦这个女人越发的让他欣赏,也越发的让他痴迷。 夏帝与南国的联姻之心,他已是看得一清二楚,今日他就要直接与夏帝求娶云曦! 荣桀这般想着,却是被一人唤住了脚步。 “荣太子……”声音含羞带怯,眼眸含水秋波流转,普通男子看见,只怕早已经心猿意马了。 云涵端正的福了一礼,抬起头时,眼里流转脉脉情波,却是不显一丝轻浮,就如那含苞欲放的白莲,让人生怜。 可是荣桀是何等人物,他贵为太子,有多少女人巴巴的往他身上贴。 他也不是没有尝过男女欢爱,可是却没有一人让他痴迷,在他心里,女人不过是个暖床的工具,不过自从他见到了云曦,才第一次对女人生出了兴趣! “二公主?”声音很淡,还含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云涵一怔,一直以来除了冷凌澈对她很是冷淡,其余的男子哪个不是对她温柔以待,这个荣桀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想到自己的目的,云涵收起了心中的不悦,楚楚动人的望着荣桀,“荣太子这是要去见父皇吗?” 云涵看荣桀去的方向应是父皇的长信宫,便开口询问道。 “是!” 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云涵一度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云涵心里暗恼,相比荣桀这种阴沉的性子,她还是更喜欢冷凌澈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可是她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荣太子找父皇可是有什么事吗?我看父皇今日的心情不是很好……” 荣桀却是皱眉打断了云涵的话,有些不耐的开口道:“本宫的事情一向不会与别人交代,二公主可还有别的事?” 荣桀这傲慢无礼的态度激怒了云涵,她也是堂堂夏国公主,何尝被人这般轻视过! “荣太子,我好意关切,您为何这般的不领情?”长睫微扇,眸光荡漾,只是荣桀却是没有欣赏之情。 “本宫与你有何干系?二公主不要闺誉,本宫却是还要名声!”荣桀毫不留情的开口讽刺道,转身便欲离开,却是被云涵开口唤住。 “荣太子!我们两人的婚约已定,两国已经交换了国书,您为何突然就变了性子?可是听人说了些什么? 现在宫里都是大皇姐的天下,大皇姐对我一向不喜,甚至还设计将我的母妃关进了冷宫,我实在是……” 云涵说完便嘤嘤的啜泣起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便是女人看了都心疼不已。 “你是说,你母妃被关进冷宫与云曦有关系?”荣桀突然开口问道,云涵未留意到荣桀的称呼,只以为是荣桀怜惜自己,眼神蓦地一亮。 “是啊!大皇姐在我的及笄之礼上,设计陷害了母妃,害的父皇大发雷霆,不仅将母妃关进了冷宫,还误会我的命运不详,对我也多加冷淡……” 云涵最擅长做出一副娇弱无助的模样,人总是关照弱者,她这招一直屡试不爽。 荣桀却是勾了勾嘴角,竟是赞叹道:“想不到云曦竟是还有这等心思,果然有趣!” “太子!”云涵不可置信的看着荣桀,没想到他不但不安慰她,反而还称赞云曦! “二公主,这宫里本就是尔虞我诈,强者为尊!本宫的太子妃自是要聪慧睿智,岂会要一个愚蠢的女人!” “可她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啊……”云涵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不关心她这个受害者,反而对云曦赞不绝口! “卑鄙又如何?自古以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哪有那么多的借口!” 荣桀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涵,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相比恶人,本宫更厌弱者! 更何况你不但是个败者,更失了清白,如何配做本宫的女人,本宫这便去找夏帝退了你我的婚事!” “不行!”云涵急了,一把抓住了荣桀的衣袖,荣桀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阴鸷的神色,猛地一挥衣袖,便将云涵狠狠的推到在地。 云涵顾不上疼痛,尖声嘶吼着,“不可以!我们的婚事都已经定下了,你如今反悔将置我于何处?” “与本宫何干?”虽说男子多为凉薄,可是像荣桀这般冷酷至极的人,云涵还是第一次见到。 云涵的眼中突然生出了恨意,“是云曦!是不是云曦那个贱人与你说了什么?是她勾引你了对不对? 我早就看见你们暗送秋波,你们之间果然是有私情,奸夫淫妇!” 荣桀高大的身子微微俯下,他一把抓住了云涵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脖颈上有力的大手让云涵瞬间涨红了脸,“我是夏国公主,你敢动我?” “那又如何?”荣桀神色阴鸷,目光冷凝的盯着云涵,他手上的力度骤然加大,云涵不住的拍打着荣桀的手臂,脸上最后的一丝强硬也消散不见了。 “本宫不妨告诉你,本宫是将云曦错以为是你,才会定下这门婚事,如今本宫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娶你个蠢货! 还有,云曦是本宫认定的女人,若是本宫再听你骂她一句,便捏断你的脖子!”荣桀阴森的开口说道,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弑杀之气,仿若修罗。 云涵眼泪直流,早已吓得魂不守着,她发不出声音,只费力的点着头,算是答应了荣桀的要求。 荣桀嫌恶的松开了手,任由云涵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同样是女子,云曦在遇到危险时,便能面不改色,坦然应对,眼前的女人却是涕泪横流,真是让人作呕! “恶心!”荣桀说完,只居高临下的看了云涵一眼,便从她的身上大步迈了过去,没有一点的怜惜。 云涵捂着胸口咳了许久才恢复了清醒,却是顾不得形象,大声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就要对她这么残忍? 云曦到底哪里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护着她!向着她! 冷凌澈这般,现在便是她的未婚夫荣桀也是一样! 更为可笑的是,这场给了她希望的婚约竟是因为云曦才有的,若不是因为云曦,荣桀也不会求娶她。 云涵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她堂堂天之骄女,却是因为云曦而受尽了屈辱! “云曦!云曦!”云涵嘶声喊道,双眸赤红,仿若浸染了鲜血。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云涵踉踉跄跄的离开,顾不上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整个人形如疯癫。 云涵离开之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才走出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云婕目光凝结的看着云涵离开,又看了看长信宫的方向,双眸微转,若有所思。 原来这里竟是还有着这样的缘由,若是这般,自己就真的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入夜,一道黑色的身影灵活矫健的飞入了曦华宫中。 殿内已是一片漆黑,里面的人也早已经沉沉睡去。 院内燃着一盏灯,有一个守夜的小太监正打着哈欠,却是突然被人从后面狠狠的打了一下,瞬间晕倒在地。 黑衣人冷冷一笑,正想推门进殿,却是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凌人的杀气。 黑衣人立刻侧身避开,却只见门框上竟是嵌进去了一把匕首! 把手是墨黑色的,刀刃完全嵌入了门框中,可想而知这人的内力是有多么的浑厚。 黑衣人转身望去,只见是一个脸上覆着鬼面的男子,身影隐于黑夜之中,却是要比这黑夜更加的幽深。 “你是谁?”黑衣人开口问道,身上杀气弥漫,居然还有人夜入曦华宫,他到底想做什么? 冷凌澈自暗处走出,面具下的嘴角轻轻勾起,淡漠的说道:“荣太子,你深夜来访,意欲为何啊?” ------题外话------ 第二更…… 小冷很帅有没有,这样的男人好想要……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云曦的夫君 冷凌澈语落,荣桀顿时大惊,此人到底是谁,竟是会猜出他的身份? 他深夜而来,自是穿着一身夜行衣,黑纱覆面,夏宫中怎么会有人识得他? 想到此处,荣桀身上的杀气更重,不管此人是谁,既是他认出了自己,就绝不能再留他性命! “荣太子可是想着要杀人灭口?”冷凌澈轻描淡写的说道,显然没有将荣桀放在眼里。 “这里是夏国,既然荣太子想要行不轨之事,想必也不会多带人手吧?你连我是谁都尚且不知,有什么把握能杀掉我呢?” 荣桀眯了眯眼睛,他喜欢掌控一切,所以眼前男子那深不可测的样子让他十分的恼怒。 可是荣桀也不是鲁莽冲撞之人,他屏息而立,环顾了一下四周,顿时眸色一冷,这里竟是还不止有他一人! 看了看那完全嵌入门框的匕首,荣桀心中暗暗估量,若是要比试,他未必能占上风,更何况这里还不仅只他一人,硬碰硬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 “你到底是何人?你深夜入曦华宫,又是有何图谋?”荣桀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而是反客为主,开口问道。 冷凌澈只清淡一笑,短短的笑声仿若昆山玉碎,悦耳之至,“我在这,自是要护着她,免得她被你这般的小人所觊觎……” 明明是在骂人,可是那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却是都仿佛带着唇齿相磨的酥意。 荣桀神色愈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与他这般说话,真是可恶! 可是荣桀虽是性情暴虐,却并不会因愤怒而失去理智,只阴沉沉的盯着冷凌澈,咬牙问道:“你有什么资格护着她?” “我自然有,因为,我是她未来的夫君……”这句话带着一抹温软的笑意,面具下的容颜舒缓,根本就没有在意眼前的荣桀。 不过是一句话,一个称呼,却是足以让冷凌澈心情大好,云曦的夫君,这还真是天下最好的称呼! 因着冷凌澈有面具覆面,所以荣桀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正眉目含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否则更是会怒火中烧。 暗处的玄羽一个趔趄,堪堪扶住了大树,才没有掉落下来。 玄羽只暗暗心想,主子真是越发的肆意起来,逢人便说自己是长公主的夫君,这样真的好吗? 似乎只有主子一人在这自言自语,长公主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吧! 荣桀闻后,阴狠的望着冷凌澈,鹰眸中的寒气比起这夜色还要寒凉几分,“云曦的夫君?就凭你?” 荣桀冷笑两声,上下打量着冷凌澈,不屑的说道:“想必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居然也敢自称是云曦的夫君,真是可笑至极!” “荣太子莫非忘了自己此时的模样?”冷凌澈轻挑嘴角,语气依然淡然无波,却是更让人难以接受。 因为这种毫无情感的语气,代表着说话之人的蔑视和不屑! 荣桀果然被激怒了,一旁的玄羽暗暗摇头,他们主子平时是不屑与人纷争的,可若是他想,足以把人活活气死! 玄羽这般想着,便继续全神贯注的看着热闹…… 不对!是保护着主子! 暗夜中,荣桀双手的关节被捏的咔咔作响,关节的响动声在夜色中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云曦是本宫的女人!本宫会向夏帝求娶,你的身份难道还能高得过本宫吗?”荣桀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云曦是他的看中的女人,便只能是他的! 谁知,荣桀自信满满的宣誓着主权,却不过只得到了对面男子的一声轻笑,“荣太子倒是有趣之人……” “你什么意思?”荣桀一辈子也没有受到今日这般多的羞辱,若不是顾及这里是夏宫,他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男人! “想必荣太子已经与夏帝说过了吧?只是看来结果不尽如人意,荣太子才会出此下策,欲行这般卑鄙之事!” 荣桀没有反驳,事实的确这般,没想到夏帝那个色厉内荏的,却是对此事别样的坚持,绝不容许云曦出嫁别国。 “本宫无法让夏帝应允,难道你就能吗?”他的身份已经足够崇高,却是都无法说服夏帝,更何况是他人了! “当然!你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冷凌澈启唇轻语,明明是不可一世的言语,可经过他的唇齿却都染上了温润之意。 “你?”荣桀眸色一凝,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声道:“莫非你是那个司辰?” 冷凌澈笑而不语,只是荣桀无法看到他那足以颠倒众生的淡然笑意,“你不必多加询问,云曦日后嫁给谁,我便是那人,现在你不必知道。” 还是这般仿佛掌控了天下的模样,却是让荣桀越加的难以自控。 冷凌澈越是淡然,他便越是愤怒,他看不得冷凌澈这副淡漠的样子,更是看不得他那仿佛算尽天下,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荣太子还是尽快离开吧!这里毕竟是夏宫,若是那小太监清醒过来,只怕就要喊人了,届时要是被人发现了荣太子的行踪,只怕南国的那位就要拍手叫好了!” 听到冷凌澈提及南国之事,他心里对这个男人是越发的忌惮,可是他也知道这个男人所言不虚,云曦固然重要,可是他也不能自乱阵脚。 “有朝一日,若是让本宫知晓你的身份,本宫绝不会放过你!”荣桀只阴森森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只将冷凌澈的身形深深记在脑海之中,便纵身离开。 今日之辱,他一定要加倍还之! 冷凌澈看着荣桀消失的背影,嘴角竟是勾起了一抹清冷的弧度。 届时,不仅是他们两个要拔剑相向,这天下都会风起云涌! 冷凌澈收回了眼中的锋芒,神色柔缓的看了看云曦的寝殿,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此时想必她应该睡的很好吧,只是不知,她今夜可曾入梦,那梦中又可曾有他? …… “明日便是寿宴的最后一日,你安排好计划,若是能杀几个别国权贵最好,特别是楚国和南国的两位皇子!” 女声还是一样的阴森,似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索命女鬼,带着刺骨的冷意。 “可是,那南国太子已经与二公主退了婚事,我们还有必要行动吗?”男子有些犹豫,千杀阁是他的杀手锏,他不忍就这么白白浪费。 “糊涂!一个丞相府有什么,我们要的是为了覆灭整个夏国!明日一击,可以让天下与夏国为难,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如何能够错过!”女子厉声斥责道,眉目带着幽怨和憎恨。 “还有云曦,这个女人不能留!若论心机,只怕她不输于杨太后,明日一定要借机除掉她,也好看看她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提及云曦,女子的神色更是复杂,只是里面并没有不忍和犹豫,有的反而是深恶痛绝! 不仅上官慕清要死,她的女儿也该一起死,还有她的儿子,她的母族,都要死! 女子的嘴角噙着一抹嗜血残忍的笑意,仿佛是看到什么让她很是赏心悦目的画面,脸上的喜悦夹杂着悲伤,显得很是狰狞。 女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是没有看见面前男子那闪动的眸子。 …… 第三日的寿宴,夏帝明显兴致很淡,今日是寿宴的最后一日,也算是给各国使臣的饯行宴,可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夏帝实在是提不起这个兴趣。 夏帝喝了两口酒,便败兴而归,只让众人随意,自己却是先行离开了。 因着昨日杨柳一事,丽妃只言动了胎气,便也歇在了棠梨宫,一时间只剩下位份最高的贤妃代为打理。 其实夏帝走了,众人反而是乐得自在,顿时便把酒言欢,肆意的欣赏歌舞。 女眷这边也没有人拿贤妃当回事,都各自聚在一起,兀自闲聊起来。 今日的丞相府和杨府都别样的安静,若不是因为夏帝寿宴不得缺席,他们是真的不想过来。 国公夫人今日也来了,夏帝刚一走,国公夫人就招了招手,示意云曦坐过来。 云曦缓缓起身,坐到了国公夫人身边,国公夫人今日的气色不是很好,想来应是昨夜没有睡好。 云曦心里有些难过,想必是因为上官茹的事情让外祖母伤心了。 云曦正想开口劝慰,国公夫人却是眼眶一红,泪珠就在眼里打转,她颤颤巍巍的握住了云曦的手,心疼的说道:“云曦丫头,不怪你,不怪你!” 云曦一愣,却是只觉得心中一酸,那颗总是坚硬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国公夫人的这一句“不怪你”胜过所有安慰的话语,她没有询问,更没有指责,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不怪你”! “外祖母……”云曦只觉得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真好,只有外祖母和泽儿会让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是暖的,也只有她们两人才会让自己记得什么是血脉之情。 “好孩子!不委屈……”国公夫人擦了擦云曦眼角的泪花,心疼的说道。 那双手已满是皱纹甚至还有些轻颤,可是云曦却是喜欢被这样的一双手轻抚,虽然手上的皮肤不再细嫩,却是那般的温暖宽厚,足以让她感觉到久违的“家”的感觉。 家,一个多么普通的字眼,可是对她而言,却又是多么的难得可贵! “云曦丫头,你放心,国公府永远都是你的家!居然有人想陷害你,便是昨日没打死她,回府我也会要了她的命!” 国公夫人一想到大夫人昨日与她讲的事情,就还是气得浑身发颤,若是她当时在,一定亲手打死那个孽畜! “母亲不要恼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国公府有父亲母亲,还有两位老爷,自然会永远向着长公主!”大夫人适时的站出来说话,眼神却有些躲闪的看着云曦。 云曦见此心中清明,看来他们只是与祖母说了上官茹一事,却是并没有说国公府众人的态度。 云曦勾了勾唇,她自然不会让外祖母伤心,只答道:“是,大舅母说的对,国公府永远是云曦的家……” 大夫人闻此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让母亲知道那日的事,只怕定会大闹起来,整个国公府都不能安宁了! 国公夫人没有看到她们脸上那复杂的神色,更不知道就在昨日,国公府竟然放弃了云曦。 对于云曦而言,国公府里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国公夫人,其他人对她而言已是可有可无。 荣桀一直看着云曦,忽然见她眼眶泛红,眸中含泪,竟是让他的心蓦地一颤。 他见惯了她冷傲的样子,却是不想,她柔弱的模样更是让人心动。 就像是在严寒之中盛开的红梅,无惧风雪侵袭,即便枝干摇曳,依旧傲然绽放。 这一刻,他是真的生出了想要守护她的心思,这样的女人,值得她拥有保护! 可是想到昨夜自己受的屈辱,荣桀忽的眸色冷寒,他猛地将酒杯放在桌上,看向了一旁自斟自饮的司辰,微微转眸。 “这般喝酒实在无趣,我们不如做些其他的事情!”荣桀突然开口说道,他开口周围人自是都要重视,连忙过来询问。 荣桀勾唇冷笑,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开口说道:“既然是男儿,自然要看看拳脚功夫,不如我们比试一下武艺,也可做个彩头!” 宫中的年轻公子们众多,自是喜欢玩乐,如今夏帝也不在,他们自是乐意。 “那我们该如何比呢?”一人开口问道,既是荣桀提议,自是应由荣桀制定规则。 “场上女眷众多,我们若是比试刀剑,唯恐惊到在场女眷,我们不妨比试射箭如何?” 一听是射箭,众位公子都纷纷点头答应,若是比拳脚,他们的确不擅长,可是射箭却是所有贵族子弟都乐意学习的。 他们平时也喜欢打猎,这射箭便像是礼仪诗书一般,是每个男子都要掌握的。 云彬看了看云泽,云泽点头答应,荣桀毕竟是南国的太子,他的这点小要求他们还是要满足的。 云泽看了荣桀一眼,他是从心底排斥荣桀,只盼着父皇寿宴一过,这些人都快些离开,不要再打扰他们姐弟的生活了。 箭靶很快就被抬了上来,为了以防万一,给这些公子准备的箭都是事先处理过的,即便箭射偏了,也不会伤人性命。 “太子可要来第一箭?”这太子指的自然是云泽,云泽做为东道主,应该射这第一箭。 云泽没有推辞,随手接过侍从递过的弓箭,那弓箭是乌木所作,看起来便沉甸甸的,可是云泽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拿起弓箭却是煞有介事。 云泽熟练的挽弓搭箭,脸上的稚气在那一瞬消散殆尽,眉目微蹙,举手投足之间竟然已有君王之气。 正在众人微微吃惊之时,却是只见云泽手中的箭势如破竹,没有一丝的犹豫,那箭便稳稳的插在了箭靶的红心! 场内先是一阵寂静,转而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起初还有人担心云泽不会射箭,毕竟他年岁小了些,谁知道他的箭术竟然这般了得! 云兴顿时便有些失望了,他本是想看着云泽出丑,却是没想到他竟是学会了射箭,还这般的厉害。 他们自是不知道,云泽可是有一位十分严厉的先生,每日都会让他射上一百只箭,真是要累死他了! 冷凌澈见此满意的笑了笑,云泽是个可塑之才,以后也会是一位明君。 只是云泽这一番表现让很多人都若有所思起来,定国公看着云泽那一身尊荣的模样,与云曦很是相像,没想到云曦竟是将云泽教的这般好…… 云泽淡然的收起了弓箭,脸上神色清淡,却是在瞥到云曦的时候,讨赏的笑了笑。 荣桀对于此事并不关心,他认真的看着每一个人搭弓挽箭,可是每个人的身手都不像昨晚那个男子。 最后荣桀望向了司辰,眸色闪了闪,冷笑开口:“久闻司辰将军年少有为,不知可敢与本宫比试一番?” ------题外话------ 第一更…… 哎呀我的妈呀,小冷太帅啦……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以后云曦嫁给谁,我便是那人…… 哈哈哈,小冷,你咋这么不要脸呢,你家云曦知道吗,哈哈哈……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露身份 司辰坐的颇稳,一点兴致都没有,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听到荣桀唤他的名字,司辰也不过是抬头看了荣桀一眼,并没有露出像他人那般的殷勤笑意。 “荣太子自便!”司辰说完,便复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对面的云曦见此情景,不由得蹙了蹙眉,她不想看司辰这般颓废的模样,可是她也不能违心哄骗他。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云曦的玉手,云曦顺势望去,只见是沈静歌正对着她轻轻一笑,劝慰道:“年少总会为情伤神,男孩子经历些挫折没事的!” “静姨……”云曦心中动容,在司辰和她之间,静姨还能没有一丝偏袒的站在她这边,她心里的那种温暖感动真是无法言表。 而另一边,司辰那不痛不痒的回答却是激起了荣桀心中的怒火。 先是那个黑衣男人对自己百般羞辱,如今这个司辰对他也不见有一丝敬色,难道他们真是同一个人? 荣桀压住心中的怒火,故意挑起了唇角,嘲讽的看着司辰,冷笑道:“久闻司辰将军如何的厉害,今日一见倒是让本宫大失所望。 没想到身为将军,居然避而不战,哪有一点男人的血气,看来夏国的军队也不过尔尔!” 荣桀的轻嘲让夏国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他们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对荣桀怒目而视。 他们尊敬他,那是因为他是客,可是如今荣桀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他们哪里还能笑脸相迎? “司辰将军,让他们看看我夏国的厉害!” “对啊!司辰将军所向披靡,哪里会怕别人的挑战,我们夏国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司辰已经放下了酒杯,他并不是一个胜负心很强的人,可是他也绝不容许有人轻视自己的国家,这是作为将士最基本的尊严! 司辰长身而起,端的是萧萧肃肃,朗朗清举,一众贵女都不由得微微脸红,司辰的确是俊朗非凡。 云茉神色复杂的看着司辰,眼里流露出了仰慕之情,想到那日他那高大的身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便不由得红了脸。 那是第一次有人护着她,让她知道被人保护是那般的温暖,其他女子喜欢的是他的容貌,他的功勋,可他对她来说却是一个信仰。 云茉深深的垂下了眸子,她自出生起就不争不抢,逆来顺受,只为了苟且的活着。 可是,她不甘心啊,为何她就只能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为何她就不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呢? 场上顿时沸腾热闹起来,众人都兴致盎然的盯着场上的情况,并没有人注意到云茉那失魂落魄,复杂纠结的神色。 “司辰大哥,加油!”一脸正色的云泽却是突然小声笑着说的,眼里对司辰是无限的期待。 看着与云曦有几分相似的小脸,司辰的心颤了颤,似是回想起了某些让他心碎的画面,他想牵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是都无力做到。 司辰接过弓箭,正要弯弓射箭,荣桀却是突然开口说道:“等一下!” 司辰皱眉望去,却还是放下了弓箭,荣桀也拿过一张弓,抬眸打量着司辰说道:“这般射箭多无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注如何?” “什么赌注?”司辰心中很是不耐,他对这个南国太子没有一点好感,更何况他最近心事重重,哪里有心情玩乐。 “本宫是客,若是司辰将军执意相让,岂不是显得本宫欺负人吗?增添些赌注,你我也可认真一些!”荣桀笑笑说道,却是紧紧的盯着司辰,将他所有的神色尽收眼底。 “赌什么?”司辰觉得这荣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古怪,却又不能不加理会。 “要赌便要赌最宝贵的东西!”荣桀意有所指的说道,用眼神的余光瞥向了云曦。 “听闻司辰将军与长公主有婚约,若是本宫赢了,你便将这婚约让给本宫如何?本宫若是输了,南国贵女随你来挑!” “荒唐!”司辰闻后大怒,丝毫不顾及荣桀的身份,厉声斥道:“我夏国公主岂能被你这般羞辱?荣太子还是慎言的好,免得失了两国平和!” 众人也都对荣桀的无礼十分的不满,云涵却满是恨意的望着云曦,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模样。 昨日她本想去曦华宫找云曦算账,结果却是被那个叫乐华的丫头拦在了外面,一步都没迈进去。 想到此处,云涵便更是恼怒,心里对云曦的恨意更深了一分。 云婕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云曦和荣桀两人,眸色微闪。 荣桀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危险弑杀的光芒,云泽也开口说道:“难道南国公主可以随意用来做赌注的吗?想不到你们南国皇室竟这般的随意,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云泽神色冷了下来,一张小脸上满是严峻和肃杀,他个子不高,只得仰起头看着荣桀,可是气势却是一分不少。 “而且荣太子这个赌注真是没有诚意,既是最宝贵的东西,那么荣太子为何不用自己的太子之位来打赌呢? 若是司辰将军赢了,便去做你南国的太子可好?”云泽突然露出了笑意,戏谑的看着荣桀。 众人闻后都笑了起来,有些老臣纷纷赞赏的看着云泽,相比夏帝那绵软的性子,云泽更是有皇室傲骨! 荣桀看了一眼云泽,没想到这个云泽与她姐姐一般牙尖嘴利,而云曦似乎十分重视这个弟弟,他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计较。 司辰早已经势如破竹的接连射出了三箭,每箭都正中靶心,看的众人大声叫好。 司辰冷着脸将弓箭递给了侍从,看着荣桀说道:“太子自便,至于刚才的玩笑,还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司辰说完便回到了座位,荣桀却是并未动怒,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司辰。 这个司辰并不是昨晚那个黑衣人,他虽然身手不错,可是气度却是与那个人截然不同。 司辰的身上是将士血气方刚的气势,是那个人却更像一个运筹帷幄的谋士,高深莫测。 而且荣桀刚才看了司辰的身手,他挽弓已是使足了气力,若是依照那个鬼面人的内力,这箭靶只怕都要被震断了。 荣桀一时有些失望,夏国那些贵族子弟的身手他都一一看过了,却是没有一人有那等身手,难道他不是夏国之人? 可是放眼望去,此次前来的各国使臣哪有一个会是那等的人物? “荣太子请吧!” 侍从将弓箭递给了荣桀,夏国的公子们笑着催促着,他们可不相信荣桀还能超过了司辰去,毕竟司辰可是领兵的少年将军! 荣桀随手拿过了弓箭,漫不经心的挽弓,忽然眸中一闪,嘴角噙上了一抹笑意。 他突然调转了箭头,竟是指向了女眷的方向,未等众人惊呼出声,他手中的箭竟是已劈开空气,直接射向了云曦的位置。 “云曦!” “阿姐!” 众人哪里会想到荣桀突然有这般做为,饶是云曦也是万没有想到,可是云曦不会武功,也唯有看着那红羽箭矢向她射来。 谁知,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竟是又有另一只白羽箭矢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向云曦射去。 众人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即便那箭头做了改动,不会致命,可若是被射中也定会受伤,若是划伤了脸,就可惜了这倾城的容颜…… 云涵眼神泛光的看着,双拳紧握,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毁了她的脸!毁了她的脸! 可是事实并没有如了云涵的心愿,那支白羽箭虽然略略晚了一步,却是更加迅猛。 白羽箭不仅擦过了红羽箭,将它逼落至地,还丝毫没有伤到云曦,只是轻轻的擦过了她的发髻,射落了她头上一朵紫色的珠花。 而云曦全程却是一动未动,即便那白羽箭擦过她的发间,她也没有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 只因为她看到了射箭之人,在他挽箭的瞬间,她那颗空悬的心便已然平静了下来。 “云曦丫头,你没事吧!”这些事不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国公夫人正与身边的夫人说着话,却是不知怎么就有一支箭向云曦射了过来,吓得她一颗老心险些就停跳了。 云泽立刻向云曦奔了过去,可是多数人的视线却是落在了那挽弓人的身上。 只是他们看的并不是荣桀,而是站在他身后,那一身白衣飞扬,美若谪仙的冷凌澈! 众人皆知,冷凌澈相貌绝美,气质温润,满腹文采。 可是没有人想到,此时手挽弓箭的冷凌澈,好似远古的战神,气质绝尘,更是有睥睨天下的气势,较之以往那温润如玉的模样,更加的风华无双,世无其二! 云涵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能用惊诧来形容了,那简直是震撼,仰慕和憧憬! 她一直都知道冷凌澈很好,可是她一直倾慕的都是他的俊美和才华,却是未想他竟给她带来这般的惊喜。 可是,她随即望向了云曦,眼里渐渐浮现了一抹猩红,明明是她先爱上冷凌澈的,为什么却是让云曦抢走了他! 荣桀瞳孔一缩,猛地转身望向了身后的冷凌澈,眼中不复轻蔑和嘲讽,反而充满了警惕。 他曾想过很多人,可唯独没有想到,那个鬼面人会是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楚国质子! “荣太子,箭为利器,出则伤人,荣太子实在是太过唐突!”冷凌澈收起了弓箭,仍是那般宛若皓月清风,贵不可言。 冷凌澈身上的尊贵不在于衣料的华贵,不在于神色的冷傲,即便他只穿着最为简单不过的白衫,即便他笑的温润有礼,可是他身上却是有一种谁都无法掩盖的风华。 仿若是悲天悯人的天神,即便他心怀天下,普度众人,可是依然只能被众人所仰望,而无法直视其华。 这里最吃惊的就要数冷凌洵了,看着冷凌澈满身风华的样子,他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原以为冷凌澈小小年纪就被送出来当质子,他看到的会是一个胆小畏缩,一无是处的人,却是没想到他竟是比楚国所有的贵家子弟都要优秀。 想到此处,冷凌洵的神色愈冷,若是让王叔知晓冷凌澈这般优秀,只怕事情就不会好办了! “荣桀!你太过分了!你居然敢对我阿姐下毒手,你是当我夏国无人吗?”云泽见云曦无事,便立刻去质问荣桀,一张小脸上满是怒火。 荣桀却是视若罔闻,只阴冷的盯着冷凌澈,冷冷问道:“是你吗?” 阴森的言语从荣桀的齿缝中挤出,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可荣桀却是十分的认真。 冷凌澈少见的没有了笑意,墨色的眸子依然平静,却无人能看透平静之后的波涛,“这箭,是我的!” 似是答非所问,荣桀却是不知道为何,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南国使臣见夏国众人皆是面露怒色,而荣桀似乎又没有解释的意思,连忙出来打圆场,“云太子勿要恼火,我们南国有一个传统,就是男子若是有心爱的女子,便会用箭射落她头上的珠花……” 众人一听顿时一愣,这荣桀不是要迎娶二公主吗,怎么又倾心长公主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一直沉默的殷钰终是找到了开口的机会,突然跳出来说道:“什么?你们南国居然有这么有趣的传统? 那这珠花是我们楚国的冷公子射中的,那就让冷公子和长公主成婚吧!” 殷钰说完还一副十分欢快的模样,看起来很想凑这个热闹。 殷钰用眼神的余光看了一眼冷凌澈,讨赏的笑了笑,他这个话接的多及时啊,他都要钦佩自己了! 冷凌澈却是并没有理会殷钰,只坦然的看着荣桀,缓缓开口道:“荣太子,即便您身居高位,却是也不该拿女子的名誉和安危来开玩笑。 特别是长公主殿下,若是荣太子伤了长公主,只怕您无法全身而退了……” 众人纷纷点头,长公主身上可是背负着夏国的命脉,如何能被人所伤! “你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你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荣桀逼近一步,鹰眸之中寒光四溢。 “够了!”云曦打断了荣桀的质问,缓缓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姿容端庄的走到了荣桀的面前。 “荣太子!”云曦冷冷抬眸,威严冷肃,“自从您来到夏国,我们以贵礼相待,可是您却多番侮辱,真是让人看不到一丝求和之心! 今日若不是冷公子所助,本宫的安危尚未可知,可是荣太子此时不想着赔礼,却是还要质问冷公子,这天下的道理难道都是南国的吗?” “没有他,本宫也不会伤到你!”荣桀阴沉开口,为云曦的指责而感到浓浓的不快。 “谁知道呢!”云曦冷笑一声,不屑的看了荣桀一眼。 荣桀的眸中迸发出怒火,似要将一切焚烧殆尽,云曦也不肯退让,神色冷厉。 贤妃急得不行,又不知该如何劝解,想了想,连忙走下座位,开口劝道:“长公主,本宫看晚宴还要等些时辰,不如让太子带着众位去马场散散心吧!” 若是一直僵在场内,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呢,去马场跑跑也好,至少会解了眼前的僵局。 贤妃这般作想,却还是想着要征求云曦的同意,云曦嫌恶的收回了视线,她的确不想再看到荣桀这副模样。 “好,一切便依娘娘所言!” 贤妃闻此点点头,便让云泽和云彬带着一众公子去马场骑马,自己则陪着一众女眷坐着,只想着男女分开,那些少年也许就会少些血气。 司辰的脚步有些僵硬,他看了一眼冷凌澈,似乎是第一日认识他一般,心里曾经所有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他,是不是真的太没用了…… ------题外话------ 这是二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合欢花香 云泽对荣桀是满腔的敌意,可是想到荣桀对云曦那龌蹉的心思,留在这还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呢! 这般想着,云泽即便心中不愿,却也还是只得点头答应,带着一众公子们去了马场。 “彬儿!”贤妃轻声开口道,神色温柔,语气轻缓,“一定要护好太子殿下!” 云彬温厚的笑了笑,点头应下,便连忙跟上了云泽的脚步。 云曦感念贤妃好意,笑着点了点头。 “外祖母,离宫宴还有些许的时辰,您不如去休息一会儿吧!”国公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若是这样坐上一整日,身子自然吃不消。 “那你呢?”国公夫人放心不下,开口问道。 “云曦也回宫休息一会儿,外祖母放心就好!”云曦笑着说道,闻此国公夫人才稍稍安心,在大夫人的搀扶下起身离开了。 “贤妃娘娘,我要回曦华宫整理一下仪容,这里……” “长公主尽管回去吧,你刚才想必也受到了惊吓,这里有我呢,没事的。”贤妃善解人意的开口道,眉目慈爱,十分的柔善。 云曦闻此,便福了福礼,起身离开了。 云婕看着云曦的背影,微微贴近了云涵,笑着开口道:“二皇姐,我真是羡慕大皇姐啊,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子想要去保护她,就连荣桀太子也是仰慕着大皇姐……” 云婕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般,连忙捂住嘴巴,歉意的说道:“哎呀,你看我说什么呢,真是该打,二皇姐你可不要介意啊!” 云涵狠狠地瞪了云婕一眼,心里却又何尝不憎恨,她就是不明白,云曦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到底哪里好? 论相貌,她丝毫不输于云曦;论性格,她要更加的温和体贴,为何这些男人就像被勾了魂一般,对她不闻不问,对云曦却是求之不得? 云涵猛地起身,冷哼一声,青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二姐,你去哪啊?”云娴一脸茫然,开口喊道。 云婕却是勾唇一笑,云涵以前也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是会沦落到这般地步,便是脑子也不好用了! 云婕美滋滋的饮了一杯酒,她才不怕荣桀喜欢云曦,荣桀对云曦的爱慕,也许还会成为她的助力呢! …… “公主,今日冷公子也太厉害了,那箭嗖的一声就把荣太子的箭给击落了,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喜华手舞足蹈的说着,眼里都是对冷凌澈的钦佩。 “是啊,冷公子今日的确是让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冷公子那般斯文,竟是还有这等功夫!”安华也不由得感叹道,那一箭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便是练家子也不一定有那般魄力! “冷公子出身在楚国的锦安王府,锦安王府的权贵可不是因为锦安王是楚王是亲弟弟,而是用马上的功夫打下来的,冷公子的箭术自然不会差!” 云曦开口说道,却是一直在蹙眉凝眸,她其实并不清楚冷凌澈的箭术,可是当她看到冷凌澈搭弓挽箭时,她却是不由得就感到安心。 可是,今日一事他势必会引来各方的关注,难免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若是被人忌惮…… 云曦只觉得心口闷得很,可是一想到他白衣轻扬,墨发如瀑,她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都怪那个荣桀,屡次三番的惹是生非,着实可恶! 而此时的马场之上,冷凌澈与一众质子站在一处角落里,看着一众公子们赛马逗乐。 “二堂弟的身手还真是不错,想必是费了不少心血吧!难不成你还以为王叔会把你接回去?”冷凌洵不知何时走到了冷凌澈身边,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 “二殿下多虑了,早在楚国父王便已然教过我射箭了。”冷凌澈淡淡回答道,神色如常。 “哼!做人还是要懂得好自为之,就算你是嫡子如何,你没有母族,也不得王叔喜欢,否则也不会被王叔送来做了质子! 所以,你便安心的待在夏国,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至于锦安王府的世子之位,更是与你无关!” 冷凌洵说完,便一甩衣袖,阔步离开,似乎羞辱冷凌澈能让他十分的开怀。 “冷兄,这个二殿下似乎对你敌意很深,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荣宁实在是不解,冷凌澈性子多么温和的啊,为什么非要为难他呢! “我也不知啊……”冷凌澈笑的温润无害,就像白兰一般姿容高洁。 荣宁叹了一口气,心里为自己和冷凌澈的命运而悲叹着,却是看不出冷凌澈的笑比往日要更盛一分,双眸的墨色却是要重了一分。 荣桀骑在黑马背上,一直打量着冷凌澈,冷凌澈给他的感觉很像是那个鬼面人,可若是他有这般的身手怎么会甘心留在夏国做一个质子? 一年两年谁都可以隐忍,可是他这一待就是十年,这毫无道理! 像荣桀这种人,即便是告诉他冷凌澈迟迟不回楚国只是为了云曦,他也是绝对不会相信。 在荣桀的心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而女人不过是点缀罢了,就像是皇冕上的宝石,只为了看着赏心悦目。 这般想着,荣桀的心中越发的疑惑,难道是他弄错了? 可是不确定此事,他就无法安心,荣桀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突然策马向冷凌澈他们所在的地方奔了过去。 “啊!快跑啊!”荣宁他们大惊失色,准备落荒而逃,冷凌澈淡漠的看了一眼荣桀,那一刻,荣桀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冷意。 可是冷凌澈并未出手,荣桀也未伤到冷凌澈,只因为司辰策马而来,他身下的骏马将荣桀狠狠的撞开! “司辰!你疯了!”荣桀勉强控制住了暴怒的马匹,随即便抬头对司辰怒目而视。 “冷凌澈是我国的质子,荣太子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挑起夏国和楚国的战事吗?”司辰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更衬得他如松如竹,若是被女子们看到这一幕定会脸红尖叫。 荣桀沉了一口气,却是挂起了讽刺的笑意,嘲讽的看着司辰,“司辰将军果然好气概,若是有人觊觎本宫的未婚妻子,本宫不但不会救他,还会亲手宰了他!” 荣桀说完,便冷笑着扬长而去,只用眼神的余光瞥了一眼冷凌澈,真是可惜,就差一点! “被人欺负就不知道还手吗?”司辰坐在马背上,没好气的看着冷凌澈,眼里没有一丝友好之意。 “多谢将军!”冷凌澈躬身行了一礼,礼数周到,温和清朗。 司辰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下意识就来救冷凌澈了,也许没有冷凌澈,他和云曦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步,可是他骨子的骄傲却是容不得他见死不救! “你……”司辰怒其不争的看着冷凌澈,这样的男人如何保护得了云曦! “将军,有人找您!”马场的小太监一路跑来,谄笑着说道。 司辰叹了一口气,便策马离开,原是一个小宫女在马场边等着,似是与司辰说了什么,司辰脸色一变,便立刻离开了马场。 冷凌澈看着司辰离开的方向,微微蹙了蹙眉,他刚才似乎是听到了“云曦”二字! “云曦在哪儿?她怎么会受伤?她身边不是有乐华护着吗?”司辰满脸的担忧,不停的发问着。 “公主心情不好,就出来走走,却是没想到这宫里竟会有歹人想到抓走公主,乐华寡不敌众,若不是惊动了附近的禁卫军,只怕……”小宫女忧心忡忡的说道,还用帕子抹了抹眼泪,看起来很是后怕。 “乐华受了伤,这件事公主不敢张扬,怕有人借机败坏公主名声,却是又怕那贼人去而复返,所以只得来找将军!”小宫女口齿伶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缘由彻底交代了一遍。 司辰心里不仅有担忧还有些恼怒,难道是那荣桀派人挟持云曦? 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在宫里行此等事情! 司辰想到云曦,步伐更大了起来,只想快点守在云曦的身边,便催促道:“快些!” 小宫女带着司辰来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宫殿,“将军,公主就在里面!” 司辰刚想迈进去,却是转而开口说道:“我还是在外面守着吧!” 小宫女转了转眼睛,开口说道:“可是公主扭伤了脚,宁华都被打晕了过去,我们也不敢叫御医……” 小宫女未等说完,司辰便立刻迈入了殿内,小宫女勾起了嘴角,轻轻的将门合上。 屋内燃着有些甜腻的香味,司辰一向不熏香,闻到这般甜腻的味道,只觉得有些不喜,却是并未多想,而是左右张望,开口唤道:“云曦,你在吗?我是司辰……” 可是司辰并未听到任何的声音,正是有些狐疑,却是只听到内室传来轻微的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云曦?”司辰试探问道,便轻抬脚步迈入了内殿。 床周围的帷幔尽数落下,藕荷色的纱幔里若隐若现了一道窈窕人影,隐约露出了一段紫色的衣袖。 内殿的香炉里也燃着与外殿一样的香,只是味道更浓,甚至有些呛鼻。 “云曦?”司辰又唤了一遍,然而床上的人影却还是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司辰心中并未多想,反而更是担忧,难道云曦伤的这般重,竟是晕了过去? “抱歉,失礼了!”司辰开口说道,便一把掀开了纱幔,可是里面的场景却是让他大惊失色! 床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绣丁香花的衣裙,这紫色的确是云曦最常穿的颜色,可是那女子长着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柳叶弯眉樱桃口,双眸含泪娇弱动人。 “你是……五公主?”司辰顿时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说道。 床上躺着的正是云茉,她有些惊喜的看着司辰,“将军还记得我?” “五公主怎么会在这?云曦呢,她不是受伤了吗?”司辰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云曦,仍在担忧她的安危。 云茉的眸子暗淡了一瞬,微微颔首,轻声细语的说道:“大皇姐没有受伤啊,或许是传唤的奴婢说错了吧!” 司辰先是一怔,随即却是明白了什么,脸色骤冷,转身便要离开。 “司辰将军!”云茉从身后拉住了司辰的衣摆,梨花带雨,娇弱无助,就仿若那安居一隅的茉莉花,安静清雅。 “公主自重!”司辰避开了云茉的拉扯,看着云茉的神色也有些不善起来。 他记得这五公主与云曦很是亲近,可是她为何要谎称云曦受伤,骗他来此? “司辰将军,我的脚崴伤了,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云茉不像云曦一般绝色,也不像云涵一般清丽,甚至也不像云婕和云娴那般妩媚俏丽,可是她胜在那柔弱无辜,温和无害的模样。 司辰却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他只近乎冷淡的回道:“公主受伤了便去找御医吧,微臣不会看病!” “为何?为何大皇姐受伤你就满心的担忧,为何到了我这里,你便这般的冷淡?”云茉哽咽说道,声音微微颤抖,仿若是萧索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花,让人不由得怜惜。 司辰只觉的有些头晕,屋内那浓郁甜腻的香气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只想离开这里,去呼吸两口新鲜的空气。 然而云茉却是已坐起了身子,她穿着一身紫衣,披散着乌黑的长发,她抬起那张小巧精致的脸庞,楚楚可怜的看着司辰。 “我就那般可有可无吗?为何你们所有人都要轻视我?父皇是,太后是,难道你也要这般对我吗? 就因为我的母亲是个低微的宫女?所以我便要受到别人的冷眼吗?这不公平啊!”云茉的声音很轻,虽是在哭诉,却没有一丝疯癫的模样,却更是让人怜惜不已。 司辰揉了揉眉间,用力的晃了晃头,屋内的香炉烟气缭绕,使得本就有些昏暗的室内变得更加的朦胧。 “我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我一出生她便死了。 我喜欢大皇姐她们的名字,因为每个人的名字要么是父皇用心起的,要么是她们的母亲所取,都是对她们的希冀。 只有我,我的名字不过是因为父皇看到了茉莉花,便随意起了一个名字。云茉,云茉,这名字一听起来便让人不喜!” 云茉的脸颊划过两行眼泪,她的眸中好像是藏着无限的悲痛,她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不喜欢茉莉花,因为它一点也不美,一点也不鲜艳。 从来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在意我,直到那一日,你挡在了我的身前,你保护了我,救下了我,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吗? 司辰将军,我喜欢你,仰慕你,我知道我比不得大皇姐,可是我会比她更爱你!” 云茉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进一步,环住了司辰的腰肢,将头轻轻的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脸颊羞得通红,眉眼中却都是难掩的喜色,原来他的胸膛这般的温暖宽阔,如果可以,她愿意溺死在这种温暖中! 女子身上那清淡却甜美的香气萦入了司辰的鼻中,司辰猛地推开云茉,却是只觉得头晕目眩,脚步竟是都虚浮起来。 “将军,你怎么了?”云茉上前搀扶住司辰,柔声关切问道。 “走开!”司辰想要避开云茉的拉扯,才发现自己竟是没有一点力气。 怎么会这样?他即便是多饮了一些酒,也不会醉成这般…… 他突然眸子一缩,看向了那雾气袅袅的香炉,顿时厉声吼道:“你居然敢对我下毒!” 云茉扶住了司辰,眸中含泪的说道:“我如何会对将军下毒?我对将军是一片深情,这香……不过是最普通的合欢香……” 合欢花,多美的名字,云茉在念到那两个字眼时,俏脸一红,却是嘴角扬起,再一次拥进了司辰的怀中。 “将军,云茉倾心于您,愿意永伴将军左右,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相帮情敌? 夏宫深处,树影横斜,交错的枝丫挡住了炎炎的夏日,可是那垂落的光线却依然让人觉得烦闷。 树下站着有三道人影,一道白若月辉,两道黑似暗夜。 “主子,这里面……”玄宫欲言又止,这种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知道了!”声音依旧淡然无波,只抬眸淡漠的看了一眼那偏殿之内。 “玄宫,去帮他一下吧……”冷凌澈开口唤道。 “是!” 玄宫转身欲走,却是又转过身来,有些茫然的开口道:“帮……谁?” “老宫,你是不是傻,当然是帮那公主……” “司辰!” 冷凌澈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眼,玄羽却是一脸怔愣,不可置信的抽动着嘴角,“主子,您刚才是不是口误了?您说错了吧?” 冷凌澈看着偏殿的方向,却是叹道:“我不喜欢的是他的婚约,不过现在倒是也没有讨厌他理由了。 一代将军,若是被女人所算,实在是可惜……” 冷凌澈说完便抬步离开,玄羽一把拉过玄宫,眼眶泛泪,“老宫,我们主子真是圣人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大度的男人,居然还要出手拯救情敌,真是……真是……” 玄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量是如此的匮乏,这一刻的主子在他心里是那般的高大伟岸! 玄宫冷冷的瞥了玄羽一眼,严肃的脸上只有嫌弃的表情,伸手想拨开玄羽的手,却是又复杂的看了玄羽一眼。 “你……你陪我吧!”玄宫艰难的开口,他什么危险的任务没接过,可是这种事他该怎么做啊! “怎么?你怕那公主饥不择食啊?放心放心,她要是对你下手,那她得饿成什么样啊!”玄羽哈哈的大笑起来,一点都不考虑玄宫的为难。 “那我们该怎么做啊?”若说杀人,玄宫能想出一百种不重复的办法,可是这算什么事啊! “真是没用!”玄羽说完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瓷瓶,扔给了玄宫,兴奋的笑着说道:“这个是玄徵那家伙配的,他的东西我都带着呢,没想到用在这种地方,还真是刺激!” …… 偏殿之中,司辰已然昏睡了过去,云茉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眼中有无限柔情,似乎天地之中都只有他一人。 云茉的脸颊通红,她的指尖有些颤抖,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是一国公主,即便她并不受宠看,却是也自小学习礼仪诗书,更是知道她今日所行之事是多么的可耻。 云茉忽的落下两行清泪,眼中雾气朦胧,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想就这样了此一生,她还这般年轻,为何就要过着绝望的生活? 她的眼中忽然浮现了一抹决绝的目光,她要赌一把,她不要再活在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更不要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 她的指尖虽然仍是颤抖不止,眼神却是十分的坚毅,没有一丝的茫然犹豫,她脱下了身上的外裳,中衣,直至只剩下一件轻薄的粉色肚兜。 她的身子抖了抖,便拥进了司辰的怀中,此时的云茉面若海棠嘴角凝笑。 虽然今日是她设了一局,可是司辰是正人君子,就算心中不愿,也一定会对她负责,那时候她便可以嫁入司府,哪怕只是一个妾室,她也心甘情愿。 云茉一颗颗的解开了司辰衣上的扣子,又脸色通红的解开了他腰间的锦兰腰带。 云茉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仿若被煮熟了一般,她从床边拿出一个木匣,里面躺着一颗药丸,云茉咬了咬嘴唇,义无反顾的将药丸拿出。 只要司辰吃了这颗药丸,便会心甘情愿与她共赴*,那时候她便可以成为他真正的女人! 云茉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将这药丸喂入司辰的口中,玄宫却是突然破窗而入,云茉尚未尖叫出声,便被点住了穴道。 她怕极了,她几乎是不着寸缕,只穿着一件肚兜,她现在更是连叫都叫不出来,若是被人毁了清白,她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云茉的眼泪瞬间盈出眼眶,身子更是不住的打着寒颤,可是出乎她预料的是,玄宫根本看都未看她一眼,只给司辰吃了一颗药丸。 云茉惊恐的看着,接着便只见司辰的眉毛动了动,沉重的睁开了眼。 司辰刚一睁开眼,便看见了衣不蔽体的云茉,猛的坐起了身子,脸色不由一白。 接着便看见床边的黑衣人,脸上带着纯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司辰见自己衣衫不整,连忙将衣衫穿好。 玄宫蹙了蹙眉,主子只说来救司辰,可没让他解释,便只看了司辰一眼,便转身离开。 司辰正想去追,却是只觉的浑身软绵无力,竟是根本就提不起内力。 这时另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走到了司辰的身边,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出声,“真是没用的男人,这么简单的局都摆脱不了,还要劳烦我们主子出手!” “你们的主子是谁?”司辰立刻追问道。 玄羽却是不屑的一扬头,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自己猜喽!” 玄羽扫了云茉一眼,露出了厌恶的眼神,“居然能被一个女人设计,还少年将军呢,真不知道那些仗都是谁打的! 你若是不想被人抓包,就快点走吧,这女人的穴位一会儿就解了,小心缠上你!” 玄羽说完,也不顾两人的脸色便翻窗而出。 司辰还想追问,可是玄羽却是早就已经不见了身影,司辰的眼中满是恼怒,他只阴沉的看了云茉一眼,便起身离开,只剩下云茉唯用那可怜娇弱的眼神苦苦哀求,却是没有得到司辰的半点回应。 “长公主,我家公主就在里面!”青月面露担忧,引领着云曦向偏殿走了过来。 “五公主怎么会突然晕倒?”虽然之前的事情有些不甚愉快,可是云曦还是很挂念云茉,听闻云茉晕倒,便立刻带着宁华赶了过来。 “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本来随着五公主一起散步,可是五公主好端端的突然便晕倒了,奴婢便就近将五公主安置在了偏殿中,想着让宁华姑娘帮着看看……” 青月一边说着,一边疾步向偏殿的方向走去,此时应是已经成事了吧! 只要让长公主看到司辰与五公主亲热,以长公主那骄傲的性子,只怕是要与司辰将军退婚的,那时候五公主岂不是就可以嫁给司辰将军了吗? 青月心中越想越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可是刚靠近偏殿,便只见司辰阴沉着脸色,满脸怒容的走了出来。 青月顿时愣在原地,云曦也显然一怔,司辰看见云曦走了过来,心里更是一清二楚,原来这还是个连环计! 司辰虽是没有与云茉发生任何的事情,可是看着眼神清澈的云曦,却仍是觉得惭愧。 他真是无用,这样的他拿什么来保护她? 司辰没有说什么,只眼神复杂的看了云曦一眼,便抬步离开。 青月却是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云曦看了一眼司辰离开的方向,双眉紧蹙,眼神已经不复刚才的担忧,只剩下一片冷寒。 “长公主……”青月试探的开口问道,心里没了底,这和她们事先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宁华,我们回去吧!”云曦淡漠的转身,抬步便要离开。 青月见状却是立刻开口唤道:“长公主,五公主她……” 青月只想着,即便出了变故,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惹人怀疑的,只要长公主看到五公主衣衫不整,这事情也一定成了。 可是云曦却是近乎冷漠的打断了青月,“五公主若是身体不舒服,便去找御医吧!” “长公主……”青月不甘心的抬起了头,却是正对上那双冷到极致的墨眸,顿时彷如跌进了漆黑幽冷的冰窟之中,瞬间便禁声不语了。 青月一向知道云曦是个厉害的,可是因为云曦与云茉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从未见过云曦威严冷戾的眼神,今日一见,顿时被吓得双腿一软,竟是跪在了地上。 直到云曦走远,青月才踉跄起身,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偏殿之中。 只见云茉只穿着一件粉色的肚兜,正伏在床上嘶声裂肺的哭着,青月见此心中十分的难受。 “公主……”青月轻声开口唤道,不知该如何劝慰。 “青月,我是不是十分的可笑?我抛开了礼义廉耻,却是依然于事无补!我就这般的低贱吗?便是主动投怀送抱,也得不到他的回应?” 云茉一想到司辰看着她的那种厌恶嫌弃的眼神,她的心就疼的几欲破裂,她只因为爱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他啊! “公主,你不要这么说!”青月见此何尝不心痛,也不由得留下了眼泪。 “公主!”下一瞬,青月惊呼出声,立刻上前扑去,紧紧的抓住了云茉的手腕。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青月抢下了云茉手中的剪刀,将其远远的丢在了一边。 “青月,你让我死吧,如今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云茉满脸泪痕,仿若风雨飘摇中的孤舟,无依无靠,仿佛再有一道风浪就会把她彻底淹没。 “公主,您不能这么傻啊,您若是死了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您也是堂堂夏国公主,凭什么长公主就能活着那般滋润,您却是要以死明志!”青月抱着云茉,两人皆是痛哭起来。 “我拿什么与大皇姐比,她是夏国嫡长公主,是尊贵的护国公主,而我呢?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卑微如尘埃的人!”云茉抽泣着说道,身上颤抖不止。 青月给云茉披上了衣裳,心疼的看着云茉,想了想说道:“五公主,虽然今日的计划有些变动,可是长公主总归是看到了司辰将军的。 您就去与长公主说,你们已成夫妻之实,若长公主对您的情意是真的,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云茉靠在青月的肩上,一声声的啜泣着,眼神空洞而迷茫,她还有机会吗? 云茉来到曦华宫时,云曦正坐在院中的芙蓉丛中,她斜靠着藤椅,闭着眼眸,好一副安静祥和的美人图。 看着云曦这悠闲却尊贵的样子,云茉想起了自己刚才的不堪与可笑,眼中浮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安华见云茉走了过来,在云曦的耳边轻轻的附耳几句,云曦缓缓抬眼看向了云茉,脸上却是不复往日亲近的表情。 云茉见此心头一紧,却是快步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了云曦的面前。 安华被吓了一跳,云曦却是并未有任何的慌乱,只坐起了身,薄唇轻启,“五妹这是做什么?” “大皇姐,我错了!”云茉的眼中瞬间漫上了一层水雾,她抓住云曦的裙摆,抽泣着说道。 “五妹哪错了?”云曦的心里是有些失望的,她最近一直在派人调查杨术,却是发现那杨术竟是个男女通吃的,不仅流连青楼,更是男风馆的常客。 届时只要将此事挑明,由御史弹劾,即便父皇再如何的凉薄,却是也不会将一国公主嫁给一个喜好男风之人! 父皇性情凉薄,却也看重皇室的颜面,绝不会同意杨太后她们的提议,可是云茉她却…… “大皇姐,我不该为了摆脱与杨术的婚事,去找司辰将军,更不该与他……”云茉欲言又止,眼眸低垂,的确是楚楚可怜,可她却是没看到云曦那愈加冷漠失望的神色。 “五妹来不是请罪的,而是想告诉我,你已经与司辰有了首尾?”云曦没有转弯子,直接将话挑明了。 云茉脸一红,想到安华还在身边,顿时羞愤的说不出话来,青月有些替云茉打抱不平,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别人的面前说出来呢! 青月想说什么,却是被云曦的威压所摄,复又连忙缩起了头。 “五妹,今日一事,难道你只是为了要摆脱杨府的婚事吗?” 云茉很想说是,可是被云曦那清明冷寒的眸子看着,她却是久久说不出那个“是”字。 “我其实已经发现了杨术的软肋,他喜好男风,只要被御史弹劾,你们的婚事自然不会再成。”云曦淡淡的说道,云茉则是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 “我早就与你说过,我会帮你解决此事,可是看来你并不信我,或者说你想要的不仅如此……” “大皇姐……”云茉的眼泪更盛,她掩面痛哭起来,看起来很是悔恨。 “至于司辰一事,我今日便不妨与你说句实话,我不会为你做主,也无法为你做主,因为我和他早已经退了婚事,不过尚未公开而已。 司辰是个正人君子,若是你们之间真的有了肌肤之亲,司辰便一定会给你个交代,若是他不再提及,想必……” 云曦不欲再说,便是连眼神都收了回来,不理会云茉那惊诧的目光。 云曦抬头望向了院中那随风而摆的白色芙蓉,眼底浮现了一抹落寞,云茉今日真的是让她太失望了。 人即便处于逆境,也不应该牵连无辜之人,更是不应利用真心对自己的人。 除了泽儿,这些弟妹她唯独将云茉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成为她利用的对象。 果然,这世上唯有人心换不回人心! “大皇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不理茉儿好不好,茉儿在宫里只有大皇姐一个亲人了!”云茉哭的声泪俱下,好不可怜,云曦却是没有动容半分。 “五妹,你不必说这些了,杨术的事情我仍然会为你去做,不枉我们姐妹一场……”剩下的话,云曦未说,可是云茉也不是傻的,自然明白云曦的意思。 经此之后,只怕她们姐妹情断,云曦以后再也不会帮她一分了! “大皇姐……”云茉哭声喊道,哭的是声泪俱下。 “长公主,贤妃娘娘来了!”喜华恭敬的说道,却是用眼神的余光瞪了云茉一眼。 “快请进来!”云曦站起身,抚平了裙上的褶皱,看着青月冷冷开口说道:“扶你家公主回宫休息吧!” ------题外话------ 这是二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狠狠打脸 贤妃刚一进曦华宫,就看见云茉跪在云曦的面前啜泣不止,顿时一愣,一时有些进退两难,不知该不该走上前去。 青月站起身,走到云茉身边,心疼的开口说道:“公主,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云茉的腿有些麻,在青月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她抬头看了云曦一眼,见云曦神色冷淡,便只好躬身福了一礼,抽泣着转身离开。 在经过贤妃的身边时,云茉也行了一礼,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贤妃见云茉离开,才走上前去,不解的问道:“五公主这是怎么了?长公主与五公主往日一向亲近,今日怎么吵架了?” “没事,不过一些小事!”云曦笑着回道,却是显然不想提及此事。 贤妃见此便也不再多问,只开口说道:“寿宴很快就开始了,我是来请长公主的。” 云曦有些诧然,来唤她也不必由贤妃亲自来吧? 贤妃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丽妃正在招呼一众夫人小姐,我也插不上话,索性就找个借口出来了。” 云曦心中了然,想必是丽妃拿贤妃出气了,贤妃这才找个借口离开了是非之地。 “长公主,左右还有些时辰,我们就先去马场唤太子殿下他们,之后再一起去宫宴吧。”贤妃提议道,云曦想着左右无事,她也想去看看云泽,便也应允了。 两人一路上闲聊了些琐事,贤妃声音轻柔性子温和,两人相聊倒也算是融洽。 刚一到马场,便只见云泽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在场上飞驰,眉头微蹙,看着十分的严肃。 云曦见此却是有些好笑,无论云泽如何像个小大人似的,在她的眼里还都是个孩子。 云泽一边策马,一边射箭,虽是射的并不太准,但气势总归不错。 见自己这一箭又射偏了,云泽有些懊恼,抬眸一看云曦正站在不远处,顿时更是小脸一红,连忙策马跑了过来。 云泽翻身下马,有些害羞的说道:“阿姐,我刚才那是失误,我还是有射准的时候的!” 云曦见云泽满脸的汗水,却是碍于周围还有不少人,便只将手帕递给了云泽,让他好好的擦擦额上的汗珠。 “长公主殿下可有兴趣射箭,本宫定会耐心相教!”荣桀一看到云曦便立刻走了过来,虽是嘴角挂着淡笑,可是在云曦的眼里却总是显得不怀好意。 “不必!”云曦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荣桀,更不在意他瞬间便阴鸷了的脸色。 “宫宴快开始了,我们走吧!”云曦笑望着云泽,轻声开口说道。 云泽点头,招呼着一众公子离开。 云曦打量了一圈,见司辰并未在此,心中暗叹一声,只怕今日会给司辰留下不小的阴影吧! 云曦正想抬步离开,却是见贤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云曦顺着贤妃的视线望去,只见她正望着三皇子云彬,便开口问道:“贤妃娘娘,您还好吧?” 贤妃收回了视线,用帕子挡住嘴,咳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劳烦长公主担心了,我没事,不过老毛病而已。” 云曦关切的询问了几句,见贤妃真的无事,才与众人一同起身去了宫宴。 从始至终,云曦的眼神都没有片刻落在冷凌澈的身上,冷凌澈看着云曦的背影眸色微闪,却是任由长睫垂下,遮住了里面流转的波光。 殷钰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即勾唇一笑,轻挥折扇,怪不得二哥不肯回楚国,原来是情事难成! 众人回到寿宴之上,云曦却仍是没有见到司辰的影子,便询问身旁的沈静歌。 “辰儿?他不是去了马场吗?我没见到他回来啊!”沈静歌一听云曦发问,难免紧张起来, 云曦连忙开口劝慰道:“静姨你别担心,我刚才还见到司辰了呢,他酒喝多了些,说是去散散心,许是还没有回来吧!” 沈静歌见云曦不像在诓骗她,便放下了心,云曦也没有多说什么,免得沈静歌担忧。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司辰才回到了宴席之上,他微微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也不与任何人说话,只坐在座位上默默的饮酒。 云曦看了司辰一眼,也垂下了眸子,没想到还是将他牵扯进了这些阴谋之中…… 不多时,夏帝便迈进了殿内,众人立刻跪拜,夏帝虽然很快就让众人平身了,可是夏国的大臣却都是脊背一凉,他们都听出了,夏帝的心情似乎十分不好! 夏帝看了一眼云曦,云曦只装作不知,心里却是有了估计。 夏帝收回视线,神色阴沉,若不是因为今日还有别国使臣,他定是要好好的发一通脾气! 他的女儿就那么不堪吗? 竟是一个两个的都要来退婚! 他们都把夏国的公主当成什么了! 别国使臣也不是傻的,夏帝心情不佳,他们也都看出来了,不过想来也是,最近接二连三的出现变故,夏帝心情好就怪了! 唯有荣桀丝毫不在意,仿若没有看出夏帝脸色阴沉,径自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云曦一眼,开口说道:“夏国陛下,我们两国的联姻,您考虑的如何了?” 夏帝神色不愉的看了荣桀一眼,语气阴沉的说道:“朕不是早已同意了南帝的求娶之事吗?” 荣桀不慌不忙的一笑,幽幽开口,“夏国陛下,本宫说的可不是与二公主的婚事!” 云涵双拳紧握,感受到周围那神色各异的目光,她只得咬牙隐忍,心里却是将荣桀和云曦都恨的要命。 荣桀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将此事掀开,岂不是在狠狠地打她的脸吗! “本宫在南国曾听闻二公主如何优秀,可是相见之后才觉得,二公主与本宫并不合适。 可是既然两国已换国书,本宫也不忍毁了两国盟约,所以本宫在此求娶夏国长公主云曦,以全两国之好!” 荣桀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一怔,南国的臣子也有些吃惊,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些善变啊,怎么突然就要求娶长公主了呢? 而夏国的众臣则是愤慨不已,这荣桀好生狂傲,分明是没把他们夏国放在心上! 夏帝才最是恼怒,之前他明明已经回绝荣桀了,他怎么还敢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 就在夏帝刚要回绝的时候,云曦缓缓起身,向夏帝福了一礼,“父皇,儿臣有几句话想说。” 夏帝一挥手便准了,他知道云曦定然不愿意嫁到南国,此事由她回绝最好! 云曦复又福了一礼,才转身看向了荣桀,荣桀勾唇一笑,云曦却是双眸凌厉,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教训荣桀呢,如今他倒是主动送上了门! “敢问荣太子,南国是南帝的,还是太子您的?”云曦一开口便字字诛心,问的众人皆是一怔。 荣桀眯了眯眼睛,却是反客为主,“怎么,难道你们夏国的天下是云太子的吗?” 云曦不徐不疾,轻轻摇头,“自然不是!在夏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国陛下是真正的九五之尊,圣言一出,四海无人敢违!” 云曦的说辞让夏帝十分满意,脸上都有了一抹笑意,丽妃向云曦翻了一记白眼,心里暗骂道:“马屁精!” 云曦顿了顿,复又说道:“云曦生在皇家,觉得此事最是正常不过,可是看到荣太子,本宫却是突然心生了一丝疑惑。” “疑惑什么?”荣桀神色一冷,脸上的表情看起了十分危险,可是云曦却是仿若未察。 “两国已换国书,既然是国书自然是两国陛下的意思,可是荣太子却是说退便退,看起来丝毫没有将南帝放在眼里啊……” “云曦!你休得血口喷人!”荣桀狠狠地一拍桌案,竟是将桌案拍的颤动起来,看着云曦的神情更是阴鸷可怖。 云涵心中暗暗叫好,只盼着云曦将荣桀惹怒,最好是将云曦掐死才好! 云涵正这般想着,却是见云曦突然低头望向了自己,心中惊觉不妙。 云曦挑了挑嘴角,笑着说道:“莫说是两国联姻,便是寻常人家退婚事,还要讲些道理呢! 本宫这二妹妹容色倾城,性子也是温柔似水,怎么就让荣太子这般的嫌弃呢?” 云涵气得直咬牙,心里只恨云曦狠毒,她看似在为自己讨公道,实则却还是在换着法的骂自己。 “她有损清白,凭什么做我南国的太子妃?”荣桀心里压了一团火,若不是云曦是他心仪的女子,他一定要扭断她的脖颈! “荣太子慎言,您莫不是忘了,二公主的清白是因何而毁?” 云曦不等荣桀开口,便复又说道:“任何的男子都会下意识的守护自己的妻子,更不会去做任何有损妻子闺誉的事情。 可是荣太子却是行事反常,本宫倒要质疑荣太子的用心,你是不是因为想毁了这场婚事,才故意找人毁了二公主的清白!” 云涵险些没被两人气死,他们一口一个清白,一口一个闺誉的,就仿佛她被人玷污了一般。 她不过是落水被人所救,又不小心撕坏了衣裳,哪里就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了,这岂不是让她成了整个夏国的笑柄! “长公主才要慎言,你有什么证据说本宫是故意为之? 二公主不慎落水,还被一众男子看光了身子,若是想找人给二公主一个交代,想必当时的那些公子都甚是欢喜!” 荣桀冷眼看着一众夏国公子,那些人本是看着热闹,见事情扯到了他们的身上,都瞬间低下了头,生怕牵连自己。 云曦幽冷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好似弯月,明眸皓齿,琼压海棠,还未等荣桀惊艳,那薄唇中吐出的字眼便险些让荣桀掀了桌子。 “荣太子先是藐视南国皇威,私自破坏两国盟约,此乃不忠! 而后又背信弃义,毁人清白,此乃不义! 身为太子,却是朝令夕改,言而无信,此乃不诚不信,枉为储君! 南国的太子居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本宫还真是为南国而感到担忧!”云曦声音冷寒,吐字清晰,每个字眼都像是在荣桀的心上插了一把刀。 “住嘴!够了!”荣桀终是隐忍不住,咆哮出声,他双目赤红,仿佛已经隐忍到了极致,若是云曦再说一字,他便要冲上去亲手掐死云曦! 云曦看了荣桀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却是杀气弥漫,云曦忽然勾起了唇角,竟是挑衅一笑,“如今荣太子又多了一条殿上失仪,粗俗无礼!” 殷钰简直是看得惊诧不已,对云曦竟是不由得生了一丝敬畏,这女人的嘴巴也太利了,! 他心里暗暗想着,以后绝对不能的罪这个二嫂,否则还不得被骂哭了啊! 至于荣桀,他早就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他刚想将面前的桌子掀起,却是被身后的亲信陈平按住了桌角,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子此时若是动怒,便更是落人口舌,届时便是三皇子得利!” 荣桀闻后,眸中红色稍褪,却仍是紧紧的盯着云曦,眼中的色彩是爱是很,也是只有他一人清明了。 夏帝第一次这般的喜欢云曦,只觉得自己最近受的气终于得到了排解,阴沉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笑意,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朕这大女儿一向能言善辩,荣太子不要与她一个女儿家的计较!来,朕你们举杯共饮,莫要失了和气!” 云曦向夏帝了福了一礼,便缓缓落座,丝毫不在意那如刀子般割在她脸上的目光。 荣桀最在意的不就是太子之位吗,她便要彻底毁了他的名声! 云曦看了一眼荣桀身后的大臣,这些大臣绝不可能都是荣桀的心腹,这里面只怕既有南帝的人,也有那位三皇子的人。 她今日这番话一定会传回南国,至于这些话会给荣桀带来什么麻烦,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了! 殷钰偷偷转头看了冷凌澈一眼,暗暗挑了挑眉,意思是你女人真厉害! 冷凌澈淡淡的扬起了嘴角,一副本应如此的模样。 云婕侧头打量起了云曦,眼中浮现了一抹怨恨,她今日把荣桀伤成这样,只怕荣桀定会对夏国生了嫌隙,她要成事就更难了! 可是云曦今日一辩,却是让夏国众人纷纷赞叹,若不是还要顾及荣桀的脸面,他们简直都要拍手叫好了。 听着周围众人对云曦的称赞,司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殿内烛火漾漾,酒气香浓,他怔怔的看着云曦,嘴角却是浮起了一抹苦笑。 这样尊华又绝美的她,让他那般的陌生,却又是那般的仰慕,是他,配不上她! 他连一个小小的计谋都要依靠别人相助,他连一个柔弱的女子都斗不过,又如何能在这乱流中给她一个依靠?他又有什么资格再缠着她? 云曦……云曦…… 司辰将个名字默念了许久,却是将心底那欲喷薄而出的感情都融在了酒里,灌入了喉中,深埋于心! …… 三日的寿宴终是落下了帷幕,最后一日的寿宴夏国占了上风,君臣同喜,言笑晏晏,酒过三巡才欢喜而散。 荣桀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刚一回到驿站,便将屋内的木桌一劈为二,“云曦!云曦!” 荣桀嘶吼着,似乎眼前的木桌就是那个明明绝美倾城,却是让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却是没想到她那般的不识抬举,竟是当众质疑他身为的储君的品性! “太子息怒!若是让有心人听到,只怕对你更是不利啊!”陈平苦言相劝,他也没想到那个长公主出口竟是那般的毒辣,只怕这次回南国太子又要费一番周折了。 “太子殿下,有人求见!” “不见!”荣桀低吼道,眸中红色未退,显然仍是盛怒。 “太子殿下好生无情呢,本宫特意来看,太子殿下怎能避而不见?” ------题外话------ 第一更…… 我小曦儿威武,撒花??ヽ(°▽°)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与狼共舞 门外传来了一道娇嫩的女声,未等荣桀细思,便只见一道娇俏的身影缓步而来。 女子曼妙的身姿完全笼在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之下,不辨容颜。 “谁放你进来的?”荣桀声音陡然上扬,屋内的侍卫都齐齐跪地,不敢直视其颜。 “荣太子莫要怪他们,本宫岂会一人前来,虽说荣太子的侍卫身手不凡,可这里毕竟是夏国不是吗?”女子娇俏一笑,声音有着少女的轻快还有一丝似有似无的妩媚。 荣桀这般才想起,刚才这名女子似乎在自称“本宫”! 夏国共有五位公主,这声音既不是云曦也不是云涵,荣桀眯了眯眼睛,打量着眼前娇弱的女子。 “你是谁?”荣桀冷声开口问道,可没有因为对方是女子而有一点柔软。 “荣太子想必心中已有论断,又何必发问呢?本宫深夜前来自是有要事要与荣太子相商,还请荣太子屏退左右!” 荣桀的眸子闪过阵阵冷意,却是一挥手,让屋内众人皆退散而去,屋内一时唯剩下他们两人。 荣桀没有理会屋内的女子,只径自落座,神色倨傲的打量着身穿黑袍的女子。 女子缓缓摘落了宽大的黑袍,露出了妖娆妩媚的身姿,她的容貌美艳,宛若那滴水海棠娇嫩欲滴,正是四公主云婕。 “你是?”荣桀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婕,却是没什么印象。 云婕的眼底浮现了一抹失望,却是掩饰的很好,嘴角微微挑起,笑意正浓,仿若海棠初开,“本宫是夏国的四公主云婕,见过荣太子!” 云婕不卑不亢,坦然直视着荣桀,云婕一直观察着荣桀,她发现荣桀是极其骄傲的人,他虽是不喜欢别人忤逆,却也不喜弱小之人。 荣桀之所以那般的讨厌云涵,也是因为云涵在遇到事情时,总是会做出一副柔弱无辜的模样。 虽说对有些男子来说的确很是受用,可是荣桀是一国太子,有野心有魄力,这样的男人绝不会仅仅需要一个美丽的花瓶。 只可惜云涵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心机隐藏起来,而云曦却是锋芒毕露,这般才入了荣桀的眼。 所以,即便云婕一心仰慕荣桀,却是表现的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的卑躬屈膝,这样才反而能得到他的正视。 而云婕的料想果然没错,荣桀的确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云婕。 他自是知道云婕的,丽妃之女,而丽妃又是杨太后的亲侄女,身份要比现在的云涵高贵许多。 “四公主深夜来面见本宫,不知所为何事?”荣桀收回了视线,神色仍旧孤傲。 云婕只扬唇笑了笑,却也径自坐了下来,她媚然一笑,在荣桀那双阴冷的眸下淡定自若的开口道:“本宫来找荣太子,自然是为了与您商量大事的。” 荣桀挑了挑眉,冷眼望着云婕,云婕淡淡一笑,复又开口说道:“夏国与南国的婚事若是退了,只怕对太子十分不利,然而二皇姐有损了名声,也配不上荣太子您。 而大皇姐命格尊贵,父皇又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远嫁别国……” 一听提及云曦,荣桀的眸色就红了一分,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真是可恨! 荣桀扫了云婕一眼,讽刺一笑,“四公主是要毛遂自荐吗?” “是!”云婕没有露出一丝的娇羞,反而十分坦然的应声答道。 荣桀有些惊讶,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大方的承认。 “荣太子,您看我们的名字都如此相似,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呢?”云婕娇声一笑,双眼脉脉含情,那魅惑的眼神仿若会说话一般,撩拨着人的心神。 “你心仪本宫?为何?”荣桀却是神色如常,没有一丝的波动。 “因为本宫不想只做一个普通的官妇,本宫已贵为一国公主,岂有下嫁之礼? 本宫要做更为尊贵之人,而当本宫第一次见到荣太子时,就已然确定,能给本宫带来尊荣之人非您莫属!” 云婕目光灼灼的看着荣桀,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倾慕,荣桀先是微微一怔,眼中的探查更深,可是云婕却是任由荣桀打量,便是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回避。 片刻的沉寂,荣桀忽然勾唇一笑,“你想做本宫的女人,那你能为本宫带来什么利益呢?” 云婕不紧不慢的微微贴近了身子,长睫微动,笑的美艳无害,“荣太子不是喜欢本宫的大皇姐吗?本宫嫁入南国之时,必将美人献上,不知荣太子意下如何?” 荣桀眯了眯阴鸷的鹰眸,上下打量着云婕,似乎是在考虑这句话的真假,“你既然知道本宫心仪云曦,你就不怕云曦分了你想要的荣华?” 云婕盈盈一笑,艳丽的双眸溢满了光彩,“这便要看荣太子了,您喜欢的是夏国长公主,还是云曦这个人?” 两人彼此直视,荣桀忽的大笑起来,“好狠毒的妇人之心!夏国长公主不可能嫁到南国,但是云曦这个人却是可以。 只是届时云曦无名无分,即便她是长公主,却是也没有资格与你分享尊荣。 而夏宫中没有了云曦,年幼的太子哪能敌得过太后和丽妃,果然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荣太子谬赞!”云婕微微颔首,笑的越发的美艳动人,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显的美人如魅。 “好!既然四公主这般的有诚意,本宫自是没有理由拒绝……” 云婕刚刚扬起嘴角,却是只听荣桀的声音陡然一冷,笑意皆无,“本宫这次只纳侧妃!” 云婕笑意一僵,衣袖下的手紧握了握,荣桀莫不在意的看着云婕,“可若是你的表现很合本宫的心意,那个最高的位置也未尝不会是你的!” 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云婕就眼神坚毅的开口说道:“好!我答应!” 云婕知道,自己不可能只凭三言两语就完全得到荣桀的青睐,等自己将事情做成,他才会真的将太子妃的位置给自己! “本宫还有一个条件!”荣桀鹰眸闪烁,凌厉而又阴冷,“四公主来南国的嫁妆不必带什么金银,本宫只要白玉!” “白玉?”这个条件倒是有些出乎了云婕的预料。 荣桀点了点头,并没有做解,只开口说道:“不错,就是白玉,而且要年份颇久的古玉,若是你带来的玉有本宫所喜爱的,这南国皇后的位置便是你的!” 云婕心中一喜,只觉得这样自己就离那南国皇后更近了一步。 正当云婕兀自欢喜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大掌覆在了云婕那纤细洁白的脖颈上。 未等云婕感受到两人的肌肤之贴,那脖颈上的力度便陡然加重,瞬间让云婕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云婕惊恐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剑眉高耸,脸若刀削,容颜冷峻,可是那双微微泛红的鹰眸却是显得别样的诡异而阴森。 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相触,气氛却是没有一丝的暧昧,有的只是刺骨的寒气,“可是,本宫最厌恶被人欺骗,若是等你嫁入南国,却是没有带来云曦,本宫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手间的力气骤然加重,荣桀一丝怜惜也无,冷酷无情的看着眼前那受惊的美人。 荣桀松开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婕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云婕只觉的自己的身体瘫软无力,刚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云婕抬头看着身前那一身戾气的男人,眼里有了无尽的恐惧,这个男人绝不是她能掌控的,她能做的唯有让他满意,有被他留下的价值…… “荣太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太子失望……” 深夜,宫中!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传来,接着便听到女子那近乎疯狂的咆哮声,“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要错过这个机会?” 女子说完之后便剧烈的咳了起来,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关切的说道:“母妃你不要动怒,都是儿臣的错,可您要仔细身体啊!” 跪在地上的正是三皇子云彬,而他面前那个疯狂狰狞的女子赫然是往日里最温和不过的贤妃! “你也知道错?既然你知道,你为何还要错过这个机会?你说啊!”贤妃此时哪有一分往日的温柔端庄,她狠狠地盯着云彬,似乎是想要将云彬撕碎一般。 “母妃!儿臣实在是不舍得再折损千杀阁了!既然夏国和南国没有联姻,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况且挑起众国之战,夏国也会受到波折,我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云彬痛心疾首的说道。 他们筹谋了多年,千杀阁才有了如今的势力,之前为了除掉云曦和云泽,他们已经折损了不少的人马,这次实在是没有必要…… “糊涂!你以为两国国书已下,岂是说变就变的,不是云涵也还会有其他的人!”贤妃厉声责骂道,狠狠地摔了一个杯子,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云彬的手,云彬却仍是一动未动。 贤妃突然低沉的笑了起来,阴森得让人毛骨悚然,“是我错了啊,是我的错了!你不仅是我的儿子,也是云翼德的儿子啊,你在乎的是这夏国的天下,姜府的血海深仇,我又哪能指得上你!” 云彬闻言,立刻爬到了贤妃的身前,抓着贤妃的裙摆哭诉道:“母妃你不要这么说,是儿臣错了,儿臣这就去千杀阁,派人去杀了他们!” 云彬起身便要离开,却是被贤妃开口唤住,“如今你去了又有何用?不在宫宴动手,夏国有的是推脱的理由!” 贤妃无力的坐了下来,神色晦暗,云彬手足无措复又跪了下来,悔恨的说道:“母妃,儿臣真的知错了!” 贤妃没有看着云彬,她的眼中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望着何处,“你祖父,你舅舅都是英勇善战的大将军,他们一心为国,出生入死,最后却又得到了什么? 姜府所有男子皆战死沙场,你外祖母听闻之后心灰意冷,一病不起,更是亲手了断自己的生命,偌大的姜军竟是只剩下我一人!” 贤妃闭了闭双眼,留下了两行清泪,再睁开眼时,双眸却是迸发出浓浓的恨意,“人为将士,死在沙场本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可是,他们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死在了云翼德的算计之下!不过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他便杀尽了我姜府所有的男子!” 云彬似是感觉到了贤妃那几欲能毁灭一切的怒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母妃,可儿臣不明白,当年父皇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屠害姜府啊?” 贤妃眸中的恨意更是深了一瞬,她紧紧的咬着牙,每个从齿缝中挤出的字眼,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因为什么?不过是男子的嫉妒心在作祟罢了!” 看着云彬茫然的表情,贤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云彬伸出了手,云彬身子一抖,可是贤妃却是温和的摸着云彬的头。 “彬儿,我们姜府满门的血仇都要靠我们两个来报,千杀阁本就是你外祖手下侥幸存活的将士组建起来的。 你那个狠心的父皇,为了不留下把柄,竟是葬送了整个军队,他们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复仇! 彬儿,这是第一次,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不等贤妃说完,云彬便立刻开口表态,“母妃,以后儿臣绝对不会违背母妃的命令了,您就原谅儿臣吧!” 贤妃闻此只叹了一口气,便将云彬扶了起来,云彬站起身,试探着问道:“母妃,那我们如今该如何做啊?” 贤妃眸光闪了闪,沉气说道:“如今宫内宫外纷争不断,这储位之争只会愈演愈烈,我们还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 只是,云曦绝对是个祸患,不得不除!” 云彬不知道贤妃为何对云曦有这般大的敌意,却也没有询问,只开口问道:“母妃可是有了谋划?”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对不可展露锋芒,好在这宫里一向不缺刀用,待我琢磨琢磨,亲自为云曦选下一把刀来!”贤妃嘴角一扬,笑意森然,双眸仿若野狼之目,跳动着诡谲的复仇之光。 …… 第二日一早,各国使臣与夏帝辞行之后,便各自归回了。 可是荣桀却是又给众人带来了一个重磅的消息,那便是他要迎娶云婕为太子侧妃,而夏帝只略略思索,便同意了荣桀的请求。 夏国的臣子都十分的愤慨,他们夏国也是个大国,却是让这荣桀这般的轻视,居然先后要娶三位公主,这简直是*裸的耻辱! 可是奈何夏帝欣然同意,这些臣子就算是满腔愤慨,却是也只得压制不提,心中都暗暗想着,夏帝还不如长公主有风骨呢! 可是人家是皇帝,嫁的也是人家的女儿,众人自是没有说辞。 如今别国使臣离开了,自家的事情也该好好解决了。 夏帝最为恼怒的便是平怀侯府一事,居然在他的寿宴上出了这等丑事,夏帝恨不得将他们杀之而后快。 一看到平怀侯,夏帝就想起那些丢脸的事情,便直接削了平怀侯的爵位,直接将他贬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偏生平怀侯还只得感恩戴德的谢过夏帝,不敢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来。 众人都禁声不语,不敢触夏帝的眉头,谁知却是有御史突然上奏弹劾,所弹之人便是六部尚书府的公子杨术,所弹之事便是堂堂世家公子竟是喜好男风,丢尽了长安贵胄的脸面! 夏帝一想起六部尚书府,就记起了杨柳那个泼妇,顿时怒火中烧,狠狠地责罚了六部尚书府,方才一解心头之恨! 终是熬到了退朝,夏帝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司辰,冷声道:“司辰你留下,随朕来御书房!” ------题外话------ 第二更…… 该蹦出来的都蹦出来了,接下来的故事也该走向白热化了,我们大家一起拭目以待吧,(づ ̄3 ̄)づ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退婚 云曦听闻了荣桀与云婕的婚事,不由一怔,转而想起了寿宴之上,云婕对云涵是百般为难,看来云婕是早已经芳心暗许了。 可是,最让云曦吃惊的是,荣桀竟然会同意此事! 荣桀绝对是云曦见过的最狂傲最不可一世之人,他被自己打了脸面,不但没来与自己算账,反而还迎娶了云婕,这里面怎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云曦正是想着,却是突然得到了夏帝的传召,云曦看了一眼喜华,喜华立刻走上前来,轻声道:“听闻司辰将军也被传到了御书房!” 云曦点点头,心中了然,便带着安华去了御书房。 而此时,青月也是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对云茉说道:“五公主,奴婢打探到陛下唤了司辰将军和长公主去了御书房,想必定是为了两人的婚事!” “什么?竟有此事?”云茉蹙起了弯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公主还说什么早就已经退了婚事,分明是骗人的!若是早就退了婚,之前怎么没有消息,分明是她不愿丢了脸面才骗公主的! 长公主还说如何的在意您,可是那日公主都已经那么可怜了,她却是还给公主冷脸,真是过分!”青月气不过的说道,脸上全是愤慨之情。 “可是,杨术今日确实是被弹劾了啊……”云茉轻声嘟囔道,嘴唇紧紧的抿着。 “五公主,杨术的婚事是解决了,那以后就不会有下一个杨术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茉抬头看着青月,眉头微蹙,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慌乱和恐惧。 青月怒其不争的看着云茉,苦口婆心的劝道:“五公主,这事本就是治标不治本,若是太后想利用您,以后也完全可以给您赐另一桩婚事,除非您已经定了婚约!” 云茉的身子抖了抖,青月立刻扶住了云茉,关切的唤道:“公主!” 云茉不觉又落下了眼泪,身体瑟瑟发抖,小声啜泣起来,“青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公主,事到如今,您只有一个办法了!”青月搀扶着云茉,眼神坚毅的看着她。 云茉收回了视线,啜泣了两声,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她别无选择了! 御书房中,夏帝有些头疼的看着司辰和云曦,冷声开口问道:“司辰,你是真的要与云曦解除婚约吗?” 司辰深吸了一口气,朗声坚定的说道:“是!” 他还是太弱了,这样的他没有办法保护云曦,也没有资格用一纸婚约来束缚她。 “为何?难道你觉得云曦配不上你?”夏帝不喜欢云曦是真的,却是也容不得别人挑拣他的女儿。 云曦正欲开口解释,司辰却是叩首回道:“陛下,末将愚笨,只懂带兵打仗,征战沙场,无法给长公主一个安稳的生活,所以末将斗胆要退了这桩婚事!” “你这是什么理由?照你这般说,天下所有的将领就都不要娶妻生子了!” “陛下,沙场征伐本就是九死一生,若是末将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耽误了长公主? 长公主命格尊贵,末将不敢有所损伤!”司辰一眼都没有望向云曦,因为他害怕,害怕他望了一眼,就再也狠不下心肠! 夏帝这般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若是司辰带兵出了什么事,云曦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而且夏帝很看好司府,却是又不想让云曦得到这般大的助力,这婚事退了也好! 夏帝故作一副可惜的模样,心里却很是满意,正欲开口云茉却是闯入了殿内,跪在了地上,抽泣着唤道“父皇!” 云茉一出现,云曦和司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人心中都已然清楚,看来今日的事情不会太过顺遂。 夏帝看见云茉先是一愣,随即又很是恼怒,沉声问道:“云茉?你可知私闯御书房是什么罪名?” “父皇恕罪,儿臣是有事情要向父皇请罪!”云茉柔声啜泣道,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好不可怜。 “怎么回事?” 云茉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司辰,双手彼此紧握着,随即破釜沉舟般的着夏帝,开口说道:“父皇,请您不要怪罪司辰将军,他与大皇姐退婚都是因为儿臣不好,都是因为儿臣……” 云茉早已经啜泣不止,司辰的脸色越发阴沉,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夏帝被云茉哭的有些心烦,不耐的问道:“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父皇……”云茉柔弱无力的看了一眼夏帝,才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父皇,昨日寿宴,司辰将军多饮了一些酒,儿臣本是在散步,正巧撞见了司辰将军,便……便……” 云茉欲言又止,没有说完便又啜泣了起来,可是这般却更是惹人遐想,夏帝果然大怒,一拍桌案,怒声叱道:“司辰,可有此事?” 夏帝虽是这般问,心里却是已然信了大半,毕竟云茉是个姑娘家的,若是没有此事,如何会把这种丑闻说出来。 不等司辰回答,云茉便连声劝道:“父皇恕罪,儿臣知错,请您不要怪罪司辰将军,将军也是一时多饮了些酒,才会……” “五公主!你不要血口喷人!”司辰说完,转而看向了夏帝。 “陛下,末将什么都没有做过,也未曾碰过五公主分毫,还请陛下明察!” 司辰即便恼怒,却是也知道昨日之事不得与夏帝来说,否则即便夏帝责罚了五公主,可也一样会为了息事宁人而给他们两人赐婚。 他虽是与云曦退了婚事,可是这不代表他就愿意娶其他的女子! “将军,您怎么能这么说呢?”云茉楚楚可怜的看着司辰,她也知道司辰绝不会说出昨日之事,所以她才这般的有恃无恐。 “五公主才要谨行慎言,女子的闺誉何其重要,五公主是女儿家,还是要顾些脸面才好,若是公主执意相缠,不妨请宫里的嬷嬷来验身吧!” 云茉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司辰,她从殿开始便是在演戏,可是她此时的伤心却是真的。 他居然在指责她不要脸面,还要让人给她验身? 云茉的眼泪簌簌落下,她也是一个清白的女儿家,更是一国公主,她不惜自毁清白,不过是为了可以陪在他的身边,他怎么能对她这么绝情? 夏帝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最近莫不是龙运有损,怎么事事都不顺利,两件婚事扯上了他四个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我们虽然没有男女之实,可是,可是儿臣终究还是失了清白啊,这让儿臣还有何脸面活着啊?”云茉伏在地上,啜泣不止,夏帝一边感到厌烦,一边又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处理。 云茉再不得宠也是个公主,总不能让她以死明志吧,夏帝正欲开口,一直沉默的云曦却是突然开口说道:“父皇,其实这件事都怪儿臣……” 云茉和司辰都望向了云曦,夏帝只觉的不耐烦,怎么又与云曦有关了? “父皇,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司辰将军的确是多饮了酒,正好撞见了五皇妹。 五皇妹有些局促险些跌倒,被司辰将军一把扶住,只是没想到五妹胆子小,竟是吓晕了过去,正巧儿臣路过,便将五妹搀扶到附近的偏殿。 五妹吓出了一身的汗,儿臣便让婢女为五妹更换了衣衫,可是昨日事多,儿臣却是忘了与五妹说,这般才闹出了乌龙,还请五妹和司辰将军不要怪罪!” 云曦淡然的开口解释道,条理清晰,吐字清明,却是要比云茉的哭诉更容易让人信服。 云茉的眼泪还萦绕在眼眶之中,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却是只见云曦虽然嘴角凝笑,可那双眼中却是一丝笑意也无。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像镜子一般,仿若可以将云茉心底所有的阴暗都照的清清明明。 “五妹,真是对不起,若是因为此事而有损了五妹的婚事,那本宫便真的要后悔莫及了!”云曦咬重了“婚事”二字,其中的威胁只有云茉一人能听懂。 云茉有些恐惧的看着云曦,她知道云曦是在用杨术一事威胁她,她相信云曦既然有能力救她,便有能力将她再推入火坑。 云茉收回了视线,深深的埋下了头,任由脸上的泪水滑落,任由指甲插入手掌渗出了点点鲜血。 她的身子轻抖着,最后却只轻声说道:“云茉不敢怪罪大皇姐,是云茉鲁莽了!父皇,是儿臣错了,还请父皇恕罪!” 夏帝都被他们这些事情烦死了,见事情解决,便也不再多问,想到最近那些环肥燕瘦的美人,早已经魂不守舍,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既是这般,你们便散去吧!”夏帝说完便迈步离开,朝着后宫的方向去了。 安华这般才躬身进殿,扶起了久跪的云曦,云曦瞥了一眼暗暗流泪的云茉,转身迈出了殿门。 司辰神色凝重的跟在云曦身后,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云曦却是突然捧着一个匣子,呈到了司辰面前。 司辰一怔,打开却是发现,里面放的正是那支他送她的桃花簪,心里瞬间涌上了无边的酸楚,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个资格亲手为她戴上…… “司辰……”云曦先行开口,司辰只怔愣的看着手中的发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辰,我相信你没有做不该做的事。你是一个好将军,更是云曦心中很重要的亲人。 司辰,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之所以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我们两个并不合适,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司辰,我希望你能幸福!”云曦语气轻柔,沈静歌和司辰对她来说便像是她的姨母和哥哥,是她所想保护的人。 司辰仍是静默不语,只怔然的看着手中那璀璨的发簪,云曦见此只轻叹了一口气,便抬步离开。 司辰抬起头,望着云曦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视线,眼中却是早已朦胧一片。 他紧紧握着那粉色的桃花发簪,垂落下的水晶流苏熠熠闪闪,刺痛了他的眼,也刺伤了他的心。 云曦,我一定会变得更强,我一定会有能力保护你,守护你! 等到那时,他要堂堂正正的站在云曦面前,再次追求她,问她可愿将自己托付于他! 司辰将发簪紧握手中,将手藏在了宽大的衣袖之中,脚步悲怆却又坚毅的一步步离开。 云曦此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怅然若失,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是她必须要做的。 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就算是伤人,也要在别人用情未深时了断,司辰是这样,而他,也一样…… 云曦突然失神了一瞬,可她还未来得及察觉,手臂便被人狠狠地扯过。 “五公主,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放手!”安华脸色一变,立刻不悦的开口说道。 “本宫是夏国的公主,哪里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云茉的眼中还盈着泪,她紧抿着嘴唇,说话的声音要比往日大了几分。 “五妹是来兴师问罪的吗?”云曦蹙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冷声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云茉的身形很是瘦弱娇小,她扬着头质问着云曦,有恼怒有失望。 云曦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云茉又何尝没有让她失望? “本宫可是做错了什么?” 云曦轻描淡写,甚至是莫不在意的模样激怒了云茉,她第一次这般的愤怒,第一次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大皇姐为何要破坏我的因缘? 既是你不喜欢司辰将军,既然你们已经退了婚事,你为何还要来阻拦我?” 云曦有些心痛的看着云茉,她一直以为云茉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却是没想到她竟然也会这般的自私。 “本宫已经帮你解决了杨术的事情,你为何还要出此下策?你可有为司辰着想?醉酒调戏公主,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只会毁了司辰的未来!” 云茉却是显然没有听进云曦的话,只紧咬着牙关,哽咽着说道:“大皇姐,你有身份,有地位,你有母族势力,有嫡亲的弟弟……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只爱过司辰将军一人,也只有他在我有危险之时保护了我,我只想嫁给喜欢的人,难道这个要求过分吗?” 一旁的安华却是早已听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行礼道:“五公主,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这里没有奴婢说话的份,可是奴婢还是不吐不快。 五公主说司辰将军是唯一一个保护过你的人,难道您忘了长公主平时是如何对您的吗? 长公主怕五公主被亏待,什么好东西不往听香殿送?每当五公主受了欺负,哪次不是长公主为您出气?” 安华还觉得委屈呢,长公主做了这么多,反而是成了恶人! 云曦微微抬手,制止了安华,只看着云茉冷冷淡淡的说道:“五皇妹,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应伤害无辜之人。 你想嫁给司辰,可是司辰并不愿意,那是你想要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本宫只望你早日看清,莫要越行越偏,终是走了无法回头之路!” 云茉身子一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曦那华贵的背影愈变愈淡,青月一把搀扶住云茉,哽咽着唤道:“公主……” “青月,扶我回去吧……”云茉无力的开口道,任由眼泪潸然落下,流入嘴中,咸咸的,苦苦的,她已经走错了路,还如何能归回?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警告国公府 一只洁白纤长,骨节分明的手将手中的纸条凑近了烛火,任由那橘色的火焰将手上的纸条燃成灰烬。 橘色的火焰映在了冷凌澈那俊美无俦的容颜上,为他那美若谪仙的清冷容颜上镀了一层温暖的光华。 他嘴角凝笑,眼中是发自内心的欢愉,那鎏金般的目光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一眼望去,便会沉溺。 玄羽和玄宫都不知道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只知道主子看过之后,便一直是这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玄羽转了转眼睛,试探性的开口说道:“主子,属下怎么觉得您今日看起来更俊美了呢?” 玄宫瞪了玄羽一眼,就知道说这些没用的话,主子还能理会他不成? “哦?是吗?”虽然只是寥寥三字,却是足以让玄宫两人大惊失色,若不是知道这世上没有妖精,他们都要以为眼前的主子是妖精所幻化! 玄羽扯着玄宫的手,惊恐的说道:“老宫,你打我一巴掌,狠狠的打,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玄宫哪里还有心情理会玄羽,只看着冷凌澈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嗯,很是重要!” “有多重要?”玄羽和玄宫脸色一正,都认真而又紧张的看着冷凌澈。 冷凌澈嘴角微扬,笑意愈浓,薄唇轻启,吐字说道:“堪比天下……” 婚约已退,从此她再不会被任何人所牵扯,从此,她只是他一人的云曦…… …… 夏帝的寿辰之后,便已经入了秋,天气一点点的转凉,除了午时还尚有些夏日的余热,早晚却都是凉意潇潇。 因着之前是夏帝的寿宴,各府自是都不允许出丧,而上官茹的死法又不光彩,便是连个灵堂都没有,只草草停在了一间柴房。 “公主,那个上官茹那般陷害您,您为什么还要送她啊?”马车里,喜华不悦的撅起了嘴,一想到上官茹那副嘴脸,只觉得她便是死了都不解气! “人死如灯灭,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今日看的并不是死人,而是活人!”云曦语气微冷,眸若寒星,眼中的光明亮却又清冷。 “活人?”喜华不解的歪了歪头,云曦只淡淡一笑,并未做解。 云曦的马车刚停到正门,国公府的小厮便连忙恭敬地迎着云曦迈进了府门。 云曦四周打量了一眼,府内未挂一丝白色,丝毫看不出上官茹今日就要出丧了。 刚入二门,上官鸾便在门口迎着云曦,她的眼睛有些红红的,身上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衣裙,头上也戴着十分简单的玉钗,见到云曦便连忙走了过来,“云曦表妹,你来了?” 云曦点了点头,直接开口道:“听闻今日是三小姐的出丧之日,云曦特来吊唁……” 上官鸾听闻之后,面露些许为难,“云曦表妹,其实府内未给三妹妹设灵堂,而且二婶现在正……” 云曦知道上官鸾在为难些什么,毕竟上官茹的死与自己有关,二夫人那个不讲理的只怕会将事情怪在她的身上,可云曦却是莫不在意的勾唇笑笑:“无事,劳烦表姐引路。” 上官鸾见云曦坚持,便也不再相劝,只领着云曦向内院走去。 上官茹的尸体就草草的停在了柴房,便是连个香案都没有,只用冰保存着尸体,以防尸身发臭。 远远的便听到二夫人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上官鸾有些担心的看了云曦一眼,却是见云曦神色如常,便是连眉毛都未皱一下。 二夫人衣衫凌乱,头发也是蓬蓬松松的,完全没有了世家夫人的模样,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身旁还跪着上官灵,也啜泣不止。 二夫人听到脚步声,转身看来,这一看便立刻露出了凶神恶煞的模样,朝着云曦便扑了过来,却是被乐华一把推开。 “云曦!你居然还敢来国公府!就是你害了我的茹儿,你赔我茹儿!”二夫人一见到云曦就像发了疯一般,本是摇摇欲坠的身体竟是都有了力气。 云曦淡漠的看了二夫人一眼,又扫了一眼上官灵,上官灵毕竟年纪小,在宫宴上受了惊吓,此时看到云曦再无之前那般骄纵的模样,恐惧的缩起了脖子。 “二夫人何出此言?难道你不知道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吗?三小姐伙同平怀侯世子妃,不仅害死了韩侧妃,更是要陷害本宫,她的死是咎由自取,与本宫何干?” “贱人!你为什么不承认?只要你认下是你做的,我的茹儿又怎么会死!你就是个灾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二夫人却是将事情一股脑的都怪在了云曦的身上,那不讲道理的模样让国公府的下人都心生嘲讽。 上官鸾也觉得二夫人有些过分了,虽然她未亲眼所见,可是听到母亲的讲述,她也能感觉到当时局势的紧迫,若不是云曦表妹聪慧,只怕就…… “二婶,云曦的表妹是无辜的,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闭嘴!你们一个个都被这个小贱人收买了!你是国公府的女儿啊,怎么能偏帮外人?”二夫人此时就像一条疯狗一般,看到谁就咬谁。 上官鸾脸色一红,她本是想劝慰二夫人,却是没想到二夫人竟是连她都攀咬,顿时也气的不轻。 正在此时,国公夫人身边的杨嬷嬷昂首走了过来,她先是与云曦和上官鸾见过礼,便漠视的看着二夫人,开口说道:“奴婢传老夫人的令,二夫人性情疯癫,教女无方,今贬为妾室,送入家庙剃发修行!” “不可能!我是堂堂二夫人,她凭什么这样对我?我要去找老爷……”二夫人脸色一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那个老不死居然将自己贬为了妾室,还要将自己剃成姑子? “二老爷已经同意了,而且二老爷还说了,若是二夫人不识趣,便直接休了您!”杨嬷嬷的话让二夫人直接跌落了谷底,她睁大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 上官灵一听自己居然从嫡女变成了庶女,不由得也啜泣起来,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老夫人将她也赶到家庙里去。 杨嬷嬷说完之后,便又看向了云曦,神色舒缓眼含笑意,“老夫人请长公主去说话呢!” 云曦正想应声,却是只见一个小厮前来传话道:“长公主殿下,国公爷请您去书房议事!” 这“议事”二字听起来便十分重要,云曦点了点头,与杨嬷嬷轻声说道:“嬷嬷先回去吧,云曦先行见过外祖,再去陪着外祖母说话……” 云曦与上官鸾点了点头,便随着小厮去了定国公的书房,走出了好几步,还能听到二夫人那不甘的嚎叫,还有杨嬷嬷指挥众人捆绑二夫人的吵闹声。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落得如今,也是咎由自取。 书房里不仅有定国公,大老爷上官南煜也在里面,云曦迈进书房后,与定国公和大老爷一一见过礼,便坦然落座,坐姿端正雍容,的确非一般家的小姐可比。 上官南煜看了定国公一眼,便看着云曦,很是慈爱的说道:“云曦,你今日来可是为了送一送你三妹妹?” 三妹妹?云曦心中不禁冷笑,自己这位三妹妹可是害她不浅呢! “不是!云曦今日来只是想与外祖父来说几句话!”云曦的话让定国公和上官南煜都是一愣,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云曦,你想与我说些什么?”定国公收起了脸上的惊讶,和善的开口问道。 “寿宴那日,国公府在我与三小姐之间选择了三小姐……” 定国公和上官南煜的脸色齐齐一变,皆是面露尴尬之色,云曦却是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不过,云曦今日来并不是为了埋怨,云曦只是想说,血缘也分远近,云曦并不会心生怨愤。 不过,云曦只希望外祖父能记得,云曦和云泽的身体里有一半是国公府的血液,为官之道,明哲保身的确重要,可是有时候中立等同于背叛! 如今的局势,想必也不用云曦多说了,若是其余两府得利,不知可会相信国公府的忠君之心?” 云曦说完之后,也不理会定国公两人那难看的脸色,便起身福了一礼,开口说道:“云曦还要陪外祖母说话,今日便先告辞了!” 直到云曦的背影彻底消失,定国公才叹了一口气,幽幽叹道:“云曦终究还是怪我了!” “父亲,云曦这丫头实在无礼,您不要与她一般计较,朝堂之事岂是她能明白的!”上官南煜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只觉得云曦不识好歹。 “云曦说的对,我们国公府有什么资格中立呢?如今长安城中的局势更是容不得我们按兵不动了!”定国公若有所思的说道,一双老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父亲的意思是……” “从今日起,要无所保留的支持太子殿下,一定要保证太子的储君之位!”定国公中气十足,眼神坚毅。 上官南煜听闻之后略略蹙眉,正想说什么,定国公便开口说道:“帮云曦,便是帮我们,你应该懂得我在说什么!” 上官南煜陡然一喜,连忙笑着应下,看来父亲应是已经想通了,既是如此,帮衬云曦姐弟便也没有什么顾及了…… …… 云曦和司辰的婚事一退,众人都不由得一惊,因为众人都以为这婚事是绝不会有变动的,却是没想到,这桩定下了多年的婚事竟是突然就退了! 夏帝给的理由是,钦天监算出两人的命格相违,若是执意成为夫妻,恐会影响两人的命数。 众人这般一听,便也心中了然,毕竟云曦尊贵,绝不能有半点的损伤,更何况如今司辰和云曦的婚事退了,他们的女儿便又有了更好的选择! 谁知司辰却是直接请旨驻守边疆,夏帝闻此便也准了,提了司辰的官位,又赏赐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这消息传到后宫里,却是把云娴高兴的不行,没想到这婚事说退就退了,那她岂不是就有希望了吗? 云娴正喜不自胜的笑着,蓝星却是忽然凑近了过来,与云娴说道:“六公主,奴婢听到了一些关于司辰将军的消息……” “什么?快说!”云娴眼睛一亮,连忙开口询问道。 “奴婢听说,有一日陛下找了长公主和司辰将军去御书房,可是后来五公主又跟了过去!” “云茉?那个扫把星去那做什么?”云娴一脸的嫌弃,冷声问道。 “听说,好像是宫宴那日五公主遇见了司辰将军,便说司辰将军轻浮了她,让陛下做主,后来又解释清了,将军是无辜的,那事是个误会……” “当然是个误会,就云茉那个样子,司辰将军怎么会喜欢呢!就凭她也敢陷害司辰将军,还真是个小贱人,看我怎么收拾她!”云娴听闻之后瞬间大怒,一拍桌案,便大步向听香殿走去。 云茉正呆滞的坐在屋内,眼神空洞没有焦距,青月见云娴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刚想走过去说话,便被云娴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贱婢!滚开!”云娴复又狠狠的踹了青月一脚,将她踢翻在地上,大步便向殿中迈了进去。 殿外的动静自是传到了云茉的耳中,她站起身刚走了过去,云娴二话不说,抬手就扇了云茉一巴掌,云茉那白嫩的脸上瞬间红肿起来。 “六妹,你做什么?”云茉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看着云娴,不知道她为何要突然过来为难。 “谁是你六妹?你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宫女所生,也敢叫本宫妹妹?”云娴眉眼一扬,满身的戾气。 云茉虽然心中惊怒,却是只得捂着脸,嗓音颤抖的唤道:“六公主……” 云茉这卑躬屈膝的模样,让云娴怒火稍减,她嘲讽的看着云茉,开口说道:“本宫听闻你居然敢污蔑司辰将军,想借此嫁入司府,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云茉闻此一惊,“你……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果然是宫女所生,行事就是下贱!简直就个小娼妇!”云娴毫不留情的辱骂道,出口的话越发的难听。 “云娴,你不要太过分了!”云茉忍无可忍,她什么都可以忍,可是唯有与司辰的那件事,她不想再听任何人提及! 云娴双眼睁圆,指着云茉的鼻子就骂道:“你居然敢叫本宫的名字,一段时间没收拾你,本宫看你是皮痒了是吧!” 云娴说完,便接连打了云茉两巴掌,云茉伸手来挡,却是被云娴一把推翻在地。 青月跑了过来,挡在了云茉的身前,哭着说道:“六公主,五公主是您的姐姐啊,您不能这么对她啊!” “闭嘴!本宫可没有这样淫荡的姐姐,蓝星,你是死人吗?”云娴怒声叱道,蓝星听此立刻跑了过来,用力的将青月扯开。 云茉正倒在地上不停的流泪啜泣,云娴却是挽着袖子,一把扯过云茉的长发,左右开弓,根本就不给云茉还手的余地。 云娴最近也情绪低沉,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云茉的身上,直到将云茉打的吐出了一口血水,蓝星也怕事情闹大,连忙过来相劝,云娴才堪堪停手。 “云茉,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若是再敢觊觎司辰将军,本宫定撕碎了你!”云娴说完,便带着蓝星趾高气昂的离开,没有一丝的心虚。 青月一把抱住云茉,心疼的痛哭起来,“公主,公主……” 云茉双眼无神,一张小脸已经肿的没有了往日的模样,她默默的流着泪,看着外面那明媚的景色,心里却是已如死灰。 这便是报应吗?难道她的所求真的过分吗? 凭什么她就要承受这些屈辱?凭什么! ------题外话------ 第二更…… 因为为了以后的剧情,这两章的铺垫多了些,明天一切正式开展,敬请期待!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心碎 “二公主,您就吃点东西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紫香关切的说道,将一碗粥放在了云涵的面前。 云涵只扫了一眼,便将桌上的碗筷全都扫落地上,低沉的怒吼道:“我不吃!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紫香眼中盈泪,却是不敢落下,只耐心的劝道:“二公主不要这么说,贵妃娘娘,还有六公主、八皇子都要指着您呢!” “指着我?我现在简直是整个长安城中的笑话,不但被人退了婚事,甚至连清白都没有了……”云涵身子轻抖着,她不想流泪,可是一想到自己受到的屈辱,眼泪便倏地涌出,无法止住。 紫香的心里也不好受,曾经贵妃娘娘和二公主是何等的荣耀,如今却是落得这般地步…… “哎呦,这里是怎么了啊?二公主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呀?”一道带笑的女声传来,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云涵猛的抬起头,只见宁月仪正站在殿中,浅笑嫣然满脸的愉悦欣喜。 “你怎么进来的?来人!来人!”云涵尖声吼道,可是回答她的却是只有一片沉默。 宁月仪用帕子遮住了嘴,眼中笑意更深,“二公主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一个不受宠爱的公主,一个正值圣宠的妃嫔,她们自然知道该听谁的!” 云涵气的浑身直抖,想不到她云涵居然也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月仪欺辱! “二公主为何这般看着人家?嫔妾可是好心好意来陪二公主说话的呢! 四公主很快就嫁到南国了,如今这宫里也就只有嫔妾还想着二公主了!”宁月仪说完,见云涵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便轻声一笑。 云涵自然听闻了此事,为此她已经狠狠的砸了一通,她想不明白,为何荣桀对她这么冷酷,转而却是又纳了云婕? 云婕有哪里好,长得妖妖调调的,竟是也入了荣桀的眼! 云涵一向自信,从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可是最近她却是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先是冷凌澈,如今又是荣桀,难道她真就这般的不堪吗? “不过二公主你也不要心灰意冷,长公主身份尊贵,四公主明媚可人,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对她们动心,毕竟谁也不想娶一个心思歹毒的残花败柳!” 宁月仪的声音陡然一扬,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云涵也被那“残花败柳”几字刺激到了,她猛地站起了身,嘶声怒吼道:“你说谁残花败柳?” “自然是二公主您啊!”宁月仪冷笑说道,丝毫不将云涵放在眼中。 “谁人不知二公主已不是清白之身,莫说是南国的太子妃,便是长安城中都不会有男子愿意迎娶二公主! 不对,若是有些老男人想要续弦,或是哪家有个傻儿子,想必也会考虑二公主的!”宁月仪说完大笑起来,甚至还笑出了点点眼泪,看起来好不痛快。 云涵红着眼睛,作势要冲上去,却是被紫香拦住,如今二公主的处境本就不好,若是再惹怒陛下,只怕就更加艰难了。 “宁月仪,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羞辱本宫吗?”云涵咬牙质问道,身子早已经被气得颤抖不止。 “自然不是!我就想来看看你过得有多凄惨,有多可怜!你居然敢害死我的孩子,云涵,你活该落得如此境地!” 宁月仪面色狰狞,看到云涵那哭红了眼睛时,才稍稍收敛了神色,嘴角扬起一抹冷嘲的笑意,“我会时常来陪你说话的,会不断提醒你,你现在就是一条落水狗,人人皆可喊打!” 看着宁月仪嚣张狂傲的离开,云涵才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宁月仪奚落云涵的事情传到了云曦的耳中,云曦闻后只淡淡扬唇一笑,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卑鄙,就让她们斗去吧! “我听闻最近父皇每日都会去宁玉殿?”云曦手捧着一本书卷,嘴角含笑的说道。 “是啊!最近陛下又像之前那般,每日都宿在宁玉殿,可把后宫的那些妃嫔气坏了呢! 丽妃娘娘送的那些美人,都想尽了办法让陛下回心转意,可是都敌不过宁月仪一人呢!”喜华笑嘻嘻的说道,没有一丝的忌讳。 安华手中捧着一卷书,作势狠狠的打了喜华一下,瞪着她说道:“哪有未过门的女孩子这般说话的,真不知羞!” 喜华吐了吐舌头,没有一丝的脸红,“我说的本就是真的嘛!人家都说了,有个杨美人身上就披着一件轻纱,去给陛下献舞,结果都没能拦住陛下去宁玉殿的脚步呢……” “越说你你越得意了是吧!去把这些书都摆好,再当着公主的面说这些浑话,撕了你的嘴!”安华将手中的一摞书都放在了喜华的手上,怒目斥责道。 喜华连忙抱着书离开,却是一脸笑意,哪有一丝的害怕。 云曦合上了手中的书,勾唇笑道:“这才刚过一月,宁月仪便已经迫不及待了,看父皇最近的样子,应是又享受到了那朝颜的味道!” 安华却是面露忧色,开口问道:“公主,宁华也说了,时间一长,难免会损伤陛下的龙体,太子年幼,会不会……” 云曦挥了挥手,神色淡淡,“太子今年十岁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父皇的心思只在美色之上,可是楚南两国的皇帝却都是心机深沉之辈。 若是再过上十年,二十年,这夏国还能否屹立三强国之列就尚未可知了!” 安华面色一怔,她没想到公主竟是想的这般长远,可是陛下毕竟是公主的父亲啊! 云曦知道安华在担忧什么,她站起身,素手拨弄着桌上的白芙蓉,声音淡的仿若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身为人子,就应该至诚至孝,可是为父不慈,我又有何必要死守着孝道?我今生的愿望就是要保护好泽儿,让天下再无人敢欺他!” 安华看着云曦那瘦弱却坚毅的背影,眼中不由得湿润了起来,公主过的实在太辛苦了,希望上天能给公主一个好的归宿! 冷凌澈的心情最近很是愉悦,虽然他从未把司辰当作劲敌,可是云曦与司辰的那个婚约也的确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可是这种愉悦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云曦现在倒是不再回避他,却是要冷漠疏离的很。 每日见到他都是一样的笑,一样的谈天,可是他却是清楚的感觉到了她的淡漠,冷凌澈自然不能就这般放任。 一日,国子监下学之后,冷凌澈随意找了个借口就与云泽一起去见了云曦。 云曦笑着与冷凌澈点了点头,冷凌澈的眸色稍暗,幽深了一瞬,他没有看错,云曦的笑意不及眼底,甚至要比两人最初相交时还要冷淡。 “长公主,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冷凌澈直接开口道,他不知道云曦是怎么了,可是他知道,此时若是他再回避,他们两人只怕是再无机会了! 放在云泽肩上的两只玉手稍稍用力,没有人察觉到云曦的神色变化,云泽却是茫然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云曦。 “冷公子,宫内规矩多,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被人发现……” “那长公主可愿意给在下一个答复?”冷凌澈的声音虽轻,却是有着别样的坚持,似乎他若是等不到一个答案,便一定不会放弃。 云曦垂下了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光华,仿若也遮住了她内心掀起的波澜。 不知沉寂了多久,久到站在两人之中的云泽只举得双腿发酸,他很想开口打破现在尴尬的局面,可是他却不敢。 因为今日的阿姐和冷先生都太奇怪了,奇怪到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他生怕自己的一句话就会变成一根导火索,将本就紧张的局面瞬间点燃。 “本宫是夏国的长公主,现在是,以后,也是……”云曦只觉得自己的心骤然一痛,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揉捏,疼的她几欲窒息。 虽是入秋,可宫中的花开的正盛,入鼻都是满园馥郁的香气,可是她却觉得鼻子很酸,那种酸楚的感觉似乎通过她的鼻腔蔓延到了心里。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因为若是再久留片刻,她或许会第一次失去对自己的控制…… “冷公子,告辞……” 云曦的手陡然用力,似乎是欲抓住什么来控制自己摇摆不定的心。 云泽看了看神色暗淡的冷凌澈,又看了看嘴角轻扬,却垂眸而立的云曦,心里更是茫然,一句告辞为何说的好像依依惜别一般? 冷凌澈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直到云曦的背影消失,他仍是未挪动一步。 而云曦从始至终,都没有驻足回眸,即便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她却是有无数次忍不住想要回头张望。 她想要看看那道白色的身影是否离开,那如仙般俊逸的容颜上可有落寞。 可是她一直在心里警告着自己,她绝不能回头,若是她回头,今日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对她,对他都只会是一种折磨! “泽儿,你先回宫吧,阿姐想要小憩一会儿……”云曦的笑还是那般的温和,只是她的眼眸比往日要湿润,要朦胧,让云泽有些望不真切。 其实云泽很想问问她怎么了,可看着云曦那失神的模样,云泽咽回了想说的话,只乖巧的点头说道:“好!” 云曦一人静静的坐在殿内,她看着桌上那朵纯白污垢的芙蓉花,有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缓缓落下。 为何她的心会这般的痛?为什么拒绝的话这般的难以出口? 她在回绝司辰的婚事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可是今日的那句话却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的痛楚无以复加,她不知坐了多久,再次睁眼,眼神却依然无法回到曾经的清冷无波。 她是夏国的长公主,是云泽的阿姐,她只能留在夏国,只能留在云泽的身边! 而他不应该只做一个质子,他的人生应该是充满朝华的,他的人生应该被记在史册,而不是留在夏国,做一个被人悲叹的可怜质子! 她轻轻的抚摸着那朵开的正盛的芙蓉花,小心翼翼又辗转流连,情深桎梏,莫不如相忘江湖,各自天涯…… …… 幽梦宫中,贤妃正坐在殿内自斟自饮,她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裙,头上也只插着一支成色一般的碧玉簪,看起来便是连大户人家的夫人也不如。 可是她却神色淡逸,仿佛十分享受这简单安逸的生活。 “娘娘,宁月仪前两日都去了涵舒殿,听闻二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一个人哭了许久!”桑葚垂眸而立,恭敬的说道。 贤妃不紧不慢的喝了一杯茶,桑葚见贤妃饮尽,连忙双手接过茶盏,放置在桌案上,复又斟了一杯茶。 “宁月仪就是这般的性子,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过也正是如此,我才会选她!” 贤妃嘴角一勾,刚才那淡然的模样一丝也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子的阴狠。 “不过倒是可怜了那二公主,天仙一般的人物,却是落得如此境地,怪可怜的!真是让人不由得便想去搀扶一把,你说呢,桑葚?” “奴婢愚笨,一切都听娘娘的!”桑葚见贤妃要起身,连忙过去搀扶。 贤妃看着桑葚,笑着说道:“这宫里说自己傻的,都是个聪明,只有那些自认为聪明的,才往往都是笨的!” 桑葚浅笑不语,只恭顺的搀扶着贤妃,贤妃轻叹一声,幽幽开口,“人的长大都是要复出代价的,就像本宫,一夜之间失去了父兄,母亲。桑葚,你说本宫可还能保持着那纯善之心?” “奴婢愚笨,不晓大义,奴婢只知道,娘娘做的就是对的!”桑葚的眼中也浮现了一抹悲戚,语气坚定不移的说道。 贤妃却是勾唇一笑,伸手将一朵开的正盛的月季花折落地上,伸出脚尖将那月季花狠狠地踩进泥土之中。 “越是美好的事物就越是让人想要破坏,桑葚,本宫真是怜惜二公主那个孩子,本宫帮她成长起来可好?”贤妃嘴角的笑意越加的浓烈,神色却是越发的幽冷。 她转身进殿,泥土之中只留下那被碾碎成泥的月季花瓣,看着便令人惋惜不已。 冷宫之中,韩淑华经过大悲大喜,越加的暴躁起来,“陛下什么时候接本宫出去?本宫是贵妃,怎么能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 涵儿呢?涵儿就要成为南国的太子妃了,本宫还要给她准备嫁妆呢!” 紫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真的害怕有朝一日自家娘娘也会变成冷宫中的那些疯女人。 “娘娘,二公主的婚事退了……” “不可能!整个夏宫就数本宫的涵儿最美,荣桀怎么会舍得退了涵儿的婚事? 陛下很快就会接本宫回去了,本宫还是贵妃娘娘,以后还会是夏国的皇后!” 紫玉不忍心再看到韩淑华这般疯癫的样子,便只好开口说道:“娘娘稍坐片刻,奴婢去给娘娘准备洗澡水。” 韩淑华一人坐在殿内,嘴里仍是叨叨其词,看起来已经离疯癫所差不远。 这时,窗外忽然滚入一个利落瘦弱的身影,韩淑华顿时一惊,警惕的看着那黑衣女子,惊恐的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女子似乎笑了一下,冷声说道:“第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第二个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二公主好好成长!”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贤妃心机 紫玉端着一盆温水进殿,本是想着给韩淑华净面,可是她在外间一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应。 紫玉放下手盆,以为韩淑华仍在置气,便想着进内殿劝解。 可是刚一迈入殿内,紫玉就感觉到脚下似乎是踩到了什么液体一般,湿漉漉的,她低头一看立刻尖叫出声。 入眼都是鲜红的血液,而韩淑华正倒在地上,不辨生死。 紫玉立刻跑了过去,刚刚将韩淑华扶起,便双瞳骤缩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娘娘!娘娘!” 韩淑华的心口汩汩的流着鲜血,她的脸颊和嘴唇一样的死白,看起来一丝生气也无,再也没有往日那雍容美艳的模样,就如同一株失了根系,枯萎凋零的落花。 云涵得之消息之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甚至都来不及穿上外衫,便立刻跑向了冷宫。 冷宫之中,唯有那一间狭小的宫殿内还燃着微弱的灯光,四周漆黑如墨,仿若是一个没有光明的阴暗深渊。 韩淑华的宫殿近在眼前,可是云涵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只怔怔的站在门外,久久不敢动弹。 她突然好怕,她怕自己一迈进去,看到的就是母妃的尸体……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动着,没有人知道那寥寥几步,她却是走的有多么的艰难。 她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传,或是有人在故意诓骗她,她希望等她迈进殿内时,还能看到母妃的笑。 因是深夜,云涵早已入睡,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月黄色的中衣,秋日的晚风十分的寒凉,就像锋利的匕首般一刀刀的割在云涵的皮肤上。 可是云涵却是浑然未觉,她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空了,她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痛。 距离终是有限的,不论她如何的磨蹭,也都要面对眼前的现实。 当云涵迈进殿内时,殿内只燃着半根最普通不过的白蜡,紫玉跪在床边啜泣不止,床上隐约现了一个身影,身上穿着玫瑰紫色的金纹宫装,华丽异常。 可是衣袖外面的手,却是骨瘦嶙峋,哪里还有曾经那般犹如凝脂般的模样。 “紫玉,去请御医!”云涵瘫坐在床榻上,她轻轻的抚摸着韩淑华冰冷的脸,眼神空洞的喃喃说道。 “二公主,御医已经来过了……娘娘,娘娘已经殁了!” “大胆!你们胡说,母妃只是睡着了,母妃才不会死! 去把御医院所有的御医都给本宫找来,让他们把母妃救醒,快去啊!快去啊!”云涵那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突然像是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她嘶声力竭的喊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短暂的呼吸。 “二公主……”紫玉没有动,只跪在地上默默的流着泪,泪珠一颗颗的砸在地上,落地有声。 那一个御医还是她拼尽了力气才唤来的,以她们现在的地位,凭什么去请所有的御医? “父皇呢?父皇知道了吗?”云涵一把抓住紫玉的肩膀,尖锐的指尖嵌入了紫玉的皮肉。 紫玉却是连一声痛都未说,只露出一丝愤恨,咬着牙关说道:“陛下在宁玉殿,奴婢根本就没有机会将事情禀告给陛下。” “我去找父皇,我去求父皇给母妃唤御医……”云涵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便要向外跑去,却是被紫玉一把拉住。 “二公主!您清醒一点,娘娘殁了,御医说娘娘心口上的伤处是一刀毙命,娘娘救不回来了!”紫玉痛心疾首的大声哭喊着,却是被云涵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你胡说!母妃分明没有死,你再胡说,本宫杀了你!”云涵仍是自欺自人,不愿相信,也不肯相信! 紫玉却是没有一丝的恨意,她仍旧抓着云涵,双眸含泪的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云涵才身子一软,跌在了紫玉的怀里,“紫玉,我没有母妃了,我再也没有母妃了……” 云涵紧紧的抓着紫玉的肩膀,身子颤抖得仿若是风中的蝴蝶,在摧残的风雨中瑟瑟发抖。 “二公主,您一定要坚强,您还要给娘娘报仇血恨!”紫玉的双眼浮现了一抹厉色,满是恨意的说道。 “报仇?”云涵抹了一把眼泪,双眸瞪圆,“紫玉,你知道是谁杀了我母妃?” 紫玉也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还沾染点点血迹的令牌。 云涵一把抢过,定睛一看,眼里顿时弥漫起了滔天的恨意,“云曦!” 每个宫中的令牌都刻着字,这令牌上分明写的是“曦”字! “这令牌是在哪发现的?”云涵狠狠的攥着手中的令牌,双眼泛红,似乎这令牌就是云曦的脖子,她只要用力就可以亲手杀了云曦。 “这令牌就握在娘娘的手中,奴婢害怕会被人夺走,就藏在了身上!二公主,您一定要给娘娘报仇啊!”紫玉愤恨不已,一想到娘娘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她就好恨! 娘娘本是最尊贵的贵妃,若不是因为云曦,如何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只是没想到云曦竟是那般的毒辣,竟是对娘娘下此毒手! 云涵再次站起身来,作势要向外跑去,“二公主,您去做什么?” “我要向父皇揭发云曦的恶行,我要云曦血债血偿!”云涵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忽然便有了气力,大步的跑向了宁玉殿。 紫玉只是一个废妃的丫鬟,自然没人理会,可是云涵毕竟是一个公主,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宋公公劝了云涵两句,云涵却是死活不肯离开,宋公公叹了一口气,便只好扣响了寝殿的门,将熟睡的夏帝唤醒。 夏帝很是不悦,一到竟是韩淑华被人刺杀,顿时也是一惊,“宫里有刺客?” 夏帝关注于这宫里是否安全,宋公公连忙回道:“宫里一切正常,只是废妃韩氏却是身亡了……” 夏帝眉头蹙起,一个废妃,谁会想要杀她呢? “陛下,二公主跪在殿外求见陛下,陛下您看……” 听到云涵的名字,夏帝眉头蹙的更深,他对这个女儿是越来越失望,本以为她能嫁到南国为国谋利,却是没想到反而那般的丢人! 夏帝正是犹豫着,突然有两只雪白的玉手攀上了夏帝的脖颈,纤细的十指涂着粉色的指甲,让人一看便忍不住握在手心把玩,而夏帝也的确这般做了。 “陛下,再过两个时辰您就要上朝了,有什么事等到天亮再说嘛!陛下龙体要紧,还是早些休息吧!”女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微喑哑,好似还没有睡醒,更显魅惑。 夏帝的喉咙动了动,宁月仪见此一笑,复又说道:“她只是一个废妃,想必应是曾与人结怨,才会有人去刺杀她,陛下若是不放心,多派些侍卫守着这里不就好啦!” “爱妃说的是,宋青,你可听到月仪的话了?”夏帝面露淫笑,手也从宁月仪的玉手上不断向上滑动,惹得宁月仪娇笑连连。 宋公公见此哪里还敢多留,连忙躬身退出,背后却是已然传来了男女的调笑之声。 “二公主,您请回吧!陛下还睡着呢,有什么事明日再禀告陛下吧!”宋公公苦言相劝,云涵却是并不领情。 “父皇已经醒了对不对?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本宫?可是宁月仪那个贱人在阻拦?”云涵恨恨出声,宋公公见此只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不再理会。 云涵任由眼泪在脸上划过,仍是坚持着跪在原地,不肯离开。 她不相信父皇会凉薄至此,母妃是他爱过的女人啊,是陪他走过数十年的人啊,他怎么会连她的死都不过问呢! 可是直到云涵晕了过去,被人抬回涵舒殿,云涵都没能等到夏帝的一声召唤…… 第二日,当喜华将此事禀告给云曦时,云曦也有些震惊,韩淑华已经被废,谁还会去刺杀她呢? 难道是杨太后和丽妃? 可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听闻二公主昨夜跪在宁玉殿求见陛下,直到晕了过去,都未能见到陛下呢!”喜华虽然恨她们,可是听到此事也觉得有些唏嘘,没想到陛下竟是那般的无情。 “父皇生来如此,哪有什么感情?”云曦蹙眉说道,没想到昨夜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公主,不好了!”安华急急忙忙的跑进了殿内,那慌张的模样看得云曦和喜华都心中一紧。 “公主,今早奴婢去检查宫人的令牌时,有一个小宫女弄丢了牌子!”安华急得不行,若是令牌被有心人所用,岂不是就危险了? 云曦听闻宫中令牌丢失,又想起昨夜韩淑华遇刺身亡,难道这两件事会有什么关联不成? 想到此处,云曦反而不再担心,只坐在铜镜前让安华和喜华帮自己挽发。 “公主,令牌……”安华又自责又担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无事,你们放心吧!若是这令牌真的用在了此事上,只怕所行之人就要失望了……” 若是有人为了陷害她而杀了韩淑华,先不说父皇不会相信,便是信了也不会为了一个废妃而处死她这个长公主。 在她那个父皇的心里,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他的皇位更重要的,他还想长长久久的做这个皇帝,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直安逸享乐。 国子监中,韩淑华被刺杀一事已是传遍了宫里,云娴和云兴自是要去守着自己的母亲。 云婕即将出嫁,也不再入国子监学习,而五公主又请了病假,一时只剩下三皇子和太子两人,还有几名陪读的公子小姐。 冷凌澈听闻此事后,眸色深沉了一瞬,他只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却是随即收敛了神色,若无其事的教学今日的课业。 下了国子监,云彬面露忧色的走到云泽的身边,开口说道:“七弟,我们一起去探望一下韩妃吧,那毕竟是八弟的生母……” 云泽却是直接挥手拒绝道:“三皇兄你去吧,我即便去了,也只会让他们更不快!” 他们之间早就是水火不容,他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云彬闻此便点点头,叹气道:“说的也是,那我先去看看!” 云泽与云彬道别之后,云泽就立刻走到了冷凌澈的身边,有些讨好的看着冷凌澈,抿嘴一笑却是不语。 冷凌澈收起了桌案上的书本,扬了扬嘴角,轻声问道:“太子这般看我,可是有什么事?” 云泽听到冷凌澈开口发问,便连忙回道:“冷先生,您的箭法是怎么做到那般厉害的?” 看着云泽双眼泛光的模样,冷凌澈心中了然,这云泽竟是来学艺的! “你想学?”冷凌澈明知故问,笑意淡然。 云泽猛地点起了头,“想学想学!之前还有师父教我,现在师父也不来了……” 云泽自知失言,连忙捂上了嘴巴,冷凌澈故作未闻,他的确有好些时候没有以“扶君”的身份出现了。 以前他是没有机会用真实身份接近云曦,所以才会用“扶君”的身份接近她,指引她,可是等到两人接触的多了,他便也不想再用那个身份了。 毕竟,“扶君”只是那个心狠手辣,谋算天下的他,却并不是完整的他…… 冷凌澈看了云泽一眼,眼中闪过一道算计的锐芒,只可惜云泽并没有看到。 “你若想学,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云泽眼中的光亮更盛,就差要欢呼雀跃了,却是只听冷凌澈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见长公主一面!” 云泽闻后有些警惕的看着冷凌澈,一张微圆的小脸满是为难,“冷先生,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哦?是吗?可我并没有逼迫你啊,我只是说你若能做成,我便能教你……”冷凌澈的脸上仍旧挂着谦和的笑意,温润俊朗,却是听得云泽小脸一苦。 还说不是逼迫,冷先生何时也变成这样了! 云泽心中暗暗腹诽,却是不敢明说,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才满眼精光的笑道:“冷先生,你是喜欢我阿姐吧?” “是!” 冷凌澈这般的坦然,让云泽反是不好发问了,云泽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冷先生,其实云泽很喜欢你的,只是我阿姐的性子很倔强,她认准了的事情,谁也劝不了!” 冷凌澈心中苦笑,他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有些话他要告诉她,至于如何选择,那就是她的事了…… “无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可有些事终究还是要奋手一搏。 即便得到的是失望,也好过从未努力……”冷凌澈敛下了眼眸,浓密的睫毛在他那如玉的脸上投下了一段暗影。 云泽莫名的觉得心中难过,他是真的很喜欢很敬重冷凌澈,可是他也在乎云曦的想法,沉思了片刻,云泽抬头说道:“好!云泽帮你引阿姐出来!” 冷先生说的对,无论是什么都要努力,都要尝试! 而且这段日子阿姐的心情也十分低落,想必也与冷先生有关,为了他们两人他也要做些什么了! …… 冷宫中,狭窄的宫殿内哭声混成一片,云娴和云兴都跪在地上,穿着一身素白痛哭不止。 云娴没有了往日的娇蛮,她的脸上满是恐慌与无助,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看着便让人怜惜。 云兴也大声的哭了起来,有很多事都是他不明白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母妃突然就被贬了,不知道为什么父皇突然就不喜欢他了,更不知道为什么母妃突然就离开他们了…… “二姐,母妃为什么会死?我不要母妃死,我不要……”云兴也没有了小霸王的模样,他拉着云涵的衣袖啜泣着问道,让云涵只觉得心如刀绞。 “这要不要的可不是八皇子您能说得算的!真没想到堂堂贵妃娘娘居然会落得如此地步!” 话落间,宁月仪身着蜜粉色的衣裙迈进殿内,这鲜艳的颜色刺痛了殿内所有人的眼睛……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公子受伤 宁月仪迈进殿内,一身蜜粉色的长裙,鬓发上压着一朵粉色的月季绢花,刚一露出身影,小小的殿内顿时便香飘四溢,全无之前那潮湿的霉味。 云娴和云兴只知道哭,云涵却是紧紧的攥着拳,她忘不了自己昨夜是如何跪求见父皇一面,可是父皇却是搂着这个女人,仿若未闻! “唉,韩姐姐这一走了,真是苦了二公主你们……”宁月仪作势抹了抹眼角,嘴角却是笑意盈盈,未见一丝悲痛。 “嫔妾听闻二公主今日一早便去见了陛下,还说什么是长公主杀了韩姐姐,却是被陛下劈头盖脸的痛骂了一顿! 二公主,您就算是恨长公主也不能用这般可笑的理由啊,再者说,长公主的命格岂是一个废妃能相比的?”宁月仪笑望着云涵,肆意欣赏着她脸上那狰狞的恨意。 “够了!住嘴!”云涵身子抖了起来,不是害怕,而是恼怒! 明明有令牌为证,父皇却是连一眼都不看,便说她是在冤枉云曦,还警告她安分一些,莫要挑战他忍受的极限。 她想不到,那个无情冷漠的帝王竟然她一直敬重的父皇! 明明他曾对她那般的好,他曾说自己是她最喜欢的女儿,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可是为什么,他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二公主何必这般凶呢?嫔妾也是好心来送韩姐姐一程,毕竟除了嫔妾,这宫里的人都已然忘了韩姐姐……”云涵越是悲愤,宁月仪心中就越是兴奋。 云涵却是无力再与她分辩,她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母妃不在了,父皇又如此凉薄,她居然有一天会落得如此地步! 宁月仪的眼中闪过恨意,都是这个云涵害的自己失去了孩子,否则她一定可以封妃,她绝对不会饶过这个女人! “如今宫中都在筹备着四公主的及笄礼,四公主及笄之后就要嫁入南国了呢! 还有长公主,先前嫔妾还好奇呢,为何长公主会愿意退掉与司辰将军的婚事,今日来的时候嫔妾看到长公主和冷公子正在花园中谈心,看来长公主对冷公子并非无情呢……” 之前宁月仪十分的嫉妒云曦,可是如今她最恨的就是云涵,只要能让云涵伤心,她做什么都愿意! “你说什么?”云涵倏然抬头,那双含恨的眸子看的宁月仪都不禁心中一惊。 可也只是一瞬,宁月仪就调整好了情绪,甩了甩帕子,继续说道:“我说,长公主和冷公子正在花园谈心,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而且长公主连一个宫女都没有带,不知道在说什么呢?” 她也是在来的路上,看见云曦和冷凌澈两人一副谈事的模样,芙蓉花下,郎才女貌,甚至养眼。 她心里虽是有些嫉妒,可是如今对她来说最重要还是要狠狠的羞辱云涵。 可是云涵并没有像宁月仪想的那般疯癫起来,宁月仪又刺了两句,见云涵始终不说话,只道了一声无趣,便甩袖走人了。 云娴见宁月仪走了,立刻拉着云涵的衣袖,哭着说道:“二姐,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云涵没有说话,她勉强的站起身子,伸手拂落了裙上的灰尘,神色平静淡然,没有愤慨也没有悲伤。 云涵拨开了云娴的手,脚步坚毅的一步步向外走去。 “二姐!”云娴喊了一声,云涵却是没有理会她,云娴和云兴面面相觑,两人只剩无尽的茫然和恐慌。 云涵跌跌撞撞的向御花园走去,她一身素白,头上只插着一支玉簪挽发,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宫人见到她都连忙俯身行礼,可是云涵却是视若无物,只不断的看向四周,似乎是在找些什么。 倏然,云涵停下了脚步,她看见了那一白一紫两道身影,两人站在白色的芙蓉花下,微风荡过,花海浮沉,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却是郑重而深挚。 顿时,一种屈辱、悲愤、憎恨的感觉齐齐涌上心头,她还记得荣桀是如何侮辱贬低她,还记得荣桀口口声声与她说,他之所以要娶她,是因为他认错了人…… 可是,她不爱荣桀,即便觉得屈辱,也尚可忍受。 可是如今看着云曦与冷凌澈两人这般忘我的样子,她只感觉心里像是被人割了一道口子,伤口在汩汩的冒着鲜血,疼痛难忍。 她双眼通红的望着云曦,只见云曦一身华贵的宫装,眼眸微垂,似羞似悲,她心里忽然就掀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先是杀害了自己的母妃,如今又来勾引她心爱的男子,她就这般想毁了自己吗? 云涵的眼中渐渐的弥漫上一层血雾,她的眼中只有那个毁掉了她一切的紫衣女人,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就是杀了她!杀了她! 云涵转过身,见花匠的口袋里装着剪刀,她嘴角一扬,伸手便将剪刀拿起,放入了衣袖之中。 云曦和冷凌澈正在说着什么,云曦眸色微动,却仍是紧抿着嘴唇,云曦正想开口,却是见到云涵正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云曦眉头微蹙,这个时候云涵不是应该在冷宫吗? 云涵的气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她落下了两行清泪,看起来倒是比以往更让人怜惜。 她现在瘦的像个纸片人似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冷凌澈,或许是因为她伤透了心,看的倒是比往常透彻。 冷凌澈在看云曦时是那般的温柔深沉,可是他在看向自己时,却是淡漠如冰,只可笑自己曾经把这种淡漠当成了温润和恭谦。 云涵的嘴角漫起一抹了苦笑,却还是不甘心的看着冷凌澈,开口问道:“冷公子,你可是喜欢她?” 冷凌澈墨眉稍蹙,漆黑的瞳孔闪过幽芒,却是没有回答。 云涵脸上的泪更深了,“即便你知道她接近你不过是为了伤害我,你也不在乎吗?” 冷凌澈长身玉立,神色却是淡漠至极,那疏离的墨眸打破了云涵心头的最后一道防线。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喜欢这个俗不可耐的贱人!她杀了我的母妃啊,为什么你们都要帮着她?” 暗处的玄宫蠢蠢欲动,却是被玄羽一把按住,“玄宫,你想做什么?” “你没看见那个女人刚才拿了一把剪刀吗?”玄宫脸色阴沉,低声怒道。 “那又如何?难道主子还能被一个女人伤到不成,你就放心……” 话未说完,玄宫和玄羽都瞬间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下面那鲜血横飞的画面。 若不是在一瞬间他们接到了主子警告的眼神,他们真是恨不得立刻上前将那女人掐死! “冷凌澈!”一道惊慌失措,带着哭音的女声响起。 云曦一把扶住了冷凌澈的身体,看着他胸前插着的剪刀,还有那汩汩流下的殷红鲜血,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来人!快来人!唤御医!”冷凌澈的身子微微下滑,云曦如何也支撑不住一个男子的身体,唯有将他的身体揽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快传御医!快!”周围的宫人立刻围了过来,有人手忙脚乱的去唤御医,有人警惕的站在一旁,生怕再惹出什么事端。 云涵满手都是殷红的鲜血,她看着倒在云曦怀里的冷凌澈,猛烈的摇着头,睁大的双眼中不停的落着泪珠,“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想伤他,我没有……” 看着冷凌澈那迅速苍白了的唇色,还有他雪白衣襟上那刺目的鲜血,云涵痛哭出声,作势要冲上前去。 “给本宫拦住她!若是再让她靠近,本宫定要了你们的性命!”云曦声音一出,满是凌人的戾气。 那些宫人都吓得一抖,不敢耽搁,立刻冲上前去,压制住了云涵的身子。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云涵撕心裂肺的哭着,她只是想杀了云曦,可是她不知道冷凌澈怎么就挡在了云曦的身前。 她只记得,当她满手都是温热的鲜血时,她眼前的身影变成了那个如仙一般的男子! “你们放开我啊……”云涵又悲又惊又痛,为了云曦,难道他连死都不在乎吗? 云曦没有理会云涵的撕心裂肺,她看着怀中男子那清瘦苍白的脸色,眼中的泪一颗颗的落在了冷凌澈的脸上。 “求你,不要有事,求你……”云曦在冷凌澈的耳边轻声呢喃着。 冷凌澈睫毛微动,却是没有睁眼,两人交错的衣袖下,冷凌澈的手指动了动,握住了云曦那纤细柔嫩的玉手。 云曦察觉到了冷凌澈的动作,她只觉得他的手冰的吓人,她立刻握住他的手,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哽咽道:“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御医很快就到了……” 宽大的衣袖下,两只手彼此紧握,一只手骨节分明,一只手纤细柔弱,两人彼此无话,心中万千的话语都尽数倾于指尖…… 御医很快就赶来了,在御医的指挥下,附近的侍卫小心的将冷凌澈抬到了附近的偏殿。 两人的手交错而开,直到冷凌澈被侍卫抬走,云曦的右手却还是微微抬着,怔怔的站在原地。 一众宫人都垂眸而立,不敢抬头张望。 云曦忽的恢复了清明,正想抬步上前,其中一个宫女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长公主,二公主她……” 她们总不能一直压着二公主啊,总归是要有一个说法的。 云曦停住脚步,却是连头都未回,出口的话带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冷意,“将她压到陛下面前,只需说二公主欲行刺长公主,却是重伤了冷公子,陛下自会知道如何决断!” 先不说云涵的动机,就算冷凌澈在夏国如何的遭遇薄待,但夏国却是绝不会让他受伤,更不会让他遇到危险,否则便是挑衅楚国,会引起两国的征战,所以夏帝此次绝不会姑息。 “云曦!你放开我,我要去看他!”云涵仍是不甘心的挣扎着,他受了伤,她一样心痛。 “你没有这个资格!”云曦只冷冷的说了一句话,就抬步离开,不再理会云涵的嘶喊。 “云曦!是你害了他,你就是一个扫把星,你还会害更多的人,云曦!云曦!” 云曦的脚步顿了一下,便继续向偏殿走去,刚到门口却是被一个御医拦住,“长公主,微臣们正在给冷公子疗伤……” “他的情况怎么样?可有……可有性命之忧?”云曦看着御医等着他的答复,她的脸色有些白,虽是神色如常,可是衣袖下的手却不停的颤抖着。 御医摇了摇头,一脸肃色的说道:“尚且不知,冷公子的伤处在心脉处,又流了么多的血,不过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云曦知道自己不能进去,她唤住了御医,眼神带着恳求,咬唇说道:“一定要救他!” “长公主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这些御医自然也知道事情轻重,先不说这事与长公主有关,便是冷凌澈的身份也不容许他们有半点差池。 云曦一直在门前踱着步,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这般的漫长,似乎过了一月,一年,长到让她无法估计…… “冷凌澈……”云曦启唇轻喃,刚一念出这三字,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下。 求你,一定不要有事,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云泽很快也得到了消息,和安华几人立刻奔了过来。 云泽一看到云曦衣上染血的模样,立刻惊慌的上前询问,待知道是冷凌澈为云曦挡了那一下,云泽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又是担心又是感激。 “冷公子怎么样了?”安华见云曦没事,便松了一口气,询问冷凌澈的状况。 云曦摇了摇头,眼神一直紧盯着殿内的情况,忽然她快步走了上去,抓住御医的衣袖的便问道:“怎么样?” 御医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长公主放心,冷公子无事。哎,长公主!” 云曦却是全然不理会御医的唤声,大步的迈了进去,却是发现冷凌澈正裸露着上半身,左肩处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渗着点点血液。 云曦却是没有丝毫的局促,她的视线全然落在了那点点血痕上,眸中迅速浮起了一层水雾。 安华进殿后,顿时一愣,立刻上前解开了床上的纱幔,挡住了云曦的视线。 “长公主!”一众御医立刻跪下行礼。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御医开口说道:“回长公主,冷公子身子瘦弱,想来还要休息几个时辰才能醒过来,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臣会再给冷公子开方药,只要冷凌澈用些时日就能大好。” “下去开药吧!不要吝惜药材,要用最好的东西!”云曦挥了挥手,打发了一众御医。 安华立刻起身送这些御医出去,又打赏了些银钱,等到安华再迈进内时,却是吸了一口冷气,险些被眼前的画面吓晕了过去。 云曦早已经坐在了床榻之上,丝毫不顾及冷凌澈正裸露着上身,她拿起一侧的锦被小心翼翼的盖在他的身上,动作轻柔而又细致。 可是最让安华惊讶的是,一向最重规矩的长公主竟是会做这件事,那动作熟稔的就像他们是……是夫妻一般! “安华,你退下吧!让泽儿他们也都回去吧,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云曦的语气是那般的落寞,安华很想告诉她这样不合规矩,可是她只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安华在合门之前复又看了云曦一眼,心中一叹,冷公子受了伤,险些丢了性命,可是公主又何尝不是丢了心……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但为君故(必看) 殿内,安静无声,便是殿外风荡枝叶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微风起,不知有多少落花簌簌而下,花落尚还眷恋着大地,人心又如何能轻易割舍。 床榻上的俊美男子双眸紧闭,嘴唇苍白,却是不减他一丝容貌,无论是坐是立,他都美的仿若一副画,一副谁都描不出的旷古名画…… 云曦嘴角微扬,泪珠却是滚滚而下,脑海中闪过一幅幅或清淡或浓烈的画面。 他们在御花园中的百花之间对弈饮茶,他们在佛光寺的湖边看着那宛若银河垂落的萤火虫,他们在枯井之中仰望寥星,倾诉心事…… 她不是石头,即便在面对感情时,她喜欢回避,喜欢躲藏,可是情到深处,已足以融化她心上的寒冰,足以让她……倾心相待! “你为何这般的傻?我哪里值得你这般来做?”她为他压了压被角,声音微微颤抖。 “每个女孩子应该都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吧?”云曦苦涩的扬起嘴角,轻笑道:“可我就没有,因为自从母后离去,我便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世上或许有善恶之分,可是这宫里没有,有的只是胜负与生死。我要赢,我要守好属于的泽儿的东西,所以我与她们没什么不同,不过都是阴险毒辣之辈。” 她这双手染过多少鲜血啊? 呵呵……已经多少数不清了呢! “可是你不一样,你不应只做一个质子,你要拿回属于你的荣耀,你本就该被人仰望,而不是留下这里,守着一个并不值得你这么做的女人…… 我是夏国的公主,是太子的长姐,我今生的使命就是护着泽儿走向那万人之上的宝座,可这是我一人的宿命,不应是你的!” 声音停顿了片刻,似是说话之人已经泣不成声,“冷凌澈,我喜欢你,我从来都没像喜欢你这般喜欢过任何人……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不想让你永远留在夏国!” 云曦忽然握住了冷凌澈的手,将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抵在眉间,颗颗晶莹若宝石的泪珠落在了那白玉般的手背上。 “所以,不要再接近我,不要再关心我,我不值得,不值得……” 云曦抽泣了一下,收起了眼中的泪,握着冷凌澈的手却是骤然用力,眼神坚毅而又决绝,“我是不会与你在一起的,他日,我是夏国皇帝的长姐,你是楚国的锦安之王,江山渺渺,与君万里,惟望,君安!” 云曦将他的手小心的放入锦被之中,复又为他仔细的掖了被角,才缓缓起身,抚平衣裙,端正珠钗,抹去眼角残留的泪珠。 她一步步向后退去,眼神越发的不舍流连,她却是紧咬着嘴唇,不肯再落一滴眼泪。 她站在门口,看着床榻上那被纱幔遮掩的身影,粉唇微颤,“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云曦此生终身不嫁,但为君故!” 语落,云曦便毅然决然的推门离开,头上的流苏剧烈的摇晃着,投下了一片斑斓的光影。 在门合上的瞬间,床榻上的男子缓缓睁眼,眼眸睁开的瞬间,似有天下乾坤在里面流过。 他没有言语,只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背,上面有些湿润,有些微凉,似乎还残留着云曦的悲戚和无助。 等到玄宫和玄羽翻窗进殿时,看到的就是冷凌澈微抬着手臂,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主子!”玄宫担忧的唤了一声,玄羽却是瞪了玄宫一眼,这没有眼力的家伙! 玄宫不明所以,他只是担心主子的伤势啊,就算主子内力深厚,可是刚才也被剪刀插在了心脉处啊! 玄宫话音刚落,冷凌澈就径自坐起了身,乌发垂落散于背后,如同披上了一条黑亮的绸缎。 玄宫两人顿时一惊,主子才刚受了伤,怎么突然就坐了起来,“主子,你身上的伤……” “不碍事,没有伤及心脉,不过是血流多了些……”云涵的动作他早就看的一清二楚,想要避开易如反掌。 他之所以会故意受伤,不过是想给他和她一个机会,可是如今看来,一切还是枉然。 “玄宫,传信给玄商,腊月十七,我要启程回楚!” 冷凌澈的声音很淡,玄宫和玄羽却是惊讶的互望了一眼,玄宫一时不敢置信,又有些茫然的问道:“为何是腊月十七,可是有什么讲究?” 玄羽狠狠的打了玄宫一拳,咬着牙,低声说道:“你傻啊!腊月十六是长公主的生辰!” 玄宫一脸了然,连连点头应下,冷凌澈却是没有理会两人的互动,而是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云曦,既然如此,我就只能依照我自己的做法了…… …… 二公主行刺长公主,却是不慎重伤冷公子的事情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夏宫。 当夏帝知道此事时,瞬间勃然大怒,心里对云涵最后的那么一点父女之情也消散殆尽了。 云曦并未插手,夏帝便直接将云涵身边的两个宫女紫玉和紫香打杀了,又连夜用一辆马车将云涵送去了国寺。 听闻云涵不肯接受,夏帝便直接令宫人将她绑了,扔进了马车,并且下令终身不得归还夏宫,由此可见夏帝的震怒。 丞相府先后失了韩淑华和云涵,顿时愁云笼罩,哪里还敢多事,倒是可怜了云娴和云兴,如同两只受惊的雏鸟茫然无助。 云曦听闻之后只略略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在意,只是眸中的光却甚是冷寒。 国寺森严,可不管来人的身份如何,只要不守规矩,轻则忍饥挨饿,重则还会受到鞭刑之罚,只要有她在,云涵这辈子就别想回来! 云曦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下去,安华看了云曦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冷公子已经醒了,可他毕竟是外男,不得在宫留宿。陛下已经派人将冷公子送回了质子府,又赏赐不少的补品……” “嗯!还有事吗?”云曦淡淡的应了一声,似是也并不在意。 安华见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只得躬身出殿。 刚听到关门的声响,云曦便仿若泄了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桌上的白芙蓉,一坐便是许久…… …… 幽梦宫中! “母妃,看来二皇姐也没有什么用啊!”云彬喝了一口茶,不屑的笑道。 “唉……终归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贤妃似是十分的痛惜怜悯,不禁摇头动容道。 “母妃,其实何必这般麻烦呢!想要除掉大皇姐,直接派桑葚去就好了,就像杀掉韩淑华那个女人一般!”云彬此时完全不似往日那般谦和恭顺,脸上的表情更是阴郁。 “事情没那么简单,先不说云曦身边有个会武的丫头,而且云曦背后还有个神秘之人,若是被抓住了把柄,以后就更难行事了!” 贤妃何尝不想直接要了云曦的命,可是曦华宫可不像冷宫那么好闯! “都怪那个冷凌澈多事,若不是因为他,二皇姐也许就得手了!”云彬难掩愤恨,心里是将冷凌澈彻底怪上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罢了……”贤妃却是不急不恼,显得很是淡定。 “母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等!” “等?”云彬不解,如今丞相府虽然还在,可是在宫中的势力却是受到了重创,此刻难道不是他们壮大之时吗? “倒了一个韩贵妃,可是宫里还有个太后娘娘呢!这可是个难啃的老骨头,我们既是在暗处,就放任她们去斗吧! 如今我们需要做的是再找一把好用的刀,我们在暗,不好出手,总归是要找个可用之人……”贤妃嘴角轻挑,保养得体的脸上没有什么皱纹,却是布满了森然的冷意。 懿祥宫中! 丽妃的脸上是难掩的喜意,韩淑华那个女人死了,她的女儿也被送去了国寺,她第一次觉得宫里的空气这么的新鲜,这么的让人觉得舒服! 一旁坐着的云婕见杨太后蹙眉不展,便柔声开口问道:“皇祖母,你怎么了?” “哀家就是隐隐觉得不对,到底是谁杀了韩淑华呢?这人又有什么目的呢?” 丽妃莫不在意的说道:“一个废妃,谁会算计她啊?想来就是她掌宫的时候得罪了人,这才丢了性命!” “是啊皇祖母,您就不要多想了,反正此事对我们也没有害处!”云婕也笑意融融的劝道。 杨太后听闻之后,也揉了揉眉心将此事搁置,她看了看云婕,慈爱的说道:“再过不久你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就要嫁入南国,你可紧张?” 云婕俏脸一红,抿嘴笑道:“婕儿不紧张,等婕儿坐稳南国太子妃的位置,就可以成为皇祖母和母妃的助力了!” 杨太后欣慰的拍了拍云婕的手,对云婕很是满意。 她又看了看丽妃的肚子,低声道:“你父亲已经准备好了怀孕的女子,直等到十月以后,你便可以安心的诞下一个龙子!” 丽妃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并未见如何的喜悦,这装怀孕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你自己也小心些,最近你就不要再惦记着陛下了,远远的避开,免得惹出事端!”杨太后严肃的提醒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绝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丽妃却是脸色一僵,狠狠的扯着手中的手绢,满脸嫉妒的说道:“真是不知道宁月仪那个女人哪里好,居然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的!臣妾便是想遇见陛下,也没有机会啊!” 丽妃的语气酸溜溜的,杨太后不以为然,等她们的手里有了龙子,一个小小的月仪有什么可在意的。 杨太后一向看不上丽妃的小气,觉得她还不如云婕这个孩子有分寸,便不再理会丽妃,而是看着云婕问道:“荣太子的那个要求,你可担心?” 云婕脸色变了变,眸中也闪过一道冷意,却还是说道:“荣太子喜欢大皇姐,送给他就是,不过是一个没名分的婢女,婕儿却是夏国的公主,是堂堂太子侧妃!” “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云曦不是个简单的,你不怕她反击吗?” 云婕勾唇一笑,仿若海棠,艳丽无双,“婕儿只答应荣太子将云曦带到南国,可若是云曦死在了半路之上,那可就不是婕儿的问题了!” 杨太后闻此才满意一笑,婕儿有这等心机胆略,想必以后一定能在南国站稳脚跟,那时便是陛下也要忌惮她们一二,皇后之位,太子之位,都只会是她们的! 生活仿佛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冷凌澈负伤,自是不能在国子监任职,夏帝便令他好生休养,令择了一位先生教习各位皇子。 可是有珠玉在前,其他人的学识与冷凌澈相比便都成了皮毛。 对于云泽而言,冷凌澈就像是一个移动的书库,不管他问什么冷凌澈都知道。 相比之下,这位新先生就像是路边的地摊,肚子里有几本书一眼就能看穿。 云泽忍不住与云曦诉苦,苦着一张越发俊秀的小脸,嘟囔道:“阿姐,冷先生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我不喜欢现在的先生,太笨了!” 云曦的手一顿,却是很快就掩饰好了,为云泽倒了一杯温茶,开口斥道:“你若是嫌先生笨,就要先比这先生学问好,否则你可没这个资格!” 云泽捧着茶杯,喝着温热清香的茶水,只觉得身子瞬间变暖了,“阿姐,师父为什么也好久不来了呢?” 云泽说完,云曦才想起那个黑衣鬼面的男子,似乎他许久未出现了。 “他本就是江湖人,来无影去无踪,难道你还想他了不成?”云曦也觉得最近的生活一下子就回到了以前,突然出现的人,又全都突然消失,可这种平淡的日子,却是不知为何让人心中不宁。 “我还要与师父学功夫呢!泽儿一共也就学一月,如今文不成武不就,可怎么是好啊!” 看着云泽那满脸愁容,一张小脸皱的像个白胖白胖的包子,云曦只觉得心里忽的轻松了许多,伸手掐了掐云泽白嫩的小脸。 她并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泽儿呢! 可是瞬间,云曦又心中一酸,她还有泽儿,那他呢,楚国可还有他的亲近之人? 云泽见云曦突然就忧伤了起来,便不知所以的抬头看向了安华,安华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云泽不要发问。 最近公主就是这个样子,总是会突然就发呆,或是突然就陷入了忧伤之中。 安华十分清楚云曦的性子,别人如何劝都是没用的,只有让她自己想明白走出来才行。 安华心中哀叹,为何公主的情路就这般的不顺,她以后的归宿又到底在哪? …… 韩淑华的死,云涵的离开就像是一个小石子投入了湖中。只荡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便水过无痕。 夏宫中正在欢天喜地的筹备着四公主云婕的及笄之礼,如今是丽妃掌宫,云婕又即将嫁给南国的太子,云婕的及笄之礼不可谓不隆重。 虽然比云曦的及笄之礼少了些神秘的光环,但是胜在顺利。 宫中已经许久没有这般顺遂的宫宴了,夏帝龙心大悦,更加认为之前的不顺都是因为云涵那个灾星,早知道就该早点把她送走。 云娴嫉妒的看着宫中宫彩幔飘扬,她的母妃才刚走,二姐又被送进了国寺,这些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久在深宫的人心里都是扭曲的,越是失意的人,心里便越是扭曲,便越是想看别人失意。 而在这夏宫里,云娴唯一一个能欺负的人便是五公主云茉,所以可怜无助的云茉自然而然的沦为了云娴发泄的工具…… ------题外话------ 第二更…… 相信小冷他们终会拨开云雾见月明哒,现在小曦儿已经承认自己爱上了小冷,现在只差一把火啦,等到将夏国烧干净,我们的小冷和云曦就可以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啦,有没有很期待(*^▽^*)……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暗生毒计 云婕的及笄之礼不可谓不盛大,云茉有些羡慕的看着,她与云婕的年岁相仿只差几个月,可是她有没有及笄之礼都尚未可知,毕竟她只是一个没有母妃的透明人…… 想到此处,云茉的眼中泛起了浓浓的哀愁,谁说生在皇家就是无忧无虑,她宁愿做一个有父母疼爱的平民家的女儿,也不想做这笼中的鸟儿! 礼毕,夏帝和太后丽妃先行离开,云曦与云泽也相伴而去。 看着云曦与云泽交谈的模样,云茉更是羡慕不已,在这夏宫里,她最羡慕的其实就是云曦。 她们一样没有母妃,可是云曦便能在这夏宫中活的风生水起,无人敢欺,可连一些宫人都敢给自己脸色。 自己苦求不得的姻缘,云曦却是能随手舍弃,上天还真是不公啊! 云茉的眼中有羡慕,更有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嫉妒。 等到云曦她们离开,云茉才在青月的搀扶下走回听香殿,可是没想到途中却是遇到了不速之客。 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云娴,云茉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不自觉的捂上了自己的脸。 她今日涂着厚厚的水粉,为的就是遮住脸上的伤痕。 之前云娴狠狠的打了她一通,她的脸上直到现在还淤青着呢! “你……你又想做什么?”云茉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云娴不屑的上下打量着云茉,脸上的表情十分凶狠,“我看你今日很开心的在与云婕谈话嘛!怎的,你现在不跟在云曦后面,决定另择主子了?” 云娴的态度十分的轻蔑,就仿佛云茉是一个低贱的奴婢般,青月不服气的站在了云娴的身前,咬牙说道:“六公主,五公主也是这宫中的主子,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她?主子?”云娴讥笑道:“你别笑死人了!一个卑贱的宫女所生,生而无母的扫把星也敢说自己是主子?” “云娴!你别太过分了!你不也一样没有母妃了吗?”云茉眼眶红红的,身子隐隐发抖,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恐惧。 云茉话一出口,她愣住了,云娴也愣住了。 云娴的眼眶里浮现了一层水雾,母妃没了,二姐也不在了,这宫里就只剩下她与八弟了…… 可是云娴脸上的悲痛很快就被愤怒所取代,云茉说完也十分的后悔,她知道自己的话势必会惹恼云娴,云茉转身便想跑,却是被云娴一把抓住了长发,狠狠的扯了过来。 青月想上前保护云茉,却是被云娴身边的蓝星和另一个宫女禁锢了身子。 “公主!”青月哭着唤道,却是如何也无法摆脱束缚。 云茉虽是比云娴还要年长一岁,可是她生来就身子瘦弱,比起云娴还要清瘦几分,此时被云娴压在身下,全然没有回手的余地。 云娴先是恶狠狠的扇了云茉几个耳光,却还是觉得不解气,便用那锋利的指甲狠狠的抓在了云茉柔嫩的脸颊上。 云茉只觉得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惊恐的尖声叫道:“不要!” 可是云娴却是十分享受此时的场景,云茉这么低贱的人也敢侮辱自己和母妃,她今日就要彻底毁了这个贱人! 云茉早已不记得云娴都是怎么对她的,她只记得有火辣的耳光,有尖锐的指尖划过她的脸,只记得云娴打累了,便站起身狠狠的踢她,践踏她。 她的身上疼的要命,呼喊声也越来越小,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时候,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六公主,贤妃娘娘来了!” 云娴一怔,若是以往她绝不会理会贤妃半点,可是如今便是一向嚣张如她,也不得不审时度势。 “哼!今日算你运气好,等哪日我得了空,再来好好收拾你!”云娴说完又狠狠的踢了云茉一脚,才甩袖离开。 “公主!”青月哭着扑在了云茉的身上,看着云茉那浑身是伤的样子,顿时声泪俱下。 “这是怎么了?”贤妃和桑葚匆匆走了过来,脸上满是关切。 “贤妃娘娘,是六公主把我家公主打成这样的!”青月泣涕如雨,又怒又疼。 贤妃连忙走上前去,将云茉揽在怀里,用帕子轻轻擦着云茉脸上的污痕,指挥着身后的桑葚说道:“桑葚,快去传御医!” “可怜的孩子,怎么会伤成这样……”贤妃哽咽着说道,满脸的心疼和怜惜。 云茉倒在贤妃的怀里,只觉得贤妃的怀抱好温暖,她的动作好温柔,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 云茉只看了贤妃一眼,便眼睛一闭晕了过去,急得青月不停的呼喊着。 “这里距离本宫的幽梦宫较近,先把五公主扶到幽梦宫吧!”贤妃提议道,而此时青月早已急得不知所措,立刻点头应下了。 云茉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疼的要命,身上的骨头都像要碎了一般。 “公主!公主醒了!”耳边传来了青月那有些欢喜的声音,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哭意。 她的额上突然覆上了一只温暖的手,那手掌是那么的柔软,似乎能抚平她心中的悲伤一般。 “很好,烧已经退了,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又有些陌生,云茉昏昏沉沉了片刻,才终是看清了眼前之人。 “贤妃娘娘?”云茉启唇呢喃道,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听香殿里。 她想要起身,却是被贤妃轻柔的按住,只听贤妃柔声的说道:“你身上都是伤,不要起来,好好躺着……” “我这是在哪?”云茉茫然的看着贤妃,声音如蚊,似哭似泣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怜惜。 “这是幽梦宫……”贤妃声音轻柔的说道,让云茉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治愈了一般。 似是看出了云茉的慌张窘迫,贤妃立刻笑着说道:“你安心休息就好,我这里平时也没有人来,你现在浑身是伤,就睡在这吧!” “这怎么行,我怎么能睡在娘娘的宫里?”云茉立刻摇头说道,想要起身离开,可是刚一挪动,身上就疼的要命。 “乖乖听话,不要乱动!我这里安静的很,你现在也动弹不了,何必非要折腾这一番呢,你可是嫌我这里简陋啊?” 一旁的青月也感激的说道:“公主,刚才是贤妃娘娘一直照顾着您呢!” 云茉眼眶盈泪,动容的看着贤妃,这种母亲般的温暖,她从未享受过,原来这种感觉竟是这般的美好! “好孩子,你再睡一会,一会儿我们一起用晚膳!”贤妃温柔的说着,复又为云茉仔细的掖着被角,在云茉那粼粼目光的注视下才缓缓起身离开。 “公主,贤妃娘娘真是个好人!”青月不由得感叹道。 云茉没有说话,却是欣喜的笑了笑,便闭上了眼睛,在满是药香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偏殿中,贤妃斜倚在小榻子上,桑葚为贤妃小心翼翼的捏着肩膀,轻声说道:“娘娘辛苦了!” “五公主是个可怜的,本宫看在眼里自然也十分的心疼。”贤妃抿了一口茶,嘴角凝笑,看起来却十分的阴冷。 “五公主没有生母,以后想必定会与娘娘多加亲近!”桑葚笑着说道,手上的动作不停。 “可是,她只与本宫亲近还是无用的,她的性子太过软弱,这样的性格以后也只会被人欺负!”贤妃似是心疼的感叹道,好像是在发自内心的为云茉感到担心。 殿内十分安静,桑葚垂眸不语,只低头为贤妃捏着肩膀,沉寂片刻,贤妃忽然一笑,本应是温柔的笑意硬是浮现了一抹冷意。 “人都是需要历练的,就像那匕首也要千锤百炼之后方能锋利冰冷,杀人与无形!” “娘娘可是有了打算?” 贤妃又轻轻的啜了一口茶,嘴角微扬,轻声道:“听闻六部尚书府的那个二公子杨术最近很是不顺?” “是!听闻这杨术是因为喜好男风,被御史弹劾,丽妃曾向陛下请求将五公主嫁给杨术,还惹得陛下发了好一通的脾气呢!” “如此甚好!本宫是真心喜欢五公主这个丫头,不忍看着她再受人凌辱,这次本宫就帮她一劳永逸!”贤妃脸上的笑容温和无害,一双眸子却迸发着冷厉无情的光芒。 曦华宫中! “你说什么?云茉被云娴当众殴打?”云曦面上一惊,没想到云娴竟会这般的猖狂。 “是啊!奴婢听闻之后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韩氏都已经不在了,没想到她还敢嚣张跋扈!”喜华摇头说道,心里只觉得这个五公主还真是可怜。 “她现在如何了?可唤了御医?”云曦虽是对她有些失望,可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听闻五公主被贤妃娘娘救了,贤妃娘娘还给她找了御医,想来应是无事了!” 云曦闻言点了点头,贤妃虽是不理宫事,但是位份摆着呢,想来云娴也不敢再生事。 “公主,您真是心善,五公主那么对您,你还关心她!”喜华撇嘴嘟囔道,她觉得这次五公主虽然没有伤害到公主,可那是因为公主不喜欢司辰。 若是公主与司辰情投意合,那这五公主的做法岂不是让人心寒吗? “我们只求问心无愧就好了,云茉是个可怜的,也与我们没有利益冲突,我们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云曦从未想过要得到每个人的赤诚以待,但求自己无愧于心。 “公主,很快就是中秋佳节了,您可不要忘了给我们奖励啊!”喜华见云曦有些闷闷不乐,便故意笑着说道。 安华闻言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笑着与云曦说道:“公主,您就把我们所有人的月饼都给喜华好了,让她必须在十五那日吃掉!” “公主,您看安华姐啊,她就知道欺负我吗,您要为我做主啊!”喜华撒娇的拉着云曦的袖子,苦苦哀求。 看着她们玩闹,云曦扬起了嘴角,无奈的笑望着她们,似乎是笑的十分欣喜,似乎已经忘记了被她刻意掩埋的心事…… 国公府中。 上官鸾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常服,长发微拢,只簪着一支黄色的迎春珠花,容颜姣好,美中更流露出一种自然的灵动,不似一般的贵女那样呆板。 上官鸾正在抚琴,一曲悠然的春江花月夜自指尖倾泻而出,婉转悦耳,令所有人都如痴如醉。 一曲琴罢,上官鸾听到身后传来了拍手之声,回头一看,只见是母亲正在含笑的看着自己。 上官鸾立刻起身走了过去,挽住了大夫人的手,娇笑道:“母亲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唤女儿呢?” “鸾儿的琴音这般的动听,母亲一时都听得醉了,哪里舍得叫你!”大夫人满眼欣慰的看着上官鸾,自己这一双儿女都十分的优秀。 特别是鸾儿,若不是被婚事所累,绝对是这长安城中最瞩目的女子,什么丞相府的小姐,六部尚书府的世子妃,都要在鸾儿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母女两人亲热的说了一会儿话,上官鸾才轻声的问道:“母亲,您今日来找女儿,可是有什么事?” 大夫人慈爱的笑着,看着上官茹的眼中都是挡不住的喜欢和怜爱,“再过不久就是中秋宴了,你已有三年未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了,这次你也该随母亲一起入宫了!” 上官鸾眸色闪了闪,低头轻声道:“可是已到了时间?” 大夫人心疼的拉着上官鸾的手,轻拍着说道:“我的鸾儿这般的优秀,哪里能一直守着那个短命的,如今你已经做到了,这颗藏起来的明珠也该露出来了!” 上官鸾垂眸未语,大夫人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我们国公府就只有三名嫡女,灵儿年纪小又是个不成器的,茹儿……” 大夫人顿了顿,复又说道:“你若是再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怕众人只会以为我国公府的女儿都是这般,实在是对你的名声不利! 我要让她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世家嫡女,什么才叫做绝代风华!” 上官鸾抿嘴一笑,以帕捂嘴,不由乐道:“母亲,您就别再夸女儿了,让别人听到真是要笑死人了! 再说了,女儿哪里担得上绝代风华,这四个字还是最配云曦表妹!” “在母亲的心中,你与那些公主半点不差!我们明日就去挑些首饰,母亲定让你成为全场的焦点!”大夫人乐滋滋的说道,怎么看自己的女儿都是最好的。 送走了大夫人,上官鸾复又坐在了古琴旁,十指轻捻,琴声流淌,入眼便是一副绝佳的美人图,足以倾人心神,见之不忘。 云茉最近终是从悲伤之中渐渐的恢复了过来,她在贤妃的幽梦宫中住了两日。 这几日贤妃都十分耐心的照顾着她,让她体会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暖,让她在这冰冷的宫中,找到了一丝丝的慰藉。 贤妃说自己没有女儿,若是她愿意,以后私下里便唤她为母妃就好,她自是愿意的,而且十分的欣喜。 母妃……这是她期盼已久的称呼。 她渐渐的想开了,以前是她妄想了,幻想不该得到的东西,如今她只想坚强的活着,至少宫里还有一个人是对她好的! 贤妃听她倾诉过心事之后,略略一愣,随即欣慰的笑道:“好孩子,你想开就好,以后母妃会努力为你选择一门好婚事,不求富贵荣华,但求真心对你!” 云茉羞涩的笑着,点头应下,却是全然未见贤妃眼中闪过的阵阵冷意,更是没有想到她视为亲母的贤妃竟会将自己推入地狱! ------题外话------ 第一更…… 浮梦建了一个书友群,群号是687960707盛世交流群,欢迎大家进群玩耍,进群验证只要输入文文里面的一个人名就好,浮梦和管理员小朋友看到就会把大家拉进来啦,希望大家能找到兴趣相投的朋友,o(* ̄︶ ̄*)o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中秋宫宴 云茉与贤妃说了一会儿话,贤妃突然咳了起来,本是白皙的脸色咳出一片红晕,云茉担心极了,立刻过去轻抚贤妃的后背,“母妃,你怎么样了?” 桑葚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给贤妃服用了一些,贤妃才堪堪止住了咳,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不过是老毛病罢了!” 云茉连忙为贤妃倒了一杯茶,脸上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忧,直到看着贤妃的脸色渐渐好转了起来才略略放心,却是也不敢再打扰,连忙起身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青月还不由感叹道:“公主,贤妃娘娘真是个好人,对公主就像是对自己的亲身女儿一般!” 云茉嘴角微扬,看起来也甚是欣喜,最近有贤妃护着自己,便是连云娴都不敢对她出手了,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贤妃娘娘可比长公主好多了,长公主惯会说些冠冕堂皇的好话,实际上心眼坏着呢! 她分明就是看不得公主好,宁可她不要,也不让公主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青月忿忿不平的说道,心里对云曦是浓浓的不满,还有那个安华也是个讨厌的! “青月!不要再与我提及此事,我现在很好,也不想再理会旁人了!”云茉虽是出言制止,心里却还是产生了嫌隙,要说她一点不怪云曦,那也是不可能的。 青月识相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惹云茉不开心,只要公主对如今的生活满意就好。 “呀!我的手帕呢?”云茉忽然发现自己腰间的帕子不见了,立刻有些慌了。 虽然一方帕子不值钱,可是这毕竟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岂能随意弄丢。 “公主别急,奴婢原路走回去看看,也许落在了幽梦宫也是有可能的。 公主您先回去歇着,奴婢这就去找!”青月连忙小跑离开,云茉见此便先行抬步回了听香殿。 青月一路仔细的找着,看到小宫女便拉住询问一二,却是一无所获。 青月猛地记起,似乎公主为贤妃娘娘擦拭嘴角来着,难道是落在了幽梦宫? 这般想着,青月便立刻走向了幽梦宫,本想找个宫人求见,可是院内却是一个人都没有,青月便只好自己走向了贤妃的寝殿。 青月刚想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贤妃和桑葚交谈的声音。 “娘娘不要动怒,五公主还未经磨砺,性子自是软了一些!”桑葚轻声劝道,青月一听是关于五公主的,立刻驻足倾听。 “话虽如此,本宫也没想到她是个这般无用的!看来人只有在经历绝望之后,才能有所成长,否则本宫要她何用!”贤妃没想到云茉真是胸无大志,一点眼界都没有。 门外的青月听得眼眉一跳,没想到贤妃对五公主是别有企图,青月心下一慌,正想回去告诉云茉,却是踢倒了一个花盆。 “谁!”桑葚眼神一凛,立刻冲了冲去。 青月转身想跑,却是被桑葚一脚踢翻在地,“青月?” “你们是坏人!你们想对五公主做什么?”青月一边向后退去,一边惊恐愤恨的看着贤妃两人。 贤妃缓步而出,淡漠的看着摔倒在地的青月,脸上的冷寒阴森是青月从未见过的。 “娘娘,此人不能留!”桑葚逼近一步,腰间的匕首已然亮出。 “等等!” 贤妃一开口,青月的心里陡然扬起了一抹希望,却是只听贤妃继续说道:“不要弄出伤口,打晕了丢在水里就好!” 青月的心里顿时又惊有恐,她不明白往日里最是和善不过的贤妃为何会这般的心狠?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难道还要杀人不成! 而且五公主知道我是回来取帕子的,我若是死了,五公主一定会怀疑你们的,一定会为我报仇的!”青月此时怕极了,从没想到面善的贤妃会这么心狠。 贤妃不屑的勾唇一笑,莫不在意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冷笑说道:“那又如何?本宫只说你是失足落水,从来没有来过本宫的宫里! 以五公主对本宫的依赖,你说她是信还是不信呢?” 青月心中一沉,五公主早已经把贤妃当作是自己的母亲,如何还会怀疑她? 贤妃复又笑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青月,那冷淡的表情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人,“而且你最好祈祷你家公主不会怀疑,若是她有这点小聪明,本宫便送你们主仆二人团聚!桑葚,动手!” 青月仿若坠入了冰窟之中,眼前的贤妃就像是一个鬼刹,可她连一声喊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桑葚一掌打昏了过去,而等她再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云茉一直在宫里等着青月,可是青月却是久久未归,云茉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便连忙派人去找,可却是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青月竟然死了! 云茉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传信的小丫头,愣了半天才猛地跑了出去。 直到看见青月的尸体,云茉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更是顾不得害怕,只扑在了青月的尸体上放声大哭。 “青月,青月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啊!”云茉握着青月冰冷的手,用力的晃动着,仿佛这样就能把青月唤醒一般。 可是云茉哭了许久,得到的却仍是沉默以待,那个处处为她着想,对她关怀备至的青月,居然就这么走了? “青月,你不要死,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青月自小就陪在她身边,从来不会嫌弃她的身份地位,更不会对她冷眼以待。 青月永远都对她那么好,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为什么上天要把她唯一的亲人夺走! 云茉哭的肝肠寸断,贤妃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微微挑起了唇角,立刻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云茉揽在了怀里,“茉儿不哭了,母妃在这呢!” 贤妃那柔声的安慰却是让云茉哭的更加厉害了,她仿佛是找到了慰藉一般,扑在了贤妃的怀里,抽泣着说道:“母妃,青月死了,青月永远的离开我了……” “好孩子,不哭了,这样会哭坏眼睛的!你还有母妃呢,母妃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云茉哭泣不止,看着青月的尸体,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紧紧的抓着贤妃的衣袖,身子颤抖不止,还好,还好她还有母妃…… “不哭了,母妃会帮你好好安葬她,不会亏待她的!”贤妃关怀备至的说道,眼里却是锋芒毕露。 青月死了也好,这样在行事时才更加的方便! 云曦听闻了青月落水而亡的消息,不由一怔,云茉身边只有这么一个贴心的人,想必如今定然很是难过。 云曦去看过她一次,云茉却是避而不见,就连云曦派人送去的东西也都被尽数退回。 云曦见此便也不再坚持,看来她终究还是怨恨自己了。 一个小宫女的死自然是掀不起一点波澜,中秋赏月宴如期而至! 中秋宴自是要赏月方才应景,时间也定在了傍晚时分。 天气虽是有些微凉,但温度也还算是宜人,宫宴便定在了御花园中,能参加宫宴的只有王公贵族和三品以上的大员及其家眷。 御花园中立着雕花金柱,上面雕着层层绽放的秋菊,每个金柱上都摆着一个硕大浑圆的夜明珠,上罩一层薄薄的黄纱。 夜明珠的光隐隐透出,就像一个个缩小的月亮被放在了御花园内,不仅明亮,而且十分的应景唯美,令众人都纷纷称奇。 云曦已经许久未见到云茉了,见她神色憔悴,便开口询问道:“五皇妹,你可还好?” 云茉却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一旁的安华见此不由得蹙起了眉。 上次的事情如何能怪公主,分明是五公主自己心术不正,却因此而怨上了公主,还真是不识好歹! 公主一直照顾着她,吃穿用度也都从曦华宫里挑好的送给五公主,有人欺负她,也都是公主为她出气。 如今只是因为公主没有与她同流合污就因此疏远,完全忘了公主曾经对她的好,还真是让人心寒! “回长公主,五公主因着青月姐姐去世十分的痛心,最近精神也是萎靡,还请长公主不要见怪!” 云曦侧眸望去,只见是云茉身边一个圆脸小宫女在躬身请罪。 这小宫女脸颊微圆,没有青月那般的清秀,但是说话倒很是机灵。 见云曦打量着她,小宫女才不慌不忙的又福了一礼道:“奴婢青瓷本是在幽梦宫中伺候的,贤妃娘娘见五公主一直伤心,便命奴婢前来照顾。” 云曦点了点头,便让青瓷起身了,原来是贤妃的人,看来贤妃对云茉倒真的是很好。 丽妃只怕是不会关心云茉无人可用的问题,贤妃倒还真是细心,以后有贤妃照顾,云茉的日子应也不会再差了。 正当云曦这般想着,突然有一道清悦的声音传来,“云曦表妹!” 这一声亲昵的称呼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众人都顺势望去,却是顿时惊怔住了,眼神瞬间黏在了那少女的身上。 只见上官鸾在众人的视线下从容不迫的走来,美艳含笑,贝齿皓白。 上官鸾身着一条鹅黄色撒花烟罗裙,一件白色对襟暗花外衫,外罩一件白底绣金菊的锦缎披风,清新怡人,宛若一朵清丽的菊,美的脱俗清尘。 简单的发髻上戴着一支碧玉棱花玲珑簪,耳上坠着同色的棱花耳坠,她一把握住云曦的手,有些含羞的笑道:“云曦表妹,我来了!” 对于上官鸾的出席,云曦是有些惊讶的,因为这三年来上官鸾一直是足不出户的。 云曦面上不露分毫,笑着与上官鸾寒暄了两句,上官鸾在云曦耳边低语道:“这三年刚到,我母亲就迫不及待要给我找婆家了!” 上官鸾说完坦然一笑,举止间端庄中又有一种随性之感,却是拿捏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显粗鲁,少一分而又失了味道。 云曦虽然不习惯别人的亲昵和热情,可是上官鸾与她并无恩怨,而且之前在国公府中,上官鸾也算是为她说了几句话,所以云曦便也没有落了上官鸾的面子。 众人皆知云曦性情清冷,虽然没有以权压人,但是对谁都不甚亲近,一众贵女虽然想要攀谈,却是碍于云曦的冷淡和威严从不敢轻易接近。 如今两人这般亲近的模样却是看得众人不由得惊诧了,而那些说云曦与国公府不和的流言从此也会彻底消失…… “外祖母今日怎的没来?”云曦只看见大夫人和上官鸾,心中有些奇怪。 “祖母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见云曦担心,上官鸾立刻解释道:“不过已经无事了,只是你也知道祖母年纪大了,就算是小病也要好好修养。” “那我改日去看看外祖母……”即便这样,云曦还是觉得不安,想着还是去看看的好。 “好啊!你若是去了,外祖母定会好的更快了!外祖母最喜欢的就是你,我看着都嫉妒呢!”上官鸾虽是这般说着,却是笑的欢悦,没有一丝的隔阂。 看着上官鸾这般璀璨的笑颜,云曦只淡淡的扬了扬嘴角,便收回了视线,她实在是不习惯这般灿烂的笑容。 上官鸾喜得与云曦亲近,云曦却是并不习惯上官鸾的热情,所幸其他的一众贵女们都纷纷上前与上官鸾攀交,倒是让云曦松了一口气。 云曦刚刚落座,便见沈静歌一直在看着上官鸾,目光怔然,眼含波光,似乎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静姨,你怎么了?”云曦不解的发问道。 “像……真是太像了……”沈静歌喃喃自语,神色不觉间浮现了一抹悲戚。 云曦顺着沈静歌的视线望去,只见上官鸾双目清亮,仿若星辰,嘴角凝笑,贝齿微露,是个绝色美人,云曦心下微动,难道…… 只见沈静歌收回视线,似乎是在强行压下眼中泛起的泪光,“国公府的二小姐很像你母后年轻时的模样……” 云曦心下了然,她自然不知道母后待字闺中是何模样,但是母亲有一副珍藏的画,画的便是母后年轻时的样子。 她只看过几眼,母后视若珍宝,不肯轻易示人,她便一直珍藏着画作,并没有将它挂在外面。 她隐约记得画中的母后便穿着一条黄裙,外罩一件雪白的纱衣,十分的灵动,的确与今日的上官鸾有些相似。 “鸾表姐可是比云曦更像母亲?”云曦一时也有些好奇,不由得发问道。 沈静歌打量着云曦,她今日穿着一件织金染花广绣云仙长裙,外罩银紫色的凤尾外裳,天气微凉,今日也多披了一件深紫色的压花披风,整个人宛若一株傲梅,在一众娇俏清丽的贵女中甚是夺目。 云曦虽是说自己不喜欢寒梅,可是与那些或是娇憨,或是清雅的贵女相比,她就是一棵孤傲的梅,不屑与百花争春。 沈静歌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若说是模样自是你更像,可是你不似你母亲那般爱笑……” 沈静歌不由得想起了上官慕清,她总是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裙子,就如那迎春花一般,给人无限的希望和生机。 她也如云曦一般聪慧,却是比云曦要活泼许多,她的笑容总能照进别人的心里,让人无比的温暖。 沈静歌看了一眼年岁虽小,却是一身傲气的云曦,心中更是忧戚,慕清进宫之后便也是这般清冷,若是她当初能与那人一起,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题外话------ 第二更…… 浮梦建了一个书友群,群号是687960707盛世交流群,欢迎大家进群玩耍,进群验证只要输入文文里面的一个人名就好,浮梦和管理员小朋友看到就会把大家拉进来啦,希望大家能找到兴趣相投的朋友,o(* ̄︶ ̄*)o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夏帝心思 沈静歌的愁绪让云曦有些疑惑,看着云曦打量的眼神,沈静歌连忙收起了思绪,岔开了这个话题。 云曦见此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沈静歌想到上官皇后触景生情,毕竟沈静歌与上官皇后是手帕交,两人的感情比起亲姐妹也不差上半点。 夏帝的到来让场内一片安静,众人都立刻跪地叩首,恭迎圣驾。 杨太后一直潜心礼佛,很少出席这种宫宴,今日也是一样,夏帝的左右只跟着丽妃和刚被晋封的宁淑仪,身后才是贤妃和一些其他的妃嫔。 月仪和淑仪虽然只差一个字,却是差了整整三级,从庶四品变成了正四品,其风头甚至不输于丽妃这个正一品的宫妃。 宁淑仪亲昵的跟在夏帝身边,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一看便是一个宠冠六宫的妃嫔。 丽妃斜了一眼宁淑仪,脸上难掩愤恨之色,却还记得杨太后的叮嘱,便生硬的别开了脸,眼不见心不烦。 贤妃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脸上没有一丝的不忿,仿佛对眼前的境遇并没有什么不满。 云茉在下面心疼的望着贤妃,贤妃明明与丽妃是同样的位份,却是还要走在一个淑仪之后,这让云茉不禁想起了自己,推己及人心里对贤妃是更加的心疼。 贤妃察觉到了云茉的视线,对云茉温和的笑了笑,那温柔的模样让云茉也不由得露出了点点笑意。 中秋是团圆之夜,夏帝今日的心情也很是不错,便举杯说道:“虽是在宫里,朕希望众位卿家不要有压力,就当作是家里一般,好好畅饮!” 众臣虽是应声附和,可是哪有人敢随意散漫,都小心的打量着夏帝的脸色,恭敬的说着吉利话。 “陛下,今日是中秋之宴,有酒无乐,难以尽兴,不如让众位小姐展示一下才艺,看看我夏国闺秀们的风采!”丽妃笑意盈盈的说道,美艳的脸上笑意楚楚,看的夏帝有些心猿意马。 “爱妃的提议很好,今日的宫宴也准备的甚是妥当,爱妃辛苦了!”夏帝含笑说道,丽妃怀着身子,还将宫宴打理的井井有条,实在不易,他心里也十分的欣慰。 “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陛下这般说真是折杀臣妾了。”丽妃娇声暖糯,听起来就像是少女在撒娇一般。 丽妃笑意正浓,想着若是陛下看见了她的好,一高兴将皇后之位许给自己那就最好不过了,这样等孩子“出生”,也是个正经的嫡子。 “是啊,丽妃娘娘真是厉害,将这宫里装扮的美极了,就像月宫似的!”宁淑仪轻声细语的说道,她仍旧穿着素雅的衣裙,与娇艳若海棠的丽妃相比,她就像一朵粉色的月季花,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宁淑仪微微贴近了夏帝,顿时夏帝便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暖香,那香气实在是诱人,让夏帝的神色恍惚起来,看着眼前的美人也越发的痴迷。 “这宫里若是月宫,那爱妃便是住在月宫里的嫦娥,绝色倾城!”夏帝笑着说道,满眼的怜爱欢喜。 丽妃气的拧了拧帕子,该死的宁淑仪,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勾搭陛下,等她做了皇后,第一个就要弄死这个小贱人! 贤妃对于两人之间的较量恍然未察,她从来都没有把心放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若是说她有多在意夏帝,那应是她更在意这个男人的死法吧! 贤妃百无聊赖的向下看了一眼,瞳孔突然一缩,顿时惊怔在了原地,上官慕清? 贤妃抓了一下自己的腿,尖锐的护甲刺痛了她的皮肉,她这才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认真的打量着那一身黄衣的俊俏女孩。 她正笑着与身边的夫人说着什么,那笑容清澈自然,落落大方,贤妃看了一眼那位夫人,眸色动了动,原来是国公府的女儿,怪不得会与那上官慕清那般的相似! 贤妃垂下了头,掩饰住了眸中浮现的冰霜,国公府的女人还真是惹人生厌! 这些贵女们自然十分期待能在宫宴上露脸,自从丽妃说完之后,她们便开始跃跃欲试了。 六部尚书府五小姐杨蔓,是丽妃的嫡亲侄女,也是杨柳的亲堂妹,今年不过十三岁,却是已然出落的俊俏可人。 杨柳的事情实在是一大丑闻,谋害妾室庶子,更是设计陷害长公主,实在是为人所不容,一时间连累的六部尚书府的姑娘们都臭了名声,简直是无人敢娶了。 众人也心里清楚,只怕丽妃是想借着今日的宫宴,为杨府的姑娘们摆脱不好的名声。 杨蔓得体的对夏帝和丽妃行了礼,夏帝还记恨着杨柳的事情,对杨蔓的态度很是冷淡。 杨蔓却并不在意,仍旧笑的落落大方,杨蔓表演的是琵琶曲,丽妃命人搬来了椅子,又抱来了琵琶。 杨蔓含笑接过,手抱琵琶,指尖轻捻,轻扬的乐声如颗颗玉珠滑落瓷盘,众人一时都沉浸其中,闭目倾听。 云曦虽是不擅琵琶,可是她极擅古琴,这乐器都彼此相通,杨蔓指法纯熟,的确是其中大家。 一曲弹罢,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杨蔓将琵琶交由宫人,施施然行了一礼,恭顺的说道:“臣女不才,惟愿以此薄艺讨得陛下和娘娘一笑!” “好!好!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般的才艺,真是不错!赏!”夏国举国好乐,夏帝之前还不待见杨蔓,如今却是不吝惜赞赏,还赏了不少的好东西。 杨蔓福了一礼,脸上没有一丝的傲慢和得意,一时间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都对这个五小姐赞叹有佳。 丽妃满意的一笑,她们六部尚书的女儿才是最好的,切不能被杨柳一人毁了。 这些姑娘长大以后都可以嫁给长安贵胄,也可以为尚书府带来不小的势力。 剩下的小姐也都纷纷献艺,但是有杨蔓珠玉在前,其他人的才艺就显得平平了。 宁淑仪见此,心里有些闷闷不乐,不管自己再如何独得圣宠,可是她在这长安城中却是举目无亲…… 宁淑仪忽的就没有了心情,心里暗暗有了计较,看来自己以后应该多吹些枕边风,让陛下将父亲他们都唤来长安城,这样自己也就了立足之本。 几乎各家的小姐都已经展示了自己的才艺,其中表现最好的非杨蔓莫属了,丽妃的心情越发的好了起来,这蔓儿还真是给她长脸! 丽妃瞥见了一侧的云曦,心中冷笑,之前上官茹因为云曦而被活活打死,那个上官灵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看来国公府也不过尔尔。 这般想着,丽妃抿嘴一笑,看着云曦说道:“长公主,这各家的小姐都已经展示了才艺,就差国公府啦,不如您替国公府来献艺如何?” 云曦斜睨了丽妃一眼,淡淡的勾唇一笑,“丽妃娘娘可可有心认六部尚书府的公子为义子?” 丽妃脸色一僵,不悦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原来丽妃娘娘也觉得不可,云曦是公主,不是国公府的小姐!”丽妃的心思云曦一清二楚,如今韩淑华死了,丽妃也不再安分了。 “你!”丽妃气的脸色通红,转头泪光盈盈的看着夏帝,“陛下……” 夏帝不悦的看了云曦一眼,可是丽妃的话也的确有失稳妥,夏帝便随意说了两句算是掀过了此事。 丽妃虽是心有不甘,却也晓得分寸,便禁声不语了,但是在心里却是狠狠的记了云曦一笔。 “陛下,丽妃娘娘,臣女上官鸾愿抚琴一曲,为宫宴助兴!”上官鸾缓步走上前来,她微微颔首,脊背却是挺得笔直,举止恭顺却又不乏傲骨。 上官鸾? 这个名字夏帝倒是十分陌生,丽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在夏帝耳边说道:“这是国公府的二小姐,曾经定过一门婚事,可惜未婚夫英年早逝,她守了三年,不曾出席宫宴,所以陛下是不记得的!” 丽妃声音不小,声音里还有着嘲讽之意,这般公然议论女子的婚事,若是寻常女子定然会羞愤欲死,可是上官鸾却是神色未变。 “多谢娘娘关爱,可人之姻缘运数,乃是上天命定,不可违,不强求,臣女唯有尽了自己的心意,无愧于人!”上官鸾声音轻灵,字里行间没有一字在指责,却是狠狠的打了丽妃几个巴掌。 相比上官鸾的知天命尽人事,丽妃却是公然掀人家的伤口,就显得极其无礼了。 丽妃被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想要发作,却是又无从指责,只气的脸色发白。 夏帝却是起了一丝兴趣,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是这般的能言善辩,几句话便将丽妃堵的一句话都没有了。 “你要抚琴?”夏帝淡淡的问了一句。 “是!”上官鸾屈膝福了一礼,恭顺的说道。 夏帝命人准备了琴案,上官鸾福礼谢过,走到了琴案旁,素手轻挑,微微抬眸,夏帝手中的酒杯瞬间滑落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丽妃和宁淑仪都不解的望着夏帝,却是只见夏帝正怔然的望着那素手抚琴的女子,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波光,让人看不真切。 丽妃顺势望去,顿时也惊怔不已,她莫非是看错了,这上官鸾看起来怎么这般的像上官慕清? 宁淑仪自是不知情的,只以为夏帝是被上官鸾所吸引,顿时有些不悦起来。 那上官鸾长得不错,又比自己年轻,若是陛下真的看上了她,她以后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劲敌? 宁月仪更紧的贴近了夏帝,本以为自己身上那朝华的香气会像以前一般让夏帝难以自抑,谁知夏帝连看都未看她一眼,便将她一把推开。 宁淑仪更是气甚,只狠狠的瞪着上官鸾,似是要将她的脸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上官鸾却是全然不在意周围的视线,一曲春江花月夜自指尖缓缓流出,“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悠扬的女声随着琴音缓缓唱起,众人的眼前都浮现了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明月随潮涌生,月夜优美恬静。 有男女的惜别之情,游子的思乡之意,在今夜的月色下情韵袅袅,令人心醉神迷。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一曲琴罢,一首词罢,众人却是仍觉得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琴声沉寂许久,众人却仍是沉浸在刚才那梦幻的琴音之中,久久收不回思绪。 这一曲春江花月夜便是云曦也不由得要赞叹一句,琴最难的不在技,而在于意,而上官鸾却是真正的做到了将两者融合,已然堪称完美。 云曦看着站在中央的上官鸾,今日一曲之后,所有人都会记住国公府的二小姐,即便她三年未踏出府门,却依然可以成为众星拥簇的明月! 只是…… 云曦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是觉得莫名的不舒服,却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你叫上官鸾?”夏帝神色有些阴郁,皇冠下垂落的金珠遮住了他复杂的眸色。 “是,陛下!”上官鸾不卑不亢,嘴角凝笑,比起那些娇羞的贵女多了一分坦然。 “好名字,好琴曲,好词作!”一连三个“好”字足可以看出夏帝的赞赏之情。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来人,将御书房的焦尾古琴赐给二小姐!”夏帝一挥手,便命人取来了焦尾古琴。 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焦尾古琴堪称夏国第一琴,没想到夏帝竟是会送给了一个臣女。 丽妃也难掩嫉妒之色,这焦尾古琴她本想做婕儿的嫁妆,可求了陛下许久,他都没有答应。 没想到他竟是赏给了上官鸾,难道就是因为她有几分像上官皇后吗? “陛下,无功不受禄,臣女不敢……” 夏帝却是不等上官鸾说完,便开口道:“好琴自然需要知音,否则才是不敬这古琴之魂,朕赏你的,你便收着吧!” “多谢陛下抬爱,臣女谢主隆恩!”上官鸾闻此便也不再惺惺作态,只跪地谢恩,坦然收下了。 大夫人看在眼里,满是骄傲和欣喜,她的女儿最是优秀,明珠便不会蒙尘,不管过了多久都是一样! 丽妃正担心夏帝会不会看上了这个上官鸾,可夏帝却是已然收回了视线,开始欣赏园内的歌舞,似乎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里。 宁淑仪见此放下了心,想着陛下不过是欣赏上官鸾的琴艺罢了,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宁淑仪给夏帝敬酒,夏帝开怀畅饮,还偷偷的与宁淑仪调着情,可是丽妃此时却没有了嫉妒的心思,只觉得十指冰凉。 因为那焦尾古琴是有渊源的,当年上官皇后最爱抚琴,夏帝为了讨得上官皇后的欢心,特意寻来了这把夏国第一琴。 可是上官皇后却并未收下,这琴也就一直放在了御书房,难道陛下真的有了那种心思? 丽妃越想越怕,几乎都已经坐不住了,只想将这里的事情尽快告诉杨太后。 “陛下,臣妾在御花园附近准备了字谜,不如让这些年轻人都去猜猜字谜,也省的他们无趣!”丽妃轻声提议道。 “好!就让他们去玩乐吧,朕要回殿换身衣服,一会儿谁若是拔得头筹,朕还有重赏!” 夏帝语落,众人都是一阵欢喜,既能玩乐,还能得到奖赏,简直是天大的美事。 夏帝起身回了长信宫,丽妃也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心里只想着快些与太后报信。 云曦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上官鸾却是一把拉过云曦,笑着说道:“云曦表妹,我多年未进宫了,你陪我去找字谜吧!” 不等云曦拒绝,上官鸾便拉着云曦起身,欢快的随着众人离开,却是有一道雪白的身影从云曦身边走过,惹得云曦心头一荡……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芙蓉花下诉衷肠 云曦与上官鸾两人一路来到了御花园的竹林之中,竹枝上悬挂着各色的绸缎。 融融月色,潇潇竹林,各色的彩绸随风而舞,在一众少男少女的笑声映衬下,一向沉寂的夏宫都增添了不少的活力。 上官鸾兴致盎然,欢快的挽着云曦的手臂,笑着与云曦闲谈着。 云曦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却是显得神色恍惚,似乎有什么心事。 终于,云曦停下了脚步,抽回了自己的手臂,“鸾表姐,我还有些事要去做,我让喜华给你带路吧!” 上官鸾点点头,笑着说道:“没事,你去吧!我自己也是可以的,我随着众人一起走,就不会丢了!” 云曦命喜华留下来陪着上官鸾,自己则带着安华和乐华有些急促的离开了。 “云曦表妹是有什么急事吗?”上官鸾看着云曦有些慌乱的脚步,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二小姐,奴婢为您领路吧!”喜华什么都未说,只笑着为上官鸾领路。 曦华宫的四个姑娘,虽是性格各异,但却都聪明机灵,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至于乐华,是压根什么都不说,所以不论是谁,都别想探知云曦任何的事情。 上官鸾笑着收回了视线,柔声说道:“好啊,那麻烦你啦!” …… “你们守在这,不要跟过来!”走了一段路,云曦忽的驻足说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才抬步继续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似是一不留意便会坠入深渊,再也无法回头。 乐华还想跟着,却是被安华一把拉住了手腕,轻轻的摇了摇头。 公主想必是去见那个人了吧,她跟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公主有这般犹豫不决的时候,公主的一颗真心想必是尽数给了那个人! 这里是御花园毫不起眼的一个角落,这里没有引人称赞歌颂的秋菊,没有绚丽倾城的牡丹,这里只有那一片白芙蓉,那一片属于他们的白芙蓉。 鼻尖已经萦绕着白芙蓉那独有的清淡香气,这里,云曦曾来过无数次,可这是她第一次在夜里来此。 入夜的御花园较之白日要安静许多,只能隐隐的听到虫鸣,不觉刺耳,反觉得静逸。 十五的月色皎洁明亮,散发着幽幽的清华,在那一片白色芙蓉丛旁,有一道似雪纯净,如月清幽的身影孑然而立。 风荡起了他的衣摆墨发,在那银色的月光之下,他仿佛即将羽化登仙,踏一抹云,从此远离红尘,踏入九天。 似是听到了云曦的脚步声,那如仙的身影缓缓转身,飘落的芙蓉花花瓣仿若融进了他的衣摆,化为了他的一抹风华。 “云曦,你来了?”他眸含笑意,出口的话是那般的熟稔,好似没有一丝嫌隙的故友。 “嗯!”云曦低头应了一声,似是不敢抬头望向他那双温润的墨眸,不只是愧疚,亦是恐惧,恐惧她会沉溺,会狠不下心肠。 冷凌澈只扬唇笑笑,便转过了身,仰头望着天上那轮圆月,“中秋是团圆之夜,可是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却像是一年一度的讽刺,时刻让我们记得,我们是孤家寡人,团聚是别人的事情……” 云曦抬头看着冷凌澈,即便在说这般伤感的话,他依旧笑的润朗温纯,就似天上的皎月,即便存于黑暗之中,却是依然用自己的光华普照众人。 云曦动了动嘴角,却是没有说话,冷凌澈的嘴角漫起一抹笑意,喃喃自语道:“我已经不记得楚国的月亮了,不知道它是不是也这般的明亮。” 云曦心头一酸,抚慰的话尚未出口,冷凌澈便侧身低头,温柔珍视的望着云曦,“云曦,我要回去了……” “回楚国?”云曦猛地抬起头,惊诧的看着冷凌澈。 “嗯……”他轻轻应声,长睫微颤,目光柔和,彷若云曦是一件易碎的珍宝,仿若看她的眼神若是少了一分柔情,她便会碎裂。 震惊转瞬而逝,取而代之的却只有数不尽的落寞,她原以为她至少会有那么一丝的欣喜,可是不知为何,她笑不出来,心口仿佛是压了一块石头,让她喘不上气,几欲窒息。 她的手狠狠的抓着衣裙,直到整齐的宫装被她揉成一团褶皱,她想告诉他,她不舍得他,她喜欢他…… 可万千的言语,最终只化为她嘴角的一抹笑意,她仰起脸,贝齿微露,好似真诚的为他而感到欣喜,“真好!你终于可以回家了,恭喜你!” 两人四目相对,花前月下,却是无关风月,两人之间似是只隔着一层纱,实则却是有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 冷凌澈的目光微拧,半晌之后,只轻笑说道:“我走以后,还望你一切顺遂,再无悲戚……” 云曦的手指抖了抖,指尖冰的没有一点温度,脸上的笑却是越发的绚烂,“好,也望你重回荣耀尊华,将这里的一切……尽数忘掉!” 冷凌澈忽的一笑,就如身侧那白芙蓉一般,清隽雅然,“好!” 只这一个“好”字便瞬间让云曦如坠冰窟,她却一直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她要欣慰才对,这才是她一直以来的期盼,这才是他们应有的归宿! 清冷幽月,两道身影比肩而立,共同看着天上的明月,男子修长清隽,女子清瘦尊华,白衣紫影,相互交映,画面虽美,却不胜寂寥…… …… 另一边,就在众人离开去猜字谜时,青瓷凑近了云茉,低声说道:“公主不去猜字谜吗?” 云茉摇了摇头,她不喜欢去做那些游戏,她还是安分的坐在座位上好,也免得私下遇见云娴。 “公主不妨一试,若是能得了赏赐,想必贤妃娘娘也会很欣慰!”青瓷转了转眼睛,复又劝道。 云茉闻后果然动了心思,她抬头看了看贤妃,只看见贤妃正含笑的望着她,目光慈爱柔和,很是温暖。 云茉心想,所有母亲应该都喜欢阳光活泼的孩子吧,而且若是她真能赢了比试,得了赏赐,便也有能送出手的东西了,可以好好孝敬贤妃。 这般想着,云茉提起裙摆便也跟上了众人,在云茉离开之后,贤妃才勾唇一笑,目光凌冽。 云茉找的很卖力,可是她一贯不会与人争抢,身子又瘦弱,哪里抢的过其他的公子小姐。 “公主,奴婢还知道一个地方有字谜!”青瓷小声开口说道,显得十分的神秘。 “在哪里?”云茉立刻眸光一亮,急切的问道。 “奴婢曾偶然见丽妃宫中的人在东面的假山处藏了字谜,那里离着稍远些,想来应是还没有被人发现吧!” “太好了!那我们快些去吧!”云茉不疑有他,兴致冲冲的随着青瓷去了东面的假山处。 那里距离御花园较远,没有了夜明珠的光华,显得有些昏暗,唯有幽幽月光和湖面的粼粼波光。 云茉细细的打量着,果然在假山之中发现了藏着的字谜,顿时便露出了欢喜的笑意,“这里真的有!青瓷,你果然说对了!” 青瓷勾了勾嘴角,眼里暗光一闪,指了指湖侧的小树林,开口说道:“公主,哪里有一处小树林,奴婢去里面看看如何?” “好!”云茉只想着两人分开找总归要快一些,便立刻点头答应着,自己则仍在假山附近细细寻找。 青瓷嘴角一扬,抬步离开,只留下云茉那道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假山之中。 云茉的手里拿着一串各色的绸缎,她以前从未有过任何的争强之心,其实她心里清楚,对与她这种人而言,低调并非不是好事。 可是她现在有了母妃,母妃对自己又那般的疼爱,她也想让母妃为自己感到高傲。 云茉心里充满了干劲,却是未察周围静寂无人,更是昏暗无光,可是她此时满心都是期待,哪里留意到了这诡异的环境。 身后突然出来了窸窣的脚步之声,云茉以为是青瓷回来了,欢喜的转身,却是险些将她吓个半死。 身后是一个陌生的锦衣男子,远远的便能闻到他身上的酒臭味道。 云茉心下一惊,转身便欲逃走,那男子也是一愣,他本是去恭房,谁知道领路的小太监东绕西绕,竟是没了影子。 他见云茉要走,立刻不悦的拉住了云茉的手臂,将云茉一把拉至自己面前,“见到本公子你跑什么?难道本公子还能将你吃了不成?” “放肆!你放开本宫,本宫可是五公主!”虽是威胁呵斥的话语,可是却被云茉那软糯糯的嗓音说的一丝气势也无,反而有让人怜惜的娇柔。 “五公主?”那人眉头一蹙,松开了手腕,喃喃自语道。 云茉以为他是怕了,揉了揉有些疼痛的手腕,刚想离开,却是只听那个男人阴森的开口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云茉抬起头,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眼前的男子也算是俊秀,一身华服可见其身份不凡,可是他那双满是戾气的眼睛却让云茉觉得有些莫名的恐惧。 她之前虽与云曦交好,可是云曦自己都不喜欢与人相交,又如何会为她介绍长安权贵。 是以云茉便是连长安城中的贵女都认不全,更不要说是男子了。 那男子忽然挑起嘴角,冷笑了起来,那抹阴森狠戾的笑将他那几分俊秀尽数毁掉。 他的眼中渐渐地浮现了一抹憎恶和厌弃,阴沉沉的说道:“五公主不认识我,但是总归听过六部尚书府杨术的名字吧?” 云茉瞳孔猛地一缩,不住的打起了冷颤,只觉的浑身汗毛竖起,双腿更是不听话的抖了起来。 云茉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四下静寂无人,杨术却是又偏偏出现。 生活在宫里的人都懂得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难道是丽妃她们还不死心? 云茉刚想张嘴唤人,却是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突如其来的男子气息没有让云茉觉得羞涩,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杨术那满身的酒臭之气扑面而来,让云茉几欲作呕,她试图推开杨术的禁锢,可是她的粉拳打在杨术的身上更像是在*。 杨术的眼中本是一片憎恶,可是在闻到云茉身上那淡雅的香气时,眼中竟是慢慢的浮现了淫欲之色。 “小姑母曾说要将你嫁给我做正妻,我还未嫌弃你出身卑微,你竟是还敢嫌弃我?为了毁这桩婚事,你居然还去勾搭司辰,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贱人!” 杨术咬牙切齿的说道,杨术是六部尚书府最小的公子,被娇惯坏了,想要什么,便有人双手捧着送到他的面前,还从未有人忤逆过他。 家里让他娶五公主,他没有什么感觉,为的不过是驸马所得到的分封。 后来他去男风馆的事情被御史弹劾,夏帝震怒,这婚事自然也就罢了。 他当时并未有多在意,做不做驸马他才不关心,反正有六部尚书府又短不了他的吃穿。 可是最近长安城中却是有流言传来,说是司辰和云曦退婚,这里面与五公主有着莫大的关系。 更有甚者在传,五公主为了不嫁给他,主动献身司辰,却是被司辰拒绝。 这个消息让杨术极为震怒,他一向自视甚高,如今这该死的女人害的他成了全长安的笑柄,他如何能轻饶了她! 最近心里积怨已久的怒火,再加上酒气的促使,杨术现在只想好好的教训一番眼前的女人,哪里还会顾及她的身份。 杨术粗鲁强硬的将云茉扯到了假山之后,云茉愈发的惊恐,食指狠狠的抠着杨术的手背,杨术痛的皱眉,待将云茉拉进了假山之中,便狠狠的打了云茉一巴掌。 “贱人!居然敢抓我!”杨术看着自己的手背,恶狠狠的说道。 云茉被打的脑袋直响,她刚恢复了一些清明,杨术却是不等她喊出声来,便直接用帕子堵住了云茉的嘴。 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杨术做的多了,自是有经验,他压在了云茉的身上,将云茉那纤细的手腕扣在了头顶,淫笑说道:“你不是主动献身司辰吗?那今日你也来伺候伺候我,看看我与那司辰谁更厉害?” 杨术说完放浪形骸的大笑起来,丝毫不理会云茉那惊恐祈求的眼神,他脱下云茉的外衫,中衣,直至在云茉的绝望中将那最后的遮羞布扯下。 云茉双眼空洞,仿若死鱼一般,她忘记了挣扎,忘记了恐惧,任由那恶心的男子粗鲁的蹂躏着她的身体。 两行绝望的眼泪流过,她完了,她彻底的完了…… 痛!她的身体好痛!她的心更痛!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 不知过了多久,杨术终是心满意足的提上了裤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云茉,轻蔑的一笑。 “你出身虽是低贱,这味道还不错,你这模样虽是一般,但是身子至少比那些妓女要好上一些,哈哈哈……” 杨术没有一丝的恐惧后悔,仿佛云茉不过就是一个人人可欺的妓女,卑微低贱。 “一个宫女所生的贱人也敢挑我,真是给脸不要!”杨术啐了云茉一口,便要转身离开。 云茉那如死鱼一般的眼睛突然浮现了一抹冷芒,就因为她的母亲是个宫女,所以她便应该忍受所有人的侮辱和欺凌吗? 云娴欺她,杨术辱她,他们都口口声声的骂她是贱人,凭什么?凭什么! 杨术兴致高涨的离开,却是没见到地上那瘦弱的少女如鬼魅一般起身,月光之下隐隐可见她手中锋利的石头和眼中如冰的锋芒! ------题外话------ 第二更…… 其实云茉也挺可怜的啊,浮梦是不是太坏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阴谋横生 再柔弱的小草也能冲破坚硬的土壤,再柔软的水滴也能穿透冰冷的岩石,再弱小的人在被逼到绝境之时也会变成猛兽,亮出獠牙。 司辰的拒绝,云曦的冷淡,云娴的欺辱还有青月的死,就像是一块块石头压在了云茉的心上,如今杨术的侵犯成了那最后一根压垮她的稻草。 生而为人,却是活的这般凄惨,那她还莫不如拉着他们一同坠落地狱! 云茉高高的举起手中锋利的石头,用力的砸向了杨术的后脑,云茉长得娇小,这一下即便使足了力气,却只是砸在了杨术的后颈上。 杨术闷哼一声,因为饮了许多的酒,脚步有些虚浮,不慎摔倒在地。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假山,疼的龇牙咧嘴的摸着自己的后颈,手上传来了一些湿润的触感,不用想也知道那定是鲜血! “臭婊子,你还打我,你看我不……”杨术没有丝毫的恐惧,仍旧是不屑的骂骂咧咧着。 可是杨术未等说完,便只看见云茉那一向怯懦的眼神变得决绝而冷厉,未等杨术反应过来,云茉便双手举着石头砸了第二下,第三下…… 云茉的力气不够大,可是杨术毫无准备,在被砸了第二下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头晕了,他想站起身,可是云茉却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云茉仿若疯了一般,一下下的砸着,任由鲜血肉末飞溅到她的脸上,她却是没有一丝的恐惧,有的只是无尽的畅快。 这么多日,她心中的压抑、愤恨都一扫而空,这十多年来,她竟是第一次觉得舒爽。 直到杨术停止了抽搐,云茉才失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石头倏然落下,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鲜血,短暂的快感之后,则是无尽的恐惧! “啊!”云茉尖声叫着,悲愤的嚎啕大哭,泪水混着脸上的鲜血缓缓流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公主,你怎么了?”青瓷的手里拿着一卷彩绸,状似关心,眼神却是十分的淡漠。 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字谜,这些都是贤妃准备的,为的只是不让云茉生疑而已。 而此时想必云茉已经遇到了杨术,依照杨术那无法无天和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怕她已经是个残花败柳了。 可是青瓷没有一丝的怜悯,因为这些都是为了云茉好,娘娘说过,只有恨才能让人成长,才能让人变强! 可当青瓷看到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和云茉那满身鲜血的模样,青瓷顿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云茉还在痛哭不已,不知道是为自己失了清白,还是为自己成了一个杀人凶手。 “公主,您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青瓷也有些慌了,这与她们预想的不一样啊! 云茉只是啼哭不止,什么都不肯说,青瓷转了转眼睛,连忙开口说道:“公主您先别哭,奴婢先把这贼人的尸体拉进假山,等贤妃娘娘处理!” “不行!”云茉啜泣着开口说道,她不能让母妃知道,她不想…… “公主,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只能找贤妃娘娘帮您了,贤妃娘娘待您如亲女,是不会舍弃您的!”青瓷苦口婆心的劝慰道,云茉闻此才不再拒绝。 青瓷将杨术的尸体拉进了假山中,又劝云茉藏好,切莫发出任何的声音,这才急急忙忙的去禀告贤妃。 贤听闻云茉这边出了事情,便找了借口离席,贤妃一向如透明人般,自是没人在意。 等到贤妃看见那浑身是血,缩成一团的云茉时,不由得也惊了一下,没想到软绵绵的云茉竟是有这般的胆量,不过这样或许更好! 贤妃立刻将云茉抱在怀里,云茉哭着挣扎着,“母妃,你不要碰我,我脏!” “茉儿不脏,茉儿是天下最可爱的女孩子,也是我最喜欢的女儿!”贤妃紧紧的抱着云茉,轻轻的拍着云茉的后背,没有一丝的嫌弃和厌恶。 云茉哭的更厉害了,这次不是恐惧,而是感动,“母妃!我好怕,茉儿好怕啊!” 云茉拥进了贤妃的怀里,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树叶,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落。 贤妃眸色闪了闪,却也温柔的回应着云茉,云茉终究还是差了一些火候,不过稍加磨砺,以后一定是一把好用的匕首! “茉儿,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贤妃不解,一边宽慰云茉,一边开口问道。 云茉不想再回顾刚才的事情,却还是一边啜泣,一边将事情的真相尽数告诉给了贤妃。 贤妃听闻之后,做出一副愤怒又心疼的模样,“我可怜的茉儿啊,没想到丽妃她们居然会对你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云茉抽泣着抬起头,“母妃……母妃也觉得是丽妃她们所做?” 贤妃痛心疾首的看着云茉,一边用手帕擦着云茉脸上的血污,一边悲叹道:“这宫里哪有什么巧合,这难道还会有其他的原因吗?” “母妃,我们去告诉父皇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杀人的,是他先……”后面的话云茉就说不出口了,只能用无声的啜泣所代替。 贤妃神色复杂的看着云茉,怜惜的说道:“茉儿,我们不能这么做,若是此事传了出去,你就彻底毁了,而且你父皇也未必会偏向我们……” 云茉哑然,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而丽妃是手握大权的一品皇妃,她的女儿又即将成为南国的太子侧妃,父皇又如何会给她做主呢! 云茉心如死灰,贤妃轻柔却坚定的开口道:“青瓷带五公主回宫,切莫让人看见!” “母妃……”云茉怔然的看着贤妃,眼眶泪光萦绕。 “好孩子,你先回宫,这里交给母妃就好!” “不行!这些事是我做的,我不能牵连母妃!”云茉摇头拒绝,不肯离开。 贤妃温柔的摸着云茉的脸颊,轻声说道:“好孩子,你放心吧,母妃在宫里虽是没有什么地位,但也总归做了多年的皇妃,母妃还是有办法为你解决的! 你现在快些离开,去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之后就称病待在听香殿,剩下的事情交给母妃就好!” 贤妃又劝了云茉几句,云茉才不放心的随着青瓷离开,贤妃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看着杨术的尸体,低笑道:“没想到这个五公主还是个心狠的,居然把杨术打成这个样子了!” “可是五公主对娘娘很是孝顺,以后想必会听话的!”桑葚低声说道,两人谁也没有把杨术的尸体放在眼中。 “去把这尸体处理了吧!不过杨术不能白死,总是要恶心恶心杨太后和丽妃!”主仆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冷意。 …… 过了半晌,那些公子小姐们都回到了宴席之中,看着彼此手中的彩绸,欢快的讨论着,一时间热闹非常。 上官鸾的手里也拿着一把彩绸,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却是发现云曦正闷闷不乐的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云曦表妹,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你可是不舒服?”上官鸾关切的问道。 云曦摇了摇头,勉强的勾了勾嘴角。 上官鸾还想要询问,可是夏帝的驾临打破了热络的气氛,众人都屏息禁声,恭顺的请安。 夏帝随手一挥,命众人起身,笑着询问众人的猜谜结果。 上官鸾偷偷的扯出了几条缎带,云曦留意到上官鸾的动作,却是只听上官鸾小声说道:“我都已经得了一把焦尾古琴,若是再出风头,就不好了!” 上官茹姐妹完全不能与上官鸾相比,上官鸾的气质头脑才是一个世家嫡女应有的,明明都是一个府里的小姐,简直是云泥之别。 宫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倒是一片平和,也算是尽兴而归,可是就在众人要离开之际,六部尚书府却是才发现杨术不见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夏宫中有那么多的妃嫔,若是杨术唐突了哪位,夏帝的面子也不好看。 丽妃有些心急,却是打圆场说道:“术儿多饮了一些酒,臣妾把他安排在了一处偏殿,此时正睡着呢!” 夏帝扫了丽妃一眼,心里虽是不信她的说辞,如今却也只好这般认下,“既是如此,一会儿便让人将他送回尚书府吧!” 丽妃笑着应下,心里却是在暗暗祈祷,希望杨术千万不要惹是生非,给她增添麻烦! 云曦心有所思,并未在意此事,却是没想到第二日一早便得到了杨术的死讯! “什么时候的事情?”云曦刚一起睁眼,便听到了此事。 喜华看了一眼安华,似是觉得难以启齿。 云曦察觉到了喜华的神色,淡淡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必瞒我!” 喜华这般才开口说道:“其实这是昨夜是事情,可是奴婢觉得没有必要吵醒公主,便没有与公主来说。 那杨术竟是……竟是看上了一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小太监,想做那等事情。那小太监拼死不从,居然把杨术给活活打死了!” “什么?”云曦觉得这是她听到过的最难以置信的事情,堂堂一个世家公子,竟是会死的这般……可耻! “那小太监呢?” “那小太监也是个有骨气的,在说出真相以后,便服毒自尽了!”喜华感叹道,只觉得这杨术真是个畜生,那小太监还真是可怜。 云曦蹙了蹙眉,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听喜华说,那杨术是被石头活生生砸死的,若是那小太监不从,打晕了杨术便好,何必惹上人命官司,害了自己的性命呢? 能将杨术砸的血肉模糊,那该是有多么大的恨意啊…… 云曦揉了揉眉心,最近有许多事情都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一切的进行…… 而此时懿祥宫内也是乱成了一片,杨太后与丽妃都是神色阴郁,云婕也脸色不佳。 “真是气死我了,没想到术儿这般的不成器,在后宫里还敢胡作非为,如今陛下是真的恼了,便是对臣妾也发了好一通的火呢!”丽妃气的不轻,没想到杨术会惹出这样的麻烦! “可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似乎有哪里说不通?”云婕皱眉说道,若有所思。 杨太后也是这般作想,杨术虽也会去男风馆,可那只是偶尔,他还是更为喜欢女子,怎么会在宫里看到一个小太监就难以克制呢? “太后娘娘,杨大夫人进宫了,哭闹着要见太后娘娘呢!”杨太后正是思考着,却是突然有小宫女进殿禀告道。 “不见!让她滚回去!连个儿子教不好,还有脸面来见哀家!”杨太后狠狠的摔了一个茶杯,厉声吼道。 杨夫人不来还好,听闻她哭哭啼啼的进宫找自己要说法,杨太后就恨得直咬牙。 真是慈母多败儿,居然将杨术养成这般的性子,白白的损了尚书府的名声! “祖母你别生气,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封锁消息,此事若真的传了出去,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杨太后点头称是,她与云婕的想法一样,如今最要紧的是要将伤害降到最低! “姑母,那上官鸾的事情可怎么办啊?”丽妃最担心还是上官鸾,她年纪小,长得美,比宁淑仪的身份高贵,她若是真的进了宫,才是最强劲的对手! “此事不急,就算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上官皇后又能如何,姑侄两人共侍一夫,传出去可不好听,就算陛下有意,国公府也未必会同意。 你小心自己的身子就好,不要被人发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尽快生出一个皇子,我们才有争的可能!” 丽妃诺诺称是,杨太后又看了一眼云婕,目光稍缓,“婕儿,你最近安心待嫁就好,有什么想要的就尽管与你母妃说,至于那件事,哀家自会帮你做到!” “那就劳烦皇祖母了!”云婕福了一礼,柔声笑道。 她才不会久居人下,什么云曦,云涵,以后这夏国最尊贵的公主就只有她云婕一人! 关于杨术的死,虽然杨太后用了铁血手腕压制,可是不知为何还是传的满城风雨。 这种事简直就像是送到御史手中的肥肉,他们自是不遗余力的弹劾了一番。 夏帝本就觉得丢人,如今传的人尽皆知,夏帝自是更为恼怒,为此狠狠的责罚了六部尚书府。 如今本是三足而立的三府,仅有国公府还算是安稳,另两府都各有各的糟心事,死的死,罚的罚,而国公府只是损了一个小姐,实在是微不足道。 韩丞相和杨尚书两人都脸色阴沉,看着定国公红光满面的样子,心里则更是郁闷。 “定国公最近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啊!”杨尚书阴阳怪气的说道,一双眼睛满是寒光。 “还好还好,只是没有糟心事而已!”定国公笑着眯了眯眼睛,嘴角的笑容十分的刺眼。 看着定国公的背影,杨尚书气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杨尚书,最近定国公有些飘飘然,我们这些老朋友应该敲打敲打了!”韩丞相走至杨尚书身边,眼中闪着锐利的锋芒。 如今受创最深的就是丞相府了,他们在宫里无人可用,想要回到曾经的繁华实属不易。 “哦?韩丞相可是有什么想法?”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如今国公府的确是有些树大招风了。 “我们不得不承认,国公府的家教的确比我们要好上许多!” 杨尚书闻此眸色一暗,他一直顾着前朝后宫,没有理会自家的后院,没想到这些后辈真是不给他争脸! “那我们又该如何来做?国公府的确不好下手……” “谁说国公府不好下手呢?他们可是有个致命的弱点!”韩丞相扬唇冷笑,阴森的说道。 杨尚书一惊,“莫非是当年那件事?” 两人彼此望了一眼,默契的扬起了笑容,定国公也该出点血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国公府秘闻 中秋宫宴时云曦听闻国公夫人受了风寒,便一直记在心里,这日无事便带着宁华和乐华一起去了国公府探望。 上官鸾在二门处等着云曦,看上官鸾那有些微红的脸,想来应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云曦表妹!”上官鸾一见云曦,便亲热的走了上去,双眼含笑,温柔若水。 “鸾表姐何必与云曦这般客气,秋日寒凉,怎敢劳烦表姐久等……” 然而不等云曦说完,上官鸾就笑着打断道:“云曦表妹,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讲规矩了! 你我是表姐妹,何必这般客气呢!我在府里也没有个说话的,你能来国公府,我自是开心的!” 云曦也只得点头一笑,与上官鸾一起去给国公夫人请安。 刚一迈进屋子,不等云曦请安,国公夫人就拍着自己榻边,急着说道:“快来,云曦丫头,到外祖母这来!” 国公夫人身边的杨嬷嬷立刻去搀扶着云曦,笑着说道:“长公主就不要客气了,老夫人从昨晚就念道着您,想必昨天定是高兴的睡不着,您快去陪老夫人说说话吧!” 云曦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温暖笑意,拉着国公夫人的手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祖母,偏心也要有个限度呀!孙女一个大活人在这站着呢,您不能视而不见啊!”上官鸾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俏皮的很。 “你个贫嘴的!你每日都来烦我,你表妹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还要与她争宠吗?”国公夫人笑骂道,但是语气也很和善,目光中也露着疼爱。 “那我也不管,反正祖母就是要一视同仁!” 说罢,上官鸾便也坐在了国公夫人的身边,一副要争宠的模样,逗得国公夫人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云曦欣慰的看着,相比她那有些清冷的性子,像鸾表姐这样的才更讨人喜欢吧。 她独处习惯了,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就算她对国公夫人是无比的敬爱,却是也不该如何表达。 其实有些时候,她并不是讨厌所有人,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人,与其纠结,倒莫不如彻底断了这种可能,省的彼此尴尬。 她早已忘了承欢在母后膝下是什么感觉,她习惯了坚强独立,慢慢的已经将那种习惯深入骨髓,如今便是想露出女儿家的娇俏已是不可能了…… 云曦的手突然被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所覆盖,云曦抬头便看见外祖母正慈爱的看着她。 “云曦丫头,你最近过的可还好?你父皇后宫里的那些魑魅魍魉有没有为难你!”提及那些妃嫔,国公夫人就神色轻蔑鄙夷,好似看着烦人的蚊蝇一般。 云曦勾唇一笑,回握着国公夫人的手,轻声说道:“云曦很好,没有人敢为难云曦的。” 国公夫人却是没有一点安心的样子,只叹了口气,爱怜的轻抚着云曦的脸颊,“傻孩子!我知道,我便是问你,你也不会与我说实话。 我也不是老糊涂,那些人就是吸血的水蛭,恨不得将你们姐弟吸干才好! 丫头,你要记得,这国公府是你的家!你有委屈就要与我们说,外祖母现在身子骨还康将,还能挥得起那龙头杖,谁若是敢欺负你,我必然打断她的腿!” 云曦的眼睛微微湿润了,这种被人捧在手心,近乎不讲道理的疼爱真是太过美好了…… “你母后还在家里时,就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你那两个舅舅但凡敢欺负她一点,你母后就会与我们告状。 每次他们吵架,你外祖父都会不由分说的罚你两个舅舅抄书。 可你母亲随后又会心软,所以常常是他们兄妹三人一起抄书,可是这没过多少日子便又吵起来! 这三个孩子当年可真是顽皮着呢,现在人人都说我们国公府家教好,我觉得定是因为那时候书抄的多了……” 国公夫人滔滔不绝的讲着那兄妹三人的故事,一双眼睛明亮的晃人,似是想起了天底下最让人幸福的回忆,便是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上官鸾和云曦都认真的听着,听到那兄妹三人小时调皮的模样,云曦和上官鸾都会不由得轻笑起来,一时间气氛和乐融融,很是温馨。 直到国公夫人看起来有些累了,云曦才让宁华为国公夫人请了平安脉,确认国公夫人身子无碍,云曦才终是放下了心。 “你这孩子,我都说了没事,还能骗你不成!”国公夫人戳了一下云曦的额头,慈爱的笑道。 “云曦自是信的,可宁华医术不错,一会儿让宁华写两个药膳方子,保证会让外祖母身体更加康健,倒时候您想用龙头杖打谁都行!” 国公夫人的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指着云曦与杨嬷嬷笑骂道:“你看这孩子,定是与鸾姐学坏了,居然还打趣我!” “祖母!不带您这么偏心的,云曦表妹打趣您,您却来骂我,这是什么道理!”上官鸾俏脸一冷,作势恼怒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发笑,等到宁华写好了药膳方子,又细细的嘱咐了一遍,云曦才准备起身回宫了。 一直笑着的国公夫人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泪光盈盈的看着云曦,若云曦不是公主该多好,她一定要留云曦住上些时日! 最好是让云曦一直住在国公府,绝不让任何人抢走她! 可惜啊,云曦不仅是她的外孙女,更是夏国的公主,她真是悔不当初,真不该将慕清嫁入皇家啊! 云曦看得心里酸酸的,每次她来看外祖母,最后都会惹得外祖母落泪,只是可惜她不能经常出宫在外祖母身前尽孝。 上官鸾见此立刻出来打圆场,“祖母,云曦表妹不过是住在宫里,又不是千里之隔,您再这样可就要弄哭了云曦表妹!” 有着上官鸾的安抚,国公夫人情绪好了一些,云曦感激的看了上官鸾一眼,她实在是不会处理这种事,还好有上官鸾的帮衬。 杨嬷嬷和上官鸾送云曦出门,杨嬷嬷感叹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喜欢讲以前的故事……” “没事的杨嬷嬷,云曦很喜欢听,我也很好奇母后小时候的样子!”云曦并不会觉得厌烦,相反她很享受这种时光。 在宫里,所有人说话都是带着刺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扎的鲜血淋淋,而在这里,她只会觉得舒心温馨。 “那曦表妹你就经常过来嘛!我们也可以一起抚琴,一起给祖母讲笑话,想必祖母一定会开心的!”上官鸾眼睛亮亮的,笑的很美很纯。 云曦点点头,便踏上了马车,起身回宫了。 途中在经过一家酒楼时,云曦对宁华说道:“宁华,你去里面买些太子喜欢的小菜来,泽儿很喜欢这家的饭菜!” “好!”宁华连忙应下,下车走进了酒楼。 乐华将车窗掀开一个小缝,四处打量着周围,云曦见此不由失笑,“乐华,你可以出去逛逛,有什么喜欢的就买回来!” 乐华却是坚毅的摇了摇头,云曦不解的询问,乐华却是认真的说道:“保护你!” 云曦闻后一笑,乐华看似冷冰冰的,实则对她的保护却是十分细致。 片刻之后,宁华提着一个食篮回到了马车,只是脸色却不是十分好看。 “宁华,可是有什么事?”云曦蹙眉发问,乐华也投来了视线。 “公主,我们回宫再说吧!”宁华的表情很严肃,让云曦蓦地有些没底。 几人终是到了曦华宫,云曦派人将饭菜给云泽送了过去,便听宁华讲起了今日在酒楼的听闻。 最近长安城中都在盛传一件旧闻,说是上官皇后其实并不心仪当今陛下,而是另有意中人。 可是国公府却是为了攀附陛下,硬是逼着上官皇后入了宫,使得上官皇后终日心伤,未过几年就香消玉殒了! 宁华小心翼翼的说着,不住的打量着云曦的神色,生怕哪句话会惹得云曦伤心。 云曦听闻之后,却是并未心伤,而是若有所思。 在她不多的记忆中,母后的确与父皇感情不好,即便是父皇来了凤鸾宫,母后也都是冷脸以对,父皇常常是碰了一鼻子灰,落魄而走。 可是母后也并不是郁郁寡欢,至少母后还是会教她抚琴下棋,还会给她编很美的花环,在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母后的笑还是很美的。 而且外祖母这般的疼爱母后,当年又如何会狠心的违背母后的心愿? “公主,这里可是有什么不对?”安华轻声问道,不敢打扰云曦的思绪。 “你们觉得这消息传出的时机如何?” 几个丫头一怔,云曦复又开口说道:“往日里的蜚语流言不过是一些长安贵族的事情,谁有胆子议论皇家之事? 退一步来说,便是众人敢这般来做,既是陈年之事,又为何偏偏要这个时候传出来?”云曦并未因此事涉及上官皇后就失了冷静,反而愈加客观的分析着。 “是有人故意为之!”喜华一拍脑袋,立刻开口说道。 “丞相府和六部尚书府!”安华和宁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如今这两府受了重创,自是看不得国公府顺遂。 “可是这样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喜华觉得不解,这种多年以前的流言说出来也完全没有意义啊! “谁说没有好处的?我与国公府离心,岂不就是最大的好处?”云曦眸色一凛,面色阴沉,母后去世多年,他们居然还要利用母后,这笔账她记下了! 可是出乎云曦预料的是,第二日国公府的大夫人就亲自来宫里送了拜帖,要求见于她。 大夫人见到云曦后,寒暄了几句,便试探着询问云曦有没有听闻最近传的甚为厉害的谣言。 云曦也没有遮掩,坦然的承认有所耳闻,大夫人立刻与云曦分析利弊,将云曦昨日分析的事情几乎又完整的说了一遍。 云曦听罢之后,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大舅母放心吧,云曦如何不知道这流言的真实目的,幕后黑手是谁云曦一清二楚! 还请大舅母转告外祖父和外祖母,云曦绝不相信这传言!” 大夫人闻此才心中稍安,喝了两杯茶才起身告辞。 送走了大夫人,喜华撇嘴说道:“我家公主聪明着呢,才不用她们提醒呢!” 可是云曦却是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脸色冷寒如冰,像是结了一层寒霜。 “公主……你怎么了?”喜华不安的看着云曦,不知道云曦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安华!你去把我母后珍藏的画作拿来!”云曦目光一凛,墨色的瞳孔浮现了一层阴霾,阴霾之后似有波涛卷起。 安华见此不敢怠慢,立刻去拿了画作来。 画作收藏在一个数尺长的沉香木匣子里,匣身上雕着精致的花纹,花纹的轮廓皆用金线细细描就。 这匣子也是上官皇后最珍视的物件,而这匣子似乎就是为了这副画而生。 上官皇后在时,会经常一个人偷偷的看,每每看见云曦,她便会将画作收起来,对于云曦的询问,她也都是避而不答。 后来上官皇后去了,她也只略略的看了两眼,便小心翼翼的保管了起来,今日她却是忽的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外面的流言她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大夫人特意来说那么一番话,她却是反而信了几分。 长安城中的流言何其之多,多数不过是捕风捉影或是他人故意为之而已,可是国公府竟是这般的迫不及待要与她解释,反倒是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云曦将画作小心的拿出来,铺在了桌案上,画卷展开,即便时隔多年,画上的颜色鲜艳如旧。 画上有一个身穿黄色襦裙,白色外衫的女子,女子坐在湖边,双腿悬在桥下 湖面荡起了一层涟漪,水纹与女子的裙摆被风吹向了同一个方向,案边垂柳轻舞,枝叶嫩绿柔软。 画中的女子只有一个侧影,却是杏眸含笑,榴齿微露,笑的肆意轻快,让人一望便觉得心生欢喜。 云曦的嘴角轻轻勾起,这便是她母后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真美! 无妖艳之态,无脂粉之气,她就如那抽芽的嫩柳一般,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云曦轻轻的抚摸着画作,笔法细腻,似乎每一笔都斟酌万千,都包含着深沉的情意。 云曦的心仿若被震荡了一般蓦地一痛,彼时她年纪小,不懂情爱,就算是之前她看这画作,也只是觉得很美而已。 可是如今,她有了心仪之人,懂得了什么叫情到深处,言辞无力,这画上,无一字诉请,却是处处饱含深情。 云曦细细的观察着画作,人像最难的不是形,而是意! 而人的侧影背影更是难画,可眼前的画作却是那般生动细腻,让人觉得就连画中女子的发丝都带着生命的活力…… 云曦相信,画这副画的人一定是爱着母亲的,可是作画之人到底是谁? 画作没有落款,没有印章,云曦有些失落,看了半晌正想合上画作,却是突然觉得画卷右下方的岩石小草有些奇怪。 云曦细细看去,却是突然瞳孔一缩,那不起眼的小草和岩石之间竟是藏着字! 疏寒? 这是作画之人的名字? 云曦忽的头脑清明了起来,那不是杂草,而是蒲苇!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这便是此人的真实情意吗? 云曦只觉得指尖冰冷,若真有疏寒此人,难道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难道国公府真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母后推入了深渊?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将军美人 丞相府中! “父亲,今日国公府的大夫人进宫了,想必应是去见长公主了!”韩柏昭恭敬的说道。 韩丞相闻后扬唇一笑,并未言语。 韩柏昭有些担忧的问道:“父亲,这流言不过是陈年旧事,可会有用?” 韩丞相摸了摸胡子,笑的精明睿智,“流言本不会有用,可谁让国公府做贼心虚呢? 依长公主那头脑,想必此时已经有所怀疑了!” “父亲,既然是这般我们为什么不传的更深入一些?”最近丞相府势弱,韩柏昭也难免心急。 韩丞相看了一眼韩柏昭,告诫道:“柏昭,你可知什么叫做物极必反?有些时候,只要在人的心里埋上一颗怀疑的种子便好,其余的事情自然有人会慢慢去查。 而且这件事是陛下最大的忌讳,我们若是如数的传了出去,陛下势必会怀疑我们,那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韩柏昭受教,躬身道:“还是父亲想的周到,是儿子心急了!” 韩丞相叹了一口气,他何曾想到堂堂丞相府竟是会落得如此境地,若是云曦与国公府生出嫌隙,他们也好有些喘息的机会。 质子府中。 冷凌澈那纤长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玄宫与玄羽都安静的站在屋内,便是连多话的玄羽都十分安静。 “国公府的事情可有消息?”半晌,冷凌澈才开口问道。 玄宫一愣,主子不是被长公主拒绝了吗,不是已经准备回国了吗,怎么还关注国公府的事情呢? 玄羽踢了玄宫一脚,玄宫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主子,属下……属下这便去查!” 玄羽扫了玄宫一眼,这个傻子,主子那不是放弃,而是要另辟蹊径! 唉,想他这般聪明睿智的,却是要与一个呆子为伍,还真是屈才啊! 玄羽正洋洋自得的想着,忽然只觉得双腿一软,抬头望去,只见冷凌澈正眸光淡淡的看着自己。 那墨眸中虽是温和如常,没有杀意,可是玄羽却知道主子杀人一向于无形。 “主子!属下这就消失!”玄羽语落,便倏然翻窗而出,融进月色中。 冷凌澈轻叹一声,看着院中在月色下摇曳的白芙蓉,喃喃自语道:“我总要在离开之前,让你后顾无忧……” …… 这日沈静歌进了宫,她收到了云曦的信,信上说若是无事,希望能够见她一面。 云曦从没有给沈静歌传过这样的信,是以沈静歌火急火燎的就进了宫,以为云曦是出了什么事情。 “静姨,本应是云曦出宫找您,可是……”云曦与司辰已然退婚,若是此时去了司府,定会惹来不少的流言蜚语。 “没事,你与静姨客气什么?不过,这次你让我入宫,可是出了什么事?”沈静歌一脸担忧,先是上下打量了云曦一番,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 云曦拉着沈静歌的手走到了桌案旁,桌上还铺着那幅美人图。 沈静歌看了一眼,便难掩惊喜,连连细细端详起来,“像!真是像极了!这画画的真好,这与你母后年轻时的样子一般无二!” “你母后当年可是长安城中的第一美人,便是韩淑华也要逊色你母后几分,有不少人都为你母亲做过画,可是却没有一幅能有这般的传神!” 沈静歌语落,眼睛微微湿润,看着画中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当年的长安第一美人,当年名动夏国的惊艳才女,却是已然变成一具枯骨,再无声息…… 云曦一直在观察沈静歌的神色,她有惊喜有悲戚,却是没有一丝的震惊。 云曦递上了一条帕子,轻声安慰道:“静姨,你还好吧?” 沈静歌摇了摇头,收起了眼中的悲伤,“云曦,你这画是哪来的?天下竟有这般的画师,竟是能将人物画的这般灵动,真是堪称大家!” 云曦轻抚了一下画作,幽幽开口,“这画是母后最爱的珍宝,母后还在时就时常一个人对着画作发呆……” 沈静歌的眸色闪了闪,云曦恍若未察,继续开口说道:“这画确实不错,可若说是大家却也有些夸张了。 这画除了将母后画的娇俏灵动,清丽无双,其他的景致并没有惊人之处,可见作画之人眼中无景,所见所念唯有母后一人罢了……” 沈静歌嘴角的笑意落下,脸色僵硬的有些难看,看着云曦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探查。 云曦抬起头,迎上了沈静歌的眼睛,粉唇轻启,眼神清亮的问道:“静姨可知道疏寒是谁?” 沈静歌的身子剧烈的抖了起来,她向后一退,身子撞到了身后的小桌,险些将上面摆放的珐琅花瓶撞到。 沈静歌一把扶住了珐琅花瓶,气息有些不匀,甚至不敢去看云曦的眼神。 “你……你在说什么……” 云曦指了一下画作的右下方,沈静歌顺势望去,半晌之后才瞳孔一缩,原来这画是他的! “静姨可知道这疏寒是谁?”沈静歌脸上的惊讶错愕尽数落在了云曦的眼中,这里果然有隐情! 沈静歌却是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看样子是根本就不想提及此事。 “静姨不愿意说,云曦也不会勉强,当年的事情云曦会自己去查的!” “不要查!”沈静歌却是突然握住了云曦的手,目光恳切,近乎哀求的说道。 “静姨,你知道云曦的性子的,事关母后,云曦没有办法不查……”云曦神色坚毅,没有一丝的松动,那双眸子就像两颗黑曜石一般,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沈静歌怔怔的看着云曦,半晌才叹息了一声,她何尝不知道云曦的性子,简直与慕清一样倔强! “云曦,静姨不会害你的,这件事对你和太子都十分的不利,你千万不要声张!” 看着云曦那倔强执着的样子,沈静歌只好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其实年少时,你母后的确是心有所属!” 云曦的心里咯噔的响了一下,她将自己的手藏在了衣袖之下,以掩饰她此时紧张的心情。 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事情不要像她所想的那般。 原来当年上官皇后心里并不喜欢当今夏帝,而是心仪一名将军,两人也是情投意合,是长安城中公认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而且当初两家也是定下了婚事,就等着日子一到,便筹办喜事,可是…… 沈静歌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看着云曦,云曦神色淡淡,开口问道:“可是父皇横刀夺爱,毁了母亲的因缘,将母亲娶进了宫里?” 沈静歌沉默未语,云曦衣袖下的手指有些轻颤,“那国公府当年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卖女求荣?” “云曦,你听我说!当年国公府毁亲,要将你母后嫁给陛下,的确是掀起了波澜。 可是我去国公府见过你母亲,她却是斩钉截铁的与我说,她是自愿的! 你母亲的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倔强,若是她不肯,便是用刀逼她都没用!”沈静歌连忙解释道,不想让云曦因此事而对国公府有何误会。 “既然母亲的性子这般倔强,那她为何又会答应嫁给父皇呢?”云曦可不觉得她母后是那种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人,当初定是有什么让母后无法回绝的理由!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询问了她许多次,她只说权贵之家终究比不得皇家,皇家一怒,便是百年世家也无法抵挡。” 顿了顿,沈静歌复又说道:“而且当年你外祖母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她一直都不希望你母后嫁入宫中,恐她会受了委屈!” 听到此处,云曦的心稍稍松动,还好,还好…… “那我外祖父呢,他当年的态度又是什么样的?他可是支持我母后进宫的?”云曦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沈静歌,等着她的回应。 沈静歌想了想,摇头说道:“定国公并没有如何表态,他好像一直都依着你母后的意思。 至于当年你母后为何会突然转了心思,我也是一直没有想明白,因为当时还是先帝在位,先帝仁德,是绝不会向国公府施压的。” 云曦只觉得这里好像有一个又一个谜团,想了想,她复又问道:“那疏寒到底是谁?现在可还在长安城中?” 沈静歌的眸色突然凝结了,那悲悯惋惜的眼神让云曦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早已战死在沙场,而且还是在你母后去世前就已经不在了!” “战死沙场?”云曦眼眸一动,莫非是…… 沈静歌叹息说道:“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他便是被称为天才将帅的姜蔺,这疏寒便是他的字!” 云曦的心头猛的一颤,竟然是姜蔺大将军? 姜府与司府一样都世代为将,镇守边关多年,深得百姓的敬爱,只是可惜一次战事失利,姜家军尽数覆灭了…… 云曦忽的想到了什么,正色问道:“贤妃娘娘便是他的妹妹?” “不错!”沈静歌点头应下,唏嘘道:“贤妃便是姜疏寒的嫡亲妹妹,而姜府上下也只剩下贤妃一人了。” 想当年姜疏寒鲜衣怒马,是这长安城中最为闪耀夺目的新星,更是多少贵家小姐魂牵梦萦的夫君人选。 只可惜一朝风云变幻,这颗新星就此陨落,而姜府也逐渐被世人所淡忘…… 云曦只觉的心里似是有一团乱麻,没有头绪,也全然无法解开。 她彷如是从一个迷宫,走进了另一个迷宫,完全不知道出口在哪,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样的真相在等着她。 …… 幽梦宫中。 贤妃的脸色有些阴暗,桑葚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贤妃一眼,才开口说道:“娘娘,您要小心身子啊!” 贤妃的老毛病最怕生气动怒,每当她的情绪剧烈的起伏时就会咳个不停,有时甚至还会咳出鲜血来。 “这些个混账,居然还敢重提旧事,真是气死我了!”贤妃将桌上的杯盏尽数扫落在地,全然没有了往日那冷静的模样。 “我姜府满门皆是因此事而受到牵连,如今死者已矣,他们却还是不肯让我的兄长安息,真是该死!该死!”贤妃剧烈的咳了起来,桑葚连忙为贤妃倒水取药,轻抚后背,可是贤妃的情况却是没有一丝好转。 不知过了多久,掩嘴的帕子上染上了鲜红的血液,贤妃那白皙的脸颊咳得如同充血了一般,直到贤妃筋疲力尽,才堪堪停下。 贤妃狠狠的攥着拳,一双眼睛也彷如染上了鲜血,满是滔天的恨意。 桑葚担忧的看着,却是没有多话,只不停的为贤妃抚着后背。 “好一个丞相府,好一个六部尚书府!他们这分明是在欺姜家无人啊!”为了打击国公府,他们竟是要利用兄长,这笔账她绝不会轻易算了! 贤妃喝了一杯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待平复了心情,贤妃抚了抚头上的珠钗,理了理裙摆的褶皱。 她将那染血的帕子交给了桑葚,淡漠的说道:“处理掉吧!” 桑葚点头称是,却是只见贤妃缓缓起身,神色不但恢复如初,嘴角甚至还浮起了一抹笑意,“我们去看看茉儿吧!这把刀也该出鞘了!” 云茉坐在床榻上,双手环着膝盖,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贤妃来了,云茉才神色稍动,走下了床榻,“参见母妃!” 贤妃慈爱的将云茉扶起,温柔的看着她,“茉儿脸上的伤已经快好了,这样母妃也就放心了,以后我的茉儿还是最美的!” 云茉的眼睛湿漉漉的,小声呢喃道:“这还要多谢母妃的药膏,茉儿才能好的这么快……” “你我母女两人说什么”谢“字,岂不是显得生分?”贤妃拍着云茉的小手,笑意暖暖。 “母妃……你对茉儿真好……”云茉小声的嘟囔着,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 “傻孩子,你说这些做什么?”贤妃拉着云茉坐了下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云茉感动的都要哭了,终于有人真心对她了,她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母妃,绝不会辜负了她的怜爱! 说了一会儿话,贤妃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是十分的忧愁,云茉见此立刻开口询问道:“母妃,您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贤妃竟是暗暗垂泪,惊得云茉顿时手忙脚乱,好一番安抚,贤妃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自责的说道:“母妃只是觉得自己无用,护不住你们两个孩子! 杨术的那件事情虽是暂时解决了,可是我这心里还是放不下,若是丽妃她们生疑,要对你出手,我该如何护着你啊……” 贤妃悲戚的哭了起来,让云茉越发的难受和自责,她都已经这般大了,应该是她来照顾母妃才对,怎么反而能惹得母妃为自己忧心呢? 想到杨术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想到丽妃她们的推波助澜,云茉的眼中渐渐浮现出了一抹本不属于她的狠戾。 “母妃,你放心,茉儿长大了,茉儿会照顾好自己,更会照顾好母妃!” 贤妃却是一把抓住了云茉的手,担忧的摇头说道:“茉儿,你可不能做傻事? 丽妃本就是有太后做靠山,以前没有皇子傍身,倒是还好一些,如今她怀了孩子,越发的有恃无恐,你可千万不要去顶撞她啊!” 云茉眸色一动,是啊,丽妃还怀着龙嗣呢,单凭这个孩子,父皇便绝不会动她! 想到那晚杨术对自己侮辱,云茉本是柔弱娇嫩的脸上变得狰狞而恐怖,丽妃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肚子,既然她们毁了自己的一切,她也要毁了丽妃最在意的东西! 贤妃看着云茉那阴冷的神色,嘴角凝笑,便让她看看云茉的手腕吧,看看云茉是否真的值得她利用!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爆发瘟疫 外面的流言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到云曦一般,她除了在那一日询问过沈静歌,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这件事反倒是惹得夏帝起了雷霆之怒,夏帝虽然身居宫中,可是宫外自然不乏眼线。 当他听闻此事后,便立刻让皇城卫出手镇压,任何敢传此谣言之人轻者打断双腿,割了舌头,重者直接活活打死! 夏帝不是一个明君,虽是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却也不是残暴之人,少有这般阴狠的时候。 韩丞相和杨尚书相视一眼,彼此心里清明,他们想做的已经做到了,该收手了! 韩丞相遥遥的望了一眼龙椅上一身明黄龙袍的夏帝,心中冷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却始终都是陛下心中最深的一根刺。 只要这根刺不拔出,国公府与陛下之间的嫌隙就不会抹去,而太子也终究不会得到陛下的青睐。 下了早朝,夏帝没有坐龙撵,而是少见的在皇宫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宋公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知道夏帝心情不好,想了想便说道:“陛下,宁淑仪早早的就派人来说,说是给您煲了汤,您可要去尝尝?” 夏帝神色稍暖,叹气说道:“这宫里啊,就宁儿最贴朕心,剩下就都只知道惹朕恼火!” “是!宁淑仪的确对陛下无微不至!”宋公公笑的附和道,正欲摆驾宁玉殿,却是未料到夏帝的身子猛地一缩,愣愣的站在原地。 宋公公顺势望去,只见在绚烂的阳光之下,有一道鹅黄色的身影缓缓走来,黄色襦裙白色衫,在这姹紫嫣红的宫里,是那般的坦率自然,双目澄彻,嘴角凝笑,美的不可方物。 宋公公眸色凝了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一道身影,却是只在心里化作一声哀叹,可惜终究只是红颜枯骨…… “那……是谁?”夏帝的声音微颤,带着一抹不可确信。 “回陛下,那是国公府的二小姐上官鸾,看样子应是进宫见长公主的!”宋公公小心翼翼的回道。 他自是不会看错,可是在陛下的心里,或许是会把她错认成是年轻时的上官皇后了吧! 上官鸾自是也见到了夏帝,立刻收敛了笑容,垂头快步走到了夏帝的身前,躬身彬彬有礼却又落落大方的说道:“臣女上官鸾参加陛下!” 夏帝沉默了许久,上官鸾就一直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宋公公打量着夏帝的神色,只见夏帝双眼放空,神思不知道飘到了何处,便轻轻的咳了一声。 夏帝收回了思绪,有些淡漠的开口说道:“平身吧!” 上官鸾谢恩起身,却仍是低垂着头,任由夏帝打量着她。 “你今日为何进宫?”夏帝的声音很冷淡,没有一丝的感情。 上官鸾并不畏惧,只坦然的说道:“臣女今日进宫是为了求见长公主殿下!” “云曦……”夏帝默默的念了一句,收敛了目中复杂的神色。 “退下吧!”夏帝一挥手,便让上官鸾直接退下。 上官鸾也不多语,垂着头缓缓向后退去,直到离开了夏帝的视线,上官鸾才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用眼神的余光向后瞥了一眼,便连忙抬步离开。 宋公公看了看夏帝的脸色,试探着开口说道:“陛下,现在是否摆驾宁玉殿?” 夏帝伫立了一会儿,眼神里似是弥漫了一层寒霜,“不必了,回长信宫吧!” 宋公公有些吃惊,每日陛下下朝后都会直接去宁玉殿,从未有一日间断,没想到今日却…… 上官鸾见云曦没有什么事,便与云曦闲聊了一些女子间的话题,并且询问云曦要不要与她去附近的紫香寺求签。 云曦最近看起来虽是与往常一般,可到底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便是看着眼前的上官鸾,心里也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看着上官鸾这一身罗裙,云曦就会想起那幅画作,就会想起她母后那不幸的一生。 就算她知道这是丞相府他们故意为之,可她却无法不在意,这次,他们赢了…… 上官鸾也是聪慧之人,她自是看出云曦有些心不在焉,便笑着请辞了。 “云曦表妹,你若是无事就常来国公府,祖母可是每天都念道着你呢!你若是能常陪她老人家说话,祖母都会开心的多吃两碗饭呢!” 上官鸾亲近的握着云曦的手,出口的话也是俏皮亲昵。 云曦眉梢微动,不管国公府做了什么,可是里面还有最疼她的外祖母…… “好!云曦若是无事,自会时常探望……”云曦虽是不亲近,至少不再疏离。 上官鸾见此欣喜一笑,说了两句打趣的话便款款离开了。 云曦看着上官鸾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似是无意般说道:“二表姐的性子还真是讨人喜欢,让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厌烦……” “没有啊,奴婢觉得还是公主的性子好!虽然不爱笑,可是奴婢们都知道公主是最善良的人!”喜华立刻笑嘻嘻的奉承道,眼睛明晃晃的看着云曦。 云曦勾了勾嘴角,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她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坏人,她只是想守住自己所爱的之人,再无所求! 而此时宁玉殿中,宁淑仪本是在等着夏帝,可是这汤都热了两遍,夏帝却是始终未到。 宁淑仪这才觉得有些怪异,便遣人去看,才得知夏帝竟是回了长信宫。 “这怎么可能?陛下每日都回来,从未有过任何的间断,今日怎么会自己留在长信宫?”宁淑仪面露不解,夏帝早已经离不开她,一时不见都觉得甚是想念,今日怎么这般的奇怪。 玉芬见宁淑仪这副模样,便连忙派人去打听,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让宁淑仪更加的恼火。 宁淑仪将桌上那精致的汤盅摔在了地上,亏得她还精心的煲汤,没想到他竟是被一个小贱人勾了魂! “陛下与她都说了什么?”宁淑仪脸色阴沉的开口问道,脸上温婉不复。 “回淑仪,陛下与上官小姐只说了两句话,陛下就让上官小姐退下了!” 宁淑仪闻后更是不解,尾音一扬,凌厉的问道:“你确定?” 那小宫女连忙答道:“奴婢确定,陛下只问了上官小姐为何进宫,上官小姐说自己是来找长公主的,陛下便命她退下了……” 宁淑仪闻后神色稍缓,难道是她想多了? 宁淑仪打发了小宫女,眉目凝结的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开说道:“玉芬,下次陛下再来,多放些香料!” 玉芬一惊,左右打量着,才小声的提醒道:“淑仪,那东西若是多了,可是会损伤龙体啊!” “那又怎么样?反正对女子无害,你怕什么!丽妃已经怀了身孕,若是不趁着现在拢住了陛下的心思,以后这宫里可还有我的立足之处? 我就是要让陛下离不开我,舍不得我,只有这样我才有立身之本!等到陛下对我爱之入骨,那么便是那后位,陛下也会双手呈给我!” 宁淑仪笑的得意张扬,仿佛已经穿上了那件华贵的凤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玉芬不敢说什么,只觉得宁淑仪似乎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凭着她的出身,如何也做不成皇后,更何况上面还有杨太后和长公主在博弈。 可是所谓当局者迷,就连玉芬这个小宫女都看得出来的事,宁淑仪却是兴奋的忘乎所以…… 时间在一日日的流逝,距离云婕出嫁的日子越发的近了。 丽妃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夏帝虽是每日都留宿在宁玉殿,可是给丽妃的赏赐却是不断。 丽妃每日心情尚好,便也不去理会宁淑仪,只想着自己“生”出龙子后,便一跃被封为皇后,到时候一个宁淑仪算得上什么! 丽妃打量了一眼眼前那畏手畏脚的云茉,神色轻蔑,不屑的开口道:“五公主最近总往本宫这棠梨宫跑,可是有什么事啊?” 云茉双膝跪地,眼睛泛泪,楚楚可怜的看着丽妃,缓缓开口道:“茉儿心中对娘娘很是仰慕,愿意侍奉在娘娘左右!” 丽妃冷笑一声,喝了一口茶,连个眼神都未给云茉,“本宫这里宫女很是充足,不必劳烦五公主了!” 丽妃的意思便是说云茉与宫女无异,若是寻常的女子听闻之后,定会羞愤不堪,云茉却是神色如常,只恭恭敬敬的说道:“茉儿手笨,与四皇姐是云泥之别,可是茉儿心中敬仰娘娘,四皇姐出嫁以后,茉儿愿意替四姐好好侍奉丽妃娘娘!” 丽妃终是看了云茉一眼,云茉的颜色虽是不如云曦几个姐妹,却是自有一番风情。 云茉与云婕年岁相仿,也快到了及笄的时候,想来是看出了自己在宫里的地位,这才前来投奔,以此谋个像样的婚事。 丽妃转了转眼睛,心有所思,云茉长得不错,又是个公主,若是以后嫁给自家人也会是个助力。 这般想着,丽妃的神色松动了些,看着云茉也有了几分笑意,便让云茉起身说话。 云茉缓缓的起身,却是勾起嘴角阴冷一笑,受些折辱算什么,她一定要让丽妃付出更大的代价! …… 云曦听闻了云茉最近时常伴在丽妃身边,可她未来得及细想,一向身体强健的云曦竟是病倒了! 不仅是云曦,宫中仿佛是突然感染了什么怪病,几夜之间就病倒了不少的人。 以前不管是疟疾还是瘟疫,一般都发生在有灾情的地方,还从未有在宫里爆发的时候。 生病之人的表现为发热无力,浑身疲软,就连御医一时间都束手无措,宫内顿时人心惶惶,若不是有杨太后压制,只怕就要乱了起来。 夏帝又惊又忧,一边给御医院施压,一边又在宫里设了祭台,以求上天庇佑。 曦华宫中一片愁云惨淡,云曦披散着头发躺在了床榻上,双眼紧闭,额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似乎是感觉痛苦,便是在昏迷之中都蹙起了柳眉。 “阿姐!阿姐你到底怎么了啊?宁华,我阿姐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云泽守在云曦的床榻边,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满眼期冀的看着宁华。 云泽已经守了一日,云曦突然病倒且昏睡不醒,云泽一步都不敢离开云曦左右,生怕云曦会出什么事。 没有人知道云泽心里的恐慌,云曦是他的全部,看着云曦那虚弱的模样,云泽恨不得能够替云曦生病。 宁华也很是心急,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虽是发热,却又不是风寒,她已经给云曦开了药,可总是稍稍好转便又反复了起来。 她刚才又给云曦换了一副药,已经喂云曦用了下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发挥药效。 过了半个多时辰,云曦额上的热稍稍退去,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只觉得头特别的痛,特别的沉,什么都没办法思考。 “阿姐!” “公主!” 云曦的眼神先是一片朦胧,待看清了眼前之人,云曦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被宁华一把按住,“公主您不要动,躺着好好休息!” “你们都围在这做什么?”云曦的嗓音有些沙哑,失了往日那轻灵的嗓音。 “还不知道这病是否会传染,你们都给我离开,不许再进内殿!”这一句话就已经耗尽了云曦所有的力气,她只觉得身上又冷又热,只想再好好的睡一会儿。 “我不走!泽儿要留下陪着阿姐,泽儿不要离开阿姐!”云泽说完直接扑在了云曦的怀里,抱着云曦不肯撒手。 云曦想要将云泽推开,却是根本就没有力气。 半晌,云曦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头交代安华她们,“这病既是在宫里爆发的,这源头就一定出现在宫里。 最近不论是水还是食物,都让人去宫外采买,不得再饮宫中之水,也不能吃御膳房的食物……” 安华她们都点着头,连忙应下,云曦复又看了看云泽,伸手摸了摸云泽有些湿润的小脸,轻声说道:“泽儿不哭,阿姐没事的,你若是病倒了,就没人保护阿姐了……” 云泽正是点着头,云曦却是突然正色与乐华说道:“乐华,把太子带走,最近不得他踏入曦华宫一步,否则以违令处理!” 乐华不像安华,对于云曦的命令她只负责执行,从不多加思考,是以自然也不会去管云泽的挣扎和吵闹。 最后见云泽实在是抗拒,便直接点了云泽的穴道,在安华等人目瞪口呆之下将云泽扛回了锦泽宫。 安华她们收起讶色,询问云曦的情况,云曦却只觉得自己已经睁不开眼了,只强忍着睡意嘱咐道:“你们也不要守在我这,最近一定要更小心的照顾太子,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出事……” 云曦说完便又昏睡了过去,宁华摸了摸云曦的额头,还是一样的热,丝毫没有好转。 安华和喜华见此,只觉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云曦便是她们所有人的支柱,如今云曦病倒了,她们只觉得心里无比的慌张和恐惧。 “我去御医院看看,你们守在公主身边,多给公主喝些水,用凉帕子给公主擦拭额头!”宁华冷静的吩咐道,细细的叮嘱了之后,便立刻起身去了御医院。 安华和喜华见宁华这般冷静的样子,便也稍稍放下了心。 可是宁华却是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出了殿门,身子才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她该怎么办,她第一次这般的恨自己无用,若是再想不出药方,就算公主不会病死,也会把脑子烧坏! 宁华深吸了几口气,才大步的迈向了御医院,她一定要想办法救公主,一定要!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同床共枕(必看) 夏宫中的很多妃嫔都病倒了,还有一众皇子公主也都染了病,不仅云曦生病了,云娴和云兴都未能幸免, 云兴年纪小,每日都烧的说胡话,可是韩淑华死了,云涵也被送出了宫,没人照顾自是越加的严重。 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上了病症,倒下了宫女太监更是不计其数,宫人们自是不可能用名贵的药材,是以未过两日便出现了伤亡,更是让夏帝很是心忧不止。 特别是这次病倒的还有云曦,夏帝更是命御医要时刻关注长公主的情况,绝对不能有一丝的疏忽。 夏帝揉了揉眉心,云曦可千万不能出事,他不能用自己的江山来做赌注,云曦不能死,绝对不能! 可是即便御医们几乎都是在曦华宫里安了家,却是也仍然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云曦每日都发着热,清醒的时候寥寥无几,每日醒了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泽一直吵着要照顾云曦,可是乐华是个直脑筋,几乎不分昼夜的看着云泽,急得云泽在地上直转圈。 这些御医商量了一个又一个药方,这些未成的药方自然是不能给宫里的贵人用,便用其他的宫女太监试验,可是效果却都是不尽如人意。 宁华几乎是不眨眼的翻阅医书,试图找到有效的药方。 入夜,那些御医终是散尽,还了曦华宫一个安静的环境。 喜华看了一眼还在内殿睡着的云曦,愁云满面的说道:“安华姐,公主什么时候能醒啊?” 安华看着床榻上那瘦弱的身影,眼里笼了一层水雾,却是强迫自己扬起了嘴角,拍着喜华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公主会没事的!公主有上天的保佑,一定会平安无事!” 喜华抹了抹眼角的泪光,哽咽却坚毅的说道:“对,公主是天上的仙子转世,一定会否极泰来!” “安华姐,你先去睡一会儿吧,今晚我留在这守着!”安华已经近乎两天没有睡了,若是再熬下去,只怕她就要先倒下了! “不行,我要看着公主!”安华放心不下,她是曦华宫里最年长的,必须要亲眼看着云曦才好。 “安华姐,这宫里的大事小情还都要靠着你呢,若是你倒下了,曦华宫怎么办? 你先去睡一会儿,我保证会不闭眼的守着公主,绝不会出一点纰漏,等公主醒了,我就去找你!”喜华说完就把安华往门外推,不肯给她拒绝的机会。 安华见此,也觉得疲惫的很,若是她这个时候倒下了才反而是添麻烦。 “那好,我去小憩一会儿,你仔细看着,我一会儿便来换你!” 喜华点了点头,将安华送了出去,便走到了云曦的床榻边,伸手探了探云曦的额头,担忧的叹了一口气。 她将云曦额上的手帕放入铜盆之中,洗净,拧干,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云曦的额头上。 喜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盯着云曦,不肯错过云曦任何的表情和动作。 喜华又为云曦换了几次帕子,她打了一个哈欠,要说不困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绝对不能睡。 喜华走到桌旁,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的颜色很浓,几乎成了一种墨黄色。 这是喜华害怕自己会挺不住,特意泡的浓茶,味道不比那些汤药好上一点。 可是喜华刚刚倒了一杯茶,还未等喝上一口,便闻到一抹淡淡的香气,如兰如莲,清冽淡然。 喜华还未来得及多想,只觉得脖子一痛,便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玄宫压低了声音叱道。 “我哪有下重手?她现在虽是晕了过去,明天早上起来只会觉得浑身舒畅,我可是有分寸的好不好?”玄羽不悦的说道,被人质疑的感觉真是不好! 要把这小丫头弄晕,还不能用迷香,主子不会触碰别人,而玄宫只会杀人,如今却是还要来埋怨他,真欺负他是好脾气啊! “出去!”一道虽不凌厉,却甚是冷冽的声音传来,刚才还在争吵的两人瞬间变成了两道残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冷凌澈缓缓走到床边,看着云曦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中狠狠的一痛。 他摘落了脸上的鬼面,坐在了云曦的身边,纤长的手覆在了云曦那滚热的额头上,长眉微蹙,嘴角凝了一抹冷意。 渐渐的,那莹白如玉的手散发出阵阵微凉的雾气,云曦似乎舒服了一些,眉头稍稍舒展,轻声的呜咽了一声。 冷凌澈嘴角微微扬起,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雪白的瓷瓶,打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了两粒红色的药丸。 他小心的喂云曦服下,轻声说道:“这是玄徵的还魂丹,玄徵的医术很好,这世上还没有他救不了的人……” 没有人回答他,他却是极尽耐心的解释着:“我没有查出你病因,可是这还魂丹可解毒,可护命,你用过之后也会舒服一些。” 在云曦刚刚病倒之时,冷凌澈就觉得事情古怪,连夜便传信让楚国那边送来还魂丹。 楚夏两国相隔万里,这药是累死了好几匹千里马才终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送了过来。 冷凌澈心疼的望着云曦的睡颜,她每蹙一下眉,他的心就疼上一分, 冷凌澈刚想拿开手,云曦却是朦朦胧胧的抓住了冷凌澈的手,将自己的脸紧紧的贴在冷凌澈的手背上,似乎这样能让她十分的舒服。 云曦此时就像是一个大火炉,而冷凌澈就是她解热的寒冰,她自是不想离开。 冷凌澈一怔,那一向清淡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惊诧的神色。 云曦此时哪里还有往日那威严冷傲的样子,她就像一只小猫,缩成一团,轻轻的蹭着冷凌澈的手背。 她这样子真是像极了一只小猫,收起了利爪,柔软了身子,在对自己喜欢的人尽情撒娇。 冷凌澈只是怔愣了一瞬,便笑意更浓,眼中的柔情仿若三月春景,融进了天下所有的美好。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这样的她让人怜惜,却也是极美…… 冷凌澈脱掉了鞋袜,掀开锦被,动作的优雅的将云曦揽在了怀里。 云曦只觉得恍惚间似是有一块寒冰散尽了她周围的炎热,她仿若只身一人走在炎热干涸的沙漠中,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绿洲,她自是投身其中不愿离开。 云曦钻进了冷凌澈的怀里,将头埋在他的心口,十分舒服的磨蹭着,这模样还真是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 冷凌澈紧紧的搂着她,用内力散发出阵阵微凉的气息,惟愿她能舒爽一些。 冷凌澈轻轻的拨弄着她的长发,指尖从她的发中穿过,仿若是在抚摸一块上好的绸缎。 他含笑的望着她,终是将嘴唇覆在了她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吻着她额间那仿若盛放的红梅。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才像是那个在做梦的人,他魂牵梦萦的人儿此时就在他的怀里,他的鼻尖都是她那清甜的气息。 “云曦……云曦……” 他一遍遍的念着她的名字,似乎是中了毒瘾,他却只想让毒深入骨髓,永远无法拔除! “嗯……”云曦自是有所感应的轻声呢喃了一声,那声音没有一丝的冷意,软糯微甜,却是足以魅人心神。 可是冷凌澈却只神色淡淡,他轻吻着云曦的额头,小心的开口询问着:“云曦,可还觉得难受?” 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云曦更是紧密的贴近了冷凌澈,出口的声音带着点点哭腔,“母后……母后不要走,不要留下曦儿一个人,曦儿好怕,曦儿好怕……” 云曦似乎是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不住的啜泣着。 冷凌澈将云曦搂的更紧了,轻抚着云曦的后背,出声安慰道:“曦儿不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云曦抽泣了一会儿,喃喃的喊了一会儿“母后”,才渐渐的平稳了下来,眼泪却是早已经沾湿了冷凌澈的衣襟。 冷凌澈垂下长睫,这一刻他真想将云曦融入自己的身体,为她承受那锥心的疼痛。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这种疼痛,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种跌落地狱的迷惘痛苦,好似在那一瞬间,天地颠倒,一切都变成了混沌,一切都被罩上了一层血雾…… 悲痛、绝望、茫然、无助,所有的伤感在一瞬间将人彻底包围,没有光亮,没有希望…… 那时他已经十岁,尚是一个男子,却也无法承受这种锥心之痛,更何况她当时只是一个六岁的女孩子! “云曦,我一直都在,天地可崩,只要你愿回头,我始终站在你的身后,生死不离!” 两人紧紧相拥,像是暴雨中两棵相互扶持的孤树,即便孤苦无依,风雨侵蚀,他们却是依然可以坚强的走下去,等到那骄阳破晓的一日! “冷凌澈……” 怀中的人突然呜咽了一句,冷凌澈身子一僵,难道她醒了? 可是再看时,云曦却仍然双眼紧闭,看起来应是在说梦话。 冷凌澈突然觉得像是喝了一罐子蜜,原来心甜是这种感觉。 “冷凌澈,我喜欢你……”云曦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只无所顾忌的喃喃自语。 “嗯,我知道,我也爱你,爱之入骨,今生不移!”冷凌澈用那微凉的嘴唇细细密密的闻着云曦的额头、鼻尖,脸颊,却是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 云曦只觉得痒了,娇软的“嗯”了一声,伸手抓向了自己的脸颊,却是被冷凌澈抓住了手腕,轻声呢喃道:“不闹你了,好好睡……” 可是云曦的梦似乎没有终止,她好像又陷入了梦魇,悲戚的呜咽着:“冷凌澈,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要你做质子,我不要……”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怪你,不怪你……” 也许是冷凌澈的安抚起了效果,也许是那还魂丹发挥了药效,云曦的呼吸逐渐平稳,鼻息微微重了些,好似已经睡熟了。 冷凌澈探了探云曦的额头,她额上的热已经退去,看来是还魂丹起了作用。 冷凌澈终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应该已经无碍了。 冷凌澈不舍得她,他想日日抱着她,在她陷入噩梦之时,安抚她;在她悲伤时,拥抱她…… 即便冷凌澈知道自己该走了,可他却如何也不愿离开,就算是冒险,他也想再贪恋片刻她的温暖。 直到天色渐白,冷凌澈是真的不能再留了,他才在她的额头深深的印下了一吻,额头相抵,郑重的说道:“等我,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这夜,冷凌澈一夜未睡,玄宫和玄羽也一夜未睡,他们两个的心情都复杂极了,这一夜他们都长出了胡茬,竟是都沧桑了几分。 “玄羽,主子这夜是在哪睡的呢?”玄宫一本正经的开口问道,这个问题他已经思索了一夜。 玄羽怒不可争的看着玄宫,没好气的说道:“地上!” “主子太可怜了!”玄宫不禁心疼的说道,主子那般爱干净的人,如今竟是要睡在地上! 玄羽只觉的自己仿佛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下后脑勺,大脑一片空白,这世上还有比玄宫更傻的人吗? “玄宫,等回楚国之后,你就去买个童养媳吧!”玄羽拍了拍玄宫的肩膀,一脸怜悯的说道。 “为什么?” 看着玄宫那不解的模样,玄羽忽然不舍得再打击玄宫了,就玄宫这智商,若是不买个媳妇,只怕是娶不到了! 玄羽拍了拍玄宫的肩膀,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喜华猛地惊醒,她看了一眼天色,她竟是睡了一夜! “公主!”喜华立刻奔至了床前,云曦的呼吸很是平稳,喜华摸了一下云曦的额头,立刻惊喜的扬起了笑容。 公主的烧退了! “公主,公主……”喜华试探着小声唤道,轻轻的摇了摇云曦的手臂。 “嗯……”云曦呻吟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他梦见了母后,梦见了许多悲伤的事情,她想要躲藏,却是无处可逃。 可是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她好像跌进了一个温暖又微凉的怀抱,似有一双手在轻轻的安抚着她,似有一道声音在一遍一遍的念着她的名字。 云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喜华那含泪的笑脸,然而还未等云曦说上一句话,喜华就尖叫着跑了出去,大声的喊道:“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安华几人就都围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宁华坐在云曦身边,手握云曦的手腕,细细的探着脉,众人都凝神屏气,连大气都不敢喘,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宁华的表情。 半晌,宁华脸上的郁色尽褪,那已经熬红了的眼睛泛起了点点泪光,这么多日她想哭不敢哭,因为她怕她一落泪就会让众人都陷入绝望,可如今她却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众人一见宁华哭了,都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询问着。 宁华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笑着说道:“公主已经无碍了!” 这“无碍”两字让人都将紧悬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一直愁云密布的曦华宫终是有了欢笑之声。 云曦不药而愈的事情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将云曦那尊贵神秘的命格传的更是沸沸扬扬。 有人说,是天神下凡拯救了云曦,有人说这本就云曦的一个劫数,渡了劫数就可以恢复仙身…… 听香殿中的云茉听闻了此事,只微微垂下了眸子,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大皇姐还真是有福之人!”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瓷瓶,目光一凝,拿起了瓷瓶就起身而出,“青瓷,我们该去给丽妃娘娘请安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满意不,吼吼吼……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假孕 云曦的病情是不药而愈,可是宫中的病情却是并未得到缓解,宫里仍是愁云密布。 夏帝听闻云曦恢复了康健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宫中的情况,夏帝便又忍不住连连叹气。 “陛下,您就不要叹气了,当心愁坏了身子!”宁淑仪像一条蛇似的攀上了夏帝,在夏帝的耳边柔声说道。 若是以往,美人投怀送抱夏帝自是十分的享受,可是如今就算是佳人在怀也无法舒缓她的心忧。 “朕如何能不发愁?如今宫中的病情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若是处理不当,被有心人利用,极有可能会引动乱……” 夏帝只觉的自己命苦,他就是想安心的做一个皇帝,却是屡生变故,真是心烦! 宁淑仪转了转眼珠,嘴角一挑,攀着夏帝的脖颈,娇声说道:“其实也是有个办法的!” “哦?爱妃有什么想法?”他虽不觉得宁淑仪会有什么好主意,却仍是耐心的问道。 “长公主既然能不药而愈,还有人说她生为仙身,那么想必长公主的血定也是救命的良药,不如就……” 可是宁淑仪还未等说完,一个不留意就被夏帝猛地推在了床榻上,吓得宁淑仪花容失色,声音颤抖道:“陛下……”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这等话以后不可再说!云曦是护国公主,她要护的是我夏国,可不是为了去救那些贱奴的!”夏帝疾言厉色的说道,脸上覆了一层郁色。 云曦能够苏醒,他已然是谢天谢地了,若是说让云曦放血救其他人,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宁淑仪泪光盈盈的看着夏帝,伸手扯了扯夏帝的衣袖,娇弱无助的说道:“陛下,嫔妾也是想为陛下分忧啊,只是没有想得周全,陛下不要怪嫔妾,也不要不理嫔妾……” 看着宁淑仪泣泪涟涟的样子,夏帝的怒火稍息,宁淑仪见此连忙揽住了夏帝的腰,柔声说道:“陛下,嫔妾愚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以后嫔妾以后再也不会妄议了!” 闻此,夏帝已是没有了一点怒气,坐在宁淑仪身边,将她重新搂在了怀里。 宁淑仪见此,胆子一点点的大了起来,纤纤玉手开始游走在夏帝的胸膛,夏帝本是还在为宫里的局势忧心,却是被宁淑仪点起了心中的欲火,两人便开始了翻云覆雨。 夏帝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完全对其他女人提不起兴趣了。 就算丽妃给他送了不少又年轻又美艳的少女,他也是兴致寥寥,反而是在宁淑仪这里总能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宁淑仪看着夏帝那沉沦的模样,嘴角一扬,今日是她急了,她本是看着陛下忧心,便提议让云曦以血救人,就云曦那身子板,用不了几次就得死! 可是没想到夏帝虽是不喜欢云曦,却也容不得她有半点差池,她还是要先拢住夏帝的心,之后的事再徐徐图之! “陛下,嫔妾这两日一直梦见家中的父母,父母年迈,嫔妾却是不能在身边尽孝,真是有违孝道!”宁淑仪嘤嘤的哭了起来,好不可怜。 夏帝早已被宁淑仪点起了欲火,此时哪里还有耐心安抚,便直接说道:“多大的事,明日朕便将你的父亲调任长安,这样你不就能时时传见了吗?” “陛下!”宁淑仪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连忙柔声撒娇道:“陛下你真好……” “那你要如何感谢朕呢?”夏帝不顾及此时还是白日,更是已然忘了宫内那仍在蔓延的病情,心里只有眼前的欢愉。 宁淑仪乐得服侍,夏帝给她的父亲升了官职,又调来了长安,这样自己以后也就有了靠山。 等她慢慢谋划,谁说她的母族就不能是第二个国公府呢? …… 此时棠梨宫中,丽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好似十分的忧愁。 “丽妃娘娘,四姐姐的病情还不见好转吗?”云茉担忧的开口问道。 “唉!御医院的那些御医都是个庸医,这么久了也想不出个办法!”丽妃厉声说道,神色愠怒。 “今日御医可给四姐姐瞧过了?”云茉楚楚的望着丽妃,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 丽妃眸色闪了闪,一甩帕子说道:“让他们看有什么用!每日都是一样的说辞!等到他们什么时候研究出了药方再说吧!” 云茉微微有些诧然,云婕病倒了,丽妃应该很是担心才对,可是丽妃竟是连个御医都不找…… 云茉不再多想,伸手为丽妃斟了一杯茶,轻声说道:“娘娘不必担忧,四皇姐以后是南国的皇后,自然命格尊贵,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这句话说得丽妃心情舒爽,看着云茉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柔和,她接过茶盏,看着云茉说道:“你也是好孩子,以后本宫自然会为你寻个好亲事!” 丽妃说完,便饮了两口茶,云茉一直盯着丽妃的茶盏,衣袖之下双手紧握,似是兴奋,又似紧张。 直到丽妃将杯盏中的茶水饮尽,云茉才缓缓起身,正要为丽妃斟茶,却是一不小心拂落了茶盏,好好的一个杯子瞬间碎成了数半。 丽妃眉头一皱,嫌恶的看着云茉,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刚刚夸了一句,就原形毕露了! 云茉局促的看着丽妃,连忙蹲下身子将碎裂的杯盏捡了起来,声如蚊蝇的说道:“茉儿不是有意的……” 丽妃懒得理会,一摆手不耐烦的开口说道:“你下去吧,不要在本宫眼前晃来晃去,真是心烦!” 云茉躬身离开,转身之后,嘴角倏然勾起,笑意森然。 丽妃已经喝了她准备的落子药,自己现在回去等着消息便好! 丽妃,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让你尝尝什么是绝望! …… 云曦醒了之后,云泽才终是如愿以偿的进了曦华宫,可本是洋溢着欢笑的脸庞,在见到云曦后又顿时沉了下来。 “阿姐!你又骗我!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有什么事我们姐弟两人一起承担!可你这一遇到危险,就又把我一人扔下了!” 云泽一想到自己这两日的担心,还要被乐华寸步不离的看着,他就觉得心里好一阵窝火! 云曦拍了拍自己的身边,示意云泽坐下来,云泽嘟着嘴,最后却还是坐在了云曦的身边。 “泽儿,这次与往常不同,你又不是大夫,留下来也许只会连你一起传染,我怎么会舍得呢?”云曦说话还是有些虚弱。 云泽心疼的看着云曦,咬着嘴唇说道:“可是我可以照顾阿姐啊,我不想只留在锦泽宫里听着宫女们传递消息!” “好了,泽儿!阿姐才刚醒,你就笑一个让阿姐开心一下好不好?你这般板着脸,阿姐可又要病了!”云曦歪着头,逗着云泽发笑,云泽最后也实在是板不住了,终是破涕为笑。 云曦见此才欣慰一笑,转而她蹙眉沉思道:“你们最近可用宫里的水和食物了?” 安华摇摇头,开口回道:“公主吩咐之后,奴婢们便命人去宫外取水,吃的东西也都是司夫人在司府中准备的! 奴婢们照顾公主,却是并未有一人感染上这怪病,想来应不是通过呼吸感染的!” 云曦点点头,询问了一下都有哪些人生病了,听闻安华回禀之后,云曦略略蹙眉,这般想来,多数生病的人都是西宫殿这边的。 而像夏帝、太后、还有那些住在其他方向的人多数都并未感染,难道是西宫这边有什么问题? 刚想了一会儿,云曦就觉得头脑有些昏沉,她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这些日子,除了你们,可还有别人进过内殿?” 安华立刻摇头,确信的说道:“没有!奴婢怎么可能会放别人进来?公主,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云曦蹙了蹙眉,难道真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为什么她清楚的感觉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那般的深沉,而且充满了爱意…… 这时喜华端来了煎好的药,服侍着云曦用下之后,云曦未说两句话,便又睡了过去。 “我阿姐怎么又睡着了?”云泽立刻看向了宁华,等待着她的回复。 “这病的症状之一便是嗜睡,不过如今公主的烧退了,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奴婢会再去想个调理身体的方子,一定会尽早的让公主好起来!” 既是宁华都这般说了,云泽便也不再担心,他为云曦掖了掖被角,心疼的说道:“阿姐多睡会也好,平日里阿姐都太累了,如今正好让她歇歇……” 云泽看着云曦的睡颜,心里暗暗保证,在阿姐生病的这段时间,他一定会把曦华宫和锦泽宫照料好,绝对不给阿姐惹麻烦! 而另一边,刚刚给丽妃下了堕胎药的云茉还处在一种做恶的紧张与兴奋之中。 她时而会因为宫女的脚步稍快而心中一惊,时而又会因为想到丽妃哀嚎的惨样而兴奋不已。 可是半日过去了,宫中平静无波,没有一点的声响,云茉的心却是渐渐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把那堕胎药放了进去,还是亲眼看着丽妃喝进去的,怎么会一声响动都没有? 云茉越加的坐立不安起来,开始在屋子里不停的踱着步,“青瓷,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棠梨宫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青瓷的眼神闪了闪,没有说什么便躬身出殿,片刻之后才又回了听香殿。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消息?”云茉一看见青瓷回来,便立刻拉住了青瓷,一双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棠梨宫一切都好,而且丽妃娘娘还去了懿祥宫给太后请安,身子……康健!”青瓷咬重了“康健”两个字,云茉闻后却是脸色唰的变得惨白一片。 云茉瘫坐在椅上,摇晃着头,喃喃自语道:“完了!她一定是发现了,否则怎么会没事…… 我该怎么办?现在丽妃是不是在等着我自投罗网?她会不会杀了我?” 云茉已经六神无主了,她不停的喃喃自语着,显然已经乱了心神。 青瓷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娘娘说的果然对,这五公主还是缺少一些历练,虽然心肠挺狠的,但是这畏缩胆小的性子一时还是改不过来! 看着云茉已经要被吓傻了的样子,青瓷连忙轻声开口劝慰道:“公主你不要多想,也许丽妃娘娘还不知道呢……” “不可能!她若是没有防备,怎么会没事,明明……明明我都已经做了啊……”云茉的嘴唇都白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搅着帕子。 青瓷皱了皱眉,她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若是丽妃真的知情,以她的性子此时早已经闹了起来,可若是不是…… 青瓷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做,想了想便说道:“公主,不如我们去与贤妃娘娘商量一番吧!” “不行!若是让母妃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母妃会怎么想我啊!”云茉猛烈的摇着头,她不希望让贤妃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一个坏人。 “公主!贤妃娘娘对您视如己出,怎么会怪你呢!就像之前的事情,不也是娘娘帮着公主摆平的吗? 贤妃娘娘毕竟身居宫中多年,她一定会有办法的,更何况公主也是为了娘娘,娘娘一定可以理解的!” 云茉早已经乱了心神,不管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沉思了一会儿便也只好点头答应。 贤妃听闻云茉深夜求见,微微蹙了一下眉,便穿上了外衫,让桑葚把人带了进来。 此时寝殿之中只燃着一支蜡烛,屋内的灯光有些昏暗,贤妃松松挽着发髻,随意的披着一件外衫,却是给了云茉一种安心的力量。 就仿佛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个女人都会保护着自己,都不会舍弃自己。 “母妃……”云茉一见贤妃,就眼眶泛泪,显得柔弱无助。 贤妃立刻握住了云茉的手,温柔的拂过云茉的脸颊,轻柔的说道:“茉儿,你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云茉却是突然哭了起来,一边抽泣着,一边将今日之事尽数的告诉给了贤妃。 贤妃闻后微微挑眉,看了一眼云茉身后的青瓷,青瓷点点头,证实了云茉的说法。 “傻孩子,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贤妃面露关切,心里却是有些欣喜。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会咬人的狗都不叫,这云茉看起来不声不响的,一出手便十分的狠戾! 可是,怎么会不成呢? “我不想让母妃再被人欺负,若是没有了丽妃,母妃便是在这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嫔,那时候便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母妃了!”云茉抽咽的说道,却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贤妃,害怕她会因此而嫌恶自己。 贤妃露出了感动又怜惜的模样,为云茉擦了擦眼泪,开口说道:“你说你已经给丽妃用了落胎药,也是亲眼看着她喝下的?” 云茉点了点头,她绝对没有看错,而且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还将杯子打碎带了回来。 “茉儿,你先别急,若是丽妃真的有所防备,怎么会任由你把物证带走!”贤妃转了转眼眸,心里有了决断。 丽妃突然有孕,她本就有些震惊,毕竟当年在韩淑华手里丽妃损了身子,这么多年也一直未孕。 看来,是有人想移花栽木,果然是好心机! 若不是云茉这次误打误撞,自己还真是没有想到她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下子可就更热闹了! “母妃,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就不再喜欢我了?”云茉泪眼朦胧的看着贤妃,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贤妃立刻揽住了云茉,温柔似水的说道:“怎么会呢?母妃最喜欢茉儿了……” 贤妃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越坏,我才会越喜欢你啊…… ------题外话------ 第二更…… 上一章一定要看呀,同床共枕,你们懂得,哈哈……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针锋相对 贤妃安抚好了云茉,便命青瓷送云茉回听了香殿。 云茉走后,贤妃却是陷入了沉思,“桑葚,你怎么看此事?” 桑葚略略蹙了蹙眉,沉思道:“青瓷也说五公主是真的将药放进了丽妃的水里,而那药是青瓷一手准备的,绝对没有问题,可是此时棠梨宫中却是一片祥和。 既然五公主没有说谎,那么说谎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贤妃闻后一笑,赞赏的看了一眼桑葚,“还是你机灵!本宫也没有想到,杨太后和丽妃会狗急跳墙,竟然想出了这种主意! 也怪本宫粗心,丽妃那种人居然没有借着肚子争宠,自然是因为不能被陛下察觉! 今日若不是云茉歪打正着,本宫还真是让她骗了过去!” “娘娘,那我们该怎么做?是不是要借机除掉丽妃?”桑葚冷声说道,平静的容颜上现了一抹冷色。 贤妃却是一抬手,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我们出手的时机,至于丽妃这,有人会帮我们处理的!” “娘娘的意思是……” “曦华宫的那位不是已经痊愈了吗?也该给她找些事情来做了!”贤妃嘴角一挑,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笑的极尽畅快。 上官慕清是个没用的,可是她这个女儿却还真是锋利! …… 最近一直愁云不散的夏宫终是迎来了一丝光明,原是杨尚书求得了一味神药,正是解了宫里肆虐的病症。 夏帝心中大喜,厚赏了六部尚书府,更是连丽妃都被晋封为丽贵妃,圣宠愈浓。 六部尚书府一时风光无限,丽贵妃更是成了夏宫中最为尊贵的女子,距离后位更是只剩下一步之隔! 丽贵妃每日都笑的合不拢嘴,气色较之以往要更加的绝美,看起来好像更是年轻了几岁。 云婕看着喜不自胜的丽贵妃,微微福身,也是满眼欣喜的说道:“恭喜母妃了!” 丽贵妃满眼笑意的扶起了云婕,拍着云婕的手说道:“只是最近辛苦婕儿了,害得你也要装病在床,想必也是十分的辛苦。” 云婕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母妃这是哪里的话!既然这病症是发生在西宫之中,若就我们无事,岂不是白白惹人怀疑?” 云婕似是想到了什么,眼里光亮闪闪,“皇祖母还真是厉害,居然能想出这般的计策,实在是让婕儿大开眼界!” 丽妃一副具有荣焉的模样,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否则先帝有那么多妃嫔子嗣,为何单单是你皇祖母走到了今日! 不过话说回来,这计策还真是了不得,任那些御医去查,也不会想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奇毒! 而那毒源就在西宫的那口井里,这些个御医每日都当做是风寒发热来治,自然没有成效!” 云婕闻后也是笑意盈盈,心里暗暗想着,自己也一定要以皇祖母为目标,一定要坐上南国最尊贵的位置! “婕儿,你最近就不要多想了,很快就要到你出嫁的日子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备嫁吧!”丽贵妃轻轻的抚摸着云婕的脸颊,既有欣慰又有不舍,以后再想见女儿只怕难如登天了! “母妃不要伤感,女儿一定会过的很好,一定会成为母妃你的依靠!”云婕投进了丽贵妃的怀抱,嘴角却是浮现了一抹冷笑。 云曦,我们拭目以待吧! 曦华宫中,喜华正在小厨房忙着煎药,一个与安华年岁差不多大的宫女柔声开口道:“喜华,我来帮你吧,看你忙的满头是汗!” “不用了兰儿姐姐,我自己来就行。”喜华虽是忙的一头汗,却还是不肯假手于人。 兰儿是上官皇后在时为云曦选择的宫女,这么多年一直甘愿守在这小厨房里,从未出过任何的错处。 可是喜华她们四人却是都有一个习惯,即便她们都是云曦的大宫女,一些琐事完全不用她们来做,可只要是云曦入口或是要用的东西,她们都是亲力亲为。 兰儿见此也只是一笑,善解人意的说道:“那我来帮你冲洗一下药炉,这个时候你正好生火!” 喜华闻后点头,这样也好,心想这样便也能快些把药煎好。 兰儿手脚麻利的洗好了药炉,便将药炉放在喜华的身边,便不再靠近,忙着小厨房其他的琐事去了。 喜华的性子虽是活泼,却是也耐心的守在药炉旁,一动不动的看着,直到药煎好了,喜华才将药倒在碗中,小心翼翼的拿给了云曦。 而此时曦华宫中,云曦仍旧是长发披散,半倚在床榻上,最近她的病情虽是已经好了很多,却还是有些体弱,更是时不时就昏昏欲睡,索性便在曦华宫中好好静养。 云曦服下了药,只觉的自己最近就像一个病秧子一样,现在嘴里都是这药的苦味,可是她知道只有她吃了药云泽和安华他们才会心安。 听安华禀告了最近宫内的事情,云曦不由得皱眉沉思,没想到六部尚书府竟是会寻到了良药,解了父皇的燃眉之急,也重振了之前被杨术和杨柳所累的名声。 而丽妃则更是好运,竟然凭借此事一跃成了贵妃,若是日后丽贵妃一举得男,只怕就会上书后位不得空悬了! 安华想了想,整理了一下头绪,又说道:“今日奴婢在去锦泽宫的路上,听到了小宫女嚼舌根……” 安华不是那种会传闲话的人,云曦立刻看向了安华,示意安华继续说下去。 “那两个小宫女说的是丽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红烛,说她们深夜看见红烛拿着东西偷偷的出了棠梨宫,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埋了什么东西。 她们以为红烛是偷了什么好东西,想要藏起来,便偷偷去挖,可结果挖出的却是……” 安华欲言又止,表情有些怪异,不等云曦发问,喜华就急性子的说道:“什么啊?安华姐你快说啊,真是急死我了!” 安华看了云曦一眼,却是只好面露为难的说道:“红烛埋的是月事用的棉布,而且……还是用过的……” “呕!”喜华干呕了一声,瞪着安华埋怨道:“安华姐,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真是太恶心了,我今日都吃不下晚饭了!” “我又没有说给你听,不是你非要刨根问底的吗?”安华瞥了喜华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安华说完,便一脸正色的看向了云曦,开口道:“公主,奴婢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些不对劲,不过是做那用的棉布,何至于这般偷偷摸摸的藏?” 云曦却是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疲惫的皱眉说道:“的确,只有心中有鬼,才会偷偷摸摸。 月事不过是女子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而这件事也只有发生在那个人身上,才是不正常的!” 安华和喜华心中一凛,“公主的意思是丽贵妃?” “不过我现在也只是猜测,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们还要找个机会试一试!”云曦复又打了一个哈欠,眼里似乎都要困出了眼泪。 “安华,你可看见那两个宫女的模样了?” 安华摇了摇头,她只是听到有两个小宫女聊八卦,可是等她去看的时候,那两人却是已经走远了。 云曦闻后眉头一蹙,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丽贵妃还真是太不小心了。 可这话偏偏落在了安华的耳中,若是有人故意想将此事传出,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可是云曦却是已然没有了思考的力气,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乏了,要小憩一会儿,你们也去休息吧!” 看着云曦刚一躺下就睡着了,喜华不由得轻声说道:“安华姐,公主最近怎么这么嗜睡?虽然宁华说,这病症就是这般,可是人家都昏睡个两日就好了,公主怎么每日都像睡不醒似的?” 安华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将床幔放下,与喜华一同出了内殿。 “公主身子弱,与别人自是不同的,况且公主每日忧思,也难免乏累。” 喜华闻后也深觉如此,她家公主真是太辛苦了,每天想的事比别人一年想的都多,如今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 质子府中。 冷凌澈坐在桌案后,一张张的看着从楚国传来的信件,嘴角始终微微挑起,高贵冷华的眼中露出轻蔑的笑意。 “父王的后院还真是热闹,比起这夏宫也不差上一点!”冷凌澈敢出言调侃,玄宫两人却是不敢的。 不过他们也觉得主子说的很有道理,锦安王府的后院可真是“群雄割据”。 玄羽试探着讨好说道:“主子,我们要不要在接世子妃回府前,把这些女人都做掉?” 玄宫瞪了玄羽一眼,真是个马屁精,可他却是第一次赞同玄羽的说法,这女人多了可不是个好事! 冷凌澈看玄羽的眼神少有的温和了一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却只是淡淡的说道:“不必……” 这些女人暂时还有用…… “玄宫,国公府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冷凌澈将手中的信件一张张尽数烧掉,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主子,属下并未查到什么特别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已经时隔多年,上官皇后身边的人也都死的死,走的走,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伺候过上官皇后的人都不在了?”冷凌澈却是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漆黑的墨眸看得玄宫心里一惊。 “看来国公府还真是有问题,他们又究竟在隐藏些什么呢?”冷凌澈也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越是无迹可寻,便越是说明了问题,若真的无事,又何必掩饰呢? “你们先盯好六部尚书府和丽贵妃,最近夏宫里的事不少,只怕是有人要故意生乱了……”冷凌澈幽幽开口叹道,还有两月,他能帮她做到什么地步呢? 云曦现在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宁华几次把脉,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便只能安慰云曦。 其实云曦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的,她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除了嗜睡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宁华已经换了好几个方子了,云曦只觉的这些方子一个比一个苦,却是为了让她们心安,只好勉强喝下。 云曦很想找个机会试探丽贵妃一下,可是她每次都是想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宫里的事情竟是一点都处理不了。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了,很快就到了云婕要和亲南国的日子。 夏帝下旨将云婕封为了一品蕙莘公主,赏赐了无数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特意给云婕准备了不少的御厨,以防云婕吃不惯南国的食物。 云婕说自己喜欢古玉,夏帝便为云婕去各处搜罗来了最珍贵的古玉,足足装了十箱,可见夏帝对云婕的荣宠。 夏宫里只有云曦和云婕是有封号的,圣旨一下,云娴嫉妒的要死,一想到云婕抢走的是云涵的荣耀,便更是恼火。 可是如今丽贵妃把持着宫中的大权,云婕又比云娴这个没有封号的公主要尊贵许多,云娴自是不敢做什么。 “蓝星,云茉那个小贱人最近在做什么呢?”云涵一脸的阴沉,眼中隐隐有怒火闪现。 蓝星自是知道云娴这是要撒气,便连忙说道:“五公主最近时常去棠梨宫伺候着,好像很得丽贵妃的欢心!” “什么?这个小贱人!讨好了贤妃还不够,还要去讨好丽贵妃那个老女人! 这宫里本应只有母妃一个贵妃,是她们抢走了母妃和本宫的东西!”云娴听闻之后,勃然发怒,拿起放置许久的皮鞭就向殿外走去。 “云茉这个小贱人,看本宫今日怎么收拾她!” 蓝星亦步亦趋的跟在云娴的身后,她深知六公主的脾气,她若是心情不好,就一定要发泄出来,与其让这些鞭子落在自己身上,还不如打别人的好! 蓝星心里对云茉没有一丝的同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看着六公主打五公主还挺有意思的。 谁说奴婢就是低贱的,在五公主面前,便是她都觉得腰板是直的! 云茉此时正在去棠梨宫的路上,云婕很快就要和亲了,她想着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的忙。 自从贤妃开导了她之后,她便也不再冲动行事,仍是每日都去棠梨宫伺候着,等待着贤妃所说的时机。 云茉正是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喊叫声,“云茉!” 云茉下意识的回头,却是只见一道皮鞭向她抽了过来,云茉下意识的用手臂一挡,手臂上顿时传来了火辣的痛意。 云茉的眼中浮起了一层阴霾,看着那张扬得意的云娴冷声问道:“云娴,你做什么?” “你也配喊本宫的名字,你个小贱人!”云娴手持皮鞭,怒气冲冲的看着云茉。 云茉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处,眼里的寒意越发的浓重,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可怜虫了,“我是你的皇姐,若我是贱人,那你又是什么?” “呸!就凭你也敢称是我的皇姐,还真是不要脸!”云娴狠狠的啐道,轻蔑的看着云茉。 云茉握了握拳,她最是厌恶这种眼神,这一刻她恨不得亲手将云娴的眼睛挖出来!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我的生母是个宫女,可你的母妃是个罪妇啊,我觉得我的出身要比你还好上一些呢!” 云娴一怔,没想到一向怯懦的云茉竟是会反击,短暂的怔愣,云娴却是更加的恼怒! “贱人,今日我非扒了你的皮!” 云茉却是没有一丝惧色,只轻轻的勾了勾唇,既然如此,那么便新仇旧怨一起算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和亲之日 云茉坦然的抬头看着云娴,眼中没有之前的恐惧惊慌,眼神冷戾,竟是透着淡淡的杀意。 云娴自是不知道云茉的身上发生了多少的事情,她眼前的云茉早已不再是之前那个畏畏缩缩的五公主,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云娴只以为云茉是因为攀附上了丽贵妃,才敢与自己分辩,便不屑的掐腰说道:“你别以为你攀上了丽贵妃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 我的身后还有丞相府,而你呢,你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宫女所生,我便是打死你也不会有人问上一句!” 云娴说完,就挥鞭朝着云茉打去,云茉身后的青瓷一把握住了云娴的鞭子。 “你是什么人?你居然敢拦着本宫,放手!”云娴想要收回鞭子,却是发现不管她如何用力,这鞭子都是纹丝不动。 云娴一愣,没想到云茉身边的丫鬟竟是会武! “你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快上!”云娴瞪了蓝星一眼,怒声叱道。 蓝星连忙走上了前去,想要抢回云娴的鞭子,谁知青瓷用腿扫了蓝星一下,蓝星便摔倒在地,摔的痛呼连连。 “云茉,你居然敢打我的人?”云娴无比的震惊,没想到云茉竟是也有反抗的一天。 云茉上前一步,逼近了云娴,她紧紧的盯着云娴的眼睛,脑海中回忆着以前的一幕一幕! 云娴把她当做狗一般的欺压,不论她如何忍耐求饶没有一丝的用处,得到的只是她们无尽的嘲笑和愈加过分的欺凌。 云茉的双眼越加的冷寒,饶是云娴也生出了一丝的恐惧。 “我今日不仅打了你的奴婢,便是你,我也一样打了!”云茉话落,不等云娴反应过来,便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云娴的脸上。 云娴的手正抓着皮鞭,更是没有料到云茉会是这种反应。 直到脸上传来了阵痛,云娴才松开了皮鞭,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你……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云娴,你还真是愚蠢至极啊!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出身卑微,可那又如何? 我在宫里没有助力,却是也没有仇敌,至于你嘛……”云茉嘴角一扬,露出了云娴从未见过的阴冷笑意。 “你说,这后宫中是丽贵妃会为你做主,还是大皇姐会帮衬你呢? 你不安分守己的待着,却是四处惹是生非,难道是怕丽贵妃忘记你的存在,好好的教导你一番吗?你说,你是不是蠢呢?” 云茉笑的得意张扬,原来欺凌别人是这般的畅快! “你……你胡说!我还有父皇,我还有丞相府……”云娴脸色有些白了,却仍是不肯服软的说道。 “哈哈哈哈……”云茉闻后一笑,嘲讽的看着云娴,“父皇?你真以为父皇还会在意你吗?就连二皇姐都被送进了国庙,更何况是你呢! 至于丞相府,他们会在意的也只有八弟了,岂会在意你一个无足轻重的落魄公主?” “不是这样的!你骗我!我才不信,我要去告诉父皇,你个小贱人……” 可是未等云娴将话说完,云茉便又狠狠的扇了云娴一巴掌,双眸冷厉的说道:“我是五公主,是你的皇姐,你每骂我一句,我便赏你一个巴掌!” “你敢!贱人……” “啪”的一巴掌落在了云娴的脸上,云娴气怒交加,正要还手,却是被青瓷禁锢了双手。 “贱婢!你居然敢动本宫,本宫定要让父皇砍了你!”云娴拼命的挣扎着,她一向跋扈惯了,何曾受到过这般的屈辱! 云茉托起了云娴的下巴,骤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疼的云娴立刻皱起了眉,“贱……” 云娴刚想开口骂道,可是看到云茉那双狠毒的眼睛时,下意识的便闭上了嘴巴。 云茉见此满意一笑,轻声说道:“看来六皇妹还是有些记性的,你不要怕,我们的日子长着呢,你对我那般的照顾,皇姐绝不会忘了你的好……” 云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升起了一抹恐惧,眼前的云茉不再像弱小的兔子,而是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惊得云娴浑身汗毛竖立。 云茉松开了手,拾起了地上的皮鞭,云娴打了一个冷颤,“你想做什么?” “六妹放心,我自然舍不得打你!”云茉嘴角一勾,却是转而猛地一甩鞭子,打在了蓝星的身上。 “啊!”蓝星立刻尖叫起来,惊恐的看着云茉,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魔鬼。 以前这五公主是个动不动就抹眼泪的人,一点脾气都没有,可是不过短短一些时日,她怎么就变得像是恶鬼一般? 云茉阴冷的看着蓝星,这个贱婢没少仗着云娴欺辱自己,更是多次厮打过青月。 想到青月,云茉的眼里浮现了一抹悲戚,青月你看着,今日我要为你讨个公道! 云茉狠狠的甩鞭,每一下都抽打在蓝星的脸上,蓝星那娇嫩的脸庞瞬间就变得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蓝星捂着脸,在地上疼的直打滚,云娴却是挣脱不开青瓷的禁锢,只能在云茉身后大声的骂着。 云茉身子弱,又不像云娴一样习过武,不多时就已经累的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青瓷,将这个贱婢给我扔进湖里!”云茉嫌恶的扔掉了手中的皮鞭,冷声开口命令道。 青瓷微微蹙了蹙眉,可是贤妃已经与她说过,让她听从五公主的安排,想到此处,青瓷便也不再犹豫,伸手便将蓝星扯了起来,丢进了湖里。 云茉的视线复又落在了云娴的身上,云娴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傲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惊恐的看着云茉。 云茉十分享受这样的眼神,被人惧怕,被人仰望的眼神原来是这样的美妙! 云茉只轻轻的挑唇一笑,轻蔑的看了云娴一眼,正如每次云娴看她一般。 云茉转身翩然离开,对于身后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关心,青瓷亦步亦趋的跟在云茉的身后,她现在只是有些好奇,五公主会如何处理之后的事情。 棠梨宫中,丽贵妃和云婕正笑着说着什么,屋内的气氛温馨,让云茉很是羡慕。 丽贵妃和云婕看云茉过来,便也招呼她坐了过去,手上多一个公主便多一个助力,云茉性子软弱,却是也更好拿捏。 云婕看云茉眼睛红红的,便开口询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云茉擦了擦眼睛,怯弱的说道:“我今日在来棠梨宫的路上,正看到六皇妹在教训婢女。 那婢女的脸都被打花了,可是六妹还没有停手的意思,我担心会出事,只想着四皇姐马上就要出嫁了,实在是不吉利,便劝了两句,没想到……” 云茉未等说完,眼眶里就萦了粼粼波光,她掀开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的鞭伤,她的手腕十分的纤细,上面的伤痕更显得触目惊心。 “混账!这个云娴还真是不识好歹,本宫懒得理会她,她却是上赶着来找本宫的晦气!”丽贵妃闻后大怒,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云娴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茉儿害怕,便先逃了回来,只听到那婢女被打的狠了,扬言还要跳湖呢……”云茉哆哆嗦嗦的说道,看起来仍是害怕不已。 “什么?”丽贵妃闻后更怒,云婕出嫁在即,若是最近出了人命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六公主粗鲁无礼,让她在绮娴殿闭门思过,罚抄一百遍金刚经以静心神,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出来吧!”丽贵妃冷声吩咐道,一脸的厌恶。 那云娴是个不安分的,不能让她破坏了婕儿的婚事,等婕儿出嫁之后,她再好好的收拾云娴! 红烛领命出殿,不多时便回来复命,她看了云茉一眼,开口道:“娘娘,六公主不服呢,她说是……是五公主打了她身边的婢女,还将婢女扔进了水里!” “啊?什么?我没做过啊……娘娘,四皇姐,真的不是我啊!”云茉倏然起身,一副要急哭了的模样,双手紧紧揉着手帕,看起来十分的不安。 丽贵妃和云婕却是都没有放在心里,她们可不信云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五皇妹,你快坐下吧,六妹胡乱攀咬也至于把你吓成这副模样!”云婕调笑道,越发觉得她这个五妹妹还真是无用的很。 丽贵妃也冷笑说道:“亏得韩淑华荣宠多年,却是生了个这般愚蠢的女儿,便是连说谎都不会!” 云茉似是安心的舒了一口气,才局促的坐了下来,却是在低头的瞬间轻轻的勾起了嘴角。 青瓷看了云茉一眼,心里也是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个五公主还真是个有心计的,居然三言两语就把矛头都指向了六公主。 看来娘娘的选择没错,假以时日五公主必然会成为娘娘手中的刀! 云婕看了云茉一眼,笑着说道:“后日我便要和亲南国了,二皇姐不在宫里,六皇妹又还是这般疯癫的模样,后日你和大皇姐一定要陪在我身边啊……” 云茉抬头看着笑意盈盈的云婕,立刻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若有所思。 云婕和云曦虽是没有直接的冲突,可是两人也不甚友好,云婕今日特意这般提及,难道她是要对云曦出手吗? 云茉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的兴奋,对于后日的婚事十分的期待,两方交锋,到底谁会更胜一筹呢? …… 转眼便已到了云婕出嫁的日子,安华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公主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好,还是留在宫里休息吧!” 反正她们与棠梨宫迟早都是要撕破脸的,实在是没有必要去。 云曦任由着喜华为自己更衣,又将那块羊脂白玉小心的系在了腰间,白玉上挂着淡紫色的璎珞,这璎珞是上官皇后亲手所做,云曦一直视若珍宝。 “今日我若是不去,外界定会传我心胸狭隘,我的名声倒是无所谓,只是不能牵连了泽儿。 况且我最近只是有些嗜睡,便是连宁华都说我无事,你们也就不要再担心了。”云曦轻描淡写的说道,心里却是所想颇多。 云婕远嫁南国,以后势必会成为丽贵妃的助力,看来她要早些处理那件事了,决不能让丽贵妃做大! “好了,我们去棠梨宫吧,若是晚了,难免会有人说我们拿乔!” 云曦看了喜华一眼,复又说道:“喜华,你留在曦华宫吧,今日人多眼杂,你好好看着院子!” 云曦觉得丽贵妃和云婕最近似乎是、有些太过安静了,这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也只能事先做些安排以防万一。 “公主,药!”喜华捧着黑漆漆的药汁端给了云曦。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尽数喝下,这样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夏宫中红绸铺路,彩幔飘扬,云婕的倚婕殿中更是极尽奢华。 最近夏帝给云婕重修了宫殿,白玉铺路,金石环道,甚是奢靡。 云曦心中不由得冷叹,不过是南国的太子侧妃,也值得父皇欣喜成这副模样,还真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云曦微微蹙眉,随即又恢复如初,抬步迈进了殿内。 倚婕殿中,一众贵女都在殿中为云婕添妆,云婕一身暗红色的嫁衣,越发衬得云婕娇若海棠,美艳妩媚。 云婕看云曦进殿,立刻笑着说道:“大皇姐你来了,你还真是让妹妹好等呢!” 云婕握住了云曦的手,嘴上虽是埋怨,可看起来却是十分的亲近。 云曦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笑道:“今日是妹妹的好日子,我自然不会缺席!” 云曦和云婕这亲昵的样子让一众贵女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只觉的不可思议。 云茉对云曦微微福了一礼,声音如蝇的小声唤道:“大皇姐!” 云曦打量了云茉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云茉不与她为难,她也不愿去理会介入。 众人落座纷纷笑谈起来,云曦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疏离的态度,只偶尔应上几句云婕的话。 片刻之后,云婕用帕子擦了擦嘴,笑着说道:“今日多谢各位姑娘前来相送,此去路远,本宫绝不会忘了众位的情谊。 只是,本宫希望能有些时间单独与皇姐皇妹相处,以尽姐妹之情!” 众女闻此,连忙起身告退,只留下云曦姐妹几人。 云婕看了一眼安华和乐华,对身后的红袖说道:“红袖,你先出去吧,本宫想与大皇姐和五皇妹说两句贴心的话!” 云茉见此,也连忙很有眼色的让青瓷离开,可是云曦却是仿佛没有听懂一般,没有任何的表示。 云婕的脸色微僵,却是勉强的扬起了一抹微笑,轻声说道:“大皇姐,婕儿很快就要远嫁南国了,有些贴心的话婕儿想与皇姐五妹好好说说,可否让安华她们去外殿等着?” 云曦扫了一眼云婕,点了点头,她也想知道云婕到底想与她说什么。 “安华,你们去外殿候着吧!” 安华看了一眼云茉,心里稍稍放心,只想着就算四公主图谋不轨,但是五公主还在,她也不至于敢在五公主面前做手脚吧…… 等到安华和乐华退出,云婕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收起,她那美艳的眸中满是嫉妒与憎恨,“大皇姐,你可知我是如何做上这个太子侧妃的?” 云曦眉梢微动,没想到云婕一开口,说的竟是这件事。 云婕愤恨的看着云曦,美艳的容颜上一片阴鸷,“大皇姐还真是讨人喜欢,司辰将军喜欢你,便是荣太子也一样对你情根深种!” “司辰”的名字一出,云茉的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的重击了一般下,心里酸涩苦楚、爱慕怨恨齐齐涌上心头。 “荣桀?”云曦却是一怔,她之前就一直未琢磨清楚,为何荣桀会做出让步,难道他们两人竟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一看云曦的神色,云婕就扬唇一笑,不由赞道:“大皇姐果然是聪慧,一下子就能想到问题的根本! 婕儿这个侧妃之位还要多亏了大皇姐的帮衬,可是妹妹也答应过荣太子,这嫁妆之一便是皇姐你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偷梁换柱 看着云婕那狰狞的表情,云曦柳眉一蹙,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云婕挑起了嘴角,伸手理了理发上的珠钗,鲜红的指甲越发衬得她的手莹白似雪,可那本应美艳的脸上却是一片阴森,“大皇姐不是一向聪慧吗?难道还需妹妹告知吗?” “荣桀之所以会求娶你,是因为你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而那筹码便是本宫!”云曦一直都奇怪荣桀为何会做出让步,原来是他们两人沆瀣一气! 云婕闻后勾唇轻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大皇姐,妹妹还真是佩服皇姐,居然能将每个男人都迷得神魂颠倒,这种狐媚功夫简直比青楼的妓女还要厉害呢!” 云婕肆无忌惮的嘲讽着,这些*的咒骂却是没有让云曦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云茉一直将头压得低低的,云曦和云婕所说之事已经完全超脱了她的想象,甚至她的心里还泛起了一抹不详的预感…… 难道云婕这就要对云曦出手,可是为什么要拉下她? “五妹妹,你应该也很恨大皇姐吧?你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却是被她弃如敝履,可是即便如此她都不愿成全你,还真是冷酷无情啊……”云婕冷笑着说道,冰冷的眼神划过云曦的脸庞,似是要一刀刀割掉云曦的皮肉。 云茉的双手陡然握紧,却是将头压得更低,她当然恨,若不是因为云曦,她现在很可能已经嫁入了司府,如何还会被那杨术欺辱? 想到杨术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云茉眼里的恨意越发的浓烈,云曦和丽贵妃她们都是一丘之貉,她所受的屈辱以后一定都会尽数还给她们! 看着云茉畏畏缩缩的模样,云婕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转而看着云曦开口说道:“夏国的长公主可所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有这命格在一日,任何人就动不了你! 可若是长公主不幸失踪或是身亡,那时不知七弟还能否独立支撑了?” “你想带本宫去南国?”云曦眯了眯眼睛,神色仍是淡然,可是云婕却是在她的眉目间发现了一丝紧张,这让她更是感到欢喜。 “不错!可是我带的可不是夏国的长公主,而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贱婢! 云曦,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这么多年你和云涵一直死死的压在我上面,这种活在别人光芒之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夏国长公主了!” 云婕越说越是激动,头上的珠钗剧烈的摇晃着,长长的金色流苏纠缠在一起,正如云婕那狰狞的表情一般,没有一丝美感。 这一刻云婕终于能将压在心头多年的话尽数吐出,云曦有尊贵的命格,云涵有父皇的宠爱,而她却只能一点点谋划! 云曦冷淡的看着病态的云婕,她不知道人为什么总是不知满足,妄图拥有一切。 她们羡慕她地位尊崇,可是谁知道在那光鲜的外表下,她活的有多累有多难? 她们想要的是无上的尊荣,可是她和泽儿想要的却只是平安的活着! “你真的以为你会得逞吗?安华和乐华就守在外面,你想无声无息的带走本宫,未免有些太过自负了!”云曦眸色一凝,神色冷傲,她看了一眼云茉,可是云茉的沉默无语越发的让她觉得心寒。 “呵呵……”云婕低沉的笑了起来,她用帕子挡住了红唇,用一双阴冷至极的眼睛恨恨的盯着云曦,仿若一条吐出蛇信的毒蛇。 “是啊,大皇姐很不好对付呢!所以我们才会不惜动用一切力量,就是为了让今日之事看起来顺理成章!” 云曦眸色一寒,却是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她向后趔趄两步,用手撑着身后的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大皇姐,你怎么了?”云曦的变故让云茉有些惊诧,连忙开口唤道。 云曦用力的晃了晃头,眼神却是越发的迷离,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清明威严。 云婕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惊诧,仿佛是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 “若是大皇姐突然倒下的确很惹人怀疑,可是听闻最近大皇姐体弱嗜睡,就算是突然昏倒也不会有人怀疑吧!”云婕的红唇高高扬起,眼神嘲讽不屑的看着云曦。 过了今日,这夏国便再也没有什么长公主,她云婕才是最尊贵不凡的天家之女! 云曦的身子歪了歪,却是突然眸色一凝,指着云婕无力的说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本宫根本就不是因为生病而嗜睡,而是你们给本宫下了药!” 云曦突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她柳眉紧蹙,恍然说道:“包括宫中突然肆虐的疾症也是你们故意做的手脚,不仅可以使得六部尚书府重新得到圣宠,更是为了你今日的计划!” 云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有些恐慌的看着云婕,可是云婕没有心虚也没有回避,只坦然的笑着,已然承认了云曦的指责。 云茉的掌心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此时她才看清这个夏宫的阴暗,与这些事情相比,她做的那些不过是可笑的把戏,简直是在班门弄斧,没有被人发现已然是她的万幸! 她们为了加害云曦,视宫中所有的人命为草芥,这些事情若不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她有些不安的看着云婕,云婕让她知道这些事是为了什么,这般隐秘的事情被自己所知,难道她是要杀人灭口? 云婕似是看出了云茉的心思,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冷冷的扫了云茉一眼,“五妹,你最近不是一直侍奉在我母妃左右吗? 如今才是你表忠心的时候,你是选择这个曾经伤害你的女人,还是选择能做你后盾的我们,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云茉抬头看了云曦一眼,云曦身子微晃,显然已经中招了,她曾经以为云曦是真的对自己好,可是经过司辰一事,她的心已经彻底凉了。 云茉一言未发,只深深的将头埋下,却是已然表明了立场。 云婕笑的更加的肆意,笑望着摇摇欲坠的云曦,“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大皇姐,这种众叛亲离的感觉可还好啊?” “你们为了害我,居然不惜让宫里染上疾症,你们就不怕疾症难以控制吗?”云曦的声音有气无力,再无往日那咄咄逼人的凌厉。 云婕不屑的冷哼的一声,嘲讽的说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瘟疫不好控制,可是毒药却是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这毒无色无味,便是用银针都探不出来,为了你我们可是花了大笔的银钱,这笔账自是要算到你的身上!” 云曦豁然抬头,眼眸微转,气息有些凌乱虚浮,看起来好似动了怒气,“我之所以每日昏睡,也是你们下的毒?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云婕享受的看着云曦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最讨厌的就是云曦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看着她从云端跌落,这种快感真是无语言表! “你真的以为你那曦华宫是铜墙铁壁吗?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六年,还真以为你是这里的主子了不成?”云婕不屑的冷哼道,要比手段谁又有皇祖母厉害! 云曦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本就虚弱的身子因为愤怒而更加的摇摇欲坠,终是支撑不住,晕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云婕嘴角一扬,冷眼扫向了云茉,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将大皇姐扶到床上去!” 云茉身子一抖,连忙照做了,云婕复又开口说道:“想得到我们的庇佑就要有所付出,你若是只会端茶倒水,我们留你何用!” 云婕毫不留情的嘲讽让云茉暗暗咬了咬牙,脸上却是一丝愤恨都不敢露出,只唯唯诺诺的应答着。 “可知道该怎么做了?”云婕长眉一挑,坐在铜镜前细细的整理着微乱的珠钗。 云茉点了点头,连忙走到了殿外,略带焦急的与安华说道:“安华姑娘,大皇姐突然来了困意,昏睡了过去……” “什么?”安华闻后连忙与乐华快步走进了内室,谁都没有看到云茉那阴森的冷笑。 云婕筹备周全,这次云曦想必是插翅难飞,等到云曦失踪,这宫里的公主就剩下她和云娴了。 云娴是个无脑愚笨的,到时候她可以一边踩着丽妃,一边努力得到父皇的青睐,她也是夏国的公主,她才不会输给任何人! 安华和乐华走进了内殿,虽是心中焦急却还是先给云婕行了礼。 云婕有些担忧的说道:“大皇姐的身子怎么还没好,没说几句话都困得不行。” 安华走到床边轻轻撩起床幔,只见云曦睡的安稳,脸色与呼吸都无异,这般才放下心来。 “本是还想着与大皇姐多说几句贴心的话,却是没想到大皇姐的身子这般的娇弱……”云婕似是有些感伤,眼里却是冷光闪烁。 “奴婢们这就送长公主离开!”安华福了一礼,伸手便欲搀扶云曦。 云婕立刻阻拦道:“不必!” 安华有些诧异的看着云婕,云婕立刻收敛了神色,淡笑道:“吉时马上就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将大皇姐抬出去让别人如何作想? 就让大皇姐好生休息吧,反正这倚婕殿也不会有人进来,免得耽误了本宫和皇姐的名声!” 安华蹙了蹙眉,却是也知道云婕说的有理,众目睽睽之下抬着长公主离开,还不一定让人如何编排呢! 云婕素手一挑,重新落下了帷幔,轻声道:“就让大皇姐好好睡吧,本宫也要出去了!” 云婕看了云茉一眼,眼中有幽光闪过,云茉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说道:“你们两个留在四姐姐的殿内总是不妥的,我留在内殿看着,你们去外殿候着吧!” “不行!”乐华立刻蹙起了眉,不赞同的拒绝道。 云茉心里不舒服,不过一个奴婢也敢这般与她说话,却还是好脾气的说道:“我又不会伤害大皇姐,只是念着你们两个不好待在四姐姐的内殿,若是你们不放心,我走便是……” “五公主恕罪,乐华不会说话,还请您不要记在心上。奴婢们这便去外殿候着,内殿就劳烦五公主了!” 安华心里清楚,以她们两个的身份自是没有资格留在四公主的内殿,若被有心人利用还指不定如何冤枉她们呢,有五公主守着是最好不过了! 这般想着,安华便带着乐华守在外殿,有她们两个在外殿守着,想必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云婕见此轻轻的挑了挑嘴角,任由宫人扶着她缓缓走出了殿内。 云婕因为是太子侧妃,不能穿正红色,可那马车却富丽堂皇,竟是用金银打造,上面更是嵌了无数颗硕大的宝石,需要用八匹骏马方能拉动。 车辆身后是望不到边的嫁妆,马车旁有无数一身甲胄的士兵守护,这气派场面都是按照嫡公主出嫁的制度所安排,给云婕大大的长了脸面。 仪式毕,云婕拜别夏帝,在丽贵妃的泪眼婆娑之下,云婕带着对家人的不舍和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了那华贵的马车。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暗红色的衣裙,眼中闪着贪婪的光,她早晚有一天要凤袍加身,要睥睨天下,云曦,我要你卑贱如泥,永远的仰望着我! 马车驶离,夏帝扫了一眼周围,蹙眉不悦的说道:“云泽,你皇姐呢?” 云泽四周打量了一眼,也有些疑惑,皇姐不可能不出席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丽贵妃立刻笑盈盈打着圆场,安抚夏帝说道:“长公主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健,臣妾擅自做主让她好好休息呢!” 夏帝淡漠的“嗯”了一声,一句话都没有询问,便伸手握住了宁淑仪手,无视丽贵妃那有些僵硬的脸色,与宁淑仪两人谈笑离开。 丽贵妃狠狠的攥了攥拳,极力的压制着怒火,怨毒的瞪了宁淑仪一眼,等她“生下”这个孩子,便可成为后宫之主,那时她再来好好的收拾这个小贱人! 突然,丽贵妃娇俏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开心的事情,云曦那边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云茉守在内殿,心情有些复杂,今日她是彻底得罪了云曦,现在只求云婕能够将事情做成,不要给她留麻烦。 等了许久也未见到云婕有何动作,正在云茉焦急之时,床榻上突然传来了声响,云茉豁然起身,先是向外殿看了一眼,见安华和乐华并未听到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榻边。 云茉撩开床幔,却是只见床板突然动了起来,本是躺在床榻上的云曦突然就消失了! 云茉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强迫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接着便只见另一个昏迷的女人被托了上来,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衣裙,身形与云曦有几分相似。 正在这时,云茉突然听闻外殿传来了脚步声,便连忙挡好了床幔,动作麻利的坐在一边小口啜茶,借此掩饰自己的慌张。 安华进殿查看了一圈,向帷幔中望了一眼,只见帘中的身影稳稳的睡着,便向云茉点了点头又退出了殿内。 云茉这般才松了一口气,手突然间剧烈的抖了起来,茶水都溢了出来。 就这么一点时间,她的身上已经渗出了冷汗,明明是深秋,她的衣裳却是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站起身向床榻上望去,只见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而云曦想必已经被偷梁换柱了! 云茉咽了咽口水,手指还有些颤抖,脸上却是突然浮起了诡异的笑容,这些还远远不够,不如让自己再来加上一把火吧!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计中计 云茉一直以为想在这宫里好好的活着只要头脑聪明就好,可是经此一事,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脆弱。 她一直觉得云曦是她无法匹及的存在,可饶是云曦也会输得一塌糊涂。 若是云曦被云婕弄到了南国,只怕以后是生不如死,从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变成跌落泥中的暖床工具,只怕她那位高傲的大皇姐定是会难以忍受,就此香消玉殒。 云茉越发的了解了权力的恐怖和魅力,若是没有权力,便是任人宰割,可权力一旦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那便是杀人的利器! 云茉看着床上昏睡的女子,眼里闪过冷冽的寒光,这件事终究是藏不住的,只要安华她们撩开床幔就会发现,那时自己便难逃其罪。 云婕临走还想利用自己,真是异想天开,既然如此她就要云曦彻底的消失,而她还要将自己彻底的摘出来! 云茉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红烛,眸色一凝,她将白玉壶中的酒水全部洒在了床榻上,又拿起红烛看了看床榻上熟睡的女子。 她有些纠结恐惧,可是心中的担忧却很快被贪婪的野心所取代。 今日云曦被烧死了,父皇必定会震怒,那时这个罪名自是要让云婕和丽贵妃来承担,只要这些碍事的人都不在了,她和母妃才有出头的可能,才不用再卑微隐忍! 云茉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本是如同茉莉花般的娇弱少女,转眼变成了阴森可怖的厉鬼。 她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红烛扔在了床榻上,在火苗接触到染酒的床幔时,瞬间燃起了一片火龙。 她嘴角凝笑,将桌案上的几壶酒尽数洒在了床榻上,肆虐的火龙瞬间席卷了整个床榻,并向周围不断蔓延着。 橘色的火焰照亮了云茉的脸,却反而衬得她的神色越发的阴沉诡异,看着大火吞噬了床上的人影,她的心里反而不再有一丝的惊恐,只有无尽的快感。 火势越燃越大,外殿的安华和乐华自是闻到了浓浓的烟味,两人相视一眼立刻向内殿跑去。 云茉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嘴角一挑,立刻倒在了地上作势晕倒。 云曦,那日你害我错失所爱,今日算是你欠我的! …… 另一边,云曦在被人用密道偷偷运出来之后,便将她放在了一口大箱子里,那些人刚想锁上箱子便被突然出现的两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了结了性命! 箱子旁出现了一双黑靴,上面无一丝绣纹,显得深沉肃穆,男子伸手打开了箱子,里面躺着绝色倾城的睡美人。 可是那美人却是陡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墨色的眸子仿若黑曜石一般闪着冷厉的寒光。 冷凌澈伸手欲搀扶云曦,云曦却是已然自己起身,她伸手拂了一下裙上的褶皱,哪里还有之前那摇摇欲坠的无力模样。 “我是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该说你实在是相信我呢?”冷凌澈嘴角凝笑,双眸光彩熠熠,只可惜云曦并未看见。 “难道你不值得我信任吗?”云曦扬起了嘴角,抬头反问道。 冷凌澈扬了扬眉,无奈一叹,“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云曦正了正神色,点头应道:“我们猜测的果然没错,这些果然都是杨太后和丽贵妃所做,我真没想到人可以利益熏心到如此地步!” 云曦眸色凝结,她生在皇家心思自然不会单纯无害,她能接受彼此算计、互相博弈,却无法接受为了一己之私视人命为草芥! “人生而就是如此,否则哪里会有易子而食的说法?”冷凌澈却是淡然很多,云曦再如何的聪慧,也不过是个善良的少女,他见过的残忍却是她难以想象的。 女人博弈,死的是人,男人博弈,灭的却是天下! 都说最毒莫过妇人心,其实被权力所蛊惑的男人才最是狠毒薄凉! “扶君,我真是越发的佩服你了,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是丽贵妃她们做的呢?毕竟当时云婕也是生病了的,你为何单单怀疑她们呢?” 他们都怀疑突发的疾症实乃人为,才特意做了此局,因为还有些细节是他们猜不透的,而云婕倒是为他们解了疑惑。 “其实想要猜透事情的本质并没有多难,过程更是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最后是谁获利,那这个人便是罪魁祸首!” 从杨尚书得到那解药开始,冷凌澈便确信整件事都是尚书府所为,可是他同样没有猜透这般做的目的。 若是只为了博得夏帝的欢心,那远不用这般的冒险,所以她们背后自是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荣桀的事! 面具下的双眼陡然凌厉起来,南国,荣桀,他一定会让他们为自己的做法付出代价! “那现在你想如何来做?”冷凌澈收起了身上的戾气,含笑望着云曦,他的云曦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想必已经想好了如何回敬。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四妹妹如此厚待我,我又如何会让她失望呢!”云曦杏眸微眯,眼中闪过阵阵的杀意。 因为她们的私心,这宫里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宫女太监,甚至她们还将手伸向了她的曦华宫,这些新仇旧怨她绝不会一笔带过!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心中了然,开口劝道:“这颗棋子或许早就已埋在你的身边了,本就是背道而驰,也算不得背叛,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云曦微微垂头,却是难掩脸上的失落,“可她是母后为我选的,她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她的忠心、她一切的好都是装出来的,这难道还不够可怕吗? 人心到底是什么?我母后救了她们一家,可是结果呢?人心,终究换不回人心……” 这一刻,冷凌澈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很想对她说:“就算全天下都负了你,至少还有我,情深不可移!” 可是他止住了脚步,压抑住了心里的爱怜,只柔声说道:“你的身边不只有她一人,更多的人还是爱你的不是吗?” 云曦勾了勾嘴角,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意,强迫自己不再伤神。 “我们回去吧,还有些戏还需要我才能进行下去!” 云曦拂袖离开,背影坚毅决绝,冷凌澈深深的望着那抹娇弱的身影,双手骤然握紧,云曦,等我,不会更远了…… …… “大皇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云茉一张小脸满是黑灰,此时泪水横流,满脸都是黑色的泪痕,看起来十分的可笑。 可是云茉那悲痛欲绝的哭声却是十分惨淡,让一众人看着都觉得心中悲戚。 丽贵妃有些惊诧,这和她们预计的情况有些不同,这倚婕殿怎么会突然失火,还将“云曦”烧死了? 不过很快丽贵妃便觉得这样也好,死无对证,从此夏国长公主身死,便更不会有人再追查此事了! 丽贵妃看了一眼痛哭不止的云茉,心里冷哼,这云茉的命还挺好的,本是想将事情怪在她的身上,如此她倒是无事了! 当夏帝看到地上的那具焦尸时,脚步一虚险些晕倒,宋公公立刻眼尖的扶住了夏帝,却是避开了眼神,不忍去看那焦黑的尸体。 “陛下,仔细身子啊……”宋公公没想到长公主那般的奇女子竟是会落得如此下场,一时间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这……这是云曦?”夏帝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恶心的尸体,眼神空洞无神,一张脸变得惨白如纸。 “陛下,您不要太过伤心,谁也没想到长公主竟是会死于非命,可是您还有婕儿她们啊,她们都会好好孝敬您的……”丽贵妃抹了抹眼泪,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样。 夏帝却是猛地将丽贵妃推开,若不是丽贵妃身后的宫女将其扶住,她定会狠狠的摔倒。 “陛下,你……”丽贵妃茫然的看着夏帝,脸上浮现了恐慌。 夏帝脸色阴鸷,双眸仿佛凝结了冰霜,一身帝王威严让众人都几欲窒息。 众人都立刻垂头跪下,不敢仰视天颜,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祸上身。 夏帝一把扯过丽贵妃,一只大手狠狠的擒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告诉朕,倚婕殿为何会失火?云曦为何会死于非命?” 丽贵妃一张小脸吓得惨白,她抽搐着嘴唇,委屈的哭诉道:“陛下,臣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臣妾一直在招呼众位夫人小姐,哪能顾及上这里的事情啊!” 丽贵妃抽泣了几声,看了一眼夏帝的脸色,复又说道:“今日是婕儿的好日子,臣妾如何会做这种不吉利的事情? 陛下,您要仔细身体啊,长公主去了,可是您还有婕儿……” 丽贵妃本是想让夏帝顾及一下云婕此时的身份,这句话却是反而成了压垮夏帝的最后一根稻草! “闭嘴!她们有什么用!只有云曦才是天命所归,只有她才能庇佑我夏国昌盛! 如今云曦死于非命,你让朕如何与上天交代,谁又来庇佑我夏国的江山!”夏帝双目猩红,脸上更是从未有过的残忍疯狂。 众人都将头垂得更低了,原来陛下不是伤心长公主之死,而是担忧夏国的命数,做为一个父亲,还真是心性凉薄。 丽贵妃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会发疯的杀掉自己,她立刻指着痛哭的云茉,尖着嗓子说道:“臣妾真的不知情,当时只有长公主和五公主在,也许是五公主……” “闭嘴!云茉险些也被烧死在里面,难道你还要诬陷她吗?”在夏帝的心里云茉就是这宫里最无害之人,更何况云茉也险些被烧死,他如何能信? 丽贵妃咬了咬嘴角,反而变得冷静起来,“陛下,臣妾的肚子里还有您的孩子,臣妾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不会做这等事情有损孩子的福泽啊! 长公主死在了倚婕殿,臣妾有口难辩,臣妾就算是居心不良,也不会将自己逼入绝境啊!” 夏帝松开了丽贵妃的脖颈,脸上只剩下了茫然,云曦死了,他该怎么办?夏国又会遭遇什么? 夏帝瞬间仿若老了十岁,身子摇晃颤抖,虚弱无力。 丽贵妃心里暗暗冷笑,云曦死了才好,这样才是一了百了! 国公府的大夫人低垂着头,脸上全是震惊,这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只是云曦身死到底是好是坏呢? 云茉香肩微颤,哭的是声泪俱下,却是无人看到云茉那高高扬起的嘴角和脸上得意的神色。 正在此时,云泽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众人心里不由得有些悲悯,太子定然接受不了这种打击,定会悲痛欲绝啊! “父皇,您怎么了?”看着夏帝那惨淡的神色,云泽不解的问道。 夏帝动了动嘴角,却是没有理会,宋公公小声安慰道:“太子殿下节哀啊,长公主……殁了!” “放肆!你居然敢诅咒长公主,好大的胆子!”云泽立刻开口斥责道,宋公公未恼,只叹气摇了摇头。 众人只以为云泽是无法接受,而云泽却是歪着头,茫然的说道:“父皇,儿臣正想来禀告您呢,阿姐她不知为何晕倒在了梅园之中,儿臣……” 不等云泽说完,夏帝却是立刻上前一步,双手紧紧的抓着云泽的肩膀,双眼睁大,急迫的吼道:“你说什么?你看见了云曦?” 云泽呆滞的看着夏帝,不安的点了点头,“是啊,阿姐晕倒在了梅园之中所以才没有送四皇姐出宫,儿臣这才来特意与父皇解释!” 云茉停止了哭声,嘴角的笑倏然收起,猛地抬头望向了云泽,这怎么可能,云曦明明被云婕弄走了啊! “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名?”夏帝狠狠的瞪着云泽,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云泽却是更加的茫然了,疑惑不解的看着夏帝,“儿臣为何要欺骗父皇啊?阿姐就是晕倒在了梅园啊!” “太子!你休要在此处妖言惑众,长公主明明已经变成了一具焦尸,你却是在此处诓骗陛下!”丽贵妃更是不信,此时云曦早已被装在了箱子里,随着嫁妆被弄出了宫,哪里会出现在梅园。 云泽也现了怒气,一双大眼睛冷冷的瞪着丽贵妃,“贵妃慎言,即便你是一品皇妃也不得诅咒长公主!” “你居然还狡辩!” 丽贵妃还想争辩,云泽却是不肯给她这个机会,只看着夏帝说道:“父皇,儿臣不明白他们为何都要诅咒阿姐,阿姐就在梅园啊!” 夏帝推开云泽,冷着一张脸大步走向了梅园,众人也都立刻起身跟随。 云茉被青瓷搀扶起身,眼珠快速的转动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园中,云曦一身正紫色的宫装,发上点缀珠翠,腰间悬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额间一点红梅衬得云曦仿若仙魅。 她此时坐在园中的石凳上,单手撑着额头,看起来十分的虚弱无力。 云曦见众人赶来,便立刻起身,可是众人却是齐齐停住了脚步,看着云曦的眼神仿若是见了鬼一般,都隐隐透着恐惧。 刚才那具尸体太过震撼,而如今云曦又好端端的站在这,难道是变成了索命的厉鬼? 安华和乐华立刻走上了前去,安华搀扶着云曦,哽咽道:“公主,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大夫人看到这一幕,猛地转身看向了沈静歌,只见沈静歌面色淡然,心中才恍然大悟。 若是云曦出事,这沈静歌早就受不了了,哪里还能如此轻松,还有那安华和乐华,安华会演戏,这乐华可不会。 乐华从始至终都未哭一声,看来件事里还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揪出叛徒 云茉和丽贵妃都神情呆滞的看着云曦,她们并不担心云曦是鬼魂,可是云曦出现在这,就代表着云婕的计划失败了,那云曦又知道了多少事情? 云泽立刻飞奔至云曦的身边,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阿姐,父皇他们都不信你在梅园,还有人说阿姐你被火烧死了!” 云曦抬头望去,冷戾的眼神一一从众人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在了云茉的脸上。 云茉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云曦那狠厉的眼神所震慑,浑身僵硬的动弹不得,那墨眸之中散发出的阵阵寒气让云茉不住的颤抖起来。 “云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帝没有留意云曦与云茉之间的问题,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云曦淡漠的收回了视线,眼里泛起了一抹茫然,娇弱无力的说道:“父皇,儿臣本是与四妹妹五妹妹一起说话,却是突然昏睡了过去。 而在睡梦之中,儿臣只觉的周围好热,好似在一个蒸笼里,就在儿臣以为要被活活烧死的时候,周围却是突然变成了一片梅园,有一个白衣的仙人救了儿臣……” “白衣仙人?”夏帝蹙眉问道,若有所思。 “嗯!白衣黑发,却是不辨容颜……”这一段自然是扯谎,可是在描绘那仙人的相貌时,云曦的脑中自然的浮现了这么一抹身影。 “他救了儿臣,说儿臣命不该绝,不该死于这场阴谋之中,之后的事儿臣就不记得了……”云曦揉了揉头,看起来很是疲惫。 “满口胡言!”那“阴谋”二字说的丽贵妃心惊肉跳,她不知道云曦是如何逃出来的,可是云曦既是安然无恙,那她们的计划她又知道多少? “丽贵妃当时又不在倚婕殿,你怎么知道阿姐是在说谎呢?”云泽冷冷的扫了丽贵妃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丽贵妃被咽的语凝,却是又偏偏无法反驳,一句话堵在嗓子里,上不得下不去生生将脸气得通红。 “五妹妹不是一直在内殿吗?想来你应该最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曦的眼里不再有一丝柔软,这样的眼神云茉还是第一次看见,只觉得如坠冰窟。 云曦可以理解云茉攀附丽贵妃,为了生存这本也无可厚非。 可是她居然帮着云婕陷害自己,甚至狠心到要杀人灭口,这样的云茉让她心惊,也让她厌恶!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云茉的身上,云茉摇着头,颤抖着说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觉得后颈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茉好像受到了惊吓,浑身战栗不止,她的身上都脏兮兮的,脸上还全是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分外心疼。 云曦心中冷笑,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个不声不响的五妹妹还有这样狠绝的一面,这宫里还有多少人是她没有看透的! 众人自是不会怀疑云茉,心里都有了各自的猜想,这件事虽然她们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可是这幕后黑手是谁倒是并不难猜。 夏帝神色复杂的看着云曦,心里越发的对云曦的命格深信不疑,想到此处夏帝复又狠狠的瞪了丽贵妃一眼,还好云曦无事,否则他绝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丽贵妃早已六神无主,看着夏帝那仿若要吃了她的眼神更是惊慌无措,她突然心生一计,捂着肚子尖声的叫了起来,“好痛!好痛啊!” 一众宫女立刻将丽贵妃搀扶住,夏帝扫了一眼丽贵妃那隆起的小腹,厌恶的一挥手,开口说道:“扶你家娘娘回去,请御医来诊治!” 看着丽贵妃哀叫连连的被人搀扶离开,夏帝脸上的郁色更深,心里只觉得莫名的烦躁,似乎是被架在火上一般,浑身上下都仿佛爬满了蚂蚁,又痒又麻,却又不知道该挠什么地方。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燃起了一团火,而唯一能灭火的便是宁淑仪那莹白凉滑的身子。 夏帝草草的安抚了云曦几句,便连忙坐着龙撵离开。 云曦刚才便发现夏帝的眼下有些淤青的痕迹,明明已是深秋,却是反而越加的清瘦,看来这宁淑仪是没少给她父皇用好东西啊! 众人也都请辞散去,梅园内唯剩下云曦和云茉一行人,园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人开口,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乐华狠狠的盯着云茉,只要公主一声令下,她就立刻冲上去揍云茉一顿! 今日的事情安华和乐华自然也是事先知情的,否则如何会留云曦与人独处,只是没想到这云茉还真是让她们大开眼界。 云茉攥了攥拳,咬着嘴唇看着云曦,眼里萦绕着晶莹的泪珠,“大皇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云曦挑了挑眉,嘴角凝上了一抹冷笑,云茉立刻落下了眼泪,楚楚可怜的看着云曦,“大皇姐,我当时也是不敢反抗,却是没有要害你的心啊! 我一直在内殿守着你,就是怕有人对你不利,可是茉儿无用,竟是没能护住大皇姐……” 云茉抽泣不止,瘦弱的身子仿若树上的枯叶,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落。 云曦上前一步,看着云茉那流泪不止的样子,轻声说道:“不要哭了……” 云茉心中一喜,却是只见云曦眼中的光华凝结,说出的话都透着一股冷意,“不要哭了,因为你流泪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云茉的哭声戛然而止,怔然的看着云曦,云曦微微后退一步,与云茉保持着一段距离,看起来似乎十分的嫌恶。 “云茉,我一直以为你胆小怯懦,却是没想到你性子一转竟是敢杀人灭口!” 云茉眼皮一跳,心中陡然一惊,却是可怜兮兮的望着云曦,咬唇说道:“大皇姐,茉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听着!”云曦语气一扬,冷厉的声音吓得云茉身上一颤。 云茉狠狠的咬着嘴唇,默默的忍受着这种屈辱,心里却是更加的痛恨云曦。 “云茉,你一直留在内殿,难道还发现不了床上的暗道吗?”云曦清冷的开口说道,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云茉抬头看了一眼云曦,便立刻缩起头,不敢再去直视云曦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茉,今日我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用说那些好听的来诓我,我是什么人,想必你心里清楚。 我只想最后再奉劝你一句,这宫里面的游戏可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你若是不就此悬崖勒马,我便奉陪到底,那时候你可莫要怪我不顾姐妹之情!”云曦最恨的就是背叛,说完之后便拂袖离开,任由云茉自己去想。 直到云曦离开,云茉才擦了擦脸上的污痕,眼中满是嫉恨,过了许久才收回了视线,“青瓷,我们回去吧!” 青瓷有些诧然云茉的冷静,她看了云茉一眼,云茉将所有的恨意都藏在了眼底,看来倒是越发的懂得隐忍了。 云茉没有因为今日之事而感到恐慌,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云婕说的没有错,自己不得重视是因为云曦她们一直压着自己,若是她们都不在了,自己就是父皇唯一的女儿,难道还怕得不到尊荣吗? 来日方长,她忍得了十四年,又如何会忍不了这些时日,云曦,今日的耻辱,我一定加倍偿还! …… 回曦华宫的路上,云泽有些不高兴的问道:“阿姐,云茉分明是想害你,你为什么要原谅她?难道你还对她心软吗?” “心软?”云曦笑了笑,伸手掐了一把云泽微圆的小脸,云泽的身体越发的好了,脸也圆润了起来。 “阿姐只会对你心软,其他的人不是友便是敌,阿姐分的清楚!” “那丽贵妃呢?阿姐晚些出现多好,让父皇惩治了她,省的她总想害人!”云泽想起那些女人的嘴脸就烦的要命,同样都是女人,为何他的阿姐又善良又美丽,而那些女人却是一个比一个丑陋! “丽贵妃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父皇又不会要了她的命,若是等着惩治了丽贵妃我才出现,倒是显得是我们别有居心了。 如今,父皇和丽贵妃看起来安然无恙,却是已经让父皇觉得厌恶,父皇不会因为我们而处置丽贵妃,却不代表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动怒。 丽贵妃和云婕这次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惊喜,我怎么会不好好回敬呢!”云曦说完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冷寒的笑意。 云泽立刻挽住了云曦的手臂,撒娇着说道:“阿姐,你是不是有好主意了?你就告诉泽儿吧!” 云曦却只是一笑,卖关子道:“你就等着看吧,这场戏热闹着呢!” 安华跟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走近了曦华宫才开口问道:“公主,您打算如何处置她?” 云曦看了安华一眼,敛眸说道:“杀了!” 安华心中一寒,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却仍是狠不下心,毕竟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她真的不敢相信那人会这么做! “安华,你可是觉得心里难过?”云曦淡淡开口,抬眸望向了安华。 安华只咬了咬唇,没有说话,云曦收回视线,抬步离开,只冷淡的说道:“安华,相信我,一会儿你便不会因此而难过了!” 曦华宫内,云曦和云泽坐在殿内的主位,殿内跪着一地的宫女太监,都是曦华宫中的人,便是安华她们也都跪在了地上。 云曦抿了一口茶,威严冷肃的开口说道:“本宫前些日子嗜睡疲乏,本以为是尚未痊愈,谁知竟是被人下了毒!” 云曦语落,殿内顿时响起了无数的抽气声,他们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看着彼此。 曦华宫守卫一向森严,相比太后的懿祥宫也不输半分,而且长公主虽然管的严苛,却并不以权压人,她们在曦华宫中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活的便很是滋润。 此时听到有人竟是给云曦下毒,自然是引起了众怒。 云曦扫视了一眼跪着的众人,又冷冷开口道:“而且这毒便出自于本宫喝的汤药里!”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神便都落在了安华几人身上,因为这药从未经过他人之手,难道这叛徒竟是出自她们几人? 众人都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震惊,若是如此那真是太可怕了,只有她们四个才能随意出入殿内,若是她们有二心,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云曦一直很奇怪,为何她总是会昏昏欲睡,她虽然不习武,但是身子也一向康健,从来没有这般虚弱的时候。 而且渐渐的她发现了规律,似乎十有*都是她喝过汤药后便会昏昏欲睡。 起初她还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因为这药是宁华亲自抓的,喜华亲自煎的。 可当她用冷凌澈给她的白玉指环试探时,那白色的指环竟是泛了一抹黑色。 从那时起她便知道自己是中毒了,却是不动声色,免得被人所察觉。 今日那碗汤药已经被她偷偷换掉,对外却是并未声张,若不是她提前发现,又与扶君商量了对策,只怕这次就真的要栽了! 不过这次云婕她们也的确下了大手笔,整个御医院都无人查出真正的病症便是中毒,甚至还不惜动用了一个深埋多年的眼线,她们果然看得起自己! 云曦的眼神从众人的脸上一一划过,她抿了一口茶,随后放下杯盏,众人的眼珠都随着云曦的动作而转动。 “喜华,你先说,你在煎药时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喜华倒是没有紧张害怕,很认真的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啊,每次生火煎药都是奴婢亲自做的啊!” 云曦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宁华,“宁华,每次抓药你可有经手他人?” 宁华面露忧色,只摇了摇头,没有多解释些什么。 云曦垂了垂眸子,猛地一拍桌案,声音冷厉威严的说道:“曦华宫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为本宫分忧的吗?” 良久的沉默,众人都将头垂下不敢言语,生怕一句话没说对就得罪了人。 这时却是有一道突兀的女音响起,“公主,奴婢有话说!” “说!” 云曦抬眸望去,只见是一直在小厨房里伺候的兰儿,若说资历这兰儿与安华不相上下,可她却是心甘情愿的守在小厨房里,没有一丝的媚宠之心,曦华宫所有人都十分喜欢她。 “公主,这药无外乎只经过几人之手,宁华配药,喜华煎药。奴婢一直守在小厨房,喜华绝对没有任何的小动作!” 喜华对兰儿一笑,却是只听兰儿继续说道:“可是这药究竟如何只有宁华一人得知,其余的人根本就不了解药性。 虽然奴婢与宁华自小感情深厚,可是奴婢却知道,奴婢这条命是皇后娘娘给的,所以对于奴婢来说没有人比公主更重要! 请公主严审宁华,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方能守护公主的安危!” “兰儿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宁华姐对公主最是忠心,才不会给公主下毒呢!”喜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立刻不悦的反驳道。 “对!”乐华皱着眉,却是认真的点头,很赞同喜华的说法。 安华不可置信的看着兰儿,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 小时候兰儿起了痘,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宁华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直到自己病倒,可是如今…… “喜华,我也希望不是宁华,可是为了公主,这是唯一的办法!”兰儿露出了纠结痛苦的声色,却是坚定的说道。 “宁华,你有什么可说的?”云曦脸色阴沉的看了宁华一眼,眉目凌厉。 宁华脸色苍白,只无力的摇了摇头,不愿多辩解什么。 云曦嘴角一挑,却是看着安华说道:“安华,现在你可还觉得心痛?” ------题外话------ 第一更…… 浮梦知道亲爱的们都很讨厌云茉,但是云茉还有极其重要的戏份呢,大家不要急哦,曦儿已经开始布局了,不会太晚啦…… 至于丽贵妃,她就是秋后的蚂蚱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公主倒霉 云曦的发问显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众人都心中更惊,难道真的是宁华下的毒? 安华闭了闭眼睛,身子有些发软,双手紧紧的抓着地面,心却像是被撕裂一样痛。 可这痛楚虽是剧烈却是平复的很快,伤心到极致反而更容易放下,既是她丝毫不顾及多年的情谊,她们又有什么必要为她而伤心呢? “公主明智,奴婢不再伤心了!”安华重新跪好,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清明的看着云曦。 云曦柳眉微蹙,在众人的惊诧之中望向了兰儿,“兰儿,你的意思是让本宫绑了宁华严刑逼供?” “公主,奴婢只是就事论事,这里嫌疑最大的就是宁华,奴婢也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希望那叛徒不是她!”兰儿正色说道,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云曦却是一勾嘴角,声音肃冷的说道:“兰儿,你其实更希望本宫能定她的罪吧?或者说,你们有能力坐实宁华的罪名?” “公主!”兰儿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云曦,一脸的震惊和委屈。 “公主您怎么能这么说?奴婢与宁华情如姐妹,怎么会陷害她,奴婢这么做只是为了公主啊!”兰儿委屈的盈泪,却是坚强的不肯落下,只眼神坚毅的看着云曦。 “你也知道你们情如姐妹?那你可还记得在你生病时,是宁华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云曦冷笑说道,眼神冷凝成冰。 兰儿的眼神有些躲散,却还是开口说道:“可是奴婢只是为了公主啊……” 云曦却是不欲再听,只开口道:“你不是为了本宫,而是为了你身后的主子吧!” “公主!”兰儿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缩,出卖了她心中的恐惧。 “兰儿,母后还在时你便在曦华宫伺候着,若是可能本宫真的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公主!奴婢没有!而且奴婢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机会啊!”兰儿立刻辩解道。 “谁说你没有,喜华每次煎药时你不是都在吗?”云曦冷眼看着兰儿,眼中没有一丝的情感,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可那是奴婢的职责啊,奴婢要负责小厨房的安全,不论是谁奴婢都是要看着的!” “兰儿,每次的药罐都是你清洗的吧?” 云曦那冷漠的声音让兰儿心中一颤,她下意识的想要辩驳,可是在接触到云曦那宛若幽井的眸子时,她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你貌似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即便是清洗药罐你也是有机会得逞的对吗? 本宫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也很会隐忍,你留在曦华宫里这么多年却是一直隐忍不发,一出手便要置本宫于死地! 不过很可惜,本宫早就发现了药里的猫腻,早已经不再服用,可你知道为什么喜华仍是每日都要去小厨房煎药吗?” 兰儿早已将头低下,云曦眸色愈寒,冷声说道:“一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二是为了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兰儿忽的抬起头,神色未见慌乱,“这一切都只是公主的猜想,那证据呢?若是公主舍不得处置宁华,想让奴婢替罪,奴婢也心甘情愿!” “兰儿,直到现在你还要挑拨离间,想要败坏公主的名声吗?”安华终是忍受不住,起身怒声叱道。 兰儿嘴角一挑,似是认命的说道:“你们四个才是真正的情如姐妹,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安华被气得浑身发抖,若是公主拿不出证据,定会让所有宫人误会公主偏袒,从而失了人心。 云曦冷眼看着兰儿,怪不得杨太后会选她做暗子,果然心机深沉,“兰儿,你还记得喜华失手打碎的药罐吗?” 兰儿忽的睁大了双眼,对自己的表情已经失去了控制,“那药罐是你刚刚洗过的,上面却是已经有了毒药,你还想如何辩解? 本宫知道这毒药甚是厉害,便是银针都查不出来,可是你们却是想不到本宫手指上的白玉指环可以查出任何的毒性!” 看着云曦小拇指上的白玉指环,兰儿眼中的光渐渐黯淡,却是突然低沉的笑了起来,“呵呵,看来我还是技不如人啊!” 一众宫人都惊悚的看着兰儿,这个曦华宫中最温柔体贴的人竟是包藏祸心的叛徒! 兰儿站起身,拂去了裙上的灰尘,脸上没有一丝卑微之色,她扬起下巴直视着云曦的眼睛,笑着说道:“公主英明,您可比皇后厉害多了! 其实当初我被皇后所救,本就是一个骗局,我是个孤儿,哪里来的病重的父母,不过是一个让皇后相信我的借口罢了! 施些小恩小惠便妄图得到别人的忠心,公主,您说皇后是不是很傻呢!” “你住嘴!”云泽一拍桌案厉声吼道,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母后和阿姐! “兰儿,你是想触怒本宫,然后让本宫杀了你吗?”云曦一语道破兰儿的用意,后者无奈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我在这曦华宫里潜伏了近十年,在我接到命令的时候竟是有些恍惚,我竟是都要忘了自己其实是个暗卫! 服从命令是暗卫的职责,没有对错之分,之前的所有不过都是我在演戏罢了! 是你们傻,居然被我一个人骗的团团转!”兰儿嘲讽的大笑起来,几乎都要笑出了眼泪。 “不是的!至少我们的曾经都是真的,你没有说谎,你不是在演戏,你明明也很喜欢我们一起玩闹的时光,如今的你才是在自欺欺人!” 一向不善言辞的宁华却是突然哽咽说道,她们两个性子很像,两人小时便走的很近,她们会一起看星星,会一起幻想以后的生活,那时她们的笑都是真的! 兰儿的眼睛有些湿润,嘴角的冷笑却是没有收回,“那是因为你傻!我若是真的顾及你,刚才便不会把你推出去! 你清醒一点吧,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是敌人,傻瓜!白痴!” 兰儿近乎有些疯狂的辱骂着宁华,喜华和乐华都看不过,两人都被气得不轻,乐华想要上前却是被安华一把抓住。 她们四个属宁华与兰儿的关系最近,此时想必宁华的心里也定是不好受。 “你骗人!我不信!”宁华已经落下了滚滚泪珠,却仍一眨不眨的看着兰儿。 兰儿却是已经收回了视线,微微低头,嘴角勾动无奈一笑,“真是个傻瓜!” 可是下一瞬兰儿却是砰然倒地,饶是云曦也被吓得一惊,立刻站起了身子。 乐华立刻挡在了云曦的身前,她只知道兰儿给公主下毒便是坏人,要防着! 宁华抱起兰儿,却是发现兰儿竟是七窍流血,浑身抽搐不止,“怎么会这样?” 宁华立刻为兰儿探脉,却是发现她的脉搏凌乱虚弱乱成一团。 “没用的,这是噬心蛊,药石无医!必须每月服用解药,方可续命……”若是不服用解药,噬心蛊便会释放剧毒,蚕食她的内脏。 “解药呢?解药呢?”宁华红着眼睛,痛哭着质问道。 兰儿吐出了一口血水,浑身都疼得抽搐了起来,“没有解药了,我活不成了……” 杨家的每个暗卫都会服用噬心蛊,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不会逃脱掌控。 她每月最痛苦的便是等待解药的时候,不是因为她怕死,而是因为每到这一日便是在提醒着她,她与宁华她们不一样,她是个暗卫,是个要取她们性命的人! 她也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可她从来都不是! 转眼过了这么多年,她从未接到任何一个任务,她庆幸,她以为自己或许被人遗忘了,或许她可以演一辈子兰儿,可是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不能违背命令,因为她是一个死士! 可她并没有服下解药,她只想着若是云曦被自己害了,她便还云曦一命。 若是云曦侥幸逃脱了,她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或许是因为她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兰儿的七窍都流出了嫣红的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宁华抱着兰儿,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兰儿的脸上。 兰儿的嘴角竟是扬起了一抹笑意,她费力的抬起手,擦了擦宁华脸上的泪珠,艰难的说道:“真是个白痴,可惜我……也被你传染了……” 原来白痴是会被传染的,她居然会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愧疚?悔恨?还是舍不得那温暖和光明? 死士的人生注定是阴暗的,可是她却是触碰到了自己不该拥有的东西。 再见了宁华,再见了温暖,若有来生,只愿她能有一个普通的人生,有资格去拥抱温暖…… 兰儿的手缓缓垂落,流血的眼中落下了一滴清泪,嘴角却是欣然扬起。 “不!不要!”宁华抱着兰儿的尸体嘶声痛哭起来,尖锐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之上,让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阿姐!阿姐你怎么了?” 云泽焦急的呼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云曦脸色苍白,竟是昏厥了过去,若不是云泽搀扶着只怕已经摔倒在地。 安华几人立刻围了上去,只见云曦竟是泪流满面,低声呢喃着:“母后……” …… 云婕舒服的躺在金银打造的马车中,嘴角的笑意久久不落。 红袖也笑着说道:“公主,没想到这次的计划这么顺利,以后夏国就再也没有什么长公主了!” 云婕嘴角一扬,笑而不语,接过红袖递过的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公主,长公主还在箱子里呢,我们要不要把她弄出来?” “管她作甚!就在箱子里锁着吧!她不是天仙下凡吗,自然有神仙保佑!”云婕眼神冷戾,锁在箱子里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她当时只说要将云曦带到南国,是生是死还是残疾她可就没有办法保证了。 至于荣桀,她完全有信心能掌握住他的心,凭她的美貌和心机绝对能让荣桀真心以待! 这时皇家车队突然停下,车外传来了喧哗之声。 “怎么回事?”云婕蹙眉问道,红袖立刻出去打探。 云婕坐直了身子,片刻后红袖才满脸欣喜的掀开车帘,笑着说道:“公主,是太子殿下派人来接你了!想来是太子殿下担心您的安全呢!” 云婕听闻脸色一红,羞涩一笑,没想到那个冷面太子还挺体贴的。 云婕盖上了盖头,红袖掀开窗帘,车外传来男子的声音,“四公主,属下陈平是太子府的幕僚,特奉太子之命前来迎接您!” 云婕笑的更加灿烂起来,刚想说什么,却是只听陈平继续说道:“但是太子希望属下能够看到四公主的诚意!” 云婕脸色瞬间僵了下来,她自然是知道荣桀是什么意思,荣桀是要确定看到云曦才肯信她! “这……有些不妥吧!想必太子殿下已经交代过你,那诚意是个什么东西! 在这里检查若是被人发现,只怕就会有了麻烦!”云婕双手紧握,云曦这还没到南国就被荣桀这般的惦记,以后可还了得! 云婕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在途中要了云曦的命,决不能给自己留祸端! 陈平却是不肯给云婕这个面子,只开口说道:“这是太子的命令,属下不敢违逆,而且太子交代过,若是公主想顺利的嫁到南国,还请配合在下!” 云婕急怒攻心,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盖头,吓得红袖惊叫了一声。 好一个荣桀,居然这般的下自己脸面,她以后一定会让荣桀后悔! “好!既然如此本宫就亲自带你去见!”现在她只有看到云曦惊慌恐惧的模样才能压下心中的怒火,她要看着云曦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公主,这不合规矩啊!”红袖想要阻拦,却是被云婕一把推开。 陈平根本就不在意云婕的举动,做为幕僚他自是清楚荣桀在乎的是谁。 云婕带着陈平走到了一个箱子旁,随手一指,冷声说道:“东西就在这!” “四公主,属下要看的不是嫁妆,而是一个人!”陈平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以为云婕是在嘲弄自己。 “本宫自是知道,这里面便是你想见的,她难道不算是本宫的嫁妆之一吗?” “四公主您怎么能这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陈平脸色一变,长公主金枝玉叶却是一直被锁在箱子里,若是有什么事太子岂不是得要了自己的命! “想你也知道里面是谁,难道本宫还要光明正大的带着她吗?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你以为本宫能顺利出城吗?”云婕没好气的斥责道,将满肚子火气都撒在了陈平身上。 陈平就算心中不满,却是也只得忍着,“那就请公主打开箱子,让属下一见吧!” 云婕拿出了随身藏着的钥匙,将钥匙插入锁中,轻轻一拧便打开了锁链,没好气的说道:“自己看吧!” 陈平掀开箱子,却是瞬间睁大了双眼,怒气沉声道:“四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云婕心下一喜,以为云曦是不堪劳顿一命呜呼了,正扬唇望去,却也顿时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摇头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里面的人哪是云曦,分明是在丽贵妃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她的手脚都被麻绳捆绑住了,嘴里还塞着一团破布。 陈平的脸色黑的都能滴出水来,却是发现老嬷嬷怀里露出了信笺的一角。 陈平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的字迹娟秀有力,只写着“多谢吾妹相助,此番情意没齿难忘,惟愿吾妹一切顺遂,来日相见再续姐妹之情!” “好一个四公主,竟是敢戏弄太子!”陈平将信扔在了云婕的脸上,策马而行,看样子应是给荣桀报信去了。 云婕却是双腿一软,晕厥了过去,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公主怒 华灯初上,曦华宫中静悄悄的,殿内的床榻上躺着一道清瘦的人影,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看起来便让人心疼不已。 双眼缓缓睁开,黑若耀石的双眸却是失了清冷和威严,眸中闪着粼粼的波光,仿佛一碰便会破碎。 察觉到了帘内的响动,安华轻唤了一声“公主”,便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幔,却是面露惊色,公主在哭? 她已经多久没见过公主露出这种茫然娇弱的表情,甚至她都几乎已经忘记,公主是一个比她还要小上一岁的普通女孩,她本就应该如同那娇嫩的花被人呵护在掌心。 “公主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安华坐在了云曦的床边,关切的问道。 云曦却是突然抓住了安华的手,眼里竟然都是惶恐和绝望的光,“安华,母后……母后她……” 安华有些惊怔,她以为公主是在为兰儿一事而伤心,却是没想到公主竟是会提及皇后! “皇后娘娘怎么了?公主可是想到什么了?” 云曦坐起身,长发垂落而下,乌黑的发衬得她的脸庞越发的苍白,“安华,你知道吗……母后去世的模样竟是与兰儿如出一辙!” 云曦的声音细弱无声,可是安华却是已经清楚的听到了,顿时只觉如遭雷击,“公主的意思是……” 安华她们那时也是幼童,哪里有现在的能耐,可是她们却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皇后绝不是外面所传的死于难产! “即使已经时隔多年,可是每到午夜梦回我都会想起母后的脸,鲜血从她的口鼻中流出,她的眼睛也流下了两行血水…… 你还记得杜院政曾说过,母后的五脏俱损,便是砒霜都没有这般强的毒性!” 云曦说完便掩面痛哭起来,削弱的肩膀剧烈的颤抖起来,“噬心蛊!噬心蛊!” 云曦扑进了安华的怀里,嘶声哭诉道:“噬心蛊,多么可怕的名字啊! 安华,你告诉我,母后当时该有多痛,该有多痛啊……” 安华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云曦,只轻轻的拍着云曦的后背,默默的听她哭诉,直到云曦哭累了,自己安静了下来。 “公主,逝者已矣,您还有太子殿下,还有我们,您要保住自己的身体啊!”安华知道此时任何的劝慰都是苍白的,她只希望公主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大仇未报,我自是会保全自己的身体!”云曦眸中的悲痛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戾和决绝。 “我原以为母后之死是韩淑华一个人做的手脚,如今看来,这里面定是还有别人的推波助澜,甚至是一手策划!” 云曦的想法让安华觉得脊背一凉,她们查出当年是韩淑华买通宫人在皇后的催产药里下了东西,可是毕竟她们当时势微力薄,夏帝又一再偏袒,这笔账她们只能慢慢清算。 可是如今兰儿之死竟是又引起了新的波澜,噬心蛊是为了控制人心,那么到底是谁给皇后下了噬心蛊,这个背后之人又究竟是谁? 是夏帝?是杨太后?亦或是国公府? “公主可有了主意?” 云曦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脸上不再有一丝的软弱,“这件事已经时隔十年,线索想必是没有了。 可是有动机这么做的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人,我不但要收拾他们,还要彻底查出当年的真相!” 云曦突然想起了之前韩淑华的疯话,她说那件事不能全怪她,看来那并不是疯话,而是一个她不敢说的惊天秘密! 云曦拿起了那块羊脂白玉,轻轻地摩擦抚摸着,指尖轻柔,眼底却是一片寒冰。 只是可惜韩淑华死了,这条线彻底断了,不过既然兰儿是杨太后和丽妃的人,这笔账就先从她们开始算起吧! …… 丽贵妃惊魂未定的过了一夜,杨太后只与她说要静观其变,可是她如何能静得下来! 云曦现在就像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她不知道云曦什么时候会发作为难。 她更担心云婕那边,那荣太子一看就不是个性子好的,若是让他知道婕儿失败了,会不会迁怒婕儿? 正当丽贵妃忧思不已的时候,却是见到了最不想见之人,只见云曦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的丽贵妃心中生虚。 丽贵妃想要转身离开,云曦却是冷冷的开口唤道:“丽贵妃见到本宫为何要躲?难道是心有愧疚?” “本宫有什么可愧疚的!”丽妃傲慢的扬起了下巴,美艳的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没有就好!来日方长,丽贵妃若是一见本宫就跑,那岂不是无趣?” 云曦话中的轻蔑让丽贵妃生了怒火,可是未等她还嘴,云曦突然一把抓住了丽贵妃的手,双眼迸发出寒戾的光,“丽贵妃,本宫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上次的事本宫可还未找你清算呢!” “放肆!你一个公主竟是敢与贵妃动手,你就不怕……” “怕什么?这夏国上下谁还敢为难本宫不成?”云曦逼近了丽贵妃,她年纪虽小,身姿却很是修长,那一身威严的气势竟是让丽贵妃不敢直视。 “兰儿是你们安插到曦华宫的吧?” 丽贵妃瞳孔一缩,云曦却是不给她分辩的机会,“不过无所谓了,本宫已经处死了她,至于本宫想知道的,也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本宫却是不喜欢等!” 云曦看了一眼桥下粼粼的湖水,嘴角突然勾起了冷笑,语气森然的说道:“人一旦利欲熏心,便会头脑发热,本宫这便让娘娘清醒一番如何?” 未等丽贵妃和红烛反应过来,云曦狠狠的将丽贵妃向后推去,丽贵妃的身子顿时向后仰了过去,“噗通”一声落进了河里。 喜华“噗呲”一声笑出声来,红烛脸色一白,一边指挥着宫人去救丽贵妃,一边怒声说道:“长公主你居然敢推贵妃娘娘落水,奴婢一定会请陛下为娘娘做主的!” 云曦摇头浅笑,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慌,反而嘴角凝笑的欣赏着桥下乱成一团的景象。 “随你去说吧!不过,本宫要提醒你们一句,倚婕殿的暗道可处理好了?” 云曦冷冷的扫了红烛一眼,红烛的脸色更白了,却是无力反驳,连忙跑向了湖边。 丽贵妃已经被人捞了出来,却是像个落汤鸡一般,发髻歪了,身上还挂着烂草根,看起来十分的可笑。 她向外吐着脏水,身上被秋风一打更是瑟瑟发抖,“丽贵妃可冷静了?” 一听到这清冷的声音,丽贵妃的心头“蹭”的升起了一团怒火,目眦欲咧的怒声喊道:“云曦,你这个小贱人!” “看样子丽贵妃还是没有清醒啊,宁华你去给丽妃探探脉!” 云曦冷笑说道,身上散发的威严让一众宫人都纷纷垂头,不敢张望。 宁华立刻蹲下了身子,抓住了丽贵妃的手腕,丽贵妃先是一愣,连忙用力的抽回了手臂,嫌弃的甩手道:“滚!你这贱婢也配给本宫探脉!滚!” 宁华看了云曦一眼,云曦笑道:“罢了,既然丽贵妃不领情,我们就回去吧,让丽贵妃好好享受一番秋风的凉爽!” “啊!云曦!云曦!”丽贵妃尖声嘶吼着,恨不得将云曦撕成碎片。 红烛却是有些担心的说道:“娘娘,那宁华可是会医的啊!” 丽贵妃不屑的挥手道:“没事,本宫发现的及时,不会有事的!倒是这个云曦,她真是该死,居然敢这么害本宫,本宫一定要让陛下好好处置她!” 红烛脸色难看的将云曦的威胁禀告给了丽贵妃,丽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正好一阵冷风吹来,立刻打了一个喷嚏,咬牙切齿的说道:“云曦,你给我等着!” 话说云曦这边,喜华正是笑的停不下来,云曦也不理会她,问向了一旁的宁华,“怎么样?可有发现?” “奴婢觉得不像喜脉,可是时间太短了,奴婢也不敢确定。”宁华有些懊恼,公主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她却是没有抓住! “无事,让你探脉只是为了更精准而已,她刚才被拉上岸的时候,你们没有发现不同之处吗?” 喜华停止了笑声,一脸正色的说道:“她的肚子瘪了!” 云曦赞赏的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你的观察力很好,想必这次丽贵妃怀的是个枕头!” 喜华听闻之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公主一本正经的说笑,实在是太有趣了! “公主,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来做呢?”兰儿的死让宁华很伤心,她更加迫切的想要除掉这些魑魅魍魉,为所有人复仇! “再过段时间就是杨太后的寿辰了,等到那天我们就给杨太后和父皇献上一份大礼!”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看见一众宫女引着几人缓步而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妇人,穿金戴银很是富贵,身上的物件虽然都是好东西,只是一眼就让人觉得俗不可耐。 她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男女,穿着打扮皆是如此,一看就不是这长安城的权贵,而是哪里来的暴发户。 一众小宫女见到云曦,立刻恭敬的跪地行礼,“给长公主请安!” “起来吧!”云曦微微抬手,素手如玉有着说不出的绝美风华。 云曦淡漠的看着那傻傻站着的三人,领头的宫女立刻提醒道:“还不见过长公主殿下!” 三人这才知道云曦的身份,只是表情却很是古怪,三个人皆是行了礼,年岁大点的夫人看了云曦一眼便低下了头,那年轻的女孩却是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云曦。 “你就是长公主?”女孩与云曦年岁相仿,模样也就是中上之姿,唯一的那点清丽还被满身金银所破坏。 “放肆!你是何人,居然敢与公主殿下你我相称,是不想要命了吗?”喜华算是曦华宫中最跳脱的人,可是与云曦相处久了,骨子里也浸透着贵气,将那少女吓得一怔。 领头的宫女害怕惹出什么变故,连忙解释道:“长公主,这是宁淑仪的家眷,特奉旨进宫面见淑仪,有失礼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云曦心下了然,怪不得她们会有敌意,看来宁淑仪是没少与娘家诉苦啊! “这位小姐看起来与宁淑仪有几分相像,想来是淑仪的妹妹了?”云曦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举手投足间都是小家子气,赵家能出一个宁淑仪倒还真是鸡窝飞出凤凰。 “正是!淑仪是我的姐姐!”赵慧儿见云曦嘴角含笑,以为她是听闻自己是宁淑仪的妹妹才这般客气,顿时傲慢的不行。 云曦冷然一笑,缓缓开口道:“后宫妃嫔分为八品,每品分为正从庶三级,淑仪是正四品,而护国公主却与贵妃一般皆为正一品,这里究竟差了多少赵小姐回去自己算吧! 若是要按规矩来,便是宁淑仪见到本宫也要下跪,若是敢与本宫自称”我“,那么至少也是要打板子的! 宫里可不比外面,赵小姐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否则终会祸从口出!” 云曦说完便转身离开,头上明晃晃的凤尾步摇微微颤动,却是未见凌乱,那一身尊荣的气质让人心生臣服之意。 赵玉峰一时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高贵美丽的女子,就仿若是画卷上那可望不可及的九天仙女,让人心驰神往。 赵慧儿却是被气得直喘粗气,“母亲,她什么意思啊,明知道我们是宁淑仪的家人,还敢对我们这般不敬!” 一众宫女都心生鄙夷,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小门小院就是粗鲁无礼,若不是命好有个当淑仪的女儿,一辈子也别想进长安! 领头的宫女看了忿忿不平的赵慧儿一眼,淡淡开口道:“长公主殿下可与一般的公主不同,那是有封号的一品护国公主,便是贵妃也不敢斥责长公主一句,赵小姐这等话以后还是切莫要说。” “她真有那么厉害?”赵慧儿掩饰不住惊诧的心情,她一直以为皇帝的女人才最是厉害,没想到这宫里最厉害的竟是一个公主。 领头宫女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再回答,而是领着她们前往宁玉殿。 赵玉峰听闻了云曦的尊贵不凡,心里的爱慕之情却是更深,若是能娶了长公主他岂不就是飞黄腾达了吗? 有一个这样绝美尊贵的妻子,别人定会艳羡不已,到时候自己的权色双收,真是美哉! 此时赵玉峰还在为自己的美梦而沾沾自喜,却是不知道他的野心带来的只有灭门之灾! “公主,宁淑仪讨人厌,她的家人也一样讨厌!”喜华不悦的嘟囔着,忿忿不平的骂着。 “想她们作甚,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好心情!” 云曦语落,却是正是遇上从国子监出来的冷凌澈,两人皆是微微怔愣,却只是浅浅一笑,并未言语。 两人自从那次相谈之后,冷凌澈仍旧在国子监任职,两人每次碰上也不过简单的寒暄几句,仿佛曾经发生的种种都是一场梦。 可是没有人知道云曦有多么珍惜这种偶然的相遇,因为她知道冷凌澈迟早会彻底的离开她的生活,所以每一次她都想将他的音容笑貌深深的刻进心里。 每次相见,她都被欢喜与悲戚反复的折磨着,可是她却是不肯露出分毫,唯恐扰乱他的心神。 两人彼此静默无语,各自的心里却都有万千言语。 正在这时,宁淑仪带着赵夫人和自己的弟弟妹妹来御花园赏花,却正是看见了那绝美极配的两人。 当赵慧儿见到冷凌澈时,便要惊呼出声,却是被宁淑仪一把捂住了嘴,直到两人相继离开,才松开了手。 赵慧儿不约的嘟囔道:“姐,你做什么啊!差点闷死我!” 赵慧儿眼珠一转,突然笑着拉起了宁淑仪,坚决的说道:“姐,我要嫁给刚才那人!” ------题外话------ 第一更…… 不要介意这两个货,打酱油都不算,哈哈……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本宫的战场 “姐,刚才的那个公子是谁啊?我要嫁给他!”赵慧儿满眼春情,眼神流连的望着冷凌澈的背影。 “什么?”宁淑仪被赵慧儿这*的说辞吓得一惊,声音不由得拔高了起来。 周围的一众宫女都忍不住嗤笑出声,她们虽然是奴婢却是也知道礼义廉耻,一个大姑娘张嘴就要嫁给男子,还真是不要脸! 宁淑仪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家时这个小妹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没想到长大了也是一个德行! “不要脸的东西!”宁淑仪冷着脸怒斥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赵慧儿气得直龇牙,“母亲,你看大姐啊,她居然骂我!” “行了!你也是的,这种话也是一个姑娘家能说的?你姐姐现在是淑仪,你要给她长脸才对,我们先回宁玉殿吧,你不准再气你大姐!” 赵夫人的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心里后悔在家时没有好好教育这个小女儿,居然丢人都丢到了宫里! 赵慧儿虽然心中不悦,却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跟着母亲兄长重新回了宁玉殿。 宁玉殿中,宁淑仪还怒气冲冲的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 赵夫人推了推赵慧儿,赵慧儿便只好走上前去,赔罪说道:“姐姐你就原谅慧儿吧,慧儿错了还不行吗?” 宁淑仪听到这不情不愿的道歉更是恼怒,瞪着赵慧儿说道:“这宫里只有我出身最低,你们可知道我走到今日费了多大的气力? 其他的妃嫔都有母族相助,我为了让赵家也能成为长安权贵,特意求陛下把你们都接进了长安,可是你却只知道给我丢脸!” 赵慧儿还没有被人这般斥责过,小脾气也上来了,“姐,你当了淑仪就已经瞧不上我们了是不是? 你以前在家里从来都不骂我的,今日进宫你却是三番两次的责骂我!” 赵慧儿说完委屈的哭了起来,赵夫人见状心疼,连忙上来打圆场。 宁淑仪见此虽是气得肝疼,却是也不愿再多加理会,只怒声道:“总之以后你注意些,这长安城中都是贵族,切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赵慧儿一听宁淑仪这是原谅自己了,便破涕为笑,宁淑仪见此也是无奈一笑,姐妹两人重归于好。 “姐,刚才那公子是谁啊?是皇室子孙还是贵家子弟?” 看着赵慧儿一脸春情的模样,宁淑仪虽是怒其不争,心里却也理解。 就算是她,在初见冷凌澈时也以为是见到了天上的谪仙,那相貌气度也难怪让赵慧儿春心芳动。 “都不是!他是楚国送来的质子!” “质子?那也未免太可惜了,他长得绝对是我见过最美的男子……”赵慧儿惋惜说道。 可是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坚定的说道:“我不在乎,就算他身份低了些我也不嫌弃,我还是要嫁给他!” 宁淑仪心中冷笑,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冷公子那般的人物也是她能嫌弃的? “姐,你就帮帮我嘛!我真的喜欢他,慧儿这辈子非他不嫁了!” 赵夫人一听却是急了,立刻拒绝道:“胡闹!一个身份低微的质子哪里好,我不同意!” “冷公子是神仙般的人物,有多少贵女求而不得,你们却是还敢嫌弃?”宁淑仪出口的话有些泛酸,她又何尝不是求而不得心心相念啊! “那姐你是答应我了?”赵慧儿一喜,立刻挽上了宁淑仪的手臂。 宁淑仪瞪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想的还真是容易,你喜欢冷公子,冷公子可未必喜欢你啊!” 赵慧儿不忿的撅着嘴,仰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在徐城有不少人来我们家提亲呢,可我一个都没看上!” “那你觉得你和长公主谁更好?”宁淑仪冷眼扫着赵慧儿,不屑的说道。 “长公主?难道他们两个有一腿?”赵慧儿惊呼出声,她本就不喜欢那个傲慢的长公主,如今更是恨的不行。 “姐,你是说长公主和那个质子之间有私情,这不太可能吧!”一直沉默的赵玉峰突然开口问道。 宁淑仪闻此冷笑,眼里浮现了一抹憎恨,“有什么不可能的!别看云曦长得一副高贵不凡的模样,实则却是浪荡下贱! 她本是有着一桩好姻缘,却是被她生生退掉了,在宫里与冷公子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真是下贱!” 赵玉峰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宁淑仪抬头看了赵玉峰一眼,突然开口问道:“玉峰,你不是看上云曦了吧?” 赵玉峰也没藏着,坦然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且玉峰最喜欢的还是她长公主的身份,若是玉峰能做上驸马,我们赵家不就可以立足长安了吗?” 宁淑仪闻后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这想法倒是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呀!我看这计划就挺好的!让二哥娶了那长公主,我就嫁给那冷公子,这简直是两全其美嘛!”赵慧儿一想到冷凌澈那绝美的风姿就挡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想的轻巧!皇家公主是那么好娶的吗?更何况是护国长公主!” 赵慧儿不屑的冷哼一声,娇声说道:“普通公主还配不上二哥呢!赵家娶了长公主,我们不就飞黄腾达了嘛,以后也会是大姐姐的助力呀!” 宁淑仪何尝不知道这些,却还是有些犹豫,赵慧儿见状尖着嗓子说道:“姐,你不是怕她吧?” “我怕她?你开什么玩笑呢!一个小丫头片子,等我做了皇后第一个就弄死她!”宁淑仪与云曦之间积怨已深,两人早已是水火不容。 “姐,你还能做皇后呢?”赵慧儿惊诧的说道,满眼泛光,等她成了皇后的妹妹,那以后所有人不都得对她毕恭毕敬啊! 宁淑仪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而是看着赵玉峰说道:“陛下是不会插手云曦的事情的,云曦在这宫里可是谁都惹不得的 不过,这件事也未必没有可能,若是云曦自己愿意,那陛下也就不会拦着了!” 赵玉峰面露喜色,惊喜的说道:“姐你可是有了主意?” 宁淑仪扬唇一笑,脸色阴冷,“再过不久就是太后的寿辰,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进宫的!” “多谢大姐!”赵玉峰跪地行礼道,嘴角带着欢喜的笑意,他居然可以娶那般绝美的女子,真是三生有幸! “姐,那我的婚事呢?”赵慧儿见赵玉峰都得逞所愿,顿时便急了。 宁淑仪瞥了她一眼,扬唇冷笑,让慧儿嫁给冷公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自己得不到,云曦也别想得到! 而且若是冷公子成了自己的妹夫,以后相见的机会也就多了,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 宁淑仪嘴角笑意愈深,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以后的生活,却是不知她们是在一步步将自己逼入深渊! …… 棠梨宫内,丽贵妃越来越心焦,想到云曦那咄咄逼人的模样,想到那双幽黑的双眸她就不由得打寒颤。 她已经将自己关在宫里多日,就是为了不要遇见云曦,可是她这里还不是最要紧的,她最担心的还是婕儿…… 丽贵妃终是放心不下,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尽快送去南国,她现在只希望婕儿已经得到了荣桀的心,却是不知道现实总是事与愿违的。 就在陈平发现云曦未在随嫁之列时,便第一时间回禀了荣桀,云婕则是心神不宁的坐在马车里,马车越是驶近南国,她心中的不安便越深。 她非常清楚荣桀的性子,哪怕是云曦死在了半路也是好的,可是经此一事只会让荣桀以为自己是在戏弄他! 依着荣桀那暴戾的性子,断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想到此处,云婕就恨的牙根痒痒,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万全之策,怎么就被云曦逃脱了呢! 云婕带着这复杂紧张的心情终是到了那南国的都城——大兴! 云婕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可以在洞房花烛之夜与荣桀好好解释,想用万千柔情化解他的恼怒。 可是云婕风光无限的出嫁,却只被草草的安顿在了驿站,太子府中半个人都未来,直到婚期前一日才被一顶小轿从太子府的偏门接了进去。 要是以往云婕自然不会同意,她是堂堂的一国公主,而太子侧妃也是会入皇家玉牒,怎么能如同一个贱妾般走偏门? 可是她现在有些心虚,自然不敢多生事端,只想着等哄好了荣桀,再找回面子。 可是荣桀从始至终都未露过一面,直到洞房花烛之夜,云婕在床边坐得身子都僵了,荣桀才一脚踢开房门,大步迈了进来。 “太子……” 未等一众侍女开口,荣桀就低吼道:“滚!都滚出去!” 众人皆知荣桀的脾气,都大气不敢喘的离开了,红袖担忧的望了云婕一眼,却是也只得躬身退出。 云婕还盖着玫粉色的盖头,双手紧握,这是她的新婚之夜,自是难免有些紧张。 在盖头的缝隙中,她看见了一双黑色的锦靴,还有垂落的黑色衣摆。 云婕蹙了蹙眉,就算荣桀不能穿大红色,也该穿些喜庆的颜色,如何能穿着黑衣! 荣桀一步步的走近,云婕放下了心中的不满,嘴角抿起了一抹羞涩的笑意。 她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却是并不难闻,只让她觉得心跳如擂。 可是头上的盖头突然被人粗鲁的扯下,盖头刮到了头上的发钗,痛的云婕忍不住“嘶”了一声。 突然亮起的光线让云婕一时有些不适应,然而未等她看清面前的男人,她便突然被人扯着长发生生的拉了起来。 入目是一张犹如刀削般的俊冷面容,那双鹰眸更是凌厉生辉,暗黄色的眼珠仿若融进了无边的草原苍穹,身上那冷戾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云婕突然感觉不到头皮被撕扯的痛楚,她在那双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太子,您听我解释,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云婕连忙开口解释道,之前所想的献媚手段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只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荣桀猛地的一甩,将云婕扔在了地上,云婕那娇嫩的身子狠狠的撞在了桌腿上,疼的她龇牙咧嘴,却是不敢呼出一声痛来。 “本宫所想?那你告诉本宫,事实如何?”荣桀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怜悯,他仿若原野上凶狠的狼,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太子,你相信我,我真的已经将云曦装进了箱子,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如何逃脱的,我真的不知道啊!”云婕此时是真的怕了,也开始心生悔意,是她把荣桀想的太过简单,与狼共舞本就是最危险不过的事情! 荣桀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阴鸷的笑容,他微微俯下身子,靠近了云婕,那温润的气息不但没有让云婕心潮澎湃,反而不停的战栗着。 荣桀突然抓住了云婕的脖颈,犹如提着布偶一般将云婕提了起来,云婕的双腿不停的蹬动着,双手试图掰开荣桀的铁掌,可一切却都只是徒劳。 “贱人!本宫要的是云曦!你却是敢这般的戏耍本宫,今日本宫便要了你的命!”荣桀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兽,眼中都是冷凝的杀意。 “我……我没有骗你,她一定是……是被人救了……”云婕开始喘不上气了,脸色涨得通红,双眼暴突宛若死鱼。 荣桀闻后却是蹙了一下眉,脑中浮现出了一个白衣若仙的身影,莫非是他? 荣桀身上的杀意更深,却是倏然松手,任由云婕重重的落在地上。 云婕大口的喘着粗气,贪婪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她畏惧的看着荣桀,此时荣桀虽是杀意更浓,可她却是感觉得到,他身上此时的杀气不是在针对自己! 云婕不敢妄自揣测,更是不敢发问,只将自己缩成一团,惊魂未定的看着荣桀。 荣桀的身上散发着阵阵凌厉的杀气,若真是那个冷凌澈坏他好事,他一定不会放过冷凌澈! 看着云婕那畏惧的模样,荣桀的心中更是厌恶,若不是因为这女人还有些用,他一定会立刻杀了她! 看着荣桀转身便要离开,云婕怯弱的唤了一句,“太子……” 荣桀驻足,却是冷冷的看着云婕,“怎么?你难道还想让本宫留下来睡你?” 云婕脸色通红,她是夏国正经八百的公主,可是在荣桀的眼里却仿若一个低贱的妓女! “不要痴心妄想了,就凭你这种姿色也想爬本宫的床?真是妄想! 本宫饶你一命已是心善,你若是敢在这太子府中生事,本宫便拿你犒劳三军!”荣桀冷冷说完,便淡漠的转身离开。 云婕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她的丈夫居然对她说出这般污蔑的话语…… 云婕发髻凌乱,本是美艳的妆容都哭的花掉了,红袖迈进屋内时正看见这么一幕,连忙把云婕扶了起来。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啊?” 红袖满眼心疼,云婕嚎啕大哭,不知过了多久,才红着一双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云曦!你害我至此,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云婕此时的模样宛若修罗厉鬼,在昏暗的夜内看得人心中生寒。 远在夏国的云曦打了一个喷嚏,安华立刻给云曦披上了件衣服,轻声说道:“公主,夜深了,早些睡吧!” 云曦“嗯”了一声,便合上了手中的书卷,若有所思的问道:“安华,你说四妹妹如今过的可好?” 安华抿嘴一乐,挑了挑灯芯,笑道:“依荣太子那暴戾的性子,只怕能活着便已属不易……” 云曦闻言一笑,转而问道:“我交代的事情可都已经做好了?” “公主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云曦闻后点了点头,眸色清冷熠熠,现在,这里便是她的战场!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后寿宴 秋深萧条,万物渐渐枯萎,之前御花园中那些一直盛放的鲜艳花朵也都纷纷凋零,呈现了萎靡之态。 花匠将那些枯黄的花尽数更替,换上了秋菊、月季还有四季海棠等花草。 宫内枫树的叶子被尽数染红,与红若朝霞的四季海棠遥相辉映,倒是一道美不胜收的景色。 相比夏日的繁盛,再美的秋景也不可幸免的染上了一丝悲凉,好在宫内桂花飘香,甜美的花香融进微暖明亮的阳光中,让众人都心生了一丝暖意。 云曦一人驻足在那白芙蓉之前,静默的看着,果然是拒霜花,依然开得这般的华美。 冷凌澈和云泽刚从国子监走出,两人皆是看到了云曦,云泽眼神一转,捂着肚子说道:“阿姐,泽儿今日好像是吃坏了肚子,泽儿先走一步了,你们聊吧!” 云泽那夸张的演技自是瞒不过两人的眼睛,两人彼此无奈一笑,却是坦然的坐在了石凳上,彼此之间没有一丝的拘泥。 “太子若是能一直这般天真烂漫便好。”这句话冷凌澈倒是发自内心的,生在皇家能这般单纯坦率,实在难得。 “若是可能,我也希望他能一直如此!”云曦勾唇笑笑,两人自从表明心迹之后,不但没有疏离,反是更加的默契,就像相交多年的好友,对彼此最是了解不过。 两人正是闲聊着,却是偏偏有人破坏了这唯美的场景。 “见过冷公子!”赵慧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对着冷凌澈微微福身,嘴角凝着羞涩欣喜的笑意,含情脉脉的看着冷凌澈。 这样的眼神让云曦从心底感到厌恶,她正想开口,却是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嫔妾参加长公主,见过冷公子!” 云曦蹙眉望去,只见宁淑仪缓缓行礼,笑的真诚欣然,“没想到能在这遇见长公主和冷公子,说来还真是有缘呢!” 宁淑仪显然话里有话,云曦淡漠的起身,看着冷凌澈说道:“凌澈,我们去别处吧!” 冷凌澈嘴角笑意一扬,正欲随着云曦离开,赵慧儿却是伸开双臂挡在了两人面前,皱眉说道:“不行!” “放肆!居然敢阻拦本宫,谁给你的胆子!”云曦横眉冷蹙,厉声怒斥,身上释放的威压让赵慧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宁淑仪立刻笑着来打圆场,她按下了赵慧儿举着的手臂,福身说道:“长公主见谅,嫔妾的妹妹没见过世面,一时有些失礼。不过今日却是也不能完全怨怪她……” 宁淑仪说完看了云曦一眼,似是等着云曦发问,可是对上的只有云曦那双冷凝的墨眸。 宁淑仪心中冷哼一声,却是只得继续开口说道:“慧儿今日失礼,其实也要怪嫔妾嘴快,陛下刚说要给慧儿和冷公子赐婚,嫔妾便说走了嘴……” “什么?你再说一遍!” 能从云曦的脸上看到震惊之色,宁淑仪心中便欢喜不已,早就看腻了云曦那运筹帷幄的样子,今日她便要云曦好好体会一把什么叫做绝望! 饶是冷凌澈也有些惊讶,夏帝竟然给他赐婚,而他却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想必宁淑仪也是刚刚得到应允便迫不及待的来炫耀了。 “冷公子,以后还请您怜惜慧儿!”赵慧儿微微弯曲膝盖,娇柔的行了一礼,那*裸的眼神仿佛贴在了冷凌澈的身上一般。 云曦的心里倏的升起了怒火,这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愤怒,几乎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 “是你求父皇赐婚的?”云曦狠狠的瞪着宁淑仪,却是只让宁淑仪觉得更加的欢喜。 “那日慧儿远远的看见了冷公子,便芳心暗许,嫔妾觉得这是一桩极好的婚事,便询问了陛下,没想到陛下也是十分的赞成呢!”宁淑仪用帕子掩唇一笑,眼神却是挑衅的看着云曦。 “哪里好了?凌澈是楚国王府嫡子,哪是一个随便的女子就能相配的?你们胡闹,本宫却是容不得,本宫这便找父皇退了这婚事!” 宁淑仪幽幽开口,好笑的说道:“长公主是在以什么身份来管此事呢?你又是冷公子的什么人,凭什么插手冷公子的婚事?” 赵慧儿也立刻掐腰说道:“就是啊!陛下都说我与冷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里用你来管!” “天造地设?父皇还真是喜欢折辱各国质子……”云曦冷笑说道,眼中寒光四溢,双手紧紧握着,显然在极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什么意思?”赵慧儿哪里听不出云曦是在折辱自己,顿时便忍不住质问道。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云曦冷冷的瞥了宁淑仪姐妹两人一眼,本就清冷的容颜仿若又浮现了一层寒冰。 “凌澈,我们走!”云曦说完,竟是直接抓起了冷凌澈的手腕怒气冲冲的离开。 冷凌澈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纤纤玉手,温润的眉目间都染上了一层笑意,被人维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姐,你看那她呀,她居然当着我面与冷凌澈拉拉扯扯!”赵慧儿心中泛酸,嫉妒的不行。 宁淑仪却是心情大好,云曦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恼怒呢,难道云曦竟是也动了心? 这样最好,自己的妹妹抢了云曦的心上人,想想便能笑出声来! “难道你还敢拦着长公主不成?放心,等你和冷公子的婚事一传开,云曦若是再接近冷公子,便是不守妇道,勾引她人未婚夫婿!” 看着赵慧儿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宁淑仪一笑,开口说道:“你呀,赶紧回去绣嫁衣吧,能嫁给天下最美的男子,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德!” 赵慧儿闻此才脸色稍暖,笑着挽住了宁淑仪,“妹妹的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个好姐姐啊!” “你呀!也学会了油嘴滑舌!”宁淑仪一点赵慧儿的鼻尖,姐妹两人相伴离开。 冷凌澈无声的跟在云曦身后,任由云曦拉扯他的手腕,云曦漫无目的的走着,好像是为了将那讨厌的两人彻底甩开一般。 冷凌澈看着那纤细的玉手,嘴角微微挑起,虽然他这么想有些不妥,可是看着云曦为他吃醋恼怒的样子,他真的很欢喜。 云曦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冷凌澈,眼里没有丝毫的羞涩,“凌澈,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阻碍你回楚国的脚步!” 冷凌澈眉梢微动,语气蓦地有些落寞,“只因为如此?” 云曦微微一怔,却是低下了头,不想让人看见染红了的脸颊,只弱弱轻语道:“不仅仅是,因为你……值得更好的人!” “可我今生所求唯有一人尔……”冷凌澈深深的望着云曦,那眼中深挚缠绵的情意似是要将云曦禁锢其中,再无法逃离。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回避了这个话题,只开口道:“凌澈,你放心吧,我有办法解决这桩婚事,你不必担心!” 冷凌澈见此便也不再逼迫,虽然他有无数的办法可以解决此事,可是他却是什么都不想做,因为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回了曦华宫,云曦便坐在桌案前落笔生风,一封书信很快写好,云曦仔细的封存起来,开口吩咐道:“计划有些变动,将这封信送去国公府!” 安华接过信件,立刻出殿安排。 云曦低头时,眼神清冷无波却满是杀意,她本想多留宁淑仪一些时日,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便不要怪她了! 夏帝有意为冷凌澈和赵慧儿赐婚一时间很快就传的满城风雨,虽然夏帝还没有下明昭,可赵府中人却是已然默认。 众人顿时唏嘘不已,长安城中的权贵多为簪缨世家,哪里会看得起赵府中人。 而冷凌澈惊艳才绝,貌若谪仙,众人都无不感慨,这样的人物若是有一个好些的身份,定会成为千古留名之人,却是娶了这般普通的女子,实在是让人可惜。 不过当事人冷凌澈对此事却是避而不谈,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反倒是荣宁心里替冷凌澈觉得委屈,拉着冷凌澈喝了好几回闷酒。 不过每次都是荣宁喝的烂醉如泥,冷凌澈却是滴酒未沾。 荣宁长得白白净净的,虽然与冷凌澈年岁相仿,却是脸蛋微圆,看起来要更小上一些,“冷兄,我心疼你啊!你这般的人物,便是娶公主都配的上,怎么就得了这么一桩荒谬的婚事呢!” “荣兄,你喝多了!”冷凌澈将壶中剩下的酒都倒了出去,淡淡开口道。 荣宁拿过空了的酒壶,往自己的杯里倒着酒,却是根本没发现这是个空壶,仍喝的津津有味,“我没喝多!我说的都是真的! 冷兄,这世上就你对我最好了,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亲兄弟……” 剩下的酒话便是冷凌澈也听不清了,冷凌澈看着醉倒了的荣宁,扬起嘴角笑了笑,“荣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哪里值得被你视为兄弟? 可是,你会因为你的善良和纯真得到福报的!” 冷凌澈看着面色通红醉倒在桌上的荣宁,缓缓起身离开,命人将荣宁扶回了房中。 看着不断飘零的枯黄落叶,冷凌澈喃喃自语道:“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那一件事了……” 宁淑仪等了几日都没有见云曦有何动作,心里一时难免有些不安,她很清楚云曦的脾气,她可不是个会忍的。 这般想着,宁淑仪便亲自去了曦华宫,想一探究竟。 云曦听闻宁淑仪求见,嘴角一挑,想了想说道:“等会她进殿时,你们仔细看着便好,可她若是想做点什么,你们也不要阻拦。” 几人纷纷称是,便去请宁淑仪进殿,宁淑仪笑着与云曦攀谈着,云曦却只做着自己手里的绣活,一眼都未看宁淑仪。 宁淑仪脸色有些难看,便四处打量着,自顾自的说道:“长公主的曦华宫不但华丽,更是十分典雅,嫔妾真是羡慕呢!” 云曦也不理她,宁淑仪便自己小转了一圈,见云曦这什么都打探不出来,便咬着牙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喜华立刻走过来说道:“公主明智,她刚才从针线篓子里偷了一方帕子!” 云曦手中的银针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乐华,跟上去看看她把这帕子交给了谁,不必抢回来,只要看看就好!” “公主,可那毕竟是您的帕子,是您的贴身之物啊!”安华担心的说道,若是被人行不轨之事,那公主的名声就全毁了! “没事!最多不过是私相授受的罪名,且让乐华盯着吧!”云曦继续着手里的绣活,一脸的毫不在意。 安华无语,什么叫“不过是私相授受”? 这罪名已经很大了好吗? 不过看着云曦那一脸淡然的模样,安华只好心中默默叹气,古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现有公主不急婢女急! 一晃,杨太后的寿辰如期而至,杨太后一直礼佛,不大过问后宫之事,也不喜奢华。 夏帝本是要为杨太后办一场奢华的宫宴,可是杨太后得知以后却婉言拒绝,并且言明希望夏帝能将寿宴省下的费用用来造福百姓。 夏帝听闻之后心生感动,却也不敢不从,便没有宴请一众大臣,只请了皇亲国戚办了一个家宴。 云曦闻后不由一笑,若说这宫里谁最会演戏,自是要数这杨太后了。 满嘴都是我佛慈悲,行起事来却最是狠毒! 云曦和云泽坐在一处,姐妹两人只低头说着自己的话,没有与周围人攀谈的意思。 云娴因为殴打云茉被丽贵妃禁足,今日也没有出席,而云兴则是缩在一个角落不声不响,一张小脸上全是紧张之色。 而云茉虽然依然沉静,相比之前的默默无语脸上却是多了几分恬淡的笑意。 云曦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看来云茉掩饰的很好,丽贵妃和杨太后并没有怀疑到她,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她! 丽贵妃坐在杨太后身边,宁淑仪则是坐在了夏帝的身边,而像贤妃等其他的妃嫔都按照位份依次坐好。 整个寿宴最格格不入的就要数赵府一家人了,他们虽然都穿的华贵,可却是难掩紧张局促,便是一向最是话多的赵慧儿都活泼不起来了。 丽贵妃瞥了一眼赵府中人,冷笑说道:“本宫不知道这些竟然是淑仪妹妹的家眷,一开始还以为是宫里请的戏班呢,险些闹了笑话!” 宁淑仪一脸怒容的瞪着丽贵妃,身子气得发抖,丽贵妃竟是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难堪,真是可恶! 夏帝看见宁淑仪动怒,瞪了丽贵妃一眼,冷声开口道:“贵妃,玩笑也要有分寸!” 宁淑仪自认扳回一局,立刻得意的望向了丽贵妃,众人都嗅到了这紧张的火药味,最后还是杨太后岔开话题,才避免了争吵。 杨太后也不满赵府这些人参加自己的寿宴,他们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可是杨太后却是不想因为此事而影响了她与夏帝的母子之情,所以当夏帝前来询问时杨太后便也欣然同意了。 因为与她们所筹谋的大事相比,宁淑仪等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等她们握紧了夏国大权,还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淑仪吗? 云曦冷眼看着,嘴角笑意盈盈,她真想劝她们两人不要再争吵了,因为今日之后,她们也好在黄泉路上为伴! 众人一边欣赏歌舞,一边用着晚膳,本是气氛和乐,谁知丽贵妃却是突然面色巨变,脸上落下了颗颗巨大的汗珠,“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弃军保帅 丽贵妃手中的杯盏倏然落地,瓷片碎了一地,破裂的声音让众人都不由一惊。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丽贵妃面露痛楚,弯眉紧蹙,紧紧的咬着红唇,明明已是深秋,额上却是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夏帝也被这变故吓得一惊,他心里对这个美艳的表妹是十分喜爱的,虽然他现在整个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宁淑仪,可是情谊总是不会变的。 更何况丽贵妃还怀着龙嗣,夏帝如何能不焦急。 夏帝连忙跑到了丽贵妃的身边,担忧的问道:“贵妃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肚子,臣妾的肚子好疼!”丽贵妃只觉得腹如刀绞,疼的她浑身肌肉紧绷,身上都渗着一层冷汗。 “什么?”夏帝听闻丽妃是肚子疼,顿时更是心急,立刻将丽贵妃抱起,走进了懿祥宫的内殿。 杨太后脸色骤变,丽贵妃怎么会好端端的肚子疼,若是唤来了御医,只怕…… 杨尚书一家的脸色也不好看,皆是心急如焚,可是众人也只是以为他们是在担心丽贵妃的孩子,便也没有人怀疑。 云茉却是觉得有些奇怪,之前她给丽贵妃下了堕胎药,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和母妃都怀疑丽贵妃也许是假孕邀宠,可是母妃却是不许她卷入此事,今日丽贵妃这又是闹得哪出? 云茉看不透,贤妃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微勾嘴角,看来云曦是要出手了! 赵玉峰和宁淑仪面面相觑,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也就打乱了,他们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说那件事! 云曦缓缓起身,走到了宁淑仪身边,冷声说道:“丽贵妃看起来身子不适,难道淑仪不进去看看吗?或者是淑仪还有什么其他要紧的事情?” 宁淑仪干笑两声,便起身向殿内走去。 赵慧儿立刻开口唤住云曦,不客气的说道:“冷公子是我的未婚夫,你以后离冷公子远一些!” 赵慧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引来了众人的目光,赵玉峰心中暗暗着急,他们自是不会把计划告诉赵慧儿,却是没想到赵慧儿张口就把云曦和冷凌澈绑在了一起,倒是多了些麻烦! “慧儿,不得胡言乱语!长公主与冷公子之间清清白白,绝无半点不妥的干系,你不要小孩子脾气,随口乱说!”赵玉峰立刻出言斥责赵慧儿,好心的为云曦解释。 云曦挑了挑眉,冷眼看着。 “二哥!你为什么要说我啊,你明知道她和冷公子……”赵慧儿自是想不明白,不满的嘟嘴说道。 “闭嘴!长公主与冷公子没有半点关系,他们相交也不过是因为太子殿下,你若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玉峰脸色愠怒,声音严肃冷厉,赵慧儿心有不甘,却是只得冷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落座。 赵玉峰想的颇好,他为云曦解围,撇清云曦和冷凌澈的关系,也是在为之后的事情做铺垫,到时候也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了。 赵玉峰看了云曦一眼,眼中满是爱慕之色,他一拱手柔声说道:“幼妹无礼,还请长公主不要怪罪,玉峰自是相信公主的清白!” 这句话说得颇为暧昧,众人都不由得狐疑的打量着两人,却是只见云曦勾唇嘲讽道:“你知道什么?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云曦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给赵玉峰一个冷漠高傲的背影。 众人都见怪不怪的收回了视线,因为云曦一向就是这个秉性,长安城中的人都一清二楚,只笑这赵玉峰自不量力。 赵玉峰的身形僵住,脸色十分的难看,他的眼里闪过怒意,没想到他好心为云曦解围,换来的却是她的羞辱,真是不识好歹! 等他娶了云曦,一定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妇德! 云曦抬步迈进了殿内,丽贵妃还在不断的尖叫着,夏帝急得不行,立刻大声吩咐道:“传御医!快传御医!” 杨太后闻后脸色更是一变,坐在丽贵妃床边偷偷的掐了丽贵妃一把,“贵妃可好些了?” 虽是关怀的话语却是透着冰冷的威胁,丽贵妃那剧烈的疼痛都被恐惧所取代,她忍着疼痛立刻开口道:“不必了,臣妾很好,不用劳烦御医了!” 丽贵妃还勉强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实在是虚假的很,任谁都不会相信。 夏帝握着丽贵妃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抚着:“什么劳烦?他们本就是伺候权贵的,你身子不舒服不必隐忍,否则朕才会放心不下!” 若是以往丽贵妃肯定会因为这句话而欣喜不已,可是此时她只希望夏帝能将自己忘了才好! “陛下,真的不用了,臣妾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丽贵妃急着说道,不肯再蹙一下眉,那苍白的脸色却是无法掩饰的。 夏帝心中有些动容,只以为丽贵妃是不想让自己和母后担心,才会故意隐忍,真是越发的善解人意了。 “你怀着孩子,必须要找御医看看的,你不要怕,朕和母后都在旁边陪着你呢!”夏帝语气关切的说道,让宁淑仪都觉得吃醋。 丽贵妃还想再拒绝,杨太后却是开口道:“陛下说的没错,还是传个御医看看吧! 就传那王御医吧,王御医一直为哀家和贵妃诊脉,贵妃的身子他最是了解!” 夏帝点点头,命人去传召。 众人都立于两侧,心思各异,云茉一脸担忧的看着丽贵妃,却是在无人在意时与云曦低声说道:“大皇姐可有何高见?” 云曦便是连一眼都没看云茉,云茉紧紧的握了握手,她本是想提醒云曦几句,让云曦尽快发觉丽贵妃的不对劲,却是没想到云曦竟是连理都不理她! 云茉有些气怒,可是众人都在殿内,她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有小动作,便只好安分的站在一旁,心里只觉的可惜了这次机会。 王御医很快就到了,丽贵妃神色稍缓,安心的躺了下来,这般放松之后那难忍的痛意却是又突然袭来,可是她却只得咬牙忍着,不敢再哼出声来。 王御医一见夏帝在这,有些心虚的避开了眼神,低垂着头给丽贵妃诊脉之后,跪拜道:“陛下放心,娘娘可能是不慎吃了些寒凉的东西,这才稍稍动了胎气,微臣这便下去开个药方,吃上两顿就好了!” 夏帝闻后也放下心来,挥手让王御医退下,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云曦却是突然开口说道:“等等!” 夏帝不悦的蹙眉看着,心里对云曦是不喜又无奈,“云曦,丽贵妃身子不好,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父皇,儿臣怎敢添乱呢!只是儿臣看丽贵妃面色惨白,甚至都疼出了冷汗,怎么能是一句稍动胎气就能带过的呢! 丽贵妃还怀着龙嗣,自是万般的金贵,儿臣觉得还是再多传几位御医,切不能有半点马虎!” 云曦正色说道,眼神清明端正,夏帝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云曦会发自内心的为丽贵妃着想。 看着丽贵妃那苍白的脸色,夏帝也觉得云曦说的有道理,这龙嗣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云曦说的有理,宋青你派人再传几个御医过来,一同为丽贵妃诊治!” 宋公公领命,可是未等宋公公离开,丽贵妃便尖着嗓子喊道:“不必了!” 看着夏帝狐疑的眼神,丽贵妃连忙开口解释道:“陛下,臣妾真的没事了,可是臣妾有些乏累了,想要休息……” 丽贵妃楚楚可怜的看着夏帝,眼中泪光盈盈,夏帝心头一软,正准备答应,云曦却是又开口道:“既然这样,儿臣身边的宁华医术也很好,不如让宁华为丽贵妃探探脉吧……” “云曦!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身边的贱婢哪里有资格为本宫探脉,滚出去!滚出去!”丽贵妃撑起身子,尖声咒骂道。 丽贵妃突如其来的撒泼让夏帝也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丽贵妃却是拉着夏帝的手哭诉道:“陛下,她是想害臣妾,臣妾不要……” 夏帝有些不悦,他的妃嫔怀疑他的女儿,这若是传出去简直是夏国的丑闻。 不过念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丽贵妃之前又动了胎气,夏帝便也没有怪罪,刚想安抚丽贵妃,云曦却是再次开口。 云曦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她幽幽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父皇,儿臣不过是一番好心,却是没想到竟是被人这般猜忌。 儿臣只是在前两日看见贵妃落水,那时便看贵妃脸色不佳。儿臣本是担心贵妃是因为落水而留下了病根,这般才心中担忧,却是未料……” 云曦勾起一抹苦笑,微微垂下了头,看起来委屈又难过。 夏帝却是听到了重点,疑惑的看着丽贵妃,“前两日你落水了?为何朕没有听闻?” 丽贵妃险些要被云曦气死,她狠狠的瞪向了云曦,尖声说道:“还不是你……” 云曦缓缓抬头,意味深长的一笑,丽贵妃心中一凝,想起了云曦之前的警告,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要不是云曦推她,她怎么会落进河里,偏偏云曦还抓着她们的软肋,这真是她吃过的最大的亏! 杨太后看了云曦一眼,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云曦绝不会无的放矢,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 杨太后的脑中瞬间想出了无数的可能,她目光阴冷的看着云曦,若云曦真的知道了那件事,难道她们这次就要弃车保帅了? “爱妃,你怎么没有与朕讲过?你怀着身子,天气又凉,你落水了为何不告诉朕?” “臣妾……臣妾不想让陛下担心,臣妾真的无事,陛下快回去休息吧……”丽贵妃现在只想让夏帝快些离开,否则她没被疼死,倒是先被吓死了! 夏帝心生一丝狐疑,丽贵妃今日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奇怪,不就是让御医探个脉吗,为何这般的排斥? “去御医院再唤几名御医来!”顿了顿,夏帝复又补充道,“将杜院政也唤来!” 丽贵妃的脸色更加的白了,那杜院政可是个有名的硬骨头,简直是油盐不进,若是他来了自己不就败露了吗? 丽贵妃求救的望向了杨太后,却是只见杨太后微微敛首,不知道在低头想些什么。 “陛下,臣妾……”丽贵妃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夏帝打断。 “爱妃不必坚持,你动了胎气就应该好好调理,不然朕心难安!”夏帝的声音虽是温柔,却也是不容置疑。 那王御医的身子开始哆嗦起来,更是惹人怀疑,宁淑仪微微皱眉,今日的事情怎么有些奇怪,这丽贵妃为何怕见御医,难道她的肚子有古怪? 宁淑仪为自己的猜想而感到兴奋不已,看云曦和丽贵妃互相争斗的模样,想来云曦是要与丽贵妃斗法了! 若是丽贵妃真的有猫腻,那今日就必死无疑了,没有了丽贵妃,自己便会成为这宫中最风光无限的妃嫔。 然后她再一举除掉云曦这个祸患,将她赶出皇宫,以后这宫里岂不就是她的天下了吗? 宁淑仪越想越兴奋,只希望御医赶紧到,快点验证她的猜想,却是没有注意到云曦看她的冰冷眼神。 云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云曦明显是在针对丽贵妃,可她是怎么知道丽贵妃有问题的呢? 在众人的各异心思之中,御医们终是赶来了,兴奋如宁淑仪、恐慌如丽贵妃、淡然如杨太后、冷漠如云曦,一个殿内却是充斥了无数的情绪。 丽贵妃避无可避,她好想冲到殿外,好想赶紧离开这可怕的囚笼。 她现在的境遇就仿佛是一步步的走向了悬崖边,明知前路是死,可是回头望去,早已没有了退路。 丽贵妃的手腕与她的脸色一样的惨白,手腕上的血管无比的清晰,交错纵横的血管仿若是青色的蛛网,只可惜这次她没有猎到猎物,反而葬送了自己。 结果,一如所料,有人欢喜,有人悲戚,帝王一怒,天下震荡! 当朝贵妃居然为了争宠而假孕,将帝王玩弄于鼓掌之间,将其变成天下的笑柄,同床共枕的爱人,青梅竹马的表妹,在此时都只是威胁他帝王之威的死敌! 丽贵妃的嘶声痛哭和苦苦哀求,宁淑仪的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却是都没有入得了云曦眼中半分。 人人都说这宫里的女人是可怜的,可她却是觉得只要你存了害人之心,便再没有资格自称可怜! 这宫里最可怜的女人便是她的母后,无心争宠,不理政权,不过是想和自己的孩子过着安稳的日子,却是芳华早逝…… 云曦的眼中渐渐浮起了冰霜,母后你看到了吗? 女儿将这些欺辱过您的女人一一送入了地狱,若是您在天有灵,便将当年的真相尽数告知女儿,无论他是谁,女儿都一定会让他以死赎罪! 殿内的喧嚣之声勾回了云曦的思绪,只见丽贵妃衣裙凌乱的跪在地上,她裙下的枕头早已经被夏帝粗鲁的扯了出来。 除了杨太后和云曦,所有人都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不敢去看那脸色阴沉的夏帝。 丽贵妃梨花带雨,试图拉扯夏帝的衣摆,却是被夏帝一把甩开,“贱妇!你居然敢欺君!朕要杀了你!” “陛下,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是太爱您了,臣妾才会一时迷了心神啊……” “贵妃!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哀家这么宝贝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居然串通王御医来欺骗陛下和哀家,你心里可还有你的家人啊!” 杨太后悲戚的说道,眼中落下了失望的泪水,那一番话让丽贵妃和王御医都是脊背一僵,却是都心中了然……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突现刺客 杨太后的话可不仅仅是说给丽贵妃听的,那咬重的“家人”二字让王御医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闭了闭眼睛,心中已是有了抉择,若是他不按照杨太后的命令做,只怕自家满门上下都会被牵连。 夏帝被气得几乎跳脚,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帝王居然会被妃子骗的团团转,而且还是在子嗣的问题上。 若是被人得知此事,那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贱人!你怎么敢欺瞒朕?”夏帝狠狠的捏着丽贵妃的下巴,手上的力度加重,丽贵妃却是一声都不敢哼出来。 “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是看陛下偏宠宁淑仪,心里嫉妒艳羡,而太后又屡屡训斥臣妾不得善妒,臣妾这才出此下策欺瞒了陛下和太后,还请陛下恕罪啊!” 丽贵妃哭的泣泪涟涟,却是已在言语之中将杨太后摘了出去,还不算太傻。 杨太后痛心疾首的看着丽贵妃,指尖微颤的说道:“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与陛下青梅竹马,陛下可曾亏待过你? 哀家斥责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居然怀恨在心,真是让哀家失望啊!” 杨太后身子踉跄,身后的宫女眼尖,立刻扶住了杨太后摇摇欲坠的身子。 夏帝关切的看了杨太后一眼,开口劝慰道:“母后勿恼,今日是母后的寿辰,不要为这贱人伤神!” 夏帝一口一个“贱人”的骂着,丽贵妃却是只得低眉顺眼的听着。 宁淑仪抿嘴一乐,仿若无意间说道:“丽贵妃真是厉害,竟是连太后娘娘都瞒住了,这份心智还真是了得!” 夏帝眸色生疑,丽贵妃与杨太后最是亲近,若说能瞒得住别人,可能瞒得住杨太后? 夏帝一脚将王御医踢翻在地,厉声质问道:“你是如何与这贱人合谋的?” 王御医身子不住的颤抖着,身上的官服都已经湿透了,他重新爬起来,将头埋得低低的,不住的叩头道:“陛下饶命!微臣也是一时利欲熏心,才会听从丽贵妃的安排,帮她欺瞒陛下和太后,还请陛下饶命啊!” “饶命?你想的倒美!来人,将这混账给朕拉出去砍了!”夏帝怒不可遏,自然是要见血的。 虽然是预料中的事情,可是王御医的脸还是瞬间失了血色,他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夏帝会株连自己的亲人,只无力的被侍卫拖走,等着那即将落下的屠刀。 宁淑仪难免有些失落,若是这件事能牵扯到杨太后那才叫好,可惜啊…… 夏帝的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丽贵妃,丽贵妃含情脉脉的望着夏帝,只希望夏帝能念着往日的情谊对自己网开一面。 可是丽贵妃却是不知,身为帝王最不可忍受的就是被人挑衅其尊严! 夏帝看着丽贵妃的眼神很是冰冷,最后他淡漠的收回了视线,甚至懒得再看她一眼。 “从今天开始,这宫里再也没有什么丽贵妃,过了今日你便搬到冷宫去吧,朕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丽贵妃没想到不过数月,她竟是落得与韩淑华一样的境遇,她抓住了夏帝的衣摆,声音哀转的恳求道:“陛下……表哥……臣妾错了,求你,求你……” “朕最恨被人欺骗!你假怀龙嗣,欺君罔上,这是株连九族之罪,朕饶你不死已是法外开恩,好自为之吧!”夏帝用力的抽回了衣摆,始终没有回头再看丽贵妃一眼。 杨太后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丽贵妃这才垂落了手臂,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夏帝只觉的自己浑身无力,头痛欲裂,似乎是有无数的小虫在噬咬着他的身体,他用力的晃着头,几乎要摔倒在地。 宁淑仪一把扶住了夏帝的身体,宁淑仪身上那清香甜腻的味道像是一盆冰水泼在了夏帝的心头。 那种被虫子啃噬全身的感觉迅速退去,他的大脑又一片清明,他温柔的揽过宁淑仪,只觉的这真是上天赐给他的可人儿。 “宁儿,只有你诚不欺我!”夏帝紧紧握着宁淑仪的手,温柔缱绻,那眼神似是在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 “陛下,嫔妾的所有都是陛下给的,嫔妾这心里也只有陛下一人啊!”宁淑仪笑意盈盈,柔情似水的倚靠在夏帝的怀里。 云曦微微扬唇冷笑,可惜她父皇乃是一国帝王,却是被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就是不知道等她父皇知道宁淑仪的真实面目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突然,云曦感觉到了一道阴冷森然的目光,那目光仿若是淬了毒的匕首,几欲要一刀刀割下她的血肉。 她顺势望去,只见一向慈眉善目的杨太后终是被她逼得撕破了面具,变成了一尊鬼煞。 云曦勾起了嘴角,轻轻点头,似是在回应着杨太后的打量,随之便翩然转身,衣料蹁跹,背影华贵。 杨太后双手握紧,一双眼中满是阴冷弑杀之意,好一个云曦,既然她敢宣战,就休要怪自己无情了! 众人见夏帝走出,都立刻站起身不安的看着夏帝,刚才那王御医被拉出去砍了头,众人自是胆战心惊。 夏帝揉了揉眉间,脸色阴沉的说道:“御医无能,未能保住贵妃腹中的孩子,该杀!” 了了几句算是交代了今日之事,六部尚书府中的人都心中一颤,杨尚书身子一歪,心中冷叹“完了!” 宁淑仪扶着夏帝坐下,夏帝只想赶紧结束这个宴会,可是宁淑仪还有事未做,自是要抓紧时机。 她给了赵玉峰一个眼神,赵玉峰会意,刚抬步走上来,却是不知从何处射出一支羽箭,正好射在了夏帝面前的桌案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先是满堂沉寂,瞬间却是突然炸了起来,众人惊慌失措的哭喊、躲藏,宁淑仪紧紧的拥进了夏帝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宋公公醒过神来,立刻挡在了夏帝的身前,尖声叫着“护驾!快护驾!” 一众御林军立刻赶来,层层守在了夏帝的身前,夏帝一看御林军赶到,心里的恐慌被愤怒所代替,“真是大胆!居然敢入宫行刺,快去给朕搜,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御林军副统领章敏领命,立刻带兵去搜,云泽守在了云曦身边,两人相视一眼沉默不语。 宁淑仪却仍是吓得不轻,刚才她就在夏帝身边,若是这箭射到了她的身上,自己岂不是就枉死了? 她还这么年轻,她可不愿就这么死去! 赵玉峰退了回去,心里暗骂晦气,今日的事情怎么接连不断,他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做成? 不知过了多久,章敏手下的一个侍卫赶来禀告,夏帝立刻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可抓到了刺客?” 那侍卫看了宁淑仪一眼,有些为难的开口道:“陛下,那刺客跑到了宁玉殿,章副统领已经将宁玉殿层层围住,只等陛下的命令!” “还愣着做什么?搜啊!”夏帝早已经被这接连不断的变故搅得极其不耐,他现在弑杀暴戾,只想将这些敢侵犯他皇威的人尽数诛杀! 宁淑仪一愣,心中泛起了不详的预感,她拉了拉夏帝的手臂,娇声说道:“陛下,嫔妾好怕……” “没事!他们一定会搜出刺客的!”夏帝心不在焉的安慰道,比起丽贵妃的欺骗,他更不能容忍有人威胁他的生命,他一定要揪出此人,将其千刀万剐! “陛下,能不能让他们小心一点,里面的东西都是陛下赏赐的……”宁淑仪有些担心,虽然她将那朝颜花膏藏的很好,可那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别担心,过了今日朕便封你为宁嫔,给你一个更华丽的宫殿!” “真的?”宁淑仪惊喜不已,没想到夏帝竟是会将她直接封为嫔位,那可是庶二品的位置啊! 宁淑仪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担忧,那朝颜她锁在了内殿的衣柜里,谁还敢翻她的柜子不成? 云曦的嘴角上扬,眼中的光华熠熠生辉,她笑的越发的绝色倾城,眸光却是愈加的冰冷刺骨。 过了片刻,章敏带着一众御林军归回复命,他单膝跪地行军中之礼,面色羞愧的说道:“陛下,臣未能找到刺客!” “什么?没有找到?你们不是将宁玉殿都围了起来吗?怎么还是没有找到?朕养你们有什么用!都是废物!废物!”夏帝将面前的桌案掀翻,已是暴跳如雷失去了理智。 章敏低头认罪,恭敬的说道:“陛下恕罪,是臣无能!可是臣与一众御林军是亲眼看见那刺客躲进了宁玉殿,臣更是第一时间派兵围住,绝对无人逃脱……”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说刺客便是宁玉殿的人吗?”宁淑仪本就不满章肃搜宫,此时越听越不对味,立刻指责起来。 “淑仪恕罪,臣只是据实禀报!”章敏说的恭敬,神色却很是倨傲。 宁淑仪狠狠的瞪了章敏一眼,等她当了宁嫔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无礼的家伙! 可是宁淑仪未得意片刻,便瞳孔缩起,惊恐的看着一个侍卫递交给章敏的匣子。 那匣子她自是认得,因为里面装的是尚未制成香料的朝颜花膏! 夏帝没有注意到宁淑仪巨变的脸色,他皱眉问道:“章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回陛下,臣在搜查宫殿时,发现衣柜是虚掩的,臣唯恐有刺客藏匿其中,便斗胆搜查,却是发觉这个匣子有些古怪……”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搜本淑仪的柜子,那里都是本淑仪的贴身之物,陛下,你一定要严惩他!”宁淑仪心里恨死了章敏,恨不得立刻杀了他才解恨。 “还请淑仪见谅,臣也是为了陛下和淑仪的安全着想,若是真有刺客隐匿其中,那臣才是万死难赎其罪!”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章敏,你说这东西古怪,里面装的是什么?”夏帝不耐的打断,对章敏手中的盒子有些好奇。 宁淑仪这才注意到,匣子上的锁竟是已经不见了,难道章敏已经打开了匣子,那他可知道了匣子里的东西? 宁淑仪不安的抓着自己的裙摆,却是不敢再发一言,宋公公接过匣子,小心的打开后才呈给了夏帝。 匣子里面是黑漆漆的膏体,闻起来臭臭的,却是还夹杂着一阵甜腻的香味,这味道着实古怪,可是这甜腻的味道夏帝却又觉得有些熟悉。 “宁儿,这是什么东西?” 宁淑仪咽了咽口水,正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下面坐着的人群中却是又有了响动。 只听“砰”的一声,那本是好好坐着的赵夫人却是不知为何摔到了桌子底下。 众人鄙夷的看着,竟然在御前失态,真是跳梁小丑! 宁淑仪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这般的胆小,她沉了口气说道:“陛下,嫔妾的母亲没见过世面,看来这刺客是将她吓得不轻,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夏帝不耐烦的收回了视线,没有理会那哆嗦成一团的赵夫人,而是继续问道:“宁儿,这是什么东西?” 宁淑仪强迫自己恢复冷静,这朝颜花只有徐城的一处森山密林中才有,旁人自是不识得的,便笑着说道:“这是海棠花膏,是用来调制香料用的。 这些花膏未调配时都是这样黑漆漆臭烘烘的,难怪章大人会小题大做了!” 宁淑仪将锅甩给了章敏,夏帝看了一眼匣子里的东西,黑中泛红,还带着一丝甜腻的味道,的确与海棠花有几分相似,便有些不满的看着章敏,觉得他实在是无用。 就在宁淑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宁华却是突然开口道:“陛下,可否让奴婢一看?” “你一个奴婢也敢从陛下手里抢东西,真是没有规矩!”宁淑仪立刻斥道,用冰冷的眼神威胁着她。 可是宁华哪里会在意宁淑仪的威胁,只坦然的站着,没有一丝惧色。 “宁华,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云曦适时的开口说道,嘴角笑意不减。 “奴婢没有看清,尚难定夺。”宁华淡定的回话,却是让宁淑仪心中更加的没底。 宁淑仪还想拒绝,夏帝却是已经命宋公公将香膏送了过去,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宁淑仪的心一会儿在天下,一会儿又摔倒谷底,早已失去力气,刚刚平复的身体又不住的颤抖起来。 宁华接过匣子,用干净的指甲挑下了一块花膏,干净纤细的手指细细碾碎,复又放在鼻下轻嗅,用舌尖轻探。 宁华的眉越蹙越深,倏然,她将匣子合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 “怎么了?”云曦故作不知,开口问道。 “公主,奴婢不敢说!” “切!我看你分明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会装模作样!”所谓无知者无畏,说的或许就是赵慧儿这种人。 她不知道母亲和姐姐的计划,自然也不知道恐慌,只是看不得云曦得意,便开口嘲讽。 众人都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赵慧儿,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小小的臣女也敢挑衅长公主! 可云曦却是好脾气的没有理会她,只望着宁华开口问道:“什么事是你不敢说的?” “公主,杜院政和几位御医不是还在吗,不如让他们一起来看看吧!” 宁华话落,宁淑仪立刻带着哭腔说道:“陛下,她这分明是在折辱嫔妾,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海棠花膏,却是还要让众人来查,传出去让嫔妾怎么活啊!” 若是以往宁淑仪这般哭闹对夏帝自然很是有用,可是在经过刚才那一连串的变故之后,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毕竟没有什么是比他的生命还重要的! “宋青,传杜院政他们过来!”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锅端 夏帝一声令下,宁淑仪更是抖如筛糠,刚刚在殿内她还得意的欣赏着丽贵妃的绝望和恐慌,可不过片刻,她便切身的体会到了那种无路可退的绝望。 她现在能做的唯有就是祈祷上苍,希望这宫里没有一人能识得这朝颜花膏,能保全她一条性命! 杜院政与几名御医手捧着那精致的匣子,每个人都是眉头紧锁,却是没有一人给出确定的答案。 最后还是杜院政摸了摸胡子,眼中陡然一亮,神色却是严肃惊恐,“陛下,微臣可否给陛下探一下脉象?” 夏帝见此,心中不由得一颤,难道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连忙将手臂伸了过去,仔细的观察着杜院政脸上的神情,一丝表情都不肯放过,“朕的身体如何?” 杜院政神色更忧,小心的问道:“陛下最近可觉得龙体不适?” 夏帝摇了摇头,他身子挺好的,就是较之以往更容易疲乏,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开口说道:“朕倒是未觉得不适,只是偶尔会突然觉得力不从心,十分的疲乏,有时候还会有被虫蚁啃噬的感觉……” 杜院政的手猛然一抖,仿若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将夏帝也吓了一跳。 夏帝不悦的瞪了杜院政一眼,正想开口斥责,杜院政却是更加紧张的问道:“那当陛下出现这种情况时,是如何恢复的呢?” 夏帝蹙眉深思,虽然他最近时常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却是也只以为是自己年岁越来越大,而且每次身体不适时,也都自然而然的痊愈了…… 夏帝猛地转身看向了宁淑仪,宁淑仪本就心里有鬼,被夏帝这般一瞪顿时浑身僵硬,嘴角都不自然的抽搐了起来。 夏帝的眼中渐渐泛起了杀意,他声音冷凝,一字一句的说道:“杜院政,朕的身体到底如何?” 杜院政与几名御医相视一眼,皆是跪在地上将头埋下,杜院政声音微颤,视死如归的说道:“微臣怀疑,陛下是中了……中了寒食散!” “寒食散”这三字一出,底下的权贵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跪在地上深深的低着头。 当年夏国便是险些毁在这寒食散下,当时的夏帝更是因为寒食散而有损龙体英年早逝,所以这寒食散是整个夏国的禁忌,因为这足以动摇夏国稳固的江山社稷! “你说什么?寒食散?”夏帝一抖,双腿软弱无力,虚弱的跌坐在了金椅之上,威严俊朗的脸庞变得灰白,一双眼睛陡然失了所有的光华。 云曦看了宁华一眼,宁华点头会意,开口与杜院政说道:“杜院政,您觉得这匣子里的花膏可有问题?” 杜院政微微侧身看了宁华一眼,点了点头,开口道:“老夫行医几十年,自是也见过那寒食散的威力,陛下的脉象和症状都像是中了寒食散一般,可是这匣子里的东西却又并不是寒食散……” 杜院政也有些奇怪,他的确觉得这匣子里放的不是个好东西,可他却又一时查不出什么。 宁淑仪的心里升起了一抹希冀,只要谁都查不出来,这件事便不能栽到她的身上。 宁华却是淡淡开口道:“奴婢生在徐城,徐城有一座深山,里面长着一种独有的植物,叫做朝颜……” 杜院政睁大了眼睛,嘴上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朝颜?老夫听过这种花,用其种子花瓣做成的香料,可使人致幻,身体轻盈似仙,却是与那寒食散一般会将人的身体掏空! 可是那朝颜花听闻长在森山密林之中,数量稀少难得一见,老夫也只是多年前偶然听闻,却是没想到竟会在宫里出现!” 宁华和杜院政一唱一和,却是一下一下的将宁淑仪打入地狱。 夏帝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言,没有质问,只在两人说过之后,用那双冰冷无情的双眼看着宁淑仪,眼中不复当初的柔情,甚至都不是看丽贵妃时的那种失望,有的只有无尽的杀意。 “陛下,嫔妾是被人陷害的,这不是臣妾的东西,不是啊……”宁淑仪惊恐的跪在了地上,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夏帝冷冷的看着她,身上的帝王之威压的人喘不上气来,“不是你的东西?你不是说这是海棠花膏吗?” 宁淑仪眼神躲闪,一张俏脸早已惨白无色,“这……这里面装的是海棠花膏,嫔妾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朝颜花…… 是他!是章敏趁着搜查时故意做的,是他要陷害嫔妾……” 夏帝一脚将宁淑仪踢下了高台,宁淑仪话未说完便惨叫一声,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摔散了一般。 赵慧儿哪里见过帝王震怒,她只以为宁淑仪是夏帝最宠爱的妃子,自己便已经是皇亲国戚,可是此时看着夏帝把宁淑仪一脚踢翻在地,她才确切的体会了什么是皇家威严! 赵玉峰也不明所以,却只能跪在地上,哪怕宁淑仪摔倒在了他的面前,他也不敢起身搀扶。 “贱人!你还敢骗朕!你一个小小的淑仪,如何值得御林统领陷害你!”夏帝怒声叱骂道,身子因为震怒而微微颤抖。 云曦颔首冷笑,她父皇可不是那般明事理的人,他相信的不是章敏,而是自己的身体! 夏帝以前有多喜欢宁淑仪,现在便有多么痛恨,每当他心神意乱之时,他就迫切的想见到这个女人。 他原以为自己对她是动了真情,以为是宁淑仪温柔缱绻,可以抚慰他的操劳和疲乏,可是这一切都一场阴谋! 现在再想宁淑仪身上那让他魂牵梦萦的香气,想到宁玉殿中那甜腻缥缈的熏香,夏帝就血气上涌,眼中浮现了一抹猩红,只想亲手杀了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 “陛下……嫔妾是冤枉的……”宁淑仪的骨头好像受了伤,她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无力的呢喃着。 “冤枉?你还敢与朕说冤枉?朕最近每每身体不适,都是到了你的宁玉殿才有好转,你还敢与朕说无辜?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居然敢给朕下寒食散,朕必要诛杀你满门!”夏帝恨的咬牙切齿,牙齿都几欲要咬碎。 赵府中人听闻之后皆是瘫软在地,那赵慧儿更是吓得缩成一团,哀嚎痛哭。 赵玉峰如遇雷击,他本以为这次来长安是要飞黄腾达,却是不知为何会落到满门抄斩的地步? 他还这般的年轻,他还有许多抱负没有施展,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 慌乱间他突然瞥见了淡然静坐的云曦,她仿佛生来就应高高在上,就应该俯视众人。 赵玉峰立刻向前爬了过去,急切的说道:“公主!您救救我啊,您忘了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了吗?” 众人顺势望去,只见赵玉峰求救的方向竟然是云曦,众人心中嗤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公主也是他能惦记的? 云曦淡漠的望着他,就像是在望着卑微的蝼蚁,仿佛落在他身上的冰冷目光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云曦的冷漠在赵玉峰的预料之中,赵玉峰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双手颤抖的展开,“公主您忘了吗?这是您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啊,您说过今生非我不嫁啊!” 云曦冷淡的收回了视线,看着夏帝说道:“父皇,那日宁淑仪来了曦华宫后,殿内便少了一方帕子。 可是儿臣只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宁淑仪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奴婢,如何会偷手帕?不过,今日儿臣倒是明白了……” 不仅云曦明白了,夏帝和众人自是也明白了,若是以往夏帝也许还会偏袒宁淑仪,可是今日这只会成为宁淑仪该死的另一个理由! 宁淑仪爬不起身,无法阻拦自己弟弟所做的蠢事,唯有听着夏帝那近乎疯狂的咆哮声。 “贱妇!你居然敢偷盗云曦的贴身之物,试图污蔑皇室公主的清誉,你真是该死!该死!” 夏帝猛地站起身来,抽出身边侍卫腰间的佩剑便向赵玉峰刺了过去。 赵玉峰不可置信的看着刺透自己胸前的长剑,然而未等他反应过来,夏帝便用力的抽出长剑,复又在赵玉峰的身上狠狠的刺了多下,借此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赵玉峰的身上被刺出了好几个血窟窿,鲜血蜿蜒流了一地,宁淑仪动不了,只能任由那粘稠滚热的鲜血浸染了她的衣裙。 “不!不!”宁淑仪嘶声喊叫着,赵夫人和赵慧儿早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晕了过去,赵大人虽是没有晕倒,却是浑身颤抖不已,甚至还当众失禁了。 “云翼德,你好狠的心肠啊!我对你百般柔情,你却是要我一家的性命! 云翼德,你活该众叛亲离,你活该被深爱的女人算计,活该被自己的儿女漠视,你活该!你活该啊!” 宁淑仪仿佛疯了一般,对夏帝破口大骂,众人都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去看夏帝那阴郁的脸色。 夏帝的身子颤了颤,他指着宁淑仪,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自他登基以后还没有人再唤过他的名字! 片刻之后,夏帝的脸上却是浮现了一丝阴森冷戾的笑意,散发着戾气的眼神使得夏帝看起来仿若一个嗜血的恶魔。 “好啊!朕竟不知身边养的竟是一条美女蛇,朕给你荣华富贵,你想要的却是朕的命! 既然你对朕心存怨恨,朕便让你恨到极致!来人!将赵府满门车裂而死,宁淑仪最后行刑!就让宁淑仪好好欣赏一番家人血肉横飞的画面吧!” 车裂之刑只在夏国初建时所用,是为了惩罚那些叛国之人,可是夏国的君主都觉得这刑罚太过血腥,便几乎将其荒废。 可见夏帝今日暴怒,竟是用了这般惨无人寰的手段,饶是云曦都觉得惊诧,不由蹙了蹙眉。 宁淑仪一听是车裂之刑,连连哭求道:“陛下,嫔妾错了!嫔妾不该口不择言,嫔妾是爱着陛下的啊,求陛下给嫔妾一个全尸啊!” “呵呵……”夏帝阴冷的笑了起来,双眸淬着毒光,闪过阵阵杀意,“朕不但要你们死无全尸,还要将你们的尸体拉去喂狗,让你们永生永世无法超脱!” 宁淑仪尖叫着被拉了下去,一时间只能听到夏帝那丧心病狂的冷笑声还有赵府中人哀嚎的祈求声。 本是做着皇后梦的宁淑仪,便是死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因为一个刺客而被贬落了地狱,更是牵连了自家满门,害得自己的亲人皆是死无全尸! 夏帝还在肆虐的冷笑着,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震怒,突然夏帝喷出了一口刺目的鲜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金色的龙袍,毫无预兆的向后倒下。 “陛下!”宋公公连忙上前搀扶,却是被夏帝砸在了身下,痛的尖叫了一声。 顿时好一番手忙脚乱,御医们连忙将夏帝送回了寝殿,众人都惊慌无措,若是夏帝龙体有恙,只怕这夏国就要变天了! “父皇身子不适,你们都退下吧!”云曦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说道。 众人都跪拜行礼,纷纷离开,如今丽贵妃情况不明,宁淑仪又被处决,这宫里岂不就是长公主的天下了吗? 看来他们都应该早些做准备了! 贤妃看了云曦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心里却是已然明了,云曦果然是个厉害的,一天之内竟是除掉了两个受宠的妃嫔! 丽贵妃便罢了,除了她有利无害,可是这宁淑仪她留着还有用处,却是被云曦给弄死了! 贤妃也没想到云曦会发现这个秘密,她本想用宁淑仪将夏帝的身子一点点掏空,却是没想到这个计划竟中途夭折了,看来她要另做打算了! 云曦看着满地的鲜血,只觉的心中作呕,她看着云泽说道:“父皇生病了,你做为太子自是要去探望!到了长信宫你也不用上前,安静的站着便好!” 云泽点点头,淡定的说道:“阿姐你放心吧,泽儿知道如何来做! 这里血腥味太浓,阿姐早些回宫休息,泽儿一会儿再去看你!” 云泽的聪慧懂事让云曦十分欣慰,她摸了摸云泽的头,便抬步回了曦华宫。 她没有兴趣做出那父女情深的模样,也不在意外面会传出自己不孝的名声,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或者她的名声越是狼藉,才越是会衬托出云泽的贤明和宽厚! 回了曦华宫,见乐华安然无恙,云曦才笑着说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乐华摇摇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宫里自然不会随意出现刺客,那一箭便是云曦吩咐乐华故意射偏的,若是没有这一箭,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 而那发现朝颜的章敏,自然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可是定国公的得意门生,否则事情如何会这般顺利? 至于丽贵妃之所以会腹痛,是因为她们在丽贵妃的吃食里加了一点佐料,虽然没有毒性,却也是会腹如刀绞,疼痛难忍。 而丽贵妃心虚,自然不肯让御医检查,这样她们便可顺水推舟,揭露丽贵妃的恶行! “公主,一切都还顺利吗?”安华守在曦华宫中,并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喜华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讲了起来,将丽贵妃和宁淑仪的凄惨模样更是讲的极尽逼真。 宁华给云曦倒了一杯浓茶,刚才看到了那样血腥的画面,胃里自是不舒服。 云曦没有一丝的轻松,她心里只是觉得有些怪异,似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却是又想不起来。 她晃了晃头不欲再想,双眸泛着冷冷寒光,下一步她便要从丽贵妃嘴里打探出当年的真相,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扶君手腕 宁淑仪用朝颜花蛊惑帝王,使得夏帝染上了药瘾损伤了龙体,虽是已然清醒,精力却是大不如从前。 没有了朝颜花,夏帝只觉的浑身上下犹如被无数的虫蚁噬咬,那种噬心之痛,那种无法抑制的奇痒在一点点损耗着夏帝的身体。 好在朝颜花不像寒食散那般霸道,御医们还是有十成的信心帮夏帝戒掉毒瘾。 只是夏帝每日都被这种痛苦所折磨,情绪越发的暴戾狂躁,长信宫中时不时会传出夏帝的怒吼或是宫人的哭求之声。 这件事震惊朝野,谁能想到一个妃嫔竟是有这般大的胆子,敢用这腌臜的东西谋害帝王。 宁淑仪死不足惜,却是牵连了赵府满门,所有人皆被施以车裂之行,而宁淑仪却是被留到了最后,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被五马分尸,鲜血横飞,那种折磨可想而知。 这是夏帝登基以来最为严苛的刑罚,听闻赵府中人的鲜血流了满地,即便过了多日,行刑场上一脚踩下还是会踩出一个个血坑。 而众人始料未及的是,小产了的丽贵妃突然被贬为庶人压入了冷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一时摸不清头脑,却是都深知这长安要变天了! 幽梦宫中,桑葚在屋内点了一个炭盆,深秋寒凉,最近又一直乌云密布,整个宫里都阴冷至极,正如眼前这复杂的局势一般。 “没想到云曦一出手竟是一起铲掉了两个人,这个小丫头倒是厉害的紧! 只是可惜了那宁淑仪,若是再晚上一些,夏帝就再也戒不掉这朝颜花,那时候夏国无君,正是我们成事的好时候,真是可惜啊……” 即便过了多日,贤妃还是郁郁寡欢,为宁淑仪这颗棋子她费了多少的心血,竟是被云曦一下子就除掉了! 那朝颜花藏于深山密林,林中又都是毒蛇猛兽,可是这么隐秘的一颗棋子竟是被一个小宫女识破了,真是可恶! “娘娘勿恼,虽然宁淑仪有些可惜,可是至少长公主也为我们重创了六部尚书府,这也是好事一桩,其他的事我们慢慢谋划便是!”桑葚轻声劝慰道,神色淡然。 贤妃叹了一口气,接过了桑葚递过来的茶杯,淡淡啜饮了一口,桑葚见此开口说道:“娘娘,此时国公府一家做大,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惧的,只要当年事出,国公府和长公主势必离心……” 然而桑葚还未等说完,贤妃便将手中的茶盏倏然摔落在地,桑葚立刻双膝跪地,将头垂下。 “桑葚!你想让本宫说什么?说我姜家满门都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覆灭?你让本宫将姜府满门英烈置于何处?”贤妃尖声吼道,脸上不复淡然,眸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娘娘恕罪,奴婢只是想着为娘娘分忧,奴婢以后再也不会提及此事!”桑葚身子微抖,脸上也浮现了懊悔之色。 贤妃见此平复了一下气息,冷冷说道:“桑葚,本宫一向信任你,可是此事本宫再也不想听闻!” “是!” “起来吧!”贤妃一抬手,神色不悦的开口说道。 夏国都以为父亲和兄长是战死沙场,在夏国人心中姜府儿郎都是英雄是豪杰,不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损害姜府名声分毫! “娘娘,五公主来了!”一小宫女通报说。 “让她进来吧!”贤妃收敛心神,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云茉一进殿便看见满地的碎片,不由诧异,桑葚立刻赔笑说道:“公主小心些,刚才奴婢手笨,竟是打碎了一个杯子!” 云茉见此也没有怀疑,便与贤妃讨论着宫中的局势。 云茉一向知道云曦是个厉害的,却是也没想到她一出手竟可以直接除掉丽贵妃和宁淑仪,而且还不会牵连她分毫,相比之下自己的那点手段就不够看了。 “母妃,如今后宫妃位空悬,此时是母妃夺得宫权的好机会啊!”如今后宫中,只有贤妃才有资格代理六宫。 “茉儿想的太过简单了,虽然后宫妃位空悬,可是宫里还有太后坐镇,是轮不到母妃的!”贤妃无奈笑笑,一脸的与世无争。 云茉心疼这样的贤妃,便开口道:“丽贵妃假孕,虽然杨太后摘出了自己,可是父皇心里未必就一丝嫌隙也无!” “就算如此,母妃已经多年不理世事,你父皇只怕早就忘了我这么一号人……”贤妃说完看了云茉一眼,关切的握住了云茉的手。 “茉儿,母妃已经老了,这宫里的事情母妃也不在意了,可是母妃希望你以后能一切顺遂! 长公主与陛下感情淡薄,此时陛下的榻前自是缺少子女环绕,茉儿这个时候不妨多去尽尽孝心,等你父皇身子康健,自是不会亏待了你!” 云茉的眼睛一亮,随即笑着说道:“母妃说的是!若是茉儿能得到父皇的喜欢,茉儿就可以在父皇面前为母妃美言了!” 贤妃欣慰的说道:“好孩子,你不必这般为母妃着想,母妃不求什么,只要你和彬儿都能平安幸福就好!” “母妃,茉儿一定会让母妃过上好日子的,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了母妃!”云茉眼神坚定的说道,看着贤妃时是满眼的孺慕之情。 贤妃温淡一笑,轻柔的拍着云茉的小手,眼中却是寒光闪烁,意味不明。 曦华宫中,云曦蹙眉神思,没有一丝轻松愉悦的模样,她第一时间就去冷宫找到了丽贵妃,试图从她的嘴里探知当年的真相。 丽贵妃一开始虽是不配合,可是云曦自是有自己的手腕,可是慌乱的丽贵妃仍旧一口咬定是韩淑华杀了皇后。 韩淑华在助产药中动手脚这件事,不仅云曦知道,便是杨太后她们也知道,可是更多的信息丽贵妃就不得而知了。 丽贵妃不是一个擅长掩饰情绪的人,而且依丽贵妃这种性情,杨太后想必也不会将隐秘重要之事告诉给她。 想到此处云曦有些失落,她本想着能从丽贵妃的嘴里得到一些真相,却没想到她知道还不一定比自己更多。 “唉!”云曦长叹一声,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叹气了,难道当年的事情只有从杨太后身上下手了吗? 杨太后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绝对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女人喜欢叹气,很容易老的!” 这熟悉的声音云曦都懒得抬眼去看,她仍是单手撑着下巴,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花瓶中的白色芙蓉。 “丽贵妃倒了,你也算是一报当日之仇,应该很是开心才对,怎么反而闷闷不乐?”一袭黑袍,压抑深沉的玄色在他的身上却是变成了最为华丽的色彩。 “没有!”云曦淡淡回道,脑中还一直思索着刚才筹谋的事。 冷凌澈看着云曦那发呆的模样,抬步靠近,坐在了云曦的身侧,面具下的墨色双眸不同以往的深挚,更是带着无限的留恋。 “我要离开了!”冷凌澈突然开口说道。 云曦却是并未在意,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扶君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要去哪,她自是不会在意。 “我要离开长安了,而且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摸着花瓣的粉嫩指尖忽然用力,将娇弱的雪白花瓣划出了一道裂口,云曦诧异的看着冷凌澈,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你说,你要离开长安,而且再也不回来了?” 冷凌澈点了点头。 云曦的心情有些复杂,从这扶君出现在她眼前开始,她便防范猜忌,即便他一次次的帮助自己,她也从未真正的相信过他。 因为他就是一个迷,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她不相信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直到扶君说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一个女子,她才渐渐的相信他。 若是以往扶君说自己再也不会回来,她一定会十分高兴,因为对于她来说,未知便是危险! 可是相处的久了,她不得不承认,扶君是一个让她既忌惮又钦佩的人,若是她能熟知他的底细,想必他们也可引为好友。 想到冷凌澈不久也要离开,云曦的心里便一阵阵刺痛,她以为世间悲哀莫过于死别,却是不知,再难相见的生离也一样让人痛不欲生,心碎欲绝。 生离虽是还有相见的可能,可就是这么一分虚无缥缈的“可能”才最是折磨人心。 让人心怀期待,却又一次次无限的失望…… “你……要去哪?”云曦想了许久,却只问出了这么一话来。 “准备娶她!”干脆利落的答案,却是答非所问。 “啊?”可是云曦却是成功的被吸引了注意,她笑着问道:“她接受你了?同意与你成婚了?” “算是吧!” 算是? 云曦不禁犹疑,眯了眯眼眸打量着他说道:“莫不是人家还没同意,你便擅自做主了?” 冷凌澈淡笑不语,可是多日相处的默契却是让云曦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男人果然霸道! 不过云曦却是有羡慕那个女孩,扶君此人虽是性情难测,可她相信他温柔专一的对她,那个女孩想来定会幸福! “扶君,你要好好待她!”云曦扬唇一笑,宛若那娇嫩的白色芙蓉,芙蓉为面,海棠为唇,如此惊艳倾城之貌足以使得百花失色。 那一声软糯的“夫君”让冷凌澈心中轻荡,好像有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在不断的撩拨着他的心弦。 “你放心,我会的!”他含笑的望着她,语气虽轻,却是不容置疑的承诺。 云曦微微蹙眉,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怎么又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待云曦多想,冷凌澈便开口说道:“在我临走之前,我还要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云曦诧然歪头,冷凌澈笑道:“没了个贵妃,可是六部尚书府却是还有一个太后,她不倒,尚书府便不会倒!” 听到扶君所指的是杨太后,云曦连忙说道:“不必了,你好好筹备你的婚事就好,宫里的事情我自己做就好!” “虽是帮你,却也算是为了帮我自己!” “帮你?难道杨太后还阻拦了你的婚事不成?”云曦倒是越发好奇那个神秘女子,居然与长安城的权贵有着这般千丝万缕的干系。 “算是吧!”冷凌澈无意纠结在这个话题上,只简单的应了一声。 云曦也不是多事之人,索性不再发问。 “杨太后在这夏国中掌权多年,其根深蒂固远非你能所想!” 云曦点了点头,这些她何尝不清楚,杨太后当年从一个妃位一步步走到今日,可想其手腕了得! “即便如此,她的地位也不是不可撼动的。”冷凌澈声音淡淡,似乎任何事都不足以让他在意重视。 “杨太后不是夏帝亲生之母,这便是她最大的败笔!” 冷凌澈语落之后,云曦却是摇头叹道:“话虽如此,可是父皇自小便养在杨太后名下,杨太后对他也视如亲子。 而且杨太后也并不是强势之人,至少在外杨太后从不曾要求父皇做些什么,所以这一点还不足以撼动她!”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闻,云曦也是知道的,甚至云曦也曾怀疑这不过是杨太后去母留子的把戏。 可是杨太后很会做人,她与夏帝又一向母慈子孝,并没有什么可以突破之处。 “夏帝其实是先帝最爱的婉妃所生,婉妃的娘家也算是名门贵族,只可惜婉妃被皇后下毒致死,她的娘家也越发的凋零。 最后先帝只得将幼子交给了与婉妃最为要好的杨妃,也就是如今的杨太后!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什么?” 云曦点点头,缓缓答道:“不用看事情的经过,只看最后是谁获利!谁是最大的赢家,幕后黑手便是谁!” 冷凌澈满意的笑笑,柔声细语的说道:“没想到你把我说的话记得这般清楚……” 有些暧昧的调笑被云曦故意忽略,“即便如此,那都是陈年往事了,我们现在追查也没有意义了。” “杨太后的确是个厉害人物,能从先帝那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还能护着夏帝一路登上至尊宝座。 可是人无完人,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满怀希望却被无情所伤的女子。 她要和自己的情敌为友,还要养着情敌的儿子,甚至当这个孩子登基为帝,她只是杨太后,而不是皇太后,你说她会不会嫉妒成疾呢?” 云曦面色古怪的看着他,这扶君说的声情并茂,就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逝者已矣,难道杨太后会亲口承认不成?” 冷凌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足以颠覆乾坤的笑意,可惜无人可见,“活人会说谎,可是死人不会……” 云曦闻后甚至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冷凌澈的计划简直就是荒谬,甚是可以说的上是异想天开,可是不管云曦如何的劝慰自己,她却是像被诱惑了一般,难以抗拒! “这是我在临行之前,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自后我便也能放心离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面具下的那温润的眸子让云曦觉得莫名的熟悉,可是未等她细看,云泽却是一路跑进殿内,气喘吁吁的说道:“师父你要去哪啊?你还没有把武艺都交给我呢!” 冷凌澈看着云泽,眸色也很是温柔,这夏国除了云曦,他也还真是蛮喜欢这个弟弟的。 “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和我一样厉害的师父,我能交给你的,他也能!” 本是像哄小孩的话,从冷凌澈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带着让人不由坚信的力量。 云曦不由失笑,难道这扶君还会窥探未来?这般郑重其事的骗人真的好吗? 可是云曦自是想不到,眼前的男人在十年以前便一直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雨欲来 不论是寒食散还是朝颜花,在享用时飘飘欲仙,最后却都会被这种欢愉一点点侵蚀着身体,想要彻底戒除,那滋味非常人所想。 好在夏帝染瘾只是中等程度,这朝颜花又不像寒食散一般霸道,所以只要有些毅力,并非不可以戒除。 只是夏帝本就性软,心志也不坚定,一直沉迷享乐的夏帝突然遭遇这等痛楚自然是难以承受。 最近这些日子夏帝越发的狂怒,长信宫已经有不少人皆被处死,一时间人人自危。 “五公主,您怎么来了?”愁眉不展的宋公公见到云茉时有些惊诧,却是没有怠慢,立刻躬身行礼道。 “公公免礼!”云茉诚惶诚恐的扶住了宋公公,虽然他只是一个宦官,可是云茉知道在父皇面前,他比自己这个公主还要得脸。 “本宫听闻父皇身子未见起色,心中忧虑,夙夜难眠。本宫虽是愚笨,但是只愿能在父皇榻前尽孝照顾父皇,也可全本宫对父皇的孺慕之情!” 云茉含羞带怯,声音更是轻细如蚊,宋公公没想到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五公主倒是孝顺,自也没有理由阻拦,便躬身请云茉进殿。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夏帝,云茉不由被吓得一怔,短短一些时日,夏帝竟然被折腾成这副模样! 脸颊消瘦,仿若只剩下一层皮肉,曾经的俊朗模样一丝也无,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岁。 夏帝正是睡着,御医一刻不断的在殿内伺候着,每个人的脸上都紧张惶恐,这让云茉有些奇怪。 夏帝的脸色虽是不好看,但是看来也很是平稳,这些御医为何人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云茉坐在床榻边,看着眼前虚弱的男子,心里思绪万千。 这是她的父亲,是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却是没有给过她一丝的父爱,任由她自生自灭,被其他的兄弟姐妹欺凌! 可是这也是她最想讨好的人,因为她知道,只有这个男人才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东西,才能让她得到无上的尊荣! 本是安然入睡的夏帝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爬满了红色血丝的双眼将云茉吓了一跳,她刚娇滴滴的唤了一声“父皇”,却是被夏帝那双有力的手狠狠的掐住了脖颈。 “朕杀了你们!朕杀了你们!”夏帝的头发凌乱,双目赤红,哪里还有国君应有的模样。 云茉哪里会想到夏帝一睁开眼睛竟是就要杀了她,她用力的挣扎着,却只觉的脖子上的大手越发的用力,没有一丝的犹豫。 云茉无比的惊恐,她是想来讨好父皇,可不是想死在他的手上! “看什么呢?还不快去把陛下拉开!”宋公公尖着嗓子指挥着宫人将夏帝和云茉分开。 夏帝被宫人按在了龙床上,云茉这才得以逃离,她大口的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刚才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呢! 御医连忙拿来了煎好的汤药,云茉双手接过,坚定的说道:“本宫来!” 宫人压制着夏帝,云茉端着汤药正要喂夏帝服下,谁知夏帝竟突然挣脱了压制,抢过云茉手中的药碗便砸在了她的头上! 滚热的汤药灼烧着云茉柔嫩的脸颊,尖锐的瓷片更是划伤了云茉的额头,流下了刺目的鲜血。 而夏帝却是怒意未消,他狠狠的抽了云茉一巴掌,将云茉打翻在地,厌恶的咒骂道:“不过是一个宫女所生的小贱人,居然也敢来谋害朕?你们都是贱人!都是贱人!” 夏帝的狂怒让所有人都恐惧不已,宋公公担心的看着,谁知云茉却是爬了起来,不顾脸上的血污,淡然的说道:“还不压住陛下!”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更多的宫人开始压制夏帝的手脚,云茉接过御医重新递过的药汤,动作利落的喂夏帝服下。 宋公公不由得多看了云茉两眼,这五公主也是个不简的! 夏帝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宫人连忙起身退出,云茉拿出干净的手帕,耐心轻柔的为夏帝擦拭着嘴角的药汁。 夏帝眼中的红色淡却,他看着头破血流的云茉,眼神微动。 云茉却是笑的柔美恬淡和她一向有的娇羞,“父皇,您好些了吗?” 夏帝点点头,看着云茉额上流血的伤口,有气无力的说道:“来人,为五公主诊治,切不可留下伤疤!” 云茉起身谢恩,低头的瞬间却是眼神冷寒。 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强迫自己不要露出一分恨意。 她可以容忍任何人嘲笑她身份卑微,可是这个男人,她的父皇怎么可以这般说她? 既然他嫌自己的母亲,那为何他还要占了母亲的身子,为何还要生下她,独留她一人尝尽世间冷暖? 被自己的亲身父亲所嫌弃,真是可笑可悲! 再抬起头,云茉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她不在乎了,她早就不再奢求这个男人的父爱,她要的是权力!是尊荣! …… 半月后,夏帝终是养好了身子,虽是身体虚弱,但是已然恢复了精神。 夏帝上朝的第一件事便是封云茉为清平公主,赏地清平,更是赏赐了无数的金银珠宝,羡煞旁人。 第二件事便是命贤妃暂管凤印,代理六宫,一时荣宠无限,一向清净的幽梦宫更是险些被人踏坏了门槛。 而此时,云曦正穿着一件藕荷色的连枝海棠襦裙,外罩了一件厚实的紫色云纹上裳,缩在曦华宫里看书。 女子多追求淡雅飘逸,可是云曦却是一向畏寒,早早的便收起了那些飘逸的纱裙。 安华拨动着屋内的炭盆,银炭最好,烧的时间长久,还不会产生黑烟。 云曦的腿上盖了一件轻薄的玫瑰紫色的小锦被,手里还抱着一个雕花铜炉,已然是一副过冬的打扮。 几个丫头无事也都围着炭盆坐着,喜华笑着促狭道:“人家都说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才会早早的燃起炭盆,抱着手炉,我们公主老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云曦挑唇一笑,放下手炉,喝了一口热茶,才缓缓开口道:“这个我倒是不知,可我知道就算我们老了,安华也一定会教训你!” 话音刚落,安华拨好了银炭,便一把揪住喜华的耳朵, “小妮子,你又欠打了是吧!” “哎呦!姐姐饶命啊!我这不是看五公主被封为了清平公主,怕咱们公主生气嘛!” 喜华语落,云曦倒是未在意,反是安华面露忧色,连收拾喜华的心情都没有了。 喜华见此立刻挽着安华的手臂,安慰道:“安华姐,我就是随口一说,清平公主虽也是一品,可是与咱们公主护国的封号还差的远呢,咱们才不用担心呢!” “喜华说的不错,不过一件小事,你们无须挂怀。父皇的这些儿女只有五妹一人在榻前侍疾,父皇自是应该有些嘉赏!” “公主,若是以往奴婢自然不会担心,可是现在五公主一心怨怒您,若是她得势岂不是会对您不利?” 云曦坐直了身子,神色淡漠,“我倒不在意这个清平公主,反倒是对那默默无闻的贤妃娘娘有些兴趣呢!” “公主,贤妃娘娘之前还帮过咱们,想来应是个好人,她代理六宫,应该是个好事吧!”喜华想起贤妃曾为公主解围,对她还有几分好感。 “许是吧!”云曦淡淡应道,起身穿上了绣鞋,“安华,把我的披风拿来,我们也应去幽梦宫恭喜一番!” 幽梦宫中人满为患,屋内都不用燃着炭盆便很是温暖,云茉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些时日云茉一直在夏帝的榻前伺候着,日夜不离,夏帝经此大难,内心正是柔软孤独之际,自然对云茉多有怜惜厚爱。 云茉明里暗里提过贤妃几次,夏帝虽是对贤妃不甚在意,但是现在宫里也只有贤妃一人有资格代理六宫,索性便也同意了。 杨太后虽对夏帝也很是关切,可是因为丽贵妃一事,母子之间总归有些别扭,夏帝只言让杨太后好生将养身体,便收回了凤印交给了贤妃。 云茉看着那些人对贤妃阿谀奉承,虽是厌恶却也十分的享受,而她要的还远不止如此! “长公主驾到!”太监尖锐的通报声让喧闹的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宫女掀起门帘,众人便只见一只紫色袖金色牡丹的绣鞋迈进了殿内。 云曦的身上拢了一件正紫色的暗纹披风,宽大的披风显得云曦越发的纤细清瘦。 紫色并不好穿,若是皮肤不够白皙,穿上紫色反而会显得脸色暗黄。 可这颜色却是仿佛为云曦而生一般,衬得她面色如玉,高贵尊荣。 云曦进殿,带来了些许外面的冷气,刚才还热闹的气氛倏的就淡了下来,众人都仿佛被云曦的清冷所感染,躁动的心都缓缓静了下来。 众人起身行礼,云曦微微抬手,单单一个动作便是无人可比的风华。 云茉嫉妒的看着,云曦的高贵让她艳羡,可她却是如何也学不来,仿佛那种高贵是从云曦的骨子里浸透出来,她生来便应是如此。 云曦也扫了云茉一眼,云茉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长裙,那衣料绣工一看便是内务府顶尖的东西。 她的发上带着白玉双环簪,灵动清雅,行走间玉环交响,声音轻灵,仿若仙乐。 云茉身上的这几样东西样样珍奇,可见夏帝对她的厚爱。 可是云曦只扫了一眼,便笑着对贤妃说道:“恭喜贤妃娘娘代理六宫!” “长公主可别这么说,这般可是要折煞本宫了!本宫哪有这般的能耐,只盼着宫中能有其他能干的姐妹早日领了这个差事,本宫的能力实在是不足以胜任啊!” 贤妃谦虚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很是为难。 云曦扬唇笑笑,轻声说道:“哪里的话,贤妃娘娘温良谨慎,自是适合的。而且五妹聪慧,也可多多帮衬娘娘!” 贤妃眉头微动,虽然转瞬即逝,却是被云曦敏锐的捕捉到了。 “承长公主吉言,以后本宫请长公主和五公主帮忙的时候,还请二位公主不要推拒!”贤妃笑意盈盈,谦和而又低调,这般的性子的确让人无法不喜。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云曦便先行请辞离开,贤妃要送云曦出殿,云曦哪里肯让,两人推拒间云茉轻声说道:“我来送大皇姐吧!” 地上满是枯黄的落叶,宫人打扫的速度,自是比不上树叶落下的速度,踩在干枯的树叶上,发出窸窣清脆声音。 两双精致的绣鞋步伐一致,紫色的绣鞋倏然停下,“五妹妹送到这里便好!” “怎么?大皇姐现在可是都不愿与妹妹一起走了?”云茉驻足望着云曦,不再复往日的怯懦。 “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必硬要一起走下去呢?” 云茉浅笑,“大皇姐怎知我们的道不同呢?” “因为本宫是要守住自己的东西,而不是要夺别人的东西!”寒凉的秋风打着转,吹起了一地落黄。 云茉脸色暗淡,咬了咬牙,“大皇姐是嫉妒父皇对茉儿的疼爱了?” 云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不知是在怜悯着谁,“我以为你应该比本宫更了解父皇的!” “了解又如何?我想要的,只有父皇可以给我!人本就不应认命,我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云茉怒视着云曦,眼里尽是不甘与愤恨。 “争取没什么不对,可是踏着别人才能得到的东西,终究还是要还回去的! 你现在很好,有父皇的疼爱,也有贤妃娘娘的关照,适可而止才是你应做的!” 云曦不欲再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语落便转身离开。 云茉微怔,却是陡然升起了怒火,“云曦!我是不会放弃的!你有的,我也一样可以有!” 云茉那忿忿不平的怒吼声没有得到云曦丝毫的回应,因为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验证的结果。 云曦嘴角的笑意让正好被安华看到,“公主,您可是有了什么收获?” 云曦点点头,与安华解释着,她先是探了贤妃的口风,可是贤妃在听到她谈及云茉时却是不自觉的回避了,而云茉却是十分坦然,并不在意。 安华听的一头雾水,这又能代表什么? 云曦扬唇一笑,教导着安华说道:“人只有在心虚时才会回避!云茉听我谈及贤妃,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证明她心无所求。 可是贤妃就有趣了,她先是眉头一动,证明她不喜欢这个话题,随后她又迫不及待的将我与云茉一同扯上,试图回避她与云茉亲近的话题。 可是这宫里都知道她们亲近,贤妃又为何想要回避呢?只能说明她们的交好,是贤妃别有所图,亦或是不想被我探知她们真正的关系!” 安华不由震惊,刚才的寥寥数语,公主便已经得知了这么多的消息,自己白白虚长公主两岁,想来还真是惭愧! “可是贤妃图些什么呢?五公主是最近才得陛下的宠爱,贤妃怎能预料……” 安华未说完,便面色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云曦。 云曦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希望她身边的人都能越发的机敏,所以她行事也从来不会回避着她们。 “我希望我们是小人之心了,否则这一切就太可怕了!有人能隐藏如此之深,那她的所求可就不仅仅是富贵荣华了!” 云曦眼神冷厉,在这瑟瑟寒风之中越发衬的她遗世而独立。 枯黄的落叶被寒风席卷而起,天色阴霾乌云蔽日,压抑的天色正彷如这宫内的局势,看似平静实则诡谲! 风雨欲来,何处容身!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与君筹谋 十一月初八,初冬已至,天色有些阴霾昏暗,屋外稀稀拉拉的飘着零星的雪花,寒风打着转,吹得白若柳絮的淡雪行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云曦虽是生在冬季,可是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天,长安是一个花团锦簇的地方,春夏秋各有景致,可也还是躲不过冬日的摧残。 听着屋外的风声,云曦的心情就会变得低沉,生活本就不易,若是天气暖一些晴朗一些,心情也会好上一些。 云曦已经早早的穿上了小袄,上身一件淡紫色绣折枝水锦花小袄,衣领上用金线勾勒着小小的素绒花,下身是同样花色的袄裙,裙摆处绣着一圈白色的毛边。 殿内已经燃起了地龙,可是云曦还是让安华她们在榻旁放了一盆银炭,殿内暖气融融,安华她们几人都觉得有些热,可是云曦却还要再在腿上盖上一层薄被。 云曦在身后垫了一个蓬松软绵的锦枕,细致的做着手里的绣活。 喜华闲着无事,打量着云曦手中的花样,不由得凑过去细细看着,疑惑的说道:“公主,太子平日里也不喜欢穿白色的衣裳啊,你怎么给选了匹白色的布料啊……” 话未说完,喜华就皱着一张小脸,大声呼痛,“疼疼……” “你个臭丫头就知道偷懒,我在那边干活,你在这闲聊!”安华扯着喜华的耳朵将她拉开,若有似无的看了云曦一眼。 只见云曦脸颊微红,不知是炭盆所致,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 门被忽的打开,吹进了屋内一阵寒冷却又清新的风,云泽穿着一身暗青色绣墨莲的小袄,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安华她们一时看呆了,这一年里太子好像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成长起来了,个子高了,脸颊的轮廓也越发的清晰。 安华她们背地里就说过,太子是吃了年纪小的亏,再过上个几年模样定不比公主差。 云曦放下手中的绣活,又往被子里推了推,云泽看见了却是恍若未察,只以为阿姐是要给他一个惊喜,自然不想坏了她的心情。 云曦往里面挪了挪,云泽一股脑的钻到了云曦的身边,撒娇的说道:“阿姐,外面好冷啊!” 云曦握住云泽那冰冷的小手,轻柔的搓着,一边捂着他的手一边斥责道:“既然知道冷为何不拿手炉?” 云泽面色一沉,转头骂道:“秋羽,为何不给本宫拿手炉,想冻死本宫啊!” 刚讨到热茶的秋羽一脸茫然委屈的看着云泽,不是太子自己说手炉是女子用的东西,死也不肯拿的吗? 云泽训了秋羽一通,转而又笑嘻嘻的看着云曦,“阿姐,我都已经训过他了,你就不要生气了!” 云曦如何不知道秋羽的无辜,只无奈的戳了戳云泽的额头,斥道:“油嘴滑舌!” 云泽笑意不减,双眼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阿姐再用力一些,最好也给泽儿戳出一个梅花印记来,这样我们才像姐弟嘛!” 众人闻后皆是笑了起来,一时间殿内其乐融融,欢声笑语飞出窗缝融入飞雪中,平添了一分暖色。 “阿姐,今日三皇兄约我和几个公子去喝茶呢,不过我没去!”云泽环着云曦的手臂,将头埋在她的肩窝。 入鼻是云曦身上那清冷的香气,如同冰雪寒梅,却是云泽最最喜欢的味道。 若是旁人见到,定会训斥他们违背礼法,男女七岁不同席,可是在这曦华宫他们姐弟间却是从不在意那些虚礼。 对于云泽来说,云曦不仅是他的长姐,更是扮演着母亲和师长的角色,她是他最亲近的人,哪怕两人变成白头翁,他一样要亲昵的挽着她,与她撒娇扯皮。 “为何呢?你以前还很喜欢你三皇兄的,他也经常给你买些好东西。” “今时不同往日了,贤妃娘娘如今代理六宫,一跃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患难容易享福难,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该防还是要防的!” 云泽只是近乎撒娇一般的说着这些事,可是云曦的心里却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她看着躺在自己肩窝撒娇的小小少年,他竟是在自己不觉间有了这般的成长,或者说他越发的像一个储君了。 云曦勾唇轻笑,伸手揽了揽云泽的肩膀,他的肩膀也在一点点变宽,她相信有一天,他的双肩上不仅可以让她依靠,亦可以撑起整个江山! 宫里平静无波,却反而让人觉得越发的压抑沉闷,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夜,让人无法预料即将到来了的风浪。 自丽贵妃一事后,杨太后便闭门不出,整日里都在殿内吃斋念佛,好似已经放下了所有的俗世凡尘。 可是她这幅样子除了夏帝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云曦更不敢轻视杨太后。 从始至终杨太后只对她出过两次手,一次是在佛光寺,若不是冷凌澈帮她,那次真是险些要了她的命,第二次便是云婕一事,若不是被她提前发现,自己也是要吃大亏的。 杨太后每次出手都十分的狠辣,就算没有要人性命,也要撕下一层皮来。 宫外的事情云曦本是都交给国公府来做,可这次她却没有知会国公府半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容不得任何的闪失,也是因为她对国公府终究还是心存芥蒂…… 十二月十六是云曦的生辰,虽然夏帝对云曦一向冷淡,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是也从未忽略过半分。 而这是时间最近的一次宫宴,不管是杨太后还是云曦,她们势必都会选择在这日达成所行之事,因为场面自是越热闹越好。 云曦自动忽略了扶君的不愿,扶君是想在之前将事情解决,可是云曦却觉得两方交锋,还是正面为敌有趣,背地做手脚赢了也不觉开怀。 “你就这般放心将宫外交给我?”冷凌澈那纤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意味深长的说道。 “用人不疑,况且这天下敢做这般事情的也就只有你了!”云曦倒了一杯茶,远远一敬便径自啜饮。 冷凌澈嘴角微挑,“公主谬赞,敢答应此事者,也唯有公主尔!” 云曦的手微微一顿,面上生笑,榴齿微露,“彼此彼此!” 两人配合的越发默契,倒是也不用多费口舌。 云曦悠然啜饮,冷凌澈的嘴角却是已然落下,他本想在临走之时给她一个美好难忘的生辰礼,不过只要她开心,就算乱一点权当热闹就好。 “公主,我走以后,你会忘了我吗?”冷凌澈突兀的开口问道,没有给云曦一点防备。 云曦抬眸看了冷凌澈一眼,微微点头,轻吐一字,“会!” “公主还真是不懂的安慰别人!” “既然不会再见,不如彻底相忘,一个人总会经历许许多多的生离死别,既然见不到,又何苦再记起!”云曦看着杯中那飘荡的茶梗,幽幽叹道。 “那么,可是所有人都不值得公主留在回忆中?”冷凌澈觉得自己在一瞬真的很像伪君子,变换着身份来探知云曦的情感。 可是,他需要这样的安心,他的一生只会一个变数,而这个变数就是她! 云曦的手微抖,澄碧的水色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茶梗上下飘荡,仿若漂无所依的人心。 她真的能做到这般豁达吗? 她扬唇一笑,笑意正如杯中的茶水一般,带着丝丝的苦涩,若说她这一生只有一个例外,那这个例外便只有那个人! 屋内的碳烧的啪啦作响,殿外的风呼啸肆意,殿内的两人却是静默无语,相对而坐。 他知她,天涯咫尺,而她不知,所以咫尺天涯…… …… 幽梦宫中,云彬为贤妃斟了一杯茶,恭敬的开口道:“母妃,今日儿臣本想宴请云泽却是被他直接拒绝,想来他们对我们是有了些戒备的。” “实属正常,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更何况云曦聪慧若妖,我们既是已经浮上了水面,她自是要小心谨慎!”贤妃并不意外,云曦或许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了。 “对了母妃,您让儿臣盯着的事情,儿臣有了发现!只是杨太后这老太婆行事太过隐秘,我们盯了多日,片刻不敢眨眼,才发现了一点线索!” 云彬不再复平日那般谦逊甚至有些卑微的模样,他眼中闪着烁烁的光芒,那是充满了野心和贪婪的目光。 “他们去了哪?” 云彬冷笑,幽幽说出三字,“佛光寺!” 贤妃抬头看着云彬,微怔一瞬,倏然一笑,“杨太后果真是个聪明的,不像韩淑华那么愚蠢! 云曦有那个破命格在,陛下怎么可能会杀她,还是杨太后睿智!” “那母后,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云彬看着贤妃,嘴角浮现了一抹冷笑。 贤妃敲了敲自己的肩膀,云彬立刻上前为贤妃揉捏,贤妃拍了拍云彬的手,笑着说道:“不是还有一个多年以前的秘闻吗?” 想到此事贤妃有些恍惚,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初入宫门的小小嫔妃,当时父亲便怀疑此事,可是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父亲为武将,虽是得到了些风声,但当时事情隐蔽,父亲也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 而当姜家覆灭,她才开始追查当年之事,为的便是在以后能一举除掉杨太后。 可是杨太后行事谨慎,如何会留下把柄,她虽是大概掌握了真相,却是也得不到什么证据。 不过丽贵妃一事,一定会动摇夏帝与杨太后之前的母子情谊,夏帝又是个喜欢凭喜好断论之人,杨太后一定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和云曦谁都别想躲! 云彬蹙了蹙眉,“可那是多年以前的事情,我们没有证据啊!” “傻孩子,证据是给蠢人看的,想定一个人的罪名,根本就不需要证据。 不管是云曦还是杨太后都决不能留,趁着她们两虎相争,我们不如送她们共赴黄泉!” 贤妃的眼中闪过冷光,云彬也低沉的笑了起来,贤妃转身看了一眼云彬,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知道你与母妃的想法不同,等母妃大仇得报,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母妃!”云彬急着解释,却是被贤妃制止。 “哪有皇子不向往那个位置的?母妃理解你,也不拦着你,而母妃要的只是那些人的命!” 终于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他们所亏欠姜家的,她要一一夺回来! …… 质子府中。 一晃已入腊月,玄宫和玄羽最近都屏气凝神,生怕触了冷凌澈的霉头。 冷凌澈虽然面上不留分毫,可是玄宫和玄羽却是都十分明白,主子被云曦拒绝,如今离期将至,他定会舍不得。 这日,玄宫一脸正色的说道:“主子,属下们在追查上官皇后一事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哦?是关于国公府的?”冷凌澈没有抬眼,只低头作着画,行笔犹如流水,流畅自然。 “不是!而是有关千杀阁的事情!” 冷凌澈未等说话,玄羽却是惊诧道:“千杀阁?就是那个胆敢刺杀公主太子的江湖组织?” 玄宫没有理会玄羽,冷凌澈仍未抬头,只淡漠的问道:“怎么了?” “属下查到,千杀阁中有姜家旧部!” “姜家?”冷凌澈这般才搁置画笔,抬起了头。 “就是那个举家战死的姜家!”玄宫又补充了一句,“也是贤妃娘娘的母族!” “可发现千杀阁与宫里有联系了?” 玄宫摇了摇头,冷凌澈见此微微凝眸,他没想到会在临行之前揪出这么一件事来,虽说还不可断定,但也是要小心行事。 “最近派人严防千杀阁,有任何的行动都要来告知于我!”冷凌澈墨眉深锁,十七他势必要归回楚国,只有尽快将楚国的事情处理好,他才能回来接她。 “玄羽,这次你就不要回楚国了。” “为什么啊?”冷凌澈话音刚落,玄羽就哭喊着跪在地上。 “主子,您为什么要抛下玄羽啊?难道是嫉恨玄羽上次把你丢在了井里?还是因为上次我偷听了您和长公主的悄悄话?” “哦?你还偷听过我们说话?”尾音微扬,墨色的瞳仁里缀满了笑意,却是看得玄羽两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玄羽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算是偷听,只是在保护主子的时候听到了一点点,玄宫也听到了!” 玄羽伸手一指,立刻出卖了玄宫,玄宫暗暗咬了咬牙,心里将这笔账记下了。 “主子,您不要抛弃玄羽啊!虽然玄羽话多,做事又不靠谱,武功也没有主子好,长得更是比不上主子……”玄羽一边哭诉,还不忘奉承,这点便是玄宫也很是钦佩。 “可是玄羽很便宜啊,玄羽吃的不多,月银也不多,上哪找玄羽这样合适的暗卫啊!” 玄羽抬起一双美目,殷切的望着冷凌澈,冷凌澈嘴角一勾,上下打量了一番玄羽,“你是嫌我给你的银子少了?” “哪有!只要能在主子身边伺候,玄羽就是一分钱不要都是乐意的!”玄羽立刻表明心意,若是身后有一条尾巴,一定会开心的摇起来。 “玄宫,下次写信给玄商时,告诉他以后不用给玄羽发月银了。”冷凌澈抬眸看着玄羽,眸中浮着一层璀璨的流光。 玄宫立刻照做,玄羽狠狠的瞪着他,这时冷凌澈复又拿起画笔,轻描淡写的说道:“你留下保护云曦,若是她有半分损伤,你知道我的手段!” 玄羽一愣,却是立刻喜笑颜开,这个差事好啊,他求之不得呢! 玄羽立刻站起身,走到桌旁讨好的说道:“主子,你留我在这保护长公主,是不是因为我比玄宫机灵?” 冷凌澈淡淡的“嗯”了一声,玄羽只见玄宫的身子一颤,勉强站稳,身形单薄苍凉,仿佛被世界遗弃了。 冷凌澈落下画笔,流连的望着眼前的画作,云曦,等我……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公子美人 腊月十五,内务府已经将最新赶制出的衣裙送来了曦华宫,安华打赏了内务府众人,众人领赏后自是都感恩戴德的说着吉利话,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云曦甚至都没有抬眼看,最近她几乎是昼夜不停的缝制着手中的衣衫,云曦的手极巧,她所画出的绣样都是旁人想不出的,否则当时云涵她们也不会趋之若鹜了。 这么多年云曦不知给云泽缝制了多少的鞋袜衣衫,可是安华从未见过云曦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云曦只是浅笑未语,可每一针每一线里似乎都融进了她嘴角的笑意,还有眸中那无法掩饰的脉脉情意。 安华叹息一声,正好殿内无人,安华便开口问道:“公主,若是你真的心有所属,莫不如一试!” 云曦没有惊讶回避,她仍旧做着手里的绣活,芙蓉面上笑意不散,“人生其实就一个取舍的过程,不断失去,不断拥有。 可人真正成长的时候,是在学会了成全以后,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得到,可只要曾经拥有,又何必奢求此生不离呢……” 安华叹息一声,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尽相同,她是最熟悉公主的人,却还是一样看不懂她。 云曦以为扶君会在今日之前来见她,毕竟明日所行之事甚是重要,可是云曦等了许久,却是依然没有人推开那扇窗。 云曦摇头笑笑,自己还真是奇怪,往日里最不喜的就是他突然翻窗而入,今日却是还要刻意等他。 可是直到云曦已经打不起精神,她才意识到或许今日扶君不会来了,想到扶君那腹有乾坤的模样,也许这件足以震惊天下的事却不值得他在意吧! 云曦手执一个纯金雕刻牡丹的烛台缓缓走进内室,她吹灭了烛火,钻进了早已经被焐热的锦被中。 明日之后,这夏国的格局就会被彻底改变,不管前面等着她的是光芒大道,还是布满荆棘的曲折小路,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腊月十六,宫内寒梅已绽,宫宴在寒香园的暖阁中举行。 公主的生辰本是不用大为操办,可是云曦生来不同,庆祝云曦的生辰,也是在祭祀上天,所以每年的这个日子都甚是隆重。 不过所请的人并不多,只宴请了一品大员及其家眷,还有皇室宗亲,即使如此宫内也甚是热闹欢喜。 寒香园内种的皆为红梅,众人都要穿过一条长长的青石路方能抵达暖阁,道路两旁红梅盛放,偶尔有三三两两伸出的枝丫更添趣味。 忽落飘雪,雪落而无风,片片雪花大若含苞的白色芙蓉,雪花垂直落下没有一丝的倾斜,但见天地之间一片苍茫,众人屏息,唯能听见密雪簌簌落下,压在树枝,落在花间。 白雪的清冽融着红梅的淡香,方才不负这“寒香”二字! 暖阁内煮着梅酒,烹着苦梅茶,望着殿外那白雪红梅之景,众人只觉得已然忘却了世间纷扰,只想在这梅园之中饮酒作诗,方才不枉费如此美景。 夏帝和太后还未到,便是连云曦也未到,之前被所有人遗忘的云茉一时成了众女争相讨好的对象。 谁能想到毫不起眼的五公主竟是一跃成了夏帝最宠爱的女儿,甚至还养在了贤妃名下,彻底摆脱了不堪的过去。 而云茉的性子好,不像云曦那样冷漠,也不像云娴那样傲慢,众女对云茉都十分亲近,一时间言笑晏晏,仿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清平公主,最近怎么许久没见到六公主了?” 云茉面露忧色,轻声细语的说道:“六妹妹身子不好,最近天寒又染上了病气,也是怪可怜的……” “还是清平公主心善,不计前嫌!”这些贵女多少也知道以前的事,连忙奉承道。 云茉低头浅浅一笑,眼中却是一片寒色,云娴这辈子都不要再想着参加宫宴了,她之前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一定会加倍还给她! 众人正是说笑间,只听不知是谁满是惊艳的唤了一声“长公主来了!” 众人都纷纷抬头望去,有些年轻的公子们甚至跑到了门边窗口,只为了一睹那无法入画的绝世风采。 白雪之中,红梅树旁,一道聘婷清雅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她的身姿要比寻常女子高上一些,清瘦挺拔一如那苦寒盛放的寒梅。 云曦一袭正紫色的金丝云锦通袖长袄,宽松的袖口绣着一圈紫色的绒毛,长袄袖口微落,露出浅紫色的内衫衣袖,上绣各色宝石,在白雪中依然熠熠生辉。 头上一支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好似在发间簪了一朵如血红梅,与额间的嫣红印记遥遥呼应。 她双手叠在小腹间,腰间一块莹白的羊脂白玉佩,脚步沉稳,身形端庄,任何人都无法挑出她的一丝错处。 她缓步而来,衣上却是未落一点雪花,只因她的头顶有一把淡青色的油纸伞,仿佛在浓墨重彩的画中忽入一笔水墨丹青。 转角间,云曦身后的人影浮现而出,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即便是在深冬他却依然淡逸如仙。 白衣之上没有任何的花纹,可是衣摆微动间,彷如天地都是他的陪衬,白雪、红梅、雕梁画柱都不过是画卷中两人的背景,潋滟了一世风华。 执伞的手白皙如雪,骨节分明,好似根根上好的温润白玉嵌在了这伞柄之上。 大半的伞都笼在了云曦的头顶,他的肩膀不可避免的覆上了一层薄雪,却是映的他仿若雪中之仙,干净的不染尘埃。 两人无视众人那震惊的神色,安华接过冷凌澈手中的伞,云曦转身看见了冷凌澈肩上的白雪,微蹙柳眉。 她毫无避讳的拂着他的肩,有些怨怪的说道:“我不是让你顾好自己吗?” 云曦不仅穿着长袄,还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可冷凌澈自是用不得这般的好东西,云曦唯恐他冻到,几番提醒,结果却还是这般! 冷凌澈清淡一笑,声音犹如雨打瓷瓶,清悦美妙,“公主无须挂怀,我很好……” 直到将雪全部拂落,云曦才笑着点了点头,众人都诧异的看着两人,虽然他们隐隐听闻云曦与冷凌澈似乎很是熟稔,可是今日这一幕只怕两人是关系匪浅。 冷凌澈抬步坐到了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可是所有人的目光却是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探查有之、疑惑有之、嫉妒亦有之。 云曦脱下了身上的披风,缓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云茉嫉妒云曦身上的高贵,便不由得开口道:“大皇姐与冷先生的关系真是好呢!” 云茉笑的温柔无害,仿若只是无心的调笑,云曦淡漠的看了云茉一眼,冷声开口道:“五妹很羡慕?” 云茉如鲠在喉,她若说羡慕,便好似她对冷凌澈有想法一般,若是不羡慕,那她刚才的话岂不就是在挑拨? 云曦无意等云茉的回答,只坐在了国公夫人的身边,与国公夫人交谈起来,云茉更是羞得脸红,因为仅仅一句话便已然分出了高低。 国公夫人将云曦的手握在了宽厚温暖的手掌中,这才发现云曦的手竟是这般的冰冷,“云曦丫头,你本就畏寒,这般冷的天怎么不知道捧个手炉呦!” 云曦心中一暖,看着面前那慈眉善目的老人,心里却是弥漫着复杂的滋味。 “云曦手冷才能得到外祖母的宠爱啊!”云曦浅笑盈盈,一句话却是将国公夫人逗得开怀大笑。 她看向身边的沈静歌,笑着说道:“静歌,你看这丫头也学会打笑我了!” 沈静歌笑着与国公夫人交谈,上官鸾便亲昵的坐在云曦身边,挽着她的手臂说道:“云曦表妹,你来的好晚啊,我一人在这里真是无趣极了!” “的确是云曦不是!”云曦淡笑着应了声,却是借着要喝茶,将手臂抽了回来。 上官鸾也没有留意,笑着与云曦感叹今日这场雪的妙处。 国公夫人突然握了握云曦的手,慈爱的看着云曦,笑眯眯的说道:“云曦丫头,你与外祖母说说,你与那冷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云曦不禁面色一红,她虽是不屑外人对她的说辞,可是被长辈突然询问她还是觉得很难为情。 国公夫人却是不给她否定的机会,反而还认真的打量了冷凌澈几眼,开口说道:“是个好孩子,模样才学都是一等一的,能与你相处颇好,想来人品也是好的。 这身份地位没什么重要的,你是长公主,泽儿是太子,就算他是质子无法一展宏图,可你们的生活也不会差。 功名利禄都是次要的,女人家能嫁给与自己情投意合之人才是重要的,所以外祖母支持你!” 云曦先是有些局促,没想到外祖母竟是想的这么远,可是听她说完之后,云曦却是又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冷凌澈是个质子,长安城中没有人瞧得起他,可是外祖母却是浑不在意,她对自己都尚能这般溺宠,更何况是自小被她捧在手心的母亲? 姜蔺是年轻有为的将军,又与母亲心意相通,外祖母如何也不会逼着母亲嫁入皇室。 想到此处云曦蓦地心安,不管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只要外祖母没有被牵扯其中,如此便好…… 上官鸾偷偷的碰了碰国公夫人,向沈静歌那边瞄了一眼,国公夫人起初还没有会意,见沈静歌面色有些尴尬,才回过神来连忙换了话题。 “多谢表姐解围!”云曦淡笑道。 上官鸾微微凑近云曦,指了指国公夫人,小声说道:“年纪大了,就爱保媒,这几日吓得我兄长都不敢露面了!” 云曦闻此有些微微诧异,上官鸾的婚事晚还有情可原,可是上官杰却是已经不小了,怎么还不愿成家呢? 上官鸾无奈摇头,叹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兄长在想什么呢,可能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吧!” 云曦对别人的私事一向不关注,便也有一言没一语的和上官鸾闲聊着。 云茉吃了一亏,索性不再招惹云曦,只享受着周围人的众星捧月。 夏帝、杨太后还有贤妃一同到场,夏帝经历这些变故后瘦了许多,虽然御医一直在调理着夏帝的身体,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恢复如初自是不可能的。 杨太后和贤妃两人倒还是一如既往,看不出杨太后受了打击,也看不出贤妃有一点得意,只是杨太后偶尔落在云曦身上的眼神,难掩戾气和杀意。 云曦恍未见,一眼都不肯看向杨太后。 众人饮过几杯酒之后,一直沉默未语的杨太后突然开口道:“一晃云曦都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年前的今日哀家还历历在目呢!” 夏帝虽因丽贵妃的事情对杨太后有些嫌隙,可是毕竟杨太后从小就照顾着他,夏帝也不好落了杨太后的脸面,便应声道:“是啊,朕也还记得清楚呢!” 杨太后慈祥一笑,轻叹一声,颇有感触的说道:“十六年前陛下才刚登基不久,谁曾想到天降雪灾,压毁房屋无数,更是不知道冻死了多少的百姓。 好在云曦是个有福气的,一出生便天降祥瑞,骤雪忽停,也免去了我夏国百姓的祸患!” 众人纷纷点头,那年的雪灾实在是可怕,若不是骤雪忽停,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乱呢! “母后说的是,可是当年朕刚登基,尚有许多事情不甚了解,多亏了母后为朕分忧,尚书府更是去各地安抚流民,这般才不至引发暴乱。”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尚书府为陛下分忧是应该的,哀家哪懂什么朝政,不过是在做所有母亲都会做的事而已!”杨太后谦和的说道,慈爱又温柔。 夏帝心生动容,想到那些年他和杨太后相依为命,杨太后屡屡帮他化解危机,为他筹谋大事,念及此处夏帝心生了一丝愧疚,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贤妃冷眼看着,夏帝果然是个耳朵软的,杨太后三言两语就让他忘了丽贵妃一事,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正是一片其乐融融之际,京兆尹张文修却是冷哼一声,径自开口道:“只怕当年之事人为要比天意更多……” 夏帝不悦,瞪了张文修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文修是先帝的老臣,京兆尹因为要与长安权贵打交道一般多为圆滑,可这个张文修却是个例外,只要有案子,哪怕对方是王爷,他也会查个清楚! 张文修扫了云曦一眼,缓缓起身走到殿中,跪拜说道:“陛下,臣昨日救了一个被追杀之人,本以为不过是仇家索命,却不料竟是牵扯出了一桩惊天秘闻!” 夏帝更为不悦,最近宫中本就事多,这张文修又跑出来惹事,“既然这般隐秘,你昨日怎么不来见朕!” 这倒是有些委屈张文修了,那人醒过来就已经入夜了,他问清真相之后也曾请求面圣,却是被夏帝拒绝了。 宋公公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陛下,昨日张大人要面圣的时候,陛下已经歇息了!” 夏帝这才恍然记起,便也不再追责,只开口道:“你说的那秘闻又是怎么回事?” 张文修神色肃然,开口道:“陛下,微臣所救之人是个出家之人,而且还是佛光寺的僧人!” “佛光寺?” 众人惊诧,有人疑惑问道:“佛光寺的僧人怎么会有仇家呢?” 张文修冷哼一声,看着云曦的眼神更是不善,“不是私仇,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黄雀在后 云曦与那张文修的目光远远对上,张文修长着一把花白的络腮胡,一双眼睛微微上挑,闪着寒光,长得便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定国公眼神微眯,心里已经想出了无数的可能,佛光寺与云曦关系匪浅,难道又是有人来针对云曦? 可是这次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也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给配合云曦…… 定国公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在分析利害,只用一双精明的老眼盯着眼前的局势。 “佛光寺是我夏国最重要的佛寺,竟有贼人敢痛下杀手,陛下定要揪出凶手给佛光寺一个交代啊!”杨太后正色说道。 夏帝也点了点头,佛光寺信众颇多,这件事的确要处理得当,“张文修,那你可知道是谁要杀人灭口?” 张文修面色不善,扫了云曦一眼,开口说道:“买凶杀人的正是佛光寺主持——玄宏大师!” 一语落,殿内一片哗然,云曦依然端坐,面色却是有些凝重,杨太后和贤妃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两人心思各异。 “这怎么可能?玄宏大师是得道高僧,怎么会买凶杀人!” “就是啊,我可不信!” 玄宏大师的名望非常之高,众人一时间自是难以接受,议论之声纷扰不断,张文修见此摸着胡须说道:“是与不是我们一问便知!” 夏帝也心存犹疑,他心中对玄宏大师还是十分信服的,想当年各国曾共同举办过一次佛会,许多高僧皆参加了那次的佛法辩论,最后却是年纪最轻的玄宏大师名登金鼎,可想其佛法造诣。 更是有一高僧曾言,玄宏大师是最接近佛祖之人,将来必会肉身化佛。 是以众人如何会相信这般神圣之人竟会屠戮性命? “陛下,微臣救下的那名僧人就在京兆府中,而且昨夜微臣便将玄宏大师请进了长安,陛下不如依次询问再做定夺!”张文修准备的很是充分,夏帝闻此便点头应下了。 云曦微微蹙起了柳眉,看似毫不在意,实则眼眸微转,无意间敲动的手指更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贤妃微微挑唇,看来云曦这次是被打的措手不及,如此方才不会辜负她另备的好戏! 不过片刻,一位身着青袍的僧人有些紧张局促的走进了殿内,在众人那探查的目光下,这僧人显得十分不安。 “贫僧参见陛下,参加太后娘娘!”僧人的声音微抖,低头颔首道。 “你是何人?”夏帝声音威严冷肃,在外人眼中夏帝还是有一身帝王之威的。 “贫僧玄净,是佛光寺的大长老……”玄净看起来要比玄宏更年长一些,气质却是远远不如。 顿了顿,玄净复又补充道:“贫僧也是玄宏主持的师兄!” “京兆尹刚才说你被人追杀,你可知幕后之人是谁?”夏帝冷冷问道。 “贫僧知道。”玄净似乎很是悲痛,面色怆然。 “如实招来,若是胆敢欺君,休怪朕不念佛祖慈悲!” 玄净双手合一,叹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如何敢欺瞒陛下! 更何况此事关系我寺的名声,若不是无法,贫僧也不愿宣扬!” 玄净说罢,众人纷纷交头接耳,难道这件事还真与玄宏大师有何关系吗? “真的是玄宏大师想要杀你?你可知是因为什么?”夏帝茫然不解。 “自是因为贫僧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玄净痛心疾首的说道。 众人一时都来了兴致,这杀人的理由总是千奇百怪的,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无欲无求的和尚杀人,对于这背后的理由就更是好奇了。 “到底是何事?速速招来!” 夏帝厉声询问,玄净突然跪在地上,面露惶恐,“陛下,贫僧自是不敢欺瞒陛下,可是贫僧所说之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能够饶恕贫僧的罪过!” “好了!朕知道了!你快说吧!”夏帝不耐的挥了挥手,一口应下。 玄净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说道:“贫僧无意间经过玄宏的禅房时,正巧听到里面传来了玄宏的说话声。 贫僧本来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贫僧却是听玄宏念出了一个名字!” 玄净抬头看了夏帝一眼,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挤出几个字来,“他唤的名字是——慕清!” 一语如石,激浪千层,殿内只听到吸冷气的声音,众人收起了脸上兴致盎然的模样,将头深深埋下,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肆!简直是胡言乱语!”云泽将桌案上的杯盏狠狠的摔在了玄净的身上,咬牙切齿的怒声叱道。 饶是张文修也变了脸色,他嘴上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昨日可没有与我说这等事!” “此事事关重大,贫僧自然不敢轻易与人来说!”玄净仍是低头跪着,没有看张文修一眼。 张文修立刻跪了下来,惶恐的说道:“陛下,臣不知此事啊……” 张文修隐隐有一种被人利用了感觉,若是他早知此事,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审玄净! 当朝皇后与得道高僧,即便无事传了出去也难免暧昧,这个该死的老和尚分明是要害死他! “陛下!这和尚竟是敢损皇后的清白,必须要治重罪!”国公夫人怒不可遏,慕清都已经死了,这些人竟是还不肯放过她! “陛下,臣妾也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切不可听他一面之词啊!”贤妃小心的开口说道,夏帝却是全然没有入耳。 他眼神冷寒的看着玄净,似乎是要在他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他身上的威压骤然加重,眉宇间皆是无法化解的戾气,仿若是被触了逆鳞的龙,心思转换间可覆天下。 云曦一向觉得夏帝缺少帝王之势,可是今日的夏帝却是让云曦都大为震惊。 “说下去!”夏帝的声音仿佛从深渊寒潭中传出,混着殿外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父皇!他分明是在侮辱母后!”云泽不过十岁的稚龄,身上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 “都给朕住嘴!朕要听他说!” 国公夫人还欲开口,云曦拉了拉国公夫人的手,示意国公夫人落座。 国公夫人无奈,只好怒气沉沉的坐下,却是恨不得将眼前的和尚千刀万剐! 玄净被龙椅上那冷戾的视线盯得脊背发凉,只得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贫僧也觉得震惊不已,便偷偷的听了一会儿。 却是只听玄宏说,他已经依诺给了长公主足够尊贵的命格,长公主以后定可以一世平顺,他答应皇后的事情做到了,只希望皇后娘娘也能履行诺言……” “什么诺言?”夏帝冷冷问道,剧烈起伏的心口显露了他此时的愤怒。 “贫僧不敢说!”玄净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颤抖不止甚至都带了哭腔。 “说!否则朕杀了你!” 玄净的身子一抖,才近乎哀切的说道:“说是今生无缘,来世再续!” “砰”的一声,夏帝将眼前的桌案一把掀翻,桌案上的杯盏碗碟全部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众人都起身跪了下来,心里暗暗骂着玄净,好好一个宫宴都因为他被搅乱了! 云曦一边为国公夫人顺着气,一边抬眸看着夏帝,冷声问道:“父皇这是信了?” 夏帝没有回话,甚至都没有看向云曦一眼。 云茉跪在地上,却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今日可真是精彩,不但败坏了上官皇后的名声,如今看来就连云曦那命格都是假的! 若是云曦不再是什么天命所归,依着父皇对他们姐弟的凉薄,他们以后也就不足为惧! 现在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就是她,若是没有了云曦的庇佑,云泽的太子之位不就唾手可得了吗? 那时没有云泽碍事,云兴更是不足为惧,那这储君的位置不就落在了三皇兄手中吗? 若是三皇兄登基为帝,那时她的身份只会更加的尊贵。 云茉越想越兴奋,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克制,简直都要笑出声来了。 杨太后抿嘴一笑,笑意只是一瞬,随即便正色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长公主的命格是皇后与玄宏大师合谋的?” 杨太后为的可不是往一个死人身上泼脏水,想要除掉云曦,就要先废了她的命格,让她再也没有办法翻身! 贤妃只冷眼旁观,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心里却是暗暗钦佩杨太后。 这个老东西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直奔人的性命,这等心机绝不能留,除掉云曦之后,她便要除掉杨太后! “是!贫僧便是这般听到的!”玄净一句话便给了肯定的答案,众人都不由震惊,云曦的命格竟然是假的? 丞相府与六部尚书府都已经元气大伤,众人本以为最后的赢家就是云曦。 可是谁曾想到今日竟是生出了如此丑闻。依着陛下的性情,只怕这长公主和太子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 杨太后勾了勾嘴角,眼神阴狠的盯着云曦,云曦将她逼到如此境地,她怎能放过! “师兄可曾说够了,若是说完了可容得贫僧一言?” 一道温暖干净的声音传进殿内,只见一道欣长的身影缓步而来,玄宏大师身披一件红色的袈裟,袈裟上嵌着颗颗金珠,袈裟上染了一层薄雪,平添了一分淡逸神圣。 他站在门口轻轻扫落了身上的雪花,动作轻柔的仿佛这些薄雪都有着生命,容不得别人粗鲁以待。 他神色温淡,相貌极俊,身上却是透着一种悲天悯人之感,仿佛他便是那渡尽世人的真佛,不容亵渎。 玄宏立于殿内,向夏帝行了一礼,却是不卑不亢,仿若世间众人在他的眼中都是平等的,即便他眼前之人是一国帝王,也不值得他卑躬屈膝。 相比于玄宏的淡然飘逸,玄净的身上就多了许多的世故圆滑,或许这便是老方丈选玄宏做佛光寺主持的原因。 玄宏看了一眼玄净,眼中没有一丝的怨恨,温和的仿若是在看一个犯错的孩子,需要他的指引和教化。 “师兄,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呢?”语气之平和,仿若他只是一个局外之人。 “我……我……”刚才还口若悬河的玄净竟是结巴了起来,他没有看玄宏一眼,仿佛是害怕对上那双纯净无尘的眼睛。 “若不是你买凶杀我,我又何至于会走到今日这步!”不知玄净想到了什么,终是平稳了呼吸毅然开口。 “阿弥陀佛,师兄,我昨日找你许久,竟是都不知你何时下山,我又如何杀你?” “你不要再假惺惺的了,我撞破了你的事,你自然不能留我!”玄净抬起头来,对玄宏怒目而视,眼中的恨意并非作假。 “何事?” “自是你与皇后娘娘的事!” 玄宏的眉头微挑,只叹息一声,“阿弥陀佛,皇后娘娘早已故去,师兄莫非是入了梦魇?” 玄宏那绝世脱俗的模样仿若刺痛了玄净的双眼,他竟是突然站起身来,怒声叱道:“玄宏,你还要欺骗世人多久? 早在皇后娘娘入宫之前,你们便相交甚好,甚至你还要为了皇后娘娘而还俗! 最后娘娘入宫为后,你才放下了心思一心礼佛,可是这么多年你可曾有过一日忘记过皇后娘娘? 就在长公主出世当日,你便亲自跑到了宫里,还为长公主批算了命格,你我每日与师父学习佛法,我怎不知师父还教过我们批算命格!” 玄净旁若无人的怒声道来,每句话都为玄宏添了一条必死的罪名。 在玄净谈到往事之时,玄宏那一向无悲无喜的脸上竟是少有的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调整好了心绪,有些悲凉的看着玄净,“师兄,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为何要有这般的说辞?” “玄宏!收起你这副嘴脸吧!师父和众人被你所骗,可是我不会,我早就看清了你的内心,只是我没想到你竟会对我痛下杀手!” “师兄!难道你还在为主持一事而记恨我吗?你应该知道,我志不在此,你若是喜欢给你又如何?”玄宏的眼中悲悯而又沧桑,语气更是有说不出的凄凉。 “够了!玄宏,我不需要你让!我只是想让众人看到你的真面孔! 你的确是志不在此,因为早在十多年前,你的心就给了一个女人,你从未有过一日忘记她,否则你如何会在房里藏着她的画像,一藏便是十余年!” 玄净似乎积怨多年,早已经不再有任何的顾及。 玄宏的身子颤了颤,竟是向后踉跄了两步,他那陡然生变的脸色让众人都不由得心生怀疑。 而夏帝却是仿佛已然确定了心中所想,他的身体因恼怒而剧烈的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长久说不出一字。 良久之后,夏帝那阴森的眼神一一扫过玄宏和云曦,“来人!去佛光寺,搜!” 定国公见事不妙,其实他也知道上官慕清和玄宏有些交情,可是上官慕清当年心仪的是姜蔺,他哪里会把这段过往放在心里,却不想竟是生出了这般的是非! “陛下,此事……” “住嘴!朕不想听任何人解释!命御林军大统领箫牧亲自前去,搜索全寺庙,务必要找出……” 夏帝将剩下的话尽数咽回,而箫牧自是明白,连忙备马而出,一行人朝着佛光寺驰骋而去。 “师兄,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玄宏的语气竟是近乎悲戚的哀求。 “玄宏,你心中无佛,不配被世人敬仰!”玄净收回了视线,眸色复杂却不容改变。 贤妃扫了玄宏一眼,只见他的面色悲戚,而云曦同样脸色苍白。 既然好戏已经开始,哪有冷场的道理,贤妃嘴角一扬,如今也该由她来了! ------题外话------ 浮梦今天自爆了,哈哈,经过疯狂的存稿,我们今天三更吧,哈哈,爱不爱我,就说爱不爱我,哈哈(*^▽^*) 这是第一更,为了早日让你们看到糖糖,浮梦会努力哒……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正的好戏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玄宏与玄净立于殿中,两人的身影却都有着说不出的寂寥。 夏帝脸色阴沉,太阳穴的青筋不停的跳着,众人都能看出夏帝的震怒,自是无人敢应声。 唯有贤妃一人轻声开口道:“陛下,臣妾还是不相信皇后娘娘会做出这等事情。 当年虽是有尚书府竭力抢救,才得以让数万灾民重返家园,可是长公主出生当日大雪确实是停了,否则即便尚书大人能力斐然,只怕也是无法啊……” “你懂什么?”夏帝不耐烦的怒声叱道,他狠狠的盯着玄宏,恨不得要亲手杀了他。 云茉心中暗暗焦急,母妃实在是太过心善,这个时候还想着帮云曦说话,若是惹怒了父皇可就不好办了! 杨太后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宫里有谁比她更了解夏帝呢,她自小抚养夏帝,对他的性情可谓知之甚深。 夏帝对云曦姐弟多有凉薄,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上官慕清,反是因为他太爱了! 可自己的满腔柔情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漠以待,甚至是心有所属,是个男人都不会接受。 所以只要是有关于上官慕清的事,夏帝就会失去理智,而若是让他得知上官慕清与别的男子关系匪浅,他更是会变得疯狂。 她不指望通过这一件事就扳倒云曦,可是想要除掉云曦,就必须要破坏她的命格,而今日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可是众人谁都没有想到,殿内候着的歌姬中却是有一人忽然跪在了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众人都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在哭云曦,还是在哭玄宏。 夏帝本就是心烦意乱,突然听到这女子抽抽搭搭的呜咽声,顿时便恼了,“大胆!竟是敢在御前失仪!来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没有人敢为她求情,那女子却是突然悲戚的哀嚎道:“陛下饶命啊,奴家是在为自己的家人而哭啊!” “朕管你家人作甚?你有冤屈可以向京兆府报案,可你在朕的面前哀嚎不止,朕今日定要严惩了你!” 夏帝本就不是什么明君,他此时心情不好,哪里会理会这小小歌姬的哭求! “陛下,奴家也曾想过报官,可是这件事无人敢管,无人会信。 奴家流落风尘,一心只为练好舞技,只想着有一日可以进宫面圣,为奴的家人还有整个村子的百口人家讨一个公道!” 歌姬这般一说,众人都不由得抬头望向了夏帝,这歌姬口中还有数百条人命,不论如何夏帝都应该听一听。 夏帝心中更怒,这歌姬简直就是在逼迫他,夏帝无法,只开口说道:“好!既是你有冤屈,朕便来听上一听,可是御前失仪之罪不可饶恕!” 那歌姬感恩戴德叩头谢恩,呜咽说道:“只要能为家人洗刷冤屈,奴家愿意以死谢罪!” 夏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这歌姬快些来说,他现在心里只在意那幅画像,若是真的搜了出来,他要立刻杀了玄宏! 杨太后自然也没把这小小歌姬放在眼里,她低头抿了一口茶,对于殿内发生的变故毫不在意。 突然,杨太后的手一抖,手中的杯盏倏然落下,在静寂的殿内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奴家要告六部尚书府!十六年前,夏国忽现骤雪,压毁房屋无数,更是冻死了无数的百姓牲畜! 奴家所在的村子相依为命,我们坚信朝廷一定会来救我们,可笑的是我们没有死在严寒之中,却是死在了朝廷的屠刀之下!” 那歌姬身子纤弱,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简直是胡言乱语,岂有此理!”杨尚书拍桌而起,吹胡子瞪眼睛的怒声叱道。 “陛下,此女妖言惑众,还请陛下不要听信她的花言巧语,应将她就地正法!” “杨尚书,你不要心急嘛!陛下自有圣断,自然不会被一个小小歌姬所蒙蔽,杨尚书既然无辜,陛下自然会为你洗刷冤屈!”定国公笑着劝慰着杨尚书。 杨尚书却是瞪着定国公说道:“你别以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心思!你别想利用此事来转移陛下的视线,相比这个歌姬的胡言乱语,定国公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如何解释吧!” “什么叫我想转移陛下的视线,老夫行的正坐得直,更不会贪赃枉法!” “呸!你行的正?我还不会卖女求荣呢!” “都给朕住嘴!”夏帝的大手一辉,又将那刚扶起的桌子掀翻。 众人的心都随着那“砰”的一声巨响而重重跌落,今日简直是在挑战夏帝忍耐的极限,这可苦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 他们忽的羡慕起那些官位不够,无法前来参加宫宴的人,今日的宫宴实在是惊心动魄,永远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杨尚书和定国宫见夏帝震怒,才停止了争吵,夏帝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歌姬,冷声道:“你将事情始末从实招来!” 原来这歌姬名唤妩儿,家住一个小小的山村里,那年大雪整整下了数日,对于城中的百姓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可是乡下的房子自是无法与之相比。 妩儿村子的房子被压毁了大半,可是村中的人团结一心,大家一同挤在完好的房屋里,共享着粮食被褥,想着只要熬过这几日,朝廷就一定会派人前来。 恰逢她那时受了风寒,母亲便带着她去城中求医,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只见大火漫天,天下着鹅毛大雪,他们的村子却是燃在火龙之中。 两人躲在雪地里,见到的却并不是盗匪,而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他们杀了整个村子,又一把大火将村子化为了灰烬,可怜他们一直盼着朝廷的救援,谁知等到的却是家破人亡! “奴家与母亲辗转反侧流落各地,那时奴家才知道,受此大难的村庄并不只奴家这村子一个,而负责此事的便是六部尚书府! 母亲忧思多年不幸病死,而奴家无依无靠,便只能流落风尘。陛下,六部尚书府为了一己私欲竟是草菅人命,还请陛下做主啊!” 那女子的声音哀转久绝,听起来凄楚动人,杨太后连忙开口道:“陛下,这妖女定是被人所派,意在离间陛下与六部尚书府的关系,陛下切不能被她所蒙蔽啊!” 夏帝看着那哭诉不止的歌姬,神色莫测的说道:“事关重大,你可有证据?” “陛下!”杨太后痛心的唤道,可夏帝却仍是紧盯着妩儿。 夏帝无法不在意,那时他才刚刚登基便遭此大祸,六部尚书府主动请缨,他自是十分欢喜。 那时重建各处一共花费数了千万两的银子,那是夏国一年的进项,若是六部尚书府是以这种方式为他分忧的,当年大半的银子只怕都落入了尚书府中! 定国公也适宜的开口说道:“当年便有大臣提及此事,却是被尚书府一并压下,看来果然是空穴来风必有因!” “定国公,你休要火上浇油!”杨尚书被气得不轻,他本是等着看好戏,谁曾想到这火竟是烧到了自己!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必杨尚书也没有想到,当年竟是还有一对母女逃生吧……”定国公紧咬不放,如今若是想要压下慕清之事,就要有一件更大的事! “你可有证据?”夏帝复又问了一遍,对于杨尚书和定国公的交锋并不在意。 妩儿忽然抬起头,一双含泪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夏帝,眼中的决绝与喜悦为她那本有些平凡的容颜增添了一抹华光,“陛下,奴家当年不过四岁,如何来的证据?” 杨尚书陡然松了一口气,却是被夏帝看个正着,夏帝眉头紧蹙,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依靠杨太后的小皇帝,他的君威容不得别人挑战! 妩儿忽的一笑,竟是生出了一丝凄美,“六部尚书府手握六部大权,户部篡改人员户籍更是使得那些村落查无可查! 可是奴家相信陛下圣明,断不会被奸人蒙蔽,祸乱超纲,奴家也相信陛下一定会还奴家家人一个公道! 今日奴家御前失仪,扰了陛下的兴致,毁了公主的寿宴,奴家愿以死谢罪!” 那妩儿说完竟是拔下头上的发簪便狠狠的插入了喉咙之中,顿时鲜血飞溅,恍若外面那点点红梅。 众人都被眼前的变故所惊,谁都未曾想到,这歌姬竟是自行了断了! 杨尚书正是与定国公争执着,两人皆是一愣,杨尚书顿时面色一喜,死了好,死了就再无对证了! 定国公没想到这歌姬竟是会这般的血性,若是陛下能将这歌姬交给他审讯,那么他一定会让这歌姬说出更多的东西! 众人或惊或惧,然而只有贤妃与云彬两人是无比的淡然,因为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预想进着。 这件事时隔多年,查无可查,可只要能让人有一丝的怀疑便好,这样无论杨太后再做什么手脚,夏帝都不会忘记今日这歌姬的以死伸冤! 杨太后今日给了云曦重重一击,她们两败俱伤,她却是可以从中获利,所以她才是这一场捕杀中的黄雀! 云曦微微垂头,任何人都看不到云曦的神色,那红润的嘴唇缓缓扬起,眸光清亮犹如皎月,原来扶君说的惊喜竟是此事! 还未等众人来得及消化此事,箫牧已然从殿外走进,佛光寺的距离虽是不近,可是御林军骑得都是日行千里的好马,一行人又是马不停蹄,是以很快就赶回了。 夏帝立刻望向了箫牧,箫牧是他亲自所选之人,只听他一人的号令,这件事上他也只能相信箫牧一人。 “怎么样,可是搜到了那幅画?”夏帝迫不及待的问道。 箫牧跪下行礼之后,抬头看了夏帝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 夏帝松了一口气,杨太后却是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箫牧,便是贤妃也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云曦缓缓扬起嘴角,看来这次她与扶君配合的十分的默契。 扶君负责了宫外所有的事情,他只言让自己在出事时要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因为这样才会有惊喜,看来事情果然不出预料! 起初她还担心扶君请不动玄宏大师,想着玄宏大师的工作还是要由她来做的,却是没想到他竟是连玄宏大师也摆平了! 至于玄净的事情,他们早就已经发现了六部尚书的手脚,今日比的不是筹谋,而是演技! “不过,微臣搜到了其他的东西!”箫牧复又开口道,伸手取来了一个包裹,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包华贵的珠宝,件件价值连城。 “这是从何处搜来的?”夏帝冷声问道。 箫牧看了玄净一眼,玄净只觉的头皮一凉,“臣没有在玄宏大师的房间里搜到画像,便去搜了其他的院子,这东西是在玄净大师的房里搜到的!” “不可能!我没有收过首饰!”玄净一张嘴便自知失言,连忙后悔的捂住了嘴。 可是,他的确是没有收过这些东西啊! “那你收过什么?”夏帝怒声逼问道,他今日竟是被一个和尚牵着鼻子走! 玄净的脸色一下就白了,他立刻跪在了地上,不敢仰视天颜。 玄宏看了一眼玄净,眼中浮现了一抹悲怆,他这师兄自然不是贪财之人,他想要的也就只有这主持之位了! “这些东西看起来应是宫里的!”云泽突然开口说道,夏帝这才注意到此事。 “来人!去查这是哪个宫里的东西!”夏帝已经不再像刚才那般恼怒,心情看似轻松了一些。 相比皇后与和尚有染,其余的事都可以算是小事了! 可结果这些东西却是没有一件记录在册,众人看着那些璀璨华贵的珠宝,脑袋里所想的都是歌姬妩儿所禀报的陈年旧案。 被焚毁的村庄,被私吞的巨额银两,实在是无法不让人多想! 而现在只要玄净指认,那么不仅是今日之案,只怕便是十六年的旧案也一样可以昭雪! 杨太后猛地抬头望向了杨尚书,却只见杨尚书不仅神色惶恐,更多的还有震惊何不解。 这些东西好好的锁在尚书府,怎么会出现在玄净的房中? 杨尚书的脑袋翁的响了起来,他们被人算计了! 他们自是不知道,在冷凌澈察觉了千杀阁的动作之后,便已经将事情料了个大概。 这些珠宝是他派玄羽偷来的,既然十六年前的案子缺乏证据,他便帮夏帝找些证据出来。 杨太后已然不知该如何解释,夏帝阴森森的盯着玄净,咬牙切齿的问道:“朕问你,你是受何人指使?” 玄净身子一抖,喉咙仿若失声了一般,发不出任何的动静。 “你是受何人指使?快说!”夏帝的声音一扬,吓得玄净险些跌倒在地。 他发不出声音,只伸手向人群的方向指了一指,而那方向却正是杨尚书坐在的位置上! 杨尚书立刻跪在地上,大声喊冤,将整件事都归为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 “陛下,请你相信杨尚书,他不但是你的臣子,也是你的舅父啊! 陛下,您想想,这么多年,他一直为你筹谋,从未有过一点私心啊!”杨太后别无他法,只得提及过往,希望夏帝能够念些情意。 夏帝眸中的杀意渐渐淡却,六部尚书府的确一直在辅助他,当年丞相府与国公府却是一直处于中立之位,相较之下他自是更为信任六部尚书。 更何况如今国公府一家做大,若是他动了尚书府,国公府就会再难制衡。 先帝刚要开口,却是突然一阵天地动摇,整个殿内都在不停的晃动着,冷凌澈勾了勾嘴角,这才是真正的好戏! ------题外话------ 今天三更,这是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致命一击 “这是怎么回事?” 殿内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仿若天地即将崩塌,桌案上的杯盏碗筷碰撞发出清脆之声,在此时却是更让人心中惶恐慌乱。 “是天地崩裂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人立刻钻进了桌子底下,抱头哀嚎,仿佛天地即将毁灭一般。 可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切便化为平静,仿佛刚才的巨变不过只是幻觉,留给众人的焦虑却是丝毫未减! “玄宏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玄宏大师却是并未开口,只是抬头看着夏帝,夏帝的脸色有些僵硬难堪,却只开口道:“玄宏大师,是朕错怪你了,还请大师为朕解疑!” 玄宏大师双手合十,轻念一声,“阿弥陀佛,贫僧不过是一个出家之人,本就脱离红尘之外,陛下不必挂在心上,而这件事所受伤害最深的是长公主殿下……” 夏帝看了云曦一眼,面色复杂,玄宏复又开口说道:“自古以来被天命所择之人,自是要承受常人难以隐忍的宿命。 贫僧道破天机,只为夏国长盛,却是不想反而使得长公主屡屡陷入险境!” 玄宏一甩衣袖,金光熠熠的袈裟却是掩不住他一身脱俗的风华,“贫僧只想问在座一句,当年雪灾可是人为?长公主出生之日夏国境内寒梅绽放可是人为?还有那天狗食日亦能是人之所为?” 众人沉默不语,天意有时敌不过人心,之所以会有人一次次的算计云曦,为的不过是权力之争。 “那玄宏大师,今日这天崩之兆可是因为长公主蒙难?”有人怯生生的问道,想起云涵及笄之日就不由得心生冷意。 那日便是云曦受辱,才会天降凶兆,今日难道又是重蹈覆辙? “时也,命也!因祸福报,佛祖心中自有定数!”玄宏大师说完之后,便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而众人都更加敬畏的看着云曦,那眼神不是在看着一位公主,更不是在看一位美人,而是仿若在看着鬼煞修罗,仿佛云曦一个皱眉便会夺人性命。 云曦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好笑,如今夏国中人人对她畏惧恐慌,倒是免去了她婚事的烦忧,只怕这些贵族世家对她都只会避之唯恐不及,这样倒是安生! 不过云曦自是不知道,冷凌澈行事从来都不只为一事,他不仅要帮她解决魑魅魍魉,亦是意在“毁”了她的名声。 否则他远离夏国,如何会放心得下! 夏帝不好再逼问,连连派人去查,有人来报,说是皇陵一带有所震荡。 夏帝闻后脸色巨变,皇陵中安息着夏国历代的帝后,容不得有丝毫的损失,若是皇陵有变,那么夏帝便是夏国的千古罪人! “速速派人去查!” 若是皇陵震荡,刚才皇宫之中都发生了如此惊变,那皇陵可还能完好无损? 夏帝顿时坐立不安,看着跪在地上的玄净便怒火滔天,“都是你这个妖僧!若不是你妖言惑众,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的是非!” 夏帝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玄净的身上,玄净身子轻颤,不敢抬起头来。 就连一向性情暴烈如火的张文修也都屏气凝神,生怕夏帝会降罪于他。 若不是因为这个玄净,陛下就不会冤枉长公主,更不会牵扯出十六年的旧案! 张文修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这是他为官多年见过的最匪夷所思之事,就像是有一只手在背后搅弄风云,今日所有人都是他一人的棋子! 张文修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要真是有这个幕后之人,此人简直心智若妖,若是他想图谋天下…… 张文修赶紧停止了自己的猜想,他不敢再想下去,宁愿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 “来人!将这妖僧拖下去砍了!”夏帝的满腔怒气无处可撒,云曦动不得,六部尚书府还有用处,唯有这个玄净能让他一舒心中怒火! “陛下,玄净是佛门中人,既是犯了错也该由佛光寺惩处!”沉默不语的玄宏大师突然开口。 “大师这是何意?”夏帝神色不悦的看着玄宏大师,这个和尚将他们耍的团团转,他不杀这玄净如何解心头之恨! “陛下,玄净犯了佛门清规,贫僧身为佛光寺的主持,自是要惩戒玄净,以儆效尤!”玄宏大师坦然的迎上了夏帝的目光,对于夏帝的恼怒丝毫不在意。 “父皇,既然这玄净是佛门中人,便交由玄宏大师处理吧,生死不论!”云曦冷声开口道。 夏帝明白了云曦的意思,玄净是佛门中人,杀了他总归是不吉利的,反正玄宏也不会放过玄净,他何苦自增杀戮呢! “好!便将这妖僧交给玄宏大师处置!” 夏帝随意一挥手,不再理会。 玄净抬头看了一眼玄宏,玄宏的眸色还是一般的清澈,玄净狠狠的咬了咬牙,他知道玄宏是在救自己,可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的难受! 他在一直觉得玄宏心中有男女之情,不配做这个佛光寺的主持,可是今日他才恍然惊觉他们之间的差别。 有情好过绝情,是他不配做佛祖的弟子! 云曦对这玄净自然是深恶痛绝,一个出家之人为了一己私欲竟是污蔑故去之人,更是无视他人的安危性命,可是这既然是玄宏大师所求,她便成全! 杨太后揉捏着眉间,今日的事情一件件的超过了她的预料,到底是谁在搅乱棋局? 云曦虽是厉害,却也没有这般的能力,杨太后双眸微眯,她之前便觉得云曦身后定有个厉害的人物,可是无论他们如何追查都未能得到一点线索。 难道这次又是那个神秘之人所为? 可是之前的事情她都可以想通,这皇陵一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突然,杨太后的脸色惨白如纸,身子如同秋风的枯叶瑟瑟发抖。 她可以不在意十六年前的案子,因为陛下还需要尚书府,对她也还有着一分母子之情。 可若是为了那件事,只怕她们整个尚书府都会尽数覆灭! 不会的! 那件事已经时隔多年,不会有人知道,绝对不会! “皇祖母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不如回去休息一下?”清冷宛如冰雪的声音传来,杨太后抬起头望去,正对上少女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那眼眸漆黑的宛若墨玉,却是散发着皎洁如月的光华,那双眼清冷凌厉,如同一把匕首刺入了她的心中。 “不必!”杨太后毫不领情,冷漠疏离的说道。 云曦也不在意,只扬唇笑笑,兀自看着殿外那飘落的飞雪。 今日的景色真是极美,可是有此心情赏景的恐怕也就只有云曦了……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都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他们本就起得颇早,连早食都未用,今日寿宴又是变故频频,他们此时都是又累又饿,只盼着去皇陵视察的人能够早些回来。 杨尚书与杨太后相视一眼,两人皆是难掩忧色,杨尚书更是悔不当初,当时他就不应该听杨太后的命令,若是他们所做之事被发现了,那可是要命的啊! 殿外的雪不知疲惫的簌簌而落,积雪压在了梅枝上,树枝不堪重负,轻颤下抖落了满枝的雪花,露出了里面那如血的红梅。 云曦不喜欢红梅,不仅是因为它生在苦寒之中,更是因为在白雪的映衬下,它鲜红若血,那刺目的颜色像极了母后去世时落下的血泪。 云曦收回了视线,身子依然端坐挺拔,宽袖下的手却是紧紧握着,母后,曦儿一定会查清当年的事情,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 “报!” 尖锐的声音响彻殿内,震落了满树积雪,踏破了院中的平静和美好。 箫牧可以说得上是最忙之人,先是奔波于佛光寺,如今又奔赴于皇陵之间。 他的铠甲上全是白雪,头发上也一样挂了一层白霜,殿内温度高,头上的积雪融化,浸湿了他的头发,显得甚是狼狈。 “皇陵到底怎么了?”夏帝急切的问道,眼中是紧张与关切。 “皇陵突然震荡,却是……却是不知何因!”箫牧为难的说道,皇陵守卫森严,虽是不及皇宫,却也有精兵把守。 可是皇陵中未见有人进入,却是在突然之间便仿若地震山摇,整个皇陵都颤动起来。 “什么叫不知何因?朕养你们有什么用!”夏帝只觉的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发生了宁淑仪和丽贵妃一事,如今竟又出了这些变故! “那皇陵可曾受损?” 箫牧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夏帝,咬牙说道:“陛下,惠德太后的陵墓塌了……” “什么!?” 夏帝和杨太后齐齐开口,惠德太后便是夏帝的生母,可惜芳华早逝,先帝便将夏帝养在了杨太后的名下。 “可还有其他的陵墓有损?”夏帝复又急迫的追问道。 箫牧只摇了摇头,皇陵里发生了那般的变故,却偏偏只倒了这么一座陵墓,实在匪夷所思。 杨太后紧紧的握着座椅的扶手,心里默默祈祷,就算是陵墓塌了也无事,那棺材深埋地下,断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箫牧却立即给了杨太后当头棒喝,箫牧声音颤抖不止,哀声说道:“陛下,惠德太后的棺木不知为何浮出了地面!” “怎么可能!”这次的尖叫是杨太后发出的,她看起来仿佛要比夏帝还关注此事。 夏帝来不及怀疑,连忙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夏帝对惠德太后虽然已经没有了记忆,可那毕竟是他的生母,他一直遗憾生母早逝,没有享受半点清福,如今见生母死后都不得安生,心里更是难受。 “陛下,臣到达之时,唯有惠德太后的陵墓遭到了破坏,皇陵中的禁军已将惠德太后保护起来,以防被人所扰。可是……” “可是什么?” “惠德太后的棺椁乃是水晶冰棺……” “朕知道!继续说!” 当年惠德太后十分受先帝的宠爱,惠德太后早逝,先帝十分悲痛,竟是用水晶打造了一方棺椁,以此来保全惠德太后的遗体。 箫牧心一横,咬牙说道:“正因为是水晶冰棺,臣才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惠德太后身穿破布麻衣,长发覆面,嘴里……嘴里还塞着东西,实在是……” 箫牧将头深深埋下,不敢再语,当他看到这水晶棺之时,其心情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他不敢想象那是帝王生母的棺椁,身穿破衣,以发覆面,口中塞糠,死者如何能够安息? 众人都立刻跪在地上,低头掩饰着震惊的神色,惠德太后深得先帝宠爱,这水晶棺便足以彰显龙恩。 一些老臣也都还隐隐记得,先帝因为杨太后与惠德太后关系亲密,才将夏帝养在了杨太后的名下。 因唯恐其他妃嫔苛待了惠德太后,便将惠德太后出殡之事权权交给了杨太后。 如今惠德太后的尸体如此之惨,这罪魁祸首便无须言明了! “陛下,陛下,你听哀家说……”杨太后欲上前与夏帝解释,却是被夏帝一把甩开。 杨太后跌坐在椅上,神色惶恐,夏帝双目赤红,眸中含泪,他看着杨太后,眼中一丝情意也无。 “来人!备马!朕要亲自去皇陵!”夏帝不敢相信,他的母后竟会这般凄惨。 若不是这次变故,他还被那些奸人蒙在谷里,却是可怜了他的母后…… 不对! 一定是母后在提醒他,否则母后的陵墓为何会突然崩塌,她的棺木又如何会突然出现! “母后!儿臣来了……”夏帝跌跌撞撞的走下高台,宋公公连忙搀扶住夏帝。 “陛下,雪日路滑,小心龙体啊!” 夏帝目光阴沉,赤红的眼眸里满是悲痛与憎恨,“是朕不孝,竟使得母后久久不能安息!朕一定要去,一定要去母后墓前赔罪!” 夏帝刚想迈出殿外,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封锁寒香园,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不论是谁,杀无赦!” “陛下!”杨太后面如死灰,她如何不知道这道命令是为她所下! 杨尚书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他的眼神空洞无神,仿若被人夺走了三魂七魄。 “完了……完了……” 杨尚书喃喃自语着,定国公和韩丞相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屑再落井下石,只怕今日之后将再无尚书府! 贤妃眼神莫测的扫视着殿内众人,今日的结果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本是想让杨太后和云曦两败俱伤,却是并没有想彻底毁了哪一方。 因为她现在需要一个平衡的局势,等她羽翼丰满再一举拿下! 可是今日之后,杨太后和六部尚书府只怕会彻底消失,云曦却是毫发无损,届时岂不是云曦一家独大? 想到云曦之前的表现,贤妃更是心中生疑,若不是云曦露出紧张不安的模样,她绝不会揭露尚书府的旧案! 难道…… 贤妃双眸一眯,恨不得将云曦的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难道她是在故意诱骗自己? 可转念一想,贤妃又觉得不可能,千杀阁行事隐秘低调,云曦久居深宫绝对不可能探查他们的行踪。 贤妃只觉有层层谜团解不开,看不透,心里却是越发的惶恐,若是云曦背后有这般强大的势力,那么他们也该早日行动了! 云曦率先站起身来,拂了拂裙摆上的灰尘,炸皇陵这件事也就唯有扶君一人能够想得出来! 云曦轻轻的扯了扯嘴角,不过扶君说的对,敢与他合谋的也就只有她一人! 扶君为她创造了这般好的机会,她自会紧紧抓住,绝不会辜负了他的好意! ------题外话------ 今日三更,这是最后一更啦,血槽已空,快亲亲我,(づ ̄3 ̄)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梅下之吻(必看!) 云曦看了一眼玄宏大师,走至他的身边,轻声开口道:“玄宏大师,今日又将您牵扯进这无妄之灾了。” “阿弥陀佛……”玄宏行一礼,并没有说话。 “大师随我来吧,这里的事情与大师无关,我为大师寻一处安静的偏殿休息!” 云曦说完便向门外走去,守门的士兵想要阻拦,云曦淡淡抬眸道:“父皇只说不可离开寒香园,本宫只送玄宏大师去偏殿休息,难道也不可以吗?” 云曦的话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侍卫面面相觑,最终却只是垂下了头,任由云曦离开。 “阿姐,我随你一起去!” 云泽起身便欲跟上云曦,云曦却是回头冷声道:“你留下!” 云泽虽是不明所以,却是也没有违背云曦的命令,只好坐在了冷凌澈的身边,对冷凌澈诉苦。 定国公眯着眼睛看着云曦的背影,一双老眼中闪着晦不明的光彩。 定国公经历了这般多的大风大浪,如何会看不出今日之事。 虽然有些细节定国公想不明白,可是他知道今日的事与云曦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云曦胜,他自是欣慰,可是云曦这次却半点没有透露给国公府,难道她对国公府有了什么嫌隙吗? 早在云涵及笄之礼上,定国公便料定云曦身后有高人相助,可是他始终不得而知。 以前他还相信云曦始终会念着骨血亲情,也只能依靠定国公府,可今日看来云曦甚至更愿相信那个幕后之人! 定国公又看了云泽一眼,云泽小小年纪却是已现帝王之威,可是他心里只有云曦一人。 若是云曦因为那件事而与国公府离心,那么定国公府不但没有拥立帝王之功,有的只怕是无尽的祸患! 定国公垂下眼帘,摆弄着自己面前的琉璃杯盏,若是如此便只能按照他们的计划来了! 云曦走在前面,玄宏大师和玄净跟在云曦身后。 玄净低垂着头,半晌才说道:“你何必救我呢?” “师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恨我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不想你卷入朝堂的争斗中。”玄宏没有一丝的怨恨,仍旧温暖。 玄净冷嘲一笑,开口说道:“你不让我卷入其中,那你呢?” “我与师兄不同!”玄宏没有解释,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玄净一笑,开口叹道:“因为我是为了*,而你是为了情吗?” 玄宏看了玄净一眼,玄净这才自知失言,看到云曦脚步未顿似乎并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你我的区别是,你为了自己,我却为别人……”玄宏看着外面飘落的白雪,眸中似有回忆流过,却依然清明。 玄净一愣,嘴唇微颤,半晌摇头叹道:“玄宏,我终是不如你的! 今日我方才知晓,为何师父圆寂前曾说,只有你才能做佛光寺的主持!” 玄宏一直都是主持的不二人选,他本是没有异议的,可是当他听闻玄宏竟是要为了一个女子而还俗,他惊怒交加,恨玄宏违背佛法,也恨师父不辨是非! 可是今日他终是明白了,佛法本就不是无情物,反而是他踏进了歧途! 两人不再说话,直到到了一间偏僻却干净的寝殿。 “公主亲自引领贫僧前来,想来应是有话要问吧!”玄宏看着云曦,只有在望向云曦时,那双看破红尘的眼中才会有一丝温情。 玄净一人进了偏殿,玄宏与云曦两人在环曲的木廊之下漫步而行。 安华几人守在各处,免得被人偷听,玄宏一直随着云曦而行,直到云曦止步,他方才驻足。 “玄宏大师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云曦伸出粉嫩的指尖,碰了碰梅上的寒雪。 白雪的冷意让云曦收起了手指,缩在了衣袖之中。 玄宏只静静的看着云曦,眼中总是会无意间流过长辈的慈爱。 “贫僧一直帮人排忧解难,可是公主不说你的心事,贫僧如何能答?” 云曦转身看着玄宏,也不再卖关子,径自开口问道:“那玄宏大师便与我讲一讲您年轻时的故事,或是那幅让您睹物思人的画!” 玄宏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只轻声答道:“公主应知,贫僧那是在配合公主行事,而且若是真有那画作,只怕公主如今就不会这般轻松了!” 云曦嘴角微扬,她突然发现这玄宏大师不仅是个得道高僧,竟是也会理直气壮的说谎,比往日多了一些凡尘气,反而让人觉得更加的亲近。 “玄宏大师是欺云曦年岁小吗?” “不敢……” “玄净与您之前的过往云曦不愿打探,可是那玄净在殿上指认大师时,其言辞中的愤慨可并非作假。 还有,在玄净与您提及那副画作时,您的担心是假,可您的惊诧却是真,大师还是不要与云曦卖关子了!” 在殿上云曦一直在观察着玄宏两人的神色,之前玄宏只说因她是故人之女,所以自然会帮她一二。 可如今看来,这故人却非是寻常的关系,只是不知她能否从玄宏身上得知当年的线索。 两人四目相对,玄宏发现他可以淡然的面对所有人,可是她却是不敢深望眼前的少女。 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坚毅,或许是因为她倔强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她! “想人间婆娑,全无着落,看万般红尘,过眼成灰。 那不过是一个人的故事,从始至终都没有另一个人的参与,这样的故事实在是无趣,公主不会想听的!” 玄宏伸出手,想要轻触那晶莹的雪花,却是蓦然停止了动作,轻声喃道:“万物皆有灵性,这雪也是一样,我冬日很少出门,唯恐弄脏了它。 雪很美,即便它冰冷刺骨,却是依然让人欢喜,哪怕它无法被人拥有,哪怕你稍稍触及,它便会融化消散……” “公主,贫僧的过去便是这般,你可懂了?不是所有人的年少都有绚烂若朝华一般的色彩,至少贫僧不是,从来都不是!” 玄宏的眼中含着万千悲悯,他仿佛就是一尊真佛,可是他渡得了天下,渡不了自己! 他一身金色的袈裟,受世人仰望膜拜,可是这些荣耀只能染亮世人的眼,却是照不进他自己的心。 云曦明白了玄宏话中之意,他心中确有眷恋,却是并无过往。 云曦沉默一瞬,却还是依然开口道:“那大师可认识姜蔺?” 玄宏惊诧的望着云曦,甚至比涉及到他自身时更添了一丝恐慌。 玄宏看了云曦一眼,他知道云曦不是蠢笨之人,他也不愿与她再打哑谜,只开口道:“认识!亦是故人!” 云曦动了动嘴角,却是问不出口,难道她要问一个出家之人,自己的母亲爱的可是另一个男人? 玄宏看出了云曦的窘迫,叹声道:“世上太多不得圆满,一味追逐过去,只会失去更多。” “那又如何?既然放不下,我自然要将事情查个清楚,若是真有冤屈,我必会索回!”云曦字字如钉,本是大好年华的花季少女,身上却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戾气。 玄宏并不想指责她什么,哪个女子不想要花一般的人生,可有些人生来就长在荆棘之中。 玄宏知道,云曦所面对的事是他无法想象的,可是唯有这件事,他不愿她继续下去,“仇,报了就可,何必还要纠结其中的缘由呢? 公主,贫僧只问你一句,上官皇后可与你抱怨过她的不幸?亦或是可与你倾诉过仇恨? 若是她没有,她便是不想你再卷入其中,最后的结果伤人伤己,对谁都没有好处!” 玄宏说完便径自转身,他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而云曦也知道她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玄宏缓缓离开,他的声音宛若山巅的清雪,干净空灵,他兀自呢喃,似悲似叹:“无端坠入红尘梦,惹却三千烦恼丝,来世我不渡人,换你渡我,可好,可好……” 缥缈寂寥的话语,在那清越的声音中越发显得恍如隔世,仿若面前是一幅枯黄的画卷,无情的卷去了太多人的悲欢离合。 玄宏突然驻足,声音倏然染上了暖意,他回头看了云曦一眼,嘴角微扬,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要沉溺过去,要珍惜的,是眼前之人……” 玄宏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给云曦一道金光粲然的背影,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蓦然转身,却是发现梅树之下有一道几与天地相融的身影。 那人手执一把青色纸伞,他一身白衣立于雪中,肌肤仿若上好的羊脂白玉,在雪的映衬下熠熠生辉,简直要融进这园中雪景。 “冷公子?”云曦微微蹙眉,显然十分的意外。 她欲走下台阶,可是青石阶上却是铺了厚厚的积雪。 “小心!” 冷凌澈握住了云曦的手,将她小心翼翼的搀扶而下,云曦的手微微一颤,却是没有拒绝。 冷凌澈将她拉至伞下,青色的纸伞上簌簌落下了一层薄雪,遮掩了本就暗淡的光线。 两人立于伞下,宽大的衣袖交错相抚,她抬头仰望着他,他的眉目淡若远山,美若秋水,若说非要选择一词来形容他,那便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云曦只想着,世间断不会再有人比他更高洁俊美,云曦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客观,却是不知在情人眼中,又有谁能敌得过心爱之人? “你怎么出来了?殿外冷寒,你穿的又单薄……” 冷凌澈没有说话,只伸手将披风系在云曦的身上,云曦这才发觉,她出殿时心有所思,竟是忘了戴披风。 “你把披风给了我,你怎么办?”云曦想要拒绝,冷凌澈却是握住她的手,深沉如墨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那只手极冷,比她触碰的雪还要冷上几分,可她却又觉得如此的热。 “云曦,你这般,我如何放心得下?”冷凌澈那一向平淡的眸子里跳动着云曦从未见过的炙热色彩,仿若突然翻卷的寒潭,那喷涌而出的情感让云曦只觉有一瞬的窒息。 那一瞬间,云曦只觉她仿佛从来如没有了解过冷凌澈,他好似有太多的谜题让她看不通透。 冷凌澈单手执伞,突然将云曦揽入自己的怀中,鼻中那不属于自己的清冽香气,还有那陌生的奇异感觉让云曦惊怔僵硬,不会回应却又无法拒绝。 远处的乐华想要跑过去阻止,却是被安华一把拉住,安华摇了摇头,看着伞下相依的人影,轻声道:“不要去!” 乐华不解,可是看着安华眼中闪着她不懂的哀伤,乐华停下了脚步,只暗暗握了握拳,却不再试图破坏此时的美景。 安华眼中泛着点点泪滴,她今日所看到的不是男欢女爱,反是看到了诀别离散。 安华轻叹一声,可怜她家公主情路坎坷,若公主只是一个烂漫女子倒是方好,只可惜公主性情坚定,她既已认定,只怕此生再不会改变。 几个丫头都背过身去,不想去打扰园中的两人。 云曦先是有些惊怔,随即那白皙的脸上却是瞬间浮上了薄红,恰如白雪红梅,美艳不可方物。 “冷……” “唤我凌澈!”他的手臂更加的用力,紧紧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两人身体紧密相贴,甚至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云曦有些不适应,她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他却在她耳畔轻语一句,“云曦,我要走了!” 云曦一顿,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萦上了一层水雾,冷凌澈满眼爱怜的望着云曦,他将那白若莹玉的手轻轻覆在了云曦的脸上,眼神深挚而缠绵,“明日,我便要离开了!” 云曦的长睫忽颤,仿若受惊的蝴蝶欲振翅逃离,她的眼中迷蒙而晶莹,似是弥上了一层薄雾,却在寒风中冻成了冰霜。 她只能在那纵横的缝隙中看见他的脸,却是越来越模糊,她突然垂下了眸子,玉屏碎裂,滑落无数冰珠。 她慌忙的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眼神躲闪无助,嘴角却还要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这是好事!你早些离开,就能早些归回故国,好事……” 冷凌澈淡淡望着她的手忙脚乱,看着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却还是要竭力掩饰,说着谁都不肯相信的谎话。 “云曦,你真的开心吗?”他倏然开口,声音不复往日温存,多了一丝如雪的清冷。 “自然……” 青色的纸伞忽然落地,惊落了满树白雪,细枝上的白雪弹落而下,飞散风中,仿若那三月飞絮,轻柔却又冰冷。 纸伞落下,冰凉的雪落在她的脸上,洒在了她的长睫之上,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冷意,身体的血液凝固,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除了,唇瓣上那温凉陌生的触感…… 云曦的眼睛惊恐的睁大,她看着眼前那突然放大的俊颜,他的眉目依然温淡,他的睫毛落了片片雪花,却更显的惊艳绝美。 可是,他竟是在吻她! 唇间传来微凉的触感,转瞬变成了柔嫩的温暖,唇齿间有一种如兰般的淡香,却偏偏浓烈的让她眩晕! 她似乎要将眼前的男人看个彻底,看他为何这般的大胆,看他为何这般的失礼! 然而眸间却突然被一只手所遮,挡住了日光,掩去了他的华彩。 云曦应该羞涩,应该恼怒,可是她只选择了闭上眼眸,静静的品味着他们短暂的初吻,亦或是,最后一次…… 云曦一直垂落的手臂缓缓抬起,她试探着抓住了冷凌澈的一点衣角,缓缓用力。 她一点点挪动着手臂,直至双臂交错在他的背后,才用尽了仅剩的力气回抱着他,回应着他的深情,他的缱绻…… 青色纸伞静静的躺在白雪之上,天地是一片苍茫的白色,身边却是绽放着如火的红梅。 天阔地广,却只能听到雪落之音,还有两人那急促的心跳之声。 以至多年之后,在有人请教冷凌澈什么才叫动情时,冷凌澈只笑答道:“雪白,梅红,方不负情之一字……”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两更啦,这是第一更,我们改日再多更呀,乖乖的哦,哈哈…… 另外奉劝大家一句话,谈恋爱的时候一定要看日历,因为在这个举国悲哀的日子,却是我和某君九年的恋爱纪念日,你们说我是过的,还是过的,不说了,全是泪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有你,不孤寂(必看) 最终,事情的结果如云曦两人所料,夏帝从皇陵归回后并未回到寒香园,只命重兵羁押了杨尚书,又将六部尚书府所有的男子一律押送牢中,名为要调查十六年的贪墨旧案。 夏帝倒是没有对杨太后动手,却是将杨太后软禁在了懿祥宫内。 夏帝的理由听起来虽是名正言顺,可是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如何会嗅不出这里面的味道? 这等风声众人自是已经惊觉,只怕那惠德太后的尸身定是极不好看的! 可是此乃皇室秘闻,夏帝自然不会将惠德太后一事昭告天下,所以想要收拾六部尚书府,十六年前的无头案件反而成了顺水推舟。 众人心中清明,今日之后,夏国再无六部尚书府,夏宫再无杨太后! 众人都将视线落在了云曦的身上,如今丞相府和六部尚书府俱倒,获利之人自然是云曦姐弟。 一众老臣都用那复杂不明的眼神看着云曦,有惊叹却是也有防备。 皇后早逝,太子是由长公主亲手照料长大,在太子心中只怕一个长公主敌得过这夏国的江山社稷。 若是这长公主是一个无知妇人也就罢了,偏偏她多智若妖,手段又雷厉风行甚是狠辣,只怕这夏国以后要握在她的手里了。 众人心思各异,今日之后夏国的局面已是拨开云雾,他们或许已经没有选择了,这位长公主不是个好糊弄的,他们还要为了以后多多筹谋才是! 云茉嫉妒的看着云曦,没想到她不但无事,反而还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以后想扳倒她只怕更难了。 “大皇姐真是命好,可是古人曾云智多易折,大皇姐小心折损寿命啊!”云茉阴阳怪气的说道,眼里难掩嫉妒的光彩。 云曦垂下眼帘,她的身子要比云茉高上半头,目光清冷气质冷厉,两人虽是都穿着华服,可是高贵与否一眼便知。 “五妹,古人也曾云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不妨打一个赌局,看看上天到底先容不下谁?”云曦的声音很是好听,清越灵动,虽然有些冰冷,却又温软的如同三月的梨蕊。 云茉愤愤难平的望着云曦,云曦却是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嘲讽至极的笑意,她在众人的视线中转身而出,衣袂随风,霎那芳华足以惊艳天下。 云曦的高傲众人皆知,可是她有这个高傲的资本和能力,未来的帝王长姐,谁能与之争锋? 众人也纷纷起身离宫,定国公看了一眼正在搀扶国公夫人的上官鸾,眼眸微眯,露出一道凌厉的锋芒。 “鸾儿,今日云曦想必也受了不少惊吓,你去劝慰一下云曦,告诉她不论何时国公府都在她的身后! 你们年岁相仿,一向又很是亲近,有你陪着想必她也会安心一些!”定国公走到了上官鸾身边,慈爱的开口说道。 上官鸾缓缓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定国公。 “往日里云曦都很是坚强独立,可今日的事情毕竟牵扯到了你小姑母,只怕她的心里不好受啊!”定国公哀叹一声,眸色悲切。 国公夫人闻此面色动容,听到上官皇后的名字便不由得湿了眼眶,她拍了拍上官鸾的手,开口道:“你祖父说的对! 云曦这丫头从来不与我说实话,什么都自己扛着,你去告诉云曦,国公府就是她的家,会一直保护着她,让她不要一个人承受!” 上官鸾福了福身,声音宛若黄鹂,缓缓应道:“是,鸾儿领命!” 定国公精明的眼神划过上官鸾,伸手扶着国公夫人,两人相携而去,只留下上官鸾一人。 冷凌澈与云泽缓缓走出寒香园,两人踩在松软的雪地上,传来窸窣却甚是软绵的声音。 云泽歪头看着冷凌澈,咬了咬红梅一般的嘴唇,开口说道:“冷先生,其实我觉得阿姐是喜欢你的!” 冷凌澈低头看着他,望着那双纯净璀璨的眸子,冷凌澈微微扬唇一笑,淡淡道:“是吗?” 云泽嘟了嘟嘴,一脸不甚欢喜的模样,“你们都以为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你也喜欢阿姐,阿姐也喜欢你,那你们就在一起嘛!” 云泽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道:“冷先生,云泽以后一定会成为帝王的,那时我一定会给您最尊贵的身份! 现在是你和阿姐照顾云泽,等云泽长大了便为你们遮风挡雨,让世上再无人敢欺你们!” 本应是有些孩子气的话,可云泽偏偏说的郑重认真,一双大而明亮的眼中闪着自信的光彩,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竟是让人心生臣服之意。 冷凌澈嘴角轻扬,眼神温柔,他将手轻轻的覆在云泽的头顶,语气有着说不出的耐心,“我相信太子!” “真的?”云泽嘴角一勾,露出了纯粹的笑颜,那双眼比起冷凌澈的幽深,云曦的冷冽,多了一分他们谁都没有的纯净与美好。 冷凌澈珍视这样的美好,他希望有一日云曦也能这般欢笑。 冷凌澈点点头,眉眼温润如玉,“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的语气虽轻,却像是在承诺,在他眼中云泽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他愿意尊敬的男子。 “太好了!那你和阿姐就在一起嘛,省的阿姐时常发呆……”云泽的脸上又露出了孩子般的表情,叨叨咕咕的说个不停,冷凌澈耐心的听着,没有一丝不悦。 “冷公子,长公主请您去曦华宫一聚!”安华守在寒香园的门口,见冷凌澈出来立刻开口说道。 云泽向冷凌澈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抓住机会啊!” 冷凌澈淡笑,优雅的说道:“劳烦姑娘了!” 安华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公主和冷公子明明一个是美若仙姝,一个贵若谪仙,只可惜这天下江山终为他们道了诀别…… 云泽仍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他走路轻快,踢起地上的白雪,积雪化作轻薄蒙蒙的白雾荡在前路,在他眼中是欢喜,在他人眼中却是离愁。 到了曦华宫附近,云泽还要跟上去,安华却是拦住了云泽,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奴婢给你准备了热汤,您随奴婢去用一些吧!” 云泽看了看冷凌澈,忽然顽皮一笑,还挑了挑眉,一副我懂了的样子。 “好好!本宫正想喝汤呢!冷先生,你与皇姐慢慢说,不要急,嘿嘿……” 云泽说完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冷凌澈看着那欢喜的小小身影,微微垂下了眼帘,纤长而浓密的长睫遮住了眼中幽深的光芒。 对不起,也许我会让你失望了…… 冷凌澈抬步向曦华宫走去,与往日守卫森严的曦华宫不同,宫内没有一个宫人伺候着。 雪已经停了,宫内只暂时清出了一条小路,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紫衣少女,她背对着冷凌澈,只留给他一道清瘦的背影和那光泽的乌黑长发。 “这里原本种着一片白芙蓉,可是现在已经找不到它的踪迹了。” 那里曾有一片白色芙蓉,那白芙蓉就开在她的窗前,她坐在殿内便可以看到芙蓉花随风轻摆,淡逸干净的如那个白衣黑发气质高洁的男子。 她最爱今年的夏季,因为今年的夏日不仅有毒辣的阳光,有吵人的蝉鸣,还有伴着清风而来的芙蓉香,以及芙蓉丛下的他…… 这个夏日,她所面对的不仅是毫无休止的勾心斗角,还有一对年轻男女那尚未开始,便终止了的爱恋……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习惯了一个人承担,一个人舔舐伤口,可是没有人喜欢孤寂,选择一人,不过是害怕失望而已。 她缓缓转身,额间那妖冶的红梅印记竟似乎在一瞬间黯然失色,正如那双暗淡盈泪的双眸。 冷凌澈的眉微皱,他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被人狠狠的揉捏摔碎,原来世间最痛的,莫过于她的泪。 云曦倏的扬起嘴角,她仰头望着冷凌澈,似在仰望着自己的一生,贝齿微露,启唇轻语,“久闻公子惊艳才绝,小女想请教公子,可知何谓孤寂?” 他嘴角微颤,衣袖下那挥剑可弑天下,抬笔可定邦国的手竟是颤抖不已,略略发白的嘴角轻动,“白雪,红梅,无心赏!” 云曦微笑,眸中泪珠莹亮,“小女还是不懂……” “盛世,繁华,如云烟!” 云曦嘴角更扬,可是这次她未等开口,冷凌澈便将白若雪玉般的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对我来说,世间孤寂,便是不得你!” 两人四目相对,交融的眼神里是只有他们才能懂的万千思绪。 云曦婉儿一笑,瞬间犹如百花齐绽,花凝晓露,足以令天下失色。 她拿出一个包裹,小心的打开,里面放的是一件月白色的披风。 衣领处滚着绵密光泽的白狐毛领,披风上是用银线细细缝绣的芙蓉山河图,针脚细密,图样精致,银色丝线在阳光下闪着忽明忽暗的色彩,仿佛山河日月更迭,星石转移。 白色的雪锻轻盈柔软,即便缝制成了厚重的披风也不减其飘逸,银色的刺绣更平添了一分尊华。 云曦温柔的将披风搭在冷凌澈的肩上,仔细的系好带绳,她轻轻的抚摸着白色的毛领,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披风,却是拨乱了某人的心弦。 “你将披风给了我,我总是要回礼的!”云曦笑着,笑容不掺一丝苦涩,“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回去,我要楚国所有人都看到你的风华! 孤寂是无人可爱无人可念,可有你,云曦不再孤寂!” 冷凌澈只静静的望着她,衣袖下的手骤然握紧,却还是什么都未说。 云曦复又将一个芙蓉月白香囊系在冷凌澈的腰间,十分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冷凌澈往日只着最普通的衣料,虽是不减他的风采,可如今穿上这件披风,那温润如玉之下更多了王室的高贵。 那是一种浸染在骨子里的高贵,是一种不论被人如何践踏都不会失去的傲骨。 云曦露出了欢喜的笑意,她此时不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只是一个坠入情网的如花少女。 云曦自然的拥入冷凌澈的怀中,这次是冷凌澈的身子微僵,因为这是云曦第一次主动投入他的怀里。 云曦没有羞涩忸怩,她将头贴在冷凌澈的胸口上,语气落寞而悲哀的呢喃道:“你早些走也好,不然,我总担心你要离开……” 在这一瞬,淡漠如同冷凌澈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冲动,他几乎恨不得将所有的打算都告诉给云曦,告诉她不要难过,他还会回来! 可是,他终究还是隐忍住了,为了他们两个,他还不能说! “去吧!明日你就走了,想必你还有很多要准备的事情,我看着你离开……”云曦离开了他的怀抱,笑着看着他,嘴上说着道别,眼中弥漫的却都是不舍。 冷凌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他狠下心肠不去看云曦,只毅然转身,披风划出一道月色的残影,溅起了地上的雪,迷了云曦的眼…… 冷凌澈突然驻足,他没有回头,声音依然温淡,仿佛那一丝轻颤只是云曦的幻觉,“云曦,今晚你为我抚琴一曲好吗? 明日寅时我便要离开了,也许这是你我在夏国最后一次琴箫何鸣了!” 冷凌澈说完便决然的抬步离开,似乎他再多留一刻,便再也不能守住自己的心! 云曦怔然的看着冷凌澈离开的方向,她伸手出想要唤住他,可是喉咙好似被火灼烧了一般,疼痛嘶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缓缓离开,直至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云曦跌坐在了雪地上,她感觉不到冷,因为她浑身的血液已经凝结成冰,寒雪之冷如何抵得过她的心凉…… 云曦终是掩面痛哭起来,原来生离与死别一样难过,原来她一直寻找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寒风吹过,寂寥空荡的院落只传出她一人那悲鸣哀怆的啜泣声,她终究还是错过了眼前人,终究,还是错过了…… “公主!” “阿姐!” 数道慌乱关切的声音传入耳中,而她的世界却已然是一片空白,只是那苍白中藏着一抹永远挥之不去的身影。 云曦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彻底的昏暗了下来,她猛地坐起身,吓坏了身边的一众人。 “阿姐你怎么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云泽一直守在床前,见云曦睁开眼睛立刻跑了过去。 “我的琴呢?我的琴呢?”云曦光着脚就要往床下跑,被安华她们连忙按住身子。 “安华,去拿我的琴!快去!”云曦第一次露出这般疯癫的模样,急得云泽不停的落泪。 “阿姐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公主,我们先吃些东西,然后再抚琴好不好?”安华轻声的商量着,仿佛是害怕惊动云曦。 “安华,我要抚琴,去把我的琴拿来!”云曦再一次说道,她的眼中喊含泪光,眼神却很是清明。 安华见此略略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好!奴婢这便去拿琴,你们给公主穿上鞋子和衣裳!” 云曦好似一个布偶般任由她们摆布,在安华拿出古琴时,云曦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她坐在琴后,眼前仿佛只有这一把古琴,再也没有旁人。 她素手拨动琴弦,如泣如诉哀转缠绵的琴音倾泻而出,不同于以往的倾诉愁苦,这次她要倾诉的只有心中脉脉的情意。 倏然,箫声骤起,没有一丝突兀的与琴音相容,露华染清,飞霜点墨,流音拂云,薄雾漫漫…… 众人都惊诧的听着这天籁之音,扶鸾摇风,萤火换魂,哀转缠绵的琴箫之声伴着凉凉夜色融成了一曲只属于他们的绝唱! 琴箫之声响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寅时,箫声在发出最后一个悲音时戛然而止。 而云曦在这一瞬忽然挑断了琴弦,看着断弦之琴,温热的泪落在了寒凉的夜中,那白芙蓉般的梦境便如同这琴弦一般断裂粉碎,随着她的泪彻底消失在了今夜之中。 云曦缓缓闭上了眼睛,虚弱的身子向后倒去,耳边传了了众人焦急的呼喊声,而她看到的只有那片摇曳的白色芙蓉,听到的只有那一声缠绵深挚的“云曦,我在!” ------题外话------ 这是第二更,今天没有三更啦,上一章是初吻啦,大家今天不要跳章,这两章可谓是耗费浮梦所有的心血啊…… 这篇写的心里有些酸酸的,不过酸涩之后便是大好了,小仙女们放心吧…… “露华染清,飞霜点墨,流音拂云,薄雾漫漫……”这几句是歌词啦,是慕寒唱的息兮,浮梦觉得很配这章,强烈大家一边听歌一边看这章,绝对超感觉,答应我,一定要听好的嘛?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鸾嫔娘娘 已是一年之末,往年此时宫中都最是欢喜热闹,各宫都在繁忙的准备着新年的各项事宜。 可是今年的夏宫却是被愁云所笼罩着,六部尚书府因为十六年前的案子而获罪,便是最为尊贵的杨太后都被禁足在了懿祥宫内。 宫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一步行错被主子责罚,可就在这局势紧张之际,又发生了一件让夏国哗然的大事——楚国质子冷凌澈竟叛逃回国! 这件事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因为就在前一日冷凌澈还参加了云曦的寿宴,今日一早起来竟是就不见了踪影。 冷凌澈性子温润低调,若不是他的相貌才华让人无法忽略,没有人会觉得那般润朗的一个公子竟然敢逃离夏国,而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了! 云曦昨夜弹了一夜的琴,却是突然晕倒在地,还发起了热,夜里高烧不止吓坏了众人。 宁华连夜抓药,众人忙活了将近一晚,云曦的病情才有了好转,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下早朝,云泽红着一双眼睛,来不及回去休息便赶来了曦华宫。 安华连忙斟了一杯热茶递给云泽,云泽接过却是一口未动,小声问道:“阿姐可醒了?” 安华摇了摇头,开口回道:“还在睡着呢,不过已经不热了,宁华也诊了脉说是脉象平稳,没什么大碍。” 看着云泽那红着的眼睛,安华关切的说道:“太子也回去休息会儿吧,您昨晚一夜没睡,小心熬坏了身子!” 云泽却是坐了下来,手紧紧的握着,两条墨眉皱成了一座山峰的模样,“今日早朝上,我听闻了一个消息,冷先……冷凌澈逃走了!” “什么?” 几个丫头皆是面面相觑,只有安华在短暂的惊讶后便恢复了平静,这般一来公主昨日的怪异行为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她听公主说过,冷公子是要回到楚国的,难怪昨日两人难舍难分,公主又弹了一夜的琴,想必那箫声便是冷公子所奏。 公主知道冷公子要走才会伤心欲绝,甚至是昏倒在地。 “冷公子昨日还在呢,怎么今日便走了?”宁华有些意外,她看得出公主对冷公子很上心,可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就离开了。 一向不理会旁事的乐华也投来了关注的眼神,显然对于她们来说,冷凌澈绝不只是一个质子。 “毕竟是楚国人,心里自然还念着楚国,我们对他再好也是没有用的!”云泽显然动了怒气,想想他们昨日聊天的内容,他便觉得自己像个小傻子一样。 他与冷凌澈掏心掏肺,人家却是已经有了离开的心思,甚至还不辞而别,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什么都不是吗? 他那么崇拜冷凌澈,甚至都放心将自己的阿姐都交给他,可是冷凌澈太让他失望了! “阿姐现在还病着呢,若是让她知道冷凌澈逃了,阿姐该多伤心啊!”云泽向内殿望了一眼,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着。 安华见此劝道:“太子,奴婢觉得公主应是知道的!” 安华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了云泽,云泽听后却还是难掩心中的怒火,“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抛下阿姐啊!他明明知道阿姐喜欢他……” 说到最后云泽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是在为阿姐难过?还是在怨怒冷凌澈的不辞而别?亦或是他自己心里的不舍? 安华叹了一口气,太子毕竟年岁还小,想不了那么周全,在他的心里只有喜欢或是不喜,他敬重冷公子,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这般的激动。 这时喜华打开殿门,掀开厚厚的门帘,她的小脸冻得有些发白,总是笑盈盈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愁绪。 “喜华,你也知道冷凌澈逃走了?”就连云泽也看出了喜华低落的神情,便开口询问道。 “什么?冷公子走了?”喜华诧然,脸色更白了一分。 “你不知道?那你为何这般低落,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事不成?”云泽脸色沉沉的说道,他可不觉的还会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情。 “公主醒了吗?”喜华小声呢喃道。 见众人摇头,喜华才小声将打探到的事情一一讲出来,殿内的氛围越来越冷,众人都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窟里,只觉的燃着地龙的殿内与外面的寒冬一般刺骨。 云泽猛地一拍桌案,白嫩的小脸上浮现了阴森的笑意,“好啊,我们除掉了豺狼虎豹,却是没料到会有人在我们背后插刀子,真是好的很!” 云泽起身便向殿外走去,安华连忙问道:“太子,你去哪?” 云泽转身看着安华几人,那双一直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着冷寒坚毅的光,他张嘴缓缓吐出几个字,每个字都像是带着狠意从齿缝中挤出,“国公府!” 云曦昏睡到了傍晚,直到天色昏沉她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公主醒了!”喜华一见云曦睁开眼睛,立刻欢喜的叫道。 安华几人都立刻赶了过来,宁华为云曦诊脉,安华则是忙着倒水,又吩咐喜华去准备饭菜。 云曦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头,她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发现嗓子干涩的很,安华连忙将手中的温水递上。 滋润了有些嘶哑的嗓子,云曦才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公主,您已经睡了一整天了!”若是云曦再不醒,她们都要强制的将她叫起来了。 “嗯!”云曦淡淡的应了一声,轻声开口道:“我饿了……” “喜华已经去准备饭菜了,公主您再喝一点水,然后就可以用膳了!” 云曦点点头,配合的喝水更衣,安华和宁华面面相觑,却是一字都未敢说。 晚膳一直备着,很快就准备好了,因为云曦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所以厨房准备的都是清淡的菜食。 一碗蔬菜粥,两道小菜,一盅汤,云曦安静的用着膳,动作一如既往的高贵端庄。 云曦用了不少,那碗粥已经全部喝下,小菜也用了七七八八,众人见云曦胃口很好,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云曦用浓茶漱了漱嘴,拿着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嘴角,见她们都在望着自己,不由笑道:“你们都看着我作甚?我睡了一天,你们莫非都想我了?” 安华几人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心中一沉,公主刚才是在开玩笑吗? 云曦平日里对她们虽然很好,可她也不是那种会逗笑的性子,今日云曦不但没有情绪低落,还与她们说笑,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公主!您别难过,冷公子走了,可是您还有太子和奴婢们啊,我们是永远不会离开您的!”喜华蹲下身子,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 安华踢了喜华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死丫头! 云曦却是倏的一乐,伸手戳了戳喜华的额头,轻声说道:“好,我们喜华最好了!” 喜华脸色一白,惊恐的看着安华她们,她家公主怎么变成这样了! 云曦喝了一口茶,正色道:“我昏睡的时候,可有人要来求见?” “有!五公主来过两次,却是都被奴婢赶走了!”安华开口说道,那五公主一看就是来幸灾乐祸的,真是讨厌!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人吗?”云曦轻轻的啜着茶水,几人却是安静的诡异,便抬起头疑惑的望着她们。 “一个个如遇大敌的,到底怎么了?” 几人都看向了安华,安华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公主,奴婢与您说了,您可不要生气!” “好,我不生气,你们说吧!”云曦放置了杯盏,见她们这个严肃的模样,心里都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国公府的二小姐来看过您,不过奴婢也没让她进来!”安华说完便看了云曦一眼,只见云曦面色凝重了一瞬,柳眉深深蹙起。 “鸾表姐?她刻意进宫了?”云曦开口问道,心里却是弥漫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二小姐,不,现在或许应该唤她为鸾嫔娘娘了!” 云曦忽然便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露出与云泽一般的阴冷笑容,“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那外祖父才是真正的猎手,坐享清福!” 云曦身上的气场骤然冷凝下来,安华几人也都不知该如何劝慰,有什么比被亲人背叛更让人伤心呢! 殿门被人打开,云泽身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他刚掀开门帘,立刻欢喜的唤道:“阿姐,你醒啦!” 云泽脱掉大氅,虽是很想立刻扑过去抱住云曦,可又怕身上的寒气冻到云曦,便坐在了稍远的椅子上,笑嘻嘻的看着云曦。 云曦听安华说云泽一直在照顾着她,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疼,她招手让云泽坐过来,将云泽的小手握在掌心。 “泽儿,你可是哭过了?” “才没有呢!”云泽立刻反驳道,一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样子。 云曦揽住云泽,柔声说道:“你只要记得,阿姐永远不会伤害你,背叛你,其他人或事都不重要!” 云泽抬头看着云曦,皱眉说道:“阿姐知道鸾嫔的事情了?” 云曦点点头,脸上的怒色却已然消散不见,她轻轻的摸着云泽的头,轻声细语的安抚道:“没有鸾嫔也会有其他的女人,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泽儿不要难过……” 云泽拉下云曦的手,认真的说道:“泽儿虽然生气,却才不会为他们难过呢,我之所以伤心是因为……” 云泽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云曦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却并没有应下这个话题。 “阿姐,我今日去了国公府,外祖父和大舅父都是一副刚刚知情的样子,还与我好一番解释承诺! 可我却是半点不信,若他们真的不愿,即便父皇执意要纳上官鸾,他们也不应该同意才是! 姑姑侄女共侍一夫,真是骇人听闻,丢人之至!” 云泽怒沉沉的说道,云曦看着他这副模样,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又有些欣慰,泽儿真是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 “好了泽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有什么招数我们接着便是,这宫里有你我姐弟二人,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云曦温柔的笑着,而云泽最喜欢她这样的笑容。 云泽缩进了云曦的怀里,他只要阿姐就足够了,其他的什么人才不重要呢! …… 一夜无话,云曦安静的睡下,第二日则是准时起来梳洗,云曦太过淡然,平静的让安华她们反而心惊。 “公主,您若是难过就说出来,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安华宁可云曦痛哭一场,也不希望她这样隐忍着。 云曦用温热的毛巾擦了一把脸,茫然的看着安华说道:“我为什么要难过?不过一个上官鸾,还不足以让我放在心里。” 安华的嘴唇张张合合,最终却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自从那日之后,公主便没有再提及那个人,就算是听到冷凌澈的名字也恍若未闻。 就好像,她在刻意忘记那个人,忘记那段只有他们才知道的过往。 云曦穿上了一身正紫色的宫装,头上插着一支九转玲珑点翠金簪,看起来华美尊贵。 她手执眉黛轻轻描着柳眉,却是正看到小手指上的白玉指环,她正想摘下那指环,可是指环刚刚松动,她的心便仿佛缺了一角。 她重新戴好,轻轻的摩擦着光洁的指环,脸上有一瞬哀愁的神情,却在转瞬间消散不见,依旧高贵如云,清冷如月,仍是夏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云曦先去了一趟懿祥宫,她想从杨太后的嘴里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可是杨太后一见到云曦便恨的要命,哪里还肯配合,不论云曦问什么她都仿若未闻。 只在云曦提及噬心蛊时才微微变了神色,不过只是瞬间便平淡如常,再无反应。 云曦见她如此便也不再久留,只默然的转身离开,途中她停下脚步,看着杨太后说道:“你若是心中还有所希冀,那么云曦便好心劝你一句,只怕你要失望了! 父皇这次是雷霆震怒,六部尚书府的人已经全部入狱,朝中官员无人敢求。” 杨太后眉梢微动,眼神流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愁苦,云曦顿了顿复又说道:“而且,有我在,更不会让尚书府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您若是能解答云曦心中的疑惑,云曦保证您可以长长久久的做夏国的太后,虽然手中无权,但也可以安度晚年。 可若是您不肯配合,亦或是云曦从别处得知了答案,那云曦的手段想必您也是了解的……” 云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杨太后气的浑身发抖,想她一生叱咤,今日竟是被一个小丫头威逼至此,而她还偏偏一丝办法也无! 云曦扫了杨太后一眼,便抬步离开,不理会她那欲杀之后快的眼神。 “公主,这杨家都倒了她怎么还这般趾高气昂呢?”喜华啐了一口,鄙夷的说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堂堂一国太后自是要比别人有骨气,慢慢熬着吧,我们的时间毕竟要比她长!”云曦笑着说道,喜华一听也是这个理,便笑着叽叽喳喳的说着其他的闲事。 “大皇姐!”女子的声音婉转若黄鹂,在这冬日里都能听出那得意的欢喜笑意。 如今这宫里能这般得意的想必也就只有她的五妹妹,也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清平公主了! 云曦转身淡漠的看着她,云茉却是笑意盈盈的说道:“听闻冷公子竟是逃离了夏国,大皇姐与冷公子一向亲近,想必心里定然不好受吧!”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惊天阴谋 云曦看着云茉,神色却是有些恍惚,云茉见此更是欢喜,声音柔柔弱弱的说道:“看来大皇姐很是心伤啊!不过想来也是,大皇姐一片真心,却是被人家狠心抛弃,换做是谁都会伤心欲绝的!” 云曦轻轻的摇了摇头,神色淡然,无悲无忧,看着云茉的眼神却是有些悲悯,“我没有在想这些,我只是想起了以前。 我曾觉得五妹妹是这宫里最干净的人,可没有想到你却是被利欲污染的最快。” “你什意思?”云茉脸色变了变,不解的看着云曦。 “五妹妹真的以为玩弄权术是个很有趣的事情吗?你现在已经是清平公主了,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若是你聪明就该知道适可而止! 玩弄权术之人,终究会死在权术的手中,人还是活的简单一些善良一些的好!” 云茉听闻之后却是“呵呵”的冷笑不止,“云曦,你不觉得你与我说这些话十分的可笑吗? 狠辣如你也配与我说教?这宫里最狠心的女人就是你了,云曦!” 云茉对云曦不仅有恨,还有着更为复杂的妒,甚至在她心里,对云涵和云婕都没有这种感觉。 云涵和云婕都有母族的帮衬,又得父皇的宠爱,而云曦与她一样,不但没有了母亲,更不被父皇所喜。 可是为什么云曦就能活的那般肆意,而她却要被人欺凌,就像一只丧家之犬。 所以,她嫉妒云曦,云曦应该与她一样惨才对,应该与她一样卑微可怜,而不是活的那般高贵尊荣! 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云曦拉下云端,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她的眼泪,看见她的摇尾乞怜,只有那样她扭曲的心才会得以平缓! 看着云茉那狰狞的模样,云曦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我玩弄权术是为了活着,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你我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将手伸向我,否则我必断你双手!” 云曦说完,便转身离开,云茉本是想来奚落她,没想到反是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她不甘心的追了上去,可刚刚转身便看见了沈静歌正站在拐角之中,望向她的眼神满是厌恶,哪里还有之前的怜惜。 “云曦,你害我!”云茉惊慌的看着沈静歌,在触及她那冰冷的目光时,云茉满脸怒气的看着云曦。 云曦心中无奈,“本宫害你?难道不是你主动跑来与本宫攀谈的吗?” 云曦与沈静歌有约,却没想到中途竟会遇见云茉,而云茉一见面便欲落井下石,如今真相毕露却是反而要怪她! 果然,被利欲冲昏头脑的女人都没有道理可讲! “司夫人,您听我说,我不是……”云茉对司辰余情未了,她现在已经有了可以匹及他的身份,她还是想嫁给司辰。 沈静歌挽住了云曦的手臂,不再去看云茉,只与云曦说道:“我们去别处谈!” 云曦点点头,两人挽手离开,没有一个人理会云茉,只留云茉一人红着眼睛憎恨的看着她们的背影。 “这人心真是说变就变!之前在佛光寺的时候,我觉得五公主还是个很好的女孩,却没想到她竟是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沈静歌只觉得唏嘘不已,不明白这人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这宫里就是个大染坊,哪有不被沾惹的呢!”云曦淡淡笑道,对于这种事虽是觉得有些痛心,却也是习以为常。 沈静歌看了云曦一眼,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她昨日就要来看她,却听闻她身子不舒服病倒了,心里便更是担心,今日一早便递了帖子来。 “云曦,你别太伤心了,那冷公子……”沈静歌并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也不会劝慰别人。 云曦打趣道:“静姨真是与母后说的一般模样!” “什么模样?”沈静歌一时有些茫然,便开口问道。 “母后说,让静姨来劝慰别人,还不如让您舞刀弄剑来的漂亮!”云曦一双眼睛里洒满了笑意,像是落入了银色的碎光,璀璨光华。 沈静歌一怔,随即摆摆手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这的确是你母后说的话!” 沈静歌见云曦神色还好,便也不再提及冷凌澈的事情,她并不清楚云曦和冷凌澈之间的感情,也只不过是听人提及,这才想着来劝慰一番。 其实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想到此处沈静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上官鸾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就成了鸾嫔?” “这件事云曦暂时也还不清楚,不过上官鸾就在宫里,她迟早回来见我的。”国公府的行为简直就是在云曦的心里插刀子。 不过因为上官皇后一事,云曦与国公府已经有了一些防备,倒是也没有觉得难以接受。 “昨日我来看你,你正病着,我便去了国公府见老夫人。 只见大老爷和大夫人都跪在屋里,你外祖母看起来十分震怒,还打了大老爷板子,便是国公爷来劝都没用!” 云曦闻后,叹了一口气,外祖母对她是实心实意的好,可国公府却也不是外祖母能够掌控的。 “外祖母对我是好的,所以不到迫不得已,我真的不想和国公府刀剑相向。”云曦不想让国公夫人伤心,也不想被人所害,这国公府还真是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呢! “现在宫里是贤妃掌权,贤妃这人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之前在殿上也只有她肯为慕清说话,想来也是个念旧情的人,你以后也可与她亲近亲近!” 沈静歌不知道这宫里的弯弯绕,只是单纯的觉得贤妃是个好人。 云曦淡声应下,也不想与沈静歌多说什么,免得她又担心。 沈静歌仍未自知,兀自说道:“这人的命运真是说不好,贤妃久居深宫,没想到反而是她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不过这还得因为贤妃的性子好,不争不抢的与她母亲一样。当年姜夫人刚从徐城过来,未过多久便与长安城中的夫人打成一片,就连我母亲都对她赞不绝口呢!” 云曦淡笑的听着,却是突然神色一变,正色问道:“静姨,你再说一遍,贤妃的母亲是哪里的人?” “徐城啊,怎么了?”沈静歌被吓得一惊,不知道云曦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徐城,徐城……”云曦喃喃自语道,脑海中闪过了一幅幅画面,一种种可能。 冷凌澈在临行前与她说过,千杀阁中的元老人物有姜家军队的老将,虽然他暂时没有发现千杀阁与宫里有什么往来,可是他不相信机缘巧合。 千杀阁曾经刺杀过她,那次若不是冷凌澈救她,只怕她定会性命不保。 可云曦也没想到冷凌澈竟是还一直在查千杀阁的事情,她在听闻之后有些惊诧,虽然她从未轻视过冷凌澈,却也没想到他在长安中竟也有着自己的势力。 不过云曦随即了然,冷凌澈既然有办法逃离夏国,又如何会真的孤立无援,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就比别人多了一个心窍! 想到冷凌澈,云曦的心中一阵阵的刺痛,不知道他此时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按时用膳…… 云曦晃了晃头,试图将那个人,将那个名字重新埋在心里深处,不再触及,不再记起。 她迫使自己去想别的事情,她还记得宁淑仪的家里就在徐城,所以她才会有那朝颜花的花膏。 可是她之前就有所怀疑,那朝颜花踪迹难寻,宁淑仪的父亲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如何有能力去密林之中寻求如此珍奇的东西。 云曦将很多很多事情都穿成了线,佛光寺的刺杀,宁淑仪的朝颜花,云茉突然的转变,还有这次宫宴上给尚书府的一击重创…… 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却变成了一个惊天的阴谋,变成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故事,让云曦都觉得背生寒气,仿佛身后有一双诡异恐怖的眼睛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若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世上竟是有如此善于隐忍蛰伏之人,有如此心机深沉之辈,她的图谋又是什么? “云曦,你还好吧?我看你的脸色有点难看啊,是不是风寒没有痊愈呢?”沈静歌本是在自说自话,却看见云曦的脸色突然就白了,立刻关切的问道。 沈静歌唤了几声,云曦才回过神来,扯出一抹微笑说道:“我没事,我们回曦华宫坐吧!” “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怕你难过想不开。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尽管和静姨说,千万别藏在心里! 你身子也不好,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沈静歌又嘱咐了好一番,云曦都一一应下,沈静歌这般才出了宫。 云曦只觉的心底冒着阴冷的寒气,不过这样也好,有事可做方才可解相思。 看着云曦离开,暗处的玄羽才将一个憋了许久的喷嚏打了出来。 冬天绝对是他们暗卫最难熬的日子,夏天虽然蚊虫多了一些,可是他们好藏啊,找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喝着小酒吃着花生也挺不错的。 可是这大雪天的,树都秃了,他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只能在假山、岩石、屋檐上吹着冷风。 玄羽又打了一个喷嚏,之前他还真以为主子是高看他才留下他,如今他才知道主子这是在变着法的为难他。 想到玄宫这个时候可能在喝着小酒吃着热菜,玄羽就嫉妒的要命! 不行! 他不能白白遭这个罪,他一定要力求在未来世子妃面前露脸,将玄宫他们全部比掉,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主次! “阿嚏!”玄羽吸了吸鼻子,连忙跟上了云曦的步伐,现在只希望长公主可怜他一番,天寒地冻的不要再出来聊天了! 云曦回到曦华宫时,将自己的想法与几个丫头都说了,安华几人听完也是不住的冒着冷气。 “虽然公主之前就怀疑贤妃娘娘有问题,可若真是公主这般所想,那贤妃未免藏的也太深了!”喜华不由得感叹道,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隔肚皮。 “那贤妃借宁淑仪之手对陛下用朝颜花,难道是为了损伤陛下的龙体?难道他们是想造反不成!”安华想的又多了一层,想要争宠的女人不难对付,可怕的是那些想要夺权之人。 这也是云曦所担心的,如果千杀阁中有姜家的亲信,贤妃在宫里又要损伤父皇的龙体,难道她是想里应外合夺了夏国的江山? 可是为什么? 逼宫造反是什么罪名,那足以株连九族! 就算贤妃的母族凋零,可是她还有云彬这个儿子啊,难道就是为了那无限的尊荣? 云曦摇了摇头,她不觉得贤妃是这样的女人,若是她想为云彬争上一争,那她至少也要尝试笼络父皇的心,因为这样才是最简单最安全的办法。 到底是什么将贤妃逼到这么一步,如果是她,能将她逼得走这一步的就只有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云曦喃喃自语道,脑中闪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当年姜家覆灭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云曦只觉得这里有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谜团,她抽丝剥茧,本以为看到了答案,实则却是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公主,鸾嫔娘娘求见!”殿外传来小宫女小心翼翼的声音,曦华宫的人也都知道上官鸾与云曦的关系,一时自是紧张。 “不见!”云曦淡漠的出声道,她现在没有心情与上官鸾虚与委蛇。 “是!” 殿外静了下来,看起来应该是小宫女出去传话了,不过片刻小宫女却又转身回来,为难的说道:“公主,鸾嫔娘娘说,您若是不见,她就……她就一直等着你……” “刚进宫便学会逼迫了?那就让她候着吧,一个小小的鸾嫔还不值得本宫一见!”云曦怒声道,不知为何失了往日的平静,显得有些焦躁。 “公主,鸾嫔毕竟是国公府的人,若是贤妃真如公主所想,那我们还需要帮手! 不如先看看上官鸾的意思,除掉贤妃之后我们再慢慢收拾鸾嫔也不迟啊!” 喜华有些震惊的看着安华,咽了咽口水,开口道:“安华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腹黑了?” 安华凑近了喜华,阴冷一笑,随即一把拧住了喜华的耳朵,冷声道:“我不仅腹黑,手也黑的很!” “哎呦,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您一点不黑,简直和外面的雪一样白!”喜华夸张的大声忽痛,连忙求饶。 安华松开了手,看着云曦正色道:“公主,我们见还是不见?” 云曦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头,是她心绪不宁了,这个时候自是不能再结仇敌,“传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殿内的门帘被小宫女掀开,先迈进殿内的是一双黄色坠东珠的绣鞋,随即是一个清丽难言,眉目如画的女子。 上官鸾身穿一身嫩黄色的迎春小袄,披着一件纯白色的狐皮大氅,长发挽起,斜斜的插着一支黄蕊莲花白玉簪,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所有妃嫔都没有的那种清纯干净的少女感。 上官鸾的容颜还是那么美,眉眼弯弯自带笑意,此时她眼中盈盈含泪,更是显得那双眼眸宛若秋水,让人心驰神往。 云曦只淡漠的抬了抬眸,并没有与上官鸾叙旧的意思。 上官鸾咬了咬嘴唇,眼眶红红的,里面晶莹的泪珠似乎很快就要滚落而下。 她突然跪在地上,双肩微颤,脸上是悲愤又羞愧的神色,“云曦表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你相信我,这真的不是我所愿,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题外话------ 今天两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无子汤 云曦微微挑眉,上官鸾这副模样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鸾嫔娘娘这是做什么,若是让外人看了去,还指不定如何在背后议论本宫呢!”云曦疏离的说道,云曦本就为人冷清,此时这番模样让人不由便心生畏惧。 上官鸾抹了一把眼泪,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却是隐忍着不肯再落下,“云曦表妹,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云曦挽着自己宽大的衣袖,露出了一双纤细柔美的玉手,她捧着雪白色的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冷冷抬眸看了上官鸾一眼。 “国公府和鸾嫔娘娘真是给本宫备了一份大礼啊,在本宫荡平了这宫中的局势之时,在本宫的寿宴之上,本宫的表姐成了父皇的新宠,国公府这一巴掌还真是打得好啊!” 国公府的意思她如何看不出,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她把丞相府和六部尚书府都解决了之后,才把这上官鸾送上了父皇的龙床! 她在前面披荆斩棘,却是将这成果送到了国公府的手里,她如何原谅他们的作为! 如果她和国公府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那么她可以接受,可以理解,可是国公府是她母后的母族啊,那些人是她的外祖父,是她的舅父,可是他们却是寒凉至此! “看来外祖父是看好了皇后这个位置,母后去世了,这个重任就落在了鸾嫔娘娘的身上了,是吗?” 云曦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官鸾,出口的话寒凉至极,“鸾凤飞鸣,本宫当初还真是小看了鸾嫔的名字啊!” 上官鸾猛烈的摇着头,眼里盈满了晶莹的泪水,她紧咬着嘴唇,看起来委屈又无措,“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那日表妹的寿宴上,外祖父让我去安慰表妹,可是我不熟悉宫中的路线,我与柳絮正想找人问路时,却是突然有一个小公公走了过来,说是可以领着我去曦华宫,可没想到遇到的却是陛下,之后……” 上官鸾悲愤的掩面,泣泪如雨,清瘦的身子宛若飘摇的浮萍,让人一望便心生悲悯。 “长公主,请你不要怪罪小姐,这几日小姐每日都以泪洗面,小姐自幼读圣贤之书,这等事情绝非小姐所愿! 求长公主明察,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家小姐,奴婢求您了!” 上官鸾的婢女柳絮跪地叩拜道,她将身子低低的伏在地上,言真意切的恳求着云曦。 云曦冷冷的看着上官鸾主仆二人,眼神如同冰凌一般,似在探查她们话中的真假。 不知过了多久,云曦才淡漠的开口道:“安华,扶鸾嫔娘娘起来,天地寒凉,若是伤了鸾嫔的身子可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安华上前搀扶鸾嫔,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轻声说道:“鸾嫔娘娘快起来吧,伤到身子可就不好了!” 上官鸾被安华搀扶坐下,她局促不安的看着云曦,泪眼朦胧的说道:“云曦表妹,你肯原谅我了吗?” 云曦一笑,声音冷淡如初,“鸾嫔言重了,这是父皇的私事,本宫不敢质疑!” 云曦端起茶杯,径自啜饮,一副送客的模样。 上官鸾有些失望的看着云曦,眼中却是泛起了坚毅的光,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露出了如同往日一般纯粹的笑颜,“我知道表妹不会原谅我,易地而处我也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 云曦神色平淡无波,没有一丝的动容,上官鸾看着云曦冷漠的模样,只转身与柳絮说道:“柳絮,我今日做的那几道点心呢?” 柳絮神色复杂的看了上官鸾一眼,才缓缓起身,拿起地上放着的食盒走上前去。 食盒里有三道精美的点心,看起来精致可爱,然而云曦却一眼未瞥。 柳絮又从食盒最底下拿出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她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呆滞的站在原地,直到上官鸾不悦的催促她,柳絮才一咬牙,拿出了一碗有些发黑的汤汁。 云曦被这药味吸引了注意,侧头看了上官鸾一眼,只见上官鸾的面前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十分刺鼻的味道。 云曦只挑了挑眉,并未发问,上官鸾笑着,如同她衣襟上绣着的迎春花,娇俏灵动。 “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云曦表妹若是不嫌弃不妨尝一尝!” 云曦自是未动,她可没心情与上官鸾做出那亲热的模样。 上官鸾苦涩一笑,伸出一双细嫩的手捧起了面前的药汁,柳絮却是突然冲到了上官鸾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上官鸾的手臂,摇着头喃喃自语道:“小姐……” “放手!”上官鸾冷了神色,拨落了柳絮的手,抬头将碗中的药汁尽数饮下。 云曦有些犹疑的看着这主仆二人,看柳絮那副模样,就好像上官鸾喝的是致命毒药一般。 上官鸾一口饮尽,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喝完了药汁,上官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体,不失去名门嫡女的风范。 “我知道表妹对我心存疑虑,其实便是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在各个朝代中,女子都只是工具和棋子,有些事我不敢想,也不愿想,就当做这只是一个荒谬的巧合吧! 别人如何看我我不在乎,可是你是我表妹,我不希望在你心里留下污点,我今日不是来哭诉,更不是来打探军情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无意与你相争!” 云曦狐疑的打量着她,似要透过她那双泪雾蒙蒙的双眼,看透她的心。 上官鸾勾唇一笑,轻轻歪了歪头,笑着说道:“言辞总是苍白的,可是云曦,我希望你能信我! 这碗汤汁叫无子汤,用的便是红花、桃仁等寒凉之物制成,服用之后今生我再无子嗣,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怜悯,而是想你知道,我没有选择,但不愿与你为敌!” “你……”云曦更是惊诧,子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何等的重要,她竟然…… 上官鸾挑唇笑笑,显得云淡风轻,眼中只有一片决绝之色,“云曦,夏国的太子只可能是云泽表弟!” 上官鸾说完,微微蹙了蹙眉,似是在隐忍痛楚,她站起身笑望着云曦,柔声道:“云曦,今日我先走了,来日我们再聊!” 她的步伐有些急促,柳眉紧紧的蹙着,显得她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可怜。 在云曦仍是惊怔的目光中,柳絮扶着上官鸾匆匆离去,云曦看着那一碗还残留些许药汁的瓷碗,杏眸微凝,冷声开口道:“去唤宁华来!” 宁华进殿看过那无子汤后,脸色惊变,欲抓起云曦的手腕探脉。 云曦淡淡开口说道:“不是我喝的!” 宁华脸色放松了下来,待听过今日发生的事,宁华不由惊诧出声,“她竟是对自己这般狠心?” “这药很霸道?”云曦不晓药理,众人一时都望向了宁华。 宁华点了点头,脸色凝重的说道:“这无子汤里有红花、桃仁、蒲黄、麝香还有朱砂等物,药性冷寒。 更何况这药汁浓稠,显然剂量不小,这等药喝了下去,再无治愈的可能,鸾嫔,终身无子!” 云曦闻后显得有些震惊,今日的事情的确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上官鸾竟是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牺牲了自己做母亲的可能,是为了证明她无意与自己为敌? 云曦只觉得最近脑子里乱糟糟的,有太多意外接踵而来,而自从他离开以后,她好像失了分寸,失了冷静。 安华见此,深思片刻缓缓开口道:“目前这般看来,就算是国公府有别样的心思,这鸾嫔娘娘倒是不像会与之为伍的。” “或许吧……”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感向云曦袭来,她从未觉得这么累过,就像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 安华见此叹了一口气,冷公子这一走,将公主的心和魂都带走了! …… 远在千里之外,有两道身影策马而行,前面一人,身骑白马,身穿一件月色披风,衣袂随风宛若仙人。 他拉住了缰绳,白马嘶鸣一声,四蹄不安的踏在地上,缓缓站住了脚步。 玄宫停在冷凌澈身边,向远处的边城望了一眼,那里是夏国和楚国的交界之处,再向前便是楚国的领地了。 一别十年,他们终于回来了! “太后的懿旨可收好了?”冷凌澈抬眸看着落霞处的边城,寂寥沧桑的边城映在红霞之下,更添了一分凄美苍凉。 “主子放心,太后的懿旨属下自是会保管好!再向前便是楚国的边界了,很快我们就能到达金陵了!” 金陵是楚国的都城,是一座不逊于长安的繁华古城,在那里有尊华的楚宫,还有属于冷凌澈的锦安王府! “主子,一别数年,想来这次再见故人,他们都会无比震惊!”一向严肃的玄宫少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笑里有势在必得的自信,还有藏在内心深处的恨意。 那些魑魅魍魉活跃的太久了,他们鸠占鹊巢,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走吧!我们的时间有限,我要在明年桃花正开之时再回夏国!” 玄宫诧异的看向了冷凌澈,他们这才刚回来,难道又要回去? 可是在他望向冷凌澈时,正看见冷凌澈那双幽深的墨眸中闪着灼灼耀眼的光华。 玄宫瞬间了然,看来他们果然时间有限,他定要好好的施展拳脚,帮衬主子早日得偿所愿! …… 六部尚书一案时间久远,已经是十六年前的旧案,在没有人证物证之时,本以为这案子要拖上几月甚至半年,谁知不到半月便已然尘埃落定! 这是刑部最有力度的一次,一举便破获了十六年的旧案,夏帝龙心大悦,将刑部众人都好一番封赏。 只是这案子到底是如何破的,也就只有刑部的几位大臣知晓了,其实这个案子最为简单不过,因为他们的陛下只想要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早就已然确定了! 六部尚书府有违皇恩,贪墨灾银,更是视百姓的生命犹如草芥,其行为天理难容,罄竹难书。 夏帝有愧那些枉死的灾民,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六部尚书是夏帝的母族,夏帝也绝对不会姑息。 堂堂六部尚书府一遭陨灭,尚书府满门抄斩,未成年的孩子充为官奴,世代为奴为婢。 而杨太后久居深宫,并未参与此事,是以夏帝仍奉杨太后视如亲母,亲身照拂。 一时间夏帝自是得了个体恤百姓,孝顺仁义的名声,只是事情真向如何,也就只有长安中的显赫权贵才能得知了! 文过饰非一直都是皇家最为擅长的,即便是做最惨无人寰的事也依然能够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 夏帝的生母遭受如此对待,身为人子如何不悲怆愤怒? 甚至夏帝还有了更为可怕的猜测,杨太后对惠德太后的尸体都这般憎恨,那她们两人又怎么可能是真挚的好友? 也许惠德太后的死并不是意外,也许幕后黑手便是受益最多的杨太后,可是这些都再无法核实了,而夏帝也不需要这个结果。 各国从未有过处死太后一说,可有时活着才是一种折磨,看着自己的家族覆灭,失去了手里所有的大权,这对于杨太后来说何尝不比死更加的难受? 丽贵妃被废之后,住进了韩淑华曾住过的房间,她日日期待着杨太后可以救她出去,可是等到的却是尚书府被灭满门的消息,昏过去之后便彻底疯了,与冷宫中那些女子别无二样。 曾经雍容华贵的韩贵妃,美艳动人的丽妃却是一死一疯,再一次证实了这宫里的冷酷绝情。 后宫妃位空悬,众人都以为夏帝会重新选秀纳妃,却没想到夏帝竟是钟情于新纳的鸾嫔娘娘,不但拒绝了选秀一事,更是夜夜独宠。 姑姑和侄女共侍一夫,这事听起来的确很不好听,可是皇家本就腌臜,更何况上官皇后已经去世多年,倒也还说的过去。 丞相府和六部尚书纷纷垮台,而国公府却是如日中天,成为了朝廷的中流砥柱,夏国局势已然落定! 众人都纷纷抛却曾经的立场,前赴后继的向国公府表着忠心,从此国公府的风头再无人可及! 韩丞相虽是还有丞相之职,却是已然被夺取了大权,即便宫里还有一个八皇子,却也是今非昔比。 韩丞相看着面露红光的定国公,眼中闪过一道阴冷决绝的杀意。 不成功便成仁,他绝不会束手待毙,绝不会! …… 夏帝一下朝便赶回了鸾月殿,未等进殿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潺潺如溪水般清悦的琴声。 夏帝阻止了宋公公,自己抬步迈进了殿内,上官鸾正在殿内抚琴,她上身一件白色绣黄色碎花的小袄,下身一条鹅黄垂柳裙,身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纯净之感。 即便她已经不再是处子,却依然有一种独特的少女气息。 上官鸾很美,虽然不若云曦和云涵那般姿容绝丽,却拥有独一无二的干净和纯美。 夏帝如痴如醉的坐在一旁,欣赏着她美丽的侧颜,一曲终罢,上官鸾才发现夏帝坐在殿内。 上官鸾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诧,连忙起身走到了夏帝的身旁,屈膝行礼,柔声道:“参见陛下!” 夏帝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缓缓搀扶起身,手中细嫩的柔夷嫩滑如藕,让夏帝只觉得心猿意马。 上官鸾脸色一红,有些羞涩无措,可夏帝却最爱她这副模样,不仅因为她美,更是因为她像极了上官慕清。 她身上有上官慕清的清纯,却是没有她的冷傲,在她的身上夏帝能够弥补多年的遗憾,仿若得到了许多年前的求而不得……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等我 夏帝将上官鸾拉至自己的身边坐下,上官鸾羞红了脸,却是无法推拒,只得窘迫的缩在夏帝的怀里。 而夏帝最爱她这副模样,他当年对上官慕清也是一般的深情,可是她太骄傲太倔强。 即便他得到了她的人,却依然得不到她的心,哪怕是两人是在行恩爱之事,也不见她的脸上露出半分的*。 每每同房之后,她都会冷漠的起身去沐浴,仿佛沾染上他的味道都会让她感到恶心! 他那时年轻气盛,自然不信这天下有他这个天子得不到的,他百般的讨好,万般的宠爱,却是连一个笑脸都难以得到。 直到后来她怀上了云曦,他本以为他们有了孩子,她就会改变心意,可她竟还是那般冷淡的模样。 一日,他终于得到了焦尾古琴,他本想去讨她欢心,却是突然看到她笑颜如花,让他一时惊怔原地,因为自从她进宫之后便再未那般笑过。 他爱上她便是因为她那双璀璨的眼眸,欢快的笑颜。 那是一年初春,风和日丽,天暖气清,她在国公府的花园中荡着秋千,那干净温暖的脸庞一下子就入了他的心,让他再也无法放下。 此时看着这久违的笑脸,他满心欢喜的要去找她,却是只见她满眼柔情的问了身边的宫女一句,“将军可好?” 那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狠意和怒火,他们已经成了夫妻,而她的心里想的念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他以为自己打败了那个人,可笑的是他能将上官慕清从那人的身边抢来,却是没有办法将他抽离出她的心! 从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只要那个人存活在世一日,他就没有办法彻底得到她。 于是他派那个人常年征战,想让他战死异乡,可他却是屡立奇功,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的稳固。 而他也在一日日的追求中渐渐失了耐心,他的身边美人环绕,有不输于她美色的韩妃,还有娇嫩美艳的丽妃,他放在她身上的心思越来越少,直到几乎已经遗忘。 后来她又怀上了云泽,那只是一个酒后的意外,他们已经多年不再同房,看到她那冷淡憎恨的面孔,他心中的恨意也喷涌而出。 终于,他终于等到了机会,在一次战役中他设计将整个姜家军逼入绝境,那个人终于死了,他心上的石头也终于移开了! 当那人的死讯传回来时,上官慕清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云泽。 而可笑的是在那人死的一瞬间,他对上官慕清也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任她自生自灭,任人害死了她…… 那时他才明白,他不见得有多么深爱上官慕清,他只是在为自己的求而不得而感到不甘! “陛下……陛下……”上官鸾见夏帝不知为何失了神,便蹙眉唤道。 夏帝被这娇弱如黄鹂般的声音唤回了思绪,他看着怀里那娇嫩欲滴的少女,心里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就像是突然实现了年轻时的愿望,那种欢喜自是无法言表。 夏帝突然将上官鸾抱起,直直的走向了床榻,与上官鸾在一起他就会回想起曾经的时光,就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逐渐老去的中年男子,而是正值少年。 “陛下,现在是白日啊!”上官鸾有些惊恐的说道,这简直是白日宣淫! “朕是皇帝,谁敢管朕?”夏帝莫不在意的将上官鸾扔在了床榻上,低身压了上去。 殿内的婢女纷纷退下,柳絮将殿门合上,隐隐只能传来女子那压抑低吟的声音。 床幔轻荡,人影交错,上官鸾看着自己身上的中年男子,他与自己父亲年岁相符,即便他依然俊美不减,可是他们相差了二十余岁! 上官鸾闭上了眼睛,纤细的手紧紧的抓着床幔,她咬着嘴唇,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呻吟声。 她咬了咬牙,既然她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便只有继续走下去,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两人纠缠许久,直到夏帝心满意足,他才环着上官鸾小憩了起来。 直到傍晚将近,两人才起身梳洗,宋公公已经让御膳房准备好了晚膳,上官鸾浑身绵软无力,柳絮便在一旁布菜伺候着。 夏帝的眼里都是爱怜,她给上官鸾夹了一块鱼肉,柔声说道:“鸾儿什么时候给朕生一个皇子呢?若是鸾儿的孩子,朕一定会放在心尖上疼着!” 上官鸾神色一僵,却是随即掩饰好了神色,淡笑不语,柳絮偷偷看了上官鸾一眼,亦是神色复杂。 夏帝用过膳之后便去沐浴了,柳絮一脸惋惜心疼的看着上官鸾,开口说道:“小姐,您这么做值得吗?女人没有子嗣,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上官鸾喝了一口茶,她闻到自己身上有龙诞香的味道,龙诞香自是只有夏帝才能用,可是这尊贵的香气却只让她觉得作呕。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不想与云曦为敌,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相信我……” 上官鸾幽幽开口说道,柳絮叹了一口气,只哀叹自家小姐时运不济,竟是会落得这般田地。 虽说皇帝的妃嫔惹人艳羡,可是这陛下都已经儿女满堂了,终究还是可惜了她家小姐! …… 自从冷凌澈离开之后,云曦没有流过一滴泪,也没有叹过一口气,可是时间长了众人都慢慢发现了云曦的变化。 她会在斟茶时突然失神,茶水流了满桌也恍然未觉;她会在练字时突然停笔,任由墨汁蔓延成一团团的黑雾。 她时常会忘记别人上一句在说些什么,甚至会忘记自己即将要做什么。 安华她们看在眼里都急在心里,公主失了冷静,若是此时突生变故可如何是好呢? 终于,在云曦第无数次倒洒了茶水后,她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好一阵无声的沉默之后,云曦才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安华,你让太子去一趟质子府,看看他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拿走,我……可以暂时帮他保管!” 云曦不知是在与谁解释,总之安华几人是万万不信的,只是现在谁也不敢再促狭她,只照着她的吩咐做了。 云泽有些不情不愿,他心里还是埋怨冷凌澈的,不辞而别,毫无担当! 可是他又不愿违背云曦的意思,便只好找了个理由去了质子府。 冷凌澈的院落在最偏僻的角落里,院中堆着积雪,掩盖了一片枯黄的草枝,房前曾经好像种着什么植物,可现在都已经枯败了。 这院子随着它主人的消失而荒芜了起来,变得毫无生气枯黄惨败。 云泽蹙了蹙眉,质子府的下人殷勤的将屋门推开,引领着云泽走了进去。 “太子您小心些,这里灰尘大,别脏了您的衣裳!”小厮殷勤周到的笑着说道。 云泽懒得理会他,只开口说道:“秋羽,你看看我借给他的书册还在不在,好好找找!” 秋羽心领神会,小厮也想有个表现的机会,便讨好的问道:“太子殿下,您想找什么书?奴才识得一些字,可以帮您找!” 云泽斜睨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该你问的事情不要问!” 那小厮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擅自答话。 过了一会,秋羽灰头土脸的走了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里面本就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到底,除了那些个质子府原有的摆设,便是本书卷都没有。 云泽有些失落,他这什么都带不回去,怎么与阿姐交代啊? 云泽有些落寞的看着门外,伸手一指,开口说道:“那里种的是什么?” 那小厮顺着云泽的手指望去,云泽指的正是那一片枯败的草枝,小厮挠了挠头,仔细的回忆着,开口说道:“就是一片白色的花,奴才听人说那是白芙蓉……” 看着云泽好像有些兴趣的模样,小厮继续开口道:“这里以前种的并不是白芙蓉,这是后来冷公子种的!” “哦!”云泽淡淡应了一声,给了秋羽一个眼色,秋羽便拿出碎银子给了这小厮,小厮立刻感恩戴德的收下。 云泽正要满怀失望的离开,却是突然有人唤住了云泽,“太子殿下!” 有一个人被侍卫拦住,云泽顺势望去,他认得那人,那是南国质子荣宁,与冷凌澈的关系还算是亲近。 “让他过来!”云泽命令道,那些侍卫收起了刀剑立于一旁。 “太子殿下!” 云泽点头与荣宁见过,荣宁有些神秘兮兮的与云泽说道,“太子殿下可否去在下的院子一趟,在下有东西要给您!” 云泽狐疑的看了荣宁一眼,眸色微转,便抬步跟上了荣宁的脚步。 荣宁从衣柜的夹层里翻出了一个长而窄的盒子,看起来装的应是字画一类的东西。 “这是冷兄交给我的,他说若是太子来了便让我把这画交给太子。我起初还有些疑惑,可谁曾想他第二天一早就消失了……” 荣宁的心情很是复杂,又是为他感到高兴,又有些惆帐。 冷凌澈能离开自是好的,可是他心里自私的舍不得冷凌澈,如今冷凌澈一走,他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云泽闻后更是茫然不解,“他怎么知道本宫会来?”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冷兄只这么与我说的!”荣宁摇了摇头,他起初也纳闷呢,太子怎么会来质子府? 谁曾想到云泽今日还真就来了! 云泽看着手中的匣子,红嫩的嘴唇微微撅起,似乎很是闷闷不乐,秋羽见此连忙双手接过,开口道:“太子,我们走吧,长公主还等你用膳呢!” 云泽沉了一口气,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还真是不好! 云泽负气离开,荣宁几经犹豫还是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在下斗胆一问,冷兄他还好吗?” 云泽停住了脚步,却是并未回头,只开口说道:“他已经回到金陵了,好的不得了!” 云泽说完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秋羽摇头叹了一口气,他们太子殿下就是别扭的很,明明很关心冷公子的消息,却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云泽将画送到了云曦的面前,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云泽坐在一旁盯着盒子,那模样就是想要和云曦一起看。 云曦看了云泽一眼,开口问道:“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早就做完了呀!”云泽仍旧盯着那盒子,他倒要看看冷凌澈临走前留下了什么! “明日的功课可准备了?” “看了呀!我都记住了!”云泽很不善解人意的说着,安华和秋羽相视一眼,皆是一脸无奈。 “那昨日的功课你可复习了?” 云泽正想回答,秋羽很有眼色的说道:“太子,您还没复习呢!” “我已经……”云泽刚要开口,却是看秋羽一直在与他使眼色。 他又看了云曦一眼,才明白阿姐这是不想与他分享! 云泽只怪自己没有在马车上偷看,可他心里虽是好奇,却也只得不情不愿的离开。 “对了阿姐,我去质子府时,小厮说那人的院子里种的全是白芙蓉!”云泽现在连冷凌澈的名字都不愿提,说完之后便气呼呼的离开了。 云曦却是一怔,他也在院子里种了白色的芙蓉花吗? 一直被她刻意掩埋的回忆重新浮现在了她的心间,之前的一幕幕清晰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安华几人识相的离开了,只留下云曦一人在屋内,她静坐许久,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面前的长盒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将手伸向了盒子。 可是她的指尖不知为何竟是在轻轻的颤抖,心里有期待还有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恐慌。 云曦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幅画卷,画卷缓缓展开,上面的内容清晰的呈现在云曦眼前。 这是一幅水墨画,白色的画卷上没有鲜艳的色彩,可是那芙蓉美人图却依然唯美。 在一片芙蓉丛中,有一个长裙少女嘴角凝笑,她扯过一枝芙蓉花,将花放在鼻下轻嗅,单单一个侧脸便已是风华无双。 云曦笑着轻轻抚摸着画卷,她知道,画上的美人是她,更能感觉到这画卷所流露的情意。 “拒霜花已吐,吾宇不凄凉。天地虽肃杀,草木有芬芳……”云曦轻轻呢喃着画卷上的题诗,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可这次带给她却不是悲伤,而是那种难掩的甜蜜。 云曦轻轻的抚摸着画卷,似在抚摸情人的脸颊,轻缓温柔。 她心中笼罩多日的阴霾似乎被瞬间冲散,她灰色的生活在这一刻充满了阳光、花香还有那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原来她竟是这般容易满足吗? 云曦细细的欣赏着画作,突然双眉一凝,眯着眼睛细细的看着。 “怎么会?”云曦不可置信的呢喃着,她呆坐在椅上,沉默了许久。 云曦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白玉指环,喃喃自语道:“凌澈,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曦陷入了深思,只因为那画作上藏着两个字——等我! 云曦以为两人的分别是再也不见,因为她离不开夏国,而他无法存于夏国,可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还要回来? 可他该如何回来? 云曦那有些涣散茫然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清澈明亮,这些时日的了无生气瞬间烟消云散。 这一刻,她还是那个自信冷傲,高高在上的夏国长公主,她不再软弱,不再迷茫,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若是夏国局势稳定,若是她能大权在握,若是泽儿坐稳了储君之位,那么他们之间也许还有着一丝可能。 她不能再这般颓废,她曾与泽儿说过,想要什么就要去努力争取,哪怕是伤痕累累也不要有一丝的遗憾! 云曦的嘴角重新扬起了笑意,自信张扬,闪亮夺目,既然这般,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愿者上钩 夏国朝局动荡,六部尚书府这个大树被连根拔除。 可是各贵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就像是地下深埋的根须,在阴暗之处互相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 是以夏帝为了稳固长安的局面,同时也是为了掣肘国公府,便将一直镇守边境的司傲天调回了长安。 夏帝此举众人皆是心中清明,帝王之术便是在与平衡,看来夏帝虽是宠爱鸾嫔,却是也不想让国公府一家独大,只怕司府就要成为这长安城匹及国公府的存在了! 司傲天刚回长安,夏帝便将司傲天封为一品虎威将军,沈静歌为一品诰命夫人,赏赐的金银财物更是数不胜数。 司傲天只淡然的领旨谢恩,并未如外人所想的那般喜不自胜。 司府中人早已经在门前恭候着司傲天回府,便是沈静歌的脸上也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一晃已有一年多未见,即便是老夫老妻,沈静歌也仍是思念惦记。 一匹矫健的战马停在司府门前,早有小厮迎了出来,将战马牵过,司傲天看了一眼司府的牌匾,才大步迈了进去。 司傲天一身金鳞铠甲,阳关映在铠甲之上,折射出耀眼却甚显冷意的光芒,他与夏帝年岁相仿,可是相较于夏帝那养尊处优的贵气,司傲天身上更多的是战场杀伐的戾气。 沈静歌刚一见到那抹身影,便嘴角一扬,快步走了过去,司傲天见沈静歌缓缓走来,冷峻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老爷,您回来了!”沈静歌一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藏着的千言万语都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 司傲天笑着握了握沈静歌的手,柔声道:“辛苦夫人了!” 沈静歌眼眶一红,不管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只要能得到夫君如此体谅,那她便是值得的。 沈静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着说道:“母亲听说你要回来,精神一下子就好多了,此时定是盼着你过去呢!” “好!我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司傲天握着沈静歌的手,温柔的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去给司老太太请安。 刚进院落,沈静歌便连忙将手从司傲天的掌中抽出手,司老太太本就不喜欢她,若是看到这一幕还指不定如何责备她呢! 司傲天看见眼里,心中却是清明,他母亲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不仅有些霸道,想法也过于简单。 两人刚一迈进屋内,司老太太就满脸春光的招着手,“傲天啊,快到母亲这来!” 司傲天先给司老太太见了礼,才坐在了她的身边,司老太太眼泛泪光,心疼的摸着司傲天那棱角分明的脸颊,“傲天,你怎么这般消瘦了,可是在边境吃得不好?” “母亲,儿子一切安好,边境的生活也没有您想的那么艰辛!”司傲天笑着安抚着司老太太,耐心的陪他说着话。 “父亲!”司明与司傲天的关系不算亲近,司傲天常年出征在外,父子两人见面的机会甚少。 更何况司傲天一身战场戾气,司明年纪小,一时难免有些畏惧。 司傲天笑着揉了揉司明的头,温和的说道:“明儿也长高了不少啊!” 司明微微有些羞涩,挠了挠头,只傻呵呵的笑着,司傲天问一句他就答一句,虽然少了些亲昵之意,但也算是其乐融融。 “父亲,大哥为什么没回来啊?”司明最想的还是司辰,他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兄长了。 “你大哥他替父亲镇守边境,暂时还不能回来。”其实夏帝是有意让他们两人都回长安的,可是司辰却宁愿留在边境,也不原归回,这里面的缘由司傲天可以想到一二。 一提及司辰,司老太太就想到司辰和云曦之间的婚事,即便两人退了婚,可她仍像咽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想到云曦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司老太太便又将沈静歌记恨上了,没有好脸色的说道:“傲天刚回来,定是还饿着,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厨房催一催!” 沈静歌知道司老太太是故意为难她,也不愿与她分辩,便应声离开了。 司傲天心中无奈,便只得对司明说道:“你去帮帮你母亲吧!” 司明早就恨不得离开了,如今母亲不在这,他一人更是尴尬,便连忙如遇大赦的跑开了。 司老太太见司明出去,才一脸愤恨难平的说道:“都怪她非要给辰儿定下这么一桩烂婚事,那个长公主哪里有一点贤良淑德的模样!” 司傲天只静静的看着司老太太大吐苦水,这段时间司老太太过得十分压抑,自从被云曦气病之后,她的身子就一直不是很好,如今司傲天回来了,她才感觉找到了主心骨。 “傲天,你是不知道那个长公主有多可恶!她不但来我们司府摆公主的架子,还逼着我将二姨娘送去了庄子……”司老太太一想到那日之事,便仍是愤懑难平。 等着司老太太诉完了苦水,司傲天才看着她缓缓开口道:“母亲不满意这件婚事,所以就想出了利用玉儿陷害长公主的办法?” 司老太太张着嘴,惊讶的发不出声音,半晌才开口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辰儿已经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给了儿子,母亲,这件事您真的是做错了!” 司老太太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发烫,她虽然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可是自己那有些阴狠的手段被儿孙得知还是感觉面上无光。 “一定是那沈静歌与辰儿说的!真是一个长舌妇,居然与辰儿说这些事情,太可恶了!”司老太太丝毫不考虑自身的问题,只一味地将事情推到了沈静歌的身上。 “母亲!静歌没错,辰儿没错,长公主更没有错处!这件事,真的是您做错了!”司傲天正色说道,并没有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而有所偏袒。 司老太太想要解释,司傲天却是继续开口说道:“长公主是尊贵的皇族,若不是因为她还顾及静歌,只怕我们司府都会因此而被株连! 我们司府现在看起来很风光,可是这风光都要依赖于陛下的喜好,若是陛下动怒,便是繁盛如杨府也是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如今陛下将儿子调回长安,可不仅仅是为了封赏,更是要用儿子做他稳固江山的一角,是用来制衡其他世家的一把匕首! 若是这把匕首不能被陛下所用,或是伤到了陛下,我们司府的下场便不用儿子再说了吧……” 司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白,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儿孙争气才会得陛下重视,却哪里想得到这般深。 司傲天虽然不忍吓唬她,可是现在夏国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却是要比之前三足鼎立更加险峻,他必须要防止母亲再生事端! “国不可无君,除了君王之外其他人的生死存亡根本就不值一提。 夏国从来不缺文人武将,只要陛下不顺心,损了几个将军,甚至是一支军队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到此处,司傲天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如同最为锋利的利刃,淬着幽幽寒光。 “真的有这么严重?”司老太太再一次询问道,希望能从司傲天的脸上得到一丝宽慰。 “现实永远只会比想象的更为残酷,若是母亲不希望我们步六部尚书府的后尘,还请母亲切莫再冲动行事!”司傲天一番话说得司老太太一丝喜悦也无,只神色寥寥的与司傲天说了几句话,便让他离开了。 司傲天行礼而出,抬头看了看头顶碧蓝的天空,眯了眯眼眸。 长安的温度要比边境暖上很多,可是这里的风却要更加的刺骨寒凉,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夏宫中,安华看着云曦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与喜华她们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喜华偷偷的与安华咬着耳朵,低声说道:“安华姐,你说冷公子到底给公主留下什么了?公主这几日看起来明显精神好了许多!” “谁知道呢!”安华也有些好奇,公主的精神几乎是瞬间就好了起来,真是不知道冷公子到底留下了什么宝贝!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云曦看见安华两人在嘀嘀咕咕的咬着耳朵,便不由得发问道。 “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说道,配合的尤为默契。 云曦虽然心中生疑,却是也没有多问,只开口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安华给云曦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又给云曦捧了一个铜手炉,“公主,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又一向畏寒,出去做什么呀?” “我们总待在这宫里就难以知道别人的心思,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云曦眸色清明,嘴角扬起一抹冷寒的笑意。 冬日的夏宫一片银装素裹,光秃的树枝上挂了一层亮晶晶的冰霜,相较于深秋的枯黄多了一分美感。 此时夏宫最美的颜色已经不在御花园了,而是在梅园之中,梅园有寒香园的三倍大,里面只有一个小花厅,剩下的地方都种着各色的梅花。 云曦对于梅花不是很热衷,她坐在花厅里,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白色热气的梅花茶。 园中安静无声,云曦倒是有了一种姜太公垂钓的感觉,就是不知道谁才会是她钓上来的第一条大鱼呢? 身后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云曦抬头望去,只见是云茉弱柳扶风般款款走来。 云曦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第一个来的竟是她! 云茉嘴角含笑的步入花厅,自然的坐在了云曦的身边,她笑得依旧温婉柔美,身上有一种让人不由就会生怜的气质。 “大皇姐终于出门了,茉儿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大皇姐了呢?”云茉笑得甜美可人,仿佛两人之间并没有曾经的嫌隙。 云曦心中轻叹,不过数月的时间,云茉的性子竟是转变成了这样! “是五妹变得太快,还是之前隐藏的太深呢?”云曦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淡淡开口道。 云茉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云曦,试图看出她心中的意图。 “大皇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愿意看到妹妹变得尊贵吗?” “高处不胜寒……”云曦幽幽叹息了一声,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五妹现在只能见到眼前的繁华,却是没有看到繁华背后的凄寒阴冷,宫里的生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云茉却是扬起了一抹冷笑,有些嘲讽的看着云曦,“大皇姐这句话说得真是有趣,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么大皇姐又何必让七弟做这个储君之位呢? 世上最尊贵的位置莫过于那把龙椅,若是大皇姐真的为七弟好,倒是不如主动退位让贤,当一个闲散王爷岂不是更好吗?” 云曦闻后抬眸看了云茉一眼,看着云茉那有些阴冷的笑意,缓缓开口道:“让贤?让给谁呢?八弟年纪小,又一向贪玩,看来这个位置非三皇弟莫属了?” 云茉的脸色僵了一瞬,却仍坦然的迎视着云曦的双眼,云曦看了一眼云茉身后的青瓷,抿嘴一笑,慢悠悠的说道:“看来贤妃娘娘将五妹调教的很好啊,只是没想到一直避而不出的贤妃娘娘竟是还存了这等心思!” 云茉愤然起身,拍着石桌厉声叱道:“云曦,你不要血口喷人,母妃她什么都没有说过! 你不要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功利,母妃她从来都没有想争过任何的东西!” “那这么说来,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了?你才叫她为母妃多久,贤妃居然就有能力让你这般死心塌地,手腕还真是高明啊!”云曦讽刺的扬起了嘴角,冷漠的嘲讽道。 “才不是呢!母妃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她一心为我,若不是母妃,我当初杀……” 青瓷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云茉恍然初醒,正对上云曦那双幽冷的墨眸,那眼神太过清澈冰冷,竟是让云茉心里泛起了寒气。 好险! 刚才若不是青瓷提醒她,她就险些要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了! 云茉狠狠的瞪着云曦,她竟是在探自己的话,真是可恶! 云曦低头饮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就差一点她就能知道云茉交好贤妃的秘密了,真是可惜啊! 云曦看了一眼那长的毫不起眼的青瓷,看来贤妃对云茉真是很上心,这青瓷还真是精明能干!。 云茉调整了一下思绪,她不能被云曦牵着鼻子走,云曦身边也不是无懈可击,国公府不就巴巴的给云曦送了一份大礼吗? “最近父皇对鸾嫔娘娘可真是宠爱有加,鸾嫔娘娘的身份也很尊贵,与上官皇后一样出身于国公府,若是等到鸾嫔娘娘也诞下一位小皇子,这皇后之位……” “皇后永远是本宫的姑母!太子之位也绝对不会改变!我们的身体里都留着国公府的血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是上官鸾缓缓走来,一身鹅黄色的长裙为这严冬都带来了一抹春日的生机。 上官鸾与云曦和云茉见了礼,上官鸾站在云曦身边,嘴角凝笑的看着云茉,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云茉没想到上官鸾竟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自觉没趣,甩了甩帕子便离开了。 见云茉离开,上官鸾的脸上才露出一抹恬淡的笑意,亲昵的坐在了云曦身边,开口说道:“就凭这样也想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真是白日做梦!” 云曦看了上官鸾一眼,淡淡开口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鸾嫔娘娘是在提醒本宫吗?”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暴露身份 上官鸾一怔,以前她虽觉得自己这个表妹有些冷清,但是每次与她说话,她也都还会含笑回答。 可是如今她却分明在云曦的身上感觉到了冷漠和疏离,还有那让人无法忽略的敌意! “云曦,你知道我没有那个心思的……”上官鸾连忙解释道,眼中闪着清亮的光,恳求的望着云曦。 “没有人能看懂另一个人的内心,本宫只看鸾嫔娘娘如何来做,至于你的心思没有必要告知本宫!”云曦只淡漠的扫了上官鸾一眼,态度并没有因上官鸾的主动示好而变得柔缓。 柳絮看在眼里,有些忿忿不平,忍不住开口说道:“长公主,我家小姐真的没想与您为敌,若非如此小姐她就不必要喝那碗无子汤了! 那日之后小姐腹如刀绞,却是一个人默默忍受,这些都是因为她不愿给你添麻烦啊!” “柳絮!不要说了!”上官鸾厉声斥责道,看着云曦的表情却很是温和。 “没事的云曦,我理解你!不过就像你说的,我们来日方长,你一定可以看清我的心思!”上官鸾说完,便毫无芥蒂的笑了笑,眸色璀璨。 “云曦,今日我先回去了,这里风凉,你也不要坐太久!”上官鸾说完便转身离开,热闹的园子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安华看着上官鸾两人走远,才开口说道:“公主今日可有收获?” “贤妃那一定有问题,云茉突然与贤妃亲近,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否则那个青瓷也就没有必要阻拦云茉了。 至于上官鸾……我一时还看不透她,慢慢看吧!” “那我们下一步去做什么呢?”喜华开口问道,她隐隐觉得公主似乎是要做什么大事,可她却猜不出公主的心思。 “自是要去见见那位神秘莫测的贤妃娘娘!”云曦嘴角一扬,眼中光芒大盛,宛若皓月。 安华打量了云曦一眼,只觉得云曦有点不一样了,她是恢复了那淡然冷静的模样,可是较之以往的冷清却是要多了一丝……热情? 就像是她正满怀期待,憧憬着什么美好的场景一般。 安华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问道:“奴婢觉得公主变得更加的自信张扬了,可是因为冷公子?” 云曦也没有回避,只淡淡点头开口说道:“我总要为我们两人做点什么,若是夏国安宁,也许我们也会有一丝的可能……” 云曦说完,暗处的玄羽简直是喜不自胜,他家主子的付出终于有收获了,长公主终于要成为他们的主子夫人了! 可是玄羽这一声已算是压抑的欢呼声在寂静的园中显得十分突兀,云曦没有察觉,乐华却是神色凝重,拿起桌上的杯盏就向假山后面扔去。 玄羽正在捂嘴偷乐,冷不防的只感觉有一道杀气袭来,玄羽反射性的伸手一抓,便将那杯盏牢牢的攥在了手里。 可是下一瞬,玄羽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暴露了! 云曦他们见乐华有动作,本就被吓了一跳,谁知那投出去的杯盏并未发出破碎的声音,就仿佛凭空失踪了一般。 乐华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一跃至了花厅之下,喜华也立刻开口喊道:“来人啊,有刺……” 然而那“客”字还没有说出来,玄羽就立刻出现在了云曦她们的面前,喜华立刻禁声不语,诧异的说道:“是你?” “喜华,你认识这人?”安华没有去佛光寺,自是无缘见到玄羽。 乐华却是一下子就冲到了玄羽的面前,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玄羽,一字一顿道:“是你!” 玄羽干咳了一声,心里暗叹,好在他聪明戴了面具,否则可就麻烦了! 他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才会与长公主坦白身份,只是他知道,若是他在主子坦白之前泄露了秘密,主子一定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主子看起来清风皓月,最是温柔不过,实则心眼小着呢,否则哪里会让他来做这苦差事! 在主子身上可真是应了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主子不追究别人,要么是因为暂时没心情,要么是手头有事腾不开,总之绝对不会是忘了! “公主,上次佛光寺的刺客就是他和另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解决的,乐华好像也是这个人救的!”喜华小声的与云曦她们说道。 云曦点了点头,眯了眯眼睛说道:“你是扶君的人?” 玄羽点了点头,心里暗暗腹诽,我就是你夫君的属下啊! “扶君还没走?” 玄羽摇了摇头。 “那是走了?”云曦蹙眉问道,只觉得眼前戴着纯黑面具的人实在是有些古怪。 玄羽立刻点了点头。 “你不会说话?”云曦这才发现,这男子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不是摇头就是点头。 玄羽无奈的点了点头,玄宫说他的嗓音太独特,只要一张嘴人家就会记得。 若是以后长公主嫁入了王府,他一张嘴就露了馅,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云曦心下了然,原来这男子竟是个哑巴,倒是挺可怜的,喜华也凑近了说道:“他好像真的不会说话,上次他救了乐华,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云曦点了点头,复又开口问道:“既然扶君走了,你为什么留下?” 玄羽伸手指了指云曦,面具下的眼睛眨啊眨,希望他家这位未来的少夫人能够善解人意一下,明知道他是个哑巴,就不能问一些可以用点头或摇头回答的问题吗? “为了我?”云曦诧异的说道,没想到扶君竟然还会留人在宫中,是为了保护她吗? 这时只听有数道脚步声整齐的跑来,想来应是喜华惊动了那些御林军。 玄羽纵身便要离开,却是被乐华一把抓住了手腕,用那双冷意森森的眼睛盯着他,冷冷说道:“不许走!” 拜托! 再不走我就要被抓住了好吗? 那他可真要成为天大的笑话了,以后还不得被玄角那个家伙笑死啊! “乐华,松开他!我们在曦华宫详谈!”后半句自是说给玄羽听的,玄羽苦着脸连忙挣开了乐华的禁锢,转瞬消失不见。 “长公主殿下,卑职刚才听到有人呼喊,不知公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箫牧带着一众御林军抵达,上下打量了云曦一眼,见她没事才开口说道。 “没事,刚才不过有一只松鼠窜过,吓坏了本宫身边的丫头,麻烦箫统领了!” 松鼠? 梅林之中哪来的松鼠? 不过箫牧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是多事之秋,宫里无事便好。 喜华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好险啊!不过那人身手还挺好的,一下子就不见了!” 扶君那人高深莫测,他的手下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我们回宫吧,到底如何我们一问便知!” 众人发现一向习惯慢悠悠跟在云曦身后的乐华,今日不知为何却是特别的积极,一路走在众人的前面,还时不时回头蹙眉看着云曦她们,仿佛是在嫌弃她们走的慢。 乐华自然不会催促云曦,便走到喜华身后,踹了喜华一脚,冷冷说道:“快点!” “公主,安华姐,你们都看到了吧!她在你们面前都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我,背地里更是不知道打了我多少次了,你们要为我做主啊!”喜华哀嚎连连,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安华抿嘴一乐,笑着说道:“谁让你没事总是逗她的,你明知道乐华不爱说话啊,还天天去烦她,不打你打谁?” “你这叫偏心!我说两句话你就扯人家耳朵,乐华动不动就出手打人,你怎么不管呀!”喜华双手叉腰,一副不给她做主就不走了的样子。 “因为我打不过啊,有能耐你也学武功,我便不打你了!”安华调笑道,没有一点偏心的罪恶感。 “公主!”喜华将自己最后的希望都放在了云曦的身上,她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闪着泪光,看着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闹了,这里离曦华宫也不远,我们马上就能到了!不过,乐华你为什么这么急啊?”云曦有些奇怪的看着乐华,觉得她今日实在是反常。 乐华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半晌才说出一个字,“冷!” 云曦有些哑然,随即便失笑的说道:“是挺冷的,我们快些回去吧!” 刚一回到曦华宫,乐华就一脸杀气的将院子里的人都赶跑了,一副你要不走我就砍你的模样。 喜华双手环胸,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摇头感叹道:“没想到乐华不爱说话,这办事效率还挺高的!不过想来也是,那一张臭脸就挺吓人的了!” “你要是把你说话的时间用在做事上,也不见得比她弱!”安华一边挑着屋内的火盆,一边笑着开口说道。 “那怎么行,这聊天可是我的特长啊!要是没有我,你们能知道那么多的消息吗?”喜华一脸自豪的说道,在这宫里消息最是重要,所以她的作用大着呢! “包括哪个小太监看上了哪个小宫女?包括御膳房大师傅的娘子和人跑了?”安华挑眉讽刺笑道,喜华是能得知很多有用的信息,但是貌似没用的更多! 喜华小脸一红,将那粉若桃花的唇瓣一撅,心虚却嘴硬的嘟囔道:“你不能小看那些消息的,谁知道哪天就有用了呢……” 另一边乐华清场了之后,便站在门口,双手掐腰,扬眉喊道:“出来!” 暗处的玄羽心中叫苦连连,这丫头怎么就盯上自己了呢? “出来!”声音较之刚才更冷了一分,还有一分不耐。 玄羽苦叹一声,却是只得从暗处现身。 云曦将他请进了殿中,玄羽有些暗戳戳的兴奋,他绝对是第一个被请进少夫人寝殿的暗卫,单凭这件事就够他吹嘘一辈子的了! 这般想来玄羽心里也平衡了,也许此事之后他就能成为玄字卫队的老大了! 云曦为他倒了一杯茶,玄羽却是不敢接,这若让主子知道还不得卸了他的膀子? 看着玄羽猛烈的摇着头,云曦开口说道:“你一直在保护我?” 玄羽点点头,眨着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云曦,一副讨赏的模样。 云曦蹙了蹙眉,没想到扶君竟是一直在派人保护她! 若不是今日乐华发现,她真是未有一丝察觉,“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玄羽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离开,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少夫人的安全! “扶君把你给了我?”云曦不由得诧异。 玄羽愣了愣,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吧,他要随时保护少夫人,就算是回了楚国,他还是王府的暗卫,还是要一辈子守着少夫人,这么一想自己应该就是少夫人的属下了吧! 看着玄羽点头,云曦更为惊诧,扶君竟是给了她一个暗卫? 她和扶君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却是一直在帮衬她,即便他说他有自己所求,可是她知道他对自己已是仁至义尽了! 云曦心中不由感动,不知道以后还能否有缘再见,希望他能和他所爱的人一生相伴。 云曦的眼神重新落在了玄羽身上,她身边只有乐华一个人会些武艺,若是这人可用,倒是一大助力。 “既然扶君将你留下,那你可愿意听命于我?” 玄羽迫不及待的点头以示忠心,既来之则安之,主子让他保护少夫人,又没说他不可以暴露。 若是能就此得到少夫人的青眼,他以后在王府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云曦见此点了点头,如果这个人真的可用,那么她倒是可以改变一下计划。 接下来的几日,大黑……也就是玄羽,已经和乐华迅速打成了一片。 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两人一见面就掐,不见面的时候,创造见面的机会也要打。 “大黑!”乐华站在后院中,掐腰喊道。 玄羽幽怨的现身,想他堂堂玄字暗卫竟是吃个这般大的亏,乐华这死丫头仗着他不能说话,竟是擅自做主给他起了这么个狗名字! 玄羽真是不想出来见她,但是只要他不现身,这个像哑巴似的死丫头就一直叫个不停。 不过今日乐华倒是没像往常一样和玄羽大打出手,而是从食篮里拿出了一碗饭菜放在了地上,招招手对玄羽说道:“吃饭!” 你妹的! 还真拿他当狗了不成! 他吃的都是御膳房的东西,就是夏帝也只能吃他吃剩下的,他会吃这一碗“狗食”? 乐华蹲在地上,抬头看着玄羽,往日里像冰凌一般的双眼今日竟是多了一分柔色? 玄羽想揉揉眼睛,才发现他的脸上覆着面具,或许是因为乐华今日蹲在地上,较之往日的冷厉多了一分娇俏。 在那莹白干净雪地上,有一身穿青色小袄的清丽女孩蹲在地上,她的皮肤很白,脸蛋小小的瘦瘦的,虽说不上倾城绝色,可那双像宝石般的棕色眸子却是那般的璀璨明亮。 她长得冷冷淡淡的,长眉上扬眼眸微挑,不似寻常女子般温婉,一看便是个要强的丫头。 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笑,眼中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就像在看着……一只小动物。 可玄羽却是鬼使神差的走上了前去,更是不受控制的捧起了地上的饭碗,他莫不是疯了? “好吃吗?”乐华看他吃的很香,眼里笑意更深。 玄羽点了点头,味道真挺不错的。 乐华看着他,眼里闪过一道茫然,说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句话,“你真的不会说话吗?可我记得听过你的声音!” 那时她中箭落马,本以为会就此殒命,却是没想到被他所救,更是在恍惚中听到了一道温柔耐心的声音,竟与儿时的记忆渐渐重合…… ------题外话------ 第二更…… 关于云曦为什么没猜到小冷就是扶君,其实除了我们知道以外,小冷和扶君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所以云曦一时自然很难发现啦,不过也不会太远啦,毕竟咱们云曦很聪明嘛,o(n_n)o哈哈~ 玄羽和乐华有没有很萌,哈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追妻有道 玄羽一愣,甚至都忘记往嘴里扒饭了,他怔怔的看着乐华,原来这个丫头没有语言障碍啊,他还以为她只会说几个字呢! 不对!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败露了吗? 玄羽立刻摇着头,示意自己是真的不会说话。 乐华未见失望或是疑惑,只淡淡的“哦”了一声,或许是她伤的太重,产生幻觉了吧! 只见在一片纯净的雪地上,有两道身影蹲在青石板上,戴着纯黑面具的男子不停的向嘴里扒着饭,青色衣衫的女孩则是满眼柔色的看着他,眼里的关爱就像是在看一只流浪的大黑狗…… 此时的画面确实是看不出一丝唯美来,若是非要形容,那非“诡异”一词莫属了! 前院的墙边探出一道粉色的身影,将乐华和玄羽两人一一看在眼底,圆圆的双眼中泛出一抹冷光。 待玄羽将饭吃完,乐华抽出玄羽手中的饭碗放在了食篮里,转身便要走。 玄羽却是一把抓住了乐华的衣袖,歪头看着她,不是每天见面都要打一场吗,怎么今天不打了? 乐华竟是诡异的明白了玄羽的意思,开口道:“公主唤我!” 顿了顿,乐华垂了垂头,才复又抬起头,眼神明亮皎洁的看着玄羽一字一顿说道:“你很厉害,教我!” 玄羽鬼使神差的点了点,乐华见此扬唇一笑,彷如一朵冰霜花,虽不艳丽却胜在纯净。 直到乐华的身影消失,玄羽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刚才答应什么了? 教乐华练武? 他现在憋着不说话已经很难过了,若是他一不小心露馅可如何是好啊? 玄羽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一定是被玄宫那个傻子给传染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玄宫打了一个喷嚏,有些意外的抽了抽鼻子,玄宫的身前站着一名身穿浅灰色棉麻长衫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金算盘。 这一身灰色长衫实在是低调,放在人群里一点都不显眼,可眼前的男子身姿挺拔,容颜清秀,更是有一丝书生之气。 “你生病了?”男子斜眼看了玄宫一眼,纤长的手指不停的敲打着纯金算盘。 “应该不是吧!”玄宫擦了擦鼻子,他们做暗卫的身子都一向很好,哪里这么容易就生病? “没有就好,否则还要浪费府中的药材,不过你们就算生病了,药钱也要从你们的月银里扣!至于大夫找玄徵就好,至少不用花钱!”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打着手中的算盘,算珠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却是将玄宫的脸色气得铁青,“玄商,这锦安王府是主子的,又不是你的,你怎么这般小气?” “我现在是锦安王府的管家,府中所有的银钱我自然都要过问。”玄商淡漠的说着,低头看着算盘上呈现的数字,不由得皱了皱眉。 “府中的花销还是太大了,看来应该从两位侧王妃身上下手了……”玄商喃喃说道,一脸的愁苦之色,仿佛是在为天下大事而忧愁一般。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不怕王爷弄死你啊!再说了,你还不是王府的大管家呢,不过一个管事,还真拿自己当棵葱啊!” 玄角不耐烦的开口说道,只觉得玄商病的越发严重了,居然还想要打侧王妃的主意! 玄角是一个面红齿白的少年,身姿清瘦纤细,甚至还有些阴柔之美,只不过一开口丹凤眼便微微上挑,一看便不是个好相与的。 玄商将黄金算盘收入了衣袖之中,冷眼看着玄角,“这王府迟早都是主子的,若是任由别人挥霍,以后还能剩下多少银钱? 生为主子的下属,就要如主子一般深谋远虑,否则愧为人臣!” 玄角冷嗤了一声,看着角落里默不作语的玄徵,开口问道:“玄徵,你表个态好不好啊?” 玄徵坐在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身淡蓝色的衣衫,越发衬得他的脸颊莹白似玉,那皮肤细腻光泽,就如同闺阁少女一般吹弹可破。 他长着一双瑰丽如同珠宝般的眼睛,此时目光盈盈,仿若小鹿那受了惊吓般的毛绒绒的大眼睛,便是男子看了都心中一荡。 “我……我不知道……”玄徵见众人都望向了他,一时竟是局促不安起来,脸上迅速泛起了一层薄红,好像他们再逼问下去,他就要羞愤而死了。 “行了行了,我不问你了还不成吗?跟个娘们似的,动不动就脸红!”玄角只觉的心里十分不爽,心里倒是有点想玄羽。 若是玄羽在,凭他们两个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可以说的玄商哑口无言! “玄徵的性情是内敛了些,但若说是长相,你比他阴多了!”玄商面无表情的瞥了玄角一眼,冷冷吐出一句话来。 “你个铁公鸡,你骂谁呢?” 看着屋内乱糟糟的一团,玄宫只觉的有些头疼,这些人里玄商太过抠门,玄羽的话太多,玄角虽然不像玄羽一样多话,但是只要是出口的话就难听的要命! 至于玄徵,看他那手足勿措的模样,谁又能想到他也是玄字卫队中的一人呢? 玄宫突然生出了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的感觉,一定是上天在考验他,给了他如此“可爱”的同伴! 房门被打开,吹进了一缕寒风,伴随寒风出现的是一抹白色的身影,他的身上披着一件月白色绣银线芙蓉水墨的披风。 他站在阳光下,整个人的轮廓在强烈的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却更像是一位来自九天之外的谪仙。 众人都立刻闭上了嘴巴,站在两侧恭敬的微垂下头颅,“主子!” 冷凌澈缓缓迈进屋内,他脱下了身上的披风,小心的放置在一旁,看着披风上的银纹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 玄商看了冷凌澈一眼,嘴角一扬,具有荣焉的拱手说道:“世子!” 现在坐在屋内的不再是那个无权无势、人人嘲讽欺凌的质子,而是楚国最尊贵的锦安王世子!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王府嫡子只能一辈子流落夏国,却是未想他竟能奉着一张懿旨完好无损的归回金陵,还力排众议成为了锦安王府的世子,成为了一段传奇。 而其实玄商他们都知道,主子早就有这个能力,若不是他执意不肯归回,早就登上这世子之位了! “世子,既然您已经回了王府,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要不要将这府里的闲杂人等……”玄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若是主子想迎娶长公主,是不是应该先除掉府里这些碍眼的人呢? “不必,这些人还有些用处!”冷凌澈摸了摸那顺滑如同某人发丝的披风,眼里的光犹如三月桃李芬芳。 “那不知世子可有何打算?”玄商开口问道,他知道冷凌澈一定有了自己的想法。 “下一步,我们……” 众人皆是竖耳倾听,冷凌澈不徐不疾,嘴角笑意不变,说出的话却是如同一道雷劈在了众人的心间,“出兵!攻打夏国!” “什么!?”除了玄徵一脸单纯的模样,众人皆是惊诧不已。 “世子,不可啊!”玄宫最先出口劝道。 玄商和玄角赞赏了的看了一眼玄宫,没想到玄宫的脑子转的还挺快的,现在他们才刚刚在王府中扎根,若是此时离开,岂不是让人有机可乘? 玄宫一脸正色,无不担忧的说道:“主子,您若是攻打夏国,长公主会生气的啊!” 玄商:“……” 玄角:“……” 他们没听错吧,玄宫刚才说了什么? “玄宫,这不是重点吧!”玄角诧异的瞥了玄宫一眼,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玄宫懒得与他们解释,这十年是他一直守在主子的身边,主子的志向从来都不是什么天下乾坤,而是那一个让他守护了十年的女子! 这种事在别人看来应是很可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玄宫却是觉得十分的骄傲。 或许是因为主子的追妻之路太过漫长了吧,简直比谋夺天下还难! 玄商轻咳一声,正色说道:“世子,陛下和王爷如何会同意您带兵去打夏国呢?” 冷凌澈嘴角扬笑,他收回了落在披肩上的眼神,眼中淡漠如斯,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那双眼,“一个质子在外流落十年,可会带兵打仗?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就算是死了也最是正常不过,也许还会得一个战死沙场的英勇美名!” 众人一阵沉默,冷凌澈坐上这个世子之位,自然有许多人是不服气的,而只要他死了,才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即便如此,楚国现在也没有要出兵的风声啊,而且就算是要出征,为何不去攻打番邦小国呢?夏国毕竟是一强国,又与南国联姻,若是一个处理不好……” 玄商无不担心的说道,他虽是信服冷凌澈,却仍是觉得此事是天方夜谭。 “我在夏国做了十年质子,受夏国礼待,甚至还成了夏宫国子监的先生,而我此时出兵攻打夏国,自然会显得我无情淡薄! 不够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去!” 冷凌澈在说话的时候声调温润如常,便是连一个重音都没有,却是彷如一个天神在睥睨芸芸众生,眼里只有无尽的漠视。 “可是长公主不会怪您吗?”玄宫仍是不放心,若是两人因为此事而产生的了芥蒂,那这十年的心血不就都白费了吗? “她不会怪我的……”冷凌澈的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语气十分的肯定。 众人见此都不再多语,反正他们总是看不懂主子的做法,有这样睿智的主子,他们打打下手就好,有什么必要多费脑子呢! 冷凌澈打开了桌案上一个浑身漆黑的沉木盒子,上面没有一丝的花纹装饰,显得古朴而又神秘。 冷凌澈缓缓打开匣子,顿时有一束温润的柔光照射出来,盒子里面躺着一枝通体莹白的白玉芙蓉花,叶脉点翠而成,散发着活力与生机。 芙蓉花雕刻的栩栩如生,花瓣层层展开,一团一簇仿若是含羞带怯的美人容颜。 即便细细端详,若不是伸手触碰,绝对不会发现这花竟是雕刻而成。 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似在抚摸着美人的脸颊,云曦,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了…… …… 冷凌澈成为世子一事已经传到了夏国,为此夏帝大发雷霆,后悔自己没有看清冷凌澈的狼子野心,居然放虎归山! 可是夏帝此时便是再恼怒也于事无补,冷凌澈远在楚国,他就算是气死对冷凌澈也没有任何的影响。 夏帝撒不出气,便将怒火发泄在了云泽的身上,谁让云泽与冷凌澈走的最近。 “真是无用!你每日都与冷凌澈厮混在一起,居然没有发现他有此等野心?真是愚蠢!” 面的夏帝的指责,云泽只垂头听着,心里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甚至心中暗笑。 若是他蠢,那把冷凌澈招到宫里的父皇岂不是更蠢了? 不过这种话云泽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面上却是不留分毫。 见云泽也不回嘴,夏帝一人说了两句便兴致寥寥,直接退朝了。 当云泽将消息告诉给云曦的时候,云曦有些欢喜,又觉得此事最是正常不过,他自是有这个资格的! “怪不得人家一心要回到楚国,原来人家心里念的是那个世子之位!害的我被父皇好一番责罚,真是可恶!”云泽心里愤愤难平,忍不住怒声说道。 “父皇责罚你了?”云曦诧异问道,没想到父皇竟是会因此事而迁怒云泽。 “没什么,不过就是骂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云泽莫不在意的说道,他要是真拿父皇的态度当一回事,那他早就郁闷死了! 两人这般说着,玄羽已经被请了进来,刚迈进殿内就听到这姐弟两人的交谈声,不由得暗暗叹气。 主子,你可知道,你这位太子小舅子对你埋怨颇多啊! 云泽一看见玄羽,顿时眉飞色舞的迎了上去,拉着玄羽就问道:“你就是师父留给阿姐的暗卫?” 得到玄羽肯定的答复后,云泽却是又有些失落的问道:“那师父为什么不给我一个?” 玄羽翻了一个白眼,他怎么知道? 见玄羽摇头,云泽连忙又问道:“你不会说话,那你会不会写字啊?” 玄羽摇了摇头,字迹什么的以后也很容易败露的,他才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啊!我还想知道师父在哪呢,我很想他啊!”云泽一脸失望的说道,一张小脸皱的像包子似的。 玄羽又翻了一个白眼,你师父就是你刚才骂的楚国世子啊! 云曦见玄羽走进来,有些复杂的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真的叫大黑?” 云曦真是无法接受这个名字,扶君那般的人会给属下起名叫“大黑”吗? 未等玄羽答话,乐华就笑着点头说道:“是的!” 玄羽看了乐华一眼,见她眼中光华璀璨,十分的绚丽夺目,便只好咬牙认了。 云曦也不追问乐华是如何得知的,只开口说道:“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可愿意帮我?” 玄羽立刻点头,若是身后有尾巴,也一定会摇起来。 “阿姐,你是又有什么计划了吗?你打算做什么呀?”云泽拉着云曦开口问道,想看看自己能做点什么。 云曦笑着戳了戳云泽的头,开口道:“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打草惊蛇而已!” “打草惊蛇?” 云曦扬起了嘴角,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就是不知道这次能打出一条多大的蛇! ------题外话------ 一更…… 宫商角(两声jue)徵(三声zhi)羽是古琴的五个基调,谁叫咱家小冷会弹琴呢,哈哈…… 这五个玄字暗卫你们更迷哪个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石二鸟 云曦睡醒梳妆,喜华四处打量了一眼,见乐华不在,故意开口问道:“乐华呢?她以前不是对公主寸步不离吗,怎么最近总是看不到她了呢?” “她和大……” “他们在练武呢吧!”云曦还是没有办法念出“大黑”两个字,对扶君的审美也越发的弄不懂了。 喜华贼兮兮的一笑,郑重其事的与云曦和安华说道:“你们没发现乐华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云曦和安华相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喜华见此故意叹了一口气,颇为认真的说道:“据我多日的观察,乐华定是喜欢上了大黑!” “不会吧!他们一共才认识几天啊!”安华不信,继续为云曦挽着发髻,摇头说道。 “安华姐你不知道,当初就是这大黑救了乐华,还替乐华包扎了伤口呢! 英雄救美,多俗气的段子啊,但是就是有许多少女会春心芳动,乐华也不例外!”喜华一本正经的说道,有条有理的分析着。 “可是乐华连他的脸都没见过,两人更是连交谈都不能,怎么就会喜欢上他呢?”云曦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公主,您还记得乐华有段时间精神恍惚,十分的不爱的说话吗?”喜华不甘心的开口问道。 安华嗤笑一声,斜睨了喜华一眼,“这话是公主说的吧!你不是说乐华一直话少,沉默一些最正常不过嘛!” “哎呀!当时是当时嘛,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乐华沉默的时候就是从佛光寺回来的时候,奴婢还见过乐华去找那扶君问过话呢!” “哦?还有这事?”云曦听闻也有些惊诧,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喜华,“乐华问什么了?” “这个……这个奴婢就没听到了……”喜华挠了挠头,那时乐华不过与扶君说了两句话,她还以为乐华是在请教武艺,自然没兴趣听,现在一想真是后悔。 “公主,你别听她胡说,她那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安华笑道,显然一丝也不相信。 “我怎么就胡说了,这些都是有真凭实据的!”喜华不满的嘟囔道,转而又望向了云曦,“公主,你也不相信我吗?” 看着喜华可怜兮兮的样子,云曦不由得失笑道:“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我真是不擅长……” 她连自己的事都弄不清楚,哪里还有能力管别人家的情事! “公主,奴婢有一个好办法可以一试!”安华给云曦梳好了妆,才笑着说道。 “什么办法?”喜华眼睛一亮,立刻开口问道。 安华嘴角一扬,笑容让喜华觉得有些发毛,正好乐华迈进了殿内,安华立刻开口说道:“乐华,喜华说你喜欢上了大黑,是不是真的啊?” 喜华吓得一缩脖子,乐华却是眼神一凝,眼中迸发出了浓烈的杀气,她两步就迈至了喜华的身边,将她的胳臂向后一扯,直接将喜华按在了桌子上。 “疼疼……”喜华疼的龇牙咧嘴的,连连告饶,“我错了,快放了我吧!” “好了乐华,你就放了她吧,喜华没练过武,你这样她吃不消的!”最后还是云曦替喜华求情,喜华才保全了自己的胳臂。 “好了,你们就不要闹了,你们一个个都多大了,小心以后嫁不出去!”云曦不由笑叹道。 喜华苦着脸揉了揉肩膀,冲着乐华吐了一下舌头,便躲在了云曦的身后,不敢让乐华靠近。 要是嫁不出去,也该乐华嫁不出去啊,整日里凶巴巴的,除非那男的脑袋被门挤了才会看上她呢! 喜华暗暗腹诽,明面上却是不敢再说一句,只跟着云曦一起用了早膳。 等到外面刚到午时,天气稍暖,云曦才带着乐华几人去拜访在夏宫中如日中天的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此时正在殿内与内务府的一众人商量着宫宴的事宜,贤妃坐在主位,听着内务府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讨,露出了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正在此时,外面传长公主到,贤妃蹙了蹙眉,却是立刻迎了云曦进来。 云曦一进殿内,身上有一种自然流露的威压,众人都下意识的闭嘴不言,恭敬的行礼。 “看来云曦来的不是时候啊!”云曦看了一眼内务府众人,淡笑说道。 “哪里的话!你此时来了,我正是遇到了一个救星!今年的年宴陛下让我着手准备,可是我哪里有这个能耐啊?”贤妃面露忧色,开口说道。 云曦闻此一笑,看着贤妃那温婉的面容,嘴角扬笑道:“贤妃娘娘虽然与世无争,但是也是姜府出身,这点小事自然难不住贤妃娘娘!” 贤妃面色顿时一沉,抬眸间却是看见云曦正紧盯着自己,墨色的双眸中寒气四溢,贤妃心中一惊,却连忙调整好了情绪说道:“长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姜府是武将之家,对于深闺之事一向不看重。” “哦?那娘娘很擅长武艺了?”云曦颇有兴趣的开口问道。 贤妃心中犹疑,却是羞愧的说道:“可是我又没有学武的天赋,倒是文不成武不就,给姜家祖上丢人了!” “娘娘哪里的话,如今娘娘是一品贤妃,手握宫中大权,三弟又颇有才干,膝下更是有了五妹这个懂事乖巧的女儿,如今宫里谁能与您争锋?” 云曦面露笑意,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却是字字诛心,内务府中人都哪里敢抬头,一个是尊贵无双的长公主,一个是代理六宫的贤妃,他们哪个都惹不起! 贤妃柳眉微蹙,不知道云曦今日为何话中带刺,她看着内务府众人,开口说道:“本宫再与长公主好生商量一下年宴的事宜,你们先退下吧!” 内务府众人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起身告退。 贤妃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柔声说道:“长公主请坐,桑葚快来斟茶!” 桑葚给云曦斟了一杯茶,云曦抿了一口笑道:“上次来幽梦宫,娘娘这里还只是陈年旧茶,今日这茶却是最新的六安瓜片,茶香清冽的确是珍品啊!” “都是茉儿孝顺,否则本宫哪里有幸用这等东西!”贤妃轻描淡写的说道,眼珠微微转动,似在在考虑云曦今日前来的用意。 “贤妃娘娘代理六宫,竟然还是这般的谨慎,不过谨慎些好! 就像我母后、韩贵妃、丽妃都是与娘娘一同入宫的,如今剩下的却也只有贤妃娘娘一人了,不得不说人还是要低调谦和一些才好……” 云曦幽幽说道,贤妃却是越听越心惊,难道云曦对她有敌意了?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贤妃弯眉一蹙,温婉的脸上露出了不安和惶恐,声音轻颤带着一丝急切,“长公主,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了? 虽然我现在代理六宫,可也只是因为宫中暂时无人可做,等到鸾嫔娘娘提了位份,我这权力自是要让出去的!” 云曦摇了摇头,神色温和,仿若刚才的话都不过是无心之谈,“娘娘不要妄自菲薄,您这是在说什么呢,云曦今日来只是想找你聊聊天,您千万不要多想啊!” 贤妃见此更是摸不清云曦的意思,云曦笑笑说道:“云曦今日真的是与贤妃娘娘来闲聊的,娘娘不要多思! 最近云曦得到了国公府传来的消息,说是之前佛光寺所遇到的杀手竟是江湖中甚是神秘的千杀阁。” 贤妃的眼头一跳,她身后的桑葚更是瞬间杀气毕露的望向了云曦,云曦却恍若未知的说道:“国公府还追查到,这个千杀阁中竟似乎有夏国的军中之人,这件事听起来简直是恐怖至极!您说呢,贤妃娘娘!” 云曦声音微扬,最后几个字听的贤妃不由得心跳加速,若是换作别人只怕早已经坐不住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的确应该严查一番!”贤妃心不在焉的说道,心里却是想着要提醒云彬最近这些时日千杀阁都要安分一些。 “贤妃也这样觉得吧!云曦与您的想法一样,江湖组织竟是有军中之人,甚至还敢行刺当朝太子,其目的一定是为了造反!”云曦狠狠的咬重了那“造反”二字,贤妃的手抖了一下,很快被藏在了衣袖之中。 “这……这种事可不是乱说的,毕竟没有证据,长公主此言还是不要再与人说的好,免得引起恐慌。” 云曦听后笑了笑,点头应道:“自是,云曦是因为信任贤妃娘娘才敢与您说,云曦已经派人去彻查此事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出真相。 只是云曦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逼宫造反,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云曦露出了一副疑惑的样子,柳眉紧蹙,食指在桌上敲了敲,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贤妃的指尖冰冷,云曦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贤妃却是瘫坐在椅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娘娘,长公主这分明是在试探我们!”桑葚面色沉重的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她们大局未成,若是此时被人发现,只怕再无机会! “娘娘,奴婢去杀了她!”桑葚目光阴狠,咬牙说道。 “不可!云曦此人狡诈多端,她既是敢来试探,就一定会有所准备。 若是你此番前去,只怕她早已在曦华宫布了天罗地网等着你呢!那时你若是落网,我们可就真的是不打自招了!” 贤妃眸色沉沉,眼中似是笼罩了一层阴霾,她低头深思,半晌才开口说道:“杀了杨太后!” “杀她?为什么?”桑葚不解,杨太后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看云曦的样子,应是还不知道当年之事,若是她知道了便一定会猜出我们的意图! 而现在云曦唯一获知的途径就是杨太后,其他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不会说,只有杨太后才有可能道出当年之事。 趁着杨太后尚未开口,不如早早了解了她!若是再拖下去,杨太后说不定就会为了保命而与云曦达成协议!” 贤妃气息微乱,此时还不是时候,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看来她要早些去见那个人了! 入夜,宫闱寂静,一道黑影猫似的钻进了懿祥宫内。 她熟练麻利的打开了门栓,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内殿,床榻上杨太后早已经熟睡了,透过月光可以看见杨太后昏暗的睡颜。 来人正是桑葚,桑葚的手里拿着一条白绫,轻轻的覆在了杨太后的脖颈上,似乎是因为白绫有些微凉,杨太后蹙了蹙眉,竟是睁开了眼睛! 刚刚睁开的双眼还有些混沌,待她看清眼前的蒙面人正想尖声叫喊,桑葚却是麻利的将白绫在她的脖颈上绕了一个圈,用力的扯动着白绫。 杨太后发不出声音,喉咙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呜咽声,听起来也只像是在夜中的打鼾声,不足以惊动外殿睡着的守夜宫女。 杨太后的双眼暴突,她的双手狠狠的抓着白绫,试图减缓这种窒息的痛楚,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上桑葚。 她的双腿剧烈的蹬动着,直到那频率越发的缓慢,桑葚的嘴角才浮现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然而未等杨太后彻底停止挣扎,突然有另一道身影从钻进了殿内,却是惊醒了守夜的宫女。 桑葚一愣,只见那道身影突然便挥剑而来,桑葚无法只得松开了杨太后,身子向旁边滚去。 桑葚心中大惊,没想到竟是会有不速之客,立刻拔出腰间的匕首挡住了眼前之人的攻击。 玄羽见一击不成,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身手还不错,心里更佩服的是云曦的料事如神。 主子的眼光果然好,这长公主简直就是女子中的主子,两人双剑合璧,以后哪里还有别人玩的份了! 玄羽手腕剑花,剑刃犹如流水一般蜿转,桑葚还想如刚才那般抵挡,谁知玄羽手中的剑突然一挑,竟是变转了方向向她的右手腕刺去。 顿时鲜血横流,桑葚只觉的腕间一阵剧痛,手中的匕首瞬间落下,玄羽扬起嘴角,利刃一送便要取桑葚性命。 桑葚忽然从腰间取出一个纸包,对着玄羽便洒了出去,玄羽一挥衣袖挡在了眼前,桑葚借着这个空档瞬间飞出窗外,消失在了夜色中。 玄羽却是连追都未追,径自收起了长剑,长公主只说给她挂些伤就好,否则哪有她逃脱的可能! 玄羽瞥了一眼床榻上呼吸微弱,但确实还活着的杨太后,轻蔑的撇了撇嘴角,也转身消失无踪。 守夜的宫女大声尖叫有刺客,整个懿祥宫内瞬间灯火通明,叫嚷不休。 云曦却是一夜好眠,甚至较之往日还要更香甜一些。 可是,夜里的风波并未引起轰动,懿祥宫内的事情对外只言是杨太后一时想不开要自尽,却是被守夜的宫女发现及时救了下来。 夏帝连忙派了不少的御医前去诊治,一副十分孝顺的模样,只是那些御医到底有没有诊治就无从得知了! 云曦悠闲的窝在贵妃榻上,手捧着一本书卷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大约到了午时,懿祥宫传出了话,说是请云曦前去,云曦合上了手中的书册,嘴角凝笑的说道:“看来这次她是沉不住气了,也彻底看清如今的局势了!” “公主聪慧,一石惊起了二鸟,我们先去哪一个?”安华会心笑道,伸手将云曦搀扶起身。 “我自然要去杨太后那,不知道那里会有怎样的惊天秘闻呢! 至于贤妃那,就让乐华和宁华去吧,宁华知道该怎么说的!”云曦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温暖的阳光映进她的眸中都带着一丝寒意。 终于离真相近了一步,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没有一丝期待,反而有的是莫名的恐慌!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朝堂换血 懿祥宫,这里曾经住着夏宫中最尊华的女人,如今却是如同院内那凋零的灌木一般显出了颓废荒芜的景色。 殿内十分的清冷,只燃着一盆普通的黑炭,那零星的温暖甚至比不上徐徐冒出的黑烟。 常言人走茶凉,树倒猢散,便是那阳光也学会了欺人。 正值午后,懿祥宫内却仍是一片黯淡,昏暗的光线照进殿内,显出了一种死气沉沉的凄凉。 云曦觉得,午时的外面都要比这殿内还温暖几分,她瞥了一眼床上的身影,眸中没有一丝情绪。 那曾是尊贵无双的杨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她年岁已大,却是依然保养得体,偶尔浅笑时眼角的皱纹都会显得明艳雍容。 可是,就是这样的女人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的苍老消瘦,她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无神的望着上面的琉璃顶。 她的乌发不再亮泽,有些凌乱的散在床上,她的皮肤不再细嫩,脸上蔓延出了许多的皱纹,如同皲裂的面具没有一丝美感。 女人的美丽从来都不是依靠胭脂水粉,生活滋润,女人的青春便会无限延长,可这种美丽有时却又那么脆弱,就像是美丽的琉璃花瓶,遇到撞击便会碎裂开来…… 似是感觉到了云曦的脚步声,杨太后侧了侧头,那双曾经或是慈爱或是阴狠的眼中此时却如同一潭死水,了无生机。 云曦坐了下来,坦然的迎视着杨太后,杨太后费力的坐起身,眼睛直直的盯着云曦,“昨夜是你的人?” 声音一如它的主人般苍老悲凉,云曦端坐着,双手叠放在双膝之上,她微微抬起下巴,冷傲的说道:“救你的人是本宫的,杀你的不是!” 杨太后双肩耸动,冷冷的笑了起来,“我凭什么信你?” “凭什么?就凭你如今的模样!”云曦的嘴角一勾,笑的冷淡讽刺。 杨太后用力的抓着身上的锦被,浑浊的眼神再一次浮现出恨意,她明知道就是眼前的女子将自己的家族覆灭,可是她却无能为力,甚至还要受她的胁迫! “你是如何做到的?”杨太后有些答非所问,她思虑了许久,可是她一直都想不通云曦是如何做到的!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你知道本宫想要的是什么!”云曦冷冷的提醒着杨太后,神色很是不耐。 杨太后狠狠的盯着云曦,似乎是想用眼神在云曦的身上刺出无数个洞来,半晌她却只是发出了刺耳恐怖的笑声,那笑声让安华都觉得毛骨悚然。 “哈哈哈……云曦,你果然是皇家的血脉,你果然是云家的人,你不像上官慕清,一点都不像! 你们云家一样,都是生性凉薄狠毒,先帝是、陛下是、你们云家子子孙孙都是一样的!” 杨太后疯癫的笑着,直到笑得喉咙嘶痛,才剧烈的咳了起来。 云曦只冷眼看着,她的确不像母后,母后连一朵花都不舍得摘,她说万物皆有生命,这些花从播种到绽放需要漫长的时间,可却绚烂不过几日。 若是人再不知怜惜,肆意采摘,这花未免太过无辜可怜。 她的母后如何不是那娇嫩的花,可是她却在最好的年华里香消玉殒了…… 所以,她从来都不期望自己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如果只要恶人才能护住自己重要的东西,那么她甘愿为恶! “云曦,你想知道的事只有我才会告诉你!因为只有我才知道所有,也只有我……” 后面的话杨太后没有说出口,因为剩下那些人都不会自断道路,只有她无路可退! “可是,我要你保证救我出去,我不能再留在这了!”杨太后冷冷的望着云曦,一步错步步败,她若是再留在这,不是死于暗箭,便是死于这凄苦之中。 “你是太后,如何能离宫?”云曦冷嘲道。 “你能!你可以让陛下将我贬到国庙或是行宫,那样我便可逃脱!我还要大笔的金银和安身的住处!” 云曦闻后倏然笑了起来,她好笑的看着杨太后,“你是在与本宫讲条件吗?就凭你现在的处境,你也配?” “你难道不想知道上官皇后的死因吗?只有我才知道,你只有把我送走我才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她没有退路了,留在这便是死路一条,她别无他法! “本宫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你先说一部分事情,本宫若是觉得可信,便依你所言!”云曦扶了扶头上的金簪花步摇,冷淡的抬眸扫了杨太后一眼。 杨太后抿着嘴唇,沉思了许久只好无力的说道:“好!我答应你,可是你一定要遵守你的诺言!” 云曦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杨太后看了云曦一眼,沉吟许久才说道:“上官慕清本是不愿嫁入宫中的,她志不在此,向往的是宫外的自由,而不是宫内的繁华……” “你最好说些有用的东西,好让本宫知道你是有价值的,否则再有人行刺,就没有人救你了!”云曦不耐烦的打断了杨太后,冷声开口道。 杨太后沉了一口气,抚平了心中的怒火,继续说道:“可是陛下对上官慕清一见钟情,非卿不娶,奈何上官慕清心志坚定不为所动……” 顿了顿,杨太后继续说道:“每个世族大家都有暗卫,想要保证暗卫的忠诚,就要给他们服下致命的毒药,将他们的生命握在自己手里! 陛下自然知晓杨府的暗卫,于是他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向我索要了噬心蛊,借此来控制你的母后! 不过我已经将解药都给了陛下,至于上官慕清为何会突发身亡,想必也就只有死去的韩淑华才清楚了,毕竟当时宫中大权尽数握在她的手里!” 杨太后看了云曦一眼,只见云曦低垂着头,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眼神。 云曦缓缓抬眸,杏眸微挑,冷漠的开口道:“就这些?” “剩下的我自是不能告诉你,而且这里还有另一个大阴谋,只可惜我看清的太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放了我!” 杨太后将身子坐得高了一些,眼神凌厉,仿若自己抓住了云曦的软肋,可以任由她做为。 云曦站起身,走到了杨太后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透着冷若冰雪的寒光,“杨太后可是觉得本宫很好糊弄?”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杨太后急着辩解着。 云曦冷漠的扬了扬嘴角,“看来在本宫母后的这件事上,你们尚书府一点过错都没有了?” 杨太后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躲散,虽是很快就归于平静,可还是被云曦尽收眼底。 杨太后露出了一丝丝的忏悔之意,叹气说道:“在这宫里谁是无辜的?那噬心蛊既然是我给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笔血债算到我的头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曦没有质疑,杨太后看云曦神色平缓略略放下心来,继续说道:“谁让你的母后那么倔强,天下谁能逃脱皇家的权力?” 云曦没有说话,却是不置可否,她思索了一会儿,才看着杨太后冷冷说道:“可是你说的线索太少,还不足以让本宫帮你,本宫再问一件事,只要你答了,本宫便与你交易!” “什么事?”杨太后的眼里浮现出了一抹希冀,如今尚书府倒了,她若是能颐养天年便已是最好的归宿。 “本宫问你,在这件事上,国公府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云曦终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安华有些怔然的看着云曦,手不由得紧紧握起,心里竟是有些紧张。 “国公府?”杨太后浮现了一丝疑惑的神色,不似作假。 “众人皆知上官慕清不愿意嫁入皇家,可是定国公却并没有为她争取,那时就有不少人笑他卖女求荣,可是那个老狐狸最是狡猾,自然知道趋吉避害!” 杨太后在云曦的面前肆无忌惮的嘲讽着定国公,可是云曦却未有一丝反应,她微微蹙了蹙眉,开口问道:“那我母后中了噬心蛊一事,国公府可曾知道?” “应是不知吧,定国公那个老东西我不敢说,可是你外祖母从年轻时就是个护短的,若是上官慕清真的说了此事,只怕你外祖母早就闹上了金殿!” 杨太后冷笑说道,看着云曦若有所思的模样,试探问道:“怎么,你怀疑国公府与此事有关?” 云曦扫了杨太后一眼,杨太后的神情不似作假,人在说谎的时候总是会有细微的神色变化,可是杨太后却并没有。 而且如果她想说谎,也该把国公府牵扯进来才对,这样自己才会过得不舒心,而杨太后才会如意! 果然杨太后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刚才她就应该将国公府扯进来,让她们狗咬狗,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保住性命。 云曦的心里好像是轻松了一些,她最害怕听到的结果就是国公府与她母后的死有关,如今这样已算是最好! “好了,本宫知道了!”云曦说完转身欲走,杨太后却是惊慌的开口唤住了云曦。 “你去哪?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出去?去哪?本宫说过,你只有让本宫满意,才会放你,可是你一句真话都没有,本宫没有兴趣了!”云曦拂袖转身,冷淡至极。 “你站住!我没有说谎,我还知道一个惊天的秘密,此事事关朝廷动荡,你若是不知云泽绝对无法登上太子之位!” 杨太后试图跑下床榻,可是她昨夜遇袭,身子正弱,一下子便跌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云曦转身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杨太后,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绝情的笑意,“那本宫就来猜猜吧!” “当年本宫的母后不愿入宫,一是为了自由,更重要的却是为了一个男子!” 杨太后神色微变,却是只听云曦继续说道:“那男子便是早已经去世多年的姜蔺,也就是贤妃娘娘的兄长! 姜家满门忠烈,却是在一次战役中全军覆没,甚至是尸骨难寻,虽然这件事已经无人提及,可越是隐瞒便越是证明这里有阴谋。 贤妃隐忍蛰伏,让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可是当年的旧人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了,如今更是手握大权代理六宫!” 云曦缓缓的蹲下身子,看着杨太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一个人能隐忍数十年,唯一能支撑她的想必就只有心中的仇恨了!” 杨太后的眼中迅速笼罩了一层绝望的死灰,她内心的防线被云曦一句句击垮,她摇着头,似乎是在看着一个恐怖的魔鬼,兀自嘟囔道:“不可能……不可能……” 她才想明白的事情,云曦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怎么会知道? 云曦不肯放过杨太后,嘴角噙着冷笑,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凉气,“至于你说的下毒一事,本宫根本就不信,若是本宫的母后那般刚烈倔强,就算你们给她下毒她也不会屈从!” 杨太后心里最后的防线轰然崩塌,她无法冷静无法思索,她抓着自己的头,用力的嘶喊着:“我没有说谎!姜蔺中了毒,她是自愿要以此来换取解药的!” 杨太后嘶吼之后,茫然的抬头看着云曦,眼神惶恐空洞,嘴巴惊诧的大张着。 云曦冷然一笑,缓缓起身,看着杨太后的眼神恍若是在看着不起眼的蝼蚁,她粉唇轻启,冷淡的说道:“这是本宫最后想知道的事,如今你彻底没有价值了!” “啊!”杨太后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的大声尖叫起来,她的双眼暴增,那赤红的眼珠仿若随时都会掉出眼眶。 “云曦!你这个贱人!你骗我!你骗我!” 杨太后的疯癫换来的只是云曦的淡漠以对,她挑动了一下唇角,幽幽开口道:“你害我母后,我不杀你已是恩德,难道我还会以德报怨吗?” 云曦说完便与安华大步离开,只留下杨太后一人痛苦嘶吼,仿若绝境中的野兽在临死前最后的咆哮。 “公主,您觉得她的话可信吗?”安华凑近问道。 “半真半假吧!大部分应是真的,但她绝不可能是无辜的,不过这件事她绝不会承认,可这笔账我还是一样会记在她的身上!” 云曦眼神微冷,想不到母后竟是为了救姜蔺而自愿喝下噬心蛊,若是以前的她定不会相信,可是在认识了冷凌澈之后,她却是坚信不疑。 因为如果为了冷凌澈,她一样愿意牺牲自己…… 杨太后说的没错,他们云家就是心性凉薄,她的父皇竟是能想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公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啊?”安华觉得茫然无措,她们一直以为杀害皇后的凶手是韩淑华,可没想到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陛下! 云曦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光,明亮刺眼,足以驱散一切的阴暗,却无法温暖人心的凉薄。 “我能怎么办呢?我可以杀了所有仇人,可是……” 云曦喃喃自语,可是她从未想过要噬父啊! 云曦沉默许久,静默的向前走着,安华也不出声打扰,一时间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走近曦华宫,远远的便看见云泽一边挥手,一边小跑过来,他的眼睛是那么清澈闪亮,他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纯净无暇。 “阿姐!” 那一声无限依赖亲近的呼唤声,让云曦只觉的阴霾尽散,从心里升起了一抹暖意。 云曦看着云泽,嘴角慢慢的浮现了欣慰欢喜的笑容,她的确做不到弑君杀父,可是父皇这个皇帝也不要想着安稳的做下去了。 泽儿大了,该渐渐的培养东宫的势力了,这夏国也该来一次大换血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二百章 国公府之心 幽梦宫中,宁华和乐华前脚刚走,桑葚的脸上就出现了一抹怨毒,“娘娘,她们真是欺人太甚!” 贤妃的脸上温和不再,美目冷寒的说道:“是我疏忽了,竟是着了她的道!” 贤妃瞥了一眼桑葚手臂上的伤处,开口说道:“你这伤怎么样?” 桑葚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不过是皮外之伤!可是长公主明显已经怀疑我们了,虽然奴婢掩饰了伤口,可只怕仍难以消除她的怀疑!” “是我把她想的简单了,这个云曦与她那个愚蠢的母后真是一点都不像! 昨日云曦简直就是一石二鸟,不但惊动了我们,只怕杨太后受到了惊吓也只会口不择言吧!” “那她不就知道当年之事了吗?”桑葚浮现了一丝惶恐,却是决绝说道:“娘娘,长公主不能再留了!” 贤妃垂了垂眸子,眼神散着阴森的寒光,“或许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否则也不会来刺激我,杨太后只会让她的猜想更完整一些而已。” “母妃!”云彬听闻了一些风声,便立刻赶来了幽梦宫中。 云彬已到十五岁,自是要出宫自立府邸,相见不像以前那般的方便,他听闻出了事便立刻赶进宫来。 “母妃,儿臣听闻桑葚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彬急切的询问道。 贤妃将事情大概讲给了云彬,云彬闻后大惊,“什么?云曦竟是知道了这般多的事情?母妃,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不如杀了她!” “哪有那么容易!云曦身边有个十分厉害的暗卫,带着一张纯黑的面具,根本就看不出路数,桑葚也不是他的对手,否则如何还会受伤?” 贤妃也一阵苦恼,没想到她最大的对手不是韩淑华也不是杨太后,而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纯黑面具?”云彬喃喃自语道,却是突然灵光一现,惊诧的说道:“我记起来了!之前在佛光寺中,突然出现两个蒙面人搅乱了局势,其中一个就带着纯黑的面具!” 贤妃和桑葚听闻之后也是极为震惊,没想到云曦竟是还有这等势力! “看来云曦最大的帮手不是国公府,而是这个神秘人!”贤妃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 “母妃,那我们该怎么做?”云彬紧盯着贤妃,迫切的寻求着解决办法。 贤妃沉思了一会儿,表情却是不再凝重,只开口道:“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那若是云曦将事情告诉给父皇,我们就全完了!”云彬甚至都坐不住了,站起身惊恐的看着贤妃说道。 “告诉什么?就算她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也怀疑了我们与千杀阁有关,那又能如何? 怀疑终究只是怀疑,她没有证据,这些话听起来也只像是在排除异己,并没有说服力。 云曦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她才一直没有行动,而是在逼迫我们露出马脚!” 贤妃笑意森森,用手指上纤长的护甲滑动着桌上的杯盏,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彬儿,你做事不要急,与云曦相比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云彬面露愧色,低头开口道:“是儿臣性急了!” 贤妃走到云彬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劝慰道:“彬儿,我们就静观其变吧!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机一到,我们要一击必中! 最近让千杀阁都安分一些,所有人手上的事情都要停下,先避一避风头再说!” “是!儿臣遵命!” 云彬看了一眼贤妃,垂头说道:“母妃在宫里也务必要小心,云曦狡猾,千万不要中了她的毒计!” “好!你也万事小心,稍安勿躁!”母子两人相视一眼,皆明白了对方的深意。 …… 曦华宫中,云曦一边与云泽用着午膳,一边听宁华回禀着幽梦宫的情况。 “哦?你是说桑葚的手臂没有刀伤,反而是严重的烫伤?”云曦擦了擦嘴,有些惊讶的说道。 宁华点头应道:“是啊,奴婢故意摔跤抓了桑葚的手臂,她自是疼的蹙眉。 奴婢便借此帮她查看伤势,却是发现她手臂上的肉都烂掉了,显然是被沸水所烫!” 云曦闻后蹙了蹙眉,她便是想一想都觉得疼痛难忍,没想到贤妃她们竟都是这般能忍! “贤妃怎么了?她要害阿姐吗?”云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关切的说道。 “不是!是我在试探她!”云曦将筷子重新递给云泽,示意他继续用膳。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是要多吃一些,若是你以后长得还没有我高,可别哭鼻子!” 云泽噘着嘴接过了筷子,往嘴里扔了一大块肉,细嚼慢咽之后才看着云曦说道:“阿姐,以后泽儿会长得很高很强壮的! 小时候是阿姐背着泽儿,长大以后泽儿就背着阿姐,就算我们都变成了老头老妪,泽儿还是要背着阿姐!” 看着云泽亮晶晶的双眸,云曦的心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她掐了掐云泽的脸蛋,笑着说道:“你阿姐还年轻着呢,你可别咒我走不动路!” 众人皆是欢悦的笑了起来,殿外是严寒的冬日,殿内却是温暖如春,笑意融融。 次日,云曦就带着安华几人去了国公府。 国公府听闻云曦前来,立刻开了正门,大夫人带着一众女眷在二门迎着云曦。 云曦以前来国公府,虽是也受到礼遇,但云曦却觉得这次要比往常更加隆重,或许是他们因为上官鸾入宫一事而心虚,这般才迫不及待的表达心意吧。 云曦没有说什么,只笑着与大夫人寒暄了几句。 “长公主,母亲她听闻你今日前来,高兴的不行呢!她现在只怕早就眼巴巴的等着你呢,我们快去吧!” 面对大夫人那殷勤的笑脸,云曦并没有为难,也笑着应和着,气氛倒还算是融洽。 一见到云曦进来,国公夫人就立刻将云曦拉到了自己身边,又拿出一个事先备好的手炉塞入了云曦的手里。 “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出来折腾什么啊!”虽是斥责之声,却是满满的关怀和疼爱。 “云曦不冷!您看云曦穿了多少件衣裳,只怕哪位小姐都不如云曦穿的多呢!”云曦娇俏的笑着,本就美丽的容颜在国公夫人眼里更是像花儿一样。 “多穿点好!我们云曦长得美,穿多少都是好看的!千万不要学那些小姑娘臭美,等年纪大了,吃亏的可是自己!” 国公夫人的唠叨是云曦最爱听的话,她的外祖母一定是世上的最好的老人。 云曦握着国公夫人的手,柔声说道:“是!云曦一定听话,不会让外祖母操心的!” 国公夫人和云曦兀自说着话,大夫人却是一点不觉得尴尬,反而慈爱的看着云曦,甚至还亲自给云曦斟茶。 云曦觉得有些怪异,今日这大夫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些过于殷勤了? 外间传来了交谈之声,只听一个丫鬟清脆的声音说道:“大少爷,长公主在里面,容奴婢去禀告!” “让大少爷进来吧!”国公夫人笑着说道,握着云曦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 上官杰一身如意纹的浅蓝色锦袍,相貌出众,在一众长安男子中也算是佼佼者。 更是因其品性温和,才学过人而惊艳长安,是一众少女梦寐以求的归宿。 上官杰给国公夫人和大夫人行了礼,才又见过云曦,云曦忙起身还礼。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呢!”大夫人笑盈盈的说道,语气却是让云曦觉得很不对味。 “没想到今日表妹也在,倒是我唐突了!”上官杰有些歉意的说道。 “哪里!表哥言重了!”云曦淡淡回道。 上官杰不是个多话的,大夫人倒很是善谈,找了许多长安有趣的话题,场面一时很是热闹活跃。 “长公主,你表哥明年便要秋试了,想来一定会高中,到时候也可以帮衬太子一番!”大夫人笑着说道,眼里难掩骄傲之色。 “母亲,您不要逢人便自夸一番可好?”上官杰觉得有些羞涩,看着云曦无奈一笑。 云曦笑着回了两句,转头间却只见国公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但是眼神里似乎还有着其他的一些色彩。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国公夫人便挥手说道:“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我还与云曦有些贴心话要说!” 大夫人竟是没有露出一点的不悦,连忙起身说道:“那好,母亲长公主你们先聊,我和杰儿就先走了!” 看着大夫人那满脸的笑意,还有国公夫人眼中莫名的色彩,云曦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果然,国公夫人神神秘秘的看着云曦,笑着说道:“云曦丫头,外祖母为你相看了一个好婚事!” 国公夫人笑的欢喜,眼里都缀满了满意,看起来是十分满意这桩婚事。 云曦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外祖母可不要告诉我,您为云曦相看的便是杰表哥!” 国公夫人一愣,转而无奈摇头一笑,“你这丫头也太机灵了,我还想卖个关子呢!” 国公夫人笑的灿烂,安华她们却是面面相觑,公主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相信国公府呢,如何会答应这桩婚事! “之前我就想,一定要给你找个好点的人家,免得你受欺负,却是把杰儿给忘了! 谁也没有自家人好啊,你要是和杰儿成亲,以后外祖母就可以天天看见你,也不用担心你会受委屈了!” 国公夫人想的颇好,云曦却是未有一丝羞涩,而是开口问道:“那外祖母如今又是如何想起来的呢?” “是前几日你大舅母与我说的,她说杰儿尚未婚配,若是能与你成一桩良缘,岂不是亲上加亲?” 云曦闻后嘴角一扬,笑容微微透着些冷意,她这个大舅母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自己若是嫁入了国公府,那他们还真是把泽儿吃的死死的! 不过这些事云曦不愿与国公夫人来说,只开口说道:“外祖母,云曦不愿!” 国公夫人有些惊诧,随即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难道你心里还有那个冷公子?可是,他已经回楚国了啊!” 云曦回握着国公夫人的手,开口说道:“外祖母,今生我不求嫁的安稳,但求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 云曦的声音虽轻,眼神却是那般的坚毅,墨色的眼眸中闪着冷冷清辉,没有一丝的犹疑。 在这一瞬,国公夫人有些神色恍惚,云曦这张清冷的脸庞似乎与慕清那张脸渐渐重合。 当年她也是一样握着自己的手,坚定的说她要嫁给心中所爱,无论贫贱富贵,甘之如饴! “云曦,你可是因为鸾儿的事才心有芥蒂?那日是你外祖父看你伤心,才让鸾儿去安慰你,却是没想到啊……” 国公夫人悲戚的说道,神色忧愁,她们国公府已经搭上了一个女儿,如今却是又赔了一个孙女,真是不幸啊! “云曦,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你知道的,皇命难违,鸾儿又已经…… 我已经将你大舅父狠狠的责打了一番,可即便如此也挽回不了了!云曦,鸾儿是个好孩子,她和二房的人不一样! 她听话懂事,也知道分寸,既然这都是命,她留在宫里帮你也好……” 国公夫人越发的伤心起来,云曦连忙轻抚着她的背,关切的劝慰道:“外祖母,我都是知道的,我不会多想的。 我只是想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就算前路坎坷布满荆棘,云曦也心甘情愿!” 国公夫人怔怔的看着云曦,她轻轻的抚摸着云曦的脸颊,似在抚摸云曦,又像是在透过云曦轻抚那个早已经红颜枯骨的女子。 “你们真是像极了,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让我无可奈何!” 国公夫人摆了摆手,无力的笑道:“罢了罢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想管了! 我没能护住你母后和鸾儿,可是云曦,外祖母希望你能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外祖母,云曦会的,云曦一定会幸福的!”云曦紧握着国公夫人的手,一字一顿真切的说道。 云曦又陪国公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宁华给国公夫人请了平安脉,又留了两张药膳的方子,云曦这才借着与定国公相商要事的理由离开。 云曦走后,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对杨嬷嬷说道:“云曦的性子和慕清太像了,可是过刚易折,我真是怕了!” 杨嬷嬷连忙开口劝道:“老夫人,长公主其实并不像皇后娘娘,她们虽是一样要强倔强,可是长公主有皇后娘娘没有的魄力和心计! 老夫人,皇后也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对她的性子最是了解不过,奴婢觉得皇后娘娘的遗憾不会再发生在长公主的身上了!” 国公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头瞥开,用手帕拭去了眼角的泪花,但愿云曦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云曦出了国公夫人的院子,脸色便倏的冷了下来,她直接奔向了定国公的书房,经由通报后,便直接抬步迈进。 定国公和两位老爷都在,云曦清冷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划过,福身见过礼之后,云曦就开口说道:“外祖父,难道国公府就这般迫不及待要取代云家的天下了吗?” 屋内的三人皆是脸色一变,定国公站起身,不解的看着云曦,“长公主,这话可不能胡说啊!外人听见,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大老爷上官南煜也连忙开口说道:“是啊长公主,这等大逆不道之话切莫胡说啊!” 云曦挑了挑眉,嘴角凝结冷笑,“难道外祖父和大舅父不知道大舅母给云曦说的婚事吗?”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云曦语落,定国公三人皆是怔愣了一瞬,面面相觑之下,上官南煜开口说道:“长公主,你这是听谁说的?” “今日云曦来看望外祖母,外祖母突然与云曦提及了此事,说是大舅母与她商议的,难道大舅父不知道吗?”云曦淡淡反问道,眸色清冷疏离。 上官南煜怔了怔,才开口道:“她的确是与我说过一次,可那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她一时兴起,却没想到她竟是记在了心里……” 云曦转头看向定国公,那一双墨色的眸中坠着冷冷的寒光,“外祖父,父皇的确不像先帝一般有魄力,但也绝不是愚蠢之人。 如今国公府有一个受宠的鸾嫔娘娘,太子又有国公府的血脉,若是本宫再嫁入国公府,您觉得父皇会如何作想?” 定国公转了转眸子,转而笑着与云曦说道:“长公主,这件事真的是你多想了!杰儿年岁也不小了,这婚事还一直没有着落,你大舅母整日想的也就是这件事。 估计她是觉得长安城中的少女数你最是优秀,又是亲上加亲,你外祖母也省的惦念,这般才有了这个想法。” 顿了顿,定国公复又开口说道:“不过,这件事我也知道不可行,所以你放心便好!” 云曦看着定国公那认真的神色,微微点头,扯出了一抹笑意说道:“外祖父,云曦只希望您知道,泽儿的身体里永远流着国公府的血脉,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荣华富贵虽好,但是恰到好处的荣华才能永久的享受,一味地追逐,很有可能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上官南煜想要开口,定国公却是一抬手,让他们两人出去,要与云曦单独相谈。 上官南煜沉了一口气,与上官南浩行礼而退。 一出书房,上官南浩就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哥,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啊?” 上官南煜的脸色有些阴沉,语气冰冷的说道:“什么意思?自是来敲打我们来了!” 上官南煜看了一眼书房,恼怒的甩袖离开。 书房里只剩下云曦与定国公两人,云曦不说话,只微微颔首坐在一旁,任由定国公打量她。 终于,定国公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云曦,你是在怪外祖父吧!” 云曦没有说话,用漠然回应着定国公,定国公摸了摸胡子,长叹一声,“云曦,我是有私心,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母后,为了保全国公府而没有为你母后争上一争! 我明知道她不愿,明知道她的性子无法适应宫里的生活,可我竟然还是将她推入了深宫!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度过,可是我没有办法啊!” 云曦仍然没有抬头,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定国公哭诉,衣袖下的手却是渐渐交错,紧紧的握着。 那样一个如花般的女人,却是死得那般凄凉! 噬心蛊! 一个听起来便可怖的名字,而她的母后又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定国公看了云曦一眼,眸中泛泪,“可是云曦,如果还能从来一次,我的选择还是如此! 因为我不仅只有慕清一个女儿,我们整个国公府都要活下去!云曦,我没有选择!” 云曦抬头看着定国公,眼中是异常冰冷的寒光,“所以,你将上官鸾送进了宫里,就是为了你所谓的保全?” 定国公深吸了一口气,复杂的望着云曦,“云曦,你真的以为你父皇会容许太子登上帝位吗? 他不会!因为你的母后折损了他身为男人,身为帝王的尊严!如果我们没有办法消除他心中的芥蒂,国公府早晚都会覆灭! 而鸾儿长得很像你的母后,可她的性子却是要柔顺许多,所以只有让陛下放下过去,太子和国公府才会平安的存在下去!” 云曦看着定国公那一脸坦然的样子,心里只觉的一片寒冷,他是如何将这些话说的理所应当,义正言辞的? 云曦缓缓站起身,不想再与他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一群男人却是要依靠女人才能存活,原来长安城中尊贵的国公府竟是这般模样? “上官鸾是国公府的女儿,你们想怎么做与我无关,只要她不来阻拦泽儿的道路,一切都随你们吧……” 云曦有些无力的说道,母后已经去世十年了,她现在再来纷争当年的是非对策又有什么必要? 至于上官鸾的幸福与否,她无发理会也不愿理会,她的心很小,只能容下很少的人…… 看着云曦的背影,定国公竟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云曦,对不起,对不起……” 云曦的脚步只顿了一顿,并没有转身,而是径自抬步迈了出去。 安华她们候在门外,看见云曦出来,安华立刻将手中的大氅披在了云曦的身上,“公主,小心风寒!” 云曦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指尖冻得微微泛白,安华立刻握住了云曦的手缓缓的揉搓着。 云曦看着安华,眼神有些茫然悲凉,轻声呢喃道:“安华,人心永远比冰雪更冷啊……” …… 司府中,司傲天与沈静歌在温暖的室内用着晚食,他们都不是讲究奢靡的人,三菜一汤从不铺张。 沈静歌给司傲天夹了一块酥烂的鸡肉,司傲天眉目含笑的望着沈静歌,竟是将沈静歌的脸羞得通红。 看着沈静歌那微红的脸颊,司傲天眼中笑意更深,窗外刮着肆虐的寒风,可是室内却是温暖如春。 司傲天久在沙场,其实最向往的就是这种妻儿环绕的生活。 想到此处,司傲天眸色沉了一瞬,长安城中风声鹤唳,不知道这种平静能到何时? 两人用过了晚食,沈静歌看着司傲天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声开口问道:“傲天,你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司傲天收回了思绪,温柔的揽过沈静歌的肩膀,将头倚在沈静歌的乌发上,柔声开口道:“天气愈寒,不知道辰儿如何了?” 沈静歌也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年轻人总是不可避免的经历感情上的波折,边境虽苦,总好过他在长安中暗自神伤。” 司傲天扬唇一笑,将沈静歌搂的更紧了一些,“还是夫人开明!” 沈静歌靠在司傲天肩膀上,轻叹了一口气,“傲天,辰儿的婚事让他自己做主好吗?我只愿他所选之人,是他真心所爱之人!” 司傲天垂眸望着沈静歌,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好!我们就让辰儿自己来选!” “谢谢你傲天!真希望我们永远都能这样!”沈静歌笑的明媚灿烂,她双手环住司傲天的腰,如同拥有了整个世界。 司傲天却是眸光微凉,抬头看着窗上映着的树影,树枝被寒风肆虐的侵袭着,就像被长安暗流席卷的他们一般! 但愿,能永远这样…… 司傲天早早起来上朝,看着沈静歌安逸的睡容,司傲天微微牵动嘴角,小心翼翼的穿上衣物进了宫。 将至年关,这段时间最忙的也就是京兆尹和户部尚书了,一个要防着有贼人在长安闹事,一个要统计户部一年的收入支出,自是忙的焦头烂额。 可是其他人却都很是清闲,夏帝也不过说了几句话便退朝了,司傲天与一众武将谈笑离开,却是被迎面跑来的小太监撞个正着。 “你怎么回事?”身边的一名武将厉声训斥着。 武将身上本就有着戾气,顿时将这小太监吓得不轻,立刻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认罪。 司傲天挥了挥手,对身边的武将的说道:“算了,不过一件小事,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说完,司傲天便和众人抬步离开,那小太监自是感恩戴德的磕着头,庆幸自己大难不死。 众人觉得天寒地冻又无事可做,便商量着去喝点小酒,司傲天却是说道:“我便不去了,你们好生玩乐吧!” “司将军,一同去嘛!大家一起才尽兴啊!” 司傲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今日我答应要给夫人买孙记的芙蓉糕,去晚了就没有卖的了!” 众人闻后哈哈大笑,都免不了笑言几句,却是也不再强求他,任由他离开了。 司傲天去孙记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终是买到了最后一包芙蓉糕,可他却没有回司府,而是转身折返迈入了长安最繁盛的酒楼。 临安楼不仅占地大,里面装饰的更是华美异常,没有些实财的人根本就承担不起这里的花费。 司傲天在小二的引领下,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才终是到了最为隐秘的一间屋子。 小二在引着司傲天抵达房间后,便转身离开,能定这种包房的人绝不一般,谈话的内容自然也不是他所能听的。 司傲天看了一眼手中的字条,这是那个小太监在撞到他时,趁机塞入他手中的,他攥了攥拳,缓缓推开了门。 推开房门,屋子里面的装饰更是富丽堂皇,甚至比他的一品将军府都要奢靡。 刚迈入屋内,便能闻到里面那醇厚清雅的玉木香,司傲天走进屋内,随手关上了房门,向内室走了进去。 内室的桌上摆着精致的酒菜,酒还放在温水中热着,酒香与玉木香混合成了一种难言的奇妙香味。 忽然,屋内琵琶声起,司傲天顺势望去,只见一片黄色的纱幔中坐着一名女子,她手抱着琵琶,忘我的弹奏着。 这曲子不温婉也不悲凉,却是杀气弥漫的十面埋伏,司傲天的眼中竟是泛起了一抹追忆的光彩,他缓缓坐下,闭目倾听,心中的弦随着这琵琶声愈演愈快。 可是琵琶声却是在*中戛然而止,司傲天的心弦猛地一颤,心中的细弦仿佛险些被瞬间折断。 “我还以为将军不会来了呢!这酒已经热了三遍,不知是否变了味道? 不过将军能够前来,我便相信,有些东西就像那酒一般,愈久弥香,永远都不会淡去!” 帘内的女子低声开口,声音清婉悦耳,却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言明的冷意。 “映颜,别来无恙啊!不,或许我该称您为贤妃娘娘!”司傲天紧盯着帘中的身影,语气微沉。 贤妃从帘中走出,她穿着一件碧色的长裙,头上只有一支玉簪,她浅浅一笑,望着司傲天说道:“你还是唤我映颜吧,我不记得有多久没人这般唤过我了!” 司傲天以为里面走出的会是一位身穿华服的女子,可是她此时这般素净的模样,竟是与他最后的记忆完全重合。 司傲天牵动了一下嘴角,却是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贤妃莞尔一笑,随即坐在司傲天的身边,为他斟了一杯酒,“都说造化弄人,你我本该才是眷侣,可是先帝却是容不得两个手握重兵的武将联姻。 所以我被一指诏书送进了宫中,陪在一个心中无我的男子身边。 而司将军却是娶了如花美眷,还有了两个这般出色的儿子,您终究是比我幸运的!” 司傲天抬头看着贤妃,眸中闪过一抹不忍,“映颜,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应该向前看了,现在你过得不是很好吗?” “很好?”贤妃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声音失了清悦,尖锐的有些刺耳。 “我姜家凋零,我父亲兄长尸骨未存,我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而自尽,你觉得我现在过得很好?”贤妃的眼眶泛红,眸中闪着晶莹的珠光,她紧紧的咬着牙关,即便竭力隐忍,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映颜,对不起……” 司傲天站起身走到贤妃身边,有些愧疚的劝慰着,贤妃突然拥进了他的怀里,嘶声抽泣起来。 司傲天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还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开口道:“是我想的不周,惹你伤心了……” “傲天,帮我好不好,帮帮我……”贤妃的泪水汩汩落下,她紧紧的抓着司傲天的衣裳,似乎是在通过这般来发泄自己压抑许久的痛楚。 “映颜,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司傲天开口说道,贤妃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司傲天,勉强的扯出了一抹笑意。 “傲天,云家欠我们太多了,既然如此,我们将云家握在手里可好?”贤妃的声音还是那般清清淡淡,说出的话却是如同一道响雷炸响在了司傲天的耳边。 司傲天一把推开贤妃,有些惊恐的看着她,贤妃却是坦然的迎视着司傲天,眼神没有一点躲闪。 “你疯了?”司傲天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女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们云家害我姜家满门覆灭,我一定要让他尝尝这种痛苦!”贤妃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狰狞,眼中闪着幽幽的光芒。 司傲天有些悲凉的看着贤妃,到底是什么将曾经那个清纯的女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映颜,你醒醒吧,你可知道弑君篡位是什么罪名?”司傲天苦言相劝,就算他们没能走到一起,可是曾经的情谊是改变不了的,他不愿看她走上绝路! “谁说是我要弑君呢?我们是要勤王,是要保护陛下,只是要为陛下铲除身边的小人,为他,复仇!”说到最后,贤妃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显得甚是阴森。 司傲天只觉心里又痛又惧,摇头说道:“我不会答应你的,映颜,你不要做傻事!” 看着司傲天那决绝的神色,贤妃收起了眼中的悲戚,掩饰住了心中的酸楚,他终究不再是那个一心为他的司傲天了! 贤妃随意的坐了下来,抬头仰视的司傲天,轻笑道:“傲天,你不能拒绝我!从你当年帮我的那天开始,你就没有资格再拒绝我了! 千杀阁是你帮我建成的,我们,早就是一路人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风雨动荡 “映颜,你威胁我?”司傲天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真的是那个他认识的姜映颜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纯真干净的女孩竟是变得这般疯狂狠戾,充满了野心? 贤妃任由司傲天打量着她,她抬眸看着司傲天,眼中一片冰冷,“傲天,你以为你们司府能够独善其身吗?就算现在云翼德重用你,可是他的凉薄你知道吗? 他连自己的女人都能杀,他真是会一直相信你吗?还有国公府,若是云泽当上了太子,国公府会纵容司家手握重兵? 傲天,你我都过了天真的年纪,狡兔死走狗烹,想要覆灭一个府邸一点都不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能将你们司府满门株连!” 司傲天无力的坐了下来,脸色有些灰败,贤妃见此却是走到司傲天身前,缓缓蹲下身子,仰头看着他,笑着说道:“傲天,你骗得了所有人,可是你骗不了我,你有野心,对不对?” 司傲天的眸光闪了闪,却是没有答话,贤妃轻轻的握住司傲天的手,眼神灼灼的看着他,“傲天,从你帮我建立千杀阁时,我就知道你对这夏国也有所图! 傲天,帮我,从此我们的命运交由自己掌控!我们再不用小心翼翼,不用卑躬屈膝,这夏国的盛世繁华我们一起来享可好?” 贤妃说的言真意切,司傲天看着贤妃,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在望着对方的心。 “映颜,我可以信你,可是我无法相信你的儿子!”司傲一字一顿的说道。 “傲天,你不信是对的,因为他的身体里还留着云家的鲜血!所以,等到他即位当日,我便会让他立你为摄政王,将这夏国所有的兵权都交托给你! 而我,也把自己交付于你,他们云家从我们手中夺走的,我们再重新夺回来!” 贤妃眼中的光明亮而灼热,那跳跃的光亮似乎感染了司傲天,照亮了他晦暗的脸色。 看着司傲天松动了的神色,贤妃松了一口气,起身给司傲天又斟了一杯酒。 司傲天看着贤妃,又看着她手中的酒,伸手接过一口饮尽,仿佛即便这是一杯剧毒他也甘之如饴! 贤妃见此一笑,将两人的酒杯重新斟满,贤妃自顾自的说着话,司傲天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沉默不语。 贤妃见此也不生气,仍是笑盈盈的,贤妃看了司傲天一眼,突然笑着说道:“傲天,司辰与长公主的婚事退了,可是司辰也不小了,这婚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贤妃打量着司傲天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五公主现在养在我的名下,虽然她的身份不及长公主,却是个乖巧柔顺的孩子,对司辰更是一片痴心,你看……” 司傲天皱了皱眉,脑海里想的却是昨夜与沈静歌相拥而谈,他略有歉意的看了贤妃一眼,开口说道:“映颜,司辰的婚事我想让他自己做主,我不想强迫他!” 贤妃脸色微微一僵,司傲天看着她,继续说道:“你不用这般防着我,你若是了解我便应该知道,我若是无意,你就算插人到我府中也是无用的! 静歌和辰儿他们是无辜的,我不想连累他们,若是败了,他们不知情才是最好的,想来有长公主在也不会难为他们!” 贤妃放下酒杯,脸色有些阴沉,“怎么,我们的大事尚未开始,你便想着输了?” “狡兔三窟,我要为他们留有一线生机!”司傲天看着贤妃,神色坚决不容置疑,这是他的底线,他绝不让步! 贤妃先行收回了视线,叹了一口气,苦涩的勾起了嘴角,“也是,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若你真的冷血无情,我当年也不会爱上你。” 贤妃的眼神有些迷离,还藏着一抹淡淡的忧愁,司傲天看她如此,轻叹道:“映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贤妃嘴角微挑,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饭菜温柔的笑着说道:“我让人再重新备一份吧!” “不必了!你早些回宫吧,我也要回府了!”司傲天说完便站起了身子,又拿起了芙蓉糕。 “保重!”司傲天看了贤妃一眼,关切的说道,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最后却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贤妃怔然的望着他离开,她认得那味道,那是孙记的芙蓉糕,是她曾经最爱的食物。 曾经,他会不辞辛苦的排队,只为让她吃到新鲜的芙蓉糕,他总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全部吃掉,那模样比他自己吃仿佛还要香甜…… 她以为他还记得她的喜好,特意为她买了来,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贤妃突然笑了起来,脸颊上却流过两道晶莹的光泽。 “我们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司傲天刚一回府,沈静歌便迎了过来,忍不住抱怨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还没用吃食吧?” “嗯!今日早朝事多,不免耽搁了一些!”司傲天怔怔的说道,看着沈静歌的脸庞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当年他娶沈静歌是不情不愿的,可是慢慢的他的心被这个善良开朗的女子融化了,映颜是他无法遗忘的女子,可是沈静歌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 司傲天突然将沈静歌拥在怀里,将沈静歌蓦地吓得一惊,“傲天,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听闻了一些妻离子散的事情,一时有些感慨……”司傲天喃喃说道。 沈静歌笑了起来,推开司傲天说道:“你一个大将军竟是也会感伤了?我们这个家有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司傲天看着她的笑,心中稍暖,将手中的芙蓉糕塞入了沈静歌的手中,“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芙蓉糕,我恰巧买到了最后一包!” 沈静歌欢喜的接过,打开后包裹后,先将一块塞入了司傲天的嘴里,“好吃吗?” 司傲天点点头,有些恍惚的看着沈静歌,每次她都要和他一起吃,与他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先去沐浴,一会儿再吃吧!”司傲天说完便脱下了身上的披风,吩咐丫鬟打水进来。 司傲天走进了内室,沈静歌脸上的笑才渐渐消失,她呆呆的坐在床上,手里还捧着一包芙蓉糕。 她瞥了一眼床上的披风,那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她有些颤抖的拿过披风,缓缓的贴近了鼻子,眼泪突然滚滚落下,这上面有不属于她的香气…… 沈静歌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不想被人发觉,她与他成亲许久,除了自己他也只有二姨娘一个妾室,还是母亲逼着他纳的。 可是他今天却骗了自己,他之所以回来的晚不只因为早朝,而是因为一个女人! 沈静歌将披风放在一边,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如果他真的爱上了别的女人,她不会拒绝,只要这个家能够一直安稳,她别无所求! 司傲天沐浴冷静下来之后,便看见沈静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饭菜,正笑望着他。 司傲天心中温暖又酸涩,为了这种美好的生活,他必须一搏! …… 夏宫中! 就在众人端望云曦和上官鸾的关系时,只见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一丝嫌隙,已然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众人心下了然,两人毕竟有着血缘之亲,她们关系好,便如虎添翼,看来宫中大局已定。 而上官鸾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夺了云茉清平公主的封号,因为上官鸾偶然撞见了云茉欺凌云娴的画面,便将此事告诉给了夏帝。 夏帝震怒,没想到云茉竟会如此狠毒,当下就免去了她的封地和位份。 云茉不敢反抗,心里却是愤恨难平,刚从夏帝那出来便迫不及待的赶去了幽梦宫。 “母妃,儿臣不甘心!那云娴多次毒打我,除了母妃谁可曾理会过? 我不过是在将曾经受到的折辱还给她,凭什么父皇就来责罚我?”云茉一边哭着,一边不甘的诉说着心中的委屈。 贤妃将云茉抱在怀里,耐心的安抚着,神色却很是清冷,她知道云茉几乎每日都会去折磨云娴一番,如今宫里人谁还记得那个六公主呢? 不过这个消息却是她透露给上官鸾的,一个人从高处跌落,那种恨意才是她所喜欢的! “好孩子,不哭了!都是母妃没用,母妃保不住你!母妃没有国公府那样的母族,否则也不会让你们被人为难!” 听着贤妃的劝慰声,云茉却是将云曦给彻底恨上了,云曦和上官鸾狼狈为奸,一定是她们在故意害自己! “母妃,要是三皇兄是皇帝就好了!”云茉喃喃自语道,如果三皇兄能当上皇帝,她就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 贤妃勾起一抹笑意,却是开口道:“不要胡说了,我们哪有这样的命?” “怎么就没有?三皇兄也是父皇的孩子,地位尊崇,哪里就没有资格了! 若是真的让云泽当上了皇帝,我们只怕都会被云曦害死啊!母妃,就算不为我们考虑,也要为三皇兄考虑啊……” 云茉苦口婆心的劝着贤妃,贤妃一副被说动了心思的模样,只恐惧的说道;“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母妃!我们只有这一条路了,我们要是想活着就一定要让三皇兄当上皇帝!”云茉认真的说道,却是不知道自己早已经一步步走进了别人挖好的陷阱。 贤妃低下头,看起来好像是在犹豫深思,实则却是露出了冷笑。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既然司辰不肯要你,你便为我来做最后一件事吧! …… 这日是腊月三十,长安所有的街道上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将地上的雪都映的红若朝霞。 所有的百姓,不论贫穷富有,都洋溢着喜悦幸福的笑意,他们将屋子打扫的窗明几亮,煮上了平日了舍不得吃的鱼肉,孩子们围着灶台欢笑打闹,整个长安都飘荡着欢声笑语。 宫内也准备了晚宴,虽然夏宫中一片灯火辉煌,主殿院内摆满了硕大的夜明珠,宫内彩幔飘荡,歌舞升平 可即便夏宫华美犹如仙宫,却仍要比百姓家中清冷许多。 夏帝虽说君臣同乐,但是谁又敢真的放肆,都期待着宫宴早早结束,他们也可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云曦坐在国公夫人和沈静歌身旁,见沈静歌心事重重,才开口问道:“静姨,你怎么了?” 沈静歌这才回神,连连开口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云曦也未疑有她,转身为国公夫人夹菜。 沈静歌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司傲天,却是发现他正侧眸不知在看着什么。 沈静歌疑虑的侧头望去,却只见他看得竟是夏帝身边的贤妃! 沈静歌心中震惊,司傲天是正人君子,一向不爱美色,而且就算他变了,喜欢的也应该是如同鸾嫔那般的绝色美人,怎么会是贤妃呢? 沈静歌收回了视线,想要喝一杯茶压惊,却发现她的手竟是抖的都拿不起杯子了。 “静姨,你到底怎么了?”云曦发现了沈静歌的异常,连忙开口问道。 沈静歌放下了杯子,摇摇头说道:“没事,可能是最近睡的不好!” “那我送静姨去休息吧!”云曦一脸的关切担心,想要搀扶沈静歌离开。 沈静歌却是拍了拍云曦的手,开口道:“你不要担心,今日的宫宴不会很久的,我坐一会儿便好!” 见沈静歌如此,云曦便也不再坚持,只观察着沈静歌的脸色,以免她逞强。 果然,今日的宫宴早早的就结束了,之后便是十五天的休沐,众臣都难掩欢喜。 毕竟这一年里提心吊胆的,如今终是能安稳的过个好年了! 众人起身跪拜,自是要先等着夏帝和宫妃离开,他们才能动身。 而在贤妃经过沈静歌的身边时,沈静歌竟是身子一软,险些摔倒。 她勉强稳住身形,她记得这香味,她记得! 她抬头看着贤妃远去的背影,双手狠狠的抓着衣袖,他想做什么,他到底在做什么? 待所有皇室离开,众人才缓缓起身,司傲天见沈静歌的脸色不好,连忙上前搀扶。 “夫人,你身子不舒服?”司傲天关切的问道,然而沈静歌却是直直的望着他,眼中满是惊恐。 司傲天有些茫然,不知道沈静歌是怎么了,连忙又开口唤道:“夫人!夫人!” 沈静歌收回了视线,低垂眼眸,她很想问他一句,他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得到的是万劫不复的答案!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司傲天发现沈静歌的手冷的像冰一样,连忙将她的手捂在了怀里。 沈静歌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眼中却是泛起了粼粼的波光,也许是她弄错了吧! 不! 一定她是弄错了,一定是! …… 正月初一,是新一年的开始,也是众臣休沐的第一日,可是就在今日,所有大臣却都被一纸急召宣入了宫里。 众臣还未来得及抱怨,就被刚刚得知的消息惊得六神无主! 原来,楚国竟是派兵攻占了夏国的边境宁城,这还是三日以前的消息,宁城八百里加急,一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匹千里马才传回这个消息! 如今三日已过,不知夏楚边境又是什么样的局面? 可所谓好事成双难,祸不单行易,就在人心慌乱之际,丞相府竟是举家叛逃。 而与此同时,韩丞相的兵马竟是在范阳起兵谋反,打的却是清君侧的旗号,而最让人惊恐的是,资助范阳谋反的竟是南国! 一时间,夏国可谓是内忧外患,风雨动荡,可偏偏在此时,夏帝竟是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了!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天下之战只为卿 在这个本应喜气洋溢的年节里,夏国却是笼罩在了一片阴郁之中,只因为一向安宁的夏国一夜之间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楚国锦安王府的世子冷凌澈率兵攻占了夏国宁城,楚国大军一路向南驰骋。 而同时韩家军在范阳起兵,韩丞相啼血控诉,说是夏帝被奸人蒙蔽,亲小人远贤臣,诛杀肱股之臣,甚至将自己的母后都软禁在宫! 而这奸佞之臣指的自然就是云曦和国公府,韩丞相更是挥泪道,若是太子即位只会成为云曦手中的傀儡,届时国不是国,家不是家,夏国毁矣! 这清君侧的旗帜一打,范阳周遭立刻响应,范阳的军队虽然不多,但是有南国财力物力支持,竟是也现了直捣黄龙之势。 其实自古以来,所谓的清君侧大部分都是为造反而披了一层遮羞布,有多少人关心的是国家社稷,他们所在乎的不过是那一把金灿灿的龙椅罢了! 韩丞相说的隐晦,意思不过是能登上龙椅的只有八皇子云兴罢了! 而最巧是,就在这人心不稳之时,宫人发现杨太后竟是死在了懿祥宫内,而且死状极惨。 听闻杨太后手足筋脉俱断,双手的主脉被人划断,生生耗尽鲜血而死,那鲜血流了一地,甚是触目惊心。 而最要命的是,宫内还未来得及封锁消息,竟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一时间长安百姓人人自危,本就混乱的局势更是难以压制。 甚至在长安城中便已经有反皇的势力在各处游说,声称夏帝无德,对待自己的母后都如此残忍,更何况是对待他人? 可偏偏此时,夏帝震怒竟是瘫倒在床,朝中大事只能交由一众大臣自行处理。 这个时候要选出一个主事之人,而这个人自然非定国公莫属! 定国公命司傲天负责长安城中的秩序,缉拿那些煽动人心的不法分子,又命户部监测各个商行,以免有人借机哄抬物价,造成恐慌。 更是命御林军严加守卫,以防有居心不轨之人入宫行刺。 这般一番部署自是合情合理,定国公摸了一把胡子,开口说道:“如今夏国遭难,正是需要我等之时! 我们食君俸禄,就要行忠君之事,望各位同僚能够恪尽职守,切勿在此时让陛下烦忧!” 众臣自是连忙应下,出宫之际,定国公开口唤住了司傲天,两人见礼之后,定国公开口说道:“司将军,如今朝局动荡,我虽是宽慰众人,可是我这心里却实在难以安稳。 不知司将军可否与我回一趟上官府,我们商议一番长安的布防?” “国公爷言重,这是司某应做的!”司傲天有礼的回道。 定国公见此笑着说道:“如此甚好,老夫还请了一些将军过府议事,老夫只是一介文臣,这些事自然是远不如你们的,如今这夏国就指着你们了!” 司傲天神色恭谦,没有一丝的傲气,定国公见此放下心来,他最是担心这些武将无礼,如今司傲天肯配合的就好。 司傲天看着定国公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道与他温润气质并不符合的阴冷。 曦华宫中! “什么?是冷公子带兵攻打夏国?”云曦听闻之后顿时惊讶错愕。 云泽恼怒的点了点头,这个冷凌澈真是个坏人,他和阿姐对冷凌澈那么好,他居然带兵攻打夏国! “真是可恶!”云曦一拍桌案,咬牙怒声道。 云泽点头附和着,“就是!简直是可恶死了!” “他一介文弱公子,居然让他带兵攻打夏国,这不是分明要置他于死地吗?” 云泽:“……”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玄羽蓦地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云曦沉着脸色的时候,他真是险些要被吓死了,若是因为此事惹怒了长公主,那主子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还好长公主知道“怜香惜玉”,可怜他家主子身子孱弱,不然主子这次可就要弄丢媳妇儿了! 玄羽也不管用词是否正确,只想着见到主子时,一定要将长公主今日这一番话尽数告诉主子,想必主子一定会重赏自己的! “阿姐,你怎么还为他说好话啊?他都带兵来攻打我们夏国了,他是坏人啊!”云泽嘟着嘴不满的说道,就是因为他们,现在夏国都乱成一锅粥了。 “他远离楚国十年,哪里有能力来指挥军队?这种毒计不过是想在战场上要了他的性命,更是还要给他安上一个恩将仇报的骂名!” 云曦眼中有的只是担忧,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又不会武功,可否能全身而退呢? 只是可惜云曦万万没有想到,千里之外的某人早已经将她这一番心思算在心里,而这场战役更是他一手促成。 等到她真正看清此人的真面目时,却是为时已晚,再无法逃脱! 楚*营! 冷凌澈一身银白色的戎装,长发用一支白玉簪束起,银白色的铠甲在阳光之下闪着熠熠灼灼的光芒,为他本就绝色的容颜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华。 营中,捆着五个*上身的男子,他们被压着跪在地上,神色却很是不忿。 “冷凌澈,你别以为你是世子就能动我们!你若是斩了我们,这场战你去打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高声喊道,对冷凌澈一丝敬意也无。 “大胆!世子是陛下亲封的平南元帅,这次战役全权交由元帅负责,你们违背了军法,就应当受刑!”说话的是一身戎装的玄宫,他此时的身份是冷凌澈的副将。 “我呸!什么狗屁元帅,谁不知道这场仗都是我们周将军打的,他不过是躲在营帐里白捡军功! 不过是托生好些,一出生便是王府嫡子,一回楚国便做了世子,还能真指望一个小白脸上战场吗?” 那壮汉说话极其难听粗鲁,玄宫身上杀气肆意,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无礼的家伙。 冷凌澈却是微微抬了抬手,他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他本就长得容颜俊美,仿若谪仙,此时一身戎装不但不损他半分气质,更衬得他像远古的战神,气质高华。 当那壮汉看到冷凌澈那双平静却幽深的墨眸时,突然便张不开嘴了,就仿佛是一只野兽在强大的神兽面前,被他那气场所完全压制。 可偏偏冷凌澈神色淡然,没有蹙眉,没有发怒,便是说话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清越,“你们可知一军元帅的地位?” 众人沉默不语,冷凌澈缓缓开口道:“军中元帅便如同一国之君,不论命令对错,身为军人都必须遵从,否则,军法处置!” 那壮汉改了神色,扯出一抹笑意,“元帅,我们也没犯什么大错啊!不就是玩了两个夏国娘们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放肆!”玄宫忍不住斥责道,脸上皆是难以控制的怒容。 “攻城之前,本帅曾经说过不得屠杀城中百姓!不得奸淫妇女!不得抢夺财物!”冷凌澈冷冷说道,语气正如同这寒冬的天气一样冰冷刺骨。 “元帅!这都是夏国的人啊,又不是我们楚国人,我们理会他们作何,莫不如都杀了才好!” 冷凌澈看了那壮汉一眼,眼神淡然无波,却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本帅曾说过,若是想要楚国一统天下,便要赢得天下人心。 你们几个却是在败坏我楚军的名声,耽搁我国陛下一统天下的霸业,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那壮汉一愣,看出冷凌澈是不会饶过他们了,也不再放缓神色,而是扯着脖子大骂道:“放屁!什么狗屁罪名,你分明是故意要杀我们!我们可是周将军的人,你没有这个资格!” 冷凌澈却是不欲再听下去,右手微抬,一个手势便示意众人行刑。 当那冰凉的刀刃横在他们的脖颈之上,他们才真的相信冷凌澈是真要杀了他们,顿时求情有之,咒骂有之,冷凌澈却是依然淡然处之。 “今后,若是再有违背军令者,无论何职,斩立决!”冷凌澈淡淡开口,便看了玄宫一眼。 玄宫会意,向前一步,高声喊道:“斩!” 五个士兵高举钢刀,对着眼前几人的头便要砍下去,却是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刀下留人!” “斩!”冷凌澈看着那五人,冷冷吐出一字,那冷峻的神色让众人再无犹豫。 只见手起刀落,鲜血飞溅,五具尸体相继倒下,炽热的鲜血在寒冬中冒着热气,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周奎看着那五具身首异处的尸体,脚步一踉,双拳紧紧的握着,“谁让你们动手的?谁!” 那五名行刑者面面相觑,神色有些恐慌。 “本帅!”淡却清晰的两个字眼,清越之声正如那人一般白甲无尘,高贵的如同山间的皑皑白雪,不染凡尘一丝俗气。 “为什么?这些都是军中老将,都立过不少赫赫战功,元帅凭什么就取了他们的性命?”周奎是一个身高八尺,身材魁梧的男子,此时竟是眼眶微红,身子颤抖。 “他们触犯了军令,就该斩!” “就为了那两个夏国的女人?”周奎眼神愤恨的看着冷凌澈,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真想手刃仇人,为他的好兄弟报仇! “陛下需要的是能为他荡平天下的军队,收复天下需要的是人心,而不是暴虐。 这些人即便留着也只会是害群之马,留之无用!周将军无事之时应该对手下之人严加管教,否则……” 剩下的话冷凌澈没有再说下去,径自走进了营帐之中,周奎狠狠的攥了攥拳,看着地上的尸体,痛心的说道:“来人,将张副将他们好生安葬!” 周奎目眦欲咧的看着冷凌澈的营帐,眼中恨意汹涌,好一个冷凌澈,好一个锦安世子,这次不论于公于私,他都一定要了断冷凌澈的狗命! 营帐中,冷凌澈看了看帐中的沙盘,抬头对玄宫说道:“下次再攻城时你不用跟着我,去监督那些将士吧,免得他们又欺凌百姓。 虽说这一仗不可避免,但是我不想伤及无辜,免得她会伤心。” 冷凌澈在提及云曦时,嘴角不受控制的扬了一瞬,虽然很轻很浅,就像那树枝上的白霜,一吹即散,却还是被玄宫看个正着。 玄宫愣了愣,有些惊讶的看着冷凌澈,疑惑的开口道:“主子,您制定这条军令,难道不是像您说的那样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不让长公主伤心难过?” 冷凌澈淡漠的扫了一眼玄宫,那眼中分明写着“当然”两字。 玄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主子,除了长公主,主子做事还会考虑何人? 冷凌澈看了看沙盘,手指在一处地方,开口说道:“打到这里便好!” 玄宫一看,便开口道:“这峻城夏国险要之处,易守难攻,又有重兵把守,的确很难攻下!” “败在这里,想必我们那位陛下也就挑不出什么错处了!”冷凌澈那如玉一般的手指一一划过沙盘,嘴角凝着一抹淡笑。 玄宫当然知道冷凌澈的本意根本就不是为了攻打夏国,不过为了人家公主而已,他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开口道:“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和士气,想要攻到峻城,大约还需要两个多月吧!” “两个多月……”冷凌澈开口呢喃道,帐内却是突然间华光大盛,只因为他突然扬起的一个笑容,“三四月是长安城最美的时候,桃李花开,宛若彩霞……” 玄宫一直都很是疑惑,为什么主子这般着急,非要在春日时结束这一切呢? 这样急切难免会暴露他们的实力,现在便与金陵城中的各方势力对抗,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问题玄宫想了许久,今日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便开口问道:“主子,属下一直都有一个疑问!” “说!”冷凌澈看似心情很好,虽然只说了一个字,却是让玄宫如沐春风。 “主子,您为什么一定要在春日时解决这些事呢?”玄宫恭敬的问道,等待着冷凌澈的答复。 玄宫心想,主子的心思常人难以揣测,他这般筹谋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或许冷凌澈今日确实心情很好,嘴角的弧度甚至又弯了弯,他看了一眼玄宫,说了玄宫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句话。 他们多方筹谋,甚至不惜暴露实力,只为了在主子要求的时间内将此事促成,可是他们这个英明神武的主子竟是给了他这样的一个理由! 这一切只因为三四月万物复苏,桃李花开,适宜——嫁娶! 玄宫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他想找一个位置坐下,奈何身后没有椅子,他只能勉强支撑。 玄宫内心咆哮不止,他很想问那天神般的男子一句,主子,除了追妻,你还能做点别的吗? 冷凌澈却是收起了笑意,看着沙盘缓缓开口道:“峻城艰险,那必定会是一场硬战,到时候刀剑纷飞,死几个人实在是最正常不过了!” “主子的意思是,周奎会在峻城对您下手?”玄宫也收敛了神色,正色说道。 “自是!他们想杀我,却是也要给锦安王府一个交代,否则我刚上战场便不幸身亡,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冷凌澈坐了下来,脸上没有一丝担忧之色。 “不过,对他们的有利的事情对我们也一样有利!周将军是主将,自是要冲在最前线,不幸战死岂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吗?” 悦耳淡逸的声音却是在寥寥言语间便定了他人的生死和天下大局……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公子腹黑 玄宫听闻之后只觉的那些需要谋士的主公都弱爆了! 就像他们主子这般,从来都不用他们做属下的为难,只要主子指哪,他们打哪就好! 不过玄宫还有一件事很是担心,“主子,南国那边在帮衬韩家军,只怕那荣桀也在垂涎长公主殿下!” “无事!他们此时乱点也好,只有他们乱了,长安城中缩着的人才敢乱! 传信给玄商,告诉他只要一听到我们打到峻城的消息,便让我们安插的人手将南国搅乱起来! 荣桀最在意的还是他储君的位置,届时只要南国失火,他自是无暇顾及韩家军,韩家军没有南国支持便不足为惧。” 冷凌澈说完之后,平静的眸中也不由泛起了一抹担忧,长安城只怕要乱起来了,但愿那个人不要让他失望! …… 曦华宫中。 上官鸾看着云曦那平静的模样,心里却是不由有些着急,“长公主,你说太后到底是怎么死的呀?” 最近因为杨太后惨死,整个后宫都人心惶惶,云曦看了一眼上官鸾,出言安抚道:“鸾嫔娘娘不用担心,御林军对鸾月殿和懿祥宫的护卫自是不同的!” “我不是担心这件事,我只是觉得杨太后的死有些蹊跷!刚发现她的尸体,长安城就传的满城风雨,这未免有些太快了吧!”上官鸾蹙眉深思道。 云曦一笑,上官鸾的确比二房的姑娘要聪明许多,“自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不过是让长安更乱一些罢了!” 上官鸾看云曦一脸的云淡风轻,不由得心生钦佩,如今局势这般混乱,她真是有些坐不住了。 “鸾嫔娘娘不用担心,外面还有外祖父在呢,不会有事发生的!”云曦轻描淡写的说道,楚国和南国一事的确是个意外,可是这长安城里的乱还有她的推波助澜呢! 她倒要看看贤妃的手腕,只是不知她会如何出手呢? “公主,司夫人求见!” 上官鸾见沈静歌来了,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 沈静歌似乎是有心事,来了之后也不与云曦说话,只呆呆的坐着,甚是连云曦唤她也听不到。 云曦就这样陪着她坐了半个时辰,见沈静歌还是一副放空自我的模样,只好开口唤道:“静姨,静姨!” “啊?”沈静歌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呆坐半个时辰了。 “静姨,你到底怎么了?三十那晚我便见您神色恍惚,可是有什么事?”沈静歌的性子一向开朗,如今她这般模样,才真是让人担心。 “没……没什么,只是最近局势很乱,我只想进宫看看你。”沈静歌开口说道,双眉紧蹙,一看就是有心事。 “陛下可曾醒了?”沈静歌突然开口试探问道。 “父皇的身子时好时坏,就算是清醒也处理不了什么政务,宫外有国公府,宫内有贤妃娘娘,一时应是无事的。”云曦开口回道,却是不明白沈静歌怎么突然就关心起朝事来了。 “贤妃娘娘……”顿了顿,沈静歌才开口道:“贤妃娘娘与你的关系如何,可有欺负你的时候?” 看着沈静歌的样子,云曦不疑有他,只笑着说道:“静姨你就放心吧,这宫里一向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就算当时的韩贵妃也未曾欺负过我一分,更何况是性子柔顺的贤妃娘娘呢?” 云曦并没有将事情透露给沈静歌,一是不想她担心,再者她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 “那就好……那就好……”沈静歌喃喃自语道,似乎是在自我安慰一般。 看着云曦那关切的目光,沈静歌露出一抹笑容,开口说道:“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睡不安稳,有些疲累。” 沈静歌说完便要离开,云曦皱了皱眉,开口说道:“静姨,最近长安很乱,你没事就待在司府吧,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沈静歌转身看着云曦,她一直都知道,云曦这孩子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心里谁都记挂着。 看着云曦那关怀担忧的眼神,沈静歌的双手用力的握了握,深吸了一口气,启唇说道:“云曦,你……” 声音细小如蚊,就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你也要多保重自己……” 云曦倏然一笑,榴齿微露,墨眸中的光华比阳光还要暖上几分,一如当年慕清在看着她浅笑,只是记忆中的笑容越发的清浅,淡的她几要忘怀…… 司府中。 沈静歌心事重重的坐在屋内,便是司傲天进来都没有发现。 “夫人,你怎么了?”司傲天不解的问道。 “没事啊!”沈静歌连忙站起身,去帮司傲天脱下身上的披风。 他的身上又有了那种淡淡的香气,那种她在贤妃身上发现过的香气,沈静歌忍住脱口的质问,只不经意间问道:“今日喝酒了?可有用过饭菜?” “今日与几名将军商量局势来着,天冷便饮了两口酒,可我还没用晚食呢,想着陪夫人一起用!”司傲天柔声说道,脸上的温柔不似作假。 沈静歌笑了笑,垂眸间眼中却是闪着微光。 骗人! 他在说谎! 可这是为什么?他又到底在瞒她什么? 司傲天正准备去沐浴,可他的手臂却是被沈静歌握住,司傲天疑惑的望去,却是只见沈静歌目中泛泪,娇弱无助。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司傲天急切关心的问道,眼里满是怜惜和不舍。 沈静歌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拥进了司傲天的怀里,开口问道:“傲天,你告诉我,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这长安到底怎么了?” 司傲天松了一口气,连忙安抚道:“没事的静歌,虽然现在局势有些混乱,可是并无大碍! 楚国看似所向披靡,实则他们最多也就能达到峻城,那时他们就会断了粮饷,不会再有大作为。 至于韩家军,不过是乱臣贼子,也走不了多远的,你不要担心!” 沈静歌看着司傲天,眼中光彩灼灼,她擦了擦眼泪,开口道:“傲天你说的对,乱臣贼子终究无法违背天道!” 司傲天怔了怔,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却是被沈静歌看个正着,顿时心里只觉的一片冷寒。 沈静歌拥进了司傲天的怀里,缓缓开口道:“傲天,我从来都不奢求大富大贵,我只希望我们这个家能够平平安安的! 傲天,答应我,为了辰儿和明儿,为了我们这个家,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司傲天的眸色幽深了一瞬,有无奈又有决绝,最后只是轻声说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这个家!” 烛光中,两人紧紧相拥,却是各有所想,而第二日司傲天竟是便下了命令,封了整个司府! 只言现在长安动乱,为了安全起见,任何人不得出入,府中一切吃穿用度由司傲天派人送进府中。 沈静歌听闻之后,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他果然还是做了! 长安城中的武将大多是年老或伤残的将领,或是像箫牧那般的御林军,其他的大将要么镇守在自己的岗位,要么便是在迎敌平乱。 所以,司傲天自是成为了长安百姓的主心骨,司府世代为将,司傲天又为人谦和,所以众人也都乐意听从他的派遣,一时间司傲天便几乎掌管了京中所有的布防。 幽梦宫中,云彬笑着与贤妃说道:“母妃,这司将军还真是个有手腕的,没想到已经将整个长安的布防都握在了手里!” 贤妃笑了笑,并未有多惊喜,“这是自然,司府与姜府当年可是夏国最受倚重的……” 云彬看了贤妃一眼,转了转眼睛,开口道:“母妃,可是此人真的可靠吗?我们虽然有千杀阁,可是这军队却是全要仰仗他,若是他反水……” “不会!”贤妃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的犹豫。 她相信司傲天,他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云彬却觉得贤妃还是太过天真,就算他们曾经有过海誓山盟,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人心总是会变的! 这般想着,云彬便开口劝道:“母妃,虽然您与司将军相识数年,可是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家室,有了自己的儿子! 若是他想给自己的儿子争夺更大的荣光,那我们该怎么办?” 贤妃一愣,她突然想起了那包芙蓉糕,最近几次见面他们都不过是在谈事,便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他也不为所动。 甚至,他还拒绝了司辰和云茉的婚事,他再也不是那个一心为她的司傲天了! 看见贤妃神色松动,云彬决定再添一把火,“母妃,其实儿臣并不在意那个皇位,可若是司府反水,若是司傲天自己做了皇帝,那云曦姐弟可还会有事?” 贤妃眼眸一缩,泛起一抹冷戾的寒意,云彬见次继续开口道:“司夫人与云曦关系那般好,又如何会亏待了他们,那我们的仇又该找谁去报?” 贤妃眯了眯眼睛,她不仅要杀了那个狗皇帝,还要让上官慕清复出代价,都是因为上官慕清才害的她们姜家家破人亡! 她要杀了上官慕清的一双儿女,要屠了国公府满门来祭奠他那惨死的家人! 贤妃沉了一口气,看了云彬一眼,开口问道:“那彬儿可是已经有主意了?” 云彬一笑,附耳对贤妃娓娓道来,贤妃一怔,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云彬。 云彬被看得心惊肉跳,连忙不安的问道:“母妃,可是儿臣做的不对?” 贤妃神色复杂的看着云彬,最后只笑着说道:“没有!彬儿你做的很好,你果然已经长大了!” “多谢母妃夸赞!”云彬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夸你几句你就这般开心,以后你不嫌我又老又烦就好!”贤妃笑着说道,让云彬赶紧坐下。 “母妃永远都是最美最聪明的女人,儿臣怎么会嫌弃母妃呢!”云彬笑着说道,眼中难掩自信得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母子两人说了一会儿,云彬便请辞了,贤妃看着云彬那欢快离开的背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有些落寞的说道:“到底还是云家人啊!” 桑葚开口劝道:“娘娘不要多思,三皇子是您的亲生儿子,又与您一路熬过来的,以后自会孝顺您的!” 贤妃却是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的揉捏着鼻梁,“现在是个好孩子,可是那把椅子有魔力,坐上去的人难免会变成冷血无情的野兽! 看来,以后的确还是要让傲天和彬儿相互掣肘,否则哪方做大,结果都是不好掌控的!” “还是娘娘高明!”桑葚不由赞叹道。 “且看着吧!在楚国打到峻城之前一定要将此事做成!”贤妃无力的撑着额头,可那一双眼睛却是闪着幽冷的光,仿佛是准备狩猎的野狼,亮出獠牙和利爪,只等着一扑而上咬碎敌人的喉咙。 “是!”桑葚单膝跪地,眼中闪着与贤妃一样的冷光,这么多年的隐忍蛰伏,如今终于可以报仇了! …… 今日的曦华宫竟是迎来了一位稀客,正是夏帝身边伺候着的宋青宋公公。 云曦有些惊讶,她与这个宋青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宋青这个人倒还算是可以,没有为难过他们,却是也从不曾交好。 “请进来吧!”云曦只惊诧一瞬,便命人将宋青请了起来。 “老奴给长公主请安了!”宋公公笑着说道,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 “宋公公免礼!”云曦抬了抬手,示意宋公公平身。 宋公公站直了身子,笑盈盈的半垂着头,云曦嘴角一勾,开口说道:“宋公公坐吧,安华,去倒壶茶来!” “哎呦!可不敢劳烦安华姑娘,奴才只是有些事要与长公主说,马上就要回去照看陛下呢!” “哦?不知宋公公有何事要与本宫说呢?”云曦倒是越发的好奇了。 宋公公看了一眼周围,见只有安华她们几人,心里也知道这都是云曦的心腹,便直接开口道:“其实,是有人告诉老奴,若是宫里发生什么变故,便让老奴来找公主!” 云曦心中更是惊诧,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念头,难道是扶君所为? 那个人行事神秘莫测,难道他预料到这长安里会发生巨变? “不知那人是谁?”云曦面上不留分毫,只淡淡开口问道。 宋公公抬头看了云曦一眼,却是给出了云曦一个从未想过的答案,“回长公主,是冷公子让老奴来找您的!” “冷公子?”云曦不由惊诧出声,怎么会是他? 而他又如何会与这宋公公相识? “长公主殿下,冷公子可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柔弱,他实则可是腹有乾坤呢!”这么些年,他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是能瞒过了所有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你是如何认识冷公子的?”云曦打量着宋青,似乎是在探查他所言真假。 “这个……这实在是让老奴难以启齿,公主还是不要问了吧!不过老奴不敢欺瞒长公主,其实老奴早已经为冷公子做了不少的事,只是您不知道而已!” 宋公公一想到自己被人掐着了软肋,就觉得脑仁疼,不过好在冷凌澈从来没有为难过他,让他做的也都是一些不甚重要的小事。 看着云曦挑眉怀疑的模样,宋公公只好说道:“长公主,其实冷公子之所以能入宫做这个国子监先生,也要多亏了老奴呢!” “你?” 宋公公点了点头,眼里居然闪过了一丝好笑,尖着嗓子笑着说道:“起初老奴也纳闷呢,不解冷公子叫奴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老奴才知道,冷公子那是为了做国子监的先生,是为了能接近长公主您啊!”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故人归来 看着云曦和安华她们一脸怔然错愕的模样,宋公公竟是捂嘴偷笑起来,“长公主,您一向高瞻远瞩,可这件事您却没有多想过。我们夏国人才众多,陛下怎么会好端端的就选了冷公子呢?”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你们两个的合谋?”在冷凌澈与她说千杀阁一事时,云曦便想到了他在夏国一定也有势力。 可是,今日突然告诉她,他在父皇身边竟是也安插了人手,而且还是父皇最为信任的宋公公,这一时真的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 “其实老奴也只是鹦鹉学舌,冷公子如何交代,老奴就如何来做。”宋公公看了云曦一眼,复又补充道:“冷公子对您真是一番真心啊!” 安华几人面面相觑,听着一个公公与公主谈论情爱,她们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云曦有些茫然,她晃了晃头,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头脑清晰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情爱之事。 她看着宋公公,眉目清冷的问道:“那你今日来找本宫是为了何事?” 宋公公也正了神色,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意,“冷公子在临走前交代过老奴,若是长安乱了起来,就让老奴来找公主,一切听公主的安排!” 云曦狐疑的看着宋公公,冷声问道:“他让你来你便来,你为何甘心听命于他?” 宋公公知道云曦在怀疑她,却没有一丝慌张,只坦然的任由云曦打量,“长公主,冷公子交代过老奴,若是老奴不听公主的安排,轻则会丢掉性命,重则夏国不复!” 安华几人齐齐的看向了云曦,似在在等着云曦的定夺,云曦眯了眯眼睛,眼神锐利清冷。 宋公公抬头看了云曦一眼,复又低声说道:“冷公子还说,他给您留了一幅画,让您,等他!” 云曦不由双眼睁大,就算是宋公公知道云泽从质子府中拿了一幅画回来,可是除了她之外却是没有第二人知道上面有“等我”两个字! 云曦有些无力的坐了下来,指尖有些轻微的颤抖,他不仅料到她会让云泽去质子府,甚至预料到了长安会发生的动乱。 因为有许多事都是在冷凌澈离开之后才发生的,他又是如何在离开之前就谋划了这一切? 一直以来,她只以为冷凌澈是个温柔善良,纯洁的像白芙蓉一样的男子,却是没有想到他不仅有经世之才,竟是还有这般的心机…… “长公主……”宋公公以为云曦还是在怀疑他,便有些忧色的开口唤道。 云曦收起了思绪,深吸了一口气,才看着宋公公开口说道:“本宫知道了,多谢宋公公走这一趟!” “长公主这是哪里的话,奴才这不也是为了自己这条贱命嘛!那公主可需要奴才做些什么?”宋公公连忙恭谦的说道。 “暂时还不用,不过你要把长信宫盯紧一点,将每日探望父皇的人都要一一回禀本宫,特别是贤妃和五公主!” “长公主,可是贤妃娘娘与五公主有不臣之心?”宋公公闻言大惊,现在夏国本就内忧外患,若是后宫再乱起来,那真是不得了啊! “你不要多思,每日如常伺候着,按照本宫的吩咐做就好!对了,也不要让人知道你和本宫有来往,若是有人想要收买你,你尽管收着便好!”云曦淡淡开口说道,吩咐起来却是逻辑清晰。 宋公公也是个聪明的,立刻就明白了云曦的意思,“长公主放心吧,奴才贪钱的名声这宫里谁都是知道的!” 有时候故意让人看到自己的弱点,反而是一种保护色。 送走了宋公公,安华才开口问道:“公主,这宋公公靠谱吗?” 云曦点了点头,心思却是又飞到了冷凌澈的身上,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冷凌澈的,可是今日这番之后,让她变得有些茫然了。 这个运筹帷幄,心有乾坤之人真的是那个宛若白芙蓉一般飘逸淡然的男子吗? 云曦忽然想起她和冷凌澈对弈的场景,似乎冷凌澈可以看透她的每一步棋。 他云淡风轻的布局,让你摸不清他的想法,却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人致命一击,使她丢盔卸甲满盘皆输! 难道,是她一直都想的太简单了吗? 云曦压下了心中的猜想,现在时局正乱,她不能先乱了分寸。 正在此时,宁华从外面走了进来,云曦见她回来连忙问道:“你见到静姨了吗?她的身子怎么样了?” 宁华皱眉摇了摇头,“司府的人说司夫人病了,暂时不见客!” 云曦挑起了眉,诧异问道:“你没有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吗?” “奴婢自然说了,可是司府的小厮说这是司将军的规定,说是最近长安城乱,不容许府中人出去走动。 不巧司夫人还病倒了,司将军为了不打扰司夫人养病,便也闭门谢客了!”宁华也没想到司府竟是会把她都拒之门外,可这既然是司府的规矩,她也不好违背。 “怎么会这样呢?”云曦蹙眉喃喃道,手指不断的敲着桌面。 规律的敲击声渐渐放缓,直到最后,那雪白的指尖轻轻的按在桌面上,漫不经心的画了一个圈,“就连司将军都对府中防备的这般严密,这长安的局势只怕会更乱啊!” “宁华,最近你可以多往御医院跑跑,你那缺什么药材就多抓一些回来,但是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研究新药用的! 另外,让太子搬来曦华宫,对外便说我怕局势混乱,必须要时时盯着太子!”云曦倏然一笑,宛若黑曜石般的瞳孔闪过一道清冷的光芒,像是匕首的刀刃、利箭的矢尖,带着致命的锋芒。 转眼已过去多日,夏帝的身体不见好转,而楚*队一路长驱直入,可以说得上是所向披靡。 好在驿站传来的消息中皆言楚*队攻破入城后,并没有做出烧杀抢掠之事,夏国百姓虽是受到惊吓,却是也无性命之忧。 至于韩家军一路更是要收买人心,虽说只要打仗就难免会有波及,但总算还没有出现太多的百姓伤亡。 虽说夏国已经派大将去迎战两军,双方暂时显现胶着之势,可若是长此以往只怕夏国也会吃不消。 因为夏帝贪图享乐,挥金如土,国库并不充实,众臣都越发的慌张急迫。 “我们不如把司辰将军调回来吧,司辰将军年少有为,想必定可以击溃这些叛贼!”有人提议道,却是遭到了司傲天的回绝。 “不可!现在夏国南北受敌,但却也不足为惧,楚国如今虽然一路胜势,但是一个峻城就够他们受的,以他们现有的粮草兵力还不足以攻破峻城! 我们现在需要重视的是韩家军,毕竟他们是楚国自己的军队,又一路收买人心,不得不防! 若是将司辰调回长安,那么西境便无人能守,只怕会有别国趁虚而入,反倒是腹背受敌!”司傲天说的义正言辞,实则真实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众人这般一听,纷纷点头称是,有些文臣提议道:“我们不如与他们议和吧!” “如何议和?那韩家军一看就冲着皇位来的,难道你还能请他们入皇城吗?”武将们都不赞同,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定国公听的心烦,最后还是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都静一静,老夫知道你们都是一心为国,可是现在陛下还未苏醒,我们是无权议和的。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这个时候尽量守住,哪怕以后无法避免议和,至少我们也占得一些优势!” 众人纷纷点头应声,不再争吵,定国公看了一眼司傲天,开口道:“司将军,最近长安城流言四起,说什么陛下重病!只怕会有人借机生事,还请司将军多注意一番城中的布防!” “国公爷放心,司某定会全力以赴!”司傲天一拱手恭谦的答道,低头的瞬间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冷笑。 …… 云泽搬进曦华宫一事,众人皆是有所耳闻,这虽是有些不合规矩,但是云曦对云泽那是捧在手心怕掉了,也没有人敢出言质疑。 可是贤妃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她安插在御医院的眼线回报,宁华最近偶尔会去御医院抓药,问她做什么,她也只是说在研究新的药方。 贤妃却是不这么想,若是往日也就罢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研究药方? 曦华宫最近倒是没有什么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可是贤妃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于是贤妃便命云茉去探望一下云曦,云茉虽是有些不愿,却还是耐着性子去了,这一看却是让云茉也觉得十分古怪。 贤妃一听连忙寻问起来,云茉便回想着今日的情景,开口讲述道:“今日儿臣一进曦华宫,那喜华就脸色一变,听闻儿臣要见云曦,便推说云曦睡了……” 那时未到午时,哪里会有人午睡,云茉自是不干,说是奉着贤妃娘娘的命令与云曦相商要事。 喜华无法只得进殿禀报,可是过了好久却都没有出来,就在云茉失去了耐心准备直接进殿时,喜华才跑出来迎了云茉进去。 云茉一进殿就闻到一阵十分浓郁的熏香,仿若百花在宫殿绽放,很是好闻。 可是云茉与云曦一向熟悉,她知道云曦不喜欢熏香,更不喜欢这浓郁的味道,不由便有些怀疑。 可等她见到云曦时,更是觉得古怪,云曦还是一身华服,头上戴着琉璃金玉,一如往常般高贵。 可是云曦今日的妆容却是重了一些,她往日虽是喜欢用金线描绘眼尾,使得自己看起来十分冷傲,却是并不喜欢用胭脂水粉。 可今日的云曦却明显拍了粉,虽然妆容服帖,可是云曦一向皮肤莹白,如今却是显得更苍白起来。 云曦好像也知道,便又涂抹了淡淡的胭脂,想要衬得她的肤色自然一些,却总是有说不出的疲惫感。 云曦对她仍旧是十分傲慢,仿佛很是不屑,云茉与她说了几句话,云曦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若是往常,云茉一定起身走人,可是她今日却是不想走,总想看看这云曦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没聊一会儿,云曦便显然没有了精神,虽然仍是脊背挺直,眼神却显露出疲乏之色。 云曦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用手帕挡住了嘴,云茉立刻仰头看去,谁知云曦却直接收起了手帕,并没有给云茉打量的机会。 贤妃若有所思的听着,云茉却是越讲越激动,最后才开口说道:“母妃,您说云曦她是不是生了重病?” 贤妃听闻之后也是这般觉得,却是又担心云曦狡诈,皱眉开口问道:“曦华宫中人的表现如何?” 云茉仔细的想了想,继续开口说道:“倒是都挺正常的,除了喜华露出一丝惊讶外,其余人都没有什么异常,安华还笑着把儿臣送了出来呢!” “哦?竟然是这般吗?”贤妃露出了一丝笑意,她们越是想要表现的若无其事,便越是证明她们在试图掩饰着什么! “怪不得云曦将云泽都唤去了曦华宫,只怕她知道自己挺不过去了,想要多看云泽几眼吧!”云茉勾起了嘴角,那本是娇嫩的容颜不知从何时起竟是已经习惯了阴冷的笑意。 贤妃也挑唇一笑,上天还真是佑护他们,这个时候夏帝和云曦先后病了,倒是省去了他们不少麻烦。 贤妃看了沾沾自喜的云茉一眼,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握住了云茉的手说道:“茉儿,母妃考虑了你之前的话,母妃也深觉如此!” 云茉喜上心头,立刻回握着贤妃,笑着说道:“母妃可是已经想好了?” 贤妃目露一丝悲伤哀切,竟是落下了两行清泪,云茉连忙拿出手绢给贤妃擦拭着,“母妃,你怎么了?” “母妃没事!只是我一生都不喜欢争抢,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为了彬儿和你,我没有选择了!”贤妃悲戚的说道,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无助母亲。 “茉儿,如今国公府手握大权,鸾嫔她们视彬儿和云兴为眼中刺,特别是韩家这次造反,他们更会忌惮彬儿!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们一定会想要除掉彬儿,我不能看着彬儿死啊……” 贤妃悲鸣的哭泣着,云茉抱着贤妃,她心里又何尝不这般想,她与云曦已经是水火不容了,若是以后云泽当了皇帝,哪里还有她的好日子? “母妃,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要搏一搏!”云茉那温婉的小脸上竟是浮现出两人本不属于她的狠戾和决绝。 贤妃慢慢扬起了嘴角,笑的残忍而阴森,她磨了许久的匕首也该真正出鞘了! 曦华宫中,屋内燃着烛火,橘色的光显得殿内十分的温馨,云曦正在与自己对弈,哪里还有白日一分的病色。 “公主,您说五公主能看出您生病了吗?”喜华疑惑问道,她们藏的是不是太隐蔽了! 云曦笑着挑唇说道:“人都喜欢相信她们自己想到的,反而不愿相信她们所看到的!” 云曦随即蹙了蹙眉,不过这次的事情全权交给国公府,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了呢? 喜华没有留意云曦的神色,只“哦”了一声,正准备去反锁门窗,谁知殿外竟是突然传来了打斗之声,声音虽是不大,但那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却甚是刺耳。 乐华掏出了腰间的匕首,第一时间站在了云曦身边,突然有一道黑影钻入窗子进入了殿内,而玄羽也瞬间便跟了进来。 还未等玄羽再次出手,先行进来的黑衣人将脸上的面具一摘,开口道:“云曦!是我!” ------题外话------ 第一更…… 猜猜是谁!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乱 “云曦!是我!”男子摘落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云曦甚是熟悉的面容。 跳跃的烛火淡化了他那棱角分明的线条,却是依然朗朗清举,犹如那笔直的翠竹。 云曦惊喜又诧异的唤道:“司辰?怎么是你?” 玄羽一听到司辰的名字,更是警惕起来,立刻站在了云曦的身前,一副这是我家少夫人的模样。 然而云曦却是一把推开了玄羽,一双眼里都泛着惊喜的光,“司辰,你怎么从西境回来了?” 看着面前这张容色绝美,华光大盛的面孔,司辰的心中不受控制的泛起了阵阵的酸楚。 可是他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悸动,严肃的看着云曦,一字一顿的说道:“是冷凌澈让我回来的!” “是他?”云曦惊讶出声,怎么又是他? 玄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还好云曦先行开口,否则他就要穿帮了! 主子有没有搞错,他带兵攻打人家夏国,还亲自把头号情敌弄了回来,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玄羽心里都暗暗生气,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正主都不担心,他操什么心啊! 若是少夫人被人抢走,可不是他的责任,要怪也只能怪主子自己! 云曦心里满是疑惑,但是看司辰这风尘扑扑的模样,她还是开口说道:“你还没有用膳吧,安华,去小厨房弄些饭菜来!” 司辰也没拒绝,接过喜华递过的一碗茶水一口饮尽。 两人坐了下来,司辰神色复杂的看着云曦,却还是开口问道:“云曦,你还好吗?” 云曦点了点头,笑着答道:“很好!” 司辰看了云曦一眼,竟是问了一句,“云曦,你了解冷凌澈多少?” 云曦哑然,若是以前问她这个问题,她一定会说她很了解他,他们都有一样的过往,有一样的爱憎,可是现在她不敢说了…… 司辰呆呆的看着云曦,他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他在西境听闻冷凌澈逃回楚国之后,他有那么一瞬的欢喜,他自私的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可是当他想要从西境赶回的时候,却是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那时应该是冷凌澈刚离开夏国,我在西境得知消息后,本是想第一时间回来看你……” 玄羽听司辰讲述着,心里却暗暗的“呸”了一声,什么看望,分明是想回来翘人! 司辰看了看云曦,才继续说道:“可这时我却收到了冷凌澈的一封信,信上只言不出一月长安便会乱起来,还与我分析了届时的情况!” 司辰摇摇头,苦笑了一瞬,“我那时只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他的估计竟是未差分毫! 不仅楚国对夏国发难,便是丞相府也起兵谋反。云曦,你能想象在得知他的预料成真时,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 没有嫉妒和不甘,只有一种无形的恐惧,能将事情料到如此地步,那会是多么深沉的心机?” 云曦没有说话,若说那日宋公公来找她,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即便是父皇身边的人,也是可能会被收买的。 可是,如今她又该如何来解释? 深谋远虑?足智多谋? 不! 这些词已经无法来形容他了,他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算无遗算,料事如神! 局势,人心,皆被他一人算在心中! 那么,他们之间的纠葛过往,可也有他精心的算计? “云曦!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司辰关切的问道。 云曦收回了思绪,摸了一下发白的脸颊,勉强的笑道:“我没事,你继续说吧!” 司辰看她精神还好,便继续说道:“他甚至在信里告诉我,楚军一旦攻占宁城,便让我私下里安排亲信进入长安,而且要分批次隐秘的进城。” 云曦眼睛一亮,开口问道:“多少人?” “我在城中的亲信有三百人整!” “三百人?”云曦的眼神稍稍暗淡,三百人终究还是少了些。 “云曦,这三百人虽然不算多,但却都是我最信任的将士,而且不说以一敌百,至少也可以以一敌十!”司辰知道云曦在担心什么,便开口劝慰道。 云曦闻此稍稍安心,嘴角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她突然抬头看着司辰,开口询问道:“司辰,这件事你可与谁说过?” 司辰摇了摇头,“冷凌澈特意嘱咐我,不得告知任何人,哪怕是我的母亲!” 云曦点点头,开口说道:“不告诉她是好事,免得静姨胡思乱想!” 云曦看了司辰一眼,眼中有动容有感激,还有一丝司辰看不懂的复杂,“司辰,真的谢谢你,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 司辰心中一荡,却是强迫自己不去看烛光下那美丽似仙的面孔。 摘落了满头珠翠的云曦,淡却了那一身疏离的高贵,增添了一丝女子的柔婉与娇俏。 “云曦,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而且若说真正在保护云曦的人,也是那冷凌澈,若不是他,自己又如何会有这般的谋划? 起初在他看到这封信时,只想一笑而过,可偏偏冷凌澈在信的末尾以近似乎恳求的语气希望他能保护好云曦。 司辰心中冷笑,冷凌澈还真是知道每个人的弱点,只要事关云曦,不论真假他都会一试! 只是,冷凌澈到底想做什么? 云曦对他一心一意,难道他还真的想攻占夏国不成? 可是这些话司辰没有与云曦来说,若是可能,即便他的心再痛,他也希望冷凌澈不要辜负云曦。 在这件事情上,一个人心痛便够了! 安华很快就准备了一些饭菜,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饭菜,司辰却吃的很快,想必是连夜赶路,连饭都没有好好吃上一口。 云曦看着面露倦意的司辰,眼中有愧疚,有怜惜,有不忍,还有更多感动。 云泽听闻司辰回来了,连忙跑进了殿内,拉着司辰问东问西,司辰也都好脾气的回答着他。 云泽心里对司辰很是敬仰,也多了一丝与别人没有的亲近,“司辰大哥,您快帮阿姐把长安恢复原貌吧!最近长安人心惶惶,便是司明都不能进宫了!” 云泽在宫里没有要好的兄弟,唯有与司明还玩的开,司辰不解的问道:“司明不是你的伴读吗?为什么不进宫呢?” “司将军说现在长安太乱,就不让司明出来了,别的府邸一看这般,也都有样学样,国子监早就停了!”云泽开口解释道。 “现在长安这般乱吗?”司辰抬头看着云曦,能让他父亲这般小心翼翼,看来局势不容乐观。 “嗯!是有些乱,我不过我已经安排个大概了,现在你回来,我更是安心了!”云曦这句话不是客套,相比国公府,她更愿意相信司辰。 司辰的心里暖暖的,能被云曦这般信任,是他最开心不过的事情了! “司辰,为了避人耳目你就暂时留在曦华宫里吧!”云曦开口说道,却是险些将玄羽惊得摔倒在地。 众人都诧异的看着他,一脸的茫然,乐华走过去,关切的问道:“大黑!还好吧!” 司辰眯着眼睛看了看玄羽,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呢? 云泽收回了视线,却是笑着说道:“好啊!司辰大哥和我一起睡吧,我现在也住在曦华宫,虽然是偏殿但是很宽敞的!” 玄羽站稳了身形,暗骂自己太傻,曦华宫又不是只有少夫人这一间寝殿,自己在想啥呢! 看着司辰和云泽离开,云曦才无力的放软了身体,挥手让他们都离开,她则是直直的盯着那越发昏暗的烛火,一个人想的出神。 忽的,烛火跳跃了一瞬,云曦才从深思中清醒过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正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绝对不能心慌意乱,否则一步错,满盘皆输! 她看了一眼小手指上的白玉指环,轻轻的摩擦抚摸着,一向冷硬的眼神变得柔软而又迷离。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我突然看不懂你了?你又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 楚军打到了峻城一代,正在偃旗息鼓,他们心里都清楚峻城是个难啃的骨头,绝不是一时图快就能攻克的! 而韩家军也遇到了瓶颈,迎战他们的是素有威猛之称的百里将军,一时间也是胶着不下。 众臣终是在此时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能过两天太平日子。 谁知道就在一个平淡的黎明,守城的两个士兵被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尸体被随脚踢到一边,两个黑衣人换上了铠甲,站在城楼上,彼此相望一笑。 长安城外,司傲天一身金灿灿的铠甲,在微薄的阳光下亦是散发着熠熠寒光。 “将军,属下已经将西境可靠的兄弟都带来了!”说话的是司傲天最信任的王副将,一直随着司傲天在战场杀伐。 “好!”司傲天朗声开口,看着身后那隐藏起来的将士,开口问道:“兄弟们,你们可怕?” “不怕!”那些将士们齐齐喊道。 “好!你们追随本将多年,却是只能守着西境忍受风沙,待我们匡扶朝政,便是护驾有功,陛下一定会许给你们荣华的!”司傲天开口承诺道,他为将多年,最是熟悉如何激励军心。 “陛下被奸人软禁,我们身为臣子决不能坐视不理,今日我们一定要誓死守卫陛下!”司傲天朗声说道,义正言辞,将自己所行的谋逆之事掩盖的异常干净。 “誓死守卫陛下!誓死守卫陛下!”那些士兵哪里会知道,他们的将军引领他们走向的是一条不归路! 司傲天一个手势,那些将士便禁声不语,继续潜伏在夜色中。 司傲天低声问道:“你领兵前来的时候,辰儿可有怀疑?” 王副将开口回道:“司辰将军不在营中!” “什么?辰儿不在营中?”司傲天面色一变,他可不希望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变故。 “映流还留在军营中,说是司辰将军带着三百亲兵进山训练了,只留下映流在营中守卫,若是有什么事,映流会给他们燃放响箭,司辰将军便可率兵赶回!”王副将解释道。 司傲天闻此才松了一口气,司辰为了提升军队的战斗力经常会带兵去各种环境中训练,闻此他便也没有多疑,只低声吩咐道:“此事事关重大,我给你的长安布防图你可有仔细看了?” “将军放心!属下已经记得清清楚楚了,我们一会儿进城后可先从西流街绕道而行,那里都是平民百姓的住所,防范的最不严密!” 司傲天点点头,继续说道:“嗯!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带一队人从北街刺入,那里防备也相对少一些。 我们到朱雀街汇合,朱雀街是夏宫的必经之路,自是守卫严密,可是等你我汇合后便也不在话下!” 司傲天抬头看了看有些泛白的天色,眸色深沉,现在便等着宫里的消息了! 天色刚见泛白,正是人睡眠最沉之际,云茉却是已经穿上了一件素色又不失清丽的衣衫。 她头上戴着一支白玉兰花步摇,乌发上又插着三枚浅蓝色的蝴蝶钗,看起来轻灵温婉,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是让人觉得脊背一凉。 青瓷看了一眼云茉,笑意盈盈拿起了桌案上的食盒,轻声说道:“公主,您准备好了吗?” 云茉缓缓一笑,本是清纯娇俏,犹如那茉莉花般的容颜被殿内昏暗的烛光映的有些阴森。 “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云茉看着镜中的自己,少女眉目清秀,眸若秋波红唇皓齿,她突然露出了诡异冷戾的笑容,破坏了那清丽的容颜。 十五年! 她隐忍苟活了十五年! 这十五年来,她日日担惊受怕,她要讨好奉承所有人,对于所有人的欺辱与凌虐她都只能默默的忍受! 她从未有过奢求,她只想好好活着,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逃脱不掉她们的摧残! 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了,她不要再卑躬屈膝隐忍蛰伏,她要活的比谁都好,她要拥有自己所爱的权力! 云茉平复了一下心情,今日之后她将再不是那个人人可欺的五公主,云曦所拥有的一切,她都要有! “走吧!我们该去看望父皇了……”云茉将眸中闪动的野心和贪婪尽数收回,只挑了挑嘴角清淡的开口说道。 长信宫中守护的侍卫见是云茉,只例行检查了一番她随身所带的东西便放行了。 最近云茉经常来探望夏帝,云茉身为公主他们无权阻拦,自是直接放行。 长信宫门口有两个小宦官守着,他们见到云茉并未吃惊,因为每天云茉都是很早就来,只不过今日更早了一些。 “五公主稍等,奴才去里面通传!” 不多时那小宦官就出来请云茉进殿,殿内虽然温暖却很是昏暗,宽敞的殿内只燃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看起来竟显得有些阴森。 宋公公从内殿走出来,看见云茉立刻挂着讨好的笑意,“哎呦!这不是五公主嘛,您怎么起的这般的早啊?” “父皇可醒了?”云茉没有理会宋公公,而是径自开口问道。 “唉……陛下还是老样子,怎么也不见好转,每日清醒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大部分都在睡着……”宋公公哀叹一声。看起来很是悲切担忧。 云茉瞥了一眼宋公公,伸手从袖中拿出一捆银票,砸入了宋公公的手里,“这是五万两银票,事成之后再给你十万两!” 宋公公接住银票,连忙塞入袖中,笑眯眯的说道:“五公主真是客气了,之前您不是都赏奴才五万两了吗?” 云茉轻蔑的看着宋公公,傲慢的不可一世,“二十万两够你活好几辈子的了,只要你把事情办好!” 宋公公连连点头,眼中闪着精明的光,“五公主您放心,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因为吃了曦华宫送来的补药……”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造反 长信宫内,烛火昏暗,本是夏宫中最威严尊贵的寝殿,此时亦是看不出华贵。 殿内的正中是一个宽大沉重的紫檀木桌案,上面工整的摆放着笔墨纸砚。 桌案后是一个宽阔的金龙椅子,椅子的两边把手处雕刻着栩栩如生、威严高贵的金龙,可是此时殿内昏沉且压抑,便是这威风凛凛的金龙看起来都甚是可怖。 云茉和青瓷走进了内殿,殿内的床榻上金纱垂落,依稀可见夏帝的身影。 那是夏国虽最高贵的男人,是主宰着所有人命运的男人,可是如今,他却脆弱的连自己的生命都主宰不了。 “殿内怎么这般的黑?”云茉扫视了一眼殿内,看了一眼宋公公开口问道。 宋公公嘴角一扬,低笑说道:“五公主,若是殿内的烛火亮起来,便会有宫人进殿服侍了!” 云茉闻后一笑,赞许的看了一眼宋公公,柔声柔气的说道:“还是公公想的周全!” 宋公公殷勤的掀起了金纱,挂在了床榻两侧,云茉坐在床榻旁,看着上面双目紧闭的男子,眼里满是复杂的情愫。 “父皇,这还是女儿第一次这般肆无忌惮的看着您呢!”云茉幽幽开口,眼神落寞而悲伤。 “儿臣以前对您十分的敬仰,我总是会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您,我多希望您也能像对二姐她们那样将我高高抱起,慈爱温柔的看着我。 可是您从来都没有过,您看我的眼神只有冷淡和漠然,就好像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玩意,您便是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云茉越说越觉得难过,眼泪一颗颗的滑落,青瓷见她这副模样,不由低声提醒道:“公主,药快凉了!” 云茉却仍是呆呆的看着夏帝,无辜的眼中全是晶莹的泪珠,“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恨过您,我只是希望您能把我当成您的女儿,就算不宠爱,至少也不要无视! 在您生病的时候,我日日在你床榻前侍疾,我不仅是为了得到您的赏赐,更是希望您能重视我,可是您呢?” 云茉擦了一把眼泪,眼中的柔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憎恨和决绝,“可是您因为鸾嫔的一句话,便夺了女儿的封号,更是斥责女儿心狠毒辣!父皇,您怎么能这般偏心,怎么能?” “公主,药凉了!”青瓷再一次开口,语气显得有些冷硬,看着云茉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这一缕东风了,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云茉伸出手,青瓷会意,将食盒里的药双手捧出放在了云茉那柔软的小手中。 云茉用汤匙轻轻的搅动着黑乎乎的药汁,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父皇,喝下这药,您就不会痛苦了,一切都结束了!” “若是父皇喝下这药,走到尽头只怕会是你!”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在这昏暗的殿内犹如霹雳作响,将云茉和青瓷都震得一惊! 宋公公腰身一弯,转身就要跑,青瓷瞬间清醒过来,拔出腰间藏着的软剑便向宋公公砍去,“老杂种,居然敢骗我!” 然后那剑并没有刺入宋公公的身体,而是被另一把银剑阻挡了下来,宋公公借势一弯腰,咕噜噜的滚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青瓷看着面前那一身黑衣,脸上覆着黑色面具的男子,眼中隐隐浮现了一抹恐慌,这难道就是长公主身边那个神秘的势力吗? 可是更让她们震惊的是,只见内殿中缓缓走进了两道女子的身影,前面的女子一身紫色的长袄,头上光华璀璨,那双眼睛在昏暗的殿内熠熠生辉。 “云曦?你不是得了重病吗?”云茉手中的药碗倏然滑落,瓷碗摔在了地上铺着的长毯上,并未发出声响,只是漆黑的药汁将华美的地毯染得肮脏斑驳。 “本宫何时说过?”云曦轻描淡写的反问道,她静静的伫立着,妆容华贵,气质冷傲,那肌肤看起来更是莹白似雪,带着如玉的光泽。 云茉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分明是进了人家的套,“云曦,你骗我!你骗我!” 云茉嘶声喊道,脸上难掩怒火,云曦却是挑唇笑了笑,伸手将食指放在了唇前,轻声道:“五妹还是小声一些吧,若是惊动了外面的禁卫军,你这可就不好解释了!” 青瓷在她们两人交谈之际,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她眼珠一转,突然移动脚步便向夏帝刺去,不论如何计划都一定要实现! 然而玄羽一直在看着青瓷,她这些小动作自是瞒不过玄羽的眼睛,玄羽一剑挑开了青瓷手中的软剑。 未等青瓷再有动作,玄羽早就一剑划伤了青瓷的手腕,长腿一扫便将青瓷踢翻在地,动作利落迅速的让人看不清楚。 青瓷还想动,可是脖颈上那冰冷的感觉让她只得安分的待着,唯有用一双不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云曦。 乐华眼睛放光的看着玄羽,只觉的玄羽那几招漂亮极了,便默默将招数记在了心里,心里只想着以后一定要玄羽教自己! 然而其他人的心情就不像乐华这样轻松了,云茉在极度的愤怒之后,便转变为了极度的恐惧,若是云曦在这里,岂不是说明她早已经洞察了一切? 逼宫造反,她可还会再有活路? 云曦失望的看着云茉,冷声问道:“云茉,我真没想到你会走到这么一步!” “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只是为了活着,我有什么错?”云茉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振振有词的辩驳着。 “你们所有人都欺辱我,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了,我没有选择了!”云茉想要起身,可是因为惊吓,双腿早已经瘫软的没有力气,只得瘫坐在床榻上狠狠的瞪着云曦。 云曦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怜悯的看着云茉,“你以为你做了这件事,你就能活了吗?” “当然!只要三皇兄做了皇帝,母妃就是太后,我便是最尊贵的公主!”云茉直到现在还坚信着贤妃,相信她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没错!若是云彬做了皇嗣,贤妃的确是太后,而你却是要背负所有弑君杀父的罪名!”云曦的声音冰冷而坚硬,就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冰凌,将云茉的美梦尽数破坏。 “你骗我!你胡说!母妃才不会这么做!她是爱我的,她是宫里唯一对我好的!”云茉睁大了眼睛,身子在一瞬间竟有了力气。 她向云曦走了过去,乐华立刻挡在了云曦的身前,云曦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若是她真的关心你,为何非要让你来做这件事呢?弑君杀父,这是一个多大的罪名,你可承担得起?” 云曦不解的看着云茉,她真是不知道贤妃到底给云茉灌了什么*汤,让她这般的死心塌地。 “你知道为什么贤妃给了宋公公银子,却还是要让你来吗?因为她知道宋公公不傻,绝不会为了银子而弑君! 所以,最好利用的人便是你!不要说什么可以陷害本宫,有多少人看着你走进了长信宫,你真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信!我不信!”云茉捂住了耳朵,用力的摇晃着头,不知道是在说服云曦还是在说服自己。 “五公主,你别听她胡言乱语,她分明就是在挑拨娘娘和你的关系!”青瓷开口说道,玄羽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分,青瓷白皙的脖颈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云曦瞥了青瓷一眼,便冷漠的收回了视线,看着云茉说道:“到底是谁在骗你,我们检验一番便好!” “如何检验?”云茉的身体有些抖,虽然她无法回答云云曦的逼问,可她还是希望云曦是错的! “五公主!你不能听她胡说啊!”青瓷顾不上脖颈那锋利的剑刃,急切的开口劝道。 云曦挑了挑唇,看着云茉开口问道:“他们应该告诉你了,毒杀父皇之后要做什么吧?” 云茉抿了抿唇角,攥了攥拳开口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云曦无所谓的说道“本宫若是愿意,现在就可以拿下你们!依照计划,你成事之后云彬应该会来”护驾“吧! 那时候便是你看清他们的最好时机,若是云彬没有骗你,你尽管让云彬带兵进来,将一切推给本宫就好!” 云茉想了想,终是开口说道:“我事先在长信宫里藏了一盏孔明灯,若是事成,便燃放孔明灯!” 青瓷目眦欲咧,破口大骂道:“贱人!蠢货!云曦是在骗你,是在利用你啊!” 云曦看了一眼青瓷,粉唇轻启,淡漠的吐出了两个字眼,“杀了!” 玄羽没有一丝的犹豫,利剑一横,便划断了青瓷的脖颈,青瓷如同一件破碎了的瓷器砰然倒地,双眼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你……”云茉惊恐的看着云曦,脸色更白了一分。 “你怕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要亲手杀了父皇吗?”云曦挑眉讽刺的说道,即便是看见了青瓷的惨死,也没有蹙一下眉头。 云茉语凝,云曦也不与她废话,只问出了孔明灯的下落,便命乐华偷偷去放。 “你去外间候着吧,你的好皇兄应该很快就会来了,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吧,本宫就在内殿候着你!” 云茉脸色苍白的看着云曦,脚步踉跄的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现在就如同一个提线布偶,被人随意的牵扯玩弄。 看着云茉走向了外间,云曦才招手命宋公公过来,“把这个给父皇服下吧!” “这是……”宋公公打量着云曦,不解的问道。 “是可以让父皇清醒的药,若是想杀他,刚才本宫又何必拦下云茉!”云曦冷冷的开口说道,那绝情的模样让宋公公只得无奈赔笑。 夏帝一开始的确是病了,因为怒极而暂时引发了中风,可是却并不如何严重,按照御医院的诊治早该清醒了。 可是云曦很清楚她这个父皇,只怕他起不到什么正面的作用,反而还会扯后腿,所幸让宁华给他配了些药,让他好生睡些日子。 不过今日这压轴大戏他也该醒了,让他彻底明白,泽儿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云曦复杂的看着夏帝,她恨他,直到现在她依然恨他,若不是因为他的自私,母后也不会死! 可是他不能这么死了,若是他死了,那么夏国必定会大乱,泽儿年幼只怕会大权旁落。 而帝王意外身死,外面更会谣言四起,即便他们对外公布是云彬谋逆,泽儿也难免会被人怀疑。 她想让泽儿干干净净的登上那个位置,没有质疑没有悬念! 她想让泽儿做个盛世帝王,而不是接手一个风雨飘摇的烂摊子! 云曦看着夏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敛眸淡却了眼中的憎恨,抬步走了上去。 “陛下,您感觉怎么样啊?有哪里不舒服吗?”宋公公将夏帝搀扶起身,殷勤小心的伺候着。 夏帝毕竟睡的久了,头脑有些昏沉,他揉了揉沉重的头,眯着眼睛看着暗处缓缓走来的人影。 “云曦?”他喃喃开口道,当眼睛适应了殿内的光线后,他才看清了云曦身后持剑的玄羽,还有地上那不辨身份的女尸。 夏帝猛地向后退去,惊恐的望着云曦,指着云曦颤抖的着说道:“你要做什么?逆女,你是要造反不成?” 云曦冷笑的勾起了嘴角,这就是他的好父皇,一睁眼就要给她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她懒得理会,她和他早已没了父女之情,就算母后不是他亲手所害,也是因他而死! 云曦只觉得胸口沉闷酸痛,她追查了这么久,得到却是这么个结果,她本想着要将所有害过她母后的人都一一杀掉。 可笑的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竟是她的好父皇! 云曦闭了闭眼睛,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入心中,为了泽儿她不想再追究此事了,就让她这个父皇好好的活着吧,至少要等着泽儿及冠,可以独自处理朝政…… “哎呦!陛下,长公主是来护驾的啊!”宋公公连忙解释道,将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番。 夏帝一脸怔愣,似是没听懂宋公公的话,“你说谁造反?贤妃和云彬?” 这两人可以算是宫里最安分的了,若是云曦造反他一定会信,可是他们…… “父皇不用心急,一会儿三弟想必就会来了,是救驾还是弑君您自己判断就好!” 云曦淡漠的说道,看着夏帝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复又问道:“父皇是觉得贤妃娘娘没有理由这么做吗?” 夏帝的瞳孔一缩,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他不愿想起的事情。 云曦将夏帝这一番模样尽数收入眼底,看来当年姜府的覆灭的确还有一番故事呢! 与此同时,当那孔明灯缓缓升起的时候,长安城外的司傲天拔出银刀,高声喊道:“将士们,随本将进城勤王!” 太阳已经露出了一丝浅淡的金色光芒,将司傲天身上的铠甲照的金光熠熠,刀刃上泛着刺眼的冷光,一如他那决绝的眼神! 他们司府绝对不会重蹈覆辙,绝不会成为第二个姜府,更不会束手就擒,成为那个昏君刀下的冤魂! 夏宫中,云彬亦是穿着一身甲胄,他看见了上空那稳稳升起的孔明灯,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母妃,事成了!” 贤妃看着上空飘荡着的孔明灯,身体因为兴奋竟是有些颤抖。 十年了!她的父亲、母亲、兄长已经去世十年了!今日她终于为他们报仇了! 贤妃紧紧的抓着门框,任由眼泪潸然落下,她终于做到了,终于做到了…… “母妃!” 云彬关切的搀扶着贤妃,贤妃却是摆了摆手,“去吧!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吧!” 云彬笑着拱了拱手,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彩,朗声应道:“是!请母妃静候佳音!”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乱臣贼子 长信宫中,夏帝自是坐立不安,云曦缓缓开口说道:“父皇若是想知道三弟的真心,便服下这颗药丸吧!” 云曦说完,乐华便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个褐色的药丸。 夏帝警惕的看着云曦,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父皇放心就好,这是假死药,您用过之后依然耳聪目明,只是会掩去您的呼吸和脉搏,让人探查不出您的生死!” 看着夏帝那警惕的模样,云曦勾唇冷笑道:“若是儿臣有不轨之心,刚才不去救您就好,何必还要担上一个弑君的罪名?” 夏帝语凝,伸手接过了药丸,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这药没事?” 玄羽都听不下去了,他一直就看不上这个老家伙,不但对主子不敬,更是是非不分! 如今看来还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生出少夫人这样的女儿来的! “父皇若是不吃,只怕三弟一会儿就会假戏真做了!”云曦没有回答,只淡漠的开口说道。 夏帝被揶的说不出话来,看了看手中的小药丸,一咬牙,伸手扔在了嘴里。 宋公公连忙递上来一杯茶水,夏帝接过喝下后,看了云曦一眼,咬牙说道:“云曦,你可别让朕失望!” 云曦挑了挑眉,她筹谋了这么多可不是为了他高兴的,而是为了泽儿! 云曦看了一眼地上的青瓷,扬唇笑道:“收拾一下,等着看戏吧!” 司傲天的队伍顺利的进了城门,一人走西街,一人走北街,这两处虽说是防卫松懈,但是也有士兵巡视。 巡视的士兵突然见到这么一大群将士出现,顿时皆是一愣,可是还未等那些士兵拔出刀剑,便被那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纷纷射杀。 可其中一个士兵却是在临死前高举手臂,向上空射了一枚响箭,那枚小小的响箭划过天际发出了刺耳的响声,随即又爆炸出了黄色的火光。 另一边的司傲天听到了响动,知道他们应该的是碰到了巡逻的士兵,既然已经惊动了,他们自是要速战速决! 司傲天带着一队人马迅速摸进了北街,最近他掌握着长安中的布防,自是对长安城中的兵马部署了如指掌。 夏宫中的御林军虽然都是千挑万选的人物,但是人数有限。 而巡防营的兵马虽多,却被他分别安排在了四个城门处,他所带的精兵主攻一处,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攻占长安城,他们要的只是占据皇宫! 届时只要三皇子护驾有功,他们自然可以祸水东引,将事情全都推到国公府的身上! 司傲天很放心将宫里交给贤妃,现在宫里不过就剩下一个鸾嫔还有一些皇子公主,这些人自然不是贤妃的对手,而他所要做的就是进宫助她一臂之力。 一切都如预料一般顺利,司傲天顺利攻到了朱雀街与王副将汇合,两人相视点头,准备向前攻进。 可是前路却突然被一队整齐的士兵所阻拦,看服饰便是长安巡防营,而站在巡防营身前的正是国公府的大老爷上官南煜! 上官南煜看见司傲天,眼里只有一丝淡淡的诧异,嘴角却是噙着一抹冷笑,阴沉的说道:“竟然真的是你!” 司傲天一摆手,身后的士兵立刻停止了动作,司傲天抬头看着上官南煜,眼中闪过一道杀意,“你这是何意?” “我们早就怀疑你有问题了,没想到还真是如此!司傲天,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是敢逼宫造反!” 司傲天神色未变,只声音高亢的说道:“将士们,国公府图谋不轨,竟是挟持了当今圣上! 我们是夏国将士,绝不能让这等狗贼的奸计得逞,今日我们就来铲除奸佞,匡扶朝政!” 司傲天高举手中的钢刀,刀刃在阳光下泛出刺目的寒光,他身后的将士皆是高声呼喊道:“产除奸佞!匡扶朝政!” 上官南煜也是敏学善辩之人,却还是被司傲天这颠倒黑白的说法气得够呛,“司傲天,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司傲天却是冷笑道:“你们国公府自是想扶持太子上位,我们司府又没有妃子入宫,我有何所求?” 看着司傲天那义正言辞的模样,上官南煜却是突然冷笑道:“司傲天,任你如何巧舌如簧也逃不过我们的手心!既然我们不信任你,自然早做了准备!” 上官南煜说完,便只见南北两条路上涌出了两列身披甲胄的巡防营守卫,将司傲天众人牢牢围在中间。 “父亲早就看出你有意在两街放松布防,料定你定会想着在朱雀街进犯,我们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上官南煜得意一笑,还好父亲深谋远虑,否则还真让这司傲天得逞了! 司傲天看着四周层层守卫的巡防营,剑眉微蹙,眼中闪过寒光。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王副将见此大惊,一众将士一时都不免心惊胆颤。 如今双方人数悬殊,就算他们身手不凡,只怕也会损失惨重,还如何进宫勤王! 司傲天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冷冷开口道:“你竟是为我准备了巡防营一半的人手,倒是很看得起司某啊!” “那是自然!司将军是何等人物,我们哪敢轻视呢!”上官南煜嘴角扬笑,复又开口说道:“司将军,念在同僚一场,我劝你最好举手投降,免得你的兄弟们惨死!” “哈哈哈!”司傲天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看得上官南煜十分疑惑,以为这司傲天莫非是疯了不成! “上官南煜,你们国公府意欲谋害陛下,辅佐太子登基,换得泼天富贵,我司某绝不会让你们的得逞!”司傲天坦然的迎视着上官南煜,眼中没有一点怯懦,反而显得正义凛然。 上官南煜咬了咬牙,冷声道:“好!司傲天,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受死吧!” 谁知,司傲天竟是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看得上官南煜心中发寒。 “上官南煜,你真以为我会只带着这些马便攻入长安吗?”司傲天的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那是身为将军方才有的气势和威严。 “你什么意思?”上官南煜只是一个文人,即便现在巡防营的人数要远远超过司傲天,可是上官南煜却仍是心有畏惧。 毕竟司傲天出身将门,更是带兵打仗多年,绝对不是上官南煜能够比拟的。 “上官南煜,你调了大半巡防营的人来防我,那其他街道你就不管了吗?”司傲天笑声冷寒,比这冬日早晨的寒风还要刺骨。 “你!”上官南煜的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而正在此时北面城门升起了响箭,与此同时有一个士兵骑着快马慌张的跑来。 “报!东西城门突现叛贼,现正在攻城!”那士兵惊得从马上掉了下来,却是连疼痛都感觉不到,连爬带滚的到了上官南煜的身边。 “怎么会这样?消息准确吗?是韩家军?还是楚军?”上官南煜不可置信的说道,刚才的得意一丝也无,能够同时进攻两个城门,叛军的人数绝非司辰能够掌控! “都不是!韩家军和楚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到长安,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夏国的军队了!”司傲天笑着答道,看着上官南煜的眼神很是不屑。 “我们司府世代都是将军,我怎么可能逞匹夫之勇?你们留了后手,难道我就不会吗?” “不可能!你若是领着这么多军队进城,怎么可能没有惊动任何人?” “攻打东西城门的并不是我从西境带来的人,而是骁骑营的人!”司傲天仿若掌控了一切,笑的肆意张扬。 “骁骑营?可是骁骑营若是想赶到长安,也至少要半日的路程啊!” 长安城外共有四营分别在东南西北布防,为的便是以防有贼人接近长安,四营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有人敢对长安不轨,未等接近便会被这个四营吞灭。 “陛下传我回来便将这骁骑营统领的位置给了我,其中重要的将领早就换成了我的人! 我早就看出你们国公府的不臣之心,所以事先便让他们偷偷潜入长安附近。 只要城内有响箭射出,便证明国公府意欲逼宫,他们都是忠于陛下的将士,自会浴血奋战!” 司傲天说的云淡风轻,上官南煜却是气得浑身发颤,“司傲天,你无耻!” 空中突然飘下了雪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冷寒之气,司傲天扬唇一笑,他的眉上覆了一层淡淡的白雪,深邃的眸中寒光四射。 “上官大人,这叫兵不厌诈!您若是不及时去,只怕骁骑营就要攻进长安了! 而且我早已提前嘱咐过他们,巡防营已经被国公府控制,都是叛贼,见到之后,不必留情!” 司傲天笑的淡若清风,而上官南煜的心却是已经冷了,他留下了一队人马阻击司傲天,自己则是带着另一队人马立刻赶赴东西两个城门。 对于上官南煜来说,此时最要紧的不是司傲天,而是那一群骁骑营,他们都被司傲天蒙蔽了,若是进了长安城可不是闹着玩的! 司傲天看着上官南煜的背影,浮现了一抹嘲讽的冷笑,就凭他也想和自己斗? 不过转而一想,若是国公府已经怀疑他了,只怕贤妃那也定然不好处理,他必须要尽快攻入夏宫! “将军,您带一队人先走,属下给您殿后!”王副将高声喊道,随后就砍倒一个身边的士兵,双眸炯炯有神,即便敌众我寡依然神色不改。 “拜托了!”司傲天动容的看着王副将,他不想抛下自己的兄弟,可是现在他等不得了! “今日之后,你我定要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司傲天钢刀一挥,便添无数冤魂,鲜血飞溅到他金色的铠甲上,红的刺眼夺目。 地上已经覆了一层浅浅的白雪,红色的鲜血融化了白雪,流淌出一道道赤红的血流。 王副将回头看了司傲天一眼,憨憨一笑,眼中却全是无畏和信任,“好!今日之后,我定要与将军讨口好酒!” 天色本已经完全亮了,雪却是越下越大,太阳似乎是不愿见证这血流成河的一幕,将自己藏在了乌云与白雪之中。 昔日繁华热闹的朱雀街,此时却变成了累累尸骨的残酷战场。 百姓们躲在屋子里,或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或是顺着窗缝偷偷的看着街上的厮杀,露出了惶恐而茫然的神色。 …… 而当那一支响箭射出之时,云彬便带着乔装打扮好的千杀阁的杀手赶去了长信宫。 宫内的御林军自是都看到了那支响箭,那代表着有贼人攻入长安,一时间箫牧立刻派人去城楼观望,若是有人意欲攻破宫门,他们也好及时防卫。 鸾嫔命宫中所有的妃嫔皇嗣都聚在了一起,因为这样可以节省御林军的兵力,可是却唯独不见贤妃母子和云曦姐弟。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在这个时候有人失踪,还是两位皇子和权倾后宫的皇妃公主,怎么想怎么恐怖。 然而大统领箫牧还是说道:“鸾嫔娘娘安心就好,臣一定会找回贤妃娘娘她们的!” 箫牧说完,只留下了一队御林军,便匆忙离开,两位皇子都不见了,他的第一直觉是该保护陛下才对! 上官鸾望着箫牧的背影,双手紧张的握着,眼中是深深的忧虑,她看着外面飘散的白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祈祷着,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云彬带着桑葚和千杀阁的亲信一路赶到了长信宫,守宫的侍卫自是不会让他们进去。 “宫外突现乱贼,本殿是来护驾的!”云彬急迫的说道,眼中似有关怀之意。 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是只得说道:“三皇子可以进去,但是其他人不行!” “这些规矩本宫自是知道的!”云彬正要抬步而行,却又被拦了下来。 云彬身后的亲信已是将手放在了刀柄上,只等着云彬一声令下,便拔剑而出。 守卫的侍卫却是开口说道:“三皇子,您不能佩戴利器!” 云彬松了一口气,随手便将腰间的佩剑扔给了侍卫,自己则是带着桑葚大步的迈向了夏帝的寝殿。 殿内,云茉焦急的等着,在看到云彬后,顿时眸色一亮,连忙迎了上去,“三皇兄,你怎么才来啊?” 云彬有些烦,这个女人整日缠着母妃,还真拿自己当做他的亲妹妹了,可是想到一会儿的事情,还是暂时隐忍,笑着说道:“有些事耽搁了,我这不是赶来了?” “事情办成了吗?” 云彬说完就要往内殿走去,云茉却是抓住了云彬的手臂,神色近乎哀求的开口问道:“三皇兄,我毒杀了父皇,该怎么脱身啊?” “我们不是说好将事情推给云曦吗?”云彬不耐烦的收回了手臂,神色微冷。 “可是这些人见过我进来啊,我该怎么洗脱嫌疑?” 云彬觉得云茉今日有些难缠,便只好开口说道:“一会儿再说,我先去看看父皇!” 云彬大步迈进了内殿,他的冷淡让云茉有些伤心,可她却还是宁愿相信是自己多想了,连忙跟了进去。 云彬探查了一番夏帝的脉搏和鼻息,嘴角浮现了一抹阴冷的笑意,云茉果然做的不错! “三皇兄,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离开吗?”云茉殷殷的望着云彬,波光粼粼的眼中闪着楚楚可怜的光彩。 云彬却没有一丝的怜惜,只冷冷笑道:“出去做什么?你杀了父皇,难道还想全身而退吗?”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破釜沉舟 “三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云茉睫毛一颤,眼中的泪光瞬间凝结,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彬,眼中满是惶恐。 “三皇兄,你在与茉儿开玩笑是不是?”云茉抓着云彬的衣袖,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微微下垂的眼眸中满是期冀。 云彬的嘴角一扬,露出的却不是往日那种温润的笑意,而是阴森又狠戾,他一把甩开云茉,任由云茉跌在地上,他居高临下看着云茉,仿佛在看着蝼蚁。 那是云茉最讨厌的眼神,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目光,可是她没想到这样的眼神,她竟是会从自己视若兄长的人脸上看到! “为什么?为什么?”云茉的嗓音带着哭腔,她的声音本就是轻柔羞怯,此时带着哭意更是显得无比的可怜。 “我对你视若亲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悲伤的声音没有换来云彬的半点怜惜,他厌恶的看着云茉,冷笑说道:“一个宫女所生的卑贱之人,你难道还真以为我们会真心对你不成? 我最厌恶的便是你贴在母妃的身边,一口一个”母妃“的叫着,你有什么资格?” 云茉摇着头,清莹的眼泪滚滚落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母妃是真心对我好的,她不会让容忍你这般伤害我的!” “住嘴!你没有资格这般唤我的母妃!”云彬低沉沉的吼道,却是随即冷笑起来,脸上的神情阴鸷而又可怕。 “母妃自然疼你,母妃为了让你能有今日的成就,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啊!” “你什么意思?”云茉哽咽的开口问着,她的眼中满是恐慌和不解,就如同跌入陷阱的白兔,却仍未知危险的逼近。 云彬蹲下身子,玩味的看着云茉那惊恐的样子,嘴角微扬说道:“罢了!你也是将死之人,我不妨让你死个明白! 母妃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利用你,什么保护你,关心你,都是说给你这个傻子听的,为的便是让你成为我们手中的刀!” “不可能!你骗我!母妃不会这么对我的!她为了我还帮我隐瞒了杨术的死,她没有嫌弃我,反而贴心的照顾着我,我不相信你说的话!绝不相信!” 云茉开始有些崩溃了,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却还是坚定的说着,只是不知道她是在说服云彬,还是在说服自己。 “呵呵呵……”云彬低沉沉的笑着,好笑的看着云茉,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话,却是一句一句将云茉推入了地狱深渊。 “母妃自然会护你,因为那杨术便是她为你准备的啊!还有那个叫作青月的奴婢,也是被母妃所杀,她连死前还想要告知你真相,只是可惜她没那个机会了!” 云茉抬眼看着云彬,长长的睫毛变得湿漉漉的,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云彬,眼泪流过却恍然未知。 她近乎恳求的望着云彬,希望他能将刚才的话收回,可是云彬那冷漠绝情的表情只让她更加的绝望。 玄彬从靴中抽出了一把匕首,笑意阴森的望着云茉,“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理会你?不过好在你一向听话,我是不会让你受苦的!” 云茉的双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她将服帖的发髻抓的一片凌乱,她用力的抱着头,似乎不这样她就会头痛而死。 “你骗我!不是这样的……你们都在骗我!我不信!我不信!”她只能无力的呢喃着,自欺欺人的骗着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她好受一些。 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为她失去的清白,为她破碎的美梦,更是为她那可笑的幼稚! 云彬不耐的看着她,缓缓的站起了身子,一步步的走近了云茉,声音低沉冷肃的说道:“五公主受长公主驱使,毒害父皇,意欲谋夺皇位,弑父杀君,罪不可恕!” 云茉却只是伏在地上嚎啕不止,她真是世上最可笑的人,她以为自己得到了从未享受过的母爱,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可是,她心中最敬爱的人竟是一点点将她推入深渊,那人将她逼入了绝境,却是又为她亮上了一盏灯,让她以为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光明。 结果,她只是从一个深渊跌入了更加黑暗残酷的地狱,她从一开始便是别人的弃子,可她却比谁都要珍惜那虚伪绝情的关怀! “我好傻!我好傻啊!”云茉用力的垂着地面,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在击打自己的心,借此让它麻痹,让它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是她害了青月,是她害了自己,她真是好傻! 桑葚却是察觉到不对,她拉住了云彬,看着云茉疑惑的问道:“这里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青瓷和宋公公呢?” 桑葚话音刚落,玄羽突然便飞跃而出,长剑一晃,银光烁烁。 桑葚立刻抽出腰间软剑,上次她能逃脱是因为玄羽故意放水,可是这次却不会了! 桑葚也感觉到了压力,上次她全力抵挡,勉强能打个平手,可是这次她却完全不是玄羽的对手。 玄羽看着桑葚,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他虽然有不打女人的原则,不过他却是可以杀! 不出几个回合,玄羽侧身一闪,便躲过了桑葚的攻击,反手一剑便刺入了她的心口。 桑葚看着心口冰冷的剑,不可置信的看着玄羽,她的双眼暴增,眼里全是不甘和绝望。 她不甘心,她还和娘娘一起复仇,她还不想死! 玄羽淡漠的收回了长剑,桑葚只觉的心口一寒,便吐出了一口鲜血,砰然倒地。 在云彬那从惊怔变为惶恐的目光中,云曦缓缓走出,依旧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大皇姐?你怎么会在这?”云彬一时想不透,茫然的看着云曦。 直到看到了云曦身后的宋公公,云彬才咬牙咒骂道:“你个老阉贼,你收了我们的银子居然还敢贪心不足!” “哎呦!三皇子您这说的是哪的话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您就算给奴才一个国库,奴才也不敢花啊!”宋公公卑躬屈膝的答道,得到的却不过是云彬的冷笑。 “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说吧,云曦给了你多少银子,等本宫登基为帝,给你双倍的价钱!只要你指认是云曦毒害的父皇!”云彬尚还理不清头绪,只以为云曦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 宋公公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老奴是贪财,可是老奴还是更珍惜自己的贱命啊!” “宋青!你别得寸进尺!整个长安都已经被我们攻占了,你难道还真以为云曦姐弟能成事吗?”云彬举着手中的匕首,眼中泛着凶狠的光。 “三弟,你若是这般说,只怕父皇就要伤心了!”云曦挑动唇角,笑意潋滟,脸上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云彬很是厌恶。 “云曦,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虚情假意了!父皇对你们如何,我们心里都清楚! 你不就是想着要浑水摸鱼,扶持云泽登上帝位吗?不过可惜的是,就算你料到了一切,也一定想不到现在的长安城已经是我们的了! 等我向天下揭露你的罪名,你和国公府所有人都要死,那时我便是夏国的新帝了!”云彬的脸上全是对权力的野心和对皇位的憧憬,却对现状没有一丝的担心。 云曦的唇角上扬,声音清冷如冰,“云彬,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云曦一摆手,乐华便拿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小小的药丸塞入了夏帝的口中。 云彬蹙眉看着,不知道云曦所做何意,他刚才已经亲自探查过了,父皇的确是没有了气息。 可是就在下一瞬,他惊恐的看到夏帝的手指动了动,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却是只见夏帝竟是缓缓的坐起了身子,还轻轻的咳了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云彬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唇不由抽动起来。 夏帝咳嗦了一阵,才从那种不适中清醒过来,他狠狠的瞪着云彬,那凌厉的眼神仿若淬了毒的刀刃,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父皇!是云曦他要谋反,她买通了宋青和云茉,她要谋反啊!”云彬惊恐的说道,想要将罪名怪到云曦的头上。 “逆子!你刚才的话朕听的一清二楚!朕一定要了杀了你,还有贤妃那个贱人!”夏帝被气得浑身发颤,他没想到他的妃嫔和儿子竟是敢谋朝篡位! 云彬眼中的恐慌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冷寒,“父皇,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如今的长安城只怕已经乱起来了,除了宫里的那些御林军,不会有人来救您了!” “动手!”云彬一把推到了身边半人高的琉璃花瓶,大声尖叫道。 外面的侍卫听闻里面的响动,正欲进殿查看,千杀阁中人却是相视一眼,抽出腰间的利剑与那些侍卫杀做一团。 云彬正想翻窗而走,玄羽突然出现,一脚将云彬狠狠的踢倒在地,玄羽这一脚是用足了气力的,云彬捂着胸口,半晌没有爬起来。 玄羽抽出腰间的佩剑,冷冷的横在了云彬的脖颈上,云曦缓缓开口说道:“三弟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刚才青瓷就是这般死的!” 云彬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副恨不得上前杀了云曦的模样。 “现在该怎么办?”夏帝完全蒙了,只抬头看着云曦,完全忘了自己才是一国之主。 “父皇不必担心,外祖父他们已经有了安排,不会有事的……”然而云曦还未等说完,云彬竟是冷笑了起来。 “你们死心吧!事情不会如你们所愿的,哈哈哈……”云彬大声的笑了起来,玄羽剑身一送,在云彬的脖颈上划出了一条血痕,云彬这才停止了笑声,只阴森的瞪着玄羽。 云曦蹙了蹙眉,玄彬这般有恃无恐,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的变数吗? 千杀阁的人很快就解决掉了长信宫的侍卫,他们正想杀入殿内,正在此时箫牧带着御林军赶了过来,两方纠缠在了一起,刀光血影,染红了干净素白的地面。 箫牧未有任何的恐惧,平静的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作战,他高举手臂,向天空发射了一枚响箭,只要章敏看见了响箭,就一定会赶来支援,收拾这些叛贼自是手到擒来。 可是出乎箫牧意料的是,来的人并不是章敏,而是司傲天! “司将军,你……”箫牧一时看不出司傲天的意图,只见他手中的刀还滴着鲜血,心中不由一惊。 “国公府叛变,现正指挥巡防营攻打皇城,我要速去面见陛下,确保陛下平安!”司傲天语落便要朝着寝殿迈去,却是被箫牧伸手拦住。 “司将军是如何进入宫城的?”箫牧冷眼看着司傲天,眼神十分的不善。 “箫统领,你怀疑我?”司傲天面露痛色,双眼坦然的直视着箫牧。 “司将军不要见怪,我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还请司将军如实告知!”箫牧却是不为所动,仍然坚持着说道。 司傲天叹了一口气,只好开口说道:“好吧,我是……” 然而话音刚落,司傲天便猛地挥剑砍向了箫牧,箫牧一时不察,堪堪避过,立刻持剑阻挡,“司傲天,你是要反吗?” 司傲天却是高声说道:“你们囚禁陛下,与国公府沆瀣一气,你们才是反贼!” 箫牧惊诧的望着司傲天,即便心中有了准备,可是得知司傲天叛变却仍是大为惊诧。 司傲天压低了声音,冷冷说道:“箫统领,我敬你是个人才,若是你能放弃抵抗,我保证让你更加的尊荣!” “妄想!我绝对不会与你这等小人为伍,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箫牧一剑挥去,毫不动容。 司傲天冷冷的看着他,冷笑道:“箫牧,你莫非还等着章敏带兵前来? 巡防营现在自顾不暇,是没有办法来救驾了!而章敏正在宫门前与我的部下拼杀呢,想必也分身无术了。箫牧,你若是不想死,最好给我认清现状!” “司傲天,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外面的杀伐之声听的云曦皱起了眉,她走到窗口看了一眼,没想到司傲天竟是这么快就杀进来了? 她早就告诉定国公要防备司傲天,他居然还能杀出重围,难道他还留了后手? “哈哈哈,我早就告诉你了,你们是没戏的,还是快快放了我,束手就擒吧!”云彬得意的笑了起来,已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个司傲天,居然敢与这个逆子合谋,亏得朕这般信任他!”夏帝气得直拍大腿,宋公公连忙在一旁殷勤的安慰着。 玄羽轻蔑的看了夏帝一眼,这个时候就算把自己的腿拍断又有什么用啊,真是个窝囊废! 司傲天的部下要远远多于御林军,不多时箫牧他们便开始体力不支,他所带的御林军非死即伤,就连他也挂了彩。 云曦见此心中一横,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再等下去,只怕这些御林军一个都活不了。 “玄羽,你带着他跟我出来!” 玄羽直接将云彬拎了起来,乐华将殿门推开,云曦大步迈了出去,冷声喊道:“住手!” 司傲天一看是云曦,不由心中一顿,贤妃竟是没有解决了她,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变故吗? “司傲天,云彬就在本宫手里,你还要继续挣扎吗?” 箫牧借此机会终是可以暂时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被玄羽挟持的云彬,一时更是摸不清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云曦她要造反,她要杀了本宫啊!”云彬恶人先告状,在感觉到脖颈上锋利的匕首时,才闭上了嘴巴。 “谁想造反,一问父皇便知!父皇,您出来吧!” 云曦语落,司傲天立刻望向了云彬,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事成了吗? 夏帝被宋公公搀扶着起身,他缓缓走到门口,在众人的注视下,指着司傲天怒声吼道:“司傲天,你这个叛贼,还不束手就擒!” 司傲天用力的握了握刀,他身后的将士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听着自己部下的议论,司傲天突然扬唇冷笑起来,指着夏帝说道:“他根本就不是陛下,陛下重病根本就没有苏醒,他是国公府派人假扮的! 弓箭手准备!将这个假扮陛下的贼人给我杀掉!”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再生变故 司傲天此言一出,夏帝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云曦讽刺的挑了挑嘴角,看着夏帝说道:“父皇,看来司将军是连您的面子都不肯给了!” “哼!”夏帝难得没有理会云曦的态度,只担心的问道:“司傲天一心要置朕于死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谁知道呢!”云曦轻描淡写的说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夏帝惊诧的看着她,有些恼怒的说道:“什么叫不知道!事到如今若是没有对策,我们岂不是就没命了?” “儿臣不会武艺,又说服不了司将军,现在就希望上天垂怜了!”云曦淡淡开口说道,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夏帝几欲吐血。 可是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云曦,他堂堂一国帝王居然被臣子围攻,他真是要成为这天下最大的笑柄了! “放箭!”司傲天一声令下,便有一排弓箭手挽弓搭箭。 他们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他们都已经打入了皇宫,就只能希望他们的选择是对的! “快撤!快撤!”夏帝躲在了云曦的身后,大步跑进了内殿,云曦却是一动未动,只冷眼看着司傲天。 “司将军也不准备要三皇子的性命了吗?”云曦冷声开口,玄羽将云彬向前送了送,云彬警惕的看着自己脖上的利刃,生怕玄羽一时失误会要了他的命。 司傲天眯了眯眼,并没有让人放箭,这个长公主果然了得,竟是捉住了云彬,他现在是投鼠忌器,可是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司将军,你做这些事时可有想过司辰一分?若是他知道他一直敬仰的父亲竟是叛国贼子,你说他心中该如何作想?” 云曦冷淡的开口问道,在她心里司傲天也是个自私的父亲,他就算夺下了夏国的江山,司辰可愿意与他共享? “你住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辰儿,他会理解我的!”在听到司辰的名字时,司傲天有一瞬的心虚,却仍是强硬的说道。 “那本宫与你打个赌可好,司辰若是在,他一定不会原谅你!”云曦有些心疼司辰,她多希望是她判断有误,多希望是她误会了司傲天,可他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长公主,您不要与我拖延时间了,巡防营自顾不暇,我们的人很快就可以攻入夏宫了,你这般抵抗也是无用的!”司傲天看出了云曦的意图,并不准备再与她交涉下去。 时机稍纵即逝,他们都走到了现在这步,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他手里握着部下的性命,远比一个云彬要值钱的多! “长公主,若是您肯放了三殿下,我以司府的名誉向你保证,我绝对可以保你们姐弟平安,你就算不信我也要相信疼你的静歌! 可是,你若是再不配合,那便休怪我无情了!” 司傲天一挥手,那些弓箭手立即挽弓搭箭蓄势待发,云彬看着那些泛着幽幽寒光的箭尖,咽了咽口水说道:“司傲天,你想做什么?本宫还在这呢!” “三弟不要叫了,你一个人的性命哪里比得过那么多将士呢?司将军是个爱兵如子的人,自然不会看着部下冒险。至于三弟嘛,能救下来最好,若是实在无法,便只好了舍弃了……” 司傲天开始有些欣赏云曦了,果真是个聪慧机敏的,怪不得辰儿对她念念难忘,只可惜他们现在是敌对关系! “长公主,我只数三个数,若是您再不交出三殿下,我便下令放箭了!” 夏帝有些惶恐的看着云曦,若是云曦真的放了云彬,他就必死无疑了! 夏帝抓住了云曦的衣袖,云曦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父皇放心,儿臣是不会走的!” 夏帝脸一红,尴尬的回避了眼神,玄羽是一万个看不上夏帝,只想着若是有流箭飞来才好呢,最好直接弄死这个老头子! “一!”司傲天已经开始数起数来,没有一点的犹豫。 云曦轻轻的挑了挑嘴角,在刀光剑影之中依然不损风华,比起躲在她身后的夏帝更有皇室风骨,“司将军,您不觉得奇怪吗?御林军人数并不多,可是您的大部队却是久久未攻进来,这似乎不合常理啊!” 司傲天皱了皱眉,时间的确是长了一些,可是他不愿与云曦分辩,继续开口道:“二!” “还有太子殿下,众人皆知本宫视太子殿下如命,可会丢下他一人?司将军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云曦冷冷的逼问着,司傲天心中的不安愈盛,却仍是继续念着数字,他同样紧盯着云曦,想在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慌张,可惜的是云曦要比他还镇定! “三!” “司傲天,你若是缴械投降,本宫念着与静姨的情谊,定可以饶你一命!” “哈哈哈!长公主,你是走投无路了吧!可是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司傲天大声冷笑道,随即眸色一凝,大手一挥,怒吼道:“放箭!” “住手!住手!”一道惊慌却朗润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让司傲天不由得身上一颤。 司傲天不可置信的看着冲到云曦身前的那道身影,立刻制止了弓箭手的动作。 “辰儿……”司傲天看着挡在云曦身前的司辰,他张开双臂将云曦紧紧的护在身后,那双曾经一直仰望憧憬他的眼中,如今竟全是失望和悲痛。 “辰儿,你怎么会在这?”司辰明明应该远在西境,怎么会在长安? 司辰没有回答司傲天,而是侧身看着云曦,眼中全是破碎的光影,一片模糊。 “云曦,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云曦第一次见到司辰这般绝望,她咬了咬唇,心里有愧疚、有心疼、有不舍。 “司辰,对不起……我当时只是一个猜测,所以我没有告诉你……” 司辰收回了视线,原来云曦在看他时露出的那种复杂眼神竟是因为这般! “父亲,为什么?”司辰说不出他此时的感受,自小便是父亲教他要习武,教他身为男儿就要保家卫民,忠君爱国,可是他都在做些什么! “司辰,你不懂!你让开!”司傲天曾想过自己该如何与司辰解释,可是如今面对司辰的质问,他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解释也是那般的苍白无力,他可以给自己找出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可是他对司辰却是说不出那些话来。 “父亲,若是我不让开,你可会也射杀了我?”司辰仍是未动,只用那失望落寞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司傲天。 “司辰!你不要胡闹!快给我让开!”司傲天怒声吼道,身子隐隐发颤,恨不得立刻上前拉下司辰。 “父亲,我不是不会让开的,若是你还执迷不悟,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司傲天一把扯过身边士兵手里的弓箭,将那冰冷的箭尖指向了司辰,“逆子!你若是再不让开,我就大义灭亲!” “将军不可啊!那是司辰将军啊!”司傲天身边的将士立刻开口劝道,他们常年驻守西境,彼此都像家人一般,如何能看着司傲天射杀了司辰。 “儿子的命是父亲给的,若是父亲愿意,便拿走吧!”司辰微微抬起下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司傲天将弓拉满,那双常年握弓的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那是他的儿子,是他最骄傲的儿子,他如何舍得? 司傲天气得狠狠的扔掉了弓箭,心口剧烈的起伏着,正在此时却忽然听到一阵兵戈之声,司傲天心下一喜,只以为是王副将攻了进来,可是转身一看却是瞬间心如死灰。 王副将的确是来了,可他却是被人五花大绑推搡着向前走着! “将军!”王副将一看见司傲天,瞬间老泪纵横,愧疚的咬牙说道:“将军,是属下没用,是属下没用啊!” “乱臣贼子,还真以为自己能得逞吗?”说话的正是云泽,他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衬得他的小脸越发的俊秀。 虽然他仍是一副孩子模样,却是已然有了帝王之势。 看见云泽,云曦才终是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怎么会怎样?”他们的人马明明比御林军要多,巡防营也正忙着与骁骑营混战,怎么会这样…… 司傲天看着云泽身后的兵马,突然双眸睁大,“前锋营?你竟然去搬了救兵?” “怎么?就许你蒙骗骁骑营,就不准本宫去找帮手吗?骁骑营再厉害难道还能比得过前锋营和巡防营吗? 而且想必不多时骁骑营就能看清你的野心,你们现在还是束手就擒吧,也许还能从轻发落!”云泽年岁虽是不大,一身气势却是甚是凌人。 司傲天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刀柄,狠狠的盯着从司辰后面走出的云曦,咬牙问道:“这些都是你的注意吧?” “没错!”云曦开口答道,坦然的看着司傲天那目眦欲咧的眼神。 “所以你设了这个局,就是在等着我钻进去?” 云曦蹙了蹙眉,目光愈加的冷寒,“不是!” “不是?长公主设了这般大的一个局,难打不是为了除掉我吗?”司傲天冷笑道,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将军,竟是折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我知道贤妃和三皇子迟早会造反,所以我这个局是为了他们!”宋青每日都会向云曦禀告长信宫的情况,所以她料定了他们最近一定会动手。 “可是,我一直希望你能及时醒悟,能够迷途知返,但凡你能将静姨的劝慰放在心里,你就不会犯下今日的弥天大错!” 云曦冷声叱道,墨色的瞳孔在皑皑白雪中泛着冰冷的光,那日静姨进宫告诉她司傲天也许与贤妃有往来,而她们都希望这只是一个猜测。 可是第二天静姨便被禁足在了司府,那时她就已经肯定了那个猜测,这么多时日,她没有一刻不期望他能被静姨劝服,可是在今日她竟还是看到了他! “静歌?”司傲天面露茫然和愧色,喃喃自语道:“怎么会?静歌她……” 他明明将她囚禁在了府中,云曦怎么会知道? “没有任何人算计你!是你!是你的野心,是你的自私,是你的不负责任将你和你的部下推到今日这步,你怨不得任何人!” 云曦对他有怨有恨,不是因为他逼宫造反,而是因为他丝毫没有考虑静姨和司辰! 她最恨的便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明明静姨那么爱他,司辰那么敬他,可是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为了那虚无的荣华放弃了这一切! “司将军,只要你和部下尽快投降,不要再添不必要的杀戮,本宫保证你们不死!” 漫天飞卷的白雪之下,云曦静静伫立雪中,寒风卷起她的衣袂,吹动了她的长发,她脊背挺直的站在漫天风雪中,不仅有倾城绝色,还有那男子也无法比拟的华傲。 “我可能信你?”司傲天面色沉重,他死不足惜,可是他的这些部下是无辜的! “你只能选择相信本宫!”云曦清冷出声,她侧身看了一眼夏帝,开口问道:“父皇,您说呢?” 夏帝看着云曦那冷漠的眸子,他知道云曦是在逼他,可是他此时别无选择,若是他不答应,她可也会造反? 夏帝现在赌不起,他只好站出来,开口说道:“只要你们放弃抵抗,朕饶你们不死!” 司傲天松了一口气,君无戏言,既然夏帝在众人面前做出了承诺,便绝对不会违背。 他可以死,可他的将士不可以,如今只要能保全他们的性命便好! 正当司傲天想要扔掉手中的武器时,突然间却传来一道尖锐阴森的女声,“司傲天,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我竟是败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众人顺势望去,只看到贤妃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抵在沈静歌的脖颈上,司傲天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低吼道:“姜映颜,你不要胡来!” 贤妃挟持着沈静歌,顺着长信宫的回廊一步一步的走到到了云曦他们身边,沈静歌脖颈间那细嫩的皮肤已经被划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母亲!”司辰欲冲上去,贤妃的手却是更加用力,清晰可见那利刃又深入一分。 云曦抓住了司辰的手臂,蹙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动。 “贤妃,你想要什么?”既然贤妃没有伤沈静歌的性命,就一定是有利可图。 “母妃!母妃!你终于来救我了!”云彬一看到贤妃,顿时激动起来,还好他们为了制衡司傲天事先抓了沈静歌,否则今日还真的就不好办了! “姜映颜,你怎么可以这样?静歌她是无辜的,你快把她放了,你若是恨我失败了,我把这条命给你!”司傲天紧紧地盯着贤妃手中的匕首,双手紧握,生怕她再弄伤了沈静歌。 “傲天……”沈静歌闭了闭眼,颗颗晶莹的泪珠滚滚滑落,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司傲天,你是在我面前表现你们夫妻恩爱吗?”贤妃真是恨极了自己,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沈静歌会暴露秘密,若是早知如此,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这个女人! “贤妃,若是你想换回云彬,便不要轻举妄动!”云曦出言威胁着,生怕贤妃一时激动伤了沈静歌。 “母妃,快救我啊!”云彬期待的望着贤妃,只等着贤妃交换人质,救他离开。 可贤妃却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云彬一眼,强忍着悲痛收回了视线,不去看云彬那茫然无助的模样。 “司傲天、司辰你们若是想救这个女人,就杀了那个狗皇帝还有云曦这个小贱人,否则我现在就弄死这个她!” ------题外话------ 第二更…… 亲爱的们,造反真的不好写,这几章我几乎写了改,改了写,所以真的爆不了,等小冷回来,写些轻松的情节时,浮梦肯定爆,好不好?理解浮梦一下呦,爱你们,我的小仙女们最好啦,么么哒……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终了 “母妃,你在说什么啊?这个时候我们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啊!”云彬以为贤妃是心慌了,连忙出言提醒道。 贤妃却是一眼都未看云彬,只禁锢着沈静歌,冷眼看着司傲天,“若是想救她,就按我的话来做!” “姜映颜,你居然挟持我夫人?难道你从来都不信我?”司傲天有愤怒有悔恨,更多的还是担忧。 “我信你?我就是因为信你才会走到今天这步!司傲天,你变了!你曾经与我说的话都不算数了是吗?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都是因为她我们才会输,你居然还偏袒她!”贤妃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手腕一颤,又割破了沈静歌的皮肤。 沈静歌疼的蹙了蹙眉,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便这样还是看得司傲天心急如焚,“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司傲天安抚着贤妃的情绪,眼睛始终盯着贤妃手中的匕首,夏帝先是听的一愣,随即勃然大怒起来。 “贱人!你居然敢勾引外臣……” 然而夏帝的话还未说完,贤妃便一记眼刀射了过去,“闭嘴!你个狗皇帝,你害我姜府满门性命,我取你狗命又如何!” 夏帝被气得脸色通红,一时发不出声音来,他堂堂一国帝王,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过! “世人都以为我们姜家的男人是战死沙场,可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有你心里清楚! 只因为你的嫉妒,你便残杀忠良,像你这样的昏君就应该下地狱!今日不是我反,也迟早会有人反!” 贤妃不再掩饰自己对夏帝的恨意,一直以来她不但想要夏帝的命,更想用整个夏国为自己的家人陪葬! 这个国家是她的父兄曾用生命守护的,既然他们不在了,夏国也没有必要存在下去了! “贱人!给朕放箭!射死她!射死她!”夏帝被气得浑身发颤,为什么这些女人都要背叛他? 上官慕清是!贤妃也是!他到底有哪里对不起她们! “放箭!放箭!”夏帝目眦欲咧,他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放过这对母子,他早就应该将他们两个一同处死! “不许放箭!”云曦厉声喊道,身上凌厉的气势让一众将士又放下了举起的弓箭。 “云曦!你要造反吗?”当夏帝看到前锋营时便已经不再畏惧,只冷冷的质问着云曦。 “父皇这便要过河拆桥了吗?”云曦侧眸看了夏帝一眼,嘴角眼梢都是掩不住的嘲讽笑意。 夏帝气得咬了咬牙,却是转而对箫牧说道:“你在看什么?还不射杀了那个女人!” 箫牧刚想动,司傲天身后的部下便持剑围了过来,前锋营见他们又要刀剑相对,正欲上前,云泽却是一抬手,淡然的说道:“听长公主的命令!” 夏帝气得几欲跳脚,恨不得掐死云曦,云曦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只冷静的与贤妃交涉,“贤妃,你不要再胡来了!你放了静姨,我放你与三弟离开可好?” “云曦!朕不同意!”夏帝立刻回绝道,却是没有人理会他。 “母妃!听云曦的吧!我们离开好不好?外祖父和舅父他们是不会怪我们的!”云彬立刻附和道,眼中全是哀求之意。 “彬儿,母妃活着的意义就是要给姜家报仇!对不起,母妃不能听你的……”贤妃艰难的收回了眼中的哀色,神色一片决绝,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母妃!你是要放弃儿臣了吗?母妃,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云彬心慌不已,他没想到自己的母妃竟会疯癫至此。 “司傲天!我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舍弃,杀一个沈静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若是想要救她性命,就给我杀了那个狗皇帝!还有司辰,你是要你母亲还是要云曦那个女人?”贤妃双目睁圆,泛着疯狂的红光,嘴角的笑意更是阴森恐怖。 司傲天双手握紧了刀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咬了咬牙,为了救静歌他别无选择了! 夏帝看到了司傲天的眼神,立刻高声喊道:“护驾!护驾!” 前锋营也待不住了,若是夏帝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从护驾有功变成了天大的罪过! 云泽也担心云曦,生怕有人会伤到她,便也没有阻拦前锋营的动作。 “等等!” 云曦那清冷如泉的嗓音在此时的刀光剑影中竟是别有一分空灵脱俗之感,在一瞬间竟是让人有些恍惚,忘了自己身处在惊险的对垒之中。 “云曦!你又要做什么?”夏帝可以勉强放过司傲天的那些部下,可是对于贤妃这样的背叛,他绝对不会原谅! “你想要我的命!我给你!”云曦说完便拔出了乐华腰间的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阿姐!”云泽急得小脸一白,想要跑过去,却是被前锋营的统领拦住。 云泽是储君,绝对不能有何闪失! “云曦,你不要冲动,快放下匕首!”司辰见此急的不行,他现在只恨自己无用,救不下母亲也救不了云曦。 “云曦!你别胡来!”相对司辰的关切,夏帝则是满满的警告。 在他眼里,云曦虽是微不足道,可是她的命格却是不容有失。 “云曦,你又要玩什么花样?”贤妃眯了眯眼睛,狐疑的看着云曦,对于这个一向狡猾的长公主,她不敢有半点马虎。 若不是她故意装病,害的自己疏忽了她,他们也不会输到这般地步! “你不是要我的命吗?我给你就是!我知道你为什么恨我,可是静姨她是无辜的!”云曦的眼神亦是坚决,夏帝却是变了脸色。 “云曦,你不要管我!你快离开!”沈静歌不怕死,可是云曦才十六岁,她还有大好的人生要去享受。 “老实点!”贤妃呵斥出口,将沈静歌抓的更紧一些。 “贤妃娘娘,我理解你的心情,当我的母后去世时,我心中的痛苦是无法与人表明的。 那种痛只能在深夜之中自己回味,独自啜泣,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却是还要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时间根本就无法消弥心中的悲痛,心上的伤疤会不断的流血结痂,变得满目疮痍……” 云曦的声音不大,语气也甚是平淡,就像是在讲述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是落寞的声音在这呼啸的寒风中不但没有被吹散,反而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贤妃面露动容,冷酷的眼中泛起了晶莹了泪光,她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夹杂着血腥味的寒风让她的头脑变得更加清醒,也让她脑海中的记忆更加鲜明。 正如云曦所说,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度过那段时间的,她一度想要自尽,可是看着年岁尚小的云彬,想到家人的惨死,她只能活下来。 她隐忍、蛰伏,数年如一日的小心翼翼,为的就是一朝大仇得报! 可是她还是失败了…… “哈哈……”贤妃突然冷笑起来,眼中的泪花滚落。 “贤妃,你应该明白的,大局已定,你手中的人质不足以威胁君王! 可若是你觉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因为那个人,那么这条命我陪给你!” 风声很大,寒戾的风夹杂着破碎的雪花打的人脸颊生疼,所有人都望着那一身紫衣,脊背挺直的女子,心中都不约的升出一种敬畏之情。 贤妃终是笑够了,她眼角的泪迅速凝结成霜,只阴森的看着云曦,冷笑道:“好!没道理我姜家覆灭,你却还安然活着! 你的匕首割进一寸,我便放她一分,你若是想让她活着,便不要耍花招!” 玄羽急得不行,主子临行前可交代过少夫人要毫发无伤,这要是划破了少夫人,自己也没脸见主子了! 他一掌砍晕了云彬,想要出手去救云曦,然而贤妃早已经洞察了他的动作,狠狠的又割了一刀。 “别动!”云曦冷声吼道,手上的动作加重了一分,将那莹白如玉的脖颈划出了一道细痕。 “公主!”乐华紧紧的抓着玄羽的手臂,将自己的嘴唇都要咬烂了。 众人都心都蓦地紧了起来,在这一刻仿佛听不见那呼啸的风声了,锋利的雪花割在脸上也都浑然未觉。 贤妃看着云曦手中的匕首一寸寸的加深,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狰狞,她杀不了云翼德,也要杀了上官慕清的女儿! 她的兄长便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死,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贤妃的眼睛越发的亮,她紧紧的盯着那要划破云曦喉咙的匕首,嘴角扬的越来越高,却是正在此时她突然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就在她恍神的瞬间,司辰一把握住了贤妃的手腕,用力一晃便打掉了她手中的匕首,将沈静歌护在了怀里。 玄羽和乐华立刻冲到了云曦身边,她颈间的伤口看着虽然渗人,但好在没有大碍,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泽立刻扑到了云曦的怀里,看着她流血不止的伤口,大声的哭了起来,云曦只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部,无声的看着贤妃。 贤妃已经被人控制住了,她的背后插着一支玉簪,而那玉簪正是云茉头上的那支。 云茉的手上还染着鲜血,她哆哆嗦嗦的看着被人控制住的贤妃。 贤妃费力的抬起头,瞪着云茉狠狠的咬牙说道:“小贱人!早知如此就该让你去陪那杨术!”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云茉跪坐在地,捂着脸痛哭起来,哀转悲戚的声音在寒风中被刮得支离破碎,“我恨你!我恨你!是你给了希望,也是你伤我最深!” 她就像那可悲的飞蛾,本以为在寒夜中看到了一丝暖光,她奋不顾身的飞过去,却是被烈火焚烧,心痛欲绝! “来人!将他们全都押入宗人府!”夏帝终是松了一口气,说话的底气也硬了起来。 司傲天想要上前看望沈静歌,箫牧却是拦住了他,“司将军!请吧!” 司傲天扔下了手中的钢刀,任由人将他五花大绑,他却只一直盯着司辰怀里的沈静歌。 两人彼此凝视,相隔不过咫尺,却仿若隔了一道深渊。 看着司傲天被人带走,沈静歌眼中的光亮也瞬间暗淡,她自昨晚便被贤妃绑了来,此时又经过一番惊吓,此时悲痛交加竟是晕了过去。 司辰立刻抱起了沈静歌,却是在离开之前停在了云曦的身边,低声道:“云曦,那件事是你多想了,如今你可以放心了!” 云曦点了点头,她让将那三百人偷偷安置在了国公府,若是国公府敢趁机有何动作,她便直接下令先拿了定国公。 好在没让她走到这一步,至少这次国公府没有让她失望。 云曦的身子有些软,她费力的站起身,向夏帝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夏帝看着云曦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云曦说她知道贤妃为何恨她,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可若是她知道了,那她为什么还要救自己? “陛下,外面雪大,奴才扶您进殿吧!”宋公公轻声说道,小心的打量着夏帝的脸色。 经此一事,夏帝好像苍老了许多,他任由着宋公公搀扶着他,脚步踉跄而又虚弱无力。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发生变化,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脱离他的掌控…… …… 一场长安内乱悄无声息的上演,又悄无声息的终止。 长安中的百姓还在担心江山是否要易主时,却是传来了内乱平定的消息。 原是三皇子意欲勾结司傲天逼宫造反,好在夏帝英明,高瞻远瞩,识破了他们的阴谋,一举挫败叛军,百姓无不高声称好,赞叹夏帝英明神武。 只是这里面的层层内幕也就只有那些当事之人才心中清明! 平乱之后自是要论功行赏,定国公已经是一品公侯,没有什么再封赏的余地了,夏帝便将定国公的两个儿子都升了官职,鸾嫔也变成了一品鸾妃。 而云曦已经是护国公主了,夏帝便也只好赏赐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又对云泽大加赞赏一番,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论功行赏之后,便自然要处罚叛贼,直到现在夏帝回想起那日,仍会被气得胸口生疼,竟直接判了将贤妃、云彬还有云茉皆凌迟处死。 众人听的心惊,自古处死皇室,不过是白绫毒酒,这种侮辱性的处决还是旷古未闻,可见夏帝其心中震怒。 至于司傲天和他的一众部下,夏帝自是恨不得杀之后快,可是他都已经在众人面前承诺过了,自然不能再反悔,便只好将他们流放边境,以儆效尤。 夏帝看了一眼司辰,颇为为难,他自是忌惮司辰,可是司辰却又是护驾有功,他必须要赏赐才是。 夏帝几经考虑,最后封司辰为兵部侍郎,位列二品,可众人都看得清楚,这虽为升职,却也是夺了司辰手中的军权。 司辰只淡淡的谢过恩典,不悲不喜,他的家已经支离破碎了,现在对他来说,功名利禄还有什么重要的! 长安内乱处置完后,夏帝却还是无法放宽心肠,如今南有韩军之乱,北有楚军之祸,夏国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夏帝自是容不得韩家军作乱,他们要的他身下的皇位,绝对不能姑息,可楚国这边却未尝不能商议一二。 于是,英明神武的夏帝决定与楚国议和,派遣太子去与楚军交涉。 众臣纷纷上奏请夏帝收回成命,储君何等尊贵,如何能深入险境,若是被楚军擒获,岂不是动荡夏国根本? 可是夏帝只言,正因为云泽是储君,才更需要锻炼,如此方能成长。 夏帝之心众人皆知,可是云曦听闻之后竟是没有反对,只让司辰一路随行。 云曦摸了摸小手指上的白玉指环,不论他想做什么,不论他的真实面目是什么,她始终相信,他对他们姐弟的心意是真的! 云曦的双手紧握成拳,她将白皙的额头抵在拳上,闭目轻叹,“也许,很快就可以相见了,你可想好如何与我解释了呢?”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归回 宗人府关押的都是皇亲国戚,相比其他的牢狱,这里面的犯人很少,不但没有一点霉臭味,反而干净整洁。 可是,这里面却是比任何一间牢狱都要死气沉沉,因为这里面的人曾经都是地位尊崇,拥有着无限的权力和富贵,可是只要入了宗人府,那么曾经的一切便都是过眼云烟。 偌大的宗人府里只关着三个人,贤妃和云茉被关在一处,为了防止她们伤害彼此,便将她们关在相对的两座牢房里。 两人都靠墙坐在角落里,云茉看着贤妃,贤妃却是望着脚前枯败的稻草,两人都是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们都知道夏帝对她们的处决,凌迟处死,这是世上最残忍的刑罚,没想到夏帝竟是会对自己的妻儿做这种事! 云茉终是忍受不住,双臂环着膝盖呜咽的哭了起来,她怕,她真是好怕,她不想被人脱光衣服,不想被一刀刀割掉血肉…… “哭什么!你窝囊了一辈子,死之前就不能硬气一回吗?”贤妃没好气的开口说道,不耐烦的看着对面的云茉。 云茉却是哭的更厉害了,她将自己紧紧环住,身体颤抖不已,“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明明那么喜欢你,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贤妃扫了云茉一眼,眼中有厌恶,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本就是为了要利用你,你只能怪自己蠢!”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是真心对我好的?哪怕只有一次,你是真的拿我当一个女儿来疼?”云茉抬头看着贤妃,她们相隔甚远,远到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听着云茉那声泪俱下的质问,看着她不停颤抖的身体,贤妃突然记起那日她与司傲天提及云茉的婚事。 那时她不仅想控制司傲天,心里或许也有那么一瞬是希望她得偿所愿吧。 可是贤妃只冷冷的“哼”了一声,淡漠的说道:“谁知道呢!” 外面突然传来了轻微的交谈之声,因为距离太远,她们都听不真切。 云茉更是抖如筛糠,双手用力的抱着自己的头,惊恐的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凌迟!不要……” 贤妃面露些许的怜悯,却仍是一动未动,只淡漠的抬着头,却是突然瞳孔一缩,惊讶的一时失声。 “长公主,犯人就在这,您不要离的太近,小心伤到了!”狱卒弓着身子与云曦说话,他脸上带着笑,却不敢抬头看云曦,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就犯了不敬皇族的大罪。 “本宫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在这空荡的牢中,云曦那清冷的声音显得尤为悦耳。 “长公主,这些可都是重犯啊……”他们看守宗人府的犯人,打不得骂不得,更是不能他们或死或伤,这些人怎么死只能由皇帝来定夺。 “怎么?难道本宫还会劫狱吗?”云曦冷冷的扫了那狱卒一眼,恰巧狱卒正抬起头来,顿时只觉的浑身汗毛竖立。 外面都传长公主是个天仙似的人物,可是他却觉得,这长公主美则美矣,气质却实在是太过凌人,不知道什么样的驸马才能配得上这样的长公主。 “不敢不敢,小人这便离开!”那狱卒一挥手,其他人便也都跟他离开。 一时间牢中又恢复了那种近乎死寂一般的平静,云曦和贤妃隔着宽厚的牢门遥遥相望,许久,贤妃才挑起了唇角,淡淡开口道:“怎么?长公主是来看笑话的?” “贤妃娘娘觉得本宫有这种爱好吗?” 贤妃冷笑了一声,傲慢的将头瞥开,不去理会云曦。 云曦看了身后的安华一眼,安华立刻打开了手中的食盒,将几道精致的小菜放入了狱牢之中,乐华则是双手环胸,一副凶狠神煞的模样。 贤妃看了看地上的酒菜,疑惑的抬头看了云曦一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曦缓缓蹲下了身子,直视着贤妃的双眼,启唇轻语道:“那时你劫持静姨,我无法与你周旋……” 云曦那时看到了云茉的动作,才故意做出一副要自刎的模样,想要借此分散贤妃的注意,好在一切顺利! 贤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心想利用云茉,结果却是败在了云茉的手中,或许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呵呵……你还说你不是幸灾乐祸,你是想来与我分享你成功的过程吗?”贤妃冷声笑道,看着云曦的眼神很是鄙夷。 “本宫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当年那件事与我母后没有半点关系,不论你恨谁都不应该怨在我母后的身上!” 贤妃那一直冷漠的态度突然出现了裂痕,她的神情不再平静,而是凶狠的看着云曦说道:“不怪她?若不是因为她,我们姜府怎么会被云翼德忌惮? 若不是她,我的父兄如何会冤死在战场?我的母亲又如何会因为心伤而自尽?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上官慕清,都是因为你那个该死的母亲!” 云曦也现了怒容,她杏眸怒睁,额间的一点红梅因为她的愤怒而愈显冷艳,“你这分明是迁怒!你兄长与我母后是两情相悦,这可是我母后一人的错?” “既然如此,她怎么不一死了之,为何还要嫁入夏宫?为何还要引得云翼德嫉妒成疾?”贤妃不顾自己后背的伤口,突然冲到了牢门前,目眦欲咧的瞪着云曦。 乐华手疾眼快的拉过云曦,云曦却未见一丝恐惧,反而走向贤妃,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可知道噬心蛊?” 贤妃的瞳孔缩了缩,云曦复又说道:“噬心蛊是六部尚书府控制暗卫的秘药,若是得不到解药便会五脏俱损! 而我的母后为了救你的兄长,甘愿服毒以此来换取你兄长的解药,可是她却是要一辈子活在噬心蛊的控制之中! 就在传来你兄长战死消息的当日,我的母后因悲痛过度而早产,却是被韩淑华那个女人换了解药,使得我的母后七窍流血,惨死在了我的面前!” 云曦双眼通红,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用力的抠住了牢房的木门,身体宛若秋风中瑟瑟前行的蝴蝶,单薄无助。 “你告诉我,我该恨谁?我是不是也应该把你的兄长视为杀害我母后的凶手?我和泽儿这十年来的痛苦,我又该去找谁偿还?” “怎么会这样……”贤妃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瘫倒在了地上,脸色瞬间泛白。 “你若是杀了本宫,不知你还有何脸面去见你那兄长!”云曦冷声质问着,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冤枉她的母后! 看着贤妃茫然的神色,云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愤怒和悲伤尽数掩藏。 “凌迟处死太过血腥,虽然你想要杀了本宫,但是本宫与你一样讨厌我那父皇,若不是为了泽儿,我也许还会帮你一把! 那壶里是宫中的御酒,味道很是醇厚,喝了它你便没有痛苦了……” 贤妃惊诧的看着云曦,声音轻颤的说道:“你怎么敢……若是让你父皇知道……” “哼……”云曦冷笑起来,“本宫和他之间的裂缝本就是无法弥补的,他难道还能杀了本宫不成?” 看着贤妃那复杂的眼神,云曦眼神淡漠决绝,“若是我母后在,也许也会这样选择吧!” 云曦说完也不等贤妃回答,便转身看着云茉,安华会意,也同样给云茉备了一份酒菜。 云茉怔怔的望着云曦,云曦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那酒虽辣,总好过凌迟处死,你自己选择吧!” 云曦抬步要走,云茉却是突然开口唤道:“大皇姐!” 云曦回头看她,只见云茉跪在地上,将身子完全贴在了地面,声音哽咽颤抖道:“多谢大皇姐!” “来世不要再害人了!”云曦收回了视线,垂下了双眸。 “云曦……”贤妃艰难的开口唤她,眼神哀求的望着云曦,“求你,给云彬也送去一壶!” “好,本宫知道!”云曦抬步要走,贤妃却是突然喊道:“云曦!对不起!” 贤妃那一向阴狠的眼中此时全是悔恨与悲戚,云曦的嘴角动了动,只开口道:“你没有对不起本宫,你对不起的是云茉……” 语落之后,云曦便翩然离开,牢狱之中忽现的微光突然消失,贤妃和云茉都抓着牢门费力的张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紫色的身影。 贤妃和云茉互望了一眼,贤妃嘴角牵动,低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她举着酒杯遥敬云茉,含泪说道:“今生我欠你的,来世加倍偿还!” 说完,贤妃仰头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云茉也照做了,两人饮罢竟是都低沉的笑了起来,苦涩的泪混在浓香的酒中,以后再也不会痛了,这样,真好…… …… 曦华宫中,天气越发的暖和了,阳光金灿灿暖洋洋的,树上的白雪都映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云曦身披一件紫色的毛领披风,她站在园中,看着树枝上那两之灰突突圆溜溜的小鸟,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意。 那两只胖乎乎的小鸟在树枝间飞跃跳动,它们时而追逐,时而为对方梳理毛发,看起来甚是可爱。 “云曦!你好大的胆子!” 突然传来了一道震怒的吼叫声,那两只小鸟吓得扑棱着翅膀飞快的逃掉了,只剩下光秃的树枝犹自微颤。 云曦失落的仰头望着那两只飞走的小鸟,忍不住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怎么胆子这般的小……” “云曦!” 在云曦失神的瞬间,夏帝已经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伸手指着云曦,将手高高扬起,宋公公见此连忙说道:“陛下息怒啊,陛下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夏帝气急败坏的垂下了手,身体却仍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云曦,你怎么敢给他们毒酒?朕要他们凌迟处死!凌迟!” 云曦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淡声道:“他们是夏国的妃嫔、皇子和公主,身为皇室便是死也要有皇室的尊严! 难道父皇想要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赤身*,看着他们一刀刀被人割下身上的肉吗? 贤妃与您有十多年的感情,三弟和五妹是您的至亲骨肉。父皇,有些时候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太绝……” 云曦那淡薄如水的声音没能抚平夏帝心中的怒火,“他们都敢谋权篡位,朕为何还要饶恕他们?” “他们造反,难道不是有自己苦衷吗?”云曦现在便是连一抹假笑都不愿给夏帝,神色更是冷漠至极。 “你什么意思?难道他们造反还情有可原吗?”夏帝眯着眼睛,眼中闪着危险的寒光。 “儿臣不敢!”云曦冷漠的回答着,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的色彩。 夏帝气得抖了起来,伸手指着云曦久久说不出话来,宋公公连忙轻抚着夏帝的后背,轻声细语的劝慰着。 “云曦,你以为朕不敢罚你吗?” “儿臣不敢!”一样淡漠的回答,一样疏离的语气,气得夏帝再一次扬起了手。 “陛下!”上官鸾一身璀璨绚丽的宫装,头上插着六尾鸾凤金钗,已然是一副皇妃的装扮。 “陛下,原来您在这啊,害的臣妾好找呢!”上官鸾柔声细语的说道,不动声色的挽着夏帝高举的手臂。 “什么事?”夏帝仍是愤怒难平,冷声问道。 “没事,只是臣妾刚刚煲了汤,想着让陛下尝尝呢!”上官鸾向云曦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给夏帝一个台阶,不要再争执了。 云曦也不想再看夏帝这副嘴脸,便福身道:“既然鸾妃娘娘煲了汤,还请父皇不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好意。” 夏帝也不想再徒添怒气,冷声一声,甩袖而去。 “这个云曦真是要气死朕了!现在她是越发的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真是可恶至极!”夏帝仍是怒火难平,与上官鸾抱怨道。 “陛下,长公主毕竟还小嘛!而且这次若是没有长公主,局势也的确很险,陛下就不要责怪长公主了!”上官鸾柔声劝道,低眉顺目的给夏帝盛着汤。 夏帝年纪渐大,不喜欢那种骄傲的冷美人了,反而喜欢上官鸾这种温婉的小女子,再加上上官鸾与上官皇后模样神似,夏帝更是喜欢不已。 夏帝握住了上官鸾的纤纤玉手,宋公公识趣的指挥一众宫人离开,上官鸾看着夏帝那满眼*的模样,低垂下了头,看起来好似一副羞涩的模样,实则却是在掩饰眼中的厌恶。 夏帝见此越发的满意,拉着上官鸾的手便走向了内殿…… …… 三月初,正是长安莺鸣柳垂之时,长安街道的垂柳抽出了嫩绿的枝叶,冬日里那刺骨的寒风也变成了轻柔缠绵的春风,吹在人的脸上痒痒的,彷如情人在耳边轻侬软语。 夏国在经历内忧外患,甚至是反贼逼宫之后,正如这春日一般迎来了新的生机。 南国太子因为国内之事中途抽身,而韩家军本就人数不多,又出师无名,很快便被镇压了下来。 而太子云泽与楚国冷世子也和谈颇好,楚国暂时放弃了攻打夏国,留兵于峻城,而楚军元帅冷世子与云泽一同归回了长安。 那一日,长安城内万人空巷,不为别的,众人只为了看一眼那被称为人间谪仙的冷世子!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位俊美无俦的冷世子正是那率兵攻打夏国的敌军之首! “你们这些女人真是愚昧,难道你们忘了他是如何带兵攻打夏国的吗?”一老者看不过去,愤愤难平道。 “人家冷世子长得像仙人一般,更是从不迫害百姓。再说了,若是可以,便是死于这样的男子剑下,我们也是愿意的!” 这是长安城中所有女子的心声,老者闻后泪奔,哀嚎“夏国毁矣!” 冷凌澈身骑白马,看着城楼上面的“长安”两字,嘴角微微勾起,容颜上的那抹淡笑足以倾覆所有女子的心神。 他勒马驻足,看着那他生活了十年的长安,轻声呢喃道:“云曦,我回来了!” ------题外话------ 第二更…… 你们千呼万唤的小冷终于回来了,以后要是看腻了他也没有办法弄走了哦,所以你们要一直爱着小冷哦…… 明天呢是浮梦18岁生日(对!就是十八岁,不接受反驳!哈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咱们加更好不好,明天三更,敬请期待,拿好盆准备接狗粮吧,哈哈…… 你们可以隔着屏幕给浮梦各种吻,不管是什么姿势的吻,浮梦都收,哈哈(づ ̄3 ̄)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重逢 三月的风,吹面不寒,仿若情人亲昵的手掌轻轻拂过世间万物,融了积雪,碎了寒冰。 嫩柳抽出,晓露凝珠,一片生机盎然万物复苏之势。 而这一切的美好仿佛都是为了迎接那个白衣如月华,俊美而无双的男子。 他仍旧穿着一袭最素雅不过的白衣,只是衣料从最普通的棉缎变成了垂若浮云的云锦衣,衣衫上未绣花样,只在衣襟袖口绣有银色流纹,仿若流光染云,更显其尊华。 其实,冷凌澈还是那般的温润如玉,不论是他曾沦为质子,亦或是如今成了三军将领,他都一如既往的挂着清浅流溢的笑,眼中的光华依旧璀璨如星。 故人未变,人心却变,夏国众人此时却是百感交集,内心复杂纠结。 一个他们从未放在眼里的人,却是突然跃进深山成了猛虎,游进江海化身为龙,成了他们便是仰望都是奢求的存在。 而心情最难受的就要数夏帝了,因为他的恶趣味,他最是喜欢欺负身处夏国的这些质子,而冷凌澈因为一向不卑不亢,便成了他最喜欢欺凌的。 可是看着当年那个不过十岁的男孩,一跃成为如今攻打夏国的三军之帅,他的心里不可谓不难受。 看着冷凌澈那清浅的笑,他只觉得甚是刺眼,春日的微光映在冷凌澈的眼中,变成了让夏帝无法直视的灼目光华。 众人站在两旁,都呆滞恍惚的看着那白色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进殿中,白衣如雪不染一丝尘埃,这彷如仙人一般的模样,为何他们当时就没想到这样的人迟早要登回顶端? 冷凌澈站在殿中央,仰望着金龙椅上那一身金色龙袍的夏帝,嘴角微扬,启唇轻语,“参见夏帝,吾乃平南元帅,楚国锦安世子冷凌澈!” …… 云曦几乎是一夜未眠,自从听闻冷凌澈他们会在今日归回,她的那颗心就像是不属于自己了一般,忽快忽慢,时而欣喜时而悲戚,就像是入了魔怔心绪难平。 未到凌晨,云曦便坐起了身,看着窗外微亮的光,她却是如何也躺不住了。 她没有吵醒安华她们,只一个人坐起身,披着柔软的锦被缩在床角里。 他今日就要回来了,一如他的约定…… 她的嘴角突然扬起,露出了一抹甜蜜羞赧的笑,似在暗暗自喜,眼角眉梢都闪烁着她内心的欢愉,那是一种她从未露过的微笑,却本应属于每个碧玉少女。 忽然,她的眼尾垂下,嘴角紧抿,看起来内心又十分的纠结。 可就算他来了,他们又能走到哪步呢,短暂相逢后,难道又会是更深的别离吗? 殿外春意浓浓,殿内的少女却是心绪忽明忽暗,忽悲忽喜,直到她自己也承受不住这种折磨,才起床更衣。 她穿着一件浅紫色的中衣,端坐在铜镜前,一下一下梳理着乌黑浓密的长发。 发丝仿若浸染了漆墨,浓黑光泽,发丝穿过指尖,仿若流水过隙,轻快悦然。 外室的喜华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才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走进了内殿。 喜华刚迈进殿内,便看见一个清瘦的背影,长发垂腰,莹白纤细的手正一下下梳理着墨黑的发,乌发衬得那手白的仿若没有血色。 “有鬼啊!”喜华大声的尖叫起来,云曦本就正在失神,顿时也被吓得一惊,手一松,梳子落在地上摔出好远。 安华几人闻声连忙跑了进来,乐华以为有刺客,把匕首都拔了出来,可是一冲进殿内看到的却是云曦和喜华两人面面相觑。 安华连忙走到云曦身边,只见云曦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忙开口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云曦摸着心口,那里还“怦怦”的跳个不停,云曦喘了两口粗气,叹声道:“喜华,你是要吓死我吗?” 喜华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直到现在还软着,便是连站都站不住,便蹲在地上苦着脸说道:“公主……您吓死奴婢了,您不睡觉梳什么头发嘛,奴婢还以为见到女鬼了呢!” 安华她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喜华搞出的动静,宁华摇头笑了笑,抬步去小厨房准备熬些安神汤,这一大早整个曦华宫都受到了惊吓。 乐华收回了匕首,却是抬脚狠狠的踢了喜华一下,喜华本就蹲在地上,瞬间被踢的趴在了地上,哀叫连连。 “乐华,你个小混蛋!你居然偷袭我,你卑鄙无耻!” “哼!”乐华却只冷哼了一声,抬步便走,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喜华。 安华也没好气的斥责道:“一大早上的就鬼叫连连,你想吓死我们啊!” 喜华爬了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委屈的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都是公主太吓人了……” 声音越到后来越小,喜华拨弄着手指也是一副羞愧的模样,云曦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骂她了!” “哈哈!还是公主好!”喜华的表情瞬间晴朗起来,就跟变戏法似的。 安华瞪了她一眼,与云曦抱怨道:“公主,你不要惯着她,她那个脾气惯不得的!” “人家知错了嘛!”喜华走到云曦身边,笑嘻嘻的奉承道:“我若知道是公主这般的美人,那便是女鬼奴婢也不会怕啦!” “滚滚滚!去打水去,少在这里说胡话!”安华瞥了她一眼,嫌弃的挥手赶走她。 喜华连忙笑着跑了出去,心里暗暗觉得今天早上反而比往日要轻快呢,没想到受到惊吓还有这般的好处! 安华给云曦挽了发髻,当安华要给云曦戴上一支鸾凤金翅簪时,云曦却开口道:“安华,你把那匣子拿过来我看看!” 安华不明所以,却还是将桌上放的一个紫檀木的描金匣子抱了过来,匣子里摆放的都是簪子,云曦伸手拨着,也不是在找些什么。 突然,云曦微微有些脸红,拿出了一支赤金环珠玲珑蝴蝶簪,发簪上的两只蝴蝶做的甚至精巧,蝶翅做的轻薄几乎透明,上面却是洒满了小米粒般大小的各色宝石,远远望去就像蝴蝶翅膀上的闪粉。 安华瞬间了然,看着云曦脸上那薄薄的红晕,只开口道:“公主的首饰太多了,也应该换着戴戴了!” “嗯!”云曦连忙应了一声,听安华这般说,心中的羞意渐淡。 正巧这个时候喜华打水回来,看见了云曦头上的蝴蝶簪,立刻“咦”了一声。 安华使劲的冲她使眼色,喜华却是奇怪的说道:“公主之前不是说这发簪太小女儿气了嘛,今日怎么戴出来了?” 云曦的脸“唰”的一下红若海棠,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就是随意试试……” 云曦伸手就要将发簪摘下来,安华连忙按住了云曦的手,开口道:“公主就戴这个吧,这发簪那么好看,若是一直放在盒子里多可惜啊!” 安华说完还不忘狠狠的瞪喜华一眼,喜华一脸的莫名其妙,她说错什么了? 净面之后,喜华从柜子里给云曦拿出了一件深紫色的宫装,云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却是被安华看得一清二楚。 安华看了一眼衣柜,随手拿出一件烟霞色洒丝垂绦流仙裙,衣裙仿佛晕染上了烟霞般,呈现淡淡的紫色和蜜合色,看起来十分的别致。 “公主,咱们就选这件吧!这件衣服您还从来没穿过,这都到春天了,也该穿些新鲜些的颜色了!” 云曦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淡声道:“好,就这件吧!” 安华服侍着云曦更衣,云曦往日里都是一袭正紫色的宫装,美是美却总是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 今日这般穿着,淡却了她身上的冷傲,脸颊上的那两道红晕更显得她如同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娇俏柔美。 云曦复又对着镜子细细的看着自己,将本就端正的发簪又扶了扶,又仔细整理这腰间白玉佩下坠着的流苏。 喜华这次没说什么,只满眼赞赏的打量着云曦,觉的今日的公主真是美极了,甚至还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俏丽! “公主,我们去用膳吧!”安华也满意的看着云曦,笑着开口道。 云曦点点头,两人正向外殿走去,喜华却是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今日冷公子要回来了,怪不得公主这般打扮!” 云曦的脚步一顿,竟是绊在了内殿的门槛上,安华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云曦。 云曦的身子有些僵硬,咬了咬唇才开口道:“是吗?我险些忘了……” 云曦说完便像逃难似的大步迈了出去,安华回头伸手指着喜华,却是气得一句话都不出来,只恼怒的甩袖而去。 喜华歪了歪头,一脸的茫然,她又说错什么了啊?为什么她今天说什么都是错的呢? 不过转念一想,公主竟是都知道了女为悦己者容,看来这次十有*是能成事的,她今日一定要好好观察! 而今日最开心的除了云曦之外,便是玄羽了,他家主子终于“衣锦还乡”,今日一定要狠狠打夏帝那个老头子的脸! 玄羽正是想着,却只见乐华又站在园中,一口一个“大黑”的喊着。 玄羽心中无奈,动作却是很快,一眨眼便出现在了乐华的身边。 乐华从食盒里拿出了白粥、馒头、还有两样小菜,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吃!” 其实关于乐华的这种投食方式,玄羽并不喜欢,可是奈何他张不开嘴啊,只能捧着白粥蹲在地上哀怨的吃着。 乐华看着他,那总是紧抿的嘴角突然扬起,一字一顿道:“大黑,别走了!” 玄羽有些诧然,抬头只见乐华正满眼期冀的看着他,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眼中此时闪着粼粼的波光,似乎他不答应,那波光便会碎裂。 玄羽想着,这次主子是无论如何都会带走少夫人,他们以后都生活在王府里,自然不会分开。 这般想着,玄羽用力的点了点头,咧嘴笑了笑。 乐华见此倏然一笑,洁白的贝齿微露,眼睛竟是眯成了两道月牙,哪有往日那凶狠的模样,可爱的如同邻家女儿,美好又不做作。 玄羽的心在一刹那仿佛被这笑容净化了一般,眼前只有少女的璀璨和春景的柔媚,他亦是扬起了嘴角,两人的笑为这春景都平添了一丝暖意。 云曦漫无目的的在御花园中乱晃,安华和喜华就在身后跟着,也不去打扰她,任由她在御花园中转着圈。 正巧上官鸾也来了御花园,她远远的便看见了云曦,立刻笑着过来,“云曦……” 可是云曦却是没有一点反应,直到安华碰了碰她,云曦才猛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有些诧异的上官鸾,“原来是鸾妃娘娘……” 上官鸾也不疑有他,只笑着说道:“你也出来散步吗?我最喜欢春天了,这么好的日子我可在屋里待不住!” 云曦笑着应了两句,上官鸾却感觉到了云曦的心不在焉,便关切的问道:“云曦你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没有,只是刚才在想一些事情。”云曦没有心情与上官鸾分享心事,只随口答道。 “那就好,我就说嘛,现在朝廷清明,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心了!等到今日陛下与冷世子议和之后,那夏国便是连外患也没有了!”上官鸾十分欢喜的说道,这宫里宫外的总算是清净了。 云曦的心情在听到那“冷世子”三字时,不可避免的轻颤起来,之后她的大脑就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耳边便是连上官鸾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云曦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就像是跌进了一个混沌的世界,没有声音,没有景致,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退路。 忽而有一道声音穿过浓厚的雾气,将四周的苍茫击碎,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将被浓雾笼罩的世界瞬间变得清晰而明亮。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的声音敌得过乱世浮沉;总有一个人的身影,任由桑海变幻,依然清晰的镌刻心头;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等,即便离别,再次相遇时,你与他仍旧故好…… “哼!这次便宜你了,若是本宫长大了,你再敢来我一定将你打回楚国!”云泽将头别开,仍旧赌着气,不肯看冷凌澈一眼。 “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睥睨天下的存在。”他笑答道,神情润朗的如同此时拂面的春风,眼中更是闪着关怀的笑意。 “哼!别以为你说些好听的,本太子就会原谅你!本宫告诉你,从你离开时,我们就是敌人了,本宫再也不喜欢你了!”云泽仍旧闹着别扭,一张小脸皱的如同包子一样。 他依旧笑的清浅如画,阳光仿若点缀,柔缓的映在他的侧脸上,单单一个侧脸便是足以惊艳天下的风华。 “阿姐!”云泽看见了云曦,立刻飞快的奔了过去,拉着云曦的手说着她已经听不真切的话。 云泽见云曦久久不回应自己,抬头看去,却只见云曦和冷凌澈四目相望,他们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只是苍白无用的陪衬。 云泽撅了撅嘴,垂下了手臂,虽是不情愿却还是转身离开,喜华想看好戏,却被安华揪着耳朵责骂的拉走了。 上官鸾惊诧的看了一眼冷凌澈,转而只见云曦的眼神早已凝结到了他的身上,上官鸾微露讶色,难道云曦竟是真的喜欢冷凌澈? 这般想着,她自是不敢再留,连忙与婢女柳絮迅速离开,将这御花园只留个那两个静默而立的人…… ------题外话------今日很早就停电了,而且要停到很晚,评论可能要回的晚些啦,么么哒…… 哑小姐,请借一生说话 公子无奇 初遇,顾安尘觉得,这姑娘八成是看上他了。 再遇,他想,这姑娘一定是看上他了! 三遇,他感觉,自己貌似看上这个姑娘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向南依有哪里好,可是顾安尘却觉得,她话少、年纪小、长的俏,哪里都很好。 【关于相处】 顾大少:吃苹果吗? 摇头。 顾大少:看电影吗? 点头。 顾大少:可以和我说句话吗? 沉默。 于是后来…… 顾大少:吃苹果还是吃橙子? 向南依被迫发言:橙子。 顾大少:看电影还是看电视? 向南依:看电影。 顾大少:沙发还是床上? 向南依:沙发。 诶……啥?沙发?! 顾大少:孺子可教。 傲娇的他会说:“向小姐要借一步说话?抱歉,不借!” 要借,就借一生。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他之夙愿,唯一人尔 第二百零八章 云曦想过很多,当她见到冷凌澈时,她一定要问他为何要骗她? 他为什么会知道夏国即将发生的内乱? 他为什么将每件事都算的那么完美? 那他可曾也算计过她的心? 可是,当她想象过多次的场景骤然出现,当她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质问都被她抛之脑后,转眼消散不见。 冷凌澈挑唇轻笑,仿若一朵白色芙蓉随着他的笑徐徐盛放,他还是那个白衣黑发,俊朗无双的如玉公子,他眸中的宠溺,唇畔的笑意从未有过一丝的变化。 他缓步走向云曦,云曦只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她没有回避眼神,眼中映着的身影越发的清晰明亮,他站在她面前,遮住了明媚的春光,让她的眼中只能映着他一人的身影。 一阵风荡过,他的白衣,她的紫裙,随风而起飘摇交错,他身上独有的如兰清香将云曦层层包围,仿佛她已被他囚禁在了怀中,无法逃脱。 他缓缓牵起她的手,将那双纤细微凉的柔夷完全的笼在掌心,她的指尖轻轻颤抖起来,他轻缓的用力,试图抚慰她的颤抖。 云曦缓缓低下头,发上的蝴蝶簪闪着明亮的光华,他的目光顺势而下,只见有一缕调皮的发丝垂落在她精致的耳旁,白皙的脖颈晶莹似玉,在金色的光下泛着温暖的华光。 “云曦,我回来了……” 他轻声呢喃道,一句“我回来了”胜过万千被辞藻修饰的情诗。 “嗯……”她嗯了一声,没有抬头,只觉得她的手似乎被包在温暖的云中,皮肤上那酥麻微痒的触感是那般的梦幻缥缈。 她嘴角微动,犹豫半晌,才说出了她最想问的一句话,“你,还好吗?” “不好……”他干脆的回答,没有一丝的犹豫。 她抬头看他,满眼惊诧,他不是已经成了世子吗,为什么还不好?难道还有人要害他? “念卿食可足,念卿衣可暖,心念无法对卿语……云曦,没有你,我怎能好?”他的声音润的像上好的玉,清的若最泠的泉,即便是脉脉情语,也如同水击碧玉带着缥缈的仙气。 她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手不禁微微用力,她咬了咬唇瓣,声音轻的微不可闻,“我,亦是……” 下一瞬,那如兰的香气越加的浓烈,她被他突然扯进了怀里,他那仿若垂云般的衣料划过她的脸庞,那细腻的触感让她不愿离开,那融着兰香的温暖让她甘愿沉沦。 她将手环在他的腰间,将头紧紧的贴在他的心口处,这一刻她不再顾及自己的身份,更不在乎御花园中往来宫人的震惊。 这一刻,他们没有身份的阻碍,他们只是大千世界里最平凡的一对相爱的男女,他们只愿沉沦在离别重逢的欢悦之中。 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眼泪浸湿,冷凌澈只将她环的更紧,将她那瘦弱的身躯完全藏在他宽大的衣袖之下,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玄羽摘下了面具,找到了坐在屋顶上的玄宫,只见玄宫怔愣的望着下面,他心下狐疑,也望了一眼,顿时险些惊得摔了下去。 “这……这是成了?”玄羽惊诧不已,连忙坐在玄宫身边,两人一同望着御花园中紧紧相依的两人。 “十年了,也该成了!”玄宫叹了一句,莫名的有一种想要泪奔的感觉,只觉得主子的婚事竟是比谋夺天下还要难。 “你干什么?你不是要哭吧?”玄羽露出了惊悚的表情,一脸嫌弃的看着玄宫。 玄宫擦了擦眼睛,没有理会玄羽,玄羽却是正色问道:“可是少夫人肯离开夏国吗?而且就算是少夫人愿意,夏帝那个死老头也不愿意吧!” “放心吧,他一定会同意的!”玄宫斩钉截铁的说道,看着他这般模样,玄羽便也放下了心,知道主子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戴上面具便要走人。 “你干什么去?主子都来了,你跟在主子身边不就好了吗?”玄宫见他又戴上了面具,便奇怪的问道。 “呃……主子这次要多久离开?” “我怎么知道?”玄宫狐疑的打量着玄羽,他往日里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怎么今日就要走了? “我还是先这样吧!等主子离开我再恢复身份就好!”主子还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自是不能先行透露。 若是他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成了不告而别吗? 那个傻丫头不还得哭死啊! 玄宫看着玄羽离开的身影,疑惑的歪了歪头,他怎么感觉自己突然看不懂玄羽那个白痴了? 云曦和冷凌澈两人相伴而行,两人随意的走着,云曦却只觉的明明是一样的风景,可是今日的夏宫似乎不再阴霾,而是充满了温暖与明亮。 若是可以,哪怕漫步目的,她也愿意与他一直这么走下去…… 冷凌澈护送云曦一路回了曦华宫,远远地,云曦停住了脚步,声音羞赧的说道:“再往前就是后宫了,你不要再送了。” 云曦想走,却被冷凌澈牵住了手,她抬头看着冷凌澈,脸颊羞得泛起了红晕,刚才是两人刚刚重逢,她可以无所顾忌。 可是这里已经快到曦华宫了,若是被云泽他们看到,她会被自己羞死的! “云曦,跟我走吧!”冷凌澈突然开口,可这句话却是击碎了云曦眼中的光幕。 她一直在回避着这个话题,即便她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抽出手,小声说道:“我不能与你走……” “是不能?还是不愿?” 云曦诧然的抬头看他,这一刻的他不再温润,竟是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她低下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是夏国的公主……” “公主也可以和亲!”他打断道。 “可是父皇,他不会让我离开……” “我自有办法让他同意!”他声音微冷,语气不容置疑。 她抬头看着冷凌澈,眼中闪着波光,她咬着嘴唇,近乎哀求的看着他,“我不能离开泽儿!”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墨玉般的眼眸仿佛被人割出了一道裂痕,“这才是你拒绝我的真实理由吧……” “凌澈,我求你了,我求你不要逼我做选择!求你……”她眼中有泪光滚落,一向坚强倔强如她,却是可怜如斯。 “凌澈,我们珍惜现在的时间好吗,不要……不要再提及这件事了。” 她曾经傻傻的想着,若是她荡平了夏国的朝政,他会不会愿意与自己留在夏国,等着泽儿长大,她也可以随他归回楚国。 可是当她看到他的谋略和心志时,她才知道,他的心中有乾坤天下,他有自己的抱负和想法,她不能自私的阻拦他的脚步。 猛虎入山才是百兽之王,楚国才是他施展抱负的天下,她不想用夏国困住他! 他看着她,眼神那般的深挚而缠绵,终是,他轻叹了一声,伸手拂去了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宠溺而又无可奈何的说道:“你若是哭了,我只怕会想杀死自己,回去吧,我们明日再见!” 云曦乖巧的点了点头,在冷凌澈的面前,她不自觉的会收起所有的锋芒,会变得温柔,会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变成一个羞赧的小女孩。 看着云曦离开,冷凌澈嘴角的笑才消散不见,眼中的波光迅速敛去,变得幽深而漆黑。 云曦,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了…… 这次,我便是抢,也要将你禁锢在我的身边! 云曦神色恍惚的回了曦华宫,云泽立刻奔了出来,一看云曦的眼眶红红的,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挽着袖子嚷嚷道:“好他个冷凌澈,居然敢欺负我阿姐,我今日非要打死他!” 云曦一把拉住云泽,疑惑的问道:“你干什么去?” “他欺负你,我去打他!”云泽的脸嘟的像个包子,云曦见此无奈一笑,却伸手抱住了云泽。 云泽一愣,脸顿时就红了,他虽然喜欢与云曦撒娇,可是云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抱他,还是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阿姐……你干嘛吗?” 云泽不知道云曦是为了他而放弃了自己的心中所爱,她身体有些颤,却是勉强忍住眼中的泪,笑着说道:“没有人欺负阿姐,他对阿姐很好……” 云泽没有察觉到云曦那复杂挣扎的感情,只拍了拍云曦的背,比划着说道:“那就好!若是他敢欺负阿姐,泽儿一定打的他痛哭求饶!” 暗处的玄羽听闻之后,不屑的撇了撇嘴,心想也就是主子让着你,不然绝对打得你哭着喊姐夫! 云曦看着云泽,轻轻抚摸着云泽的脸蛋,温柔的笑道:“嗯!阿姐知道,我的泽儿最好了!” 云泽红了脸,只觉的今日的阿姐似乎有些不一样,可是他一时又说不好是哪里不同。 冷凌澈拜别了夏帝,便出宫去了驿站,玄宫以侍卫的身份跟在他的身后,冷凌澈突然开口道:“信可传回去了?” “放心吧主子,信早已经传回,此时想必已经到了陛下的手里!” “好!” 玄宫察觉到冷凌澈的语气有些冷,便开口问道:“主子,您觉得陛下会同意吗?” 玄宫口中的陛下自然是指楚帝,冷凌澈那如玉的脸上竟是浮现了一丝冷冽的笑意,“他自是会同意!云曦命格尊贵,承夏国命脉所生,甚至比城池还要贵重……” “可是我们楚国并不像夏国这般信仰天命啊!” “楚国不必信,重要的是夏国信!”看玄宫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冷凌澈复又开口解释道:“我们陛下不像夏帝,他的志向是要统一各国。 他明白夏国和南国是最难攻克的,可是众国都知道云曦不仅地位尊崇,在夏国百姓心中更有很高的威望,得了云曦,便是得了夏国的人心! 峻城一战十分艰难,陛下又折损了周奎,其实就算夏国不谈和,陛下也不想继续下去了,若是能得夏国长公主,陛下自是十分愿意。” “可是陛下会将长公主赐给您吗?”玄宫还是担心,若是给了其他的皇子,那他家主子只怕要屠国了吧! “陛下是不会让楚国的皇子迎娶公主的,他绝不会破坏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 可若是让我娶了云曦,因为这场战事夏国自然不会与我为伍,届时我娶了敌国公主,也就避免了我与楚国权贵联亲的可能,这不正是一举两得吗? 而且楚国自然会有大臣劝谏陛下,陛下的耳根子一向软,就算他最初不想也一样会被劝动。” 冷凌澈轻挑嘴角,俊美的脸上是掌控了天下一切的自信和淡然。 玄宫被冷凌澈说的云里雾里的,却只觉得很有道理,便茫然的点了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他不解的问题,“可是您还没有与夏帝说过联姻一事呢,怎么就能确定他会答应呢?” 冷凌澈瞥了玄宫一眼,冷淡的开口问道:“你觉得我不如夏帝?” 玄宫连忙用力的摇着头,恨自己不该多话,便转移注意说道:“主子,我们现在要回驿站吗?” 冷凌澈看了一眼天色,开口道:“时间还早,我们买些东西去质子府吧!” 冷凌澈从最好的酒楼里中要了几桌好菜,命人送到了质子府,他又挑了许多实用的礼物与玄宫一起回了质子府。 曾经那些熟悉的质子们,看着冷凌澈的眼神有羡有妒,交谈虽是融洽,却不再像当初一般亲近。 只有荣宁一人,不知哭了几回,见面时就先哭了一通,坐到饭桌上又哭了起来,只要一有人敬酒,他便嚎啕大哭。 最后搅得大家都不敢敬酒了,只安安静静的吃着饭,毕竟他们质子的生活都不好,难得有这样丰盛的饭菜。 酒过三巡,冷凌澈命玄宫将他买的那些东西都分了下去,荣宁眼泪汪汪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只觉得有些无奈,微微勾了勾唇角。 可就是这最正常不过的笑,使得荣宁掩面大哭起来,冷凌澈伸手扶额,这荣宁还真是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冷兄,我真是太高兴了!真的!我一直都觉得你不该和我们一样,你这样的优秀,怎么能当一辈子质子呢? 好在老天有眼,你终于成了世子,终于得到了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冷凌澈见荣宁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伸手递给了他一方帕子,那帕子也是洁白无垢,就像他那一身白衣一样。 荣宁不客气的接过了帕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想要还给冷凌澈,冷凌澈蹙了一下眉,笑着摇了摇头,“你留着用吧……” 荣宁又擦了擦眼睛,抽泣道:“冷兄,我跟你说,从小时候你与我换了院子后,我荣宁就发誓,这辈子只认你这个朋友!更愿你为你两肋插刀,肝胆相照!” 荣宁喝的有些多了,没有看见冷凌澈那一向温润的面容上,竟是闪过一瞬的心虚。 “你回去了就好,以后好好生活,不要怪你父王,那样对你也不好……”荣宁嘟嘟囔囔的说着,冷凌澈看他的目光却很是柔和。 荣宁絮叨了很久,冷凌澈一直耐心的听着,直到荣宁喝多了,倒在餐桌上不省人事,冷凌澈才看着他笑道:“能得荣兄这般厚爱是凌澈的福气,凌澈日后自会回报!” 冷凌澈站起身,洁白的衣袖揽了清风,拂了明月,风华绝代无双,他命人将荣宁扶回了房间,缓步走出了质子府。 他转身看着门口那“质子府”三字,淡漠的收回了视线,踏着月光挥袖离开。 有些东西早就应该变了,所有人都墨守的规矩总要有人打破! …… 冷凌澈果然不再与云曦谈及两人的何去何从,他只是每日都进宫来陪她,两人的关系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 没有人敢说教云曦,更没有人敢指责冷凌澈,毕竟楚国大军还在峻城外守着呢! 可就在云曦享受着她自以为短暂的美好时,谁知楚国国君终是定下了两国交好的盟约,却是不要银钱,不要城池! 这简直是白日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夏帝自是愿意的,可是唯有一点他无法答应,因为楚帝竟是要让冷凌澈迎娶长公主,以成两国秦晋之好! ------题外话------ 第二更,还有一更,么么哒……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只要云曦! 夏国一阵哗然,和亲不是什么大事,就像四公主和亲南国,不也是皆大欢喜嘛! 可重点在于楚国想要的和亲对象是他们夏国的护国长公主,若是长公主在楚国有个什么意外,他们夏国的国运不就受损了吗? “不行!朕不能同意!”夏帝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换作任何一人都可以,可是云曦不行! 冷凌澈只挑了挑眉,浅笑未语,见冷凌澈不说话,夏帝一时也摸不透他的想法,便轻咳了两声说道:“冷世子,您也知道云曦对夏国的意义,这件事朕真的不能同意。” 他看了看冷凌澈,转了转眼睛说道:“但是冷世子也的确到了成婚的年纪,朕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也最是喜欢不过。” 众人暗暗腹诽,他们陛下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也真好意思! 冷凌澈嘴角笑意更深,眉目温和,整个人仿若一块散发着暖光的白玉。 夏帝见此以为冷凌澈心中松动,复又开口说道:“冷世子也知道咱们长安贵女众多,皆是才貌双绝。 朕可以为冷世子举办一个宴会,宴请长安所有贵女,只要有你喜欢的,朕便立刻给你赐婚,如何?” 夏帝觉得自己提出的条件很好,他身为一国君主,亲自为冷凌澈操办婚事,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荣耀。 夏帝美滋滋的说完以后,冷凌澈才抬头笑望着夏帝,他的笑极美,美的让女人望之羞愧,让男人不敢相望亵渎。 “您觉得长公主是随便一个女人便可替代的吗?” 夏帝脸色微僵,冷凌澈复又说道:“亦或是您觉得随便的一个贵女可以值得我楚国千里奔赴,甚至归回已经攻占的城池?” 夏帝的脸色彻底僵了,他抽动了一下嘴角,开口说道:“长安城中的贵女自是任由冷世子挑的,不论是谁……不论几人……” 冷凌澈突然浅笑出声,那一声笑仿若昆山玉碎,清不可言,“夏帝是觉得楚国没有贵女吗?” 就在夏帝蹙眉不展时,冷凌澈眸色倏冷,那墨色的双眸看得夏帝竟是心生冷寒。 “我冷凌澈,只要云曦一人……”冷凌澈淡然的立于金殿之上,他抬头直视着夏帝,敛却了身上的温润,仿若从谪仙变成了魔君,若是不如他意,便是天下倾覆! “你……你……”夏帝说不出话来,气得浑身发颤。 “冷凌澈!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打死你!”云泽已经隐忍半晌,见冷凌澈如此做为作势便要冲上去。 司辰却是一把抱住云泽,不让他在殿上失仪,他抬头看着冷凌澈,眼中闪着复杂的光。 “司辰大哥,你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混蛋!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云泽一边哭着一边挣扎着,他那双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恨意。 他是怪冷凌澈不辞而别,可是当他得知冷凌澈做了楚国的世子,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为他感到高兴的。 即便冷凌澈带兵攻打夏国,他也没有恨过他,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有违逆不了的皇权。 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能抢走他的阿姐! 他宁愿将整个夏国赔给楚国,也不要阿姐离开,绝对不要! 冷凌澈的眼神没有移动半分,他看着身居高位的夏帝,身上的气势却是压迫的夏帝难以与他直视。 “可……可是……”夏帝支支吾吾,却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我楚国大军仍在峻城外驻扎,夏帝莫要以为峻城是无法攻破的天险,若是峻城破了,就不是如今这般简单了!”冷凌澈淡笑着,话语中的威胁却是让所有人都听的心惊。 “本世子答应和谈,是因为顾念云曦,可若是夏帝执意不许,本世子也不介意让夏帝观赏一番峻城门破!” 众人都不可置信的望着冷凌澈,在他们心中不论他是质子还是世子,他都一直是那个最温和不过的如玉公子。 可是此时他明明一身风华,看不出半丝戾气,却是让人觉得他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们见过狂傲如荣桀一般的男子,与他相比冷凌澈眉目如画,淡若远山,嘴角总是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可荣桀能睥睨天下,冷凌澈却是能够倾覆天下! 趁着司辰怔愣的瞬间,云泽挣开了司辰的禁锢,向冷凌澈冲了过去,冷凌澈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玄宫立刻挡在了冷凌澈的身前,任由云泽那小拳头小脚打在他的身上。 “你让开!你让开!我要杀了他!”云泽哭着踢打着玄宫,玄宫只默默的忍着,连胳膊都不敢抬。 这太子可是主子未来的小舅子,是长公主的心尖尖,若是这小太子摔了一个跟头,惹怒了长公主,影响了主子的婚事,那他可真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荒唐!把他拉下去!”看着乱成一团的殿内,夏帝头疼的吼道。 司辰立刻走过去,用胳膊夹着云泽便向殿外走去,一路上云泽却还是哭闹不停。 众人都无奈的叹气扶额,若是以往,战败一国不用割让城池,只送出去一个公主,那绝对是天大的幸事,可是现在却是难办的很。 定国公一直蹙眉不语,脑海中却在飞快的运转,权衡着利弊。 若是云曦嫁到了楚国,那么他们就是云泽最亲的人了,倒是一件好事…… “夏帝再与众臣商议一番吧,不过本世子的耐心有限,明日就要一个结果,若是这个结果本世子不满意,想来您是知道后果的!” 冷凌澈说完便翩然转身,宽大的白色衣袖翻飞如云,单单一个背影便是无尽风流。 看着冷凌澈那冷傲的背影,夏帝气得不停的吹胡子,“大胆!真是大胆!” 众人不敢开口,这件事牵连甚多,不是他们能够随意质疑的。 定国公见此转了转眼睛,向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老臣斗胆一谏!” “说!”夏帝不悦的一挥手,冷声说道。 “陛下,为了夏国安定,臣觉得应该答应楚国和亲之事!” “可你是知道的,云曦她……”若是云曦没有那个命格,他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若是云曦到楚国后有个意外,那他们夏国岂不是更危险? “陛下,若是楚帝为其他人求娶长公主,老臣也不敢答应。 可是冷世子与长公主一向交情颇深,若是嫁给冷世子,想必定会得到冷世子的倾心相待,也许会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呢!” 一时间,金殿之上又是众说纷纭,难得定断。 冷凌澈刚出金殿,便看见司辰在台下等他,冷凌澈缓步走下高耸的台阶,淡笑道:“司将军是在等我?” 司辰看着冷凌澈,欲言又止,他的心里有无数个可怕的猜测,他必须要问出一个结果。 “冷凌澈,这些事是不是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看着司辰的质问,冷凌澈只是清浅一笑,随即笑着说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司辰皱眉问道,面露不解。 “楚国的战事的确是我挑起的,至于韩家军和南国的叛乱,以及贤妃之乱,并不是我策划的。”冷凌澈坦然答道。 “若不是你策划的,你怎么会事先知道?又怎么会写信给我,还说只有我才能帮她,就好像……就好像你知道我父亲要叛变一般!” 这件事司辰梗在心里好久,他越想便越觉得冷凌澈的语气怪异,他不让自己透露给任何人,就像是在防着他的父亲一般! 冷凌澈看了司辰一眼,随即答道:“每个人都有无限的潜力,若是你对一件事期望已久,若是你把这件事视若生命,你便不会好奇我为何会知道这般的多。” 他在用十年的时间爱一个女孩,用十年的时间一点点填平他们之间的沟壑,用十年的时间守候着一份感情,他将他们的爱看做了极致,他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司辰一怔,心里有酸楚迅速蔓延,似乎他的心空了一个洞,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逝。 他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曾经是那么可笑,他为了云曦可以举国一战,而自己则是躲在边境暗自神伤! 是他,轻视了感情,是他,不配言爱…… 看着司辰那大受打击的模样,冷凌澈微微敛眸,开口说道:“我只是查到你父亲与贤妃有些过往,所以才不得不小心防备,若是我确定知道,绝不会瞒着你……” 冷凌澈说完便抬步离开,途中又停下脚步说道:“你不必自我否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谈不上对错。 他只是流放边境,并不代表永不相见,夏帝不是明君,太子,却是!” 司辰猛地转身,看到的却只是那如云似雾的背影,冷凌澈的意思他懂,太子宽厚,他若即位也许会不计前嫌。 司辰攥着拳头,挣扎许久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和五公主的事情是不是你帮的我?” “是!”冷凌澈驻足一瞬,便抬步离开。 司辰突然低沉的笑了起来,他真是输得彻彻底底心服口服,冷凌澈不仅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司辰站直了身子,他看着冷凌澈的背影,眼中的茫然不再,仿佛一夜之间蜕变,脱去了青涩和单纯,变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撑起司府的男人! …… 冷凌澈穿过御花园,径自走向了曦华宫,没有人敢阻拦他,他也早已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的质子,而是可以守护她的人。 突然,一团脏兮兮的泥巴打在了冷凌澈洁白的衣摆上,冷凌澈驻足而立,低头看了一眼被蹭脏了一角的衣摆。 玄宫惊恐的看着冷凌澈蹭脏了的衣裳,心中慌乱不已,主子的洁癖远比想象的严重。 可就在他担忧不已的时候,冷凌澈的嘴角竟是微微扬起,敢对他这么做的人,想必也就只有他了。 抬头间,只见云泽的小手脏兮兮的,手里还握着一团泥巴,狠狠的盯着冷凌澈,一副恨不得要杀了他的模样。 “太子恨我?”冷凌澈未见一丝怒意,反而笑着问道。 “恨之入骨!”云泽以前有多么敬仰冷凌澈,现在就有多恨他。 他视冷凌澈为师为友,除了阿姐,他最喜欢的就是冷凌澈了,可是他竟是恩将仇报,竟是这样对他们! “为何?”他只看着云泽,淡声开口。 “因为你要抢走我的阿姐!”云泽的双眼红红的,晶莹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 他最爱的就是阿姐,他可以不当太子,可是他不能没有阿姐! “所以……”他看着云泽,眼神凝重,不是在看着一个小孩子,而是将云泽当成了一个男人在交谈。 “所以,因为你的不舍,你就忍心让你的阿姐孤独终老?让她一辈子守在这曦华宫中,为你殚精竭虑,直至死去?” “我没有!我不会!”云泽摇头否认着,眼中的泪却是不受控制的滑落而下。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彼此相爱的,她之所以拒绝我,不是因为不爱我,而是因为她也爱你!”冷凌澈的声音太过空灵,仿若不是红尘之音,每一个字却都让云泽难以接受。 “我不怪她,也不怪你,人总有太多的难以割舍。所以我才会举兵进犯,为的便是逼出夏国的不臣之人,为的便是让你可以安心的做夏国的储君。 如今夏国朝政已经稳定,再无人能动摇你的地位。 云泽,她已经守了你十年了,我亦是等了十年,所以,可不可以把她还给我了……” “不!我不要!我只要阿姐,我不要做太子,不要当皇帝,不要……”云泽扔掉了手中的泥巴,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仿若已经决堤,眼泪不受控制的滚滚落下。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无力的向后退着,他瞪着冷凌澈,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我不要!我不要!” 云泽哭着跑走了,冷凌澈轻叹一声,无奈的对玄宫说道:“跟上他,别让他出什么事……” 曦华宫内,云曦亦是得知了金殿上的纷争,若是以前她一定会以为这一切都是楚帝的主意,冷凌澈也是被逼无奈,可是现实只怕就连楚帝都只会是冷凌澈手中的棋子! 云曦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头痛的扶额叹气,安华她们都不敢开口劝慰,毕竟这件事与荣桀那次不一样。 公主厌恶荣桀,对冷公子却是情谊深厚,她们也很难选择,既希望公主幸福,又不想看她为难。 安华忽然看见了冷凌澈,正欲开口,冷凌澈却将食指放在唇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安华示意众人离去,院中只留下云曦和冷凌澈两人,云曦没有发现院中的动静,只单手托腮,轻叹出声。 她用手指不停的在石桌上画着圈,那勾画出的一圈圈图纹就像云曦此时的心,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剪不断理不开。 画圈的手突然被另一只修长的大手握住,清冽的声音在她背后传来,“划伤了指甲就不好了……” 云曦惊诧回头,只见她身后站着的竟是冷凌澈! “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才多久,他竟是就可以在后宫随意出入了吗? “云曦,不要为难,我只问你,你可愿意与我归回楚国,可愿意与我彼此相依,白首不离?”他握着她的手,墨色的眸中本应隐藏天下锦绣,可此时却只有云曦一人。 “我……”云曦低下了头,始终回避着这个话题。 “云曦,我本是早就可以回楚国,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把心留在了夏国,我若是走了,便是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云曦想要抽出手,却被冷凌澈更紧的握住,他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让她感受着那里的跳动。 “云曦,你守了云泽十年,余生,可不可以让我来守你……” ------题外话------ 第三更啦,今天终了…… 哎呀妈,小冷太帅了有没有,真想穿过屏幕摸一摸小冷,被砍死也行啊,哈哈(*^▽^*)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成 “云曦,余生,可不可以让我来护你?” 云曦抬头看着冷凌澈,在这一刻,她的心动摇了,那个回答是她日思夜想的。 可是……可是…… “云曦,你爱我吗?”冷凌澈的手微微用力,他的眼睛深挚的望着她,似是在逼迫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那双眸子太过漆黑明亮,眼中的情丝太过深挚缠绵,云曦避无可避,她闭了闭眼睛,毫无迟疑的回道:“爱!爱之入骨,此生不改!” 冷凌澈突然抬起了云曦小巧的下巴,近乎霸道的吻住了云曦的唇,不同于两人别离时的浅尝辄止,他竟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云曦一时不察,瞬间便被冷凌澈撬开了齿缝,那如兰一般清冽的气不但没有让云曦清醒,反而让她的大脑迅速变得苍白一片。 她伸手要推开冷凌澈,冷凌澈却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禁锢在自己的腰间。 若说上次的吻让云曦羞涩却流连,那这次的吻便她觉得恐慌而又无法招架。 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呼吸,只怔怔的看着冷凌澈,看着他轻垂眼眸,专注而倾心。 似乎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越发的娇软无力,他才辗转的离开了被他攻占的城池,却仍旧不舍的轻轻的噬咬着她那粉嫩的薄唇,仿佛只有这样才会暂时平缓他的心情,才会暂时抚慰他的相思之苦。 云曦此时就如同一只收起了利爪的小猫,任由冷凌澈亲昵安抚,已经没有一丝推拒的力气。 冷凌澈突然嘴角一扬,将云曦环在怀里,亲吻着她额间的红梅印记,“云曦……云曦……” 他一遍遍的念着她的名字,仿佛是在吟着一首首没有结尾的情诗。 云曦贴在冷凌澈的怀里,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冷凌澈,仿若一松开手,她便再也没有力气支撑…… 两人紧紧相拥,虽是无言,却是胜过千言万语,无须情话,便可明其心。 两人太过专注,眼前心里只有对方一人,以至竟是没有人看到宫门口那一晃而过的小小身影。 云曦抬头看着冷凌澈,眼中是无尽的爱慕,却藏着一抹悲伤,“凌澈,我喜欢你,我从来都没有半分的犹豫,可是你知道的,我不放心泽儿,他需要我……” “云曦,我也一样需要你……”他卷起云曦耳旁的一缕发丝,哀切的说道。 “凌澈,我知道你能保护你自己,可是泽儿还小……” 冷凌澈突然松开了怀抱,云曦竟是冷的打了一个寒颤,原来他的怀抱竟是那么温暖,温暖得使春风都凌冽如冬。 “是啊,我能保护自己,即便王府中所有人都视我为敌,即便朝中之人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可是我也一样可以保全性命……” 冷凌澈突然苦涩的笑道,脸上的笑轻不可察,却是看得云曦心中一紧,疼惜而又悲悯。 “云曦,我不怕死,我只怕临死也未能与你相守……” 云曦立刻走到了冷凌澈的身边,眼中全是不舍,“锦安王府竟是这般凶险吗?你的父王一丝都不过问吗?” “那些人是他宠爱的女人和偏疼的孩子,云曦,你应该了解的不是吗?”他嘴角的笑是那般的落寞,仿佛已然被全世界所遗弃。 然而不等云曦开口,冷凌澈却是突然泛起了一抹笑意,他摸着云曦的脸颊,眼中全是宠溺的光芒,“傻瓜,我逗你的,我在那很好,我毕竟是世子,没有人敢轻视我的。 云曦,我很自私,我说不出让你一个人幸福的话,因为,即便我不得你,我也希望你爱的仍是我……” 冷凌澈轻抚着她的脸颊,嘴角凝笑,眼中悲戚不再,他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云曦的唇,才缓缓起身,在云曦的注视下近乎落魄的离去。 云曦无力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不忍与怜爱,他在楚国竟是过得这般艰难吗? 云曦最是了解皇室的凉薄,就像泽儿,他贵为太子,可若是没有她一路护着,她那父皇又可会念半点亲情? 泽儿虽然还小,可是朝中已然清明,后宫只有鸾妃一个受宠的妃嫔,又无法有孕,朝中有国公府把持,泽儿还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也许她已经可以离开了吧…… 她不想放任他一个人,她不想让他一个人面对人心的冷暖,她想陪着他,想与他携手一起走下去,即便那条路满是荆棘,他们也定可以走出一片繁华! 云曦缓缓起身,眼中退却了犹豫和迷茫,他守了她十年,等了她十年,得此真心,是她今生最大的幸运。 她不想错过,她可以为了泽儿放弃所有,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可是这所有,唯独没有他…… 暗处的玄宫和玄羽恰巧看到这一幕,玄宫怔怔的看着失魂落魄的云曦,突然开口说道:“玄羽,我临行前问主子要不要把王爷的后院都端掉,主子说他留着还有用……” 两人相视一眼,第一次默契十足的开口道:“苦肉计!” 玄羽托着下巴,眼中皆是钦佩,不由赞叹道:“主子这招叫釜底抽薪,以退为进,真是其智若妖,可怕至极!” …… 夏帝那边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夏帝竟是将事情丢给了云曦,意思是让云曦自己拒绝。 夏帝很清楚,云曦不舍得云泽,若是冷凌澈真的对云曦有意,便定然不会为难她。 云曦没有理会,只等着云泽一起用晚膳,桌上的饭菜很丰盛,都是云泽最喜欢的。 云泽慢吞吞的走进了殿内,一向欢喜的小脸上竟是少有的阴霾。 云泽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无声的坐在了云曦的身边。 云曦伸手盛了一碗云泽最喜欢的樱桃碧玉汤,放在了云泽的面前,轻轻开口道:“这汤是喜华亲手做的,她性子虽然跳脱,但是手艺却是最好的,你快尝尝……” 见云泽沉默不语,云曦复又夹了一块鱼肉,细细的挑了刺,才放在云泽的碗里,笑道:“这鱼肉也不错,你不爱挑刺,阿姐给你……” “阿姐!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去楚国了!”云泽抬头看着云曦,直接开口问道。 云曦的手一顿,下意识的避开了云泽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突然心虚,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泽。 “泽儿,你听阿姐解释,阿姐不是要永远离开,我还会……” “阿姐,你去吧!”云泽看着云曦那有些慌乱的样子,缓缓开口说道。 云曦有些怔然,她以为云泽一定会反对,甚至会大哭大闹,可是他竟然同意了? 云泽拉过云曦的手,那张小脸不知何时竟是退去了稚嫩,变得坚毅而又成熟。 “阿姐,泽儿是个男孩子早晚都是要独立的,若是事事指着阿姐,那泽儿以后一定会是个昏君!”云泽说完笑了起来,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 “阿姐,你不要担心,泽儿是可以照顾自己的!只要你是真心喜欢他,你便跟他走吧! 泽儿不会荒废学业,还会与司辰大哥好好学武,一定会做一个四海威名的帝王,让天下都为之畏惧! 阿姐,泽儿会做你的靠山,若是冷凌澈敢对阿姐不好,泽儿必定要踏平他们楚国,为阿姐出气!” 云泽的眼睛亮晶晶的,眼中是坚定不移的光,那种坚毅和自信为云泽增添了一种常人难及的华傲和尊贵。 “泽儿……”云曦一把抱住了云泽,云泽未哭,云曦却是先行啜泣起来。 安华几人也都失了眼眶,不停的擦着眼角,云泽将头埋在云曦的肩窝处,贪婪又不舍的嗅着她身上那清淡的香气,那只属于他阿姐身上的香气。 “好啦!阿姐,你若是再哭,泽儿也要哭了……”云泽揉了揉眼睛,挣开了云曦的怀抱。 云泽喝了一口樱桃碧玉汤,看着喜华说道:“不错!看来你还是有些有优点的嘛!” 喜华抽了抽鼻子,想笑却是笑不出来。 云泽拨动着白瓷碗,看着汤碗里那碧玉的汤汁还有鲜红的樱桃,嘴角一扬,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顿饭云泽吃了许多,云曦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直到很晚,云泽才和秋羽一同回了锦泽宫。 路上,秋羽看了云泽一眼,忍不住感叹道:“太子,您今晚真像一个大人了,奴才还以为你会哭呢!” 秋羽自小跟着云泽,自然知道云泽很依赖云曦,没想到今日云泽竟是这么坚强。 云泽突然停下了脚步,秋羽疑惑的走到前面,却是发现云泽的那张小脸上全是眼泪,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太子!太子您怎么了?” 云泽咬了咬嘴唇,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声哭诉道:“我不想长大!长大太疼了!我不要长大,我要阿姐,我只要阿姐!” 秋羽急得不行,连忙蹲下身子安抚道:“太子您别哭了,这样会哭坏身子的……” 云泽却是全然听不进去,只咬着牙呜咽道:“我要阿姐,我不想分开!我不想……” 他不想让阿姐为难,不想让她伤心,他想要一直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阿姐!阿姐!”云泽掩面大声痛哭,小小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离别的痛苦,第一次知道了长大的代价。 …… 云曦回绝了夏帝的要求,只言此乃国事,她不敢妄言。 夏帝气得摔了好些东西,上官鸾见此心中一叹,看来云曦还是想与冷凌澈走的,否则她一定会想办法拒绝的。 “陛下,您别生气,臣妾觉得冷公子是个良人,值得长公主托付终身。” 夏帝只皱着眉,脸色阴沉难看,沉默不语。 上官鸾继续劝道:“若是陛下不同意,也只会挑起两国战事,百姓也会多有怨言。 冷世子会对公主好的,绝不会影响了夏国的命脉,而这样又可巩固夏楚两国的邦交,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你们都这般想?” 夏帝蹙眉问道,其实他也不想天天看云曦在眼前晃,只不顾是忌惮她的命格没有办法。 上官鸾笑着点了点头,正好此时冷凌澈派人来要最后的结果,夏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得咬牙准了冷凌澈与云曦的婚事…… 楚国退军,两国邦交,皆大欢喜! …… 自古以来两国联姻,都是公主带着十里红妆出嫁,可是冷凌澈却是不肯这般随便,硬是命人从千里之外的楚国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势必要让云曦风光大嫁,而不是一个车轿便带走了云曦。 云曦其实并不在意这种事,只要能陪在冷凌澈的身边,她就很满足了,可是既然冷凌澈这般细心,她自是也乐得其中。 因着聘礼要从楚国送到夏国,自然需要一段时间,冷凌澈亲力亲为夜观天象,算了两人的生辰八字,最后将两人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初八,而他们则是在四月十七启程离夏。 云曦本是愁着要不要赶做一身嫁衣,冷凌澈却只言他早已经安排妥当,万事俱备,唯欠一个新嫁娘而已。 这下云曦便轻松多了,还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云曦正好也有些事要来处理。 云曦心里清楚,她那个父皇绝对是个小气的,就算司辰救了他,可因为司傲天造反一事,他也不会念着司辰的好。 所以云曦向夏帝求了一块免罪金牌,以此来保护司辰免受波及,又给司辰求了长安巡防营统领一职,掌管整个长安城的安危。 夏帝自是不愿意,他甚至都不愿意让司辰领兵,又如何会让司辰掌管巡防营,整日带兵在自己脚下晃悠! 夏帝不同意,云曦也懒得与他分辩,便将事情交给了冷凌澈,可夏帝对冷凌澈一样的不满,哪里肯应,只说道:“这是我夏国的事情,难道冷世子还要参与不成?” 冷凌澈闻后一笑,看着夏帝的眼神甚是清冷,“云曦即将成为我楚国最尊贵的世子妃,我希望她与我归回楚国之后,会无所牵绊,没有记挂……” 夏帝紧盯着冷凌澈,眼神十分不善,冷凌澈却是宛若未察,仍旧挂着清浅淡然的笑,“我这人性子很好,唯独有一点,对于云曦我半点也不愿忍。 她一皱眉,我便想杀人,她若哭泣,我必要屠你夏国……” 夏帝勃然大怒,立刻拍案而起,指着冷凌澈便吼道:“冷凌澈!朕忍你许久了,你别欺人太甚! 你不过就是一个世子,有什么资格威胁朕!两国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小世子能够决定的!” 冷凌澈轻笑一声,笑声有着说不出的清越好听,“我能攻打夏国一次,就能重来第二次。 不过本世子可以保证,下一次楚国大军绝不会止步于峻城,陛下若想做个安稳帝王,最好不要冒险……” 夏帝气得浑身发抖,宋公公则是将头深深埋下,不敢多语,夏帝也许不知道,可他却深知这位冷世子的性情与谋划。 “云曦在乎的,便是我在乎的,她若不安,我必震怒,夏帝还是不要拒绝她的要求才好。 我们还要在夏国待上一月,云曦我势在必得,我楚国大军仍在夏国境内,夏帝好自为之吧!” 冷凌澈说完转身欲走,脚步一顿,复又开口道:“即便我们离开,我也会派人守着太子,若是他有半分损伤,我必让你夏国横尸百万!”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夏帝摸着自己的心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也只能徒劳的看着冷凌澈翩然离开。 宋公公连忙上前劝慰,轻声安抚道:“陛下,其实司辰将军是忠心于您的,长公主想要一个安心,陛下给了就是!” 夏帝暴怒的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怒吼声让所有宫人都恐惧的伏在地上,颤抖着不敢起身。 听闻御书房的怒吼声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然而第二天早朝之时,司辰还是被封为了长安巡防营大统领,并因护驾有功,御赐免罪金牌,一时之间成了长安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题外话------ 第一更,今天暂时只有两更啦,如果今天状态好也许会多更吧,看情况看情况啊,哈哈……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公子无良 下朝之后,司辰被纷纷贺喜的众臣围在了中间,更是有一些大臣看司辰的眼神就像是在盯一块肥肉,心里都盘算着如何让这司辰变成自家的女婿。 司辰不胜其烦,勉强笑着应和了一番,便连忙请辞离开,他本是想要出宫,却是又转身向后宫走去,让宫人带话要求见云曦。 而此时云曦与冷凌澈正商议着为云泽招募幕僚一事,听闻司辰求见,云曦下意识的看了冷凌澈一眼。 冷凌澈抬头看着云曦,轻轻的叹了一声,随手将画笔搁置,伸手整理着云曦耳旁的乌发,轻声叹道:“去吧,我们很快就离开了,有些事还需要你去做……” 冷凌澈的善解人意让云曦既动容,又有一丝莫名的愧意,便连忙说道:“我去去就来,你等我一会儿……” “嗯,好……”冷凌澈低声的说道,脸上的笑越发的温柔,让云曦只觉的一阵恍神,连忙迫使自己收回视线,免得沉沦其中。 看着云曦落荒而逃,冷凌澈嘴角的笑倏然落下,声音带着阵阵冷意,“我若是再察觉到你们的气息,便送你们进楚宫做眼线。” 暗处的两人下意识的双腿一紧,随即迅速消失无踪,半分气息都不再。 主子让他们做什么都行,唯有这命根子万万动不得! 冷凌澈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温润被灼热和贪婪所笼罩,再等一月,一月之后她便只是他一人的了…… “司辰!” 司辰听到背后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连忙转身望去。 云曦还是那么美,那么高贵如云,可是他却在云曦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曾经没有的欢悦和轻松。 云曦以前似乎总蹙着眉,那双眼睛明明是那么清澈,却总笼着一层阴霾,可如今却明亮晃人,仿佛明珠拂去了灰尘,露出了原本就应属于它的光华。 司辰又喜又悲,喜得是云曦终于放下了身上的重担,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的生活,悲的是,改变了她的人并不是他…… 司辰压住了心中的那丝悸动,微微敛首低声开口说道:“云曦,谢谢你,我知道这是你为我做的!” 云曦觉得她很对不起司辰,不仅是因为婚事,更是因为是她让司辰不得不与他的父亲为敌。 “司辰,你不必谢我,本就是我对不起你……” “云曦,你没错!”司辰打断了云曦的话,无奈的笑道:“不是你逼着我父亲造反的,也不是你策划的这一切,而且若是没有你,父亲只怕早就不再了…… 所以云曦,你没错,更不必觉得亏欠我,不管是这件事,还是……” 司辰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云曦自是听的明白,云曦抬头看着司辰,郑重的说道:“司辰,我不只是为了你,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司辰,我走了以后,希望你能替我守住泽儿,我能信的人只有你,所以,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司辰心中微动,他的身姿高大挺拔,轮廓分明清晰,剑眉高耸,鼻若刀削。 不同于冷凌澈的倾人之姿,司辰是那种望一眼,就会让人不自觉的想到光风霁月四个字,一眼望去,便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 “云曦,你放心,我会用生命保护太子,绝不会让他有任何的闪失! 你……你安心的与他走吧,离开夏国也好,夏国有太多不美好的回忆,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美好的生活……” “司辰,谢谢你……”云曦的眼眸泛起了波光,却只能说出这苍白的几个字,因为她觉得任何华丽的语言,都不足以表达她对司辰的谢意。 司辰让云曦先行离开,他站在春意盎然的御花园中,看着那一道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远,如同他曾经那个充满鲜花和光明的梦境越变越淡…… 有些梦,终究是要醒来的,有些人,也终究是要说再见的…… 对于司辰来说,这段遗憾,虽然痛苦去也是美的,更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云曦,你要幸福,带着我的祝福和遗憾,永远笑下去…… …… 云曦回到曦华宫时,冷凌澈正坐在小榻上单手撑额闭目小憩。 他的手肘撑在矮榻的扶手上,衣袖滑落,露出了他那白皙晶莹的手臂,那手臂仿若是白玉雕成,隐约而现的青色血管都是华丽的装饰。 云曦的视线落在了那段手臂上,竟是鬼使神差的红了脸,只觉的自己看他的手臂都算是一种亵渎。 可云曦还是走了上去,他此时闭着眼睛,眼帘遮住了那双流光四溢的墨眸,他的眉仿若远山青黛,鼻梁如峰陡立,鼻尖却是小巧精致。 殿内的窗子正开着,春日温暖明媚的光照射进来,如同为他那绝美的容颜覆了一层浮光轻纱,使他看起来仿佛是一道仙人的幻影,看得见却触摸不到。 而云曦则仿佛是为了试探这到底是仙人还是幻影,竟是伸出了手,鬼使神差的摸了摸他垂落的发丝。 指尖那细腻华顺的触感让云曦再一次羞红了脸,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的胆子却是越发大了起来,她只想着反正冷凌澈是在睡觉,若是平时她断不敢这般望他,今日却是可以看个彻底。 他的薄唇微微抿着,颜色像是三月的桃花瓣,那是一种透着莹白的淡粉色,比所有颜色的唇脂都要美。 云曦的脸更红了,一看见那轻薄的嘴唇,她便想起之前的亲吻,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局促起来。 她站起蹲下的身子,正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手腕却是突然被人攥着,下一瞬身子一转,未等云曦弄清楚,她便彻底倒在了冷凌澈的怀里。 眼前是冷凌澈那美到让人窒息的面孔,刚才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在那一瞬间云曦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万千星光汇聚,那漆黑的墨眸让她在顷刻之间便迷失了自我。 云曦还愣愣的看着冷凌澈,一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他的臂弯之中,待看到他轻轻勾起的嘴角,云曦才涨红了脸,挣扎着要起身。 “云曦,我真的不喜欢等待了,你什么时候才不用我再等你呢……” 云曦的身子一僵,冷凌澈那落寞悲戚的语气让她只觉得无比的心疼,她想去看清冷凌澈此时的表情,然而他已经将唇瓣覆在她的额间,只在她的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云曦知道冷凌澈是在指刚才的事情,她本以为他真的不在乎,没想到他不过是在用洒脱成全她罢了。 想到他默默的守了自己十年,等了自己十年,而她却毫不知情,让他看不到一丝的结果,她抿了抿嘴角,喃喃道:“凌澈,对不起……” 冷凌澈的嘴角溢起一抹淡笑,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亮光,声音却仍是低沉,还带着一丝喑哑,“云曦,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冷凌澈说完,却是并不等云曦回答,便低头压在了她的唇瓣上,轻缓温柔,又带着致命的挑逗。 云曦因为心中的愧疚和怜惜,只乖巧安分的待在他的怀里,任由他轻咬她的嘴唇,再一次被他轻而易举的撬开齿缝,追赶着她无力躲藏的巧舌。 冷凌澈肆意品尝着那如梅花一般清冽的香气,还有那少女独有的香甜,每一次都让他流连忘返,每一次都让他爱之成魔。 他心底那压抑许久的占有欲越发的蠢蠢欲动,他还想要更多,他想得到她所有的美好,将她彻底融进自己的血肉,可他还是及时的停住了这个美好而又可怕的吻…… 他一向冷静,有人说他甚至冷静的不像一个人,而像一个麻木冰冷的石头。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所有的理智,在他怀中的人儿面前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对于他来说,云曦不仅仅是要陪他走过一生的的妻子,更是他此生的信仰。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在乎那神圣的仪式,他要告诉天下所有人,他的妻子是云曦,云曦是他的! 所以即便他疯狂的想要她,即便他隐忍的痛苦无比,他还是宁愿折磨自己,也不愿亵渎了他对她爱。 冷凌澈苦叹一声,将云曦牢牢抱在了怀里,自从认识了云曦之后,他就一直在折磨自己,却还偏偏甘之如饴,也许他真的是疯了吧…… “公主,奴婢做了些……啊!”喜华端着托盘直接迈进了殿内,却看见了眼前这太过刺激的一幕。 她家公主竟是被冷世子抱在怀里,脸颊粉若桃花,唇瓣红似海棠,比起往日还要丰盈许多。 难道……难道这就是话本子里那才子佳人亲吻的桥段吗? 云曦愣住了,仍旧僵硬的躺在冷凌澈的臂弯中,喜华也愣住了,不但忘了回避,眼中反而还闪着兴奋的光。 安华听到了喜华的叫声,进殿一看,顿时也怔住了,可是她毕竟比喜华成熟,揪着喜华的耳朵就把她拉了出去。 云曦的脸此时哪里还是粉若桃瓣,红的简直像熟透了的桃子,羞涩欲哭。 冷凌澈却是十分坦然,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云曦想要起身,冷凌澈却是环着她,紧紧的抱着她柔软的身躯,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已经被人看到了,索性就这样吧……” 冷凌澈说完,便吻住在了云曦额间的红梅印记,嘴角扬起了一抹云曦看不到的坏笑。 云曦心中泪奔哀嚎,什么叫就这样吧? 她刚才都做了什么啊! 另一边安华用力的扯着喜华的耳朵,以前安华都是做做样子,这次却真是用了力气。 “疼疼疼!安华姐,你再揪下去,以后公主身边就要有一个一只耳朵的婢女啦!”喜华皱着一张脸,哀叫求饶。 “你若是再这个样子,干脆就不带你去楚国了,免得你总是犯错!”安华这次是真的在斥责喜华,喜华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不安的低着头。 “你明知道世子在里面,进去时怎么不知道先敲敲门?”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习惯了嘛!以前都是直接进去的,一时没有养成习惯……”喜欢低着头,小声的嘟囔道,看起来十分的委屈。 安华见此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轻柔起来,“你要从现在开始就注意,等公主去了楚国,我们更是要小心才对,切不能给公主丢了脸面!” “安华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喜华连忙说道,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全是泪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安华见此更是心软,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委屈了,现在说你总比以后犯错好!” “知道了……”喜华嘟嘴说道,心里也知道今天是自己的鲁莽了。 安华见她知错,便也不再多说,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公主要嫁到楚国,这曦华宫里的东西她都得想办法带走,否则还不一定便宜了谁呢! 见安华离开,喜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乐华站在一边看热闹,嘴角一直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看什么看!没见过挨骂呀!”喜华心情不好,一见乐华那得意的笑便更是生气。 乐华向喜华走了过来,喜华一见,连忙一边后退,一边惊恐的说道:“你……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乐华扬起了一抹残酷的笑,喜华正想喊人,乐乎却只是拿走了喜华手里的托盘,还不忘轻蔑的说了一句,“白痴!” 喜华怔怔的看着乐华扬长而去的背影,心里蹭的就升起了一团火焰,却是敢怒不敢言,只一边一跺脚一边骂道:“笨蛋乐华!乐华笨蛋!” 乐华端着托盘走到了后院,一如既往的喊道“大黑!” 此时玄宫和玄羽正在分析自家的主子的腹黑程度,听到乐华端着托盘大声的叫着,玄宫好奇的问道:“曦华宫养狗了?” 玄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尴尬的笑,他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一声,能言善辩的他第一次支吾起来,“这件事说来话长,主子让我保护长公主,可是我又不能让长公主发现我的身份。 所以我自是要隐藏身份以防坏了主子的好事,我不敢开口,就装成是个哑巴,也不敢写字,就只好任由她们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玄羽东解释西解释的,在他那毫无逻辑的叙述中,玄宫的嘴角突然抽搐起来,强忍笑意的说道:“所以,你就是那个大黑?” 玄羽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尽毁,想他堂堂玄羽竟是也有又被玄宫这个木头嘲笑的一天。 “老宫!好老宫!我们在夏国相依为命十年啊,这感情可不是玄商他们能比的! 所以,你一定要帮我保密,绝对不能让玄商他们知道!” 玄宫长得便非常正直,一看便是个心思淳朴之人,可他这次却是不厚道的笑了,“好,我肯定不与玄商说……” 玄羽松了一口气,正要戴上面具去找乐华,谁知玄宫却是复又说道:“我只告诉玄角就好了……” “什么?玄角?他那张破嘴,又毒又损,若是让他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在楚国混啊! 好老宫,你就帮帮我嘛!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我肯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玄羽眼巴巴的看着玄宫,玄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玄羽立刻笑着握住了玄宫的手,开口道:“好兄弟!给你一百两去喝酒吧!” 玄宫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毫无怜悯之心的说道:“你一年的饷银!” “什么!玄宫,你这就不仗义了吧!你这叫趁人之危啊!” “随你!不然我回去就告诉玄角!”玄宫抽出自己的手,淡漠的说道。 玄羽一咬牙,狠狠说道:“好!一年就一年,我给你!” 玄羽说完便戴上了面具,瞬间出现在了那不停呼喊的女孩身边,玄宫笑望着下面的两人,已是了然于心,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原来如此…… ------题外话------ 二更…… 浮梦完结文:凤临天下之魔妃倾城 其实这不过是一场由腹黑皇帝和狡黠恶女定下的一个约盟继而引发的一个故事! 人人皆道,将军府嫡女苏溶玥是京都第一贵女,五岁初次进宫,便被皇帝赐婚于五皇子。 可是大厦忽倾,她远走离府,外界皆传她丑女无盐,不被兄长所喜,五皇子撕了婚书,毁了姻缘,却哪知她才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一次宫宴,她与皇帝“一见钟情”,她帮他扰乱后宫局势,打贵妃,斗太后,除奸佞,搅得风起云涌,天翻地覆,两人本是各取所需,未想却是假戏成真…… 两人本以为终于可以过上没羞没臊的后宫生活,谁知风云突变,两人不得不暂时搁置造人大业,卷入天下纷争…… 乾景尧:“看来为了尽快造人,我们只能先一统天下了……” 苏溶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调戏 云曦最近有些苦恼,因为她发现冷凌澈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早在夏国发生叛乱之时,她便见识到了他那运筹帷幄的手段,可那时她虽是震惊,却并未觉得匪夷所思。 既然他能顺利的回到楚国,还能一跃成为锦安世子,便足可以证明他的谋略和心机。 所以之前的那些事她没有问,也不想问,像他们这样的人,生在凉薄的皇家,若是没有一颗玲珑心,或许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坯黄土。 她爱的是他这个人,不论是那个才华横溢的如玉公子,还是那个心深似海的腹黑世子,都是她今生最爱的冷凌澈! 可是,以上种种她都可以坦然接受,但是眼前这个总是喜欢时不时占她便宜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仿若谪仙的冷公子吗? “云曦,要专心!” 耳边传来了冷凌澈那如兰的吐息声,云曦僵硬的动了动身子,欲哭无泪的看着眼前的宣纸。 他们两个本是在商议东宫幕僚之事,她不过随口夸了一句冷凌澈的字很好看,他便突然说要教她习字。 接着便不由分说的握紧了她的右手,一笔一划的在宣纸上挥洒墨迹。 可是桌案一共就那么大,两人几乎是紧密相贴,云曦绷紧了身体,恨不得将自己变成薄薄的纸片人。 云曦已经紧紧的贴在了桌案边上,可是冷凌澈的胸膛还是会贴蹭到云曦单薄的背部,每一次触碰都会让她不由一颤,手抖得哪里还能写字? 可偏偏冷凌澈教的十分认真,他眼神专注的看着面前洁白的纸张,握着云曦的手缓缓用力,一笔一划的勾勒着自己的笔迹。 云曦微微侧脸,正看到冷凌澈那俊美而认真的容颜,他目不斜视,眼中只有那一方纸墨。 云曦收回了视线,心里只觉的无力,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制止冷凌澈,因为他确实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在认真的教她。 若是她多说一句,倒是会显得她心思不纯,小人之心。 云曦无奈的暗暗叹气,只能如同一个布偶般由人摆弄,唯能看着那笔尖沾满了墨汁,在白纸上跃出一个又一个列阵排云般的潇洒字迹。 冷凌澈见云曦放弃了抵抗,嘴角慢悠悠的扬起,勾出了一道极美的弧度。 掌心下的小手柔软嫩滑,就像是在握着一块触手生温的暖玉。 她的背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脖颈那优美的曲线,小巧精致的耳朵都一一展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猿意马”。 冷凌澈微微低下头,在她那洁白的脖颈上吹了一丝凉气,惊得云曦立刻战栗了一下,却让他更加愉悦。 原来欺负她的感觉这么好,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只想再将她欺负个彻底! “太子,您先别进去,冷世子在里面呢!” 门外传来了安华急切的声音,云泽却是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而是恶狠狠的说道:“那又怎么了?这里是我阿姐的宫殿,又不是他们王府!” “太子!太子……” 云曦连忙挣开了冷凌澈的怀抱,向门口迎了过去,云泽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安华一路追着,见到云曦才无奈的说道:“公主,太子执意要进来……” 云泽一进殿内,便扑进了云曦的怀里,撒娇的说道:“阿姐,为什么进曦华宫还要让泽儿等着通报啊,泽儿不喜欢……” “以后泽儿进殿不必通报,好不好?”云曦对云泽的宠爱几乎是毫无原则的,这么多年也很少与云泽说过一个不字。 “嗯!泽儿就知道,还是阿姐最好!”云泽抱着云曦开心的说道,看着桌案后的冷凌澈却是一脸敌意。 冷凌澈只淡淡的牵了牵嘴角,继续写着字,对云泽的挑衅视若无睹。 “阿姐,泽儿的耳朵痒了,秋羽那个家伙笨手笨脚的,弄的泽儿疼死了,阿姐帮泽儿掏耳朵好不好?”云泽娇声说道,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孩子。 “你都多大了还这么爱撒娇!”云曦戳了戳云泽的头,却是满眼的疼爱,拉着云泽走到了软塌上。 云泽开开心心的躺在了云曦的腿上,老老实实的由着云曦给他掏耳朵,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享受的事情。 “阿姐,以后你只许给泽儿掏耳朵,不许帮别人好不好?”云泽躺在云曦的腿上,眼神却仍是瞄着冷凌澈。 “好!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么大了还喜欢撒娇吃醋!” 听到云曦这般痛快的答应,冷凌澈的手顿了一下,却是被云泽看个正着,顿时便眉开眼笑起来。 就算阿姐要嫁给他,可是在阿姐心里还是最喜欢自己的! 这般想着,云泽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便一直缠在云曦左右,东扯两句西扯两句,故意借此冷落冷凌澈。 云曦只以为云泽是因为她要走了,所以才这般的粘着她,便也任由他撒泼打诨。 不知过了多久,冷凌澈才搁置了笔墨,开口道:“云曦,不如让太子看看东宫幕僚的安排如何?” 自古以来太子及冠之后,都要建立自己的幕僚体系,既是为了让太子成长,同时也是为以后的帝王培养亲信。 云泽才刚刚十岁,其实本不用这般着急,但云曦还是想在她走之前,帮云泽打点好一切。 云曦听闻便拉着云泽的手走了过去,笑着说道:“泽儿,这是我们两人为你选的幕僚,你看看可还满意?” 云泽一听到那“我们”两字就不开心的皱起了眉,嘟着嘴接过了名单。 “我哪里能居功,这都是你的功劳……”冷凌澈淡笑着开口道,眼里缀满了脉脉柔情,看得云曦立刻红了脸蛋。 “哪……哪有,若没有你,我一人也处理不好……”云曦一看见冷凌澈,便想到了刚才的场景,顿时便局促不安起来。 云泽见冷凌澈一句话就让云曦羞赧不已,更是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想了想便说道:“阿姐,以后我就要和司辰大哥习武了! 男子汉还是要有武艺傍身的,不然以后岂不就成了绣花枕头?等泽儿学好了武,就可以保护阿姐了!” 冷凌澈笑意浅浅,知道云泽是在拿话刺他,只觉得这小孩子的心思真是难以掌握。 以前这云泽就像跟屁虫似的跟着他,现在一看见他便竖起了浑身的刺。 云曦听到此处,正好她最近也有个想法,便开口道:“我想着让宁华和乐华留在你身边陪你,她们一人会医术,一人会武,也可以保护你……” “我不用的!现在宫里局势也好了,宫外还有司辰大哥,还是让宁华和乐华与你一起去楚国吧!” “不行,你身边怎么也要多留两个信得过的人,否则我怎么会放心呢!” 这边姐弟两人正争执着,冷凌澈突然开口说道:“你让宁华留下就好,她会医术也方便注意太子的日常起居。 我已经从楚国带来了两名暗卫,就是为太子准备的,至于乐华还是跟着你吧,毕竟暗卫不方便日夜跟随。” 冷凌澈不能留下玄宫和玄羽,因为楚国的情况还需要他们两个,毕竟现在的楚国可要比夏国复杂多了。 他特意从楚国带了两个暗卫,他们身手虽是不及玄宫玄羽,但也是万里挑一,保护云泽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也好,还是你想的周全!”云曦只觉得有冷凌澈在身边,她真的会轻松很多,似乎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用在意。 “我不要!我要师父留下的大黑,才不用你的呢!”见云曦竟是这般听冷凌澈的话,云泽负气的别开头直接拒绝道。 “大黑?”冷凌澈语气微扬,显得有些诧异。 云泽掐着腰,一脸骄傲的仰起头,看着冷凌澈说道:“哼!我师父的暗卫厉害着呢,我才不用你的!” 冷凌澈懒得理会这个叛逆的太子殿下,也不愿意解释他就是云泽心心念念的那个师父,只侧头看向了云曦。 云曦只好无奈的解释了一下“大黑”的来历,一向清淡的冷凌澈也不由得低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泽儿,我不知道大黑会留多久,若是你的身边无人保护,阿姐会夜不能寐,难道你想看着阿姐这般难过吗?”云曦知道云泽为什么在闹脾气,可是唯独这件事她不能依着他。 云泽看着云曦关切的眼神,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那好吧,我听阿姐的……” 总算是哄好了云泽,云曦本想留冷凌澈在此用晚膳,冷凌澈却是拒绝了,他若是再留下,只怕云泽就要上来咬他一口了。 他深知云曦和云泽的感情,也知道留下云泽一人在此,折磨是他们两个人。 他就算再如何的心急,却也没到不分是非的地步,还剩一个月,他还是将时间尽可能的留给他们吧! 看着冷凌澈走了,云泽才满意的笑了笑,云曦见此无奈,却也不愿说他,只吩咐宫女准备晚膳。 云曦让安华她们都坐下用膳,他们经常一起吃饭,安华她们也就不多推辞。 用过晚膳后,宁华本是要随云泽离开,云曦却唤住了宁华,看着宁华那娴静的笑颜,云曦虽心有不舍,但还是开口说道:“宁华,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宁华狐疑的看了云曦一眼,待看见云曦眼中的水光时,不觉心中一沉,心里已是有了估计。 “宁华,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泽儿……”云曦也不忍心丢下宁华,可她只能相信她们几个人。 “公主!难道宁华不与我们一起去楚国吗?”喜华闻此立刻眼泪汪汪的看着云曦,乐华也在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的看着她。 云曦咬了咬唇,正想开口,宁华却是直接开口说道:“好!奴婢留下!公主有世子护着,还有安华姐她们陪着,奴婢是放心的。 倒是太子殿下这边,他年纪还小,奴婢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下。只要能帮衬公主,不论是在夏国还是在楚国都是一样的!” 云曦动容的握住了宁华的手,坚定的说道:“宁华,我不会抛下你的,只要你帮我再护泽儿两年。” 云曦与安华她们一向无所隐瞒,便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父皇因为那朝颜损伤了龙体,宁华你应该最清楚他的身体情况。 虽然现在有御医院的精心调理,但是父皇是个喜欢放纵声色之人,泽儿登基想必用不了几年…… 我希望在这些时日里,夏国可以休养生息,泽儿可以拥有自己忠诚的追随者,我希望他登基后可以做个安稳的帝王! 所以,宁华,这两年是至关重要的,等我们度过了这个难关,我们姐妹再会,好吗?” 宁华突然双膝跪在地上,娴静恬淡的容颜上是一片坚毅,“公主对奴婢们视若姐妹,奴婢们又何尝不是?太子是奴婢的主子,在奴婢心里却也是弟弟般的存在。 公主去楚国后请放宽心,奴婢是不会让公主有后顾之忧的,奴婢会用生命来保护太子殿下!” “宁华……你快起来……” 云曦含泪的拉起了宁华,她们五个女孩抱在一起,没有主仆之分,有的只有对彼此的珍惜和看重。 “谢谢你们!若是没有你们,我一个人是无法走到今天的,真的谢谢你们……”云曦抱着宁华落下了点点珠泪,就连一向清冷的乐华也抱着云曦哭了起来。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虽是没有血脉关联,却胜似许多的亲生姐妹。 宁华擦了擦眼睛,连忙扯出一抹笑来,“公主,我们也不是再也不见了,千万别这样依依惜别! 很快就到您的好日子了,你可千万不要哭了!” “对对,我们不哭了!宁华,我会去楚国给你好好相看的,等你来楚国找我们时,我一定给你介绍个好男人!”喜华抹着眼泪笑着说道。 宁华瞥了她一眼,不由得笑道:“你还是先考虑着怎么把自己嫁出去吧!” “乐华这样的母老虎都有人要,我还怕嫁不出去吗?”喜华还未得意多久,便被乐华一脚踢翻在地,两人顿时打成一团。 云曦知道她们是不想让自己难过,看着她们嬉笑打闹的模样,她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满是笑意。 她从来都不是不幸的,相反,她真的有太多太多珍视她的人,这些都是她的宝藏,都是她最在意的珍宝! …… 帮着云泽处理完了东宫一事,云曦显然轻松了许多,夏帝虽是有些不悦,可事到如今他也的确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为储君。 夏帝没有因韩家军一事而牵连云兴,但是心里终归还是有嫌隙的,所有就算夏帝不愿,他也别无选择。 云曦忙完了这件事,便更是轻松,最近这些日子便都出去走亲访友。 她去探望了沈静歌,之前她去司府时,沈静歌还很是落寞,可她一贯坚强乐观,如今的精神状态已是好了许多。 至少司傲天保住了性命,他们一家人还是可以团聚的,只要这样她就满足了。 沈静歌拉着云曦说了好些的话,无不是叮嘱云曦新婚要注意的事情,云曦见她这般便也彻底放心了。 云曦陪着沈静歌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天色渐晚,才请辞离开。 刚出司府的大门,云曦正要上马车,却是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惊诧的转身,看着冷凌澈一步步朝她走来。 “凌澈?你怎么来了?” 冷凌澈自然的牵过云曦的手,脸上的笑潋滟风华,让人一眼望去,便甘愿沉沦。 “我不想等你,所以,便来找你……”他轻轻的吻了吻她的指尖,将一句最普通的话都说的仿若喃喃情语。 云曦红了脸,好似染上了天边的一缕霞色,柔媚倾城,冷凌澈见此轻声叹道:“如斯美色,秀色可餐,只可惜我终究还是不舍将你拆吃入腹……” 云曦有些茫然的看着冷凌澈,在品味着他这句话的含义,冷凌澈却是笑道:“我的意思是,还请小姐移步,共赴酒宴……” 云曦倏然一乐,眼里映进了晚霞余晖,瑰若琉璃,“那便有劳公子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余生,请多指教 云曦随着冷凌澈一起踏上了他的马车,刚才在外面云曦尚未觉得如何,可是如今两人就坐在这狭小的马车之中,便让她有些局促了。 虽然他们早已经“共处一室”过,可是相较之下这马车未免也太小了些。 天色已渐昏暗,马车内更是只有微薄的粉色霞光,让人觉得暧昧不已。 云曦向旁边挪了挪身子,马车内全是冷凌澈身上那种如兰的香气,仿若她现在身处一片兰花丛中,那香清冽淡雅,可是在这马车里却让云曦觉的头脑昏沉。 云曦一直微微垂头看着自己裙摆上的流珠,可是她能感觉到冷凌澈在一直望着她,眼神从未有过半刻的转移,这种不安和压抑让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云曦想打开窗子,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可是刚刚伸出手,马车便突然颠了一下,云曦一时不察,身子被猛地甩到了一边。 在这种力度下,云曦自然而然的倒在了冷凌澈的身上,她双手搭在冷凌澈的肩膀上,抬头便正对上冷凌澈那似笑非笑的双眸。 “云曦难道已是饥饿难耐,想要吃了我不成?”冷凌澈的声音淡若雾,轻若云,将一句调笑的话都说的悦耳至极。 云曦羞红了脸,正想起身,谁知马车又是一颠,比刚才那一下的颠簸还要厉害。 而云曦竟是不慎直接倒在了冷凌澈的腿上,这下不仅是云曦愣住了,便是冷凌澈的身子也僵了一瞬。 云曦的脸已经红的能滴出血来,她此时恨不得钻进地洞,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了。 她不常出门,没想到长安的街道竟是这么坑洼,她回去后一定要命人修理街道。 可是云曦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们走在玉石铺的路上,凭借着车夫那独一无二的手法,也能将云曦精准的颠倒在冷凌澈的怀里。 驾车的人自然是玄羽,玄宫是断想不出这种馊主意的,玄羽此时还暗暗窃喜,本以为他讨好了主子就算是没有月银,赏赐也够他潇洒的了。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会玩火*,若只有刚才一次冷凌澈也许还会赏他,可此时冷凌澈却只有欲火焚身之感,偏还要苦苦压抑,而这种痛苦就是玄羽直接造成的,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 云曦僵直了身体,双手捂着脸不想起身见人,马车还在持续的颠簸着,云曦就倒在冷凌澈的腿上掩面咬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一向冷清如他,脸颊竟是也微微泛起了一抹薄红,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起来,似乎是在竭力隐忍什么。 终于,冷凌澈将云曦扶了起来,却在下一瞬将云曦打横抱在了怀里,不由分说的便咬住了云曦的嘴唇,肆意而猖狂的侵略那柔软的领地。 云曦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冷凌澈竟会这般大胆,连忙伸手推拒他,可是她那不安分的小手立刻被冷凌澈握在手心细细把玩。 他一面攻城略地,一边却又轻柔的挑逗着她的掌心,这种温柔又霸道的感觉让云曦无力挣扎。 他身上独有的兰香之气,此时仿若催情的熏香一般,让云曦疲软了身子,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猫缩在了他的怀里,任由他夺取。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了玄羽那讨赏的声音,“主子,到了!” 冷凌澈这才放过了云曦,看着她那微微红肿的唇,心里竟是油然生出一种成就感。 他拿出了面纱,为云曦戴在了脸上,直接将云曦打横抱起。 “别……”云曦挣扎着,若是让别人看到这一幕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没事!安华她们已经回宫了,你想必也走不了了吧……”冷凌澈的声音一向清越,可此时却染了些许低沉,反而充满了魅惑。 云曦只觉得自己的双腿软绵绵的,即便是放下了她,想必也要由着冷凌澈搀扶,那时反倒让人浮想联翩。 这般一想,云曦便停止了挣扎,任由冷凌澈抱着她走下了马车。 玄羽正是奇怪两人还没下来,当他看见冷凌澈抱着云曦走出来的时候,那吃惊的眼神仿佛见到了鬼怪一般! 主子不会那么禽兽吧? 冷凌澈斜睨了玄羽一眼,玄羽双腿一软,若不是他扶着马车,一定会瘫坐在地。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杀气! 主子看他的眼神竟是有杀气! 玄羽欲哭无泪,可他做错什么了?他可是一心为主啊! 冷凌澈带云曦来的不是什么华贵的酒楼,而是一家虽然干净却门脸很小的店铺。 主人家是一对普通的中年夫妻,男子长得憨厚老实,女子长得很是清秀。 他们身上虽是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麻布衣衫,却十分的干净整洁。 老板见冷凌澈是抱着云曦进来的,便关心的问道:“这位夫人是怎么了?可是病了,用不用去唤大夫?” 云曦一听“夫人”二字,顿时更是脸红不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冷凌澈却是淡然的答道:“无事,可能是我夫人有些饿了,所以才会头晕了……” “那客官您快点菜,我们这就去做,很快就能好!”老板是个老实人,立刻开口说道。 冷凌澈小心翼翼的放下了云曦,直接点了几个菜,那老板便招呼着老板娘快去做菜。 云曦不敢摘下面纱,生怕冷凌澈看见自己红脸的模样,她真的很好奇冷凌澈是如何自然的唤出那“夫人”二字的,因为她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可云曦此时自是不知,她其实早已经唤了无数声“夫君”!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云曦却只郁闷的低着头,只恨自己刚才就不应该与他上马车,直接回宫多好,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意外了。 可是她一听到冷凌澈说等她,一看见他那掩饰不住的落寞,她就于心不忍…… “夫人,你不摘面纱如何吃饭?”冷凌澈宠溺的看着云曦,云曦在别人面前是一只傲慢又凶残的小猫,可在自己面前却是乖顺的很,这让他一想便心头愉悦。 云曦咬了咬牙,决心要改变眼前这种局势,她摘落了面纱,准备和冷凌澈好好谈一谈,可一抬眼便看见了桌上的几道菜,竟是无一不辣。 云曦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你喜欢吃辣的?可是往日里我见你都吃的很清淡啊!” “你不是最喜欢吃辣吗?”冷凌澈淡淡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云曦闻此更是惊诧,她和泽儿都喜欢吃辣的,但是泽儿肠胃不好,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她又不想让泽儿眼馋着,便直接忌了辛辣,曦华宫的饮食也一向以清淡为主。 “我参加过几次宫宴,见你只会用两口有辣的菜式,我便猜到了……”冷凌澈轻描淡写的说道,云曦却十分感动,她没想到他竟是连自己的一些小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云曦的心里此时只生剩下了满满的感动,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要揭竿起义的事情! 刚才那对夫妻本已被冷凌澈的容颜狠狠的惊到了,一度还以为他们见到了仙人,此时云曦摘落了面纱,他们更是怔在原地,仿佛看见了天女下凡。 他们的手艺不错,也有一些贵人会来他们这里换换口味,可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啊! 老板娘偷偷与男子咬着耳朵,“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神仙啊,会不会吃完之后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嘘!小声点,别在背后说人家!” “我也没说坏话,只觉得他们太美了嘛!”老板娘委屈的撅嘴说道,那男子一见便连忙赔礼说着好话。 他们的话都落在了冷凌澈的耳中,冷凌澈只淡淡的牵起了嘴角,看着云曦说道:“趁热吃吧……” 云曦夹了一块麻辣豆腐,这豆腐被切成了薄薄的嫩片,一片片泛着金色的豆腐整齐的码在了盘中,上面还浇了一层红红的辣椒,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那薄薄的一片豆腐在云曦的筷间轻颤着,云曦咬了一口,只觉的入口绵软,豆腐的清香混着浓郁的辣味,唇齿留香,妙不可言。 云曦只觉得这味道比御膳房做的要好多了,御膳房只在乎菜肴的外表,味道却很是一般。 冷凌澈又为云曦夹了一块挑好刺的鱼肉,那鱼肉被炸得金黄,上面铺着一层红通通的辣椒,看着让人生畏,可云曦却是十分的喜欢。 那鱼肉没有一点腥味,却保留了原有的鲜味,鱼肉外稣里嫩,香辣无比,只让人觉得酣畅淋漓。 剩下的麻辣牛肉、辣炒嫩蘑云曦都十分的喜欢,两人竟是吃了大半,那鱼肉更是所剩无几。 “夫人这般能吃,只怕为夫以后要多赚些银子了!”看云曦吃的欢快,冷凌澈也十分欣喜,他喜欢她无所顾忌的样子,喜欢看她放下欢快的笑。 云曦只瞄了他一眼,或许是因为这顿饭用的开心,云曦竟是难得的没有与他分辩。 冷凌澈付了饭钱,将云曦送上马车,却是转身回了店里,过了许久才出来。 “你做什么去了”云曦好奇的问道。 “我看你甚是喜欢,便与他们请教了菜的做法……” “你会做饭?”云曦无比惊诧,如何也无法将眼前仙气弥漫的男子与灶台联系在一起。 “我会的很多,以后自会一一告诉你……”冷凌澈轻声在云曦耳边说道,出口的话语带着莫名的暧昧。 “那他们也肯教你?店家不是一向很在意这些秘密吗?”或许吃饱了的人就会迟钝一些,云曦并未有察觉到冷凌澈话语里的暗示。 没有看到云曦脸红,冷凌澈有些淡淡的失望,只看着云曦叹气道:“难道他们会觉得我像是会开餐馆的人?” 云曦想着冷凌澈脱下白衣,身上围着一条围裙,手里放下了笔墨,而是拿着锅铲和菜刀,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被自己脑海里的幻想逗的乐不可支。 冷凌澈静静的看着她,她的笑容很甜,露出了一口洁白的贝齿,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里面的光却是要比月亮更加的皎洁。 她笑的毫无掩饰,笑的极尽欢喜,额间的一点红梅似乎变得更加鲜艳起来,少了往日的清冷,多了一丝少女应有的灵动。 冷凌澈眼坠笑意,眼中的光温柔缠绵,宠溺的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子,她这样,真好…… 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可街道却反而热闹了起来,云曦掀开车帘,好奇的望着外面。 街上的行人很多,甚至要比白日更加的热闹,道路两旁都是小贩,行人停停走走,贩卖声、讨价声此起彼伏。 云曦从来没有在夜晚出来过,所以很是好奇。 冷凌澈见此不由得宠溺笑道:“你还没见过长安的夜市吧,我陪你走走?” “嗯!”云曦笑着点了点头,竟是露出了孩子一般的欣喜。 冷凌澈觉得心中泛酸,这种寻常人家随意享受的生活,对于云曦来说竟然都是一种惊喜。 她十六岁了,却是会因为夜市而露出孩子般欢喜的模样,这让他只觉得心疼。 他轻轻的吻了吻云曦的额间,温柔的抱着她,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声音轻柔的像是羽毛一般扫过云曦的心。 “云曦,从此,我来护你!” 云曦不知道冷凌澈为何会突然说这句话,却没有挣扎拒绝,也同样环着冷凌澈的腰背,轻笑道:“好!今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今日的长安城别样的热闹,而这热闹却是因为冷凌澈两人。 云曦摘落了头上大半的珠钗,只留下一支金簪挽住长发,她虽是覆着面纱,却难掩身上那高贵的气质。 至于冷凌澈,那便更算是招摇,他穿着一身白衣,顶着那张宛若谪仙的面容,走到哪身后都跟着一群少女尖叫痴迷。 可冷凌澈却只牵着云曦的手,陪她走过每一个摊位,陪她看遍所有她好奇的事物。 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子,上面摆着许多各式各样的首饰,那小贩嘴甜眼尖,立刻笑着说道:“这位少爷,您夫人这么美,买一样首饰给夫人吧!” 云曦挑了挑眉,她脸上戴着面纱呢,这小贩哪能看出她的美丑来? 冷凌澈却是嘴角一扬,显然十分欢喜,竟是直接开口道,“好,都要了吧!” 云曦诧异的看着冷凌澈,她的首饰已经够多了,哪里还用再买这么多? 那小贩顿时眉飞色舞,张罗着就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包起来,云曦连忙说道:“不必不必!我选两样就好!” 云曦说完,便在一堆首饰中选了一对兰花耳坠,用料虽然很一般,但是做工倒还算精细。 冷凌澈伸手捻起一支桃花簪,那是一个很小巧的发簪,上面只点缀着两朵小小粉粉的桃花,却胜在简单娇俏。 冷凌澈将发簪戴在了云曦的发上,如同将两朵桃花藏入发中,“还是我选的桃花簪好看……” 云曦只以为他在说自己选的耳环不好看,压根就想不到,这个清风皓月的冷世子竟是将司辰曾经送她的定情信物记到了现在! 司辰的桃花簪就是俗气不堪,他选的便是恰到好处,若是云曦知道,只怕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冷凌澈命小贩将两个首饰包起来,那小贩却是心情低落,直到云曦和冷凌澈走了,还嘟囔着:“这少爷倒是大方,这夫人未免也太仔细了,一看便是个持家好手!” 冷凌澈和云曦尚未走远,两人都把这话听在了耳中,都忽的一乐,笑的开怀。 冷凌澈驻足望着云曦,躬身说道:“久闻小姐治家有方,不知可愿嫁与在下宜家宜室?” 云曦淡淡一笑,缓缓福了一礼,目光明亮皎洁,声音在夜色下更是融融动听,“小女不才,余生,还请公子多加指教!” ------题外话------ 第二更……以后都只有两更啦,以后啥时候有机会的浮梦再多更些,么么哒……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天择 自从冷凌澈和云曦的婚事定下,两人的相处很是高调,没有一点要避讳于人的意思。 云曦在夏国一向冷傲,自是没有人敢去指责她,而冷凌澈是战胜国的世子,更是没有人敢去质疑。 长安的贵女们第一次希望自己也能去和亲,和亲一直是一件悲伤的事,背井离乡,远赴他国,可云曦如今却成了所有贵女艳羡的对象。 冷凌澈相貌俊美,家世尊贵,对待云曦更是极尽温柔,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天下难寻。 可即便少女们春心芳动,却是也无人敢到冷凌澈的眼前大献殷勤,毕竟云曦可所谓是“声名狼藉”,谁也不想尝试一番她的雷霆手腕。 不过这些云曦自是不知情的,她每日都尽量多的陪在云泽身边,不仅是云泽舍不得她,她又如何放得下云泽! 这日,趁着云泽上朝,云曦准备去国公府一趟,除了云泽之外,最让云曦放心不下的就是国公夫人了。 国公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心里又一向疼他,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云曦不想她离开后,国公夫人还要惦念思虑她,便想趁此机会多陪陪国公夫人。 冷凌澈却是要与云曦一同前行,看着云曦微微惊讶的模样,冷凌澈开口道:“她是我们的外祖母,我自然也该前去拜会。” 冷凌澈拉着云曦的手,双眼温柔沉溺,“云曦,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云曦点点头,用力的回握着冷凌澈,一家人……她喜欢这个称呼! 国公府听闻云曦和冷凌澈两人一同前往,大夫人立刻率众人在府门前候着。 冷凌澈先行跳下马车,身姿飘逸,让一众女眷都看呆了,就连大夫人也不由得暗暗称赞,冷凌澈这气质模样的确无人可及。 冷凌澈伸出手,众人只见有一只白皙的纤纤玉手缓缓搭在了冷凌澈的手腕上,紧随而出的便是绝色倾城的云曦。 众人只觉得这两人似乎天生就应比肩而站立,也只有他们才配得上对方那惊艳天下的容颜。 “冷世子,公主殿下快里面请!”大夫人一向玲珑,连忙笑着恭迎两人。 云曦只淡淡的打了招呼,她对这个大夫人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想多加亲昵,便直接去了国公夫人的院子。 国公夫人一见到云曦立刻就红了眼睛,却是对冷凌澈仿若未察,这让云曦觉得有些尴尬,不安的望向了冷凌澈。 冷凌澈只淡淡笑着,轻轻的眨了眨眼,示意云曦不必在意。 “我可怜的云曦丫头啊……”国公夫人拉着云曦的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下。 云曦连忙拿起帕子为国公夫人擦眼泪,有些着急的劝道:“外祖母,你这是怎么了?您快别哭了……” 杨嬷嬷见此也是无奈,忙开口劝道:“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呀,您这样长公主得多难受啊!” “我的云曦,以后外祖母还怎么见你呦!你在楚国举目无亲,你这心性又太软,若是有人欺负你可怎么办啊……”国公夫人止不住眼泪,抱着云曦就哭了起来。 云曦终是明白什么叫做小小孩,老小孩,外祖母这样子与泽儿真是像极了。 先不说楚国什么样,就是那句“心性太软”也有些偏颇吧,只怕除了外祖母,她在别人眼中早就如同蛇蝎一般了。 云曦正想劝慰,静坐一旁的冷凌澈却是突然开口道:“外祖母,云曦还有我,她是我的妻子,我会用生命去守护她……” 云曦有些怔愣,国公夫人也很是惊诧,她打量着冷凌澈,眼神有怀疑有敌意,就像冷凌澈要抢走她的宝贝一般。 年轻时她最疼慕清,结果她却是嫁入皇家,芳华早逝,如今她最疼惜的就是这个外孙女,她却是要远嫁楚国,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哼!哪个男子在追求女子的时候不是山盟海誓,结果又如何?终究逃不脱喜新厌旧,曾经的感情最后也只会变成厌烦,你的那些话骗骗小姑娘还行,老身却是绝对不信的!” 国公夫人仍旧没有给冷凌澈好脸,她以前之所以同意云曦和他交往,是因为她以为冷凌澈会留在夏国,就算他是质子也无所谓。 可如今他虽是变得尊贵了,她却反而不愿了。 她有私心,她只觉得如果云曦的身份一直比冷凌澈高,就算以后他想变心,也没那个胆量! 冷凌澈看透了国公夫人的心思,只是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外祖母……” 这一声“外祖母”叫的亲近自然,便是云曦都替他微微脸红,“外祖母,若是找一个身份不如云曦的男人,也许他会畏惧于云曦的权势而小心谨慎,不敢有所违背。 可如果那样,那个男人臣服的权势,而不是心甘情愿的爱着她,您觉得那样云曦就会幸福吗?” 国公夫人没有说话,只握着云曦的手,微垂眼睑,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继续开口说道:“云曦需要的不是一个忠诚她的男子,而是需要一个可以与她携手走完一生的人。 凌澈不想与您承诺什么,因为我相信有些话即便不出口,云曦也会懂,而我也定然会做到!” “外祖母……”云曦笑望了冷凌澈一眼,握着国公夫人的手说道:“外祖母,我和凌澈经历很多不为人知的不易,云曦曾以为我这辈子也不会爱上一人,会永远冰冷孤独的活着。 是他让云曦知道了被爱的感觉,也是他让云曦想要温暖快乐的活下去。 外祖母,他会对云曦好的,更不会让云曦受到任何的欺负!” 国公夫人看着云曦那坚毅自信的目光,轻轻的抚摸着云曦的脸,叹声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云曦有些脸红,她不习惯在冷凌澈面前倾诉心意,却还是点点头,娇声道:“嗯!很喜欢!” 冷凌澈嘴角一扬,笑得极尽畅快,这世间有无数好听的话,却都抵不过云曦的一句“喜欢!” 看着云曦这般模样,国公夫人擦了擦眼泪,挥挥手说道:“罢了罢了,我看你就是被他那张脸蛋迷惑了!” 云曦闻后一笑,也促狭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的确是容颜太盛,想必定是有不少人觉得她是被美色所惑! 冷凌澈微微挑眉,对云曦的调笑表示不满。 看着云曦欢快的笑意,国公夫人怔了怔,自从慕清去世她就没见过云曦这么笑过。 云曦的行走坐姿甚至就连微笑,都像是用一根尺子测量出来的,她从未有过任何的失仪,却是谨慎的让人心疼。 而如今她终于笑得欢快轻松,放下了一切的顾虑,就凭冷凌澈能让云曦这样笑,她也没有理由不接受他。 国公夫人招了招手,示意冷凌澈走过来,她将云曦的手放在了冷凌澈的掌心里,言辞恳切的说道:“冷世子,老身就把我这外孙女托付给你了,只愿你好好对她,切莫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冷凌澈一向不喜人靠近,可是却任由国公夫人拉着他的手,温柔的笑道:“外祖母放心,云曦便是凌澈的生命,凌澈绝不负她!” “好!好!”国公夫人终是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慈爱的看着云曦两人。 云曦眼中泛着泪光,动容的说道:“外祖母,云曦每年都会回来看您的,你不要再难过了……” “不难过,不难过……只要你们过得好,才是我最愿意看到的,明年回来最好给我抱一个小曾孙,那我才高兴呢!” “外祖母!”云曦彻底红了脸,他们两人连婚事都还没有举行呢,怎么就提到孩子的问题上了! 众人见云曦羞涩,都都笑了起来,只有云曦低着头,羞赧的手足无措。 离开了国公府,一路上冷凌澈都是若有所思,他微微蹙着眉,将那远山般的眉蹙的仿若山峦更迭,别有韵味。 云曦见他这般,有些诧异,忙开口问道:“凌澈,你在想什么,可是有什么事?”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那清明端朗的眼神让云曦微有不安,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冷凌澈叹了一口气,目光微凝,看起来很是惆怅,他这副模样让云曦心里更是没底。 “凌澈,到底怎么了?” 看着云曦那探寻的眼神,冷凌澈揉了揉眉心,很是苦恼的说道:“云曦……” 云曦认真的听着,却是只听冷凌澈缓缓开口说道:“云曦,你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他第一次觉得茫然无解,想他算尽一切,却是唯独在这件事上觉得难以掌控。 云曦怔了怔,难以置信的看着冷凌澈,他刚才一直在发愁的是这件事? 看着云曦那惊诧的模样,冷凌澈不解的问道:“难道你不好奇这件事吗?” 她还真是一点不好奇! 云曦无奈的转过身,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忽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这个男人真的是当初那个宛若谪仙的冷公子吗? “夫人是在怀疑自己上当受骗,所托非人吗?”被人一语道破,云曦干脆装作未闻。 冷凌澈却是自然而然的将云曦揽在怀里,握着她的手轻叹道:“即便你后悔也是无用了,你是我的了,永远都是……” 云曦靠在冷凌澈的怀中,虽是面红耳赤,却还是扬起了嘴角,不管是温润的他,还是霸道的他,都是她最爱的冷凌澈! …… 楚国的聘礼将到,这几日云泽越发的粘着云曦,整日里恨不得都挂在云曦的身上。 云曦什么都由着云泽,跟他四处玩乐,这几日倒是云曦姐弟过得最轻松的时光。 御花园中的花已然全部绽放,不同于夏日那炙热浓烈的色彩,春季的花蕾娇嫩柔媚,透着一种青涩的美,仿若是豆蔻少女般的清丽脱俗。 云曦轻轻抚摸着柔嫩的花瓣,浅浅嗅着那清淡的花香,十六年了,她竟是第一次觉得夏宫中的景致这般的美。 “阿姐!”云曦听见云泽唤她,刚转过身去,云泽便将手中的花环戴在了云曦的头上。 安华她们凑过来,都齐齐赞叹道:“公主真美,就像花仙子一般!” 见云曦不信,云泽拉着云曦走到湖边,让云曦自己去看。 云曦轻按着头上的花环,向湖面上望去,只见她的头上戴着一个用各色月季编制的花环,花环下长发轻垂,映着那张绝色容颜越发的娇艳。 “泽儿……”云曦心中微微酸楚,云泽最喜欢给她编花环,每一次看见她戴上都会高兴的手舞足蹈。 可这次云泽却只是笑望着云曦,脸上不再有稚嫩,而是渐渐展现了少年的稳重俊秀。 “泽儿的阿姐永远都是最美的,泽儿本想给阿姐编一辈子花环,如今虽是不可能了,但我想冷先生会替泽儿继续下去的!” 虽然他还是喜欢与冷凌澈置气,可他心里清楚,也只有冷凌澈才能给他的阿姐带来幸福。 “泽儿!”云曦抱住了云泽,心中酸楚难言。 云泽却像一个大人般轻轻的拍了拍云曦的背,温柔的笑着说道:“阿姐,你要幸福,泽儿和整个夏国都会是你的后盾!” 即便成长很痛,他也要褪去幼稚弱小的外壳,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守护阿姐的幸福! “阿姐,我们一起去找母后吧!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云曦点点头,温柔的摸着云泽的头顶,拉着云泽的手走向了凤仪宫。 凤仪宫内很干净很整洁,云曦无事时便会来亲自打扫,安华她们都守在门外不去打扰姐弟两人。 姐弟两人在上官皇后的牌位前焚了香,他们与上官皇后说了许多贴心的话,就仿若上官皇后从未离开过一般。 云曦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云泽,眼中是欣慰骄傲的光,这就是她的弟弟,是世上最好最优秀的孩子。 这十年不仅仅是她在照顾云泽,又何尝不是云泽在支撑着她? 云曦解下了腰间一直佩戴着的羊脂白玉,将它小心的系在了云泽的腰间。 “阿姐!这不是母后留给你的吗?”这是云曦最宝贵的东西,这十年来一直贴身放着,从未离开过左右。 云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云泽说道:“其实这是母后留给你的!” “留给我的?”云泽有些诧异。 “是!这是母后留给你的,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而已……” 云曦起初也只以为这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可是就在前些日子她去拜访玄宏大师时,玄宏大师才与她说了这玉的秘密。 原来这玉竟还有些故事,事情还要追溯到十年以前,那时上官皇后刚刚怀有云泽,却是不知为何心绪不宁,便去佛光寺祈福,也想让玄宏大师开导她一二。 而最巧的,就在前几日玄宏大师竟是在佛光寺的溪流里打捞出了一个紫木匣子,那匣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处理,竟是没有被水泡坏。 玄宏大师本只是好奇,谁知打开之后,里面竟是放着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匣子里面用远古的文字写了“天择”二字。 玄宏大师当时便觉得奇怪,可是佛门中人对待世事万物都讲一个“缘”字,便拿了回去好生琢磨。 没想到未过两日上官皇后便进庙祈福,玄宏大师顿时便觉得这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或许这古玉所择之人便是上官皇后! 而云泽的名字也正是因此由来,只不过这件事只有玄宏大师和母后两人知道,其他人也如云曦一般,只以为这是一块质地上好的白玉,谁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一个故事。 云泽怔怔的看着腰间的白玉,云曦温柔的摸着他的头顶,笑着说道:“所以泽儿,阿姐相信你便是上天注定的明君,阿姐期待你能给夏国带来新的生机!” 云泽郑重的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眼神坚定的说道:“阿姐放心,泽儿一定会成为母后和你的骄傲!”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聘礼风波 冷凌澈的聘礼终于从千里之外的楚国送到了夏国,一共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全是华贵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每一件都是珍品,一时间惹来了全长安的艳羡。 联姻一向是两国之事,一般来说送公主和亲的一方便是弱者,自是要准备丰厚的嫁妆,而男方却不会另备聘礼。 可是冷凌澈不但准备了聘礼,还足足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这可是夏国迎娶皇后的规制啊! 众人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久闻锦安王府在楚国地位非比寻常,锦安王与楚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那锦安王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若是锦安王没有财力,这一百二十八抬聘礼足以搬空了一个府邸。 由此可见冷凌澈迎娶云曦,不仅是因为两国之事,更足以看出他对云曦的用心。 一时间长安贵女艳羡不已,只恨自己没有生在皇家,无缘与这楚世子联姻。 可是夏帝却很是头痛,这冷凌澈备了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他们的嫁妆自是不能比聘礼少,一想到此处夏帝就觉得心疼。 这种事自是不能在朝堂之上商议,更不能在国公府面前说,免得传到云曦的耳朵里。 夏帝招了几个亲近的大臣,与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烦心事,身为臣子就是要忧君之所忧,一众大臣纷纷交头接耳,共同商议此事。 最后,户部尚书向前一步,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一计!” “说!”夏帝坐直了身子,正色问道。 户部掌握夏国的各种税收支出,对夏国的情况也最是了解,夏帝喜好奢侈,每年都是入不敷出都要从国库里掏银子,便是金山银山也不够他挥霍的! “陛下,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暂时停在了驿站里,臣有幸一见,那里面样样都是珍品,可值我们夏国两年的税收!” “这么多!”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都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冷世子竟是还有这等财力。 “陛下,这聘礼一向都是给女子娘家的,自然是要充入国库的,至于长公主的嫁妆,至少也需要一百二十八抬,但是那箱子里都放什么,还不是陛下您说的算吗!” 户部尚书精明一笑,夏帝立刻拍腿称好,的确如此,若是每个箱子都装金银首饰,那得花费多少银子! 可若是多装一些大的花瓶瓷器,那么这一百二十八抬很容易就能装满。 君臣几人一拍即合,都在暗暗窃喜,却是没有人注意到那低眉顺眼的宋公公…… 此时安华几人都围在了云曦身边,叽叽咋咋的说着那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的盛大模样,就好像她们亲眼看见了一样。 “一直以为冷世子与公主一样是个清冷的,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细心,可真是给我们公主长脸!”安华最是开心,一想到那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就眼睛泛光,只可惜她身处深宫,没有办法得之一见。 喜华最是了解安华的心思,她推了推安华的手臂,笑着说道:“安华姐,有冷世子的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在前,公主的嫁妆也定不会少了的,这次的钱可够你数的了!” 安华少见的没有揪喜华的耳朵,已经完全的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了。 众人见此都是一笑,云曦的心里更是甜甜的,虽然她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可冷凌澈的心意却真的让她很感动。 云曦正是这般想着,突然有小宫女进来传话,说是冷世子来了,云曦立刻命人请他进来。 冷凌澈的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盒子,喜华性子活泼,立刻笑着问道:“冷世子又给公主拿什么好东西来了?” 冷凌澈嘴角一扬,笑若芙蓉花开,温柔的望着云曦,温柔的说道:“自是前来送聘礼!” 一听“聘礼”两字,安华立刻眼睛一亮,若是往日她一定赶喜华出去了,今天她却是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一见那聘礼的模样。 “聘礼?聘礼不是应该放在驿站吗?”云曦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冷凌澈拉着云曦坐下来,看着她的目光极尽温柔宠溺,“那些聘礼其实是为太子准备的,他现在有了自己的东宫势力,以后会有许多用钱的地方。 所以那些东西再多也不算是给你的,聘礼也好,定情信物也罢,这个才是我为你准备的!” 云曦感动的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对云泽好,比他对自己好更让她感到幸福和甜蜜。 “公主!您快打开看看!”安华忍不住催促道,冷世子送出手的东西想必定是价值连城的,她也想要开开眼界。 冷凌澈笑着将手中的盒子递到了云曦的手中,云曦缓缓打开,顿时只觉得满眼柔光。 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枝白玉雕成的白芙蓉,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几枚点翠而成的翠绿叶子上还滚着几颗细小晶莹的露珠,若不是将它拿在手里,当真是真假难辨。 “外面的芙蓉终有凋谢的一日,可这玉芙蓉却可以长长久久的伴着你,永不凋零,永不枯萎!”冷凌澈的眼睛很美,温润的目光融进脉脉情语中,让云曦只觉得骨头都酥麻了。 “凌澈,谢谢你……”云曦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玉芙蓉,放在鼻下轻轻嗅着,似乎能闻到白芙蓉那独有的清冽香气。 安华几人都浅浅的笑着,眉飞色舞的传递着彼此的好心情,她们正想退出,玄宫却是突然飞身跃进殿中,吓得几个丫头大惊失色。 待看清是冷凌澈身边的侍卫时,才松了一口气。 几个丫头都不由心想,这侍卫还真是奇怪,总是神出鬼没的,就跟那大黑似的! 玄宫双手呈给冷凌澈一张字条,冷凌澈微微挑眉,看过之后嘴角一扬,低笑出声,随手将字条递给了云曦。 云曦诧然接过,待看清上面的内容,不由一怒,咬牙道:“真是岂有此理!” “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几个丫头见此立刻围了过来,纷纷开口询问着。 “你们自己看吧!”云曦只觉得难以启齿,直接将字条扔给了她们。 喜华看完之后,立刻恼怒的说道:“这真是太过分了,哪有陛下这样的啊!” 安华皱了皱眉,这件事情不怎么好办了,毕竟嫁妆一事公主也无法插手。 看着云曦动怒的模样,冷凌澈立刻握住了云曦的手,轻声安抚道:“我若知道你会因此生气,定然不会让你看这字条!” “可父皇他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他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国君王,眼界竟如此之低,实在是让人不齿! “云曦,你可信我?”冷凌澈笑意温和,正如这春日的阳光,让人心中微荡。 “自然信你!” “那好,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既有办法保全这聘礼,更有办法让我的世子妃风光大嫁!”冷凌澈咬重了“世子妃”三字,笑意融融,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云曦轻轻的咬了咬唇,脸颊仿若晕染了上好的胭脂,粉嫩娇俏,看得冷凌澈眼中笑意更深。 “公主您就别多想了,世子这么厉害,一定能处理好的!”喜华趁机讨好冷凌澈,玄宫微微扶额,只觉得这女孩拍马屁的模样与玄羽还真是像啊! 云曦点点头,因为父皇那样的人而影响自己的心情的确是得不偿失,云曦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给你传话的可是宋公公?” 冷凌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这个问题困扰云曦很久了,宋青为人十分狡猾,可不是轻易就能被收买的,他为何这般听冷凌澈的话? 冷凌澈嘴角轻勾,声音宛若雨打瓷瓶,轻灵悦耳,“宋青入宫时年仅十五岁,虽是年纪不大,可他已有了妻儿。 只可惜他的孩子身染重疾,被逼无奈他只好入宫做了宦官。 可是宋青的妻子受不了这种生活,便扔下了孩子改嫁外地,宋青攒了些银钱买了个小宅子,又买了两个仆人伺候着,只可惜他那儿子病的极重,只能用药吊着命……” 云曦和安华她们都一脸震惊,谁也没想到宋公公竟是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过往。 宫里的宦官要么是从小被家人卖进宫里,要么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但凡还有选择哪个男人会愿意走这条路! “这般来说,宋公公的儿子绝对是他的命根子啊!”喜华感叹道,宋公公自是不可能再有子嗣,宋家也就只能靠着这个儿子延续香火了。 云曦看着冷凌澈,等着听他继续往下说,冷凌澈玉手执杯,啜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的说道:“剩下的事情就没有可说的了,我偶然知道了这件事,又恰巧可以救他儿子的性命,他为了感激我,便愿意帮我做一些事情……” “偶然?恰巧?感激?”云曦狐疑的看着冷凌澈,怎么看都是冷凌澈故意为之,找到了宋公公的弱处以此威胁。 冷凌澈坦然的看着云曦,眼神清澈如水,笑意温润如月,他轻轻的放下杯盏,轻声道:“自是……” 云曦闻此只挑了挑眉,虽是不再追问,却摆明了是不信的。 冷凌澈也不解释,只笑道:“况且我也没让他做过什么,所做的事情不过都是为了你而已……” “咳咳……”云曦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不想在安华她们面前说这些暧昧的事情,忙开口岔开了这个话题,“那……你想怎么做呢?” 冷凌澈浅笑出声,虽是看透了云曦的想法,却也没有揭露,只淡声道:“过两日你便知道了……” …… 夏帝最近心情很好,上官鸾见此询问道:“臣妾见陛下心情很好,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夏帝正想说,想了想却还是决定闭口不谈,免得泄露了消息。 “没什么,就是朝中的事情!”夏帝开怀畅饮,人逢喜事,最近的胃口都好了起来。 上官鸾想了想,才开口说道:“陛下,公主不日就要远嫁楚国了,也是时候准备公主的嫁妆了……” 如今宫里位份最高的就是她,可是夏帝一直未与她说云曦嫁妆的事情,如今时间越来越近,上官鸾难免有些心急。 “朕已经命户部着手准备了,云曦身份尊贵,不同于其他的公主,你就不用费心了!”夏帝回绝了上官鸾,这让她有些惊讶。 自古以来公主的嫁妆都是由宫妃准备,可是想到云曦的身份的确不同,便也不再作想。 户部本是正在筹备着云曦的嫁妆,谁曾想到长安城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是一日冷凌澈与云曦云泽出外游玩,楚国的侍卫都随行保护,等回到驿站才发现,那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竟是不翼而飞了! 长安城中众说纷纭,有的说是长安城中的权贵见钱眼开,监守自盗,偷了这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 还有说是夏帝想要借此为难冷凌澈,故意偷走了聘礼。 因为众人都看见了冷凌澈是将楚国的侍卫都带走了的,所以这件事自是与冷凌澈没有一丝关系。 能在驿站中偷走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怎么想怎么与夏帝脱不开干系,若是没有他的默认谁敢这么做! 这件事影响甚大,便是一向温润的冷凌澈都动了怒火,朝堂之上,冷凌澈目光冰冷的看着夏帝,冷声道:“夏帝,贵国这是何意? 您是对在下不满,还是对我们楚国有何意见?若是有当初为何不提出来,反而在我们送上聘礼之后行如此之事,难道就是为了这一百二十抬的聘礼?” 面对冷凌澈的咄咄逼问,夏帝只觉得冷汗直流,他的确是想吞下这些聘礼,可是他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啊! 可事情出在夏国境内,还是在驿站内不翼而飞,偏偏当时一个楚国的侍卫都不在,现在他真是百口莫辩! “冷世子,您先别动怒,这件事想必是一个误会,陛下一定会为你查清真相的!”户部尚书擦了擦汗,连忙开口解释道。 “误会?那有劳大人给本世子一个解释,谁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偷盗放在驿站的聘礼?”冷凌澈声音不大,还是一样的悦耳动听,但是谁都能听出语气里的不悦。 户部尚书顿时哑口无言,这也是他们想不明白的,任何的江湖组织都没有这般大的胆量,难道真的是长安的权贵不成? “夏帝,我们楚国很看重这场婚事,却是没想到夏国竟做出了如此荒谬之事,若是此事被天下人所知……” 冷凌澈声音清淡,字里行间的威胁夏帝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夏帝心中一紧,若此事宣扬出去,他可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你放心,朕必定给你一个交代!”夏帝沉声说道,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偷盗了聘礼,一定要将那人凌迟处死! “夏帝,我和云曦婚事在即,我不希望这些事会影响了云曦的心情,三天后,我便要看到我为云曦备下的聘礼!” 玄宫呈上了楚国的聘礼礼单,宋公公双手接过呈给了夏帝,夏帝不解,冷凌澈淡漠的抬眸说道:“这是我楚国的礼单,若是夏帝还无法找到,便按照这礼单另外备一份吧!” 夏国只觉得心口发闷,气的浑身发颤,却是又无法拒绝。聘礼在夏国境内丢失,他们自是要负责,反正这聘礼是要给夏国的,先安抚好冷凌澈最要紧,也好全了自己的名声。 冷凌澈看了户部尚书一眼,复又开口道:“本世子对户部的能力表示怀疑,听闻夏帝想要将云曦的出嫁事宜交给户部,本世子觉得很是不妥。 本世子不希望云曦受一丝委屈,所以这出嫁之事夏帝还是交给鸾妃娘娘吧,相信鸾妃娘娘一定会让本世子满意的!” 冷凌澈说完便与玄宫转身离去,夏帝气的大口的喘着粗气,竟是一时气怒昏厥了过去,顿时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云泽冷眼看着殿上的喧哗,眼中神色冷戾,他的父皇真是愈发的昏庸了,他一定要尽早掌握夏国的大权,否则夏国危矣!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和亲 关于楚国聘礼失窃一案夏帝高度重视,责令三司一同调查,切要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那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就如同突然消失了一般,根本就是了无踪迹,毫无线索可查。 夏帝为了安抚冷凌澈,只好先行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以防冷凌澈对外宣扬此事,折损了他的帝王形象。 冷凌澈看着那一百二十八抬的物件,只淡漠的抬眸道:“陛下此举便是表明我楚国的聘礼查无可查了?” “这件案子的确有些棘手,不过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夏帝自然也着急查出真相,毕竟那聘礼可等同于夏国两年的税收啊! 冷凌澈略略想了想,便开口说道:“只要不耽搁我和云曦的婚事,其余的是便由陛下全权做主吧! 毕竟,那聘礼本就是要为您准备的,若是找不到也是夏国的损失。” “是啊!朕也知道冷世子的一片苦心,所以朕定会查出真相!”夏帝对冷凌澈有些嫌隙,可是一想到那一百二十八抬聘礼脸上又不觉浮现了几分笑意。 当初云婕出嫁,他们夏国可是陪送了不少的珠宝,哪像如今这般收获颇丰! 冷凌澈淡淡扬唇,开口说道:“驿站已经不安全了,这一百二十八抬不如先放到国公府吧!” 夏帝也深觉如此,偷盗手法尚未查清,若是再将这些财物送到驿站,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如此也好,一切就依冷世子的意思吧!” 而另一边因为冷凌澈质疑户部的办事能力,夏帝便只好将准备嫁妆的事情交给了鸾妃,又因为冷凌澈特意提点过,夏帝便也不敢在嫁妆上动手脚,一切都交由上官鸾全权负责。 而上官鸾也不敢怠慢,一切都可着好东西来,准备的嫁妆不比楚国的聘礼轻。 “公主,奴婢已经派人查过了,鸾妃娘娘对您的事很是上心!”安华回禀道,脸上神色柔缓。 云曦正摆弄着那一枝玉芙蓉,听闻之后微微转了转眼眸,她对国公府的态度一直有所保留,不过最近的几件事国公府的确没有让她失望。 “最近几日想必鸾妃娘娘定是十分乏累,我们去探望一番吧!”云曦缓缓起身,抬步去了鸾月宫。 鸾月宫里十分的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内务府的宫人,从嫁妆、陪嫁宫人、礼服到仪仗队伍都由上官鸾一人打理,忙的她没有半分安歇的时候。 见到云曦前来,上官鸾有些惊讶,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云曦,你怎么来了?这里乱糟糟的,你先坐一会儿!” 上官鸾处理了几件紧要的事情,便命内务府众人先行离开,自己才得以坐在椅上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这宫里的事情真是多,就算我与母亲学过管理中馈,如今也是吃不消的!”上官鸾喝了一口茶,出口抱怨道。 “哪里,鸾妃娘娘心思聪敏,一定会很快便适应的!”云曦笑道,复又开口说道:“最近因为云曦的事情,劳烦娘娘了,云曦感激不尽!” “云曦!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上官鸾立刻打断道,她看着云曦,神色复杂,“云曦,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为你做这些事我是心甘情愿的,看着你嫁的这么好,我也为你开心,陛下将这些事情交给我,我总归会比户部的人细心些!” “云曦说的感激不是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这些事若是交由户部,我也可以料到会是什么局面!” 云曦看了上官鸾一眼,神色温和柔软,“鸾表姐,云曦走后,希望你能一切顺遂。 我走以后,国公府便是泽儿最亲的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对鸾表姐也一定会尊敬亲近!” “云曦,你……”上官鸾有些动容,云曦有多久没叫过她一声“鸾表姐”了? “鸾表姐,云曦就把泽儿托付给你了,他以后对你会如同对我一般,也希望鸾表姐能够好好的疼他!”云曦握住了上官鸾的手,言辞恳切的说道。 “云曦,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太子的!” 云曦欣慰的笑了笑,眸色倏然一冷,复又开口道:“鸾表姐,血浓于水,太子与国公府是息息相关的。 可是父皇不喜欢泽儿也是事实,只是苦于现在没有选择,而云曦希望这种现状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上官鸾也是聪明的,自是明白云曦的意思,她挑唇一笑,开口道:“这是自然,其实陛下的身子不算大好,也不再年轻,而且有我在,即便陛下以后另有新欢,这储君之位也只会是太子的!” 云曦和上官鸾都是明白人,有些话自是不用挑明,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云曦见上官鸾这里的事情的确颇多,便起身告辞了。 直到离开许久,安华才小声问道:“公主这是已经完全相信国公府了吗?” 云曦脸上神色淡淡的,不见刚才的温柔笑意,“没有什么相信不相信,我只希望他们能看在利益相关的份上,忠心的辅佐太子,不要出现后院失火的事情。” 安华点头附和,她知道公主与国公府的嫌隙不可能消失,而这世上也不可能再有人像公主这般对太子。 只要国公府与太子的利益是一致的,那么想来国公府也会尽心帮衬。 安华看了云曦一眼,这十年里公主殚精竭虑,所付出的艰辛远非常人所想,还好上天终究还是眷顾公主的,有冷世子在,公主以后想必也会轻松许多。 “公主!”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女声,云曦和安华转身望去,只见竟是乐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这还是云曦第一次看见乐华这般着急的模样。 “怎么了乐华,慢慢说,不要急!”安华连忙搀住乐华,关切的开口问道。 乐华喘着粗气,可怜兮兮的望着云曦,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看得云曦心头一酸,“怎么了乐华,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乐华那双总是闪着寒光的大眼睛里,此时满是委屈和迷茫,她拉着云曦的手,突然便落下了泪花,“大黑!不见了!” “什么?”云曦和安华相视一眼,心里都十分震惊。 “什么叫不见了,他也许是有什么事要办呢?”云曦轻声安抚着,乐华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将手上的面具拿给云曦看。 那张纯黑色的面具正是玄羽一直戴着的那个,他不能再以“大黑”的身份留在曦华宫了,可是他又不能暴露主子的身份,便只能忍痛将面具偷偷放在了乐华的房内“不告而别”! 云曦看着手中的面具,既然他将面具都留了下来,想必是真的离开了。 看着乐华那伤心哀转的模样,云曦只能抱着乐华轻声安抚,却是没有一丝的办法。 想来大黑应是已经回到了扶君的身边,毕竟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也不会与她们一同去楚国了。 乐华小声啜泣着,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云曦拍了拍乐华的肩膀,柔声说道:“大黑要回去复命呀,也许等他复命之后便会回来找你呢!” “真的?”乐华抬头看着云曦,眼睛里面仍是泪光闪闪,云曦却是从里面看到了希望和期冀。 云曦心中苦叹一声,她自是也不确定,可是看着乐华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却是只好继续哄骗乐华,“大黑是不会舍得丢下你的,所以乐华你不要哭,我也会派人去各处打听的……” 乐华点点头,破涕为笑,她最相信的就是云曦,所以听云曦这么说乐华立刻就信了。 云曦见此心里更是愧疚,茫茫人海,她该去哪找一个连容貌都没见过的人? 可是看着乐华刚刚露出的笑脸,云曦又不忍心看她落泪,一时间很是无奈。 暗处的玄羽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是难过,他也不忍心让乐华伤心,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玄宫看了乐华一眼,又看了玄羽一眼,神色茫然费解的说道:“这姑娘的品味很特殊嘛!” 玄羽白了玄宫一眼,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我这叫人格魅力,即便我装成哑巴也有人喜欢我,羡慕吧?嫉妒吧?” “我嫉妒你?我可没有让人当狗养的爱好!”玄宫嘴角一扬,一想到“大黑”那个言简意赅的名字就忍不住想笑。 “你!”玄羽气的脸一红,随即却是莫不在意的笑道:“等着看吧,我绝对是我们五人中最先找到媳妇儿的!” 玄羽心疼的看了一眼乐华,心里暗暗想着,他现在可以说话了,两人以后就能自由交谈了。 他也可以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再加上他这俊朗不凡的外表,乐华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等到主子将自己的身份一表明,他们更是一拍即合,也许很快就可以举办婚事了…… 玄羽想的十分长远,没想到执行一个任务竟是拐了一个俏丫头,这任务做的真是太值了! 玄宫瞥了玄羽一眼,看着玄羽那发情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果然春季到了,所有物种都是春心芳动,就连人也是如此啊! …… 这一日,长安街道铺上了长长的红绸,红绸从夏宫宫门一路直达长安北城门。 长安的街道上种满了如云如霞的桃花,粉嫩的桃花堆簇在一起仿若天上粉嫩的彩霞,为长安城增添了一分梦幻的唯美。 一阵风荡过,桃花瓣纷纷飘落,红绸之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桃花瓣,如同被最手巧的绣娘一朵朵绣在红绸之上。 粉嫩的花,清淡的香,四月的长安美不胜收,古朴优雅的建筑仿若是存在于世外桃源,没有阴谋的洪流,有的只是平和的雅致。 曦华宫中,云曦身穿一件正紫色的凤穿牡丹广绣拖地长裙,长长的裙摆脱出数尺之长,上面用各色丝线绣着百夺徐徐盛开的牡丹。 牡丹之上有两只振翅而飞的和鸣凤凰,凤凰的翎羽和长尾皆是用孔雀的羽毛细细绣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若有两只真正的凤凰在交颈盘旋。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散于身后,如同一块上好的绸缎,头顶戴着一个凰羽翟凤紫金珠冠,发髻两侧插着两支金蝶嵌珠步摇,长长的流苏垂于肩膀,华贵无比。 略施脂粉,绝美的容颜更是晶莹若玉,脸颊泛着犹如桃花一般的淡淡粉色,杏眸含情,水光粼粼,粉唇轻抿,便已是倾城绝色。 “公主真是太美了!”喜华不由感叹道,即便她陪在云曦身边已有十年,却仍是被云曦今日的美所震撼。 云曦微微挑唇,看着镜中自己美丽的容颜,娇羞一笑,今日的云曦不仅华美高贵,更有着少女应有的俏丽柔媚。 宁华看着云曦,嘴角高高的扬起,眼角却是滑落了颗颗泪珠,她连忙用手背擦去眼泪,今日她们都要笑,都要为了公主欢快的笑! 云曦拉过宁华的手,两只手用力的交握着,“宁华,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公主不必挂念,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太子和自己,只望公主与世子能够长相厮守,恩爱不离!”宁华微有哽咽,却仍保持着欢喜的笑意。 安华几人也都走上前来,五人将手牢牢的握在一起,虽无言语,却已然明白彼此的心意! 而此时金殿之上却是气氛冷凝,夏帝和冷凌澈之间竟似有兵戈相向之意。 “冷世子,你这是何意?”夏帝冷冷开口,看着冷凌澈的眼神十分不善。 “这句话应该本世子来问吧?本世子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要克扣女儿的嫁妆,而这人竟是一国帝王,听起来还真是匪夷所思!”冷凌澈淡漠的开口,他今日仍是一身白衣,俊美的如同九天谪仙。 “冷世子慎言,朕何时要克扣云曦的嫁妆了?朕已经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一分都不会少,可国公府的那一百二十八抬却是夏国的!” 夏帝被气的不轻,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双眼瞪得犹如铜铃。 冷凌澈却很淡然,语气更是没有一丝的起伏,“本世子之前便与夏帝说过,若是陛下找不到楚国的聘礼就要如数赔偿。 可本世子并不想要这些银钱,甚至还愿意做一个顺水人情,将此做为国公府陪送给云曦的嫁妆,这样您和国公府都有脸面,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 夏帝只说把那一百二十八抬暂借给冷凌澈,已做仪式之用,谁说要陪送给云曦了? “夏帝,本世子已经说过了,若是您能找到楚国的聘礼,此事便任由您来掌管,若是您找不到那便是夏国自己的损失。 退一步来讲,自古嫁妆都是要比聘礼丰厚的,云曦贵为公主,这嫁妆翻倍也未尝不可。 若是您同意这样做,那么天下都会称赞陛下,可若是您执意不许,那我们就只能将事公之于众,让众人好好评定一番了!” “你!你敢威胁朕!”夏帝一拍桌案,咆哮出声,明黄色的龙袍衬得夏帝的脸越发的赤红。 宋公公连忙上前劝慰,夏帝却是气的直接推开了宋公公,只狠狠的盯着冷凌澈。 冷凌澈扬起嘴角,悠然一笑,声音清悦,“不是威胁,只是在解决问题而已,如何选择自然还要听从陛下的!” 夏帝气的浑身发抖,冷凌澈这是让他在名声和银钱之中做一个抉择,那他还有得选吗? 帝王的名声何其重要,他总不能任由自己被天下所嘲笑,更是不能被史官记入史册之中,任由后世嘲讽! 夏帝咬了咬牙,强忍着那锥心之痛,痛心疾首道:“朕,赐护国长公主云曦二百五十六抬红妆,望冷世子能好生对待朕的爱女!” 冷凌澈闻此眉目舒展,嘴角扬起一抹灿然生华的笑意,启唇轻语道:“是,凌澈定当遵循!” ------题外话------ 第一更…… 下一章就是夏国卷的最后一篇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惟愿此生再无流离 云曦对于此事并不知情,她将凤冠上的金珠徐徐放下,遮住了她那倾城的容颜。 金珠上泛着的淡淡光晕,在云曦皎洁的面容上投了一片绚丽的光影。 安华和宁华站在云曦左右两侧,搀扶着云曦缓缓走向前宫,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缓缓走来,步伐沉稳,身姿高洁,虽然只有十六岁,却是已有凤仪之姿。 冷凌澈看着云曦一步步走来,一点点走向自己,心中的欢悦和激动随着她的接近而越发的浓烈。 十年了,他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他终于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守护着她。 众人纷纷抬头看着那两道绝美的身影,所有的贵女在这一刻忘记了嫉妒和艳羡,因为有些人让她们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她们也爱慕冷凌澈的俊美和才华,可是看着冷凌澈和云曦比肩而立,她们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应该被人所仰望,而也只有他们才配得上彼此! 云泽抬头怔怔的看着云曦,这几日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折磨,他每天都在数着阿姐要离开的日子,他恨不得每天不闭眼不睡觉,这样一天就会过得慢一些。 可是这一天还是到了,阿姐还是要离开他了,这对他来说不但不是一种解脱,反而是彻底的坠入了深渊。 云泽狠狠的握紧了手,竭力隐忍着自己心中的悲伤,他不想哭泣,不想惹得阿姐伤心难过,他希望阿姐能够轻松快乐的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云曦一一拜别了夏帝、国公夫人、沈静歌,除了夏帝神色不虞,沈静歌和国公夫人都是笑中含泪。 她们欢喜云曦找到了幸福,却是又因为要相隔万里而心中不舍,可是她们都一致的笑望着云曦,即使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却是没有一人落下眼泪。 云曦看着云泽那勉强欢笑的小脸,心中酸涩难忍,她真想自私的带走云泽,可以一辈子守着他,可是云泽不仅是她的弟弟,更是夏国的太子,是未来的夏国国君,她不能这么做! 姐弟两人望着彼此,却没有一人能说出话来,众人望着他们两个,似乎都能明白他们的痛苦和挣扎。 定国公担心云曦和云泽会因为悲伤而失态,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长公主,吉时到了,请上马车吧!” 今日虽不是云曦成婚之日,但也算是新妇离开娘家,照理是要有兄长背着云曦踏上轿撵,以示有娘家做女儿的后盾。 可是云曦没有兄长,定国公便提议让上官杰来背送云曦。 云曦因为国公府提过他们两人的婚事,所以对上官杰也心存隔阂,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本宫来背!”云泽上前一步,坚定的说道。 “可太子您是幼弟,这于理不合啊!”兄长背新妇,这已是约定俗成之事,还从未有幼弟背新妇的说法呢! “本宫虽是年幼,却是长公主的亲弟弟,也是长公主永远的靠山!若是有人敢欺负我阿姐,不论多远,我都会替我阿姐讨回公道!” 云泽在说这一番时,一直在看着冷凌澈,冷凌澈淡笑回应,他等了云曦十年,如何会给云泽这个机会? 云泽抬头看着云曦,眼中的光坚定不移,他突然咧嘴笑笑,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说道:“阿姐,泽儿之前便说过,小时候是阿姐背着泽儿,等泽儿长大了,就要背着阿姐! 泽儿现在就已经长大了,我要亲自送阿姐登上马车!” “泽儿……你……”云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眼前雾气蒙蒙,竟是连她最熟悉的面孔都看不真切。 云泽走到云曦身边,半蹲着身体,回头笑望着云曦,开口说道:“阿姐,泽儿背你!” 上官杰见此便退到人群中,不再打扰这姐弟两人,云曦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收回了眼中的泪珠,她缓步走到云泽的身后,轻轻的趴在了云泽那瘦弱单薄的背上。 云曦十六岁,云泽十岁,云曦的身姿虽是清瘦,却是要比寻常女子还要高上一些,而云泽先天体弱,长的本就单薄,可是今日他却足以担负起姐姐的幸福。 云曦将手臂环在了云泽的脖颈,云泽咬着牙,缓缓的站直了双腿,一步一步,虽是缓慢却是坚稳的向前走去。 长长的裙摆拖尾完全遮住了云泽那瘦弱的身体,云泽的脚步却没有一丝虚浮,背着云曦稳稳的向前走着。 “阿姐,你到楚国那边要好好生活,不要记挂泽儿,泽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云泽笑着说道。 “嗯!”云曦更加用力的环住了云泽的脖颈,却偏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姐,我相信冷先生会好好照顾你的,可若是他对你敢有半点不好,你就写信给泽儿,泽儿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好!”云曦哽咽着只说出了这么一个字来,却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落在了云泽的脖颈上。 云泽的喉咙动了动,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将那欲喷涌而出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距离马车的路只有一段,可是云泽却仿佛是在用一生去走,他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可以背着阿姐永远这么走下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马车,云泽将自己的嘴唇咬破,鲜红的唇上滚动着一颗殷红的血珠。 安华她们恐会伤到两人,一路紧紧的跟随着,伸手将云曦托到了马车上,云曦回头望着云泽,却只看见他低垂着头,小小的肩膀隐忍的颤抖着。 云曦哽咽出声,柔声说道:“泽儿,保重!” 云曦说完便毅然决然的踏入了马车中,掩面无声痛哭起来,眼泪顺着她的指缝一颗颗的落在了车内铺着的红毯之上,红唇轻启,无声的呢喃道:“泽儿……泽儿……” 在云曦进入马车的瞬间,云泽猛地抬起头来,看到的却只是一片紫色的衣角和云曦头上那颤抖的金色流苏。 “阿姐……”云泽双眼放空,轻声喃喃道。 可正在此时钦天监却是高声唱道:“吉时到!恭送长公主殿下!” 众人都纷纷垂下头,恭敬的齐声说道:“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动,八匹骏马拉着点缀金玉琉璃的马车缓缓前行,云泽只默然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云曦的马车越行越远。 安华三人抱着宁华自是好一番依依惜别,最后却是也只得踏上一辆随行的马车驶离了夏宫。 冷凌澈看了云泽一眼,眼中亦有不忍,最后也只是骑上了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郑重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云泽的世界却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和声音,仍旧只呆呆的望着云曦的马车,久久回不过神。 冷凌澈轻叹一声,骑马而去,却是在宫门口看到了一身铠甲的司辰。 司辰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夺目的光华,为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添一分飒飒英姿。 见冷凌澈投来的视线,司辰直视着冷凌澈,坦然道:“我虽不得她,却是也要送她!为友为亲,唯独不为情!” 冷凌澈看着司辰那清澈明亮的眼眸,嘴角微微扬起,淡声说道:“多谢!” 冷凌澈说完便策马追上了云曦的马车,守在马车左右缓缓前行。 司辰深望着那金玉琉璃马车,却是无法透过车壁上镶嵌的金玉琉璃看清里面的人影,他一直无法为她做什么,送她平安出嫁,也许是他唯一能劝慰自己的事情吧…… 春风荡过,拂落了满树的桃花,长安城中仿佛倾泻而下了一场粉色的桃花雨,好似长安城在用这种办法与云曦告别。 街道两边站满了长安城中的百姓,当云曦的马车驶出夏宫,众人竟是齐齐跪地,高声呼喊着:“长公主殿下千岁!公主殿下千岁!” 长安百姓只知道云曦是要和亲楚国,是为了拯救夏国才背井离乡,孤身一人远赴他国。 在他们心中,和亲一直都是极其悲惨的事情,云曦是为了夏国而舍弃了自己,在他们心中云曦是至高无上的。 这个从出生开始便福佑夏宫的长公主,是他们心中的信仰,是他们心中神圣而不侵犯的护国公主。 如今看着她远离国土,百姓们纷纷跪拜,更是有些人不由得哭了起来,为云曦的命运感到悲悯。 而此时云曦根本就听不到外面那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脑海中只有云泽那倔强却悲伤的面孔。 宫中的人已经散了,而云泽却仍旧呆呆的站着,宁华心疼的看着云泽,小声说道:“太子,回去歇息吧,公主已经走了……” “走了?阿姐走了?”云泽茫然的喃喃细语着,他突然抬起头,望着空无的前方,一直隐忍的眼泪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不!我不要阿姐走,我不要!”云泽抬步便跑了出去,宁华和秋羽一时没拦住,只能跟在云泽身后一边追着一边叫喊着。 云泽一路跑出了夏宫,他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喉咙疼的像是要撕裂一般,可他还是不肯停下,顺着地上铺着的红绸一路紧追着。 “阿姐!阿姐不要走,阿姐……”云泽哭泣不止,眼泪飘落空中,无声无息的融在了春风桃香之中。 眼看着那金玉琉璃马车就在眼前,他却突然绊在了青石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着马车越行越远,却是再无力气追赶,只嘶哑的喊着:“阿姐!阿姐……” 四月的长安美不胜收,处处都是花香鸟语,却只有云泽一人心里满是阴霾。 他不喜欢这个春天,因为这个春天让他失去了他最珍视的阿姐,这个春天让他变成了孤身一人! “阿姐!阿姐!”云泽狠狠的垂着青石砖,小小的拳头上已是淤青一片,他却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秋羽和宁华追了出来,见云泽摔倒在地,立刻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 “太子可是摔伤了哪里,快让奴婢看看!” 云泽麻木的如同一个布偶,任由宁华摆弄着他的胳臂和双腿,他眼里还全是破碎的泪珠,面对宁华的询问,他只呆滞的抚摸着自己的心口,眼神空洞的望着马车的残影,喃喃说道:“我这里痛,好痛……” 宁华和秋羽相视一眼,两人都不觉落下了泪,乐华将云泽扶上了秋羽的后背,背着抽泣的云泽一步一步走回了再无欢喜的夏宫中…… 出了长安城,冷凌澈放心不下云曦,便下了马背登上了云曦的马车。 刚进马车便见云曦无力的坐在车中,将手臂枕在小榻之上小声的啜泣着。 她那长达数尺的裙摆凌乱的散落在车厢内,上面的百朵牡丹在一瞬间变得暗淡无色,就连那两只翱翔的凤凰也仿佛是在悲鸣。 云曦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仪表,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颓唐。 冷凌澈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口又酸又疼,便坐在云曦身边,轻轻的环住她的身体,无声的陪着她。 身后是冷凌澈那温暖的身体,他的体温让云曦有些僵冷的身体渐渐的暖了起来。 她抬起头,凤冠上垂落的金珠遮住了云曦的容颜,她脸上的泪痕却仍然清晰可见。 冷凌澈轻轻的拨开凤冠上的金珠帘,小心的将珠帘挂在云曦发髻两侧的步摇上,仔细的擦拭着云曦脸上的泪痕。 云曦扑进了冷凌澈的怀中,却是哭的更加厉害,“凌澈,我是不是一个坏姐姐?我竟然为了自己舍弃了泽儿,将他一个人留在了夏国!” 冷凌澈抱着云曦那战栗不止的娇躯,耐心的安抚着,“云曦,太子不会怪你,他对你与你对他是一样的。 你希望他开心幸福,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云曦,你若是因此伤心难过,才是辜负了太子对你的期望!” 云曦哭声渐止,却仍是不住的抽泣着,冷凌澈一手搂着云曦纤细的腰肢,一手轻轻抚摸着云曦的长发,温柔的说道:“云曦,等局势平缓,我也可以随着你一同定居夏国,那样我们就可以每日都看到太子了,好不好?” “嗯!”云曦哽咽着点点头,乖巧的缩在了冷凌澈的怀里。 “所以,不要再哭了,若是等到了楚国让人看到你肿着眼睛,定会以为是我将你抢来做世子夫人的呢!”冷凌澈的声音很轻柔,就像外面的春风一般柔柔的抚慰着云曦的心。 云曦的情绪渐渐的平稳了下来,虽然偶尔还会抽搐一下身子,但是较之刚才的伤心欲绝已是好了许多。 “云曦,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绝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选择和挣扎!”冷凌澈轻吻着云曦的额头,语气虽轻,却字字珍重。 云曦点点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冷凌澈,“凌澈,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只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你默默承受了这十年,我不希望未来的生活也是你一个人在付出! 所以凌澈,等到了金陵不要一味护着我,你也要相信我,不论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可以笑着走到最后!” 冷凌澈目光融融,里面坠满了欢喜和笑意,没有人拒绝得了心爱之人的怜惜,这种温暖和幸福是他多年追寻,并甘愿沉沦的! “好!不管前方有什么磨难,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不论是长安还是金陵,有你在我身边,我便不会孤寂!” 云曦靠在冷凌澈的怀里,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安稳,她知道金陵等着他们的会是新的考验和磨难,可是她没有一丝的恐惧,因为这次,她不是一个人! 爱一个人,不是愿意与他岁月静好,而是面对荆棘和磨难,依然不会放弃彼此的手,甘愿为他遮挡风雨。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愿前途一路似锦,惟愿今生再无流离! ------题外话------ 第二更…… 明天咱们就开始第二卷醉梦金陵,敬请期待…… 正文 第一章 金陵古城 夏国、楚国、南国是三个最为强盛的大国,而长安、金陵、大兴则是三个历史最为悠久的古都。 千百年来朝代更迭,不知换了多少国号,不知历经了多少君王,但是这三个古都却依然屹立长存,展示着自己被历史积淀的风采。 夏国喜好声乐,信仰神佛,长安城内的建筑优雅精致,处处都透着文人般的儒雅。 楚国在夏国的北方,温度要比夏国冷上一些,四月的长安已是遍地花开,但是楚国却只是嫩柳抽芽,刚有万物复苏之势。 而金陵也比长安少了一分诗情画意、温和婉约,高耸的青石城墙透着古城的沧桑和威严,城门上那刀勾剑刻的“金陵城”三字看着便比长安城要肃穆恢宏。 即将驶进金陵城,冷凌澈重新骑上马背,而安华三人则是上了云曦的金玉琉璃马车,陪在她的左右。 喜华偷偷的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那威严耸立的城门,眉目间多了一丝忧色,“唉……还是我们长安更美!” 安华推了推喜华,喜华连忙放下了车帘,笑着说道:“其实金陵也挺美的,我们有时间可以去四处逛逛呀!” 云曦早就换下了常服,重新穿上了那件凤穿牡丹的夏国宫装,她笑着喝了一口茶,一直摇摇不定的心思在这一刻反而平稳了下来。 “王府的规矩想来不会比夏宫更严苛,我们以后出去的机会定比以前要多!” 喜华的眼睛瞬间泛光,看着云曦的笑不像作假,顿时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公主你太好了!我一定要逛遍整个金陵城,哈哈……” 安华白了喜华一眼,无奈叹道:“真是话多!不过就算再怎么好奇,也要先装装样子,不要让人觉得我们夏宫的奴婢没有教养!” “好!知道啦,安华姐你都说了一百八十遍了,我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喜华夸张的转着耳朵,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好啊!让我看看你这茧子长在哪了?”安华嘴角一扬,伸手便要去扯喜华的耳朵,喜华见此连忙服软告饶。 “你要是有乐华一半的文静,我就要谢天谢地了!”安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戳着喜华的额头说道。 一直环胸而坐的乐华瞥了喜华一眼,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话多,烦人!” “你这小丫头片子,那我也比你这个小哑巴好啊!”喜华缩在云曦身后,扯着脖子说道。 “啧!”乐华起身就要抓喜华,安华连忙将她们分开。 “好了!马上就要进城了,一会儿让人听到你们在公主的马车上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 两人闻此,只隔空对望了一眼,都冷哼一声别过了脸去。 冷凌澈听到马车里的嬉笑之声,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这些时日他寸步不离的陪着她,生怕她会因为思念故国而伤心落泪。 偶尔小寐之时,她还会哽咽的唤着云泽的名字,他没有办法让她忘记云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陪着她,在她孤独无助时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司辰也听到了马车里的笑声,下意识的转头望去,正看见冷凌澈嘴角含笑的策马立于马车旁,便近乎落魄的收回了视线。 他的任务是将云曦护送到金陵,直到云曦大婚之后再启程返回。 所有人都劝他不要来,都觉得他是上赶着折磨自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有在做完这件事后才能真正的放手。 送自己心爱的女子出嫁,也许这件事对别人来说是一种折磨,可对他来说却更是一种解脱。 司辰与冷凌澈策马走到了车队最前方,夏国卫队高举夏国的幡金龙旗,幡旗上是古体的“夏”字。 最前面的是一辆金玉琉璃马车,马车的外面镶嵌着五彩的琉璃玉石,马车前面挂着两串小小的金铃,随着马车的动作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金玉琉璃马车后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界的皇家车队,车队两侧是甲胄加身的夏国士兵,处处透着皇家的威严和尊贵。 守城的士兵见此立刻驱逐在门口徘徊的楚国百姓,以确保夏国的车队能够顺利通畅的行进城门。 楚国的百姓都在街道两侧翘首期盼,即便他们明知道不可能看到云曦的容颜,却还是互相拥挤着,哪怕只看到那华丽的马车也觉得大为满足。 楚国的百姓对冷凌澈并不熟悉,冷凌澈毕竟十岁便离开了楚国,这一走便是十年,可他却是刚一回楚,便直接成为了锦安王府的世子,如今更是迎娶了甚是神秘的夏国长公主,百姓自是更为好奇。 各国男子十六岁时就会定下亲事,二十岁的男子,他们的孩子都要开始学习诗书了,可冷凌澈却才刚刚定下亲事,好在他迎娶的是素有美名的夏国长公主,众人这才不觉可惜。 当冷凌澈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前,竟是无一人再看那华贵的马车,不论男女都痴痴的望着冷凌澈,仿佛是在仰望天神。 冷凌澈的美如仙般缥缈俊逸,带着如玉的温润和如雪的清华,便是男子也不由得心生赞叹。 有些胆子大的少女羞怯将手中的鲜花扔向冷凌澈,其他的少女见此纷纷效仿,一时间路上空中的鲜花不断,仿佛是迎接冷凌澈回国的仪式。 司辰见冷凌澈这般的受女子喜欢,轻轻的皱了皱眉,开口道:“没想到世子竟是这般的有魅力,看来日后还是不要经常出门的好。” 冷凌澈看了司辰一眼,温润的眼中带着一丝迷茫,“难道这些花不是为司辰将军准备的吗?” 司辰顿时哑然,看着冷凌澈那温和无害的笑,司辰有些恍惚,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与自己装模作样? 司辰晃了晃头,收回了视线,与冷凌澈这样的人真的很难交谈! 鲜花落在平整的地面上,被马蹄和车轮无情的碾压践踏着,对于冷凌澈来说,只有云曦才是他放在心里的那枝白芙蓉,其余的花草即便姹紫嫣红也入不了他的眼。 依礼云曦自是要先行拜见楚帝,安华几人则留在驿站看管随行的嫁妆。 楚宫比夏宫少了一分雅致,却更为恢宏,云曦的马车自是不能驶进楚宫中,冷凌澈伸手将云曦搀扶而下,柔声问道:“累了吗?” 云曦摇了摇头,冷凌澈知道一进金陵就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在进金陵之前便找了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了一番,以防她的身子会承受不住。 云曦扬唇一笑,随着冷凌澈走进了楚宫,司辰看着那双交握的手,眸色沉了沉,或许他真的是自找烦恼吧! 宫内的宦官领着几人行到了楚宫的御书房,冷凌澈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直视前方。 云曦微微侧头看了冷凌澈一眼,随即便收回了视线,轻蹙了一下眉头。 夏帝喜好奢华,所以御书房内也多是名贵的古玩字画,而楚帝的书房入眼却全是一排排的书架,桌案上整齐的放着奏章和笔墨,除此之外并无点缀。 云曦垂下了眸子,心中微叹,南国和楚国的君王都心有抱负,而她的父皇却整日流连女儿香,只想着如何享受安逸! 只希望各国能多给泽儿和夏国留些时间,让泽儿得以成长,让夏国得以改进。 云曦垂下了头,脊背挺直,步伐沉稳,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御书房中。 御书房的桌案后隐隐有一个身影,想来自是楚帝,云曦低垂眼帘,没有直视天颜,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冷凌澈先行跪拜夏帝,云曦随之执裙跪地,不徐不疾,不卑不亢的说道:“夏国云曦参见楚国陛下,陛下万安!” 云曦的声音轻灵悦耳,没有少女娇俏的甜腻,却多了一丝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 楚帝抬头打量着云曦,云曦虽然跪在地上却是脊背笔挺,没有一丝的局促不安,楚帝的眼中划过一抹赞赏,夏国长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快平身吧!你们一个是朕的亲侄子,一个即将成为朕的侄媳,都是一家人,不必这般拘礼!”楚帝爽朗一笑,威严的声音中透着慈爱。 冷凌澈率先起身,便垂首站在一旁,云曦的裙摆复杂拖沓,她有些费力的拖起自己的裙摆,身后的司辰见此立刻走上前去将云曦搀扶起身。 楚帝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却是作势恼怒的斥责冷凌澈,“凌澈,长公主以后便是你的妻子,你要贴心一些才好!” 冷凌澈闻此才恍然看向了云曦,准备伸手将她扶起,云曦却是淡淡的开口,只道了一句:“多谢世子,不必劳烦!” 楚帝见此眼中的笑意更深,慈爱的看着冷凌澈说道:“你们两个以后就是夫妻了,举案齐眉虽好,却也要恩爱不离,否则岂不是朕保错了媒?” “是!”冷凌澈和云曦开口应道,两人的表情却很是淡漠。 司辰心觉奇怪,这一路上冷凌澈万事都想的周到,对待云曦的小心翼翼他都看在眼里。 因怕云曦进宫面见夏帝会饿着肚子,还特意在中途整顿片刻,让云曦好好用了饭,怎么一到楚宫,两人看起来却这般的疏远呢! “长公主……不,朕以后就唤你云曦如何?”楚帝很是温和的说道,仿佛在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威严的帝王,而是一个慈祥的晚辈。 “多谢陛下垂爱!”云曦福了一礼,恭敬的答道。 “云曦,你不必这般拘谨,朕只有一个亲弟弟,所以凌澈对朕来说就像是亲儿子一般! 你抬起头来,总不能让朕连凌澈世子妃的模样都不知道道啊!” 云曦抿了抿唇,缓缓抬起头,她的脸上有凤冠的金珠垂落,楚帝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云曦的模样,便赞叹道:“久闻夏国长公主貌若仙姝,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凌澈你可要好好谢谢朕啊!” 不过是一句客套之词,冷凌澈却是立刻拱手道:“多谢陛下厚爱!” 楚帝没看清云曦,云曦却是看得清楚帝,楚帝要比夏帝年长许多,却是精神抖擞,没有半点萎靡颓废之色,一看便是个自律之人。 楚帝十分满意的看着云曦两人,转而看着冷凌澈说道:“凌澈,你这次的事情办得不错……” 云曦紧紧的抿着嘴唇,楚帝一直在观察云曦,自是看得清楚,嘴角不觉一扬。 “陛下,云曦不便听闻楚国政事,便先行回驿站了!” “驿站的环境不算好,不如你就直接住进锦安王府吧,也好熟悉熟悉王府的情况……” 云曦却是直接打断道:“陛下,这样于理不合,云曦住在驿站便好!” 楚帝闻此也不再拒绝,只命人护送云曦离开,冷凌澈看着云曦的背影,面色有些为难复杂。 云曦对楚帝的态度很是冷淡,甚至是近乎无礼,然而楚帝却是一丝未恼,仍旧乐呵呵的说道:“凌澈,看来以后你要多担待些了……” 冷凌澈立刻笑道:“是!公主身份尊贵,性情稍稍清冷了一些……” 冷凌澈说的很婉转,云曦刚才那表现可不仅是清冷,简直可以算是傲慢和蔑视,楚帝闻此笑道:“你谦让些是应该的,但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你可是楚国最尊贵的世子!” 楚帝满意的笑笑,迎娶云曦是楚国一众老臣的想法,云曦在夏国百姓心中地位颇高,楚帝自然也明白其中厉害。 想要征战天下,最重要的不仅是强盛的军队,更要有顺服的民心,得了云曦便等同于得了夏国的人心。 可是这成亲的人选也就只有冷凌澈最为适合,这样不仅可以避免冷凌澈与楚国权贵联姻,也免了皇子们之间的争夺。 如今看冷凌澈和云曦之间关系淡淡,楚帝便更觉得自己实在英明。 “朕以为你和云曦应很是熟识才为你赐了这桩婚事,没想到云曦这性情实在是有些冷傲。” “长公主身份尊贵,如何是臣能接近的?臣做了国子监的先生后,才与长公主有几面之缘……”冷凌澈淡淡开口道,神色不辨悲喜。 楚帝点了点头,正色问道:“那峻城真的那般难以攻克?” “峻城素有天险之称,若非如此周奎将军也不会战死……” 冷凌澈面露惋惜,复又开口道:“若不是夏国主动议和,臣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来做了!” 楚帝点头,这次他本想借机试探一番夏国的实力,却是没想到在夏国内忧外患之际,竟是还能阻绝他们楚国的大军,甚至还损了他一员大将,看来夏国也是个难啃的骨头啊! 楚帝仿佛有些累了,挥手说道:“好了,你也去歇息吧!没事多陪陪你皇祖母,她最是记挂着你,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帮你回到楚国。 至于你父王,当年也是情势所迫,你也不要记恨他,他还是很挂念你的!” “凌澈不敢,日后自会好好孝顺父王!”冷凌澈微微颔首,轻声说道。 “好了,退下吧!” 楚帝一直望着冷凌澈的背影,微眯的眼神锐利又精明,“凌澈这孩子虽是才华卓绝,但是性情温和,想来应是可靠的!你说呢,小德子……” 韦喜德是楚帝身边近身伺候的宦官,也是这宫中的内务府总管,他弓着身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开“奴才愚笨,哪里懂这些啊!陛下英明,您说的就是对!” “老狐狸!”楚帝指着德公公,笑骂道。 韦喜德赔笑,开口奉承道:“世子不但平安归回楚国,还得了世子之位,虽有太后帮衬,也都是世子自己福泽深厚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帝皱了皱眉,锦安王府已经很繁盛了,他不希望锦安王府再多一个能干的世子,更何况他还是…… 看着楚帝深思的模样,韦喜德轻轻的挑起了唇角,眼中飞快的闪过寒光…… ------题外话------ 第一更…… 新的开始,希望你们要对浮梦不离不弃哦,爱你们(づ ̄3 ̄)づ 正文 第二章 清落公主 司辰一路护送云曦回到驿站,司辰一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你们刚才……” 云曦看了司辰一眼,只见他的脸上挂着茫然和担忧,才扬唇一笑,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看来这楚国也有些意思……” 司辰见云曦不但没有一丝不悦,眼中还反而闪着灼灼的光,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复杂难言,“我希望他能让你过上轻松的日子!” 云曦微微一怔,看着司辰那无比担忧的模样,摇头轻笑道:“若是那样我反而会惴惴不安,他守了我十年,如今也该换我来守着他了……” 司辰静默无语,只看着云曦低头浅笑,总是清冷的眼中坠满了脉脉柔情,美到极致,可这美却只属于另一个男人。 司辰经常在想,若是没有冷凌澈,若是云曦嫁给了他,他是否会让云曦露出这样的笑容? 可即便只是一个虚无的假设,他竟是都没有半点自信,他终究是不及冷凌澈的! 金陵的驿站中早已收拾稳妥,早在两人的婚事定下时,驿站便遣散了所有不相关的人,现在这里除了夏国的护卫队,便是楚国的禁卫军,守卫的极其森严。 驿站重新翻修了一遍,虽然仍谈不上富丽堂皇,但也是布置精巧。 驿站内植着满园的桃李,煞是芬芳,可是一看树根下的土壤便知这些树都是刚移植不久的。 驿站的管事见云曦正看着那几株桃树,立刻谄笑说道:“长公主殿下,这些都是秦侧妃为您准备的!这驿站也都是秦侧妃亲自督办的,说是女孩子都喜欢桃李之花,便特意命人移植了这些桃李。” “秦侧妃……”云曦轻声呢喃着,眼眸微转,却只是轻声说道:“如此真是劳烦侧妃费心了!” 那管事也不多语,躬身领着云曦向她的房间走去。 云曦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被风吹落的粉白花瓣,这秦侧妃还真是一个体贴细致的人,难怪锦安王会让她打理王府上下! 管事的将云曦领入房间后,便行礼请辞,安华立刻走上前去给了管事的一个沉甸甸的小钱袋。 那管事的推辞几番,便笑着接下了,说了几句恭敬话才躬身离开。 先到的都是云曦的贴身物品,至于那二百五十六抬的嫁妆还有未到金陵城的呢! “司辰将军,还麻烦您一定要派人看好公主的嫁妆,以免有些人眼红惦记!”嫁妆多了虽好,可是这数量太过庞大,实在不好管理。 “好!你们放心吧,我会派人好好看管的!”司辰说完便也不再久留,好让云曦得以休息。 喜华见安华那一脸忧愁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安华姐,我记得当你听闻公主的嫁妆足足二百五十六抬时,可是开心的不行啊,如今怎么反而犯愁了?” “你懂什么?我高兴是因为这些嫁妆给公主长了脸,却也担心会因此而惹出什么麻烦!”安华蹙眉说道,谁都不嫌钱多,就怕钱烫手! 若是有人觊觎公主的嫁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是一锭银子她也不想给旁人! “你就先别担心了,随行的嫁妆都是记录在册的,等嫁妆都到了,你再与人清点就好了,若是现在就开始发愁,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云曦开口劝慰道,相比这些嫁妆,她更担心的另有他事…… “公主,楚帝是个怎么样的人啊?凶不凶?”喜华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道。 安华和乐华也向云曦投来了视线,以后她们就要生活在楚国了,楚帝的性情自是十分重要。 “楚帝……”云曦眯了眯眼睛,回忆着与楚帝交谈的场景,幽幽开口说道:“楚帝可不像父皇那样容易看透。” 夏帝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便连一眼都懒得看。 可是相比夏帝那泾渭分明的态度,楚帝却是一眼让人难望喜恶,云曦一直觉得像这种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之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听云曦这般说完,几个丫头顿时都心里没底了,云曦也不想说好话哄她们,只说道:“不要以为到了楚国就可以松口气,你们要把锦安王府当做夏宫来对待,一步也不能行错!” “是!”安华几人正色应道,她们一路陪着云曦走来,自是知道深浅轻重。 “好一个长公主啊,训人的架势很有风范嘛!”突然传来了甚至灵动悦耳的声音,那声音有玉石敲击的清脆,又有风荡金铃的空灵。 云曦顺势望去,只见是一个身穿一身白衣的年轻公子,他的身姿纤细清瘦,皮肤白皙如玉,长眉微扬,一双上扬的凤眸有着说不出的清澈明亮。 他手持一把折扇,上面却是空白一片,没有一丝的图纹。 他扇了扇手中的扇子,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云曦,眼神很是*。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小厮,也是眉清目秀,可他却全无白衣公子的洒脱,反而愁容满面。 乐华立刻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伸手将云曦挡在了身后。 那白衣少年挑了一下眉目,轻笑说道:“长公主就是长公主,身边的小丫鬟都是如此不凡!” 青衣小厮伸手拉了拉白衣少年的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他收起折扇托着自己的下巴,玩味的说道:“果然是倾城倾国,这等颜色本公子还未瞧见过呢!” 他在打量云曦的时候,云曦也一样在打量他,她一身白衣,宛若冷凌澈日常的打扮,可他这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像极了另一人——殷钰! 他能在重重守卫之中闯进自己居住的地方,看起来却又不是个武林高手,想来应是那人吧! “公子也长的清秀俊美,云曦亦是折服!” 安华几人惊诧的看了一眼云曦,那白衣少年也愣了一下,转而笑道:“还是长公主有品位,只是不知我与那冷世子谁更俊美一些呢?” “冷世子丰神俊朗,公子您如玉清逸,自是不相上下!”云曦淡笑道,嘴角微扬,笑意潋滟。 可那白衣公子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公子对长公主一见钟情,不如长公主与在下私奔吧!” 安华几人皆是对他怒目而视,乐华更是蓄势待发,只要云曦一声令下,她便可要了这人的命! “呵……”云曦不但未怒,反而轻笑出声,看着那白衣公子缓缓开口道:“自古以来有贵家小姐私奔之事,可有公主私奔之例?您说呢?” 云曦意味深长的一笑,可那白衣公子却是更显怒气,他抬着下巴,不悦的盯着云曦,冷声开口问道:“那你可是自愿嫁给冷世子的?你喜欢他吗?” “公子,这是本宫的私事,不足为外人道矣!”云曦缓缓落座,轻抿了一口茶,神色淡淡。 “你!”白衣公子似是有些气恼,转了转眼睛继续开口问道:“我知道你定是不愿嫁给冷世子的对不对?我还听闻随你来的那个将军是你以前的未婚夫,莫非你还喜欢他?” 云曦挑了挑眉,抬眼看了这小公子一眼,启唇说道:“公子是在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些问题的呢?” 白衣公子转了转眼睛,打开折扇,笑着说道:“以你追求者的身份如何?” 云曦一笑,正欲开口,谁知司辰却是突然闯入,一把就按住了那白衣公子,将他的双臂向后一剪,疼的那小公子立刻尖叫出声。 “大胆!你快放了我家公……公子!”青衣小厮正欲上前,却是被乐华用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上,不敢向前一步,只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公子。 “你放开我!”白衣公子极力挣扎着,可每随她挣扎一下,司辰就用力一分。 他听闻有人进了驿站,便立刻赶来了云曦的住所,只见这人放浪形骸,竟是敢出言不逊,立刻便出手擒住了他! 这小公子被司辰完全的压制着,她想伸腿去踢司辰,却是被司辰察觉,不等云曦开口,司辰便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小公子闷哼一声,被他压得单膝跪在了地上,这种毫无回击之力的屈辱感让他大为恼火,厉声吼道:“大胆!放开本宫,否则本宫打断你的腿!” 司辰蹙了蹙眉,竟然还是个皇子,他却冷哼一声,淡漠的说道:“管你是谁,你敢闯我夏国公主的房间,便是杀了你又如何?” 那小公子没想到这人竟是油盐不进,眼睛里顿时就萦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既委屈又可怜,“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是你不知道吧!”司辰冷声说道,恨不得将此人的胳膊掰断。 “司辰,你快放开他吧!”云曦未料到这两人竟会僵持到如此地步,连忙开口劝道。 “听到没有!快放开本宫!” “公主不必放纵他,此事是他不对在先,就算是闹到了楚帝的面前也是他们无礼,皇子又如何?”司辰却是不肯松手,云曦刚来第一日便有人为难,真当他们夏国好欺负吗? 云曦扶额无奈,叹声道:“她不是皇子,她是公主!” “什么?”众人皆是震惊的看着云曦,就连被司辰压在地上的小公子也一脸诧异的看着云曦。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小公子竟是都忘记了疼痛,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进来没多久我便猜到了,司辰,你快放开她吧!”云曦见司辰仍然没有动作,立刻提醒道。 司辰蹙了蹙眉,却还是松开了手,狐疑的看着眼前那“雌雄莫辩”的人,她的身材的确很是瘦弱,可她长发高束,以玉冠束起。 长眉飞扬,并不是女子那弯弯的柳叶眉,而且她刚才踢人的姿势也很是不雅,难道楚国的公主都是这样的? 司辰见惯了云曦那端庄优美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眼前这人是个公主来! 云曦的眸中闪着清辉,缓缓开口道:“想必您便是七公主吧!” 冷凌澈与她讲了许多楚国的事情,其中这七公主冷清落可占了不少的篇幅,冷凌澈与她说过,这七公主是个让人头疼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竟是连我是谁都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冷清落晃了晃酸疼手腕,不解的看着云曦。 云曦淡淡一笑,冷清落一进屋云曦便看见了她耳上的耳洞,自是已经猜出她是女子之身。 而且看冷清落这周身的气度模样,分明是在学冷凌澈和殷钰,她若是要女扮男装,自是要模仿亲近之人,能与那两人亲近的女子也就只有这一位了! “所以,你早就看出来了,却是在一直看我的笑话?”冷清落长的很美,明眸皓齿,唇不染而红,眉不扫而黛。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上有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就如她现在生气时长眉微蹙,凤眸微扬,虽有委屈,亦有倔强。 云曦浅笑不语,冷清落只觉得自己被人合伙羞辱算计,只瞪了云曦一眼,转身看见司辰更是怒火横生,拉起司辰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一口,转身便跑开了。 “嘶!”司辰吃痛,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牙印,只觉得不可理会,“这公主莫非属狗的不成!” 云曦看着冷清落跑出去的背影,眼眸微敛,这七公主不仅是冷凌澈的堂妹,她的生母宸妃娘娘更是冷凌澈的亲姨母。 可因为当年的变故,荣冠六宫的宸妃娘娘自贬冷宫,再不复出,七公主便由殷太后亲自照料。 殷太后可怜她的遭遇,对她自是娇惯,楚帝虽不像夏帝一般凉薄,但也总归不会在一个女儿身上下太多的功夫。 父亲的忽视,母爱的缺乏,这样的孩子难免会缺乏安全感,经常会在宫里调皮捣蛋,试图引起别人的重视,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为所欲为的性子。 或许同在皇家,或许境遇相似,所以云曦可以理解七公主,对她也有一丝别样的宽厚。 而此时冷清落正气冲冲的走出驿站,跟在她身后的贴身宫女秋忆苦着脸说道:“公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哼!这个长公主居然这样欺负我,还纵容那个司辰打我,我要找二哥告状去!”冷清落抿着嘴,一脸的委屈。 此时冷凌澈和殷钰正在慕香阁的包间里说话,听到冷清落来了,冷凌澈不由侧目看了殷钰一眼。 殷钰赔笑道:“落儿经常来府中找我,我哪能天天在府里啊,就告诉她我若是不在,就来这里找我,今日寻来想来应是有什么事!” 冷凌澈不语,殷钰命人带冷清落进来,冷清落一看冷凌澈在这,顿时便笑了,如此正好,省的她另找二哥了! 冷清落还没等坐下来,就委屈巴巴的看着两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二哥,钰哥哥,我让人欺负了!” 冷凌澈只抬眸看了她一眼,殷钰却是不信,笑着问道:“谁敢欺负你啊?你快告诉我,我必须要去结识一下这位英雄好汉!” “钰哥哥!”冷清落瞪了殷钰一眼,她叫的虽然亲呢,却是不掺半点男女之情,眼神落落,清辉荡荡。 “好好!我不说了,你说!”殷钰颇为头疼,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一副兴致寥寥的模样。 冷清落见他们都不信自己,顿时更是觉得委屈,只咬牙说道:“我被那长公主好一番欺负,她不但嘲弄我,还纵容那个司辰打我,你们不觉得她很过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冷凌澈突然抬起头来,清凉的眼神落在了冷清落的身上,殷钰也是一怔,立刻冲着冷清落使了使眼色。 冷清落却是没有看到,只听冷凌澈倏然开口,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冷意,挑眉问道:“长公主?” ------题外话------ 第二更…… 注:小冷在王府里排行第二,而冷清落与他的关系更近,所以就直接叫他二哥,与那个惹人厌烦的二皇子没关系啊,以后会慢慢解释这种关系的,(づ ̄3 ̄)づ 正文 第三章 来者不善 “长公主?”一直沉默不语的冷凌澈终是抬起头来,可他眼中的冷意却是莫名让冷清落觉得心慌。 “怎么回事?”冷凌澈淡淡开口问道,声音虽甚是好听,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冷清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嘟囔道:“我就是好奇那长公主是个什么模样,就去看看嘛! 谁知道她早就看出我女扮男装,还一直戏耍我,那个司辰更是可恶,居然与我动手,我的手臂直到现在还疼呢!” “若你只是探望她,司辰为何要与你动手?”他语气仍旧清淡,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冰冷。 “我……我怎么知道嘛!”冷清落心虚的避开了眼神,声音也越发的小。 冷凌澈未说什么,可冷清落却感到一丝害怕和惶恐,冷清落对这个二哥有爱有畏,她与殷钰自小混在一起,可以没大没小,可她对冷凌澈却是不敢。 “我就是想知道她会不会真心对二哥,所以我就想试探她一下! 我听说她本来是有婚约的,就是那个司辰,可偏偏这次还是司辰护送她来,我就……”冷清落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感觉得到冷凌澈的目光越来越冷。 “谁让你擅自做主的?”冷凌澈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常,然而殷钰和冷清落都能感觉到他那隐隐压抑的怒火。 “真是不像话!二哥,你看我怎么收拾这个丫头片子!”殷钰像抓小鸡一般,拉着冷清落的衣领走到了门外,怒声吼道:“知不知错?” 殷钰向后望了一眼,在冷清落诧然的目光中,小声的说道:“你呀,这次真是踩到老虎尾巴了!” “我也没做什么啊!二哥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啊?”冷清落只觉得委屈不已,明明是她让人欺负了好不好! “你可知道二哥足足喜欢这长公主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得手,你却上赶着拖后腿,二哥能不生气吗?”殷钰用扇子打了一下冷清落的头,摇头叹道。 “什么?”冷清落的声音微微提高,又立刻捂住了嘴巴,睁大了一双眼睛小声说道:“他们不就是联姻吗?” 殷钰不能与她说很多,便只解释道:“二哥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一个机遇,对长公主更是如珠如宝,他们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可……可要是那长公主不喜欢二哥怎么办啊?” 看着冷清落那热衷于操心的模样,殷钰只觉得一阵无奈,为了不让她再惹出麻烦,便说道:“我去夏国时见识到了这长公主的手腕,若是她不愿意联姻,便是夏帝也无法强迫她!” “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都是自愿的?”冷清落惊讶出声,合着这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在瞎操心! 殷钰点点头,悲悯的看着冷清落,“所以你知道二哥为什么生气了吧?” 冷清落咬了咬嘴唇,苦脸点着头。 殷钰打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冷清落,皱眉厉声叱道:“进来!” 殷钰转头看着冷凌澈,讨好一笑,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笑道:“二哥,我已经狠狠的骂了她一通,这臭丫头已经知错了!” 冷凌澈淡漠的看了殷钰一眼,冷清落立刻走到冷凌澈身边,眼中噙着一层水雾,似乎稍稍触碰,那水雾便会流落下来。 “二哥,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擅自做主的……”冷清落泪眼朦胧的看着冷凌澈,看起来楚楚可怜。 冷凌澈见此轻叹一声,也不忍再责备于她,只开口道:“落儿,若是你嫁去夫家,却是被小姑如此盘问,你可会开心?” 冷清落摇了摇头,咬唇说道:“我一定都会让二哥和钰哥哥为我做主的!” “所以你便欺负云曦在楚国没有父兄吗?”冷凌澈往日里都是清淡如云,温润如玉,眼中少有这样冰冷的时候。 “她嫁给我,离开了熟悉的故土,离开了所有会为她做主的亲人,她承受了别人无法想象的委屈和割舍。 所以,我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你明白吗?” 冷清落终是落下了眼泪,咬唇点着头,她没有想这么多,此时听冷凌澈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心里更是后悔不已。 “二哥,我这就去与二嫂嫂道歉,以后落儿会保护她的,落儿会做她的亲人,不会让她后悔嫁给二哥!” 冷凌澈闻后,眸中的厉色退去,看着冷清落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温柔。 殷钰见此连忙来打圆场,笑着说道:“对对,以后我们都会好好对二嫂的!至于二嫂会不会后悔嫁给二哥,落儿,这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还要看二哥对二嫂如何啊!” 冷凌澈淡淡抬头看了殷钰一眼,殷钰笑眯眯的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二嫂吧!” “你不必去了!”冷凌澈淡漠的开口,声音如冰似霜。 “为什么啊?”殷钰跳脚问道。 冷清落抹了抹眼泪,狠狠的瞪了殷钰一眼,“这件事都怪你!若是你早些告诉我,我就不会惹出今天的事情了!” “嗯!有些道理!”冷凌澈点头附和道,起身径自离开。 冷清落冲着殷钰做了一个鬼脸,便追了出去,只留下殷小侯爷一人在豪华的屋子里兀自凌乱,“你们这叫过河拆桥!真是岂有此理!” 临近驿站,冷清落却是突然心生了惧意,有些局促的看着冷凌澈,小声开口道:“二哥,实际上我还隐瞒了一些事,就是我……咬了那司辰一口!” 冷凌澈低头看着冷清落,眼中闪过一抹飞快的笑意,淡声道:“不碍事……” 听冷凌澈这般说,冷清落就放心了,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看着冷清落去而复返,甚至就连冷凌澈都一起跟来了,众人都有些惊讶。 而刚在那骄纵的小公子竟是瞬间变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少女,她撇着嘴,眼泪汪汪的看着云曦,那飞扬的凤眸此时泛着粼粼的波光,一字一顿道:“二嫂嫂,刚才是落儿不懂事,你不要与落儿生气好不好? 落儿就是与二嫂嫂开一个玩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二嫂嫂这么美,一定会原谅落儿的是不是?” 二嫂嫂? 云曦看着眼前男装打扮的冷清落,只觉得如鲠在喉,反观冷凌澈却淡笑的看着她,一脸的坦然。 云曦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我知道的,更不会怪你!” 冷清落闻此立刻亲昵的坐在了云曦的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说道:“我就知道!二嫂嫂这么美,一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 看着冷清落这转变迅速的样子,云曦颇为无奈的抬头看了冷凌澈一眼,冷凌澈笑着柔声说道:“落儿虽然性子顽劣些,但性情率真,想必你们以后定会相处融洽……” “自然自然!这次的事情的都怪钰哥哥,以后我和二嫂嫂一定会处得来的!”冷清落眨着一双大眼睛,眼里清辉熠熠,让人望之生喜。 “殷小侯爷?”云曦诧然,这件事与殷钰又有什么关系呢? “落儿,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宫吧!” 听到冷凌澈这般说,冷清落立刻识相的起身,看着云曦说道:“那二嫂嫂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接着便不等云曦作答,一溜烟的就跑走了,只留下云曦一脸茫然。 安华几人也识相的退出了,冷凌澈这才握着云曦的手柔声道:“今日委屈你了……” 云曦摇摇头,笑着说道:“七公主的性情率真,我很喜欢这样的性格!” 云曦不是为了让冷凌澈心安,而是她看惯了虚与委蛇的人,对于冷清落这样率真的性子很是喜欢。 “我不是说落儿!”冷凌澈目光灼灼的看着云曦,云曦先是一怔,随即才莫不在意的笑道:“你说的是宫里的事啊,这哪里算是什么委屈!只不过,看来楚帝对你还是有些忌惮!” “他不是忌惮我,而是忌惮锦安王府!” 一语落地,云曦不由惊诧,“可楚帝和王爷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吗?” 冷凌澈没有说话,只淡淡的望着云曦,云曦心下了然,是啊,生在皇家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亲情了吧! “陛下多疑谨慎,若是让他看出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怕途生变故……”冷凌澈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似乎吹在了云曦的心间,让她心头一荡。 冷凌澈似乎很是疲惫,他环着云曦,将头轻轻的枕在了云曦的肩窝处,手指卷起云曦身后的长发,似叹似喃道:“还有半月,真希望能快点将你娶进府里,这样我就再无忧虑了……” 于礼,云曦应该将冷凌澈推开,可是她从来都不舍得,她轻轻的拍了拍冷凌澈的后背,柔声劝道:“快了,快了……” 冷凌澈嘴角微扬,将怀中的人儿环的更紧,他后悔了,他应该将时间定的更早一些,免得像如今这般度日如年! 冷凌澈本是想让从夏国带来的御厨给云曦做些吃食,云曦却觉得口味要一点点适应,她以后都要生活在楚国,总不能一辈子不吃楚国菜吧! 冷凌澈见此便依着云曦往日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命慕香阁尽快送来。 “这慕香阁的饭菜很有名?”云曦见冷凌澈点名慕香阁,便好奇的问道。 “嗯!慕香阁人称金陵第一阁,每日都是供不应求,最重要的是,这慕香阁是殷钰的,我们不必花银子!” 云曦闻后倏然一乐,挑眉看着冷凌澈的说道:“这般看来日后即便你养不起我,我们也不会饿着了?” “为夫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若是日后真的养不起夫人,不知夫人可会离我而去?” 云曦嘴角微扬,清若芙蓉,冷若寒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璀璨无双的笑意,“所幸我吃得不多,若你还是养不起我,我也可以吃的再少一些!” 本是两人的几句玩笑,冷凌澈的双眸却是突然变得幽深起来,那墨色越发的浓重,漆黑如夜,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云曦不知道冷凌澈是怎么了,他只幽幽的望着自己,眸中的光华仿佛凝结了一般,她正想询问,谁知冷凌澈却是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云曦……”他轻声呢喃,语气缥缈虚无,“你为何要这般的好,得你,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云曦没有挣扎,只静静的倚在冷凌澈的怀里,粉唇轻启,吐字如兰,“我亦如此!” …… 这一夜云曦睡的还算安稳,往日里她很是认床,可是一连多日的奔波,她早已经没有了认床的力气,沐浴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刚刚用过早膳,便听到有人求见,云曦扬了扬眉梢,看来对她好奇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来求见的是两位金陵贵女,一位是宁平侯府的嫡小姐秦盼兮。 宁平侯府出了两位皇妃,一位是二皇子的生母淑妃,一位是育有一对龙凤胎的湘妃,皆是宠冠六宫,可与皇后分庭抗礼。 而皇后则是出自西宁侯府,育有太子和五皇子,虽然宫中有两位劲敌,但也未曾落得下风。 这西宁侯府与宁平侯府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一家有皇后和太子,一家有两位得宠的皇妃。 西宁侯管军事,宁平侯则为文官之首,太子妃为户部尚书之女,二皇子妃为兵部尚书之女,可所谓是取长补短,平衡的让人猜不透结果。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早在夏国云曦便已经听冷凌澈讲了个大概,太子与二皇子博弈,自是楚帝允许的。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纵容自己的儿子做大,所以储君之争便是最好的方法。 楚国的太子不像云泽年纪尚小,他今年二十余岁了,已可对楚帝构成威胁,所以楚帝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扶持二皇子,为的便是朝中的平和。 而能对这朝局产生巨大的波动的便只有手握重兵的锦安王府和富可敌国的锦阳侯府! 锦安王是楚帝的亲弟弟,锦阳侯是太后的母族,殷钰是太后的亲侄孙,目前两府只忠心于楚帝,可若是一旦有丝毫的偏差,那么便将是楚国朝局动荡之时。 所以楚帝对待两府既重用又提防,这两府便成了两位皇子争相讨好的对象,也正是如此才造成了锦安王府世子之位的多年纷争。 云曦听闻之后,便命安华请两人进来,不管这两人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拜访还是别有居心,她都要一见,因为她也想从这两人身上了解她们背后的家族。 云曦坐在主位上,轻轻的啜了一口茶,或许是因为金陵稍冷,菜食的口味会更重一些,却反而更合云曦的口味,只是难免会容易口渴。 云曦看见了两道聘婷的身影,缓缓的放下了茶杯,却是并未起身。 那是两名与云曦年岁相仿的少女,身段婀娜窈窕,皆是绝色美人。 那两人迈进屋内,待看清了云曦的面容,皆是难掩惊艳之色,她们都听闻过夏国长公主的美名,只是世人总喜欢夸夸其谈,今日一见才知云曦果然担得起倾城倾国四字! 一身着青色云萝裙的女子容貌清丽,柳眉弯弯,双眼含笑,如娴花照水,弱柳扶风,眉目间皆透出一种温柔的诗情画意来。 “臣女秦盼兮参见长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秦盼兮礼数周全,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秦小姐不必多礼!”云曦淡笑,隔空抬手示意秦盼兮起身。 秦盼兮也暗暗在心里称赞,这长公主果真不负美名,有皇室的尊贵却无骄纵之气,落落大方,尽显皇室之华。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秦小姐人如其名!”云曦赞了一句,两人笑谈两句,也算融洽。 云曦侧头打量了一眼她身边的女子,心里不由要称赞一句“绝代佳人”,只是这佳人的目光就不怎么友善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四章 王府侧妃 看着眼前神色不善,但堪称绝色的少女,云曦心中大概清明,看来这位便是西宁侯家的小姐了! 可是冷凌澈也多年未回楚国,他与云曦讲的也不过是楚国贵胄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至于这些年轻的公子小姐冷凌澈也不甚了解。 眼前的少女身姿挺拔,云曦在一众女子中也算是修长的,这少女的身量与云曦相仿,但她的美是那种艳光逼人的明艳和绝丽。 云曦像寒梅,不屑与百花争春,但这少女却如洛阳牡丹,将自己的美展示到极致。 她穿着一身丹碧色绣竹叶银珠圆领裙,外罩一件晚霞紫金丝木香纱衣,一头黑亮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头上梳着精巧的芙蓉髻,插着一支碧玉菱花双合长簪。 她身上的衣裙饰品件件价值连城,却是恰到好处的华贵,没有给人用力过猛的感觉。 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她长的极美,却不是那种柔弱女儿家的姿态,眼眸流转间有着与生俱来的孤傲之气,眼眸微挑更是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凌厉尊贵。 所以她的打扮更偏于雍容奢华,而不是女子家或是娴静或娇俏的模样。 秦盼兮见她始终不说话,还抬着头肆意打量着云曦,不由觉得有些尴尬,便开口介绍道:“长公主殿下,这位是西宁侯家的小姐欧阳若,是咱们金陵第一美人呢!” 云曦轻轻点点头,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实至名归!” 听到云曦的夸赞,欧阳若上扬的眸中闪过一抹轻蔑,虽然在她刚见到云曦时,只觉得惊为天人,可是女子光有美貌又有什么用处! “长公主与我想象的倒是有些差距!”欧阳若直视着云曦,眼神冷戾,寒光阵阵。 安华几人闻此蹙眉,一个臣女居然在公主自称“我”,真是好没教养! 可看云曦仍是浅笑盈盈的模样,安华几人便只垂眸静立。 “哦?欧阳小姐想象中的本宫是什么样子呢?”云曦浅笑问道,墨眸之中光絮萦绕。 “久闻夏国长公主乃是承袭国脉而生,我一直以为长公主应是一奇女子矣,可执笔安国策,亦可策马平天下,现实却是……” 欧阳若没有继续说下去,字里行间的讽刺众人却都是听得出的! 秦盼兮抿了抿嘴,她来探望这位长公主,谁知正是遇见了欧阳若,若是让云曦误会自己与这欧阳若是一伙的,那么今日的探望反倒得不偿失了。 云曦闻后不但未恼,反而轻声一笑,欧阳若冷眼看着云曦,眼神十分的不善,“欧阳小姐还真是奇思妙想,定国安邦那是君王的事情,本宫不过一个公主,哪里有这般的能耐?” 云曦说完看了欧阳若一眼,嘴角笑意更深,“不过看来欧阳小姐定是如此奇女子,本宫甚是佩服!” 欧阳若挑了挑眉,眼中冷光更深,云曦刚说完这些是君王应做之事,她若是承认便是僭越,若是不认便是在云曦面前服软,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恨! 秦盼兮见两人针锋相对,连忙开口解围道:“长公主和欧阳小姐都是绝色美人,你们若是再如此称赞彼此,盼兮可就要羞愧而逃了!” 面对秦盼兮的调和,云曦温婉一笑,欧阳若却是冷哼一声,微抬下巴轻蔑的说道:“巧舌如簧!”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说云曦还是在说秦盼兮,两人都默契的没有理会她,云曦抬手让两人落座,又命人上了茶水和点心。 “公主初来金陵,不知金陵的饭菜公主可还习惯?”秦盼兮温柔的如同一池秋水,说话的声音也绵软好听。 “多谢秦小姐挂念,本宫一切都好!”云曦笑着回应着,两人都是知书达理之人,说话也算投机。 欧阳若喝了一口茶,便将茶杯放置在桌案上,杯身与桌案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云曦两人的谈话。 “长公主初来驾到,便已经适应了金陵,再多呆些时日不知道是不是就忘记了长安呢?” 云曦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些人就是不知道适可而止,“不知欧阳小姐有何高见?本宫的确心念长安,不若欧阳小姐与陛下去说取消了本宫与冷世子的婚事?” 欧阳若不但没有害怕云曦动怒,反而眸色越冷,她微扬着下巴,高傲的看着云曦,“若是你不愿,当初为何又要答应? 你在夏国好好做你的长公主不就好了吗,何必来我金陵呢?” 秦盼兮简直不知所措了,这两国婚事如何也不是她们臣女可以妄议的,她正想着开口劝解,云曦却是忽然笑了,与欧阳若的高傲不同,云曦举手投足间是只有皇室才有的华贵。 “欧阳小姐与本宫说了这么多,其实重点不在于本宫和亲,而在于本宫和亲的对象吧?”云曦听到这便已然明白了,只怕这是某人欠下的“桃花债!” 欧阳若脸色微变,却仍是傲慢的看着云曦,不置可否。 如果这欧阳若是西宁侯府派来探查的人,她还有心情与之周旋,可如果欧阳若的目的是为了冷凌澈,她就没有必要网开一面了! “虽为婚事,亦是两国国事,本宫本不该与你议论。可是不管这婚事为何,本宫以后都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妃! 本宫养尊处优习惯了,既霸道又不讲道理,在夏国本宫是人人生畏的,就算到了金陵本宫这脾气也是改不了的! 本宫自幼便不喜欢分享,不过物件还是夫君,都不喜欢被人惦记!” 相比较云曦的不留情面,欧阳若刚才那些话都简直连皮毛都算不上,秦盼兮有些惊诧的看着云曦,就连那一直傲慢骄纵的欧阳若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安华的嘴角微微扬起,她们公主何曾受过欺负,这欧阳若还真是不知深浅,得亏这里是楚国,若是在夏国早拉出去打板子了! “本宫这个人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以后本宫定居金陵,不希望因此再发生什么口角,你说呢,欧阳小姐?” 欧阳若眯了眯眼眼睛,眼中竟有杀意闪现,她欧阳若自出生起便是众星捧月,她的姑姑是当朝皇后,她的父亲是权倾朝野的西宁侯,她虽不是公主,生活却是过得半点无差。 可是她今日却受到了如此大的折辱,居然被一个夏国公主这般轻视,真是岂有此理! 可欧阳若却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因为云曦的说辞而气恼疯癫,她看了云曦一眼,竟是低声冷笑起来,那双漂亮的眼中竟是因此而变得更加明亮。 她从出生到现在,不管她想要什么都有人亲手呈给她,她被称为金陵第一美人,每次她出行都有许多的公子对她阿谀奉承,可这些她根本就不在意。 她不仅要有最美好的生活,她未来的夫君也要是万中无一的好男儿! 可是金陵城中的这些贵家子弟却没有一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哪怕是她那个太子表哥在她心中也不过尔尔! 直到那一日,她永远忘不了那惊鸿一瞥,只需一眼她便认定了那个如仙般俊逸的男子。 当她得知他便是锦安王府唯一的嫡子时,更是觉得惊喜,只以为自己找到了今生的良人,谁曾想到他一转眼却是要娶什么夏国的长公主! 欧阳若看了一眼云曦,竟是冷冷一笑,这样也好,她的一生都太过顺遂,她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如今有一个对手倒是也会增添一番趣味。 “长公主,你这是在与我宣战吗?我欧阳若从未怕过任何一人,我希望你不要后悔自己今日的决定!” “也巧,本宫也从未有过后悔之事,本宫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却也容不得别人觊觎本宫的东西!” 两人的眼中皆有冷意透出,眼神交汇处似有电光火花流过,秦盼兮看着两人这副模样,竟觉得掌心有薄汗渗出。 “二嫂嫂,我来看你了!”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是冷清落提着一个食盒迈了进来。 冷清落一看见欧阳若两人,脸上的笑意立刻消散,长眉上扬,精致的五官变得锋利清冷,“怎么是你们?” 秦盼兮立刻起身行礼,欧阳若却不过只扫了冷清落一眼,便继续望着云曦,冷笑道:“长公主还未过门呢,就让七公主唤你为嫂嫂,未免心急了些吧!” 冷清落也同样无视欧阳若,只打开食盒笑着与云曦说道:“二嫂嫂,这是皇祖母特意为你准备的糕点,都是宫里最精美的点心,你看看喜欢哪个?” 听冷清落提及殷太后,欧阳若的脸色沉了沉,没想到殷太后对这个长公主还挺关切的。 欧阳若起身甩袖走人,连一个虚礼都没有,秦盼兮却是与云曦和冷清落都行了礼,才款款而出。 冷清落看着两人离开,那紧蹙的长尾才微微松开,一张英气的小脸上重新露出了率真的笑容,“二嫂嫂,这两个侯府的人你都不必理会,没有一个是好人!” 云曦笑了笑,冷清落伸手将食盒推给云曦,示意云曦快些尝尝,云曦看了一眼却是笑道:“这些不是太后娘娘准备的,而是你准备的吧?” “你怎么知道?”冷清落有些诧异,她刚才是见欧阳若太过嚣张,便说谎给云曦长脸。 “虽然我不甚了解楚国,但是这食篮和瓷器上面描绘的是桃花飞雨,自然不会是太后所用……” “二嫂嫂,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你人又美,又聪明,还要不要别的女人活了!”冷清落讨好的看着她,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一丝的嫌隙。 云曦见此也不由得扬起了笑意,这个七公主真有些意思。 在她面前率真单纯,可刚才在面对欧阳若两人时却甚是冷傲,甚至在看出欧阳若的意图后,竟能一句话便将她赶走,又很是聪慧,这个七公主的性子还真是复杂多变…… 宁平侯府中,秦盼兮回了府便去了宁平侯夫人的房间,宁平侯夫人一见秦盼兮立刻笑着问道:“盼兮回来了?与那长公主聊得可还好?” 秦盼兮微微福礼,即便是与自己的母亲也一样礼数周全,“女儿见到长公主了,长公主的确貌若天仙,是个倾城的美人,便是比欧阳若也不差上半点!” 宁平侯夫人却明显不关注这个美丑的话题,直接开口问道:“她的性情如何?可如传言一般厉害?” 秦盼兮微微蹙了蹙眉,略略思索道:“长公主身份尊贵,性情自是孤傲了一些,便是欧阳若也没有讨得任何的好处!” 宁平侯夫人听明白了,顿时笑道:“这回锦安王府只怕就要热闹起来了,欧阳侧妃嚣张蛮横,这长公主又是个受不得委屈的,若是两虎相争,让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最好不过!” 秦盼兮看着宁平侯夫人那所有所思的笑,眉间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厌嫌,她躬身行礼道:“母亲休息吧,女儿先回房了!” 宁平侯夫人知道她一向不喜欢这些算计之事,便也不为难她,让她好生回去歇息了。 秦盼兮弱柳扶风般的走出了院子,看着侯府内那盎然的春景,略有惆怅的说道:“人皆喜好奢华,这瑰丽的春景又有几人欣赏?” 秦盼兮对这些错综复杂的世家纠葛没有半点兴趣,朝堂博弈是男人之间的事,女子何必也要随着搅入这淤泥之中,白白污浊了女子应有的纯净? 侯府的荣辱兴衰她并没有十分看重,她只想得一人之心,与他吟诗作画,听风赏月,永不被外界所扰…… …… 锦安王府中,有一身穿暗青罗纹云锦衫的美貌妇人正在屋内翻阅着账本。 她的容颜保养得体,不但没有皱纹,反而如同沉淀多年的玉石,愈发的沉静贤淑。 “侧妃,驿站有人传话来,说是今日秦小姐和欧阳小姐都去了驿站,欧阳小姐似乎与长公主发生了争执!”李嬷嬷躬身在秦侧妃耳边说道。 “哦?欧阳若是个骄纵的,不知道长公主可有受了欺负?”声音也如一块质地上好玉石,温和轻缓。 李嬷嬷连忙说道:“这倒没有,反而是欧阳小姐离开时脸色很是不好!” 秦侧妃有些诧异,放下了手中的账本,看了李嬷嬷一眼,转而笑道:“这样就好,我们王府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 最近你命府里人都仔细些,王爷现在不在府中,我要为世子好好张罗这场婚事,决不能委屈了世子和公主!” 李嬷嬷轻声说道:“侧妃心善,王爷和世子定会念着您的好!” 秦侧妃摆了摆手,复又拿起了账本,轻声叹道:“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能为王爷分担,便是我最大的荣幸了!” 李嬷嬷看了秦侧妃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可是世子派来的那个掌事要求却很多,我们很多安排他都不满意……” “哪个人?”秦侧妃一边翻阅着手中的账本,一边随意开口问道。 “就是世子院中的主管玄商,他一来就推翻了很多以前的筹备,就连世子大婚当天所用的杯盏都要求全部换成琉璃夜光杯……” 秦侧妃的手顿了顿,想了想说道:“那就听他的吧,他毕竟是世子安排的人,免得我们好心反是让人误解。” “是!”李嬷嬷躬身退出,出去做事了。 秦侧妃看了几眼账本,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疲惫,倚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喃喃自语道:“世子婚期将近,王爷却仍是迟迟未归,也不知还能否准时赶回来了……”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五章一战成名 寒竹院中,玄商手里拿着一个小账本,一边翻着一边说道:“属下已经将酒宴上所用的杯盏都变成了琉璃夜光杯,所用的碗筷也都是玉石所造,定是华美异常……” 冷凌澈没有说话,一旁的玄角却是开口说道:“这是最基本的,当初那冷凌弘成婚用的就是一色的白玉杯,我们世子哪里能用瓷器呢!” “冷凌弘与咱们主子怎么比,他虽是大少爷,可我们主子可是嫡公子啊!”玄羽看了冷凌澈一眼,复又补充道:“更何况我们世子妃多美啊,那可是谁也比不得的!” 冷凌澈抬眸看了玄羽一眼,玄羽立刻讨好的笑了起来,就差摇尾巴了,玄角几人诧异的看了玄羽一眼,玄宫却是心中清明,冷笑不语。 玄商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回禀,冷凌澈一直保持着沉默,只静静的听着,直到最后才开口说道:“嫁衣可准备好了?” “属下每日都去查看,约莫这两日就可以了,到时候属下会直接呈给世子妃!” “属下去吧!”玄羽突然毛遂自荐,主动请命。 众人都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玄羽的身上,所幸玄羽脸皮厚,根本就不在意,“主子,就让属下去保护世子妃吧! 这金陵也挺乱的,主子大婚在即,属下定可保护世子妃无忧!” “玄羽,你的思想境界什么时候这么高了,你不是一向有事往后躲吗?”玄角上下打量着玄羽,只觉得不可思议。 “为主子分忧是我应该做的!”玄羽义正言辞的说道,眼神灼灼的看着冷凌澈。 冷凌澈忽的扬起了嘴角,眼里竟似有光芒流转,“如此甚好……” 玄羽未来得及笑,便只听冷凌澈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听闻公主身边的安华每日都要整理嫁妆,很是劳累,你一起做了吧。 还有公主每日净面沐浴用的水,自是灵慧山上的泉水好,你每日都去打来。还有……” 玄羽愣在原地,他是想与乐华那丫头说说话,可这么多事都交给他一个人,他哪还有时间了? “主子,不如让玄宫和属下一起吧!”玄宫得了他一年的饷银,总该为他做点什么! “你做不来吗?若是如此,玄角……”冷凌澈似是有些诧然的看了玄羽一眼,便开口唤玄角。 玄羽一咬牙,立刻表态道:“主子你就放心吧!属下一定会做好!” “甚好!”冷凌澈轻轻吐出了两字,便不再多言。 众人都同情的看着玄羽,主子这模样摆明是在整他啊,他到底哪里得罪主子了? 可就连玄羽也想不到,他得罪冷凌澈竟是远在夏国之时,更是因为他的玩火*! “主子,王爷还未归回,不知道能否在您大婚前赶回来……”玄商小心翼翼的说道,玄宫几人也都屏声静气,不敢言语。 “随他,回不回来都不要紧!”冷凌澈却是淡漠至极,仿若玄商说的不过是一个外人,与他没有半分的关系。 “可是……”世子大婚,王爷不回,这对世子的名声不好啊。 “玄商,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在意这场婚事,绝容不得有半分差池。 而谁若是敢破坏我的婚事,让我心中不悦,我不介意让所有人为此赎罪……”冷凌澈的眼中有着森然的冷意,出口的字眼更是凝结成冰。 玄商几人都低下头,只觉得有隐隐的威压让他们呼吸艰难,“不管有什么事,我只要五月初八那日一切顺利,你们可懂了?” “是!属下领命!”几人单膝跪地,一脸肃穆。 冷凌澈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他一人静坐许久,眼睑微垂,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流光。 “云曦……”他最后只轻叹一声,似乎这两字就是他的救赎,可以抹去他心中所有的昏暗。 云曦过了两日清静的日子,冷凌澈将玄羽安排在了云曦的身边,让云曦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玄羽。 而这玄羽也是个勤快的,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活计,将驿站上下打点的井井有条,勤快的让安华和喜华都不好意思休息。 乐华对玄羽却是冷冰冰的,玄羽是个热络的性子,对谁都侃侃而谈,可是每次他与乐华说话得到的都是一张臭脸。 安华觉得奇怪,因为她们都觉得这个玄羽挺好的,不仅长得清俊,性格也很是开朗,便问乐华为何讨厌玄羽,乐华却只冷淡的说了两字——“聒噪!” 此时忙的脚不沾地的玄羽却是浑然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被乐华归为讨厌一类人中了! 嫁衣和凤冠被送了过来,整整装在了两个大箱子里,冷清落一早就候在了驿站,只为得之一见。 看着那件华光溢彩的嫁衣,冷清落不由得感叹道:“我听钰哥哥说,这嫁衣是二哥亲自设计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只怕二嫂嫂要成为全金陵艳羡的对象了!” 听闻这嫁衣是冷凌澈亲自设计的,云曦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感动,他为她做的真的是太多了,而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冷凌澈最近不方便天天过来,云曦明白,他是不想在大婚前引起楚帝的怀疑,免得有什么变故。 云曦以为在大婚前她就要这样平淡的度过,谁知欧阳皇后却是派来了一位教养嬷嬷,教习云曦楚国的礼仪。 这本也无可厚非,锦安王是楚帝的亲弟弟,锦安王府地位尊崇,每一个新妇自是都要有学习皇室礼仪。 可是云曦看着那黄嬷嬷鼻孔朝天,神色倨傲的模样,心里便清楚了,只怕这教习嬷嬷不仅是来教她楚国礼仪,更是来给欧阳若讨公道的! “长公主殿下!”那黄嬷嬷拉着长音,声音仿佛是从鼻腔中挤出来的,听起来有些刺耳,仿若宦官一般。 “虽然您贵为公主,但是楚国与夏国的礼仪不同,还望您能好生学习!”这嬷嬷一直拉着长音,就像是护甲剐蹭瓷杯,十分难听。 云曦只略略笑笑,没有怪罪她的无礼,只安心的与她学起了楚国的礼仪。 教着教着黄嬷嬷才发现问题,那就是她根本就挑不出云曦的毛病,她做了教习嬷嬷多年,不知教了多少大家闺秀,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像这长公主一般端正笔直。 她只说上一句,这长公主便做的分毫不错,那动作标准的就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 这黄嬷嬷自然不知道,云曦在夏国就被称为是行走的宫规,她对自己的要求颇为严格,时刻都在提醒自己是太子长姐,容不得有半分错处。 楚夏两国虽然宫规不尽相同,但也都是异曲同工,所以云曦的礼仪姿态甚至半点不输于皇后,黄嬷嬷便是想挑刺都难! 可黄嬷嬷受了皇后的命令,便只好将矛头对准了安华几人,既然这长公主挑不出毛病,收拾她身边的人也是一样的! 云曦坐在一旁,轻轻的啜了一口茶,因为省去了指点责罚的过程,别人要花几天才能掌握的礼仪,云曦却是半日便全部学完了。 安华和喜华几人虽然不像云曦那般,但她们出自夏宫,学的也非常顺利,那黄嬷嬷只觉得无趣,主子这样,奴婢也怎样,夏国的宫规难道比楚国还严? 而正在这时,乐华推门而入,脸上的神色很是阴郁,最近只要乐华一露出这样的表情,云曦她们就知道定是玄羽又烦她了。 云曦也很奇怪,玄羽为何对乐华就像一见如故般,没事的时候就非要缠着乐华说话,让乐华大为恼火。 乐华气冲冲的走到了云曦身边,拉着云曦的袖子便说道:“公主!玄羽很烦!” 云曦有些无奈,正欲说话,那黄嬷嬷却是眼睛一亮,仿若看到了希望般,尖着嗓子大声喊道:“大胆!” 这突兀尖锐的声音将云曦和乐华都吓得一惊,云曦双眉紧蹙,墨眸中隐现了怒火。 “大胆贱婢!居然敢在主子面前喧哗,竟还敢拉扯主子,该罚!” 乐华茫然的看着那黄嬷嬷,不知道她为何发作。 “公主殿下,这贱婢行为僭越,不可轻饶!”黄嬷嬷有了精气神,抬着下巴,神色倨傲。 “不知她所犯何事?又该如何责罚?”云曦抬头看着那黄嬷嬷,嘴角泛起轻笑,眼中却无半丝暖意。 只要熟悉云曦的人都知道,云曦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便是真的动怒了。 “此贱婢先是进门未礼,高声喧哗,更是还胆敢拉扯主人,必须要予以重罚!” 黄嬷嬷仍旧拉着长音,冷冷的开口说道,虽然今日没有责罚到云曦,但是罚了她身边的人,也对云曦名声有损,她也可以与皇后有个交代。 “那该如何来罚呢?”云曦复又开口问道,眸色更冷了一分。 “此等刁仆必须要跪碎瓷以示惩戒!”黄嬷嬷没有看到云曦冷戾的神色,只径自开口道,心里只想若是这小丫鬟跪了瓷片,这双腿只怕就保不住了,自己也算是不负所托。 “呵呵……”云曦突然笑了起来,嘴角笑意更深,看着黄嬷嬷说道:“好!本宫就喜欢律法严明,法不严,如何平天下,嬷嬷所想果然合本宫的心意!” 黄嬷嬷一怔,没想到云曦是这样的态度,便开口道:“公主如此作想甚好!” 云曦微微抬起下巴,唇边绽起了一个绝美的弧度,忽然猛地将手中的杯盏摔倒了黄嬷嬷的身前,飞溅的茶水崩在了她的脸上。 黄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摸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对云曦怒目而视,冷声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你是在瞪本宫吗?”云曦嘴角笑意不变,只抬头冷冷的看着她。 “老奴不敢!”黄嬷嬷握了握拳,勉强隐忍道。 “既然如此,嬷嬷便跪吧!”云曦一挥衣袖,姿态雍容绝丽,仿佛这责罚都是她的赏赐。 “公主,您这是何意?”黄嬷嬷彻底懵了,不知道云曦是什么意思。 “其一,你从一开始便直视本宫,身为奴婢难道不该垂眸而立吗? 其二,你在本宫房内大声叫喊,惊扰主子,使得主子受惊心忧! 其三,你越俎代庖,竟是敢质疑本宫身边之人,甚至喊打喊杀,此乃大不敬! 若在夏国,本宫必定杖毙了你,可念及这里是楚国,你又是本宫的教习嬷嬷,所以便只略施惩罚,以儆效尤吧!” 云曦说的十分轻快淡然,仿佛是给了这黄嬷嬷莫大的恩赏。 黄嬷嬷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想要伸手指着云曦,云曦瞥见了,淡声说道:“敢用手指着本宫的人,本宫定将她的手砍了!” 黄嬷嬷立刻放下了自己的手,切仍是不服气的说道:“奴婢可是公主的教习嬷嬷,公主没有权利这样做!” “你的意思是就算你对本宫大不敬,甚至是欺辱本宫,本宫也要笑脸相迎了?”云曦挑眉味道,嘴角的冷笑让黄嬷嬷莫名恐慌。 “乐华,看什么呢,让她跪下!”云曦说完便不再理会,只低头看着自己粉嫩的指甲,淡然随意。 乐华压着黄嬷嬷下跪,黄嬷嬷想要挣扎,却是才发现,这个婢女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力气却是大的惊人,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长公主!你没有权利责罚奴婢,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等等!”云曦开口道,黄嬷嬷的眼里闪过了一抹亮光,她就知道云曦不敢,一个世子妃还能大得过皇后吗? 可是她未等开心多久,便被云曦接下来的话彻底打入了地狱。 “安华,喜华,你们没看到那些瓷片有些是反过来的吗?还不把它们立起来?” 黄嬷嬷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她想不到这天仙似的公主竟会有这般毒辣的心肠! 而当她体会到的时候,已经被乐华按在了满是锋利瓷片的地上,顿时惨叫出声,那尖锐的叫声刺耳难听,云曦却是噙笑望着她,这抹笑就此成了黄嬷嬷心底的噩梦,堪比厉鬼! 派人送走了黄嬷嬷,安华才心觉忧虑,虽然收拾了这个刁奴很是过瘾,可那毕竟是皇后的人,公主这初来乍到便树了敌…… 看出了安华的忧虑,云曦笑着安慰她们:“放心吧,楚帝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至于这西宁侯府,欧阳皇后和欧阳若都是一样目无旁人的性子,我们若是忍了,她们只会更加的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如今这样也好,让她们都知道知道我云曦冷酷的名声,谁若是想与我为难,总是要先考虑考虑的!” 安华闻后也深觉如此,不然这些人都以为她们公主是个好欺负的,反倒是麻烦! 至于这欧阳一家,本就不可能成为盟友,何必还要虚与委蛇让自己委屈呢! 安华重新递上一杯茶,云曦含笑接过,楚帝不但不会怪罪她,只怕还会很“喜欢”她这乖张暴戾的性格,冷凌澈温润如玉,却是娶了个骄纵傲慢的女子,这日后的生活定然“艰难!” 而事实也正如云曦预料的一般,当欧阳皇后与楚帝告状之后,楚帝竟是一笑置之,反而劝慰皇后不要与一个小姑娘一般计较。 欧阳皇后自是恼怒,楚帝却只是说云曦身为公主,又远离家国,性子难免骄横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只让皇后在冷凌澈两人大婚前都不必再派人去了。 欧阳皇后窝了一肚子火,却是也只好作罢。 此事一传,云曦的“威名”立刻远扬,有些持观望态度想来打探云曦的纷纷搁置了心思,都不想去招惹这个脾气暴怒的长公主。 连宫里的教习嬷嬷都敢责罚,还用那般的铁血手腕,她们可不愿往上撞! 而金陵已经有人为冷凌澈哀悼了,那般温润俊朗的男子竟是娶了如此“悍妇”,真是可悲可叹啊! 而当事人冷凌澈听闻之后,却是只笑着说了一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几个暗卫自我介绍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六章 父子情薄 大婚将至,云曦倒是越发的清闲了,皇后没有再派教习嬷嬷来,也没有再来闲聊的金陵贵女,只有冷清落时不时的来陪她说话,如今婚期将至便是连冷清落都安分了下来。 未婚夫妻三日之内不得相见,想到冷凌澈看她时那思念不舍的目光,云曦不禁红了脸,不过只有三日却是被他说的仿佛三年不见一样,还真是…… 云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翻阅着自己手中的书卷,这是一本楚国的山水人文集,里面写的是楚国河山之景以及各地居民的生活习惯,这样也有助于云曦更快的了解楚国。 正在此时,本是安静的驿站却是突然传来了杯盏破裂的声音,云曦合上了手中的书,疑惑的朝院中走去。 只见院中乐华和玄羽两人相对而立,之间竟有剑拔弩张之势,或者可以说是乐华单方面充满了敌意。 “乐华,你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啊?这茶是我为你特意泡的啊,你怎么就把它摔了呢?”玄羽看起来十分的委屈可怜,他为了来见乐华,都忙成一个陀螺了,可是乐华对他却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乐华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只用一双如霜似冰的眼睛看着玄羽。 “乐华,我们以后都要生活在一个府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为什么对我总是充满敌意呀?”玄羽咂咂嘴,明明在夏国的时候,乐华对他挺好的呀,怎么一到楚国就变成这样了呢! 乐华的嘴角抿的更紧了,薄薄的一条缝,像是匕首的锋刃。 “乐华,你就不要生气了,不如过两天我带你去玩呀?” “乐华……” “乐华……” 看着玄羽喋喋不休的与乐华说着话,云曦心道不妙,正欲开口,却是只见乐华的身子隐隐颤抖起来,那一双眼睛像是喷出了怒火一般,她紧抿的嘴唇终于轻启,却是近乎崩溃一般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声喊道:“你好烦!” 乐华说完便转身怒气冲冲的跑掉了,若这人不是世子的侍卫,她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玄羽一人在风中凌乱,脑袋里面回荡的都是那句“你好烦”,他的身影仿佛褪色了一般,一点点变得灰白,看起来便让人觉得很是可怜。 云曦叹息一声,缓步走上了前去,有些歉意的开口劝道:“玄羽,对不起啊,乐华的性格有些孤僻,不喜欢和人交谈……” 玄羽眼泪汪汪的看着云曦,一脸的无辜委屈,“世子妃,属下真的很惹人讨厌吗?” 其实除了话多一些,真的还好! 可是看着玄羽那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样子,云曦只好笑着劝道:“你别介意,乐华一向是有口无心的,若是她真的讨厌你,定会与你动手的……” “真的?”玄羽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期冀,看着云曦的目光闪着灼灼的光彩。 “嗯!我最了解乐华了,她这个人比较怕生,只要你们熟悉了就好!”云曦信誓旦旦的说道,看着玄羽由阴转晴,便也放下了心。 谁知第二天乐华就不胜其烦,竟是直接打了玄羽,听着玄羽在外面哭诉着“世子妃你骗我”,云曦第一次有一种无脸见人的感觉。 这个乐华还真是不给她做脸啊! …… 婚期前一日,安分多日的冷清落竟是来了,她给云曦提了一篮点心,吐了吐舌头说道:“其实皇祖母是不让我出来的,说是你和二哥就要大婚了,不让我来胡闹。 可是我听说女子出嫁前心思都十分敏感,我就想着来陪陪二嫂嫂!” 冷清落的好意云曦很感动,她知道冷清落是因为她没有家人在身边,担心她一个人会觉得难过。 冷清落拿出了好几盘的点心,云曦发现冷清落十分喜欢吃甜食,云曦虽是不甚喜欢,但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 “七公主……” “二嫂嫂,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要对落儿这么生疏嘛!以后你就唤我叫落儿好不好? 我虽然经常和钰哥哥玩在一起,但是落儿没有姐姐呀,以后二嫂嫂也当落儿的姐姐好不好?”冷清落亲昵的挽住了云曦,一张笑脸灿然生辉。 云曦觉得很奇怪,她一向不习惯与人亲近,就算是之前与国公府尚无嫌隙,她也不喜欢上官鸾挽着她的手臂。 可是看着冷清落那清澈的目光,纯粹的笑意,云曦只觉心中欢喜,对于她的亲近也不排斥。 “好,以后我就唤你为落儿!”云曦笑着应道,转而又有些奇怪的问道:“可是我记得宫中还有几位公主呀,你们的关系不好吗?” 冷清落的脸色冷了起来,那张英气秀丽的小脸竟是浮现了一层阴霾,“我才不喜欢她们呢,除了皇祖母,宫里的人我都不喜欢!” 冷清落说完之后,脸上的郁色渐渐变成了悲戚,“我曾以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我有美丽的母妃,有慈爱的父皇,可是这一切都在一夜间改变了! 母妃被关在了冷宫,父皇对我不闻不问,外祖一家……” 冷清落不愿再说下去,看着桌案上的那些糕点,眼神有些许迷离,“那时我总是哭,皇祖母便给我吃甜甜的点心,说只要嘴里甜了,心里就不苦了……” 云曦没想到这个看似开朗的少女竟是隐藏压抑了这么多的痛苦,这种感觉她最是熟悉,不管心里有多痛,也不愿在人前露出软弱。 云曦有些怜惜的看着她,不想让她再回忆曾经的痛苦,便岔开话题说道:“落儿,我看你头上的玉钗很是别致!” 冷清落摸了摸头上的玉钗,她的满头长发只用这一根玉钗束起,自是不能摘下,便只笑着说道:“这是金陵碎玉阁的首饰,他们家都是玉石,且每样东西都只有一个,十分的特别,改日我带嫂嫂一起去逛!” “碎玉阁……”云曦喃喃念道,似是觉得有些耳熟,竟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扶君! 当初国子监的先生郑南仕就是因为碎玉阁的一块玉佩才惹祸上身,而那件事都是扶君一手策划的,至于碎玉阁也正是他的产业,没想到竟是在楚国也有! “落儿,你可知道这碎玉阁的东家是谁?” 冷清落摇了摇头,“碎玉阁也不过才十年的时间,并不是金陵早就有的店面,至于东家也从未听说过!” 云曦蹙了蹙眉,十年,这般来说与长安的碎玉阁时间相差不多,似有什么线索在云曦的脑中瞬间划过,却是快到让她来不及抓住…… “二嫂嫂,你想什么呢?”冷清落吃了一口乳酪酥,不解的看着云曦。 云曦扬了扬唇角,摇头浅笑,将此事压在了心底。 冷清落陪着云曦坐了一会,看着云曦精神状态还好,便提着食盒离开了,她毕竟是偷偷出宫的,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出去的时候正好在院中看见司辰,司辰倚在驿站院内的树干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 粉色的花瓣落了司辰满肩,他穿着一件银色的铠甲,本应英姿飒飒,此时却是在漫天花雨下显出了一分的惆怅。 冷清落一看见司辰,就想起了那日他踢自己的模样,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绕到了司辰背后大叫了一声。 司辰正兀自出神,哪里想到冷清落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手一抖,掌中的东西倏然滑落,落在地上的青石砖上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响。 冷清落来不及去抓,只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摔落地上,破碎裂开。 那是一支精致的桃花簪,可是如今上面的粉色水晶挑花已经支离破碎,与地上花瓣融为一体,仿佛被风吹散,再无影踪。 司辰怔怔的看着那支破碎的发簪,这是当时他送给云曦的,他曾想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是最美不过的告白。 可如今,她明日就要穿上鲜红的嫁衣,在这桃李芬芳的季节里灼灼绽放,绚丽夺目,只是她选择的人并不是他…… 看着那碎裂的发簪,司辰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他竟是鬼使神差的还留着它,如今它碎了,正如那个属于少年的梦,这样也好…… 司辰转身离开,冷清落却是手忙脚乱的寻找着破碎的水晶,她见司辰走了,连忙开口唤道:“喂!你过来一起找啊!” “不必!”司辰头都未回,继续大步向前迈去。 冷清落心里过意不去,她只是想吓他一下,却没想到会弄破他的东西,看他那样子这东西应该很重要才对。 “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帮你修好的!”冷清落继续大声喊道,可是司辰却连脚步都未顿一下。 冷清落蹲在桃树下,一点点的摸索着,树上的花瓣不断簌簌飘落,那碎裂的水晶本就细小,她一点点的搜寻着,终于将所有的碎片都找回了。 冷清落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璀璨的笑意,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将细碎的水晶都包在了手帕中,这时却是才发现那发簪上刻着两个小字“辰曦”! 冷清落握紧了那发簪,抬头望去,却是早已已经不见了司辰的身影。 她蹙了蹙眉,忽然觉得这簪子碎了也好,她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过往,但是明日就是二哥的大婚之日,她不希望再发生任何的变故! 看来明日她要盯紧了这个司辰了! …… 锦安王府。 明日便是冷凌澈大婚的日子,虽然已近傍晚,王府中却是依然忙碌着。 世子成婚是府中最为重要的事情,为了确保明日一切顺利,今夜整个王府都不得安闲。 众人都对这个即将成为世子妃的夏国长公主充满了好奇,有些人觉得冷凌澈运气好,竟是能娶了名扬天下的护国公主。 也有人觉得冷凌澈实在在可怜,世子本就性情温润,可这长公主却是高傲冷厉,就算是艳福也不好享受啊! 云曦“一战成名”,锦安王府的下人都不敢有半点疏忽,生怕哪件事没做好,惹到了即将成为他们主子的长公主。 再加上有玄商亲自监视,简直都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所有人都被他指使的团团转,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纰漏才是怪事! 玉霜院中,秦侧妃还在交代着明日的一众事宜,待将事情全部处理好,天色已经全都暗了下来。 李嬷嬷看着一众人皆已散去,才与秦侧妃说道:“侧妃,还是没有王爷的消息呢,现在已经宵禁了,只怕王爷这次是赶不回来了!” 秦侧妃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开口道:“王爷有军务在身,也是情非得已,只望世子不要因此怨怪王爷。” “可是世子与王爷感情本就冷淡,只怕这次父子两人再无和解的可能了!”李嬷嬷也叹声道。 “唉……都是父子,时间长了就会相互谅解,明日更要将事情做得稳妥,切不能再伤了世子的心!”秦侧妃那娴静的脸上露出了怜惜的神色,轻声说道。 “是!侧妃真是心善!” 两人正是说着,却突然听丫鬟进来禀告,说是王爷回来了! 秦侧妃有些诧然,“你可是亲眼看见的?” “是!奴婢看见王爷回来了,现在正在书房呢!” “李嬷嬷,去厨房将我一直煲着的汤盛出来,王爷一路疲惫,只怕还滴水未进呢!”秦侧妃轻声吩咐道。 李嬷嬷笑道:“还是侧妃心细,每日都为王爷备着汤!” “王爷是我的夫君,我照顾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秦侧一笑,保养得体的脸上温婉柔美。 锦安王的书房里,冷凌澈站在桌案前,他仍旧一身白衣,白色的锦衣被屋内昏暗的烛火映的有些模糊。 不知是否是因为跳跃的烛火,冷凌澈那绝美的容颜让人看不真切,那沉寂的墨眸中竟是隐隐泛着寒光。 坐在桌案后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绣金色麒麟的中年男子,男子的相貌与冷凌澈有三分相似,亦是俊美无双。 可是相较于冷凌澈那温润如玉不染尘埃的缥缈,这男子身上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杀伐之气。 他的身材要比冷凌澈宽广,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看人的眼神满是凌厉和冷酷。 他的左眼下有一道青色的伤疤,从他的眼角直达耳稍,破坏了那冷峻的外表,却更显威严。 “你怎么会答应娶一个夏国公主?”他冷冷开口,出口的话更是冷淡如冰,没有一丝的感情。 “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冷凌澈淡漠的开口,眼中那虚伪的柔光都不复存在。 锦安王周身怒气大盛,阴冷的盯着冷凌澈,突然朝着冷凌澈便摔了一个茶杯,冷凌澈轻而易举的避开,没有被水沾染了衣摆。 可这个杯子却将刚刚进门的秦侧妃吓了一惊,她抬头看着屋内剑拔弩张的父子两人,连忙笑着说道:“王爷回来了?” 锦安王见到秦侧妃,眸中戾气稍淡,语气也柔和了一些,“欣霜,你来了……” 秦侧妃笑着走上了前去,将食篮中的汤盅拿了出来,柔声劝道:“王爷怎么又发脾气了?您为了参加世子的大婚,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怎么一见面就吵啊!” “哼!这个逆子,他可不会记挂本王半点好处!若不是因为母后责令,本王绝不回来!”锦安王怒意难消,看着冷凌澈的眼神仍满是冰霜。 “若是如此,父王回去便好!”冷凌澈说完便转身离开,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锦安王的身体气的隐隐发抖,指着冷凌澈便大声喊道:“逆子!你给本王滚回来!” 秦侧妃连忙轻轻的拍着锦安王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劝慰着,随口问道:“太后娘娘写信责备您了?” “母后说若是本王赶不回来,以后便不认本王,否则你以为本王愿意回来吗?”锦安王声音冷戾,眼中都泛着淡淡的杀气。 秦侧妃却是笑得更加温柔婉约,极尽耐心的安抚着,如此便好…… ------题外话------ 第二更…… 心疼我玄羽三十秒…… 玄羽:“浮梦,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浮梦:“啥叫良心?” 玄羽:“……” 正文 第七章 大婚(一) 五月初八,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本就明媚的初夏之日在这一天似乎变得更加灿烂起来。 嫩柳抽芽,柳枝轻舞,粉色的桃花在这一日鲜艳绽放,香气飘满了整个金陵。 云曦早早的就起来梳洗打扮,王府和宫里派来伺候的宫人都围着云曦转来转去,看得云曦都有些微微头晕。 楚国的规矩是新娘在成婚前要在百花之中沐浴,意在洗去烦忧,如同那百花一般娇艳芬芳。 浴桶之中铺了一层厚厚的花瓣,水气袅袅,散发着馥郁的香气,云曦脱下了身上的内衫,缓缓迈入浴桶之中,看着水中飘荡的花瓣,云曦的思绪也渐渐朦胧起来。 今日之后,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吗? 云曦将自己沉在温暖的水中,温暖的水雾映的云曦的身影有些朦胧,却依稀可见她那粉若朝霞的脸蛋。 云曦拨弄着水中的花瓣,竟是忽的有些紧张起来,今日之后,她将不再是夏国的长公主,而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妃! 他将不再是冷公子,而是她的夫君! 云曦的脸更红了,前些日子她虽是表现的一如往常的淡然,她的心里却难掩欢愉和期盼,可今日终是到了,她竟是怕了! “公主,水是不是太热了?”喜华见云曦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似的,便连忙开口问道。 云曦抿嘴摇了摇头,喜华见此就为云曦梳洗长发,“公主,你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花膏吧!” 喜华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排精致的瓷瓶,云曦拿起来闻了闻,最后选了一个兰花香味的花膏,因为这味道与冷凌澈身上的味道很像…… 云曦突然双手掩面,觉得她都无法直视自己了,她现在就开始“夫唱妇随”了吗? 喜华将那兰花味道的香膏小心翼翼的擦在云曦的长发上,一边轻轻揉搓,一边开口说道:“安华姐正在忙着琐事,乐华在帮公主看着嫁衣呢!” 喜华突然噗呲一声笑出声来,笑着说道:“公主,奴婢觉得乐华以后都可以当门神了,她蹲在那两口箱子旁,所有人都绕着她走,就像躲瘟神似的!” “喜华,谢谢你们,若是没有你们我的日子真的不敢想象!”云曦轻声喃喃说道,若不是安华她们几个护着自己,她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挺不过来。 “公主说这些做什么?奴婢们都无父无母,若不是皇后和公主,奴婢们还指不定过得多悲惨呢!” 喜华小心的为云曦冲洗掉长发上的花膏,递给了云曦一条干净的毛巾,眼神坚毅清明的说道:“公主,您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便是奴婢们最大的心愿,不论是夏宫还是王府,奴婢们都与公主不离不弃!” 等到云曦回到内室时,那些嬷嬷和丫鬟竟是都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本有些昏暗的房间在云曦进来的那一瞬间竟变得明亮起来。 众人连忙围住了云曦,小心的为她穿上了鲜红如火的嫁衣。 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捧着嫁衣,只觉得这轻盈的衣裙在她们手中似乎有千斤之重,因为这嫁衣实在是华美异常,让她们觉得自己的触碰都算是亵渎。 正在众人忙着为云曦穿衣时,有一个人端茶的小丫鬟竟是绊住了脚,那茶壶直直的朝着云曦砸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以为这嫁衣不保之时,一直守在云曦身边的乐华一脚飞过,将那茶壶猛地向后踢了过去。 茶壶砸在了墙上,顿时碎裂开来,一个宫里的老嬷嬷立刻说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云曦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那呆若木鸡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感觉到云曦冷戾的目光,立刻跪在了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你是哪里伺候的?”云曦冷冷开口问道。 “奴婢是王府中人……” “乐华,将她绑起来随意找个地方先关起来,今日是本宫的好日子,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云曦说完便重新坐在镜前,神色淡然,仿佛对刚才的事情并不在意。 那位宫里来的老嬷嬷淡笑的看着云曦,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便指挥着其他人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云曦任由这些人鼓捣着自己,心里却早已经飞到了别处,看惯了他一身白衣的模样,不知他穿起红色会是什么样子呢? 云曦这般想着,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笑意,让所有人都不由惊艳,想必所谓的“惊为天人”便是这番模样吧! 折腾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安华才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公主,迎亲队伍马上就要到了!” 屋内顿时又乱了起来,云曦倒是冷静了下来,喜华将那绣龙凤呈祥的盖头覆在了云曦的头上,她的眼前便只剩下一片淡淡的红色和其他人忙碌的双脚。 门外传来了喧闹之声,云曦的双手骤然握紧,是他来了吗? 她看不见眼前的场景,只隐约听到司辰的为难,殷钰的周旋,还有周围人的哄闹,可她却唯独没有听到那期盼已久的声音。 依照礼数,新郎自是要受到娘家人的苛责方能娶到妻子,寓意让新郎懂得珍惜呵护。 可是她知道,她的选择绝不会错,他便是她独一无二的良人! 外面有许多少年的笑闹声,在云曦毫无准备时,她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双红色的锦靴,还有屋子里所有人的抽气之声。 她的心猛地一颤,仿佛是一根紧绷的弦突然被人拨动,久久无法恢复平静。 冷凌澈长身玉立,他本就容颜极俊,可他往日里他都是一身白衣,气质绝尘高华,仿若九天仙人一般,让人见之只有膜拜仰望之心,不敢生出半分妄念。 可是今日他一身红衣如火,将他从九天之上拉下云端,让人得以仰望他那清远的眉、深邃的眸、挺立的鼻和凉薄却甚美的唇。 他融合了世间所有的美好,仿佛上天将所有的垂爱都给了他一人,让他完美到近乎无暇,完美到让人心生惭愧。 云曦看着那一双红色锦靴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她知道,今日只有他一人才会穿红色的靴子,眼前的人便是要成为她夫君的冷凌澈! “云曦!我来了……”他的声音不若往日清越,似乎这句话已经萦绕在他心中许久,却在今日才得以出口。 在这一瞬间云曦竟是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他等了她十年,她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去与他说一句我也喜欢你…… 她能做的只有握紧眼前的手,与他走过未来的岁月。 两只玉般的手紧紧相握,喜娘说着吉利话,一众小丫鬟也都纷纷道喜。 在别人眼中这只是一对新婚夫妻彼此执手,可只有云曦和冷凌澈才知道,他们为了今日付出了多少! 下一瞬,云曦只觉得身体失重,耳畔传来了众人惊讶又欣喜的呼声,冷凌澈将云曦抱在怀里,他虽是看不见她的容颜,却知道盖头下的她定然极美。 “云曦,我再也不会放手了!”他吐气如兰,在云曦的耳畔轻轻说道。 云曦嘴角一扬,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同样轻声的说道:“我亦永远不会离开!” 抱着云曦的手紧了紧,他已经抱过云曦多次,却是没有一次让他觉得这么激动而欢喜,因为今日之后,她便彻底的属于他,任何人都没有可能从他身边抢走她! 门外的殷钰笑得双眼紧眯,他揽着司辰的肩膀,自来熟的说道:“司辰将军,我这个人最是仰慕少年英才,一会儿我们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啊!” 司辰的目光一直望着屋内,殷钰的声音根本就无法落进他的耳中。 突然他的瞳孔一缩,怔怔的看着冷凌澈抱着云曦走了出来,殷钰找来的年轻公子顿时都嬉笑起来,有拍巴掌的,有大声叫好的,一时间热闹非常。 然而司辰只觉得自己的心更冷了,周围明明是初夏之景,他却只觉得冷的发抖。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可今日他才知道,有些伤痛并不能随着时间而消失。 他看着冷凌澈抱着云曦一步步走向那金玉琉璃马车,看着云曦的身影被彻底的遮掩,他知道,今日之后他们相隔万里,便是相见都是奢求…… 殷钰和身边的人一直起哄,直到马车行驶,他才转身看着司辰,嘴角漫起一抹笑意。 “司辰将军,世子妃的嫁妆就有劳你了,你忙完之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喝几杯!”殷钰亲切的说道,仿佛两人是最为熟识不过的好友一般。 司辰只麻木的点了点头,殷钰见他这般便抬步追了出去,跟着凑热闹去了。 云曦坐在马车里,心里却还是狂跳不止,想到自己刚才被冷凌澈公然抱在怀里,她的脸颊就羞得滚烫。 迎亲的队伍环绕一圈才能驶进王府,云曦的气息渐渐平稳,想到刚才发生的变故,只怕这一路也很难太平。 可云曦这次却猜错了,这一路上平顺无比,金玉琉璃马车顺利的行到了锦安王府。 王府门口早已围满了人,都翘首期盼着新嫁娘。 马车稳稳停下,冷凌澈站在马车旁,牵过那只伸出来的纤纤玉手,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众人都满眼惊艳的看着云曦,他们自是看不见云曦的面容,可她身上的嫁衣却是极其华美,将云曦那纤长玲珑的身姿勾勒得聘婷袅袅。 大红色的束腰广袖长裙越发凸显了云曦身姿的优势,嫁衣后面是一只展翅的金凤,凤尾正好直达裙摆,凤凰的羽毛是用各色的宝石绣成,行走间熠熠生辉,妙不可言。 腰间绣着一圈如火般的桔梗花,更衬得云曦的腰身不盈一握,宽大的裙摆使得云曦看起来宛若仙姝,清风荡过,广袖随风而舞,仿若她即将乘云而去。 云曦曾问过冷凌澈,为何不用牡丹或百合的绣样,反而用的是桔梗花。 他只淡淡笑言,桔梗花代表的是永恒不变的爱,正如他对她一般…… 广袖之上用金线绣着华丽的图纹,行走之间众人才恍然看清,衣袖上竟是还绣着两只凤凰,那复杂的图纹在不同的角度看来便如同两只凤凰在空中飞舞盘桓。 再细细看来,那两只袖子上的图纹竟是也不尽相同,有人突然惊悟,“是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众人皆赞叹不已,只言不知是哪家绣坊竟如此手巧,可他们自是不知道,这一身嫁衣皆是那如玉公子亲笔所画。 冷凌澈牵着云曦的手一步一步走进王府,王府中间铺着红色的长毯,上面摆放着火盆。 冷凌澈弯腰将云曦的裙摆轻轻托起,轻声道:“不必担心……” 云曦嘴角一扬,抬步迈过火盆,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一众贵女都满眼艳羡的看着云曦,锦安王府的世子是与皇子一样尊贵的存在,更何况冷世子惊艳才绝,貌若谪仙,堪称世间最好的男儿。 可是还未等她们有所动作,这位冷世子便迎娶了夏国的长公主,怎能不让她们扼腕叹息呢! 欧阳若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冷凌澈,他今日一身红衣,少了一分缥缈的仙气,却是更加的俊美,这般完美的男人竟是娶了一个败国的公主! 欧阳若的眼中泛出了阵阵寒光,她满怀敌意的看着云曦,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这天底下就没有她欧阳若得不到的东西,就算云曦占得一时先机又如何,她一定会将冷凌澈夺过来,让云曦彻底的输给自己! 正堂之上,锦安王和秦侧妃坐在左右两侧,锦安王因为昨夜之事,神色仍有些冷淡,秦侧妃却是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慈爱的看着冷凌澈两人款步而来。 礼官正要开口,冷凌澈却是一抬手臂,制止了礼官。 锦安王诧然的看着冷凌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正欲开口询问,玄宫双手捧着一张牌位突然走进了喜堂。 秦侧妃瞬间变了脸色,锦安王的脸色更是难看,他勉强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怒气沉沉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自是要拜会母妃!”冷凌澈声音淡漠如水,透着如冰的冷意。 云曦第一次听到他这般冰冷的声音,她握了握冷凌澈的手,冷凌澈也同样回握着,示意她不要担心。 云曦看不见堂上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冷凌澈的母妃已经故去了,想必他请出的定是王妃的灵位。 云曦不但不会怪罪他,反而深觉如此,若是她也一定会这般来做! “胡闹!还不快命人将你母妃的牌位送回去!”锦安王大怒,念及此时王府中都是金陵权贵才勉强压抑着怒火。 冷凌澈只看了锦安王一眼,便转而看向了秦侧妃,“秦侧妃今日既是坐了高堂之位,想必也是为了要替我母妃受这一拜,那么便请秦侧妃跪接王妃灵位吧!” 一向贤淑的秦侧妃,此时脸色难看至极,她只觉得尴尬无比,周围众人那火辣的视线让她如坐针毡。 “放肆!”锦安王一拍桌案,怒声斥责道。 冷凌澈却仍是站立原地,不肯有丝毫的退让。 “冷凌澈,你这是做什么?秦侧妃如何也是你的长辈,你公然让她难堪,这是什么意思?” 冷凌洵因为冷凌澈做上世子而积怨已久,当他得知他要迎娶那貌若天仙的长公主便更是嫉妒憎恨。 秦侧妃是冷凌洵的姨母,他见冷凌澈为难便立刻开口斥责。 “妾室对正妻行跪拜之礼有何不妥?”冷凌澈淡漠的瞥了冷凌洵一眼,眼中的寒光让冷凌洵有一瞬的怔然。 “再则,这是锦安王府的事情,还请二殿下慎言!” 冷凌洵被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得将目光投向了锦安王。 秦侧妃泪眼朦胧的看着锦安王,锦安王眉头一蹙,正欲开口,却是只听外面有人来报——太后驾到! ------题外话------ 明天的章节浮梦打算在晚上0点发,如果大家可以希望你们可以在0点到7点之间看,至于为什么你们懂的,开车有风险啊! 正文 第八章 大婚(二) 众人听闻太后驾到,之前那些看热闹的人都纷纷退让,跪拜两旁。 云曦盖着盖头,看不清这位堪称传奇的殷太后。 当年楚国八王动乱,殷太后却是冷厉风行,以一己之力在如此动乱之中扶持大儿子登基为帝,又助小儿子成了手握重兵的锦安王爷。 殷太后一手平了八王之争,又肃清了楚国朝政,还了楚国一个安宁的朝局。 可最让人敬仰的是,殷太后明明权倾朝野,却是在朝廷清明之后隐居后宫,再不过问前朝之事,反而深受百姓爱戴。 云曦对这殷太后久有耳闻,心里也很是钦佩,只是不知道她们以后相处是否和乐了。 锦安王和秦侧妃见到殷太后前来立刻起身跪拜,殷太后凤眸上扬,虽然年岁已大,周身气势却依然凌厉,有不怒自威之势。 殷太后瞥了一眼锦安王,却是先行抬手制止了冷凌澈的动作,“澈儿,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无须行礼!” 声音威严中又透着慈爱,让云曦有一瞬间的恍惚,让她想起了远在夏国的外祖母。 人人都畏惧外祖母,说她性格易怒严肃,可她最疼的便是自己,无论她做什么在外祖母的眼中都是最好的。 冷凌澈没有推辞,锦安王跪在了地上,可冷凌澈却笔直的站着,这让锦安王觉得颜面扫地,便抬头看着殷太后,无奈的说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怎么?哀家就不能来吗?”语气上扬,刚才的慈爱分毫也无,一双凤眸更是闪过阵阵冷意。 一直威严的锦安王却连一句反驳都不敢,只得赔笑说道:“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恐母后劳累……” “哼!你若是对澈儿多上点心,哀家自然不用劳累!”殷太后冷哼一声,径自走到主位坐下。 殷太后居高临下的看了秦侧妃一眼,眼中只有轻蔑之意,却还是一挥手让众人平身。 “这锦安王府果然越发的没有规矩,一个侧妃居然也敢坐在主位!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显得我楚国皇室无礼?”殷太后当初就是皇后之位,最看不上这些邀宠的妃嫔妾室。 秦侧妃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双目盈泪,看起来好不可怜,锦安王心中不忍,正欲开口,却被殷太后一个冷冷的眼神所制止。 “澈儿的要求也不算过分,澈儿成亲,自是要拜见王妃,你让一个侧妃坐在高堂之位是什么意思!”殷太后不由分说的劈头盖脸骂了锦安王一通,锦安王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只能点头称是。 殷太后郁色稍缓,看了一眼垂头敛目的秦侧妃,又看了一眼难掩笑意的欧阳侧妃,开口说道:“不过秦侧妃最近也的确辛苦了,澈儿的婚事你做的很好,今日就好好歇息吧! 欧阳侧妃,这个荣耀之事便交给你来做吧,王妃的灵位就由你来跪接!” “什么?”欧阳侧妃一脸的不可置信,不知道这把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秦侧妃的身体放松了一些,好在太后还是赏罚分明的,否则今日今日难堪至极。 殷太后冷冷抬眸,声调上扬,“怎么?你不愿?” 欧阳侧妃看着殷太后那狠戾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将那“不”字生生的咽了回去。 “吉时已到,不可再耽搁,欧阳侧妃跪接王妃灵位吧!”殷太后淡淡的开口道,声音虽轻却是不容置疑。 欧阳侧妃咬了咬牙,心里虽不愿意却是畏惧殷太后的威势,只得双膝跪地,双手承接王妃灵位。 云曦的眼前都是一片红色,无缘一见殷太后的模样,可经过这么一个小小的变故,云曦便已经见识到了殷太后的手腕。 恩威并施,这两个侧妃谁都没有讨得半分便宜,殷太后虽是斥责了秦侧妃,可是秦侧妃毕竟掌管着王府的中馈,若是太过打压终究是不妥的。 不过随即一想,当初那个能平定八王之乱的传奇女子,难道还会处理不好几个妾室吗? 欧阳侧妃双膝跪地,将手中的灵位高举,她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在怨怪殷太后的同时,却是也将秦侧妃记恨上了。 殷太后见欧阳侧妃眼中怨毒,冷冷开口道:“若是惊扰了王妃灵位,哀家要了你的命!” 欧阳侧妃闻此连忙跪好,不敢有丝毫的闪失。 “吉时到了,开始吧!” 殷太后看了礼官一眼,礼官会意立刻上前一步,高声道:“吉时已到!乐奏!拜堂!” 殷太后看着冷凌澈一身红衣,跪拜高堂的模样,不由得嘴角扬笑,眼中满是慈爱,威严的凤眸之中还泛着点点泪光。 锦安王看了看殷太后含泪的模样,又看了看长身玉立俊美无俦的冷凌澈,眼中闪过复杂的微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云曦看不见前方,只能隐隐看见冷凌澈那鲜红如火的衣料,却是莫名觉得心安。 她弯下腰身,与面前的男人行跪拜之礼,此礼一成,对面的男子便成了她的夫君,从此她便是锦安世子妃!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一对璧人行夫妻对拜之礼,象征着两人从此荣辱与共,白首不离!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礼官的高声唱和,云曦被喜娘搀扶缓缓走向了洞房,冷凌澈看着云曦离开的背影,脚步不由挪了挪,刚才吃瘪的冷凌洵立刻走了上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堂弟,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们来好好喝几杯!” 其他的年轻公子也都立刻起哄,纷纷嚷着要敬冷凌澈一杯,殷太后看着众人玩闹,兴致寥寥,便准备起身回宫了。 “母后,儿臣送您吧!”锦安王立刻说道,殷太后却是摆了摆手。 “你好生忙着王府里的事吧,若是让哀家知道澈儿受了委屈,你了解哀家的脾气!”殷太后斜眼睨了锦安王一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锦安王竟是只得无奈赔笑。 “落儿,你不随哀家回去?”一看冷清落那往后面躲的样子,殷太后便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冷清落立刻眯着眼睛笑了笑,讨好的说道:“皇祖母,今日是二哥的大婚,落儿想留在这看看能不能帮点忙!” “哼!说的好听,不过是为了凑热闹罢了!随你们吧,事后让殷钰送你回去!”殷太后说完便踏上了马车,锦安王目送殷太后离开,才看了冷清落一眼。 冷清落一向与这个王叔不亲近,连忙说道:“王叔去忙吧,落儿自便就好!” 锦安王扫了她一眼,便迈步离开,与金陵权贵饮酒去了。 女眷自是不能在前院逗留,秦侧妃忙招呼着一众女眷去了后院,只有冷清落一人独独留在了前院,目光一直在搜寻一个人的身影。 冷清落突然眼睛一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抬步径直走到了上去,开口道:“司辰将军!” 司辰只略略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显然没有兴致与她言笑。 冷清落也不计较,她今日来就是为了看着这个司辰,免得他破坏了二哥的婚事! 司辰也不饮酒,只静默的坐着,周身弥漫着一种“别惹我”的气场。 司辰一直觉得世上最刺眼的红是战场上的鲜血如注,可是他今日才知道最刺眼的颜色,莫过于云曦身上的嫁衣。 他明知道那会是一种折磨,却非要亲自护送她来楚国;他明知道会心痛如绞,却还是要看着云曦和另一个男人拜了天地,被送入洞房…… 或许只有彻底的痛过,他才能真正的放下。 冷清落坐在一旁冷眼盯着司辰,冷清落时常出宫,所以众人都不觉奇怪,只在一旁吵着要与冷凌澈喝酒。 殷钰带来的人可不是为了好看的,他相交的纨绔子弟各个都有酒量,今日来就是为了给冷凌澈担酒! 可殷钰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淡漠清冷的冷凌澈竟是耐心的与每个人都敬了酒。 殷钰或许不知,冷凌澈对他和云曦的婚事可谓尽心竭力,一个不信鬼神之人,却为了让他们的婚事圆满而小心翼翼的遵守着所有的讲究。 既然喜酒是每个人对新婚夫妇的祝福,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喝呢? 冷凌澈不用他们劝酒,每人一杯,喝的坦然潇洒。 冷凌洵没想到冷凌澈竟会这般做为,顿时愣了一下,却是目光更冷。 冷凌澈这一番行为在他看来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若是如此他怎么会让冷凌澈如愿呢? 冷凌澈一一敬完了酒,皇家婚事本就有许多繁文缛节,如今闹了半晌竟已是天色渐晚。 冷凌澈要起身离开,冷凌洵却是不干了,他今日非要将这冷凌澈喝趴下不可,让他无法享受美人恩德! “凌澈你别走啊,刚才是你敬大家一杯,如今也该大家敬你了,对不对?” 冷凌洵此声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就是!刚才世子敬了我们,我们怎么能不回礼呢?漫漫长夜,让我们痛饮三百杯!” 看着冷凌澈并不接话,冷凌洵开口笑道:“怎么?难道凌澈着急去见新娘子,不愿意与我们饮酒不成?” 冷凌澈转身看着冷凌洵,眼中的温润不变,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淡却他的如玉温纯,“看来当初二殿下成婚定是彻夜饮酒了,二殿下果真豪爽,凌澈佩服!” 冷凌洵脸色微僵,当初他成婚的时候,不过是意思意思喝了几杯酒,哪有人敢劝皇子喝酒? 殷钰忽然笑了一声,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头,一副恍然想起的模样,“对呀,我想起来了!当初太子殿下成亲的时候,还与我们吃了好一会儿的酒呢! 可二殿下饮了两杯就说不胜酒力,转身就回了洞房,那猴急的模样现在一想还觉得好笑呢!” 殷钰一边说着,一边捧腹大笑起来,他将手搭在了冷凌洵的肩上,甚至都笑出了眼泪,“二殿下,你说你当初怎么就那么猴急呢,哈哈……” 冷凌洵脸色阴沉,这金陵也就殷钰敢与他这般说话,偏生他还无法发作,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说不知道这殷小侯爷是个嘴上不留德的,从不会给人留面子。 “本宫的确酒量不好,可看起来凌澈却是不然,想必再与我们喝上些时辰也是无妨的!” 殷钰看冷凌洵这般没有分寸,顿时也怒了,他这二哥等了十年才娶到长公主,如今洞房花烛,*苦短,他可不能让冷凌洵这些小人得逞! 殷钰正想说话,他们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我陪你们喝!”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竟是司辰缓步而来,他今日没有穿着铠甲,一身浅蓝色的锦衣衬得他丰神俊朗。 冷凌洵眯了眯眼睛,这才记起眼前之人,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不是司辰将军吗?将军竟是还没有离开,果然对长公主很是尽心啊!” 冷凌洵意有所指,众人都听得分明,司辰却是莫不在意,只伸手拿起一个酒碗,看着冷凌洵说道:“我的职责是确保长公主殿下的婚事顺利进行,若是世子醉了,于理不合! 你们不就是想喝酒吗?我是夏国使臣,总有这个资格敬各位一杯吧?不过,我常年征战,酒量想来要比众位好上一些,若是各位喝不下了,也不必勉强,省的伤了身子!” 年轻人总是争强好胜的,特别这司辰是夏国人,涉及两国颜面,他们更是不能让步! 众人都纷纷围上了司辰,谁也不肯服软,冷凌澈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司辰,对他点头示意,司辰却淡淡收回了视线,并未理会。 冷清落一时看不懂司辰了,她单手托腮,看着大碗喝酒的司辰,一脸茫然。 她看这司辰对二嫂嫂余情未了,还担心他会生事,没想到他竟然主动给二哥解围? 司辰身姿挺拔,他因为常年征战沙场,身材要比金陵城这些贵家子弟健硕许多,在那些清秀瘦弱的公子哥里,别样的器宇轩昂。 他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来者不拒,清冽的酒水流过他的嘴角,他只是随手一擦,自有一番潇洒俊朗。 冷清落微微蹙了蹙眉,司辰都不知被灌了多少酒了,哪怕喝的是水肚子也受不了啊! 冷清落最看不得欺凌,她一拍桌案,径自走了过去,“你们没完了是吧!你们这叫比酒吗?你们每人喝一杯,他却是要喝上十几杯! 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说我们楚国仗势欺人?亏得你们还是男子,居然这般卑鄙!走!我们不喝了!” 冷清落抢下司辰手中的酒杯,直接扔给了殷钰,“我钰哥哥酒量也好,你们和他比吧!” 冷清落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司辰离开,只留下一众公子面面相觑,都不觉脸颊发烫。 殷钰见此,倏然一笑,桃花眼微微眯着,点头说道:“七公主说的不错,本侯爷酒量还算可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啊!” 殷钰说完便痛饮一杯,众人自是要陪着,都瞬间苦了脸,殷钰可是号称千杯不醉,他们今日是惨了! 冷清落拉着司辰出了王府,司辰一路走得有些踉跄,终是停在了路旁的一株桃花下,他撑着树干有些无力的滑倒。 冷清落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何苦呢?我二哥他们都成亲了,你还折磨自己干什么?” “我必须要看着她幸福,必须要!”司辰喃喃自语道,树上的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了他那天质自然,龙章凤姿的面孔上。 冷清落无奈叹气,正想拂去他脸上的花瓣,却只见他的眼角突然滑落了两行清泪。 他启唇喃喃自语,声音有些嘶哑,冷清落却依然听的清楚,他说的是——云曦! 冷清落蹲在地上,撑着脸看着他,眼中满是莫名的光彩…… 五月初八,一个人人欢喜的日子,却只有这个少女见证了司辰的坚守与脆弱,执着与割舍…… ------题外话------ 明天章节浮梦会在晚上0点发,希望大家可能的尽量在早上七点之前看呀,因为那时候你们看的会是未删减,为我祈福吧,希望不要标红…… 正文 第九章 我是夫君 新房中,入眼都是喜庆的红色,屋内的一众婢女、喜娘脸上也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云曦在喜娘的指引下,做了一个又一个繁缛的礼节,折腾了一天,安华都有些担心云曦的身体会吃不消,可是她们却不知道此时对于云曦来说,一切都是一种享受。 每做完一项,她就觉得自己离冷凌澈更近了一步,就越发的接近“妻子”这个称号了…… 最后便是坐下来等着新郎,云曦有些紧张的揉搓着手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不知一会儿冷凌澈看到可会笑她? 正当云曦胡思乱想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丫鬟惊喜的欢呼声,“世子来了!世子来了!” 云曦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听到了众人的跪拜之声,听到了那只属于他的温润嗓音,看着那双红色锦靴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她竟是紧张的都要窒息。 “请新郎挑起盖头,从此夫妻两人事事称心!”喜娘将手中的喜称交给了冷凌澈,冷凌澈单手接过,含笑望着微微敛首的云曦。 冷凌澈将喜称伸入盖头之下,一点点掀开红色的盖头,云曦眼前的光越发的明亮,冷凌澈的衣袖,衣襟,脖颈直到那俊美若仙的容颜彻底出现在她的眼前。 冷凌澈的眸光在那一瞬间灿然生辉,仿若是看见了骄阳明月,那华美皎洁的光照亮了他漆黑的眼底,将所有的阴霾尽数洗涤! 有些没见过云曦的人都瞬间惊怔,云曦本就容颜极美,可是往日里总描着威严凌厉的妆容,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今日她略施脂粉,脸颊宛若明珠般细腻光洁,泛着淡淡的玉光,柳眉弯弯,杏眸含情,一张娇俏的红唇宛若海棠般鲜艳欲滴。 光洁的额上有一点红梅印记,那红色仿若是寒梅花瓣融进了她的额间,那是任何颜料都无法描绘的色彩,为她倾城绝色的容貌增添了一抹神秘妖娆。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的扬起,室内瞬间华光大盛,美人笑倾城似皓月。 冷凌澈那一向宁静幽深的墨眸变得明亮而炙热,明明是最为幽深的黑色,此时却仿佛蕴藏着世间最浓烈的情愫。 “夫妻共饮合卺酒,从此白头相守不相离!”喜娘说的是最普通不过的祝福语,可是这些话落在云曦和冷凌澈的耳中却是最为动听。 两人接过了红色的连理枝酒盏,各饮了半杯酒,冷凌澈一直在看着云曦,见她将红唇覆在酒杯之上,眼中柔色更深。 接下来便是两人交换酒杯,云曦见自己的酒盏沾染了唇脂,正想擦拭,却是被冷凌澈随手拿走。 最后是夫妻共饮交杯酒,两人手臂相挽,这不是她们相处过的最为亲密的动作,然而云曦的心跳却是史无前例的快,甚至她都担忧心脏会不会跳出她的身体。 云曦的手臂没有冷凌澈那么长,冷凌澈刻意压低了身子,身姿微微前倾,可以让云曦更加舒服一些。 云曦将冷凌澈杯中的酒缓缓饮尽,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这杯酒比自己的要更加的清香。 她望向了冷凌澈,却只见冷凌澈正好将唇覆在了杯盏的唇脂之上,她不由得红了脸,不敢再去看冷凌澈。 安华几人都捂嘴笑着,心里都是真的为云曦感到高兴,云曦能得此良人,是她们最想看到的。 喜娘丫鬟们又都说了不少的吉利话,安华给了丰厚的赏赐,一众人欢喜告退,一直热闹甚至有些嘈杂的屋内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安静到云曦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云曦一直低着头,冷凌澈伸手将她小巧的下巴抬了起来,云曦头上戴着八宝连珠玲珑金凤步摇,金色的流苏随着云曦的动作而轻轻摆荡。 跳动的金色流光映在冷凌澈的眼中,使那双墨眸看起来更加的华美无双,较之往日的温润竟是多了一丝入骨的魅惑。 云曦只觉得难以直视冷凌澈,她想回避眼神,冷凌澈却突然长身俯下。 云曦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却突然感到头顶一片轻松,她的满头长发竟是散落而下。 云曦睁开眼,只见冷凌澈已然将她所有的发饰尽数摘落,随手搁置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今日你定是累坏了吧,我已经尽量精简了你的发饰,可你是世子妃,自然还是要繁复一些。”他眼中的炙热倏然退去,又变成了那个云曦最熟悉不过的如玉公子。 云曦的心跳稍稍平缓,冷凌澈看着她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心生了促狭之意,“这嫁衣想必也很是沉重吧,不如我帮你脱下吧!” 云曦先是点了点头,后来听到冷凌澈要帮她脱衣服,连忙摇头,还不由得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仿佛在防备着他一般。 冷凌澈见此失笑,只觉得云曦真是天真可爱,若是他想强要,难道她还拦得住自己吗? 冷凌澈闻道自己身上有着很浓的酒味,便开口问道:“折腾了一天,我们先沐浴吧!” 云曦点点头,神色却又纠结起来,双眉微皱,红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凌澈眼含笑意,柔声说道:“放心,我们分开洗!” 云曦的脸更红了,立刻低下了头,手指漫不经心的摆弄着床上铺的红枣花生。 冷凌澈也不再逗她,只笑着问道:“那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去吧!”云曦立刻说道,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今日的她还真是蠢的要命! “好,那我先去,你将外衫脱了吧,好好歇一歇。”冷凌澈极尽温柔耐心,云曦点点头,却是并不看冷凌澈。 直到冷凌澈起身沐浴,云曦才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冷凌澈的一走,这屋子便不再压抑了。 虽是初夏,可是折腾了一天,她也的确疲乏了,便伸手解下了腰上的腰带,将华丽的外衫脱下。 云曦轻轻抚摸着上面华丽的绣纹,嘴角缓缓上挑,她小心的将嫁衣叠好,这是冷凌澈亲自为她设计的,有多少女子能有此之幸? 将外衫长裙脱下,云曦只觉得轻松了许多,她这才好奇的打量着屋内,屋内的布置温馨雅致,虽华美却也不是那种金玉堆砌出来的俗气。 她走到衣柜旁,打开柜子一看,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她和冷凌澈的衣裳,亵衣、中衣、外衫,样样齐全。 云曦突然有些诧异,她这才想起冷凌澈从来都没有给她量过身材,那他又是如何清楚知道她的尺寸呢? 那件嫁衣多一分则空荡,少一分则紧瘦,他难道只凭一双眼睛就看着这么准? 想到冷凌澈只通过一双眼睛便知道了她的身材尺寸,云曦不觉有些羞涩,连忙合上了柜子向别处看去。 她这才发现屋内的床榻与曦华宫的床很是相似,无论是床榻的高低,床垫的厚度,还是锦被的材质都与曦华宫的那张床如出一辙,只不过更宽大了些。 是啊,两个人睡自然要宽大一些…… 云曦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知所措的坐在了床榻上,她今日莫非是疯了,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了冷凌澈的脚步声,云曦抬头望去,只见冷凌澈正披散着微湿的乌发,穿着一件正红色的中衣,胸前露出了一块如玉般干净无暇的肌肤。 云曦一时看直了,竟是忘记收回了视线,冷凌澈一边擦着发尾的水珠,一边笑着问道:“好看吗?” 云曦无比窘迫,连忙起身去沐浴,只想暂时离开冷凌澈的视线,途中她又脚步一顿,看似有些挣扎。 冷凌澈清浅一笑,似是已经完全洞察了云曦的心思,只开口道:“我已经命人换好了水,也不会偷看你,你放心便好……” 云曦几欲泪奔,她一向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怎么在冷凌澈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 云曦加快了脚步,迅速的走进了浴房,而冷凌澈的双眼中则坠满了笑意,如同温柔的陷阱,足以让人沉溺。 云曦洗的慢吞吞的,直到将水泡凉了,才一步步蹭回卧房。 “云曦,来……”冷凌澈轻声唤道,云曦只见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食物,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一些。 她今日真的是很饿,从起来到现在她一点东西都没吃,虽然喜华偷偷给了她一些点心,她却唯恐破坏了妆面并没有吃,此时只觉得饥肠辘辘。 “今日定是饿坏了吧?先喝一口汤,今夜要吃的少一些,免得明日胃痛。”冷凌澈一边盛汤,一边关切的说道。 云曦心中漾起了暖意,冷凌澈对她是真的无微不至。 两人安静的用着饭,冷凌澈偶尔为云曦夹菜,两人相视一眼,笑意融融。 云曦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两人已经相处多年了,洞房花烛本应是紧张不安的日子,可她现在却只觉的温馨而熟悉。 两人用过了饭,夜色已深,冷凌澈命人将饭桌收拾干净 桌上的那对龙凤红烛噼啪跳响,这对红烛的雕工甚是精巧,龙鳞凤羽颜色艳丽,金龙环绕彩凤盘旋,堪称美轮美奂。 两人漱了口,王府的小丫鬟将床上的红枣等东西都收拾干净,又将被褥铺好,这才躬身退出。 云曦看着那龙凤红烛有些恍惚,她抬头望向冷凌澈,不知道是否因为她看烛火的时间长了,只觉的冷凌澈的那双眼睛突然没有了温润的光,里面是让她看不透的色彩。 云曦心一紧,冷凌澈嘴角凝笑,有着说不出诱惑魅人,“吃饱了吗?” 云曦点点头,冷凌澈见此一笑,忽然贴近了云曦,在她的耳边吐气说道:“夫人可听过温饱思淫欲……” 那声音明明清越空灵,仿若仙音,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云曦羞赧错愕。 不等云曦回答,冷凌澈便将云曦瞬间抱起,云曦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的抓紧了冷凌澈的衣襟。 “夫人吃好了,就该轮到为夫了……”冷凌澈在云曦的耳边轻声说道,那如兰的气息让云曦一阵阵的战栗。 他将云曦小心的放在了床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他就这般深深的望着她,那双墨色的瞳孔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让云曦已然沉沦。 冷凌澈抬起手,卷起云曦耳边的一缕长发轻绕在指尖,他俯身轻嗅,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轻声呢喃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云曦双眼微微睁大,这句诗是她在冷凌澈受伤昏迷时与他说的,他竟然听到了? “云曦,这句话不应你来说,而是应由我说……”他的指尖轻轻的抚摸上云曦的脸颊,微凉的指尖掠过她的眉眼、琼鼻还有那柔嫩的嘴唇。 唇脂已经擦去,露出了本来如桃花般的唇色,丰润娇俏,让人看着便想要亲吻,而冷凌澈也的确这般做了。 他熟练的撬开了她的唇齿,肆意采撷着她的美好,香甜的唇瓣犹如三月的桃花柔软嫩滑。 对于云曦来说,接吻已经不再陌生,可是这次的吻不同于往日,似乎是带着一种侵略般的威胁,似乎他将再无顾忌,再也不会隐忍! 云曦下意识的推拒着他,他却将云曦的手握住,将那一双小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没有衣料的阻隔,她碰到的是那紧致光洁的皮肤,她似乎被那温热所灼伤,急切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却被冷凌澈禁锢的动弹不得。 云曦一直觉得冷凌澈修长清瘦,是个温柔的如玉公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霸道和力量,让她产生了细微的幻觉。 面前的男人似乎是他,又似乎不是,让她看不真切,只觉的眼前的人似乎隔了一层朦胧的幻影,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 冷凌澈始终看着云曦,看着她的眼中浮起了一层迷离的水雾,在橘色烛火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含情脉脉,妩媚妖娆。 她的睫毛又长又翘,仿佛是蝶翅般轻轻扇动,她额间的红梅印记越发的鲜艳,好似鲜血凝成。 云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瘫软无力,她的气息微促,恍惚间只觉得身上传来一道凉意,她眼中的迷离消失,只见冷凌澈竟是将她的中衣挑开,侵略的眼神一点点下移。 云曦忍受不了这种感觉,她害羞窘迫,只想拼命的逃脱,她试图推开他,试图唤醒他,“凌澈……” “叫我夫君!”冷凌澈霸道的说道,语气深沉得不容置疑。 云曦突然惊怔的看着他,这句话似曾相识,有一个黑衣男子,曾在树下一字一顿与她说过,“我叫扶君,扶摇的扶,君子的君!” 有许多线索连点成线,在她的脑海中构成了一幅幅完整的画面,从扶君出手整治郑南仕,之后冷凌澈便成了国子监的新先生,她和冷凌澈一点点熟识到最后的相爱。 还有无数她想不透的疑惑,如今都可以一一解开,扶君所说的那个爱慕十年的女子是她,那个他悄悄守护却是不敢表明心意的人是她! “你是扶君!”云曦惊诧开口,震惊已经掩盖了她内心的恐慌,甚至已经忘了两人现在暧昧。 “我是夫君!云曦,我是你的夫君!”冷凌澈捧着云曦的脸,一字一顿,情真意切。 “云曦,唤我夫君……”他想听她真正的唤他,不是因为诓骗,不更掺杂一丝玩笑。 云曦直直看着冷凌澈,她觉得她应该恼怒,因为他一直将她骗的团团转。 她应该怪他,因为他隐瞒了她太多,这么久以来,只有她毫不知情,他太狡猾,太可恨了! 可是不知为何,心思百转之后她剩下的却只有感动,就算他隐瞒许多,可是他却是在用两个身份守护她爱着她,让她没有一点气恼的借口。 “夫君……”她轻轻开口,声音微弱却坚定。 不管他是腹有乾坤的扶君,还是温润如玉的冷凌澈,他都是她今生选定的男人。 从此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尊荣也好平凡也罢,对她来说,他只是她云曦夫君! ------题外话------ 今天有三更,因为有一更分章发滴…… 正文 第十章 柔情蜜意 “云曦……”冷凌澈轻声呢喃,双眸中清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胧和沉溺,仿若他仅有的理智也因为那一声软糯的“夫君”而彻底崩塌。 “云曦,云曦……”他一遍遍的念着云曦的名字,他的缠绵悱恻,越发的细密而毫无规律。 云曦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曾经的吻或是温柔或是深挚,却没有一次如这般充满了侵略的味道。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更无力招架阻挡,只如同一个小小的布偶任由着他引导摆布。 云曦身上的那件红色中衣早已不知去向,微凉的风让她轻轻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的锁骨漂亮而性感,皮肤细腻光洁,如同一个玉雕的美人,纯净无暇。 冷凌澈始终望着她,不肯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她的蹙眉,她的抿唇在他的眼中都是无法复制的美景。 他不愿放过任何的一个瞬间,只想将她的所有都刻在心间。 在这一刻,冷凌澈对云曦来说是陌生的,仿若他既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扶君,也不是那个温柔清朗的冷凌澈,而是一个要带着她一同沉沦的堕仙。 他从九天跌落,染上了凡间情愫,就势必要将她一同拉入深渊,从此两人只有彼此,无须光明。 冷凌澈那纤长如玉的手缓缓攀至到云曦的身后,穿过了如水的发丝,如同在抚摸一块上好的绸缎。 云曦的身子一僵,那双手似玉微凉,却偏偏带着灼人的温度,云曦试图缩起身体,却被囚禁在他臂弯中无法动弹。 他的手攀上了她的后颈,云曦的瞳孔一缩,那里…… 正在她心惊之时,她感觉到似乎有两条细滑的绸带滑落,她来不及伸手拉扯,那红色的小小布料便彻底摆脱了束缚,如同一株明艳的红色芍药花缓缓落地。 云曦闭上了眼睛,紧张的发抖,手指因为害怕而变得冰冷。 冷凌澈没有粗鲁的对待她,只在她的耳边近乎哄慰的说道:“云曦,我是夫君……” 云曦倏然睁眼,对上的是一双漆黑如夜,却偏偏温柔若水的眸子,他的眼中隐隐跳动着能够席卷一切的火焰,却被他竭力压制。 云曦本就红润的脸颊在床幔的映衬下更显得宛若滴血海棠,她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只是眼中仍旧荡漾的粼粼波光。 冷凌澈轻柔的拉下她挡在月匈前的手臂,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再拒绝,因为他的眼神并不可怕,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赞赏和欣喜,这种眼神让她觉得稍稍心安。 “云曦,你真美……”他在她的耳边温柔呢喃着,这句普通的情话此时听起来却是那般的魅惑入骨。 “云曦,可以吗?”他轻声问道,声音有些许喑哑,不难听出他的苦苦压抑。 “若是你累了,我们便……” 看着眼前男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云曦忽的泛起了一抹心酸,他对她总是关怀备至,谨慎小心,做任何事都要顾虑她的感受和喜好。 虽然被人宠溺的感觉很好,可是她更多的是不忍和怜惜,她将手指放在了冷凌澈的嘴唇上,红润微肿的嘴唇轻启,羞赧的说道:“我……不累……” 语落,她主动的伸出手,笨拙而颤抖的解开他的衣带,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一分,却坚定的环住了冷凌澈的月要身,蕴含雾气的双眸楚楚动人。 “夫君……”她欲语还羞,却不知道她这一番模样有多么的魅惑,而这一声轻呢也让冷凌澈放下了最后的顾虑。 冷凌澈的吻重新落在了那轻启的娇唇上,看着云曦虽是羞怯却在尽力迎和,冷凌澈的眸中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了解云曦,云曦看起来冷傲高贵,实则内心却最是柔软,她看不得别人有半点委屈。 虽然在日常的相处中,他不希望她心怀愧意,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做一些非常之事时,这一招却是屡试不爽。 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他希望她能没有顾虑的将身心全部托付给他。 两人再没有一丝隔阂和距离,只尽情的沉溺在属于他们的时光之中。 明月高悬,烛火辉映,跳动的火焰映在微荡的红幔之上,显得迷离而朦胧,女子娇软的声音融在了橘色的光晕之中,为这夜色平添了致命的暧昧。 当那陌生的感觉袭来,她的柳眉紧紧蹙起,而这一刻他竟是心疼的无法言表,这本是他期待已久的一刻,却因为她那痛苦隐忍的表情而失去了一切光彩。 “曦儿,疼吗?” 她微微睁大双眼,眼中的波光碎裂开来,破碎成了颗颗晶莹的水珠,顺着她洁白的脸颊滚滚滑落。 他怔住了,眼中的所有都变成了心疼和怜惜,他一边擦拭着她眼中的泪花,一边细细吻着她的泪珠,“曦儿,不哭了,是我错了,我们不做了好不好……” 她不知道,她一哭泣,他的整个世界都颠覆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不再落泪。 云曦摇摇头,眸中仍不断的落着眼泪,声音也因为哭泣而变得飘散破碎,“不是因为你……是我……” 冷凌澈吻着她的额头,轻捧着她的脸颊,试图以此来安抚她突然失控的情绪。 她的抽泣声渐渐平稳了下来,声音虽然仍旧轻细,却已经可以听得清楚,“自从……自从母后去后,唯有你一人唤过我曦儿……” 曾经她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孩,她美丽的母亲会将她在抱在怀里,一声声的唤她为曦儿,会笑着说“我的曦儿是最美的女孩子,母后最爱的就是曦儿……” 可是自从母后离开,有人唤她阿姐,有人唤她公主,唯独再没有人唤她为曦儿! 这亲昵的称呼已经久到褪色,久到让她记不真切,如今相隔十年,她竟是还能听到这般宠溺的唤声,她忍不住喜极而泣,仿若找回了消失多年的珍宝。 她抬起如莲藕般白嫩的手臂,轻轻的抚摸着冷凌澈的脸,脸上泪痕犹在,却笑得欢喜明艳,“夫君,谢谢你……”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十一章 芙蓉帐暖 “夫君,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重新感受到了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谢谢你守了我十年,在我最迷茫无助时给了我需求的温暖。 更谢谢你,给了我圆满的人生,让我没有因为仇恨变得极端而阴鸷。 可是这些话云曦并没有说出口,她只轻轻揽住冷凌澈,将自己的嘴唇覆在他的薄唇之上,生涩却努力的亲吻着。 “曦儿,你……”他怔住了,似是没有料到云曦突如其来的主动和温柔。 他的眼中漫起了一抹笑意温柔宠溺,云曦果然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变数,也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惊喜。 他尽自己所能来缓解她的不适,云曦微闭双眸,长而湿润的睫毛在轻轻的颤抖着,她咬着嘴唇,不肯让自己唤出声来。 他怕她会咬伤她的嘴唇,便深深的吻了上去,缠绵悱恻,爱意深浓,而她同样怕自己会伤了他,只能将自己的隐忍化为生涩慌乱的吻。 她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更能感觉到他那压抑的温柔,他在意乱情迷时竟是依然顾及着她的感受,本应欢愉的闺中之事对他来说却仿佛是另一种折磨。 在那一刻云曦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嫁他为妻,夫复何求? 云曦浑身疲软无力,仿若沉在泛着琉璃光彩的深海之中,起起落落,沉沉浮浮,不知彼岸在何方。 他僵直的身体渐渐恢复,而云曦只觉的那浪潮越发的汹涌,似要将她淹没一般,她的呼吸越发的急促,眼神也越发的迷离。 “曦儿,曦儿……” 恍惚在梦境之中,似有人在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云曦只记得眼前微荡的红色床幔,那跳动的橘色火焰,还有那染上迷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道:“曦儿,唤我夫君……” 她想要开口,可是那微弱的唤声最终只淹没在了她细微的低吟和他喑哑的喘息声中。 …… “曦儿……” 沉默以待…… “曦儿……”冷凌澈再一次唤道,结果得到却依然是无声的沉默。 他轻轻叹息一声,试图扯下云曦蒙在脸上的被子,然而云曦却是紧紧的抓着,丝毫不肯退让。 两人欢愉之后,云曦便是这副样子,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执意不肯看冷凌澈一眼。 “你这样会闷坏的……”此时的云曦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如何也哄不好。 云曦躲在被子里,刚才两人都有些神志恍惚,尚还不觉得如何,如今两人都已经清醒,云曦却是再也提不起勇气。 想到两人刚才做的事情,她只觉的浑身发烫,恨不得一辈子缩在这被子里。 外面似乎传来了冷凌澈的叹息声,云曦恍若未闻,过了一会儿他似是下床离开,云曦仍不敢轻敌,宁可呼吸着被子里微薄的空气,也不肯将头伸出去。 不过片刻,冷凌澈便重新上了床榻,她正庆幸自己没有出去,却是突然只觉得腿上一凉,云曦惊坐起来,茫然的看着冷凌澈。 冷凌澈手里拿着一块湿润的月色锦帕,正轻柔仔细的擦着她的小腿,云曦想抽回脚,可那双清瘦的手却力道极大,容不得她逃脱。 他坦然的望着云曦,手上的动作不停,“刚刚出了些许薄汗,若是不擦干净你定会睡不好……” “我自己来!”云曦伸手想要去抢冷凌澈手中的锦帕,冷凌澈哪肯放手。 “曦儿刚才定是累极了,为夫帮你便好……”冷凌澈那一向清亮沉寂的眼中闪过戏谑的光,让云曦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再次将自己缩进去。 她是不是上当了,这人真的是那个宛若白芙蓉一般的如玉公子吗? 云曦不敢抬头去看冷凌澈,却又不敢重新缩回去,因为他擦拭的地方已经越发的上移了…… 几经周旋,云曦终是做出了让步,她抓住了冷凌澈的手腕,近乎恳求的说道:“将烛火熄了好不好?” 冷凌澈看了一眼燃着的龙凤红烛,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新婚红烛是要自己燃到最后的,否则不吉利……” 云曦咬了咬唇,便开口道:“那你闭上眼睛好不好,直到明天早上都不许睁开!” 云曦暗恨冷凌澈狡猾,他将自己的中衣好好的放在一边,却随手便将她的衣裳丢掉了,她实在无法适应这种赤果相对。 冷凌澈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他闭上了眼睛,却是掀开了棉被,美曰其名是怕手帕弄湿了锦被。 云曦紧张的挡住了月匈前的春光,闭上眼睛任由他为自己擦拭,突然她轻呼了一声,紧张的质问道:“你擦哪里?” 冷凌澈刚睁开眼睛,云曦便责令他赶紧闭上,他只淡淡一笑,无奈道:“曦儿,我闭着眼睛,难免有失分寸……” 云曦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又一次被人算计了,于是一向算无遗算的冷世子在今晚屡屡失误,最终在云曦的羞愤欲绝中,艰难完成了任务。 云曦盖上被子缩在了床榻内侧,像一只小猫一样紧紧缩着身体,就连冷凌澈撩开被子的轻微动作都让云曦身上一颤。 冷凌澈心疼的抱住了云曦,语气难掩自责和心疼,“曦儿,我可是把你吓坏了?你可是再怪我?” 云曦最是听不得他这样的语气,连忙转过身子,开口道:“不是的……” 然而回头间云曦看见的却是他那温婉的笑容,云曦心知自己上当,可冷凌澈却不肯给她反悔的机会,他将云曦环在怀里,只安分的抱着她,轻声说道:“我不会闹你了,好好睡吧,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起身进宫。” 云曦有些茫然的望着冷凌澈,只见他嘴角微扬,温润的笑中还掺杂着些许邪魅,“难道曦儿尚未知足?” 云曦立刻将头埋进了冷凌澈的怀里,发誓今晚绝不会再开口说一句话。 而云曦也的确累坏了,倒在冷凌澈的怀里不多时便沉沉的睡去了,冷凌澈只含笑的望着云曦,将环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的收了收。 看着云曦恬淡的睡颜,冷凌澈只觉的无比的满足,他终于可以将她守护在自己的臂弯中,终于将她彻底融进了自己的生命。 “曦儿,我绝不会再放任你离开我,绝对不会!”他吻着她的额头,似乎是在与怀中的人儿说话,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然而云曦却只沉沉的睡去了,睡的无比香甜,无比安心。 一夜无话,岁月静好…… 因为冷凌澈是皇室宗亲,而他们两人的婚事又是两国联姻,所以天未亮两人就要进宫请安。 云曦打了一个哈欠,由着安华和喜华服侍,冷凌澈拒绝了婢女的服侍,自行穿衣束发,动作熟练而流畅。 云曦透过水晶镜子看着冷凌澈,冷凌澈正巧微微侧头,对着镜中的云曦一笑,云曦立刻避开了眼神,装作不在意般摆弄着梳妆台上的珠钗。 冷凌澈只是浅笑,也不拆穿她,安华见此抿嘴一乐,看云曦虽是有些疲惫,但是面色红润,杏眸含情,想必夫妻之间定是极其融洽。 宫里留下的嬷嬷进屋来拿喜帕,云曦看着那洁白喜帕上的点点红梅,脸色更加的红了,喜华打量着云曦说道:“公主……世子妃的脸色挺好看的,是不是不用涂胭脂了?” 安华掐了喜华一把,忙打岔说道:“世子妃您看这个发髻的样式怎么样?我听闻楚国很流行这样的发髻呢!” 云曦看着镜中的自己,依然是那张略有清冷的容颜,却是已经将长发挽起,梳着她陌生的芙蓉归云髻。 明明是最熟悉的容颜,可是那双眼中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依然明亮皎洁,却是少了一分倔强,多了一分柔媚。 梳洗完毕,冷凌澈看着一身楚国世子妃宫装的云曦,嘴角笑意更深,他伸出手,温柔笑道:“以后还请夫人多加指教!” 云曦笑着将手搭在了冷凌澈的掌心中,亦是浅笑说道:“夫君言重,云曦自应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迈出屋内,两道绝美的身影似乎将天色都映的微亮,而他们的未来亦会是如此,即使眼前一片漆黑,迎接他们的也只会是盛世锦绣! ------题外话------ 第三更…… 正文 第十二章 进宫 黎明的街道寂静无声,只有马车车轮在空荡的街道上传出阵阵回响,显得街道更加寂寥。 冷凌澈见云曦神色有些许疲态,便开口说道:“你倚着我小憩一会儿吧,宫里的事情不少,一会儿回府也不得安歇。” 云曦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便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没事!倒是你,昨夜喝了那么多酒,又折腾了一日应该很疲惫吧?” 云曦只是觉得冷凌澈要筹备府中的事情,又要迎亲喝酒,他最应该好好休息,可谁知冷凌澈听完之后却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他握住了云曦的手,轻声笑道:“累是假的,未尽兴才是真的……” 尽兴? 云曦诧异的抬头看他,直到看见他眼中那戏谑的笑意,云曦才红着脸做恼怒状的将手抽离,垂眸嘟囔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说什么了?”冷凌澈做茫然状,不解道:“我平日里虽是不饮酒,但是酒量尚好,昨日高兴却也未饮的畅快,曦儿以为如何?” “啊?”云曦有些错愕,更是不能承认自己的心中所想,只局促的说道:“我……我也是这个意思……” 冷凌澈发现逗云曦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为她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娇羞无奈的模样,可那模样却真是极美。 这般想着,冷凌澈嘴角的笑意加深,伸手揽住了云曦,希望她能坐得舒服一些。 云曦也没有扭捏,半倚在冷凌澈的怀里,思索着一会儿进宫会发生的事情。 到了宫门,冷凌澈见云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轻轻的握着她的肩膀,开口说道:“皇祖母很好,她会喜欢你的!” 云曦笑笑,便与冷凌澈一同入了宫,楚帝正在早朝,他们两人便先去拜见殷太后。 殷太后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云曦心里有些许的紧张,不知道这个威严的太后娘娘对她印象如何。 她看得出冷凌澈与殷太后关系亲密,所以她自然希望能给殷太后留下一个好印象。 殷太后住在德彰宫内,德彰宫恢弘大气,院内种着些许花草,还摆着各种的武器箭靶,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太后的住所。 见云曦略有惊讶的模样,冷凌澈在云曦耳边说道:“皇祖母以前曾上过战场,即便后来局势安稳也不曾荒废武功……” 云曦闻此更是敬佩,她虽是手不能提,却一直崇拜那些巾帼英雄,只可惜她终究只能在后宫之中与那些女人争夺不休。 殷太后已经坐在殿内候着了,她看见那两道身影携手走来,嘴角弯了弯,她望着冷凌澈的眼神皆是慈爱与喜欢,而看着云曦时却多了一丝打量和探查。 看着两人跪拜在自己脚前,殷太后凤眸微挑,看着冷凌澈说道:“澈儿,你过来……” 云曦心中一顿,看来殷太后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啊! 冷凌澈却是并未起身,只跪拜道:“孙儿带着云曦给皇祖母请安了!” 殷太后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冷凌澈是这番表现,便抬手让两人都平身了。 殷太后赏了些云曦一些见面礼,皆是华贵异常,云曦行礼叩谢,姿容端庄得体,虽然她来楚国未足一月,可是这礼仪规范竟是比许多楚国小姐都要好。 “听闻长公主在夏国地位尊崇,甚至都有权利处置夏帝的妃嫔?”殷太后的语气没有一丝暖意,看着云曦的眼神也尤为不善。 殷太后长得一双漂亮的凤眸,虽是眼角已经布满皱纹,却更显其威严。 殷太后穿的一身玄色宫装,头上戴着点翠九尾赤凤簪,脸上没有一丝妆容,却更能突出殷太后那独一无二的英气。 云曦终于知道冷清落的性情和眼睛像了谁,怪不得殷太后疼冷清落,这对祖孙便是长得都尤为相似。 “太后言重,云曦不过是一个公主,哪里有此权力?”云曦笑着淡淡回道,也不多做解释。 殷太后蹙了一下眉,似乎对云曦的解释并不满意,正想开口询问,谁知却有一道身影甚是随意的跑了进来。 来人正是冷清落,她今日穿着一身楚国宫装,却依然掩不住她眉宇间的英气,她随意的福了一礼,殷太后不但没有怪罪,反而是无奈一笑。 “二嫂嫂,我可把你盼来了!一直在这说话多没意思呀,我带你四处逛逛吧!”冷清落直接走到云曦身边,拉着云曦的手便亲昵的说道。 “这……” 冷清落也不等云曦拒绝,便看着殷太后说道:“皇祖母,就让落儿与二嫂嫂说两句话嘛,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殷太后对这个孙女似乎很是无奈,即便是这般无礼的要求都答应了,冷清落见殷太后答应,立刻欢喜的拉着云曦离开。 殷太后看着两人离开,眼中的笑意收起,冷哼一声说道:“这个长公主果然会收买人心,这才多久的功夫,落儿竟然便与她这般的亲近!” 冷凌澈看了殷太后一眼,开口问道:“皇祖母不喜欢云曦?” “所有善攻心计的女人我都不喜欢!我宁愿你娶一个身份低些,却率真单纯的女子,心机的深沉的女人怎会是你的良人?” 当年楚国的八王之乱可不仅是那八个王爷的事情,更是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捣的鬼,所以殷太后一向偏爱冷清落这样率真的女孩。 更何况云曦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好,口口相传,越传越假,再加上云曦近日来的“威风”,殷太后自是更加的不满。 “你性子本就柔和,这长公主却是个骄纵的,我听闻她还在陛下面前给你难看,我不愿意让你受此委屈!” 看着不怒自威的殷太后,冷凌澈并未急于解释,而是开口反问道:“太后觉得落儿如何?” “率真纯粹,是个真性情的好女孩!”殷太后毫不犹豫的夸赞道。 “那如果没有皇祖母您护着,落儿可还能如此?” 殷太后一时哑言,冷凌澈看着殷太后,微微垂眸道:“我在楚国十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上官皇后故去时她才只有六岁,还要守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弟。夏宫中的人视他们为眼中钉,每个人都想要他们的命。 她在宫中孤立无援,夏帝凉薄至极,若不是云曦一力支撑,夏国早就没有长公主,储君也早就有易位……” 这些事殷太后并不十分清楚,谣言永远都是片面的,就像每个人都说杀人犯罪大恶极,却是没人知道逼迫他们杀人的真相更加的残忍。 “落儿有您护着,云曦却没有,她的外祖母虽然疼她,但是远在宫外,如何能日夜帮衬。 而她的外祖父在夏宫稍安时,又送进了一名女子为妃,更是将云曦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可是从始至终,她从未有过一丝的抱怨,甚至还在努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皇祖母,难道您不觉得孙儿娶到这样的女子,才是孙儿的幸运吗?” 殷太后目光微闪,仿佛是想到了当年的自己,眼眶微有湿润,冷凌澈见此眼眸微颤,眸中带着浓浓的爱怜,“她视太子如生命,却是为了我远离夏国。 皇祖母,云曦选择了我,等同于生生割掉了她一半的心,所以孙儿不想让她本就残缺的心再次流血,今生也惟愿与她共度!” 殷太后有些惊怔的看着他,诧然道:“你是想一夫一妻再无妾室?” 冷凌澈坦然点头,清朗的眸中一片坚决之色,“皇祖母,孙儿之所以愿意率兵攻打夏国,就是为了云曦! 孙儿不愿享什么齐人之乐,我此生绝不会重蹈父王的覆辙,更不会让云曦变成第二个母妃!” 殷太后脸色一白,那威严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悲戚,她捂着心口,似是想起了什么让她极为痛楚之事。 “皇祖母,对我来说,云曦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所以希望皇祖母对她不要再有苛责,若是您真心疼孙儿,便请善待云曦!”冷凌澈一字一顿,字字坚决不容置疑。 殷太后怔怔的看着冷凌澈,这个她最为疼爱的孙儿已经变了,虽然他看起来依然温和,但是那颗曾经柔软的心却已经千疮百孔坚硬如铁,而改变这孩子的竟是她的两个儿子! 殷太后的眼中有悲痛,有悔恨,最终她只是怜惜的看着冷凌澈,叹声道:“只要是你喜欢的,皇祖母就喜欢,你放心吧,皇祖母会好好疼她的!” …… 云曦跟着冷清落漫无目的的走着,云曦心下奇怪,她本以为冷清落是要带她去哪游玩,可看她这副模样,她根本就没有想法。 “落儿,你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吧?” 冷清落闻后一笑,开口说道:“二嫂嫂,二哥都已经很聪明了,如今娶了你,你们两个是要逆天不成!” 云曦浅笑未语,冷清落挽着云曦悄悄说道:“二嫂嫂,你别害怕皇祖母,她那个人看起来严肃,相处久了却是最慈爱不过的!” 云曦看了冷清落一眼,眉眼微扬,开口道:“是世子让你来找我的?” 冷清落一怔,漂亮的凤眸里满是不可置信,“二嫂嫂,你连这个都能猜出来,你也太厉害了吧!” 云曦心中了然,看来冷凌澈是故意支开她,想趁此与殷太后说些好话吧。 云曦并没抱着太大的希望,像殷太后那样的人最有主见,可是她相信相处时间久了,殷太后一定会慢慢改变对自己偏见。 然而出乎云曦意料的是,当她们再回到德彰宫的时候,殷太后竟是不等她行礼便开口道:“不必多礼,云曦你过来坐!” 语气如沐春风,云曦不觉一怔,却还是连忙走上了前去,殷太后握了握云曦的手,摇头道:“太瘦了!如今你嫁给了澈儿,很多事情便不必自己担着,女人太过要强总是不好的!” 看着云曦微有诧然的模样,殷太后坦率开口道:“刚才是哀家错怪你了,哀家活了这么久竟是忘了三人成虎的故事! 澈儿已经与哀家讲了你的事情,你是个好孩子,若是哀家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太后……” 殷太后立刻蹙眉,冷峻的凤眸微扬,“太后是给外人叫的,以后你和澈儿他们一同唤哀家为皇祖母便好!” 云曦看着殷太后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也轻轻的扬了扬嘴角,略有羞意的开口唤道:“皇祖母!” 殷太后的脾气虽是不好,却一向爱憎分明,此时听了云曦的遭遇,心里都是怜惜,刚才看云曦觉得她有些冷傲,现在只觉的这女娃不但长得好,而且颇有个性,怎么看怎么喜欢! 冷清落挑了挑眉,给了云曦一个眼神,意思是我没说错吧! 云曦看了冷凌澈一眼,对方却只给了她一个清浅的微笑,云曦抿了抿嘴角,敛眉不语。 殷太后是何等眼力,自是看到了两人的交流,心中只觉的欣慰,他们两个的经历太过相像,只愿他们能温暖彼此吧! 这时忽然有景阳宫人前来,说是皇后与各位娘娘皆在景阳宫等候世子和世子妃。 殷太后闻后冷笑一声,眼中瞬间闪过寒光,“她们倒是心急,谁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殷太后看了云曦一眼,随后将头上的九尾点翠凤钗戴在了云曦的头上,冷凌澈见此眸光一闪。 云曦哪里肯收,先不说她一个世子妃没有资格戴九尾凤钗,单看这凤钗就知道绝非凡品,想来定是殷太后的心爱之物。 “让你拿你就拿着,寻常的东西你们也不缺!好了,你们快些去吧,谁知道那些女人要拖多长时间!”殷太后容不得云曦拒绝,便命人领着云曦两人去了景阳宫。 看着两人离开,有一个老嬷嬷才进殿说道:“太后娘娘对世子妃可还满意?” 这老嬷嬷姓金,在殷太后的身边伺候多年,云曦大婚时她便在场,对这个处事不惊的世子妃有些好感。 “看着不错,是个好孩子!其实哀家喜不喜欢不重要,只要她和澈儿能安心过日子就好!”殷太后开口道。 冷清落闻此立刻笑着说道:“皇祖母你就放心吧,他们两个好着呢,二哥那么挑剔的人,选的定是万里挑一的!” 殷太后瞥了冷清落一眼,冷哼一声,“没见几面就开始向着人家了,以后也是个好骗的!” 冷清落莫不在意的一笑,她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说道:“落儿困了,要回去补一觉去啦!” 殷太后无奈摇摇头,金嬷嬷见冷清落走了,才开口道:“只怕世子和世子妃在王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呢!” 殷太后已经听金嬷嬷说了昨日的事情,眼神越发的冷,“西宁侯和宁平侯霸占了后宫还不甘心,还将手伸向了王爷的后院,真是令人厌恶! 可惜皇帝耳根子软,最受不起枕边风!他们已经毁了哀家的两个儿子,别想再来对澈儿动手!你来,哀家有些事吩咐你……” 云曦和冷凌澈两人比肩而行,云曦轻轻摸着头上的凤钗,开口问道:“这凤钗应该是皇祖母的珍视之物吧?” 冷凌澈看了一眼,伸手为她戴的更正一些,“既然是皇祖母给你的,你拿着便好,不必多想。” 云曦笑着点了点头,冷凌澈自然的握住了云曦的手,没有丝毫的避讳,云曦也不拒绝,如今两人已经顺利大婚,再也不用考虑任何人。 两人携手走进景阳宫,宫殿华美富丽,院中竟是有一座纯金雕刻的九尾金凤,甚是奢华,足以见得欧阳皇后在后宫的地位超群。 云曦隐隐有些兴奋起来,或许是因为她太过熟悉宫中的气氛,或许是因为她对那位未曾谋面却已结仇怨的欧阳皇后很感兴趣! ------题外话------ 多更完成,浮梦歇会去啦,哈哈…… 正文 第十三章 敬茶生故 景阳宫中坐着几位华衣美服、绝色美貌的贵妇人,其中一人坐在金凤主位之上,一身金色的九尾凤凰朝服,极尽尊贵。 她已年近四十,却依然保养得体,脸上是那种久居高位才有的高贵与孤傲,她漠然的听着周围女子的交谈,从始至终没有一丝表情,仿若与她们交谈便会折损了她的风华。 坐在她左手旁的明艳妇人便是二皇子的生母淑妃,她穿着一件玫紫色的宫装,这种颜色极难穿,却是衬得她皮肤光洁如玉,美艳之中又不乏端庄。 淑妃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欧阳皇后,抿嘴一笑,开口说道:“臣妾对这世子妃还真是有几分好奇呢,听闻这世子妃不仅容貌绝美,手腕更是一等一的,在夏国所有人都要避让她的风头呢!” 欧阳皇后那一直冷漠的面容上终是出现了些微的变化,她轻轻蹙了一下眉,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话题。 一旁的湘妃闻此一笑,她的年纪比欧阳皇后和淑妃都要小些,穿着也更为艳丽。 湘妃是淑妃的亲妹妹,育有一对龙凤胎,很得楚帝的偏爱,她用帕子遮住了嘴,眼中含笑的说道:“这世子妃竟是这般厉害?妹妹还真是一点不知情呢! 这里也就皇后娘娘最了解世子妃了吧,世子妃真如传言一般吗?” 这姐妹两人自是都知道皇后与云曦之间的一点小摩擦,一向高傲的欧阳皇后竟是会折在一个小女子身上,想想便可笑! 欧阳皇后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尊贵而威严,“一个小女子竟是会得两位皇妃如此高看,你们还真是越发的没有长进了!” 淑妃最看不得的就是欧阳皇后的这种态度,仿佛在她眼里她们只是一群不入流的妾室! 淑妃还想分辩,只听殿内通“传锦安世子携世子妃到”,众人都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投向前方。 天色已然明亮了起来,两人逆光而来,一时竟是让人看不真切,越是朦胧众人便越是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待两人走出那绚烂的光晕之后,殿内众人的眼中都难掩惊艳之色。 冷凌澈今日穿着一件暗红色的云纹锦衣,上面绣着金色的如意云纹,冷凌澈鲜少穿这般颜色,只见他眉如墨画,目若清泉,即便穿着鲜艳的颜色,仍有着一种超脱物外的淡然。 冷凌澈身上的气质过盛,不论穿什么,哪怕是麻布的衣裳也不会折损他一丝仙气。 云曦今日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裙,金凤束腰,牡丹拖尾,她的肌肤欺霜赛雪,额间一点鲜红在雍容之中平添妩媚。 欧阳皇后她们都身居高位多年,见过无数的官妇贵女,但是从未有一人能及得上眼前的少女,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她身上那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和华傲。 那不是目空一切的骄纵,而是站在顶端藐视所有的自信。 看着面前的这对才子佳人,众人都有一瞬间的恍惚,直到他们跪拜出声,才恍然惊觉。 她们都有自己的势力图谋,而冷凌澈对她们来说便是一个让人十分憎恶的变数,如今冷凌澈又娶了夏国的公主,是喜是忧她们一时也看不真切。 欧阳皇后眼神不善的看着云曦,这个云曦居然连她派去的教养嬷嬷都敢责罚,害的她被淑妃两人嘲笑,今日她绝不会轻饶了云曦! 皇后正要开口,淑妃竟是倏然站起了身子,指着云曦头上的凤钗说道:“你戴的可是太后娘娘的九尾凤钗?” “是!”云曦坦然答道,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众人都目光惊惧的看着云曦,眸中色彩变幻万千,最后还是欧阳皇后身边的嬷嬷提醒,欧阳皇后才声音冷凝的让两人平身赐座。 淑妃和湘妃相视一眼,两人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错愕,云曦头上的凤钗象征的便是殷太后的权力和地位,如此一来谁敢为难? 一时间气氛虽是尴尬,却总归是平和,皇后几人见了新人自是要送些好东西,如今殷太后送了这般贵重的东西,她们自是也不能吝啬。 淑妃送了一对上好的翠玉镯子,湘妃送了一条红宝石项链,上面的红宝石大小一致,晶莹剔透,一看便不是凡品,就连欧阳皇后也从满头珠翠中拔下一支最为华贵的展翅金凤步摇。 屋内最后剩下的是一个身穿浅碧色宫装的妃子,她的年岁与欧阳皇后相仿,欧阳皇后贵若牡丹,淑妃艳若芍药,而这人却温温婉婉,如同一朵木兰花,虽不夺目却犹自芬芳。 这位便是楚国的瑾妃娘娘,她生有一女是四公主冷清萱,瑾妃送给云曦的是一块双鱼玉佩,白玉雕刻着两只镂空的小鱼,别样的精巧,寓意也很是吉祥。 欧阳皇后她们的礼物都是自己身上的,而这双鱼玉佩却是瑾妃包着手帕带来的,一看便是特意为云曦两人准备的。 瑾妃长得并无倾城之色,眉目间却是温润似水,让人看着便觉得舒服。 对于瑾妃的好意,云曦笑着谢过,瑾妃抬头看了云曦一眼,温柔的脸上轻轻勾起一抹笑容,接着便连忙低下头,仿佛是怕谁注意到自己一般。 楚帝传话过来,说是冷凌澈两人不必前去拜会,只命人准备了丰厚的赏赐。 淑妃看了一眼云曦头上的凤钗,正想开口打探,德彰宫的金嬷嬷却是突然进殿,先是对欧阳皇后她们福了一礼,便轻声笑着说道:“太后娘娘为世子和世子妃准备了些点心,因担心点心凉了,便让老奴过来看看各位娘娘与世子妃聊得可还投机?” 欧阳皇后嘴角一扬,冷笑一声,她的手指上戴着长长的金嵌宝石护甲,她瞥了云曦一眼,拢了拢发髻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便退下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本宫再另找世子妃说话!” 云曦听出了欧阳皇后的不满,只怕她还因为那教习嬷嬷的事情在怨怪自己,不过云曦也不在意,是浅浅一笑福身离开。 看着云曦两人离开,欧阳皇后她们都各有所思,淑妃泛酸的开口道:“太后娘娘真是偏心,居然一见面就给了这丫头九尾赤金凤钗!” 欧阳皇后看了淑妃一眼,不屑的嘲讽道:“是啊,淑妃常去给太后娘娘尽孝,本宫还以为太后会将金钗赏给你呢!” 淑妃脸色一红,她为了能得到殷太后的喜欢没少往德彰宫跑,可是她就连一片金叶子都没得到过! 淑妃突然一笑,不怀好意的看着欧阳皇后,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谁让太后娘娘最喜欢世子这个孙子呢! 在这么多孙辈中,太后独宠世子,不过话说回来,谁让世子是太后的嫡亲孙子呢,我们自是比不得的!” 淑妃说完,笑着望向了欧阳皇后,欧阳皇后果然脸色难看,她只瞪了淑妃一眼便甩袖离开。 淑妃看着欧阳皇后那气恼的背影,笑意盈盈的说道:“欧阳琴一向自命不凡,可那又如何? 在太后心里,她生的太子就连冷凌澈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嫡子又如何,这就叫同人不同命!” 湘妃闻此一笑,见瑾妃还在一边,便拉着淑妃说道:“走吧姐姐,去妹妹宫里用些点心,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淑妃也扫了瑾妃一眼,两人谁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挽着手臂离开。 瑾妃一直低着头,见众人离开才缓缓抬头,温和的眉眼中似有欢喜似有悲戚,她慌忙的擦了擦眼角,以防被人看见…… 冷凌澈两人出了宫,天色早已经大亮,两人刚踏上马车,冷凌澈便打开了食盒,让云曦赶紧吃些点心。 云曦拿起一块芙蓉酥,细细的咀嚼着,冷凌澈也随手拿起一块碧玉般的绿豆糕,吃东西时竟是都别样的清隽。 云曦的头脑里顿时浮现出四个字来——秀色可餐! 云曦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可是冷凌澈就是有一种魔力,他会牢牢的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只要一眼望去便会沉沦。 冷凌澈的余光瞥见了云曦的神色,却只浅笑着没有转头,愉悦的享受着自家夫人的爱慕。 直至冷凌澈将一块绿豆糕吃完,用帕子擦了擦嘴,才无奈的转头看着云曦说道:“夫人可知你这般的眼神是*的撩拨?” “啊?”云曦恍然惊觉,连忙避开了视线,试图岔开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皇祖母送我的金钗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典故,为何皇后她们见过之后都很是惊诧的模样?” 冷凌澈没有笑她生硬的转换话题,只开口道:“这凤钗是皇祖母还是皇后时便有的,可那时它还不是这般模样。 当年皇祖母带兵平乱,弄丢了这支发簪,这是先皇送给皇祖母的,她一向珍惜。 后来发钗虽是找到了,却已经被马蹄踏扁了,等到皇祖母平定战乱,陛下便将天子金冕与那金钗融为一体,重新打造了一只九尾凤钗和如今的天子金冕。 既是陛下对皇祖母的感念和敬爱,也是皇祖母权利的象征,若是她们早些看到你戴着金钗,今日是不会让你跪安的。” 云曦没想到这凤钗竟是有如此渊源,惊慌道:“这凤钗如此尊贵,我怎能随意佩戴?” 冷凌澈温柔一笑,握着云曦的手轻声道:“皇祖母给你是因为喜欢你,也是为了给你撑腰,你安心收着便好。” 云曦挑了挑眉,开口道:“只怕是爱屋及乌,皇祖母喜欢的自然是你啊……” 冷凌澈将头埋在云曦的肩窝上,似轻叹似软语,“可你我本就是一体,何来屋乌之分?” 云曦莞尔一笑,笑颜如花,她自己都尚未发现,自从她来了楚国之后,她的笑容越发的多了起来。 两人一时无话,直到回了锦安王府,两人才下了马车,一同朝着锦安王的傲松院走去。 临近傲松院门前,冷凌澈突然停住了脚步,那双墨眸泛着微微寒光,“你只要依礼请安就好,不必太过理会她们,更不用隐忍任何的委屈,哪怕是对我父王也一样!” 冷凌澈一向温润,哪怕是在算计别人的生死,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在谈及锦安王时,云曦清晰的看到了那双墨眸中的杀意。 云曦没有多问,关于冷凌澈母妃的事情云曦更是只字未提,她不敢擅自询问,因为她不知道那道伤口有多深,不知道能否重新揭开,所以她只等着冷凌澈自己开口。 看着云曦那担忧的目光,冷凌澈收起了眼底的冷意,牵着她的手柔声笑道:“走吧……” 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因为云曦昨日一直盖着盖头,所以她一个人也不认得。 其他人也都顺势望来,目光有惊艳,有嫉妒,还有微不可察的敌意。 云曦自动将这些视线忽略,只抬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那名中年男子。 不同于夏帝的风流、楚帝的威严,锦安王身上有一种令人不由胆寒的弑杀之气,锦安王也长着一双凌厉的凤眸,再加上脸颊上的那道疤痕,看起来十分的慑人。 锦安王也打量着云曦,他常年杀伐,金陵中的人见他无不畏惧,可是这小女子的眼中不但没有惊恐反而只有清明的探查,不可谓不胆大! 小丫鬟端来了托盘,上面放着茶盏,云曦双膝跪地,双手接过托盘,呈到锦安王身前,清脆开口道:“父王请喝茶!” 锦安王打量着云曦,一双凤眸中闪着别人看不透的寒光,众人见锦安王不接茶盏,幸灾乐祸有之,担忧不安有之,冷凌澈却是站起身,拉着云曦的手腕说道:“不必敬了!” 锦安王瞪了冷凌澈一眼,只见云曦竟是真的要起身,锦安王不由窝气,哪有新妇胆子这般大的? 可是锦安王无法,今日他若是不喝这杯茶,母后还指不定如何罚他,想到此处他只好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又将事先备好的荷包递给了云曦。 云曦见今日的主位只坐着锦安王一人,恐怕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没有人再敢坐在主位了。 云曦走到锦安王左手边的夫人身边,只见她正温柔的笑望着她,娴静端庄,想来应该是掌管府中事宜的秦侧妃。 要说这西宁侯府和宁安侯府当真是极为平衡,这种平衡不仅显现在后宫,便是在锦安王府也是一样。 秦侧妃和欧阳侧妃分庭抗礼,秦侧妃是宁平侯府二房的嫡长女,只可惜二老爷是个庶出,所以她也只能屈居侧妃之位多年。 而欧阳侧妃虽是长房之女,可她却是个庶出,两人的身份相当,谁也没比谁差多少。 秦侧妃慈爱的看着云曦,似是在等着云曦敬茶,冷凌澈淡漠的开口道:“世子妃头上戴着太后娘娘的九尾凤钗,不便行礼!” 众人都抬头望去,只见云曦那漆黑如墨的发上正插着一支明晃晃的凤钗,金凤九尾正是殷太后的那支点翠凤钗! 秦侧妃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却是稍纵即逝,连忙开口道:“随意就好,其实今日就是想彼此认识一下,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哪里用得上虚礼呢!” 云曦挑了一下眉,看来这个秦侧妃果然不简单。 云曦本就不想跪她们,锦安王不管怎么说都是冷凌澈的父亲,她理应跪拜,可是这些人说好听的是侧妃,其实不过就是妾室,哪里值得她一拜! 秦侧妃喝了云曦递过的茶,送了云曦一套红珊瑚打造的首饰,十分精美华贵。 云曦笑着接下,便又给欧阳侧妃敬茶,西宁侯府家的女子都一样骄纵,这欧阳侧妃也一样。 她不情不愿的喝了茶,命身后的婢女呈上来一套红宝石打造的首饰。 云曦长眉微挑,嘴角轻扬,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找不痛快了! 那一套红宝石首饰的确是上品,步摇、耳坠、项链、手钏件件华美,却是做成了梅花的式样。 平日里雅致的花样却是并不适合新婚夫妻。 梅花,没花,可真是个好寓意!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十四章 夫妻齐心 欧阳侧妃见云曦挑眉,便笑着说道:“久闻夏国长公主出生额间便有梅花印记,更是在一夜之间,使得夏国境内所有梅花齐绽,所以我便特意为长公主定做了一套首饰,你可还喜欢?” 欧阳侧妃记恨着昨日的仇,自是要在今日将脸面找回来,她都已经这般说了,云曦便是看了出来也得认下,否则便是不敬长辈! 锦安王朝着她们的方向瞥了一眼,便淡漠的收回了视线,径自举杯啜饮,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冷凌澈,看来他对这个长公主也没有多上心啊! 果然如欧阳侧妃所料,云曦虽是迟疑了一瞬,却立刻绽放了笑颜,双手接过。 欧阳侧妃见此冷笑,都说这长公主如何厉害,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王府里的女人不算多,除了两位侧妃,便只剩下两位夫人,她们自是没有资格喝云曦敬的茶,只起身福礼,算是见过。 锦安王府的长子不是冷凌澈,而是秦侧妃的儿子冷凌弘,其实世家大族长子长女基本都是嫡出,这也是因为出于对嫡妻的尊重。 冷凌弘和冷凌澈年岁相仿,不过只差几月,可即便如此也是折损了王妃的颜面,这般看来也难怪冷凌澈与锦安王有嫌隙了。 冷凌弘长得虽不若冷凌澈这般出众,但也是仪表堂堂,既有文人的清雅,又有将帅的朗朗之气。 “兄长!”云曦敬了一杯茶给冷凌弘,冷凌弘立刻双手接过,命他的妻子严氏送上备好的礼物。 锦安王中只有冷凌澈一名嫡子,秦侧妃育有大公子冷凌弘和五小姐冷清薇,欧阳侧妃育有三小姐冷清芙和四公子冷凌墨。 霞夫人膝下有一女是六小姐冷清蓉,锦夫人膝下则是王府最小的公子冷凌逸,年仅十岁。 除了五小姐、六小姐还有年纪最小的冷凌逸,其他人皆以婚配。 云曦心中暗叹,这般一看,身为帝王的夏帝的确是子嗣单薄! 除了冷凌弘之外,其他人自是都要与云曦见礼,当见过四公子冷凌墨和他的妻子刘氏时,冷凌墨那一双眼睛牢牢的贴在了云曦的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最后还是欧阳侧妃轻轻咳了一声,刘氏又拉了拉冷凌墨的衣袖,冷凌墨才垂下头拱手道:“见过二嫂!” “四弟不必多礼!”云曦只淡淡的瞥了冷凌墨一眼,便转头笑望着刘氏。 刘氏只觉得云曦这一笑灿若朝阳,即便她是一个女子也不由得怔住了。 云曦送给刘氏一支琉璃月季簪,刘氏笑着双手接过,云曦却是随手拿过那一套红宝石梅花首饰中的发簪和手镯,不由分说的为刘氏戴上了。 在刘氏惊怔错愕之下,云曦嘴角舒缓,荡起一抹浅笑,温柔的望着刘氏,启唇轻语,“虽然四弟妹是在云曦之前嫁入王府,但也总归是新婚。 欧阳侧妃对云曦的一片关怀之心,云曦不敢独享,今日这首饰我们一人一半,就算云曦借花献佛,将欧阳侧妃的祝福转送给四弟妹。 云曦相信有欧阳侧妃的祝福,四弟和四弟妹定会夫妻恩爱,我们王府也定会子嗣繁茂!” 屋内顿时一片沉寂,锦安王似是喝水喝呛了,猛地咳嗦了起来,眼中的神色既冷又深。 冷凌澈的嘴角漾起一抹淡笑,这些小事自是不用他来出手,他的曦儿哪里会受委屈呢! 刘氏无措的站在原地,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欧阳侧妃沉不住气了,立刻开口道:“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云曦侧头望了欧阳侧妃一眼,嘴角的笑如同芙蓉盛开,越发的华美,而眼中的寒光却是冷的惊人。 她语气柔柔,仿若只是一个最温和不过的女子,“云曦的意思便是欧阳侧妃的意思啊!” 欧阳侧妃身体发颤,却是气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总不能说云曦是不怀好意,那样岂不是将她自己都装进去了! 刘氏有些愤恨的看着云曦,她嫁入王府已将近一年的时间,肚子却是一直没有动静,如今云曦又送她这梅花,岂不是在侮辱她? 秦侧妃看着云曦,眸中光芒闪烁,连忙笑道:“你们妯娌之间互敬友爱是王爷和我们最想看到的了,您说呢王爷?” 锦安王的嘴角略有抽搐,听秦侧妃问他,只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便将视线移开,不再理会她们。 云曦只淡淡一笑,便抬步走向了其他人,一一见过之后,锦夫人身边的那个小男孩睁着一双明亮纯净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云曦。 锦夫人推了他一下,他才走上前去,像模像样的行礼说道:“逸儿见过二嫂!” 行礼途中他还偷偷抬头看着云曦,那圆润可爱的模样倒是让云曦发自真心的一笑。 这一笑冷凌逸的胆子倒是大了起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不完整的小牙,“二嫂嫂你长得真好看,和二哥哥一样好看!” 锦夫人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想要向云曦赔罪,云曦却是笑着将礼物递给了冷凌逸,锦夫人见云曦没有怪罪,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冷凌逸与云泽年岁相仿,他长得十分清秀,笑容更是纯净。 云泽每每换牙的时候,都恨不得不开口说话,更不会咧嘴笑,这孩子倒是十分的坦然单纯。 一一见过众人之后,锦安王不耐烦的挥挥手,正想将众人赶走,却是忽闻宫中来了赏赐。 众人都立刻起身赶往前院,只见院中放着整整六十六个金丝楠木的箱子,众人跪在地上听着殷太后身边的陈公公尖声念道:“太后懿旨,锦安王府世子妃蕙质兰心,温婉贤淑,哀家甚至喜欢,特此东珠百颗,夜明珠……” 接下来便是长长的赏赐礼单,等到这陈公公念完,众人都觉得双腿微麻,当最后一个字念完之后,陈公公才讨好的看着云曦,恭敬的说道:“世子妃接旨吧!” 云曦敛首抬臂,垂目说道:“妾身接旨,叩谢太后恩德!” 众人这才得以起身,看着那满满一院子的箱子神色各异,陈公公笑着愈加恭顺,一张脸像开了花的包子似的,“世子妃,太后娘娘说这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让您随便赏玩。 挑喜欢的留着,不喜欢的扔了也无所谓,太后还说啊,让您有时间就多进宫陪陪她,若是在楚国有什么委屈也一并告诉她老人家,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云曦闻后一笑,殷太后这不是怕她在楚国受委屈,而是怕她在这王府中不容易,这才特意来给她撑脸面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份心思云曦都感激在心,她给了陈公公一个沉甸甸的绣包,轻笑道:“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代为转达,云曦定会时常进宫探望!” 众人听到此处,神色更是复杂,殷太后的性子十分刚硬,极难讨好,如今竟是对云曦这般厚爱,这可不是好事。 宫中宣旨的人走了,锦安王看了冷凌澈两人一眼,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众人也纷至离开,秦侧妃走到云曦身边,笑意温柔,声音轻缓,“世子妃可能还不熟悉府里的情况,这赏赐和你的嫁妆又实在太多了,不如都先一并放到库房中,改日我派人帮你清点!” 云曦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却只是笑着说道:“好,有劳秦侧妃了!” …… 折腾了一天,两人漫步走向芙蓉阁,冷凌澈见云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道她定是又有了想法,却没有过问,只一直握着云曦柔滑的小手。 两人终是到了芙蓉阁,云曦看着匾额上那笔势如鸿的三个字,不觉一笑,芙蓉花可谓是他们的定情之花,等到芙蓉花开,不知将是何等美景! “进去看看!”冷凌澈握着云曦的手,两人在一众小丫鬟或惊讶或偷笑的神色下携手迈进。 云曦昨日自是无缘一见,便是今早出门,因着天色暗淡也未能看清院中的美景。 院中铺路的是白色玉砖,干净无尘,主路两旁立着一排翠玉雕刻的水台,水台中间喷溅着汩汩清澈的水流,里面种着含苞待放的莲花,等到花季一到,这里的景致定然别致。 院内有桃李、金桂、海棠、寒梅,小小院落已然包含春夏秋冬四季之景,云曦越看越惊喜,只觉得这么一个小小的院子甚至比华丽的夏宫更美! 后院的芙蓉丛旁还悬着两个秋千,这倒是出乎了云曦的预料,便侧头看着冷凌澈,冷凌澈抿唇轻笑,开口道:“小孩子都喜欢玩秋千,建院子的时候便一起备下了……” 孩子? 云曦有些尴尬的扬唇笑笑,喃喃道:“你想的也太远了吧……” 就算他们很快就有了宝宝,那孩子也要到两三岁才能做秋千,他这可真是“未雨绸缪!” 冷凌澈伸手推了推秋千,眼神有些暗淡的说道:“与你分开后,我茫然未知,漫漫长夜我唯有幻想着与你的未来方能度过……” 冷凌澈从后边环住了云曦的腰身,亲吻着她的长发,声音缥缈,“曦儿,我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我们容颜迟暮时的生活,而我唯一不敢想象的便是你能够成全我对你的爱意!” 云曦身子一颤,他的每句情话都让她感动沉溺,她将一双柔夷缓缓覆在了腰间的手上,忘我的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愫。 “主子!主子!”一道男声打破了眼前静谧的画面,云曦立刻挣脱开冷凌澈的怀抱,作势荡着秋千,将头低低垂下,借势掩饰自己羞红了的脸。 玄羽也没料到自己会撞见这么一幕,看着冷凌澈那冰冷淡漠的眸子,玄羽的双腿一抖,险些左脚绊右脚摔个彻底。 刚才那中气十足的叫声瞬间没有了底气,他撑着树干,勉强站稳,心虚又可怜的看着冷凌澈,“主子,小侯爷找您有事相商……” 冷凌澈斜睨了玄羽一眼,玄羽险些被那个眼神吓得自尽而死,好在那眼神一瞬即逝,让玄羽得以喘息。 冷凌澈转而温柔的看着云曦,声音更是轻柔,“我先处理些事情,你先休息一下……” “等等!”云曦起身,蹙眉道:“昨日在驿站有一个小意外,是王府中的婢女……” 冷凌澈闻后淡淡一笑,只开口道:“随你处置,你只需记得在这王府里你不必顾忌任何人!” 云曦闻后点头,知道该如何做了,便开口道:“你快去吧……” 顿了顿,云曦复又补充道:“我等你!” 冷凌澈似是很满意这句话,眼里笑意更浓,可是视线刚一离开云曦,玄羽便险些被那双墨眸中隐藏的杀气吓尿,只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跟在冷凌澈身后,心里只恨自己鲁莽。 书房里,殷钰正百无聊赖的瘫在椅子里,他双手拿着折扇,漫不经心的看着扇面上的仕女图。 他将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看得周围的人都觉得心烦。 “小侯爷,您是不想要这把扇子了吗?要是您不要了,属下帮你折了怎么样?”玄角开口道,只觉得那折扇开开合和合的声音实在刺耳。 殷钰瞥了玄角一眼,他们之间很是熟悉,彼此说话都没有顾忌,“玄角,你若是改不了嘴臭的毛病,以后只怕是要孤独终老啊!” 玄角抽抽嘴角,莫不在意的说道:“彼此彼此!” 殷钰倏的收起了折扇,冷眼看着玄角道:“本侯爷说话那是恰到好处的犀利,不像你只能用嘴巴臭来形容!” 玄宫看着两人煞有介事讨论着谁毒舌的问题,只觉得无奈,现在楚国人都这么无聊吗? 看到冷凌澈迈进书房,殷钰才眼睛一亮,直接奔到冷凌澈身边,开口道:“二哥,你可算来了!” “什么事?”除了云曦之外,冷凌澈一直惜字如金。 “那件事咱们怎么处理呀?”殷钰眼睛泛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冷凌澈抬眸看了殷钰一眼,淡淡开口:“你可有想法了?” 殷钰咧嘴一笑,将折扇往手心一敲,白色的折扇倏的折合,“那些人敢破坏二哥的婚事,绝对不能姑息!” 原是在昨日,就在冷凌澈迎亲要走的路上,竟是赶上有一家办丧事,若是两家碰上不仅晦气,还会耽误吉时。 冷凌澈早就让玄羽他们注意着,这家出殡一刻不早一刻不晚,偏偏等着冷凌澈要迎亲归回之时,这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情! 而且锦安王府世子大婚人尽皆知的,即便碰巧赶上,普通百姓也一定会将时辰挪开少许。 于是玄羽当机立断,立刻将这些人一个不留全部拿下,昨日冷凌澈没有心情理会他们,今日却是不能错过。 殷钰缓缓凑近了冷凌澈,却还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他打开折扇,状似暧昧的挡住两人,轻笑道:“那棺材是个空的,我把那带头的人关进去一天了,你猜他是谁?” “二皇子府中的!”冷凌澈确定的说道,没有一丝犹豫。 殷钰觉得扫兴,坐直了身子,挑眉问道:“可要把人送到京兆尹?” “不必,这点事情陛下还不会为难他,送去也是无用的。出殡之事不能耽搁,二皇子明日上朝时想必也是个吉时……” 殷钰摇头失笑,“二哥,时隔多年,你果然还是最坏的那个!” 冷凌澈起身要走,殷钰立刻说道:“二哥,改日你带着二嫂一起来慕香阁,弟弟做东如何?” “改日吧,最近有些忙……” 冷凌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殷钰苦着脸,叹气道:“真是不给面子,你这新婚燕尔的,有什么可忙的!” 冷凌澈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忙的便是新欢燕尔,夫妻恩爱……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十五章 府中立威 云曦回了芙蓉阁,众人见到云曦立刻跪地行礼,云曦只淡淡抬手,让她们起身免礼。 众人对这个新主子自然都十分的好奇,虽是低着头,有许多人却都偷偷抬头看云曦,云曦恍然未察,任由她们打量去。 屋内精致雅然,桌案上摆着一个纯黑色的细长釉瓶,里面插着一枝通体晶莹的玉芙蓉,云曦轻轻的抚摸着层层展开的芙蓉花瓣,嘴角不觉便勾出一抹笑意,荡漾敛华。 这时喜华走近屋内,神色略有严肃,“公……世子妃,奴婢已经将人带来了!” 叫了十多年的公主,突然改口还真是不习惯! “带进来吧!”云曦的眼神片刻未离开白芙蓉,只淡淡开口道,看起来甚是漫不经心。 喜华闻后点头,不多时乐华便推着一个小丫鬟进了屋内,那小丫鬟被关了一天,滴水未进,脚步一踉直接摔到在地。 云曦移开视线,居高临下的扫了那小丫鬟一眼,那小丫鬟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恭敬的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拜见世……世子妃!” “可知道为何关你?”云曦直接开口问道。 “知……知道,奴婢做错了事!”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说道,一直将头埋低,不敢去看云曦的眼睛。 “你叫什么?哪里伺候的?”云曦不再看她,仍旧把玩着那枝白玉芙蓉,身上的气势却是凛然。 “奴婢娟儿,是……是王府礼乐处的侍女……” “礼乐处?王府礼乐处负责的便是王府的各种礼仪事宜,里面的人都应该恭谨有礼,至于你嘛……”云曦话未说完,只轻轻的挑了一下唇角。 娟儿立刻叩头道:“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昨日是奴婢一时疏忽,请世子妃念在奴婢并没有酿成大祸,留奴婢一条性命!” 云曦冷笑出声,那笑声极清极浅,却是让屋内所有人都不由心颤。 “没有酿成大错?那是因为乐华拦住了你,否则你手中的那壶茶便洒在了本宫的嫁衣上!”云曦声音陡然一厉,恰似寒风忽起。 众人都惊诧的看着娟儿,没想到昨日竟是还有这样的事情,若是弄湿了嫁衣,不仅不吉利,更是连大婚之礼都没有办法进行,势必要去寻找另一件嫁衣才可。 可这嫁衣哪里是随便就能买到的,只怕定会误了吉时,处理不好还会成为全金陵的笑话。 娟儿一哆嗦,不敢抬头,也不敢反驳,云曦身上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严,这是同龄女子中所没有的,她红唇轻启,漫不经心道:“你们也都知道本宫是夏国的公主,所以不要试图在本宫面前玩花样! 本宫最不相信的就是意外,若是人人心中无鬼,便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意外了…… 昨日不动你,不是因为本宫心善,而是因为本宫不想在大喜的日子见血,今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世子妃,奴婢真的是无意的,世子妃饶命啊!”娟儿泣泪涟涟,哭诉不止。 云曦失了耐性,一挥手,直接命令道:“拉下去,杖毙吧!” 众人都惊诧的看着云曦,没想到她竟是连审都不审就直接要这娟儿的命! 娟儿浑身一颤,似乎被吓坏了一般,连忙爬到云曦脚下,哭求道:“世子妃,奴婢说!奴婢真的是礼乐处的侍女,被秦侧妃派去帮您准备大婚的事情,可是奴婢是因为前夜没有睡好,以至于才犯下了大错啊!” 秦侧妃? 云曦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她微微俯下身子看着娟儿,意味深长的笑道:“刚才你还如何也不肯承认呢,怎么如今连一个板子都未挨就攀咬秦侧妃了呢?” 娟儿的眼神有些躲闪,云曦挥了挥手,冷声道:“来人,将她送到秦侧妃那,秦侧妃掌管王府,这奴婢自是应该交由秦侧妃处置!” 顿了顿,云曦复又对安华说道:“别忘了将她刚才的话尽数转告秦侧妃!” 娟儿的眼睛瞬间空洞,她猛的磕着头,哀嚎连连:“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 “本宫只是将你交给给秦侧妃,又没有要你的命,你这是做什么?来人,将她拖走,免得本宫看得心烦!” 有两个粗使婆子立刻将娟儿架了起来,不顾她的哭求便向门外拖去。 云曦的嘴角凝起一抹冷笑,虽然她刚进王府,但是在敬茶时,她便大致的了解了每个人。 秦侧妃绝不会做出这种落人口舌之事,这件事反倒是像那个欧阳侧妃所做。 她不但想破坏自己的婚事,还想借此挑拨离间,只可惜她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女,这些事对她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至于秦侧妃为了免人口舌自然会给她一个交代,她既立了威,又免得沾染鲜血留人口舌,何乐不为? 果然,不过一刻钟便传来了娟儿的死讯,芙蓉阁内的众人都吓得微微战栗。 云曦揉了揉眉间,轻声道:“本宫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们若是想留在芙蓉阁,就要知道谁是你们的主子。 你们若是不习惯现在便可以请辞,若是今日未走,以后便不得再生事端,否则如同此人!” 众人都立刻跪地领命,云曦抬手让他们起身,目光落在了几个丫鬟身上,让她们走上前来。 楚国的规矩,王妃身边可有四个大丫鬟,但是世子妃只能有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看这几个丫头的模样,想来应是为她备下的二等丫鬟。 这四个人中青玉和碧珠是王府直接安排在芙蓉阁的,青玉看起来文静沉稳,身上还有一种诗书之气,而碧珠年纪尚小,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长相很是灵动。 新妇进门,婆母会亲自给新妇选几个丫鬟,王府内没有王妃,秦侧妃和欧阳侧妃便一人送了一个来。 青绢是秦侧妃送来的,虽是白皙干净但是相貌很是普通,反而是欧阳侧妃送来的碧莲模样俏丽、身段妖娆、丰胸美臀,的确是个美人。 而碧莲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她穿着粉色的束腰裙,越发显得腰身不盈一握,胸部和臀部却是圆润丰满。 云曦虽然也是玲珑有致,但的确没有碧莲这般火辣,再看碧莲的装扮,食指涂着豆蔻色,脸上还晕染了胭脂水粉,头上戴着一朵粉色的月季绢花,看起来不像是奴婢,倒像是哪家的妾室姨娘。 看着云曦在打量着自己,碧莲也只坦然的淡笑,没有丝毫的不安。 云曦扫了她们一眼,开口道:“本宫身边有三名随嫁婢女,安华和喜华是一等丫鬟,以后她们的命令便是本宫的命令,至于乐华就先为二等丫鬟吧!” 世子妃只能有四个二等丫鬟,说明势必会撤掉碧莲她们其中的一人。 碧莲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低调一些了,她的身段这般好,世子妃势必会介意,难道是要将她赶走吗? 正是想着,只听云曦开口道:“碧珠,你年纪最小,就先委屈些做个三等丫鬟吧,不过你也可以进屋侍奉,俸禄本宫会补给你!” 碧珠没有任何的不满,仍旧青稚的小脸上笑的十分灿烂,“不委屈不委屈,奴婢只要能侍奉世子妃就很开心了!” 碧莲长舒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自己是欧阳侧妃送来的人,世子妃怎么样都会给欧阳侧妃一个面子。 “不过,你们不要以为留在了芙蓉阁就万事大吉了,若是有人犯错,即便是安华她们本宫也会一样责罚,知道了吗?” 众人立刻低头附和,正是说着话,冷凌澈正好从外面进来,云曦便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 碧莲一看见冷凌澈顿时小脸一红,她其实没怎么见过冷凌澈,冷凌澈未回楚国多久便带兵离开,她是欧阳侧妃身边的人,也只曾远远的见过一个侧影,可那侧影便足以让人仰慕憧憬。 昨日看着冷凌澈那一身红衣俊美无俦的样子,她早就心乱如麻,恨不得昨夜与他恩爱的人是自己。 她故意走慢了片刻,试图引起冷凌澈的注意,可是冷凌澈那含笑的眼却始终落在云曦的身上,不免让她有些嫉妒。 可她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毕竟这个世子妃也不是个好性的,便只落寞的抬步离开,却是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动作早已经被云曦看在眼里。 “曦儿在看什么?”冷凌澈见云曦竟是没有看他,便蹙眉轻问。 “在看,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云曦摇头笑笑,可是下一刻她的下巴便被人轻轻挑起。 冷凌澈微微附身,似在极其认真的端详云曦,那专注的眼神让云曦一瞬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正想发问,只见冷凌澈眼中的光荡漾开来,布满了脉脉柔情,似赞似叹道:“果然难以消受……” 云曦脸一红,冷凌澈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温柔呢喃道:“人面桃花相映红,曦儿,我有时倒真是希望你能丑上一些……” 云曦歪了歪头,似有不解,冷凌澈轻叹一声,“你若是丑上一些,便只有我才能知道你的好,你便不会再被人觊觎……” 云曦:“……” 被觊觎的人是他好不好? 不过云曦没想与他说这些事,这点小事她自己便可以处理好,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在想什么?”冷凌澈见她出神,轻声问道。 “没什么……” 云曦摇了摇头,只见冷凌澈嘴角微扬,那一笑如同冬雪消融,皓月如皎,让云曦瞬间望的出神。 “曦儿可饿了?” 云曦失神的摇了摇头,冷凌澈却是贴近在云曦的耳边,低语道:“可我饿了……” 云曦脸一红,看着尚还明亮的天色,局促的说道:“这……这不好吧……” 冷凌澈眼中闪过促狭的光,嘴角凝结着宠溺的笑意,“如何不好?我们一日都未好好用膳,难道曦儿一点都不饿?” 云曦闻此更是窘迫,心里有些恼了冷凌澈,只是腹中饥饿为何要说的那般暧昧,害的她还以为…… “曦儿以为如何?”冷凌澈故意笑着问道,如同水墨般晕染的眉目间全是缱绻的笑意。 “我……我也以为如此啊……”云曦忙说道,虽然有些心虚但语气仍旧强硬。 冷凌澈见此也只是一笑,只吩咐侍女上菜,又看着云曦说道:“司辰走了!” “什么?他走了怎么都不与我说一声呢?”云曦没想到司辰会不告而别,一时有些诧异。 “我想他是见你一切安好,便也不想再来打扰你吧……”冷凌澈抬眸看了云曦一眼,见云曦柳眉微蹙,眼角微微下移。 “你可是觉得愧对司辰?” 云曦摇摇头,开口说道:“不是愧对,我只是想与司辰说一声感谢……” 冷凌澈眉目舒缓开来,嘴角笑意重现,看着云曦柔声道:“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道谢,司辰是个明朗的人,我们把感谢记在心里就好……” “嗯!你说的对,司辰是个君子,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好好回报司辰便好!” 那“我们”二字让冷凌澈挑起了嘴角,云曦的不分彼此让他很是欢喜,他浅笑应道:“嗯,一切都依曦儿所言……” …… 金陵城外,司辰已经带着夏国皇家卫队踏上了归回夏国的路途,云曦已经完成了大婚,他们夏国的军队自是没有理由再留在金陵。 更何况他身份敏感,若是再逗留,只怕会让人借机生事,他或许没有办法像冷凌澈一般守护云曦,但是至少他不会让云曦因为他而陷入尴尬的境地。 “驾!”一匹银光闪烁的骏马奔出金陵城,在城外的土地上掀起一圈风沙。 “司辰!” 司辰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不觉诧然,转头望去却是只见一个身穿长裙的少女正策马驰来。 司辰眯了眯眼睛,细细望去才看清马上的少女竟是那个七公主冷清落! 司辰命令部队继续行进,自己则策马迎了上去,司辰没有下马,只拱手道:“七公主,不是您可有什么事找在下?” 冷清落熟练的停下了马,她今日本是想去驿站找司辰,谁知却是听闻他已经启程离开了,她便只好穿着宫装跑了出来。 冷清落皮肤莹白,长眉微挑,一双上扬的凤眸在清美中多了一丝飒飒英气,因为策马疾驰,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正如道路两旁的桃花一样,煞是明艳。 “司辰,你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司辰皱了皱眉,他与这公主似乎没什么交情吧,为何要告诉她一声? “那个发簪我还没修好呢,你不要了?”冷清落与殷钰呆的久了,对于男女大防这种事并不在意。 司辰的双眸暗淡了一瞬,只开口道:“公主不必劳烦,您替在下扔了便好!公主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在下告辞了!” 司辰说完转身欲走,冷清落却是在后面喊道:“站住!司辰,为什么?” 司辰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冷清落,却是只见冷清落也一样茫然的看着他,“司辰,既然你……既然有些事你忘不掉,为什么不躲开呢?” 昨日冷清落看见司辰在桃树下暗自流泪,可是他的悲伤谁又看得到呢,他为何非要苦苦折磨自己呢? 彼时的冷清落尚未识得情滋味,自是也理解不了司辰的折磨割舍。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需要理由,也不是所有事都应该得到一个结果。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也不必陪她走到最后,只要看着她走向了自己的选择,对我而言便已经足矣……” 司辰恍惚的说道,语落之后才惊怔过来,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与一个萍水相逢的公主说这般的多。 “公主保重,在下告辞,还望日后公主能够多多照拂她!”司辰说完便策马追赶夏国的卫队,只留下一道飞起的烟尘。 冷清落心绪微动,坐在马背上思虑许久,最后却只是双手环胸,摇头笑道:“司辰,有意思……” ------题外话------ 第一更…… 司辰(神色复杂):我还是文中的男二吗? 浮梦:怎么了?怎么突然有这种疑问? 司辰(苦恼):我好像一直在客串,甚至还没有一个暗卫戏份多! 浮梦:呃……其实暗卫便宜! 玄羽:骂谁贱呢? 玄角:你才便宜!你全家都便宜! 司辰(扬天长叹):就连小剧场我也不是主角! 大家不要急哦,浮梦一定会弥补司辰的,哈哈,小司辰么一个,相信我是爱你的,哈哈…… 正文 第十六章 谪仙禽兽 夜深,芙蓉阁内,低吟阵阵,香汗淋漓,不知过了多久,云曦才瘫软无力的倒在了冷凌澈的臂弯之中,近乎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刚才她一度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她动了动身子,脸色又涨的通红,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实在让她无法坦然。 云曦将头埋得低低的,即便屋内的烛火已经完全熄灭,她还是不敢直视冷凌澈。 虽然冷凌澈对她仍然很是温柔耐心,已是尽量避免了她的不适,可是云曦还是有一种上当的错觉。 为何白日里冷凌澈看起来便飘逸如仙,俊美温朗,可是一旦褪下衣裳,他就仿佛卸下了伪装,即便再昏暗的室内,她依然可见那双炙热而又让她隐隐恐慌的眸子。 云曦的习惯便是“事后装死”,等到明日清晨穿上衣裳再一切回归如常,可冷凌澈却是不肯再给云曦装死的机会。 夫妻之乐并不只是床笫之欢,但云曦若是一直这般腼腆却也不妥,冷凌澈自是应该义无反顾的帮助云曦尽早适应。 “我带你去沐浴吧……” “不用了,我困了……”云曦拉了拉身上的锦被,声细如蚊。 “那好,我拿手帕给你擦……”冷凌澈说完便作势要走,云曦却一把抓住了冷凌澈的手腕,终于抬头看向了他。 “不用了,我去沐浴便好!”想起昨夜的“不忍回顾”云曦绝不会再给冷凌澈这样的机会。 冷凌澈的嘴角一杨,昏暗中云曦并没有看见他那得逞的笑意,冷凌澈俯下身子,柔声道:“我抱你去吧!” “我自己来!”云曦立刻拒绝道,躲在锦被里她还不会那么害羞,若是这样出去,她真是要羞死了! “你能走?”冷凌澈表示狐疑,云曦动了动腿,的确酸涩的要命,可她还是倔强的咬唇点头。 冷凌澈微有惊喜,抚摸着云曦的长发,开口笑道:“我还以为曦儿一时很难适应,既然曦儿没事,我们不如再来……” 冷凌澈未等说完,云曦便连忙闭着眼睛挽住了冷凌澈的脖颈,无比羞赧的说道:“我好像真的不能走……” 冷凌澈低沉一笑,其实哄骗云曦很简单,只要提出一件她更不想做的事,她便会乖乖听话。 可怜的云曦只得蜷缩在冷凌澈的怀里,从里到外被他算计的彻彻底底却浑然未知。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冷凌澈的外表太有欺瞒性,他的双眼皎洁若明月,澄彻若山巅白雪。 他只需露出那种洁净无尘的笑意,便会让人觉得仿若被他净化了一般,对他的任何怀疑都是对神的亵渎。 云曦一直紧闭着眼睛,她仿若感觉到了水汽的温暖潮湿,下一刻她便被轻缓的放入了温水之中。 温暖的水流夹着淡淡的香气,让云曦舒服的轻吟了一声,她以为冷凌澈走了,可刚刚睁开眼睛便看见冷凌澈褪下了衣衫,迈进了浴桶之中。 “啊!”云曦立刻捂上了眼睛,瞬间便转过了身去,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沐浴……”冷凌澈淡淡吐出两字,他将手搭在浴桶的边缘上,露出了白皙劲瘦的胸肌,身体的线条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会失了清雅之美,也不会显得柔弱无力。 每一个线条,每一处肌肉的凸起仿佛在雅与力的边缘,他的身姿就如同他的脸庞一般,都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他的嘴角凝结了一抹淡笑,眼神微眯,戏谑的看着云曦捂脸躲藏的模样。 温暖的水汽萦绕在两人左右,潮湿温暖的感觉更显得气氛暧昧,云曦惯不擅长处理这种暧昧的尴尬,便只有没话找话的说道:“这水是你以前备好的吗?” “嗯……我掐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水温正好,不凉不热,曦儿觉得如何?”冷凌澈微微侧头,声音柔缓如同微动的水流声,魅惑悦耳。 云曦身子一僵,原来这种事还能掐算时间? 云曦轻轻撩动着水流,若有所思,若是这样下次能不能快一些呢? “曦儿可是嫌快,觉得这水热了些?若是如此,那为夫下次……” “没有没有!现在就挺好的!”云曦连忙转过身,开口解释道,生怕冷凌澈说出“下次努力”四个字。 可是这一转身,顿时便是满池春光,冷凌澈的眼神微微下移,正落在半浸在水中的胸前美景上。 云曦察觉到冷凌澈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便连忙转过了身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兀自向自己身上撩着水。 可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这无意间的动作姿态,是何等的妩媚诱人。 满头长发早已被冷凌澈用发簪束上,露出了纤细洁白的脖颈,肩若削成,腰背纤细。 她正漫不经心的向身上撩着水花,可是她的肌肤凝若玉脂,水珠在她如雪的肌肤上调皮的滚动着,她就如同一株刚刚绽放的白芙蓉,凝结晓露,待人采撷。 冷凌澈那如夜色般沉寂的墨眸突然翻涌起来,似乎是被烈火照亮的苍穹。 他的喉咙微动,眼睑微垂,遮住了眼中的流光,他转过身,声音略有喑哑,“曦儿,帮我擦背可好……” 云曦偷偷侧脸看去,见冷凌澈果然背过了身子,便应了一声,拿起毛巾浸湿了水,轻轻的擦着冷凌澈劲瘦的后背。 云曦虽是为冷凌澈擦着背,但是她的身体却远远避开,免得惹火上身。 冷凌澈一直安安分分的背对着云曦,这让云曦萌生了出一种自己小人之心的感觉,“好了,擦完……” 云曦刚放下手臂,冷凌澈却是突然转过身,将云曦囚禁在了他和浴桶内壁之间。 身后是坚硬的浴桶,身前是温暖的身体,云曦无处可逃,只得任由两人肌肤相贴。 冷凌澈步步紧逼,彼此的身体比浴桶中的水还要滚烫,云曦不习惯这种亲密,试图用手推拒着,然而冷凌澈却是拿过了云曦手中的毛巾,声音喑哑魅惑的说道:“该我给你擦背了……” “不必麻烦……”云曦娇不成声,声音娇弱之中还带着一丝轻颤,甚是妩媚妖娆。 “曦儿,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说呢?” 冷凌澈不等云曦拒绝,便环着云曦向后退去,冷凌澈倚靠在桶壁上,云曦则如八爪鱼一般的扣在了他的身上。 她那白皙晶莹的后背尽数裸露,冷凌澈轻柔仔细的为她擦着背,温暖的水流落在她的背上,却是让云曦不住的打颤。 他的指尖偶尔划过她柔嫩细滑的肌肤,让云曦脊背一紧,环抱冷凌澈的手也不由用力起来,偶尔还会难以抑制的低吟出声。 而冷凌澈却似乎爱上了这种折磨,极尽舒缓轻柔,每一次的触碰都像是在撩拨挑逗。 云曦咬唇隐忍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的瘫软,最后便如同这浴桶中的水一般,融化荡漾。 “哗”的一声剧烈的水响,冷凌澈长臂一伸,将云曦从水中捞出,他随手扯下了一旁的浴巾,将云曦细细擦干,耐心轻柔,可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一向平静的冷世子竟是指尖微颤。 云曦茫然无力的依靠在冷凌澈的怀中,此时她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力抵抗。 冷凌澈将她身上的水彻底擦干,便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回到了卧房。 他压在了云曦的身上,即便屋内昏暗,却依稀可见她眼中湿漉漉的光泽。 “曦儿……”他的嗓音不复清越,长指一挑,将云曦身上的浴巾扯开,忽来的凉风让云曦下意识的寻找温暖,冷凌澈压上了自己的身体,眼神痴迷而炙热的望着她。 “曦儿……曦儿……” 云曦什么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有人在一直唤着她的名字,只记得自己仿佛被沉没湖底,又瞬间被狂风冲上浪尖。 她时而沉沦,时而清醒,在这真实而又迷离中起起落落,不知今宵何处…… …… 十六年来,云曦第一次起晚了,直到阳光照进屋内,穿过红色的纱幔,云曦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对上一双清明皎洁的双眸,那双眼中没有一丝的迷离,看来冷凌澈应是早就已经醒了。 “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刚睡醒的云曦声音不再清冷,而是带着一种如猫儿般的软糯,煞是好听。 “我们正是新婚,我不用上朝,你也不用伺候婆母,扰你做什么……”冷凌澈爱怜的理着她微有凌乱的长发,声音比清晨的阳光还要温暖干净。 云曦也没有着急起身,而是大胆的与他四目相对,或是因为刚睡醒,云曦的头脑还不是很清明,一时竟是忘了眼前的男人在昨晚刚被自己归为“禽兽!” “夫君,我在夏国时做过一个梦,我那时生病了,梦见了……你!”云曦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带着些早晨苏醒的喑哑,甚是悦耳。 冷凌澈吻了吻她的额间,纤长的手伸入她的乌发之中,柔声说道:“我知道!” 云曦抬眼看着他,冷凌澈嘴角轻扬,将他夜入曦华宫抱着她入睡的事情从实招来。 云曦闻后只有短暂的一怔,便笑着缩进了冷凌澈的臂弯中,声音娇糯的说道:“我就知道……” 云曦这次的反应倒是让冷凌澈一怔,他竟是有些手足无措,只的深深的望着她。 云曦半睡半醒,声音也有些迷离,“夫君,你一定是母后派来守护我的神袛……” 冷凌澈眼坠笑意,轻笑一声,抱着云曦说道:“我不是神袛,我只是你的夫君……” 两人正在呢喃软语,外面却是隐约传来了喜华说话的声音,“世子和世子妃还没醒呢,你进去做什么?” “我看着这个时辰世子和世子妃也该醒了,便想着打盆水给世子和世子妃净面用。” “你放着吧!一会儿世子醒了我端进去就好!”喜华有些不悦的开口说道,王府果然不比宫里,下人真是没有规矩! 与喜华说话的正是盛装打扮的碧莲,昨日冷凌澈和云曦先是进宫请安,而后又要给锦安王敬茶,碧莲不过只见了冷凌澈一眼,今日自是想早早进屋请安。 “这怎么行呢,喜华姑娘是一等侍女,这些事我来做就好!”碧莲瞧不上喜华,但是为了不得罪云曦,她还是好言说道。 喜华更是不满,这碧莲擦脂抹粉的,哪里像个丫鬟? 喜华看起来单纯,但是这里面的弯弯绕,她有什么看不懂的! 喜华正要说什么,里面却是突然传来了云曦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碧莲一喜,端着水盆就走了进去,喜华气得“嘶”了一声,也抬步跟了进去。 “世子,奴婢碧莲给您送水净面来了!”碧莲的嘴角轻扬,露出了一抹娇媚的笑意,声音也带着腻人的甜意。 她这刻意忽略云曦的行为更是让喜华恼怒,可喜华也只是瞪着她,等着看云曦的态度。 喜华跟了云曦这么多年,对云曦的做事风格一向了解,面对挑衅的人,云曦要么直接出手弄死,要么暂时搁置,等着拔起一串萝卜,所以喜华便没有随意开口。 “放那吧!”说话的自然是云曦,云曦实在不习惯热烈的红色,今日便穿了一件淡粉的中衣。 看着云曦脂粉未施,但仍旧光彩夺目的样子,碧莲有些嫉妒艳羡,可又偷偷打量了一下云曦的身材,颇为自信的笑了笑。 就算世子妃长得像天仙似的,这身材还是不如自己的! 云曦径自走到水盆前净面,碧莲有些诧异的看着云曦,开口道:“世子妃,世子他还没……” 云曦却是已经捧起了清水,温热的水洗去了她的困意,使得那双眼睛越发的清冷明亮。 “怎么了?”云曦擦干脸上的水痕,才抬眸看着碧莲。 “没什么……”碧莲赔笑说道,掩饰心中的不痛快。 这时冷凌澈才从屏风后走来,他穿着一身如常的月色锦衣,衣摆袖口只用银线绣着云纹,淡逸若仙。 冷凌澈朝着那盆清水走去,碧莲立刻说道:“奴婢再去给世子打一盆水来!” “不必!”淡漠的两字却是让碧莲骨头一酥,她只觉得这声音实在是悦耳之至。 看着冷凌澈在用云曦用过的水,碧莲不觉得有些气恼,哪个女子不是伺候完丈夫才能净面,这世子妃还真是没有规矩! 碧莲见冷凌澈净面后,立刻双手呈上一条丝帕,冷凌澈却是没用,只用云曦刚刚用过的那个擦了擦脸,从始至终都没看碧莲一眼。 喜华不由失笑,碧莲觉得有些尴尬,却仍旧没有离开,喜华也不催她,看来公主这次是要拔萝卜的! 云曦神色复杂的站在衣柜前,半天没有动弹,冷凌澈见此抬步走了过去,开口问道:“怎么了?” “就没有深紫色的衣服吗?”柜子里的裙子的确很美,可都是一些柔美的颜色,她不太习惯。 “为何非要是紫色?”冷凌澈看着云曦那纠结的表情,淡声问道。 为何…… 并不是因为她喜欢,因为在夏国紫色是身份的象征,会显得人高贵威严,所以从六岁之后,她就只穿紫色。 “曦儿,选一个你喜欢的颜色……”冷凌澈说完又轻声在云曦耳边说道:“曦华宫内虽是装潢华贵,但是不难看出你仍是喜欢一些鲜艳的颜色,今日不妨试一试!” 冷凌澈还记得云曦那面嵌着粉色水晶的铜镜,知道她心中亦是柔软,却是要刻意坚强。 云曦一时犯了难,冷凌澈见此便从里面抽出了一件浅水粉色的长裙,这粉色并不俗艳,而是桃花嫩瓣那种近乎为白色的粉。 “这……不适合我吧……”云曦蹙眉摇头,不敢去接。 “曦儿,乖……” 冷凌澈轻声哄道,云曦脸一红,看着屋内还有人,特别是喜华正贼眉鼠眼的窃笑着,便赶紧拿着衣裙去屏风后面更换,心里无奈苦叹,看来自己以后是要被他吃的死死的了! ------题外话------ 好友pk,大家帮忙点个收藏,新文不易,拜托大家喽! 名门娇宠:枭爷宠妻上瘾/一诺千金 容少将要娶霍明珠,人人道,糟蹋了少将大人。 容霆行事乖张狠辣无情,在军场上说一不二,却对未过门的小妻百般容忍讨好,小娇妻肤白貌美,偶尔耍点小脾气。 容家长辈没一个答应,霍明珠名声太坏了。 “霍明珠犯了事我罩着,我看谁敢动她,嫁入容家我就乐意惯着,我非她不娶!” 容少将铁了心要娶,只要小妻不哭着闹着要离婚,都不是事。 “离婚!离婚!”结婚第一天霍明珠满身青紫的哭着喊着要离婚。 容少将指着地上的空酒瓶控诉,“昨夜你告别单身,把我的衣裳都给撕烂了……” 霍明珠的哭声戛然而止,看了眼破烂衣裳,又看眼一脸幽怨的容少将,“离婚的事当我没说!” 正文 第十七章 宠溺入骨 看着两人之间那甜蜜无间的模样,喜华捂嘴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一定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安华姐,还有公主刚才那娇羞的模样,真是笑死人了! 喜华笑的开心,碧莲却是揉着手,一脸的郁闷,冷凌澈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哪怕云曦现在去更换衣裙,他那含笑宠溺的视线也依然落在那屏风之上。 碧莲暗暗安慰自己,只想着两人新婚,自是恩爱缠绵,等日子一长,再好的山珍海味也会有吃腻的时候。 众人正是想着,只见云曦扭捏的一点点从屏风后走出,她身着一件通体粉白色的轻纱渐变挑染长裙,衣裙从上至下颜色渐渐加深,从泛着淡粉的白到桃花瓣般的粉,使得云曦看起来正如那开的绚烂的桃花一般。 衣裙上没有复杂华丽的绣纹,只是那轻纱之中掺杂了金银丝线,阳光透过窗子打在这件长裙上,仿佛为云曦度上了一层光华。 而云曦也因为不适应这样的颜色,所以表情有些羞涩不安,不像往日那般高贵清冷,脸颊一点绯红更显得她娇俏柔美,额间一点如血红梅,分外妖娆。 冷凌澈一向淡然的双眸中闪过惊艳之色,他一直都知道云曦很美,可是此时脱去坚硬外壳,露出柔软的她更要美上数倍。 云曦一直微垂着头,见众人都不说话,她也觉得怪的很,便开口道:“我还是换掉吧……” 冷凌澈抓住了云曦的手腕,幽深的眸色掺杂着金色的碎光,仿若夜色中的星河唯美梦幻,“很美,我很喜欢……”、 冷凌澈拉着云曦走到那片水晶镜前,镜中的美人双颊染霞,肌肤似玉,那一双杏眸盈盈含水,就连云曦都觉得惊诧,那镜中含羞带怯的娇俏美人真的是她吗? “曦儿,就穿着吧,好吗?” 云曦一向无法拒绝冷凌澈,便只好点了点头,冷凌澈见此满意一笑,命喜华过来给云曦挽发。 冷凌澈看着那略有羞涩的云曦,眼中带着一丝爱怜,他想将云曦曾经错过的,失去的东西尽数弥补回来。 从此她不用再坚强独立,他只希望她能活的肆意,只希望她的脸上能多露出一丝笑意。 碧莲转了转眼睛,走到冷凌澈的身边,魅声道:“世子,奴婢给您挽发吧!” 碧莲说完就要上前,却被冷凌澈一个无声却甚是冰冷的眼神所制止,那一直温润的眸中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淡漠冰冷的让碧莲只觉的浑身如同被冰冻了一般。 “不必,去收拾床铺吧!”冷凌澈只冷淡的扫了碧莲一眼,便重新将视线落在了云曦的身上。 好一阵,那种被冰冷侵蚀四肢的感觉才逐渐退去,碧莲咽了咽口水,连忙走到了床榻旁,侧脸偷偷望着冷凌澈。 但见冷凌澈一身白衣似雪,虽然发髻未挽,却不损半分风华,薄唇凝起一抹潋滟的笑意,姿容独绝,世无其二。 碧莲收回视线,只觉得刚才都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是她看错了,这般温柔的世子怎么会有杀意呢! 碧莲看着凌乱的床铺,不由脸色一红,竟是兀自幻想出自己与世子翻云覆雨的场景,若是真有那一日,便是折寿十年也值得啊! 没有人理会碧莲,喜华认真的挽着发,冷凌澈在一旁浅笑看着,偶尔还指点两句。 一个清新别致的发髻终是完成了,喜华让云曦自己挑首饰,云曦还是习惯性的挑自己常戴的发簪,可那盒子却被冷凌澈伸手合上。 冷凌澈随手打开一旁的小匣子,拿出了一支白玉芙蓉簪小心的戴在了云曦的发上,又在鬓间插了一枚小巧的粉色水晶桃花坠,使得云曦着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清丽娇媚。 看着云曦有些茫然的神色,冷凌澈轻笑说道:“曦儿,这里不是夏国……” 云曦抬头看着冷凌澈,神色有些怔然,倏然无奈一笑,是啊,这里不是夏国,她不用再做那个让人生畏的长公主了! 云曦失笑道:“真是习惯了……” 冷凌澈拿起桌上的眉黛,小心翼翼的勾画着,如同执笔作画一般的专注。 他没有上挑云曦的长眉,而是依照云曦本来的眉形描出了三月柳叶,一剪秋瞳含水目,双眉微蹙美人颜。 此时的云曦没有浓妆艳抹,没有用金线勾勒上扬的眼尾,却是更突显出了她本就光润的玉颜。 众人的目光再不会被她华贵的珠翠和冷傲的妆容所分散,只会更加惊艳于她那绝色脱俗的纯美。 喜华含笑的看着冷凌澈为云曦描眉,侧头却是看见碧莲正目露嫉妒的看着,便蹙眉开口道:“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传早膳!” “是!”碧莲暗暗的瞪了喜华一眼,心里唾骂道:“狐假虎威!” 云曦扫了碧莲一眼,眼里带着些许促狭的光,“都说女子美色误人,其实男子也是一样……” 冷凌澈嘴角笑意不变,待描完最后一笔,冷凌澈才搁置眉黛,浅笑道:“夫人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却偏偏有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着冷凌澈两人都在望着自己,喜华连忙咳了一声,正色道:“那个……奴婢去厨房看看去,二位主子继续!” 云曦摇头浅笑,却是突然记起了什么,忙开口道:“你当初是不是派玄羽在夏宫保护我?” 冷凌澈点了点头,云曦立刻笑道:“这样便好,乐华那个丫头当时还以为找不到他了,哭了许久,想必她若知道定然开心!” “这件事还是先不要提及的好……”冷凌澈却是不赞同的说道。 云曦不解,冷凌澈只言时机未到,云曦还以为他有什么打算,便也没有坚持,只叹气道:“如此倒是可惜了……” “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我们干涉反而会事与愿违。” 云曦点点头,觉得冷凌澈说的很有道理,毕竟乐华和玄羽的相处的确不融洽。 云曦想额了很多,可是她自然想不到这其实不过是冷凌澈的一点“私怨”而已。 用膳时云曦不习惯有人伺候着,便开口赶走了忙前忙后的碧莲,惹得碧莲好一阵白眼。 云曦见安华一直若有所思,眼珠不停的转着,似在算计着什么心事。 “安华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安华看了冷凌澈一眼,欲言又止,冷凌澈仿若未察,云曦开口道:“有什么事直说便好!” “公……世子妃,您的嫁妆还有太后娘娘的赏赐直到现在还停在王府的库房呢!哪有这般的规矩啊,咱们芙蓉阁又不是没有库房,这算怎么个事啊!” 在殷太后赏赐给云曦六十六箱赏赐时,安华乐得不行,如今却又愁的连觉都睡不着。 那么多的金银财物,她却是看不着摸不到,这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云曦见她竟是在愁这件事,不由一笑,开口道:“你若是因为此事烦心,那么大可不必,我会一样不少的全都拿回来!” 而且,她要的远不止这些…… 云曦和冷凌澈两人商议过,府外的事情就交给冷凌澈,而云曦则会保证冷凌澈无后顾之忧。 所以冷凌澈并不参与这些事,看着云曦那璀璨的双目,冷凌澈轻轻挑起嘴角,玄宫他们一直奇怪,为何不把府里处理干净才迎云曦过来。 一是他不愿等,二是因为她不希望云曦对他总有一种亏欠,虽然利用这种亏欠可以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可除此之外他还是想守护住云曦的骄傲。 更何况被云曦守护的感觉妙不可言,就让府里这些人做为云曦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吧,他也好放心行事…… 这时青绢进来通禀,青绢不愧是秦侧妃手下的人,十分的规矩稳重,“世子妃,大少奶奶、四少奶奶请您过去吃茶。” “好,本宫知道了,你和喜华随本宫一起去吧!” 青绢领命,依旧沉稳,没有因为自己得主子青眼就喜形于色。 “那我先去了,你等我可好?” 冷凌澈拉着云曦的手,轻声叹息,“十年我都等得,何在于几个时辰……” 云曦面色微凝,却只见冷凌澈轻笑说道:“逗你的,去吧!” 见冷凌澈又拿自己玩笑,云曦嘴角一扬,看着外面某个晃荡的身影,开口说道:“独留空房,关好门窗……” “谨遵夫人之命!”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如同相识数载之人,青绢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便连忙将视线收回。 云曦走后,冷凌澈也抬步而出,一直在院中晃荡的碧莲见云曦走了,本以为会有机会,谁知冷凌澈竟是起身离开了。 碧莲想追上去问问,正被安华看个正着,“碧莲,你干什么去!世子妃的书你都摆好了吗?” 碧莲脚步顿时僵住,她见是安华,自是不敢多言,只暗暗咬牙朝着书房走去。 她来芙蓉阁可不是为了做奴婢的,上天给了她做主子的本钱,她如何能浪费? 看着书房中堆积如山的书籍,碧莲那一张俏脸更是拉的老长,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只要把男人伺候好就成,看这么多的书做什么,白白给她找活干! 另一边,冷凌澈出了王府便去了慕香阁,华美的包间中,殷钰正在闭目品茶,见到冷凌澈来了,桃花眼中华光一闪,连忙笑盈盈的招手说道:“二哥快来坐!” 冷凌澈坐在离他稍远的位置上,殷钰也不在意,自己主动挪了过去,眉目之间难掩幸灾乐祸之色,“二哥,今日冷凌洵可是被陛下好一番责备呢,皇子上朝迟到虽不是大罪但总归有够丢脸的。 偏偏冷凌洵还不敢说自己是被出殡的队伍阻拦,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发现。 而我只给那些人吃了一些泥丸子,他们就真的以为是毒药,玩命似的阻拦冷凌洵,那场景真是要笑死人啊,哈哈……” 看冷凌澈面无表情的模样,殷钰只觉得无趣,敲着折扇说道:“本以为娶了二嫂,你这脾性能好一些,怎么还是这般模样,真是可怜了我那国色天香的二嫂呦!” “若你艳羡,我明日便进宫为你求一门好亲事如何?”冷凌澈抬眸扫了殷钰一眼,抿茶说道。 “哎呦!我的好二哥呦,你可千万别提这件事啊!太后和我母亲刚把这件事放下,你若是再提可真就是要逼死我了!”殷钰的脸瞬间苦了,仿若冷凌澈提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看冷凌澈仍旧没有反应,殷钰桃花眼一眯,立刻狗腿的笑道:“二哥,小弟这辈子都是以二哥为榜样,二哥和二嫂是天作之合,小弟以后自然也要找一个像二嫂这般惊艳绝色、蕙质兰心的奇女子!” 冷凌澈挑了一下眉,嘴角微微舒缓,却是淡淡说道:“你找不到的!” 殷钰一愣,随即会意,连忙说道:“二哥说的是,像二嫂这样的奇女子世上只有一个,二哥好福气!” 看着冷凌澈似是浅笑的模样,殷钰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这个神仙一般的二哥竟是也有喜欢被人吹嘘的时候! “太子什么时候回来?”冷凌澈放下杯盏,似是随口一问。 殷钰立刻正了脸色,开口道:“太子此时正在军中,听闻不日便会启程回金陵。” 顿了顿,殷钰的脸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神色,开口说道:“二哥,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对你可是积怨颇深,之前你在夏国倒是还好,如今你得了世子之位,想必他不会善罢甘休啊!” “如此甚好,我和他之间早就该有个了断了!”冷凌澈那温润的眸中渐渐浮现冰霜,仿若寒潭凝结,布满了墨色的寒冰。 “唉……”殷钰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的看着冷凌澈,“当初不过是南国使臣的一句戏言,却是没想到竟酿成了后来的祸事!” 当年南国派使臣来楚,正巧他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正在一处玩乐,南国使臣正好看见,只问楚帝哪个是楚国太子,偏生楚帝玩性大发,让南国使臣来猜。 可那南国使臣不但猜测冷凌澈为太子,还坦言冷凌澈有君临之风,以后甚至还可平定天下! 而就是这么一句话,让皇后和太子将冷凌澈记恨在心,便是楚帝对锦安王府也多有顾及,否则当年的左丞相府也不会…… “二哥,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殷钰觉得自己这句话真是煽情,想必冷凌澈也一定会十分感动。 冷凌澈起身瞥了殷钰一眼,淡声道:“你管好自己就好……” “二哥,你这就不地道了,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啊!”殷钰不悦的打开折扇,目光幽怨的看着冷凌澈。 “我说的也是真的!”冷凌澈墨眸微寒,未见一丝促狭之意。 殷钰坐正了身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是转瞬即逝,他收拢折扇,面带笑意,桃花眼中甚是冷清。“二哥你放心就好,我就是个不成器的,不过一个纨绔侯爷,哪里有你这个锦安世子树大招风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如此,便看是风能折树,亦或是树能灭风……”冷凌澈轻轻扬唇,神色轻松,仿若这不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二哥这就要走?”殷钰见冷凌澈抬步离开,不觉奇怪,就这么两句话没必要亲自跑一趟吧! “准备给你二嫂要道菜……”冷凌澈轻描淡写的说道,表情一如既往的清淡。 “没问题啊,别说一道,十道都行啊!”殷钰煞是大方的说道。 “一道即可,就要红珊白笋尖就好!” 殷钰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真是他的亲二哥啊,这一道菜足足可以抵得过二十道菜啊! “怎么,舍不得?”冷凌澈挑眉道。 “舍得舍得,可是二哥你不是最不喜欢吃辣吗?”殷钰心头滴血,却仍只能赔笑。 “你二嫂喜欢!” 一句话就让殷钰哑口无言,只得吩咐人赶紧去准备,心理却是一直在打着小算盘,今日吃的亏他定要想办法找回来才行!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十八章 宴无好宴 云曦在青绢的带领下来到了锦安王的谢水楼,虽名为楼阁,实际上却是一座建在湖中的小岛。 粼粼湖面上有一座人造的小岛,上面建着一座绿植环绕的小岛,穿过一条长长的汉白玉通道便可到达小岛的凉亭之中。 在夏日之中这倒是一个绝好的去处,锦安王府虽是不偏好奢华,却也甚至恢宏,便如这湖中小岛看似简单,却是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远远便可望到凉亭之中已有四个华服美人落座,她们看到云曦前来,都盈盈起身。 “大嫂!”云曦微微福身,对严氏行了一礼,严氏连忙托起云曦,示意她不必多礼。 严映秋是冷凌弘之妻,其父是内阁大学士严清明,严映秋出自诗书礼仪世家,气质婉约,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柔美。 “二嫂可真让我们好等呀,可是世子不舍得让二嫂出来?”刘氏掩嘴一笑,虽是玩笑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云曦将视线落在了刘氏身上,这刘氏是四公子冷凌墨之妻,可她的身世就有些让人玩味了。 云曦早就了解过这府中的情况,大少爷娶的是内阁学士的嫡长女,三小姐嫁的是御史大夫的小儿子,皆是清流之家,可这刘氏却是皇商之女! 刘氏名唤刘宝珠,家中是楚帝亲封的皇商,主要做绫罗绸缎的买卖,宫里的大半锦缎都是刘家提供的。 刘父很有经商头脑,首饰铺子、成衣铺子,甚至是酒楼客栈都有涉猎,被称为金陵第一商,可想其身家富贵。 云曦对商人没有什么偏见,可是各国贵族对商人都很是歧视,但凡是在朝为官都不屑与商家联亲,更何况是金陵最为高贵的锦安王府呢! 冷凌墨虽然不是嫡子,但其母是王爷侧妃,娘家还有一个当朝皇后,这样的身份便是娶大家嫡女也是绰绰有余的,谁知竟是娶了刘宝珠。 云曦起初以为是锦安王不喜欢冷凌墨才会这般做,后来才知道锦安王对这桩婚事极其不赞成,欧阳侧妃却是执意坚持,甚至后来还闹出了一些丑闻,锦安王才不得不做出让步。 云曦嘴角微挑,欧阳侧妃看上的自然不是刘宝珠这个人,而是她家的钱! 西宁侯府手握重兵,这军队的花销自是需要银钱的,不过他们高兴了,上面那位可就未必了,所以说这欧阳侧妃不是个聪明的,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被秦侧妃压在身下。 因为欧阳侧妃,云曦给了刘宝珠难堪,所以面对刘宝珠的话中有话,云曦便没有计较,只笑道:“劳各位久等了,本宫命婢女做了一些夏国的点心,还请各位尝试一下。” 众人都不由蹙起了眉,六小姐冷清蓉是个嘴快的,直接开口道:“二嫂,世子妃是不可自称”本宫“的!” 云曦浅浅一下,淡声道:“可本宫虽为世子妃,亦是夏国长公主不是吗?” 众人一时哑言,严氏见此立刻说道:“大家快坐吧,这茶若是煮的久了,就不好喝了!” 众人也不再多语,纷纷落座,冷清蓉年纪小,今年不过才十三岁,就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 冷清蓉的生母是霞夫人,霞夫人是楚帝御赐给锦安王的一名舞女,长相甚是妖娆艳丽,这冷清蓉年纪虽小,却是已有艳色,模样极其俊俏。 她看着云曦头上的芙蓉玉簪,眼中一亮,不由叹道:“二嫂,你头上的簪子真好看,蓉儿很喜欢呢!” 云曦伸手摸了一下,看着冷清蓉浅笑道:“六妹头上珠花也很是娇俏!” 冷清蓉小嘴一砸,有些不高兴了,只觉的这云曦也太小气了,不就一根破簪子嘛,居然都不舍得给她! 刘宝珠见此一笑,抿嘴道:“蓉儿若是喜欢,改天四嫂给你打一个去!” 冷清蓉眼睛一亮,立刻欣喜的笑道:“多谢四嫂,还是四嫂大方!” 冷清蓉这句话说得就有些尴尬了,严映秋正想着该如何解围,一直淡笑不语的冷清薇开口道:“这发簪一看就是二哥送的,芙蓉园中有美人,美人髻上芙蓉开,这定情之物二嫂自是不能给你呀!” 冷清薇长得与秦侧妃有几分神似,皆是那种善解人意的温柔美人。 面对冷清薇的善意解围,云曦点头一笑,算是领情回应,严映秋命人斟茶,将这个话题轻描淡写般的错开。 云曦饮了一口茶,目光流转,对这些人的性情已是有了了解,众人随意聊起了诗词人文,云曦平日虽是不喜欢与人闲谈,但她阅书无数,这些事自是手到擒来。 严映秋微微有些吃惊,每每与云曦谈及什么,她皆是能引经据典,她声音虽是清冷,却是引人入胜,让严映秋一时心生亲近之意,两人相谈甚欢。 冷清薇只淡笑听着,偶尔附和两句,刘宝珠和冷清蓉都没有兴趣,可见严映秋和云曦两人聊的热火朝天,刘宝珠便开口打断道:“咱们一直饮茶多无趣啊,大嫂,你前些日子不是得了一壶桃花酿嘛,咱们喝酒助兴吧!” 夏国好乐,楚国好酒,见这些闺中女子竟是在白日都可以随意饮酒,看来所传不假。 严映秋略有迟疑的看了云曦一眼,开口问道:“二弟妹可能饮酒?” “大嫂,你是不是舍不得呀!”刘宝珠闻后一笑,促狭道。 云曦笑着点点头,严映秋见此才放心,命人将那桃花酿端了上来,酒坛打开便闻到一股扑鼻的桃花香气,还有清冽醇厚的酒香,甚是醉人。 刘宝珠一看便是个好酒之人,立刻起身为大家斟酒,竟是还直接越过严映秋举杯说道:“来,宝珠敬大家一杯,也算是祝福二嫂新婚之礼!” 刘宝珠说完便仰头畅饮,喝完之后还沉醉的赞叹道:“真是好酒!” 冷清薇和冷清蓉也饮了一口,云曦拿起酒杯,以袖覆面,仰头饮酒,单单一个饮酒的姿势便是极尽风华。 “二嫂好酒量,我们再饮一杯!”刘宝珠还要给云曦斟酒,云曦却是以手遮杯,笑道:“本宫酒量不好,一杯足矣!” 刘宝珠也没有多劝,又给其他人倒了酒,可这酒大部分都进了她自己的腹中,冷清蓉见此逗趣道:“四嫂你可别喝多了,不然四哥下朝回来还不得罚你啊!” “不碍事不碍事,我的酒量怎么可能会喝醉,再说了就算是我喝多了,不是还有侍妾照顾你四哥嘛!” 刘宝珠的确酒量颇好,半坛子酒下肚竟是脸都未红半分,她抬头了一眼云曦身边的喜华,开口叹道:“真是个标志的丫头,可是二嫂为世子准备的屋里人?” 喜华脸一红,气得小脸鼓鼓的,却又不好说什么,云曦闻后一笑,不动声色的说道:“四弟妹说笑了,本宫与世子成婚不过三日,四弟妹想的未免有些太过长远了。 再则,世子爷不是那糊涂人,如何也做不出与本宫抢婢女的事情来啊……” 云曦这句话真是无心,却是让刘宝珠僵了脸色,她家那位便是这种糊涂人,成亲不过几日便相中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弄的她都成了金陵的笑话。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正好碧珠此时赶来,与众人行礼之后,轻声与云曦说道:“世子妃,世子请您回去呢,说是给您买了吃的,不能耽搁呢!” 严映秋和刘宝珠眼中都有些艳羡,严映秋连忙说道:“如此二弟妹就快去吧,不要让世子多等!” 云曦起身离开,刘宝珠看了云曦的背影一眼,起身说道:“客人都走了,我们还在这干什么?真是可惜了大嫂的一番情意!” 冷清蓉见刘宝珠离开,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发簪,便连忙追了过去,亭中便只剩下严映秋和冷清薇了。 冷清薇喝了一口桃花酿,嘴角微扬,笑道:“挑拨离间,大嫂不必在意!” “自然!这些我还是晓得的,五妹放心!”严映秋并不在意的笑道,两人也不再多留,都起身离开了。 …… 云曦回到芙蓉阁时,冷凌澈已经将饭菜摆好,见到云曦回来,立刻伸出手笑着拉过云曦,待闻到云曦身上的酒味时,远山般的眉立刻紧蹙,一向温润的他竟是带着些冷意,“你喝酒了?” 云曦连忙拿出一方帕子,开口解释道:“我没喝,我把酒都洒在了这方帕子上!” 冷凌澈脸上愠色稍减,看着那湿了的帕子开口问道:“这酒有问题?” “白玉指环微微变了颜色,虽然很是轻微,我还是多留了心,想着带回来让人看看。” 看着云曦这般谨慎,冷凌澈很是满意,随口命人去传玄徵,云曦没见过这个人,她所知道的不过是玄羽和玄宫,便开口笑道:“宫商角徵羽?” “曦儿聪慧!”冷凌澈不惜赞赏,让云曦微微脸红,不过一件小事,冷凌澈也太过夸张了。 宫商角徵羽是五个基本音阶,想到冷凌澈乐艺之高,云曦抬头笑道:“我们改日再来一首琴箫和唱如何?” “甚好!”冷凌澈倏然一笑,笑意如絮,缠绵缱绻。 “你尝尝这菜可合口味?”冷凌澈夹了一个笋尖放在云曦的瓷盘中,柔声说道。 白色的笋尖上挂着一层红色的辣椒油汁,看着便很有食欲,放入口中,只觉的味道绝妙。 有笋的清香,有辣椒的浓香,还有说不出的花香和一种甚是浓郁的肉汁香。 冷凌澈闻后,扬唇一笑,看着云曦说道:“猜的不错,这笋尖要先与百花花瓣在冰中放置一日,待笋尖有了百花之香,便放在鸡汤之中入味,之后才可烹制。 而这鸡从小只食用鲜花花瓣做成的饲料,所以这一道看似简单的笋尖,却是慕香阁的极品菜式,每日只有一份!” 云曦闻后简直是叹为观止,没想到一道菜竟是如此复杂,便开口问道:“能发明此菜之人定是一奇人也,莫非便是那位殷小侯爷?” “正是……” 能有如此闲情雅致之人,自是非殷钰莫属。 早在夏国,云曦便觉得那殷小侯爷很是特别,如今想来当初他为自己解围,自然不是巧合,定是眼前之人的安排。 想到此处,云曦眸色愈暖,他竟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守护了自己这么久,想想便觉得既感动又惭愧,如今便换她来守他吧! “喜欢吃吗?”冷凌澈柔声问道。 “嗯!喜欢!”云曦笑着答道,却是没想过因为自己的这个回答有些人就要掩面痛哭了! 不多时玄徵就躬身而进,玄徵穿着一身干净的淡青色的长袍,他的皮肤白皙的如同女子一般,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药香,与宁华身上的味道很像。 想到宁华,云曦的眸色微微暗淡,如今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属下参加世子,参见世子妃!”玄徵的声音很小很轻,若是不仔细来听甚至都听不清楚。 云曦将手帕递给喜华,喜华拿给玄徵,喜华本就性子活泼,见玄徵一直低着头,便探头去看玄徵,谁知玄徵仿若受到了惊吓一般,连连后退。 喜华也被玄徵这反应吓了一跳,“你太夸张了吧,我有那么吓人吗?” 玄徵脸色泛红,显得十分慌张无措,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是噙了一层水雾,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对……对不起……”玄徵小声嘟囔道,喜华不敢再逗他,连忙将帕子给了他。 玄徵小心翼翼的接过,似乎是害怕会接触到喜华一般,喜华撇嘴摇了摇头,她最怕和这种人相处了,不爱说话,还这么腼腆。 玄徵接过后轻轻闻了闻,便很是肯定的小声说道:“这是黄珏草……” “这黄珏草有什么害处吗?”云曦蹙了一下眉,果然有猫腻! 玄徵听到云曦问话,仿佛更是紧张了,如雪般的脸红的仿若染上了彩霞,冷凌澈淡声道:“尽管来说!” 冷凌澈清冷的嗓音似乎让玄徵冷静了下来,他低着头,小声说道:“会影响女子有孕!” 冷凌澈和云曦皆是眸光一寒,冷凌澈立刻问道:“你真的一点未用?” 见云曦肯定的点头,冷凌澈才放下心来,看着玄徵问道:“药性很强?” 玄徵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按照这种药量,不过半年之内难以有孕!” 见云曦微微挑眉,冷凌澈开口问道:“知道是谁了吗?” 云曦点点头,冷凌澈挥手让玄徵离开,玄徵如释重负,近乎逃命一般的离开。 云曦看了冷凌澈一眼,见他眸色忧虑,便笑问道:“你猜猜是谁做的?” 冷凌澈见她故意活跃气氛,也不拆穿,只答道:“刘氏!” “夫君果然是天纵之才!” 看着云曦并不走心的奉承,冷凌澈无奈宠溺一笑,“今日是严氏设宴,即便严氏有心,秦侧妃也绝不会同意。” 云曦点点头,的确如此,她本以为刘宝珠是个冲动直性之人,如此看来倒是小瞧了她! 若刘宝珠真的下了猛药,届时云曦身体不适,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势必会严查。 而这黄珏草只不过是让人在半年内难以有孕,若不是她机敏根本就不会探查。 可是王府中的半年足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如今严氏已经有了子嗣,而身为世子的冷凌澈却才刚刚娶亲,子嗣问题自是重要。 若是自己半年之内仍无消息,只怕届时各方势力都会以此为借口往冷凌澈身边塞人,倒也是一个毒计! 看着云曦悠然浅笑的模样,冷凌澈眉目舒缓,笑问道:“曦儿可是有了妙计?” 云曦轻挑柳眉,婉儿一笑,瞬间迷醉了冷凌澈的眼,“夫君面前不敢妄称妙计……” “顽皮!”冷凌澈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邃而痴迷,薄唇轻语,吐字如兰,出口的话却都带着一抹暧昧,让云曦瞬间羞红了脸颊,无奈败退……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十九章 请君入瓮 玉霜院中。 秦侧妃翻阅着府中的账本,冷清薇则坐在一旁帮她整理,直到秦侧妃处理好了事务,才开口问道:“今日你们玩的可还开心?” 冷清薇扬唇一笑,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寒意,“刘宝珠太过自以为是,不但想算计云曦,还想挑拨离间,女儿都看出的事情,那云曦自然也不会上当!” 秦侧妃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揉了揉眉心说道:“这刘宝珠与她婆母是一般的性子,都是聪明外露,以为其他人都是傻子。” “母妃不必担心,女儿已经提醒过大嫂了,大嫂不会记在心里的!” 听冷清薇谈及严映秋,秦侧妃的脸上浮现出了莫明的复杂,“你大嫂性子好,即便想不出这里的算计,也不会与人为难。 她是个好女子,只是可惜并不适合生活在我们王府,也不适合你大哥!” 冷清薇知道秦侧妃对严映秋有些不满,便连忙劝道:“大嫂纵使性子软弱了一些,但是她毕竟为大哥生下了楠姐啊,楠姐可是我们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啊! 虽然世子之位暂时旁落,可是等到大嫂为王府诞下长孙,父王又一向最疼母妃,结局到底如何可真是说不好呢!” 秦侧妃郁色舒缓,嘴角微扬,想起锦安王对她的温柔体贴,眸中漾起脉脉柔光。 转而却是又叹了一口气,轻叹道:“话虽如此,可是你父王也有为难之处,在太后的眼中世子一人抵得过所有的皇孙,否则母妃为何多年仍旧只是一个侧妃? 再则这云曦的出现打乱了我很多的计划,我本想为世子挑一门省心的婚事,如今却是都乱了。 云曦能在夏国生活的风生水起,其手腕自是了得,我们不可轻视!” “是!女儿知道!” 看着冷清薇聪慧乖巧的模样,秦侧妃温柔的笑道:“薇儿,你与殷小侯爷相处的可还好?” 冷清薇脸色一红,低头娇声道:“母妃,你说什么呢呀!” 秦侧妃拉过冷清薇的手,眼里全是笑意,“傻孩子,你真以为你能瞒得过母妃啊! 殷小侯爷相貌出众,家世又好,若是你们的好事能成,母妃自是欢喜!” 冷清薇咬了咬嘴唇,却是有些忧愁的说道:“小侯爷性子好,一直都笑眯眯的,可对女儿的心意不知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懂,女儿也没有信心……” 殷钰对谁都很亲近,从未见过他和人争吵过,可也正是这样她才猜不透殷钰的心思。 “薇儿,男人都是这样,享受着女人的仰慕,却是不肯透露半点心绪,可是柔能化钢,只要你不放弃,他早晚都会是你的!” 秦侧妃笑着说道,就算当年锦安王和王妃是金陵人人称赞的天作之合那又能怎样? 她还是在玉婉清之前进了王府,还是在她之前生下了长子,便是如今玉婉清红颜枯骨,她却是掌管着整个锦安王府,虽无王妃之名,却有王妃之实,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秦侧妃那温婉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扭曲的裂痕,冷清薇见秦侧妃一直未语,抬头正看到这陌生的一幕,不由低低唤了一声,“母妃!” 秦侧妃收起了脸上的阴郁之色,重新露出了娴静恬淡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一瞬间不过是冷清薇的幻觉。 “薇儿你不要担心,殷小侯爷现在玩心颇重,等他有成家之心时,自会明白你的好!” 冷清薇低头浅笑,虽是羞赧,眼中亦有势在必得的野心! …… 冷凌澈两人过了几日平稳舒服的日子,这般说也不尽然,应该是冷凌澈过了几日甚是舒服的日子,而云曦每到晚上都会在提心吊胆之中,在某人柔声暖语之下连连败退,每日只得与他“赤诚相见”…… 而某人二十岁初知情滋味,自是乐此不疲,看着冷凌澈白日如仙,夜晚如妖的模样,云曦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道貌岸然”! 这日,冷凌澈刚与云曦说冷清落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如今忍了这么久,这几天想必就会来找她。 结果冷清落果然不禁念道,这日午时便来了锦安王府,随行还有两位小姐,一位她不识得,一位却是秦盼兮! 冷清落拉着身边的小姐便亲昵的与云曦说道:“这是陆琼羽,是右丞相的孙女,我早就想带她来见二嫂嫂,可是皇祖母总说你和二哥刚成亲,不让我来打扰!” 冷清落最亲近的人就是殷钰和冷凌澈,如今冷凌澈成亲,冷清落自是对这个二嫂又是好奇又是想要亲近,好不容易得了殷太后的首肯,冷清落便立刻带着好友赶来。 “见过世子妃!”陆琼羽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声音宛若黄鹂轻鸣,甚是悦耳。 云曦扶起陆琼羽,在陆琼羽抬眸的瞬间,只觉的无比惊艳,陆琼羽长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她有些瘦,下巴尖尖的,不但不显刻薄,反是有一种让人发自内心怜惜的感觉。 她长着一双含情美目,未语生情,眸光熠熠,双眸仿若是两颗琥珀石,粉唇轻挑羞煞百花。 她的脸色过于白皙,却是没有血色,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腰身不盈一握,仿若迎风柳条,让人不由心中生怜。 “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陆小姐的名字真是极美!”自古英雄都是惺惺相惜,美人其实亦是如此。 陆琼羽眼中一亮,嘴角那有些拘谨的笑容也变得轻松起来,“公主谬赞,琼羽愧不敢当!” 冷清落看不得她们这般客套的样子,凤眸微扬,启唇笑道:“琼羽,你不是说只有你兄长一人吟得出这首诗吗,还说若是谁吟得出,你便要嫁给谁呢!” 陆琼羽小脸一红,她的脸色本就苍白,如此一来倒是多了几分血色,看起来更是极美。 “小时候的玩笑话你也当真,没的说出来羞我!”陆琼羽看起来与冷清落是十分熟悉的,说话也很是亲昵随意。 “可惜呀可惜,我二嫂名花有主,你是没这个机会了!”冷清落故作惆怅,她这一番胡闹倒是拉进了众人的距离。 云曦侧头看着秦盼兮,淡笑道:“秦小姐,好久不见!” “世子妃,别来无恙!”秦盼兮笑着打量着云曦,只开口笑道:“只要世子妃不要嫌弃盼兮不请自来便好!” 看着冷清落那有些淡漠的脸色,云曦心中了然,陆琼羽有些局促的说道:“世子妃,盼兮姐姐刚才在我府中,正好清落来找我,我就想着……” “没事,秦小姐不过一句玩笑,倒是让陆小姐当真了,人多一点才热闹,众位里面请吧!” 看着云曦真的毫无芥蒂,陆琼羽才又露出了笑意,几人到了芙蓉阁,冷凌澈自是避嫌离开,去了他的寒竹院。 秦盼兮打量着云曦,不由叹道:“第一次相见世子妃,便觉得世子妃惊为天人,但总是让人感觉有些高不可攀的疏离。 如今世子妃与世子成婚,倒是越发的柔媚明艳了,想来世子定对世子妃十分珍重。” 云曦笑而未语,没有谦虚也没有彰显,只招呼着几人吃茶用点心。 冷清落不是冷场之人,秦盼兮更是左右逢源,倒是弥补了陆琼羽的腼腆和云曦的清冷。 几人正是闲话之中,有小丫鬟禀告说是四少奶奶来了,云曦眉头一挑,她还没去找刘宝珠,这刘宝珠竟是自己来了! “请进来吧!”云曦面上未露分毫,只笑着命人请刘宝珠进来。 刘宝珠与众人都见过之后,便自然而然的落座,冷清落扫了她一眼,未给她一分好脸色。 刘宝珠也不在意,看见了陆琼羽,有些惊喜的说道:“前断时间听闻陆小姐身子不好,如今可已经大好了?” “多谢四少夫人关心,琼羽一切安好。” 刘宝珠嘴角一挑,似是无意间感叹道:“我曾听闻秦侧妃最初为世子相看的婚事就是右丞相府呢,本以为陆小姐会成我的二嫂呢,没想到世子另有一段天赐的因缘!” 刘宝珠语落,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陆琼羽的脸羞得通红,胸口起伏的有些剧烈,秦盼兮见此立刻轻抚着陆琼羽的后背,柔声安抚道:“琼羽你不要激动,四少夫人只是一句玩笑,你别当真!” 刘宝珠似是没想到如此,连忙打了自己的嘴,赔礼道:“陆小姐别恼,我真是有口无心的!二嫂,你知道我的,对不对……” 云曦眯了眯眼睛,这个刘宝珠真当自己是好欺负了的不成? 云曦命人斟茶,喜华拿着茶壶给每人都添了茶,云曦只看着陆琼羽,柔声安慰着:“四弟妹有何失礼之处,还请陆小姐不要见怪!” 冷清落有些惊诧云曦的态度,不过一个皇商之女,何必给她颜面? 刘宝珠却是笑着喝了一口茶,入口都是桃花的清香,看来应是桃花茶。 她嘴角轻扬,都说这世子妃如何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云曦见她将茶尽数喝下,眼中寒光大盛,开口问道:“四弟妹觉得这茶的味道可还好?” “不错,很是清香!”刘宝珠笑道,心情甚好。 “四弟妹喜欢就好,本宫觉得前几日四弟妹敬的酒也甚是美味,今日便也添了一位佐料,叫黄……”云曦似乎如何也想不起来了,只看着刘宝珠,嘴角的笑显得意味深长,“四弟妹可还记得?” 刘宝珠豁然起身,脸色瞬间有些苍白,她连忙弯着腰,抠着自己的喉咙,不住的干呕起来,看着冷清落几人都不由蹙起了眉。 云曦却是怡然自得的抿了一口茶,看那刘宝珠干呕半晌,却只是徒劳,嘴角笑意更深。 “云曦,你竟敢害我,你真是蛇蝎心肠!”刘宝珠本就为子嗣发愁,如今若是喝了黄珏草少则半年无孕,冷凌墨现在就已经妻妾成堆,若是自己再没动静,岂不是得被那些妾室羞辱! “你给本宫闭嘴!世子妃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商人之女果真是没有教养!”冷清落与殷太后一样,都是个护短的,此时见刘宝珠冲撞云曦,第一个就不答应了! “那也好得过她心思歹毒!”刘宝珠随手拿起了自己刚才用的杯盏,这是云曦的罪证,她必须握住。 虽说之前是她趁着倒酒时偷偷给云曦下了药,可那已经是多日之前的事情,如今又查无对症,可云曦却是别想翻身! 给弟妹下无子之药,这种歹毒的心思自是天理不容,想必便是殷太后都不会站在云曦这边! 喜华脸色一白,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抖,眼睛不停的瞄着云曦,刘宝珠见此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看着云曦便说道:“你等着,我这便去找秦侧妃评理,看她如何决断!” 喜华作势要追,那刘宝珠却是和她的婢女飞奔似的离开,云曦见此缓缓起身,看着陆琼羽几人说道:“今日府中有些事情,云曦只怕招呼不周了,改日定当弥补。” 秦盼兮和陆琼羽见此哪里还敢多留,都连忙请辞离开,冷清落却是不肯走,开口说道:“二嫂,我留下来,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云曦没有拒绝,与冷清落抬步去了秦侧妃的院子,中途正碰见秦侧妃命人来唤她,云曦不禁浅笑,这刘宝珠的脚程还挺快的! 一进玉霜院便见锦安王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云曦挑了挑眉,没想到锦安王也在,转而一想嘴角微扬,如此更好! 锦安王见云曦不但没有惧色,反而还意味深长的一笑,顿时便眯了眯眼睛,眼中全是冰冷的打量。 云曦和冷清落与锦安王见了礼,扫了一眼正兀自啜泣的刘宝珠,挑唇笑道:“四弟妹这是怎么了,我们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跑开了? 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父王和秦侧妃了,随我回去吧!” 刘宝珠却是泣泪涟涟的看着秦侧妃,连忙开口说道:“秦侧妃,您救救宝珠吧,若是宝珠与她回去,指不定就要被她害死了啊!” “有话快说,不要哭哭啼啼的!”锦安王显然没有耐性,他本就不怒自威,此时皱着眉,看起来更是慑人。 刘宝珠咽了咽口水,吓得身子一抖,连忙说道:“是她说在妾身喝的茶里加了佐料,当时七公主也是看见了的!” 锦安王抬头看向了冷清落,冷清落不知道这刘宝珠想做什么,只摇头道:“没听到!” “七公主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刘宝珠咬牙说道,还兀自流着眼泪。 冷清落冷哼了一声,将头避开,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刘宝珠本就没指着冷清落帮她,便只开口道:“父王,秦侧妃,真相如何只要找人一验这杯子便知!” 锦安王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瞳孔与冷凌澈的双眼一般漆黑,只比冷凌澈多了一分历经世事的沧桑,“你可承认?” 云曦不卑不亢,只淡淡说道:“那便看父王是相信云曦,还是欲闹得满城风雨了!” 锦安王一拍桌子,双眸怒睁,就连秦侧妃都被锦安王这一身气势所慑,然而云曦只略略挑眉,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淡笑,眼神竟还带着一分挑衅。 锦安王见云曦没有丝毫的畏惧,不觉气怒,开口道:“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云曦不敢,一切全凭父王做主!” 刘宝珠见云曦出言威胁,连忙说道:“父王,今日的事情秦小姐和陆小姐也是看见了的,还请父王秉公处理!” “啪”的一声,锦安王摔了一个杯子,刘宝珠被吓得瑟瑟发抖,云曦却仍旧脊背挺直,坦然直视着锦安王。 锦安王身居高位,除了楚帝哪个人对他不是毕恭毕敬,可先有冷凌澈这个不孝子在前,如今又有云曦这个小丫头忤逆他,他若是没有些做为岂不是要被小辈儿看了笑话! 秦侧妃听闻还有外人知晓,不由蹙了蹙眉,有些忧虑的说道:“王爷,此事已经被外人所知,甚至还有右丞相家的小姐,只怕……” “查!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府中生事!” 锦安王凤眸一挑,凌厉威严,云曦却是微微扬唇,怕的就是不查!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章 自食其果 刘宝珠又是愤恨又是幸灾乐祸,恨的是云曦给她下了黄珏草,她本就一直无所出,即便这黄珏草不会彻底损伤女子的身体,但总归会耽搁受孕。 她院子里的那些莺莺燕燕牟足了劲的要生出一个长子,若是半年无孕,只怕还没等她有自己的孩子,便有一堆的庶子庶女叫她母亲了! 可若是能凭借此事拉下云曦,冷凌澈的名声也一定会受到损害,王爷本就不喜欢他,若是因为此事废了冷凌澈的世子位又的确是天大的好事! 云曦只淡然的站在一旁,看着刘宝珠脸上那不断变换的神色,嘴角缓缓凝结一抹冷笑。 秦侧妃看见了这样的一抹笑意,目光闪了闪,正在此时府医已经赶来了。 这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姓李,在王府任职十多年了。 刘宝珠立刻将手里的杯子递给李大夫,仿佛这就是能拉下冷凌澈的东西,一刻都不能耽误。 李大夫看了锦安王一眼,锦安王脸色沉郁,一见便是心情不好,李大夫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锦安王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臭,他可不敢有半点违逆。 “你看看这杯子里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秦侧妃看了一眼锦安王,见他不作表态,便开口说道。 李大夫接过刘宝珠的递过来的杯子,放在鼻下细嗅,又伸出手指沾了沾里面残留的水珠,放在嘴里轻轻品味。 云曦记得那个叫玄徵的少年只闻了一下便能判断帕子上的酒水里有黄珏草,看来他的医术是要比这李大夫高明许多的。 李大夫细细检查了之后,微微蹙眉,刘宝珠一看李大夫皱眉,立刻笑着说道:“怎么样?这里面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锦安王蹙了蹙眉,他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对刘宝珠本就没有好感,此时看着她那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就觉得厌烦。 锦安王又看了看云曦,只见她脊背挺直,淡然风轻,仿佛她不过是在看一场闹剧,而这场闹剧还是她亲自促成的…… 锦安王不得不承认,在同辈人当中,没有一人能与云曦的气质相比,即便是太子妃也远没有云曦身上的贵气。 锦安王眯了眯眼睛,这个小丫头难以预料,不知道她会给锦安王府带来福泽还是祸患! “这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桃花茶而已……”李大夫皱眉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你再仔细看看!”刘宝珠不肯相信,逼着李大夫再检查一番。 这老李大夫惧怕锦安王,可这不代表他连一个少夫人都害怕,便神色冷淡的说道:“四少夫人,这里面的确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刘宝珠斩钉截铁的说道,看李大夫神色不悦,便提醒道:“比如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是额外加上的东西?” 李大夫摸了摸胡子,眼睛亮了一下,似是刚刚想起的模样,开口说道:“这般说来还真有!” “什么?”刘宝珠睁大了双眼,满脸期待的看着李大夫。 秦侧妃看了锦安王一眼,见锦安王似是在闭目养神,对屋内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便将视线落在了云曦的身上,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这里面的确是加了一味药,叫黄……” “黄珏草!” “黄芩!” 那黄珏草是刘宝珠喊出来的,而李大夫说的则是黄芩,李大夫狐疑的看着刘宝珠,皱眉说道:“黄芩又叫山茶根,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夏日饮上一些最好不过。 而且这黄芩还有止血安胎的功效,便是孕妇也可以用,可那黄珏草却是微有毒性,虽不致命却会影响女子有孕,两者简直是天差地别!” 锦安王在听闻那句“影响女子有孕”时,倏然睁开双眼,那双凤眸之中闪过清冷凌厉的光,虽然他没有看刘宝珠,却仍是将她吓得瑟瑟发抖。 云曦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嘴角微微一挑,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道:“看本宫这记性,可不就是黄芩嘛,一时却是忘记了……” 听到云曦的自称,锦安王眉头更蹙,却没有多说什么,秦侧妃的视线在云曦和刘宝珠身上划过,看着刘宝珠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怜悯,这次她输的还真是彻底啊! “父王,云曦有些疑惑未解,还请父王为云曦解疑! 云曦一时忘了黄芩的名字,只说了与昨日桃花酒里放的应该是一样的东西,四弟妹便面露惊骇,便说云曦用黄珏草害她。 可是云曦今日也是第一次听到黄珏草的名字,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锦安王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秦侧妃脸色微僵,那日毕竟还有严映秋的参与,虽说此事与她们无关,可若是因此让王爷怀疑也实在是不值得! 云曦看了冷清落一眼,只见冷清落的那双眼睛不停的转动着,想来也是猜透了这里的事情。 见云曦朝她眨了眨眼睛,冷清落会意一笑,面露愁色不解的问道:“二嫂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云曦淡笑未语,冷清落故意做出一副着急的模样,开口说道:“好二嫂你就告诉落儿嘛!落儿最受不了有事猜不透了,你要是不告诉落儿,落儿就只能去问皇祖母了,反正皇祖母聪明,她是一定会告诉落儿的!” 秦侧妃听闻之后更是有些着急,虽说此事不是她的责任,可是殷太后一向偏心,若是借着此事来整治自己,那她这次还真是委屈! “七公主别急,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去烦扰太后年娘娘的。若是惹得太后老人家担忧,反而是我们这些小辈不对了! 宝珠,你怎么回事?没弄清楚事情就胡言乱语,若是被旁人知晓,指不定会传出我们锦安王府家门不合呢! 还有你整日里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什么黄珏草,这等腌臜东西也是你能胡言乱语的?” 秦侧妃怒其不争的斥责着刘宝珠,刘宝珠先是一脸的怔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了。 她也不是傻的,若是顺着秦侧妃的话说,她最多不过是行事冲动,可若真的被云曦揪着不放,一旦查出那日的事情,她可就全完了! “父王,秦侧妃,是宝珠错了,宝珠不该冲动,不该随意就污蔑二嫂,都是我不对!” 刘宝珠立刻换上了一副愧疚难过的模样,她复又看了云曦,泪光盈盈的说道:“二嫂,是宝珠错了,你原谅宝珠好不好?” 云曦瞥了刘宝珠一眼,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本宫也不想责怪你,可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事也不是本宫一人说的算的! 更何况今日之事被陆小姐和秦小姐看到了,若是处理不当,只怕会有损王府的名誉。本宫不懂府里的规矩,这件事还是全权交由秦侧妃处理吧!” 秦侧妃暗叹这云曦说话滴水不露,她虽是将事情交给了自己,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自己再不处置刘宝珠,便是枉顾家法了! 秦侧妃又看了一眼不言不语的冷清落,有这七公主在,今日的事情势必会传到太后耳中,今日这刘宝珠必须责罚! 秦侧妃望向了锦安王,试探着开口问道:“王爷,宝珠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不如让她抄写女戒静静心如何?” 锦安王刚想点头,冷清落侧头看着云曦,疑惑的开口问道:“二嫂嫂,你笑什么呢?” 云曦用帕子抿了抿嘴,眉目舒展,似笑非笑的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感叹楚国法律之宽厚,心中甚是感念。 想我夏国真是律法森严,最忌以下犯上,不顾尊卑,可是我也觉得这样有些严苛,显得不近人情了!” “哪里有啊!咱们楚国其实也都是一样的,自古以来尊卑贵贱不容僭越,君臣,嫡庶,长幼这些都是不可违背的!”冷清落一字一顿说道,无视屋内几人晦暗的脸色,只与云曦两人一唱一和,甚是默契。 云曦嘴角微扬,一双杏眸清冷明亮,额间一点红梅似乎随着她的微笑而变得越发的明艳,“哦?原来是这样吗?” 锦安王的眼神十分不善,秦侧妃想了一会儿,复又补充道:“王爷,云曦毕竟是世子妃,是有诰命在身的,宝珠今日的确是忤逆了! 不如就罚她十板子,再禁足一月,抄女戒二十遍,如何?” “凭什么?凭什么打我的板子,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打我啊?”打板子是最丢脸的一件事了,她宁愿抄一百遍女戒,也不想挨板子。 特别还是因为云曦,这让府里人以后如何看她?以后岂不是人人都会笑她不及云曦? “四弟妹,你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说辞比较好,在长辈面前大声叫嚷,这责罚可是要加倍的!” 云曦似是在好心劝慰,然而她嘴角的笑意却是让刘宝珠看得心生怒火,她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本就是云曦给她设的套! “云曦,你害我!”刘宝珠狠狠的瞪着云曦,眼里全是恨意。 “本宫如何害你了?”云曦轻描淡写的说道,对于刘宝珠的指责显得毫不在意。 若不是刘宝珠做贼心虚,又存了害人的心思,哪里会这么容易上套? 她本也没想一下就除掉刘宝珠,刘宝珠并不重要,可是这朝局的平衡却是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于这刘宝珠小惩大诫就好,免得府中人以为她好欺负,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们周旋! 刘宝珠还想说什么,锦安王却是已然没有听下去的耐性了,一挥手直接让人拖走刘宝珠。 刘宝珠张嘴就要哭诉,却是被锦安王一记眼刀吓得一声不响,只一边咬牙流泪,一边狠狠的瞪着云曦。 云曦没有看刘宝珠,只微微垂首,安静的站着,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一样。 锦安王眼神不善的看着云曦,冷哼一声,只淡漠的说道:“真是不得安宁!” 云曦抬头看了锦安王一眼,嘴角一扬,笑得温淡有礼,声音更是轻灵悦耳,“父王息怒,此次之后四弟妹定会吸取教训,欧阳侧妃也一定会多加管教的!” 锦安王抽了抽嘴角,他明明是在说云曦,却是被她轻描淡写就略过了,他总不能再去指责,反而显得他没有风度!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传话来,说是世子身边的人求见,锦安王不言语,秦侧妃便命人进来。 进来的是玄羽,他先是对云曦一笑,随即拱手与锦安王见礼道:“王爷,世子说若是世子妃已帮您处理好了事情,就请世子妃回去呢!” “帮本王?”锦安王一直压抑的不悦终是在听到这句话后爆发了出来,他拍案而起,身上的戾气让冷清落都有些害怕。 玄羽却是恭敬的拱手道:“世子便是这般说的,属下只负责传话!” 说完玄羽看了云曦一眼,嘴角一扬,笑着说道:“世子妃,世子说在书房等您,若是您没有别的事,便请随属下去吧!” “好!这里的事情也都处理完了,云曦便先行告辞了!”云曦与锦安王两人福了一礼,便款款离开,只气的锦安王兀自喘着粗气。 冷清落正要抬步跟上,锦安王冷冰冰的开口道:“清落,今日的事就不要与你皇祖母说了!” 冷清落转了转眼睛,福身道:“是!清落告辞了!” 冷清落说完便抬步追着云曦离开,秦侧妃看着锦安王怒不可遏的样子,连忙伸手轻抚着锦安王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劝慰着。 然而锦安王却只是恼怒的吼了两声“逆子”便大步离开,那背影都带着凌冽的煞气,一看便是真的动了怒。 秦侧妃没有追上去,只缓缓落座,揉了揉眉心,今日她责罚了刘宝珠,欧阳侧妃势必会记恨她,依她的性子想来一会儿便会来讨要说法。 秦侧妃眼眸微转,抿了抿嘴唇,这个云曦果然是个难对付的! 刘宝珠刚被打完了十板子,哀叫连连的被下人搀扶起身。 秦侧妃不愿得罪欧阳侧妃,这十板子自然也不会太狠,可对于娇滴滴的小女子也的确够受的了。 刘宝珠看云曦缓步离开,立刻开口唤她,可是一动便牵扯到了臀部的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云曦你别得意!我们走着瞧!” 云曦只侧脸给了刘宝珠一个极尽讽刺的眼神,这种女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根本就值不得让她放在心上。 看着云曦淡漠离开,刘宝珠更是恨的牙根痒痒,冷清落走到刘宝珠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淡傲慢的说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若是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这挨板子不过是最轻的事了!” 刘宝珠正欲发怒,转头一看是冷清落,便只咬了咬牙,不敢分辩,谁不知道七公主是殷太后的心头宝,没有必要得罪她! 冷清落冷笑一声,斜睨了她一眼便大步离开,那种高高在上,冷傲尊贵的样子竟是与云曦如出一辙,刘宝珠恼得一口气没上来,生生晕了过去。 一众下人立刻手忙脚乱的抬着刘宝珠离开,她的昏厥倒是免去了转移时的皮肉之苦。 云曦随着玄羽走向了冷凌澈的书房,看着玄羽的身影,云曦便不由得想起那个不会说话的“大黑”! 可想到冷凌澈的提醒,云曦还是决定闭口不言,只希望他和乐华能够早些和好。 冷凌澈的书房十分的简单,只有一排排的书架,没有任何的玉石摆件,看着反倒是让人觉得清爽文雅。 “曦儿,过来……”冷凌澈没有抬头,仍旧执笔写着什么,只轻声唤道。 玄羽有眼力的一闪消失,云曦走上前去,侧头一看,却是面露惊诧,白纸上是密密麻麻的人物关系图,更是关乎整个楚国天下!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记住这些,然后烧掉它吧……”冷凌澈搁置毛笔,侧身拉着云曦走到自己身边,柔声说道。 “这些……” “这些便是楚国所有世家权贵们的关系,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人,至少你要知道他们为何要接近你。”冷凌澈看着那仿佛一张大网般的关系脉络,墨眸之中闪着点点诡谲的光彩。 云曦从上到下略略看了一眼,上面有王宫贵胄,甚至还有一些偏远之地的官员,不可谓不尽详细! 云曦抬头看了冷凌澈一眼,画这样的一幅图得需要花费多少心血,她抚摸着图纸,喃喃自语道:“这副图只用来防身实在是可惜,我们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啊!” 冷凌澈那双深不可测的墨眸中泛起点点暖意,他从后面环抱住云曦,让她的后背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前,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曦儿……”他吐气如兰,这两个字眼从他的齿缝中念出,有一种让人骨头酥软的暧昧。 云曦脸颊泛红,不安的想要挣扎出冷凌澈的怀抱,声音娇媚的呢喃道:“别闹,这里是书房……” 冷凌澈本只是想要抱着她,可是听到这般娇柔妩媚的声音,他更是想要逗一逗她,他故意含咬着云曦的耳垂,暧昧的说道:“无事,这里有床……” 云曦的脸更红了,她晚上做这种事都够害羞的了,若是在白日里这般,她真是要羞死了! “不行!白日里不行……”云曦想要挣脱离开,却是被冷凌澈翻转了身子,将她抱在了怀里。 云曦坐在冷凌澈的身上,更是局促不安,偏偏纤纤柳腰间的那只手不安分的移动着,冷凌澈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缓缓低头,在云曦的耳边小声问道:“那夜里便可以了吗?” 云曦想要点头,却又觉得不对劲,看着云曦羞得脸色绯红,冷凌澈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只低声问道:“曦儿若是不说话,为夫可就当你同意了……” 说完冷凌澈便作势要解开云曦的腰带,云曦立刻告饶道:“我们,晚上再做……” 最后那几个字轻若银针落地,让人听不真切,冷凌澈却是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只勾起嘴角说道:“如此,为夫便只得从命了!” 云曦脸色更红,只好将头贴在冷凌澈的怀里,借此掩饰自己的羞窘,她也不知道冷凌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还是那如仙人一般的模样,可是说起话来却是一点不知道羞,哪里还是曾今那个淡若清风一般的冷公子,简直就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还是个色中饿狼! “曦儿可是觉得被为夫欺骗了?” 云曦身子一僵,只听冷凌澈那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只可惜曦儿已经被我叼回了狼窝,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 冷凌澈的声音明明很轻很柔,就像外面初夏的清风,含着花香和暖意,可是云曦却分明听出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云曦想着,自从冷凌澈再次回到夏国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霸道”了,倒不是说冷凌澈非要她顺从,而是他偶尔流露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让云曦有一种错觉,仿佛谁若是抢走了她,他便会颠覆天下,彻底疯狂! 云曦心里有感动亦有心疼,她怜惜得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冷凌澈,向他的怀里缩了缩,嘴角微扬的轻声说道:“我不会离开,永远都不会……” 冷凌澈深深的望着她,仿佛要将她吸入那墨色的漩涡,他缓缓俯身,正欲一亲芳泽,门外却是传来了玄羽的声音,“主子,世子妃,太后娘娘给世子妃送赏赐来了!” 粉红色的暧昧氛围倏然破碎,云曦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好,我们这就去!” 冷凌澈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玄羽曾发誓绝不会去芙蓉阁找冷凌澈,可是他想着这是书房,又是朗朗白日的,主子和世子妃怎么也不能卿卿我我吧! 再说了,就算是主子想,世子妃也一定不会答应呀! 玄羽正在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窃喜,却是只觉得有一道阴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玄羽抬头望去,只见冷凌澈正牵着云曦的手,面容温柔,玄羽暗暗松了一口气,只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却是不知自己的情路只会越来越坎坷…… 刘宝珠因为冲撞云曦而被责打禁闭一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锦安王府,其速度便是云曦也觉得有些惊讶,可有玄羽和玄角两人的配合,有人不知道才是奇事! 这等事情不但折损了刘宝珠的脸面,便是对冷凌墨和欧阳侧妃也是一种屈辱,欧阳侧妃自然不甘心,当即便来了玉霜院,与秦侧妃讨要说法。 秦侧妃与她解释这是王爷的意思,但欧阳侧妃就是不肯相信,只说是秦侧妃故意落井下石。 秦侧妃有些头疼,若不是有她帮着周旋,刘宝珠的罪名只会越来越大。 “宝珠今日顶撞了世子妃,还是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王爷当时就在此,这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哼!王爷又不喜欢世子,怎么会给她做主,我看就是有人在故意为难!”欧阳侧妃虽是没有指名道姓,但也说的很是露骨了。 秦侧妃只觉心中无奈,却也不愿和欧阳侧妃这种人动怒,只淡声说道:“信不信由你,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尽管去问王爷!” 欧阳侧妃撇了撇嘴,王爷最是偏疼这个秦侧妃,她问也没有用! 这么多年,秦侧妃先是生了长子,之后又一直掌管王府中馈,一直压她一头,若不是她有皇后撑腰,很难和秦侧妃平分秋色。 欧阳侧妃正是愤恨难平,还欲与秦侧妃分辩一二之时,却是只听太后的赏赐到了,命众人出去跪迎。 欧阳侧妃闻后冷哼一声,满是酸味的说道:“又是赏赐,还用问是给谁的吗?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孙子,真是有够偏心的!” 秦侧妃蹙了蹙眉,云曦今日没有进宫,太后突然送了来赏赐,难道是因为…… 锦安王府众人都连忙上前领懿旨,陈公公洋洋洒洒念了一堆的礼单,而赏赐云曦的理由只有四个字“恭谦守礼”。 云曦坦然接下了,可这四个字落在别人耳朵里就不好听了。 秦侧妃若有所思,欧阳侧妃则是面色难堪,锦安王的脸色更是难看,他刚与冷清落说完不要跟太后说,结果她嘴上应的好好的,转身就告诉了太后。 太后赏的这些东西明面上是奖励云曦,实则又何尝不是在打他的脸,云曦守礼恭谦,那么是谁不守礼?谁不恭谦? 陈公公笑呵呵的看着云曦,恭敬的说道:“世子妃,七公主今日回去与太后娘娘闲聊了一些事,太后娘娘可是一个劲的夸您呢! 说您不愧是夏国的长公主,行事稳重得体,与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世子和世子妃若是有空,便进宫陪她老人家用膳,太后娘娘可是十分惦念世子妃您呢!” 云曦望向了冷凌澈,冷凌澈淡笑开口道:“有劳陈公公了,请您转告皇祖母,凌澈和云曦定然前往!” 送走了陈公公,锦安王只瞪了冷凌澈一眼,自觉脸上无光,便转身离开,欧阳侧妃心情更是不好,随着锦安王一同离开了。 霞夫人和锦夫人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跪接太后懿旨,而冷清蓉却是来了,她眼睛泛光的看着那些绫罗绸缎金玉珠宝,讨好云曦道:“二嫂嫂真是有福气,太后娘娘真是疼爱你!” 云曦只扬唇笑笑,抬头瞥了秦侧妃一眼,只见秦侧妃笑盈盈的和善说道:“云曦,这些东西便都暂时放在大库房吧,等你哪日想要学着理家了,我便派人两个嬷嬷教你如何?” 云曦暗暗挑了挑嘴角,秦侧妃真是会说话,哪有新媳妇主动要管家的,若是有婆母带着,婆母自然会教,可这位秦侧妃只怕是想一拖再拖吧! 毕竟她只是一个侧妃,若是云曦真的接手了府中中馈,那时秦侧妃便没有理由把持了。 “好,有劳秦侧妃了!” 云曦显然并不在意,随即便与冷凌澈携手离开。 冷清薇看着云曦的背影,轻声说道:“看来二嫂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不过想来也是,一国公主学的是礼仪端庄,哪里需要学习管理中馈之事呢!” 谁家娶了公主不得千宠万宠的,即便是到了嫁人为妇,享受的依然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生活。 “但愿如此吧!”秦侧妃若有所思的说道,侧头蹙眉看着一旁低眉顺眼,毫无心机的严映秋,温柔的眸中有寒光闪过。 …… 四少夫人受了责罚,世子妃却是得到了太后的赏赐,这等天差地别的对待让刚刚清醒的刘宝珠瞬间怒火中烧。 可是奈何她身上有伤,只能无力躺着干哼哼,“四爷呢?” 小丫鬟巧儿神色复杂,最后看刘宝珠要发火,才开口说道:“四爷,四爷去了后院馨姨娘处!” “什么?他不知道我受伤了吗?”刘宝珠今日本就羞怒交加,可是自己的丈夫不但不陪着自己,反而去了姨娘处,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四爷……知道!”不仅知道,还骂刘宝珠丢脸来着,可是这些巧儿自然不会与刘宝珠来说。 “都是一群贱人!等本夫人伤好了以后,绝不会放过她们!”刘宝珠怒气沉沉的咬牙说道,心里已经将云曦恨上了,却是不知她对云曦来说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芙蓉阁中一片宁静,院中有一颗高大的杨树,枝干浓密,是夏季时分暗卫最喜欢的聚集点之一。 院内有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婢女,穿着虽是简单,但是材质都是一等一的,便是比起一些小户的嫡女也是绰绰有余。 少女的五官犹如刀削,透着如匕首一般的冷芒,她紧紧的抿着嘴角,步伐飞快,行走如风。 而他的身后正跟着一个俊秀的男子,男子的脸上挂着犹如三春一般的笑意,一路跟着一路嘟囔道:“乐华,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吧,我知道一个可好玩的地方了……” 乐华倏然驻足,玄羽心下一喜,以为乐华终是愿意与自己说话了,脸上笑意更盛,谁知乐华猛地转身,那漂亮的面孔上全是怒容,嘴唇轻抿,毫无羞涩之意的吐出了一个字来,“滚!” “你不喜欢玩,那我就带你去吃好东西吧!” “滚!” “你不喜欢吃,那我带你去买东西吧!” “滚!” “噗嗤”一声,树上的几人笑出声来,只见玄宫、玄角和玄徵正坐在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郎有情妾无意的戏码来。 “我靠!玄羽也太贱了!人家都这么骂他了,他还喋喋不休呢!”喜欢这般骂人的自然是玄角了,他笑的最欢,若不是身手好,只怕早就掉在了树下。 玄宫自是知道这里的内情,可他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对别人是只字未提。 玄徵有些脸红,更是因为位置太高而有些慌张,他牢牢的抱着树干,祈求的看着玄宫两人,“我想下去……” 玄徵即便是与最熟悉不过的玄宫他们说话依然细弱蚊蝇,他那副欲言又止,欲哭无泪的模样看的玄宫都有一些罪恶感。 玄宫正想答应,玄角却是挥手说道:“玄徵,你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这是老天赐给你的好东西啊! 可是你啊,唇红齿白却是没有男人味,若是碰见山贼啊,那些山贼定会扔下一众女子,单单绑你一个人,回去做个压寨的!” 玄徵脸色绯红,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委屈不已,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玄宫是个老实人,自然看不下去,准备将玄徵放下去,玄角却是眯着眼睛说道:“怎么,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搞上的?” “你会不会说话?若是不会便闭上嘴!”玄宫真想一巴掌拍过去,这玄角的嘴巴真是臭的要命! “你没看上他管他做什么?我这是为了他好啊!”玄角大言不惭,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玄宫气得倏然起身,指着玄角的鼻子说道:“你早晚口舌生疮,这辈子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玄角莫不在意的一笑,悠悠开口道:“咱们五个里,玄商爱财如命,玄羽是个话痨,玄徵是个娘的,你嘛,是个傻的! 我自认为比你们还好上一些,有你们陪着我,我可不怕!” 玄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玄宫气得身子抖了抖,只觉的与玄角呼吸同一处的空气都是臭的。 看着玄宫离开,玄徵委屈的都要哭了,喃喃喊道:“玄宫……” “好了少年!哥哥我这是在帮你啊,你要是这副样子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的,听话!” 玄徵别过脸,只牢牢的抱着树干,玄角却是更加开心,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看着玄羽吃瘪。 正在这时只见有两道身影从不同的地方匆匆走来,女子一身藕荷色的长裙,模样秀美,看起来精明干练。 男子一身灰色长衫,手里还拿着一个纯金的算盘,一边走一边算计着什么。 两人皆是快步朝着屋内走去,险些在门前撞个正着,两人微微点头颔首,一同迈进了屋内。 屋内冷凌澈正和云曦烹茶下棋,好不悠闲,然而刚刚迈进屋内的玄商和安华却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急切模样。 “怎么了?”云曦的视线未离开棋盘,只随意开口问道。 “主子……” “世子妃……” 两人一怔,随即两人又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尴尬一笑,复又一同开口道:“您准备何时夺回中馈?”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世子无良 安华和玄商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人皆是亟不可待,然而云曦两人却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不急!” 玄商还是有些顾忌冷凌澈的,然而安华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只与云曦说道:“世子妃,奴婢知道您是新妇,一下子便夺权会落人口舌。 您和世子根基未稳,若是妄动,只会引来各方的猜忌和打压,反是不妥……” 玄商有些诧异,没想到安华一个小女子竟是如此心思透彻,只听安华继续说道:“这人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可是我们芙蓉阁的大权总归要交由您来管吧!” 云曦见棋盘胜负已分,便转移了视线,看着安华轻笑道:“你关心的是我那些的嫁妆和太后的赏赐吧?” 安华也不窘迫,只坦然道:“世子妃,不管什么时候银子都是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才最安全,就算是王府的库房,也不及咱们芙蓉阁啊!” 安华说话自知失言,有些尴尬的看了冷凌澈一眼,她信不着王府的库房,岂不是在打冷凌澈的脸面? 玄商清了清嗓子,拨动着手中的算盘说道:“世子,安华姑娘说的很有道理,我们有再多的钱,可是揣不进自己的口袋也没有用啊! 王府中每位公子的月银是五百两,其实每个府中都是如此,这月银是给外人看的,在这金陵五百两够干什么的? 可您是世子,这月银照理是要翻倍的,可是王府拨给寒竹院的月银依然是五百两,您咽的下这口气吗?” 玄商继续拨动着自己手中的算盘,安华看着那翻飞的手指心里不由暗暗感叹,她的算盘已经打的很好了,却是远不如这玄商。 “虽然各院的膳食都由王府提供,但是只要单开小灶便是要花钱,还有日常打点,还有玄宫他们几人的饷银……”玄商吧啦吧啦的说了一通,最后将那小巧的纯金算盘一拨,面色顿时忧愁难看。 “若是依照如此来算,我们每个月不但没有剩余,反而还要亏空银子,难道世子您想用世子妃的嫁妆来填补吗?更何况就连世子妃的嫁妆也拿不回来啊!” 听玄商说了这么一通,冷凌澈淡淡挑眉,开口问道:“你管着那么多铺子,难道还会让本世子动世子妃的嫁妆?” “一码归一码啊,王府的生活怎么能用铺子里的钱呢?”玄商一听冷凌澈惦记着他手里的铺子,立刻摆手说道。 冷凌澈摇头苦笑,一脸无奈的看着云曦,云曦深有感触,安华便是如此,将曦华宫的库房看得就连一只小虫都飞不进去。 玄商和安华都一脸严肃的望着冷凌澈两人,似乎两人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他们就不会离开。 云曦想了想,开口说道:“你手里的铺子还是不要过早暴露的好,其实便是夏国也一样,小姐公子都是需要母亲补贴的。” 玄商感同身受的点点头,安华却是有些不满的蹙起了眉,总不能真的动公主的嫁妆吧! 云曦看了冷凌澈一眼,试探着开口问道:“夫君,母妃当年的嫁妆应该有铺子庄园一类的东西吧!” 冷凌澈轻轻扬起了嘴角,明白云曦想做什么,“自是有的,可是当年母妃逝去之后,这些东西就都被锦安王交给了秦侧妃……” 这“锦安王”三字从冷凌澈的嘴里说出来是多么的淡漠凉薄,冷凌澈与她说了很多事,却是唯独对他们父子反目一时忌讳莫深,云曦也从来没有询问过。 云曦这般听闻,便转身对安华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先不用急,嫁妆我会夺回来,这院中的大权我也会夺回来。 至于玄商所说的入不敷出的问题,若是王妃的铺子在我们手上,这个问题是不是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玄商连忙点头,只要不动他手里的铺子就好,世子这几年待在夏国,简直都要将他掏空了,他手里这些王牌可不是作为日常开销来用的! “世子妃英明,那些铺子本就是世子和您的,早就该物归原主了!”玄商立刻赞成道,安华也点了点头。 云曦毕竟是夏国人,陪嫁的东西自然没有店面地契一类的东西,嫁妆再多也是个死钱,手里总归是要有些营生的。 两人都点点头,算是满意的离开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冷凌澈握住了云曦的手,浅笑道:“曦儿觉得我们是幸还是不幸呢?” 云曦自是知道他在促狭什么,有这两个人管家,他们虽是省心,却也是束缚的很。 云曦看了冷凌澈一眼,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冷凌澈瞥了她一眼,接过后却是未饮,反而含笑的望着云曦说道:“曦儿可是有事要求为夫?” 云曦被人看穿心事,只得尴尬的赔笑,笑着说道:“因为今日我本是与七公主、陆小姐和秦小姐在吃茶,却是因为刘宝珠而闹得不愉快。 她们是来拜会我,所以我想着应该赔礼才好。” “嗯,的确应该!”冷凌澈抿了一口茶,点头应道。 “既然你要宴请好友,自是要择一个清静高雅之地,便去殷钰的慕香阁吧,钱记在我账上就好。”冷凌澈随口说道,云曦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不好吧……”毕竟是她请人吃饭,却是还要记在冷凌澈的账上。 “没事,你若是客气,殷钰才会伤心!”冷凌澈清浅一下笑,犹如疏影横斜,仿有暗香浮动。 云曦点点头,便颔首垂眸,只觉得冷凌澈容颜太盛,每次望去都会让她不由得心跳加快。 冷凌澈嘴角扬起,轻轻拉起云曦,将她环在怀里,轻声道:“你明日又将我一人留下,今夜可该好好补偿我?” 云曦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冷凌澈舒朗一笑,眼中坠满了柔光,云曦有些动容,她喜欢冷凌澈这样的笑,没有压抑没有掩饰,只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的抱着彼此,享受着他们难得的安逸时光。 一夜无话,不是因为安静,而是因为云曦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任由冷凌澈环抱着她。 看着藏在被子里的云曦,冷凌澈只觉得无奈又好笑,心里也知她一实难以适应,便一直迁就,两人虽是已经成婚有些时日,冷凌澈还是一样顾及着分寸,唯恐给她留下不好的阴影。 不过冷凌澈一向最有耐心,他可以等云曦十年,还有什么是等不得的? 云曦已经落入了他的狼窝,如何吃掉她,还不是由他来掌控吗? 冷凌澈想到此处,又想到自己心里酝酿已久的计划,嘴角清清浅浅的勾起一抹笑意,他俯身轻吻了云曦的额头,便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两人用完早膳,云曦正准备要出门,却是只见冷凌澈也穿戴整齐,要与她一同出府。 看着云曦狐疑的目光,冷凌澈开口解释道:“我刚想起来,今日殷钰正好唤我去慕香阁……” 云曦闻后有些气恼,“你不是说今日无事可做,只能在家里等我,所以昨夜……” “所以如何?”冷凌澈促狭的笑望着云曦,屋内的喜华也望着云曦,一脸的好奇,一副在等着云曦说出下话的模样。 云曦咬了咬嘴唇,杏眸晶莹含水,波光粼粼,昨夜就是眼前这个宛若谪仙的男人与她轻语诉苦,她心中不舍,便只好任由着他胡闹。 昨夜,两人竟是两番缠绵,若不是今日她不能晚到,她真是不愿起床,就算现在她的身上还是一些酸痛。 看着云曦这副委屈的模样,冷凌澈连忙笑着解释道:“我逗你的,我只是想着你今日去慕香阁,我等你也是等着,不如与你一同去……” 云曦没有抬头看他,仍旧有些负气,而喜华最怕听一半的话,便探头问道:“昨夜怎么了?” 云曦想到两人昨夜颠龙倒凤,一跺脚,转身便走,只留下喜华一脸茫然,不解的望着冷凌澈:“世子,世子妃她与谁生气了吗?” 冷凌澈的脸上只漫着一抹淡笑,墨色的眼眸不再深邃幽寒,而是泛着点点橘色的暖光,看着疑惑的喜华启唇轻语道:“应是与你生气了吧……” 冷凌澈说完便抬步离开,而喜华更是一头雾水,她才刚说了一句话啊,怎么就惹公主生气了呢? “世子妃!等等奴婢呀!”喜华回过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远了,喜华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碧莲见冷凌澈与云曦一同出门了,连忙拉住喜华开口问道:“世子和世子妃这是要出门吗?他们去哪了?” 喜华不悦的甩开胳臂,不善的看着碧莲,不留情面的说道:“你问这干什么?世子妃又不带你去!” 碧莲的脸色有些难堪,勉强笑道:“我这不是想着万一王爷有事找世子,我好知道世子的去处嘛!” “哦!原来是这样啊!” 喜华恍然大悟,碧莲轻蔑一笑,只觉得喜华好骗,却是只听喜华继续说道:“你就说出去了,反正就算知道去哪也回不来!” 喜华说完就跑开了,生怕云曦不等她,她最喜欢出去玩了,好不容易公主答应带着她,若是错过可就太可惜了! 碧莲气的怒不可遏,只恼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等她做了姨娘,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小蹄子! 云曦和冷凌澈已经踏上了马车,喜华不好进马车打扰,便只好坐在了外面,她打量着车夫惊喜的说道:“哎,你不是世子的那个侍卫吗?你怎么还当车夫啊?” “嗯!”玄宫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玄商是为了省一份钱,让他们身兼数职吧! “你是不是很穷?”喜华一脸同情的说道,眼里全是对弱者的怜悯。 侍卫是个体面的职位,可这车夫就差的远了,若不是缺钱哪个侍卫会来做这种事? “呃……算是吧……”他们中除了玄商,也的确没人喜欢攒银子! “你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马车内传来了清冷淡漠的声音,玄宫打了一个寒颤,立刻驾车驰骋。 冷凌澈看着云曦一直将头避开,轻声叹了一口气,语气幽怨哀愁,轻轻呢喃在云曦的耳边,“曦儿这般便恼了我?可是我就这么喜欢你该怎么办呢?” 云曦一回头,便对那双仿佛凝结了天下所有光辉的眸子,心中暗叹,她不敢看冷凌澈就是因为这般。 有些时候她恼他促狭自己,逗弄自己,可是每每看见他的眼眸,心里的那点羞怒就瞬间烟消云散。 云曦也轻叹了一口气,所谓美色误国或许就是因为这般吧,在他面前她没有原则,不分对错,有的只有无限的爱慕,“我倒希望自己不那么喜欢你……” 听着云曦的低语声,冷凌澈笑着揽她入怀,语气轻柔脉脉,只轻轻吟出两字,“晚了……” 马车一路吱悠悠的前行,当停到慕香阁门前时,云曦正欲下车,冷凌澈却是突然拉住了云曦,云曦正觉奇怪,便只感到脸上拂过轻柔淡香的薄纱。 这是一条月白色的面杀,可上面却是洒满了各色细碎的宝石粉,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仿若在她的脸上覆了一层琉璃珠光,让人看不见她的容貌。 “曦儿如此姿色还是藏起来的好!”冷凌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率先跳下马车,伸手将云曦扶下来。 马车上有锦安王府的标志,众人一边避让,一边纷纷抬头眺望,只想看是王府中的哪位主子。 待众人看清是冷凌澈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众少女甚至是已婚的夫人都纷纷挤到前面,只为了看冷凌澈一眼。 白衣黑发,修长清雅,肌肤如玉,在阳光下泛着灼目的光泽,他的眉眼薄唇,所有的所有都让人不由得痴迷尖叫。 他伸手浅笑,从马车里扶下了一位女子,那女子一身月黄色的长裙,裙摆处绣着银枝流花,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就垂云髻,头上插着一支镂空云烟金步摇。 她的脸上覆着一层流光溢彩的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兀自遐想。 可那双宛若宝石般的双眸和眉间一点殷红印记,美的那般清尘绝俗,两人皆是一身素色衣衫,遥遥望去仿若天上的一对璧人。 众人都由刚才的喧闹变成了寂静,没有人嫉妒云曦,众人都只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倾城美人才配得上那如仙的公子。 两人挽手迈进屋内,众人都如痴如醉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人不由赞叹道:“久闻夏国长公主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有人打笑道:“说的好像你看到了一般!” 那人立刻辩解道:“难道你们没看到世子妃的那双眼睛吗?那样的眼睛可会长在平淡无奇的脸上?” 众人都沉默不语,刚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那倾城容貌已经烙在他们的脑海中。 两人刚一踏上二楼,殷钰就笑盈盈的迎了出来,看着冷凌澈便感叹道:“我在二楼就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大多还都是女子的尖叫声,一想就是二哥来了!” 殷钰说完又转头看着云曦,手持折扇拱手说道:“见过二嫂!” “小侯爷客气了!”云曦福了福身,回了这一礼。 殷钰笑眯眯的打量着云曦,欢快的笑道:“不知二嫂可还记得小弟呢?” 云曦抿嘴一笑,点头启唇道:“钰心慧婉品如兰,云曦不敢忘!” 殷钰一愣,眼中浮现了笑意,畅快的大笑道:“二嫂,当初弟弟可是被二哥逼迫的,不得以才做出一副轻率的模样,还请二嫂不要怪罪!” “哪里,殷小侯爷眼神清澈明朗,云曦从来都没有误会过小侯爷!” 殷钰一听心中更乐,一敲折扇,笑着说道:“还是二嫂慧眼识人,今日这顿饭就记在弟弟账下了!” 云曦正想拒绝,一直沉默的冷凌澈却是开口说道:“殷钰一片心意,你收下便好!”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醉翁之意 云曦轻轻眨了眨眼,意思是这样真的好吗,毕竟不是她一人吃呀! 冷凌澈嘴角扬了扬,示意她尽管放心就好。 殷钰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头,无奈的叹道:“你们新婚燕尔却是在我这孤家寡人面前大秀恩爱,这样好吗?” 冷凌澈也不理会他,牵着云曦的手便向包间中走去,殷钰郁闷的跟了进去,命人上了最好的茶水点心。 “二哥,今日我本是宴请了几个好友,可是弟弟为了陪二哥,决定将酒局全都推掉!弟弟是不是很够义气啊?” 冷凌澈喝了一口茶,扫了殷钰一眼,便开口说道:“不必,一会儿你二嫂要宴请好友,我随你过去!” 殷钰一下子苦了脸,委屈的看着冷凌澈,“二哥,你是故意的对吧?” “无事,你若是心疼,便记在我的账上。”冷凌澈云淡风轻的说道。 殷钰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哪里会在云曦面前丢脸,只很大方的说道:“怎么会呢,弟弟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瞧二哥这认真的样子!” “我也是开玩笑的……”冷凌澈不论何时都是这样一幅淡然处之的模样,殷钰咂咂嘴,放弃与冷凌澈分辩。 “二嫂,你一会儿都要请哪家的姑娘啊?”殷钰将视线落在了云曦的身上,自动屏蔽冷凌澈。 待云曦说完之后,又用扇子敲了敲桌面,笑着说道:“那还真是巧,弟弟今日宴请的人里有一人正是陆小姐的兄长陆流君……” 说完之后殷钰便自言自语的感叹道:“丞相府是个什么地方,规矩森严,堪比王府皇宫啊! 不过这陆流君还好,没有读书读傻了,依然和我们一起遛鸟斗鱼,肆意畅饮,是个不错的人!” 云曦失笑,依照殷钰这描述,这为陆公子岂不是与他一样是个纨绔子弟? 殷钰敲着折扇,桃花眼眯成了一道绝美的弧度,“这流君也是金陵数一数二的风流才子,学识比我好一点点,模样嘛可比我差上一点点!” 看着云曦轻笑的模样,殷钰更是来了兴致,自来熟的说道:“二嫂,在二哥回来之前,弟弟才是这金陵第一美男,如今却是名利双失,真是可悲啊……” 云曦看了冷凌澈一眼,轻轻挑眉,冷凌澈却是淡笑道:“莫听他胡说,我可不是什么金陵第一美男,但却是真的娶了天下第一美人……” 云曦有些羞恼的瞪了冷凌澈一眼,示意冷凌澈注意一下分寸,毕竟殷钰还在呢! 殷钰看得一愣,随即仰天叹息,“果然,孤家寡人最是可怜啊!” “那你就早些娶亲呗,省的皇祖母为你的婚事发愁!”说话的正是冷清落,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长着一双冷傲的凤眸,清丽中带着一分英气。 “最愁的应该是你吧,整个金陵谁不知道七公主的威名,真想知道以后是那个不长眼的敢娶你!”殷钰毫不客气的说道,两人虽然话都说的不好听,但一看便是极其亲近的。 冷清落的身后还跟着病弱西子的陆琼羽,她的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一双含情美目让人一望便心中生怜,只想将她好好呵护。 她身后站着一个身姿修长挺拔的男子,他穿着一件苍蓝色的云锦袍子,腰间系着一条玄色苍玉腰带,乌黑的头发只用一条浅蓝色的发带松松系上,显得随意又潇洒。 他不若冷凌澈一般清逸如仙,也不像殷钰那样自成风流,他身上有一种浸透书香之气,却不显死板,反有一种江湖少侠之风。 他亦长着一双含情美目,笑起来甚是随意洒脱,当真是神采英拔,清新俊逸! 听殷钰形容之后,云曦只以为这陆流君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优秀。 他相貌虽是不及冷凌澈,但足可以与殷钰平分秋色! 云曦早已经摘下了面纱,陆流君与冷凌澈几人一一见过,在看见云曦时眼中只有最正常不过的赞赏,也一瞬便收回了视线,没有一丝的唐突。 云曦对这陆流君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果然出身书香之家,言行举止无不失礼。 云曦感觉自己的手倏的一痛,冷凌澈一直握着她的手,不知为何突然用力,云曦侧头看去,却是只见冷凌澈神色如常的与众人说话,并没有什么异样。 云曦也没有多想,将视线落在了冷清落两人身上,陆琼羽没想到冷凌澈会在,想到刘宝珠之前的话,不免脸色通红,连头都不敢抬。 冷凌澈缓缓起身,看着殷钰说道:“我们去隔壁吧!” 毕竟这里还有女眷,三人便起身而出,陆琼羽这才松了一口气,见云曦正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世子妃,昨日四少夫人的话琼羽真是不知,而且琼羽也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陆小姐不必解释,是非对错云曦心中清楚,四弟妹已经得了惩罚,想来以后不会再乱说话了!”云曦柔声解释道,陆琼羽这才敢抬头看云曦,如释重负的露出了笑意。 “对呀!我二嫂嫂可不是小心眼的女人,琼羽你就放心吧!”冷清落坐在两人中间,与谁都很是亲昵。 “多谢世子妃谅解!”陆琼羽也是柔柔一笑,仿若天边的软云,绵软却不觉腻人。 “哎呀,你们就不要一口一个世子妃,一口一个陆小姐的叫着了,听着多别扭啊!”冷清落挑眉笑望着两人,一副甚是期待的模样。 云曦无奈一笑,冷清落时而是个骄纵高傲的公主,时而却又开朗温暖,她不拂冷清落的好意,率先开口道:“那以后我便唤你为琼羽吧!” 陆琼羽笑意涟涟,连忙笑着点头,开口道:“那琼羽以后便唤您为曦姐姐!” 云曦点头答应,她年长陆琼羽一岁,陆琼羽这般唤她既显得亲昵,又不会失了礼数,果然是个行事得体的女孩。 “你们来的颇早,我还以为你们三个会一起来呢!”秦盼兮虽然是宁平侯府的人,但是昨日她毕竟前来拜访,也不好单独落下她一人。 “她若是来了我们可还能说知心话?”冷清落冷声说道,一脸不悦。 云曦早就发现她似乎对西宁侯府和宁平侯府敌意很深,只要涉及这两个府邸,冷清落便会满身戾气。 “清落,盼兮姐人也挺好的,她与宁平侯府其他人不一样的。”陆琼羽柔声细语的解释道,换来的却不过是冷清落的无奈。 “我的傻琼羽,那你告诉我,你觉得谁才是坏人啊?” 陆琼羽轻轻蹙眉,她本就十分清瘦,皮肤白若飞雪,如今这一蹙眉更是让人无比的心疼怜惜。 冷清落见陆琼羽说不出话来,便叹声道:“你呀,就是太单纯,太善良!秦盼兮为何和你交好,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她不是一心喜欢你兄长吗?” “清落,这种事可不能胡说的!盼兮姐从未与我说过这件事,也没有利用我做过什么,甚至有一次我意外发病,还是她救了我呢!”陆琼羽只希望她身边的人都能和平共处,便耐心的解释着。 “也就你会信吧,反正我是不信!”冷清落的原则很简单,就是远离那两个府中的人,管她是谁通通一棒子打死! 见两人争执不下,云曦开口岔开了这个话题,聊起了其他事,直到秦盼兮到了,众人才都起身相迎。 “可是我迟了?”秦盼兮巧笑嫣然,声音悦耳动听。 “没有,我们也是刚刚才到。”云曦笑道,不论这秦盼兮到底如何,今日她是主人,自是要让她们宾至如归。 冷清落虽是不喜欢秦盼兮,却也不愿让陆琼羽难做,一时间气氛也算是其乐融融。 几人正是饮茶闲聊,喜华突然开门进来,面色有些复杂,云曦见此略略蹙眉,开口问道:“怎么了?” “世子妃,太子妃和欧阳小姐求见!” 喜华话音下,屋内众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便是陆琼羽也隐隐觉得不对劲,有些担忧的看着云曦。 “她们怎么来了?”冷清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对秦盼兮是不喜欢,而对欧阳若就是*的厌恶了。 “请进来吧!”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太子妃亲自前来,她总不能避之不见。 秦盼兮眼眸微转,若只是欧阳若尚且还好说,太子妃陪她一同前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众人心中各有所思,却都纷纷起身,不多时便只见一个身着金妆花鸾尾裙的女子缓步而来,她长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嘴角溢满了笑容,一双微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坠满了温和的笑意。 她虽然不若身后的欧阳若那般绝美,但也是面若牡丹,是个姿形秀丽的美人。 “拜见太子妃!”众人福身行礼,不管心中如何作想,礼数却是不能少。 太子妃名唤蓝玉柳,其父是户部尚书,这蓝玉柳一看便是个精明聪慧的女子,她笑盈盈的向前几步,伸手扶住了云曦,又命众人不要多礼。 “今日不是在宫中,各位小姐千万不要多礼!”蓝玉柳复又看着云曦,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心里明白了为何欧阳若会对云曦有如此深的敌意。 欧阳若的姿色在金陵是无人可及的,可是今日看到云曦方才知道人外有人。 “久闻长公主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年长你几岁,以后就唤你为云曦可好?”蓝玉柳温柔有礼,云曦淡笑点头,没有排斥蓝玉柳的亲近。 “其实我一直记挂着你呢,早就想去府中拜访,可又为恐耽误了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这才一拖再拖呢……”蓝玉柳十分亲昵的说道,仿佛云曦就是他的亲弟妹一般。 云曦扬唇一笑,亦是有礼的回道:“多谢太子妃挂念,今日有缘遇见,还请太子妃不要嫌弃酒薄。” 正常的回答自是要请蓝玉柳无事去府中一聚,可是云曦却偏偏不这般接话,王府里已经够热闹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真正想去锦安王府只怕不是这蓝玉柳,而是她身后的欧阳若吧! 果然,云曦说完之后,蓝玉柳微有讶色,似是也没有想到云曦竟会丝毫不让,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的不满流露。 “世子妃还真是性情凉薄,看来并不欢迎我们啊!”欧阳若走上前来,下巴微扬,依旧是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样。 “哦?原来欧阳小姐竟也在此?”云曦扬唇浅笑,一双美目清冷明亮。 云曦仍旧自称“本宫”的事早已经传遍了,楚帝和殷太后都未有说辞,别人自然也无权干涉。 欧阳若眯了眯眼睛,显然十分不悦,“世子妃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我一直站在这,难道你看不见我?” 冷清落突然冷笑出声,眼神不善的看着欧阳若,“这就怪不得我二嫂了,你从始至终都没有与我二嫂行礼,谁又能注意到你呢?” 欧阳若抬起下巴,肆意打量着冷清落,别人都怕这个七公主,她可不怕,她是堂堂西宁侯家的嫡小姐,虽然不是公主,地位却也与公主无异。 “二嫂?只怕七公主的称呼不合适吧,公主的二嫂难道不该是二皇子妃吗?”欧阳若依旧高傲,与云曦的那种高贵不同,欧阳若是一种无礼的骄纵,仿佛天下谁都不及她一人。 “本宫喜欢,你管得着吗?一个小小臣女见到本宫和世子妃竟不知行礼,你们西宁侯是没有规矩还是胆大包天啊?” 冷清落看起来是个率真开朗的少女,可是生在皇室的女子,哪个是真傻的? “你!”欧阳若可以不在意冷清落,却是不能放任冷清落这般污蔑西宁侯府。 蓝玉柳莞尔一笑,温善的说道:“看来若儿是太开心了呢,一见到世子妃竟是连行礼都忘了!” 蓝玉柳说完看了欧阳若一眼,欧阳若抿了抿唇,虽是不情愿,还是装装样子福了一礼。 两人刚见面火药味便如此之浓,秦盼兮看了陆琼羽一眼,意思是问陆琼羽要不要离开。 陆琼羽摇了摇头,她们尚未离开云曦和欧阳若便这般对峙,若是她们走了,云曦岂不是更加尴尬? 陆琼羽与云曦虽是相交不深,但她与冷清落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友,冷清落对云曦的重视她看在眼里,自然不希望云曦为难。 秦盼兮见此便也不坚持,她知道陆琼羽心软,而她也正想看看蓝玉柳和欧阳若到底想做什么! 几人落座,蓝玉柳是个极会做人的,与在场的每个人都相聊甚欢,便是不愿理会她的冷清落都无法冷漠以待。 欧阳若一声未语,只傲慢的坐在一旁,无声的饮茶,她进屋时四下打量了一下,眼神却是有些失落。 云曦只淡漠的瞥了她一眼,看来欧阳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次突然出现只怕是另有目的。 云曦不动声色,至于蓝玉柳周旋,未过多久欧阳若便显然失了耐性,径自开口道:“我们这样坐着有什么意思,听闻殷小侯爷他们在此处,我们不如玩行酒令吧!” “钰哥哥?”冷清落提防的打量着欧阳若,冷冰冰的说道:“我们这么多人都陪不了欧阳小姐吗,难道还非要男子作陪不成?” “并非如此,今日我们闲来无事便来这里小坐,碰巧听到有人说世子和世子妃来了,便想着前来拜见。 这慕香阁是殷小侯爷的产业,见一见主人也是已经应该的!”蓝玉柳打着圆场说道。 “真是有趣,难道你们去哪家酒楼吃饭都要见一见东家不成?”冷清落直接奚落道,蓝玉柳也自知是在狡辩,一时也无法辩解,只尴尬的赔笑两声。 话正说着,房门突然打开,欧阳若顺势望去,眼睛瞬间一亮,是他!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世子怒 冷凌澈几人本是在隔壁吃茶,殷钰知道冷凌澈一向不喜欢吵闹,便推了之前的酒局,只剩下冷凌澈、殷钰和陆流君三人。 殷钰是个坐不住的,只叹今日风光正好,不如出去游玩一番,反正里面也没有外人,两个妹子一个嫂子,都是自家人,也不用避讳。 陆流君与殷钰是一拍即合,冷凌澈想到云曦也没有出去玩乐过,便点头答应了。 可谁知当他们敲开房门时,蓝玉柳和欧阳若却是也在里面! 三人都微微蹙眉,却还是先与蓝玉柳见过,蓝玉柳立刻起身回礼,这三人的身份都不低,她哪能坦然受礼。 “冷世子!”欧阳若起身款款走到冷凌澈的身前,屈膝福了一礼,声音也不像刚才那般傲慢,有着少女独有的甜美。 冷清落气的直咬牙,当着二嫂的面就敢与二哥眉目传情,当她冷清落不在是不是! 冷清落正欲开口,殷钰却是早已跳了出来,雪白的折扇倏然展开,露出了扇面上的仕女图,一双桃花眼中含满了笑意,似有艳光流过。 “欧阳小姐这就厚此薄彼了吧,本侯爷和流君也在这站着呢,欧阳小姐难道是嫌我们两个丑不成?”殷钰一脸的委屈,看起来伤心欲绝。 欧阳若看了殷钰一眼,这殷小侯爷是金陵贵胄争相讨好的对象,便是太子对殷钰也十分的包容,欧阳若不敢得罪他,便只好又福了福身与殷钰和陆流君都见了礼。 秦盼兮的目光在陆流君进来的一瞬间倏然变得明亮起来,她与三人依次行礼,落在陆流君身上的目光虽只是一瞬,却甚是温柔。 “久闻冷世子惊艳才绝,若儿不知今日可有幸与世子攀谈?”一向目中无人的欧阳若此时却很是得体,她轻轻抬眸,长睫微颤,眼中流露出憧憬仰望的光彩。 可是当她将视线落在冷凌澈脸上时,笑容顿时一僵,他的脸上挂着温和宠溺的笑,脉脉含情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落在了另一个女子身上。 “抱歉,我们要离开了……”语气平淡无波,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可任谁都能听得出里面的冷漠和疏离。 欧阳若狠狠的攥着拳,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拒绝! 蓝玉柳见此,嘴角扬笑,十分亲昵的说道:“今日真是有缘,我们自家人竟是都碰在了一起,既然机会难得我们不如坐下用杯茶吧!” 太子妃是储君之妻,也是以后的六宫之主,众人自是不好拒绝,否则若是传了出去只会让人觉得他们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只怕还会有人借机生事。 陆流君并不想介入此事,可看陆琼羽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只好留了下来。 一众人纷纷落座,冷凌澈自然的拿起茶盏给云曦倒了一杯茶,云曦抿嘴浅笑,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在欧阳若眼中却是异常刺眼。 蓝玉柳看着冷凌澈两人恩爱温馨的样子,不由一乐,开口道:“我本还担心云曦来楚国会不适应呢,如今看来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倒是我们多虑了!” 蓝玉柳的话听起来没什么,可是细细品来却有些不对味,众人都以为冷凌澈和云曦是被一道圣旨绑在一起的,就连楚帝也曾经试探过。 云曦正想着该如何回应,冷凌澈却是直接开口道:“得妻如此,是我之幸事,一切还要感念陛下恩德。” 云曦微有诧异,似是没想到冷凌澈会这般直白,冷凌澈侧头一笑,以前隐瞒是为了让婚事顺利,如今却没有这个必要了。 蓝玉柳怔了怔,打量了冷凌澈和云曦一眼,笑着敬两人喝茶,一双眼睛却是在不停的转动着,似在品味冷凌澈刚才的答复。 欧阳若闻后眼中闪过一抹不甘,此时云曦那略有羞涩的笑意在她眼里都成了炫耀与挑衅! 她若是知道冷凌澈出战之后就会迎娶云曦,那么她一定会在他出战前便求皇后为他们定下婚事。 可事到如今,再想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云曦的确是个美人,可是她一向不以美貌自居,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她一会让冷凌澈看到她的特别之处! “我们这样枯坐实在无趣,不如玩行酒令吧!”欧阳若突然开口提议道,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冷凌澈,即便得不到回应,也丝毫不会失落。 蓝玉柳也笑着附和道:“如此甚好,在座的都是风雅之人,玉柳也可以趁机请教一番,免得太子总是斥责我胸无点墨……” 蓝玉柳自嘲的笑道,她说的如此虚怀若谷,众人也不好回绝。 既然事情是欧阳若提出来的,规矩自然是由她来定,欧阳若想了想,便笑道:“吟诗作对实在无趣,我们今日不如来玩些其他的!” “欧阳小姐可有什么新鲜的主意?”一听到玩乐,殷钰面含春色,无视冷清落那杀人般的眼神,笑眯眯的看着欧阳若说道。 “我们来玩猜子令吧!” 殷钰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欧阳若却是继续说道:“但是猜棋子什么的更是无趣,我们抽签来定上下家。 上家任意藏起一件自己身上的东西,由下家来猜,哪家输了不但要罚酒还要完成另一家的安排,如何?” “好!这个有趣!”殷钰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一边笑着一边用眼神的余光看着冷凌澈。 这个欧阳若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倒要看看他这个二哥是如何处理烂桃花的! 冷清落瞪了殷钰好几眼,奈何殷钰就是一副看不到的模样,蓝玉柳轻轻拍手,笑着说道:“这个的确有趣,我们便来试试吧!” 场内一共有九个人,殷钰做为东道主很爽快的负责做签,众人纷纷上前去抽竹签,秦盼兮的竹签上写着一上,便询问何人抽了一下的签。 “秦小姐,是在下!” 秦盼兮目光一亮,惊喜的转身看着陆流君,陆流君长身玉立,气质清雅又不乏俊朗英气,秦盼兮脸颊微红,心中虽是欣喜,却仍没有失了分寸。 “那便还请陆公子手下留情了!”秦盼兮微微福礼,脸若晚霞,声若黄鹂。 陆流君翩翩有礼,语气温和中又保留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欧阳若和蓝玉柳是一组,蓝玉柳是上家,欧阳若是下家。 欧阳若一脸失望,向冷凌澈的方向望了一眼,恨不得与和他同组的冷清落对换一下,可欧阳若自然做不出这么出阁的事情,只好兴致寥寥的收回了视线。 唯有云曦和陆琼羽两人相视一笑,很是轻松,冷凌澈瞄了云曦一眼,眸光微闪未有言语。 秦盼兮藏了头上的一颗珠子,陆流君不知是因为谦让还是真的没看出,自罚了一杯。 秦盼兮微有失望,若是他能看得出,便可证明他是有仔细端望过她的,可他却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看出来。 可秦盼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只复又敬了陆流君一杯。 陆琼羽和冷清落都小饮了一杯,每人做了一首诗算是了事,蓝玉柳和欧阳若是最后一组,众人自是都将视线落在了她们两人身上。 但见蓝玉柳发髻整齐,耳环戒指一个不少,欧阳若打量了半晌,终是摇摇头,苦笑道:“我真是猜不出了!” 蓝玉柳笑着将手掌摊平,只见掌心内是一小条金色的丝线,那是她香包璎珞垂下的流苏。 欧阳若见此一笑,摇头说道:“太子妃为了罚我吃酒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欧阳若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蓝玉柳双眼弯弯,笑着说道:“我今日既是存心为难你,自是不能让你这轻易就过关。 诗词什么的自是难不住你,不如若儿就给我们表演一段剑舞如何?” 欧阳若也不矫情,爽快答应,殷钰闻后便命人去取了他的剑来。 云曦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蓝玉柳,这个女人从进来开始便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如论是对谁都十分的亲近热情。 她明显是为了让欧阳若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艺,却又不能让欧阳若输的太过明显,可谓是用尽心机,这个蓝玉柳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发觉云曦在打量自己,蓝玉柳歪头望了云曦一眼,嘴角轻扬,莞尔一笑,云曦亦与她点头浅笑,才各自收回了视线。 乐声忽起,欧阳若拔出佩剑,银光闪过,映的那张小脸宛若花树堆雪明丽难言。 欧阳若身姿修长,美艳之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此时手持银剑,便是云曦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欧阳若随着乐声旋转跳跃,她的剑舞不显绵软,脚步有力,手腕灵活,银剑在她的手中仿若一条灵活的银蛇。 欧阳若不仅被是金陵第一美人,更是文武双全,是个难得的佳人。 这一点云曦是自愧不如的,武艺什么的她真是学不来,其他的苦她都可以吃,唯有这个她真的只能望洋兴叹。 她以前也曾心血来潮,与乐华学过几下,可第二日醒来却是浑身酸疼难忍,从此她便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感觉到冷凌澈在轻轻握着自己的手,云曦侧头望去,只见冷凌澈正温柔脉脉的望着她,云曦小声问道:“你怎么不看剑舞呢?” 便是云曦也不得不承认欧阳若的剑舞的确堪称一绝,而冷凌澈却是低头在云曦耳边轻语道:“没有夫人好看,我不喜欢……” 云曦扫了冷凌澈一眼,脸颊微红,顾及到周围还有别人,云曦只轻轻的垂下了头,嘴角却是不可抑制的微微扬起。 两人的小小互动尽数落在了欧阳若眼中,她这曲剑舞本就是为了冷凌澈特意准备的,可是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眼神冷戾的望着云曦,定是她故意扰乱冷凌澈的注意,否则哪个男子会忽视掉她? 欧阳若一直都是骄傲的,从来没有任何人违逆过她,她心中一直压抑的怒火忽然喷薄而出,她嘴角一扬,脚步翩然一跃,竟是挥剑刺向了端坐的云曦。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惊,云曦因为冷凌澈的调笑仍旧低着头,并未注意到突然刺向她的寒光。 “二嫂!”冷清落一拍桌案而起,神色惊慌。 而正在此时,冷凌澈突然伸出手,用十指和中指瞬间夹住了刺来的银剑,冰冷的剑刃停留在距离云曦不过分寸的地方! 云曦诧然抬头,看着那距离自己不过分寸的剑尖,微微眯了眯眼睛。 冷凌澈那一向温润的面容上瞬间凝结成冰,那双始终含笑的墨眸骤然阴沉,似萦绕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戾气,拥有着可以湮灭一切的力量。 欧阳若震惊的看着冷凌澈,她身体微僵,被冷凌澈那冰冷幽深的眼神刺痛,她没想伤害云曦,不过是想看她出丑,想让冷凌澈看到她们之间的差别。 “冷世子……” 欧阳若想要开口解释,冷凌澈却是突然嘴角一抿,未见用力便将银剑折断,发出了凄鸣之声。 殷钰一愣,没想到冷凌澈会暴露自己会武,看着蓝玉柳那惊诧忧思的模样,殷钰心中暗叹,只怕以后就更热闹了! 众人都知道冷凌澈腹有才学,有治国之智,可是没有人知道看起来宛若清风皓月的冷凌澈竟是会有这般的身手。 只用两根手指便折断了银剑,没有一定的内力修为根本就无法做到这样的事。 云曦虽是知道他身手颇好,但是她从未见过冷凌澈出手,之前也不过曾带着她飞檐走壁而已,如今看他一身凌厉之气,宛若一个上古的战神,俊美的令人叹服。 欧阳若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被折断的银剑,她脸色有些发白,抬头看着冷凌澈,即便他目光冷淡疏离,她却依然解释道:“我不过是想与世子妃开个玩笑,没想到世子妃竟是一点武艺都没有……” 欧阳若还是不甘心,一个空有其表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 “本世子不喜欢这种玩笑!”冷凌澈声音幽冷如冰,众人只觉得屋内温度骤降,仿若从初夏变成了寒冬。 蓝玉柳也没想到欧阳若会突然出手,一时也有些怨怪她生事,却只得打圆场说道:“世子妃不要见怪,若儿就是这种小孩子脾性,生性贪玩,但还是有分寸的……” “是吗?本宫可没看出来!”云曦冷声说道,她微微抬起下巴,扫了蓝玉柳一眼,那华傲的气质让蓝玉柳自愧不如。 “若不是世子及时出手,那利剑只怕就要刺伤了本宫的脸。 本宫不但是夏国公主,还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妃,今日居然被一个臣女如此羞辱,难道是一句玩笑能带过的吗?” 蓝玉柳心中苦叹,之前她与云曦交谈,虽然感觉这云曦有些清冷,但也未料到她竟会如此咄咄逼人,可偏偏却又无从反驳。 “云曦,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有分寸的,根本就伤不了你!”欧阳若身子微颤,咬牙说道。 “谁能保证呢?”云曦淡漠开口,冷冷的看了欧阳若一眼。 “就是,本宫刚才也看见了,那剑距离二嫂嫂不过分毫,若不是二哥手疾眼快,我二嫂的倾城容貌只怕就要被毁了! 你西宁侯府是不把锦安王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我们楚国皇室放在眼里啊?”冷清落适时开口,一句话便将问题搅得更为严重。 蓝玉柳的指尖有些冷,这里还有殷钰和陆流君,都是太子想要拉拢之人,若是今日处理不当,不仅太后不会放过她,便是皇后和太子爷一样会责备她。 看着欧阳若那仍是愤恨的表情,蓝玉柳只恨自己不该答应她了请求,她是想来打探一番,却没料到事情竟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她握了握拳,冷声说道:“若儿,还不跪求世子妃原谅?”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怒砸侯府 “若儿,还不跪求世子妃原谅?” “什么?让我跪她?凭什么?”她跪过皇帝太后、皇后妃嫔,可除此之外谁又有资格受她一拜? “你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蓝玉柳也收起了温和的笑,警告着欧阳若。 蓝玉柳是个圆滑之人,她更在意的是大局,可偏偏这个欧阳若自小便被人宠坏了,骄纵傲慢太过任性。 “我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又没有伤到她,凭什么让我跪?”欧阳若看向了冷凌澈,倔强的眼中隐隐有着泪光,“冷世子,你应该知道我那剑根本不会伤了她!” 冷凌澈抬起眼帘,双眸是世间最为幽深的漆黑之色,可融进世间万物,唯独无情。 “我只知有人对我的世子妃刀剑相向,我娶她,便要护她,任何的危险我都绝不允许!” 冷凌澈的话便是否认了欧阳若的辩解,欧阳若身子微颤,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退让半步。 冷凌澈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只拉起云曦的手,看着蓝玉柳说道:“这件事锦安王府不会善罢甘休!” 蓝玉柳心一凉,冷凌澈说的是锦安王府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真将此事闹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儿!”蓝玉柳近乎恳求的看着欧阳若,可欧阳若却是始终咬牙站着,绝不肯跪求那个她最讨厌的女人。 “唉!本宫也该回宫了,皇祖母最怕无聊,正巧今日有事可说!”冷清落叹了一口气,阴阳怪气的冷声说道。 她看了殷钰一眼,开口笑道:“钰哥哥你去不去啊?” “去!怎么不去?我这剑可贵着呢,如今断了,本侯爷也得求太后娘娘给我添银子啊!”殷钰和冷清落一拍即合,蓝玉柳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一分。 陆流君几人不好多说什么,也都请辞离开,秦盼兮若有所思,不知道西宁侯府这次会不会受到牵连呢? 陆流君看着冷凌澈前行的背影,眼神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冷世子看来也是个有趣的人啊! 屋内的人已经散尽,蓝玉柳怒其不争的看着欧阳若,一向挂着笑意的脸上此时乌云密布,“若儿,你都做了什么啊? 你不是说只想来见一见冷世子吗?为什么要对云曦动手? 冷世子身后有太后做主,那锦安王又一向是个脾气暴躁的,最恨被人拂他的脸面,这次只怕西宁侯府都会跟着倒霉!” “那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去跪那个女人?她不过是一个战败国的公主,不过是一个世子妃,凭什么让我跪她? 与其让我受辱,莫不如要了我的命,我倒要看看云曦有没有那个本事!”欧阳若咬牙说道,仍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蓝玉柳气的跺了跺脚,不欲再与欧阳若说下去,脚步匆忙的离开,只想赶紧进宫与皇后商量一番。 马车里,冷凌澈虽是环着云曦,可是云曦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云曦坐直身子,看着冷凌澈那双幽深沉寂的眸子,轻轻的挠了挠冷凌澈的掌心,“夫君,那欧阳若的确不敢伤我,她不过是想看我出丑而已。 你不要因为她影响了心情,这次咱们没有任何的损失,反倒是要让他们出点血!” 冷凌澈看着云曦嘴角的笑意,眸色更深了一分,他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低沉,“云曦,你还是不懂我……” 云曦一怔,有些不解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清淡如水,却有一种刺骨的冷意,“我容不得你有半点闪失,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绝不容许!绝不!” 冷凌澈的眼神有些迷离,不现往日清明,而是萦绕着一种别人无法体会的恐慌。 “云曦,我只有你,只有你……”冷凌澈紧紧的抱着云曦,云曦没有想到欧阳若一个玩笑的动作竟会让他如此恐慌,就好像自己可能会因此离他而去一般。 云曦双手捧着冷凌澈的脸,缓缓抬头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吻,那温软的触感让冷凌澈眼中的晦暗淡淡退却。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那般的美,那般的灵动鲜活,他的墨眸中渐渐恢复了光亮,阴霾散尽,华曦重现。 “云曦……”他轻声呢喃,将云曦紧紧的禁锢在怀里,声音缥缈虚无,“我会护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冷凌澈和云曦像没事人一般直接回了芙蓉阁,可是外面却是因为今日之事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殷太后听闻之后立即唤来了欧阳皇后,不由分说便命欧阳皇后一直跪着。 欧阳皇后贵为六宫之主,平日里殷太后对她也算是客气,就算冷淡也从未打过她的脸面,可是今日欧阳皇后就这般跪着,直到双膝酸麻,也没有得到殷太后的怜悯。 欧阳皇后恨的咬牙,若是往日她定然不受,可是蓝玉柳已经将事情告诉给了她,她自知理亏,不敢忤逆。 西宁侯府只有欧阳若一个嫡女,自小备受宠爱,欧阳皇后也一直很疼爱她,可没想到她竟会这般糊涂! 淑妃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看着欧阳皇后隐隐发抖的身体,拍着胸口说道:“还好今日世子反应的快,不然世子妃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就可惜了!” 殷太后扫了淑妃一眼,冷声道:“你若是来看笑话的便给哀家滚出去!” 淑妃吓得一激灵,揉了揉帕子,不敢再说话,只狠狠的瞪了欧阳皇后一眼,她今日就是来看热闹的,哪里能走? 冷清落和殷钰坐在殷太后左右,两人皆是好声好气的哄着,殷钰环着殷太后的手臂,安稳道:“太后不要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那时就不是咱们楚国第一美人了!” 殷太后气的一笑,掐了一把殷钰的耳朵,叱道:“没大没小的猴崽子,连哀家都敢排遣是吧!” 这边正是说闹着,楚帝大步迈了进来,欧阳皇后求救的望着楚帝,楚帝只看了她一眼,便去给殷太后请安。 “陛下起来吧,您日理万机的,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楚帝脸一红,殷太后的不满他何尝听不出来,冷清落自觉的回避视线,楚帝看了冷清落一眼,指着殷钰便骂道:“什么事都来烦太后,你们不知道太后年纪大了,需要静养吗?” “陛下,您这么说臣可委屈啊!微臣那把剑贵的要命呢,难道不该让西宁侯赔臣一把吗?”殷钰苦着脸说道。 “你那慕香阁日进斗金,还会在意一把剑吗?”楚帝瞪着殷钰,胡子气得一颤一颤的。 “陛下,臣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臣每日都要研究菜谱,还要想着如何省钱,那银子挣得可不容易呢!”殷钰贵为侯爷,整日都在金银中打转,却是连一篇像样的文章都写不出。 “不思进取!”楚帝叱骂道。 “好了!陛下这是骂谁呢?依您说,这回反而是钰儿他们错了?”殷太后抬眸看了楚帝一眼,凤眸中光芒凌厉冰冷。 “儿臣不敢!”楚帝立刻低头说道,他和锦安王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是手握重兵的王爷,却仍经常被殷太后责骂。 “堂堂一国皇后居然纵容娘家欺辱王府,这是哀家还在,若是哀家去了,你们是不是还要抄了锦安王府啊?”殷太后横眉冷眼,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太后明察,臣妾不敢啊!今日是小辈们玩乐失礼,臣妾也是不知情的啊!”欧阳皇后见楚帝来了,便连忙露出了委屈可怜的表情。 “小辈玩乐?皇后还真是能言善辩啊!”殷太后冷笑道,转头对殷钰说道:“你将今日的事情讲给陛下!” 殷钰说话一向抑扬顿挫,如说书先生一般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楚帝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那欧阳若早些认错,也就不会有这番麻烦了,楚帝一时对欧阳若很是不喜。 “不过一个臣女,居然敢对有诰命在身的锦安世子妃动手,西宁侯家真是好教养啊!”殷太后怒声说道,一身威严让众人都望而生畏。 欧阳皇后无可辩解,只得不甘的咬了咬牙,正在殿内对峙之时,突然有小太监进殿禀报,说是锦安王带人把西宁侯府砸了。 “什么?”楚帝不可置信的说道,便是欧阳皇后也诧异抬头,没想到锦安王会这般大胆。 “陛下,太后,西宁侯正在御书房门前候着呢,说是要求见陛下……” 楚帝正想去看看,殷太后却是冷笑一声,“砸的好!今日锦安王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哀家连他一起罚了! 还算他有点血性,堂堂一个王爷,陛下的亲弟弟还能被外人欺负了? 将那西宁侯赶走,还好意思进宫诉苦,白活了一把年纪!” 殷太后这话就是说给楚帝和欧阳皇后听的,楚帝脸色讪讪,只好赔笑说是,欧阳皇后却是险些气的晕过去。 殷太后一口一个外人的排挤她,真是可恶! “母后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呢?”楚帝试探着问道。 “一个是陛下的亲弟弟,一个是皇后的母家,事情闹大也不好看。 你弟弟脾气不好,发泄过了也就好了,就让那欧阳若给云曦磕头认错便算了!” 楚帝似是没想到殷太后竟不再追究了,自是欢喜的应下,“这是应该的,云曦身份尊贵,此次受了惊吓,那欧阳若理应赔罪! 儿臣一会儿再挑些好东西,命人给云曦送去压惊,母后也就不要再为此事动怒了!” “嗯!”殷太后淡淡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欧阳皇后,开口道:“你也起来吧,哀家今日就是想给你提个醒,身为皇后更是要注意自家的一言一行,切莫再逾越了!” 欧阳皇后心里恨的不行,殷太后打了一圈人的脸面,最后她反而做了好人! 可即便如此欧阳皇后也不敢露出一丝的不满,只恭敬的说道:“臣妾叩谢太后指点,以后定当以身作则!” “嗯,起来吧!”殷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搀扶欧阳皇后起身。 淑妃见这般容易就放过了欧阳皇后,觉得有些可惜,可想到西宁侯府丢了脸面,又有些欢喜。 殷钰突然探头,赔笑道:“臣那把剑……” 楚帝瞪了殷钰一眼,吓得殷钰缩了缩脖子,殷太后开口说道:“西宁侯世代为将,府里最多的就是剑,改日你挑一把算了!” “谢太后!”殷钰像捡了多大便宜一样,立刻喜笑颜开。 “你就知道敛财,你那一手破字写的像五岁孩童一般,也不知道丢人!”楚帝指着殷钰厉声斥责道,殷钰却只吐了吐舌头,脸上毫无愧疚之色。 楚帝见他这副样子,也不愿多说,只开口道:“没事与澈儿学学,看看人家的字怎么写的!” 顿了顿,楚帝看了殷太后一眼,复又说道:“儿臣一直知道澈儿的学问是好的,却是没想到澈儿还会武艺……” 殷太后抿了一口茶,莫不在意的说道:“澈儿是个好孩子,没有荒废了这十年,不然手无缚鸡之力,那才真是丢人!” 楚帝见殷太后神色如常,想到年轻男子多少都有些功夫,冷凌澈又一向聪慧,心里虽是多少有些狐疑,却也不再追问,行礼告辞了。 殷太后抬眸扫了一眼楚帝的背影,凤眸幽暗,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皇祖母您别生气了,事情解决了就好!”冷清落撒娇劝慰着殷太后。 殷太后扬唇笑笑,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殷钰,一直嬉皮笑脸的殷钰眸色微凝,不知在想些什么。 殷钰本就相貌极佳,不过因为他性子太过活跃,总是没有个正经,与那些纨绔子弟别无二致。 可是当殷钰收起了脸上那略显轻浮的笑意,总是微微眯着的桃花眼中流转着璀璨的华光,使得那双风流的桃花眼看起来甚是幽深。 殷太后有一瞬的恍惚,殷钰这番模样让她记起了当年兄长的英姿,若是他没有早逝,这楚国只怕又会是另一番风景! 罢了,她已经老了,如今的天下是他们年轻人的,也许他们能完成她这一辈无法实现的愿望…… 冷凌澈和云曦回到芙蓉阁时,外面的事情还没有传回锦安王府。 碧莲一直在院子里晃荡,见到冷凌澈两人回来立刻笑着迎了过去,“世子!世子妃!” 冷凌澈送云曦回到芙蓉阁,便开口说道:“我先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你先歇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云曦点点头,乖巧的应下,夫妻之间的脉脉柔情让碧莲的双眼嫉妒的泛光,恨不得冲上去握住冷凌澈的手。 目送冷凌澈离开后,云曦发现碧莲的眼神仍痴迷的落在冷凌澈的背影上,这种沉醉的眼神让云曦很是不喜。 “可看够了?”云曦冷声说道,吓得碧莲缩了一下脖子。 碧莲收回视线,尴尬赔笑,转了转眼睛,开口道:“世子妃今日玩的可还愉快?” “非常愉快!”云曦嘴角一扬,转身翩然离开,碧莲在背后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才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云曦拿了一本书,侧倚在软塌上,安静的翻阅着书册,碧莲站在一旁候着,只觉得实在无趣,眼神便一直飞向门外,似是在等着某人出现。 过了一个多时辰,碧莲只觉得站的腰酸背痛,埋怨的看了一眼云曦,正在此时喜华小跑进屋,脸上带着难掩的喜悦。 喜华看了碧莲一眼,云曦开口道:“没事,说吧!” 喜华嘴角一扬,笑得极尽欢喜,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世子妃,王爷带人把西宁侯府给砸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吃醋 “世子妃,王爷带人把西宁侯府给砸了!”喜华满眼喜色,幸灾乐祸的说道。 “什么?”云曦虽也惊讶,但是碧莲却在云曦之前叫出声来了。 喜华看了碧莲一眼,碧莲自知失态,赔笑道:“奴婢也是太惊讶了,王爷为何会突然砸了西宁侯府呢?” 喜华冷哼了一声,想到今日的事情仍是忿忿不平,“还不是那个欧阳小姐,居然敢对我们世子妃不敬,不砸她家砸谁去?” 碧莲闻后更是诧异,不可置信的看了云曦一眼,王爷是在为她出头? 这怎么可能呢? 王爷对世子都不甚亲近,又如何会为世子妃打抱不平? 碧莲转了转眼睛,小心翼翼的打探问道:“那欧阳小姐竟是敢对世子妃不敬,不知世子打算如何处理呢?” 云曦并不回答,喜华却是直接开口说道:“早就处理了啊,世子骂了那欧阳若一顿,还让欧阳若给世子妃跪下认错。 那欧阳若实在是傲慢,居然不肯,世子便说此事咱们锦安王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怎么可能?” 碧莲直接出口质疑,见云曦打量着她,才开口解释道:“奴婢只是觉得世子是个温润的人,怎么可能会责骂别人呢,更何况欧阳小姐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 “那又如何?咱家世子说了,只要有人敢对世子妃不利,哪怕是碧落黄泉,他也非要杀了那人不可!” 云曦不由失笑,喜华这丫头是话本子看多了,说出的话也不嫌肉麻! 碧莲撇了撇嘴,虽是不再说什么,却显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那欧阳小姐是金陵第一美人,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世子怎么可能辣手摧花呢? 而正在此时,锦安王府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回来了,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大步迈进了冷凌澈的书房。 玄商正与冷凌澈说着什么,冷凌澈一副轻松随意的模样,见到锦安王进来,也不过淡淡的抬了一下眼睑。 玄商立刻行礼,他打量了一下这父子两人之间那诡异的氛围,找个借口便溜了。 锦安王看着冷凌澈,一张俊脸上满是怒气,“外面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 外面人人皆传锦安世子妃被西宁侯家的小姐用剑所指,险些伤了性命,上午发生的事情瞬间便传遍了金陵,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西宁侯府自知理亏,藏还来不及,哪里会传消息,有理由这般做的自是只有冷凌澈一人! “你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不就是为了看本王的反应吗?” 看着锦安王那怒气沉沉的脸色,冷凌澈却是倏然一笑,如同冰雪消融,温暖如春,“看来父王志气未减,凌澈甚是欣慰!” 冷凌澈那不动声色的嘲讽瞬间让锦安王暴跳如雷,“本王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 “我也不知……”冷凌澈仍旧是那般清清淡淡的回答,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你……你……”锦安王气的说不出话来,胸口起伏半晌,才开口说道:“本王告诉你,本王今日砸了那西宁侯府是为了本王自己的面子,可不是为了你! 你以后少丢我锦安王府的脸面,还有,让你家那位长公主安分一些,少给本王惹麻烦!” 冷凌澈挑了一下眉,嘴角悠然勾起,他抬起眼眸看了锦安王一眼,轻笑道:“父王若是能管好自己的后院,云曦定不会生事。” 锦安王只觉的自己的心口积着一团火气,他若是再呆在这,一定会被这个逆子活活气死。 锦安王狠狠的瞪了冷凌澈一眼,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冷凌澈嘴角的笑缓缓落下,看着锦安王的背影,眼中浮现了幽冷的寒光。 此时芙蓉阁内,碧莲在院子里做点这做点那,眼睛一直向院外瞄着,可冷凌澈却是一直没有回来,让她只觉得无比的失落。 正在此时忽有人来传报,说是宫里赏东西下来了,原来是楚帝知道云曦今日受了惊吓,特送些好东西来给云曦压惊。 殷太后身边的金嬷嬷也一起来了,对着云曦嘘寒问暖,好一番安慰,云曦虽是笑着回应,心里却是有些奇怪。 未过片刻,西宁侯夫人和欧阳小姐求见,碧莲觉得有些惊诧,心里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便借着给云曦端茶伺候在她身边。 西宁侯夫人和欧阳若的脸色都十分难看,锦安王府前脚刚砸了侯府,西宁侯本是进宫请陛下做主,谁知道竟是连面都没见到。 楚帝不但赏赐了云曦不少珍宝,更是下了口谕让欧阳若给云曦赔礼。 帝王的口谕便是圣旨,即便他们不甘心,却是也不敢违背。 西宁侯自是不能来,他若是来了这张脸就彻底丢尽了,便只让西宁侯夫人带着欧阳若前来。 欧阳若那张绝色的小脸上此时满是恨意,她的一双美目盈着波光,却是隐忍着不肯落下,将一双眼睛憋得通红。 西宁侯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西宁侯府地位尊贵,何曾受到过如此羞辱? 欧阳若又是她捧在手心的珍宝,从未受过一丝委屈,今日让欧阳若给云曦跪下,真是委屈了她。 西宁侯夫人总归是要比欧阳若沉稳许多,两人见过礼之后,云曦并不搭话,态度十分的冷淡,西宁侯夫人只好勉强笑道:“世子妃,今日是若儿不懂事,玩的过火了,她也自知犯错,心里十分后悔呢!” 云曦看了欧阳若一眼,那双满是怨毒的眼睛哪里有一丝悔意,“是这样吗?本宫还真是没看出来呢!” 西宁侯夫人推了欧阳若一下,欧阳若抿抿嘴,将那一直高抬的下巴收起,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世子妃,今日是我错了……” 西宁侯夫人也笑着打哈哈,开口说道:“你们年岁差不多,我们两家还有亲缘在,以后自是要多加亲近才是!” 西宁侯夫人只想着先与云曦服个软,这样云曦总不能还要求若儿下跪吧,若是她还不肯让步便是她苛刻凉薄了。 “本宫是不敢亲近了,直到现在本宫还记得那柄剑是如何横在本宫眼前的,这么多年本宫都从未受到过如此的羞辱!”云曦冷声说道,显然是不肯原谅。 “云曦,我都已经道歉了,你别欺人太甚!”欧阳若抬起头,双目微红,眼眸怒睁,哪里有一丝的愧色。 “本宫欺人太甚?欧阳小姐以剑横指本宫,此乃以下犯上之罪,难道一句道歉就可一笔带过吗?没想到楚国的律法竟是这般宽和!”云曦杏眸冷寒,说出的话更是冷凝如冰。 “你!”欧阳若一看云曦那张脸就恨不得上前撕了她,可是她还存着一些理智,若是她此时再与云曦动手,那罪名便更是大了。 西宁侯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正在考虑着如何周旋,一直静默不语的金嬷嬷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开口说道:“侯夫人,世子妃!” 西宁侯夫人这才注意到金嬷嬷,顿时眼睛一跳,这可是殷太后身边的红人,她此时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奴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着的,今日特奉太后旨令前来探望世子妃!”金嬷嬷毕恭毕敬的说道。 “金嬷嬷无须多礼!”西宁侯夫人连忙虚扶了一下,淡笑说道,只是那笑很是勉强,看起来更显怪异。 “老奴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今日正好听闻了世子妃受惊一事,太后十分震怒。 但是考虑到西宁侯府毕竟是皇后的母族,若是太过责罚对皇后和太子的名声都不好,便只言让欧阳小姐给世子妃下跪赔礼,便算是了结! 太后仁慈,这等以下犯上之事轻则重打五十宫棍,重则充军杀头,太后却是只让欧阳小姐赔礼就好,夫人可觉得太后罚的重了?” 西宁侯夫人的嘴角抽动着,一张脸似哭似笑,连忙说道:“金嬷嬷哪里的话,太后仁慈,我等感激不尽,哪里还会有不满!” 太后的人就在这,她们便是不愿也不能再有所违背,若是因为此事惹恼了殷太后,岂不是主动将脑袋伸给殷太后吗? 西宁侯夫人看着欧阳若,见她双眸泛泪,心中虽是不舍,却还是咬牙说道:“若儿,今日是你不对,快给世子妃叩头道歉!” “母亲!”欧阳若紧咬着嘴唇,眼里的泪光不停的流转着,似乎只要西宁侯夫人一句话,那些泪珠便会滚滚落下。 西宁侯夫人含泪的避开眼神,冷声说道:“还不跪下!” 欧阳若看了金嬷嬷和云曦一眼,狠狠的咬了咬牙,她知道这是殷太后的意思,她别无选择! 可是,她怎么能甘心呢? 云曦有什么资格受她这一拜! 云曦轻轻抬起下巴,神色倨傲的看着欧阳若,这一幕看得欧阳若更是心中滴血。 往日里只有她蔑视别人的权力,谁有资格这般来看她? 看着西宁侯夫人的无可奈何,金嬷嬷的冷眼以对,还有云曦冷傲嘲讽,欧阳若狠狠的咬着嘴唇,直到嘴里弥漫着血腥之气依然不肯松开。 她缓缓屈膝,眼泪倏然滑落,当膝盖碰到坚硬的地面,她只觉的自己的尊严在这一瞬间彻底破碎。 她颤抖的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抠着地面,瘦弱的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欧阳小姐的礼数并不周全,侯夫人应该严格教导!”金嬷嬷看了一眼欧阳若,冷声开口道。 欧阳若深吸了一口气,她端正了身子,双眼之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却是规规矩矩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声音颤抖却一字一顿道:“世子妃,臣女做错了,还请世子妃宽容!” 她叩了三个头,每一下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折磨,那种屈辱和仇恨几乎要让欧阳若窒息过去。 “念在欧阳小姐是初犯,这次便算了,本宫不希望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云曦收回视线,轻描淡写的说道,那漠视冷淡的语气让欧阳若憎恨而恼怒。 “是!臣女谨记!”欧阳若咬牙说道,她一直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的砸在了地面,眼中是无法磨灭的怨毒。 西宁侯夫人连忙将欧阳若扶了起来,眼中也含着泪花,心疼的看着欧阳若。 欧阳若颤抖起身,她看了云曦一眼,那目光犹如淬了毒的匕首,闪着阴冷的幽光,“母亲,我们走吧!” 今日的耻辱她一定会让云曦加倍偿还,她一定要让云曦尝尽世间所有的屈辱,让她痛不欲生! 金嬷嬷见两人走后,也不再谈及此事,便笑着说道:“不知世子和世子妃明日可有空,太后想请你们进宫一叙呢!” “应是无事的,云曦一会儿再问问世子,若是世子无事,云曦便派人进宫送拜帖!” 金嬷嬷见云曦安排妥当,笑着点点头,说了两句闲话便也离开了。 云曦瞥了碧莲一眼,碧莲此时已是呆若木鸡,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喜华也瞧见了,上前推了碧莲一把,开口说道:“你想什么呢,怎么总是发呆?” 碧莲神色恍惚,被喜华推了一下才恢复了清明,欧阳小姐是金陵最尊贵的小姐,竟是也要给云曦叩头赔礼,那若是其他人,岂不是定会没了性命…… 碧莲的表情十分凝重纠结,她看了云曦一眼,找个借口便连忙离开了。 喜华瞥了碧莲一眼,不屑的说道:“这年头想飞上枝头的野鸡还真是多!” 云曦被喜华这形容逗得一笑,开口应道:“若是飞个低些的枝头也还好些,可这些人却偏偏瞄准了树顶的枝干。 上面的风景的确好,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那这碧莲什么时候才能摔死?”喜华望着云曦眨眼,她觉得这碧莲实在是讨厌,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她摔死了! “且看着吧,她想飞总得有人帮她才行!”云曦说完一笑,拿过茶盏抿了一口茶,复又问道:“世子怎么还没回来?” “曦儿可是想我了?”门外传来了含笑的温润声音,在这夏日里犹如一道夹杂花香的凉风,甚是悦耳。 喜华促狭的看着云曦,转身看着冷凌澈俏皮的说道:“可不嘛,世子妃可想死您啦!” 喜华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对云曦的怒视视而不见,冷凌澈清浅笑着,开口问道:“喜华说的也没错,曦儿何必恼羞成怒呢?” 云曦不想与他纠缠此事,便开口说道:“皇祖母想让我们明日进宫,你可有时间?” “嗯,这一月我都是安闲的,只要陪着曦儿便好……” 云曦心中无奈叹气,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冷凌澈这么会花言巧语! 冷凌澈忽然靠近了云曦,开口问道:“曦儿觉得陆流君如何?” 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云曦也没有多想,回忆了一下陆流君便开口说道:“风姿特秀,气质淡雅,是个翩翩佳君子……” 云曦还未等说完,冷凌澈便张嘴咬在了云曦的嘴唇上,云曦吃痛,捂着嘴唇疑惑不解的看着冷凌澈。 冷凌澈眼神微冷,墨眸暗淡,他伸手抬起云曦的下巴,贴近问道:“那为夫与他谁美?” 云曦正想回答,突然便推开了冷凌澈,一脸的不可置信,表情古怪的说道:“你不是在吃醋吧?” 冷凌澈眨了眨眼,一副正是如此的表情,云曦更觉无奈,“可这问题是你主动问我的啊!” “所以你便对他多有赞赏?” 两人四目相对,云曦一脸茫然,不知道冷凌澈为何会醋意横生,冷凌澈叹了一口气,无奈又无力,他托着云曦的下巴,目光深邃缠绵,“曦儿,你的笑合该只能为夫一人来看……” 冷凌澈说完便将云曦拥进怀中,云曦努力回想,终是记起之前在慕香阁她好似对陆流君笑了一下…… 云曦只觉的好笑,没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冷公子竟是这样一个人,便环住了冷凌澈的腰肢,促狭笑道:“好好,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笑,我的醋坛子夫君……” 两人皆是一笑,拥抱彼此,倾诉衷肠……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十一皇子 云曦和冷凌澈正准备进宫,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飞扬的声音,接着便传来一道宛若明珠滴落的声音,“二哥,二嫂等等我!” 不用看便知道这声音的主人便是那位殷小侯爷,殷钰策马奔来,他翻身下马,先是给云曦请了安才开口道:“二哥,我和你们一起进宫吧!” “皇祖母请你的?”冷凌澈抬眸问道。 “对啊,我可不敢一个人先去,我若是去了太后一定会和我谈婚事,我可真是怕她老人家了!”殷钰一脸无奈的说道,好似成婚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随你!”冷凌澈淡淡开口道,小心的将云曦扶上了马车。 “多谢二哥!”殷钰眯眼一笑,便欲抬腿上马车。 冷凌澈却是眯了眯眼睛,冷声道:“站住!” 殷钰一条腿都已经迈到了马车上,见冷凌澈制止自己不由有些茫然。 冷凌澈瞄了一眼殷钰的那匹马,开口道:“你骑马!” 殷钰可怜兮兮的望着冷凌澈,讨好道:“二哥,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骑马吗?” “那你成亲便好!”冷凌澈说完便径自钻进马车,丝毫不顾及殷钰那委屈的表情。 “成婚了不起啊,真是……”殷钰委屈的拉过自己的马,苦着一张脸坐在马背上。 “你这样对殷小侯爷不好吧……”云曦以前一直觉得冷凌澈是个十分温润的人,至少对她和泽儿都是一样的温柔。 可是相处的时间越久,云曦便发现他其实是个十分冷淡的人,即便他在与人交谈时眼中凝笑,却也无法遮掩那种疏离和冷漠。 “没事,他性子就这样,不用处处依着他……”冷凌澈说完便将头枕在云曦的肩窝处,抬眼看着,云曦轻声说道:“昨夜太累了,为夫要小憩一会儿……” 云曦脸色一红,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又不是她让他累的,还不是他自愿的! 见她羞红了脸,冷凌澈得逞的扬起了嘴角,轻轻笑着,逗弄云曦害羞是冷凌澈每日的必备功课,他要好好磨砺云曦,争取让云曦的接受尺度能够与他平齐。 听到马车里传来冷凌澈那低沉的笑声,殷钰故意在外面喊道:“哎呦,知道你娶亲了啊,不用和我们炫耀了,是不是玄宫?” 玄宫不敢接话,只安分的驾车,殷钰觉得无趣,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进了皇宫,早有人在宫门候着,带着云曦几人前往殷太后的德彰宫。 殷钰热情的为云曦讲解着宫里的一草一木,就好像这楚宫是他亲手造的一般。 几人正是走着,突然听到有宫人急切的喊叫声,“十一皇子,您快下来啊!” 几人闻声望去,只见高大的杨树上挂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他脚踩着一根正在不停颤动的树枝,他伸出手臂,正试图捡回挂在树上的风筝。 可是他脚下的树枝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的重量,感觉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云曦只觉的心下一紧,可她还未等出声,那树枝“啪”的一声折断,树上的十一皇子还未等抓到风筝,便瞬间跌落下来。 云曦害怕的捂上了眼睛,树下的那些宫人竟是尖叫着跑开,殷钰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用自己的身子接住了落下的十一皇子。 殷钰闷哼一声,面露痛楚之色,云曦两人连忙走了过去,只见十一皇子趴在殷钰的胸前,似乎是摔懵了,一动未动。 殷钰的脸都皱成一团了,看着冷凌澈伸出了手,可怜兮兮的呻吟道:“二哥……” 冷凌澈挑一下眉,没有理会他,凭借殷钰的身手不过只会受些皮外伤,哪有这般严重。 殷钰又转头看着云曦,撇嘴说道:“二嫂……” 云曦命宫人将十一皇子和殷钰扶起来,十一皇子还有些发懵,背对着云曦她们不停的晃着头。 “十一皇子,是殷小侯爷救了您啊!”有宫人提醒道,十一皇子仍旧坐在地上,只茫然的转头看着他们。 可就这一个转身,冷凌澈和云曦却都顿时愣在原地,特别的云曦,她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去,仔细的打量着十一皇子,嘴唇轻颤的说道:“泽儿……” 云曦正想走上前去,冷凌澈却是拉住了她,低声说道:“这是十一皇子——冷凌泽!” 云曦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压制住了心里的震惊和激动,复又重新打量着冷凌泽。 眼前的十一皇子的确不是她的弟弟,他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已然是个少年的模样,他的身材也要更修长,更清瘦一些。 可是这张面孔实在是太像了,或者说冷凌泽的模样便是云泽长大后的样子。 可是云泽的那双眼睛总是清澈明亮,而冷凌泽的眼型虽然很美,却暗淡无光,就仿佛是一颗蒙尘的宝石,失去了本应有的光彩。 云曦对云泽很是尽心,可是因为云泽是早产,又染上了一些胎毒,所以云泽的身体不是很好,即便胖了一些,小脸也总是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所以云泽虽然很勤勉,可是终究还是被身体所拖累,每每习武用不了多久便会筋疲力尽。 而冷凌泽虽是更瘦一些,但是一看便是个身体健康的人,即便刚才从高处跌落,也不过只一瞬的恍惚,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曦,歪了歪头,突然张开双臂笑着喊道:“娘亲……” 云曦十分惊诧,一时竟愣住了,冷凌澈将云曦拉到自己身后,冷淡的看着冷凌泽。 冷凌泽看了看冷凌澈,似乎有些害怕,竟是撇嘴哭了,“呜呜……还我娘亲,我要娘亲……” 一众宫人更是束手无措,不知该如何劝慰,云曦走上了前去,蹲下身子,温柔的给冷凌泽擦着眼泪,“我不是娘亲,我是嫂嫂……” 冷凌泽停止了哭声,歪头看着云曦,似乎嫂嫂这个词已经超脱了他的认知,他喃喃说道:“不是娘亲……” 忽然冷凌泽咧嘴一笑,这笑容更是像极了云泽,“不是娘亲,那是姐姐!” 云曦的心头一颤,心中似是受到了触碰,便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挑冷凌泽的错处。 殷钰见无人理他,也不再装下去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冷凌泽身边,指着那些跪着的宫人说道:“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十一皇子的?” “回小侯爷,是十一皇子要去摘风筝啊!”那些宫人们还觉得有些委屈,他们都已经劝过了,可这个傻子不肯听,他们有什么办法! “十一皇子要风筝你们为什么不给他摘?他从树上掉下来,你们不但不接着他,反而一哄而散,你们就是这样照顾主子的?” 殷钰平时嬉皮笑脸的,可他的怒火也不是几个宫人能承担的。 一众宫人顿时闭嘴不言,身为奴才自是要将主人放在第一位,可他们的主子是个傻子,谁会真心待他?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主子是个皇子,若是他真的出事,他们也逃脱不了干系! “带十一皇子下去休息,你们的事自有太后决断!”殷钰语落,众人都苦着脸,却也不敢再分辩,连忙拉着十一皇子离开。 冷凌泽却一直回头看着云曦,带着哭腔喊着:“姐姐……姐姐……” 冷凌澈见云曦眸中泛泪,知道她定是在思念云泽,便走过去拉了拉云曦的手,轻声说道:“走吧……” 云曦点点头,任由冷凌澈拉着她,殷钰见到云曦闷闷不乐,思索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惊诧说道:“十一皇子长得好像夏国太子啊!” 看着云曦疑惑的眼神,殷钰尴尬笑道:“其实十一皇子一向不出席任何的宫宴,我虽然知道十一皇子,但是几乎就没有见过。” 他刚才便觉得冷凌泽看起来似有些面熟,一想到云曦刚才脱口而出的“泽儿”,他才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像二嫂的弟弟云泽嘛! “说来真巧,他们不仅长得像,便是连名字都像,这太有缘了……”殷钰未等说完,冷凌澈便抬腿一扫,若不是殷钰身手好,只怕就会吃了个狗啃屎。 “二哥,你干什么?”殷钰怒目而视,冷凌澈一记眼刀望来,殷钰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云曦若有所思,看着冷凌澈问道:“十一皇子他,是真的……” 皇宫阴暗,弱肉强食,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啃噬殆尽,所以弱小的人要么寻求掩护,要么就需让别人不会忌惮。 冷凌澈明白云曦的意思,只叹声道:“十一皇子出生时便开始发热,损伤了大脑,之后便……” 云曦有些失落,那般俊秀的少年,她倒是希望这些不过是他为求自保的障眼法,却没想到他自出生便是如此…… 冷凌澈也有些意外,他离开时冷凌泽不过三岁稚龄,他哪里会知道冷凌泽长大后的模样。 而当他归回楚国后,便一直谋划各种事情,更是没再见过冷凌泽,所以今日他与云曦是一样的震惊,没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几人各有所思,刚到德彰宫冷清落便一溜烟的跑了出来,挽着云曦的手臂说道:“你们可算是来了,你们再不来我就要被皇祖母念道死了!” “是哀家要被你烦死了吧!”殷太后瞪了冷清落一眼,冷声开口说道。 冷清落莫不在意的一笑,只亲昵的挽着云曦,完全无视殷钰和冷凌澈。 殷钰一挥折扇,笑着说道:“有了嫂子,就不要哥哥们了啊!” 冷清落看着殷钰一笑,俏皮着说道:“那钰哥哥也给落儿找个嫂子啊,落儿保证对两个嫂子一样好!” 殷钰瞪了冷清落一眼,但是为时已晚,殷太后点头说道:“不错,钰儿也该成家了,你若是再不娶亲,你母亲就要把哀家这德彰宫踏平了! 其实哀家和你母亲为你相看了几个,有御史台大夫之女……” 殷太后滔滔不绝的说着,殷钰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青,连忙岔开这个话题说道:“太后娘娘,您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为何啊?” 殷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给了殷太后,殷太后瞬间勃然大怒,“这些大胆刁奴,竟是敢对如此轻视皇子! 来人,将十一皇子身边的刁奴皆杖责二十,全都贬入辛者库!” 金嬷嬷点头称是,殷太后想了想又说道:“你再去内务府挑些乖巧能干的,就算十一皇子与常人有异,那也是我们冷家的血脉,岂能容奴才们欺辱! 也不知道皇后是如何管理后宫的,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你们今日没碰上,十一皇子岂不就危险了?” 殷太后虽是脾气火爆,却是非分明,更心疼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的母亲出身低,不过是一个小小秀女,楚帝临幸她之后竟是连楚帝自己都忘了。 而后这秀女十月怀胎,竟是诞下了龙儿,这本应是个好事,谁是那秀女是个没有福气的,竟难产而死,而十一皇子出生便烧坏了脑子,被楚帝扔在一边不闻不问。 殷钰见殷太后将自己的事情忘在了一边,正是窃喜之际,冷凌澈却是突然开口道:“皇祖母息怒,这些刁奴处置了就好,您还是再说说殷钰的婚事吧……” “二哥!”殷钰气得跳脚,他好不容易让太后忘记了此事,二哥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冷凌澈扫了殷钰一眼,嘴角微微挑起,殷钰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暗暗琢磨,难道自己又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可哪有不当时发作算后账的道理!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西太后如数家珍一般,将金陵中国的好女子尽数给殷钰讲了一遍,殷钰的眼神越发的暗淡空洞,最后仿佛变成了两个小黑点,一点光亮也无。 “你听清没有,这些姑娘也喜欢哪个?”殷太后说完之后便开口问道,有些期待的看着殷钰。 殷钰长叹了一口气,麻木的转身看着殷太后,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您有没有讨厌的姑娘?您若是讨厌哪家小姐便把谁许给殷钰吧!” “你……你这是什么话?堂堂侯府难道还会亏待了哪家不成?”对于殷钰的自贬,殷太后明显不高兴了。 “侯府不会亏待,但是殷钰会啊,全金陵都知道殷钰就是个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只希望摸鱼遛鸟,实在非女子良人啊……”殷钰摇头说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看着殷太后要骂人了,终究还是冷清落向着殷钰,便连忙开口说道:“皇祖母,钰哥哥的婚事也不是一下子就成的,可是我们再饿下去就是要命的了! 饿坏了落儿您不心疼,可要是二嫂嫂饿了,二哥指不定如何心疼呢!” “都怪这猴崽子,让哀家把正事都忘了!”殷太后将事情一股脑的推给了殷钰,殷钰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殷太后侧头看着云曦,温和的笑道:“云曦,前两日哀家找了两位夏国的大厨,想试试你们夏国菜的口味,正巧你帮哀家尝尝!” 云曦心里动容,殷太后自然不会闲着要尝试夏国的饭菜,这两个夏国的大厨自然是为她准备的。 “多谢皇祖母怜爱!”云曦福礼说道,看着云曦懂事的模样,殷太后心里也很是疼惜。 “你不必与哀家多礼,哀家听澈儿说你在夏国还有一个外祖母,你就把哀家当成你的外祖母就行!” 殷太后一开始对云曦是有些意见的,可是随着后来的相处,她依稀在云曦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而且云曦可要比她当年还要年轻。 所以她可以理解云曦的不容易,对她也多了一丝怜惜,如今看着冷凌澈他们感情甚好,她更是无比的欣慰。 饭菜摆了上来,众人围坐一圈,正是其乐融融之时,忽有人传报,说是曹婉仪和三公主求见。 殷太后脸色一沉,不悦的说道:“一群烦人的东西!” 冷清落看了殷钰一笑,挑眉笑着说道:“谁让咱们这有一块肥肉呢!”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侯爷婚事 曹婉仪曾是欧阳皇后的贴身宫女,在欧阳皇后有孕不方便侍寝时,便将曹婉仪送给了楚帝。 曹婉仪虽是风姿绰约,但是在美人环绕的宫中也并未得到楚帝太多的偏宠,她膝下又只有三公主一个女儿,所以多年来一直都是一个婉仪,所幸有皇后为她撑腰,过得也还算风生水起。 云曦发现殷太后对西宁侯和宁平侯府的人都没有好态度,似乎对他们很是厌恶,甚至从来都不曾掩饰。 不多时便只见曹婉仪和三公主款款进殿,母女两人的长相都算是明艳,但与云曦和冷清落的姿色相比都相要差上许多。 曹婉仪有些惊诧的看了一眼屋内众人,有些窘迫的说道:“嫔妾不知道太后这里有贵客,真是鲁莽了!” “哼!那还真是巧啊!”殷太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听得曹婉仪不禁红了脸,却还是只得赔笑。 “不过这样也好,正巧让三公主认识一下世子妃,以后都是自家人,自是应该熟识一下才对!”曹婉仪抿嘴笑着,侧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三公主。 三公主心领会神,款款走到云曦面前,柔声说道:“清荧见过世子妃!” 云曦打量了一下冷清荧,冷清荧是那种长的很明艳的女子,她张着一双吊凤眼,下巴有些尖,看面相并不是个温柔的,可至少她此时还是十分柔媚。 云曦虚扶了冷清荧一下,笑着说道:“三公主不要多礼!” 说罢,云曦便从头上摘下一支卷叶金簪,十分的别致精巧,冷清荧欣喜的接过,对云曦的笑容也更盛了一分。 冷清荧又见过冷凌澈,最后才走到殷钰身边,嘴角的笑明媚可人,眼中更是含着脉脉柔光,“参加殷侯爷!” 那声音甜若蜜糖,蚀骨*,冷清落看了云曦一眼,冲着云曦挑了挑眉,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云曦也心下了然,看冷清荧这般模样,应是对殷钰有意。 “客气客气!”殷钰笑着打着哈哈,那双桃花眼未说话便自带三分笑意,的确很容易打动少女的芳心。 曹婉仪也笑得欢喜,这殷钰虽是贪玩了一些,但是家境殷实,人也长的甚好,若是清荧能嫁给殷钰,那么她以后的好日子就来了! 曹婉仪听闻殷钰进宫,这便迫不及待的带冷清荧赶来,只希望殷钰能对冷清荧动些心意。 曹婉仪的小心思殷太后如何看不出来,她也不给曹婉仪留面子,径自开口问道:“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曹婉仪有些尴尬,心里又有些埋怨殷太后,难道就不能让她们两个坐下来一起用膳吗? 然而曹婉仪的一颗心都在殷钰身上,自然不会被殷太后的三言两语所打击,便笑着说道:“三公主亲自抄了一本金刚经,便想着来送给太后娘娘。 既然正好赶上太后娘娘用膳,便让嫔妾在一旁伺候可好?也好让嫔妾尽一尽心意!” 云曦和冷清落两人相视一笑,两人都很佩服曹婉仪的百折不挠,殷太后冷哼一声,却是也不好赶她们离开,便只好任由她们坐下,只是场面一时冷了不少。 冷清荧总是会若无其事的与殷钰闲聊片刻,不管殷钰说什么她都能接上两句。 冷凌澈和云曦则是旁若无人的用膳,曹婉仪泽一直尽心的给殷太后布菜,殷太后冷着一张脸,显然十分的不悦。 她满怀欣喜的将疼爱的小辈们聚到一起,本是想着可以可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谁曾想到这母女两人这般的没有眼力。 照这个架势,以后只要她找殷钰,这两人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贴过来! 另一边殷钰也是不堪其扰,冷清荧眼神一挑,抿嘴笑问道:“不知小侯爷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喝花酒,赌赌钱!”殷钰一边吃着饭,一边随意说道。 冷清荧的笑僵了一瞬,却很快掩饰好,开口说道:“小侯果然随性自然,清荧平日就单调的多,不过是读些诗词歌赋,学习女工琴艺……” 殷钰的手顿了一下,冷清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冷清荧这种趁机的自我介绍也真是有趣呢! 殷太后瞪了冷清落一眼,斥责道:“一个女孩子像什么样子!” 殷钰突然目光一亮,连忙开口说道:“太后娘娘,你刚才和我说的那个李小姐不错呀!” 殷太后一怔,随即面露喜色,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仿佛是心头的石头终于移开,一派轻松之色,“你有兴趣吗?” 殷钰点点头,冷清荧的脸色难看了一分,殷钰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李小姐不错,张小姐也不错,一个能文,一个会武,还真是哪个都舍不得呢!太后娘娘,钰儿可不可以两个都要啊?” “你这猴崽子还真是贪心,哪有一起娶两个的?你若是都喜欢,哀家便安排你们见见,你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只要殷钰肯见,殷太后便已是谢天谢地了。 “那还真是可惜,那钰儿便选一个最漂亮的吧!钰儿最喜欢那种长的干干净净,像是小白兔一样的女子了,看着便让人想要守护呢!” 殷钰风流的说道,冷清荧却是已经泪萦眼眶,看起来委屈不已,冷清荧打扮的很是华丽,但是与清纯干净绝对沾不上边。 曹婉仪见此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是想要给小侯爷择亲事吗?太后娘娘可与皇后娘娘商议了,皇后娘娘也十分关心小侯爷呢!” “殷钰是哀家的侄孙,与她有什么关系?殷钰的婚事哀家做主就好,还用不到别人来插手!”殷太后冷哼一声,不容置疑。 曹婉仪不甘心,仍旧赔笑道:“皇后娘娘曾经还与嫔妾说想要给小侯爷准备一场桃花宴……” 话未说完,殷太后突然就发了脾气,将手中的杯盏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厉声吼道:“皇后!皇后!你们眼里只有皇后,没有哀家这个太后了是不是!” 曹婉仪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冷清荧看见曹婉仪跪着,一时坐也不是,跪也不是。 殷太后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之前忍耐着也是不想太拂了楚帝的脸面,毕竟这曹婉仪是楚帝的女人,可是如今她却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把你们那些腌臜的心思都给哀家收起来,哀家进宫的时候你们都还没生出来呢! 就你们那点小心思还想欺瞒哀家吗?回去转告皇后,殷钰的婚事便由哀家做主了,若是哀家不愿,她便是找个仙女来也没用!” 殷太后一怒,其气势威压丝毫不输于帝王,曹婉仪吓得瑟瑟发抖,连连称是。 殷太后居高临下的看了曹婉仪一眼,冷声道:“滚出去!” 殷太后说完,曹婉仪连忙躬身退出,冷清荧也跟着灰溜溜的走了。 冷清落吃了一口肉,开怀道:“每次看皇祖母骂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下次骂你试试?”殷太后抬眸瞥了冷清落一眼,冷冷说道。 冷清落立刻挽着殷太后的手臂,讨好的笑道:“皇祖母才不舍得呢,落儿多乖啊!” “你乖?你得亏是个女儿家,不然咱们金陵就会再多一个纨绔子弟!”殷太后掐了一把冷清落的脸蛋,无奈笑道。 “别掐了,落儿本就不如二嫂嫂长的好看,皇祖母若是再掐下去,落儿就更丑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刚才不愉快的气氛尽数消散,殷太后看着云曦,笑眯眯的说道:“这些饭菜可还合你胃口?” “很好吃,多谢皇祖母关心!可是云曦也很喜欢楚国的菜肴,如今也已经适应了。” 适应吃食事小,云曦想表达的是她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和楚国的生活。 果然,殷太后面露满意之色,笑着说道:“咱们家的孩子果然是最好的!” …… 曹婉仪和冷清荧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冷清荧忍不住愤愤开口道:“皇祖母真是太过分了,这些话分明是说给我们听的!” “我自然也听得出来!这个老太婆真是可恶!”曹婉仪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可如今看来却是不好办了。 看着曹婉仪那纠结的神色,冷清荧立刻拉着曹婉仪说道:“母妃,我想嫁给小侯爷,我想做侯爷夫人!” 虽然她贵为公主,但是她不是嫡出公主,曹婉仪的身份也不算高,锦阳侯夫人可比这个公主好多了! 曹婉仪如何不愿,她转了转眼珠,拍了拍冷清荧的手,开口说道:“荧儿你先别急,皇后娘娘可不会让太后一个人做主小侯爷的婚事!我们去给皇后请安,共同商量此事!” …… 出了德彰宫,殷钰一直跟在冷凌澈和云曦身边,直到快走到宫门了,冷凌澈才侧头看着殷钰说道:“你确定不去与皇祖母解释一下?那二位小姐你真的喜欢?” 殷钰一怔,随即一拍脑袋,面露惊恐,“坏了!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光想着气走冷清荧了,可不想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啊! 看着殷钰狂奔的背影,云曦看着冷凌澈说道:“你其实一直记得此事吧?这时才说就是为了多折腾他几步?” 被人揭露坏事,冷凌澈竟还笑得清淡风雅,仿佛云曦是在夸赞他一般,“曦儿真是越发的了解为夫了呢……” 云曦瞥了他一眼,只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 冷凌澈低头看了云曦一眼,拉着她的手说道:“时间尚早,我们走走可好?” 云曦点头答应,冷凌澈给云曦戴上了面纱,拉着她沿着金陵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 云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冷凌澈见她如此便也不多说什么,只紧紧握着她的手,未有片刻的放松。 忽然,冷凌澈停住脚步,云曦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走到了一家书铺,冷凌澈笑着说道:“我们进去逛逛?” 两人走了店内,掌柜的正在柜台后算着账,一看见冷凌澈和云曦两人,眼睛顿时一亮。 这两人的相貌气度都十分出色,不仅衣着华丽,更是有一种贵气。 “二位需要点什么?”掌柜的笑着说道,态度十分恭敬。 “你去选些你喜欢用的纸墨,我去选两本书。”冷凌澈笑着说道,云曦虽是有些疑惑,却还是走到店铺中间的台子处,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云曦选了玉版纸和徽墨,掌柜的面露赞叹,开口道:“夫人好眼力,这玉版纸莹润如玉,洁白坚致,书写起来最是流畅。” 但是玉版纸看起来平淡无奇,若是不用手抚摸,与寻常宣纸别无二致,所以女子们更是喜欢买薛涛签,里面有各色花瓣,色泽更为鲜艳。 便是男子也多喜欢用白鹿纸,白鹿纸莹白若雪,且有异香,备受文人墨客追捧。 云曦淡淡一笑,算是应下了掌柜的奉承,冷凌澈挑了两本书,云曦又挑了一些小东西,便交给的掌柜的结算。 冷凌澈扫了一眼,笑着说道:“曦儿也喜欢玉版纸?果然与为夫的喜好一致……” 掌柜的立刻笑道:“可不是,夫人是唯一一个买玉版纸的女子,真是有品位!” 冷凌澈坦然应下,笑道:“自是!” 云曦越发的了解冷凌澈,冷凌澈说她有品位指的应是她选了一个好夫君吧! 掌柜的见两人这恩爱的模样,竟是想起了他与自己夫人年轻的时候,他从柜台底下拿出了两个小瓷狗,是用来压纸用的,“这个便送给二位吧,二位拿回去赏玩!” 这两只小瓷狗憨态可掬,十分惹人喜爱,云曦有些惊喜的接过,她自六岁之后便也没有玩过任何的玩具,此时看着这一对小瓷狗,心里自是喜欢的紧。 冷凌澈见云曦如此喜欢,嘴角轻轻扬起,眼里也终于浮起了笑意。 冷凌澈付了银钱,轻声道:“不必找了……” “哎呦,这也太多了……” 掌柜的一脸不好意思,冷凌澈却是笑道:“换我夫人一笑,无价!” 看着两人携手离开,掌柜的笑开了花,果然是高贵的客人,出手就是阔绰! 两人回了芙蓉阁,冷凌澈拉着云曦走到桌案旁,将玉版纸铺好,又用那个小瓷狗将纸张压住,递给云曦一支笔,便开始研磨。 云曦诧然接过,冷凌澈只笑而不语,直到将墨汁研磨好,才开口说道:“你到楚国已经有些时候了,也该给太子写一封信了……” 云曦怔了怔,随即惊喜的看着他,“可以吗?方便的吗?” 两国之间极难通信,特别是她这种身份,很有可能会惹人怀疑,所以她从未与冷凌澈提过此事,便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当然,太子的信我也会派人拿来给你!”云曦为何闷闷不乐,冷凌澈自是明白。 她一直担心云泽,今日见到了冷凌泽,只怕更是触动了相思。 云曦突然扑进了冷凌澈的怀中,冷凌澈身子一僵,两人虽是已经有夫妻恩爱,但是云曦一向羞涩,从不主动。 “夫君,你真好,谢谢你!”云曦踮起脚尖,在冷凌澈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那双杏眸泛着粼粼波光,绝美诱人。 看着云曦执笔写字的模样,冷凌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虽然更深入的他都已经尝试过,不过这清淡的吻味道依然很好! 冷凌澈坐在一旁,直到云曦将一封信写完,冷凌澈才将云曦的信封入了信封之中。 “这信何时能寄出去?”云曦有些迫不及待,她现在恨不得立刻看到云泽的回信。 冷凌澈将信收好,抬头看着云曦,嘴角的笑从容矜贵,平时这般的笑只是温润俊美,可只有他们两人时,云曦却是觉得这笑里更透着撩人和危险……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新婚燕尔成双对 看着冷凌澈那温和的笑颜,云曦竟是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衣襟。 冷凌澈站起身,长身逼近,深情缠绵却让云曦觉得莫名心惊,他撩起云曦耳边的一缕碎发,低沉魅惑的说道:“夫人之所急,便是为夫之所急……” 云曦细品着这句话,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冷凌澈的话她从不敢想的太过单纯。 冷凌澈一点点逼近,云曦的身后是桌案,她双手撑在桌面上,双腿虽是移动不了,但是身子却仍不由自主的后退着。 冷凌澈将自己的手覆在云曦的玉手上,轻柔而暧昧的抚摸着,肌肤相贴之处让云曦觉得有些酥麻。 云曦避无可避,冷凌澈低头在云曦的脖颈上吹着温热的气流,惊得云曦不由得战栗起来,而就在下一瞬,冷凌澈竟张嘴含住了云曦小巧的耳垂,还用舌尖轻轻挑了一下。 云曦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响了一下,身体迅速瘫软,仿佛被人点了穴道,再不会动弹。 恍惚之中,她感觉到有一只手攀至她的腰间,她的喉咙动了动,不会回应,也忘了拒绝。 突然,云曦感到腰间的带子一松,她低头一看,衣襟竟是不知道何时被人挑开,露出了粉色内衣的一角。 云曦正要开口,胸前突然传来了如玉般冰凉的触感,犹如五根细腻的白玉,让她在这夏日的傍晚打了一个激灵。 云曦一把按住了冷凌澈的手,脸颊已经红的仿若打翻了整盒的胭脂,娇不成声的说道:“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云曦不知道她在说这句话时有多么的魅惑,那娇柔之声足以使任何意志坚定的男人失去理智。 冷凌澈一把将云曦抱起,大步走到了床榻上,他的眸中虽是闪着炙热疯狂的光,却还是将云曦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榻上,唯恐弄痛了她。 云曦的眼神迷离恍惚,盈盈水光宛若琉璃,她下意识的轻咬着嘴唇,更显妩媚妖娆,额间绽放的红梅使她看起来仿若花树堆雪,绝色无双。 “曦儿……” 他总是喜欢在床笫之间念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似是永远也不知道厌烦。 云曦皱了一下眉,虽然每次她都有些怕,却已不再像两人洞房之夜时那般的痛楚。 她的思绪渐渐飘远,他却是捧着她的脸颊,深情而强势的说道:“唤我!” “凌澈……夫君……”声音时断时续,在他耳中却胜过所有靡靡之音,她的声音让他沉醉疯狂而又欲罢不能。 初夏的晚风十分凉爽,芙蓉阁的大门却是紧紧闭着,阻绝了微风荡过。 玄角几人坐在梧桐树下,吃着瓜子,喝着小酒。 玄徵没有与他们坐在一起,而是双手环膝,靠着树干坐在地上,眼神一直瞄着玄角,似乎是在防备他会对自己下手。 玄宫看着那禁闭的房门,竟是有些微微脸红,刚才主子随手关门可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里面自是不可描述…… 玄角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在地上,看着自己有些发黑的手指,正想往衣服上蹭,却又有些下不去手,便转身蹭在了玄徵的身上。 学医的人都很爱干净,玄徵虽不像冷凌澈那样不喜别人触碰,却也容不得衣衫脏乱。 他立刻站起了身,用那双小鹿般的眼睛狠狠瞪着玄角。 玄角阴柔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坏笑,开口说道:“生气了?那你来打我吧!” 玄徵紧紧的咬着嘴唇,那一双大眼睛里盈满了泪光,对峙半晌,玄徵委屈的蹙眉转身跑开了。 玄宫无奈,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欺负玄徵,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玄徵了!” “哎呀,没事的,我们好兄弟闹着玩呢!玄徵脾气好着呢,才不会真的与我生气呢!” 玄宫冷冷的瞥了玄角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那可是玄徵!”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哎你们说,主子的房门紧关着,他在里面干什么呢……”玄角一脸坏笑,搓了搓手,一脸好奇的模样。 玄角语落,就连一直打着算盘的玄商也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敢去,我算你工伤!” “靠!那老子要是死了呢?” 玄商认真想了一下,开口道:“兄弟一场,我自己出钱给你买一副最好的棺材!” 玄宫闻后一笑,玄角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的说道:“你们怎么不去?老子也给你们买棺材!” “没兴趣!”玄商和玄宫两人异口同声道,气的玄角直跳脚。 玄商站起身,拨了一下算盘,看着桌上的瓜子和酒水开口道:“这些不能算在府里,从你的月银里扣!” “凭什么?玄宫也吃了啊!” 玄角说完侧头一看,身边哪里还有玄宫的影子,顿时便破口大骂道:“玄宫!你个畜生!” “玄羽呢?最近咱们好像都没看见他!”玄商突然记起每次他们小聚都缺玄羽一人。 “他忙着求爱呢,可惜喜欢的是一朵铁花,扎的满身刺,哈哈……” “求爱?他喜欢上谁了?”玄商疑惑问道。 “乐华吧!就是世子妃身边那个不爱说话的小丫头!” “嘶!”玄宫嘶了一声,目光凝结,看起来十分的严肃。 玄角贼兮兮的一笑,挑眉道:“怎么?你也喜欢那个妹子?” 玄商却是不理会她,转眸算计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这个好!这个好! 如果世子妃身边的丫鬟嫁给别人,世子妃自是要准备嫁妆,可那嫁妆却是给了外人! 可若是玄羽,都是自家人,以后还要在一个府里,这些虚礼自是就可以免了,咱们不就省了一份嫁妆和一份聘礼吗?” “靠!”玄角甩袖而去,他还以为会看到一段三角恋,谁想到这个玄商满脑子里都是钱! 看着玄角离开,玄商仍在背后高声喊道:“你也一样,就在这府里挑,否则我可不给你批!” …… 外面的吵闹屋内的两人自是不知,恩爱之后云曦香汗淋漓,娇喘阵阵。 红被翻浪之后,云曦便一如既往的钻进了被子里,除了发丝,便是连一个脚趾都没有露出来。 冷凌澈无奈,琢磨着他下次要不要事先将被子都扔掉,免得她总把自己藏起来。 冷凌澈穿上衣衫,随意的挽了挽长发,推开房门,一直盯着动静的碧莲立刻冲了上去,“世子有何吩咐?” 但见冷凌澈衣衫微有凌乱,长发也只随意束上,这一番模样比起那飘逸高贵的模样,更显魅惑诱人。 碧莲咽了咽口水,眼睛扫到了冷凌澈性感的喉结,更是觉得春心荡漾,恨不得伸手抚摸。 “去打洗澡水来!”冷凌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默然的转身离开。 碧莲还有什么不懂,此时要洗澡水还不是因为两人刚才…… 碧莲狠狠攥拳,心里唾骂云曦不知廉耻,竟是未到深夜就敢勾引世子,却是全然忘了她刚才想把冷凌澈扑倒的心思。 碧莲打好了洗澡水,走到内室回复道:“世子,热水已经打好了,奴婢服侍您沐浴吧!” 碧莲想想就觉得激动,不知世子的身材可否与他的脸一样完美。 “嗯!出去吧!”冷凌澈淡淡开口,未看碧莲一眼。 碧莲有些诧异,因为所有少爷小姐都是由侍女服侍沐浴的,“世子,奴婢很会擦背的……” “出去!”不同于刚才的冷淡,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中的厌恶和不耐却是清晰无比。 碧莲有些委屈,想她面容姣好,虽是不及世子妃,身材却是丰傲玲珑,绝不是世子妃那样干瘪的身材可比! 以前她一直在欧阳侧妃身前伺候着,便是四公子也对她垂涎已久,可是这世子却如此对她! 可即便她心中委屈不已,却只好红着眼眶躬身退出,不敢再有任何的违背。 她将此事尽数怪在了云曦的身上,一定是那个云曦太过强硬,世子才不敢纳妾,有这样这一个主母,她何时才能出头? 这般想着,碧莲眸色一寒,她才不要做一辈子奴婢! 若是以前她还会甘心做四公子的妾室,可是在看见世子那如仙的面孔时,她的心里已是再容不下任何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绝不会放弃! 屋内云曦已经穿好了中衣,她的脸颊还泛着红晕,开口问道:“刚才那声音可是碧莲?” “嗯!” “这个碧莲整日里晃来晃去的,看着便让人头晕,本以为出了欧阳若的事情会让她安分些时日,谁想到她竟然更迫不及待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着来的眼线总归比暗中的要好许多,所以她对秦侧妃和欧阳侧妃送来的人都还算是宽容。 那青绢是个稳重的,相貌也不出色,干活却任劳任怨,让人挑不出一掉毛病,这碧莲却是上蹿下跳,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她的那点小心思。 虽说冷凌澈从没有正眼瞧过碧莲,可是想到碧莲每日那*裸的眼神,云曦便觉得心烦。 “曦儿可是吃醋了?”冷凌澈打笑道。 云曦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刚才将自己吃干抹净,便没好气的说道:“是啊,她们都觊觎你的美色,我若是不管,只怕你就要被她们活吞了!” 云曦的话不乏促狭之意,因为男人都不喜欢被人说美,可是冷凌澈却显然不在意,反而轻笑道:“如此便有劳夫人了!” 云曦无奈叹气,冷凌澈的弱点到底在哪啊? 看来她当时的预感果然是对的,嫁给扶君的女子绝对是“可悲”的! “夫人既然这般辛苦,为夫便亲自为夫人擦背可好?”冷凌澈眼含笑意,那温润深情的光一度险些让云曦失了心神。 “绝对不要!我要让喜华进来伺候!”想到上次两人洗鸳鸯浴的风光,她才不要重蹈覆辙! 冷凌澈今日也不想闹她,只笑道:“好,我叫喜华进来!” 他又拿起了那封信,嘴角的笑意味深长,“念及夫人极尽配合,解为夫之所急,为夫亦不负夫人所望!” 看着冷凌澈那纯净的笑,云曦羞愤,她真是佩服冷凌澈,他是如何把那些荤话说的宛若清风皓月的? 看来她以后还真是有的受了…… 冷凌澈十分珍惜自己休沐的这段时间,几乎每日都带着云曦出去游玩,带着她在金陵附近赏景游湖,两人过得十分惬意。 冷凌澈和云曦总是早出晚归,院子里的事全权交给了安华,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大有玩物丧志之势。 自从冷凌澈和云曦成婚以来,一家人从未坐在一起吃过饭,秦侧妃几次想叫两人一起来,最后得到的消息却都是“世子和世子妃未归!” 锦安王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最后还是有一日下雨,天气不好,两人才没有出府,晚上一家人才坐在一起用了晚膳。 雨不算大,两人没有穿蓑衣,冷凌澈打着一把油纸伞,两人漫步走在九曲回廊之下。 正堂内,众人早已经落坐,除了被禁足的刘宝珠,还有两位夫人,府内的人聚的颇齐。 锦安王一见到两人便冷哼了一声,不悦的将脸别开,似乎一看见两人就很烦。 严映秋对云曦和善一笑,伸手招呼着云曦坐下,严映秋长的温柔似水,眉眼一弯更是娴静如临花照水。 六小姐冷清蓉心里还怨怪着云曦小气,便撇撇嘴说道:“二哥二嫂真是难请,一连几天都看不到人影!” 云曦只扫了冷清蓉一眼,她真是佩服霞夫人,到底是如何将王府千金养成了这般见钱眼开的性子! 秦侧妃连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世子和世子妃新婚燕尔,应酬也自是多些,今日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就不要再说这些了!” 云曦扬唇笑了笑,柔声开口道:“世子最近带云曦领略了一下金陵风光,也好让云曦早日适应,却是没想到反让大家空等,这倒是世子和云曦的过错了! 若是云曦知道父王想让大家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我们自是会早早归回!” 若是诚心请他们早些说不就好了,如今反倒是将事情怪在他们身上,这个罪名她可不受! 秦侧妃脸色微僵,心里只叹这云曦真是不好说话,锦安王看了一眼云曦,冷哼道:“巧舌如簧!” “好了好了,一家人凑在一起就好,咱们快些用膳吧!”今日打圆场的竟然是欧阳侧妃,依照她的性子应该落井下石才对。 一段饭用的还算是安静,除了冷凌墨总是时不时偷看云曦,每次都被冷凌澈那平淡却冷寒的目光所逼视,心惊的收回了视线。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和大哥斗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怕过一点,可是对于这个十年未见的二哥,他总觉得探不到底。 不过随即冷凌墨又有些嫉妒,刘宝珠的姿色只算是中上等,远不如云曦绝色,又不如严映秋温柔娴静。 当初娶她便是为了她家的银子,可是现在他却是觉得刘宝珠丢了他的脸面,若不是因为刘宝珠不合父王的心意,也许这世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也许这云曦也是他的! 一顿饭众人心思各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纠葛,即便大家生活在一个院子里,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 用过晚膳,一直甚是安静的欧阳侧妃突然开口道:“云曦,宝珠已经知道错了,你们妯娌之间要和平相处才是,你就原谅她吧!” 云曦笑笑未语,欧阳侧妃见云曦不接话,便继续说道:“咱们都是锦安王府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咱们自是要团结一心才好。 再过几日便是迎接太子回朝的宫宴,咱们府中缺人总是不好的……” 云曦闻后一笑,终于开口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云曦自然听闻了太子冷凌衍要归回的消息,冷凌衍前去边境代替君王慰问边境将士,如今归来自是要摆宴接风。 届时刘宝珠若是不去折损的不仅是欧阳侧妃的脸,便是太子的脸面也不好看。 是以听闻欧阳侧妃的话,云曦并不意外,欧阳侧妃今日没有与她为难,也正是想要借她的嘴放出刘宝珠。 众人看向了云曦,都在等着她的答复,云曦却是擦了擦嘴角,有些不解的看着欧阳侧妃,“四弟妹犯错是父王和秦侧妃惩罚的,这件事云曦不敢质疑!” 冷凌澈闻后挑唇一笑,他家曦儿可不是那么容易欺骗的! 锦安王也在看着云曦,听闻了云曦的回答,又看到了冷凌澈那宠溺的笑意,顿时脸色铁青。 欧阳侧妃见云曦装糊涂,心里不由恼怒,她后来才知道那日的事情都是云曦一手挑起来的,如今她倒是将自己摘的干净! 欧阳侧妃深吸了一口气,耐心的说道:“宝珠她是因为冲撞了你才被责罚的,你若是肯原谅她,你父王和秦侧妃才会宽恕她啊!” 欧阳侧妃将事情挑明,不给云曦装糊涂的机会,只眸色微寒的看着云曦。 云曦更是面露不解,开口说道:“是这样吗?这倒是云曦不知情了,因为在夏国犯错便要接受惩罚,不论谁求情都是一样。 都是一家人,云曦从来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若是父王和秦侧妃想要宽恕四弟妹,云曦自是没有意见的!” 云曦一番话将众人说的都微微怔愣,欧阳侧妃呆了半晌,才看着云曦,胸口剧烈起伏的说道:“你……” 云曦挑唇浅笑,柳眉轻扬,那一双墨色的瞳仁寒光烁烁,想利用她放了刘宝珠,还真是异想天开! 锦安王一拍桌案,豁然起身,脸色阴沉的十分难看,欧阳侧妃立刻委屈的说道:“王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锦安王却是没有理会欧阳侧妃,只一甩衣袖,冷声道:“你们女人间的事情少来烦本王!” “王爷!”欧阳侧妃的哀求声也未能阻止锦安王的脚步,云曦能感觉到锦安王那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甚是冰冷,却恍若未察,仍旧淡然的坐着。 欧阳侧妃可以无视规矩礼法,但是锦安王这么好面子的人,却绝不会在云曦这个夏国人面前丢脸,虽然他说不理会,但是已经表态了! 秦侧妃是何等聪明,她自是理解锦安王的用意,心里一阵无奈,看来她又要得罪欧阳侧妃了。 “宝珠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况且这件事便是太后她老人家也是知道的,若是无故宽恕,太后也会怨怪咱们这些做长辈的……” “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居心!你们不就想看着我们出丑吗?”欧阳侧妃狠狠的瞪着云曦,咬牙说道:“咱们走着瞧!” 欧阳侧妃和冷凌墨一同离开,冷凌墨瞥了云曦和冷凌澈一眼,眸色晦暗。 秦侧妃看着云曦也觉得头痛,正欲离开,突然传来了一道小女娃娇滴滴的声音:“娘亲……” 云曦回头望去,只见侍女正扶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娃向她们这边走来。 云曦知道严映秋有一女,今年已经三岁了,但是身子弱,时不时就会发热,所以云曦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小女娃。 “楠姐,来,到娘亲这里来!”严映秋本就温柔的眼中更是化作了春水,她伸出手臂,柔声唤着那个小女娃。 楠姐伸手自己小小的手臂,咿咿呀呀的朝着严映秋跑过来,侍女却是不敢放手,仍旧在后边托着她的小身子。 “娘亲!”楠姐得偿所愿的扑进了严映秋的怀里,搂着她的脖颈亲吻着她的脸。 冷凌弘看着妻女这番模样,眼里也不由得含满了笑意。 云曦看着这小小的女娃,她长的甚是可爱,一双大眼睛圆溜溜、水灵灵的,只是她不像一般的小孩子那样圆滚滚的,脸蛋也不是粉粉嫩嫩的,一看便是身体不好。 出生便体弱的孩子很难调理好身体,就像泽儿即便用了无数珍贵的药材,身子也要比别人差上一些。 楠姐也转身看着云曦,她歪了歪头,一双眼睛清澈纯净,她突然咧嘴一笑,挥着手臂,开心的喊道:“姐姐抱,姐姐抱!” 严映秋有些尴尬,搂着楠姐说道:“乖孩子,不要叨扰婶婶,娘亲抱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可是小孩子从不讲道理,他们只想做自己认定的事情,“不嘛!我就要姐姐抱!” 看着楠姐要哭闹起来,严映秋一脸无奈,因为楠姐身子弱,她一向娇惯,从不舍得打骂。 正在严映秋无奈之际,云曦却是走了过去,开口问道:“大嫂,我可以抱抱楠姐吗?” 严映秋有些惊讶,因为她一直以为云曦性情冷,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抱楠姐,严映秋点点头,将楠姐送进了云曦的怀中。 严映秋以为云曦不会抱孩子,正想教她,谁知道云曦竟是十分有经验,楠姐待在她的怀里也甚是安静。 看着严映秋惊讶的模样,云曦一边抱着楠姐,一边笑着说道:“我弟弟自小便是我照料的,所以我还是很会哄小孩子的!” 楠姐心满意足的待在了云曦的怀里,咧着小嘴开口笑道:“姐姐真香……” 云曦不由失笑,这辈分可差多了,她突然心生了促狭之意,她让楠姐看着冷凌澈,开口问道:“你叫他什么?” 楠姐歪了歪头,她想了想,从自己有限的记忆库中终于想出了两个字,“叔叔!” 这一声干脆的“叔叔”让一向淡然的冷凌澈不由蹙了蹙眉,她叫云曦姐姐,却是叫他叔叔,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毒,难道他真的比云曦老很多? 冷凌澈今年二十岁,大了云曦整整四岁,男女成婚要么是年岁相仿,要么多会选择女子稍大一两岁的,这么一想他们之间的差距好像是有些“悬殊”! 楠姐说完,冷凌弘和严映秋也都不由得笑了起来,仿若在这一刻他们是真的家人,而不是彼此敌对的势力。 秦侧妃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有些刺眼郁闷,她扫了严映秋她们一眼,声音微冷的开口道:“薇儿,咱们先回吧!” 冷清薇看出秦侧妃心情不好,便连忙搀着秦侧妃,两人一同离开。 刚一回玉霜院,秦侧妃就头疼的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大嫂不聪明,可没想到她这么拎不清! 我们和冷凌澈他们是什么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看看她,可有一点觉悟?” “母妃,大嫂一向性情单纯,她本就不像是云曦那种善工心计的人!”冷清薇对自己那个温柔的嫂子还算是亲近,便开口劝慰道。 “若是宅院安定,她这样的性情很好,很适合相夫教子。可是咱们王府现在确实容不得这样柔软的心性,你看那个云曦,出手狠辣,若是你大嫂有她一半,我也就不必这般操心了!” 秦侧妃叹气说道,她斗了一辈子,斗倒了王妃,如今却又来了个世子妃,只可惜自己的儿媳却是个借不到力的! “母妃!大嫂有大嫂的好处,父王很看好大嫂,以前父王也挺喜华四哥的,可是自从他娶了刘宝珠,父王对他便冷落了许多。 大嫂这样的性情也好,也免去了婆媳不和是不是?” 看着冷清薇劝慰她的模样,秦侧妃摇头一笑,“就你惯会哄人,你这张小嘴若是嫁到夫家,真是让人无法不喜欢!” 冷清薇脸一红,只抿嘴一乐,秦侧妃看她这副模样,笑着开口道:“母妃会帮你达成所愿的!” 冷清薇脸色更红,娇羞的低下了头,嘴角却是扬起了欢喜的笑意。 …… 芙蓉阁中。 冷凌澈自从用完晚膳之后,便一直坐在云曦的梳妆台前,盯着镜中的自己许久。 云曦沐浴之后,见冷凌澈还在那坐着,不由开口问道:“你怎么了?看什么呢?” 冷凌澈转过身,目光有些幽怨,语气更是低沉,“曦儿,我真的比你老很多?” 云曦怔了怔,不由失笑,本想开口解释,可是想到自己平时被冷凌澈欺负的那么惨,便正色道:“还好吧,我看习惯了倒不觉得,但想必楠姐的眼力是不错的!” 整整差了一个辈分,让云曦一想就觉得好笑,她是姐姐,他是叔叔,没想到一向俊美的冷凌澈竟是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冷凌澈挑眉一笑,温润的脸上竟是浮现了一丝邪佞的笑,不等云曦闪开,一个天旋地转间,云曦便被冷凌澈压倒在了床榻上。 “曦儿,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诗……”冷凌澈突然说道,让云曦一时摸不清头脑。 “什么?”云曦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却是只见冷凌澈嘴角的笑越发的绚烂迷醉,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他轻轻俯身,在云曦耳边略有喑哑的说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云曦的脸被羞得通红,她双目怒睁,瞪着冷凌澈说道:“这等淫词你也乱说……” 冷凌澈却是将食指压在了云曦的薄唇上,目光幽深的望着她,浅笑道:“否则为夫如何被称为博古通今呢?” 冷凌澈卷起云曦耳边的碎发,他最喜欢这样,看着她的那缕黑发缠在他的手指上,一圈又一圈,纠缠的越来越紧,就像他们两人一般再也无法分开。 冷凌澈随手一扯,将锦被倏然覆在了两人的身上,红色的锦被遮住了橘色的烛光,隐隐透过的光线都泛着暧昧的红色,将冷凌澈那如仙的容貌都变得朦胧起来。 冷凌澈双手撑在云曦身体两侧,云曦能隐约看见他嘴角有些邪魅的笑意,他那清越的声音在锦被里都变得低沉喑哑起来,“我们现在便是鸳鸯被里成双夜,下一步……” 冷凌澈缓缓俯下身子,垂落下的发丝划过云曦的脸畔,酥酥麻麻…… “现在,便是一树梨花压海棠了……” 云曦来不及开口,出口的声音就变成了破碎的低吟,烛火微荡,红被翻浪,一夜,无话…… …… 碧莲最近连见冷凌澈的机会都没有,云曦出门只带着喜华和乐华,安华在芙蓉阁里又管的甚严,今日好不容见到冷凌澈,可是两人一回来便关上了房门,她根本就没有进去的机会! 碧莲只觉得委屈不已,她这般妩媚魅惑,可奈何云曦太过霸道,世子竟是一眼都不敢看她! “狐狸精!不要脸!”碧莲一边走,一边唾骂道。 这该死的云曦就知道天天缠着世子,真是浪荡! 碧莲抹着眼泪,兀自神伤,感叹自己命运不好,白白长了这般一副好容颜。 “美人为何暗自垂泪啊,看着真是让人心疼……”背后传来了轻浮的调笑声,碧莲诧异回头,只见她身后站着的竟是冷凌墨。 碧莲连忙擦了擦眼泪,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四公子!” 冷凌墨握住了碧莲的手腕,将她搀扶了起来,他的手肆无忌惮的抚摸着碧莲的手臂,碧莲脸一红,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手。 冷凌墨的神色有些不悦,这个小贱人,以前还总是对他暗送秋波,如今在冷凌澈身边伺候几日,竟是也学会了装清高! 不过只是一瞬,冷凌墨便重新浮现了笑容,笑呵呵的看着碧莲,关心的问道:“你与我还用这般客气吗?你在我母妃身边伺候那么多年,看着你暗自啜泣,我这心里真是不好受呢……” 碧莲脸色更红,她抬头看了一眼冷凌墨,冷凌墨长的也很英俊,谈笑间便有一种风流之气,碧莲以前对冷凌墨也挺有好感的,可是自从见到冷凌澈,她这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多谢四公子关心,奴婢还要回去伺候着!”碧莲说完就要走,却被冷凌墨一把抓住。 “这么急做什么?看你这委屈的模样,想来是在芙蓉阁过得不好吧! 我那二嫂高高在上的,一看就是个容不得妾室的,你就算心里惦记着我二哥,只怕也是一场空梦啊……” “四公子,您……您说什么呢?”碧莲虽然的确是有这样的心思,但她也是一个姑娘家,被人揭穿心事自然十分羞涩。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只是,就算碧莲你长的美艳如此,只怕也只能屈做奴婢,最后被分给一个小厮,了此一生……”冷凌墨笑着打量碧莲,将她的表情的尽收眼底。 碧莲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恨意和不甘,她要过上等人的日子,才不要嫁给低贱的小厮! “你想让我那二嫂同意收你做妾室是绝不可能的,你想让她同意,除非抓得住她的把柄!”冷凌墨阴冷的说道,声音在昏暗的夜色中尤显森然。 碧莲诧异的看着冷凌墨,冷凌墨附耳在碧莲耳边一一道来,碧莲的表情越发的震惊,最后只狐疑的打量着冷凌墨,开口问道:“四公子为何要这么帮碧莲……” 碧莲也不是傻的,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冷凌墨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最近可是因为她丢尽了脸面,这口气我可忍不下! 而且这件事对你来说更是有利无害,抓住了她的把柄,难道你还会怕她吗?” 碧莲只迟疑了片刻,便冷笑起来,她点头笑道:“好!奴婢愿意与四公子合作!” 冷凌墨闻后一笑,看着碧莲要走,却是一把拉住了碧莲,笑道:“碧莲,你这走的也太快了,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难道你不该犒劳我一下吗?”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黄雀在后 碧莲一怔,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她的手腕被冷凌墨禁锢的动弹不得。 冷凌墨明明在笑,可碧莲却是觉得手腕上的那只手仿佛是一条冰凉的毒蛇,正对她吐着黑色的蛇信,露出了锋利的毒牙。 “四公子,这件事不是咱们双赢的吗?” “呵呵……”冷凌墨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眼神让碧莲看不透彻,“想要报复云曦,我有一万个办法,为何非要用这个最危险的办法呢?” 冷凌墨贴近了碧莲,在她耳边开口说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难道你不懂我的一番心意吗?” 碧莲面红耳赤,摇头说道:“四公子,请你自重……” “自重?碧莲,你以前对我可不是这般冷淡啊,你这样我会难过,我一难过就不想帮你了……” 冷凌墨一把环住了碧莲的腰,吓得碧莲险些叫出声来,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颤抖说道:“四公子,这样于理不合啊!”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哪里违背了礼法?” “可若是让世子知道,可还会要奴婢?”碧莲急的都要哭了,试图推拒着冷凌墨。 冷凌墨却是笑道:“放心吧,到时候点点催情香,我二哥他是不会发现的。 你若是想做我二哥的妾室,就得先让我得偿所愿啊……” 碧莲纠结挣扎半晌,最后只得点头答应,冷凌墨见此满意一笑,拉着碧莲走向了假山处。 “四公子!”碧莲一脸惊恐,双手冰凉。 “难道你还想被人发现不成?我若是领着你回了院子,岂不是天下皆知了?”冷凌墨冷眼看着碧莲,近乎强硬的将碧莲拉进了假山之中。 半晌之后,冷凌墨一脸满足的甩袖离开,眼中却满是厌恶,碧莲这种的庸脂俗粉哪里能与云曦那种倾城的美人相比? 不过他先占了碧莲的身子,留给冷凌澈一个破烂,想想便觉得心情舒爽! 什么貌若谪仙?什么经世之才? 他最是看不得冷凌澈那虚伪的样子,听着身后传来了女子轻轻的啜泣声,冷凌墨阴冷一笑,碧莲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不知道哪位倾城绝色的长公主是何等滋味呢? 假山之中,碧莲悲伤的啜泣着,她委屈的整理着衣衫,心里一片凄苦,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动。 女子的第一次是何等的宝贵,她却是在这假山之中被人毫不怜惜的侵犯。 而云曦却是红罗软帐,受尽夫君的疼爱,明明都是女子,她凭什么就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碧莲扶着假山艰难的站起身,眼中是无边的憎恨,她一定要让云曦也尝尽她所受的屈辱! …… 第二日清晨,云曦仍是沉沉的睡着,只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不悦的伸手拂了一下,娇嗔了一声,便翻过身继续睡着。 可是那种酥麻感竟是沿着她的脊背渐渐的爬上了她的胸前,云曦猛地睁开了双眼,一把抓住了攀至胸前的玉手,语气有些喑哑的说道:“你做什么?” 冷凌澈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只眨着眼睛看着云曦,开口说道:“唤你起床啊……” 鬼才信好不好? 叫人起床明明有更简单的办法,何必非要调戏呢? 云曦埋怨的看了冷凌澈一眼,最初几日冷凌澈对她很是温柔体贴,可是最近他越发的胡闹了,每次都将她折腾的倒头就睡。 看着冷凌澈那谪仙一般的面孔,那温润矜贵的笑意,心里苦叹,谁会想到这样美好的男子实则却是腹黑霸道的可怕! 每每她暗自腹诽,都会被他将心思看透,仿佛她就是一个透明人,什么都无法隐藏。 她又有些幽怨自己不会武艺,若是她有武功,至少还有反抗的可能…… 冷凌澈今日罕见的没有她占便宜,只亲吻了一下云曦额间的红梅,开口道:“我今日要进宫一趟,暂时不能陪你出去了,你若是想去哪,一定要带上玄羽他们……” “为何要进宫?你不是还在休沐吗?”云曦有些诧异,不由开口问道。 “舍不得我?”冷凌澈的眼里全是笑意,复又在她的额头上深印一吻。 云曦抿嘴不语,冷凌澈也不闹她,只开口道:“太子要回来了,陛下让我进宫应该是与这件事有关……” 云曦点点头,转了转眼眸,开口道:“我今日想出去逛逛,买些首饰什么的。” 冷凌澈目光微闪,笑道:“好,我让玄宫陪你去……” “玄宫陪着你吧,我让玄羽陪着就好!”云曦与玄羽还算熟悉,对玄羽的性格也比较了解。 冷凌澈闻后一笑,点头道:“好!” 两人用过早膳,冷凌澈便进宫去了,碧莲少见的没有跟着冷凌澈,而是跟在云曦身边伺候着。 王府不像夏宫,曦华宫已经不需要云曦再费力打理,可是这锦安王府她们刚刚落脚,事情自然不少,安华忙着府里的事情已经很忙了,云曦的日常起居便只能由喜华打理。 乐华指不上,云曦便决定在二等丫鬟里培养个听话懂事的,碧莲毛遂自荐,云曦也不拂她的脸面,点头默认了。 碧莲与喜华学着云曦的喜好,她看着喜华为云曦挽上发髻,插着漂亮的发簪,心里全是嫉妒。 若是这些发簪插在她的头上也一定很美,想到昨夜的事情,碧莲越发的憎恨。 “喜华,一会儿你收拾一下,我准备去买些新的首饰。”云曦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整理了一下发髻。 碧莲眼睛一转,讨好的说道:“世子妃也带奴婢出去吧!” 云曦侧头看了碧莲一眼,碧莲小声说道:“世子妃,奴婢想买些女子用的东西……” 云曦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羞赧,便淡声开口道:“那你先去准备一下吧!” 碧莲面露喜色,连忙福身笑道:“多谢世子妃!” 喜华看着碧莲那乐不可支离开的模样,啐了一口道:“平时可没见她这么恭敬,看她那妖妖调调的模样,真是恶心!” “好了!你这抱怨怎么越来越多,管她作甚,我们开心就好!” 喜华点了点头,看着云曦额间的红梅,开口说道:“世子妃,还是给您带一个额坠吧,免得被人看破了身份!” “好!”云曦随手从匣子里拿出了一条垂心水晶额坠,遮住了那如血般妖冶的红梅。 云曦带着喜华和碧莲出了府,云曦和喜华对金陵都不了解,碧莲便主动开口道:“世子妃,咱们金陵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就是金华阁,咱们去那看看?” 云曦点了点头,反正她也没有目的,随便逛逛也好。 几人来了金华阁,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身后跟着两个个漂亮的丫头,自然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云曦逛了一圈,最后买了一套比较简单的蝶恋花纯金头面,正与掌柜的交钱时,突然听到一道略显傲慢的女声,“没想到世子妃也喜欢这套蝶恋花的头面!” 云曦侧头望去,只见站在门口的正是那欧阳若,她的目光很冷,衬得她嘴角的那抹笑更显阴森。 “欧阳小姐也喜欢?本宫让给你如何?” 欧阳若却是一笑,摆手道:“不必了,若是再传出我抢世子妃东西的传闻,可就不好了!” 云曦莫不在意的挑眉一笑,欧阳若竟是开口道:“直接给世子妃包起来就好,这头面算是我送给世子妃的!” 掌柜的竟是直接点头称是,将那套首饰给云曦包了起来,看着云曦略有惊诧的模样,欧阳若笑说道:“这铺子本就是西宁侯府的,这头面便送给世子妃,算是你我不打不相识的见证!” “无功不受禄,本宫不能随便收欧阳小姐的东西……” “怎么?难道世子妃还记着仇?我都给你跪下了,你还忘不了吗?”欧阳若打断道,笑着瞥了云曦一眼。 “你是第一个让我受辱的人,不过不得不承认,你比其他那些奉承我的人有意思多了,我傲慢,你也傲慢,咱们倒是可以做个朋友!” 云曦挑眉一笑,显然是不信欧阳若的说辞,欧阳若也不在意,只开口道:“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太子是我表哥,我想西宁侯府和锦安王府的关系还是亲近一些才好!” 云曦垂眸不语,似在思虑着欧阳若的话,欧阳若继续开口道:“这里不远处有一家茶馆不错,我送了世子妃一副头面,世子妃请我喝点茶可好?” 这金华阁的人也不少,若是云曦表现的太过小家子气,对锦安王府的名声也不好。 想到此处,云曦便点头应下,喜华却是有些担忧的看着,这欧阳若傲慢无礼,会想与世子妃和好,她才不信! 今日没有世子在,她们会不会吃亏呢? 喜华边想边走,不觉便已经到了茶楼,两人点了一间雅间落座,雅间很大,屋内的布置很是典雅。 喜华几人站在门外候着,喜华束起耳朵听着,若是里面有一点不对,她便冲进去! 正在这时,端着清水的小二正要进门,他的胳膊突然被谁碰了一下,托盘上的清水全都洒在了喜华的身上。 所幸这不是热水,并没有伤到喜华,却是将喜华的衣裳全都弄湿了,喜华不悦的怒斥道:“你怎么回事?” 那小二也被吓傻了,刚才也不知道谁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一个不稳将水弄洒了。 夏日里她们穿的都不多,喜华双手环在胸前,气的不行,碧莲忙开口说道:“咱们的马车就在下面,你去下面换一件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喜华虽是不放心碧莲,可是再等下去她的衣裳就全湿透了,只好嘱咐道:“你守好世子妃,我马上就回来!” 喜华说完便匆匆跑下茶楼,碧莲和欧阳若的侍女赤芍相视一眼,笑意深沉。 包间里,欧阳若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复又为云曦斟了一杯,云曦见她饮下后,才仰头抿了一口。 欧阳若放下茶杯,开口笑道:“世子妃还是在防着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云曦淡淡说了一句,抬眸冷冷的看着欧阳若。 欧阳若闻后掩嘴浅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若是寻常闺秀说我还会信,世子妃说这些话就有些可笑了! 世子妃从夏国一路走来,难道就没有染过鲜血吗?” “有!”云曦没有回避,坦然应道:“有很多,每一条人命本宫都记得,可本宫杀她们是因为那些人威胁到了本宫。 即便是现在,为了守护本宫所珍惜的东西,本宫也一样不惧手染鲜血!” 欧阳若眯眼打量着云曦,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你说的倒是好听,可其实你不也一样是为了占有吗?” “随你如何说吧,本宫一向霸道,本宫的东西便不许别人染指,包括本宫的夫君!”云曦杏眸冷凝,声音冷若寒霜,一字一词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欧阳若却是突然笑了起来,眼神也冷了下来,“云曦,你的意思是你不会与任何人分享世子?” “不错!”云曦吐出两字,直视着欧阳若。 “男人自古以来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世子那般尊贵完美的男人,你凭什么让他守着你一个人?”欧阳若的嗓音尖锐起来,之前那勉强露出的笑意全然不见。 “选择男人要凭眼力,守住男人要凭本事,欧阳小姐眼力不错,只可惜你终究不及本宫!” 云曦的话自信张狂,欧阳若狂傲惯了,瞬间被云曦那嚣张的气焰气得身体发颤,她正想起身,却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云曦蹙眉看着欧阳若,直到欧阳若笑够了,才讽刺的看着云曦,“就算世子对你宠爱有加,可你若是一个残花败柳,他可还会接受你?” “你什么意思?”云曦冷声逼问,欧阳若却是悠然啜饮,十分惬意的打量着云曦。 云曦突然脚步一踉,虚弱的扶着桌子,痛苦的揉捏着自己的头,她晃了晃头,眼神迷离的看着欧阳若,无力的说道:“你下了毒……” “放心吧,不是毒!好好睡一觉,保证你欲仙欲死!”欧阳若得意的看着云曦缓缓倒下,嘴角的弧度扬到了极致。 她站起身,冷眼看着云曦,阴森的笑道:“我不如你?这世上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今日之后,她要让云曦主动下堂,让冷凌澈明媒正娶她欧阳若! “进来吧!” 门外候着的碧莲听到声音,连忙推开了房门,看着瘫倒的云曦,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将你家世子妃扶去休息吧!”欧阳若冷冷说道,明艳的脸上一片阴冷。 碧莲连忙去扶云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她今日也要让云曦好好尝尝屈辱的滋味,等欧阳若做了世子妃,自己就是最大的功臣,还用担心未来的人生吗? 碧莲扶着云曦走到了一处隐秘的包间,她看着昏沉的云曦,冷笑道:“叔嫂通奸,真是有够恶心的!云曦,你不是喜欢高高在上吗?一会儿我看你如何涕泪横流!” 碧莲推开房门,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她发觉云曦似乎变沉了,正疑惑着侧脸望去,却只见云曦早已睁开了那双清冷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冷冷的看着她。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熟睡之中,睁眼之际突然在房梁上看到了一个可怖的厉鬼,而那厉鬼正用一双古井般幽深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碧莲瞬间甩开了云曦,而云曦却是稳稳的站着,她拂了拂微微凌乱的发髻,淡然风轻的看着碧莲。 “你……你没晕?” 云曦给了她一个当然了的眼神,碧莲有些恐慌,转瞬想到了什么,立刻回头喊道:“四公子,奴婢把云曦带来了,您可以随意享用了!” “四公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四肢越来越凉,因为无论她如何喊,等待她的都只有可怕的死寂……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人生在世,惟愿痛快(很爽) “怎么会这样……”碧莲的腿有些发软,舌头也开始打结。 她从没有惧怕过云曦,因为云曦在府中无权,而她却是府中的家生子,府中关系纵横,可不是她一个外来的公主能够摆平的。 可是今日她怕了,云曦嘴角的微笑,还有那双清冷的眼睛,都让她想起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那种从恐惧从她的心中蔓延,直至爬满全身,她就像被带刺的荆棘缠绕住了身子,每一次挣扎都扎的鲜血淋漓。 “从本宫在慕香阁见到欧阳若开始,本宫便知道有人将我们的行踪透露了出去。 你是欧阳侧妃身边的人,本宫还真是没有理由不怀疑你!不过你也没让本宫失望,居然将四公子都牵扯进来了,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云曦今日本只是想找碧莲的错处,想借着此事将芙蓉阁的眼线都挖出来,可是没想到竟还有这等好事,今日她便要让锦安王府更热闹起来! 碧莲在极度恐慌之后,恢复了一些理智,她正想大声尖叫,最后只闷哼一声,“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碧莲身后站的是玄羽,玄羽搓着手,也是一脸的兴奋,“世子妃,没想到这次竟是抓住了四公子这条大鱼,这回可有热闹看了!” 云曦看着地上躺着的碧莲,冷冷一笑,玄羽讨好的说道:“世子妃,咱们府中有五个玄字暗卫,您为什么只选属下呢?” 其实本来他不愿意离开乐华,可是没想到今日的事情这么有趣,世子妃真是疼他啊! “呃……我觉得你比较聪明……”云曦只与玄宫和玄羽熟悉,玄宫一看就是老实人,做这种事应该不及玄羽。 而玄羽却是不知情,哪里想得到自己给云曦留下了个“不正经”的恶名,只喜不自胜的说道:“世子妃真是太有眼力了,您简直就是伯乐啊,玄羽太感动了……” 云曦看着玄羽滔滔不绝的表达着欣喜之情,那模样若是插上尾巴还真有些像狗。 想到乐华对他那天差地别的态度,云曦心中苦叹,只怕玄羽情路艰难了! “将她扔到床上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云曦嫌恶的看了碧莲一眼,还真是心比天高! “放心吧世子妃,一切交给属下就好!属下从看见四公子进了茶楼开始,便隐隐猜到了世子妃的计划,还特意取了些好东西呢!” 玄羽说完贼兮兮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云曦瞬间了然,真是有些佩服起玄羽的智商来了。 “会不会被人发现?” “世子妃放心便好,只要一点点就好,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 欧阳若掐算着时间差不过了,走到门口问道:“那个碧莲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呢,也不知道去了哪!”欧阳若的婢女赤芍开口说道,对碧莲有些不满。 “这等货色也想爬冷世子的床?等我除掉了云曦,下一个便弄死她!”欧阳若狠狠说道,神色狰狞可怖。 “不过一个贱婢,哪里值得小姐动怒,她的生死还不是小姐一句话的事!”欧阳若傲慢,就连她的婢女也是一样,同为婢女,却是将其他人的生命视为草芥。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真是期待云曦那泣泪横流的模样呢!”欧阳若得意的扬起了嘴角,缓步迈了出去。 云曦给她的屈辱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次有四表哥相帮,想必定会精彩万分啊! “哎呦,这不是欧阳小姐吗?本侯爷还真是命犯桃花,竟然一出门就碰到咱们金陵第一美人啊!”殷钰摇着折扇,桃花眼微微眯着,眼中流转的华光绚烂夺目,却反是让人看不真切。 欧阳若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在这里遇见殷钰,她福了一礼,试探问道:“殷侯爷今日怎么有雅兴来了茶楼?” “我慕香阁的饭菜虽是金陵一绝,但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总要换换口味……”殷钰倏然一笑,轻声道:“而且这里新来的说书先生真是不错,我们都喜欢的紧!” 殷钰的好友都是金陵城中的一群纨绔子弟,基本都是家境殷实,却都不务正业的。 欧阳若转了转眼睛,若是被殷钰看到今日之事岂不更是妙吗? 一来可以让殷钰见证今日之事,有他做人证,云曦定然知道怕! 二来,这位小侯爷嘴上没个把门的,若是在太后面前说漏了嘴,殷太后以后只会厌烦云曦,即便为了冷凌澈的脸面不会宣扬此事,也会找个借口休了云曦! 这般想来,欧阳若莞尔一笑,看着殷钰轻声开口道:“今日我巧遇世子妃,本是在与世子妃喝茶,她却突然说有些头晕,要去休息片刻。 可是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心里有些担忧,便想着去找找看……” “哦?你说的可是我那二嫂?” 欧阳若点点头,殷钰忽的凑近,一脸八卦的问道:“你们和好了?不会吧,这种事就算是我们男人也很难释怀啊,你们……” 欧阳若扬唇一笑,只淡淡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和好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啊! 我现在还是比较担心世子妃的身体,我们快去看看吧!” “也好!本侯爷最喜欢做护花使者了!”殷钰一开折扇,冲着欧阳若抛了一个媚眼,那眼神绝对比女子还要妩媚。 欧阳若不失礼数的笑了笑,心里对这位殷小侯爷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他身家富贵,也配不上她。 她的男人一定要是万中无一,想到那日被冷凌澈折断了长剑,她虽是有些伤感,却是更加的爱慕冷凌澈,这样完美的男子理应属于她欧阳若! 茶馆的客房并不多,因为很少有人在茶馆留宿。 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一个牌子,没有人的时候,那牌子上便写着“无”字,若是有人便可以将牌子翻过去,露出背面的“有”字,这样便可防止有人唐突。 他们一间间的走过,直到走到了最里面的包间,门口的牌子上是唯一一个“有”字。 “想来世子妃就在里面吧?”欧阳若明知故问道,嘴角的笑容越发的阴冷。 “看来应是吧……”殷钰随口附和道。 正在此时,里面突然传来了那不可描述,却是一听便很是分明的声音,殷钰脸色一僵,正欲阻止,欧阳若却是直接推开了门笑着说道:“世子妃,您怎么样了?” 欧阳若哪里会给殷钰阻止的机会,仿若听不到里面那男子的声音,大步迈了进去。 可是欧阳若嘴角的笑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床榻上那女子的容貌所惊,这哪是云曦,分明是碧莲!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欧阳若惊诧转身,只见喜华尖叫一声,捂着眼睛不敢抬头,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一脸浅笑的云曦! 床榻上的两人恍若大梦初醒,碧莲大叫一声,钻进了被子里,冷凌墨更是尴尬无比,连忙将衣衫匆匆穿上。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本是在房里等着美人,也让不知怎么就昏沉了过去。 却是在恍惚之间,有女子柔软的身体慢慢贴近了他,他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云曦,只以为身边的女子就是她,直到被人闯进房门,他才看清眼前的女子! “碧莲,本宫待你不薄,更是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宫的?”云曦厉声说道,眉目之间都是愠色。 云曦扫了一眼冷凌墨,虽是未语,但那嘲讽厌恶的眼神却是清晰无比。 冷凌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今日是上了云曦的套! 他转了转眼睛,反正今日只有欧阳若一人,还算是好糊弄,冷凌墨正想开口,却是突然听到一道惊讶中略带兴奋的声音,“哎呦喂!这是怎么个事啊?四公子和世子妃的侍女,这算怎么个事啊!” 冷凌墨一怔,只见一直在后面的殷钰突然就跳了进来,他同情的看着冷凌墨,摇头说道:“四公子,你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就算你欲火焚身,找个青楼不就好了,你这不是分明要将王爷气死吗?” 殷钰掩面叹息,仿佛很为冷凌墨担心,“王爷那脾气真是要吓死人,四公子自求多福吧,唉……” 冷凌墨狠狠的咬着牙,这殷钰说的仿佛父王已经知道了一般,他不说不就好了? 欧阳若狠狠瞪着那哭泣不止的碧莲,这个蠢货将好好的事都给毁了,如今反而让云曦占了上风! “世子妃,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 云曦扫了欧阳若一眼,声音冰冷刺骨,“欧阳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此事还是回避的好吧?” 欧阳若脸色一寒,眸中隐隐现了怒气,云曦复又开口说道:“而且这是我锦安王府的家事,与西宁侯府也没有关系!” “云曦!你自己想清楚,此事若是传开,你也一样讨不到便宜,你的婢女勾引王府公子,难道听起来就好了吗?”欧阳若不再掩饰她对云曦的憎恶,声音尖锐刺耳。 “呵!”云曦冷笑一声,她垂眸浅笑,有些好笑的看着欧阳若,“欧阳小姐只怕是不了解本宫,本宫向来不在乎名声一词,人生在世,惟愿痛快!” 殷钰赞赏的看着云曦,眼中骤然一亮,一挥折扇,朗声道:“好一个人生在世,惟愿痛快,弟弟回去要将这几个字写在折扇上,不知二嫂可愿意割爱?” “侯爷随意!”云曦点头一笑,嘴角轻扬。 两人这轻松的气氛让冷凌墨和欧阳若都不由气恼,欧阳若不肯放过,紧咬着云曦不放,“世子妃刚才失踪不见,去做了什么? 碧莲是搀扶着你离开的,现在却是与四公子在此处,我不得不怀疑这里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什么阴谋呀?我家世子妃有些血气亏空,有时难免会头晕,可这碧莲却将世子妃一个人留在包间内,还是我回来后才照顾着!” 喜华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都说了出来,她最喜欢这种事了,她才没那么傻会被碧莲给算计了! 欲擒故纵,她的演技好着呢! “你一个贱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欧阳若将脾气发在了喜华身上,不过喜华可不是普通的小婢女,她以前见的都是皇帝和太后,岂会害怕一个小姐? “奴婢是世子妃的奴婢,此事事关世子妃的命运,奴婢不得不言语!”喜华躬身福礼,规矩的让人挑不出错处,语气却又十分强硬,不肯有丝毫的妥协。 欧阳若气的微喘,这一个小婢女竟是与云曦一样傲慢,真是可恶! 喜华规矩的站在云曦身后,突然眼尖的喊道:“世子妃,您看!” 众人的视线顺着喜华的指尖望去,只见碧莲的乌发上插着一支发簪,那垂落而下的流苏上分明坠着红宝石,那可不是碧莲一个婢女能用的。 而且那分明是云曦刚买的那套蝶恋花头面其中的一支,喜华啐了一口,“呸!真不要脸!勾引四公子不说,还偷用世子妃的首饰,真是胆大包天!” 碧莲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她茫然的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发髻,触手的发簪冰冷陌生,她伸手摘下,看着手中那华光溢彩的发簪,眼中露出了恐惧,尖叫着将发簪扔在了地上。 “不是我!我没有,是你们害我!你们害我!”碧莲声泪俱下,她分明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云曦做的。 可即便碧莲心里清楚,事到如今,她根本就没有辩解的余地,人证物证,每一条罪名都足够要了她的性命! 云曦看了一眼四公子,冷声开口道:“四公子还要留在这吗,不若先回府等着吧!” 冷凌墨看着云曦那清冷淡漠的模样,心里窝着一团火,却只好整理好衣衫落荒而逃。 云曦看了一眼哀嚎不止的碧莲,看着殷钰开口道:“不知小侯爷能否帮我将这贱婢押回王府?” “好说!好说!刚才得了二嫂的词,小弟自是要做些回报!”殷钰笑着说道,他心里清楚,只有他去了,这件事才会变得更大! 云曦不再理会怒不可遏的欧阳若,转身抬步迈出,欧阳若咬着嘴唇,身子隐隐发颤。 “云曦!”欧阳若喊了一声,抬步追了出去,而云曦并没有走,而是在茶楼门前等着。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欧阳若不甘心的问道,今日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漏洞,云曦是怎么逃脱的? 云曦清浅的笑了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抬眸轻笑,一双眼睛宛若黑曜石,明亮夺目,“鸳鸯转香壶,酒壶中有两个隔层,一边是正常的茶水,可是只要触碰机关,便可以倒出有毒的水来……” 欧阳若惊诧的看着云曦,难道从那时开始她便已经暴露了吗? 云曦微微贴近了欧阳若,嘴角凝笑,淡声说道:“这都是本宫玩剩下的了,希望下次欧阳小姐能给本宫一些惊喜!” 云曦说完巧笑嫣然,脸上的神色温和无双,那双美目却是寒光熠熠。 云曦复又补充道:“那套头面暂时还是个罪证,等到本宫将事情处理好了,便会派人将头面送回金华阁……” 欧阳若气的大口的喘着气,看着云曦那张可恶的笑脸,她恨不得撕了云曦,“好你个云曦,你给我等着!” 欧阳若钻进了马车,溃不成军落荒而逃,她又一次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毫无回手的余地! “云曦!你等着!我欧阳若绝不会放过你!”欧阳若双目赤红的嘶吼道,美艳的眸子里爬满了憎恨与杀意。 她不但要将云曦踩入泥中,还要取了她的性命,否则此恨难消! ------题外话------ 第二更…… 咱们小曦儿太帅了有没有,我靠,我感觉我都要被掰弯了…… 经典语录1选择男人要凭眼力,守住男人要凭本事,欧阳小姐眼力不错,只可惜你终究不及本宫! 2这都是本宫玩剩下的了,希望下次欧阳小姐能给本宫一些惊喜!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太子归来 “世子妃,咱们回去吧!”喜华只觉得出来一趟,天朗气清,心情舒爽,果然还是吊打这些小人最有意思了! 殷钰摇着扇子从茶楼中走出,笑眯眯的看着云曦,小声说道:“二嫂不觉得很巧吗?” 云曦浅笑,答道:“是世子让您来的吧?” “哈哈,二嫂真是睿智!毕竟王府的事情有一个外人在最好不过了……”殷钰笑得自成风流,眼神却十分清澈明亮。 “那今日便有劳小侯爷了!” “二嫂这么说就见外了,以后您就直接唤弟弟的名字就好,小弟最不习惯客套了!”殷钰是那种让人很容易亲近的人,若说冷凌澈是白芙蓉,那殷钰就是那牡丹,华贵无双。 “好!”云曦挑唇一笑,突然觉得有一道如芒在背的目光。 她猛然转身望去,却是一片宁静,没有一丝异样。 “怎么了二嫂,可是有何不对?” 云曦摇摇头,她也不确定,只笑着说道:“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 “二嫂上车吧,锦安王府还等着我们回去呢!”殷钰隐隐有些期待,语气里难掩兴奋。 茶楼西侧的酒楼客房中,有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正站在窗边,他将身子贴在墙上,向下瞄了一眼,那女子的反应竟是这般敏锐,若不是他所处的位置好,只怕就要被她发现了。 刚才那惊鸿一瞥下,她因为快速转身,脸上的面纱被轻轻掀开一角,露出了那惊为天人的面容,便是他也不由得被惊艳到了。 他怎么不知道金陵有这般的女子,竟是比起金陵第一美人欧阳若也不差上半点。 想到她身边站着的人是殷钰,莫非是他的意中人? “太子!”一男子跪在地上,恭敬的垂头唤道。 男子缓缓转身,他的相貌英俊硬朗,气质高贵如华,只是眼眸却有些阴鸷幽深,正是楚国太子冷凌衍! “平身!”声音淡漠,他随意落座,神色冷肃。 冷凌衍是楚国的太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更是品行端正,不好声色,不喜奢华,很受楚帝的重视。 虽然冷凌洵可与冷凌衍平分秋色,实则在百官心中,冷凌洵终究还是要差上一分的。 “太子过两日才会随亲兵入城,怎么今日率先回来了?”说话的正是太子妃之弟——蓝怀如。 “本宫不久便要见到他了,十年未见,总要先回来打探一番!” 冷凌衍语落,蓝怀如一怔,没想到他会这般看重冷凌澈,可他却是没有开口,不敢妄自揣测。 “本宫这位堂弟离国十年,不但能平安归来,还能一举登上世子之位,更是迎娶了夏国长公主,还真是了不得啊!”冷凌衍开口说道,神色晦暗难明,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回太子,他能登上世子之位,还不是仰仗了太后娘娘的偏疼,那长公主却真是个厉害的。 虽说是个绝色美人,但是手段十分凌厉,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蓝怀如开口说道。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了解他,他绝不像你们看的那般简单!能被称为有君临之风的男人,如何会是个绣花枕头?”冷凌衍的语气很是怪异,虽然他神色未变,但是出口的话却透着一股阴冷之意。 “你与本宫详细说说他的事,本宫一会儿还要出城,与大军回合后再回金陵!”不管是十年以前,还是如今,他从没有轻看过冷凌澈。 相比那个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二皇子,他更在意的是这位不言不语,浅笑温润的二堂弟! “是!”蓝怀如不敢怠慢,立刻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 当云曦和殷钰赶到锦安王府时,殷钰本是应该先行拜见锦安王,却是听闻锦安王正与秦侧妃在一起,两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殷钰挥开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脸,低声与云曦说道:“王爷还真是看重秦侧妃是不是?” 云曦笑笑未语,两人直接去了玉霜院,锦安王一见到云曦就脑仁疼,看着殷钰那贼笑的模样,更是觉得心神不宁。 “云曦还请父王和秦侧妃为云曦做主!”虽是请求,姿态却是一如既往的清贵。 “你还需要别人为你做主吗?”锦安王冷冷说道,语气很是不满,这句话听起来更是别有深意。 在锦安王心里,云曦是强势刁蛮的,就算她刚进王府,可她一进府便给了刘宝珠一个下马威,谁还敢轻视她? “王爷,今日这件事真的挺气人的,便是殷钰看见了都觉得心里不舒服呢!”殷钰自然的坐在一旁,完全无视锦安王那警告的眼神。 云曦命人将碧莲押了进来,碧莲的嘴被人堵上,五花大绑的被压跪在了地上,她的脸上全是泪痕,胭脂水粉花了一脸,很是可笑。 “这是怎么回事啊?”秦侧妃自是认识碧莲的,碧莲以前在欧阳侧妃身边伺候着,后来被欧阳侧妃赐给了云曦。 这碧莲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欧阳侧妃的那点小心思她看得明白,却没愿意理会,只静观其变,没想到今日却是被云曦给绑了! 这种事云曦不愿出口,这时便体现了殷钰的存在价值,只听殷钰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所讲之事甚是详尽,就差将冷凌墨和碧莲的艳事过程讲了出来。 锦安王的脸色更沉了,小叔子惦记上了嫂子的婢女,简直是莫大的耻辱,“逆子!” 锦安王正咆哮着要命人将冷凌墨唤来,欧阳侧妃却是与冷凌墨双双赶来,两人跪在地上,冷凌墨神色惭愧,欧阳侧妃却是泣泪涟涟。 “王爷,您要为墨儿做主啊!” 锦安王不怒反笑,他抬头看了云曦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今日让本王做主的人还真是多啊!” 欧阳侧妃抹着眼泪,好不可怜的说道:“王爷,这碧莲以前一直在妾身身边伺候着,却是与墨儿没有半点牵扯。 为何她进了芙蓉阁不到一月,便与墨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被人当场发现,这里面难道没有阴谋吗?” 锦安王眯了眯眼睛,欧阳侧妃继续说道:“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反正妾身是不信!” “欧阳侧妃的意思是今日的事情是本宫自编自演,就是为了陷害四公子?”云曦冷笑道,这倒打一耙做的还真好! “我没那么说!可是有些人不最是擅长自编自演了吗?”欧阳侧妃冷哼一声,咬牙说道。 “欧阳侧妃,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今日带人捉奸的人可是欧阳小姐啊,难道她还会与人合谋陷四公子不成?”殷钰开口道,一脸正色。 锦安王看了殷钰一眼,冷声开口道:“事情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 “没事没事!殷钰无所事事,哪有事情可忙,既然殷钰见到了,为王爷分忧也是应该的!”殷钰笑眯眯的说道,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锦安王气的胡子动了动,可殷钰毕竟是堂堂侯爷,又是殷太后的心尖子,他若是打了殷钰,只怕太后那关也不好过,只好忍气无视殷钰。 欧阳侧妃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却是咬牙强词夺理到底,“若儿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的确!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云曦冷声应道。 欧阳侧妃指着云曦,立刻尖声喊道:“王爷您看见了吧,她承认了!这样狠毒的女人,咱们王府不能留啊!” 欧阳侧妃立刻将污水泼到了云曦的身上,恨不得叫锦安王立刻杀了云曦,接收到锦安王警告的眼神,欧阳侧妃才自知失态,咬牙不语。 “云曦今日要买首饰的事情只有喜华和碧莲知道,金华阁是碧莲带云曦去的,欧阳小姐突然出现,又带着云曦去了茶楼…… 若说这些事都是凑巧,便是云曦也不信呢!” 欧阳侧妃脸色更僵,眼睛一直转来转去,仿佛在思虑着如何辩解。 “所有的地方都不是云曦主导的,试问欧阳侧妃,云曦是如何做到掌控所有人的心思的?”云曦含笑问道,相比脸色纠结的欧阳侧妃,一身风华的云曦更让人信服。 “来人!将东西拿上来!”云曦开口吩咐道。 云曦命人拿进来了一席被褥,又命人全部展开铺好,被褥上有斑斑点点的痕迹,看起来很是可疑。 “这是什么?”锦安王疑惑问道。 “被褥。”云曦轻声答道。 锦安王:“……” 他还不知道这是被褥吗? 看着锦安王那要杀人的眼神,云曦才开口解释道:“这是茶楼里的被褥……” 众人瞬间了然,既然是茶楼里的被褥,那么上面的斑痕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一众小丫鬟羞红了脸,就连秦侧妃也觉得有些尴尬,锦安王脸色晦暗不明,嘴角抽动着说道:“不知廉耻!” “父王先别责骂四弟了,还是先将事情真相还原吧!”云曦淡淡应声道。 锦安王脸色难看,像吃了苍蝇一般,他明明说的是云曦,一个女子竟然…… 殷钰忍不住笑了起来,直到锦安王用阴冷的眼神警告着他,他才捂住了嘴,不敢再正大光明的笑。 若是真的惹怒了这位锦安王,他真的会把自己打出去,热闹还没看完,他才不想走呢! “云曦,你拿这东西做什么?”秦侧妃蹙眉说道,正想命人拿出去,却是被云曦制止。 “慢着,难道大家没有察觉有何不对吗?” 众人一时都怔住了,锦安王心口淤积着怒火,正想喝一口茶水压一压,只听云曦毫不犹豫的吐出了两个字“落红!” 锦安王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欧阳侧妃正跪在锦安王身边,不小心被喷了一脸的水,看起来很是狼狈。 云曦没有一点的忸怩,她无视锦安王那要吃人的眼神,只开口说道:“这褥子上没有落红,可是四弟和碧莲的事情却是真实发生了的……” “对!我可以证明!”殷钰举手说道,却是没有人理会他。 欧阳侧妃刚要张嘴,云曦便先行开口道:“世子和云曦整日在一起,碧莲根本就没有机会近身!” 锦安王扫了云曦一眼,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欧阳侧妃,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处处针对云曦?从云曦敬茶的那天开始,您便用梅花首饰诅咒云曦,这些云曦可以不在乎。 可是你给送来芙蓉阁的丫头竟不是清白之身,你是在折辱本宫,还是在折辱锦安世子?”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不是清白之身?”欧阳侧妃也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折,一时有些茫然。 她忽然抬头看向了冷凌墨,见他一直低着头,顿时明白了大概,只恨他多事! “父王,云曦无法不多想,也许这碧莲与四弟早有首尾,欧阳侧妃却将这样的女人送到了云曦的芙蓉阁,其心,可诛!”云曦咬重了最后四个字,将欧阳侧妃吓得浑身一抖,如坠冰窟。 “王爷,妾身没有,妾身没有啊!”欧阳侧妃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她是想让碧莲勾引冷凌澈,可是她没想牵扯冷凌墨啊! “你还想说什么?”锦安王将手中的杯盏狠狠的砸在地上,屋内众人都立刻跪下,身子都颤抖不已。 欧阳侧妃此时哪里还有刚才的能言善辩,身子不停的抖动着,看着锦安王的眼神也只有畏惧和惊恐。 “还有你!你这个混账东西,居然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可恶!”锦安王踢了冷凌墨一脚,将冷凌墨踢翻在地。 冷凌墨闷哼一声,却是不敢言痛,只皱着眉立即爬了起来,身子不可抑制的轻颤起来,看起来对锦安王十分的畏惧。 欧阳侧妃虽是心疼,却是也不敢求情,只怕让锦安王更加的恼怒。 “来人!将这逆子拉下去打四十大板,生死不论!”锦安王是真的气急了,怒声开口叱道。 “王爷息怒啊,四十大板会要了墨儿的命啊,王爷……”欧阳侧妃跪在锦安王的脚下,拉扯着锦安王的衣摆。 冷凌墨是她的宝贝,她连打一下都不舍得,怎么忍心看着他被打板子呢! 锦安王不耐烦的甩开欧阳侧妃,冷着脸说道:“若是区区四十板子就能打死他,那他也就不配做我冷奕的儿子! 谁若是再敢求情,每求一句,本王就多罚他十板子!” “王爷息怒啊,您就饶过四公子把,他也知道错了,又是初犯,以后绝对不会了……”殷钰大发善心,面露不忍的开口劝慰道。 冷凌墨险些被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殷钰若是再求下去,他就真要被活活打死了! “父王,这次是儿子的错,儿子甘愿认罚!”冷凌墨说完便站起身主动领罚去了,只在途中狠狠的瞪了云曦和殷钰一眼。 锦安王又看了一眼被堵上嘴的碧莲,一挥手冷冷说道:“杖毙!” 碧莲发不出声音,摇着头不甘的呜咽着,明明不是这样的,是冷凌墨和欧阳若策划的,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为什么要杖毙她? 云曦只扫了她一眼,眼中没有一点怜悯,这种人死不足惜,谁让她存了害人之心。 至于事情的真相她并不想揭露,毕竟真相揭开对她和冷凌澈的名声都不好听,而且即便是冷凌墨对她心怀不轨,锦安王也不会因此杀了冷凌墨。 锦安王沉了口气,脸色阴郁难堪,他看了云曦一眼,冷着声音问道:“你们怎么还不离开?还有事?” “父王睿智,云曦的确还有事!” 锦安王气的要跳脚,他终于明白夏帝为何不喜欢云曦了,若是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女儿,简直是忤逆! 云曦抬眸看了秦侧妃一眼,秦侧妃的眼角挑了挑,心里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一锅端 锦安王的脑仁有些疼,他看着云曦那清冷淡然却又咄咄逼人的样子,脑袋里只有“家门不幸”几个字! 严映秋是个温柔识礼的,刘宝珠虽然小家子气,但是刘宝珠一向畏惧他,偏偏这个云曦却是油盐不进,自她嫁进来,锦安王府就没有安静过! “你还有什么事?”锦安王不悦的开口问道,那上扬的凤眸满是凌厉。 云曦微微垂眸,抿了抿嘴角,柳眉微动,一看便是委屈。 锦安王冷眼看着,她还委屈? 整个王府都因为她一个人而鸡犬不宁,怎么都轮不到她委屈吧! 云曦抬眸看着锦安王和秦侧妃,眸中明明有委屈无助,却还是倔强的隐忍着,“父王,秦侧妃,云曦初到王府,一向谨小慎微,生怕触了府中规矩……” 锦安王冷哼一声,将头别开,还谨小慎微,是要笑死人吗? 顿了顿,云曦复又说道:“芙蓉阁中伺候着的侍女们,云曦虽为主子却是也不敢太过苛责,唯恐让人觉得云曦不顾及秦侧妃的脸面……” 亲侧妃脸色一僵,嘴角一直挂着的浅笑都凝结住了,“云曦,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是主子自然可以随意管教下人。咱们王府岂会出现奴大欺主的事情,传出去丢的不还是咱们王府的脸面吗?” 秦侧妃不动神色的将事情又推给了云曦,话里行间的意思无不是说今日的丑闻便是因为云曦的纵容所导致的! 云曦点头称是,神色也有些愧疚,“秦侧妃说的是,云曦以前只想着家中以和为贵,却是未料竟是出了今日这等事情。 此事都是云曦思虑不周,竟是被这婢女欺瞒至此,纵容她不但敢偷盗主子财物,还敢行不轨之事……” 秦侧妃心口一跳,未等她反应过来,云曦便直接开口说道:“有了今日的前车之鉴,云曦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种错事,今日云曦便要整顿芙蓉阁,还请秦侧妃助云曦一臂之力!” 秦侧妃眯了眯眼睛,怪不得云曦会服软,她这分明是要借此事挖出眼线! “云曦啊,这是你芙蓉阁的事情,我不好插手,若是被别外人知道总归不好……” “秦侧妃多虑了,云曦初来乍到请教秦侧妃也是应该的,秦侧妃是云曦的长辈,若是有那不明事理之人胡言乱语,云曦便第一个不同意!” 云曦打断了秦侧妃的话,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而且此事云曦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不会劳烦秦侧妃的,只请秦侧妃为云曦做主便好! 王府中有三位公子,若是日后再出现此事,那才真是贻笑大方了!” 秦侧妃的气息有些紊乱,她看了一眼锦安王,锦安王虽是莫不在意,但是也并未出口回绝,云曦又句句在理,若是她再执意不肯,难免会让王爷多心,以为自己容不下冷凌澈,反倒是不妙。 得了秦侧妃的首肯,云曦便吩咐了喜华几句,喜华点头连忙小跑离开。 殷钰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扇子,偷偷打量着云曦,他这个二嫂这是又要做什么呢? 不但除掉了居心不轨的碧莲,还责罚了冷凌墨,没想到还有余兴节目,真是精彩纷呈不断啊! 殷钰又看了一眼锦安王,他以扇掩面,不地道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位人人畏惧的锦安王也碰到克星了呢! 锦安王闭目眼神,只用手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而秦侧妃则不安的坐着,不知道云曦还有什么手段。 最难熬的就要数欧阳侧妃,她一直跪在地上,锦安王没有开口,她不敢起来,此时跪的久了,双腿又痛又麻,更是恨死了云曦。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哭泣喊冤声。 锦安王漫不经心的抬起了眼皮,只见屋子里跪了十多个人,有丫鬟也有婆子,此时皆是痛哭流泪,纷纷喊冤。 秦侧妃和欧阳侧妃都望向了那些人,脸色瞬间都变得难看起来,因为这些人本都是她们安插进去的,她们安插的人手竟是无一例外都被挑了出来! 秦侧妃收起眼中的讶色,将眼神又重新落在了云曦的身上,云曦的嫁妆还有太后的赏赐至今还放在大库房里,云曦从来都没有提过。 她还以为云曦身为公主,对府中中馈之事并不擅长,也无兴趣,可是她安插进芙蓉阁的人,除了青绢之外无一不被发现,这绝不会是偶然! 秦侧妃微微气凝,没想到这个云曦竟这般厉害,冷凌澈这次还真是娶到了宝! “侧妃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世子妃却是派人将奴婢抓了起来,还请侧妃娘娘做主啊!”这些人大多是府中的家生子,并不惧怕云曦这个外来的世子妃。 云曦看了跟来的安华一眼,安华点点头,拿出了一个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开口念道:“五月二十五日,七公主、陆小姐、秦小姐亲往府中,探望世子妃。 三等丫鬟翠莲偷潜四夫人院中,与婢女巧儿传递消息,得赏银五两……” 翠莲脸色一白,身子瘫软无力,再也爬不起来了。 安华一页页的念着,这些丫鬟婆子有偷懒耍滑的,有在小厨房私吞财物的,还有与外院之人互递消息的…… 总之这一屋子跪着的人里就没有一个清白的,有些人还想嘴硬不认,结果却被揭发出来更多的错处。 顿时,刚才还哀嚎不止的人都停止了哭泣,脸上都浮现了一层死气,身体抖若筛糠,已经没有再审问的必要了。 锦安王看着满屋跪着的丫鬟婆子,只觉得老脸发烫,一个芙蓉阁居然查出了这么多胆大的奴婢,真是丢人至极! “真是可恶!这些大胆的奴婢竟是敢如此欺瞒主子,皆应杖毙!”秦侧妃眉目冷寒,咬牙说道,那些人一时更是惊恐,更有胆小的已经被吓晕了。 “何必多添杀戮呢,这些人虽是犯了错,但罪不至死,秦侧妃一向宽和,怎么反倒这般恼怒? 芙蓉阁若是一日之内死了十多个人,外面不知情的还以为云曦是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女子呢!还请秦侧妃手下留情,宽恕她们一二……” 云曦轻声开口道,秦侧妃想给她扣个狠辣的名声,她便转手送还回去! 秦侧妃语凝,脸颊一红,连忙转头看向了锦安王,锦安王也在看着她,眼中满是打量。 秦侧妃心中惊恐,连忙解释道:“我这也是担心你啊,想到你一人远离夏国嫁给了世子,结果却是被这些刁奴欺负,我这心里就难受的很!” “多谢秦侧妃关怀!这些人虽罪不至死,但是云曦却也不会再用,云曦只有一个请求,还望秦侧妃允准!”云曦扬唇笑笑,柔声说道。 “什么事?”秦侧妃只觉得甚是疲累,一看见云曦这模样就眼皮直跳。 “云曦想自己挑选芙蓉阁的人手,以后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也是云曦识人不明,免得折损了两位侧妃的名声!” 云曦站在屋内,身姿清瘦娇弱,宛若一株娇媚的花,可在众人眼中,却只能看见她那满身的尖刺! 秦侧妃的嘴唇有些哆嗦,她气的说不出话来,锦安王却是突然开口道:“来人!将这些刁奴都给本王打了板子发卖了!” 锦安王又看了云曦一眼,复又冷声开口道:“以后芙蓉阁的事情你自己做主,若是再出现纰漏,本王拿你是问!” “王爷!”秦侧妃惊讶开口,这样岂不是给了云曦实权,以后芙蓉阁可还有她插手的余地? 锦安王侧眸看了秦侧妃一眼,眼中没有半分温柔,冷戾的凤眸闪着寒光,如同一柄染过无数鲜血的利剑,阴冷残酷。 秦侧妃被那眼神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一声。 她知道,王爷虽然不喜欢冷凌澈,但是更不喜欢家宅不宁,他最讨厌的便是府内之人勾心斗角,她暂时不能再针对云曦了! 秦侧妃衣袖下的指尖轻轻颤抖着,她掌管王府中馈多年,还是第一次败的这么惨,还是输给了一个十几岁的丫头! 既然云曦想玩,她便奉陪到底,让她好好尝尝自己的手腕! 欧阳侧妃更是忿恨不平,她本想借着这些人好好监视云曦,等待时机好除掉冷凌澈两人,如今看来只怕是不可能了! 这个云曦还真是可恶,居然敢三番两次算计她,她一定要云曦不得好死! 殷钰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早就没有了摆弄扇子的闲心,他看着屋内静静伫立的云曦,眼里既是赞叹和惊诧。 之前在夏国他便见识过云曦的手腕,可夏宫毕竟有云曦的势力,可是她刚到楚国便已然可以风生水起,还真是让人佩服! 二哥本就已经慧智若妖了,如今二嫂又是这般模样,以后只怕有的是好戏看了! 锦安王瞥了一眼殷钰,脸色沉的仿若染墨了一般,他看着殷钰,冷声开口道:“你还待着做什么?还等着本王请你吃饭不成?” 殷钰连忙站了起来,连忙笑着说道:“这哪敢呀,若是王爷哪天有时间,可以来殷钰的慕香阁,殷钰一定好好宴请王爷!” 察觉到锦安王那欲杀人的眼神,殷钰连忙躬身行礼,又对云曦眨了眨眼睛,才抬步离开。 “父王,那云曦也告辞了!”云曦福身就要离开,却被锦安王唤住。 “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锦安王征战多年,他不愿理会后宅争斗,不代表他看不出这里面的勾当。 云曦看了欧阳侧妃一眼,挑唇笑道:“欧阳侧妃想必应该很清楚吧……” 欧阳侧妃抬头瞪了云曦一眼,咬牙狠狠说道:“谁知道你玩的什么花样?” 云曦冷冷一笑,看着锦安王说道:“父王,今日这几人里有西宁侯府的小姐,有咱们王府的四公子,便是那碧莲也是欧阳侧妃的婢女,到底是谁算计谁,只怕是不言而喻了吧? 对了,欧阳小姐今日还让云曦见识到了一个好东西,那便是鸳鸯转香壶,想必父王定不会陌生。云曦先行告退了,父王若是还想知道更多的事,便请去询问四弟吧,他可要比云曦清楚多了!” 云曦走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了锦安王的咆哮之声,有欧阳侧妃的哭诉辩解声,还有秦侧妃软侬细语的劝慰声。 云曦冷然一笑,这王府还真有点意思! “公主,这次之后芙蓉阁便彻底安静了!”安华笑着说道,她们一直隐忍不发,那些人以为她们性软好欺,这次之后看谁还敢! 这次不仅拔掉了各方安排的钉子,也算是敲山震虎,警告一番芙蓉阁里其他的人,让她们勿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如今我们已经夺了芙蓉阁的权,下一步是不是该……”安华最在意的事情自然还是那些被封存“冷宫”的嫁妆。 云曦看着安华盈盈浅笑,语气十分的轻松,“不会很远了,到时候有你忙的,那时可不要来与我抱怨!” “世子妃你就放心吧,安华姐宁愿累死在金银玉器中,也不愿意每天闲着!”喜华吐了吐舌头,调笑说道。 “那是世子妃的东西,我必须要看住了!”安华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只坦然说道。 “过些日子的宫宴定是十分热闹的,宫宴之后我们也就要忙碌起来了。”云曦笑着说道,墨眸中闪过一缕冰冷的锋芒。 “世子妃是要在宫宴上下手吗?”安华眉目一扬,脸上皆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云曦看了安华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只开口道:“我这也折腾一天了,我们回去歇着吧!” 芙蓉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时间自是人人自危,一下子少了十多个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满是不安。 云曦只淡淡说了两句,只命她们做好自己的事,只要不背主,她不会过多苛责。 那“背主”两个字让众人都不紧抽起了冷气,都想明白了那十多人倒霉的原因。 云曦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青绢,嘴角轻挑,她单单只留下了青绢,一是因为青绢没有错处,二也是因为这青绢是把双刃剑,若是用好了,对谁有利也是说不好的。 碧莲不在了,云曦便将碧珠提了上来,碧珠年纪虽小,但很是机灵,安华和喜华对她的印象也还算可以,便提为了二等丫鬟,随身伺候着。 云曦忙完了,只觉得有些疲惫,看着冷凌澈还没有回来,便躺在外间的小榻上小憩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云曦恍恍惚惚中感觉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覆,鼻中萦绕着一种淡雅如兰的香气。 云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冷凌澈那俊美无俦的脸庞,便悠悠然的扬起了嘴角。 有些人,一看见他便忍不住要扬唇浅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愉。 “你回来了……”刚睡醒的云曦声音带着一丝喑哑,软糯娇憨,那声音让人迷醉沉沦。 “嗯!”他抱起了云曦,将细碎的吻落在云曦光洁的额头上,吻虽轻,爱却重。 云曦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开口问道:“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陛下找你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 “世子,王爷唤你过去!”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冷凌澈的话,冷凌澈冷然的勾起了嘴角,看着云曦的目光却依然柔和。 “看来我还要先离开一会儿了……”语气温和如风,吹过云曦的耳畔带着暧昧的酥麻。 “你才刚回来父王就叫你,可是有什么事?”云曦蹙眉道,神色有些担忧。 “没什么,不过是打断了冷凌墨的双手……”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夫妻默契,唯在床笫之间尔 “没什么,不过是让玄宫打断了冷凌墨的双臂……” 冷凌澈轻扬嘴角,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那双墨眸却闪过一抹云曦从未见过的戾气。 云曦有一瞬的怔然,他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温和儒雅的,即便面露伤感,也是俊美矜贵,可是刚才那一抹冷戾却让人心寒。 那仿佛是藏在冷凌澈墨眸中的嗜血恶魔,若是有一日它冲破禁制,便会卷起腥风血雨,覆灭整个天下! 云曦柳眉紧锁,她伸手抚摸着他的双眼,似乎想借此来抚平他眼中出现的裂痕,将刚才的狠戾挥散而去。 冷凌澈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她粉嫩的指尖,他眼中泛着脉脉情波,那是最暖的阳,最清的月,最亮的星。 这一刻他还是那个如白芙蓉般干净的俊美公子,刚才的一瞬快的仿佛只是云曦的错觉。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语气里的轻柔宠溺,足以让任何人沉沦其中。 云曦摇了摇头,只伸手揽住了冷凌澈的脖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让玄宫去打他,这岂不是白白让人家拿咱们的错处吗?” 这种冲动的事情,怎么也不像冷凌澈做出来的! “我没杀他,已是手下留情了……”冷凌澈环住云曦的腰,在她的耳边低声轻语道,仿佛只是夫妻间互诉情语。 “可是我没有让他得逞啊,反而还得了不少好处呢!”这件事他们才是受益者,何必多此一举呢? “曦儿,我说过要护着你,所任何敢伤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冷凌澈的声音依旧清淡,却是让云曦打了一个寒颤。 冷凌澈如此对她,她感动珍惜,却也难免顾虑担忧,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失了分寸,她想成为他的助力,而不是变数! “曦儿,你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有分寸的,你先歇着,我马上回来……” 冷凌澈在她的唇瓣上印上一吻,有些不舍的离开了她温暖的怀抱。 云曦看着冷凌澈离开,心绪久久无法平静,他还有多少是她所不知道的? 云曦只觉得,她不知道的那些事对他却是至关重要,甚至是影响了他一生的! 想到他眼中的狠绝和弑杀,她只觉得有些害怕,不是害怕他会伤害自己,而是害怕那阴霾和黑暗会吞噬了他…… 她希望他此生无忧,就如那白芙蓉一般永远高洁清华,只沐浴在阳光月色下,不染半分尘埃…… …… 此时锦安王的书房中,欧阳侧妃坐在一旁嚎啕大哭,锦安王在屋内背手踱着步,越听越觉得心烦,怒声吼道:“派人去叫了没?那个逆子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一抹雪白的衣摆便飘进屋内,仿若飞雪流霜,白的刺人眼目。 “父王急着见我,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声音淡若柳絮,不掺杂一丝感情,甚至让人有些听不真切。 “什么事?世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墨儿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将他的双手打断啊?” 欧阳侧妃哭的伤心欲绝,冷凌墨挨了板子她已经很心疼了,可是如今竟是被冷凌澈打断了手臂,她恨不得杀了冷凌澈泄愤! “不是我做的……” 冷凌澈淡漠的开口,锦安王蹙了一下眉,疑惑开口道:“不是你?” “是我让侍卫打的……”还是那般轻飘飘的语气,风过无痕,却是险些将锦安王气死。 “逆子!你是想气死本王吗?你说,你为什么要派人打墨儿?”锦安王指着冷凌澈的鼻子便破口大骂道。 冷凌澈毫不在意,便是眉都没蹙一下,欧阳侧妃那尖锐的哭声又上扬了一瞬,听得人耳朵疼。 “这个问题有必要吗?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父王不是比我清楚吗?”冷凌澈开口说道,看着锦安王的眼神有冷淡还有嘲弄。 “世子,你若是喜欢那个碧莲早些与世子妃说就好了,也不至于会发生今日的事情了! 更何况那碧莲不过是一个婢女,世子竟是因为她而殴打兄弟,这简直是有违纲常!”欧阳侧妃将脏水一股脑泼向了冷凌澈,甚至将冷凌墨与碧莲的丑事也怪在了他的身上。 “碧莲?是谁?” 冷凌澈冷漠的开口,欧阳侧妃的哭声都降了一分,冷凌澈抬眼睨了欧阳侧妃一眼,嘴角忽的扬起,笑容深不可测,“至于侧妃说的纲常,倒是有必要谈论几句……” 看着那深不见底却甚是清明的眸子,欧阳侧妃竟是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只小声的啜泣着。 “事情真相如何,只怕父王不想再听一遍了,冷凌墨罪有应得,我没取他性命便已是宽恕。 父王若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便管好你的儿女们,谁动云曦一分,我不在意屠他满门!” 这个清风皓月般的男子,在这一刻如同乌云蔽月,狂风肆虐,之前的美好被瞬间席卷撕破,即便一身白衣也无法压制他身上那冷戾幽寒的气势。 欧阳侧妃咽了咽口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锦安王勃然大怒,他抬起手便欲狠狠打下去,可是在对上那双冷淡无情的眼睛时,他犹豫了…… 只因为这双眼睛和他梦中的那双绝望悲痛的眼渐渐重合,即便冷凌澈的眼中有的只是冰冷,却还是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婉清…… 在想到这名字时,他的心骤然一痛,可锦安王一向骄傲,怎么能容忍自己露出脆弱犹疑? 他提高了嗓音,近乎咆哮的吼道:“孽障!你要屠谁满门?难道你还要噬父吗?” 冷凌澈就那般静默的站着,淡淡的看着锦安王,就像在看一个形同陌路之人,他的视线落在了锦安王脸上的刀疤处。 锦安王有着不输于冷凌澈的俊美容貌,只可惜他的脸上有一道横贯的刀疤,生生的破坏了这张堪称完美的脸! 冷凌澈看着那道刀疤,漆黑的眸沉若深夜,他忽的扬起了嘴角,可那抹笑不再温润清浅,烛火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显得诡谲邪佞。 他笑着启唇,低低轻语道:“那又如何?我,又不是没做过……” 锦安王身子一颤,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他双手撑在桌案上,才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古怪,让人看不懂那纠缠的情绪。 这个楚国人人生畏的锦安王在这一刻竟仿佛苍老了十岁,脸上覆着的手指颤抖不止,他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冷凌澈见此只讽刺的收回了视线,嘴角嘲讽的笑如同匕首一般插在了锦安王的心口。 看着冷凌澈飘逸的背影,锦安王狠狠的咬着牙齿,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欧阳侧妃扑到了锦安王身边,环着锦安王的胳膊开口哭求道:“王爷!您看看世子啊,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墨儿!他当着您的面都敢如此忤逆,他若是做了王爷,可还有墨儿他们的活路了?” 锦安王一把甩开欧阳侧妃,任由欧阳侧妃狠狠的摔倒在地,欧阳侧妃抬眼惊恐的看着锦安王,眼泪自顾自的落下。 锦安王伸手指着欧阳侧妃,本就冷峻的脸变得更加阴森,“本王还没死呢,你就想着本王的身后事了?” 欧阳侧妃自知失言,连忙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的叩头道:“妾身不敢,妾身没有这个意思!”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都盼着本王死!滚出去!滚!”锦安王厉声吼道,欧阳侧妃哪里敢留,连忙爬起来颤颤巍巍的走了。 “等等!”锦安王冷冷开,欧阳侧妃身体僵直,不安的转身看着锦安王。 “今日的事情外面若是传出一句,本王定休了你!” 欧阳侧妃心里委屈极了,明明她才是苦主,为什么到最后挨骂的反而是她? 可即便她心里不甘,却是也不敢再有任何的说辞,连忙称是,忙不迭的离开了。 欧阳侧妃离开后,锦安王才瘫软了身子,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喃喃说道:“逆子……逆子啊……” 欧阳侧妃转着眼睛,思索着冷凌澈刚才的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欧阳侧妃没有琢磨清楚,一想到锦安王那可怕的神情,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想刚才的事情,只抹着眼泪走向了冷凌墨的院子。 里面乱成一团,远远的就能听到冷凌墨哀嚎和咒骂声,欧阳侧妃加快了脚步,听到这声音就觉得心痛如绞。 府医正在给冷凌墨正骨,冷凌墨屁股受了伤,只能趴在床上,府医每动一下,冷凌墨就疼的要打滚。 冷凌墨一动,就会牵扯到身后的伤口,哀嚎声此起彼伏,听得欧阳侧妃不忍直视。 府医将错位的骨头扶正,又为他固定之后,便交代了些要注意的事情,欧阳侧妃立刻走了过来,开口问道:“四公子的手臂可会完全恢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吗?” “回侧妃,若是四公子好好休养,并不会影响以后的日常起居!” 府医的回答让欧阳侧妃心口一跳,立刻追问道:“那可会影响用剑骑马?” 府医面露难色,开口回道:“若是养的好,短时间骑马不会有影响,但是射箭之类的事情……” 府医摇了摇头,欧阳侧妃面如死灰,一下子瘫坐了下来,府医见此叹了口气,拿着药箱离开了。 欧阳侧妃却是掩面哭了起来,墨儿不能骑马射箭以后岂不是如同废人? 锦安王府虽是皇亲国戚,可是威名却是依靠军功打出的,墨儿无法行军打仗,以后想做这个世子就更难了! 冷凌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欧阳侧妃的哭声,她转身看着欧阳侧妃,咬牙问道:“母妃,父王有没有打断冷凌澈的手?” 欧阳侧妃走到冷凌墨的身边,她止住哭声,出声安抚道:“墨儿你别急,母妃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冷凌墨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鸷起来,“什么?父王竟没有处置他?为什么?他将我害成这个样子,父王为什么不要了他的命!” 欧阳侧妃轻抚着冷凌墨的后背,一双美艳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却是紧咬牙关,阴森的说道:“墨儿你好好养伤,母妃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母子两人的表情是一样的狠毒怨憎,冷凌墨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恨的说道:“还有那个云曦!那个小贱人竟然敢算计我,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 看着冷凌墨怒不可遏的样子,欧阳侧妃担心会影响他的伤势,连忙开口劝道:“放心墨儿,母妃绝不会看着你受委屈的,冷凌澈和云曦母妃一个都不会放过,母妃还会让你登上世子之位,成为以后的锦安王!” 听到欧阳侧妃的承诺,冷凌墨的心情好了许多,他先后两次受伤,早就没有了精力,没过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了。 欧阳侧妃小心的为他盖上被子,看着冷凌墨憔悴的睡颜,眼中满是心疼和不舍。 如果不是冷凌澈和云曦,她的墨儿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冷凌澈就应该待在夏国,他一回来就夺了墨儿的世子之位,如今更是害的墨儿双臂伤残,此仇此怨若是不报,她枉为人母! …… 冷世子打残四公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众人都没想到一向温润如玉的男子竟也会有这般狠戾的时候。 锦安王勃然大怒,将冷凌澈和云曦双双禁足,这可不是小事,府里一时传的沸沸扬扬,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四公子因为刘宝珠一事而为难了世子妃,世子知道后便带人打了四公子。 也有人说是王爷因为四少夫人的事情责备了世子妃,世子心疼便顶撞了王爷。 总之不管府中下人如何议论,这禁足一事是真的了。 王府中人都知道世子不得王爷的宠爱,否则当年也不会将他送去夏国,如今一看更是如此,否则哪里有禁足世子的道理? 云曦闻后心中有些气恼,虽说冷凌澈做的有些过火,但是冷凌墨的行为更是恶劣! 若不是她早有防备,如今只怕都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看着云曦那恼怒的模样,冷凌澈却是浅浅一笑,笑容微荡,宛若幽兰。 “你怎么还有心情笑啊?你身为世子,却都被人禁足了!”云曦无奈说道,他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 冷凌澈揽过云曦,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柳眉,将她紧蹙的眉抚平,“其实这样也好……” “哪里好?” 看着云曦生气的模样,冷凌澈忍不住一乐,虽说这样有些不厚道,但是云曦这副模样真的甚是可爱。 “曦儿,为夫已经为你出气了,你怎么反而更生气了呢?” 云曦无法皱眉,便抿了抿嘴角,将本就微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冷凌澈见她真的恼了,便开口解释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禁足也好…… 陛下唤我进宫就是为了迎接太子一事,陛下想让我带百官出城迎接。 迎接太子自是要行跪拜大礼,如今我被禁足,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 “真的?” 看冷凌澈那云淡风轻甚至还有些开心的模样,云曦才终是放下了心,也不由得扬唇笑道:“那你还能多歇息些时日了!” “曦儿可是很享受与我在一起的时光?”他揽云曦入怀,笑意温柔潋滟。 云曦瞥了他一眼,淡淡启唇道:“公子你想多了!” 冷凌澈欺身而上,俯身压住云曦,他眉如远山眸若星,唇边一抹浅笑更是入骨缠绵,“是否是我想多了,还要试过才知道!” “试什么?”美人不解,启唇轻语。 美人在怀,温香暖玉,公子一笑,但曰:“夫妻默契,唯在床笫之间尔……”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撩 冷凌澈纵容手下打伤冷凌墨一事迅速传遍了金陵,锦安王震怒不但将整个书房都砸了,更是将冷凌澈和云曦彻底禁足。 众人议论纷纷,就连御史都纷纷上奏弹劾,只言冷凌澈不友爱兄弟,甚至还有言辞激烈者上奏冷凌澈愧为世子之位,应该废嫡立贤。 但是王府世子与国之储君一样重要,岂是说废就废的,夏帝见锦安王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他这位王弟最好面子,若是这些御史再说下去,只怕他就要拍案而起了。 “好了!朕都知道了,这件事的确是世子不对。但这件事也是王府家事,锦安王定会严加管教的!”楚帝出来打圆场,众人也都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多语。 “陛下放心,臣弟一定会严加管教这逆子的!”锦安王仍旧脸色阴沉,声音喑哑的说道。 “朕本还打算让澈儿带百官去迎接太子归回……” 锦安王冷声打断道:“陛下抬爱,那逆子哪有这份尊荣,目无尊长,苛待手足,他有什么资格带百官前去!” 顿了顿,锦安王看了看身边安静站立的冷凌弘,便躬身说道:“陛下,凌弘性情稳重,又是臣弟长子,此事可交给他来做!” 冷凌弘有些惊讶,楚帝转了转眼睛,挑唇一笑,开口道:“也好!凌弘成熟稳重,就让他去吧!” 冷凌弘领旨谢恩,众人无事可禀,楚帝便退朝离开了。 众人纷纷上前恭贺冷凌弘,冷凌弘笑着应和着众人,锦安王冷哼一声,黑着一张脸拂袖离开。 回到寝殿,楚帝无奈笑道:“冷奕还是这么偏心,在他心里果然还是最喜欢凌弘!” 韦喜德为楚帝倒了一杯茶,恭敬的双手呈给夏帝,声音略微尖锐的说道:“没想到世子那般温和的性子竟是也会做这样的事,倒是可惜了出城迎接太子的这份荣耀!” 韦喜德别有深意的说道,用那双狭长的眼睛偷偷的瞄着楚帝,楚帝却是没有多想,反而摇头说道:“果然都是年轻人,为情冲动虽是鲁莽了些,但也是情有可原……” 夏帝略感欣慰,他不恼冷凌澈胡闹,反而会担心他过于优秀,其实他做这个世子也好,毕竟他身后没有母族势力,与朝中的联系也不深。 不论是冷凌弘还是冷凌墨,他们背后的关系都错综复杂,谁也不适合当这个世子,至少现在还不行! 更何况他最近也听闻了不少锦安王府的事,那位长公主是个狠角色,就连一向脾气暴躁的锦安王都对她毫无办法。 唯一出乎他预料的就是,没想到冷凌澈会这么快就痴迷上云曦,甚至为了她还敢忤逆锦安王。 不过随即一想,那云曦长得的确是天人之姿,能得冷凌澈如此喜欢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哪个男人不贪恋美色呢! 看着楚帝龙心甚悦的模样,韦喜德垂首站在一边,他微微敛眉垂头,那细长的眼睛里泛着精明的寒光。 这件事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为何他觉得这位冷世子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秦侧妃听闻锦安王将恭迎太子的事情交给了冷凌弘时,脸上是难掩的欣喜,这可是一份尊荣,也会成为冷凌弘竞争世子之位的一大助力! 冷清薇笑着说道:“父王最疼大哥了,从小便将大哥带在身边教导,这点便是二哥也比不上!” 冷凌弘能得锦安王如此爱惜,心里自然也高兴,可是随即又面露忧色,叹气道:“这本应是二弟的差事,我却是捡了一个便宜。” “话不能这么说,是他自己犯了错,这可怨不得旁人!”秦侧妃笑着说道,一想到冷凌弘会在百官之前露脸便觉得十分欣慰。 冷凌弘虽是开心自己得了差事,却是也没有幸灾乐祸,他是想要这个世子之位,他曾经以为世子会是他和冷凌墨其中的一人,却没想到离开十年的冷凌澈竟回来了! 他的心里是不好受,也不甘心,男儿都想建功立业,更何况他是长子,又一直被父王带在身边教养,也希望能继承父王的衣钵,成为守卫楚国的锦安王! 可是他心里却又希望他所有的弟妹都能平安,若是他当了世子,他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人,他想要的是尊荣,却不是自己兄弟姐妹的性命! 冷凌弘离开后,秦侧妃才摇头叹息道:“你大哥总有些妇人之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毛病!” “母妃,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父王才喜欢大哥呢,四哥的确够狠,可是父王只会对他越来越失望!”冷清薇开口劝道,她觉得冷凌弘的良善,严映秋的纯真都挺好的。 人若是没有了人性,又与野兽有何区别? 秦侧妃点了点头,她也不希望冷凌弘冷心冷肺,她只是担心他的善意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母妃,芙蓉阁最近动静很大,可要敲打敲打?”云曦一下子就给了所有人一个巴掌,若是放任她这样,以后只怕还会变本加厉。 “不必管她!恨她的人大有人在,咱们何必趟这趟浑水呢?”秦侧妃抿嘴一乐,看着冷清薇淡笑说道。 冷清薇瞬间了然,点头笑道:“母妃说的是,那位只怕定坐不住了!” 母女两人不再多语,两人笑着饮茶,一派和乐之景。 冷凌澈和云曦被人禁足,不管别人是幸灾乐祸还是冷眼旁观,而芙蓉阁中的两人却过得甚是舒坦。 反正也不出门,两人的穿着都很是随意,冷凌澈饶有兴致的要为云曦挽发,他每日看喜华挽发都很简单,可是当把那顺滑的长发握在手中时,他才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喜华。 最后摆弄了半天,冷凌澈只得用一支白玉簪将云曦的乌发松松挽成了一个发髻,看着水晶镜中云曦促狭的笑意,冷凌澈浅笑吟道:“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曦儿的风姿无需多加点缀,这样便刚刚好……” 云曦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他还擅长一本正经的说谎,“主要是世子的手艺好,便是平淡无奇的脸也会美上几分……” “噗嗤”一声,屋内传来了笑声,冷凌澈和云曦两人顺势望去,只见是年纪最小的碧珠低头忍笑,喜华一直用胳臂捅她,提醒她注意点。 这小丫头怎么比她还爱笑,而且还这么不分场合! 云曦要培养自己的心腹,便让安华带着青玉,喜华带着碧珠,看看她们是否能为她所用。 至于那个青绢,云曦没有冷落她,却也没有重用她的打算。 “碧珠,你笑什么?”难得今日喜华都没笑,这个丫头却是笑个不停。 待得时间长了,碧珠渐渐摸清了云曦两人的性格,世子本就是个宽和的,世子妃看起来性情冷,实则也从不与人为难,碧珠也不怕,只咧嘴笑道:“奴婢就是觉得世子和世子妃太有趣了!” 冷凌澈和云曦相视一眼,又都望向了碧珠,碧珠不慌不忙的笑着说道:“世子想夸世子妃美,世子妃想夸世子厉害,却偏偏要绕这么一大圈,难道不是有趣吗?” 两人相视无奈一笑,云曦摇头道:“你倒是个聪明的……” “谢世子妃夸赞!”碧珠笑着福身,却没看见喜华那鄙视的眼神。 世子妃那哪是夸你啊,你这个傻孩子! “世子,世子妃,七公子求见!” 两人都微微有些惊讶,云曦开口让人将冷凌逸请进来,两人一起走向了外间。 冷凌逸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走起路来感觉都有些吃力。 “喜华,你们怎么也不帮七公子拿一下!” “奴婢是想帮啊,可是七公子不让啊!”喜华撇撇嘴,表示委屈。 “没事没事,我一个人就可以!”冷凌逸说完费力的将食篮放在了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里面装着几盘精致的点心。 冷凌逸看这点心完好无损,才笑着说道:“二哥二嫂,这是我母亲做的,你们快吃吧!” 便是睿智如冷凌澈也没有看出冷凌逸这是在做什么,冷凌逸小脸一苦,挠挠头说道:“我看父王将二哥二嫂禁足,怕你们饿着肚子,就央求母亲给你们做了点心……” 云曦不由得失笑,开口说道:“我们只是被禁足,没有不让我们吃饭啊!” “是这样吗?可我之前被禁足都没人给我吃饭啊,饿的我可难受了!”冷凌逸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的疑惑。 “你也被禁足过?为什么?”云曦开口问道,或许是因为冷凌逸和云泽年岁相仿,所以她对冷凌逸会多了一些莫名的耐心。 “我有一次弄脏了三姐姐的裙子,她说那裙子好贵,让我母亲赔,可是我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便被关了禁闭,还饿了整整一天呢!” 冷凌逸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就觉得很怕,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所以他一听冷凌澈他们被禁足,就赶紧拿来了点心。 云曦的眸色深了一瞬,却仍旧温柔的笑着,“那父王没有帮你解围吗?” 冷凌逸闻后撅了撅嘴,鼓捣着自己的手指说道:“父王不喜欢逸儿,最后是母亲去求秦侧妃,秦侧妃才答应放逸儿出来的!” 冷凌逸的母亲是锦夫人,她曾经是王妃的贴身婢女,不但得了锦安王的宠幸,还得了一个儿子。 甚至在王妃去世后,这锦夫人依然能安然的存于王府,若说一点本事都没有,云曦是不信的。 云曦只扬唇笑了笑,看着冷凌逸那天真的笑脸,云曦轻声问道:“锦夫人和秦侧妃关系很好吗?” 冷凌逸摇了摇头,眨着一双大眼睛,一字一顿答道:“我和母亲平时都不出门的,也没有人愿意和逸儿玩……” 冷凌逸不过十岁,年纪相仿的也就只有六小姐冷清蓉,两人自是玩不到一处。 冷凌逸长的十分漂亮,他长的一双圆润明亮的眼睛,鼻子、嘴巴无一不精致,现在便是穿上小裙子说他是女孩也断不会有人怀疑。 云曦想起了云泽,云泽在宫内也没有玩伴,只有司明一人和他亲近,虽然云泽从来不说,可是她也知道云泽心里是孤单的。 想到此处,云曦的眼神更加的温柔了起来,命喜华去泡一些果茶来,又拿出了喜华做的夏国独有的雪片糖给他吃。 小孩子都喜欢吃甜食,冷凌逸没吃过雪片糖,一时自是开心的不行。 云曦打量着那几盘点心,有芙蓉桂花糕、绿豆方糕、核桃酥,每一样都做的很精致,就连摆盘也很特别。 每一盘的中间都摆着一块心形的糕点,云曦扫了两眼便看向了冷凌澈,冷凌澈也一样抬头看着云曦,两人相视一笑,静默不语。 “二哥二嫂,你们笑什么呢?”冷凌逸一边吃着雪片糖,一边舔着手指,歪着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锦夫人的糕点做的很精美!”云曦笑道,伸手为冷凌逸倒了一杯果茶。 这果茶里面放着苹果、白梨、樱桃等新鲜水果,味道微酸,在夏日喝是最好不过的。 冷凌逸捧着茶盏大口的喝了起来,味道酸酸的,正好可以中和雪片糖的甜腻,十分清爽可口。 “我母亲的手艺是很好的,就连这摆盘也弄了许久,还嘱咐我千万不要弄乱了摆盘呢!”也正是因为如此冷凌逸才不肯假手于人,生怕弄乱了。 云曦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一笑,却并未说什么,只与冷凌逸随意闲聊着。 冷凌逸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喜欢冷凌澈和云曦,只觉得他们比府中其他人都要好,从刚见到他们时就发自内心的想要亲近。 可是想到母亲对他的嘱咐,他虽是不舍得离开,却也只好起身,依依不舍的与云曦两人请辞。 云曦让喜华将剩下的雪片糖都给冷凌逸带走了,冷凌逸眨着一双大眼睛,眼汪汪的看着云曦,小声的嘟囔道:“以后逸儿还能来找二哥二嫂吗?” “当然可以,你若是喜欢你二哥,可以随时来!” “嗯!”得了云曦的应允,冷凌逸显得十分开心,即便冷凌澈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他也觉得他们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七公子还挺可爱的……”看着冷凌逸的背影,云曦开口说道。 冷凌澈神色淡淡,看不出好恶,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云曦将视线转移到那些精美的点心上,嘴角一扬,缓缓开口道:“中间为心意为”忠“,这锦夫人倒是还挺有趣的!” 冷凌澈并未说话,只抬眸看了一眼,神色淡漠如初。 云曦明白他心中的隔阂,这锦夫人毕竟是王妃身边的婢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当了锦安王的夫人总归是不好听的。 锦安王妃去世十年,这冷凌逸正好十岁,那一年是冷凌澈最痛苦的一年,却是锦安王和锦夫人喜得贵子的一年,冷凌澈心里不舒服也在所难免…… “你觉得这锦夫人可信否?” 云曦开口问道,冷凌澈眼眸微动,漫不经心的说道:“人心易变,最是难测,可不可信并不重要……” 云曦点点头,明白了冷凌澈的意思,就算她曾经是忠心的,可是十年过去了,那份初心有没有变动,谁又能说的准呢? “夫人可否饿了?”冷凌澈突兀的问了一句,听得云曦心中一惊。 与冷凌澈待得久了,“饿”这个最普通的字眼都变的暧昧不清了,云曦立刻摇头,不给冷凌澈得逞的机会。 冷凌澈见此无奈一笑,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做什么?” 云曦诧异问道,冷凌澈回头浅笑,启唇轻语,“虽然夫人秀色可餐,但是腹中饥饿还是要需要五谷杂粮……” 云曦脸色微窘,冷凌澈笑意更深,眼神暧昧缠绵,“夫人之色,膳后可用!” 云曦气凝,看着冷凌澈那一本正经说荤话的样子,只想骂一句“世子无良!” ------题外话------ 第二更…… 小冷越来越会撩了有没有,(*^▽^*)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公子善厨 云曦一个人窝在屋子里看书,懒得再去理会冷凌澈,不知不觉书已经翻了一半,云曦才将书合上,向外张望着,他是不是去的有些久了? 他既然饿了唤人准备饭菜就好,怎么一去不回了呢? 云曦心中狐疑,正准备出去看看,却在门口看见了那抹白色身影,便立刻窝回小榻上,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待冷凌澈迈进屋内,云曦仍是恍然未察,却是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菜香。 云曦抬眸一看,只见冷凌澈的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着几样菜,有麻辣豆腐、有水煮鱼,看着上面那满满一层的红色辣椒,让人只觉得食欲大开。 云曦放下了手里的书,有些惊喜的看着托盘上的菜,“可是小厨房做的?” “嗯!过来尝尝!”冷凌澈摆好了碗筷,递给云曦一双筷子,示意她快些尝尝。 冷凌澈和云曦平日里吃的都是大厨房分过来的饭菜,虽然楚国的口味很重,但是并不喜辣。 也或许是因为锦安王不喜欢吃辣,毕竟每个府中的饭菜都要依照主人的口味来。 云曦刚才并不觉得饿,可是看着那水煮鱼上满满的一层辣椒便觉得腹中空空,食欲大开。 云曦夹了一块鱼肉放入了口中,那种麻辣酥麻的感觉流过唇齿之间,让云曦忍不住赞叹出声,“小厨房的厨娘手艺竟然如此之好,与我们在夏国吃的那间饭馆竟是相差无几!” 云曦吃得十分欢喜,喜华却是看不下去了,打抱不平的说道:“世子妃,这些菜可都是世子辛辛苦苦做的!” “是你?”云曦诧异的看着冷凌澈,不可置信的惊诧问道。 “你喜欢就好,不管是谁做的,为的都是让你喜欢……”冷凌澈又为云曦夹了一块嫩滑的豆腐,柔声道:“再试试这个!” 云曦却是没有吃,而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冷凌澈,看着桌上这几道虽是不多,却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比最初知道冷凌澈是扶君时还要震惊。 “这真的是你做的?” 冷凌澈眨了眨眼睛,云曦仿佛第一天认识冷凌澈一般,她如何也想不出冷凌澈手持菜刀、锅铲的模样,她有些后悔,她应该早些出去找冷凌澈,这样就能看到他在厨房时的模样了! 喜华感叹道:“世子妃,你刚才是没看到啊,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做菜像作画似的! 天哪,那场面也太美了!直到现在想起来,奴婢还觉得跟做梦似的,油盐酱醋就是世子手中的各色彩墨,而您面前的这些菜就是世子的作品……” 喜华一脸崇拜的说道,却反是说的云曦更加好奇,心里就像有一条小虫似的,让云曦的心里痒痒的。 “你真的与那对夫妻学了菜的秘方?”云曦之前并没有放在心里,也只以为冷凌澈即便学了也是交代别人来做,却没想到他会亲力亲为! “为夫说过我手艺很好的,看来曦儿并不信任我啊……”冷凌澈语气微有幽怨,云曦不自然的回避了眼神,将嫩滑的豆腐吃入口中。 哪怕冷凌澈说他要覆灭天下,云曦也绝对不会有半分的怀疑,可她真的想不出冷凌澈居然会做菜! 冷凌澈那一身白衣依然不染尘埃,身上也还是那种如兰的清香,这便更是诡异了! 厨房里油烟味道甚浓,就算不会弄脏了衣衫,但总是会不可避免的沾染味道,难道他还能屏蔽油烟味不成? 云曦心中思绪万千,但却一点没有影响她吃东西的速度,喜华也知道云曦喜欢吃辣的,但是为了云泽,云曦早就戒掉了。 看着那被云曦吃的只剩三分之一的鱼肉,还有另两盘已经不见一半的菜食,喜华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小声说道:“世子妃,你吃的太多了些吧!” 云曦刚才一直在想事情,并未注意,此时一看餐桌上的几道菜已经如风卷残云一般,而冷凌澈只吃了两口菜,用了小半碗的饭,剩下的东西全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云曦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也没想到一不留神,她竟是吃了这么多。 看着云曦那羞涩的模样,冷凌澈伸出筷子,仔细的为云曦挑着鱼刺,又将几大块鱼肉放在了云曦面前的小碟子上,“曦儿可以尽管吃,为夫还是养得起的! 最惨的情况就是为夫可以开一家餐馆,总归是不会让曦儿饿到肚子的……” 喜华捂嘴一乐,只觉得世子两人实在是让人意外,一个飘逸若云,一个清冷如月,腻歪起来却像是裹了蜜沾了糖,真是要甜死人啊! 待两人吃好,喜华和碧珠将桌子收拾干净,云曦正喝着清茶,冷凌澈的双眸含满了笑意,宠溺的开口问道:“吃饱了吗?” 云曦点点头,冷凌澈笑着拿下云曦手中的茶杯,嘴角微扬,“既是吃饱了,那便来干活吧……” “什么活?” 冷凌澈眼中的笑意很深,有他独有的温润淡雅,还有着别人未见过的撩人魅惑,他拉起云曦的手,在云曦迷离至极,邪魅一笑:“自然是夫妻之间,床笫之上的力气活……” 云曦:“……” 果然! 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不管中间的过程是什么样的,最后的结局都是不可避免的! 云曦心中暗叹,她一定是上当了,这哪是天下第一公子,分明是天下第一色魔,她后悔了,想退货可不可以? …… 太子归城,百官在金陵城外列队而迎,因为冷凌衍这次是替楚帝犒劳三军,所以冷凌衍归回楚帝自是重视。 亲率百官的是锦安王府的长子冷凌弘,冷凌弘与冷凌澈年岁相仿,样貌虽远不如冷凌澈,但是冷凌弘成熟稳重,有文人之儒雅亦有武人之爽朗。 众人都不由打探这位王府庶长子,虽然冷凌澈现在贵为世子,但是冷凌弘身后有宁平侯府,王府的中馈又都在秦侧妃手中,只怕还是胜负难料啊! 冷凌衍身穿赤金战甲,比起那日多了一分皇室的尊贵和威严,他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俯视众人的眼神是上位者独有的凉薄和骄傲。 冷凌弘率百官跪拜,冷凌衍的目光冷冷的在众人身上划过,最后才定格在冷凌弘的身上。 冷凌衍翻身下马,伸手扶起了冷凌弘,冷凌弘跪拜颔首道:“臣奉陛下之命恭迎太子殿下归回金陵!” “有劳众位!”冷凌衍搀扶起冷凌弘,又抬手命众人平身,态度有礼却又不减尊贵傲气。 “今日怎么没看见凌澈呢?”冷凌衍开口问道,他巡视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冷凌澈的身影,觉得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今日一定会在这看到冷凌澈,毕竟冷凌澈现在是锦安王世子,他率百官前来才是理所应当。 他和冷凌澈年岁相仿,他幼年便机敏好学,很得楚帝喜欢,五岁时便被封为太子,地位自是要比冷凌澈尊贵的多。 可是他却一直活在冷凌澈的阴影下,冷凌澈自小就长的好,人人都说冷凌澈的容貌是万众无一的。 他并不在意此事,男子的相貌并不重要,可是冷凌澈四岁便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可提笔作诗,六岁可论国策,七岁文章惊艳朝堂,他的光芒完全压下了他这个太子,所有人都在夸赞冷凌澈,仿佛他才是整个楚国的希望。 可明明他冷凌衍才是楚国的太子,他才应该是楚国最夺目的存在,可是冷凌澈永远要压他一头。 他背书要比自己快,写的诗也要比自己好,就连射箭也要比自己准,他讨厌这样的冷凌澈,更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是父皇与他说,君王不需要比自己的臣子强,因为无论多厉害的人才都是要为天子所用,那时他便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让自己那不甘的心得以虚假的安宁。 可是直到那南国使臣一句的“君临之势”让他再也无力欺骗自己,他对冷凌澈的嫉妒变成了忌惮。 可好在此时左丞相府犯了大错,冷凌澈的外家满门抄斩,而冷凌澈也被锦安王厌弃送去夏国做了质子。 十年的时间让他淡忘了曾经活在冷凌澈光芒之下的不甘和怨恨,他是楚国太子,是天纵之才,是所有人仰望的对象。 可是,冷凌澈竟然回来了,那种压抑的记忆重新席卷而来,光芒万丈的冷凌澈却是他挥之不散的噩梦。 他本想着能在今日看到冷凌澈跪拜在他脚下的场景,在两人阔别十年的第一次相见给冷凌澈一个屈辱的下马威,可是今日竟是没有他? 冷凌弘脸色略显尴尬,他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二弟他犯了些错……” 冷凌衍挑眉,有些不可置信,那个聪慧的冷凌澈会轻易犯错? 看着冷凌衍探究的目光,冷凌弘只好继续开口说道:“二弟和四弟之间有些不愉快,二弟将四弟给打了……” “他会打人?” 在冷凌衍的记忆中,他喜欢穿素色的衣裳,虽然总是面带点点笑意,眼中却总显疏离,仿佛对谁都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冷凌澈会冲动的与人动手? “不是……二弟是让身边的侍卫动手做的,四弟被打断了双臂,父王一时气怒便将二弟禁足了……”这种事毕竟算是丑闻,冷凌弘也觉得面上无光。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冷凌衍还是觉得难以相信,难道十年足以让一个人改变性格? “这……这些微臣也不清楚……”冷凌弘虽然略有耳闻,但这件事毕竟与云曦有关,涉及王府女眷,这些话不得乱说。 冷凌衍扫了冷凌弘一眼,知道从冷凌弘嘴里也套不出什么,他若想知道以后问别人就好。 想到此处冷凌衍收回了视线抬步离开,既然冷凌澈回来了,他便要好好会会他。 毕竟这十年他没有一日松懈,每一日他都勤勉好学,楚帝和楚国大臣都赞他有储君风范,实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只是不想输给冷凌澈! 如今便来看看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楚国的天纵之才! 冷凌衍与冷凌弘虽为堂亲,但毕竟他们身后是两种不同的势力,是以冷凌衍对冷凌弘甚是冷淡。 “别理会他,不就是代替父皇犒劳三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冷凌洵走到冷凌弘身边,不屑的轻声道。 二皇子冷凌洵虽不若冷凌衍那般出众,但是他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冷凌洵又是个笑面皇子很会说话,楚帝也很喜欢他。 冷凌洵对冷凌衍和冷凌澈都是一样的不喜,不过想到他们即将要针锋相对,心里一时又十分的期待。 冷凌弘未语,冷凌衍归回之后,只怕这金陵就更是乱了! 冷凌衍回了太子府,蓝玉柳带着府中众人在二门守着,一看见冷凌衍归来,众人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冷凌衍不好女色,府内不过蓝玉柳和两名侧妃,冷凌衍与她们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去了书房。 蓝玉柳神色复杂,有那种难以掩饰的骄傲自豪,也有一丝淡淡的忧戚。 她的男人是楚国最好的男儿,他却从未骄纵过,每日的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习武上,冷凌衍这般上进勤勉她自是感到欣慰骄傲。 可是,他的心里装的都是天下之事,却从未放过一丝的儿女私情,哪怕是对她这个结发妻子,有的也只是敬重。 甚至在两人恩爱之事上,他的眼神也是那般的清明,这样的他又让蓝玉柳有些伤感,毕竟哪个女子不希望有一个体贴温柔的丈夫呢? 看着冷凌衍消失的背影,蓝玉柳也转身离开,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只要能看着他得偿所愿,即便这样她也甘之如饴。 …… 太子府的书房里,冷凌衍正在翻阅太子幕僚为他记录的各项事宜,他离开金陵已有几月,他要确保自己知道金陵所有的事情,不能有任何的遗漏! 正在此时突然有一道身影迈进了书房,冷凌衍蹙眉抬头,只略略抿了抿唇角。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来人正是五皇子冷凌淮,冷凌淮的相貌略微阴鸷,远不如冷凌衍俊美。 他的眼底还有些青色的痕迹,一看便是肆意纵欲之人,他的眉宇间都是戾气,更是折损了他的外在。 “进来也不知道通报?”冷凌衍蹙眉斥责道,冷凌淮却并不在意,只笑着赔罪。 冷凌衍和冷凌淮是一母所生,都是皇后所出,关系自是亲近,可冷凌淮却是恶名在外,人人谈之色变。 与殷钰的纨绔不同,冷凌淮性格恶劣,欺男霸女之事都不值一提,他手下无辜屈死之人数都数不过来,每次都是冷凌衍为他遮掩。 “皇兄,你总算回来了,我早就看那个冷凌澈不顺眼了,母后却是不让我妄动,不过一个小白脸动了又能怎么样? 还有,这个小白脸还真是娶了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听闻那简直是倾城之姿,甚至比起若表妹也不差上半点。” “你看到了?”冷凌衍莫不在意的开口,若不是事关冷凌澈,他一句话都不会多问。 “没有!但是外面人都那么说,冷凌澈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娶那么漂亮的女人? 皇兄可想好如何收拾冷凌澈了?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看着冷凌淮那不怀好意的嘴脸,冷凌衍只觉无力,冷冷警告道:“你不要胡来,事情都是要一点点做的,你在外面胡闹也就罢了,你若是敢拖我的后腿,我绝不会饶了你!” 冷凌淮耸了耸肩,面上应和着,心里却很是不忿,皇兄和母后都太过小心翼翼了,就让他先来会一会这冷凌澈,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皇兄一向不喜欢冷凌澈,这次就算他给皇兄的贺礼吧!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宫宴始 今日是冷凌澈最后的一个休沐之日,明日就是宫宴了,宫宴之后冷凌澈便要每日上朝,而云曦也会彻底忙碌起来。 所以今日两人都过得甚是安逸,用过早膳后,两人便饮茶闲聊,被迫的听喜华讲着自己听到的八卦。 “世子妃,奴婢前两日去大厨房,大厨房有一个小侍女叫翠儿,长的挺好看的,她家……” 喜华叭叭的说了一通,甚至将人家翠儿嫂子家有几个人都打探到了。 对于这点云曦一向很佩服,不管是在夏宫还是在王府,喜华总是能很快的适应环境,迅速与周围打成一片。 至于她是如何知道那么多的消息的,就算是云曦也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可以让人自愿说出自己的私事,这也算是一种能力。 除了碧珠在认真的听着,冷凌澈和云曦早就开始对弈了,对于喜华的话也都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 “然后呢,这翠儿有什么故事吗?”云曦落下一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世子妃你可真逗,一个小丫鬟有什么故事啊!”喜华略带嘲笑的说道。 云曦:“……” 她讲了那么久翠儿的事,换做是谁都会以为翠儿很重要吧! “翠儿的姐姐红儿是三小姐的陪嫁侍女,虽然不是大丫头,但也在身边伺候着。 三小姐嫁的是御史台左都御史的小儿子曹霁,其实这桩婚事已经很好了,听着也很风光。 但是这御史台虽然听着好听,可油水少啊,曹御史家又都不喜欢奢靡,给他们的月银也不算多,所以呀……” 喜华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可是看冷凌澈和云曦谁也不理会她,只有碧珠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喜华便只好继续说道:“所以呢三小姐就会经常回王府,每次都要拿走不少的东西。 而且听翠儿说,三小姐今日还要回府呢,因为明日是宫宴,她肯定会来从欧阳侧妃要好东西!” 一子落下,云曦抬眸瞄了喜华一眼,那双墨眸看得喜华不由心虚,“所以,你用什么换到这些消息的呢?” 喜华有些心虚,眼神躲闪,“没……没用什么呀!” 云曦不语,只抬眸看着喜华,喜华低着头,看着脚尖嘟囔道:“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说世子给你描眉挽发,还亲自下厨给你做饭……” 在云曦发怒之前,喜华又连忙说道:“想得到消息总是要有所付出的啊,奴婢是有分寸的,自然不会乱说话! 这些事她们爱听,又对世子和世子妃没什么影响,还会让别人都知道世子看重世子妃,不是两全其美吗?您说呢,世子?” 冷凌澈落下一子,棋盘胜负已分,他抬头看着喜华,嘴角轻挑,温润笑道:“不错!” 云曦无奈的看了冷凌澈一眼,叹气说道:“这个丫头不能惯着,否则只会得寸进尺!” “不会不会!奴婢可有分寸啦!”喜华拍着胸脯保证道,云曦却是一句不信。 看着碧珠一脸受教的模样,云曦无奈扶额,或许让喜华带碧珠真是个错误! 云曦正想让喜华离开,他们也好享受一下最后的安宁时光,却是突然听到一道惊慌失措,有些尖锐的女声,“世子妃!” 那声音满是慌乱,语气轻颤,仿若是在面对着生死大事,云曦的手抖了抖,只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是安华。 若是喜华大声尖叫,云曦一点都不会在意,可是能让安华这般慌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华的叫声也惊到了正想来找冷凌澈的玄商,他只感觉到有一阵风从自己的身边飘过,快到让人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世子妃!不好了!出事了!” 听到安华的声音,玄商眉头一蹙,立刻抬步跟了上去,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安华走的有些急,累的气喘吁吁,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的,喜华连忙轻抚着安华的后背,关切的问道:“安华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世子妃……您的嫁妆丢了!”安华喘着粗气,勉强将话说匀。 “什么?” 屋内众人闻后都不由惊诧,便是冷凌澈都挑了挑眉,玄商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都丢了?” 安华仍旧喘着粗气,她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摆手说道:“没……没全丢!丢了一对龙凤金镶红宝石的镯子,一支赤金累丝蝴蝶簪,一条蟠纹足金项圈,还有一千两银子和十个金元宝!” 众人收回了眼中的震惊之色,冷凌澈神色淡然的收着棋子,玄商咂咂嘴,开口问道:“世子妃的嫁妆一共有二百五十六抬,你是怎么看出丢了这些东西的?” 安华看了玄商一眼,终于将气喘匀了,“那有什么难的,那些嫁妆和宫里的赏赐我都已经熟记在心,就是丢一个铜板我也知道!” 这时青玉也匆匆赶了回来,今日安华带着青玉去了库房,想必安华是一路跑回来,才落下青玉这么多。 青玉也是香汗淋漓,她眼神略有佩服的看了安华一眼,才转身与云曦说道:“世子妃,安华姐今日带着奴婢一起去库房清点您的嫁妆。 不但少了几样首饰,便是装金银的箱子里也有人在底下偷偷拿了钱,又用木块塞上,而且还是在每个箱子里只偷两锭,若不是安华姐心细,根本就看不出来!” 玄商的脸上讶色更重,他一直管着冷凌澈的银钱,最擅长赚钱和省钱,可若说让他在一堆财物中找出丢失了的,那他真是做不到! 更何况那些银锭和金元宝都是整整齐齐码成一摞的,谁会想到层层检查? 玄商眼中的震惊渐渐转变为赞赏,竟是有如此精明的女人,真是厉害! “那二百八十六抬嫁妆都是我分门别类重新装好的,每个箱子里面有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至于那些银子和金子,若是有人偷盗自然不会傻到在第一层拿,肯定会从下面抠出来,我每日检查都会去看一遍! 虽然这几样首饰都不是世子妃喜欢的,但是也不能随意丢了呀!” 那些嫁妆安华是按照云曦的喜好整理的,为的便是以后抬回芙蓉阁时能更快的找出云曦喜欢的东西。 那些首饰被堆在了最后,而且还被压在了其他的箱子底下,或许偷盗的人觉得这样很隐秘,不会被人发现,只可惜他断想不到安华会细心至此! “你连世子妃不喜欢的东西都记得这么清楚?”玄商闻后更是惊讶,这简直可以算是过目不忘了! “就算不喜欢也是世子妃的东西啊!以后赏人或是融了金子重新打造都是可以的,就算是一文钱也不能不明不白的丢了!” 丢的那些东西云曦虽然不喜欢,但也都是好东西,安华现在只觉得心口在流血,若是找不回来她真是会心疼而死! “你上一次去库房是什么时候?”云曦开口问道,微微蹙眉。 “三日前!”安华肯定的说道。 “三日前……”云曦喃喃自语道,三日前正是他们教训冷凌墨的日子,那天…… 云曦突然灵光一闪,转身看向了喜华,嘴角轻轻扬起的笑容让喜华兀自打了一个哆嗦。 “世子妃,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做,我们绝不能白白吃这个亏!”安华咬牙启齿的说道,安华不是那种小性子的人。 可在钱财上,偷她一文钱比骂她一句更让安华难以接受! “我们自然不能吃亏,你放心,我不但会让他们将偷出来的东西吐出来,还会让他们付出应得的代价,咱们只需要……” 云曦说完,众人都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着云曦,只有冷凌澈淡淡笑着,一脸的具有荣焉。 玄商抽了抽嘴角,看了看云曦,又看看了冷凌澈,心里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果然,越是阴损的人,模样长的越俊,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安华听完之后,怔了怔,随即就拍手笑道:“这个主意好!奴婢这就去做!” 安华的行动力一向很强,玄商看着安华快到要消失的身影,开口道:“属下跟上去看看!” 冷凌澈瞥了玄商一眼,伸手为云曦斟了一杯茶,两人捧着茶杯,一片岁月安好。 冷凌澈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说道:“若是玄商和安华在一起,两人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有意思……” 众人都点了点头,两个守财奴凑在一起,两人最后会不会活活饿死? …… 宫宴当日! 云曦穿上了紫色束腰广袖垂绦世子妃宫装,宽广的衣袖上用金线绣着牡丹花纹,尊贵无双,风华绝代。 轻拢慢捻的发髻上插着牡丹纯金步摇,脚上穿着一双紫色云纹绣鞋,般般入画举世无双。 云曦照着水晶镜,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她果然还是习惯这个样子。 虽然她也喜欢粉嫩的颜色,可是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做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了,若是突然让她变成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一时还真不适应! 冷凌澈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云曦,云曦转过身来歪头问道:“怎么了?” 冷凌澈抬手扶额,语气略带无奈,“虽然不想承认,但你果然更适合紫色!” 冷凌澈因为之前见过云曦的寝殿,知道她很喜欢浅淡粉嫩的颜色,所以为她做的衣裙也都是很柔美的色彩。 云曦穿白色,清丽宛若仙姝;穿碧色,温婉仿若青莲;穿蓝色,则好似广寒仙子,缥缈绝尘。 可是最衬云曦的还是正紫色,只有这高贵清冷的紫色才更能衬托出云曦的尊华和雍容。 云曦莞尔一笑,巧笑说道:“云曦没有夫君的姿色,自然不像夫君什么颜色都衬得起!” 冷凌澈起身走到云曦身边,单手揽过云曦的腰身,居高临下的将唇压在云曦的唇瓣上,还不忘用柔软的舌轻轻扫过,“曦儿的嘴唇果然甜,怪不得出口的话都那么悦耳……” 云曦瞪了他一眼,这人果然可以用各种无耻的借口占她的便宜! 今日宫宴,王府众人自是都要一同前行,众人都已经在门前聚齐,就只等着冷凌澈和云曦了。 欧阳侧妃一看到云曦两人,便阴阳怪气的说道:“世子和世子妃的架子还真是大,居然还要让王爷等着!” 其实两人本是在禁闭中,只因殷太后的一纸令下,让锦安王之前的命令都变成了空话。 看着冷凌澈和云曦两人漫步而来的模样,那样子就像是在与他示威一样,锦安王冷了脸色,冷哼一声,抬步径自迈上了马车。 云曦抬眼看了欧阳侧妃一眼,但看她衣着光鲜,便笑着说道:“四弟受了伤,云曦以为欧阳侧妃今日定要留下照顾着呢,不过今日看来欧阳侧妃兴致很是不错……” “你!”欧阳侧妃只恨这云曦牙尖嘴利,每次与她说话都讨不得半点便宜! 冷凌澈扶着云曦踏上了马车,云曦侧身看着欧阳侧妃,嘴角凝笑的说道:“宫宴不得晚到,欧阳侧妃还是快着点吧!” 云曦说完便走进了马车,冷凌澈也仿若未闻的抬步跟进,秦侧妃和冷清薇两人一句未说,相继上了马车,只剩下欧阳侧妃一人在地上跳脚。 锦安王侧头瞪了欧阳侧妃一眼,沉声叱道“还不快点!” 欧阳侧妃咬着嘴唇,虽然一肚子委屈但还是抬步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至楚宫,锦安王府的车驾众人自是都要避让,更何况锦安王就骑马走在最前面,那张阴沉的脸谁都不敢抬眼看。 车驾一路顺利的行到了楚宫,一见到锦安王,宫门前候着的所有大臣家眷都无不行礼。 但是锦安王傲慢惯了,连眼神都懒得浪费,直接迈进了宫中。 除了受伤的冷凌墨,就只有冷清蓉和冷凌逸未来,他们是夫人所生,虽然都是庶子庶女,但地位亦是相差颇多。 锦安王带着冷凌澈和冷凌弘先去与拜见楚帝,秦侧妃则带着女眷去给殷太后行礼。 秦侧妃抿了抿唇,衣袖下的手不由紧握,其实她最不愿意参加宫宴,在王府的时候所有人都敬畏她,她就是王府正经的主子。 可是每次进宫拜见殷太后,她得到的都是侮辱和鄙夷,即便她曾经暗示过锦安王,可锦安王也只说让她多担待殷太后。 秦侧妃知道他们母子感情甚笃,也不敢多说什么,唯恐惹得锦安王不快。 秦侧妃抬头看着视线前方的德彰宫,缓缓垂下了眼眸,但愿今日不要再生事端了…… …… 殷太后坐在德彰宫的主位上,皇后、淑妃、湘妃依次坐下殷太后两侧。 秦侧妃和欧阳侧妃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与云曦和严映秋。 云曦见严映秋的脸色有些白,便小声问道:“大嫂,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严映秋摇了摇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德彰宫,严映秋侧首与云曦说道:“没有!我只是很害怕太后!” 云曦心下了然,殷太后和锦安王都是那种长得十分威严冷厉的,特别是那双凤眸更是会看得人心惊。 “没事的,太后其实很温和的,大嫂这么娴静,太后心里定是喜欢你的!” 严映秋扬唇笑笑,只是笑意十分勉强,显然云曦的劝慰并没有用处。 一行人很快就进了德彰宫,屋内的气氛十分冷肃,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一时间很是压抑。 秦侧妃带领众人跪拜殷太后,秦侧妃将头深深埋下,礼数周全端正,挑不出一点错处。 众人只觉得如芒在背,虽然她们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殷太后那狠厉冰冷的眼神在她们身上划过。 这一刻的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一瞬的时间都过得无比漫长,最后殷太后终于开了口,却只听她说道:“云曦,你过来坐!”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收网 “云曦,你坐到哀家身边来!” 殷太后语落,众人皆是一愣,不仅是因为殷太后对云曦的另眼相待,更是因为她们几乎从未听过殷太后这般柔缓的语气。 殷太后的性子暴烈,便是对楚帝有时也会斥责一番,语气这么柔和的时真是少有。 云曦起身款款走到了殷太后的身边,殷太后不让她福礼,直接拉着她坐了下来。 “这几日可在府里闷坏了?你那父王是个头脑不灵光的,分不清好赖是非,你和澈儿多担待一些!”如今整个楚国敢这么说锦安王的恐怕就只有殷太后一个人了。 云曦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低头听着,殷太后可以责骂锦安王,但她却是一句不满都不能表露。 云曦看了秦侧妃她们一眼,她们在府中如何斗都可以,但是出来后她们的利益便是交叉在一起的,云曦不能眼看着她们跪着。 “云曦不觉得闷,秦侧妃对云曦很照顾,云曦在王府里挺自在的!” 秦侧妃微有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云曦是个聪明的,锦安王府的脸面就是云曦的脸面,她自然有分寸。 云曦给了秦侧妃她们一个台阶,殷太后也乐得让云曦来做这个好人,便开口说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纷纷起身落座了。 可殷太后也不理会她们,只拉着云曦的手说话。 冷清薇抬头看了一眼,眼中略有羡慕,她也曾试着讨好过殷太后,但是不论她做什么殷太后都是冷眼以对。 若是殷太后对她有对云曦一半的好,母妃以后也就不会如此难做了。 真不知道云曦给殷太后吃了什么药,竟是能得她如此偏爱! 一直沉默不语,脸色甚是冷寒的欧阳皇后突然开口了,“云曦,本宫一直听人说你蕙质兰心,秀婉明理,可是你怎么能纵容世子殴打四公子呢?” 欧阳皇后与云曦早就有些旧怨,在云曦和冷凌澈未成婚时,便因为那教养嬷嬷惹了不快。 之后云曦又与欧阳若屡屡发生冲突,更是害的冷凌墨名声扫地,欧阳皇后对云曦可谓是厌恶至极。 “打他又怎么样?活该!”这话自然是殷太后说的,殷太后这近乎不讲道理的回答,一时噎的欧阳皇后说不出话来。 “依哀家看,打他的都是轻的,你们看他像是个什么样子?还有那刘氏,哀家最看不上的就是她,粗鲁无礼,也配做王府的儿媳?” 殷太后瞪了欧阳侧妃一眼,欧阳侧妃面露委屈的看着欧阳皇后,可是见欧阳皇后也不敢分辩,便只好垂头听骂。 “太后娘娘,不过只是因为一个婢女,世子下手是不是有些太狠了……”欧阳皇后抿抿嘴,继续开口说道。 “那贱婢是小事,可这件事却是在给我楚国皇室抹黑!天下女人这么多,他偏偏就看上兄嫂身边的侍女,难道还不该打吗?” 殷太后将事情提到了皇室颜面的问题上,欧阳皇后沉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了。 淑妃见欧阳皇后吃瘪,心里沾沾自喜,立刻掩唇笑道:“太后说的是,这件事若传出去对锦安王府可是很不好听的呢,弄不好还会影响世子妃的名声!” 殷太后淡淡的“嗯”了一声,只这一声便足以让淑妃欣喜若狂,淑妃挑眉看着欧阳皇后,一脸的得意张扬。 欧阳皇后瞪了淑妃一眼,两人的眼神交流处仿佛有刀光剑影,甚是激烈。 淑妃看了一眼严映秋,抿嘴笑道:“映秋怎么没带楠姐进宫,那个小丫头可真是招人喜欢呢!” 严映秋立刻恭敬的回道:“楠姐身子不好,恐会哭闹吵到陛下和太后。” “小孩子哭闹是正常的,可是现在锦安王府还有没有长孙呢,你们谁若是能先给太后生个曾孙出来,太后一定会好好赏你们的!” 淑妃笑得灿烂生花,一双眼里全是笑意,却藏着让人看不真切的锋芒。 秦侧妃和欧阳侧妃也抬头看向了殷太后,锦安王府尚未有男丁,若是谁能诞下长孙,必定是个夺取世子之位的助力! 锦安王不喜欢冷凌澈,若是谁能先生出长孙,也许这世子之位也就手到擒来了! 殷太后抬眸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声音淡漠冷寒,“子嗣有什么可稀奇的,哪个女人不会生?” 殷太后说完转而看了云曦一眼,慈爱的笑道:“不过云曦,你和澈儿的确应该早些给哀家生个胖曾孙才是! 嫡庶有别,长子终究还是嫡亲的好,你说呢皇后?” 皇后自然希望刘宝珠先生出个男娃来,但是殷太后的质问她只能应是,否则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面? 看着淑妃那僵硬了的神色,欧阳皇后只觉得心情舒爽,便顺着殷太后说道:“太后说的是,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应该是嫡子继承家业!” 欧阳皇后说完看了淑妃一眼,一副胜者的姿态,而淑妃则是咬了咬牙,愤恨的转过头去。 云曦打量着下面那些女人的争吵,心里却是愈发的钦佩殷太后,殷太后随便两句话便可以让她们争吵不止,与殷太后相比,这些女人明显是不够看的! 云曦忽的察觉到一道探查的视线,她顺势望去,打量她的正是淑妃的亲妹妹湘妃。 湘妃对云曦友善的笑了笑,云曦点头回应,心里对这这位湘妃倒是有些兴趣。 云曦正是想着,殿外传来了珠玉轻撞发出的清脆声,还有轻快的脚步声,“二嫂,你可来了!” 敢在德彰宫无法无天的自然只有冷清落一人,她裙摆飞扬,头上的步摇珠玉相碰,越发衬得冷清落的声音悦耳动听。 冷清落随便给殷太后福了一礼,便挽着云曦的手坐在了一旁,众人见此都蹙了蹙眉,却是没有一人敢说话。 欧阳皇后和淑妃一看见冷清落,柳眉便不由蹙起,似乎看见冷清落便是一件让人很不愉快的事情。 冷清落被殷太后惯得无法无天、肆意张扬,可偏偏殷太后当她是宝,任何人都不能说一句。 时间久了,欧阳皇后和淑妃也都懒得看她,不过一个公主,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就算她的母妃是曾经荣冠六宫的宸妃那又能如何? “越发的没有礼数了!”虽是斥责,但是众人都听不出一点恼怒来,殷太后“护犊子”的名声那可是众人皆知的。 她若是喜欢谁,那人便是纨绔无礼,也是最好的宝贝,若是她不喜欢,任你多好也不过是一棵草! “落儿这不是急着见二嫂嫂嘛!”冷清落挽着云曦,笑盈盈的说道,一副生怕谁会与她抢云曦的样子。 “七公主与世子妃的关系还真是好,这”二嫂嫂“叫的可真亲啊!”淑妃阴阳怪气的说道,一双美目中满是不悦。 依礼冷清落只能这样叫二皇子妃,如今却是这般亲近的称呼云曦,岂不是亲疏不分? 冷清落冷了脸色,她变脸一向最快,在面对云曦她们时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妹妹,可在面对其他人时,那双凤眸中的寒光也足可以将人冰封。 “清落不会说话,二嫂嫂性格好,从不会与清落计较,可二皇子妃太重规矩,清落可不敢随意亲近!” 冷清落自小长在殷太后身边,所以就养成了那种用下巴看人的习惯,即便对淑妃也没有一丝恭敬。 二皇子妃悍名在外,她是个兵部尚书之女,自小便不爱红妆,别的女子拿绣花针时,她却是在学习刀枪棍棒。 嫁给二皇子后,二皇子妃又生性善妒,容不得二皇子有其他的女人,皇子府中的小妾们都被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而且这位二皇子妃性情如同干柴,一点火星就会着,经常与人发生口角,是以便也没有太多的闺秀愿意与她交往。 听到冷清落话里的讽刺,淑妃正欲发作,殷太后抿了一口茶,开口说道:“身为长辈与小孩子家的计较什么,真没风度!” 淑妃气的胸口疼,只剜了冷清落一眼,拿过桌案上的杯盏喝了一口茶,想要借此压下心中的火气。 冷清落拉着云曦的手,笑着打量着云曦,突然歪头说道:“二嫂嫂,你怎么不戴皇祖母给你的那支凤簪呢?” “世子与我讲了那凤簪的来历,我觉得那凤簪太过珍贵,不敢随意佩戴!”那凤簪已经被云曦收好了,虽然那是殷太后给她的尊荣,可她并不想借此招摇过市。 殷太后看云曦更是满意了,只笑道:“什么珍贵不珍贵的,不过一件首饰而已!” 冷清落歪头看着云曦,想了想说道:“那凤簪的确珍贵,可是我记得外祖母赏赐给你的礼单中有一支孔雀簪,最衬你今日的衣裙,怎么也没戴呢?” 殷太后也看向了云曦,皇家的赏赐自是要戴出来以示皇恩,可云曦的身上却是一件御赐之物都没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嘛,也许世子妃就喜欢自己的首饰呢!”淑妃挑拨离间的说道,想给云曦一个不领皇恩的罪名。 秦侧妃眼皮一跳,心口蓦地一紧,这时便只听云曦有些无措的说道:“皇祖母的赏赐都在大库房里,云曦和世子也是昨晚才得知今日要进宫的,所以也没敢劳烦秦侧妃……” 云曦话音一落,秦侧妃顿时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她抬头看着殷太后,只见殷太后的脸色果然瞬间阴沉了下来。 秦侧妃立刻起身解释道:“因为芙蓉阁暂时没有管事的嬷嬷,都是一些年轻的婢女,妾身担心那些婢女处理不来,便将太后的赏赐暂时放在了大库房……” “皇祖母,秦侧妃所言不假!”云曦立刻开口为秦侧妃解释道,一时让殷太后都有些不解。 云曦顿了顿,看了秦侧妃一眼,复又柔声说道:“秦侧妃与云曦说过,以后会一点点教云曦处理这些事,等到云曦学会了便将嫁妆和太后给云曦的封赏一同送回芙蓉阁!” “啪”的一声,殷太后将手中的杯盏狠狠的掷在地上,秦侧妃立刻双膝跪地,将头深深埋下。 屋内众人一时心思各异,有担忧,有窃喜,冷清落扫了一眼,玩起了自己衣袖上的流苏,嘴角冷冷勾起。 “哀家还不知道楚国还有这样的风俗?新媳妇居然要学会了理账才能拿回自己的嫁妆,若是有愚笨的一辈子学不会,是不是就一辈子碰不到自己的嫁妆了?” “妾身不敢,妾身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长公主的嫁妆实在是太多了,妾身唯恐长公主年纪轻被人蒙蔽,所以才……” “诡辩!哀家看你分明是眼馋云曦的嫁妆!怎么,看着那二百多抬嫁妆眼馋了?不过想来也是,不管你们谁能得到这些嫁妆,都够你们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殷太后骂人从来不转弯抹角,只将人的那点小心思全部扒开,*裸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秦侧妃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虽然她的确是有这种想法,但是这种事她便是死都不会承认! “太后,妾身掌管府中中馈多年,从不敢有半点私心!妾身一直想找机会教世子妃理账,可是前些日子世子和世子妃早出晚归,之后又……” “是啊太后!世子和世子妃两人新婚燕尔每日都出去游山玩水,这事情难免会耽搁……”淑妃立刻开口替秦侧妃解释道。 殷太后冷冷的扫了淑妃一眼,淡漠的问道:“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也看上了那些嫁妆?” 淑妃被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只干张着嘴,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欧阳皇后则是淡定的看着好戏,她瞥了淑妃一眼,冷笑道:“淑妃,这是锦安王府的家事,我们是不好插手的。 若是一个处理不好,被人传出咱们楚国惦记夏国的嫁妆,那咱们楚国可真是要丢死人了!” 欧阳皇后落井下石的说道,淑妃虽是恨的牙根痒痒,却是也不敢再开口。 “太后明鉴!妾身真的是在为世子妃着想,世子妃是以后的王府主母,以后是要掌管府中中馈的,妾身怎敢欺瞒!” 秦侧妃惯会伏小做低,又一向能言善辩,否则也不会在不被殷太后所喜的情况下稳稳的握着王府中馈多年。 殷太后眯着眼睛看着秦侧妃,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若不是她有意勾引,锦安王府怎么会嫡庶不分,那么澈儿便会是王府的嫡长子,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可是这个女人做事滴水不漏,平日里也甚是谨慎,让她挑不出一点错处。 正当屋内焦灼之时,只听有小宫女进来传报,说是左都御史家的曹少夫人求见。 这位曹少夫人就是锦安王府的三小姐冷清芙,她婆家的身份虽然不够面见太后,但是她毕竟是王府的小姐,与冷清薇一样都是要先来见过殷太后的。 云曦轻轻挑唇,她端坐身子,抬眸向门口望去,嘴角的弧度越来越盛,最终绽放若洛阳牡丹,雍容尊华。 这位三小姐还真是东风啊,来的时机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冷清芙梳着妇人的发髻,虽然她已经嫁人生子,但是相貌依然美艳。 她穿着一件桃色的长裙,裙上是用金线绣的大片牡丹,很是艳丽夺目。 冷清芙偏爱鲜艳的色彩,最喜欢金光闪闪的发饰,所以她头上的发钗步摇都是金镶宝石的,整个人闪闪发光,刺眼的很。 殷太后嫌恶的别开了头,冷清芙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殷太后正想挥手赶走她,却是只听冷清落“咦”了一声。 “二嫂嫂,你看曹少夫人头上的发钗像不像皇祖母送你的那支?”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四十章 夺 “二嫂嫂,你看她头上的发簪像不像皇祖母给你的?”冷清落歪头说道,眼神一直落在那发簪之上。 云曦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皇祖母的赏赐我还未来得及一一过目……” 秦侧妃猛地抬起头来,那双温柔的美眸闪过一抹寒光,她暗暗握了握拳,难道这是…… 欧阳侧妃却是不乐意了,她虽是不敢斥责冷清落,但还是解释道:“七公主想必是记错了吧,我们哪里敢动太后娘娘赏赐的东西,许是这支发簪与宫里的东西有些像?” “不可能!当初皇祖母为二嫂嫂选赏赐时,本宫一直在旁边跟着,因为这发簪造型别致,本宫特意选了它呢,是不是皇祖母?” 冷清落转头看向了殷太后,目光熠熠,殷太后凤眸微眯,心里暗自好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面无表情的说道:“似有此事……” 一时间秦侧妃和欧阳侧妃的脸色都变了,欧阳皇后和淑妃却是不明所以,只是脸上的神情都不怎么好看。 冷清芙身子微抖,眼睛一直转了转去的,这发簪的确不是她的,可也不是宫里的啊,这分明是她从云曦的嫁妆盒子里拿出来的。 那日听闻冷凌墨受伤,冷清芙便赶回了王府探望,看见冷凌墨受伤的样子,心里自是将云曦怪上了。 恰好欧阳侧妃让人去库房里取人参来给冷凌墨补身子,她便一路跟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云曦那堆积如山的嫁妆和赏赐。 冷清芙眼馋的很,当初她也算是风光大嫁,也不过八十八抬嫁妆,可是这里有的却是整整二百五十六抬啊! 她本是只想看看那些箱子,可是里面的珍宝让她眼红嫉妒。 她只想着云曦的嫁妆这么多,便是丢了一两样也不可能看出来,为了保险起见她拿的还是被压在最底下的箱子里的东西,又顺手拿了些元宝和银锭。 她只想着冷凌墨受伤都是云曦的错,云曦自然应该出点血,便理所应当的做起了偷盗之事。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些什么,而人总是贪心的,有了第一回便会想第二回。 冷清芙得了一回便宜后,对云曦的那些嫁妆可谓是日思夜想,恨不得全部占为己有。 她也发现了,后面箱子里的东西远不如前面的,但也都是难得的珍宝,曹家地位虽高,但不惜奢华,府内最值钱的都是一些古人的字画,好看但不实用。 冷清芙若是想买首饰和衣裳都要自己贴补,特别是这次宫宴,她自是不能戴以前用过的首饰,否则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所以她昨日便又回了一趟王府旧计重施,又偷了云曦的几样首饰,可是宫里的赏赐她真的一样都没敢动啊! “你头上的发簪到底哪来的?”殷太后冷冷问道,身上的威压比起锦安王不差半点,特别是那双凤眸更是将人压迫的抬不起头来。 “是……是臣妇买来的……”冷清芙结结巴巴的回道,欧阳侧妃见此心凉了一半。 她竟然心虚了!她到底做了什么? “何时买的?哪里买的?可有人证?”殷太后的语气越来越冷,而冷清芙也随着殷太后的逼问而抖得愈发厉害。 冷清芙不是好性子的人,可是她一向最怕殷太后和锦安王,更何况她此时心虚,哪里还能想得出合理的解释? 殷太后失了耐心,猛地一拍桌案,将桌上的茶盏都震得一动,冷清芙险些被吓哭,身子抖成了一团。 欧阳侧妃见此更是不知所措,掌心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恨不得拉起冷清芙就跑。 “来人!将内务府的人唤来,看看这发簪到底是不是宫中之物!”殷太后不愿再理会冷清芙,厌恶的移开了视线。 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沉默以待,脸上的神色都如出一辙的凝重,只有冷清落偷偷看了云曦一眼,还轻轻的挑了挑眉,会心一笑。 云曦也轻轻的挑了挑嘴角,移开视线望着殿门,等待着内务府中人的到来,事情的结果她自然清楚,但是真相总是要大家分享才好…… 在安华发现丢了东西时,云曦便想到了这个计划,因为丢的那两件首饰都是十分浮夸的,想必偷盗之人定是喜华奢华之物。 她便让安华在后面的每个箱子里都换上了几样宫中之物,她今日本就是想要夺权的,若是冷清芙配合,对此事来说便是锦上添花。 结果冷清芙果然没让她失望,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在进行着,她事先知会了冷清落,没想到她们两个第一次配合就这般默契。 当内务府说出冷清芙头上的发簪就是宫中之物时,冷清芙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瘫成了一团肉泥,还是颤抖不止的肉泥。 欧阳侧妃立刻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太后娘娘,这里一定有误会,一定是有人在陷害芙儿!” 殷太后挑唇冷笑,尖锐的护甲轻轻的划过紫檀桌面,“陷害?那你与哀家讲讲,是谁在陷害她呢?” 欧阳侧妃怨恨的看了云曦一眼,虽然她很想牵扯上云曦,可这件事看起来实在是与云曦没有半点关系。 欧阳侧妃转了转眼睛,立刻露出一副悲伤的模样,声泪俱下的说道:“太后娘娘,您的赏赐都在大库房里,芙儿哪里有能力偷盗财物呢……” “欧阳侧妃的意思,是我陷害了三小姐?”秦侧妃神色淡然,虽是跪在地上,却仍然挺直着腰背。 欧阳侧妃只是哭,并不接话,她没有证据指责也是无用,只要将这种可能展现给众人看便好。 秦侧妃淡然的抬头看着殷太后,没有一丝的心虚和紧张,语气更是平缓如常,“回太后娘娘,大库房一向由妾身管理,今日出了此等事情妾身不敢推诿。 但是此事一出对妾身又有何好处?就算是责罚了三小姐,妾身也一样有失察之罪,太后英明,自有论断,妾身相信太后定会给妾身一个公道!” 殷太后眯了眯眼睛,她最厌恶这个秦侧妃,却也对她最没有办法,说话做事滴水不露,真是个难缠的! 云曦打量着秦侧妃,难怪这么多年她能一直把持府中中馈,果真是个心机深沉的! “太后!”欧阳侧妃楚楚可怜的望着殷太后,一双美目盈盈含泪。 欧阳皇后抿了抿嘴角,锦安王府是他们不可或缺的力量,她正想开口帮衬,谁知殷太后已经收回了视线,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道:“国有国法,偷盗御赐之物便是死罪,拉下去杖毙吧!” “太后!”欧阳皇后和欧阳侧妃同时惊声开口,没想到殷太后竟会因此就要了冷清芙的命。 “太后饶命!这里面许是有什么误会,她毕竟是锦安王府的小姐,若是传出去也会影响王爷的名声啊……” 欧阳皇后希望殷太后投鼠忌器,但是殷太后只冷淡的扫了她一眼,便开口说道:“哀家这么做正是为了王府的名声,偷盗御赐之物,难道哀家还要姑息吗? 好了好了,把她拉走,免得哀家看得心烦!” 欧阳皇后还想说什么,冷清芙却是突然恢复了清醒,挣扎着哭诉道:“太后,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偷盗御赐之物,我只是偷拿了世子妃的嫁妆! 可是……可我也不知道那是御赐之物,我真的不知道啊……” 冷清芙泣泪涟涟,不敢再有所隐瞒,为了保住性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交代了出来。 欧阳皇后气得脸色发白,怒气沉沉的坐在了位子上,只恨冷清芙不争气,这么一吓就口无遮拦了! 秦侧妃看了云曦一眼,眼神冰冷,果然是她搞得鬼! 欧阳侧妃的脸色也很是难看,这件事她并不知情,更没想到冷清芙居然会想到去偷云曦的嫁妆! 欧阳侧妃是又怒又怕,怒冷清芙不争气,又害怕殷太后会因此责罚她。 “你再说一遍,你偷了什么?”殷太后尾音上挑,那声音听得冷清芙心中忐忑不安,恨不得能一时昏厥过去,也免得受这种折磨。 “臣妇……臣妇因为凌墨被罚而嫉恨世子妃,趁着去库房取人参时,便偷了世子妃的首饰……”冷清芙的身影越来越小,她的四肢被吓得冰冷,脸却是烧的灼热。 她在偷盗嫁妆时是理直气壮的,可是如今被人揭露,她才觉得不好意思。 “呵呵……”殷太后低沉的笑了起来,殿内坐着的人只觉的头皮发麻,都一致的低头看着地面。 “好一个锦安王府啊,真是养了一群好儿女,真是给我楚国长脸啊!”这几句话说得众人皆是脸色发烫,欧阳侧妃甚至都不敢抬头,她刚才还在喊冤,如今冷清芙等同于是在众人的面前给了她一巴掌。 殷太后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说道:“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宫棍,给哀家扔出宫去! 再派人去转告曹夫人,若是连自己的儿媳都管教不好,以后她们曹家就不要出来了!” 欧阳侧妃还想求情,却被欧阳皇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能留条命就不错了,若是惹恼了殷太后还指不定会有什么事呢! 欧阳侧妃闭口不言,只心疼不舍的看着冷清芙被拉了出去,她的儿子刚被杖刑,如今女儿又是! 她怨恨的瞪着云曦,该死的小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殷太后看着端跪着的秦侧妃,声音幽冷的说道:“这就是你管的库房?还美曰其名是为了云曦好,再依着你管下去,只怕云曦那点嫁妆都要没了吧!” “是妾身的疏忽,妾身回府后立刻将嫁妆全部送去芙蓉阁!”秦侧妃最懂得适可而止,虽然她也心疼那些宝贝,但事到如今只能尽快舍弃! 殷太后淡漠的“嗯”了一声,她看了看云曦,复又开口说道:“如今澈儿娶了世子妃,你也该一点点让云曦试着接手府中中馈了,毕竟她才是以后的锦安王妃,是王府主母!” 秦侧妃那一向得体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就连欧阳皇后和淑妃也坐不住了。 云曦浅浅一笑,连忙说道:“皇祖母,云曦还年轻,一时还很难完全接手府中中馈,但是云曦一定会好好与秦侧妃讨教的!” 现在她和冷凌澈根基未稳,若是她直接接手了中馈,只怕会将冷凌澈推上风口浪尖。 秦侧妃见云曦没有抢权,微微松了一口气,见她放松了肩膀的模样,云曦微微勾唇,笑意潋滟。 “秦侧妃将府中打理的很好,云曦能学到些东西便已是满足,其实云曦只要能拿回嫁妆便好……” 淑妃轻蔑的看了云曦一眼,真是没有脑子,那些嫁妆是死物品,中馈才是最要紧的,还一国公主呢,这点见识都没有! 殷太后侧头看着云曦,似在等着云曦的下话,云曦低头羞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云曦不擅长理家,世子每月有五百两的月银,云曦有三百两,但还是捉襟见肘,如今有嫁妆在,也可宽裕一些……” “什么?你和二哥一个月才有八百两的银子?”冷清落惊诧的大声叫道,仿佛是怕谁听不到一般。 秦侧妃脸色一沉,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恐惧。 云曦点点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冷清落,“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自然不对!”殷太后冷声应道,锐利的眼神冷冷划过秦侧妃,“哀家记得,王府的庶子们每月都是五百两的月银吧!” “是……”声音亦是有些轻颤,秦侧妃的喉咙动了动,勉强镇定。 “锦安王府还真是一视同仁啊,堂堂世子竟是与庶子们的待遇是一样的,这是锦安王的决定吗?”殷太后凤眸微挑,神情不辨喜怒。 “不是……是妾身一时疏忽了……”秦侧妃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庶子二字,若不是当年殷太后阻拦,弘儿才会是王府正经的嫡长子! 秦侧妃埋下头,借此掩饰她眼中的滔天恨意。 “又是疏忽?看来你的年纪也是大了,一个人忙不过来喽……”殷太后若有所思的说道,侧头瞥了欧阳侧妃一眼。 “云曦年纪还小,但是欧阳侧妃也是府中的老人了,以后你便与秦侧妃一同打理府中事宜吧!” 欧阳侧妃本是怨恨云曦和殷太后,可待听清殷太后说的话,顿时满脸欣喜,连忙叩头谢恩。 这么多年,她和秦侧妃明争暗斗却始终无缘插手王府中馈,没想到今日竟会天降好事! 耳边传来了欧阳侧妃那有些聒噪的谢恩声,秦侧妃跪在地上,双腿早已经没有了只觉,她暗暗咬牙,将心中所有的恨意和不满全部压回心底。 不过是暂时分了她的权,她当年斗得过玉婉清,如今又岂会怕一个小小的欧阳侧妃! 锦安王是她的,王府也是她的,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染指,绝对不会! 殷太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云曦一眼,凤眸微凝,开口道:“各府中的月银其实不过是个场面事,澈儿是世子,以后自是少不了应酬,可哪有让你出嫁妆的道理!” “哀家记得王妃当年还有不少的铺子,如今云曦嫁给了澈儿,你便将所有的铺子全部交给云曦吧!”殷太后咬重了“全部”二字,意有所指。 秦侧妃的身子抖了一下,她只觉的心口翻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那欲喷薄而出的血液生生压回,虽然她恨不得将殷太后和云曦剥皮拆骨,可她最后还是声音轻柔,没有半点不悦的开口道:“遵命!” 云曦慢慢扬起了嘴角,不仅仅是嫁妆和铺子,只要是冷凌澈的东西,她以后都会一点点夺回来!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夫妻惊艳 这边云曦大获全胜,而男子这边也同样精彩。 冷凌衍一身暗黄色的太子朝服,他身姿修长挺拔,气势如虹,尊贵威严,让女子痴迷,让男子折服。 众人将冷凌衍围在了中间,宛若众星捧月一般,冷凌衍淡淡的应和着,皇室应有的风度被他拿捏的恰到好处,不热络不傲慢,举止言行都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人群突然传来了窸窣声,众人的视线齐齐转移,冷凌衍顺势望去,只见一道飘逸如云的身影缓缓走来,不用细看,他便知那是何人! 即便相隔十年,他还是一样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十年前他们年岁尚小,如今只怕他更是会惊艳天下吧…… 一抹白衣,一束黑发,最简单最纯粹的颜色却是最能衬托出他那超然物外的气质。 白衣如雪气质淡雅,双眸凝笑清浅流溢,他站在淡淡的阳光下,沐浴在金色温暖的暖流中,整个人如同一块上等的白玉,散发着润泽的光。 冷凌衍眯了眯眼眼睛,看着那张似熟悉似陌生的脸,一时间心绪起伏不定。 他一如当年那般容貌极佳,但似乎有什么不再一样了,十年前他像是那骄阳一般,让人无法直视他的光芒,仿佛在他那耀眼夺目的光芒下,任何人都会变得渺小卑微。 可是如今,他却仿佛变成了一尊冷月,在夜空中散发着皎洁的光芒,明亮而不刺眼,让任何人都可以驻足仰望。 曾经那双墨眸中总是闪着自信夺目的光彩,让人难以直视,不敢与其争锋。 而如今,那双墨眸依旧流光溢彩,可绚丽的光彩后却仿若深渊古井一般,让人望不见底,不知那光彩后藏的是何等的景致。 一众贵女纷纷羞红了脸,明知道直视男子实为不妥,可冷凌澈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一望便再也移不开眼睛,只想将他的全部都刻在脑海中。 欧阳若一样目光炙热的看着冷凌澈,这样俊美优秀的男子简直是神的偏爱,也是唯一能配得上她的存在! 想到碍事的云曦,欧阳若眸光一闪,只要云曦死了,便再也没有人会来碍事了! 冷凌澈也看见了冷凌衍,他嘴角微微凝笑,缓步走了过去,拱手道:“太子!” 冷凌衍看着冷凌澈那温润自然的笑,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的故事,仿佛他们不过只是一日未见,而不是分别十年。 冷凌衍勾了勾嘴角,他果然还是要比自己淡然,“回来就好!” 冷凌衍淡淡开口道,同样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两人不过只说了一句话,却让众人有一种莫名压抑的错觉。 “皇兄,你一直在外可能没有听到世子的威名呢?”五皇子冷凌淮走了过来,那阴郁的脸上露出了狰狞难看的笑意,与冷凌澈和冷凌衍相比更是相差万里。 “哦?什么事?”冷凌衍淡声接话道,眼睛却是一直没有离开冷凌澈。 “前些日子四公子看上了世子妃身边的一个丫头,虽说不是自家院子里的,但总归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 没想到世子听闻此事后,竟是派人将四公子的双臂打折,啧啧……” 冷凌淮摇头“啧啧”了两声,继续说道:“世子,其实本宫还有些好奇,能让你舍得对亲兄弟如此狠辣,那小丫鬟到底长得是何等模样,莫非比世子妃还美吗?” 冷凌淮说完大声笑了起来,这件事并不是众人皆知,还有些人虽是知道冷凌澈动手,却并不知道其中原因,如今听闻都觉得匪夷所思。 真没想到这冷世子看起来长得像仙人一般,但终究也只是个贪图美色的男人! 冷凌衍并未阻止,他只想看看冷凌澈会如何回应。 冷凌澈淡淡的牵起嘴角,微有诧异的看着冷凌淮,“我记得五皇子与四弟感情深厚,四弟受伤五皇子为何会笑着这般开怀?” 冷凌淮脸色沉郁,可他本就不是要名声的人,只沉着一张脸开口说道:“你少将事情推给本宫,打人的是你又不是本宫! 不过因为一个婢女,就与自己的亲兄弟动手,还真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哈哈哈……” 冷凌淮皱眉望去,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笑他,却只见那人挥着折扇,正笑得乐不可支。 殷钰走到冷凌淮的身边,将胳膊肘搭在冷凌淮的肩膀上,桃花眼微眯,笑呵呵的说道:“五皇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御史那些招数了,还学得有模有样的,哈哈……” 冷凌淮拨开殷钰的手,冷冷的看着殷钰开口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哪有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五皇子最近真有长进,难道是要脱离我们纨绔子弟了? 你可别一个人进步啊,有你陪着我还好些,不然所有御史就只盯我一个人,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往常有人说我不学无术时,至少还会有人弹劾你强抢民女,咱们两个可不能抛弃对方啊!” 殷钰说的十分诚恳,众人却都被殷钰的说辞逗笑了,虽然这两人都是纨绔,但却不是一个类型的。 殷钰虽是胡闹,却从不做违法乱纪之事,可冷凌淮一惹事便是强抢民女,要么就是在青楼生事,御史台写弹劾他的奏章最是顺手不过。 “殷钰!”冷凌淮咬牙低吼道,若是换作他人,他一定上前先揍他几拳再说。 “殷钰,你什么时候和他穿一条裤子了?我说的是冷凌澈打人事情,你牵扯我做什么?”冷凌淮反应过来,冷声逼问道。 冷凌衍和二皇子冷凌洵都看向了殷钰,眼神锐利而精明,殷钰却是一脸无辜,“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什么时候要沦落到与别人穿一条裤子了?” 众人闻后皆是笑了起来,殷钰最擅长胡搅蛮缠,想与他争辩可不容易。 冷凌淮懒得与他废话,只看着冷凌澈开口问道:“冷世子不解释一下吗?” “为何解释?”冷凌澈清浅笑道,似有朦胧的光圈在他的眉梢眼角荡开。 殷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这弟弟犯错,兄长责打一番也没有什么啊,做错了事情就要罚嘛,免得四公子以后胆子越来也大,以后也去强抢民女怎么办? 再说这件事本就是家丑,五皇子你倒好,非要弄得众人皆知的,你就不考虑一下王爷的脸面吗?” 殷钰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冷凌淮心中一颤,侧头看向了锦安王,果然只见锦安王正冷冷的瞪着他,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就要狠揍他一顿似的。 这些小辈都害怕锦安王,冷凌淮只瞪了冷凌澈一眼,便拂袖而去。 冷凌衍扫了殷钰一眼,又看向了冷凌澈,嘴角微扬,笑道:“世子果然厉害,没想到你刚回楚国便能得殷小侯爷如此相助!” “太子谬赞,都是血缘至亲,若是太子有事想必殷小侯爷也一定会仗义执言!”冷凌澈不动声色的推了回去,始终保持着温润的笑意。 “那是!那是!谁不知道我殷钰最仗义啊!”殷钰挥着扇子,上面还写着“人生在世,惟愿痛快”八个字,一派风流模样。 冷凌衍笑着勾了勾唇,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双清冷的眸子变得更加的阴寒。 这么多年他和冷凌洵都一直在努力拉拢殷钰,殷钰却是从未表态,可没想到冷凌澈刚一回来便得了殷钰。 他一回来就要让自己尝受败北的滋味吗? 冷凌衍冷笑起来,既然如此,他们便将十年前的争斗继续下去吧! 锦安王府的女眷拜见过殷太后后便朝着宫宴的方向走去,淑妃看着她们离开,咬牙说道:“都怪那个冷清芙,好死不死的非要偷御赐之物,否则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 “姐姐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淑妃望向了湘妃,微微蹙眉,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湘妃娇弱海棠,美艳无双,她勾唇浅笑,柔声说道:“我倒是觉得那世子妃有些意思呢……” 这件事显然从一开始就是云曦设的局,而冷清芙她们不过是她布局的棋子罢了,小小年纪心机便如此深沉,不知锦安王府以后会是何等模样呢? …… 秦侧妃自是也想得明白,她看了云曦一眼,开口说道:“云曦,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与我说,不必经过太后。” 秦侧妃的语气虽然有些冷,但还是轻声细语,云曦挑了挑眉,状似不解,“云曦今日可有抱怨一句?” 秦侧妃语凝,云曦的确是没有直接与殷太后告状,但却是将所有的委屈都表现出来了。 她最心疼的不是那些嫁妆,而是玉婉清的陪嫁铺子,这些多年她精心打理,那些铺子都是日进斗金,如今却是为她人做了嫁衣! 秦侧妃忽而一笑,笑弯了双眼,遮住了眼中的寒光,既然云曦想玩,她便陪她好好玩玩! “薇儿,走吧!” 秦侧妃转身离开,冷清薇若有所思的看了云曦一眼,便抬步跟了上去。 “切!敢做就别怕别人说啊!就看不得这些人虚伪的模样,真是让人作呕!”冷清落啐了一口,自顾自的说道。 看着她们走远,冷清落的眼里才堆满了笑意,“二嫂嫂,我今日表现的怎么样?” “很好!”云曦笑道,她只写信略略说了几句,没想到冷清落这般聪明,一点就透。 她若是直接找殷太后,殷太后虽是会为她做主,但是殷太后也会落得个插手王府中馈的名声。 所以最好的莫过于将事情在众人面前挑开,这样就算殷太后为她做主别人也说不出一句闲话来! “我也觉得挺好的,以后还有什么事二嫂嫂就尽管与我说,这些个女人我早就看不惯了!”冷清落觉得今日的心情莫名的舒爽,笑容也更盛了几分。 “好!我们先去前殿吧!” 两人挽着彼此的手,相视而笑,缓步离开。 当有人报锦安王府女眷到时,众人都闻声望去,他们好奇的自然不是秦侧妃几人,而是那位新嫁进王府的世子妃。 大部分的人都未能见过云曦真颜,就连冷凌淮也坐直了身子翘首以盼,想看看那传说中天仙一般的美人是何等样子。 可让众人失望的是,入眼的都是那几道熟悉的身影,便都兴致寥寥的收回了视线。 冷凌淮也觉得扫兴,正想移开视线,可他的目光就像是被定格在了空中一样,如何也移不开。 身边众人察觉到了冷凌淮的异样,都好奇的望了过去。 两位碧玉年华的女子相携而来,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脸上皆挂着笑意。 七公主冷清落众人都不陌生,冷清落是个冷美人,平日里总像是谁都欠她钱一般的板着一张脸,她长着一双凤眸,更是显得她异常的孤傲。 可今日她的脸上挂着绚烂的笑,仿佛明珠生华,让人眼前一亮。 可冷清落的美众人早已了然,让他们震惊错愕的是她身边穿着一身紫裙的女子。 束腰长裙显得女子的腰身不盈一握,虽然纤长清瘦,但身子玲珑有致。 广袖垂落,宛若仙子临水而立,仿佛一阵风吹过,她便会随风而去,飘然九天。 她的肌肤欺霜赛雪,唇颊粉若桃李,柳眉微扬,杏眸凝露,额间一点红梅嫣红似血,平添一份妖娆妩媚。 罗衣轻飘,轻袂随风,顾盼遗光,气若幽兰! 云曦抬头向男宾处望了一眼,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冷凌澈的脸上,她浅浅一笑,却是转眄流精,光润玉颜,一时间场内竟是有隐隐的抽气之声。 锦安王不满的冷哼一声,将头别开,不去看云曦的方向。 都说娶妻娶贤,结果冷凌澈却分明娶了一个红颜祸水,还是个要气死人的祸水! 他们锦安王府还真是倒霉,竟是招了个这般的祸患! 冷凌澈轻轻点头,与云曦两人相视而笑,眼中都只有彼此一人。 云曦坦然落座,对于其他人的视线并不放在心上。 欧阳若有些妒忌的看着云曦,她知道自己很美,可是她从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整日里只知打扮,便是对金陵第一美人的称号也从未放在心上。 可是自从见到云曦之后,她竟是懂得了何谓嫉妒! 她不但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还夺走了那天神般的男子,她可以不要那虚无的称号,但是她一定要得到冷凌澈! 这是冷凌淮第一次见到云曦,他早就听闻过云曦的盛名,可没想到她竟真有这般的美! 文人墨客总是喜欢夸张,常常七分美在他们的嘴里就变成了十分,可是云曦给他带来的只有惊喜,而没有失望。 “皇兄,我没说错吧!”冷凌淮转过身与冷凌衍说话,却发现他这个一向不喜美色的皇兄竟是看呆了! 冷凌淮了然一笑,不学无术的冷凌淮第一次想出一句算是有哲理的话来——男人不爱美色不是因为男人足够理智,而是因为女人不够美! 可他却没看到冷凌衍的眼中有的不是爱慕和迷恋,而是震惊和诧然,竟然是她? 冷凌澈的妻子竟是他那日偶然见到的女子? 那日他本以为她是殷钰的女伴,便并未多想,可没想到她竟是冷凌澈的世子妃! 他的视线在冷凌澈和云曦身上交替掠过,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握杯的手紧紧用力。 冷凌澈竟是娶了这般的绝色美人,而且还是个敏锐聪慧的女子。 冷凌衍冷嘲的勾起了嘴角,敛眸冷笑,看来上天果然还是偏爱冷凌澈的! 那便要他看看到底是上天厉害,还是皇权厉害,看看冷凌澈是否真的能拥有世间一切的美好! ------题外话------ 我怎么有一种错觉,我感觉冷凌衍爱的是咱家小冷呢,过度的攀比和嫉妒何尝不是一种变态的认可,哈哈…… 第一更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狠狠打脸 云曦的美貌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他们虽然知道锦安世子妃是个美人,却是也从未想过她会美到如此地步! 楚国的少女们都心有不甘,冷凌澈是楚国的好男儿,结果却是便宜了一个夏国公主,可是今日一见到云曦,她们心里的那点念想又都被掐灭了。 男人们则是满眼羡慕的看着冷凌澈,之前他们都听闻过云曦的“威名”,还都替冷凌澈捏了一把汗,只叹息冷凌澈以后是无法享受齐人之福了! 可今日他们有的只剩下羡慕了,若是能娶这般绝美的女人,他们也宁愿不纳妾室啊! 陆琼羽见云曦两人前来,那张闭月羞花的小脸上立刻浮现了一抹笑意,语气轻柔婉转,“你们怎么才来呀?” 冷清落挑了一下眉,故意卖关子说道:“当然是有好事啦,你想不想知道?” 陆琼羽乖巧的点着头,一双含情美目满是憧憬的看着冷清落,清澈纯净,真是像极了一只小白兔。 云曦看着两人说笑,嘴角不觉勾起,陆琼羽一看就是个乖女孩,冷清落与她站在一起倒像是一个调戏女子的“纨绔!” “世子妃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嘛!”耳边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声音,不用看便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欧阳若。 云曦微微侧脸,给了欧阳若一个盛放的笑容,“托欧阳小姐的福,本宫最近过的颇好!” 众人耳中的普通寒暄,却只有云曦和欧阳若能察觉到彼此间的敌意,甚至是杀气。 欧阳若收回了视线,云曦几次愚弄她,让她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不过一个败国公主,她有什么资格骄纵! 欧阳若望向了对面那个一身白衣风华无双的男子,眼里不仅有爱慕,更多的是一种势在必得。 她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人也一样! “陛下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纷纷跪拜,楚帝一挥手命众人平身,便笑呵呵的落座,而殷太后却是面无表情,依然是那副让人生畏的样子。 冷凌衍起身走到楚帝身前,他一撩衣袍,恭敬的跪在楚帝面前,“父皇,儿臣不负父皇所托,已经犒赏三军,三军无不感念父皇英明,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父皇恩德!” 楚帝脸上的笑意更深,满意的看着冷凌衍,欧阳皇后那一向骄傲的冷脸上也浮现了欣慰的笑意。 “好!太子这次做的很好,朕心甚悦,定要重赏,太子可有什么想要的?”冷凌衍是个堪称完美的储君,楚帝对他一向十分满意。 “父皇,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儿臣不敢求赏,惟愿父皇千秋万载!”虽是恭维的话,但是从冷凌衍嘴里讲出来却不带一丝谄媚。 云曦打量着冷凌衍,既有能力又有心机,若不是楚帝一味平衡,那位二皇子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好!果然是朕的好儿子!来人,将朕的金弓拿来赏赐给太子!” 二皇子和淑妃听闻,脸上都难掩嫉妒,那金弓可是楚帝最喜欢的,如今竟是赏给了太子! 二皇子不屑的瞄了冷凌衍一眼,心中暗自腹诽,若是将此事交给她,他也一样能做的很好,冷凌衍不过就是拍了几句马屁,有什么大不了的! 冷凌洵嘲讽冷凌衍,已然忘了他平日里是如何围着楚帝说好话的了。 云曦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冷凌衍,冷凌衍跪拜谢恩,双手接过金弓,却是突然侧过头,在众女之中与云曦四目相对! 云曦顿时只觉的心头一凛,虽然只是瞬间一瞥,但冷凌衍那鹰顾狼视的目光让云曦觉得莫名的不舒服,似乎是被野兽所盯,无处可逃。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冷凌衍也缓步走回了座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一场幻象而已。 宫宴开始,歌姬舞女飘摇入场,歌声袅袅,舞姿翩翩,楚帝遥遥敬了锦安王一杯,锦安王双手举杯以示敬意,兄友弟恭,一派和乐之景,就连不喜于色的殷太后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楚帝看着冷凌衍和冷凌澈,慈爱的笑道:“凌衍,如今凌澈回来了,你们兄弟之间要常常走动,切不可因为十年未见而有所生疏!” “是!”冷凌衍看了冷凌澈一眼,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冷凌淮几杯酒下肚,脸色微红,他举起酒杯,站起身说道:“父皇,您就放心吧,儿臣们都是兄弟,一定会彼此照拂的!” 楚帝点点头,正想开口夸赞,谁知冷凌淮话锋一转,笑盈盈的走向了女眷的位置。 贵女们纷纷低下头,不是羞涩,而是畏惧,若是可以她们只希望自己在冷凌淮的眼里是个丑女,被他看中才是最可怕的事! 冷凌淮一路走到云曦面前,脸上堆着笑,那令人作呕的眼神肆意的打量着云曦。 云曦未有一丝慌乱,仍然脊背挺直,端坐椅上,只淡淡的抬眸扫了冷凌淮一眼,目光清冷如冰,让冷凌淮的酒意都淡了三分。 不过那种惊诧只是一瞬,看着云曦那绝美的容颜,冷凌淮只觉的这冷冰冰的美人也别具风味,不知在床笫之间又是何等滋味…… 这般想着,冷凌淮脸上的笑都变得猥琐起来,“二堂兄成婚娶妻,我们兄弟都为他高兴,今日本宫便敬二堂嫂一杯,以全我们兄弟之情!” 云曦挑了挑眉,她虽然不曾见过冷凌淮,但是一看他周身相貌气度,心里已是有了大概,“可是五皇子殿下?” 冷凌淮见美人认得自己,笑的更是如沐春风,“没想到二堂嫂这般关注本宫,真是让本宫受宠若惊,这杯酒二堂嫂必须要喝了!” 冷凌淮的语气很是暧昧,众人都禁声不语,只冷眼旁观。 “五殿下,您若是想全兄弟之情,这杯酒难道不该去敬世子吗?” “二堂兄那边本宫早就敬过了,本宫是敬重二堂嫂才会这般,难道二堂嫂连这点薄面都不给吗?还是说您不拿本宫当做兄弟呢?” 冷凌淮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很刁钻毒辣,云曦若是喝了这杯酒,不但于理不合,还会让冷凌澈成为笑柄。 若是不喝,便是不看重冷凌澈与他们这些皇子的兄弟之亲,如何选择都是个错。 楚帝虽然觉得冷凌淮有些胡闹,但并并没有制止,只冷眼旁观,静观其变。 殷太后虽然恼怒,但她却是也无法苛责冷凌淮,小辈间的玩笑她不好插手,一个不慎还会惹得楚帝不悦,今日便只能靠云曦自己解决了! 大多数的人都在看笑话,欧阳若此时心情甚好,嘴角高高扬起,含笑的望着云曦和冷凌淮,就只等着云曦出丑, 云曦若是不喝,势必会惹得陛下不悦,若是喝了,那便是有违妇道,无视冷凌澈的尊严,也许会就此被冷凌澈厌嫌! 在众人的注视下,云曦倏然一笑,宛若红梅凝霜,清冷中又不失明艳,冷凌淮被这笑晃得失了神,手中的酒杯在下一刻被云曦接过。 欧阳若讽刺的扬起了嘴角,她果然是选了这条路! 冷清落看不过,正想站起身子,却被陆琼羽一把拉住,“琼羽,你放开我,二嫂嫂不能喝这杯酒!” 陆琼羽也同样压低了声音,眼睛却始终未离开云曦,“世子妃不会喝的,你我静观其变就好,不要给世子妃徒添麻烦!” 见陆琼羽这般肯定,冷清落只好耐住性子,可双手却紧紧的抓着裙摆,紧张的不行。 “既然是五皇子盛情,本宫自是不好违逆……”云曦语落,冷凌淮脸上的笑意更深,冷凌澈的女人喝了他的酒,看冷凌澈以后还如何嚣张! 云曦嘴角笑意不变,她看着手中的酒盏,清朗的说道:“这种事在夏国是有违伦常的,但想必楚国的国风与夏国定然不同……” 众人的脸色僵了一僵,云曦却恍若未察的说道:“五殿下与世子手足情深,云曦十分感动,想必当年陛下和皇后娘娘大婚,娘娘和父王也定然如此,云曦还怎敢推脱!” “噗!”锦安王本是事不关己的喝着酒,谁知道云曦一句话竟是他扯了进来,顿时被一口烈酒呛了,甚至都咳出了眼泪。 锦安王发现了规律,那便是云曦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能喝东西,不管是茶还是酒,否则被呛的概率非常之大! 楚帝和欧阳皇后的脸色也难看的要命,锦安王稳定了气息,瞪着眼睛说道:“云曦!你休得胡说!皇后娘娘也是你能编排的?” “编排?”云曦微有不解,侧头看向了锦安王,脸上的表情虽是茫然,但那双眼睛却是清亮异常。 “难道这不是楚国的风俗吗?兄弟之间表示感情深厚,就要叔嫂共饮一杯酒,陛下和父王是亲兄弟,感情又一向深厚,父王难道没有敬皇后娘娘一杯酒吗?” 若是不了解云曦的一定以为她真的是误会了,但是锦安王早已见识过云曦的手腕,他才不会相信云曦这副无辜的样子。 冷凌淮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扯动了一下嘴角,阴沉的说道:“本宫敬的是你,你攀咬我母后作甚?” “五殿下想必是误会了本宫的意思,本宫只是好奇陛下和王爷感情深厚,王爷为何不像五殿下一般做呢?”云曦嘴角笑意舒缓,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冷凌淮,似在等他的回答。 最后还是楚帝觉得面上挂不住,开口解围道:“凌淮,你喝多了!还不退下!” 楚帝说完又笑眯眯的看着云曦,慈爱的说道:“云曦,你别理会他,他喝一些酒便喜欢胡闹,你别放在心上啊!” 云曦冷笑,刚才怎么不见楚帝出来解围,如今看她一直攀咬皇后才坐不住了? “哦?是吗?原来五殿下是喝多了啊,那还是快去醒酒吧!”云曦语气微微上扬,一字一顿,每个字眼都带着阵阵冷意。 冷凌淮第一次见到这么牙尖嘴利的女人,这次他不但没有得到半点便宜,只怕事后还会被父皇训斥,真是可恶! “凌淮!回到你的座位上去!”楚帝见冷凌淮不动,脸上的笑消失不见,语气也低沉了许多。 冷凌淮咬了咬牙,只得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殷太后看了云曦一眼,摇头苦笑,真是个慧黠胆大的丫头,就连皇后都敢促狭,倒是有几分她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刚才冷凌澈一丝反应都没有,殷钰却白白的担心一通,看着冷凌淮夹着尾巴回到了座位,殷钰小声与冷凌澈说道:“你刚才就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云曦让冷凌淮太过难堪?”冷凌澈含笑说道,神色淡然毫不在意。 殷钰“啧”一声,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对夫妻坏起来都是如出一辙,还真是极配! 冷清落见此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琼羽,“你怎么知道我二嫂嫂一定能解决的?” 陆琼羽低头羞涩一笑,她与云曦相交虽是不深,但几次交往她看得出云曦绝非普通的闺阁少女,刚才她一直在观察云曦的神色。 云曦神色淡然冷静,甚是还带有一丝高傲和鄙夷,所以她知道云曦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听过陆琼羽的解释,冷清落显得有些惆帐,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歌舞,“和你们在一起,我总有一种被人碾压智商的感觉!” 云曦和陆琼羽相视一笑,两人也不再多话,转头看向了场上的歌舞。 冷凌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云曦,果然是个聪慧机敏又胆大傲慢的女人,冷凌澈果然幸运,居然能娶到这样的一个女人! 冷凌衍眯了眯眼睛,目光倏然变冷,他看了云曦一眼,又斜睨了冷凌澈一眼,他们的结合真的是偶然? 太子妃蓝玉柳一直在看着冷凌衍,却突然发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女眷的方向,她心下狐疑,顺势望去,只见冷凌衍的目光似乎停留在云曦几人的周围。 蓝玉柳蹙了蹙眉,她本以为冷凌衍是看上了哪家小姐,不过随即一想,他一向不惜女色,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让他心动呢? 想来是云曦刚才的表现太过瞩目,引起了他的警觉吧,这般想着蓝玉柳便不再多思,只开口说道:“父皇,最近楚国好事连连,这次宫宴便让众人都沾沾喜气如何?” “哦?太子妃可是有什么主意?”楚帝开口问道,目光落在了蓝玉柳的身上。 蓝玉柳盈盈一拜,不徐不疾的说道:“为了让这宫宴更加热闹,自是需要年轻的小姐公子们一同参与。 妾身想,不如让每个人都抽一支竹签,抽到同样颜色的小姐和公子分为一组,每个竹签上都会写着一样才艺,妾身以为这样定然会有许多惊喜!” 楚帝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正在喝酒的殷钰一眼,随即明白了什么,只笑着说道:“不错,你这个想法蛮有新意的!” 得了楚帝的赞同,那些贵女和公子们都来了兴趣,若是就此能促成一桩姻缘,以后也会成为一段佳话。 蓝玉柳早有准备,竹签很快就做好了,每个小姐都抽了一签,当宫人走到云曦身边时,云曦摆手拒绝了,蓝玉柳却说道:“世子妃也抽一签吧……” “不了,本宫也不是未嫁少女,便不参与了!” 蓝玉柳却是笑道:“那世子妃就算是陪陪玉柳吧,这主意毕竟是玉柳想出来的,总是要先做个示范,若是就我一个已婚妇人,怪不好意思的!” 蓝玉柳说的如此恳切,云曦自是不好再拒绝,只好随手抽了一签,欧阳若见云曦抽了竹签,嘴角一扬,也随手拿出了一个。 她看着竹签顶端的那抹红色,眼中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今日之后他会爱上她吗……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赐婚 女眷抽完之后,宫人便又拿着竹筒走向了男宾处,因为云曦和蓝玉柳都抽了签,冷凌衍和冷凌澈自是也配合的抽了竹签。 当看清冷凌澈竹签顶端的红色时,欧阳若将自己手中的竹签在云曦的眼前晃动了一下,嘴角挂着得意而又张扬的笑。 云曦心下了然,原来重要的不是让她抽签,而是只有她参与了,冷凌澈才会参与。 至于为何这般的巧,想必就要问那位太子妃了! 蓝玉柳察觉到了云曦的视线,侧头看了云曦一眼,浅浅一笑温柔有礼,未见一丝的心虚。 云曦并不在意,只随手将竹签放在了桌上,有些时候女人的想法总是单纯可笑的。 她们一边坚信着自己的爱情,一边却又怀疑着别人的感情,总觉得别人的感情在她们的攻势下会变得不堪一击,可若事实真是如此,这样的感情又有什么争抢的必要呢? 殷钰喝的开心起来了,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比起往日要更美上几分。 看着眼前的竹筒,殷钰挥手说道:“我不抽!拿开!拿开!” 宫人求救似的看向了蓝玉柳,蓝玉柳连忙笑着说道:“小侯爷就抽一签吧,人多才热闹啊!”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会,岂不是白白闹笑话,若是划拳摇色子的还行!”殷钰又喝了一杯酒,醉意醺醺的说道。 三公主冷清荧急得直咬嘴唇,若是殷钰不抽签,她们事先准备的不就都浪费了吗? 殷钰油盐不进,蓝玉柳也是无法,最后还是楚帝开口让他不要扫兴,殷钰才不情不愿的抽了一签,最后自然很巧的也与冷清荧抽了同样的颜色。 殷太后冷冷的勾起了嘴角,淡漠的抬眼看着,这都是她们当年玩剩下的东西了,还真是没有新意! 看着楚帝饶有兴致的模样,殷太后蹙了蹙眉,这些人总想用女人拴住她的儿孙们,真是自不量力! 秦盼兮没能与陆流君分到一组,便兴致寥寥,随便应付着算是了事,百无聊赖的看着其他人展示才艺。 秦盼兮看着欧阳若手中的竹签,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她该说欧阳若百折不挠,还是该说她为了冷凌澈连自尊都不要了呢? 她一直以为欧阳若是个骄傲的,没想到她有的是傲气,而非云曦的那种傲骨,不知道这位欧阳小姐一会儿可能得偿所愿呢? 终于轮到了欧阳若,她抽的竹签是甩袖舞,而冷凌澈的竹签上写的则是抚琴,一人抚琴,一人起舞,不论如何以后传出去都是一段风流佳话。 他们一个是王府世子,一个是金陵贵女,才是真正的般配,日后也定会成为众人口中的神仙眷侣! 欧阳若款款起身,走到了冷凌澈的身边福了一礼,柔声说道:“世子,请!” 殷钰桃花眼微转,虽是在笑盈盈的喝酒,实则却一直用余光瞥着冷凌澈。 他倒要看看二哥要如何来做,一个处理不好,只怕回去定会被二嫂责罚! 这般一想,殷钰竟是被自己的想法逗得一笑,不怀好意的等着看好戏。 欧阳若嘴角轻挑,琴与舞需要默契的配合,为了配合舞步,他一定会认真的看她跳舞,而她有自信俘获他的心! 冷凌澈拿着那泛红的竹签,缓缓起身,纯白色的衣摆滑落,仿若垂天之云。 欧阳若低头垂眉,随着冷凌澈的动作她的心的跳越来越快,她正想抬头对他羞赧一笑,却是只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抱歉……” 欧阳若诧异抬头,然而她并没有对上冷凌澈的眼睛,冷凌澈的视线穿过重重阻碍,温柔的落在了云曦的脸庞上。 “抱歉,我答应过世子妃今生只为她一人奏乐描眉,此等誓言,不敢违背!”他轻轻的勾起嘴角,眸光熠熠,姿容高华,那温和的眉眼恍若蕴尽天下,扬唇浅笑间,顾盼生华。 那笑容太美,虽然众女都知道那笑并不属于她们,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只觉的一颗心都被融化了。 云曦扬唇一笑,并未像往日一样羞赧,而是坦然接受了他的情话。 她懒得一一理会那些跃跃欲试的少女们,如今让她们看清现状也好! 欧阳若的脸色有些僵硬难看,她不甘心的攥了攥拳,强迫自己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世子,可今日是宫宴,我们应该遵循规则不是吗?” “我承若她在先,便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违背……”不言而喻,这“任何人”指的自然就是欧阳若! 欧阳若怒不可遏,却是转身看着云曦说道:“世子妃难道想让世子违背宫宴的规则吗?” “欧阳小姐何必说的如此严重呢?更何况世子承若本宫在前,难道夫妻间的承若就不需要遵守了吗?”云曦轻描淡写般的说道,却让欧阳若更加的难以忍受。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让世子为我抚琴吗?你这叫善妒!”欧阳若终于忍不住怒火,出口斥责道,可这句话却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就连楚帝也有些不悦。 秦盼兮面露讽刺,这欧阳若还真是愚笨,这般说辞岂不是白送云曦话柄吗? 果然,云曦闻后冷冷一笑,看着欧阳若的眼神带着*的嘲讽,“不错,本宫就是善妒,就是不愿与别人分享世子,只要本宫为世子妃一日,世子后院里便是连个侍妾也不准出现! 本宫的确不想让世子为你抚琴,可这与善妒没什么关系。不过一个游戏的规则,欧阳小姐却是如此小题大做,本宫不得不怀疑,你对世子别有居心!” 云曦的话一出,场上相继传来了抽气的声音,就连冷清落也一脸佩服的看着云曦。 她虽然知道冷凌澈和云曦之间不可能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但是云曦敢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善妒,这还是需要勇气的。 毕竟女人善妒也是罪过,就算所有女人都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却还是要为了名声而做出一副宽容的模样。 锦安王气得险些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他的儿媳公然说自己善妒,还说什么不允许冷凌澈有其他的女人,这不是让他成为笑柄吗? 锦安王正想开口训斥,殷太后突然咳了一声,锦安王闻声望去,只见殷太后正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瞪着他,顿时心中一紧,连忙收回了视线。 “你……你……”欧阳若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女人连名声都不要,她还能拿云曦怎么办? “若儿!够了!”欧阳皇后开口说道,对于欧阳若最近的表现很是不满,欧阳若真是被他们惯坏了,看来她需要找人好好调教一番了! 欧阳若不甘心,仍旧站在原地狠狠的瞪着云曦,云曦坦然的与她对望,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冷凌澈见楚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便浅笑道:“陛下,臣也不想毁了宫宴的氛围,不若就让臣与云曦合奏一曲,算是赔礼!” “好!哀家想听,你们准备去吧!”殷太后一开口,众人哪里还敢有说辞,楚帝点头应下,很是不满的看了欧阳若一眼。 又是这个女人,上次就因为她搅得宫里鸡犬不宁,如今她竟公然指责云曦善妒! 不管怎么样云曦都是锦安世子妃,她这样既让锦安王下不来台,更是让他夹在两方中间为难! 云曦笑着走到了琴旁,冷凌澈则是拿过一支玉箫,两人默契非常,云曦挑动琴音,冷凌澈的箫声便应然而起,两人弹奏的竟是那首“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做为十大名曲之一,不仅意境深远,演奏的难度也极大。 所为“阳春”指的是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所谓“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然而这和风淡荡,雪竹琳琅哪里是随便就能展现的,可是云曦轻灵的琴声便仿若白雪落竹间,冷凌澈融融的箫声宛如初春暖阳,笼罩大地。 一沉一扬,一冷一暖,两人将这首“阳春白雪”演绎的堪称完美,让众人都沉醉其中。 一曲罢了,众人却都久久未能清醒,仿佛眼前仍是那暖阳洒金,翠竹落雪的至美之景。 “好!”殷太后率先赞叹一声,众人这才清醒过来,纷纷称赞。 那些少女听到了这样的琴声,都自愧不如,即便给她们这样的机会,她们的琴声也无法与冷凌澈的箫声相融合、,反而会成为败笔。 冷凌衍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冷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配合的竟是这般默契,哪里像未到一月的夫妻,简直像相识十年的好友!” 冷凌衍一句话让楚帝皱起了眉,他记得当初两人情意淡薄,可没想到两人现在竟是这般恩爱深浓。 云曦看了冷凌衍一眼,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一句话便要让他们被楚帝怀疑。 “多谢太子称赞,夫妻间的默契岂是好友能够相比的?云曦知道世子惊艳才绝,却是没想到他竟也擅长声乐,云曦最初得知也十分的惊讶呢!” 云曦毫不掩饰的称赞道,眼中都是庆幸和爱慕,楚帝见此眉头一松,想来也是,这两人皆是天仙的模样,又都志趣相投,新婚恩爱才是正常的。 “好!凌澈和云曦表现的都很好,赏!”楚帝大方的一挥手,赏给了两人不少好东西。 冷凌衍眯着眼睛看着云曦,狼眸之中光彩莫测。 云曦回到座位,有一个身穿海棠红长裙的女子转头看着她,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刚才你说的很好!” 云曦一怔,显然有些意外,冷清落低声与她说道:“她是二皇子妃徐瑶!” 云曦心中了然,原来这就是那位“恶名在外”的二皇子妃,兵部尚书之女徐瑶。 她穿着一条水红色的长裙,单是这颜色就让人觉得热情如火,她的下巴很尖,嘴角紧紧抿着,微有下垂,看起来的确就有些刻薄,但也的确是个大美人。 云曦无奈一笑,原来这徐瑶指的是她说自己善妒一事,或许是因为她的想法与这徐瑶不谋而合吧。 只是…… 云曦看着与周围众人言笑的冷凌洵,冷凌洵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在夏国时她就对冷凌洵没什么好感,这样的男人又如何会愿意与自己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云曦的思绪很快便被打断了,冷清荧走到殷钰身边,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她知道殷钰不学无术,所以她们事先做的竹签也都很简单,冷清荧抽到的签是唱一曲清平乐,而殷钰则是抚琴。 清平乐的曲调十分简单,是每个人入门都会学的,所以就算殷钰不擅长,至少也能会这首曲子。 冷清荧满眼憧憬的看着殷钰,嘴角是难以掩饰的欢愉笑意,曹婉仪也抿嘴一乐,今日的事情一定能成! 殷钰虽是纨绔,却不好女色,她们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没有想着依靠此事便让殷钰爱上冷清荧,此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给陛下一个合理赐婚的理由! 欧阳皇后已经说服了楚帝,锦阳侯府掌握着楚国大半的矿脉,或者可以说他掌握着楚国大部分的收入。 殷钰没有野心,楚帝倒是也不忌惮他,但是这样的人自然还是笼在自己手里最好。 殷钰若是娶了冷清荧,那便是成了楚帝的女婿,可免得被他人所用。 冷清薇拉了拉秦侧妃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慌,她如何看不出这是有人故意为之,若是被人得逞,那她…… 秦侧妃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淑妃不会看着皇后做成此事的。 那冷清荧虽然不是皇后之女,但是曹婉仪一直与皇后的亲近,若是殷钰娶了冷清荧,岂不是等同于将锦阳侯府推给了太子吗? 太子身后本就有第一皇商刘家,若是再与殷钰结亲,得到的不仅是银钱上的助力,只怕还会得到殷太后的支持,对与二皇子来说可就更是不利了! 淑妃与秦侧妃相视一眼,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阴阳怪气的说道:“皇后娘娘,今日这竹签抽的可真是太妙了,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心想事成啊!” 欧阳皇后冷冷的瞥了淑妃一眼,鄙夷的说道:“淑妃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抽着试试!” “哦?是吗?臣妾看那小太监心灵手巧的,不知道能不能按照臣妾的心意抽到想要的颜色呢!”淑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分明是欧阳皇后在那签筒上做了手脚,还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啊! “你!”欧阳皇后下意识的看向了殷太后,唯恐淑妃的话会引得殷太后生疑。 殷太后却是在闭目养神,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耳边的争论之声。 “好了!都不要吵了,朕还想看看殷钰这个纨绔能做到哪一步呢?” 楚帝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欧阳皇后得意的扬起了嘴角,急得淑妃频频给殷太后使眼色,希望她能开口制止,却没得到殷太后半分回应。 殷钰耍起了小性子,苦着脸哀嚎道:“我不想去,特别还是在二哥和二嫂之后,我才不要去丢脸!” “小侯爷,咱们不见得就会丢人啊,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冷清荧耐心的劝慰着。 楚帝见此笑着与殷太后说道:“母后,你看清荧对殷钰多有耐心啊……” 殷太后抬眸扫了楚帝一眼,那锐利的眼神让夏帝只觉的面色发烫,不敢再多话。 “真的吗?”殷钰委屈的都要哭了,一双桃花眼闪着楚楚春光,看得冷清荧脸颊通红。 “自然!小侯爷相信我就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殷钰闻此才终于答应了上场,楚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会儿两人表演好了,他便以两人配合默契,是天作之合为由,直接给殷钰赐婚。 可是,楚帝的笑越发的僵硬了起来,看着场上那才艺展示,他几次尝试,却实在夸不出一句好来!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落水 殷钰认认真真的坐在琴案前,紧张的搓着双手,一副虔诚而又郑重的模样。 冷清荧抿嘴一笑,眼里满是柔情爱意,殷钰长得极美,冷凌澈是一种如仙的淡雅,而殷钰却是美到雌雄莫辩,那桃花眼中的风情能够轻易便挑动女子的心, 冷清荧挽起衣袖,只准备殷钰琴声一响,她便翩然起舞,她不求殷钰能一下子爱上他,只要他们成婚了,以后的日子长远着呢! 殷钰咽了咽口水,看起来十分的紧张,他小心翼翼的将手覆在琴上,双眉紧蹙,似在认真回忆着。 终于,琴声响起,冷清荧嘴角轻扬,甩袖而舞,然而接下来的时间对所有人来说都算是一种折磨。 显然殷钰是大概记得清平乐的曲调的,可也只是大概记得,指法生疏,琴音艰涩,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么简单的琴曲殷钰竟是还会弹错。 那扭曲的琴音让所有人的心都忽悠忽悠的,那种紧张的感觉不亚于在听十面埋伏,因为他们永远无法预知殷钰下一次犯错会在什么时候。 在殷钰错第一个琴音时,冷清荧脸上的笑僵硬了,第二个琴音时,步伐错乱了…… 之后琴声与舞步完美的错开,两人就没有一瞬是在同一个节拍上的。 这让楚帝极度尴尬,将那句“默契十足”生生咽了回去,殷太后微不可察的扬起了嘴角,笑意微冷,啜茶不语。 终于,这一场煎熬总算是结束了,众人都凝着眉,抿着唇,一脸的为难。 最后还是楚帝轻咳了一声,开口打破这种尴尬,“还可以,殷钰久不抚琴,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好了……” 假! 这是众人共同的心思,但是皇帝都开口了,他们自是要配合,殷钰站在一旁,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冷清荧咬了咬嘴唇,她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只好扯出一抹笑意,开口劝慰道:“小侯爷弹得还不错,以后多加练习未必会比世子差……”。 更假!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世间少有。 楚帝呵呵一笑,慈爱的看着殷钰两人,笑着说道:“清荧说的不错,你们以后多加练习,未必会比凌澈和云曦差……” 可是楚帝的话未等说完,殷钰便抬起了头,那双桃花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懑,那粼粼的波光彷如即将桃花雨下,让人心中一颤。 “殷钰,你……”楚帝有些诧然,不知道殷钰是怎么了。 谁知下一瞬殷钰就犯起了“疯病”,他泪光盈盈的看着楚帝,一脸的委屈,“陛下就是想看臣出丑对不对? 陛下偏心二哥,就故意让臣在二哥之后出来展示才艺,就是为了衬托二哥对不对?” 众人心想,小侯爷你还真是想多了,就你那水准有什么自信衬托冷世子啊! “殷钰!”一道警告的女声响起,带着怒气和担忧。 云曦顺势望去,只见此人坐在女眷最前方的位置,就连秦侧妃也要坐在她下面,她穿着一身褐红色的衣衫,发髻梳的一丝不乱,年岁看起来与秦侧妃相仿,想来应是锦阳侯府的老夫人了。 然而殷钰犯起病来显然不管不顾的,他忿忿不平的看着楚帝,继续抱怨道:“其实能让陛下开心,就算是彩衣娱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可是……可是殷钰怎么也算一个侯爷啊,现在臣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人,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啊……” 看着殷钰在底下撒泼打滚,楚帝脸上的笑越发尴尬,冷清荧也显的手足无措,连忙开口劝慰道:“小侯爷……” “你别和我说话!”殷钰说话竟是都带了哭腔,更是气得不停的喘着粗气。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非要我抚琴,我就不会丢这么大的人了,我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殷钰说完竟是像一个受气的小姑娘似的,转身就跑了,只留下其他人在风中凌乱。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冷清荧的身影更是一点点泛灰,失去了原有的娇俏,让人看着便觉得心疼。 冷清薇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与秦侧妃两人相视而笑,不再担忧。 锦阳老夫人连忙跪拜请罪,说话条理清晰,一看便是没少给殷钰擦屁股,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套流程。 “你起来吧,今日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他!钰儿是个正经的侯爷,就算平时顽劣了一些,但是总归也要顾及他颜面!”一直沉默的殷太后开口说道,显然没有一丝恼怒。 “来人!去找小侯爷回来,一会儿谁也不许再提此事,若是有人笑他,哀家定会重重责罚!”殷太后发话谁还敢不从,就连楚帝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冷清落凑近到云曦的耳边,轻轻说道:“我钰哥哥装疯卖傻的功力厉害吧?” 云曦点点头,她却并不觉得好笑,她抬头看了楚帝一眼,楚帝是个精明的人,这样的人要比他父皇更加可怕。 云曦知道冷凌澈的母族左丞相府在十年前一夜覆灭,之后冷凌澈便被送到了夏国成为质子,这里面绝少不了楚帝的推波助澜。 身为帝王,最忍受不了的便是威胁,锦安王虽然是他的弟弟,但却手握重兵,锦阳侯府虽然是楚帝的母族,但却掌管着楚国的经济命脉,他既仰仗又忌惮。 殷钰若是第二个冷凌澈,那么如今锦阳侯府还能否完整就尚未可知了,相比一个精明能干的侯爷,楚帝自然更喜欢不学无术的纨绔。 云曦担忧的望着冷凌澈,殷钰可以收敛锋芒,可他呢? 冷凌澈抬起头,对着云曦倏然展笑,那笑意如同初春雪融,让云曦在瞬间觉得安定。 云曦也浅笑回应,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还有什么难关是无法度过的呢? 殷钰被找了回来,老老实实的与楚帝赔了罪,说是自己酒喝多了,一时胡闹。 楚帝也没多斥责他,殷钰嗜酒,每次醉酒十有*都会惹出麻烦,众人早已适应。 殷钰耷拉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可真正被打击了的却应该是冷清荧才对。 冷清荧的眼睛里含着泪花,殷钰刚在在众人面前喊讨厌她,就算父王有心成全也不可能再直接赐婚了,而且殷太后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冷清荧只觉得委屈极了,殷钰这分明是当众让她难堪,以后她可还能有机会了? 欧阳皇后一脸厌弃的看着冷清荧,都怪她没用,就算是殷钰的曲子弹得差了一些,可只要她好好跳舞,不也就相安无事了嘛! “皇后娘娘,这件事怪不得别人,这人要是没有缘分,你就算用绳子将两人绑上也没有啊!”淑妃乐得看了一场好戏,幸灾乐祸的说道。 欧阳皇后只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咬牙不语,这个淑妃从刚进宫开始就与她争个不停,这么多年过去了,果然还是一样的让人讨厌,等她做了太后一定要让淑妃去给陛下陪葬! 场上的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就算是歌舞极尽热闹也依然冷场,欧阳皇后见楚帝已经兴致寥寥,便开口说道:“陛下,臣妾在宫内的蓬莱湖中准备了数条小舟,还有上百个莲花灯,不如让这些年轻的孩子们一同去玩乐,也省的他们待的无聊!” 淑妃蹙了蹙眉,今日皇后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也好!你们年轻人就都去玩乐吧,免得你们无聊,我们也不自在!”楚帝爽朗笑道,同意了欧阳皇后的提议。 冷清落也来了兴致,拉着云曦和陆琼羽说道:“咱们也看看吧,想必定然热闹极了!” 云曦拗不过兴奋的冷清落,只好随着她起身离开,云曦回头看了一眼冷凌澈,只见他轻轻点头,目光温柔,云曦脸色微红,不觉扬唇一笑,随着冷清落向蓬莱湖走去。 欧阳侧妃看着云曦的背影,眼中浮现了一抹狠戾阴森,她转过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嘴角冷冷的勾起了笑容。 殷钰来了兴致,正想和冷凌澈一同去,楚帝却是将冷凌衍、冷凌洵和冷凌澈皆唤住了,说是有话要交代他们。 冷凌澈看了殷钰一眼,殷钰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看来你们是无缘享受了,那我就一个人玩去了!” 殷钰说完挥着扇子便离开了,步伐轻快,一脸的期待欣喜。 殷太后见此眯了眯眼睛,侧头看着教导冷凌衍几人的楚帝,清冷的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冷清落虽然很性急,但还是顾及陆琼羽的身子,不敢走的太快,云曦和陆琼羽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两人皆是不由浅笑,任由冷清落抓着她们两人一步步走向了蓬莱湖。 蓬莱湖十分的宽广,一眼竟是望不到边,湖上有几座人工建成的小岛,岛上亭台环绕,的确有几分蓬莱仙岛的模样。 湖面上漂浮着各种颜色的莲花灯,天色虽然依旧明亮,但场面依然十分壮观。 便是云曦和陆琼羽也惊诧了一瞬,就更不要说是满心期待的冷清落了。 湖边停着数条小舟,已经有不少人登上小舟飘向了湖中深处。 冷清落看见了一艘十分华美的小舟,便拉着两人走了过去,几人刚走到小舟旁,欧阳若却是先行站在了小舟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曦她们。 “这船我要了,你们另外找别的去吧!”欧阳若傲慢的说道,完全没有将冷清落这个公主看在眼里。 “这船明明是本宫先看到的!”冷清落沉了脸色,冷冷说道。 “那又如何呢?”欧阳若讽刺的勾起了嘴角,全然不再理会冷清落。 冷清荧也踏上了小舟,笑望着冷清落说道:“七妹妹还是另外再选一艘吧,夺人所好可不是君子所为!” 冷清荧说完还看了云曦一眼,眼中的敌意让云曦只觉得无奈的可笑,只因为欧阳若喜欢冷凌澈,她嫁给他便是夺人所好吗? 陆琼羽拉住了恼怒的冷清落,指着旁边的一艘小舟说道:“这两艘船不是差不多嘛,我们上这艘就好!” 这些小舟里只有三艘较为华美特别,一看便是给公主贵女准备的,欧阳若和冷清落上了一艘,秦盼兮自然要与宁平侯府的小姐在一起,这艘船上便只有云曦三人。 冷清落是那种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她舒服的靠在船舱里,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还是今天好,今天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说起话来也随意的很!” 陆琼羽瞥了她一眼,无奈的说道:“你这话可是说给我听的?” 冷清落挑唇一笑,伸手抬起了陆琼羽小巧的下巴,眉飞色舞的说道:“咱们琼羽就是善解人意,那你以后就再乖一点,与那秦盼兮离的远一些!” 陆琼羽无奈摇头一笑,伸手拨开了冷清落的手,娇嗔道:“还好你不是个男子,否则也定然是个风流的!” “不会不会,就算我是个男子,也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冷清落说完之后坏笑起来,开始挠陆琼羽的痒。 陆琼羽最怕痒,清瘦的身子缩成一团,一边推着冷清落,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她力气小哪里抵得过冷清落呢! 最后还是冷清落害怕陆琼羽笑得太厉害,引发了心疾,才堪堪停手。 陆琼羽衣衫微有凌乱,那张总是苍白的小脸上染上了桃花般的粉色,她的胸口起起伏伏,气息微有凌乱,一副娇生生的美人图就这样浮现在了云曦和冷清落面前。 两人皆是一愣,她们都是女子,可看到陆琼羽这般模样都觉得心头一荡,对她不由自主的便心生怜悯,不忍再伤她一分。 “美色如斯,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冷清落摇头感叹道,一副痞气十足的模样。 “你这些是与谁学的?我记得小侯爷虽是纨绔,却从不沾染女色吧?”云曦打量着冷清落,失声笑道。 “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总是要所长进嘛……” “你……你这也叫长进,分明是无赖!”陆琼羽平稳了气息,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一边娇喘道。 “那你还想不想看看更无赖的呢?”冷清落一边搓着手,一面眉飞色舞的坏笑着,吓得陆琼羽立刻躲向了云曦的身后。 “好了,你就别再欺负琼羽了,你来这不是想看莲花灯吗?” 冷清落摇头叹息了一声,“人都有爱美之心啊,便是二嫂嫂也不例外,罢了,今日就暂时放了她吧!” 听着冷清落装模作样的说着浑话,云曦和陆琼羽却是被逗得一乐,三人都走出了船舱,准备欣赏一番外面的莲花灯。 可是等到三人站在小舟的船板上时,却都瞬间愣住了,她们的小舟不知何时起竟是远离了众人,此时孤零零的飘在湖面上。 这里位于一座小岛背后,小岛彻底隐藏了她们的行踪,冷清落喊了两声,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风吹湖面的声响。 “划船的小太监呢?”陆琼羽发现这艘船上竟是只剩下了她们三人,不由脸色一白,声音也颤抖起来。 云曦微眯眼眸,看着静悄悄的四周,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看来又有麻烦了! 突然,小舟剧烈的晃动起来,船上的三人身子摇摆不定,云曦立刻喊道:“快蹲下身子!” 然而未等陆琼羽蹲下,小舟一个趔趄,陆琼羽体弱不稳,竟是直直的翻了下去。 “琼羽!”冷清落大叫的冲上前去,想要拉起陆琼羽的手,然而两只手交错而过,冷清落最后看到的只有陆琼羽那花容失色的脸,和四溅而起的水花。 未等陆琼羽反应过来,下一瞬云曦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纵身跃入湖中,而冷清落的脸在这一瞬彻底的变成了灰白色……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反转 “二嫂嫂!琼羽!”冷清落喃喃唤道,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的湖面,冷清落爬起身子便要跳下去。 然而下一瞬她的身子便被人按住,冷清落回头一看,只见身后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他只低声说了四字“待着别动”,便纵身一跃而下。 云曦的确不会武艺,但她却会水,云泽小时候曾被人推入水中,从那时开始她便和云泽一起学水,为的便是以防万一。 湖水清澈,云曦屏气游到陆琼羽身边,陆琼羽是毫无防备掉下来的,此时早已经呛了好多水,正手忙脚乱的扑腾着。 云曦绕到她的身后,托起了她的身子,溺水的人会下意识的抱紧接近的东西,若是她从前面救陆琼羽,只怕会被她牢牢缠紧。 陆琼羽的情况很不好,云曦必须要尽快将她拖上去,可就在云曦欲向上游动时,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脚腕。 云曦向下望去,只见下面竟是有个蒙面的黑衣人,她蹙了蹙眉,看来小船的晃动也是他们弄的了! 陆琼羽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云曦用力的蹬腿,然而一切也只是徒劳。 云曦咬了咬牙,用尽浑身的力气将陆琼羽向上推了出去,冷清落一直在观望水里的动静,陆琼羽刚露出头来,冷清落便将一把抓住了陆琼羽的手,将她拉至小舟边。 陆琼羽紧紧的抠着船板,不停的咳嗦着,冷清落费尽了力气才将陆琼羽拉了上来,拍着她的脸问道:“我二嫂嫂呢?” 陆琼羽吐了几口水,才有气无力的指着湖面,气若游丝的说道:“在……在下面……” 就在云曦将陆琼羽推出水面后,湖底的黑衣人用力一扯,云曦的身子便迅速下落,她挣扎了几下,却是毫无用处。 他们并没有对陆琼羽穷追猛打,看来是一心想要自己的命,她的气息有些不稳,从她进入水中开始便一直没有换气,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突然,有人抓住了云曦的手腕,云曦抬头一看,在湖水中依然清晰可见玄羽那一口白到发光的牙齿。 云曦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及时赶来了。 玄羽笑意一凝,他游到下面,一脚将黑衣人踢开,没有了禁锢,云曦立刻向上游去。 钻出水面后,云曦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冷清落的脸色在看到云曦安然无恙后,终于恢复了色彩。 她放下了陆琼羽的身子,哭着跑到了船边,“二嫂嫂!二嫂嫂,你快上来!” 云曦刚抓过冷清落的手,便有另一只瘦弱苍白的手伸了过来,云曦抬头望去,只见陆琼羽发髻凌乱,脸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神却依然明亮坚毅。 “曦姐姐!”陆琼羽声音颤抖哽咽,刚才若不是云曦,她早就没命了。 云曦抓着两人的手,翻身回到了小舟上,云曦和陆琼羽都是衣衫浸湿,发髻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堪。 “二嫂嫂,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陆琼羽都被云曦救了出来,但是云曦却是过了许久才浮出水面,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曦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眼睛一直盯着湖面,冷清落和陆琼羽都被云曦这郑重的模样弄的有些紧张,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湖面看。 忽然,湖面翻滚起来,陆琼羽吓得缩在了冷清落的身后,云曦却是未有慌乱,因为她知道出来的人自然会是玄羽! 玄羽钻出水面后,看见有三个美人都在盯着他,竟是有些害羞起来,连忙向后顺了一下头发,嘴角扬起一道自认为绝佳的弧度,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人呢?”云曦却是不解风情,只淡淡开口问了一句。 玄羽不禁气馁,他伸手将那两个黑衣人扔上了小船,陆琼羽脸色苍白,连连后退,云曦连忙安抚道“别怕,他们动不了了!” 玄羽也翻身上船,将小舟划到了小岛上,玄羽系好了船,又将那两个人扔到了地上。 “还活着吗?”云曦淡淡的扫了那两人一眼,语气平静的问道。 玄羽探了探两人的鼻息,随口说道:“这个没气了,这个还活着!” 陆琼羽一听有人死了,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犹如白纸一般,身体更是颤抖不止。 云曦看了陆琼羽一眼,与冷清落说道:“你先带琼羽去阁楼待着,她身子不好,你找找看有没有干净的衣服!” 冷清落虽然想留着看,可是看到陆琼羽那瑟瑟发抖的样子,便扶着陆琼羽向阁楼的方向走去。 “把他弄醒!”云曦冷声说道,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虽然姿容凌乱,但是气势不减。 玄羽将那“幸存”下来的人弄醒,那人先是一脸茫然,随即满眼都是惊慌,玄羽一把扯掉了他覆面的黑纱,露出的是一张有些过于秀气的脸。 “你是宫里的公公?”云曦眯了眯眼睛,开口问道。 那人用力的摇了摇头,云曦侧头看向了玄羽,“你检验一下!” “是!” 玄羽说着却是收回了脚步,神色复杂的看了云曦一眼,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如……如何检验?” 云曦扫了玄羽一眼,那眼神竟是让玄羽感觉看到了冷凌澈的影子。 玄羽咽了咽口水,一脸的不情愿,早知道他刚才还不如杀了这个人呢,谁愿意看男人的…… 那人提着裤子,一脸的惊慌,看着玄羽一步步走向他,都要被吓哭了,“奴才是宫里的小太监,世子妃饶命啊!” 那尖锐的声音无须验证,玄羽松了一口气,总算保住了自己的眼睛。 “谁派你来杀本宫的?” 那小太监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哪里会想到云曦不但会水,还有一个身手不凡的暗卫。 见他不说话,云曦略略皱眉,开口道:“你身上带刀子了吗?” 玄羽点点头,云曦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声音冷淡的说道:“本宫只见过一次凌迟处决,至今记忆犹新,今日所幸无事,不如再来观摩一遍! 玄羽,动手吧,本宫会在旁边指点你,咱们看看这位公公能够挺到第几刀!” 此时玄羽和那小太监的表情是一样的难看,玄羽一直觉得自家主子是个暗里狠的,可没想到世子妃是个明着毒的,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玄羽咽了咽口水,抽出了腰间的匕首,缓缓走向了那个小太监,可是那匕首刚在小太监的身上割破了一点伤口,那小太监就哭嚎着说道:“奴才说,是皇后娘娘让奴才这么做的!世子妃饶命啊,世子妃饶命!” 他只是个小太监,因为会水性便被欧阳皇后安排了过来,可若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危险,他当初绝不会答应。 “胡说!皇后娘娘与本宫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害本宫?”云曦杏眸一挑,声音冷寒阴戾。 “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啊!”那小太监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叩头道:“奴才只知道,那日欧阳小姐和欧阳侧妃进了宫,之后皇后娘娘就找了奴才……” 他真是不该见钱眼开,他只以为宫里是皇后的地盘,杀掉一个世子妃最容易不过,可是…… 小太监是悔不当初,云曦闻后挑了挑眉,又是那个欧阳若! 至于那个欧阳侧妃,云曦倒可是理解,毕竟冷凌墨让她害的有点惨,可这个欧阳若真是在挑战她忍耐的限度。 云曦看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神色淡漠冷酷,人若是存了害人之心,便要有受到惩罚的觉悟。 “玄羽,你……” 玄羽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那小太监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直至变成了土灰色…… 这时冷清落从阁楼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薄毯,“二嫂嫂,这里面没有衣物,只在床榻上有两床薄毯,你快擦擦吧!” 云曦接过薄毯,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好在是夏季,否则定会着凉。 冷清落见玄羽那将小太监打晕了过去,连忙问道“二嫂嫂,你打算做什么?” “且看着吧!”云曦扬唇一笑,且笑不语。 …… 而此时蓬莱湖中心处莲花灯熠熠闪闪,小舟在湖面飘荡,一片宁静祥和,而在这层唯美的面纱下,却藏着太多的阴暗和肮脏。 在一艘华美的小船上,冷清荧有些紧张的揉着帕子,“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欧阳若喝着茶,傲慢的扫了冷清荧一眼,那模样仿佛欧阳若才是皇家之女,而冷清荧不过只是一个小跟班而已。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殷侯爷都已经说出讨厌你的字眼了,陛下如何为你赐婚? 可你若是掉进了湖里,小侯爷英雄救美,那时便会与公主你有肌肤之亲,他自是要给公主一个名分的!” “可是……可小侯爷真的会来救我吗?”冷清荧表示担心,毕竟他刚刚还在怨怪自己,如今可会出手助? “你放心,不管他愿不愿,小侯爷都会救你!”欧阳若放下了杯盏,冷笑说道,她无视冷清荧那羞红了的脸色,起身走到了船舱外。 湖面上飘着数不过来的小舟,但云曦她们那艘船却是早已无影无踪,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欧阳若嘴角高高扬起,今日之后夏国再无长公主,而锦安世子妃则会变成她——欧阳若! 想到冷凌澈那一身风华,想到他不凡的身手和高超的琴艺,欧阳若的眼里闪过势在必得的光,那样完美的男人只有她才配拥有,她会让他臣服在她的脚下,心里永远只装着她一个人! 可是欧阳若的嘴角还未扬到最高的弧度,她和冷清荧脚下的船便剧烈的摇摆起来。 冷清荧抓着小船的栏杆,惊慌失措的看向了欧阳若,“这……这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不是说让她故意落水就好了吗?有必要做的这般真实吗? 小船摇的这般剧烈,她反而不敢跳了! 欧阳若也是一脸惊恐,这并不是她们商量好的啊! 可是下一瞬,这小船竟是被一阵大力掀翻,欧阳若和冷清荧齐齐落入水中,众人只听到两道“扑通”的落水声,周围人连忙尖声喊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殷钰正趴在船边上,一边用手划着湖面,一边用酒壶向嘴里倒着酒,他听到了众人的呼喊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划船的小太监见此立刻跑了过来,连忙禀告道:“小侯爷快救人啊,奴才看看见落水好像是三公主!” “谁?”殷钰迷糊迷糊的说道,他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喝着酒说道:“可本侯爷不会水啊,怎么救人?你……你快下去!” 那小太监皱了皱眉,连忙搀扶住殷钰,关切的说道:“小侯爷您站稳一些,小心别掉下去!” 小太监嘴上这般说着,实则却是暗暗用力将殷钰向船边顶了过去,殷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双迷醉的眼清亮异常,桃花眼中寒光熠熠,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邪佞的笑,“你想做什么?” 那小太监吓得浑身一颤,只觉的眼前的殷钰太过陌生,陌生的让人感到恐惧,“奴才……奴才是想搀扶小侯爷啊!” 殷钰眼中的寒光消失,重新露出了随和的笑,“原来是这样啊……” 那小太监刚刚松了一口气,谁知殷钰突然嘴角一扬,大声吼道:“你竟敢推我!” 接着便只听扑通一声,殷钰彻底掉进了湖里,那小太监一人在船上凌乱,不是该他喊“侯爷小心吗?” 因着欧阳若两人落水,众人已经围了过来,此时都听到了殷钰那尖锐的吼叫声,也都看见了那小太监因为欲拉殷钰而伸直的双手,此时在别人眼中都变成了行凶的证据。 陆流君也赶到了附近,见殷钰落水立刻跳水营救,终是将殷钰拉了上来,可殷钰却是紧闭双眼,昏迷不醒。 可欧阳若那边就不好过了,冷清荧因为一时不察,呛了好几口水,此时正剧烈的扑腾着,她以为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可是直到她扑腾的再无力气,也没有天降的英雄将她救起。 围观的公子们都先是怔愣了一瞬,而后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竟是直接跳水救人,剩下的人也恍然大悟。 冷清荧和欧阳若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西宁侯府的小姐,不论救了谁都会成为一段上好的姻缘!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见那些公子如同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往水里跳,谁都不甘示弱。 若是有游得快的,后面便有好几个人伸手拖他,以至于救人的人虽然多,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达到欧阳若两人所处的位置。 最后还是两个会水的小太监赶了过来,将奄奄一息的欧阳若和冷清荧捞了上来,否则这两人在今日就要香消玉殒了! 而此时宫宴上正是一片和乐,楚帝正慈爱的告诉自己的子侄们要兄友弟恭,一心为楚。 楚帝正谆谆教诲着,突有宫人禀报,说是三公主落水了,楚帝的眉毛动了动,连忙问道:“人可救上来了?” “回陛下,三公主已经被救了上来,现在已性命无忧,可是……” 欧阳皇后的嘴角扬了扬,侧眸看了一眼正勉强压制兴奋的曹婉仪,若是她们猜的没错,这宫人应说“小侯爷救了三公主”,而后便是顺理成章的赐婚…… 楚帝清了清嗓子,关切的问道:“可是什么?” “殷小侯爷和欧阳小姐也落水了,现在生死未卜!” “什么!?”众人都惊诧出声,其中数欧阳皇后最为激动。 这件事与欧阳若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也掉进去了,那计划可有变化? 楚帝的眸子闪了闪,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欧阳皇后,欧阳皇后心中一凛,陛下最是多疑,难道他误会是西宁侯府要拉拢殷钰? 正在此时,突然又有宫人禀告,“陛下,不好了,世子妃、七公主还有陆小姐都不见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弄巧成拙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就连一向冷静的殷太后都豁然起身,陆夫人更是被吓得啜泣起来,一时间场内气氛怪异凝重。 而当冷凌澈听到那“失踪”二字时,平静的墨眸突然卷起了波澜,在那一瞬间,双眸中席卷的洪浪仿佛能将一切毁灭殆尽,俊美如谪仙的面容转瞬变为了嗜血残酷的修罗。 直到一棵杨树轻颤,冷凌澈凝眸望了过去,眼中的狠绝和猩红才一点点退却,又变成了那个温润如玉,朗朗如阳的公子。 欧阳侧妃满意一笑,她并不在意欧阳若落水一事,只要能处理掉云曦就好。 云曦害得她的墨儿名声尽损,还被王爷责罚打了板子,今日更是害的芙儿被殷太后责罚,她若是不报此仇枉为人母! 她知道欧阳若与云曦积怨颇深,在欧阳皇后面前欧阳若要比她有脸面的多,所以她们便一同进宫见了欧阳皇后,商量了这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殷钰的事情能成与否她一点都不关心,只要云曦死了,她心头的这口气就解了! “什么叫失踪了?” 楚帝勃然大怒,冷清荧的事他略知一二,欧阳皇后提前知会过他。 他当时还对欧阳皇后很满意,可是如今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却是让他不得不怀疑欧阳皇后的用意! “回陛下,世子妃和七公主乘坐的小舟不见了……” “还不快去搜!”楚帝愤怒难平,他有些心虚的看了殷太后一眼,生怕她会发作为难。 然而殷太后却是缓缓落座,只闭着眼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可她这副淡然的样子却让楚帝心里更是没底。 “陛下,臣想随之前往!”冷凌澈起身开口说道,楚帝没有理由拒绝,点头应允了。 冷凌衍转了转眼眸,玩弄着手中的杯盏,眼中色彩变幻莫测。 看来,他真的很在意的那个女人呢! 此时前殿乱成一团,云曦三人却是蒙着被子坐在床榻上,看起来反而很是安逸。 “一会儿你们可知道该怎么说了?”云曦的发髻都凌乱了,索性将长发披散开,湿漉的长发如同一块墨黑的绸缎,乌黑亮泽。 冷清落和陆琼羽都点了点头,陆琼羽的脸色好了一些,但是依然惨白,她的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湿漉漉水汪汪的,“谢谢你曦姐姐,要是没有你,琼羽今日只怕就没命了!” 云曦看着陆琼羽这乖巧柔弱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愧疚,“其实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是因为我才让你遇险……” 陆琼羽摇了摇头,虽然依旧病弱,但那双琥珀一般的眼眸却是那般明亮,“人各有命,福祸相依,害我落水之人并不是曦姐姐,救我之人才是你,所以你就是琼羽的救命恩人!” 云曦心思微动,陆琼羽生而就有心疾,她不能激动不能悲伤,便是欢喜也不能太过剧烈,上天剥夺了她许多的可能。 久病之人难免会心存怨愤,可是这个女子却没有,即便她身体孱弱,却依然坚毅开朗,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善意。 就像一朵娇弱的小花,虽然被风雨侵袭,却依然顽强的绽放属于自己的颜色,这样的女子如何不被人喜爱呢! 云曦和陆琼羽相视而笑,两人之间因为此事而亲近了不少,之前那种似有若无的疏离全然消失,两人仿佛相知多年的好友。 云曦喜欢陆琼羽那种坚韧和纯善,而陆琼羽则欣赏云曦身上的肆意和张扬。 冷清落托着下巴看了半晌,最后只叹了一口气,说了“造化弄人”四个字。 云曦两人不解,冷清落一字一顿的说道:“可惜了你们都是女子,不然你们定是天作之和! 彼此欣赏,彼此怜惜,若是这般只怕就没有我二哥什么事了!” 云曦不禁失笑,不知道她这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几人正说笑着,外面传来了此起披伏的呼喊声,云曦随手挽上了长发,起身说道:“我们该走了!” 当搜寻的宫人看到云曦她们的身影时,顿时都乐出了声,连忙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最先冲过来的竟然是陆流君,他救下了殷钰,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本是想着上岸后换身干净的衣物,竟是听到了陆琼羽失踪的消息,便连忙跟着众人过来搜寻。 陆流君平日里总挂着淡笑,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现在双眉紧锁,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琼羽,你怎么了?你的衣裳怎么都湿了? 你落水了?有没有受伤?可有哪里不舒服?……” 陆流君一连串的发问简直让陆琼羽不知从哪开始回答,只无奈的牵起嘴角,任由陆流君将所有的问题一次性问完。 见陆琼羽不说话,陆流君神色更是惊恐,“琼羽,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可是伤到了喉咙?” “哥……”陆琼羽无力的开口道,有些局促低下了头,觉得很不好意思。 “怎么了?有不舒服的地方吗?”陆流君抓着陆琼羽的肩膀急切的说道,一双俊目恨不得将陆琼羽看着彻底。 “我没事,我不慎落水了,是世子妃救了我……” 听闻陆琼羽落水,陆流君的神色又凝重了一分,可是听到陆琼羽说出“世子妃”三字,他才意识到周围还有别人,连忙松开了手,走到云曦身边躬身拜谢。 “谢过世子妃,世子妃的恩情丞相府感激不尽!”陆流君是右丞相府的长孙,他此言甚重,云曦自是听得明白话里的深意。 “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与琼羽是好友,若是琼羽愿意以后请我吃顿茶便好!”云曦浅笑说道,回绝了陆流君的好意。 陆流君微有惊讶,因为右丞相府在金陵举足轻重,更是众位皇子争抢的对象,只是右丞相府一直保持中立,而刚才陆流君的承诺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 见云曦神色清朗,没有半点借此邀功之意,陆流君眸色微动,复又躬身一拜。 “云曦……”一道清凉如泉,足以激荡人心的声音传来,云曦侧身去看,嘴角缓缓扬起。 在冷凌澈看到云曦的瞬间,眸色似乎变得更加的深沉幽暗,仿若没有阳光照进的黑潭,冰冷刺骨。 “身上怎么都弄湿了……”冷凌澈的声音很轻很淡,他拿出帕子为云曦一点点擦拭着发丝,动作温柔轻缓。 “世子妃是为了救我才跳进了湖里……”陆琼羽有些愧疚的开口说道,局促不安的揉搓着手指。 冷凌澈挑眉看着云曦,天色已经逐渐昏暗了下来,阳光的余晖映进了那双墨眸中转瞬便消失不见,似乎一切的光芒都被他的双眸吞噬殆尽。 天色昏暗,云曦并没有看清冷凌澈的神色,只点头说道:“我以前学过水,水性还是不错的!” “我们回府吧……”冷凌澈牵着云曦的手,云曦有些惊讶的发现他的手竟然比她的还要凉。 “可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 “不必理会了,我们回府!”冷凌澈说完便拉着云曦阔步离开,他的声音虽然还是那般悦耳,但是云曦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寒凉。 “你可会解释?”冷凌澈侧眸看了冷清落一眼,冷清落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冷清落看着冷凌澈的背影,蹙着眉歪了歪头,二哥是不是生气了? 当众人回到宫宴上时,楚帝眯了眯眼睛,开口问道:“凌澈和云曦呢?” “回父皇,陆小姐不慎落水,世子妃跳水救回了陆小姐,但也受了惊吓,情绪不稳。 二哥让儿臣给父皇赔罪,他带着二嫂嫂先行回去休息了……”冷清落开口说道,她一直低着头,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楚帝看了冷清落一眼,微微蹙了蹙眉,未等楚帝说话,锦安王便怒气沉沉的说道:“这个逆子!陛下,臣弟这便回去教训他!” 殷太后冷冷的抬了抬眼皮,只一个眼神便让锦安王复又坐回了椅子,喉咙也不自觉地动了动。 “云曦救人受到了惊吓,应该奖赏安抚才对,哪里还能呵斥?凌澈担心也是正常的,你先坐下吧!”楚帝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只觉得今日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 那边一直昏迷不醒的殷钰终于在锦阳老夫人的哭天抹泪之下睁开了眼睛,他眼神迷茫的看着周围,那空洞的眼神吓得锦阳老夫人连忙询问:“钰儿?你可还认得母亲啊?钰儿啊……” “殷钰,你怎么样了?”楚帝眯着眼睛,锐利的眼神落在了殷钰的身上。 殷钰呆滞了好久,才突然坐起了身子,神色惶恐的说道:“不要推我,不要推我……” “我的钰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你不要吓母亲啊!”锦阳老夫人只有殷钰这一个儿子,一向视若珠宝,此时看着殷钰受惊的模样,顿时心疼的紧。 “来人!扶小侯爷下去休息!”楚帝不想让殷钰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殷太后却是开口拦住了。 “等等!”殷太后没有多话,只用那双冰冷的凤眸看着殷钰,冷冷问道:“钰儿,是谁推你下水的?” “是……是划船的小太监!”殷钰有些不清醒,晃了晃头,眼神也恢复了清明,顿时便咬牙切齿的说道,一脸的愤怒。 “他让殷钰下水救人,可是殷钰不会水,他竟是直接将殷钰直接推入了水中!”殷钰一脸委屈的说道,身子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看起来好像十分后怕的样子。 殷太后的眸色冷了一分,楚帝咽了咽口水,知道此事不会善了了。 “查清三公主和欧阳小姐为何落水了吗?”殷太后有条不紊的问道。 “回太后,已经查清了!是两个小太监在水中掀翻了小舟……” “那两个太监呢?”殷太后的声音越发的冷淡,那一字一字都像刀一般扎在了众人的心间。 “那两个小太监不慎溺水……溺水身亡了!”回禀的小太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欧阳皇后猛然抬头,怎么会这样? 她从未派人去推欧阳若所在的小舟,反倒是派人去加害云曦,难道说…… 待欧阳皇后看清那两具尸体时,心底顿时一凉,怎么会这样? “溺水身亡?倒是干净……”殷太后冷笑出声,瞥了欧阳皇后一眼,而欧阳皇后则一直揉着手帕,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又是怎么回事?”殷太后看着冷清落问道,声音平淡无波,比起往日还要淡上几分。 “皇祖母,清落几人本是在船舱中谈天,可一走出船外就发现我们被扔在了孤岛附近。 后来船身晃荡,陆小姐掉进了水里,二嫂嫂跳水救回了陆小姐,我们便一直在岛上等着救援……” 冷清落干脆利落的回禀道,殷太后抬眸扫了冷清落一眼,复又开口问道:“那你可看见了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冷清落歪了歪头,似在沉思,欧阳皇后心中更慌,却是只听冷清落答道:“没什么可疑的人,就是给我们划船的小太监不见了……” 云曦交代过不得说出那两个小太监的事,因为她不能让外人知道她身边有暗卫,否则只会让楚帝怀疑冷凌澈。 再则,这次她要让欧阳皇后吃一个哑巴亏,让她有苦说不出! 欧阳皇后有些诧异,她明明派人去刺杀云曦,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欧阳皇后正想着,殷太后突然冷笑出声,众人都屏气低头,那颗心却都“砰砰”的跳着。 自从楚帝登基以后,殷太后就不再过问朝中之事,便是后宫的事情也很少管,但殷太后不管事不代表她失了权威。 就连楚帝一时也是心中没底,只略显紧张的看着殷太后。 “一个游湖没想到竟是这般的精彩,皇后,你安排的很妥帖嘛……”殷太后拉着长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皇后。 欧阳皇后浑身汗毛竖立,殷太后发怒的时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一边发怒一边发笑。 “是臣妾的失责……臣妾有罪……”欧阳皇后声音发颤,早已经失了往日的骄傲。 “真是一出好戏啊!”殷太后嘴角轻扬,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却丝毫让人察觉不出慈祥来。 众人也都明白了大概,云曦三人的事情不过是个恶作剧,或许是宫里的哪位想要惩罚一下某人,但是殷钰这件事不得不引人遐想了。 先有人推翻了冷清荧和欧阳若的小舟,后有人将殷钰推下水中,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害殷钰的性命,只怕是想要全一个英雄救美的美名! 想到冷清荧刚才和殷钰一同展示才艺,在座的人都是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至于那两个溺水而死的太监,就更是笑谈了,两个精通水性的人会在成事之后被淹死,只怕定是被人杀人灭口,至于那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母后……”楚帝望着殷太后,眼神近乎恳求,这件事若是被公然掀开,丢的可是整个皇室的脸! 殷太后有些失望看着楚帝,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学会妇人们的勾心斗角了? 殷太后收回了视线,冷冷的看着欧阳皇后,最后只淡漠的开口说道:“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却是出了如此纰漏,甚至险些闹出了人命,应当给予责罚!” 欧阳皇后咬了咬牙,心中有万千不甘,却只得低头认下,不敢有所违背。 “便罚你在宫里思过半月,这段时间宫里就交给淑妃暂理吧!” 楚帝立刻给欧阳皇后使了一个眼色,殷太后已经做出了让步,如今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欧阳皇后咬了咬牙,只好起身跪拜谢恩。 殷太后复又看了殷钰一眼,声音放缓,开口说道:“你今日受了惊吓,好好回去休养吧! 等你身体好了,哀家亲自给你把关,定会为你择一门好亲事,也免得你无人照料……”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公子的惩罚 殷太后的意思众人听得明明白白,殷钰的婚事以后交由殷太后全权做主,任何人不得插手! 楚帝哪里还敢不从,心里只恨欧阳皇后无用,竟是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欧阳皇后忍着心里的愤懑,咬牙忍下,对别人来说禁足是个小事,可她是个皇后,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数倍,虽然只有十五天,但淑妃那个女人还指不定要从中生出多少事呢! 淑妃喜不自禁的谢恩,没想到欧阳皇后蹦跶了一天,最后竟是她从中获利! “皇后娘娘您不要担心,臣妾一定会好好代理六宫事宜的!”淑妃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礼,却看得欧阳皇后想要咬人。 冷凌洵也颇为得意的看了冷凌衍一眼,冷凌衍却是全然没有放在心里,只微垂着头,若有所思。 冷凌衍一开始并不知道欧阳皇后她们的计划,但是现在也已经猜到了大概,不过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看来他要找母后好好聊聊了! 这时有人进来禀告,说是那个小太监大喊冤枉,说他没有推殷钰入水,但当时的情况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都可以为殷钰作证。 殷太后看了楚帝一眼,开口询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一切听母后的安排!”殷太后已经做出了让步,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楚帝自然不会在插手。 “那就割了舌头乱棍打死,再扔到乱葬岗吧!”殷太后轻描淡写的说道,语气平静却让众人都觉得心惊。 “哀家累了,清落你扶哀家回去!”殷太后揉了揉眉心,缓缓抬起手臂。 冷清落立刻上前搀扶住殷太后,在众人的跪拜下缓缓离开。 楚帝也无心再理会宫宴,只瞪了欧阳皇后一眼,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锦安王神色淡淡,对发生的事情显得漠不关心,只在楚帝离开后率先出宫,锦安王府的人自是立刻起身跟上,只有欧阳侧妃一人神色莫测,表情甚是难看。 今日的计划是她们一同想的,那两个太监明明是去杀云曦的,结果却是死在了欧阳若和冷清荧的船下,这件事越想越让人觉得可怕。 欧阳皇后一时想不明白,那是因为她不够了解云曦,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欧阳侧妃深知云曦的为人。 那是一个眦睚必报心狠手辣的女人,今日的事一定是她的回击,可她一个柔弱女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现在欧阳若生死不明,欧阳皇后又被责罚,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她的身上。 欧阳侧妃的脸都被吓白了,一边怕云曦会找后账,一边又担心西宁侯府会因此而责备她,她身子摇摇晃晃,步履阑珊的朝着宫外走去,比起失足落水的陆琼羽还要病弱。 陆流君搀扶着陆琼羽,温柔的说道:“琼羽,咱们也早些回府吧,得请个大夫好好为你看看,免得你感染了风寒!” 陆夫人也连忙点头应道,看着陆琼羽的眼神满是怜惜,心疼的要命。 陆琼羽乖巧的点点头,却发现陆丞相在一直盯着她看,便疑惑的开口问道:“祖父,怎么了吗?” 陆丞相年近七十,长着一把花白的胡子,他眯着眼睛打量了陆琼羽一番,最后只道:“无事,快回去休养吧!” 看着陆夫人和陆琼羽离开的背影,陆丞相摸了摸胡子,一脸的别有深意。 “祖父,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陆流君心思敏锐,立刻开口问道。 陆丞相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只摇头笑道:“真是精彩啊……” 陆丞相说完之后便摸着胡子离开了,陆流君眸色微转,棕色的瞳孔中闪着烁烁清辉,最后他也只是挑唇一笑,意味深长,抬步跟上了陆丞相的步伐。 宫里的处理经过云曦和冷凌澈自是无法得知,两人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再无交谈,云曦偷偷瞄了冷凌澈一眼,抿了抿嘴角。 她怎么觉得冷凌澈好像生气了呢? 可为什么呢? 这时马车外传来了“砰”的一声响动,云曦吓了一跳,但外面驾车的玄宫未有任何反应,想来应是没有危险的。 马车外传来的是玄角的声音,他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主子,不远处有一队人马,看来是来者不善!” “杀了!”冷凌澈淡漠的吐出两字,脸上的表情仍是矜贵俊美,但在昏暗的马车内总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云曦有些心惊,难道都不用查查证对方是何人吗? 此时的冷凌澈让云曦觉得莫名的怕,就好像她是一个犯错了孩子,正等待着应有的责罚。 可是,她做错什么了呢…… 马车外面不再有响动,想来应是玄角奉命离开了。 马车一路平稳的驶到了锦安王府,云曦松了一口气,马车内的气氛实在是压抑,然而还未等云曦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他便被冷凌澈一把抱起,惊得她不由娇嗔出声。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云曦低声说道,府里有那么多人,若是保持这种姿势走回芙蓉阁,那她以后要不要见人了! “别闹!”他只淡淡开口说了两个字,语气虽轻,却不像往常那样带着宠溺的温柔。 “凌澈,你……” 冷凌澈低头对云曦笑了笑,那笑容极淡,可不但没有让云曦感到安定,反而让她越发的心慌。 在府中众人或是惊诧或是兴奋的眼神中,冷凌澈抱着云曦大步回到了芙蓉阁。 安华几人一见云曦是被抱着回来的,立刻围了上去,“世子妃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去准备热水和姜汤!”冷凌澈只说了这一句话,芙蓉阁便忙乱了起来。 因为安华让人早就烧好了热水,所以很快就准备好了,喜华这时也急急忙忙的端着一碗姜汤跑过来,正当她要迈进屋子里的时候,冷凌澈却是站在门口,一把接过了姜汤,下一瞬便将屋门“砰”的合上了。 喜华庆幸自己跑的不够快,否则世子这一下,她的鼻子就塌了! “公主!”乐华急得不行,作势就要往里面闯,却被安华一把拉住。 “世子妃没事,都散开吧!” 云曦的衣服虽然湿了,但是她气色还好,倒是冷凌澈的气色不佳,只怕受伤是没有,两人闹别扭倒是真的! “真的?”乐华眼巴巴的看着安华,两条眉毛都变成了小山。 “嗯!你还不相信我吗?你们都回去歇着吧,若是世子和世子妃有事自然会叫人的!” 见安华神色坦然,乐华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却还是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一脸的不放心。 喜华走过去不怀好意的说道:“你要是这么不放心世子妃,不如你偷偷潜进去或者爬到房顶上看看?” 乐华看了喜华一眼,那双眼睛又变成了利刃一般,她长腿一扫,喜华瞬间摔了一个跟头,看着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表情,乐华才扬了扬嘴角拍手走人。 “乐华!你个死丫头,你给我等着!”直到乐华走远,喜华才敢将心里的话骂了出来。 喜华嘟着嘴费力的爬起来,揉着摔疼了的屁股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嘴里还一直叨叨其词。 树上站着看热闹的几人,玄角双手环胸,看着玄羽说道:“玄羽,你看上的妹子挺辣呀,不怕以后夫纲不振吗?” 玄羽扫了玄角那唇红齿白的小白脸一眼,冷笑道:“就你这长相只怕只有”妇纲“了!” “嘶!你再说一遍,信不信不老子让你像那些人一般身首异处啊?”玄角呸了一口,说话时都刻意做出一副粗俗不堪的模样,但仍旧难掩身上的阴柔之气。 最后还是玄商问了一件正事,“查到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了吗?” “嗯!里面只有一个是领头的,剩下的都是一些流寇,那领头的在被我挑断手筋脚筋之后,终于开口说出了他的上家!” “谁?”玄商几人立刻望向了玄角,让他一度觉得倍有面子。 “能想出这种损招的除了五皇子还有谁?他想的倒美,居然敢打我们世子妃主意,还想折辱咱们世子,我去他老娘的!” 玄商几人互望了一眼,眼里没有气愤,只有深深的哀悼,这位五皇子只怕是要惨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玄宫盯着芙蓉阁的大门,若有所思的说道:“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主子今日定是生气了,而且还是与世子妃生气了!” 玄商几人也望了过去,玄羽搓着手,一脸兴奋的说道:“你们说主子这样的人会怎么惩罚世子妃呢?” 打肯定舍不得,骂也张不开嘴,嘿嘿嘿…… 几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莫名的色彩,玄商站起身,开口道:“走吧,主子心情本就不好,若是让他知道我们几个一直在树上张望,只怕……” 玄羽和玄角咽了咽口水,立刻闪人,玄宫看了看光秃的树枝,一脸茫然,到底怎么惩罚的啊? …… 而此时冷凌澈手捧着姜汤,洁白如玉的手指拿着青翠色汤匙轻轻搅动着姜汤。 云曦清了清嗓子,虽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显而易见冷凌澈是生气了的,而且还是与她。 “夫君,我真的没事!”那一声夫君有些羞怯有些小心翼翼,就像一片羽毛般轻轻的扫过冷凌澈的耳畔和心间。 冷凌澈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小心的盛了一勺汤,放在唇下轻轻吹着,又用嘴唇试探了一下温度,才将小勺子送到了云曦嘴边。 云曦喜欢辣,但是最讨厌姜的辣味,她抬眸看了冷凌澈一眼,见冷凌澈的神情没有一丝松动,只好闭着眼睛一咬牙,张嘴将姜汤喝下。 冷凌澈一勺一勺细心的喂着,云曦几次欲言又止,可一看到冷凌澈那略显阴沉的脸色,便只好一直隐忍着,直到将这碗姜汤彻底喝尽。 云曦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姜灼烧着,那种感觉比生病还难受。 冷凌澈放下手中的瓷碗,不由分说的便又将云曦抱了起来,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浴桶,云曦的心里生出一丝恐惧。 “我自己来吧……” 冷凌澈只浅笑着望着她,伸手解开了她的腰带,内衫,中衣,云曦本想制止他,可不知为何那熟悉的笑脸今日却让她莫名的觉得可怕? 云曦闭上了眼睛,直到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她才下意识的环住了双臂,一张小脸早已经红的仿若染上了海棠花汁,娇艳欲滴。 冷凌澈将她温柔的放在了浴桶之中,云曦咬了咬嘴唇,任由他为她擦背洗发。 水气袅袅,在夏日这里的温度可以说得上的闷热了,可云曦却还是觉得有些凉意,而这股寒凉就来自于她背后的这个男人。 冷凌澈平日里很温柔,今日是加倍的体贴,这可这种温柔让云曦有些难以接受。 冷凌澈将闭着眼睛的云曦从水里捞了出来,温柔细致的为她擦着身上的水珠,又用干净的毛巾裹在了她的长发上,为她一点点揉搓着。 云曦睁开眼睛,室内水汽环绕,云曦的睫毛上挂着细细的水珠,她睫毛轻颤,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子身姿修长,面若刀削,五官深邃,但不是那种硬朗之美,而是一种如仙般的俊美清俊。 “夫君……”云曦小心翼翼的开口唤道,冷凌澈只浅笑回应,却并不说话,只将她打横抱起,缓缓走到了床榻边。 冷凌澈扯落了云曦身上包裹着的毛巾,云曦伸手便要去拉锦被,手腕却被冷凌澈一把握住。 云曦怔怔的看着冷凌澈,那双幽深的墨眸跳动着诡谲妖冶的光,云曦现在是一丝不挂,虽然他们早已有夫妻之实,但是每次云曦都要求熄灭烛火,恩爱之后也要第一时间钻进锦被里。 如今室内烛火辉辉,她就这样不着寸缕的被冷凌澈压在身下,即便那是她的夫君,是她此生最亲密的人,她也无法如此面对他。 “夫君……”她声音微带颤抖,可是在看到冷凌澈嘴角那邪魅蛊惑的笑时,后面的话她竟是说不出口了。 她就像是一只羔羊,被人喂饱养肥,又清洗干净,现在便只能伸着脖子,等着猎人的屠刀落下。 而冷凌澈便是那个将她养肥,现在又要将她吞掉的猎人,云曦咽了咽口水,气息微乱…… “夫……” 那一声呢喃尚未出口,就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被冷凌澈清冷的唇狠狠覆上。 冷凌澈的吻总是温柔缠绵,带着无限的宠溺,如同清风润雨,让人酥了心麻了骨。 可是今天他的吻却是炙热霸道,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上了她的唇,不留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云曦试着推拒他,但得到的却是冷凌澈更猛烈的攻击,她连连避让,他却是寸寸攻袭,直到她丢盔弃甲再无力反抗。 他的动作放缓,云曦以为他肯放过了自己,可下一瞬她的粉唇却传来了一阵刺痛,有血腥的味道在她的嘴里蔓延开来。 云曦痛的“嘶”了一声,她的双眉紧蹙,不可置信的看着冷凌澈。 他平日里对她处处温柔呵护,即便是床笫之事,她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压抑,他一直顾及着她的感受,不舍得让她有半点不适。 而他今日却咬了自己…… 冷凌澈双手撑在云曦的耳畔,深深的望着她,似要将云曦溺死在他幽深的墨眸之中,让她再也无法逃离。 他抬起云曦的下巴,舔舐着云曦嘴唇上的伤口,目光凝结着冷冷寒光。 “痛吗?”他开口问道,烛火映在他的脸上,他的容颜一半明亮一半幽暗,一半美若谪仙一半冷若魔君。 “那你可知当我知道你落水之时,我的心有多痛……”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烦心的痕迹 冷凌澈轻叹一声,那叹息声若有似无,有宠溺亦有无奈,“曦儿可是生我的气了?” 云曦闭着眼睛,却是用力的摇着头。 “那为何不肯睁眼看我呢?”他的声音极尽温柔缠绵,又带着若有似无的诱惑。 她咬唇,她没有怪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曦儿……你知道我今日有多恼吗?又可知道我有多怕?”他轻缓的吻着她的额头,语气落落,仿佛失了所有。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流转波动,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将他的表情一一映在眸中。 “我……我只是想救她,而且我是有把握的……” “把握?把握就是水下有人欲要了你的性命?”他的声音在一次冷了下来,他可以容忍她所有,哪怕是她不爱他都可以,唯独只有他要她好好活着,他绝对不能再失去她了! 云曦哑然,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想太多,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冷凌澈也同样没有错。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因为若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选择…… 冷凌澈偷偷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腰肢,云曦痛出声来,冷凌澈贴近了她的脸颊了,两人鼻尖相抵,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彼此的气息。 “你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对不对?” 云曦沉默不语,冷凌澈总能看透她的心思,她根本就没有说谎的余地。 冷凌澈轻叹出声,语气清浅且哀切,“曦儿,我是最自私的不过的人,其他人的生或死我都不在乎,曦儿,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唯有无力的叹息,这一刻他不是那个算无遗算的腹黑世子,只是一个对待心爱女人无可奈何的无助男子。 “曦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这一句话透着深深的无力,他可以算计所有人心,哪怕是天下时局他都可以翻手搅弄。 唯有她,是他唯一的变数…… “夫君……对不起……”云曦终是开口了,她一直沉默着,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冷凌澈,出口的话也是苍白。 看着云曦那无措柔弱的模样,冷凌澈心头一软,只伸手将她环在怀里,让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膛,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逐渐平息。 “曦儿,再也不要吓我,若是你有个万一,我真的不知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眸色幽暗,失了光彩的双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曾如同行尸走肉,是她让他找回了缥缈的灵魂,若是她再一次离开,他会彻底的堕落,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这是两人自相识以来第一次吵架,更准确来说应是某人单方面的别扭。 可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床笫恩爱解决不了的事情,若是有,那便再来一次…… 经过几次的“贴身沟通”,冷凌澈终于“原谅”了云曦,两人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而云曦因为心怀愧疚,便只得任由他索取,极尽配合,甚至就连云曦之前不肯尝试的夫妻之乐,也都闭着眼睛咬着牙齿一一配合。 最后云曦甚至有了一种错觉,冷凌澈是不是早就不生气了,恼怒不过是掩饰他“禽兽行为”的遮羞布。 可是云曦来不及多想,便沉沉睡去,中途她只记得凌澈似乎离开过一会儿,但她已经没有力气询问,只抬眸望了一眼便彻底的闭上了…… 云曦睡的很沉,哪怕是被人再次拥入怀中也全然未察,看着云曦那熟睡的娇颜,某人扬唇淡笑,一脸如愿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云曦只觉的自己的嘴唇凉凉的,有一种淡淡的药香弥漫进了她的鼻腔。 她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惺忪的睡眼中是冷凌澈那张俊逸矜贵的脸。 “别动……”云曦似乎想要起身,冷凌澈立刻低声唤道,如玉的手指摸着透明的药膏,轻柔的涂在了云曦的红唇上。 看着那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冷凌澈此时有的只是后悔,愤怒果然会使人失去理智,即便是他也一样。 当初只想着让她疼,结果最疼的还是他! “你要做什么去?”冷凌澈已经穿戴整齐,云曦揉了揉眼睛,声音微哑的问道。 “昨日便是我休沐的最后一日了,今日我就要去上朝了。你只有自己用早膳了,若是无聊也可以出去逛逛,但记得要带上玄羽……” 冷凌澈一边涂着药膏一边交代着大事小情,仿佛他不是要去上朝,而是要出远门了一样。 “嗯!”云曦沉沉的应了一声,便缩在被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冷凌澈。 那模样就像是不舍得主人的小猫,委屈的缩在一旁,看起来楚楚可怜,又让人心神荡漾。 冷凌澈走到床榻便,轻轻俯下了身子,云曦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是预料中的吻并未落下。 云曦诧异睁眼,正捕捉到冷凌澈微扬的嘴角,下一瞬她便觉得脖颈一痛 “呀!”云曦惊叫出声,以为冷凌澈又要咬她,可是脖颈上的触感却并不是牙齿带来的疼痛,而是一种被柔唇包裹的酥麻感。 冷凌澈轻声一笑,看着云曦那茫然未知的模样,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他伸手理了理云曦额间的碎发,柔声道:“若是想我,便照照镜子……” “嗯?”云曦还没有反应过来,含水的杏眸有些惺忪,纯洁而魅惑。 冷凌澈蹙蹙眉,又在她的额间印上一吻,才狠厉离开,若是再多看他几眼,他今日只怕就上不了朝了! 看着冷凌澈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笑,云曦摸了摸脖颈,没有牙齿的痕迹也没有红肿,才松了一口气。 她躺在床上,出神的看着头顶的红色纱幔,一个月了,他们俩个成婚竟是已经一个月了,如今想来都觉得像一场梦似的。 云曦坐起身,新婚已过,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来处理,这王府十年如一日,如今也该有些新的变化了…… 云曦随手穿上一件藕荷色的中衣,命人进来伺候着。 守在外面的是碧珠,碧珠闻声立刻叫侍女们去备温水,她则先进内室伺候着。 碧珠一看见云曦,顿时一愣,歪了歪头似是有些犹疑的看着云曦。 碧珠年纪小,此时一副见到新奇物件的模样,云曦左右看看,正欲发问,喜华这时也迈了进来。 “世子妃,你知道……” “呀!”喜华立刻站在了原地,双手捂着脸,透过指缝坏笑的看着云曦,一脸的羞涩和兴奋。 看着喜华那古怪的笑容,云曦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穿戴整齐,没有什么不妥啊,为何喜华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所谓三人成虎,看着喜华的坏笑,碧珠的茫然,云曦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 喜华伸手指了指水晶镜,脸上还覆着一只没有作用的手掌,“奴婢可不好意思说,世子妃还是自己看吧!” 云曦心下狐疑,走到了水晶镜前,杏眸瞬间睁大,额间的红梅印记仿佛都更更鲜艳了一分。 “怎么会这样?”云曦看着脖颈正中间的那一块圆润的淤青,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 云曦突然记起冷凌澈临走时的那抹笑,还有那句“你若是想我,便照照镜子”,大脑瞬间“嗡”了一声,变成了空白一片。 难道这痕迹是刚才他“亲”出来的? 难怪她觉得那吻的感觉那么奇怪! 云曦咬了咬牙,兀自生着闷气,这让她今日如何见人啊! 看着云曦坐在镜前一动不动,喜华就知道云曦想必是不知情的,一定是世子爷偷偷做的。 喜华不地道的偷笑着,若不是竭力可知简直都要笑出声来了,看着云曦负气的模样,喜华轻咳了一声,开口劝道:“世子妃,其实咱们遮一遮就好了……” “遮得住吗?”云曦幽怨的转过头,那种无助悲愤的表情喜华还是第一次见。 “放心吧!”喜华走上前去,拿出了梳妆台山的水粉,一点点小心的涂抹着。 “奴婢也算是阅览群书,之前一本书上就写着,有一位贵家小姐和白面书生两情相悦。 两人在月下幽会,情到深处难以自拔,吻得忘我了一些,在那小姐的脖子山不小心留下了痕迹…… 后来就是那小姐的丫鬟用水粉给她掩盖了痕迹,才免得露馅被人发现……” 喜华的爱好终是有了用武之处,一时自是沾沾自得,云曦瞥了她一眼,抿唇未语。 碧珠听得正是兴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忙不迭的问道:“那瞒过别人了吗?” “瞒过了啊……” “那之后呢?最后这小姐和书生在一起了吗?”碧珠其实年岁还小,对这种男女之事并不了解,只是单纯的听个热闹。 “最后啊……最后那小姐怀了书生的孩子,却被送进宫做了妃子,那书生就娶了小姐身边的丫鬟……” 云曦扶额叹息,这都是什么啊? 云曦正想斥责喜华,让他别带坏了碧珠,谁知碧珠一脸兴奋的说道:“原来看书的这么有意思吗?我还以为书上写的都是之乎者也呢,喜华姐姐你教我识字吧……” 云曦将与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虽说目的有问题,但是因此好学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云曦看了一眼铜镜,眉毛蹙的更深了,那水粉将脖子擦的更白了,反而显得那青色的痕迹越发的明显,云曦瞪了喜华一眼,喜华也窘迫的挠了挠头。 “不对啊,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喜华无措的喃喃自语道,转而脸色一沉,气的直跺脚。 “奴婢知道了,一定是那写书的人根本就是胡编乱造!奴婢想他定然是个连媳妇都没有的光棍,否则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以后奴婢再也不看他的书了!” 云曦气息更乱,看着喜华的眼神越发的不善,喜华咽了咽口水,不觉胡退一步。 “世子妃,要不咱们穿一件衣领高些的衣服,再戴一条粗点的项链呢?”碧珠歪了歪头,思虑了一会说道。 “这个主意好!”喜华连忙趁机逃脱来了云曦那冰冷的眼神,跑到衣柜旁仔细的翻找着。 可现在是夏季,衣裳都尽量做得轻薄,哪有那么高的领子,最高的一件也挡不住那青色的吻痕。 碧珠转了转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世子妃,奴婢能不能试试?” 云曦无力的点着头,现在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若是解决不了这件事,她就再也不要出去见人了! 碧珠拿了一条淡紫色的轻纱手帕,又从云曦的首饰里找出了两个金色的圆环耳环,“世子妃,奴婢想把耳针弄弯可以吗?” 云曦麻木的点点有,借着便只见碧珠将手帕穿过两只耳环,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又将耳针刺透手帕,将手帕固定好便将耳针小心的折过。 云曦和喜华看着碧珠的那双小手不停的翻转着,最后便将那手帕小心的戴在了云曦的脖颈上,将手帕上原有的芙蓉绣花露在外面,完美的遮住了云曦脖颈上那恼人的痕迹。 云曦惊喜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若是只用一条手帕系在脖子上别提有多奇怪了,可是经过碧珠这样一弄,却是十分别致。 云曦穿了一条同样颜色的长裙,与脖颈间的手帕遥相呼应,反倒是别有韵味。 “碧珠,你这些是从学来的?”喜华长大了嘴,完全可以放下了一个鸡蛋了。 “我父亲是做首饰的工匠,我母亲擅长画图,所以我自小耳濡目染就学会了皮毛……”碧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手艺人每月赚的应该不,你怎么还会进王府做小婢女呢?”云曦不由发问道,进府之后便是奴婢,哪有在外自由。 碧珠那一直明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低头小声说道:“奴婢还有一个年迈的祖母和七岁的弟弟,祖母身子不好,弟弟又一直病着,每个月都要吃许多的药。 正好王府招婢女小厮,奴婢便进了王府,这样不但可以省下一口吃食,奴婢也可以贴补家用……” 喜华感动的抽了抽鼻子,没想到一直讨喜的碧珠竟是还有这样的故事,心里暗暗想着以后一定要对碧珠更好一些。 “你父母是在哪家做事的?” 碧珠一怔,犹豫了半晌,才扭捏的回答道:“金华阁……”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反击 “金华阁?”云曦长眉一蹙,就连刚才还在感动中的喜华也一脸惊疑。 “金华阁那不是西宁侯府家的铺子吗?”喜华开口问道,有些不解,若是如此她怎么不去西宁侯家做婢女呢? 碧珠知道云曦和喜华定是生疑了,连忙跪下说道:“世子妃,奴婢绝没有二心。 奴婢的父母虽然在金华阁,但是奴婢一开始就没想去西宁侯府,更不会是眼线……” 碧珠年纪虽小,却也不是傻的,以前她不了解朝中的局势,但是自从她进了锦安王府便一直在芙蓉阁伺候着,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了许多。 特别是西宁侯家的那位小姐更是与世子妃几番结仇,碧珠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今日云曦发问,她还是如实说了,因为她实在是不想说谎。 “世子妃,奴婢知道,像奴婢这种情况正常来说当然应该去西宁侯府,可是那里奴婢去不得啊!”碧珠眼泪汪汪的说道,眼神里都是惶恐。 “此话怎讲?”云曦蹙眉问道。 碧珠咬了咬嘴唇,还是开口说道:“这本是秘闻,也是因为奴婢父母都在金华阁才有所耳闻,听闻西宁侯府的婢女很多都活不长久,而且都是尚未及笄的少女,所以……” “那可知其中原因?”云曦挑了一下眉,只觉得这里面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奴婢也只是偶然听得父母谈话,好像是说欧阳世子……”碧珠为难的说道,这些她也不清楚,只是父母在决定送她做婢女时讨论了一番,正被她听到了。 碧珠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着云曦,不安的揉搓着手指,她本是只想帮世子妃解决问题,没想到反是暴露了自己,不知道世子妃会不会把自己赶走? 碧珠其实不想走,虽然她还没有在别处伺候过,可是她很喜欢这里,因为安华几个大丫鬟都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凶,更不会打骂她们这些小丫鬟。 世子妃虽说清冷,但只要不背主,她一向宽厚,从不会对下人发脾气。 云曦抬眸看了碧珠一眼,碧珠心中一紧,不由咽了咽口水,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你起来吧,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我并不介意你的出身!” “真的吗?”碧珠本就年纪小,此时一脸惊喜的看着云曦,竟是忘了身为奴婢不得质疑主子。 云曦扬唇一笑,喜华连忙碰了碰她,“世子妃骗你一个小丫头做什么,快去洗把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世子妃欺负你了呢!” 碧珠连连跪拜叩谢,云曦复又说道:“喜华,你让安华给碧珠备些银钱,就从我的月银上出就好。” “世子妃……”碧珠没想到云曦不但没有赶她走,反而还要贴补她,顿时更是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你快点去出去洗脸吧,你再哭一会儿世子妃就今日就不用出门了!” 碧珠咧嘴一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连忙欢喜的小跑出去,却正与青绢撞个正着。 青绢见碧珠好像哭过了,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碧珠连忙摇头,眼睛明明红红的,却笑着说道:“没事没事……” 看着碧珠模样,青绢只以为她是让云曦斥责了,端水进屋时也明显小心翼翼了许多。 “把水放在那就好!”喜华见青绢走了进来,便招呼着说道。 青绢连忙将脸盆放好,甚至都没敢看云曦一下就连忙退身而出了。 她和碧莲是两位侧妃所赐,后来碧莲出了那种事,现在她在这芙蓉阁里也十分的尴尬。 碧珠和青玉都得到了重用,云曦虽是没有苛责她,但也只是让她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她只求不要犯错,能好好保住性命就好。 喜华一边挽发,一边与云曦说道:“世子妃,碧珠可信吗?” “应该可信吧……”青绢和碧莲是两位侧妃送来的,算是明的眼线,而其他的小角色也在之前被她一举拔除了。 至于这青玉和碧珠,她们既然能被选为她的二等丫鬟,冷凌澈不可能任由别人的眼线在他们面前晃荡,想来应是可靠的。 想到冷凌澈那其智若妖,算尽一切的样子,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云曦莫名的恼火,恨的直咬牙。 “世子妃,你怎么了?可是牙痒痒了,是不是想咬世子一口?”喜华见云曦暗自咬牙,自然知道云曦在想些什么,便打笑道。 云曦扫了喜华一眼,懒得与她置气,便开口问道:“你刚才进门是不是要与我说什么?” “哎呀!看奴婢这记性,若是世子妃不提醒,奴婢都险些忘了!” 喜华看了一眼周围,才贼眉鼠眼的笑着说道:“世子妃,昨夜金陵可是出了乐子呢!” “什么?”云曦只随口问道,并没有太多的兴致。 “昨夜五皇子去了太子府,可竟然醉酒轻薄了太子的一名侍妾,可谓是一夜风流,只可惜最后被进去的小婢女撞见,尖叫之下引来了众人……” 喜华说的眉飞色舞,云曦惊诧转身,不由问道:“这些事你是从哪听来的?” “世子妃,如今外面都传的满城风雨了,谁不知道啊!” “满城风雨?”云曦喃喃的重复着,心里却下意识的有了一个猜想。 这种事冷凌衍应该藏着才对,怎么会一晚上就传的满城风雨,直觉告诉她,这一切是那个男人做的! …… 而此时朝堂之上,五皇子跪在金殿中一脸的死气沉沉,楚帝被气的嘴角直抽,冷凌衍的脸色也不好看。 “混账!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简直大逆不道!”满桌子都是御史弹劾冷凌淮的奏章,平日里他骄纵跋扈也就罢了,如今竟是连兄长的侍妾也敢轻薄! “父皇,儿臣不过是喝多了,根本就不记得……”冷凌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是多喝了一些酒,可是昨夜迷迷糊糊的,一看见那个侍妾就心痒难耐,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满屋子都是人了! “住嘴!混账东西,平日里就嚣张放纵,今日必定要严办了你!”楚帝气的怒不可遏,一张脸气的铁青。 “父皇!五弟的确是醉酒失礼,但那侍妾也不过是太子妃刚刚提上来的,有名无实罢了,还请父皇饶过五弟一次!”冷凌衍脸色略显阴沉,低声开口说道。 冷凌衍看了冷凌澈一眼,昨夜冷凌淮是来太子府与他商议冷凌澈的事情。 冷凌淮私自做主,竟是准备劫持冷凌澈两人,谁知道那一队人竟是无故失踪,现场经过细致的处理,甚至看不出打斗的痕迹。 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拦截冷凌澈的人莫名失踪,他不相信这是个意外! 而冷凌淮本是准备离开,谁知竟是闹出了这件事,他最了解冷凌淮,虽然冷凌淮行事放浪但也绝不会染指他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像被人算计了! 冷凌衍眯了眯眼睛,可若是真的是冷凌澈,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冷凌澈离开楚国十年,这种程度的势力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有的,可若不是冷凌澈,他又实在在想不出谁会做些事! 楚帝脸色微动,正欲开口,殷钰却是没憋住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太子真是宽厚,你看你脸都气绿了,还要为五殿下说话!” 众人都偷偷瞄着冷凌衍的脸,顺便看了看他的头顶,到底是哪里绿众人都心里清楚。 冷凌衍侧目看了殷钰一眼,那阴冷的眼神犹如毒蛇一般,然而殷钰一向不畏惧任何的警告,就连在锦安王的威压之下依然可以肆意自在,又如何会在意冷凌衍呢? 殷钰嘴角抽搐着,似乎是想要忍笑,但却又偏偏憋不住,整个殿内就看他一人不停的颤抖着,时而“噗嗤”一些笑出声来,时而清咳两声,想要做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却在下一瞬就破功,反而笑得更加厉害。 锦安王瞥了殷钰一眼,满眼的嫌弃,想当年锦阳侯是何等的风采,怎么会有这样的后人? 楚帝的脸色难看了一分,他看得出来殷钰是故意为难,毕竟昨日欧阳皇后算计了殷钰一通。 殷钰虽是不学无术,但也不是个傻的,如今找到个借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来人!将五皇子拉出去重责二十大板,闭门思过一月,若是还敢再犯,朕必废了你!” 冷凌淮心中不服,还想分辩,可在看到冷凌衍那警告的冰冷眼神后,便只好咬牙认了,被侍卫拉出了殿外行刑。 冷凌洵白白看了一场好戏,虽是竭力隐忍,但还是难掩笑意,“太子果然性情宽厚友爱兄弟,这点冷世子还要多多学习才是!” 冷凌洵故意旧事重提,冷凌衍和欧阳皇后已经很倒霉了,冷凌衍被自己亲兄弟戴了绿帽子,这是他以后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可是干看着冷凌衍倒霉还不够解气,冷凌澈也得跟着一地倒霉才是! 冷凌洵意在让众人想起冷凌澈之前做过的残害手足的事情,然而殷钰却是一拍手,一副惊诧模样的说道:“二皇子这么一说可不是嘛!那四公子的母妃也是西宁侯府的,怎么就这么巧呢!” 殷钰的阴阳怪气众人都听得明白,殷钰性子算是好的,但若真的惹到了他,他就如疯狗一般死咬着不肯松口。 楚帝揉了揉眉心,他知道殷钰心有怨恨,虽然他和冷清荧的婚事不成了,但是楚帝也不希望殷钰与他离心,便开口说道:“欧阳皇后教子无方,禁足一月,宫务暂由淑妃代理吧!” 冷凌洵一时愣住了,没想到殷钰会歪曲他的意思,虽然欧阳皇后倒霉他很开心,但毕竟此事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只怕西宁侯和太子都会记恨他! 果然,冷凌衍淡漠的扫了冷凌洵一眼,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冷凌洵清楚的看到了杀意,而西宁侯也是脸色沉郁。 冷凌洵喉咙动了动,看来他最近要小心行事了! 退朝之后,冷凌衍走到冷凌澈身边,压低了声音,冷冷问道:“二堂弟昨夜回府可一切顺遂?” 冷凌澈淡笑点头,声音轻缓如兰,“自是顺遂,金陵治安颇好,即便行夜路也是安全的。” 冷凌衍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冷凌澈脸上的神情,温润如玉,嘴角和眼中的笑没有任何不妥。 可即便如此,冷凌衍就是觉得此事与冷凌澈有关,他说不好那种感觉,十年前冷凌澈带给他的是嫉妒,十年后却让他察觉到了威胁。 “如此,甚好!”冷凌衍冷冷说了四字,便甩袖离开,而冷凌澈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只墨眸中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涟漪。 锦安王蹙眉看着,抿了抿嘴却未多话,只瞪了冷凌澈一眼,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可冷凌澈却别开了脸,气的锦安王想要跳脚,碍于众人在场,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殷钰冲着冷凌澈挤眉弄眼了两下,两人未说什么,相继离宫。 在冷凌澈欲乘马车离开时,一只手突然撩起了车帘,解着便只见殷钰笑眯眯钻了进来,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的表现。 “二哥,你的马车很舒服嘛!”殷钰眯着桃花眼,一把挥开折扇,笑盈盈的看着冷凌澈。 冷凌澈扫了一眼殷钰扇子上的字,殷钰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连忙左右展示自己的扇子,挑眉笑道:“怎么样二哥,弟弟这把扇子不错吧?” “词不错,其他的一般……”冷凌澈收回了视线,淡淡开口。 “二哥,你这就叫偏心了!不过我也承认,二嫂这两句话说的的确不错……”殷钰一时感慨,见冷凌澈不打算打理自己,连忙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 “二哥,这件事是你做的吧?真毒啊!人家不过说你为了丫鬟殴打兄弟,你竟然转手就给冷凌衍扣了一顶绿帽子! 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啧啧,他们那是不知君子狠起来招数更多啊!” 冷凌澈闭目凝神,根本就不理会殷钰,殷钰却是转了转眼睛,一脸坏笑的说道:“二哥怎么如此疲乏?可是有什么事力不从心……” 冷凌澈抬眸看了殷钰一眼,殷钰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立刻用扇子打自己的嘴,赔笑道:“贱嘴!该打!” 冷凌澈重新合上眼帘,而殷钰却是端正了神色,桃花眼中笑意皆无,灿若春桃的面容竟是有些冷峻,“可你刚回金陵便如此招摇,不怕惹得冷凌衍的忌惮?” 冷凌澈轻挑一下嘴角,笑意清冽寒凉,睁开的墨眸中翻卷着无法平定的波澜,“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他可会忽视我?” 殷钰一想也是这般,只摇头苦笑,“谁让咱们两个都长着一张有故事的脸呢,就你我二人这相貌如何也平庸不了啊!” 外面驾车的玄宫不由发笑,殷小侯爷还真是有些不要脸了,哪有这样明目张胆夸自己的。 “哦?是吗?我看你掩饰不错,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二哥!” 殷钰幽怨的说道,难怪玄角嘴巴那么毒,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暗卫! 冷凌澈清浅一笑,脑海里想的却都是云曦的音容笑貌,不知他的曦儿今日可有想他呢? 与此同时云曦打了一个喷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秦侧妃见此关切的说道:“云曦可是落水着凉了?若是你身子不好,我们可以改日再议!” 云曦挥了挥手,什么改日,若是再拖下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那时候只怕安华就要急出毛病了。 “云曦没事,多谢秦侧妃关怀,我们还是继续说铺子的事情吧……”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五十章 在意 云曦用过早膳后就去与秦侧妃议事,秦侧妃被殷太后好一番斥责,自是不敢再找借口怠慢,第二日便说要将嫁妆和王妃生前留下的铺子全权交给云曦。 冷清薇一直被秦侧妃带在身边,冷凌弘是王府长子,一直被锦安王教养在身边,秦侧妃便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女儿的身上,力求将女儿培养的得体聪慧。 即便她不是嫡女,但是王府的女儿嫁的自然也会是金陵权贵,以后就是当家主母,所以自小秦侧妃就培养冷清薇,不管处理什么事都会带着她,完全是在按照大家族主母的标准在培养。 冷清薇见云曦来了很热情恭敬的行了礼,云曦笑着应下,这冷清薇与秦侧妃一样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就像秦侧妃明明在她的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今日也是一如既往笑盈盈的看着她。 云曦也挂上了一丝浅淡的笑,一屋子的人看起来其乐融融,仿佛是在谈天说地一般。 “二嫂,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看起来好别致啊!”冷清薇刚刚及笄,年轻女孩子自然都喜欢漂亮的首饰。 云曦的表情略有心虚,不自然的摸了摸颈上的丝帕,“没什么,不过是夏国女子最普通不过的饰品……” “不过还真的挺好看的,与二嫂这身衣服搭起来也很合适!”冷清薇笑着说道,语气真诚。 云曦只扬唇笑笑,并未有多热络,秦侧妃抿了一口茶,笑道:“也怪我最近事多,一直没来得及将嫁妆交给你,反倒是惹得太后误会。” “侧妃言重,太后娘娘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她定会了解侧妃您的一番苦心!”云曦不动声色的推了回去,事到如今还想装无辜,未免晚了些! 秦侧妃脸上的笑有一瞬的裂痕,却是转瞬即逝,随即笑道:“若是你今日无事,便将嫁妆和太后娘娘的赏赐都抬回芙蓉阁吧……” “嫁妆的事情先不急,云曦也好命人收拾一下芙蓉阁,明日再搬就好。 不过云曦的东西实在繁多,云曦打算明日的时候让丫鬟一边对着礼单一边整理东西,这样也省的以后难以归整……” 秦侧妃扬唇笑了笑,抬眸看着云曦,缓缓开口道:“云曦可是不放心你的嫁妆?” 云曦闻后一笑,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云曦并不放在心里,可云曦这样也是为了秦侧妃好。 若是明日不将东西处理好,以后再发生昨日那样的事,侧妃岂不是百口莫辩?” 秦侧妃笑意更深,眼神却是有些微冷,片刻之后才笑道:“你说的对,这样对你我二人都好!” 反正她也没有贪云曦的银子,至于谁拿了,那就不是她管得的了! 秦侧妃打开了自己身边的小匣子,里面放着厚厚一摞的地契,“这些都是王妃留下的东西,本就应该交给你打理,我每日的事情也多,对于这些店铺也是力不从心,以至于每年也盈余不了多少银钱……” 云曦接过看了两眼,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些铺子都在金陵的繁华街道上,若说这些铺子不赚钱,傻子才会相信。 “有劳秦侧妃多年打理,世子和云曦都感念在心,以后云曦自是会帮您多加分担!”云曦只扫了两眼,便笑着说道。 冷清薇看了看秦侧妃,见秦侧妃神色如常,冷清薇不由在心中钦佩,还是母妃厉害,今日若是易地而处,她是很难隐忍的。 秦侧妃命人送来了厚厚一摞的账本,开口说道:“这些便是铺子的账本,你若是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秦侧妃耐心的说道,语气关切真挚,若是不知情的定会以为秦侧妃就是云曦的亲婆婆呢! “多谢秦侧妃,云曦谨记在心!” 几人又说了些客套话,云曦才亲身离开,秦侧妃的笑渐渐落下,眼神一片冷寒。 “母妃……”冷清薇担忧些开口唤道,她很少见秦侧妃有疾言厉色的时候。 “没事!”秦侧妃收回了视线,眼神依然阴冷,“没想到才过一月云曦就迫不及待的要夺权了,既然如此那便让她夺!” “可是,她会不会发现……” “不会!”秦侧妃斩钉截铁道。 “那账本做的天衣无缝,就算她有所怀疑也查不出来的,她想要便给她,不过一个空壳子还全了我的名声!” 冷清薇点点头,只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东西尚未掌握,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二嫂很不一样,和府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愿是她多想了吧…… 听闻云曦拿来了铺子的账本,玄商和安华几乎是一同赶到了芙蓉阁,两人一同翻阅账本,屋内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喜华咽了咽口水,看着两人专心的模样,弄的她莫名紧张,甚至让她连大气都不太敢喘,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害的两人算错了账…… 半晌之后,两人几乎一同放下了账本,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惆怅。 “世子妃,这些账根本就看不出问题来,可是这利润不可能这么少!” 那厚厚的一摞地契有庄园别院,剩下的都是黄金地段的铺子,可是账本上的利润竟是还不如一些小店面,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铺子在秦侧妃手里多年,她怎么可能不往自己手里搂钱呢?只是没想到她这么谨慎,竟是将账本做的滴水不露!”玄商沉声说道,即便他们心中生疑,可是账本就摆在这,他们总不能去质疑侧妃。 安华抿了抿嘴,显然也是闷闷不乐,她不是贪财的人,但是只要是她们的东西就没有让别人吞占的道理! 云曦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众人,笑着说道:“你们不是一直盼着这么一天吗,如今怎么反而闷闷不乐了?” 玄商和安华显然都在算计着什么,两人都没有说话,云曦看了一旁静立不语的青玉一眼,只见青玉微微蹙眉,眼中有夺目的光华闪过。 青玉一直跟着安华打点库房,安华说青玉是个十分聪明能干的人,在许多事情上并不比安华差上半点,甚至安华总觉得她在藏拙,认为真实的她远不仅如此。 青玉有一种书香之气,她长的只能算中等之姿,可偏偏那双眸子瑰丽明亮,让人不由觉得惋惜,只觉得长着这样一双眼睛的应是个绝色美人才对。 云曦勾了勾唇角,她这个芙蓉阁还真是卧虎藏龙呢! “罢了!你们回去慢慢想吧,也不急在这一时,等有了想法再来回禀我!”云曦让他们连账本一起拿走了,那意思就是不再插手此事。 看着几人离开,喜华开口问道:“这事情真的那般棘手?就连世子妃都想不出对策来吗?” “我一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我不可能事事插手,我相信安华他们!”云曦可以想办法解决,可是她更希望看到安华她们的成长。 “世子回来了!”碧珠先行迈进屋内,欢快的回禀着。 云曦神色一僵,抿了抿嘴角,喜华见此立刻识相的离开,她可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喜华推搡着碧珠离开,正好迎面撞见回来的冷凌澈,喜华对冷凌澈做着嘴型,小声的说道:“生气了……” 冷凌澈点头一笑,便抬步迈进了屋内,云曦的手里不知从哪找了一本书,正低头看书全然不理会冷凌澈。 冷凌澈见此只浅浅一下,随意的坐在了云曦身后,看着她脖颈上的丝带,笑着说道:“曦儿今日的打扮很别致……” 云曦“啪”的一声将书合上,什么别致,还不是为了掩盖某人的罪行! 云曦负气要离开,冷凌澈却是一把拉住云曦的手腕,顺势将云曦拉入自己的怀中,未等云曦挣扎,他便低沉的嗓音在云曦的耳边轻声喃道:“曦儿,我受伤了……” 云曦心中一紧,连忙抬头打量着冷凌澈,声音更是急切慌张,“怎么回事?你不是去上朝了吗?怎么会受伤?” 看着云曦急切的发问,冷凌澈嘴角缓缓舒展扬起,将云曦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心口,“相思之伤,疼在此处……” 云曦怔了怔,绝美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愠怒,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挣扎着起身,冷凌澈只微微用力便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里,“难道曦儿没有想为夫吗?” 云曦觉得脖颈间一凉,只见那丝帕早已经被冷凌澈扯落,而他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轻蹙着那淡若远山的眉,开口说道:“就是形状不够雅致,还需再接再厉……” “不要!”云曦一口回绝,不肯给冷凌澈半点机会。 “不要什么?”他挑眉问道,笑里的戏谑让云曦红了脸,如何也说不出那“吻痕”两字。 “反正就是不要!这样会被人看见……” “那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呢……”冷凌澈勾唇一笑,笑意邪魅入骨。 云曦的耳朵都红了,精致小巧的耳朵像是两瓣娇嫩的花瓣,晶莹红润让人见之生喜。 看着云曦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冷凌澈知道不能再欺负下去了,否则今晚就要难熬了…… 他将云曦轻轻的放在了软榻上,伸手提壶为云曦倒了一杯茶。 云曦见冷凌竟是主动放过了她,不觉得有些惊讶,连忙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冷凌澈仿若未察,只开口问道:“你可听闻五皇子的事了?” 云曦点点头,将刚才的事情放在一边,挑眉问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冷凌澈只是一笑,不置可否,反问道:“曦儿何出此言呢……” “昨夜玄角说有人埋伏在暗处,看你的处理办法想来那些人应是针对我们的,我想应该与五皇子有关吧……” 冷凌澈饮了一口茶,笑而未语,云曦继续开口说道:“欧阳皇后本是想要害我,结果反而将事情弄砸,还引得楚帝怀疑……” 这些本就是云曦的目的,既然欧阳皇后恶毒如斯,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有何不可,只是欧阳皇后因此被楚帝责罚,她势必会记恨自己。 可是五皇子出了这等事情,宁平侯府定会借机打压,而那个时候皇后忙着与淑妃争权,自然无暇再来算计她。 冷凌澈闻后赞赏的看了云曦一眼,轻声感叹道:“曦儿果然聪慧,为夫不及曦儿万一……” 云曦抿了抿嘴,她不过是分析了一下可能,能想出这种主意的冷凌澈才可怕好吧! “二皇子想要旧事重提,给我一个不顾念手足之情的名声,结果反是害的欧阳皇后被禁足一月,淑妃代理六宫,只怕宫里一时间不会安宁了……” 二皇子的心机不算深沉,不过是八面玲珑,又得楚帝扶持,反倒是那个冷凌衍,让云曦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这样也好,我们也能过些安宁的日子,处理一下府中的事情……”云曦笑着说道,眼眸流转间有华光闪过。 “是啊,我们也可做些其他的事情……”冷凌澈侧头笑望着着云曦,只见她鬓发如云,面若桃花,垂眸深思间仿若寒梅凝香,清冷明艳。 云曦没有听出冷凌澈的画外之音,只轻轻的“嗯”了一声,全然没有看到冷凌澈那笑意融融却魅惑矜贵的姿容。 …… 冷凌衍从欧阳皇后的宫殿走出,里面还时不时的传出欧阳皇后暴怒的声音,冷凌衍脸色阴沉却是没有理会。 欧阳皇后听闻自己又被禁足一月之后便气的疯癫起来,冷凌衍听得头疼,便拂袖离开,不过他的疑惑已经得到了答案。 果然是那个女人! 冷凌衍第一次见到她时,只是因为他看到云曦在与欧阳若争执,因为欧阳若骄纵的名声众人皆知,冷凌衍也只以为这个绝色的女子定会被欺负的痛哭离开。 结果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反而是欧阳若怒不可遏,之后她更是敏锐的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让他不由惊讶了一瞬。 可是他并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即便她姿容绝丽,也不足以引起他的在意。 直到在宫宴之上当他得知她便是冷凌澈的世子妃时,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今听欧阳皇后说那两个宦官本是用来收拾云曦的,他便知道昨日蓬莱湖的变故都是这个女人一手策划的。 够狠够准,比起那些只知道争宠的女子的确厉害许多。 冷凌衍牵了牵嘴角,夏日炙热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却是掩饰不了半分他脸上的阴鸷。 冷凌澈果然是个得上天偏爱之人! “云曦……有意思!”他冷笑一声,拂了一下暗黄色的衣袖,抬步离开。 太子府中,蓝玉柳正在处理府中的各项事宜,听闻太子前来,蓝玉柳立刻屏退了众人,温柔的脸上笑意盈盈,“太子您回来了?妾身命人给您准备些饭菜可好?” “嗯!好!”虽然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却足以让蓝玉柳心花怒放。 蓝玉柳连忙吩咐人去准备,看着冷凌衍坐在自己房中,她的心里便难掩欣喜。 冷凌衍不好女色,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忙碌在书房里,她虽是心疼却也从不敢打扰,看着他今日一下朝就来了自己院子,她竟是欢喜的有些不知所措。 蓝玉柳伸手给冷凌衍倒了一杯茶,柔声说道:“太子……” “你安排一下,过几日请金陵贵女们来府中一聚吧!”冷凌衍喝了一口茶,不等蓝玉柳说话便先行说道。 蓝玉柳有些惊诧,冷凌衍从不理会这种事情,怎么会突然让她宴请金陵贵女呢? 冷凌衍喝了一杯茶,随手将杯盏放下,语气淡漠,声音幽冷的说道:“别忘了将世子妃一起唤来!”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喜欢小奶狗? “世子妃?哪个世子妃?”蓝玉柳一时怔愣,被冷凌衍反常的举动所惊。 冷凌衍皱了皱眉,扫了蓝玉柳一眼说道:“自然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妃!” 蓝玉柳柳眉微蹙,猛然想起宫宴之上冷凌衍似乎一直在关注着云曦,心里不由有些恐慌,难道世子竟被她的美色所迷? 蓝玉柳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子,她知道自己以后会是一国之母,她的夫君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所以若是冷凌衍喜欢,她不介意为他纳其他的女子。 可是云曦不行啊,不管她有多美,她都是冷凌澈的女人,是他的堂弟妹啊! “若是宴请贵女自然少不了世子妃,毕竟锦安王是太子您的亲叔叔,不论如何我们的关系都是不能生疏的……”蓝玉柳小心翼翼的提点道。 冷凌衍却是冷了脸色,用那幽暗的双眼不悦的看着蓝玉柳,蓝玉柳心中惊慌,手指轻轻的颤抖起来,“太子……妾身……” “本宫做事何时用你来提点?”冷凌衍声音不大,但是那冷酷淡漠的声音让蓝玉柳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颤抖不止。 “太子恕罪!是妾身多话了!”蓝玉柳立刻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 冷凌衍却是没有一丝的怜悯,只冷冷的看着她,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爱意,只有无尽的决绝,“你若是有分析本宫的时间倒不如好好管理一下太子府,昨夜的事情未必没有你的失职!” 蓝玉柳抖得更厉害起来了,她的手指冰冷僵硬,心里后悔莫及。 她怎么就忘了太子最不喜欢被人质疑,更不喜欢被人插手他的事情。 “你好自为之,切莫让本宫质疑你身为太子妃的能力!” 看着冷凌衍欲拂袖而去,蓝玉柳才终是鼓起勇气,开口唤道:“太子,用了午膳再走吧……” “不必!”冷凌衍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便大步迈了出去,只留给她一道伟岸又冷漠的背影。 蓝玉柳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眼泪一颗颗的滑落而下,她只是为了他好,为何他就不能对她多一丝爱怜? 蓝玉柳擦了擦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露出这种软弱无能的表情,她会做的更好,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一个优秀的太子妃,她绝不会让他失望…… “来人!”她重新扬起了嘴角,即便眼睛酸涩,依然保持着端庄得体的笑。 “太子妃有何吩咐?” “命人准备请柬……” …… 宫里的事情云曦并不关心,以前在夏国她一个人又要防着后宫的女人,又要监管前朝百官的动态,可是如今有冷凌澈,她只要管好他的后院就好,剩下的事情她也可以安心做个“小女人”。 毕竟某人的心机之深沉让人无法窥测,他不再是那个温柔无助的冷公子,而是心思莫测的冷世子,她倒是愿意偷懒。 欧阳侧妃听闻云曦要对照礼单搬运嫁妆,连忙去找冷清芙拿回了被她偷走的嫁妆。 冷清芙被打了板子,回来后又被曹夫人好一番斥责,此时又听欧阳侧妃命她交出云曦所有的东西,顿时心火旺盛,对云曦是恨到了骨子里。 可是冷清芙已经卖了不少东西,欧阳侧妃无法,只得多花了几倍的价钱将东西赎回来,趁着云曦整理嫁妆之前全部补了回去。 欧阳侧妃心有不甘,但是她刚得了一点府中的权力,不想因为此事而招惹云曦,免得云曦与殷太后告状,反而因小失大。 欧阳侧妃因为心里有鬼,害怕云曦得知宫宴真相会报复她,便一直远远避开,云曦也乐得清静。 秦侧妃也只派了几个嬷嬷在周围帮衬着,她自是也看得亲力亲为。 喜华为云曦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垂柳之下,碧珠又给云曦准备了清茶和水果。 看着碧珠机灵的模样,云曦微微垂眸,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碧珠的身份冷凌澈是知道的,不论碧珠的出身,这个小丫头本身还是挺得云曦喜欢的。 机灵懂事,又手脚麻利,若是可以,也许…… “世子妃,奴婢可以开始了吗?”安华的话打断了云曦,云曦点了点头,安华便拿出礼单,在众人前面清点起来。 玄商和青玉也在一旁帮衬着,云曦并不插手,只在一旁喝茶休憩。 “世子妃的嫁妆可真是华贵啊,妾身可得来见见世面才好!” 云曦顺势望去,只见来人正是两位夫人,说话的是霞夫人,名为碧霞,是当年楚帝赐给锦安王的舞女。 虽然霞夫人已经生了六小姐冷清蓉,但是身段依然窈窕,面容也保养得体,的确是个风韵犹存的貌美妇人。 只是…… 看着霞夫人那满身珠玉的模样,云曦终于知道冷清蓉为何身为小姐却贪图钱财,霞夫人这一身珠翠简直是要将家底都搬了出来。 而她身边的锦夫人则是一身青色长裙,头上也只插着一支墨绿的发簪,打扮的十分简单。 锦夫人原名绣锦,是王妃身边最得力的人,不过至于为何王妃身死她反而成了王爷的夫人,云曦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锦夫人十分低调,相貌身材也远不如霞夫人,所以锦安王更是将锦夫人遗忘在脑后,可也或许正是如此,锦夫人生下了一个公子却依然能平安的生活在锦安王府里。 冷清蓉最先蹦了过来,一脸的惊讶,围在那些箱子周围左右的晃荡,“天哪!这里面竟是有这么多的珠宝首饰,这怎么戴的过来呢? 好漂亮的绸缎啊!这是我最喜欢的桃花色,真漂亮!” 安华她们本就事情多,这冷清蓉却实在是烦人,围在安华她们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安华都有了踢人的*! 而霞夫人压根就不理会冷清蓉,好像根本就没觉得冷清蓉此时是很失礼的,只盯着那些箱子说道:“妾身以前还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夏国陛下对长公主并没有十分偏爱,如今看起来却是不然……” 云曦只笑了笑,抬头见冷凌逸站在锦夫人身边,却是一直用眼睛瞄着自己,便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坐!” 冷凌逸得了云曦的同意,立刻拉着锦夫人的手走了过来,锦夫人有些局促的打量着云曦,见云曦的确是面色温和,才缓缓坐下,却是并不与之攀谈。 “二嫂,我听说你在宫宴上落水了,是真的吗?”冷凌逸的视线没有一刻落在那些嫁妆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全是担忧。 云曦见此柔和一笑,伸手递给冷凌逸一个粉嫩的桃子,轻声开口道:“没事的,我的水性是很好的!” “哦!”闻此冷凌逸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张嘴便咬在了粉嫩的桃子上,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好甜!” “喜欢你就多吃一个!”云曦说完便又递给了冷凌逸一个桃子,冷凌逸不客气的接过,转手递给锦夫人,“娘,你吃!” 锦夫人笑着接过,看着云曦和冷凌逸亲近的模样,神色很是欣慰。 “还是咱们七公子嘴甜,这么快就得了世子妃的喜欢呢!”霞夫人语气泛酸,不善的看着冷凌逸。 冷凌逸仍是未觉,只一边吃着桃子,一边吐字不清的说道:“那是因为二嫂性格温柔啊,逸儿很喜欢二嫂啊!” 锦夫人连忙出口斥责道:“逸儿,不得胡说!” 霞夫人掩嘴一笑,那双描着淡红色胭脂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冷凌逸,“七公子今年也已经十岁了,也该知道男女有别了! 世子妃是你的嫂子,你这般说辞可不妥当啊!最近刚出了五皇子的事情,咱们王府可别又落人口舌啊!” 锦夫人脸色难堪,有些不知所措,冷凌逸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的。 “霞夫人多虑了,七弟年幼,自然不会有人多想,若是真有人敢借此生事,只怕才会落得个心术不正的骂名!你说呢,霞夫人?” 云曦轻描淡写的说道,霞夫人却变了脸色,看着云曦那冷淡的模样,暗暗揉了揉帕子,只恨云曦真是牙尖嘴利。 云曦明明是在骂她,结果反是让她毫无回嘴的余地。 冷清蓉这时蹦了过来,张嘴就说道:“二嫂,你的嫁妆也太多了,你用的过来吗? 我看见你那还有几匹颜色鲜艳的绸缎,那也不适合你这样年纪的人呀!” 喜华翻了一个白眼,还能再不会说话一点吗? “怎么就不适合啊!二嫂长的这么美,穿什么都好看!”终于吃完桃子的冷凌逸立刻开口反驳道,他嘴上还挂着桃汁,看起来好笑却又可爱。 喜华点点头,这才叫会讲话的! 云曦放下了茶杯,扫了冷清蓉一眼,装作听不懂冷清蓉的话,只开口说道:“芙蓉阁里有些小丫鬟年纪小,那些绸缎留给她们做衣裳就好!” “那多浪费啊,还不如……”霞夫人如何也是要些脸面的,怒气冲冲的起身拉着冷清蓉就走。 “娘,你拉我做什么,我还要……”冷清蓉挣扎着,眼睛一直瞄着箱子里的绸缎。 “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啊!”霞夫人一边骂着冷清蓉,一边用力的拉扯着她。 喜华无奈摇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算是个夫人,那也是王爷的女人,怎么眼界这么小呢,白白教坏了自己女儿! 锦夫人正给冷凌逸擦着嘴,见云曦望过来,锦夫人紧张的说道:“世子妃,凌逸他年纪小,您……” “无事,世子和我都很喜欢七弟。”云曦冲着冷凌逸扬唇一笑,冷凌逸一愣竟是脸红的低下了头。 锦夫人显得有些错愕,喃喃自语道:“世子他……” “锦夫人,您做的点心很好吃,您的心意世子和我心领了!” 看着云曦那双明亮睿智的眼眸,锦夫人低头不语,有些话不必言明,云曦的意思是接受了她的心意。 锦夫人抿了抿嘴角,整个王府里她只能选择世子,不管是因为王妃,还是为了凌逸…… 云曦只看了锦夫人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忠诚与否是要依靠行动,而非只言片语…… 云曦的嫁妆和赏赐整整搬了一日,这空前的盛况让府众人都不由感叹云曦的身价富足。 女子有如此丰厚的嫁妆傍身那自是值得骄傲自豪的,因为女子的嫁妆越多,便证明娘家越看重,婆家自然也会高看一眼。 玄宫几人打打杀杀还好,但是在管理财物上并不擅长,所以也就躲在一边享受清闲。 玄角嗑着瓜子,一边吐瓜子皮,一边说道:“咱们世子妃的嫁妆也太丰厚了,咱们主子以后就算什么都不干都足够他们吃喝玩乐了!” “你这话说的,那咱主子不就成了小白脸吗?”玄羽抢了一把瓜子,坏笑着说道。 “噗!咱主子那模样还真有几分潜力!哪像某些人,天天跟着人家姑娘屁股后边跑,结果呢?屁用没有!”玄角三句话必定毒舌,准确无误的踩在了玄羽的痛楚上。 “那你比你好吧!你个小白脸,以后不做暗卫去小倌馆也能养活自己!”玄羽的求爱之路可谓漫长艰辛,如今听玄角公然侮辱自己,自然接受不了。 “你说谁呢?老子堂堂八尺男儿,虎背熊腰,面如古铜,你他娘的才是小倌呢!”玄角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瓜子,脸色阴沉的瞪着玄羽。 可即便玄角说着满口脏话,又拍着胸膛趾高气昂的怒视玄羽,可那洁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细长的眉,含情的眼,即便发怒也像是在娇嗔。 “不男不女!懒得和你分辩,等我的孩子满地跑了,只怕你媳妇还未出生呢!”玄羽说完翻身离开,只留玄角一人跳脚大骂。 “我呸!就你那样的还想找到媳妇?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魄力,老子一定比你厉害!” 玄宫只盯着下面的嫁妆看,玄角见他一声不吭,便推了推他说道:“玄宫,你说我和玄羽谁能先找到媳妇儿?” 玄宫看了玄角一眼,懒得介入这两个疯子之间,便随手一指,“他!” 玄角顺势望去,只见玄宫指的是正在一旁磨药的玄徵,玄徵一看见他们正望着自己,脸立刻就红了,连忙捧着药材落荒而逃。 玄角抽了抽嘴角,啐了一口说道:“老子就和你打这个赌,要是玄徵先找到媳妇儿,老子把脑袋拿给你当夜壶!” 玄宫瞥了玄角一眼,嫌弃的转身离开,捧着这种夜壶尿得出来才怪吧! 芙蓉阁忙了一整日,才将云曦的那些东西搬到了自己的小库房,安华的嘴角扬了整整一天,别人都是累的哀声叹气,她反而神清气爽。 同样精神抖擞的还有玄商,两人还在库房里交流了一下管理的心得,都受益匪浅。 今日芙蓉阁里的人都忙坏了,云曦给每个人都赏了钱,又命小厨房多做了些饭菜,一时间芙蓉阁热闹欢喜,每个人都感念云曦的恩德。 云曦又另外备了一桌的菜,让安华还有玄商他们坐在一起用膳。 拒绝了某两人打算在库房用膳的请求,安华几人和玄商他们第一次聚在一起。 玄羽候着脸皮挤在了乐华的身边,乐华用筷子直接扎进了烧鸡中,玄羽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今日这般喜庆的日子还是不要妄添杀戮的好,便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玄角暗自发笑,只笑玄羽自不量力,可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安华几人都十分照顾玄徵,将鸡腿、嫩肉,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 玄徵脸色红的都要滴出血来,玄角砸了咂嘴,看着玄宫那意味深长的笑,玄角不禁犹疑。 怎么,难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玄徵这种小奶狗?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无商不奸 云曦未等两日,安华他们便已经拿出了妥帖的办法,云曦闻后一笑,看着安华说道:“你这主意不错,可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 “奴婢一个人哪里想的这么万全,主要的功劳都在于青玉,奴婢不过是跟着完善罢了!”安华笑看着青玉,心里对她是越发的满意了。 青玉福了一礼,神色恭谦,“奴婢不敢居功,奴婢不过是随意乱想,还是安华姐聪慧,能够想出这么万全的主意!” 云曦挥了挥手,扬唇笑道:“你不必这办拘谨,就算是你随意乱说,那也是你的本事!” “多谢世子妃夸赞!”青玉又福了一礼,恭敬端庄。 青绢也要比青玉秀丽一些,但是青玉那双眼睛真的很美,就像两潭清泉,清澈却又魅惑,让人一望便移不开视线。 看青玉这谨小慎微的样子,云曦也不再多话,只开口说道:“安华,你命人将这些掌柜的都唤来吧!” “是!”安华的脸上是洋溢不住的笑,一直稳重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 云曦见此无奈摇头一笑,虽然她不像安华一样在乎钱财之物,但她对这件事也很是期待。 不仅仅是因为她要夺回冷凌澈的东西,她也想借此看看秦侧妃忍耐的极限,那张总是完美的笑脸她真是看够了呢! “安华!” 安华闻声驻足,只见玄商正快步向她走来,玄商一身浅灰色的长衫,最普通的颜色穿在玄商身上硬是有了一种俊朗的书生之气。 “你这急匆匆是要去做什么?”玄商见安华步伐欢快,便笑着开口问道。 安华的脸上难掩喜色,看了看周围才开口说道:“世子妃让我去找那些掌柜的来!” “世子妃要有动作了?”玄商本是想参与此事,可冷凌澈却只言交给安华她们便好,这才未过两日她们便有所行动,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嗯!我和青玉想了一个办法,世子妃觉得可行,便让我去找那些掌柜的来!”安华目光灼灼,在阳光的映射下明亮的晃人。 玄羽微微失神,轻咳了一声忙开口说道:“我派人去找吧,你回去等着便好!” “可是……” 见安华有些犹豫,玄商连忙解释道:“我一会儿在正门等着那些掌柜的,有我出面别人定会以为是世子的意思!” 安华眉目舒展,世子妃毕竟是内阁妇人,闺誉最是重要,玄商出面在外人看来定然是得了冷凌澈的意,其他人自然没有资格置喙! “还是你想的周到!”安华扬唇一笑,皓齿红唇,她一向看重规矩,一言一行都合乎礼仪,便是微笑都是恰到好处。 但是今日安华看起来的确很是开心,笑容也比往日盛了几分,阳光明亮刺眼,却是不及安华眼中映射出来的流光。 直到安华福礼离开,玄商才恍然惊觉,连忙晃了晃自己的头,蹙着眉若有所思的喃喃一句,“真是怪哉!” 玄商带着几个掌柜的进了芙蓉阁的会客堂,这些掌柜的也不是第一次来锦安王府,所以并未东张西望,只是突然换了一个东家,这些掌柜的一时都心里没底。 “玄管家,世子妃今日唤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啊?”一个掌柜的开口问道,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玄商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开口说道:“不知!” 几个掌柜的彼此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矮胖的掌柜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金元宝,偷偷的递给玄商,“玄管家,今日有劳您在门口迎我们,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他们都知道玄商是冷凌澈身边的人,见识自然不少,送出手的东西自然不能小气。 玄商抿嘴一笑,伸手将金元宝揣进了衣襟里,神色也比刚才和善了许多。 “不用担心,世子妃刚刚接手店铺的事情,找你们问话也是正常的,你们如实禀报就是! 世子妃性子良善,你们只要不失了礼数就好!” 玄商说完之后,那些掌柜的明显脸色好转了一些,只跟着玄商朝着芙蓉阁走去,不再多话。 暗处的玄角扔掉了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说道:“还是玄商的活计好,总有油水,老子想和他换换!” “你?你每月的银钱也不少,可存下一文钱了?若是将王府交给你,只怕主子真的就要靠世子妃的嫁妆活着了!”玄宫毫不留情的说道。 “银子是用来干什么的?享受啊! 你看玄商那模样,他银子多吧,穿的像奔丧似的,有什么用!谁家的姑娘能看上他?”玄角咂嘴说道,一脸的不屑。 玄宫抬头看了看玄角的脑袋,开口提醒道:“你还是先保住自己的脑袋吧,毕竟我对长成你这样的夜壶实在是没有兴趣!” “靠!玄宫你睁大眼睛看着,老子一定最先找到媳妇儿!”玄角说完之后立刻闪身,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玄宫耸了耸肩,抬头看了一眼明媚的太阳,这都到夏天了,怎么还是挡不住这些人的发情呢? …… 那些掌柜的随着玄商一路走到了芙蓉阁,但见芙蓉阁优雅别致,虽无华丽的装饰,但处处可见其用心。 众人一路低着头,只隐隐见到一抹紫色的衣角,“小人见过世子妃!” 众人跪拜行礼,这时只听一道玉石激荡般的声音传来,“起来吧!” 众人抬起头来,一时都愣在了原地,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富家小姐,但是从未见过云曦这样尊贵倾城的美人。 安华见这些掌柜的竟是都直直的看着云曦,便轻咳了两声,那些人自知失礼连忙垂下了头。 玄商侧身站在一边,脚步微不可查的挪向了安华。 以云曦的身份自然不会随意与他们说话,她看了安华一眼,安华会意向前迈了一步说道:“今日世子妃找大家前来是为了问问店铺情况,众位不必惊慌。” 这些人不能直视云曦,但却可以看安华,但见安华的穿着打扮都不输与一般人家的小姐,看来应该是云曦的得力人。 “多谢姑娘!” 安华扬唇一笑,得体的说道:“我叫安华,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众位掌柜不必客气!” 几个掌柜的彼此望了一眼,那个矮胖的掌柜的向前迈出一步,开口说道:“小人们不敢隐瞒,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曦抬眼看了这掌柜的一眼,这掌柜的身材矮胖,脸上堆的都是肉,此时脸上挂着笑,所有的肉仿佛都要溢出来一般,看着十分可笑。 云曦心想,还好喜华此时不在,否则定会笑出声来。 每个掌柜的都做了一个介绍,有绸缎庄的掌柜,也有酒楼的掌柜。 冷凌澈母妃的铺子众多,衣食住行几乎都有涉及,可是这些铺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几乎没有一个是赚钱的! 那个矮胖子是首饰铺子的孙掌柜,玉琉阁的店面不输于西宁侯府的金华阁,但那金华阁是日进斗升,而玉琉阁只能保持收支平衡。 “世子妃初到金陵,对金陵还不是十分熟悉,以后铺子里的事情还都要仰仗各位掌柜的!”安华说话干脆利落,吐字如钉。 孙掌柜连连点头,脸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低眉顺眼,做出了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世子妃放心,小人们一直都在王妃的铺子里做事,承蒙王妃看重才能得此殊荣! 世子妃若是有什么事以后尽管吩咐,小人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掌柜语落,众人纷纷应声点头,连连称是,都是一副一心为了云曦的样子。 云曦抿了一口茶,将手中的杯盏放在了桌案上,清脆的声响让众人心间一颤,一直沉默许久的云曦终是开口说道:“本宫不求众位赴汤蹈火,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懂,这些铺子都在金陵顶好的地段,为何收入甚少?” 孙掌柜并未有所惊慌,只一脸愧疚,“都是小人们无能,实在没脸见世子妃啊!” 一众掌柜的都面露愧色,纷纷低下了头。 云曦心中冷笑,都说无商不奸,这些人果然都是一群老狐狸! “据本宫所知,玉琉阁以前是不输于金华阁的存在,金华阁依然日进斗金,为何咱们玉琉阁相差如此之多?” “世子妃有所不知啊!金陵城中的铺子都是金陵权贵所有,怎么做生意是一方面,这人脉也是很重要的!”孙掌柜面露难色,神色复杂的说道。 云曦挑了挑眉,孙掌柜的复又说道:“小的们也曾想过各种主意,但最后都效果甚微,如今能维持住王妃的铺子,便已经是小人们最大的能力了……” 孙掌柜叹气说道,一脸的哀愁,他身后的其他掌柜也都跟着唉声叹气,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云曦眯了眯眼睛,看来这个孙掌柜还是这些人里面的小头目呢! 玄商听到此处已经皱起了眉,碎玉阁是他一手打理的,这里面的弯弯绕他最是清楚,这孙掌柜的简直是满口谎话! “孙掌柜,咱们远的不说,就说金华阁和碎玉阁,这两家可以算是首饰铺子的翘楚了吧?” “是!是!小人也艳羡的很,可不论如何努力都是望尘莫及啊!”孙掌柜一脸遗憾,肥肉堆积的缝隙里都溢满了哀伤。 “金华阁和碎玉阁每年缴纳的税款便有一万两,依照这个比例,也就是说这两家每年的利润应有十万两。 玉琉阁店面的位置丝毫不逊于这两家,就算是经营不善,也要比其他小店面的要好才对。 可是这每年盈余一万两,这差的未免有些太多了吧!” 孙掌柜的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心里有些心疼刚才的那个金元宝,都说拿人手软,这玄商怎么还为难他们呢! “玄管家有所不知啊,当年王妃在世时,咱们铺子的收益的确好,可是王妃去后,这生意就一年不如一年。 您也知道,金陵这些夫人小姐买东西,首饰是一方面,要的也是人情啊……” “哦?依你所言,铺子经营不利,倒是应该怪罪咱们王府了?”云曦冷然开口,声音仿若冰凌,吓得众人立刻跪地。 众人都觉得上了玄商的当,就这也这叫性子和善?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小人在铺子里做事已经十多年了,小人所有的心血和青春都在这铺子里啊! 铺子不赚钱,小人也是心如刀绞,夜夜被愧疚折磨,可有些事小人们真的是没有回天之力啊!” 孙掌柜字字啼血,悲痛无比,其他人也都暗自抹着眼泪,悲声说道:“小人无用,对不起王妃啊!” 看着乱糟糟的一团,玄商眉头跳动,看着便觉得恼火,这些人分明是在欺世子妃不懂商场之事! 如今又抬出情分,意思便是说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世子妃责罚他们,只怕还会落个恶名! 云曦揉了揉头,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觉得烦了,安华见此立刻说道:“别哭了!小心惊扰世子妃!” 众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却都兀自啜泣,其中要数那孙掌柜哭的最伤心,险些背过了气去。 “这铺子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云曦有气无力的问道,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小人们已经尝试过多种办法,只是……唉……”孙掌柜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他进门开始便一直在唉声叹气,似乎比云曦还要忧愁。 “既然如此,这些铺子还有什么意思呢!本宫随意拿出几样嫁妆都可以抵得过这些店铺的收入,与其费心照顾,还不如兑出去的好!” 云曦有些恼火,看起来十分的失望,对这些铺子已经失去了兴趣。 玄商闻后蹙眉,刚想要说话,后来又想到冷凌澈的嘱托,说是任何事都要听从云曦的,便闭口不言了。 那些掌柜的皆是一惊,纷纷抬头望向了云曦,但见她揉着眉心,眉头紧锁,神色间难掩怒气。 这些掌柜的都听闻过这世子妃的事情,想她堂堂一国公主,自小娇生惯养,哪里会懂得赚钱的辛苦。 再加上她有整整二百五十六抬嫁妆傍身,自然看不上这些蝇头小利。 可是,如果云曦卖了店铺,那么新东家哪里会容得下他们这些人…… “都是小人无能啊!还请世子妃不要动怒!”孙掌柜泣泪横流,就仿佛云曦要卖掉的是他一般。 “世子妃,按理说主子的事小人们不应插手置喙,可是这些铺子是王妃留下的,您若是卖了铺子,岂不是会惹得别人说您的闲话嘛! 小人虽是无能,但愿意一辈子守着王妃的铺子,直到埋入黄土的那一天!” 孙掌柜声泪俱下,将身后那群好不容易刚刚平息下来的人都惹得一起哭了起来。 云曦抬头看着他们,神色有些动容,“没想到你们倒是个忠心的!只是铺子如今盈利这般的差,难不成以后还让本宫用嫁妆贴补亏空?” 众人都抿嘴不语,他们不希望卖铺子,但是也无法保证能达成云曦的要求。 安华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问道:“世子妃,这些是王妃的铺子,若是卖了的确不好! 可咱们不如将它租出去,这样既不用您再费心打理,收入也是稳定的,何乐不为呢?” 云曦转了转眼眸,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开口赞道:“这个主意好!玄商,这些铺子每年盈余多少?” “回世子妃,最多的不过一万两!”玄商有些看不懂,但还是开口回道。 “好,本宫知道了!你们回去便写一份租赁告示,每间铺子一年租金为两万两,本宫不喜欢拖沓,今日你们就办了吧!”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夏国来信 那些掌柜的是紧张而来,忧思而去,一个个都低垂着头,神色复杂难看。 “孙掌柜,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办啊!若是真的租了出去,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啊? 小厮什么还好说,但是自古以来都是新东家新掌柜,谁会留着我们这些人啊!” “是啊!我们也都年纪不小了,若是被赶走了,去哪找这么好的事做啊!” “就是!店铺生意不好也不能怪我们啊,还不是为了……” 一直沉默的孙掌柜一记眼刀飞过,满是横肉的脸上竟是现了阴冷之色,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却是难掩戾气:“都不要命了是吗?难道不知道话不可乱说吗?” 那人的脸色变了变,也知道是自己失言,连忙低下了头。 看着众人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孙掌柜开口说道:“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看看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 “老孙!咱们之间也不用藏着掖着,这铺子一年两万两的租金真是不贵,只要告示一贴出去,还愁找不到买家吗? 就说那金华阁一万两的税金,咱们还不知道那些猫腻猫,他们赚的可不只如此! 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只怕告示一贴进店的人都会踩坏了门槛!” 一人叹气说道,想到自己的未来就愁容满面。 孙掌柜冷哼一声,鄙视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只知道找东家,难道你们就想做一辈子掌柜的吗?” 众人纷纷抬头看着孙掌柜,只见他肥厚的嘴唇上扬,露出了一抹狡诈的笑来,“咱们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变成人上人呢!” 众人脸色一变,神色莫测,有人小声嘟囔道:“可是这银子咱们也不好凑啊……” 立刻有人嗤笑道:“老李,你可别笑死人了,你管了酒楼这么多年,这点银子还拿不出来?” 老李只“呵呵”赔笑,刚才那死气沉沉的众人都由阴转晴,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了。 “可是世子妃肯把店铺租给我们吗?”一人担心的说道,他们说的好听是掌柜的,其实都是给主子打杂的,世子妃可会瞧得起他们? “且看着吧,她要的不就是银子嘛,我去找秦侧妃说说,十有*是能成的!”孙掌柜眯着眼睛笑盈盈的说道,松垮的眼皮挡住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 众人见他这般说,都转着眼睛,算计着自己的得失。 云曦悠闲啜茶,安华笑着向外面望了一眼,笑着说道:“世子妃,您猜他们现在要去做什么呢?” 云曦挑唇一笑,抿了口茶,开口说道:“打疼了狗,它自然会夹着尾巴去找自己的主人!” 安华与青玉相视一眼,两人都浅浅一笑,看着屋内三个女人高深莫测的样子,玄商感觉自己好像瞬间了解了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 待冷凌澈听到云曦的想法后,他单手撑额,笑容清浅流溢,衣袖滑落,露出了一段雪白如玉般的手腕,一副美男图,跃然入眼。 “曦儿真是智谋无双,惟愿以后你切莫负了为夫……”清淡的语气夹杂着淡淡的幽怨,听得云曦不由蹙起了眉。 “夫君还真是谦虚,你才是其智若妖吧,与你相比,我这些难道不是闹着玩的吗?”冷凌澈夸人聪明,就像美人夸赞丑女,怎么听怎么别扭。 “我从来不与曦儿闹着玩,我只和曦儿……”冷凌澈贴近了云曦的耳畔,声音轻缓犹如柳絮,细密舒柔,但说出的话却是露骨至极。 云曦立刻躲闪开,看着那如仙般俊逸的脸,只咬了咬嘴唇,不欲理会。 冷凌澈见此却是倏然扬起了嘴角,勾起的唇犹如一弯清月,皎然生华,“看来曦儿是又生气了,这封信就算了吧……” 信! 云曦忽的转过了身,在这一瞬眼中波光大盛,仿若星河转移,光彩流溢,“是不是泽儿的信?快给我看!” 冷凌澈忽的生出了嫉妒之心,刚才那一瞬云曦实在是太美了,即便在两人动情之时,即便在她最妩媚娇弱之际,也不及刚才那颜色分毫。 冷凌澈轻叹一声,伸出手指轻轻覆在了自己的唇上,抬眸笑望着云曦,“曦儿……” 然而冷凌澈的话未说完,那柔软的唇就立刻贴在了他的唇瓣上,那般的毫无预兆,那般的直接坦然。 摸了摸自己微痛的嘴唇,看着云曦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冷凌澈心中无奈,从衣袖中掏出了那封信递给了云曦。 云泽,或许是他唯一一个无法打败的人! 云曦的手近乎颤抖的打开了那封信,她有些急切慌乱,将信封都撕开了一条小小的裂口。 信件有两个信封,外面的信封上是完全陌生的字迹,上面写着“锦安王世子亲启”,里面的信封上才是云曦最熟悉的字迹“吾姐云曦亲启!” 云曦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里面满是字迹的纸,仿若是生怕弄坏了薄纸,所以她的手指虽是微抖,却还是尽力小心。 就在云曦展开信件刚刚看了一行字后,泪水便噙满了她的眼眶,眼中充斥的全是晶莹的泪珠,让她的眼前成了白蒙蒙的一片,再也无法看清上面的字迹。 “我念给你听吧……”冷凌澈伸手拿过了纸张,云曦抹了抹眼泪,乖巧的坐在了冷凌澈的身边,只睁着一双水光粼粼的眼睛看着他。 冷凌澈移开了视线,将目光落在了那封信上,“至亲阿姐,见信如唔……” 云曦的眼泪在听到那“至亲阿姐”四个字时,便已经滚滚落下,冷凌澈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开口说道:“夏宫清幽,朝廷清明,泽儿一切安好……” 长长的一封信在冷凌澈那宛若碎玉般的声音中缓缓流过,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金色温暖的阳光映射进屋内,为两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薄光。 冷凌澈声音轻缓的念出每一个字符,云曦则是目光融融的看着他,即便云曦清泪落下,也掩盖不了两人之间那岁月静好的温馨。 看到最后,冷凌澈挑了挑眉,云曦心头一顿,连忙问道:“怎么了,可是他出什么事了?” 冷凌澈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将信递给云曦,淡淡开口:“剩下的你自己看吧!” 云曦忙不迭的接过,可当视线落在信纸上时,眼中的担忧淡却,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奈和宠溺。 因为最后一句话写着:“冷凌澈,本宫知道你会看我的信,告诉你,就算你娶了我阿姐,我本宫也不会叫你一声姐夫的!因为我讨厌你!” 那“讨厌”两个字又重又大,可以看出云泽写这封信时的咬牙切齿。 “他还小……”云曦笑着解释道,嘴角难掩那一丝甜蜜温暖。 “我还可以回信吗?”她的眼眶微红,仍泛着粼粼的微光,她就那样抿嘴望着他,眉梢眼角都是期待,这样的云曦让他如何能拒绝。 冷凌澈短暂的沉默,他正想开口,云曦闭着眼睛轻轻吻上了他的唇,不同于刚才的急切慌张,这个吻温柔缱绻,微凉而柔软。 “夫君,谢谢你!”云曦环住了冷凌澈的腰身,没人知道在她看到了这封信时,她的心情有多么轻松欢愉。 虽然冷凌澈对她疼爱宠溺,但她的心总有一个角落在惴惴不安,而如今她终于等到了她期待已久的回答。 冷凌澈长睫微扇,语气微有喑哑,他抬起云曦的下巴,沉沉说道:“曦儿用的可是美人计?” 云曦摇了摇头,“我是真的高兴,能看到这一封回信,我便于愿足矣!” 他将叹出的气息吹在她的脖颈上,语气轻柔温和,“我有什么理由说不呢?” 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只要她永远陪着他,便是天下他也可以倾覆…… …… 网撒出去了,就看有没有鱼甘愿往里面钻,云曦不动声色的等着,只看他们能商量出什么对策。 其中陆琼羽的母亲来过一回,陆琼羽身子弱,虽然是夏日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风寒,这几日陆夫人一直在她床前照顾,直到今日陆琼羽有了起色,她才能脱身前来致谢。 陆夫人是那种很温柔的女子,一看便是腹有诗书,气质清雅,相貌与陆琼羽也有几分相似,只是陆琼羽总有一种弱柳扶风之感,让人一见便会心中生怜。 陆夫人精心准备了很多的礼物,又红着眼眶好一番道谢,让云曦反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两人相谈片刻,陆夫人惊讶于云曦的学识和气度,之前她听闻过许多有关云曦的传闻,甚至一度以为云曦会是第二个二皇子妃,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何谓流言可畏。 只是陆夫人自然想不到,这流言背后有着云曦自己的推波助澜,陆夫人越发的喜欢云曦,也为陆琼羽能结交这样的好友而感到欣慰。 直到有人通传秦侧妃来了,陆夫人才起身离去。 云曦送陆夫人离开,陆夫人与秦侧妃寒暄片刻,秦侧妃才笑着打量着云曦,开口叹道:“云曦的气色越发的好了,这模样也越发娇艳了!” 云曦坦然笑笑,抬手请秦侧妃进屋小坐。 云曦命人上了茶水点心,并不开口询问,秦侧妃与云曦闲聊了一些琐事,抿了一口茶,开口说道:“云曦,我听说你要将店铺租出去?” 云曦闻后笑了笑,放下杯盏笑道:“秦侧妃的消息很灵通嘛!” 秦侧妃神色未变,坦然道:“什么灵通,还不是那几个掌柜的来找我了!” “哦?他们找侧妃所谓何事啊?”云曦故作不知,两人虚与委蛇,倒是和乐。 “说来惭愧,这些铺子都是王妃留下的,可我每日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些,竟是使得王妃的铺子荒废至此……”秦侧妃一脸的愧色,云曦只冷眼看着,并不说话。 “这些年一直是我管着铺子,这些掌柜每年都会来与我回禀,自是觉得与我熟悉。 如今是你接手,他们一时心中惶恐,不知道你其实最和善不过,竟是还非要我来多话,替他们说这一句!” 秦侧妃以帕掩唇,眼神似有若无的落在了云曦的脸上,云曦蹙了蹙眉,开口问道:“那不知秦侧妃要为他们带什么话?” 秦侧妃掩唇轻笑,神色温柔的开口说道:“他们在铺子里做了十多年,自然不想离开。 他们托我来问问,看看能不能将铺子租给他们?” 云曦诧异抬头,似有不解,“租给他们?” 见秦侧妃点头应下,云曦挑眉,眼中皆是打量,“这点小事竟也值得劳动秦侧妃!” “他们的事我自然不屑管的,可是云曦你想过没有,这不仅是铺子的问题,更关系到我们王府的名声!”秦侧妃并不在意云曦的冷淡和怀疑,反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云曦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神色疏离冷傲,“不过两间铺子,侧妃言重了!” 秦侧妃也不恼,安心的解释道:“云曦,咱们王府在金陵城是仅次于楚宫的存在,一言一行都被人放大数倍。 你突然将王妃的铺子租出去,别人会如何来想?是咱们王府缺银子?还是世子受到了王爷的苛责?” 见云曦像是听进去了,秦侧妃继续柔声说道:“其实咱们王府并不指着这些铺子,金银是有限的,但若是损了名声可就不值得了。 我知道你对我有些嫌隙,但是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闹都行,就是不能将笑话闹出去门去。 王爷和世子在朝堂上忙禄,咱们女人家要确保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云曦一直蹙着眉,见秦侧妃看着自己,她才舒展眉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多谢秦侧妃的善意提醒,不过这事情是我一人做的,即便有人说辞,我也会一力承担,不劳侧妃挂心了!” 云曦的脸色不大好看,她拿起杯盏轻轻啜饮,已然是一副送客的模样。 秦侧妃叹了一口气,只关切的说道:“你好好想想吧,我知道你聪明的,自然分得清利弊!” 见云曦不说话,秦侧妃只好起身离开,直到出了芙蓉阁,一直沉默的冷清薇才开口说道:“母妃,您觉得云曦会听您的意见吗?我看她好像……” “她是个聪明的,知道如何做才是对的,只是她一直身居高位,性情淡漠傲慢,自然不会当真我的面认错!”秦侧妃笑着打断了冷清薇,伸手理了理冷清薇的发丝。 “可是,女儿觉得她是个多疑之人,您提出来的意见她可会采纳?”冷清薇可不觉得云曦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人。 “我承认她很聪明,就连我也吃了她的亏!可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她久居深宫,哪里会懂生意上的猫腻! 就连我也不敢保证那些老狐狸报的账是对的,要说他们一分不贪,我可不信! 生意之道便是大家都有钱赚,云曦想掐断这些人的财路,他们怎么能不奋起反击呢!” 秦侧妃笑着说道,脸上的表情就如园中的花一般柔美,眸中的光却是寒寒烁烁,犹如冰封霜冻。 “母妃的意思是那些掌柜得会闹事?”冷清薇虽然一直在学府中中馈,但是商海之事远非她能理解的。 “看着吧,若是云曦肯就此收手,那么皆大欢喜,若是她紧咬不放,那些小人物也不容小觑啊!”秦侧妃伸手折断一支月季,看着那粉嫩的花瓣,幽幽开口。 云曦想要店铺,她给! 这些年她从这些店铺上得了不少的银钱,即便铺子给了云曦,那又能如何? 她只会更加名声言顺的享用铺子的进项,如今铺子交给了云曦,不管是赔是赚都与她再无半点关系! 秦侧妃勾出一抹冷笑,玉婉清,若是你知道,即便你死了,你的铺子都在为我的儿子效力,不知你可会死不瞑目呢?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博弈 第二日,几名掌柜的便来求见云曦,孙掌柜几人被人带着来了芙蓉阁,不同于上次的忐忑,这次他们都满怀着憧憬。 云曦仍坐在主位,听到他们的跪拜声也没有答话,最后还是安华让他们起身,这些人才纷纷站起,都用眼神的余光的瞄着云曦,想看看云曦是如何作想。 云曦只兀自饮茶,安华笑着开口说道:“今日几位掌柜的求见世子妃,不知所为何事啊?” 还是孙掌柜的代为开口,他脸上的那堆肥肉挤出了一个恭敬的笑,将头埋得低低的,态度悲谦的说道:“世子妃,小的们有个想法……” 孙掌柜抬头看了一眼云曦,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说道:“小的们都在店铺里做了十多年的事情,早已经把店铺当成了自己的家。 听闻世子妃想要租出店铺,小的们是夜不能寐啊,所以小人们想求世子妃准许,让小人们来租王妃留下的铺子!” 云曦抬眸看了孙掌柜一眼,目光一一划过他身后的人,每个人都在云曦的目光接触到时,将头低下了一瞬,都一致的看着脚尖,不敢抬起头来。 “这铺子不赚钱你们也是知道的,那为何你们还要盘下这些铺子呢?”云曦淡漠的开口问道,语气冰冷疏离。 “世子妃,小人们一是舍不得这些店铺,毕竟小人们的心血都在里面。 二来,小人们也都有私心,若是店铺换了新东家,小人们定是都要卷铺盖走人的,还不如留下来做店铺的新主子。 王妃的铺子都是给上等人用的,造价高,卖的也贵,要是小人们接手,就可以做一些普通人家也能用的东西,店里的伙计也都可以换成自家人,自然能省下不少银子……” 云曦闻后冷笑出声,看着孙掌柜的眼神也犹如寒冰一般,“之前你们不是还与本宫说没有办法提高店铺的收入吗?怎么如今换成你们自己,这主意就不少了呢?” 孙掌柜尴尬赔笑,满脸横肉堆积的说道:“世子妃,小的这不是出此下策嘛!之前是王妃的铺子,小的们哪里敢卖普通的东西!再说了……” 孙掌柜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将那本就不大的眼睛彻底挡住了,“小的为世子妃可以鞠躬尽瘁,但是小人一家总是要生活的,就算是给店铺帮忙也是要工钱的嘛……” 孙掌柜似乎被自己说的都不好意思了,说完之后憨憨一笑,脸上的肥肉颤了几颤,让人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你们也都是一样的心思?”云曦挑眉问道,语气上扬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几人踟蹰了片刻,都垂头低声说道:“是!” 云曦的杏眸在一瞬间凝结成冰,孙掌柜的看了之后,将头压得低了一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沉默了许久,众人都站的有些摇晃,云曦才冷冷开口道:“反正这铺子都是要租的,你们若有是有足够的银钱也不是不可以……” 几人都抬起了头,脸上难掩期冀,云曦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本宫做事不喜欢拖沓,你们若是想要租铺子,便在三日内解决银钱的问题吧!” 云曦说完一抬手,示意众人离开,安华见此笑着说道:“众位请吧!” 一行人连忙抬步离开,一路上静默不语,直到出了锦安王府,有人才小声说道:“看来世子妃对咱们很有意见啊,我想她是不愿将铺子租给我们的……” “怕什么!她不过是不服气罢了,等我们将银子准备好,看她还说什么! 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与秦侧妃相争,真是不自量力!你们尽管看着,以后这锦安王府还是秦侧妃的天下,咱们选的主子才是最后的赢家!” 孙掌柜的脸上一丝小心也无,即便是在提及云曦时,也是一脸的不屑,仿佛根本不把云曦放在眼里。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纷纷表态,愿与听从孙掌柜的安排。 孙掌柜脸上的肥肉牵扯而动,奸笑着说道:“咱们平日里出去,在哪不是风风光光的,就连秦侧妃对我们也很是客气,可是这世子妃却是骄纵无礼,咱们可不能便宜了她!” “老孙,你有什么打算不成?” 孙掌柜冷笑出声,与他们附耳道来,几人脸色变幻一瞬,纷纷笑着点头…… …… 这日云曦还未等到那些掌柜的前来,便被殷太后招入了宫中,正巧最近云曦也想进宫一趟,便立刻穿着得当坐着马车赶去了楚宫。 早有宫人在门口候着云曦,云曦跟着宫人一路去了德彰宫,冷清落一直在殿内转悠,刚见到云曦的身影就小跑出去,立刻挽着云曦的手臂,抱怨的说道:“二嫂嫂,你都不主动进宫来找我,要是皇祖母不让你进宫,你是不是还不肯来!” “我这两日一直忙着府里的事,可我本来也想着这几日进宫来着!”云曦笑着说道,与冷清落挽手迈进了殿内。 “皇祖母!”云曦府福礼请安,殷太后连忙招手让云曦坐过来。 “最近你在府里可还适应?府里那些魑魅魍魉有没有为难你?”殷太后直接开口说道,提及秦侧妃她们是很是不屑。 “云曦一切都好,嫁妆和铺子已经都已经交给云曦了,云曦还要多谢皇祖母的帮衬!”云曦夺权其实依靠的还是殷太后,她的计谋不过是给了殷太后一个合理偏袒的借口。 殷太后摆摆手,淡笑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哀家心疼澈儿,但是也要师出有名。 你做的很好,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哀家,哀家还能活个几年,总能护着你们的!” “皇祖母!落儿不许你这么说,你要长命百岁,还要看着落儿嫁人生子呢!”冷清落急了,立刻开口制止殷太后的话,眼中竟是不觉泛起了一层波光。 “真是个脸皮厚的,姑娘家家的张嘴就是嫁人生子,也不怕笑死人!”殷太后指着冷清落,与云曦笑骂道。 云曦静静望着,冷清落的眼中有泪光闪过,即使她们都知道殷太后不过是一句笑谈,但是冷清落却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因为殷太后是她最亲近的人,就像她和泽儿,是无法割舍的亲情血脉。 “我不管!我就不想听这种话!”冷清落抿了抿嘴,将眼泪生生忍了回去。 “好好,哀家不说了,哀家以后还要看小曾孙呢!”殷太后无奈的摇头说道,一向最为严厉的殷太后此时却是最慈爱不过的祖母。 殷太后看了云曦一眼,眼里闪过期待的光,试探着问道:“云曦啊,你们两个有动静没呢?” 云曦一怔,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殷太后的意思,红着脸开口说道:“没……还没呢……” 见云曦局促不安起来,殷太后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怀孩子哪有那么快,慢慢来慢慢来……” 冷清落终是破涕为笑,抹着眼泪说道:“那您还问,不是白白让二嫂嫂害羞嘛!” 殷太后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说道:“你和那殷钰一番模样,都是个猴崽子,你还是继续哭吧,省的哀家听得心烦!” 云曦看着她们谈笑的模样,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了一抹欣然的笑意,这就是家的感觉吧,真好…… 殷太后抿了一口茶才看着云曦说道:“听说你最近在处理铺子的事?” “是!”云曦点头答道,对于殷太后的消息灵通并未惊诧,锦安王府是金陵城独一无二的存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殷太后自然也会关注。 “这些店铺都收入甚微,云曦便想着来处理一二……”云曦淡笑说道,眉宇间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华。 殷太后见她这般表情,便知道她心中自有定夺,心里又暗暗庆幸,还好澈儿娶了这么一个聪慧的世子妃,否则她还真是要操一辈子的心! “二嫂嫂,你那是不是又有好玩的了?我也要去看看好戏,我去你那住两天好不好?”冷清落眼睛泛光,挽着云曦的手臂亲昵的说道。 “哪有什么好玩的,不过你要来看看也好,想必那些人不会甘心听我的安排……”想到那个孙掌柜,云曦的眼里便闪过一抹寒意。 “不会吧!二嫂嫂你可是世子妃啊,他们还敢为难你不成?”冷清落觉得难以置信,连连摇头。 “他们明面上自是不敢,但是我们也不能小瞧任何身份的人……” 殷太后点点头,很是赞成,“云曦说的不错,这些小人物一样不能小瞧,否则被咬上一口也是会流血的!” 殷太后说完又看了冷清落一眼,颇为嫌弃的开口说道:“你跟着看看也好,免得头脑简单,以后被人家两句好话骗走!” “哼!”冷清落冲着殷太后做了一个鬼脸,以示自己的不满。 其实冷清落虽是活泼了一些,但绝对不是愚笨之人,不过云曦也乐得与冷清落相处,自是笑着应下。 “皇祖母,这是云曦命人准备的点心,都是夏国的小吃,您试试看可还喜欢!”云曦拿来了一个精致的食盒,殷太后身边的金嬷嬷立刻笑着接过,随手打开了盖子。 “太后您看,这些点心可真是精美呢!”金嬷嬷笑盈盈说道,殷太后看了一眼,也是满脸笑意。 “你有心了!”殷太后欣慰的说道,她以前对云曦算是爱屋及乌,但是相处的久了,她也是发自内心的疼她。 云曦虽是清冷,也从不会像其他人专说好话来哄她,但是每次云曦看她的眼神里都有着浓厚的敬爱之意,而她对云曦也是越发的怜惜和喜欢。 她现在只希望这些孩子能够一辈子安宁喜乐,她争了一辈子,其实回头想想,有什么能抵得过家和之美呢?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云曦才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皇祖母,云曦想看看十一皇子……” “逸儿?”殷太后想了想,了然道:“哀家听钰儿说,逸儿与你的弟弟长的颇像?” 云曦点点头,虽然她明知道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可是她的心里就是放不下。 “那就让落儿和你同去吧,逸儿也是个可怜的……”殷太后叹息一声,这些人都是她的亲孙子,可是皇家子嗣繁多,难免有亲有疏。 她虽是怜悯,但也未曾太过挂怀,若是有云曦怜惜,倒也是他的福气。 出了德彰宫,冷清落却不乐意了,她帮云曦提着食篮,不悦的嘟囔着:“二嫂嫂就是在骗人,还说什么要么也会进宫看我我,其实还不是为了十一弟!” “我不是也给你备一份点心吗?”冷清落幼稚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成熟起来却又是个厉害的,当真是个百变的性子! “这怎么一样嘛!不过二嫂嫂若是能让我在王府里多呆两日,我就原谅你吧!”冷清落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将云曦逗笑了。 “你若是想住在王府与你二哥说不就好了,何必绕这么一个弯子呢?” “不不不!”冷清落立刻摇头说道,她轻挑凤眸,坏笑说道:“我那才叫舍近求远,二哥对二嫂是有求必应,只要二嫂答应,二哥就答应了,这样多好……” 云曦心里暗暗腹诽,冷凌澈才不是有求必应呢,有些时候明明她说“不要”,可他反而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我自是没有意见,可你是公主……” “没事的!宫里面没人管我,父皇都不管我,更何况其他人呢!”看冷清落说的随意,云曦有些心疼她,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父爱和母爱都是不可或缺的。 就像她,曾经也有过期盼父爱的时候,只是她的这个梦想早已经被现实彻底磨灭了……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冷凌泽的住所,因着之前的事情,殷太后已经将他身边的人都换了一批,殷太后雷霆一怒,从此再无人敢松懈。 冷凌泽正在院内玩泥巴,明明已是十二岁的少年,可此时却挽着衣袖和裤脚蹲在地上捏着泥人。 云曦看着那张和云泽如出一辙的小脸,心里便不由泛酸。 冷凌泽听到了人的脚步声,回头望了过来,他的脸上都蹭上了黄泥,此时看起来就如同一只小花猫。 他盯着云曦看了片刻,眼眸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咧嘴笑着,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姐姐!” 冷清落看了看云曦,指着自己说道:“他喊我呢吗?” 冷凌泽扔下手中的泥巴便朝着云曦飞扑了过去,用清朗的少年之声奶声奶气的喊道:“姐姐!” 众人见冷凌泽要扑向云曦,有宫人立刻手疾眼快拦住了冷凌泽,开口数道:“十一殿下不可啊……” “我要找姐姐!姐姐!”冷凌泽将手伸向了云曦,用力的挣脱着。 云曦笑着走上前去,温柔的开口道:“你想让我多留一会儿吗?” 冷凌泽立刻点头,云曦见此笑了笑说道:“那你就要乖乖的,你长大了,不能抱姐姐,否则以后姐姐就不能来看你了!” “不要……我要姐姐……”冷凌泽垂下了手臂,眼泪汪汪的看着云曦,虽是一脸的委屈,但也不再挣扎了。 众人见云曦两句话就能安抚冷凌泽,都有些惊诧,就连冷清落都开口说道:“二嫂嫂,你也太厉害了吧!” 其实冷凌泽的思想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与小孩子交流还要哄的,你若凶他只会适得其反。 “我给你带了些点心,你去把手洗干净,然后我们吃点心好不好?” 冷凌泽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小手,立刻点了点头,“那我去洗手手,姐姐不许走!” “放心!我们不走,就在这等你!” 得了云曦的承诺,冷凌泽一路小跑进殿,还不望回头看着云曦,反复生怕云曦会溜走一般。 云曦扬唇一笑,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世子妃看来很清闲啊……”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他之所求 云曦和冷清落都回头望去,只见逆光之中有一抹修长的身影,一身暗黄色的四爪龙纹锦衫,腰间束着一条玄色腰封,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单单那一身尊贵威严的气质,其身份自是不言而喻。 冷清落冷了脸色,抿嘴蹙眉站在一边,目光警惕又带着冰冷的疏离。 云曦缓缓起身,躬身福了一礼,淡声开口道:“见过太子!” 冷凌衍双眸微眯,明明是盛夏之景,却是因为冷凌衍那冷戾的光而变得寒气弥漫。 冷凌衍敛眉不语,只冰冷肆意的打量着云曦,就是这个女人,不但逆转了局势,还转手陷害了他的母后,狡诈如斯,当真可恶。 云曦不等冷凌衍开口,便径直站起了身子,冷凌衍微微蹙眉,神色冷凝不善。 “云曦,原来你和七公主真的在这啊!”说话的正是蓝玉柳,她气息微喘,看起来是一路追着冷凌衍前来。 云曦侧身看向了蓝玉柳,她尽量克制了喘息,脸上挂着与之前毫无二致的温柔笑意。 “今日我本是进宫看望母后,却是听闻云曦你在这,我便想着来瞧瞧,太子正巧也下朝了,我们便一同来了……”蓝玉柳笑着解释道,心里却是有些酸涩。 她本是想和冷凌衍一同回府,谁知让冷凌衍知道云曦在看望十一皇子,竟是直接赶了过来。 她不知道冷凌衍到底想做什么,可是宫内耳目众多,她不能让冷凌衍的名誉有一点损失! “原是如此,那世子妃特意来找云曦,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云曦并不在意他们的来意,也只随意应和道。 蓝玉柳看了冷凌衍一眼,扬起一抹笑意,看着云曦说道:“过几日我想在府内举办一场宴会,云曦你刚到金陵,我希望你也能参加,我也好给你介绍金陵的小姐和夫人……” 云曦挑了一下眉,冷凌衍面无表情,蓝玉柳笑意盈盈,云曦微转眼眸,嗅出了鸿门宴的味道。 看着蓝玉柳那满是期冀的眼神,云曦勾了勾嘴角,就算宴无好宴,但是太子妃都来亲自请她,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多谢太子妃好意,云曦定会前往!” 看见云曦答应,蓝玉柳似是松了一口气,笑意也不觉明艳了几分,“如此就好,等时间确定下来我便命人给你送请柬!” “多谢太子妃好意!” 云曦单淡淡应下,正在此时冷凌泽小跑过来,一见这么多人,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怯生生的拉了拉云曦的衣袖,“姐姐……” 冷凌衍扫了冷凌泽一眼,冷凌泽被那阴冷森然的眼神盯得向后退去,完全缩在了云曦身后。 “没想到十一弟竟是与你这般亲近!”冷凌衍说话没有语气的起伏,让人探查不出他的真实用意。 “十一皇子心性纯善,只要真心待他,他亦会真心回应!” “你的意思是本宫对他不够兄友弟恭?”冷凌衍眯了眯眸子,那眼神让云曦觉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太子贵为储君,想必平时定是繁忙异常,以后闲暇时多与十一皇子相处,十一皇子自然会亲近您!”云曦说话滴水不露,态度虽是清冷,却又让人找不出一点毛病。 “巧舌善辩!”冷凌澈衍冷冷开口,说出的话让云曦蹙起了眉,让冷清落更是怒火横生。 “太子、太子妃,你们二位可还有什么事?若是无事还是赶快回去歇着吧!”冷清落从不会唤冷凌衍等人为兄长,就连说话也都态度凉薄。 “这便是你与皇兄说话的态度?”冷凌衍斜睨了冷清落一眼,眸中浮起了一层寒霜,让人望之生畏。 云曦不想让冷清落和冷凌衍争吵,正想开口,骄阳之下突现一抹如流雪回风般的身影,“云曦……” 声音清悦,淡却了夏日的浮躁,甚至就连空气也在这一瞬间弥漫了兰之清幽。 冷凌澈与冷凌衍见过礼,便旁若无人的走到了云曦的身边,拉起她的手,清浅笑道:“我们回家吧……” “嗯!”云曦亦是嫣然浅笑,如同寒梅般的疏寒在一瞬间消散无踪,如破云的皎月散发着柔光。 “十一皇子,这些点心你先吃着,若是喜欢哪个,以后我再给你送来!”云曦笑望着冷凌泽,语气有着说不出的轻柔。 冷凌泽似是不舍得云曦,但是周围的人让他感到不安,他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不敢拒绝,只偷偷拉了拉云曦的袖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以后我偶会经常进宫看你的,好不好?” 云曦的耐心抚平了冷凌泽心中的畏惧,他点着头,听话的松开了手。 “走吧……”冷凌澈握了握云曦的手,笑容清浅,眼中却是无法掩饰的宠溺和爱怜。 看着两人这旁若无人的样子,冷凌衍眸光更冷。 “太子,若是无事我们便先告辞了!” 冷凌衍居高临下的“嗯”了一声,冷凌澈两人携手离开,热烈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模糊的轮廓,却变得唯美异常。 冷清落抿了抿嘴,只暗暗瞪了冷凌衍一眼,便追着云曦离开。 蓝玉柳神色艳羡,冷凌澈不仅相貌极俊,对待云曦更是温柔体贴,足以让任何女子羡慕。 她偷偷抬头看着冷凌衍,在她心中冷凌衍是世间最好的男儿,可是她或许一辈子也得不到他的柔情…… 想到此处蓝玉柳的神色有些悲戚,却只听冷凌衍冷寒的声音传来:“好生筹备宴会吧,一定要好好”招待“锦安世子妃!” 冷凌衍咬重了“招待”两字,让蓝玉柳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越发的看不懂冷凌衍,却再也不敢开口发问。 冷凌衍眯着眼睛望向了已经走远的云曦两人,嘴角玩味的勾起,果然有些意思…… …… 冷清落耍赖要跟云曦回府,冷凌澈见云曦没有意见,便也没有拒绝,殷太后见她们亲近也自是欣慰,便懒得去管这是否合乎规矩。 冷清落生怕冷凌澈会甩下她,只命秋忆给她准备换洗的衣服,她则一路跟到了锦安王府。 公主驾到,芙蓉阁顿时忙碌起来,安华命人打扫出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又命小厨房府多备些菜式。 冷清落本就不是个怕生的,说了几句话便与一众侍女打成了一片,特别是喜华,两人都是爽朗的性子,竟是聊得十分投机。 混了一顿晚膳,冷清落是个有眼力的,见冷凌澈嘴角的笑淡了几分,说话的字数也在逐一减少,冷清落识趣的起身离开,才免去了某人要将她赶回宫里想法。 云曦与冷凌澈说了蓝玉柳宴请她的事情,冷凌澈微蹙了一下眉,淡声开口道:“其实不必去,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是不可能弥补的……” 每每提及冷凌衍时,冷凌澈的表情都会出现些许的裂痕,云曦没有询问,只说道:“我倒不在意和他们的关系,可是金陵毕竟还有很多中立的权贵,若是真到了那一日,有些盟友总好过孤立无援!” 冷凌澈一笑,笑声极轻,还有着一抹微不可察的冷嘲,“繁盛之时多为友,衰败之时只为利,只有当我们手中拥有足够的权力时,才会有这些锦上添花之美……” 云曦不置可否,这本就是人性,她看了一眼冷凌澈,他所指的权利又是什么呢? 是权倾朝野的兵权,亦或是无人能与之为敌的皇权? 冷凌澈只笑着揽过她,将她的长发揉乱,轻声说道:“曦儿不必想这般多,就把此事当做一场游戏,只要我们开心就好……” 敢将这种事归为游戏的想必也就只有冷凌澈了,云曦也不再多思,只笑着说道:“看来你此时便是那个狂傲自大,以天下为棋盘的扶君啊……” 冷凌澈却是笑着环住了云曦的腰身,将头埋在她乌黑的长发之中,“我的心很小,装不了天下乾坤,今生所为不过你一人而已……” “油嘴滑舌,只会说些甜言蜜语……”云曦咬唇轻笑,眼中难掩欢愉。 冷凌澈眼中华光大盛,长身俯下,目光灼灼含情,“既然如此,为夫便让曦儿好好品尝一番,是否真的很甜……” …… 一夜无话,冷清落直到冷凌澈上朝起身,才敢来找云曦,她知道若是想多玩些时日,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耽搁二哥的好事! “二嫂嫂,你醒了?”冷清落在外间悄声唤道。 “嗯!你进来吧!”云曦正在梳妆,因着不出门她只穿了一件常服,头上只插着一支金簪,很快就梳洗好了。 两人用了早膳,又下了两盘棋,最后一盘冷清落实在下不下去了,便百无聊赖的说道:“二嫂嫂,那些掌柜的什么时候才来啊?” 正是说着,安华进殿来报,“世子妃,孙掌柜他们来了!” “是吗?我们快去看看!”冷清落一边说着,一边将棋盘弄乱,笑着说道:“这次算平,下次再来!” 云曦无奈一笑,也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起身拂了一下长裙,开口道:“你不是想看戏吗?走吧!” “好嘞!”冷清落连忙喜滋滋的跟上,锦安王府的事情一定比宫里好玩多了。 上次殷钰在王府看了一出戏,与冷清落侃侃而谈好久,这次她也要来好好气一气殷钰! 还未走到会客堂,远远便听到那里乱糟糟的,云曦看了安华一眼,安华摇头表示不解,云曦蹙了蹙眉抬步走了上去。 孙掌柜几人都站在院中,见云曦走来连忙跪拜行礼,他们偷偷看了冷清落一眼,但见冷清落衣着华贵,举止不凡,但因为不知其身份没有贸然开口。 院内摆着数十只麻袋,里面装着满满的东西,因为麻袋口系着,让人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几人随着云曦进了大堂,云曦抚裙而坐,冷清落也随意的坐在主位上,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你们今日前来可是准备好了店铺的租金?”云曦径自开口问道。 “回世子妃,小的……” “噗!”冷清落一看见孙掌柜就笑出了声来,他一说话脸上的横肉乱颤,若他是个白胖子倒也还好,至少看着干净些。 可是这孙掌柜又黑又胖又丑,脸上泛着一层油光,脸色红黑交加,在配上他那刻意讨好的笑,实在是让她憋不住笑。 见众人都在看自己,冷清落咬着嘴唇,捂着自己的肚子憋笑道:“别管我,你们继续,继续……” 看着冷清落那笑得香肩微颤的模样,云曦不由扶额,她一直没敢带着喜华来,就怕出现这种局面,今日冷清落一来,还是逃不脱这种局面。 “回世子妃……小人……小人……” 孙掌柜每说一句话,冷清落就笑一声,最后弄得孙掌柜不知该不该开口,只茫然的站在屋内。 云曦瞄了冷清落一眼,冷清落拍了拍自己的脸,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摆手道:“继续……” 不行,她不能看他了,否则今日一定会活活笑死! 还未等开始她就已经开始佩服云曦了,因为若是换成她,看着孙掌柜这张脸,她就全盘皆输了。 “小的已经凑齐了钱,毕竟两万不是个小数目,小的们也是东挪西凑,加上多年的积蓄才终是凑够了!”孙掌柜趁着冷清落不笑了,连忙加快速度将话说完。 “如此甚好!”云曦抿了一口茶,点头应道。 “可是……”孙掌柜的欲言欲止,神色复杂的看着云曦。 “什么事?”云曦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漠的开口问道。 “可是小人们哪里有资格用银票,平日里的钱也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省出来的,所以那些钱都装在了麻袋里……”孙掌柜搓着手,一脸的局促不安。 “你的意思是,你们拿的都是铜板?”云曦挑眉问道,孙掌柜的连连点头致歉。 云曦抬步走向了院中,命人打开了其中一个麻袋,里面装着整整一麻袋的铜板。 “这要数到什么时候啊?”冷清落终是不笑了,看着院子里那大小不一的数十个麻袋,只觉得头晕,这得数到哪辈子啊! 冷清落看向了云曦,终是相信了云曦的话,这些人还真是大胆,连世子妃都敢嘲弄! 可偏偏他的话句句在理,若是云曦做不到,也只能怪云曦没有能力。 冷清落有些心急,却只见云曦只微微挑了一下眉,就看向了身侧的安华。 安华蹙眉微思,随即绽放了笑颜,对着云曦点了点头,云曦见此满意一笑,不再理会。 孙掌柜见云曦不说话,心里暗暗得意,这世子妃骄纵傲慢,对他们呼来喝去,今日便让他来好好灭灭她的威风。 玄商闻讯赶来,见到院中的情况不悦的皱眉,这些个混账居然敢戏弄世子妃,他们还真是嫌命长啊! 玄商正想开口,只见安华向前迈出一步,她的脊背笔直,眼神目视前方,温柔的面容上挂着璀璨的笑容,让人无法忽视她身上的那种自信。 玄商站在原地,忘记了来此的初衷,他没有开口,因为不想破坏安华此时的风采。 “请问哪些是孙掌柜的?”安华开口说道,脸上笑意浅浅。 孙掌柜苦着脸指了几袋子,苦恼的说道:“有劳安华姑娘了,真是……真是不好意思!” 孙掌柜说的好听,一脸的歉疚,心里却是冷笑不止,她们不是想要两万两吗,看她们能不能承受得起了! “孙掌柜客气了,一点小事不麻烦的!”安华不管何时都挂着得体的微笑,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孙掌柜面色谦卑,心里却是冷笑不止,他倒要看看这些小丫头有什么能耐! 然而未过多久,他脸上的肥肉便堆成了一团,笑不得哭不得,而其他众人与孙掌柜的脸色如出一辙的难看!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拭目以待 孙掌柜想出这么个损主意为的便是为难云曦,云曦若是不收这些铜钱便会被人嘲笑无能,以后在他们面前也无法再立威。 而云曦若是收了,这些铜板也够她受的了! 可是他精心想出的办法却是让一个小丫头轻松化解! 安华打开孙掌柜其中的一个麻袋,一个一个的数着铜钱,那些老掌柜的脸上都难以掩饰幸灾乐祸之情。 可安华只数了一百个铜板,命人称其重量,后又将孙掌柜所有的麻袋挨个称量,在孙掌柜目瞪口呆之下,扬唇淡笑说道:“一百个铜板重二两,你这里……” 安华掐指细算,玄商立刻从怀里拿出了他那个纯金的小算盘递给安华,安华双手接过笑着说道:“多谢!” 安华的手指很长,飞快的拨动着算盘上的小金珠,看着那灵活翩飞的手指,玄商的眼睛彻底的黏在了上面,眼眸只随着那手的动作而移动。 最后安华将算盘拨乱,抬头看着一脸灰土色的孙掌柜,嘴角扬起一抹自信却又得体的微笑,“孙掌柜,着般算来您还少世子妃十两银子,若是您有异议,亦可自行检验!” 孙掌柜脸上的肥肉动了动,总挂着卑微笑意的脸上此时难看至极,他牵动嘴角想要露出一抹笑意,但只是脸上的肥肉动了动,仿佛他的神经已经失去了对那些肥肉的控制。 “孙掌柜的还要数数吗?”安华抬手一指,笑着示意孙掌柜。 孙展柜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摆着手,肥厚的嘴唇费力的开合道:“不……不必……” 安华闻此一笑,便又如法炮制将其他众人的铜盘都一一成称量,几乎每个人都有短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哑口无言。 云曦从始至终只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场上发生的事情。 不是云曦不在乎,而是她相信安华,安华陪着她从夏宫中一路走来,岂会被几个奸商耍弄! 冷清落却是嘴巴微张,难掩脸上的讶色,她知道二嫂嫂是个聪明的,但没想到就连她身边的人都这么厉害! 孙掌柜擦了擦汗,虽然今日没有戏耍道云曦,但是只要能达成他们的目的就好。 今日之后他们便可摇身一变成为东家,以后的银子便会像流水一般进到他们的口袋里! 孙掌柜重新堆起笑容,讨好的赔笑道:“还是安华姑娘聪明,小人们回去便将银子补齐,不知世子妃何时能与小的们签署字据呢……” 云曦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举止优雅华贵,她缓缓抬头扫了孙掌柜一眼,那眼神笑中凝着寒霜,让孙掌柜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少几两银子而已,不打紧的……”声调舒缓,语气微扬,让人分辩不出她的心中所想。 “承蒙世子妃高看,既然世子妃信得过咱们也可先行签订字据,小人们不敢亏欠世子妃,定会如数补上……”见云曦这般好说话,孙掌柜连忙表态道。 云曦嘴角一扬,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意,她抬头看着玄商,开口说道:“玄商,前些日子你算的账特别漂亮,不如说给几位掌柜的听听?” 玄商闻后一笑,冷冷的扫了那几个歪瓜裂枣一眼,笑着说道:“属下遵命!” 安华将金色的小算盘重新递给玄商,那算盘不同于往日的冰冷,竟是触手生温,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安华手上的香脂,让玄商只觉的比往日要滑顺的多。 他轻咳了一声,连忙压制住心中那抹古怪的情愫,金珠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动,那灵活的手指更是让人眼前迷乱。 “每个掌柜的月银为五十两,五十两银子各位可能觉得不多,但是却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吃食。 每月五十两,一年便是六百两银子,虽无法与权贵相比,但在普通百姓中绝对算是富裕! 在下给各位估算了一下,若是各位不吃不喝,要攒够这两万两银子,足足需要三十三年……” 每个人的心都随着玄商的话而渐渐低沉,玄商“哗啦”一声收起算盘,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人,缓缓开口说道:“各位可是在三十三年前就已经做了掌柜?” 一时间静默无语,安静的连风吹柳梢的声音都别样的清晰,孙掌柜率先开口道:“世子妃,这些钱不仅是小人们的积蓄,更是从各处周转……” “何处周转?可有借条?你们的亲属间也没有豪绅贵胄吧,寻常人家拿出百两都属不易,更何况是你们每人这两万两……” 云曦不开口则矣,一开口便将他们的说辞堵住,让他们难以回辩。 孙掌柜的咬了咬牙,他算是看明白了,云曦根本就没想租铺子,一开始的目的便是为了整治他们! 可即便孙掌柜的心里恨的不行,却还是只得陪着笑脸解释道:“小人们没有这么多的银子,都不得已当了夫人的嫁妆……” 云曦懒得再听他胡言乱语,直接打断道:“本宫虽然久居深宫,但是也还未曾听闻当铺给人家的都是铜板! 你们在哪家当铺所当,本宫闲来无事可以去逛逛!”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就连一直能言善辩的孙掌柜都禁声不语了。 这时青玉快步走来,在云曦的耳边附耳几句,云曦的眼神一直落在孙掌柜的脸上,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盛,却让孙掌柜几人愈加恐慌。 青玉说完之后便退步站到云曦身后,垂手敛眉,不声不响。 “金记钱行,运盛钱行还有张记钱行这两日都接到了一桩很有意思的买卖! 有人用几万两的银票和银锭去换了上万贯的铜钱,因为铜钱不够,甚至那些人出了不好的好处费,为的便是化整为零,你们说这件事是不是很有趣呢?” 云曦含笑说道,美目微眯风华无双,然而那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刺的这些人皮肉生疼。 “玄商,楚国可有欺辱皇室的罪名?”云曦收回视线,冷然问道。 “回世子妃!平民冲撞皇族,许杖责一百板,若是故意折辱不敬,则要受剐刑,流放苦寒之地为奴为婢,终身不得召回!”玄商一字一顿的说道,每个字眼都像一击重锤打在这些人的身上,甚至已经有胆小的摔倒在地。 孙掌柜的衣裳已经被汗打透了,他的身子战栗不止,心里后悔不该得罪这个煞星,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局本就是云曦给他们设的,迟早都要走着一遭…… “很好!玄商,去京兆府传话……” 云曦话未说完,这些人都纷纷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苦苦哀求,唯有孙掌柜脸色复杂的站在原地,既恐惧又憎恨! 他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些哭成一团的人,暗暗握了握拳,云曦为的便是整治他们,怎么可能会对他们心软! “黄金地段的铺子你们竟是告诉本宫几乎没有利润,你们可是在拿本宫当三岁小孩子来哄骗?”云曦的语气倏然上扬,带着凌厉如冰的寒气让众人畏惧不已。 “世子妃饶命啊!世子妃饶命!” 这些人心里清楚,他们平时看起来如同上等人一般,但是在皇权面前便是蝼蚁一般,若是云曦想要他们的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饶命?这些年你们搜刮了多少本宫懒得细算,主子看重你们,可你们这些人居然合伙蒙骗,本宫最厌恶的便是你们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云曦的斥责让他们畏惧又委屈,他们的确搜刮了许多,但是大部分的钱他们哪里敢动,还不是孝敬了那位吗? 孙掌柜越听越心惊,若是这些没用的东西真的被吓到而说出什么胡话,那他们便更是罪上加罪了! “世子妃,小的们哪里敢贪图铺子的钱啊,那账本记得可是清清楚楚啊,这么多年就连王爷也是相信小的们……”孙掌柜跪在地上,一脸的委屈,仿佛他是最老实本分不过的人,而云曦反是那个逼迫他们的恶人。 “你不用拿王爷压本宫,既然这些铺子现在交给了本宫便,便无需他人置喙!” 云曦轻描淡写的说道,一听到她连锦安王都不放在眼里,一众人的心更沉了几分。 孙掌柜咬了咬牙,恨恨低头,云曦头上的纯金步摇微微晃荡,声音清冽的开口道:“本宫给你们两个选择!” 众人都竖耳倾听,只听云曦的那淡漠的声音传来,“你们不必与本宫表忠心,表里不一的本宫见多了! 两条路,一是你们补上这么多年亏欠的银子,金华阁每年有将近十万两的利润,本宫不求多,只要一个中等的数字。 像玉琉阁这样的铺子每年盈利七万两是最是寻常不过,本宫看了一眼账本,玉琉阁的收入骤然下降大约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所有铺子每年的利润平均不到两万两,少了五万两不止,你们若是想保住性命,每人都给本宫吐出五十万两来,剩下的本宫也懒得计较!” 那些人有傻眼了,五十万两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他们哪里能掏得出这么多银子? 众人都看向了孙掌柜,店铺的银子都被他们孝敬给了上面那位,这些银子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出啊! “世子妃,另一个选择是什么呢?”孙掌柜也不再装出那副卑微的模样,只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 “第二嘛,念在你们是铺子的老人,若是你们能保证以后每月的利润不少于六千两,这些事情本宫可以不再计较!”云曦开口说道,她端坐在椅上,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 众人心中一紧,每月六千两,一年的利润就要达到七万两,他们若是此时能做到,那么不就更证明以前都是他们贪了银钱吗? “考虑到你们经营的方法存有问题,本宫自会派人前去帮衬你们,相信这个目标并不会难以实现!”云曦知道他们的顾虑,便主动给了他们一个台阶。 众人跪着小声议论着,云曦也不理会他们,只坐在阴凉处小口啜茶。 孙掌柜偷偷抬头,小眼睛里都是赤裸的恨意,他转了转眸子,嘴角一挑,开口说道:“世子妃,小人相信您身边能人无数,定然可以重振往日辉煌!” 众人见孙掌柜的都答应了,也都连忙应下,他们实在是没有五十万两,如此也唯有选择后者! “好!既然你们没有意见,明日本宫便派人去你们的铺子!”云曦斜睨了孙掌柜一眼,冷笑道:“孙掌柜,明日咱们便先从你的玉琉阁开始吧!” 孙掌柜抬头看了云曦一眼,恭敬的低头道:“是!一切谨遵世子妃之命!” 云曦见此满意一笑,挥手让他们离开,那些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两万两铜板,却没有一人敢提及此事。 直到众人散尽,冷清落才皱眉说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掌柜居然这般胆大,若不是二嫂你聪慧,还真是被这些小人蒙蔽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银子,一个店铺五十万两,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谁说我要放过他们了?”云曦笑着抿了一口茶,语气轻快悠然。 冷清落眼睛一亮,连忙走凑了过去,拉着云曦的手臂说道:“二嫂嫂,好二嫂,你就快点告诉我吧!” “其实我暂时也没想好呢,还要看人家如何出招呢!”云曦意味深长的一笑,那个孙掌柜今日可是不甘心的很,她倒要看看他能使出什么手腕来!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走出了锦安王府,众人见孙掌柜不说话,似在想些什么,便开口说道:“老孙,你又琢磨什么呢?这位世子妃可不好糊弄,咱们还是安分一些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出什么麻烦了! “怕什么?不过是她身边有两个可用之人,生意上的事你们还会怕一个小丫头不成?”孙掌柜的不屑说道。 “咱们还有把柄握在人家的手里呢!我可不想受剐刑!” “先拖她段时间,时间一长她再处置我们,众人只会说她心狠手辣,这些女子都重视名声,绝不会因小失大!”孙掌柜冷笑说道,已经考虑完全。 那些人都咂咂嘴,有人开口道:“那我们就等着看老孙你如何来做了!” 孙掌柜在秦侧妃面前最得力,他们虽是也能占不少便宜但是远不如孙掌柜混的好。 所以他们才不会为了秦侧妃如此卖力,左右也是先从玉琉阁开始,他们隔岸观火就好! 孙掌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云曦是一心要收回铺子的,他看得分明,在云曦身上他捞不到一分钱。 可若是他此事做的漂亮,以后定会成为秦侧妃眼前的红人,那好处才是真的多! 当秦侧妃听闻芙蓉阁一事后,只是淡淡一笑,事情远不会如此结束,云曦还是太天真,那些老狐狸可不是她几句恐吓就能吓退的! 秦侧妃扬唇一笑,不过如此也好,云曦死咬着这些店铺不放,她也可以趁此做些其他的事情! 云曦听闻了安华和青玉的一些想法,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青玉每次都说出一个很朦胧的想法,就像擦在一个边缘上,不道破不说清。 而安华一点就破,青玉只在后面垂眸不语,丝毫不抢安华的风头。 云曦眯了眯眼睛,这个青玉还真是有意思,明明她很有想法却偏偏要借安华的口说出来,仿佛生怕别人会注意她一般。 “青玉,玉琉阁的事情便交给你了,芙蓉阁暂时离不开安华,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青玉诧然抬头,看见云曦那双清亮的眼睛又缓缓埋下了头,轻声说道:“奴婢怕是没有这个能力……” “放手坐吧!反正铺子也是混乱不堪,做坏了也没事!” 云曦这般说辞,青玉自是不好再拒绝,只抿了抿嘴角,缓缓开口:“是!奴婢遵命……”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各有手段 青玉被云曦安排到了玉琉阁,而且还是将所有的权力都给了青玉,所有的事情青玉自行处理就好。 云曦对青玉的看重让芙蓉阁的小丫鬟们一时间议论纷纷,毕竟管理铺子这件事实在重要,而云曦竟是没有用最得力的安华,反是用了青玉,让众人又是艳羡又是佩服。 若是青玉从此能得云曦的青眼,说不定还会得了云曦的抬举成为世子的侍妾。 毕竟女子总是有那么几天不方便,若是云曦有孕在身,自然也不方便伺候着。 就算两人现在新婚燕尔,但是早晚还是要面对这件事的。 有碧莲的前车之鉴,众人自是不敢再动那分歪心思,只求在云曦面前好好表现,借此得到云曦的认可。 云曦也不是不知道小丫鬟们的闲言碎语,却是并没有管教制止,只恍若未闻。 “世子妃,看来咱们芙蓉阁还是太清闲了,她们竟是还有这等时间来揣测您的心思!”听完喜华说的事,安华不由摇头笑道。 “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流言蜚语,只要无伤大雅,随她们说去吧!”云曦轻描淡写的笑道。 坐在一旁吃葡萄的冷清落,擦了擦嘴上的汁水,开口说道:“不过二嫂,那个青玉真的信得过吗?毕竟她不像安华她们一直跟着你,这底细你可都清楚?” 冷清落看似是一个率真烂漫的姑娘,实则她对府里宫里这些弯弯绕太过了解了。 云曦未答,反是看着安华,开口问道:“安华,你觉得青玉怎么样?” 安华蹙眉想了想,神色有些复杂,冷清落见此也关注起来,连忙开口问道:“怎么?她是不是有问题?” 安华摇了摇头,沉思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奴婢也说不好,青玉很能干,奴婢吩咐的事情她都能很快做好。 人也是老实本分,从来都不媚宠,可是奴婢觉得她有些太低调了,就好像……就好像害怕别人会注意她一般!” “不会吧,哪有这样的婢女啊!不花枝招展一心爬床便很是难得了,哪里还会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冷清落不相信,摇头否决道。 “奴婢只是有这种感觉……”安华也不确定,因为这件事确实不合逻辑。 若说青玉是个绝世美人不想让云曦误会,才故意隐藏自己也说的过去,可是青玉相貌平平,这就有些奇怪了。 “你也有这种感觉?我觉得这个青玉是个有意思的,我倒是很期待她的做法……”云曦笑着说道,水盈盈的杏眸中流光四溢。 冷清落歪头看着云曦,挑眉表示不解,心里却暗自庆幸自己来对了,这锦安王府的事可比话本子好看多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来传,说是锦安王请云曦去书房一趟。 冷清落一听锦安王便咽了咽口水,紧张的问道:“二嫂嫂,王叔找你要做什么?” 云曦摇头表示不知,冷清落一向畏惧锦安王,只觉的他那双眼睛盯的人心中泛寒,反正她是不敢与锦安王直视的。 “二嫂嫂,不如你把皇祖母给你的发簪戴上吧,你要是戴了发簪王叔就不敢难为你了!” 云曦失笑,安慰冷清落说道:“皇祖母给我发簪可不是让我来狐假虎威的,放心吧,我又没犯错,定不会有事的!” 冷清落见此只好为难的点了点头,见云曦抬步离开,她却在屋内急得一圈圈转。 其实云曦也是有些奇怪的,锦安王怎么会无缘无故要见她? 云曦摇头笑笑,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刚走近书房,便听道锦安王那压抑怒火的声音,“这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冷凌澈却是突然望向了门口,冷淡的脸上瞬间浮起一抹浅笑,那双墨眸泛着柔光,比粼粼湖面还要温柔缱绻。 锦安王揉了揉眉心,不欲看冷凌澈这副模样,只一脸的厌嫌。 冷凌澈和云曦两人相视一笑,笑意虽淡,但是里面的脉脉柔情却足以让人沉溺。 云曦款款走向锦安王,盈盈一拜,福礼道:“见过父王!” “哼!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啊!”锦安王冷哼一声,不悦的开口说道。 云曦笑而不语,只静等着锦安王开口,锦安王觉得自己最近病了,他似乎一看见云曦就头疼! 他忍住心中的不耐,冷声开口道:“你可知道外面最近都在传你些什么?” “云曦不知!”云曦柔声答道,一副静等下文的模样。 锦安王咬了咬牙,一拍桌案开口道:“王府可是短了你的吃穿,堂堂世子妃天天只知道管铺子的事情,外人都说我锦安王府的大门都要被那些掌柜的踏平了!” 锦安王最好面子,如今被人在外面暗戳戳的指着脊梁骨,他自然恼怒不止。 女子的闺誉和名声最重要,哪有一个女子天天与那些掌柜周旋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见冷凌澈蹙起了眉,云曦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笑着开口问道:“既然父王发问,云曦也想问父王一句,父王可知道母妃的铺子一年的盈余是多少?” “本王的职责是带兵打仗,守护楚国,可不是为了在金钱上斤斤计较的!” 锦安王最讨厌的便是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家里有一个刘宝珠他已经很反感了,没想到这个云曦更是掉进了钱里! “父王是楚国的英雄,云曦钦佩。”云曦笑着说道,但是语气随意,锦安王是没有看出半点钦佩来。 “可是父王一生征战,结果您的荣光竟是被外人所享,知道是以为咱们王府宽厚,不知道也许还会以为咱们愚蠢好欺负呢!” 锦安王拍案而起,用那双冷凝的凤眸狠狠的盯着云曦,“你可知道你在与谁说话?” 云曦神色不变,坦然的迎视着锦安王的目光,淡笑说道:“母妃店铺的盈余竟是不到真正利润的五分之一,父王,咱们王府虽然富庶,但也不可如此纵容吧!” 锦安王似是略有诧异,但还是怒气沉沉的看着云曦,只冷声道:“店铺的事情你交代了下人便好,你别再出面了,本王不想再听到外人说我们王府只想着赚钱的营生!” 云曦没料到锦安王不但丝毫不过问,反而还不让她再介入此事,难道他就一点不怀疑吗? 王妃的铺子被下人如此折腾,得的是谁令,云曦不相信锦安王会想不明白! 看到锦安王沉着面容,不再理会的模样,云曦抿了抿唇,难道他是在包庇秦侧妃? 云曦也冷了面容,福礼便欲离开,冷凌澈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我们一起回去……” “本王让你走了吗?”锦安王对冷凌澈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吃了冷凌澈的模样。 冷凌澈却是并不理会,只拉着云曦的手向外走去,温和的问道:“一会儿想吃点什么?” 看着两人视若无人的离开,锦安王气得将桌案上的杯盏全部砸落地上,外面的小厮闻后叹了一口气,自从世子娶了世子妃,王爷砸杯的频率明显高了呢! “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不必在意他!”冷凌澈莫不在意的说道,随手把玩着云曦的柔夷,轻挠着她的掌心。 云曦虽有些气闷,但她也不是稍有打击便会放弃的人,便点了点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我进去之前听父王与你说考虑什么事……” 冷凌澈的目光微闪,却只笑着说道:“别管他,只要是他的意见,我们全部无视就好!” 云曦不禁失笑,这话若是让锦安王听到,只怕会更加恼怒吧! 与此同时,当秦侧妃听闻锦安王斥责了云曦之后,挑唇轻笑,神色舒缓温和。 “还是母妃厉害,云曦一心扑在那些店铺上,而母妃只要动动手指,便是父王也要对她多加斥责。 如今她不但损了名声,还被父王责令不得插手此事,还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冷清薇本是还担心云曦会借铺子的事情对母妃不利,如今看来还是母妃更加厉害! “云曦自视甚高,又太过强势,你父王最是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之前在宫里云曦阴了我一把,让我被殷太后好一番斥责羞辱,我也该讨些利息回来了!” 秦侧妃不屑做那种女人间斗嘴皮子的事情,所以即便她心中不平,也不会与云曦有口舌之争。 等到时机一到,再行出击,保证会给对方一个难忘的记忆! “等着看吧,我会让云曦明白这王府到底是谁的天下!”秦侧妃勾唇而笑,笑意却甚是清冷,眼中更是流露着连冷清薇都看不明白的阴寒。 …… 青玉是个能干的,她明白云曦对她的考验和试探,她本不想太出风头,可既然事已至此,她唯有将事情做得漂亮! 玉琉阁的店铺装潢并不输于金华阁,生意也不像孙掌柜们说的那般惨淡。 可是她必须要做些什么让店铺的生意更好,若是没有一丝改善,也只会让那些老狐狸平白捡了笑话。 青玉觉得若是想要店铺红火,必须要先有一个足够的势头,既然如今店铺全权交由云曦,便应该让众人知道这店铺的新主子是谁! 得了云曦的应允,青玉从云曦众多的嫁妆中借了几样东西。 那是一套千枝缠丝梅花头面,单看做工便知道这并非楚国所有,两国的首饰差别颇大,却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更加的精致新奇。 青玉命人打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将这套头面放在了里面,又将水晶盒子摆放在了屋子正中央。 未过多久,金陵城传出了新的趣闻,云曦那神秘的命格众人皆知,都传她与梅花有着不解之缘。 最近更有人传,云曦有一套头面是上天所赠,带有神力,所以云曦才能一世平顺,更是有了一段绝佳的姻缘。 而此时那套头面就放在玉琉阁中,传闻阁中的珠宝也会因此而拥有神力,会给女子带来无尽的幸运。 一时间此消息几乎传遍了大街小巷,许多人都赶来玉琉阁,只为见这套首饰一眼,借此沾沾荣光。 青玉一直待在店铺里,每当有人问青玉外面的传言可是真的,青玉总是一副淡淡的神情,笑着说道:“不可言!” 青玉什么都不说,众人反是乐得相信,青玉话虽不多,但是很有眼色,态度又好,总能为客人介绍适合的饰品,说的话也正合乎心意,一时间玉琉阁的生意果然红火起来。 青玉知道,这不过是一时的噱头,可虽不能起到长久的作用,但能招揽一些客户,让她们知道玉琉阁的好处,以后口口相传自然会受益匪浅。 孙掌柜冷眼旁观,没想到这个不出彩的丫头竟是会有这么多的心思,看着越来越红火的店铺,孙掌柜却是越加的郁闷,他要尽快做点什么了,否则便不好交代了! 正在此时,青玉突然走过来与他商量道:“孙掌柜,我看最近很流行南珠,咱们店里多是金玉,不如进些南珠,也好增添一些花样!” 孙掌柜连眼皮都没抬,兴致寥寥,阴阳怪气的说道:“世子妃都说一切都青玉姑娘做主,小的可不敢插手!” 孙掌柜此番模样与在锦安王府那卑躬屈膝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青玉见他如此只蹙了蹙眉,便不再与他商议。 看着青玉的背影,孙掌柜啐了一口,小声骂道:“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侍女,还真拿自己当一回事了!” 孙掌柜的骂完,觉得痛快多了,便转身进了内间,不想再看眼前这火热的气氛。 云曦听闻之后,扬唇一笑,摇头说道:“我便知道这个青玉是个有魄力的,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谁说流言蜚语便一无是处呢? 流言能重伤云曦,也能为她带来想不到的好处! 可是,青玉这般的行事作风反是让云曦摸不准了,如此清楚人言者,绝不会是一个小小婢女所知,这青玉…… 云曦正是想着,冷清落在一旁笑着说道:“其实我还知道一个更有效的办法!” 云曦抬眸看她,冷清落抿嘴一乐,不怀好意的看了冷凌澈一眼,忍笑说道:“其实啊,不用那么麻烦的! 只要让二哥往玉琉阁一坐,但凡在玉琉阁买东西的人都可以摸二哥一下,只怕二嫂嫂你就能富可敌国了!” 云曦和几个丫头皆是忍俊不禁,一旁看书的冷凌澈微微挑眉,斜睨了冷清落一眼,淡漠的开口道:“不仅殷钰到了婚配的年纪,我看你也是一样……” 冷清落脸色一僵,连忙起身打了自己的嘴,“我说错了,其实我是想说应该把钰哥哥放在那!” 看着冷凌澈仍旧冷淡的神色,冷清落的喉咙动了动,心惊肉跳的说道:“时间不早了,二哥和二嫂嫂早些休息吧!” 冷清落落荒而逃,几个丫头也都笑着离开,只有云曦还沉浸在冷清落讲的笑话里难以自拔。 冷凌澈将书放下,走到云曦身边,撩起她的长发,开口说道:“曦儿觉得很好笑吗?” 云曦忍俊不禁,虽是没有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冷凌澈勾唇一笑,伸手捞起云曦大步走到床榻上。 “你又做什么?”云曦心一惊,连忙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昨夜明明说好今夜休息的! “曦儿放心呢,为夫不会食言!” 冷凌澈说的郑重,云曦略略放心,冷凌澈却是突然扬起嘴角,将云曦的手缓缓放入了他的衣襟里。 “我觉得清落说的有些道理,我们自是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为夫拿了曦儿二百五十六抬嫁妆,实在亏欠太多,便只好以身相偿,让曦儿……” 冷凌澈压在云曦身上,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嘴角的笑仿若妖冶的魔花,魅惑而又致命,那最后的“摸个够”三字温柔缱绻,却让云曦欲哭无泪,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的遭遇……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店铺出事 玉琉阁的生意在青玉的打点下有了显著的进展,每日里玉琉阁的客人都是络绎不绝,一直观望的其他掌柜都不由得暗暗称赞。 没想到这小婢女果真有两下子,竟是在几日之内便能将玉琉阁打点的如此红火,看来世子妃手底下果然能人辈出。 一时间这些掌柜心里最后的侥幸也没了,他们说好听了是掌柜,其实也不过是给人做事的奴才。 不管是秦侧妃还是世子妃他们都惹不起,主子让他们如何他们便如何就对了。 而且云曦已经给了他们台阶,若是他们还强硬的不肯服软,只怕以后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银钱那么简单了! 安华和玄商也被云曦安排出来做事,两人各有各的办法,各家店铺的效果都十分显著。 看着云曦将身边的婢女都派了出来,城中亦有人嗤笑,只言锦安王府的世子妃是个视财如命的,即便有丰厚的嫁妆傍身,却依然信不着旁人,势必要亲力亲为。 所以每日的客人中亦有好事者,只为看一眼青玉和安华,然后阴阳怪气的说上两句冷嘲热讽。 安华和青玉并不在意,只一如既往的做自己的事情,任由那些声音越发的刺耳激烈,甚至有人开始在安华面前小声的说着云曦的的坏话,安华对此只仿若未闻,可那些人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的肆无忌惮。 锦安王为此发过几次火,云曦只虚心受教,转身便屡教不改,锦安王毕竟是个男子,总不好说云曦些什么,每次传云曦训话之后都气的头疼半晌。 秦侧妃每日一如既往的处理府中事,欧阳侧妃领了殷太后的命与秦侧妃分担,但秦侧妃盘踞在王府后院多年,岂是欧阳侧妃能够随意撼动的。 两人彼此博弈,一时倒是没有人去找云曦的不快,但是谁都没想到会突然有事爆发,而爆发之事竟是出自玉琉阁! 原是青玉见金陵城中流行南珠,各家的夫人小姐都喜欢南珠做的首饰,南珠温雅晶莹,几乎适合所有的女子佩戴,风靡一时。 青玉做主进了一批南珠,命匠人打成了各种款式的饰品。 玉琉阁因为之前那颇为神秘的传言,外加上青玉的妥帖服务,得了不少主顾的喜欢,这些南珠饰品也都十分受人追捧。 玉琉阁一时更是如火如荼,青玉一人忙不过来,安华便赶来帮衬。 安华也是聪慧机敏之人,夸赞人的说辞数不胜数,人美嘴甜,自然得了许多夫人的喜欢,殿内的气氛一时更是热络。 安华和青玉相视一笑,两人忙了好几天,但是见生意如此红火,都觉得分外的开心,便是连疲累都没有了。 可正在此时,却突然有一个身材宽厚,一脸凶相的黑脸妇人带着两个同样凶神恶煞的婆子走了进来。 那妇人眼小唇肥,一双小小的吊梢眼一扬,颐指气使的说道:“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 这个妇人满脸都写着“来者不善”四个字,安华看了青玉一眼,青玉笑着与身边的夫人说道:“夫人先尽管看着……” 孙掌柜的不在,青玉便走上前去,对那夫人说道:“这位夫人,不知您可是有什么需要?” 那妇人高抬着下巴,几乎是在用鼻孔看着青玉,“我不与你这小丫头片子讲话,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叫出来!” 那妇人径自坐了下来,紫檀木的椅子上铺着厚厚软软的锦垫,这妇人一人坐,那锦垫瞬间变成了薄薄的一片。 安华冷眼看着这妇人,这妇人的身材相貌与那孙掌柜倒是很搭调! 青玉笑得温柔得体,说话的声音轻柔又舒服,“夫人有事尽管吩咐,掌柜的今日出门了,夫人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黑脸妇人抬头看了青玉一眼,双手环胸,傲慢的说道:“你说的可算?” 青玉再笑,柔声道:“夫人尽管吩咐!” 黑脸妇人闻此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着青玉,又环视了一眼屋内看着她的众人,开口说道:“你们玉琉阁卖的可都是真品?” “自是!咱们玉琉阁在金陵城已经几十年了,一向是童叟无欺的,夫人尽管放心就好!” 黑脸妇人仍旧鼻孔朝天,阴阳怪气的说道:“那若是我买到了假的怎么办?” 青玉眼眸微凝,却只得笑着说道:“玉琉阁是绝对没有假货的,若是夫人买到假的,自会百倍偿还!” “好!”黑脸妇人一拍桌子,冷笑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青玉始终挂着笑脸,那黑脸妇人一摆手,她身后的婆子便立刻递上了一个小包裹。 黑脸妇人打开,里面包的是一支十分精美的南珠莲花步摇,流苏微垂,十分的精致。 “这是我前两日在你这玉琉阁买的发簪,花了二百两银子,可是你们竟是店大欺客,用普通的破珍珠冒充南珠!”黑脸妇人红口白牙的斥责道,屋内的客人一时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饰品。 南珠首饰价值不菲,若是她们买了假的,不仅损失的银子,还会成为笑柄! “夫人可是弄错了?玉琉阁开店数十年,还从未卖过赝品!”青玉收敛了笑意,看来此人就是来找茬的! “哼!以前的确是没有,可谁知道现在有没有呢!你们弄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多卖银子吗?以假充真,以次充好赚钱更是快啊!”黑脸妇人傲慢至极,言谈之中竟是还牵扯了云曦。 “夫人这是何意?您的意思是,这店铺自从由世子妃接手后便开始贩卖赝品了?”安华从人群中走出来,有些话她可以不理会,但是这妇人的说辞未免太过分了! 黑脸妇人的眼神躲闪了一瞬,“我只是就事论事,可没有针对任何人,你们休要栽赃我,还是好好仔细琢磨这南珠的事情吧!” 黑脸妇人虽是气势汹汹,但也不是个蠢笨的,云曦的身份哪里是她能指责的,她现在占着优势,若是被安了一个不敬皇室的骂名反是不妥。 安华见她如此,只抿了抿嘴,看来这妇人定是有备而来了! 黑脸妇人拿过南珠发簪,脸上皆是难掩的怒气,“二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我省吃俭用才买下这么一个发簪,若不是意外摔在地上,磨坏了外面的涂层,我定然还被蒙在鼓里!” 黑脸妇人说完用指尖狠狠的剐蹭着南珠,南珠上被刮得满是痕迹,众人都围上了前来,细细看着,脸色顿时都难看起来。 南珠产自深海,浑圆晶莹,光彩夺人,且泛着淡淡的粉色,远非普通的河产珍珠可以相比。 而黑脸妇人手中的南珠被剐蹭之后露出了里面暗淡的白色外壁,而那明显不是南珠应有的光泽,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小珍珠! “天哪!竟然真的是假的!怎么这样,这么大的店铺居然卖赝品!” “是啊,若是真的买回了家去,以后被人发现岂不是会笑我们?那时可真是丢尽了脸面啊!” “我听说现在是锦安世子妃在管理这些店铺事宜,难道她真的为了赚银子而做这等事?” “嘘!不要命了!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咱们先看着吧!”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声,安华和青玉相视一眼,看来今日这件事是难以善了了! “这位夫人,不知您可有证据证明这发簪是我们玉琉阁的呢?”安华开口说道,一直含笑的脸上神色冷凝。 “没有证据我来做什么?你以为我和你们这家黑店一样呢?”黑脸妇人不屑的啐了一口,那粗鲁的态度让安华不觉皱眉。 安华接触的人不是富家小姐便是皇亲国戚,不论心地如何,哪个不是彬彬有礼,这妇人却实在粗俗至极! “这位夫人还请慎言!要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出口的话都是要负责的!”安华的身上有一种自信张扬,只是她平时十分温和,不曾有疾言厉色的时候。 可此时她沉目抿唇,竟是亦有不怒自威之势,青玉侧眸看了一眼,只叹不愧是世子妃身边的人,远非其他婢女所能相比! “你个小娼妇,你居然还敢斥责我?谁家的铺子不是小厮打理,看你们两个妖妖调调的,只怕还要做些其他的生意吧!” 安华何曾听人说过如此恶俗的话,脸色顿时气得通红,身子都隐隐发抖。 黑脸妇人见安华不说话,骂的更是欢快起来了,“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安分的,想来是在府里没少爬爷们的床吧! 哪家好好的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了?真是下贱的小娼妇,不如直接去窑子得了,赚的想必更多!” 安华被气的战栗不止,她第一次知道女人家竟是能说出这么恶劣的话来,安华怒气沉沉,冷声说道:“放肆!大胆刁妇,竟是敢在玉琉阁撒野,好生的猖狂!” “我呸!你个淫娃荡妇,你居然敢骂我是刁妇,你们上去给我狠狠的抽她!” 黑脸妇人语落,她身后那虎背熊腰的婆子挽着袖子便走上了前去,伸手便将安华的双臂剪住。 青玉没想到这妇人竟是会如此猖狂,正欲上前,却被另一个婆子紧紧抓住,那婆子的手大而有力,像铁钳一般的扣在青玉的手臂上。 青玉那清澈的眼底倏然浮现一抹厉色,那黑脸妇人早已起身缓步走到了安华身边,高高的扬起了手。 安华狠狠的瞪着黑脸妇人,没有因为势弱而有任何的惧怕,没想到她挨的第一个巴掌竟是这样粗鲁的妇人给的! “今日你若是敢动我一分,我必让你百倍偿还!” 安华咬牙冷冷说道,黑脸妇人被安华那凌厉的眼神震慑了片刻,却冷笑着扬起了手,“我看你这个小娼妇的嘴到底有多硬!” 众人只听到一道女子的尖叫之声,接着便能只见那黑脸妇人宽厚的身体被人一脚踹飞,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尖叫着。 安华诧异的抬起头,有一道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她眼前的日光,那人转过头来,秀逸的脸上此时满是难以压抑的怒火,他的声音低沉如肃,双目宛若凝霜,“还不放手?” 那两个婆子见自己主子都被人踢飞了,连忙松开了安华和青玉,跑过去搀扶哀叫连连的黑脸妇人。 玄商见安华的手腕通红,一把抓住了安华的手,焦急的问道:“痛不痛?用不用去医馆看看?” 安华有些怔愣,看着玄商那难以掩饰的担忧,一时竟是忘记了抽回了手臂,片刻之后她才清醒过来,连忙缩回了手臂,小声说道:“我没事……” 那黑脸妇人爬了起来,尖声嘶吼叫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你们是要杀人灭口啊!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还有没有人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啊!”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黑脸妇人此时哀嚎不止,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好像所有人都在欺负她一般。 “闭嘴!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铺子,居然敢在这里撒泼,你若是再喊一声,我便将你送去衙门!”玄商身姿修长,此时气势凌人,那黑脸妇人顿时闭上嘴巴,只兀自垂泪。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乱糟糟的?”孙掌柜从外面回来,看着乱成一团的玉琉阁茫然的开口问道。 没有人说话,青玉和安华都抿着嘴唇,玄商也是脸色阴沉,那黑脸夫人一见孙掌柜,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可是这里的掌柜?” 见孙掌柜点头,那黑脸妇人立刻跑了过去,将发簪递给孙掌柜,哭嚎着说道:“掌柜的!你们店里不但卖假货,居然还行凶伤人,真是要人的命啊……” “假货?这位夫人你弄错了吧!”孙掌柜看了青玉一眼,开口说道。 “这里还有你们玉琉阁的标记,你自己看看可是我在说谎?” 孙掌柜接过细细看着,每家铺子都会在首饰上刻上自家的标记。 孙掌柜眯眼看着手中的发簪,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玉字,的确是玉琉阁独有的标记。 孙掌柜抬头看着青玉,面色复杂的说道:“这的确出自在咱们玉琉阁,这上面的南珠也的确是假的……” 孙掌柜此言一出,那黑脸妇人的声音顿时更尖锐了几分,“看到了吧!我们都是老实人,哪里会说谎?你们玉琉阁不但卖假货,还行凶伤人,我今日一定要报官!” 孙掌柜立刻拦住那黑脸妇人,赔笑说道:“夫人别急,咱们有话好好说,若真是我们玉琉阁的错,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哼!那我就姑且信你,看你们如何说辞!”黑脸妇人黑着一张本就黑红的脸,尖着嗓子说道。 青玉蹙眉看了看孙掌柜和这妇人,眸中闪过一道寒光,这件事只怕还有隐情! 孙掌柜为难的看着青玉,开口问道:“青玉姑娘,这南珠都是你经手的,此事你怎么看?” 青玉心中了然,孙掌柜果然将矛头指向了她,她看了一眼那怒气沉沉的黑脸妇人,暗暗握了握拳,果真是卑鄙! “她不是世子妃身边的侍女吗?她怎么会用假的南珠呢?” “难道真如传言所说的那般,是世子妃嗜财?” 听着众人的议论,孙掌柜心中冷笑,这几个小丫头片子自命不凡,居然跑到他的地盘颐指气使,今日他便将之前的账都清算干净! 青玉皱了皱眉,那些南珠都是她亲自经手的,绝对都是真的,可是这发簪又的确出自玉琉阁,此时还真是有些难办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安华突然冷冷开口,“孙掌柜,那发簪可否让我看看?免得有人蓄意生事……”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转折 那黑脸妇人一听安华质疑,立刻就怒了,伸着脖子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掌柜的都确定了,哪有你这个小娼……小丫头片子的事!” 见玄商狠狠的瞪着她,黑脸妇人只觉得身上疼的很,心里有些后怕,便中途改了口,只是神态依然傲慢。 “既然已经确定了,我看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安华冷声说道,孙掌柜见安华神色不悦,便将发簪递给了安华。 安华看了一眼,垂眸不语,那妇人见此立刻笑道:“你看又有什么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今日你们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要去报官!” “孙掌柜,您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安华看向了孙掌柜,等着他表态。 孙掌柜心中冷笑,现在想起他来了,他怎么会如她们所愿? 孙掌柜故作为难,开口说道:“这件事也有我的失职,前两天我事情多,没有跟进此事,没想到竟是出了如此纰漏……” 孙掌柜看了看抿唇不语的青玉,复又开口说道:“这位夫人,请你相信此事绝对是个意外,咱们玉琉阁立足金陵数十年,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孙掌柜一句话将自己和玉琉阁都摘了出来,而是将青玉和她身后的云曦送上了风口浪尖。 “哼!你们以前是不做这样的事,谁知道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呢!”黑脸妇人冷哼一声,扬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世子妃接手以后,便会以次充好,赚这些昧良心的钱了?”安华逼问道,这两人不过是商人和民妇,竟是也敢指责世子妃,真是不自量力! “我没说!”黑脸妇人别开头,但是那倨傲的神色却出卖了她心中所想。 “安华姑娘,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咱们玉琉阁出了纰漏,我做了十年掌柜,自认为商家要以诚为主,既然我们错了,就该坦诚认错!” 孙掌柜说的郑重其事,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还是这掌柜有心胸。 想到玉琉阁以前的确没出过这样的事,看来果真还是那世子妃的问题! 孙掌柜低头冷笑,他的目的不是败坏玉琉阁的名声,而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云曦的卑劣! “咱们玉琉阁之前便说过,假一赔百,既然这夫人在咱们玉琉阁买到了假的首饰,咱们就要百倍偿还! 我记得这发簪价值二百两,既然咱们有错,便要陪着这夫人两万两!” 孙掌柜此言一出,更是得了众人的好感,想这掌柜的如此信守承诺,玉琉阁以后想必也不会再出这等事情。 “他刚才还踢了我一脚!”黑脸妇人伸手指着玄商,那小眼睛里的寒光像是要吃了玄商一般。 “我们再赔偿夫人一百两,夫人您看如何?”孙掌柜态度恭谦,开口赔礼。 黑脸夫人见此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好吧!看在掌柜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孙掌柜看向了安华和青玉,为难的说道:“安华姑娘,我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不知道世子妃能不能通融一番,借给我一些钱……” “这假南珠又不是掌柜的买的,人也不是你的,谁犯的错谁来补偿啊!”黑脸妇人开口说道,冷眼看着安华和青玉。 “对啊!这钱怎么也不该由掌柜的出,谁犯的错谁来补偿!” 众人议论纷纷,都一边倒的站在了孙掌柜这边,都站出来为孙掌柜打抱不平。 孙掌柜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连连摆手说道:“这可使不得,我是玉琉阁的掌柜,就必须要负起责任!” 众人纷纷称赞孙掌柜,相比之下,青玉他们的做法就让众人很难接受了。 在千夫所指之中,安华竟是突然笑了起来,她冷眼看着孙掌柜和黑脸妇人,开口说道:“我可没有答应你们的说法,你们决定的未免太早了吧!” 青玉有些惊讶,抬头看向了安华,但见安华嘴角凝笑,眼中闪着自信的光彩,青玉眯了眯眼,难道安华有了什么打算? “你什么意思?你是要赖账不成?堂堂玉琉阁竟然出尔反尔,报官!我今日一定要报官!” “谁要报官呀,不如先说来与本侯听听?本侯最喜欢帮人断案了!”语落之间,一道修长的身影迈进屋内,顿时屋内所有的金银玉器瞬间黯然失色,唯能见到他一人尔! 众人都惊怔的看着眼前之人,就连那黑脸妇人都放缓了神色,凶神恶煞的脸上竟是多了一丝轻柔。 “小侯爷!”安华和青玉福礼说道,孙掌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神色不安的望着来人。 独有这般风流潇洒之势的自然唯有殷钰一人,他长着一双风情魅惑的桃花眼,挑唇一笑,犹如让人迷醉的美酒,让人垂涎不已。 “这里挺热闹的!刚才是谁要报官,说来与我听听?”殷钰一挥折扇,露齿巧笑之间让屋内的一众女子都不由羞涩起来,就连那黑脸妇人竟也娇羞起来。 “哎!等等我,我也要一起听听!”众人只见又有一道娇小清瘦的身影,那是一个十分秀美的美少年,手持一把纯白折扇,一身纯白锦袍,自有一身风华。 安华惊讶开口,“七……七公子!” 接到冷清落提醒的眼神,安华连忙改口道,仍旧惊怔的看着她。 冷清落却是不在意,将手搭在殷钰的肩上,笑着说道:“谁有冤屈?说来与小爷听听!” 黑脸妇人见进来了两名这般俊秀的公子,声音不似刚才那样尖锐,尽量压低了声音将刚才的事情娓娓道来。 殷钰用扇子抵着眉心,状似苦恼的说道:“本侯爷也是个生意人,这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二字……” “小侯爷说的是,还请小侯爷为小女做主!”黑脸妇人柔声说道,频频对殷钰抛媚眼。 冷清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人明显都嫁做人妇了,居然还自称“小女”,真是笑死人了! 殷钰吓得向后闪了闪,躲在了冷清落的身后,冷清落忍着笑开口说道:“安华,那你想如何处置呢?” 安华冷淡的扫了一眼孙掌柜,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开口说道:“这发簪不是我们玉琉阁的!” “怎么不是!”黑脸妇人尖着嗓子喊道,想到殷钰还在,便连忙放缓了语气,开口说道:“掌柜的都已经说是了,你为何还要狡辩呢!” 看着黑脸妇人装腔作势的温柔,冷清落挑眉看着殷钰,殷钰果然是“艳福不浅”啊。 殷钰苦着一张脸,感慨自己命运不好,早知如此就应该让二哥来了,省的伤了他的眼睛! “孙掌柜,你确定这是咱们玉琉阁的东西?”安华再次开口问道,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冷意。 孙掌柜抬眼看了乐华,那双小眼转来转去的,他有些摸不准安华,毕竟之前的事这安华的确有些小聪明,便只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确定!” 安华闻后一笑,在众人或是指点或是嘲讽下,开口说道:“最了解玉琉阁首饰的自然是打造首饰的工匠们,不如询问他们一番?” 孙掌柜更是有些狐疑,不知道安华是真的有信心还是在装模作样。 “问就问!我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有小侯爷在此,一定会为小女做主的!”黑脸妇人说完之后还看了殷钰一眼,似在等着殷钰的回答。 殷钰立刻挥扇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不想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孙掌柜一皱眉,既然如此他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派找来了工匠们。 那些工匠逐一检视了这支发簪,最后在黑脸妇人得意的笑容下,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这不是玉琉阁的首饰! “什么?你们是瞎了吗?这不是你们玉琉阁的还能是谁的?这上面还有你们的标记呢!”黑脸妇人顾不上温柔了,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孙掌柜闻后更是震惊,这些工匠都在玉琉阁做了不少年,今日为何会这般说辞? 他看了一眼站在最后面的工匠刘师傅,沉声问道:“刘师傅,这到底是不是我们玉琉阁的东西?” 刘师傅擦了擦汗,心虚的看了孙掌柜一眼,咬着牙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你们定是收了她的银钱,所以才帮她作伪证!”黑脸妇人脾气本就大,此时看着这些人帮青玉作证更是气的怒不可遏。 “刘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孙掌柜压低了声音,语气中的威胁甚是明显。 这刘师傅是他亲手培养的,这件首饰也是他交给刘师傅做的,今日怎么会突然生出这种变故? 刘师傅头上的汗珠更密了,身子也微不可察的抖了起来,他没有办法,孙掌柜给他再多的好处也比不上他全家老小的命啊!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败露的,只知道在他揣着银子回家时,突然有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蹿了出来,将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向他家狂吠不止的黑狗嘴里弹进了一颗药丸,那只剽悍的大黑狗突然嚎叫了一声,接着便倒在地上抽搐起来,身体更是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腐败,最后化成了一滩血水。 而那只大黑狗直到最后一刻才咽了气,死得极其悲惨。 不等他逃脱,那人又喂了他一颗药,不论他如何干呕也无法吐出去,黑衣人冷眼看着他,问他可想要解药? 他当然要活着,于是他选择听话,可是黑衣人只给了他半颗解药,若是他没有按照要求来做,就要了他的命! 看着刘师傅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其他的工匠有些不解,忙开口解释道:“咱们玉琉阁的标记早已经换了啊!世子妃说咱们店铺要有新气象,所以就设计了新的标记!” 青玉诧然抬头,看向一旁静默站立的安华,难怪安华有恃无恐,原来是世子妃早有准备! 青玉见此缓缓后退,垂眸不语,嘴角却是微微扬起,一双眼睛清澈皎洁。 世子妃,真是个有趣又厉害的女人!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孙掌柜看向了一旁满脸心虚的刘师傅,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可是他这番举动却是引起了别人的怀疑,既然这东西不是出自玉琉阁岂不是更好吗? 为何孙掌柜看起来有些惊愕,恼怒甚是还有一丝恐慌? 其中一个工匠随手拿过柜台上一支南珠发簪,还有一条红宝石的项链,“这些都是最近所出的新品,你们可以来看看上面的标记。” 黑脸妇人手中的发簪上刻着一个很小的“玉”字,而那工匠手中的首饰上刻的却是一个被圆圈所围的“玉”字。 殷钰见此一笑,收起折扇开口说道:“那圆圈便是”珠“,珠圆玉润,倒是个好兆头!” “这些南珠都是同一批次买来的,为何只有你这发簪上的标记不同?”安华反客为主,咄咄逼问道。 那黑脸妇人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局面,顿时便慌张起来,眼睛时不时瞄着孙掌柜,只兀自嘴硬说道:“我不知道,我就是在你们这里买的……” 孙掌柜只觉得心中一寒,他从商多年,此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这是上了人家的套! 安华也懒得理会他,只看向殷钰开口道:“小侯爷,这件事您看该如何处理?” “刚才不是说要报官吗?那就报官好了!这玉琉阁是锦安王府的产业,本侯爷就算卖王爷一个人情,要亲自督办此事! 你!去京兆府一趟,就说殷小侯爷让他来此处审一个大案子,快去吧!” 殷钰随手指了一个小厮,让他去京兆府唤人,那黑脸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腿一软,竟是跌坐在了地上,这等反应已是不打自招。 孙掌柜见殷钰要插手此事,心里更惊,若是殷钰不在他还能去通风报信,早做打算,难道他现在只能等死了? “小侯爷,此时关系重大,小的应去锦安王府回禀世子妃!”孙掌柜恨不得脚底抹油,立刻去找秦侧妃。 然而殷钰只抬眸看了孙掌柜一眼,笑着说道:“不必!世子妃无暇理会此事,冷世子已经将此事委托给本侯,有什么事你找本侯便可!” 孙掌柜如坠冰窟,此时才意识到云曦的可怕,他以为他会是那只黄雀,谁知云曦却是背后冷眼旁观的猎人! 就在孙掌柜心思百转千回时,京兆尹竟是亲自到场,对殷钰极尽奉承。 殷钰微抬下巴,指了一下那黑脸妇人,将事情说了一个大概,锦阳侯在此,京兆尹自是要好好表现,便一身官威说道:“侯爷放心,此等事情下官定会处理稳妥,定会还锦安王府一个公道。” 京兆尹也十分圆滑,不但要在殷钰面前好好变现,字里行间还要卖锦安王府一个人情。 京兆尹看了那黑脸妇人一眼,虽然她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但是也让人起不了任何的怜香惜玉之心,便开口道:“此等恶妇要先应掌嘴三十,若是还不老实就用热油灌嘴,省的她再信口胡诌!” 那妇人没见过世面,在看见京兆尹的一身官服时就已经吓得抖如筛糠,此时听京兆尹说完更是被吓得险些晕倒。 若是她真的吓晕,孙掌柜倒是还松了一口气,谁是那妇人竟是拼劲力气,指着孙掌柜大声喊道:“不要用刑!民妇从实招来! 是他!就是他!是他给了我这支簪子,让我陷害玉琉阁,让我陷害世子妃! 他说若是能骗得世子妃两万两,便分我一半,求大老爷饶命,不要对我用刑啊!”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六十章 杀 那黑脸妇人早已经吓得魂不守舍,抬手便指着孙掌柜大声尖叫道,那声音之尖锐简直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孙掌柜正琢磨着该如何传出消息,却未想到这黑脸妇人竟是连思考的机会都不给他。 周围众人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她们在刚才还觉得这掌柜是个有胸襟有气魄的男人,可若此事真的是他与外人联手来坑害云曦,那么其心肠不可谓不狠毒! “你……不要乱说啊!我可不认得你,你若是想活命还是想清楚一些再开口!”孙掌柜脸色一白,连忙出言提醒她。 可是那黑脸妇人已经吓傻了,哪里还能听得出孙掌柜的意思,只以为孙掌柜是见事不好要与她撇清关系。 黑脸妇人的声音又拔高了一调,尖着嗓子喊道:“青天大老爷呀,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都是被这小人蛊惑才做错了事,主谋都是他啊!” 孙掌柜被气得嘴唇直抖,浑身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这女人简直是蠢笨如猪! 那黑脸妇人仿佛是害怕别人不相信她一般,连忙开口解释道:“小侯爷、大老爷,民妇与孙胖子家的妇人是好友,所以这孙胖子就让民妇来帮他做这件事! 民妇也是一时猪油蒙心,还请大老爷饶命啊……” 黑脸妇人声泪俱下,若是她长得美上几分,定会是惹人怜惜的,只可惜屋内的众人没有一个人在看她。 孙展柜见黑脸妇人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都说了个彻底干净,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她现在说的好听,当时不是她一听到有银子才毛遂自荐的吗? 如今倒好,她竟好意思说自己是无辜的,真是可恶至极! 冷清落乐得“噗嗤”一声,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孙掌柜媳妇的朋友都与他长得这般像,两人还真是乌鸦落在猪背上,谁也别嫌弃谁! 冷清落清了清嗓子,她来此处可不仅仅是为了看热闹的,更是为了说出一句很重要的话! 她轻叹一声,似是无意间感叹道:“怪不得世子妃要亲力亲为,有如此恶毒之仆,若是世子妃不谨慎小心,岂不是要被这些恶人扒一层皮!” 众人闻后轻轻点头,玉琉阁内的人多数都是富家夫人小姐,她们的手里也都有店铺,谁家摊上这样的事情都是糟心的。 “我家世子妃曾是夏国最尊贵的长公主,何曾插手过这些金银俗事?可这店铺是已逝王妃的陪嫁之物,世子妃不忍看其败落,才事事亲力亲为,以全一番孝心。 却不曾想反被人污蔑闺誉,说什么世子妃贪图银钱,夏国太子是世子妃的亲弟,难道我家世子妃还会短缺银子不成? 世子妃顾念你们都是铺子的老人,又是秦侧妃娘娘一手提拔的,即便发现铺子有问题,也没有责罚你们,可你们都做了什么? 好在苍天有眼,今日终是还了我家世子妃一个公道,否则便是我们这些做奴婢觉得委屈!”安华顺着冷清落的话悲戚的开口说道,众人听闻之后都觉得有点心虚。 因为她们多多少少也曾这般想过,可是此时听安华这般说,她们才深觉如此,夏国未来的国君是云曦的亲弟弟,她何至于贪图几间铺子的钱? 似是为了掩饰心虚一般,众人纷纷指责起孙掌柜来,说什么的都有,好像这样就能与孙掌柜划清界限,就能掩饰她们刚才的说辞。 “不过一个掌柜,竟是敢贪墨店铺的银子,你有几条命花?钰哥哥,一定要将这个黑心的家伙关进大牢,好好审一审看看他背后还有什么人!” 冷清落的话落地有声,众人一时都沉默无语,皆一时陷入了深思,因为她们都想到了一个曾经被她们忽略的问题! 之前这店铺都是由秦侧妃打理的,而这孙掌柜也是由秦侧妃一手提拔的。 如今这孙掌柜竟是敢算计王府世子妃,若是没有人给他撑腰,他可敢做这样的事情? 而至于那个撑腰的人,自是不言而喻了! 京兆尹的脸色瞬间白了,简直比孙掌柜还要难看,他之前以为不过奴大欺主的事,还想卖锦安王府一个人情,可如今看来这弄不好是秦侧妃和世子妃之间的博弈,他忤逆了哪边都不好! 京兆尹求助似的看着殷钰,殷钰起身拍了拍京兆尹的肩膀,笑着开口道:“你放心,你为王府处理,我定会在王爷和世子面前好好夸赞你!” 京兆尹腿一软,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小侯爷……” 京兆尹的声音颤抖不止,仿佛即将被压入大牢的会是他一般,殷钰展开折扇,眯眼一笑,提点道:“你尽管秉公处理就好,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京兆尹半信半疑的看着殷钰,但见他笑的如沐春风,只好擦了擦头上的汗,事到如今他只好将这趟浑水走个彻底了! 他目光如炬,双眼像刀子一般从孙掌柜和黑脸妇人的脸上划过,都是这两个混蛋没事找事,否则如何会把他牵扯进来? “来人!将这两个刁民给本官押回去,本官要亲自审问!” 看着京兆尹那怒不可遏的样子,冷清落掩嘴一笑,她早就看不上这个死胖子了,居然还敢屡屡算计二嫂嫂,看京兆伊这副模样,只怕他这回真的要成“死”胖子了! 冷清落只觉的心中一阵舒爽,也学着殷钰的模样摇起了折扇。 孙掌柜面如死灰的被官差绑走,只用最后的气力狠狠的瞪着安华和青玉,但却没有人看他一眼。 闹剧结束,屋内的一众人都觉得有些恍惚,青玉侧眸看了看安华,抿了抿嘴角,转身看着身后众人,笑着说道:“今日是玉琉阁的不是,竟是扫了大家的雅兴。 大家若是有喜欢的东西尽管挑选,为了弥补大家,玉琉阁今日所有的东西都有折扣!” 众人在玉琉阁看了半天热闹,有些人还说过云曦的坏话,都有些不好意思,此时一听有折扣,自是要捧场,生意反而好了起来。 殷钰眯着眼睛多看了青玉两眼,冷清落将手搭在殷钰的肩膀上,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开口说道:“你看什么呢?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打我二嫂嫂身边人的主意,否则看二哥怎么收拾你!” 殷钰低头瞥了冷清落一眼,眯着眼睛说道:“如今有二嫂陪你玩了,你就不用讨好我了是吗?” “二嫂嫂那可比你有意思多了,反正你是看不到的,说了也白说!”冷清落双手环胸,斜着眼睛看着殷钰。 殷钰勾唇一笑,拨开了冷清落的手臂,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以后还麻烦七公主记得男女授受不亲,小心误了我的终身大事!” 殷钰说完冷哼一声,冷清落嘴角高高扬起,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哼!我还不跟你玩了呢,你就是嫉妒我能看到好玩的!” 冷清落也抬步离开,她还要尽快告诉二嫂嫂这里的事情呢! 安华唤青玉一同回府,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玄商,但见玄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两人视线相对,都瞬间慌张的回避了眼神。 安华衣袖下的手腕动了动,刚才玄商竟是在众人面前抓了她的手臂,现在回想起来她还觉得手臂上有些炙热的感觉,让她只一时难以面对玄商。 玄商轻咳了一声,也暗自恼火自己冲动,可他刚才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来不及想那么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可他毕竟是个男子,他和安华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一直尴尬下去也不好。 “你们两个是要回府吗?那我们一起走吧!” 安华点了点头,却只拉着青玉抬步离开,并没有望向玄商。 玄商心中无奈,看来他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赔礼了! 回了芙蓉阁,冷清落早已经将芙蓉阁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给了云曦,听的喜华一阵心痒,后悔自己没有出去看这场热闹! 云曦闻后抿嘴一乐,这些人以为她软弱好欺,如今杀鸡儆猴,正好可以让剩下的人好好掂量掂量! 安华和青玉回来复命,云曦看了青玉一眼,笑着说道:“青玉,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青玉摇了摇头,仍旧将头埋得低低的,“世子妃谬赞了,奴婢愧不敢当!今日若不是世子妃未雨绸缪,奴婢反是成了罪人!” “你不必妄自菲薄,若说打理铺子,你做的比我要好多了,至少你那个办法我是想不出来的!” 青玉微微抬起头,只见云曦笑的温和柔美,青玉抿了抿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世子妃,奴婢有一件事情想问您……” “你说吧……”云曦笑着开口,看着青玉的目光虽有探查,却并无冷意。 “世子妃是如何想到要更换标记的?”青玉终于问出了口,今日若不是云曦实现更换了玉琉阁的标记,那么事情就很难办了。 “孙掌柜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这也是我为何最先选择玉琉阁的原因。 我一直派人跟着他,发现在你去采买南珠时,孙掌柜竟是买了一批假的南珠,他是老掌柜了,不可能连南珠的真假都分不出来,那么这假南珠的用途特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后她又让玄羽去威胁那个刘师傅,安华则重金收买了其他的工匠,等得便是孙掌柜自寻死路! “青玉,我瞒着你不是因为不信任你,只是我希望将此事闹大,既然有人敢吞我的银子,我就一定要让她全都吐出来!” 青玉似乎没想到云曦会与她解释,她与安华不同,云曦防着她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里,可听到云曦解释后,她一时反是有些怔愣。 青玉永远都是微微低头,此时她有些诧然,竟是抬头直视着云曦。 平淡无奇的面容,却偏偏长着一双明艳美丽的眼眸,让人心觉遗憾,因为这样一双眼睛应该长在一张绝色倾城的面容上。 云曦眯了眯眼睛,在刚才那一瞬她没有在青玉的眼中看到谨小慎微,而是看到了一双清澈明亮而又散发着自信光彩的双眸。 云曦微微怔愣,因为在刚才那一瞬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眼睛,那眼中有着骄傲高贵,还有不会被任何困境所打击的不屈! 两人四目相对,青玉连忙收回了视线,将头重新埋下,不敢再抬起头来,而云曦也垂下了眼眸,眸中有华光流过。 云曦喝了一口茶,将此事一笔带过,只开口问道:“如今孙掌柜已经被关进了大牢,你们觉得之后的事情该如何来做?” 喜华想了想,开口说道:“那孙胖子一看就不是个硬气的,想必挨几板子就会如实招了,我们应该防着有人杀人灭口才是!” 云曦点了点头,复又看着青玉问道:“青玉,你怎么看?” 未等青玉回答,云曦却是先行开口说道:“青玉,我还是喜欢你自信的样子,我不喜欢藏拙之人,也并非容不得他人,我以为你应该是了解的……” 青玉转了转眼眸,见云曦嘴角凝笑,那双眼皎洁如月,她微微扬了扬嘴角,云曦说的没错,若是心胸狭隘之人,如何也容不得她。 她欣赏云曦,因为今日的事情云曦做的干脆利落,便是她也未必做的到,在这样聪明的女人面前,藏拙才是愚笨的。 “世子妃,奴婢反是觉得那人并不想要孙掌柜的命!”青玉笑着说道,眼中溢满了光彩。 “怎么会啊?孙胖子要是一直活着,就会说出真相啊……”喜华摇头不赞同,这种时候不就是要杀人灭口才对吗?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这件事若是真的追究起来,丢的也是我们王府的脸面,王爷可会答应?不说别人,王爷就是第一个包庇此事之人!” 青玉开口解释道,她抬头看了云曦一眼,两人竟是相视一笑。 喜华不由苦恼的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云曦和青玉彼此望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开口道:“杀!” 杀? 喜华更是不解,转头看着安华和冷清落,安华蹙了蹙眉,随即却是也恍然大悟,而冷清落早已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喜华见只有她一人没想明白,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只看着满屋子笑的意味深长的人,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开心。 此时玉霜院中,秦侧妃本是安静的等着孙掌柜传来喜讯,谁知得到的竟是孙掌柜入狱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为何是孙掌柜入狱?”冷清薇疑惑不解,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待听来人细细回禀,一向冷静自持的秦侧妃狠狠的摔了一个杯子,心口剧烈的起伏起来,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更是难掩阴郁之色。 “可恶!可恶!”她居然上了一个小丫头的当,她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 “母妃息怒!”冷清薇也是脸色一变,那孙掌柜知道的事情可不少,若是他落入了京兆尹手中,只怕…… “母妃!我们不如……”冷清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闪过寒光。 “不可!”秦侧妃立刻回绝道,孙掌柜不能死,他死了才是麻烦。 秦侧妃冷静下来,蹙眉神思,思索着对策,却是突然又听人来报,她皱了皱眉,不知道又发生何事,便命人进来。 那人一见秦侧妃立刻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侧妃娘娘不好了,那孙掌柜……孙掌柜死了!”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打得你吐血 “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死了?”秦侧妃豁然起身,将眼前的冷清薇一把推开,只狠狠的盯着前来禀报之人。 那小丫鬟吓得浑身直抖,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秦侧妃动如此大的怒火,只得低着头,复又小声说了一遍:“回侧妃,是玉琉阁的孙掌柜死了!” 秦侧妃一时无力,直直的瘫坐在椅上,冷清薇一时也呆住了,连忙问道:“可是受不了重刑,被打死的?” 小丫鬟摇摇头,开口道:“不是,听人说,是中毒身亡……” 秦侧妃的脑袋轰然响了一瞬,她面色狰狞,咬牙低吼道:“云曦!可恶!” 冷清薇见秦侧妃失了冷静,一挥手让小丫鬟退下,才担心的问道:“母妃觉得此事是云曦做的?可是孙掌柜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啊?” 秦侧妃双眼泛红,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狠狠的抓着下裙,将服帖的裙子抓住一条一条褶痕。 冷清落没见过这样的秦侧妃,在她的印象中秦侧妃一直都是温和冷静,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挂着淡淡的微笑,而所有的事都没有她解决不了的。 可是如今,她最敬爱钦佩的母妃竟是被云曦逼迫到如此地步! “母妃,薇儿求您不要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啊!”冷清薇蹲在秦侧妃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劝道。 秦侧妃怔怔的看着冷清薇,透过冷清薇的眼睛看见了那疯癫可怕的自己,她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她有多少年没感觉到这种被人逼迫的滋味了,曾经锦安王府里总有一个碍眼的玉婉清压在她的头上,如今她才是王府的女主人,不过一个小小的世子妃,哪里值得她乱了心神! 良久之后,秦侧妃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再次睁开眼,她仍是那个沉稳端庄的锦安王侧妃,虽是神色冷寒,但是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冷清薇见此也终是放下了心,正想开口,却是突然听秦侧妃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这次,是我输了!” “母妃!女儿不懂,孙掌柜的死了难道不是好事吗?那些事就可以查无对证了,母妃为何反是如此焦急?”冷清薇一直没有明白这件事,更不明白为何秦侧妃会认为这件事是云曦做的。 “你不懂!孙掌柜的不死,即便他说出了什么,京兆尹也不敢擅自公开,你父王也不会准许有任何事情损害王府的名声。 届时我只要说是那掌柜的攀咬,我与你父王感情深厚,他一定会信我的,那时候这些证词根本就不足为惧! 可是如今孙掌柜死了,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做的,不仅会惹得你父王怀疑,其他店铺的掌柜也定然会心中惊惧! 我们无法杀光所有知情的人,那时才是我们真正危险的时候!”秦侧妃咬牙说道,一双眼睛闪着烁烁寒光,宛若利箭锋芒。 “是我轻敌了,竟是以为云曦年纪不大,并不难对付,谁曾想到她的心机竟是如此深沉! 想来也是,能在宫里活的风生水起的女人手腕怎么可能会差!若是云曦这样的女人进宫,想必皇后她们都定然不是对手!”秦侧妃有些后悔,若是她谨慎一些,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 冷清薇睁大了眼睛,诧然的看着秦侧妃,她知道云曦是个厉害的,却没想到云曦竟然这般可怕。 “母妃!那我们该怎么做,若是父王知道了此事,岂不就……” 秦侧妃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云曦想要的不过是敲山震虎,若是这件事被翻出,虽然重创了我,但总归对王府的名声不好。 你父王本就不喜欢冷凌澈,云曦想必也不愿冒这个风险,她要的是我亲自认输!” 冷清薇一时茫然,秦侧妃却是站起了身,缓步走到内间,竟是换了一件干净服帖的衣裙。 看着冷清薇一脸不解的样子,秦侧妃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开口说道:“薇儿,母妃教了你很多,今日便教你何为隐忍蛰伏,能屈能伸!” 见秦侧妃抬步离开,冷清薇才连忙清醒过来,疾步跟了出去。 冷清薇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匾额,心中不由惊诧,母妃竟是来了芙蓉阁? 未等冷清薇发问,秦侧妃便已然抬步走了进去,冷清薇微微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云曦正在屋内与自己下棋,见秦侧妃来了,嘴角轻扬,起身福了一礼。 秦侧妃虚扶了她一下,看着棋盘上错落的黑白二子,开口说道:“世子妃真是有闲情雅兴,竟是与自己博弈,若是你想下棋,可以找你大嫂她们陪你,自己博弈多是无趣啊!” 云曦浅笑摇头,开口说道:“大嫂还要照顾楠姐,云曦怎敢随意劳烦,况且与自己博弈亦有其中乐趣!” 云曦抬眸扫了秦侧妃一眼,虽然秦侧妃神色平静如常,但是嘴角的那抹笑比起往日要僵硬许多。 云曦故作不知,开口问道:“秦侧妃今日来找云曦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秦侧妃的眸中不自觉地的闪过寒光,却还是勉强的扬起了一抹笑意,开口询问道:“我听闻了铺子里的事情,便特意来问问你,看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云曦抿嘴浅笑,得体的说道:“这件小事还有劳秦侧妃亲自过问,倒还真是云曦的不是了!” 看着云曦此时这番模样,秦侧妃连那勉强的笑都露不出来了,若不是她竭力控制,真是恨不得掌云曦的嘴! “左右我也无事,便过来问问你,毕竟事关我们王府的名声,我也希望你能顾虑一二!”秦侧妃的神色微冷,看着云曦的眼神如刀一般。 “这是自然,云曦正是不想有损王府的名声,才要将此事追究到底!若是被外人得知我们王府竟是被几个掌柜欺辱至此,那父王的英明岂不都毁了!”云曦说的坦坦荡荡,秦侧妃却是只觉得心口有鲜血郁结。 “那你究竟想要如何,我们王府是金陵城最尊贵的存在,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惹来别人的诟病!” 云曦迎视着秦侧妃的双眼,那双宛若星子的眼眸澄澈的仿若一面镜子,好似能探查到人内心最深处的阴暗。 秦侧妃怔然的看着那双眼睛,一时竟是有些失神,只见云曦轻轻弯了弯嘴角,额间的红梅仿佛在一瞬徐徐盛放,她启唇轻语道:“秦侧妃的意思是,让云曦不要再追究此事?” 秦侧妃移开视线,沉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是!这件事追究无意,你年纪小或许不懂什么是适可而止,不过我劝你不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话说到此处,两人都已经摘落了那层面纱,从最初的试探,到如今的针锋相对,屋内的气氛让冷清薇都觉得压抑的难以呼吸。 一时间静默无语,安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就在此时云曦却是忽的一笑,灿烂生华,“我的确不懂适可而止! 我也不想咄咄逼人,可是我也不知为何,总是有人觊觎我的东西,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既然别人逼迫,我便只能出手守护住自己的东西,甚至宁愿自己受伤,也看不得我的仇人在我的眼前得意!” 秦侧妃语凝,她直直的看着云曦,良久也扬唇一笑,只是那双眼睛冰冷渗人,“年轻人总是喜欢快意恩仇,但愿你能一直这样事事如愿!” “借秦侧妃吉言,所幸云曦得上苍庇佑,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幸运!”云曦笑意更盛,扬唇浅笑,吐字如兰。 秦侧妃扬了扬嘴角,只抬眸看着云曦道:“这件事你希望能达成什么样的结果,毕竟那些人的死活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吧!” 云曦点头,抿了一口茶,开口说道:“的确,就算是要了那些人的命云曦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云曦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他们将这些年私吞了银子尽数吐出来!铺子从十年前就存在了问题,每一年剩余的利润微乎其微,我也不强人所难,每年按照五万两银子算,每个店铺给我吐出五十万两就好! 那些小铺子云曦也不勉强,只要那六个大店面将银子给我补回来,此事就算就此掀开,以后云曦绝不再算后账!” “每个店铺五十万两?那岂不是要三百万两?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数字?”秦侧妃显然被吓到了,没想到云曦竟会狮子大开口。 “这么听来的确是很慑人,可是当初他们贪墨银子的时候可有所犹豫?这些银子不过是积少成多而已,其实秦侧妃想必也知道,这些店铺损失的银钱远不止这些!” 云曦喝了两口茶,轻轻的盖上碗盖,叹息道:“我虽不是那贪图钱财的人,但是也容不得别人觊觎。 若是他们还得上,这件事就算了,若是补不上,既然我心情不好,自然要拉上其他人陪我一起!” 云曦说完还笑望了秦侧妃一眼,只见秦侧妃脸色阴沉如墨,心口起伏喘着粗气,她狠狠的瞪了云曦一眼,豁然起身便欲离开。 云曦起身福了一礼,缓缓开口道:“恭送秦侧妃,今日有劳侧妃提点云曦了!” 秦侧妃抿了抿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拂袖而去,脚步略显杂乱。 看着秦侧妃母女两人离开,云曦才重新落座,冷清落从内间走出来,看着云曦的眼神满是钦佩。 “二嫂嫂,你果然厉害,竟是能将秦侧妃逼迫到如此地步,只怕她现在定然恨死你了!” “有没有今日之事都是一样的结果,她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就该物归原主!”云曦伸手拿起一颗黑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之上,眼神锐利如冰,嘴角的笑宛若寒雪中的红梅分外明艳。 秦侧妃回了玉霜院之后,一直愁眉不展,她的确是拿了这些铺子不少银子,可是如今让她一下子拿出来,岂不是要将她彻底搬空? 那些银子早就花了大半,如今要是一下子补齐,就要从她的积蓄里拿,秦侧妃一想到此处就觉得头疼。 可若是不补齐银子,依照云曦的性格势必会紧咬不放,届时闹得两败俱伤,这并非是她想看到的。 秦侧妃扶额叹息,正在此时锦安王下朝归来,来了玉霜院。 秦侧妃微感心慌,不知道锦安王是否已经得知了此事,却还是连忙起身相迎,努力的露出了笑容。 锦安王看了秦侧妃一眼,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秦侧妃连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女为悦己者容,秦侧妃即便不再年轻,但是也想呈献给锦安王最好的状态。 “妾身……妾身昨晚睡得不好……”秦侧妃低下了头,因为锦安王这一句话她甚至都不好意思再抬头看他。 锦安王也没多问,只命人传膳,秦侧妃一直打量着锦安王的神色,但见他神色如常,才放下了心。 秦侧妃给锦安王盛了一碗汤,柔声说道:“王爷可曾听闻了玉琉阁的事情?” “嗯!听到了!”锦安王一边吃饭,一边淡漠的应了一声。 听闻锦安王早已知道,秦侧妃蹙了蹙眉,不知道锦安王是个什么想法,便试探问道:“王爷觉得世子妃此次做的如何?” “哼!”锦安王一听到云曦的名字,顿时便冷哼一声,凤眸凝结,冷冷说道:“雕虫小技!” 秦侧妃见锦安王对云曦仍有偏见心头一松,却听锦安王继续说道:“不过那些刁民也的确可恶,居然敢贪墨我王府的银子,该杀!” 秦侧妃脸色一白,一时摸不准锦安王的想法,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妾身听世子妃说,她想要那些掌柜赔偿给她三百万两。 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莫说普通的百姓,便是官员家中一时也凑不上来啊! 若是因此有些个想不开的了断了自己的性命,那咱们王府岂不是要被人诟病吗?” 锦安王转了转眼眸,似在思虑,秦侧妃见此继续说道:“他们的确可恶,但还是咱们王府的名声重要啊!” 锦安王喝下了最后一口汤,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才看着秦侧妃,声音微有低沉的说道:“你可知外面是如何评论此事的?” 秦侧妃脑中轰鸣一声,咬唇摇了摇头,锦安王的那双凤眸有些冷寒,看人的时候让人不由觉得可怖,“外面都说那些刁民仗的是你的势力,那些银子最后落入了你的手中!” 秦侧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的眼中迅速盈满了泪花,声音哽咽轻颤,看起来无辜而又可怜,“王爷,您是了解妾身的,妾身自王妃离开后便代为掌管府中中馈,妾身可有过以权谋私?” “你可知那孙掌柜中毒死在了狱中?每个囚犯都会被官差搜身,他的死外面众说纷纭,甚至还有怀疑是你杀人灭口!” 秦侧妃更是委屈,而她这次的委屈的确是真的,她咬着嘴唇,眼眶通红,眼泪一颗颗的落下,“王爷,妾身没有!” 她没有多加辩解,只怔怔的看着锦安王,锦安王叹了一口气,温柔的将她扶起,放柔了声音说道:“我信你,可这不代表所有人都相信你。 所以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免得让人误会了你,那些人既然敢贪我们的银子,本就是死不足惜,由着云曦去做吧!” 秦侧妃苦不堪言,心里像是在滴血一般,可锦安王已经如此说了,她也不敢再多加分辩,免得惹了他的怀疑。 秦侧妃狠狠的咬着嘴唇,任由嘴唇破裂,流出了鲜红的血珠。 云曦,今日之仇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热闹 一场算计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冷凌澈听闻之后,只含笑说道:“没想到曦儿竟是如此调皮……” 调皮? 云曦挑了挑眉,只怕某人会觉得她可恨才对吧! “不过这件事并非我一人促成,安华、青玉还有玄商都帮了我许多,特别是青玉,她虽是话少但却是个厉害的,我觉得做一个侍女还真是委屈她了……” 云曦若有所思的说道,每每看见青玉的眼睛,她就觉得仿佛看见了自己,一样的顽强,一样的不屈。 云曦是有感而发,冷凌澈闻后却是神色微怔,眼中划过一道莫名的色彩,见云曦没有察觉,他只揽着云曦,轻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们无法顾及每个人,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 云曦歪头看着冷凌澈,只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可未等云曦细想,喜华便拿着请帖走了进来,开口说道:“世子妃,这是太子府送来的请帖,说是请您后日去太子府小聚!” “好!我知道了,你去转告太子府中人,就说我一定到!”云曦接过了请帖,看了一眼倏然一笑。 冷凌澈随手拿过,略略看了一眼,便开口说道:“以后就让玄羽跟在你身边吧,若是有事尽管唤他!” “嗯,好!其实你不必担心,太子妃是个聪明人,她是绝对不会在府中对我动手脚的!” “不只是太子府,以后我们要面对的事情还有许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先保全自己……”冷凌澈伸手理了理云曦鬓角的碎发,轻声说道。 他的眼中有无限的柔情,说话的语调更是仿若能将人溺死在柔波之中,他的眼中有无尽的爱怜,看着云曦那绝色的面容,心中暖波微漾。 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将云曦护在羽翼之下,不让她再接触外界的风雨。 可她是云曦,她不是笼中小巧的金丝雀,而是足可以与他并肩翱翔的凤凰。 她愿意与他风雨同行,而不是活在他的呵护之下。 冷凌澈伸手轻抚着云曦额间的红梅,在上面轻轻的印上一吻,墨眸中泛起让人看不透的涟漪。 云曦,我一定会守住你,绝不会让你重蹈母妃的覆辙! …… 自从锦安王表态之后,秦侧妃便咬着牙将自己多年的积蓄全部翻了出来。 但是三百万两是个天大的数字,她甚至只能背地里偷偷卖了自己的嫁妆,挪用了自己铺子的钱,又回娘家借了不少钱,才勉强凑上了银子。 可她现在无异于是拆东墙补西墙,她是宁平侯府的二房嫡女,她手里的东西自是无法与王妃的相比,就连铺子也要差上一截。 这么多年冷凌弘在外应酬、拉拢人脉都离不开银子,如今不但折损了店铺,还要赔偿给云曦三百万两,以后自会捉襟见肘。 可是外面已经风声渐起,相比这些银钱她更看重以后的利益,所以秦侧妃再如何的不舍还是一咬牙将钱凑齐了。 看着那些掌柜的送上来的一捆捆银票,云曦只瞄了一眼,便命安华收好。 安华的嘴角不由扬了一瞬,她掂量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银票,满意一笑,早该如此,只要是属于她们的银子,一文钱也不能丢! 那些掌柜的都抖如筛糠,孙掌柜的死让他们都无比的恐惧,这两天他们都活在惊恐之中,生怕自己就成了下一个孙掌柜。 即便是秦侧妃给他们送来了三百两银子,让他们借此来补上亏空,可是他们仍是胆战心惊,因为这样就是证实了他们贪墨的事实。 云曦捧茶啜饮,碗盖与杯盏发出的清脆响声,让一众人冷汗直流。 不知过了多久,有些人的身子都已经摇摇欲坠了,云曦才淡漠的开口道:“本宫不喜欢揪着一件事不放,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众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却是听云曦复又开口说道:“不过……” 众人的心都随着这一声“不过”提了起来,只见云曦放置了杯盏,抬起那双冰冷的眸子瞥了众人一眼,“不过,你们不要以为补回了以前的银子就算是了事,以后若是再有此事发生,那就不是吐出银子这么简单的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呼啦啦的跪了一片的人,没有了领头羊,这些人也都乖顺多了。 “以后的账本本宫会命人一月一查,所有的进项需每天交由玄商处理,若是需要采购货物,也都要到玄商处报备条子。 本宫给了你们机会,但愿你们不要错失了这最后一次的机会!” 一众人又是哀嚎半晌,纷纷表了忠心之后,才纷致散去,安华扫了一眼,开口问道:“世子妃,这些人可信吗?” “现在这件事已是风口浪尖,暂时先留着这些人吧,也免得众人惶恐。 等过了这阵,再慢慢寻觅合适的人手,这些人都是一路货色,恐惧也只是一时,以后难免会再起二心。 最近就只能劳烦玄商忙上一些了,你平时若是无事便多去帮帮他!” 云曦说完却是没有得到安华的回应,她抬头一看,只见安华竟是正在发呆,云曦浅笑道:“银子都回来了,你怎么还发呆呢?” “啊?没事……库房还有些事情,奴婢先去处理一下!”安华的回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云曦也未多想,只点头答应。 冷清落被殷太后派人近乎强制性的带走了,铺子的事情也解决了,一时间芙蓉阁倒是显得安静了下来。 最近几日,芙蓉阁的人络绎不断,今日难得那安闲,云曦捧起了一本书册,细细翻阅,谁知院子里却是突然传来了玄羽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云曦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轻轻揉了揉眉心,嘴角轻扬,摇头喃喃自语道:“看来是安静不了了!” 喜华正在捧着一包蜜饯,一边看话本子一边吃,路过的玄羽眼尖,这包蜜饯正是他给乐华买的,顿时便质问道:“这不是我给乐华买的吗,怎么在你手里?” 喜华看了看手里的蜜饯,只看了玄羽一眼,当着他的面又吃了一枚,还舔了舔手指说道:“乐华给我的啊,怎么了?” “怎么会呢?这明明是我送给乐华的啊……”最近他送给乐华的东西,乐华都收了,他还一度以为自己有进展了呢! 喜华擦了擦手,有些怜悯的看着玄羽,只想着这玄羽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乐华那个直脑筋! “唉……你是不是还送了乐华鲜花和首饰?” 玄羽表情更是惊诧,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喜华拍了拍玄羽的肩膀,一脸的同情,叹息道:“那你可知你送的那些东西最后都如何了?” 玄羽摇了摇头,喜华见此更是怜悯,只觉得她应该与玄羽说实话,否则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孤独终老了。 “你送的花,被乐华扯下泡了脚,你送的那支发簪,现在还插在我们屋子的花盆里,乐华说用它来松土最好不过了……” 玄羽的身影一点点变灰,一张俊脸上显得死气沉沉,他瘫坐在石凳上,喃喃道:“怎么会呢?她明明收了啊……” 喜华看了一眼被自己吃了一半的蜜饯,吃人嘴短,就冲着这包蜜饯她也应该帮一把玄羽。 “你整天追在乐华身后,她不收你就一直追,她最怕别人烦她了,能不收下你的东西吗? 你这追女孩子的办法实在是差了点,所谓投其所好,你倒好,巧妙的避开了乐华所有的喜好,她就是武功不如你,否则早打死你了!” 喜华一边吃着蜜饯一边为玄羽分析着,玄羽认真的听着,虚心受教,他知道乐华她们几个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彼此最是了解不过,若有他能有一个神助攻,想必会容易一些。 “喜华姑娘有何指教,玄羽愿意言听计从!”玄羽一向有眼色,立刻附和说道,那虚心崇拜的小眼神让喜华很是受用。 “其实吧,你一开始方法就用错了!”喜华一直觉得自己的满腹才华没有用武之地,见玄羽这么上道,便决定将自己的多年所学倾囊相赠。 “乐华可不是寻常的女孩子,换句话说,就是普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她都不喜欢,你送的那些花啊首饰啊,她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玄羽连连点头,怪不得不管他送什么,乐华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玄羽心中苦叹,想他也是个风流人物,为多少人解决过情感上的疑难杂症,可所谓当局者迷,到了他自己这,他反而什么都看不透了。 “那乐华究竟喜欢什么呢?”虽说送人东西要投其所好,可她若是没有喜好,那可怎么办? 喜华一脸深不可测的模样,她冲着玄羽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只要是人就会有喜欢的东西,乐华也不例外!” 在玄羽殷切的期盼之中,喜华笑着说道:“乐华最喜欢的就是打人,所以……” “所以我就让她打我!”玄羽以为自己窥得了天机,立刻拍手笑道。 喜华:“……” 亏她还以为玄羽是个聪明的,结果也一样是个笨的! “是教她武功啊!”喜华怒其不争的看着玄羽,扶额叹息。 玄羽一怔,悔恨的拍着自己大腿,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呢! 想当初在夏宫时,他们两个的相处可是相当的和谐,虽然他现在不能暴露身份,但是也可以按照以前的相处模式来啊! “多谢喜华姑娘,明日玄羽再给你买上几包蜜饯!”玄羽重拾了自信心,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意。 喜华挥挥手,很豪爽的说道:“不用不用!也可以买上一些坚果,你都买蜜饯我会酸的倒牙的!” 树上的玄宫几人看到了地上的一幕,玄宫瞥了一眼玄角,开口说道:“看来玄羽会拨开云开见月明了!” “切!想都别想,有老子在,绝对不让他成!”玄角信誓旦旦的说道,一脸的势在必得。 而就在下午,玄羽摆了一个自以为最英俊的姿势,乐华刚一出现他便开始在院子里舞剑,他不敢暴露自己夏宫中的身手,但是姿势依然俊秀。 乐华果然驻足望着玄羽,这还是她第一次将视线落在玄羽身上这么久,玄羽嘴角一扬,自是十分得意。 然而就在下一瞬,突然横空出现一道身影,玄角手持一把银剑,与玄羽纠缠在一起,两人打的是难舍难分。 “玄角,你要死啊!你赶紧给我滚,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玄羽低声咒骂道,警告着玄角。 玄角却是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咱们五个都单着呢,你也别想自己成事!” “你!”玄羽气的怒不可遏,他侧眸看着乐华,见乐华的视线已经分散,时而看着他,时而看着玄角,顿时心中怒火中烧。 两人的身手本就差不离,这一场比试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玄商将两人骂开,玄羽才注意到乐华早就不见了身影。 “乐华呢?”玄羽见乐华不见了,无心恋战,连忙开口询问道。 “早走了!乐华觉得你们打得无趣,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喜华叹了一口气,玄羽最后的可能也没了,看来两人是没戏了! “玄角,你给我等着,若是我此事不成,我这辈子就和你死磕到底!” 玄羽将手中的剑一扔,指着玄角的鼻子便大声叱骂道,说完便转身小跑离开,边跑边喊道:“乐华,我会的可多了,我可以教你啊……” 喜华双手环胸,无奈摇头,玄商瞥了玄角一眼,转身欲走,玄角却是眯着眼睛说道:“你最近来芙蓉阁有些勤啊,你不是还要管着寒竹院吗?” “对账!”玄商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便转身离开。 玄角不疑有他,侧头看着喜华,转了转眼睛,这喜华也是世子妃身边的婢女,倒是也可以考虑一下! 若是他能先行解决终身大事,以后在五人中岂不是可以横行了? 喜华还在兀自感叹玄羽倒霉,却察觉到有一道视线黏在了她的身上,喜华诧异抬头看着玄角,只见玄角顶着一张比她还漂亮的脸,却是像看猎物一般的盯着她,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你……你看我做什么?”喜华后退一步,恐惧的咽了咽口水。 “你可有婚配?” “啥?”喜华诧然,一时摸不清头脑,不明白玄角为何要问这种问题。 玄角清了清嗓子,围着喜华转了一圈,略略满意的开口说道:“我今年十九,尚未婚配,身体康健无不良嗜好……” 玄角将自己介绍了一遍,听得喜华更是一头雾水,当玄角说完了一句话,便笑着说道:“我这条件还挺优秀的吧!” 喜华呆若木鸡的点了点头,玄角见此更是满意,扬唇一笑,开口道:“你觉得优秀就好,我是世子的暗卫,你是世子妃的侍女,身份也蛮匹配的。 虽然你脸圆了一些,不大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是可以试试,万一成了呢……” 喜华张大了嘴巴,一脸的诧然,玄角勾唇一笑,顿时艳光四射,“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挺合适的,你考虑…… 哎,你干什么去?你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你回来!” “世子妃!”喜华一边小跑,一边惊恐的喊道,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 屋内正在喝茶的云曦和冷凌澈相视一眼,云曦无奈苦笑,开口说道:“看来咱们芙蓉阁以后会一直这样热闹下去了……” “不会!”冷凌澈喝了一口茶,淡声说道,看着云曦那疑惑的目光,冷凌澈嘴角轻扬,笑意雅绝,“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定会更加热闹……”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太子府之宴 转眼到了太子府宴请的日子,云曦、严氏还有刚被解了禁足令的刘氏都受到了邀请。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刘宝珠被关了将近一个月,又受了杖刑之辱,此时心里郁积一个月的怨毒和憎恨都在看到云曦的那一瞬喷薄而出。 刘宝珠抬步便要向云曦处冲去,却被身后的婢女巧儿抓住了衣袖,“少夫人可还记得欧阳侧妃提醒过您什么?” 刘宝珠一怔,想到欧阳侧妃昨夜特意教训了她一顿,让她不要多生事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抢夺王府的中馈。 秦侧妃因那些铺子一事而受到了牵连,如今正是她们大展身手的好时候,千万不能大意。 刘宝珠咬了咬牙,想到欧阳侧妃的提醒,只好竭力压下了心中的愤恨,只用眼睛无声瞪着云曦。 云曦却是恍若未察,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严映秋与冷清薇一同走来,见到云曦,严映秋露出了一个毫无芥蒂的笑容,反是冷清薇的笑容要僵硬许多。 严映秋是典型的书香女子,平日里最喜欢的也不过是写字作画,或是做做女红,从来不插手府中之事,只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相夫教子,是个最温柔不过的人。 而她与冷凌弘也感情甚好,虽然冷凌弘也有两个侍妾,但相比其他金陵公子,绝对算得上是洁身自好了! “云曦,宝珠你们来的很早啊!”严映秋笑着说道,言谈举止温顺恭良,的确不愧为锦安王府的长媳。 云曦心中暗想,或许这才是锦安王心中的儿媳标准吧,只可惜严映秋的温柔是她学不来的。 刘宝珠见云曦两人聊得甚好,撇着嘴,冷声道:“大嫂还真是宽厚,秦侧妃的名声都被某人毁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严映秋蹙了蹙眉,即便她脾气很好,却也不喜欢听刘宝珠这般挑拨,便开口说道:“这件事都怪那些刁民胆大妄为,才会牵连到母妃和云曦,不过事情已经查明,四弟妹还是不要再妄议了!” 刘宝珠还想开口,云曦冷声道:“的确,这件事父王也十分震怒,若是让父王知道有人妄自揣测,只怕又要受到责罚了!” 云曦说完便踏上了马车,气的刘宝珠不停的跳脚,严映秋也不喜欢刘宝珠这种挑拨离间的性子,与冷清薇也上了马车,谁也不去理会她。 马车一路驶到了太子府,刚到门口,便有一道身影扑了过来,“二嫂嫂!” 冷清落挽着云曦的手臂,将头倚在云曦的肩上,旁若无人的亲昵着。 严映秋见此便带着刘宝珠和冷清薇先行进了太子府,云曦有些惊讶的看着冷清落,冷清落对西宁侯府和宁平侯府有着很深的恨意,她本以为冷!落今日不会来呢。 “我是不想来,可是我又不放心二嫂嫂你啊,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借机生事!”在冷清落的心里,这些人都不是好人,都需要严加防备。 云曦心生感动,冷清落为了她可以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是因为冷清落真的把她当做了亲人来关心。 云曦心里暖暖的,来到楚国之后她不但没有孤立无援,反而有了更多的人在疼她爱她,好似上天要一次性弥补她所有的遗憾一般。 两人挽着手进了太子府,云曦原以为夏日景色好,蓝玉柳会在凉亭里设宴,却是没想到她们反而是聚在了蓝玉柳的闺房之中。 陆琼羽与秦盼兮已经到了,看到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冷清落瞪了陆琼羽一眼,陆琼羽如何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能无奈一笑。 右丞相府与宁平侯府相距不远,秦盼兮来府中找她,她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可陆琼羽也理解冷清落的心思,设身处地去想冷清落的做法也没有什么可置喙的,所以她从未尝试使冷清落接受秦盼兮,只要她们能维持一个相对平和的关系就好。 陆琼羽与云曦一笑,笑容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她眉眼弯弯,嘴角轻抿,一双眸子宛若春水荡漾着碧波。 秦盼兮略有诧然,她与陆琼羽相识许久,自然知道她只对极其亲近的人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秦盼兮看了云曦一眼,这个女人从来到金陵开始便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她看起来并没有做什么,但却是在一步步夺权,每件事都做的异常漂亮。 与这样的女人为敌的确是十分棘手,可是她并不想涉入其中,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她一直冷眼旁观。 蓝玉柳见云曦进来,立刻起身笑脸相迎,其他人没有云曦的身份高,自是也要一一见礼。 “云曦,七公主你们可算是来了,你们不来我这心里就一直放不下呢! 今日大家难得聚聚,咱们一定要好好玩乐才行!” 对于这个处事圆滑的太子妃,云曦不拂她的脸面,也不多加应和。 “世子妃这么忙,自是很难出来,毕竟一会儿要管自己院子的事,一会儿还要去管那些店铺,分身乏术也是正常的!”敢这么明目张胆讽刺云曦的,自然就只有欧阳若一人了。 云曦顺势望去,整个屋子里只有欧阳若一人傲慢的坐着,听闻上次落水她颇为严重,躺了好几日才能下床,如今看她那脸颊红润的样子,看来是恢复不错。 “女子成婚之后自是要掌管府中中馈,岂能如闺阁女子一般整日玩乐?若是世子妃真如欧阳小姐一般四处玩乐,只怕反是不妥了!” 女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冷硬而尖锐,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美,云曦有些惊讶,因为替她说话的正是二皇子妃。 她与二皇子妃并没有交情,除了在之前宫宴上二皇子妃对她的“善妒”行为给与了认可,两人私下里没有任何的交集。 欧阳若扫了二皇子妃一眼,欧阳若虽是骄纵,但是这二皇子妃也不是个脾气好的。 她尚未成亲时便是个脾气火爆的,如今成了二皇子妃脾气不但没有一点收敛,反而越发的暴躁,所以就连欧阳若也不愿意惹她的晦气。 对于二皇子妃的善意,云曦轻轻点头以示谢意,但是二皇子妃只抬眸扫了她一眼,并未有任何的亲近之意。 云曦也不在意,只在蓝玉柳的招待下缓缓落座,蓝玉柳命人送上了茶水点心,有着蓝玉柳调节,一时间气氛也算是乐融融。 只有欧阳若的神色一直低沉阴郁,那划过云曦脸上的眼神就像刀子一般锋利。 冷清落百无聊赖的坐着,她一向不喜欢这种宴会,一众人凑在一起挂着虚伪的微笑,说着谁也不信的话,若不是为了保护二嫂嫂,她是绝对不会来的。 冷清落打了一个哈欠,蓝玉柳见此笑道:“七公主可是觉得无趣了呢?今日天色很好,我在花厅里摆了几桌,一会而我们可以一便赏花一边饮酒,倒也不算辜负这般的美景!” 冷清落挑了挑眉,显然对蓝玉柳的说辞并不感兴趣,蓝玉柳一向能包容,只笑着说道:“其实我前几日得了一副画,今日想请大家帮我点评一番,也好让玉柳能在太子面前多言语几句!” 蓝玉柳说完,便有人捧出了一张画卷,蓝玉柳命人展开,上面画的是一副春光美景,青天,白日,花香,鸟语。 勾勒群山的笔触恢宏壮观,描绘花鸟时却又不乏细腻,这的确是一副上等的佳作。 众人围着画作纷纷点评了一番,无不是在称赞,这副画的确是不错,而且她们也不知道这画到底是谁作的,就算是这画不好,她们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来。 云曦看了看,微微蹙了蹙眉,却被蓝玉柳捕捉到,连忙问道:“云曦,你可有什么见解? 我只知道这画不错,但是太子却偏要考我,云曦若是有何见解不妨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没什么,我也只是觉得这画很不错而已。”云曦淡笑说道,并不想在此出风头。 “世子才学惊艳,二嫂耳濡目染也应别有见地才是,单单这”不错“二字,听起来可甚是敷衍!” 刘宝珠不敢妄动,但她就是不愿意让云曦称心如意,便皮笑肉不笑,冷声冷语的说道。 云曦扫了刘宝珠一眼,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云曦扬唇一笑,轻声道:“久闻四弟妹聪敏,才得四弟一见倾心,不如四弟妹评定一番如何?” 刘宝珠语凝,她出身皇商,虽然家中也很看重对她的培养,但是终究是不如这些金陵贵女的。 因此她的身份一直不被金陵的贵女接受,她们都笑话她出身低,又嫉妒她嫁的好,此时看着她为难的样子也没有人肯为她解围。 最后还是严映秋不想让云曦两人针锋相对,免得失了王府的和气,便笑着开口评定了一番,算是解了两人的尴尬。 可是刘宝珠不但不领情,反而小声的嘟囔道:“就你爱显!” 严映秋并不在意,她不是为了帮刘宝珠,只是不想让人以为锦安王府不和,她们在府里如何吵都是自家的事,没的让外人捡了笑话。 蓝玉柳见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命人重新斟了茶。 冷清落对这种诗词歌赋一向不喜欢,只随手接过了茶盏,可却不知是何人碰了她的手肘,她本就是刚接过杯子,一时不稳,竟是将杯中的茶水都洒在了画作之上。 屋内顿时传来了抽气之声,刚才那副绝美的画已经湿了一片,那恢宏的连绵群山已经晕得墨迹斑斑,再也找不出一丝美感。 饶是冷清落一时也呆住了,看着那副被她毁了的画,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刚才的确是有人碰她,可是她即便这般说了也只像是在狡辩,又有谁会相信她? “七公主,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吧!太子妃好意让咱们赏画,就算你不想让世子妃评点,也不能毁了这副画啊!”欧阳若立刻冷着嗓音说道,将云曦和冷清落都一同带上了。 就算殷太后偏疼冷清落,这件事也足以算是对储君不敬,冷清落不但会受到惩罚,更是会有损名声。 “就是啊,若是二嫂你刚才不拿乔,七公主也就不会为了你而毁了这副画!唉……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画啊!” 刘宝珠幸灾乐祸的说道,她可忘不了这七公主当时是如何落井下石的,如今既是让她逮到了机会,她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不会的!清落不会这么做!”陆琼羽见冷清落成了众矢之的,立刻开口为她辩解。 陆琼羽一着急,脸色就不由泛红,气息也变得不再匀称,秦盼兮连忙为她抚背顺气,担心她会因为激动而犯了心疾。 冷清落是陆琼羽最好的朋友,自小陆琼羽就是冷清落的伴读,两人一起学习一起玩乐,对于陆琼羽来说,冷清落就像是她的亲姐妹,如今看着冷清落遭受了冤枉,她如何不心急? 陆琼羽还想解释什么,一直沉默的云曦却开口说道:“七公主的确是有意的!” 众人皆是错愕,都不解的看着云曦,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呵呵!世子妃未免有些凉薄了吧,七公主往日与你最是亲近,可你不但不帮七公主说话,反而还多加指责,我都替七公主感到委屈呢!” 欧阳若笑着说道,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云曦冷淡无情,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做锦安世子妃? 欧阳若说完还颇为得意的看了冷清落一眼,从云曦刚进金陵开始,这个冷清落就处处维护她,如今可好,刚遇到一些事情,云曦便将她彻底甩了,真是活该! 冷清落看着云曦,眼神微有凝结,似是疑惑不解,她眨了眨眼睛,却是收起了眼中的惊疑,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点头道:“对!我就是故意的!” “清落!”陆琼羽急着开口唤道,不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竟是主动将事情往身上揽。 其他人更是难以置信,欧阳若皱着双眉,冷声道:“七公主,你莫非是被施了巫术?你有必要护她如此吗?” 冷清落抬眸扫了她一样,冷哼一声,眼中尽是鄙夷,“本宫说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未出阁就成了长舌妇,真是让人厌恶!” “你!冷清落你真是不识好歹!”欧阳若觉得冷清落就是一只疯狗,怎么不分好赖! “你又不是好人,本宫听你的作甚!”要比傲慢冷清落可不比欧阳若差,甚至冷清落要更加英气,从而还多了一丝别人没有的寒戾。 “七公主,您可是不喜欢这副画,还是说这副画有何不妥?”蓝玉柳要比欧阳若冷静的多,她没有参与争吵,而是一句话命中要害。 冷清落语凝,她用眼睛瞄着云曦,示意云曦为她解围,她之所以承认是因为她相信云曦不会害她,可若是真要她说出些什么,她可说不出来。 “七公主将这画毁了是为了太子妃好!”云曦走到画作之前,眼中闪过冷冷寒光,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哦?玉柳这倒是不知了,还请云曦为我解惑一二!”蓝玉柳的举止绝对可以堪称金陵闺秀的表率,即便画作被毁她依然能保持端庄优雅。 云曦莞尔一笑,一双眸子灿若星子,她淡淡瞥了那画作一眼,周身气质尊贵华傲,声音清冷如泠,“七公主之所以毁了这幅画,是因为这画虽美却别有深意,而那背后的含义对太子和太子妃而言都不算好事!” “我可没看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狡辩的!”欧阳若不屑的说道,只以为云曦是要诡辩。 “你这种凡夫俗子岂能看得出来,我二嫂嫂岂是寻常人能比的?” 蓝玉柳无心听两人的争吵,只看着云曦问道:“那这副画到底有何深意呢?” 云曦扬唇,冷淡的吐出两字,“野心!”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野心 “野心?什么野心,这分明就是一副山水风景画,你少危言耸听了!”欧阳若不屑冷哼一声,神色阴狠。 “就是啊,大家都觉得这幅画画的很好,谁也没看出野心来,二嫂再如何想帮七公主辩解,也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啊!”刘宝珠抿唇笑道,她一个人不敢说云曦什么,但是有欧阳若帮衬,她自是乐得见缝插针。 蓝玉柳的神色依然温婉,没有一丝的不耐,反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云曦勾唇一笑,看着那副晕染了的画作,轻启粉唇,开口道:“这幅画作的画工和意境都很好,群山峦叠,鸟语花香,可即便是这种世外桃源般的美景依然掩藏不住作画之人的野心!” 云曦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指,在画卷上轻轻一指,众人的视线都随之望了过去,“群山峦叠,层层渐染,所有的山峰都被黑墨渐染挑成,却唯有中间这座山峰,笔锋清晰,山顶耸立。” 严映秋闻声望去,蹙眉抿唇,也在暗自琢磨,云曦的手指缓缓移动,那粉嫩的指尖如同一片桃花瓣落在了卷轴之上,“还有树枝上的这只小鸟,看似小巧实则却最是凶猛……” “胡扯,这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只鸟,又不是猎鹰,哪里凶猛了?”欧阳若嗤之以鼻,只觉得云曦是在胡诌。 “这的确是一只小巧的鸟儿,但是它的爪子尖锐有力,喙弯而锋,双眸寒光闪烁,额间一撮黄色翎羽,这分明是黄冕雕,即便尚是幼鸟,可待长成之后可为天空霸主!” 云曦复又指向了池中莲叶下的那只锦鲤,“虽然这只锦鲤只露出了一角,但是不难看出这是一只黄色的锦鲤。 金色是为尊,黄色鲤鱼一直被视为龙之子嗣,只需风雨之至,便可化身为龙,俯视众生!” 众人皆是沉默,云曦嘴角的笑容愈盛,眼神却是越加的清冷,她挑唇笑道:“这幅画不论是那突出的山峰,还是冕雕和锦鲤都仅有一个,说明作画之人野心昭昭,只愿成为万中无一之人!” 严映秋是喜欢附庸风雅之人,她鉴赏过无数的名人画作,可是当她在看到这副画作时,也不过只觉得画工很好,可是在听云曦解释之后,她才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她也觉得这幅画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可她一时并未看出来,如今细细想来,可不就是如此! 这幅画不论是鸟还是鱼都只有一只,可偏偏画中之景却又不是孤独寂寥,反是欣欣向荣,充满了活力。 直到听云曦剖析之后她才恍然惊觉,这并非形单影只的孤寂,反是傲视一切的王者之气。 陆琼羽也终的松了一口气,满脸钦佩的看着云曦,不过一副画作,云曦竟是能看出这么多的深意,还真是厉害! 蓝玉柳脸上的笑僵硬了,神色不自然的扭曲了起来,她看着云曦,眼神里是一种莫名的惶恐。 云曦微微蹙眉,欧阳若立刻开口说道:“太子妃,你可信她的说辞?” 蓝玉柳惊醒,自是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开口说道:“还是云曦聪慧,玉柳愚笨竟是并未看出其中玄机。 好在今日七公主和云曦为我解惑,否则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只怕会有损太子的名声!” “太子妃……”欧阳若惊声叫道,蓝玉柳这般说辞岂不是认可了云曦? 蓝玉柳却是不想再纷争此事,只笑着说道:“众位先移步去花厅可好,玉柳换件衣裙,便去陪众位姐妹吃茶……” 众人闻此都随着侍女的指引离开,云曦看了蓝玉柳一眼,眸色微沉,却是不动声色的任由冷清落挽着她离开。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蓝玉柳那勉强露出的笑才彻底收起,听到身后的响动,她身子微微僵硬的转了过去,启唇轻语道:“太子……” 内间走出了一个身子修长俊逸的男子,一身暗黄色四爪金龙太子朝服,腰间系着一条玄色的蟠纹腰带,正是面色沉寂如水的冷凌衍。 “太子……”蓝玉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冷凌衍的神色,轻轻抿唇唤道。 冷凌衍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外面,似是在隔空望着谁的背影一般。 蓝玉柳的心里弥漫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低眉敛首的说道:“太子,刚才的话您可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而且清清楚楚!”冷凌衍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便是蓝玉柳也看不真切。 蓝玉柳嫁给冷凌衍已有数年,可是她从不敢说自己了解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的事情她从不敢询问,只谨慎恭谦的做好一个贤内助。 “还请太子不要动怒,世子妃她也只是为了七公主随口一说……” “为何动怒?她说不错,本宫就是有野心,只是没想到第一个看出来的人竟是她!”冷凌衍的语气很冷,甚至让人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威胁。 蓝玉柳诧然抬头,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心中所想,冷凌衍扫了蓝玉柳一眼,淡淡开口道:“今日你做的很好!” 蓝玉柳勉强一笑,心里生不出半分喜悦,今日是冷凌衍命她来试探云曦的,可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不管云曦是好是坏,是强是弱,对他们而言又有何分别? 他们的立场都无法改变,她是锦安世子妃,他们之间根本就无法共存! “太子……这幅画该如何处理?”蓝玉柳不敢多嘴询问,踌躇半晌,只问出这么一句来。 冷凌衍斜睨了那被水浸湿的画作一眼,淡漠的说道:“烧了吧!” 见冷凌衍抬步要走,蓝玉柳握紧了双手,出声询问道:“太子,您要去哪?” 冷凌衍驻足回首看了蓝玉柳一眼,只那一眼就让蓝玉柳心惊的埋下了头,再也不敢发问。 直到冷凌衍离开,蓝玉柳才感觉那种压抑的气氛终于消散,她瘫坐在软塌上,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眼神悲戚的看着冷凌衍的背影,只觉得心口疼痛。 太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一众贵女们纷纷聚到了花厅处,云曦径自落座,其余的贵女都围在云曦和冷清落左右攀谈。 云曦虽不若蓝玉柳左右逢源,但是偶尔也会应和几句,云曦说话得体,虽不甚热络却也让众人觉得舒心。 有小婢女端着托盘来奉茶,眼看那小婢女手中的托盘歪歪斜斜,一直跟在云曦身后的乐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单手便接过了托盘,冷冷吐出两个字,“小心!” 那小侍女打了一个激灵,乐华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哪里是在关切,分明是在警告。 乐华端着托盘,将里面的杯盏安稳的放在了云曦的面前,欧阳若恨的咬了咬牙,眼中闪过懊悔的目光。 云曦故作不知,只与周围人浅笑应答,正在此时有小侍女前来禀告,说是太子妃请云曦单独前去说话。 云曦挑了挑眉,冷清落却是不答应了,“有什么事非要我二嫂嫂一个人去,本宫也要去!” 那小宫女面露为难,只皱眉说道:“太子妃想与世子妃聊聊那副画作,还要说些贴心话,还请七公主见谅!” “本宫去了又如何,大不了本宫不听就好了!”冷清落只觉不妥,好端端的单独请云曦过去,一定有问题。 “这……”小侍女更是急的不知所措,额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云曦拍了拍冷清落的手,淡笑说道:“你们先聊,我去去就来!” “二嫂嫂!”冷清落还是不放心,抓着云曦的手冲她使了使眼色。 云曦也挑眉一笑,示意冷清落安心,她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既然有人请,她自是要去看看。 欧阳若见云曦独自离开,嘴角悠然扬起,捧起茶杯啜饮起来。 小侍女引着云曦穿过环曲的游廊,穿过花团锦簇的花厅,向后院深处缓缓前行。 乐华一直跟在云曦左右,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倏然有两道黑影坠落,那小侍女吓得想要尖叫,却被黑衣人一掌砍晕。 云曦蹙眉看着那两道黑影手持寒铁匕首,一步步向她走来,乐华立刻挡在云曦身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你们是何人?竟是敢在太子府行刺?” 面对云曦的质问,那两个黑衣人根本就不在意,只脚尖一点,纵身跃来。 乐华与他们缠斗在一起,这两个黑衣人步伐一致,出手利落,一看便是经过培养的杀手,而非是普通的江湖客。 其中一个黑衣人趁着乐华防守的空当,竟是一跃至云曦面前,可是他手中的匕首并非要置云曦于死地,反是对着她的脸刺了下去。 云曦的身子向后一仰,乐华摆脱了黑衣人的纠缠,腰间软剑一出,“铮”的一声挡住了黑衣人的匕首。 暗处的玄羽险些被吓得停止了心跳,他刚才险些就忍不住要出手了,若是那匕首划伤了世子妃的脸,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世子妃嘱咐过他,除非是有她的命令,否则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得现身。 玄羽紧张的看着下面的局势,乐华的身手根本不足以对抗这两个杀手,若是再僵持下去…… 玄羽正是担心着,果然乐华渐渐现了败势,玄羽险些急的一跃而下,却是正在此时突现一众穿戴一致的府兵,看似应是太子府中人。 玄羽暂且压住了心中的忧虑,隐藏踪迹暗中观察。 那两个黑衣人的眼中划过一道惊诧,却是并未惊恐,两人相视一眼,与那些府兵争执了两下便跃身离开。 云曦向某处望了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身后传来了众人跪拜之声,云曦转身望去,眉梢微动。 “你可有吓坏了?”不同于冷凌澈温润清澈的嗓音,这声音虽是好听,但却透着一股阴冷森然。 云曦回头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男子,缓缓福了一礼,便起身迎视着冷凌衍,“多谢太子挂念,云曦没事!” “无事便好!只是没想到世子妃与人积怨颇深,仇家甚至一路追来了太子府,看来这个人情还需要凌澈来还了!”冷凌衍似在说笑,但是那双阴沉沉的眸子让云曦不觉就想起了毒蛇。 “若是太子殿下能将那两个小贼抓住,那么世子和云曦势必会好好感念太子一番!” 冷凌衍闻后眯了眯眼睛,他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云曦身边,低沉着嗓音问道:“哦?你这是何意?难道是在埋怨本宫没有抓住那两个刺客?” 云曦避开一步,抬眸看着冷凌衍,扬唇一笑,清清冷冷的开口道:“我的婢女都能与那两个小贼周旋一二,而堂堂太子府的府兵竟是不过几招就放走了他们,是贵府府兵太弱,亦或是有意放水……” 冷凌衍眸色微凝,眯着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云曦,院内风吹树枝,满院子的人却是静寂无声,良久,冷凌衍竟是轻笑出声,开口道:“你果然是个胆大的!” “承蒙太子夸赞,云曦若是胆小,只怕刚才就要被刺客所伤。云曦来太子府赴宴,却是负伤而归,届时只怕太子府也会受到牵连吧!” 冷凌衍莫不在意的勾了勾嘴角,一双眼睛如同冰霜,“你是在威胁本宫?” “不是威胁,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太子您心中想必亦是清明!”云曦含笑望着冷凌衍,冷凌衍脸色微沉,眸中闪过不悦。 其实这刺客是何人所派他们都心里清楚,痛恨云曦又清楚太子府的环境,自是只有那位被宠坏了的欧阳若! 欧阳若的冲动无脑的确让冷凌衍十分震怒,就算云曦没死,可若真的毁了容貌,太子府也一样难逃其责。 平日里欧阳若如何骄纵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不能容许任何人损害他的名声。 冷凌衍看了看云曦,嘴角一挑,语气微松,“如此说来倒的确是太子府招呼不周,本宫在阁内备了薄酒,不知世子妃可愿意让本宫以酒谢罪?” 云曦微垂眼眸,并没有拒绝,冷凌衍见此一挥手,跪着的府兵便都立刻散去。 乐华一路紧紧的跟着云曦,冷凌衍也没有制止,两人步入了小阁之中,小阁的南北两门都开着,微风荡起四周的纱幔,凉爽怡人。 云曦扫了一眼桌案上的酒菜,坦然落座,冷凌衍嘴角凝笑,要为云曦斟酒,云曦却是以手覆杯,冷冷开口道:“云曦不善饮酒,太子若是有何事便直说吧!” 冷凌衍也不怒,便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味之后才一饮而下,“其实美人和酒一般,都是越烈,味道才越好……” “也不尽然,烈酒灼喉,适合自己才好!” 冷凌衍闻后朗声笑了起来,云曦见过冷凌衍多次,似乎只有这一次他的笑才有一丝丝真实。 “那你呢?你可是适合本宫那二堂弟的?他在夏国呆了十年,这十年里你们真的没有任何的交集? 世人都以为你们是被一纸婚约所束,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云曦和冷凌澈都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早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想掩饰彼此的感情。 如今他们已经成婚了,无论事情真相如何,都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云曦扬了扬嘴角,眼里浮起了一抹讥笑,“太子是因为有所怀疑,所以才让太子妃用那副画来试探我的吗? 那么您又试探出什么结果了呢?不如说给云曦听听?” 冷凌衍一凝,目光阴沉冷厉,“你怎么确定是本宫?” 云曦冷笑一声,启唇开口说道:“我不仅知道是太子您来试探我,更知道那副画便是您亲笔所做……”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还礼! “而且我还知道那副画便是太子您亲笔所画!”云曦说的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冷凌衍怔了一瞬,目不转移的看着云曦,良久竟是扯出一抹笑意来,“你是如何猜得的?” “那画作的彩墨依然鲜艳,显然并不是旧画,那笔触有力恢宏,绝非女子之所为,太子妃难道会珍藏其他男子的画作吗?再则……” 云曦顿了顿,抬眸看了冷凌衍一眼,复又说道:“再则,有藐视天下之雄心的人也非太子莫属了!” “哈哈……”冷凌衍竟是笑得爽朗,他自顾自的复又饮了一杯酒,看起来颇为痛快。 他斜睨着云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凌澈自小便被人称为是天纵之才,又岂会没有雄心?” “太子之心志在于安定天下,世子之心志却不过是不愧人臣!”云曦四两拨千斤的说道,神色一直淡然如水,没有一丝的起伏。 “好一个不愧人臣,世子妃果然是能言善辩!”冷凌衍喝了一口酒,眼中有讥诮的光。 云曦垂眸不语,冷凌衍放下杯盏,微微凑近了云曦少许,“本宫早就听闻夏国的长公主是个奇女子,你在夏国便是尊贵无双,这样的你难道不应喜欢更加尊荣的生活吗?” 云曦勾唇一笑,坦然看着冷凌衍,“云曦是个知足的人,越是从繁华中走出的人,越是会看淡荣华,不是吗?” “难道你不想要更好的生活吗?而这种生活,一个世子,或是一个王爷都给不了你,你懂得,对吗?”冷凌衍微眯眼神,眸中的光更清冷了一分。 “可是,云曦自认为,我的选择便已是最好了!”云曦的声若淡若远处烟云,却是字字有力,不容置疑。 冷凌衍的脸上重现了阴鸷,还有一道云曦看不真切的——怨憎? 云曦蹙了蹙眉,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他为何要怨憎自己? “你不是说冷凌澈没有野心吗?那他如何给你最好的?或者说,刚才的一切你都在欺骗本宫?”冷凌衍咬牙切齿的说道,性子阴晴不定,让人极难琢磨。 “太子,您说的最好指得是权利和地位,而云曦指的最好,说的却是世子本人!” 云曦一字一顿说道,她缓缓站起身,轻纱般的裙摆翩然荡开,正如池中的红鱼摇曳的长尾,转瞬不见。 “今日承蒙太子和太子妃的招待,云曦感记在心,也惟愿太子能够听得云曦一言,有时您所在意的,并非是所有人期冀的,至少世子和云曦正是如此!” 云曦说完之后福了一礼,转身离开,冷凌衍没有侧眸,只低垂着眼睑,仿若雕像般一动不动。 云曦带着乐华抬步离开,正遇到在小阁外面踱步的蓝玉柳,蓝玉柳面色尴尬,脸上如何也浮不起笑意。 云曦与她点了点头,便自她身边离开,在与她错肩时,云曦看到了蓝玉柳眼中的悲伤,那是一种藏在金玉繁华之中,不为外人所知的悲痛。 蓝玉柳小步走到了小阁中,但见冷凌衍敛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太子”,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冷凌衍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他转动着手中的杯盏,眼中跳动着满是野心的寒光,“呵呵……” 他冷笑出声,眼中仿若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出口的话更是让人不住的打着寒颤,“最好的?他又是最好的?凭什么?凭什么呢……” 蓝玉柳见他如此,双手叠握成拳,眸中是深深的担忧和关切,然而那种敬畏却是让她不敢相问一句,只能随着冷凌衍的冷笑,微微战栗…… 花厅中的女眷们或是小饮几杯,或是吟诗作乐,唯有冷清落和陆琼羽两个人显得坐立不安。 “二嫂嫂也去的太久了,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是久了一些……”陆琼羽也仰头张望,希望那抹身影能够安然出现。 欧阳若美目飞扬,艳丽的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女子的美貌不是最重要的,但再好的女子顶着一张丑陋不堪的脸,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 云曦不是春风得意吗? 那她就毁了云曦那张脸,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二嫂嫂,你可算回来了,你怎么去这么久啊?”冷清落立刻拥了上去,就好像云曦是失而复得的一般。 “我和太子妃聊得投入了一些,一时竟是忘了时辰,害的你们久等了!” 听到云曦那温柔含笑的声音,欧阳若豁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指着她说道:“你……你怎么……” “本宫该如何啊?”云曦挑眉冷笑,居高临下淡漠的瞥了欧阳若一眼,便只落座与冷清落和陆琼羽几人谈笑。 欧阳若脸上的粉嫩褪去,她惊疑不定的看着云曦,云曦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呢,她明明将自己身边的暗卫派去毁掉云曦的脸,她怎么还能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呢? 这种惊疑一直持续到宴席散去,众人皆是宾至如归,看着那笑颜如花的蓝玉柳,云曦都不由心感钦佩。 人人都羡慕皇家繁盛,艳羡皇室的女人身穿绫罗,头戴珠玉,可又有多少人能看到这些繁华背后的辛酸? 可每条路都是一个人自己的选择,云曦虽感惋惜,却也不会去悲悯她,这样的女人她看得太多的,只希望她不要将这种可怜变成日后的可恨! 上了马车,云曦嘱咐说道:“今日的事不得与任何人说,明白吗?” 乐华点点头,她本就话少,如今云曦又刻意嘱咐她,便别人就别想从她的嘴里得到一个字来。 云曦闭上了双眼,脑中回想着她与冷凌衍交谈的一幕幕,果然,冷凌衍对冷凌澈有一种很深的敌意。 这种敌意与二皇子冷凌洵不同,冷凌洵不过是利益上的纠葛,可是在寥寥话语中,云曦能感觉到冷凌衍对冷凌澈有一种更深的恨意! 云曦揉了揉眉心,这件事还是不要与冷凌澈说了,他平日看起来最是冷静睿智,但是这几次每每遇到她的事,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不想看到他露出那样的表情,他喜欢看她笑,她又何尝不是? “世子妃,王府到了!” 车夫的声音打断了云曦的思绪,乐华先行跳下马车,搀扶云曦下车。 后面跟着的是严映秋和刘宝珠的车子,刘宝珠本以为欧阳若和蓝玉柳会借机收拾云曦一番,没想到反是让云曦出了风头。 刘宝珠狠狠的瞪了云曦一眼,又冷哼了一声,大幅度的甩袖离开,仿若生怕云曦看不到她的不悦。 但是云曦就连一个眼神的余光都不愿给她,只与严映秋一同向府内走去。 “云曦,今日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那么细微的地方你都能发现,我真是自叹弗如!”严映秋是发自内心的赞赏,只觉得云曦是真的才学过人。 “大嫂谬赞了,云曦不过乱语几句!”对于这个温柔单纯的严映秋,云曦并不反感,便笑着柔声回应。 冷清薇见严映秋对云曦毫无芥蒂,心里暗叹一声,也难怪母亲对她不满,她这性子的确是太软了些。 “大嫂,楠姐定是还等着你呢,你快点回去照顾楠姐吧!” “可不,也不知道楠姐有没有哭,云曦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请你去小坐!”严映秋笑着说道,便连忙抬步离开。 冷清薇心中无奈,转身与云曦福了一礼,便翩翩然转身离开。 云曦只扬唇笑了笑,也转身回了芙蓉阁,冷凌澈早已经下朝归来,正侧倚在软榻上翻阅书卷,见云曦回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笑着说道:“曦儿,过来……” 云曦握住了他的手,乖巧的倚在了他的身边,冷凌澈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指尖轻柔,如同在抚摸着猫儿一样。 “玩的还开心吗?”冷凌澈的嗓音是云曦听过的最美的声音,轻柔舒缓,清悦无垢。 “还好……不过有一件事……”云曦舒服的躺在冷凌澈的肩膀上,轻声开口讲述道。 冷凌澈闻后漫不经心的挑起了嘴角,眼中只有爱怜和宠溺,“只要你开心就好,不必在乎她们……” 云曦点点头,看着冷凌澈那俊美温润的脸庞,还有那双瑰丽璀璨的眸子,她怜惜的抚摸上冷凌澈的眉眼。 这般美好的男子,为何会有人恨他辱他伤他呢? 冷凌澈拉下云曦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从手腕吻到手背,由手背吻到每个指尖,他的吻细密深挚,柔软而缠绵。 云曦只觉得手背痒痒的酥酥的,但是她没有躲开,反是笑望着冷凌澈,这是她的夫君,那些恨他辱他伤他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天夜里,众人都已经陷入了沉沉梦乡,就连一直心神不宁的欧阳若也终是抵挡不住困意昏昏睡去。 恍惚之中,她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她用手摸了摸,那是一种粘稠湿漉的触感。 她猛地睁开眼睛,那陌生怪异的感觉让她从睡梦中惊醒。 “啊!” 尖锐疯癫的声音猛然响起,惊动了屋内守夜的侍女,惊亮了府中的点点光亮。 在外的侍女们慌忙的跑了进去,她们本以为欧阳若是做了噩梦受到了惊吓,可是当这些小侍女们跑进屋子时,却是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只见欧阳若的床上侧躺着一个黑衣男子,她的床边还跪着一个,他的双手搭在了床榻边上,低垂的头几乎都要碰到欧阳若柔软的锦枕。 那两个黑衣男子的脸上都没有了皮肤,鲜红狰狞的血肉,失去了眼皮的黑乎乎的眼珠,还有因为失去了舌头而汩汩流出的鲜血,这一切都显得触目惊心又可怖阴森。 欧阳若的脸上满是鲜血,让人分辩不出是她的还是别人的,她坐在一个角落里,双手环膝,身子瑟瑟发抖。 她的手上也都是鲜血,她双目睁圆,眼中却没有一丝焦距,宛若死鱼的眼睛,空洞无神。 西宁侯和西宁侯夫人都闻声赶来,当他们看到屋内的场景时都不由吓得一惊。 再看欧阳若满脸血污,双眼无神的蜷缩在角落里,床上有一片湿了的痕迹,看起来应是欧阳若因为惊吓而使失禁了。西宁侯夫人顿时心如刀绞,立刻将欧阳若抱在了怀里。 “快唤府医!快!”西宁侯夫人抱着欧阳若,眼泪簌簌落下,欧阳若却是全然没有了反应,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任由人摆布。 待将欧阳若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西宁侯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可接踵而来的却是另一番心如死灰。 欧阳若就像是失了心魄,不论周围人如何唤她,她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西宁侯世子欧阳沐也闻声赶来,待看到屋内的场景,不由大惊,“这是怎么回事?若儿的房间里怎么会有……” “我的若儿啊!你可不要吓为娘,你快看看为娘啊!”西宁侯夫人抱着欧阳若痛哭流涕,欧阳若是她的心肝宝贝,如今可真是要了她的命啊! 欧阳沐走上前去看了看那两个黑衣人,虽是还苟延残喘,但是也问不出什么了,他突然双眸一缩,惊诧道:“这不是若儿的暗卫吗,怎么会……” 西宁侯脸色阴沉,这自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欧阳若现在这幅模样,也很难问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西宁侯沉声怒吼道,将一众丫鬟婆子吓得战栗不止。 众人都被吓得说不出一个字来,赤芍趴在地上哭了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侯爷,奴婢想起来了!这一切定是锦安世子妃做的,就是她在加害小姐!” “锦安世子妃?怎么回事?”西宁侯和欧阳沐相望一眼,皆是不得其解。 赤芍咬了咬嘴唇,看着欧阳若神志不清的模样,她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便一边哆嗦着一边开口说道:“今日小姐去太子府参加宴席,本想用两个暗卫教训世子妃一下,却没想到世子妃毫发无伤,而那两个暗卫却是……不知所踪!” “竟是那个小贱人坑害我儿,侯爷,我们去找陛下,让陛下杀了她!杀了她!”欧阳若神志不清,西宁侯夫人也没好多少,她目露凶光,恨不得立刻杀了云曦泄愤。 “愚蠢!都是你往日娇惯,才让她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居然敢在太子府行凶,若是连累了太子,便是杀她十次不足惜!” 西宁侯被气的胸口发颤,欧阳若的种种行为已经让皇后很不满了,甚至还派了教习嬷嬷来。 可是这欧阳若竟是油盐不进,甚至还得寸进尺,妄想在太子府生事,若是真的伤到了云曦,只怕太子都会有麻烦。 “侯爷!您怎么还能责怪若儿呢,都是那云曦屡屡伤害若儿,甚至还害的若儿给她下跪。 如今更是想出了这般狠毒的主意,您可要为若儿做出啊!”西宁侯夫人不觉得欧阳若有什么错,只觉得这一切都要怪云曦不对。 想到锦安王带人砸了侯府,害他变成朝中笑柄一事,西宁侯便脸色阴沉。 “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照看小姐的吗?来人,将这些贱奴全部拉下去杖毙!”西宁侯将怒火全都撒在这些侍女身上,吓得赤芍她们赶紧哭求。 “父亲,若儿受到了惊吓,还需要人照顾,就暂时先留着这些人吧!”欧阳沐瞥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复又开口说道:“再者若是咱们处置了这么一群侍女,若是传出去了,对我们侯府的名声也不好。” 西宁侯吹了吹胡子,却还是答应了,他看了一眼神志不清的欧阳若,有恼怒也有心疼,只命人好生照顾,待明日他与太子商议一番。 可谁知当冷凌衍得知此事后,直接让西宁侯府将欧阳若远远送出金陵,免得她疯癫胡言,对她的死活更是全然不在意…… 云曦是他欣赏的女子,在他失去兴趣之前,任何人也不得伤她!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芙蓉阁中事 冷凌衍此言一出,西宁侯也只得答应,他也明白其中利害,若是欧阳若真的疯疯癫癫的,反倒是会成了祸患。 冷凌衍早就对欧阳若很是不满了,骄纵跋扈,丝毫不顾及大局,如今她也算是自食其果,冷凌衍对她更不会有任何的心软。 “以后如何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若是她始终毫无长进,一个目光短浅的嫡女对我们非但没有助力,还有可能成为拖累!”冷凌衍几乎冷漠的说道,仿佛是在说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人。 西宁侯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与那至尊之位相比,一个嫡女的确也算不上什么。 西宁侯夫人听闻之后哭的几乎要晕厥了过去,可是西宁侯是铁了心肠,将欧阳若和几个贴身婢女都送上了马车。 好在欧阳若仍旧目光呆滞,状若痴傻,是以并没有费任何的力气。 西宁侯府对外只言欧阳若染病,需要去一个清净之所休养,众人虽是有些疑惑,但也猜不透其中缘由。 云曦闻后有些惊诧,没想到冷凌衍和西宁侯真的能冷漠至此,看着笑的得意的玄羽,云曦心下无奈。 她只吩咐玄羽杀了那两个暗卫,将他们送到欧阳若的房间里,却没想到玄羽临场发挥,倒是起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世子妃,属下做事可还稳妥?”玄羽一脸谄媚的笑意,让云曦一看就不由自主想起摇着尾巴的大黑狗。 见云曦勾唇一笑,玄羽以为云曦是满意他的表现,便开口说道:“属下是最稳妥不过的人,若是世子妃将乐华许佩给属下,属下保证会一辈子对她好!” 云曦眼含笑意,看着玄羽说道:“你可是没有办法,这才求到我面前了?” 玄羽面露为难纠结之色,他之前一直信心满满,以为他定可以抱得美人归,可他没想到乐华这小妮子也太难追了! 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可就连乐华一个笑模样都得不到,甚至还不如他当初不能说话的时候好呢! “这种事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若是喜欢乐华,乐华早晚有一天都会知道的。 但这种事需要你情我愿,我即便看好也不能擅自做主!”云曦开口解释道,其实她也有些心疼玄羽,可是她也不能因此就勉强乐华。 虽然乐华可能是喜欢大黑的,可是毕竟玄羽才是真实的他,若是她们两人现在相处的不好,以后也只会成为一对怨偶。 玄羽何尝不知道,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玄羽低垂着头,就像一只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的大狗。 云曦还想劝慰几句,喜华脚步匆匆的跑进了屋内,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世子妃,您管管那个玄角吧!他真的是太讨厌了!” “怎么了?”最近这芙蓉阁煞是热闹,这些人都要闹成了一团。 “玄角真是讨厌,他问奴婢有没有婚配,说奴婢与他在一起定是极好的! 可还没等奴婢拒绝,他倒嫌弃奴婢脸圆话多,就好像没有他奴婢就嫁不出去一般!” 自从那次喜华被玄角吓到了之后,便一直绕道而行,但是玄角却还不死心,就仿佛这件事她捡到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知道了吧,玄角是我们五个里顶讨厌的,一定要离他远点,宁可选择玄宫也不要选玄角!”玄羽记恨着玄角,要是他追不到,玄角也别想着讨老婆! “打死我也不会选玄角,嘴巴那么坏,讨厌死了!”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是坏男人的嘴巴也都是甜的,这玄角真是烦死了。 云曦摇头浅笑,她和冷凌澈都是比较清冷的人,但她很喜欢看着他们吵闹玩笑。 云曦只以为他们几个是在玩闹,却是没想到玄角是真的惹到了众怒。 玄角见求娶喜华失败,却是并不气馁,为了争这口气,他也要第一个讨到老婆,让玄羽他们嫉妒而死。 玄角坐在树上观察着下面的情况,喜华失败了,乐华他不屑与玄羽抢,青绢是秦侧妃送来的,碧珠年纪太小。 正在此时青玉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册账本,玄角眼睛一眯,这个女人挺聪明的,不如就她吧! 玄角倏的从树上落下,卷起了几片绿叶,忽的便出现在了青玉面前。 青玉向后退了两步,但是并没有惶恐,玄角见此又满意了几分,他可不喜欢胆子小的。 “青玉姑娘!”玄角笑着说道,俊美不凡。 青玉端着托盘,微微福了一礼,不知道玄角找她何事。 “在下斗胆一问,不知道姑娘可曾婚配?” 青玉皱了皱眉,正是不解,却听玄角开口说道:“我觉得咱们两个还算是满般配的,若是青玉姑娘觉得可以,在下便去请世子妃赐婚!” 玄角打量了一下青玉,认真的说道:“虽然姑娘长得普通了一些,但是我这个人一向不在乎外表,所以青玉姑娘不必觉得有压力,更不用自卑……” 青玉的嘴角抽了抽,若是寻常人说这种话,那定是在折辱她,可偏生玄角说的真挚无比,仿佛他不过是在说事实,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看着玄角那自信的笑,仿佛青玉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正确的选择就是嫁给他! 青玉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她的姿容平淡无奇,偏生一双眼睛纯净明亮,她柔声轻语道:“小女的确是蒲柳之姿,哪里能及得上公子唇红齿白,面若桃花,自是一副倾城之色!” 青玉说完之后便福礼离开,只留下玄角一人托着下巴,兀自深思,这话是好话,但是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味呢? 玄宫在一旁看着,笑得肚子都疼了,他拍了拍身边的玄徵,笑着问道:“玄徵,你觉得玄角这样的能讨到老婆吗?” 玄徵很坚定的摇了摇头,看着玄角的眼神多有怨恨,“他不会!一定不会!” “我也觉得不会,而且按照他这种办法,用不了多久,只怕他就要成为整个芙蓉阁的头号死敌了!” …… 慕香阁的包间之中,有一个貌美女子正在素手拨琴,殷钰侧躺在小榻上,桃花眼中堆满了笑意。 他身侧坐着一个身穿蓝色锦衣的男子,长发以玉束冠,气质朗朗,如松如竹,他只低头啜饮,一张俊脸之上浮着淡淡的笑意。 “流君,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喜欢的姑娘?”殷钰眯着眼睛看着陆流君,最讨厌催婚的人却是最喜欢催别人。 “流君与小侯爷惺惺相惜,小侯爷不娶亲,流君哪里敢呢?”陆流君隔空敬了殷钰一杯,嘴角笑意清浅,说话的声音宛若一道穿竹的风,淡雅清幽。 “你和我不一样啊,我天生便是个风流公子,可你不是啊,你可是咱们金陵仅次于我的翩翩佳公子啊!” 陆流君扬唇笑了笑,不愿与殷钰争论这个排名是何人所排,只喝了一口酒,开口道:“金陵城没有我喜欢的女子,这里也没有我喜欢的生活,所以现在我还不会娶亲!” 殷钰的八卦之心已经泛滥,他立刻凑近了陆流君,开口追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交友广泛,也许认识你喜欢的呢?” 陆流君看了眼晴朗的天空,眉尾轻扬,开口道:“或许是那才是我向往的生活吧……” 随意自在,没有勾心斗角的朝堂纷争,喜欢便聚在一起喝上几杯,不喜欢便动手打上一架,以后江湖不见…… 殷钰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才转身看着陆流君挑眉道:“怎么,你还想上天啊?” 两人正是谈笑,房门忽的被人打开,一道洁白无垢,修长挺拔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抚琴的女子恰在此时抬起头来,她指尖一顿,美妙的琴音瞬间破裂,“铮”的一声仿若玉石碎裂,成了映衬他的背景。 冷凌澈和陆流君的眼中都微有诧然,只有殷钰笑盈盈的走了过来,酒气深深的说道:“二哥,你可算来了!来,咱们今日无事,一起来喝几杯!” 殷钰知道冷凌澈最洁身自好不过,便命屋内的歌姬退出,那抚琴的女子忍不住又望了冷凌澈一眼,除了惊艳想不出任何的词汇。 她心里羞愧不已,她学琴多年,没想到今日会因为一名男子乱了心神。 离开也好,否则看着这般宛若神祗的男子,她不敢保证不会出错。 殷钰为冷凌澈倒了一杯酒,笑着开口道:“二哥,二嫂前两日的事做的也太漂亮了! 弟弟这生意也想更好一些,不如你让二嫂来帮我出出主意吧!” “没空……”几乎是想也不用想的回答。 “是二嫂没空,还是你舍不得啊?”殷钰撇了撇嘴,全然不信。 “都有!”冷凌澈坦然答道,没有一丝的避讳。 殷钰和陆流君相视一笑,殷钰促狭道:“流君,你可看见了,这成家的人就是不一样,你可不能比我早成家啊,否则我可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殷钰看了陆流君一眼,转了转眼眸,开口道:“流君,以后喝酒赌钱,你就来找我,要是你偶尔想要附庸风雅了,便找我这二哥就好,想必你们一定会相见恨晚啊!” “流君不敢,世子惊艳才绝,是天纵之才,流君岂不是班门弄斧?”陆流君笑着答道,但是温和的语气中却难掩套的疏离。 “哎!咱们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啊,那要说赌钱,你们也定是不如我的啊! 我交友虽广,但独独钟爱流君一人,我这二哥对我来说就像亲二哥一般,你们自是也要多加亲近嘛!”殷钰笑弯了眼睛,挡住了眼中的波光。 陆流君扬唇一笑,隔空敬了冷凌澈一杯,笑道:“以后有机会,自会与世子讨教一二!” 冷凌澈举杯示意,却是淡笑未语。 几杯酒下,陆流君坐正说道:“今日流君要先走一步,改日流君再亲自做东!” “走吧走吧,我知道你们丞相府规矩严,不过等你以后想出自己喜欢的女子,千万别忘了告诉我啊!”殷钰还对此事念念不忘,一时提点了多次。 目送陆流君离开,殷钰脸上的欢笑才渐渐收起,摇头叹息道:“流君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谨慎了,说话做事滴水不露,简直就是块石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这种选择牵扯的全家的性命……”冷凌澈并不在意,只开口说道。 “话虽如此,可若是右丞相府站在咱们这一边,有些事可就轻松多了!”殷钰感慨道,可惜右丞相只在意黎民百姓,对于储位之争没有一点兴趣。 “你以后不必做这样的事情,任何的事都需要顺其自然……”冷凌澈饮了一口酒,嘴角倏然扬起,笑意如芙蓉盛开,潋滟风华。 殷钰怔了怔,随即摇头叹息,“这般看来倒是我事多了?” “嗯……”冷凌澈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是将殷钰气的直笑。 “好好!谁让你是我好二哥呢!”殷钰一挥折扇,上面赫然还写着“人生在世,惟愿痛快”几字。 冷凌澈侧眸看了一眼,便欲转身离开,殷钰连忙开口道:“二哥,你这要去哪啊?怎么刚来就要走,再陪小弟坐一会儿嘛!” “回府!” 殷钰那恳求的眼神没能阻拦冷凌澈离开的脚步,殷钰叹了一口气,悲凉的说道:“二嫂管的这么严吗?看来成婚还真是无趣啊!” 冷凌澈驻足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扬起了嘴角,淡笑说道:“你不懂!” 殷钰目瞪口呆,好一个他不懂,他怎么觉得自己在刚才受到了嘲笑呢? 殷钰随即浮起了一抹笑,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笑意,二哥能有今日这番模样,他真的很庆幸。 他至今也忘不了二哥十年前的眼神,凶狠、阴鸷、残酷,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仿佛他憎恨这世间的一切,那眼神直到现在想起来,他还是觉得可怕之至。 可是看着二哥如今恢复如常,心有所爱,他便由衷的欢喜感动,还好上天终究是宽厚二哥的,没有让他变成行尸走肉…… 冷凌澈手里拎着从慕香阁打包回来的麻辣笋尖,一路嘴角凝笑的走向芙蓉阁。 王府里所有的人都羡慕云曦命好,冷凌澈不但俊美,更是温柔体贴,这几乎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人生了。 刚一回到芙蓉阁,冷凌澈便听到后院传来了一道清悦动听的笑声,他抬步走了过去,站在一株高大的榕树下驻足站立,眼中坠笑的看着秋千上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 她坐在秋千上,喜华在后边推着她,她一次比一次荡的高,嘴角的笑一次比一次盛烈。 秋千的对面种着一株美人树,此时正开的最浓,花瓣裂片五瓣,花冠成淡淡的粉红色,中间一点金色,使得整棵树看起来如同一位身穿金粉色纱衣的美人,在风中摇曳生姿。 云曦正挑起脚尖,试图触碰那伸展出来的花枝,而当她的脚尖踢到开满团簇花朵时,那粉金色的花瓣簌簌落下,犹如一场花瓣雨为她倾泻而下。 她的眼睛比阳光更明亮,她的笑比鲜花更明艳,冷凌澈抬步走了过去,正在扬唇欢笑的安华见此,挥手将众人赶走。 冷凌澈走到云曦身后,华欢抿唇一笑,蹑手蹑脚的离开,将这一场极美的花瓣雨留给两人…… 冷凌澈慢慢的推着云曦,看着她巧笑嫣然,美的仿若是这棵美人树化灵而成的仙子。 冷凌澈的眼眸深邃缠绵,在云曦荡回时,冷凌澈不再舍得将她推开,而是握住了那两只紧握锁链的玉手。 云曦诧然回头,然而未等她看清来人,眼前的光亮被一阵温热所遮掩,薄唇上多了两瓣微凉的唇瓣。 粉色的花簌簌落个不停,随风停留在她的发上,他的衫上,仿佛只为了沾惹他们身上那甜美的气息。 云曦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这个充满了花香的轻吻,就算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时间改变了一切,她都没能忘了这个满是花香和阳光的午后……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两妃相争 最近的王府很是热闹,但是云曦只安闲的待在芙蓉阁中,外面的吵闹喧哗丝毫入不了她的耳中。 云曦翻着书册,喜华也坐在一旁,看着自己手中的话本子,突然她抬起头来,笑盈盈的看着云曦,开口说道:“世子妃,府中的事情你最近可知道了?” “你指的是什么?”云曦翻了一页书,淡淡问道。 喜华将自己的小矮凳向前挪了挪,嘴角难掩笑意,“就是欧阳侧妃和秦侧妃啊,欧阳侧妃不是得了管理大厨房的权嘛! 最近大厨房可热闹极了,整个大厨房都长蹿下跳的,欧阳侧妃可真是大换血,几乎将所有人都换成了自己的。 这么大的举动,自然是怨声载道,大厨房是个肥差,谁也不想无故被换下!” 云曦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她抬头看着喜华,发问道:“秦侧妃没有任何的表示?” “没有!听闻每日都有人去找秦侧妃哭诉,但秦侧妃一直都未理会。”喜华眨巴着大眼睛开口说道。 云曦微转眼眸,扬唇一笑,“索性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吧!” 喜华连连点头,狗咬狗什么的最好看了! 青玉拿着厚厚的一摞账本走了进来,因着之前云曦的话,青玉也不再故意隐藏自己,她出众的能力让她在一众侍女中甚是显眼。 虽有人羡慕嫉妒,但是青玉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们也不敢有任何的说辞。 “世子妃,这是这个月各家铺子的账本,请您过目!” 云曦随意翻了两眼,现在这些账本都有玄商他们几人打理,他们做事细致,根本就不用云曦费心。 “安华呢?她不是和你一起看账本去了吗?”云曦见只有青玉一人,便开口问道。 青玉轻轻挑了挑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好笑的光,“安华姐现在只怕是脱身乏术!” 因着上次和云曦深谈,青玉也放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偶尔也会说两句玩笑话。 见云曦和喜华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她,青玉也不再藏着,嘴角抿起一抹轻笑,开口道:“安华姐中途被玄角截了,现在正只怕正在被玄角提亲呢!” “玄角?他不是喜华喜华吗?”云曦诧异的看了喜华一眼,显然还不十分了解芙蓉阁内的某些情况。 “世子妃你可别逗了,玄角哪是喜欢谁啊,奴婢觉得他是没事找打!”喜华啐了一口,显然对玄角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了。 “玄角也与奴婢说过……”青玉开口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听的云曦更是诧然。 这五个人里玄商沉稳,玄宫老实,玄徵腼腆,玄羽虽是性子跳脱了一些,但对乐华也是一心一意,这玄角倒是个例外。 云曦对玄角的了解不算多,一时没想到芙蓉阁里还有这样的“风流人物”。 “奴婢看那玄角动心是假,想要娶亲却是真!”青玉一语道破,想到玄角那副模样便觉得好笑。 云曦不禁扶额,玄角是冷凌澈的属下,她不好过问,况且玄角虽是多情了些,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妥的举动,云曦便开口道:“也许他是在与你们玩笑吧,若是他真做的过分了,你们再来告诉我,我会让世子与他好好谈谈的。” 青玉和喜华相视一眼,两人都点了点头。 而此时安华被玄角挡在了院子里,看着玄角那艳光四射的笑意,安华心里已然清明。 喜华和青玉都遭此毒手,看来她便是玄角的下一个目标了。 未等玄角开口,安华便将温和笑道:“你可是想问我是否婚配?” 玄角的眼睛亮亮的,红唇皓齿,美的阴柔似水,“还是安华姑娘聪慧!” 看着安华那温柔的面庞,玄角脸上的笑意更多了一分,“安华姑娘机智聪敏,在下十分仰慕,我们不如……” “玄角,这些话你可是要与芙蓉阁所有人都说一个遍?”安华一直都在扮演姐姐的角色,对身边的人都很温柔照顾,即便此时也没有责怪玄角。 “那是她们没有眼光,安华姑娘你放心,你若是选了我,我一定会对你一心一意,就算你年纪比我大,我也不嫌你老的!” 看着玄角那双真诚的眼神,安华无奈苦笑,她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三句半!” 这玄角说话前半段都还挺好的,可偏要在最后加上一句“画龙点睛”,可实则却是毁了所有,难怪喜华她们都对玄角怨怒甚深。 安华的脾性一向很好,并没有因玄角说她老就因此恼怒,反是耐心的说道:“玄角,你一直这样可不好,时间长了,大家只怕都会对你有意见了。” “我才不在乎呢,理会旁人做什么,咱们自己开心就好啊!安华姑娘,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你就做我的妻子吧……” “玄!角!” 玄角未等说完,背后便传来了一道夹杂着压抑怒火的声音,玄角转过头,只看玄商阴沉着一张脸,那双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焚毁一般。 “干什么?老子最近没花府中的钱,你瞪我干什么?”玄角以为玄商会动怒,十有八九是因为钱财的事情。 他略略想了一番,确定自己最近绝对没有破坏府中的物件,更没有浪费,才理直气壮的与玄商对峙起来。 安华却在玄商出现的时候,缓缓低下了头,并没有迎视玄商的目光。 “你在做什么?”玄商逼近一步,狠狠的盯着玄角。 玄商的个子要比玄角高上一些,此时居高临下的逼视着玄角,让玄角一度产生了自己我怀疑,难道他什么时候偷了玄商的银子? “这是我们两个的私事,与你有什么关系!”玄角虽是被玄角的气场吓得后退半步,但还是嘴硬的说道。 “谁给你的胆子调戏世子妃的身边人?”玄商步步紧逼,玄角步步后退,直至玄商将玄角和安华间隔开。 “什么叫调戏!我们是在商议终身大事!”玄角仰头强硬的回复道,但是不断后退的脚步却出卖了他的心虚。 “我若是再发现你不务正业,调戏安华……安华她们几个姑娘,我便罚你一年的俸禄!”玄商手握经济大权,在钱财上甚至比冷凌澈的权力都要大。 玄角气得咬了咬牙,可奈何自己的口粮和老婆本都掌握在玄商的手中,便只哆嗦着手指,指了指玄商,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玄商冷漠的收回眼神,在看着安华时,眼中不自觉萦绕了一层温和的微光。 “你没事吧?玄角就是这般肆意的性子,但他不是坏人……”玄商的语气更是舒缓轻柔。 “嗯!”安华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却依然没有抬起头来。 最近安华见到玄商时都是这副模样,玄商以为安华定是因为他之前在玉琉阁唐突才生气了,便连忙开口解释道:“安华,之前在玉琉阁……” “我还要与世子妃禀报店铺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安华说完与玄商福了一礼,便脚步匆忙慌乱的离开了。 玄商见此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玄商的肩膀上,玄商侧头看去,只见是一脸贼笑的玄羽。 “百炼钢成绕指柔,看来不论是什么的样的男人终究都逃不脱温柔女儿乡嘛!” 玄商蹙眉不耐烦的将玄羽的手拨开,给了玄羽一个鄙夷的眼神,玄羽却不气馁,连忙开口道:“我可以帮你追啊,只要你给我一千两银子就行!” 他今年这一年的薪水都给了玄宫,最近有些捉襟见肘,他便只得将主意打在了玄商的身上。 “你?”玄商扬起嘴角,讥诮的看着玄羽,语气更是赤裸的嘲讽,“换个谁我都有可能相信,可是你嘛……” 玄羽并不在意玄商的嘲讽,只面露复杂,摇头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喜欢的不是个正常的妹子,不管什么套路对她都没用! 可是除了乐华之外,我敢保证让你们所有人抱得美人归,如果失算了,我把钱全额退给你不就好了?” 玄商却只是冷笑,看着玄羽说道:“可事情的前提是我要喜欢安华不是吗?可我们之间只是共同打理王府的伙伴关系,不劳你惦记着了!” 玄商说完转身便走,玄羽看着玄商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真是个不坦诚的男人!早晚有你求我的一天,可那时就不仅仅的一千两能摆平的了!” …… 芙蓉阁的大事小情已经渐渐步入正轨,云曦最近是越发的安闲,看着天色晴朗,便决定出去走走。 严映秋正带着楠姐在花园里玩,花园中的那些花颜色各异,每一朵都让楠姐喜欢不已。 她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闻闻那个,小小的娃娃跑来跑去的,看着便让人喜欢。 “楠姐,你慢些跑!”严映秋跟在楠姐的身后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她的面容本就温柔,此时眼中嘴角都泛着母性的光辉,使她看起来更加的美了。 楠姐眼尖的看到了云曦,张着手臂,软糯糯的说道:“婶婶,婶婶……” 自从那天之后楠姐便学会了喊“婶婶”,这功劳还非冷凌澈莫属,每次见到楠姐,冷凌澈便会让楠姐喊云曦婶婶,只有她喊了,冷凌澈才会给她糖吃。 所以“婶婶”这个称呼已经在楠姐的头脑里根深蒂固了,云曦对此也颇为无语,谁会想到冷凌澈那样的人却那般的小心眼。 云曦蹲下身子,将飞扑过来的楠姐抱在了怀里,楠姐一直都喜欢云曦,便亲近的搂住了云曦的脖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停的眨着。 “小心别弄脏了你婶婶的裙子!”小孩子总是调皮的,严映秋连忙走了过来,担心楠姐的鞋子会弄脏云曦的衣裙。 “没事,小孩子就是这样!”云曦抱着楠姐走了过去,严映秋见云曦喜欢楠姐,心里也自是高兴。 严映秋身边的婢女赶紧走上去抱起了楠姐,严映秋便和云曦坐在一处说话,“楠姐最近的身子可都还好?” “其实平时都还好,只是每年换季的时候都难免会风寒发热,只希望她长大些身子也会好一些!”严映秋怜惜的看着在一旁玩乐的楠姐,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楠姐长大后也可以吃一些滋补的药,身子会越来越好的!”云曦柔声安抚道。 严映秋点头笑着,感觉与云曦更为亲近了,因为楠姐虽然是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但她是个女孩,又体弱多病,所以并没有人看重楠姐。 可是云曦却对楠姐既温柔又耐心,这让严映秋十分的动。 “大嫂!二嫂!” 一道清脆的男童声音传来,云曦两人望去,只见是冷凌逸站在一旁,有些害羞的看着她们。 云曦见冷凌逸那又期待又害羞的模样,不由一笑,伸手招呼他过来。 虽然冷凌逸是她们的小叔,但他还是个孩子,云曦她们自然也就不必太过避讳。 冷凌逸时不时就会往芙蓉阁跑,今日他也是听闻云曦在花园里,便跑了过来,却没想到严映秋也在。 他与府中其他的人都不亲近,所以一时间有些手足勿措。 云曦见他如此,正想开口,楠姐却突然跑过来拉着冷凌逸的手,开口说道:“小叔叔,小叔叔……” 楠姐的手软软的,嫩嫩的,冷凌逸低头看着楠姐的笑容,也温和的笑了起来。 冷凌逸本就是个温和的性子,见楠姐与他亲近,便笑着说道:“我带楠姐去摘花好不好?” 楠姐却是摇了摇头,撅着一张小嘴,眼泪汪汪的说道:“我不要!花会疼的,我不要它疼……” 云曦听着楠姐这奶声奶气的声音,眼中也不觉泛起了一丝温柔,“楠姐真是个善良温柔的孩子,长大之后也会是个花一样的女子。” 严映秋的嘴角凝着骄傲的笑意,就算楠姐是个女孩,那也是她最宝贝的孩子,“我从不奢求太多,只要她平安喜乐就好!” 云曦微有失神,平安喜乐这也是母后对她的期待,看来每个母亲对孩子都一样的期许。 两人相视而笑,虽然冷凌弘曾经是世子之位的争夺人之一,可是云曦竟是有些喜欢这个温柔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那种母性的光辉,若是可以,云曦真的希望她们永远不会为敌。 “映秋!”一道有些冷硬的声音传来,严映秋立刻走了过去,与秦侧妃见礼。 秦侧妃只扫了严映秋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云曦的身上,云曦心中讥笑,看来那三百万两真是够秦侧妃肉疼的了,竟是连那虚伪的笑都露不出来了呢! “天这么热你怎么还带楠姐出来!她身子本就不好,难道你不知道吗?”秦侧妃的声音有些冷,严映秋显得有些茫然。 “我看天气很好,楠姐也想出来玩……” “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秦侧妃虽是在斥责严映秋,但目光却始终落在云曦的身上。 “哇”的一声,楠姐大声哭了起来,她虽是不懂为什么,但见自己的母亲被人责骂,立刻就伤心的抽泣起来。 严映秋连忙走上前去将楠姐抱在了怀里,轻声的安抚着,她心里也有些委屈,不知道秦侧妃为何突然发作。 但严映秋本就是温柔恭顺的女子,她一句话都没有辩解,只与秦侧妃福了一礼,抱着楠姐就离开了,而秦侧妃落在她们母女身上的眼神只有不满。 她可以容忍严映秋不懂算计,但若是不识好歹便无法姑息了! 她在云曦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就连下人都看得出来不,可严映秋却偏偏要与云曦交好,这不是在打她的脸面吗? 秦侧妃冷冷的看了云曦一眼,淡漠的抬步离开,等她先收拾了欧阳侧妃再好好教训她!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云曦得利 秦侧妃对严映秋的斥责自是迁怒,可这是她们婆媳之间的事,她多说反是不好。 看着秦侧妃那冷漠的背影,云曦轻轻勾起一抹淡笑来,看来这次她是真的踩到了秦侧妃的痛处。 冷凌逸拉了拉云曦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唤道:“二嫂嫂……” 云曦低头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世子就要回来了,你可要与你二哥学习下棋?” “嗯!我要!”冷凌逸猛的点头,他对冷凌澈是又喜欢又崇拜,最喜欢和冷凌澈在一起了。 可随即他又低下了头,有些苦恼的小声嘟囔道:“可是逸儿太笨了,二哥好像不喜欢与逸儿下棋!” 云曦心里苦叹一声,冷凌澈对冷凌逸的确冷淡,虽不至苛责,但是也没有一丝亲近之意。 可是云曦觉得权利纷争是大人之间的事,冷凌逸不过十岁,他想要亲近冷凌澈是好事,云曦也不希望冷凌澈兄弟缘薄。 “不会的,你只要好好练习,以后也许会比你二哥更厉害呢!”云曦对小孩子一向耐心,便笑着轻声说道。 “真的吗?”冷凌逸抬起一张俊秀的小脸,眼神清澈而明亮,好似最闪耀的星辰。 云曦有一瞬的恍惚,她突然发觉冷凌逸与冷凌澈的面容有几分相似,只是冷凌澈虽是温润,却又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冷意,可冷凌逸就像初升的太阳,温暖明媚。 云曦突然在想,若是十年以前没有那些变故发生,冷凌澈会不会也是这样温柔无暇。 “二嫂,你怎么了?”冷凌逸诧异的问道,眨着一双大眼睛询问道。 “没事,我们一起去芙蓉阁吧!”云曦收起了心中的猜测,笑着与冷凌逸抬步离开。 即便他曾经受过难以遗忘的伤痛,她也会用余生来好好抚慰他,让他未来的人生充满美好。 …… 最近府中秦侧妃和欧阳侧妃的博弈云曦仿若未知,只安静的待在芙蓉阁,对于云曦的“安分守己”锦安王表示十分满意。 他觉得只要府里没有云曦蹿腾便很是安宁,所以最近锦安王的心情也十分的好。 这日锦安王在书房里处理朝中事务,几乎已经忙到了深夜,秦侧妃派人传话,说是她已经煲好了汤,等锦安王处理完政务便可去玉霜院喝些安神汤。 这么多年秦侧妃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不论锦安王是否留宿在玉霜院,她都一定会等到锦安王入睡才会休息。 锦安王目光稍暖,语气也较之往日要柔和许多,他看着传话的李嬷嬷,笑道:“起来吧,你转告秦侧妃就说本王忙完便会去!” “是!老奴遵命!”李嬷嬷偷偷抬头看了锦安王一眼,见锦安王面色柔和,便笑着退出了。 锦安王又在书房忙了一刻钟,才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依靠在椅背上,在有些微弱的烛火的映衬下,锦安王那犹如刀削一般锋利的轮廓模糊了许多,看起来竟是还有些苍凉。 他站起身,一身锦绣华服,身影在夜色之中变得暗淡而单薄,透着一丝让人极难察觉的孤寂。 玉霜院中,秦侧妃只穿着一件碧色的中衣,满头长发只用一支墨玉发簪束起,没有让人难以接近的华贵,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妻子在等着自己的丈夫。 听到了外间的响动,秦侧妃立刻迎了出去,“王爷您回来了!” 一句最普通不过的问候,没有疏离,仿佛只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夫妻。 “嗯!”锦安王神色虽是舒缓,却仍是寡言少语。 锦安王一直这般,秦侧妃也不觉奇怪,连忙走上前去帮锦安王脱掉外衫。 “王爷是先沐浴还是先喝点汤?”秦侧妃温柔的说道,这种体贴和细心哪个男人也无法拒绝。 “先喝汤吧!”锦安王坐在桌案旁,先抿了一口桌上的茶。 秦侧妃笑着为锦安王盛汤,她感觉汤有些微凉,便开口道:“妾身命人给王爷再热一下吧,汤凉了对肠胃也不好,王爷等一下可好?” “好!不急!”锦安王语气柔缓,点头应道。 “反正热汤也需要一些时间,妾身记得王爷最喜欢吃大厨房做的鸡蛋羹,鸡蛋羹需要的时间也不常,妾身再让人去去做一份吧!” 秦侧妃笑得极尽温柔,虽然已经四十余岁,但容貌依然温婉柔美。 锦安王点点头,一切都任由秦侧妃安排。 过了一会儿,去大厨房传话的李嬷嬷面色不悦的回来了,秦侧妃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做好了吗?” “回侧妃,是根本就没做!” 秦侧妃蹙起了眉,疑惑的问道:“没做?为什么?” 李嬷嬷脸色阴郁,她看了锦安王一眼,欲言又止,锦安王也抬眸打量着她,有些不悦的问道:“为何不可做?” “回王爷,大厨房的人说如今她们都已经休息了,谁若是想吃,便……便让谁自己来做!”李嬷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 “砰”的一声巨响,紫檀木的桌子被锦安王拍的摇摇欲坠,屋内众人顿时都吓得跪成一片,秦侧妃连忙起身走到锦安王身边,一边抚着他的后背,一边开口说道:“王爷息怒,为了一些奴才气坏了可不值得!” “将大厨房守夜的奴才给本王唤来,将欧阳侧妃也给本王找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敢让本王亲自下厨!” 锦安王怒不可遏的吼道,李嬷嬷领命连忙躬身退出,秦侧妃一边柔声安抚,一边凝着冷笑。 就凭欧阳桐也想和她斗,真是痴心妄想! 不多时欧阳侧妃便脚步匆匆的赶来了玉霜院,她都已经睡下了,听闻锦安王要见她,心里一时惊愕。 可当她进了玉霜院,看见在屋内跪着的人时,心中瞬间了然。 这人是在她安插在大厨房的亲信宋婆子,此时跪在这想必定是秦欣霜故意找她的麻烦! “妾身拜见王爷,不是王爷唤妾身前来所为何事?”欧阳侧妃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娇声细语的说道,为一会儿的分辩做个准备。 “何事?你问问这刁奴只是了什么!”锦安王的性子不好,对身边的人也一向严厉,即便欧阳侧妃在他身边多年,但只要犯了错,他便绝不会姑息。 欧阳侧妃偷偷的揉了揉帕子,瞪了宋婆子一眼,宋婆子早已经吓得抖如筛糠,哪里还敢言语。 锦安王见此冷哼一声,沉声怒道:“如今你不敢说了?你刚才不还很嚣张吗? 欧阳侧妃,你就是这么管的大厨房?本王想吃一碗鸡蛋羹,这刁奴居然敢让本王自己去做!” 欧阳侧妃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她诧异的看着宋婆子,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奴婢不敢啊!奴婢不敢!奴婢不知道是王爷要吃啊……”宋婆子被吓得一哆嗦,带着哭腔说道。 “放肆!你的意思是秦侧妃要吃便应该自己去做了吗?”锦安王本就长的冷峻,此时瞪着眼睛险些将宋婆子吓得晕死过去。 欧阳若先瞪了宋婆子一眼,又怨恨的看向了那垂眸而立的秦侧妃,咬着牙说道:“王爷息怒,都是这婆子偷懒耍滑,还请王爷不要动怒。 秦侧妃也是,王爷既然要吃东西您派人叮嘱一声,这些奴婢自然不敢怠慢,还会依着王爷口味来做,也就不会气到王爷了!” 秦侧妃抬起头,见锦安王没有看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是我吩咐不周,惊扰了王爷……” 锦安王却是一挥手,立刻说道:“这件事与你何干,本王看分明是这些刁奴故意要为难你!” 锦安王安抚了秦侧妃之后,又转而指着欧阳侧妃厉声斥责道:“你就是这么做事的?连几个奴才都管不好,还管什么中馈!” 欧安侧妃一听顿时就傻了,锦安王这分明是要夺她的权啊! 她好不容易才插手府中中馈,怎么甘心就这么拱手让人呢! “王爷,这件事妾身也不知情啊,还请王爷再给妾身一个机会,妾身一定将功赎罪!”欧阳侧妃泪眼朦胧的看着锦安王,楚楚可怜的说道。 然而锦安王一向不吃这一套,只冷哼一声,低沉着嗓音说道:“你不知情?若是没有你的准许,这些刁奴敢为难王府侧妃?” 欧阳侧妃狠狠的攥着拳,王爷终究还是偏袒这个贱人,今日分明是这个秦欣霜在算计她,可王爷竟是只责罚她一个人! “你回去好生反省,大厨房你就不必插手了!至于这个刁奴,将她给本王赶出王府!”锦安王一挥手,出口的话便不容置疑。 宋婆子哭哭啼啼的被人拉走了,欧阳侧妃狠狠的咬着嘴唇,她怨毒的看着秦欣霜,虽然她脸上没有一丝笑,但是那双眼中却都是得意。 “妾身领命!”欧阳侧妃咬牙说道,躬身缓步退出,心里却是将秦侧妃恨上了。 秦侧妃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嘲,要说这个王府还有谁比她更了解锦安王,还有比她更得锦安王的心呢? 不管是欧阳桐,还是那个该死的云曦,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王爷您就别生气了,欧阳侧妃想必也不是有意的,你若是因此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秦侧妃得偿所愿,更是极尽柔情。 锦安王却显然没有因此好转,仍旧沉着一脸俊脸,怒声道:“她不是有意的?这么多年她一点长进都没有,就知道玩这些个小心思! 以前本王还觉得墨儿是个好的,现在看起来真是与他这个母亲一样!” 秦侧妃的嘴角轻挑,锦安王对欧阳侧妃他们越是反感,对她和弘儿才越有利! “四公子年纪还小,玩心颇重,再过几年就好了!” 秦侧妃的善解人意似乎缓解了锦安王心中的怒火,他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道:“还是你和弘儿最得本王的心思!” 秦侧妃低头莞尔一笑,似是羞涩的说道:“世子也一样啊,王爷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锦安王眸光暗淡了下来,秦侧妃却是因此更觉欢喜,可未等她继续说下去,便听锦安王冷冷说道:“欧阳侧妃既然管不了大厨房,便交给云曦试试吧!” “什么?”秦侧妃惊诧开口,见锦安王侧眸望她,秦侧妃自知失态,连忙笑着说道:“世子妃才刚进王府,对府中的情况还不甚了解,再则大厨房是个乱地方,世子妃那般的人物可会适应?” 锦安王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太后找本王谈过话了!” “太后娘娘?” 锦安王点点头,继续开口道:“太后提醒过本王,说是要让云曦一点点接手府中的中馈,便让她先从大厨房练手吧,否则本王也不好与太后交代!” 看着秦侧妃仍然怔愣的模样,锦安王语气更是柔缓,“你知道的,母后一向偏疼凌澈,如今也十分喜欢云曦,再者云曦是世子妃,本王也是没有理由拒绝,只好先委屈你了……” “妾身……不委屈……”秦侧妃咬了咬嘴唇,垂眸敛首道。 锦安王见此叹了一口气,开口劝道:“咱们年纪也大了,好好享受才是真的,这些劳心的事交给她们小辈也好!” “嗯!王爷说的是,这样妾身也可以轻松一些了呢!”秦侧妃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语气更是温温婉婉。 锦安王见她如此,满意的笑了笑,“你能这样想就好,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 “王爷不留在玉霜院吗?”秦侧妃诧然问道,看着锦安王起身要走,面色疑惑。 “不了!还有些琐事没有处理,你好好休息,本王睡在书房就好!” 锦安王说完便大步离开,这么多年锦安王的事情一年比一年繁忙,以前每月还能留宿在玉霜院几日,后来锦安王部分步时间都留宿在了书房。 若是以前秦侧妃还会觉得有些失落,可是今日锦安王离开也好,因为…… 秦侧妃一人静坐了许久,李嬷嬷将屋内的人遣散,她担忧的看着秦侧妃,终是低声唤了一句,“侧妃……” 秦侧妃豁然起身,她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竟是将笨重的紫檀木桌案一把掀翻,上面放的汤盅杯盏尽数摔了个稀烂。 这乒乒乓乓稀里哗啦的巨响将李嬷嬷吓得心肝俱,她是秦侧妃的奶娘,她这一辈子也没见秦侧妃发过大的脾气。 “侧妃……” “闭嘴!”李嬷嬷试探的唤声,却唤来秦侧妃尖锐的嘶吼声。 “侧妃!侧妃!是啊,我不过就是一个侧妃,即便我握着府内的大权,我终究不是王妃,我的弘儿就算是长子,也不过是个庶子! 我辛辛苦苦打理王府多年,可结果呢?不但换不来别人一句好,如今还要拱手让给云曦那个贱人!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是我先到王爷身边的,明明是我!” 秦侧妃头上的玉簪早已随着她的动作摔在了地上,此时她长发凌乱,双眼猩红,哪里还有往日那温婉的模样。 李嬷嬷欲言又止,出口的话却又被她生生咽回,她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任由秦侧妃尽情发泄。 暴怒之后,秦侧妃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她此时不在高贵冷静,无助而又悲戚,“凭什么?凭什么呢……这一切明明应是我的,我到底该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 李嬷嬷见此心疼不已,她走上前去,将秦侧妃搀扶到床榻上,哽咽着安慰道:“侧妃,您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您不能乱,您还有王爷的宠爱,还有大少爷啊!” 秦侧妃无声的抽泣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双眸中全是冷戾阴寒。 她不会放弃,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会继续走下去,她会踩着他们所有人的尸骨成为最后的赢家!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十年之前 当云曦要管大厨房的事情传回芙蓉阁时,云曦有些惊诧,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安华几人却是喜不自胜,就差放着炮竹,昭告天下了。 “这才对嘛!咱们世子妃才是正经主子,这管家的事情就该咱们世子妃来做!”喜华心直口快,毫不避讳。 云曦侧眸望向了冷凌澈,但见冷凌澈目光清冽,淡然如水,“既然给你了,你便安心收着……” 云曦还是觉得有些诧然,昨夜欧阳侧妃被锦安王斥责之事,她已经有所耳闻。 秦侧妃和欧阳侧妃斗得这般凶,想必欧阳侧妃因为此事定是恨死了秦侧妃,可结果秦侧妃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昨夜她睡的可还安稳? 云曦看了安华一眼,安华会意,指挥着一种仆人离开,冷凌澈的唇边溢起一抹灿华的笑意,“曦儿这是想做什么,难道不在意现在是白日了?” 云曦心中略有无奈,却并不接冷凌澈的话,只抬起一双盈盈水目端望着冷凌澈,“夫君,其实我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就是父王对你似乎并不如外界一般凉薄……” 冷凌澈眸中的柔色瞬间退去,染上了如雪的寒凉,如霜的冰冷,嘴角那完美的弧度落下,两瓣薄唇变成了一条紧抿的线。 自从上次锦安王砸了西宁侯府,云曦便隐隐有这种感觉,虽然锦安王一再强调他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但明明有很多其他的方式,锦安王为何非要选择这最容易让人口诛笔伐的办法呢? 虽然锦安王一看见他们便吹胡子瞪眼,但是直到现在他从没有做过一件会伤害他们的事,甚至很多时候反是会不动声色的偏帮他们。 “他如何是他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必理会他!”冷凌澈的淡漠出乎了云曦的预料,在她的眼中冷凌澈一直是温柔体贴的,便是对他人的疏离也会掩藏在温润之下。 但是唯有对锦安王,他有一种仿佛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憎恨和怨念,似乎那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 云曦也憎恨夏帝,因为夏帝不辨是非,对他们姐弟屡屡打压,可是她感觉锦安王不是这样的。 她曾以为锦安王是因为不喜欢冷凌澈,才将他送去了夏国,可如今想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保全。 没有母妃和外祖家的庇佑,在这王府之中,年仅十岁的冷凌澈可能抵挡得过那些凶残的女人? 虽然冷凌澈远在夏国时也没有放弃对楚国的谋划,但若是锦安王真的偏心,那么这十年冷凌弘和冷凌墨有无数可以成为世子的机会。 可是锦安王没有,他冷眼旁观的看着冷凌弘和冷凌墨博弈,却在冷凌澈刚回楚国,便将世子之位给了他。 虽然外面都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冷凌澈深得殷太后的心思,可若是锦安王真的厌恶冷凌澈,那么他可会愿意? “夫君,父王不像我的父皇,我想,他的心中是有你的!”他们两个都没有母妃,云曦也曾幻想过父亲的爱,可是夏帝那个人不会让云曦存有一点幻想。 所以如果有可能,她不希望冷凌澈也是孑然一身,若是锦安王真的关爱冷凌澈,那么她希望他们父子两人至少可以心平气和…… 看着云曦那光彩熠熠,水眸盈盈的模样,他目光一软,将云曦拉入自己的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轻叹息,“曦儿,我有你便足矣……” 云曦没有挣扎,只静静的依靠在冷凌澈的怀中,她从没有问过冷凌澈的曾经,可是今日她突然想知道,他和锦安王之间到底为何会有如此复杂的情感。 “夫君,你为何这般的怨恨父王?” 她轻声问道,她能感觉得到冷凌澈的身影微微僵直了一瞬,环着她的那双手似乎也变得像冰一样冷。 半晌,他才轻启嘴唇,声音如同沉寂的水流,汩汩流出,却又没有一丝的起伏,“曦儿,我一直不愿与你说,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因为我的过去并没有什么温馨可与你分享……” “夫君!我们不是说过吗,不管是苦还是乐,我们都要一同品尝!”云曦的目光明亮而坚定,没有一丝的犹疑。 被这样一双眼睛望着,冷凌澈牵动起了嘴角,这样的倔强却又明澈的眼神让他该如何拒绝? 他不再拒绝,他移开了视线,望着门外那夏日繁华的景致,那鲜艳到极致的色彩,可他的眼神却一点点变得空洞而黯淡,仿佛失去了焦距,那双本如星辰汇聚而成的眸中突然变成了灰色,再无一丝光亮。 “十年前,左丞相,也就是我的外祖因为通敌叛国而被被捕入狱,却在狱中畏罪自尽,我的舅父也参与其中,陛下大怒,株连了丞相府满门……” 冷凌澈的声音依然清淡,淡到仿若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左丞相府一夜覆灭,残存的不过只有两个出嫁的女儿,一位是宠冠六宫的宸妃娘娘,一位便是我的母妃。 我的外祖为楚国朝政鞠躬尽瘁,为天下黎民奉献自己的一生,在当年八王叛乱,是他一心支持辅佐当今陛下。可最后呢,却只得了个通敌叛国的名声!” 冷凌澈竟冷笑出声,可那双眼中却哪有一点笑意,他低垂了眼睑,任由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色彩。 “一个是一品皇妃,一个是锦安王妃,可她们在自己家族覆灭时却渺小的如同一株浮萍,她们的努力,她们的哀求却没能感动这两个楚国最尊贵的男人……” 冷凌澈的手指有些颤抖,似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连强大如他,亦不知该如何面对,甚至不敢触及! 云曦轻轻握住了冷凌澈的手,一点点用力将他的手环握,指尖传来的温热让他的身体不再僵硬,他抬起低垂的眸子,眼中那暗淡悲痛的色彩让云曦的心疼的难以呼吸。 他的脆弱,他的无助都来的猝不及防,让云曦只觉的心痛如绞,却说不出任何的劝慰,唯有用力握着他的手。 “母妃是个善良柔弱的女子,她接受不了父母兄长身死的事实,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无动于衷,于是,她用父王书房挂着的那把剑割颈自尽了……” 冷凌澈的声音颤抖起来,冷静如他竟是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他那宛若日月星辰般的眸子泛起了一层迷雾,遮住了所有的璀璨光华。 他十岁前的人生是绚丽夺目的,他几乎拥有所有的美好,可这一切都在十年前的那日瞬间崩塌…… 那日是左丞相府满门抄斩的日子,他去宫里请求皇祖母,可是不论皇祖母和宸妃如何恳求,楚帝却是心硬如铁,一心要丞相府满门的性命。 他跑了出去,一路赶去刑场,可他看到的却是满目的鲜血和滚落的人头,哪些人头有慈爱温柔的外祖母,有严厉却又护短的舅父,甚至还有和他年岁相仿,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兄…… 那些最最熟悉的音容笑貌如今都如琉璃一般支离破碎,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都变成了头身分离鲜血淋漓的尸体! 天色忽的变得阴沉,大雨瓢泼而至,刑台上的鲜血蜿蜒而下,满地都是鲜红的血水,那是他亲人的鲜血,那些都是他最亲近的人…… 可他来不及回味伤痛,因为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更加可怕的预感。 他一路跑回锦安王府,他顾不上倾泻而下的暴雨,顾不得他脚上踩着的鲜血和泥泞,他失去了外祖父外祖母,失去了舅父和表兄,可他还有母妃,他要保护她…… 阴沉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他停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前方,冰冷刺骨的雨水没有因为他是一个小小少年就对他心存善待。 他的衣衫尽透,那如丝般的长发凌乱的黏在他的脸上,他那粉色的唇瓣变得惨白一片,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那雷声仿若是天帝的咆哮,似乎人间都随之战栗。 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冰冷的雨不及他内心的寒,震耳的雷不及他心中的震荡。 他面无表情的一步步向前走去,他曾以为人在悲伤之时应该悲痛欲绝,或是疯癫彷徨,可是伤心到极致时他的心里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一丝的感觉…… 心痛,是因为心还活着,而他,在那一刻,心却是已经死了…… “婉清!婉清!”锦安王的怀里抱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他在嘶吼着,可是冷凌澈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辨他的悲喜。 不,那女子穿的是一件白衣,纯洁无垢的白色,却是被她的鲜血和雨水染成了鲜红,与刑场上的那种红别无二致…… 她的手里握着锦安王最喜欢的宝剑,锦安王曾说过宝剑美人是他今生所爱,而如今美人玉陨,宝剑染血…… 冷凌澈蹲下了身子,看着那女子苍白却依然绝色的脸,她紧闭着双眼,雨水变成了她脸上的泪痕,似乎即便她不在了,也依然在悲痛的哭泣。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生命会这般的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脆弱到转瞬即逝。 明明这张脸在前几日还能绽放出世间最美好的笑,明明她还可以用世间最温柔的声音唤他一声“澈儿”…… 他没有哭,仿佛泪腺都被那种恨意所堵塞,他为何要哭,还有什么值得他哭泣的?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心竟是这般的冷,失去了外祖,他没有哭,失去了母妃,他也没有…… 他拿起了女子手中的长剑,上面还残留着殷红的鲜血,似乎还有女子仅存的温度。 他近乎淡漠的看着相拥的两人,在自己父亲疑惑的目光下缓缓起身,那日他说的话至今依然记得。 “她死了,你还要活着吗……” 云曦身体一颤,颗颗滑落的泪珠汇聚成两道晶莹的水痕,在夏日的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她伸手覆在了冷凌澈的唇上,身体颤抖,泣不成声的说道:“不要说了,夫君,不要再说了……” 她兀自低声啜泣起来,她真是太可笑太自大了,她以为这世间的任何事都可以放下,都可以携手走过,是她错了…… 也许他不说是对的,他不说,他就不会再回味一遍那种心死的苍凉,若是他不说,她就不会如这般的心痛! 他拉下云曦的手,看着她啜泣悲绝的模样,他轻轻抬起了云曦的下巴,透过那层层水雾望进了云曦的眼底。 “曦儿,我本不想告诉你,因为我希望在你心中我可以一直做那个宛若清风皓月,如同你窗边那片白芙蓉一般的冷公子。 可是曦儿,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理应受万夫所指,被世人唾弃!” “不!不是的,不是的……”云曦咬着嘴唇,固执的摇头说道。 他扯出一抹笑,可那抹笑却在云曦的心间扯出了一条伤口,足以将她撕裂。 “曦儿,我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因为我曾是个弑父之人!” “不!”云曦急着捂住他的嘴,可那“弑父”二字还是清晰的从他的嘴里念出,让她心痛的无法言说。 冷凌澈只看着云曦瘫软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哭的伤心欲绝,悲痛难掩,可他却没有劝慰,只抱着她,让她将心中的悲伤都化作眼泪倾泻而出。 他动了动手臂,纯白的衣袖潋滟风华,自从母妃去世后他便一直穿着白衣,母妃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白衣,而他却只会用仇人的血将他染红! 云曦无声的流泪啜泣,她想起了锦安王脸上的那道疤,原来那道违和的伤疤竟是冷凌澈所做! 手刃亲生父亲,那时他该有多么的绝望,多么的痛苦! “曦儿,你会怕我吗?”感觉到她的哭声渐渐停止,他轻声开口问道,语气沉寂如水,冷的像冰。 云曦没有回答她,只抬起那双红肿的美目深深的望着他,她捧着冷凌澈的脸,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冷凌澈的唇瓣上,似在安抚,又似在表明心意。 她的眼眶很红,那双眼睛却明亮的晃人,可以清晰的映出冷凌澈的身影,她捧着冷凌澈的脸,眼神坚决的直视着他,“我怜你爱你,唯独不怕你,不论你是神是魔,你都只是我的夫君,碧落黄泉,我都甘愿随你而行!”这个并不意外的答复却足可以击退冷凌澈心中的阴霾,就如同一缕阳光,冲破了层层血雾气,融化了他心间的寒冰,让他足可以面对世间的一切! “没有碧落,也没有黄泉,我们会在这里拥有自己的孩子,然后看他们娶妻嫁人,然后一点点慢慢老去……”他不是父王,她也不是母妃,他们会一起守住自己的家! 两人静默无语,只紧紧的依靠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情到深处,语言最是苍白…… 他们无需与对方表明心意,彼此的心跳便是最好的情话,她懂,他也懂…… 书房之中,锦安王一人静坐,桌案上整齐的码放着军中的公文,可他却没有翻看一眼。 他缓缓起身,走向了身后的书架,触动了某处机关,打开了藏在书柜后面的暗格。 他取出了里面的长匣,打开后,里面赫然躺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宝剑。 他郑重的双手捧出宝剑,仿佛是在拿着一件神圣而重要的东西。 他手指轻颤的拔出利剑,与外面一尘不染的刀鞘不同,长剑上还染着凝固了的暗黑色血迹,显得锋芒的宝剑斑驳不堪。 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剑身,谨慎的仿若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良久,他那一向清冷的眼中浮现出了不属于他的伤感和追思,他无力的坐了下来,幽幽开口低沉着嗓音说道:“婉清,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七十章 府中生故 云曦接手大厨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众人都知道云曦是个能干的,这次她虽然只接手了一个大厨房,但若是做的好,以后府中中馈岂不是都要慢慢交到她的手上? 毕竟她是王府是世子妃,是以后的锦安王妃,而秦侧妃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个侧妃,说难听一点那就是个妾室。 一时府中人都在动自己的小心思,这个时候站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云曦却并未如她们所想的一般事事亲力亲为,只将事情交给了安华和青玉,她则是依然在芙蓉阁中坐的安稳。 这倒是出乎了众人的预料,因为大厨房鱼龙混杂,交错着许多势力分支,不管是欧阳侧妃还是秦侧妃对大厨房都非常的看重。 欧阳侧妃听闻是云曦接手大厨房后,不怒反笑,狠狠的啐了一口说道:“真是活该!秦欣霜那个贱人筹谋了这么久,结果反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将大厨房送到了云曦手上,真是可笑!” “母妃,可是云曦掌权对咱们也没有好处啊!”刘宝珠嫉妒的说道,她嫁进王府已有一年了,可别说府中的事情,便连她院子里的一应事项也都还握在秦侧妃的手中。 可这云曦才刚嫁进王府,便得了这么好的活计,她简直嫉妒的要死! “那也好过给秦侧妃那个贱人!只要她不舒心,我就舒心多了!上次她便折在了云曦的手上,这次又是,只怕她现在也恨的要死呢!” 欧阳侧妃冷笑说道,对秦侧妃的恨意竟是让她暂时忘记了对云曦的痛恨。 “可那个云曦也不是个好东西,她本来就是世子妃,若是再掌握了府中中馈,以后这王府里可还有我们的事?”刘宝珠愤愤不平的说道,一想到云曦活的滋润她便恨的要命。 “你还有脸说,你都嫁进来一年了,连个丫头都没生出来!你若是能生个长孙出来,墨儿也会多一个助力!”欧阳侧妃没好气的说道,将心理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刘宝珠的身上。 刘宝珠心里委屈,又不是她不想生,可是冷凌墨一个月里留宿在她那不过寥寥几日,哪有那么好就怀上! 再说了,冷凌墨院子里一堆的莺莺燕燕,不也一个没怀上吗,也许是冷凌墨的问题也说不准啊! 可是这些话刘宝珠自是不敢说的,只敢在心中暗暗腹诽,心里却是又将云曦怪上了,若不是因为云曦她今日怎么会被责骂! 刘宝珠咬了咬牙,她一定不会让云曦好过的! 王府的规矩是每到初一十五,一家人便要坐一起用膳,只是众人凑在一起的气氛却十分尴尬。 冷凌墨对云曦两人是恨之入骨,却又不敢在锦安王面前流露出来,便只阴沉着一张脸,时不时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冷凌澈和云曦。 刘宝珠更是没有好气,看着冷凌澈对云曦体贴入微的样子,心里嫉妒的要命。 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冷凌墨,同样是兄弟,冷凌弘和冷凌澈都是正人君子,可这冷凌墨却是典型的花花公子,甚至还敢觊觎自己的嫂子! 起初让她嫁到王府她是喜不自胜的,特别那时她还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世子妃,成为以后的锦安王妃,可是现在看来这些不但都已是渺茫,冷凌墨对她也不会好到哪里。 她满怀愤恨的夹了一块肉,扔进嘴里狠狠咬着,仿佛是在咬着云曦一般。 突然她神色有些狰狞起来,她勉强咽下了那块肉,又连忙喝了一大口水。 她这一番动作不小,众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了过来,锦安王不悦的蹙起了眉,眼中的厌恶丝毫不用遮掩。 “你做什么呢?还有没有一点礼数!”欧阳侧妃觉得丢脸,出声斥责道。 “这肉实在是太咸了,根本就难以下咽!”刘宝珠委屈的说道。 “太夸张了吧!”冷凌墨不信,夹起了一块肉,刚放进嘴里就被他吐了出去。 “这哪是肉!这分明就是盐嘛!”冷凌墨也连忙喝了一大口清水,就算他把肉吐了还能感觉到那种齁死人的咸度。 锦安王蹙眉夹了一块,双眉紧皱,又夹了其他的几道菜,有好几道都咸的要命。 看见锦安王的脸色有些难看,秦侧妃连忙善解人意的递上了一杯水清水。 锦安王将杯中的清水一口饮尽,刘宝珠偷偷瞄着锦安王,见他脸色阴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来。 她怎么能看着云曦一人得意呢,她派人去大厨房偷偷在菜里撒了一把盐,这饭菜这么难吃,锦安王一定会责罚云曦! 届时云曦丢了大厨房的权,严映秋又是个只知道琴棋书画的,这大厨房不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嘛! “二嫂,你这是怎么弄的啊,这些饭菜也太难吃了,看来大厨房你还要管的严一些才行啊!”刘宝珠似是无意的开口说道,却是将事情都引到了云曦的身上。 众人都望向了云曦,云曦却是不紧不慢的放下了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笑望着刘宝珠,“四弟妹觉得这饭菜很难吃吗?” “这不仅仅是难吃了吧,这简直是难以下咽!”刘宝珠撇着嘴说道,一直用眼神的余光瞄着锦安王,只等着锦安王发怒罢了云曦的权。 “可这些人都是欧阳侧妃亲自提拔上来的啊……”云曦慢悠悠的说道,一句话便将刘宝珠给说傻了。 云曦低头浅浅一笑,轻声说道:“大厨房里的人我可是一个都没换,只想着这些人都是欧阳侧妃精心选上来的,自然都是好的,却没想到反是不合四弟妹的口味……” “什……什么?你说……”刘宝珠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只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云曦。 云曦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换? 可这怎么可能,当时欧阳侧妃一接手便将大厨房里的人都换了,她以为云曦也定是这样。 若是云曦一个人都没换,那今天这件事不就扯到了她们的身上吗? 刘宝珠不敢去看欧阳侧妃那副要吃了她的模样,只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辩解。 云曦见此轻轻的扬了扬嘴角,抬眸看着锦安王说道:“云曦自以为王府还是和睦最重要,大厨房的事情多,若是频繁更换人手,唯恐出了乱子,却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是非换不可了! 父王,云曦斗胆想将大厨房重新打理一番,不知可合规矩呢?” “哼!此时你倒是讲规矩了,平日里也不见你注意!”锦安王没有好脸色的说道,说话还不忘瞪了冷凌澈和云曦一眼。 云曦也不在意,只扬唇浅笑,锦安王说话虽是不好听,但还是同意了云曦提议,只冷声道:“大厨房交给你了,你就不要畏首畏尾的。 若是有哪些不听话的尽管赶走,若是本王再发现饭菜出了问题,就拿你是问!” 锦安王说完便怒气沉沉的扔了手里的筷子,起身便要离开,秦侧妃连忙开口唤道:“王爷您还没用膳呢,妾身命人在小厨房给您做一些吧!” 欧阳侧妃瞪了秦侧妃一眼,也连忙露出一抹明艳的笑,柔声道:“王爷还是去妾身那里吧,妾身可以给王爷煮茶!” 秦侧妃蹙眉看着欧阳侧妃,锦安王见她们两这副样子,便沉声道:“不必!本王出去吃!” 秦侧妃见锦安王怒气冲冲的离开,才回头冷冷的瞪着欧阳侧妃,欧阳侧妃却是满不在意的笑道:“王爷走的还真是一点都不犹豫,看来也是厌恶你了呢!” “还不是你在这里添乱!”刚才若不是这欧阳桐捣乱,王爷一定会去她的玉霜院。 “哼!你自己不得王爷欢心,与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还以为你是二十年前的模样呢,都人老珠黄了,还妄想拴住王爷,真是可笑!”欧阳侧妃也不甘示弱,句句踩秦侧妃的痛处。 秦侧妃的年纪比府里的侧妃夫人都要年长几岁,欧阳侧妃便故意借此嘲笑。 冷凌弘和冷凌墨都面露尴尬,他们的母妃在这里争风吃醋,他们劝也不是,帮也不是。 冷凌澈和云曦只望着彼此浅浅一笑,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秦侧妃见众人都在望着她,自是失态,只抿了抿唇,沉了脸色。 她最近还真是情绪不定,竟是与欧阳桐这个蠢女人争执起来。 看着欧阳侧妃那得意嚣张的脸,秦侧妃猛然起身,冷冷的盯着欧阳侧妃,半晌后嘲讽笑道:“欧阳侧妃选人的眼力还有待提高,否则宝珠也不会嫌弃这饭菜难吃了!” 秦侧妃说完甩袖离开,只在途中用那双阴沉冷戾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云曦。 欧阳侧妃却是因为她这句话气的跳脚,“那我也比你强,你上蹿下跳一番结果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欧阳侧妃喊完之后,看着屋内的一众小辈,不觉有些脸红,只指着刘宝珠的鼻子叱骂道:“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欧阳侧妃说完转身离开,冷凌墨也觉得丢了脸面,在聪明能干的云曦面前,刘宝珠就更显得丑陋愚蠢,他站起身,瞪着刘宝珠骂道:“丢人现眼!” 刘宝珠委屈的红了眼眶,可她不想在云曦面前哭,只咬着满口的银牙,愤愤不平的说道:“云曦,我和你没完!” 云曦摇头浅笑,显然并不在意刘宝珠的威胁,严映秋和冷凌弘觉得尴尬,好好一顿饭最后却是不欢而散,便也起身离开了。 “咱们王府以后只怕会越发的热闹呢!”云曦若有所思,笑着说道。 “为夫喜欢清静,便有劳夫人了……”冷凌澈牵起云曦的手,轻轻的印上一吻,眼中闪着促狭又宠溺的笑。 “油嘴滑舌!”云曦伸出纤长的手指,在冷凌澈的额上轻轻戳了一下,两人都浅笑出声,欢愉喜悦。 而王府中未安稳几日,便又出了变故,冷凌弘在打马球时不慎落马,虽然他身手敏捷避开了马蹄的践踏,但还是摔伤了腿,不得不卧床休养。 秦侧妃看着冷凌弘被包扎的右腿,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她狠狠的拍着桌案,怒声道:“真是可恶!他们怎么能这般无耻,居然敢这么对你!” 和冷凌弘打马球的有冷凌衍、冷凌淮、冷凌墨还有西宁侯世子欧阳沐,却偏偏是冷凌弘一个人受了伤,还不是他们故意为之! “母妃,是儿子不小心,怨不得别人!这伤也不重,修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冷凌弘没有怨天尤人,反是劝慰着秦侧妃。 秦侧妃张张嘴,可看着冷凌弘受伤的腿,不忍再多说,只吩咐严映秋说道:“你好好照顾弘儿,我去找王爷!” 严映秋的眼中盈着泪珠,她点点头,心疼的看着冷凌弘,冷凌弘却是扯出一抹微笑,轻轻拍了拍严映秋的手。 冷清薇看着也不好受,咬着嘴唇与秦侧妃说道:“大哥的伤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找父王,让父王给大哥做主!” 冷凌弘想要阻拦,可是秦侧妃和冷清薇却是已经走了出去,冷凌弘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只怕府内又要因为此事而引发风波了,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样事。” 冷凌弘之前是想要世子之位,所以他一直听从锦安王的安排,努力读书习武,希望自己足够优秀,可以配得上世子之位。 后来冷凌澈回来了,一跃成为了锦安世子,他有过失落,也曾自私的想过,若是冷凌澈不回来该有多好。 可那种感觉也是转瞬即逝,其实不管谁当这个世子,其他的人虽是无法承爵王位,但也短缺不了吃喝,一家人和乐的生活在一起也好。 可他不是天真的妇人,他知道就算他没有争抢的心思,这王府也不会安宁。 他看着坐在自己床边泪光盈盈的严映秋,握着她的手,温和的开口道:“映秋,希望我们一家能够永远这样下去……” …… 秦侧妃和冷清薇来到锦安王的书房时,冷凌墨也在里面,锦安王正在询问冷凌墨今日发生的事情。 冷凌墨巧舌如簧,只将事情都推给了冷凌弘,将一切都归罪于他自己的不小心。 秦侧妃听得心中恼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王爷,弘儿的骑术是您亲自教的,他的骑术一向很好,怎么会无故摔下马背?” “秦侧妃,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也许是大哥骑的那匹马被惊动了才会导致他落马受伤。 不过所幸大哥受伤不重,秦侧妃也就不要太过担心了!”冷凌墨语气轻松,虽是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但是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心中所想。 “受伤不重?那是因为弘儿身手好,否则……”从飞驰的马背上摔了下去,若是躲的不及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可当时大家都看见了,就是大哥自己掉下马背的!”冷凌弘一直都比他更得锦安王的心,这次真是便宜他了,若是死了才好呢! “四公子指的难道是太子他们吗?他们与你的说辞自是一样的!”秦侧妃咄咄逼人道。 “秦侧妃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加害大哥不成!”冷凌墨委屈的尖声喊道,一副要让锦安王做主的模样。 “好了!都别吵了!你先回去吧,最近安分些!”锦安王将冷凌墨赶走,只提点了两句,虽然他也心中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他总不能去质问太子。 “王爷……”秦侧妃眼泪盈盈的抽泣着,她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你回去后好好照顾弘儿吧,今日的事情本王也没有办法……”就算他是王爷,也有他触手不及的地方。 秦侧妃双手紧紧握着,心里恨意滔天,可是看着锦安王那无能为力的样子,秦侧妃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真是欺人太甚,既然如此,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安华受辱 秦侧妃回到冷凌弘的院子时,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她蹙眉走进,只见冷凌澈和云曦正在里面与冷凌弘说话。 秦侧妃心中的怒火被瞬间点燃,她不顾冷清薇的劝慰,大步迈了进去,声音冰冷的说道:“你们怎么在这?你们来做什么,难道是来看笑话的吗?” “母妃!”冷凌弘开口制止,他面露尴尬的看着秦侧妃,不知道一向温和的母妃怎么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冷凌澈和云曦都没有言语,严映秋连忙走了上去,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盒子,解释道:“世子和云曦是来给凌弘送人参的……” 秦侧妃瞥了一眼盒子里的人参,一把将盒子打翻,怒声斥责道:“难道你的院子里连个人参都没有吗?不过一根人参就让你沾沾自喜,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秦侧妃的迁怒简直是毫无缘由,冷清薇都替严映秋觉得难过,她拉了拉秦侧妃,劝她不要如此。 严映秋的眼圈红了,她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可即便她委屈难过,也没有辩解一句,只垂头小声说道:“儿媳去小厨房看看凌弘的药……” 严映秋说完步伐慌忙的走了出去,冷凌弘看在眼中只觉得心疼,可他也知道秦侧妃是关心则乱,又不好多加指责。 云曦一向不喜欢理会旁人的事情,可是秦侧妃这不分黑白的迁怒让云曦有些恼怒,严映秋再如何也是王府长媳,怎能如此不顾及她的脸面! “秦侧妃,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们,可我们今日是来看望大哥的,你若心中有怨不如查出大哥受伤的真正原因,在此处对自己的儿媳立威还真是不入流的手段!” 云曦与严映秋比较亲近,可是云曦一直和她保持着不太热络的距离,不是因为要防着严映秋,而是不想让她被秦侧妃苛责,可今日便是云曦也看不下去了。 “我管教自家的媳妇,与你何干?”秦侧妃冷冷的看着云曦,声音在这夏日中显得别样的寒凉。 “的确与我无关,我只是觉得可笑而已,我原以为秦侧妃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云曦冷声说道,她拉了拉冷凌澈的手,轻声说道:“夫君,我们走吧!” “把你们的人参拿走,这里不需要你们的假情假意!”秦侧妃低吼道,那眼神犹如野兽一般凶狠。 一直未语的冷凌澈侧眸扫了秦侧妃一眼,声音淡漠如水,没有冷意,却让人觉得有一种透骨的寒凉,“东西已经送出去了,万没有收回的理由,秦侧妃若是不喜欢尽管拿去喂狗吧!” 秦侧妃气的身子直抖,他们送来给冷凌弘的,若是拿去喂狗,岂不是在辱骂冷凌弘吗? 冷凌澈说完又看了躺在床上,一言未发的冷凌弘,眼中划过一丝鄙夷,“若是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受到任何的委屈……” 冷凌澈说完便拉着云曦的手,两人相携离开,不理会秦侧妃那阴沉沉的脸色。 “弘儿!你看到了吗?他们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母妃,你还与他们讲什么情面!”秦侧妃最近接连受到打击,早就不像最初那样的沉稳。 冷凌弘侧头看了秦侧妃一眼,那失望的眼神让秦侧妃心中一寒,“母妃,映秋她很好,您以后不要再随意责骂她了!” 冷凌弘与严映秋感情很好,虽然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冷凌弘一直都很庆幸自己能娶到这样贤淑的妻子。 其实他也知道秦侧妃不喜欢严映秋软弱的性子,可严映秋不管受了多少委屈,从来都没有与他抱怨过一句,这样的她让他更加珍惜欢喜。 “你……你……”秦侧妃指着冷凌弘,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转身看着冷清薇,声音尖锐的说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大嫂今日确实没有错处……”冷清薇虽然不想拂秦侧妃的脸面,可是她也觉得严映秋实在无辜。 “好!好!你们真是我的好儿女,你们喜欢如何就如何吧,我不管了!”秦侧妃气的拂袖离开,只留下冷凌弘和冷清薇一脸的无可奈何。 “真是气死我了!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是不为了他们两个! 可结果呢,他们两个竟是联起手来指责我,我怎么生了这么两个不孝的!” 秦侧妃愤愤难平,回到玉霜院仍然尖声抱怨着,李嬷嬷见此连忙劝道:“侧妃,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啊!大少爷和五小姐都是百里挑一的,您别被气昏了头啊!” 秦侧妃抿着嘴,脸色狰狞的坐在椅上,李嬷嬷见此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侧妃,恕老奴直言,自从玉琉阁一事后,您就失去了冷静,您这样岂不是衬了那些人的心意吗?” 秦侧妃垂首不语,李嬷嬷知道秦侧妃是听进去了,便继续道:“老奴知道侧妃是嫌少夫人不够强势,可少夫人很得王爷的心意,又与大少爷感情很好,这些就够了! 所谓家和万事兴,大少爷他们的感情好才是最要紧的!” 秦侧妃突然抬起头来,眼中的寒光将李嬷嬷吓了一跳,“侧妃,您……” 秦侧妃突然扬唇一笑,冷意森然,“的确呢,冷凌澈和云曦之间实在是太过安宁了,我也该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了!” 秦侧妃快步走到桌案边,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封信,她小心的将信封好,递交给李嬷嬷,“将信送出去,记得别让旁人知晓!” 李嬷嬷连忙点了点头,她虽是不知道秦侧妃想做什么,可看秦侧妃已经振作起来,她便放心了。 秦侧妃深吸了一口气,扬唇冷笑,之前是她冲动了,可是以后她不会了,好戏才刚刚开始,她倒要看看冷凌澈和云曦之间到底能经受住多少的考验! …… 安华最近忙着大厨房的事情,芙蓉阁便交由青玉暂时打理。 大厨房的那些婆子丫鬟仗着自己是家生子,安华年纪又轻,都不将安华放在心上。 安华一开始不动声色,任由她们拿捏,她们见此更是越发的猖狂,直到犯了严重的错事,安华才将她们全都揪出来! 见安华要打罚她们,这些婆子自是不干了,“咱们都是王府里的奴才,谁比谁高贵多少啊,有主子打奴才的,可还没听过奴才当主子的!” “就是啊!安华姑娘若是想打我们,至少也要做个世子的侍妾,那样我们也心服口服啊!” 面对这些嘴巴又臭又硬的婆子,安华不怒反笑,正要开口,却只听背后传来了一道男子冷肃的声音,“安华是奉世子妃之命前来,她的命令便是世子妃的命令,难道世子妃还管不了你们这些刁奴吗?” “那我们要见世子妃,凭什么让一个丫头片子决定我们的去留?” 玄商冷声一笑,他身子挺拔,器宇不凡,此时冷眼看着这些婆子,让她们都不敢在轻视,“世子吩咐过,府内的琐事不许叨扰世子妃,你们若是不想责罚加倍,最好闭上嘴巴!” 玄商是寒竹院的管家,是冷凌澈的得力之人,这些婆子自是不敢质疑,只得面露死灰的下去领罚。 “你们还在看什么?以后谁若是敢偷奸耍滑,世子必将你们一家子都赶出王府!”玄商厉声吼道,那些婆子丫鬟都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去做自己的事了。 安华见玄商寥寥几句话就将这些人吓得服服帖帖的,便福了一礼,缓缓开口道:“多谢!” 玄商见安华如此客气,心里反是觉得难受,他想伸手搀扶安华,安华却是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玄商。 玄商讪讪收回了手,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呢……” 顿了顿,玄商又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妥,复又补充道:“咱们都是主子和世子妃身边的,理应互相帮助的!” 安华点点头,轻声道:“我还要去忙大厨房里的事……” “那好,你快去吧,我不打扰你了!” 玄商看着安华款款离开,一张俊脸,满是愁绪。 “唉……真是个不诚实的男人,喜欢就喜欢嘛,何必藏着掖着呢!”玄羽摇头晃脑的说道,一脸促狭的看着玄商。 “女人都喜欢主动的男人,因为那样才有气概!你若是一直婆婆妈妈的,小心安华被人抢走了!” 玄商瞥了玄羽一眼,冷冷说道:“月银不想要了是吧?” 玄商说完便抬步离开,玄羽气的直跳脚,高声喊道:“你这叫乱用职权懂不懂?” “切!真不诚实,早晚有你后悔的!”玄羽冷哼一声,为没有混到银子感到很是失望。 他最近还想给乐华送些好东西呢,这钱该去哪里弄,难道要去抢劫? …… 冷凌弘坠马受伤,他是王府长子,又深得锦安王喜欢,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这日五皇子冷凌淮还有西宁侯世子欧阳沐一起前来探望,冷凌弘不是小气之人,并没有因为自己受伤而怨恨这些人。 冷凌淮和欧阳沐都送上了上好的补品,几人相谈片刻,甚是和乐。 这时严映秋带着楠姐来给冷凌弘送药,没想到这里竟是有外男,一时竟是回避不及。 楠姐见这里有外人,吓得躲在了严映秋的身后,冷凌淮两人见此便也不好再久留,便请辞离开。 欧阳沐看着楠姐那羞怯却可爱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弯下身子柔声说道:“这便是凌弘兄的女儿吧,长的真是可爱呢!” 他想伸手摸一摸楠姐的头顶,楠姐却是紧紧抓着严映秋的衣袖,将自己向后藏了藏,不愿意被欧阳沐触及。 欧阳沐也不觉尴尬,反是笑得更加温柔,“凌弘兄果真是好福气,竟是有这般乖巧可爱的女儿!” 冷凌弘和严映秋相视一笑,身为父母自是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女儿。 欧阳沐看着躲在严映秋身后的楠姐柔柔一笑,转身与冷凌淮一同离开。 “五皇子可是要回府了?”欧阳沐长的与欧阳若有几分相似,长的俊朗清秀,看起来便是个偏偏佳君子,如何也让人想不出他那特别的嗜好。 “咱们难得来一次,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呢?”冷凌淮阴冷一笑,眼中闪过一道冷意。 欧阳沐见此扬唇一笑,笑容如沐春风,“如此也好,我今日也是无事,便陪五殿下小坐片刻吧!”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冷凌墨笑着迎了上来,几人见了礼,冷凌墨开口说道:“两位是贵客,难得来了王府,凌墨自是要好好招待!” 几人笑着去了冷凌墨的院子,冷凌墨吩咐几人上了几道菜,又为两人各自斟了一杯茶,笑着说道:“我大哥受了伤,秦侧妃可是气的不行呢!” 欧阳沐只是一笑,仿若听不出冷凌墨话中的意思,冷凌淮一脸阴狠,冷冷说道:“算他命大,不然你也就少了一个对手!” 想了想,冷凌淮面色阴沉的问道:“听闻冷凌澈那个混蛋最近过的颇好啊?” 冷凌衍怀疑之前的事情都是冷凌澈所为,冷凌淮当初本是想收拾一下冷凌澈,却没想到反是他遭了祸事! “那是,我那二嫂是个厉害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我父王对她也没有丝毫的办法,二哥他自是过得舒心自在!”冷凌墨阴阳怪气的说道,提起云曦就恨的牙根痒痒。 “不过就是一个吃软饭的,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倒是靠上了一个厉害的女人,真是窝囊!”冷凌淮唾骂道,想到云曦那绝色的面容,心里不由有些痒痒。 若是上次成了,他就也能尝尝美人的滋味了,只是可惜…… 酒菜端了上来,冷凌淮和欧阳沐都没动,只喝了几杯酒,冷凌墨笑着吃了一口菜,开口说道:“两位不尝尝这菜,这菜可是美味的很呢!” 冷凌淮和欧阳沐都尝了一口,欧阳沐蹙蹙眉没有说话,冷凌淮却是直接开口道:“很一般啊,哪里有特别的地方!” “非也非也!这是大厨房的菜肴,如今大厨房可是由我二嫂掌管,而现在理事的可是她最得力的婢女呢! 虽然只是一个婢女,但是那身段那容貌,说是富家小姐也不为过!”冷凌墨意味深长的笑道,复又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似在细细品味。 冷凌淮怔了怔,随即也冷笑着改口说道:“这般说来,这菜的味道的确不错呢! 来人!去大厨房将管事的给本宫找来,就说本宫想要问问她这酒菜的问题!” 冷凌墨勾起了嘴角,与冷凌淮举杯畅饮,欧阳沐只笑着与之饮酒,笑而不语。 安华此时正在大厨房指挥着一众事宜,观察着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能留。 却是突然听闻五皇子要召见自己,这让安华一时有些发蒙,安华给了传话的小厮一些银钱,想探查一下消息。 小厮收了钱很是开心,便开口说道:“是四公子和五殿下觉得饭菜很好,想找安华姑娘前去问话呢!” 安华心觉不妙,可是五皇子召见她一个奴婢,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拒绝,便招手唤来了一个乖巧的小侍女,开口道:“你去芙蓉阁禀告世子妃一声,就说我要先面前五殿下,今日会回去的晚一些!” 小侍女点点头,连忙向芙蓉阁走去,那小厮见安华传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便也没有阻拦,只领着安华去了冷凌墨处。 那冷凌淮见到安华后,眼中带着赤裸的调笑,他本是以为冷凌墨夸大其词,没想到这安华果然真的颇有姿色。 安华跪下行礼,可话未等说完,便被冷凌淮一把拉到了身边,他挑起安华的下巴,逼近了她,轻浮的说道:“果真是个美人,怪不得这饭菜这般美味,不知道美人的味道如何呢……”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做主 安华何曾想到冷凌淮会如此大胆,她只以为他们会故意为难她,却没想到冷凌淮竟对她上下其手。 安华别开脸,压抑着怒气冷声道:“五殿下说笑了,这饭菜是厨娘做的,奴婢可不敢居功!” 安华想要挣扎起身,然而冷凌淮却反是搂住她细软的腰身,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自己身边,兴趣甚浓的说道:“没想到还是个烈性美人,本宫喜欢,本宫喜欢!” 安华咬着嘴唇,隐忍着自己想要掌掴冷凌淮的冲动,冷凌淮他们就是在故意激怒她,若是她动了手,这笔账定会算在世子妃的身上。 冷凌淮见安华如此隐忍,更加大胆起来,他竟轻轻的掐了一把安华的腰,安华吓得尖叫一声,一张俏脸涨的通红。 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儿家,何曾受过如羞辱,她强忍住眼中的眼泪,不肯在他们面前失了云曦的脸面。 “五殿下,这里是锦安王府,不是您的五皇子府!”安华咬牙说道,心里恨不得杀了冷凌淮泄愤。 “哈哈!本宫就喜欢你这样傲慢的女子,你果然是云曦的婢女,就连脾气都有些像呢! 来!今日难得本宫高兴,便将这酒赏给你了!”冷凌淮心情甚好,将手中的酒杯递到安华面前。 安华怒不可遏,她一直在云曦身边伺候,何曾有人对她这般折辱,她也现了怒气,冷冷说道:“奴婢不会!” “咱们楚国最好酒了,哪有人不会喝酒呢!来,将这杯酒喝了,本宫保证你会喜欢!” 冷凌淮不肯让步,两人推拒之下,安华不小心将酒杯挥落在地,酒杯摔在地上立刻破碎开来。 冷凌淮双目睁圆,一巴掌便朝着安华打了过去,安华被这一巴掌打的头晕目眩,摔倒在地爬不起来。 “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拿你当个人,你还真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不就是一个奴婢吗,本宫让你死你就得死!” 冷凌淮本就不是好性的人,他之前在云曦和冷凌澈身上吃了亏,今日哪里还会忍受一个婢女! 冷凌淮也不再客气,伸手便从桌案上拿起了酒壶,掐着安华的嘴便灌了进去。 欧阳沐蹙了蹙眉,与冷凌墨说道:“这样不好吧……” 不管怎么说这安华都是云曦身边的,就算冷凌淮是个皇子,在王府中行此事终究还是不妥。 “这个婢女对五殿下不敬,五殿下才会略施惩罚,不是吗?”冷凌墨只觉得心里舒爽,哪里会劝慰冷凌淮。 更何况这里都是他们的人,即便父王询问,还不是任由着他们来说吗? 虽然一时收拾不了云曦那个贱人,但这安华是她身边得力的人,若是弄死了她云曦想必也会难过些时日! 冷凌墨想到此处,更是兴致盎然的看着好戏,欧阳沐见此也不再多说,反正这件事与他无关,他尽管看着就好。 想到自己妹妹悲惨的模样,欧阳沐心里对云曦也有恨意。 虽说若儿也有自己的错处,但终究还是被云曦害的那么惨,他们先讨回一些利息也好! 安华被冷凌淮压在身下,她本就推拒不动冷凌淮,刚才又被一巴掌打的头脑发晕,一时更是没有了力气。 冷凌淮掰开她的嘴,毫不怜惜的给她灌酒,安华没喝过酒,被那浓烈的酒气呛得咳嗦不止,她的脸上衣襟都洒满了酒水。 冷凌淮见酒壶见底,嫌弃的将酒壶扔开,看着安华面色潮红,冷凌淮玩味的看着安华,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真是的,居然将衣服都弄湿了,不如本宫帮你脱掉吧!” 冷凌淮说完欺身而上,将安华压在了身下,伸手便要去脱安华的衣裳。 一直隐忍压抑的安华终于再也忍受不了,抓着自己的衣襟,嘶声喊道:“不!不要!” 若是冷凌淮敢这般对她,那她宁愿咬舌自尽,也绝不会苟活给世子妃丢人! 耳边是冷凌淮和冷凌墨那浪荡的笑声,冷凌淮的那只魔爪已经抓在了她的领口处,她留下了绝望的眼泪,将舌头放在了自己的牙齿之间。 公主,对不起,奴婢可能不能再照顾你了…… 真是可惜呢,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小主子,但是小主子一定会与公主一样美丽聪慧! 安华闭上了眼睛,正当她的牙齿要发力的时候,压在她身上的冷凌淮突然被一阵外力震开,下一瞬她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华!安华你没事吧,不要怕,我来了,我在这!” 男子的声音慌乱却温柔,他的身上有着阳光的温暖,虽然没有名贵的香料气息,却有一种皂角的干净味道。 安华的眼中全是泪水,透过朦胧的水雾,眼前男子的容貌逐渐清晰。 当看到玄商那熟悉的容颜,关切的神情,安华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她扑进了玄商的怀抱,之前一直隐忍的泪水在这一瞬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刚刚真的好怕,她是世子妃身边最年长的侍女,所以她一直都严格的要求自己,做所有人的姐姐,照顾管教所有婢女。 可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子,她也会怕,也会恐惧,此时玄商的怀抱就如同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她在黑暗中找到了方向,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玄商,我好怕,我好怕……” 看着安华在自己怀中泣不成声,玄商紧紧的环着安华,眼中泛起了猩红色的杀气。 在看到安华被冷凌淮压在身下时,玄商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和冷静,他只想杀了这些人,杀掉这些欺辱安华的人。 “玄商!你居然敢打五殿下,你是想造反不成!”冷凌墨拍案而起,心里却是欢呼起来。 本来只想羞辱安华和云曦,如今玄商打了冷凌淮,这个五皇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闹到皇帝那里,冷凌澈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玄商不予理会,只将安华抱起,欲抬步离开,冷凌淮被玄商狠狠的踹了一脚,此时才刚爬起来。 他看见玄商要抱着安华离开,哪里肯让,黑着一张脸吼道:“来人!还不将这个袭击本宫的贼人拿下!” 冷凌淮没带侍卫来,冷凌墨院子里的小厮便要上前来捉人,玄商眉毛都没扬一下,他稳稳的抱着安华,一脚便踢翻一人。 冷凌淮也是气急了,他见这些小厮打不过玄商,竟是抽出了冷凌墨房中的佩剑,红着一双眼睛便冲了过去。 他现在只想将眼前的两人都杀了,这些人居然敢忤逆他,谁也别想活着! “住手!”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云曦一脸怒色的迈了进来,那张本就冷清的脸此时散发着阵阵戾气。 她看了一眼缩在玄商怀里的安华,目光暗沉犹如深渊,安华听到了云曦的声音,立刻含泪望了过去。 待云曦看见安华脸上的掌痕和被人撕扯过的衣襟,那双眼中瞬间卷起翻涌的怒意,她转过脸,视线在冷凌墨他们身上一一划过,那宛若利刃般的目光让几个男人都觉得莫名的心惊。 欧阳沐看了看云曦,算是明白了欧阳若为何输的那么惨,这个女人绝不是好对付的。 “是谁打的她?”云曦没有询问发生了何事,只冷冷的问了这么一句。 冷凌墨见此勾了勾嘴角,叹了一口气劝慰道:“二嫂,这次的事情可不怪我们。 五殿下觉得饭菜不错,便找安华来问了几句话,还好心赏赐安华一杯酒,谁知安华不但不领情,反而摔了酒杯,这不是大不敬吗? 还有这玄商,一进门竟是就将五殿下给打了,殴打皇子可是杀头的罪名啊!” 云曦侧头扫了冷凌墨一眼,声音寒澈入骨,“你的手臂可痊愈了?” 冷凌墨一怔,心里升起了一团火,正想分辩,只听云曦沉着嗓音,再一次问道:“本宫再问一遍,谁动的手!” “本宫打的!谁让她……” “啪”的一声巨响,屋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喋喋不休的冷凌墨都闭上了嘴巴。 冷凌淮被云曦打的歪了脸,他摸着自己火辣的脸,缓缓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他刚才被一个女人打了? “贱人!”冷凌淮挥手就要打,云曦却是不躲不闪,反而冷笑的看着冷凌淮。 “本宫保证,你今日动本宫一下,本宫必要你一条手臂!” 不知为何,看着云曦那双幽黑沉寂的眸子,冷凌淮的心里竟是泛起了冷意,然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云曦便转过身子,对玄商说道:“送安华回去!” “站住!他刚才殴打本宫,这笔账本宫还没算呢!”冷凌淮出声制止,玄商却是脚步未顿,径自抬步离开。 冷凌淮怒不可遏,他冷冷的盯着云曦,沉声说道:“云曦,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正好,今日的账本宫也放不下!”云曦一字一顿,声音冷冽如冰。 她转身看着冷凌墨和欧阳沐,眼中的森森冷意让冷凌墨和欧阳沐都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凶猛的野兽盯着,似乎不撕碎他们的喉咙,这只野兽便绝不会善罢甘休! 云曦一甩衣袖,冷声道:“我们走!” 愤恨不已的喜华和乐华只瞪了这三人一眼,便随着云曦离开。 她们两个又心疼又恼怒,恨不得上前揍冷凌淮一顿,可是她们都明白,她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云曦,她们绝不可妄动! “世子妃,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进宫!”云曦快步走回芙蓉阁,她现在必须要换上宫装进宫面见殷太后。 “世子还未回来,不如等世子一同去?”喜华担忧的说道,宫里除了殷太后还有个皇后呢,难保皇后会给云曦找麻烦。 “不行,冷凌淮一定会进宫禀告皇后,我必须要尽快面见太后!”云曦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世子妃的朝服,又戴上了殷太后赏赐给她的那支九尾凤钗。 “你们守在芙蓉阁,好生照顾着安华,不必担心我!”云曦现在更担心的是玄商,毕竟他是真的打了冷凌淮,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善了了! 云曦拿着殷太后赏赐的令牌去了楚宫,有殷太后的令牌,云曦可以随时出入楚宫,无需通报。 宫人一路领着云曦前往德彰宫,半路上却是遇到了景阳宫的宫人。 “世子妃,皇后娘娘有请!”说话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红灵,她端正的行了一礼,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本宫要先见太后娘娘!”云曦只扫了红灵一眼,抬步便要离开。 红灵却是挡在了云曦的身边,低着头恭顺的说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还请世子妃遵循!” 红灵知道云曦是个难缠的角色,所以礼数丝毫不差,生怕云曦揪住她的错处。 “难道皇后还要比太后尊贵吗?本宫要先去拜见太后,稍候自会去与皇后请安!”云曦语气坚决,没有一丝的惧意。 “世子妃求见太后并非是太后的旨意,可是皇后娘娘下了口谕让您前去拜见,您若是不去便是抗旨!”红灵不愧是欧阳皇后的大宫女,说话间滴水不漏。 “本宫若是不呢?”云曦此时也不愿与红灵浪费口舌,只居高临下的看着红灵。 “那奴婢便只能请世子妃前去了!”红灵语落,她的身后立刻走出了四名宫女,看来她若是不从,便要将她强硬的带走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看你们谁敢!” 那些宫女被吓得犹豫了起来,红灵却是开口说道:“还请世子妃见谅,实在是皇后懿旨难违,奴婢不得不领命而为!” “还不小心搀扶世子妃!”红灵一声令下,那四个宫女便都朝云曦走了过来。 她是外臣家眷,不能带婢女入宫,此时只身一人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云曦并未惊慌,她伸手拔下了头上的九尾凤簪,声音高昂威严,“太后凤簪在此,谁敢动本宫!” 那些人一看见云曦手中的凤簪,连忙跪在地上,吓得不敢动弹,红灵咬了咬嘴唇,没想到云曦竟是早有准备。 “这是怎么了?二嫂嫂,你怎么还在这,皇祖母等着见你呢!”冷清落翩然而至,她不屑的扫了红灵她们一眼,笑着与云曦说道。 冷清落的出现让云曦微有诧异,冷清落挽着云曦的手臂,娇笑道:“皇祖母还苦等你呢,还不随我去见她老人家?” 云曦心领会神,看着红灵道:“太后口谕,本宫可能去了?” “自是!世子妃请!”红灵咬牙说道,已是无可奈何。 云曦和冷清落两人一路赶到德彰宫,云曦的急切冷清落看得出来,心里虽是疑惑,却也没有发问。 两人迈进殿内,未等殷太后询问,云曦便跪在地上,垂首说道:“云曦请皇祖母做主!” 殷太后和冷清落都被吓得一惊,因为云曦是个要强的,从没有求殷太后撑腰。 “快起来!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快与皇祖母说,皇祖母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冷清落伸手将云曦扶了起来,云曦声音清冷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殷太后的脸色越发阴沉,就连冷清落都恨的直咬牙。 “岂有此理!他们真是太过分了!安华是二嫂嫂的贴身婢女,他们怎么敢当众折辱她!”冷清落在锦安王府小住过一段时间,与安华她们都有了感情。 安华一个女孩子却是受到了如此的羞辱,冷清落只觉得心中怒火翻涌,恨不得去抽冷凌淮几巴掌。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求见!” 殷太后闻后竟是扬唇一笑,冷戾的凤眸微扬,尊贵而又威严,“皇后来的正好,倒是免得哀家去唤她了!将皇后宣进来吧,看看这皇后娘娘想说什么!”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风起 殷太后示意云曦落座,冷清落拉着云曦坐在一旁的椅上,轻轻握着云曦的手。 冷清落还从未见过云曦如此动怒,之前面对任何人的算计伤害时,她都可以云淡风轻的面对,仿佛他们所做的事情对她一丝影响也无。 可云曦今日却是真的动了怒火,仿佛被人触了逆鳞,让她无法压抑心中的火焰。 欧阳皇后和冷凌淮缓步进殿,冷凌淮狠狠的瞪了云曦一眼,才随着欧阳皇后给殷太后请安。 殷太后凤眸微凝,声音淡漠,冷冷的开口道:“是什么风把皇后和五皇子吹来了?” 欧阳皇后瞥了云曦一眼,见云曦稳坐一旁,丝毫没有要与她见礼的意思,她的目光沉了一瞬,语气森然的开口道:“臣妾是来请太后娘娘做主的!” “说来听听!”殷太后的语气淡的听不出喜怒来,让欧阳皇后瞬间以为云曦还未来得及与殷太后告状。 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殷太后,才开口说道:“凌淮今日去看望锦安王府的大公子,却是未曾想到竟是被一个下人所殴打! 臣妾顾及那是锦安王府,不敢惊扰了王爷,更不愿折辱了王爷的脸面,所以臣妾恳请太后娘娘做主!” 欧阳皇后只字未提安华的事情,只抓住玄商殴打冷凌淮的事情,甚至还在言词之间提醒殷太后要注意锦安王府的脸面。 殷太后勾唇一笑,眼中却闪过了阵阵寒光,“哦?竟有这样的事情,那还果真是大胆呢! 可是区区一个下人竟是敢殴打堂堂皇子,哀家倒是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欧阳皇后转了转眼眸,正在思虑该如何回答,冷凌淮却是直接开口说道:“皇祖母,不管为了什么,这都是以下犯上,不敬皇族之罪,绝对不能姑息!” “说的不错,不愧是我楚国的皇子,就是懂得礼法!”殷太后竟是开口夸赞道,可是欧阳皇后却是提不起一点欢喜,心里反是惴惴不安。 冷凌淮面露得意之色,就算殷太后偏宠锦安王府,但也不至于连一个奴才都偏向着。 不管是为了什么,那个叫玄商的奴才都该去死! 然而上一瞬还春风和煦的殷太后突然阴沉了脸色,她将手中的杯盏狠狠的掷在了桌案上,里面的茶水翻洒而出,让冷凌淮一时怔愣,不明白殷太后是为何发怒。 “堂堂一国皇子,居然去王府中调戏折辱世子妃的婢女,这便是你学的礼法?这便是你身为楚国皇室的所作所为?” 殷太后凤眸微扬,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凌厉,欧阳皇后扫了云曦一眼,看来云曦早已经与殷太后诉了苦水。 冷凌淮今日先是被玄商踢了一脚,而又有挨了云曦一巴掌,心里有满腹的苦水,他不常在殷太后身边,所以也不像欧阳皇后深切的知道殷太后的手腕,自是少了一分敬畏。 “皇祖母,您看看孙儿的脸,就是云曦打的!还有那个叫玄商的,竟是为了一个小婢女就殴打孙儿,难道不该要了他的狗命吗?” “那你无故欺辱云曦的侍女,在锦安王府肆意撒野,这笔账又该如何来算!”殷太后恨死了这些上蹿下跳之辈,当年他们逼走了澈儿,如今竟是还要为难他! “是那个婢女不识好歹,孙儿赏她喝酒,她竟是摔了酒杯,孙儿不过教训她一番,有什么错处? 即便锦安王府是王叔的,难道王府的两个奴才比孙儿这个皇子还要尊贵不成?” 冷凌淮与冷凌衍虽为亲兄弟,但是他自小被惯坏了,只觉得这天底下除了皇位之外,剩下的东西他都有资格得到。 今日他受了奇耻大辱,云曦他一时还无法收拾,但是玄商的命他要定了! “放肆!”殷太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周身都弥漫着一种沉淀多年的威压,让冷凌淮的腿竟是不自觉的颤了颤。 “太后息怒!淮儿今日受了委屈,一时冲动才会惹怒太后,还请太后不要怪罪!”欧阳皇后立刻跪地说道,却仍是在提醒殷太后冷凌淮今日受到的“委屈”。 殷太后的身子隐隐发颤,云曦眯了眯眼睛,看来今日的事情是很难善了了。 “陛下驾到!锦安王到!锦安世子到!” 一连串的宣报声让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殷太后沉着一张脸坐在了主位,云曦和冷清落都立刻起身,跪拜楚帝。 楚帝命众人平身,云曦抬头看向了冷凌澈,但见冷凌澈温淡的双眸中泛着点点笑意,让云曦瞬间觉得心安。 殷太后没有理会楚帝和锦安王,两人一见如此便知道殷太后是动了怒气,楚帝立刻冷声质问道:“是谁惹太后娘娘动怒了?” “父皇,没有人惹皇祖母生气,不过是五皇兄去王叔的府上欺负了世子妃身边的婢女,而后又与世子院子里的管家发生了争执,皇祖母正在询问此事而已!” 冷清落一番话看似在为冷凌淮解释,实则却是将冷凌淮的所作所为丝毫不落的全都讲了出来。 冷凌淮见她避重就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与楚帝说道:“父皇,儿臣今日本是去探望凌弘,可结果却是被王府的奴才给打了! 结果世子妃不但不多加管教,反而给了儿臣一个巴掌!父皇,难道王府的奴才比儿臣这个皇子还要金贵吗?” 冷凌淮看起来冲动无脑,却是最知道楚帝的软肋,楚帝对锦安王是既信任又忌惮,冷凌淮如此说来,只会让本就多疑的楚帝更加的不满。 殷太后凤眸一挑,看着冷凌淮的眼神没有一丝祖孙间的慈爱,反是透着无尽的杀意。 她此生最痛恨的便是有人挑拨她的两个儿子,不论是谁,哪怕是她的亲孙子也绝不姑息! 锦安王侧眸扫了冷凌澈一眼,眼眸微转,今日明显是冷凌淮找茬,可是云曦这性子也真够烈的,哪有女子这么爱动手的! 他若是偏着冷凌澈,那么就势必会引起楚帝的不满,可若是他不肯帮衬,这个逆子还不得把王府拆了? 正在锦安王骑虎难下时,冷凌澈向前迈了一步,拱手说道:“陛下,不管事出何因,玄商打了五殿下便是以下犯上,罪不容息,还请陛下依律法处置,臣绝无怨言!” 锦安王有些惊诧,似是没想到冷凌澈会做这样的决定,毕竟玄商是他的得力之人,难道他真的舍得壮士断腕? 云曦垂眸不语,冷清落却是坐不住了,她正要起身,却被云曦一把拉住,轻轻的摇了摇头。 殷太后看了冷凌澈一眼,眼眸低垂,只是片刻之间便收起了脸上的怒意,接过金嬷嬷递过来的一杯新茶,轻轻啜了一口。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皇后却是眼巴巴的跑到哀家这来,就好像哀家会亏对你们母子一般! 凌澈是哀家的孙子,凌淮也是,难道哀家还会让他受委屈不成? 云曦是个性子急的,打了凌淮之后自己也吓得不行,才跑到哀家这里寻求庇佑!你倒好,竟是派人在半路拦截,怎么,难道你还要背着哀家处置了云曦不成?” 欧阳皇后暗暗咬牙,殷太后说的好听,若不是今日陛下来了,殷太后哪会这么好说话。 “臣妾不敢,臣妾也只是想与世子妃说说话,看看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何误会,毕竟是一家人,万事都要以和为贵!” 欧阳皇后在楚帝面前还是力求做一个稳妥懂事的皇后的,果然,楚帝听完之后,对欧阳皇后和冷凌淮的一点不满也消散了。 “这一切都是云曦的过错,安华虽然只是云曦的婢女,却是自小陪着云曦长大,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今日看见安华被五皇子掌掴,又在众人面前被五皇子灌酒,云曦一时情急动手打了五皇子,此时也是后悔不已,还请陛下责罚!” 谁不会说好听的,欧阳皇后能装出善解人意的样子,云曦也可以作出一副柔弱女子的模样。 锦安王抽了抽嘴角,云曦害怕?云曦后悔?他一点都不信! 可是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与整个王府相比,一个属下是微不足道的。 他不希望冷凌澈再被楚帝忌惮,至少现在还不行! 看云曦这副既委屈又悔恨的样子,楚帝瞥了冷凌淮一眼,冷凌淮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只怕是那个婢女有几分姿色,这才惦念上了。 “这件事凌淮也有不对,凌淮是个男子,自然不会与你计较,你说呢凌淮?”楚帝看了冷凌淮一眼,眼神中有着冷冷的警告。 今日的事情冷凌淮做错在先,竟是跑到了王府撒野,若是没有那玄商动手,今日该罚的就是他了! 冷凌淮咬了咬牙,看着楚帝那警告的眼神,沉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自然,儿臣不会与世子妃计较的!” “那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也不许旧事重提了!咱们一家人难得凑在一起,不如一起用膳吧!”楚帝笑着提议道,却被殷太后直接回绝了。 “你们都退下吧!哀家不饿,哀家累了,要休息了!”殷太后单手撑额,微微闭着双目,看起来很是疲惫。 众人见此哪里还敢打扰,楚帝和锦安王询问了两句,便都抬步离开。 云曦看着冷凌淮那得意嚣张的背影,宛若星子的眼中全是阴冷的杀意,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算了! “走吧!”冷凌澈握紧了云曦的手,即便在炎炎夏日,他的手还是凉若碧玉,渐渐抚平了云曦心中的怒火。 云曦抬眸,两人四目相对,两双幽黑明澈的眸子散发着同样的光彩,让锦安王有一瞬的恍惚,竟是觉得这样的两人是那般相配,却又那般危险。 “今日的事就算了,你们不许再给本王惹是生非!” 锦安王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这两个人都是眦睚必报的性子,又一个比一个阴狠,让他无法不多想。 可两人却是谁都没有理会,只自顾离开。 德彰宫内,冷清落急的跳脚,在屋里不安的踱着步,“皇祖母,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啊!明明是冷凌淮找茬,故意欺负人,我们不能让二哥二嫂吃这个亏啊!” 殷太后却反而平静的很,她只悠闲的喝着茶,与冷清落的急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祖母,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啊?”冷清落偎在了殷太后身边,忧心忡忡的问道。 殷太后轻轻放下茶盏,抬眸望向了窗外那鸟语花香之景,可她那双看尽沧桑的眼中却全无半分暖意。 她轻轻的抚摸着冷清落柔顺的长发,眼底竟是泛起了悲凉,“落儿,要起风了……” 冷清落诧异的向外望去,外面明明是阳光明媚,百花盛开,哪来的风?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场风压下了十年,如今再也抑制不住了……”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先帝,若是你在天有灵,还请你保佑我们的孩子,我真的不愿再看到兄弟相残了! …… 芙蓉阁中,安华虽是没有受重伤,但是经过这样一番惊吓,还是昏睡了过去。 听玄徵说安华没事,玄商才放下了心,玄徵抿嘴蹙眉,半晌才眼泪汪汪的说道:“可是……可是你怎么办?” 就连玄徵都知道此事不会善了,玄商打了冷凌淮,冷凌淮怎么会善罢甘休! 玄商却是浑不在意,可他的确后悔了,反正都跑不了,当初还不如杀了那个混账! 正在此时,大理寺派人入府缉拿玄商,说是要将玄商入狱,发配边疆。 玄角几人怒不可遏,玄角一挽袖子,破口大骂道:“当我们锦安王府没有人是不是?老子今日定要打的他们找不到北!” “住手!你们不许给世子招惹麻烦,今日我犯了错,受罚也是应该的。”玄商看了一眼昏睡着的安华,见她一张小脸苍白无色,那双自信明亮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心中不由觉得一痛。 “你们照顾好她……”玄商对喜华几人说道,事到如今他竟是还只惦记着安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喜华几人茫然的点了点头,眼泪还在眼圈里含着,听闻玄商要被带走,显然没有了主意。 玄商在走过玄羽身边时,竟是挑唇一笑,摇头道:“真不想承认,但或许你是对的……” 他应该早些承认他是喜欢安华的,应该早些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如今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玄羽一怔,随即狠狠的咬了咬牙,双拳骤然紧握,他不想让大理寺带走玄商,可是理智又让他们无法妄动。 “世子回来了!”玄宫看见了冷凌澈,眼中立刻充满了光彩,只要世子回来就一定能解决此事,这世上就没有世子解决不了的难题! 然而冷凌澈这一次却让他们失望了,他无视玄宫几人那希冀的目光,只看着玄商淡漠的开口道:“好生反省!” 玄商怔了一瞬,便垂下了眼睑,拱手行礼道:“是!属下,知错!” 大理寺见冷凌澈如此配合,顿时都松了一口气,为了卖锦安王府一个面子,甚至没有给玄商带枷锁,只带着玄商回了大理寺。 “世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玄角急切的说道,嗓音都不由得尖锐起来。 “否则呢?” 玄角哑然,那些人是官兵,奉的是圣旨,他们就算可以杀光那些人,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冷凌澈柔声与云曦说道,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云曦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安华脸上的指痕,眼中杀气弥漫,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找冷凌淮讨回这笔账,可是如今她愿意相信依靠冷凌澈。 冷凌澈瞥了玄宫他们一眼,冷声道:“随我来书房……” 几人心中一喜,他们就知道,主子一定有后手!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王府家规 “什么?你是说玄商被大理寺抓走了?哈哈,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欧阳侧妃听闻之后笑得合不拢嘴,简直是拍手叫好。 冷凌墨也是得意一笑,今日他们可是没费一兵一卒就给了冷凌澈一个下马威。 他知道那个玄商绝不仅仅是个管家,看他的身手便知,想必定然是个对冷凌澈十分重要的人。 想到他不过费了两句口舌便斩断了冷凌澈的左膀右臂,他就难掩沾沾自喜。 还有那个安华,今日被冷凌淮如此折磨羞辱,以后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耀武扬威! 安华在芙蓉阁里可是顶梁柱一般的存在,若是安华就此消沉,云曦势必要分散注意,那时候也许他们就有可乘之机了! “真是活该!秦欣霜是个贱人,这云曦也不是个好东西!若不是因为她,你和你三姐怎么会受伤? 墨儿,这次你做的很好,如今秦欣霜和云曦都遭了报应,真是痛快啊!”欧阳侧妃赞赏的说道,从云曦嫁进来的那日,她心里就一直积郁着一口气,今日才刚刚出了这口恶气! 母子两人正是笑得得意,突然有人来报,说是锦安王请她们去正堂。 冷凌墨有些惊慌,欧阳侧妃却是满不在意的开口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你父王不过就是询问一番而已! 今日犯错的也是冷凌澈,怎么都算不到你的身上!” 冷凌墨一想也是这回事,便与欧阳侧妃一起去了正堂,正堂里除了受伤的冷凌弘未到,其余人都已到齐。 两人给锦安王行了礼,锦安王抬手让欧阳侧妃坐下,抬眸看着冷凌墨问道:“今日五皇子的事情你可都看到了?” “是!”冷凌墨听锦安王果然是要询问此事,心里盘算着他该怎么说才能让锦安王更加的生气呢。 “你将事情原委讲给本王听听!” “是,儿子遵命!”冷凌墨说完还得意的看了一眼冷凌澈和云曦两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儿子今日与五殿下、欧阳世子一起用膳,五殿下觉得大厨房的饭菜很美味,便要赏赐安华。 可是安华对五皇子却甚是无礼,不但将五皇子赐的酒都扔在了地上,还敢口出狂言,五皇子一时气急,便打了安华一巴掌。 可是没想到二哥的属下竟是不由分说就打了五殿下,二嫂赶来之后,不但没有劝慰,反是掌掴了五殿下……” 冷凌墨说完,堂内的女眷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的看着云曦,她们这些深闺女子玩得了阴谋阳谋,但哪里会随意动手,还是打一个男子? 刘宝珠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嫂的脾气还真是暴躁啊,以后还是克制点好,若是以后对世子也这样,那可就不好了!” 刘宝珠最嫉妒云曦的不是她能掌权,而是冷凌澈对她百般疼爱,而冷凌墨对她却甚是薄情。 所以她做梦都想看到云曦被冷凌澈艳羡,看她一点点变成深闺怨妇,再也露不出得意的笑! 可下一瞬,刘宝珠脸上的笑就被狰狞所取代,因为冷凌澈在刘宝珠说完之后,竟是捧起了云曦的手,仔细的打量着,还柔声说道:“可疼了?” 众人的脸色都变幻莫测,锦安王咳了两声,警告冷凌澈不要太过分了,这里还有一屋子人呢! 云曦淡淡笑笑,莞尔说道:“还好!” 锦安王嘴角抽了抽,不知是该怒还是该怒! 冷凌墨阴狠狠的看着冷凌澈两人,他的手臂直到现在还疼着,等冷凌澈落到他的手里,他定要砍了冷凌澈的胳膊! “二哥二嫂,五殿下可是皇子,虽说我们是堂亲,可是皇权在上可容不得我们放肆!您说呢父王?” 冷凌墨瞄了冷凌澈一眼,便侧头看向了锦安王,可就只这一眼,竟是险些将冷凌墨吓得跪在地上。 父王是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那双微微眯起的凤眸中有痛恶,有冷绝,唯独没有一丝温情,仿若他是父王的仇敌,是应该死在他剑下的恶人! 冷凌墨不禁后退一步,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锦安王开口,一字一顿,不紧不慢的开口道:“那时你在做什么?” “我……我……” 冷凌墨早已被锦安王刚才的眼神吓得不敢开口,欧阳侧妃没有留意,听到锦安王质问,立刻开口辩解道:“王爷,这件事也不能怪墨儿啊,那五殿下是皇子,咱们墨儿哪能阻拦! 若是被五殿下怪罪,反而还会连累咱们王府,墨儿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锦安王给了欧阳侧妃一个冷冷的眼神,那眼中似有千年不化的寒冰,声音更是透着狠绝的威压,“本王可是在问你?” 欧阳侧妃的双眼睁大,嘴巴开开合合,却是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秦侧妃转眸沉思,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见锦安王如此更是将头深深埋下。 “将人带进来!” 锦安王语落,便有侍卫拖着两个血粼粼的人走进了大堂,血痕从门口一直划至他们脚下,一众女眷都吓得闭上了眼睛,那浓浓的血腥味让她们难以忍受。 冷凌墨脸色一白,这两个人是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着的,他们此时被打成这般模样,会不会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两个可是在你身边伺候的?”锦安王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那鲜血淋淋的两人,才缓缓抬眸,用一双凌厉的凤眸盯着冷凌墨。 “是……”冷凌墨颤颤巍巍的答道,不停的咽口水,借此来减缓心中的紧张。 “为何本王听到的与你说的不一样呢?他们说,是你向五殿下提议大厨房的饭菜很好,又说掌管大厨房的是世子妃身边的侍女。 在五殿下折辱那名婢女时,你却和那欧阳沐在一旁谈笑风生,甚是欢喜?” “父王!儿子没有!儿子不敢!”冷凌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惊慌失措,颤抖不已。 “王爷,墨儿是被冤枉的啊……” 欧阳侧妃一嗓子喊了出来,锦安王随手拿过桌案上的杯盏,朝着欧阳侧妃便狠狠砸了过去。 锦安王是行军打仗的将军,手上的力度如何会轻了去,更何况他此时怒火攻心,那杯盏瞬间破裂,落了一地。 欧阳侧妃尖叫一声,额上顿时破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如注,流了满脸,“啊!我的脸!我的脸!” 这下子饶是秦侧妃也被吓得脸色苍白,她嫁给锦安王二十余年,何曾见过锦安王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闭嘴!本王还没死呢,哪里有你这个妇人插嘴的资格,你若是再敢叫一声,本王这便命人堵了你的嘴!” 欧阳侧妃看着自己手上刺目的鲜血,又惊又怒又惧,两眼一翻,竟是昏了过去。 “母妃!” 刘宝珠跑过去想扶起欧阳侧妃,锦安王却只淡漠的看了一眼,冷冷道:“都不许扶她,不过一点皮外伤,死不了!” 锦安王说完便将视线移开,再次落在了面如死灰的冷凌墨身上,在他那惶恐畏惧的眼神中,近乎绝情的开口道:“本王可以容忍你们争抢,可以容忍你们有彼此的小心思。 但是,本王曾说过,本王这辈子最看不得兄弟之间反目成仇,更看不得兄弟间为了权利和金钱手足相残,你拿本王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父王,我没有……没有……”冷凌墨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此时只会一遍一遍无力的念叨着“没有”两字。 “本王不喜欢理会后宅之事,可这不代表本王就瞎了聋了,你真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本王看不透吗?”锦安王一脚将冷凌墨踢翻在地,冷凌墨只觉得喉咙发腥,却生生那欲喷出的血气咽了回去。 “手足相残!可耻!”锦安王疯狂的咆哮道,女眷们简直都要吓哭了,平日里的锦安王就已经很可怖了,今日更仿若是战场上的修罗,一身的冷戾弑杀之气。 云曦抬眸望着,看着那鬓发已白脸色沉郁的锦安王,她垂下了眸子,心里竟是对锦安王多了一丝同情。 想当年八王之乱,可曾不是因为这皇位之争? 明明是血缘至亲之人,却成了这世上不共戴天的仇敌! 可是,只要有权利纷争,这种自相残杀便永远不会消失! “本王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今日本王必须请出家法,好好教训你这个不顾念兄弟的逆子! 日后谁若是再敢如此,本王必将他逐出家门!”锦安王说完之后,打开了身侧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条通体漆黑的长鞭,上边还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 “来人!将四公子绑了!” 见锦安王请出了家法,冷凌墨吓得抖若筛糠,舌头却是灵活了起来,“父王,儿子知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求父王饶过儿子吧! 父王,以后凌墨一定尊敬大哥和二哥,处处以他们马首是瞻,父王就饶了我吧!” 刘宝珠也跪了下来,小脸吓得苍白,脸上全是泪痕,虽然冷凌墨平时对她不好,可他毕竟是她的夫君,她怎么舍得看他受罚? “父王!凌墨知错了,您就饶过他吧,求您了!”刘宝珠不停的叩着头,可他们两人的声泪俱下没能让锦安王回心转意。 “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本王绝不姑息!” 锦安王今日是真的怒了,侍卫见锦安王如此,立刻走上去扒了冷凌墨的衣服,严映秋立刻避开视线,脸色通红。 秦侧妃也被锦安王这滔天的怒意吓得指尖冰冷,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这里还有女眷,不如……” “不可!今日本王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锦安王府容不得手足相残之人!” 锦安王心意已决,秦侧妃也不敢再劝,只能如坐针毡的看着,锦安王处置冷凌墨她应该开心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只有无尽的恐慌,就仿佛被脱光衣服的人是她,而那可怕的长鞭也要落在她的身上! 冷凌墨被人脱光了上衣,露出了白皙的皮肤,绑在了侍卫推进来的架子上。 他的两只手被吊起,赤裸的上身光溜溜的展露在众人面前,让他一度觉得羞愤。 可当锦安王的皮鞭落在他的身上时,什么羞辱什么怨恨通通都没了,有的只有无尽的疼痛。 “啊!” 那鞭子上是密密麻麻的倒刺,一鞭子下,冷凌墨的后背上边便满是粼粼的血痕,甚至还有皮肉被倒刺勾掉,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六小姐冷清蓉早已经被吓的哭了起来,缩在霞夫人的怀中呜呜痛哭着。 冷凌逸虽然忍着没哭,但是也被吓得够呛,小身子不停的抖动着,恨不能缩成一团。 冷凌澈将云曦的双眼覆上,不愿让她看到这令人作呕的一幕,而他却用那双淡漠的眼平静的看着。 除了冷凌澈,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一众女眷虽是回避着视线,但冷凌墨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对她们而言也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刚才那一鞭子是打你无视府规,这一鞭子是打你藐视兄弟之情!”锦安王语落便挥鞭而上,冷凌墨的身上瞬间又多了一条血痕。 交叠的伤口处疼痛加倍,让冷凌墨几欲昏厥,锦安王却仍是怒意难平,一双眼迸发着浓浓的失望和厌弃,“这一鞭子是代替为你所伤的兄弟们赔礼赎罪!” 这最后一鞭子下去,冷凌墨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哀嚎出声,仅仅三鞭子,冷凌墨的身上却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而他也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锦安王扔掉了皮鞭,坐在座位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可就连往日里最是温柔体贴的秦侧妃今日也不敢上前劝慰。 “今后若是有谁再敢自相残杀,本王绝不会姑息!” 秦侧妃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柔声试探开口道:“王爷……” 锦安王却挥了挥手,看起来沧桑又悲戚,“都退下吧,本王要一个人静静!” 秦侧妃抿抿嘴,不敢多话,众人更是恨不得赶紧逃窜。 刘宝珠哭哭啼啼的,可是欧阳侧妃和冷凌墨还晕着呢,秦侧妃便只好命人将这两人抬了回去。 除了云曦两人,众人皆已散尽,冷凌澈和云曦正要离开,锦安王才突然开口道:“如此你可满意吗?” 冷凌澈驻足,回眸看了锦安王一眼,他此时的苍凉和疲惫在冷凌澈眼中都只是讽刺,“父王的苦肉计不错,冷凌墨这次便算了吧!” 冷凌澈说完便要离开,锦安王的眼中闪过一阵心痛,强硬如他,出口的语气却都带着请求,“澈儿!” 这两个字让冷凌澈的身子轻颤了一瞬,却也仅仅是一瞬,快到只有在他身边的云曦才有所察觉。 “澈儿,我不希望你尝试我所经历过的痛苦,兄弟相残足以成为以后的噩梦!澈儿,他们是你的兄弟,我希望你……” 冷凌澈却是转过了身子,那张有些神似锦安王的脸庞此时却只有一片冰冷,那狠绝和残酷的眼神让锦安王只觉得心如刀绞,无力支撑。 “他们是父王的骨血,但却不是我的兄弟,我的母妃只生了我一人,我何来兄弟可言? 我回来,为的不是你的王位,而是清算十年前的血账!佛挡杀佛,魔挡杀魔,不管是谁,只要挡了我的路,我便定然不会手软。 所以父王若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便管好你的儿子们,他们是你的亲人,不是我的!” 顿了顿,冷凌澈的嘴角微微扬起,竟是勾起了一抹冷酷残忍的笑,让锦安王不愿去面对,“还有上面那位,他是你的皇兄,你不愿违逆他,但是,我会!” ------题外话------ 第二更…… 先收拾一个,不要着急,剩下的人很快跟上,哈哈……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金陵生事 收拾了玄商,冷凌淮春风得意的一路前往了太子府,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被云曦掌掴的事情。 太子府的书房中,冷凌衍正与蓝怀如商量着什么,冷凌淮不等通报,便迫不及待的走进了书房,即便看到冷凌衍那不悦的神色,也毫不在意的笑道:“皇兄,我终于扳回一局了!” 冷凌衍蹙了蹙眉,有些不明所以,蓝怀如也一脸诧异的看着冷凌淮,不知道他这莫名其妙的说辞是因为什么。 “皇兄,我今日去了锦安王府,本只是想欺负欺负云曦身边的小侍女,谁知道冷凌澈的手下竟是敢与我动手! 我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当即便进宫去找了母后,这件事甚至连父皇都惊动了,最后将那个该死的下人打入了牢狱,不日就要发往边疆了!” 冷凌淮眉飞色舞的说道,脸上皆是难以掩饰的欣喜,其实他与冷凌澈之间没有什么仇怨,最初他针对冷凌澈不过是因为冷凌衍不喜欢冷凌澈罢了。 可是后来当他看到冷凌澈竟是娶了那么一个美貌倾城的女子时,他有过嫉妒和不忿,他本想教训冷凌澈一番,却没想到他反是被人算计,自此他对冷凌澈便有了深深的怨恨! 冷凌衍皱眉望着冷凌淮,一双凌厉的眼透着点点冷芒,“何时的事情?” “就刚才啊,没有多久!”冷凌淮笑着坐了下来,心情大好。 “冷凌澈没有阻拦?” “没有!其实我觉得皇兄实在是高看他了,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白脸,什么能耐都没有! 甚至还是他主动做出的让步,为的就是息事宁人,身为一个男人,真是窝囊!”冷凌淮不屑的冷笑道,将冷凌澈贬到了尘土中。 冷凌衍眯着眼睛盯着冷凌淮,突然开口问道:“你脸上的指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倒像是女人所为!” 冷凌淮摸了摸自己的脸,刚一碰到便“嘶”了一声,骂骂咧咧的说道:“还不是云曦那个小贱人,下手真毒!我不就玩了她一个婢女吗,她便不要命的找我算账,不过倒是比冷凌澈那个小白脸有骨气多了!” 冷凌衍突然扬起了嘴角,看得冷凌淮一阵惊诧,他让云曦打了,怎么皇兄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似的! “云曦今日也与你们一起进宫了?”冷凌衍收起嘴角的笑,抬眸问道。 “是啊!她先去找太后求情,可是冷凌澈一句话都没帮她说,真是活该,谁让她偏偏选了冷凌澈那个小白脸呢!” 冷凌衍闻后眼中泛起了笑意,不知道好强如她今日会不会后悔自己当时的选择呢? 他倒是有些好奇,今日之后云曦可还会认为冷凌澈是最好的选择? 蓝怀如打量着冷凌衍的神色,眼眸微动,只觉得有些怪异,可未来得及细想,便有人进来禀告,说是锦安王震怒,对四公子冷凌墨用了家法! “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疑。 “理由是什么?”冷凌衍追问道。 “无视家规,枉顾兄弟之情!” 冷凌衍抬眸看了冷凌淮一眼,阴鸷的眸中闪过冰冷的寒光,看得冷凌淮只觉得四肢冰冷,之前的得意张扬一丝也无。 那人顿了顿,复又回禀道:“太子,还有……欧阳侧妃被锦安王打破了头,现在被禁足院中!” 冷凌淮彻底傻了,一屁股坐了下来,冷凌衍挥手让那人离开,蓝怀如才叹气道:“看来以后四公子与世子之位无缘了!” 他们都听闻锦安王府家规森严,最忌祸起萧墙,但是这么多年他们也只是听闻,因为锦安王从未动过家法。 可今日锦安王却是对冷凌墨用了家法,理由还是枉顾兄弟情义,只怕锦安王是对冷凌墨彻底失望了。 “不仅如此,锦安王是在借冷凌墨警告我们,在借此表示他的不满!”锦安王能手握楚国一半的兵权,靠的不仅是他的身份,更是他的头脑和魄力。 冷凌淮跑到锦安王府撒野,虽然冷凌澈的手下殴打皇子,谁也护不了他,但这不代表锦安王是满意的。 锦安王最好面子,他不能责备冷凌淮,但却可以收拾冷凌墨。 “一个下人换了个锦安王府的公子,你觉得你可赚了?”冷凌衍冷冷盯着冷凌淮,那冰冷的目光让冷凌淮莫名的觉得心慌。 “皇兄,我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步,我只是想收拾冷凌澈,只是想让你开心啊……” 冷凌淮有些怕了,虽然冷凌衍平日对他很是宽待,但是冷凌衍也有不能触及的逆鳞,那便是任何人不能阻拦他通往皇位的道路! “住嘴!本宫可曾警告过你不要妄动?你拿本宫的话当做耳旁风吗?”锦安王的怒火也出乎了冷凌衍的预想,若是冷凌墨这颗棋废了,对他而言绝对是个噩耗。 蓝怀如见这兄弟两人气氛冰到极致,便连忙开口劝道:“太子也先别着急,其实只要这世子位先别落到冷凌弘的手里就好。 就算冷凌澈不能为我们所用,但是他没有母族的势力,宸妃娘娘所出也不过是一个公主,对我们而言并非最棘手的敌人!” 冷凌衍收回了视线,一双狼眸闪着烁烁寒光,若是锦安王府靠不住,那么他便要另谋出路了! 锦安王一发火,整个王府都安静了下来,下人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触怒主子,得了责罚。 锦安王只打了冷凌墨一个人,但却像是打了所有人一般,每个人都莫名的惶恐,就连一直沉稳冷静的秦侧妃都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冷清薇察觉到秦侧妃的不安,忙开口劝慰道:“母妃,这件事的确是四哥不对,但是对咱们没有什么影响吧!” 秦侧妃抿着唇,双眉紧蹙,手指不安的揉着锦帕,“我在意的不是冷凌墨,而是你父王对冷凌澈的态度!” 让她不安的不是锦安王的震怒,也不是他的警告,而是她总是隐隐觉得,锦安王是在庇佑冷凌澈,是在给冷凌澈出气。 “不会吧……父王其实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这次四哥伙同五皇子伤了王府的脸面,父王自然会发火。 再则,父王也可能是因为大哥的事情在发作呀,毕竟父王当时说的可是让四哥给两个兄长赔罪!” 冷清薇开口说道,她蹙眉深思,却实在想不出有父王偏向二哥的细节。 秦侧妃疲累的揉了揉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近真的发生太多意外了,也许是她太过疲惫紧张,才会如此多疑。 秦侧妃看了冷清薇一眼,眼中是慈爱的光,她拉过冷清薇,开口道:“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了,不能仅仅局限在这个王府里!” “母妃的意思是……”冷清薇不解,疑惑的看着秦侧妃,秦侧妃却是淡笑不语,只那双眼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见冷清薇一脸疑惑茫然的看着自己,秦侧妃扬唇笑了笑,握着冷清薇的手说道:“那封信也该送到了,想必那人已经启程赶往金陵了!” “母妃,这件事对我们真的有帮助吗?”冷清薇对这件事一直表示怀疑,不知道母妃为何要对那人那般的有信心。 “且看着吧,那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不管成不成,只要乱起来对我们就是好的!”秦侧妃扬唇一笑,眼中闪过莫测的光。 锦安王对冷凌墨用了家法一事已然传了出去,西宁侯府顿现阴霾,而宁平侯府却甚是欢喜。 冷凌墨完了对他们来说自是好事一桩,宁平侯夫人看了秦侧妃的信后,更是笑不拢嘴! “她总算是出手了,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她,吃了这么多亏居然还能坐的住! 之前那三百万两咱们侯府可没少拿,她若是再没有行动,我便要去找她说道说道了,咱们帮她可不是让她安心做那个王府侧妃的!” 宁平侯夫人的脸上挂着不屑的笑,秦侧妃虽然算是她的小姑,但也是堂亲,更何况二房还是庶出,即便秦侧妃在王府混的风生水起,她对秦侧妃还是有一种优越感。 秦盼兮在一旁静静的坐着,只摆弄着手中的鲜花,将它们一枝一枝插在瓷瓶中。 宁平侯夫人见秦盼兮默不作声,开口问道:“盼兮,这件事你可有什么想法吗?” 秦盼兮摇了摇头,并不作声,她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富贵荣华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择一人终老才是她今生所求。 女子本应干净的如同她手中的鲜花,为何非要落入泥潭,成为滋养那些男人权利的肥料呢! 宁平侯夫人叹了一口气,她已经习惯了秦盼兮的冷淡,所以并未恼怒,只开口道:“盼兮,我和你父亲想着也该为你相看婚事了……” “我不要!”一直安静端庄的秦盼兮豁然起身,衣袖裙摆被她突然的动作带的飞扬起来。 “盼兮,你……”宁平侯夫人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这个女儿聪慧却从不锋芒毕露,自小便最是得体,何曾有过这样的慌乱的时候。 秦盼兮自知失态,低垂了下了头,缓缓开口道:“母亲,女儿还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一个我毫不了解的男人,所以你和父亲就不要为女儿操心了!” “这怎么行呢!女儿家的婚事可是最重要的了,你养在深闺如何知晓金陵的各家公子?你放心,我和你父亲一定会为你选择一个最好的夫君!” 宁平侯夫人耐心的说道,她可不是那种用女儿换富贵的人,府中还有不少庶女,用她们来联姻便足够了,至于她的女儿自是要嫁给最好的男子。 “母亲!我真的不想……” 然而一直有求必应的宁平侯夫人在此事上却是别样的坚持,“你也不小了,就算你不想出嫁,至少也要先定下婚事啊! 金陵城的适龄贵女也不少,适合的公子就那么几个,我可不能让别人抢走了他们!” “母亲!”秦盼兮紧紧的蹙着眉,红唇抿成了一条线,可当她看道宁平侯夫人坚持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拉着宁平侯夫人开口道:“母亲,您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看着秦盼兮的那哀求的目光,宁平侯夫人无奈叹息道:“那好,你先调整调整心态,一个月后我再与你父亲准备!” 一个月吗? 秦盼兮那两条弯弯的柳眉皱成了小山,看来她不能再被动下去了,否则…… 正当两母女商议着婚事时,突然有小丫鬟进来禀报,声音略带匆忙,“夫人,小姐,外面……” 小丫鬟讲的正是外面刚刚发生的事情。 话说今日本是金陵城十分平常的一日,但是这种平静却在有人登上金陵城墙时消散无踪。 “哎呀!那人怎么站在城墙上啊?他要干什么啊?” “不会是要跳楼自尽吧?快去看看!” 有一圆脸男人看了半晌,“呀”了一声,身边的人都连忙问道:“怎么了?你认识?” 圆脸男人点点头,一边看着城墙上的人,一边开口解疑道:“这是和我住在一个巷子里的刘老实,平日里就知道憨笑,对谁都好脾气,可他爬城墙做什么啊?” “亏你们住一个巷子,你不知道他家出事了啊!”一个尖嘴的青年男子开口道,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我知道他妻子去世了啊,可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想不开吧,毕竟他还有一个孩子呢!” 众人听他们这番说辞都围了上来,毕竟八卦人人喜欢,那尖嘴青年见众人都望着他,不觉有些自豪得意起来,仿佛他知道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秘闻一样。 “这刘老实看起来憨憨傻傻的,但却有一个貌美如花八面玲珑的媳妇儿! 他们开了一家小酒馆,生意也还算不错,一家子的生活也很是滋润,只可惜……” 尖嘴青年摇头叹息,偏偏不往下说,急的周围众人连连询问,恨不得撬开青年的嘴。 “只可惜红颜祸水说的一点不错,他那娘子太过美貌,惹来了别人的觊觎,竟被小人玷污了清白,他娘子是个贞洁烈女,竟是一根绳子上吊自杀了! 等到刘老实回到酒坊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真是可怜啊!” “竟有怎样的事?那恶人可有伏法啊?”众人皆是唏嘘不已,对刘老实一家是怜悯同情,对那恶人却是恨的咬牙切齿! “什么伏法啊!听闻那人是有头有脸的,官府不敢管,只敷衍了事,说是会尽快缉拿,实则却一直没有消息!”尖嘴青年深谙此道,压低了声音说道。 众人闻此更是气愤,皆痛骂狗官官官相护! 这时,在城墙上伫立的男子突然挪动了脚步,吓得有些人立刻捂上了眼睛,男子不到三十岁的模样,皮肤承古铜色,浓眉大眼,一看便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可此时他却是一脸的死气沉沉,那双眼没有一点光彩,他低头看了一眼底下的人群,双拳紧握,那灰色的瞳仁中一点点泛出入骨的恨意。 “国无国法,官官相护,这楚国是皇亲国戚的国,不是我们普通百姓的国!”他一字一顿,字字啼血,每句话都带着满是恨意的控诉。 “我们遵纪守法有何用?我们交税护国有何用?最后竟是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 我刘兴今日在此要将那奸杀我妻子的恶人昭告天下,我愿用一死来控诉他的罪昭,若是上天有灵,请您帮我杀了那个畜生!” 京兆尹闻讯赶来,见那刘兴站在城墙高声控诉,脸色顿时变得灰白,“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他给本官拉下来!” 京兆尹急的跳脚,可那刘兴却是已经开口说出了京兆尹最不愿听到的话。 “我要控诉的便是当今陛下的五皇子!就是他奸污了我的妻子!既然无人敢管,今日我便以死明志,让天下人都知道五皇子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反击 刘兴话音一落,下面众人“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什么?堂堂皇子竟是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真是该杀!” “就是!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京兆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丢了官职是小,严重的甚至会丢了脑袋! 若是让陛下得知此事,他舍不得杀五皇子,对自己可不会留情! “你们休要听此等刁民胡言乱语!这一切都是谣言,都是他在污蔑楚国皇室,本官怀疑他就是别国奸细,故意来我楚国离间,众位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啊!” “我呸呀!这刘老实最老实不过的人,便是被人骂了打了,都不会与人为难,还别国奸细,我呸死你!”圆脸男人愤恨的吐了京兆尹一脸的口水,京兆尹被气得后退几步,指着圆脸男人就要骂。 这时那个尖嘴青年也愤愤不平的接话道:“皇子就是金贵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是蝼蚁! 你们穿的用的哪些不是从我们身上克扣出来的!我们养着你们,你们还要来睡我们的老婆,打我们的孩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两人的一番话瞬间点燃了周围众人的怒火,一时间群情激愤,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对京兆尹指指点点,甚是破口大骂。 京兆尹被气得浑身发抖,可此时不是与这些刁民争执的时候,他指着城墙上的刘兴,对周围的士兵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给我抓下来!” “干什么!要杀人灭口啊!大家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圆脸男人怒气冲冲的吼道,周围人都围了过来,那些士兵根本就没有办法冲破层层阻碍。 京兆尹被一群人挤在中央,急的他几欲窒息,甚至还有人在趁机掐他踹他,疼的他是龇牙咧嘴。 京兆尹忍无可忍,一把拔出了身边侍卫的钢刀,尖声吼道:“我看谁敢再闹!” 周围都是一些小老百姓,此时见京兆尹拔出了刀,一时都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但哪里都还是有不怕死的人,那尖嘴青年一看京兆尹拔刀,立刻大声喊道:“官老爷杀人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楚国没有王法了呀!” 京兆尹被气得浑身发颤,却不愿理会,正想带着一众官兵去城墙拿人,那刘兴向下望了一眼,双眸如死水一般黯淡无光。 一个身高七尺的健壮男儿竟是留下了两行热泪,他望着下面的人群,高声喊道:“我不用你们来抓我!今日我本就没想到活着!朝堂肮脏如此,楚国必亡!” 刘兴说完便闭上了双眼,毫不迟疑的向前迈了一步,可是前面没有青石铺路,他这一跃,再无生路! “啊!” 底下的人群都尖叫了起来,有些胆子小的都捂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那鲜血淋漓的场景。 可是意料之中的重物落下声并没有传来,刚才喧闹的人群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那些捂着眼睛的人纷纷松开了手,抬头张望,只见一名身穿黑色暗纹衫,眉目端正的男子竟是跃身而上,将刘兴一把抓住,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人群中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爆发出了叫好声,都拍着巴掌给男子呐喊。 京兆尹先是一怔,随即拨开人群,带着身后的官兵走上了前去,一挥手便道:“将这刁民给本官拿下!” 男子却是将脚软的刘兴向后一推,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京兆尹。 京兆尹今日接二连三的被人触怒,此时终是隐忍不住,厉声叱道:“大胆狂徒,竟是敢阻碍官府办案,本官今日定要拿下你!” 京兆尹说完,一众官兵便将黑衣男子和刘兴围在了中间,黑衣男子只淡漠的扫了他们一眼,那轻蔑的神色让京兆尹大动肝火。 “真是狂妄的刁民!看本宫如何教训你!” “是谁要教训本世子的属下?”这道声音清澈明净,犹如高山之巅的白雪,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 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散开,让出了一条路来,不敢沾染那男子仿佛九天垂云的白衣。 京兆尹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身子却是不自觉的低了几分,脸上也挂着讨好奉承的笑,殷勤的说道:“原来是冷世子,下官有失远迎,还请世子恕罪!” “这里并非京兆府,大人客气了!”冷凌澈露出了温润无害的笑,如同他们头顶的日光,明亮的刺眼,仿佛他的容颜本就不应被凡人瞻仰。 “本世子的侍卫可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竟是要劳大人亲自教训?”冷凌澈的声音明明如初春雪融,带着无限的暖意,可京兆尹这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却本能的察觉出了危险的气息。 京兆尹从来没敢小瞧过这个半路回来,没有母族势力的冷世子。 “哪里哪里,是下官误会了,多亏了这位壮士出手相助,下官自是应该感激才对!”京兆尹低头哈腰的说道,与刚才那个趾高气昂的京兆尹简直判若两人。 “切!”周围人都发出了唏嘘的声音,可是京兆尹却一点都不在意,为官之道就是对下要狠,对上要捧。 “如此就好!”冷凌澈扬唇笑笑,嘴角牵起的弧度仿若一弯新月,散发着清冷的初辉,“玄宫,走吧!” 京兆尹竟是被冷凌澈的一个微笑看怔了,见玄宫拉着刘兴就走,这才恍然惊醒,一拍脑袋,一路小跑跟了上去,赔笑道:“世子,今日多谢您出手相助,这人便交给小的吧,怎么敢劳烦您呢!” 京兆尹不是谁都能做的,他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露,冷凌澈只侧眸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今日的事情事关楚国皇室的颜面,已经不是你京兆府能处理的了,你确定你要揽下这件事?” 京兆尹一愣,可他是何等聪慧之人,想到大理寺关着的那位,他脑中灵关一闪,竟是下意识的避开了一步,看着冷凌澈的眼神也从讨好变成了畏惧。 冷凌澈见此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径自抬步上了马车,被放下了车帘挡住了他那道修长俊逸的身影。 京兆尹怔怔的站在原地,竟是在炎炎夏日中察觉到了一丝冷意,身后一个官兵头头凑近了问道:“大人,放任他离开可以吗?” 京兆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抬头看了一眼金陵城门,嘴角抽动了几下,才有气无力的喃喃自语道:“要变天了……” 人群中的圆脸男子和尖嘴青年不留痕迹的离开了人群,两人一同走进了一条毫不起眼的巷子,才站住了脚步。 “靠!咱两今天忙了半天,反是让玄宫那个混蛋捡了便宜,老子也能救人啊,肯定比玄宫救的好!”尖嘴青年撕开了脸上覆着的面具,赫然是玄角那张阴柔的脸。 “玄宫他会说那些话吗?要是让他来,还不得像背书一样的将这些话念出来啊!”玄羽也撕掉了面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热天戴面具真不是人干的活! “不过咱两今天配合的还挺默契的,说的那是个群情激愤,有这等能力的也就你我了!”玄角沾沾自得,对自己那是十分的满意。 “等玄商出来,必须要让给玄商请咱们喝花酒去,也该狠狠的宰他一笔了!”玄角复又说道,之前对玄商的担心一丝也无。 “得了吧,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我可不屑与你们鬼混!”玄羽立刻表明立场,十分骄傲的说道。 “呸啊!就你那还叫家室?你八字画出来一点没!”玄角呸了一声,出口鄙夷道。 “那也比你强,整个芙蓉阁的女人都让你问遍了,结果呢,没有一个搭理你的吧!”玄角现在是万人臭,在芙蓉阁里已经没有人理会他了。 “那是她们没有眼光,都是些胭脂俗粉,自然配不上老子我!”玄角一仰头,不但没有一丝失落,反而还一副十分骄傲的样子。 “那你就等着一辈子孤独终老吧!等你死了,我们几个的孩儿怎么也不会让你横尸接头的!”玄羽斜睨着玄角,嘴角的笑都带着胜者的嘲讽,早已忘了他那坎坷的情路。 “我呸呀!我告诉你啊,其实我已经知道我的真命天女是谁了?远不是安华她们几个能比上的!” 玄羽一脸惊恐的看着玄角,压低了声音,低吼道:“你疯了!世子妃也是你能觊觎的,你不怕主子阉了你啊!” “你有病吧!我说的是世子妃的另一个婢女宁华!”玄角嫌弃的看着玄羽,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宁华?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好?”只有玄宫和玄羽去过夏国,而宁华又留在夏国照顾云泽,这玄角怎么会想到她呢! “感觉!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们还是先回府吧!” 玄角懒得解释,但他却是坚信自己的猜测,自从他知道世子妃还有一个婢女的时候,便有了这种预感,那个宁华和他一定会有故事! …… 芙蓉阁中,安华披散着头发坐在屋里,自从那日之后她便不再出门,往日里干脆利落的安华竟是一直呆呆的坐着,常常一坐便是半日,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云曦每日都来看安华,安华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吃饭,云曦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再多的话却是怎么也不肯说了。 云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视安华为姐姐一般,如今看着安华失魂落魄,她便恨不得杀了冷凌弘泄愤。 喜华推开了房门,一束明亮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内,映在了安华的脸上,晃得安华眯了眯眼睛。 不知为何,她不喜欢看见阳光,只想待在屋子里,这样才会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她正想开口让喜华关上门,却只见云曦迈了进来,便站起身福了一礼,没有多说什么。 “外面的景色那么好,你总缩在屋子里做什么!”云曦命人将窗子都打开,顿时便有清新的风和明亮的光融了进来。 安华抿抿嘴没有说话,云曦也不多说什么,只拉着她坐了下来,一如往常般闲聊着。 安华今日特别的心不在焉,有时就连云曦问话都没有听到,最后云曦也不说话了,只抬眸看着她。 半晌,安华牵动起嘴角,几经犹豫踌躇,才小声问道:“玄商是要被发配苦寒之地了吗?” 云曦转了转眼眸,垂眸道:“是!” 安华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云曦不急,只陪她干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安华突然起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云曦和喜华都吓了一跳,“世子妃!奴婢求您将奴婢许配给玄商吧,奴婢要和他一起去边疆!” “什么?”喜华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华,又转头去看云曦,一脸的迷茫不解。 “安华,你要嫁给玄商?”云曦扶起安华,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柔声问道。 “是!”安华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是坚决。 云曦的眸色动了动,思虑了一会儿复又问道:“你是因为喜欢他才要嫁给他,还是因为感激他?” “有分别吗?”安华没有抬头,只启唇轻声的嘟囔道。 “有!若是你喜欢他,嫁给他是唯一的结局,但若是感激他,却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报恩!” 安华将头垂得更低了,就连云曦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云曦叹了一口气,正想开口,乐华却是满脸笑容的冲了进来。 “好了!”乐华扬唇笑着,那双冷清的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锋利的薄唇也扬成了好看的弧度。 “你还是别笑了,笑比哭还丑!”喜华一脸嫌弃的说道,了下一瞬便疼的龇牙咧嘴,哀嚎连连。 “世子回来了!”乐华一边揪着喜华的胳膊,一边笑着与云曦和安华说道。 云曦扬唇笑笑,安华却是有些奇怪,世子回来了乐华为何要这么开心? 乐华见安华愁眉不展,惜字如金的她竟是难得的开口道:“五皇子完了!玄商没事了!” 安华一时没能理解,正想发问,喜华却是尖声喊道:“世子妃!安华姐!你们若是再不理我,我就先完了!” “乐华,你快放开她吧!” 云曦无奈扶额,这两人从小打到现在,她真是都懒得理会了。 云曦伸手理了理安华脸边的长发,温柔的笑道:“你换件衣服,我们出去看看你不就知道了?” “奴婢……”虽然玄商救下了她,她并没有被冷凌淮撕破了衣裳,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洁的,外面的明亮更让她感到惶恐。 云曦拉起了安华的手,嘴角溢满了温柔的笑,声音没有一丝冷意,反是犹如三月嫩柳,“我说了,你要是感激玄商有无数种办法,其中之一便是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他拼了命的救你,若是你萎靡不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情意?” 那“情意”二字让安华觉得脸颊发热,她低下了头,抿着嘴角,云曦见此复又说道:“最近你一直躲在屋子里,大厨房和芙蓉阁都乱了起来,青玉一人分身乏术,你总不能让我府里府外的忙吧!” 安华面露惭愧,她一味的躲藏,却是没有考虑到世子妃的现状,她怎么能如此任性愚蠢! “好!奴婢知道了,奴婢换件衣服就过去!”安华应声说道,云曦见此终是舒了一口气。 不管用什么理由,只要能把她骗出去就好,至于剩下的事情她们便拭目以待,全权交由那些男人们吧!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宣战 云曦带着安华几人去了冷凌澈的书房,云曦一到,冷凌澈那本就璀璨的墨眸便又亮了两分。 “曦儿,过来……” 冷凌澈笑着伸出手,拉着云曦坐在了他的身边。 云曦与他笑笑,抬眸望向了坐在一边,目光呆滞的男子。 那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娃,那男娃胆子颇大,正用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的看着她。 刘兴此时呆呆的坐着,他似乎在目视前方,但是眼神没有焦距,仿若一个盲人,什么都看不真切。 云曦对那男娃一笑,挥手招呼那男娃过来,那男娃娃也不怕生,竟是挤出了刘兴的怀抱,朝着云曦走了过去。 刘兴这才有了一丝知觉,他麻木的转动脖颈,见男娃朝着那美貌尊贵的女子走了过去,眼中泛出了一丝忧虑,他张张嘴想要唤男娃回来,嗓子却是干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呀?”云曦温柔的笑着,眼中是犹如春风一般的和煦,嘴角的笑宛若盛开的芙蓉花,明媚娇美。 “我叫刘小宝!”小男娃的声音也如女孩一般娇娇的,还带着一股憨憨的可爱,但是他胆子很大,眼中没有一点恐惧。 “那小宝今年几岁啦?”云曦耐心的与刘小宝说着话,看着云曦那满眼柔光的模样,冷凌澈淡笑的扬起了嘴角,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曦儿定会更加的温柔似水。 刘小宝掰着自己胖胖的手指头,努力的按下了大拇指,笑着给云曦看,“四岁!” “小宝真聪明!”云曦给了小宝一个粉嫩的大桃子,笑着与小宝说道:“小宝,花园里有很多漂亮的蝴蝶,我让人带你去抓蝴蝶好不好?” “好!”刘小宝开心的笑了起来,小嘴一咧,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牙。 喜华走上前来,拉住了刘小宝的小手,准备带他去花园玩,刘小宝却是扑进了刘兴的怀里,奶声奶气的说道:“爹!小宝去花园抓蝴蝶,小宝有了漂亮的蝴蝶,娘亲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屋内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他才刚刚四岁,也许还不明白什么叫生死。 刘兴那晦暗的眸中终于泛起了一点光亮,他咬了咬牙齿,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喜华连忙牵住了刘小宝的手,笑着说道:“快走吧小宝,不然那些蝴蝶就都飞走了!” 看着刘小宝小小的身子,欢快的步伐,刘兴一个七尺壮汉竟是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没有人打扰他,也没有人安慰他,因为在面对生离死别,所有的劝慰都是苍白无用的。 安华看着不明所以,她不认得刘兴,也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为何会在王府中抱头痛哭。 刘兴的哭声逐渐变小,亲人的离开足以击溃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你想报仇吗?”云曦的声音清冷如泉,她没有出言关怀,而是直接了当的问道。 刘兴止住了哭声,他缓缓抬头看向了云曦,隔着眼中的水光他看不清眼前之人,但是云曦却可以从这双眼中清晰的看到憎恨。 “他曾经来过我们的酒坊,却不是为了买酒,只是为了调戏我的妻子……”刘兴的嗓音像干涸多年的沟渠,已经被灼热的阳光晒出了裂痕。 但就是这样的声音,叙说的事情却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心中气血翻涌。 “我们不知道他是谁,只出言赶走了他,他没有多说什么,笑笑便走了…… 我们谁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歹毒至此,竟是要了我妻子的性命!” 刘兴的身体抖动了起来,他的情绪激愤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颗心仿佛要从他的身体跳出来一般。 “那日恰逢我出门办事,可没想到他去而复返,更是无视店内一众的客人,在众人面前欺辱了我的妻子,甚至……甚至……” 刘兴说不下去了,他的那双眼睛像是充血了一般,一双眼睛瞪得仿佛要从眼眶中掉出,看起来可怖而又可怜。 他抓着自己的头,张大了嘴巴似乎是想要嘶吼出声,可是出口的声音却仿佛是在喉中烧了一壶沸水,汩汩作响嘶哑的听不真切。 “他竟是……他竟是还让他的侍卫一同奸污我的妻子,让十多个侍卫轮流欺辱折磨她!他不是人!他是畜生!” 刘兴陷入了疯癫,云曦和安华都面露不忍,安华之前被冷凌淮调戏便已经觉得羞愤欲死,此时想到那弱女子被十多个侍卫奸污折磨,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安华走到刘兴的身边,蹲下身子看着面前这个泣不成声的男子,她语气轻柔,却又坚定的不容置疑,“逝者已矣,我多说无益,但是我们至少要让那个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刘兴怔了怔,目光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但见她那一双黑亮的眼睛透着坚强,好像她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悲痛。 刘兴渐渐冷静了下来,可随即眼中却又浮现了一层死灰,“可他是五皇子,是皇帝的儿子,谁又会为我的妻子做主?” 他走遍了金陵的衙门,但是所有衙门给他的答复都是等待! 明明有那么多人看到了,明明那人是如此的招摇过市,可堂堂的金陵衙门却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刘兴抬头望向了那个一身白衣,未发一言的男子,就在他心灰意冷,甚至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这个男子出现了。 这个男人告诉了他真正的歹人是谁,可他没有欢喜,而是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他便是连普通的富商乡绅都告不赢,如何去向一个皇子讨回公道。 可是这个男人说,只要自己听他的,他便一定可以帮自己洗刷冤屈。 于是便有了刚才城楼上的一幕! 刘兴是憨,但却不傻,这种仙人一般的男子为何要帮他,不是因为他可怜,或许只是因为他或许是扳到那皇子的一颗棋子! 他以为自己从城楼跳下定会没了性命,可他还是愿意一试,否则,他便是死也没有脸面去见他的妻子。 可他没想到他居然活了下来,那个人没有骗他! 刘兴跪爬到冷凌澈的脚下,他仰望着冷凌澈,就像在仰望着高不可攀的神像,等待着救赎。 “公子!公子你真的能帮我是不是?你真的能帮我复仇是不是?”刘兴不识字,并不知道这里就是锦安王府,冷凌澈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冷凌澈的身上。 “是!”没有劝慰,没有解释,可只这一个字便足以让刘兴空悬的心暂时安落。 “爹!爹!你看我抓的蝴蝶漂不漂亮,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啊!”刘小宝一路跑了回来,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角溢着最纯真的笑。 刘兴紧紧的抱着刘小宝,他的身体微抖,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地上,刘小宝却是全然未知,只看着手上水晶瓶中的蝴蝶,笑得绚烂生华。 “玄宫,给他们在府中安排一处住处,你留在那!”冷凌澈的意思玄宫懂,他要保护这对父子不受伤害。 看着刘兴父子两人离开,云曦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莫名的悲怆。 她和冷凌澈都没有母亲,而母爱又是任何感情都无法替代的,冷凌淮是恶人,他们又何尝不是? 冷凌淮造成了刘兴的悲剧,他们却是在利用这种悲剧,若这次牵连的不是冷凌淮,他们可还会花费心思去管。 云曦心里突然涌现了凄凉,原来他们是这样的人吗? 无视别人的生死,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他们和楚帝和太子又有何分别? 云曦越想越悲,原来她与自己讨厌的那种人没有什么区别,原来她也是一样的凉薄冷酷,毫无人性! 云曦想着想着竟是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落下,好似颗颗水晶断了线,如何也止不住了。 冷凌澈没想到云曦会哭,因为他认识了云曦十年,她的哭泣只手可数。 冷凌澈立刻将云曦环在了怀里,玄角还想看着,却被玄羽大力的拉走了。 主子曾说过,世子妃一哭,他就想杀人,此时屋里就他们几个,难保不会成为狩猎的目标啊! 几人连忙退出,还颇有眼力的关上了门,冷凌澈将云曦打横抱起,走到了里面的小榻上。 “曦儿……告诉我怎么了?” 一向自诩了解云曦的冷凌澈也束手无措了,因为云曦的失态崩溃太过突然,简直是让他猝不及防。 云曦攀住了冷凌澈的脖颈,将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汩汩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冷凌澈轻薄的衣衫,那微凉湿润的触感让冷凌澈的心口一片冰冷。 他捧起云曦的脸,看着她那双哭红了的眼睛,心疼的无法言表,更是让他的心犹如在烈火上焦灼一般。 云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就是特别的感伤,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冷,感到可怕,感到无处可依。 她明知道有冷凌澈在护着她,还有殷太后和冷清落在疼着她,可她的那颗一向坚硬的心莫名的变得软弱了,她更不知道自己何时竟变得伤春悲秋了! 死在她手中的人已经数不过来了,夏宫中每一笔血债几乎都有她的参与。 她看惯了生死,即便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她的面前死去,她都不会皱一下眉。 可当她看到刘小宝那灿烂的笑颜,那纯真的双眸,她那颗坚硬如铁的心忽然遭受了重创,她在那一瞬觉得自己好卑鄙好无耻! “夫君,我们是坏人……我们都是坏人!”云曦泣不成声,冷凌澈却是知道了云曦奔溃的原因。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费解,因为他认识的云曦是个坚强无畏的女子,她在他的面前虽然会露出小女人的妩媚娇俏,可她从来都不曾这般脆弱。 此时的她就像一个瓷娃娃,脆弱的不堪一击! “曦儿不哭!曦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曦儿不是坏人,我也不是坏人。 我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即便我们身份尊荣,可是我们无法掌握其他人的生死,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无愧于心!” 他们不是神,他们没有办法保护所有人避开灾祸,他们也没有能力解决这世上一切的不公,他所能做的便是给她一个安稳。 “冷凌淮的狠毒不是我们促成的,刘兴家里的惨祸也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们虽是有自己的目的,却是也帮刘兴达成了心中所愿。 我们不是圣人,我们也不是神,所以,不要再责备自己,更不要用哭泣来责罚我!” 冷凌澈的声音让云曦渐渐平复了下来,就像一阵细密的小雨熄灭了她心中的惶恐不安。 她哽咽的“嗯”了一声,想伸手揉揉自己红肿的双眼,冷凌澈却拉下她的手,取出了一条柔软的丝帕轻轻为云曦擦着着眼角和脸颊。 云曦仍旧抽咽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的情绪就像翻滚的热水一般,让她无法压制,必须要让所有的悲伤都化成眼泪才能舒缓她的郁愤。 看着冷凌澈湿的发皱的衣襟,云曦脸色不由泛红,连忙试图用手去抚平擦拭,结果却只是徒劳,反是弄得更皱了。 冷凌澈低头看着她那只小手在自己胸前摆弄着,看着她将仅仅皱了一小块的衣襟弄皱了一大片,她似是察觉到冷凌澈在看她,抬头见正对上冷凌澈那无奈却又宠溺的目光。 云曦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眼中还犹自挂着泪滴,她将双手环在了冷凌澈的脖颈上,像猫一样的蹭着她,娇声说道:“不许笑我,否则我还哭给你看!” 云曦语落,两人都是一怔,云曦红着脸缩在了冷凌澈的怀里,情绪平缓了的她又变成了那个温顺慧黠的女子,仿佛刚才的娇嗔是冷凌澈一人的幻听。 云曦的喜怒无常虽是让冷凌澈有些意外,但是她撒娇蛮横的模样倒是让他极爱,他怜爱的环住了云曦,无奈的叹息道:“我对你笑,你却要对我哭,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曦儿,你是在欺负我吗?” 云曦缩了缩身子,不肯说话,冷凌澈却是轻声一笑,吻了吻她黑亮的长发,“可我甘之若饴,宁愿一生如此……” 两人紧紧相拥,温馨美好,而此时太子府中却是一片乌云密布! “混账!”冷凌衍狠狠的扇了冷凌淮一个巴掌,将冷凌淮打的头一偏,脸上立刻肿了起来。 “太子息怒!这件事我们好好商议就是!”蓝怀如见冷凌衍真是气急了,连声劝慰道。 “商议?还有什么可商议的!现在外面议论纷纷,百姓怨声载道,本宫应该直接杀了你,大义灭亲!”冷凌衍怒不可遏,若不是蓝怀如拦着,他还要再抽冷凌淮几个巴掌。 “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妇人,我看上她那是给她脸面,谁想她却是牙尖嘴利,还敢骂我无耻!既然她骂了我,我便给她无耻看看!” 冷凌淮见那妇人长的貌美,便调笑了几句,未想她竟是伶牙俐齿,像极了云曦那可恶的嘴脸! 不是贞洁烈女吗,他偏要将她踩入泥潭,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苟且放荡之事!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死不悔改!”冷凌衍只有他一个弟弟,所以对他一直宠着,平时出了什么事他也都想办法帮忙摆平,没想到如今竟是出了这等的丑闻! 见冷凌衍又要发怒,蓝怀如连忙转了话题,开口说道:“这件事有很多的蹊跷,就比如那个刘兴是如何登上城门的……” 冷凌衍扫了冷凌淮一眼,脸色更加的沉郁,“此事有何不明的?那刘兴如今身在锦安王府,这分明是冷凌澈在与我们宣战!”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开战 锦安王这几日去了金陵城附近的军营巡查,回来后便听闻了刘兴的事情。 他就说那个逆子没那么好的脾气嘛,果然是在秋后算账! 锦安王正想找冷凌澈来训斥一顿,恰逢秦侧妃来了,锦安王便只好耐住性子又坐了下来,心里却是急的火烧火燎的,恨不得立刻将冷凌澈揪过来。 “王爷!”秦侧妃施了一礼,温柔得体,就像一朵解语花般。 如今欧阳侧妃是脸面尽失,又被锦安王砸破了头,醒来后知道冷凌墨被行了家法后,又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清醒之后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锦安王听闻之后派人送去了一条质量非常不错的白绫,院子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秦侧妃之前虽然有过担忧,但是这欧阳侧妃毕竟也是她的眼中钉,如今拔了这颗钉子,她的心里自然舒爽。 下一颗要拔的钉子就是芙蓉阁的那两人了,她正冥思苦想,却是不想那两人生生的将话柄送到了她的手里。 秦侧妃蹙起了眉,又做出了那副贤妻良母的模样,“王爷,您可曾听闻了外面最近盛传的事?” 锦安王挑了挑眉,随手拿起桌案上放着的公文,一边翻阅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什么事?” 秦侧妃叹了一口气,眉目间皆是忧色,“王爷,前两日有人在金陵城楼上以死来控诉五殿下,还说了些极不好听的话,说什么国无法度,楚国不存……” 秦侧妃打量了一下锦安王的神色,见他翻阅公文的手指停下,便清了清嗓子复又说道:“总之他说的话真的是十分难听,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别国的奸细呢! 这人欲跳城楼自尽,恰逢世子经过,世子心善,派人救了他,还将他带入府中照顾,可是外面不知情的人只怕会误会世子的一番善心啊!” 锦安王心中冷哼,什么善心,那逆子分明长了一颗黑心肠! 锦安王沉默不语,秦侧妃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五殿下行事是孟浪了一些,可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五殿下是您的亲侄子,咱们王府如何也不该插手此事啊! 若是因为咱们王府的介入而害了五殿下,陛下只怕定会怪罪,届时伤了陛下与王爷的兄弟之情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侧妃柔声说道,她面露担忧之色,心中却是冷笑,那五皇子与她一点关系也无,她站在一个中立角度来说此事,只会赢得王爷的好感。 锦安王面露为难之色,那飞扬的剑眉紧紧皱着,秦侧妃见此声音放的更加的轻柔,缓缓开口道:“王爷,依妾身看还是让世子将那人送出府的好,这种事情本就应由衙门管,咱们王府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啊!” 秦侧妃心里明镜似的,冷凌澈绝不可能放了那刘兴,想必他还要指着此事来救出玄商。 届时只要锦安王与冷凌澈提及此事,势必会父子反目,那时候她再稍稍推波助澜,那本就淡漠的父子感情想必定会一触即碎! 秦侧妃抬起抬头,等着锦安王的回答,却是见锦安王已经平静了神色,放下了手中的公文说道:“凌淮这次的确做得过火了,虽然他是本王的亲侄子,但若此事真的与他有关,本王绝不轻饶!” 秦侧妃的脸色暗淡了一分,只听锦安王继续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一味姑息纵容他们伤残百姓,实非本王所愿! 虽然世子此次行事鲁莽了些,但也并未做错,若是本王遇见也一定会出手相救!” 秦侧妃轻轻的咬了咬嘴唇,脸色彻底的暗了下来,最后却只得勉强的扬起一抹笑,开口道:“王爷说的是,是妾身狭隘了!” “你也是为了王府好,何错之有!”锦安王虽是拒绝了秦侧妃的提议,却还是神色温和的劝慰道。 秦侧妃虽是心有不甘,但是想到锦安王本就是这种铁面无私的性子,便也不再多虑,只柔柔的开口道:“王爷,妾身还有一事相求……” “说!” “妾身有一个亲表姐远嫁外地,可是就在去年妾身的表姐染病身亡,只留下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儿。 妾身前些日子才得知,她父亲又娶了一房夫人,对她十分苛责,这孩子是表姐唯一的骨肉,妾身以前又多得表姐照拂,所以妾身就想接这孩子过来住些日子,也好让她散散心……” “你安排便好!”锦安王兴致寥寥,又翻起了桌上的公文,秦侧妃见此笑着福礼道:“如此妾身便谢过王爷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秦侧妃才款款离开,待秦侧妃走远后,锦安王才将手中的公文狠狠的一丢,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齿吼道:“逆子!” 面对锦安王的质问,冷凌澈显得毫不关心,锦安王骂了好一阵,冷凌澈只安静的坐在一边,未说一句反驳的话,这让锦安王稍稍舒心了一些。 “本王说的你可都记住了?”锦安王只觉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便捧起茶盏喝了两口茶。 冷凌澈站起身,一身白衣飘然落下,他只看了锦安王一眼,淡淡开口道:“父王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锦安王还不想留他呢,便只冷冷开口道:“别忘了将那刘什么送走!” “为何?”冷凌澈状似不解,挑眉问道。 锦安王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在刚才的一刻钟里,他不是一直在告诉他为什么吗? 合着这个逆子一点没听进去! “五皇子是你的堂弟,这件事丢的是整个楚国皇室的脸面,你此番做为可有将皇室放在心里? 那冷凌淮如何的不好都是陛下的骨血,他可以随意处置,你却不能逼着他处置!” 锦安王将刚才他与秦侧妃说的那么一通大道理都忘了,他是痛恨那些欺压百姓的狗官,但凡换了一个人他都不会放过。 可这次涉及是一个皇子,更是楚国的政权平衡,若是他们锦安王府成了破坏平衡的人,只怕他们得到的只有更多的忌惮! “父王是害怕陛下因此怪罪您?”冷凌澈勾起了嘴角,眼里闪过嘲讽的冷笑。 锦安王最看不得这样的冷凌澈,他胸口起伏着,指着冷凌澈说道:“你可知道帝王之怒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父王若是真的想过太平的日子,为何不将兵权还给陛下呢?”冷凌澈冷笑道,他抬起那双清冷的眼,轻蔑嘲讽的望着脸色泛白的锦安王。 “因为父王也不相信陛下不是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所幸父王这把良弓是陛下的亲弟弟,有所幸皇祖母身子硬朗,可若是有朝一日,您的那些侄儿登基为帝,父王这个王叔可还有今日的风光?” 看着锦安王跌坐在椅子上,冷戾威严如他竟是现了颓败之势,冷凌澈却无半分怜悯,又给了锦安王一记重击,“十年前我外祖一家的血案便是陛下给父王的警告! 父王心里应是明白的,否则您也不会握着军中大权不肯松手。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与父王还真是一对亲兄弟,陛下对您忌惮,却偏要做出一副亲近的模样,您对陛下失望,却偏要做出一副忠君不二的样子……” 冷凌澈冷笑出声,不欲再看锦安王那颓废的样子,只在临走前顿了一下脚步,声音冰冷彻骨,“既然已经开始了,便一定要得出一个结果……” 冷凌澈走了许久,锦安王还是在呆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嘴唇喃喃而动,声音细不可闻,“已经,开始了吗?”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刘兴的惨剧已是口口相传,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民愤,若是事情处理不好,不仅是冷凌淮会遭人唾骂,就连楚帝的英明也会被连累。 冷凌衍虽是不愿,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必须要在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之前将事情解决,否则楚帝便是想护着冷凌淮都是无法了! 冷凌衍咬了咬牙,冷冷一笑,这次算是他输了! 太子殿下亲自驾临锦安王府,下人自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招待着。 冷凌衍没有这个耐心,只冷声道:“将你们世子唤来!” 下人们不敢怠慢,连忙去芙蓉阁找冷凌澈,此时冷凌澈正在树荫下乘凉,云曦则带着冷凌逸和刘小宝在院子里玩,听到冷凌衍来了,云曦转身望向了冷凌澈。 只见冷凌澈优雅却又有些慵懒的起身,轻笑道:“与我预计的时间差不多呢!” 云曦垂眸未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凌澈则是走到云曦的身边,丝毫不在乎冷凌逸和刘小宝那注视的目光,只在云曦的额上印上一吻,开口道:“等我……” 冷凌逸害羞的捂上了眼睛,刘小宝不懂,只咧嘴傻笑着,云曦看着一脸纯真的刘小宝,眸色微动,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 稚子无辜,奈何世道无情! 看见冷凌澈翩然而来,犹如一道烟云,冷凌澈的外貌便是冷凌衍也不得不赞上一句。 “太子大驾,凌澈有失远迎……”冷凌澈笑的温润无害,可在冷凌衍眼中却只觉的讽刺。 “二堂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如何才肯交出那刘兴父子?”冷凌衍不愿与他虚与委蛇,因为这件事皇后几乎要将他逼疯了,甚至还说什么要他派人杀了刘兴! 到底是妇人,哪怕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也一样还是鼠目寸光。 刘兴之事不大,但若是他真的敢派刺客入王府,到时候只怕就连他的太子之位都不保了! 而蓝玉柳虽是能帮他操持家事,但是对于这种事情她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了,每到此时冷凌衍便仿佛着魔一般的想起了云曦! 这个女人不会像母后一样冲动无脑,也不会像蓝玉柳一样软弱无能,只可惜她是冷凌澈的女人! “凌澈不懂太子之意!”冷凌澈淡笑说道,随手便喝起了茶,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冷凌澈,咱们相识多年,彼此还是不要遮遮掩掩的好!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过是想要换回你那个属下!” 冷凌衍一语道破,冷凌澈也不解释,只保持着温润的淡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冷凌澈,本宫承认,这次你赢了,你果然还是当年的你,就算过了十年,就算你收敛了锋芒,但骨子里你还是那个骄傲的冷凌澈! 一个五皇子,一个毫无用处的下人,本宫没想到你会如此小题大做!” 冷凌衍那双阴鸷的眸子一直盯着冷凌澈,似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见冷凌澈始终未语,冷凌衍也想早点结束这种对他不利的局面,便直接开口道:“本宫会放了你的手下,不过你要先将刘兴父子交给本宫!” 一直淡笑沉默的冷凌澈闻此终于舒展了眉,开口道:“太子宽恕凌澈的手下,凌澈自是十分感激。 可是这刘兴是凌澈唯一的底牌了,若是凌澈将刘兴交给了太子,而后太子将此事忘了,凌澈又该如何是好呢?” “你不信本宫?”冷凌衍眯了眯眼睛,那双本就阴冷的眸子变得更加森然。 “并非凌澈不信太子,只是凌澈也实属无奈!”冷凌澈依旧笑的宛若清风皓月,就像一团白云,无论你如何出招,对他都是无用。 “既然你不信本宫,本宫又如何信你?”两人一时僵持住了,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冷凌澈微转眼眸,略略思索,开口道:“凌澈可以先将刘兴的儿子交给太子,那是他唯一的孩子,太子有他在手,便可先不必担忧刘兴会胡言乱语。 等到大理寺那边可以放人,冷凌澈自会让他们父子重聚!” 冷凌衍眯着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深思,半晌,冷凌衍突然朗声大笑,面露讽刺的说道:“原来你并非一丝未变,看来你也变得更狠了!” 冷凌澈莫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见冷凌衍答应,便侧身与身后的小厮说道:“去芙蓉阁将那孩子带来!” 片刻之后,不仅刘小宝被带了过来,就连云曦也一同跟来了。 冷凌衍已有些日子没见到云曦,一直幽冷的眸子突然泛起了一抹光。 多日未见,她好像更瘦了一些,那双柳眉微微蹙起,一双含水杏眸似是萦绕着无限的愁绪,就连往日那看起来妖娆妩媚的红梅印记都为她添了一丝宛若西子般的柔美。 冷凌衍不自觉的站起了身,冷凌澈见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云曦的身上,眸色不由深了几许。 他也站起身走到云曦身前,将云曦清瘦娇小的身躯彻底挡在了他修长的身影下,让冷凌衍如何也张望不到。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要你在芙蓉阁等我吗?”语气中没有不满,只有宠溺与怜惜。 他轻柔的为云曦擦着额上的汗珠,云曦却是望着他问道:“为何要找小宝呢?” 刘小宝不认得冷凌衍,外加上冷凌衍虽是俊美,但此时神色冷郁,刘小宝抓住了云曦的衣袖,躲在了云曦的身后。 冷凌澈语气微顿,沉默少许,才轻笑说道:“曦儿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再与你解释,好吗?” 温柔爱怜的语气,让冷凌衍的心中莫名的觉得不舒服,他坐了下来,冷笑道:“这些事又没有见不得人的,为何不能与世子妃说呢! 再则,想必世子妃也很想让那玄商无罪释放吧!” 云曦是何等聪明,她瞬间明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冷凌澈,声音带着微有的轻颤,一字一顿的质问道:“你要用小宝换玄商?” 冷凌澈没有说话,结果却是不置可否,冷凌衍心中舒爽,若是因为此事而让他们夫妻离心,倒也是个妙计! ------题外话------ 第二更…… 各位看官不要担心,要相信云曦和小冷……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右丞相 冷凌衍话音一落,云曦便推开了冷凌澈,向后退了几步,冷凌衍终于如愿以偿的看见了云曦,更是肆无忌惮的欣赏着她眼中的失望。 冷凌衍勾起了嘴角,这便是她口中那最好的男人,貌若谪仙,实则他的心却是自私而又冷酷! 冷凌澈眸色微动,似是受了伤,里面的光晕微微碎裂,他垂下头,没有解释,只柔声开口道:“曦儿,回去等我……” “为什么?”她看着冷凌澈,可那眼神却如同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般,冷凌澈没有抬头,因为他知道他承受不了这样的眼神。 而冷凌衍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得意的勾起了嘴角,走到了两人身边,看了一眼藏在云曦身后的小男孩,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吓得刘小宝又往后退了退。 “带上这个孩子!”这句话冷凌衍是与他的侍卫说的,那侍卫上前欲拉扯刘小宝,却是被云曦一个无声的眼神所制止。 “我不同意!”云曦没有看向冷凌衍,而是抓着刘小宝的手在看着冷凌澈。 冷凌衍一挥手,制止了侍卫的动作,若是他们能够离心,他再多等些时刻又能如何。 似是曾受不住云曦这样的目光,冷凌澈抿了抿唇,出乎了众人意料的将云曦环在了怀里,“曦儿,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云曦的身子微微抖了起来,她想要推开冷凌澈的怀抱,而冷凌澈却只将她环得更紧。 云曦放弃了挣扎,只无力的任由他抱紧,无力的由着那侍卫抢走了被吓哭的刘小宝,她却连回头都不敢。 刘小宝被吓吓得呜呜直哭,他不是察觉到了危险,他只是不明白云曦他们为何要将他交给这些可怕的人! 冷凌衍有些失望的看着缩在冷凌澈怀里的云曦,在感觉到冷凌澈那冰冷的眼神时,才淡漠的收回了视线。 虽然今日没看到他们夫妻离心有些可惜,但是他相信这件事已经给他们两人造成了裂痕,以后他再想离间也容易很多了! “你那宝贝属下本宫很快便会将他放出来,不过你要记得,本宫能把他放出来,就能再送他回去,你最好不要玩花样!”冷凌衍冷硬的撂下了这几句话,便甩袖离开,只用眼神的余光瞥了冷凌澈怀中的云曦一眼。 冷凌澈,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本宫也不会饶过你! 太子府中,当冷凌淮听闻冷凌衍帮他处理了此事后,早把之前冷凌衍打他的那一巴掌的不满抛在了脑后。 “我就知道皇兄对我最好了,怎么会看着我被冷凌澈那个小人算计呢!”冷凌淮讨好的笑道,他对这个兄长一向敬重,而冷凌衍对他也的确很好。 “别高兴的太早!这次的事情你闹的颇大,若是还敢有下次,本宫绝不理会!”冷凌淮是他的亲弟弟,他没有办法,否则他真是懒得给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皇兄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再也不碰那些低贱的民女了,真是麻烦! 还有这个该死的刘兴,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居然敢诋毁我的名声,真是可恶!”冷凌淮恶狠狠的说道,分明是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最近你给本宫安分点,不要在这个时候生事!”冷凌衍冷声警告打道,他不在意几个百姓的性命,他只在意自己的名声! “这是自然,我最近一定老老实实的,绝不会再生出任何的事端!”冷凌淮立刻保证道,可转眼又阴沉着脸色,怒气沉沉的说道:“冷凌澈实在是可恶,皇兄,咱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冷凌衍没有接话,可是那双寒光烁烁的眸子却是出卖了他的心中所想。 他站起身,身姿挺拔,容颜冷峻,他扫了冷凌淮一眼,开口道:“本宫要去锦安王府拿人,你可要与本宫一起?” “我不去!我才不想看冷凌澈那得意的样子,还有那个该死的云曦,等皇兄做了皇帝一定要将他们交给我来处置!” 冷凌衍没有答应,冷凌澈的生死他不在乎,但是那个女人…… 冷凌衍不再多语,抬步离开,起身去了锦安王府。 冷凌衍以冷凌淮心怀兄弟,不忍让冷凌澈失去属下之名放了玄商,不但卖给了冷凌澈一个人情,可以要回那个对冷凌淮不利的原告,还给了冷凌淮一个宽待兄弟的美名。 玄商被关在大理寺已有多日,有着锦安王府倒是没有人敢对他私自用刑,但狱牢里的饭菜自是不能与外面的比,玄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那平日里干净的脸上也满是胡茬,头发不再飘逸,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历尽了沧桑,一下子老了十岁。 玄宫他们没觉得如何,只要没丢了命,没受伤,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但是女眷的心总是柔软敏感的,见玄商如此她们的心里都不好受,特别是安华,在看见玄商第一眼时,便红了眼眶。 当她知道玄商今日便能够回来的时候,她简直高兴的坐立难安,可如今看到玄商那狼狈憔悴的容颜时,安华的心就仿佛被人狠狠的揉捏踩踏了一般,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玄商单膝跪在冷凌澈身前,他知道这次他给主子惹了麻烦,可若再来一遍,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因此收手,所以他在看冷凌澈时是满眼的羞惭。 冷凌澈没有说什么,除了云曦他本就不喜多语。 无视玄宫几人的关心和促狭,玄商的眼神毫无迟疑的落在了安华的身上,而安华却是在与他目光相视的一瞬,瞬间泪雨如下,转身便跑了! 玄商想追,可是想到此时的局势,他还是驻足而立。 “相会团聚果然是令人感动啊!太子府的那个小男孩可是哭了一夜要找父亲呢!”冷凌衍一身暗黄色蟠龙衣,气度尊贵不凡,只是神色冷厉了一些。 “父子团聚,天经地义,凌澈自是不敢阻拦!”冷凌澈命人去带刘兴过来,玄商不明所以,喜华她们几个却都是面色复杂纠结。 冷凌衍看了一眼玄商,嘴角上挑,笑道:“有得有失,只是不知你这次的得失可还值得?” 冷凌澈的眸光黯淡了一分,却是看得冷凌衍心中欢喜,最近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郁闷都已烟消云散了! 正在冷凌衍感到心情甚好的时候,冷凌澈命着去唤人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道:“世子!不好了!人不见了!” “什么?什么叫不见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发问的自然是冷凌衍,他向前一步,瞪着一双狼眸逼视着小厮。 那小厮被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却是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冷凌澈蹙眉,却是镇定的问道:“人不是在寒竹院吗?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奴才去的时候门上的锁还在呢,可窗子却是开了,想必他是翻窗逃了!”那小厮哭丧着一张脸,生怕这些主子会因为此事而迁怒他。 可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价值,冷凌衍迈上一步,逼视着冷凌澈道:“好你个冷凌澈,你居然敢与本宫耍花样?什么丢了?本宫看你分明是要反悔!” 人好端端的在锦安王府,怎么可能会丢? 分明是冷凌澈要赖账! “太子若是不信可尽管搜府,若是凌澈有一句隐瞒,任由太子处置!”冷凌澈竟是一脸的无辜,气得冷凌衍牙根直痒。 他才没那么愚蠢,他一个太子无缘无故去搜皇叔的府宅,不是等着御史弹劾吗! 正在两人胶着时,突然有人一路跑到冷凌衍的身边,低语了几句,冷凌衍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双拳紧握,关节处都隐隐泛白,显然是在隐忍心中的怒火。 他抬头看着冷凌澈,但见冷凌澈那双墨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明明清淡如水,却偏偏让冷凌衍觉得自己受到了他的嘲笑。 若是冷凌澈让他先放人,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可是他把刘兴的孩子带走了,那刘兴如何敢胡言乱语。 就算是冷凌澈想要反悔,那刘兴也一定不会为冷凌澈所用。 可是,就在刚刚,他的侍卫竟是告诉他,那个孩子从他的府里不翼而飞了! 一个大活人,忽然在一众侍卫的眼皮子底下的不见了,而如今那刘兴也不见了踪影…… 冷凌衍的心里忽的浮起了一抹惊恐,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冷凌澈,难道这一切都是冷凌澈事先安排的,他中计了? 冷凌衍正这般想着,忽然有人来报,“太子,不好了,有人劫了右丞相的马车,此时正在……正在控诉五殿下!” 冷凌衍在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后,只觉的周身的血液逆流,仿佛被凝结成冰了一般。 右丞相! 这次冷凌衍就连瞪冷凌澈的心思都没有了,他一把抓起那传话的侍卫,目眦欲咧的说道:“在哪?” “就在东街上……” 那侍卫还未等说完,冷凌衍便翻身上马,策马向东街行去。 冷凌澈只幽幽的勾了勾嘴角,便转身迈回了府中,玄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主子,属下……” 玄商有些为难,他现在算不算戴罪之身? 若是堂而皇之的在王府晃悠真的好吗? 冷凌澈侧眸扫了他一眼,声音淡漠的说道:“还用本世子请你?” “不用不用!”玄商连忙摆手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冷凌澈赶紧去忙自己的事。 玄羽摇着“尾巴”走到了乐华的身边,开口说道:“刘兴在控告犯人,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其实玄羽已经做好了被乐华拒绝的打算,可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乐华皱着眉,玄羽以为自己又要听到乐华那字正腔圆的“滚”字,正想叹气,却见乐华一脸严肃的说道:“好!” 玄羽一脸的震惊,他喃喃自语道:“天哪,我不是在梦吧?” 玄宫和玄角相视一眼,两人狠狠的掐了玄羽一把,疼的玄羽都流出了眼泪,但他的心里却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好!咱们这就去!”玄羽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诚心感动的上天,他以后终于可以翻身了。 玄羽喜不自胜,可乐华只是因为讨厌冷凌淮,所以能让冷凌淮倒霉的事情她都喜欢! “我们也去吧!这次冷凌淮可是撞在了刀锋上,只怕这次就连陛下也没有办法保他了!”玄角也是一脸兴奋,这个冷凌淮实在让人厌恶,这次他们做了这么大一个局,若是不看看结果岂不是扫兴? “那我也去!”玄宫也附和道,喜华和碧珠一听他们都要去凑热闹,自是不甘落后。 最后一场两人的幽会变成了集体活动,众人无视玄羽那要吃人的模样,都兴高采烈的向门外走去。 碧珠有些担心,弱弱的问道:“喜华姐姐,咱们不用和世子妃说一声吗?” “不用!青玉不是帮咱们告假去了吗,这个时候世子和世子妃忙着呢,才没有时间理会我们呢!”喜华一点不担心,拉着碧珠便欢快的向前跑去。 玄商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回了寒竹院,他要先把自己打理一下,然后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芙蓉阁的一间偏房中,云曦坐在小榻旁,一脸心疼又怜爱的看着榻上的人。 榻上躺着的正是睡着了的刘小宝,他好像哭的久了,此时即便在睡梦中也是一抽一抽的,那小嘴高高的撅着,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听到身后的有响动,云曦转身望去,见是冷凌澈,嘴角一扬,笑着说道:“刘兴已经遇到了右丞相?” 冷凌澈点点头,见刘小宝还在睡着,更是放缓了脚步,两人移步在外间说话。 “小宝这孩子看来是吓坏了,刚才在梦里还喊着娘呢!”云曦心中酸酸的,看着刘小宝那张委屈的脸就觉得心疼,不觉间竟是又湿了眼眶。 冷凌澈连忙擦着云曦的眼角,轻声安抚道:“以后便好了,等这桩案子一成,他们便可以安静的过日子了!” 云曦点点头,虽然他们的计划可以保证刘小宝不受一点伤害,可是一想到用那么小的孩子做诱饵,云曦的心里就难受的很。 将心比心,若是有人这般对她的孩子,她的心里一定要疼的滴血了。 可是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为了救出玄商,只能先让冷凌衍放松警惕,刘兴决不能落到冷凌衍的手里,所以他们便只能委屈刘小宝。 若是利用刘兴,云曦的心里不会有一点亏欠,因为这件事他们各取所需,谁也不亏欠谁。 可是刘小宝只是个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便受到了这般的惊吓,那种罪恶感让她难以承受。 云曦最近心宿不宁,冷凌澈也感觉得到,可在这种时候他能做的只有陪伴和安抚。 他抱着云曦,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劝慰道:“曦儿,我向你保证,我们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会守住她,会守住他们的孩子,会守住他们所珍视的生活。 云曦环着冷凌澈劲瘦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她信,她相信他会是世上最好的丈夫和父亲,她相信他会护他们一世无忧。 室内一片静谧,而此时东街之上却是人声鼎沸,乱成了一团。 原是在右丞相回府的路上,刘兴披头散发的突然冲到了轿子前。 右丞相是何等的身份,周围的侍卫立刻一拥而上,正欲擒住这突然出现的贼人,刘兴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绝的悲鸣道:“右丞相在上,草民刘兴恳请右丞相为草民做主,为草民死去的妻子做主!” “落轿!” 轿内传来了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人从里走出,他看了刘兴一眼,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的光华。 唉…… 这些年轻人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啊!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八十章 太子吃亏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最近整个金陵都在议论刘兴的事情,此时听闻他劫了右丞相的道,一传十十传百,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甚至还有女人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都过来凑热闹。 看着周围的百姓越围越多,右丞相的侍卫都小心的围在了他的左右,如今想要驱散人潮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右丞相的安全。 右丞相深得百姓的爱戴,而刘兴的遭遇又让众人同情,所以一听闻刘兴要与右丞相控诉五皇子,岂有不看之理。 右丞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身量健壮,却是憔悴颓废的男子,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虽然今日的事情他已心中了然,这刘兴能找到他绝非一人之所及,可是这件事他却不忍不管。 话正说着,人群中有些小小的骚动,“让让!麻烦让一下!” 照理说众人都在抢着看热闹,这时有人拥挤自会引起众人的不悦,但是当众人发现那人是个煞是英俊的美少年时,心里没有一丝火气,反而都乐得让出一条路来。 “祖父!” 说话的正是右丞相府的公子陆流君,他本是在附近与殷钰吃酒,听闻了刘兴的事情便立刻赶了过来。 右丞相年纪已大,陆流君放心不下,唯恐有人会冲撞了祖父,这便扔下了酒局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流君,你怎么来了?”右丞相有些惊讶,打量着陆流君开口问道。 “孙儿恰好在附近,听闻了此事便过来看看!”陆流君明明有些气喘,显然是着急赶来的。 陆流君一向孝顺,右丞相笑得眯了眯眼睛,摸了一把雪白的胡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目光中都透着骄傲和自豪。 右丞相转身看着跪在地上,深埋着头的刘兴,开口问道:“你拦下本相的车轿,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大人在上,草民今日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拦了大人的路,可是草民斗胆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刘兴磕了三个头,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可以向京兆尹报案,若是有冤屈也可以找刑部,本官并不负责刑案,你可是找错了人?”右丞相虽是心里记清楚,却还是走了一个形式开口问道。 “草民的冤屈没有衙门肯理会,草民只知道右丞相一心为民,是百官的表率,所以草民只能来求助右丞相您了!” 右丞相心中好笑,这些话可不像一个大字不识的人能说出来的。 陆流君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晃眼的光华。 “那你找本相究竟所为何事?”右丞相眯着一双精明的眼,徐徐开口问道。 “禀丞相,草民要状告五皇子!”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浓浓恨意,每一个字从他嘴里说出都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 “五皇子觊觎草民妻子的美貌,调戏不成竟是心怀狠意,不但奸污了草民的妻子,更是……更是……”刘兴哽咽了,他紧紧握着双拳,试图借此来压制他颤抖不止的身体。 “更是让他的十余名侍卫一同侮辱了草民的妻子!”刘兴语落,众人都不由抽了一口冷气。 官府将此事封锁的甚好,之前出了事,五皇子府第一时间派人堵了那些目击者的嘴,能用钱收买的便收买,不能用钱收买的就让他们彻底闭嘴。 所以知道真实情况的人并不多,此时听刘兴道出当日之事,众人都怜悯同情那个小娘子,对那个心狠手辣的五皇子则是憎恶不已。 右丞相和陆流君相视一眼,两人对此事都有耳闻,但知道的却并不详细,此时听闻都震惊不已,没想到那五皇子何止是放浪,简直是丧心病狂,无法无天! 陆流君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才俊,此时听闻了刘兴的遭遇,只觉得心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这便是他们一直效忠的皇室? 他们苦读多年,所有人都想着一朝考取功名,建功立业,成为朝廷的栋梁。 可若他们拥戴的是这种灭绝人性,残杀百姓的朝廷,这种官他不做也罢! 右丞相在朝多年,见识自然不是陆流君能比的,他只眸色微惊,便开口说道:“你可知你要状告的是何人?若是查无所实,你便要承担污蔑皇室的罪名!” “大人明鉴,草民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更不敢污蔑皇室! 草民的妻子实在死得太过凄凉,草民实在无法忍气吞声,便是死草民也要为家妻讨回个公道!”刘兴恨恨的说道,若是他不尝试,便是死了都无颜面对妻子。 右丞相眯了眯眼睛,正欲开口,人群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让开!让开!” 蛮横的语气让人听着便十分不爽,但是一看来人身穿暗黄色的蟠龙纹锦衣,这些百姓便都惊惧的让开了一条路。 他们虽是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但是能穿蟠龙纹锦衣的人自是皇室中人,更何况此人气势凌然,让人望而生畏。 “太子!”直到听到右丞相和陆流君的行礼请安声,众人才恍然惊觉,原来此人竟是当朝的储君,是未来的楚帝! 众人自动自觉的避让开,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冷凌衍,百姓对于皇权都有一种从骨子的敬畏,想到眼前的男子会成为他们以后的帝王,他们便又惊又恐。 “已经下朝有些时辰了,右丞相怎么还没有回府休息?”冷凌衍对右丞相还算是恭敬,语气也算是柔和。 右丞相摸着胡子呵呵一笑,笑眯眯着说道:“多谢太子关怀,这不路途中出了些小小的变故……” 冷凌衍斜眼睨了刘兴一眼,冷声呵斥道:“还不拿下这个大胆的狂徒,居然敢拦截当朝丞相,罪不容恕!” 冷凌衍语落,他身边的侍卫立刻朝着刘兴走了过去,陆流君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右丞相却是伸手拦住了陆流君,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这人是来找老臣控诉的,并非是歹徒。” “若有冤屈可以尽管去京兆府,拦截朝廷命官,与匪徒何异?”冷凌衍的决定不容置疑,根本就不在意右丞相的话。 刘兴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那双眼睛红的仿若充血,那眼中没有畏惧,没有畏缩,有的只是滔天的怒意。 “太子抢走了我的孩子,现在又要来杀了我吗?” 刘兴一句话仿佛在平地炸开了一声响雷,众人心中的敬畏都被好奇所替代。 “太子抢了他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会吧!堂堂太子抢他的孩子做什么?这人是疯了吧!” “休得胡言!还不带走!”冷凌衍最重视自己的名声,此时恨不得杀了刘兴泄愤。 “哈哈哈……做贼心虚了吧!哈哈哈……”刘兴状若疯癫,那充血的红色双眼,里面的滔天恨意让太子府的侍卫都一时怔住了脚步。 “大人!草民当日一心求死,幸而得锦安世子相救,还收留了草民与犬子,草民感激不尽! 可是太子却是以权压人,生生将草民的孩子带走了,为的不就是以防草民控诉五皇子吗? 可是草民不甘心啊!草民妻子的死状至今历历在目,就算赔掉了全家人的命,草民也在所不辞!” 刘兴吐字坚决,每个字眼都像钉子一般,掷地有声。 冷凌衍沉了一口气,双眼仿若利刃锋芒,这个刘兴绝不能留! 人群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道嗤笑的声音,“五皇子是太子的亲弟弟,亲弟弟有事,当哥哥的自然得帮衬着了!只不过抢人家儿子还真是不地道!” 人群拥挤,只能察觉到大概的方位,根本就找不出说话的人,更何况此时说话的人正弓着腰捂嘴偷乐。 有此雅兴的自是非玄角莫数,喜华他们都忍着笑,却都觉得玄角做的漂亮。 围观的人若是普通百姓,将心比心,这种事落在他们身上,也是定然是痛不欲生。 这刘兴的妻子都已经死了,太子还将他的儿子抓走了,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难道他们平民百姓就不是人吗? 这些达官贵人身上穿的,嘴里吃的不都是从他们身上刮下来的吗? 他们每年交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国家强盛,他们得以庇佑嘛! 若是他们养的人,反过来却是屠戮他们,他们到底在图些什么! 玄角见百姓愤慨起来,刚才还胆颤的百姓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冷凌衍来,玄角决定再添一把火,他缩了缩身子,嗓音却不减的吼道:“丞相大人要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否则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 立刻有些热血的人纷纷响应,本是胆小的众人都跟着起哄,只想着法不责众,也跟着喊了起来。 场面一时难以控制,那些侍卫只能将冷凌衍围在中间,保护他的安全。 冷凌衍的脸色越来越沉,那双本就阴沉的眸子染上了嗜血的狂怒,“够了!你们是要造反吗!?” “谁要造反?西宁侯府还是宁平侯府?”这一声轻率含笑的声音传来,陆流君嘴角微微挑了挑。 混世魔王来了,倒是省了他们不少事! “小侯爷慎言!”冷凌衍瞥了殷钰一眼,对于殷钰也没有了之前的耐性。 他早就已经看得清楚,这殷钰分明与冷凌澈一条心,他不像冷凌洵那么傻,居然还存有幻想! “不是太子你说有人造反嘛!怎么就成了殷钰胡说了!”殷钰委屈的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无辜。 “太子说造反,殷钰下意识便想到了西宁侯府和宁平侯府,毕竟只有这两家才有实力嘛,对不对?”殷钰一本正经的分析道,丝毫不顾及他说出的话牵扯了多少楚国朝政。 而整个楚国敢这么说的人,也就只有这位殷小侯爷一个人了! 冷凌衍怒极反笑,嘲讽的勾起唇角,“锦安王府实力最盛,小侯爷怎么不猜是锦安王府呢?” “哎!这当然不可能了!”殷钰摇摇头,一挥折扇,开口道:“锦安王府没有动机嘛,不像那两个侯府可是分别有支持的皇子呢!” “殷钰!你不要太过分了!”冷凌衍脸色阴沉如墨,对于殷钰的胡搅蛮缠只觉得气急攻心。 “哪有!殷钰不过是在就事论事嘛!”殷钰胡来惯了,殷太后偏向他,楚帝纵容他,所以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敢,别人不敢做的事,他也敢! 殷钰看着双眼通红的刘兴,一边摇头一边咋舌,“真是太可怜了,太子殿下您快把他的儿子还给他吧! 五皇子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若是将您的名声搭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殷钰长的美艳,将一番威胁的话也说的颇有风情。 冷凌衍双手紧握,狠狠的咬了咬牙,右丞相见此,便表态说道:“太子殿下,此事已经是怨声载道,民怨沸腾,若是处置不好,恐会影响陛下和太子的名声啊!” 右丞相和殷钰的话踩到了冷凌衍的软肋,冷凌衍看了刘兴一眼,双拳紧握,最后只咬牙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他若是在此时一味偏袒,只怕不但救不了冷凌淮,还会把他自己也搭进去,若到那样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看着冷凌衍那怒不可遏的背影,殷钰眯了眯眼睛,笑得宛若一只红毛狐狸,美艳又狡黠。 他见右丞相和陆流君都在看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不着正调的模样,“没想到今日能看到这样一番热闹,看来这件事就要有劳右丞相了!” 右丞相的与殷钰的爷爷是一个辈分,他懒得与殷钰耍贫嘴,只看了殷钰一眼,挑唇一笑,便转身进了轿子。 陆流君一双眼睛明亮的晃人,他微微抬起下巴,笑得意味深长,“这个热闹难道小侯爷事先不知情吗?” “我又不是神算子,我哪里知道呀!”殷钰眯眼笑着,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像极了狐狸。 陆流君拍了拍殷钰的肩,嘴角弧度微挑,“小侯爷不是神算子,可您背后的人是啊!” 陆流君说完,便命人搀扶起刘兴,一路回了右丞相府。 殷钰扇着扇子,嘴角笑意正浓,“谁让你这个陆公子这么傲娇,我看上你了,你就非得和我们一起玩! 早玩晚玩都是个玩,还不如我们推你一把,省的你腼腆!” 事情传到了楚帝耳中,楚帝勃然大怒,虽然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但是此时事情被掀到了明面,他必须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啊!”即便知道楚帝的怒气会因为这句话而消减,但众人却还是要做出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 而且众人都知道,楚帝此时越是暴怒,最后其实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最多打几板子就好了。 右丞相一直静默的听着,直到楚帝将他的震惊、恼怒、惭愧都表现了一个遍,右丞相才开口道:“陛下,此事民间舆论甚深,若是陛下不给出一个合理的判决,只怕陛下的英明定会蒙上污点!” “右丞相这是哪里的话?不过一群愚民,分明是被人给蛊惑了,哪有那么严重!”西宁侯不赞同的开口说道。 右丞相冷哼一声,虽然年迈,但是身上那种清高的风骨还是常人所不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道西宁侯忘了前朝是如何覆没的?” 前朝的覆没便是因为当时的皇帝甚是宠爱自己的小儿子,使得那小儿子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烧杀抢掠无所不作,最后使得百姓激愤,推翻了当时的争权,才有了如今的楚国! 楚帝的神色深了一瞬,右丞相看了太子一眼,复又说道:“更何况太子掳走了那刘兴的孩子,更是将此事推上了风口浪尖……”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事定 右丞相语落,楚帝一记眼刀飞了过去,看着垂手而立的冷凌衍,冷着声音道:“太子,真有此事?你当真抢了那孩子?” 冷凌衍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他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冷凌澈,垂下了那双阴狠的眸子。 冷凌澈的计策果然毒辣,他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却偏偏还无从辩解。 他总不能说自己被冷凌澈坑骗,他刚刚求情让楚帝放了玄商,让冷凌淮得了一个宽厚的名声,若是此时说出真相,一是会让人怀疑他的品质,二来只怕更会让父皇失望。 一个为了亲弟而以权谋私的太子,自是要比愚蠢无用,被臣子算计的太子好的多! 分析过利弊之后,冷凌衍便没有丝毫犹豫,只跪地说道:“是儿臣错了,儿臣只是想查清真相,以防有人污蔑了五弟和楚国皇室,未曾想反是弄巧成拙,还请父皇降罪!” 楚帝的脸色好了一些,冷凌衍和冷凌淮是亲兄弟,有所偏袒也是正常,想到此处他冷冷的瞥了一眼冷凌澈,心里只怪他多事。 若是他当初不救下那人,也不会引来今日的祸端! 可楚帝不是糊涂人,若是他此时训斥冷凌澈,只会引得众臣不服,毕竟此次的事情都是冷凌淮惹出来的! 楚帝怒不可遏,冷凌淮放浪形骸他是知道的,他也屡屡责罚,可是欧阳皇后总是会想尽办法给冷凌淮求情。 果然是慈母多败儿,今日果然出事了! 楚帝此时将事情都怪到了欧阳皇后的身上,只想着若是她平日里多加管教,也不会发展到今日的地步! “你先起来吧!”楚帝开口让冷凌衍起身,对于这个能干懂事的太子,楚帝还是十分宽厚的。 冷凌洵见楚帝竟是一句话都未加苛责,不免有些不忿,便开口道:“父皇,此事民怨激愤,定要小心处理啊!” 冷凌洵做出了一副担忧的模样,楚帝又何尝不知道,此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只怕他也保不住冷凌淮了! “众位爱卿有何想法?”楚帝居高临下冷冷的环视众人,目光所及处,众臣无不低头。 开玩笑! 那五皇子是皇帝的嫡子,处理轻了,民怨难消,处理重了,以后还要不要命了! 右丞相略略思忖,便向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老臣有一言!” 右丞相资历老,便是楚帝也有三分敬意,“右相请说!” “陛下,爱子之心,人之常情,可陛下不仅是父亲,更是一国君王! 而且老臣一直以为,陛下之心不仅在于朝堂,更在于天下,而天下共主自是需要人人敬仰爱戴,方可服众。 若陛下初心未改,老臣斗胆请陛下答应三司会审,给楚国百姓一个交代,更可让天下之人见识我楚国君主的风范!” 右丞相一番话不偏不倚,完全是为了楚帝和楚国考虑,反是让楚帝听得进去。 这个时候他不想听人劝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冷凌淮做错了,也不该让那些普通百姓来评点。 可是今日右丞相一番话提醒了楚帝,他的志向从不是一国之主,而是要统一天下,这样的志向需要让天下人皆知他的英明! 冷凌衍闭了闭眼,人人皆说他是与楚帝最像的一个孩子,不仅是长相更在于性格气度。 将心比心,若是他也绝不会因此而损了自己的名声! “丞相这句话说得不妥,陛下是真龙天子,只有陛下才有资格坐拥天下,何必非要给那些愚民一个交代呢?”西宁侯做为冷凌淮的亲舅舅,自是不肯相让。 “西宁侯疼惜五皇子我们也可以理解,但是天下之事都不如陛下的名声重要,西宁侯也要谅解才是!”宁平侯叹了一口气,开口劝慰道,好像是一心为了西宁侯府着想。 两人争执起来,最后在楚帝的怒斥下才瞪了彼此一眼,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西宁侯和宁平侯的小心思楚帝都懂,这两人的话他谁也不信,反观是一直不涉党争,一心为朝廷社稷的右丞相,才深得楚帝信任。 楚帝揉了揉眉心,事情已经闹到这般地步,已是无法姑息了,“此事就依丞相所言,三司会审!右丞相,就有劳你替朕盯着了,若是那逆子真的犯下了如此罪行……” 楚帝顿了顿,神色晦暗,最后只咬牙说出四个字“依法处置”! 西宁侯还想劝解,冷凌衍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了解自己的父皇,与江山社稷相比,其他的都是微不足道的。 太子一派愁云惨淡,二皇子一派却是神清气爽,冷凌衍无视冷凌洵那得意嚣张的嘴脸,只走到冷凌澈的身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冷凌澈,记得,是你先出剑的!” 冷凌澈脸上的淡笑不变,只侧眸望着冷凌衍,启唇轻语道:“这剑可曾收起过?” 冷凌澈的声音清淡如水,却偏偏锋利的犹如冰凌,冷凌衍一怔,看着冷凌澈那温润的笑,还有那双深不可测的幽暗眸子,他也低沉沉的笑了起来。 是啊! 他们之间如何能和平共处呢! 既然这样,那便争一个你死我活吧! 锦安王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心不由蓦地一沉,待冷凌衍走了,锦安王才咬牙说道:“你就安分不得是吧?非要让金陵乱起来?” 冷凌澈斜眼睨了锦安王一眼,嘴角轻挑,语调平缓的说道:“不劳您费心!您安心的做锦安王就好,若是不想被我牵连,也可将我逐出王府!” 冷凌澈说完便抬步离开,只剩下锦安王一人在后面气得发抖,有一官员过来拍马屁,关切的询问道:“王爷,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滚!你才不舒服,你全家都不舒服!”锦安王暴躁的吼道,用那双上扬的凤眸狠狠瞪了这官员一眼,吓得他险些尿了裤子。 锦安王拂袖离开,那人却是委屈的想要落泪,有些大臣都同情的过来劝慰,拍着那人的肩膀,开口道:“你这新来金陵,以后可千万记得,拍谁的马屁都行,就是别去招惹锦安王! 那可不是烈马,是老虎,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话说右丞相得了三司会审的主审官后,登门的人络绎不绝,各样的心思都有。 好在右丞相位高权重,闭门谢客一律不见,那些人便也不敢纠缠。 陆流君还未考取功名,自是无法上朝,一见祖父回来,便立刻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祖父!此事陛下决定如何处理?” 右丞相决定要考陆流君一番,便反问道:“依你所想,陛下应会如何判决?” 陆流君沉思了片刻,便开口道:“陛下虽然想要偏袒,但是顾及名声,想必应会彻查此事吧!” “不错!陛下决定三司会审,而我便是此次会审的主审官!”右丞相语落,陆流君不由有些惊讶,陛下居然选了祖父? 看着陆流君诧异的模样,右丞相复又说道:“因为三司会审便是我提议出来的!” “祖父,你……”陆流君一时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祖父一心在朝廷社稷上,从不会理会任何权利纷争。 这次的事情看起来是五皇子行为不当,实则却是冷凌澈和冷凌衍之间的博弈。 “祖父,难道您选择了……” 右丞相打断了陆流君的话,只背手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松山图,有些莫名的开口问道:“流君,你知道这副画是谁画的吗?” 这副画一直挂在右丞相的书房中,可是上面没有印鉴和题字,所以陆流君也不得而知。 “这是五十年前的画了,是我从左相手里夺来的!” 陆流君的表情彻底怔住了,然而右丞相并没有回头看他,只看着那幅画自顾自的说道:“那时多好,那时是我们最好的年纪,殷侯在,左相在,不像现在,故人皆去,徒留我这个白发老翁守着早已变了样的朝廷!” 陆流君脸上的讶色尽褪,看着祖父那苍老寂寥的背影,心中不免心疼。 那个时代他只能从史书和祖父的口中得知,那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时代,有一群像祖父这样的人用着自己的热血灌溉着百废待兴的朝廷。 可当朝廷欣欣向荣之际,当这棵大树已经枝叶繁茂之时,当年的那些人却相继离开,最后坚持初心的便也有寥寥数人。 右丞相转身看着陆流君,那锋芒的眼神不像在看自己的孙儿,而是在看一个让他寄予了希望的好男儿,“流君,我想听听你的打算和选择!” “良禽择木而栖,孙儿要么便选择一个最好的,要么便宁愿纵身江湖,也不愿耗费心血在这种地方!”陆流君没有掩藏自己的心意,虽然他的想法在世族大家来看简直是荒唐,可是他知道他的祖父不是那种愚昧之人。 右丞相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如竹青年,挑了挑眉,问道:“如今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便是太子和二皇子,你更看好哪一个?” “太子性冷且独断,二皇子面善心苦,都非明君之选,也不是流君愿意与之为伍者!”此时只有祖孙两人,两人都没有避讳。 “哦?照你这般说来,我们倒是没的选择了?”右丞相摸了摸胡子,开口说道。 “君臣之道在于平衡,虽然君权无上,但是权臣亦不可小觑,况陛下不是只有太子和二皇子两位皇子,选择也并非如此局限!” 陆流君的话简直都不能算是大胆,而是忤逆了! 然而右丞相却是丝毫未怒,但是笑着问道:“这般来说流君可是有了人选?” 陆流君勾唇一笑,宛若朗朗翠竹,自有一番清朗风姿,“有心无谋,是为蠢材:有谋无心,是为奸佞,有心胸有胆识之人,才是流君一心往之!” “哈哈哈……”右丞相摸着胡子笑了起来,只是那双眼中一直含着烁烁的精光,“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懒得管了,但愿真的有你所说之人吧!” 右丞相挥了挥手,让陆流君退下,他则是一人站在那副画前伫立许久。 突然他低沉的笑了起来,看着那些枝干刚强的松树枝,缓缓开口道:“老玉,看来我还真是没得选了!你我比了一辈子,结果还是你厉害,谁让你有一个有心有智的晚辈呢!” 三司会审比众人预计的都要快,本以为事情牵扯到了一个皇子,少说也想要三五月,谁曾想未出半月便已经定案了! 主要实在是冷凌淮太过招摇,他一心只想着出气,带着十多个侍卫在光天化日之下奸污刘兴的妻子,目睹之人不在少数,所以半月便足以定案。 楚帝怒不可遏,险些在朝堂之上挥剑砍了冷凌淮,却被一众大臣拦下,其实众人也心中清明,这一剑是如何也砍不到冷凌淮的,但若是他们不拦着,难保他们的脖子上以后会挨上一刀。 最后在楚帝的盛怒之下,将五皇子贬为了庶人,发配了边疆苦寒之地。 这责罚看起来重,但只要留冷凌淮一命,以后一旦大赦天下招回来就是! 而且发配苦寒之地,那里又能苦到哪去,最多是比不得金陵繁华罢了! 能有此结果,冷凌衍已觉得最好,而且冷凌淮的性子的确需要磨砺一番,否则以后也终究是个祸害! 可是冷凌衍这般想,皇后却是不肯,冷凌淮是她的宝贝儿子,她哪里会舍得让冷凌淮受苦。 欧阳皇后已经找楚帝哭嚎多次了,楚帝被烦的不胜其扰,最后还是殷太后派人给了警告,若是再因此事去烦扰陛下,便收了她的凤印,这般欧阳皇后才老实了下来。 可她还是不甘心,便找来太子哭诉,冷凌淮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冷凌衍进殿后只瞄了冷凌淮一眼,与欧阳皇后请安行礼。 “凌衍,救救你弟弟吧,母后求你了!那苦寒之地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啊,凌淮不能去啊!”欧阳皇后显然已经哭了多时,眼睛红肿不堪,正抓着冷凌衍的衣摆悲切的说道。 冷凌衍不忍看欧阳皇后这个样子,只瞪了冷凌淮一眼,开口叱道:“你不知道劝慰母后吗?这件事还能怪谁,还不都是你无法无天!” 冷凌淮的喉咙动了动,他没有抬起头,只声音哽咽道:“皇兄,我不想去!” 冷凌衍只觉得心头窝着一团火,那是三司会审的结果,是父皇的圣旨,是他可以任性妄为的吗? “凌衍,你是太子,朝中的大臣都听你的!你让他们联名上书,救救凌淮,哪怕是禁足府中,以后都不得出,也要留在金陵啊!” 冷凌衍怒极反笑,看着涕泪不止的欧阳皇后,冷声道:“母后是想让父皇忌惮我,还是想让群臣弹劾我,让百姓指责我? 您可是觉得儿臣这个太子做的太安稳了,想要帮冷凌洵一把?” 欧阳皇后怔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冷凌衍,嘴角颤抖的说道:“你……你怎么能这么与母后说话?” “母后!儿臣只要还是太子,便能护住您和五弟,以后儿臣登基,难道还会看着五弟在外吗? 可若儿臣不是太子,不仅是五弟,就连您,儿臣也护不住!” 冷凌衍说完之后看了冷凌淮一眼,沉着嗓音道:“我希望你能懂些是非,这是父皇的圣旨,你就不要再心存侥幸了!” 冷凌衍说完便抬步离开,他不想面对任性的母后,更不想看冷凌淮那没用的样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也该好好受罚了! 看着冷凌衍头也不回的离开,欧阳皇后失了最后的仰仗,无力的跌坐了下来,冷凌淮跪行到欧阳皇后脚下,拉着她的裙角道:“母后,是那冷凌澈害的我!若是我被贬到苦寒之地,他还不得要了我的命!母后救我!母后救我啊!” ------题外话------ 第一更…… 且看着冷凌淮是如何作死的吧,浮梦一定给他一个痛快,哈哈……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王府的诅咒 冷凌淮的哭诉让欧阳皇后的眼中又泛起了泪光,冷凌淮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他年纪小,欧阳皇后自是娇惯,母子两人的关系也更亲近。 此时看着冷凌淮那绝望的眼神,欧阳皇后只觉得心如刀绞。 “淮儿!我的淮儿!”欧阳皇后抱着冷凌淮,声音悲切哀转的哭喊道。 “该死的冷凌澈!还有那该死的贱民!不过一个低贱的民妇,死了便死了,居然还要来牵扯我的淮儿!”欧阳皇后完全不分青红皂白的说道,她只恨有人伤了冷凌淮,却全然不顾冷凌淮做下的滔天恶事。 有母如此,冷凌淮不被养残才是怪事! “母后!我不想离开您,我不想去边境!”冷凌淮知道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就是欧阳皇后了,便抱着欧阳皇后泪如雨下。 欧阳皇后的心果然碎了,她抱着冷凌淮安抚道:“放心吧淮儿!你是本宫的孩子,谁也别想动你! 你父皇和皇兄不管,母后管!母后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得了欧阳皇后的承诺,冷凌淮神色稍缓,那双眼中却迸发着浓浓的恨意。 该死的冷凌澈,你竟然敢这般算计我! 若是不让冷凌澈付出血的代价,他便不是冷凌淮! 御书房中,楚帝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的摔在了桌上,责罚了冷凌淮,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韦喜德为楚帝倒了一杯茶,一脸的忧愁模样,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五皇子还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呢,老奴这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陛下您了! 可您是一国之主,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韦喜德的话说进了楚帝的心里,见此韦喜德继续开口叹道:“这世子爷也是的,虽说世子心善,把人救了,可也没有必要养在府里啊。 若是早些交给太子殿下,这件事也不至于闹到今日的地步了!” 楚帝皱了皱眉,目光冷了一分,韦喜德继续说道:“不过说来也是,其他的公子们锦安王爷管得了,偏偏这世子……” 楚帝一拍桌案,吓得韦喜德缩了缩头,可楚帝却并没有看向韦喜德,只望着殿外抿了抿嘴角,冷声道:“摆驾德彰宫!” 看着楚帝怒气冲冲的背影,韦喜德冷冷的勾起了嘴角,谁当这个锦安王都可以,唯独这个冷凌澈不行! …… 五皇子被贬为庶人,要被发配苦寒之地的事情传遍了金陵,众人无不赞叹楚帝公正英明。 可刘兴对这个结果却并不满意,他懊恼的拍着腿,不甘心的说道:“可惜没能要得了他的命!” 冷凌澈扫了他一眼,径自举杯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的说道:“他会死!” “世子说的是真的?”刘兴立刻面露喜色,经此一事他对冷凌澈已经是深信不疑。 他最初从没有想过能告赢此事,可正是有冷凌澈的层层谋划,他才能如此顺利。 “嗯!”冷凌澈没有与他多解释,复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刘小宝先留在我这吧,你先回丞相府,等你大仇得报我,我会送你们离开,届时便不要再回来了……” 冷凌澈说完便放下杯盏离开了,刘兴怔了怔,突然双膝跪地,冲着冷凌澈离开的方向深深的叩了三个头。 他何尝不知道,就算他打赢了官司,他也在金陵待不下去了。 甚至就算他想逃,也未必能逃出去。 他也知道,冷凌澈不仅是要帮他,也是因为那五皇子本就与冷凌澈利益相左,可是这些他并不在意。 只要能让妻子死而瞑目,他做什么都值! 直到听闻冷凌澈为他们父子想好了退路,他才知道,冷凌澈是真正的善人,否则他们的生死对他又有什么影响呢? 刘兴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他擦了擦眼睛,声音哽咽道:“娘子,一定是你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和小宝对不对?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宝,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小宝一直藏在芙蓉阁里,刘小宝经此一吓后,乖巧了许多,恐怕是担心云曦还会将他给坏人带走,便乖乖的待在屋里,从不吵着要出去玩。 喜华是个有耐心又喜欢陪小孩子的,便买了一些市面上的玩具陪刘小宝玩。 刘小宝也喜欢喜华,一点也不认生,两人正在玩布老虎,刘小宝好奇的问道:“姐姐姐姐,那个仙女姐姐和神仙哥哥有没有小宝宝呢?” “还没呢!”这个问题不好与刘小宝解释,便只想了想说道:“明年就会有啦!” “那为什么今年没有,明年才有啊?”刘小宝歪着脑袋,一脸求知欲望的问道。 “呃……因为他们还没准备好呢,得提前准备小孩子的衣服和被褥啊!” 看着刘小宝懵懵懂懂的样子,喜华连忙拿出了新的玩具分散刘小宝的注意,免得他再问出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这种刁钻问题。 刘小宝顺利的被玩具吸引了注意,可是喜华却托着下巴苦思起来,世子和世子妃已经成婚几个月来,怎么还没动静? 世子已经很是勤快了,照理说不应该啊…… 而另一边安华已经将冷凌淮的事情放下,尽管府中很多人看她时,那眼神里都满是打量,甚至还有人在背后嚼舌头,可安华一点都不在意。 她想好了,她今生的责任本就是照顾好世子妃,剩下的事情她都不在乎。 可每日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的确碍眼了一些! 自从玄商出狱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跟在安华的身后,仿佛是被玄羽附身了一般。 而安华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玄商,即便冷凌淮还没来得及对她做什么,可是她的名声还是毁了。 她不想误了玄商,更不想害的玄商也像她一样被人指指点点,可是玄商却是油盐不进。 安华说她名声毁了,玄商不在意,只说清者自清,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安华说他不喜欢玄商,玄商也不在意,只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只要安华肯给他一个机会就好! 看着后面不言不语,只默默跟着的玄商,安华终于忍不住转过了身去,回头看见的便是玄商那温文尔雅的笑。 安华低下了头,抿着嘴唇,开口说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的名声本就不好听,如今你整日跟着我,她们还不一定如何编排我呢!” 看着安华那垂头敛首的模样,玄商只觉得心疼,曾经安华是那般的自信骄傲,如今虽是面上不留分毫,可她的心里却是这般轻视自己。 “安华,你是世子妃的婢女,你应该学学世子妃那种毫无顾忌的性子!”敢当众承认自己善妒,还扬言不许世子纳妾,世子妃这般的不要名声,安华怎么就不能学一学呢! “世子妃是世子妃,我是我,我不想给世子妃抹黑,所以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安华咬咬嘴唇,狠心拒绝。 看着安华转身要走,玄商却是一把拉住了安华的手,无视安华那惊惧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安华,在我有牢狱之灾时,你都肯下嫁与我,如今你我皆是平顺,你为何反是要躲着我?” 安华的脸瞬间涨红了,她嘴唇哆嗦着想要否认,可是看着玄商那诚挚的眸子,安华几度欲言又止,心里只将喜华恨上了,只想着回去后要缝上喜华的嘴。 可安华这次却是误会了喜华,这件事其实是云曦与玄商讲的。 云曦了解安华的性子,知道她外表看起来坚强,实则心里只怕很难过这个坎。 玄商对安华的好云曦看得一清二楚,有人能不惜牺牲自自己去救一个女子,她相信,这样的玄商绝不会辜负安华。 所以云曦告诉了玄商,只希望能给他们增添一线机会,她希望她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我……我那是一时胡言,你不必当真!”安华红着脸辩解道,几次试图甩开玄商的手,却反是被握的紧紧的。 “那不是胡言,那是你话由心生!安华,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不逼你,可我只希望你不要毫无理由的就将我拒之门外。 若是我们相处之后,你还是不喜欢我,或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我马上就走,绝不再纠缠!” 玄商言真意切,安华的心就像湖上的小舟,微微荡漾,可是这样的她真的配得上玄商吗? 玄商对她的好,她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她也会面红耳赤,羞涩却又欢喜,可是…… 抬头看着玄商,安华的眼中清泪盈盈,她咬了咬嘴唇,开口道:“我还想再陪世子妃几年,等到小世子出生,我们再来商量自己的事吧!” 安华说完,趁着玄商怔愣的时候,连忙摆脱了禁锢跑开了,她和他都需要冷静。 若是冷静下来之后,他的心意不变,她也已分清了感动和喜欢,也许他们可以在一起…… 玄商怔了一瞬,便大步朝着寒竹院赶了去,寒竹院内有一间普通的小院落,里面种着不少的药草。 玄商猛地推开门,将里面正在写字的玄徵吓得险些哭了出来,可待看清来人不是玄角而是玄商,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玄徵声音轻轻细细的问道,一双大眼里全是露露水光。 “配药!” “你受伤了?”玄徵眼中的光荡漾着,那微蹙的眉都显示着玄徵的担忧。 “给我配一副能快点生孩子的药,越快越好的那种……”玄商的眼中闪着炙热的光,主子实在太慢了,还是让他来帮帮主子吧! 玄徵怔在了原地,可是短暂的平静之后,玄徵却是抹着眼睛哭了。 “你……你怎么了?”玄商一脸错愕,他哭个什么啊! “玄商疯了……呜呜……” 玄商:“……” …… 冷凌澈回到芙蓉阁时,只有碧珠守在外间,见冷凌澈回来连忙起身,冷凌澈却是挥了挥手,碧珠便退下了。 冷凌澈走进内间,云曦正倚在小榻上小憩,她手中还有一本书,显然是在看书时不知不觉睡着的。 最近云曦十分嗜睡,可最近天气也真是十分炎热,明明已快到秋季,这几日却一日比一日闷热。 冷凌澈抽出了云曦手中的书,云曦猛然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之人,眸中的警惕才缓缓散去,变得温柔和妩媚。 “你回来了……”云曦没有起身,而是伸了一个懒腰,声音娇糯的唤道。 “嗯……”冷凌澈伸手便将云曦捞起,尽管夏季炎热,冷凌澈却依然喜欢抱着云曦。 云曦也没有推拒,反而挽上了冷凌澈的脖颈,小声的问道:“五皇子被发配了苦寒之地?” “对,今日一早走的……”冷凌澈只觉的抱着云曦是世上第二舒服的事情,第一舒服的自然是将她压在身下…… “没想到欧阳皇后还真舍得……”云曦伸手把玩着冷凌澈的衣领,扬唇笑道。 “她自然舍不得,若是她舍得了反是没有意思了……”冷凌澈吻着云曦额上的红梅印记,他喜欢云曦光洁的额头,就像在亲吻一块上好的白玉。 “你已经有主意了?”两人在说朝政之事也像在说夫妻情话一般,软喃细语,柔情缱绻。 “曦儿不必担心,若是曦儿有精力不妨好好犒劳一下为夫……”冷凌澈正想吻上那娇艳的红唇,门外突然传来碧珠的声音,说是玄商给两人送调理身体的补药来了。 冷凌澈眉目一寒,云曦也颇为不解,最近玄商也不知道怎么了,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体上。 “赶出去!”冷凌澈对于任何破坏他们夫妻亲热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讨厌。 顿了顿,冷凌澈复又补充道:“告诉玄商,他若是再来,我便将他扔进宫里!” 碧珠不解,玄商却是明白,能在宫里做事的除了宫女便是太监! 玄商只觉的郁闷又苦恼,难道他们锦安王府的男人都被吓了诅咒吗? 主子追妻要十年,难道他也要十年不成! 不行! 夜长梦多,他必须要尽快将事情定下! 这般想着玄商只好咬牙去找玄羽,只要能追到娇妻,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 最近金陵城乱,锦安王府也乱,秦侧妃见锦安王愁眉不展,便善解人意的开口道:“王爷,最近府中事多,妾身想带着府中女眷去寺里拜拜,也好求得咱们家宅平安!” 锦安王最近上了不少火,牙都疼了起来,听秦侧妃这般说,便点头应下。 他一向不信神佛,可最近府里的确鸡犬不宁,虽然这些不宁都来自于他的那个好儿子和好儿媳,但是他管不了,便只能寄希望于佛祖了! 让佛祖感化那两个冥顽不灵的家伙,比由他来管教更加的现实! “也好!你们都出去走走吧,咱们府里也很久没有添人口了,去求求子嗣也好!” 秦侧妃眸光一闪,转而笑着说道:“可不是呢!正好这两日寺里有法会,是佛光最强盛之时,想必她们几个一定会给咱们王府多添人气的!” 锦安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秦侧妃见锦安王神色柔缓,便柔声道:“王爷,今日去玉霜院歇息吗?” “不了!本王这还有一堆的事没处理呢,你早点歇着吧!” 秦侧妃有些失落,可看着锦安王桌上堆得那些像小山一般的公文,秦侧妃便只好施礼离开。 锦安王留宿在她那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就算留宿也是累的倒头就睡,他们已经多年没有夫妻之实了。 不过好在锦安王不只是对她如此,她虽是失落,也总算是平衡,可秦侧妃来不及回味这种失落忧伤,便被分散了注意。 想到祈福一事,她冷冷的勾起了嘴角,笑的冷寒森然,这次的祈福一定会使她心想事成……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意外 秦侧妃要带着一众女眷去南山寺祈福,云曦和冷凌澈听闻之后彼此对望了一眼。 安华蹙了蹙眉,担忧的问道:“世子妃,秦侧妃会不会别有目的,要不您还是别去了!” “没事,秦侧妃那么爱惜名声,这次又是她提议出来的,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我出事,否则岂不是给了殷太后收拾她的理由?” 安华又看向了冷凌澈,云曦心中无奈苦叹,如今在这几个丫头的心里,冷凌澈可比她权威多了! 冷凌澈合上了手中的书,嘴角溢着一抹浅笑,轻声开口道:“不错,你出去散散心也好,金陵城内最近也不见得安稳……” “你又要做什么?”云曦侧眸望去,眼里满是好奇。 冷凌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寥寥的说道:“在曦儿眼中,金陵城的不安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云曦没有说话,但眼神分明是肯定的,以前父皇都说有她在,夏宫难得安静,其实冷凌澈也是一般,只不过直到现在他都很低调。 几个丫头闻此都悄悄的笑了,她们这对主子还真是谁也别说谁,两个都是一样的腹黑,做他们的对手真是有够可怜的。 两日之后,锦安王府的女眷便都踏上了行程。 欧阳侧妃的头上破了口子,外加上因着心疼冷凌墨,精神萎靡不振,每日里都缩在自己的院子里,今日也定然不会出门。 毕竟是要出金陵城,车驾不宜太多,未出阁的小姐有冷清薇和冷清蓉,还有三个儿媳,若是每人一辆马车未免太过招摇。 秦侧妃想着让云曦自己一辆,她和严映秋、冷清薇挤一辆,冷清蓉和刘宝珠在一起,却被云曦回绝了。 秦侧妃看起来是在照顾她,可若是被人得知,也定会扣给她一顶骄纵的帽子。 “侧妃不必如此宽待云曦,云曦和大嫂坐在一起就好!”云曦笑着说道,这府里的女人她唯一喜欢的也就是严映秋了。 严映秋的想法单纯,见云曦愿意与她坐在一个马车里,便点头笑道:“只要云曦你不嫌弃就行,咱们也可以聊聊诗词,我也想与你请教呢!” 两人一拍即合,秦侧妃抿了抿嘴,反倒是不能再多说了,否则只会显得她居心不良了。 秦侧妃沉着脸上了马车,冷清薇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抬步跟了上去。 见秦侧妃脸色难看,冷清薇都不愿意再劝了,只要大嫂不改变性子,或是母妃不降低对大嫂的要求,这婆媳之间的关系肯定是不会和谐的。 “真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不会争就算了,反而还要拖我的后腿!怪不得弘儿最近屡屡不顺,还不都是她无能!” 冷清薇能感觉得到,母妃的脾气越发的不好了,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和善,冷清薇只垂眸不语,任由秦侧妃发着牢骚。 最后冷清薇实在是听不下去,只好开口打断道:“母妃,这次的事情可会顺利?那云曦毕竟不是个傻的……” “她看出与否都不要紧,关键是要此事能成!” 冷清薇表示担心,云曦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最近几桩事情足可以看出云曦的胆量和谋略,“那许欢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能制衡云曦?” 秦侧妃挑唇一笑,开口答道:“许欢宜是你表姨家的女儿,你那表姨夫是个不成器又花心的,院子里一堆的莺莺燕燕,光是庶子庶女就不计其数! 你表姨如今去了,后院的那些女人更是如狼似虎,恨不得将欢宜生吞活剥了! 可结果呢,欢宜不但将你表姨的嫁妆守的好好的,更是将后院的那些女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她只比你大一岁,难道心机还不够厉害吗?” 冷清薇这般听闻,心里是有些佩服的,因为易地而处,她定是没有许欢宜这种魄力的。 秦侧妃还有许多话未说,那许欢宜不仅心机深沉,出手也是个狠的。 她已经派人打听过,许府的那些姨娘们但凡有要欺负她的,不是流产难孕,便是与人私通被浸了猪笼,那些趾高气昂的庶妹,不是意外毁了容,便是出门冲撞了贵人被罚。 就连新娶的续弦也因为一次意外再也不能身孕…… 虽然没有一次事情牵扯到了许欢宜,但是每次的获利者都是她,秦侧妃绝不相信这是偶然。 可是这些话秦侧妃并不想与冷清薇来说,免得她听得心里不舒服,以后在府中相处也尴尬。 这可是她精心给云曦选的对手,她倒要看看这两人到底是谁的心更狠一点。 “届时你找个借口缠住你大嫂,免得她碍手碍脚的,路遇劫匪,云曦被人挟持,却正巧被许欢宜所救。 不管云曦领不领这个人情,许欢宜都会是云曦的救命恩人,锦安王府要承这个情,他冷凌澈更要承! 若是许欢宜不慎受伤,难道冷凌澈和云曦不该对此负责吗?” 秦侧妃自然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要云曦的命,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她才不屑做,她要的是从冷凌澈和云曦内部一点点腐蚀他们,让他们彻底决裂! 冷清薇点点头,只叹母妃的手段厉害,她从小便学习府宅之术,并不觉得这般算计有何不妥。 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利益异同,他们和冷凌澈本就不一路人,彼此算计实在是最正常不过。 云曦和严映秋却是丝毫也没有想到这里面的阴谋诡计,两人一路谈天,越发的投缘默契。 “云曦,我在家中只有兄弟,兄长们虽然关照,但是我自小也没个说贴心话的,如今遇见你,我仿佛有了妹妹一般呢!” 云曦也有些感触,她在夏宫的姐妹倒是不少,但是以前也只与云茉一人走的近,后来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安华几人虽然与她亲近,但是让她们与她探讨诗词书画也是为难她们了。 “云曦也觉得与大嫂很是投缘……”云曦温和的笑道,她不喜言辞,但这一句话已经是对严映秋最大的认可了。 这边气氛融洽,而刘宝珠和冷清蓉所在的马车里却是气氛压抑。 刘宝珠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冷着一张脸,黑的仿佛要滴墨一般,而冷清蓉年纪不大,想的也不那么多,只觉得能出来玩实在是开心,一路上时不时掀开车帘,向外面张望着。 “四嫂,你看外面的花多好看啊,若是用金子打成花的形状,肯定会美极了。 四嫂,你头上的金簪真好看,你的衣裳也漂亮……” “够了!”刘宝珠不耐烦的训斥道,将兴致勃勃讨好她的冷清蓉吓得一怔。 四房虽是没能插手府中的中馈,但是刘宝珠的娘家有钱,所以穿戴一点不比云曦和严映秋差。 冷清蓉也喜欢奉承刘宝珠,也总是能混到一些好东西,但是刘宝珠最近烦的很,听到冷清蓉像个苍蝇一般在耳边晃荡就更加的心烦厌恶。 “能不能安静一会儿?你若是再这般吵闹,我便将你丢下去!”冷清蓉不过是个夫人所生,刘宝珠丝毫没有将她看在眼里,冷清蓉到底年纪小,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刘宝珠背过脸去,那双圆眼中闪着寒光,云曦,你给我等着! 金陵城的一处别院外,冷凌澈掀开马车的车帘向外望了一眼,嘴角不禁上挑。 欧阳皇后还真会选位置,此处倒是个好去处,谁又会想到被发配边境的五皇子此时正躲在这雅致的小院子里享受呢? “主子!可要开始?”玄宫压低了声音问道。 冷凌澈扬唇一笑,语气轻若鸿羽:“去吧……” 冷凌淮罄竹难书,怎能轻易便放过他? 可不过片刻,玄宫几人便跃身而出,面色犹疑,“主子,里面没人!” “没人?”冷凌澈蹙了蹙眉,他们已经盯了几天了,怎么会没人? “奇怪了,这冷凌淮应该缩在里面不敢出来才对啊,难不成出去喝花酒了?”玄角嘲讽的笑道,一脸的鄙夷。 冷凌澈眉头紧锁,冷凌淮再胡闹放纵,也不会这般愚蠢,能让他离开这里,应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对…… 冷凌澈突然眸色一寒,眼中迅速凝结成冰,墨眸之中满是杀气,“云曦!” 玄宫几人面面相觑,这事与世子妃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们怔愣时,冷凌澈早已解开了拉车的马匹,纵身一跃便跳上马背,声音冷寒阴鸷,“起身,南山寺!” 而锦安王府的女眷此时已经到了南山寺,南山寺的方丈自是早就得到了消息,连忙出来迎接。 女眷所求之事无不是姻缘子嗣,所以一众女眷都走到了殿内,纷纷跪在蒲团之上请求佛祖的庇佑。 看着佛殿中的金身佛像,云曦心里有敬,但却也不知道该求些什么。 虽然夏国信神佛,云曦小时候也曾求佛祖将母后还给她,可她得到的却只有失望,从那之后她便不再信了! “云曦你也求一签吧,南山寺的签文很灵验的!”严映秋拉着云曦走了过去,云曦无法,只得跪求了一签。 她没什么所求,现在只愿泽儿在夏国永远平顺! 严映秋却显得虔诚多了,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她已经很幸福美满了,唯愿再给凌弘多添一个儿子,也好让他们儿女双全! 每个人都许了愿抽了签,严映秋抽了上签,十分高兴,可其他几人却是神色不悦,显然抽中的签文不是很让人满意。 最后轮到云曦时,方丈看了一眼,目光一惊,摸着胡子说道:“这签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抽到了,这是凤凰涅槃签,是上上签啊!” “云曦,你听到了吗?你抽的是上上签,你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严映秋真心的为云曦感到高兴,云曦虽是不信神佛,但毕竟这一签她是替云泽求的,所以心情也自是愉悦。 刘宝珠狠狠的咬了咬牙,凭什么就她一人抽了下下签? 哪怕是与冷清薇和冷清蓉一样抽了个中签也好啊,真是煞风景! “不是说有佛会吗?我们还是快去那边的,抽这些签文算得了什么!”刘宝珠说完转身就走,身后几人都不由抿嘴轻笑。 怪不得锦安王看不上这刘宝珠,这种小家子脾气还真是怨不得旁人! “我们也去吧,沾沾佛光也好啊!”严映秋拉着云曦便要朝着佛堂走去,却被身后的方丈叫住。 “这位施主,老衲还有一句话想与您言明,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曦点点头,抬步与方丈向前走了几步,严映秋则是先行离开几步,去远处等着云曦。 方丈看了云曦一眼,双手合十,眼中是出家之人方有的慈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抽的签文的确是上上签,却也是大凶之签!” 云曦眉头一锁,不解其意,那方丈便继续开口道:“凤凰涅谈,浴火重生,没有经过烈火焚烧之痛,如何才能成为凤凰? 此签确为上签,以后之路定是荣耀极盛,但其过程却是痛苦至极,若是挺得过,便可一朝化龙,若是挺不过……” 方丈没有说下去,云曦却是听的明白,辞别了方丈后,云曦双眉紧蹙,眼里满是担忧,难道泽儿还有大难? 不行,今日回去之后她必须要给泽儿写一封信,让他将夏国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讲给她听! 严映秋见她神色不佳,忙问道:“怎么了?方丈与你说了什么?可是签文有问题?” 云曦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什么,不过是提点我几句而已,咱们先去佛会吧!” 严映秋见此也不疑有他,与云曦两人一起去佛堂中聆听佛法。 午时,一众女眷用了素食,歇息了片刻,才又乘上马车离开。 云曦和严映秋有说有笑的登上了马车,刘宝珠远远的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秦侧妃的马车是第一辆,云曦和严映秋的马车在中间,严映秋敲了敲跪麻了的腿,一脸苦恼的说道:“祈福是好事,就是身体吃不消!” 云曦点点头,夏国信神佛,宫中每月都会迎各地高僧入宫讲经,的确是个累人的差事。 两人正说道,马车突然停了,严映秋的婢女和乐华都跳下了马车,过了一会儿才掀开车帘说:“五小姐看见这里有漂亮的兰草,想去挖几棵来!” 正说着,冷清薇便掀开了车帘,兴致冲冲的拉着严映秋的手,笑着说道:“大嫂,前边有可漂亮的兰花了,大哥不是最喜欢兰花吗,我们去挖几株吧!” 严映秋看了云曦一眼,笑道:“云曦也一起去吧!” “不了,你们去吧,我坐在马车里休息一会儿!”冷清薇明显将她排斥在外,她又何必黏上去呢! 冷清薇拉着严映秋的手,一路跑向了小河边,云曦则是侧倚在马车里。 冷清蓉见了撇嘴说道:“不就是几株破兰花吗,也值得停下马车?我都要累死了,好想早点回府啊!” 冷清蓉说完望向了刘宝珠,想看看刘宝珠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却只见刘宝珠脸上露出了狰狞可怕的笑意,脸上的表情扭曲可怖,让冷清蓉一度以为见到了厉鬼,吓得她跳下了马车,不敢待在里面。 可出乎了冷清蓉预料的是,没想到外面的场景更是让她惊恐害怕,已到喉咙口的尖叫声硬是发不出来。 她腿一软,直直的摔倒在地,耳边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响,还有如注的鲜血…… 突然,王府的一个侍卫“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的脖子被人用刀划开,破了好深的一道口子,那鲜红的血正汩汩的流着。 那侍卫就倒在她的脚前,她本是干净的绣鞋被染上了殷红粘稠的血,她只觉得腿间一片湿热,竟是被吓得失禁了,终于两眼一翻,彻底晕倒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怒极 就在冷清薇和严映秋跳下马车走到河边时,身后便传来了尖叫之身。 冷清薇并未在意,只以为是秦侧妃的人到了,严映秋却是白了脸色,竟是跌坐在了石头上,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冷清薇见此正想感叹大嫂胆子小,抬头间也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 有数十个黑衣人将马车层层围住,他们都以黑巾覆面,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钢刀,上面还都沾着殷红的鲜血。 “怎么会这样……”冷清薇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她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母妃不是说只找两个人装装样子吗? 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么一步? 可这次冷清薇是真的误会秦侧妃了,因为这些根本就不是她安排的人手,就在她掀开车帘看到外面鲜血横飞的画面时,她便知道事情出了变故! 她脸色惨白的一把放下帘子,身子抖若筛糠,李嬷嬷见此也知是出了变故,连忙问道:“侧妃,外面到底怎么了,这不是我们安排的人?” 秦侧妃摇了摇头,她紧张恐惧的握住了双手,难道今日碰到了山匪亦或是锦安王府的仇人? 秦侧妃悔不当初,她为了让计划更加顺利,刻意没带多少的侍卫,今日只怕是要吃亏! 忽然,车帘被人一把掀开,秦侧妃的心猛地悬了起来,她被吓得惊声尖叫,完全没有了身为侧妃应有的端庄稳重。 李嬷嬷一边哆嗦着,一边挡在了秦侧妃身前,故作镇静的说道:“这可是锦安王府的秦侧妃,你们若是敢动,我家王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人没有动,反是放下了帘子,秦侧妃和李嬷嬷都以为这人是被吓到了,正想松口气,只听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主子,里面是一位侧妃!” “要一个老女人有什么用!去后面搜!” 这句话虽是保证了秦侧妃的安全,却是也将秦侧妃气的直喘粗气,居然说她是老女人,真是可恶! 不过转念一想,这次出来的人都是王府女眷,哪里有机会与人结仇,除了那个嚣张跋扈的云曦! 秦侧妃心中忽的升起了一抹快意,若是这次能把云曦除掉倒也是一桩美事。 可是随即她又郁闷起来,若是云曦真的出事,殷太后定然不会放过她,也许会借着此事废了她…… 正在秦侧妃再三思虑时,有人已经走到了云曦的那辆马车,一个黑衣人刚掀开车帘,便痛苦的尖叫一声,只见他的心口被扎出了一个洞,倒在地上抽搐着。 乐华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上面赫然淌着殷红的血,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畏惧和惊恐,仿佛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是这辆马车,杀了她们!”有一人突然高声喊道,云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那些黑衣人立刻飞扑而上,将云曦的马车团团围住,刘宝珠掀开车帘,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只是那笑太过狰狞扭曲,看起来十分的丑陋。 “杀了她!杀了她!”刘宝珠喃喃自语,眼中闪着泛红的光,仿佛是入了魔障,已然疯癫。 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将云曦的马车围住,刘宝珠的笑越来越盛,五皇子果然没有骗她,他果然来取云曦的性命了! 冷凌墨被罚,欧阳侧妃被锦安王打破了头,他们四房在锦安王府已经成了彻底的败者,就连府中的一些丫鬟婆子也敢轻待她。 这是她最难熬的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在得意,只有她越来越落魄,越来越狼狈,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云曦那个贱人! 所以当五皇子偷偷给她传信,让她盯着云曦的动作时,她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要能让云曦死,即便她当不上这个世子妃,即便他们四房就此没落也无所谓! 她要看着那个贱人死! 乐华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回头担忧的望了云曦一眼,这么多的人她不肯定打不过。 云曦看了周围那黑压压的人群一眼,看来这次对方是诚心想要她的命! 云曦沉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乐华见此收回了视线,将手指放在唇下,轻轻的吹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在此时的混乱吵闹中更是显得微不可察。 林间似乎有风荡过,树枝轻颤,却是动的毫无规律,黑衣人的头目一挥手,那些黑衣人便一拥而上,手上的钢刀明亮晃人,让人只觉头晕目眩。 可是他们并未如预计一般扑上马车,反是他们惨叫起来,四周溅起了血花。 只见有一个身穿玄色衣衫,脸色冷寒的男子从天而降,仿若凭空出现一般,他抽出腰间的软剑,所到之处无不是哀嚎阵阵。 那头目似是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人,他的那双眼睛闪着嗜血的冷芒,他一挥手,冷声道:“所有人给我一起上!” 那些黑衣人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黑衣头目却是趁机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车。 乐华正在关注马车下面的动静,却是不想有人将趁机溜了上来,她正想挥着匕首挡过去,却被黑衣头目一脚踹落在地。 “乐华!”云曦扒着门焦急的喊道,她想要跳下马车,然而黑衣头目根本不给云曦这个机会,驾着马车便疾奔而去。 山路本就不好走,他猛的驾车而行,云曦一时不稳,在马车里摔的东倒西歪,身上好多处都疼的要命。 “世子妃!”乐华顾不上身上的疼,起身便追,可奈何她跑的再快也及不上马车的速度。 玄羽那边见云曦被人劫持了,顿时又惊又怒,手下的剑更加利落,杀起人来也没有半分犹豫。 不远处站着两名少女,其中一个是丫鬟打扮,她震惊的看着下面血腥的场景,弱弱的开口道:“小……小姐,您还要去吗?” 被她称作小姐的女子,身穿一件淡青色绣莲花的上衣,下身一条白色的百褶裙,头上没有过多的首饰,只插着一支白玉簪,看起来清丽柔弱。 “自是不能去了,这里面不对劲,绝不是我们之前的计划!” 许欢宜蹙眉望着下面,她们原定的计划是让人挟持云曦,一步步走到她的位置,然后她从后面打晕匪徒,救下云曦,借此攀上锦安王府这个高枝。 可是,眼前的场景明显不是这般,只怕是出了连秦侧妃都无法掌控的变故! 许欢宜眸色一冷,轻声道:“走!跟过去看看!” 出了这个变故,她们的计划就只能搁置了,可若是云曦因为此事而有个三长两短,倒也未必是坏事…… 此时,云曦紧紧的靠在马车内壁上,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若是她任由着马车颠簸,只怕这人没要她的命,她就先没了半条命。 马车的速度丝毫未减,云曦猜不出外面黑衣的身份,是秦侧妃?冷凌衍?还是西宁侯府? 云曦相信玄羽的身手,她现在只能期待着玄羽尽快摆脱束缚前来救她。 每到此时,她就会感慨自己无能,她所凭仗的头脑在此时却是一无是处。 突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若不是云曦紧紧抓着马车内的座位,她定会被这道大力震得飞了出去。 她只以为是玄羽赶来救自己,可下一瞬驾车的黑衣人便猛地钻了进来,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让云曦看得有些心惊。 黑衣男子毫不怜香惜玉,他一把扯住了云曦的衣襟,将她像布偶般提了起来。 云曦的发髻有些凌乱,眼中虽有惊慌,却仍是镇定自若,坦然的迎视着这名黑衣人,仿佛任何的危险都不足以让她动摇。 黑衣男子的双眼渐渐泛红,他抬起手掌,用力的挥出了巴掌,这一掌下狠了力气,将云曦的头打得偏了过去,嘴角流出了一抹鲜红的血来。 云曦有些怔然,她居然被人掌掴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打她,就连她的父皇最多也不过是骂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今天她居然被人打了? 一种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她吐出了嘴角的鲜血,心中仅存的那点恐惧也不见了。 “你敢打本宫?”云曦那白净的脸庞肿了起来,她的那双眸子却甚是凌厉,丝毫不折损云曦的威严。 “打你又如何?臭婊子,一会儿我还会要了你的命!” 黑衣男子扯着云曦的衣襟将她拉出了车外,云曦的瞳孔一缩,她看清了马车外面的男人。 那不是玄羽,而是她的夫君冷凌澈! 在见到冷凌澈时,云曦的心头突然泛起了浓浓的委屈,这种委屈就像小孩子受了欺负,在见到亲人的那一刻足以让她所有的理智崩塌。 所以,一向不惧生死的云曦竟是落下了眼泪,她只想被那白衣男子拥入怀中轻声安抚,想让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与她说:“曦儿,没事了……” 冷凌澈一身白衣,宽大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而动,他那头犹如浸了墨汁般的长发,此时随着衣袂飞扬,冷峻的犹如远古的神,尊贵的让人只想屈膝膜拜。 在看到云曦红肿的脸颊时,冷凌澈的眸子幽深了瞬,在云曦落下了泪滴时,那双眸子仿若掀起了波浪,好似墨黑的深渊翻涌而起,那沉睡的上古猛兽在一瞬间复活而出。 “放了她!”他的声音不再清淡,仅仅三个字,那凌厉的气势便足以敌得过在位多年的楚帝。 “放了她?我有什么好处?”黑衣男人低沉沉的笑了起来,颇为的得意的望着冷凌澈。 冷凌澈望了一眼云曦,便移开了视线,将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黑衣男子的脸上,“冷凌淮,放了她,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云曦一怔,她刚才便觉得那声音耳熟,原来竟是冷凌淮! 他难道不要命了,违抗圣旨却是还敢出来兴风作浪! 冷凌淮愣了愣,转而却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冷凌澈,你果然有几分小聪明名,居然能猜得出是本宫! 既然你知道是本宫,那你便更应该知道,本宫是绝对不会放了她的!” 冷凌淮一手扣着云曦的肩,一手将长剑横在云曦的脖颈上。 他察觉到身后有动静,立刻敏锐的将拉着云曦向身侧的悬崖边走去。 玄角对着马车砸了一拳,没想到这五皇子这般机敏,竟是猜到了他们会在后面偷袭! 如今他还站在了崖边,不但不可能再偷袭,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冷凌淮死了便死了,他们的世子妃可经不起一点惊吓啊! 冷凌澈跳下马背,抬手制止了玄角和玄宫的行动,他站在冷凌淮对面,声音沉寂幽冷,“你想如何?” 冷凌淮玩味的看了一眼云曦,又抬头看了看冷凌澈,开口笑道:“冷凌澈,你真的这么爱这个女人吗?” 冷凌澈只冷漠的看着冷凌淮,沉默,未语。 冷凌淮笑着在云曦耳边说道:“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救你而杀了他自己呢?” “冷凌淮,你到底想做什么?”云曦咬牙切齿道,她恨极了冷凌淮,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他! 冷凌淮却只阴冷的笑着,看着冷凌澈转眸说道:“冷凌澈,你若是想救这个女人,就在我面前自我了断,只要你死了,我就放了她,怎么样?” “主子!你可不能冲动啊!”玄宫知道云曦在冷凌澈心中的地位,若是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他一定会选择让世子妃活下来! “可恶!真是欺人太甚!”玄角怒不可遏,恨不得将冷凌淮砍个稀巴烂。 可是他刚一挪动脚步,树林中突然就窜出十个黑衣人,这十人的内力不浅,比刚才袭击锦安王府的黑衣人要强许多。 “本宫本没想叫出这些暗卫,这是个暗卫可是我母后手中的王牌,如今倒是便宜你们了,让你们见见世面!” 冷凌淮得意张扬,他自然会做万全的准备,他本以为不过是一些府兵不难对付,却没想到冷凌澈带人赶了过来! 玄宫和玄角两人不敢轻敌,两队之间呈剑拔弩张之势,因为他们感觉得到,这些人的身手不见得比他们差上多少! “冷凌澈!想好了没?是你死?还是她死?”冷凌淮接连被冷凌澈算计,每一次都被打的毫无还击之力,这一次终于轮到他了! “冷凌澈!你给本宫跪下!”冷凌淮现在只想羞辱冷凌澈,让冷凌澈低下他那高傲的头,让冷凌澈卑微的跪在他的脚下! 冷凌澈却是抬头看着冷凌淮,身姿修长挺拔,姿容高洁尊贵,这样的冷凌澈让冷凌淮莫名的恼火,“不过是罪臣之女所生的下贱货色,装什么高贵!” “冷凌淮,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你才是世上最恶心的人!”云曦忍受不了冷凌淮对冷凌澈的羞辱,她身子微抖,气息都因此而慌乱不稳。 “怎么?你不知道吗?她和冷清落都是一样的货色,不过是罪臣的后代,却因为有了我冷家的血脉才能苟延残喘!” 冷凌淮喜欢看云曦恼怒,他还以为这个女人心冷的没有弱点,原来她这般在意冷凌澈啊! “冷凌澈!你跪还是不跪?”冷凌淮将手中的剑提了一分,更加紧的贴在了云曦的脖颈上,想借此逼着冷凌澈屈服。 冷凌澈却只是看着冷凌淮,清冷的眉目变得更加的幽寒,凉薄的嘴唇轻启,漠然开口道:“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放过她的……” “哈哈哈哈!你听到了吗?他对你也不过如此,他根本就不会为了你去死!”冷凌淮很是得意,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曦,想看她失落绝望。 冷凌澈平摊手掌,眼睛始终落在云曦的脸上,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笑。 “弓箭!” 冷凌澈话音一落,玄角两人立刻明白了,玄角连忙将手中的弓箭递给冷凌澈,眼中带着一丝畏惧,看来世子是真的怒极了……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有喜 冷凌澈将弓拉满,锋利的箭尖闪着刺目的冷芒,对准了冷凌淮的眉间。 冷凌淮一怔,随即却是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冷凌澈,你是在与本宫开玩笑吗?莫非你以为你的速度能比得上本宫?” 冷凌淮说完还动了动手腕,让冷凌澈可以清晰的看见云曦的脖颈和锋利的剑刃。 “冷凌澈,你若是敢射出这一箭,本宫保证会割断这个小贱人的喉咙!”冷凌淮冷笑说道,眼中都是肆意的嘲讽。 “我十年未归,你可是忘了我当年的箭术?”冷凌澈不为所动,只用那一双清冷的眼晦暗不明的看着冷凌淮。 冷凌淮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当年记得,冷凌澈当年不仅才华横绝,射箭骑马更是远远超过其他皇子,据说甚有锦安王当年的风采。 那时他年岁尚小,可有一幕却至今记忆犹新。 那一日,他们所有皇子和锦安王府的公子们比试箭术,其中只有冷凌衍和冷凌弘命中了靶心。 箭靶正中插着两支箭矢,就算冷凌澈箭术高,那箭也很难插进其中。 可是冷凌澈却是一箭正中靶心,更是将另两支箭震落,鲜红的靶心上只有冷凌澈一支箭,正如他那个人一样,永远傲立在人群之中,享受着别人的崇拜。 冷凌淮咽了咽口水,竟是心生了一丝惧意,“冷凌澈!你别胡来……刀剑无眼,只要我轻轻一动就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冷凌澈却是不再理会冷凌淮,反是温柔的望着云曦,语气轻柔舒缓,仿佛两人此时不是在面对生死,而一如往常般只是在说着夫妻情话。 “曦儿,我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的手里……” 云曦亦是扬起了微笑,温柔的望着冷凌澈,那双眼含着脉脉情波,含着无限的信赖与爱慕,“夫君,我信你,是生是死我乐得由你掌握! 若是死在这等龌龊小人手里,那云曦才真是委屈!” 见着夫妻两人自说自话,没有一人将自己放在眼里,冷凌淮一时怒火中烧,他用力抠着云曦的肩,疼的云曦不由蹙眉。 冷凌淮狠狠的瞪着云曦,咬牙切齿道:“小贱人,你再说一句试试?你再说一句话,我就要了你的……” “嗖”的一声,利箭在风中驰过,犹如一道闪着银光的闪电,夹着风声在云曦的耳边擦过。 锋利的箭矢滑落了云曦鬓角的一缕乌发,就在云曦看见飞羽破空而来时,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有点点浓稠滚热的液体飞溅到了她的脸上,云曦不敢睁眼,不敢去看眼前的场景,因为她可以想象,那一定会成为她的噩梦。 冷凌淮因为被云曦两人激怒,对着云曦便是怒吼,却是分神没有注意到冷凌澈毫不犹豫的射出了那一箭。 那支箭似乎带着冷凌澈无法抑制的怒火,劈空破晓,正中在冷凌弘的眉心。 冷凌淮睁大的双眼,额间缓缓渗出了鲜血,正如那靶心一般殷红。 手中的剑砰然落地,他张大了嘴巴,脸上还挂着那没有转变过来的得意张扬。 他的身子失去了控制,脚步踉跄的向后退去,而后面正是他为了防止玄宫他们偷袭而选择的万丈悬崖! “不!”这些暗卫嘶声喊道,想要冲上前去救下冷凌淮。 而冷凌澈却是挽弓搭箭,银色的寒芒一道又一道的划过,冷凌淮的双肩各中了一剑,最后冷凌澈将箭篓里剩下的两支箭齐齐射出,皆插入了冷凌淮的心口。 冷凌淮被箭矢的力度震得不断后退,最后一脚踩空,他的身影迅速降落,直至彻底消失…… 云曦跌坐在地,她的双眼放空,脸上那粘腻滚热的感觉让她不敢伸手却擦。 冷凌澈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用雪白的衣袖小心轻柔的擦着她脸上的血迹,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冷凌澈眸色一寒,声音却是越发温柔,“没事了,曦儿,没事了……” 他将她环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抱紧我……” 云曦听话的抱紧了他的脖颈,冷凌澈单手环着她,右手却是从地上捡起了冷凌淮的长剑。 玄宫和玄角打的有些吃力,这些人如同不要命了一般,疯狂的攻击他们。 这些暗卫想的明白,冷凌淮死了,他们的性命也不保了,若是杀了这些人也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两方本是打的不相上下,却是突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晃入,未等他们看清此人的模样,他们便只感觉到有数到银光划过。 他们只觉得四肢和脖颈一痛,可他们还未来得及出手,冷凌澈却是已经丢了手里的剑,抱着云曦大步离开。 玄宫和玄角咽了咽口水,转头看着那些惨叫连连的暗卫,只见他们的四肢筋脉都被划断,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 而脖颈的伤口又恰到好处,既让他们将锥心之痛体会个遍,却又让他们苟延残喘,只能等着生命的流逝。 “找到冷凌淮,刺杀锦安王府的刺客务必要让陛下亲眼见到!”冷凌澈说完之后便淡漠的转身离开,玄宫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 看着遍地横尸,玄角和玄宫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太可怕了,主子真是太可怕了! 冷凌澈的武功虽然深不可测,可他并不喜欢动手杀人,因为他觉得让人死有一万种办法,自己动手杀人是最无趣的一种。 可是冷凌澈今日不但射杀了冷凌淮,还将暗卫尽数残杀,足可以见得冷凌澈是真的动了怒气。 “咱们快去找冷凌淮的尸体吧,若是找不到,只怕咱们就变成了尸体!”玄角一脸畏惧,想着冷凌澈那阴沉的脸色,就忍不住打寒颤。 “主子明显没有消气,恐怕还要借冷凌淮的尸体做些事情,咱们快去吧!”玄宫本就不是一个拖拉的人,今日更是利落,语落之后便连忙策马朝着山下飞驰。 密林之中,许欢宜和她的丫鬟喜鹊将刚才的那一幕尽收眼底,喜鹊害怕的直发抖,哆嗦着问道:“小姐,那就是锦安王府的世子?他好可怕啊,咱们还是不要……” “闭嘴!”许欢宜轻声打断了喜鹊,她的身子也隐隐颤抖着,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她也害怕恐惧。 可是,对于那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她又感到爱慕憧憬。 冷凌澈的确让人感到害怕,可是想到他将那个女人温柔的护在怀里,许欢宜就知道,他定是一个对妻子百般宠溺的男子。 若是能嫁给这样强大的男人,她便再也不用回到那个冷漠的家,再也不用汲汲营营小心翼翼! “今日的事不许说出一个字,只说路上马车坏了,耽搁了一些时辰!”许欢宜沉声说道,喜鹊立刻称是。 许欢宜不愿再看那满地的尸体,转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与此同时,玄羽和乐华已经将所有的黑衣人尽数诛杀,两人正想追出去,却是只见冷凌澈正抱着云曦缓缓走来。 看着冷凌澈白衣染血,玄羽心中一惊,他想的不是冷凌澈受伤了,而是知道冷凌澈一定是动怒了! “世子!世子妃!”玄羽立刻走了过去,乐华见云曦被冷凌澈抱着,眼圈一红,也连忙跑了过去。 冷凌澈抬眸看了玄羽一眼,那双总是温润的墨眸此时一片冰冷,“无能!” 玄羽的心一紧,连忙跪在地上,声音微颤,“是属下无能!还请主子责罚!” “不要怪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别罚他们,好吗?”云曦抬眸看着冷凌澈,一双杏眸盈盈含水,声音带着丝轻微的颤,让冷凌澈疼到了骨子里。 “嗯,好……”对于云曦的要求,冷凌澈一向有求必应,他瞥了松了一口气的玄羽,玄羽会意,连忙闪身走人。 “夫君,放我下来吧……”云曦的声音轻若蚊蝇,凌澈点点头,没有强迫她。 可云曦的双脚刚落到地面,就看到了那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刚才在冷凌澈的怀里尚未察觉出来,如今才感觉到这血腥的味道是如此的刺鼻。 “呕……”云曦只觉得心中翻涌不止,她连忙向旁边走了几步,扶着树干干呕了起来。 “曦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冷凌澈还未见过云曦这般,顿时便慌了心神。 这时冷清薇和严映秋也搀扶着彼此走了过来,她们刚才虽然离的远,但此时脚也软的很。 秦侧妃几人也下了马车,当秦侧妃看到云曦干呕不止的模样,双眸骤然一皱,双眼不停的转动着。 “云曦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血腥气太重,而觉得恶心? 李嬷嬷,去马车上将那小香炉取出来,里面是我为了防止晕车恶心准备的香料,你闻闻就好了!” 秦侧妃说完便吩咐李嬷嬷去取,语气虽是关怀,眼神却甚是冷寒。 李嬷嬷取了香炉来,严映秋看了云曦半晌,突然眼睛一亮,惊喜的开口问道:“云曦!你是不是有喜了?” 有喜? 云曦有些茫然,冷凌澈却是神色一凝,转而想到,有云曦这个月的确没有来月事。 因为每到云曦的月事,冷凌澈都过得异常辛苦,这个月迟迟未到,他本是还有些小欢喜,可是他们毕竟没有经验,两人都没有往子嗣的方面考虑。 “女人有孕就是这等模样吗?”冷凌澈难得的与严映秋多说了两句话。 “大部分女子有孕都会害喜,但是今日的情况也实属特别,还是回去请大夫把个脉的好!”严映秋虽说有怀孕的经验,但终究不是大夫,不敢把说的太满。 “曦儿,曦儿你听到了吗……”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冷凌澈还是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和激动。 乐华也是一脸懵懵的样子,转而却是咧嘴笑了起来,乐得在原地左右踱步,“有喜了!要有小主子了!” 乐华一连说了九个字,足可以看出她的欢喜。 然而秦侧妃却是彻底冷了脸,她狠狠的瞪着严映秋,恨不得上前打她两巴掌。 她何尝不知道云曦很有可能是有孕了,所以才让李嬷嬷去取香炉,那香炉里有麝香,只要云曦闻了,就算有了身孕也保不住! 那时她也不用承担责任,反正她们都不知道云曦是否怀孕! 可是这严映秋却如此愚蠢,竟是主动给云曦他们提示,此时还如何能再动手脚! 可严映秋却没有一丝察觉,只看着云曦笑着,发自内心的为云曦感到开心。 秦侧妃见不得他们这般得意,便沉了口气,开口道:“还好世子今日赶来了,否则云曦被歹人劫持,传出去……” 冷凌澈将云曦抱了起来,他冷眼睨着秦侧妃,眼中一片幽寒,“今日是你提议带着府中女眷出城,却是准备不周,竟是只带了区区十几个府兵。 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出些不好听的,届时只怕秦侧妃难逃其罪,更会被人怀疑你此番提议的真实目的!”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秦侧妃理直气壮的分辩道,坦然的看着冷凌澈。 “我是否怀疑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对云曦不利的传言,你便不要想着独善其身!”冷凌澈说完便不再理会,只抱着云曦上了马车。 “你威胁我?”秦侧妃颤抖着伸出指尖,气得浑身发抖。 冷凌澈却只留给她一道冷漠的背影,险些将秦侧妃气的背过气去。 一路上,秦侧妃对严映秋没有一点好脸色,严映秋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了婆母,可她一向隐忍惯了,便只恭顺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冷清蓉被丫鬟抬上了马车,冷清蓉之前被吓得失禁了,此时一股子尿骚味。 “臭死了!快将她扔下去!”刘宝珠掐着鼻子,不悦的说道。 “四少夫人,这可是六小姐,怎么能扔下去呢?”一老婆子开口说道。 “那就将她扔到别的马车里去,我不要和她一辆马车!”刘宝珠颐指气使的说道,那婆子笑了笑,低头掩饰了眼中的嘲笑。 “四少夫人,咱们王府就只有三辆马车,秦侧妃和大少夫人五小姐坐在一起,世子和世子妃坐在一起,六小姐只能和您一辆马车了!”婆子说完也不再多话,直接放下了车帘。 “死老婆子!如今就连一个奴婢也敢欺负我了是吧?你们给我等着,看我回府后怎么收拾你们!”刘宝珠气得骂骂咧咧的,一想到云曦平安无事,她就恨的牙根痒痒。 没想到云曦命这么大,这都杀不了她,看来只能以后另找机会了! 早已有人回了锦安王府,禀明了府中女眷遭遇刺杀的事情。 锦安王府立刻率着几百府兵去接,百姓们见锦安王府有这么大的动静,都围在道路两侧看着热闹。 锦安王府可是仅次于楚宫的存在,竟是有人敢刺杀王府女眷,还真是不要性命啊! 锦安王一看到冷凌澈,便开口问道:“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敢对我锦安王府出手?” 冷凌澈却是不理他,到了王府门口,便抱着云曦大步迈了进去。 锦安王看见冷凌澈的衣服上还染着鲜血,顿时心中一惊,是他受伤了还是云曦受伤了? 锦安王抬步便要追上去,秦侧妃却是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哀转的哭诉道:“王爷,妾身还以为见不到您了呢!妾身今日真的是吓到了……” “父王!薇儿也好怕,那些人都拿着刀,好可怕……”冷清薇是真的吓坏了,当她得知那些人不是母妃安排的,此时心里更是后怕。 锦安王被束缚了手脚,一时走不开,嘴上安抚着秦侧妃和女儿,心里却是早就已经飞到了冷凌澈两人身上。 那两个不听话的到底怎么了? “玄徵!玄徵!去把玄徵找来!”冷凌澈一路抱着云曦奔进芙蓉阁,云曦其实心中略略无语,她其实是可以走的。 玄徵连跑带颠的跑了过来,冷凌澈命他立刻给云曦把脉,玄徵见冷凌澈身上有血,以为两人受伤,急的险些哭出来。 可是刚刚把手搭在云曦的手腕上,他便眉头一蹙,细细探查后,玄徵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脸,“世子!世子妃有喜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揭露身份 世子妃有喜了! 这个消息瞬间在锦安王府中传开,锦安王本是要喝茶,听闻之后,双手莫名一动,白釉茶盏瞬间掉落在地上。 “谁有喜了?”锦安王不可置信的再一次问道,双眼有些放空。 锦安王府的冷管家见此抿嘴一笑,复又说了一遍,“世子妃有喜了!世子爷要当父亲了!” 锦安王猛地站起身,两步迈至了门口,到了门口却又停下了脚步,转而又坐了回去。 锦安王这一来一回的让冷管家白白捡了一个笑话,听到冷管家笑自己,锦安王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可冷管家是与锦安王府一起在战场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也只收敛了笑容,却无一丝惧怕,“王爷难道不想看看世子去吗?” “看他做什么?本王最讨厌的就是那个逆子!”锦安王冷哼一声背过脸去。 冷管家撇撇嘴,他家王爷什么都好,就是不擅长表达感情,好好的话也非要说的别扭,也难怪世子与他不亲近。 “王爷现在不表示也好,免得那小少爷得了王爷的宠爱让被人嫉妒,反倒是不好! 等小少爷出生,有的是时间让王爷喜欢,那时王爷也可享受祖孙之乐了!”冷管家开口笑道,说的锦安王眼中一亮。 但是转而锦安王就又闹起了脾气,冷哼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生的就是个男孩!再说了,就算生了个小子,也定然与他父亲一样是个让人生厌的!” 冷管家懒得再劝,反正锦安王的性子就是这么别扭,他倒要看看等小公子出生后,锦安王可还舍得冷着性子! 秦侧妃听闻之后,也摔了一个杯子,倒不是因为手抖,而是气得怒不可遏,那力度险些将杯子扔到窗外去。 不管旁人或喜或怒,而此时芙蓉阁中却是一片喜气洋洋,当玄徵宣布云曦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后,众人都一致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喜华率先反应过来,抱着一旁傻愣愣的碧珠,欢快的喊道:“听到了吗?世子妃有喜了?我们要有小主子了!” 青玉也发自内心的替云曦高兴,安华的反应却是最慢,等到众人都露出笑脸后,她才捂住嘴巴,眼中不受控制的落下了颗颗泪珠。 她没有像喜华一样笑得合不拢嘴,也没有像碧珠她们一样笑着恭贺,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了出去。 最近不能再吃大厨房的饭菜了,所有的饭菜都要从小厨房里出! 还有小厨房也必须由她们三个轮流看着,不能让云曦冒一点风险! 还有……还有…… 安华在夏国时就考虑过这些事,甚至曾经还列出过清单,将云曦怀孕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列了出来,可是此时喜讯传来,安华还是觉得有些手忙脚乱。 她们这一年之内都更要提高警惕,决不能让世子妃出任何的差错。 在安华为此事忙碌不已时,玄徵将云曦怀孕的事情转告给了玄商,玄商一怔,转而喜笑颜开,拍着玄徵的肩膀朗声笑道:“神医!玄徵,你果然是神医!” 玄徵一脸怔然,看着玄商那与世子一样开心的模样,更是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玄商。 虽然世子妃有孕是个好事,但是玄商也未免有些太高兴了吧? 众人哄闹之后,都各自散去,将这喜悦的时刻留给夫妻两人。 云曦仍是那副不可置信,一脸震惊的模样,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敢相信这里面竟是有一个小小的生命,还是属于她和冷凌澈的小生命! 冷凌澈终于想明白为何云曦最近总是那么敏感,时不时就会感伤落泪,原来竟是因为她有了身孕! 冷凌澈只怪自己粗心,竟是没有往此处想,若是他知道云曦有孕,今日说什么也不会让云曦出门。 想到云曦在马车里摔的遍体鳞伤,想到冷凌淮将云曦挟持在手,冷凌澈越想越怕,若是云曦真的有个什么万一,他一定会恨死自己! 冷凌澈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兴奋的说不出话来,他只是静静的抱着云曦,一如往常那般温柔深沉。 然而云曦却能感觉到冷凌澈的身子在微不可察的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恐惧,亦或是因为无边的喜悦。 “夫君!我们要做父亲母亲了,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云曦只觉的太过神奇,他们竟是要做父母了! 冷凌澈想将云曦紧紧的揉进自己怀里,可他怕弄痛了云曦身上的淤青,又恐伤了云曦腹中的孩子,一时倒是束手束脚,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两人一时无言,两个睿智冷清的人却在此时傻笑着,像两个无知的孩子。 “世子!王爷叫您去书房一趟!”外面传来了喜华的声音。 冷凌澈心疼的轻抚着云曦的脸颊,柔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云曦点点头,她摸了摸自己还十分平坦的小腹,虽然她尚未感觉的到这小生命的存在,可是这孩子竟是给了她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力量和信心。 “好!我等你回来!”云曦温柔的笑着,本就脉脉的眼中更是多了一丝曾经未有过的柔和。 冷凌澈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才转身而出。 锦安王一直在书房踱步等着冷凌澈,见冷凌澈进来,才板着一张脸开口问道:“今日到底是谁要刺杀咱们王府女眷,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 “等父皇进宫就知道了!”冷凌澈懒得多说,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锦安王正想发火,宫中传话过来,让锦安王和冷凌澈速速进宫。 锦安王府遇刺不是小事,楚帝自是要亲自过问。 锦安王也懒得再理会他,可前脚刚送走宫里传话的,锦安王便咳了一声,故作不在意的问道:“听说云曦有喜了?” 冷凌澈瞥了锦安王一眼,甚是冷漠的“嗯”了一声。 锦安王第一次没有怪罪冷凌澈的冷淡,反是轻声问道:“知道男女了吗?” 冷管家失笑,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这才一个月,哪能知道男女! 还说不着急抱孙子! 一句就露馅了! 冷凌澈瞥了锦安王一眼,拉住缰绳便翻身上马,策马向楚宫跑去。 锦安王气的吹胡子瞪眼,大声吼道:“逆子!逆子!本王又不是就你一个儿子,本王才不稀罕呢!” 看着彼此赌气的父子两人,冷管家摇摇头,叹气离开。 一个冷,一个傲,两人凑到一起,不是冤家才怪! 与此同时,殷太后、楚帝还有欧阳皇后都聚在了上书房,可见皇家对锦安王遇刺一事是何等的看重。 欧阳皇后是没有办法不来,她心里只恨那刺客无用,竟是一个人都没杀掉! 殷太后神色冷寒的坐在一旁,就连楚帝都心生了几分畏惧。 锦安王和冷凌澈很快就进了宫,锦安王是一问三不知,被殷太后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锦安王表示很委屈,他又没跟着去,冷凌澈又什么都不告诉他,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可是锦安王不敢还口,只默默的听着,心里还哀叹着,想他这般孝顺听话,这冷凌澈到底是随了谁呢? “凌澈,你可有发现?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锦安王府的女眷,简直是胆大包天,朕定要揪出幕后真凶!”楚帝不知道自己儿子做的好事,义正言辞的说道。 他忌惮锦安王府是他的事,但是锦安王是他的弟弟,是楚国的皇室,他怎么能纵容这般胆大妄为的贼人! 冷凌澈摇了摇头,只开口说道:“臣带人前去的时候正看到那些黑衣刺客在围杀锦安王府的府兵,臣带去的暗卫将大部分人诛杀了,但是还未来得及去查这些人的身份!” 冷凌澈表情淡淡,让人根本看不出心中所想。 欧阳皇后却是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世子还真是神机妙算,莫非你是算出秦侧妃她们有难,才特意赶去的?” 果然,楚帝眯着眼睛打量着冷凌澈,一脸的探查,冷凌澈竟是轻轻勾起了嘴角,看起来很是欢喜,“臣听府医说,云曦最忌嗜睡,情绪不稳定,很有可能是有孕了,臣听到之后便坐不住了,生怕她会出什么事……” 锦安王看了冷凌澈一眼,暗中佩服冷凌澈的说谎功力,明明是刚刚才知道的,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什么?云曦有喜了?可找人探脉了?”殷太后那阴沉的脸色骤然放晴,那双凌厉的凤眸中闪着殷切盼望的光彩。 冷凌澈点点头,嘴角凝笑的说道:“已将找府医探过脉了,是喜脉无疑!” “哎呦!这可真是太好了!哀家又要有小曾孙了!”殷太后拍着手,笑得合不上嘴。 欧阳皇后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至于这样激动吗,又不是第一个,太子和二皇子早就有儿子了,也没见殷太后这么激动! 楚帝愣了愣,随即也是一笑,这毕竟是冷凌澈和云曦的第一个孩子,两人激动兴奋些也是正常的。 楚帝咳了一声,将话题重新引到刺客身上,“你说你带去的人击杀了大部分的黑衣人,那尸体可带回来了?” 冷凌澈故意说得谦虚了一些,若是让楚帝得知他们将那些刺客尽数诛杀,心里更是要起疑了。 “只有一人落入了山崖,臣已经派人去搜寻尸体,此时已经将所有的尸体都交给了京兆府!” “好!凌澈你做的很稳妥!朕一定会查出真相,绝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府里的女眷今日也受到了惊吓,你们回去好好安抚吧,特别是云曦,好生照顾着!”楚帝一副贤君亲兄的模样,冷凌澈躬身领旨,嘴角却是冷冷一扬。 “对!你赶紧回去陪着云曦,她今日一定吓坏了,这前三个十分重要,万不能动了胎气!”殷太后全然忘了这场刺杀带给她的愤怒,此时只记挂着云曦的肚子。 她现在真是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见那个小豆丁了,一想到会有个小豆丁叫自己“祖奶奶”,殷太后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是!孙儿领命!” 冷凌澈拜了一礼,锦安王正想着与冷凌澈一同离开,殷太后却是叫住了他,让锦安王莫名的觉得可怕。 “回府以后看好你府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是让哀家只要她们敢欺负哀家的孙媳妇,届时可别怪哀家发狠!” 殷太后的话都撂在这了,锦安王自是不敢不从,连连保证,殷太后才放过了他。 看着锦安王和冷凌澈离开,欧阳皇后手里的帕子都要揉烂了,殷太后还真是赤裸裸的偏心,实在是可恶! 就在欧阳皇后忿忿不平之时,京兆尹进宫求见,楚帝以为他是有了进展,便挥手让京兆尹进来。 殷太后本是想回宫给云曦准备些东西,听到京兆尹来了,便又稳坐了下来,也等着听听结果。 京兆尹一路小跑进殿,这一路小跑,他的脸上不但没有红润,反而是面如土色。 京兆尹腿都软了,险些摔倒在地,楚帝看他这副模样,不由蹙了蹙眉。 “出什么事了?” 楚帝冷声问道,京兆尹擦了擦额上的汗,声音颤抖着说道:“回……回陛下,臣已经将那些尸体都检查了一遍!” “有何进展?快说!”楚帝也急切的想知道结果,他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 “回陛下,那些尸体很杂乱,其中有十人是被斩断了手脚,最后被划破喉咙血尽而死!” 京兆尹不停的哆嗦着,楚帝只以为他是看见那些尸体吓的,心里觉得冷凌澈的手下未免太狠了些。 “陛下,这十个人肌肉紧实,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之人,且内力不凡,应是出自一门,与其他的尸体全然不同……” 楚帝眯了眯眼睛,京兆尹继续开口道:“直到……直到刚才,锦安王府的侍卫送来了一具摔……摔烂了的尸体……” 说到此处,京兆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身子抖个不停,像似得了癫痫一般。 冷凌澈刚才的确说有一个黑衣人跌落了悬崖,想必便是此人。 “然后呢?你一次性说完,朕懒得一句句问你!”楚帝失了耐心,冷声问道。 殷太后却是觉得不对,京兆尹为官多年,不可能被几具尸体吓得失了体统,除非…… 除非那些尸体牵扯上了他不敢言明的秘密! 果然,京兆尹抖得更加厉害了,他不敢抬头,只将头深深埋下,咽了咽口水,勉强开口说道:“臣……臣检查之后,发现他酷似……酷似五殿下!” 那“五殿下”三个字用尽了京兆尹浑身的力气,说完之后他便瘫软的像一滩泥,再也直不起身。 “不可能!肯定只是肖像,凌淮已经离开多日了……” 楚帝丝毫不在意,只开口说着,却是只听“砰”的一声,一旁坐着的欧阳皇后竟是跌坐在地上,那一张惨白的脸比楚帝桌上的纸张还要白。 见此,殷太后和楚帝都冷了神色,欧阳皇后此等模样分明是有事! “你做了什么?”楚帝一拍桌案,怒声呵斥道。 欧阳皇后却是全然不理会楚帝,在听闻有十个身手不凡的同门之人时,欧阳皇后便心生了怀疑。 因为她派给冷凌淮的暗卫就是十人,在听到京兆尹说有一具尸体酷似冷凌淮时,她更是满心惶恐。 楚帝不知,她早就找人替换了冷凌淮,将冷凌淮送到了一处别院,让他避避风头,也免去苦寒之地的艰辛。 难道……难道他竟是带人去刺杀锦安王府? 欧阳皇后越想越怕,她撑着桌子勉强站起身,嘶哑着声音,低吼道:“那尸体呢?本宫要看!”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后院失火 楚帝和殷太后见此,心里都不免咯噔一下,楚帝来不及质问欧阳皇后,连忙吼道:“还不快去!” 京兆尹诺诺称是,连忙躬身跑了出去,因为吓得脚软,连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殷太后反是端坐下来,摆弄着手上那纤长的护甲,低垂的眼眸中一片寒色。 韦喜德见状连忙屏退了一众宫人,他自己却是垂手而立,一派理所应该在此的模样。 殷太后瞥了韦喜德一眼,眼中是无尽的憎恶,不过一个宦官,居然也敢在宫里摆主子的架势! 随即又失望的看了楚帝一眼,目光难免哀戚,她厌恶西宁侯府和宁平侯府,憎恶这些宦官奸佞,可实际上要怪的都是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小时候还勤勉好学,当了皇帝倒好,将之前那些圣人之言全都抛到了脑后,整日只知道平衡局势,玩的那些阴谋阳谋,甚至对自己的亲兄弟…… 殷太后不欲再想,只闭了闭眼睛。 自从冷凌淮大闹锦安王府后,她便知道,这件事不会善了。 她不希望看到子孙反目,但是她更知道,十年之前的事一出,楚国皇室便不可能再安宁。 虽然都是她的亲孙,可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一样,一碗水端不平,她也只能依照自己的心意来! 殷太后缓缓睁眼,眼中的不忍犹豫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寒。 楚帝已经将欧阳皇后一把提起,冷着一张脸,低吼道:“你瞒着朕做了什么?快说!” 欧阳皇后却是脸色惨白无色,双眼空洞无光,只扭着头望着殿外,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楚帝的话。 楚帝气的牙根痒痒,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突然欧阳皇后双眼一凝,竟是一把甩开了楚帝,踉踉跄跄的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楚帝一时不慎,竟被欧阳皇后甩到了座位上,他气的脸色阴沉,一双眼睛简直要喷出了怒火。 在母亲面前被自己的妻子如此忤逆,简直是丢人! 见殷太后没有看他们,楚帝的脸色才好了一些,可他胸口的气息刚刚平缓,便听到那凄厉尖锐的嗓音,“淮儿!我的淮儿啊!” 楚帝心中一惊,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几度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都无力的瘫坐了下来。 他所有的力气都在欧阳皇后喊出那一嗓子“淮儿”后消失殆尽,他看着地上那蒙着白布的尸体,白布上都是斑斑血迹,看起来污秽不堪。 殷太后闭了闭眼睛,将头别开,不忍去看。 欧阳皇后此时正伏在尸体上哀嚎不止,“淮儿!我苦命的淮儿!” 楚帝终于挣扎的站了起来,却是没有向前走上一步,只声音颤抖着,开口问道:“这……这真的是凌淮?” 欧阳皇后的哭声尖锐刺耳,她哭的身体发颤,撕心裂肺的哭道:“陛下!这是臣妾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臣妾认错了谁也认不错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我们的孩儿凌淮啊!可他……可他却死得的这般凄惨,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欧阳皇后不再如往日那样傲慢冷酷,此时她是只一个受伤悲绝的母亲。 冷凌淮的死相的确很惨,眉心破了一个大洞,因从高处坠落,身体残破不全。 折了一只脚和一只手臂,白花花的骨头连着血肉露在了外面,后脑勺都摔瘪了,淌出了白花花的脑浆。 楚帝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又是一软,直直的坐在了椅子上,嘴唇抽搐几许,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陛下!”欧阳皇后尖着嗓子喊道,一双哭的红肿的眼迸发出了浓浓的恨意,“陛下!您要为我们的淮儿做主啊! 淮儿死得这般惨,我们一定不能放过杀害他的人,一定要让他偿命!” 欧阳皇后说的咬牙切齿,楚帝却是渐渐从悲戚中清醒过来,眼神若有似无的看着殷太后。 一直沉默不语的殷太后冷冷开口道:“皇后是想要杀谁呢?” “当然是那冷凌澈!就是他杀了我的淮儿!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让他给淮儿偿命!”极度悲愤的欧阳皇后的已经不再畏惧殷太后,她红着一双眼睛,竟是敢狠狠的瞪着殷太后。 殷太后今日不欲指责欧阳皇后的失礼,做为母亲,她可以谅解欧阳皇后的悲痛。 可她不仅只有楚帝一个儿子,也不仅只有冷凌淮一个孙子。 “陛下!您一定要杀了冷凌澈!一定要将他凌迟处死,绝对不能让他死得痛快! 还有那个该死的云曦!也要让她给淮儿偿命,不然我的淮儿定是死不瞑目!” 欧阳皇后几近疯癫,出口的话也越发的荒谬,殷太后的眸色越冷,看着欧阳皇后冷戾的开口道:“皇后是意思是让锦安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为五皇子陪葬?” “对!淮儿走到今日这步都是他们害的,他们能难道不该死吗?”欧阳皇后咬紧牙关,狠狠说道。 若不是冷凌澈两人一路紧逼,他的淮儿如何会被陛下贬到苦寒之地,他又如何会想不开去刺杀云曦! “哀家还从未听过一个庶人死了,要堂堂王府世子赔罪的!”殷太后今日本不想多加斥责欧阳皇后,可她出口的话实在是越发的过分了! “什么庶人?我的淮儿是堂堂楚国皇子,是陛下的嫡子!”欧阳皇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逼视着殷太后,显得咄咄逼人而又凶神恶煞。 “皇后不得无礼!”楚帝出言提醒道,虽然冷凌淮的死让他也心痛不已,但是殷太后是他的母后,他看不得有人对她不敬。 “陛下!臣妾知道,你信任锦安王,顾念兄弟之情!可是那冷凌澈自小养在夏国,您顾念,他可未必! 否则他如何能下得了手杀人,生生要了我们淮儿的命啊!他还没有娶王妃,他还那般年轻……” 欧阳皇后哭的伤心欲绝,楚帝也是心如刀绞,冷凌淮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这心里自然不好受。 还未等楚帝开口,殷太后便抬起了眼皮,不徐不疾的缓缓开口道:“哀家记得五皇子此时不应该远在千里之外吗?” 楚帝一怔,殷太后又继续发问道:“哀家有几个不解之处,其一便是本应远在千里之外的五皇子此时却出现在金陵。 其二便是,为何五皇子会刺杀锦安王府的女眷,被人当做刺客所杀?这其三嘛……” 殷太后冷冷的看了欧阳皇后一眼,目光凝冰冷冷说道:“其三便是皇后口口声声让凌澈为他偿命,哀家却是想不出其中缘由。 难道只因为五皇子是皇后的子嗣,所以即便他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冷凌澈如何与我的淮儿相比!我的淮儿是陛下的嫡子……” 殷太后不耐烦的打断了发疯一般的欧阳皇后,只冷冷笑道:“陛下是哀家的儿子,锦安王也是,凌淮是哀家的孙子,凌澈也一样! 既然分不出亲疏远近,便要论是非对错,哀家只问你,凌淮为何会出现在金陵?又为何要刺杀锦安王府的女眷?” 欧阳皇后全无往日的小心谨慎,她冷笑出声,阴鸷的盯着殷太后,“分不出亲疏远近?太后说这句话时不觉得羞愧吗? 在你的心里,可还有陛下,可还有陛下的几个孩子?你心里只有锦安王,还有他那个该死的儿子!” “放肆!你给朕住嘴!住嘴!”楚帝将桌案拍的“嗡嗡”作响,气的一张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掐断欧阳皇后的脖子。 “陛下,你也是这么想哀家吗?”殷太后抬头看着楚帝,那一向强势威严的凤眸,此时却溢满了伤心和无奈。 “母后,您千万别这么说,儿子哪里会这样想?”见殷太后如此伤心,楚帝三步变成两步,连忙走到了殷太后身边,开口解释道。 欧阳皇后却是上前拉住了楚帝,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声嘶力竭的喊道:“陛下!您看看淮儿啊!您看看他死的多凄惨啊!” 楚帝侧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却只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殷太后站起身子,握住了楚帝的手,她叹了一口气,声音老迈却慈爱,“陛下,哀家承认,哀家的确是偏心你弟弟多了一些! 可这是因为你是皇帝,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除了生老病死,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可是你弟弟不一样,他是个王爷,他手握兵权,却又何尝不被人忌惮,这金陵城看似人人敬重他,可陛下不会不知道,这种敬重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 你们都说澈儿不好,说他在外待了十年,与你们不亲,可这局面是谁造成的?” 楚帝怔了一下,脚步微晃,殷太后握紧了楚帝的手,声音哀切恳求,“陛下可还记得,澈儿小时候曾坐在你的膝头,曾亲近的唤你为皇伯伯? 你曾带澈儿骑过马,教他读过书,那时的他可是现在这副清清淡淡的模样?” 楚帝眼眶含泪,不忍再听,只声音哽咽道:“母后别说了……别说了……” 殷太后闭了闭眼,一行热泪滚滚落下,“你登基以后,哀家便退居后宫,为了避嫌就连后宫中事也不曾过问,可结果却还是一样让人厌嫌! 哀家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了,只希望在活着的时候看着你们都好!罢了,罢了,您才是皇帝,此事皆由您来决定吧,哀家不管了!” 殷太后说完之后,便由着金嬷嬷搀扶离开,她那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微有些佝偻,好似这辈子压了太多的事,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 楚帝的眼睛湿了,看着殷太后年迈的背影,楚帝想起了当初他们母子三人是如何一步步走来。 甚至在他们逃出皇城,最落魄潦倒之时,他们每日竟是只有两个馒头果腹,殷太后将两个馒头都给了他们,自己却说不饿。 可当晚上醒来,他却分明看见母后在嚼地里不知名的野菜。 那可是楚国的皇后啊,是楚国最尊贵的女人,却是为了他们两个在吃野草! 从那时起他便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当上皇帝,让母后和弟弟永远享受尊荣! 可是一晃几十年过去,他的心却一点点变了…… “陛下!陛下!您快下旨,杀了冷凌澈那个贱人!让他为我们的淮儿偿命!” 欧阳皇后没有注意到楚帝那悲戚的模样,仍旧拉着楚帝嘶声喊着,她现在只想要冷凌澈死! 楚帝侧眸看了欧阳皇后一眼,猛地一甩衣袖,将欧阳皇后摔在了地上,看着欧阳皇后那恨意滔天的模样,一字一顿道:“不许再辱骂凌澈!凌澈是朕的侄子,也是我楚国的皇室! 你若是聪明,今日的事情就不要外传,否则你知道影响!” 楚帝欲拂袖离开,欧阳皇后却是一把抓住了楚帝的衣摆,不可置信的质问道:“陛下!淮儿可您的儿子啊,他现在死得这般凄惨,难道您就不心痛吗? 是冷凌澈害死了淮儿啊!若不是他,淮儿就不会被您贬斥,就不会钻进牛角尖,更不会死得如此凄凉!” “你是在指责朕吗?” 楚帝一把甩开欧阳皇后,嫌恶的看着她,“凌淮走到今日这步最应该怪的就是你! 若是你往日骄纵他,他怎么会做出那种奸污民女的事情? 朕是将他贬为庶民,发配边境,可难道朕真的会让他吃苦吗?只要他安安分分的忍耐一些时日,等到百姓的激怒淡去,朕自会让他回来! 可你呢?竟是背着朕让他留在了金陵,这逆子竟是还敢去刺杀王府女眷,若是朕不如他的心意,他是不是也敢弑君? 这次你真的太让朕太失望了,朕这般做本就是为了维护太子的名声,你们倒好,竟是都敢抗旨!” 欧阳皇后瘫坐在地,只无声的流着泪,楚帝不忍看冷凌淮,眼神只虚晃一过,闭了闭眼睛,叹声道:“五皇子不慎感染伤寒,忧思父母,不治而亡!” 他看了欧阳皇后一眼,继续开口道:“皇后忧思成疾,暂收凤印,宫中事务暂由淑妃代理!” 楚帝说完便抬步离开,皇后怔了怔,瘫坐地上,看着楚帝的背影的喊道:“陛下!臣妾不服!臣妾不服!” 韦喜德走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哀声道:“皇后娘娘要保住身体啊,五皇子去了,您还有太子殿下呢!” 韦喜德看了一眼冷凌淮,叹了一口气,连忙小跑追了出去。 欧阳皇后面如死灰,她扑在冷凌淮的尸体上,哀嚎不止,偌大的宫殿只飘着她一个人绝望的痛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皇后的嗓子哭哑了,眼睛也肿的再也流不出眼泪,她才狼狈的倒在地上,绣着金凤的衣摆凌乱的铺在地上,再无往日的尊贵。 “淮儿,淮儿……”她喃喃说道,语气愈发的寒冷,仿佛从深渊爬出的厉鬼,“淮儿,母后一定会为你报仇,将这些人都送到地狱给你陪葬!” 锦安王出了宫也不知道这次的刺杀是谁的手笔,冷凌澈冷漠至极,根本就不理会他,他只能暗暗生气。 直到第二日,当宫里传来了五皇子的死讯,锦安王才惊出一身冷汗。 楚帝伤心过度,只说了两句话就退朝了,锦安王一路忍着,直到回了锦安王府才开口厉声质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我不过杀了几个刺客,至于那些刺客的真实身份,我并不在意……” “你怎么敢……”锦安王只觉得难以置信,没想到冷凌澈这么快就出了杀招。 “父王还是先别管我的事了,家宅不宁,后院失火,父王还是好生处理吧!” ------题外话------ 第一更…… 亲爱的们,浮梦明天晚上十点限免,所以明天的内容大家可以等到晚上十点再看,5号晚上十点下限免,最少会更两万字,但是要求是必须要在晚上十点之后发,这样才能算成绩,所以四号的文大家可以等到晚上十点哦,你们盼望爆更的日子到了,虽然是小爆,但也蛮好的对不对,哈哈……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休妻 云曦有孕的事情传遍了王府,殷太后虽是想大肆赏赐,但五皇子毕竟刚去,殷太后也不想惹得楚帝不悦,便只挑拣了一些好东西,命人送了过去。 刘宝珠听闻云曦有孕,又得了殷太后的赏赐,心里忿忿不平,一连摔了好几个杯子。 “该死的云曦,真是命大,我绝不会放过她!” 凭什么云曦就千宠万宠的,而她却是越发的狼狈,她不甘心!不甘心! 可是刘宝珠还没有来得及疏解心中的郁闷,便迎面劈来了一个响雷,轰得她是焦头烂额。 “冷凌墨之妻刘氏善妒尖酸,心思歹毒,屡屡加害弟兄妯娌,愧为人妻,今本王替子休妻,归还所有嫁妆,以后婚嫁,各不相扰!” 冷管家说完了话,看着面如死灰的刘宝珠,暗暗摇头,害人之心不可有,否则终究只会伤了自己! 待冷管家走了,刘宝珠还是呆呆的坐着,一言不发,仿佛已经被突来的变故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刘宝珠的婢女巧儿最先反应过来,她喘了几口粗气,落下了眼泪,哽咽着开口说道:“夫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被休了?我……我被休了!”刘宝珠双眼放空,摇着头,不甘的喃喃道。 她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抓住巧儿便吼道:“我们听错了是不是?刚才说的不是我,是不是?” 巧儿只默默流着眼泪,她也不想承认,可那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刘宝珠紧紧的抓着巧儿的手臂,尖锐的指甲抓的巧儿疼的直咧嘴,可是她却不敢言语,只任由刘宝珠发泄。 刘宝珠在震惊之后,随即却是疯癫恼怒起来,“他们凭什么休我?我有什么过错? 王府便可以仗势欺人吗?便可以毫无缘由的休妻吗?我不服!我不服!” 巧儿连忙拉着刘宝珠的手臂,哀求的劝道:“我的小姐,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啊,若是让王爷听到,我们……” “那又如何?他还敢杀了我不成?就算他是王爷,我没有犯罪,他凭什么处置我?”刘宝珠嘶声吼着,可除了巧儿在担忧劝慰,其余的人都只默然的看着。 今日之后刘宝珠只是一个被王府休弃的女人,再也不是她们的主子,甚至还比不上她们这些有脸面的家生子! 刘宝珠近乎疯癫的咆哮着,而另一边一直避而不出的欧阳侧妃也破天荒的跑出了院子,奔着锦安王的书房一路跑去。 “王爷!王爷你为什么要休了宝珠?她到底犯了什么错?”欧阳侧妃一路上跑的急了些,鬓发凌乱,哪里还有往日那雍容的模样。 而秦侧妃正在书房里与锦安王议事,在秦侧妃温婉模样的对比下,欧阳侧妃显得就更为狼狈了。 欧阳侧妃此时却是顾不及自己的形象,只跪在锦安王脚边,拉着锦安王的衣摆,哭诉道:“王爷,您可是厌弃了妾身? 若是您真的不喜欢妾身了,妾身以后再也不出现在王爷面前了,只求你怜悯一下墨儿,不要如此对他啊!” 锦安王脸色一沉,秦侧妃见此连忙劝道:“妹妹快起来,这是做什么呢?我也正在劝着王爷呢,有话好好说,咱们快起来。” “滚!别碰我!我不用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离我远点!”欧阳侧妃直接拂了秦侧妃的脸面,气的秦侧妃沉了脸色。 “王爷!墨儿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他一向最敬重您,您不能这样对他啊! 以前墨儿是犯了错,可是他都已经受了家法,您就原谅他吧!”欧阳侧妃哀嚎不止,听得锦安王脑仁疼。 “本王这么做就是为了墨儿好,你若是明白些事理,便不要在这里烦本王!”锦安王没有耐性的说道,只觉得府里府外的都让他难心。 欧阳侧妃明显不信,哭声一下比一下尖锐凄惨,锦安王府知道,若是不与她说明白了,她定会吵闹不休。 “刘宝珠做了什么好事,本王不晓得你是否知情!她在府里要强拔尖,本王可以不理会,可是本王也说过,绝对不可同室操戈! 可她呢?竟是将王府女眷的行踪透露给了外人,致使一众女眷险些被刺客所伤,本王可还会姑息?” “不可能!”欧阳侧妃信誓旦旦的说道,“宝珠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本王已经查明,难道本王还会骗你不成?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算计兄弟,一个算计妯娌,不知是天生一对,还是谁带坏了谁!”锦安王今日说话一丝情面都没留,听得欧阳侧妃是面红耳赤。 “本来这桩婚事本王就不同意,可你倒好,宁可毁了墨儿的名声,让他们婚前苟且,也非要促成这桩婚事! 墨儿小时候也是个好孩子,却都是被你们女人家一手带坏了!你是他的母亲,他不能不认,可这个媳妇不要也罢!” 欧阳侧妃听闻之后一怔,锦安王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在警告她吗,难道她若是不让锦安王满意,锦安王也会休了她? “本王说过,本王最厌恶的就是手足相残,今日并非本王针对你,只要这王府里再出现这样的事,不管是凌弘还是世子,本王也一样不会放纵!” 锦安王语落,秦侧妃眉心一跳,只觉得这句话十分刺耳,可是抬头见锦安王只沉着脸,并没有看向她,才略略舒了一口气。 “你回去吧,不用再来求本王了!若是你舍不得你的宝贝儿媳妇,你们便搬出去住吧!”锦安王挥了挥手,显得疲惫而又无力。 “王爷!您的意思是要赶我和墨儿出府吗?”欧阳侧妃咬着嘴唇,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锦安王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望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为何娶刘宝珠你心里清楚,娶她可对我们王府有任何的好处? 真正的受益者是太子,是西宁侯府,而本王得到的却只有陛下的猜忌。 你向着母族本也无可厚非,可是你要知道,若是王府倒了,西宁侯府可会将你和墨儿接过去视若上宾? 你自己好生想想吧,是要为西宁侯府殚精竭虑,还是为墨儿的以后好好思量!” 这一番话不仅说的欧阳侧妃心头沉重,也让秦侧妃觉得压抑。 她们与母族本就相互依存,母族更盛,她们便更有底气,她们若是更尊荣,便会成为母族的助力。 可若真的有朝一日她们的利益和母族发生了冲突,她们又该如何抉择? 锦安王懒得看她们,抬步便走,秦侧妃连忙关切的问道:“王爷去哪?” “本王要出去散散心,最近几日不回来了,你们安分些,若是刘家敢来闹事,一律给本王打出去!”锦安王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哭天抹泪的欧阳侧妃和一脸凝重的秦侧妃。 秦侧妃蹙了蹙眉,王爷怎么又出去散心了? 锦安王隔段时间就会出去散心,以前秦侧妃曾怀疑过锦安王在外面养了人,还派人跟踪过,却是一无所获。 不过随即秦侧妃也想明白了,锦安王是最尊贵的王爷,若是他有喜欢的女人还用偷偷摸摸的吗?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锦安王在外面养了外室,子嗣那也是私生子,就连皇家的玉牒都上不了,她也懒得得罪锦安王。 秦侧妃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欧阳侧妃,眼中全是不屑,四房这就算是倒了,如今她的对手只有冷凌澈一个了,不过她最近还是要小心行事的好! 此时的芙蓉阁中,热闹堪比过年节,小厨房里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芙蓉阁中所有的丫鬟婆子围坐了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十二道菜,有鱼有肉,都是云曦自己出的钱。 丫鬟婆子高兴,干活也更有力气了。 云曦看着忙前忙后的众人,不由失笑,这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先是玄徵将屋子彻底检查了一遍,但凡有不利于胎儿的都换掉了。 安华又给屋子里所有的小榻、椅子都铺了厚厚的软垫,有些桌椅的四角太过尖锐的,也被安华尽数换掉。 云曦很是无语,她只是有孕了,又不是四肢不健全了,至于这样小心谨慎吗? 同样苦恼的还有冷凌澈。 冷凌澈以前很讨厌云曦来月事,因为一来月事他就只能吃素,如今云曦暂时倒是不会来月事了,但是他要吃斋的时间却延长了! 玄徵脸皮薄没有说什么,冷凌澈便又特意请了府医来,让府医与云曦说说需要注意的事项。 可是说来说去却是说到了他自己身上,尽管府医十分隐晦,但是冷凌澈还是听得十分明白,那就是三个月内他们之间不得再有恩爱! 冷凌澈苦恼而又不解,之前他不知道云曦有孕,不也是一样胡闹,也没什么事,怎么如今知道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云曦看着冷凌澈那黯淡了的脸色,不禁抿嘴轻笑,原来这世上也都能打击冷凌澈的事情! 看见云曦在一旁笑自己,冷凌澈一扬唇,露出了一抹邪佞的笑,他伸手刮了一下云曦的鼻子,在云曦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等你方便了,我一定加倍补给你!” 云曦脸色一凝,撅起嘴瞪了冷凌澈一眼,仗着自己有身子,压根不把冷凌澈放在了眼里。 冷凌澈也乐得看她撒娇,一边玩弄着她的黑发,一边轻声道:“我已经派人将刘兴父子送走了!” “他们去哪了?可有安身之地?”云曦遇袭受了惊吓,冷凌澈便没有惊动她。 再则云曦喜欢刘小宝,若是分别难免又会感伤起来。 “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在那里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打扰。”刘兴身强力壮,为了刘小宝他也一定会振作起来。 云曦果然感伤起来,眼睛里面湿湿的亮亮的,“此次一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冷凌澈揽过云曦,亲吻着她的耳垂,声音轻柔含情,“会见的,你若是想去看刘小宝,我可以带你那里游玩,那里的山水很美,生活也很简单,你会喜欢的……” 云曦欣慰的点点头,舒服的倚在了冷凌澈的怀里,她倏然抬起头来,看着冷凌澈说道:“你给刘兴选了这样的地方,不会就是为了让你以后方便过去玩乐吧?” 冷凌澈润朗的笑了几声,将云曦环的更加的紧密起来,“曦儿,话不说全,方为上道!” 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月色融融,两人彼此偎依,足可以抵挡一切的波折。 …… 第二日,刘宝珠便被赶出了锦安王府,她嘶声力竭的哭诉着,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可是无论她如挣扎,王府的下人们都只管装东西,根本就不理会她。 刘宝珠去求冷凌墨,可是冷凌墨半死不活的根本就帮不了她,她又去求欧阳侧妃,欧阳侧妃根本都没有见她,只让人带了一句无能为力。 她不想离开王府,不管她过得如何,她走出去众人都要敬重她是王府的少夫人,对她都是恭敬有加。 就连她家里的那些庶妹都羡慕的不行,那些嚣张的姨娘也都老实本分,不敢再对她的母亲不敬。 就算冷凌墨不疼她,可她也过得甚是满意。 看着下人将她的东西都搬空了,刘宝珠嚎啕大哭起来,她坐在椅子上,像八爪鱼一样的缠在椅背上,任由仆人如何扯动,她都稳坐泰山,死赖到底。 最后,这些仆人实在无法,找来了几个健硕的婆子,将刘宝珠和椅子一同抬了出去,扔在了王府门外。 刘宝珠哭得是肝肠寸断,趴在王府的门槛上哀嚎道:“凭什么休弃我?我犯了什么错?” 刘家来的人也据理力争,此次前来的是刘宝珠的哥哥刘金元,他粗着嗓子,大声喊道:“就是!我妹妹嫁入王府后谨小慎微,与四公子感情甚好! 这自古以来休妻书都是丈夫来写,我还从未听过有公公代为决定的呢,难道王府的规矩与我们不同吗?” 刘宝珠此时孤立无援,只徒劳的哭喊着,王府的下人将刘宝珠的东西都打包好了,现在就只差一个刘宝珠了。 刘金元想的很明白,若是能死缠烂打让锦安王府改变心意,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不能,反正也做不成亲家,结了仇也不可惜。 守门的小厮关不上府门,外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还指不定要传出什么事呢! 有人偷偷去找了冷管家来,冷管家听闻之后,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事,来到了大门前。 此时刘金元正站在王府门前,高声说道:“大家给我们评评理,我妹妹和四公子感情深厚,如今王爷却是趁着四公子受伤将我妹妹赶了出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谁想要道理?我可以说给他听听!”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是冷管家阔步而出,器宇轩昂,身上还有一种将士的威严。 刘金元是认得冷管家的,冷管家年轻时便跟着锦安王摸爬滚打,还曾经任过将军一职,后是年纪大了,便在王府做了管家,又被赐了冷姓,以示尊荣。 刘金元的气势渐少,语气放缓了一些,开口道:“冷管家,这休妻可会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啊,我身为宝珠的兄长,如何能不过问?” 冷管家冷哼一声,声音低沉的说道:“王府休妻自是有理由的,王爷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你们刘家若是顾及些脸面,我劝你最好还是带着你的妹妹赶紧回家!” 刘金元只以为冷管家是诳他,自然不肯,冷管家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封着的纸卷。 既然刘家不要脸面,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题外话------ 明天的内容大家可以等到晚上十点之后再看,那时浮梦应该就上限免啦,五号晚上十点浮梦会发至少两万字…… 不说了,浮梦码字去了,字数果然都是逼出来的,╭(╯^╰)╮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表姑娘 “你们真的不肯好好离开?”冷管家瞄了刘金元一眼,最后一次问道。 刘金元只觉得他是在诈自己,便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身为兄长自是不能看着妹妹含冤受辱,今日我必须要得到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冷管家听闻如此,便也不再理会,只将手中的纸卷展开,朗声念道:“刘氏在府所犯之错:其一嫉妒,刘氏不容妯娌,屡次出手谋害。 经查,刘氏曾在世子妃的酒水中暗下黄珏草,黄珏草会影响女子受孕,延误王府子嗣,此等恶毒心肠,罪不容恕!” 刘金元和刘宝珠脸色齐齐一变,冷管家却是不理会,继续说道:“其二多言!刘氏平日无状,多言多舌,离间兄弟之情,挑拨撺掇,意在分裂王府,罪不容恕!其三……” 冷管家瞄了刘宝珠一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其三,无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以休妻!” 冷管家话音一落,那些百姓顿时便指指点点起来,“单就无后这一个罪名,就足够休妻的了,他们还好意思来赖着不走!” “这可是王府,是富贵之地,他们自是舍不得人家的富贵,所以才故意赖着不肯走呢!” “这样的女人千万不能要,能不能生还是其次,最要命的就是这种女人喜欢挑拨离间,惹事生非,非要闹得家破才肯罢休哦!” 刘金元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只觉得耳根子发热,刘宝珠更是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们可还有什么异议?这上面可是还有好些没念出来的呢!”冷管家淡笑着说道,一派轻松做派。 刘金元面红耳赤,折腾了半天他们一份好处没讨到,反是还败坏了自家的名声,想必妹妹以后是很难找到好人家了! “宝珠!我们走吧,咱们刘家也不缺吃穿,何必在这里招人糟践呢!”刘金元嘴上不肯服软,冷管家只笑而不语,任凭他们过嘴瘾。 “刘公子,刘小姐,请吧!”冷管家一抬手,笑望着两人。 刘金元暗暗瞪了一眼冷管家,伸手将刘宝珠拉了起来,谁知刘宝珠却是挣开了,披散着头发,咬紧了牙齿狠狠说道:“锦安王府如此待我,我不服!今日我便是死了,也不认!” 刘宝珠说完便朝着大门撞了过去,冷管家早就发现了,一挥手,便有人将刘宝珠拦住了。 “你们看清楚,这里可是锦安王府,若是有人敢在王府闹事,依法连坐家人!”冷管家一字一顿说道,声音冷若刀剑,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刘宝珠怔然,掩面大哭起来,刘金元不想再继续丢人,命自家的丫鬟赶紧将刘宝珠拉进马车,夹着尾巴便跑了。 冷管家冷哼一声,开口吩咐道:“关门吧!谁若是敢惹是生非,一律打回去!” 这句话说得颇有锦安王的真传,门口的小厮立刻应声,觉得自己都硬气了起来。 未过多时,便又有人扣响了大门,小厮们将棒子都准备好了,冷着脸打开门,脸色却都瞬间僵住,“小侯爷?” “你们这是干嘛呢?练上功夫了?”殷钰见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一根木棍,不觉惊诧。 “没……没什么……小侯爷是来找世子爷的吧,您快里面请!”锦安王府的人都熟悉殷钰,连忙弯腰赔笑的请殷钰进去。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小公子,那小公子挤了进来,众人见殷钰不理会,也不敢多言,连忙带着两人去了冷凌澈处。 冷凌澈在书房,殷钰一见便连忙躬身笑道:“弟弟恭喜二哥了,二哥这进度蛮快的嘛!” 冷凌澈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嘴上的贺喜我不稀罕,你若是有心,不如备上厚礼!” “这个自是!若是二嫂这胎是个儿子,弟弟我就不和你抢了,若是个丫头我可是要当义父的!”殷钰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很难成亲了,不如抢个现成的来! “你想的倒美!人家那是二嫂嫂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凭什么让你捡便宜啊!喜欢孩子赶紧成家啊!” 冷清落一语道破,殷钰挥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小丫头片子,皮紧了是吧,小心我给你介绍婆家!” 冷清落吐了吐舌头,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她双手掐着腰,冷哼道:“我不陪你们说话了,我去找二嫂嫂!” 殷钰摇头失笑,直到冷清落的背影消失,殷钰才冷了脸色,“二哥,五皇子一死,不但皇后和西宁侯府恨死了你,只怕陛下也会记恨啊!” “那又如何?”冷凌澈轻描淡写的说道,神色虽是温淡,那双眼却甚是冷傲。 “话虽如此,可是只怕接下来的事情更不好处理了……”殷钰有些忧愁,毕竟他们要与之为敌的可是皇帝,皇权之下,他们可能一切顺遂? “二皇子那边可有了响动?”冷凌澈开口问道,殷钰眼神复杂的看了冷凌澈一眼。 “自是有的,当咱们的人把五皇子的死因透漏给他时,二皇子府便有了动静!”殷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二哥这样的智商实在太过惊人,简直把所有人都算计个遍。 还好他聪明睿智,一早就站好了队,否则还不得被二哥算计的身无分文啊! 此时冷清落一路奔到了芙蓉阁,未等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了笑语声。 冷清落一进屋,将正在与云曦讲安胎事宜的严映秋吓了一跳,云曦连忙笑道:“清落,你怎么又穿着男装来了?” “这不是方便嘛!”冷清落嘿嘿一笑,眼睛一直盯着云曦的肚子看,恨不得看看里面的小生命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七公主?”严映秋站起了身,显得有些局促。 冷清落并不理会严映秋,只点了点头,便坐在了云曦的身边,盯着她的肚子说道:“二嫂嫂,你肚子里的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啊?” 云曦失笑,嘴角弯弯道:“这才一个多月哪里就能看得出来,你怎么比我还好奇?” “是吗?”冷清落显得有些失望,复又兴致勃勃的问道:“那宝宝会踢你吗?” 这次就连严映秋也笑了,柔声解释道:“胎儿五个月才会动呢,现在还小的很呢!” “哦!”冷清落撅了撅嘴,照理说他这二哥和二嫂这么厉害,怀的孩子也应该是个小神童啊! 人家宝宝五个月会动,她家小侄子或是小侄女应该两个月就会动才是正常的! 几人说了两句话,严映秋就请辞离开,她知道冷清落与她不亲,所幸便也不来讨人厌嫌。 “云曦!我与你说的事情你都好好记着,前三个月是最要紧了,不能激动不能恼怒,你又是第一胎,一定要放平心态,不要紧张!” “大嫂放心,云曦一定会注意的,以后有什么不懂得,云曦还会再去叨扰大嫂!”云曦柔声笑道,对于严映秋的善意她很感动。 直到严映秋走了,冷清落才挑着眉道:“二嫂嫂还是不要与她走的太近了吧!” “大嫂她和秦侧妃不一样,是个很温婉纯善的女子,也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云曦最初对严映秋的防范是很重的,她担心严映秋是一个外表无害,内心深沉的女子。 可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她越发觉得严映秋是个很好的女子,温柔娴静,端庄善良,可谓是所有女子的典范。 “切!就算本来是好人,也架不住整天被泡在污水里啊!二嫂嫂,你就说这些年轻女孩子们,在家的时候都好好的,天真烂漫,这一嫁人就变了一副嘴脸,算计着算计那的,那些恶婆婆以前不也都是少女吗?” 冷清落只顾说的痛快,说完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摆着手解释道:“我二嫂嫂就不一样了,我二嫂嫂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与她们才不一样呢!” 云曦失笑的拉过冷清落的手,看着她慌张解释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想她做女儿的时候,可比现在还彪悍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啊!我会小心的,特别是现在我怀了身孕,自然会更加谨慎!”对于她们这种在宫里长大的女孩,本就比外面的姑娘少了一分纯真,也知道笑里藏刀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其实皇祖母本是想摆个大点的排场来看你,可是毕竟……毕竟五皇子没了,皇祖母不好出宫,否则父皇的心里肯定不平衡!”冷清落知道的并不完全,在听到冷凌淮突然离世,心里也多少有些不痛快。 云曦自是明白,虽然楚帝知道冷凌淮抗旨,也知道他要刺杀锦安王府的女眷,可这些都抵不过血脉亲情。 若是殷太后此时因为云曦有孕而太过欢喜,势必会伤了母子情分,也会使得楚帝记恨云曦。 “这些我都知道,你回去后也劝劝皇祖母,不要为我们操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两人正是说着贴心话,安华迈进了屋内,先是与冷清落行了一礼,才开口道:“世子妃,秦侧妃让您去玉霜院一趟呢!” “干什么!她有什么事直说就好,折腾我二嫂嫂做什么!”冷清落不悦的说道,一张俏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说是秦侧妃表姐家的女儿来了咱们王府,看样子还要小住些时日,应是要介绍给世子妃认识吧!”安华答道,抬眼看着云曦,意思是询问云曦是否前去。 “表亲?”云曦蹙了蹙眉,这段时间秦侧妃都自顾不暇了,怎么会请了个表小姐来? “去看看吧,免得让人有说辞!”云曦也不想一直待着,便站起身去更换衣裙了。 “切!不过一个小小的臣女,也值得世子妃去看,她们还真是好大的排场! 我倒要去看看那表小姐,难道还是天上的仙女不成!”冷清落不屑的说道,未等见面,便已经对那表小姐有了敌意。 云曦打量了冷清落一眼,开口道:“你若是想去还是换件衣服吧,免得人家把你当成了浪荡公子!” “嘿嘿!我要是浪荡公子,那二哥也太窝囊呢,居然肯让我与二嫂嫂如此亲密接触……”冷清落一脸坏笑,还真有点风流不羁的样子。 云曦摇头无奈,冷清落怕云曦不等自己,连忙起身去她之前住的房间,换上了她留在这备用的衣裳。 她那日走后,将自己的东西都留了下来,没想到正好有用,看来她果然聪明,说不准以后也可以算无遗算了! 两人挽着手向玉霜院走去,里面有众人的说话谈天声,听到小丫鬟给云曦行礼,里面说话的声音才停下。 秦侧妃见冷清落也来了,站起了身,柔声道:“七公主今日来的正好,你们的年岁相当,以后可以亲近亲近!” 冷清落惯会摆着臭脸,只“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严映秋早就到了,与新来的许欢宜已经熟识了些,便赶紧给云曦介绍,“欢宜,这是世子妃,也是夏国的长公主,学识礼仪都是顶好的,你以后也可多与她请教。” 见严映秋这般大力的夸赞自己,云曦心中也有些无奈,她其实很想劝严映秋不要在秦侧妃面前与自己交好,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秦侧妃今日却是笑眯眯的,没有一丝不悦,也开口说道:“云曦啊,这是我表姐家的丫头,姓许,名欢宜,比你小一岁,她会在府里住些时日,她有不懂的你就教教她!” “我二嫂嫂还怀着身子呢,二哥连院子里的事都不让她管,她哪有精力来教许小姐啊!”冷清落与殷太后待得久了,说话从不绕弯子,直接替云曦回绝了。 许欢宜一愣,她之前没听说所云曦有孕了啊,怎么她这一来,云曦便有了喜事? 若是如此,那云曦的地位不就更稳固了吗? 不过换个角度想,女子有孕就不能服侍夫君,或许也正是她的机会呢! 云曦打量着许欢宜,见她穿的素净,浅碧色的上衣,白色的襦裙,乌发上插着一支白玉簪,颇为素净清丽。 可是许欢宜微垂着头,一双眸子来回的转动着,明显是在思索着什么。 云曦嘴角一勾,看来还是个想法颇多的女子呢! “哪里,许姑娘一看便是个端庄稳重的,云曦哪里有指教一说?”云曦的声音很清,就像山间的溪水,干净却又冷清。 许欢宜抬起头来,顿时愣住了,那日只是匆匆一瞥,云曦又乌发散乱,她没能看得清楚,今日一看才知道何为倾城美人。 云曦穿着一条浅紫色绣白色芙蓉花的挑丝长裙,露出了一段白皙的脖颈,腰身不盈一握,腰间用一条深紫色的轻纱系着。 裙摆轻垂,裙摆下面坠着一圈细碎的紫色水晶,行走间有水晶轻触的声响,宛若缥缈的仙子。 她梳着祥云髻,宛若漆墨的黑发中插着一支紫色的鸢尾水晶簪,发侧插着三支小小的赤金五瓣梅花钗,用来固定碎发。 她面若芙蓉,额间有一朵鲜红似火的红梅,她的双眸澄彻如水,轻薄的嘴微微挑起,看起来便像画中的美人,妩媚妖娆。 见许欢宜看得直了,秦侧妃轻咳一声,许欢宜连忙收回视线,自知失态。 严映秋逗趣道:“咱们这位世子妃的确是太美了些,就连我整日见还是看不够呢!” 严映秋是不想让许欢宜尴尬,许欢宜抿嘴一乐,眼中却是闪过一缕寒光。 云曦这般绝色的容貌,她如何来比? 看来她来要尽快弄清世子的喜好,才好一击必中! “是呢,世子妃真的很美,让欢宜不禁便有亲近之意,若是世子妃不嫌弃,欢宜真的希望能与世子妃多多交谈,也好长进一二!” ------题外话------ 第一更…… 明天的更新会在晚上十点半,记住呦…… 正文 第九十章 世子宠妻 许欢宜的相貌远不如云曦和冷清落,但却胜在娇弱,宛若一朵可怜的小花,等着人垂爱。 她一身素色衣衫,更显得她盈盈无助,那一双眼睛楚楚含情,便是女人看了都会心生一丝怜意。 “我二嫂嫂要养胎,可没有时间与你玩乐,你若是寂寞,这府里不是还有一堆的小姐嘛!”冷清落替云曦回绝道,她又不是王府里的,有什么是她说不得的! 许欢宜闻此垂下了头,娇弱弱的说了句,“公主殿下说的对,是臣女草率了……” 秦侧妃见此叹了一口气,怜惜的开口道:“欢宜这孩子是个命苦的,她的母亲早早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怪寂寞的,想来她是觉得和云曦投缘,才这般亲近。” 冷清落闻此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撇撇嘴,不再多语。 云曦打量了许欢宜一眼,难怪她穿的如此素净,原来是为母守孝。 许欢宜抹了抹眼睛,声音轻细,一字一顿开口道:“欢宜承蒙姨母照拂,可以来王府小住,欢宜见各位嫂嫂妹妹都是和善的,自是想要亲近!” “欢宜你尽管住着,若是有什么需要与我来说就好!云曦有身子,又是头一胎,精力有限,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严映秋怜悯许欢宜的身世,眼眶已经红了,便拉着许欢宜的手柔声说道。 许欢宜的眼神晃了晃,连忙笑着应下,秦侧妃瞥了一眼严映秋,神色有些不虞。 云曦与秦侧妃积怨颇深,自是也不会对许欢宜有多亲近,严映秋这般说了,云曦便不再多话,她着实没有心情来理会这个表姑娘!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冷清蓉听闻今日有个表姑娘来,还挺高兴的,毕竟她的年纪小,自是要给她见面礼的。 可谁曾想这表姑娘是个落魄的,给的东西她压根看不上,便失了兴趣,一直坐在旁边打着哈欠。 秦侧妃见此便开口说道:“好了,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特别是云曦,你这双身子的人,可要小心谨慎!” “多谢秦侧妃挂怀,云曦自当小心!” 出了玉霜院,冷清落挽着云曦,蹙眉问道:“二嫂嫂,这表姑娘是个什么来头,难道真的是来游玩散心的?” “谁知道呢,见招拆招便是!”云曦还不至于将一个突然出现的表姑娘放在心里,许欢宜若是老实,那便相安无事,若是心有歹念,她也绝不会姑息。 玉霜院中,屋内只剩下秦侧妃和许欢宜两人,秦侧妃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直接问道:“你怎么晚了两日才来?” 许欢宜面露愧色,不安的说道:“路上马车坏了,就耽搁了时间,都是欢宜无能,白白浪费了姨母的苦心!” 秦侧妃见状也不疑有他,只沉着眸色开口道:“那日你未到也好,来了也是无用!” “可是出了什么事?”许欢宜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明知故问道。 “没什么,不过出了一些变故!既然你已经入府了,以后的机会多的是,正好云曦有孕,不能伺候着,也算是个好的时机!”秦侧妃抿了一口茶,直截了当的说道。 许欢宜低下头,一副娇不胜羞的模样,低语道:“可是世子妃当真是个绝色美人,欢宜自愧不如……” 秦侧妃扫了许欢宜一眼,冷声道:“我找你来虽说是顾念亲情,但是我想要的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助力,而不是一个羞怯的小姐! 我的目的在信里已经与你说了,这个云曦着实可恶,有她在一日,这个王府就不得安宁! 若是你有能耐收拾了云曦,以后我定保你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 许欢宜惶恐的起身,福礼道:“多谢姨母提点,欢宜定当不负所托!” 秦侧妃满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开口道:“连日来你也舟车劳顿了,快回去歇着吧!” “是!欢宜告退!”许欢宜福了一礼,款款走了出去。 在下人的带领下,许欢宜一路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许欢宜也是官宦之家,许家家底殷实,她过得也算富足,可是今日一见这王府的排场,许欢宜只觉得自己曾经的生活不过就算果腹而已。 “表姑娘,这是侧妃给您备下的院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许欢宜点点头,让喜鹊打赏了小丫头,才抬步迈进了房间。 屋子里没有别人,喜鹊也终于敢四周打量了,她惊诧的打量着房间的装潢,张大了嘴,“小姐,这王府的客房比咱们夫人的房间还要好呢! 看看这檀木的桌椅,还有这梨花木的大床,真是太华贵了!” 许欢宜的眸中也难掩讶色,但她是嫡出小姐,自然不会喜形于色。 “小姐以后一定要讨得秦侧妃的喜欢,这样小姐以后就再也不用回去受气了!”喜鹊东摸摸西摸摸,只觉得她们真是来对了! “谁说非得听她的才能留下呢!”许欢宜嘴角一扬,眸色一片冷意。 “小姐的意思是……”喜鹊不解,开口问道。 “我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那严映秋是个好性愚笨的,她们斗不过云曦,就想让我来挑拨云曦和冷凌澈的夫妻关系。 那冷世子是个优秀的男子,身份又尊贵无双,我自是愿意,可这不代表我会傻到毁了自己的男人,去成全她! 等我得了世子的心,我自是要费心维护他的地位,怎么会因小失大?” 许欢宜知道秦侧妃是想利用她生事,但她自是也可以反过来利用秦侧妃! “小姐!您的意思是要违逆秦侧妃?”喜鹊不可置信的我的问道,在她看来她们的未来都是要取决于秦侧妃的。 “我能来到金陵的确要感激秦侧妃,可到底能不能在金陵立住脚,就要看我的本事了!”许欢宜的眼中全是赤裸的野心。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乌烟瘴气的许府做一个处处谨慎的嫡女,她要留在王府中,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要做一个人上人! …… 殷钰与冷凌澈在书房里待了一个时辰,见冷凌澈也没有管饭的意思,便只好唉声叹气的离开。 “小侯爷!” 殷钰转身,见一个少女朝着自己疾步走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走的急了些,脸颊染上了两朵红晕,煞是好看。 殷钰眯了眯眼睛,笑道:“原来是五小姐!” 冷清薇红着脸福了一礼,才抬头看着殷钰,柔声说道:“小侯爷可是来找我二哥的呢?” 冷清薇这句二哥叫的极为亲切,殷钰笑了笑,开口道:“可不!陛下总说我是个纨绔,我这无事也得来请教请教学问啊!” “小侯爷哪里是纨绔,不过是喜欢自在随意罢了!”冷清薇连忙替殷钰辩解道,殷钰淡笑不语。 冷清薇抬头看了一眼,心里也在暗暗琢磨,殷钰不喜诗词歌赋,所以想与殷钰有个共同的话题的确颇为困难。 “小侯爷最近的生意做得可还好?我听说慕香阁里新请了一位西域的师父,烤出羊肉可嫩了!”冷清薇说完之后怯生生的看了殷钰一眼,等着殷钰的下文。 她都已经铺垫完了,殷钰依礼也该与她客气一番,请她去慕香阁品尝,她便也好借此去找殷钰。 谁知殷钰不解风情,只开口接道:“那是!我每月可是都要给他二百两银子啊,若是不好吃,我岂不就赔了!” 冷清薇的脸色尴尬了一分,随即又笑笑道:“小侯爷最是有经商头脑,清薇觉得经商要考验人的智慧,所以也很有兴趣,不是以后可否多多讨教小侯爷呢?” 冷清薇将话说的更明了一些,殷钰闻后一挥折扇,那风流肆意的模样,让冷清薇不禁脸红。 “要说这聪明,谁能比得过你二哥二嫂呢!二哥是个惜字如金的,二嫂却是个厉害的,之前处理起那些店铺,简直是信手拈来,五小姐可以与二嫂多多走动,定会受益匪浅!” 殷钰笑着说道,冷清薇却是彻底冷了脸,殷钰不提还好,一提她便想起了秦侧妃到处凑钱的狼狈样。 让她去请教云曦? 打死她都不要! 殷钰见此勾了勾嘴角,用折扇挡住了自己轻轻扬起的唇,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五小姐告辞!” 殷钰说完抬步便走,冷清薇想叫殷钰却又碍着脸面,只急的干跺脚,咬着嘴唇跑开了。 晚间,秦侧妃提议,许欢宜新来府中,自是也要见过各位兄长,但是男女避嫌,平时相见总是不好,倒是不如一家人一起用个膳,也好认识一下。 锦安王没有异议,秦侧妃便着手去安排了。 冷凌澈听云曦说了许欢宜的事,也没当作一回事,两人便携手去了正堂。 许欢宜很乖巧,对每个人都温柔有礼,锦安王不反感,虽是不会与许欢宜和颜悦色,但已经让许欢宜很是高兴了。 冷凌弘本就宽和的人,冷凌墨虽不好说话,但是此时还躺在床上,冷凌逸年纪小,更是好哄,一圈下来,众人对许欢宜的印象都不错。 “世子、世子妃里面请!” 听到外面下人的说话声,锦安王不自觉地的冷了几分脸色,但是想到云曦现在怀着呢,儿子毕竟向着母亲,若是云曦到时候离间他们祖孙情意,那就不妙了。 这般想着,锦安王便放缓了神色,只是别人都难以察觉罢了。 许欢宜期待的望去,先是看见一抹月色的衣袖,可是他并没有立刻看见男子的面容,他掀开了帘子,小心的将云曦扶了进来,而后自己才迈步进来。 许欢宜一时看得傻了,但见面如冠玉,眉若远山,眸似星辰,美的宛如神袛,近乎完美。 他的身姿更是修长俊逸,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屋内所有的华光仿佛都被他一人夺去,其他人都变得黯淡无光了。 秦侧妃见许欢宜看得呆住了,不觉得溢起了一抹笑,冷凌澈的外表的确出众,这些小女孩自是难以自持。 “二表哥!二表嫂!”许欢宜走上前去福礼,声音清脆,又带着一丝羞怯,拿捏的恰到好处。 冷凌澈没有抬眼,云曦笑着说道:“不必多礼!” 冷凌澈扶着云曦坐了下来,一眼未看许欢宜,这让她有些失落,小小的受了一下打击。 “好了!都是一家人,快快坐下用饭吧!”秦侧妃出来打圆场,和善的笑道。 许欢宜一直盯着周围人是如何用膳的,小心谨慎,生怕闹了笑话。 渐渐便也适应了,毕竟她是嫡女,家中请过教养嬷嬷,只要更小心些就好。 中途她偷偷的瞥了冷凌澈和云曦一眼,见冷凌澈一直在为云曦夹菜,只要云曦看了一眼,他的筷子就跟了过去。 以前在许府,父亲的地位都是崇高的只有女人伺候他的份,哪里会有这一幕。 许欢宜又是羡慕又是妒忌,有些人天生就是命好,生来就可以得到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若是能嫁个这样贴心俊美的男子,便是身份地位,她也可以不要! 锦安王暗暗瞪了冷凌澈一眼,可即便他平日里怒吼,冷凌澈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这种无声的怒视。 锦安王最后索性装瞎,心里暗暗安慰自己,云曦现在有身孕,宠着就宠着吧,等以后他一定会好好管教! 一顿饭无声无息的用完了,许欢宜看了秦侧妃一眼,秦侧妃点点头,笑道:“今日欢宜还亲自给大家做了甜点呢!” 秦侧妃说完,便有一众小丫鬟捧着托盘进来了,小丫鬟将托盘上的小瓷碗依次放在所有人的面前,许欢宜这才满含期待的看着众人。 云曦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碗,碧玉的小碗中装着如雪般白的汤羹,闻起来微微有种杏仁的苦味,上面还漂着黄色的桂花花瓣,看起来很是精致。 众人都喝了起来,云曦相信许欢宜不敢在这里动手脚害她,便也给了薄面,用小勺子抿了一口。 云曦目光微微一闪,没想到许欢宜的手艺竟然这么好! “欢宜,你这是怎么做的,真是太美味了!”严映秋面对好的事物,总是不吝惜赞赏的。 许欢宜抿嘴一乐,有些羞涩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不多是一道桂花杏酪,将杏仁煮烂,再加入牛奶、藕粉、桂花、雪梨等,小地方的吃食,大家不嫌弃就好!” “味道很好!”冷凌弘也开口赞道,男人一向不喜欢甜食,而这杏酪的味道刚刚好,不会苦涩,不会甜腻。 见众人都十分喜欢,秦侧妃满意的笑笑,转而看着云曦说道:“云曦,我见你只吃了一口,可是吃不惯?” 云曦擦了擦嘴角,开口答道:“许小姐的手艺很好,只是云曦不喜甜食。” “是欢宜思虑不周了,不知二表嫂可喜欢吃些什么,下次欢宜也好准备!”许欢宜态度恭谦,望着云曦柔柔的笑道。 云曦也挑唇笑笑,轻声道:“许小姐是客人,哪有让你下厨的道理!” “没事的!母亲还在时便教欢宜下厨,说是女子可以不会琴棋书画,却一定要会女红烹饪,只有这样才会照顾好夫君公婆!” 许欢宜话未说完,脸便先红了起来,看起了十分的娇俏,“欢宜渐渐的也就喜欢上了做菜,每次看着父亲母亲吃得开心,欢宜便心满意足了! 所以二表嫂千万不要与欢宜客气,否则……否则欢宜才真是不知所措了呢!” 云曦心中暗叹,好一番滴水不露的说辞,看来这位表姑娘很不一般呢! 许欢宜看了冷凌澈一眼,转了转眸道:“二表嫂蕙质兰心,想必也定然常常为二表哥做些精致的饭菜吧!” ------题外话------ 第二更…… 明天更新在晚上十点半敬请期待,(*^▽^*)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弄巧成拙 云曦挑了挑眉,抬眸看着许欢宜。 挑衅? 这是云曦第一直觉,因为她这个人诗词歌赋都算擅长,女红虽是达不到巧夺天工,但也算是精巧。 可是她这辈子也有两个遗憾,一个是习武,一个就是这做菜! 以前在夏国她也想学着给云泽做些饭菜,可每次她都将厨房搅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甚至还险些点着了厨房。 最后安华她们几个苦口婆心的劝她,让她趁早放弃了此事,云泽也表示自己不挑食,吃什么都一样,她这才只好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所以许欢宜这番话落在云曦耳中便是赤裸裸的挑衅和讽刺,她抬头看着许欢宜,但见许欢宜笑得纯善,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许欢宜只是在猜云曦不会,云曦身为公主,哪里用学这些东西,见云曦低头不语,许欢宜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论美貌,她远不及云曦,论文采,她也不见得能比得上,所以她便只能在性格方面着手。 虽然只见过一面,许欢宜便断定,云曦是个极其高傲冷清的人,这样的女人美则美矣,但总归会少些温柔体贴,而自己便可以从这个地方来入手! 见云曦不说话,许欢宜心中暗自窃喜,冷凌澈这时也终于抬头看了许欢宜一眼,让许欢宜竟是觉得有些晕眩,仿佛是看到了太过强烈炙热的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许欢宜正庆幸自己押对了,谁知冷凌澈却是声音淡漠的说道:“厨房油烟污秽,她怎能涉身其中……” 冷凌澈说完便收回了视线,不再理会那脸色僵硬的许欢宜。 许欢宜暗暗握拳,厨房肮脏,她去得,云曦就去不得,这不是分明在说云曦比她尊贵吗? 没想到冷凌澈貌若谪仙,却是这般的不解风情,居然在众人的面前如此落她的脸面! 见许欢宜脸色难看,严映秋连忙好心来打圆场,“欢宜,你初来乍到是不了解,世子可是把云曦当做了珍宝呢! 平日里就连操累一下都是不舍的,就算云曦想要下厨,世子他也定然不会答应!” 然而严映秋的劝慰却是听得许欢宜更加窝火,偏偏面上还不能露出来,着实憋得难受! 秦侧妃看了这一幕,嘴角轻扬,忙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便都各自散去,锦安王有事要回书房,秦侧妃便留了许欢宜说话。 见许欢宜脸色悻悻,秦侧妃也不急,只兀自喝着茶水,慢条斯理的说道:“可是有些失望了?” 许欢宜抿了抿嘴,柔声道:“没有……” “你也不用瞒我,我实话与你说吧,若是事情真的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直接塞人就是,何必大老远的折腾你呢! 身份低的上不得台面,身份高的,有母族撑腰,以后未必会与我同心! 所以我才找了你来,可是你也要知道,在这府中人人敬你,并非因为你是个官小姐,而是因为你是我请来的人! 我能让你来,也能让你走,就算你得了冷凌澈的喜欢,可你没有云曦的身份。若是我不给你撑腰,别说荣华,就连性命你也保不住!” 秦侧妃也不遮掩,这些话她开始不说,就是为了让许欢宜自己受挫,知道深浅。 她知道许欢宜是个有野心的,所以她干脆将厉害尽数告诉了她,让她自己有个估计! 许欢宜一怔,抬头只见秦侧妃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不觉一惊,连忙低下了头。 秦侧妃浸淫王府多年,是她轻率了,居然以为秦侧妃好糊弄,“欢宜不敢!欢宜能来金陵都是姨母的照拂,欢宜怎敢与姨母二心!” 许欢宜连忙表明忠心,秦侧妃只是一笑,并未放在心里,许欢宜再有野心也不过是个孤女,比起云曦要容易处理的多! “好了!回去歇着吧,若有何需要再来找我!” 秦侧妃挥手赶人,许欢宜连忙福礼退出,满怀心事的离开了。 外面的人心思各异,而芙蓉阁中,冷凌澈搂着云曦,正在说着夫妻密语。 “冷凌淮是死了,只怕陛下也定会恼了你,说不定会借机发难呢!”云曦躺在冷凌澈的怀里,自从她有了身子,倒是安心了许多,不怕冷凌澈再胡来。 “恼便恼,不过最近只怕他没这份闲心……”冷凌澈笑着亲了云曦一口,那脸蛋柔嫩嫩的,让冷凌澈只觉得如何亲吻都不会腻。 “你又要做什么呀?”云曦被他弄得痒痒的,连忙用手推开冷凌澈,只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的看着他。 “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 云曦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最后从杏眸变成了圆圆的眼睛,“你还真是……” 云曦一时想不出形容词来,就这么一件事被他翻来覆去的算计,不过想到冷凌淮那可恶的嘴脸,云曦便觉得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冷凌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曦儿,我不是与你说过吗,你好生歇着,外面的事交给我便好……” “我只是问问,并没有劳心劳神的,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自从嫁给冷凌澈之后,云曦已经越来越懒了,只要是冷凌澈能做的事,她都乐享其成。 云曦发觉自己越发的依赖冷凌澈了,也越发的懒得动脑了,云曦也曾忧虑过,自己这样懒下去以后会不会变笨了? 不过随即一想,有个其智若妖的夫君,在他面前自己如何都是笨的,便连这些事也懒得想了。 “这才乖……”冷凌澈吻着云曦额间的红梅,云曦娇羞一笑,冷凌澈的喉咙动了动,险些点着他心中的火,连忙闭上了眼睛,默念心静自然凉。 秋日已到,天气明显转凉,与天气一起转变的还有朝中的局势。 五皇子身染恶疾,突然薨了,在朝堂上本就引起了轩然,本是好好下葬就好,谁知金陵中突然又传出了新的风声。 原是有人说五皇子抗旨,根本就没有离开金陵,更是怀恨在心,要报复锦安王府,之前锦安王府遭人行刺,就是五皇子所为,却不幸为王府侍卫击杀,才会突然暴毙! 此言一出,金陵城顿时炸了! 冷凌淮对刘兴一家所做的事情本就是引起了百姓激愤,谁曾想他更是敢抗旨不从,还敢行刺王府女眷,简直是天理不容! 顿时整个金陵都热闹了起来,众说纷纭,有的说五皇子残暴,愧为皇室,就算是死了也不该入皇陵! 还有人说,五皇子偷偷留在金陵,定是皇后和太子帮衬,也都该罚! 总之,最近冷凌衍一派愁云惨淡,二皇子一派却是甚为畅然,只要一上朝,两方便争执个不休,气的楚帝摔杯走人。 “二皇弟要知道适可而止,有些事看似伤人,实则损己!”冷凌衍了冷冷开口警告道。 冷凌洵最近正在得意之时,看着冷凌衍走投无路来威胁他,更是感到开怀,“皇兄,我这也是没办法! 五弟没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他这次做的真的是太过分了,若是不给百姓一个交代,对父皇的名声也不好啊!” 冷凌洵故作苦恼的说道,冷凌衍气的牙根痒痒,他这一辈都没这样窝火过。 当他得知了此事,心中大惊,可是楚帝不分青红皂白便骂了他一顿,一心以为是他与欧阳皇后合谋,抗旨不尊。 他实在委屈,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冷凌淮的性子本就应该改一改,他怎么会纵容他抗旨? 可是楚帝盛怒,他辩解两句,楚帝反是骂的更加厉害,他便索性不再回嘴,只任由楚帝斥责。 他本想着问问欧阳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一到景阳宫,欧阳皇后便拉着他嘶声力竭的哭诉,只知道让他杀了冷凌澈报仇。 他觉得厌烦,便甩袖离开,不想再理会母后那不讲道理的疯癫。 看着冷凌洵在自己面前得意的离去,冷凌衍紧紧的握了握拳,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突然瞥到一旁欲走的冷凌澈,心中更是卷起无边的怒火和妒忌。 他现在身处烈火之中,身边却没有一个人能与他并肩而行,冷凌淮生前便只知道惹祸惹事,死了也不得安宁。 欧阳皇后状若疯癫,根本就失了理智,蓝玉柳更是完全不懂朝堂之争。 他听闻了锦安王世子妃有喜之事,他只觉得浑身难受,似被虫蚁啃噬。 他甚是会想着,如果云曦是他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一定会知道如何安抚他,劝慰他,与他共同商量谋划。 可她不是他的,她是冷凌澈的,她还有了冷凌澈的孩子,冷凌澈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他却狼狈惨淡,上天还真是不公! “听闻世子妃有了身孕?”冷凌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出口便已后悔,却又无法收回。 “是,多谢太子关心……”冷凌澈的神色如沐春风,温朗俊秀。 “物极必反,福祸相依,切莫太过沾沾自喜!” 冷凌衍不确定这件事与冷凌澈有没有关系,他已经派人查过,虽然冷凌淮的确死在冷凌澈的手中,可这件事却并未是他一手策划。 就连京中的谣言也是二皇子府传出来了的,冷凌澈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这让冷凌衍再一次抑郁愤懑,冷凌澈抬眸看着冷凌衍,嘴角轻扬,声音轻柔的说道:“多谢世子挂怀,凌澈自当小心谨慎!” 与冷凌澈说话不但没有疏解心中的郁闷,反是更加烦躁冷凌衍只瞪了冷凌澈一眼,便抬步而出,却是未见冷凌澈那轻轻挑起的嘴角。 事情还远远没完呢…… 未过两日,金陵的谣言越传越甚,一开始只是有人指责太子和皇后偏心,故意放了冷凌淮。 后来还有些人说,太子不贤竟是敢抗旨不遵,以后也绝非明君,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废黜储君的声音。 这让一向爱惜名声的冷凌衍怒不可遏,甚至都没有精力来感受兄弟离去的悲痛。 可是传言越来越不像话,竟是开始有人说,冷凌淮能留在金陵,那都得有楚帝点头才行。 还是楚帝舍不得儿子,又不想被人说为君不明,才故意做做样子了事。 甚至就连冷凌淮行刺锦安王府也都是楚帝的命令,因为他忌惮锦安王手中的兵权,却又不敢忤逆殷太后,便借此成事。 楚帝听完之后,险些气的背过气去,在朝上大发雷霆,却一直瞄着锦安王,生怕锦安王将传言当真。 锦安王想了想,上前一步道:“陛下,此等谣言意在离间陛下与臣弟的兄弟之情,意在分离我楚国皇室,臣弟愿意带人去捉拿散播谣言者!” 楚帝甚是欣慰,这件事自然还是锦安王亲自来做的好,只有锦安王出面,才能将谣言打破。 下了朝,楚帝将面如死灰的二皇子唤去了御书房,未等开口,便向着二皇子的脑袋上扔了一堆的奏折。 二皇子被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楚帝指着二皇子便骂道:“平日里你们争强好胜,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以为你们是上进! 可你看看你们现在都在做什么?稍稍有点机会,便狠咬对方不肯撒嘴,没有丝毫的顾及! 朕以为你只是想借着你五弟的事情将太子拉下去,谁知你胆子这般大,竟是还敢针对朕!”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哪里还对父皇不敬,儿臣是想着借此事打压皇兄的气焰,可儿臣真的不敢损伤父皇的名声啊!” 二皇子立刻喊冤,他哪有这种胆子,他也不知道这流言怎么就变样了,竟是将矛头指向了楚帝! “还敢说!你五弟的事朕一直想着压下去,你倒好故意传的满街都是!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想用百姓的呼声逼朕立你做太子!” 楚帝盛怒,说话也很是直白,吓得二皇子连连摇头否认,楚帝却是冷哼道:“你汲汲营营不就是为了太子这个位子吗?为了重创你皇兄,竟是丝毫不顾及皇室脸面!你给朕滚!朕不想再看到你!” 顿了顿,楚帝复又开口吼道:“韦喜德,去淑妃宫里把凤印给朕拿回来! 让她好好修身养性,后宫的事务不需要她再插手了!” 二皇子彻底傻了,没想到这次没扳倒冷凌衍,他们反是出了血。 可是冷凌洵不敢求饶,只低着头任由楚帝发泄,直到楚帝喊累了,才让冷凌洵真正的滚了。 一场轩然大波,太子和二皇子谁都没能讨到便宜,楚帝为了平息百姓的愤怒,下旨彻查此事。 做了一番样子,最后只解释说,那些刺杀锦安王府的歹徒都是别国刺客,意在离间楚帝和锦安王的兄弟之情。 锦安王亲自审理此案,众人自是信服,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楚帝为显示兄弟感情深厚,对锦安王府更是荣宠,不但提了冷凌弘的官职,还赏了云曦无数的奇珍异宝。 但是冷凌淮已经被贬为了庶人,不得再入皇陵,便只去郊外寻了一处僻静的位置草草安葬。 云曦在芙蓉阁内安心的养胎,听闻之后莞尔一笑,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垂眸看书的男子,浅笑说道:“公子好计策!您不过稍稍撩拨,便让太子和二皇子争个你死我活,最后却是你这个局外人在受益!” “不止我一人……”冷凌澈放在书卷,缓缓开口问道:“你可知宫里现在掌权的是谁?” 云曦摇头,冷凌澈扬唇,犹如芙蓉花开,绚丽夺目,“是湘妃!” “湘妃?湘妃不是淑妃的亲妹妹吗?倒也不算跑了外家……” 冷凌澈摇头浅笑,轻声道:“所谓祸起萧墙,湘妃也是有皇子的……” 云曦轻笑出声,伸手抬起冷凌澈的下巴,叹道:“果真是世子无良啊……” …… 楚宫中! 最近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都很是小心翼翼,楚帝心情不佳,众人都看得出来,每个人都夹着尾巴,就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楚帝看皇后和淑妃都不顺眼,便去了湘妃的涵香宫。 湘妃的宫殿不若欧阳皇后那般华贵,也不像淑妃的宫殿那样富丽,宫内种着各样的花草,远远走近,便可闻到那四溢的香气,的确不负涵香之名。 楚帝抬起了手,制止了宫人宣禀,自己抬步走向了内殿。 未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有一道甜腻的女声,开口说道:“母妃母妃,你这是在缝什么呀?” “这是给你们父皇缝制的香包,里面放的是一些安神用的香料。最近朝中事多,你们父皇定是整日忧心,想必睡的也不好!”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细细柔柔,煞是好听。 “那菲儿也要给父皇做,让父皇每日都睡的好好的!”女孩的声音更是宛若黄鹂鸟一般,听的楚帝心中柔软。 “那……那洄儿要好好读书,不让父皇为我们操心,这样父皇就不会那么累了!”女孩声落,又传来了一道男孩子的声响,听得楚帝嘴角轻扬。 “菲儿和洄儿是朕的好孩子!”楚帝面露动容,抬步迈了进去。 “父皇!”两个孩子听到了楚帝的声音,都飞快的扑了过去,毫无芥蒂的扑进了楚帝的怀里。 楚帝抱着这一对心爱的龙凤胎,阴沉多日的脸上终是露出了笑颜。 “你们快站起来,不要吵着你们父皇!”湘妃连忙放下手中的香囊,款款走了过来。 湘妃要给楚帝行礼,却是被楚帝一把扶住,目光温柔的说道:“爱妃免礼,与朕行这些虚礼做什么?” 湘妃只是莞尔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即便与楚帝坐在榻上,看着一双儿女玩闹。 九公主和十皇子是一对龙凤胎,两人虽是已经十三岁了,但除了愚笨的十一皇子,他们是宫里的最小的孩子,楚帝难免多宠溺了几分,是以他们对楚帝亲近多于敬畏,而这种亲近也是楚帝最为喜欢的。 “父皇,您不要不高兴了!您要是不开心,菲儿也不开心,父皇以后都要好好的,好不好?”冷清菲抬起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拉着楚帝的手臂便撒娇道。 “洄儿也不开心!”冷凌洄有样学样,也跟着晃起了楚帝的手臂。 楚帝无奈一笑,揽过一双儿女,笑着说道:“还是你们两个贴心,其他的都只知道惹朕生气!” “陛下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菲儿和洄儿年纪小,又不懂事,哪里比得过太子和二皇子啊,太子和二殿下都能为陛下分忧了,洄儿还整日围着臣妾转呢!”湘妃掩唇笑道。 楚帝目光一冷,冷哼一声,“提他们两个做甚,两个最年长的却还没有洄儿懂事,整日里就知道惹是生非,真是让人厌恶!” 楚帝此时只知道埋怨冷凌衍和冷凌洵,却是忘了两人的博弈争斗都是他默许甚至支持的。 “陛下可别这么说,他们终究还年轻,哪里有不犯错的!陛下好生提点就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臣妾不像皇后和姐姐那样聪慧能干,只求洄儿以后能做个良善的好孩子就行!” 湘妃摸着冷凌洄的头,温柔的笑道,眼中都是柔柔微光。 “你这说的什么话!洄儿也是朕的孩子,龙子龙孙就要有个尊贵的样子! 此事倒是朕疏忽了,朕只以为洄儿还小,这一转眼也已经十三岁了,总围在你身边也是不妥,明日便跟着上朝去吧,也好长长见识!” 楚帝十分喜欢这对龙凤胎,平日里便多加宠溺,可毕竟冷凌衍和冷凌洵的年岁大得多,所以楚帝便忽略的冷凌洄的学业,今日听湘妃一说才想起来。 十三岁也该学些本事了,总不能以后做一个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的王爷! 湘妃眼神一亮,却被她藏在了温柔的笑意中,“可是洄儿不甚聪明,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 “洄儿是朕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更何况朕可是真龙天子!洄儿一开始跟不上也是正常的,朕自会照拂,你就不用担心了!” 楚帝宽慰道,湘妃听闻之后也只笑着谢过,开口嘱咐冷凌洄需要注意的事情。 冷清菲撅起了嘴,“哼”了一声,背过脸去,“你们只疼十弟弟,根本都没有人管菲儿,菲儿不喜欢你们了!” 楚帝见小女儿发了脾气,连忙一把搂过,笑着说道:“菲儿生气了?菲儿刚才不还在劝慰朕吗,怎么一转眼倒是自己不高兴了?” “你们都只与十弟弟说话,没有一个人理菲儿,菲儿也不理你们了!”冷清菲仍旧嘟着嘴,一脸的不乐意。 “好好!是朕的不对,那菲儿想要什么,只要你说,父皇便给你如何?”楚帝怜爱的摸着冷清菲的头,耐心的劝慰着。 冷清菲做深思状,随即笑着说道:“那菲儿要父皇这个月每天都来陪菲儿吃饭!” “你就要这个?你再选些其他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父皇都给你!” 冷清菲却是摇着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楚帝,认真的说道:“菲儿什么都不要,菲儿最喜欢的就是父皇了,只要能经常看到父皇,菲儿就很知足了!” 楚帝心中动容,伸手搂住了冷清菲,摸着她柔软的细发,叹声道:“这宫中人人都有所求,还是朕的菲儿好!” 冷清菲乖巧的缩在楚帝的怀里,却是对着湘妃弯了弯嘴角,母女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有同样的光彩流过。 …… 最近欧阳皇后因为五皇子去世而悲痛欲绝,淑妃又因为犯了错而被夺了权,反是湘妃不但得了理宫的权力,楚帝更是日日去她的涵香宫,一时间荣宠异常。 云曦听闻之后,勾了勾嘴角,冷凌澈果然是算无遗算,这位湘妃也的确是个不简单的! “世子妃,秦侧妃找您过去呢!”喜华说完之后,便又开始嘟囔道:“秦侧妃最近真是闲到了,三天两头找世子妃您说话,真是烦死了!” 云曦瞥了她一眼,摇头笑道:“你最近倒是脾气见长啊!” “世子妃你还怀着身子呢,不过一个侧妃,还真是敢拿自己当正经婆婆了!咱们与她有什么好说的啊!” 云曦怀孕之后,喜华她们小心来不及呢,自是把秦侧妃当成了头号公敌。 “我整日待着也是无事,倒是不如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云曦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丝毫没有因为秦侧妃而影响了心情。 在云曦还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时,曾好一阵伤春悲秋,如今知道了,倒是一切都想开了。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冷凌澈在前朝为她和孩子遮风挡雨,这后宅她自是也不能让它乱起来。 “走吧!看看这位秦侧妃今日又想与我聊些什么?” 玉霜院中,云曦刚一进正堂便看见秦侧妃正与许欢宜热络的说着什么,而一直跟在秦侧妃身边的冷清薇却没有来,看来秦侧妃倒真是很喜欢这个外甥女呢! 许欢宜见云曦进来,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一张小脸笑的娇美柔和,“二表嫂快进来坐,姨母刚才还与欢宜夸二嫂呢!” 云曦只笑笑落座,并不接话,许欢宜便笑着说道:“姨母说若论规矩礼仪,谁也比不得二表嫂,哪怕是咱们金陵土生土长的贵女也是比不了的!” “侧妃谬赞了!”云曦只淡淡开口说道,神色仍旧冰冰凉凉,仿佛任何的事情都不足以引起她的欢喜。 小丫鬟端上了茶水点心,云曦从不会用玉霜院里的东西,秦侧妃也懒得劝。 她若是想害云曦,也一定会先摆脱自己的嫌疑,云曦不用正好,若是身子不舒服,倒是还免得她担了责任。 “哪里是谬赞啊!全金陵的夫人小姐们,谁不得夸一句锦安世子妃端庄尊贵,这句夸赞你还是担得起的!” 秦侧妃笑呵呵的说道,云曦身后的喜华和碧珠相视一眼,彼此都嗅到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 云曦垂了垂眸子,显然并不喜欢秦侧妃这没完没了的夸赞,便开口道:“秦侧妃今日唤云曦来,可是有什么事?” 秦侧妃面露为难,竟是叹了一口气,看着云曦时也似乎还有愧疚,勉为其难的开口道:“其实我是不愿做这种事的,但我也是没有办法。 云曦你也知道,咱们女人,特别还是这种高门大院里的女人,多得是身不由己!” 云曦平静的听着,看着大诉苦水的秦侧妃不觉挑了挑眉。 秦侧妃铺垫了好一番,最后才叹声道:“照理说,我不是你的亲婆婆,这种事不好管。 但是王妃不在了,我也不能眼看着不管。你有身孕是好事,咱们府中都为你感到欢喜,可是你有没有为世子想过一二呢?” 云曦心中了然,原来是为了此事,云曦扬唇一笑,故作不解的道:“世子也自是欢喜的,还有什么用得着云曦操心的吗?” 许欢宜知道云曦只是在故意装傻,可是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她便只能静静的听着。 秦侧妃怒其不争的看了云曦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和世子感情深厚,世子也很是疼你,可是这有些规矩还是要遵的! 你有了身子毕竟不方便,也需要找两个人伺候世子了!” 秦侧妃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就差和云曦说,你要找两个女人陪冷凌澈睡觉。 云曦微微勾唇,一双眸子分外明亮,“世子喜欢亲力亲为,再说芙蓉阁还有一众丫鬟们,人手也够了!” 秦侧妃语凝,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恼怒的情绪,“我的意思是,你该给世子找两个侍妾了!” 这次秦侧妃学聪明了,不再让云曦接话,而是自顾自的开口道:“你们虽是新婚,纳妾是早了些,可是哪个府里的公子没有两个通房丫头? 女人的身子总有几日不爽利,但是你们两个都没有异议,我自是也懒得多嘴! 可你现在不一样了,你有了身孕,这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若是你还让世子守着你一人,外面定会传咱们王府没有规矩,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啊!” 秦侧妃可谓是句句真挚,一副全是在为云曦考虑的模样,言真意切,语重心长。 见云曦不说话,秦侧妃便继续开口道:“你身边有几个丫鬟都不错,侍妾什么的自然还是知根知底的好。 你若是不舍得那几个丫头,我也可以帮你选两个人!” 云曦勾唇冷笑,怪不得她一进来秦侧妃两人就在夸她守规矩,原来都是为了这件事在铺垫。 秦侧妃说完便看着云曦,一副等着她回话的模样。 云曦抬起了眼眸,眸中含着点点笑意,却甚是清冷, “我不同意!” “为何?”秦侧妃蹙眉问道。 “善妒!” 两个字让秦侧妃和许欢宜都如鲠在喉,她都承认自己善妒了,她们还能说什么? 秦侧妃还想继续劝,云曦却是直接开口道:“秦侧妃,云曦不仅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妃,也是夏国的长公主! 在金陵云曦是世子妃,在长安世子却是驸马爷,驸马可有纳妾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云曦和世子是两个普通人,云曦的性子不好,也断容不得那些妾室! 这些云曦事先与世子说过,世子爷是同意了的,没道理因为云曦有孕便改了去!” “胡闹!驸马不纳妾,但也总归是有通房的,你总不能让世子守着你一个人吧!”秦侧妃也不装了,说话也疾言厉色起来。 “为何不可?本宫是皇后所出,是正经的嫡公主,世子是王妃所出,也是父王的嫡子! 我们两个倒是想法一致,最讨厌的便是那些不要脸面喜欢爬床的妾室,所以还是趁早姑息了这种可能的好,免得以后嫡庶不分,有背纲常!” 云曦语落,险些将秦侧妃气得晕了过去,云曦一个一个不要脸的妾室,分明就是在骂她! 她说好听了侧妃,其实也不过是个妾! “云曦!你……你简直是不分好赖!”秦侧妃喘了半天粗气,半晌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喜华眼尖,看出云曦要起身,连忙伸手去扶,喜华和碧珠两人齐齐搀扶云曦,云曦居高临下的看着秦侧妃,冷冷开口道:“秦侧妃,为了避免以后的不愉快,云曦今日索性将事情说个明白。 云曦就是个容不得人的,若是哪些大胆的敢爬世子的床,有一个我杀一个,有两个我杀一双!” 云曦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许欢宜一眼,许欢宜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就像被毒蛇缠住了一般,立刻回避了视线,低下了头。 “云曦!你别太过分了!”秦侧妃终于怒了,一拍桌子怒声吼道。 “过分?我这才刚刚有孕,秦侧妃便迫不及待的要往我屋里塞人,到底是谁过分? 王府里任由你们折腾,但是我的芙蓉阁,谁也别想插手,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秦侧妃以后若是无聊了,还是与五妹妹和许小姐谈天吧,云曦便不再奉陪了!”云曦说完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理会秦侧妃那墨一样的脸色。 喜华和碧珠都偷偷抿嘴,听世子妃骂人最痛快了,谁也别想插嘴! 许欢宜只觉得身上都浸了一层冷汗,直到云曦走了她才喃喃道:“好一个霸道的女人!” “哼!何止是霸道,简直是嚣张至极!”秦侧妃气得摔了一个杯子,咬牙切齿道。 许欢宜面露担忧,云曦连秦侧妃都不当一回事,更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见许欢宜那愁容满面的模样,秦侧妃开口道:“不答应也好,我本也没想给冷凌澈安排通房!” 她看了许欢宜一眼,冷笑道:“既是不要通房,便给她一个世子侧妃可好?” …… 一日,云曦接到了淑妃的帖子,让她与王府女眷一同入宫一趟,只言是赏花闲聊。 这的确出乎了云曦的预料,她原以为淑妃自顾不暇,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可毕竟淑妃的身份是压云曦一头的,云曦没有理由拒绝,便只好打扮了一下,随着秦侧妃几人一同去。 云曦自己坐在一辆马车里,因为秋季到了,楠姐身子弱,前两日又病了,严映秋放心不下,便留在了王府。 秦侧妃本是想让许欢宜和云曦坐在一起,云曦只说自己最近正在反胃,恐会弄脏了许欢宜的衣裙,云曦都已经这般说了,许欢宜也不好再坚持,便与秦侧妃和冷清薇上了一个马车。 马车一路驶到了楚宫,宫人引着秦侧妃和云曦一路去了淑妃的宫殿。 其实依照秦侧妃的身份,若是进宫自是要先去拜见殷太后,不过秦侧妃最怕最恨的就是殷太后,自然不肯前去。 云曦也不多话,只一路跟着,殷太后的眼线遍布楚宫,淑妃这点小小的动作自是瞒不过殷太后,云曦静观其变就好。 淑妃化着明艳的妆容,但是仍能看出气色不是很好,想来应是因为最近事情不顺的原因。 见她们来了,淑妃扯出了一眯笑容,先是与秦侧妃寒暄了一会儿,便笑着恭喜云曦,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如今的锦安王府只有楠姐一个女孩,若是云曦生下长孙,那么冷凌澈这世子位便会坐得更牢! 云曦神色淡淡,与淑妃周旋了几句,两人都说的很是无趣,便也不再硬来攀谈。 淑妃看了一眼静坐一旁的许欢宜,倒是觉得喜欢,便和善的与许欢宜聊了起来,问了年纪、爱好,都读了什么书,平时喜欢做什么。 许欢宜微微敛首,笑着一一回道,既敬重,又不显疏离。 淑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许欢宜更是喜欢,命人取了一整套的头面赏给了许欢宜。 许欢宜有些受宠若惊,最后还是秦侧妃开口,许欢宜才忐忑的收下。 “这孩子真是个好的,就是可惜了生母早逝,怪可怜的!不然就你这模样才学,做个大家的夫人也是绰绰有余!”淑妃感叹道,一脸的可惜爱怜。 “多谢淑妃娘娘怜惜,臣女有姨母照拂是臣女的幸事!”许欢宜乖巧柔弱,让人看着便要怜惜。 “真是个好孩子!”淑妃再一次感叹道。 云曦一直坐在一旁,垂眸听着她们谈天,淑妃瞄了一眼云曦,又将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 “最近陛下总是提到你和世子,你有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但是最近指责你的人可也不少呢!”淑妃开口说道,云曦低头一笑,来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云曦并不在意旁人的说辞!”云曦一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模样,看着秦侧妃牙根痒痒。 “说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王府的脸面。 世子除了你,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特别是你最近还怀着身子,可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这女人啊,能得夫君怜爱是好事,但我们女人也得心胸宽容不是!一夫一妻那是穷苦百姓的做法,世子是陛下的亲侄子,皇室自然还是多子多孙的好!” 淑妃滔滔不绝的说着,就好像她便是一个娴良宽厚的人般,云曦勾唇一笑,开口道:“淑妃娘娘真是端庄得体,怪不得二皇子妃也是一般娴静!” 淑妃的脸色瞬间落了下来,二皇子妃徐瑶就是小心眼的,但凡是冷凌洵碰过的女人不是卖了就是杀了,云曦的意思便是,淑妃连自己的儿媳妇都管不好,还有什么资格与她大言不惭! 淑妃气得险些跳脚,她在这宫里除了殷太后会偶尔给她难堪,剩下的时候她便是对欧阳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此时听到云曦如此忤逆,淑妃气得不轻,索性撕破了脸皮,“陛下很是看重此事,就算你不愿也是无用的!” “既是如此,陛下为何不下圣旨呢?”楚帝日日宿在涵香宫,哪里会与淑妃说这些。 分明是淑妃与秦侧妃沆瀣一气,不过是看不得她舒心罢了! “放肆!陛下整日操劳国事,岂会因为这种男女之事便下圣旨!云曦,你休要骄纵跋扈,别仗着太后对你的喜爱就不讲道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有些话就好说多了,淑妃最近本就心情不顺,外加上她是宁平侯府的嫡长女,脾气大,耐性不足,论心智远不如秦侧妃深沉。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着,我看着欢宜就挺好,知根知底又是个懂事的,便先做个贵妾吧!” 淑妃直接开口道,秦侧妃心中暗道不好,只怪秦侧妃为何如此冲动,这不是摆明了将话柄落在云曦手中吗? 果然,云曦听闻之后也是一怒,她站起身看着秦侧妃和许欢宜,冷声道:“原来侧妃打的是这样的算盘!我说她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有孕的时候来,原来是秦侧妃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往我屋里塞人了? 好一个表姑娘,亏得我还拿你将姐妹照顾,原来你还真想做我的妹妹?呵呵,秦侧妃和表姑娘还真是一家人啊!” 许欢宜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开口便欲解释,云曦也不藏着掖着,既然淑妃已经将话说开了,她又何必给她们留脸面呢? “许姑娘!你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没想到却是乐于做妾,宁平侯府的姻亲竟也是这般模样,真是可笑!”云曦一句话骂了三个人,气得淑妃和秦侧妃险些冲上去厮打云曦。 宁平侯的几个女儿不是王府侧妃便是后宫妃嫔,听起来风光,实则都是个妾室。 而这件事也是淑妃她们心中的伤疤,这句话无异于是将她们心中的伤疤掀开了。 “小蹄子!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找人撕了你嘴!”秦侧妃已经适应了云曦的毒舌,但是淑妃显然还没有免疫,指着云曦便大声骂道。 “想做还怕人知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淑妃娘娘若是喜欢许姑娘,尽管赐给二皇子做了侍妾通房就好,何必盯着我们锦安王府? 我这刚有身孕,便受了如此屈辱,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云曦将想说的话都说出了口,便不再恋战,抬步就要走。 淑妃哪里肯,喘着粗气,大声喊道:“来人!将她给本宫拦住!” 云曦手里拿着一个杯盏,直接敲在桌案上摔碎了,她拿着其中一块锋利的碎瓷片,直接横在了脖颈上,惊得屋内众人皆是一怔。 “云曦你干什么?你是想威胁本宫吗?告诉你,本宫不吃你这一套!”淑妃一挥手,示意丫鬟嬷嬷上前。 “站住!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本宫是堂堂夏国长公主,即便是嫁来了金陵,也没有被人欺辱的道理! 你们今日谁若是敢碰本宫,本宫不在意血溅当场,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又如何?” 云曦一身铮铮傲骨,那凌厉威严的气势将所有人都吓住了,淑妃和秦侧妃都不敢妄动。 今日若是云曦划伤了自己,她们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许欢宜更是被吓傻了,她本以为金陵的女人们都是像秦侧妃这样,说话做事都是弯弯绕,这样的女人在意颜面,很多事情都很好下手。 可这云曦就是个异类,冷起来像一块冰,怒起来就像那火药,一点就爆,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压根就没有下手的余地。 “太后驾到!” 一声太监的高呼声传来,秦侧妃和淑妃都打了一个哆嗦,秦侧妃恨恨的瞪了淑妃一眼,怪她不听劝告,今日只怕是不好收场了! 殷太后和冷清落一进殿,便看见屋内剑拔弩张的局势,待看云曦的脖颈间还横着一块瓷片,更是吓得不轻。 “二嫂嫂,你快放下!你可别胡闹,皇祖母来了,你有什么委屈说便是!”冷清落紧紧的盯着云曦手中的瓷片,吓得不敢动弹。 云曦扔下了手中的瓷片,眼眶一红,走到殷太后身边便欲跪下,却被冷清落一把搀住。 “皇祖母……”云曦一向清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临危不乱,何曾有如此委屈可怜的时候。 她声音轻颤,眼眶红红的湿湿的,未等说话,便已经让殷太后怜惜不已。 “好孩子!与皇祖母说说到底怎么了?皇祖母一定为你做主……”殷太后拉过云曦的手,温柔慈爱的说道。 云曦不是装出来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到殷太后和冷清落,她就突然觉得好委屈。 而当殷太后握住了她的手,那温暖宽厚的手掌让云曦想起了远在夏国的外祖母,鼻子一酸,竟是落下了眼泪来。 殷太后和冷清落何曾见过云曦这般,心中更慌,殷太后顿时大怒,对秦侧妃和淑妃嘶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淑妃抿抿嘴,觉得云曦是恶人先告状,便冷言冷语的说道:“世子妃未免也太小性了些,不过说了两句话,便要死要活的,与山野泼妇有什么区别!” “你给哀家闭嘴!”殷太后直接冷声叱道,看着淑妃便道:“陛下不是让你修身养性吗?你却在这惹是生非,都活腻歪了是不是?” 许欢宜吓得向后缩了缩,这殷太后长得也太慑人了些,她竟是连皇妃都直接骂,若是对自己,岂不是说打杀了便打杀了! “太后息怒!云曦有孕心性不稳,是妾身疏忽了,以后定会小心谨慎……”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身为王府侧妃却是没规没矩,难道王府女眷进宫不是应该先来拜见哀家吗,你眼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哀家这个太后!” 殷太后还没有问话,便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秦侧妃立刻跪在了地上,求殷太后息怒。 许欢宜也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脸都不敢抬。 殷太后这才收回视线,转而看着云曦,声音如沐春风,温和道:“云曦,你告诉皇祖母,到底是怎么了?” 云曦擦了擦眼泪,也觉得自己丢人,没想到她竟会当着这些人的面哭了出来,她最近大部分时间还好,可若是一但委屈起来,便非要落几滴眼泪才好。 “皇祖母,是云曦品行不端,善妒不容!可是云曦才刚有身孕,世子本就不同意要通房侍妾,秦侧妃却是将表姑娘招来了府中。 云曦本是以为秦侧妃只是可怜表姑娘身世可怜,今日进宫淑妃娘娘却是让云曦纳了表姑娘做贵妾,还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皇祖母,大家族的规矩难道不是正妻两年无所出才会纳妾吗?为何云曦有了身孕,反是就要给世子一个贵妾呢?” 云曦说完还是觉得委屈,她明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一想到那么多人都在觊觎冷凌澈,她就不舒服不开心! “呵呵……果然是好算计……”殷太后听闻之后,冷笑出声。 淑妃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揉了揉帕子,一直低垂着头,不敢迎上殷太后的目光。 冷清落听闻之后气得不行,先是扶着云曦坐下,才开口道:“二哥都不想要侍妾,却有人偏要巴巴的送上去,有好的货色怎么不留给自己儿子啊!” 许欢宜羞得浑身发抖,只将头埋得更低,秦侧妃恨的咬了咬嘴唇,却也不敢分辩。 殷太后瞪了冷清落一眼,才转而看着秦侧妃,声音里都是嘲讽和不屑,“有些人就是喜欢拿别人当傻子,总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别人看不出! 拿不住云曦,就想随便用个什么人破坏云曦和澈儿两人的感情,想让二房到时候乱成一团,好坐收渔翁之利! 立储之事哀家管不了,但是王府中的事哀家还是能管上一管的,哀家今日便告诉你,趁早死了你那条心,就算锦安王府后继无人,哀家也绝不会让一个庶子上位! 还有!就算王妃去了多年,那也是哀家给王爷选的正经八百的正妻,你就算再给王爷生十个八个儿子,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妾室!” 秦侧妃狠狠的咬着嘴唇,双拳紧握,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肉,却都浑不自知。 秦侧妃浑身发颤,殷太后几句话便将她这二十多年的心血化为了灰烬。 从她进王府的第一日,她便是冲着那王妃之位去的,今日殷太后却是亲手打碎了她的幻想,将她剥的鲜血淋淋,告诉她,她的一切都想法都是不可实现的! 秦侧妃的双眼泛起了猩红的光,她恨!她不甘!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哀家今日跟你们挑明了说,云曦是哀家的心肝,以后任何人也别想插手她的事情! 还有,以后除了哀家,任何人不得私自召见云曦,否则便是违背懿旨,莫怪哀家翻脸无情!” 殷太后吐字如钉,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在了众人的心上,每句话都像一个狠狠的巴掌,打在了她们的脸上。 “云曦,随皇祖母回去,这里的空气都是臭的,没的熏坏了哀家的小曾孙!”殷太后发了好一番的威风,然后便甩甩袖子走人,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留。 冷清落扶着云曦,更是一路嘘寒问暖,旁若无人,直到她们走了,淑妃才大发雷霆,气得在屋子里乱摔东西。 许欢宜忍着膝盖上的疼,连忙去搀扶秦侧妃,却见秦侧妃的嘴唇红肿不堪,可她的那双眼睛却还要红上几分。 秦侧妃冷笑起来,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光,声音犹如阵阵阴风,让许欢宜不住的打着寒颤,“老不死的,我一定要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成了锦安王妃,到底是谁的儿子成了世子!” …… 祖孙三人在回德彰宫的路上都一直沉默着,就连一向开朗多话的冷清落都安分了下来。 云曦因为刚才的失态而尴尬不已,此时只微微垂着头,脸颊烧的像火似的。 冷清落见云曦低着头,只以为她是心情不好,也不好擅自开口,便只小心的挽着云曦,以防她走路不小心碰到哪里。 入了德彰宫,殷太后挥手屏退众人,云曦才向前一步,福礼道:“今日又劳烦皇祖母了,都是云曦的不对……” 殷太后听闻之后叹了一声,拉着云曦坐下,开口道:“云曦,今日哀家有些不高兴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曦抬头看着殷太后,试探着开口回道:“是因为秦侧妃和淑妃娘娘?” 殷太后摇头,目光慈爱怜惜的看着云曦,拍着她的手,柔声道:“哀家是对你不高兴了!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你何苦硬挺着? 哀家知道你孝心,不想让哀家操劳,可是长辈往晚辈房里塞人的事情可不是你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怀孕的人本就心娇,你这受了委屈定是不好受的,否则如你这般要强的性子哪里会落金豆子!” 云曦抿抿嘴角,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殷太后复又开口道:“说到底你还是没把哀家当做亲祖母,否则出了这种事情,你就应该第一时间来找哀家才对!” “皇祖母……”云曦急急开口,可一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咬了咬唇。 “你呀就是要强惯了,对谁都不肯服软,咱们女人家该强则强,要服软时也得服软,否则这一辈子多累啊! 哀家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如今做了太后,却是更不能露出任何的软弱,可是回头想想,女人这么强硬又有什么好处呢?” 殷太后目光稍有悲戚落寞,眼角的皱纹里都满是悲伤,让云曦和冷清落都觉得心中难过。 殷太后这一生都在争,她看似尊荣显耀,是楚国最尊贵的女子,但是这份尊贵之后的孤寂落寞又有谁看得到呢! “皇祖母,云曦知道了,以后云曦不会再要强挺着了,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来找皇祖母的!”云曦立刻开口说道,她不是把殷太后当做外人,只是想到殷太后年岁大了,不想太过劳烦她。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有人来传,说是世子来了。 殷太后顿时便笑了,竟是还促狭的看了云曦一眼,开口道:“你快随着澈儿回去吧,不然澈儿还指不定如何埋怨哀家这个老太婆呢!” 云曦羞赧一笑,冷清落见两人都露出了笑意,才松了一口气,跟着都笑道:“可不嘛!二嫂可是二哥的眼珠心肝,自是要好好护在身边啊!” “清落!你也促狭我!”云曦伸手戳了戳冷清落的额头,脸红的宛若海棠一般。 冷凌澈进殿见众人正在说笑,嘴角弯了弯,说了几句话,殷太后便赶走了冷凌澈和云曦,让云曦好生回去歇着。 待冷凌澈两人走了,殷太后嘴角的笑才落了下来,脸色阴沉冷肃,看得冷清落缩了缩脖子,小声的问道:“皇祖母,您怎么了?” 殷太后冷冷的勾起了嘴角,笑得冷若冰霜,“锦安王府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这宫里也是一样!” 冷清落砸了砸嘴,这些女人不是一直这样嘛! 殷太后唤了金嬷嬷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金嬷嬷先是一怔,随即连连点头称是,快步而出。 …… 冷凌澈走的很慢,他牵着云曦的手,两人好似在惬意漫步一般。 两人穿过御花园,看着花园中的繁花,冷凌澈才轻轻开口道:“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有受了委屈?” 云曦摇摇头,将今日的事情大概与冷凌澈说了一下,“其实也算不上委屈,只是觉得她们有些烦……” 冷凌澈扬唇笑了笑,伸手揽过云曦,轻轻的握了握云曦的肩膀,半晌才幽幽开口道:“既是如此,曦儿可愿意随我出去走走?” “去哪?”云曦歪头问道,只以为冷凌澈是想带她去郊外走走。 “潭州!”冷凌澈嘴角一挑,幽幽一笑,才垂眸浅笑的看着云曦。 “潭州?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潭州?”云曦面露惊诧犹疑不解的看着冷凌澈。 冷凌澈清淡一笑,缓缓开口道:“潭州有高山温泉,温暖湿润,最适合休养不过。 金陵干燥,秋日到了,天气也逐渐变冷,你又一向畏寒,出去游玩些时日也好!” 云曦知道冷凌澈有话没说完,但想到现在还在宫里,便也不再多问,直到上了马车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潭州前些日子降了暴雨,冲毁了堤坝,死伤了不少的百姓。 可是这堤坝却是去年才刚刚建成的,而今年虽有两场雨下得颇急,但相较往年也算不上什么。 陛下怀疑有人贪墨了修建堤坝的银子,便让我去潭州查查!” 冷凌澈轻描淡写的说道,云曦却是冷笑起来,“我看查案是一回事,也是在借此拿你出气!” 越是远离皇城的地方,官官勾结便越是严重,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整治的? “也不尽然!我虽是做了世子,但总归未有功绩,之前攻打夏国的宫劳自是也算在了周奎的身上。” 只不过那周奎一心想要他死,他却是将计就计,了断了周奎的性命。 云曦白了他一眼,抿唇不语。 “如今我若是将此事做的漂亮,以后朝中自是无人敢在置喙。”云曦知道有人对冷凌澈为世子颇为不满,只言冷凌澈在外十年,未对楚国尽过一点心意。 可他们也不去想想,他在外十年做的事质子,难道不是在维护楚夏两国的和平吗? “那你若是做的不好呢?”云曦蹙眉,若是做的不好,便顺理成章的免了冷凌澈的世子之位? “曦儿觉得为夫可会做的不好?”冷凌澈露出了那清浅流溢的笑,在透过马车的细碎阳光下,衬得他的脸庞宛若白玉,一双明眸宛如星子。 “你就一点不担心吗?这次出了金陵,那些人可会放过你?”云曦双眉紧蹙,眼中皆是一片忧色。 冷凌澈无奈叹息道:“看来曦儿还是不信我,我既是要带你去,自然会有十足的把握。 等到了潭州,咱们尽管享受温泉美景就好,瞬便再查一查贪墨之事……” 看着冷凌澈这副淡然随意的模样,云曦蓦地一笑,挑眉看她,“你这番话若是让别人听到,定会笑你为人狷狂!” 冷凌澈挑唇轻笑,揽着云曦,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道:“我与云曦的悄悄话,自是不会让外人听闻……” 云曦娇嗔一声,却是抿嘴一笑,靠在冷凌澈的臂弯中,竟是开始期待这次出行了。 王府太闷了,出去走走也好…… 冷凌澈和云曦两人下了马车,便直接回了芙蓉阁,可是未过一个时辰,王府里却是热闹了起来。 秦侧妃今日受了训斥,正是神色不虞的与许欢宜商议着以后该如何动作,却是突然听闻宫里来人了。 秦侧妃和许欢宜相视一眼,皆是有些诧异,却是不敢耽搁,连忙迎了出去。 来人是常来宣旨的陈公公,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风姿绰约的女子。 “可是太后有赏赐给世子妃,陈公公稍候,我这便派人去唤世子和世子妃来!”陈公公每次来都是为了封赏云曦,秦侧妃只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谁知陈公公却是笑眯眯的说道:“不必了!奴才这次来是给秦侧妃宣旨的!” “给我?”秦侧妃更是疑惑,可当听完了懿旨,秦侧妃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原来殷太后嫌王府没有规矩,便派了内务府的一个女官来,说是教导府中一众女眷的规矩。 这本也没什么,可是殷太后却又说这位慧怡女官端庄守礼,温柔可人,命她日常照料锦安王的日常起居,这分明是在给锦安王屋里塞人! 秦侧妃打量着这慧怡,皮肤白皙,五官端正,虽谈不上绝色,但她目光朗朗,一派自信的模样,为她增了不少的分。 而且最致命的是,她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比秦侧妃要年轻很多,宫中女官皆是处子,身段也自是极好的。 “妾身领旨!”秦侧妃咬牙应下,接了懿旨。 她站起身,勾起一抹笑,开口问向陈公公,“太后真是细心,有这位慧怡女官提点,府中女眷的规矩自是会越发的好! 可是,咱们总是要给女官一个名分的,否则岂不是委屈了?其实依照女官这模样和才学,做个侧妃也是应该的,可是王爷只能有两名侧妃,如此倒是要委屈女官做夫人了!” “秦侧妃不必费心,奴婢是太后娘娘派来伺候王爷和监督女眷言行的,哪里敢要名分! 太后娘娘说了,奴婢的月银还是从宫里出,就不再劳烦秦侧妃了!”慧怡说活吐字清晰,条理分明,几句话便将秦侧妃的说辞堵了回去。 秦侧妃气的心口生疼,这是什么意思,伺候着王爷,却不要府中名分,以后还是宫中的女官,那她岂不是就没有资格管教慧怡了? 秦侧妃咬了咬牙,不想在慧怡面前丢脸,便开口道:“那就先暂时如此,我命人给女官收拾院子!” “不必劳烦了,太后让奴婢来照顾王爷的日常起居,所以奴婢就住在王爷的院子就好,这样王爷有何需要,奴婢也可以第一时间知晓!” 慧怡四两拨千斤的说道,陈公公见秦侧妃脸色阴沉,打着哈哈说道:“不错不错!侧妃本就事多,就不必劳烦了。 太后让慧怡前来的目的本就为了给侧妃分担压力,咱们做奴才的哪里能劳烦主子呢!” 秦侧妃狠狠的攥了攥拳,脸上的笑再也不见了,只冷冷抬头看着慧怡,咬牙道:“来人!带慧怡女官去王爷的院子,好生安顿!” 慧怡仿若听不出秦侧妃那狠狠咬着的“安顿”两字,依旧保持着端庄的笑,福礼道:“多谢侧妃!” 陈公公完成了任务,笑盈盈的离开,李嬷嬷见秦侧妃脸色难看,连忙挥手遣散了一众奴仆,劝道:“侧妃,莫要动怒啊!” “我能不动怒吗?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我上午说要给冷凌澈找个侍妾,转眼她便给王爷送来了一个女人,她这分明是在打我的脸啊!” “哎呦!我的侧妃哦,您可不能说这种话啊,小心隔墙有耳啊!”李嬷嬷连忙提醒道,殷太后本就不喜欢秦侧妃,若是传了出去,还指不定如何折腾侧妃呢! “传出去又怎么样?我又没有犯错,她还能杀了我不成,我……我……”秦侧妃气的说不出话,急火攻心,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李嬷嬷立刻招呼着人将秦侧妃抬了回去,许欢宜蹙眉看着,心中有了计较。 秦侧妃根本就斗不过殷太后,看来她还是要从冷凌澈的身上入手! …… 当锦安王回府的时候,看到了慧怡先是一愣,听慧怡转述了殷太后的话,锦安王眉头直跳,直接去了秦侧妃的房里。 刚一迈进去,便闻到了一阵药味,锦安王眉头一蹙,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嬷嬷抹泪答道:“回王爷,是最近侧妃娘娘有些疲累,今日不慎昏倒了!” 锦安王挑了挑眉,挑开帘子坐在床边上。 秦侧妃一张憔悴的脸,看起来楚楚可怜,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锦安王,欲语还休。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累倒了?”锦安王不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子,此时的询问也不过是稍稍放缓了语气。 秦侧妃握住了锦安王的手,落下了几颗清泪,有气无力的喃喃道:“王爷,妾身可是做错了什么?可是已经惹得人厌烦了?” “怎么这般说?”锦安王蹙起了眉,冷声开口道。 “王爷,妾身知道当年的事不甚光彩,太后娘娘一直不喜欢妾身。 妾身只是仰慕王爷,心里也只有王爷一个人,根本就不在乎名分地位,可是太后娘娘这般猜忌妾身,妾身还是会感到委屈……” 秦侧妃说完嘤嘤的哭了起来,她的声音不尖锐,轻轻啜啜,让人不由就觉得怜悯。 “你可是因为慧怡的事情才气病的?”锦安王一语中的,开口问道。 秦侧妃也不藏着,咬唇点了点头,她不会一味的委曲求全,该闹一闹的时候也要表达自己的不满。 秦侧妃是陪在锦安王身边最长的女人,欧阳侧妃虽然也在王府多年,但是从来没占到任何的便宜。 秦侧妃觉得自己是最了解锦安王的,她很少哭求,因为再好的招数用多了,都会失去它的作用。 以秦侧妃对锦安王的了解,他一定会因她而动容,主动开口赶走慧怡。 可是这一次秦侧妃却注定要失望了! “那你可知太后为何恼了你?”锦安王冷冷开口道,秦侧妃的手不觉用力,狠狠的捏了锦安王一把。 “妾身……妾身……” 锦安王未等她解释,便径自开口道:“你要给世子安排侍妾同房,还想将你那外甥女给世子做贵妾?” “王爷!妾身只想着应该给世子准备侍妾,毕竟世子妃有孕在身,若是世子妃迟迟不添人,外面该如何说辞? 今日是淑妃娘娘看着欢宜喜欢,便提了一嘴,妾身事先也是不知情的,谁知世子妃的反应竟是那般大,正让太后娘娘看见了她寻死觅活的,这才动了大怒!” 秦侧妃不但将自己摘得干净,还指责云曦善妒和骄纵,锦安王却是未恼,反是问道:“本王记得,严氏有孕时,你也没急着给凌弘塞人吧?” 秦侧妃不可置信的看着锦安王,她双手用力撑起,竟是坐了起来,咬着嘴唇哭诉道:“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是怀疑妾身的用心吗? 凌弘本就有两个侍妾,可是世子却是连个同房丫头都没有,妾身都是为了王府的名声考虑啊!” 秦侧妃字字句句都是在为云曦和王府考虑,锦安王看了秦侧妃一眼,开口道:“你毕竟只是个侧妃,以后芙蓉阁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太后本就疼爱他们两个,你今日做的本就费力不讨好,以后你多管教薇儿就好!” “王爷!”秦侧妃声音上扬,一双美目中满是委屈和不甘。 “王爷的意思是妾身不是正经的婆婆,没有资格来管世子的事情对不对?可王爷将王府交给了妾身,妾身哪里敢怠慢,自是要尽心竭力,如何想到这样也是错……” 秦侧妃抹泪低声啜泣起来,要是往常,锦安王一定会安慰她,可是这次锦安王却只是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问道:“你当真没有一丝私心吗?” 秦侧妃怔然的看着锦安王,刚想开口表明心意,锦安王却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道:“你不用回答本王,你回答自己便好! 凌澈是王府世子,的确不是你一个人侧妃能管的,便是本王也不好多加指责,以后你还是远远避开吧!” 锦安王不欲再听秦侧妃哭诉,起身便要走,李嬷嬷立刻开口道:“王爷,侧妃刚才叫人煲了汤,如今已经好了,不如您先用一些?” “不必!本王回自己院子就好!”锦安王说完便大步迈了出去,连头都没回。 秦侧妃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半晌才喃喃说道:“他变了……他变了!他不再爱我了,他的心里没有我了……” “侧妃娘娘,您这是在说什么啊,王爷对您什么样,您还不清楚吗,可千万别说胡话啊!”李嬷嬷好言相劝,连连安抚。 “对我如何?”秦侧妃冷笑一声,哀怨而又憎恨,“我跟了他这么多年,给他生儿育女,帮他打理府中中馈,可是他可曾为我想过? 为何我管不了芙蓉阁,难道不知因为他始终没有提我的名分吗?若是他真的在意我,他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受尽委屈! 这个王妃之位本就应该是我的,若不是那该死的老太婆阻拦,我才应该被八抬大轿迎娶进门!” 李嬷嬷见秦侧妃陷了魔障,叹了一口气,却又不好劝慰。 当年的事情并不光彩,锦安王本是定了婚事的,可是在宁平侯府的宴席上,锦安王竟是迷迷糊糊闯入了秦侧妃的闺房,两人还发生了首尾。 明媒正娶是为妻,先不说秦侧妃的身份不够做王妃,就是发生了这种不光彩的事,秦侧妃也只能为妾。 可谁也没想到秦侧妃的肚子争气,竟是一次就怀了身孕,竟是早了王妃一步进门,使得锦安王成了笑话。 当年左丞相因为此事十分不满,险些就要打上门来,最会还是王妃拉着,才忍下了这口气。 李嬷嬷看得清楚,可是秦侧妃自在多年,只觉得自己理所应当做这个王妃,越发的成了执念。 李嬷嬷也劝过她,何苦非要争那个位置,现在已是儿女双全享尽荣华,何苦非要逼迫自己呢! 可是秦侧妃这么多年一直在较劲,还是在与一个去世多年的女人较劲。 李嬷嬷心中哀叹,秦侧妃明明说看不上王妃,可实则这么多年,她却是一直在于王妃攀比,又何尝不可怜! 秦侧妃在玉霜院哭了半晚,早上听闻昨夜是慧怡伺候的锦安王,顿时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 许欢宜听闻之后,坐在屋子里沉思了半晌,喜鹊喊了她好几次,她都没能听到。 半晌,许欢宜才幽幽叹道:“我们若是想依靠秦侧妃,看来是很难成事了!” 她原以为秦侧妃是很威风的,谁曾想竟是被殷太后骂的一句话都不敢回。 既然她的靠山抵不过云曦,那她便只有从冷凌澈的身上下手了。 若是冷凌澈喜欢上了她,那么云曦和殷太后那里便都不再困难! “小姐!奴婢听外面说世子和世子妃要出门去了!”喜鹊一直想与许欢宜说这件事,但是许欢宜一直在发呆,根本就没有理她。 “去哪?消息准确吗?”许欢宜连忙问道,若是冷凌澈要出门了,她岂不是还要空等吗? 喜鹊点点头,连忙开口道:“自是准确的,芙蓉阁现在正收拾东西呢,听说是后日便要走了,但是去哪奴婢就不知道了!” “后日便走?”许欢宜蹙蹙眉,喃喃自语道:“若是这般,我还真的要抓紧了!” 喜鹊不知道许欢宜想做什么,却也没敢问,只看着许欢宜坐在那兀自转着眼眸。 …… 殷太后给了秦侧妃一个下马威,也没放过淑妃,殷太后以奴大欺主,身为奴婢竟是敢对世子妃不敬,打杀了两个侍女。 淑妃想找楚帝哭诉,楚帝最近也烦着呢,一看见淑妃便想到二皇子,便避而不见,反是找了湘妃来陪他。 “陛下别恼,姐姐是与陛下撒娇呢!”湘妃为楚帝剥了一颗葡萄,放进了楚帝的嘴里。 “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要死要活的,她不嫌丢人,朕都嫌丢人!”楚帝因为冷凌淮一事,对欧阳皇后和淑妃都失了耐心,反是越发的满意安静低调的湘妃。 “陛下可别这么说,那可是臣妾的亲姐姐啊!”湘妃微微嘟起嘴,有些不满的娇嗔道。 “可是朕的爱妃却是如此懂事,从来不会让朕失望,朕最爱的还是你啊!”楚帝环着湘妃,叹声说道。 湘妃缩在了楚帝的怀里,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和讽刺。 真爱? 就算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有,皇帝也绝对没有! 可是湘妃从来不想争什么宠爱,爱之情深,恨时情薄,冷宫那一位不是足可以说明一切了吗? 若是湘妃从来都知道,她想要的安稳绝不是楚帝能给的,那种人生要靠她自己来争取。 “陛下,姐姐今日也是有些委屈的,姐姐也是好心,劝世子妃该给世子纳妾了,可最后却是不欢而散。 姐姐也是,事事喜欢热心肠,有时候也是冲动了些,可太后娘娘对世子妃也的确太偏疼了,臣妾看着都嫉妒呢!” 湘妃轻声说道,没有指责任何一方,只就事论事的与楚帝说着话。 可湘妃心里却是觉得淑妃实在多事,听那秦侧妃挑拨就上了套,结果反而里外不是人,还得罪了殷太后欧和楚帝。 楚帝神色微冷,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冷凌澈最近的确让他很是忧心。 他希望冷凌澈一如他外表那般温润无害,可若他真的如韦喜德他们说的那般心机深沉,那么十年前的事情他可忘得了? 若是他忘不了,第一个恨的人岂不就是自己? “陛下,您想什么呢?”湘妃抬头看着楚帝,疑惑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着世子要去潭州的事情……”楚帝喃喃自语道。 湘妃转了转眸子,莞尔笑道:“陛下真是偏心,臣妾可听闻那潭州是个风景如画的好地方,您对世子真好!” 楚帝干笑两声,摸着湘妃的乌发,喃喃自语道:“是啊,他是朕的亲侄子,朕待他自是好的!” 楚帝这般说着,眼中却是划过冷芒,但愿冷凌澈不会让他失望! …… 冷凌澈这日下朝归来,便一如既往的朝芙蓉阁走去,半路却是遇到了不速之客。 许欢宜仍旧穿的素净,一支玉簪,不施脂粉,却是楚楚动人,顾盼生姿。 冷凌澈挑眉,正欲侧身离开,许欢宜却是娇滴滴的开口了,“二表哥,欢宜有话想与您说,昨日宫里的事情并非是欢宜本意,还请二表哥不要误会了欢宜!” ------题外话------ 今天是两万字的大章,就这一章了,浮梦伤了元气,要亲亲抱抱才能好,哈哈哈(づ ̄3 ̄)づ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冷面世子 许欢宜楚楚可怜的看着冷凌澈,一双大眼睛里盈满了晶莹的泪珠,长长的睫毛轻扇,看起来清纯又无辜。 常人都说,女儿俏一身孝,许欢宜此时这副模样,就像一朵小白花,若是冷凌澈没有怜悯之心,她就会被风雨侵袭。 “二表哥,欢宜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您与二表嫂解释一下,让她千万不要误会我!还有……” 许欢宜偷偷的看了冷凌澈一眼,这一眼情深意切,里面含着无限的情意。 许欢宜知道,若论美貌她远不及云曦,可是云曦太过强势,她便可以露出这般可怜无助的模样,毕竟男人都是喜欢保护弱小。 许欢宜揉捏着自己粉嫩的指尖,声音轻颤,喃喃自语道:“还有……欢宜更不想被二表哥误会……” 许欢宜低着头,期待着冷凌澈的劝慰。 “我不会误会……”冷凌澈果然开口说道,那声音宛若玉石敲击,温润清越。 许欢宜心中一喜,水目盈盈,含情脉脉的看着冷凌澈,可她自以为露出了最娇弱可怜的表情,对上的却是冷凌澈那双冰到极致的眸子。 “你如何做,与我何干?”冷凌澈从不是那种疾言厉色之人,他更从未像锦安王一般暴躁发怒过。 可是他的眉目过于清冷,那双墨眸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危险,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许欢宜后退了一步,她在看见冷凌澈杀人的时候没有害怕,可是如今他们站在花团锦簇的王府之中,她却是因为冷凌澈的一个眼神而如坠冰窟。 “表哥,你……” “你非我母族之亲,有何资格唤我为表哥?”冷凌澈的语调没有起伏,可听起来却更加的冷酷绝情。 “我……我……”许欢宜从没想过冷凌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被吓得不由向后退去。 冷凌澈只极尽冷淡的扫了她一眼,便抬步而去,途中却又停下了脚步,侧眸睨了她一眼。 仿若是九天的仙人在俯视蝼蚁,她是那般卑微低贱,甚至连他的眼都不值得入。 “我不喜任何烦恼她,否则,必杀之!”冷凌澈撂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拂袖而去,俊逸的背影飘然若仙,却冷戾似魔。 过了许久,许欢宜才觉得被冰冻的四肢渐渐回暖,她踉跄了两步,跌坐在了石凳之上,喘了半天的粗气,仍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躲在一旁的喜鹊连忙跑了过来,看着许欢宜那泛白的小脸,心疼的说道:“小姐,咱们回屋吧!” 若是让王府的下人看见小姐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指不定如何编排呢! 喜鹊这般想着,便伸手将许欢宜扶了起来,却是发现许欢宜的双手冰冷,像是在冰水中浸泡过的一样。 喜鹊不敢多问,只先扶着许欢宜回了房间。 喜鹊遣散了其他的丫鬟婆子,才开口劝道:“小姐,您别难过,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 咱们都在王府里住着,以后世子会慢慢明白您的好!” “没有机会了……”许欢宜一张小脸苍白无色,只咬着嘴唇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小姐您这么好,不过是一次失利,可千万别灰心啊!”喜鹊见许欢宜一副颓丧的样子,便连忙开解道。 许欢宜摇了摇头,她是对自己很有自信,也很看好冷凌澈。 因为冷凌澈毕竟是王府嫡子,身份尊贵,又貌若谪仙,气度不凡,这样的男人如何不让女人心动? 可是许欢宜还不会自信到狂傲的地步,以为任何人都会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至少,冷凌澈不会! 她曾以为冷凌澈是个温柔的男子,因为他在看云曦时,满眼都是柔情蜜意。 可是,今日她未在冷凌澈的眼中看见一丝的情意,哪怕是和善的眼神都不曾有过。 那双眸子太过幽深,太过冰冷,这样的男人看上去固然完美,却又是十足的危险。 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轻蔑和杀气,她知道,他看透了她的心思,她也知道,若是她再缠着他,只怕他真的会痛下杀手! 想到之前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一幕,许欢宜打了一个寒颤,想想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许欢宜更是恐惧的环抱住了自己。 “他的眼只有云曦一人,根本就容不下别人!”许欢宜笑自己太傻,若是冷凌澈如此简单,秦侧妃又何苦找了她来? 喜鹊还想劝些什么,许欢宜却是挥了挥手,让喜鹊退下,“你先出去吧,我要一个人想想!” …… 王府皆传,殷太后赏了锦安王一个美人,锦安王喜欢的紧,每日都宿在自己的院子里。 锦夫人听闻,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只督促着冷凌逸读书。 霞夫人听闻之后却是愤愤不平,她本是锦安王身边最年轻妩媚的,虽然不甚得宠,但总归还能见到锦安王两面。 可是自从那慧怡进来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想法设法的要去锦安王的院子,可却连个脚尖都没迈进去。 秦侧妃较之霞夫人要更加的恼怒,心里更是恨死了云曦,若不是因为她,殷太后怎么会送了人来! 一想到有个小贱人整日缠着锦安王,秦侧妃就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杀了那慧怡。 盛怒之下的秦侧妃准备要让云曦出点血,便找了许欢宜来,两人说了许久,许欢宜才离开。 刚一离开玉霜院,许欢宜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待回到自己的屋子,便将下人遣散,发了好大的脾气。 “小姐,秦侧妃也太过分了,您可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哪里……哪里能做这样的事啊!”喜鹊气红了脸,与许欢宜一般忿忿的模样。 “哼!她当年不就是这样勾引锦安王的嘛,如今想让我学她去恶心云曦,我还嫌恶心呢!”许欢宜怒不可遏,拍着桌子低吼道。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咱们还在王府呢,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咱们可还有命?” 喜鹊见许欢宜气得失了理智,连忙提醒道,想到秦侧妃居然要许欢宜给冷凌澈下春药,主动失身,喜鹊的眼神就红了起来。 若是她家夫人还在,哪里会让人如此作践小姐! “小姐!咱们走吧,金陵再好也不是咱们的家,咱们还是回许府吧,至少您是正经八百的嫡小姐,谁也不敢轻看了您!”喜鹊突然觉许府的日子虽是苦了些,但也好过在王府里看人脸色。 “不!我不回去!”许欢宜斩钉截铁的回绝了,她不想再回去了,她不想整日再和那些姨娘斗来斗去,更不想将自己的婚事交到那个不靠谱的父亲手里。 “可是……可小姐您若是再留在这,只会成为秦侧妃的棋子,您若是不听秦侧妃,她可还会容得下您?”喜鹊眼泪汪汪的说道,眼中都是不忍。 许欢宜也蹙起了眉,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她真的不想回到那个腌臜的家! 可她也不想再接近冷凌澈,先不说她能否成功,便是成了,冷凌澈可会对她有一丝怜惜。 若是没有,那云曦,还有那个殷太后岂不是都得要了她的命? 许欢宜正是想着,外面的小丫鬟轻声在报,“表小姐,大少夫人看您来了!” 严映秋时常会来看望许欢宜,还常常给她送些好东西,许欢宜眼睛一亮,晦暗的眸子一扫阴霾,嘴角也扬起了一抹欢愉的笑。 “快请!”许欢宜立刻开口吩咐道,随即擦了擦眼角,努力露出真挚的笑。 她最近还真是被绕晕了,一直想着冷凌澈和云曦的事,怎么把严映秋给忘了! …… 芙蓉阁收拾了三四日,才总算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 安华和青玉都是细心的,将所有云曦可能用得上的都装了起来。 这次喜华、乐华都跟了去,安华要打点芙蓉阁,自是去不上,可又怕喜华两人粗心,便让青玉也跟了出去,这可羡慕坏了院子里的丫头。 一群小丫头都将青玉围住了,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囔求着让青玉给带好玩的回来。 玄商自告奋勇的留了下来,说是要帮云曦打点铺子,别人也懒得拆穿,其余的四个这次也都一同跟了去。 锦安王听闻云曦也要去之后,大骂了冷凌澈一顿,只说他胡闹,哪有带着个孕妇到处跑的! 冷凌澈哪里会理会他,气得锦安王生了好几日的气,就连这日他们要走,都没有出来送。 严映秋与云曦感情最好,心里自是舍不得,可又劝不出让人家夫妻分开的话,只得拉着云曦的手,各种的提醒着。 什么不能久坐,不能总是躺着,每日都要慢走个一刻钟。 冷凌澈也不催,只任由着严映秋絮叨,心里却默默的将这些事全都记了下来。 最后还是冷凌弘笑着打断道:“映秋,你刚才不是给了二弟妹一张明细了吗,你现在说的话上面不都有嘛! 你若是再交代下去,他们今日可就无法起身了!” 严映秋有些窘,脸红道:“我这不是担心云曦是第一胎嘛,所以才啰嗦了一些……” “这都是大嫂的金玉良言,云曦哪里会嫌啰嗦!”云曦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嫌烦。 她对冷凌弘夫妇的印象都不错,冷凌弘虽然之前也争过世子之位,但是等到冷凌澈回来后,他却也从未说过一句酸话。 “二哥,二嫂,逸儿也想你们,你们要早点回来……”所有人都说过了话,冷凌逸才小声的嘟囔着,眼眶竟是还有些微红。 冷凌澈只扫了冷凌逸一眼,未有动容。 云曦便轻声回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回来后你二哥一定会记得给你带好东西!” 冷凌逸点点头,抿了抿嘴,显然还很是不舍,冷清蓉一听有东西收,立刻从人群后挤了出来,开口便道:“我也要!” 云曦只笑了笑,并不理她,正欲上车,却迎来了前来相送的人。 云曦看着走来的几人,有些诧异,冷清落和陆琼羽会来云曦不觉意外,但是陆流君跟来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送行? 云曦与冷清落两人说着话,冷清落神色悻悻,她求了殷太后好几日,但是殷太后不肯答应让她一同随行,这让她一度觉得十分郁闷,今日看起来仍是闷闷不乐。 “二嫂,你们一定要快点回来,然后把潭州的事情与我们讲讲,还是你命好,嫁了人都可以出去玩,哪像我们啊!”冷清落叹声说道,一脸的哀怨。 陆琼羽掩唇一下,打趣道:“那你就快些嫁人嘛,也免得太后娘娘烦你!” “好啊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冷清落作势搔她的痒,陆琼羽连忙可怜兮兮的求饶,“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你给我留点面子还不好?” “算了!看在你兄长这次要帮我二哥的份上,就饶了你吧!” 云曦一怔,什么意思,陆流君要随行?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潭州之行 云曦有些惊讶,陆琼羽便一脸骄傲自豪的说道:“我兄长自从听闻潭州决堤之后,便是夜不能寐,一心思虑着潭州的百姓。 此次听闻冷世子要去潭州视察民情,我兄长便坐不住了,要一路随行呢!” 金陵城的公子哥们要么是世袭家中的爵位,要么是活在祖荫的庇护下,就连认真备考科举的都不甚多,更不要说是忧国忧民了。 陆琼羽为自己的兄长而感到骄傲自豪,她觉得心中有黎明天下才不失为是个好男儿! 冷清落见陆琼羽一副骄傲的模样,忍不住促狭道:“行行行,我们都知道陆家大少爷好,瞧你这模样,真是像极了王婆!” “哪个王婆?”陆琼羽单纯不解,歪头问道。 冷清落见她这副小白兔似的模样,心中的失落渐淡,无奈的摇头道:“自是那个卖瓜的王婆!我的好琼羽,你还真是傻的可爱呀!” 一行人说说笑笑倒是减了不少刚才的离别愁绪,那边冷凌澈侧头见她们说的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出发吧!” 冷凌澈小心的将云曦扶上了马车,在众人殷殷的目光中,放下了车帘。 冷清落撇撇嘴,只觉无聊,将陆琼羽安全护送回府后,便一人来了慕香阁。 那间雅致的包间里,殷钰穿着一件暗红色滚金边的长衫,正拨动着手中的算盘,微微蹙着那双清淡的眉。 “你这人也太不够意思了,二哥和二嫂出远门你也不说去送送!就知道缩在房子里摆弄着这些个破东西,我要是二哥就再也不理你了!” 冷清落不满的抱怨道,随意的坐在一边,看着殷钰算着她根本看不明白的账。 “送他作甚?你以为二哥此行是去受罪了啊,你没看他带着二嫂嘛,两人分明是去躲清闲了!”殷钰头都没抬,一语道破冷凌澈的用心。 “可是二嫂嫂还怀着身孕呢,又没到三个月,长途劳顿总是不好吧!”冷清落不由担心,就连殷太后也不想让云曦跟去。 “你懂什么?你以为金陵就安全了?锦安王府里可是有着不止一条毒蛇,照我说出门反是要更安全一些!”殷钰拂了一下算盘,揉了揉眼睛,斜倚在椅背上,姿容风流俊逸。 “这么说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金陵的确不是个好地方!”冷清落托着下巴,幽幽叹道。 殷钰斜睨了她一眼,嘴角一弯,凑近了冷清落说道:“陆流君那个家伙也曾说过与你类似的话,不如我做主把你许给他,以后你们两个仗剑天涯,倒也不错!” 一般女子听闻这些话自是要羞涩欲死的,可是冷清落却神色淡淡,只冷哼一声道:“我才不要!” “流君可是金陵城中仅次于我的人物啊,这你都不喜欢,难道是心有所属了不成?”殷钰甚是随意的开口道,可这一句无心之语,冷清落竟是微微脸红起来。 “胡说什么呢!你若是有这般闲心倒是不如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免得老夫人和皇祖母整日为你担心!” 冷清落显然有些恼羞成怒,但是殷钰并没有多想,也没有察觉到冷清落那一抹羞涩,只摇头道:“男子汉大丈夫先成家后立业,我自是要先来做一番正事!” “你?说的倒是好听,可你除了赚钱还会做什么?”冷清落轻蔑的看了殷钰一眼,一报刚才之仇。 殷钰也不恼,纤长莹白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算盘,笑的意味深长,“谁说赚钱就不是正当的营生呢?就拿西宁侯府来说,若是不在意银钱何苦要与那皇商刘家攀亲!” “刘家?可刘宝珠不是已经被王叔赶走了吗,咱们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刘宝珠被休,冷清落幸灾乐祸了好几日,此时想想还觉得解气。 “被休又如何,有些关系是不会改变的,最近这刘家的举动颇大,他家本是做绸缎生意的,最近却是涉猎颇广。”殷钰说完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子,向外面张望着。 冷清落也凑了过去,跟着殷钰向外面张望着,殷钰随手一指,开口笑道:“那是刘家最近新开的醉仙楼,装潢店面丝毫不输于我这慕香阁,价钱却是要比我便宜一些!” 冷清落见醉仙楼的生意十分好,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又不少人进去了,想到今日慕香阁的确是冷清许多,原来是因为这醉仙楼! “谁叫你价钱定得那么高?外面有多少人说你黑心呢!”冷清落瞥了殷钰一眼,这慕香阁可谓是烧金处,一般人家根本就不敢来。 “这叫物有所值,哪个敢与我慕香阁的菜式相比?”殷钰很是自信,向外看了一眼,便转身懒懒的倚在椅子上。 “这生意从来都不是一家做的,若是刘家单单开一个酒楼,我自是也不会放在眼里。 可是刘家最近又开了医馆、客栈、首饰铺子,不可谓不高调,而且还都是挨着我的铺子开的,你说我可会姑息?” 殷钰笑的极尽风情,眼里眉梢都是四溢的流光,冷清落闻后一惊,开口道:“刘家这不是在故意针对你吗?” “刘家?”殷钰闻后冷笑,轻蔑道:“他们哪有这个单胆子,想针对我的自是他们身后的主子,咱们的太子殿下!” 殷钰笑的眯了眯眼睛,挡住了里面流转的波光,冷凌衍不是个傻的,他自是看得出来殷钰是谁那边的。 冷凌衍十分骄傲,这次栽在了冷凌澈的手上,自是心中不虞。 这次他先后在冷凌澈和冷凌洵手上吃了亏,如今定要有一番大动作,只是没想到竟是先来针对殷钰了! “可是你也不差这点银钱啊,就算你不开这些铺子,你也仍是最有钱的侯爷啊!”冷清落不解,锦阳侯掌管着楚国大半的矿产,哪里是几个铺子就能扳倒的! 殷钰看了冷清落一眼,却是笑而未语,只那双桃花眼中闪着寒光。 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白给的,二哥在外面风流快话,却留他来承受太子的怒火! 唉…… 殷钰长叹一声,在冷清落疑惑不解的注视下叹息道:“如此看来,还是娶亲好啊!” …… 冷凌澈骑马出城后,便直接下马钻进了马车,只留下陆流君和几个玄字的几个家伙一同骑马。 陆流君看了一眼身后的两辆马车,一辆是云曦和冷凌澈的马车,一辆则是云曦的三个婢女。 陆流君蹙了蹙眉,领皇命做事却还要带着家眷,这世子也是金陵第一人。 可随即陆流君又暗自琢磨,这冷凌澈和云曦都是极为聪明的,朝中局势纷扰,也许两人是有其他的打算。 毕竟带着女眷视察,的确可以掩人耳目,或许可以让潭州当地的官员放松警惕也说不准。 而且陆流君心里清明,这次楚帝派冷凌澈来查证此事,只怕是别有深意,冷凌澈这般倒是也能减轻楚帝的猜疑。 陆流君想的颇多,可是一路上发生的事让一向自信如他渐渐产生了自我怀疑。 只因为这一行人行进的速度未免太慢了些! 每走个一个时辰,冷凌澈便会命人停车,然后领着云曦四处走走,或是领略山水之色,或是摘几朵花拿回马车。 两人的侍卫和婢女也是一般的模样,喜华最喜欢玩乐,一下马车便窜了出去,在草地上跑来跑去。 玄羽则是跟在乐华的后面,两人一个骂一个笑,绕着林间的树木仿若是在绕圈圈般。 玄徵无事,便看看四处有没有草药,青玉也看看树上有没有野果,打算采下来上车吃。 总之一行人压根就没有个急迫的模样,仿佛就是在游山玩水! 有时候遇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段,这些人甚至还会去捕鱼打野味,就地烤了起来,简直是快活自在! 陆流君的脸色有些冷凝,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世子,若是咱们以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只怕咱们要晚上个六七日了!” “那又如何?咱们在金陵都是憋死了,出来放松放松多好啊!”说话是玄角,他一向无视尊卑,咬了一大口兔肉,边嚼边道。 玄角的吃相十分粗鲁,但却依然阴柔秀美。 陆流君清淡的双眉蹙的更深了一点,他正想说什么,玄羽将一条烤好的鱼递到了陆流君面前,笑着劝道:“陆公子,所为人生在世须尽欢,咱们还是且行且珍惜吧!” “是啊!水灾已经过去了,那些个贪官也跑不了了,咱们还是珍惜这次机会的要紧!”玄角又连忙拿起来了一条鱼,仿佛生怕谁会与他抢一般。 那鱼肉嫩黄,味道鲜美,陆流君见冷凌澈正小心翼翼的给云曦的挑着鱼刺,便颇为郁闷的咬了一小口鱼。 双眉舒展,眸色微亮,味道不错!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湖光山色,忽觉这样也很好,在金陵看的都是金玉堆砌,便是精致也少了一分坦率自然,如今这般的确让人沉醉。 于是,最后一个坚守的人也被同化了,一行人每日都在关注哪里的景色好,哪里的鱼更肥美,仿佛游山玩水才是正事,去潭州视察民情不过是顺路。 一行人停停走走,整整晚了七日才到了潭州。 潭州知州有个十分清廉的名字,叫做宋青天。 宋青天早早就备上了客房和酒宴,可一连准备了十几日也没能等到冷凌澈的身影。 就在宋青天怀疑冷凌澈是不是走丢了,正犹豫要不要派人去找时,才有人来报,说是冷凌澈终于入了潭州城门。 宋青天庆幸今日的准备终于没有白费,忙率着潭州的一众小官立于知州门前,恭迎冷凌澈大驾。 远远的有一行人行来,有两辆马车,四个黑衣人分别行于马车左右,马车前有一骑着黑色骏马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湖蓝色的长衫,犹如青竹翠柏一般,让人一见便眼前一亮,不由得叹服这男子的气质。 宋青天不由暗叹,久闻锦安王世子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宋青天正想上前拜见,却是只见那蓝衣男子翻身下马,却是对马车里面道:“世子,我们到了!” 宋青天一愣,这般俊逸优秀的男子竟然不是锦安王世子? 宋青天正是怔愣,只见一只宛若玉骨的手挑起了车帘,一截雪白的衣袖垂落,接着便是先行滑落而下的如墨黑发。 未等宋青天收回神色,以宋青天为首的那些官员便都齐齐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眼前的男子真的是人吗? 他们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他们今日看到的一定是传说中的谪仙,还定会是天上最为俊美的天神!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青天知州 宋青天几人都怔怔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只淡淡抬眸望着他们,宋青天猛的收回神,连忙弓着身子朝着冷凌澈走了过去。 宋青天的脸上堆满了笑,身子压得低低的,谨小慎微的开口道:“一路舟车劳顿,真是有劳世子了!” “无事!”冷凌澈淡淡开口,神色淡漠。 宋青天也不在意,继续笑着说道:“世子这一路上可还顺利,微臣见世子来的晚了几日,心里颇为担忧,还想着派人去迎世子呢!” 宋青天奉承的笑道,极尽殷勤,冷凌澈轻轻扬唇,笑若芙蓉,“路上景致颇好,是以耽搁了一些时日……” 宋青天怔了怔,随即一想王府世子整日待在金陵,哪里有机会看到湖光山色,耽搁一些也是正常的。 “的确这般,咱们潭州的景致的确不错,若是世子喜欢,下官改日带世子去好好游玩一番!”宋青天投其所好,立刻笑呵呵的说道。 “甚好!”冷凌澈的表情仍旧十分清淡,但是眉梢微扬,看起来神色不错。 宋青天见自己的马屁拍的好,脸上的笑又盛了几分,正想请冷凌澈府里面请,却是只见冷凌澈掀开车帘,向里面伸出了手。 片刻之后,便有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走出,发髻松松挽成,头上簪着一支芙蓉金钗,并着一支蝶恋花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步摇流苏轻动,投下一片鎏金光影。 女子戴着面纱,面纱虽是轻薄,但是上面修满了盛开的牡丹,将女子的容貌彻底掩藏起来,只露出一双灿若星子般的眼睛。 这女子穿着一件较为宽松的衫裙,紫色轻纱上用金线绣着百花穿蝶,当真是美若仙子,处处显示着皇家的尊荣。 衣袂随风,裙摆微扬,美的仿若天仙下凡尘,只是可惜无缘窥得她的美貌。 “可累了?”冷凌澈彷若无人的柔声道。 云曦轻轻抬头,并未说话,只双眸微眯,缀满了笑意。 宋青天早就听闻锦安王府的世子迎娶了夏国的长公主,见这女子周身贵气,定是那传说中的长公主! “这位可是世子妃?”宋青天小心的询问道。 得了冷凌澈的肯定,宋青天更加殷勤的招呼着,领着一行人进府。 宋青天命小厮来抬冷凌澈两人的行李,青玉指挥着一众小厮,喜华则是拎着一个小笼子,里面装着两只雪白的兔子。 云曦是女眷,自是不能与冷凌澈去前院吃酒,宋青天便连忙唤来自己的夫人小心招待。 宋夫人本是不知道世子妃会跟着前来,一时慌了手脚,忙带着女儿快速的整理了着装,抬步迎了过去。 “娘,您说那世子妃会是个美人吗?”宋夫人的爱女宋媚儿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少女在意的无不是穿着打扮,为了不输于人,还特意戴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朱钗。 “不知道!”宋夫人显然关注的就不是这些,她只想着如何投其所好,讨好云曦两人帮衬自己的夫君一把。 “我倒要看看金陵的贵妇长的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宋媚儿的姿色若是在金陵只能算是个中等之姿,可是潭州地方不大,宋媚儿在此却是盛有美名,来求娶的人家更是数不胜数。 女孩子多是有攀比心的,这般想来便挺直了脊背,昂首挺胸的跟着自己的母亲走向了客房。 院子里还有些乱,青玉正指挥着一众小厮搬送东西,宋媚儿看了青玉一眼,心里有些不屑。 这丫头还没有她的丫鬟好看,看来金陵的人也不过如此。 宋夫人与青玉说明来意之后,青玉便进屋去禀告,不过一会儿便出来请宋夫人母女两人进去。 “宋夫人里面请!”喜华正在外间,见宋夫人进来,便笑着抬手说道。 宋媚儿睁了睁眼睛,有些惊讶的打量着喜华,但见这个丫头脸蛋雪白,双颊粉嫩,就像一颗粉色的水蜜桃。 一双圆圆的眼睛亮的像珠宝一般,小小红红的嘴唇微微扬起,甚显灵动可爱。 而且喜华穿的都是上好的缎子,一点不比宋媚儿差,只是头上的朱钗不像宋媚儿一般多。 宋媚儿的气势馁了一些,这个丫头倒是漂亮,比潭州有些小姐都漂亮! 进了内间,她们先看到的是站在一旁的乐华,乐华双手环胸,神色冷厉的看着她们。 乐华的五官锋利深邃,柳眉凤眸,琼鼻薄唇,若不是因为容颜太过清冷,绝对可以算是个大美人。 乐华的那双眼睛就像匕首的利刃一般,看得人心中又怕又惧,宋媚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向自己母亲身边挪了一步。 接连看见两个绝色的丫头,消散了宋媚儿之前的气焰,随着宋夫人朝着在上位坐着的女子行礼,宋媚儿才回过神来,随着母亲福礼跪下。 “宋夫人宋小姐不必多礼,起来吧!”声音犹如空谷中的回声,空灵清静,却又夹着梅雪般的清寒,悦耳动听却又让人不敢随意接近。 “多谢世子妃!”宋夫人站起身,笑盈盈的说道。 宋媚儿也随着站起身,偷偷抬头瞄了云曦一眼,只这一眼就震惊在原地,直到宋夫人开口唤她,宋媚儿才回过神,红着脸走到了自己母亲身边坐下。 宋媚儿在潭州素有美名,被捧的高了,觉得自己定是不比金陵的贵女们差,一直以美人自居。 即便听闻锦安王府的世子妃是个大美人,宋媚儿也没有放在心里,只想着过来比试一番,却是没想到竟是输的彻彻底底。 宋夫人是当家主母,自是不会这般没有见识,她也惊叹于云曦的美貌,可是心里也只有赞叹,没有小女孩子的那种攀比心。 “臣妇在潭州便久闻世子妃的美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及世子妃的美貌万一!”宋夫人与宋青天都是一般的人,开口便是笑着奉承。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云曦闻后一笑,嘴角轻扬,眼中华光大盛,璀璨绚丽。 这一抹笑淡却了云曦的清冷,为她那双霜雪般的眉目添了一抹柔光,晃得宋夫人一时失了神。 “夫人谬赞了!”云曦笑着说道,看起来心情不错,显然很满意宋夫人刚才的说辞。 宋夫人也松了一口气,因着云曦这抹笑而变得轻松起来,忙开口笑道:“臣妇事先不知道世子妃会随行而来,只能先委屈世子妃先将就一下,臣妇会尽快收拾好其他的院子!” “不必劳烦了,这院子很是清幽,我和世子都不喜欢吵闹,这里确实不错!”云曦温声说道,虽是端坐主位,气质尊荣,但却并不盛气凌人。 两人相谈片刻,宋媚儿一直低垂着头,只觉得自惭形愧,不肯抬头搭话。 宋夫人示意了宋媚儿几次,宋媚儿只低着头,不言不语,一副上不太得台面的小家子气,气的宋夫人恨不得拧她两把,却又不好在云曦面前出丑,只得一人赔笑着。 云曦看出宋夫人的窘迫,便开口道:“这位便是宋小姐吧,果然是个俏丽的佳人!” “世子妃谬赞了,臣妇这女儿是脸皮薄的,见到世子妃竟是都不敢抬头了!”听云曦夸赞自己的女儿,宋夫人立刻笑着应和道。 云曦看了喜华一眼,喜华转身拿了一个锦囊来,递到宋媚儿面前。 “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宋小姐,一点小小薄礼,还请宋小姐不要嫌弃!”云曦淡淡开口道,低头啜了一口茶。 宋媚儿有些怔然,宋夫人推了她一把,宋媚儿才连忙双手接过,起身福礼谢过。 锦囊里放的是一对碧绿色的翠玉手镯,质地颜色皆是上乘,宋夫人立刻不安的说道:“这可不行啊,怎么能收世子妃这般贵重的东西呢?” “无事,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云曦淡淡说道,语气难掩疏离。 宋夫人看了一眼,但见云曦身上珠翠环绕,通身是皇室的尊华,便也不再推辞,只拉着宋媚儿好一番千恩万谢。 “世子妃舟车劳顿,想必定是饿了,臣妇早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饭菜,还请劳世子妃移步!”宋夫人极尽恭敬,说话做事都是滴水不漏。 喜华伸手搀扶云曦,只一个起身就让宋媚儿满眼艳羡。 宋夫人也算是潭州大户人家的女儿,说话做事都是潭州女眷的典范,宋媚儿也一直期待着自己可以变成自己母亲那样优秀的女子。 可是今日看到云曦后,她方才知道什么叫做大家做派,那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完美的让人挑不出错处。 宋媚儿耷拉着脑袋跟在母亲身后,与云曦一同去了饭堂。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菜食不少,只是…… 云曦看着满桌碧绿的菜食挑了挑眉,这一桌子的菜里面除了一条鱼一只烧鸡,剩下的都是青青绿绿的菜。 见云曦没动筷子,宋夫人面色为难,有些尴尬的说道:“这酒菜是单薄了一些,但是世子妃也知道,潭州刚刚遭遇了涝灾,咱们各地官府实在是捉襟见肘……” 宋媚儿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见宋夫人频频与她使眼色,宋媚儿终于聪明了一回,叹气道:“谁说不是的呢!臣女已经不知道吃了多久的素,这次还是借着世子妃的面子呢!” 云曦瞄了宋媚儿一眼,但见宋媚儿面若桃李,还真是没看出被亏待的模样,只扬唇笑了笑并未多语,只挑了两筷子菜,便擦了擦嘴,起身回去休息了。 宋夫人有些心神不宁,宋媚儿撇撇嘴说道:“娘,厨房这做的都是什么菜啊!就连女儿都吃不下去,更不要说人家世子妃了!” “你懂什么?回屋去!”宋夫人呵斥道,狠狠瞪了宋媚儿一眼。 宋媚儿不服气的冷哼一声,转身便跑,宋夫人却是全然没有心情理会她,只皱着一双眉若有所思的坐着。 …… 此时男宾席上却是觥筹交错,宋青天一众官员热情的招待着冷凌澈和陆流君。 陆流君扫了一眼桌上青绿色的菜式,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眼角,斜眼望向了冷凌澈。 冷凌澈也同样默契的望了陆流君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闪着别有深意的光芒。 “冷世子,陆公子,都怪下官做事不利,这才惊动了二位千里迢迢赶来了潭州,这都是下官的不是! 下官在此先干为敬,以表心中歉意,还望二位不要见怪!” 宋青天说完便一口饮罢,其余的一众小官吏也都纷纷举杯应和。 冷凌澈神色淡淡,未饮一口酒,让宋青天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冷凌澈冷冷的应和了两句,便借身体疲累离席,陆流君也紧随而行,只留下一众潭州官员在此处面面相觑。 “宋大人,世子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啊,可是嫌弃咱们招待的不好?” 宋青天招呼过来一个宋府小厮,吩咐了几句,便眯着眼睛看着冷凌澈离去的方向,那一双眼睛转的飞快,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祈福许愿 正主都走了,宋青天他们再留在这也没有什么必要,遣散了一众官吏,宋青天便苦着一张脸去了宋夫人的院子。 宋夫人正坐在屋内,也苦着同样的一张脸,见到宋青天回来,立刻迎了出去,开口问道:“老爷,怎么样?这锦安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很难缠?” 宋夫人接连问了许多的问题,宋青天却是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开口问道:“世子妃那边如何?” 宋夫人蹙了蹙眉,开口道:“目前看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看起来有些娇生惯养,今日的饭菜看起来十分不合她的口味,只稍稍用了两口就走了!” “世子妃之前也是夏国公主,娇生惯养自是正常的!”宋青天不以为意,这些的饭菜就连他们都不习惯,更何况是一国公主了。 “剩下的倒也没什么了,世子妃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但是态度也算是好的,并没有趾高气昂的,还送了媚儿一对上好的镯子呢!” “镯子?在哪呢?拿给我看看!”宋青天闻言眉毛一挑,立刻开口询问。 宋夫人与宋青天夫妻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是以她早就将镯子拿了回来。 摸着那一对触手生温的玉镯,宋青天抿了抿嘴,若有所思起来。 宋夫人见此,想了想不由感叹道:“老爷今日可看到那世子妃了?她头上的金钗步摇,还有手上的镯子戒指,件件都是珍品,我在咱们潭州都没见过呢! 起初我见世子妃送了媚儿这般贵重的东西,心里还很忐忑,可见世子妃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就像咱们平日里打点碎银子一般呢!” 宋青天闻后将镯子给了宋夫人,靠在椅背上略有疲惫的说道:“锦安王府是何等的尊贵,岂会在意几件首饰? 今日我看那冷世子也是个矜贵的,几人游山玩水耽搁不少时日,今日一见饭菜不好,说了几句话便草草了事。 依我看这冷世子虽明名声在外,但也总归是个皇家子弟,这样出身的人最是喜欢享乐,我看不足为惧!” “那咱们明日起是不是好好招待他们一下,若是整日给他们吃这种东西,会不会反而惹怒了他们啊?” 宋夫人有些忧虑,虽然这样可以体现出他们清正廉明来,但是这两位毕竟是皇亲国戚,若是惹得他们不快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再看看吧,上面告诉咱们不可轻视了这位冷世子,也不要与他为难,将他骗走了才最重要!”宋青天何尝不忧虑,上面那位得罪不起,可是这位冷世子他也一样得罪不起。 锦安王府是何等的尊贵,若是真的惹恼了这位冷世子,就算这次没事,也难保他回去不会给自己穿小鞋。 这时,宋青天派出去的小厮回来了,宋青天立刻命人进来,厉声问道:“有什么发现?” “回老爷,小的一路跟着世子回了客院,却是只见他遣了身边的侍卫出府,小的便一路跟了过去,发现那个侍卫是去酒楼买饭菜的……” 小厮回禀之后,宋青天挥了挥手,让人出去,自己则是皱着眉抿着嘴,一脸的犹豫挣扎。 “老爷……”宋夫人还想再劝,宋青天却是一抬手,制止了宋夫人的说辞。 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要小心谨慎,若是行错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先看着吧,待金陵收到了我的信,再慢慢图之吧……”宋青天叹气说道,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就觉得头疼,便早早脱衣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宋青天派人去请冷凌澈,却是得知冷凌澈和云曦两人一早便出去了。 “去哪了?”宋青天蹙眉问道,难道是去调查决堤一事了? “回老爷,世子和世子妃是坐马车去酒楼了!” “酒楼?” 宋青天微有惊诧,宋夫人忍不住埋怨道:“还不是嫌弃咱们知州府的伙食不好,依我说啊,做做样子就好了,没的让人觉得咱们轻视了人家!” “让我再想想……”宋青天从来没觉得有这么纠结过,一边是自己的主子,一边是滔天的权贵,无论伤到哪一边都是不好。 宋青天在这里纠结的不行,酒楼里的一行人却是吃得十分开心,他们点了几道潭州特色的小菜,潭州依山傍水,饭菜也要更为清淡一些,倒是更适合云曦现在的身子。 玄徵说怀孕初期不宜吃口味过重的食物,这对于偏爱辣味的云曦可谓是一种折磨。 但天下所有的母亲,只要是为了孩子,还有什么是忍不得的! 云曦现在身子轻,还没有孕吐的现象,胃口也不错,冷凌澈见她用的好,心情自是不错,也多用了一碗粥。 可是陆流君就没有这么沉的住气了,经过冷凌淮一事,陆流君看到了冷凌澈的手腕,知道冷凌澈绝非池中之物。 这次他担心潭州百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冷凌澈要如何作为? 若是冷凌澈不但有谋略有手腕,还有一颗仁爱之心,那么便值得丞相府倾力相助,可若是冷凌澈与那些皇子一般只知道玩阴谋阳谋,那么从此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世子,今日您可有计划了?”陆流君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 那宋青天一看就有问题,现在也不是大旱之年,堂堂潭州知州哪至于穷到如此地步? 特别是这一路上,潭州城内没有丝毫的影响,酒楼红火,街道热闹,城中百姓都没有受到波及,更何况是知州府了! 陆流君打探过,这次受损严重的是一些村庄和农田,这知州却是做出一副清贫的模样,不是做贼心虚还能有什么? “没有……”淡淡的两个字打破了陆流君的期望,陆流君沉了沉眸子,埋头喝粥,不愿再看只知对着云曦嘘寒问暖的冷凌澈。 几人用过了早餐,玄羽便去外面询问了一圈,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有一位老者说,就在城外二十里处,有一处许愿用的泉眼,那泉水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百年以来从未干涸过,只要是心诚,便会达成所愿。 喜华很有兴趣,嚷嚷着要去看看,云曦想着反正也离城不远,便点头答应,便这般随意的定下了行程。 陆流君跟的郁闷,一出城门,便自己走了,想着去各处探查一番。 冷凌澈和云曦便带着四个侍卫和三个丫头,浩浩荡荡的去了那处灵泉。 这里面并没有寺庙,只在一处空地上有一个用白石砖砌成的小池子。 尺子正中间有一口小小的泉眼,正汩汩的冒着清冽的泉水。 灵泉四周种着一排排高大的榕树,池子周围另开了小小的渠道,水流可以缓缓流出,去滋润周围的树木。 或许是因为水份充足,所以此处的榕树高大茂盛,枝干参天,即便已经入秋季,树叶却仍是青翠。 榕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缎,隐隐还可以看见上面的字迹,想来应是许愿的人抛上去的。 这时,从一旁的茅草屋里走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他见到云曦一行人,眯着眼睛笑了笑,佝偻着腰,从草屋内拿出了几条红色丝带还有笔墨。 “各位公子小姐,可要来咱们灵泉许愿祈福啊……”这老叟看起来足有七十多岁的样子,可他虽是腰身佝偻,但声音还是中气十足,看起来身子骨不错。 “这是不是要花钱买的?”喜华立刻走了上去,开口问道。 “全凭各位公子小姐的心情,这些都是不打紧的,老头子我今年七十有八,已经看护灵泉有足足二十年了! 只要看着这灵泉一直不干,我就觉得我还能再活个几年,特别是看到有些年轻人心愿成真,来此还愿,老头子我才高兴呦!” 那老叟看着清澈干净的灵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充满了希望。 云曦命喜华给了老叟一锭银子,那老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如何也不肯收。 最后还是喜华硬给塞了过去,说她们主子喜欢清静,老叟一听就明白了,连忙回了自己茅草屋,不再多言打扰。 喜华给每人都分了一条,用灵泉里的水研了磨,最先写完了心愿,贼兮兮的拿着红绸跑到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下,将红绸系到了树枝上。 乐华蹙眉好一会儿,也在红绸上写了起来,玄羽凑过去想看,却被乐华一脚踢了过去。 玄羽险险避开,虽然心里仍旧好奇,但为了自己的命根子考虑,还是安分的写自己的。 玄角和玄宫不甚在意,两人都没有动笔,反观玄徵却在认认真真的写着,还用手小心的挡着。 玄角心中惊奇,一把抽过玄徵手中的红绸,嬉皮笑脸道:“哎呦,大家来看看啊,咱们玄徵也思春了!想不想知道玄徵写的是什么啊?” 玄徵红着一张脸,伸手便要抢,一双盈盈水目让人看着便不由觉得心疼,“还给我!还给我!” 玄徵只无力的小声嘟囔着,但是他的声音本就轻细,在玄角高声的叫嚷下显得更是细不可闻。 “你又欺负玄徵,快还给他!”喜华与玄角积怨颇深,外加上本就同情玄徵,立刻打抱不平的说道。 “玄角,这些毕竟涉及个人隐私,你还是还给玄徵吧,否则便是有些过分了!”青玉一向不多事,但是此时也开口附和道。 “就是!”乐华也走了过来,冷声点头道。 玄羽见乐华偏袒玄徵,有些吃味,走到乐华身边说道:“人家的私事,咱们不要管了……” “滚!”乐华斩钉截铁的一字,然后与喜华和青玉站在同一处,冷眼直视着玄角。 玄角见他因为玄徵而成了众矢之的,有些气恼,恨的咬了咬牙,特别是这里面喜华和青玉还拒绝过他,便更是不肯退让,一把展开红绸,快速念道:“希望玄角一生孤独终老……” 玄角念完之后,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即都笑出声来,喜华咳了两声,笑道:“人家的私事,咱们还是不要管了!” “嗯!”乐华难得和喜华意见一致,两人都各自散开。 青玉也抿嘴一乐,拿着自己的红绸去了榕树林,只有玄角一人气的在地上跳脚,对着玄徵便是破口大骂。 冷凌澈和云曦相视一笑,出了金陵之后,他们也都更自在起来,她抬眸看着冷凌澈,一双杏眸闪闪熠熠,仿若坠入了星光。 “你写了什么?”云曦轻笑问道,伸手便欲去拿冷凌澈手中的红绸。 冷凌澈却是将手抬高,笑望着点起脚尖,巧笑嫣然的云曦,在她耳边轻声道:“曦儿何必好奇,为夫只所愿,不过唯有一人尔……” 云曦抿嘴一笑,也不再去抢,也跟着笑道:“云曦只所愿,便是你我此生再无流离,白首不离……”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路遇歹人 云曦几人游玩之后,才尽兴而归,路上正是遇到骑马归回的陆流君。 冷凌澈撩开车帘,看了陆流君一眼,眼里闪着些许的笑意,淡声问道:“陆公子可有所获?” 陆流君勉强的牵动嘴角,虽是未语,冷凌澈却是已经猜了个彻底。 陆流君抬眸看了冷凌澈一眼,那明亮皎洁的眸子闪过一抹光华来,沉眸问道:“世子可是早知如此?” 冷凌澈淡笑不语,避而不答,只开口道:“宋知州是个聪明人,自是不会将把柄露在外面……” 陆流君闻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冷凌澈,转眸道:“世子还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冷凌澈清浅一笑,嘴角的弧度虽是浅淡,但是笑意璀璨,“陆公子,彼此彼此!” 陆流君一怔,随即爽朗一笑,他自然不会觉得冷凌澈是个贪图享受之人,若是如此,他哪里能从夏国归来,还一跃成了王府世子。 但是此次他们一同前来,若是两人皆无心于此,宋青天那个老狐狸势必会怀疑,反是不如两人意见相左,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两人相视一笑,冷凌澈撂下车帘,被云曦捕捉了他脸上的那丝笑意,便歪头开口问道:“看来你与陆公子相谈甚欢啊……” 冷凌澈侧眸看着云曦,斜睨了她一眼,开口道:“曾让曦儿真心称赞的男子,自是百里挑一的……” 云曦瞪了冷凌澈一眼,心中无奈,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冷凌澈还能拿来说事,该说他记性太好,还是该说他心眼太小? 冷凌澈挑眉,给了云曦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云曦叹息一声,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开口道:“等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可千万不要学着拈酸吃醋哦……” 冷凌澈伸手揽过云曦腰肢,微微用力,云曦立刻楚楚可怜的说道:“小心些,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子呢……” “曦儿可要试试为夫的记忆力有多好?”冷凌澈在云曦耳边吐气如兰,可刚刚凑近云曦便闻到一阵清雅的香气,让冷凌澈不由失了心神。 这抹香气明明淡雅清浅,可钻入他的鼻腔后却仿佛瞬间变成了最浓烈的催情香料,让他抵挡不住。 自从云曦有孕开始,他便开始禁欲,若是以前这点事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他已经尝到了甜处,让他一下子舍弃自是苦闷折磨。 云曦打了一个激灵,这段时间日夜相处,她很清楚冷凌澈的性子。 他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仙人模样,实则却是最记仇不过,别人也许过个三五日就忘了,可是冷凌澈却不会,只要他没有解气,记个三五年都是可能的。 这般想着,为了不受皮肉之苦,云曦立刻靠在了冷凌澈的肩膀上,言笑晏晏道:“陆公子的确是百里挑一,但是我的夫君却是万中无一的!” 冷凌澈轻抬眼眉,低头看着云曦一副认真崇拜的模样,不觉勾起了嘴角,环住了她瘦弱的肩膀,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宠溺而又无奈的叹息道:“惯会骗我!” “我哪能骗你,我之真心同于日月……”云曦抿嘴一笑,一双杏眸不见半分清冷,双眼弯弯,仿佛藏着最耀眼的黑曜石。 云曦的性格的确转变了许多,她现在会自然而然的依靠他,会流露出无需掩饰的笑意,这些改变都让冷凌澈欢喜不已。 两人静默无语,只揽着彼此,享受着这远离金陵,远离算计的平静和安逸…… 冷凌澈两人回府时,宋青天早就已经门口迎着了,在看见冷凌澈和云曦之后,立刻将腰身弓下,笑盈盈的看着两人,脸上瞬间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世子和世子妃这是去哪里游玩了?咱们潭州虽说治安不错,但终究不是金陵,还是需要带一众侍卫出行才安全!”宋青天关切的说道,态度殷勤拘谨。 “多谢宋知州好意,不过我们今日只是在城外灵泉处游玩一番,便不劳烦知州了!”云曦淡淡开口道,态度十分的疏离。 “世子妃这般可就折杀了下官呦!世子和世子妃身份尊贵,若是被那些不长眼的惊扰,下官才是百死难赎其罪啊!”宋青天闻后更是惶恐的说道,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着冷凌澈。 冷凌澈没有理会,只看着云曦说道:“累了吗?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宋青天见冷凌澈要走,忙开口问道:“世子,下官见世子是风雅之人,定不喜欢吵乱的酒局,于是下官便擅自做主推了那些想要一睹世子风采的官吏……” “很好!多谢!”冷凌澈说了四字,便已算是给了宋青天脸面。 宋青天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拍错马屁,便又趁热打铁,开口询问道:“下官今日备了家宴,不过是下官府中的妻儿……” 然而未等宋青天说完,冷凌澈便冷淡的抬眸,开口打断道:“不必!” 说完,冷凌澈拉着云曦便走,云曦觉得有些尴尬,便开口解释道:“宋知州不必劳烦,我们出去吃也是一样的!” 宋青天咂了咂嘴,见陆流君还站在原地,便又勾起一抹笑,抬头看向了陆流君,谁知却是只见陆流君正阴沉的一张脸,注视着冷凌澈两人离开的方向。 “陆公子……”宋青天试探的问了一句,谁知陆流君竟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直接甩袖而去。 宋青天慢慢直起了身子,脸上的怯弱和虚伪一丝也无,只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 冷凌澈和云曦住在一个院子里,陆流君一人住在另一处的客院,陆流君的步子很大,一路朝着客院往前走,却是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哎呦!谁呀?走路长没长眼睛啊?”女子惊声尖叫一声,少女的声音很甜,即便是埋怨的话听起来也像是在娇嗔一般。 陆流君撞到的正是宋媚儿,她揉着有些痛的肩膀,不悦的抬起头来,正想发脾气,谁知看到的却是一张俊朗秀逸的脸庞。 “是在下失礼了,小姐可受伤了?”陆流君抱歉道,忙拱手赔礼。 可宋媚儿却只怔怔的看着陆流君,那双大眼睛甚至都忘了眨动。 陆流君并不认得宋媚儿,虽然她容貌一般,但见穿着却是精致,想来应是府中的小姐。 见宋媚儿没事,陆流君想着要避嫌,便拱拱手离开。 宋媚儿呆呆的目送陆流君,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宋媚儿才拍着大腿,懊悔不已。 她竟然忘了问那位公子的名讳! 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俊秀的公子啊,这潭州城的贵家子弟她一个都看不上,而这个陌生的公子却是瞬间勾走了她的魂。 可宋媚儿也不是傻的,能在知州府里随意行走,定是身份贵重,听他的口音又不是本地人,难道是金陵的? 宋媚儿这般一想,便连忙朝着宋夫人的院子走去。 宋媚儿说明了来意,宋夫人闻后皱了皱眉,不赞同的说道:“我听闻那锦安王的世子就是个谪仙般的人物,你可不要起动歪心思,你这点姿色哪里及得上世子妃?” 宋夫人不是那种一味想攀龙附凤的人,虽然她也希望宋媚儿嫁的好,但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否则只会弄巧成拙,反是不好。 宋媚儿听母亲如此侮辱自己,一噘嘴,顿时就不高兴了,可她也知道自己比不上云曦,便嘟囔着说道:“若那真是世子,我不想就是了,那万一不是呢? 母亲,那人一表人才、英俊潇洒,比潭州所有的公子哥都要好……” 宋媚儿拉着宋夫人娇声说道,她虽是没有直说,但是宋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指着她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这便恨嫁了?” 宋媚儿脸上通红,宋夫人转了转眼睛,恍然道:“我听说这次除了世子之外,丞相府的公子哥也来了,若是他的话,这倒不乏是一门好亲事!” “真的?母亲也这么觉得?”宋媚儿满脸惊喜,脸蛋虽是羞得绯红,但一双眼睛却甚是明亮。 “待我问问你父亲的,咱们再行定夺!”宋夫人也暗暗琢磨起来,若女儿喜欢的真的是那个丞相府的陆公子,倒真是一件好事。 丞相府虽不若王府富贵,但也是金陵数一数二的贵胄,若是女儿能嫁到丞相府,那他们岂不是就攀上了右丞相这棵大树? 宋夫人越想越美,先是赶走了女儿,坐在屋内等着宋青天。 宋青天听闻之后,挑了挑眉,开口问道:“媚儿说的那名男子长得哪般模样?” 宋媚儿只是一个劲夸,什么玉树临风气质不凡,根本就没有参考的意义,宋夫人想了想才拍手道:“媚儿说那男子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衫……” “那便是陆公子无疑了!”宋青天肯定的答道,宋夫人一听便乐了,只觉得实在是妙哉。 “老爷!今日咱们好好宴请世子他们一番,可以让媚儿在席间献舞一曲,万一真与那陆公子结了亲,老爷的官途可就更加平坦了!” 宋夫人越想越美,宋青天的脸色却是冷了,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门好亲事,可是…… “世子已经回绝了!”宋青天坐了下来,脸色甚是不好的喝了一口茶。 “为什么啊?”宋夫人脱口问道,转而想到了什么,颇为埋怨的说道:“定是世子和世子妃嫌弃咱们的饭菜不好,觉得咱们招待不周!” 宋夫人现在一心要撮合自己的女儿和陆流君,便开口劝道:“老爷,您想想世子和世子妃是什么出身?您就算天天大鱼大肉的供着,对于人家来说不过是家常饭菜,哪里就会想到贪墨的事情上! 这些王孙贵胄的胃口都娇惯着呢,您若是再让人家吃糠咽菜,等到人家回金陵,就算查不到那些事,也断不会说您的好话! 咱们在这潭州也待了许多年,上面那位指着您捞银子,压根就没有提拔您的心思,难道老爷还想一辈子待在潭州吗?” 宋青天被说动了心思,可他谨慎惯了,还是开口道:“再等等,等金陵的回信……” “老爷!这一来一回要多长时间啊!我没看见世子,可却看到了世子妃,那可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定是什么苦都没吃过! 若是您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们很快就要走了,届时您就算收到了回信又如何?依我看,您还是好好招待人家吧,不做的过火就好啦!” 宋青天眼神闪烁,似在认真思虑,半晌之后,才点头道:“好!一切便听夫人所言!”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府对冷凌澈他们可谓是殷勤至极。 先是每日的点心从两样变成了六样,最后直接变成了十二样,早食也很丰盛,光是粥类就每日就有五种,可供云曦和冷凌澈任意挑选。 看着冷凌澈稍稍变暖的脸色,宋青天的心渐渐的松了起来,可是陆流君却反而冷笑的嘲讽道:“宋知州不是说官府现在缺银子吗?如今怎么倒是有了?” 宋青天擦了擦额上的汗,赔笑道:“官府现在的确是入不敷出,但却没有亏待世子和陆公子的道理,只要二位满意,下官便是倾家荡产也心甘情愿!” “哼!宋知州还真是长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陆流君说完便拂袖而去,看着宋青天的眼神始终带着蔑视。 最近陆流君与冷凌澈背道而驰,两人都是分开行动,便是见了面也都淡淡的。 宋青天派人打探过,陆流君每次出去都是在走访民情,而冷凌澈却整日陪着云曦游山玩水,从没有过问一句政事。 宋青天知道右丞相府是个清流人家,右丞相更是一心为民,陆流君想来应也是这般,所以他看不上游手好闲的冷凌澈也是正常。 好在他早就有了准备,陆流君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可是有个人整天在查自己总归难受,若是他成了自己的女婿,这情况就不一样了! 宋青天越想越动心,可是现在陆流君的态度十分冷硬,他们根本几就凑不上去,是以宋青天变让宋媚儿去讨好云曦,从他们的身上下手。 宋媚儿也乖巧,没事便带着新鲜的水果或是茶点来陪云曦说话,那奉承的模样与宋青天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云曦笑盈盈的听着,偶尔附和两句,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 而且宋媚儿很懂礼数,虽说第一次看到冷凌澈时,她震惊的忘了行礼,其他的时候都会先询问喜华她们冷凌澈是否在,若是冷凌澈在她便一定会回避。 宋媚儿的周全识礼赢得了云曦的青睐,宋媚儿能感觉得到,云曦对她的态度越发的好了起来。 是以,这日宋媚儿便欢快的提议道:“世子妃,今日的天气颇好,臣女陪您去街上逛逛吧! 若说潭州是个小地方,但也有些特色是金陵所没有的!” 云曦想了想便直接答应,青玉有些不赞同,频频给云曦使眼色,因为这些人还不知道云曦有身孕,青玉也不敢直接开口。 “青玉你留下吧,我带着喜华和乐华去,若是世子回来,你就说我去去就回!” 青玉的脸色苦了下来,这可真是个要命的活! 云曦和宋媚儿都戴着面纱,两人带着一众丫鬟小厮在街道上停停走走。 这时有几个妙龄少女看出了宋媚儿,便招呼她过去,云曦看宋媚儿一脸为难的样子,便开口道:“你先去吧,我在附近随意逛逛。” “多谢世子妃,那些都是臣女的闺中密友,臣女打个招呼就回来!”宋媚儿福了一礼,便连忙抬步去找自己的朋友了。 云曦停停逛逛,突然有人撞了喜华一下,接着喜华便大声喊道:“我的钱袋!那人是个小偷!” 喜华说完便追了上去,云曦命身后的小厮跟过去看看,自己和乐华也抬步跟了上去,谁知这却是别人刻意设下的阴谋……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青衣侠女 云曦和乐华都没有拿钱的习惯,所有的银子都在喜华身上,喜华丢了钱袋第一反应便是抬步就追。 这里毕竟是潭州,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云曦便让宋府的那些小厮追了出去。 宋知州是这里的大官,就算喜华碰到一些地痞无赖,那些人也不敢如何。 云曦有着身孕,自是不可能也跑着去追,便慢慢悠悠的向喜华的方向走去,乐华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着走着云曦才发现潭州与金陵当真是不能比的,她们未走多一会儿,竟是远离了主街,周围也变得安静下来。 云曦蹙了蹙眉,觉得有些不对,正想转身与乐华离开,身后却是走来了三五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乐华警惕的站在云曦身边,云曦侧了侧身子,想要离开,几个男人却是横在了街上,挡住了云曦的去路,那眼神更是赤裸裸的贴在了云曦的身上。 云曦垂下了眸子,冷冷一笑,看来是针对她的了! 不过这里不是金陵,遇到这些地痞无赖她没有必要藏拙,更不屑与他们浪费口舌,还是交给玄羽处置吧! 云曦正想唤出玄羽,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道淫荡的笑声,那声音听起来便很是油腻,“你们给老子温和点,小心别吓到了美人!” 云曦冷冷的转过身去,但见一个身穿绿色长衫的男子,他身上的绿不是那种竹绿色,而是一种深孔雀绿。 偏偏他腰间还带着一条暗红色的腰带,上面嵌着一圈的玉,腰带下还坠着一个亮紫色的锦囊,当真是晃眼至极。 这男子微胖,个子不高,一双豆大的小眼骨碌碌的转着,正肆意的打量着云曦,嘴角发出啧啧的声音,“啧啧,真是个窈窕美人啊!” 云曦抬眸扫了他一眼,可只这一眼,便让男子酥了脚,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 那眼睛大大的湿湿的,睫毛又长又浓,刚才冷冷瞥他那一眼,当真是冷艳绝色,险些酥掉他的半条命。 只是,这美人脸上的面纱着实烦人,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面容。 “美人定是倾城之姿,何必掩面示人呢?还是掀开面纱,让我看看美人的姿色吧!”男子说完上前一步,乐华立刻站在云曦面前,冷冷的盯着他。 男子心中大喜,没想到就连这小丫鬟都是如此俏丽,今日还真是赚到了! 乐华根本就没有将眼前的几人放在眼里,他们看起来虽是彪悍,但是没有内力深厚者,只要云曦一开口,她便可以直接要了这些人的狗命。 “你是何人?”云曦开口问道,虽然眼前的几人不足为惧,但是云曦还是想知道这是蓄谋已久的阴谋,还是这人忽起色心。 “美人放心,我可不是那些地痞流氓,而是潭州的富贵人家! 我叫朱宏,你可知道咱们潭州知州?那可我的亲姑父啊!美人若是跟了我,以后当真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此人是宋夫人的亲侄子朱宏,仗着有个做知州的姑父便欺男霸女,巧取豪夺,当真是潭州的一大祸害! 云曦一听乐了,没想到竟是熟人,便继续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谋害我?” “美人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只是想请美人去喝两杯,哪里就是谋害啊!”朱宏立刻表态道,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故作风雅的扇着。 只是他长的丑陋粗鄙,就算是拿着扇子也无半丝文雅,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真真是可笑至极。 朱宏说完上下打量了云曦一眼,那双本就豆大的眼更是笑得没了,“刚才我在街上便远远看见了美人,这心里便忍不住想要亲近,但又怕美人脸皮薄不肯,这才出此下策……” 朱宏围着云曦转了一圈,那眼中的色欲越发的明显,可惜面前这美人的衣裳太过宽松,若是穿着束腰长裙,那真是才叫美! 他在街上远远便看见自己表妹和一个美人站在一起,他虽好美色,但却不敢招惹宋媚儿,免得忍恼了宋青天,以后没人给他做主。 可他看见云曦之后便抓心挠肝的难受,一见宋媚儿离开了,便连忙派人偷了她们的钱袋,将她们引到了这里。 云曦闻后心中冷笑,没想到谨慎狡猾的宋青天竟是有这种愚蠢的亲戚。 云曦转了转眸子,不知道这个朱宏知道多少宋青天的事,倒是不妨一试,从他的身上下手看看。 云曦这般想着,朱宏只以为云曦是吓到了,胆子便更大了一些,伸手便要去扯云曦脸上的面纱,却被乐华一巴掌拍了回去。 朱宏摸了摸有些疼的手背,看着乐华淫笑道:“还真是辣的!恰好我最喜欢辣的,不错不错! 两位美人随着我一同回家吧,我定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让你们爽的乐不思蜀!” 朱宏说话越发的污秽起来,他身后的几个壮汉听闻之后也都淫荡的笑了起来。 乐华的忍耐到了极限,一双眼睛锋利的如同匕首,她转身看向了云曦,云曦点点头,冷冷淡淡的说道:“留条命就行!” 朱宏以为云曦是在求他,顿时笑道:“美人放心,我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以后定让你住精致的屋子,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乐华直接上前连着扇了朱宏几巴掌,给朱宏扇的一愣一愣的,就连那些壮汉也都傻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彪悍。 朱宏捂着自己的脸,退了一步,他感觉嘴里有些疼,擦了擦嘴角,发现手背上竟是蹭上了鲜血。 “臭婊子,你竟然敢打我!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本想对你们温柔点,你们却给老子装贞洁烈妇! 明明都是被男人玩过的,还在这里装清高,等老子带你们回去,定要玩死你们!”朱宏被瞬间惹怒,骂骂咧咧的说道,那出口的更是难以入耳。 云曦眸色一沉,这种败类留着何用,等撬开了他的嘴,便送他上西天! 云曦正想唤出玄羽,谁知突然传来一声娇喝,那声音仿若是来自世外桃源的一缕风,没有任何的杂质,干净的仿若莲叶上滚动的雨水,竟让人心旷神怡。 “大胆淫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调戏民女,当真可恶!” 语落之后,云曦便只看见一抹莲青色的身影倏然飘落,那莲青色的碧纱如云如雾,好似将那道妙曼的身影彻底笼罩其中,让人一时看不真切,只以为这是林中的精灵,缥缈而灵动。 青衣女子站在云曦的身前,她的个子其实还不如云曦修长,但单单一个背影,便可让人感觉到她那自信而张扬的气势。 “呦!老子今日还真是走运,竟是又来了一个美人,看来今天晚上我可真的是有福气了!”朱宏眼睛一亮,见又来了一个大美人,怒火熄了一办,淫火却是蹭蹭的往上涨。 “呵呵!”青衣女子冷笑起来,她的声音并不冷,甚至还有些清甜,可出口的话却是毫不掩饰的狠。 “朱宏,姑奶奶我盯你很久了,今日撞到我,我的确会让你好好爽一爽!” 那朱宏还想说什么,这青衣女的衣袖中却突然出现了一把鞭子,这鞭子也是通体的碧色,就好像春日里刚刚抽芽而出的柳条。 可云曦未等看清女子出手,那朱宏便惨叫两声,接着便只见朱宏的脸上赫然是一个鲜血淋淋的“叉”! 女子娇笑起来,那声音轻灵悦耳,让云曦想到了森林幽谷,想到了世外桃源。 “哈哈哈……这坏人就要有个坏人的样子,这样多好,与你般配极了!”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碧玉鸢尾苍兰步摇轻轻摆动,发出了清悦的声响。 “贱人!贱人!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上前将她们给我绑了!”朱宏先后被女人戏耍,顿时暴跳如雷,冲着那几个愣头愣脑的大汉就嘶声吼道。 那几个壮汉缓过神来,叫嚷着冲了过来,云曦本想让乐华去帮帮这女子,谁是那条碧色的长鞭就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她手中灵活的飞旋,宛若游龙。 那几个壮汉惨叫连连,都摔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你们都给本大爷站起来!你们少装模作样,一群男人连个娘们都打不过,老子留你们作甚?”朱宏破口大骂,可那些男人只躺在地上哀声嚎叫,却无一人爬起来。 青衣女子收回长鞭,一步步走向朱宏,吓得朱宏步步后退,“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我的姑父可是潭州知州,你若是敢乱来,我绝不会放过你!” “好了好了,别叫了!我知道你的姑父是宋知州,若非如此,姑奶奶我还看不上你呢!”青衣女子用掌心敲了敲皮鞭,满脸笑意的看着朱宏。 可是朱宏今日却是没有了欣赏美色的心情,转身就要跑,青衣女子利落的出鞭,鞭子犹如一条青蛇,缠住了朱宏的脚腕。 青衣女子手腕一抬,用力一扯,竟是把那要比她沉数倍的朱宏一路扯到自己脚下。 朱宏只觉得自己的肚皮都蹭破了皮,他费力的抬起头,见到是一张巧笑嫣然的美人脸。 青衣女子对他笑了笑,便一记手刀砍了过去,那朱宏闷哼一声,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紫鹃!出来!” 青衣女子一声语落,不远处便跑来一个年岁不大的圆脸小丫头,这小丫头长的颇为可爱,一溜烟似的跑到了青衣女子身边。 “把这朱宏给我绑了,一会儿我要带他走,你捆的牢一些!” 紫鹃连忙点头,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壮汉,为难的说道:“小姐,这些人怎么办啊?” 青衣女子嫌恶的看了一眼,开口道:“把我哥新炼成的药喂给他们,那药对付这些色胆包天的人最好不过了! 以后他们一动情,便他们尝尝下半身剧痛的滋味,除非他们狠下心肠阉了自己,否则……” 云曦有些惊诧,动了动嘴角,却是说不出什么,这女子长得颇美,只是这说话也辣的很。 见青衣女子要将朱宏带走,云曦忙上前开口道:“今日多谢姑娘相救,姑娘可是要将此人送去官府?” “送什么官府,他姑父是知州,定是动不了他……”青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云曦的方向看来,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愣在了原地。 云曦挑了一下眉,笑了两声,开口道:“姑娘?姑娘?” “美人姐姐,我能看看你的脸吗?”那青衣女子竟是一步迈上前来,眼神灼灼的看着云曦,那眼中的喜欢比男子还要盛。 云曦抽了抽嘴角,这姑娘是怎么回事,莫非她遇见了女色狼?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意外收获 看着青衣女子那灼灼的目光,乐华警惕的站在了云曦身前,如临大敌的防着她。 云曦却是拍了拍乐华的肩,示意乐华不要如此紧张。 云曦喜欢与人直视,因为一个人可以装出任何的模样,但是他的眼睛却足以出卖他的一切。 面前的女子长着一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琼鼻小巧挺立,眼尾自然的上扬,一看便是个利落英气的女孩。 而她的那双眼睛更仿佛会说话一般,那里有着云曦没见过的纯粹。 云曦身边的好女孩儿很多,可是她们的出身环境注定她们不会真的单纯无知,所以她们的眼睛即便明亮,却也不是干净澄彻。 眼前的女孩看起来要比云曦小上一些,此时笑弯了眼睛,嘴角一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的眼睛里只有欣赏和赞叹,就仿佛云曦是一件艺术品,她要好好欣赏一番。 云曦摘落了面纱,眉眼弯弯,淡笑道:“今日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姓氏,改日也可登门拜谢!” 青衣女子一时看呆了去,恨不得将脸贴在云曦的脸上,她眨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咂咂嘴感叹道:“太美了……” 云曦抿嘴一笑,其实这姑娘自己就是个大美人,此时露出这副神色倒真是有些好笑。 乐华却是不乐意了,除了世子谁也不能觊觎她家世子妃的美貌,女人也不行! 乐华上前一步,瞪了青衣女子一眼,青衣女子连忙恢复了神色,眼睛却是不肯离开云曦,“我叫岳绮梦,已经十五岁了,美人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岳绮梦的声音十分好听,配上嘴角的那两个圆圆的梨涡更显娇俏。 “我虚长你两岁,你便唤我一声曦姐姐吧!”云曦对眼前这个犯花痴的小丫头虽然有好感,但是她的身份敏感,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 “曦姐姐!”岳绮梦立刻娇声唤道,一双眼睛笑的仿若月牙,让云曦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今日多谢岳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家住何方,我也好亲自登门拜谢!”云曦柔声说道,虽然玄羽和乐华可以轻松的除掉这个朱宏,但岳绮梦救了她也是真的。 岳绮梦却是连连摆手,受宠若惊的说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行侠仗义本就是我们江湖儿女的责任,怎么能贪图别人的回报呢?” 云曦闻后挑了一下眉,原来这女孩是江湖中人! 岳绮梦抬头打量着云曦,见云曦蹙眉转眸间更是绝美倾城,便兴奋的拉起了云曦的手,欢快的问道:“曦姐姐,你来做我的嫂嫂吧!” 啥? 嫂嫂? 云曦微诧,这女孩的脑洞似乎有些大啊! 乐华见岳绮梦趁自己不注意竟是拉住了云曦的手,顿时就怒了,沉着脸说道:“放手!” 岳绮梦却是不在意,只看着云曦说道:“曦姐姐,我哥哥长得玉树临风、俊美不凡,还是个鼎鼎有名的少侠! 而且我们岳家人最深情了,绝对不会三妻四妾的,若是姐姐愿意做我的嫂嫂,咱们以后就可以天天见了!” 云曦:“……” 云曦没有接触过江湖中人,她平日里接触的人说话都是弯弯绕,见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如此直接了断,能言善辩的云曦一时反是不知该如何回复了。 “岳姑娘,这可不妥,你喜欢我,不代表你兄长也喜欢我啊!”云曦整理了一下思绪,说了一个最温和的拒绝理由。 谁知岳绮梦却是立刻摆着手,一本正经的看着云曦说道:“不不不!我哥哥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们家的人最喜欢长得漂亮的人了! 梦儿还没见过像姐姐这样美的人,我哥哥一定会求之不得的!” 云曦心中不由发笑,果然是率直的性子,将喜欢美貌都说的如此义正言辞。 云曦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岳姑娘,这也不妥,因为我已经有了家室……” 谁知眼前这个俏丽的小姑娘注定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莫不在意的说道:“那有什么!我爹说了,真爱面前没有任何的阻碍,就算你嫁作人妇也是没有关系的! 当年我爹看上了我娘亲,便在我娘亲出嫁当日直接将我娘亲绑了来,现在我爹和我娘感情可好了!” 云曦:“……” 这样真的好吗? 这难道不算是犯法吗? 云曦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岳绮梦,莫非这姑娘是哪个山大王的女儿? “那也不妥……”云曦继续回绝,看着岳绮梦那满是期待和祈求的目光,云曦决定直接给她一记重击。 云曦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脸上的神色倏然温和起来,嘴角更是不受控制的扬起了温柔的笑意,“我已经有了身孕了……” 岳绮梦张大了嘴,一脸的懊悔,仿佛错过了什么一般,却是不再纠缠,只叹气道:“如此倒是可惜了,我爹说了,抢人可以,但是也要有个底线,绝对不能抢有孩子的女人!” 云曦抽了抽嘴角,看来这个山大王还是盗亦有道了? 云曦见岳绮梦要将朱宏拖走,便开口劝道:“岳姑娘,你虽说武艺高强,但是与潭州官府为敌终究还是不妥吧……” “没事!曦姐姐你别担心,区区一个潭州知州,我才不放在眼里呢!”岳绮梦低头瞥了眼朱宏,眼里满是不屑。 云曦微眯眼眸,自古以来江湖和朝廷两不相扰,听岳绮梦所言,她分明是不将宋青天放在眼里。 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么便是这岳绮梦背后有着可以与官府抗衡的势力。 云曦决定探一探,若是这姑娘是个初入江湖的新人,还是不要牵扯此事的好。 “承蒙姑娘不弃唤我一声姐姐,我也把姑娘当做妹妹来看,今日还是劝你一劝。 朱宏虽不过是个地痞无赖,可他的背后毕竟有知州给他撑腰,若是让他们查到了姑娘的底细,只怕姑娘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云曦的温柔和关怀显然让岳绮梦觉得十分受用,岳家不论男女,对漂亮的人总会多些照顾,更何况是云曦这般美的了。 “曦姐姐,你就放心吧!姐姐可听过被人称为江湖第一阁的御剑阁?” 云曦点点头,虽然她对江湖事不甚了解,但是对于几个数一数二的帮派还是有些耳闻的。 相传这御剑阁阁主行事十分古怪,亦正亦邪,你若说他是邪门,他还偏偏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可你若说他是正派,这位岳阁主行事十分古怪,只要是他不高兴了,管你是官府还是名门,都照打不误。 也正因为如此,御剑阁的故事也要比其他门派多出很多,毕竟这位岳阁主自身便是个有故事的人! 云曦闻此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姑娘不将宋青天放在眼里,御剑阁倒是的确有这个实力。 可云曦还是有些不放心,岳阁主如何厉害暂且不说,这岳绮梦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孩,让她带走朱宏真的安全吗? “可即便如此,你一个女孩子带他也不方便,难道你是想杀了他不成?”云曦柔声细语的说道,让岳绮梦不由自主便放下了警惕。 “杀他太过容易,我早就可以下手了!我要他自是还有别的用处!”岳绮梦勾唇说道,神色间甚至有些沾沾自得。 见云曦一脸疑惑,岳绮梦便要开口娓娓道来。 紫鹃咳了两声,瞥了岳绮梦一眼,只觉得自己小姐真是太单纯了,人家几句话就将她们的底细全都套了出来! 这件事可非同小可,眼前这女人虽然美若天仙,但谁知道她的底细呢,若她和潭州这些官沾亲带故,岂不就危险了? 岳绮梦却是狠狠的瞪了紫鹃一眼,不耐烦的摆手道:“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啊,我不用你操心!” 紫鹃气得胸口发闷,她就纳闷了,她家小姐又不是男人,见到个美人至于这般激动吗? 不过相见一面,便与人间家推心置腹,还真是让人无奈! “曦姐姐,这件事本是不能让旁人知道的,可是我一见姐姐就喜欢的很,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姐姐想必也听闻了潭州大坝决堤一事吧!这大坝分明是去年整修的,可这才不过两场雨,这大坝竟然就承受不住了! 那狗屁知州竟是下令在西边开了口子,大部分的洪水全都奔向了西边,潭州城内是没事,可是西边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村落却全被摧毁了!” 岳绮梦说的愤恨不已,云曦听的直蹙眉,各地官吏在上报时都是大事报小,小事报无。 在他们眼里除了城池被人攻破,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粉饰太平。 “他们竟敢如此?”云曦声音渐冷,沉眸说道。 “这算什么?听闻最近金陵派了人来巡视,这狗屁知州竟是派人封山,将那些村子里的百姓全都包围了起来,以防有人走漏风声! 可是那些村民的家都被毁了,田地也是一塌糊涂,他们吃什么?住在哪?这样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他们? 所以我今天就绑了这朱宏,先讹那狗官几万两银子再说!”岳绮梦越想越气,狠狠的踢了朱宏几脚泄愤。 “那些百姓现在在何处?”云曦开口问道,若是事情果真如此,这倒是他们调查的一个捷径! 岳绮梦也不是傻的,其他事她可以知无不言,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她不得不小心。 云曦看出了岳绮梦的顾虑,便开口笑道:“我知道岳姑娘是豁达之人,也不想送些金银玉器脏了姑娘的手。 但是,想必那些百姓的处境定然不好,我家里倒是不缺银钱,也可帮那些村民挨过一些时日!”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这次出门没带太多的银钱,之前打劫富商得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这才想着让那狗屁知州吐出来一些!”岳绮梦闻此顿时拍手叫好,在云曦耳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紫鹃翻了一个白眼,只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但愿这美人的内心和外表一样美! “曦姐姐,我若是想你了该去哪找你呢?”岳绮梦依依不舍的看着云曦,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让人一看心就软了。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行事也务必要小心谨慎,那宋知州也不是个简单的,千万不要与他硬碰硬!”云曦提醒道,希望这个女孩要一直平安才好。 “曦姐姐你放心,我才不会冲动行事呢!”岳绮梦笑的像的一朵小苍兰,清新怡人。 云曦点点头,这岳绮梦能孤军深入,还没让外面包围的士兵发现,自是有能耐的。 目送岳绮梦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云曦才唤了玄羽出来,命他处理好尾巴。 云曦转了转眸子,莞尔一笑,该到出手的时候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喜成冤家 岳绮梦满载而归,哼着小曲,十分的自在快活。 紫鹃忍不住刺她,“老爷和夫人都是顶聪明的,偏偏小姐是个笨的!人家什么都没说你就上赶着将自己的事全说了,如果她是坏人可怎么办?” “不可能!”岳绮梦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紫鹃忍不住侧头打量自家小姐,难道她有什么发现? 岳绮梦骑在马上,将头一扬,双眼抿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因为她是个绝色的大美人啊!” 紫鹃一口血险些喷出来,这理由还能再不走心些吗? 岳绮梦却是托着下巴,挑唇一笑,开口道:“而且你看那她一身打扮,非富即贵,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若是与宋青天他们勾结,这朱宏敢对她不敬吗?这便证明她和宋青天他们不是一路人,再说她那双眼睛那么美,绝对不是坏人!” 紫鹃咂了咂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要收回刚才说岳绮梦笨的话来。 两人骑着马,朱宏则被捆上了手脚,随意的丢在了马车里。 两人顺顺利利的行出了城门,未走多一会儿,便只见对面有一个身穿蓝色锦衫的秀逸男子,岳绮梦眼睛一亮,微微眯眼,对着那年轻公子轻轻吹了一个口哨。 陆流君去外探访归来,回来的时候竟是遇见一个容颜俏丽女子,可这女子竟是未戴面巾,身骑高马,还对他吹口哨? 陆流君自小生活在金陵,见到的都是像陆琼羽那般的矜持贵女,一时不免惊诧,不由多看了两眼,可这一看就出了问题。 马车里的朱宏不知道怎么醒了,听到了外面马蹄哒哒的声响,可是他的嘴里塞着破布,他发不出声音,便坐起了身子,用身体撞击马车。 “砰!”马车里面传来了闷响声,引起了陆流君的侧目。 岳绮梦向后看了一眼,扬唇笑道:“多大的人了,睡觉还不老实!” 紫鹃暗暗捏了一把汗,见岳绮梦气定神闲,不由暗暗佩服。 陆流君微蹙了一下眉,并没有放在心上,转头正见岳绮梦对他暗送秋波,心中不由厌恶,便收回了视线,淡漠的从岳绮梦身边驶过。 岳绮梦暗暗松了一口气,给紫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紫鹃快走。 谁知那朱宏此时倒是来了聪明劲,见岳绮梦不但没有掀开车帘与他算账,还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知道外人定是有人,于是更加用力的用自己头狠撞马车。 这次陆流君勒马停住,对马车的里的动静无法视而不见,“姑娘,马车里面坐的是何人?” 陆流君冷冷开口,女子骑马本就不正常,更何况这里有马车,又何必非要抛头露面呢? 除非马车里别有玄机! “里面坐的是我表姐,睡觉最不老实了!”岳绮梦面不改色,仍旧笑道。 陆流君策马走到马车旁,伸手敲了敲马车,开口问道:“小姐,您还好吧?” 朱宏听到了陆流君询问的声音,激动的不停的撞头,陆流君挑眉看着岳绮梦,似在等着她解释。 岳绮梦也策马走了过来,脸上一派轻松之色,笑着说道:“我这表姐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又一向腼腆,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在下听闻里面声响不断,想来应是令姐身子不好,难道小姐都不打算看一眼吗?”陆流君声音清冷,微眯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岳绮梦。 “自是要看的!可是公子在这可不方便啊,因为我这表姐最喜欢裸睡!”岳绮梦娇笑道,还不忘冲着陆流君眨了眨眼睛,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陆流君一怔,只觉的心口险些要被呕出一口血来,这些话也是一个女孩子能说得出口的? “小姐玩笑了,在下会些医术,可以帮令姐瞧一瞧!”陆流君自是不会医术,可他断定这个女人有问题。 莫非他碰到的是人贩子? 只是没想到这年头人贩子都这么漂亮吗? “公子若是想瞧便瞧,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毁了我表姐的名声,就一定要娶她! 我表姐虽然是个哑巴,长得又黑又丑又胖,那你也绝对不能嫌弃她!” 岳绮梦掰着手指说着对陆流君的要求,陆流君却是抓住了车帘,冷眼看着岳绮梦,低声道:“不管什么责任在下定然承担!” 岳绮梦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陆流君冷瞥了她一眼,正要掀开车帘,岳绮梦却是猛地抽打着马匹,那马吃痛,嘶鸣一声便狂奔而去。 陆流君见此双腿一送,纵身一跃便跳到了马车上,他一把掀开车帘,顿时却是傻了。 他原以为里面装的会是妇孺,谁知道竟是个又胖又丑的男人,在这件事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倒是没有骗他! 正在失神之时,岳绮梦长鞭一甩,便捆住了陆流君的脚踝。 她用力一扯,陆流君竟是一时无法抵挡,便顺势一跃,跳到了地上。 岳绮梦正想收回长鞭,谁知陆流君竟是一把抓住了鞭子,岳绮梦一时不察,咕噜噜的便滚了下来。 “小姐!” 紫鹃要策马过来,岳绮梦却是冷声吼道:“你带人先走,我随后跟来!” “小姐明明是清白的女儿家,为何要做这种绑人之事?”即便那是个男子,这也足以算是挟持绑架。 “我绑的可不是人,那就是个畜生!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岳绮梦双眼陡然凌厉起来,之前那副清婉娇俏的模样竟是一丝也无。 “若是他有罪自有官府来管,你绑了他一样是触犯法律!”陆流君名门出身,和江湖出身的岳绮梦观念自是不同。 果然,岳绮梦听闻之后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官府?那是剥削百姓,欺诈平民用的,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匡扶正义吗? 真正行侠仗义的都是我们这些江湖中人,至于朝廷养的那些,不过都是吸血的蝇虫!” 陆流君长眉一挑,似是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会对官府积怨颇深,正想开口解释,谁知岳绮梦竟是挑起嘴角,盈盈一笑,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个圆圆的东西。 陆流君还未看清,岳绮梦便将那东西狠狠的摔在地上,顿时只见一片黄烟袭来,陆流君立刻捂住口鼻,然而那黄烟中掺杂着一种十分刺鼻剧烈的味道。 陆流君立刻纵身越到别处,然而那味道就像沾在他身上一般,怎么甩不掉。 他不停的流着眼泪,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是看到的只是一片朦胧的水雾,哪里还有那个娇小女子的身影。 陆流君自出生以来便从未如此狼狈过,不论是文是武,他都是全金陵拔尖的。 可是今日,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子整到如此地步。 黄烟渐渐散去,哪里还有马车和那女子的身影,陆流君不停的打着喷嚏,眼泪还在止不住的哗哗流着。 他立刻牵过马,策马飞驰到了宋府,满府的人都惊诧的看着陆流君,只见这个往日里如同翠竹一般的男子竟是满脸的黄色染料,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泪水肆意。 陆流君将自己清洗干净,又换了一整套干净的衣物,正好冷凌澈唤他过去议事,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了出去。 刚一迈到冷凌澈的院子,玄角便一脸贱笑的跑了过来,贼兮兮的问道:“陆公子,听说你刚才是哭着回来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陆流君有些郁闷,沉了一口气,冷冷道:“伤心没有,恼怒倒是有!最好别让我再遇到那个小贼,否则我定要她好看!” 冷凌澈和云曦只相视一眼,两人对别人的私事都没有兴趣。 “再过两日我决定要去温玉山上游玩……”冷凌澈淡淡开口道,陆流君没有什么表示。 最近他们一直在维持这种关系,冷凌澈负责玩乐,陆流君负责去外探查。 这些时日宋青天对冷凌澈是越发的亲近,每日都带着冷凌澈和云曦四处游玩,吃喝也是越发的奢靡。 然而所有人对陆流君却都警惕异常,便是连多说两句话都不肯,只有宋青天对他十分的亲热,甚至还有亲热过头了。 “温玉山是潭州有名的圣地,那里更是修建了华丽的温泉池宫,放松筋骨最是适合不过了。 不过听闻温玉山附近还有个小山,那里有很多的村落,都受到了洪水的波及,但却没有一丝消息传出来……” 云曦慢悠悠的开口说道,陆流君闻后目光一闪,虽是未语,便已经明白了冷凌澈两人的计划。 几人相视淡笑,都是聪明人,彼此说话自是不用点破。 这时陆流君却是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虽然他已经里里面面换了一身衣服,甚是还泡了一个澡,但是那种味道却像是有爪子一般的黏在了他的鼻腔里。 “可是风寒了?”淡漠如冷凌澈竟是难得的关切问道。 陆流君用帕子擦了擦脸,立刻笑着回应,“多谢世子关心,流君一切都好,不过是今日受了小人的伏埋伏!” “不是风寒就好,若是风寒便暂时不要相见了……” 陆流君一怔,抬头只见冷凌澈正用宽大的衣袖挡在云曦的面前,一副生怕他将病气过给云曦的模样。 陆流君一阵胸闷,只觉的待不下去了,便行了一礼告辞。 “阿嚏!”陆流君又打了一个喷嚏,对岳绮梦更是咬牙切齿。 女人要么就应该像琼羽那般温柔,要么就应该像世子妃一样端庄,哪里会有那么狡猾如狐,心狠如狼的女人! “别再让我遇见你,否则……阿嚏!”陆流君落荒而逃,躲回了自己的屋子,享受着那持续不断的喷嚏,和对某人则有着越发深厚的——恨意! …… 第二日刚用过早食,青玉便进来禀告道:“世子妃,宋夫人求见!” 云曦扬唇一笑,时间也差不多了,看来他们是已经知道朱宏失踪了。 “传进来吧!”云曦坐在主位上,悠然的啜着茶。 宋夫人迈着碎步款款而来,举止虽然依旧得当,但是脸上却是难掩焦急之色。 宋夫人行了一礼,便开口赔笑问道:“世子妃,臣妇也是今日听闻昨日世子妃在街上竟是遇到了小贼,不知道世子妃可有受到惊吓?” “不过一个小毛贼偷了我侍女的锦囊,很快就被追了回来,那人不是还被贵府小厮送到了官府吗?”云曦啜茶反问道,神色平静如水。 宋夫人往日都是低垂着头,今日却是抬头看着云曦,似要从云曦的脸上看到什么真相。 就是因为那个小贼被送到了官府,宋夫人才知道那是朱宏的人,那朱宏胆子也大,竟是好死不死的惦记上了云曦。 如今朱宏下落不明,不知道这件事与云曦到底有没有关系。 正当宋夫人暗自琢磨时,突然有个小丫头急匆匆的在宋夫人耳边低语几句,宋夫人豁然起身,一向端庄有礼的她竟是尖叫嘶吼出声:“什么!” 正文 第一百章 温泉美人 “什么!” 宋夫人惊声尖叫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来,将身后的椅子都险些带倒,“什么时候的事情?可确定了消息?” 小丫鬟向云曦那边望了一眼,宋夫人也是一怔,此时才记起她是在云曦的屋子里。 “宋夫人这是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可是出了什么事?”云曦关切的问道,眉宇间皆含着担忧。 “是臣妇失礼了,还请世子妃不要见怪!不过是院子里出了一点事,臣妇先行告辞,改日再来请世子妃喝茶!”宋夫人的脚步慌乱,急匆匆的走了。 云曦弯了弯嘴角,笑着抿了一口茶,看来那个岳姑娘的动作很快嘛! 宋夫人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宋青天正坐在屋内,铁青着一张脸,见到宋夫人回来,便没好气的说道:“看看你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居然还敢将主意打到世子妃的身上,是嫌命太长吗?” “老爷就先别埋怨我了,反正那世子妃也没有半分损失,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此事,老爷何必非要提及呢!”宋夫人只有这么一个侄子,朱宏是他们朱家的命根子,她一向疼爱有加。 “哼!他若是真的敢唐突世子妃,我第一个要了他的命!”平时宋青天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此事事关他的前途,若是敢有损他半分利益,他第一个要那朱宏的命! “老爷!咱们先别说这件事了,您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挟持了宏儿啊!” 宋夫人听小丫鬟禀报,说是朱宏被人给绑了,这才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宋青天沉着一张脸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原是今日一早朱府便收到了一封血书,那信是用血在朱宏的衣服上写的,看得朱夫人当场吓昏了过去。 “那歹徒索要十万两银子,说是若在三日内筹备不到,便要撕票!”宋青天冷冷淡淡的说道,脸色十分难看。 “十万?我们上哪找这么多的银子的啊!老爷,我们该怎么办,老爷!”宋夫人一下子就蒙了,十万两她连想都不敢想,就是十个朱家也凑不齐这么多的银子。 宋夫人拉着宋青天的衣摆,哀嚎的哭诉道:“老爷,宏儿可是咱们的侄子啊,您可不能不管他啊!” “我怎么管?那可是十万两,就算咱们家倾家荡产也拿不出啊!”宋青天冷声说道,那个朱宏仗着他的势整日里为非作歹,着实可恶。 “我早就告诫过他,让他最近安分一些,你看他可听了半句?居然还想当街调戏世子妃,若是真的让他冲撞贵人,今日你便要来哭我了!” 宋青天不耐烦的甩开宋夫人,指着宋夫人的鼻子便破口大骂道。 宋夫人哭的更厉害了,尖着嗓子哭喊道:“老爷!您可不能这么狠心啊!宏儿一向敬重您,只要是您安排的事他可有一件做不好的? 外面都说他品性恶劣,可是有些事哪里是宏儿为自己做的啊!”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那些见不得的人事都是他为我做的?”宋青天的脸色更沉了几分,看着宋夫人的眼神也越发的阴沉。 宋夫人低声啜泣,拉着宋青天的衣摆,哀求道:“老爷,求求您救救宏儿吧,我们朱家只有这一个独苗啊,若是宏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就算我想救,我也要拿的出银子啊!你可知十万两是什么概念?”宋青天叹声说道,只觉的头痛不已。 “老爷,那修堤坝的银子……” “住嘴!你是活得腻歪了吗?你若再胆敢多说一句,我必要休了你!”宋青天咬牙启齿的怒斥道,看着宋夫人的眼神满是杀意。 宋夫人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可是心里却又不甘,哭着恳求道:“老爷,您一定要救救宏儿啊,这十万两对上面的人来说不过是个小数目,可是对咱们来说可是救命的钱啊!” “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若是府衙无故短了十万两,你让我如何交代? 你只知道你那侄子宝贵,可若是我倒了,你可还能依靠他们半分!”宋青天怒其不争的看着宋夫人,对于宋夫人里面不分感到十分的不满。 “世子根本就不是个喜欢管事的,他这么多天可查了一笔账?宏儿是您的亲侄子,他虽是没有功名,可也帮了您不少,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宋夫人的哭诉中带着隐隐威胁,宋青天眯了眯眼睛,他的确是让朱宏帮他做过一些事,有些事他不方便出面,朱宏却是可以。 可是这本就是互惠互利的,每次成事后他也没少给朱宏银子。 宋青天的眸中闪过一道冷光,便扶起了宋夫人,柔声劝道:“宏儿也是我的侄子,我如何能不担心?我刚才也是急了些,夫人还要担待才是!” 宋夫人抽泣着抹着眼泪,宋青天继续安抚道:“这件事便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将宏儿救出来的!” “老爷!”宋夫人十分动容,拥进了宋青天的怀里,却是没有看到宋青天那狠戾的眼神。 朱宏死了也好,若是活着,反是会成为他的把柄,只是这挟持朱宏之人到底是谁呢? …… 当冷凌澈说要去温玉山上时,宋青天有些犹豫,毕竟温玉山附近可都是一些被洪水冲毁的村落,虽说那些刁民都被他派人围了起来,可若是有个万一…… 宋青天只言温玉山路陡不便,世子妃那精贵的人可能会承受不了。 冷凌澈却是不在乎,淡淡道:“世子妃是听令千金说,温玉山如何如何的雕梁画栋,美若仙境,这才有了游玩的心思。怎么?难道我们去不得?” 云曦想要套宋媚儿的话实在是太过轻松,几句话便让宋媚儿道出了温玉山的好处,云曦便借机表明自己也很有兴趣。 宋青天一听是女儿多话,心中又是无奈,闻此连忙惶恐道:“世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下官怎敢不从,不过是担忧世子妃的身体罢了! 世子和世子妃若是喜欢,下官这便着人去安排!” “嗯!去吧,后日一早便要出发!”冷凌澈说完便走,不给宋青天讨价还价的机会。 宋青天一听觉得也好,他在宋夫人面前做出一副为朱宏积极奔走的模样,甚至就连假银子都准备好了。 若是能趁机抓住那个敢威胁他的贼人最好不多,若是不成,便只等着三日一到,收回朱宏的尸体! 届时也只是那盗匪而无信,与他无关,可冷凌澈他们还是离开的好,免得宋夫人哭闹,让他没了面子。 不过宋青天还是留了个心眼,让宋媚儿跟了过去,一来可以与陆流君培养培养感情,二来也好监视冷凌澈几人。 宋青天嘱咐半晌,宋媚儿却都是满脸春色,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带着好些漂亮的衣裳首饰,美滋滋的跟着云曦一同去了温玉山。 一路上宋媚儿频频撩开帘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陆流君说话,陆流君却是目视前方,实在挨不住的时候,才应了一声。 宋媚儿欢喜不已,一边忙着推销自己,一边试着打探陆流君可有定下婚事。 陆流君被烦的不甚其扰,扯着缰绳道:“我去前边巡视一番!” 说完陆流君便策马前行,瞬间消失在了宋媚儿的视线里。 宋媚儿撅着嘴,有些不高兴了,本想说有那么多侍卫让他们去就好,可陆流君跑的也实在太快了! 宋媚儿冷哼了一声,撂下了车帘,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生闷气去了,云曦和冷凌澈却是坐在马车里相视一笑。 “最近这位宋小姐每日与我提及最多的便是陆公子,想必是倾了芳心……”云曦笑道,这宋媚儿每次与她聊天最后都会扯到陆流君的身上,而且话题转的十分突然,让人无法不多想。 “很般配……”冷凌澈的手指卷着云曦的一缕黑发,清清淡淡的说道。 云曦白了他一眼,哪里般配了? 论家世容貌,气度才华,他们分明就不是一路人好不好? 这个男人还真是小气! 不过云曦也学乖了,并不发表意见,免得又惹了他不悦。 “温玉山的温泉很好,听闻不仅可以舒缓经络,对有身孕的女子也最好不过……”冷凌澈轻笑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嗯……”云曦应了一声,将帘子掀开了一个小缝,偷偷看着外面的风景。 冷凌澈也只幽幽勾起嘴角,淡笑不语,微闭眼眸,小憩起来。 温玉山虽陡,但这里是个好去处,潭州不少的权贵都喜欢到温玉山来,所以道路修的也还算是平整。 而且云曦虽然怀着身子,但是并不像别人那样难过,她不挑嘴也从不反胃恶心,除了自己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剩下的竟是与往常无异。 对此冷凌澈十分的满意,觉得云曦腹中的是个乖巧的孩子,知道体贴心疼母亲,心里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又多了一丝好感。 若是这孩子不懂事,折腾云曦,等这孩子出生,他必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 一行人终是到了温玉山,温玉山有一处宽广的宅邸,里面有两个知州府那么大,便是几个家庭一同来也是住得下的。 冷凌澈和云曦自是住在东南面最大的院子里,那里面有最大的一处温泉,温泉周围的台阶都是用暖玉铺成,光脚踩在上面都是极其温暖的。 屋内悬挂着各色彩幔,暖雾缭绕,地面上洒了一层各色的新鲜花瓣,当真是极其奢靡。 云曦看后不由感叹道:“以前在夏国我便听人说过”土皇帝“一词,意思是说远离皇城的官吏过的反是自在随意,甚至享受起来不比皇帝差上半点。 今日看这温玉山的华丽精致,不知可比楚宫的华清池差上多少?” “自是差上许多!”冷凌澈随后答道,引来云曦的侧目。 “你见过?”华清池可是皇帝沐浴的地方,冷凌澈怎么会去过? 冷凌澈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揽住了云曦的腰肢,轻轻低下头,与云曦额头相抵,“我没见过,可是华清池再美也没有曦儿这般的美人,所以相比起来,自然是这里更好!” 云曦被说的脸蛋一红,这段时间冷凌澈一直顾及她的身子,所以两人虽是仍然同塌而眠,但是冷凌澈轻易不会与她玩闹。 因为每次玩闹的结果都是以冷凌澈一人去泡冷水澡结束。 “别闹……”云曦推拒着冷凌澈的胸膛,可是因为屋内水汽缭绕,朦胧的水晕映着云曦绯红的脸蛋,显得更加的妩媚迷人。 而云曦这一声“别闹”更像是充满诱惑的娇嗔,让冷凌澈只觉有一团火从小腹直接蹿升到了他的心口。 他没有松手,仍旧紧紧的环着云曦,目光融融,带着些许压抑的宠溺,“这温泉水不但能松活筋骨,对有孕的女子也是好的,岂不是为我们两个准备的吗?” 这句话在马车里听还没什么,但是此情此景下,冷凌澈这一番话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洗鸳鸯浴什么的,云曦最是受不来了,因着之前的事情,云曦一直对这种事心有余悸,即便这池子要比浴桶大上数倍,可是…… 冷凌澈在这种事情上一向是独断专行的,就在云曦还想要拒绝时,冷凌澈那纤长灵活的手早就顺着云曦的腰肢一路滑到了她的腰前。 云曦腰间系着的那条轻盈的丝带飘然滑落,云曦只觉的身上一松,低头间便可看到满室春光。 “你……” 云曦的话未等出口,那粉嫩的唇便被冷凌澈低头含住,那柔软细嫩的唇瓣被他挑拨吸允,直至云曦瘫软无力,冷凌澈才将放弃抵抗的云曦打横抱起,一步步走进了池中。 池中的水温刚刚好,不会有或热或凉的感觉,其实冷凌澈早已询问过,有孕的女子不适宜泡过热的水,平日里便是云曦沐浴,安华几人也会严格的监管水温。 而这温玉山的温泉水刚刚好,温度适宜,不但对胎儿无害,还会缓解孕妇的不适。 冷凌澈靠在池壁上,因着担心压到云曦的肚子,便将云曦轻轻转了过去,让她那纤细柔美的玉背贴在他的胸膛上。 云曦的身上泛起了一层红晕,仿若是被温泉水蒸熟了一般,她心中哀叹,她就知道,不管这池子有多大,他们都只用得上这么一个小角落! 冷凌澈双手环着云曦,因为不敢勒住云曦的肚子,所以便只好将手搭在了云曦的胸前…… 云曦掩面欲哭,她是该夸冷凌澈细心,还是该骂他居心不良呢? 总之除了云曦的小腹,其余的地方冷凌澈都认真细致的帮她揉捏了一番,还大言不惭说是为了云曦的身体着想。 云曦不敢乱动,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水下的变化,她不是不懂男女之事的闺阁少女,那变化意味着什么她自是知道。 所以她更是不敢乱动,生怕她某些无意间的动作成了摧毁冷凌澈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即便云曦什么都不做,她本是就那根稻草! 冷凌澈先是松开了云曦的身子,然后哗啦一声站了起来,云曦身子僵硬着,不敢回头去看。 冷凌澈却是早已经取来了浴巾,先是将云曦捞了出来,仔仔细细的擦了干净,然后才抱着她一路走到了榻上。 冷凌澈是个挑剔的人,床榻上铺的都是青玉她们换下的新被子,就连这温泉池也被人里里外外的打扫了好多遍。 云曦倒在了松软的被子里,看着冷凌澈欺身而下,云曦立刻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不方便……” 冷凌澈一把抓住了云曦的手,眼中是云曦许久未见过的炙热和危险,他拉着云曦的手一路下滑,声音低沉压抑,“我不动你,你自己来……”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劫匪是她 云曦只觉得时间仿若停止了一般,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冷凌澈或许觉得享受,可她却是觉得十分折磨。 冷凌澈一边享受着她的服侍,一边却又极尽撩拨挑逗,因为这次不用他自己费力,便有更多的精力来“欺负”云曦。 结果这一番下来,反是云曦累的娇喘连连,就连身子都绵软无力,每每她气得想放手,却都有另一只手按住了她,声音缥缈而又可怜,“曦儿,帮我……”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冷凌澈心情舒爽,云曦却是手臂酸乏,感觉都抬不起来了。 偏生冷凌澈来了精神,竟是促狭的看着云曦,挑眉轻声道:“技术有待提高……” 云曦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有些气恼的背过了身子,不肯再理会冷凌澈。 冷凌澈见好就收,连忙柔声安稳道:“附近有一个暖阁,听说那院子里的甬路上铺的都是小小的夜明珠,在夜晚看起来犹如星河汇聚,我们不如去那用膳吧!” 云曦没有理会,却也没有拒绝,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身穿了一件淡紫的长裙,又在外面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他们刚到温玉山,还未等用膳,她便被冷凌澈给缠住了,还被逼着做了那等羞羞的事情,此时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云曦随着冷凌澈来到了那处暖阁,这里比冷凌澈描述的还要奢靡。 通向暖阁的主路上嵌着白色的鹅卵石,里面惨杂着不少小小的夜明珠。 即便此时已经现了弯月,但是这条小路却是依然光华璀璨。 暖阁旁立着一座嶙峋的假山,里面竟是缓缓流出一条小溪,看起来应是人工穿凿,以白玉石为底,里面铺着各色绚烂的彩石,又在壁上嵌了数颗夜明珠,在各色彩石的映衬下,看起来甚是绚烂。 “潭州的人倒是很讲究!”云曦不由赞道,没想到那宋青天倒是个有品位的。 “只有潭州官员来享受,这里的确是有些奢侈了,但若是为了一些有身份的人,这般才不算辱没了他的身份……” 冷凌澈淡淡开口,意有所指的说道。 云曦不置可否,心里对宋青天他们却是更为憎恶。 他们有钱在这里骄奢淫逸,可是那些百姓却是连温饱都尚难满足,如此不仁不德的官员,留他们作甚! 冷凌澈看出了云曦的想法,便拉过她的手,轻声道:“先不想这些,莫要饿坏了咱们的孩子!” 云曦抿抿嘴,忍俊不禁,两人携手走向了暖阁。 饭菜依次摆上,云曦让喜华她们不必伺候着,各自玩乐去了。 云曦和冷凌澈本就不喜欢被人伺候着,如今这样更好,清风明月,九曲回廊,只有他们两人月下畅谈,倒也是美哉。 刚刚用过了晚膳,两人一时诗兴大发,难得的坐在一起月下吟诗。 正在气氛颇好时,冷凌澈却是突然双目一凝,竟是直接上前抱住了云曦,纵身一跃,便远远的离开了暖阁。 而就在冷凌澈脚步一点,跃身离开的时候,他们刚在所在暖阁里突然升起了一道浓烟。 冷凌澈及时的捂住了云曦的口鼻,所以云曦并未闻到任何味道。 云曦先是一惊,随即便紧紧的搂住了冷凌澈的脖颈,被冷凌澈远远的带离了暖阁。 就在云曦以为远离了危险时,天上竟是出现了十多个燃着的像爆竹一样的东西。 冷凌澈脸色愈沉,然而这次玄宫他们已然察觉到了,玄宫、玄角和玄羽纵身而上,纷纷用剑砍断了那些爆竹。 然而就在他们砍断爆竹之后,那些爆竹里面却是洒出了漫天的黄色粉末,玄宫几人一时未察,竟是受了埋伏,一个个的涕泪连连,还疯狂的打着喷嚏。 “哈哈哈哈,我这改良过的爆竹你们还喜欢吧!”空中传来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云曦觉得似有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陆流君本是被宋媚儿缠得心烦,甚至宋媚儿还颇为大胆的对他进行了肢体上的挑逗,陆流君心情不好,便大步走出了院子,谁知在暖阁附近闻到了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 是那个大胆的女贼! 陆流君眼睛一亮,转身便朝着暖阁的方向赶了过去。 “陆公子你等等我啊,你走的太快了,人家都跟不上了!”宋媚儿一路追了过来,突然她掐住了鼻子,皱眉说道:“这是什么味啊,太臭了!” 但是这刺鼻的味道也敌不过美男的诱惑,宋媚儿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追了上去,谁知刚跑到暖阁,脚下便滚来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还冒着火星。 宋媚儿歪了歪头,嫌弃的说道:“这是什么呀?” “闪开!”不知是谁在百忙之中喊了一声,但是为时已晚,那圆滚滚的东西在宋媚儿脚下突然炸开,只听“乓”的一声,宋媚儿被彻底笼罩在一股黑烟中。 云曦被惊得捂住了嘴巴,等到黑烟渐散,才看到宋媚儿满脸都是炭黑色,是有眼白和牙齿是白色的,剩下的都是漆黑一片。 宋媚儿吐出一口黑烟,两眼一翻,“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黑心雷最适合你们这群黑心人,哈哈哈哈……”那愉快的笑声着实好听,仿若风铃轻响,有如空谷般的轻灵。 “你这女贼居然还敢回来,看我今日怎么收拾你!” 陆流君一见仇人就在眼前,从玄羽手中抢过剑便跃身而上,对面传来了女子轻蔑的嘲笑声,“又是你?看来你这人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上次我若是知道你与这些狗官是一伙的,非要扔个断子绝孙雷,让你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 “你好歹也是个女子,嘴巴还是放干净些好,至少也要知道礼义廉耻!”上次见面这女人张嘴闭嘴就是裸睡什么说的,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少来教训我!你们这群米虫有什么资格讲礼义廉耻,姑奶奶今日先绑了你们,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善恶有报!” 这说辞,这声音太过熟悉,云曦突然扬起了嘴角,启唇喊道:“岳姑娘!” 这一声让岳绮梦一愣,她双手夹着四个小小的银球,听到云曦的声音怔了怔。 现在的天色渐暗,岳绮梦一时看不清楚,眯着眼睛试探道:“曦姐姐?” “是我!” 云曦要走上前去,却被冷凌澈拉住了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云曦笑着拍着冷凌澈的手,柔声道:“这便是那日救了我的岳姑娘……” 冷凌澈闻言松开了手,却是跟着云曦一同走上了前去。 待云曦的脸庞清晰的出现在岳绮梦的眼前时,岳绮梦立刻勾起了一抹笑,将手中的四个小银球塞入了怀里,亲昵的跑到了云曦的身前,眉眼弯弯的笑道:“曦姐姐,真的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啊?” 云曦无奈笑笑,心想这句话应该由她来问吧! 岳绮梦打量了一眼紧贴在云曦身边的冷凌澈,看着两人如此亲密,应该便是云曦的夫君了。 岳绮梦一向对美色没有抵抗力,一时不由得看呆了去,还喃喃自语的说道:“怪不得你不肯做我的嫂子,原来你的夫君这么好看啊!” “嫂子?”冷凌澈侧眸看向了云曦,云曦在与他说岳绮梦一事时,可没有说这么一段啊! 云曦尴尬的笑了两声,不动声色的绕开了这个话题,开口问道:“岳姑娘,你怎么会这啊?” “别提了!我看那朱宏也没什么用,想着金陵不是来了一个御史嘛,听闻身份还蛮高的! 可是这个御史啊狗屁不是,整日就知道带着自己的夫人游山玩水,丝毫不过问潭州的事情……” 岳绮梦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瞪圆了眼睛,惊疑的看着云曦,不敢置信的问道:“那两人不会是你们吧……” “听起来的确是我们……”云曦抿嘴笑笑,无奈的摇头,没想到刚救了自己的岳绮梦这次却是来绑自己的。 云曦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宋媚儿,开口询问道:“她没事吧?” “没事!不过是中了黑心弹,暂时晕过去了,不过她身上这些黑只怕还要半个月才能掉了……”岳绮梦看了一眼宋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忘了云曦便是她要绑的人。 “玄羽,你先带宋媚儿下去,将她暂时关起来!”云曦复又看了岳绮梦一眼,开口道:“咱们屋内说话!” 岳绮梦点点头,她这人喜欢先入为主,她见到云曦第一眼就喜欢,即便知道云曦便是她本想抓的人,也十分信任。 “世子妃,此女狡诈多端,切不能轻信!”陆流君却是不信她,两人可谓是新仇旧怨,陆流君自是不肯给她好脸子。 “你这叫小人之心!之前若不是你非要阻拦我,我怎么会算计你! 再说了,上一次我可是手下留情了,若是上次我扔的是刚才手里夹的小钢弹,非炸的你满身是刺!” 岳绮梦最不喜欢被人说教,便仰着头,轻蔑的看着陆流君。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女人?”陆流君气怒。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迂腐的男人?”岳绮梦附声。 见两人如此针锋相对,云曦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咱们还是先进屋议事吧!” 岳绮梦冲着陆流君冷哼了一声,挽着云曦的手臂亲昵的说道:“曦姐姐,你千万不要让姐夫和这个男人走的太近,小心沾染了一身酸臭气!” “你!”陆流君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暗暗握了握拳,抬头却只见冷凌澈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极其清淡的笑容。 陆流君一时摸不清头脑,总觉得冷凌澈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但是他一时却又想不真切。 陆流君沉了一口气,只好抬步跟了上去。 一向聪颖过人的陆公子自是想不到,这位世子爷对他的敌意来自于许久以前云曦的一抹礼貌的微笑…… 云曦有些好奇岳绮梦是如何越过院中的侍卫的? 岳绮梦也不瞒着,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解释了。 原是岳绮梦早就打听到宋青天的府上住着金陵来的御史,更是听闻这御史还要拖家带口的来山上游玩,顿时便恼了,决定要绑了这个御史,让他们怕一怕。 更是在云曦她们到之前就摸了进来,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若不是冷凌澈反应快,今日还真的有可能让她得逞。 冷凌澈看了那几个低着头的玄一眼,三人立刻浑身一颤,吓得不敢抬头。 他们也觉得奇怪,照理说就算是轻功再好的人他们也会发现,可这岳绮梦却是悄无声息的摸了上来,若不是出了响动,他们定是还被瞒在鼓里。 云曦也没想瞒着岳绮梦,便将他们来温玉山游玩的原因大致讲了一番。 “什么?曦姐姐,你们真的事金陵来的御史啊,姐夫……姐夫还是世子爷?”岳绮梦没想到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她随手一救竟是便救了一个世子妃! 岳绮梦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摇头笑道:“我就说姐姐这般的美人怎么会嫁个草包呢!” 云曦扫了冷凌澈一眼,见冷凌澈仿若未闻,只静坐不语。 岳绮梦转了转眼睛,摸着下巴说道:“姐姐刚才让人将那个宋小姐关了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云曦扬唇一笑,柔声道:“岳姑娘聪慧!” 既然那朱宏不好用,他们便可以再加一把柴! 陆流君见云曦和岳绮梦一脸默契的样子,心中无奈,如今这世道女人都长着一颗七巧玲心吗? 不! 岳绮梦那女人长得是七窍黑心! …… 就在宋青天等着朱宏的死讯时,温玉山上却是传了一个噩耗,说是温玉山被歹徒袭击,世子和世子妃还有宋媚儿都被歹徒挟持。 宋夫人眼睛一闭,喊了一声“媚儿”便晕了过去,宋青天的身子栽楞了一下,也险些跌倒。 他第一反应担心的不是宋媚儿的生死,而是若是冷凌澈被歹人挟持,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他的仕途和小命就不保了。 可是他此时根本就没有头绪,更想不出到底是哪伙贼人敢这般大胆。 江湖中人就算是肆意妄为,但是也嫌少招惹官府,这次的盗匪不但绑了他的侄子,如今更是绑了锦安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 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就在宋青天还没琢磨出对方的所图时,宋青天便又收到了一封信,这次是用女子的裙摆所写。 宋夫人刚刚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布料,顿时又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宋青天也希望自己能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这样他就不必为难挣扎了。 因为这次盗匪徒狮子大开口,竟是索要一百万银两的银钱,还只给他两天时间,时间一到,他们便一天杀一人,而最先祭刀的便是他的女儿宋媚儿! 一百万两银子与一个王府世子相比一点都不多,若是他此次救了王府世子,那么以后便是许给了锦安王府一个天大的人情。 不出意外冷凌澈自会是以后的锦安王,他以后加官进爵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若是他拿出了那些银钱,势必会让人怀疑。 一百万两便是金陵的户部也不可能随意就拿得出来,他若是轻而易举就拿了出来,岂不是上赶着送了把柄? 特别是那个陆流君,仿佛对这件事十分的执着,若是被他知道…… 宋青天翻来覆去想了一夜,这次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若是见此不救,虽说牵扯不上贪墨一事,但是他这官便也当到头了。 若是拿了银子,虽说有风险,但若是押对了,以后便是泼天富贵! 宋青天整整想了一夜,第二天终是下了决定,他要拼尽所有赌一赌! 然而就在宋青天准备打开府衙密室时,金陵突然来了信……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攻山 当宋媚儿睁开眼睛时,只觉的身上被勒得难受。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柔软的雕花木床上,而是陷在一堆破旧的稻草中,隐隐还散发着一种霉味。 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麻绳捆住了手脚,根本就动不了。 “来人啊!有没有人?快放我出去!”宋青天虽然不及金陵权贵那般高贵,但是在潭州的地界上,宋青天便是个土皇帝,宋媚儿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何曾受过如此委屈。 “叫什么叫!老实一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紫鹃没好气的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媚儿。 “你可知道我是谁?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对我,若是我父亲知道……” 宋媚儿趾高气昂的说道,即便被麻绳捆成了一团,却还是气势不减。 “鬼叫什么?知道你爹是宋青天那个狗官,绑的就是你!”紫鹃啐了一口,冷声哼道。 “你们知道还敢绑我,我父亲可是知州,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你们的小命!”宋媚儿此时还没有恐惧,只以为自己的身世足可以震慑这些人。 “呵呵……”紫鹃冷笑起来,轻蔑的看着宋媚儿冷冷道:“宋青天那个混蛋克扣朝廷赈灾银两,更是在修建堤坝时草草了事,害了西山无数的百姓! 这些百姓本就活不下去,还会害怕你爹来找他们算账?” “你骗人!”宋媚儿急着反驳道,她梗着脖子,傲慢的说道:“我父亲可是个好官,你少血口喷人了! 分明是那些刁民蓄意生事,想要为难我父亲,他们才该死!” “好官?”紫鹃扬起了嘴角,脸上对着冷然的笑意。 “一个知州每年的俸禄不过一千两,你看看你这一身衣服首饰,至少也要有个三四百两吧! 若是你爹不贪,能用半年的俸禄给你买这般华贵的衣裳首饰?”紫鹃不屑的说道,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 既然做了贪官,就不要还做出一副清廉无私的模样,平白让人觉得恶心。 “若不是你爹贪墨朝廷拨下的工事银子,西山的百姓怎么会被洪水毁了庄园? 你爹身为潭州知州不但不体恤百姓,反是派兵围了西山的村民,让他们无法下山,只能苦苦等死,这样的官难道不是狗官吗?” 紫鹃自小就长在岳家,自是三观端正,嫉恶如仇, 宋媚儿却是没有一点愧疚,反是咬着牙,傲气的说道:“那又如何?不过一些贱民,死了便死了,怪就怪在他们不会投生,与别人何干?” 紫鹃一怔,没想到宋媚儿会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一番话,看她那轻蔑讽刺的神情,紫鹃恨不得上前抽她两巴掌。 紫鹃转身便要走,宋媚儿见此立刻大声吼道:“你快放了我,否则我要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紫鹃驻足,冷冷的看着宋媚儿,笑着说道:“你少来吓唬人了,我们连锦安王府的世子和世子都绑了,还差你一个吗? 实话告诉你吧,明日你父亲若是不拿着一百万两银子来,我们便先宰了你,将你的人头给你爹娘送回去!” 紫鹃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宋媚儿小脸一白,身子软了下去,他们连世子都不怕,难道真的会杀了她吗? 另一边云曦一行人跟着岳绮梦在这个十分简陋的难民点巡视着,云曦的脸上戴着面纱,看着周围的场景,不由蹙了蹙眉。 地上撑着一些简易的棚子,只能挡雨水,但是根本就不足以御寒。 因为洪水的侵袭,这些百姓不仅房屋被冲毁,就连财物也都不见了。 好在有岳绮梦仗义出手,为这些百姓买了棉被,又支了两口锅,由她出钱买米,熬了稀粥倒是也够这些百姓暂时糊口了。 “我本是顺路经过潭州,听闻堤坝冲毁,便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可是我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是被官兵给围上了,我偷偷潜入才发现这里的秘密。” 岳绮梦不是冲动之人,她一个人根本就没有能力带着这些百姓冲下去。 下面都是手持刀剑的府兵,而这些百姓中妇孺老幼又占了一半,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 所以岳绮梦就只能偷偷开了一个口子,每隔一段时间就送粮上山。 可是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岳绮梦便只好出此下策,想着抓来御史,让他们看一看百姓的凄惨。 岳绮梦神色凝重,眼中皆是一片忧色,陆流君怔了怔,这还是那个黑心的女魔头吗? 这时有三五个小孩子跑了过来,看着岳绮梦便甜腻腻的喊到:“梦姐姐……” 岳绮梦弯下腰,将其中最小的一个小女孩抱了起来,这小女孩不过三四岁的年纪,因为在山上已经有些时日了,所以她的衣服已经很脏了,可是岳绮梦却是一点都不嫌弃。 “宝丫真乖,宝丫喜不喜欢姐姐啊?”岳绮梦满眼都是温柔的笑,本就灵动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悦。 “喜欢!宝丫最喜欢梦姐姐啦!”小女孩揽住岳绮梦的脖子,娇滴滴撒娇道。 地上的几个小孩子也都纷纷嚷着要岳绮梦抱,岳绮梦蹲下身子,任由这些小孩子她的身边挤来挤去。 岳绮梦没有半点的嫌弃,就仿佛这些小孩子就是她的亲弟弟亲妹妹。 陆流君一时望得失神,他从未见过这样灿烂肆意的笑,那笑容没有任何的规矩禁锢,只是由心而出的欢喜,仿若夏季最炙热明亮的阳光。 金陵大多的闺秀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戒尺教出来的,笑不露齿,更是让人看不透她们心中的想法。 可是眼前的岳绮梦就不然,她就像一块透明的水晶,没有任何的杂质,让人一眼便可看透。 她若是讨厌,便会直截了当的讲出来,若是喜欢,便会没有任何算计的相信。 这样的女子实在少有…… 陆流君正是失神,突然感觉有踢了他一下,他垂头一看,只见是一个七岁大的小男孩,正对他怒目而视。 陆流君十分诧然,他怎么得罪这孩子了? “梦姐姐说你欺负过她,那你就是坏人,你要是再欺负梦姐姐,我们就把你扔出去!”小男孩说的极其郑重,倒是让陆流君哭笑不得。 看着岳绮梦一脸促狭的看着他,陆流君心中暗笑,这样眦睚必报又坏心眼的女子的确少有! 到了吃饭的时辰,岳绮梦亲力亲为,紫鹃两人一人盛粥,一人盛汤,所有的百姓都对岳绮梦十分的亲热,就像在与自己的家人相处一般。 岳绮梦也不讲究那些细节,她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段洁白如玉的手臂。 她的手腕很细,手掌很小,让人很难相信这样一双手会使用那么多卑鄙的暗器。 她正一勺一勺的给排队来的百姓盛粥,她对每个人都笑的灿烂,那一口小小的贝齿是那样的白,甚至白的晃人眼球。 陆流君突然有一瞬的恍惚,头脑里竟是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来,这样纯粹绚烂的笑,便是看上一辈子也不会够…… 陆流君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得一惊,他刚才莫非是疯了? 可待看到岳绮梦那随性洒脱的音容笑貌时,陆流君突然勾了勾嘴角,也许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云曦看着锅里那白白的稀粥,还有零星菜叶的汤,蹙眉轻语道:“咱们的计划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 冷凌澈看了一眼那些排着长队的百姓,幽幽开口道:“宋青天不是傻的,未必不会传信给金陵。 咱们的做法他会信,上面的那人未必会,只怕明日不会太平了……” 陆流君看了冷凌澈一眼,这些事他也想过,不过若是宋青天真的胆敢痛下杀手,其狼子野心便路人皆知了,届时拿他归案更是简单! 只是,若事情果真如此,只怕明日便要激战一番了。 …… “秦公子,殿下可是有了打算?”宋青天微微弓着腰,面露惶恐的说道。 “哼!亏得我来了,否则你还真被冷凌澈几人给骗了!冷凌澈夫妇一个比一个狡诈,他们分别是在给你设套! 殿下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相信冷凌澈吗,你就一直装穷不就好了!”秦峰冷哼道,还好宋青天够谨慎,将冷凌澈几人在这的表现报给了他们,否则现在定让人算计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 “哼!什么被贼人所掳,冷凌澈身边的几个护卫一个比一个身手好,此次分明是在算计你! 既然他说被人所掳,我们也可说他是被贼人所杀,这样不但你可以相安无事,就连殿下也少了一个眼中钉!”秦峰冷笑说道,神色阴森冷寒。 “秦公子,那可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啊,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下官……”宋青天脸色一白,若是冷凌澈在潭州的地界上出事,锦安王可会放过他? “你怕什么!锦安王又不是就这么一个儿子,更何况这个儿子还并不得他的心意。 若是他死了,世子之位自会换人,到时候你非但无罪,还会是大功臣,泼天富贵指日可待!” 秦峰笑着说道,宋青天被劝动了,却还是心有忧虑的说道:“可是下官的女儿还在他们手中……” “到时候自会尽量去救她,不过我要提醒宋大人一句,女儿以后还会有,但是有时候机会可就只有一次!” 秦峰冷笑说道,宋青天脸色一凝,半晌之后才躬身行礼道:“一切皆听从秦公子安排!” “哈哈!好!宋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以后殿下绝对忘不了大人的好!” …… 西山山腰上亮着点点火光,百信们都是一家人缩成一团彼此取暖。 这些百姓都是山脚下的村民,可当潭州决堤时,他们却被赶到了山上自生自灭。 岳绮梦照理巡视一圈,见一切安好,准备折回休息,转身却是看见陆流君正在篝火旁。 橘色的火焰为他湖蓝色的衣衫镀了一层跳跃的橘色,黑夜虽是模糊了他的容貌,却依然掩不住他的俊美秀逸。 “呦!这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陆公子吗?”岳绮梦没好气的说道,她是个爱憎分明人,喜欢或是讨厌都是第一眼的事。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呢?”陆流君开口问道,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金陵的贵女们可以说得上衣食无忧,就算有所忧虑,也不过是伤春悲秋,或是担忧自己未来的夫君婚事,几乎没有人会关心百姓和朝堂。 “为什么?”岳绮梦皱了一下眉,耸肩道:“这种事需要理由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对江湖儿女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啊!” 见陆流君还在犹疑的看着她,岳绮梦也不得不承认陆流君是美男,便算是有耐心的说道:“我爹爹与我说过,每个人的能力和责任都是相对的。 若是一个人有能力,却无责任,便是米虫,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我觉得这些事是我力所能及,何乐不为呢?” 陆流君怔了一下,岳绮梦做这件事没有任何的理由,不过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有能力来做。 陆流君觉得眼前的娇小女子虽是有时说话难听了一些,但却是真的豁达。 想他们这些男子,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每个人都说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可是真正做到的又有谁? 还不是为了光耀门楣,受人敬仰! 陆流君竟是对岳绮梦生出了一丝敬意,不为所图的人真的太少了! “岳姑娘心境开阔,在下不及,甘拜下风!”陆流君拱手行了一礼,姿容蹁跹,犹如一枝翠竹。 岳绮梦挑了挑眉,她一直以为这人是个眼高于顶的傲慢公子,没想到还挺有风度的! 岳绮梦正想说话,山下突然有了响动,只见有一支响箭划过天际,照亮了他们头顶的上空。 “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暗哨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下面一定是出事了!”岳绮梦抽出长鞭,目光幽深凝结。 陆流君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眉紧蹙,不觉心中微软,开口道:“世子也早有谋划,你不必担心……” 岳绮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却还是开口道:“那朱宏和宋媚儿要看管好,我先下去看看!” 岳绮梦说完便施展轻功,朝着山下轻跃而去。 当岳绮梦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发现玄宫和玄角早已经守在下面了,便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是宋青天带兵来的,看样子应是潭州的守城军,有三千人左右!”玄宫正色道,看起来也有些担忧。 他们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打得过三千的士兵,看来这次还真会是一番苦战了! “可恶!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在乎了吗?”岳绮梦还是低估了宋青天的冷心,他这般明目张胆的攻上来,难道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吗? “这种狗官会在乎谁?一会儿先要了他的狗命!”玄角已是蓄势待发。 岳绮梦咬了咬牙,还是决心一试,便对身旁的紫鹃说道:“你将宋媚儿带过来,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见死不救的父亲!” 岳绮梦是家里的宝贝,父亲对她是有求必应,若是她有危险,父亲便是不要性命也一定会来救她! “没用的,这种狗官本就丧尽天良,哪里还有人性!”玄角觉得这就是多此一举,还不如直接上前杀个痛快。 宋媚儿很快就被带来了,岳绮梦接过紫鹃递来的匕首,横在了宋媚儿的脖颈上,威胁说道:“让你父亲退兵,否则我便杀了你!” 岳绮梦轻轻的划破了宋媚儿脖子上的皮肤,宋媚儿立刻被吓傻了,即便没有看见宋青天还是大声哭喊道:“父亲!我是媚儿啊,您快救救我,她们要杀了我啊……” ------题外话------ 好基友新文,请大家帮让收藏呦 大奇新文古言重生,温馨宠文~欢迎收藏~欢迎跳坑~ 《江山策:妖孽成双》 【前世】 楚千凝有两件事最后悔: 一是遇人不淑,错许芳心,一朝青丝如霜, 二是家仇未报,心有不甘,最终泣泪成血; 【今生】 楚千凝有两件事最纠结: 一是她有报恩之心,却始终寻不到恩人, 二是她一心想在报仇之后遁入空门,可那人却执意将她拖进红尘…… 她活了两世,好不容易爬出了一个坑,结果又掉进了另外一个坑。 不过,后来的坑里有挖坑的人陪着她。 * 最初他保护她,是源于一份执念,没想到念着念着,就着了魔; 最初她接近他,是为了报答恩情,没想到报着报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后来楚千凝才明白, 她对他相思入骨,他对她执念已深; 唯他可解她心忧,独她可散他情愁……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反差!不萌! 宋青天听到了女儿的喊叫声,面露不忍,高声开口道:“大胆逆贼,速速放了我的女儿来,我还会考虑饶你们一条狗命,否则我必要踏平了这座山!” 岳绮梦的手微微用力,宋媚儿立刻吓得哇哇哭了起来,“父亲,救救女儿啊,女儿不想死! 父亲你快撤兵吧,不然他们会杀了女儿的,父亲……” 宋媚儿自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此时脖颈上那冰冷的触感,还有那皮肤划破的疼痛都让宋媚儿觉得难以承受。 她见宋青天没有回应,哭的更加凶了起来,“父亲救救我!媚儿还不想死,父亲……” 宋青天脸色晦暗,他的心在做着剧烈的斗争,一边是他的女儿,一边是他的前途富贵…… 秦峰就在宋青天身旁,见他犹豫不决,抬头看向了宋媚儿的方向,便转身与身边的人低语了两句。 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每个士兵手里都举着火把,可是非但没有让宋媚儿看得清楚,反是让她模糊了眼睛,看不见她父亲所在的方向。 “父亲,媚儿在这呢,您快退兵吧,不然他们会杀了媚儿的!”宋媚儿的眼泪滚滚落下,她现在好后悔,她不该出门来温玉山,否则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她怕,她真的好怕,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没有嫁人生子,她还不想死…… 宋媚儿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再哭求一番,可她只隐隐听到有空气撕裂的声音,下一瞬她便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那痛要比脖颈上的伤痛剧烈十倍百倍,可她却连一句话都没能喊出来。 “宋青天,你疯了,你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肯放过!” 宋媚儿的耳边传来了女子的惊呼声,宋媚儿伸手握住了自己胸口上的利箭,只觉得那里寒凉一片。 她的父亲不要她了吗? 为什么…… 他明明最疼她的,他怎么会狠得下心…… 岳绮梦立刻蹲下了身子,以防再有利箭射来,看着倒在自己脚下死不瞑目的宋媚儿,岳绮梦狠狠的咬了咬牙齿。 宋媚儿没有看见宋青天,可宋青天却是看见了宋媚儿,他清楚的看见宋媚儿是如何泣泪涟涟的求他,更清楚的看见她是如何被利箭贯穿胸口,如何不甘的倒下。 “谁干的!谁!”宋青天的心仿佛也被射了一箭般的疼,那是他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是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儿,可她今日竟是在他眼前这般凄惨的死去。 “我做的!”秦峰走了过去,面对宋青天的怒目而视,心里颇为不屑。 “依我看那人分明就不是你的女儿,否则他们何必涂花了她的脸,为的不就是想要蒙蔽你吗? 大人的女儿定然与你一样是个识大体的,如何会说出让你撤兵的话来。 我不过是担心你会被他们蒙蔽了双眼,这才帮您一把!” 秦峰轻描淡写的说道,宋青天气得浑身发颤,秦峰也不在意,只拍了拍宋青天的肩膀,沉声警告道:“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若是敢中途退缩,小心殿下要了你全家的性命!” 宋青天身子一软,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他没想过要用女儿的命来换他的仕途,可是如今女儿都已经死了,他没有选择了! “准备攻山!一个!不留!”宋青天咬牙怒吼道,那一双充血的眼睛在火把的映衬下更显诡异的红。 “上吧,能拖一刻是一刻!”玄宫抽出了腰间的利剑,纵身便跃了上去。 唯有岳绮梦蹲在地上,看着胸前鲜血如注,死不瞑目的宋媚儿,心中思绪万千。 是她害了宋媚儿,纵使宋媚儿是贪官的家眷,可她罪不至死,如今却…… 岳绮梦伸手覆在了宋媚儿的眼睛上,语气悲怆的喃喃道:“今生算你为你父亲偿罪,来世愿你投生个清白的人家,黄泉路上走好!” 让岳绮梦抬起手掌时,宋媚儿的双眼已经闭上了,岳绮梦收起了长鞭,而是少见了用了利剑。 看来今日注定要杀生了…… 此时冷凌澈正在陪在云曦的身边,经过上次冷凌淮的事情后,冷凌澈再也无法放任云曦一人,不管是谁保护她,他都无法放心,还是由他来护着才最安心。 喜华几人去外面将所有的百姓聚在一起,让他们好生待在山腰上,不得挪动一步。 他们虽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听从了喜华她们的安排,没有一个人生事。 陆流君走进了冷凌澈的帐篷,蹙眉问道:“世子觉得他们还需坚持多长时间?” “多则半个时辰!”冷凌澈淡淡开口,神色依然平静如初。 陆流君其实很想提议让冷凌澈与他下山迎敌,可他看了云曦一眼,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如今局势不明,若是留云曦一人在此更是不妥。 “我先下山,能多守一时是一时!”陆流君正准备下山,却被冷凌澈唤出了。 “你一人能坚持多久?”语气没有嘲讽,但却是实情。 陆流君的身手虽是不错,但终究是不如玄宫几人的。 如今就连玄宫他们都无法守住,更何况是他了! 冷凌澈起身走到账外,低声唤了一声:“玄徵!” 过了一会儿玄徵才小跑过来,气息微喘,在昏暗的夜色下的都能看见玄徵那清秀的姿容。 “主子!”玄徵轻轻的唤了一声,他一直低着头,便是面对冷凌澈和陆流君两个男人也会不好意思。 “带他去吧!”冷凌澈清清淡淡的开口道,陆流君却是诧然的看着冷凌澈,见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便侧眸去看云曦。 云曦也是一脸怔然,玄徵又腼腆又胆小,让他下山岂不是危险? 玄徵也偷偷抬头看着冷凌澈,还委屈的撇了撇嘴,一看便是不想下山。 冷凌澈却是不予理会,只斜睨了玄徵一眼,意思是再清楚不过。 玄徵又委屈巴巴的看了云曦一眼,云曦动了动嘴角,想开口劝慰,可又觉得冷凌澈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便抿了抿嘴角,有些愧疚的避开了眼神。 冷凌澈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酒囊,递给了陆流君,开口道:“你将这个酒囊给玄宫他们任何一人都可以,他们知道该如何做!” 陆流君虽是将信将疑,但也相信冷凌澈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开玩笑,便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拉着玄徵,朝着山下走去。 玄徵频频回头,那小眼神看起来委屈又可怜,云曦忍不住开口道:“夫君,玄徵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冷凌澈挑唇笑笑,开口道:“玄徵能入玄字卫队,难道曦儿以为凭的只是他的医术吗?” “难道玄徵他会武?”云曦惊诧,可即便玄徵会武,他往日里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就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他可会杀人? “且看着,再过半个时辰,玄羽就能赶回来了……”冷凌澈开口道,察觉山上的秋风有些寒凉,便连忙拥着云曦回了帐内。 此时玄宫几人已经感到疲惫了,就算是这三千人身手不怎么样,可是也敌不过他们轮流上来啊! 更何况那些弓箭手时不时就干扰一下,更是耗费他们的精力和体力。 “靠!老子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玄羽,现在真希望这个家伙早点回来!”玄角一剑划断一个侍卫的喉咙,一边不耐烦的说道。 玄宫只皱着眉,没有说话,但是他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也是为现在的情况感到担忧。 所幸潭州不是边城,没有那么多的守城军,否则还真是麻烦了。 “你们怎么样,还能坚持住吗?”陆流君立刻加入战斗,开口询问道。 玄角瞥到了一旁的玄徵,惊呼道:“你带他来做什么,这不是添乱吗?” 陆流君也不明白,随手将酒囊给了玄角,开口道:“世子让我交给你们,说你们一看就明白该如何做了!” “我靠!不会吧!主子是疯了吧!”玄角脸色一变,仿佛这将会是极其惊恐的事情,看得陆流君更是惊诧。 玄宫侧眸瞥了一眼,虽是未语,便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肃然。 “到底要怎么做?”陆流君看着山下要攻上来的守城军,急切的问道。 玄角看了一眼正缩成一团的玄徵,狠狠咬了咬牙,一把抢过了陆流君手中的酒囊,大步走到了玄徵的身边。 玄徵抱着肩膀,用力的摇着头,一双眼睛满是恳求和可怜,“我不要……我不要……” “你当我想啊!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玄角打开了酒囊,正想给玄徵灌下,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停。 玄角抿抿嘴,突然扯起一抹笑来,讨好的看着玄徵,开口道:“玄徵啊,咱们可是好兄弟,我平日里虽是与你玩闹,但我也是最关心你的了,你一定要记住我这一番话啊!” 玄徵的眼中只有茫然和无助,玄角一咬牙,掐着玄徵的下巴就将所有的酒全都灌了进去。 玄徵拼命的挣扎着,可他的力气不如玄角,挣扎也是无用,最后只趴在地上干呕着,好像要将入腹的酒水吐出来一般。 可这一切只是徒劳,渐渐的,仿佛是起了酒劲,玄徵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陆流君踹倒一个守城军,却正好看见了这么一幕,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容许,他真想回到上山质问冷凌澈一番。 这是在玩什么? 玄徵睡着了对整件事有帮助吗? 陆流君来不及腹诽,只全心的投入到眼前的战斗中。 秦峰看了一眼战况,显得有些不耐烦,立刻吩咐身边的弓箭手道:“准备火油,放火烧山!我就不信烧不死他们!” 陆流君大惊,冷凌澈两人还在山上,上面还有一众百姓,秋季草木干燥,若是真的放火烧山,只怕…… 陆流君正是担忧着,突然眼角的余光晃过了一道身影,因着速度太快,竟是只留了一道残影。 接着便听到守城军中传来了惨叫声,整齐的队列的竟是瞬间乱了起来。 原是有人突然跃进了弓箭手的队列,未等对方反应过来,这人竟是迅速展开了疯狂的杀戮。 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却是让他更加的兴奋,他高高的扬起嘴角,笑的诡异而可怖,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竟似在品味美酒一般。 而露出这种残酷笑意的人竟是一向温柔腼腆,动不动就会脸红的玄徵! 可明明是一样的容颜,此时的玄徵却是长眉上扬,眼睛微眯,嘴角轻轻勾起,在满脸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正如那句佛语,花开两面,一面为佛,一面为魔。 而此时玄徵就如同坠入了魔道,再无往日半点温和,猩红的眼中只有杀戮,只有鲜血。 滚烫的血和惨绝的叫声,只会让他更加的兴奋,他就像不知疲惫的杀人工具,以此为悦,乐此不疲。 陆流君突然明白为何玄角和玄宫如临大敌,因为这样的玄徵比那三千守城军还要危险。 杀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自保护,可对玄徵来说却是一种快乐。 玄徵的身手极其敏捷,甚至超越了正常人的极限,他双手持刀,毫不眨眼,几乎每一刀都有一个亡魂丧命。 渐渐的,守城军的军心开始摇摆不定了,他们在面对敌人时可以英勇无畏,可是眼前的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个怪物,是个魔鬼! “不许退缩!继续冲!把箭抬起来,给我放火烧山!”秦峰见守城军竟是要退缩,顿时便怒了,拔过身边侍卫的刀便大声吼道。 他的叫声似是吵到了玄徵,玄徵一边继续手上的杀戮,一边侧眸看着秦峰,那冷戾可怕的眼神让秦峰吓得不由后退几步。 玄徵却是邪佞的勾唇一笑,左边的唇角扬的更高,脸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让人见之便觉毛骨悚然。 玄徵突然放弃了手上的杀戮,似乎秦峰更合他的心意。 玄徵纵身一跃,竟是直接跳到了秦峰的眼前,随手便砍死了两个碍事的侍卫,玄徵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刀,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 “玄徵!不要!留他还有用!”陆流君开口唤道,秦峰和宋青天是重要的人证,若是他们死了,便没有可能扳倒那个人了! 玄徵偏了偏头,很是不满的望着陆流君,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竟是挥刀砍断了秦峰的手臂。 “啊!”殷红滚热的血喷洒出来,秦峰的悲鸣声更是带着刺人耳膜的穿透力。 宋青天就在秦峰的身旁,他毫无预兆的被溅了一脸的鲜血,他想尖叫出声,但是秦峰那撕裂喉咙般的吼叫声让宋青天生生忍住了。 他不停的哆嗦着,七尺男儿快要缩成了一团没有形状的烂泥。 有一个胆大的弓箭手趁机射了玄徵一箭,可是他因为恐惧,手抖了抖,并没有伤及要害,而是刺进了玄徵的肩膀。 可玄徵只垂头看着肩膀的利箭,不但没有皱一下眉,反而还扬起了嘴角。 他一把拔出了利箭,鲜血涌出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他朝那弓箭手笑了一下,直直将手中的箭矢扔了出去。 那箭仿佛是弯弓射出,竟是直接刺入了那名弓箭手的眉心,可怖的让人瞠目结舌。 就连见惯江湖高手的岳绮梦都皱起了眉,若是江湖上有人这般厉害,只怕整个江湖都会卷起腥风血雨。 突然山下出现一片光亮,又传来了马蹄哒哒的声响,那整齐的脚步声仿佛将小小的西山都震得晃了晃。 玄角露出了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欢快的说道:“是玄羽回来了,他从蕲州调兵回来了!” 陆流君等人也都放下了心,可是玄角的叫声却是吸引了玄徵的注意。 玄徵闻声望了过去,脸上阴狠的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憎恶,他跃身而进,玄角吓得脸色一白,颤抖着声音喊道:“玄徵,你要干什么!” ------题外话------ 大奇新文~古言重生,温馨宠文~欢迎收藏~欢迎跳坑~ 《江山策:妖孽成双》 【前世】 楚千凝有两件事最后悔: 一是遇人不淑,错许芳心,一朝青丝如霜, 二是家仇未报,心有不甘,最终泣泪成血; 【今生】 楚千凝有两件事最纠结: 一是她有报恩之心,却始终寻不到恩人, 二是她一心想在报仇之后遁入空门,可那人却执意将她拖进红尘…… 她活了两世,好不容易爬出了一个坑,结果又掉进了另外一个坑。 不过,后来的坑里有挖坑的人陪着她。 * 最初他保护她,是源于一份执念,没想到念着念着,就着了魔; 最初她接近他,是为了报答恩情,没想到报着报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后来楚千凝才明白, 她对他相思入骨,他对她执念已深; 唯他可解她心忧,独她可散他情愁……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身世 如果说玄徵杀那些人是因为乐趣,那此时玄徵来找玄角便完全是为了泄愤! 玄角平日里最喜欢欺负玄徵,玄徵脾气好,为人又和善,只会被玄角欺负的眼泪汪汪,看起来委屈又无辜。 可今日玄徵的眼神变了,那一双本是盈盈含泪的眼变得锐利而又阴森,在看着玄角时,就如同看着一个濒死的猎物。 玄徵挥剑便砍,玄角用手中的剑身一挡,两把剑碰撞发出了刺耳的铮鸣声。 两把剑皆是剧烈的颤动着,玄角的手抖了抖,就连膝盖都微微弯曲了一瞬。 玄角咬了咬牙,承受住了玄徵这一次的攻击。 可玄角不敢轻敌,因为仅仅这一下,他的手腕便被震得疼痛无比,若是再来一次,只怕他就要承受不住了。 陆流君和岳绮梦都怔愣的看着玄徵,他们突然察觉到到底哪里不对了! 玄徵自清醒以后,不仅是武力增强了,更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这绝对不是玄徵,一个人就算是喝醉了也不会变得面目全非,这更像是藏在玄徵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没有感情,没有理智,只想要杀戮和鲜血! 玄角后退两步,心里是悔不当初,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这样的玄徵呢,若是早知如此,他往日里一定会好好对玄徵! 玄徵见他挡了下来,眉峰一锁,手腕一转,便又是一剑。 玄角挥剑挡住,玄徵却是抬腿一脚,直接踢在了玄角的心口处,将他踢飞了数米之外。 玄角捂着自己的心口费力的坐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白,突然面色一凝,竟是吐出了一口血来。 玄角欲哭无泪,他往日里只是喜欢讨些嘴上的便宜,可从来没有动手欺负过玄徵啊,结果这玄徵却正好相反,平日里一句话都不说,一出手就想要他的命! 玄徵持剑要上,玄宫立刻站在了玄徵的身前,开口喊道:“玄徵!清醒一点!我们已经杀光了敌人,现在都是自己人啊!” 玄徵却是微微扬起嘴角,一剑便劈了过去,玄宫堪堪挡住,没过几招便也挂了彩。 玄宫已是使尽了全力,可奈何玄徵出手太过狠辣,招招致命,难道他们今日没死在宋青天的手上,却都要成了玄徵剑下的冤魂? 玄徵一剑挑开了玄宫手中的剑,玄宫脸色一白,心道不好! 玄徵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残酷的笑,他纵身一跃,便挥剑朝玄宫砍去,就在玄宫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突然玄宫的耳边划过一道箭响! 玄徵眼睛一眯,立刻将剑身横在自己的胸前,那利箭破空而来,带着万钧之力,正射在玄徵心口的剑身上。 箭尖与利刃相碰,并未立刻停下,竟是还在银色的剑身上不停的旋转。 玄徵后退数步,用尽了气力方才打落了这支箭矢。 玄徵周身戾气暴增,他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在昏暗的夜色下依然晃人眼目。 那一身白衣猎猎而舞,他手持弓箭,还保持着挽弓的姿势,犹如一个远古的战神。 玄徵咬咬牙齿,挪了挪脚步,竟是倏然射出,犹如出弓的弩箭,一身雷霆之势。 玄角艰难的爬了起来,虽然他的心口疼的要命,但是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画面,他绝对不能错过。 他们早就议论过,到底是发疯的玄徵厉害,还是主子更厉害,没想到今日竟是能见到这等盛况! 然后玄徵还未等冲到冷凌澈身前,便“砰”的一声倒下了! 玄角看得瞠目结舌,难道是玄徵是被主子的美貌折服了? 冷凌澈随手扔掉弓箭,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扫了玄角和玄宫一眼,冷淡道:“无用!” 两人都觉得委屈,玄徵简直就是个疯子,他们哪里打得过。 看着晕倒在地的玄徵,陆流君不明所以,担忧的问道:“玄徵没事吧?” “无事,不过迷药而已……” 冷凌澈说的淡若清风,陆流君却是听的嘴角轻抽,他该说冷凌澈算无遗算,还是该说他无耻呢? 他居然在酒里给玄徵下了迷药,这样只等时辰一到,玄徵便可晕了过去,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动手。 陆流君突然想到了什么,复又开口问道:“那世子所说的半个时辰,是不是也算上了玄徵发狂的时辰?” 冷凌澈点点头,侧眸又眯了玄宫两人一眼,所以他才说他们无用,竟是连一个玄徵都拖不住。 玄羽带着蕲州的守城军赶来,蕲州与潭州不同,蕲州地广多山,是楚国的一个重要屏障。 潭州不过是三千守城军,蕲州却是有整整三万,而且蕲州将领顾南曾在锦安王麾下任职,深得锦安王的信任。 这次冷凌澈带来了锦安王的令信,顾南知道冷凌澈有难,立刻率军赶来。 蕲州军队一到,潭州这些兵便算不得什么了,再加上刚才被玄徵所伤所吓,都老老实实认罪伏法了。 宋青天的脸已经没有人色了,任由士兵将他捆了,秦峰就惨了一些,此时断了一条胳膊,已是气息奄奄。 冷凌澈命人救助秦峰,秦峰活着可比死了有用的多。 陆流君走到秦峰身边,诧然道:“这不是宁平侯府的秦峰吗?原来是他……” 最后一句话陆流君没有挑明,旁人也没有听出什么门道,只以为他说的就是秦峰。 可事实上,秦峰是宁平侯府的人,能让宁平侯府派一个嫡亲公子来处理此事,自是为了保全上面的二皇子! “没想到他们为了一己之私,竟是草菅人命,着实可恶!”陆流君沉声说道,眸色幽深。 他现在还只是个皇子就如此无视百姓,若是他真的当上了帝王,只怕也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 岳绮梦见陆流君神色晦暗,满眼的痛惜之色,便走到陆流君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开口道:“力之所及方可为,有些事不是你能做到的!” 岳绮梦虽是纯真却不傻,她还有没有天真到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事在人为。 陆流君侧眸看她,只看见一双璀璨的眸在橘色火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灵动绝美。 在蕲州军的帮衬下,山上的百姓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有些人甚至抹起了眼泪,他们还以为这个坎过不去了,没想到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朱宏看见军队,高兴的不行,只以为是宋青天来救他了,一看见岳绮梦便大声喊道:“就是这个小贱人,你们快抓了她,大爷要弄死她!” “啪”的一个响亮的耳光,一个虎背熊腰的士兵抓着朱宏的衣襟便将他提了起来,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你老实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士兵是个老实人,在上山的路上隐隐听到了这里的事,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最恨当官的欺压百姓,一听这朱宏就是潭州知州的侄子,直接赏了他一巴掌。 朱宏被打的一愣,但见岳绮梦双手环胸,正一脸得意的看着他,朱宏喃喃道:“你们怎么敢打我,我姑父可是……” “你姑父刺杀世子,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岳绮梦幸灾乐祸的说道,毫不怜惜的在朱宏的心上踩了一脚。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朱宏的气焰一下子就没了,颓废的自言自语道。 岳绮梦冷哼一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些个小人恶人,一个也别想跑。 岳绮梦察觉到身后的声响,转身望去,只见竟是陆流君向她走来,两人一起杀过敌,也算是患难之交,岳绮梦便也将之前的不愉快都忘了。 “你……”陆流君思索着如何开口,想了想才说道:“这件是已算尘埃落定,你可有何打算?” “我要亲眼看到宋青天他们受到惩罚才行!这样的狗官就该砍了!”岳绮梦说话还是那般的直率,可陆流君却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他们毕竟是朝廷命官,即便世子查明了此事,也终究是要回到金陵才能判他们的罪,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金陵看看!”陆流君趁机说道。 “可是……可是我在金陵也没有认识的人啊,再说金陵也不好玩,管的肯定很严!”岳绮梦是江湖人,江湖的规矩便是远离皇城。 “你和世子妃不是很熟吗?世子妃是个良善的女子,她定会乐得让你去的!”这些说辞陆流君信手拈来,岳绮梦果然动了念头。 “而且金陵也并非枯燥乏味的,江湖中人不就是要四处游走吗,也许金陵的见闻对你以后行走江湖也大有益处呢?”陆流君自己尚未注意,他现在与拐骗小孩的人贩子没有什么区别! “嗯……那我先去问问曦姐姐吧,她若是方便让我去,我便跟你们去玩玩!”父亲与她说过,天下之大,处处是江湖,她去见见世面也好,以后也可以和哥哥吹嘘一番了! 陆流君扬唇一笑,便不再多话,心里却是有了自己的盘算。 云曦看着昏睡的玄徵被抬了回来,他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是血迹,不由捂嘴惊道:“玄徵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无事,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血……”玄徵清醒时的确很柔弱,但他一旦沾染了酒,就会变得无敌而可怕。 “你别担心,我已经安排了军医给他,他只是中了迷药昏睡了过去。”冷凌澈不想让云曦担心,便开口解释道。 云曦点点头,可对玄徵却是更加的怜悯。 冷凌澈已经与云曦讲了玄徵的身世,原来玄徵的师父便是当年名震天下的第一神医,云曦手里那让夏宫所有人眼馋的息养丸便是玄徵的师父随手做的。 可这位第一神医医术虽高,但是医德却不怎么样。 他有野心,竟是想要创造出一支无敌的死士,而第一个试验品便是他的弟子玄徵。 玄徵当时还是个小孩子,没有察觉到师父的野心,竟是被他师父泡在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琉璃罐中,罐子里装的则是调制好的药酒。 琉璃罐子只在最上面留了小孔,水面也只够玄徵伸出鼻子呼吸。 第一神医则是用了大量的药剂,有防止人身体腐烂的,有能够硬化皮肤的,还有让人神志不清的…… 玄徵整日整夜被泡在药酒里,即便偶尔因为要更换药酒而放他出来,也会将他绑在床上,不停的给他喂各种有毒的药剂。 玄徵不知经历了多少这种暗无天日的时间,他被那些毒药折磨的生不如死,可偏偏第一神医用药极其小心,每种毒药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让它们得以在玄徵的体内达成了一种莫名的平衡…… 至于玄徵是如何发狂的,冷凌澈并不知晓,他遇见玄徵时他们还都是一个孩子,玄徵赤裸着身体,而他的身上则是被鲜血染红。 第一神医被他撕的七零八落的,他的眼神空洞而凶狠,他朝冷凌澈一步步走去,却也如今日一般砰然倒地。 冷凌澈对他很有兴趣,便将他捡回了王府,可是当玄徵清醒后却变得胆小而又敏感,说两句话都会脸红。 冷凌澈只觉诧异,以为这一切都是玄徵装出来的,可他又不相信一个人会装的如此完美,没有丝毫的破绽。 玄徵很得王妃的喜欢,便留他在冷凌澈身边,可冷凌澈却一直记得他与玄徵第一次见面的样子,这个疑惑便一直存在了他的心底。 直到有一次,玄徵不小心喝了一口酒,便整个人兽性大发,玄宫几个人合力才压制了他,好在玄徵那时候年纪小,身子又弱,否则那次便惹了祸事。 自此冷凌澈便知道了玄徵身上的秘密,或许是因为他一直被泡在药酒里,所以酒便是他性格逆转的导火索,从此以后再无人敢让玄徵接近酒水! 云曦听闻之后只觉的心痛,当年玄徵还只是一个孩子,却是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 想来玄徵如今胆小怕生,也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不论是清醒的玄徵还是酒后的玄徵,其实都不完整的,一个没有自信,一个没有理智,不知道玄徵以后能否恢复如初…… 外面的事已经和玄宫几人没有关系了,玄羽看着挂彩的玄宫和玄角,不由嗤笑道:“真是没用,一个个的被打成这副模样!” “你少在那说风凉话,有本事你来试试!”玄角呸了一口,却是扯动了自己的伤处,不由疼的龇牙咧嘴的。 “谁让你平时嘴贱,若不是主子出来的及时,以后我们还得另找两个人凑成五人组!”玄羽毫不掩饰的嘲讽笑道,玄角顾及身上的伤口,懒得与他纷争,只气得哼哼。 玄徵动了动,玄角如临大敌,却只见玄徵睁开眼睛后,眼中是一片清澈的水汽,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徵一动,撕到了肩上的伤口,眼中的水汽盈盈一动,仿佛要哭出来一般,“疼……” 玄羽立刻劝慰道:“没事没事,受了点皮外伤,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玄徵自己就是个神医,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抬头看着玄羽,一副眼泪欲落的模样,“箭伤!我杀人了?” “嗯……杀了几个坏人,但那些坏人都是要杀主子的,你杀他们没有错的!”玄徵这副模样让任何人都不忍心伤害,玄羽便只能说些善意的谎言。 其实他何止杀了几人,少则也有上百了! 玄徵又看了玄宫和玄角一眼,眼里满是愧疚,声音哽咽道:“是我做的,对不对?” 玄徵这副模样让玄宫和玄角都不忍心了,便都纷纷开口劝慰他。 玄徵却是微微抽泣,难掩愧疚后悔的看着玄宫,小声说道:“玄宫,对不起……” 玄宫又连忙安抚了一遍,玄角坐直了身子等着玄徵与他道歉,可玄徵却是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玄角:“……”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人针对了呢? ------题外话------ 大奇新文~古言重生,温馨宠文~欢迎收藏~欢迎跳坑~ 《江山策:妖孽成双》 【前世】 楚千凝有两件事最后悔: 一是遇人不淑,错许芳心,一朝青丝如霜, 二是家仇未报,心有不甘,最终泣泪成血; 【今生】 楚千凝有两件事最纠结: 一是她有报恩之心,却始终寻不到恩人, 二是她一心想在报仇之后遁入空门,可那人却执意将她拖进红尘…… 她活了两世,好不容易爬出了一个坑,结果又掉进了另外一个坑。 不过,后来的坑里有挖坑的人陪着她。 * 最初他保护她,是源于一份执念,没想到念着念着,就着了魔; 最初她接近他,是为了报答恩情,没想到报着报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后来楚千凝才明白, 她对他相思入骨,他对她执念已深; 唯他可解她心忧,独她可散他情愁……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调情 宋青天几人都被带了回去,冷凌澈他们未到潭州城便传遍了消息。 说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奉圣命来调查潭州堤坝被毁一事,听闻宋青天为了掩饰罪行,竟是将附近受难的百姓全都囚禁在了西山上。 世子听闻便率人去查,没想到宋青天胆大包天,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竟是率潭州守城军杀上西山,要将世子和世子妃一并杀害。 好在世子英明,事先派人去蕲州找了援军,这才化险为夷。 百姓听闻之后纷纷痛骂宋青天狼子野心,不顾百姓死活,还敢杀害朝廷派来的世子,却都对冷凌澈赞不绝口,都说冷凌澈不但心怀百姓,更是睿智无双。 云曦抿嘴一乐,挑眉看着冷凌澈,轻笑道:“夫君这次赢得漂亮,城中百姓可都对你敬仰万分呢!”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嘴角一挑,轻声道:“那是他们不知道为夫有个得力的贤内助,不过得妻如此,的确是要依赖于我的睿智……” 两人相视一笑,马车停到了宋府,冷凌澈早就派人将宋府封了,里面的人谁也别想跑。 院中的仆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宋夫人大闹过一番,一直辱骂冷凌澈和云曦狼心狗肺,他们以礼相待,冷凌澈两人却是恩将仇报。 两人谁都没有在意,他们招待的银钱是潭州百姓的,他们吃穿用度也都是潭州百姓的,若说有恩,那他们享受的也是潭州百姓的恩德! 冷凌澈只命人将宋夫人看得更牢一些只草草用了些饭菜,又细心嘱咐云曦多加休息,便起身去府衙审理此事。 云曦安心的躺在软榻上,这几日她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幸好这个孩子是个省心的,没有让她难受半分。 此时用过了膳食,云曦便躺在软榻上轻眠起来。 云曦大约睡了小半天,醒来后只觉得浑身舒畅,云曦暗笑自己果然还是个贪图享受的,真是做不到岳绮梦那样整日风餐露宿。 见云曦醒了,喜华捧来一杯温水,开口笑道:“岳姑娘来了好几次呢,见世子妃一直睡着,便回去了!” “她可说有什么事?”云曦滋润了一下有些干的喉咙,开口问道。 喜华摇了摇头,见云曦已经清醒了,便开口道:“不如奴婢去唤岳小姐吧!” 云曦点点头,喜华便蹦跳着离开了,不一会儿便只听轻盈欢快的脚步声传来,岳绮梦扒在内间的门框上,倾出身子偷偷看着云曦,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笑眯眯的说道:“曦姐姐,我进来喽!” “快进来吧,你客气什么……”云曦招手让岳绮梦过来,岳绮梦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云曦的床榻上。 岳绮梦不是那种会绕弯子的人,便直接说明了来意,“曦姐姐,我想跟你们去金陵玩两天,我想看着宋青天这个狗官被判刑!” “岳姑娘……” 云曦未等说完,岳绮梦皱眉开口道:“曦姐姐还与我这般生疏,你就唤我绮梦不好吗?” 云曦失笑,点点头,柔声道:“绮梦你想去金陵玩?” 岳绮梦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别看我年纪不大,但是这么多年我也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就是金陵还没来过! 我父亲说金陵是天子脚下,城内都是些王公贵胄,规矩多,关系也复杂,我若是哪天手痒把人打了,也是个麻烦事!” 云曦轻笑出声,只觉得岳掌门很有先见之明。 “自是可以!只不过王府规矩严,你又是个大姑娘,只怕不能住我的院子,你若是不嫌弃住客院可好?” “那有什么啊?我闯荡江湖的时候,还住过树上呢!”岳绮梦不是娇柔的性子,再说住客院本就是正常的。 岳绮梦转了转眼睛,复又说道:“曦姐姐,不如你和我讲讲王府的事吧,让我知道哪些是与你好的,我本就很麻烦你了,不能给你惹祸啊!” 云曦轻笑出声,看着岳绮梦逗趣道:“我听你这意思怎么好像要拆了王府的样子?” 岳绮梦不好意思的娇笑起来,挠挠头说道:“我没什么能帮姐姐的,但是谁若是对姐姐不好,我可以帮姐姐出气啊!” 岳绮梦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云曦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开口说道:“我在金陵有个妹妹,我觉得你们两个一定会志趣相投!” “真的吗?她也是江湖上的?”岳绮梦眼睛一亮,开口问道。 “这倒不是,她是公主,是世子的堂妹……” 岳绮梦闻后竟是有些失望,抿嘴说道:“公主什么的一定可娇气了,我不擅长和这样的女孩子交往……” 喜华忍不住乐出声来,促狭说道:“岳小姐说话真是有趣,我家世子妃岂不是更娇弱?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也没见你嫌弃啊!” “曦姐姐漂亮啊,漂亮的女人不需要会武功!”岳绮梦郑重的说道,引得屋内的人都是一笑。 岳绮梦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也不知道世子审的顺不顺利,真希望能尽快揭露宋青天的罪行!” “放心吧!不会很久的!”云曦语气笃定,笑容更是带着具有荣焉的骄傲。 …… 潭州就是一锅臭汤,大大小小的官吏就没有一个清白的,但凡曾经有些个心思端正的,不是被贬便是被杀。 此事毕竟涉及二皇子,冷凌澈便连夜唤来了附近几个地方的官员,共同审理此事。 朱宏是个外强中干的,打了几板子便将自己是如何强抢民女,夺人财务的事情一一交代了,就连宋青天吩咐他做的事也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宋青天收买了修建堤坝的一个工匠头目,宋青天给了他不少好处,然后他们便在修建堤坝的材料上大肆克扣。 报给朝廷拨修建堤坝的银两共有三百万两,实则却是用了不过十几万两,这十几万还要算上他们日常饮酒作乐。 可是宋青天自然不会留下这么一个把柄,便让朱宏带着这工匠去喝花酒,然后亲手将他溺死,却做出了一副他醉酒失足的假象。 没有人会怀疑此事,更不会想到这件事与宋青天有任何的关系,朝廷拨下的银两就这样被他们中饱私囊。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雨季已经过了,秋季反是下了两场大雨,将堤坝给冲毁了,这堤坝是新修的,此时坏了自会惹得陛下怀疑。 后听闻楚帝派了冷凌澈来调查此事,便连忙封锁了西山,以防那些灾民跑出来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宋青天自是想不到朱宏调戏云曦,但是被岳绮梦所救,而岳绮梦却又偏偏是那个知道真相的人! 其他各地的官吏听闻一个小小的知州竟是能贪墨上百万两的银子,都惊得瞠目结舌。 只叹若是冷凌澈不来此处,不但朝廷损了银子,那些西山的百姓只怕也会就此丧命! 朱宏都招了,潭州其他的官吏也都尝试了一下狱牢里的皮鞭和板子,纷纷认了罪。 唯有宋青天嘴巴很硬,只一口咬定银子都是他贪的,与旁人没有干系! 宋青天很聪明,只要他表现的忠心不二,二皇子一定会想办法捞他,反若是他敢攀咬二皇子,不但二皇子不会放过他,只怕楚帝会让他死的更惨! 有秦峰的加入,楚帝自会知道这里的弯弯绕,他怎么处置二皇子是一回事,但是他绝不想让二皇子贪墨的名声传了出去,毕竟那关系到皇室的颜面。 也许楚帝还会念着他一番心意,至少会给他一个全尸。 宋青天披散着头发,嘴角却是噙着一抹冷笑,“冷凌澈,你别想攀咬别人,这件事就是我一人所为,即便到了陛下的面前,我也是这样的回答!” 见宋青天这般嘴硬,冷凌澈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便暂时将他压入大牢。 陆流君听闻之后,笑言自己有办法让宋青天从实招来。 冷凌澈让陆流君一试,结果陆流君只在宋青天耳边说了一句话,宋青天第二天便全都招了。 听着宋青天将金陵顶尊贵的权贵们一个个攀咬出来,那些官员更是惊愕不已,若不是看着宋青天身上干干净净的,他们真的会以为冷凌澈是用了极刑,逼迫宋青天如此说辞。 有着宋青天的证词,这案子便更近了一步,最后只等再搜集一些确凿的证据,便可结案了。 岳绮梦听闻之后简直好奇的不行,立刻便去问陆流君他到底在宋青天的耳边说了什么,为什么宋青天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改口? 陆流君见她感兴趣,也没有藏着,便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给了岳绮梦。 陆流君之前与冷凌澈装作闹翻,陆流君整日出去搜查宋青天的罪证,实则他却是在暗中调查宋青天。 陆流君一直坚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多日的探访也终于让陆流君查到了线索。 宋夫人只有宋媚儿一个女儿,她多年没有生出儿子,却又善妒不容,也不让妾室生下孩子。 宋青天早些年与宋夫人闹过,可是宋夫人的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终究没将事情闹得太僵,或许是因为年纪渐渐大了,两人的关系竟是和好如初了。 陆流君觉得此事不对,便顺藤摸瓜,终是让他发现了宋青天的秘密。 原来宋青天竟是偷偷养了一个外室,可那外室也是个可怜的,这外室本就是个农家女,因为长得漂亮身段好,便被宋青天收用了。 宋青天为了不让宋夫人发现,并没有给她置办像样的宅院,只住在一个破旧的茅屋里,却是派了人在暗中盯着,不准她踏出院门一步。 甚至就连丫鬟婆子也没有一个,这外室给宋青天生了一个儿子,宋青天大喜之下更是不敢张扬。 是以这外室生产之后竟是没人照料,烧火做饭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更是要一个人拉扯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陆流君将此事讲给了宋青天,这男孩是宋家唯一的希望,宋青天也知道自己此去再无希望,还指着这孩子给宋家传香火,谁知竟是被陆流君知晓。 他所犯重罪,势必会牵连家眷,可若是无人知晓,这对母女便可逃脱一劫,可若是被揭发出来,只怕那孩子也活不了了! 这孩子是宋青天的宝贝,他自是不能看着他唯一的儿子有事,便只得供出了二皇子! 岳绮梦听闻之后,咂咂嘴,惊诧道:“就这样?” 陆流君点点头,岳绮梦只觉的无语,郁闷的开口道:“我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一句话呢,结果只是这样啊?” “男人看重子嗣,这种感觉你自然不会懂!” 陆流君只是想解释一下,谁知却是得了岳绮梦的白眼,“儿子就了不起吗?在我家我和哥哥都是一样的,甚至我父亲还说过后悔要我哥了呢!”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我……就不是!”陆流君见岳绮梦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岳绮梦也不知听清没有,瞥了陆流君一眼,抿嘴道:“你真卑鄙!” “我卑鄙?”陆流君指着自己,无奈的说不出话来。 要是换个人说他就认了,可是岳绮梦又是绑架朱宏,又是拿宋媚儿做人质的,她还好意思说他卑鄙。 不过想到宋媚儿死的时候,岳绮梦那难过自责的模样,陆流君没有提及此事,只开口道:“真凶不除,以后还会第二个潭州,第三个潭州,难道我们每次都能及时赶上吗? 那对母子没有享受到宋青天一分的银钱,所以等此事落定之后,我会好生安顿他们,以后他们也可过自己的日子了。” 岳绮梦承认陆流君说的对,但是他们之前就闹得不愉快,岳绮梦虽是放下了芥蒂,却还是喜欢刺他几句,便佯作不赞成的模样,冷哼了一声。 陆流君见她这副模样,扬唇一笑,心思微动,缓声开口道:“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 岳绮梦一想,她还真是不知道,只听别人叫他陆公子。 “那你叫什么啊?”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总归是不好的,岳绮梦便扬头开口问道。 岳绮梦的脸小小的,那双眼睛却是又大又明亮。 陆流君向前迈了一步,低声道:“把手给我……” 若是普通的贵女定会羞得满脸通红,岳绮梦不在意这种细节,便将手伸了出去。 陆流君隔着衣袖抓着岳绮梦纤细的手腕,伸出纤长的食指,在岳绮梦的手心上一笔一划的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痒!痒死了!”岳绮梦笑的花枝烂颤,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陆流君写了什么。 岳绮梦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这次我忍住,你用点力气写,不然太痒了!” 岳绮梦最怕痒,但奈何好奇心太强,便提议让陆流君再写一遍。 陆流君自是求之不得,在岳绮梦粉嫩柔软的掌心上,认真郑重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低头看着岳绮梦,岳绮梦心无旁骛的盯着自己的手心,似在一笔一划的猜着他的名字。 陆流君轻轻勾起嘴角,只见秋日的阳光映射下来,将她的小脸照的暖暖的,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脸蛋上细细的绒毛,就像夏日里水嫩的桃子,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上一口。 待最后一笔落下,陆流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右手食指上有着不一样的细腻触感,让他一时失了心神。 “陆!流!君!”岳绮梦一字一顿的说道,还询问的看向了他。 见陆流君点头,岳绮梦又蹙起了眉,不解的问道:“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陆流君扬唇一笑,宛若润阳翠竹,他微微低下头,轻声低语道:“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王府生变 有着宋青天的配合,搜查物证就简单许多了。 他们打开了知州府衙的暗室,里面放着无数的金银珠宝,让人眼花缭乱,炫目至极。 陆流君将这些金银珠宝记录在册,之后顾南便派着军队严加守护,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呈给楚帝的折子,自是由冷凌澈执笔,被称为天纵之才的冷凌澈写这些奏折简直都可以算是大材小用,寥寥几句便将金陵的楚帝气得半死,恨不得亲自来潭州处置这些贪官。 冷凌澈提议先拨一些赈灾银两给那些难民修建房屋,再重新修建堤坝,而后再由顾南率军护送其他的银两回京。 楚帝命冷凌澈在附近找寻几名得力官员监督赈灾之事,至于修建堤坝一事,楚帝却是派了自己的亲信前来。 毕竟修建堤坝花费的银子众多,楚帝不希望自己的银子再被人贪下,而且这件事冷凌澈虽说做的漂亮,可楚帝的心里终究还是不好受的。 经此一事,冷凌澈在百姓中的名望甚高,甚至有隐隐超越皇子之势,这让楚帝很不舒服。 而冷凌澈本也没想理会此事,他已经带云曦出来散了心,如今也该回去好好休养了! 冷凌澈先行安排了赈灾之事,经过潭州此次的风波足以敲山震虎,附近的官吏便是有贪墨的心思,也没有这个胆量,自是要展露自己一心为民的德行,是以西山的重建速度十分可观。 顾南得了楚帝的应允,便率着一众亲兵随行保护,岳绮梦给家里传了一封信,便随着云曦踏上了回归金陵的道路。 途中众人在一个小客栈中休息,岳绮梦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凑到云曦身边,小声问道:“曦姐姐,你们都不知道那陆公子的名字吗?” “陆公子?”云曦蹙眉,面露疑惑,不解岳绮梦为何如此发问,但还是开口回道:“都是金陵中人,自是知道的……” “那我上回问他名字,他为什么要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还说是秘密呢?”岳绮梦闻此更是疑惑不解,便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云曦。 云曦在情事上本就不灵光,外加上她一直觉得陆流君是个光风霁月的男子,是以一时也没有想明白。 轻轻啜茶的冷凌澈却是顿住了手,轻笑了一声,抬眸看着岳绮梦,声音淡若烟云般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为了占你的便宜而已……” 一阵沉默,岳绮梦突然拍案而起,眉眼中皆是愠怒,“好你个陆流君,居然敢占我的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岳绮梦怒气冲冲的离开,云曦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淡若清风的男子,“你为何非要这般解释呢,只怕两人免不了要吵架了!” “事实本就如此,难道还有其他的解释?”冷凌澈啜了一口茶,斜睨了云曦一眼。 云曦蹙了蹙眉,似在思虑着些什么,突然双眸一亮,不可置信的低声说道:“难道陆公子喜欢绮梦?” “这我便不知了,也可能是单纯的调戏……”冷凌澈悠悠说道,语气清淡,笑容流溢,却是得了云曦的一个白眼。 一行人停停走走,只是不能像来时那般随意,所以喜华就更是加抓紧机会,只要一停下便疯玩起来。 玄羽追着乐华满山跑,就像狗捉兔子,不知疲惫,只是只是兔子凶残了些,轻辄拳打脚踢,重辄舞刀弄剑。 喜华喜欢树上沉甸甸的果子,但是她个子小,够不到,便唤了玄宫来帮忙。 玄宫是个老实的,喜华是个姑娘家,又是云曦身边的婢女,他自是不会拒绝。 于是喜华看上哪个果子,玄宫便会跳上去给摘下来。 喜华在树下看的津津有味,玄宫一摘到果子,喜华就激动的像是自己摘到的一般,站在树下不停的拍手叫好,让玄宫不禁有些害羞。 这点事对他们来说太过轻松了,如今见一个姑娘一脸崇拜兴奋的看着他,这心里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玄宫摘了两个红彤彤的果子,喜华不是个讲究的,用帕子擦了擦,便咬了一大口。 野果汁多甜美,喜华乐得笑弯了眼睛,一张微圆红润的小脸就像她手中的果子一般讨喜。 “好甜!” 喜华的声音很像她咬果子时发出的清脆声响,脆生生的,甚是好听。 玄宫扬唇笑了笑,竟是仿佛也尝到了果子的甜味,心里莫名的高兴。 喜华叼着果子,用手帕将另一个果子也擦干净,伸手递给了玄宫。 “给我?”玄宫指着自己发问道道。 喜华拿下自己的嘴里的野果,点头笑着说道:“自是给你的啊!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更何况这果子是你摘的呀!” 玄宫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想了半晌,才回道:“主要是你挑的好!” 喜华“噗”的笑了一声,玄宫也憨憨的跟着笑,两人之间的气氛甚是融洽。 “切!不就是果子嘛,谁不会挑,谁不会摘啊!”玄角只身一人,看不得别人好,便酸溜溜的开口说道。 喜华一见玄角就变了脸色,冷声冷语的说道:“再好的果子到了你的手里也是臭的!” 玄角耸耸肩,无视喜华,冷哼一声道:“你放心吧,我现在可不喜欢你,我的命定之人一定是宁华,为了她多等些时日也是好的!” “宁华?我呸!宁华才不会喜欢你,就算宁华喜欢玄徵也绝不会眼瞎到看上你,否则我定和她绝交!”喜华与玄角积怨颇深,觉得和他呼吸一个地方的空气都是臭的。 “玄宫!咱们去别的地方玩,这里空气不好!”喜华说完瞪了玄角一眼,转身便走了,玄宫看了玄角一眼,没有半丝犹豫的跟上了喜华的步伐。 玄角气得跳脚,指着玄宫背影的骂道:“重色轻友的混蛋,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叫你们后悔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眼看着他们越发的驶近金陵,云曦能感觉到除了岳绮梦一脸期待,其余的人都蔫了下来。 云曦的心里也蓦地沉重起来,金陵不比潭州,这次回去后朝中的局势定会发生震荡,届时只怕他们再无宁日! 冷凌澈察觉到了云曦的变化,便轻轻揽过云曦的肩,让云曦的头可以舒服的枕在他的肩膀上。 “不管朝局如何,我定会守你们平安……”平淡的话语却是冷凌澈最深的承诺,他会给云曦一个安稳的生活,更会给孩子一个圆满的人生…… 一路劳顿,终是到了金陵城。 冷凌澈要先进宫复命,云曦本想着进宫给殷太后请安,谁知殷太后却早就派了冷清落来。 “二嫂嫂,还是皇祖母英明,就知道你是个重规矩的。不过皇祖母可是有口谕的,让你先歇息三天再行进宫!”冷清落多日未见云曦,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好像多年未见要看个够一般。 “我出去一回难道还变了个人不成,你这般打量我作甚?”云曦失笑说道,可见到冷清落也很是开心。 冷清落摇头晃脑,啧啧称奇,“要说我二嫂是个美人呢,人家怀身子的都是又胖又丑,看我二嫂嫂依旧是花容月貌啊!”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觉得你也挺好看的!”清悦的女声传来,冷清落觉得陌生,便转头望去,这一望也不由满眼惊艳。 “二嫂,这小美人你是从哪捡的啊?”冷清落与殷钰混的久了,说话都自带一股子风流气。 “你就是七公主吧!开始听曦姐姐说,我还不信呢,觉得公主肯定都是娇娇气气的,没想到你果然不错!”岳绮梦自不像金陵贵女一般重规矩,却反是入了冷清落的眼,两人不用云曦介绍,便聊了起来。 云曦就知道她们定然对脾气,却也没想到她们热络的如此之快。 “好了!咱们先回芙蓉阁,回去后慢慢聊!”看她们相见恨晚的样子,云曦无奈摇头。 “二嫂嫂,有件事……”冷清落正要与云曦说话,却是只见一行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秦侧妃带着一众女眷走来了,秦侧妃虽是不想看见云曦,但是冷凌澈这次立了功,秦侧妃若是不出面只怕会被人诟病,便只好不情不愿的出来迎云曦。 冷清薇和冷清蓉都出来见礼,云曦一一回了,这府中她只惦记着两人,一个是冷凌逸,一个便是严映秋了。 可严映秋却无往日的笑意,她看了云曦一眼,眼中竟似有盈盈水光。 两人视线一对上,严映秋便低下了头,看得云曦心里有些莫名。 云曦正欲收回视线,眼神的余光无意间却是瞥到了许欢宜。 多日未见她的气色好了不少,穿着一件浅碧色的抹胸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深一色的外衫。 那料子一见便是上品,云曦正暗想秦侧妃对许欢宜果然不错,却是突然就愣住了。 许欢宜梳的竟是妇人发髻! 云曦猛地看向了严映秋,但见她气色萎靡,心里便有了约莫。 可是眼前情况显然不能发问,云曦便与每个人说了几句,借言身子乏累就回了芙蓉阁。 云曦走后,严映秋与秦侧妃福了一礼,也转身走了。 秦侧妃没有理会,冷清薇心疼的看了一眼严映秋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与秦侧妃谈笑风生的许欢宜,抿了抿嘴,眼中有些嘲讽不悦。 “那许欢宜是怎么回事?”回了芙蓉阁,云曦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们这次出去散心,冷凌澈不让她和金陵通信,只让她好好放松,不要再费脑思虑,所以她并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 “还不是那个不要脸的许欢宜,现在人家是冷凌弘的贵妾了!”冷清落对严映秋虽是淡淡,但是因为云曦和严映秋关系不错,所以冷清落爱屋及乌,对严映秋也很是怜悯。 “怎么会这样?大哥他不像这样的人啊,还有秦侧妃她也同意了?”许欢宜之前还表现得很喜欢冷凌澈,怎么会一转眼就看上了冷凌弘? 安华听到此处叹了一声,四周打量了一下,虽说她与岳绮梦不熟,但见云曦并不背着岳绮梦,便开口解释道:“大少爷一次应酬回来,喝多了些,也不知怎么就走错了屋子,两人……” 剩下的话安华没有继续说,云曦却是沉了眸色,走错了屋子?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大少爷很后悔,可是他毕竟占了人家的身子,不给个名分是不行的! 秦侧妃一开始很生气,责骂了许欢宜一番,可后来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秦侧妃竟是做主抬了许欢宜为贵妾! 许欢宜毕竟是官家小姐,若是以后生了一儿半女,便是平妻也是有资格的!” 冷清落知道的自是没有安华详细,此时再听一遍,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云曦心中冷笑,她还真是小看许欢宜了,没想到许欢宜倒是懂得舍弃,转身便攀上了冷凌弘。 秦侧妃一开始自是恼怒,她找来算计云曦的人,结果反是算计了她。 至于秦侧妃之后为何抬举了许欢宜,云曦并不诧异,秦侧妃一直嫌弃严映秋性子软,这许欢宜却是个有心机的,正好可以帮衬冷凌弘! “严家没来闹?”严家对这个女儿很是在意,严映秋是严家唯一的女儿,严父严母当初为了她的婚事不知相看了多少家。 “自然来了!要是纳妾严家就不管了,但是这贵妾严家却是不同意,毕竟大少夫人心性软,以后难免会吃亏。 可是秦侧妃却是铁了心,丝毫不肯退让,最后还是大少夫人不希望此事传开,担心会影响了冷凌弘的名声,严家才就此作罢!” 安华语气幽幽,对严映秋多有怜悯,一旁的碧珠也忍不住接话道:“可不是嘛!大少夫人也太好性了,之前都被气晕了过去,不过好在上天还是眷顾的,大少夫人竟是被查出有孕了!” “大少夫人有身孕了?多久的事了?”一个接一个的意外让云曦猝不及防。 “已经一个多月了,只比世子妃您晚一个月!”安华回道,更是忍不住轻轻叹息。 “那大少爷对许欢宜如何?”云曦追问道,虽然她和冷凌澈是摆脱了这个麻烦,可她也不想让严映秋受到伤害。 “起初大少爷对大少夫人心怀愧疚,是不肯去许欢宜房中的,可是后来也不知许欢宜怎么把大少爷哄好了,大少爷对她居然还挺好的!” 碧珠撇撇嘴,一脸的忿忿不平,只觉得大少夫人多好的一个女人啊,大少爷居然还会移情别恋! 还是自家世子爷好,对世子妃真的是一心一意! 云曦沉了沉眸子,看了冷清落一眼,开口道:“清落,你先带着绮梦去院子里走走……” 冷清落知道云曦要找严映秋谈谈,便点头答应了,岳绮梦一句话都没说,乖乖的跟着冷清落走了。 两人出了芙蓉阁,岳绮梦才拉了拉冷清落的手,笑着开口道:“清落,我刚才听明白了,那个许欢宜是个很讨厌的女人对不对?” “当然讨厌!她一开始还想嫁给我二哥呢,好在我二哥是个好的,才不会眼瞎看上她!”冷清落啐了一口,最恨的就是那种心思歹毒的女人! “清落,你知道她的院子在哪吗?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岳绮梦扬唇一笑,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冷清落虽是不解,但是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便点了点头,两人附耳起来。 云曦让喜华她们休息着,让安华和碧珠带上了云曦从潭州带回来的礼物,一同去了严映秋的院子。 严映秋面色憔悴,正抱着楠姐神色忧思的坐在屋内,见云曦来了才连忙站了起来,勉强笑道:“云曦,你来了?我没去看你,反是折腾了你过来……” 看着严映秋消瘦的脸庞,憔悴的神色,云曦心中一酸,径自开口道:“大嫂准备一直怎样消沉下去吗?” ------题外话------ 亲爱的们,浮梦今天要和大家请一天假,今天我们暂时一更啦!因为浮梦今天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昨天其实都已经去一趟了,但是还要再折腾我一下,我也很无语的…… 再加上我最近一直在头晕眼花,今天回来也不知道几点了,所以今天就暂时更一更,等浮梦好些了会尽力补回来嗒…… 相信我的小仙女们一定会谅解我滴,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施压 “大嫂准备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吗?可最后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云曦直接开口道,没有一点的遮掩。 严映秋一愣,眼圈倏的就红了。 梅香是严映秋的贴身婢女,知道云曦和严映秋一向合得来,更知道云曦是个厉害的,便接过了楠姐,红着眼睛道:“世子妃和夫人谈着,奴婢带着小姐出去玩!” 云曦也使了一个眼色,安华和碧珠也立刻退出,关上了门在外面守着。 屋里只剩下云曦两人,严映秋抬头看看云曦,眼眶一酸,立刻抱住了云曦,无助的哽咽道:“云曦,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云曦轻轻拍着严映秋的后背,心里有些无奈,就严映秋这样的性子,她拿什么和许欢宜斗! “大嫂,若是以往我必不会劝你不要难过之类的话,可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若是你整日愁云满面,你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办?” 将心比心,所有的母亲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严映秋抹了抹眼泪,拉着云曦坐了下来。 “云曦,我也不想每天掩面垂泪,可是……可是我这心里一时就是拧不过来! 若是凌弘喜欢上了许欢宜,与我直说就好,如今他将我置于何地啊!”严映秋说完嘤嘤哭了起来,神色悲戚,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我知道女子不该善妒,在我刚嫁进王府的时候,也做好了与别人分享夫君的准备。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和凌弘一直琴瑟和谐,我之前说要给凌弘提两个侍妾,他都拒绝了,我就傻傻的以为他是真心爱我,可结果呢……” 严映秋啜泣不止,云曦只静静的听她倾诉,待严映秋发泄完了,云曦才开口问道:“大嫂一味的指责大哥,可是你就没怀疑过此事?” “他是个男人!若是他不愿,可有谁能勉强他?我是恨许欢宜,可这件事追根究底不还是他的责任吗?”严映秋越想越委屈,眼泪一颗颗的落下,砸在了锦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湿湿的泪痕。 她对许欢宜多有照料,心疼她生母早逝,在家又过的不好,有什么好东西的给她,可一转身她竟是上了自己夫君的床! “大嫂觉得大哥是这种风流无状的人吗?”云曦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严映秋钻进了牛角尖,一点未发现这里的猫腻! 严映秋一怔,云曦随即继续说道:“若是大哥真的喜欢上了许欢宜,即便不与大嫂说,与秦侧妃说总是可以的,何必非要毁了自己的名节?” “可是……那天是他喝多了进了许欢宜的房啊……”严映秋揉着帕子,不安的说道。 云曦冷笑起来,声音犹如凝着冰霜,“王府的公子喝多了,自然有小厮门房跟着,居然会让大哥一个人走错到许欢宜的房里?” 严映秋的脸色惨白,嘴唇牵动几下,才喃喃开口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大嫂该管管自己的院子了!”冷凌弘喝多了,难道他身边的小厮也喝多了? 王府那么多院子,他为何偏偏走到了许欢宜的院子? 若说是冷凌墨那真的有可能是故意的,可若说冷凌弘,云曦还是相信他的品性的。 严映秋呆呆的坐着,显然是之前压根就没往此处想,如今听云曦一说,她才方觉后怕,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策划的? 云曦见她如此,叹了一口气,开口劝道:“大嫂,我听人说大哥一开始是不肯去她房里的,想来那时对她并未有好感,对你也是有所亏欠。 至于后来为何留宿在了她的房里,便只能由大嫂自己想了!” 云曦并不想如此劝慰,因为她眼里是个容不得沙子的,可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冷凌澈,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她一样冷性。 严映秋是个温柔端庄的女子,她还和冷凌弘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不可能因为许欢宜便离开王府,而且就算严映秋同意,云曦也不会同意! 严映秋现在有两个孩子,以她的性格是如何也不会改嫁的,难道她就要守着两个孩子一辈子孤苦无依吗? 严映秋目光呆滞,神色恍惚,事情发生后她一味只知道哭泣。 那时冷凌弘每日都陪着她,与她道歉忏悔,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可她要么暗自垂落,要么冷语相向,也正是从那时起,冷凌弘在她屋里的时间渐渐少了,与许欢宜却日渐亲密。 竟是她一点点将自己的夫君推向了许欢宜,是她愚蠢至此,让许欢宜成功的挤到了他们之间! 严映秋握住了云曦的手,泪眼朦胧,声音哽咽的说道:“云曦,我……” 然而严映秋还未等说完,外面便传来了喧闹声。 “世子妃正在里面与大少夫人说话,您还是止步吧!”说话的是安华,声音冷冷。 “安华姑娘,我也许久未见世子妃了,也想与世子妃聊聊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避讳!”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含着三分笑意,一听便是许欢宜那婉转如黄鹂般的嗓音。 “这是世子妃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安华不肯退让,只冷冷的看着许欢宜。 “大胆!你怎么和我家夫人说话呢!我们家夫人要去见世子妃,你们这些奴婢就该让开!”许欢宜在府中站住了脚跟,她的丫头喜鹊也不再收敛,暴躁的脾气显露无疑。 碧珠看着安华,安华的气度风范是其他人丫头比不了的,碧珠暗暗学着,心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如此。 “喜鹊姑娘说笑了,大少夫人正在里面与世子妃说话,四少夫人也被赶出了府门,咱们府里哪还有少夫人了!”安华笑的说道,举止得体,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许欢宜的脸色冷了下来,喜鹊气得上前一步,厉声叱道:“你大胆!” 安华不屑的抿嘴一笑,笑道:“我是世子妃身边的人,大不大胆也该有世子妃来说!” 喜鹊还要说什么,屋里却是传来了云曦的声音,“都进来!” 喜鹊神色一喜,看着安华冷嘲道:“还是你家世子妃有规矩!” 安华不语,转身进了屋子。 严映秋已经擦干了眼泪,此时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云曦则是坐在右手边的位置上。 许欢宜一见云曦,便笑着上前说道:“世子妃,许久未见了,欢宜真的很想你呢!” 许欢宜亲昵的说道,严映秋身边的梅香狠狠咬了咬牙,恨不得上前抽许欢宜几巴掌。 这个女人还真是能装,真把自己当做主子了! 云曦正在喝茶,听许欢宜说罢,竟是将茶杯狠狠的砸在了桌上,她微微抬起下巴,眯了眯眼睛,神色冷寒,语气如冰,“大胆!见到本宫竟然不知下跪!” 许欢宜似是没想到云曦会突然发作,惊怔了一瞬,赔笑道:“世子妃,我……” “跪下!”云曦根本几不听她分辩,一双杏眸仿若淬了毒,其威严丝毫不输殷太后的凤眸。 “世子妃,我家少夫人……”喜鹊见云曦为难许欢宜,立刻就站了出来。 “掌嘴!”云曦语落,安华便上前抽了喜鹊两个巴掌。 喜鹊捂着脸,瞪圆了一双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安华,梗着脖子咬牙道:“你敢打我?” “本宫说话何时轮到一个下人开口,你若是再敢打断本宫的话,本宫便割了你的舌头!”云曦身上有一种浸染到骨子的尊华和威严,喜鹊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云曦冷冷一笑,神色多有嘲讽,“少夫人?府里除了大少夫人和本宫,还有哪位少夫人,难道是四弟最近成亲了?” 许欢宜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珠滚滚,声泪俱下,“求世子妃网开一面,欢宜知道世子妃和大少夫人感情深厚,欢宜不敢攀比,只希望世子妃不要因此而怨恨欢宜! 丫鬟无礼都是欢宜的错,因着欢宜与秦侧妃挂了亲,下人们也都尊称我一声夫人,还请世子妃饶恕!” 许欢宜这几句话说得果然高明,寥寥数语间先是哭诉云曦是因为与严映秋感情好才为难她,其二又告诉了众人,她的背后是秦侧妃! 云曦闻后却是冷笑出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许欢宜,一字一顿道:“你跪本宫,是因为本宫乃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妃,位列一品,而你只是一个妾室姨娘,难道不该与本宫行礼吗?” 许欢宜脸色变了变,那妾室姨娘几个字着实刺耳。 “其次,哪怕你是最尊贵的公主,一旦为人妾室,也不可再称夫人,贵妾贱妾都是妾,难道这些规矩还用本宫教你不成? 若是你真的不懂,明日本宫便从宫里请个教养嬷嬷来,必定让你彻彻底底的熟悉咱们王府的规矩!” 云曦神色冷硬,态度傲慢,但偏偏每句话都抓着许欢宜的错处,让许欢宜无法的诡辩。 梅香只觉得爽,这许欢宜惯会伏小做低,有时候后严映秋什么都没说,她便嘤嘤哭了,弄的好像谁欺负了她一般! 今日倒好,她被云曦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却是一句话都回不上,就连哭都不知道如何哭,实在让人拍手叫绝! 梅香看了看云曦,又看了一眼严映秋,心中暗叹,若是自家少夫人有世子妃一半的厉害,也不会被许欢宜欺负到如此地步。 “以前想着你是表姑娘,本宫对你还算客气,可是本宫这人最讨厌的便是妾室,所以要么你避开本宫,若是非往本宫眼前凑,就要记得行跪拜之礼!” 云曦冷冷说道,语气里是赤裸的嘲讽之意,许欢宜恨的直咬牙,最后却只得跪拜道:“是!妾身记住了!” “好了!退下吧,本宫还要与你们夫人说话呢!大嫂也是,以后也要管管院子了,别什么东西都敢往你这里闯!” 云曦一挥手,便不再理会许欢宜,只当着她的与严映秋旁若无人的说道。 严映秋抿抿嘴,点了点头,也不愿看许欢宜那副嘴脸。 见许欢宜走了,梅香喜不自胜的说道:“世子妃您真是太厉害了,许欢宜那个女人竟是被您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曦叹了一口气,看着严映秋劝慰道:“你才是大哥的夫人,是锦安王府明媒正娶的长媳! 你在金陵还有父母兄弟,父王又一向看重你,你哪里不比那个许欢宜强,何必处处受她的委屈! 再者说,大哥心里是有你的,这件事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他是做错了,可若是你还想与他继续夫妻情分,就不能再苛责他,否则只会让许欢宜平白得了便宜!” 这些话云曦说的违心,因为若是她,即便有了孩子,她一样会选择和离! 可是严映秋不会这么做,所以她只能如此劝慰。 “大嫂,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楠姐和你腹中的孩子想! 这里毕竟是你的院子,我不可能一直插手,所以你要自己坚强起来,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严映秋似是被云曦感染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郑重的点了点头。 梅香见此也十分的高兴,还是世子妃会激励人,这些话她也不是没说过,可是她家少夫人就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希望经过此事后,少夫人能有些长进,至少不要再被那个女人玩的团团转! …… 许欢宜本是来打探敌情的,没想到反是被云曦当众责骂了一番,屋里院里都是人,别人还指不定如何笑话她! 出了严映秋的院子,许欢宜气得浑身发颤,喜鹊挨了两巴掌,狠狠啐道:“不过是一个身败名裂的贱婢,居然也敢打我!” 喜鹊揉了揉脸,只觉的火辣辣的疼,便与许欢宜说道:“小姐,这个世子妃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分明就是在故意找咱们的麻烦!” “你当我看不出来?没想到她和严映秋关系这么好,居然会主动帮她!” 许欢宜自从在冷凌澈身上受挫后,便改变了目标。 她本也只是看上了冷凌澈的身份和外表,可是她知道冷凌澈这样的男人太危险,她没有机会。 所以她便将注意放在了冷凌弘的身上,冷凌墨是彻底失了势,而冷凌弘还有秦侧妃和宁平侯府的帮衬。 听说宫里现在数湘妃娘娘炙手可热,宁平侯府也跟着水涨船高,冷凌弘又一向得锦安王的喜欢,承袭爵位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而且许欢宜也看出来了,秦侧妃不喜欢严映秋,严映秋性子绵软,只知道吟诗作画,根本就不擅长算计,自己在此处要比严映秋有优势! 于是许欢宜便暗中筹划了这一切,先是收买了冷凌弘身边的小厮,而后便有了这一切。 许欢宜根本就没把严映秋放在心上,想除掉严映秋太过简单。 只不过现在冷凌弘的心里还有严映秋,她又刚刚成了冷凌弘的妾室,若是她此时出手,只怕所有人都会怀疑她。 秦侧妃虽是不喜欢严映秋,却看重她腹中的孩子,是以许欢宜便准备韬光养晦,先行夺了冷凌弘的心。 可没想到一向漠然冷淡的云曦竟然会主动帮严映秋出头,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云曦为难我,自然会是严映秋的授意,否则我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她何必找我的不痛快!” 喜鹊愣了愣,她感觉严映秋不会做这样的事吧,随即又明白了过来,笑着说道:“奴婢明白了,等大少爷回来了,咱们好好诉诉委屈!” 许欢宜满意一笑,男人都喜欢同情弱者,她要让冷凌弘一点点厌弃严映秋,届时她便可以取而代之了! 许欢宜想的正美,刚到她自己的院子门口,脚下突然便滚来了一个圆滚滚的小球。 许欢宜和喜鹊正是好奇,谁知那精致的小球竟是——炸了! ------题外话------ 第一更 谢谢我亲爱的小仙女们的关心,浮梦会注意身体的,从今天开始又恢复成勤劳码字的小蜜蜂啦…… 浮梦会争取写出越来越好看的故事,你们的支持便是我的动力,爱你们(づ ̄3 ̄)づ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变 许欢宜的脚下滚来了一个小铜球,那小铜球上面雕刻着繁杂的花纹,看起来小巧精致。 许欢宜正是好奇,以为是谁掉的东西,正想弯腰去捡,谁知小铜球突然自己晃动了起来,虽是便“啪”的一声炸开了! 许欢宜和喜鹊两人被裹在了黑烟之中,房顶上挂着的冷清落一脸震惊,嘴巴都合不上了。 “那……那玩意炸了?”冷清落自诩她是宫里最闹的一个,整人的方式也是无数,但是也从来没用过炸药啊! “放心!不会伤到她们的,只不过……嘿嘿嘿……”岳绮梦冷笑出声,冷清落正想开口询问,突然传来了一道诡异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啊!”冷清落立刻捂住口鼻,恶心的险些吐出来。 “这是我哥发明的狗不理,听说是用各种难闻植物的汁液做成的,这味道又腥又臭,就连狗闻了都会被呛走!”岳绮梦捏着鼻子解释道,一脸的自豪。 “而且这东西的味道不好洗呢,得需要七天才能消散,这七天我就不相信王府的大公子还能近她的身!”岳绮梦虽然没有长在金陵,但是在江湖闯荡的人需要能迅速适应周围的环境。 岳绮梦就是如此,在云曦她们的只言片语间,便掌握了其中关键的信息。 那个严映秋和大少爷本是夫妻,却是被这许欢宜横插一脚,而且这许欢宜还很不得云曦她们的喜欢,所有岳绮梦就乐得展示一下身手! “你这东西也太厉害了,还有没有,也给我弄两个!”宫里有些女人她也看不上,不如也送她们一些狗不理! “没有了,这个狗不理不好做,有好些植物都十分稀少,这个给她都算是便宜她了!”岳绮梦看着底下哀嚎连连的许欢宜,觉得心情舒服多了。 “清落,你注意看啊,这狗不理可还有别的用处呢!”岳绮梦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下面。 冷清落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等着看还有什么热闹。 许欢宜和喜鹊先是被炸的一愣,随即许欢宜便破口大骂道:“谁做的!给我滚出来!” 许欢宜一身腥臭的味道,就像在一群死鱼中打了一个滚,气得浑身颤抖不止。 “那个小蹄子敢害我家小姐,有能耐你滚出来,看我不打死你!”喜鹊也清醒过来,掐着腰便对着空气骂道。 “真蠢!难道她们这般说了,便会有人出去不成!”岳绮梦嗤之以鼻,嘲讽的说道。 许欢宜和喜鹊正站在底下骂着,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了“嗡嗡”的声音。 两人抬头一看,竟是不知从哪飞来了一群蜜蜂,围着许欢宜两人便咬了起来。 “啊!是蜜蜂!小姐快跑!”两人嘶声尖叫起来,许欢宜挡住了自己的脸,任由那些蜜蜂蛰咬她的手臂。 两人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屋子,岳绮梦和冷清落两人则是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绮梦,这都到秋天了,你从哪里引来的蜜蜂?”冷清落只觉的这岳绮梦真是妙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这里有一味”引蝶草“,名字虽叫做引蝶,实际上却得受蜜蜂的喜欢。 也就现在是秋天,蜜蜂实在太少了,若是夏天啊,定要将这许欢宜咬成猪头!”岳绮梦也开心的不行,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这“狗不理”她一直没机会用,因为这东西虽是稀奇,却没什么杀伤力,只是用来整人的。 岳绮梦平日里也没什么仇家,一来金陵就看到一个不顺眼,便随手给了她一个见面礼! 岳绮梦和冷清落经此一事,战友情谊更深,彼此推心置腹,当真是比亲姐妹还好。 …… 另一边,冷凌澈将潭州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又在大殿上回禀了一番,一众大臣也都听的心口恼怒。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些地方官贪起来更有恃无恐,一个小小的知州居然敢贪下朝廷上百万两的银子,着实可恨! 冷凌澈待群臣激愤之后,才复又缓缓开口道:“陛下,除此之外,臣还在围剿西山的反贼之中抓住了一名很有趣的人!” 二皇子和宁平侯脸色一暗,秦峰是宁平侯府的小公子,可是潭州一行后,竟是杳无音讯生死不明,难道是被冷凌澈抓住了? 冷凌澈写给楚帝的奏章中,并未详细交代此事,只将宋青天贪墨一事尽数回禀,却是并未提及二皇子。 是以楚帝虽然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定是未完,却也还不知真正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此事便是楚帝的逆鳞,居然有人敢欺君罔上,甚至还敢围杀他派去的御史,这岂不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是谁?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般大的胆子!”楚帝一拍桌案,龙威震怒。 冷凌澈命人将秦峰抬了进来,他丢了一条胳膊,虽是给他包扎了伤口,但是流血过多,此时仍是气息奄奄,根本就没有绑他的必要。 “峰儿!”宁平侯立刻扑了上去,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 大殿上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宁平侯那绝望的哭声,半晌宁平侯猛地站起身,走到冷凌澈身边看,恶狠狠的说道:“冷凌澈!你为何要害我儿! 就算你是锦安王府的世子,今日也要给我们侯府一个交代,否则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要说话就好好说,少来攀扯本王的王府!你怎么不问问他是怎么从潭州被抬回来的? 既然是侯府公子,不在金陵待着,跑去潭州做什么?”锦安王很少在上朝时开口,显然今日宁平侯一番话惹怒了他。 “怎么?潭州只有冷凌澈去的,别人就去不得吗?”宁平侯一看见秦峰的断臂,就心如刀绞,恨不得也上前砍冷凌澈一刀。 “自是去得!可是他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要在陛下派人调查案子时去,这还真是巧啊!”锦安王冷哼一声,轻蔑的扫了宁平侯一眼。 锦安王虽说是楚帝的亲弟弟,但是他的军功都是一点点打拼出来的,而宁平侯却是承蒙祖荫,才有了世爵的侯位,就算是手握兵权的西宁侯,锦安王也是丝毫瞧不上。 “锦安王!你别欺人太甚!”宁平侯是文官,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擅武的儿子,没想到如今竟是断了手臂,让他如何不心疼。 “说不过本王,便说本王欺负你,是吗?”锦安王面露嘲讽,冷冷的背过脸,不去看宁平侯。 “你……” “够了!大殿之上岂容你们如此放肆!一个王爷,一个侯爷,你们难道是长嘴妇人吗?”楚帝被吵得头疼,立刻拍案骂道。 锦安王立刻拱手行了一礼,态度恭谨,“臣弟知错!皇兄恕罪!” 好人坏人都让锦安王一个人当了,宁平侯被气得心口生疼。 二皇子冷凌洵从始至终未发一言,只是脸色难看至极。 冷凌衍斜眼瞄了冷凌洵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看着今日冷凌洵是要栽了! “凌澈,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帝想知道这里的内情,便开口问道。 “回陛下,臣探知西山脚下的百姓受灾严重,房屋皆被冲毁,可宋青天却是将百姓赶到西山之上,派人封锁,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臣得知此事后,率人去西山探查,却是不想宋青天却与秦峰合谋,率潭州守城军围攻西山,意欲杀人灭口,却反被赶来的蕲州援兵剿灭!” 冷凌澈话语简单,声音平淡,寥寥数语就让所有人都知晓了其中缘由,皆震惊这宋青天的胆大,更是暗暗揣测宁平侯府在此事中的分量。 楚帝变了脸色,意味不明的看了冷凌洵一眼,却只见冷凌洵脸色惨白,一直低垂着头,看得楚帝心中一沉。 楚帝眯眼看向了冷凌澈,眼中闪过危险的锋芒,他本没有期待冷凌澈能完成此事,没想到他不但做的漂亮,还将此事查了个水落石出。 若是此时揭露冷凌洵的罪名,天下百姓该如何想他? 先是他的五皇子奸污民女,刺杀王叔,而后又是他的二儿子贪墨朝廷赈灾银两! 而锦安王府的世子却是聪慧清明,这种反差让他不愿接受! 楚帝的心思冷凌澈知道的一清二楚,冷凌衍嫉妒不容人,楚帝又何尝不是? 他们容不下比自己强的兄弟,反倒是可以包容平庸无能之辈。 就像冷凌衍包容冷凌淮,不仅是因为两人是至亲兄弟,更是因为冷凌衍知道,冷凌淮永远也无法危及他的太子之位,有这位无能残暴的兄弟对比,反是会显得他品行高洁。 冷凌澈从袖中拿出了一封奏折,朗朗开口道:“陛下,臣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皆写在此奏章之中,另附上潭州知州的供词以及书信物证,请陛下过目!” 楚帝有些诧异,似是有些意外,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在当时的奏章一同禀了朕?” “陛下,此时牵连甚多,臣自以为不应被外人所看,是以才决定要面呈陛下!” 所有的奏章都会先交由内阁手中,分轻重缓急呈给楚帝,那时所见之人自是甚多。 楚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冷凌澈还是顾虑皇室名声的,不觉满意了几分。 楚帝打开奏折,一张脸沉若浸墨,待看了宋青天的供词,更是冷欲滴水,最后当楚帝看完了宋青天的书信证物,楚帝猛地拍案而起,盯着冷凌洵的眼神像刀子一般。 他想伸手去指冷凌洵,却又中途落下,愤然的坐回了椅上。 “宁平侯!你还敢在朝堂喧哗,你难道还想与朕装傻吗?”楚帝这口恶气自是要发出来,但是他不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教子无方,这个黑锅自然只能由宁平侯来承担。 虽说宁平侯府和二皇子是一派人,但只要还裹着一层遮羞布,总好过昭告天下堂堂二皇子贪墨官银,不顾百姓死活。 “陛下!臣冤枉啊!”宁平侯立刻跪在地上,哀声哭求,“犬子只是出门游玩,却被冷凌澈所害,还请陛下明察啊!” 楚帝冷笑一声,将冷凌澈呈上的奏折并着那些口供书信全都扔给了宁平侯。 宁平侯颤颤巍巍的看了半晌,心中一颤,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如炬的楚帝,明白了楚帝的意思。 楚帝是要他给二皇子担下这个罪名! 宁平侯闭了闭眼,他知道,若是他担下了,他们侯府一定会受到波及,可若是不担,二皇子倒了,他们一样没有希望! 虽说湘妃还有个十皇子,可那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能与冷凌衍抗衡! 宁平侯身子瘫软,跪倒在地,声音细不可闻,“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朝堂哗然,没想到潭州贪墨一事竟是宁平侯所为,众人又都默契的看了看冷凌洵。 朝堂上的人有谁是傻的,宁平侯做这些事又是为了谁? 冷凌洵暂时松了一口气,却听楚帝冷声道:“宁平侯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今日起罢黜侯位,罚奉三年,暂留其职,以观后效! 秦峰刺杀世子,罪不容恕,清醒之后立刻发放边境,不容延误!” 冷凌洵傻了,没想到楚帝会如此震怒,竟是夺了宁平侯的侯位,若是如此,他还拿什么与冷凌衍争? 宁平侯神色灰败,却是只得跪拜谢恩,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秦峰突然动了动身子,发出了一声呻吟,宁平侯立刻贴了过去,哽咽道:“峰儿,峰儿你醒醒啊……” 可秦峰却挣扎着起身,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却没有半点光彩。 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动动嘴,低吼了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怦然倒地。 宁平侯伸手探了探秦峰的鼻息,悲鸣一声便扑在秦峰的尸体上痛哭出声。 冷凌洵心中不忍,想要开口求情,可是抬头看着楚帝那阴鸷愠怒的神色,还是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 冷凌衍一方一句未言,冷凌洵犯下的错处已经不值得他们再落井下石了,虽说楚帝保住了他,但也不过是为了皇室的颜面。 经此一事,楚帝只会更加的厌弃冷凌洵,冷凌洵若想再得龙心,只怕很难了。 冷凌衍向前一步,楚帝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再多事,冷凌衍却是开口道:“父皇,此事凌澈功劳最大,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去蕲州借兵,只怕此事凶多吉少,还请父皇好好赏赐凌澈一番!” 楚帝眯了眯眼睛,心中陡然生疑,开口问道:“凌澈此事做的很好,只是你如何想起要去蕲州借兵?” 重要的是蕲州守将顾南不但救了冷凌澈,还全程听从调遣,这对楚帝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锦安王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道:“皇兄,其实是臣弟给了他令信,命他有事可以去蕲州寻求帮助!” 楚帝笑了两声,看着锦安王道:“往日里你对凌澈甚是严厉,结果不还是一颗慈父心肠!” 楚帝不希望冷凌澈太过优秀,也不希望他能得锦安王的偏心,因为对楚帝来说现在的冷凌澈甚至比锦安王更让他忌惮。 锦安王尴尬赔笑,瞪了冷凌澈一眼,开口道:“这逆子倒是不重要,可是毕竟云曦的腹中还怀着臣弟的孙子……” 楚帝一愣,随即笑出了声,瞥了锦安王一眼,冷哼一声道:“还不足三月,你就确定是孙子了,瞧把你急的,真没出息!” “臣弟不及皇兄,现在还只有一个孙女,自是心急!”锦安王低头笑道。 楚帝想到自己已是子孙满堂,心里稍稍平衡,便夸赞了冷凌澈两句,又赏了一些好东西才退了朝。 冷凌衍见楚帝的思绪被锦安王不动声色的转了方向,眸色一沉,却是也不再理会 冷凌洵神色恍惚,半路上又被内侍截住,说是楚帝请他去御书房。 冷凌洵的脚都吓软了,一步一步硬挪到了御书房,刚一进去便被楚帝劈头盖脸砸了许多的奏章。 楚帝大骂了冷凌洵一番,骂的冷凌洵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楚帝见他这副模样还是震怒,直接将他赶了出去,让他在外面跪着,直到跪到了傍晚,冷凌洵晕了过去,楚帝才命人将他抬回府中,自此却是再不亲近……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王爷真心 宁平侯被夺侯爵之后,二皇子更是被楚帝责罚厌弃,淑妃仍被禁足宫中,一时间现了颓败之势。 欧阳皇后还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整个后宫中最炙手可热的便是湘妃了。 虽然宁平侯被处罚,但楚帝竟是没有丝毫迁怒湘妃,仍然让她代理六宫。 九公主和十皇子听话懂事,湘妃善解人意,楚帝最近也乐得来湘妃的宫里。 宽大的床榻上,楚帝环着清瘦妩媚的湘妃,幽幽开口道:“若是洄儿再大一些就好了……” 楚帝的无心之言让湘妃的眼睛量了亮,可随即湘妃却是掩饰住了眸中的光华,装作不解其意的说道:“洄儿小点也好,还可以在臣妾身边多待些时日,不然以后陛下也不能天天见他了呢!” 楚帝无奈的一笑,开口说道:“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心思简单就好了!” 湘妃扬唇一笑,又往楚帝的怀里缩了缩,柔声开口道:“洄儿是还小,还不能像两个哥哥一般给陛下分忧,但是陛下还年轻着呢,以后好好教他就是!” 楚帝若有所思,他现在的确身子康健,也还年轻,这储君之位也未必非要在两个长子中选…… 但这些话楚帝却是并未与湘妃来说,免得让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湘妃却是听的明白,她是个聪明的,懂得见好就收,只嘴角轻扬,目光璀璨。 夜已深,锦安王府却是别样的热闹。 许欢宜被蜜蜂叮咬,此时正哭哭啼啼个不停,喜鹊唤来了冷凌弘,见到许欢宜胳膊上的伤也是一怔。 如今已是秋日,怎么会有一群蜜蜂袭击许欢宜,想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冷凌弘正想走上前去安抚,却是闻到了一股腥臭味,极其刺鼻难闻。 冷凌弘皱了皱眉,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大少爷,还不是有人故意害了姑娘,我们刚从少夫人的院子里回来,便有一个小球滚到了我们脚下,接着……”喜鹊哭诉道,将事情的原委都讲给了冷凌弘。 许欢宜抽抽搭搭,眼泪滚滚落下,轻声细语的说道:“公子,我知道欢宜不讨人喜欢,这都是欢宜的错,都怪欢宜……” 冷凌弘见此也心软了,便开口劝道:“我会好好彻查此事的,你别多想,好好休养!” 冷凌弘一开始并不喜欢许欢宜,但是最近严映秋不肯理会他,许欢宜百般安抚劝慰,让他觉得这许欢宜也是个好女子。 想到她本可以嫁入别府做个正经的夫人,都是因为自己她才只能做妾,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公子,今日小姐她本是去少夫人的房中请安,却被世子妃好一番羞辱,更是让小姐跪在地上当众辱骂!”喜鹊也盈盈的哭了起来,看起来委屈不已。 冷凌弘皱了皱眉,看着两人那无比委屈的模样,叹了口气开口道:“映秋是个性子和善的,她定不会与你为难。 二弟妹性子的确冷清,但是与映秋素来交好,想必也是听闻了此事,这才一时气不过找了你的麻烦。 你以后尽量不要和云曦争执,还有之前我听闻院中有人唤你为夫人,以后切不可如此,否则你让映秋如何自处?” 许欢宜怔了怔,见冷凌弘仍是处处维护严映秋,心中暗恨,却也知道此时还不是挑拨的时候,便连忙说道:“公子别听喜鹊胡说,欢宜自是知道少夫人心善温柔,只怪欢宜让少夫人不舒服了! 欢宜以后会好好尊敬少夫人,也会严格监管下人,绝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冷凌弘闻言点了点头,他说了两句安慰的话,便有些受不了屋内的腥臭味,只交代了几句就转身走了。 冷凌弘走以后,许欢宜便坐了起来,忿忿不平的说道:“真没想到冷凌弘竟是如此相信严映秋,我们说了这么多,他竟是一点都没有怀疑!” “小姐你别着急,严映秋毕竟陪着大少爷这么久了,定是有些感情的。 可她如此愚蠢,以后哪里及得上小姐,更何况秦侧妃也不喜欢严映秋,这少夫人的位置早晚都是小姐你的!” 喜鹊欢快的说道,许欢宜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严映秋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受不得委屈,也不会哄慰男人,许欢宜却是自小见惯了姨娘们争宠,自然知道谁握住了男人的心,谁才是赢家。 许欢宜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皱眉尖声吼道:“这到底是什么味?什么时候才能掉!” 喜鹊也不知道,她们洗了好长时间,什么香膏都用了,衣服也都里里外外的换了,可这味道就像黏在她们身上一般,如何也洗不掉。 “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做的,否则我定要了她的命!”许欢宜一想到冷凌弘刚才那嫌弃的样子,就恨的牙根痒痒,可她却又无能为力,只得暗自郁闷。 冷凌弘犹豫踌躇了许久,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这些日子他每日都想来看严映秋,可是他不敢看严映秋那失望的脸色和埋怨的眼神。 许欢宜也劝他再等些时日,等严映秋冷静一些之后再去。 冷凌弘在外面踱了半天的步,最后还是咬牙走进了严映秋的院子,刚到门口便听到了楠姐软糯糯的声音。 “娘亲娘亲,爹爹为什么不见了……”楠姐奶声奶气的说道,女娃独有的甜腻嗓音让冷凌弘轻轻扬了扬嘴角。 “你父亲事情忙,等忙完了就来看你了!”严映秋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温柔悦耳,里面的点点愁绪楠姐听不懂,但是冷凌弘听的出来,心中更是觉得羞愧。 “可她们说爹爹不要我们了……”楠姐带着哭音,抽泣着说道。 严映秋自是一顿,语气微冷的问道:“谁说的?” “不认识的妈妈和丫鬟!”楠姐觉得委屈,瘪着嘴,皱着两条尚还浅浅的眉毛。 “她们胡说的!爹爹最喜欢楠姐了,不要谁都不会不要楠姐的,下回再有人说这样的话,你就来告诉娘亲!”严映秋声音微颤,冷凌弘心如交割,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严映秋抱着楠姐,母女两人都抬起了头,楠姐兴奋的挥着两条短短的胳膊,高兴的大声喊道:“爹爹抱,爹爹抱!” 冷凌弘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兴奋的楠姐,将她高高举起,楠姐立刻开心的“咯咯”直笑,露出几颗小小的牙齿。 严映秋却是怔怔的看着冷凌弘,看着父女两人开心的玩乐着,她却低下了头。 冷凌弘陪楠姐玩了一会儿,见严映秋始终默不作声,便将楠姐交给了奶娘,哄着楠姐说道:“楠姐乖乖睡觉,明天父亲再来陪你玩!” 楠姐欢快的点着头,乖巧的缩在奶娘怀里,临走前还用小手拉着冷凌弘的手指,殷殷望着他,“楠姐乖,爹爹不要扔下楠姐!” 冷凌弘心中酸涩,郑重的点了点头,目送女儿离开,冷凌弘才转身看着自己的妻子。 严映秋低头敛目,没有抬头看冷凌弘,冷凌弘心里难受,她愧疚妻子,也对不起许欢宜。 他从未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来,这些时日以来不仅严映秋苦恼,就连冷凌弘也是一样。 “映秋……”冷凌弘唤了一声,严映秋却还是一动未动。 两人静坐无语,呆坐半晌,冷凌弘便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去书房……” 冷凌弘刚起身,严映秋便伸手拉住了冷凌弘的衣袖,一双秋目盈盈含泪,“凌弘,你可是已经厌弃我了?” 冷凌弘心中酸涩,立刻坐在了严映秋身边,握住了她手,“映秋,我怎么会厌弃你?这次是我做错了,可我真的只是喝醉了,我对她是没有想法的!” “我相信你,只是我这心里一直转不过来,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宽容大度的人。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也是个善妒不容之人,我一样不喜欢与人分享我的夫君,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严映秋哀哀垂泪,她不像许欢宜在哭泣时总喜欢迎视男人的目光,让别人能看见她盈盈的泪光。 严映秋却是低着头,小声的啜泣着,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打在她的衣裙上,她却仍倔强的不肯抬起头来,反是让人更加心疼。 “不怪你,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冷凌弘一把抱住严映秋,将她颤抖的身体环在了怀中,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 “凌弘!”严映秋拥进了冷凌弘的怀中,枕在他的肩窝,将自己这么多日来的委屈尽数发泄了出来。 她恼他怪他,恨他怨他,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舍得将他推给别人。 “映秋!”冷凌弘也是动容,在他心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妻子,更不愿她伤心难过。 两人紧紧相拥,一诉多日惆怅。 与此同时锦安王的书房里,一向温柔识礼的秦侧妃竟是与锦安王发生了口角。 “王爷,求求您与陛下好好说说,不要罢了兄长的爵位,哪怕是多罚几年的俸禄都是好的!”秦侧妃的双眼都哭肿了,若是宁平侯府倒了,她岂不就失了靠山? “胡闹!这是陛下的旨意,本王如何能质疑!”锦安王吭声叱道。 “王爷!陛下与您兄弟情深,只要是王爷开口,陛下一定会考虑的!”秦侧妃跪在锦安王脚下,哀求连连。 “放肆!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吗?陛下的命令就是圣旨,容不得外人置喙! 更何况宁平侯的罪行罄竹难书,本王才不屑为他求情!” 锦安王的冷漠让秦侧妃哭的更加厉害了,她抓着锦安王的衣摆,声泪俱下,“王爷怎么能这么说?那是妾身的兄长啊,王爷怎么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那些不过是一个知州所言,何见得就是真的,也许是有人故意嫁祸也说不准啊!” “嫁祸?那秦峰亲率守城军围杀世子,难道世子还会冤枉了他?秦峰是宁平侯府的公子,除了你那位兄长,谁还能指使他?” 锦安王神色越加的不悦,从秦侧妃手里抽出了衣摆,冷声说道。 “王爷当时也没在场,怎么就知道世子说的就是对的!”秦侧妃的声音有些尖锐,因着宁平侯府一事彻底失了冷静,竟是直视着锦安王的双眼,尖声质问道。 锦安王豁然起身,秦侧妃一时不慎,摔倒在地,眼神中更是带着一丝恨意。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世子在说谎,那秦峰反是冤枉的?”锦安王的声音越发的冷寒,一双凤眸之中闪过烁烁寒光。 “妾身没这么说!妾身只是希望王爷可以一视同仁,帮帮妾身的兄长!”秦侧妃咬牙说道,竭尽全力压抑着心中的怨憎。 锦安王冷笑出声,居高临下的看着秦侧妃,再无往日半分柔色,“一视同仁?凌澈是本王的嫡亲儿子,宁平侯不过是你的堂兄,本王为何要一视同仁? 你如今的反应倒是强烈,只怕淑妃和湘妃娘娘都比你要沉稳许多!” 秦侧妃动动嘴唇,还想说什么,锦安王却是继续说道:“宁平侯府敢刺杀我锦安王府的世子,就算陛下不罚,本王也不会放过他!” 秦侧妃心中的怒火终是被点燃了,她站起身,眼神锐利凶狠的看着锦安王。 “王爷,你心里是不是还在记挂着那个罪臣之女?这么多年,你看似对冷凌澈毫不在意,实则你心里还是最疼他是不是!” 秦侧妃终于将压在心口许久的话问出了口,她早就隐隐发觉不对,锦安王看似对冷凌澈十分冷淡,实则却没有一件事不偏袒他的! 锦安王微眯的凤眸一冷,竟是下意识的掐住了秦侧妃的脖子,咬着牙齿狠狠说道:“你再说一遍!” 秦侧妃被掐得喘不上气来,她狠命的挣扎着,最后被锦安王一把甩出,扔在了地上。 秦侧妃大口的喘着气,锦安王俯视着她,声音沉沉的说道:“婉清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任何人不得污蔑她的名声!” “哈哈哈……”秦侧妃倒在地上,哭笑起来,“冷奕!你好狠的心啊!玉婉清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那我是什么? 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打理王府,难道我还不如一个死人吗? 冷凌澈是你的儿子,凌弘就不是了吗?他可是你的长子啊!” 秦侧妃想到她和欧阳桐争了这么多年,锦安王不过是冷眼旁观,不发一言,任由她们为这世子之位争了多年,却转手就给了冷凌澈! 她原以为这一切都是殷太后的意思,可现在她才看懂,锦安王没有一日忘了玉婉清母子,而他们剩下的人不过是一个蒙蔽别人的障眼法! 可笑她一直自视甚高,以为锦安王心中是有她的,直到当她听闻锦安王给了冷凌澈令信,她才知道自己真的被骗的好苦! “凌弘是本王的儿子,只要他一直恪守本分,本王绝不会亏待他……” 锦安王给冷凌弘选了严映秋为妻,就是因为喜欢严映秋知书达理,他又给三女儿冷清芙选了一门清贵人家,也是为了保全她。 许多事他都是身不由己,可他也希望能尽量保全每一个孩子。 “什么叫恪尽职守?他才是你的长子,为何就不能当王府的世子,难道就只因为一个嫡庶之分吗?”秦侧妃不再掩饰,将自己心里的话全都喊了出来。 锦安王脸上的怒色不再,只冷淡的看着秦侧妃,在她的忿忿不平中,缓缓开口道:“因为他是本王和婉清的孩子!” 秦侧妃心口一窒,只觉得有一口气在胸口翻涌,可她未等出声,锦安王便冷冷瞥了她一眼,说出了让秦侧妃心痛欲裂的话。 “至于凌弘是如何成为长子的,你比本王更清楚不是吗?” ------题外话------ 第一更…… 大奇新文~古言重生,温馨宠文~欢迎收藏~欢迎跳坑~ 《江山策:妖孽成双》 【前世】 楚千凝有两件事最后悔: 一是遇人不淑,错许芳心,一朝青丝如霜, 二是家仇未报,心有不甘,最终泣泪成血; 【今生】 楚千凝有两件事最纠结: 一是她有报恩之心,却始终寻不到恩人, 二是她一心想在报仇之后遁入空门,可那人却执意将她拖进红尘…… 她活了两世,好不容易爬出了一个坑,结果又掉进了另外一个坑。 不过,后来的坑里有挖坑的人陪着她。 * 最初他保护她,是源于一份执念,没想到念着念着,就着了魔; 最初她接近他,是为了报答恩情,没想到报着报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后来楚千凝才明白, 她对他相思入骨,他对她执念已深; 唯他可解她心忧,独她可散他情愁……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小侯爷的心事 锦安王一句话让秦侧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嘴唇不停的抖动着,眼神中带着惊恐,她牵动嘴角,喃喃说道:“当年明明是王爷……” 锦安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本王的酒量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会区区几杯就不省人事?宁平侯府则更是有趣,居然会任由本王走到小姐的闺房……” “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就算不是长房之女,我也是宁平侯府堂堂的嫡女,以后也是可以嫁给富家子弟做正房太太,可我为了您却甘愿为妾,这一来就是二十多年啊!” 秦侧妃声泪俱下,不可置信的看着锦安王,仿若锦安王是一个陌生人,她这二十多年来从未了解过。 “呵!你为了什么本王不想多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今日所幸本王也将话讲明,嫡庶有别,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锦安王冷冷说道,没有丝毫的悲悯。 秦侧妃怔怔的看着锦安王,她倒在地上,身体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失去了气力,她抬头怔然的看着锦安王,喘着粗气,质问道:“你骗我!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 亏得我以为你是真心对我和弘儿,没想到你心里想的念的却还是玉婉清母子!” 秦侧妃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她一直傻傻的以为锦安王对她是有情的,不过是因为玉婉清身份比她高,所以锦安王才不得不娶她。 可事到如今她才看透,锦安王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他心里最在意的还是玉婉清那个贱人! 锦安王不欲再说,只最后淡漠的开口道:“凌弘是你的亲儿子,宁平侯府却从未拿你当过正经的小姐,孰轻孰重你自己好生掂量吧!” 锦安王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大步而出,只留下秦侧妃一人在后面不断的喊着“王爷!”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秦侧妃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居然被骗了二十余年,她为了这个男人可以放下尊严,可结果她却一无所得! “侧妃!”李嬷嬷搀扶起秦侧妃,见秦侧妃满脸泪痕,也是心疼不已。 “他骗我!他骗我!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母子,凌弘努力上进,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立凌弘为世子。 我帮他打理府中中馈,可结果却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我们还有什么?” 秦侧妃近乎疯癫的怒吼着,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活在一个死人的阴影下! “侧妃,您别说了,咱们还是先回玉霜院吧!”李嬷嬷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是知晓胜负已分。 冷凌澈不仅是嫡子,如今更是得王爷和太后的心意,世子妃也怀了身孕,这地位已是稳固。 “王爷对大少爷是真的关心的,大少爷这么多年一直跟着王爷,王爷是不会亏待大少爷的! 侧妃,您听老奴一句,咱们别争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若是不争,以后少不了她们的富贵,可若是再争,四房便是最好的例子。 “不能做世子还有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看着将王府的家业拱手送人吗? 这王府是我的!我绝不会让给任何人!绝不!绝不!”秦侧妃的眸色越发的疯狂,眼中都是志在必得的野心。 李嬷嬷见此只能无奈的叹气,秦侧妃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她根本就不会听别人的劝告。 可只怕如今的世子再也不是当年好欺的二公子了,争夺的结果又会是什么…… …… 当岳绮梦将自己的得意之作讲给芙蓉阁的众人听时,众人都是笑弯了要,纷纷嚷着解气。 云曦听闻冷凌弘和严映秋昨日已经和好如初了,心里也很是欣慰,没想到岳绮梦倒是歪打正着,正好给那夫妻两人创造了机会。 “绮梦,这事情听着解气,但这里是金陵,以后切不可再随意行事!”金陵多权贵,若是惹到了哪个,只怕会有麻烦。 “曦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是有数的!我也是听说许欢宜娘家不在这,身份又不高,偏偏还丑人多作怪,收拾一番也无妨! 但像是清落从我要暗器我就没给,要是她看不上宫里的谁,随手就用了,那她可就麻烦了!” 岳绮梦看起来又单纯又毫无心机,但却最明白不过,是非利弊分析的一清二楚。 云曦赞赏的点了点头,众人说说笑笑,半日竟是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冷凌澈下朝归来,冷清落也一路跟来,拉着岳绮梦就跑,两人也不知道去哪里疯玩了。 云曦无奈,将事情的大概与冷凌澈讲了一下,冷凌澈也难得的勾了勾嘴角,更是鲜少的给予了点评,“倒真算是奇人……” “对了,最近咱们远离金陵,这一个月来金陵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云曦觉得信息是很重要的,还是确保无所遗漏才好。 “大事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殷钰遇到了一些难题……” “殷小侯爷?他怎么了?”云曦不解,殷钰已经是锦阳侯了,最富有不过,会遇到什么难题? “刘家最近动作不小,而且明显只在针对殷钰,殷钰虽是没有现败势,但生意终究还是受了影响。 而且现在朝堂上有些人蠢蠢欲动,想要收回殷钰手中的矿脉……” “冷凌衍!”冷凌澈说完,云曦便想到了那个阴鸷又傲慢的冷凌衍,这一切定是他在从中作梗。 “怪不得我们回来也不见殷钰来找你,想来最近也颇为忙碌吧!”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开口道:“他虽是没来见我,却求我要见你一面呢!” “见我?”云曦诧异不解。 冷凌澈点点头,解释道:“他说有事求教你,但却不肯告诉我……” “这是为何?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你解决不了的?”云曦很有自知之明,冷凌澈要比她聪明许多,若是冷凌澈都解决不了,云曦也没有这个信心。 冷凌澈摇摇头,没有将殷钰的理由说出来。 殷钰说他雁过拔毛,最简单的事到了他的手里也一定会掀起些波澜,可殷钰是个商人,不想冒险,所以还是相信较为稳妥的云曦。 “这倒没什么,如果我能帮上一些忙自然是好的。”云曦不是矫情的人,没有推辞。 “那好,明晚我们就去慕香阁吃吧,带上清落她们一起……”冷凌澈笑着说道,云曦却是白了他一眼。 人家殷钰正因为生意发愁呢,他倒好,反而拖家带口的去混饭。 “你写给云泽的信已经送出去了,想必不日就会到了!”冷凌澈揽过云曦,柔声说道。 云曦点点头,这段时日以来,他们只能依靠书信交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泽儿? 冷凌澈见云曦垂下了眸子,知道她定是又思念云泽了,便拉着她的手,目光脉脉的说道:“院中的白芙蓉开的正盛,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云曦乖巧的站起身,冷凌澈为云曦披上了一件披风,又给她戴上了兜帽,云曦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芙蓉花又称拒霜花,越是秋日开的越盛,看着后院那一片雪白芬芳的白芙蓉,云曦的心境也随之豁然开朗。 云曦倚靠在冷凌澈的怀里,看着那片芙蓉丛被秋风吹得泛起了层层波浪,只觉的安逸淡然。 “夫君,我们会一直这般吗?”两人十指相扣,云曦看着眼前的花海,喃喃轻语道。 “会!夫妻双全,百年不离……” 在这浮华危险的金陵,在这充斥着阴谋的锦安王府,有这样一片只属于他们,不为外界所扰的仙境,他们珍惜这种宁静,更会为了这种简单的幸福而全力以赴! …… 当殷钰看着冷凌澈几乎将芙蓉阁所有的人都带了出来,不免有些咋舌,忍不住瞥了冷凌澈一眼,这种馊主意一想就是他出的! 冷清落拉着岳绮梦开开心心的坐了下来,开口就点了慕香阁顶贵的菜,气得殷钰不停的瞪冷清落。 这死丫头,能不能分清里外了? 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她倒只挑贵的点! 可是想到自己毕竟请了云曦来,也不好做出一副小气的样子,便笑着说道:“多点些,今日我请客,大家随意!” 于是玄羽点了几坛最贵的酒,玄角请了最贵的歌姬来,他们一边听曲一边畅饮,倒是好不自在,殷钰却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殷钰和冷凌澈云曦三人去了单独的包间,殷钰其实已经算是很成功的商人了,就算冷凌衍这么大的手笔整他,他也没输。 只是最近的生意的确与最红火的时候无法相比,就算是这样殷钰还是难以接受。 “虽然是有太子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但除了绸缎生意,他们其他的照理说应该无法与你相比才是!” 云曦道出了自己的疑问,殷钰身份颇高,交友广泛,这远非刘家可比。 而且殷钰脑筋灵活,花样不断,总能给人带来惊喜,这也是殷钰的铺子能立足金陵最大的一个优势。 “要是公平竞争,他们自是比不得我,可架不住他们总喜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殷钰一脸厌弃的说道,之前他们便在背后动了不少手脚,都被殷钰一一化解了,可刘家这些人着实烦人,就像苍蝇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见云曦一脸困惑,殷钰便开口解释道:“他们的确是无耻的很,就拿珠宝铺子来说吧,现在流行南珠,他们居然抬高了价钱大量收购,卖的时候反是要降了价钱! 这种事简直是稳赔不赚,他们却乐得如此,如今咱们要是想收购南珠,要比以前多花两倍的价格,可我总不能赔钱卖吧?” 云曦闻后蹙了蹙眉,这简直是恶意压价了,想让殷钰找不到货源,若是长此以往,自会流失不少的主顾。 云曦想了想,突然扬唇笑了,殷钰瘪着嘴,委屈道:“二嫂,弟弟这边都要烦死了,你怎么还笑啊!” 云曦抿嘴一乐,看着殷钰说道:“既然他们抢货源,小侯爷自是也要随着一同抢啊!” 殷钰一怔,似有不解,“可就算抢到了货源,这买卖也是赔的,咱们不划算啊!” “我的嫁妆里还有几箱上好的南珠……” 云曦未等说完,殷钰连连摆手拒绝道:“这可不行,如何也不能动用二嫂的嫁妆!” 云曦耐心的笑道:“这南珠不是给你用的,而是……” 云曦娓娓道来,殷钰先是越听越惊,随即眼中迸发出了炫目的光彩。 在殷钰眼中,周围的一切都淡去了,只剩下云曦一个人散发着夺人眼球的光芒,甚至已经压过了冷凌澈自带的飘逸仙气。 “妙!真是妙啊!二嫂简直是神人矣,弟弟钦佩!”殷钰站起身对着云曦鞠了一躬,眼中是满满的佩服。 “小侯爷这么说就是折煞我了,其实不是你想不出,只是我们的出发点不同。 小侯爷想的自是如何在商场上压制住刘家,而我想的却是让他们失了再与你斗的力气! 小侯爷是身在此山,一叶障目了,并非我比你聪慧!”云曦淡笑说道,每个字眼都犹如空谷泉音,在人的耳边悦然回响。 殷钰有些怔然的看着云曦,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冷凌澈拉着云曦坐下,勾唇说道:“你不必谦虚,他本就没想出来,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你我一般聪慧……” 殷钰被梗的说不出来,只得尴尬笑笑,只见冷凌澈和云曦两人深望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嘴角的笑意虽浅,却抵得过万语千言。 殷钰的心忽然动了动,若是这般,看来成亲倒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只是不知世上可还有如同二嫂这般的好女子…… 云曦是个脸皮薄的,不习惯在别人面前秀恩爱,便收回了视线,关切的问道:“我听世子说,有朝臣欲请陛下收回你手中的矿脉?” 殷钰挥开折扇,桃花眼微眯,折扇上赫然是“人生在世,惟愿痛快”几个字,让云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当时不过随意一语,没想到还真被殷钰写在了扇子上。 “二哥二嫂尽管放心,弟弟犯了一回傻,可不会再犯第二次,想从我手里抢东西,他们还早着呢!” 见殷钰如此信心,冷凌澈和云曦便也不再多话,冷凌澈瞄了殷钰一眼,开口道:“这次的忙不能白帮,你自己看着办吧!” 殷钰求救的望向了云曦,云曦从不在外人面前拂冷凌澈的面子,便只低头喝茶,不言不语。 殷钰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开口说道:“二哥二嫂什么都不缺,等我那大侄子出来,我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 “但愿!”冷凌澈轻描淡写的说了两字,让殷钰觉得心里莫名窝火,却又不敢发错。 芙蓉阁一行人酒足饭饱之后,便都心满意足的回了锦安王府,只留下殷钰一人捶足顿胸,大呼心痛…… 最近几日倒是相安无事,秦侧妃受了打击,而锦安王更是命令她最近不得入宫,秦侧妃气得所幸闭门不出。 严映秋和冷凌弘也和好如初,两人感情更笃,只将许欢宜气得半死,可偏偏她一身腥臭味,也不敢出来惹人笑话。 冷清落三天两头往王府里跑,与岳绮梦一玩便是一日,也不知道两人都在琢磨些什么。 云曦无事可做,恰好接了陆琼羽送来的花帖,说是丞相府的菊花开的正盛,请云曦过去赏花。 云曦想着左右无事,也许久未见陆琼羽,便答应了下来,谁知岳绮梦一听要去陆流君家,顿时便不答应了。 最后还是云曦保证,陆流君的妹妹是个顶漂亮的美人,岳绮梦才答应跟过去看看。 结果岳绮梦和陆琼羽虽然性格迥异,却也彼此喜欢,可就在众人相谈甚欢时,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赖如你 陆琼羽是个典型的冰美人,弱不禁风,让人生怜。 岳绮梦却是个爽直泼辣的性子,可没想到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岳绮梦讲了许多的江湖见闻,这让没出过金陵的陆琼羽十分的羡慕。 陆琼羽谈笑得体,引经据典,却又不刻意吟诵诗词,岳绮梦也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冷清落托着下巴,看着与陆琼羽亲昵说话的岳绮梦,好奇的问道:“二嫂嫂,你说绮梦喜欢一个人的底线在哪?” 云曦不禁失笑,开口道:“绮梦最喜欢长得漂亮的人,这便证明了你们两个的外貌得了她的认可啊!” 冷清落撇撇嘴,想到前两日岳绮梦看见殷钰的时候的确是呆了好久,也不由得笑出声来,“没想到还是个好色的!” 众人正是相谈甚欢,丫鬟突然来报,说是秦小姐来了! 几人怔了怔,陆琼羽为难的看了云曦一眼。 她今日刻意没请秦盼兮来,就是怕云曦和秦盼兮两人见面尴尬。 毕竟宁平侯府垮台与冷凌澈有着莫大的关系,陆琼羽本是想着明日单独宴请秦盼兮,没想到她今日竟是来了,也不知她会不会误会自己…… “既然秦小姐来了,那便一起吧!”云曦不想让陆琼羽难做,更何况秦盼兮是个有分寸的女子,就算她心里不舒服,也不会让陆琼羽难看。 冷清落却是不高兴了,板着一张脸仿佛谁欠了她的钱一般。 岳绮梦眨了眨眼睛,看着安静下来的气氛,决定细细观察。 秦盼兮看见云曦等人也是一愣,她与云曦和冷清落见了礼,笑容虽是有些勉强,但情绪控制的已经很是稳妥。 秦盼兮虽然与云曦一直都不是一个立场的,但是秦盼兮不喜欢涉入其中,可是这次因为冷凌澈宁平侯府才会遭此巨变,他的弟弟又因此身死,若说秦盼兮心里没有一点嫌隙那也是不可能的! 自从侯府没落,父亲母亲便将她的婚事逼得更急了,他们本就有了中意的人家,好在对方没有捧高踩低,仍旧同意这门婚事,可秦盼兮却是不想! 她的心里只有陆流君一人,她怎么能嫁给别人? 秦盼兮最近一直派人盯着右丞相府,陆流君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早出晚归,好不容易今日在府中,她自是要赶紧过来,却是不想反是遇见了云曦…… 秦盼兮没有怪陆琼羽,她了解陆琼羽,陆琼羽不是要冷落她,只是不想让她和云曦碰上,可如今她也管不了许多了! 秦盼兮见岳绮梦眼生,便礼貌性的问了一句,“这位小姐眼生的很,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这是世子妃的好友岳小姐,芳名绮梦,是在潭州与世子妃偶遇,两人一见如故,便暂时来金陵做客!”陆琼羽解释道,只希望她们几个都能和平相处。 “原来是岳小姐,真是失礼!我是秦盼兮,以后还望能多和岳小姐交谈……”秦盼兮很有礼貌,虽然只是客套,但笑意真挚。 “好说好说!”岳绮梦扬唇笑道,一副随意洒脱姿态,让秦盼兮一时有些怔然。 秦盼兮和云曦自是无话可说,又不能冷场,岳绮梦便是一个可以谈天的话题,秦盼兮笑着问道:“岳小姐的父亲可是潭州的官员,所以才认识了世子妃?” 岳绮梦摇了摇头,坦然的说道:“我家里没有当官的,我家都是江湖中人,遇上曦姐姐也是个巧合! 我会些功夫,在潭州的时候帮了一些小忙,所以曦姐姐便带着我来金陵玩玩!” 秦盼兮有些诧异,没想到面前这个长得颇为俊俏的女孩竟是江湖中人,这般倒是可惜,若是有个好些身份,定然也可以嫁个好人家。 秦盼兮一想到婚事便忧上心头,只盼着云曦她们快些走。 她以前脸皮薄,从未与陆琼羽直接说过,只希望能入得了陆流君的眼,可是如今她再也等不及了…… 陆琼羽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便开口提议道:“我们丞相府虽然没有什么名贵的花草,但是菊花却开的不错,我们一同去花园看看吧!” 众人自是欣然同意,冷清落给了陆琼羽一个白眼,挽着岳绮梦和云曦便向前走去。 岳绮梦回头看了一眼,小声的在冷清落耳边说道:“你不喜欢她?可我觉得她还好啊!” 不骄不躁,说话也客气,冷清落怎么不喜欢她呢? 冷清落看着岳绮梦,几度欲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因为秦盼兮确实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可她就是不喜欢,便只说道:“算啦算啦,说了你也不懂的!” 岳绮梦撇撇嘴,很快便被花园中盛放的菊花吸引了注意。 这些菊花有的散碎如女子裙角上的小花,有的却大若银盘,各有各的风采。 就连看惯了御花园的冷清落也是一脸惊艳,不由感叹道:“御花园中的花虽多虽艳,但是却没有这满园的菊花来得震撼! 就像二哥为你种的那满园的白芙蓉,单单一朵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满院都是便只让人觉得美若仙境!” 云曦略有羞赧,只抿嘴笑笑,秦盼兮闻后却是羡慕不已。 金陵的这些女人她最羡慕的就是云曦,不仅是因为她嫁得好,冷凌澈对她更是一心一意。 之前云曦怀孕,有不少人都想着趁机把自己的女儿塞到冷凌澈身边,最后冷凌澈却是亲自出面解决,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能得夫君如此照拂,云曦真是好福气。 正在秦盼兮心中艳羡时,陆琼羽突然笑着喊道:“兄长!” 秦盼兮先是一怔,随即心里一阵狂喜,连忙转过身去,见到了那抹思念许久的身影。 陆流君笑着迈步而来,他还是一身湖蓝色的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秀不凡。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暗红色绣金色云纹的男子,正是自成风流的殷钰。 这两人一个挺如翠竹,一个艳若牡丹,倒是谁也不会抢了谁的风头。 殷钰先是与云曦扬唇一笑,随即瞄了瞄冷清落身边的岳绮梦,笑意更是别深意。 “小侯爷!”陆琼羽先给殷钰行了一礼,而后才问道:“兄长今日怎么得空了?我感觉已经有好多天没见到你了!” “最近琐事繁多,今日正好得了空闲,便约了小侯爷前来赏菊!”陆流君淡笑说道,侧头扫了岳绮梦一眼,正好见到岳绮梦对他翻的白眼。 陆琼羽却是微微蹙了蹙眉,昨日是兄长提议让她请好友来府中赏菊,说是这菊花也就好这些时日,再过几日也许就会败了。 可他明知道府中有女眷,怎么还会领着外男回来呢,难道是他最近忙忘了? 陆琼羽没有多想,殷钰又是个随意的人,便开口道:“咱们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在意那些个男女有别的俗礼了,今日天气正好,不如我们一同走走吧!” “好啊!咱们先逛逛丞相府的院子,等饿了便去你的慕香阁吃!”冷清落冷哼一声,斜眼睨着殷钰。 “这哪行!今日流君才是东道主,我请客岂不是在折他的面子,对不对流君?”殷钰用肩膀撞了撞陆流君,还挑了挑眉,一脸的坏笑。 冷清落眼尖,眯着眼睛盯着殷钰,发问道:“你怎么笑的这么猥琐,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什么叫猥琐?你见过这么美的猥琐?”殷钰愠怒,拿出扇子打了冷清落一下,出言叱道:“你既与二嫂走的近,就好好学学二嫂的聪慧端庄,整日像个猴子般,小心嫁不出去!” “我不跟你说了!我就是比不上二嫂怎么了?你美,可你不还是一样娶不到媳妇吗?”冷清落不甘落后的回嘴道,气得殷钰哑然,却是逗乐了岳绮梦。 “你两这模样倒像亲兄妹,只不过小侯爷长得更美一点!”岳绮梦边笑边道,还不忘多看殷钰几眼,只觉得殷钰长得实在太美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哎!还是岳姑娘眼光好,以后慕香阁岳姑娘随意去,殷某定将姑娘奉为上宾!”殷钰的心终于舒服了,他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 殷钰回头便去瞪陆流君,却见陆流君正没事人一般在与陆琼羽说话。 殷钰拍了拍自己的折扇,摇头感叹,这男人再如何宛若清风皓月,见到女人都是一个样子! 众人向园中深处走去,陆流君看了一眼四处环顾的岳绮梦,随意的开口问道:“岳姑娘在金陵可还住的习惯?” 秦盼兮正在琢磨该如何与陆流君搭话,竟是听闻陆流君主动与岳绮梦说话了,猛地转身看向了岳绮梦。 岳绮梦却是还望着四周的美景,极其不耐烦的说道:“挺好挺好!” 秦盼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岳绮梦对陆流君好像并无兴趣,想必她喜欢的应是殷钰那样的男子…… 可秦盼兮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岳小姐与陆公子也是熟识?” “自然!” “不是!” 陆流君和岳绮梦异口不同声道,答案却并不一致,岳绮梦转过身,撅着嘴冷着一张小脸道:“谁跟你认识了?你个无赖!” 陆流君扬扬嘴角,只觉的好笑,“你既是不认识我,为何说我是无赖?” “因为你……”岳绮梦抿着嘴不说话了,她虽然不拘小节,但是也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说她被陆流君占了便宜,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琼羽都有些惊了,她哥哥一向恪守礼法,居然会主动与一个姑娘玩笑,这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秦盼兮心中警铃大作,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温柔浅笑的陆流君,转头又看着一脸怒色,却仍旧灵动可爱的岳绮梦,一颗心忽的沉入了冰窟。 她曾经不止一次试着与陆流君交谈,可陆流君都表现的淡淡,虽然温和有礼,便从没有主动与她交谈过。 秦盼兮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抹恐慌,她转了转眼睛,突然笑着说道:“岳姑娘,刚才见您真心夸赞小侯爷,难道你们也曾经相识吗?” “那倒没有,我只不过是觉得小侯爷长得很美,自是要好好夸赞了!” 岳绮梦虽是聪慧,但她长在江湖,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也没能理解秦盼兮话里的深意。 秦盼兮无不是在提醒陆流君,岳绮梦被殷钰的外在所迷,是个不守规矩的女子,可岳绮梦没听出来,云曦几人却是听出来了。 殷小侯爷扇了扇扇子,眯眼笑道:“谁让本侯爷天生丽质呢,难道秦小姐觉得本侯爷不美?” 秦盼兮脸色微僵,似是没想到殷钰会开口帮衬,如今她说美也不妥,不美也不妥,一时陷入了窘境。 而陆流君却是蹙着眉扫了秦盼兮一眼,心中大为不悦,最后还是陆琼羽岔开了话题,开口道:“园中景致这般好,我们不如每人赋诗一首吧!” 秦盼兮眼睛一亮,右丞相府以诗书传家,岳绮梦不过是一江湖女子,若是让陆流君看到她粗鄙不堪,就一定不会再喜欢她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情事难熬 作诗对于云曦她们来说自然只是小事,可就连冷清落都偷偷看向了岳绮梦,担心她不会作诗会出丑。 陆琼羽说完之后也后悔了,她只是看刚才的气氛太过尴尬,下意识的就提议作诗了,却是忽略了岳绮梦出身江湖。 陆琼羽对江湖不甚了解,但知道江湖中人素来重视武功,想必不会如她们一般看重才艺。 岳绮梦是客人,若是让她陷入尴尬,也非陆琼羽想看到的,一时显得坐立不安。 陆流君轻咳了一声,一见陆琼羽那不知所措的样子,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开口道:“吟诗作对太过平常,不知岳姑娘可有什么新鲜的玩乐?” 秦盼兮心中更凉,没想到陆流君对岳绮梦关照至此,竟是如此为她着想,难道他当真喜欢上了岳绮梦? 即便她不过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江湖女子? 秦盼兮双手握拳,垂头掩饰住了自己的脸上的不甘和愤恨。 岳绮梦瞄了陆流君一眼,诚心想和陆流君对着干,便说道:“你是不是自己不会作诗,所以才想岔开话题啊?我偏不!” 陆流君无语,这小妮子任性起来还真是别扭,他明明是为她好,结果人家一点不领情。 秦盼兮眸色一亮,抬眸看了岳绮梦一眼,如此愚蠢的女人哪里值得陆流君如此照拂? 冷清落掩面无语,狠狠瞪了岳绮梦一眼,但岳绮梦只顾着和陆流君置气,并没有注意。 冷清落又看了看云曦,云曦却是没有任何的担心,冷清落一想也是,今日这里的人除了秦盼兮之外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陆琼羽见岳绮梦并不反感,暗暗放下心来,既然是她的提议,自是要先由她来作诗。 陆琼羽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菊花,便吟出了一首诗,听的岳绮梦拍手叫好。 陆琼羽微微颔首,淡笑说道:“见笑了!” “挺好挺好,不要客气!”岳绮梦笑着说道,眉眼宛若新月。 但是了解陆琼羽的人都知道,她今日是在有意藏拙,否则以她的水平自是能做出更好的诗句来。 冷清落也连忙跟着做了一首,也是平平,除了岳绮梦大力夸赞,其他人则都是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冷清落和陆琼羽的想法一样,她们吟的不怎么样,这样也就不会显得岳绮梦突兀了,只要她做的押韵了就行! “世子妃,您先请!”秦盼兮谦让说道,毕竟云曦的身份摆在那,她不能唐突。 云曦在陆琼羽和冷清落吟诗时便已经想好了,遂直接吟了出来,“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众人一怔,随即都露出了钦佩之色,殷钰忘记挥舞折扇,有些怔然的看着云曦。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这便是她的风骨吗? 陆流君也面露赞叹,这等心胸便是男子又有几人能做到? 岳绮梦细细品味,竟是摇头叹气道:“虽然琼羽和清落的诗也不错,但果然还是我曦姐姐做的好。 曦姐姐若是个男子,要么便是开疆守土的将军,要么便是顶天立地的侠士!” 冷清落瞥了岳绮梦一眼,心里暗想,你倒是会品诗,可二嫂嫂这一首诗便将整体的水平提了上去,看你一会儿怎么办! 秦盼兮一边赞叹云曦的才学,一边心中冷笑,看岳绮梦一会儿如何是好? “岳姑娘可想好了诗?”秦盼兮温和的开口问道,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你先来吧,我更喜欢听别人吟诗!”岳绮梦不拘小节,立刻挥手笑道。 秦盼兮微不可察的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胸无点墨,再过多久还是一样做不出诗来! 秦盼兮很珍惜这次机会,她希望能借此让陆流君看到她的好,也希望能借此表明心意。 秦盼兮略有羞赧的看了陆流君一眼,薄唇轻启,语音柔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诗词优美,语气温婉,里面那脉脉的情意让人想忽略都很难。 秦盼兮不想再掩饰,她现在没有矜持的选择,她必须要为自己的人生而争取! “吟的真好,只不过还是比曦姐姐少了一分铮铮铁骨!”岳绮梦认真的说道,对每个人的诗都给了赞赏。 秦盼兮莞尔一笑,自谦的说道:“世子妃文采斐然,我等自是不能与之相比!” 秦盼兮本就没想与云曦争,她想做的不过只是与陆流君表达自己的心意。 可陆流君神色淡淡,没有看她一眼,这让秦盼兮有些失落。 陆琼羽反是看了秦盼兮好几眼,略略抿了抿唇。 秦盼兮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岳绮梦和颜悦色的开口道:“岳姑娘这回可准备好了?” 众人都看向了岳绮梦,因为他们只对岳绮梦不甚了解,所以自是有期待。 岳绮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微微一笑,嘴角便浮现了两个小小的梨涡,“我没有你们做的好,你们可不许笑我!” 众人都点头答应,秦盼兮心中冷笑,只等着岳绮梦做出什么可笑的诗来。 岳绮梦围着花坛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吟道:“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都惊诧的看着岳绮梦,让岳绮梦一度不好意思起来,只羞涩的笑着,吐了吐舌头说道:“你们说好不笑我的……” “喂!没想到你还藏着一手,早知道……”冷清落一阵无语,早知道她这么厉害,她和琼羽就没有必要又担心又藏拙的了! “你觉得我做的好吗?”岳绮梦是真的不敢确定,因为她们往日里都是比试武艺,很少会吟诗作对。 “何止是好,简直是妙啊!不仅有味道,还不失活泼灵动,让人只觉的眼前一亮!你说呢,流君?”殷钰大肆赞赏了一番,才推了推陆流君,冲着他挑了挑眉。 “尚可吧!”陆流君嘴角一扬,面上明显是欢喜,却偏偏不说出口。 岳绮梦冷哼一声,狠狠瞪了陆流君一眼,才走到云曦身边,挽着她的手臂说道:“曦姐姐,你说我作怎么样?” “很好!”云曦之所以毫不担心,是因为在从潭州回金陵的这一路上,岳绮梦将自己的家事都告诉给了她。 岳阁主是个亦正亦邪的人,无意间看上了岳绮梦的娘,二话不说就把人家给抢了来。 不过好在岳阁主风流倜傥,很懂得讨岳夫人欢心,竟是也成了一桩好姻缘。 岳阁主出身江湖,可岳夫人却是当地的名门闺秀,自是文采不凡。 岳绮梦和她兄长小时候就必须要文武双全,白天学武,晚上念书,倒是比一般的孩子还要辛苦。 所以云曦根本就不担心岳绮梦,别看她平日里跳脱贪玩,实则腹中的墨水一点也不少。 秦盼兮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岳绮梦,心中自是震怒,没想到这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居然这么会隐藏,那她对陆流君可也是欲擒故纵? 陆流君也吟了一首诗,岳绮梦冷着脸,学着陆流君的模样,淡淡说道“尚可吧”,引得众人一阵发笑。 殷钰却是不肯吟诗,只摇着扇子说道:“我又不喜欢菊花,为何非要赋诗一首呢?” “那你喜欢什么花啊?”岳绮梦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冷场,和谁都能聊得下去。 殷钰桃花眼微眯,眼中流光四溢,摇头道:“这菊花都是黄黄的,着实无趣,味道也很是一般。 我还是觉得梅花好,不管是红梅还是白梅,都别有意境!” 冷清落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揭露道:“说的好像换做梅花你就会吟一般,还是回家打你的算盘吧!” 众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气氛瞬间融洽起来,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秦盼兮那低沉如水的脸色。 这时门房的小厮低着头跑了过来,拱手禀道:“大少爷,冷世子来了,问世子妃可已玩的尽兴?” 看着周围人有些促狭的眼神,云曦脸色微红,局促的低下了头,问向岳绮梦,“绮梦可要回去吗?” 岳绮梦抿嘴一笑,一脸的认真的回道,“世子都亲自来了,我还敢不回去吗,否则世子明日还不得把我撵走啊!” 云曦脸色更红,冷清落还不忘接话道:“我和你们一起回去,不然二嫂嫂也没时间陪你了,你一个人多寂寞啊!” 这两人“落井下石”的模样,让云曦微有气怒,却又无可奈何,便与陆琼羽几人道别,抬步而出。 陆流君一直看着某人远去的背影,殷钰收回视线,用扇子打了陆流君一下,开口道:“听说你得了一幅古画,我们去看看?” 陆流君点点头,那人都走了,他留着也没有意思了,便与秦盼兮点头道别。 去书房的路上,殷钰挑眉轻笑,“看来你这次的潭州之行收获匪浅嘛!” 陆流君淡笑不语,想到那张时而娇俏时而任性的小脸,又想到她在施粥时那纯粹的笑,陆流君便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的确是唯一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 殷钰见他一脸春情,忍不住刺道:“你这副样子还真是像极了我二哥!不过,这女孩的确不错,只是她家中没有官职,你家里人可会同意?” “自会同意!”陆流君信心满满,显然已经筹划好了一切。 见陆流君如此表现,殷钰便知道陆流君是动了真心的,便说道:“看在你斤日为我奔走的份上,来日弟妹的凤冠霞帔我管了!” 陆流君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凤冠霞帔倒是不用,待我成亲之时,把你慕香阁的厨子借我用用!” “嘶!你……你怎么和我二哥一样吃人不吐骨头呢?”殷钰一拍折扇,怒道。 陆流君拍了拍殷钰的肩膀,淡笑道:“既然你找我帮忙,就该知道我的出场费是极贵的!” 殷钰暗骂了两句,随意摇头苦笑,跟上了陆流君的步伐…… …… 边秦盼兮并没有离开,陆琼羽便请她去闺房小坐。 陆琼羽是个心思简单的人,但是她也看得出秦盼兮有心事,想到今日秦盼兮做的诗,陆琼羽更是隐隐有了猜想。 “盼兮姐,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话要与我说?”陆琼羽斟酌着说辞,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秦盼兮抿了抿嘴角,迟疑了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深吸了一口气道:“琼羽,我家里要为我议亲事了……” 陆琼羽的心微沉,果然是因为婚事吗? “可是我不喜欢他们为我选择的夫家,很早以前我便有了心仪的人,他是那般的优秀,在我心中更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我知道我们姑娘家的不应该做主此事,可是琼羽你知道吗,感情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控制。 我爱慕了他多年,只希望能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身份地位我不在乎,只要是他就好!” 陆琼羽怔怔的看着秦盼兮,她的嘴角动了动,几经犹豫,还是开口问道:“你喜欢的人,莫非是我的……” “不错!我爱慕的人便是你的兄长陆公子……”秦盼兮终于将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随即秦盼兮又仿佛担心陆琼羽会误会她一般,忙又开口解释道:“可我们的交好与此事无关,这么多年我也从没与你提过一句对不对?” 秦盼兮握着陆琼羽的手,陆琼羽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怎么会怀疑你,当年若不是你,我只怕已经犯了心疾而死,只是这件事我也无法帮你啊……” 她虽然喜欢秦盼兮,可是她也做不了陆流君的主。 “琼羽,我求你让我见他一面,我会亲自与他说的,我不想带着遗憾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想要试一试!” 秦盼兮声音哽咽的哭诉道,一双美目含满了晶莹的泪,让陆琼羽的心里十分难受。 “可……可我……”陆琼羽还是觉得不妥,男女私下相见总归是不好。 “琼羽,只有你能帮我了,难道你是因为我的家世没落,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兄长了吗?”秦盼兮掩面啜泣,声音悲戚无助。 陆琼羽慌忙的摇头,急切的解释道:“我怎么可能会这样?盼兮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琼羽,我求你了,我若是不见陆公子一面,便会夜不能寐,我迟早会逼死自己啊!”秦盼兮作势就要给陆琼羽跪下,陆琼羽哪里能受,连忙搀扶起了她。 秦盼兮抱着陆琼羽悲伤的哭泣着,陆琼羽一边安抚她,一边也为她觉得难过。 推己及人,若是她也有了喜欢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会去试上一试! “好!我去找兄长,让你们见上一面!可是盼兮姐,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不会违背兄长的意思,你明白吗?” 陆琼羽苦口婆心的劝慰道,她不会将自己的喜恶强加在兄长的身上,即便秦盼兮是她的好友,她也不会去逼迫兄长。 秦盼兮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点点头,声音轻颤的说道:“琼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逼你的!” 见秦盼兮渐渐止住了哭声,陆琼羽让丫鬟打了一盆水来给她净面,自己则是派人去了陆流君的书房,让陆流君过来一下。 陆流君此时正和殷钰在书房议事,听闻陆琼羽找他过去,殷钰便笑着说道:“得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妹妹们可没有好相处的,等久了一定会怪你!” 冷清落一个人就够他受的了,好在他没有亲妹子,否则定会被烦死! 陆流君点点头,送殷钰离开后,便去了陆琼羽的院子,结果一迈进外间,看见的却是秦盼兮!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更宜我心 陆流君一下就明白了,转身便要走,秦盼兮立刻开口唤道:“陆公子,我只想与您说一句话,求您别走!” 秦盼兮每次来丞相府,一旦偶遇了他,言辞间多有亲近之意,这些陆流君不是没有注意过。 可是秦盼兮言谈举止并不过分,陆流君也只是刻意保持疏离,可秦盼兮今日的表现,对他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今日把话说开也好,免得日后再有误会。 见陆流君停住了脚步,秦盼兮心中一阵欢喜,嘴角不禁微微上挑,她小心翼翼的措辞,将自己的爱慕之意既表现出来,又不会显得轻浮。 她将自己这么年的爱慕迷恋尽数讲给了陆流君,中途有几次她都哽咽的几乎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她只能默默的仰慕他,偷偷的注视她,若是但凡陆流君肯给她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她都会让父亲母亲上门提亲。 可是这么多年的目光追随,陆流君却始终远在天边,远到让她无法触及。 “陆公子,我知道这些话本不应由一个女儿家来说,你笑我也罢嘲我也罢,可我不想一辈子活在遗憾里。 我或许不是最完美的,可我会尽量做到最好,我会孝敬公婆,也会和琼羽相处的很好,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完美,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秦盼兮说的卑微可怜,她抛下了自己的尊严,只想成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想与他白首不离! “秦小姐很好,不必如此低视自己……”一直沉默的陆流君开口了,秦盼兮心中一喜,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期待的看着陆流君。 陆流君转过身子,看了秦盼兮一眼,神色端正清明,低声开口道:“流君何德何能得小姐如此抬举,只流君不忍耽误秦小姐终身之事,还请秦小姐再觅良缘!” 秦盼兮嘴角的笑僵住了,彻底消失不见了,她踉跄的后退了一步,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就算以前陆流君从未回应过她的倾慕,她也只是觉得陆流君或许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今天她已经将自己的爱慕全部表露,他怎么还能如此狠心的拒绝她? 她有什么不好?论外貌,论才学,她都是金陵顶尖的,他怎么能在听到她真心的倾诉之后,还能狠下心肠? “秦小姐,或许今日在下说的话有些伤人,但也是为了秦小姐好。 在下并非小姐良人,更不想误了小姐终生,所以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陆流君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可是这种谦和有礼在秦盼兮眼中却分明是冷漠和疏离。 她突然想起在花园中陆流君与岳绮梦肆意玩笑,甚至还会故意调笑几句。 她一直以为陆流君是因为家风严肃,所以为人处世才会这般谨慎,不肯有半分的逾越。 现在看来,他的客套和礼貌不过是掩饰冷漠的方式,他也会玩闹,只不过不是对她! 秦盼兮抬头看着陆流君,眼泪止不住的滚滚落下,她粉唇轻启,一字一顿问道:“为何,拒绝我?” 陆流君蹙了蹙眉,为何? 在他看来这种事不需要原因,或许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但是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可陆流君的家教让他无法说出这种伤人的话,便只开口解释道:“秦小姐很好,是在下自己的原因!” 秦盼兮却是再也忍受不了陆流君的这种态度,她握紧了双拳,声音微微尖锐的问道:“可是因为那岳绮梦?” 陆流君一怔,没想到不过一面秦盼兮竟是就能看出他的心思,不过陆流君也没想隐瞒,他将人诳来了金陵,自是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见陆流君不说话,却显然是一副默认的模样,秦盼兮再也忍受不了了! 若他喜欢的是个名门闺秀,是个处处比她强的女子,那她也许会甘心认命,可是那岳绮梦不过是山野村民,她有什么资格? “我哪里比她差,你为何要这般作践我?”秦盼兮说完嘤嘤的哭了起来,她身为贵女的自尊让她无法承认这个结果。 “秦小姐很好,她也很好,只是,恰好她的好更宜我心!”陆流君说完不禁勾勾嘴角,那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小魔女! 陆流君嘴角的笑狠狠的刺痛了秦盼兮,秦盼兮将自己毫无隐藏的展露在了陆流君眼前,可他心中想的念的却是另一个人。 什么叫岳绮梦的好更宜他心,说到底还是他对自己无情! “你太过分了!”秦盼兮一把推开陆流君,含着眼泪夺门而出。 她无法忍耐承受,她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小心翼翼的捧给了陆流君,可结果他却连看都不屑看一眼! 陆流君心里虽是有些歉意,但觉得这种事还是长痛不如短痛,早些说开也好,免得耽误彼此。 随即想到了什么,陆流君沉了脸色大步迈了出去,推开了偏房的门,正看见陆琼羽正一脸焦急之色的坐在里面。 见陆流君推门而入,陆琼羽的脸色白了一分,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兄……长……” “你越发的出息了,竟是连兄长都敢骗?”陆流君对陆琼羽一向柔和,今日却是鲜少的冷了脸色。 “兄长,我……我……”陆琼羽喃喃半晌,最后只低垂着头,愧疚羞涩的说道:“我错了!” 陆流君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又恐陆琼羽会忧思过度而伤了身体,便坐在她身边,开口道:“我知道秦小姐是你朋友,你不忍看她难过,不过男女私下见面终究是不妥的。若是被人知晓,反是害了她的名声!” 顿了顿,陆流君又劝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这件事早些说开了也好,否则总让她存有疑虑,也是坑害了她!” 陆琼羽听陆流君这么说,才抬起了头,长长的睫毛上已经沾染了颗颗晶莹的泪珠,她睫毛一颤,试探着的小声问道:“兄长说的是真的吗?” “自是真的,我骗你作甚!”陆流君摸了摸陆琼羽的头,柔声安慰道。 陆琼羽想了想,复又开口问道:“兄长拒绝了盼兮姐?” “嗯,我已经与她说开了,我并非她良人,还是再觅姻缘的好!”陆流君点点头。 “那我去看看盼兮姐,她现在一定很伤心!”陆琼羽担心秦盼兮,起身便要走,却被陆流君一把按住。 “她已经回府了,再说这种事不是劝慰能解决的,要让她自己想开,你此时若是去了,她岂不是更尴尬?” 陆琼羽一想也有道理,只是心里难受极了,既觉得愧疚兄长,又心疼姐妹。 陆琼羽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陆流君,犹疑的问道:“兄长让我找好友来赏菊,难道是为了那位岳小姐?” 陆流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好笑的问道:“你为何这般说呢?” 陆琼羽虽然对这种事总是后知后觉,但是今日陆流君怪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先是在她们赏花的时候突然出现,又要跟着她们一起游园,途中还多次与岳绮梦攀谈,再想到秦盼兮那对岳绮梦似有似无的敌意,陆琼羽不这么想都难啊! 陆流君闻后朗声笑了起来,弹了陆琼羽的额头一下,开口笑道:“我家小琼羽也长大了呢,看来我不用再担心你被男人骗走了!” 陆琼羽小脸一红,拨开了陆流君的手,恼怒的瞪着他,随即又郁闷的喃喃自语道:“希望以后盼兮姐和绮梦尽量不要遇上了,我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人尴尬。” 想来想去还不是怪自己的兄长,陆琼羽站起身,白了陆流君一眼,噘嘴道:“蓝颜祸水!” 陆流君见陆琼羽扬长而去的背影,气得笑出声来,心里更是认同了殷钰的话,唯小人与妹妹难养也! …… 冷凌澈的消息之广,云曦早已见识过,便没有问出“你怎么知道我丞相府”这种傻问题,只靠在冷凌澈的肩膀上,闭目浅眠。 一到锦安王府,冷清落就拉着岳绮梦蹦跳的回了芙蓉阁,冷凌澈则放缓步子,陪着云曦慢慢散步。 大夫都说即便有孕在身,只要稍加小心就好,还是要适当运动,这样分娩的时候也会轻松一些。 所以冷凌澈便也不再拘着她,由着她出门玩乐,但是又多派了玄角跟着,并下了死命令,一切以云曦的安危为重,无须等待云曦的旨令,一旦有危险,要立刻陪在云曦身边。 回了芙蓉阁,云曦想着将刚买回来的点心分给这些丫头们,却唯独不见了青玉。 “青玉呢?可是在库房查账?” “没有呀!奴婢也有些时辰没看见她了,若说喜华偷懒还正常,青玉不太可能啊!”安华笑着说道,还瞄了一眼正在吃点心的喜华。 喜华生气的冷哼了一声,背过脸不肯理会安华,众人都暗暗发笑。 云曦笑着侧眸,却见冷凌澈神色微冷,不知在想些什么,唤了两声,冷凌澈竟是在失神。 “你想什么呢?”云曦诧然问道,没想到冷凌澈竟是也有失神的时候。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咱们王府会多一个小世子还是小小姐?” “我希望是小世子,那样我就能领着他到处玩了!”喜华耳朵尖,立刻伸手答道。 “小小姐也好啊,一定很漂亮……”碧珠认真的说道,觉得自家两位主子这么美,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美极了。 云曦看着她们争执不断,嘴便溢满了温柔,冷凌澈却是神色微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锦安王的书房中,锦安王坐在主位上,面前站着一名少女,正是青玉。 锦安王看着青玉似有愧意,开口说道:“我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说一件事,之前我其实是想让你嫁给世子的,但后来出了变故,也是我无法掌控的。 我之前提过让凌澈娶你为侧妃,虽说是委屈了你,但也只能这般,可现在云曦有了身孕……” 锦安王不好再说,云曦怀着孩子,她本就性子不好,若是因为此事而动了胎气,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王爷,青玉能得王爷厚待有一个安身之处,便已是足以。世子虽好,却只是世子妃的良人,并非青玉的,此等话王爷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青玉腰背挺直,目光清清,虽是面容平淡,但是一双美眸却甚是夺目。 锦安王叹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与你父亲也算是多年相识,虽然效忠不同,却也彼此惺惺相惜。 谁曾想天妒英才,你家竟是出了灭门惨案,若不是你父亲还留了一手,你又聪慧果敢,你家便……” 锦安王不忍再说下去,青玉的眸光晃了晃,却转瞬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天意难违,追溯无意,青玉既是活了下来,就自然会亲手报了此仇!” “报仇如何简单,更何况你的仇人还是……”即便狂傲如锦安王,此时也只是无奈的轻叹。 “只要青玉肯做,便一定能成,不管多少年,青玉都等得!”青玉的目光幽寒,一双眼清冷如月,坚定异常。 青玉随即又开口道:“青玉知道王爷重情重义,可是姻缘一事不可勉强。 世子不喜欢青玉,青玉也一样不喜欢世子,而且世子妃是个顶好的女子,也是青玉唯一佩服过的女子,所以青玉请王爷再不要提及此事!” 锦安王觉得有些愧对青玉,但是云曦毕竟已经是世子妃,如今还怀了孩子,听青玉这般说,锦安王也就放心了,因为他真的不希望府中再出什么麻烦。 锦安王又问了两句,便让青玉回去了。 青玉躬身退出,却在回芙蓉阁的半路上遇见了冷凌澈。 冷凌澈一身白衣,眉目冰冷,仿若是雪山之巅的神袛让人望而生畏,这样的男子虽美,可青玉却并不喜欢。 她这一生已经过的够苦了,若是可以,她希望可以找个温暖的男子,哪怕他的相貌平平…… 青玉是个聪明的,冷凌澈显然是在等她,青玉上前一步,福了一礼,开口说道:“见过世子!王爷今日找奴婢说了些话,奴婢也将自己的心意尽数告之。 奴婢现在只想照顾好世子妃,若是世子顾念奴婢的一番努力,但请世子在奴婢复仇之时肯助奴婢一臂之力!” 冷凌澈微微眯了眯眼眸,嘴角敛下,开口道:“你帮她,我便助你!” 得此一诺,青玉便已觉得欣喜,若是能得冷凌澈的帮助,她的复仇之路定会简单许多。 “如此便多谢世子了!”青玉福了一礼,嘴角轻挑,幽然一笑。 “她刚刚在找你,你想好说辞!”冷凌澈不希望再有任何事打扰到云曦,好在青玉倒是比他那个糊涂父王聪明的多。 “是!世子放心!”青玉福礼后连忙回了芙蓉阁,说辞也想的清清楚楚,并无人起疑。 …… 秦侧妃心灰意冷了些时日,像欧阳侧妃一般守在自己的院子里。 许欢宜在屋里憋了多日,终于在身上的味道消失后立刻去了秦侧妃的院子。 “姨母,您可千万不能消沉啊!这几日您避而不出却是白白便宜了那个宫里来的慧怡女官,你若是再多待几日,只怕她就要开始掌管府中中馈了!” 秦侧妃越听越恼,她本想着放手几日,让府中乱上一乱,让锦安王知道她的重要性,却是忽略了那个女人! 可秦侧妃不喜被人说教,便瞥了许欢宜一眼,道:“我听闻凌弘最近都在映秋的院子里,怎么,你急了?” 许欢宜脸一红,秦侧妃继续开口道:“不管怎么样,她肚里还怀着孩子,我不准你胡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姨母放心,欢宜不会那么糊涂的,若是少夫人一举得男,对我们也是好的!”许欢宜立刻保证道。 秦侧妃闻后叹了一口气,有些郁郁的说道:“只可惜未必会是长孙……” 毕竟云曦还怀着一个呢! “那咱们就让他是长孙嘛!” 许欢宜附耳幽幽道来,秦侧妃先是一怔,随机冷冷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侯府之争 刘家自从被锦安王府退亲之后,众人都等着看他家的笑话,谁知人家另攀上了高枝,最近生意还红火的很,遍地开铺子,动作十分之大。 可刘家开了新铺子,不但压低价格,还抬高进货价钱,这样一来损失的不仅仅是殷钰一家铺子,所有金陵的老铺子都因此十分不悦。 没有刘家之前,所有的老铺子都互相较着劲,如今除了欧阳侯府一派之外,剩下的东家掌柜都不约而同的找到了殷钰,以殷钰马首是瞻。 毕竟殷钰要权有权,要钱有钱,非寻常人能比。 殷钰也怒了,只言让这些掌柜的回去等信,可没想到殷钰一出手,直接将进货的价钱又翻了一倍,意在杜绝刘家进货的货源。 其他店铺的东家听闻之后都觉得殷钰是被气疯了,这种做法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样讨不到好处。 刘家听闻殷钰的做法后,不怒反笑,只觉的殷钰是坐不住了,更是牟足了劲的和殷钰斗。 刘金元感到有些担忧,论财力他们定是不及殷钰的,若是长此以往,他们也未必受得了! 刘父却是教育儿子道:“我们虽为商人,但是目光要放的长远一些。 我们现在虽为皇商,但是走出去还是被人瞧不起,咱们家不缺银子,缺的是身份! 殷钰再如何厉害不过是个侯爷,咱们可是给太子办事的,只要太子满意了,咱们以后也就不愁加官进爵了,更不必再活在这些权贵的白眼下!” 刘金元受教,点头称是,开口说道:“以后我们若是能迈入贵胄之列,也就不用再看人眼色了。 想那锦安王府真是欺人太甚,若有机会,我们一定要一雪前耻!” 父子两人商议妥当,但凡是殷钰提高的货价,他们便出更多的银子来抢货源,其中争执最为厉害的就是南珠。 男人烧金多花在了青楼或是赌坊,而女人最喜欢的无不是衣裳首饰,其中饰品是最受欢迎的,稍稍有些脸面的贵女们,戴过的首饰都不会重样,首饰的需求量自然是很高。 一日,南珠的商贩拉着两箱子南珠去了殷钰的店铺,路上却被刘家父子截住。 商贩与刘家父子自是相熟,刘父笑盈盈的问道:“这些南珠可是给殷侯爷送去的?” “自是!前些日子得了些宝贝,殷侯爷知道了便直接定下了,这不来给殷侯爷送货来了!”都是他的主顾,商贩自是客气。 “哦?能被你称为是宝贝的,那刘某还真是想开开眼了!”刘父摸着胡子,试探道。 “这不好吧,这毕竟是殷侯爷的货……” “我们只是想见见世面,又不会抢殷侯爷的东西,您就让我们开开眼吧!”刘金元跟着开口道,围着商贩说好话。 商贩不好拒绝,便打开了箱子,给刘家父子两人看了看货,但见那些南珠颗颗饱满圆润,每一个都有大拇指那般大,绝对堪称是珍品! 刘家父子看着眼红,这些上好的南珠若是做成首饰,其利润自是不可言喻,刘父眯眯眼说道:“的确是好东西,不知道殷侯爷出了多少银子呢?” 商贩眉开眼笑,伸手比了一个数字,刘家父子大惊,彼此对望了一眼。 刘父想了想,也伸出了食指,低声道:“我给你这个价钱,你把南珠卖给我如何?” 商贩立刻扣上了盖子,连连摆手,“这可不成,先不说咱们做生意的讲究个诚信,那位可是殷侯爷,我耍谁也不敢耍他啊,除非我以后不想在金陵混了!” 商贩拉车欲走,刘父一下子拉住商贩,讨好道:“你别走啊,你若是再有这些好东西,我永远比他出的银钱多一倍,你让给我好不好?” 商贩却还是摇头拒绝,摆手道:“刘掌柜,你也知道咱们做买卖从来都不是一锤子的事,人家殷侯爷平日里对我也很是照顾,一应南珠都比市场上的价格翻了一倍不止,我怎么能不给殷侯爷留好东西?” “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地道了!我也没少照顾你的生意啊,你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刘父不赞同的说道,冷着一张脸。 商贩也不得罪他,笑着解释道:“刘掌柜的确照顾我的生意,可您给的价格虽然不低,但您也太挑剔了些,南珠都选大的要,小的叫我卖谁去? 可人家殷侯爷却不然,从来不为难我们,不论大小,一律皆要!过两日我还有几箱子这样的南珠给殷侯爷呢,等卖了这些东西后,也够我潇洒后半生的了!” 刘掌柜的一听就眼睛红了,拉着商贩便说道:“这样,这两箱子你还是给殷侯爷送去,你手里其他的南珠我都要了,大小价钱一样,如何? 不过,你之后的好东西得都给我送来,包括那几箱如这样的南珠!” “刘掌柜,我也好心提醒你一番,最近你们争来争去的我们这些人确实赚了不少,但你也看到了,这两箱南珠可是上等货色,单这两箱就足够让人肉疼的了! 你若是想把剩下的都收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说实话,人家殷侯爷不在乎这点钱,但是您那银子赚得不易,这几箱南珠您若是砸在了手里,可够您受的了!” 刘掌柜却是觉得商贩是瞧不起自己,只莫不在意的说道:“南珠现在供不应求,更是受到那些贵妇小姐们追捧,哪里会赔钱! 你放心,我虽然不及殷侯爷家底殷实,但也不会差了你的银子,你尽管把东西送来就好!” 那商贩一听也就不再多劝,只点头答应着,驾着车离开了。 刘金元有些担心,开口问道:“父亲,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真的赔了,咱们可就会大伤元气啊!” “放心吧,绝对不会赔的!这些南珠咱们在卖的的时候不可能压低价格,这些好东西是给上流的妇人们用的,她们只在意东西够不够华丽,哪里会在意银钱!” 刘金元这般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遂不再劝。 那商贩将南珠拉到殷钰处时,殷钰正在里面与陆流君喝茶,那商贩立刻点头弯腰,将与刘家父子说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 殷钰闻后一笑,夸赞道:“不错,你做的很好,这是给你的辛苦费,收着吧!” “小侯爷这是哪里的话,小的最近赚的颇多,还不都是仰仗小侯爷的功劳! 而且刘掌柜还承若将小人所有的南珠全收了,而且还都是高价,小的哪里还能再要小侯爷的银子!”商贩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推辞着不肯收。 “一码归一码,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殷钰将一张银票递给了商贩,嘴角凝着浅笑。 商贩笑着接过,连连道谢,复又问道:“小侯爷,您这南珠可都是顶级货色,您真的舍得卖?” “既然有人出多几倍的价钱,我为何不卖?”更何况他也是帮着别人卖,人家原主不喜欢,他有什么办法。 “是是!东西再好,也有个价钱的底线,能卖到这个价位,的确算是天价了,只怕刘掌柜这次要不好过了!”商贩不由得感慨道,一见殷侯爷这模样就是还有后招,这商场和战场一样吃人不吐骨头啊!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赚你的银子就好!既然他扰乱市价,想断别人的财路,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殷钰一挥折扇,桃花眼中寒光四溢。 商贩连连点头,他不过是有感而发,他赚自己的银子就好,可管不了那么多! 殷钰挥手赶走了商贩,一直静默不语的陆流君冷冷一笑,开口道:“果然无商不奸,你还真是毒啊!” 这些日子殷钰看起来大肆进货,实则不过是做做样子,白日里送进来的货,晚上再悄悄推出去,转手翻倍卖给刘家,殷钰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你这话说的可就冤枉我了,这主意可是我二嫂想的,再说你前两日不也跟着忙的挺开心的嘛!”殷钰轻摇折扇,斜睨着陆流君。 其实陆流君才是那个最叛逆的人,看似端正朗朗,实则心里最不屑种种规矩禁锢,否则怎么会和他玩得开? 殷钰打开了箱子,里面的南珠果然颗颗饱满,殷钰不由感叹道:“二嫂的嫁妆果然都是好东西,不过看来二嫂好像更喜欢银子!” 陆流君也不得不承认,云曦的这招釜底抽薪做的果真漂亮,虽说听起来略略阴损了一些,但是与刘家那种小人也的确用不着讲什么道义。 “你自己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毕竟太子出手,要的绝不仅仅是让你在商场失利,他真想看的还是你彻底失了权力!” 陆流君一语中的,冷凌衍如此聪颖,怎么会仅仅依靠刘家这等皇商之家。 冷凌衍在朝堂动手脚,想让殷钰失了楚国的矿脉,殷钰本就是个闲散侯爷,若是再无财权,迟早会淡出金陵的权贵圈子。 另一边他又用刘家来拖住殷钰,意欲让殷钰财权两失,以后便是一心跟着冷凌澈也不足为惧。 “这位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算计别人,只要是他不喜欢的,就非要把人除掉! 可这世上他不喜欢的明显要更多,难道人人都要坐以待毙吗?”殷钰挑唇一笑,皓齿红唇,千娇百媚。 陆流君看了一眼,淡淡道:“既是如此,我便看你如何做为了!” 殷钰一笑,眼中有华光闪过,绝艳倾城,心里竟是也隐隐期待起来。 …… 最近这些时日,朝中整日都在商量该不该收回锦阳侯府手中的财权。 反对者言,锦阳侯府的财权是先帝时期便有的,若是此时更改,岂不是对先帝不敬? 亦有人说,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自是需要变通,楚国矿脉还是应该全权握在君王手中,交由户部掌管。 有些胆子大的老臣闻后嗤笑道:“那矿脉到了户部手里,是交到了陛下手,还是交到了太子手中?” 太子妃正是户部尚书之女,户部尚书听闻之后连连表态,力证自己忠心不二。 楚帝最近也颇为头疼,一方面他忌惮像锦安王和锦阳侯这样的权贵,一方面他又不想让冷凌衍手握大权。 这种事他又不敢和殷太后商量,湘妃提议可以收回财权,但也可不交给户部。 可自古都是户部掌管各国财政,他也不好刻意避开,所以最近颇为头痛。 楚帝看了一眼不言不语的锦安王,眼眸一转,开口问道:“锦安王,你看此事应该如何?” 众人都看向了锦安王,这个问题对于锦安王府是一样的棘手,若是今日夺了殷钰的权,难保日后不会以同样的理由卸他的兵权! “皇兄圣明,一切仅凭皇兄做主!”锦安王不动声色的推拒道。 “朕要听你说!”楚帝不肯让步,执意让锦安王开口。 锦安王上前一步,拱手道:“其实臣弟不是很明白,为何朝中近日如此议论此事? 若是殷侯爷管的不好,或是品性有何问题,那么这个问题很值得探讨,可是殷侯爷一没犯错,二没失职,众臣为何突然针锋相对?” 楚帝微微眯了眯眸子,西宁侯闻此笑道:“锦安王这般说就不对了!咱们是要防患于未然嘛,不能发现了问题才想着解决啊! 一个侯府握着楚国大半的经济命脉,着实有些不合规矩了!” 锦安王斜睨了西宁侯一眼,冷笑道:“没想到西宁侯倒是个守规矩的,那你怎么不上交自己手中的兵权呢?” 西宁侯被咽的说不出话来,老脸涨得通红,半晌才说道:“这完全是两回事……” “怎么就是两回事了?本王看分明是一回事!侯府掌握兵权要比握着财权更可怕吧,更何况锦阳侯是太后的母族,这在亲疏上还差着一层呢!” 锦安王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因为欧阳侧妃和冷凌墨一事,西宁侯与锦安王红了脸,锦安王也不惯着他,只要他敢挑衅,定然狠狠收拾一顿。 “王爷这是什么话?西宁侯府可是皇后的母族啊……” “不错!所以西宁侯更要以身作则,太子是储君,以后西宁侯府岂不是与锦阳侯府是一样的地位,所以还是早早避嫌,让出兵权的好!” 锦安王手上功夫了得,说话也一样不输人半分,西宁侯气得直喘粗气,哆嗦着说道:“王爷手中的的兵权更多,为何不让?” “哼!本王是陛下的亲弟弟,本王姓冷,你姓欧阳,远近亲疏难道你分不清吗?”锦安王说完看向了楚帝,西宁侯也一肚子委屈的看着楚帝。 楚帝略有无奈,冷着脸说道:“朕让你们议论的是锦阳侯的事,你们倒好,反是吵了起来!” 楚帝故作怒意,不理会两人争执,西宁侯半分便宜没讨着,反是惹了一肚子气。 楚帝扫了一眼殿内,却没发现殷钰的身影,正想询问,殿外却是传来了喧哗声。 “慢点!慢点!再往前,再往前……” “何人在殿外喧哗?”楚帝冷了神色,厉声问道。 这时只见殷钰笑盈盈的迈了进来,脚步轻快,嘴角凝笑,看着楚帝连忙行礼道:“陛下,臣今日来的晚了一些,还请陛下见谅!” “哼!殷侯爷好大的排场,上朝居然也会迟到!”西宁侯自认为抓住了殷钰的尾巴,颇为得意的看了锦安王一眼。 殷钰也不恼,只看着楚帝嬉皮笑脸的说道:“陛下,臣今日迟到可是有正经缘由的!” “你还有理了不成!”楚帝不怒反笑,眼神微眯的打量着殷钰。 “自是有理的,否则殷钰如何敢呢?陛下,臣斗胆请陛下移步殿外,见一见臣为您备上的惊喜!”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殷钰出手 楚帝挑眉不解,西宁侯忍不住叱道:“殷侯爷未免有些太过胡闹了,这大殿之上岂容你如此随便,甚至还敢惊动陛下?” “陛下,臣保证这是一个惊喜,若是陛下不喜欢,再一起责罚臣嘛!”殷钰不理会西宁侯,只眨眨眼睛看着楚帝。 楚帝其实也算疼殷钰,便笑道:“好!朕便起身去看看,可朕若是不喜欢,你看朕如何收拾你!” 楚帝说完由韦喜德搀扶而起,向殿外走去,殷钰连忙起身跟在左右,众臣也皆是好奇,以官品依次而出。 当众臣走出大殿时,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震惊的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雕像。 这是一座金像,而且雕刻的还是楚帝挽弓射箭的样子。 金像与楚帝一般高,通体都是明晃晃的黄金,却将楚帝的相貌、气度都雕刻的一般无二,只是更为年轻威严。 楚帝也是有些惊诧,伸手敲了敲,发现这竟然是用纯金打造,“殷钰,你这……” “陛下可还喜欢吗?这可是将臣的老婆本都砸进去了啊!”殷钰眨眼看着楚帝,一脸的委屈。 楚帝不由觉得好笑,不解问道:“那你好端端的打这座金像做什么?” 殷钰咧嘴一笑,讨好的说道:“再过两月可就是陛下的五十大寿了,臣自是要精心的准备寿礼! 可是给陛下送礼最难了,虽说要投其所好,但是陛下什么好东西没有? 殷钰只会赚钱,也只知道一些俗气的东西,便想着雕一尊纯金的雕像献给陛下!” “既是寿礼,为何此时便送了过来?”楚帝嘴角虽是挂着笑,可眼中的探查却是一丝未少。 殷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声与楚帝说道:“这本是寿礼,可是最近臣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居然成了众矢之的! 陛下您知道殷钰的,殷钰除了赚钱什么都不会,殷钰肚子里没有墨水,也不会带兵打仗,就能帮陛下赚点钱,要是这个营生都没有了,殷钰以后干什么去啊?” 殷钰没有藏着掖着,反是实话实说,楚帝的脸色好了一些,笑问道:“你不是最喜欢偷懒耍滑了,不让做事你反而不开心了?” “要是不做事就有钱,臣当然愿意啊!陛下不知道做生意的艰辛,臣之所以生意做得好,靠的也是锦阳侯府的面子不是? 若是殷钰真的什么都没了,以后还不得被人生吞活剥了啊!”殷钰不无委屈的说道,就差落些眼泪证明自己的可怜。 “胡说!你是侯爷,难道谁还敢欺负你不成?”楚帝笑骂道。 “臣可不敢胡说的!陛下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臣最近生意屡屡受挫,简直都要让人逼死了!”殷钰夸张的抱怨道,偏生他长得美,根本不会让人厌烦。 “朕可不信,哪个敢在你殷小侯爷的头上动土啊?”楚帝明显心情好了许多,与殷钰说话也柔和了下来。 “还不是那个皇商刘家,最近简直像疯了一般!算了!不提他们了,陛下您可喜欢这个惊喜啊?”殷钰眼巴巴的看着楚帝,一脸的期冀。 殷钰只是随口一提,楚帝却是动了心思。 那皇商刘家的女儿以前是冷凌墨的妻子,后被锦安王府休弃,照理说应该失势,但是敢与当朝侯爷为敌,那么借的又是谁的势? 楚帝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冷凌衍,心中有了计较。 朝堂上在议论殷钰的财权,外面便有人在针对殷钰的生意,看来是想把殷钰往死路里逼! 楚帝是想自己掌握大权,可没想过要彻底打压殷钰。 先不说锦阳侯府是太后的母族,单就论殷钰这个晚辈,虽是胡闹一些,但是性情洒脱宽厚,楚帝也很喜欢,就算收回了财权,也不会让锦阳侯府门庭冷淡。 可是如今这些事分明是在有意针对殷钰,至于是谁就无须言明了! 楚帝最近对冷凌衍和冷凌洵都十分不满,他还身强力壮,自是不想看到儿子太过强盛。 太子最近动作颇大,看来他要好好提点一下了! 再看那金像异常的精致,绝不是粗制乱造,显然是早就准备的了,并非因为此事才讨好他。 而且殷钰还与他实话交代,没有说那些好听的话哄骗他,这让楚帝更为满意。 “你别光顾着讨好朕,更要记得太后的生辰与朕可是一月的,太后那般疼你,你可不能没有良心啊!” 众人一听,便知道楚帝是不打算收回财权了! 西宁侯狠狠的握着拳,没想到殷钰会途中来这一手,着实可恶! 冷凌衍只抬头看了殷钰一眼,阴鸷的眼中满是憎恶和愤怒,却很快掩饰在那尊傲的冷漠中。 “陛下放心,殷钰做事自是周到,臣可是给太后娘娘准备了一座用南珠嵌成的观音像,太后娘娘一定喜欢!”殷钰讨好的笑道,那张明艳的脸上带着最纯粹不过的笑。 楚帝想到每年他和太后过寿,殷钰送的礼虽然俗了些,但从不吝惜银钱。 殷钰虽然散漫了些,但这样的性子也好,至少现在他不希望任何一个皇子的手里握着这些东西。 哄好了楚帝,殷钰自是开心,侧眸看了面无表情的冷凌衍一眼,嘴角弯出一道绝美的弧度。 算计了他这么一通,他怎么能善罢甘休呢! 刘家终是得到了商贩手里整整四箱的南珠,那些南珠晶莹剔透,堪称绝品。 刘父甚至已经可以想到,他的铺子会因为这些南珠而名声大振,一跃成为金陵之首。 这些南珠花了刘家大半的银钱,刘父连忙命匠人打造出第一批首饰,件件精美绝伦。 刘父思考的很周到,只要先卖出两批首饰,便可以收回一些周转资金再去投资旁的事情。 可一连几日刘家的铺子门庭冷落,那些绝美异常的南珠头面更是无人问津。 刘父觉得不对劲,忙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其中缘由! 原来殷钰送给了殷太后一座南珠嵌成的观音像,殷太后十分喜欢,还请了不少夫人来观看。 锦阳老夫人笑着赞叹道:“这南珠不但圆润剔透,还代表着长寿尊贵,楚国唯有太后才配的上这南珠啊!” 锦阳老夫人只是随口一句恭维话,殷太后却是十分高兴,只言自己也甚是喜欢南珠,坚信着南珠能让她延年益寿,以后非南珠不戴了! 试问谁敢和太后争抢心爱之物,便是殷太后未说什么,那些贵妇小姐为了避嫌,也都将自己的南珠头面束之高阁了! 而最巧的是,那日宫宴云曦也去了,她穿着一身世子妃宫装,容貌越发的绝美倾城,却是一改往日冷傲华美的装扮,身上佩戴的都是玉质的东西,却更衬得云曦脱俗绝色。 女人家自是都喜欢美,便打听了一下,云曦闻后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道:“世子曾言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珑透彩光。脱胎玉质独一品,时遇诸君高洁缘……” “世子认为世间最衬君子美人的便是玉,玉在山而木润,玉韫石而山辉,戴玉可以修身养性,女子若是皆能如玉一般温润剔透岂不是妙事? 更何况云曦如今有孕,便也不喜欢金银利器,反是喜欢这种玉石了……” 云曦在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难掩的幸福笑意,她伸手拂了拂头上的白玉芙蓉簪,一双美目盈盈含水,看得一众夫人都不由惊艳。 云曦可以算是金陵城所有女子艳羡的对象,不用伺候婆婆,后院也干干净净,又能得夫君和太后的偏疼,简直可以算是人生赢家! 而且冷凌澈的才学众人皆知,他既然说玉好,那便一定是好的! 当她们得知云曦这一副首饰是从碎玉阁所买,当天碎玉阁便人满为患,几乎所有的饰品都被抢购一空。 因为碎玉阁每样饰品只有一个,卖完了就没有了,所以有些脾气火爆的夫人险些因为争抢而打了起来。 而玉琉阁也紧随其动,打造了一批白玉碧玉的首饰,两天便全都售尽,好在玉琉阁早有准备,竟是也跟上了供求。 冷凌澈和云曦赚的盆满钵满,但是刘家就惨了,那些南珠首饰他们一件都卖不出去,因为那四箱子顶尖的南珠,他们将手中周转的资金全都砸了出去。 他们想找那个商贩退货,可人家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们又想低价兜售南珠,可现在南珠就是个华而不实的东西,买了也卖不出去,自然无人问津。 刘家眼看着别人挣钱,他们却是连周转的资金都没有,刘父一股心火攻了上来,中风倒地了。 看着父亲嘴歪眼斜的倒在床上,刘金元便发誓要撑起整个家,带着家人渡过难关。 他先是去求见冷凌衍,可是冷凌衍嫌他们无能,根本不予理会。 刘金银便只好兜售铺子,打算先卖两个铺子救急。 可这个时候便体现出强权的好处了,有殷钰放出了狠话,谁买他家的铺子便是和他锦阳侯府过不去,是以便是他家的铺子价钱压得再低,也没人敢买。 刘金元也是个有魄力的,没有被这些变故击倒,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去借了倍贷,这也算是破釜沉舟了。 放倍贷的有专门的一伙人,有钱的富户或是官家可以将钱委托给他们,他们出去放贷,负责要钱,与官府一般也都有勾结,官府对这些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倍贷民称“驴打滚”,若是还的不及时,那么滚出的银子你便一辈子都还不上。 若是还不上他们便抢房抢地抢人,就算闹到了官府,之前也是签过借条的,官府根本就不会过问。 所以除了赌徒和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一般人都不敢借倍贷。 可是刘金元觉得他们刘家虽是伤了元气,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挺过这段也就好了,大不了抵出那几间铺子就好。 刘金元也看准了时机,准备开始做玉石的生意,可是他们家是做绸缎生意的,绸缎的好坏他一眼就能分辩出来,但是玉石这东西他并不了解。 所以现实就直接给刘金元上了血淋淋的一课,他买回的那些上等的玉石,其实根本就不是玉,而是用一种像玉的石头浸泡药水所成,根本就雕刻不了,轻轻一凿就碎了。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刘金元的首饰铺子处处受挫,其他的铺子也都相继出事了。 先是他家的药铺被人看出以次充好,人参都是不足年的。 之前有一户人家老父亲病危,等着人参吊命,结果却还是一命呜呼了。 如今那户人家听闻刘家铺子的人参都是不足年的,顿时便怒了,他们明明要买的是百年老参,结果却是不过几十年的,功效自是差了许多。 那户人家便找上了门来,要刘家给老父亲偿命! 偿命自是不能,最后协调下来只能赔了人家一大笔银子。 贪多嚼不烂,当初刘家仗着冷凌衍的势力,开的店铺几乎涉及了衣食住行所有方面,自是挡了不少人的财路。 如今这些人都纷纷来踩上一脚,刘金元苦不堪言,再难维持,最后就连楚帝都听闻了刘家的臭名声,将他家皇商的名头都撤了。 刘金元赔尽了所有的钱,甚至就连母亲和妹妹的嫁妆都一同变卖了。 刘金元想着先回老家修养些日子,等到金陵风声过了,再回来卖了铺子从头做起。 刘金元是个有毅力的,但奈何天公不作美,放倍贷的人来要钱了。 刘家毕竟是大户,刘金元变卖了家里的东西,还有一些庄园土地,便想着足够还银子的了,谁知道才不过一个多月,他的钱竟是变成了天文数字! 放倍贷的冷笑道:“怎么?想赖账不成?” “你们明明说七日翻一倍,怎么会多了这么多银子?”刘金元被吓得不轻,这些钱就算在他们刘家鼎盛时期也凑不出来,更何况现在了? 听刘金元算了一遍账,放贷的都笑了,“谁让你自己看不懂翻倍的意思,难道你以为是二变四,四变八这么算啊?这样我们去哪挣钱? 第一个七天是二变四,第二个七日可就是四变十六了,第三个七日自然是十六变二百五十六了……” “你们这简直……简直就是勒索!”刘金元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几个放贷的便吼道。 放贷的也不恼,抖了抖手中的欠条,嘲讽的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初可是你主动来找我们啊!” “那也没有这样算的道理,你们分明是在故意针对我们刘家!” “你这句话还真是说对了!谁让你们刘家如此招摇,一个商人好好做买卖就是,居然也敢和权贵争?你家的勇气就连我们都佩服呢!” 他们放倍贷的第一条就是不与权贵为难,更何况金陵的权贵盘根错节,一个人也得罪不起! “给你们三天时间,想着凑钱吧,否则你家的这些房产店铺就都是我们的了!” 这些人说完就走了,只留下刘金元一人呆滞的坐在屋内,久久回不过神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现在就连从头开始的机会都没有了! 三日后,刘家将金陵所有的财产全都抵了出去,刘金元甚至连回乡的钱都没了。 刘父也在折腾中病死了,刘金元看着那些痛哭不已的姨娘庶妹,心中一横。 这些女人享尽了刘家的富贵,如今也该为刘家做些什么了! 于是刘金元不顾别人的指点,将姨娘庶妹通通卖了,换了银钱,又雇了马车,带着自己的妻儿母亲还有不停辱骂云曦的刘宝珠踏上了回乡的路。 自此金陵再无皇商刘家,持续数月的金陵商战终是尘埃落定……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是大黑 “我本想着将刘家赶走便算了,并没想赶尽杀绝。他们经此一难,元气大伤,再也成不了事了,可没想到他们一家倒是个倒霉的。 驶出金陵不久,他们一家竟是遇到了劫匪,不但将仅剩的财物都抢走了,人也没剩下。 刘宝珠和刘金元的妻子都被绑走了,两个弱女子落到盗匪的手里,下场可以料得。而刘金元因为不肯放手财物,也被劫匪杀了,如今刘家满门竟是只剩下刘母一人了……” 冷凌澈的书房里,殷钰摇头叹息道,也没有想到世间的变故会如此之快。 冷清落和岳绮梦面面相觑,冷凌澈垂眸不语,似是压根就没有听进耳中,云曦却是启唇轻语道:“未必是天灾,金陵附近哪里来的如此胆大的劫匪,只怕是刘家得罪了谁,才遭此祸事……” 凡事都应留一线,刘家就是当初将事情做得太绝了。 殷钰点点头,随即又连忙摆手解释道:“不过这件事可真不是我的主意,我只喜欢赚钱,却是不喜欢伤人性命……” 冷清落撇撇嘴,挑眉嘲笑道:“你也没好到哪去,还真敢说!要不是你使诈,刘家的那些南珠会全折在手里? 若不是你知会了那些放倍贷的,刘家会输得血本无归,现在你倒是装作好人了!” 殷钰呵呵一笑,挥开了折扇,转眼看向了云曦,开口笑道:“二嫂不帮弟弟说句话?毕竟这次的事情可还有二嫂的功劳呢!” 云曦一笑,淡然道:“小侯爷谬赞,一切还都要靠小侯爷足智多谋!” 见殷钰吃瘪,众人都笑了起来,殷钰撇撇嘴,有些幽怨的说道:“二嫂也太不够意思了,事先也不知会弟弟一声,结果你们两个的碎玉阁和玉琉阁都是供不应求,弟弟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次的商战持续数月,最后最大的赢家反是冷凌澈的碎玉阁,殷钰在前面冲锋陷阵,反是没得到什么好处,一想到此处殷钰就觉得心里忿忿不平。 一直未语的冷凌澈终是抬头扫了殷钰一眼,牵起嘴角,略带讽意的说道:“何事都要分个亲疏不是,你若是觉得不平,不妨成亲试试……” 殷钰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只得败阵求饶,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卷银票,呈给了云曦。 “这是二嫂那几箱子南珠卖的银子,还请二嫂笑纳!” 云曦笑着接过,她并不喜欢戴南珠,与其摆在箱子里不见天日,倒是不如卖了银子做留做他用。 “二哥真是好福气,二嫂嫂长得美,还会赚银子,二哥以后的日子可就轻松了!”冷清落促狭笑道。 岳绮梦也连连点头,认真的说道:“对!好福气!” 众人说说笑笑,气氛温馨欢快,可锦安王府的某些角落看起来就压抑的很了。 欧阳沐来锦安王府探望冷凌墨,希望冷凌墨能振作一些,不要因为一些事情就放弃了自己。 可冷凌墨自从受了家法之后便一直缩在院子里醺酒,邋邋遢遢的,哪里还有曾经鲜衣怒马的精气神,颓废狼狈,一丝气势也无。 欧阳沐劝说了半晌,而冷凌墨却是全然没听进去,只低头喝酒,欧阳沐最后急了,抢过他手中的酒壶直接摔在了地上。 “冷凌墨!你看看你自己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不过一点挫折,你至于这般吗?” 欧阳沐的怒声呵斥却只让冷凌墨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冷凌墨便又打开一坛子酒,咕噜噜的灌了下去。 “冷凌墨!你!”欧阳沐气得不知该如何说了,他们再怎么想帮衬他,也得冷凌墨自己争气啊! “你不用劝我了,我都看明白了!我努力有什么用?父王心里没有我,这世子之位如何也轮不到我,我还努力作甚!” 冷凌墨挨了一顿打,倒是聪明了许多,更是看透了他在锦安王心中的地位。 接下来不管欧阳沐说什么,冷凌墨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最后欧阳沐也懒得劝慰,转身便拂袖离开。 没想到这欧阳侧妃和冷凌墨竟比他们想的还要无用! 欧阳沐怒气沉沉,却是突然听闻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子娇弱的声音。 欧阳沐转过身去,只见一名窈窕的女子款款走来,每一步都走的如弱柳扶风,只是欧阳沐一丝兴趣也无。 欧阳沐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眼,想到了她的身份,便扬起一抹笑,拱手道:“想必您就凌弘兄新娶的小嫂子?” 欧阳沐本就是长得一张极其温和的面孔,说话也是彬彬有礼。 许欢宜恬淡一笑,似有些羞涩的抿了抿嘴角,福礼道:“拜见欧阳世子!” “小嫂子免礼,不知您唤在下可是有什么事?”欧阳沐警惕的看着许欢宜,他们又不是一路人,自是要小心提防。 许欢宜向冷凌墨的院子望了一眼,似是感叹道:“四公子也是个可怜的,若是就此颓废,着实可惜……” 欧阳沐静静的听着,并不插嘴,只微微蹙眉,似在琢磨着许欢宜的意思。 “欧阳世子,我也不与你说那些虚的,咱们虽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但咱们讨厌的却都是同一个人,难道您愿意看着那个人得意张扬吗?” 欧阳沐眯了眯眼睛,琢磨着许欢宜话里的意思,许欢宜也不急,抿唇笑道:“我这里有一个消息,但若想要成事,还需要欧阳公子相助……” 许欢宜向前迈了一步,在欧阳沐身边低声道来。 欧阳沐略有惊诧的看了许欢宜一眼,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轻声道:“可是这般听来,我们付出才比较多啊……” “欧阳世子,有些事情不要纠结一时之长短,您要想想若是事成,咱们可以得到什么?”许欢宜继续劝说道,一双眼中全是阴冷的寒光。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吃亏……”欧阳沐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欢宜,许欢宜脸色一红,垂下了头。 “这件事其实对我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不过听闻大少夫人有孕,想必你和秦侧妃才最是盼望此事吧…… 不过这件事也并非不可以做,只是这个人情谁来还呢?”欧阳沐温和笑道,眼神肆意的打量着许欢宜。 许欢宜勉强一笑,轻声道:“若是事成,我们自是承了世子的人情,以后若世子有需要,定当全力以赴!” 欧阳沐轻笑出声,“小嫂子这话难道是在哄骗小孩子不成,我若有事,你们会助我?” 许欢宜抿抿嘴,没想到这个欧阳沐如此难缠,可此事能成与否,还必须要经过西宁侯府! 许欢宜正是垂头深思,突然觉得鬓边发髻一松,她猛然抬头,却是只见欧阳沐已经从她的发上拿走了珠钗。 “欧阳世子,你……”许欢宜大惊,立刻向四周看去,若是被别人看见,她岂不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小嫂子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既然我帮你们做了这件事,你也总要有所回报嘛,等我想好了便来告诉你,只要你帮我达成所愿,我便将这珠钗完璧归赵!” 欧阳沐说完之后便朗笑离开,许欢宜揉了揉帕子,喜鹊在一旁说道:“小姐,这欧阳世子是不是喜欢上您了,否则怎么会……” 许欢宜脸一红,显得有些羞涩,却还是嗔了喜鹊一眼,开口道:“别胡说,今日的事情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喜鹊连忙点头,主仆两人快步离去。 …… 转眼间云曦的身孕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里她周围的人都是谨小慎微,生怕她磕了碰了。 云曦也越发的懒了,外面愈发的冷,楚国还要比夏国更冷上一些,云曦便缩在了小榻上,裹着一条薄毯闭目小憩。 云曦本是想看一会儿书,但是没翻两页便觉得手臂酸痛,有些气恼的将书扔在了一边。 喜华探头过来,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世子妃,这书不好看吗?您怎么和书生气了?” 云曦自然不是与书生气,而是和另一个人生气! 自从冷凌澈发现了新大陆,便不肯再放过云曦,夜夜纠缠,可怜了她这两条手臂,每日都酸的要命,就连翻几页书都不舒服! 云曦心中又有些担忧起来,马上就要四个月了,那时候胎象已稳,不知道冷凌澈会不会…… 云曦边想着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觉的有一股冷意从脚底升了起来。 喜华见云曦打寒颤,只以为云曦是冷的,便开口说道:“碧珠,你去将外间的门也关上吧,通一会儿风就够了,小心冻着世子妃!” 碧珠却是拿着一根鸡毛毯子,眼神空洞的扫着一把椅子,喜华说完了话,她还是一动未动。 云曦也抬头看了过去,只见碧珠还是一脸呆滞,神思早已经飞出九霄云外,只手上的动作仍旧没有停止…… “碧珠,你想什么呢!”喜华提高了嗓门,大叫了一声。 “啊?怎么了?”碧珠手里的鸡毛毯子都吓掉了,茫然的看着喜华,眼中还闪着些许惊恐。 “我叫你关门,你整日里想什么呢,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因为有碧珠,喜华不再是整日挨批的那个了,身为前辈她也有可以教训的人了。 “哦!我这就去!”碧珠连忙小跑着去关门,已然一副经常被压迫的模样。 云曦瞪了喜华一眼,忍不住叱道:“如今你倒也会摆架子了,安华没有时间理会你,你便欺负起碧珠来了?” “人家哪有!人家是在提点碧珠嘛,希望她能做的更好!”自己的苦心不被人理解,喜华表示很委屈。 “碧珠年纪最小,你们平日里要多关心她,若是她有什么需要,你们就帮衬一把!”云曦小声说道,被刚刚关门回来的碧珠听到了。 碧珠眼圈一红,却是没有发出声音,连忙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奴婢知道啦,世子妃您就放心吧,奴婢不会欺负她哒!”喜华连忙点头应了下来,她本就喜欢碧珠,虽然喜欢嘴上欺负,但心里还是疼着的。 喜华突然咧嘴一笑,凑到了云曦跟前,一脸坏笑的说道:“世子妃,您知不知道安华姐和玄商进展到哪一步了?” 云曦诧异的看着喜华,轻轻挑眉,“你不会连这都打探到了吧?” “那当然了!奴婢的任务就是给世子妃探查敌情……以及其他的事情!”喜华强调着自己的重要性,云曦只淡淡睨了她一眼。 喜华也不等云曦开口问,便自顾自的说道:“有一次奴婢正撞见安华姐和玄商说话,结果您猜怎么的,两个人看到奴婢都脸红了,安华姐居然没与我打个招呼便跑了! 我还听说,玄商给了安华姐一个定情信物,就是他怀里经常揣着的那个金算盘! 还有一次,玄宫在树上看到玄商正抱着安华姐在咬耳朵,安华姐面色绯红,娇若海棠,两人却是越贴越近……” “等等!”云曦打断道,侧眸看着喜华,挑眉问道:“那面色绯红、娇若海棠是玄宫与你说的?” “呃……这个自然不是了,这是我自己修饰的!但是两人抱在一起绝对是真的,看来世子妃要尽快备上一份嫁妆了!”喜华难掩沾沾自喜,每次一发现别人的小秘密她就乐得不行。 云曦瞪了喜华一眼,虽然她不认可喜华这种包打听的性格,但听喜华这般说,她还真是要早早预备出一份丰厚的嫁妆。 等到玄商与她提亲,她也省的手忙脚乱,趁着现在肚子还不明显,她也好亲力亲为去选些好东西。 想到安华,云曦眼中都是自责和愧疚,安华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这年纪照理说连孩子都该有了,可是安华为了她却一直不肯商议婚事。 如今她有冷凌澈照拂,安华便也可以放心嫁人了。 想到之前冷凌淮对安华做的事情,便是他死了,云曦还是觉得牙根直痒。 好在有玄商疼惜,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安华。 看着喜华在一边兴高采烈的样子,云曦板着脸,开口道:“你也不小了,别整日里就知道玩玩闹闹,我可不希望安华她们都嫁人了,你还留在芙蓉阁内!” “世子妃!您怎么能这么说奴婢啊,奴婢再怎么样也要比乐华强吧!”喜华不服气的撅起了嘴。 “可是乐华至少还有追求者啊,你呢?乐华若是有一日喜欢上了玄羽,人家的好事也就成了啊!” 喜华却是嗤笑一声,撇嘴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乐华就是个死心眼子,她肯定还记挂着那个大黑呢!” “可大黑便是玄羽啊……”云曦对此也颇为无奈,看着玄羽整日苦追,不免叹息说道。 “什么?大黑是玄羽?”喜华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尖着嗓子便喊道。 云曦自知自己失言,连忙小声叱道:“你别嚷,你听我说……” 云曦正想解释,只听外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喜华和云曦走出去看,看见的却是乐华跑开的背影。 云曦狠狠瞪了喜华一眼,心里却也埋怨自己,忙担忧的说道:“你快追出去看看!乐华性子极端,可别出什么事啊!” 乐华跑到院子里便大声的了起来,“玄羽!玄羽!” 玄羽喜不自胜,先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随即一边和玄宫他们炫耀,一边飞奔过去。 “怎么了乐华,可是想我了?”玄羽不怕死的开了一个玩笑,正想做防备免得乐华揍他,谁知乐华却是一动不动的死盯着他。 “乐华,你怎么了……”玄羽觉得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你是大黑!对不对?”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斗殴 玄羽听完,脸色一变,嘴角都抽搐了起来,声音颤抖道:“你……你说什么呢,什么大黑……” 玄宫几人都抢好了位置,一个个的等着看好戏。 “大黑是啥意思?”玄角不解的问道,除了玄宫谁也不知道大黑的梗,玄宫此时看着也觉得有些忧心。 玄羽就连眼神都开始躲闪起来,乐华却是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玄羽的衣襟,吓得玄宫他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是不是大黑!”乐华死死的盯着玄羽,那双眼中全是执着和坚持,看得玄羽一阵心虚,可看着这双澄彻的眼睛却又如何也说不出谎话来。 玄羽突然心一横,主子愿意怪就怪他吧,只要把他命根子留着,其他什么都行! 这般想着玄羽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视死如归的勇气,他也不想瞒着乐华了,不管乐华到底能否接受他,至少希望乐华记得他们之前还有一段极其美好的回忆。 “是!我就是大黑!玄羽就是大黑,大黑就是玄羽!”玄羽认真的望着乐华的眼眸,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回避。 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乐华的眸光突然软了,那锋利如刀锋一般的眼眸像融化了的冰霜,噙着一层盈盈水雾。 玄羽心中一紧,看着乐华如此模样,两人在夏宫的记忆呼啸涌来,他想乐华也一定是思念他的。 玄羽心中动容,嘴角轻轻牵动,声音轻缓如软,启唇道:“乐华……” “啪”的一声清脆脆响,刚刚跑来的喜华愣住了,暗处的玄宫几人也都一致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只觉的那种火辣的疼痛似乎在他们脸上传递开来。 “骗子!”乐华瞪着玄羽,一双眼中水光粼粼,她一把推开玄羽,转身便飞奔离去,只留下玄羽一人在风中凌乱! “不!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承认是大黑了还要挨打啊!”玄羽跪在地上扬天长叹,看得人心中酸涩。 玄宫几人纷纷现身,玄商清了清嗓子,劝道:“别放在心上,乐华只是与你闹着玩的!” 玄宫也想了想,开口劝道:“就是!她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过两日就好了!” 玄徵也眼泪汪汪的走了过来,低头揉搓着手指,小声喃喃道:“不哭!会好的!” 玄羽的心情好了一丢丢…… 喜华走上前去,眼中都是不忍,她拍了拍玄羽的肩,劝慰道:“乐华就是这么个性子,不喜欢别人骗他,但你也是有苦衷的嘛! 世子妃一定会帮你,你就放心吧!而且今日乐华也出了气,不会再怪你了!” “真的?”玄羽红着半边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众人,见众人纷纷点头,玄羽的心情才有所好转。 玄角也同情玄羽,开口劝慰道:“就是就是!不过就是被女人甩了一个巴掌,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当是被你娘打了!” “滚!”众人异口同声骂道。 “切!不识好歹!老子还不伺候了呢!”玄角见自己受到了孤立便愤愤说道,本是下意识的想要捉了玄徵来欺负,但一想到险些死在他剑下的场景,便一个人悻悻离去了。 玄羽想了想,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便去找了冷凌澈,先行认罪道:“世子,属下今日暴露了自己就是大黑,世子妃何其聪慧,只怕也会猜到世子的身份……” 玄羽偷偷瞄着冷凌澈,喉咙紧张的直颤。 “哦,还有什么事吗?”冷凌澈一副莫不在意的模样,略略抬眼扫了玄羽一眼。 玄羽咂咂嘴,主子难道一点都不在意此事吗,若是早知道如此,他早就坦白不就好了,何苦闹到如今的地步呢? 冷凌澈斜睨了玄羽一眼,复又开口道:“世子妃早便知晓!” 这下玄羽更傻了,既然世子妃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没人告诉他呢? 玄羽心中凉了几许,突然瘪着嘴,幽怨的看着冷凌澈,紧咬着嘴唇,喃喃说道:“主子,玄羽可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你?” “未!” 玄羽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鬼才信! 否则何至于这般折磨他! 可是玄羽又是真想不明白,他到底何时何地得罪了自家这位爱记仇的主子呢? 无法从冷凌澈这里取得进展,玄羽便只能去求着云曦。 云曦一直挺同情玄羽的,心里也怪自己一时多嘴,才使得两人闹了别扭,自是应承下来。 云曦了解乐华的性子,她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愿意表露,云曦与她解释了玄羽的为难,也说了瞒着她的原因。 云曦当初只以为冷凌澈是有自己的打算,若是知道他如此恶趣味,她一定早就告诉给了乐华! 乐华什么都没说,只安静的听着,一如既往。 云曦知道与乐华说话无须翻来覆去,她心里是个清楚的。 “我决心不与你说也是另有原因,我知道你对大黑颇有感情,可你却讨厌玄羽,还说什么不喜欢多话的。 我也担心你因为如此便是连”大黑“都厌弃了,我不是想劝你们在一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要将大黑和玄羽分开,他们是一个人,是爱是厌你要自己想清楚!” 云曦点到为止,她从不喜欢插手别人的私事,特别是感情一事,自然还是要两厢情愿。 乐华最近冰着一张脸,小丫鬟们都不敢接近,喜华却是凑了上来,看了乐华一眼,摇头说道:“这件事那么难想吗?你喜欢大黑,大黑就是玄羽,那你为什么就不喜欢玄羽呢?” 这话听着绕,但是乐华显然听明白了,她冷冷瞪了喜华一眼,却挪了挪身子,给喜华留了可以坐的位置。 喜华苦口婆心的劝道:“其实你不喜欢玄羽,不过是因为你心里先有了大黑,玄羽的话又有一点点多…… 不过你们正好互补啊,否则以后你们两个再加上几个小的,整日里都板着脸不说话,岂不成了一家子哑巴?” 乐华一记眼刀送上,喜华脸上伸手挡在自己身前,防备乐华突然而来的翻脸。 可乐华却只瞪了她一眼,竟叹起气来。 “你自己想想吧,玄羽对你真的不错,其实说句实话,就你这脾气,除了玄羽也不会再有第二个瞎子了!”喜华说完就要走,却被乐华手疾眼快的捉住了,反手一扔,便将喜华摔了出去。 看着喜华摔在地上哀叫连连的样子,乐华突然心情大好,勾了勾嘴角拍手走人,只留喜华坐在地上大声叫骂。 暗处的玄宫见了,皱了皱眉,看着玄羽说道:“你女人不好,怎么总喜欢打人?” 玄羽心情不佳,给了玄宫一个白眼,“打你女人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玄宫抿抿嘴,不说话了,只看着那从地上爬起了女孩,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却是一脸欣慰的笑了。 玄宫心想,这真是个又可爱又善良的女孩子啊…… 之后的几日,虽然乐华一直板着脸,但明显对玄羽好了几分。 比如让玄羽“滚”的次数明显少了,打人的时候也不再舞刀弄剑了,最多只是锤几拳,踢几脚,但是玄羽已经感到十分欣慰了,感动的险些落泪,他家乐华真是太体贴了! 可玄羽和乐华的事情还没解决完,便又出了岔子。 因为乐华和喜华竟是联手把许欢宜身边的婢女喜鹊打了,气得许欢宜又是与秦侧妃抱怨又是与冷凌弘哭诉。 原是一日,喜华在人多是非多的花园闲逛,本想着能不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谁知却是让她听到了安华的名字! 喜华长了个心眼,立刻竖耳去听,那声音也越听越熟悉,竟是许欢宜身边的喜鹊! “要说咱们王府谁最没规矩,还不是芙蓉阁的那些个,都是丫鬟,她们却偏偏像主子一般!”喜鹊冷声嘲讽道。 “不是吧,世子妃的规矩可是极严的,我看安华她们几个往日的做派也是好的啊!”一小丫鬟表示不赞同。 “切!她们守规矩?你可别笑死我了!先不说别的,就说那安华身上就一摊子事!”喜鹊的脸上嘲讽之意更甚,就差吐吐沫了。 “安华还不守规矩啊?我娘都说了,便是一边人家的小姐都不如安华呢!”另一个小丫鬟也表示怀疑。 “我呸!分明是做婊子立牌坊!你们都是府里的,难道没听说安华被五皇子轻薄了?” “你可别胡说!这种要命的话你也敢说!而且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不过是灌了几杯酒!”另两个丫头谈此色变,不敢再议论。 “怎么可能光是灌几杯酒?不是说当日安华是被人抱着出来的吗?只怕早就是个残花败柳了! 女子没了贞操就该一根绳子吊死,也免得她拖累了主人家的名声,偏生她还整日招摇撞市,听说还跟世子院子的管家好上了,这还不是不要脸吗?” 两个小丫鬟都是王府的家生子,深知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喜鹊之前被安华叱骂过,心里自是怨恨,便继续冷声哼道:“所以我说啊,那安华看起来是个正经的,实际上还指不定如何浪荡,否则她一个残花败柳哪里能勾搭上玄商管家啊?” 语气不仅有憎恨,还有一丝酸意,府里除了公子们,便属冷凌澈身边的侍卫最英俊,身份也高,可是她却一个也接近不了。 而安华年岁比她大,反而和最好的玄商管家在一起了,这怎么能不让她眼红呢! “放你家的屁!” 三人都被吓得一惊,喜华大步迈了出来,那两个小丫鬟吓得脸色都白了,生怕喜华误会她们,从而得罪了世子妃。 喜鹊却是不怕,反是满眼嘲讽的看着喜华,趾高气昂道:“怎么?你们做了还不让人说啊?” “你简直是胡言乱语,分明是在故意污蔑安华姐!”喜华她们自小一起长大,她怎么能听别人如此恶语中伤安华! “我污蔑她?她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贱货,还用得着我侮辱?”喜鹊有恃无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跟着表小姐寄人篱下的小丫鬟了。 “你……你有能耐再说一遍!” 喜华气得浑身发抖,喜鹊歪着脖子啐了一口,重复道:“不要脸的贱货!” 喜华这次也不与她废话,冲上去便撕喜鹊的嘴,喜鹊也不甘示弱,两人立刻滚成一团。 女子打架无外乎就是互抓头发,指甲挠人,两人打的是难舍难分,不相上下,谁也没讨到便宜,却是好巧不巧乐华正好经过。 乐华本就不喜欢说话,更是连问都不问,直接将喜华拉了起来,推到一边,狠狠揍了那喜鹊一顿,将喜鹊打的是哭爹喊娘,哀嚎不止。 乐华瞥见喜华胳膊上有伤,对着喜鹊的胳膊又狠踹了几脚。 喜华的头发都乱了,刚才一番争执,累的是气喘吁吁,她一只手掐着腰,咬牙狠狠道:“打她!打死她!” 乐华打喜鹊,相当于用宰牛刀杀鸡,喜鹊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乐华打完之后,喜华还不解恨的说道:“看你这个小贱蹄子还敢不敢辱骂安华姐?” 乐华蹙眉,冷声问道:“何事?” 喜华大概交代了一下前因后果,乐华听闻之后又怒了,走上前去将爬不起来的喜鹊又暴揍了一顿,直到打的喜鹊鼻青脸肿,亲妈都认不出来,乐华才蹭了蹭手,瞥着喜华说道:“回家!” 这一刻乐华在喜华心中的地位是无比高大的,简直仅次于冷凌澈和云曦了! 以前喜华总是和云曦抱怨不该让乐华学武,那样乐华就不会欺负她了,可如今才觉得,为了今天她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委实不算什么! 看着被打晕过去的喜鹊,喜华真的很想上前拥抱乐华一下,有姐妹照应的感觉真好啊! 当云曦看见喜华披散着头发,脖子和手背上还有指甲抓过的血痕,不由吓了一跳。 安华和青玉她们也都围了上来,你问一句我问一句,最后还是云曦开口让喜华先去换一身衣服,众人才不再围着。 喜华换好了衣服,便赶紧过来复命,云曦蹙眉问道:“你那一身伤是怎么弄的?府中有人敢与你动手不成?” “奴婢和那喜鹊打了起来!” 众人更是诧异,她们的院子都不挨着,这为何就动手了啊? 喜华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只说发生了口角,安华却是觉得不对,喜华虽然性子活泛,但从不冲动,不可能因为两句话就打了起来,除非…… “可是与我有关?”安华一语道破,喜华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安华一想便是如此,脸色不由微微凝结,云曦见安华如此,怕她又多想,便开口道:“咱们是积怨已深,她挑不出你的错处,便只得说一下些有的没的!” “世子妃你放心,奴婢不会多想的,更不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安华看出了云曦的心思,笑着开口劝道。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瞎想,可是如今她已经有了一心对她的男子,只要他不在意,她又何必在意那些无关痛痒的人? 见安华不似作假,云曦便不再担心,只看着喜华说道:“你倒是个没出息的,居然还被人家给打了,若不是乐华经过,你岂不是还得挨了欺负?” “谁知道那喜鹊力气那么大,不过奴婢也没全吃亏,我还抓了她几下呢!”喜华露出自己的指甲,炫耀着说道。 乐华瞥了喜华一眼,一脸的鄙夷。 喜华转而又有些担心,揉着手指,打量着云曦说道:“奴婢是不是给世子妃惹麻烦了?” 云曦斜斜的倚在榻上,慵懒又尊贵,“算不上什么麻烦,只是你挨了打让我心里不甚舒服……” 想了想,云曦便继续开口道:“这样吧,明日起闲着无事便叫乐华教你们一些功夫,至少以后出去打架不用吃亏了……” 青玉惊住了,嘴角不由抽了抽,这样护短的主子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许欢宜看着被揍成猪头的喜鹊,一时又惊又怒! 她现在可不是那个仰人鼻息的表姑娘,她可是大少爷冷凌弘的贵妾,云曦再如何跋扈也没有道理打她身边的婢女! 许欢宜直接去找了秦侧妃,秦侧妃闻后也是一怒,想着要借此机会教训云曦一番,便是责罚了她身边的几个婢女也是好的。 谁知道云曦以身体疲乏为由,根本就不不来玉霜院,反是派青玉去锦安王的院子找了慧怡来。 那慧怡本就被派来教导王府女眷的,更何况此事涉及云曦,慧怡平日里端的虽然是公正严明,但一碗水怎么可能端平? 慧怡和青玉去了玉霜院,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两个丫头打架虽是不对,但错处的起源却是在喜鹊乱嚼舌头,特别是字里行间还对云曦多有不敬。 这位慧怡女官是个记性极好的女子,上到女戒妇责,下到宫规府规,里里外外的引经据典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十分公平的判决。 三人各有错处,罚喜华和乐华月银三个月,虽说喜鹊应该一同受罚,但是考虑到她受伤颇重,便从轻发落了,希望她以后能长个教训。 秦侧妃和许欢宜当然不肯同意,慧怡便板着一张戒尺脸,说秦侧妃若是觉得她处理的不对,可以进宫找殷太后探讨此事,由殷太后决断。 秦侧妃险些呕出一口血来,让她去找殷太后?除非她是疯了! 那个老太婆本就偏心的要命,哪会帮衬她们! 慧怡见她们都服气了,便满意的离开了。 自从这慧怡来了,锦安王就一直宿在自己的院子里,秦侧妃恨的牙根痒痒,可是她和锦安王最近本就生了嫌隙,秦侧妃也不愿舍下脸面去哭求,只暗暗咬牙。 “姨母!您看看她们啊,简直是欺人太甚了!”许欢宜气得不行,明明都是府里的主子,凭什么云曦就可以横着走? “你也是,今日的事情难道还全怪芙蓉阁不成?你以为这里是许府吗?居然光天化日在背后议论主子,若是真的闹到宫里,杖毙都不为过!”秦侧妃迁怒了许欢宜,冷着脸叱骂道。 只想着若不是因为许欢宜,她今日怎么会被人如此下脸面,而且还是被那个可恶的慧怡! 许欢宜心里委屈,却是不敢再说,便去找冷凌弘哭诉。 冷凌弘本想回严映秋的院子,许欢宜却是哭的梨花带雨,还说什么喜鹊要死了云云。 冷凌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回了她的院子,结果便看见喜鹊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脸上还有被挠过的血痕。 “这是怎么回事?”冷凌弘也被吓了一跳,不由开口问道。 “大少爷,欢宜真是没法活了!欢宜知道世子妃不喜欢我,自是处处避让,便是想去花园里走走,也要先派下人去看看世子妃是否也在,免得扰了世子妃雅兴。 可是……可是即便如此世子妃却还是看不得欢宜啊,喜鹊自小便服侍欢宜,说是欢宜的姐妹也不为过,可是您看看她被打成了什么样子啊!” 许欢宜扑进冷凌弘的怀里哀嚎不止,眼泪簌簌落下,将冷凌弘的衣襟都染湿了。 冷凌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喜鹊,震惊的问道:“这是二弟妹打的?” “是二弟妹身边的两个丫鬟打的!丫鬟们年纪都不大,有个口角也是正常的,可也不能下这般的毒手啊! 姨母要给我做主,可那慧怡女官却说什么各有错处,我若是不服便去进宫找太后娘娘! 可欢宜是个什么身份,哪里能去找太后娘娘哭诉?大少爷,你说欢宜还能怎么办啊?” 许欢宜一脸悲戚绝望,一看便是个受尽委屈的柔弱女子,冷凌弘心中也有不忍,又想着家人有什么误会应该尽早解决,便去找冷凌澈询问此事。 可冷凌澈却只说男子的任务是治国平天下,谁会过问女子间的事情,弄的冷凌弘一阵羞愧。 冷凌澈扫了冷凌弘一眼,清清淡淡的开口道:“事出有因,万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大哥若是想知道不如去府里打探一番!” 冷凌弘深以为此,便派人去府中打探,将事情的原委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心下不由一冷,直接去了许欢宜的院子。 许欢宜正等着冷凌弘给她做主呢,谁知道得到的却是好一番说教,这次是真的把许欢宜气哭了。 许欢宜是个聪明的,见此便抹着眼泪,哽咽的解释道:“喜鹊之前被安华骂了一通,想来她也是心里不平,以后我会好好管教的,不会让大少爷难心的!” 许欢宜哭的眼睛通红,此时正楚楚可怜的望着冷凌弘,冷凌弘的心也软了,想到喜鹊被打的也的确很惨,便不再怨怪她。 许欢宜转了转眼睛,小声抽泣道:“大少爷,您可不可以帮欢宜求一求少夫人,让她在世子妃面前帮欢宜说上几句。 世子妃与少夫人最是要好,若是少夫人开口,世子妃定不会再为难欢宜了!” 许欢宜心中冷笑,想让冷凌弘知道那严映秋可不是什么善良的美人,以后若是云曦再欺负她,那便是严映秋授意,否则严映秋便去找云曦,让她少管大房的事情! 可谁知冷凌弘却根本没往此处想,反是板着脸教育许欢宜道:“夫人还怀着身子呢,而且这一胎还很辛苦,每日她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能顾上这些事! 二弟妹的脾气虽然不好,但却是个讲规矩的,你以后好生管教下人,只要你没有错处,她不会为难你的!” “是!大少爷说的对,欢宜记住了!”许欢宜恨的牙根痒痒,偏偏面上还不能露出不悦来,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应和着,心里却是将严映秋恨死了。 什么怀胎辛苦? 她又不是第一胎了,怎么比云曦闹得还厉害,分明是故意媚宠而已! 可是严映秋现在怀着孩子呢,冷凌弘两人也不能做什么,正好可以让她捡个便宜! “大少爷,欢宜熬了些汤水,您喝完再休息?”许欢宜本就擅长厨艺,更是从秦侧妃那里学到了煲汤的好处。 既可以体现女人的温柔体贴,也可多了一个正当的借口留男人住下。 谁知冷凌弘却没有锦安王爱喝汤的习惯,直接起身说道:“不必了,今日我答应要去陪楠姐下棋呢,院子里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待冷凌弘走了,许欢宜气得狠摔了几个杯子,恶狠狠的骂道:“不过是个病弱的赔钱货,也值得如此挂念!严映秋,我倒真是小瞧了你!” “小姐!都是喜鹊不好,让您受委屈了!”喜鹊此时也是后悔,没想到那个乐华如此厉害,她竟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怪你作甚,她们做出了那等丢人的事情难道还怕别人说吗?你等着,我很快就可以出了这口恶气!” 许欢宜眼中闪过阴冷的寒光,嘴角噙着一抹森然的笑,云曦,你处处与我为难,别怪我出手无情! …… 而此时严映秋孕吐的厉害,人家怀孕都会胖一些,严映秋反是瘦了。 一闻到饭菜的味道就想吐,可为了腹中的孩子还不得不吃,每日反复折腾,看得梅香都心疼哭了。 楠姐不明白怎么回事,之前还被吓得哭着喊,“我不要娘亲病,娘亲不要死”,让严映秋是哭笑不得。 梅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楠姐知道严映秋不是病了,而是要给她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了。 楠姐这才不哭了,只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严映秋一难受了她就捧着茶盏等着,严映秋吐完了她就乖巧的递上杯盏,还给严映秋嘴里塞梅子,煞有介事的说道:“娘亲乖乖,不难受啦……” 每到这个时候严映秋的心里就暖暖的,有这般懂事听话的孩子,她还有什么所求呢? 严映秋将楠姐搂在怀里,一边摸着她柔软的细发,一边柔声问道:“楠姐是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严映秋以为楠姐会说想要个妹妹,毕竟小女孩都喜欢有人陪着她玩,可谁知楠姐却是一口咬定,“我要弟弟!” “这是为什么呢?”严映秋只以为楠姐是有什么自己的小想法,便笑着问道。 谁知道楠姐却是一本正经,奶声奶气的说道:“因为祖母不喜欢楠姐,她喜欢弟弟,要是娘亲生了一个弟弟,祖母也会对娘亲好了!” 严映秋和梅香都怔住了,这些话谁说都很正常,偏偏是楠姐一个小女孩在无比认真的说这些话,却让她们听的心寒。 “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严映秋厉声问道,只以为是有人故意在楠姐面前说这些话。 “没人和我说,可我就是知道!”楠姐一双眼睛明亮晃人,她拿着一颗大红枣,一口口的咬着。 “祖母总是说长孙长孙,要的就是弟弟呀,楠姐是个没用的……”楠姐吃着枣子,一脸的坦然。 严映秋和梅香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不忍,她们只以为楠姐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却没想到楠姐这般敏感。 严映秋抱着楠姐,眼圈泛红,声音哽咽,“楠姐最好了,才不是没用的,娘亲和爹爹最喜欢的就是楠姐了! 不管娘生了弟弟还是妹妹,以后都有楠姐来管,你来教他们孝敬父母还不好?” “真的吗?”楠姐显然十分的兴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璀璨明亮。 “那我以后就要教他们不许多吃糖,要吃青青的菜,还要……”楠姐掰着胖胖的手指头,将她们对她的要求都复述了一遍。 严映秋看着楠姐这单纯听话的样子,心里又怜又爱,暗暗发誓,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一定要护着自己的儿女无忧! “大少爷来了!” 外间的丫鬟行礼说道,严映秋擦了擦眼泪,不想让冷凌弘看见自己抹泪的样子。 “爹爹!”楠姐咋呼着小手便朝冷凌弘扑了过去,看着玩闹成一团的父女两人,严映秋眸色熠熠。 若是这个家能一直如此,她做出让步也是值得的…… …… 这日是云泽的生辰,云曦又写了一封厚厚的信,求着冷凌澈快些寄出去,代价自是要在前一晚好好服务某人! 可云曦还是很想云泽,最近梦里梦外都是云泽一人,便命人做了许多点心,准备进宫拿给冷凌泽。 云曦有些愧疚,毕竟冷凌泽不是云泽,她这样对冷凌泽多少有些“别有居心”。 可是冷凌澈也不清楚冷凌泽的生辰,云曦便又带着好些东西补偿他。 其实冷凌泽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只要有人对他好,他便很知足了。 看着云曦带过来的各式点心,冷凌泽拍手叫好,兴奋的在地上直转圈。 冷凌泽身边有个老嬷嬷,是个做事有分寸的,她自从领了这的职,便任劳任怨的照顾冷凌泽。 虽说跟着这样的主子没什么油水,可是这孙嬷嬷活了一大半年纪,却反是看得通透。 外面的主子看起来各个光鲜亮丽,可外面的风雨变动却也要更大,若是稍有不慎,主子行差一步,倒霉的自是下边的人。 在这宫里什么锦绣繁华都敌不过平安顺遂,她以前也是在德彰宫伺候的,殷太后觉得她稳妥便被派来照顾冷凌泽。 外人都说孙嬷嬷命不好,孙嬷嬷却是感恩戴德,这份差事在她看来最好不过了! “世子妃真是有心,居然还记得十一殿下的生辰!”旁人不知道冷凌泽的生辰,可孙嬷嬷却早就打听到了,本还想着今日给冷凌泽做些好吃的,没想到云曦却是来了。 云曦微有错愕,可看着冷凌泽那一脸期待的眼神,她抿抿嘴,不忍说出真相,只厚着脸皮道:“殿下可喜欢这些东西?” 冷凌泽点点头,他一激动起来就想抱人,可是孙嬷嬷与他强调过很多遍,说这不是个好习惯,被抱的人会不开心。 冷凌泽不理解为什么,但还是听话了,只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云曦,憨憨的笑道:“喜欢!我很喜欢!我能不能每天都过生辰,二堂嫂你每天都来看我啊!” 云曦笑着应和着他,心里却仍是一片震惊。 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已是了不得的缘分,没想到两人的生辰竟也是相同的! 难道是上天怜悯她,所以在楚国也给了她一个弟弟? 冷凌泽是个待不住的,便是吃东西也要围着院子跑。 云曦叹息一声,怜悯的感叹道:“也不知道十一殿下的病还有没有可能治愈?” “怕是很难了!太后也先后找了几个御医,可十一殿下是在娘胎里便烧糊涂了,如何调理都是无用了! 只是可惜了十一殿下这副俊秀的模样,老奴看就十一殿下这模样,一点不比其他殿下差!” 孙嬷嬷也是同情怜悯,可有些事就是上天注定的,谁也抗争不了。 云曦点点头,云泽长得便极其俊美,可云泽还小,她离开夏国的时候他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可冷凌泽却是长开了,论相貌丝毫不输冷凌衍几人,只是…… 冷凌泽的脸上永远都是憨憨的,眼中像是蒙了一层雾,少了几分剔透明亮,所有人一眼望去,便知冷凌泽心智有失,不知道他以后的路又会如何? 云曦陪冷凌泽待了一会儿,但终究男女有别,若不是冷凌泽心智有亏,她便是探望都不成。 冷凌泽不舍得云曦,云曦也不忍看冷凌泽那依依惜别的样子,因为她会忍不住想起云泽那含泪却又倔强的模样。 云曦心思沉重的抬步离开,想着先去德彰宫与殷太后请辞,谁知道竟是遇见了冷凌衍和蓝玉柳两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宣战 要说云曦最不想碰上谁,便非这冷凌衍莫属了! 虽然冷凌衍话不多,也没有故意为难过她,可是云曦一见到冷凌衍便觉得浑身难受,仿佛是脖子上缠着一条毒蛇,它现在虽然没有咬你,但那毒牙分明在淌着毒液。 冷凌衍只淡淡瞥了云曦一眼,便移开了眼神,一丝关注也无。 蓝玉柳见到云曦也是一怔,但她性格圆滑,忙扯出一抹笑容,笑着说道:“原来是云曦,我们倒是许久未见了呢?府中事忙,你有了身孕,我也没机会去道一声喜,你可千万别见怪!” “哪里的话,太子妃多虑了!” 云曦怀孕之时正是冷凌淮身死之时,欧阳皇后几乎崩溃,那个时候若是蓝玉柳来恭贺她有了喜事,还真是疯了。 两人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云曦正要侧身离开,一直沉默的冷凌衍突然开口道:“云曦,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对吗?” 蓝玉柳豁然抬头,一双美目满是惊恐和不安,可冷凌衍却只看着云曦,那双阴鸷的眸中闪着就连云曦都看不透的光彩。 “承蒙陛下和太后庇佑,云曦事事顺心如意,想必是不会有悔恨的事情……”云曦淡笑说道,她的神色平和,曾经眉目间的冷寒之色淡却不少,看起来竟有几分温婉的模样。 冷凌衍眉头一蹙,是冷凌澈将她改变了吗? 如今的她不再满身锋芒,竟是也有了柔媚之姿,却不显俗艳,反是更显绝色倾城。 听到云曦的回答,冷凌衍冷笑两声,声音带着阴森的冷意,在有些萧瑟的秋日更显寒凉,“但愿你能坚守如故!” 冷凌衍说完便大步离开,蓝玉柳与云曦道别,连忙小跑去追。 云曦沉了沉脸色,冷凌衍总有这般的能耐,可以搅乱人好好的心情。 云曦敛首沉思,冷凌衍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要动什么手脚? 冷凌衍极少出手,云曦和冷凌澈也是这般,因为他们觉得一个人的谋划越多,破绽也就越多。 如今没了冷凌淮拖后腿,只怕冷凌衍的心思更加难测了…… 云曦回到德彰宫时,殿内除了冷清落还多了其他的人。 来人正是瑾妃和四公主,瑾妃也是楚帝身边的老人,但她的姿色与其他的几个宫妃相比的确只能算是清秀,而且她也不若湘妃那般知情识趣,是以身份虽有,地位却是不可相提并论。 云曦长在夏宫,自是知道深宫的生存之道,在后宫最重要的便是帝王的宠爱,其次才是身份地位。 就像当年的宁美人,家里不过是小官吏,但不也一样在宫里横行? 可这位瑾妃却是两者皆无,瑾妃当初不过是楚帝的一个妾室,她是清贵人家的小姐,只可惜全家都在当年的八王夺嫡中覆灭了。 她和楚帝也算是共患难的,虽已经恩爱淡薄,但还是给了应有的体面。 更何况瑾妃的性子最温和不过,又只有四公主冷清萱一个女儿,宫里的女人也不拿她当回事,她反而过得还太平些。 云曦给瑾妃见了礼,瑾妃身边的少女立刻起身,与云曦福礼,声音软糯的说道:“见过世子妃!” “四公主不必多礼!”云曦立刻搀扶住冷清萱,笑着说了两句。 冷清萱相貌清丽,脸上只略施脂粉,看起来格外的柔婉干净。 冷清萱和瑾妃鲜少出门,不过有时会来德彰宫尽尽孝心,又不敢太过打扰,恐扰了殷太后的清幽。 云曦对瑾妃印象不错,之前她新婚随着冷凌澈进宫拜见,只有瑾妃是早就准备好了贺礼,而且寓意很好,可见其用心。 瑾妃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可今日脸上却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欣喜。 殷太后也是心情大好的模样,只有冷清落仍板着一张冰块脸,不言不语。 云曦心中暗叹一声,这个宫里除了殷太后,冷清落讨厌所有的人,就算瑾妃和冷清萱恪守本分,她一样不喜欢,只不过不会冷言冷语罢了。 “云曦!瑾妃今日是来说喜事的,你也赶紧回去准备贺礼吧!”殷太后笑着抿了一口茶,打趣说道,冷清萱则是低头浅笑,十分的羞涩。 “哦?竟是如此,那云曦真是要与瑾妃娘娘道生喜,也愿四公主以后一切顺遂!” 没有虚情假意的祝福,经历过风雨的人自是知道这“一切顺遂”四个字有多么的难得。 冷清萱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把头缩起了不肯见人。 云曦见此也替冷清萱感到高兴,见瑾妃如此神情,想必她对这场婚事定是满意的。 “陛下给清萱定的是张阁老家的嫡次孙,听说那张文栋肯用功,为人名声也好,想必清萱嫁进去过得不会差!” 殷太后笑着解释道,云曦却是心中微沉,张阁老马上就要回家颐养天年了,可他的子孙却都不甚有出息,官职也都不高。 云曦也没听闻过张文栋的名字,就算瑾妃不大受宠,但冷清萱总归也是下嫁了。 瑾妃看出了云曦的忧心,反是笑着说道:“张家现在的确不算富贵,可这样也好,清萱不是个干练的,太大的门庭她反是不妥。 虽说有公主这个身份,但高门大户又有几个愿意迎娶公主,更何况还是我……” 瑾妃笑了笑,看着冷清萱的眼中多有歉意,冷清萱立刻抬头说道:“母妃说的是哪里的话,清萱过得很好,不比任何人差!” 就算瑾妃不若欧阳皇后和淑妃一样尊贵,可是冷清萱一直很知足,有慈爱的母亲一直在身边,两人衣食无忧,无人欺辱,她便觉得已经足够了。 瑾妃笑着握住了冷清萱的手,转头与云曦说道:“张家虽然不甚繁荣,但是家规却严,张府的哥不论学业如何,人品都不错。 那张文栋我也趁着宫宴偷偷看过,也是仪表堂堂,相貌清俊……” 话说到此处,冷清萱好不容易转变过来的脸色又红了,抽出小手,娇嗔道:“母妃,您这说什么呢……” 云曦心下明白,只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瑾妃想的果然周到。 若是嫁到贵胄之家,人家先是不一定瞧得上公主儿媳妇,就算面上敬重,心里也是不喜。 毕竟娶了公主就不能再纳妾室,几个男人愿意? 而张家本就规矩严,对她们无甚影响,而且张家现在势弱,更不敢欺负冷清萱。 所以冷清萱看起来嫁的不怎么好,以后的日子过得也许最是服帖。 众人又是皆笑,只有冷清落神色更冷,眸色晦暗,径自转过头,摆弄着手中的琉璃珠子。 “陛下可定下了日子?”殷太后突然问道,瑾妃的神色僵硬了一些。 “陛下的意思是,清萱上面还有一个姐姐,最好是等三公主成婚后再……” “胡闹!那是个喜欢攀高枝的主,若是她不改心意,哀家保证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殷太后最厌恶的便是有人算计她喜欢的小辈,想打殷钰的主意,门都没有! 看着瑾妃那忧虑的神色,殷太后如何不懂瑾妃的心思。 殷太后虽然对谁都淡淡的,但她还算是喜欢瑾妃和冷清萱,至少她们心思干净,而且当年…… “你放心吧,哀家不会让那等腌臜人耽误了清萱的婚事,这件事哀家会去说的!”殷太后放缓了声音,给了瑾妃母女两人一个承诺。 两人皆是面色一喜,瑾妃也正是担心此事,冷清荧对殷钰的心思众人皆知,可殷太后和殷钰都没有这个意思,若是迟迟等着,她的女儿该如何是好? 瑾妃连忙起身谢恩,泪光盈盈,殷太后见此叹了一口气,让她坐下,轻叹道:“你们两个是安分的,从来没给哀家惹过麻烦。 你跟了陛下之后,未过多久便发生了叛乱,你家里也都跟着遭了秧,着实委屈你了。 你对哀家的孝敬哀家知道,你不过这么一点小愿望,哀家如何能袖手旁观? 哀家平日里不喜欢与人亲近,不过你放心,等清萱出嫁后,哀家定会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 瑾妃和冷清萱感动的要跪下谢恩,冷清萱更是珠泪连连,她其实有些畏惧殷太后,所以往日里虽是恭敬,但也未敢亲近。 见殷太后今日如此对她,她更是心怀愧疚,只恨自己没尽到做孙女的责任。 云曦上前搀扶两人,两人都担心云曦的身子,不敢推辞,连忙站了起来。 瑾妃心里高兴,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笑着说道:“是臣妾失礼了,臣妾只是太高兴了!” “自是应该高兴,等到清落也嫁人了,哀家也就彻底放心喽!” 殷太后说完,众人都笑着看向了冷清落,还未等打趣,谁知冷清落便豁然起身,咬牙说道:“我不嫁!我一辈子都不嫁!” 冷清落说完便跑了出去,众人都有些愕然,云曦连忙起身要去追,殷太后连连开口道:“你可不许跑!金嬷嬷,你扶着世子妃去,万不能让她动了胎气!” 金嬷嬷领命,忙跟了过去。 瑾妃面色有些惶恐,不安的望着殷太后,殷太后揉揉眉心,无奈的说道:“这孩子和她那娘一样都是个倔的,否则也不会……” 瑾妃目光一凝,眼中隐现凄色,垂眸轻语道:“只怕七公主是想念宸妃娘娘了……” 殷太后抿嘴不语,半晌才叹气道:“有些事自己不想明白,谁劝都没有用,清落是,宸妃也是!” “清落!你等等我,难道你要让我跑着追你吗?”云曦在后面无奈的唤道,金嬷嬷眼睛不敢离的看着,生怕云曦拔腿就跑。 冷清落回头看了云曦一眼,终是停住了脚步,却还是别扭的不肯转身,只用绣鞋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小石子。 “清落,你可是想念宸妃娘娘了?”云曦也不与冷清落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 刚才在殿中,冷清落看瑾妃母女两人的眼神就不对,倒不是憎恶,反是艳羡。 “我想她作甚?她当初既然狠下心肠抛开了我,我便权当没有她这个母亲! 养我的是皇祖母,疼我的是哥哥嫂嫂,我与她有什么关系!”冷清落红着眼眶狠狠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些话她是在骗云曦,还是在骗自己。 云曦见此握住了冷清落的手,声音轻柔,仿若片片白雪簌簌而落,“清落,我不希望你这么说,我很小就没有了母后,那是我便想着,我不用母后照顾,也不用她给我撑腰,她只要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可以! 虽然你自小便离了宸妃娘娘身边,但是你心中总是知道你还有个母妃在不远的地方,纵使你怨她,怪她,可你不能说不认她。 清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我们没有设身处地,所以也不能理解宸妃娘娘当年的心情,或许她是无可奈何……” “有什么无可奈何的?”冷清落仍旧咬牙嘟囔道,神色却是已经软了,她擦了擦眼睛,小声喃喃道:“就算再苦也可以一起挺过去啊……” 云曦知道冷清落这是听进去了,只怕是今日瑾妃和四公主母女情深,冷清落看的刺眼了,这才失了态。 “好了!回去与我和皇祖母赔礼去,亏得你还是长在皇祖母身边,怎么这般没规矩,没的让皇祖母伤心!” “我知道了!”冷清落低着头,跟在云曦身后一步一蹭的回了德彰宫。 金嬷嬷心里暗赞,还是世子妃有办法,居然三言两语说动了最为倔强的七公主。 回了德彰宫,冷清落又是求又是哄,殷太后却是板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冷清落,“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哀家宠你,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 居然还敢当着瑾妃和四公主的面甩脸走人,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冷清落见殷太后是真的动了怒,连忙求救似的看向了云曦,不等云曦开口,殷太后便冷声道:“你别看云曦!今日谁也帮不了你,你若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今日就跪着吧!” 冷清落见此是真的怕了,她一向骄傲,今日当着云曦的面被责骂,心里自是委屈,便红着眼眶说道:“我不该失态无礼,有失公主身份……” “嗯!还有呢?”殷太后微眯着眼眸,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桌案,敲得冷清落心里发慌。 还有? 冷清落蹙眉深思,她一句话不说便夺门而出是她的不对,可她还有什么做错了? 云曦频频给冷清落使眼色,可冷清落就是想不出来,最后殷太后都不耐烦了,一拍桌案,怒声叱道:“今日是你四姐姐的好日子,你板着个脸给谁看?” 冷清落犹自不服,紧咬牙关说道:“她才不是我姐姐,我理会她们作甚?” “放肆!”殷太后将桌案拍的啪啪作响,她凤眸一扬,威严冷肃的模样让云曦看着都觉得心惊,更不用说冷清落。 “看来哀家还真是将你宠坏了,让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你不愿理会太子和二皇子,哀家不怪你,可是瑾妃和清萱把你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对她们颐指气使?” 殷太后说了狠话,冷清落眼眶通红,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却死咬着牙关不肯松口,“我就是不喜欢她们,宫里所有的人我都不喜欢!” “你有什么资格不喜欢?你不过是命好养在了哀家身边,若是不然,你可还敢对别人横眉竖眼? 你仗的不过是哀家的势,若是哀家有朝一日不在了,你可还敢如此?” 这是殷太后第一次对冷清落疾言厉色,可只这一次便让冷清落终生难忘。 她哑然不语,睁着一双眼茫然的看着殷太后,眼里还有隐隐的恐慌,如同受惊了小鹿,看得人心中不忍。 云曦轻叹一声,殷太后对冷清落真是用心良苦,但愿冷清落也能有些长进…… 殷太后是真的动了怒火,冷清落却是一脸茫然和恐慌。 云曦见此轻轻叹气,开口道:“清落,皇祖母都是为了你好,她不希望你与所有人树敌,更不希望你亲情淡薄……” 殷太后的苦心云曦明白,殷太后年岁已高,不可能陪冷清落一辈子。 瑾妃和四公主虽是为人低调,但瑾妃毕竟是一品皇妃,四公主出嫁,若是夫家争气,以后自有富贵生活,若是冷清落有事,她们都能帮上一把,总归是好的。 虽然冷凌澈和殷钰总会帮衬她,但是兄弟和姐妹总归是不同的。 殷太后要帮衬四公主的婚事,还要另备一份嫁妆,也正是在为冷清落铺路,可冷清落自己却是把路拆了…… 冷清落眸光晃动,殷太后冷冷看着冷清落,半晌才无力的叹道:“你对她们的讨厌根本就是毫无缘由,这宫里本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若是输了,也只能怪自己没有本事! 后宫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嫔妃,输了就不要怨天尤人,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后面的话殷太后没有说出口,后宫中的女子最忌的便是痴心错付,帝王,永远都是无情的…… 冷清落垂下了头,眼泪仍是噼里啪啦的落着,殷太后见此也心中不忍,声音放缓了下来,“清落,祖母不可能一直陪着你,虽然你有澈儿和钰儿照顾,可这世上多一个朋友要比多一个敌人好的多。 你想念你的母妃,可你不应该迁怒别人,谁没有可怜之处,谁不是可怜之人?你懂了吗,清落?” ……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里,云曦的脑海中还回荡着殷太后的话语和冷清落悲伤的啜泣。 谁不是可怜之人,就像殷太后,她看似赢了,可实则她便不可怜吗? 她还要看着她的儿孙们重蹈覆辙,她却没有办法劝阻,夺嫡便是皇家的诅咒,没有一次夺嫡是不需要付出鲜血的。 希望冷清落能明白殷太后的一番苦心,尽快成长起来…… …… 到了王府,云曦便直接回了芙蓉阁,问到岳绮梦时,喜华一脸羡慕的说道:“真羡慕紫鹃啊,能经常和岳姑娘出去玩,真好!” “你羡慕啊?那你倒练武功啊,就算世子妃想闯荡江湖,以后也得带着会武功的乐华,带着你难道还要帮你打架不成?”安华给云曦打好了温水洗手,一边还不忘嘲笑喜华。 喜华嘟起了嘴,最近所有人都拿这件事嘲笑她,让她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便只双手环胸,负气站着。 云曦瞄了她一眼,也只笑笑不语,喜华见众人都不搭理她,便只好讪讪的拿起针线,一边做活一边嘟囔道:“你们都是坏人,我还是给以后的小主子多做点绣活吧!” 这时碧珠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云曦日常调理身体的补药,“世子妃!药好了!” “好!你先放那吧,凉凉我再喝!”云曦笑道,还沉浸在喜华的乐子中。 碧珠听话的把补药放下,便垂首站在一边,不言不语,也没做什么活计。 安华和喜华也都没有注意她,衣袖下,碧珠的手不停地揉搓着,脚尖也不停的挪动。 云曦拿起补药,轻轻吹了吹,粉嫩的嘴唇慢慢接近了碗边,眼见那黑黄色的汤汁便要流尽云曦的嘴里,碧珠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打翻了云曦手中的药碗,黑黄色的汤汁洒了一地,甚至有的还喷溅到了云曦的裙摆上。 碧珠立刻跪下,身体微微抖动,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碧珠,你这是做什么?”云曦神色淡淡,未见一丝慌乱。 “世子妃饶命,这……这药凉了,恐对您的身子不好,奴婢再给你熬一碗吧!”碧珠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眼去看云曦。 云曦抖了抖裙摆,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目光幽深晦暗,“再熬一碗,便能喝了吗?” 碧珠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嘴角牵动几次,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云曦的那双眼睛太清太冷,碧珠甚至能看见在那双墨眸中自己颤抖不已的身影,“奴婢……奴婢……” “碧珠,你想与我说什么?”云曦声音清冷,语调却是柔和。 碧珠的喉咙动了动,突然泪水盈眶,潸然落下,她猛地磕起头来,呜咽的哭诉道:“都是奴婢不对,都是奴婢的错!这药里有毒!这药里有毒啊!” 安华和喜华相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诧异,只喜华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碧珠,自从你来了芙蓉阁,我对你如何?”云曦静静的看着碧珠,启唇轻语。 “世子妃对奴婢有再造之恩,若不是世子妃相助,只怕奴婢的弟弟和祖母都要病死了……”碧珠紧紧的抠着地面,眼泪不断的落下,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你为何还要害我?”云曦的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却如同响雷劈在了碧珠的心头。 “不是的!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世子妃,奴婢不想做的!可是……可是她们抓了奴婢的家人,若是奴婢不这么做,爹娘她们就……” 碧珠伏在地上痛哭起来,她曾经以为什么忠孝难两全都是话本子上,可当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碧珠才深刻的体会到了那种绝望。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中途放弃呢?若是我喝了这药,你不就可以救你的家人了吗?” “不!奴婢不想家人死,可也不希望世子妃有事,世子妃和小主子是无辜的,奴婢不能害您!”碧珠嚎啕大哭起来,她年纪小,又没遇见过风浪,这件事瞬间便将她击垮了。 云曦看了安华和喜华一眼,两人上前将碧珠搀扶起来,喜华忍不住责备道:“你有事为何不早与世子妃说,偏偏要擅作主张,你是信不着我们吗?” “不是……” 碧珠垂着头,只小声喃喃道,无力辩解。 “安华,你用帕子沾沾药汁拿给玄徵查查,看看这药有什么功效!”云曦沉稳的指挥道,安华立刻照做。 碧珠呆呆的看着,半晌才小声问道:“世子妃是早就发现了吗?” “世子妃一直在等着你主动说,可你倒好,整日里魂不守舍的,像个傻子一样! 今日居然还把这毒物端进了世子妃的房中,若不是你还有些良心,你早就死透了!”喜华忍不住想骂碧珠,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为何她就是不肯说! “我……我不敢……”碧珠到底还是年纪小,在得知了家人危在旦夕时,她立刻就慌了手脚。 特别是对方还强调说,若是她敢和别人透露一个字,立刻就杀了她的家人,她哪里还敢说! 喜华都要被碧珠蠢哭了,只冷声说道:“你个小蠢货!” 喜华偷偷抬头打量云曦,见云曦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一时也为碧珠感到担忧,不知道云曦会如何处置她。 过了一会,安华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的难看,让喜华心口一窒。 “世子妃,玄徵说这药性极寒,若是女子服用,不但胎儿不保,更会终身无孕!”安华脸色沉的可怕,想到有人用如此阴毒的手段谋害云曦,身上便全是掩饰不住的戾气,看着碧珠的目光也十分不善。 “他们倒是想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云曦冷冷一笑,眼神凌厉似冰。 “世子妃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 云曦缓缓抬头,见三人都在直直的看着她,云曦挑唇笑道:“西宁侯府是别想摆脱嫌疑了,可咱们王府中也自有帮凶!” “那这件事咱们该如何来做?” 云曦转了转眼眸,抬头看了碧珠一眼,开口问道:“碧珠,想救你的家人吗?” 碧珠立刻点头,却又垂下头补充了一句,“可奴婢也不想伤害世子妃……” 云曦勾唇笑笑,看着碧珠说道:“人不论何时心怀善念总是好的,你放心吧,你的家人我会帮你救出来,但是我们也要一同演一场戏……” …… 喜鹊脸上的伤好了许多,虽然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总归肿的不像猪头了。 “小姐,听说芙蓉阁的丫鬟们每日都在学习拳脚呢,真没见过这样粗鲁的女人!”喜鹊对芙蓉阁恨的要命,若不是因为她们,她怎么会变成整个王府的笑柄! “哼!等着瞧吧,有她哭的时候!”许欢宜笑的阴冷森然,全无一点柔弱可怜。 直到晚上,许欢宜才隐隐听到了消息。 “小姐,芙蓉阁好像出事了,但却压得极严,好像只请了那个叫玄徵的过去,却没有惊动府医!”喜鹊将打探到的消息尽数转告给了许欢宜。 “真的?再派人去盯着,任何事情都不准遗漏!”许欢宜面色大喜,嘴角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是!奴婢这便去安排!”喜鹊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若是云曦倒了,她倒要看看那几个贱婢还怎么张扬! 许欢宜心情大好,胃口也好了起来,又过了一个时辰,喜鹊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许欢宜立刻站起身,一把抓住喜鹊,眼里都是难掩的兴奋和欣喜,“怎么样?可有确切的消息了?” “奴婢一直派人盯着呢,芙蓉阁的丫鬟们忙进忙出的,但都是云曦身边的几个,探不出什么口风。 不过,有人偷偷往外面倒了一盆血水,想必就是……” 喜鹊笑的意味深长,许欢宜兴奋的一合掌,大声说道:“妙极!妙极!可恶的云曦,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张扬的资本! 一个无法诞下子嗣的女人,就算冷凌澈喜欢,锦安王和殷太后也不会容忍,到时候冷凌澈若是想要世子之位便要停妻另娶,若是他想要云曦,这世子之位便也轮不到他了!” 许欢宜心里对冷凌澈是有恨的,想到他那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神情,想到他眼中的蔑视,许欢宜就忍不住恨! 她要让冷凌澈看看谁才是真正赢家,她要看到冷凌澈后悔,看到他们两个从高处跌落! 可许欢宜兴奋的等了许久,也没有从芙蓉阁传来任何的消息,府中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变化。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探到消息了吗?”许欢宜瞪向了喜鹊,难道是她白高兴了一场? “不可能啊,奴婢怎么会看错呢……”喜鹊也有些慌了,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起来。 许欢宜的心情大起大落,她想去芙蓉阁探查一二,可她又不敢,只好带着满腹的疑问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日一早,许欢宜便爬了起来,直接去找秦侧妃。 秦侧妃也醒的很早,许欢宜到的时候秦侧妃正在用早膳,看见许欢宜也不惊,只淡淡的开口道:“你也知道芙蓉阁的事情了?” “姨母!我昨天派人去探查了,那芙蓉阁明明有情况,甚至还有血水端出来,怎么昨夜一点风声都没有呢?”许欢宜盼这一天盼了许久,可结果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心里自是惴惴不安。 “那云曦素来狡猾,极难捉摸,我们先不要妄动,还是小心些的好!”秦侧妃在云曦手上吃了不少亏,自是小心谨慎。 许欢宜却不这般想,她只见过云曦嚣张跋扈,可论头脑她却并不放在眼里。 云曦不过是命好,身份高,长得美,若是她也有这样的命数,也不会比云曦过的差! 许欢宜看了秦侧妃一眼,只觉的秦侧妃还真是年纪大了,如此胆小怕事,若是失了这次机会还如何来扳倒云曦? 两人各有所思,许欢宜心里藏着这件事,便一直赖在秦侧妃的院子里等消息,反观秦侧妃却甚是冷静,只喝茶看账,没有一点焦虑。 大约到了午时,李嬷嬷进了屋,带进了外面寒凉却清新的冷风,让昏昏欲睡的许欢宜立刻打起了精神。 “侧妃……”李嬷嬷看了许欢宜一眼,秦侧妃抬了抬手,李嬷嬷才继续开口道:“侧妃,老奴依照您的意思送了人参去了芙蓉阁。 芙蓉阁内还是一切正常,只是世子妃并没有见老奴,是她身边的安华迎的老奴。 老奴抓了个粗实丫头,试探着问了问世子妃的事情,可她们也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世子昨日发了脾气,还将一个婢女关了起来!” “哪个婢女?”许欢宜立刻打断问道,脸上的兴奋无法掩饰。 李嬷嬷也扬唇笑了笑,缓缓答道:“碧珠!” “姨母!我们果然成了,看她这次还如何嚣张!”许欢宜喜不自胜,恨不得立刻将事情宣扬出去。 秦侧妃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皱眉道:“若真的成事了,为何芙蓉阁迟迟没有动静?” “姨母你不是说那云曦是个聪明的吗?她喝了咱们的药,不仅这胎保不住,就是以后也生不出孩子来! 她纵使心里再怨再恨,也不可能将此事宣扬出去,因为一旦被人所知,她这个世子妃的位置可就不保了!她如何敢查?” 这些事秦侧妃也想过,可她还是不放心,云曦太过狡猾,行事又十分卑鄙,还需要再谨慎一些! “这件事先放下,若是她真的中招了,她的身子早晚都能被查出来,我们再观察观察,看看她是真是假!” 秦侧妃能走到今日都是因为她步步小心,从不让人拿了把柄,可许欢宜却心中鄙夷,只觉的秦侧妃太过畏缩!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现在一想到云曦,便恨的牙根痒痒,她绝对不会放过云曦! 这般想着,许欢宜转了转眸子,嘴角微微扬起,明日便是十五,王府中人都是要聚在一起的,她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云曦,便让我看看你是如何从高处跌落的吧! 十五之夜,王府一家人都聚在了一起。 欧阳侧妃和冷凌墨依然缺席,锦安王也懒得理会,冷凌澈和云曦迟迟未到,在秦侧妃身边伫立的许欢宜柔柔开口道:“世子和世子妃怎么还没到,用不用找人去叫一下?” 严映秋瞥了许欢宜一眼,不过一个妾室,哪有资格出现在此,不由心中不悦,便道:“芙蓉阁位置远些,来晚一点也正常!” “夫人说的对,是妾身多嘴了!”许欢宜立刻垂头说道,一副惶恐紧张的模样,甚是可怜。 严映秋气结,索性不再看她,她每日都以这种模样示人,自己当初还可怜她,想想自己还真是够蠢的! 冷凌弘面色尴尬,锦安王瞪了他一眼,更是让冷凌弘羞愧的底下了头。 “世子和世子妃来了!”外面传来了丫鬟的禀告声,接着便只见冷凌澈搀扶着云曦走进了屋内,身后竟是还跟着岳绮梦。 许欢宜和秦侧妃的眼神瞬间黏了上去,严映秋拉着云曦坐下,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白,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就是今日呕的厉害了一些,所以看起来脸色不好看。”云曦挑唇笑笑,神色如常。 “父王,这位岳姑娘当初在潭州还救过云曦一次,也帮了世子不少忙,云曦便让岳姑娘也跟了过来……” “嗯!坐吧!”锦安王脾气虽然不好,但却不是个事多的人。 云曦命人在她和严映秋之间加了一把椅子,岳绮梦便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严映秋与岳绮梦闲聊起来,岳绮梦爽朗直率,回答起严映秋的话也颇为风趣,倒是成了屋内的中心。 许欢宜心中冷笑,云曦找这岳绮梦来莫不就是为了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许欢宜见此抿嘴一乐,轻声道:“岳姑娘真是又漂亮又风趣,而且看来与世子妃也相处甚好,莫不是世子妃给世子寻觅的佳人?” 许欢宜这话说得活泼,她抿嘴轻笑,一副在开玩笑的模样,冷凌弘虽是觉得有些不妥,但见许欢宜也不像有恶意,便也没有指责。 岳绮梦抬头看了许欢宜一眼,许欢宜抿嘴浅笑,假的不能再假了,让岳绮梦心里莫名的讨厌。 看来上次给她的教训还是太少了! “你这叫什么话呀!难道每个和世子妃交好的女人都是为了和世子在一起吗?我又不是你,来王府借住,住着住着就住到别人床上去了! 我娘说了,但凡是个好女孩,宁可嫁给贩夫走卒做妻,也不会给别人当妾,更何况还是你这样上赶着的了,莫非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成?” 岳绮梦声音清脆利落,像颗颗玉珠一般,既不尖酸也不刻薄,反是还带着少女本有的清甜嗓音。 “你!”许欢宜气得几乎要失态,却立刻转变了神色,咬着嘴唇,泪光盈盈的看着冷凌弘,一脸求救的模样。 岳绮梦不禁咋舌,还真是碰到行家啦! ------题外话------ 今天是一大更,已经是万更啦,没有第二更啦……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反击 严映秋抿着嘴角,她最看不得许欢宜这般模样,岳绮梦却是撇撇嘴说道:“你怎么那么爱哭啊?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刚才说那般的话,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许欢宜刚才的语气虽轻,但当着一个姑娘家如此发问,自是不妥的,许欢宜被哽住了,没想到这个江湖上的女人嘴巴还挺利! 冷凌弘听闻之后,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是许欢宜过错在先,他便不再作理会。 许欢宜狠狠瞪了岳绮梦一眼,没想到云曦倒是找了个了不得的帮手。 见云曦靠在椅背上,轻垂眼眸,似是浑身无力,而冷凌澈则是心疼怜惜的望着她。 许欢宜越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决定在今日就要揭露云曦! 饭菜很快摆了上来,慧怡女官站在锦安王身后,那双眼睛却是在一众女眷身上游走, 云曦和严映秋是不用说的,两人自小便学习规矩,岳绮梦吃饭的姿势虽是不难看,但总归是不符合王府礼数的。 可慧怡知道岳绮梦是客,又不是世家小姐,她也没有这个资格过问,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只侧眸盯着许欢宜。 许欢宜站在秦侧妃和冷凌弘中间,不停的给两人布菜,许欢宜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的,但是许欢宜也不用膳,只伺候着秦侧妃和冷凌弘,慧怡便也没有为难。 秦侧妃只觉的心口压着一团火,想到慧怡正站在自己背后,就浑身难受,仿若针扎。 秦侧妃侧眸看了锦安王一眼,锦安王虽然也不可避免的被岁月侵袭,但他依然还是那般俊美。 她不后悔爱上锦安王,她只后悔当初没能先杀了玉婉清,那样就不会有冷凌澈和云曦这两个小贱人了! 秦侧妃收回视线,心里思绪起伏,也许她的确该努力挽回他们的关系了……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用膳最基本的礼仪,有慧怡在这盯着,更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岳绮梦吃的郁闷极了,在她家里一家人都是一边说笑一边吃饭,这顿饭却是吃的压抑极了,以后才不要来了! 用过了晚膳,许欢宜殷勤的给每个人斟茶,到了严映秋身边,她偷偷拿出事先藏好的银针在严映秋腰间扎了一下,严映秋立刻呼痛。 冷凌弘和秦侧妃都吓得一惊,秦侧妃立刻瞪向了许欢宜,许欢宜却是一脸无辜,只担心的说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快请府医来看看吧!” 严映秋想要拒绝,她刚才只觉得一阵刺痛,像是被小虫咬了一般,可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冷凌弘却是急得大声喊道:“传府医!快!” 许欢宜见冷凌弘这般担忧,心里不免有些吃味,但是想到一会儿事情,便放平了心态。 府医给严映秋把过脉之后,只言脉象平和,可严映秋的身子有些差,最好还是喝些补药好好休养。 秦侧妃和冷凌弘都松了一口气,秦侧妃眯了眯眼睛看向了许欢宜,莫非她想…… 秦侧妃眸色一寒,正欲开口,许欢宜便柔柔弱弱开口说道:“刚才世子的脸色很是不好,不如也让府医来探一探脉吧……” “不必!”云曦立刻开口回绝,态度十分冷硬。 “世子妃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王爷和世子都很看重您腹中的孩子呢,还是要小心为上啊!”许欢宜耐心的劝慰着,满脸都写着担忧。 “本宫说不必便不必!” 云曦声音愈加的冷,许欢宜心中却甚是得意,府医一脸茫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世子妃何必这般呢?妾身也是好意,见世子妃的脸色苍白,这才心下担忧,世子妃为何就要这般冷淡呢?” 许欢宜说完之后,便嘤嘤哭了起来,好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云曦冷哼一声,厉声说道:“本宫的事情何时需要你来做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少来插手本宫的事情!” 云曦说完起身就要走,许欢宜心中冷笑,还好她早有准备,便给了喜鹊一个眼神。 喜鹊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忿忿不平的说道:“世子妃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我家姑娘不过是担心世子妃的身子,您却是恶言相向,实在是太过分,分明是你自己心虚!” “放肆!你一个小小婢女也敢如此与世子妃说话,当真是不要命了!”慧怡冷声呵斥道,满身的威严冷厉。 喜鹊被吓的缩了缩脖子,却是紧咬牙关,哽咽道:“奴婢本是不愿说的,可奴婢实在看不得世子妃如此欺辱我家姑娘! 我家姑娘对世子妃一向敬重,今日也全是为了世子妃考虑,可世子妃却仍冷言冷语,还不是因为你做了亏心事,不敢让人查!” 云曦被气得抖了抖,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这一幕在许欢宜和喜鹊眼中便是云曦心虚的表现。 “喜鹊,你胡说什么呢?”许欢宜一脸茫然,连忙出言制止。 “姑娘!这件事奴婢本想烂在肚子里的,可是今日见姑娘受了委屈,奴婢不吐不快,便是赔上这条命,奴婢也要说!世子妃,你敢发誓说你问心无愧吗?” 喜鹊看向了云曦,竟是逼视着云曦的双眸,咬牙质问道,云曦嘴角动了动,怒声道:“本宫凭什么要与你一个婢女发誓?” 喜鹊露出了讽刺的笑,继续冷冷开口道:“是!世子妃身份尊贵,自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卑微的人,可至少我们问心无愧,没像世子妃一样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许欢宜!你难道就任由你的婢女在此胡诌吗?”严映秋很少动怒,今日却也是急了。 “大少夫人,奴婢知道您和世子妃交好,可这件事关系到王府的子嗣,关系到楚国皇嗣的血脉,奴婢不能再藏了!”喜鹊两句话便把严映秋也绕了进去,就好像严映秋与云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般。 “你……你……”严映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许欢宜却立刻走上前去搀扶严映秋坐下。 “少夫人息怒,您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这贱婢定然是疯了,妾身这就把她拖回去!”许欢宜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却还不忘抹着眼泪装可怜。 “姑娘!今日奴婢就算是死,也要将真相说出来,否则心里难安!” 喜鹊语气坚决,眼神坚定,一副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的模样,“王爷,侧妃,奴婢无意间撞破了世子妃的秘密! 昨日芙蓉阁找了玄徵大夫,又有丫鬟从芙蓉阁端出了一盆血水,世子妃还扣下了一个丫鬟,因为便是那丫鬟害的世子妃小产!” 许欢宜根本就不担心查出碧珠,因为这件事追根溯源也是西宁侯的事情,而西宁侯府也不会傻到让云曦抓到把柄。 锦安王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如墨,急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云曦,你怎么了?” 锦安王身子微颤,一脸的惊慌担忧秦侧妃咬了咬嘴唇,别开脸去,不欲再看。 严映秋也一脸惊恐,脸色白了一分,嘴唇轻颤的喃喃道:“云曦,你……” “你一个奴婢如何敢乱言我芙蓉阁中事,是谁给你的胆子!”云曦一拍桌案,厉声叱道,她似是气急了,一双眼睛全是寒色。 “喜鹊,你在胡说什么呢?你是疯了不成?你快给世子妃跪下磕头,快呀!”许欢宜一副要急哭了的模样,一双眼睛红红的,显得束手无措。 “姑娘!奴婢句句实话,绝对没有半分妄言,此事事关王府名声,奴婢不得不说! 奴婢可以理解世子妃的心情,您不慎小产自是伤心,可您隐瞒王爷便是不对!难道您还另有打算,想要鸠占鹊巢吗?” 喜鹊今日是豁出去了,将所有的话一股脑的说了,最后那句话却是在分明指责云曦意欲借腹生子,混淆皇室血脉! 这个罪名极重,便是慧怡也不敢多言,许欢宜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瘫坐在一旁,喜鹊却是脊背挺直,目不斜视。 “你……你有何证据?”云曦气息微乱,半晌才咬牙挤出这么几个字。 “世子妃的脉象便是证据,只要让府医把脉便可得知,若是奴婢有一句假话,便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喜鹊说的义正言辞,偏生岳绮梦向外看了一眼,声音不大不小的嘟囔着,“这都深秋了,哪来的大雨响雷,这毒誓还真是太没诚意了!” 众人怪异的看了一眼这位岳姑娘,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吧! 云曦倏然扬唇一笑,恍若是划过阴霾天际的一抹暖阳,冲破了层层昏暗,美则美矣,却是让喜鹊等人瞬间惊怔。 “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宫便成全你!”云曦说完伸出了手臂,纤细的手臂上带着一个羊脂白玉的手镯,愈发衬得那肌肤欺霜赛雪。 府医连忙将帕子搭在云曦的手腕上,细细探查,过了一会儿才起身说道:“世子妃脉象稳健,胎象很稳,日后必定是个极其康健的孩子!” 寥寥数句让锦安王得以重新落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秦侧妃和许欢宜却是面色凝重,而喜鹊早已经一脸死相了。 “不可能!你一定收买了府医,你们在说谎!”喜鹊不肯相信,她发的毒誓犹然在耳,若是云曦无事,那她…… “够了!”锦安王彻底怒了,一个小小奴婢险些将他的心脏吓停,如今云曦肚子里的可是宝贝,他正掰着手指头算计日子呢,这奴婢倒好,张嘴就说他的孙子没了! 慧怡在一旁听了半晌,终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也沉了脸色,疾言厉色道:“好大胆的刁奴!我在宫里伺候二十余年了,也没见过敢如此顶撞主子的! 王爷,此等恶奴定要严惩,否则只会影响了王府的名声!” 慧怡本就是殷太后派来教导王府女眷的,自是有说话的权力。 秦侧妃见此也不能坐视不理了,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云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什么又是请大夫,又是端血水,我们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云曦心中冷笑,到底还是秦侧妃有本事,三句话抓住了重点,秦侧妃无不是想祸水东引,说是云曦故意让人误会。 云曦冷笑不语,岳绮梦一脸无奈的说道:“哪有什么大事!不过是碧珠那丫头削苹果时伤了手,世子妃心疼便命大夫来看。 那血水就是她清洗伤口用的,世子妃见了血,吐了半晌,世子就不高兴了,让碧珠好生反省去,怎么就被人传成这么个样子了?” 云曦与岳绮梦相视一眼,两人笑了一笑,其实岳绮梦觉得云曦的做法真是复杂,要是她,直接再揍她们一顿! 许欢宜也缓过神来,忙起身说道:“世子妃您别放在心上,喜鹊这丫头傻的很,定是听到了风言风语才误会了您,求您大人有打量,千万别和她一般计较!” “哦?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便攀咬主子,你这婢女的胆子倒不是一般的大啊……” 喜鹊已经被吓傻了,若是云曦真的小产,她不但无错反是有功,可如今云曦安然无恙,她就要承担所有的罪责。 事已至此,众人都心里清明,秦侧妃恨许欢宜太过冲动,不肯听她的劝告。 实则她却是不知,今日即便许欢宜不说,云曦也做了更周密的安排,秦侧妃迟早会来这么一下,倒是许欢宜帮她顶了过。 许欢宜跪在地上,一张柔弱的小脸上全是晶莹的泪痕,她声音哽咽轻颤,可怜无辜的望着云曦,“世子妃息怒,都是喜鹊一时误会,才会冤枉了世子妃,求世子妃开恩啊! 喜鹊也是为了王府子嗣考虑,才会一时冲动,她对世子妃绝对没有恶意啊!” 喜鹊闻后也清醒了一些,也随着跪在云曦脚前,声泪俱下的哭诉道:“世子妃饶命,着实是这件事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奴婢才一时错怪了世子妃,请世子妃恕罪啊!” 喜鹊受了提醒,将事情反过来怪在了云曦的身上,意在污蔑云曦故作假象,好借此发难。 “你这说辞倒是有趣呢!你误会了世子妃,难道还是世子妃不对? 人家婢女划破了手,端了盆血水出去,你这个小丫鬟便说世子妃小产,那如果改日秦侧妃的屋里也端出来一盆血水,难道秦侧妃也小产了不成?” 岳绮梦歪头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她神色清朗,目光纯粹,仿佛真的只是在疑惑不解。 锦安王的嘴角抽了抽,冷凌弘也觉得有些尴尬,秦侧妃却是气怒,她做了多年侧妃,何时被一个小姑娘如此排遣? “这是我锦安王府的事情,岂容一个外人插嘴?”秦侧妃本就瞧不上岳绮梦,不过一个江湖女子,也敢来王府作威作福! “若不是因为曦姐姐,我才懒得理会这些糟心事!我就是不明白了,芙蓉阁不过闹出了一些小动静,你们若是真的关心,直接去芙蓉阁问问不就好了,为何非要闹这么一出? 看见点血,你们就想着是小产,到底是你们如此期待着,还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所以只要芙蓉阁有动静,你们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 一语中的,秦侧妃和许欢宜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岳绮梦倒是个深藏不露的,区区几句话便击中了她们的要害? 云曦保持着沉默,这件事由她来说并不好,但是岳绮梦一一点明,效果才是最佳! 许欢宜张了张嘴,突然转身拉住了冷凌弘的衣摆,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大少爷,您为妾身说句话吧,妾身可是这样的人? 妾身知道这个王府容不下妾身,所有人都嘲笑妾身不知廉耻,没想到便是岳姑娘也是如此看我,妾身不想辱了王府的名声,大少爷赐妾身一死吧!” 冷凌弘心中不忍,他对许欢宜是愧疚的,若不是他酒后失德,许欢宜怎么会做了妾室? 见冷凌弘面色变幻,严映秋沉了沉眸子,冷凌弘的优点是心善,可他的缺点又何尝不也是如此? “我真的无语了!这种事有那么难解决吗?现在说的是你的丫鬟攀咬世子妃一事,你要死要活的做什么呀? 再说这件事本就是你们提出来的,与别人瞧不起你有什么关系啊?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颠倒是非的人呢!” 岳绮梦语速很快,语调明快,吐字清晰,将许欢宜那点柔弱无助都比没了。 锦安王看了岳绮梦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女子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 许欢宜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抓着冷凌弘的衣摆哭诉道:“大少爷,您和世子求求情吧,喜鹊是妾身最贴心的人,求求您了!” 许欢宜见辩解没用,便开始柔情攻势,想让冷凌弘出面保住她们。 冷凌弘素来心软,正想开口,一直沉默的云曦突然开口道:“刚才不是她自己说,若查无此事,便不得好死吗?” “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都是奴婢一时糊涂,冤枉了世子妃,求世子妃饶了奴婢吧!”喜鹊连连叩头,脑袋都磕出了鲜血,让人看着便心中不忍。 可云曦只淡漠的瞄了一眼,便厌嫌的避开了眼神,冷淡开口道:“不可!” 喜鹊愣住了,许欢宜哭泣的声音也弱了下来。 “本宫腹中怀的是世子的子嗣,若是女孩,便是郡主,若是男孩,便是以后的小世子! 你却诅咒本宫小产,本宫岂能饶你?”云曦眸色越发的冷寒,自她有孕之后,她的脾气已然柔和许多,可这次却是踩了她的逆鳞! 别人可以和她争,也可以辱她骂她,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但唯有此事,她绝不容许有人打她孩子的主意! 云曦是想吊出此事的内鬼,她本是将矛头指向秦侧妃,没想到半路许欢宜却是坐不住了! 云曦此时周身戾气四溢,岳绮梦心中暗叹,母亲说的果然对,保护孩子的母亲都像一匹母狼,凶狠坚定! 没想到便是她曦姐姐这般温柔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岳绮梦见到云曦的时候,云曦便已经修身养性了,所以在她的心里,云曦就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可今日换作其他任何人来看,都不会有一丝诧异。 冷凌澈握了握云曦的手,声音温软,“不许动气,此事有我……” “来人,将她拉出去杖责,何时说出幕后之人,何时停止行刑,若她一直嘴硬,便直接杖毙吧!”冷凌澈淡漠的开口,便是在处决生死时也依然淡逸如仙。 “不!大少爷!你救救喜鹊吧,我求求你了,喜鹊罪不至死啊!”许欢宜慌了手脚,哀切的看着冷凌弘。 冷凌弘对许欢宜有愧,便抬头看着冷凌澈,为难的说道:“二弟,你看……” “大少爷,请容奴婢多句嘴,宫规有则,攀咬主子,不论对错,皆是死刑! 更何况此刁奴满口谎言,更是诅咒楚国皇嗣,按律,连坐!”慧怡对刑罚宫规最是熟悉,两句话便让冷凌弘咽回了求情的话。 喜鹊瘫软在地,听着许欢宜那无助的苦求声,摇头看着云曦那冰冷淡漠的眼神,喜鹊狠狠咬了咬牙,心一横,竟笑道:“云曦!你心肠毒辣,丧尽天良,你和你腹中的贱种都该死!该死!” 喜鹊说完,笑着动了动嘴,岳绮梦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直接卸了喜鹊的下巴,“她想咬舌自尽!” 喜鹊被卸了下巴,牙齿才刚刚发力,舌头没咬断,却还是流了满嘴的血,此时疼的呜咽不止,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好大胆的贱婢,居然敢诅咒本王的孙儿!来人!给本王一刀刀割了她的肉,拿去喂狗! 以后谁若是再敢诅咒本王的孙儿,本王必要她全家的性命!” 锦安王暴跳如雷,他这一怒,所有人都吓得不敢言语。 秦侧妃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锦安王如此高调的偏向冷凌澈,秦侧妃只觉的心口血气上涌,几欲吐血。 喜鹊被侍卫架走了,许欢宜呆滞的看着喜鹊被拖出去的身影,无力的瘫倒在地。 冷凌澈瞄了许欢宜一眼,又侧眸看了看锦安王,锦安王神色不虞的瞪着许欢宜,冷声道:“从今日起你便给本王跪在王府的庵堂里思过,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 许欢宜震惊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锦安王,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将她终身囚禁了吗? “大少爷,大少爷……”许欢宜这次是真的在发抖,一双手更是冷的像冰。 “你求他也无用,自从你来了我们锦安王府,王府的事情就没断过,从今以后你就好好祈福吧! 还有你!本王将王府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管家的?连一个奴婢都约束不了,本王看你还真是老了! 既然如此,索性你就都不要管了,从明天开始府中的一切全权交由慧怡吧!” 锦安王一连发作了数人,足以看出他是动了真怒,秦侧妃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终是坐不住了。 “王爷!您怎么能这样,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您这分明是迁怒!” “迁怒?你不是一向和许欢宜亲近吗,她又是你娘家人,映秋管不了她,难道你也管不了?王府如今闹成这般模样,你难辞其罪!”锦安王脸色阴沉如墨,声音更是冷到极致。 严映秋见锦安王为她说话,眼眶一酸,垂头抹泪。 秦侧妃闻此更怒,也顾不上维持自己那温婉的模样,冷笑说道:“好一个难辞其咎!芙蓉阁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敢管,如今出了事却是要来治我的罪,王爷这心未免长得也太偏了些!” 锦安王还欲开口,慧怡向前一步,恭敬的答道:“侧妃今日有两个错处,一是治家不严,二是违逆王爷! 妇以夫为天,只要是王爷的命令,不论对错侧妃都不应该忤逆,若是有所不满也该私下与王爷探讨,而不是在晚辈面前损了王爷的颜面!” 云曦心中冷笑,秦侧妃如今倒是遇见了一个大麻烦,秦侧妃往日里惯会拿规矩说事,可这慧怡的规矩明显比她厉害的多。 “哼!王爷要将管家的事交给你,你自然赞同了!不过是个奴婢,也敢出来指责本侧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慧怡的休养很好,根本就不生气,仍旧姿容端正的说道:“奴婢的一切都是太后和王爷给的,是赏是罚都是主子的恩德,奴婢不敢置喙!” “好好!如今你们都是一条心,只有我众叛亲离,无依无靠! 王爷,你好狠的心,利用了我之后,便将我一脚踢开,一丝旧情都不念了是吗?”秦侧妃咬牙含泪,倔强的看着锦安王。 冷凌弘心中不忍,开口求道:“父王,你就饶了母妃吧,她可能真的只是一时疏忽,以后定然不会了!” 锦安王看了秦侧妃一眼,语调平平,淡漠道:“难道你想我将你所犯的错事尽数告知凌弘吗?” 秦侧妃瞳孔一缩,直视着锦安王的眸子,忽的冷然一笑,开口道:“王爷好算计,妾身甘拜下风!” 秦侧妃也是个骄傲的人,她咬了咬牙,转身甩袖而去。 事已落幕,冷凌澈扶着云曦款款离去,冷凌弘心中虽是难过,却也被严映秋好言劝走。 锦安王疲乏的揉了揉眉间,慧怡见此心中暗叹。 殷太后为何让她来锦安王府,她心里一清二楚,王府中人都以为锦安王现在独宠她,实则他们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锦安王从未曾碰过她。 慧怡是个聪明的,否则殷太后也不会单单选了她。 宫里的女官只有老死一条出路,除非被主子赐个贵人,或是碰到大赦天下,否则她们只能在楚宫里死去腐烂。 可殷太后给了她这个机会,只要她好好做事,便能获得自由,这一点她看得清楚,也从不曾有过贪念。 “王爷,回去歇着吧……”慧怡轻叹一声,别人都羡慕王孙贵族,可他们的挣扎无奈又有谁能看得到呢? …… 回了芙蓉阁,冷凌澈见云曦有事要做,只嘱咐了一句注意身体,便先去了书房。 碧珠浑身发抖的迈进了屋内,直接跪在了云曦的脚下。 云曦轻叹一声,却还是开口说道:“碧珠,我不能留你了!” 碧珠怔愣的抬起头,眼里瞬间漫起了水雾,她叩头哭求道:“世子妃,是奴婢做错了,奴婢应该事先知会世子妃,请世子妃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喜华心中怜悯,云曦看了她一眼,喜华便上前将碧珠搀扶起身,柔声安慰道:“别哭了……” 碧珠年纪小,但却聪明讨喜,云曦也挺喜欢她的,若是在她遇到这件事时,她第一时间告诉了云曦,云曦绝不会怪她一分。 虽然最后碧珠没让云曦将药喝下,可终究还是将毒放进了碗中! 她不想赌,也赌不起,她也不想让所有人都防着碧珠,碧珠不舒服,她们也不舒服。 “你家里本就是迫于无奈才卖了你,你父母双全,又有手艺,你们以后的日子过得定会不错。 我已经救回了你的父母,这是你卖身契,我也一并给你。我会给你们一笔钱,送你们离开金陵,以后一家人就不要再分开了!” 云曦缓缓开口道,云曦不论何时都是坐姿端正,就算她现在只穿着一件常服,不戴珠翠,可那尊贵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云曦说话也不算温柔,可每个字眼都让碧珠忍不住想要落泪。 “世子妃!都是奴婢的错啊……”碧珠哭着要跪下,喜华撑着她,摇头叹息。 “你这傻孩子以后可长点心眼吧!世子妃良善不怪你,以后走到哪,你都要记得与人为善!”喜华平日里最喜欢欺负碧珠玩闹,今日却着实是一番姐姐的模样。 碧珠傻傻的站在原地,她原以为世子妃会狠狠罚她,没想到反是让她们一家团聚! “不过在你们临走之前,我还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云曦倏然扬起嘴角,冷然笑道。 “世子妃请说,就算让奴婢赴汤蹈火,奴婢也在所不辞!”碧珠心里本就愧对云曦,一听有机会报答云曦,立刻欣喜不已。 “倒不用你赴汤蹈火,反是只需你放一把火便好,他们既然敢对我不利,我自是要先收回一点利息!” 云曦嘴角一挑,嘴角的笑冷若冰霜,一双眸子更是泛着泠泠寒光。 这件事便是有碧珠和她的家人指认,西宁侯府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毕竟碧珠是她身边的丫鬟,西宁侯自是可以反过来攀咬。 所以她也没想在这件事上紧追不舍,可西宁侯府本来就有一个大把柄,不是吗? 西宁侯府中,西宁侯一脸怒色,大步迈进了欧阳沐的书房。 此时的欧阳沐正在教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写字,那小丫鬟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皮肤白皙柔嫩,脸颊上有小女孩独有的粉色红晕。 欧阳沐十分满意,将手握的更紧了一些,声音更是轻柔,“对……就这样写,很好!” 小丫鬟听到欧阳沐夸奖她,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一双眼中都是纯净的光,像是没被世俗沾染的白雪。 欧阳沐的眼神幽深了起来,他的喉头动了动,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了女孩的腰。 “砰”的一声巨响,西宁侯一脚踢开了门,正看到两人这暧昧的画面,顿时更是怒不可遏,怒吼道:“大胆!你们在做什么?” 那小丫鬟立刻跪在地上,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回……回侯爷,世子说做奴婢的也要识字,这样才不会丢了侯府的脸……” 小女孩才不过十岁,而欧阳沐却是已经年近二十,小女孩想的不多,西宁侯却是不信。 欧阳沐见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光彩,似有怜惜,又有些兴奋。 “你出去!”西宁侯厉声叱道,那小丫鬟如蒙大赦,连忙跑了出去。 欧阳沐放下笔,起身走到西宁侯身边,正想行礼请安,西宁侯却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父亲!你为何打我?”欧阳沐一脸惊怔,不可置信的看着西宁侯。 “为何打你?”西宁侯的嘴角气得直抖,声音从嗓子眼中挤出,带着无法压抑的怒意。 “我们西宁侯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就连太子也恼了我们,如今你害得我们成了整个金陵的笑话,老夫现在都不敢出门见人了,生怕被人戳脊梁骨戳死我!” 西宁侯大声骂道,即便是叱骂依旧挡不住身体的颤抖。 “父亲!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欧阳沐这个世子与冷凌澈不同,冷凌澈是楚国皇室,即便没有官职也需上朝。 而欧阳沐却是不然,他只有等到承袭爵位之后,或是在任职方可去上朝,所以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你给我跪下!”西宁侯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气急了,欧阳沐虽是一脸不解,却还是听命跪下。 西宁侯命人拿来了戒尺,纤长的戒尺泛着漆黑的光泽,一看便让人心生畏惧。 “父亲……”欧阳沐更是惊恐,到底是什么事让父亲发了这么大的怒火? “你个逆子!我让你败坏门楣!我让你不知廉耻!”西宁侯手中的戒尺一下一下的落在了欧阳沐的后背上,他一边骂一边责打,欧阳沐却是只咬着牙,一声都不敢吭。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打沐儿啊!”早有小厮去搬救兵,西宁侯夫人一见,便立刻扑在了欧阳沐的身上,尖声痛哭起来。 “侯爷为何要责打沐儿,您若是厌烦了我,便直接休了我,何苦折磨我的沐儿? 我只有这一双儿女,女儿被你们送走了,如今你又来责罚我的沐儿,你是想逼死我们吗?”西宁侯夫人心疼坏了,抱着欧阳沐不肯松手。 听着西宁侯夫人的哭诉,西宁侯显然更气了,可是西宁侯夫人紧紧的抱着欧阳沐,西宁侯总不能将她也打一顿,最后只气得将手中的戒尺一扔,坐在椅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还有脸提那个孽障,你还真是给本侯生了一双好儿女啊,一个骄纵跋扈,一个不知廉耻!” 西宁侯夫人面色发烫,可她一向偏疼儿女,便还嘴道:“若儿都已经被吓成那个样子了,侯爷作甚还不依不饶? 至于沐儿一直孝顺温和,外面哪有不夸的,侯爷又是听了何人的挑拨!”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胡搅蛮缠,你可知你这宝贝儿子做了什么好事啊!”西宁侯想自己一生钻营为官之道,为了家族的荣耀更是绞尽脑汁。 只可惜他的儿女们竟是没有一个争气的,不能为家族增光便算了,一个个的反是成了拖累! “你以为本侯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你都不愿娶妻,我忍了,只想着你总有长大的一日,可你呢,可有知道悔改? 我宁愿你如那五皇子一般好色,也好过你……你喜欢幼女!” 西宁侯耻于出口,他不是不知道欧阳沐病态的嗜好,可是西宁侯夫人一再遮掩,欧阳沐在外也是温润有礼,口碑颇好,西宁侯便只想着他是年轻贪玩,总归会长大的,谁知道外面竟是出了如此的事情! 原是西宁侯府的金玉阁有一对夫妇,丈夫是打磨首饰的工匠,妻子则描绘图样。 谁知道昨夜他们家忽然起了大火,里面一个人都没跑出来,只最后翻到了四具焦黑的身体,一个是八十左右的老妇,一个是年岁不大的孩子,还有便是这对夫妇的尸体…… “这与沐儿有什么关系啊?”西宁侯夫人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插言说道。 她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虽说喜欢幼女的确不好,但是他也绝不会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啊! 欧阳沐却是眸光闪了闪,脸色暗沉了一分。 西宁侯指着西宁侯夫人的鼻子便骂道:“你给我闭嘴!你还有脸说话,若不是你一味娇惯,他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你若是再胡搅蛮缠,我便派人将你送去家庙,让你好好反省!” 敢在朗朗白日调戏丫鬟,还真是有恃无恐! 西宁侯夫人不敢说话了,她若是离了西宁侯府,后院那些妖精岂不就反了天了! 没了西宁侯夫人捣乱,西宁侯沉着嗓音继续说道:“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偏生他家女儿在锦安王府伺候,听闻此事立刻回家奔丧! 京兆府的官差自是要照顾一二,帮她从家里把尚未烧毁的财物取了回来,结果却在里面发现了你的罪证!” ------题外话------ 仍旧是一大更…… 推荐好友文文 名门娇宠:枭爷宠妻上瘾/一诺千金 容少将要娶霍明珠,人人道,糟蹋了少将大人。 容霆行事乖张狠辣无情,在军场上说一不二,却对未过门的小妻百般容忍讨好,小娇妻肤白貌美,偶尔耍点小脾气。 容家长辈没一个答应,霍明珠名声太坏了。 “霍明珠犯了事我罩着,我看谁敢动她,嫁入容家我就乐意惯着,我非她不娶!” 容少将铁了心要娶,只要小妻不哭着闹着要离婚,都不是事。 “离婚!离婚!”结婚第一天霍明珠满身青紫的哭着喊着要离婚。 容少将指着地上的空酒瓶控诉,“昨夜你告别单身,把我的衣裳都给撕烂了……” 霍明珠的哭声戛然而止,看了眼破烂衣裳,又看眼一脸幽怨的容少将,“离婚的事当我没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绝 “这不可能!我没有杀人放火,哪里来的证据?”欧阳沐虽是抓走了碧珠的父母,可是却未透露身份一句,便是看管的人也是找的街头无赖,如何也查不到西宁侯府。 他知道人被救走了,可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因为整件事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的参与,便是许欢宜那边东窗事发,也攀咬不到他的身上。 “哼!你没杀人放火,那也要有人信才好!” 西宁侯气得不轻,忙喝了两大口茶压压气,看着欧阳沐那茫然的神情几恨不得再抽他几巴掌。 虽说这家人在金玉阁做事,但事情本也牵扯不到他们侯府,可是偏偏在遗物里有一封信,信被烧了一半,但主要内容都还在。 上面只说他们夫妇无意中撞见欧阳沐奸淫幼女,他们怕被追杀,便准备连夜收拾行李走人。 可他们记挂碧珠这个女儿,便给碧珠留了些她母亲的首饰和散碎银子,又将事情交代了一番,让她一个人好好生活云云…… 可没想到这一家人没能逃走,全死在了一场大火中,而这封诀别信便是最有利的证据! 虽然已经死无对证,可单单是舆论压力也足够他们受的了,更何况那婢女还偏生是云曦身边伺候的,更是麻烦至极! 欧阳沐的脸色变幻莫测,等西宁侯讲完之后,欧阳沐才双眸凝结,跪行到西宁侯身边,大声道:“父亲!儿子是被陷害的!定是冷凌澈夫妇陷害的儿子!” 见西宁侯神色淡淡,似是不信,欧阳沐咬了咬牙,将他和许欢宜的合谋讲了个清清楚楚。 西宁侯闻后先是一怔,随即更是恼怒的骂道:“你个蠢材,人家拿你当刀使,你便上赶着往前冲? 如今可倒好,这满城风雨你打算如何收场!” “父亲息怒!这件事的确是儿子思虑不周,可我也是为了冷凌墨好,他一直消沉萎靡,如此下去,锦安王府不是落在冷凌澈手上,便是落在冷凌弘手上,届时咱们可就落了败势!” 承爵王位,自是也要将兵权一同承下来,锦安王手中的兵权谁不眼红? 欧阳沐本以为这件事如何也查不到他的身上,可谁曾想到冷凌澈夫妇竟是如此阴毒狠辣。 他们知道在许欢宜一事上为难不了他,便做了这么一个局毁了他的名声,着实可恶! 一直呆呆傻傻的西宁侯夫人此时也听明白了,哭着喊道:“那害死的云曦,害了我的女儿还不够,如今又来害我的儿子,是当我们西宁侯府好欺负吗? 侯爷,你一定不能放过云曦,一样要杀了她为咱们的孩子报仇啊!” 西宁侯不耐烦的甩开西宁侯夫人,看着那张老脸满是泪痕,没缘由的便觉得烦,恨不得上前踹她几脚。 “愚蠢无知的妇人,你就知道杀人,还知道什么?若是事情真有这般简单,太子早就登上皇位了! 你以后给我安分一点,反正我这张老脸也丢尽了,你若是再在府里兴风作浪,我便将你休了!” 西宁侯是真的气急了,西宁侯夫人吓得缩起了脖子,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不敢再言语了。 西宁侯怒其不争的看了欧阳沐一眼,脸色沉若墨汁,“事已至此,也休怪旁人,还不是你素日品行不端,才会遭此祸事,我会尽快给你安排婚事,早些娶亲,也好早些摆脱恶名!” 这次西宁侯夫人没有反驳,因为她也希望欧阳沐能早些成家立业,给她生个孙子出来。 “侯爷,您看金陵哪家贵女配得上……”西宁侯夫人尽量放低了声音,可她现在便是喘气的声音重了,也会惹得西宁侯暴跳如雷。 “还金陵贵女,你当金陵人家都是傻的不成?早不结亲,晚不结亲,偏偏要这个时候定亲,哪个人家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西宁侯夫人撇撇嘴,一脸的不忿,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相貌英俊,身份尊贵,又颇有文采。 不过是有点特别的嗜好,那又如何? 有些人还好男风,不也一样正大光明的去小倌馆吗? 可这些话西宁侯夫人不敢再说,欧阳沐一怔,他不想成亲,他厌烦女子那做作风骚的姿态,哪里有女童的淳朴自然。 可是欧阳沐还没有到色令智昏的地步,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最近二皇子一派吃了亏,正死死盯着他们,若是稍有不慎,定会折进去! “是!一切但听父亲安排!”欧阳沐一脸灰败失望,却只好认命,心里对锦安王府却是恨了起来。 …… “世子妃!西宁侯府也太不要脸了,把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您可知金陵现在都在传些什么吗?”喜华忿忿不平的说道。 “什么?什么?”最近冷清落不来王府了,失了小玩伴的岳绮梦本就无聊,听到外面的消息就跟着激动起来。 “外面现在有传言说,西宁侯世子之所以尚未成亲,是因为当年西宁侯给他定了娃娃亲。 只可惜那姑娘的父亲因为失职被罚,去了外地,待人家姑娘及笄之后,父亲又没了,这才一拖再拖,直到那姑娘出了三年丧期才研究婚事呢!” 喜华一边说一遍撇嘴,不得不赞叹这些人的三寸不烂之舌。 “西宁侯倒真是一颗慈父之心,只怕这户人家也是千挑万选上的!”云曦冷笑说道,随即便低头专心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绣活。 她绣的是小孩子穿的肚兜,因为还不知道男女,便绣了一些竹纹,这样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岳绮梦也啧啧称奇,摇头感叹道:“真是让人开了眼界啊,居然能在几日之内将流言逆转,果真厉害!” 云曦扬唇笑了笑,西宁侯自是费了一番苦心的,先是找到这么一户败落人家,一听能结上这般好的婚事,自是什么都答应。 就连碧珠家里的惨案,都只说是有人故意陷害,得了上面的令,京兆尹抓了两个替死鬼也就这么算了。 楚帝不想动西宁侯府,自是有一百个办法保住他! 正好碧珠低着头走了进来,她肩上挎着一个小包裹,跪在地上,诚恳的说道:“世子妃,这件事没有做成,奴婢愿意出面指认,便是死也要拉下他!” 云曦放下了手里的绣活,看着碧珠叹了一口气,“西宁侯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扳倒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自有我来处理……” 看着碧珠还是一脸愧疚的样子,云曦扬唇笑了笑,开口道:“世上有什么比家人团圆更好的呢,喜华她们家中无人,而你不同。 我本就想着将你放出去,不过是提前了一些,你虽是做错了,但你没有害我,也不必自责,和你家人好好过日子去吧!” “世子妃!”碧珠感动的热泪盈眶,郑重的给云曦磕了三个头。 “奴婢能遇见世子妃,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以后奴婢也一定会为世子妃祈福,希望世子妃多生几个小主子,和世子永远恩爱不离!” 喜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去拉碧珠,笑着说道:“到底生几个你得问世子的意思,万一人家还没想生,却被求得一年一个,那岂不是要累死世子妃了!” 喜华话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碧珠也擦擦眼泪,破涕为笑,依依不舍的和每个人告别。 喜华和碧珠最亲,将碧珠送上了马车,临行前将一个小盒子给了碧珠,“这是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就算是你以后嫁人我们为你添的嫁妆吧!” 碧珠不肯收,喜华却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姐妹一场,不过是大家的一点小心意,你便收了吧! 以后忘了这里的一切,更不要提及主子的事,知道了吗?” 碧珠含泪点头,驾车的玄宫看了喜华一眼,没想到芙蓉阁里最跳脱的她竟也这般稳重可靠。 碧珠进了马车,仍旧掀开车帘依依不舍的看着喜华,玄宫甩了一鞭子,马车飞驰而去,只留下一道黄色的烟尘。 喜华湿了眼眶,擦了擦眼角,喃喃道:“别了碧珠,这里本就不适合你,愿你如林中的鸟儿自由畅快,再无忧虑……” 西宁侯府最近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世子欧阳沐的婚事,欧阳沐嗜好女童一事虽是被隐隐压下,但是依然有许多人存有疑惑。 欧阳沐则是像没事人一般与好友饮酒作诗,自在快意,丝毫不被流言所扰,完全一副清流公子的模样,倒是让人不由得渐渐相信。 云曦闻后只是冷冷一笑,她倒要看看这欧阳沐能装多久,这件事还远远没完呢! 云曦进宫看过冷清落一次,她虽是还有些闷闷不乐,但是性子也被转了过来,还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四公主添妆。 四公主与瑾妃都是一样的温柔性子,没有把冷清落之前的无礼放在心上,两姐妹倒是渐渐话多了起来,没事便在御花园坐坐,气氛和乐。 可岳绮梦便觉得无聊了,云曦身子渐沉,不能去街上闲逛,岳绮梦便带着紫鹃自行出去游玩。 云曦倒是不怕岳绮梦被人欺负,只是担心她遇到一些贵胄难以脱身,便给了她王府的令牌,若是有人找她麻烦晃一下令牌就可。 紫鹃看着兴致正好的岳绮梦,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姐,你在金陵待的时间还蛮长的,你是喜欢这里吗?” “还好吧!不过这金陵还真是什么人都有,的确长见识!以前咱们见的坏人,最多是恃强凌弱,这里的人却是千姿百态,让人防不胜防! 咱们把金陵这些坏人的手段都识破,以后去哪闯荡都不怕了!” 紫鹃也点点头,还轻蔑的瞥了一眼岳绮梦,心里感叹还好自家小姐没生在这里,否则依小姐这么笨,还不早早被算计死了啊? 两人正是闲逛着,突然听到一道柔和的女声:“岳姑娘!” 岳绮梦转身去看,只见秦盼兮正在冲她招手,岳绮梦对秦盼兮的印象还可以,便笑着走了过去。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岳姑娘,还真是有缘,我们不如去茶楼小坐一会儿?”秦盼兮温柔有礼,说话的声音又悦耳动听,岳绮梦从不会拒绝漂亮的人,便点头跟了上去。 茶楼里的雅间十分别致,秦盼兮素手烹茶,姿态优雅,岳绮梦一时看的有些醉了,真心的赞叹道:“秦小姐烹茶的模样真好看!” 秦盼兮抿嘴一笑,但见岳绮梦坐姿随意,穿着也十分简单,可偏偏她那张脸美的很,便是秦盼兮也要承认,岳绮梦的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自然。 秦盼兮的眸色暗了暗,她给岳绮梦斟了一杯茶,两人便闲聊了起来,秦盼兮是一个聪明人,岳绮梦又是个坦率的,两人聊得也甚是开心。 “岳姑娘在金陵待的可还习惯?” “挺好的,曦姐姐很照顾我的!”岳绮梦笑着说道,并未多想。 秦盼兮微微垂眸,声音微冷一分,开口试探问道:“那岳姑娘可有想家了?咱们相识一场,你若是想要离开,可定要与我说啊!” “暂时还不会呢!我觉得金陵挺好玩的,还想再多住些日子,再说我也舍不得曦姐姐她们!” 秦盼兮手一顿,勉强的扬起了一抹笑,“可岳姑娘久不回家,你的父母不会担忧吗?”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我自小便独立惯了,再说这次我出来,一是要历练自己,二是要给我爹娘找个女婿回去!”岳绮梦喝了一口茶,笑盈盈的说道。 秦盼兮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岳绮梦,这种话也是一个女孩子能说的? 可她正好可以借此来套一套岳绮梦的话! 秦盼兮扬唇笑了笑,故作关切的问道:“岳姑娘真是率真可爱,那不知道岳姑娘可有了意中人?” “唉……还没有呢……我这次刚出来便遇见了曦姐姐,直接来了金陵,等我离开金陵再入江湖的时候再找吧!” “难道岳姑娘喜欢江湖中人?咱们金陵好男儿众多,岳姑娘就没有一个喜欢的?”秦盼兮心中一喜,连忙试问道。 岳绮梦托腮想了想,摇摇头道:“虽然好看的是不少,可我还是喜欢江湖中人,我可不喜欢待在后院里,岂不是要逼死我啊!” 秦盼兮闻此更是开心,又为岳绮梦斟了一杯茶,她看了岳绮梦一眼,眼眸微动,咬了咬嘴唇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请姑娘帮忙……” “你说!”岳绮梦痛快的答应了。 秦盼兮叹了一口气,满目忧愁,她抬眸看了岳绮梦一眼,眼中有泪光闪过。 “岳姑娘,今日我也与你坦诚相交,其实我有心仪之人了……”秦盼兮满脸通红,让她来说这种事实在是一种折磨,可她现在唯有一试了! 岳绮梦挑了一下眉,似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秦盼兮会与她说这种事。 “岳姑娘,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喜欢陆公子!”秦盼兮深吸一口气,终于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岳绮梦豁然起身,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居然喜欢陆流君?” 陆流君那种又迂腐又风流的男人居然也有人喜欢? 看着秦盼兮投来的不解目光,岳绮梦呵呵赔笑,脸色僵硬的应和道:“挺好!挺好!” 秦盼兮蹙了一下眉,心中起疑,转了转眼眸开口道:“可是陆公子似乎对姑娘有些误会,他以为姑娘对他有意,想着姑娘是世子妃的好友,不忍辜负,便拒绝了我……” “我对他有意?他是这么说的?”岳绮梦气得咬牙启齿,恨不得立刻将陆流君扯过来揍一顿! 秦盼兮点点头,眸中泛着点点泪滴,无助的看着岳绮梦,“其实我从很久以前便喜欢陆公子了,他以前从未回绝过我,可是他顾及姑娘与世子妃交好,这才拒绝了我,所以我想请姑娘帮帮我……” 秦盼兮的话说得暧昧不明,若是不细细分辨,定会觉得陆流君和秦盼兮以前是有情的,不过因为岳绮梦与云曦关系好,陆流君又误会岳绮梦喜欢他,因着不敢得罪锦安王府这才伤了秦盼兮。 “如何帮?” 秦盼兮擦了擦眼泪,娇弱无助的说道:“只求姑娘让陆公子明白,你是不喜欢他的,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你想让我如何做?”岳绮梦眼睛不眨的看着秦盼兮,郑重的开口问道。 秦盼兮心中欢喜,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便开口道:“只需让陆公子知道姑娘心里有了他人,比如殷小侯爷! 殷小侯爷与陆公子关系甚好,若是陆公子知道姑娘喜欢的是殷侯爷,那么他一定会放弃的!” “然后你们便可以在一起了?”岳绮梦双手托腮,浅笑问道。 秦盼兮红着脸点了点头,岳绮梦笑意更深,嘴角上扬,却是笑盈盈的道:“我拒绝!” “为什么?”秦盼兮的声音不由尖锐了一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秦盼兮连忙放缓了声音,可怜兮兮道:“姑娘为何不肯帮我,难道你喜欢陆公子?” 最后一句疑问带着阵阵寒意,岳绮梦闻后笑了笑,坐直了身体。 “我不喜欢他,可我觉得你在骗我!若是你们早有情意,为何不早早定下亲事呢? 至于你说的他以为我喜欢他,碍于曦姐姐的面子不好拒绝,我觉得这更是匪夷所思了! 我又不是曦姐姐的亲妹子,不过是江湖中人,在金陵又没有实力,陆流君何至于如此小心?” 秦盼兮脸色泛白,她只以为岳绮梦是个没有心机的,没想到她却是将事情看得这么透彻。 “若陆流君真是这样的人,那我还是劝你远离他吧,这样的男人可要不得! 再者,我不想骗人,我不喜欢殷侯爷,为什么要说谎?若是我这般说了,以后我还怎么和清落一起玩?” 岳绮梦一字一顿说道,条理清晰,思绪透彻,让秦盼兮瞬间愣住了。 岳绮梦站起身,脸色不再像刚才那般亲和,只看着秦盼兮说道:“这件事你没有为我想过,说明你没拿我当朋友,以后我们也不是朋友了!” 岳绮梦态度坚决,没有一丝犹豫,她转身要走,秦盼兮却是一把抓住了岳绮梦的衣袖。 “岳姑娘,我是骗了你!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一直喜欢陆公子,可是他却告诉我,他喜欢的是你! 岳姑娘,既然你不喜欢陆公子,那就成全成全我吧,只要你告诉他你不喜欢他,他就会放弃了!” 秦盼兮泪落如雨,她不想嫁给别人,她只想嫁给陆流君! 岳绮梦转头望去,一双眼睛干净透彻,她看着秦盼兮,启唇问道:“他说不喜欢你,你放弃了吗?” 秦盼兮如遭雷击,睁大了双眼,岳绮梦抽回了自己衣袖,开口道:“我爹告诉我,喜欢是两个人的事。 你若是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让他也喜欢上你,而不是想尽办法让他不喜欢别人。 如果他不喜欢你,便是没有我,他也会喜欢上别人,所以你不如去努力喜欢他吧!”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不想帮我吗?我知道,你也喜欢他对不对?陆流君家世好,相貌好,你这样的江湖女子哪里高攀得上! 你不过就是一介平民,你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吗?不过是看你有些特别,一时觉得好玩罢了! 我们这样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娶一个江湖女子的,你趁早放弃吧!”岳绮梦的劝慰不但没有让秦盼兮情绪好转,反是激怒了她。 秦盼兮往日里看起来都是温婉柔媚的,可她的骨子里却还是有着贵女的骄傲。 她看不起岳绮梦,更是无法忍受岳绮梦对她的说教,这让她只觉得耻辱和愤怒! 岳绮梦正想开口,门被突然打开,秦盼兮瞳孔一缩,因为迈步进来的人正是脸色阴郁的陆流君。 “我的喜欢从来不是一时新鲜,择一处临水而居,择一人白头终老,这便是我今生所愿!”陆流君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一段话,只在最后瞥了岳绮梦一眼。 “我会为我的喜欢负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若是不得,此生亦无将就!” 陆流君的每个字眼都像是匕首一般刺入了秦盼兮的心里,她怔怔看着陆琼羽,看着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子。 她倾慕了自己的一颗真心,可她的痴情得到是什么? 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真挚的承诺! 而他对她却是毫无怜惜,甚至就连一丝的悲悯都没有! 陆流君侧眸扫了岳绮梦一眼,声音微冷,“我送你回王府!” 岳绮梦咽了咽口水,少见的没有回嘴,只因为现在的氛围实在是太尴尬了。 岳绮梦转身闪人,陆流君抬步便要跟上,秦盼兮终于哭着喊出了声音,“陆流君!你站住!” 陆流君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陆流君,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你明知道我心仪于你,为何你还要如此伤人?”秦盼兮泣泪不止,目光幽怨。 “我亦说过我不喜欢你,你为何还要纠缠她,甚至出口伤人!”陆流君现在倒是庆幸岳绮梦性格“粗犷”,若换作其他女子,定会因秦盼兮的话而自卑伤感。 “为了她,为了一个江湖女人,你竟然如此伤我!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却抵不过你认识寥寥数日的山野女子!陆流君,你为何要这般折辱我?” “我从未折辱过你,前几日我也曾好言相劝,可你今日却是这般算计! 她是特别的,在我心里更是独一无二的,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陆流君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秦盼兮想起身去追,可双腿一软,竟是跌坐在地。 她双手握拳,狠狠的捶着地面,哪怕双手染血,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意,“陆流君!我恨你!我恨你!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幸福,绝不!” 秦盼兮双眼通红,仿佛淬了鲜血,她伏在地上,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前方,曾经宛若秋水的眸子此时只有无边的憎恨和愤怒。 她的声音不复温婉,尖锐的嘶吼声宛若野兽一般,带着要撕碎猎物的力量,“陆流君!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岳绮梦在茶楼门口不安的踱步,见陆流君出来,她立刻低下了头。 陆流君也觉得有些尴尬,事情一挑破,便再也回不到曾经自然随意的时候了。 “我送你回府吧!”陆流君沉思半天,最后只说了这么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在茶楼?”岳绮梦抬头看了陆流君一眼,眼里都是审视。 陆流君轻咳两声,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你是故意派人跟着我,然后想跟我来一段偶遇,擦出点什么火花?”岳绮梦微微拧着眉,分析道。 陆流君语凝,心里有些气怒,就算知道难道就不能藏在心里吗? “上车!我送你回去!” 找一个这样不晓情趣的女人,莫非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岳绮梦却是上前一步,拉下了车帘,抬头直视着陆流君,脸蛋微红,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个,我爹说了,被人喜欢要心怀感激。 所以……我谢谢你啊!可是呢,我好像似乎真的不喜欢你呢!不过也不是说你不好啊,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岳绮梦小心的措辞,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得温和又有礼貌,应该不会伤人吧! 再抬头只见陆流君脸色阴沉,嘴唇紧抿,半晌,只吐出两个字,“上车!” “不过咱们以后还能做朋友的!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一定不会放在心里的,对不对?”岳绮梦赶紧扯出一抹笑,笑盈盈的说道。 陆流君都懒得说话了,只做了一个手势,岳绮梦挑了挑眉,乖乖的进了马车。 “你刚才说的不对!”陆流君突然开口,岳绮梦诧异的“啊”了一声。 “为什么不对啊?”岳绮梦眨眼问道,一脸不解。 陆流君拉过岳绮梦的手,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了两个字,写完便翻身上马,命人驾车。 岳绮梦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半晌才勃然大怒道:“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 未过几日,金陵便又掀起了一番风浪,秦盼兮竟是做了二皇子的侧妃! 当消息传回时,云曦和岳绮梦都怔了怔。 “冷凌洵的侧妃?我记得秦家不是已经为秦盼兮择一门好亲事了吗,为何最后却做了侧妃?”这件事让云曦始料未及。 秦府千不好万不好,但是对秦盼兮的婚事却真是十分重视,选的也是一位名门公子,少年有成,家世尊贵,早已入朝为官。 特别是他要外放了,而且去的还是富庶的江南,那里温度适宜,划船游舟,是楚国最美的地方。 而且这位公子自是要与新妇一同上任,不用伺候公婆,还可享受江南美景,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因缘,可秦盼兮为何就舍弃了呢? “侧妃不也是个妾室吗?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做,偏要做一个……”岳绮梦表示难以理解,疑惑的望向了云曦。 可饶是云曦也想不明白这里的缘由,云曦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岳绮梦,微微凝眸,难道是因为岳绮梦和陆流君的事情? 若是如此,那秦盼兮的心思便不得不防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陆琼羽,陆琼羽第一时间赶到了秦府,秦盼兮正在屋内看书,见陆琼羽来了也不过只抬了抬眸子。 “盼兮姐,你为什么要进二皇子府啊?秦府不是已经为你相看了一桩好姻缘吗?”陆琼羽气息微喘,在她听闻此事后,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二皇子是我表兄,身份尊贵不凡,我入二皇子府难道有什么不妥吗?”秦盼兮幽幽说道,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可二皇子妃她是个厉害的性子,就算你是二皇子的表妹,她也不见得能容下你! 而且,二皇子再怎么尊贵,侧妃终究只是个……”陆琼羽不忍再说出口,心里对秦盼兮只有怜惜。 “你想说的是妾室吧!”秦盼兮合上了手中的书卷,嘴角轻挑,勾出一抹淡笑。 陆琼羽沉默不语,只用不舍怜惜的眼神看着秦盼兮,得到的却是秦盼兮冷漠的笑。 “你是在同情我吗?你们兄妹还真是有趣,你们拿我秦盼兮当什么了? 你兄长对我冷嘲热讽,你便来此处表示对我的怜悯同情,你们陆家还真是欺人太甚啊!” 秦盼兮少有的疾言厉色,让陆琼羽愣在原地,久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在她的印象里,秦盼兮一直都是一个落落大方,温柔得体的女子,可她今日却是冷言冷语,淡漠至极。 “盼兮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是腰看你的笑话,我只是想劝你……” “劝我什么?劝我嫁给那人,然后远离金陵,这样就不会再碍陆流君的眼了?这样陆流君就可以毫无顾忌了是吗?我偏不!” 秦盼兮突然变得执拗起来,总是平静的眸中卷起了汹涌的波澜。 “盼兮姐,你……”陆琼羽似乎被吓到了,不由后退一步。 秦盼兮抓住了陆琼羽的手腕,一双眸子猩红可怖,“陆琼羽,一直以来我对你如何?可你又是如何对我的?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的兄长,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话?我落得如今这步,和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你说你来关心我,我可会相信?” 陆琼羽摇着头,本就莹白的脸更白了一分,她那双水汪汪的眼中闪过惶恐和疑惑,仿佛眼前的秦盼兮她从未认识过。 “我这一生从无所求,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在乎,我单单只喜欢上了陆流君! 可是你们把我唯一的梦也打碎了!陆琼羽,我把你视作姐妹,可你呢?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 你宁愿你兄长喜欢上一个不学无术,粗鲁不堪的山野女子,也不肯帮我达成心愿,你有什么资格说关心我?” 秦盼兮几欲疯癫,陆琼羽紧咬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兄长喜欢谁那是他的私事,我如何置喙?姻缘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我兄长他不喜欢你,强求也得不来幸福啊!”陆琼羽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愿看着秦盼兮走上绝路。 “够了!他没有和我在一起,如何就知道不合适?还不是那个岳绮梦趁机勾引了他,让他瞎了眼,失了心! 你为什么不劝劝他?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是你们将我一步步逼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你们!” 秦盼兮将桌上的杯盏一扫而落,砸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的碎片。 陆琼羽的眼中噙着一层水雾,里面的茫然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悲悯与感伤。 “盼兮姐,你本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人逼迫你,感情上本就讲究你情我愿,是你太偏执了……” “我偏执?哈哈哈……”秦盼兮笑出了眼泪,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珠,一边嘲讽的看着陆琼羽。 “我知道你为何不肯帮我!你是与我交好,可你更喜欢冷清落和云曦不是吗? 所以你为了她们选择冷落我,更是在岳绮梦和与我之间选择了岳绮梦! 是啊!我为什么要怪你们呢,你们都没有错,你们只是选择了你们更重视的人,而抛弃了我!可我不甘心啊!”秦盼兮的声音陡然上扬,尖锐刺耳。 “我不甘心看你们所有人都活的肆意潇洒,只有我一个人痛失所爱,被所有人抛弃! 既然你们如此对我,我也不会看你们如愿!若不是云曦,陆流君怎么会认识岳绮梦!若是你但凡肯为我说上几句,我也未必会走到今日这步! 我恨你们!既然我得不到幸福!我也不会让你们得到!”秦盼兮尖声嘶吼着,清新婉约不再,有的只是怨恨。 陆琼羽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秦盼兮是她所珍视的朋友,即便她不喜欢秦府,可她觉得秦盼兮不一样。 她从不涉入纷争,她对谁都是温和有礼,看着此时目眦欲咧的秦盼兮,陆琼羽的心中一阵悲凉。 “盼兮姐,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我姐妹一场,我只愿你以后顺心如意……”陆琼羽说完便已是泪如雨下,匆忙逃离。 她不愿看秦盼兮如此执迷不悟,可是她也知道,她劝不了秦盼兮,更扭转不了她的心意。 她只希望秦盼兮能早些看得透彻,不要越行越远,再无回头之日! …… 最近金陵喜事颇多,先是二皇子喜迎侧妃,二皇子府为了一扫晦气,将喜宴准备的异常隆重。 虽是远不及迎娶正妃,但也算给足了秦府颜面。 二皇子妃徐瑶始终板着一张脸,从始至终没露过一个笑模样,只脸色阴沉的坐在一旁,便是连客人也不招待。 所有人都知道徐瑶的性子,也没有人敢招惹她,里里外外的事都是秦府在帮着张罗着。 等到洞房花烛之夜,徐瑶更加险些将院子拆了,将之前的那些妾室打的是哭爹喊娘,可二皇子此时眼里只有自己温柔清丽的表妹,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妾室。 秦盼兮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在接纳二皇子,总之她感觉不到一丝欢愉,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让她几欲窒息,对那些人的恨却更深了。 若今夜是她和陆流君的洞房花烛之夜,那她一定会无比的欢喜,可她却委身给了另一个男人,一个她丝毫不爱的男人! 尽兴之后,二皇子还算满意,虽然秦盼兮少了些配合,但想到秦盼兮可能是第一次太过紧张,所有并没有不满,反是多了一丝怜惜。 二皇子对秦盼兮一直很有好感,觉得她处事大方聪慧,比徐瑶要好上百倍。 可他们并未有联姻之意,只因为秦府对秦盼兮十分宠爱,不愿她委身为妾。 可他没想到秦盼兮会主动入府为侧妃,看来她对他一定是仰慕已久的! 二皇子想搂过秦盼兮好好安抚,秦盼兮却只觉的心里一阵恶心,便推开了二皇子,穿上了外裳! “盼兮,你这是做什么?” 秦盼兮蹙了蹙眉,若是这般唤她的人是陆流君该多好! 秦盼兮闭了闭眼睛,眼中没有脉脉情愫,只是一片死寂,“二殿下应去二皇子妃的院子了!” ------题外话------ 一大更…… 大奇新文~古言重生,温馨宠文~欢迎收藏~欢迎跳坑~ 《江山策:妖孽成双》 【前世】 楚千凝有两件事最后悔: 一是遇人不淑,错许芳心,一朝青丝如霜, 二是家仇未报,心有不甘,最终泣泪成血; 【今生】 楚千凝有两件事最纠结: 一是她有报恩之心,却始终寻不到恩人, 二是她一心想在报仇之后遁入空门,可那人却执意将她拖进红尘…… 她活了两世,好不容易爬出了一个坑,结果又掉进了另外一个坑。 不过,后来的坑里有挖坑的人陪着她。 * 最初他保护她,是源于一份执念,没想到念着念着,就着了魔; 最初她接近他,是为了报答恩情,没想到报着报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后来楚千凝才明白, 她对他相思入骨,他对她执念已深; 唯他可解她心忧,独她可散他情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解相思之苦 秦盼兮闭了闭眼睛,眼中没有脉脉情愫,只是一片死寂,“二殿下应去二皇子妃的院子了!” “这是为何?今日是你我的好日子,我去她那做什么?”冷凌洵一向厌恶徐瑶,刚刚迎娶她时也还好,那时的生活也算是恩爱。 可他总不可能一直守着徐瑶一个女人,只要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徐瑶便会将府里闹得家犬不宁,甚至还会动手殴打他的侍妾。 他们之间的那点夫妻情分早已经没了,若不是为了兵部,他早就休了那个泼妇! 特别是今日温香暖玉在怀,他如何会舍得放下? 秦盼兮克制住心里的厌恶,语气尽量平缓的劝道:“表哥,我早已与你说过我为何要入府吧? 我入府是想帮你解决眼前的困境,是想让宁平侯府重回以前的荣耀,而不是为了和表嫂争宠! 家宅不宁,外事何平?二表嫂是您的正妻,你应该给予尊重才是,若是因为我使得你们夫妻不和,你我宁愿自请下堂!” 秦盼兮说的坚决,让冷凌洵的脸上不由泛红,却还是不忍心道:“可今日毕竟是你我的好日子,不如明日再……” “二表哥!只有您今日去了二表嫂的院子,才是给了她尊重和体面,我们以后也才会相处融洽,难道您希望以后的二皇子府家宅不宁吗?” “可是……”冷凌洵还是犹豫不决,毕竟年轻漂亮的表妹要比一个色衰的泼妇好上许多。 秦盼兮瞥了冷凌洵一眼,心中更是不屑,声音也冷了几分,“二表哥还是要先顾全大局的好,若是有朝一日二表哥登上皇位,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不得不承认那金黄灿灿的龙椅是最有吸引力的,冷凌洵点点头,心里也知秦盼兮说的是对的,便柔声说道:“还是表妹诗书达理,若有朝一日我成了帝王,一定会封表妹为皇后!” 秦盼兮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让冷凌洵险些失了心神,连忙穿上衣服去了徐瑶的院子。 秦盼兮这才落下嘴角,一双眼中全是愤恨和厌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身上都是冷凌洵的味道,心中作呕,便冷声吩咐丫鬟伺候她沐浴。 她赔上了自己的一切,既然她得不到幸福,那所有人都别想得到! …… 二皇子的喜事未结束多久,西宁侯府也迎来了世子欧阳沐的喜事。 西宁侯府将这场婚事办的极其隆重,简直可以算是十里红妆,场面颇为壮观。 “分明是欲盖弥彰,生怕全天下不知道欧阳沐娶亲了一样!”喜华冷笑说道,云曦倒是觉得喜华最近说话越来越一针见血了。 “人家欧阳世子好不容易娶亲,而且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这种好事自是需要全天下都知道了!”冷清落终于可以出宫了,便冷言冷语的讽刺着西宁侯府。 “曦姐姐,上次的事你不是说才做了一半吗?可还有什么计划?”欧阳沐敢算计云曦身边的人,还意欲伤害她腹中的孩子,虽说未能得逞,但云曦的怒气却是一丝不少。 “大婚之日,风光之时,这位欧阳世子想必也忍得够久了,我已经派人在西宁侯府盯着了,总是不能让他这般轻松揭过……” 云曦的声音冰冷如霜,正说着话,青玉突然进来禀告,她在云曦的耳边轻语了几句,云曦柳眉一蹙,神色凝重,“竟有这样的事?” 青玉沉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眼中也都是藏不住的憎恶。 云曦垂下眼眸,薄唇轻抿,又与青玉附耳几句,青玉点头称是,躬身离开。 “二嫂嫂,你们说什么呢?当着我们的面说悄悄话,有点过分了吧!”冷清落一直附耳去听,却是一句话都没到。 “是啊曦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岳绮梦也央求说道,两人都是藏不住事的,看见云曦和青玉有小秘密就难受的很。 “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我们终究还是将人心想的太简单了,人若是做起恶来,当真比畜生还不如!”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冷凝严肃,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里的杀气凌厉逼人。 冷清落和岳绮梦相视一眼,见云曦如此震怒,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便也不再多嘴发问。 …… 此时西宁侯府中,西宁侯和西宁侯夫人都是面露喜色,西宁侯夫人虽是看不上那新娘子的家世,但一想到欧阳沐最近被整个金陵夸赞,心情便也跟着好了起来。 西宁侯跟一众夫人感慨那新娘子的身世有多惨,她又有多么怜惜,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那新娘子家世惨淡,她们西宁侯府却不嫌弃,这是多么的重情重义! 欧阳沐一身红衣,更显得他温润有礼,脸庞干净白皙,一看便是如玉公子。 他一边与众公子喝酒,一边感叹自己婚事不易,以后定要好好珍惜,又是引来一片赞叹。 突然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声“死人了!” 众宾客都是一惊,这里不乏有与西宁侯对立的官员,立刻闻声过去,众人也都跟着去看热闹。 西宁侯正想派人阻拦,却没想到命案就发生在前院不远处,那些人未走几步便看到了,都惊恐的喊道:“有人上吊自尽了!” 西宁侯眉头直跳,怒不可遏,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找他的晦气。 西宁侯和欧阳沐都赶了过去,顿时都愣在原地,而众人看欧阳沐的眼神更是极尽讽刺和厌恶。 看着吊在树上的那具小小的尸体,她宛若浮萍般微微晃荡,欧阳沐心中大惊,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早就死了啊! “怎么会……”欧阳沐喃喃自语道,看着树上那不断摆荡的小小尸体,脸色晦暗至极。 吊死的小丫鬟正是那日欧阳沐亲手教授习字的那个,只是她现在一丝生气都没有,便是尸身都惨不忍睹。 西宁侯一见欧阳沐这惨白的脸色,心中便已明白了大概,顿时怒气上涌,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不争气的逆子。 西宁侯强忍着怒火,将自己已经发抖的手缩在了衣袖中,“来人!还不将人放下来抬走!” 西宁侯一边吩咐着下人,一边赔礼道:“没想到今日会有贱婢故意找晦气,惊扰了众位,还请众位不要见怪,继续回去吃酒吧!” “侯爷,这件事不对吧!依我看那女孩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哪里有胆子故意找侯府的晦气! 而且侯爷难道没看到她那一身的伤吗?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这得是犯了多大的错,才能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啊?”说话的正是兵部尚书徐坤,此时他嘴角凝笑,若有所思的看着西宁侯。 众人都望向了那具小小的尸体,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中衣稍长,刚刚遮住了她大腿的位置。 所有裸露出的皮肤上或是点点淤青,或是纵横的鞭伤,甚至还有被灼烧过的痕迹。 她那纤细的脖颈上有几个触目惊心的牙齿印,牙印已经变黑,因为鲜血已经凝固成了紫红色。 那纤细的脖颈遍布齿印,仿佛是被疯狗所噬咬。 她的身上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而那鲜血分明是从她的下体顺着她的腿一滴滴滑落。 那尸体着实是惨不忍睹,便是一些男子都不忍心再看,更何况那些女眷。 听闻了徐坤的话,西宁侯沉了一口气,却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树大招风,想看我们西宁侯府笑话的人不在少数,西宁侯府自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就不劳徐大人费心了!” 徐坤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西宁侯,嘴角一挑,道:“居然有贼人能在侯府里先是将这小婢女折磨至此,而后又将她吊在树上,侯府的护卫还真是需要更换了!” “多谢徐大人提醒,本侯自会注意!”西宁侯咬牙冷笑,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这么麻烦干什么?京兆尹、大理寺、还有刑部的人不是都在吗,让他们看一看不就水落石出了?”殷钰拨开人群,扇着扇子大步迈了过来。 “殷侯爷,今日是我侯府世子的大婚之日,岂容人胡闹?吉日不能耽搁,不过死了一个婢女,明日再查也是一样的!”西宁侯对殷钰怒目而视,眼中都是警告。 可殷钰从不是一个在意警告的人,只无奈的叹息道:“我这不也是为了欧阳世子好嘛! 毕竟之前还传出欧阳世子有些见不得人的嗜好,这小姑娘又死得如此凄惨,若是不查明,岂不是对欧阳世子的名声有损?” 殷钰的一番话险些将西宁侯的老血气出来,别人就算这么想,也都不会说出来,偏生这殷钰肆无忌惮,说话更是没有分寸! “殷侯爷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犬子的大喜之日,殷侯爷难道是来砸场子的不成? 若是如此,我们西宁侯府庙小,就容不下殷侯爷了!”西宁侯冷下脸来,一副送客的模样。 冷凌衍也走了过来,他面无表情的瞥了那尸体一眼,眼神冷淡的看了看面如死灰的欧阳沐,冷声道:“殷侯爷还是不要胡闹的好,父皇很看好这门婚事,殷侯爷难道要扫陛下的兴致?” “哎呦!你们说话怎么总是喜欢牵扯的这么大!我不过是好心提议,生怕有人误会了欧阳世子,结果你们一个用陛下压人,一个冷脸送客,也太小气了吧? 当初你们在殿上一致要夺我手中的财权时,我都没有说什么,还好心好意来送贺礼,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殷钰一脸受了伤的模样,西宁侯被气得直抖,敢将这些话直截了当说出来的也就只有殷钰一人了! 这家伙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再留他在这还指不定要说出些什么了。 “既然殷侯爷一番好意,那便查吧!”冷凌衍一甩衣袖,淡漠的说道。 “太子殿下!”西宁侯下意识的喊出声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冷凌衍,欧阳沐也双腿发软,不停的打颤。 冷凌衍倨傲的瞥了西宁侯一眼,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今日是世子的好日子,若是不将此事查个清楚,对侯府反是不好。 侯爷应该配合几位大人,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找出真凶还世子一个清白!” 西宁侯瞬间明白了冷凌衍的暗示,连连点头说道:“太子英明,是臣糊涂了,此事应尽快查明才好!” 殷钰扯过一把椅子,随意的坐了下来,不愧是太子殿下,这般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不过经此一事,欧阳世子的恋童癖好,就再也藏不住了! 京兆尹几人颇为郁闷,好好参加个婚事都能扯出一桩案子来,他们怎么这么倒霉! 京兆尹、大理寺、刑部都调了人手来,经查证这少女竟是被人奸淫致死! 那几个验尸的仵作都面露不忍,他们见过各式各样的尸体,可唯有这具尸体,让他们只觉得浑身汗毛竖起,不敢想象这女孩生前遭遇了什么! 众人都议论纷纷,不约而同的用眼神去看欧阳沐,冷凌衍闻后一拍桌案,冷笑说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人早就已经死了,并非是上吊致死?” 几个仵作看了对方一眼,接连点头。 “如此看来,倒果真是有人意欲对西宁侯府不利了!”冷凌衍嘴角一扬,笑得格外冷戾。 “皇兄,你这话不能只听一半啊,你怎么没听到这女孩是被人奸淫致死呢? 啧啧啧,不过一个十岁的女孩,这得是什么样的畜生能下此狠心,你看看她那还流血的身子,真是惨啊……”二皇子冷凌洵看不得冷凌衍偷换概念,连忙出声叹息道。 “不错!先不论这孩子是如何被吊在树上的,她身上的伤看起来也有些时日了,西宁侯的确应该好好查一查!” 没有永远的敌人,殷钰与冷凌洵此次意见统一,两人一言一语,让人不得不去思考这女孩真正的死因。 “自然要查!胆敢有人意欲诬陷侯府世子,自是要查个水落石出!”冷凌衍一声令下,西宁侯连连附和,派人与京兆尹的人手一同调查。 殷钰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玩弄着手中的扇子,冷凌洵则是显得有些焦急,恨不得自己能插手其中才好。 可他是个皇子,不能明目张胆的介入侯府中事,否则反是会被参上一本! 可是让西宁侯府中的人跟着查,能查出事情就怪了! 他瞥了一眼稳坐如山的殷钰,凑近了低声说道:“小侯爷,你放心将此事交给西宁侯府吗?” “自是放心,相信西宁侯一定会秉公处理!”殷钰不受冷凌洵的挑拨,一句话就将冷凌洵给堵了回去。 冷凌洵语凝,只得暗自咬牙,坐在一边苦等。 不多时,在西宁侯府全力的配合下,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 原来真凶是欧阳沐身边侍从,他不但奸杀了这个女孩,更是刻意在欧阳沐大婚之日将尸体挂在了树上,为的就是使众人发现,好败坏欧阳沐的名声。 当官差前去拿人时,那侍从已经服毒自尽,查无可查了! “还真是可以,若是再早上一步就能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若是让我知道是谁要败坏世子的名声,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讨回个公道!”西宁侯恨得咬牙切齿,一副惋惜懊悔的模样。 冷凌洵阴阳怪气的冷哼道:“若是真的早了,反是不妥吧?倒是不如这般,一切都发生的刚刚好!” “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西宁侯府的好日子,便是咱们往日里有什么过节,二殿下也不应该在今日出言为难! 事情已经查明,吾儿也得以洗脱冤屈,还请二殿下慎言,否则老臣便要到陛下面前讨个公道!” 西宁侯义正言辞的说道,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冷凌洵气得红了脸,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殷侯爷觉得如何,是否也觉得可惜?”冷凌衍牵出一抹冷笑,斜睨着殷钰,神情倨傲淡漠。 殷钰缓缓起身,一挥折扇,脸上笑意浓浓,他微微贴近冷凌衍,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怎会觉得可惜呢?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愿意如何相信! 想必那侍从也是欧阳世子的得力人,为主牺牲也不算辱没了他。可事情能否被这般压下,太子还是不要自欺欺人的好!” 欧阳沐逼得云曦送走了碧珠,云曦便断欧阳沐一条手臂,如此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更何况经此一事,西宁侯府世子欧阳沐只会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殷钰笑弯了眉眼,冷凌衍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的确如此,虽然他们今日推出了一个替死鬼,可是又有几人会相信,不过是扯了一条遮羞布而已。 殷钰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伸着懒腰说道:“酒喝多了,回家歇息去了! 西宁侯府若真的有些良心,便好好安葬这个无辜惨死的小丫头吧!” 冷凌衍脸色阴沉如墨,有些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西宁侯父子,有些人则满是鄙夷的看着欧阳沐。 之前那些懊悔自家女儿没攀上这桩婚事的夫人们,此时都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庆幸她们没将女儿推入火坑。 酒席虽是继续着,但是气氛变得诡而尴尬,除了西宁侯一派的人围着西宁侯父子恭祝,其他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压抑的酒席终是结束了,等众人散尽,冷凌衍铁青着一张脸进了西宁侯的书房,欧阳沐脚步虚浮的跟了上去,西宁侯夫人担心儿子,也厚着脸皮跟在左右。 冷凌衍没有说话,只脸上的神情越发阴鸷,西宁侯怒吼一声,“逆子!你可给我跪下!” 欧阳沐不敢辩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欧阳沐浑身发颤,他也不知道那丫鬟的尸体是如何被发现的,他明明已经派人处理掉了啊! 这几日西宁侯对他管教的甚为严格,他也不敢顶风作案,着实将他憋坏了。 临近大婚,西宁侯忙碌起来,对他的看管也渐渐松懈,他也想着大婚将近应是无事的,便玩弄了那丫头一番。 这次他的心里憋闷窝火,下手失了分寸,可看着那小丫头颤抖着身体在自己身下求饶,反是刺激的他越发兴奋,恨不得将那苦苦哀求的小丫头活活咬死。 他本没想弄死她,还想留着好好调教,可谁知她那么不禁玩,居然一下子就死了! 可她的尸体本都已经被拉出去了,今日却挂在了前院的树上,分明是有人故意针对他! “太子!父亲!今日这一切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啊……”欧阳沐弱弱的分辩道,却不敢抬头看那两人的眼睛。 “孽畜!你敢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吗?我是如何告诫你的,你可有听进一分? 你居然还敢在此时招惹是非,你是嫌命长了吗?我……我真是不如一刀砍了你!”西宁侯被气得脸色通红,浑身发颤,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 “侯爷!今日是沐儿大喜的日子,您就别骂他了!他也知道错了,以后会改的,今日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您就饶过他吧!”西宁侯夫人只知道偏疼儿女,根本就不知道是事情的严重性。 “你给我闭嘴!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你就是这么做的? 你是不是非要让他害死我们全家,你才肯知错!”西宁侯本就气怒,听闻西宁侯夫人的求情更是调转枪头,对着西宁侯夫人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西宁侯夫人觉得失了脸面,掩面痛哭起来,冷凌衍终是动动嘴角,开口说道:“舅父息怒,也不要再责骂世子了,今日的确是有人故意针对他,而且是谁想必也就不用本宫说了!” 冷凌衍一开口,西宁侯夫人松了一口气,还是太子说话有用,只要西宁侯不责罚欧阳沐就好,不过死了一个丫鬟,谁家没有这样的事? 欧阳沐满眼都是恨意,他当然知道,今日害他人便是冷凌澈和云曦! 当时就是他们害得他名声扫地,今日又是他们故技重施,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了脸面,这笔账他一定要讨回来! 冷凌衍淡漠的起身,扫了一眼欧阳沐,嫌恶的避开了眼神,只侧眸看着西宁侯说道:“本宫想要的是一个堪称助力的母族,而不是一个会拖本宫后腿的累赘! 舅父也不是只有世子这一个儿子,若是还无改进,便改立贤明吧,毕竟西宁侯府有几个庶子也是很得力的!” 欧阳沐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冷凌衍,可当他对上冷凌衍那阴森可怖的眼神时,他立刻收回了视线,身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太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沐儿可是您的亲表弟啊,你们小时还那么亲近……”然而西宁侯夫人的话未等说完,冷凌衍便一记眼刀飞过,让她生生咽回了哭求之声。 “西宁侯府的每个公子都是本宫的亲表弟,没有远近之分,只有得力与否,便是这侯府夫人换上一换也没什么不妥的!” 西宁侯夫人的身子瞬间瘫软下来,她惊惧的看着冷凌衍,知道他绝对是认真的,再不敢分辩半句。 西宁侯府是谁的冷凌衍根本就不在意,他要的只是一个助力,若是有人挡了他的路,一个毫不相干的侯府夫人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西宁侯夫人和欧阳沐都心中清楚,两人脸色灰白,早已六神无主。 西宁侯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和嫡子,眼中也满是失望,他起身拱手道:“殿下放心,臣知道该如何去做,定不让殿下为难!” 最近西宁侯府事情不断,御史接连弹劾,楚帝便是想压下都不成,最后只好当众惩处了西宁侯一个治家不严。 而欧阳沐的名声更是臭到了极致,虽然他很想做出一副夫妻恩爱的画面,奈何众人都不买账,甚至还有人写诗嘲讽,气得欧阳沐再不想出门。 西宁侯严查后院,将所有不满十五岁的丫鬟全都遣散了出去,本是秘密行事,谁知却是走漏了风声,弄得整个金陵人尽皆知。 每日西宁侯府门前都会出现一堆的烂菜叶和臭鸡蛋,便是女人吓唬孩子,只要一说你不听话西宁侯府就来人了,孩子立刻就不哭不闹了,可见这次西宁侯府的名声是臭到了极致。 …… 最近宫里也有喜事,那便是四公主冷清萱要出嫁了,云曦暂时搁置了欧阳沐的事情,进宫给冷清萱捧场去了。 云曦的身孕已经有四个月了,随着前三个月一过,云曦这心里反是越发的不安起来,每日都避免和冷凌澈眼神交汇,免得勾起某人心中的欲火。 瑾妃母女虽是不受宠,但做为一个父亲来说,楚帝要比夏帝称职的多,是以冷清萱的婚事虽然不能说极尽奢华,但也很是周全。 湘妃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在一个公主的婚事上让人指责,不论是细节还是大局都可见其用心。 岳绮梦的身份不能进宫,云曦便和冷清落、陆琼羽一同去给新娘子添妆。 陆琼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与她说话也听不真切。 云曦知道陆琼羽定是因为秦盼兮的事情而伤感,她听岳绮梦讲了茶楼的事情,没想到陆流君竟是对岳绮梦一见钟情。 想必秦盼兮便是因为此事大受打击,可她本能得一份良缘,却偏偏进了二皇子府,看来她的心中是有恨的…… 云曦从来都不能理解这种偏执的爱,若是心爱之人不爱自己,便会爱生恨,那她不得不质疑这份爱是否纯粹。 “琼羽,你最近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难道你还因为那个秦盼兮的事情在伤感啊?”总有人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冷清落就是这么个性子。 云曦无奈,扶额轻叹,陆琼羽咬了咬嘴唇,眼中噙着水雾,“她那般好的女孩,却是选择了这样的路,我就是替她难过不值……” 她心中更有亏欠和愧疚,总觉得秦盼兮走到今日这步和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陆琼羽正是想着,额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她捂着头“哎呦”了一声。 只见冷清落掐着腰,一脸严肃的看着陆琼羽,“我的傻琼羽,你还真是喜欢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又不是小孩子,已经足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吧,她家里已经为她择了一门好亲事,是她自己不愿,非要做妾的! 你逼迫她了?她家里逼迫她了?她自己心甘情愿,也许人家是另有想法呢,结果你却是在此处唉声叹气,你犯得上吗?” 冷清落话糙理不糙,云曦表示赞同,可看着陆琼羽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云曦便开口宽慰道:“秦姑娘是个聪明的,我想她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 而且二殿下是他的表兄,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也许人家现在过得很不错,只有你一人在这里白白担心!” “真的?”陆琼羽抬眸去看云曦,迫切的想从云曦眼中看到肯定的答复。 云曦点点头,虽然这话有宽慰的成分,但秦盼兮的确是个聪明的,又会审时度势,日子定然不会差。 至于幸福与否,这种事外人便无法判断了! 冷清萱和瑾妃一向深居浅出,来往的人很少,今日却是挤满了人。 冷清萱见云曦她们进殿,立刻抿嘴一笑,连连招呼她们进来。 冷清萱是个典型的温柔美人,柳叶弯眉含情目,此时一身红色的嫁衣,越发显得她颜色姣好。 众人连忙给云曦和冷清落见礼,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盯在了云曦的小腹上。 小腹虽然已经微微隆起,但是云曦穿着宽松,秋日又穿的颇厚,所以她们也看不出什么来。 众女都羡慕云曦命好,夫君身份高长得美,还一心一意连个通房都没有,足以让所有人艳羡。 云曦几人给冷清萱添了妆,云曦出手不凡,每件都是难得的珍品,众人暗暗揣测,云曦的意思便是锦安王府的意思。 如今锦安王府都对这四公主如此高看,众人对冷清萱更是极尽奉承。 冷清萱感激的看着云曦她们,眼中隐有泪水滚动,她知道云曦是给她长脸来了,免得她被人轻视。 可周围人数众多,她只将心里的感动化作了更加明媚的笑意。 三公主冷清荧有些眼红,没想到云曦手里有这样的好东西,一时不由泛酸说道:“四妹妹真是个好满足的,不过也是,若是四妹但凡还有一点进取心,今日也不会这么高兴了!” 众人都沉默了,因为四驸马家的确有些没落之势,可冷清荧当众提及还是狠狠地打了冷清萱的颜面。 “呵呵!那是!咱们这宫里谁有三公主有上进心啊,那可真是眼高于顶,眼高手低,也不知道能否嫁的出去了!”冷清落阴阳怪气的笑道,论起损人的功力,她可不比任何人差。 “冷清落!你再说一遍!”冷清荧立刻炸毛了,她往日里骄纵惯了,见冷清落下她的脸面立刻就怒了! 冷清荧是楚帝的第一个女儿,所以楚帝对她也算是偏疼,她的生母曹婉仪身份虽然不高,但是因为仰仗皇后,所以在宫里都一直横行。 依照年龄她本应是最先出嫁的,那该有多风光,可也不知谁与父皇说了什么,父皇居然让冷清萱先成亲了,为此她的心里一直窝着一团火,今日自是要发泄出来。 “再说一遍怎么了?四姐姐是母妃是一品皇妃,这婚事父皇也觉得很好,你在这里置喙什么? 知道你想要高嫁,但是你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啊?别一不小心熬成了老姑娘,倒是成了楚宫的一道奇景!”冷清落扬着嘴角,嘲讽的说道。 冷清荧怒极,指着冷清落和云曦便怒吼道:“你们欺负我!我告诉皇后娘娘去!” 云曦心中略略无奈,她好像一句话都没说吧? “告就告,还真以为自己是嫡亲公主了啊!”冷清落不屑的冷笑说道,丝毫没把冷清荧放在眼里。 欧阳皇后刚刚复出,正忙着和湘妃争权呢,哪有心情理会她,只怕冷清荧弄不好还会挨一顿骂! “四公主,以后你嫁去张府,若是无事可来锦安王府坐坐,世子还一直与我夸四公主温婉识礼呢!” 云曦一句话拉回了众人的注意,众人闻此心中暗想,果然是冷凌澈的意思,看来她们以后对这位低调的四公主更要恭谨一些了。 吉时到! 冷清萱蒙上了红色的盖头,由着她的贴身婢女搀扶而出,瑾妃几欲落泪,却生生忍住了,只用一种既欣喜又不舍得眼神看着冷清萱,她的嘴角高高上扬,眼中却含着轻盈的泪滴。 云曦看的有些直了,若是她的母后也还在,她出嫁那日母后会不会也是这种神情呢? 云曦低头看向了冷清落,见她也直勾勾的看着瑾妃,眼中闪过微光,藏着以前她们从未见过的情愫。 云曦心中暗叹,看来冷清落与她的想法应是一致的…… 驸马张文栋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前来接亲,云曦顺势望去,惊喜的发现这张文栋长得一表人才,身姿挺拔高洁,瑾妃果然有眼力,想来冷清萱的生活定会美满幸福。 张文栋和冷清落跪拜了帝后和殷太后,便坐着銮驾回了张府。 大臣和家眷们却是都在宫里用膳,云曦一向不喜欢与人毫无目的的闲聊,更何况偏有些人上赶着找不自在。 有两个夫人言语之间讽刺云曦善妒,还说什么女子有孕,为了固宠居然带着身子和男人欢好,真是不要脸面。 虽是未指名道姓,但是谁听不出她们就是在针对云曦。 冷清落想站起来反驳,却被云曦一把按住,与这些女人进行口舌之争最是无趣,理会她们做甚! 见云曦不应声,她们说的无聊,便笑着问道:“世子妃觉得如何?” 云曦只给了她们极其淡漠的冷眼,一句“与你们何干”就将那些人的话都堵了回去。 那两个夫人自讨没趣,便兀自聊起了其他。 宫宴很是顺利,楚帝喝了两杯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 殷太后年岁大了,也起身回了德彰宫。 欧阳皇后和湘妃却是谁都没走,湘妃笑着与一众夫人交谈,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欧阳皇后则阴沉着脸,瞪着瑾妃说道:“是你嫁女儿还是人家嫁女儿,你就不会多说几句话吗?” 瑾妃只陪着笑,低头不语,欧阳皇后见她烂泥扶不上墙,索性也不再理会。 好不容易等着宫宴散了,冷清落扶着云曦起身,冷凌澈正大步向她走来,云曦嘴角轻扬,突然有一道身影直直的朝云曦扑来。 因着距离太近,云曦只来得及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小腹,就在云曦以为那人会撞到自己时,一侧的陆琼羽却是脚步一抬,正好挡在了云曦的身前。 陆琼羽被撞得向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这力道将她都撞得生疼,若是撞到了云曦…… 陆琼羽不敢去想,正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只见围过来了好几个宫女,急切的问道:“九公主!您没事吧!” 九公主? 陆琼羽怀里的女孩抬起头来,正是最得楚帝疼爱的九公主冷清菲,她满脸的不安和惊恐,拉着陆琼羽的手,紧张的问道:“我可弄疼了姐姐?都是我不好,竟是踩到了裙角,真是笨死了! 我本是想来和世子妃打个招呼,若不是姐姐你拦住了,我岂不是撞到了世子妃……” 冷清菲说完害怕的哭了起来,她一直哭着道歉,陆琼羽倒是要反过来安慰她。 湘妃也走了下来,先是问了云曦可有受了惊,才与云曦解释道:“这孩子一直毛手毛脚的,之前她一直和十殿下在国庙祈福,这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没想到这般毛躁!”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有意的!”冷清菲哭的十分伤心,她年岁不大,众人都看着不忍,谁还忍心责怪她。 云曦眯了眯眼睛,看着满脸泪痕懊悔不已的冷清菲,心里却冥冥中有个感觉,这个九公主不是个简单的! “二堂嫂,你不要怪清菲好不好,清菲真的不是有意的!”冷清菲一边哭着,一边啜泣着看着云曦。 若是云曦不肯原谅,别人只会认为云曦心胸狭隘,可若是云曦轻轻掀过,冷清菲险些将她撞到的事情岂不就白白算了? 依照冷清菲刚才的力度,若是真的砸在了云曦身上,只怕云曦此时的情况定然不妙。 就在众人都等着云曦开口的时候,云曦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轻轻拉至了他的身边。 来人正是冷凌澈,他月色的衣摆荡漾摇曳,干净的不染尘埃,俊美如谪仙,却又冰冷至极,“既然九公主这般毛躁,以后还是离云曦远些的好! 云曦身子娇弱,经不得磕碰,九公主既然如此活泼好动,便请湘妃娘娘好好管教,切莫惊扰了云曦!” 冷凌澈说完低头看着云曦,嘴角凝笑,刹那芳华,“我们回去吧……” 声音温柔似水,耐心而又宠溺,听得众人羡慕不已,之前那两个多嘴的夫人更是脸色难看,躲到一边。 湘妃和冷清菲愣了愣,冷凌澈一番话便将她们的无错也说成了有错,既然行事毛躁,还去惊扰人家,的确不该,众人也都不再同情。 冷清菲红了眼睛,低头暗暗咬牙,湘妃很快恢复了冷静,笑着她与云曦道别。 陆琼羽正想离开,秦盼兮突然走到陆琼羽的身边,低低说道:“琼羽对世子妃还真是一颗赤诚之心,柔弱如你竟是那般快的挡在了她身前,可见你若是想做一件事,还是能做好的不是吗?” 陆琼羽如何听不出秦盼兮话里的讽刺,她咬了咬嘴唇,只喃喃说道:“若今日换做是你,我也会为你如此!” “呵呵……我可不敢劳你如此!”秦盼兮阴阳怪气的说道,笑容极尽嘲讽。 “盼兮姐,我说的是真的!”陆琼羽不知该如何解释,在她心中,她们明明都是她所珍视的朋友。 “真假与否可不只是说说,咱们还是慢慢看吧,看你的心究竟是否如你所说的那般!”秦盼兮说完之后,冷笑离开,不再理会陆琼羽那悲伤无助的神色。 …… 芙蓉阁中,云曦将那两个夫人的话与冷凌澈都说了,冷凌澈嘴角微扬,笑道:“她们都是二皇子一派的人,对你我有意见自是正常的……” 冷凌澈合上了书,起身去沐浴,冷凌澈沐浴之后,云曦便也在安华和喜华的服侍下沐浴去了。 云曦虽然不喜欢有人跟着,但是她现在毕竟有身子,浴房湿滑,还是有人跟着的好。 沐浴之后,两人躺在了床上,云曦正想叫人熄灯,以为今夜也是一个平淡而舒适的夜晚,谁知冷凌澈却是撑起了身子,沉眸望着云曦。 “怎……怎么了?”云曦向上拉了拉被角,将自己的除了脑袋以外的地方都盖住了。 冷凌澈伸出四只手指,在云曦眼前晃了晃,云曦故作不解,回避着视线。 冷凌澈却是挑唇笑道:“夫人让为夫苦等多时,如今也该让为夫一解相思之苦了!” ------题外话------ 一大更…… 明天开始咱们还是变成两更哦……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耻无度 云曦心中一惊,她抬头看着冷凌澈,对他脸上的这种表情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清浅笑意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他独有的邪魅和霸道,每每他笑得这般温纯良善,最后的结果都是将她吃干抹净! “我困了……”云曦开始使出第一招,她缩进被子里,做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冷凌澈只淡笑着拉下锦被,一双眼眸柔情似水,宠溺温柔,“我自己来就好,你躺着便可……” 一句话便轻松化解,云曦心中不甘,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可怜兮兮的蹙眉道:“我现在不方便……” “我已经问过了,你的脉象很稳,而且四到六月正是胎象最稳得时候,不碍事的!”冷凌澈极尽耐心的哄骗着,嘴角的笑越发的温柔,一双眸子却灼灼晃人。 云曦很想问一句,这些话是谁说的,可是她只扭捏的藏在被子里,找各种借口来表达自己的不愿,结果却都被一一攻破! 冷凌澈欺身而下,他挽起云曦的一缕黑色长发,放下鼻下轻嗅,嘴角微挑,墨色的眸子闪着灼人眼目的光彩,“曦儿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明明每次你都十分享受呢……” 悠悠的声音带着醉人心神的魅惑,宛若可以魅惑人心的琴曲,让人一点点卸下防备,投入进他细心织就的情网中。 “我没有!”云曦矢口否认,冷凌澈的笑意更深,侧身躺下,将云曦抱在怀里。 “若是如此,曦儿便不必配合,好好睡吧……” 云曦的后背紧紧的贴着冷凌澈的胸膛,这样的姿势不但没有让云曦感到安全,反而莫明的害怕。 因为这样她便看不见冷凌澈的表情,无法预计冷凌澈接下来的动作。 云曦能感觉到她的衣襟一点点松了,她挣扎着想要转过身,冷凌澈却是在她的耳边吐气道:“这样刚刚好,不必担心会压到你的肚子……” 云曦心里欲哭无泪,这样哪里好了? 分明很可怕的好不好? 芙蓉帐暖,春宵千金,奈何云曦身子纤弱,只能屈服在某人的淫威之下。 一开始她还能苦苦求饶,渐渐的声音变成了弱不可闻的呜咽声,仿佛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猫,却只能无力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云曦的身子被禁锢在冷凌澈的怀中,两人肌肤相贴,云曦绷紧的脊背偶尔磨蹭到冷凌澈的胸前,让她不由便打起了寒颤,心绪越发的缥缈,仿佛在海上起起伏伏,荡漾不止…… 不知今宵何宵,窗外秋风忽起,窗内烛影绰绰,一声低咽与沉重呼吸声融合飘散。 云曦身子微抖,冷凌澈紧紧的抱着她,又用棉被将她捂好。 玄徵说有孕的女子千万不能感染风寒,因为很多的药都不能用,所以还是平时注意来的最好。 察觉到云曦的身子不停发颤,冷凌澈浅笑出声,凑近在云曦的耳边轻声呢喃道:“怎么了曦儿,可是觉得意犹未尽?” 云曦:“……” 见云曦不说话,冷凌澈笑意更深,坏笑道:“曦儿不是说不喜欢吗?那为何还不肯入睡,反是配合为夫呢?” 云曦抿抿嘴,第一次有了分房而睡的念头。 她当初喜欢上的明明是那个纯洁如白芙蓉一样的冷公子,谁能告诉她,他是如何变成这般的? 看出云曦眼中的怒意,冷凌澈将头埋在云曦的肩窝处,幽幽叹息道:“曦儿,整整四个月了,看着心爱之人睡在自己身边,却又宛如远在天边,你可知这种感觉有多么难过?” 云曦的心微微动摇,最近这四个月冷凌澈的确很老实,对她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曦儿,等六个月后,你的肚子便更大了,那时我还怎么敢碰你,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你又要修养数月,曦儿,难道我不可怜吗?” 冷凌澈轻轻咬了一口云曦的肩膀,声音哀怨迷离,云曦被说动了,这么一想他也确实挺可怜的! “你放心,我会顾及你的身子的,以后每天绝对只有一次,而且绝不会压到我们的孩子……” 冷凌澈郑重承诺,云曦见此便点了点头,被冷凌澈笑着拥入怀中,可是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呢! 一夜,两夜,三夜…… 云曦终于发现了她当初觉得不安的地方! 冷凌澈是承诺一晚只有一次,但他也真的是没有遗漏,每一晚都要履行承诺。 再则,他温柔小心的保证绝不会碰到云曦的肚子,所以他便趁机将云曦之前不肯尝试的恩爱方式都试了一个遍,还美曰其名要找出云曦最喜欢的那个。 云曦欲哭无泪,每天都是起义无果,缴械投降。 在持久战的斗争中,云曦终于发现了她不敌冷凌澈的地方。 那就是冷凌澈的无耻是没有限度的! 冷凌澈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便是上朝时众人都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似乎他的嘴角上扬了些?亦或是他的眸色亮了些? 冷凌澈心情好,便喜欢与人分享这种喜悦,他找殷钰说了两句话,殷钰茫然的点点头,看着冷凌澈的眼神有些惊恐。 未过两日,殷钰便找了四个扬州美妓,窈窕曼妙者有之,绝丽明艳者有之。 殷钰将四个美妓送给了两个人,那两个官员的夫人便是之前嘲讽云曦善妒的两人。 殷钰送的这四个美妓一入府便独得宠爱,将那两个官员迷得是神魂颠倒,恨不得夜夜笙歌。 而她们的夫人便只能气得干瞪眼,找上门去理论,那两个美妓便与她们讲一堆道理,说什么正妻就要有容人之量,千万不能善妒。 这些美妓能言善辩,生生将那两个夫人绕晕了,她们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美妓是殷钰送的! 有殷钰这个靠山,她们还不敢动手弄死这几个妓女,只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后悔自己招惹了云曦那个瘟神,自此以后金陵的女人们再也没人敢嘲讽云曦善妒,生怕自己府中也多了两个勾人的妖精! 云曦听闻之后,只挑唇一笑,这世上有哪个女人喜欢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女人却又总喜欢用三从四德来要求其他女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真正能做到的却着实没有几个。 云曦将手上的虎头鞋缝好了,那是一双小而精致的鞋子,鞋面上绣着一只威严的虎头,可看起来却又憨憨的,十分可爱。 云曦正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岳绮梦也在一边凑趣,这时喜华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有些慌张的喊道:“世子妃,许欢宜被放出来了!” 云曦和岳绮梦相视一眼,两人皆是诧然,当初可是锦安王下令将许欢宜关了起来,若没有他的命令谁敢放人? 喜华喘着粗气,气喘吁吁的解释道:“是王爷下令放她出来的……许欢宜她有孕了!” 云曦放下了手里的虎头鞋,轻轻蹙了蹙眉,“哪个大夫查的?” “是王爷自己找的大夫,看来应是准确无误的!”喜华已经打探过了,她也曾怀疑许欢宜的用心,以为她是想出来故意找的借口,可现在看来应是真的了。 云曦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忧色,她缓缓起身,示意喜华将她的披风拿来,“我要去看看大嫂,想必她现在心里也不好受……” “我也去!”严映秋对岳绮梦蛮照顾的,送来了不少吃的用的,听闻严映秋有事,岳绮梦自是要跟着过去。 两人一同去了严映秋的院子,隐隐听到梅香的劝慰之声。 小丫鬟进屋通报,过了片刻梅香才亲自出来迎。 梅香颇为为难的看了云曦一眼,神色忧愁的说道:“今日还要麻烦世子妃多劝劝我家夫人了,只怕她……” 云曦点点头,抬步迈进了屋子,严映秋正擦着眼角,见她们进来慌忙的起身来迎,一对上云曦的眼睛,严映秋便红着眼眶说道:“又麻烦你过来了……”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也听说了那件事,就怕你一时想不开,这便来看看你!”云曦其实不知该如何劝慰这种事,因为若是她绝对不会走到一步。 “大嫂,我来也不是想劝你什么,只是你现在怀着身子,正是最紧要的时候,想必不用我来说,你也知道该如何来做!” “这些我都知道,我又何尝不想劝自己想开一些,我都接受了许欢宜的存在,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不是吗?”严映秋的笑十分苦涩,眼中失了曾经温婉的柔光。 “秋姐姐,不然我带你走吧!男人纳妾最不可原谅了,我家里又美又大,不如秋姐姐你和我一起去玩玩吧!”岳绮梦在金陵呆了有一段时间了,她觉得金陵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几乎所有男人都三妻四妾,女人还要做出一副恭谨贤良的模样,可这些凭什么啊? 岳绮梦的话倒是将严映秋逗笑了,她轻轻牵起嘴角,看着床榻上熟睡的楠姐,轻语道:“我也曾幻想过王府以外的生活,更羡慕你自由随意。 可是我终究不是你啊,我还有楠姐,我希望她能活的顺遂如意,而王府才能给她这种保障……” 岳绮梦不懂,还想再劝,云曦却是拉住了她的手,看着严映秋开口道:“看来你已经想得很透彻了……” 严映秋点点头,笑意苦涩却又带着释怀,“我自出生起便衣食无忧,已是强过世间千万的人。 婚后的生活也算是美满,我的生活从来都不是靠自己争取的,就算是有些磨难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还有楠姐,还有腹中的孩子,只要她们能健康平安,我便也没有可抱怨的了!” 严映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虽然她的心里还会隐隐刺痛,还会觉得不甘,可她会为了楠姐而勇敢的面对…… 此时许欢宜正躺在软塌上小憩,秦侧妃给她拨了一个新丫头,名唤兰香,正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许欢宜打量了兰香一眼,沉了沉眼眸。 喜鹊死得那般凄惨,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些贱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查出有孕,还真是上天助她! 可是,这个孩子虽然能帮她重见天日,但是又能帮她走到哪一步? 即便她生了一个儿子,有严映秋在上面压着她,她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妾室,她的儿子也只能是个庶子,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在许府是个嫡小姐,却依然过得悲惨,她不想再仰人鼻息,她想过人上人的生活,她就必须要放手一搏! 可她若是想达到那种生活,就必须要除掉眼前的障碍,而第一个挡路石便是那个严映秋! 许欢宜的眼中浮现了一抹决绝,她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喃喃说道:“孩子,再帮我一次可好……” ------题外话------ 第一更,还有一更……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恶毒如斯 虽已是深秋,天气愈加严寒,但是秋日胜在天朗气清,天空高远,让人的心境也不由随之开阔。 楠姐想要去院子外面玩,严映秋有些犹豫,但是想到大夫的嘱咐,说是多在外面走走对楠姐的身体是好的,反是整日缩在屋子里才不好,便也点头答应了。 “我带你去二婶婶的院子里好不好?”严映秋无事的时候缝了几个可爱的小肚兜,想着给云曦送过去两个。 楠姐也很是开心,拍着小手欢快的笑道:“好呀好呀!二婶婶的院子里有秋千,我要荡秋千!” 严映秋闻后一笑,蹲下身子将楠姐围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圆脸在外面。 严映秋给楠姐戴上了兜帽,楠姐小小的身子瞬间变成了一个球,好在这个时候的女孩还不知道臭美,否则定会抗议了。 牵着楠姐小小的手,严映秋的心里觉得都是满满的幸福,母女两人踏着干净整洁的青石路,楠姐一路蹦蹦跳跳的问着各种问题,严映秋都笑着一一回应着。 “少夫人!” 一道娇滴滴的女音传来,严映秋闻声望去,只见许欢宜巧笑嫣然的走了过来,严映秋脸色瞬间一沉,轻轻避开了眼神。 许欢宜福了一礼,她笑着看了一眼楠姐,嘴角一扬,柔声笑道:“夫人今日好兴致,带着楠姐出来散步吗?” 严映秋淡淡的“嗯”了一声,梅香如临大敌,警惕的看着许欢宜,许欢宜却是笑意滟滟,一双多情美目盈盈含水。 “少夫人,欢宜有些话想与夫人谈谈!” “我家夫人没空,改日再说吧!”梅香先行回绝了,这个许欢宜从进王府开始就没安好心,与她有什么可谈的? 许欢宜也不恼,只浅笑着望着严映秋,垂眸柔声道:“少夫人,您是主母,欢宜是妾室,便是我腹中的孩子以后也要喊您一声母亲! 欢宜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所妄念,只是有些心里话想与夫人说说,我本也是官家嫡女,自然知道妻妾的分别。 经过喜鹊一事,我更是看清了以后的路,等欢宜生下孩子后,不论男女,欢宜都会离开,再也不会让夫人为难了……” “你……你说什么?”严映秋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许欢宜要主动请辞? 许欢宜轻轻咬唇,眼中有泪光闪烁,她点了点头,叹声说道:“我在许府时最讨厌的便是姨娘庶女,没想到造化弄人,我反是也成了妾室…… 不过我已经想开了,与其我们所有人都不幸福,不如我离开,或许会有新的开始。 我还有一个舅舅,他家远离金陵,我可以去投奔他,日若是遇到合适的人,再嫁也无不可。 可我腹中的孩子需要有人照料,所以我想与夫人好好谈谈,将我们之间的误会尽数解开……” 严映秋有些愣住了,她完全没有预料到许欢宜会有这一番说辞,可看着许欢宜那楚楚可怜却又认真郑重的模样,严映秋点头答应了。 “梅香,你先带楠姐去附近玩一会儿!” 梅香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毕竟严映秋现在还怀着身子呢,可严映秋却定了心思,梅香便只好稍稍挪动几步,确保严映秋在她的视线内。 许欢宜也遣走了兰香,院中只剩下她们两人,严映秋本就是个善良的女子,刚才见许欢宜那般可怜,不由心生怜悯,便开口问道:“你舅父会对你好吗?” “呵呵呵……”许欢宜轻笑出声,以帕掩唇,低低的笑了起来。 严映秋蹙眉不解,开口问道:“你为何发笑?” “自是因为我笑你蠢啊!”许欢宜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一脸好笑的看着严映秋。 严映秋一脸的疑惑不解,许欢宜目露讽刺,嘴角一挑,幽幽说道:“你知道姨母为何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太蠢太天真! 你知道姨母为何抬我为贵妾吗?就是因为姨母知道,大少爷指不上你,你只是一个无用的拖累,而我才能真正的帮他!” 严映秋后退一步,嘴唇气得微微发抖,“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 “当然是骗你的!王府这般尊荣,我为何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富贵! 姨母从开始就不满意你这个儿媳,你家里虽是清贵,但是对大少爷却是一分助力都没有。 你的性子又愚蠢软弱,被云曦哄得团团转,你说你这样的女人留在大少爷身边有什么用呢?” 许欢宜极尽讽刺的说道,看着严映秋的眼神满是不屑,严映秋不过是命好入了锦安王的眼,否则她哪有这个资格? 严映秋摇着头,不停的向后退去,许欢宜却是步步紧逼,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眸此时一片狠意。 “你就是个没用的花瓶,看着好看,实则一文不值!姨母已经承诺了,只要我能帮大少爷得到世子之位,那我便是以后的世子妃,而你不过是一个下堂妻! 所以你若是有些自知之明,不如自请下堂,还能留些颜面,免得到时候一封休书,你们严家所有人都颜面无光!” 许欢宜的每句话都像刺一样的扎进了严映秋的心里,她知道秦侧妃不喜欢她,可她一直恪守孝道,从不敢忤逆一分,即便如此也容不下她吗? “不!不是的!你骗我!你在骗我!”严映秋眼眶含泪,不停的后退。 谁知许欢宜却是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严映秋的手腕,高声哭诉道:“夫人!夫人我求你了,不要再让世子妃为难我了,我求你了! 等我的孩子出生,我便将他养在夫人名下,我也可以离开,只求夫人饶过我,不要让世子妃要了我孩儿的命啊!” 严映秋已经完全惊住了,许欢宜时而悲戚时而可憎的面孔让她几欲疯掉! “不!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严映秋急于抽回自己的手腕,她动作虽是迅速了一些,可她没想到许欢宜竟是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严映秋下意识的想去拉她,可许欢宜已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严映秋呆住了,梅香愣了愣,见状不好连忙跑去,却有人比她还要快上一步。 “欢宜!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冷凌弘突然跑了过来,满脸的惊恐的将许欢宜抱在了怀里。 兰香也跑了过来,见许欢宜虚弱如此,啜泣着哭了起来。 梅香上前搀扶住严映秋,严映秋紧咬嘴唇,拼命的摇着头,“不是我,是她自己摔倒的,是她……” 冷凌弘抬起头,可那眼神是如此的陌生,让严映秋心如刀割,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冷凌弘,喃喃道:“你不信我?” “血!许姨娘流血了!”兰香突然大声叫了起来,脸色惊恐万分。 冷凌弘低头一看,只见许欢宜的衣摆上晕染出了一片血迹,便立刻将她抱了起来,急切的吼道:“快去找府医!快!” 严映秋看着冷凌弘那焦急的背影,脚步一顿,险些踉跄摔倒,梅香用力的搀扶着,哀切的劝道:“夫人,小心身子啊!” “他不信我!梅香!他不信我了……”严映秋掩面痛哭起来,回不去了,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娘亲不哭!楠姐不要娘亲哭……”楠姐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跟着痛哭起来。 严映秋一把搂过楠姐,声音悲哀而绝望,“娘亲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 当事情传到芙蓉阁时,云曦本是在给严映秋腹中的孩子也缝制一双虎头鞋,突然听闻此事,一不小心刺破了手指,鲜血滴在了鞋面上,迅速晕染成一朵红色的小花。 “这绝不可能!”云曦了解严映秋,那么善良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去动手杀害许欢宜的孩子? 若是反过来说许欢宜要害严映秋,云曦却深信不疑。 “可是,她真的小产了……”喜华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府医还说许欢宜的脉象很稳健,难道真的是两人发生了撕扯? 这也是云曦想不明白的地方,只有当母亲的人才能体会那种小心珍视的心情。 虽然现在她的孩子才不过四月,甚至还没有发育完全,可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即便他们未曾相见,但是那种血脉亲情却丝毫不淡,那是她的骨血,是她孕育出的生命,不论付出多少代价,她都会护他平安! 抛开许欢宜所有的不好,她也是个母亲,难道她会狠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云曦摇摇头,她不敢相信,其他人自是也不会相信。 退一步来说,子嗣对于女人来说是何等重要,许欢宜莫非是疯了? 云曦觉得有些头疼,喜华小心翼翼的问道:“世子妃,咱们要去看看大少夫人吗?” 云曦摇摇头,现在去看严映秋也于事无补,她想了想,沉眸道:“去找父王!” 此时许欢宜的院子里一片忙碌,远远便能听到许欢宜那悲惨的哭喊声。 “疼!好疼!大少爷,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不想死啊!”许欢宜满脸泪痕,一张小脸惨白无色,粉嫩的嘴唇都被她咬烂,渗出点点斑驳的血迹,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没事的欢宜,没事的!”冷凌弘握着许欢宜的手,心里也难受至极。 许欢宜紧紧握着冷凌弘的手,一双眼睛盈盈含泪,“大少爷,求你保住我们的孩子,求你了!” 冷凌弘闭了闭眼睛,没有应声,刚才那一盆血水已经端出,大夫说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许欢宜目眦欲咧,她用力的握着冷凌弘的手,拼劲所有的力气,声音嘶哑尖锐,“不!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大少爷,求你了求你了!” 冷凌弘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无用,就算许欢宜如何哭求,他也无能为力。 秦侧妃站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在她刚刚得知消息,说是许欢宜和严映秋发生了争执,许欢宜意外摔倒,秦侧妃心里第一感觉竟是许欢宜故意为之。 可此时看着许欢宜是真的小产了,又哭的如此惨绝,秦侧妃的心思动摇了。 许欢宜再如何也不会拿自己的子嗣来赌,难道真的是严映秋不容她? 秦侧妃一时摸不准,便询问了兰香,可兰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秦侧妃眯了眯眼睛,这次要么便是严映秋一时失手,要么便是这许欢宜心机深沉的可怕。 不过秦侧妃心里又动了其他的念头,严映秋就是个好看无用的,若是因为此事让王爷厌弃了严映秋,也许她可以给冷凌弘再找一门好亲事。 可想到严映秋腹中的孩子,秦侧妃又有些不舍,若她腹中的是一个男孩,对冷凌弘又大有益处! 秦侧妃一时割舍不下,这时慧怡突然来了。 秦侧妃一看见慧怡就满心怒火,却又偏偏发作不得,慧怡与秦侧妃和冷凌弘都福了礼,才缓缓开口道:“王爷有令,大少夫人身为正妻,却未能照顾好妾室子嗣,即日起在院中闭门思过,不得出行!” 许欢宜眸色一寒,慧怡看了许欢宜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开口道:“王爷又赏了许姨娘一些上好的补药,许姨娘好好修养身子吧!” 许欢宜的手紧紧握着,面上却仍是一副娇弱无助的样子,心里却恨得要命! 什么叫做照顾不周? 锦安王怎能如此偏袒,明明是严映秋推倒了她,害的她小产,竟然仅仅禁足而已? 秦侧妃没有异议,她也想看看严映秋这一胎怀的到底是男是女,若又是个无用的女孩,她便以此为由休了严映秋! 秦侧妃不欲再看,她也心疼许欢宜腹中的孩子,若是个男孩,即便是庶子也是好的,可惜了! 秦侧妃劝慰了几句,又让李嬷嬷送了些珍贵的补药,才起身离去。 屋内只剩下许欢宜和冷凌弘了,许欢宜紧握着冷凌弘的手,她长发披散,双眼红肿,消瘦的肩膀微不可察的抖动着,就像风雨中的小花可怜无助。 “大少爷,你送欢宜走吧,欢宜不想再待在王府了!所有人都看不起欢宜,她们都以为欢宜喜欢乞怜邀宠,试图夺走您对大少夫人的宠爱。 可是您应该知道的,欢宜从来都没这么做过,还劝您要好好安慰夫人,我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争啊! 我今日只是想让夫人替我求求世子妃,让她不要因为喜鹊的事情记恨我,我以后都会乖乖的,可是,可是……” 许欢宜泣不成声,冷凌弘见此心中更是愧疚,若不是他酒后失德,如何会出现这样的事? “欢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许欢宜咬着嘴唇,虚弱的摇着头,“不是您的错,自从母亲走后,欢宜便一直被人轻视践踏,可您从来没有轻视过我,让我再次体会到了被人尊重和关心的感觉。 是欢宜身份低贱,不配留在这,我本想着等生下这个孩子再离开,可是现在我没有理由再赖在王府了!” 冷凌弘的心猛地一颤,愧疚怜悯齐齐涌上心头,“这里便是你的家,我不会再让人轻视你的!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子嗣的,不要再瞎想了!” 许欢宜眼泪滚落,泣泪涟涟,冷凌弘安慰了她一番,起身要走,许欢宜却是拉住了冷凌弘的手,娇滴滴的说道:“别去责怪夫人了,她……或许真的是不小心。” 冷凌弘目光一凝,嘴角紧抿,只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 冷凌弘一走,许欢宜的眼中才浮现了怨毒和恨意。 为了扳倒严映秋,她事先喝了堕胎药,可没想到即便这样严映秋也没受到责罚。 可没关系,只要冷凌弘和严映秋的感情不再,她以后还有得是机会。 许欢宜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眼中满是悲戚,“孩子,对不起,可是母亲也没有办法啊…… 母亲不想让你仰人鼻息,所以只能先行除掉碍事的人,你放心,母亲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生毒计 严映秋端坐在屋子主位,她遣散了所有人,只自己一人静静的坐着,似是在等着谁的到来。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是那般的熟悉,可她这次却没有抬头,只淡淡的问了一句,“来了?” 冷凌弘不知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此,他应该怨憎严映秋害死了他的孩子,应该责备她伤了许欢宜,可他的心里却怨不了恨不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的愧疚于许欢宜。 他一直自命是个正直之人,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第一感觉竟是有些庆幸,还好受伤之人不是她! 可这种念头更让他痛苦,明明许欢宜那般的凄惨,明明她失去了自己的骨肉,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便是惩罚罪魁祸首,他都狠不下心! “欢宜的孩子没了……”半晌,冷凌弘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严映秋膝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她抬眸看了冷凌弘一眼,眼神平淡中掺杂些许的哀愁,“你也认为是我做的?” “也许你是无心的,可……可确实是你……”冷凌弘也不愿相信,可他亲耳所闻许欢宜的苦苦哀求,还有严映秋的狠心拒绝。 更是看到了严映秋是如何将许欢宜推倒在地,接着她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冷凌弘的脑海里全都是许欢宜身上的血,还有她那无助可怜的眼神,那因为疼痛而被咬烂了的嘴唇。 严映秋怔怔的看了冷凌弘一会儿,随即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许欢宜说的没错,她果然是个蠢货! 即便她明知道许欢宜在算计她,可她却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 许欢宜失了孩子,任谁来看,都是她心思歹毒,容不下她们。 就算是许欢宜故意拿话激她,就算她只是想要抽回被抓住的手腕,可这原本的真相与许欢宜的可怜相比是那么苍白无力。 更何况许欢宜最有利的证人是她的夫君冷凌弘! 就连他都不信她,她还有什么可分辩的? “既然如此,那你来此处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兴师问罪?还是休弃我?” 严映秋嘴角那抹嘲讽的笑让冷凌弘心中很是难受,他双拳紧握,动了动嘴角,眼中亦泛着悲戚,“你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休弃你,可你既是犯了错,也应受到惩罚…… 映秋,最近你便好好在院子里修养身体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这几句话冷凌弘说的异常艰难,他更是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情绪。 他对许欢宜有愧疚,可他又对严映秋狠不下心肠。 严映秋轻笑了一声,眼中的柔弱褪去,迷茫不再,嘴角的温柔笑意都似乎冷了一些,“不必了!我们已经走到如今这步了,就不用再彼此将就了! 若是你心里还有楠姐和我腹中的孩子,便保证他们永远都是你嫡出孩子,至于我们,早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严映秋是柔弱良善,可她的骨子里还是有着金陵贵女的骄傲,她做不来邀宠献媚,便是之前百般隐忍,试图修补夫妻感情,便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 她累了,她不想再猜丈夫的心思,不想再殚精竭虑的思考如何拢住丈夫的心。 是她的终究是她的,不是她的,便是她付出一切也是无用。 “凌弘,我不想辩白什么,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嘴脸也不再重要了! 我问心无愧,便是千夫所指我也不在乎,我也不想再费劲尽气力周旋我们的感情了。 你如何对我都可以,凌弘,我只希望你还能念着我们之间的情分,厚待我们的孩子!” 严映秋从始至终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曾经的彷徨挣扎瞬间消散,事到如今,她的心里反是一阵清明。 “映秋……”冷凌弘没想到严映秋这般温柔似水的女子居然会说出这样让人刺骨锥心的话,他一时怔在原地,久久发不出声音。 严映秋却是站起了身,双眸淡然如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即便我以后无法陪在你身边,也愿意你以后事事顺遂……” 严映秋说完之后便转身回了内室,只留个冷凌弘一个决绝冷漠的背影,冷凌弘上前一步,然而却被内室的门遮掩的视线,就连一个背影也再望不到。 她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要与他恩断义绝? 明明是她做错了,明明他没有斥责她一句,为何她还要如此冷漠? 冷凌弘攥了攥拳头,克制住了心中的不舍,毅然转身离开。 既然他们现在都不冷静,那便将此事暂时搁置,谁都不要再提及了! 未过两日,冷凌弘许了许欢宜平妻之位,算是补偿了她痛失孩儿。 秦侧妃一开始并不赞同,就算她想休了严映秋,却也没想让许欢宜来做自己的正牌儿媳。 她希望冷凌弘能够娶一个身份匹配,家世显赫,又聪明上进的女人,而许欢宜明显不符合前两条。 可冷凌弘也是个倔强的,秦侧妃不同意,他便去找锦安王。 锦安王只淡漠的问了他一句,可会后悔? 冷凌弘摇头,表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以后也绝不后悔! 冷凌弘看不明白锦安王当时的笑容,但见他如此坚持,便不再过问。 严家听闻之后曾派人找上门过,待听闻此事后,皆是心中大惊。 他们不相信严映秋会如此狠心,却也不敢声张,唯恐损了严映秋的名声,最后还是云曦书信一封,才让他们暂时安稳。 许欢宜心中满是得意,甚至冲淡了她对那死去孩子的不舍。 现在她成了平妻,再也不是那个认人欺辱的妾室,甚至她还是云曦的大嫂,在名义上还要比云曦高上一分,这让许欢宜十分欢喜。 以后再见云曦,云曦就再也没有理由折辱她,她更不用卑躬屈膝! 可是许欢宜在冷凌弘面前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欢喜,每日都保持着眼睛红肿,便是在睡觉时还会时不时的唤上两声“孩子”,让冷凌弘一直沉浸在愧疚之中。 冷凌弘每日都会陪着许欢宜,更是找了无数的滋补药材,想要让许欢宜快些好起来。 这些都是冷凌弘心中的愧疚所致,可外人看来却只会觉得许欢宜正得盛宠,只怕以后地位会愈加的巩固。 一日,许欢宜娇弱可怜倒在冷凌弘的怀里,声音弱不可闻,仿佛柔弱的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凌弘……” 自从提了平妻,许欢宜便可以正大光明唤冷凌弘的名字的,可冷凌弘心里却是不对味,脑海中回响的还是严映秋最后那一句失望而又冷漠的“凌弘!” “嗯!”冷凌弘淡淡应了一声,最近这些日子冷凌弘都一直陪在许欢宜身边,希望她能早日走出悲伤。 “凌弘,少夫人她现在被禁足府中,这些都怪我,若是我那日不去找少夫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冷凌弘也这般希望,却还是轻声安慰道:“别多想,这不怪你……” 许欢宜抹了两滴眼泪,却还是啜泣着开口说道:“可是楠姐她还小,她不能随着少夫人一直待在院子里啊! 楠姐年纪虽小,但也要开始慢慢见外客,这样也有利于楠姐以后的交际,若是一直不见人,以后性子难免胆小畏缩,岂不是耽误了她的一生?” 许欢宜面露担心,却是说到了冷凌弘的心坎里。 冷凌弘只有楠姐这么一个女儿,自是百般宠爱,如今她也快五岁了,正是养成脾性最关键的时候,若是整日躲在院子里,的确不好! “还是你想的周到!”冷凌弘开口赞道,对许欢宜又满意了几分。 “这是我应该做的,身为妻子就应该为丈夫分忧,你在前朝忙碌,我自是要努力做到让你身后无忧! 更何况我也觉得上一次是个意外,少夫人她不是那种狠心的人,我又一向很喜欢楠姐,自然要为她多想想!” 许欢宜每个字眼都是在为冷凌弘着想,这让冷凌弘十分感动。 许欢宜转了转眼眸,她贴在冷凌弘心口,语气越发的轻柔,“我现在整日也是无所事事,凌弘若是信得着我,我一定会替少夫人好好照顾楠姐的!” 许欢宜的嘴角高高扬起,若是能把楠姐握在手里,不仅对严映秋是个掣肘,也可彻底拢住冷凌弘的心,届时冷凌弘便再也没有理由去严映秋的院子了。 久而久之,严映秋便是空有一个正妻的名分,与冷凌弘没有情感,再不足为惧! 而楠姐不过是个女孩,她有一百种手段将她养废,却又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许欢宜想得颇好,可冷凌弘却犹豫了,夫妻多年,严映秋怎么可能会将楠姐交给许欢宜? 可是冷凌弘又心中动摇,因为事关楠姐的未来,他需要给楠姐提供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他低眸看了一眼许欢宜,许欢宜柔顺善良,想来应会好好对楠姐,可冷凌弘还是没有直接答应,只开口道:“容我想想……” 许欢宜知道冷凌弘是动心了,便也不逼迫,不然反是会显得她别有居心。 可是冷凌弘若是真的心疼楠姐,自己便是唯一的可能!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变成大房唯一的主母,许欢宜便忍不住偷偷扬起嘴角,心中感叹自己的割舍果然值了! 可是事实并未如许欢宜所愿,一向温柔的严映秋却突然变成了凶狠的母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带走楠姐。 看着防备警惕的严映秋,冷凌弘开口劝道:“映秋,我这也是为了楠姐好,她长大了需要出府去见世面,你也不希望我们的楠姐以后变得胆小畏缩是不是? 欢宜是个善良的女子,她会好好的对楠姐,而且我也不是要夺走楠姐,她还可以随时来看你啊!” “不可能!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女人带走我的孩子! 你觉得她善良,我却觉得她是世间最阴毒之人,我绝不答应!”严映秋紧紧的抱着楠姐,生怕谁会抢走了她。 楠姐不明真相,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更让冷凌弘感到心疼。 “映秋,咱们不要这样,你看楠姐都被吓到了……” “吓到也比有危险强,你色令智昏,看不到那女人的阴险,我却绝不会让我的孩子涉险!”严映秋对冷凌弘越发的失望,她居然要将楠姐送到那个女人身边,他是疯了不成? “映秋,欢宜她没有记恨你,你……” “她凭什么记恨我?这一切分明是她自编自演的,现在还要抢走我的楠姐,我便是死也不会答应!”冷凌弘这句话更是激怒了严映秋,明明她才是受害者,现在反是要得到罪魁祸首的原谅吗? 两人争执不下,冷凌弘觉得严映秋有些偏激,严映秋觉得冷凌弘是被人勾走了心魄,屋内竟有剑拔弩张之势。 “大哥大嫂这是做什么呢?从外面看还以为你们在争吵呢?”安华和喜华扶着云曦款款走来,对两人淡淡一笑。 严映秋仿佛见到了主心骨,立刻扑上去抓住了云曦的衣袖,“云曦!你快帮帮我!他们要抢走我的楠姐,你帮帮我!” 云曦拍了拍严映秋的手,冷凌弘也叹气将自己的打算解释了一番,还让云曦帮着劝慰严映秋,让她不要胡闹。 云曦闻后轻轻挑唇,心里却是已经清楚,此事定是许欢宜撺掇的,看来她是想让冷凌弘彻底忘掉严映秋,才想将她们唯一的纽带夺走。 还好梅香机灵去找了她,否则今日还真是不好收场。 云曦扶着严映秋落座,柔声劝道:“大嫂也是的,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情绪可不能如此激动。 大哥一向疼爱楠姐,他也是为了楠姐考虑,你应该体谅一二……” 严映秋怔怔的看着云曦,不可置信的张嘴呢喃,“云曦……” 冷凌弘见云曦如此明白,欣慰的点了点头,正欲开口,云曦侧眸看着冷凌弘,幽幽开口道:“可大哥此事想得也的确不周到,我也是做母亲的,若是谁伤害我的孩子半分,我便是死也要拉着那个人一同下地狱!” 冷凌弘心肝颤了颤,他这弟妹爱憎分明,的确能干的出来。 他想替许欢宜解释,想说她是个善良的女子,云曦轻轻挑唇,继续开口道:“做为一个女人,我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无私之人,更何况楠姐是大嫂的宝贝,她如何放得下心? 退一步来说,你让许欢宜如何照顾楠姐,若是楠姐犯错,她可打得骂得?她若是不敢管,楠姐的性子谁来约束?” 严映秋听到此处终是放下了心,冷凌弘却还是有些犹豫,“可楠姐大了,是要出去见见世面的,若是一直如此,以后岂不……” 冷凌弘的顾虑云曦懂,他是怕楠姐上不得台面,以后没有朋友帮衬,便是亲事也会很难。 看着眼眶通红,瘦了一圈的严映秋,又看了看哭泣不止,可怜兮兮的楠姐,云曦心中一软,只叹自己真是越发喜欢多管闲事了,若是以前她定然不会插手。 可来了金陵之后,她这颗心越来越软,放的人也越来越多,半晌,她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若是你们信得过我,便在大嫂养病期间由我来照顾楠姐……” 冷凌弘和严映秋都猛的抬头看向了云曦,脸上都是震惊,云曦看着楠姐哭红了的眼,轻声开口道:“我会请人好好来教楠姐规矩,出席一些场合也会带着楠姐,这样既解决了大哥心中的顾虑,也可让大嫂放心……” “可是,你现在也不方便,我怎么好让楠姐叨扰你?”、 冷凌弘有些迟疑,他和冷凌澈的关系不算好,虽然倒不担心冷凌澈会伤害楠姐,可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弟,云曦又怀着身子…… “好!我同意!我愿意的!”严映秋立刻表态,脸上难掩欣喜。 许欢宜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就一定会想法设法再来夺走楠姐,她护得了一次,却无法保证次次化解! 而她相信云曦,只要有云曦在,便再也没有人能为难她的楠姐……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云暗生 云曦领着楠姐回了芙蓉阁,这一消息迅速在府中传开,引发了不小的纷争。 秦侧妃首当其冲的不赞同,他们和冷凌澈云曦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死敌,结果却要把她的孙女给云曦养,这让外人如何来想? 是觉得他们两家和好,还是觉得他们想要楠姐攀附云曦? 许欢宜自是也不同意,她只哭哭啼啼的委屈倾诉,质问冷凌弘是不是不信任她,宁愿将楠姐交给云曦也不放心将楠姐交给她。 冷凌弘却是心思坚决,安抚了秦侧妃,劝慰了许欢宜,把楠姐养在云曦那,既是严映秋自己同意的,而且对楠姐脾性的教养也是好的。 秦侧妃拗不过冷凌弘,只冷脸赶人,许欢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当初找的说辞如今却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许欢宜摸了摸眼泪,虚弱的问道:“凌弘,世子妃还怀着身孕呢,她可有精力照顾楠姐?楠姐这般大的孩子精力最是旺盛,若是累到了世子妃……” “弟妹也是好心,映秋信得过她,她也不嫌楠姐添麻烦,我真是要好好感谢他们一番才是!”冷凌弘感叹说道,没想到那个一向冷冰冰的二弟妹会对楠姐如此用心。 “可是……”许欢宜还想再分辩,把楠姐交给云曦,她就少了一个掣肘严映秋的王牌。 而且那个云曦与严映秋分明是一条心,若是她想用楠姐帮着严映秋复宠…… 冷凌弘却是打断了她的话,开口安慰道:“这样也好,二弟妹出身高贵,最讲规矩,一定会照顾好楠姐的! 而且你这身子也弱,直到现在也不见起色,楠姐好动,你也没办法时常照顾着。” 许欢宜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她的身体早就好了许多,她做出这副模样不过是为了让冷凌弘愧疚罢了,没想到…… 许欢宜暗暗咬牙,这个该死的云曦,处处与她作对,真是可恶至极! 看来云曦的日子真的是太闲了,她也该给云曦找些事情做做了! …… 芙蓉阁内,冷凌澈看着那个缩在小榻上鼓捣布娃娃的楠姐,脸色可以用墨黑来形容。 他看着云曦,挑了挑眉,一副等着云曦解释的模样。 云曦连忙赔笑,轻轻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讨好。 “楠姐,你今日还没有午睡,我让奶娘陪你午睡去好不好?”严映秋怕楠姐不适应,便让她的奶娘跟到了芙蓉阁。 楠姐很乖,可没有严映秋在身边就显得怯生生的,她轻轻扯了扯云曦的衣袖,一脸委屈的看着云曦,“婶婶,我以后还能回到母亲身边吗?” 楠姐虽小,但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思维,她的父母先是吵了一架,随后她便被云曦带了出来,心里不免胡思乱想。 云曦柔柔一笑,伸手揽过楠姐,用帕子轻轻的擦着她眼角的泪珠,温柔的说道:“你当然是要回到母亲身边啊,你母亲最近身体不好,照顾不了楠姐,这才把你送到我这来的!” 锦安王府封锁了许欢宜小产一事,对外只说严映秋有孕染病,需要静养。 “那是不是等母亲病好了,楠姐就可以回去了?”楠姐听到了关键,立刻睁着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云曦。 “嗯!楠姐要乖乖的,这样你母亲也会尽快好起来,那时便又能领着你出去玩了!”云曦的语气很温柔,让一旁的冷凌澈有些失神。 他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云曦以后的慈母形象,这样温柔耐心的云曦似乎更美了几分。 “好!楠姐会乖乖的,不会让娘亲担心的!”楠姐郑重的点头,眼中的恐惧和不安全然消失。 “楠姐真乖!你先去睡觉好不好,楠姐要变得白白胖胖的,这样你娘亲就更高兴了!” 楠姐用力点着头,张开手臂就让奶娘抱抱,“楠姐去睡觉觉,娘亲就会快快好!” 云曦看着乖巧懂事的楠姐,心情有些复杂,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开口道:“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揽下此事……” 云曦叹了一口气,靠在了冷凌澈的肩上,有些疲惫的开口道:“只是将心比心,若是我,也定希望有人会来帮我一把……” “你永远不会!” 冷凌澈语气坚决,云曦闻后一笑,伸手揽过冷凌澈的脖颈,柔声道:“我知道,你永远不会让我陷入两难的境地,有你,真好……” 冷凌澈嘴角微扬,云曦的每次撒娇都让他异常享受,冷凌澈正想趁机占些便宜,低头才发现云曦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 冷凌澈心中无奈,将云曦打横抱起,小心的放在了内间的床榻上。 冷凌澈被云曦盖上了一层锦被,看着她安然的睡颜,冷凌澈在云曦额间印上一吻,轻声呢喃道:“除非黄土白骨,我定守你百岁无忧……” …… 接下来的几日,许欢宜的身体迅速好转,说话也有力气,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这让冷凌弘十分欣慰。 而许欢宜身子好转的第一件事,便是希望秦侧妃能让她管理一些府中事务,若是手里一直无权,她拿什么和云曦争? 可秦侧妃今时不同往日,她自己的大权都被锦安王给了慧怡,她几次试图与锦安王重归于好,最后都铩羽而归。 她现在只后悔自己当时太过冲动,她不该为了秦府而和锦安王决裂,更不应该为了一个死人而失了冷静。 若是以往她还不会在意,如今多了慧怡那个小贱人,只怕要恢复如初很难了。 许欢宜也觉得秦侧妃与锦安王闹翻实在是再愚蠢不过,可她自是不敢来指责秦侧妃,便开口说道:“可是云曦手中不是还有大厨房吗?” 秦侧妃看了她一眼,扬唇一笑,“你果然是个厉害的,你若是能好好帮衬弘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许欢宜抿嘴一笑,两人皆是啜茶不语,这时有人有推开房门,脚步略有慌乱的跑了进来,“母妃……” 冷清薇小跑进来,见许欢宜也在,不由一怔,尴尬的行了一礼,便坐在了秦侧妃身边。 冷清薇不喜欢许欢宜,明明是让她来算计云曦和冷凌澈的,结果她却是算计到了自己大哥身上! 许欢宜知道冷清薇对她印象不好,却也不看重,冷清薇早已及笄了,怎么样明年也得嫁出去了,她犯不上和一个要嫁出去的小姑子起争执。 冷清薇面色为难的看着秦侧妃,又瞥了一眼许欢宜的方向,秦侧妃知道她的意思,便开口道:“欢宜你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许欢宜也不想多留,起身便离开了,秦侧妃笑望着冷清薇,柔声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母妃,您可听到殷小侯爷要离开金陵的消息了?”冷清薇一脸忧色,急切的开口问道。 殷钰虽说是个闲散侯爷,但锦阳侯府毕竟握着金陵的矿脉,殷钰今年奉皇命要去各个矿脉探查,这般算下来,殷钰至少也得过一年才能回来! 而冷清薇已经快十六岁了,哪里还等的起? “嗯,我听说了……”秦侧妃喝了一口茶,悠悠答道。 “母妃!您既然知道怎么还不着急啊,若是他离开了金陵,我们就更没有机会了……”冷清薇红着脸,却还是将这一番话说了出来。 她喜欢殷钰,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她从很早起就喜欢上了殷钰,因为他的眼睛里有明朗的光,他的笑比任何人都要璀璨。 从她记事起,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费心筹谋着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和深沉,只有他不是,只有他会肆意玩乐,虽然世人都说他是纨绔,可她却喜欢这样的他…… “你就这么喜欢殷钰?”秦侧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冷清薇,看的冷清薇红了脸,羞涩的揉搓着手帕。 “母妃!你明知道的……”冷清薇羞赧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侧妃见此摇头浅笑,自从她得知冷清薇喜欢殷钰后,就在一直思虑着这桩婚事。 殷钰为人虽是纨绔了一些,但是身份高贵,而且如今宁平侯府倒了,她们急需其他的力量,若是薇儿能嫁给殷钰,不管对她还是对宁平侯府都是有利无害的。 只是,没想到殷钰看似纨绔,实则却很有主见,冷清薇明示暗示了许多次,却都无功而返。 如今冷清薇年纪渐大,殷钰又要奉命出行,自是等不得了! “母亲自有办法,想必殷钰会在陛下大寿之后才离开,在那之前你父亲也是要过寿的!”秦侧妃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道算计的冷芒。 “母妃的意思是,您能在父亲的寿宴让……”冷清薇不好意思说出口,秦侧妃却是笑着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冷清薇还是觉得不放心,愁容满面的叹息道:“可是,小侯爷对我一直淡淡的,他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我?难道母妃是想让父王替我……” 冷清薇越想越觉得可能,父王是殷钰的长辈,若是父王来说,想必殷钰一定会同意的。 就算殷钰现在不喜欢她,等到两人婚事定下,她有足够的信心让殷钰喜欢上自己! 秦侧妃意味深长的一笑,却只拍了拍冷清薇的手,柔声道:“你将心揣回肚里便好,母亲一定会帮你的!” 冷清薇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脑海里开始幻想自己穿上红色嫁衣的美妙场景…… …… 德彰宫里,殷太后看着自己玩乐的楠姐,不由微微蹙眉,看着云曦说道:“哀家还不知道你竟是这般热心,若是累到了我的小曾孙,哀家可不饶你!” 云曦抿嘴一笑,开口解释道:“楠姐很乖的,不哭不闹,便是吃饭也不挑食!” 看着楠姐小小的身子,殷太后也叹了一口气,“也是个可怜的,摊上一个拎不清的父亲,真是可悲……” 云曦和冷清落相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此话甚对,她们两个就都感同身受。 “是啊,大少夫人确实挺可怜的,她对二嫂嫂也挺好的,没想到竟是遇到了这样的事!”冷清落也感叹道,平时她对严映秋都淡淡的,一听她如此可怜,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所以说人要多结善缘,有时也许你的一个无心之举,便是在为自己的以后积累福报! 若是她处处与云曦为难,今日她遭了难可还会有人帮衬?”殷太后一边说教,一边看着冷清落。 冷清落缩了缩脖子,撇嘴说道:“人家知道啦,不用逮到一个机会就来说我嘛! 我去看过四姐了,她的小日子过得可好了,公婆良善,夫君能干,四姐的气色比在宫里时还好呢!” “算你有自知之明,以后收收你的小脾气,当心嫁不出去!”殷太后一边叱骂,一边还忍不住要拿婚事来说教。 “皇祖母,长幼有序,钰哥哥还没成亲呢,我不着急的!”冷清落立刻不地道的将殷钰拉出来做挡箭牌,可是这招最是有用。 “唉!那个猴崽子也不让哀家省心,多大的人了,居然还不想着成亲! 再过不久又要去各地奔波,你说这没个人照料可如何是好啊!”这些小辈的婚事就是殷太后的心头病,若是每个孩子都像澈儿一样有眼光那就好了。 云曦却是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我听世子说,矿脉一般是五年才会去查一次,去年不是才刚刚查过吗,怎么今年又要去了呢?” “最近也是流年不利,上个月相继有两个铁矿坍塌,陛下觉得此事不妥,便让钰儿再去各地看看!” 殷太后提到此事也是发愁,矿产对于一个国家十分重要,特别是出事的两个还都是铁矿,如今三国鼎立,还算太平,可若一旦起了战事,这铁矿可比金银矿还要重要。 云曦皱起了眉,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可殷太后也说矿脉坍塌也是常有的事,她想着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三人便又说起了其他的闲事。 “对了,哀家总听清落说你府里藏着个妙人,什么时候也带进宫来让哀家瞧瞧!” “绮梦当然是个妙人,她家可是江湖第一阁呢!人长得漂亮不说,身手还好,皇祖母见了肯定喜欢!”冷清落立刻吹嘘起自己的朋友来,说的是天花乱坠。 “江湖好啊……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可惜……”殷太后叹息说道,可惜她一辈子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云曦知道殷太后虽然身份尊崇,却一直向往宫外的自由,可是权利换不到许多东西,自由便是其中之一。 云曦连忙转换了话题,祖孙三人又说了些其他,云曦才带着楠姐离开了。 “二嫂嫂,真希望金陵能早些太平,那时我们就可以带着皇祖母出去走走,想必她定然很开心!”冷清落是个孝顺的,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却最是细心。 “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云曦拉着楠姐的小手,郑重的说道。 迟早有那么一天,天下再无战事,再无恶人兴风作浪,她们会沐浴在阳光雨露下,从此再无阴霾! …… 回了锦安王府,云曦正想让小厨房做些饭菜来,锦安王却是让所有人都一同去用膳。 冷凌澈闻后冷哼一声,淡漠的说道:“多事!” 云曦无奈抬头,开口道:“人家都说你若是想让孩子孝顺你,就要孝顺你的父母,不然他以后可会有样学样啊!” 冷凌澈蹙了蹙眉,认真的看了一眼云曦的肚子,叹气道:“六个月以后再改吧……” 云曦失笑,两人带着楠姐一同去了正堂,许欢宜一看见冷凌澈和云曦,连忙热情的招呼着,低头一看楠姐,便满脸心疼的说道:“楠姐瘦了……”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守为攻 许欢宜一脸长辈的关切,满眼爱怜的看着楠姐,担忧的说道:“瞧这可怜见的,楠姐瘦了,可是想爹娘了?” 秦侧妃也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楠姐还小,离开爹娘自是不好受,得过一阵才能习惯。来楠姐,到祖母这来,让祖母抱抱!”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云曦亏待了楠姐一般,秦侧妃更是一副慈爱的祖母形象,等着楠姐扑进她的怀里,她就可以好好折辱云曦一番。 可是楠姐却是缩在了云曦身后,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云曦的衣袖,仿佛秦侧妃两人是吃人的老虎一般。 秦侧妃脸上的笑凝住了,她往日里对楠姐不算好,对严映秋也较为冷淡,楠姐心里自然也不亲近她。 云曦嘴角微微扬起,拉着楠姐说道:“楠姐,你不是说想父亲了吗,快过去呀!” 楠姐探头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立刻挥着手跑了过去,冷凌弘何尝不想楠姐,可是他不好总去云曦的院子,便只能一直隐忍着。 听秦侧妃她们说楠姐瘦了,冷凌弘心中一紧,可待将楠姐抱在怀里,冷凌弘才发现楠姐不但没瘦,脸色还好了一些。 玄徵擅长医术,云曦让他写了一些药膳方子,选了些适合小孩子口味的,比起让楠姐每天吃药自是要好上许多。 汤药味苦,便是云曦喝了汤药也不想吃饭,更何况是小孩子,自从云曦将汤药换成了药膳之后,楠姐吃得反而要比以前多了。 冷凌弘这时才发现楠姐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个金锁,那金锁上面嵌的都是宝石,一看便十分贵重,冷凌弘立刻说道:“让楠姐麻烦弟妹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如何还能要弟妹这般贵重的东西?” “这不是我给的!”云曦笑着摇了摇头,冷凌弘一脸诧异。 楠姐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金锁,笑着奶声奶气的说道:“这是太后娘娘给的,太后娘娘还夸楠姐长的好看又听话懂事呢!” 冷凌弘愣住了,虽说殷太后是他的祖母,可他知道殷太后不喜欢他,更不敢主动去接近,没想到殷太后今日竟是夸赞了楠姐,还赏了她这般贵重的东西。 冷凌弘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殷太后是单纯的喜欢楠姐,他动容的看着云曦,真挚的开口道:“二弟妹,谢谢你!” 锦安王看着也颇为欣慰,冷凌弘是一直养在锦安王身边的,他的脾气秉性锦安王最了解不过。 当初锦安王也想将冷凌墨养在身边,可是欧阳侧妃舍不得,所以她的一双儿女才会变成那副模样,现在想想锦安王真是后悔。 他只愿冷凌澈和冷凌弘兄弟两能够和平相处,毕竟有兄弟帮衬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 冷凌澈明显失了耐心,他本就不愿意与这群人一起用膳,见秦侧妃与许欢宜还如此喋喋不休,瞬间便沉了脸色,“若是不用膳,我们便走了……” 锦安王瞪了冷凌澈一眼,他越发习惯冷凌澈的臭脾气,甚至都懒得与他发火了。 “是呢,云曦这是双身子的人,可是不能饿到,咱们快坐下!”秦侧妃笑着开口道,又恢复了之前那温婉的模样。 席间,秦侧妃更是对锦安王极尽殷勤,又是盛汤又是夹菜,众人都默默吃着自己的,谁也没有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吃过了晚膳,丫鬟给每个人上了一杯茶,云曦因为有孕不宜饮茶,便换成了燕窝。 秦侧妃一改之前的敌视,温柔关切的望着云曦,开口问道:“你这身孕也有四个多月了,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有身子的人大多嗜睡,楠姐可有影响到你的休息?” “楠姐很乖,没有给我添一点麻烦,反倒是时常陪我说话。”云曦和楠姐相视一笑,两个没有血缘的人反倒是要比和秦侧妃这个亲祖母要亲近的多。 秦侧妃闻后一笑,开口道:“你的确是个心善的,有你帮着照看,映秋也就放心了。 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这又是第一胎,一定要谨慎小心才是,万不能累到。 我想着再过不久就是王爷的寿宴了,届时府中事务定是繁忙,你这身子可吃得消?” 顿了顿,秦侧妃复又开口说道:“若是以前我也能一个人撑起来,可现在我年纪也大了,身子又不好,只怕帮不上你们什么了……” 秦侧妃说完还幽怨的看了锦安王一眼,锦安王低头喝茶,全当没看到。 云曦扬唇而笑,擦了擦嘴角,笑着说道:“皇祖母不是派了慧怡女官吗?想来她定然可以做的很好!” “话虽如此,可是人家慧怡毕竟是宫里的女官,不好什么都麻烦人家。 欢宜的身子也大好了,这次便让她来帮衬你吧!”秦侧妃笑着说道,一双寒目幽幽的望着云曦。 原来是想抢权? 云曦正想说话,冷凌澈却是率先开口道:“云曦身子不便,寿宴的事不必交给她!” 云曦有些惊诧,若是给了许欢宜可乘之机,她岂不是要趁机掌权? 许欢宜欢喜不已,连忙表态,“妾身愿意帮忙筹备父王的寿宴,定然要全力以赴将事情做得圆满!” 锦安王抬眸扫了冷凌澈两人一眼,胡子都气得动了动,说什么不方便,还不是不想在他的事情上劳神费力! 锦安王看向了云曦,希望云曦也能够来争取一下,给他一些面子,然后他再以云曦身子不便让她好生修养,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可是云曦一直低着头,压根不去看他的暗示,锦安王生了闷气,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只留下一句“你们看着办!” 秦侧妃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思虑了一会儿才说道:“不如就先让欢宜筹备,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去问你……” “不必!云曦身子不好,你们自己处理就好!”冷凌澈说完便站起身,给云曦穿上了披风,戴上了兜帽,动作轻柔仔细的让许欢宜不由心中泛酸。 云曦也给楠姐穿好了衣裳,对楠姐说道:“我们要回去了,楠姐要怎么做?” 楠姐几步跑到了冷凌弘的身边,像模像样的给冷凌弘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楠姐要走了,父亲要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小大人般的楠姐,冷凌弘心中一阵感动,摸着楠姐的头动容的说道:“好!楠姐也要听叔叔婶婶的话,要做个好孩子!” 楠姐点点头,便跑回去牵起了云曦的手,仰起一张笑脸,笑盈盈的说道:“婶婶,我们回去吧!” 小孩子的情绪是不会骗人的,若是云曦对她不好,她断不会露出这样亲昵的神情。 冷凌弘彻底放下了心,就连冷清薇也对云曦高看了一眼,没想到她真的会如此照顾楠姐。 许欢宜看着冷凌澈对云曦如珠似宝,而冷凌弘对她只能算是不错,此时一颗心还都扑在女儿身上,心里不免有些郁闷。 可是一想到她很快就能插手府中中馈,也许还能通过此事在金陵贵妇圈中站稳脚跟,又暗暗激动不已。 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彻底摆脱云曦一家独大的局面! …… 将楠姐送回屋内休息,云曦才开口问道:“许欢宜定是想要趁机掌权,我们不应该放任她啊!” 云曦有个习惯,就是即便她与冷凌澈意见不一致,却也不会在别人面前出声质疑,而是会在只有两人的时候再行商议。 云曦抬头看着冷凌澈绝美的侧脸,疑惑问道:“难道你有什么打算不成?” “没有!”依旧是干脆利落的回答,看着云曦一脸郁闷不解,冷凌澈伸手将云曦揽到床上,开口解释道:“你便是不放权,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为难你,与其如此倒是不如让她自己来做! 做的好算她的本事,做不好我们更是乐见其成,你最近精力的确不错,可我听说六月以后,你的身子会越发的沉重,也会更加嗜睡,难道你希望总有人来折腾你? 就算是天大的事也没有你的身子重要,皇祖母派了慧怡女官也正有此意,更何况父皇还有两位夫人呢,也该出来尽些力了!” 云曦愣了愣,随即嫣然一笑,掐了一把冷凌澈的脸,感慨道:“还说你没打算,你这分明坏的很!” 冷凌澈拉下云曦调皮的小手,放在嘴唇上细细亲吻,“我只有一个曦儿,不想的周到些怎么行?” 云曦心里甜甜的,嘴角忍不住缓缓扬起,冷凌澈侧眸扫到,顺势将手伸到了云曦的衣襟里,柔声哄骗道:“而且若是曦儿没有精力,如何才能在我身下承欢呢?” “你!你少来……”云曦嘴角的笑消失不见,嘟起嘴便要推拒冷凌澈。 冷凌澈却是将云曦的小手禁锢在怀,嘴角扬起一抹邪佞的笑,声音低沉的呢喃道:“少来也是要来的不是?曦儿明明很喜欢,何必欲拒还迎,你我夫妻,不必如此!” 云曦恨冷凌澈舌灿生莲,正欲分辩,奈何冷凌澈的舌头也是一样的灵活,出口的话被瞬间堵住,只剩下一些破碎的呜咽声…… 第二日,冷凌澈神清气爽的起身上朝,云曦足足又睡了两个时辰才睁开眼睛。 看着凌乱不堪的床榻,还有不著寸缕的自己,云曦哀叹一声,伸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无奈叹息道:“好孩子,你要记得,君子若是无耻起来绝对要比小人更加可怕……” 云曦起身更衣,进来收拾床铺的喜华贼兮兮的一笑,抿着小嘴说道:“世子妃昨日睡的还好吗?” 云曦瞪了喜华一眼,冷冷道:“可用我叫乐华进来收拾你一顿?” “不用!不用!奴婢乖的很!”喜华见好就收,多做事少说话。 云曦带着楠姐用完了早膳,让青玉陪着她读书认字,她则是带着安华和乐华去探望了两个人。 此时许欢宜正和秦侧妃商议着锦安王的寿宴,寿宴上涉及的事情颇多,既要开库房取东西,又要调派府中人员负责采买、修葺,便是大厨房也要增添人手,以供寿宴当日所用。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趁机安排自己的人手,两人正是商量在兴头上,忽闻云曦求见。 “姨母,难道云曦是后悔了,这便要来抢权?”许欢宜皱眉说道,煮熟的鸭子她可不想让它飞走。 “放心,她想抢给她便是,用不了几日我便让她主动松手!”秦侧妃冷然一笑,眸色阴沉。 两人端坐,等着与云曦周旋,可出乎她们意料的是,这次不仅是云曦自己前来,身后还跟着霞夫人和锦夫人。 秦侧妃眉头一跳,蹙眉打量,云曦这又是要做什么?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乐享其成 秦侧妃和许欢宜面面相觑,一时都摸不清云曦的想法。 霞夫人是个性子活络的,她今日穿着一件玫粉色的长裙,脸上化着妩媚的妆容,头上插着七八支金光璀璨的发簪,看起来很是喜庆。 霞夫人立刻走出来,对着秦侧妃盈盈一拜,抿嘴笑道:“给侧妃请安了,妾身许久未见侧妃了呢,侧妃还是一如既往的貌美!” 霞夫人的谄媚没有让秦侧妃心情好转,她反是眯了眯眼睛,不住的打量着三人。 锦夫人仍旧穿着一条半新不旧的青色衣衫,头上也只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插着一支玉质一般的发钗。 锦夫人虽说有儿子傍身,但其实过得并不怎么样,甚至还没有霞夫人得锦安王的关心。 锦安王几乎一年也去不了锦夫人那两次,对冷凌逸也是淡淡的,仿佛这个儿子只是可有可无罢了。 锦夫人抿唇不语,只福身给秦侧妃行了一礼。 云曦自行落座,对锦夫人和霞夫人说道:“两位夫人也快坐吧,你们二位是长辈,哪有站着的道理!” 霞夫人听完便笑着坐下了,锦夫人抬头看了秦侧妃一眼,才有些为难的落座。 “云曦,你这是想做什么?”秦侧妃不欲再猜,直接开口问道。 云曦浅然一笑,眉眼舒展,看起来温柔又端庄,眉间的一抹红色更显得明艳倾城,“再过不久就是父王的寿宴了,偏偏我最近身子还不方便,只怕有心无力。 大嫂最近身子也不好,许姑娘又初来乍到,只怕王府里的很多规矩都不甚了解,所以云曦便请了两位夫人来,有她们帮衬,父王的寿宴定会办的十分稳妥。” “胡闹!”秦侧妃立刻厉声叱道,锦夫人神色如常,霞夫人却是不悦的抿起了嘴。 见云曦依旧浅笑嫣然,秦侧妃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她们虽是王府的老人,但也没参与过府中之事,如何能做的好?” “两位夫人虽是没着手安排过,但总归也看了多年,倒是许姑娘家里不在金陵,既不懂金陵的规矩,也不了解王府的情况,有两位夫人帮衬,想必会事半功倍……” 云曦浅笑说道,心里暗暗佩服冷凌澈此计果然妙,不必他们费力,便能将这一潭水搅浑! “不必了!我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母妃,就不劳两位夫人了!”许欢宜也沉了脸色,此时她还有什么看不出的,云曦自己不想管,却也不想让她好过,才弄了这两个夫人来! “你这句话说的便不对了,秦侧妃昨日还说自己身子不好,无法插手此事,你怎么好一直劳烦秦侧妃呢? 两位夫人都是长辈,见过的世面自是要比我们多,你初来金陵,自是有许多事不懂。 若是涉及规矩的,便去请教慧怡女官,若是涉及府中事项的,便可询问两位夫人,秦侧妃既然身子不好,还是好好修养吧!” 云曦不动声色的轻笑道,许欢宜被气得双拳紧握,紧紧的咬着牙关,云曦字里行间都是在说她出身低,不懂得金陵的规矩,却偏偏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让她无法辩驳。 “世子已经与父王说过了,父王觉得这样很好,既免了秦侧妃的劳累,又省的许姑娘做不明白,这样不是很好吗?”云曦笑望着许欢宜,嘴角微挑,满是嘲讽的笑意。 那一句句“许姑娘”更是表明云曦不承认她的身份,在她心里许欢宜不过还是那个前来投奔的表姑娘! 事已至此,锦安王都已经同意了,秦侧妃她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秦侧妃心口郁结了一口气,没病也险些被云曦气出了病,云曦却又轻飘飘的补了一句,“锦夫人心思细腻,便负责大厨房的事吧,霞夫人精明果断,最适合看管库房了……” “世子妃放心,妾身一定会将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不会让王爷和世子妃失望,也绝不会操劳秦侧妃!”霞夫人立刻表态道,最后一句话生生将秦侧妃气得发抖。 让霞夫人管库房,无异于羊送虎口,便是看着她都要多费一些精力,否则这个见钱眼开的还不得将库房搬空? 云曦看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便缓缓站起身,笑着柔声道:“剩下的事情就有劳许姑娘和两位夫人了,我这又来了困意,就先回去歇着了……” “世子妃慢走,可要当心些,我看世子妃这次怀的定然是个小公子,王爷定要乐坏了!”霞夫人十分会说话,更知道她有这次机会都要靠云曦的帮衬,自是将好话说尽。 云曦点头应了一声,便款款离开,无视身后那几道刺背的目光。 处理掉了这个荡手山芋,云曦只觉得十分轻松惬意,许欢宜这次也别想讨到什么好处,有那个霞夫人和慧怡女官,只怕她要头痛了! 回了芙蓉阁,云曦便听到院中的说笑声,只见小小的楠姐正在院中扎马步,有模有样的挥着小拳头,她的奶娘则一脸了无生趣的模样,一见云曦回来,便立刻跑了过来。 “世子妃,您可算回来了,楠姐是个女孩,身子又弱,哪能学这些啊!”奶娘一脸要哭了的模样,云曦看了一眼岳绮梦和冷清落,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话不能这么说啊!谁说女子就不能习武了,太后娘娘就一身武艺啊!”冷清落不赞同的说道。 奶娘哑然,心想这世上有几个殷太后那样的传奇女子,她家小姐还是正常一些的好! “对啊!就是因为楠姐身子弱才要锻炼呢,我自小就习武,不是和你们吹牛,我就不知道什么事风寒!”岳绮梦点头附和,用自己做了一个最好的例子。 蹲马步的楠姐郑重的点着头,认真的说道:“楠姐要练武,以后再有人欺负娘亲,我就揍她!” 奶娘彻底被崩溃了,掩面欲哭,虚弱的和云曦说道:“世子妃先看着下楠姐,奴婢去屋里歇会儿!” 云曦点点头,知道奶娘是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一个是当朝公主,一个王府的客人,她哪个也说不过,索性不看了。 奶娘走了,那两人也更随意起来,冷清落教授起自己的经验来,开口道:“以后遇到那个坏女人你就躲着走,若是你在暗处,便可以扔她泥巴,或者用石头砸她也行,不过你要确保自己不被发现!” 楠姐很认真的记下了,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云曦:“……” 岳绮梦也将自己行走江湖的本事倾囊相授,“你现在还小,不能直面迎敌,但是你可以迂回啊! 比如说,那个女人非要亲近你,你便摸她一脸药粉,让她第二天肿成猪头,或是她一抱你,你就哭,就说她掐你了,你父亲肯定帮你……” 楠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冷清落侧眸扫了岳绮梦一眼,撇嘴道:“你居然用得出这么阴险的办法,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岳绮梦耸耸肩,无奈道:“没办法啊,我小时候打不过我哥,就只能这样弄,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赢!” “咱们小时候若是认识就好了,说不定已经成了一代女双侠!”冷清落托腮幻想道,一脸的憧憬。 云曦:“……” 称为双侠有些难,双煞还有可能! 云曦清了清嗓子,拉过楠姐说道:“她们是在与你开玩笑呢,你练武是好的,以后也可以保护娘亲,但是平时不许胡闹,你要像你娘亲一样温柔端庄好不好?” 帮别人看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家严映秋温柔识礼,冷凌弘也是个温文儒雅的,楠姐若是被教成了个小霸王,她都没脸再见严映秋了! 云曦瞪了两人一眼,两人缩缩头,不敢再分辩,而楠姐经过众人的洗脑,此时有些懵懵的。 云曦心下无奈,叹了一口气,希望楠姐的接受力不要很强,最好忘了刚才那两人的胡言乱语! 云曦将楠姐给奶娘送了回去,估计奶娘也要对她洗脑一番,云曦正想回屋休息,锦夫人却带着冷凌逸来了。 冷凌逸一见到云曦便跑了过来,一张秀美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嘴唇弯弯,一笑便暖化了人心。 “二嫂!”冷凌逸亲昵的喊道,看着云曦时满眼都是光彩。 云曦也勾动嘴角,冷凌逸的个子一点点长高了,脸蛋却依然俊秀,与冷凌澈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却是拥有完全不一样的笑容。 冷凌澈的笑美则美矣,却如海市蜃楼,仿若凭空倒影,而冷凌逸却笑得欢快肆意,就像那六月的阳光,温暖明亮。 “最近可有好好读书?又练字了吗?” 冷凌逸用力的点着头,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每日都有写字的,二哥和二嫂给我的砚台可好用了,我很喜欢!” 云曦在潭州给冷凌逸买了一套文房四宝,也是希望他能好好读书,虽然他是庶子,又不受宠,但还是通晓文墨的好。 “凌逸你先在院子里玩,我和世子妃说两句话!”锦夫人温柔的摸着冷凌逸的头顶,轻声说道。 冷凌逸听话的点头,云曦见此扬唇一笑,才抬眸看着锦夫人说道:“我们进屋聊吧!” 锦夫人点点头,跟上了云曦的脚步。 喜华端来了茶,锦夫人捧着茶盏,显得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心事。 云曦见此直接开口问道:“锦夫人来此可是想说父王寿宴一事?” 锦夫人放下了茶盏,显得有些手足勿措,沉吟半晌才开口道:“世子妃,妾身并不想插手府中中馈……” 云曦抬眸看了锦夫人一眼,其实锦夫人真的算是一个异类,她似乎什么都不在意,最希望的也不过是所有人都忽视他们母子才好。 “锦夫人可还记得你之前送给我的点心?” 锦夫人点点头,轻声喃喃道:“自然记得,妾身的心和世子世子妃是一起的,只是妾身不能参与此事……” 云曦一直弄不清这个锦夫人,若说她背主,她却又根本就不将锦安王放在心上,也不奢求荣华富贵。 可若是说她忠心,她也从未帮过冷凌澈分毫,只守着冷凌逸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锦夫人为何做不得?难道你是怕得罪秦侧妃?可锦夫人要知道秦侧妃心里恨的是谁,若是她得了势,难道真的会放过你们母子?” 云曦执意拉锦夫人下水,就是想探一探她的底,估计冷凌澈也是有这般的想法。 “不!不是的!我自然还是希望世子得势,我……我只是不想让凌逸这么早的……”锦夫人嘴唇喃喃轻动,越到最后越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你总说想让世子相信你,可你也要为世子做些什么不是吗?如今我不方便出面,大厨房又是我刚刚打理好的,我希望你能帮我守住,可以吗?” 云曦直接与锦夫人摊牌,没有隐瞒她什么,不等她拒绝,云曦便复又说道:“您应该知道世子心里介意的是什么,母妃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他七弟不热络,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不!凌逸他……”锦夫人似乎想要说什么,转而却又闭嘴不言,只垂下头紧紧的抿着嘴唇,内心似乎十分纠结。 半晌,锦夫人的身子软了下来,无力的点头道:“妾身知道了,妾身定会帮世子妃守住的!” 云曦有些失落,本以为能套出什么话来,没想到锦夫人这般敏感谨慎,看来还要等待其他的机会了! 云曦送锦夫人出了院子,只见冷清落和岳绮梦正对冷凌逸进行一番彻底的洗脑。 “你不会武功?这可不成?改日你过来,我教你习武,以后若是看不上谁便揍他!”岳绮梦甚是喜欢做人家师傅,只是这师德还有待提高。 “嗯!不错,你不是很喜欢二哥二嫂嘛!二哥不在府中的时候,你可以保护二嫂啊,有欺负二嫂的你就狠狠揍他,二哥回来定会帮你!” 冷清落也很欣赏这种暴力美学,立刻附和道。 冷凌逸蹙着眉,似在深思熟虑,一边皱眉还一边点头,一副很认同的模样。 云曦:“……” 或许她该考虑以后不让岳绮梦和冷清落见面了,否则他们两个简直是误人子弟! …… 最近许欢宜忙的简直是焦头烂额,那锦夫人看起来不声不响,却将大厨房看得跟个铁桶似的,即便缺了人手也要由慧怡亲自来选,许欢宜根本就插不上手。 至于库房一事更是糟心,许欢宜接连两次发现霞夫人趁她不注意偷拿东西,就算被她发现,也面不改色,只说拿着玩玩。 霞夫人一个就够受的了,她每次还都带着她的宝贝女儿,这母女两人都是一路货色,最喜欢顺手牵羊,她不得不另派人看着。 届时若是库房丢了东西,也只会算到她的头上,每每想到此事她就恨死了云曦! 最要命的还是慧怡,每次她想调派人手,慧怡都会有各种理由拒绝,不是说不合规矩,便说这样不稳妥,总之每日都将她累的筋疲力尽。 她本想从冷凌弘身上得到一些安慰,让他来撑腰,可她却发现冷凌弘正带着楠姐在花园里玩。 楠姐一脸委屈的问冷凌弘什么时候和她一起去看娘亲,冷凌弘竟欣然答应,抱起楠姐就去了严映秋的院子,还在里面用了饭! 许欢宜气得怒不可遏,更是恨死了楠姐和云曦,她就知道这楠姐是个祸害,有她在定会撺掇冷凌弘与严映秋,一个病秧子死了多好! 正在许欢宜郁闷不止时,府外突然传来了一张字条,许欢宜诧异的打开,顿时惊怔住了! 欧阳沐,他究竟想做什么?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府寿宴 在锦安王府紧锣密鼓的安排下,终于迎来了锦安王的寿宴。 锦安王府是仅次于楚宫的存在,每年锦安王过寿,虽然邀请的人不多,但是金陵权贵也没有人敢不到场,就算不吃酒席,也是要送上一份厚礼。 楚帝为了彰显与锦安王的兄弟情深,每年都想在楚宫为锦安王庆祝寿辰,却都被锦安王以不可规矩拒绝,但楚帝每年的赏赐都异常贵重。 每年秦侧妃都将锦安王的寿宴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最近锦安王府病的人似乎有些多了,欧阳侧妃抱恙不出,秦侧妃身子不好,严映秋和云曦都在养胎,是以这寿宴的重担就落在了许欢宜的身上。 而许欢宜这几日也着实不好过,每日与那两个夫人周旋已经很是疲惫了,偏偏还有一个慧怡女官天天挑她的错处,让她甚至一度后悔领了这个职。 特别是每日看到云曦带着楠姐到花园里散步玩乐,她却是要在王府里处处奔走,她便羡慕嫉妒的要命,心里只恨冷凌弘不像冷凌澈一样会疼女人。 而冷凌弘也是个靠不住的,每日都被楠姐拐跑,许欢宜这些日子下来,补药是没少吃,可人却日渐消瘦了,心里淤积这一口气如何也喘不上来。 总算是到了锦安王府的寿宴,许欢宜好好打扮了一番,对着铜镜绽放出最灿烂的一抹笑意,今日她便要一举融入金陵的贵妇圈,为以后打下一个基础。 男宾们都在前院,有冷凌弘和冷凌澈招呼,但其实冷凌澈不过是人坐在那,你若与他交谈,他便笑若春风般的应和两句,仿佛他才是王府的客人一般。 而殷钰这个时候就发挥自己的特长了,将一众公子们招呼的甚是稳妥,宾至如归,仿佛他才是锦安王的儿子一般。 锦安王虽然一向是个冷脸,但今日毕竟大家都来参加他的寿宴,所以他那一向冷峻的脸上也难得柔和了一些,可这种柔和的前提是不能看见冷凌澈,否则便瞬间凝结成冰,让人退避三舍。 冷凌衍和冷凌洵自是也要参与王叔的寿宴,两人扫了对方一眼,都希望对方能在今日生些事情才好。 至于女眷那边更是三五一小群,凑在一起闲聊金陵的琐事。 “听说今日这寿宴都是大公子的那位平妻准备的呢,暂时看来安排的还不错嘛!” “什么平妻啊,其实本身就是个贵妾,听说好像是小产了,才给了她一个平妻之位安抚!” “哎!你们说大少夫人称病不出,有没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 “少胡说了,大少夫人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啊,就算有关也是被连累了!” 一众夫人点点头,严映秋平日里口碑很好,她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为敌,一众夫人小姐都听喜欢她的。 话正说着,许欢宜款款走来,她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眼里坠着柔光,一看便是个婉约的美人。 许欢宜穿着一身青色绣并蒂莲花的长裙,外罩一件芙蓉色绣竹纹的外衫,挽着别致清雅的百合髻,发上插着一支镶珊瑚的金珠簪,看来优雅又精致。 一众夫人小姐都打量着这位新夫人,她们听说了许欢宜的身世,本以为见到会是一个穿金戴银上不台面的女人,却没想到这许欢宜也是个美人坯子,说话做事都很得体。 这些夫人都是个人精,她们与严映秋教好是一方面,更多的自也是为了攀上锦安王府。 见许欢宜待人落落大方,她们便也与之相处融洽,好似早就相识一般。 “刚才还说人家坏话呢,此时倒都像推心置腹的好友了一般!”冷清落与陆琼羽咬着耳朵,两人一致摇了摇头,心里对这种事都表示鄙夷。 “听闻今日的寿宴都是许少夫人一力安排的,准备的还真是不错的,这般繁琐的事情我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说话的正是秦盼兮,她与二皇子妃徐瑶一路而来,轻声笑语道。 陆琼羽的身子僵了僵,然而秦盼兮并没有看陆琼羽一眼,只和徐瑶挽着手,相继落座。 众人一时都看傻了眼,她们原以为这位二皇子妃会把秦盼兮活吞了,没想到两人竟然相处如姐妹一般? 徐瑶虽然心里有些介意,可秦盼兮直接了当的说过,她嫁给二皇子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为了一同摆脱眼前的困境。 而事实上秦盼兮也确实是如此做的,她几乎不让二皇子进她的院子,后院的那些妾室也都被秦盼兮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对徐瑶可谓是毕恭毕敬。 徐瑶不善人际,秦盼兮却是不同,有她在左右帮衬,她也渐渐的走进了金陵女子的圈子里。 所以徐瑶虽然心里有些嫌隙,却又找不到发作秦盼兮的理由,反是有些依赖起她来。 徐瑶其实不喜欢许欢宜,觉得她就是一个喜欢爬床的贱人,可秦盼兮告诉她,王府的权力要比一个女人重要的多,许欢宜若是能制衡云曦,那她们便要给予支持! 许欢宜一看见她们便立刻走上前去,抿嘴笑道:“二位过奖了,欢宜可当不起你们如此夸赞!” 秦盼兮四处看了一眼,扬唇轻笑道:“怎么不见世子妃,照理说世子妃聪慧能干,应该与你一听筹备才是!” 许欢宜面露为难之色,却很快掩饰掉了,只无奈说道:“世子妃要修养身子,自是没有精力的……” 许欢宜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她偏偏一副为难的样子,好像是在想办法圆谎一样。 “谁没怀过孩子?才不过四个多月,正是对稳当的时候,哪里就这般矫情了? 我看她分明是不愿和你一起做罢了,这才故意找个借口躲开了!”说话的是二皇子妃徐瑶,明明之前她还云曦很投得来,今日却是冷嘲热讽起来。 其实也怪不得徐瑶,女子以夫为天,因为冷凌澈和云曦是的二皇子陷入了困境,徐瑶每天听得最多的都是冷凌洵痛骂云曦两人,便也跟着记恨起来。 “你说什么呢?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也不怕闪了舌头!”冷清落一拍桌案,冷声吼道。 徐瑶轻蔑的仰头一笑,不为所动。 眼见两人呈现剑拔弩张之势,许欢宜连忙轻声安抚,“众位别因为一些小事儿争吵,二皇子妃,我知道你是心疼欢宜,最近虽然疲累了一些,但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并不亏的呀!” 许欢宜这哪里是解释,简直是在火上浇油,可冷清落不擅长这种争吵,陆琼羽便缓缓起身,正想着开口,云曦却是翩翩而来。 云曦一身世子妃正装,她依旧清瘦,只是小腹微微隆起,纤细的身材让人看起来便觉得怜惜。 她还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那女孩一身水红色的牡丹裙,看起来格外的讨喜。 楠姐松开云曦的手,大大方方的给众人行礼,让一众夫人都喜欢不已。 “哎呦,我可真是好长时间没看见楠姐了,楠姐倒是越发的出息了!”说话的夫人是严家的大少奶奶,也是楠姐的大舅母。 因为严映秋被卷入了许欢宜小产一事,她们严家也不敢多说话,此时看到楠姐,也是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世子妃是极有耐心的,我每次来世子妃要么是在教楠姐写字,要么便是在教她读诗,以后若是做女先生,那可真是尽职尽责呢!” 陆琼羽打趣说道,看起来是在开玩笑,实则却是在告诉众人,楠姐现在养在云曦院子里。 云曦若是真想托大,何必养着楠姐,她本就有孕,还要照看孩子,若是再要求她亲自筹办锦安王的寿宴,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冷清落也听出了陆琼羽的意思,笑着开口道:“但楠姐也是个乖的,谁让她与二嫂嫂投缘呢? 大少夫人身子不好,无法照料楠姐,楠姐就喜欢与二嫂嫂待在一起,要说这小孩子最是聪明不过了!” 众夫人都抬头打量着许欢宜,心里都觉得有些不对,严映秋身子不好,可以把楠姐个许欢宜照顾,或是给秦侧妃也是可以的。 可严映秋偏偏求到了云曦的身上,这大房的关系还真是有些意思。 想到许欢宜和秦侧妃和关系,众人心里都暗暗揣测出了无数的想法。 “可不是嘛,世子妃对楠姐啊那可是真心的好!楠姐对世子妃这个婶婶比对她祖母还亲呢!”霞夫人忍不住开口说道,瞬间从云曦身后迈了出来。 有些人对霞夫人眼生,云曦变笑着解释道:“这次的寿宴两位夫人出力甚多,还有便是皇祖母派来的慧怡女官,都忙碌了许多天呢!” 照理说霞夫人和锦夫人的身份不配出现在此,可她们既然帮着筹备寿宴,自是有资格出席,众人都听得明白。 “原来还有这么人帮衬着呢,大家还以为是某人自己做的呢!”冷清落逮到机会,立刻落井下石,脸上难掩冷嘲的笑意。 许欢宜的脸色彻底僵住了,霞夫人是个嘴快的,又和许欢宜在筹备寿宴的过程中有些争执,便立刻开口道:“这么可能嘛! 王爷的寿宴多复杂啊,哪是一个人能忙过来的,我们这么多人还忙的焦头烂额呢,是不是?” 霞夫人说完还撞了默不作声的锦夫人一下,锦夫人轻轻“嗯”了一声,便低头不语。 “要说还是世子妃想的周到,世子妃怀着身子,又要照看楠姐,秦侧妃的身子也不好,世子妃便让我们来帮衬着,我们自是要全力以赴!” 霞夫人因为此时对云曦的印象很好,好话说起来更是止不住。 一众夫人自是听得明白,这次的事情明明是许多人一起做的,云曦虽是没参与,却也帮着想了对策。 可这许欢宜却是坦然的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自己,只字未提别人,字里行间还要指责云曦不负责任,看来也是个黑心肠的。 特别是与严家交好的人,都低低一笑,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虽是未说什么,但是已经用动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许欢宜几欲要被气疯了,她好不容易才赢得了一些人心,结果云曦几句话就将所有的毁了。 云曦侧谋看了许欢宜一眼,浅浅一笑,摸着楠姐的头说道:“楠姐去和那些小姐姐们一起玩可好?” 宴席上还有一些小孩子,楠姐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要带着一众小孩子去后院玩。 那些小孩子早就不耐烦了,待得到家长同意,便都开心的和楠姐跑去玩了。 云曦让喜华和楠姐的奶娘跟上去照顾着,一众夫人都夸赞楠姐聪明懂事。 云曦柔和一笑,缓缓开口道:“大嫂的确很会教养孩子,等大嫂养好了身体,我才敢去叨扰一番……” 有人好奇严映秋的事情,便趁机询问,云曦闻后淡然答道:“大嫂这次怀相不好,身子很弱,便是连楠姐都没有精力过问,否则也不会舍得托给我。” 众人闻后都纷纷出言表示关心,照理说大房和二房应是针锋相对的,云曦的说辞应是可信的。 严家大少奶奶感激的看着云曦,小姑子的性格她最了解,若没有云曦帮衬,只怕她的日子更难过了。 许欢宜气的身子发抖,碍于众人在场却不得不保持得体的微笑,险些气出内伤。 可不论她再如何的八面玲珑,肯理会她的也就只有二皇子一派的人,其他人都围着云曦说话。 秦盼兮幽幽一笑,看着陆琼羽细声细气的说道:“几日未见,琼羽真是越发的口舌凌厉了!” 秦盼兮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有陆琼羽和冷清落听到了。 陆琼羽脸色一白,揉着帕子抿嘴不语,冷清落向前坐了坐,用身子挡在陆琼羽身前,凤眸一挑,怒目而视。 秦盼兮轻瞥一眼,收回了视线,径自与身边人谈笑起来。 后院也搭了戏台,一众夫人小姐都朝着戏台走去,许欢宜安排的很周到,还给不爱看戏的夫人小姐准备了暖阁,哪里安静清幽,谈天说地最适合不过。 秦侧妃招待几个年岁大些的皇室宗妇,冷清薇陪着说了几句话就待不住了,眼神不断地向外面看着。 秦侧妃见此,自是知道他为何心猿意马,便起身说道:“几位夫人先坐着,我有些东西要清薇交给欢宜,几位夫人稍等片刻!” 冷清薇迫不及待的跟着秦侧妃走了,走进内室,秦侧妃递给了冷清薇一个小盒子,冷清薇打开一看,那是一个绣着鸳鸯的香囊。 秦侧妃却“啪”的一声将盒子盖上,含笑的看着冷清薇。 “母妃的意思是让我给殷小侯爷送这个?”冷清薇脸色通红,局促不安的说道。 “自是!既然男人不肯直面面对你,有时候就需要我们女子多走出一步,薇儿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小侯爷会接受的!”秦侧妃柔声说道,宠溺的看着冷清薇。 “可他之前从未说过对我有意,就算我给他这个也没用啊!”冷清薇还没天真到如此地步,若是殷钰对她无意,哪是送个香囊就好的! “你还信不着母妃吗?你尽管照母妃的话去做吧,不过切记不要让别人看到,等见到了殷小侯爷再给他!” 秦侧妃轻声安抚道,冷清薇半信半疑的问道:“母妃难道另有安排?” “我的好女儿,你是母妃的宝贝儿,母妃自是会让你达成所愿,母妃会帮你去找殷小侯爷,你去西院等着就好!” 秦侧妃笑的意味深长,笑容里有温柔和宠爱,还有一丝冷清薇看不懂的深意……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几番算计 男宾席中,陆流君显得有些精神恍惚不在状态,虽然依然能与周围人言笑晏晏,但其实他根本都不记得别人说了什么。 殷钰见此冷笑一声,一挥折扇,用扇面将两人遮住,附耳轻语道:“还在想人家小姑娘?这般就茶饭不思了?” 陆流君侧眸看了殷钰一眼,没有羞涩也没有反驳,只反问道:“你的人靠谱吗?” “放心放心!那位七公主看起来虽是不靠谱,但最喜欢管闲事,我与她提了一下,她便猜透了你的心思,很乐得帮忙呢!”殷钰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心,挑眉笑道。 “如何提的?” “我说的很隐晦,我只说你想私下里见一见岳绮梦……” 陆流君:“……” 这叫隐晦? 傻子才听不出来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位岳姑娘看起来不怎么好追啊,咱们风流的陆公子为何非要采这朵悬崖上的小花呢?”殷钰摇头晃脑的说道,一脸的打量。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陆流君扬唇说出这么一句来,听得殷钰怔了一瞬。 “我们都不信命,可有时候却又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是命运让我遇见她的……”陆流君竟然在十分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曾这般问过自己。 人生有许多事无法掌控,那些事或许就是命运。 是命运让他爱上她,也许他们就是彼此的命定之人,这一次他选择顺应天命! 殷钰愣了一会儿,才收起折扇,扬唇笑道:“唉……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个样子,有了喜欢的女人就变得酸腐不堪,真是倒牙!” 殷钰正想喝杯酒压一压口中的酸气,突然有人跑来在殷钰耳边说了几句话,陆流君微眯眼眸,仔细打量着,不肯放过殷钰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殷钰挥挥手,遣走了来人,用扇子敲了敲陆流君的肩膀,眯眼笑道:“湖中楼阁,你快去吧!” 陆流君脸色一喜,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改日再报!” 看着陆流君急切欢快的背影,殷钰轻轻摇头,伸出一双雪白纤细的手,挽起酒樽轻笑道:“你们都是有心人,只有我半颗真心无所依呦!” …… 女眷这边,霞夫人带着冷清蓉与一众夫人攀谈,毫无顾忌的推销自己的女儿。 若是一般女孩定会羞得不行,偏生这个冷清蓉是个脸皮厚的,霞夫人夸她不算,她自己还要再多夸上几句。 一众夫人虽是厌烦,但面上也不会与她为难,霞夫人说十句,她们应一句便算了事。 反观锦夫人就像一个透明人似的不声不响,有些人夫人看她面善,反是喜欢与她说上几句话。 许欢宜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圈子,虽然她未能融进众人之中,可她有信心,只要再通过两次宴会她定可以彻底融进去! 云曦身边围着不少人,却都知道云曦好静,便也不敢多加叨扰。 冷清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时而咬着嘴唇,时而向远处张望,陆琼羽见此不解,低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身上痒?” “痒什么!我是心里痒!”冷清落看了一眼陆琼羽,只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的说道:“说了你也不懂,以后你就知道了!” 冷清落有些紧张,这还是她一次做媒呢,也不知道那两人如何了! 与场内欢悦的气氛不同,有一人脸色阴鸷,正缩在无人的角落狠狠地盯着云曦。 “这不是三小姐吗?” 冷清芙转过身去,只见秦盼兮正巧笑嫣然的看着她,冷清芙脸色冷淡,低声叱道:“懂不懂规矩,我已经嫁人了,哪里还能叫什么小姐!” “我也没有恶意,我还以为曹少夫人更喜欢被称作三小姐呢,毕竟王府的小姐要比曹家的媳妇地位更高不是吗?”秦盼兮盈盈一笑,柔柔说道。 冷清芙脸色一暗,这也是她心里一直忿忿不平的地方,她根本就不喜欢曹家,曹家名声虽好,地位也高,曹大人是御史台的左都御史,也是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 可是这个曹大人却是个黑脸,不管你是谁,只要做的不对他就写折子弹劾,甚至还弹过锦安王! 这样的人大家都敬而远之,便是送礼都不敢,所以曹家的进项自然不多。 偏偏曹家的男人们都喜欢古玩字画,一屋子的书画,女人们都惯着,宁可自己不穿不戴,也支持他们买那些无用的东西,可冷清芙哪里看的惯! 她当姑娘时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嫁人了反是要受委屈,她哪里肯认,好在有欧阳侧妃贴补她,她的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 可最近欧阳侧妃和冷凌墨倒台了,再没人贴补冷清芙,她又大手大脚惯了,几个月就花了一半的嫁妆,气得曹老夫人将她的嫁妆都锁了起来,不让她再乱动。 为此她大闹过一番,说曹老夫人要私吞她的嫁妆,气得曹老夫人病了好久,为此他们夫妻之间自是又免不了好一番的争吵。 冷清芙越想越委屈,若不是当年父王执意如此,她定是会嫁入显赫的人家,此时穿金戴银才是潇洒! 秦盼兮见她脸色晦暗,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虽说这子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可是这肉也是要分薄厚的!” “你什么意思?”冷清芙警惕的看着秦盼兮,冷声质问道。 “我只是感叹一句罢了,姑母之前时常与我抱怨表哥的婚事,说王爷偏心,这么做都是为了世子考虑,怕的就是表哥们有太好的助力,对世子的地位有影响……” 秦盼兮幽幽说道,冷清芙却是灵关一闪,瞬间想明白了这里的弯弯绕,原来是这样! 父王把他嫁给这样的人家,为的就是不让她帮衬四弟! 父王怎么能如此偏心,为了一己私利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秦盼兮见冷清芙已在崩溃的边缘,决定再加一根稻草,便似是感慨道:“金陵的女人中我最羡慕的就是世子妃了,你看世子妃那一身尊华,谁能比得了? 不过也是,未来的锦安王妃自然是需要世子妃那样的气度!” 冷清芙的眼睛微微泛红,她紧紧的握着拳,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心头怒火越发的强烈。 云曦的尊贵和荣华是用她的幸福换来的,冷凌澈的世子之位也是在她的痛苦之上所得! 凭什么她们一家就要过的如此悲惨,而冷凌澈和云曦却能享受荣华,凭什么? 秦盼兮见已经挑拨的差不多了,便甩甩帕子走人了,她知道这个冷清芙愚蠢冲动,就看看她能掀起什么水花吧! 云曦陪着众人坐了一会儿,觉得身子有些发沉,青玉在云曦耳边提醒道:“世子妃,该喝安胎药了,不如回去歇息一会儿?” 云曦点点头,她现在若是坐的时间长了些,便觉得有些乏,回去松松腿脚也是好的! “众位先聊着,我先回去喝些汤药,随后再过来!”云曦起身,众人连忙应声让云曦好生休息,不要着急。 云曦点点头,款款离去,冷清芙眼中恨意难挡,咬了咬嘴唇,起身跟了上去! 秦盼兮抿嘴一笑,没想到这个冷清芙比她想得还要蠢,就是不知道她能闹出些什么动静! “你笑什么?”徐瑶见秦盼兮笑得意味深长,不解的问道。 秦盼兮笑意更浓,抬头看着戏台,笑道:“我在笑这真是一场好戏……” 男宾席没有戏台,却有歌姬舞姬在吹拉弹唱,殷钰闭目品味,手指轻叩,跟着乐声在打着节拍,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这时又有一人跑到殷钰身边,轻轻低语了几句,殷钰缓缓睁开眼,脸上有些不耐,嘟囔道:“这个臭丫头,不过让她帮我做一件事,这还折腾起我了!” 可殷钰也不敢不去,免得日后被冷清落啰嗦,便将杯中的酒饮尽,抬步迈了出去。 殷钰酒量很好,但今日也不知怎了,喝的多了些,或许是因为离别在即,或许是因为看着别人都要成家,他却飘摇不定,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 殷钰莫不在意的跟着那人走,脑袋里却是在想其他的事,走了好一会儿,恰有一阵冷风吹来,殷钰打了一个寒颤,酒也醒了几分。 “七公主在哪?怎么还没到?”殷钰心中生疑,开口质问道。 “就在前面了,很快就到了!”王府的小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殷钰蹙了蹙眉,却还是抬步迈了进去。 “七公主就在里面,小侯爷请!” 殷钰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后花园附近的暖阁,那个臭丫头在玩什么把戏? 殷钰抬步迈进了屋内,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冷清落!出来吧!我来了!” 内间里传来了声响,殷钰抬步走进,脚步微顿,心中却是泛起了冷笑。 想他殷钰一生英明竟是毁在了今天,他居然被这般的小把戏给骗了? 内间坐的哪里是冷清落,分明是冷清薇,殷钰心中无奈,今日的事情赶得还真是巧,若不是他求冷清落在先,也不会这般容易就被骗了,这是巧合,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那这件事的背后之人心机还真是深沉啊! “小侯爷!”冷清薇面露喜色,却又有些羞赧,只站在原地不停的揉着帕子。 殷钰不是一个狠心之人,秦侧妃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个冷清薇却也没做什么讨厌的事,有些事趁早说开也好! “怎么是五小姐在这,唤我来的明明是清落那个丫头啊!”殷钰笑着说道,一句话却让冷清薇羞红了脸。 “我……我……” 冷清薇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她总不能说是她故意找殷钰来的。 “看来是我找错地方了,我还是去别处找找她吧!”殷钰转身欲走,冷清薇立刻开口唤住了殷钰。 “小侯爷,我有话要与你说!”冷清薇鼓起勇气,开口唤道。 殷钰转过身,笑望着冷清薇,一双桃花眼甚是灼人眼目,“这般说来,还是五小姐找的我了?” 冷清薇嘟起嘴,对殷钰不懂怜香惜玉表示不满,这么明显的问题还有必要问吗! “那五小姐想与我说什么呢?我还真是有点忙,外面还等着我摇色子呢,你长话短说好不好?”殷钰的声音很轻柔,但是冷清薇能听得出这里面没有一丝男女的情感。 冷清薇的脸色冷了一些,可是一想到殷钰即将离开金陵,她必须要将自己的心意告诉殷钰。 想到秦侧妃对她的叮嘱和宽慰,冷清薇重建了信心,母妃说会帮她的,她今日一定能心想事成! 冷清薇打开了锦盒,从里面取出了那个鸳鸯香囊,自古鸳鸯成双对,只羡鸳鸯不羡仙,殷钰看见这个香囊一定会明白她的心意的! “小侯爷即将离开金陵,这是我的心意,还请小侯爷笑纳!”冷清薇脸色通红,轻声细语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还不忘含情脉脉看着殷钰,一脸的期望。 殷钰瞄了一眼冷清薇手中的香囊,嘴角微挑,笑着说道:“五小姐,殷钰往日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还是不要暴殄天物了……” 冷清薇脸上的笑消失不见了,她咬着嘴唇,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冷清薇心里是骄傲的,见殷钰如此打她的脸面,险些气的哭了。 冷清薇咬着嘴唇,幽怨恼怒的看着殷钰,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殷钰心头一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辣手摧花这种事他真的做不出来! 殷钰记得冷清薇小时候还挺好的,甚至冷凌澈被送去夏国,她还难过的哭来着。 可她一直养在秦侧妃身边,耳濡目染,渐渐的也失了小时候的纯真,眼中也会闪着算计的光,可她终究没做什么恶事,殷钰也狠不下心肠,便只好苦言相劝。 “五小姐,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你该知道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能送出手的。 我一直都只拿你当妹妹看,和清落一样的那种妹妹,所以,这么精致的锦囊,还是留给未来的妹夫吧!” 殷钰斟酌着措辞,尽量放缓声音,冷清薇却是低头清啜两声,冷哼着嘟囔道:“谁要做你的妹妹……” 冷清薇突然脚步不稳,向前踉跄了一下,殷钰只抬手虚挡了一下,不敢太过接近,因为在他对秦侧妃一家还是有些防备和嫌隙的。 冷清薇伸手扶住了手边的桌案,她轻轻晃了晃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些头晕,身体也有点热。 不知道是不是屋内的地龙燃得太烈,她的身上竟是出了一层薄汗。 冷清薇勉强压制身体上的不舒适,不想在殷钰面前丢人,可她感觉她的头脑越发的昏沉,只隐隐还记得秦侧妃的交代。 母妃与她说过,就算殷钰不肯收,也一定要将香囊交到他的手里,男人就是这样,女人足够主动,他们便不会再拒绝。 殷钰察觉到冷清薇有些不对劲,出声关切问道:“五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冷清薇一把抓住了殷钰的手臂,在那一瞬间她的身体涌起了一股陌生的热潮,那种感觉几乎能将她的理智彻底湮没。 殷钰一怔,冷清薇正欲将香囊塞到殷钰手中,外面突然传来了尖叫声:“世子妃!” “二嫂?” 那女声太过尖锐,听得殷钰心底一颤,立刻冲了出去。 而冷清薇本就脚步不稳,竟是一个踉跄摔倒了,冷清薇的视线逐渐模糊,殷钰的身影毫无留恋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她紧紧抓着手中的锦囊,如潮水一般汹涌的悲戚淡若了她身体上的炙热,他的心里果然还是没有自己,就算她毫无掩饰的倾诉了心肠,他也没有一丝的动容! 母妃,你骗我…… 冷清薇泪落如雨,身体再一次滚热起来,她不安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襟,那种难受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折磨致死。 “母妃……我好难受,救我……” 冷清薇喘着粗气,呢喃出声,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抹朦胧的身影…… “是谁……”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殷钰顺着刚才的声音大步赶去,那道声音太过尖锐,让殷钰直到现在还觉得心惊肉跳。 殷钰不敢去想,二嫂她还怀着身子,若是遇到了危险…… 殷钰穿过了一处假山门洞,他脚步如飞,却还恨自己没有多生出两只脚来。 “二嫂!” 殷钰急声唤道,云曦侧眸望去,神色有些惊诧,微微蹙眉道:“殷钰?” 看着云曦完好无损的站在那,殷钰只觉得双腿发软,一颗心还砰砰的跳个不停。 他背靠着假山,用扇子撑着额头,长长了叹了一声,“无事就好……” 云曦挑了挑眉,想到他应是被青玉刚才的叫声喊来的,便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转眸看向了被乐华压住的冷清芙。 “贱人!你放开我!我可是王府的三小姐,也是你们这群贱人能碰的?你们还不放开我,否则我杀了你们!”冷清芙极力挣扎着,却被乐华压制的动弹不了。 “如何来杀?就用这个?”云曦脚尖一抬,踢了踢脚前的匕首。 殷钰看着那寒光烁烁的匕首,心口一沉,惊诧问道:“二嫂,这是怎么回事?她要行刺你?” “那就只能听听曹少夫人的解释了?”云曦居高临下的望着冷清芙,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曹少夫人”是冷清芙最讨厌听到的称呼,她目眦欲咧,挣扎着喊道:“云曦!你个贱人!你处处迫害我和凌墨,你不得好死!” “我如何迫害你们了?你私自偷盗宫里的赏赐,难道不该罚?至于四弟,处罚他的是父王,与我何干?”云曦冷冷笑道,任由冷清芙对她怒目而视。 “你们未回楚国之前,父王明明很疼我们,都是因为你们挑拨,才会害我们至此,你还敢狡辩!”冷清芙一双眼睛红的吓人,她狠狠地瞪着云曦,似要将云曦盯出一个窟窿来。 “呵呵……”云曦摇头冷笑,开口道:“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有趣,这里是世子的家,世子为何不能回? 你们存了恶念,有害人之心,最后因果循环遭了报应,与人何干?”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不讲道理,只要她们不如愿,便会将错处怨怪别人,对于这种人她真是懒得解释。 “暂时将她关进柴房,等寿宴结束,再禀告父王吧!”云曦一抬手,乐华会意,一手压着冷清芙的脖颈,一手擒住她的手臂,痛的冷清芙都哭出了眼泪。 “云曦!你敢!别以为你是世子妃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可是父王的亲女儿,父王一定不会饶过你!”冷清芙不肯服软,嘶声吼叫着。 云曦被吵得头疼,揉了揉眉心,开口道:“将她的嘴堵上,再绑上手脚,不得让她干扰今日的寿宴!” 乐华点点头,压着冷清芙便走,冷清芙若是敢挣扎,乐华便狠踹上几脚。 青玉见云曦似是累了,伸手搀扶住云曦,关切道:“奴婢扶世子妃回去休息吧!” 殷钰看了青玉一眼,走上前来,见云曦脸色尚好,试探问道:“我再找个人来吧,免得她一个人照顾不周……” 青玉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殷钰,殷钰只冷冷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云曦摇摇头,开口道:“不碍事,我只是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一会儿便好,你怎么会在后院?” 云曦这才想起来,殷钰一个外男是怎么出现在后院的? 殷钰挠挠头,不欲再提,只赔笑两声道:“被人小小算计了一下,不过也没什么事!” 云曦挑了一下眉,她知道殷钰是有分寸的,既然他说没事,她便也不再过问。 云曦和殷钰道别,正想回芙蓉阁休息片刻,喜华和楠姐的奶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两人那焦急的模样让云曦心口一窒。 “世子妃,楠姐……楠姐不见了!”喜华压低声音,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 众人闻后都是一惊,云曦长眉紧蹙,开口问道:“什么叫不见了?她难道还能在王府消失不见?” 奶娘已经吓傻了,脸色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神空洞无光,像丢了魂魄一般,喜华抹了抹眼角,连忙回道:“奴婢们在照顾着一众小姐玩乐,一切都好好的。 她们要玩捉迷藏,奴婢们便站在一旁看着,眼神都不敢移开,奴婢是看着楠姐钻进了假山的,还觉得楠姐藏的好。 可是等了许久楠姐也没出来,我们进去找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其他地方可都找过了?”若是别的孩子,云曦会觉得或许是小孩子淘气,可是楠姐从来不会偷跑,便是想回去看严映秋也会事先与她说一声。 “找过了!奴婢只说楠姐是身子不好,玩了一会儿便乏了,那些小姐便都跟着自己的丫鬟去找看戏的夫人了。 奴婢也派人偷偷去四处看,就连大少夫人的院子也找过了,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喜华都急哭了,若是楠姐有个什么意外,她们可怎么办啊! 云曦只觉得头晕目眩,脚步微晃,殷钰眼尖,看到了云曦的异常,立刻伸手去扶,却被青玉抢先一步,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殷钰的手有些尴尬的垂在半空中,青玉瞥了他一眼,殷钰便收回了手臂,蹙眉深思。 “二嫂说过楠姐很乖,也很聪明,不会随意乱跑,如果不是她自己走丢的,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把她抱走了……”殷钰想到了最坏的一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心中一凛。 那一直呆傻的奶娘突然醒悟过来,像疯了一般的吼道:“一定是许欢宜那个贱人!她一直看我们楠姐过不去,一定是她要加害我们楠姐,我要去找她算账!” 青玉和喜华拉住了奶娘,青玉冷声道:“即便是她做的,你若弄得人尽皆知岂不是合了她的心意? 再说了,你手里有证据吗?你一个奴婢,没有证据却敢攀咬主子,你是想死不成?” “那我们该怎么办?楠姐她还那么小,要是许欢宜想害她,她哪里是许欢宜的对手啊!”奶娘嚎啕大哭起来,几欲要窒息,众人的心情都跟着沉重起来。 若是许欢宜所为,她身边的人定会有痕迹可查,云曦正想派人去查,众人却只听见岳绮梦的声音传来,“楠姐在我这,不用找了!” 那萎靡不振的奶娘瞬间爬了起来,几步跃到岳绮梦身边,一把抱过楠姐,嘴里叨叨有词,“真是老天保佑!菩萨保佑!” 奶娘抱着楠姐,怎么看都看不够,却突然疑惑开口:“楠姐怎么睡得这么死?” “她是中了迷药,具体是那种我也看不出,还是让玄徵看看吧!”岳绮梦抿着嘴角,总是溢满笑容的小脸上此时一片阴郁。 奶娘喜极生悲,一边哭一边骂道:“是哪个天杀的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我可怜的楠姐啊……” 云曦让青玉跟着奶娘回去照顾着,又让她去找玄徵给楠姐瞧病,云曦则是留了下来,因为她察觉到这件事不同寻常。 云曦抬眸看了一眼岳绮梦身边的陆流君,陆流君也是脸色难看,眉目间皆是愠色。 云曦没有询问陆流君为何在此,只看着岳绮梦问道:“绮梦,你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还真是想不知道好!”岳绮梦紧咬牙关,气得要死,双拳紧紧握着,借此压制自己颤抖的身体。 殷钰见此也是不解,只见陆流君的脸上是少有的怒色,便开口问道:“难道真的是有人要杀楠姐?” “那些人简直是畜生!杀人还不过头点地,他们……”岳绮梦喘着粗气,眼泪不由落了下来,她真没想到做人能恶劣到如此地步! 陆流君见岳绮梦气哭了,连忙拿出帕子给她,眼中满是心疼,柔声安抚道:“没事了不是吗?楠姐福泽深厚,我们发现的及时,不要哭了,咱们先把事情解决了……” 岳绮梦拿过帕子,掩面落泪,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可若是我们晚了一步呢?若是我们没看到呢?楠姐……楠姐她该怎么办?” 岳绮梦哭的声泪俱下,陆流君心中疼惜,他恨不得将岳绮梦揽入自己怀中,却又生生忍下了心中的欲望。 陆流君不忍再让岳绮梦来说,这件事便是他都难以启齿,心里只恨世上为何会有这样人面兽心的畜生! 他本是去湖中的凉亭找岳绮梦,他事先便知会过殷钰,让殷钰托冷清落给他创造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 那凉亭在前院和后院之间,因着深秋寒凉,那里没有什么人,正是两人交心的好地方。 可他们还没说上两句话,岳绮梦突然示意他不要出声,他们压低身子细细观察,只见一个丫鬟抱着个孩子鬼鬼祟祟的往这边跑。 岳绮梦眼尖,看出那个丫鬟是许欢宜身边的兰香,而她怀里的孩子正是楠姐。 陆流君就算再不了解王府后院的事,也不会猜不到这里的猫腻。 两人默契的跟了上去,只见兰香将楠姐放在了一个偏僻的屋子里,才又小心的离开。 岳绮梦自然不会放任她离开,走上去一掌便劈晕了兰香。 “我们本以为兰香是想要杀人灭口,可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不过这人不是王府中人,而是西宁侯府的世子——欧阳沐!” 陆流君说到此处,也隐忍不住心头的怒火,而云曦和殷钰也都听得心间一跳。 若是其他人他们想的最多的不过是杀人灭口,可欧阳沐还有一个变态恶心的嗜好,那就是奸淫女童。 “楠姐才只有五岁啊……”云曦只觉得心口被猛地震荡了一下,那么小的孩子,他怎么能狠下心对她…… “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是在我打晕他时候,他已经脱尽了衣衫……”陆流君强忍住心中的厌恶,好在是他先赶进去的,若是让岳绮梦看见了欧阳沐那肮脏的东西,他一定立刻阉了那个畜生! 众人一时都沉默无语,饶是他们这些人见过了太多的阴谋阳谋,也没有一件事足以像这件事那样让他们难以承受。 他们见过的恶人不少,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残害他人,这些事屡见不鲜。 可楠姐一个五岁的孩子,欧阳沐一个成年男子居然忍心对她下此毒手,这简直已经超越了人的底线。 “他现在在哪?”云曦身上戾气暴增,一双杏眸缀满了寒光,眉间的红梅印记变得更加嫣红,甚至多了一丝邪魅。 “我们把他和那丫鬟都关在房里了,我又给他们用了点迷药,一时半会还醒不了!”岳绮梦咬牙切齿的说道,恨不得亲手掐死他。 “那便好!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算了,我们……”云曦的声音低沉冰冷,每个字眼都让人闻之生畏。 陆流君看了看云曦,她的计划不可谓不阴损,可云曦却无半分扭捏,只坦然的将自己的计划尽数告知,丝毫不在意别人会如何想她。 可今日没有人觉得云曦做的过分,甚至他们还觉得远远不够,欧阳沐和许欢宜这样的人,便是千刀万剐都便宜了他们! “殷钰,你先将事情告诉给世子,他会知道如何行事,至于陆公子还不要参与到此事之中了!”陆流君毕竟是外男,牵扯到他总是不好。 “那我呢?我来做什么?”岳绮梦迫不及待的想要做点什么,人人都说江湖险恶,可在她看来,一百个坏人也比不上欧阳沐恶心! “我们无需做什么,你随我回到宴席就好,记得不要去看许欢宜,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云曦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绝美的脸上浮现了阴森冷戾的笑。 既然他们敢如此行事,便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 回了宴席,众人连忙关切的询问云曦的身子可还舒服,都热络的嘱咐她千万不要累到自己。 徐瑶冷哼一声,轻蔑一笑,秦盼兮抿抿嘴角,巧笑道:“世子妃可休息好了,我刚才见曹少夫人不放心世子妃,也跟着您过去了呢,她怎么没回来?” 冷清芙会关心云曦,众人谁都不信,都用诧异不解的目光看着云曦。 “三妹想念欧阳侧妃,自是在欧阳侧妃身边尽孝,我倒不知你何时与我三妹这般要好,心思竟如此之细……” 云曦心情不好,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只说秦盼兮居心不良,太过关注王府的事情。 秦盼兮脸色微凝,众人哪里听不出云曦的意思,都抿嘴一乐,看向了戏台。 徐瑶忍不住瞪了秦盼兮一眼,不满的叱道:“多事!” 秦盼兮垂下了眼眸,讽刺的勾了勾嘴角,见云曦安然无恙,看来冷清芙还是弱了一些,就连点水花都没翻出来,还真是无趣! 可云曦的情绪的确不好,难道还有什么变故? 许欢宜此时显得有些心绪不宁,台上的戏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正在这时有人在许欢宜耳边轻语了几句,许欢宜蹙了蹙眉,显然十分不耐。 她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云曦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与岳绮梦两人相视点头。 “怎么这么麻烦,还有什么事找我!”许欢宜不耐烦的嘟囔道,心里对欧阳沐也是厌恶。 那日她收到了欧阳沐的信,提心吊胆了多日,还以为欧阳沐要对她做些什么,没想到他看上的却是楠姐那个小丫头! 许欢宜简直难以想象,楠姐还那么小,可欧阳沐却说微葩嫩蕊更有味道…… 她虽是觉得恶心,可想到楠姐本身就是个祸害,没事就喜欢拉着冷凌弘去找严映秋,给她个教训也是应该的。 是死是残与她无关,反正现在是云曦在照料她! 许欢宜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声,这时带路的小丫鬟突然将她推了进去,许欢宜察觉不对,正欲逃跑,一股异香钻进了她的鼻腔,她瞬间便失了神志……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生事端 云曦悠闲的喝着茶,淡笑着望着戏台,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岳绮梦其实有些着急,她还是想亲眼看到许欢宜和欧阳沐那两个混蛋遭到报应。 可云曦与她说过,剩下的事情无需她们介入,只需等待一个结果便好。 秦盼兮小口啜茶,眼神的余光瞥到了许欢宜的座位,微微蹙起眉来,她走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长了…… 可秦盼兮又不敢发问,免得云曦又刺她别有居心。 可秦盼兮这心里就是隐隐觉得不对,却只能暗自琢磨…… 另一边,冷凌澈约莫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他看了一眼正招呼众人的冷凌弘,眼里满是讽刺。 这样愚蠢的男人还真是不值得同情! 冷凌澈缓缓起身,走到冷凌弘身边,低声说了两句,冷凌弘面露疑惑,开口问道:“我们这个时候离开好吗?” 冷凌澈并不理会他,抬步便走,冷凌弘张张嘴,与周围人赔礼后便立刻追了上去。 “二弟,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这般着急?”冷凌弘知道冷凌澈不是随便的性子,他若说有事,便定然有事。 “我不确定,只是听到了下人禀告……”顿了顿,冷凌澈扫了冷凌弘一眼,复又补充道:“若是真的,届时还望你保持冷静……” 冷凌弘被冷凌澈这种态度弄得提心吊胆起来,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悬着,却又猜不到到底出了什么事,恨不得立刻赶到才好。 冷凌澈领着冷凌弘到了湖边的小屋处,冷凌澈抬了抬眸,示意冷凌弘真相就在里面。 冷凌弘莫名的不安起来,看着近在手边的房门竟是不敢推开,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欲推开,里面却是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 “欢宜?”冷凌弘喃喃道,随即神色凝重,以为许欢宜是出了什么事,正想冲进去,可里面随即又传出了冷冷的男声,让冷凌弘瞬间怔在原地。 冷凌澈负手而立,静默的看着被秋风吹荡起的湖面,全然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冷凌弘压制住自己心中的猜疑,站在门外静静听着,里面有许欢宜低低的啜泣声,还有欧阳沐骂骂咧咧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许欢宜掩面痛哭,拉过锦被覆在了自己身上,身子抖得如同风中的树叶。 欧阳沐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他几欲想吐,“今日真算是我倒霉了,居然睡了你这个肮脏恶心的女人!” “欧阳沐!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你嫌我恶心,我还嫌你恶心呢!”许欢宜边哭边骂道,想到自己和一个变态同床共枕,她就恶心的要命。 接着里面便传来了两人的对骂声,冷凌弘在外面听得青筋暴跳,心里的怒火蹭蹭的窜了上来,他不欲再听,只想进去痛揍欧阳沐一番。 欧阳沐也被许欢宜哭的不胜其烦,冷声骂道:“哭什么哭?谁让你自己没用的!我想玩的是冷凌弘的女儿,不是被他睡过的女人!” 冷凌弘仿若被冰冻一般,瞬间不会动弹,有一种冷寒从他的心头冒出,直至萦绕在他的四肢。 许欢宜听到此处也怒了,顾不得礼义廉耻,迎视着欧阳沐的眼睛骂道:“欧阳沐,你才没用!我明明都将楠姐抱给了你,你自己没玩到,怪得了谁?” 欧阳沐也被激怒了,他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许欢宜,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贱人!你最好想清楚,你是在与谁说话?你可还记得那支发簪?” 许欢宜脸色惨白,不安惶恐的望着欧阳沐,欧阳沐心情好了一些,冷声道:“你若是不帮我达成此事,我便将那发簪拿给冷凌弘看看! 反正他也不能对我如何,但是像你这种淫乱的女人,就只能浸猪笼!” 许欢宜的身子软了下来,她掩面呜呜痛哭起来,声音娇弱无力,幽幽说道:“平民人家的女孩子数不胜数,你为何非要楠姐一个? 你可知道今日我费了多少力气才将楠姐偷出来?你自己下手慢与我有什么关系? 云曦那里一定会有所防范,你让我还如何来做?” “我不管!你忘了你当初为何找上我?若不是你要除掉云曦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将我牵扯进来? 我们西宁侯府的名声都因此毁了,我还要被迫娶一个老女人,难道冷凌弘他不该出点血吗? 我父亲将我身边所有的女子都赶走了,那我就只能用冷凌弘的女儿泄欲,至于她受不受得住我才不在乎!” 欧阳沐将衣裳穿好,轻蔑嘲讽的看了许欢宜一眼,“你若是还想好好做你的少夫人,就要先来满足我,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欧阳沐说完,一把推开了房门,大步离开,许欢宜一边哭一边穿着衣裳,也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直到两人离开,冷凌弘才脸色阴郁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一双眼睛仿若浸了血淬了毒。 “你为何拦我?”冷凌弘双拳紧握,声音嘶哑低沉。 “你冲上去又能做什么?揍他一顿?然后引来众人围观,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女人与欧阳沐有了首尾?”冷凌澈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冷凌弘被许欢宜蒙蔽了双眼,又如何会有接下来的祸事? 从这个角度来说,冷凌弘的确更像那个老头子,优柔寡断,愚蠢至极! 冷凌澈没有那个同情的心思,只冷漠的看着冷凌弘,冷凌弘身体发颤,一双眼睛凌厉如刀,“打他?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欧阳沐和许欢宜居然敢对我的女儿下手,我如何能放过他们!” 冷凌弘最恼怒的不是许欢宜的背叛,而是他们居然想对他的女儿出手! 此仇此怨,他绝不姑息! “你想如何做?”冷凌澈淡淡开口,用一双淡漠的眸看着冷凌弘。 “他们必须要死!还有那个欧阳沐,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冷凌弘一向温和,今日却满是戾气,一双眼中皆是杀意。 冷凌澈挑挑眉,还算他有些血性,若是他自己都不在意,他们也没有必要为他出谋划策。 “欧阳沐不能在王府出事,可等他出了王府,我可以帮你……”冷凌澈幽幽开口,神色依然冷凝。 冷凌弘看了冷凌澈一眼,垂眸问道:“楠姐是被你们救走的吧?许欢宜和欧阳沐也是你算计的吧?” 冷凌澈不置可否,静默不语,冷凌弘自嘲的勾起了嘴角,冷笑道:“我还真是愚蠢,居然会被一个女人蒙蔽至此,冷凌澈,你若是想笑我便笑吧!” 冷凌澈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对于嘲笑弱者他没这个兴趣! 冷凌澈转身欲走,冷凌弘却是开口唤住了冷凌澈,“二弟,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弟妹和孩子! 我承认在你回出楚国之前,我想当这个世子,甚至我也曾想过你若是不回来该多好。 可你做了世子之后,我从来没想过与你争,更没想到要做伤害你们的事!” 冷凌澈停住脚步,并未回头,只用那缥缈的声音清淡开口道:“你不争,可有人会替你争,我们之间永远不会相安无事。你也不必谢我,这是她想做的,若是我,定然不会理会……” 冷凌澈说完抬步便走,这王府里的所有人他都一样的厌恶,甚至在那漫长的十年里,他为每个人都想好了死法…… 可是云曦不希望,她希望他还有兄弟之情,她希望他不是孤身一人,其实他在意的不过只有云曦一人。 可他不想看云曦露出悲伤怜悯的模样,所以他只好改变了自己的计划,让自己慢慢找回早已被他抛却了的人性…… 欧阳沐和许欢宜都回到了席位,欧阳沐只说自己喝多了,倒在客房小睡了一会儿。 许欢宜的脸色要沉重许多,她也想做出一副自然无事的模样,可是她的心莫名的感到惶恐。 她抬头看向了云曦,只见云曦正微扬嘴唇,饶有兴致的看着戏。 许欢宜垂下眼睑,暗自琢磨,云曦到底知道了多少,今日又到底是不是她在算计? 就在许欢宜神色恍惚之时,忽然有人来唤云曦和许欢宜去正堂,许欢宜的心漏跳了一拍,猛然看向了云曦,难道是她将自己的事情捅了出去? “可……可是有什么事?”许欢宜试探问道。 传话的小丫头笑着说道:“秦侧妃只说有些事要交代世子妃和少夫人一句,具体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云曦也有些惊诧,不知道秦侧妃打得是什么主意,可是在众人面前又不能拒绝,便点头应下。 秦盼兮越发起疑,也起身笑道:“姑母那里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如我也去帮衬一把?” 那小丫头闻后笑笑,柔声道:“秦侧妃想来是要吩咐一些王府里的事,怎么方便劳烦您呢?” “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人家王府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人家若是想说些私密的话题,有你在是说还是不说啊?真不知道你这毛病是从秦府带来的,还是在二皇子府学的?” 冷清落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以前看在陆琼羽的份上她不好说什么,可这秦盼兮今天上蹿下跳的,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众人都看向了秦盼兮,秦盼兮咬了咬牙,狠狠瞪着冷清落,两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冰冷,谁也不肯退让。 徐瑶觉得丢脸,冷声叱道:“还不坐下!王府的事情与你何干,哪里就显到你了?” 秦盼兮的心口堆着一口郁气,徐瑶这个蠢货,若不是兵部尚书还有些用处,真想弄死她算了! 陆琼羽轻轻拉了拉冷清落的衣袖,冷清落抽回手臂,只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云曦不再耽搁,抬步走向了正堂,许欢宜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却是心事重重,一直低垂着头。 正堂里坐着锦安王和秦侧妃,冷凌澈和冷凌弘都没在,反是殷钰垂头站在一边,看见云曦来了,便颇为无奈的眨眨眼。 许欢宜见冷凌弘没在,便松了一口气,若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冷凌弘一定会在场,看来今日另有他事。 锦安王脸色阴沉如墨,而秦侧妃明显是哭过了的模样,一双眼睛红肿不堪,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今日府中的事情都由你们两个管着,可如今却出了差错!”锦安王冷声说道,一双凤眸寒若冰霜,仿佛要将谁冰冻一般。 云曦勾唇笑笑,开口道:“父王,云曦虽是帮着招呼众位夫人,可寿宴上的事情云曦却并未插手,父王这般说只怕不妥吧……” 锦安王瞪了云曦一眼,瞥到云曦微微隆起的小腹,不耐烦的说道:“你先坐下!” 许欢宜见云曦要撇清自己,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开口道:“世子妃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都是王府中人,自是要荣辱与共的,若是出了纰漏也要一同想办法解决才是!”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不如将王府中人都唤来,大家一起商议才好!” 两人针锋相对不肯退让,锦安王一拍桌案,厉声叱道:“都住嘴!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这里吵嘴! 许欢宜,你不是负责寿宴之事吗,后院你是怎么管的,居然……居然……” “我可怜的薇儿啊,出了这档子事可让她怎么活啊!”秦侧妃哭的恰到好处,云曦和许欢宜都是一怔,冷清薇出事了? 秦侧妃眼泪如雨,狠狠地瞪着殷钰,冷声说道:“小侯爷,锦安王府和锦阳侯府可是沾着亲的,你怎么能如此对待薇儿?” 云曦蹙了蹙眉,此事与殷钰有什么关系? 她猛然想起殷钰之前与她说被人小小算计了一下,可他不是说没事吗? “秦侧妃!事关五小姐的闺誉,你还是不要随口乱说的好!我便是再纨绔,也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点想必王爷也是了解的!” 殷钰显然有些不耐了,看来他这番话已经说了多遍,锦安王沉眸不语,殷钰虽是胡闹,却也是个好孩子,不至于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抵死不从,可是…… “若是你没做,薇儿为何会说是你?她一个清白的女儿家被人玷污了身子,难道还会随意攀咬不成?”秦侧妃嘤嘤的哭了起来,云曦和许欢宜皆是心口一窒,冷清薇失了清白? 两人瞬间明白了,殷钰一直都是秦侧妃的佳婿人选,只怕这件事也有秦侧妃的手腕! 许欢宜心中一喜,若是冷清薇嫁了殷钰,那对冷凌弘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小侯爷,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若是喜欢五妹妹,尽管与父王提亲就是,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许欢宜一脸惋惜悲戚的说道,还不忘擦擦眼泪。 “我说没做便是没做!至于为何我曾与五小姐共处一室,秦侧妃的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我本是好好在前院喝酒,却有人与我说七公主找我有事,我不疑有他,却被带到五小姐所在的屋子,秦侧妃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殷钰神色渐冷,这个秦侧妃还真够心狠的,甚至不惜损害自己女儿的名节,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秦侧妃未见一丝慌乱,只捂着心口,一脸的懊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纵容薇儿,都怪我!” “到底怎么回事!”锦安王一拍桌案,怒声吼道。 “王爷!您杀了妾身吧,都是妾身害了薇儿啊!薇儿她一心爱慕小侯爷,想在小侯爷离开金陵之前与他表明心意,妾身便心软答应了!可谁曾想到,我的薇儿竟然被他玷污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相 秦侧妃嚎啕痛哭,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行为,反是将事情尽数告知了锦安王。 “王爷,天地良心啊!妾身可是薇儿的亲生母亲,我只是因为心疼薇儿,想让她达成所愿,我若是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我便是死了也不会答应啊!” 秦侧妃伏在桌上掩面痛哭,她的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哭得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经过秦侧妃这般一番辩白,她不过是爱女心切,帮冷清薇与殷钰私下会面,做的虽有不对之处,却也可以谅解。 “小侯爷,你若是不喜欢薇儿拒绝了便可,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事到如今你不但不认,反而冤枉薇儿诬陷你,王爷,薇儿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秦侧妃哭诉不止,殷钰态度坚决,锦安王脸色阴沉,愁容满面。 一边是他的女儿,一边是他的侄子,他谁都不想怀疑,可这件事注定是有一人在说谎。 云曦蹙了蹙眉,她与冷清薇没什么过往,虽然往日里秦侧妃做什么都带着冷清薇,但冷清薇也的确没对她做过什么。 而且冷清薇对严映秋很是尊敬,反是不喜许欢宜的作为,就单论这件事,云曦便觉得冷清薇的心里还是有是非曲直的,不过是被秦侧妃耽误了而已。 殷钰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冷清薇也不至于败坏自己的名节来冤枉殷钰,那这里到底还有什么变故? “小侯爷,你虽然贵为锦阳侯,但是也不能来欺辱我锦安王府的小姐啊! 你们共处一室,还……还欺负我的五妹妹,事到如今你却推得一干二净,你真是欺人太甚了!” 许欢宜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为冷清薇打抱不平。 “我的确是见过她,她还要送给我一个香囊,可我连香囊都没要就走了,不过只说了两句话而已,何来的玷污了五小姐?” “空口无凭!我们怎么信你?”许欢宜据理力争,一副要为妹妹讨回公道的模样。 “我能作证!”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曦开口说道,引来秦侧妃与许欢宜两人的注目。 “世子妃还是不要随意介入此事的好,难道你想说你当时就在现场?”许欢宜冷笑说道,不屑的扫了云曦一眼。 云曦不理会许欢宜,只冷冷开口道:“听你们所说的时间,那时我正好离席要回芙蓉阁喝安胎药,可我却在花园里遇见了小侯爷,他不可能有时间做出这种事!” “世子妃,我知道世子和小侯爷关系好,可你也不能因此就无视五妹妹的遭遇啊! 哪好就那么巧,偏偏让世子妃遇见了小侯爷,这般巧合的事情让我们如何相信?”许欢宜阴阳怪气的说道,意指云曦偏袒殷钰。 “岳姑娘当时也在……” 秦侧妃啜泣着打断了云曦的话,她仍旧落着眼泪,悲戚色说道:“云曦,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薇儿她从来没有与你为难过啊!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也知道你是在为世子考虑,可你五妹妹是无辜的啊,你不能这么对她啊!” 云曦心中冷笑,秦侧妃果然难缠,许欢宜不过是说冷凌澈与殷钰教好,云曦才会帮衬。 可秦侧妃却是直指云曦是担心冷清薇攀上了锦阳侯府,会对冷凌澈不利,这话虽是毒辣,却更是好用。 许欢宜也被点透了,立刻附和道:“可不是吗!世子妃的顾虑我们懂,可事已至此,咱们也不能看着五妹妹死啊! 再者说了,那岳姑娘是世子妃的客人,自是会向着世子妃啊!” 云曦轻轻勾起嘴角,看着一脸悲戚的秦侧妃,还有忿忿不平的许欢宜,冷笑问道:“那么三妹的证词可有用?” “谁?”许欢宜一时愣住了,没能反应过来。 秦侧妃也怔住了,不解的看着云曦,云曦只望着锦安王,一字一顿道:“父王,此事云曦本是想在寿宴之后再告知父王,可现在看来,有些事不得不说了…… 云曦在回芙蓉阁的时候,遇到了三小姐,可不知她受了什么刺激,竟是要杀了云曦……” “什么?有这等事?你可受伤了?”锦安王心中一惊,连忙上下打量着云曦,气得秦侧妃暗暗咬牙。 “多谢父王关心,云曦无事,可三小姐状若疯癫,云曦怕她毁了父王的寿宴,便暂时将她关了起来,想请父王再行定夺。当时小侯爷便在场,父王只要一问三妹便可!” “去把那个混账给本王带上来!”锦安王没想到竟是还有一桩这样的事,顿时怒火横生,这哪是寿宴,分明是催命宴! 冷清芙很快就被带来了,她一见锦安王便跪地哭喊道:“父王!你要为女儿做主啊,云曦她竟是敢殴打女儿,她分明是没将父王看在眼里啊!” “住嘴!”锦安王冷声叱道,吓得冷清芙缩了缩脖子。 “我问你!你是何时行刺云曦的?当时可看见了谁?” “父王我没有,您别听云曦污蔑我!还有那殷钰,她们分明是一伙的,定会帮着她说话!”冷清芙的吼叫声让秦侧妃和许欢宜的心都蓦地一沉。 “你见到了殷钰?”锦安王冷声逼问,凤眸微眯,眼中一片寒光。 冷清芙灵光一闪,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立刻笑着说道:“自是看到了!父王,他和云曦一定有奸情,我可以作证的!那时正好第一台戏刚刚唱完,他们一定约在园中幽会……” 锦安王疲累的挥了挥手,声音幽冷,“将她拉下去关起来!” 冷清芙还不明所以,仍就喊道:“父王,他们两个有奸情啊,我可以作证!” “把她的嘴给本王堵起来,她若是再敢开口,便给本王掌她的嘴!”锦安王怒不可遏,身上杀气毕露,那凌厉的气场让许欢宜莫名觉得心慌。 “王爷,后院的戏台声咱们前院也听得到,我可是在第一场戏要结束的时候才离开的,当时很多公子都能证明! 不过短短眨眼的时间,难道殷钰真的能做出那猪狗不如的事情?”殷钰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他也没想到那冷清芙竟会成了他的关键证人! 秦侧妃眼眸转动,正在思索着对策,里间却突然传来了杯盏破碎的声音,接着便只见冷清薇一脸灰白的跑了出来。 “薇儿,你出来做什么?”秦侧妃冷声叱道,冷清薇却是不肯理会,只眼神茫然的看着殷钰。 冷清薇的眼里缀满了眼泪,她咬着嘴唇,脆弱的仿若将死的蝴蝶,她喃喃启唇,费力的吐出几个字,“真的不是你?” 殷钰看着她那面如死灰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我已经将心意与你表明了,我只拿你当妹妹,又怎么会对你……”殷钰也不相信冷清薇会自甘堕落陷害她,可他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冷清薇怦然倒地,呆呆的跌坐在地上,任由秦侧妃如何拉扯也站不起身,她眼神空洞,宛如死鱼的眼睛。 她猛烈的摇晃着自己的头,喃喃自语道:“不是你……那是谁?是谁对我……” “啊!”冷清薇终于崩溃,她抓着自己的头,嘶声喊叫了起来,那声音悲戚尖锐,仿若临死的悲鸣。 怎么会这样? 她只记得当初自己昏迷倒地,眼前出现了一道身影,她以为是殷钰去而复返,心里正是欢喜。 那人将她抱起,似乎想将她放在床榻上,可不知怎么那人竟是轻轻的摸上了她脸,她只以为是殷钰对她心生怜惜,心里好生欢喜。 可她的眼前却一片朦胧,看不清眼前的人影,她只隐隐记得那人的呼吸越发色的沉重,随即他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撕扯她的衣裙,抚摸她的身体。 她想要推拒,身子却越来越热,她渐渐的失去了理智,只沉沦在那陌生的感觉之中。 她以为殷钰只是嘴硬,实则还是喜欢她的,可当她被母妃唤醒,身边哪里还有殷钰的影子! 她抱着母妃大声痛哭,母妃答应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一定会让殷钰娶她。 可现在,突然让她得知,那个毁了她清白的男子根本就不是殷钰,而是一个她根本就不知道的野男人! 想到这里冷清薇只觉得自己是如此低贱下作,还是在她心仪的男子面前…… 冷清薇突然双目一凝,猛然起身便向柱子上撞去,秦侧妃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嚎叫起来,“快拦住五小姐!快!” 所幸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众多,及时拦住了冷清薇,冷清薇披散着头发,嘶声吼叫道:“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薇儿你不能做傻事啊!你若是死了让娘亲怎么活啊!我的薇儿,娘求你了!”秦侧妃一把抱住冷清薇,苦苦哀求。 冷清薇被人拦住,撑着她的那口气散了,身子一软,重新瘫倒在了地上。 锦安王面露不忍,冷清薇小时候是个很善良活泼的孩子,他有三个女儿,可最喜欢的还是这个五女儿。 可今日看着冷清薇险些别人逼死,锦安王心口怒火横生,他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摸着冷清薇的头,声音威严深沉的说道:“薇儿,你是咱们锦安王府的小姐,生来便要比别人多一分傲骨! 你若是死了,岂不是让真凶更加得意?你若是我的女儿,就该与我一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们找出那个混账,亲手杀了他可好?” 冷清薇渐渐被安抚了下来,她眼中的迷茫不再,取而代之的一片仇恨,“对!我要杀了他!父王!我要杀了他!” 冷清薇扑进锦安王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锦安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哄慰道:“不哭了薇儿,你将事情与父王详细说说,父王一定给你报仇!” 神色哀戚的秦侧妃突然目光一凝,不安和惶恐取替了她脸上的痛苦和绝望。 她现在也很后悔,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仅是因为她让冷清薇和殷钰私下见面,更是因为那香囊里有她准备的媚药! 那药便是她当年对锦安王所用,她当时得偿所愿,便也想着用如此的办法来帮自己的女儿。 当年的事情一切都很顺利,只是锦安王的身份太高,而她又不够尊贵,才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可若是她的女儿被殷钰破了身子,以锦安王府的权力,薇儿自然是堂堂的侯夫人! 可当她赶到的时候,只有衣衫不整的冷清薇,哪里有殷钰的影子,她又派人去前院打听,才得知殷钰早就回了前院。 她当时便知道事情不对,可她不能毁了薇儿的名声,便一口咬定是殷钰所为,谁知半路出了个冷清芙! 冷清薇擦干了眼泪,正欲将事情娓娓道来,秦侧妃却是说道:“王爷,薇儿她刚刚受此重创,咱们让她还好休息休息吧!” “难道要让那个贼人逍遥法外吗?锦安王府岂容人乱来?”锦安王动了怒火,今日非要用人的鲜血祭刀不可! “对!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一定要!”冷清薇一边流泪,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秦侧妃心中微沉,冷清薇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将事情的始末尽数讲了出来,“若不是我当时恰好头晕,我定可以认出此人!” 冷清薇懊悔不已,想到自己失了清白,心口还是不由得抽搐的疼。 就算杀了那个男人,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冷清薇说完,众人都沉默了,云曦和殷钰相视一眼,两人已经明白了大概。 殷钰悲悯的看了一眼冷清薇,怪不得她一直希望他收下锦囊,想来定是她那位好母妃交代的! 可怜她却是被自己最信任亲近的人害了一生! “那香囊呢?”锦安王冷声问道,脸沉如水。 “不知道……”冷清薇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仍旧沉浸在悲哀中。 “那香囊呢?”锦安王又冷声吼了一遍,将冷清薇吓了一跳,却只见锦安王正对秦侧妃怒目而视。 冷清薇心口一窒,抬眸看向了秦侧妃,秦侧妃摇着头,楚楚可怜的说道:“我哪里知道……” 锦安王却是不吃她这一套,一把便掐住了她的脖颈,如铁钳一般的大手猛然用力,低吼道:“我再问一遍,香囊呢?” “我……不知道……”秦侧妃咬牙否认,拼命的拍打着锦安王的手臂。 锦安王的眸子渐渐泛红,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秦侧妃那纤细的脖颈几乎被掐的变形。 秦侧妃本是只以为锦安王是在吓唬她,她不相信锦安王会杀了她,可随即她发觉自己错了,锦安王的眼中满是杀气,手更是冰冷无温,他手上的力度越发的大,他是真的想掐死自己? 这是秦侧妃最后的想法,可她喘不上气,双眼暴突,挣扎的力度也越发的小了,最后只剩下手指在动。 冷清薇看傻了,父王是要杀了母妃? 她正欲阻止,李嬷嬷突然拿着锦盒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道:“王爷,香囊在这,求您放了侧妃吧!” 锦安王松开了手,秦侧妃弓着身子费力的猛吸几口气,才渐渐缓过神来。 锦安王打开盒子,看着里面躺着的鸳鸯香囊,又猛的合上,只冷声开口道:“去世子的院子将玄徵唤来!” 秦侧妃身子一软,如何也爬不起来,完了,一切都完了! 因为今日王府人多,她没敢随意处理,只想着等夜深人静再行烧毁,可没想到…… 秦侧妃突然好怕,她不是怕锦安王震怒,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女,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题外话------ 第一更…… 其实关于正版盗版这个问题,浮梦很少来说,也不想一看到盗版读者就死磕到底,其实每天作者发一万字,大家看才五毛钱,一串雪糕都买不起了对不对,等级高的读者甚至三毛钱就能看一万字,浮梦觉得这个真的挺便宜了吧…… 浮梦知道这个问题是屡禁不止的,但是如果有亲看了盗版,就请偷偷的看好不好,不要让你们玻璃心的浮梦看到啦,更不要再要求浮梦如何如何啦,浮梦也不会一一回复了…… 不仅是浮梦,希望亲们在看其他作者的作品时,也能去支持正版,因为大家十分钟看完的一万字我们真的要写很久,还有构思润色修改,所以希望亲爱的们都能尽量支持,浮梦在此谢谢大家啦,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因果循环 玄徵被唤来了正堂,怯懦的看着每个人,他只与云曦熟悉,脚步便向云曦的方向轻轻挪动几步。 锦安王将手中的匣子啪的一声扔到了玄徵脚边,玄徵吓得向后退了几步,惊恐的望着锦安王,一双大眼里瞬间缀满了水光。 “你看看这里装的是个什么东西?”锦安王冷冷说道,一张脸阴沉如墨。 玄徵看了看云曦,见云曦点头,才蹲下身子捧起了盒子。 玄徵只拿出锦囊在鼻下嗅了嗅,就脸色一变,立刻将香囊封回了盒中,红着脸小声说道:“这是个坏东西!” “这是什么?”锦安王逼问道,一双凌厉的凤眸看得玄徵恐慌不已。 玄徵低垂着头,抿嘴喃喃道:“这是媚情丝……”顿了顿,复又补充道:“是催情药的一种……” 殷钰和云曦心里早有估计,可是冷清薇却犹如晴天霹雳,瞬间愣在了原地。 “母妃……”冷清薇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侧妃,眼中有惊惧、犹疑、悲痛以及微不可察的憎恨。 “母妃,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在说谎对不对?你怎么可能这么对我,怎么可能……” 说到最后,冷清薇已经泣不成声,她希望母妃能够言辞坚决的否认玄徵,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误会。 秦侧妃几次牵扯嘴角,却都没能说出话来,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辩白? 看着冷清薇哭的满脸泪痕,看着她那双充满了恨意的眸子,秦侧妃只觉得心如刀绞。 “薇儿,母妃……母妃真的是为你好啊……”她只想让冷清薇得偿所愿,成为尊贵的锦阳侯夫人,若是她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那她一定不会再做。 “够了!你自己自甘堕落,却还要连累清薇,你是觉得你当年的事做的很漂亮吗,居然让薇儿重蹈你的覆辙,你个不要脸面的女人!” 锦安王一脚踢开秦侧妃,秦侧妃闷哼一声,只觉得胸口撕裂一般的疼,冷清薇只垂下了眸子,并没有过去搀扶。 她现在只觉得天旋地转,仿若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一般。 她最依赖的母妃居然让她用媚药去勾引男人,结果害的她失了清白,让她成了天大的笑话! 她恨那个男人,也恨她的母妃,若不是母妃如此对她,她何至于这般凄惨! 冷清薇伏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她的身子不可抑制的抖动着,悲戚的哭声让所有人的心都随之沉重。 “该死的贱人!你害了本王不够,还要害本王的女儿,本王今日非要杀了你!”锦安王红着一双眼睛,作势便要掐死秦侧妃。 秦侧妃却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锦安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我害你?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如何?我日日为你煲汤,就是希望你的身子能好一些。 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打理家室,玉婉清她做的我也能做,她做不了的我还能为你做,你居然说我害你? 薇儿是我的女儿,我出此下策,还不是因为你的冷漠自私!你的心里只有冷凌澈,可还有我这一双儿女? 薇儿心仪殷钰,你明明可帮她如愿,可你却置之不理,若是我害了薇儿,你也一样难辞其咎!” 锦安王不怒反笑,冷冷的看着秦侧妃,“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诡辩?薇儿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会让她低嫁不成? 世上难道只有殷钰一个男人吗?她喜欢殷钰,殷钰就要娶她?这便是你们秦家的家教吗?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就连自己的清白和名声都可以无视!秦欣霜,二十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一如当年那般无耻!” 冷清薇的身子颤抖不已,锦安王虽是在斥责秦侧妃,可每句话也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了她的心上。 她抬头看着殷钰,可她的眼中盈满了泪水,早已看不清殷钰的面容,她掩面哭泣道:“小侯爷,你相信我,我是不知情的,若是我知道,我一定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她和殷钰已经再也没有可能了,若是可以,她希望至少她在殷钰心中不是那么的肮脏不堪。 “嗯!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你……”殷钰的心里也不好受,他不知该如何开解,只能说出两句苍白的安慰。 可就是这简单的两句话,犹如一束温暖的阳光稍稍驱散了她心中的冷寒和阴霾,让她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不堪。 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后,冷清薇反是渐渐冷静了下来,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若不是她心存侥幸,非要纠缠殷钰,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秦侧妃却突然扑了过来,她跪在殷钰脚下,哀声恳求道:“小侯爷,今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起了妄念! 可薇儿她是无辜的,她对你更是一片真心,你就看在她一颗真心对你的份上,给她一个名分吧! 哪怕不是正妻,让她做小侯爷的妾室也好啊!她今日落此大难,也是因为心里有你啊,小侯爷……” “够了!” 一声吼叫打断了秦侧妃的哭求,秦侧妃怔然的看着冷清薇,却只见冷清薇那双哭红的双眼全是愤怒和憎恨。 “够了……母妃,你是想逼死我吗?”冷清薇流泪质问道,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气息紊乱,呼吸急促,“母妃,真的够了,你是想将女儿最后的自尊也打碎吗? 我要的是爱情,不是不要脸面的纠缠,更不是一个虚无的名分!” “薇儿,你不能自暴自弃啊!你是为了他才受尽了屈辱,母妃不能看着你白受委屈啊!”秦侧妃痛心疾首的说道,恨不得将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冷清薇看。 冷清薇却是兀自笑了起来,她的嘴角扬起,眼泪却蜿蜒流下,“母妃,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薇儿,你在说什么……” 秦侧妃不可置信的看着冷清薇,冷清薇却是哭笑着说道:“母妃,我曾与你说过,我喜欢小侯爷,我想嫁给他,与他白首不离。 你可曾为我想过,若是他不喜欢我,却因为你的算计而娶了我,我这一生可还会有幸福?” 不等秦侧妃辩驳,冷清薇自嘲的勾起嘴角,幽幽说道:“母妃,你真正在意的只有大哥,你只是想让他得到锦阳侯的助力,你想要的只有这桩姻亲,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幸福……” “不是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都是想让你幸福才这般做的!”秦侧妃惶恐的摇头,急于否定冷清薇的说辞。 “母妃,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的幸福,那你呢?你煞费苦心换来的生活可曾幸福?” 冷清薇的质问让秦侧妃呆滞几许,想到她一心为子女谋划,最后却得了如此结果,秦侧妃怒火攻心,竟是抬手就打了冷清薇一巴掌。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秦侧妃都怔然的看着自己的手,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冷清薇捂着红肿的脸,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她费力的牵扯嘴角,冷冷笑道:“母妃,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会嫁给小侯爷,绝对不会!” 这场闹剧让锦安王倍感疲累,或许真的是他错了,他不该为了平衡府中势力,不该为了让皇兄安心而纵容秦侧妃在府上作威作福。 是他害了这些孩子,是他啊…… “来人!将秦侧妃送入祠堂,不准有人贴身伺候,不准他人探望,终身,不得出!” 锦安王淡漠的开口,看着秦侧妃悲戚的哭求,他的心里只一片冰冷,他挥挥手,让人将秦侧妃拉了出去,对她的哭求和叱骂仿若未闻。 许欢宜眼看着秦侧妃被人拉走,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惧,秦侧妃若是这般倒了,他们该怎么办? “父王……”许欢宜想开口求情,想让锦安王看在冷凌弘的面子上放秦侧妃一次。 锦安王却只略略抬了抬眼皮,声音肃冷,“谁敢求情,同罪!” 许欢宜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言,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转眸沉思。 …… 男宾席中,冷凌弘与周围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眼神却时不时的瞥到欧阳沐身上,每一次冷凌弘都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要了他的命。 冷凌澈依旧淡然清冷,他瞥了一眼殷钰的位置,微微蹙了蹙眉,殷钰怎么离开这么久? 正在他暗自琢磨的时候,突然有一条黑色的大狗冲向了人群,饶是一群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恶犬吓得一惊。 那恶犬狂吠不止,在人群中冲撞狂奔,突然它猛地蹿了出去,瞬间扑倒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啊!” 那男子嘶吼挣扎,双手挡在自己的脸前,却依然可以闻到黑狗嘴里那恶臭的味道。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黑狗口中的时候,身上那只剽悍健硕的黑狗终于被人拉走了。 拉狗的小厮连忙赔笑道:“殷二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这是王爷新弄来的狗,竟是自己挣脱了链子,跑了出来,吓到您了吧?” 被扑倒的人正是锦阳侯府的二公子殷锐,是殷钰的庶出二哥。 其实殷钰的母亲是锦阳老侯爷的续弦,锦阳老侯爷的正妻体弱多病,但老侯爷还是不顾别人反对执意迎娶了她。 可她的身子却无法有孕,便只好将自己身边的丫鬟提为了姨娘,以防侯府断了香火。 那姨娘的确争气,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大少爷殷铭,二少爷殷锐,可老侯爷的正妻终究还是个命薄的,没熬过病魔,早早去了。 殷太后是个看重嫡庶的,自然不可能将一个姨娘扶正,便做主让侄子迎娶了现在的锦阳老夫人。 锦阳老夫人的肚子也争气,一举得男,生了嫡子殷钰,可锦阳老侯爷却是英年早逝,撒手人寰。 殷太后是个雷厉风行的,根本不给锦阳侯府内乱的机会,直接将侯位给了殷钰,还将殷钰接进了宫里,直到及冠才送回府中。 那时殷钰早已成年,其势力也再无人能撼动,而锦阳侯府也由殷太后做主分了家! 这边,殷锐被吓得不轻,那大黑狗虽是没咬到他,却也吐了他一身的口水,他想要发作,可一听这狗是锦安王的,哪里还敢抱怨。 众人也不敢有何说辞,反而都夸锦安王眼光好,一看这就是一条好狗。 还有人打圆场,说着狗认识自家人,这才与殷锐亲近。 殷锐苦着一张脸,却不敢抱怨一句,小厮见殷锐的身上都弄脏了,便开口道:“殷二少爷,不如随奴才去客房换件衣服吧!” 殷锐见自己身上狼狈不堪,立刻点头答应,随着小厮前往客院。 可越走越不对劲,殷锐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他们竟是来了正堂,“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错的,殷二少爷里面请!”小厮抬手请殷锐进去,殷锐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正想推辞离开,却是只见锦安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正用一双凤眸死死的盯着他。 “为何要跑?进来!”锦安王说完,便径自转身迈进屋内,殷锐虽然心惊胆战,却也不敢违背,只好抬步跟了上去。 屋内只有锦安王和殷钰,殷锐扫了殷钰一眼,心里暗暗琢磨。 锦安王坐在主位,吩咐身后的冷管家道:“你去说本王旧伤复发身子不好,今日的寿宴就此结束。 另外,再派人去把锦阳侯老夫人请来,还有殷大少爷,就说本王找他们有些事情商议!” 殷锐听到这里,双腿不由一软,可苦于四周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只双腿打着架,不停的颤抖着。 “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锦安王语调平平,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却仍旧让殷锐浑身汗毛竖立。 殷锐与锦安王相交甚少,可锦安王本就相貌冷峻威严,在看人的时候那双凤眸总像要将人的胸膛割开一般。 而且锦安王身上自有一种战场杀伐之气,让殷锐不由便心生惶恐。 “不……不知……”殷锐哆哆嗦嗦的只吐出了这么几个字,便不敢再抬头去看锦安王。 锦安王正想开口询问,锦阳老夫人和殷大少爷殷铭一同赶来了。 殷钰起身将老夫人扶到主位坐下,殷铭给锦安王行了一礼,才侧眸看了一眼身子发抖的殷锐。 锦阳老夫人看了殷钰一眼,见殷钰不似有事的模样,便开口问道:“王爷唤我们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锦阳老夫人其实比秦侧妃还要年轻,可奈何辈分摆在那,谁都要称她一声老夫人。 “这件事本是锦安王府的家丑,不足为人道矣,但是锦阳侯府与锦安王府的关系自是旁人无法所比的,所以本王今日也就有话直说了!” 殷铭心中疑惑,就算王府有什么事情那也应该与殷钰来说,找他们来又是为什么。 殷铭的余光瞥见了殷锐的身子在颤抖不止,几欲要摔倒一般,殷铭心中大惊,难道是殷锐惹了什么祸事? “今日是本王的寿宴,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可没想到的是福祸相依,王府竟是出了如此丑闻……”锦安王咬了咬牙,看着殷锐的目光变得越发的冰冷寒戾。 “本王的五女儿在今日被奸人所辱,失了清白……” 锦阳老夫人惊得抽了一口冷气,捂着嘴巴惊愕的看着锦安王。 五小姐在王府被人玷污?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锦阳老夫人突然心口一凝,猛地看向了殷锐,若是此事与她们锦阳侯府无关,锦安王何必找他们来问话? 难道是殷锐? 殷铭也难掩震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殷锐,他这弟弟一向胆小,又没有主见,他会做这样的事? 殷铭抬头看了殷钰一眼,眸色深了一瞬,难道是被人算计了?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殷府之谜 锦安王的话一说完,殷锐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毯子,上面的花纹却让他眩晕不止,几欲晕倒。 “殷锐!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锦安王冷不防的开口问道,正如一道响雷劈在殷锐耳旁,殷锐猛然抬头,在对上锦安王的视线后,剧烈的摇晃起头来,“不……我不知道……” 殷铭攥了攥拳,心里暗恨自己弟弟无用,还未等问出什么就被吓成这副模样。 “王爷,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殷锐一向胆小,怎么敢在王府胡来?”殷铭开口辩解道,他看了殷钰一眼,复又说道:“侯爷也是了解殷锐的不是吗?” 锦阳老夫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两个庶子,虽然他们已经分府,这两个庶子和那个姨娘都搬出去了,可这些人依然是她心中的刺。 见殷铭欲攀上殷钰,锦阳老夫人阴阳怪气的开口道:“什么了解不了解的,殷钰自小长在宫里,及冠之后我们便分府了,他了解什么?” 殷铭暗暗咬牙,垂下了眸子,掩饰住眼中的恨意,只冷声道:“一切还望王爷查明!” 锦安王身后的冷管家适时开口道:“殷大少爷,我们家王爷一向公正无私,绝不会随意冤枉了一个人。 寿宴上的那只黑狗想必您也看到了,那可不是王爷养着玩的,而是从京兆尹借来了的猎犬! 京兆尹有一批训练有素的猎犬,可以帮官差追踪犯人,搜查证物,便是它替王爷找到了二公子啊!” “这……一条狗哪里值得相信?”殷铭仍旧不认,摇头否决道。 冷管家一笑,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五小姐身上有一个特制的香囊,上面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 那猎犬嗅过之后,便直接扑向了二公子,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也许只是凑巧罢了,现在人已散尽,只怕查无所证了!”殷铭是锦阳侯的庶长子,气度见识亦是不凡,即便在面对锦安王依然能保持冷静。 锦安王连眼皮都没抬,冷管家闻后一笑,抬眼扫了殷锐一眼,扬唇道:“要不我们再试一回?” “不!不要!我没有来过后院,不用查了!”殷锐嘶吼一声,显然对那条大黑狗心有余悸。 殷铭瞪了殷锐一眼,沉声道:“可那终究不是人,并不可信……” 冷管家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铭,幽幽道:“其实我们王爷本是想着若是二公子自己承认便罢了,若是不承认我们自是也有办法,毕竟当时殷侯爷可是亲眼所见的……” “不可能!他离开后我才进去的,他怎么可能看得见……”殷锐话一出口,便如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 殷铭闭了闭眼睛,狠狠咬了咬牙,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被人家一诈就诈出来了! 殷锐白着一张脸,惊恐的看着锦安王,但见锦安王眼梢一扬,眸中杀气四溢,宛若索命修罗。 “我不是有意的,是她主动的,不是我……”殷锐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嘴里叨叨其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只是看见殷钰起身离开,便好奇的跟了过去,可等他跟到的时候殷钰已经出来了。 他进去时正看见倒在地上的冷清薇,他本是想着将她抱起来放在榻上,谁知那冷清薇意乱情迷,似乎把他当做了殷钰,对他极尽诱惑,而他不知为何也身体燥热,就顺水推舟了……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怕极了,可那时冷清薇还没有苏醒过来,他就立刻穿好衣服夺门而出。 本想着今日的事情应该没人发现,冷清薇便是醒了也只会以为是殷钰做的,可谁知锦安王竟是这般狡猾。 “你还敢说!我打死你这个淫贼!”内间的冷清薇不顾丫鬟的阻拦,随手拿过一个花瓶就跑了出来,对着殷锐便砸了下去。 殷锐伸手去挡,那花瓶狠狠砸在了殷锐的手臂上,殷锐见自己的手臂淤青一片,也升起了怒气,梗着脖子说道:“我说的本就是真的,如果当时是我强迫你的,你为何不叫?” 殷锐说完又幽怨的看了殷钰一眼,咬牙说道:“你分明是把我当成了殷钰对不对,我不过是代人受过罢了!” “你……你……”冷清薇掩面痛哭起来,她该如何辩解,难道她还能将自己的母妃牵扯进来吗? “送五小姐回去!”锦安王冷冷开口,待冷清薇离开,锦安王才重新将视线落在殷锐的身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锦安王府生事,还敢将污水泼到本王的身上,你们还真是小瞧了本王啊!”锦安王一拍桌案,厉声吼道,那夹杂内力的嗓音让殷铭的心都随之一颤。 “王爷,此事……”殷铭急于替殷锐开脱,却被锦安王一记眼刀制止。 “本王叫你来是想让你知道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可不是让你来与本王辩解的!是是非非本王看的真切,难道还需要你来教不成?” 锦安王满身戾气,殷铭垂下头,连连说道:“殷铭不敢……” 锦安王一挥手,厉声喝道:“将他给本王架出去打,生死不论!” 立刻有侍卫进来要拖走殷锐,殷锐被吓坏了,抱着殷铭的大腿哭诉道:“大哥救我!救我啊!” 殷铭见锦安王是真的动了怒火,连忙跪下求情道:“王爷,事情已经出了,咱们还要先解决此事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便是打死了殷锐也无济于事啊!” 冷管家也在一旁劝道:“王爷息怒,咱们还是要先商量个对策才好,二公子的错以后再罚也不迟!” 锦安王冷哼一声,冷管家见此挥手遣散了侍卫。 “老夫人、小侯爷、大公子,王爷的性子你们也都了解,今日府中出了这样事,若是换作旁人,只怕王爷已经大开杀戒了。 王爷之所以还能心平气和,还不是顾及咱们两府的亲情嘛!”冷管家叹息一声,开口道。 “冷管家说的对,王爷的情意我们都知道,殷家出了这档子事的确是不对,一切全凭王爷做主!”老夫人感同身受的说道,却不动声色的将锦阳侯府撇清。 冷管家长叹一声,看着殷锐说道:“二公子,你刚才口口声声说是代人受过,可你是男宾,为何要偷偷摸摸的跑到我王府后院?” “我……”殷锐辩无可辩,这件事他的确不占理。 “至于你说的我们小姐勾引你,更是无稽之谈!我们小姐若是心仪小侯爷,怎么还会委身于你? 府医已经为五小姐诊过脉,说是五小姐被人下了迷药才会晕厥,二公子,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冷管家言辞缜密,不动声色的将事情完全推给了殷锐,因为此事的确有许多让人想不透的地方,殷锐的出现,冷清薇的神志不清,冷管家完全可以将事情逆转到对他们有利的地方。 “我没做过的,我进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倒在地上了,我没用过什么迷药,没有……”殷锐慌慌张张的辩解道,他是要了冷清薇的身子,可他没有用迷药啊! “殷锐!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王爷顾念你是殷家子嗣,你可不要辜负王爷的一番苦心!”老夫人不悦的斥责道,只觉得殷锐丢了侯府的脸面。 虽说他们已经分家,殷铭和殷锐的好处侯府享受不到,可若是他们出了丑闻,侯府却一样会受到牵连,每每想到此处老夫人就对这两个庶子恨得咬牙切齿。 殷铭双手紧握,冷冷的看着老夫人,声音冷寒至极,“夫人,事情尚未查清,您这结论定的未免太早了吧! 今日出事的若是侯爷,夫人可也会如此?我们虽然不是夫人亲生的,但夫人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吧!” 锦阳老夫人其实算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在家时便是个受宠的,嫁给锦阳侯之后也没有什么妻妾之争,虽然老侯爷心里一直都有亡妻,但对她也算是不错。 之后老侯爷虽是死了,可有殷太后给她撑腰,早早就分了家,她也不用看庶子的脸色,所以这一路上算是顺风顺水,可也正是如此锦阳老夫人的战斗力也不甚很强。 见母亲败下阵来,殷钰敲了敲扇子,坐直了身子,开口道:“大哥,这件事只有对错之分,若是殷钰犯了错,自是也应当一并受罚。 二哥的确占了五小姐的身子,于情于理都该给个说法才是。王爷今日选择如此低调的方式,也真是顾虑我们两府的名声,大哥应该领情才是!” “不错!若不是念着你们是表哥的子嗣,本王今日定要了他的狗命! 本王的女儿不守规矩,大不了将她送入尼姑庵,至于那个胆大的淫贼,本王便是不要这张脸面也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 锦安王在说到那“大卸八块”四个字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殷锐一眼,吓得殷锐立刻缩起了身子。 殷铭转动眼眸,脑中飞快的分析着利弊,锦安王的性子他多少也了解,这是个绝不肯吃亏的人,若是闹开了,对他们只怕…… “王爷息怒!今日都是殷锐不懂事,欺辱了五小姐,我们自会给一个交代! 若是王爷不嫌,便请将五小姐下嫁于舍弟!” 殷铭是个聪明人,立刻做了让步,这件事追查下去也是无用,他们殷府不及锦安王府,届时舆论也只会对他们不利,倒是还不如这般,也算连了姻亲! “哼!嫁于他?一个无能奸诈之辈,也配做本王的女婿?依本王的意思,莫不如杀了解气!” 冷管家深知锦安王的性情,连忙安抚道:“王爷息怒,此事咱们还是与侧妃和五小姐商议之后才好定夺!” 殷铭见锦安王仍旧不肯让步,心中惴惴,连忙表态道:“王爷,今日都是舍弟的不是,若是五小姐肯屈尊下嫁,以后舍弟绝无妾室通房,定会一心爱护五小姐!” 殷锐愣愣的,可他一向听殷铭的,便也连忙点头表态,只要锦安王不要他的命,什么他都肯答应。 “本王不想看见你们,滚!”锦安王一拍桌案,震得厚重的紫檀木桌案都颤了几颤。 殷铭不敢久留,连忙扯着殷锐便告辞离府了。 老夫人若有所思,殷钰见锦安王神色不虞,忙开口道:“王爷放心,若是五小姐肯屈尊,殷钰定当照拂!” 锦安王似是疲累了,只挥了挥手,闭目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冷管家你去送送……” 在回锦阳侯府的路上,老夫人还忍不住埋怨殷钰,“你揽此事做什么,那冷清薇是秦欣霜的女儿,那殷锐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母亲,此事是因我而起,对于五小姐,我也是心有愧疚……”若不是因为他,秦侧妃怎么会给冷清薇准备了媚药,若不是因为他,殷锐又怎么会偷偷跟过去…… “因你而起?钰儿,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闻后大惊,抓着殷钰紧张的问道。 “母亲不要再问了,五小姐虽是秦侧妃的女儿,却也是王爷的女儿,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 老夫人见殷钰神色凝重,抿了抿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这场婚事还真是便宜他们了,那个老贱妇指不定如何高兴呢!” 锦阳老夫人自是希望那两个庶子过得越破落越好,虽说他们再也无法动摇殷钰的地位,可是那多年的旧怨锦阳老夫人依然放不下。 殷钰懒得理会自家母亲那无法改变的小性子,只闭目小憩,脑中却一直思虑万千。 下月楚帝大寿之后,他就要离开金陵了,为何他觉得如此不安…… …… 冷管家送走了殷钰,回到正堂便只见锦安王像一座雕像般枯坐,哪里还有那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 冷管家心中一叹,曾经他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可黄沙寒风未能摧毁他们的心志,这靡靡金陵却是让王爷苍老至此! “王爷,世间万事讲究个天理循环,五小姐虽是无辜,却也算是为母赎罪了,您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如今还是劝五小姐想开一些,这婚事虽是不大好,但有王爷和殷侯爷的照拂,五小姐总归还有个归宿!” 冷管家是最了解锦安王的,他看起来性情冷戾,实则那颗心肠却是最软的,不管是兄弟手足,还是对待儿孙,他都竭尽所能。 这与世子截然相反,世子看起来就像一块温润的玉,可若是将这块玉掰开就会发现温润的外表下是一个冰凌。 除了世子妃,只怕谁也走不进他的内心,或许也正是如此,这父子两人才会一直针锋相对。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锦安王突然开口,喃喃轻语道。 冷管家心中一沉,漫起了悲戚,“王爷,每个人要面对的立场不同,您做的已经很好了,等世子有了孩子,他便会明白您的一番苦心!” 锦安王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的喃喃自语道:“但愿吧……” …… 殷府中,当殷铭和殷锐的生母林姨娘得知此事后,立刻乐得合不拢嘴,还直夸殷锐聪明能干。 殷锐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整个人都处于发懵的状态。 “这可是一门好亲事,以后锐儿就是王爷的女婿,有一门这样风光的亲事,还不气死那个老太婆! 不行!我得去好好筹备一下,一定要将此事做的风风光光的,让整个金陵都知道!” 林姨娘喜不自胜,已经着手去准备了,殷铭也不拦着,劝了殷锐几句就回了书房。 殷铭提笔写了一封信,待字迹干了,才小心的封到信封里,唤了身边的小厮进来。 殷铭脸色阴沉,一双眸子更是闪着晦暗难辨的光,他将信递给小厮,声音低沉,幽幽开口:“送到殿下那……”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原形毕露 锦安王府的寿宴散了,欧阳沐与几个友人道别后便踏上了归回的马车。 西宁侯与锦安王两人已是水火不容,可锦安王的寿宴,西宁侯府总不好一个人都不来,否则便是楚帝得知也会不满。 是以西宁侯便称病在家,派了欧阳沐来,也希望欧阳沐能尽快摆脱之前的臭名声。 只是当日的事情闹得太过丢人,但凡是些看重名声的人家都不愿再与他来往,不过是看在西宁侯府的面子上也不为难罢了。 欧阳沐何尝感觉不到,越是这般想,欧阳沐便越恨锦安王府,若不是因为许欢宜那个女人蛊惑,他如何会出手针对云曦! 至于云曦和冷凌澈则更是可恶,若是让他等到机会,他一定要他们生不如死! 欧阳沐今日一是想报复冷凌弘,二则是他许久没有泄欲了,如今西宁侯府里就没有低于十五岁的丫鬟,让他看着就倒胃口。 正好那时他看到了许欢宜的发簪,突然想起了冷凌弘的那个小女儿。 他以前玩过的女孩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就算好好养了些时日,自是也比不上富养的小姐。 他不敢对那些官家小姐出手,可锦安王府有许欢宜做内应,想要成事应该简单许多。 虽然他之前也没碰过那么小的女孩,可一想到楠姐那双清澈的眼睛,那可爱圆润的模样,他就好一阵心痒。 可没想到他期盼了好久的事情,最后还是被破坏了,还睡了许欢宜那个残花败柳,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赶紧回府洗掉身上的臭味! 这般想着欧阳沐觉得他似乎走得太久了些,便不耐烦的问道:“怎么还没到侯府?” 可马车外面却没有人回应他,欧阳沐心下狐疑,掀开车帘一看,却只见四周都是陌生的景致。 他正想开口叫停,疾驰的马车却突然停下,欧阳沐险些滚到车下。 他掀开门帘,怒气冲冲的跳下了马车,抬头却是见他正身处在一处荒败的破庙,四处都是断壁残垣。 欧阳沐心口一跳,转身却是发现马夫不知去了哪里,他大喊了几声,回答他的只有乌鸦的几声啼鸣。 天色越发的暗沉,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的天空,一阵萧瑟的秋风吹来,欧阳沐只觉得身上莫名的寒凉。 突然他听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心中一喜,只以为是车夫,谁知转身看见的却是…… “冷凌弘!你怎么在这?你玩的什么把戏?”欧阳沐逼问道,怒不可遏的看着冷凌弘。 “欧阳沐……”冷凌弘冷冷一笑,抬头看着欧阳沐,那眼中的汹涌恨意让欧阳沐不觉后退两步。 “冷凌弘,你想做什么……”欧阳沐刚才并未将冷凌弘看在眼里,可此时他却是真的觉得怕了。 因为他在冷凌弘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冷凌弘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步步走向欧阳沐,冷凌弘的相貌虽不及冷凌澈,可他自有一种温和的气质。 但是此时的冷凌弘,手持锋芒利刃,一双眼中泛着猩红之色,他不语,只一步步走向欧阳沐,身上竟是现了一种凛凛之势。 “冷凌弘,你疯了不成?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你一定是受了谁的挑拨是不是?”欧阳沐一边后退,一边试图唤醒冷凌弘的理智。 可冷凌弘依旧面无表情,无论欧阳沐如何劝解,他都如入了魔障一般。 欧阳沐自小便不喜欢舞刀弄剑,更何况他此时又没有武器傍身,如何敌得过自小在军中长大的冷凌弘? 冷凌弘如同戏耍老鼠一般,在欧阳沐的身上割出了数道伤口,无论欧阳沐如何逃窜哭求,得到的都只是一道新的伤口。 欧阳沐的衣袍染满了血迹,随着他的逃窜,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斑斑点点的洒在了地上,与远处的夕阳红霞相交映,显得别样的诡异。 欧阳沐经此一番折腾再也没有力气逃窜了,他倒在地上,倚靠在一棵枯树的上,费力的喘着粗气。 他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浸透了鲜血的衣衫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秋风一吹,只觉得如坠冰窟。 可即便如此,冷凌弘眼中的恨意依然未减,他抬起手中的长剑,冷冷的看着欧阳沐,声音从齿缝中挤出的,带着无边的恨意,“欧阳沐,受死吧!” 在这最后一刻,欧阳沐猛然惊醒,他坐起身子大声吼道,“你是为了楠……” 然而冷凌弘不想从欧阳沐的嘴里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他抬剑便刺,手中的银剑没入了欧阳沐的心口,“欧阳沐!你该死!” 剑身刺进了欧阳沐的身体,欧阳沐不可置信的握紧了剑身,可未等他发出一声闷哼,冷凌弘便又抽出了利剑,在欧阳沐的身上捅了数个血窟窿。 暗处的玄角不由咂舌,低声说道:“没想到这冷凌弘还有这样的时候,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玄宫沉默不语,他们的任务就是帮冷凌弘将欧阳沐带来此地,以及,若是冷凌弘下不了狠手,便由他们代劳。 “玄宫,主子厌恶这欧阳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说他怎么不亲手杀了欧阳沐呢?”玄角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主子不喜欢亲手杀人!” 玄宫淡淡开口,玄角的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来,“要不我怎么说你还是太嫩了呢,主子这一次不但报了仇,还得了冷凌弘的把柄。 日后便是西宁侯府查出了什么,也自有二皇子和秦府帮忙解决,主子多省心省力啊!” 玄宫蹙了蹙眉,好像确实如此。 “唉……主子的心思真是深沉,还好我不是他的兄弟,否则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啊!”玄角不由感叹道,他这辈子就没怕过谁,但唯独主子除外。 每次一看见主子笑,他总觉得他似乎被人扒光了衣服,掏开了脑子,什么事都无法隐藏,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许欢宜此时正在屋内心神不宁的坐着,秦侧妃倒了,他们这一房可如何是好? 可偏生他还找不到冷凌弘,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兰香!兰香!” 许欢宜喊了几声,却发现兰香不知去了哪,一直都没看到人影,她正是心烦之时,外间的门帘突然被人挑开,冷凌弘大步迈了进来。 许欢宜一见到冷凌弘,立刻就有了主心骨,连忙走过给冷凌弘倒茶捏肩。 “凌弘,母妃那出事了,你可知道了?” “嗯!父王已经跟我说了!”冷凌弘脸色暗沉,哪有往日半分温和的模样。 许欢宜却是没有发现,只一边给冷凌弘揉着肩,一边说道:“可是母妃也都是为了五妹妹啊,虽然做错了,但情有可原,凌弘你可要去帮母妃求情啊!” “嗯!” 冷凌弘淡淡的应了一声,许欢宜见冷凌弘答应,便放心了一半,锦安王很看重冷凌弘这个长子,他去求情想必锦安王也会考虑一二的。 想到自己和欧阳沐的事情,许欢宜一阵心虚,可若是不让欧阳沐得逞,只怕欧阳沐定然还会威胁她。 这般想着,许欢宜眼眸一转,开口道:“凌弘,再过几日西宁侯府的世子妃要举办一个宴会,宴请金陵的女眷们,我想到时候带楠姐去怎么样?” “我们素无往来,带楠姐去做甚?”冷凌弘的声音冷了一分,然而许欢宜却并没有听出来,只沉浸在自己的算计里。 “这毕竟是欧阳世子妃第一次宴请女眷,我们虽说素日没有往来,但是也不能做的太绝是不是? 而且楠姐这孩子很招人喜欢,很多夫人小姐都喜欢呢,让楠姐跟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啊……” 许欢宜柔声说道,更加卖力的给冷凌弘揉捏肩膀。 “你真是有心啊……”冷凌弘幽幽说了一句,许欢宜没有听出冷凌弘的意思,反是抿唇一笑。 “这都是欢宜应该做的,楠姐是凌弘的女儿,欢宜也把她看做自己的女儿呢!” “自己的女儿?那你可会把自己的女儿推给欧阳沐那个败类吗?”冷凌弘猛然起身,反手就给了许欢宜一个巴掌。 许欢宜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血迹,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冷凌弘。 现在的他和往日简直判若两人,那温和的神色更是荡然无存。 “凌弘……” 许欢宜弱弱的开口唤道,冷凌弘却是走到许欢宜身前,抓着她的头发,嘶吼道:“不许这般叫我!你个该死的贱人!” 许欢宜彻底蒙了,她只觉得头皮被冷凌弘撕扯的生疼,她一边抓着自己的发根,一边无助的哭泣道:“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骂我? 您是受了谁的挑拨,便是让欢宜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许欢宜惯会做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楚楚可怜的望着冷凌弘,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呵呵……” 冷凌弘冷笑出声,一把甩开许欢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自嘲的勾起嘴角,“我真是这世上最愚蠢的男人,居然被你这样狠毒的妇人骗的团团转! 不但误会了映秋,生疏了夫妻情分,更是险些害死我的女儿!” 冷凌弘不敢去想,若是楠姐没有被人发现,她此时又会是什么模样? 冷凌弘抓着自己的头,只觉得鼻子泛酸,若是楠姐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去见映秋! “大少爷……”许欢宜心觉不妙,试探着开口问道。 冷凌弘却是冲着外面吼了一声,“将人带进来!” 有两个侍卫扔进来一个人,那人倒在地上,“闷哼”了一声。 许欢宜抬头去看,只见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兰香,可她已经没有了人的样子。 她的四肢呈现一种古怪诡异的姿势,像是被人打断了手脚,她的十根手指也没有一根完好的,有些地方都露出了白骨。 更可怕的是她的十个指甲都没有了,此时还在滴滴的淌着鲜血。 许欢宜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趴在地上干呕不止。 “将你与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冷凌弘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当这些人将手伸向他女儿的时候,就该做好这种准备。 兰香的身子抽动了几下,她抬不起头来,更坐不起来,只能如死鱼一般,趴在地上费力的呼吸着。 她费力的张开嘴,声音虽是轻细如蚊,在寂静的屋内依然可辨。 “是许夫人自己喝了堕胎药,陷害……陷害少夫人;也是她,执事奴婢,将楠姐交给欧阳沐……” “你说谎!你分明是在污蔑我!大少爷,这贱婢一定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这才来陷害我的,我怎么会这么做!” 许欢宜拉扯着冷凌弘的衣摆,急切的辩解道,兰香吐出了一口血水,听到许欢宜的说辞,费力的向许欢宜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曾答应我,若是我做了这些事,便抬举我……为大少爷的姨娘……”她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她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和许欢宜狼狈为奸! 可既然她活不了了,许欢宜也别想独善其身! “不!大少爷你不要听这个贱婢胡说,我没有做过这些事啊!我怎么会拿自己孩子的命来开玩笑,你要相信我啊!”许欢宜伏在冷凌弘脚下,痛哭不止。 冷凌弘托起许欢宜的下巴,微微贴近,许欢宜以为冷凌弘心软了,忙露出一副柔弱可怜的表情,可下一瞬表情便彻底凝结了。 “真是好演技啊!那你又该如何解释,湖边的暖阁,你和欧阳沐共处一室……” 许欢宜眼中的泪水凝固了,她动了动嘴,正想辩解,冷凌弘松开手,嫌恶的看着她,“不是别人与我说的,而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你们的每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彻彻底底!” 许欢宜的脸色瞬间白了,她跌坐在地上,双眼放大,麻木的摇着头。 “没想到我的身边竟然盘踞着这样一条美女蛇,若是我发现的晚了,只怕最后只会落得个家破人亡!” 冷凌弘无力的跌坐在椅上,想到自己这数月来的做为,他就从心底里鄙夷自己。 他还有资格得到映秋的原谅吗? 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大少爷你听我解释!我本也不想这么做的,是母妃想要除掉云曦腹中的孩子,我才去找欧阳沐,让他威逼云曦身边的碧珠下毒! 可是欧阳沐他偷了我的发簪,他威胁我,若是我不听他的,他就要对外说我们有私情!我真的好怕,我也不想的……” 许欢宜泣泪涟涟,哭求不止,冷凌弘淡漠的看着她,声音冰冷,“所以,你便要害我的楠姐?” “我也不忍心啊,我也心怀愧疚,恨不得去死,可我的一颗心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我不能没有你啊! 若是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入王府,那样,我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了……” 这是许欢宜最后的保命牌,因为冷凌弘酒后失德,所以他一直愧对许欢宜,每次只要许欢宜提及此事,冷凌弘都会满怀愧疚的补偿她。 所以许欢宜提及了此事,就是在告诉冷凌弘,她落得如今的地步都是冷凌弘的错,是冷凌弘对不起她! 冷凌弘低头看着许欢宜,他的身子突然一软,只觉得浑身无力,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此时他真是怀念当初那简单的生活,只有他们一家人,没有猜疑和虚伪,可这一切都让他毁了…… “你收买了我身边小厮,让他在我的酒里下了迷药,这样我便人事不省,而后他便将我送进了你的闺房…… 许欢宜,还好你是个女子,你若是男子,还真是可怕至极!”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善恶昭彰 冷凌弘语落,淡漠的看着许欢宜,眼中没有任何的情感,甚至就连厌恶也无。 可正是如此却反是让许欢宜更加的惶恐,因为人只有在看死人时才会如此平淡。 “你听我解释,我是一心爱慕你啊,我不是故意要算计你的,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啊……” 这是许欢宜最后的救命稻草,如今却是被冷凌弘连根斩断,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真心为我?所以你便来算计我的妻子,迫害我的女儿?许欢宜,你这样狠毒的女人也配说爱吗?”冷凌弘推开许欢宜,只觉得触碰她都是脏的。 他现在终于明白冷凌澈看他时那眼中的嘲讽,他的确可笑至极! 他居然会相信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却险些害的他妻离子散…… 许欢宜伏在地上啜泣不止,她浑身都在颤抖着,一张脸白的仿若蜡纸,她摇着头,睁大了双眼,看着冷凌弘嘶叫道:“我要见姨母,姨母会原谅我的……” “许欢宜,我不会留你在王府了,你也不用想着再见我母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冷凌弘淡淡开口,语气冰冷凉薄。 “你要赶我走?”许欢宜无力的喃喃道,她不想回许府,她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 冷凌弘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许欢宜,我可以容忍你算计我背叛我,唯有映秋和楠姐是我的逆鳞,你既然碰了,便以死谢罪吧!” “不要!凭什么?我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是你的平妻,你凭什么杀我? 冷凌弘,你好偏的心,当日我没了孩子,你都没有责怪严映秋一句,今日楠姐明明毫发无损,你凭什么就要我的命?” 许欢宜站起身,神色狰狞阴沉,没有往日半分的柔色。 “从你有害人之心起,你便应做好了今日的准备!”冷凌弘仍旧坐在椅上,蔑然的抬眸看着许欢宜。 许欢宜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突然她重新跪在地上,哭的哀婉久绝,“大少爷,欢宜知错了,一切都是欢宜不对,欢宜再也不敢了! 欢宜愿意自请下堂,以后为奴为婢,伺候好少爷和少夫人,欢宜愿意用一生来赎罪,求求您不要杀了欢宜……” 直到现在,冷凌弘仍旧不得不承认,许欢宜的演技比起那些戏子也不差上半分。 她跪在自己脚下,满脸泪痕,梨花带雨,一脸的悔恨自责,若是以前,他真的有可能会再一次心软,可现在…… “许欢宜,你有过珍视的人吗?” 许欢宜一怔,茫然的看着冷凌弘。 冷凌弘低头看着许欢宜,眼中有些悲悯,“我想你也没有的对吗?若是你有珍视的人,你便会理解我的心情。 她们便是我的全部,我可以不要功名利禄,却不能没有她们,你觉得我可会将一条毒蛇扔在她们身边? 许欢宜,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女人!我承认,映秋没有你聪明,可你没有她分毫的善良。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是你让我看清了我的内心,让我知道了我所最珍视的东西……” 许欢宜一脸愕然,仿佛根本就听不懂冷凌弘在说些什么,而冷凌弘也不欲再解释,只冷冷开口道:“许氏欢宜不甚坠湖,救治不及,不治身亡……” 冷凌弘厌恶的看着许欢宜,低声呵斥道:“来人!将这罪妇关进猪笼,投石沉湖!” 冷凌弘语落,便有两个侍卫来拉扯许欢宜,许欢宜拼命的挣扎着,尖锐的嘶吼着:“冷凌弘!你不能杀我!你没有权力杀我!” 冷凌弘却是不为所动,对于这个女人他再无半点怜悯。 许欢宜见冷凌弘是铁了心的要杀她,顿时变得目眦欲咧,仿若一只发疯的野兽,“冷凌弘!你就是个懦夫!你活该一辈子得不到世子之位! 冷凌弘,你就是个混蛋,我为你百般筹谋,你却为了一个赔钱货要杀我,你个蠢货!冷凌弘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许欢宜的咒骂没有让冷凌弘的心绪有一点起伏,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进夜色之中。 严映秋刚刚喝了安胎药,正准备入睡,却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了响动。 “梅香?”严映秋试探着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她,她正想下地看看,屋内桌上的烛火突然抖了几下。 严映秋眯着眼睛去看从暗处走出的身影,她的双瞳在一瞬间微微放大,却随即黯淡无光,将头撇开,不愿去看那逐渐清晰的人影。 “映秋……” 冷凌弘低低的唤了一声,严映秋却掀开被子,径自躺了进去,完全不为所动。 冷凌弘坐在床边,只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艰难的开口,声音低沉的说道:“映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严映秋仍旧没有反应,冷凌弘便自言自语起来,“从前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他的生活很平淡,每日便是读书习武,长大之后便是娶妻生子。 他的妻子很贤惠,他们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也正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好运,让他觉得幸福是理所应当的。 后来他一点点变蠢了,他总觉得他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他总觉的妻子应该了解他,应该知道不论何时他的心里都是有她的。 可他却是忘了,人心会冷会痛,他的一句承诺不足以让妻子度过黑暗和孤寂。” 严映秋将自己埋进被里,她的身子在棉被中轻轻发颤,冷凌弘自嘲一笑,继续开口道:“老人常说,男人若是不经历一番变故,是不会成熟的,以前我总是不信,现在却是深信不疑。 只有当幸福险些溜走时,那个男人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拥有了一切,却又是他将一切推开…… 映秋,你能原谅那个愚蠢的男人吗?他知错了,他真的知错了,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妻儿,除此之外他再无所求!” “映秋!原谅我好不好,以后这个家里只有我们和孩子,再也不会有第二人人介入我们之间,我会将后院所有的女子遣散,以后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再无猜忌和伤害,好吗?” 严映秋终是隐忍不住,抽泣出声,她低垂的悲鸣声在夜晚听起来是那么伤感绝望。 冷凌弘站起身,双膝跪地,郑重的说道:“映秋,我错了,此生我若再负你,便叫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不要再说了!”严映秋拉起冷凌弘,她一边捶打冷凌弘,一边嚎啕大哭。 “你不信我!你不信我!”严映秋捶打着冷凌弘的心口,眼泪犹如骤雨飞溅,终是将自己心中的委屈和愤恨全都发泄了出来。 冷凌弘抓住了严映秋的手,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声音轻颤,热泪滚下,“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吧映秋,我们重新开始,让我用余生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我恨你!你不信我,还要夺走我的孩子,我无法原谅你,我……” 冷凌弘紧紧抱着严映秋,拉着她的手狠狠打在自己的脸上,严映秋抽出手,不肯理会冷凌弘。 冷凌弘悲戚的看着严映秋,抬手便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是我愚蠢可恶!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该死,险些害了自己的妻儿……” 冷凌弘眼泪横流,懊悔不已,每一下他都使足了力气,脸颊都红肿了起来。 严映秋拉住了他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冷凌弘有些失落,却也不敢再打扰,连忙站起了身,擦了擦眼泪道:“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去接楠姐……” 严映秋不语,冷凌弘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一步一回头,可直到走到门口也没听到严映秋开口。 …… 第二日,冷凌弘和严映秋一同去了芙蓉阁,严映秋虽然很消瘦,但是神色好了许多,眼睛也重现了光彩。 冷凌弘与冷凌澈去外间说话,云曦和严映秋才得以说些贴心话。 “你们和好了吗?” 严映秋有些窘迫,红着脸低下了头,喃喃道:“再说吧……” 云曦见此也不多问,只给严映秋斟了一杯安神茶,柔声道:“这茶是玄徵所配,不仅温和,还很养胃,大嫂若是喜欢这个味道,便拿回去一些。” 严映秋啜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胃里也是暖融融的,若是在她反胃恶心时喝上一些,想必会舒服许多。 “如此我便不与你客气了!”两人的关系越发的亲密,严映秋笑着应下,并未推辞。 “许欢宜落水身亡,想必大嫂也知道了吧……”云曦突然开口问道,严映秋的脸色瞬间变了。 “真是便宜她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女人,居然忍心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这般死法都便宜她了,若是我早知道,定要活活咬死她!”为母则强,就算温柔如严映秋,在楠姐的事情上也一样强硬。 严映秋这次的怀相不好,云曦也不想让她太过多思,便玩笑道:“若真是那般,以后大哥定然要怕了你,非得防着你那一口利牙不可!” 严映秋怒瞪了云曦一眼,两人随即都相视一笑,云曦自是知道冷凌弘和严映秋的来意,便吩咐喜华道:“快去把楠姐带来!” 严映秋心中动容,她起身欲跪,却被青玉手疾眼快的搀扶住。 “大嫂这是做什么?难道还要与我客气吗?” “云曦!若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挺过这段时间,若不是你的帮衬,我的楠姐……”严映秋说完嘤嘤啜泣起来,她不是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自云曦入府以来,大嫂便对云曦关照有加,云曦可曾与大嫂客气? 不过举手之劳,大嫂不必放在心里,至于楠姐的事情,大嫂还要感谢岳姑娘才是!” 云曦将事情大致讲给了严映秋,严映秋擦了擦眼睛,连连点头道:“岳姑娘的恩德我自是要好好感激的,可是云曦,我还是要谢谢你,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 云曦最不擅长这种煽情的氛围,正愁不知道如何劝慰,外间传来了楠姐甜腻腻的声音,“爹爹……” 严映秋心中一喜,梅香连忙扶着严映秋出去迎楠姐,楠姐一看见严映秋,立刻奔了过去,抱着她的脖子,一遍遍的喊着娘亲,让所有人都不觉有些心酸。 楠姐抱着严映秋撒了一会儿娇,便打了一个哈欠,竟是眨眨眼睛睡着了。 “这是……” 严映秋一脸的担心,奶娘连忙解释道:“楠姐中了迷药,虽说玄徵大夫已经开了药,但是楠姐小,这几日许是还会嗜睡些。” 严映秋面露怜惜,将楠姐环的更紧了,冷凌弘则是一脸的自责和羞愧。 云曦见此便开口道:“大嫂还是先带楠姐回去休息吧,咱们改日再聊也是一样的!” 严映秋点点头,奶娘接过楠姐,用披风将她包好,小心的抱在怀里。 冷凌弘正欲离开,却还是回头与冷凌澈拱手行了一礼,“此事多谢二弟,若是二弟日后有何差遣,我定当不遗余力!” 冷凌澈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待冷凌弘走了,他才伸手揽过云曦,轻轻挑起嘴角,轻声道:“他这般蠢,哪里指得上他?” 云曦瞥了他一眼,抿抿嘴没有说话,若论头脑,在冷凌澈面前谁都要称一个“蠢”字吧! “曦儿……” 冷凌澈突然贴近了云曦,在她的耳边轻柔吹气,云曦怕痒,一边躲散,一边娇嗔道:“干嘛……痒死了……” “曦儿,咱们要个女儿吧……” 冷凌澈一直都说他不在乎男孩女孩,只要是他们的孩子就好,今日却是第一次表明他想要一个女儿。 云曦茫然的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冷凌澈轻轻叹息一声,开口道:“刚才看楠姐与冷凌弘撒娇,觉得那种感觉或许不错……” 女孩便是大了,以后也可以与他无赖撒娇,但若是男孩……那便是欠修理了! 云曦摸摸自己的肚子,目光柔和温暖,泛着母亲独有的慈爱,“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上天的馈赠,我都喜欢……” 看着温柔似水的云曦,冷凌澈的心瞬间软了化了,就像一波春水,微微荡漾…… 他将云曦环在怀里,俯身逼近,他轻轻抚摸着云曦的小腹,幽幽说道:“这分明都是为夫的功劳,曦儿若是喜欢,为夫可以经常馈赠啊……” “无耻!”云曦娇嗔骂道,冷凌澈却是心情大好,抱着云曦便向内间走去,扬言要让云曦看看更无耻的事情…… …… 西宁侯府世子身亡在金陵引起了轩然大波,听闻欧阳沐死状极惨,分明是被仇家虐杀而亡,至于结仇原因,众说纷纭,但总归没什么太好的消息。 西宁侯夫妇得知此噩耗,西宁侯夫人当场晕了过去,西宁侯更是怒不可遏,直接进宫与楚帝痛声哭诉,楚帝闻此也是大惊,派京兆尹全城彻查此事。 西宁侯府也派人追查,西宁侯最先怀疑的就是锦安王府,因为欧阳沐就是在锦安王大寿当日丧命的。 可是很多人都能证明欧阳沐的确出了锦安王府,又上了自家的马车,如何也牵扯不到锦安王。 虽然楚帝派了大批人手,可仍是如石沉大海,根本就查不出一点的蛛丝马迹。 眼看着就到了出殡之日,西宁侯虽是心中不甘,但是死者为大,他也不能看着欧阳沐的尸体腐烂发臭,便只能带着冤屈下葬了。 身在二皇子府的秦盼兮听闻此事后,更是有些懊恼,那日在锦安王府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惜她没能知晓。 欧阳沐死了,那许欢宜不慎落水身亡,这两件事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这里面又有没有云曦的介入? 就在秦盼兮思虑此事时,又有一记重磅消息砸向了金陵。 原是那日殷锐被锦安王所养的恶犬所惊,在面见锦安王时,遇见了五小姐冷清薇,两人竟是一见钟情,两家也看好这场婚事,愿意结为姻亲,以后自是亲上加亲。 众人好一番懊悔,只恨那恶犬没有扑向自己,却不知两家现在都无半分喜意…… ------题外话------ 我知道大家很气冷凌弘,浮梦也气,这要是放在现在,百分百踹了他对不对? 可是这里毕竟是古代,严映秋不是咱们现代的那种独立女性,虽说让她离开冷凌弘的确很解气,其实细想也不太现实对不对? 她不可能带着孩子回门或是改嫁,这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折磨呢,古代的第二次婚姻往往都是双方将就,浮梦个人还是觉得冷凌弘要好一些。 他有很多缺点,耳根子软,没主见,但至少他还是正直的,古代的男人不可能都是小冷和小君君,经过此事,只要他诚心悔改,以后一心与映秋过日子,其实也不错对不对…… 当然,这是浮梦个人的想法,浮梦也是想呈现给大家不一样的感情,不一样的故事,只希望大家能够平和的来看待这一对,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众叛亲离 锦安王最近也颇为忧愁,其实他是希望冷清薇和殷锐成婚的,因为有王府和殷钰在,冷清薇日后也不会受委屈,就算她现在不喜欢殷锐,可以后也可有儿女傍身。 锦安王想的很简单,什么脸面上的事情他都不在意,他不希望冷清薇孤独一生,有个人照料总归是好的。 可这件事却得到了冷清薇强烈的反对,甚至是以死明志。 “清薇,你这是何苦?难道你要一辈子孤独终老吗?”冷凌弘心疼妹妹,每日都和严映秋前来劝慰。 “若是嫁给一个自己丝毫不爱的男人,那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呢!”更何况在冷清薇心里,殷锐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她才不要嫁! “可是……可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啊,难道你还想进庙里做姑子吗?”冷凌弘在得知此事后,心里对秦侧妃有怨有恨,这么多日也未去看秦侧妃一眼。 可是他对冷清薇是真的心疼,不希望她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一生。 “做姑子就做姑子,你们若是嫌我丢人,便将我远远送走吧,总之我绝不会嫁入殷府!”冷清薇话未说完,便已经呜呜痛哭起来。 严映秋示意冷凌弘离开,她则是坐在冷清薇身边,轻声劝慰道:“五妹妹,这件事父王还是想看你的心意的,虽说外面有些传言,说是咱们两家在相看婚事,但若你执意不肯,推掉也并无不可。” 冷清薇的哭声渐渐停止,似乎是在认真听严映秋认真说话,严映秋想明白了很多,她轻轻拍着冷清薇的肩膀,开口道:“五妹妹,咱们女人这一生太不容易了…… 想找个自己真心所爱的人难之又难,有时即便嫁给了你心爱之人,就一定会幸福吗?母妃就是个失败的例子不是吗?” 冷清薇擦了擦眼泪,紧抿着嘴唇,严映秋叹了一声,继续开口道:“男女婚事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来的那么多情投意合? 可这些事运气是一方面,也要看咱们自己是如何来做。你现在还年轻,觉得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等你真的老了,别人子孙成群,你却孤独无依,五妹,你真的做好那种准备了吗?” 冷清薇彻底停止了抽泣,神色凝重又悲伤,严映秋心中不忍,可还是决定要将所有的利弊都讲给她听,“你若是不想嫁,便不嫁,你还有哥哥嫂子自会照顾你! 便是以后你的侄女侄子们也会给你养老送终,可我只希望你在做决定时,不要冲动,要将以后都考虑进去,好吗?” 有时候抉择并不好做,因为你不会立刻知道是对是错,两条路,有时候要走上很久你才会发现你走错了路…… 关于冷清薇的婚事没有人敢确定到底哪种选择是对的,所以严映秋只是将所有的可能都告诉给她,看她如何抉择。 是为了心中的真爱而坚守,还是退后一步,向现实投降…… 冷清薇怔怔的坐在椅上,她双目放空,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严映秋叹了一声,轻轻的走出了房间,门外冷凌弘正在等着她,见她出来先是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衫,才开口问道:“怎么样,她可想好了?” 严映秋摇了摇头,朝着屋内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是一辈子的事,还是让五妹妹自己考虑考虑吧!” 突然严映秋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我听说三妹被父王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提到冷清芙,冷凌弘显得有些神色复杂,喃喃道:“她啊……” 此时锦安王的书房中坐着一排的人,每个人都神色紧张,而主位的锦安王则是一脸的阴沉可怖。 最近王府的事情颇多,就在寿宴当日,便发生了三件事,冷清薇失身,许欢宜身死,还有就是他那个不争气的三女儿更是雪上加霜。 “王爷……”左都御史家的小儿子曹霁小心翼翼的开口,他虽是锦安王的女婿,却从来都不敢叫上一声岳父。 锦安王抬眸扫了曹霁一眼,吓得曹霁立刻缩起了脖子,陪着曹霁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大嫂张氏。 张氏赔笑道:“王爷,弟妹她在府里也住了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这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若是发生了口角,我们也好劝劝不是!” 张氏其实厌恶死了这个弟妹,可奈何她的身份高,全家也没人敢管教她! “她在你们曹家表现如何?”锦安王突然开口问道,让曹霁和张氏都心中一沉。 难道冷清芙告状了? 可他们谁敢招惹她啊! “弟妹自是好的,性子活络讨喜,我们都很喜欢呢……”张氏说了几句昧良心的话,很怕自己会不会口舌生疮。 “本王要听实话!”锦安王声音微扬,吓得张氏脸色瞬间白了。 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敢直视锦安王。 曹霁见张氏害怕了,却反是生出了勇气,拱手道:“王爷,请恕小婿直言,清芙是王府千金,自是备受宠溺。 我曹家不是什么贵胄,但也不敢让她受了委屈,我母亲从不让她立规矩,我大嫂更是对她十分宽厚。 可她却是对谁都心无敬意,但凡有半点不顺她意,她便将我曹家弄得家犬不宁……” “二弟!”张氏慌忙的开口劝慰,与锦安王抱怨他的女儿,这是不要命了吗? 曹霁却是越说越委屈,将心底一直压着的事都说了出来,便是死也要死个痛快。 锦安王闻后并未言语,只让人将冷清芙带了进来。 可冷清芙一进来曹霁和张氏就傻了,他们以为冷清芙是闹别扭不肯回曹府,可看她蓬头垢面,衣裙也肮脏不堪,不像是回家享福,倒像是被关了起来。 冷清芙嘴里还塞着帕子,她看见曹霁和张氏,似是觉得丢了颜面,竭力的挣扎起来。 锦安王也不理会她,径自开口,对看呆了的曹霁说道:“曹霁,你知道本王为何选你做了女婿吗?” 曹霁摇头,在锦安王与曹家透露要结亲时,他们所有人都是懵的,却也是欢喜的。 最初他和冷清芙也是有过恩爱时光的,只是冷清芙太喜欢奢靡,性子又骄纵,他们的关系便也越发的冷淡起来…… “本王欣赏你父亲,刚正不阿,从不结党营私,正是因为如此,本王才选择与曹家联姻。 当初本王也看过你的文章,觉得你很有家父的傲骨,而且你又不是家中长子,更合本王的心意!” 锦安王语落之后,张氏却是一怔,她一直以来都以为锦安王是想扶持曹霁的,可今日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分明就没想让冷清芙做这个长媳妇,更没想让曹霁当家…… 锦安王顿了顿,复又说道:“可你如今的表现却让本王有些失望,既然你妻子如此不孝不仁,为何不多加管教?难道只因为她是王府千金,你们便如此纵容吗?” “我……”曹霁有些窘迫,他确实不敢管,毕竟锦安王可是陛下的亲弟弟,他们哪敢得罪? 锦安王也看透了他的心思,便开口说道:“本王听闻了这逆女的所作所为,甚是她还将你的母亲气病了?如此恶媳,就当严加管教!” 冷清芙不敢置信的看着锦安王,她的父亲居然在告诉婆家要好好教训她? 就连曹霁和张氏也看愣了,一时有些琢磨不透锦安王的意思,锦安王索性将话挑明了,“本王是嫁去你们曹家一个女儿,不是送了一个主子! 规矩要立,有错要罚,对待婆母和长嫂要恭敬,若是她敢心存不敬,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你们也不用担心她回王府告状,本王是不会理会的! 我相信你们曹家家风严谨,也不会故意虐待,若是她屡教不改,休了她本王也没有怨言!” 冷清芙彻底傻了,已经放弃了挣扎,锦安王看着她,心里只有失望和厌恶,居然能对自己的亲人痛下杀手,还真是让他心寒! “若是你被曹家休了,我锦安王府也无你的容身之地,这点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吧?” 锦安王淡漠的说道,冷清芙如坠冰窟,四肢都变得僵硬起来,她自然知道为什么,她行刺了王府的世子妃,那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若是夫家不要她,她便再无容身之地! “把她带回去吧!”锦安王挥挥手,有些疲累的说道。 一脸怔愣的曹霁和面带喜色的张氏带着浑浑噩噩的冷清芙离开了。 云曦不记得她有多久没见过冷清芙了,只记得再次见面时,冷清芙端的是三从四德,完全是一个诗书达理的贤良女子,可以预见曹霁的母亲嫂子当真是管教有方法,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秦侧妃被禁足在祠堂不得出入,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依然还是有办法能得到外面的消息,当他听闻锦安王有意要将冷清薇许给殷锐时,便明白了这里的原委。 秦侧妃琢磨了一番,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虽然关系有些远,但至少也算是攀上了锦阳侯府的一角,以后如何还真是说不准。 秦侧妃派人去找冷凌弘,冷凌弘其实不愿见秦侧妃,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他还是去见了。 下人对冷凌弘也通融了一二,秦侧妃一见冷凌弘,瞬间面露喜色,上下的打量冷凌弘,好像许久未见了一样。 “看到你在外面过得还好,母妃也就放心了……”秦侧妃轻轻垂泪,让冷凌弘的心口闷闷的。 转而秦侧妃又开口道:“凌弘,你妹妹的婚事可定了,她可还好?” 见秦侧妃关心冷清薇,冷凌弘也不忍多加苛责,虽然他怨恨秦侧妃,可秦侧妃害了冷清薇,想必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清薇不想嫁,父王说让她自己考虑……” “胡闹!怎么能不嫁?难道她还要自己过一辈子不成?你是薇儿的兄长,一定要好好劝她,让她不要犯傻才是!”秦侧妃闻此急切的说道。 冷凌弘也有些犹豫,叹气道:“可是那殷锐的人品我也有些担心……” “弘儿,他再如何也是殷家的人,就算是个庶子,可总归还是和锦阳侯府连着血脉的! 清薇嫁给殷锐,以后咱们也多少算是与锦阳侯府攀上了亲,而且殷钰未婚无子,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们先下手总是好的……” 秦侧妃苦口婆心的劝慰道,冷凌弘却是怔怔的看着秦侧妃,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母妃,你有没有因为清薇的事情后悔过……” 秦侧妃一愣,想到冷清薇的事情她也心痛如绞,“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早知如此我应该多派人手看护的!” “母妃!”冷凌弘痛心疾首的吼了一声,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母亲,“母妃,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错吗?你害了清薇的一生啊,你居然还在考虑殷家和锦阳侯府的事情……” 冷凌弘一直都敬重着自己的母亲,他承认他因为许欢宜的事情与她生了嫌隙,因为许欢宜便是她找来的。 可是他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恨自己的母亲,直到看着她一脸郑重的与他分析着清薇这场婚事能带来的好处,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颠倒了。 他似乎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母亲,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算计,这样的她与许欢宜有什么区别? “弘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 薇儿喜欢殷钰,我便帮她得偿所愿,就算事情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可我也都是为了她好啊! 还有你,我处处为你筹谋,就是怕你被那冷凌澈踩在脚下,宁平侯府倒了,你若是再无人帮衬,可如何是好啊!” 秦侧妃走上前去,抓住了冷凌弘的手臂,言辞恳切,字字含情,完全是一个为了子女付出了一切的母亲。 冷凌弘却是轻轻扯下了秦侧妃的手,他后退两步,眼中竟有防备之意,他摇了摇头,痛心的看着秦侧妃,哀切的劝道:“母妃,你醒醒吧,不要再害人害己了! 你所争的不是我想要的,这个世子之位我也绝不会要,就算没了二弟,这世子位也是他的孩子的,今生今世,我绝不做这个锦安王!” “混账!”秦侧妃怒不可遏,似是被人触了逆鳞,几步上前狠狠地抽了冷凌弘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你就甘心看着冷凌澈骑在你头上?等你父王死后,你就甘心带着微薄的家产被人踢出府去? 冷凌弘,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怎么能比玉婉清的儿子差!” 冷凌弘摸了摸有些疼的脸颊,直视着几欲疯癫的秦侧妃,“母妃,你为何一定要和王妃争,她已经去世多年了,你为何还是放不下? 王妃从未为难过您,在我的记忆力,她一直那么温柔善良,二弟是嫡子,这王府本就是他的,我们为何要争?” “住嘴!住嘴!你给我住嘴!你居然说玉婉清那个女人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秦侧妃此生最恨被人与玉婉清比较,更何况是从自己儿子的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冷凌弘任由秦侧妃撕扯着他的衣襟,看着他目眦欲咧的质问责骂,他突然心中寒凉,似乎明白了为何母妃得不到父王的心。 他等着秦侧妃发泄完了,才轻轻扯下秦侧妃的手,扶着她坐下,在秦侧妃泛红的双眸下磕了两个头。 “儿子不孝,暂时不会来探望母亲了,希望母亲能早日想开此事,等二弟继承王府,儿子必定前来接母亲共赴新宅!” 冷凌弘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秦侧妃嘶吼着要追上去,却被外面看管的人拦住,重新锁上了祠堂的大门,只能听到里面秦侧妃那疯狂的嘶吼和咒骂声,却是再无人理会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侧妃娘娘……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南国和亲 锦安王府巨变,先是欧阳侧妃和冷凌墨被锦安王所厌弃,两人皆是闭门不出,再不涉及府中之事。 而后秦侧妃又触怒了锦安王,被锦安王关在祠堂之中,且是终身不得出,这意味着秦侧妃在王府二十多年的权势轰然崩塌。 王府奴仆皆是心惊胆战,唯恐王府是要变天,不过他们担忧了许久,除了秦侧妃被关,便再无变故,而严映秋和云曦的关系更是越发亲近,让众人一时都有些看不真切。 王府的巨变就连楚帝都惊动了,还特意询问了锦安王一番,毕竟锦安王只有两个侧妃,如今都被他关了起来,外面难免风言风语。 “你府里是怎么回事?那冷凌墨也就罢了,你说残害手足,打了也就打了,这秦侧妃跟在你身边时间最长,又为你生了长子,你怎么连他也关起来了?” 楚帝关心的自然不仅仅是锦安王的家事,如今王府的平衡已经破裂,以后岂不是冷凌澈一家独大,他想看到的是一种平衡,而不是有人脱离了他的掌控。 “皇兄可知道臣弟为何要与殷家结亲?” 楚帝抿抿嘴,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他是想三公主嫁给殷钰,因为那是他自己的女儿,可锦安王府与锦阳侯府结亲,并非他心中所喜! “为何?外面不是说你家五丫头和那殷锐一见钟情了吗……”楚帝眯眼打量着锦安王,虽是一句调笑话,但总让人感觉到别有深意。 锦安王看了一眼楚帝身边的韦喜德,凤眸冷寒,楚帝挥挥手,开口道:“他不是外人,你就说吧!” 锦安王和殷太后一般,对这些手握大权的宦官都十分不喜,可楚帝信赖,锦安王也是无法,便只好开口道:“清薇喜欢的不是殷锐,而是殷钰!” 楚帝心中一颤,面上却不动分毫,反是笑道:“殷钰这猴小子倒是还挺受女儿家欢迎的!” “臣弟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可臣弟并不看好这桩婚事,谁知秦侧妃倒是胆大,居然……”锦安王狠狠咬了咬牙,自是难以启齿。 楚帝正听到兴起,连忙询问,锦安王攥了攥拳,将那日的事情一一说了…… “臣弟从未想过自己的身边人竟是如此可怕,为了一己私欲,竟是连亲生女儿都能算计!这样的女人,留着岂不是家宅不宁?” 锦安王狠狠说道,一看便是余怒未消。 楚帝有些惊怔,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变故,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其实殷钰虽然顽劣了一些,但确实是个好孩子,你为何……” “皇兄!锦阳侯府是母后的母族,这已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无论是锦安王府还是锦阳侯府所仰仗的都是皇兄,而不是门阀联姻! 臣弟所望是锦安王府和锦阳侯府永远是皇兄最亲近信赖的,而非介入到任何的争斗之中。 若是清薇真的嫁给了殷钰,那锦阳侯府是属于陛下,还是属于谁?” 锦安王坦然说道,便是连旁人不敢言论的夺嫡之争也一一道来。 楚帝眼中微有湿润,他嘴角牵动几许,声音有些哽咽,“皇弟,你……” “皇兄!臣弟还记得当年咱们是如何死里逃生的,皇兄和臣弟一样只怕最见不得的就是兄弟倒戈,所以臣弟效忠的只有楚国帝王!” 锦安王字字铿锵有力,楚帝看着下面鬓发已白的锦安王,眸色晃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有着自己的信仰,可自己呢,这么多年他又在做什么? 楚帝忽然觉得十分疲累,甚至比当年他们奔走杀伐时还要累,“朕知道了,只是委屈了清薇这孩子,等她出嫁时朕也会好好赏赐一番,你回去歇着吧!” “多谢皇兄!”锦安王毕恭毕敬的福了一礼,才转身退出,只眼神在转身的瞬间戾若鹰眸,无半分恭谨。 那人是楚国帝王,早已不是他的皇兄了…… 锦安王离开后,楚帝捏了捏眉心,惆怅万千,“朕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啊,从朕坐上这把龙椅开始,就变成了孤家寡人。 朕在防备所有人,就连对自己的母后也……呵呵……帝王的孤独都是自找的啊,可悲!可笑!” 楚帝摇头而笑,笑中有着沧桑和落寞,他推开桌上的奏章,负手离开,那身明黄色的龙袍是那般的明亮刺眼,却依然挡不住楚帝身上的孤寂。 韦喜德眯着眼睛看着楚帝,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没想到这个锦安王如此了得,竟是三言两语便打消了楚帝的疑心。 “哎……既然如此,还是让我做奴才的为主子分忧吧!”韦喜德勾唇一笑,眼中有冷芒闪过。 …… 这日,秦盼兮来了锦安王府,她收到了秦侧妃的密信,信上让她好好劝慰冷清薇,让冷清薇答应与殷锐的婚事。 秦盼兮也觉得这是个接近锦阳侯府的机会,更不明白冷清薇为何拒绝。 冷清薇与秦盼兮还算不错,两人之前在闺中的关系也算亲近,冷清薇最近烦的很,听秦盼兮又来劝她,忍不住说道:“可我喜欢的是小侯爷,我又不喜欢殷锐,怎么能嫁给他? 心里明明装着别人,却然要委身于另一个男人,这样难道就不算水性杨花吗?这样就能做好一个妻子吗?” 冷清薇不知道秦盼兮和陆流君的事,只是自我感慨,可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刺激着秦盼兮。 秦盼兮眸色微冷,一双美目宛若冰霜,可冷清薇却浑然不知,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秦盼兮垂下了眸子,如今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情投意合,她一个嫡女都得不到心中所爱,冷清薇一个庶女凭什么就敢如此奢求? “这王府迟早都是世子的,届时你自然不能留在王府,或许你觉得可以仰仗你兄长。 可你兄长也有家世,你让他的孩子以后如何看待你这个小姑?难道你以后就要一辈子缩在后院,再不和人交际,也不出门见人了? 殷锐现在的确平平,可你若嫁他,王爷必定会多多提携,他们家又不敢给你立规矩,以后便是妾室恐怕也不敢有,何乐不为呢?” 秦盼兮看了冷清薇一眼,嘴角微挑,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称心如意,还是陪她一起所嫁非人吧!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盼兮可谓是好话说尽,更是将冷清薇不嫁的后果说的异常恐怖,让自幼被娇惯长大的冷清薇不禁心生了畏惧和动摇。 秦盼兮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多留,让冷清薇自己好好想想,心里却是已经肯定冷清薇会答应。 像冷清薇这种娇生惯养长大的贵女,若是让她一辈子闭门不出,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只怕比让她死还难受。 而且若是她,她会活的更好,会让那些伤过她的人付出十倍的代价,更要让那个瞎眼的男人后悔不已! 秦盼兮深吸了一口气,将起伏的思绪压下,却在一个拐弯时,遇见了她最讨厌的人。 原是云曦要带着冷清落和岳绮梦去探望有孕在身的四公主冷清萱,几人本是说说笑笑,谁知与秦盼兮走个正着。 冷清落以前只是不喜欢秦盼兮,如今却是变成了赤裸裸的厌恶,便冷哼一声道:“还真是在哪都能碰见你,你可是来看你那姑母的? 祠堂在那边呢,不过让不让你进就不好说了!” 冷清落抬手一指,话里都是挑衅之意。 秦盼兮也扬唇笑笑,并不放在心上,只看着岳绮梦说道:“许久未见岳姑娘,不知方不方便与岳姑娘说两句话?” “不方便!我们还要出门呢!”冷清落就像一只炸毛的狮子,仰头冷视秦盼兮。 岳绮梦却是向前一步,点点头道:“好,我答应……” “啧!你……” 云曦拉下冷清落抬起的手指,轻笑道:“我们先上马车吧……” 岳绮梦的身手是不可能吃亏的,她又是个有心计的,云曦没什么不放心的。 “岳姑娘真是好算计,想必是在潭州就算计好了一切故意接近世子妃,从而可以来到金陵攀附权贵!”秦盼兮冷嘲笑道,看着岳绮梦的眼神多有不屑。 岳绮梦却并不在意,看着秦盼兮,眼中似有同情,“我娘曾说过,你的心里装的什么,你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的,而你是可怜的……” “我可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盼兮似是有些激动,音调不由上扬。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挺喜欢你的,觉得你人漂亮有才华,性格也好,可是你太偏激了…… 为什么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要喜欢你呢?你喜欢他时,他千好万好,他不喜欢你,你便恨之入骨,这样是不对的! 我们江湖上有句话,若不能相濡以沫,便相忘于江湖,为何非要搭上自己的一生去恨一个人呢?” 岳绮梦无法理解秦盼兮的做法,就像秦盼兮不相信岳绮梦一样,她冷笑一声,开口道:“你得偿所愿,自是会说漂亮话,若是我也一样!” 岳绮梦看她如此执迷,也不愿再多费口舌,心中向阳,处处都是鸟语花香,可若心中藏阴,那世上便都是险恶荆棘。 “咱们的道不同,不过我只想与你说,你若是记恨我,尽管放马过来,可你若是敢迁怒我的朋友们,我绝不会放过你!” 岳绮梦说完转身欲走,秦盼兮开口唤住她,冷声道:“那你就不要与陆流君在一起!只要你们不在一起,我就不会对她们不利!” 岳绮梦只觉得这人真是无理取闹,她转过身,不解的看着秦盼兮,“陆流君他早晚都会娶亲,难道你还有办法阻止他不成?” “我管不了他,可只要那人不是你就行!”秦盼兮咬牙说道,她得不到喜欢的人,陆流君凭什么得到? 岳绮梦无比诧然,她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扭曲的人,她怔了怔,随即笑道:“若是我不喜欢他,便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嫁! 可若是我喜欢上了他,便是万箭穿心,我也不会退缩!” 岳绮梦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和秦盼兮说话,这种人真是太可怕了,她本想好言相劝,可奈何对方根本就是入了魔障。 看着岳绮梦的背影,秦盼兮想追却又追不上,只在后面嘶声喊道:“岳绮梦,你分明是装的对不对,你早就喜欢上了陆流君,所以才故意接近他,对不对! 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你就是个贱人!我不会看着你们幸福的,绝对不会!” 马车上,冷清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正想下车去催,岳绮梦却是已经掀开了车帘。 “你怎么这么慢啊!我还以为你们打起来了呢!”冷清落双手环胸,斜睨着岳绮梦。 岳绮梦娇娇一笑,开口道:“美人动手不动口,我怎么会随意打人呢!” “以后离那个女人远点,我告诉你啊,金陵的女人们心思多着呢,你小心被卖了!”冷清落煞有介事的说道,就像在用鬼故事吓唬小孩的人一样。 “噗!那我怎么觉得你还是笨笨的呢……”岳绮梦笑出声来,冷清落觉得失了面子,两人瞬间闹成了一团,直到到了张府才堪堪停下。 云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给两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髻,照顾这两人好像与照顾小孩子也差不多了! 张府早有人候着了,连忙将三人迎进府中,张府的人不算少,有张阁老和老夫人,还有一群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光是认人就认了好一会儿。 不过张家家规严,张家男人们都只有一妻,所以都是嫡亲兄弟,谁也不争抢,都赞同交由大哥继承家业。 没有妾室烦心,也不争抢权力,是以张府的女人们自然都很清闲,妯娌们几乎天天凑在一起打牌,所以整个金陵贵妇圈都知道张家女人的牌技好,谁也不敢与之相比。 四公主这一胎怀的很辛苦,几乎吐得都出不了门,就连锦安王寿宴都没敢去,生怕影响了别人的食欲,只让张文栋备了厚礼。 可冷清萱却没瘦,反是比在宫里时胖了一圈,脸色也不错,一看小生活就很滋润。 “四姐,你都被张家养胖了,看来过得不错呀!”冷清落逗趣道,一句话就让冷清萱羞红了脸。 “母亲婶婶还有嫂子们对我很照顾,不知不觉就胖了点……” 张家人本是担心公主的脾气不好,可冷清萱的性子要比一般的贵女还好,张家人都很喜欢。 张家女人闲着无事,便都照顾起冷清萱来,今天这个做点点心,明天那个熬锅汤,倒是把冷清萱喂得胖了起来。 “还是瑾妃娘娘的眼光好,四公主过得如此幸福,瑾妃娘娘心里定然也是欢喜的!”云曦也为冷清萱感到高兴,能嫁进这样的人家,的确是女子的福气。 “可不嘛,我听说最近四姐夫的差事办的不错,皇祖母说父皇也许要给四姐夫升官了呢!” 冷清萱听闻之后,却没有多少喜色,只轻轻开口道:“这些事我倒不在乎,只要一家人都能平安就好!” 冷清萱出身宫廷,就算她与世无争,可也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位高权重者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更有可能被卷入夺嫡之争…… 冷清萱随即想起了什么,看着冷清落道:“清落,下个月便是父皇的寿辰,届时会有各国使者来贺,可我听文栋说,南国这次来的是三皇子,他似乎有意要与我们楚国联姻!” 云曦眉头一跳,看向了冷清落,如今待嫁的公主只有三公主和冷清落,若是如此,还真是应早做打算!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离行 冷清落却并不在放在心里,只笑笑说道:“我上面不是还有一个冷清荧嘛,怎么也算不到我身上,再说皇祖母是不会让我嫁到南国的!” “可你不想嫁,三公主也一样不想吧,我觉得你还是防着一点好!”岳绮梦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冷清落一怔,随即蹙了蹙眉。 冷清萱只是想提醒冷清落一下,张文栋在内阁做事,最先接触呈给帝王的奏章,自是知道了南国求亲的意向。 “你也先别担心,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一声罢了,事情如何还说不准呢! 皇祖母那么疼你,怎么会让你嫁到南国,不过你也要心里有个数,毕竟咱们那位三姐姐可是心比天高呢!” 冷清萱说的都是些真心话,宫里的女人们都不简单,还是要小心行事才好。 冷清落点点头,好心情却也没了,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 待了一会儿,云曦与冷清萱分享了一下自己这短短几个月的经验,看冷清落神色恍惚,便起身告辞了。 在回府的马车上,云曦和岳绮梦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她的心事,岳绮梦便揽过冷清落的肩膀,劝慰道:“你先别绷着一张脸啊,距陛下的寿宴还有些时日呢,事情不会这么快就定下! 再说你父皇也知道太后娘娘疼你,就算真有这个想法也会提前知太后娘娘,绝不会稀里糊涂就把你嫁了!” “绮梦说的对,再者还有你二哥和钰哥哥呢,你担心什么?”云曦也笑着安慰道,两人一番劝慰下,冷清落终是放宽了心。 云曦却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这次夏国会派谁来呢? 泽儿还小,又是太子,想来不会出行楚国,可哪怕是司辰来也好,这样她也好询问一番泽儿在夏国到底如何。 至于南国,好在这次来的不是南国太子荣桀,否则又多了一个棘手的人。 云曦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幽幽叹息一声,这样的日子到底要何时才有个了结…… 慕香阁中,殷钰一脸认真担忧,可冷凌澈却仍旧是淡淡的,急得殷钰不由又重复了一遍,“二哥,我说你现在的心思未免也太宽了吧! 我上次看到二嫂身边竟是只有青玉一人陪着,那可是青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无事,她不会对云曦不利……”他和青玉各取所需,青玉想要借他复仇,他又何尝不是想借她…… “二哥,没想到你还是个用人不疑的!”殷钰撇撇嘴,冷哼一声道。 冷凌澈抬了抬眸,看着殷钰一眼,沉声道:“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我府里的事,而是你自己!” 殷钰反是换上了一副轻松自在的表情,懒洋洋的倚在椅背上,“我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二哥不必挂念,虽然时间提早了,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殷钰本是要在下月楚帝大寿之后再行出发,可没想到今日在朝堂上接了急报,竟是又有一处铁矿坍塌,楚帝便让殷钰即日启程,尽早查看。 “你难道不觉得那几个矿洞的坍塌有些古怪吗?”冷凌澈瞥了殷钰一眼,敛眸问道。 殷钰转了转眼眸,突然坐正身子,将手中一直把玩的折扇收起,试探问道:“二哥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有诈?” 冷凌澈那清淡的眉微挑,墨眸幽黑深邃,让人看不透里面的光彩,“往年最易坍塌的都是煤矿,可这次坍塌的却都是铁矿……” “铁矿……”殷钰轻轻呢喃两句,突然桃花眼一睁,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冷凌澈。 “二哥,莫非是有人要……造反?” “我只是猜测,并没有搜集到证据,不过此行你要谨慎一些,若是真有人想要……只怕也不会放过你。” 一处坍塌可能是偶然,可接连几处的铁矿相继坍塌,只怕就是人为了。 铁矿对于各国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存在,若是有人想要利用铁矿,只怕意在冶炼兵器…… 两人相视一眼,殷钰疲累的向后倒去,一边用扇子敲自己的头,一遍长吁短叹,“二哥,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就算不被人暗害也要累死了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料,你觉得是哪位做的呢?” “若是没有真正了解一件事,与其胡乱猜测,倒不如一无所知,反而不会让我们乱了方向!” 冷凌澈仍旧是那般的冷静,就好像即便天塌了,也无法从他那张美若谪仙的脸上看到一点在意。 殷钰叹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冷凌澈,“二哥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梦想吗?咱们都不喜欢金陵,还说等长大后要纵身江湖……” “不记得了……”冷凌澈一句话就浇灭了殷钰美好的回忆,殷钰狠狠瞪了冷凌澈一眼,将身子缩在了椅子上。 “二哥,你变了,你居然连对我的承诺都忘了!”殷钰的目光幽怨委屈,就像一个被人欺骗了的孩子。 “孩童戏言,不可妄信!”冷凌澈站起身,雪白的衣摆轻轻摆荡,犹如月光倾下了一道美好的弧度。 殷钰咂咂嘴,这么多年他从未在冷凌澈那讨到一句话的便宜,心里犹自不忿,“二哥!” 冷凌澈驻足回眸,殷钰却是早已站起身,一袭暗红色的长衫与他那绝色的容颜是如此相称。 世人都只知锦阳侯殷钰长着一张美若祸水的脸,却是没人留意过,殷钰的气度有着不输于冷凌澈的尊华。 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足以算是妖娆的笑意,面如桃花,眼如秋水,美得让女子都见之生愧,“二哥,我走以后你要保护好大家啊,这个重担就全交给你了!” 冷凌澈收回视线,一如往常般冷漠,可他的脚步却是未动。 “平安回来!” 这是冷凌澈对他唯一的要求。 殷钰轻笑出声,一把甩开折扇,煞有介事的说道:“我就知道二哥还是疼我的,不过我这一去没有归期,只怕等我回来,我那侄儿都要满地跑了,不过这份厚礼我自会补上!” “嗯!”冷凌澈轻轻应了一声,便迈步离开,只留下一道如雪的白色残影。 屋内只剩下殷钰一人,他挥开折扇,看了一眼扇子,以扇掩面,只露出带着苦涩笑意的嘴角。 “但愿,此行平安吧……” …… 芙蓉阁中,云曦正在给冷凌澈斟茶,听闻殷钰要提前出行的事情,她心里的那种隐隐不安又再次袭来。 “为何突然这般着急?不是说要等着陛下大寿之后吗?” 冷凌澈喝了一口茶,才启唇答道:“又有一地的铁矿塌了,陛下自是等不起了……” “又一处铁矿?”云曦心里的不安更浓,这件事绝不会是简单的天灾,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难道这金陵就要生变了? 冷凌澈不想让她思虑这些烦心的事情,便开口道:“夏国的使臣是国公府的上官杰,司辰未在其列……” 云曦有些失落,虽然她早就知道云泽是不会来的,可是司辰也不来,还是让云曦的愿望落空了。 她便是与上官杰询问,得到的也只会是好消息,到底不是自己可信之人。 冷凌澈的眸子深了一瞬,他微微贴近云曦,两人的鼻尖几欲相抵,“司辰不来,曦儿很失望是吗?” “我哪有!你明明知道我……” 冷凌澈却是不听云曦辩解,食指覆在了云曦的粉唇之上,“我不知道!我只知我现在的心有点酸有点痛……” 冷凌澈将云曦的手覆在他的心口,声音酥软缠绵,听得云曦面红耳赤。 云曦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瞪着冷凌澈说道:“我今日还要给泽儿写信呢,才不与你胡闹!” 云曦说完便起身走向了桌案,执笔写起了信,冷凌澈却是勾勾嘴角,单手撑着下巴,宠溺的看着云曦。 有些事交给他来烦心就够了,他不希望云曦再费心琢磨。 云曦本想着要给殷钰准备一个饯别宴,可谁知殷钰竟是在一日傍晚,收拾了行李独自离开了,只留给他们一张字条,让他们不要忧心。 殷钰就连锦阳老夫人都没告诉,锦阳老夫人担心殷钰,便进宫与殷太后哭诉了一番,殷太后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反是骂了她一顿。 让她有这种哭天抹泪的时间,不如好好看看金陵有没有合适的女子,等殷钰回来好给他择一门婚事。 锦阳老夫人没得到安慰,反是被殷太后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心里委屈,便抹抹眼泪走了。 冷清落这才从内室走出来,就听到殷太后不悦的嘟囔道:“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气死哀家了!” “婶婶这个样子,还不是让您惯的!”这锦阳侯老夫人要心机没心机,要手腕没手腕,不过就是命好,自己没操过一点心。 不过所谓上天公正,锦阳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可谓是顺风顺水,可殷钰的婚事便足够她烦心的了。 知道殷钰还是喜欢女人的,这就已经让锦阳老夫人烧了好几天的香,可是其他的锦阳老夫人便如何也探不出来了。 别人家都担心自家哥会留恋烟花之地,可若是殷钰能去青楼,她反是要念一句阿弥陀佛! 别人家都防着丫鬟爬床,可锦阳老夫人却是养了一院子环肥燕瘦的丫头,若是哪个丫头有能耐,她不罚反赏! 可是即便如此,殷钰就像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就算那些花都主动往他身上缠,殷钰也能片叶不沾身。 殷太后叹了一口气,她倒是不想管,可那边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庶子,她若是不管,殷钰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两说! 她们这一辈人都精明睿智,殷钰这一辈的也都聪慧能干,偏偏她的儿侄这一辈,真是处处出奇葩! 冷清落见殷太后头疼,连忙起身为殷太后揉捏,她往日里看起来粗心大意,可在照顾殷太后一事上却是十分用心。 “人家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皇祖母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殷太后抬头看了冷清落一眼,不悦的开口道:“那你什么时候也让我享享清福? 殷钰临走前,与你父皇表明过心意,说是绝不会迎娶皇室公主,也不会娶任何的金陵贵女。 他也算是与你父皇表明了心意,绝了他要把冷清荧嫁去的心思!” 殷钰这般倒也没得罪楚帝,反是让楚帝知道了殷钰是个明白且安分的,便也不打算在他的婚事上做什么手脚了。 “这不是挺好嘛!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此也算是断了他们的后路!” 冷清落笑着说道,殷太后却是叹了一口气,目光隐现忧愁,殷钰的婚事是解决了,可如此一来清落便危险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身死之谜 景阳宫内,曹婉仪带着冷清荧跪在欧阳皇后脚下哭啼不止,“皇后娘娘,您一定要帮帮清荧啊,清荧可不能嫁去南国啊!” 欧阳皇后淡淡的扫了母女两人一眼,神色淡漠,“还不是你们自己无用,殷侯爷已经在出行之前与陛下说了,绝对不会迎娶三公主,你们还是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吧!” 冷清荧脸色通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之前她被殷钰拒绝就已经很丢脸了,如今殷钰又与父皇言明,绝对不会娶她,她更是一丝希望也无。 如今南国求娶,父王一定会答应,她年纪最长,只怕是危险了! 她现在突然好羡慕冷清萱,以前她嫌冷清萱嫁的不好,可现在看张家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而且张文栋一表人才,又颇有才干,想必以后也会青云直上。 冷清荧的心里不由泛起了嫉妒,若是冷清萱没嫁,也许就能送她去和亲了,她就不会这么担忧了。 冷清落年纪没有她们大,又有殷太后宠着,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皇后娘娘,嫔妾只有这一个女儿啊,嫔妾怎么忍心让她嫁到千里之外的南国呢? 娘娘,求您给清荧找一门好的亲事吧,这样清荧就不用再嫁到南国了!”曹婉仪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看着欧阳皇后。 其实曹婉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她也打听过,南国的太子精明能干,虽然这个三皇子的生母很得圣宠,但是想要扳倒南国太子也是很难的。 南国太子娶的是夏国的四公主,云曦那般难缠,只怕她的妹妹也不是个省油的,她还是清楚自己女儿的斤两的,到时候还不得被人吞了! 与其如此倒是还不如在楚国找个合适的嫁了,有皇后和太子撑腰,冷清荧的生活过的自然不会差。 “哼!你当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吗?现在你让本宫大张旗鼓的给她找婆家,陛下和太后会放过本宫吗? 你给冷清荧定了婚事,那谁嫁到南国去,岂不是只有冷清落一个人选了?你还真是嫌命长啊!” 欧阳皇后怒声吼道,之前因为冷凌淮一事,她颓废了许久,如今她正想着如何从湘妃手里抢权,自是不肯做这些节外生枝的事。 “娘娘,那嫔妾该怎么办啊?求求您了皇后娘娘了,那七公主对您一向不恭敬,她的母妃还是宸妃,嫁到南国岂不是最好的吗?” 曹婉仪仍旧不死心,苦苦哀求着,欧阳皇后的眼睛闪了闪,可想到冷凌衍对她的警告,便开口道:“这件事再说吧,你们回去吧,本宫要歇息了!” 曹婉仪虽然还想哭求,可看着欧阳皇后那不耐烦的样子,便只好起身走人。 “母妃,你说皇后娘娘会帮我们吗?”冷清荧担忧的咬着嘴唇,不安的看着曹婉仪。 “谁知道呢……”曹婉仪叹了一声,转头见女儿悲伤欲哭的模样,连忙安抚道:“清荧你放心,母亲是一定不会让你嫁到南国的,就算皇后不帮你,母妃也有办法!” 见曹婉仪神色坚决,冷清荧松了一口气,不忿的冷哼道:“冷清萱真是幸运,不然肯定是她倒霉!” 曹婉仪转了转眸子,轻轻摸着了冷清荧的头顶,一字一顿道:“母妃一定会帮你的!” 曹婉仪眸现冷光,欧阳皇后不帮她,不过是因为她们没有了利用价值,可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转眼云曦的身孕已有五个月了,府里越发的清净了,两个侧妃相继失势,府中也没有人再上蹿下跳了。 锦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缩在自己院子里,霞夫人虽然喜欢带着冷清蓉出来蹦跶,但也无不是为了占点小便宜,与之前相比这府里真是安静的多了。 府中事现在全权由慧怡打理,慧怡试探着问过云曦要不要趁此接手,却被云曦婉拒了。 什么权力都不及她腹中的孩子,她现在只想安心养胎,最好事事都无人烦她才好。 更何况如今冷清薇答应了与殷府的婚事,有慧怡和严映秋筹备便足够了,若是有她参与反是不妥,冷清薇心里不舒服,别人也会有一堆说辞,还不如彻底放手不管。 喜华坐在云曦身边,长吁短叹,“真是造化弄人啊,她们算计了这么多,结果还是坑害了自己,人活着还是心眼少点好!” 云曦和青玉相视一笑,云曦勾勾唇,做着自己手里的绣活,青玉则是开口道:“这世上的聪明人可不少,谁说聪明就一定会被聪明误呢? 重要的是把那颗心放正,不能有害人之心,这个世道心眼少的也未必活的下去!” 喜华笑得眯了眯眼睛,一把抱住青玉的胳膊,笑盈盈道:“咱家青玉最聪明了,以后啊肯定嫁个如意郎君,事事称心!” 喜华不过随意一句玩笑,青玉却是愣了愣,随即垂下眸子。 事事称心? 她哪有这个资格! 那个事事称心的她早就已经死了,如今她不过是重生的厉鬼,幸福什么的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呦!还不好意思了呀,青玉你这脸皮还需要磨练啊!”喜华只以为青玉是不好意思了,仍旧嬉皮笑脸的逗趣着。 “你最近真是越发清闲了,真该让安华好好管管你了!”云曦抬眸扫了喜华一眼,冷声叱道。 “安华姐最近才没有时间呢,她正忙着和玄商打情骂俏呢,听说最近玄商将自己的小金库都上交了,那笔钱可着实不少呢! 安华姐的命也不错,安华姐最喜欢钱了,正好找了个能赚钱会省钱的,还真是搭调啊!” 喜华乐滋滋的与云曦分享着她的情报,云曦闻后也甚至欣慰,她从冷凌澈处了解过玄商,冷凌澈说玄商是个视财如命的,便是对冷凌澈也小气得很。 倒不是说玄商给了安华银子就是好的,重要的是他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给了安华,足以看出安华在她心中的地位。 “乐华呢,最近也不常看到她了……”乐华往日里虽是不说话,但几乎整日都守在云曦身边,直到冷凌澈回来才会离开,最近几日似乎一直没见到她的人影。 喜华一脸坏笑,挤眉弄眼的说道:“最近乐华可忙着呢,她正忙着调教大黑呢!” “调教?”云曦觉得这个字眼听起来并不是很好,难道是乐华在对玄羽进行什么人身伤害? “世子妃你就别跟着担心了,人家玄羽可开心了,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美着呢!” 喜华有幸看过几眼,玄羽那一脸讨好的模样与摇着尾巴索要骨头的大狗简直是如出一辙。 乐华还是板着一张死人脸,偏偏玄羽能从乐华的脸上看到表情的变化,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如今乐华肯接受玄羽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想要乐华变成贤妻良母,云曦是没这个信心的。 “如今安华和乐华都找到归属了,你什么时候也给自己找一个?”云曦抬头看着喜华,眼里有一丝丝的嫌弃,莫非真的要砸在手里了? 一直沉默的青玉也抿嘴笑了,看着喜华笑道:“我看玄宫就不错,不是还给你带过几回果子吗?世子妃,说不准哪日咱们芙蓉阁就又成了一对呢!” 往日里都是喜华开别人的玩笑,说到她的身上,她也不免脸红起来,连忙辩解道:“才没有呢,我都是给了他钱的!他那么穷,我怎么会让他给我花钱呢?” “玄宫很穷?”云曦和青玉都一时不解。 “他又做暗卫又做车夫的,难道还不穷吗?”这是喜华对玄宫的第一印象,心里还是不由有些怜悯。 云曦轻咳一声,失笑道:“不是他穷,是玄商太抠门了,这才一人多用!” “我觉得玄宫真的不错,之前我们去潭州,我看你们漫山遍野的采果子,玩的很好啊,看起来也蛮般配的!” 青玉继续说道,喜华见云曦和青玉一同攻击她,跺了跺脚,一脸恼怒的说道:“你们都欺负我!以后我什么消息都不告诉你们了!” “那我们还真是求之不得了!”青玉做出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气得喜华脸颊都鼓了。 喜华正要转身逃走,安华突然急急的迈了进来,一脸的惊慌,“不好了世子妃!五小姐……没了!” “什么?” 当云曦走到冷清薇院子的时候,里面已经隐隐传来了哭声,青玉和安华扶着云曦迈了进去。 床上的纱幔放着,隐隐可以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就像是有人睡着了一般,可屋内却是哭声阵阵。 严映秋一见云曦,立刻就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哭得通红,“云曦,你说五妹妹她怎么这么傻啊,怎么能……” 严映秋泣不成声,梅香和云曦赶紧安抚她,她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动了胎气更是麻烦。 “大嫂你先坐下,小心自己的身子!”梅香扶着严映秋落座,严映秋却是忍不住眼泪,掩面痛哭。 “可有人去宫门候着?”云曦发问道。 慧怡也是一脸震惊,听到云曦发问立刻回道:“奴婢已经派人在宫门处守着了,王爷下朝便会告知。” 云曦点了点头,慧怡处事果然稳妥,她走上前去,轻轻撩开床幔,慧怡开口阻止,“世子妃,你有孕在身,不好冲撞!” “没事!” 云曦一向不信这些事情,只见冷清薇脸色青紫,嘴角、鼻孔处隐隐有血迹,看来应是中毒身亡。 “可找府医查过了?” 慧怡叹了一声,点头道:“查过了,说是服了鹤顶红,发现的时候便已经没了呼吸……” “鹤顶红?”云曦并不陌生,这种毒药和砒霜不同,只要宫廷和富贵人家才会有。 “五小姐吃的哪种东西里有鹤顶红?又是谁送来的?”云曦厉声质问道,那些跪了一地的丫鬟都吓得禁声不语。 最后还是冷清薇的贴身丫鬟哭着回道:“府医在小姐的茶杯里查出了鹤顶红,可是那杯子是一早就在的,若是真的有毒,小姐早就……” 那丫鬟不住的啜泣着,身子轻轻抖动着,“那壶茶里也没有毒,而且今日锦夫人和霞夫人都来给小姐添妆,她们都喝了壶里的茶啊……” 小姐中毒身亡,她们这些奴婢只怕也小命不保了,可她们也冤枉啊,她们怎么会毒害自家小姐呢! 云曦眯了眯眸子,这些事慧怡也事先询问过,便开口道:“府医将屋子里面都查了,除了那杯茶,再也没有任何的毒物了。 锦夫人和霞夫人那里奴婢也派人去过了,她们都身体无恙,看来应是五小姐自己服毒自尽了……” 云曦没有反驳,可她不相信冷清薇会自尽,这场婚事没有人逼她,锦安王也说全凭她自己的选择。 她既然已经答应,又安心备嫁,怎么会突然便想不开了? 可是听着众人的说辞,却也的确没有他杀的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曦觉得有些头疼,看着冷清薇的尸身,听着周围人的哭泣,她觉得好像什么他们看不到的势力在蠢蠢欲动,却蒙蔽了他们所有人的眼。 她心中那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到底是什么呢…… “王爷回来了!” 锦安王、冷凌澈和冷凌弘一同迈了进来,冷凌弘一把掀开床幔,抱着冷清薇的尸体便失声痛哭起来。 “是谁害了清薇?是谁?”冷凌弘一改往日温良,他泪如泉涌,嘶声吼道。 没有人敢应话,锦安王的身子颤了颤,扶住了一旁的椅子,看着云曦沉声问道:“可查出什么了?” 云曦将她们查到的事情与锦安王说了一遍,冷凌弘一怔,眼泪仍是簌簌落下,“清薇,你怎么能这么傻?你若委屈为何不与哥哥说,清薇……” 这一幕让云曦也觉得心中酸痛,将心比心,她可以理解冷凌弘的悲伤。 冷清薇才不过十五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可她却无声无息的死了,就像一朵早早凋零的花,在最美的瞬间戛然而止。 手突然被人握住,掌心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 “还好吗?”冷凌澈握住云曦的手,轻轻开口问道。 云曦点点头,只回握了一下冷凌澈的手,两人都不再言语。 冷凌弘却突然疯了一般,他放下冷清薇,猛地向外跑去,严映秋想要去追,锦安王却责令云曦和严映秋都回各自的院子。 云曦拉过严映秋,柔声劝道:“大哥不会做傻事的,咱们也帮不上忙,回去等消息吧……” 严映秋的脸色很白,梅香也担心的不行,连忙说道:“是啊少夫人,楠姐也该醒了,若是见不到您会哭的!” 严映秋这才勉强答应,随着云曦一同离开了。 锦安王颓废的坐了下来,看着冷凌澈问道:“你如何觉得?” 冷凌澈看向了慧怡,淡淡开口问道:“可在房里找到了鹤顶红,或是装毒药的东西?” 慧怡一怔,脸色有些泛白,摇了摇头。 冷凌澈点点头,便不再多语,慧怡看了一眼锦安王,锦安王也是脸色阴沉,一脸寒色。 慧怡咽了咽口水,没有在屋子里找到毒药,便证明是有人从外面带进了鹤顶红,五小姐不是自尽,而是被人谋害! 冷凌弘疯狂的冲到了祠堂,外面的人想拦着,却被冷凌弘一把推开。 冷凌弘“砰”的一声踢开了门,秦侧妃皱眉抬起头,不悦的看着冷凌弘,声音微冷的说道:“凌弘,这是做什么?” 冷凌弘双拳紧握,额间青筋暴跳,秦侧妃只看了他一眼,便开口道:“你妹妹的婚事筹备的如何了?我现在离不开,你可不能让你妹妹受了委屈,嫁妆一定要丰厚……” “清薇不会嫁了……” “为什么?她不是答应了吗,怎么又反悔了,你让我见见她,我要好好说说她!” 秦侧妃气怒,冷凌弘却是满眼悲戚的看着她,幽幽开口道:“清薇死了……” ------题外话------ 你们觉得浮梦对冷清薇有点残忍了吗?可是冷清薇的结局已经注定不会好了,而且这是一个新阴谋的开篇,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的结局,唉……所谓权谋,便是处处白骨……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公主婚事 “清薇她不会嫁了,因为她已经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冷凌弘紧紧咬着牙齿,眼泪却肆意的流过他的脸颊,他的身体因为隐忍和悲痛而颤抖着,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今日却只有颓废和绝望。 “你说什么?清薇她怎么了?”秦侧妃呆滞的看着冷凌弘,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着。 她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冷凌弘的衣襟,撕扯着吼叫道:“你再说一遍,清薇她怎么了?” 冷凌弘闭了闭眼睛,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他直直的看着秦侧妃,眼中只有失望和冷漠,“清薇死了,她服毒自尽了……” “不可能!你说谎!清薇不会这么傻!她不会的!”秦侧妃一把推开冷凌弘,声音尖锐刺耳。 “清薇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自小便跟着我,她怎么会做这种傻事,怎么会……”秦侧妃一边后退,一边摇着头喃喃自语道。 她近乎恳求的看着冷凌弘,她走上前去拉住冷凌弘的衣袖,一脸希冀的说道:“凌弘,你是在和清薇骗我对不对? 清薇是因为不想嫁人才故意吓我的是吗?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清薇死了,是我亲眼所见的,母妃,是我们逼死了她……” 冷凌弘悔恨不已,他们应该遵从清薇的意思,她不想嫁便不要嫁了,就算养她一辈子又能怎么样? 至少,至少他的妹妹还活着啊…… 看着冷凌弘那绝望颓废的模样,秦侧妃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椅上。 她仍旧摇着头,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不会的……我的清薇怎么会死……” 冷凌弘自小便被锦安王带在身边,有时甚至还会去金陵以外的军营。 所以冷凌弘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她虽是高兴冷凌弘有锦安王器重,心里却也十分思念自己的儿子。 直到冷清薇出生,才弥补了她心里的缺失,她看着冷清薇一点点从一团粉粉的小婴儿,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拥有最好的一切。 自小她便将冷清薇带在身边,教她理家,教她谋略,希望她以后可以做一个手腕高超的主母。 可如今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她的女儿竟然死了…… “薇儿……薇儿……”秦侧妃坐在椅上,不停的喃喃自语,她仿佛瞬间老了十岁,那张保养得体的脸上一片沧桑。 她突然抬起头,狠狠的盯着冷凌弘,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见你父王,我要见他!” 冷凌弘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并没有理会秦侧妃,秦侧妃却是站起身,走到冷凌弘身边,抓住他的手,目眦欲咧道:“薇儿不会服毒自尽,一定是有人害她! 我知道了,是云曦!是冷凌澈!是他们看不得薇儿嫁入殷府,所以才故意杀了薇儿! 一定是他们,我要告诉你父王,让你父王废了冷凌澈!” “够了!” 冷凌弘不耐烦的甩开秦侧妃,秦侧妃脚下一踉,摔倒在地,冷凌弘却是狠下心肠没有理会。 “母妃,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想着利用清薇的死来对付二弟,母妃,清薇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冷凌弘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彻底冷了寒了,他的母亲在知道女儿的死讯后,竟是还想着让父王废除世子…… 这是多么疯狂多么可怕的野心啊! 难道对权力的贪慕真的能让一个人丧失人性吗? “薇儿她不会自尽,她明明答应了这场婚事,怎么还会以死明志? 如今整个王府都是冷凌澈的势力,若不是他们要害薇儿,谁还会这么做?”秦侧妃一双眼中全是怒火,几欲要将她自己焚烧殆尽。 见冷凌弘站立原地,不发一言,秦侧妃连忙继续说道:“凌弘,你是清薇是兄长,她最信任依赖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帮她报仇啊! 这件事一定是冷凌澈和云曦做的,但是他们素来狡诈,一定不会留下痕迹,但是我们可以自己来创造证据,这样就能毁了冷凌澈,为你妹妹报仇了!” 冷凌弘静静的听着,等到秦侧妃全部讲完,冷凌弘才以手掩目,竟是冷笑了起来。 “母妃,你还真是足智多谋啊,居然瞬间就想到了扳倒二弟的办法…… 母妃,你让我感到陌生,感到可怕,你真是我的母妃吗?” 冷凌弘眼中落下两行清泪,秦侧妃直直的看着冷凌弘,他却是不为所动,眼中的情绪全然平复了。 “我相信二弟,他不会这么做,我也不会质问他,以后这府里再也没有争斗了,母妃便留在这修身养性,为清薇祈福吧……” 冷凌弘脚步虚浮的离开,不去看那脆弱无助的秦侧妃,也不去理会她那凄惨的哭喊声。 冷凌弘突然有些庆幸,还好父王将他的母妃关了起来,否则这个府里还会有第二个清薇,第三个清薇…… 够了,真的够了…… 冷凌弘脚步虚晃,每一步都走得软弱无力,仍有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他启唇喃喃道:“清薇,清薇……” 冷凌澈回到芙蓉阁时,云曦正在走神,见冷凌澈回来才起身走了过去,帮冷凌澈脱掉外裳,开口问道:“父王……很伤心吧……” “有些选择是自己定下的,怨不得别人,府里乱成这个样子,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冷凌澈不是像往常一般的嘲讽,可话语里还夹着淡淡的仇怨。 云曦拥进冷凌澈的怀里,眸中亦有愁绪,“我曾经以为父王对秦侧妃她们是有情的,可如今看也许父王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随心,这么多年他一直维持的平衡也许不过是让陛下安心罢了…… 父王在意是你,所以对大哥他们,他更多的是愧疚,如今五妹死了,他的心里只怕很难过。” 越在楚国生活下去,云曦似乎越能理解锦安王的痛苦,他不像冷凌澈可以只选择她一人,锦安王还有一个做皇帝的兄长,左右都是他的亲人。 他看似摇摆不定,实则他一直在努力寻找那个维持亲情平衡的支点。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从母妃去世开始,他便应该预料到的! 他想着忠义两全,可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十全十美,最后不过是一无所有罢了!” 冷凌澈淡漠的开口说道,一开始从他想要这个平衡开始,他便选择了兄弟之情,抛弃了他们这个家,既然如此,他便应该做好承担这个结局的准备。 云曦沉默不语,在这场权利的角逐中,没有人能全身而退,他们要面对的还有什么呢…… …… 锦安王府的五小姐染病身亡,消息传开后,众人皆为之叹息,本是喜事将近,谁曾想竟是喜事便丧事,锦安王府还真是流年不利。 也有些人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但这些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人,自是也不会在外理论。 殷府的林姨娘听闻之后捶胸顿足了好久,只恨运气不好,没能攀上这桩婚事。 自从他们两家婚事将近后,林姨娘走到哪都有人恭敬,众人与她说话更是客气,让她一度膨胀了起来。 可如今冷清薇死了,两家的婚事也就吹了。 “我听说锦安王府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就是年纪小了一点,还要再等上个两年……”林姨娘打起了算盘,兀自思索道。 “母亲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锦安王本就不满意这场婚事,如今出了变故,怎么可能还送一个女儿过来? 再说那个六小姐不过是个夫人所生,哪里配得上做二弟的夫人? 我自会给二弟寻一门好亲事,母亲尽管放心就好!”殷铭打断林姨娘的胡思乱想,不让她再去做锦安王府的春秋大梦。 “唉……真是可惜了了,不然咱们就和王府攀亲带故了,就算见了那个老女人咱们也不用低头了!” 林姨娘仍旧懊悔不已,怀着满心的心事离开了。 殷铭抬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殷锐,冷冷问道:“怎么?你也舍不得了?” 殷锐一愣,连连摆手,嘟囔道:“没有!她心里装的是殷钰,就算嫁给我也不一定能安心与我过日子。只是,我也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 殷锐也很纠结,一是冷清薇长的漂亮,家世也好,他也算是满意。 可毕竟他知道冷清薇心里喜欢的殷钰,这种事就像吃了苍蝇一般让他难受。 如今听到她的死讯让他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却又让他觉得惋惜,总之心里的感觉当真是十分怪异。 “这婚事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母亲目光短浅,自是不明白,你放心吧,我会为你好好相看的!”殷铭一副长兄做派,殷锐性子软,也乐得有人帮衬。 殷锐正想离开,中途却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五小姐的死是不是殿下的意思?” 殷铭“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扔在了桌案上,抬眸怒视殷锐,声音冷寒的说道:“放肆!这种话也是随便说的,我往日如何教你的?” “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问了,大哥就权当没听到吧!”殷锐落荒而逃,殷铭见此却是轻轻叹息。 与其这般胆小怯弱,他倒是希望殷锐能有所长进,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殷铭坐在书房中,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锦安王,今日你瞧不上我,来日我必定让你们后悔!” 锦安王府曾暗中调查过冷清薇的死,可最近冷清薇的院子人来人往,不仅是府中的人,更有一些与冷清薇交好的小姐赶来添妆,根本就是查无所差。 锦夫人和霞夫人的说辞也差不多,两人都挑了两样东西送去,喝了杯茶便走了。 只锦夫人选的是上档次的好东西,霞夫人的就很是普通了,不过这几样东西也都没有异常,是以这竟成了一桩悬案。 锦安王不敢大肆追查,如今冷清薇已经死了,若是让人得知她是中毒身亡,只怕追查之下她和殷锐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此乃锦安王府的家丑,锦安王也不希望冷清薇死了还要被千夫所指,这件事便也草草了结了。 殷太后听闻此事后,让云曦进宫一趟,前两次进宫云曦都带着岳绮梦,岳绮梦很讨殷太后的欢心,每每讲一些江湖上的事情都逗得殷太后畅然大笑。 可今日想必殷太后是有话要与她说的,她便自己入了宫。 “这件事可查明白了?”殷太后凤眸一扬,冷声说道。 云曦摇了摇头,蹙眉道:“查无可查……” 殷太后一拍桌案,身上杀气肆意,“哀家本以为王府里最大的祸害就是那个姓秦的,没想到竟是还有这般人物!” 居然有人在她儿子的身边安插如此深的眼线,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云曦,你切不可大意行事,虽然秦侧妃倒了,但是你不能有任何的松懈!”殷太后一想到她的儿孙身边有这样的祸患,便怒火中烧,恨不得将王府收拾个干净。 “云曦倒不怕他们出手,他们若是敢对我出手,我反是有信心抓住他……” 可此人看来心机甚深,这么多年也隐藏的很好,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一个查证的方向,府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下到丫鬟婆子,上到众位主子,他若是一直龟缩起来,对他们还真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二哥二嫂这么聪明,一定没事的,咱们让绮梦多待些日子,有绮梦保护二嫂嫂,咱们也就更放心了不是?” 冷清落想着调节气氛,最近因为这件事殷太后一直愁眉不展,吃得都少了,冷清落看着也跟着着急。 殷太后瞥了冷清落一眼,又忍不住叱骂道:“我的这些孙辈们都是个聪明的,偏偏你怎么就不肯长些头脑,有你在哀家身边,哀家得折寿十年!” 冷清落被无缘无故骂了一番,委屈的撇了撇嘴,“二哥和钰哥哥是太聪明了,定是把我的份一并抢走了,这要怪他们啊!” 云曦抿嘴失笑,殷太后也是一脸无奈,转而又有些忧愁,“最近有人蹦跶的很欢实,哀家看着便觉得心烦。” 云曦转了转眸子,试探问道:“可是三公主和曹婉仪?” “可不是!”殷太后冷冷一笑,眸中皆是嘲讽,“她们娘两倒是个知道变通的,知道钰儿这里是没指望了,早早的换了下家,却着实让人厌恶!” 云曦不解,冷清落便将这些日子宫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是三公主不是何时起与四公主“姐妹情深”起来,知道四公主怀孕后,又是准备补品又是准备小孩子的东西。 这本也没什么,可她不派人送到张府,反是在宫里截住了张文栋,让张文栋将这些东西交给四公主。 一开始三公主不过是送一些补药、小孩子的玩具衣裳,张文栋都收了,还替四公主表示了感谢。 可最近两次,三公主送的东西却走了样,竟是送上了诗集和香囊,那诗集一翻开里面便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好在那张文栋是个聪明的,又是个正人君子,以四公主最近昏睡不喜看书和女子有孕不适合用香唯由,直接拒绝了三公主的好意。 之后更是不肯落单,每日拉着一群友人一同离开,三公主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上前拉扯。 云曦只觉得匪夷所思,冷清落却是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还有更过分的呢!曹婉仪最近天天去瑾妃娘娘处,说什么三公主可能要和亲南国了,心里放不下四公主,想要去张府看望…… 我呸啊!她到底是去看四姐,还是去看四姐夫啊,难不成还想来个姐妹共侍一夫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秘 冷清落说的十分直接,甚至有些粗鲁,殷太后瞪了她一眼,怒声喝道:“这些话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的?堂堂公主,还有没有点尊贵的样子!” 冷清落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她们本就是那个意思嘛!” “可我记得三公主当时很瞧不起四公主的婚事啊……”云曦对这对母女真是叹为观止,居然都能把注意打到张文栋的身上! “当初她们是觉得张家没落,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阁老做官这么多年,学生遍布官场,四姐夫又是个有能力,众人也愿意帮衬。 再者说,四姐夫相貌英俊,张家家风又严明,她们定是眼馋了。再者说,她们现在除了四姐夫也接近不了别的外男啊!” 冷清落一语道破曹婉仪母女的心思,云曦无奈摇头,开口问道:“瑾妃娘娘没有心软答应吧?” 殷太后沉沉开口,冷哼一声道:“瑾妃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答应,找了个借口回绝后,便求到哀家这……” 说到这冷清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强忍着笑说道:“然后皇祖母就骂了她们一顿,还说四姐姐正需要养胎,不许任何人打扰,这对母女才老实了下来!” 不管是王府还是皇宫果真都难有安静的时候,云曦看了冷清落一眼,担忧的问道:“皇祖母,那南国联姻之事……” “哀家是绝对不会让清落和亲的!她上边还有一个姐姐呢,没有让妹妹和亲的道理! 若是她们敢在这个时候定下亲事,哀家也会为清落定下一个,届时陛下若是舍得,就让他那个宝贝九公主嫁过去吧!” 殷太后敢说便敢做,楚帝深知殷太后的性子,自是不敢与之为难,所以这次和亲十有八九就是三公主的事情了! “我才不要定亲呢,哪个我都不喜欢……”冷清落皱着眉喃喃自语道,殷太后和云曦各有心思,谁也没听到她的话。 提到九公主,云曦对她的印象便是心机深沉的小女孩,湘妃果真是个有意思的,把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教的很好。 如今淑妃被关,二皇子和太子在前面争得你死我活,也许真正得利的就是这位不声不响的湘妃娘娘了! …… 此时曹婉仪母女头顶是乌云惨淡,两人静坐许久,彼此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冷清荧突然嚎啕大哭,“我不想嫁去南国,我不想!” 曹婉仪心中泛酸,她有如何舍得自己的女儿,可她也试探着问过楚帝,楚帝却警告她不要多生事端,虽是未明说,但只怕和亲的人选已经定了下来。 “母妃,我不想去南国,我不想去……”南国民风彪悍,虽是强国,但是与楚夏两国截然不同。 南国的男子多为暴虐,女子的地位更是卑微。 冷清荧扑进了曹婉仪的怀里,哭得曹婉仪一阵心酸,心里更是将殷太后恨到了极致。 她本想着若是能让冷清荧接近张文栋,也许也能嫁入张家,正好冷清萱现在怀着身子,时机最好不过。 就算冷清萱现在是正妻,可只要她们谋划未必不能将她拉下去,可偏偏殷太后横插一手,将她们的计划全盘破坏了! 她知道殷太后的意思,殷太后是想让她的清荧去和亲,她怎么甘心呢? 曹婉仪突然目光一横,拉起冷清荧的手,咬牙说道:“清荧别哭,咱们还有机会呢!” “真的吗?”冷清荧将信将疑的抬起头,却只见曹婉仪勾起了一抹冷笑。 “皇后不帮我们就算了,反正现在宫里当家做主的也不是她,我们去求真正的主子!” …… 涵香宫中,湘妃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母女两人,轻轻勾唇一笑,温柔的说道:“曹婉仪和三公主这是做什么呢?你们快快起来,本宫可受不了你们的大礼!” 湘妃示意身边的女官将人搀扶起来,曹婉仪小心翼翼的起身,一双含泪的眸子凄凄楚楚的看着湘妃。 “湘妃娘娘,嫔妾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娘娘也有个女儿,一定能理解嫔妾的心情……”曹婉仪抹着眼泪,委屈的哭诉着。 湘妃叹了一口气,似是感触颇深,叹息道:“本宫明白你的心意,可有些事不是我们一介妇人能做到的。 更何况本宫只是个妃位,你们要求也该去求皇后娘娘才是!” 湘妃自是懒得理会她们的事情,好言好语的回绝了。 “娘娘!嫔妾今日斗胆与娘娘表个忠心,皇后娘娘一心想让清荧做锦阳侯夫人,这样便可帮衬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见事情不成,便将嫔妾母女当做了弃子!娘娘,以前都是嫔妾猪油蒙心,以后妾身一定以娘娘马首是瞻,求娘娘帮帮嫔妾这一次吧!” 曹婉仪声泪俱下,冷清荧也小声啜泣着,湘妃面上虽是一脸的同情,心中却是冷笑。 她对这种墙头草没有一丝好感,这对母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她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湘妃正想拒绝,冷清菲迈着欢快的步伐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见曹婉仪和冷清荧哭的伤心,便蹙着眉,拉扯着湘妃衣袖,求道:“母妃,三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您要帮帮三姐姐啊!” 湘妃抬眸看了冷清菲一眼,转而对曹婉仪说道:“你们先回去吧,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了,本宫替你们想想可还有法子?” 曹婉仪心下一喜,这便是有戏了,连忙带着冷清荧千恩万谢。 曹婉仪母女离开后,湘妃屏退了周围的人,才开口问道:“清菲,你为何要为她们求情?这两人没什么利用价值,根本就不值得我们帮衬。” 冷清菲甜甜一笑,挽着湘妃的手臂说道:“这母女两人的确无用,可对我们也没有威胁呀! 反是那个冷清落,她是太后一手养大的,又和冷凌澈有着不一样的血缘关系,自是和他一条心。 太后定会为冷清落择一门好的亲事,对冷凌澈岂不是如虎添翼?冷凌澈就算对皇位没有兴趣,可他与我们可是死敌啊!” 湘妃蹙了蹙眉,轻轻点着头,觉得冷清菲说的有些道理,冷清菲笑了笑,继续开口道:“众人皆知,那南国三皇子虽然能与太子争上一争,靠的不过是他母妃得宠。 可南国真正的权利还在荣太子手里,而且传言那位荣太子可是个狠角色,想必三皇子定不是他的对手。 南国太子妃是云曦的妹妹,听闻也是个有手腕的,就冷清落那种脑子,去了便是个死,对咱们来说岂不也算是美事?” 还有一点冷清菲没说,那便是她讨厌云曦这群人,之前的宫宴上冷凌澈竟是当众让她难堪,这个仇她绝不会这么算了! “你这般说也有道理,咱们帮衬曹婉仪,虽说不一定能得到一个盟友,却可以除掉一个祸害,或许这桩买卖也不错!” 湘妃挑唇一笑,想清了里面的利弊。 她目光柔和的看着冷清菲,眼中都是难掩的骄傲,“我的菲儿真是聪慧,等咱们事成,你就是楚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了!” 冷清菲拥进湘妃的怀里,一边撒娇一边幽幽说道:“淑妃姨母最近吵得狠呢!清菲去看过她一次,她瘦的可多了,人也不好看了……” “她可与你说过什么?”湘妃扬唇笑笑,并无一丝的怜悯。 “她一直嚷着让母妃去求父皇,赶紧将她放出来呢!”冷清菲咯咯一笑,似是在说着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 “她是永远都学不乖的,就算是以前在侯府,她也一直这般猖狂。”提及往事,湘妃的眸色晦暗了一分。 淑妃是家中长女,自幼便被家里重视,虽然她们都是嫡女,但侯府显然更看重淑妃那个长女。 明明是她更适合宫里的生活,家里却还是将淑妃送进了宫,她虽是命好生了一个皇子,却依然斗不过皇后和宸妃,最后还是得她进宫帮衬! 可凭什么她就要一直活在淑妃的阴影下,就因为她是妹妹?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要活的更加尊荣,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才是秦家最出色的女儿! “你淑妃姨母的确该好好静静心了,就让她在里面好好呆着吧,也省的给咱们添乱……”湘妃轻轻抚摸着冷清菲柔顺的发丝,母女两人皆是笑得意味深长。 …… 楠姐被严映秋抱走了,每日学的都是诗词写字,岳绮梦彻底失去了这个小徒弟。 可随即她便发现了另外的乐趣,芙蓉阁迎来了另一位捧场的小弟子。 云曦和冷凌澈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认认真真扎马步的冷凌逸。 锦安王的基因很强大,不论府里这些小姐公子们的品行如何,每个人的样貌都长得不错。 云曦觉得其中要数冷凌澈和冷凌逸最为俊秀,冷凌澈便不必说了,“貌若谪仙”四个字就是世人对他最完美的评价。 可冷凌逸年纪尚小,虽还看不出以后的模样,可他的五官长得精致标准,以后定然是个翩翩美少年。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你们长得有些像……” “不像!”冷凌澈立刻干脆的反驳道,甚至还有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 云曦抿抿嘴,更加仔细的端详着这兄弟两,其实冷凌澈更像锦安王,只是冷凌澈平日里总是双眸含笑,让人忽略了他与锦安王一样冷峻的面容。 而冷凌逸却是真正的温和讨喜,从性子上来说两人的确不像。 这时岳绮梦开始教冷凌逸一些简单的步法,可冷凌逸学的有些笨拙,甚至最后还左脚绊倒了右脚,摔了一个大跟头。 看到这一幕,云曦都有些想收回刚才的话了,冷凌澈其智若妖,而冷凌逸的确有些笨笨的,便是平日里下棋都看得出来。 明明曾经犯过的错误,他有时竟然还会再犯一遍,这让记忆力颇好的冷凌澈和云曦都觉得匪夷所思。 冷凌澈不欲再看,他最看不得这般愚笨之人,云曦却是托着下巴,有些好奇的喃喃自语道:“七弟看着不像父王,却也不像锦夫人,这模样到底像了谁呢……” 冷凌澈驻足,漫不经心的向窗外扫了一眼,地上的那个小小少年面若桃李,眸若琥珀,他似是摔疼了,杏眸微垂,红唇紧抿…… 冷凌澈突然怔在了原地,猛地将双手撑在窗上,微微眯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的少年。 云曦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惊,也向外张望着,可外面只有岳绮梦和冷凌逸在说话,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岳绮梦伸手将冷凌逸拉了起来,冷凌逸眉目舒展,笑若雪莲盛开,自有一种不染尘埃的纯美。 云曦有些讶然的看着冷凌澈,轻轻问道:“夫君,怎么了?” 冷凌澈收起眼中的震惊,一双墨眸再次回归了平静和幽深,他的眸中划过一道寒光,却只启唇轻语道:“无事,或许是我看错了……” 云曦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并未放在心里,谁知竟是在以后掀开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事!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宸妃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曦除了安心养胎,便是为殷太后筹备着寿礼。 殷太后和楚帝的生辰只差不到十日,是以每年这个时候楚国都十分热闹。 楚帝的寿礼由冷凌澈全权准备,是以云曦只需准备殷太后的寿礼便好。 可殷太后此时却是全然没有过寿的心思,就差将楚帝的御书房的房顶掀开! “你告诉哀家,南国是三皇子是如何看到清落的画像的?还一见倾心,你们当哀家是傻了不成!” 殷太后指着楚帝的鼻子便痛声骂道,“你当上了皇帝,便越加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是吧,既然如此,哀家这便搬去皇陵,也免得碍了你们的眼!” 楚帝又是惊慌又是无奈,他想搀扶殷太后坐下,殷太后却是一甩衣袖,冷漠的拒绝了。 楚帝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母后,儿子怎么会轻视您?这件事儿子也觉得奇怪呢,也想不明白那三皇子怎么就喜欢上了清落! 儿子知道您疼清落,本就想着让清荧去和亲,就算那曹婉仪哭求,儿子也没有理会!” “不是你便是你后宫那几个不省心的!哀家摆明了告诉你,你若是执意让清落和亲,哀家便搬去锦安王府,看你这个帝王的脸往哪放!”殷太后现在真是恨不得扇楚帝几个耳光,将他打打清醒。 “母后!儿子求您了,您就别再为难儿子了!母后您也知道,这天下迟早还有一场大战,关键在于是哪两个国先行联手! 咱们和夏国有了姻亲,可夏国与南国还有一桩联姻,咱们不能吃了这个亏不是? 那夏帝就是个不成气候的,可南国那位却是虎视眈眈多年,若是他与夏国联手,对咱们楚国来说也是一场硬仗啊!” 楚帝他的身份不仅是儿子父亲,更是一国之君,他自是要顾全大局。 “糊涂!”殷太后厉声呵斥道,眼中皆是失望之色。 “想着用女儿来平衡朝政,只有昏君才会这么做!难道你嫁去一个女儿,便能拢住一国的心思?真是可笑至极!”殷太后对楚帝是越发的失望,心里甚至后悔将他推上这个皇位! 她这两个儿子一个能文一个能武,而且锦安王从来没想过与楚帝争,楚帝自然顺利的登上了皇位。 可是楚帝越发的让她失望了,在他的皇位面前,任何的亲情都变得不再重要。 “母后!您应该知道,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时间便是一切,哪怕只有分毫的可能,我们也不能落在下风! 儿子只知道您疼惜清落,可是儿子也希望您能体谅体谅我,我是个帝王啊,我要为整个楚国着想啊!” 楚帝言真意切,无奈又感伤,殷太后直直的看着他,脑海中却是回忆起来十年前的场景。 十年以前她也是这般哀求威胁,可楚帝只一句为了楚国,仍旧是一意孤行,灭了左丞相府满门…… 殷太后的脚步晃了晃,金嬷嬷连忙上前搀扶住殷太后,楚帝面露不忍,:“母后……” “你是皇帝,是九五之尊,这宫里宫外都是您的天下,您说如何就如何! 好好……哀家管不了,也不为难你了!若你执意让清落和亲,便这般去做吧……” 楚帝以为殷太后理解他的苦楚了,面色一松,殷太后却是冷笑说道:“清落若是不在了,这宫里便再无哀家的亲人了,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与其如此,倒是不如早早去见你的父皇,也好过一个人孤独老死……” 殷太后说完,便冷漠的转身,决绝离开,楚帝无力扶额,面色悲戚,“为何所有人都要逼朕,为什么就没人能理解朕的苦楚?” “陛下安心,太后娘娘不过是一时难以接受,不会真的为难陛下的……”韦喜德笑盈盈的出来劝慰。 “太后娘娘不是一般的闺中女子,自是明白陛下的苦心,七公主自小养在太后娘娘身边,太后娘娘一时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那南国三皇子身份尊贵,深得南帝的宠爱,以后便是称帝也是有可能的,自然不算辱没了七公主。 陛下为七公主择了如此一门好的亲事,公主和太后以后都会记着陛下的好!” 韦喜德深得楚帝欢心,很重要的一条便是他总能在楚帝为难的时候给楚帝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楚帝再无愧疚,对自己的决策更是深信不疑。 听韦喜德如此说后,楚帝的心情好了许多,只喃喃自语道:“但愿她们都能明白吧……” 韦喜德勾唇一笑,看来他要给娘娘送个信去了,此事已定! 楚帝让冷清落搬回了她原有的院落,又派人封锁了院子,不让她再随意出宫,以防她偷偷溜走。 殷太后被气病了,却不让楚帝进宫探望,与楚帝怄气到底。 冷清落几次试图冲破封锁,最后的结果都是惨败而归,反是使得防守的人更多了。 瑾妃闻后有些心急,她本以为殷太后是在与楚帝赌气装病,可当她看到殷太后那憔悴灰败的脸色后,瑾妃更是惊慌不已。 若是连太后都倒下了,七公主岂不是…… 瑾妃一个人在宫里踌躇半晌,她和清萱一直在承蒙太后的恩情,如今出了这般的事情,她怎么能视而不见! 更何况年轻时,她便受了宸妃不少照拂…… “宸妃娘娘!” 瑾妃豁然起身,狠狠咬了咬嘴唇,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眼中全是坚定,事到如今,仅此一法了! …… 皇宫富丽堂皇,宫内却唯有一处让所有女子闻之生畏,那便是活死之地——冷宫! 瑾妃在侍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踏入冷宫,宫内有女子或是凄惨的啼哭或是疯癫的笑声,还惨杂着宫人的打骂声。 瑾妃蹙了蹙眉,小心的前行着,冷宫是一个封闭的大院落,里面有数排房屋。 瑾妃一路前行,越行到深出,越能感觉到里面那阴冷刺骨的寒意。 直到走进最里面的一间院落,门前有两个三十左右岁女官模样的人看守着。 两人皆是一脸警惕之色,其中一人眉目凌厉,看起来似是身手不凡。 瑾妃认得这两人,她们是宸妃身边的亲信,当年宸妃自请入冷宫,这两人也一路跟随。 宸妃与宫里的女人都不一样,她是那般的骄傲,宛若天上的明月,将所有人都衬得好似萤火,谁也不敢与她争辉。 便是这两个婢女的名字也一样的不同寻常,那个相貌清丽的叫做逆雪,那个眉目冷寒的叫做流风,单单两个婢女的名字听起来便很是桀骜。 “这里任何人不得入内!”流风冷冷的瞥着瑾妃,眼中皆是打量。 瑾妃从头上取下了一只金簪,双手交给流风,开口道:“麻烦你通禀一声,就说瑾妃有要事求见!” 其实流风和逆雪是认得瑾妃的,可她们在这冷宫住了十年,早已磨冷了心肠。 流风看了逆雪一眼,逆雪接过金簪,轻轻开口道:“娘娘稍候,奴婢先去通禀!” 瑾妃心中思绪万千,当年欧阳皇后、宸妃、淑妃是一同入宫的,她们当时的位份都是一样的。 可所有人都感觉得到陛下对宸妃的与众不同,他们似乎早就相识,听闻楚帝逃难时便与宸妃一见倾心。 她们都以为宸妃会做皇后,可最后竟是欧阳琴得了皇后之位,至于这里面的原因瑾妃便不得而知了。 宸妃为人骄傲洒脱,却又偏偏有一颗侠义心肠,对瑾妃这个资历最老却处处受人欺负的妃子屡屡伸出援手,两人也成了知己好友。 那金簪便是宸妃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却也是她从宸妃处收到过的最后一样东西。 “宸妃娘娘请您进去……”逆雪的声音打断了瑾妃的回忆,瑾妃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迈了进去。 屋内比瑾妃想的还要昏暗,屋子四周密不透风,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透过微弱的光。 瑾妃有些看不真切,只看见在低垂的白色纱幔后,隐隐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背对她而坐,漆黑的长发就那样直直披在身后,长发几乎直垂在地,遮住了女子纤瘦的背。 “宸妃……娘娘?”瑾妃试探着开口问道。 帘内的人未动,只低沉沉的开口,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深沉嗓音,“我不是宸妃!我是玉婉和!” 瑾妃只觉得有一种悲戚涌上心头,十年前的一切几乎摧毁了这个女人的一切,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捍卫她最后的尊严! “宸……婉和,十年了,该放下了!”瑾妃声音哽咽,几欲落泪,却未得到帘内人任何的回应。 “冷世子已经成婚了,娶的是夏国的长公主,人长得绝美又聪慧灵动,世子和太后都很喜欢。 如今她也有了身孕,再过五月,就要分娩了,不知道会是个小世子还是个小郡主……” 宸妃的身影似乎动了动,却依然没有说话。 瑾妃继续开口道:“清萱也已经成亲了,我看得出,七公主很想你,她一直都很想见你,你也该离开这了……” “你知道我为何苟延残喘,没有随着婉清一同去了吗?”宸妃幽幽开口,声音在这昏暗的室内尤显阴森。 “因为我知道冷桓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他一定会得到报应,一定会死得凄惨无比! 他背叛了我,背叛了对玉家的承诺,如此言而无信之人也一定会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而死!所以我要等到那一日,看到他众叛亲离,看到他不得好死!” 每一个字眼都带着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恨意,这样的声音无法让瑾妃去联想曾经那个绝色倾城的宸妃,只让她想到地狱深处的恶鬼。 每一个人对恨的表现都不尽相同,可偏偏宸妃选择的是一个伤人伤己的办法,瑾妃此时反是觉得像云曦那种性子更好,至少她不会折磨自己。 “你回去吧!我是不会离开的,我此生再不愿见冷桓那卑鄙的嘴脸,更不愿再和他活在同一屋檐下!”宸妃冷冷的回绝了瑾妃,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瑾妃突然怒气上涌,冷声质问道:“你用一辈子恨一个男人,这样值得吗?还是说你根本就忘不了他,才这般自欺欺人?” 瑾妃不等宸妃开口,便继续寒声问道:“从始至终你都觉得你是那个受伤者,那七公主呢?她自小便失了母亲,她可不可怜? 从我进来开始,你可有问过七公主一句?她过得还不好,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 你只知道怨恨陛下,那七公主是不是也该怨恨你呢?” 帘内的人影似乎颤抖了起来,瑾妃却是满脸失望,转过身冷冷道:“七公主不日就要和亲南国了,只怕她对你的失望此生难消了……” ------题外话------ 传说中的宸妃姨母要出现了,有没有很激动的说,哈哈哈哈……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帝王心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清落她怎么了?”帘内的人影终是坐不住了,她猛然起身,惊呼出声。 瑾妃转过身,目光有些微冷,她看着帘内朦胧的身影,幽幽开口道:“南国要与楚国联姻,南国三皇子选择了七公主,陛下已经答应了……” “怎么会?太后不会同意的……”宸妃的声音有些惊慌,似是想急于否认。 “太后娘娘已经被气病了,十年了,难道你以为太后的身子还会一如既往吗? 你知道太后娘娘会照顾七公主,所以你便毫无顾忌的躲在了这冷宫!可七公主是你的女儿啊,你就忍心看着她自幼便没有父母的疼爱? 我的确地位不高,但是清萱是在我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我给了她所有我能给的东西,那你呢,你又给了七公主什么?” 瑾妃一改往日温婉,冷声斥责道,她希望她能将宸妃骂醒,让她看清现实! “我一直以为你是骄傲的,可真正骄傲的人不应该在受到挫折后就躲藏起来,你究竟在回避着什么? 你是不想看到其他人对你的怜悯和嘲讽,还是不想面对陛下舍弃了你的事实?” “不!不是!”宸妃怒吼出声,她重新跌坐在椅上,突然冷冷发笑,竟是笑出了眼泪。 “在我玉家覆灭那日,我与冷桓便已经恩断义绝,我玉婉和便是再不要脸面,也不会还记挂着那个害我全家的男人! 可我还能怎么办?婉清不在了,我是玉家最后的血脉,我不能一死了之,可我又无法复仇,你让我如何自处? 我是狠心扔下了清落,可若是她一直留在我身边,她能得到的又是什么?我便是连最简单的生活都给不了她,那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忍心……” 宸妃突然掩面痛哭起来,瑾妃心如刀绞,她何尝不知道宸妃的心思,她是不想让清落和她面对同样的境遇。 “可你知道七公主真正的想法吗?那是个勇敢骄傲的孩子,我想她宁愿与你一起吃苦,也不愿忍受这种母女分离!” 父母总是想以自己的心意给孩子所谓的最好,可实际上这种最好却并不一定孩子想要的。 “其实和亲的人选本是三公主,我也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变故,竟是突然换了七公主。 太后被气病了,七公主也被陛下派人看管起来,如今能改变陛下的心意的人就只有你了!”透过缥缈的纱幔,瑾妃静静的看着宸妃,里面的人似乎安静的下来,坐在椅上纹丝未动,仿若一尊美人雕像。 “你觉得,如今的我可还有可能重回往日?”声音带着凄凄寒意和对自己的冷嘲,让人想不到这是当年宠冠六宫的宸妃娘娘! “能!” 瑾妃坚定的吐出一字,她往日里不喜言语,可她却比谁都看得明白,“此时的你不再天真,不再相信所谓的帝王柔情,这样的你才是无敌的!” “呵呵……”宸妃轻笑起来,笑中的深意让人听不真切。 “无敌?是啊,无心则无畏,如今的我还害怕失去什么呢?” 一双素手挑开纱幔,瑾妃双眸一缩,眼中的惊艳一如多年前的初次相见。 宸妃拉过瑾妃的手,目光冷寒却又坚定不移,“帮我!可好?” 瑾妃勾唇一笑,回握着宸妃的手,浅浅笑道:“宸妃娘娘,恭候多时了!” …… 御书房中,楚帝双眉紧皱,一本接一本的翻着桌上堆积的奏章。 每一日都是如此,楚帝从不敢懈怠,因为若是有一日偷懒,这奏章便会堆成小山,再也翻阅不完。 “陛下,瑾妃娘娘求见!” 一个小太监进殿禀告,楚帝蹙了蹙眉,还是开口道:“宣!” “宣瑾妃娘娘进殿!” 小太监语落,瑾妃才款款迈入殿中,她手持着一个食篮,身姿蹁跹的给楚帝行礼请安。 “起来吧!”楚帝虽是对瑾妃已经失了兴趣,但对她还是给予了应有的尊重。 瑾妃是楚帝身边的老人,比欧阳皇后她们要更早陪在楚帝身边。 瑾妃莞尔一笑,打开了食篮,楚帝嗅到了一丝清香,不由问道:“这是什么味道?还挺好闻的!” 瑾妃缓缓走上前去,将食篮里的东西摆在了一旁的小桌上,食篮里有一串浑圆饱满的紫色葡萄,看起来晶莹剔透,宛若宝石。 还有一小碗汤羹,颜色青碧,看起来便让人很有食欲。 瑾妃用银针试过汤羹,才双手将碗呈给楚帝,柔声说道:“最近清萱害喜,突然很喜欢吃葡萄,四驸马求人从外地送来了这珍品葡萄。 清萱觉得这葡萄味道非常不错,便送进了宫里三串,让让臣妾帮着呈给陛下和太后娘娘呢!” 楚帝眉目舒展,欣慰一笑,开口道:“清萱这孩子也是的,宫里什么东西没有,她既然害喜留着自己吃便好! 改日她若是再想吃什么,宫里若是有的,便直接派人送到张府,何必让他们去各地求呢?” 瑾妃点头一笑,楚帝喝了一口汤羹,“嗯”了一声,“这汤的味道倒是新奇,好似有葡萄?” 瑾妃点点头,笑着解释道:“清萱也给臣妾送了一串,臣妾觉得味道很好,便想着能不能用葡萄做些汤羹。 听闻最近陛下特别劳累,吃的东西也少,臣妾想着也许这微微泛酸的果汤反是能对陛下的口味呢!” “不错!味道的确很好!”楚帝又喝了几大口,觉得唇齿留香,那香味一直流进喉咙胃里,十分的舒服。 “朕好像吃到了桂花的味道?” “陛下的口味还真是刁钻呢!最近宫里的桂花林正是盛放之际,臣妾便命人摘了些新鲜的桂花,酿成了蜜糖,只在这汤里放了一小勺,没想到就让陛下发现了!” 瑾妃盈盈笑道,楚帝心情大好,将碗中的汤一口饮尽。 瑾妃接过汤碗,楚帝看着一直温良无争的瑾妃,心中泛起了一丝歉意,放柔了声音说道:“爱妃有心了,朕很喜欢!” “陛下喜欢就好,臣妾可以每日都做给陛下。不过陛下,国事虽然重要,但是陛下的龙体更是重中之重,不可太过疲劳。 最近宫中的桂花开的正好,若是哪日陛下累了就去里面走走,那满园飘香的桂花之气定可让陛下精神舒缓呢!” 楚帝被瑾妃说动了心思,正巧今日心情大好,便开口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爱妃就陪朕去看看吧!” 瑾妃含笑点头,柔顺的跟在楚帝身边,可正在此时,湘妃突然求见。 湘妃见到瑾妃在此,轻轻挑了挑眉,却掩唇轻笑,促狭的笑道:“原来瑾妃姐姐在啊,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呢!” 瑾妃扬扬唇,低下了头去,似是羞涩不已。 楚帝笑斥道:“你真是越发的胆大了,连朕也敢排遣了?” 湘妃抿嘴巧笑,面容婉约清丽,自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柔美,“陛下和瑾妃姐姐这是要去哪啊?” “朕打算去桂花林走走,听闻哪里的桂花开的正好,爱妃与我们同去吧,人多也热闹些!”楚帝偏爱湘妃,看见美人在此自是相邀前往。 湘妃看了瑾妃一笑,勾唇笑道:“如此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瑾妃一直低垂着着头,湘妃来了以后便与楚帝并行,瑾妃跟在他们身后,轻轻咬了咬嘴唇。 没想到湘妃会正巧赶来,这般一来不知道事情是否能成了…… 皇宫内有一片桂花林,此时放眼望去皆是金灿灿的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仿若开了满树金花,当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桂花自有一种香甜的气息,楚帝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畅,那因为久看奏章而昏沉的大脑都清醒了起来。 楚帝心情甚好,湘妃见此也勾唇笑道:“陛下若是喜欢桂花香,臣妾便为陛下做几个香囊,这样陛下就能时常闻到桂花的香气了!” “还是爱妃贴心,甚合朕意!”楚帝笑着握住了湘妃的手,两人肆意调情,几乎都忘了瑾妃的存在。 瑾妃抬头看着头顶那层层叠叠的桂花,衣袖下的手微微紧握,婉和,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铮”的一声琴音响起,仿若在平静的湖面忽然投入一颗石子,众人都有些诧异,寻声而望,却只闻琴音袅袅,如同缈缈仙乐在弹琴之人的指尖倾斜而下。 琴音如水,众人都听得沉醉其中,忽然有悠扬的歌声随着琴音而起,“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楚帝如遇雷击,脸色巨变,他一把甩开了湘妃的手,脚步踉跄几下,便朝着琴音的方向一路跑去。 湘妃不明所以,只在身后急切的喊道:“陛下!您要去哪啊?” 突然,她隐约觉得那嗓音似乎很是熟悉,那清冷如冰,淡漠如水的嗓音不正是…… 湘妃惊恐的看向了韦喜德,发现韦喜德与她一般惊怔,两人相视一眼,眸中皆是惊惧。 湘妃走到瑾妃身边,目眦欲咧,咬牙切齿道:“瑾妃,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湘妃说完便提着裙摆小跑追去,韦喜德看了瑾妃一眼,也抬步而去。 瑾妃轻轻挑起了唇,看来就算宸妃在冷宫里待了十年,依然足以成为所有人心中的恐惧。 她抬头看着那随风而扬的桂花树,满树金黄的桂花轻轻飘落,瑾妃伸出手掌,有几片柔软的桂花飘在了她的手心,她紧紧握拳,轻声叹道:“十年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楚帝随着琴音一路狂奔,他穿过繁密的桂花林,宛若年轻的小伙子,在密林之中与心爱的姑娘追逐打闹。 他忽而驻足,不敢再向前迈进一步,只怔然的望着不远处,在一棵孤独的梧桐树下,那独自抚琴的女子。 女子一头乌发随意散落在背,她面向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十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悠扬的琴曲与泠泠的歌声相映衬,宛若魅人心神的仙乐,让楚帝失了一切的神智。 他虽然看不见女子的脸,却依然可以确定,那就是她,“婉和……” 楚帝喃喃自语,正巧湘妃赶到,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恨得咬了咬牙。 “陛下!”湘妃幽怨开口,楚帝目光未移半分,只一抬手掌,示意所有人禁声。 湘妃双拳紧握,紧咬着嘴唇,压制着身体的颤抖,只一双美目像刀子一般割向了那抚琴的女子。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楚帝眸光摇荡,思绪随着歌声渐渐飘远,回到了那只在梦里出现过的画面。 那一年,他是个逃出皇城伺机而动的落魄皇子,他们母子三人流落飘零,幸而得了玉家收留庇护,而他也正是在那时认识了她。 她是家中长女,永远都是那么骄傲自信,对待弟妹都是一副严姐的模样,每天都有被她骂哭的弟妹。 他曾想着,怎么会有如此骄纵蛮狠的少女,若是以后嫁人为妻,还真是那家的不幸。 他觉得好奇,便不觉留意了起来,却是被他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每次她骂哭弟妹,永远都是冷着脸,冷声道:“没出息的家伙,若是不听我的,以后有你哭的!” 她说完转身便走,却总会偷偷拿些好吃的好玩的交给她的二妹,让二妹去安慰那些弟妹。 所有人都喜欢温柔的二姐姐,都害怕她躲着她,可她却每次都躲在角落,看着弟妹破涕为笑,才安心的展露笑颜。 他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她为何非要做这个恶人不可,她的回答,他至今也忘不了。 她说,在家里犯了错不要紧,她可以责骂打罚,可她不希望弟弟妹妹走出家门后,有人说他们半个不字。 他们恨她也不要紧,她是姐姐,只要弟弟妹妹过得好,她便心满意足了…… 这些话对于当时被兄弟追杀的他来说,无异于是天方夜谭,他忍不住嘲讽她多管闲事,以后也许还会惹祸上身。 可她却说,人若是不顾手足之情,与畜牲也差不多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交谈,却是不欢而散,他心里想着,真是个愚蠢自大的女人,以后一定会有她哭的时候! 后来她染上了风寒,玉府再也看不见她颐指气使的身影,也听不到弟妹被她骂哭的嚎叫。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便找了个借口前去探望。 可只见她的床前围满了弟弟妹妹,有人给她倒茶,有人给她拿果子,她仍旧板着脸,责骂着所有人,让他们滚出去,不要打扰她休息。 却有一个小男孩将一颗果子塞进了她的嘴里,笑嘻嘻的说道:“姐姐嘴硬,该打!” 另一个小女孩点头附和,“大姐睡觉踢被子,要罚!” 她当时怔了怔,只无奈的勾唇一笑,喃喃道:“你们这些小傻子,还真是……有点可爱呢!” 他没有进去探望,而是转身离开,刚才的那一幕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却又让他如此向往。 他抚额无奈轻叹,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也许这个女人说的是对的…… 点点往事涌入心口,他看着她消瘦却依然倔强的背影,似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的流出他的眼眶。 她最喜欢梧桐,她说凤落梧桐,梧桐一定是世间最尊贵的仙树,有着其他树木比不了的灵气。 她喜欢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在梧桐树下抚琴清唱那首她最爱的《凤求凰》。 如今,她依然一袭白裙,嗓音也一如既往的清澈悦耳,可他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不再是那个宛若朝阳一般骄傲的玉家大小姐,他也不再是那个无所顾忌只要爱情的落魄皇子。 他们之间隔了太宽的沟壑,谁也不敢向前迈进,唯恐跌落深渊,再无相见之日……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美人心 四周一片静寂,唯有那一人的歌声和风吹梧桐的空响,梧桐的叶子已经变成了暗黄色,偶然有风吹过,吹落了片片枯黄的落叶,却越加显得那道身影纤瘦可怜。 楚帝的眼眶湿润了,多年前她抚琴清唱,那时骄阳似火,玉府的那棵梧桐树高大参天,树叶墨绿,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枝,地上一片斑斓的光影。 那时他最喜欢的就是听她在树下抚琴清唱,如今过了数年,再次相见,却是落黄满地,遍是疮痍。 琴声继续,那双玉手的速度渐渐放缓,琴声呜咽,歌声凄凄,“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最后这一句如泣如诉,哀转久绝,楚帝脚步晃荡虚浮,正欲向前走去,湘妃却是感动的说道:“可是宸妃姐姐?一晃十年未见,曾经的一切当真是恍如隔日。 姐姐可是听闻了七公主的事情,这才闯出了冷宫?” 湘妃看似与宸妃久别重逢,实则一开口便在指责宸妃的错处,意图让楚帝看清宸妃的别有居心。 宸妃的双手放在琴上,待余音终止,宸妃才淡漠冰冷的开口道:“当年是本宫自请入冷宫,陛下可曾下旨废弃了本宫?若是没有,本宫想何时出,便何时出!” 湘妃咬了咬牙,的确如此,十年之前宸妃因为玉府一事对楚帝心灰意冷,自贬冷宫,可楚帝这么多年从未废过宸妃的位份,所以她仍是一品皇妃,地位尊崇。 湘妃一脸委屈的看着楚帝,却是只见楚帝嘴角微扬,不但未怒,竟似还觉得有些好笑和欣慰,仿佛他最乐得见宸妃这副骄纵跋扈的模样。 湘妃心中幽怨,如今这后宫本是她的囊中之物,若是横生一个宸妃,后果难以预计…… 楚帝向前走了几步,心中百感万千,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宸妃缓缓站起身,拂落了身上的梧桐树叶,她身姿纤长,可似乎要比曾经更加的纤瘦了,好似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 “婉和……”楚帝轻声呢喃,声音细不可闻,好像他很怕会让人听到。 “自古以来都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人们只看得到鲜花繁簇,可有谁能看到下面埋葬的红颜枯骨?” 宸妃幽幽开口,楚帝双手微颤,嘴唇抖动半晌,才轻声说道:“我从没忘记过你……” 湘妃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帝,若不是勉强支撑,她几乎都要脚步不稳。 楚帝居然与宸妃自称“我”,能让一个帝王如此称呼自己,难道即便时隔多年,他还是忘不了这个女人吗? 可楚帝的真挚并未得到宸妃任何的感动,她反是轻轻冷笑一声,微微侧过脸庞,哀伤的看了楚帝一眼,“我等了你十年,给了你十年的机会,你可有去找过我?” 敢这般猖狂傲慢,也就只有宸妃一人了,面对帝王,她却是依然冷言冷语,甚至出言埋怨,可偏偏楚帝就娇惯她如此,从不会因为她的无礼而动怒。 湘妃怔在了原地,不仅是因为楚帝对宸妃的态度,更是因为宸妃露出的那半张脸! 玉家的人都很美,其中就要数玉家的大女儿和二女儿最是出众。 大女儿冷若寒梅,凌寒独开,傲骨封存,堪称绝代一姝。 二女儿则是清心玉映,皓质呈露,芳泽无加。 一个皎若太阳升朝霞,一个灼若芙蓉出绿波,被无数文人墨客追捧,提亲之人更是数不胜数,最后两人一人入宫为妃,一人成了锦安王妃,羡煞旁人。 湘妃一直都承认宸妃很美,她美的张扬刺眼,美的让所有人都为之嫉妒。 湘妃永远忘不了曾经的那些时光,她们所有人都活在宸妃一人的光芒下,楚帝犹如一朵向阳花,永远追随着宸妃的方向,而她们只能可怜的得到一点点施舍。 十年了,她们或多或少的都老了,她们不再以色侍人,她们开始揣摩帝王的心思,开始一点点为自己筹谋。 这十年,在她们的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痕迹,即便常人一时没有发现,可当她们洗去了脸上的胭脂水粉,她们依然可以敏感的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她们看过了太多的风雨,早就不屑再和宫里的新人比美邀宠,可当她再次看到宸妃,她不禁要质问苍天为何要如此不公。 这十年仿佛只是她们的十年,岁月竟是没有在宸妃的脸上留下一点点痕迹。 她的肌肤依然如同昆玉,发如乌云,鬓似蝉翼,那双眉眼一如当初,只是比起当时似多了一丝愁绪,反而显得她更加魅惑迷人。 湘妃震惊如此,楚帝更是,他已经做好了美人不再的准备,毕竟她在冷宫里生活了十年,那苦寒之地足以磨灭了所有人的美好。 可他不在乎,其实只要她肯回来他就满意了,可他没想到,一切都变了,竟是唯有她的美丝毫未损! 楚帝心中无比惊喜,他几步走上前去,宸妃却是背过脸,冷声道:“陛下还是不要过来了,人老色衰,色衰爱弛,陛下还是将我的容貌记在心里吧!” 楚帝哪里肯,他走上前去,用力握住宸妃的肩膀,声音哽咽,动容道:“我的婉和永远都是最好的,就算老了,我们也会一起变老,绝不会离弃彼此!” 宸妃闻后,竟是泪如雨下,晶莹的泪水划过羊脂白玉般的脸颊,浓密的睫翅挂着点点剔透的水珠,美若精灵。 楚帝托起宸妃的下巴,两人彼此直视,却是默默无语,一人潸然泪下,一人眼眶猩红。 两人在毫无顾忌的望着彼此,根本就没有人还记得他们身边还有一个碍眼的湘妃! 湘妃这么些时日来一直都是独得圣心,就连欧阳皇后也要避让她的锋芒。 她好不容易才攀上顶峰,如何甘心被人夺去光芒,便上前几步,擦擦眼角,动容的说道:“宸妃姐姐肯回来就好,陛下没有一日不念挂姐姐。 七公主再过不久就要和亲南国,我还担心姐姐不肯见她一面,如今七公主倒是了却心愿了……” 湘妃时时在提醒楚帝,宸妃之所以做出这般一番模样就是为了冷清落的事情,可楚帝现在根本就不愿思考。 不管因为什么,爱人失而复得便是最好的结果。 宸妃闻后冷冷拨开楚帝的手,挣脱了他的怀抱,她抬眸望着楚帝,眼中带着冰冷的质问,“陛下怨憎我至此吗?竟是要将你我唯一的联系也亲手斩断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楚帝竟是无法解释,慌乱的如同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面对爱人的质问竟是束手无策。 “你知道我为何不将清落带在身边吗?”宸妃的眼神空洞迷离,眼中有挥之不去的阴霾和愁绪,看的楚帝心如刀割。 “我留下了年幼的清落,就是想着只要你看见清落便会记起我,如何也不会忘记我…… 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骄傲,你要一辈子守护住我的傲气,可你做到了吗? 是!因为玉府的事情我怨你憎你,甚至想一死了之,可若是我真的恨你,完全可以像婉清一般了却了自己! 可我没有那么做,我自贬冷宫,便是不想看到别人对我嘲讽,更是因为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我玉府全家的性命! 我躲了起来,可我却一直盼着我的男人能来亲自安慰我,还能够握着我的手带我走出黑暗,让我有勇气去面对一切,可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面对宸妃的啼血控诉,楚帝终是克制不住眼泪,两行热泪蜿蜒落下,流进了他的嘴角,苦到了他的心里。 他一把抱住宸妃,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安抚道:“是我不对,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婉和是骄傲的,他当初又何尝不骄傲,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可所有人都在指责他,她更是不听他的解释便去了冷宫。 他何尝不是在争一口气,她等着他去找她,他也在等她回心转意。 两个人都是如此骄傲固执,所以他们带着对对方的埋怨分离了十年,如今想想他真是悔不当初! 他当初不过是一个破落皇子,却得她深爱如此,他许诺要给她皇后之位,要让她一辈子都活在骄傲中,可他食言了…… 西宁侯府在夺嫡之中表现勇猛,更是收复众兵,他正是用人之际,还要靠西宁侯去各地剿灭叛军,自然不能直接夺过侯府的兵权,否则只会让众臣寒心。 可是他又忌惮西宁侯的兵权,便只能给了他们好处,许诺了西宁侯府一个皇后之位。 她当初是有过失落的,她那般骄傲,自是要做别人的妻子,如何愿为妾室? 他以为她会大闹一场,甚至他想好了很多的对策,可她并没有,她理解了他,并没有因此怨怪他,那时他满心都是感动和庆幸。 觉得有她陪在自己身边,便是他今生最大的幸事…… 感受着怀里颤抖不已的娇躯,楚帝心痛不忍,更是后悔万分,为何他就不能为了她放下一次骄傲,是他对不起她! 想到她一人在幽冷的冷宫待了十年,想到这十年她一直在等着他盼着他,他却是佳人环绕,儿女成群,他突然恨死了自己! 每每看到清落,他不是记不起她,而是觉得一看到清落,便觉得心中难受,对清落更是冷漠回避,如今还要将夺走婉和唯一的女儿,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男人? 楚帝眼泪滚落,滴在了宸妃的乌发上,其实清落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若是那个孩子平安无恙,才会是他的长子…… 她当时已经怀胎五月,却被一个小小的美人冲撞,害的她滚下高台,那个孩子也就此殒命了。 他忘不了她当初那绝望痛苦的哭喊,忘不了那血肉模糊的小小婴孩,他一直陪着她,劝慰她,告诉她,他们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他会对他们的孩子如珍如宝。 她几乎赔上了一条命才产下了清落这个女儿,可他却再一次食言了! “婉和,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以前的所有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 婉和,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女,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楚帝泣不成声,两人紧紧相拥,无视周围,只有彼此。 宸妃将脸贴在楚帝的胸口,侧眸正好看见咬牙启齿的湘妃和一脸晦暗的韦喜德。 她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可怖的笑,宛若美艳却阴森的厉鬼,吓得湘妃不由后退数步,只觉得身上有寒气萦绕,似有无数双手要将她拖入地狱。 宸妃冷笑着勾起嘴角,她玉婉和回来了,新仇旧怨,就让她们好好清算吧! …… 正在云曦最近为冷清落的婚事思虑时,一日冷凌澈归来,突然告诉云曦,他们的计划可以终止了。 楚帝已经回绝了南国三皇子的请求,只说殷太后舍不得七公主,听闻婚事后已然病倒。 但为表两国邦交的决心,楚帝愿意将三公主嫁入南国,以示两国之好。 云曦大为意外,她可不相信楚帝是孝心发作,若真是因为如此,殷太后病倒时为何不下旨? 随后冷凌澈便又慢悠悠的说了又一让人震惊的消息,宸妃走出冷宫,重得盛宠…… “这……这太意外了!”云曦几乎都要忘了这么一号人物,不过随即一想也是人之常情。 冷清落有事,做为母亲的宸妃自是不可能袖手旁观,只是没想到隔了十年,楚帝还能对她如此。 “这般看来陛下对宸妃娘娘还是有情的……”云曦喃喃自语道,若是楚帝无情,不可能宸妃一出现,楚帝便直接回绝了南国的婚事。 “帝王的情永远都是冷漠的,感情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附属,若是真情,当初何必……” 冷凌澈满是嘲讽,不管是对楚帝还是对锦安王,冷凌澈永远都是轻视不屑。 对此云曦也是认同的,对楚帝和夏帝这样的人来说,没什么比皇位更重要,他们需要女人的真情和理解,却肆无忌惮的依着自己心意而活。 只要有人指责,他们的借口便是一切为了国家。 可是有时帝王的一点深情和偏爱都足以成为女人手中致命的武器,她没见到宸妃,可她知道宸妃一定是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便笼络了楚帝的心。 “宸妃娘娘复出,皇祖母也能轻松一些了,明日我想进宫看看皇祖母……” 冷凌澈点点头,在云曦的额间吻了一下,柔声道:“明日你先进宫,等下朝之后我便去找你……” 云曦乖顺的拥进了冷凌澈的怀里,能得到如此夫君,上天还真是对她厚爱至深。 母后,一定是你在保佑女儿对不对? 是您害怕女儿孤单,才给女儿求了这么一桩好姻缘,女儿会幸福的,会永远这么幸福…… …… 与南国和亲之事一定下,顿时便有人欢喜有人忧,曹婉仪和冷清荧瞬间愣住了,她们以为这件事已经再无变故,谁曾想竟是又横生枝节? “母妃,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再去求求湘妃,上一次她不都是帮我们解决了此事吗?”冷清荧觉得湘妃便是她的救命稻草,只期待湘妃能再帮她一次。 可曹婉仪却没那么天真,如今宸妃复出,便是湘妃都要避其锋芒,她们如何与之为敌? 看来这场婚事已是尘埃落定,再无可能,只怕宸妃那般骄纵的性子不会轻意放过她们…… 曹婉仪正暗暗担心,忽然殿外传来一声小太监的尖锐嗓音,“宸妃娘娘到……” ------题外话------ 宸妃姨母很美有没有,哈哈……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宸妃出手 曹婉仪双眼睁大,惊恐万分的向门口望去,门外是明亮刺眼的阳光,有一抹华丽高挑的身影缓缓走来,犹如踏光而来的九天仙女,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目。 宸妃身穿一条逶迤拖地琥珀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身披冰蓝色孔雀纹羽缎披风。 一头黑亮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飞仙髻,发上插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牡丹大花胜,绝色逼人,让人甚至不敢仰视其容,在其光芒下自惭形愧。 曹婉仪怔愣的看着嘴角凝笑的宸妃,一晃十年过去了,她的美居然没有没有一丝变化。 不!应该说,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却反而让她更有味道,美的更加深沉了。 逆雪为宸妃摘落身上的孔雀披风,宸妃一挥衣摆,优雅华傲的落座,姿容绝美,让人移不开眼。 冷清荧一时看呆了,其实她对宸妃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她一直以为淑妃和湘妃已经是绝色美人了,却未想今日一见宸妃才知道何谓倾城绝色。 “曹婉仪,多年未见,你可是不记得本宫了?”一双玉手上戴着纤长华丽的护甲,纯金雕刻的护甲上面嵌着各色宝石,华丽无比。 她轻轻的推了推发髻,抬眸睨了曹婉仪一眼,语调上挑,声音虽是好听却让曹婉仪听到了一股冷意。 “嫔妾不敢!嫔妾拜见宸妃娘娘……”曹婉仪连忙躬身行礼,眼眸不停的转动着,似在揣测宸妃今日来此的目的。 宸妃勾唇一笑,看了一眼仍旧怔愣的冷清荧,轻笑道:“三公主都长这么大了,还真是个美人呢,怪不得曹婉仪不舍得将三公主嫁入南国呢!” 曹婉仪心一沉,宸妃果然是来兴师问罪了! 曹婉仪以前身份低微,与宸妃没什么接触,却知道这宸妃是个眦睚必报的性子,看来今日她就是来找麻烦的。 曹婉仪直起了身子,微垂眼眸,开口道:“嫔妾蒲柳之姿,自是比不得宸妃娘娘,如今七公主可以继续留在娘娘身边尽孝,娘娘应该很是欣慰了吧!” 曹婉仪的语气难掩酸意,若不是宸妃横插一手,她的清荧哪里用得着远嫁南国啊! 宸妃轻笑一声,嘲讽的勾起嘴角,“自古以来,和亲都要按照长幼顺序,既然三公主是姐妹中最大的,本就应该由她来,岂有让妹妹代劳的?” “宸妃娘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你会舍得让七公主去和亲吗?”曹婉仪幽怨的看着宸妃,心里满是恨意。 “自然舍不得!可若是七公主是最年长的,又一直没定下婚事,本宫便是不舍,也不会将祸事推给别人!”宸妃长眉微挑,冷笑说道。 不等曹婉仪反驳,宸妃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曹婉仪,“要么说人算不如天算呢,曹婉仪一直希望三公主能高嫁,将婚事一拖再拖,不过也正是这样才免了本宫与落儿母女分离,如此这般本宫还真要来道一声谢呢!” 曹婉仪被气得浑身发抖,她何尝不后悔,当初欧阳皇后提过殷钰之后,她便一直盼着自己的女儿成为锦阳侯夫人,便是一直受挫也从未放弃过,生生耽搁了冷清荧的婚事。 这也是曹婉仪心中最后悔的事,若是如此她倒宁愿让冷清荧嫁的像冷清萱一样,也好过万里之隔。 “宸妃娘娘今日莫非就是来羞辱我们的?”曹婉仪咬着嘴唇恨恨说道。 宸妃勾了勾唇,缓缓起身,笑望着曹婉仪,柔柔说道:“自然不是……” 她莲步轻移,款款走到曹婉仪面前,冷艳的脸上牵起了一抹讽刺残忍的笑,她微微贴近曹婉仪的耳边,轻轻开口,“你险些害的我们母女离散,你觉得这个仇本宫会放下吗……” 曹婉仪满脸惊慌,然而还未等她挪动脚步,宸妃已从曹婉仪的发上拔出了一支发簪,曹婉仪吓得闭上了眼,只以为宸妃是要杀了自己。 谁知下一瞬,她的手里竟是被人塞入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她睁眼一看,吓得立刻将手上的东西扔了出去。 那正是她头上的发簪,可是上面却沾满了鲜血,曹婉仪茫然的看着宸妃,只见宸妃的手臂上鲜血如注,她的红唇却是高高扬起,那双眸子更是冷的吓人。 “来人啊!有人行刺宸妃娘娘!”逆雪高声喊道,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宸妃浅浅勾唇,冷冷的看着曹婉仪,声音幽冷,“别人伤我一指,我断她人一臂,你敢动我的落儿,便拿命来偿吧!” 曹婉仪吓得脸色巨变,门外已经有侍卫冲了进来,将宸妃护在身后。 曹婉仪急于辩解,可她的双手上全是鲜血,地上还躺着她的金簪,而宸妃则是脸色泛白的倒在了逆雪的怀里,这一幕任谁去看都是曹婉仪刺杀宸妃未遂。 “不是我,是她……” 然而没有人听曹婉仪的辩解,侍卫仍旧守在宸妃身前,流风跑着去传太医,可楚帝到的却是比太医还要快。 楚帝本是刚刚下朝,正要去看望宸妃,却正遇见慌忙奔跑的流风,楚帝询问之后便立刻大步赶来。 一进殿内便看见地上带血的金簪,他一眼未看曹婉仪,只怒吼道:“宸妃娘娘呢?” 得知宸妃在里间,已经不再年轻的楚帝却是步伐稳健,几个跃步就赶到了内间,只见宸妃脸色苍白的坐在椅上,还有点点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滴滚落。 楚帝惊惧,要将宸妃抱到曹婉仪的床榻上,宸妃却是有气无力的咬牙道:“我不要去别人的床榻上,死也不要!” 楚帝急得直转圈,可他也深知宸妃的性子,知道她说一不二,便对外怒声吼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到!” 他撩开宸妃的衣袖,只见那伤口有两寸长,皮肉翻卷,鲜血直流,看起来触目惊心。 楚帝的眸色红了一分,好像有鲜血揉进了他的眼睛一般。 太医院一听是宸妃有事,一同派了三位太医来,在楚帝那恍若刀子般的眼神注视下,三名太医终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伤口包扎好了。 因为伤口很深,在清理伤口的时候,宸妃痛的皱起了眉,宸妃每皱一下眉,楚帝就想上前踢开那些无用的太医,可看到宸妃的伤口,便只好忍耐住了心中的暴怒。 曹婉仪在外面哭诉不止,一直在喊着冤枉,气得楚帝对外咆哮道:“谁若再发出声音,朕便砍了他!” 曹婉仪的哭声戛然而止,直到御医处理好了宸妃的伤口,楚帝才厉声问道:“宸妃的伤处严重吗?可需要注意些什么?会不会留下疤痕?” “娘娘的伤口很深,险些就划伤了筋脉,不过只要娘娘最近好好养伤,不要扯到伤口就无事了! 最近也不要让伤口碰到水,至于疤痕,臣记得宫里还有贡品生肌膏,届时多用一些应该就不会留疤了!” 御医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生怕哪句话触到了楚帝的霉头。 楚帝立刻吩咐道:“来人,将宫里所有的生肌膏都送到宸妃宫里!” 转而又对御医吩咐道:“朕看宸妃流了很多血,脸色又如此白,是不是该喝些补血的汤药?” “陛下放心,臣等这便去给娘娘准备药方!” 楚帝一挥手,那些御医赶紧退下,楚帝心疼的看着宸妃,柔声叹气道:“你不在宫里好好歇着,跑来这里做什么,如今还受了伤,你是想心疼死我吗?” “哼!若不是她,我的落儿怎么会险些嫁去南国,她敢算计我的落儿,我自是要来此处羞辱她一番! 谁曾想,我的身手倒是退步了,若是十年以前,还指不定是谁受伤呢!” 宸妃脸色苍白无血,可偏偏说出的话仍是傲慢,楚帝心中无奈,可也深知这就是宸妃的性子,当真是对她又怜又气。 韦喜德走进内殿,看了宸妃一眼,轻声开口道:“陛下,三公主和曹婉仪皆在喊冤,您可要去看看?” “她们还敢喊冤,朕倒要听听她们能说出什么来!”楚帝怒不可遏,甩袖离开。 宸妃勾起嘴角看着韦喜德,似笑非笑的说道:“十年前韦公公还是个小太监呢,如今竟是一跃成了皇宫总管,韦公公还真是能干!” “娘娘谬赞,一切都要仰仗陛下的信赖!”韦喜德淡笑答道,与宸妃福了一礼,才躬身离开。 宸妃冷笑一声,十年前她们玉府满门覆灭,却有多少人踩着玉府的累累白骨走上了高位。 如今既然她回来了,便要将那些人重新拉回地狱! 宸妃闭目养神,丝毫不在意外面的动静,外面隐隐有曹婉仪尖锐的哭声,可也只是一瞬,便再无动静,宸妃也是真的累了,竟是昏沉沉睡了。 直到感觉到周围的动静,宸妃才发现自己被楚帝抱在怀里,而楚帝正抱着她一步步稳稳的走着。 “陛下,你这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宸妃挣扎着想要起身,楚帝却只低低的说了声,“别动!” “我以前便说过,会抱着你一直走下去,即便你我都老了,我也会一如既往……” 楚帝深情缱绻,宸妃缩在楚帝的怀里,脸上却是露出了轻蔑嘲讽的笑。 这些话,十年前的她深信不疑,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真是可笑至极。 “你是老了,我可没有!”宸妃明明有气无力,却还是用话刺着楚帝。 楚帝只是爽朗一笑,无奈道:“世上敢如此说我的,也就只有你了!” 宸妃抿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曹婉仪和三公主是如何说的?” 楚帝的眸色深了一瞬,冷哼一声说道:“那个贱妇居然敢说是你划伤了自己,然后嫁祸给她,最可恨的是清荧居然帮着她做伪证!” “人之常情,曹婉仪是三公主的生母,这样也无可厚非,若是落儿也肯与我亲近便好了……”宸妃语气落寞,楚帝心中也是愧疚悔恨。 这么多年他从未对清落尽过半分的责任,甚是还一度不想看见她,真是辜负了婉和的苦心。 “清落是个好孩子,以后我们可以好好补偿她,她会想清楚的,也会与你亲近的!”楚帝出言安抚道。 宸妃仍是神色落寞,楚帝不想看她如此神伤,便开口道:“我赐了曹婉仪毒酒一杯,清荧也被我看管起来安心待嫁,以后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的!” “你杀了她?”宸妃故作惊讶,有些茫然的看着楚帝。 楚帝眉目郁结,冷声道:“她敢伤你,我没有将她凌迟便已是厚待!” 宸妃蹙眉轻喃道:“其实没有必要这样,等我伤好了,也去划她一下就好,用不着处死她呀……” 楚帝失笑,看着怀里蹙眉不展的宸妃,摇头笑道:“你还是老样子,看起来最会记仇,实则却又最是心软。 她今日敢伤你冤你,谁知明日会如何对你,我赌不起,不能让你有任何的危险!”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爱人,如何舍得让她有危险。 宸妃贴在楚帝的心口,听着那颗心在有力的跳动,她的眼中便泛起了一抹阴冷的光。 她再不是曾经的玉婉和,这宫里从来都不需要心软! 以前她深爱着这个男人,处处为他着想,可现在他不过是她复仇的工具! “算你有良心吧……” 宸妃淡淡开口,可这话在楚帝耳中便是软哝的情话,很是受用。 “你还是放我下来吧,你看你气息都不匀了!” “那怎么行,我此时若是放你下来,以后岂不是让你随便来笑我?” 两人言笑晏晏,看似亲密无间,宛若两个最普通不过的相爱男女,可他们之间的沟壑却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云曦此时正在德彰宫内陪殷太后说话,殷太后的病只是急火攻心,如今冷清落的事得以解决,殷太后的病也好了大半。 冷清落在床前端茶递药,看着殷太后有些消瘦的面颊,心疼的落泪,“都是我没用,害的皇祖母为了我操心,都怪我,都怪我!” “你若是真的有心啊,以后就学聪明点,哀家也就不用操心你的事了!”殷太后一边给冷清落擦着眼泪,一边笑骂道。 云曦见两人如此,也欣慰的勾了勾嘴角,这时曹婉仪宫里的事情传了回来。 冷清落一怔,下意识的想要询问,中途却是抿紧嘴巴,不再言语。 云曦看见了冷清落的神色变化,便开口问道:“那宸妃娘娘的伤势严重吗?现在可已治愈?” 金嬷嬷笑着答道:“世子妃放心,宸妃娘娘的伤不甚严重,御医也说好好修养段时间就能好了! 宸妃娘娘还派人来传话,说今日本是应该来看看世子妃,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等娘娘伤好了,定要好好宴请世子妃!” 云曦笑着谢过,她侧眸看向冷清落,见冷清落眉头松动,似是放下了心。 云曦心中无奈,清落最大的毛病就是嘴硬,明明很担心很在意,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冷清落发觉云曦在看她,脸色一红,低头嘟囔道:“我那里还有些好吃的蜜饯,我去给你们取……” 云曦无奈失笑,殷太后看着冷清落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闭目说道:“宸妃果然也有长进了,居然这般快就开始回击了,只怕这宫里以后不会安稳了!” “皇祖母的意思是,这次是宸妃娘娘……”云曦不由惊诧,难道这一切竟是她的苦肉计? 殷太后摇头笑笑,缓缓睁眼,眼中皆是一片沉寂,“宸妃一直都是聪明的,可她的心不够狠,看来这十年却将她磨砺的很好,终于变成一把锋利的匕首了。 罢了,哀家也不想管了,玉家的上百条人命自是需要鲜血祭奠,那是楚国欠她的,一切随她吧……” 正文 第一百五四十八章 腹黑贵公子 最近一段时间金陵颇为安稳,因为楚帝寿宴将至,金陵城的守卫越发的严密,街道上也都井井有条,便是连以前最热闹的集市都不曾发生过任何的小偷小摸的行为。 谁也不敢在这个高度紧张的时候犯事,若是在此时惹是生非,搞不好就会被当做细作或是反贼抓起来。 金陵城的官员们也都安分守己,就连御史台也不再整日脸红脖子粗的吵架,当真是一副和乐之景。 云曦更是安闲,每日要么在房里做做绣活,要么便是与岳绮梦和陆琼羽几人在谈天说地,日子当真是轻松之至。 “曦姐姐,最近怎么都没见清落来,她的婚事不是解决了吗?难道还不能出来吗?” 岳绮梦很想冷清落,她们两人总能一拍即合,堪称一对小霸王。 “她啊……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她最近在耍脾气呢!”云曦无奈说道,其实也姑且可以将那看作是“撒娇”? “可是因为宸妃娘娘的事?” 陆琼羽一下就猜到了,见云曦点头,陆琼羽也是叹息道:“虽说清落的性子倔强了一些,可是她十年没看过自己的母亲,一时不知如何相处也是正常的吧……” “是啊是啊,就算是母女分开那么长时间也变得陌生了,不可能一下子就适应嘛!”岳绮梦也跟着附和道。 几人聊了几句冷清落的事,陆琼羽便偷偷看了岳绮梦一眼,转了转眼眸,咬唇问道:“绮梦,你出来的时间也很久了,家里可有催你回去?” “没事的,我已经和家里联系过了,我打算陪着曦姐姐,直到她生完孩子为止。 这金陵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娘亲说女子生孩子的时候就是一脚跨进鬼门关,万万不能松懈大意的!” 云曦心中动容,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却意外的情深若姐妹,想到夏宫中自己的那些亲妹妹,云曦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陆琼羽在知道岳绮梦还要再留些日子的时候,不由放心的笑了,如此兄长便还有机会了! 想到兄长对她的要求,陆琼羽不禁红了脸,她怎么才能说得出口呢,难道人家还会上当吗? 想到此处陆琼羽又忧愁不止,她真的不擅长做这种事,想想就觉得羞死人了! 可是想到在她临行前,兄长紧紧握着她的肩膀,一脸郑重的说道:“我便将自己一生的幸福都压在你的身上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陆琼羽觉得自己身上有千斤重,早知道就不让兄长知道她要来锦安王府了。 “琼羽,你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心事吗?”岳绮梦一边吃着蜜饯一边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陆琼羽觉得更为窘迫,心里不免埋怨起陆流君来。 “琼羽,我见你脸色不是很好,可是哪里不舒服?”陆琼羽身子不好,云曦见她脸色微白,不免担心。 陆琼羽刚想摇头,突然灵关一闪,这不就是机会吗? “还好,好像是昨日吹了些风,头有些晕晕的……”陆琼羽说完便揉了揉头,完全一副病弱美人的样子。 “不如你去客院躺一会儿,我让府医给你号号脉?” 陆琼羽连忙摇头,局促的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我回府歇着就好……” 陆琼羽说完便站起了身,却摇摇晃晃险些倒下,岳绮梦连忙起身搀扶,关切的问道:“琼羽你怎么了,不然还是去歇会吧!” “真的没事,不用麻烦了,我今日恰好将药丸落在房里了,还是要早些回去吃才好……”陆琼羽虚弱无力的说道,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压在了岳绮梦的身上。 “可你这个样子,我们也不放心让你离开啊……”云曦知道陆琼羽有心疾,那可是个要命的病,若是半路发病可如何是好。 “不如我送琼羽回去,路上也还有个照顾!”岳绮梦体贴的说道,让陆琼羽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可一想到兄长那郑重认真的模样,陆琼羽便只好开口道:“谢谢你绮梦,你真好!” “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岳绮梦眨眼一笑,笑容纯粹清爽。 陆琼羽在这一瞬终于明白了为何兄长对绮梦如此专情,因为岳绮梦的笑很有感染力,她的笑是那么清澈纯洁,似乎可以洗去人心的浮华和阴霾。 岳绮梦一直照顾着陆琼羽,紧盯着她的脸色不肯放松,直到到了丞相府,岳绮梦才要离开。 陆琼羽却是一把抓住了岳绮梦的手,在岳绮梦的注视下,勉强一笑,羞涩的说道:“绮梦你陪我一会儿吧,我没有姐妹,平日里都在房里闷着,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岳绮梦看了一眼丞相府的匾额,有些犹豫,便问道:“你兄长在吗?” 陆琼羽摇了摇头,“兄长今日去庄子里办事了,一时还回不来……”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我陪你进去!” 陆琼羽心中哀叹,哥哥呀,看来你的路还很难走啊! 陆琼羽怕岳绮梦待的无聊,将自己所有好玩的东西都搬了过来,两人一会儿鼓捣鼓捣九连环,一会儿玩玩机关盒子,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时辰。 岳绮梦打了一个哈欠,眼里都困出了眼泪,揉着眼睛说道:“琼羽,我真的要走了,我昨晚没有睡好,现在好困啊!” 陆琼羽听岳绮梦要走,她哪里肯让,想了想便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从没有和姐妹在一张床上睡过,若是你不嫌弃,咱们今日一起午睡如何?” “真的?你想和我一起午睡?”岳绮梦满脸欣喜,没想到自己这么受美人欢迎。 陆琼羽红着脸点着头,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子真的很蠢,只怕岳绮梦就要笑她了,谁知岳绮梦抓着她的手兴奋的笑道:“我家里也只有一个哥哥,我也从来没和姐妹躺在一张床上说过话呢!” 两人一拍即合,陆琼羽命小丫鬟又搬来了一床被子,两人脱了鞋袜便滚到了床上去。 两人并肩而躺,都直直的看着头顶的床板,又侧眸望了对方一眼,“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两人都不再尴尬,陆琼羽便开口问道:“绮梦,你刚才说你也只有一个哥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对啊!我那个哥哥脑子很好的,我的那些暗器都是他发明的,就是人不怎么着调,总被我父亲训斥。 不过我哥哥可是个记仇的,他曾经偷偷换了我父亲保养胡子的香膏,害的我父亲辛苦留下的胡子全没了! 他怕父亲发作,便连夜跑路,一个多月以后才敢回来呢!” 陆琼羽被逗得笑个不停,没想到会有这么淘气的人,便又好奇的问道:“那他回来之后,你父亲可有打骂他?” 岳绮梦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好在我娘亲聪明,她说发觉我父亲没有胡子的样子更英俊年轻了,让她想起了两人初识的模样。 我父亲非常高兴,说以后再也不留胡子了,我哥就这样逃过一劫了!” 陆琼羽听得新鲜,忍不住感叹道:“你家里真有意思,你父母感情真好!” “等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出去玩玩,外面可比金陵有趣多了!”岳绮梦很心疼像陆琼羽这样的金陵贵女,一辈子都只能在后院里。 不过是嫁人之后从娘家后院搬到婆家后院,真是无聊的很。 陆琼羽既羡慕有失落,喃喃说道:“倒不是家里人不让我出门,实在是我这身子太拖累人了。 便是坐马车时间长了些都不行,家人照顾我已经很劳累了,我怎么好让他们担心呢!” 岳绮梦听着也有些难过,便想着岔开话题,开口随便问道:“我讲了我哥的事,你那哥呢,有没有什么糗事?” 岳绮梦问完就后悔了,陆琼羽她哥不就是陆流君吗,有什么可问的? 陆琼羽却是认真的回答道:“我兄长从来没有调皮捣蛋过,不管父亲祖父教什么,他都能很快学会。 可他每日似乎都在读书习武,家里人没有责备过他一句,因为他每件事都做的很完美……” 岳绮梦挑了挑眉,心想,这人还真是有够无聊的,分明是个黑心的书呆子! “可是我感觉兄长他并不开心,我从来猜不透兄长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以他的文采早就可以金榜题名,可他从未参加过科举,后来他喜欢和殷小侯爷在一起,金陵众人都说他交友不慎,被带坏了……” 岳绮梦撇撇嘴,才不是被人带坏,而是他本就长着一颗黑心肠! “我一开始不了解小侯爷,还担心过一阵,可当我问兄长时,兄长却说小侯爷是难得的明白人,是值得相交的好友。 也正是那时我才发觉兄长心中有着自己的判断和抱负,他之所以不肯入仕,是因为现在的朝廷不符合他的期望……” 陆琼羽其实很心疼陆流君,因为他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却没有他大显身手的机会,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有什么比怀才不遇更难过的呢? 岳绮梦这次听得很认真,脑中开始回忆着与陆流君相处的点滴,心里不禁疑问,她印象中的黑心家伙与陆琼羽口中的兄长真的是一个人吗? 两人又聊了许多,直到两人困意上涌,皆是沉沉睡去。 此时陆流君骑马归来,第一时间便赶来了陆琼羽的院子,陆琼羽的婢女小声说道:“小姐和岳姑娘在里面午睡呢,要不要奴婢唤醒她们?” “不必!让她们睡吧,等她们醒了告诉我一声!对了,告诉琼羽,一切依照计划行事!”陆流君嘴角微挑,他看了一眼陆琼羽的闺房,意味深长的一笑。 岳绮梦,这次你别想跑出我的手心! 等岳绮梦和陆琼羽睡醒,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昏暗了,岳绮梦一咕噜的爬了起来,整理着发髻说道:“天哪!怎么这么晚了,我们居然一觉睡到了晚上!” 陆琼羽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询问此时是什么时辰了,听到丫鬟的回禀,陆琼羽才伸着懒腰说道:“哪到挽上了,这才刚到晚饭的时间,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吃吧!” “别麻烦了,只怕曦姐姐都已经带了我的份,我若不回去岂不是浪费了?” 陆琼羽好笑的看着岳绮梦,拉着她的手臂撒娇道:“你不吃也会有人吃啊,你留下陪我一起嘛!” 岳绮梦一向无法拒绝美人,便只好点头答应了,趁着岳绮梦去净面的时候,陆琼羽的贴身侍女在她耳边轻轻低语道:“大少爷说一切依照计划行事!” 陆琼羽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看着岳绮梦净面的身影,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次兄长能心想事成,否则她以后如何再见绮梦啊! 哥哥,妹妹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要自己争气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月下旖旎 岳绮梦和陆琼羽开心的用了晚食,右丞相府饭菜十分精致美味,偶尔换换口味,岳绮梦反是吃的更香了。 陆琼羽见岳绮梦胃口好,也不觉多用了些,岳绮梦就是有这种感染力,可以让人的心情随之变好。 用完了晚食,两人又喝了杯茶,岳绮梦见天色已晚,便要离开了,陆琼羽也不拦着,只起身道:“那我送送你……” “不要啦,外面怪冷的,你身子又弱,还是不要折腾了!就让你的婢女给我领路吧,改日我再来找你玩!” 陆琼羽拗不过她,便只好答应了,让她身边的侍女送岳绮梦出去。 天色昏暗,院内挂起了灯笼,丞相府布置清雅,行走在廊阁之间,倒是别有风味。 岳绮梦今日心情大好,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小丫鬟见岳绮梦心情好,便笑着问道:“岳姑娘可还喜欢咱们丞相府的景色?” “不错不错!”岳绮梦笑着点头道,心想若这不是陆流君的家就更好了。 “岳姑娘,咱们丞相府有一个地方那才真叫美呢,可谓是天上有地上无,奴婢带岳姑娘去看看?” “这不好吧,我总不好随意在丞相府里乱逛……”她毕竟是外人,若是白日里和陆琼羽在一起还好,这大晚上的只怕是不妥。 谁知那小丫鬟倒很是热情,笑着说道:“不碍事的,那里不远的,姑娘相信奴婢就好,那的风景绝对堪称一绝!” 岳绮梦被说动了心思,她自小也去过不少地方,什么名山大川没有领略过,她还真不相信丞相府里会有什么天山有地上无的景致。 这般想着,岳绮梦便跟着那小丫鬟去了后院的方向,可是越走越暗,就连灯笼都没有了。 “喂!你不会是在逗我吧,这里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嘛!” “奴婢哪敢欺骗岳姑娘呀,很快就到了,您就放心吧!”小丫鬟欢快的说道,似乎心情很好,还有一些兴奋? 岳绮梦只好耐住性子,跟着她向前走去。 突然岳绮梦的眼前一亮,仿若走出黑暗,入了世外桃源一般。 入眼都是璀璨的光芒,犹如星河陨落,有无数繁星点缀在树间,照亮了黑暗,映的湖面一片粼粼波光,宛若金色的绸缎漂漾其中。 “哇……”饶是见多识广的岳绮梦也不由惊怔出声,这里也太美了! 岳绮梦忍不住向前走去,想要一探究竟,却是没看到那小婢女贼兮兮的一笑,随即转身跑开。 岳绮梦沿着石子小路一路走去,临近才擦发现,树上的那些光晕竟然都是一朵朵小花。 而且这些小花都是绸缎制成,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让上面发出金色的光芒。 岳绮梦轻轻摸着那些小花,不禁感叹道,到底是官宦人家,光是为了欣赏就能做这么大的一个工程,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呀! 岳绮梦一边咋舌,一边欣赏,因为眼前的场景的确是难得一见,感觉她好像是走在宇宙星河之中,仿若是在做梦一般。 突然,她看见凉亭内有人影晃动,她以为是丞相府的人,正想回避,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声音宛若空谷竹音,郎朗入耳。 “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岳绮梦停住了脚步,诧异的回头望去,蹙眉呢喃道:“陆流君?” “岳姑娘,今日景色甚好,既然来了何不小酌一杯?”亭中的人影缓缓走出,身姿挺拔纤长,他侧倚在亭柱上,一派清流风姿,只是岳绮梦看不清他的容颜,更没有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哼!原来是你在这装神弄鬼,我才不要和你小酌!” 岳绮梦转身要走,陆流君也不去追,只慢悠悠的说道:“你回不去的,如今已经宵禁了,若是以往凭你的身手倒是也能回去。 可是现在街上全是禁军,你若是不怕给世子妃找麻烦,便尽管回去吧,大不了明日去京兆府捞你!” “你!你怎么这么无耻?”岳绮梦气沉,她怎么忘了最近金陵守卫森严,只要天色一暗,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怎么无耻了?明明是你自己回去的晚了,居然好意思来怪我? 不过我今日心情不错,正愁没人陪我喝酒,你若是陪我小酌几杯,我便亲自送你回去!” 陆流君嘴角的笑意更深,只可惜岳绮梦根本就看不真切。 “你?你又不是大官,人家会卖你面子吗?”岳绮梦不屑的冷嘲道。 “我虽然没有为官,但丞相府的面子还是有的,你若不信便尽管出去吧……” 陆流君说完竟是转身进了凉亭,一甩衣摆,径自落座,自斟自饮起来。 岳绮梦不是不知深浅的人,她知道现在外面守备森严,每个路口都有禁军,只怕她刚出丞相府的大门就会被逮到。 这般想着,岳绮梦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只好冷哼一声,抬步走了过去。 岳绮梦气呼呼的坐在陆流君对面,一把抢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岳绮梦被辣的“嘶”了一声,见陆流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立刻抹了一下嘴,扬唇笑道:“好酒!” 陆流君失笑,伸手又为两人斟了一杯,开口道:“你这饮酒的方式倒像是绿林好汉,今日景色如此,自是应该小酌才对……” “陆流君,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是就是想接近我吗?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喜欢你,届时你可不要哭鼻子啊!” 岳绮梦直接将话挑开,陆流君摇头叹气,喝了一口酒,颇为嫌弃的看了岳绮梦一眼,“你知道什么最煞风景吗?” 岳绮梦摇头,陆流君站起身,走到岳绮梦身边,向外眺望,“美景美酒,偏偏美人不识风趣……” “你说谁不识风趣呢?”岳绮梦立刻反驳,反驳陆流君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之一。 陆流君瞥了她一眼,眼角一挑,幽幽道:“我何时说你是美人了?” 岳绮梦只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一拍桌案,怒吼道;“姑奶奶不跟你玩了,抓就抓,我还没去大牢玩过呢!” 岳绮梦转身便走,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下一瞬,岳绮梦整个人便都被扯到了陆流君身前,差一点便撞在他的胸口。 岳绮梦一直都知道陆流君很高,可此时两人站的如此紧密,她才发现自己竟是刚刚到他的胸口。 她缓缓抬起头,正对上陆流君那双俊秀的明眸,那双眸子此时是那般的深邃,让人一望便深陷其中。 岳绮梦似乎是被陆流君的深沉感染了,一直怔愣住了,竟是都忘了陆流君的手正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为何每次都要急着拒绝我呢?是我有什么不好吗?”陆流君一改往日与她玩闹的模样,语气落寞,眸色忧伤,让岳绮梦不由得心口微颤。 “我……我……”支吾许久,岳绮梦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似乎反驳和拒绝陆流君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是个普通人,既不像世子那样运筹帷幄,也没能成为一代侠士,我便是万千男子中最寻常不过的一个。 可我不易动情,也绝不移情,既然我是个普通人,我便会用普通的方式来爱你,江湖中人能给你的自由,我也能给,他们给不了的,我亦能!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第一次见你时,我恨你恨得要命;第二次见你时,却被你脸上纯粹的笑所倾倒。 那时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绮梦,不要急着拒绝我,推开我,也许命运早已经将你我牵绊在一处了呢?” 陆流君低头凝望着她,眼中缀满了柔情蜜意,语调更是温柔缱绻,岳绮梦只觉得迷迷糊糊的,明明是深秋之夜,她却是脸颊滚烫,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定是面泛红晕。 虽然她早就知道陆流君喜欢她,可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上次和秦盼兮陆流君三人在茶楼里,虽是觉得尴尬,但当真没有羞赧的意思。 可今日她竟是不敢去看陆流君的眼睛,嘴巴更像是被蜜糖封住了一般,如何也说不出话。 “若是你也喜欢我,那便是皆大欢喜,我给得了你安稳,也给得了你自由,从此天高地阔,任你我遨游。 若是你仍不喜我,那往后的一山一水,一朝一夕,我自己安静的走完,只回忆着此时的美好,走过剩下的流年……” 岳绮梦眨眨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陆流君,难道对他来说,与自己在一起便是美好的回忆吗? 陆流君突然抬起手,手指轻挑,凉亭四周的纱幔倏然垂下,有无数的花瓣从中飘落,犹如光彩四溢的蝴蝶翩翩飞舞,整个凉亭都被这绚丽的花瓣所笼罩,一片璀璨光华。 岳绮梦怔然的看着忽然倾飞的花瓣雨,眼中流光闪烁。 她忽的被人拥上前去,紧紧的贴在了陆流君胸前,未等她缓过神来,她的下巴倏然被人抬起,下一瞬她的眼睛猛的睁大,整个世界都仿佛颠倒起来,让她眩晕无措。 陆流君轻轻的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双眸缓缓闭合,侧头颔首,将嘴唇轻柔却坚定的覆在了她微张的小嘴上。 岳绮梦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却只傻傻的站在原地,任由陆流君的唇在她的嘴唇上流连。 陆流君不舍得抬起头,离开了被他侵略的领地,目光深沉柔和的望着岳绮梦,“即便你不答应,今夜我也于愿足矣……” 看着岳绮梦仍是惊怔的模样,陆流君怜惜又无奈的说道:“走吧,我送你回王府……” 岳绮梦乖巧的点着头,转身便走,陆流君一把拉过她,语气无奈的说道:“错了,那边!” “哦!”岳绮梦连忙转身,跌跌撞撞的向前奔去。 陆流君勾起嘴角,坏笑的看着岳绮梦的背影,对付这种嘴硬的小丫头就要如此! …… 芙蓉阁中,云曦倚靠在冷凌澈怀里,颇为担忧的说道:“绮梦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被禁军捉住了?” 岳绮梦晚膳时分未归,云曦便有些担心,可想到她应是留在陆琼羽那用饭,便也没有多想。 可都到了这个时辰,岳绮梦还迟迟未归,云曦便有些心神不宁了。 冷凌澈听闻之后,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放心,无事!不过,也不见得便安然无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嘛,一会儿有事,一会无事的,你想急死我啊!”云曦忍不住掐了冷凌澈一把,嗔怒道。 冷凌澈连忙将云曦不安分的小手禁锢住,笑着说道:“你别急,我的意思是她不会受任何的皮外之伤,但要说精神上的,就不一定了……” “精神上的?”云曦更是疑惑不解,反见冷凌澈却是笑得意味深长。 这时门外传来了青玉的声音,她轻轻叩门,开口道:“世子妃,岳姑娘已经回府了,您不用担心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云曦说完,看了冷凌澈一眼,有些恼怒的说道:“你若是还与我卖关子,那你便去外间睡吧!” 冷凌澈连忙搂过发火的娇妻,好笑的说道:“那丞相府除了陆琼羽还有谁?” 云曦怔了怔,挑眉问道:“陆流君?” 冷凌澈嘴角一扬,牵起一抹轻蔑的笑,“曦儿总说我无耻,其实那才是个真正的伪君子,只怕今日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陆流君的安排?”云曦当真是没有想这么多,此时想到陆琼羽的种种不自然,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你们男人为了追求女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云曦瞥了冷凌澈一眼,他还说陆流君是个伪君子,明明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当时可真是将她骗的团团转,亏她一直以为他是羊,没想到他却是一只狡猾凶狠的色中饿狼! “那怎么能怪为夫呢,还不是曦儿你太难追了……”冷凌澈说完便欺身而上,屋内传来了阵阵笑语和暧昧的呜咽之声。 第二日,岳绮梦仍旧显得有些精神恍惚,可不管云曦怎么询问,她却都不肯透露一句。 云曦心中暗想,看来冷凌澈说的果然对,陆流君昨天定然对岳绮梦展开了攻势,否则她怎么会如此恍惚。 不过云曦也没有多问,全当不知情,也免得岳绮梦害羞尴尬。 接下来的时间里,云曦一如既往的准备着给殷太后的寿礼,岳绮梦不再出府,每日都安静的待在芙蓉阁。 要么教冷凌逸习武,要么便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只时不时会突然抱着自己的头,尖叫两声,将芙蓉阁一众小丫鬟都吓了个遍。 过了几日,各国使者相继抵达金陵,南国和夏国自是被奉为上宾,只是云曦没有心情去理会。 她对国公府已经没什么感情了,除了外祖母,剩下的人对她而言都可有可无,她懒得做出一副虚伪的样子去关怀。 本以为直到楚帝大寿那日,生活会一直这般平静,可没想到的是南国使臣抵达的当夜便遇到了刺客行刺。 云曦本未放在心上,却听闻青玉不见踪影,云曦心中惊觉,正想派人去寻,只见玄宫背回了鲜血淋淋的青玉。 “这是怎么回事?青玉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快去找玄徵!快!” 众人忙了起来,好在玄宫也是个有分寸,没有在众人面前现身,偷偷将青玉放在了她的房间里,是以知道的只有安华几人。 云曦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不辨生死的青玉,心中蓦地一沉,难道青玉与南国有什么关联?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身世之谜 看着满身是血的青玉,云曦的胸口突然很闷,她留下了安华和喜华照顾着,自己则是转身而出。 云曦推开房门,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青玉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你还想瞒着我吗?” “曦儿……” 冷凌澈想要安抚云曦,云曦却是挥开了冷凌澈的手,冷声问道:“你早就知道青玉的身世对不对?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我们不是说彼此没有隐瞒吗?” 冷凌澈见云曦是真的动了怒,这么长时间她从未与自己这般疾言厉色过。 “我不知道青玉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若是今日没有玄宫,青玉她岂不就性命不保了?” 云曦恼怒又自责,她自责自己没有发现青玉的情绪,若是她早知道,也许她可以劝慰青玉,至少让她不要来做傻事! 冷凌澈知道云曦是担心青玉,便拉着云曦坐下,轻轻摸着她的小腹,“你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脾气怎么好这么急,小心吓到我们的孩子……” 云曦抿嘴不语,显然还是在气怒之中。 “青玉的事情的确有些特殊,并非我想瞒着你,而是没觉得那很重要,至少现在是……” 看着云曦探查的目光,冷凌澈知道今日是别想再瞒着她了,便轻叹一声,娓娓道来…… 青玉身上有好几处剑伤刀伤,安华和喜华都捂住了眼睛,不敢再去看,乐华也蹙紧了眉,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所幸那些伤口虽是渗人,却并没有伤及要害,玄徵给青玉包扎好了伤口后,又给她吃了两颗药丸,便去厨房煎药了。 青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屋内的烛光似是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睛,努力半晌才将双眸睁开。 睁开眼便看见安华几人一脸担忧的站在自己床前,她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原来她回到芙蓉阁了啊…… 她不记得她是如何回来的,只记得她刺杀失败被人发现,她寡不敌众,受了很多伤,至于是谁将她带回来的,她便一点不知了…… “青玉,你怎么样?还疼吗?”喜华蹲下身子,眼泪汪汪的看着青玉。 青玉勉强的扬起了嘴角,虽然伤口疼痛欲裂,她却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疼就好了,你都要吓死我们了,世子妃也被吓得不轻,你这到底是做什么去了啊!”喜欢忍不住埋怨起来,她们都以为青玉要不行了,她刚才像个血人似的,真是吓死人了! “喜华,你去告诉世子妃一声,就说青玉已经醒了,免得她再担心!” 安华制止了喜华的发问,经此一事安华看得出,青玉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婢女,只怕就连世子妃也不知晓。 “哦!”喜华应了一声,起身小跑离开。 安华给青玉倒了一口温水,喂她服下,青玉看了安华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谁救我回来的?” “是玄宫,他带你回来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将世子妃的脸都吓白了。 我知道你往日里都是有分寸的,但这次你的确冲动了些,不管你想去做什么,如今都不是一个好的机会!” 安华没有询问什么,只在言辞间警告了青玉几句,如今楚帝寿宴在即,是金陵封锁最为严密的时候。 青玉却在这个时候跑出去犯事,不仅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若是一旦让人知道她是云曦的婢女,只怕云曦都会惹上麻烦。 青玉垂了垂眸子,安华知道她听进去了,便也不再多语,只开口道:“你先休息吧,一会儿玄徵熬好了药,我们再给你送进来,你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喊一声,乐华会在外间守着!” “谢谢你们……”青玉的声音唯有喑哑,待安华和乐华离开,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头顶。 是她冲动了吗? 可她只有这一个机会,本以为今日的防卫会松弛一下,没想到他居然那么谨慎! 荣家人果然都是一样的狡猾可恶! 青玉在床上躺了两日,云曦并没有来探望她,青玉猜想云曦或许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吧。 云曦对她信任有加,什么也不瞒着她,她却是一直藏着秘密,换作她是云曦应该也会生气吧…… 玄徵的医术很好,他研磨的药粉更是神奇,不过两日,青玉身上的伤口便已经开始结痂了。 青玉本身的体质就不错,竟是已经能自己起身行走了。 她走到铜镜前,镜中是一个容貌普通,平凡至极的脸。 那张容颜不丑,却也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让人看了一眼便会忘记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只镜中的那双眼清亮晃人,嵌在这张脸上显得有些暴遣天物了。 青玉摸了摸自己的脸,冷冷勾起了嘴角,就算所有人都忘了她,就算她的名字几乎已经被时间磨灭,她也绝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深秋的天很短,刚刚用过晚膳,天色便已经都黑了,青玉推开房门,迈着细碎的小步走向了云曦的房间。 喜华正好从后面走来,看见青玉的背影,连忙走上前去,开口问道:“你怎么自己起来了?世子妃这里也不急着你来照顾,还是回去……” 喜华突然瞠目结舌,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全了。 “我已经大好了,也该给世子妃请安了……”青玉说完扬唇笑了笑,便抬步进了屋内。 喜华却仍旧站在原地,突然狠狠的揉起了眼睛,一脸发懵的喃喃:“刚才的是幻觉吗?” 冷凌澈正在喝茶,云曦则是照常捧着一碗燕窝,见到青玉进来,冷凌澈不过抬眸扫了她一眼,云曦却是有些惊怔,试探问道:“青玉?” “正是奴婢!前些日子是奴婢不好,害得世子妃担心了!” 一样的装扮,一样的声音,可眼前的女子却与往日的青玉判若两人。 眼前的女子长眉飞扬,一双上扬的丹凤泛着凌厉的寒光,鼻若悬胆,鼻梁细而高挺,嘴角无需微笑便自然的上挑,只需一眼,云曦便不由感慨,好一个英气利落又自信张扬的美人! 青玉的美显得有些桀骜,仿佛最趁她的装扮并不是长裙绣鞋,而是应该一身利落的骑装,骑着骏马在草原奔驰。 当云曦从冷凌澈口中得知青玉的身世后,她便猜到了青玉很有可能是易容来掩饰身份,可今日突然见到亲青玉真颜,她还是不由惊怔。 “你……” “奴婢并非想要故意隐瞒世子妃,只是奴婢的身世不祥,不想给世子妃带来麻烦,还请世子妃谅解!” 云曦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有些心疼的看着青玉,一个曾经肆意张扬的骄女,却要委身在她的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侍女。 她并非是怨怪青玉瞒着她,而是自责自己没能为青玉做任何的事情。 青玉是南国人,她父亲是南国赫赫有名的龙翼将军,自青玉的曾祖父起,龙翼将军府便在为南国开拓边境,可以说南国三分之一的领地都是青玉的家族打下来的。 青玉的父亲也曾袭击过楚国的边境,后被锦安王率兵击退,两人都是英雄豪杰,在一次次的交锋中竟是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甚至青玉的父亲不愿再与锦安王为敌,便故作大败,撤兵回国,之后便再未率兵侵略过楚国。 两人在边境斗了两年多,其中有刀剑相向之时,亦有一同策马追逐夕阳之时,两个有为青年彼此欣赏,成了莫逆之交,只这段友情是两人共同的秘密,谁都没对外言明。 之后龙翼将军鸣金收兵,两人再也没有见过,谁曾想当锦安王见到故人之女时,得到的却是龙翼将军满门抄斩的死讯。 龙翼将军因被小人诬陷,居然落得个凌迟处死,一代大将,为国开疆扩土,最后却是死无全尸。 他的妻儿老小亦是同罪而诛,所幸当时青玉并不在府,她正因为亲事与家里闹了别扭离家出走,她的丫鬟顶替她而死,从此世上再无青玉此人。 “等奴婢闻之此迅时,家人早已经尸骨无存,是父亲的一位副将将王爷的信物交给了奴婢,让奴婢来楚国寻找锦安王……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上天让我逃过一劫便是要让我来亲自复仇,荣家对我们所做的一切自是要血债血偿! 如今那狗皇帝最疼爱的三皇子来了,我怎么能不手刃仇人?让那狗皇帝也尝一尝亲人离散的滋味!” 青玉的表情越来狰狞,一双上扬的丹凤眼充满了血仇的怒火,“可奴婢本以为前两日他刚到楚国,护卫应当松懈,却没想到他那般怕死,居然守卫森严……” 青玉满心的懊悔,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她只是可惜自己没能手刃仇敌! 青玉突然双膝跪地,眼中泛泪,恳求的看着冷凌澈和云曦,“世子、世子妃,求你们帮奴婢一把,奴婢一定要杀了那狗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让他也常常撕心裂肺的滋味!” 青玉转而又看着冷凌澈,殷殷哀求道:“世子不是说会助奴婢一臂之力吗,求您了!” 冷凌澈却是冷笑两声,轻蔑的扫了青玉一眼,“我本以为你是个能成大事的,没想到竟是如此无用……” 云曦瞪了冷凌澈一眼,走过去将青玉搀扶起来,青玉眼中还挂着泪珠,不解的看着冷凌澈。 “杀了他又能如何?一人的性命抵得过你满门的血债?” 冷凌澈声音冷寒,并没有因为青玉的遭遇而有任何的怜悯。 这个世上的不公太多,当年他的外祖家又何尝不是灭门惨案? 他也可以刺杀楚帝,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让楚帝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同室操戈,看着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背叛他离弃他,甚至他的儿子们迟早会为了那个皇位而要了他的命,那时该有多么痛快? 与其让他拿起屠刀,去找一个个人复仇,倒是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 “可我除了杀他,我还能做什么?”青玉也想做的更多,可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南国是你的祖辈打下来的,既然龙翼将军府覆灭了,南国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冷凌澈淡淡开口说道,语气淡漠之至,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青玉满脸惊怔错愕,她刚才莫非听错了,冷凌澈在说什么? “我从不觉得灭门之仇,是杀一两个人就能讨回公道的,看着他们痛失一切,看着他们所珍视的一切灰飞烟灭岂不是更加快意? 之前你求我帮你,我以为你与我的想法一致,可你若是想让我帮你杀两个人,我还从不屑做这样的事情!” 冷凌澈说完便收回了视线,只小口饮着茶,不去理会青玉惊怔错愕的表情。 云曦瞥了冷凌澈一眼,心中暗叹一声,不是哪个人动不动就想着覆灭一个国家的好吧? 青玉一个孤女,她若是有那种想法也是被逼疯了。 可是冷凌澈这人一向如此,从不会好好说话,云曦便开口劝慰道:“世子的意思是,我们不可图一时之快,有时隐忍蛰伏,等待时机一击必中,不是更好吗? 世子既然说了便一定会助你,就算你杀了三皇子,南帝还有许多个儿子,他就算一时心痛,也未必会如你这般肝肠寸断。 打蛇七寸,害你全家的定然不止三皇子一个,我们何必要打草惊蛇呢?” 云曦的劝慰显然更能让人听进去,青玉看着云曦,喃喃问道:“真的能将南国覆灭?” 云曦看了一眼垂眸小憩的冷凌澈,郑重的点了点头,“世子从不会骗人,他既然说了便一定会做。 你千万不要再冲动行事了,你的身份如此敏感,还是切莫让别人发现的好,否则不仅你有麻烦,就连咱们王府也是一样……” 青玉点头答应,这次的确是她冲动了,可是想到仇人近在咫尺,她便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恨,只想将要了他的性命! “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安分守己,断不会再发生这次的事情!” 云曦拍了拍青玉的肩膀,轻声劝慰道:“回去歇着吧,不要多想了,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你应该是了解我的,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做了自己人。 所以你也不要有负担和压力,你帮了我许多,你的事我们也责无旁贷……” 劝慰好了青玉,屋内只剩下冷凌澈和云曦两人,云曦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南国可是有人得罪了你,你居然想要覆灭南国?” 冷凌澈瞥了云曦一眼,语气深深,“夺妻之仇,难道还不算深?” 云曦心下无语,她倒是忘了荣桀的事,可荣桀也没讨到半分好处啊,云曦看了冷凌澈一眼,笑着问道:“这般看来你倒是对司辰挺和善的!” “司辰啊……”冷凌澈似是忘了这么个人一般,只幽幽道:“司辰不一样,要恨也该由他来恨我……” 冷凌澈一副颇为得意的模样,云曦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觉得男人幼稚起来还真是可笑,但愿她的孩子们以后千万不要这样…… 青玉刚回到自己的屋内,便发现安华几人正坐在她的屋内,安华和乐华都是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喜华立刻掐腰说道:“我说的没错吧,青玉变美了!” 喜华转而又对青玉道:“青玉,是不是玄徵给你开了什么变美药方,我吃有没有用啊?” 众人:“……” 安华咂咂嘴,看了半晌,只说了一句,“暂时还是藏起来的好……” 这般的容貌真的太过引人瞩目,她若是这般示人定会在王府引起轩然大波。 “你们放心,这是自然!”青玉今日只是想与云曦坦白,才以真面目示人,她一个婢女顶着这样的容貌招摇过市自是不妥。 喜华还是想询问一下青玉是如何变美的,却被安华揪着耳朵拉走了,临行前安华看着青玉道:“世子妃不易,请你以后多为她想想!” “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她不会再冲动行事,只要冷凌澈和云曦能帮她复仇,她这条命便都是他们的! 南国,荣家,你们等着吧! ------题外话------ 当当当,青玉的身份是这样滴,你们这群小妖精呀,脑洞比我这个作者都大,因为一个玉字,可给浮梦策划了一场大戏啊,哈哈…… 不过不要失望啦,她虽然不是玉家人,但是在天下之战时可是有巨大的作用的哦,我们拭目以待吧,嘿嘿嘿……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楚帝寿宴 楚帝寿宴,普天同庆! 皇帝寿宴对于云曦来说并不陌生,云曦一度很讨厌皇帝寿宴,觉得不过是劳民伤财,而且还要在宫宴上坐上一日,想想都觉得累。 可云曦又转念一想,若是泽儿当了皇帝,想来她也就不会厌烦了,想到此处,云曦不由得抿唇一笑,自己还真是厚此薄彼啊! “笑什么呢?怎么这般开心?”马车内,一直望着云曦的冷凌澈的突然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若是泽儿当了皇帝定然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君王!”云曦倚在冷凌澈的肩上,一脸的骄傲欣慰,眼中闪着柔柔的光泽,美的让冷凌澈移不开眼神。 “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你又养好了身体,我便陪你回夏国看看,好吗?”冷凌澈温柔的揽过云曦的肩膀,将头轻轻埋在她的发中。 “真的?”云曦的眼中满是惊喜,双眼明亮的如同璀璨的宝石,在昏暗的马车内熠熠生辉。 “自是真的,为夫何时骗过你……”冷凌澈爱怜的啄着云曦柔嫩的嘴唇,云曦脸颊一红,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冷凌澈的胸膛。 “一会儿我还要见人呢,被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冷凌澈“嗯”了一声,郑重道:“曦儿这般想也对,免得引人嫉妒,反是不好……” 云曦掐了冷凌澈一把,抬头娇嗔道:“谁会嫉妒这种事啊,你真是……” 云曦想不到可以来形容冷凌澈的词语了,只叹了一声,却乖巧的缩进了冷凌澈的怀里,两人皆是浅笑不语,暖意融融。 临近楚宫,云曦才坐直了身体,整理自己的仪容,冷凌澈则是伸手为云曦整理着发髻,自然细致,就像在做着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云曦的心里一阵暖意,冷凌澈对她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她从不敢将这种爱当做是理所应当,而是将这当做了上天的馈赠,小心的守护…… 到了楚宫,冷凌澈先行跳下马车,将云曦小心的搀扶下来,锦安王府的人越发少了,今日来的也不过是锦安王还有冷凌弘冷凌澈两房。 众人也越发的看不懂锦安王府了,以前这王府的乱可是堪比皇宫的。 可是如今西宁侯府和宁平侯府相继出事,冷凌墨一支是彻底没落了,而冷凌弘和冷凌澈两人的关系却甚是微妙,让人一时看不到底。 女眷要先行拜见太后,冷凌弘颇为不舍的将严映秋托付给云曦,千叮咛万嘱咐道的请云曦好好照顾严映秋。 严映秋这次的怀相的确不好,直到现在有时还在折腾,但是冷凌弘最近也的确小心的过了。 或许是经历了许欢宜一事,冷凌弘更看透了自己的心,如今当真是一颗心扑在了家庭上,便是应酬都不肯去了,整日陪着妻女,当真堪称典范。 两人经历一番猜疑决裂,反是感情更加深厚甜蜜,两人就像突然坠入爱河的男女,分开一小会儿都是折磨。 对此冷凌澈表示鄙夷,觉得严映秋原谅的实在是太过简单,至少也要折磨个一年半载才好。 冷凌澈便是这般,看起来淡若清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则却很喜欢看别人的笑话,不过是看的委婉了一些。 云曦有些无奈,一边替严映秋感到开心,一边又觉得有些无奈,他们能重归于好自是好的,只是这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云曦只以为是他们的感情失而复得才会如此,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的状态持续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们的孩子都谈婚论嫁…… “大哥放心就好,我会好好照顾大嫂的……”看着依依不舍的两人,云曦尴尬的笑道。 “若是不放心,你一同去?”冷凌澈显得有些不耐,冷冷的瞥了冷凌弘一眼。 冷凌弘和严映秋脸色一红,两人这才惜别,却仍不忘回头看着彼此。 “大嫂如今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只怕日子也是蜜里调油吧?”云曦促狭笑道,以帕掩唇,抿嘴轻笑。 严映秋收回视线,有些怨怪的看了云曦一眼,“你怎么也笑我?你与世子不也是这般,何必笑我呢?” “咱们可是不一样,我们至少没有这么一会儿就难舍难分啊!”云曦轻轻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严映秋。 严映秋脸色微红,却是揉着帕子叹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我对冷凌弘的感情也是深厚的,可我们之间似乎没有经过你和世子的那种爱情,便直接变成了亲人。 云曦,我不知道你理不理解那种感觉,就是我们在一起是一种责任,不是因为我们喜欢彼此,而是我们都觉得对方不错,可以共度一生……” 秋风萧瑟,楚宫虽然有人精心打理,种着应季的花草,但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现了颓败之势。 严映秋向远处眺望了一瞬,轻轻勾起嘴角,“人人都说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最好不过的,可我觉得这种感情似乎缺少了什么。 直到经历了这样一番波折,我们才发现,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并非是许欢宜,那种隐患是早就存在间的。 或许人就是这样,只有经历了一番失而复得,才会珍惜那种曾经触手可及的东西。 我知道,若是你哪怕亲手割断这段感情也绝不会委屈自己,可我知道,我的心里只有这个男人,哪怕他做错了,我也一直在等着他改过自新。 如今,我们仿佛冲破了曾经的迷雾,看到了自己最为珍视的东西,其实我们之间也是有爱情的,不过被我们掩埋了起来。 如今我们更加珍视彼此,更加珍视这个家,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还应该感激许欢宜……” 严映秋的目光坦然清澈,似是已经看透了生活,整个人都透着轻松和惬意。 “日子是给自己过的,只要自己过得开心,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云曦欣慰笑道,她是真的为严映秋和冷凌弘两人感到高兴。 其实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最适合自己的,没有对错之分,云曦不会容忍,是她的性格所致,可这不代表她的选择就是最好的。 试问天下有几个冷凌澈这般的男子,几乎所有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冷凌弘虽然性子软弱了一些,但是品行尚可,而且经此一事,云曦相信他会有改进。 两人一同走进了德彰宫,欧阳皇后和湘妃以及一些命妇都已经坐在宫内闲谈起来。 云曦和严映秋给众人依次请安行礼,欧阳皇后冷着一张脸,眼神还夹杂着怒火恨意,似要将云曦焚烧殆尽。 湘妃则是笑着与两人说话,一番慈爱温柔的模样。 殷太后神色淡淡,只命人给两人看坐,湘妃抿嘴笑道:“你们两个的身孕只差一月,等孩子出生后也好一起玩闹呢!” “谁说不是呢,这可真是让人羡慕,不过大少夫人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这胎定然是个男孩,就是不知道世子妃怀的是个小公子还是个小小姐呢?”秦盼兮悄然一笑,接话说道。 湘妃闻后一笑,开口道:“其实还是儿女双全的好,女儿贴心,特别是长女更是父母的小棉袄呢!” 两人一唱一和,却都是希望云曦这一胎是个女儿才好,殷太后瞥了她们一眼,冷冷开口:“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是嫡出的都是好的!” 湘妃和秦盼兮笑容一顿,秦府的几位小姐都是妾室,不管身份多高,生出的也都是庶出。 欧阳皇后也觉得这句话很受听,便冷瞥了湘妃一眼,开口道:“生男生女是命数,哪是人说说便来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只要孩子听话懂事,不论男女都是好的!”湘妃柔柔一笑,浅笑的望着欧阳皇后,眼神却满是挑衅。 “湘妃!你!”欧阳皇后被瞬间激怒,众人闻此都垂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 湘妃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可谁不知道欧阳皇后的心头刺便是死去的冷凌淮,此时湘妃旧事重提,欧阳皇后哪有不怒之理! 湘妃则是一脸温柔的笑意,静静的望着欧阳皇后,她这句话一点错处都没有,欧阳皇后最好闹开,惹得陛下不悦才好呢! 欧阳皇后却是沉了一口气,如今凌淮已经没了,她要好好的为太子筹谋才是,她瞥了一眼殷太后手边的空位,笑着说道:“湘妃今日来的倒早,不过想来也是,陛下有宸妃照顾着,也用不着你了!” 湘妃脸色一僵,阴沉晦暗了几分,宸妃果然是个厉害的,楚帝每日都宿在她的宫里,甚至还将奏折都搬了去,现在她就是想见楚帝一面都很难。 不过好在楚帝没有将代理六宫的权利夺走,想到此处,湘妃便笑道:“这样也好,不然臣妾又要处理宫中事务,又要照顾陛下,的确是分身乏术。 如今有宸妃姐姐来照顾陛下,皇后娘娘也可以放心了不是吗?” 欧阳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如今宫中大权落在湘妃手中,楚帝心里只有宸妃一人,她身为皇后却是什么都没有,真是可笑至极! 眼看着两人呈现剑拔弩张之势,殷太后将手中的杯盏狠狠一落,吓得众人皆是心中一惊,“说够了没!还嫌不够丢人是吧? 一个皇后一个皇妃,却是如此上不得台面,若是再这般争吵,都给哀家滚回去!” 欧阳皇后和湘妃只好偃旗息鼓,两人都收回眸色,闭嘴不言。 “是谁惹咱们太后娘娘生气了?” 一道女子清脆微冷的声音传来,声音冷如碎冰,字里行间却藏着亲近之意。 殷太后的神色好了一分,众人都闻声望去,云曦也疑惑抬头,顿时却愣住了。 最先出现在众人视线的是一抹金色的裙摆,但见来人一袭鎏金色百花穿蝶云锦裙,外罩一件蓝锦金缕月华披风,头上一支赤风衔珠金簪,端的是风华绝代,貌美无双。 她身后还跟着有些不情不愿的冷清落,身份自是不言而喻,想必这位便是那位传说中的宸妃娘娘! 看着宸妃逗殷太后开心,那种亲切熟悉是任何一个宫妃都比不了的,不管是身份尊贵的欧阳皇后还是八面玲珑的湘妃,都只能怒目而视,却无一人能插嘴其中。 宸妃突然向人群中瞥了一眼,目光定格在了云曦身上,眼中浮现了惊艳。 “这便是我那外甥媳妇吧?” 宸妃笑着问道,云曦起身福了一礼,轻轻唤了一声:“宸妃娘娘……” 宸妃却是一把拉过云曦,惊喜的说道:“叫什么宸妃娘娘,唤我一声姨母听听?” 云曦微蹙了一下眉,虽说宸妃是冷凌澈的亲姨母,可楚帝还是冷凌澈的亲叔叔呢,更何况宫里可能这般论亲? 看着宸妃一脸坦然的模样,云曦心中一笑,看来外面盛传宸妃娘娘“无法无天”果然是真的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见故人 欧阳皇后冷哼一声,训斥道:“宸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难道连规矩都不懂吗? 陛下是世子的亲皇叔,难道还能因为你乱了辈分?” “皇后娘娘,这件事与你没什么关系吧,陛下都没有意见,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宸妃仍旧握着云曦的手,只淡淡侧眸瞥了欧阳皇后一眼,不但没有尊称,反是傲慢无礼。 “宸妃!你休要仗着陛下的疼爱就在宫里胡作非为,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自是有权利教训你!”欧阳皇后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她今日先是在湘妃身上吃了亏,如今又被宸妃如此轻视,自是坐不住了。 “管教我?皇后若是因为后宫无事可管而觉得闲闷,不如练练字绣绣花,好好的修身养性,也免得陛下一看你就心生厌烦!” 云曦:“……” 云曦也不是没见过宫妃争吵,可说话都是弯弯绕,明里暗里的给对方下套,可这宸妃娘娘吵架的风格还真是直接大胆! 欧阳皇后果然被气得不轻,身子都气得发颤起来,她指着宸妃,恨不得立刻就找人掌宸妃的嘴。 宸妃也不理会她,只收回视线,重新望着云曦,一脸怜惜的说道:“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就是太瘦了些,一会儿我让逆雪给你备些补药,给你带回去养养身子。 之前姨母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一会儿一起补给你!” 云曦笑着应下,宸妃却是越看越喜欢,便笑着说道:“我家清落淘气骄横,平日里没少给你和澈儿添麻烦吧?” 云曦看了冷清落一眼,冷清落正暗暗翻着白眼,云曦扬唇笑道:“怎么会呢,七公主热情可爱,世子和云曦亲近还来不及呢!” 宸妃闻后脸上的笑意更深,殷太后扬了扬唇,笑着说道:“你要与云曦聊,那便让她改日去你宫里,你站着倒是无事,别累坏了云曦和孩子!” “瞧我真是的,一见到云曦便有些激动了,还是太后娘娘仔细,我当真是该罚了!”宸妃说完便扶着云曦落座,随后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冷清落在云曦的身边坐了下来,脸上的神色莫名,冷清落看了一眼与殷太后谈笑的宸妃,垂下了眸子。 众人也都偷偷望着这位堪称传奇的宸妃,当年因左丞相府一事,宸妃自请入冷宫,一别便是十年。 就在别人几乎都要将她忘了的时候,她却突然走出冷宫,再得圣宠,甚至堪比当年,不知羡煞了多少宫妃。 其中最郁闷的就属湘妃了,本以为这宫里已经是她的天下了,谁曾想着宸妃竟突然出现,扰乱了她很多计划,如今更是要仔细防范。 可湘妃做事一向仔细,不像欧阳皇后一般喜欢处处掐尖,宸妃本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在找到她的弱点之前,湘妃不愿轻举妄动。 众人闲聊了片刻,殷太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众人先行到寿宴上。 殷太后单单留下了宸妃,似乎有什么话想与她说,众人便都起身离开。 冷清落挽着云曦,生怕会被人叫住一般,迫不及待的随着云曦离开。 “七姐姐!”一道甜美的女声唤住了冷清落。 冷清落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女孩,皱眉冷声道:“干什么?叫我有什么事?” 款款走来的正是九公主冷清菲,她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是云曦对她的印象并不好。 “如今七姐姐和宸妃娘娘团聚,七姐姐一定很开心吧?菲儿看七姐姐穿的都比以往漂亮了呢,自是替七姐姐开心!” 冷清菲笑得眯起了眼睛,很是灵动可爱,却总给人一种道不明的感觉。 “哼!你开心?是我没能嫁到南国,你和你母妃失望了吧!”冷清落已经知道了曹婉仪去求湘妃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心里也清楚这对母女的黑心肠。 “七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三姐姐和七姐姐对于菲儿来说都是一样亲的,你们哪个菲儿都不舍得啊! 是不是菲儿哪里做错了,让七姐姐讨厌菲儿了,七姐姐告诉我,菲儿一定改!” 冷清菲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冷清落却没长那颗慈姐的心肠,她还要说什么,云曦却是拉着她的手臂,笑道:“咱们还是快些去寿宴吧,这几日琼羽定然想你了!” 冷清落一想也是,没有必要将好心情毁在这个冷清菲身上,便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云曦瞥了冷清菲一眼,这个九公主以后怕不是个省心的!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冷清菲眼中的波光尽散,冷笑一声,轻蔑的看着冷清落的背影,低声呢喃道:“就凭你这个蠢货也想和我争,等着瞧吧!” 严映秋知道冷清落与云曦应是有话要说,她也急着回到寿宴,便在宫女的搀扶下先行离开。 云曦向四周望了一眼,才开口道:“以后离那个九公主远点,更不要与她有口舌上的争执,那可不是个简单的!” “我也知道,可每次看见她就忍不住生气,一看她那娇滴滴泪汪汪的样子,我就烦的要命! 我一没骂她二没打她,你说她总哭个什么劲啊!”冷清落最讨厌冷清薇那副样子,看着便让人作呕。 “可是那样会惹人怜惜啊,只要让别人看到,无论你们说了什么,别人都只会觉得是你在欺负她,你便是有理也成了无理!” 冷清落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的问道:“二嫂嫂,我看你好像很有感触嘛,难道你也有这样的姐妹?” 云曦怔了一下,随即摇头笑笑,开口道:“你这般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在夏国的确有这样一个妹妹。 人人都说她善良清纯,宛若那池中的白莲一般,未语先泪,当真是我见犹怜。 在我父皇心里,她是个柔顺乖巧的女儿,只要我们之间发生争执,那便一定是我的错……” “啊?你父皇怎么这样啊,你父皇这么偏心,那你岂不是连辩解都没人相信?”冷清落觉得自己好像比云曦还好那么一点,至少她还有个靠山。 “所以我从来不分辩,她若冤枉我打了她,我便真的去打她,她冤枉我欺负了她,我便会将她欺负的连冤都喊不出来!” 冷清落打了一个寒颤,原来她二嫂是这样的二嫂,还真是……有个性! 云曦见冷清落一脸惊怔的表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解释道:“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长大了我便没这般做过……” “那你这个妹妹现在怎么样了?”冷清落好奇的追问道。 “她啊……被我送进国庙了,她母妃死了,母族灭了,这辈子应该出不来了吧……”云曦几乎都已经将这号人忘记了,如今想想以前的那些事不过笑谈一般。 冷清落:“……” 这分明比小时候打两下严重多了好不好? 看着冷清落那一脸怕怕的表情,云曦连忙柔柔一笑,挥挥手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的性子可要好多了……” 冷清落机械的点点头,她突然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不过话说回来,我真是挺佩服二嫂嫂你的,我若是有你一般厉害就好了!”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夏宫中只有我和幼弟两人相依为命,我若是不强硬些,岂不是人人可欺了? 可女子这般的心性往往都是孤寂清冷之命,你这样就很好,坦率自然……” 若是没遇见冷凌澈,她或许会一辈子做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也许等到泽儿登基,她也不会嫁人。 因为她是皇帝的长姐,她的婚事势必会牵扯许多,若是她的夫家以她来要挟泽儿,那她还不如一辈子待在深宫,倒是安静。 云曦看了冷清落一眼,温柔的勾起嘴角,笑着说道:“你最近和宸妃娘娘相处的怎么样?可有与她好好撒娇?” “撒什么娇嘛!我才不要!她说走就走说回就回,这十年她一眼都没看过我,现在我还不想理她呢!”一提宸妃,冷清落就冷了脸色,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若不是宸妃娘娘及时出现,你的婚事就麻烦了!” “切!谁用她管!” 云曦也不多说什么,冷清落就是个嘴硬的,就算心里接受了,嘴上也不会承认,她也懒得劝了。 入了寿宴,云曦身为锦安王府世子妃,自是要坐在上位,今日是楚帝的寿宴,规矩要比以往重,不能像以前那样任由云曦几人坐在一起。 冷清落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宫宴什么的最无聊了,她看了一眼为夏国使臣备下的座位,撑着下巴叹了一口气,那个呆瓜怎么不来呢? 云曦刚坐下,严映秋就一脸忿忿的拉过云曦,低声与云曦抱怨道:“我刚才听那些夫人们闲聊才知道,那殷锐竟然这般快就定了亲,五妹妹才没了多久,他们殷家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云曦顺着严映秋的视线望去,只见殷铭和殷锐正与身边的几位公子交谈,云曦蹙了蹙眉,开口问道:“是哪家的小姐?” “是户部尚书府的庶女,攀上了高枝他们自是着急!”严映秋忿忿不平的说道,她鲜少与人为难,这件事可见她是真的动怒了。 冷清薇的死云曦虽然觉得可惜,但实则也并未达到伤心的地步,毕竟冷清薇与云曦从不近亲,又与秦侧妃是一条心的。 可严映秋是哭了许久的,她们姑嫂感情很好,如今冷清薇才没了一月,殷家就另攀了高枝,严映秋心里自是不好受。 云曦却是有别的想法,殷家和户部,这两家怎么看也不应有联系才对,难道说,是冷凌衍的意思? 冷凌衍拉拢殷家兄弟,又所图什么呢? 锦阳侯府已经是殷钰的了,他又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楚帝的到来打断了云曦的思绪,众人都立刻起身跪拜,高呼万岁,楚帝心情大好,抬手让众人平身。 殷太后和宸妃也一同来了,今日是国宴,自是只有欧阳皇后才能和楚帝并坐高台。 欧阳皇后一身皇后朝服,头上戴着九尾金凤冠,象征着她那独一无二的尊贵。 欧阳皇后冷然俯视众人,就算皇帝心里想的是宸妃,那又能如何,受万人朝拜的还是她,以后的太后之位也是她! 等陛下归天,这天下岂不都是她的,那时管她什么湘妃宸妃都不得好死! 欧阳皇后的心境豁然开朗起来,楚帝却是向殷太后的下手方向望去,眼中多有愧疚。 当年他曾允诺她正妻之位,却是食言了,今后定要好好弥补才是! 宸妃感觉到楚帝的视线,她顺势望去,莞尔一笑,华光大盛,更显美艳,看的楚帝更是心神荡漾。 但毕竟下面坐着百官,楚帝便连忙收回视线,免得失了体统。 宸妃也冷冷收回视线,嘴角笑意瞬间消散,转眼就变成了那个清冷的冰美人。 接下来便是各国朝贺,南国三皇子荣峥携使臣觐见,这一幕让云曦想起了之前在夏国的一幕。 当初夏南两国也定下了婚事,荣桀带着丰厚的贺礼前来,只不过当时闹了不小的乌龙,将夏帝的寿宴搅得是一塌糊涂。 云涵也是从那时起受了刺激,行为疯癫,甚至还一度要刺杀她,却是伤到了冷凌澈…… 如今看着荣峥来楚国求娶,云曦心里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安,但愿楚帝的寿宴能够顺利进行,切莫再生变故了! 荣峥的相貌偏于柔美,与荣桀那阴鸷冷戾的模样大相径庭,他也不像荣桀一般无礼,举止言辞都合乎礼仪。 荣峥恭祝楚帝万寿无疆,楚帝也笑着说了些场面话,一时间气氛很是融洽。 荣峥献过寿礼,拱手道:“陛下,晚辈斗胆问一句哪位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妃?” 众人都不由看向了云曦,楚帝开口问道:“你可是什么事?” “是晚辈的长嫂,也就是南国的太子妃,想请晚辈给世子妃带一句好,毕竟她们姐妹多日未见,只怕定是思念的很……” 南国的太子妃是云曦的妹妹,众人都暗自揣摩着这种关系,楚帝更是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楚帝自是知道的,只是冷凌澈越发的脱离他的掌控,这让楚帝不得不忌惮。 云曦冷冷看着荣峥,柳眉微蹙,她与荣峥素不相识,为何她感觉这荣峥是在有意针对呢? 可云曦自然不会来而不往,便勾唇说道:“没想道太子妃与三皇子的感情还蛮好的,竟然还劳烦三皇子代为转告……” 荣峥脸色一暗,云曦复又说道:“楚南两国相距虽远,但若太子妃真的想念亲人,可以写信于我,虽然我现在身子不便,但一封信还是能回的……” 云曦一番话让众人明白了两人的关系,虽为姐妹,但看起来两人并无联系,众人也不觉得奇怪,两人又不是一母所生,关系淡薄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而且众人皆知南国太子和三皇子水火不容,太子妃会托他带话? 看来这三皇子是意有所指,楚帝转了转眸子,郎朗一笑,开口道:“云曦说的不错,姐妹之间没事应当多联系才对,以后咱们楚南两国便是姻亲,更要多加亲近!” 三皇子拱手赔笑,侧眸看了云曦一眼,便抬步去了自己的座位。 接下来便是夏国使臣朝贺,上官杰一身夏国朝服,身体挺拔,气度不凡,他昂首挺胸行在众人之前,引得不少人点头称赞。 云曦却是惊怔住了,让她震惊的不是上官杰,而是他身边那位面带纱巾的女子。 那身影,那姿容,即便看不清她的容貌,云曦仍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云涵,她怎么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别有居心 严映秋见自从夏国使臣出现后,云曦的表情就难掩惊怔,心中对云曦只有怜惜,以为她定是因为思乡情切,反应才会如此之大。 她自是不知,云曦与云涵可以说得上是积怨颇深,云曦想过很多旧人重逢的画面,可这些旧人里唯独没有云涵! 云涵因为“命格”一事被夏帝厌嫌,而后她又屡屡犯错,终是被贬到了国庙。 夏帝不是念旧情的人,他才不会良心发现,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在外受苦,如今云涵突然出现,当真是让云曦一点准备都没有。 云曦看向了冷凌澈,冷凌澈却是浅笑的望着她,无声的与她说道:“莫急……” 云曦压下了心中的担忧,深吸了一口气,以前她只身一人都不曾将云涵放在心里,更何况如今她还有这么多亲人。 想到此处,云曦平复了气息,眸色归于平静,淡漠的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夏臣上官杰护二公主殿下特来恭祝陛下大寿!” 上官杰一番话让众人不由小声议论起来,目光纷纷落在那女子身上。 二公主,那岂不就是云曦的妹妹? 冷清落和陆琼羽都看向了云曦,她们可没听云曦说过她会有妹妹随行,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楚帝也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朕没有在随行名单中看到二公主的名字,也未早做准备,岂不是亏待了二公主?” 这句话听起来客气,楚帝却分明是在指责,各国随行的名单都要提早送来楚国,哪有夏国这般随意的道理? 上官杰面露难色,云涵却清清开口,那声音直到现在听来依然让云曦从心里感到厌恶。 “楚国陛下,这一切都是云涵自己的主意,其实随行名单夏国早已递交,是云涵因为思念大皇姐才哀求父皇让我同行,还望陛下见谅!” 云涵在说话时为了表示尊重,摘落了面纱,一张清丽婉约的小脸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云涵很美,她一身素色衣裙,头上只一支碧玉簪,看起来便犹如池中的白莲,自有一种清尘脱俗的美。 云涵眼中泛着柔光,欲语还休,让楚帝也不好多说什么。 云曦则是心中冷笑,想她? 只怕是想让她死吧! 众人看了看云曦,又看了看云涵,感叹夏国公主真是一个比一个美。 云曦的美冰冷华傲,无形之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而且云曦的美极具攻击性,让女人不自觉就产生敌意。 可云涵不同,她并不是远在天边的仙葩,而是一朵独自绽放的白莲,自有一种让人怜惜的气质。 云涵侧头望着云曦,眼中水光粼粼,仿佛思念关切种种情感齐齐涌来,她几步走到云曦面前,竟是突然跪地哽咽道:“大皇姐,我好想你啊!” 众人都被这幕惊了惊,可想象中的姐妹情深他们并未能看到,云曦仍旧端坐着,就像在看着陌生人一般。 “今日是陛下寿宴,你何至做出这般模样?” 云涵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道:“是妹妹的不是,妹妹只是一时激动了些……” “世子妃倒真是个贤妻典范,这才嫁到楚国一年,便处处讲着楚国的规矩,真是极好的。 可二公主大老远来的,世子妃也不要太过苛责了!” 欧阳皇后嘲讽的开口说道,无不是在说云曦忘本,不顾念手足之情。 云涵抹了抹眼泪,云曦扫了她一眼,冷冷道:“今日是陛下寿宴,哪里是姐妹相认的日子,难道皇后娘娘觉得还有比陛下寿宴更重要的事? 你来楚国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不看你来寻我,却偏偏在今日哭哭啼啼,没得败坏了我夏国的规矩!” 楚帝瞪了欧阳皇后一眼,云曦以他为重才是应该的,女子本就应以夫为天,若是她不顾他的颜面,与姐妹抱头痛哭,他才是要恼火! 欧阳皇后没捡到便宜,反是惹了一身骚,心中郁郁不平,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众人也打量着云涵,夏国使臣到了已有几日了,若是想念云曦为何不去王府探望? 而且众人也知道云曦是个重规矩的,自然看不得云涵犯错。 云涵收回了眼泪,却仍旧楚楚可怜的望着云曦,感伤道:“之前很多事都是我误会了大皇姐,如今想来都是妹妹的错。 大皇姐,你就原谅妹妹吧,不要再怪妹妹了!” 云涵吸取教训,不再抹泪,却仍旧楚楚可怜的看着云曦,那副不语欲泪的样子着实让人怜惜。 “二堂嫂,你就原谅这位姐姐吧,你看她多可怜啊! 你让她起来吧吧,这位姐姐一直跪着,菲儿看着都不忍心呢!” 冷清菲撇嘴说道,一脸的同情之色。 宸妃冷冷瞥了一眼,眉眼一扬,冷声道:“九公主也不小了,也该知道不能随意接话了!” 冷清菲立刻委屈的看着楚帝,咬着下唇,眼眶泛泪,若是往常楚帝定然心中不舍,可他不会拂宸妃的面子,只说了句:“宸妃说的有理,菲儿要听话才是!” 冷清菲低头咬了咬牙,该死的宸妃,自从她出现后父皇就不再宠爱她,甚至连母妃的宫里也不来。 早知道她是个祸害,当初就该趁着她在冷宫弄死她! 云曦冷淡的看着云涵,云涵则是一脸哀戚,仿佛两人曾经的嫌隙只存在云曦一个人的记忆中。 “你做过的事此生此世我也不会原谅你!” 云曦一句话引来众人的抽气声,云涵眼中的光微微晃荡,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云曦却是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下,巍然端坐,神色清冷淡漠,“云涵,在你用刀刺向我的那时起,你我的姐妹情谊便已经彻底断了!” 众人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原来这姐妹两人还有这样的过往! “大皇姐,那次是我不对,是我听信谗言误会了你,我日夜都在悔过……” “云涵,若那日不是恰好世子看见救了我一命,只怕今日这番话你就要到我的坟前哭诉了! 不是所有的错都值得原谅,也不是所有过往你一句错了就能弥补。 我不知你今日为何非要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不过你我之间早就不存在什么姐妹之情了,以后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还是不要亲近的好。” 云曦不等云涵反应过来,便继续说道:“今日是陛下寿宴,你若是还顾及夏国的颜面就不要在今日与我纠缠。” 云曦又看向了上官杰一行人,冷声斥道:“还有你们,看着二公主跪在此处……就不知道将二公主搀扶起来吗?” 云曦虽然离开了夏国,但是威严犹在,护国长公主的命令自是无人敢违背,立刻有人上前搀扶云涵起身。 云涵娇弱无力的起身,脚步虚浮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仍是一副受了伤的模样。 冷清落暗自咂舌,看来二嫂说的那个妹妹就是这个二公主了,这柔弱无助的模样一般人还真是演不出来。 与她相比冷清菲那点都算不了什么了,亏得二嫂厉害,这要是她还不得被人家生吞活剥了啊! 这些变故是众人始料未及的,谁曾想到夏国的二公主会来这么一出,还让他们听到了夏宫的秘闻。 看那二公主娇滴滴的,没想到还做出过刺杀长姐的事情,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众人都各有所思,宸妃突然开口道:“陛下的寿宴也该开始了吧,臣妾还等着看歌舞呢!” “爱妃说的是,与朕想到了一处!湘妃,寿宴开始吧!”楚帝隔空对宸妃微笑,湘妃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吩咐人去准备了。 云涵重新戴上了面纱,面纱遮住了她狰狞的表情,她狠狠的咬着牙,眼中满是妒火和狂怒。 看着云曦那越发美艳的容颜,还有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心里便恨得要命。 明明是她先爱上冷凌澈的,那时的冷凌澈不过是个质子,凭什么他做了世子后,便让云曦白白捡了便宜! 凭什么她就要在国庙里青灯古佛,凭什么云曦就能在冷凌澈身边享受尊荣!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是云曦将她害到如此地步,她怎么能看着云曦在这里幸福,她却在昏暗中腐烂至死呢! 一曲终罢,云涵缓缓起身,对着楚帝福了一礼,楚帝蹙起了眉,不知道这个二公主还要搞出什么事情? “楚国陛下,今日都是云涵的不是,扰乱了陛下的寿宴,云涵愿意献舞一曲,以祝陛下洪福齐天!” 云涵声音柔柔,举止有礼,楚帝想了想便笑着应下了。 夏国公主为他的寿宴献舞,传出去也是他的面子,这等好事楚帝自然不会拒绝。 “二公主有心了,不知你可需要什么乐器?”楚帝笑呵呵的说道,神色也显得和蔼起来。 “云涵的舞艺最配古琴,大皇姐最擅长的就是古琴,不知道能不能帮云涵抚琴?” 云涵殷殷的望着云曦,云曦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转而一想,冷凌澈也擅长古琴,若是她拒绝了,只怕云涵又会趁机攀上冷凌澈。 今日是楚帝的寿宴,冷凌澈总不好不给楚帝面子,这般想着,云曦冷冷的勾起嘴唇,开口道:“既然是给陛下献艺,云曦自当尽力!” 楚帝有些惊讶,他也多少了解云曦的性子,要说骄傲她与宸妃还真是相像,她和云涵刚闹得那般不快,没想到她答应的倒是痛快! 云涵对着云曦抿嘴一乐,垂眸间眼中却是尽是惋惜。 云曦只在一次宫宴中与冷凌澈琴箫和鸣过,众人至今想来仍觉得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今日夏国长公主抚琴,二公主跳舞,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得盛况,众人自是翘首以盼。 云曦净手焚香,缓缓落座,素手轻轻撩拨琴弦,发出“铮”的一声响鸣。 “你要舞哪曲?” 云曦神色淡淡,云涵却是娇笑着说道:“便劳烦大皇姐弹奏《汉宫秋月》吧!” 云曦蹙了蹙眉,《汉宫秋月》讲的是一位公主为了国家的利益和亲别国,她到底想做什么? 云曦手指轻挑,幽幽琴音便从云曦的指尖倾泻而出,而云涵也抛出了手臂上挽着的丈许轻纱,莲步微移,舞动起来。 云曦的琴音将那公主忐忑不安的心情、将百姓对她的敬爱期许、以及公主的不舍和大义都表现淋漓。 而云涵的舞艺的确很好,身子柔软妙曼,踢腿旋转,动作灵活,舞姿蹁跹。 一曲罢,众人都觉得犹未尽兴,仍沉浸在刚才的琴舞之中。 “好!好!夏帝真是好福气,每个女儿都是如此出众!”楚帝甚为满意,觉得自己在各国使臣面前颇有面子。 云曦福了一礼,便被冷清落搀扶着回了座位,云涵看着云曦如此被人重视,心中更是忿忿难平,暗暗咬了咬牙。 “陛下,其实大皇姐是我们夏国的护国长公主,一向最得父皇喜爱,此番大皇姐远嫁,父皇日夜思念,消瘦了不少……” 云涵动容说道,云曦只冷冷看着,她那个父皇会思念她,真是可笑,她倒想看这云涵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父皇放心不下大皇姐,此时听闻大皇姐怀了身孕,更是喜忧交加,所以这次便答应了云涵的请求,让云涵前来探望。 而来父皇还想让云涵留在楚国,多多照顾大皇姐,毕竟大皇姐命格尊贵,更是身负夏国兴衰,还望陛下答应!” 云涵盈盈跪拜,字里行间皆是国家大义、血脉情深,让楚帝一时有些摸不清夏国的意思。 殷太后和宸妃望了彼此一眼,她们不甚了解夏国的情况,可今日看来这位二公主显然是别有居心! 云曦冷冷一笑,她与云涵在夏宫里也生活了十多年了,对彼此最了解不过,一下子就明白了云涵的心思。 “我从夏宫带了三个贴身婢女,便是护院、厨娘都不计其数,不知道你来了能照顾我什么? 是能给我洗衣做饭,还是能为我端茶倒水?若是只来陪我聊天那大可不必了,我在这有姑嫂朋友,还真是一点都不寂寞。 你若是来了,我反而看着郁闷,也许还会折寿几年,你还是回去转告父皇,若是真想让我好好活着,还是别让我看见你的好!” 让云涵来照顾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府的后院刚刚安静下来,云涵别想插手进去! 云曦几句话便将云涵所有的说辞都堵住了,云涵既不能像婢女一般伺候云曦,反而会惹得云曦心烦,实在没什么用处。 众人也看得出云曦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当真是厌恶至极,不过想想这金陵的情况,哪家的嫡女和庶女真的亲密无间呢? 云涵“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楚帝叩了三个头,言辞楚楚的说道:“云涵愿遵从父皇圣旨,甘入王府做世子的妾室,终身服侍世子和世子妃!” 楚帝皱起了眉,精明的双眸不停的转动着,云涵又转身含泪的对着云曦说道:“大皇姐,以前的很多事都是妹妹愧对姐姐,请姐姐给妹妹一个机会,让妹妹好好弥补以前的过失!” “呵呵……” 云曦冷笑起来,杏眸中的光宛若利刃锋芒,“云涵,你真的想要弥补过错吗?” “自是真的!妹妹对不起姐姐,以后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云涵泪光盈盈,认真郑重的点头说道。 云曦嘴角一扬,冷冷说道:“你要补偿我,所以便要做我夫君的妾室?云涵,你是在弥补自己的遗憾,还是在弥补对我犯下的过错啊?” 云涵脸色一红,她堂堂一国公主居然要在众人面前对云曦卑躬屈膝,这种耻辱仿若在用刀子割她的肉,可想到计划,她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云曦收回嘴角扬起的弧度,冰冷至极的说道:“云涵,你若是真想弥补,这辈子都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只会觉得作呕!”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一百五十四章 计 云曦的一番说辞不可谓不冷血,宸妃挑了挑眉,却是抿嘴轻笑,这孩子的性格还真是讨人喜欢! “大皇姐!”云涵几欲落泪,娇弱无力的望着云曦。 “大皇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妹妹好不好,你相信我好不好?” 云涵天生便长着一张清纯无害的脸,不少男子看见后都觉得心中不忍,恨不得能上前搀扶起美人,好好安慰。 云曦扬唇冷笑,轻蔑的瞥着云涵,“求我原谅便只有这一个办法?弥补过失便只能来与我分享夫君?” 不少官妇贵女都纷纷点头,换做是她们,这种报恩方式她们也不会要,这简直是在添堵嘛! 云涵脸色一红,双拳不由紧握,却只咬着嘴唇,无力的喃喃道:“可这是父皇的意思……” “你便回去告诉父皇,我不答应!” 云曦冷着一张脸,吐字坚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众人一阵愕然,他们都曾听闻过夏国长公主是如何霸道,便是夏帝也会顾及三分。 但是云曦自从来了楚国,虽说性子不甚柔和,但也是个重规矩的,今日看她直截了当的抗旨,方才知道曾经的传闻果然不假! 场面一时僵持,冷凌澈忽而起身,走到殿中对楚帝行了一礼,才轻轻淡淡的开口道:“陛下,自古以来便是买卖货物也要双方都同意才好。 如今夏国陛下虽是好心,但凌澈不愿娶,云曦不愿受,只怕二公主也不会自甘堕落愿意给别人做妾……”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决绝,在云涵记忆力,冷凌澈还是那个温柔俊美的楚国质子,便是拒绝的话也说的婉转温柔。 可今日他竟是将她比作货物,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云涵侧过身子,只能看见冷凌澈宛若谪仙的侧颜,他不知道她有多在乎他,即便他狠心如此,她依然爱他如初! 楚帝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凌澈又转身看着上官杰等人,神色冷肃,“你们觉得呢?” 上官杰面露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作答,可云曦能抗旨不尊,他一个臣子哪里敢,便只能支吾的说道:“这……这确实是陛下的旨意……” 冷凌澈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弯的弧度,神色依然宛若清风皓月,却冷淡的开口道:“若是夏帝旨意如此,那么是否生死不论呢?” 众人哗然,就连楚帝都惊怔了一瞬,云涵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冷凌澈,他要杀了她? “世子,您这什么意思?”上官杰感觉好像第一天认识冷凌澈,这个冷漠狠绝的男人真的是当初那个楚国质子?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依旧的清浅的笑容,可在众人心中却只觉可怖。 云曦悠悠的勾起嘴角,夫唱妇和道:“不错,我也曾与众位说过,若是有人妄图接近我的夫君,那不是我死便是她亡!” 众人自是记得云曦那理直气壮的“善妒”,女人们虽是喜欢在背后嚼嚼舌头,心里却是佩服羡慕的,毕竟哪个女人喜欢与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更何况云曦和冷凌澈感情深厚,如今又怀着身孕,地位根本就不可动摇。 若不是因为这般,金陵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冷凌澈,哪里还轮得到一个夏国公主! 更何况谁都看得出云曦对这个妹妹不是一般的厌恶,冷话狠话说尽了,她却还能面不改色的哭求,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 一直沉默的殷太后终是看不下去了,威严的开口道:“同样都是夏国的公主,怎么云曦就懂事有礼,这二公主却如此不识好歹! 今日是我楚国帝王的寿宴,你却几番哭诉,云曦已经提醒过你一番了,你却再三如此,是没将我楚国放在眼里吗?” “不是的!云涵不敢……”云涵急于分辩,看殷太后的气质风范,想来应该便是楚国的太后了,云涵自是不希望给殷太后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你不敢?哀家看你胆子大得很,你口口声声要与云曦续姐妹之情,却执意要入锦安王府,云曦已经告诉你她不愿了,你却还不依不饶! 小小年纪便如此谄媚狡诈,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吗? 云曦是哀家心爱的孙媳妇,如今还怀着哀家的小曾孙,哪个敢找她不痛快,哀家第一个便不答应!” 殷太后怒声呵斥道,险些将云涵骂的哭起来,宸妃扬扬嘴角,给殷太后顺着气,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后也真是的,多大的事也值得您动气! 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就像先帝的那些子嗣,不还是数咱们陛下和锦安王爷最出色嘛!” 宸妃笑着劝道,既捧了楚帝和锦安王,又顺着骂了云涵一番。 云涵双手抠地,气得胸口生疼,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帮衬云曦,看来她不再是夏国的那个孤女了! 楚帝笑了两声,摸了摸胡子开口道:“看得出来这二公主的确很想念云曦,不过现在可不是你们叙旧情的时候啊!快起来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楚帝有自己的想法,冷凌澈的才干让他有些警觉,而且如今的锦安王府未免有些太过安静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若是内宅乱些,便会分散他们的精力,可若是让他们团结一心,他们会不会想要的更多? 楚帝也想过给冷凌澈身边塞人,就像当初对锦安王一样,让府中的势力平衡。 可是冷凌澈看起来温和,实则比他父王要难掌控的多,云曦是个狠辣的性子,又深得殷太后的喜欢,所以楚帝才一直无法。 可如今这云涵简直是主动送上来的,她又是得夏帝的旨意,他完全可以顺水推舟。 而且这位二公主看起来也不简单,只怕冷凌澈到时候必定会被这姐妹二人分散了精力。 宸妃若有所思的看了楚帝一眼,她与楚帝相守多年,最了解楚帝的性子,只怕他是想借此生事。 宸妃又望向了那端坐的云曦一眼,心中百转千回,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烈性女子,实则她也如寻常女子一般,被爱情蒙住了眼,变得不像自己了。 若是她和婉清当年有云曦这般的心性,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不同了呢…… 这场寿宴以云涵变故开始,众人都各有所思,每个人都在琢磨着这件事会不会成为什么契机。 不过也正是如此,接下来的宫宴一番顺遂,再无人生事,等最后一个歌舞表演结束,众人都跪拜恭送帝王,待宫里的贵人离开口,才纷纷起身准备出宫。 冷清落和陆琼羽这才得以凑到云曦身边,冷清落一脸震惊的模样,“二嫂,这可就是你与我说的那个姐妹?那演技也实在太厉害了,不去当戏子未免太可惜了吧!” “我觉得这件事不大妙,看陛下的意思并没有直接拒绝,恐怕……”陆琼羽想的又多了一层,若是楚帝应下了此事,只怕云曦也不好强硬拒绝。 “没事的,你们放心吧……”看着愁眉不展的两人,云曦这个当事人反是耐心的劝慰着。 “我还从不将她放在眼里,想要进我锦安王的大门,她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再见故人,倒是没想到给了她如此的惊喜,云涵若是执意如此,这次她不介意要了云涵的命! 冷清落推了推云曦,笑嘻嘻的说道:“二哥那个护妻的又来了,二嫂还是快随着他回去吧!” 看着冷凌澈缓缓走来的身影,云曦的心里涌起了甜蜜和温暖,不管在哪参加宴会,冷凌澈都会等她一同走,从不会让她一个人离开。 “回府吗?”冷凌澈自然的握住了云曦的手,柔声问道。 云曦摇了摇头,目光微冷,“我们还是先去驿站吧!” 得知冷凌澈和云曦前来,上官杰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看着云曦时也面带愧色。 冷凌澈和云曦径自坐下,上官杰纠结半晌,才开口道:“长公主,这件事是陛下的旨意,臣也没有办法……” “既然云涵要来,你们若是想知会本宫,一封信便可告知!若是写信不方便,为何不在刚到金陵时,便派人来提醒本宫,难道是要给本宫一个惊喜?” 云曦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上官杰语凝,不敢去看云曦的眼睛。 纤长的手指忽然停下,云曦冷冷抬眸望着上官杰,冷声道:“国公府便是如此行事的?你们可还有半分顾虑血脉亲情? 当初你们口口声声让我放心将泽儿托付给你们,现在你让本宫如何相信你们?” “长公主!这件事是臣思虑不周,臣没敢去王府打扰,也是怕被人误会,免得有人说公主您私见夏国使臣。 夏楚两国虽为姻亲,可两国之间的防备却并不会因此减少,臣也是担心公主被人误会啊……” 上官杰不安的辩白着,他目光清清的看着云曦,生怕云曦会误会了他的用心。 云曦懒得再看,只冷冷开口道:“本宫不想看见云涵,你若是真有心意,便将她给本宫带回去!” “长公主,可是这皇命啊……”上官杰恳求的望着云曦,他别的事都能答应,可只有这件事他不敢啊! “你做不到?”云曦目光如炬,冰冷如霜。 “臣……臣不敢违抗皇命……”这件事上官杰无法答应,他如何也不敢违抗夏帝的旨意! “那本宫也不勉强你,你帮我做另件事……” 云曦低声道来,上官杰闻后虽是有些不解,却还是点头答应了,与违抗皇命相比,这件事要简单多了。 走出了房间,冷凌澈嘴角微挑,笑着问道:“曦儿也很会谈判不是嘛……” 云曦抿嘴笑笑,她从没指着上官杰能为了她抗旨,不过是为了让上官杰干脆的答应后一件事罢了。 “不过国公府还真是太让失望了,不知他们会对泽儿如何……” 冷凌澈为云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又为云曦戴上了兜帽,“云泽身体里毕竟有着上官一族的血脉,国公府是不会弃之不用的。 而你才是他们真的要防备的,毕竟谁都知道在云泽的心中你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但愿吧……”云曦的心里很不安,恨不得能立刻回到云泽的身边。 冷凌澈揽过云曦,怜惜的望着她,轻轻将她的柳眉抚平,“云泽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不会被人轻易蒙骗,他的信你也都看过了,他已经长大了不是嘛?” “嗯!”云曦点点头,想到云泽字里行间透着的成熟气息,云曦是打心里欢喜。 “大皇姐!” 这道声音让云曦的心情瞬间冰冻,莫非真是她最近过的太轻松了,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云涵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相互依偎的两人,她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如此刺眼,让她想立刻毁了这副画! 云涵缓缓走向云曦两人,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看着云曦微微隆起的小腹,云涵的眼中再也无法抑制的浮现了嫉妒和怨恨。 “姐姐在楚国享受荣华,妹妹却要在国庙苦寒清修,姐姐真是好狠的心啊……”云涵幽怨开口,眼神仿若毒蛇一般游走在云曦的身上。 “那不是你自作自受吗?何必怨天尤人呢?”她们两个都是一心要对方死的,输了也怨不得别人。 云涵不再理会云曦,反是抬头看着冷凌澈,眼中盈盈含水,戚戚婉婉道:“世子,一别多日,你过得可还顺遂?” 冷凌澈扬唇一笑,笑若芙蓉花开,华光大盛,晃得云涵一阵晕眩。 冷凌澈的声音很清很柔,似是在情人耳边软语,“多谢二公主挂念,在下自是顺遂。 我有幸娶了今生挚爱,如今又要迎接我们的孩子出生,此生还有何求?” 云曦抿嘴一笑,偷偷抬头看了冷凌澈一眼,两人视线所及,一片融融暖意。 云涵则仿若一个局外人,明明心痛的要命,却还是要被迫看着他们的恩爱。 “有时候不经过改变和尝试,是不会清楚真正的幸福的,也许换一个人,世子也能如此呢……” 云涵卸下了在楚宫的伪装,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内心所求显露出来。 冷凌澈却是淡淡一笑,不见一丝怒意,“改变和尝试只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借口,早在十年前,我便认定了自己今生的唯一。 我等着她长大,等着她可以放下一切顾虑,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将她守在身边,自是要给她世间最深的情以及最长的陪伴……” “够了!够了!”云涵嘶吼出声,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 “你明知道我心仪于你,为还要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冷凌澈轻轻挑了挑眉,似是不解,只淡淡开口道:“那又如何……” 云涵终是承受不了这种打击,流着眼泪咬牙跑开。 云曦看着云涵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冷凌澈,捂着脸道:“被你酸到了……” 冷凌澈也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蹙了一下眉,笑道:“我也被自己酸到了……” 两人轻笑出声,所有的不悦都瞬间消散,只握着彼此的手,脚步坚定的一步步离开…… …… 二皇子府中,秦盼兮正在为冷凌洵斟茶,这时有人来报,冷凌洵抬手让人进来。 “禀殿下,冷凌澈二人刚才去了驿站,如今方才离开!” “真的?” 冷凌洵面露喜色,抬头看着秦盼兮,秦盼兮也面带笑意,对冷凌洵福了一礼,柔声笑道:“妾身先行恭喜殿下了,看来明日的计划得以实现了!” 冷凌洵连忙搀扶起秦盼兮,握着那双柔软细滑的手,色眯眯的看着秦盼兮道:“这都是盼兮的功劳,我定要好好赏你!” 秦盼兮抽回手,娇声笑道:“等事成之后我们再庆祝也不迟啊!” 冷凌洵朗声大笑,痛快的说道:“不错,这次我们先一举除掉冷凌澈和云曦,等到我们得到了锦安王府,那时我看谁还能与我争!”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事 宸妃宫中,楚帝正喝着醒酒汤,宸妃正轻轻的为楚帝揉捏着肩膀,楚帝舒服的闭着眼睛,一脸的沉醉舒适。 “陛下,那位夏国二公主是什么来历?我看她真是个有心机的女人,我很不喜欢!”宸妃冷声说道,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嫌弃。 “这二公主是夏国贵妃的女儿,也是夏帝曾经最喜欢的女儿,不过后来好像犯了错,被贬去了国庙……” 楚帝对这些女子间的争斗不甚了解,也没有兴趣,只随口回答着。 “哼!那女人一看就是个巧言令色的虚伪女子,居然还觊觎澈儿,真是痴心妄想!”宸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沉声怒道。 楚帝笑了两声,闭着眼睛,不甚在意的开口道:“凌澈相貌英俊,哪有小姑娘不喜欢的,若不是云曦的性子太厉害了些,想入王府的更是数不胜数了!” “我还是喜欢云曦的性子,坦率自然,待人真诚哪像那个二公主虚伪忸怩的很!”宸妃不悦的说道,脸色更是冰冷。 楚帝失笑,拉着宸妃坐下,笑着逗趣道:“我看你之所以喜欢云曦,是因为她那傲慢的性子像极了你!” “陛下!人家与你说正经的呢,你攀扯我做什么!”宸妃佯怒,一把甩开了楚帝的手,不悦的冷声道。 楚帝朗声大笑,连忙好生安哄,转而却又正色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凌澈以后是要袭爵王位的,总不能真的只守着云曦一个人吧。 况且这次还是夏帝的意思,她们是亲姐妹,总比和陌生人共处的好不是吗?” “是什么啊!”宸妃声音微有尖锐的反驳道,让楚帝不由怔了怔。 宸妃却是眼中泛泪,蹙眉凝眸的望着楚帝:“你们男人有一堆的理由来三妻四妾,可曾顾虑过我们女人半分? 别说还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就算是婉清我都不愿意和她分享你! 可你是帝王,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能只爱我一人,锦安王就更不必说,风流成性,可怜婉清……” 宸妃低低的哭了起来,越哭越凶,最后竟是泪如雨下。 楚帝心中不忍,内心充斥着愧疚和怜惜,连忙揽过宸妃,柔声劝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伤心了……” “陛下,我和婉清这一辈子都在和别的女人争,这种生活真的是太苦了,要么磨掉了锋芒,要么便变成了一赔黄土。 我在看到云曦第一眼起,就觉得她与年轻时候的我好像,那双不服输的眼睛更让我想起了曾经的时光。 澈儿不像他那个父亲风流成性,既然他愿意守着云曦一人,我们又何必破坏呢? 陛下,就让云曦实现我和婉清未能实现的愿望好吗?” 宸妃近乎哀求的望着楚帝,楚帝心中酸涩,他对宸妃是有愧的,是他让宸妃孤独无亲,此时听着宸妃的含泪哭诉楚帝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婉和不哭了,都是我的不对,一切都依你好不好?” 宸妃流着泪拥进楚帝的怀里,楚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 宸妃的脸色却是淡漠冰冷,她们这一代已经很惨了,若是可能,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够顺遂一些…… …… 锦安王府中,锦安王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喷嚏,他抽了抽鼻子,恼怒的说道:“谁在说本王的坏话,若是本王知道,非扒了他的皮!” 冷凌澈颇为嫌弃的看着锦安王,锦安王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开口道:“那个二公主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 冷凌澈挑了挑眉,并不理会。 锦安王冷哼一声笑道:“那个二公主一看就来者不善,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摆平……” “有劳父王了!”冷凌澈轻描淡写的说道,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锦安王一拍桌案,怒声道:“我让你走了吗,给我站住!” 冷凌澈面无表情的看着锦安王,锦安王脸色红红黑黑,最后才颇为傲慢的说道:“不过我是有条件的,这个忙不能白帮!” 锦安王抬眸扫了冷凌澈一眼,伸出四个手指,开口道:“等我孙子出生,每七天送到我这四天……” 冷凌澈转身便走,锦安王连忙起身说道:“那就三天!” 冷凌澈脚步未顿,锦安王扒在门口,高声喊道:“两天!不能再少了!” 看着冷凌澈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前走,锦安王夺门而出,喋喋不休道:“一天也行,这样我帮你们看孩子,不耽误你们要下一个……” 冷管家:“……” 王爷,说好的傲娇呢? 第二日的寿宴,锦安王脸色阴沉如水,死死瞪着冷凌澈。 他这次还不管了呢,让他们两个吃点苦头才好! 女宾席中,众人都表情各异的看着云曦,显然昨天的事情成了众人热议的话题。 “世子妃昨日可与二公主和解了,姐妹之间哪有解不开的矛盾,更何况二公主千里迢迢来探望世子妃,还是将误会解开的好!” 秦盼兮盈盈一笑,笑望着云曦说道。 云曦抬头看着秦盼兮,淡漠的启唇道:“我对主动做妾的行为无法理解,更接受不了想和我共侍一夫的人,但是难为你如此感同身受了……” 有些夫人小姐忍不住笑出声来,徐瑶瞥了秦盼兮一眼,心里也只觉得痛快。 虽然秦盼兮对她敬重有加,但她能感觉到冷凌洵对秦盼兮的看重,如今有什么事冷凌洵都和秦盼兮商议,她这个二皇子妃倒像是个摆设了! 徐瑶看了云曦一眼,若是她们并非敌对的关系该多好,可惜她们注定是死敌! 秦盼兮垂下了眼眸,暗暗攥了攥拳,云曦的嘴巴果然又毒又利,着实可恶。 若不是她带回了岳绮梦那个灾星,她和陆流君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既然她毁了自己的幸福,那她也别想好过! 云曦不再理会众人,众人也不敢多嘴,免得像秦盼兮一样挨了骂。 云曦抬头看着男宾那边,上官杰正与冷凌衍交谈甚欢,言辞间满是亲近之意,只不过冷凌衍的态度冷淡了些。 云曦勾唇一笑,这里不乏楚帝的眼线,上官杰和冷凌衍热络相交的事自会传到楚帝耳中。 楚帝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们与别国国交往过密,届时若是来个内忧外患,自是伤筋动骨的大事。 是以楚帝定会怀疑夏帝的用心和云涵的动机,那个时候楚帝便是最不想让云涵留下的人了。 这时荣铮突然映入云曦的眼帘,只见荣铮热情的与上官杰交谈,甚至还做出了拍打肩膀等熟稔的动作。 云曦蹙了蹙眉,冷清落走到了云曦身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解的问道“二嫂嫂你在想什么呢?” 云曦收回了思绪,淡笑道:“没事儿,不过再想一些琐事……” 冷清落压低了身体,在云曦耳边悄悄说道:“我母妃让我告诉你一声,二公主的事情不必放在心里……” “宸妃娘娘她……”云曦诧异开口,没想到宸妃会帮她这个忙。 “这不是应该的吗?她躲起来那么久,也该我们做点什么,所以二嫂嫂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更不用感激她!”冷清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惹得云曦无奈一笑。 没想到宸妃竟会主动帮她,这的确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不管怎么说,事后她还是要去感激宸妃一番的。 两人说笑两句,冷清落便回了自己的位置,云曦的余光瞥见二皇子妃徐瑶,发现她正一直看着自己,看也侧眸望去。 云曦和太子妃、二皇子妃坐在前列的第一排,她的座位正好挨着徐瑶。 云曦勾唇浅笑,目光直视前方,轻声低语道:“二皇子妃觉得咱们女人是要以夫为天,还是要有自己的是非判断呢?” 徐瑶皱起了眉,侧头看了云曦一眼,不明白云曦是个什么意思,便冰冰冷冷的说道:“女子嫁人后,一辈子便都要与夫君荣辱与共!” “是吗?所以我们就该一切听从男人,无需自己的判断和想法?哪怕那个男人三妻四妾,心里并无我们?” 云曦的目光仍旧没有转移,只看着前方,似是透过繁华的楚宫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到的景致。 徐瑶不知为何胸口一凝,目光如炬般的望着云曦,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曦勾唇一笑,侧眸看向了徐瑶,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心存疑惑,便来询问二皇子妃一番……” 徐瑶冷哼一声,冷漠的说道:“我只知道我们女人这一生都给了夫君,只要看着他好,我才好!” “原来是这样啊……”云曦轻叹了一声,似是觉得可惜,便收回了视线,不再言语。 两人的一番交谈尽数落在了蓝玉柳的眼中,她没听到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二皇子因为潭州一事士气大损,还折进了一个宁平侯府,徐瑶又是个性子狂躁的,照理说两人应该水火不容才是,居然会心平气和的闲谈? 蓝玉柳看了看云曦,眸中难掩复杂的光彩,她承认云曦很耀眼,既聪明又美丽,她是女人都觉得心生佩服,更何况是男子了! 她看不透冷凌衍的想法,也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如果她也有云曦的本事,是不是他的目光也会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一刻? 蓝玉柳想的出神,楚帝的驾临将蓝玉柳的思绪拉了回来。 众人立刻跪拜,楚帝的眼神果然在上官杰和冷凌衍的身上停顿了片刻,才低沉的开口道:“平身!” 帝王大寿,自是要普天同庆,最近这三日宫宴更是不断。 婢女端着菜肴茶酒有条不紊的进殿,彩衣飘飘,步伐整齐,十分的养眼。 云曦忽略了那来自云涵的目光,从云曦进殿开始,云涵的目光便像膏药一般黏在了她的身上。 昨日云涵在冷凌澈处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居然还是不愿放弃,这让云曦如何也想不明白。 难道就因为冷凌澈那张宛若谪仙……不,应该是说宛若妖孽的脸? 只因为冷凌澈俊美无俦,所以便不管是冷眼还是嘲讽云涵都能甘之如饴? 云曦觉得这种思想太可怕了,为了心中所谓的喜欢,便连尊严都可以抛弃吗? 云曦暗暗摇了摇头,正在揣摩着云涵那病态的心里,兵部忽然传来急报。 众人的心都紧了紧,兵部急报,难道是起了战事? 楚帝不敢怠慢,连忙将人唤了进来,那人支支吾吾半晌,最后还是兵部尚书徐昆上前,附耳去听,那人才将事情尽数禀告。 “什么?” 徐昆脸色瞬间惨白,一双眼睛黯淡无神的望着楚帝。 楚帝见此立刻起身,与徐昆进了偏殿议事,众人正是心慌之时,谁知竟是突然有一列甲胄加身御林军将整个宫内牢牢围住,将众人彻底封锁……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就连殷太后都满脸肃容。 “太后,这是怎么回事?”宸妃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慌张的望着殷太后。 殷太后摇了摇头,她看向了二皇子一侧,深深的蹙起了眉,如今是楚帝寿宴,各国都派使者来贺,这个时候兵部会有什么事? 夏帝不是个喜欢战乱的性子,南帝最喜欢的儿子在这,自然也不会在此时生事。 兵部到底出了什么事? 冷清落心里没底,蹭到了云曦身边,小声嘀咕着,“二嫂嫂,你说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要打仗了吗?” 云曦摇了摇头,蹙眉道:“战乱不会有,怕的是人心乱!” 云曦正说着话,楚帝阴沉着脸色和兵部尚书徐昆大步迈了进来,楚帝重新坐回主位,目不斜视,眼中却是闪过杀意。 兵书尚书看了楚帝一眼,楚帝轻轻点了点头,徐昆会意,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兵部传来消息,说是我楚国布防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众人都抽了一口冷气,布防图被人动过,那可是足以震荡楚国的大事! 徐昆面沉如水的说道:“军队布防是何等重要,自是要每日巡视,布防图所放的位置每日都有所不同,哪怕是细微的差别也能被我们发现! 可当今日有人去巡视时,却发现布防图已经被人动过,虽未遗失,但楚国所有军队的布防都形同虚设! 若不是我们发现及时,如有人带兵攻打,我们楚国岂不危险!”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楚国内部如何争是楚国自己的事,但是决不能让外来人有可乘之机! 有些人的视线开始在各国使臣身上流连,这布防图对楚国自己人没什么用处,对他们来说却是个宝贝,难道是这些使臣趁着恭贺陛下寿辰来偷盗布防图? “这可是大事啊,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这可是会动摇国本啊,到底是谁做的?” 众人议论纷纷,徐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今日截获了一封密信,那信里便夹杂着一张楚国布防图!” 众人议论纷纷,徐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今日截获了一封密信,那信里便夹杂着一张楚国布防图!” 众人闻后,殿内瞬间炸开了锅,没想到还真是有人意欲对楚国不利! “那封密信到底是谁传的?揪出此人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除之而后快!” “对!想必定是有人通敌叛国,想要在陛下大寿之时,趁乱偷盗我国布防图,如此贼人一定要凌迟处死!” 群臣激愤,纷纷扬言要诛杀这个通敌叛国的贼人。 徐昆看着众人已经被点起的怒火,沉了口气,开口道:“若是此人主动伏法,也许陛下还会顾念一番情谊……” ------题外话------ 小仙女们,这两天浮梦有点事,暂时先一更啦,评论也等浮梦闲下来再一一回复吧,浮梦会尽量恢复两更哒,希望亲爱的们理解一下下,谢谢大家啦,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生变故 “这种人无需顾念,通敌叛国,就该杀!”冷凌洵咬牙切齿的说道,恨不得立刻抓到此人就地处决。 冷凌澈看了冷凌洵一眼,轻轻淡淡的开口道:“二皇子怎么知道此人便是通敌叛国,怎么就没可能是别国之人呢?” “哼!别国人哪有那么容易知道布防图所藏的位置,此事定是内鬼所为,着实可恶!”冷凌洵一口咬定,冷凌澈闻后只勾勾嘴角,也不再言语。 冷凌衍眯了眯眼睛,倏然挑唇一笑,有意思,看来他那位二弟终于坐不住了呢! 不过想来也是,冷凌洵先被冷凌澈夺了赚钱的营生,宁平侯府也因此被贬,冷凌洵如何能咽下去这口气? 冷凌衍看了云曦一眼,心里竟是隐隐有些兴奋,只怕这次的事情便是针对他们两人的,此事涉及国本,触了父皇的逆鳞,不知道他们能否全身而退? 冷凌衍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喜欢云曦的,至少对她是有些好感的。 可慢慢他发现他对云曦的情感很复杂,他一边欣赏云曦,一边又期待着她过的悲惨凄凉。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选择是错的,冷凌澈才不是什么所谓最好的! 冷凌衍抬头看向了云曦,只见她端坐主位,脊背挺直,眉间一抹嫣红越发衬得她绝色妩媚。 可惜,这样的女人喜欢的居然是冷凌澈,她越是完美,越想让人来毁灭。 徐昆看向了冷凌澈,勾唇笑道:“世子可是有何高见,下官愿意一闻!” “尚书既然已经成竹在胸,不妨直接来说出真相,也免得大家猜疑……” 冷凌澈语落,徐昆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冷凌澈道:“只怕下官道出真相后,世子便不能如此轻松了……” “徐昆,你最好将嘴巴给本王放干净些,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通敌叛国的是我锦安王府不成?” 锦安王怒声呵斥道,徐昆闻后只是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王爷这是哪里的话,下官怀疑谁也不能怀疑王爷啊! 王爷忠君爱国,下官心中最为钦佩,可王爷是堂堂男儿,对后院的管教只怕定有松懈……” “放你娘的屁!你个老匹夫,居然敢和本王大放厥词,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还兵部尚书!你他娘的上过一次战场吗?你后院的确干净,主要是你外面养的窑姐好啊,左一个别院又一个别院,自是逍遥自在!” 锦安王破口大骂,将徐昆那点子破事都抖了出来,徐夫人和徐瑶一样都是性子狂暴的,一个妾室都容不下。 徐昆畏惧妻子的脾气,可又控制不住追美的心思,便在外面养了不少的外室,可这些徐夫人并不知情。 “什么!你居然敢在外面养小,我说你怎么总住在兵部,感情是去了狐狸窝!”一位细眉挑眼的夫人拍案而起,张嘴便骂道。 徐昆脸色涨红,瞪着徐夫人低声喝道:“这里可是皇宫,有事回去再说!” 徐夫人虽是气的浑身发抖,但也不敢在宫里撒泼,只坐在座位上,用一双刀子般眼睛瞪着徐昆。 徐昆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对锦安王怒目而视,冷冷道:“王爷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吗?我们说的是兵部失窃一事,王爷说这些有的没的做甚?” “哼!你也知道这些是无用的,那你牵扯本王的后院做什么? 你他娘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给本王卖关子,本王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些舌头太长的老匹夫!” 锦安王平时就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很少有人敢招惹锦安王,是以众人也没看过锦安王爆粗口的样子,今日当真是开了眼界! “锦安王,不得无礼!”楚帝低低的唤了一声,并未有太多的斥责之意。 锦安王只瞥了徐昆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徐昆被气的不轻,他也是堂堂一品大员,居然被人当众折辱,锦安王的确太过猖狂了! “你也不要再卖关子了,便将查到的结果直接说了吧!” 楚帝不欲再看他们吵嘴,沉声命令道。 徐昆从怀里掏出了那封密信,缓缓展开,一字一顿高声念道:“今吾盗取楚国布防图,特附信往之,望我夏国一举攻楚,称霸天下,不枉吾背井离乡,远赴千里……” 念到此处,殿内已是鸦雀无声,众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在云曦的身上。 徐昆清了清嗓子,复又念道:“今吾拓印锦安王印一枚,已交由上官杰带回,此印可用于假传军令,以为吾夏国所用! 望父皇与吾弟一切安好,愿早日团聚。云曦,亲笔!” 徐昆念完,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曦,开口道:“世子妃,这件事您如何解释呢?”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这个大胆的贱妇,你在楚国享受尊荣,原来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意图妄动我楚国根本!” 冷凌洵拍案而起,恨不得直接下令捉拿了云曦。 “二皇子慎言!云曦是我锦安王府的世子妃,你若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了!”冷凌澈眉目如冰,冷厉的警告道。 “都做出了通敌卖国的事情,你还维护她,莫非你与她是一伙的不成? 冷凌澈,你在夏国待了十年,莫非忘了自己的本分,也想做卖国贼不成?” 二皇子紧咬不放,这么多日子以来他一直隐忍蛰伏,如今终于让他得到了机会,他非要置这两人于死地不可! “不过区区一封书信,怎知不是他人伪造,二殿下未免有些太过急切了……”冷凌澈淡然如水,相比冷凌洵的激动情绪,显得要冷静平缓的多。 “我急切?我看分明是你巧舌如簧,急于狡辩!冷凌澈,你娶了夏国公主,就变成夏国人了? 如此看来让你回来还真是个错事,早知如此就该让你在夏国自生自灭,免得你回来败坏我楚国朝政! 若不是今日兵部劫到了你们的书信,我们岂不是被你们耍的团团转,日后你们再生出个小叛国贼,我们楚国可还有宁日?” 二皇子冷嘲热讽道,然而他刚得意洋洋的说完,便让锦安王一脚踹倒,惊得众人都瞠目结舌。 锦安王的年纪虽是不轻了,却依然中气十足,那一脚将冷凌洵踹了个狗啃屎,狼狈的趴在地上。 湘妃惊得捂住了嘴巴,欧阳皇后也是一脸的惊诧,楚帝眯了眯眼睛,神色莫测。 “你敢打我?”冷凌洵爬了起来,瞪着锦安王怒声吼道。 “打得就是你!虽然你是个皇子,但我是你王叔,难道还教训不了你了? 一口一个卖国贼,你小子说谁呢?老子当年打江山时,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再说一句试试,你看我敢不敢扒你的皮!”锦安王指着冷凌洵的鼻子破口大骂,丝毫没将冷凌洵放在眼里。 冷凌洵气得红了脸,歪着脖子还要还嘴,楚帝冷着声音叱道:“这里有你什么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还不给你王叔赔礼!” “父皇!他敢打儿臣……”冷凌洵觉得委屈,哪里肯认。 “打你如何?哀家看你就该打!身为楚国皇嗣,在这里大放厥词,还污蔑自己的兄弟子侄,你是个什么东西! 高看你你就是皇子,若是在寻常百姓家,叔叔教训侄子有何不妥?事情尚未查清,你便出来上蹿下跳,还不给哀家滚回去!” 殷太后一顿叱骂让众人都屏声静气,之前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借此弹劾冷凌澈和云曦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二皇子都被骂了,这若是换作他们还不得受皮肉之苦啊! 冷凌洵憋了一肚子火,可抬头看楚帝都在瞪他,便只好耷拉着头,走回了座位。 楚帝虽然恼怒云曦的行为,可就算他怀疑冷凌澈却不想让别国看到他楚国皇室不宁。 他虽防着锦安王,是担心锦安王府势力太大,他不好掌控,但他相信锦安王绝不会通敌叛国,对于自家兄弟,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不过…… 楚帝瞄了云曦一眼,可是对于这个外来的世子妃,他可不会轻易姑息! 徐昆见二皇子吃了亏,看着锦安王说道:“王爷护子心切,下官也可谅解,不过二殿下也是为了楚国心急,亦是情有可原,咱们还是先行彻查此事吧!” 锦安王沉默不语,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他可不相信那封信会是云曦写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云曦真想通敌卖国,就凭冷凌澈那毫无原则的宠妻,两人定是一拍即合,凭那两人的智商会这般容易就被人捉住? 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只是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关键的证据呢? 云涵低着头,暗暗转着眼睛,从这件事开始起,她便一直在分析着利弊。 虽说出了此事,对同样是夏国公主的她来说也会有影响,可若是能一举除掉云曦,那可真是最好不过了。 而且现在三个大国之间谁都有不想妄动干戈,云曦出了这档子事,两国自是要有一个说法,若是云曦死了,她不就可以替代云曦嫁给冷凌澈了? 除掉云曦后,云泽便孤身一人,也许八弟还会有机会。 这般想着,云涵便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上天所赐的机会! 云涵看了上官杰一眼,冷然一笑,突然站起身,眼眶红红,泛着泪光说道:“不可能!我大皇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她已经贵为锦安王府的世子妃了,还有什么理由要做出这种事呢?而且大皇姐只在昨日才去了驿站,还待了不过片刻,怎么可能会给他什么令信……” 殷太后狠狠的攥着拳,几乎要将杯盏捏碎,这果然是个恶毒的贱人! 她这哪里是在为云曦分辩,分明是在落井下石! 徐昆闻后一笑,看着云涵说道:“二公主,楚国的世子妃之位哪里敌得过贵国太子天下霸主的位置? 贵国太子与世子妃感情深厚,这动机嘛自是有的!至于二公主所说的相见片刻,不过递交一个印信,已经足够了……” “你们分明是在胡说,哪里来的什么印信,分明是你们的欲加之罪!”上官杰也看出了,今日便是针对他们的一个局,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他们的处境就都艰难了! 上官杰拍案而起,第一次表露出强硬之势,决心要为此事斗争到底。 荣峥站起身,走到上官杰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劝道:“莫急莫急,这里定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可也不知道荣峥是怎么碰了上官杰一下,上官杰身子前倾一瞬,竟从他的衣中滚出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在地面摔了几下,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待那东西落稳之后,众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在那小小的青铜物件上,有些眼神好的,可以看见上面的几个字——锦安王印! “锦安王印!你们这次还有什么可说的?人赃并获,我看你们还如何抵赖!” 冷凌洵拍案而起,脸上难掩兴奋自得,他的双眸倏然泛光,嘴角噙着阴冷的笑。 冷凌洵得意的看着锦安王和冷凌澈,如今人证物证具在,看他们还能如何抵赖? “这不可能!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上官杰彻底傻了,他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印信,这东西如今怎么会从他的身上掉出来。 云曦瞥了一眼荣峥,心中冷笑,怪不得荣峥今日主动接近上官杰,看来是为了趁机下手。 她与荣峥素无瓜葛,荣峥却屡次欲为难她,看来他是冷凌洵达成了什么共识。 南国楚国的两位太子都不是简单人物,看来这两位活在太子光芒下的皇子要抱团取暖了…… “陛下,老臣有两件事不解……”右丞相缓缓站起身,众人的视线都随之而动。 右丞相在楚国众臣心中的地位甚高,右丞相很少插手朝堂之事,何况此次更是涉及了锦安王府,众人一时都翘首以望。 “右丞相可是有何见解,不妨直说……”楚帝对右丞相也是敬重有加,耐心的询问。 右丞相摸了一把胡子,朗声开口道:“今日的事情不仅涉及楚国军政,更是牵扯了锦安王府,老臣觉得此事必须要谨慎对待!” 楚帝点点头,锦安王府若是有变,楚国也会随之一动,这并不是楚帝想要看到的,他想要是一个平衡的朝政。 “此事老臣已经听得明白,只是老臣觉得这里的事情似有几分不合常理之处。 首先,若此事真是世子妃所为,那世子妃完全可以将信递交给夏国使臣,让他们带回去便好,何必非要冒险传信呢?” 众人都“嘶”了一声,暗暗揣测起来,这般想来,这的确是多此一举。 “右丞相!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夏国既是得了如此重要的情报,自是要赶紧传回夏国,抓紧安排,自是等不得夏国使臣归回!”徐昆开口解释道。 “既然是瞬息万变,可若是楚国提早发现了,那布防图岂不就是废纸一张?夏国的安排可还有用?” 右丞相淡笑着逼问道,徐昆语凝一瞬,转而赔笑说道:“或许是她图一时侥幸……” 右丞相笑而不语,楚帝眯了眯眼睛,转而右丞相继续问道:“还有这锦安王爷的印信,既然世子妃已经交给了夏国使臣,他为何不偷偷藏好,反是要正大光明的带在身上,看起来就好像故意要被人发现一般……” 右丞相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并无担心忧虑,仿佛不过是在就事论事。 “这……这或许是他一时粗心大意呢……” 徐昆语落之后,右丞相不由轻笑两声,看着徐昆冷声道:“徐大人,此事牵连甚广,可不是两个”也许“就能判定的啊! 若是夏国真有此打算,可会如此仓促?这手段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粗陋不堪了!” ------题外话------ 亲爱的们,今天暂时还是一更,明天就可以恢复两更啦,谢谢我家的小仙女们包容我,爱你们,么么哒^3^…… 正文 弟一百五十七章 谁是黄雀 徐昆被说的脸色通红,右丞相说完之后,便对着楚帝行了一礼,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再过问一句。 楚帝手指未动,眼眸转动,一看便是在沉思。 徐昆想了想,开口回道:“陛下,这件事的确有待调查,不如便交给三司处理……” “徐昆,你的意思是要将本王的儿媳和孙儿一同压入大牢候审?”锦安王冷冷开口,一双凤眸闪着满是杀气的寒光。 “王爷,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少他娘的放屁!你是兵部尚书,却是出了如此纰漏,你难辞其罪!陛下,臣弟看徐昆这个兵部尚书还是撤职的好!” 锦安王今日的心情差的很,张嘴闭嘴的都是脏话,徐昆气得抖了抖,对夏帝诉苦道:“陛下,王爷分明是公报私仇,还请陛下做主!” 锦安王也不服软,看着楚帝道:“皇兄,若此事真是云曦的错,那臣弟绝不偏袒,可所谓赏罚分明,既然兵部未能护住布防图,便理应处罚不是吗?” 冷凌洵见锦安王紧咬着徐昆不放也急了,兵部现在可是他手中的王牌,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王叔,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通敌叛国的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解吧!” “本王看着分明是一件事!也许徐昆才是通敌叛国,故意泄密呢?不过是被人发现,这才转而嫁祸给别人!” 锦安王一口咬住徐昆,气得徐昆辩也不是,骂也不是。 楚帝觉得头疼,只觉得被这些人吵得晕头转向,根本就无法集中精神。 “陛下,云曦能说两句话吗?”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曦站起身,轻声说道。 楚帝点了点头,冷凌洵不屑的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有什么可说的?难道还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云曦嘴唇一扬,倏尔一笑,“二殿下说的不错,黑的不能说成白的,白的也不会被染成黑的……” 冷凌洵不屑的背过脸去,云曦淡笑着看着徐昆,神色淡然如常,不见一丝慌乱。 “徐尚书,不知能否让我看一看那封所谓的密信呢?” 徐昆警觉的盯着云曦,云曦莫不在意的一笑,开口道:“徐尚书放心,我自是不会毁了证据,因为也许这对我来说反是更重要呢!” 徐昆看了楚帝一眼,见楚帝点头,徐昆便将信递给了云曦,眼神却一直警惕的盯着她。 云曦展开信件,大略的看了一眼,随即便将信交给了徐昆,“陛下,您也知道模仿人的字迹并不算难事,怎么能证明这信便是云曦亲笔所写呢?” “字迹有假,那这纸张和墨迹呢?若是这纸墨与世子妃所用一致的话,可能证明这便是世子妃所写?”徐昆面色冷肃的问道,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云曦。 “嗯,不错!如若这般,倒是真的可以证明……” 云曦赞同的点头道,转而又问道:“那若是不同,可否洗清我的嫌疑呢?” 徐昆怔了怔,在云曦那双宛若幽井般双眸的逼视下,竟是下意识的点头道:“是……” 云曦满意的点头一笑,冷清落却是坐不住了,忍不住开口唤道:“二嫂嫂,你疯了!” 若真是有人故意针对云曦,他们自是要做万全的准备,万一准备了和云曦一样的纸墨,那…… “清落!坐下!” 楚帝给了冷清落一个警告的眼神,云曦淡笑点头,示意冷清落不用担心。 冷清落咬了咬嘴唇,却只好坐下来干等着,若是事情真如她所想的那般,二嫂岂不就危险了? 秦盼兮勾起了嘴角,看着挺直脊背傲然站立的云曦,抿嘴冷笑起来,云曦的确是个聪明人,只是这次她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话说到如此地步,自是要去云曦的房间搜查,可那毕竟是锦安王府,楚帝犹豫的看向了殷太后。 “总不能让云曦一直背着冤枉,便派人去查吧,不过陛下也要嘱咐下面的人,不要损了锦安王府的颜面!” 殷太后的话楚帝自是听的,连忙表态道:“母后放心,此事定是暗中进行,绝不会惹人口舌!” 殷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在下面站着的云曦,冷声开口道:“来人!给世子妃搬一把椅子,没看着世子妃身子不方便吗?” 转而,殷太后又柔声与云曦说道:“你坐下等着,可别累到了身子!” “谢皇祖母!”云曦也不推辞,径自坐了下来,让众人都是又惊又羡,没想到殷太后会如此宠爱云曦,即便她现在被牵扯到通敌叛国的事情中,却依然站在她那一边。 欧阳皇后狠狠瞪了云曦一眼,她也想瞪殷太后,却没那个胆子,便阴阳怪气的说道:“云曦,太后娘娘对你可是关怀备至,希望你可千万别让太后娘娘失望啊……” “皇后娘娘放心,云曦此次不过是无妄之灾,定会全身而退……”云曦眼神明亮澄澈,坦然的迎视着欧阳皇后。 欧阳皇后冷哼一声,不做理会,她想的可不是让云曦全身而退,最好是连她肚子里的孽种一同死了才好! 殿内众人都在焦急的等着,只要云曦房中的纸墨拿来,真相便可得知。 云涵更是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就听到楚帝处决了云曦,她偷偷侧头看着冷凌澈,只见冷凌澈的视线始终落在云曦身上,温柔含笑,满是宠溺。 云涵狠狠咬牙,只恨冷凌澈为何看不出云曦贪慕荣华的虚伪! 她肯嫁给他,不过是因为他成了锦安王府的世子,若他一直是个质子,云曦哪里会委身与他,真正爱他的明明是她啊! 云涵的心里忿忿不平,这时前去锦安王府搜查的人已经拿着纸墨归回。 云涵立刻坐直了身子,探头张望。 楚帝看了右丞相一眼,开口道:“右丞相最好书画,便有劳丞相代为检查一番吧!” 右丞相不推辞,起身拿过那封密信,放在鼻下闻了闻,有用帕子沾了沾砚台里的墨,却是突然眉头一皱。 “如何?” 楚帝急切的发问道,右丞相看了云曦一眼,开口道:“这是上好的徽墨,里面还加了花汁,可以减淡徽墨的味道,与密信上的墨是……一样的!” 殷太后手掌紧握,闭了闭眼睛,难道这次他们真的被算计了去? 此时牵连甚广,她该如何保全这孩子? 云涵兴奋的几欲跳起,却是强忍着心中的狂喜,声音轻颤的说道:“大皇姐,你怎么能这么傻?就算是为了太子,你也不能如此辜负世子啊……” “这有你什么事?你最好闭上嘴巴,小心我将你赶出去!”云曦对云涵懒得有好脸色,看来当初她还是太过心软了,斩草不除根,果然是个麻烦事。 云涵却是不恼,一会儿她倒要看看云曦还拿什么狂傲! 右丞相面色有些凝重,随即又拿过云曦屋内的纸张,可刚一入手,右丞相便挑眉惊喜道:“这纸并不一样!” “什么?这不可能?明明是普通的宣纸,右丞相可看仔细了?”徐昆本是笑着等着最后的判定,可右丞相的话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徐尚书是在怀疑本相吗?”右丞相笑眯眯的说道,语调却甚是冰冷。 徐昆连忙低下头,赔礼道:“下官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失礼了,还请丞相不要怪罪! 只是下官看这两张纸分明就是普通的宣纸,有何不同?” “陛下可曾用过玉版纸?” 右丞相不理会徐昆,直接开口询问楚帝。 楚帝摇了摇头,他所用的都是宫内专用的贡纸,没有接触过外面的纸张。 “玉版纸其实并不受欢迎,因为它看起来平淡无奇,男子多用白鹿纸,因为白鹿纸会有异香,看起来更是泛着莹白的光泽。 而玉版纸虽然书写起来坚致流畅,却并无任何奇异之处,若是不用手细细抚摸,根本就与普通宣纸一般无二……” 徐昆听着右丞相的解释,皱眉上前亲自比较,可眉头却是越锁越深,这纸果然不一样! 云曦倏然一笑,侧头看着脸色凝重的徐昆,开口笑道:“如此看来我的嫌疑可能解开了?” “开什么玩笑!不过一张纸,哪里就能洗脱你的嫌疑!”冷凌洵最先坐不住了,立刻尖声吼道。 “这不是刚才徐大人亲口说的吗?” 云曦的嘴角勾起了轻蔑的笑意,好笑的看着冷凌洵,冷凌洵被呛了一声,却仍伸着脖子道:“也许是你故意调换了纸张呢?” “那我为何不连墨一同换了?这样岂不是更可以摆脱嫌疑了?” “也许……也许是你忘了……” “呵呵……”云曦冷笑起来,嘲讽的说道:“二殿下和徐尚书果然是翁婿关系,说话都最是喜欢用”也许“呢!” 冷凌洵被呛的脸色通红,楚帝不悦的瞥了一眼冷凌洵,最近他真是越发的觉得这个儿子愚蠢无用,除了溜须拍马,还真是一无是处! 秦盼兮也深深的蹙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明明…… 徐瑶转身看着秦盼兮,眼中满是质问,这是怎么弄的,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若是被人知晓真相,她们徐家可怎么办? 云涵见将成的事情陡然生变,便开口道:“看来这封信定然是假的,如此看来这印信也是假的了!” “对!还有印信呢!若是你们没有二心,这印信怎么会从上官杰身上掉出来?”冷凌洵看到了希望,将密信抛开,只一口咬住印信的事情。 云曦看了云涵一眼,冷笑的:“你还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你是生怕别人想不到此处,我可以安然无恙吧?” “大皇姐,我没有,我只是想为你分辩啊……”云涵楚楚可怜的看着云曦,一脸的委屈可怜。 “这些话便不必多说了,此事后你便不要再做出姐妹情深的模样了,只怕不是眼瞎的都能看透你那虚伪的表演吧!” 云曦厌烦云涵已经到了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的地步,哪怕是她单方面的姐妹情深,云曦也不想要! 众人都瞄了云涵一眼,先不说云曦是否无辜,这二公主哪次说话不是在给云曦挖坑? 还好意思说姐妹情深,还要与人家共侍一夫,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云涵见众人都鄙夷的看着她,咬牙沉了口气,只要能除掉云曦,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陛下,皇祖母,云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只怕与此事有关呢?” 殷太后挑了挑眉,开口道:“你说!” “回皇祖母,云曦的房间一向只由四个贴身丫鬟进出,其余的丫鬟婆子甚知云曦的脾气,绝不会接近半步。 可前两日突然有一个丫鬟趁着那四人不在,竟是闯进了云曦的房内,还打翻了砚台,正被云曦撞见。 那丫鬟用自己的帕子擦了墨汁,却不肯丢掉,坚持要带出房间,云曦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便派人盯着这奴婢,发现她竟将帕子偷偷交给了府外人。 云曦虽没来得及审问,但只怕这奴婢与此事牵扯颇深……” ------题外话------ 第一更,还有一更…… 其实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这个小梗,具体在第二卷第二十八章,小冷和小曦儿一起去书店买纸墨,有这样一段话:云曦选了玉版纸和徽墨,掌柜的面露赞叹,开口道:“夫人好眼力,这玉版纸莹润如玉,洁白坚致,书写起来最是流畅。” 但是玉版纸看起来平淡无奇,若是不用手抚摸,与寻常宣纸别无二致,所以女子们更是喜欢买薛涛签,里面有各色花瓣,色泽更为鲜艳。 便是男子也多喜欢用白鹿纸,白鹿纸莹白若雪,且有异香,备受文人墨客追捧。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愿者上钩 云曦语落,冷凌洵和徐昆皆是脸色一变,冷凌洵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开口道:“什么婢女,我看分明是你在拖延时间!” “若真的是我所为,便是拖延也没有用处,不是吗?”云曦嘴角牵起一抹怡然自得的笑意,双眼明亮璀璨,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 秦盼兮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殷太后见此神色舒缓了许多,开口道:“竟有此事?来人,去锦安王府将那婢女给哀家捉来,哀家一定要严加审问!” 冷凌洵和徐昆的脸色有些暗沉,他们彼此望了一眼,徐昆试探着开口问道:“陛下,可那婢女毕竟是世子妃的人,她的证词可信吗?” “那截获密信的不也是你们的人吗,难道就可信了?”殷太后冷声道,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徐昆。 徐昆擦擦头上的冷汗,支吾着不敢说话,云曦闻此勾唇道:“徐尚书放心,这婢女是秦侧妃精心选给我的,品行自是好的!” 徐昆哑然无语,殿内热闹了起来,众人都小声议论着,这次的事情所有矛头都在针对云曦,若那婢女真的有问题,这次便不是什么通敌叛国,而是势力角逐! 云曦侧眸看向了冷凌澈,两人相视一笑。 今日的事情他们并非毫无准备,秦侧妃送来的青绢在芙蓉阁如同一个隐形人般。 云曦也有意让放任青绢,想看她如何行事。 芙蓉阁不仅有安华几人看着,更有玄宫几人暗中盯着,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一日,守夜的玄宫发现青绢偷偷去了祠堂见秦侧妃,云曦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她发现青绢总是在瞄着她的寝房,便故意留了个空子,让青绢混了进去。 而后她故意出现,青绢假装慌张,碰倒了砚台,假装擦拭,实则却是想要弄到她用的墨汁。 她和冷凌澈商议了一番,猜到他们或许是想在楚帝寿宴上设计陷害她,他们便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能不能钓上一条大鱼。 没想到这次落网的竟然是兵部尚书,还真是让人惊喜啊! 至于青绢,她不敢做的太过明目张胆,因着害怕云曦发现,不敢撕扯云曦练字用的纸张。 可她终究只是个婢女,哪里懂得什么玉版纸,自是出了一个大纰漏! 冷凌洵他们只以为是中途出了错,哪里想得到他们现在一步步迈进的都是云曦和冷凌澈事先挖好的陷阱! 青绢很快就被带来了,看着坐在上位的楚帝和殷太后,青绢双腿泛软,瘫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自己所犯何罪?”殷太后半眯着眼睛,冷声发问道。 青绢颤了颤,咬牙摇了摇头。 “哀家问你,你身为世子妃的婢女,为何窃取世子妃的纸墨?” “奴婢没有!”青绢矢口否认,她抬头看着云曦,眼中满是无辜,“世子妃为何要冤枉奴婢,奴婢为何做这样的事情? 奴婢知道,奴婢以前是秦侧妃身边伺候的,世子妃对奴婢防范甚深,可奴婢一直都谨小慎微,不敢有半点违逆,世子妃就算不喜奴婢,也不能污蔑奴婢啊!” 云曦冷然一笑,看着青绢说道:“我往日里还真没发现你竟这般口舌伶俐!” 青绢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既然你谨小慎微,你明知我不喜欢让生人进我的屋子,你为何还要趁着无人偷偷潜入?” “奴婢冤枉啊!奴婢在芙蓉阁一直无所事事,心里不安,便想着与世子妃表明忠心,没想到您也不在屋内。 后来您突然出现,奴婢一时慌了手脚,便不慎碰倒了砚台,可奴婢怎么会偷偷将墨拿给别人,奴婢为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青绢不见往日的笨拙,出口的话条理清晰,看似胆小畏缩,实则头脑却清楚很。 青绢知道云曦定是发现了她的动作,可既然当时没有捉贼捉赃,她如今哪里肯认! “果然是个忠心为主的!”云曦笑着感叹道,那双明眸晃得青绢难以直视。 “皇祖母,看来云曦是问不出什么了……”云曦无奈的摇头说道,一脸的无能为力。 “哼!我就说你是在拖延时间,看你……” 冷凌洵幸灾乐祸的话还未说完,殷太后沉眸开口,声音冷肃如冰,她看了金嬷嬷一眼,道:“把她好好绑起来……” 金嬷嬷会意,指挥几个小宫女上前,两个人分别架着青绢的左右手臂,青绢面露惊恐,然而还未等开口,金嬷嬷便一条手帕勒住了青绢的嘴。 青绢睁大了眼睛,茫然惊恐的看着殷太后,殷太后却只淡淡的瞥了青绢一眼,开口道:“既然不想开口,那便不要开口了……” “母后,这是……”楚帝不明所以,开口询问。 “哀家觉得这贱婢身上定然大有文章,她既然不愿从实招来,哀家自有能耐让她开口!” 殷太后的笑威严而残忍,欧阳皇后忍不住开口道:“可是屈打成招……” “哀家又没有让她招什么,也没有让她指认谁,哪来的屈打成招?” 殷太后只抬了抬眼皮,欧阳皇后自讨没趣,便也不再多话。 殷太后冷冷的环视众人,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上位者的冷漠,“哀家久不理事了,因为哀家老了,自是要将事情都交给年轻人管! 可是哀家今生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迫害哀家的子孙,当年哀家还是皇后,有妃子对陛下下毒,她却矢口否认,大呼委屈。 于是,哀家便命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光了那妃子的衣服,将她绑在了柱子上,一刀一刀割下她的肉,直到她将事情尽数招了……” 殷太后的声音很稳很淡,却透着血性和残忍,年纪小一些的人并不知道此事,可与殷太后年岁差不多的诰命夫人却仍记得那段血腥的往事。 只是那手段太过狠绝,楚帝上位后,自是不允许史官将自己的母后写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这段往事便被遮掩了起来。 而且殷太后也是个奇女子,没有她楚国的内乱难以平定,与殷太后的功绩相比,那些事情也的确微不足道。 可是这件事从殷太后口中说出,仍旧是那般震撼,让人想起了她铁血太后的称号! 青绢的双眼骤然放大,难道殷太后要对她…… 冷凌洵和徐昆竟是一致的咽了咽口水,可没有人敢再劝慰殷太后,只敬畏的望着她,等着她下达那残酷的命令。 殷太后抬眸看着青绢,青绢猛烈的摇着头,发出支吾的声音,殷太后淡漠的开口道:“哀家也没有办法了,哀家无法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媳被人冤枉,却还能无动于衷。 若今日是哀家冤枉了你,你若是还活着,哀家定会好好弥补,若是死了,便算你倒霉吧……” 青绢的眼泪哗哗落下,她摇着头剧烈的挣扎着,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光,更不想被人一刀刀割下血肉! 可她挣扎无用,已经几个小太监推来了一方粗壮的柱子,那柱子上还染着紫黑色的痕迹,好像是多年的血迹已经干涸。 有宫人上前一把扯掉了青绢的外裳,青绢嘶喊一声,落在众人耳中却只剩下并不真切的呜咽声。 内衫、中衣被一一扯落,秋风寒凉,青绢的身体不停的抖动着,她无力的摇着头,哭着呜咽道:“不要……不要……” 可宫人哪里会在乎她的哭求,一把便扯落了遮羞的肚兜,青绢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此时她便是想要咬舌自尽都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屈辱。 本应是春光无限的画面,可没有一个男人有欣赏之心,女眷更是被吓得颤抖不已,将头深深埋下。 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女官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她两条稀疏的眉毛向上扬着,一双不大的眼睛却微微有些下垂,唇角耷拉着,有几道深深的皱纹,一看便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老女官给楚帝几人见了礼,她瞥了青绢一眼,竟是笑着道:“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来一次,真是快意!” 老女官的嗓音就像用指甲在瓷器上不停的挠动,刺耳难听,还透着一股冷寒。 青绢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看着老女官的眼神就如同看着洪水猛兽一般。 老女官竟轻轻的掐了一把青绢的腰,喉咙发笑的咯咯道:“还真是细嫩呢,这样的肉割起来最好了……” 众人都惊恐的看着老女官,没想到宫里还有这样的变态的老女人! 老女官旁若无人的拿过小刀,锋利的刀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寒光,她将刀刃在磨刀石上轻轻磨蹭,发出“呲呲”的声响,让众人的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青绢的身体已经抖得连同柱子都随之晃荡,老女官轻轻摸了摸刀刃,咧嘴一笑,咯咯笑道:“好了,这样割起来手感才好呢!” 她将小刀放在了青绢大腿外侧,未见她如何动作,便有一小片血肉滑落盘中。 “啊!”剧烈的疼痛让青绢嘶喊出声,即便她的嘴被人勒住,却依然叫的凄厉可怖。 “呕……”有不少女眷都干呕了起来,有些胆小的都吓得呜呜哭了起来。 冷凌澈几步走到云曦身边,将云曦拥入怀中,不让她看到这恶心的画面。 欧阳皇后的位置正好在最中央,还没等闭上眼睛,便看见了一片血肉剥落,顿时脸色一白,捂着胸口便呕了起来。 “陛下,臣妾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宫了……” 欧阳皇后难受的要命,只想赶紧逃离,殷太后却是瞥了一眼,冷声道:“今日谁都不许走,都给哀家看到最后!” 楚帝动动嘴角,却是不敢违背,欧阳皇后见此也不敢坚持,只白着一张脸闭紧了眼睛,很不得将耳朵彻底堵上,不去听青绢那压抑的嘶鸣声。 所有的人脸色都不好看,秦盼兮的身子抖了抖,没想到殷太后会当众用如此狠辣的手腕,看来她果然在意云曦! 秦盼兮不敢去看青绢,更是心颤如鼓,若是青绢忍不住,他们会不会…… 秦盼兮正暗自琢磨着,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右丞相府的陆公子和锦安王府的岳姑娘求见。 陆流君楚帝还是知道的,那岳姑娘又是何人? “传进来!”殷太后根本不等楚帝开口,便下令道,全然一副大权在握的模样。 秦盼兮心口一窒,抬眸望去,只见陆流君和岳绮梦两人并肩而来,一人宛若挺竹,一人好似幽兰,竟是如此登对,让人移不开眼睛。 秦盼兮狠狠的咬着嘴唇,心里卷起了滔天的恨意,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陆流君和岳绮梦两人跪地行了大礼,陆流君开口禀道:“禀告陛下,学生今日本是要去佛寺为陛下祈福,却无意间撞见了一伙贼人对一家老少赶尽杀绝。 学生和岳姑娘将人救下,可那家家主却是在极度恐惧之时,说了些让学生闻之生畏的话,学生便特意前来禀告……” ------题外话------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倒 陆流君和岳绮梦的突然出现让众人一时都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这两人的到来所为何事。 楚帝也心中狐疑,毕竟如今云曦涉及的“通敌叛国”一事已经让他很是烦心了,他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理会那一家人被人追杀一事。 可转念一想,陆流君是丞相府的嫡出公子,在金陵也是家喻户晓的才子,他总不会荒唐到如此地步,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便进宫烦他! 这般想着,楚帝便开口问道:“哦?竟是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你所救之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陆流君站起身,端的是神情郎朗,面如冠玉,有些贵女偷偷望去,竟是冲淡了青绢一事带给她们的不适。 岳绮梦侧眸看了陆流君一眼,突然发现他似乎好像还真的有一点俊美。 可头脑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两人的月下亲吻的画面,顿时脸色一红,连忙将头别开,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今日她见陆流君全都是为了曦姐姐,否则她才不会和这个登徒子共事呢! 陆流君微微低垂着头,面色凝重,开口道:“学生救下的是一户卖文房四宝的人家……” 众人都皱眉听着,不知道这户人家有什么特别的。 徐昆的脸色变了变,只听陆流君继续开口道:“不过这户当家的还有一个本事,便是雕刻印章……” 徐昆的脸色彻底白了,他的双腿软了软,不过是在勉强支撑。 冷凌洵见此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上半点张扬也无,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死气沉沉。 “印章?” 众人都一致的看向了楚帝,楚帝端详着手中的锦安王令信,浓眉深蹙,眼中闪过冰冷的锋芒。 “传!” 冷冰冰的一个字,足可以看出楚帝此时的不悦和恼怒。 冷凌衍神色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嘴角噙着冷笑,冷凌洵弄出了这么一桩闹剧,最后却是无疾而终,反是落入了人家的陷阱,还真是可怜可笑! 冷凌衍抬头扫了一眼冷凌澈和云曦,这两人不是轻易便能算计的了的,他也不会蠢到像冷凌洵这般的地步,动用手里的权利去陷害两个人! 他要的是皇位,而不是解一时之气! 不过冷凌衍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因为比起愚蠢自负的冷凌洵,冷凌澈显然更难对付,而且他有些看不懂冷凌澈,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那被陆流君救下的男子哆嗦着走进了殿内,他不敢四处打量,只低垂着头,随着引领的宦官跪在地上。 “下跪何人,有何冤屈要说?” 楚帝威严冷肃的声音让男人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他赶紧磕头,将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声音颤抖着说道:“草民李正……草民是卖……” 李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流君便提醒道:“陛下要听的是你受害的原因,剩下的你不必多说!” 李正连连点头,想到自己一家死里逃生还是觉得恍惚如隔世,若不是心口的跳动太过剧烈,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想到那钢刀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他直到现在还在双腿打颤。 李正以为是自己命不该绝,偶遇贵人,实则陆流君和岳绮梦两人便是去救他的。 从青绢偷盗云曦的墨汁开始,在冷凌澈的脑海中便已经将他们的打算预料了大概。 如今的锦安王府可以说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冷凌澈的手中,虽然府内还有神秘势力,但不影响冷凌澈对王府的控制。 青绢不仅送出了墨汁,还得了一张图样,而那图样便是锦安王的印信。 如此一来他们想做什么便昭然可揭了,冷凌洵和徐昆以为冷凌澈和云曦是网中之鱼,实则他们才是瓮中之鳖。 与其挫败冷凌洵的阴谋,倒是不如将计就计,让他尝尝自掘坟墓的味道。 冷凌洵自己找死,冷凌澈自然要帮衬一把,少一个毒瘤云曦便少一分危险。 冷凌澈仍旧环着云曦,让云曦将脸贴在他的怀里,因为便是云曦不去看行刑的场景,那浓浓的血腥味也让人觉得作呕。 而冷凌澈的身上自有如莲似兰的清香,可以缓解云曦的不适。 锦安王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都不禁为他们觉得脸红,这些年轻人,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而另一边李正得了陆流君的提醒,理了理思路,终是开口道:“草民为人本分,从没有与人结怨,今日遭此横祸,草民左思右想,只怕定是与这两日接的一笔单子有关……” “什么单子?”楚帝逼问道,好在李正不敢抬头,没有看见楚帝阴沉的脸色,否则只怕会被吓得失禁。 “草民前几日接了一个雕刻印章的活计,可要刻的竟是锦安王爷的印信。 草民询问了两句,来人只说王爷的印信丢了,要先雕一个暂时用的,但是上面的字迹细节一定要做到一致。 来人给了草民很多的银子,可草民觉得心里不安,若是王爷的印章丢了,怎么会找到草民这样的小店面……” “让你雕刻锦安王印信的人可在这殿内?”楚帝冷声问道。 李正抬头看了一眼,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一个也不认识,便摇了摇头。 见此徐昆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他们当然不会亲力亲为,这李正如何也牵扯不到他们身上。 可徐昆这一口气还没等松完,李正便继续开口道:“草民……草民留了一个心眼,派伙计偷偷跟着那人,发现他回的根本就不是锦安王府!” 徐昆脚步一踉,没想到李正会来这么一手,楚帝眯了眯眼睛,眼中满是杀气,“那人是哪个府中的?” 众人都屏声静气,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正,李正倍感压力,咽了咽口水,开口道:“是……是兵部尚书府……” “陛下不可听信这小人的谗言啊!臣与此事没有任何的关系,还请陛下明察啊!” 徐昆连忙跪地伸冤,义正言辞道:“陛下明察,这李正突然出现,本就身份可疑,谁能证明他说的就是真的? 至于陆公子素日便与殷侯爷和冷世子交好,臣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别有用心啊!” 楚帝的视线在陆流君和徐昆的身上游走,眼中满是探查之意,陆流君正想开口,谁知那个老女官竟是走了进来。 她一进殿,所有人都向后缩了缩,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老女官也不在意,只与殷太后说道:“太后娘娘,那贱婢招了!” 随即又兴致寥寥的感叹道:“才割了几刀而已,真是没用啊!” 殷太后命人将青绢带进殿内,青绢披了一件外裳,勉强可以遮挡隐秘的部位,可她的腿上留着汩汩鲜血,随着她被人拖进来,那血痕也流了一路。 “准备招了?”殷太后声调上扬,淡漠的问道。 青绢点了点头,殷太后又问了一句,“会写字吗?” 青绢愣了愣,无力的点着头,殷太后闻后笑道:“这样很好,你便将你的罪行尽数写出来吧,免得你一个忍不住咬舌自尽!” 青绢面如死灰,没想到殷太后连这都算计在内,顿时便趴在地上无声的哀嚎。 金嬷嬷拿了纸笔给青绢,殷太后冷笑着说道:“把你做过的事尽数写出来,什么墨汁啊、印信啊,最好不要隐藏,否则你还得再受一次皮肉之苦!” 青绢双眼放大,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她身子一软,放弃了抵抗,事到如今看来殷太后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切,她再坚持与否还要什么意义呢? 青绢颤颤巍巍的提起笔,趴在地上写起字来,殿内极其安静,就连青绢落笔的唰唰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的态度也都发生了逆转,之前担忧的此时已经放宽了心肠,之前得意的此时都是一脸死气。 待青绢落笔,金嬷嬷正想要将罪状呈给殷太后,殷太后却是开口命令道:“念出来!” “母后,这不妥吧!” 这件事若不是云曦所为,只怕便会牵扯兵部,甚至还有可能累及冷凌洵,国丑岂能外扬? “陛下,若真是有人为了陷害澈儿和云曦而做了这么大一个局,其险恶的用心难道不该昭告天下吗? 若是真有人为了一己私心,甚至不惜利用我楚国的兵事布防,这样的人难道不该得而诛之吗?” 殷太后的质问让楚帝不再阻拦,这件事的性质极其恶劣,若真是有人陷害,那么此人不惜大闹他的寿宴,在众国面前令他蒙羞,他的确不会放过那人! 见楚帝没有异议,金嬷嬷便拿起了满是字迹的纸张,朗声念了起来。 殿内越来越安静,众人脸色各异,冷凌弘和严映秋脸色绯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二皇子一派的人则是脸色苍白无血,满是死气。 青绢将自己的罪行尽数交代,包括如何受秦侧妃指使,调查云曦所用的纸墨,以备他们模仿字迹,陷害云曦。 还有便是秦侧妃给了她锦安王印的图样,让她一并送出了府,意在陷害云曦和冷凌澈通敌叛国! 秦盼兮面如死灰,身子一软,瘫软如泥,完了,一切都完了! 陆流君闻后又补了一句,“陛下,学生和岳姑娘在救下李正时,还将那些贼人的尸体带了回来,看他们的身手并非普通的盗匪,动作倒是颇有军士之风……” 徐昆彻底瘫倒在地了,为了斩草除根不留祸患,他特意让自己的亲信前去行刺,只需一查便可知这些皆是兵部之人! 楚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审的? 好一个兵部尚书,竟是将他骗的团团转,甚至还破坏了他的寿宴,当真是一个万中无一的好臣子啊! “徐昆!这一出戏你演的真是好啊,朕都要对你刮目相看!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其实这个答案已经毋庸置疑了,能让徐昆如此帮衬的自是二皇子冷凌洵。 徐昆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咬了咬牙,沉声道:“今日这一切都是臣自己做的,臣怨恨冷凌澈设计扳倒了宁平侯府,便想出此计来报复!” 事到如今,他是绝对活不了了,可冷凌洵是楚帝的亲子,楚帝不会对他赶尽杀绝,自己的女儿也就还有保障…… “父亲……” 徐瑶满脸泪痕,咬着嘴唇喃喃自语,秦盼兮的脸色好了一些,只要徐昆将事情全部揽下,他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早已被吓傻的冷凌洵立刻起身表态,“父皇,这件事儿臣绝不知情啊,儿臣也是被他蒙在了鼓里! 请父皇明察,儿臣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这老贼自己所为,儿臣若是知晓,定会大义灭亲!” 其实这不过是一层窗户纸,众人都知道这里的真相,只是冷凌洵如此冷漠无情,更是让众人鄙夷。 徐昆闭了闭眼睛,准备坦然接受楚帝的惩罚,徐瑶却是突然起身,指着冷凌洵便质问道:“冷凌洵!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父亲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你不求情便罢了,居然还落井下石!冷凌洵,你到底有没有心!” “瑶儿!”徐昆低声呵斥道,两道老泪纵横而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你个疯妇!你居然敢辱骂自己的夫君!本宫回去定要休了你!”兵部尚书倒了,徐瑶便更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他早就厌弃了徐瑶,此时见徐瑶当众羞辱自己,更是怒火中烧? “哈哈哈……”徐瑶突然大笑了起来,眼里笑出了眼泪,原来云曦刚才与她说的那些话是这个意思! 此时想想,自己还真是愚不可及,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变得是非不分,甚至还牵连了自己的家人! 她虽是性子暴躁,可自成亲以来,她对冷凌洵也是无微不至,除了不许他纳妾室,剩下的她还有什么没做到的? 可到头来她换来的是什么,家破人亡!更是被毫不留情的遗弃! 她赔尽了自己的一生,最后却换来了如此结果,若是她能早些想的明白,父亲也不会被牵连至此! 这般想着徐瑶心一横,既然冷凌洵如此对她,他无情,就别怪她无义! “陛下!这件事分明是冷凌洵和秦盼兮两人商议的,若不是冷凌洵,我父亲怎么会做这种事? 还有锦安王府的秦侧妃,都是秦盼兮之前假借探望五小姐为由,暗中与秦侧妃通信,请陛下明察!” 徐瑶跪在地上咬牙控诉,徐昆流着眼泪望着徐瑶,哀声道:“瑶儿,你这是何苦啊?” “父亲,事到如今您还看不出冷凌洵的险恶嘴脸吗?他当初求娶女儿不过是为了您手中的权利,您以为他今后还会好好待我吗?” 徐瑶糊涂了半辈子,此时却是看的比谁都清楚,云曦侧过脸,看着满脸泪痕的徐瑶,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本应是飒飒红颜佳人,却是痴心错付,在歧路上越行越远,可恨也可怜…… 秦盼兮恨得咬牙,既恨冷凌洵冲动愚蠢,又恨徐瑶多话,她这般一闹,他们想全身而退都是不可能的了! 楚帝满脸失望的看着冷凌洵,狠毒却愚蠢,没有担当没有骨气,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楚国的帝王之位! 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大闹寿宴,甚至妄动兵部布防图,真是胆大包天,罪不容诛! “陛下,你是父亲也是皇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你父皇当年有些决断,我们也不至于险些被人逼死!” 殷太后低低叹了一声,楚帝如遭雷击,想到那些纷纷要杀死他的兄弟,他便一阵后怕。 楚国不能再来一次内乱了! 楚帝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失望和厌恶,“来人!将徐昆压入刑部待审,查封徐府,所有家眷全部入狱!” 楚帝瞥了一眼颤抖不止的冷凌洵,淡漠的开口道:“将二皇子及其府中家眷压入大理寺,准备三司会审!”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平定 “父皇!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儿臣真的没做过啊,您不要听这个疯妇胡言乱语,儿臣真的没做过!” 看着冷凌洵在自己面前哭诉的模样,楚帝不但没有怜悯,反是更觉得厌恶。 想当年,他和冷奕都是那般的骄傲,便是在面对生死,也绝不会求饶半分。 如今他的儿子却是如此没有担当,这样的无用又毒辣的皇子留之何用? “你冤枉与否与三司去说吧!来人!将人带走!”楚帝挥挥手,不再理会冷凌洵的哭求。 徐瑶并不挣扎,站起身随着前来侍卫离开,她看着颓废惨败的冷凌洵,嘴角扬起了冷笑。 秦盼兮却是彻底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她只想着便是事情败露,楚帝最多不过是斥责冷凌洵一番,大不了禁足些时日。 可看如今的架势,楚帝分明是要舍弃了冷凌洵,她望着四周,可秦府败落,没有资格再出席帝王的寿宴,没有人会为她说上一句话。 她抬头看向了湘妃,可湘妃只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两个侍卫前来拉扯她,他们架着她的左右手臂,将她无情的拖走。 殿内有如此多的人,却是没有一个人肯为她求情,她经过岳绮梦身边时本想再看陆流君一眼,可陆流君却是轻轻拉过岳绮梦,将岳绮梦拉向了他的身边。 秦盼兮的眼泪倏然滑落,原来在陆流君心中,自己竟是如此不堪,便是接近了岳绮梦他都难以忍受吗? 秦盼兮双腿无力的被侍卫拉走,刚才的那一幕比二皇子失势更让她绝望。 陆琼羽看着秦盼兮被拖走的身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同情?不!秦盼兮的所为不值得她再同情怜悯,若是今日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云曦又该怎么办? 她不再是那个最初相识的秦盼兮了,当她将手一点点伸向云曦时,她就已经变得面无全非了! 陆琼羽替秦盼兮感到惋惜,她本可以有大好的人生,却被自己的执念和偏激所毁。 同时她又感到有些庆幸,好在哥哥比她聪明,若是真让秦盼兮嫁给哥哥,只怕他们丞相府也会难逃覆灭的厄运! 楚帝看着冷凌澈和云曦,眼中隐隐有些愧疚,在徐昆与他禀告此事时,他几乎没有一点怀疑,没想到最后竟是如此闹剧! “云曦,今日委屈你了,朕定会好好补偿你!”楚帝这句话也是为了安抚殷太后,冷凌洵做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颜面无光。 “今日云曦得以洗脱冤屈,都要依赖陛下的厚爱,云曦并不委屈!” 云曦给了楚帝面子,这让楚帝大为满意,楚帝看着上官杰,开口安抚道:“今日让夏国使臣也受了牵连,朕深感愧意! 不过还请使臣放心,云曦是我楚国的世子妃,朕和太后都十分疼爱她,断不会让她受了委屈,使臣请夏帝尽管放心就好!” 如今三国的局势是最为平衡的,三国之间彼此都有联姻,楚帝自是不希望因为此事毁了楚夏的关系。 云曦心中冷笑,其实楚帝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她那个父亲完全不会在意她活的好坏。 “陛下言重,臣自是看得出陛下对世子妃的厚爱!”上官杰借坡而下,楚国已经处置了一个皇子,一个兵部尚书,他也没有必要在紧追不舍了。 其中最失望的就要数的云涵了,她没想到云曦的命这么好,竟是有这么多人帮她。 想到之前在夏国,她贵为长公主,不还是举目无亲? 看着将云曦拥在怀里的冷凌澈,云涵嫉妒的几欲发狂,这些宠爱都是冷凌澈给的,若当初没有云曦勾引,如今这美好的生活也许便是她的…… 云涵不甘心的站起身,走到云曦身边,盈盈含泪的说道:“大皇姐,你没事就好,妹妹真是担心死了……”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冷清落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有完没完,你当我们是瞎子还是聋子啊? 你刚才落井下石,此时看我二嫂嫂没事便又来攀扯,你也是个公主,还能不能要些脸面了?” 云涵瞬间落泪,委屈的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冷清落,“七公主误会我了,我们是亲姐妹,我怎么会害大皇姐呢? 若是大皇姐被人冤枉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帮衬,可我的心是向着大皇姐的啊!若非如此,父皇又怎么会派我来照顾大皇姐呢?” 云涵抽抽搭搭的哭诉着,冷清落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心里只暗叹这女人果然厉害,小白莲都不好惹啊! “我的府中绝容不下你,你若是想留在楚国陪伴云曦,便另嫁他人吧!”云曦懒得理会,冷凌澈便开始辣手摧花。 “这怎么行呢……”听到冷凌澈如此绝情的话,云涵这次是真的泪如雨下。 “为何不可?你来楚国究竟是照顾云曦,还是要嫁入王府?”冷凌澈话不多,却每句话都踩在痛处。 “我自是要照顾大皇姐,可不在王府我如何照顾……” 云涵仍是不肯放弃,冷凌澈嘴角一挑,突然开口道:“入王府也不是不可……” 云涵眼睛一亮,她就知道冷凌澈的心是软的,在夏宫时他对她明明是温柔的,怎会转眼就变得狠心? 冷凌澈侧眸扫了一眼,轻笑开口:“我长兄也是个不纳妾室的,你若真想入府照顾云曦,我父王倒是个选择……” 云涵傻了,冷清落憋着笑,陆流君和岳绮梦相视一眼,两人低着头,却是双肩微颤,一看便是在强忍笑意。 锦安王的脸色瞬间涨红,拍案便吼道:“你个逆子,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看着周围众人那想笑却不敢笑的模样,锦安王便很不得冲上前去揍冷凌澈一顿。 让他纳自己儿媳的妹妹,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世子,你……” 云涵掩面而哭,楚帝只觉得看的精疲力尽,这个云涵不是个简单的,而且冷凌澈的话提醒了楚帝。 想到上官杰与冷凌衍相交甚秘,难道夏帝是想让云涵入太子府? 夏国一个公主做了南国太子侧妃还不够,如今又想将手伸向他们楚国的储君,他不得不防! 楚帝既然说要弥补云曦,自是不能让云涵入了锦安王府,否则便是殷太后和宸妃也不会让他好过。 这般想着,楚帝便开口对上官杰道:“夏国使臣,你也看到了,云曦在楚国可是很受宠呢,不仅世子疼她,便是朕和太后也不想让云曦受一点委屈。 云曦既然不想让二公主入府,自是不能勉强,否则若是让云曦动了胎气岂不是得不偿失? 朕久闻夏帝最喜欢的就是云曦和二公主,若是让两个心爱的女儿都背井离乡,只怕夏帝也会深受打击。 朕也是父亲,自是明白这种心情,二公主此番不远万里而来,朕深受感动,二公主回国之日,朕必备上厚礼送行!” “不行,我答应过父皇要照顾大皇姐的!” 她在夏国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如今上官家大权在握,她外祖家因为叛变已经被尽数诛灭,她又不得夏帝的欢喜,不过空有一个公主的名分而已。 夏国的贵族都看不上她,与其娶她都不如娶一个身份好些的贵女,而她也不想草草嫁了,便想来金陵寻冷凌澈。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如何能轻易放弃? 楚帝却是微微眯着眸子,面上虽是在笑,但是声音却冷了几分,“二公主对云曦的确是一番姐妹情深,可这种事也要双方都答应不是吗? 云曦既是不想麻烦二公主,二公主又何必强人所难?到最后不但伤了姐妹和气,对云曦的身子也不好,不是吗? 夏帝如此重视云曦,自是会谅解的,二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此事就这么定了!” 不过一个公主也敢质疑他的决定,若不是还顾及楚夏两国的邦交,他才懒得如此和颜悦色! 云涵还想分辩,上官杰看出了楚帝的决心,既然楚帝不愿,回去后夏帝也就不会责怪他,他也不必看云曦的脸色了,何乐不为呢! “陛下说的是,一切便依陛下所言!” 上官杰一句话便定了云涵的去留,云涵的眼泪不甘的落下,咬牙看着云曦,声音哽咽道:“姐姐就如此容不下我,如何也要赶我走吗?” “你知道我的心一向是硬的,名声什么的我也不在意,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永生永世最好不见!” 云曦冷漠的说道,她才不会为了所谓的名声给自家徒添麻烦,别人愿意如何说她她才不在乎。 楚帝举起杯盏,虽然心里怒火郁结,去还是挂着笑意说道:“今日宫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扰了大家的兴致!朕敬大家一杯,今日不醉不归!” 众人自是举杯附和,可荣峥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只随着众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他来楚国为了求娶,可她也知道冷凌衍和冷凌洵都没有亲妹妹,娶哪个公主都是无所谓的。 可他来楚国的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结交楚国炙手可热的皇子,为自己争一分助力。 恰好他与二皇子冷凌洵十分投的来,两人都很讨厌自己的皇兄,而冷凌洵之前与荣桀见过,对荣桀的印象更是极其不好,两人迅速达成了共识。 可没想到冷凌洵如此便倒了,那他娶一个身份不高的公主还有什么意义? 他之前求娶冷清落,也是看到了冷清落的画像,觉得她长得颇美,后来却被楚帝以殷太后不舍为由回绝了。 若是他早知道冷清落的母妃如此受宠,当初说什么也要坚持,如今娶了那个三公主,只怕全无助力! 看着荣峥那唉声叹气的模样,冷凌衍嘴角泛着淡淡的冷笑,他不是不知道荣峥与冷凌洵在密谋什么,只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他虽是没见过荣桀,却也了解南国太子的脾性,他们两个人境遇相似,明明要比其他的兄弟强出许多,可奈何他们都一个疑心很重的父皇。 至于荣峥与冷凌洵更是一路货色,若不是有父皇一路扶持,他们根本就走不到今日这步。 冷凌衍和荣桀一样,骨子里都有一股傲气,看不上庶出的兄弟,只是冷凌衍也没想到,这两个盟友竟是不攻自破,比他料想的还要无用! 不过此次他未废一兵一卒,冷凌洵便彻底倒了,倒是也省了他不少麻烦,如今他也好放开手脚做自己的事情了! 冷凌衍向冷凌澈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轻轻扬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真正的胜者从不在意一时的得失,他若出手,便必定会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下场 一番变故之后,楚帝的寿宴终于圆满结束,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各国使臣自是没有理由再留在金陵,便相继请辞离开。 只南国三皇子荣峥为了商议迎娶楚国公主的事情,多留了两日。 夏国使臣离开,云曦并未出面相送,也没有托上官杰给夏国带任何的话,对于上官家云曦始终保留着怀疑的态度,也许等泽儿登基,她也考虑着让泽儿慢慢夺了上官家的权力。 青玉自从那件刺杀的事情之后,便再也没有妄动过,荣峥也只怀疑是荣桀趁机要取他的性命,并没有人怀疑此事。 寿宴上那惊心动魄的瞬间,安华几人无缘一见,却也在冷清落和岳绮梦两人的唱和下尽数了解。 冷清落斜睨了一眼岳绮梦,不怀好意的挑眉笑道:“绮梦,你是怎么和陆公子搞到一处去的? 当我听闻陆公子和岳姑娘求见时,一时都愣住了,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奸情,还不从实招来!” “你胡说什么呢,哪有什么奸情……我都是依照曦姐姐的要求做的,和那个陆流君有什么干系? 陆流君武功又不好,他一个人哪里打得过那么多杀手?再说他为人轻浮好色,又生得一副黑心肠,谁会和他有奸情,你说是不是曦姐姐?” 云曦:“……” 其实这件事的确是她和冷凌澈设计的,虽然玄宫他们一样可以做到,可是楚帝疑心病甚重,届时只怕会怀疑他们的用心,反是不妥。 岳绮梦的身份又不够求见楚帝,所以陆流君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云曦本是想替岳绮梦解释的,但是岳绮梦的说辞却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冷清落眯了眯眼睛,她刚才不过一句玩笑,可岳绮梦解释的也太过认真了,便笑嘻嘻的贴近了云曦,低声道:“看来果然有奸情哦……” “清落!你……你再说我就生气了啊!”岳绮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红若晚霞,樱桃般的嘴唇微微翘起,娇俏又灵动。 “真是个沉鱼落雁的小美人啊,怪不得如此抢手,只可惜我是个女子,不然也定要收了你!”冷清落完全一副浪荡公子的做派,看的屋内几人都不由抿嘴轻笑。 安华想了想,蹙眉道:“世子妃,二公主这次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云曦在不久前还与云泽传了信,云泽却是只字未提,说明云涵一事绝对是临时起意的。 “放她回去也是便宜她了,她这么愁嫁,不如在楚国给她找个老头子得了!”喜华忿忿说道,她们与云涵可谓是积怨甚深,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出现! “对!”乐华点头复议,如果能弄死她就更好了! “我实在懒得分心理会她,你们以为她为何非要留下,如今的夏国哪里还容得下她? 可她毕竟和我挂着血缘之亲,我不理会她是一回事,可作践她便就是另一回事了,届时对世子的名声也不好。” 这血脉亲情真是个麻烦东西,明明对方是想要你的命,可你一旦反杀,世人也难免会指责你性情凉薄。 “这么说也是,反正她在夏国已经孤苦无依了,只怕她就连夏宫都回不去了,若是她留在楚国三天两头的往咱们王府闯,那也真是够烦的了!” 喜华她们随着云曦一路走来,只觉得如今的日子真是难得的安逸,她们可不想再被云涵给毁了! …… 于此同时,夏国的队伍正缓慢的驶离金陵,云涵趴在马车里哭了许久,但是没有一个人安慰或是关心她。 想她曾经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夏国二公主,如今却要处处受人冷眼,而这一切都是云曦害的! 云曦不过一个孤女,如今却是得了这么多人的疼爱,她看得出殷太后和那个宸妃都是真心对云曦的,更不要说冷凌澈了。 云涵越想越觉得委屈,她越发觉得是云曦将她的好运都夺走了,如果不是云曦,她的母妃还会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她还有疼爱她的外祖,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想到夏国国庙那清贫的生活,她每天天不亮就要在佛前诵经,她的衣服要自己洗,她的饭要自己去打,她一度想要自尽了却性命,可一想到云曦嫁给了冷凌澈,她便硬撑着一口气。 只要活着她便还有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丝渺茫的机会,她也愿意奋手一搏,就算她得不到,她也要拉着云曦一起去死! 这般想着,云涵心中一横,她不能就这样悻悻而归,她不想再回到夏国了,她要留下,云曦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云曦好过! “停车!”云涵掀起车帘,高声喊道。 上官杰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停下,他则是有些不耐烦的骑马赶了过来,开口问道:“二公主可是有什么事?” “我肚子疼,我要下车!” 云涵说完便径自跳下马车,上官杰不好阻拦,只好任由云涵钻进了树林。 可等了一刻钟,云涵还是久久未回,上官杰觉得不对劲,便派了两个丫鬟前去看看,可哪里还有云涵的身影,无论她们如何呼喊也得不到云涵的回答。 上官杰咬了咬牙,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可他们这么一队人也不可能折返,寿宴上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们再留下还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 这般想着,上官杰便留下几人前去寻找,自己则仍带着大部队正常赶路。 想了想,上官杰开口道:“你去锦安王府送个信,就说二公主途中失散,若是她去找了长公主,请长公主与你们几个联系,你们再将二公主带回来!” “那若是二公主不肯回呢?” “那就绑回来!”上官杰不客气的说道,云涵现在不过空有个公主的名分,实则夏帝一点都不待见她,甚至就连一面都懒得见。 “是!” 那几人拱手称是,策马离开,上官杰挥手示意部队继续行进,丝毫不担心云涵的安危。 云涵不敢在大路走,怕被追来的夏国士兵发现,便在崎岖的丛林小路走着。 她穿着复杂繁琐的衣裙,干枯的灌木丛勾住了她的裙摆轻纱,让她行走不得。 云涵只好脱下了沉重的外裳,双手环肩,踉踉跄跄的向前走着。 秋风寒冽,云涵不停的哆嗦着,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云曦是公主,她也是,凭什么她们的境遇就如此不同? 云涵没走过山路,一个不小心便崴到了脚,瞬间失去了平衡,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云涵勉强坐起身,她撑着树干想要起身,可脚腕根本用不上力气。 她脱下了鞋袜,发现脚腕肿得老高,根本就动弹不了。 云涵终是隐忍不住心里的悲伤,掩面大哭起来,为什么她要过这种凄惨的人生,凭什么她就得不到云曦那样的幸福…… 云涵哀嚎不止,身前却是突然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云涵警惕的抬起头,只见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穿暗黄色绣紫纹衣衫的男子,虽然男子的脸上戴着面具,这那一身华傲的气质却衬得男子尊贵无双。 云涵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男子的衣衫是上等的布料,衣摆边上还绣着金线,显然这男子非富即贵。 “堂堂夏国二公主为何如此狼狈?” 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云涵难以置信的看着男子,试探着开口道:“你认识我?” 男子点了点头,开口道:“你的心里一定很不甘心吧,同为姐妹,你们的境遇却浑然不同……”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云涵警觉的问道,这男子知道的如此清晰,自然不会是偶然出现在这。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云涵蹙眉问道,男子低笑了几声,略有赞赏的答道:“二公主果然聪明,也不枉我特意来寻你一番。 我知道二公主绝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如今看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 云涵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恐惧,对方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她却连对方的真面目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二公主不必担心,我不会对你不利的,因为我们厌恶的人是一致的……” 男子低沉的笑声让云涵打了一个冷颤,可是听到男子的话,云涵眼睛微微亮起,“你也憎恶云曦?” “算是吧……” 云涵仍旧怀疑的看着男子,男子轻笑一声,莫不在意的说道:“你便是回到了金陵,也依然是孤立无援,云曦的地位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稳固!” “那又如何,大不了我跟她一起去死,她毁了我的一生,我也绝对不让她好过!”云涵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怖。 “呵呵……”男子幽幽的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手,赞许道:“想成事者就必须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我欣赏你,也会帮你一把……” “你能如何帮我?” 云涵不知道对面男子的身份,可看他周身气度不凡,想必定是金陵贵胄,云曦若是有如此死敌,她的确可以利用一番。 “你让我帮你,总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你不是厌烦云曦吗?只要你能让我进锦安王府,我便能帮你除掉云曦,这样难道还不够吗?”云涵急切的说道,恨不得立刻就让云曦去死。 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涵,嘴角轻扬,扯出了一抹笑来,“云曦到底有多难缠,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自她来金陵以后,想要她命的人可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能得逞。 你在夏国便是她的手下败将,难道如今的你便能斗得过她了?” 男子的嘲讽让云涵红了眼睛,云涵目眦欲咧,狠狠咬牙道:“我落得如今的地步都是云曦太过阴险……” 男子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难道二公主便没对她做过阴险的事情吗?输了便是输了,没那么多借口可找!” “你到底帮不帮我,你若是不愿帮我便算了,我一个人也能走回金陵!”云涵懒得再看男子倨傲的模样,撑着树干便要起身。 “二公主不必心急,我也不用你做太多的事,你只需……” 男子说完,云涵冷笑一声,直接拒绝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我是想杀了云曦,可那也是想在暗中下手,若是我真的如此做了,世子可还会让我入府?” 见云涵仍对冷凌澈执迷不悟,男子低低的笑了起来,轻蔑的看着云涵,“莫非你还做着嫁给冷凌澈的美梦? 你可知道冷凌澈为何要带兵攻打夏国,你真的以为他是被迫的吗? 不!从始至终这都是他一个人的阴谋,他掀起了楚夏两国的战事,就是为了娶云曦,你觉得他会转而喜欢上你吗?” 女子的自以为是真是可笑至极,男子的眸子深了一瞬,冷凌澈果然手腕高明,将所有人都骗的团团转,若不是他对冷凌澈提防甚深,也不会想到此处。 “怎么会……他为什么……”云涵其实不是看不透,只是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她不甘心自己喜欢了多年的男子心里只有云曦一个人。 “你想要的不过是不比云曦过得差,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做了,我便给你一个不输于云曦的身份,你看如何?” 男子先是粉碎了云涵的幻想,如今又拿出了好处诱惑,云涵怀疑的看着男子,蹙眉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你没有选择了不是吗?若是没有我帮你,你便连金陵城门都进不去,哪里还见得到云曦的影子? 机会只有一次,你若是愿意一试,我便助你,你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男子拂拂衣袖,不甚在意的说道。 “好!我答应!那我若是事成,你能给我什么样的地位?”云涵望着男子,冷声问道。 “太子侧妃之位,以及以后的楚国皇妃……”男子摘落了面具,云涵的双眼陡然睁大,震惊之后眼中便是难掩的欣喜。 她是喜欢冷凌澈,可她更喜欢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她不远千里来找冷凌澈,也是为了能有尊荣的生活。 可既然冷凌澈和云曦对她如此,她也该为自己好好筹谋了不是吗? 楚国二皇子完了,这楚国皇位便是太子冷凌衍的,想想自己终于可以重新回到权力的登峰,云涵便难掩心中的欢喜。 “如此便有劳太子殿下了……”云涵盈盈了福了一礼,浅笑嫣然,可她却不知道她现在满脸泪痕灰尘,着实没有一丝美感,更没有看到冷凌衍眼中那阴冷的寒光。 当夏国的侍卫送信到锦安王府时,众人的心都随之一紧,“她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如何也送不走了呢!” 岳绮梦无奈叹道,她怜悯的看了云曦一眼,摊上这样的妹妹,曦姐姐也太可怜了! “她真是没完没了了,还非要赖上咱们不可了!”喜华气呼呼的说道。 云曦挑了挑眉,开口吩咐道:“安华,你去找几个靠谱的小厮,让他们分别在各个城门守着,一旦发现云涵,直接拉走,不得让她进城!” 云曦也没想到云涵这次会如此死缠烂打,看来夏国真是将她逼到了绝境啊! 众人正想着,青玉忽然急急来报,“世子妃不好了!二公主正跪在门外哭求要见您一面呢!”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岳绮梦摇头感叹道:“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云曦眉头一蹙,云涵是偷跑的,就凭两条腿如何能这般快的赶到金陵? “世子妃,外面围满了民众,那二公主又哭的无比可怜,外面的百姓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 青玉说的都算是委婉的,在云涵的哭诉下,云曦简直就是一个六亲不认的狠毒女子,若是再不出面制止,那云涵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花样呢! 锦安王府的大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有背着菜篓的小贩、有上年纪的老者、还有领着孩子的妇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一个跪在地上,衣衫凌乱啜泣不止的女子身上。 云涵的衣裙上全是灰尘还有树叶,有几处还有被树枝滑破的痕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泪如雨下,声音轻颤的开口道:“大皇姐,求求您见妹妹一面吧,求求您了! 妹妹以前不懂事,得罪了大皇姐,但是妹妹已经改过自新了,以后一定会好好敬重姐姐的,求姐姐饶过妹妹一命吧! 父皇让妹妹做世子侧妃,是担心姐姐的身子,让妹妹特来照料,若是妹妹不从,便是违抗皇命,妹妹会死的啊!” “这人是谁啊?怎么敢在锦安王府门前闹事,真是不要命了啊!” “你没听出来了,她一口一个大皇姐的叫着,定是在叫世子妃啊!我听说世子妃的皇妹来了,莫非就是这个?” “不对啊,世子妃是夏国的公主,那她的妹妹自然也是,可你看这女子一身狼狈,哪里像一个公主啊?” 众人听闻这些消息,一时都议论纷纷,云涵的哭声更尖锐了一分,声嘶力竭道:“求大皇姐饶妹妹一命,妹妹绝不与姐姐争宠,哪怕是为奴为婢,只求姐姐不要让妹妹违抗皇命啊!” 云涵如此一喊,众人都听明白了大概,原来是夏帝想将二公主也嫁给世子,却被世子妃严词拒绝。 这二公主担心违抗皇命会活不成,才特意来找世子妃哭求。 “这二公主看着也挺可怜的,在楚国举目无亲,也只有这么一个去处了……”一男子怜惜的叹道,眼里满是同情。 “可怜什么?人家世子和世子妃情比金坚,谁会让这个女人横插一脚!”一抱孩子的妇人不屑的说道,冷凌澈和云曦感情被众女所羡慕,她们自然不希望这么一段纯粹的感情有污点。 “可这是皇命啊,世子妃如何也不应该违抗自己父皇的命令,更何况也许还会连累她妹妹的性命呢?”男子们多数都可怜云涵的遭遇,觉得她可怜无助。 “不错!所为君命如山,无论对君对父,世子妃都不应该违背夏帝的命令。”一老者摸着胡子点头附和道。 云涵听到了众人的理论,低着头微微扬起了嘴角,在她成为太子侧妃之前能毁了云曦的名声也好! 锦安王府的侍卫简直是束手无措,这若是旁人他们早就打走了,可偏偏这女人说自己是世子妃的妹妹,他们哪里敢动。 府外的人越聚越多,门口的侍卫越发的担心,若是再闹下去,等到王爷回来会不会砍了他们? 就在他们为自己的脑袋而担心时,府门突然打开,乐华和青玉扶着云曦缓缓走出,安华和喜华伺候在身后,岳绮梦担心云曦,也跟在身边。 云曦一身紫色裙装,还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却衬得云曦越发的清瘦了。 云曦的脸上覆着面纱,只露出眉间一抹嫣红的红梅印记,众人虽看不清云曦的脸,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尊华。 云涵的眼中泛起了嫉妒的光,看着云曦被众人环绕,她却孤身一身无处可依,她的心便更加的扭曲起来。 “你此时不是应该在夏国的马车上,随着贺寿的车队归回夏国吗?”云曦冷冷开口,神色无半分暖意。 “大皇姐,你可怜可怜妹妹吧,你就放妹妹一条活路吧!”云涵哀声哭求道,只一双眼睛闪着冷冷的寒光。 “我又没对你如何,你做出这番模样又是为了什么?你是堂堂的夏国二公主,却披头散发的跪在大庭广众之下,云涵,你可还有一丝顾及我们夏国的脸面?” 众人看了看一身华傲的云曦,又看了看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云涵,高低贵贱,立刻可分。 “大皇姐,我真的是没办法了,父皇说过,我若是得不到大皇姐的原谅,便让我以死谢罪。 大皇姐,妹妹以前不懂事,如今我都改好了,求姐姐放过妹妹吧!”云涵说完便跪地叩头,那无助的模样瞬间又虏获的一众男子的同情心。 “二公主还真可怜啊!” “是啊!看她这一身伤,想来也是走了许久的路才赶来的。” 云曦冷冷一笑,原来云涵打得是这个主意,为的不过是要败坏她的名声。 “云涵,说实话,我还真是想念曾经的那个你!曾经的你至少是骄傲的,不会对我卑躬屈膝,更不会堕落至此。 以前在夏宫我们虽是争得你死我活,可我从未有半点轻视你,如今的你让我连骂你一句都是不屑……” 云曦失望的看着云涵,没想到云涵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云涵双眼微微泛红,咬了咬牙齿,瞪着云曦道:“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从你们要加害我和泽儿开始,就该料想到今日不是吗?若败了的人是我,你会如何对我?” 若是她败了,她宁愿和泽儿一同赴死,也不会自甘堕落,连最后的尊严都输进去!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放我一条活路对吗?”云涵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抬头怒视着云曦。 云曦沉默不语,态度却依然坚决,云涵站起身,冷冷的笑了起来,她指着云曦,对围观的众人说道:“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锦安王府的世子妃,她害了我母妃不够,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云曦!你好狠的心肠啊,你不就是想看我死吗?好!我成全你,我这便撞死在王府门前,让你们永远不得安宁!” 云涵说完便咬紧了牙关,猛地向前冲了上去,可她冲撞的地方不是墙壁大门,而是云曦隆起的小腹。 众人都抽了一口冷气,有些妇人都尖声叫了起来,岳绮梦一直盯着云涵呢,哪里会让她得逞。 只见岳绮梦一跃向前,抬腿便是一脚,将云涵直直了踢飞了出去。 青玉和乐华也在云涵冲上来的瞬间挡在了云曦的身边,将云曦护得严严实实的。 众人目瞪口呆,云涵刚才那样子哪里是要寻死,分明是奔着云曦的孩子去的! “云涵,狠毒如你,我怎么能容得下你?” 这一番变故让众人都禁声不语,刚才还批评的云曦的人都觉得脸上发热,亲姐妹又如何,能下得了如此毒手,谁会让这样的女人进门! 云涵捂着胸口费力的爬了起来,她原本想着能奋力一搏,哪怕能除掉云曦腹中的孩子也好,可没想到她身边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云涵也不再做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她站起身,冷然笑了起来,“云曦,你真以为你能笑到最后吗?我便是拼劲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云曦敛眸望着,这时得到消息的夏国士兵赶了过来,他们对云曦跪拜行礼,云曦抬了抬头,开口道:“转告上官杰,二公主神志不清,不适合回宫惊扰父皇,还是回国庙潜心修行的好!” 那些侍卫欲押着云涵,云涵却是拍开他们的手,挺直了脊背,冷笑道:“本宫自己会走,云曦,我们来日再会!” 云曦蹙了蹙眉,没想到云涵竟会这般容易就走了,她还以为云涵要在闹上一闹呢! 本应是睡午觉的时候却被云涵打扰,云曦觉得头有些微痛,便揉了揉眉心。 安华见此站了出来,对那些围观的人群道:“王爷即将下朝归来,你们可是想要见一见王爷?” 锦安王的名声是很好用的,那些围观的人群立刻做鸟兽状一哄而散。 “世子妃,回去歇着吧……”安华怜惜的看着云曦,夏帝这个父亲不但没有一点用处,还总是给世子妃增添麻烦,真是可恶! 云曦点点头,她现在果然还是心慈手软了,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让云涵痛不欲生。 她摸了摸自己小腹,可现在她不想再多添杀戮了,他们这一辈子沾了太多的鲜血,如今她怀着孩子,能避免的杀戮还是避免吧! 云涵安安静静的和那几个夏国士兵离开了,云涵的安静让那些士兵也感到出乎意料,他们本以为云涵会大闹一番,他们就连麻绳都准备好了,没想到还挺顺利的。 他们雇了一辆马车,为了赶上大部队,自然不会考虑云涵的身体,云涵在马车里跌的东倒西歪,脸上却挂着冷笑。 她在等,楚国太子很快就会回来接她了,她和云曦还有的是时间斗下去! 突然,马车停了,云涵心中一喜,接着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响,那声响只持续了片刻,周围便恢复了宁静。 云涵掀开车帘,见夏国那几个士兵已经尸体横陈,心里只觉得痛快。 这些低贱的人居然敢对她不敬,这般死都便宜他们了! 云涵抬头望去,周围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人,不远处有一个身穿暗黄色衣衫的男子。 云涵抿嘴一笑,抬步便跑了过去,站在马下对冷凌衍盈盈福了一礼,娇声道:“太子殿下,云涵恭候多时了!” “你很相信本宫的?”冷凌衍低低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望着云涵。 云涵娇羞一笑,柔声说道:“云涵的所有都是殿下的,自然一颗真心相信殿下了,以后云涵一定会好好帮衬殿下,绝不会再让云曦如此张扬!” 冷凌衍冷笑着看着云涵,他摆弄着手中的马鞭,笑道:“你是尊贵的夏国二公主,太子侧妃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云涵自然不甘心只做一个侧妃,但是不管什么事都要一点点来,以后冷凌衍登基为帝,凭她多年长在深宫,也不是没有机会做皇后。 “太子是人中龙凤,云涵不觉得委屈。”云涵娇柔一笑,满眼仰慕的看着冷凌衍。 冷凌衍的嘴角噙着笑,好笑的问道:“可是本宫有一个疑问,二公主如此娇柔美貌,为何那荣桀宁愿迎娶四公主,也要毁了与你的婚约呢?” 云涵的脸色瞬间僵住了,她收敛的笑意,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要反悔吗?” 冷凌衍坐直了身子,蔑然的俯视着云涵,“荣桀和冷凌澈都不要的女人,本宫为何会要? 更何况你心里还装着冷凌澈,本宫对与冷凌澈有关的东西可谓是深恶痛绝!” 冷凌衍嘴角的冷笑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阴鸷的可怕,云涵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冷凌衍,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惧。 冷凌衍看见了云涵畏惧的神色,勾勾唇角,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全然失信,有些事我还会做到的,比如帮你给云曦找些麻烦……” “你……你想做什么?” 云涵不断的向后退去,她的直觉告诉她冷凌衍是个可怕的恶魔,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没什么……云曦对你如此冷淡,你不恨她吗?我帮你毁了云曦的名声可好?” 云涵不欲再听,转身便要逃走,却被身后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冷凌衍,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云涵被吓得落下了眼泪,心里更是悔不当初。 若不是她一心来找云曦的麻烦,她至少不会面临着这样危险的绝境! “我们的确无冤无仇,要怪便怪你是云曦的妹妹吧!”冷凌衍说完扬起了一抹冷笑,微微抬手,那些黑衣人便纷纷下马,将云涵围在了中间。 云涵的身子抖若筛糠,惊恐不已,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得来的却只是冷凌衍更深的厌恶。 “这一点你还是不像云曦,若是云曦也能如此仰视哀求本宫,那定是十分美妙的画面!” 冷凌衍的嗓子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让人听起来只觉得汗毛倒立,他淡漠的看着梨花带雨的云涵,扬唇对那些黑衣人笑道:“好好享受夏国公主的美妙滋味吧,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些黑衣人发出了淫荡的笑声,他们不顾云涵的哭喊求饶,将她一路拖到了树林中。 一直沉默未语的蓝怀如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太子,我们做的这件事可有什么意义?” 冷凌衍瞥了蓝怀如一眼,冷冷说道:“记得,本宫的决定从来不需要别人质疑!” 蓝怀如立刻冷寒直流,他刚才忘记了姐姐的嘱托,姐姐与他说过一切都听从太子的就好,不得质疑他任何的决定。 可是他实在是想不通太子做这件事有何意义,难道就是为了羞辱云曦一番,这对他们的大计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啊! 冷凌衍脸色阴沉的策马离开,这段时间他不会再针对冷凌澈两人,可这不代表他心里就是舒坦的。 只要能给那两人找些麻烦便好,等他大计一成,他定要冷凌澈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 此时锦安王府中,冷凌澈听闻了云涵一事后,立刻皱起了眉,云曦不安的问道:“夫君,可是有何不对?” 冷凌澈摇了摇头,安抚道:“没事!只是听她又来烦你,觉得有些恼了……” “我已经给上官杰带了话,上官杰会好好关照她的,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她了!” 冷凌澈点点头,笑着揽过云曦,心里却是觉得这件事似有不对。 若是云涵真的想入王府,又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冲撞云曦? 冷凌澈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看着云曦那日渐隆起的小腹,他温柔的将云曦揽在怀里,不管有什么风雨,他们一同走过便是…… “对了夫君,冷凌洵那边可有进展了?” 冷凌澈扬唇一笑,轻笑道:“陛下这次是铁了心要查他,自然不会放过他,不过咱们府里那位只怕要比冷凌洵先行遭殃了……” 锦安王府的祠堂,外面站着两个体型健硕的中年妇人,她们一脸凶相的守在门前,无需言语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王爷!” 见锦安王沉着脸色走来,两人福身行了一礼,锦安王没有理会,径自抬步迈进了祠堂。 祠堂内有些昏暗,秦侧妃正坐在小榻上闭目养神,她瘦了很多,脸颊有些凹陷,鬓边也出现了白发,曾经光洁的脸上此时多了很多细密的皱纹。 她缓缓睁开眼睛,神色似有诧异,似是没想到锦安王会来此处。 “原来是王爷,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呢!”秦侧妃没有动弹,只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 “秦欣霜,本王这辈子有过不少死敌,但是没有一个人像你这般让本王感到可怕。 本王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究竟能黑到什么程度?” 锦安王语落,秦侧妃低低的笑了起来“你的心有多冷,我的心便有多黑! 冷奕,我这辈子算尽了一切,唯独没有算透你的冷心,我以为我能让你看到我的好,让我慢慢走进你的心里,可我没想到的是,你喜欢的仍然只有玉婉清一人! 你说我狠心?那你呢?你把我和弘儿当做什么?冷凌澈的挡箭牌? 你如此对我,我又怎么会让你如愿?弘儿是王府的长子,我要让他得到最尊贵的位置,那本就应该属于他!” 秦侧妃仍旧执迷不悟,表情狰狞而可怕,事到如今她依然固执的认为,锦安王府的一切都应该是他们的。 锦安王冷冷一笑,“王府是你的?秦欣霜,你还真是敢想啊! 婉清才是我的妻子,凌彻是我的嫡子,若不是你自甘下贱,凌澈才会是我的嫡长子!” “冷奕,你还真是可笑,你做出这副痴情的模样给谁看? 难道我是这府里唯一的女人吗?弘儿是你唯一的庶子吗?你口口声声说爱玉婉清,这便是你对她的爱吗?” 秦侧妃不屑的说道,对锦安王的专情嗤之以鼻。 锦安王的脸上浮现了悲戚和悔恨,他看着祠堂内跳动的烛火,喃喃自语道:“是我错了!是我太过贪心,希望所有的亲情都能达成一种平衡。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我骗过了所有人,甚至骗过了她…… 她以为我对她无情,她以为她在我心里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地位,可她不知道,我是有多么爱她!” 从见到她第一眼起,他就喜欢上了那个温柔美好的女子,她的眼眸是那般纯净,她的笑是那么柔婉。 她就像一株清丽婉约的芙蓉花在他的心里扎根生芽,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从来不像皇兄那样可以随意表达欢喜,更不知在面对她时要说些什么,结果这样一错,便是一生之痛…… ------题外话------ 今天是一大更,已经一万字啦,所以没有第二更了哦,不要傻傻等了呦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废后 他从见到她第一眼喜欢上了她,可他不知道如何表达,便只能求到了母后面前,请她一定要让自己迎娶玉婉清。 没有人知道当左相答应了婚事时他都有多么欣喜若狂,他躲在房里笑了许久,他开始精心筹备婚事,就连两人的院子也是他亲手设计的。 他为了知道她喜欢什么花草,偷偷的潜入了丞相府的院子,却在遇见她时落魄而逃,连一句问候都不敢。 他会派人守在丞相府门前,只要她出门,他便悄悄尾随,不为偶遇,只为能在她身后守着她…… 他每天都在期盼婚期的到来,他第一次恨时间过得如此慢,慢到让他日夜无法安睡。 他幻想了很多两人的夫妻生活,可所有的幻想都在他去宁平侯府赴宴后变得支离破碎。 锦安王抬头看着秦侧妃,眼中有的只有无尽的厌恶,就是这个女人让他的一生都过得可怜而悲惨。 秦欣霜怀了身孕,皇兄让他给宁平侯府一个交代,不由分说便将她封为了侧妃,送进了府中。 他厌烦憎恶,看见她笑脸盈盈,心里便更是作呕。 好在他们的婚事没有受影响,他还是如愿以偿娶到了婉清,可当他掀开盖头,看到她那含泪的笑,他的心骤然一紧。 从那时起他便知道了,他们之间已经存了嫌隙。 后来秦欣霜生了王府的庶长子,他知道她心里委屈,可他却无能为力。 后来皇兄又给他赐了一个侧妃和一个夫人,他知道皇兄是为了平衡两府势力,他不愿碰那些女人,可他没想到皇兄竟会开始忌惮左丞相府! 他知道,此时他对婉清的挚爱会加剧皇兄心中对丞相府的芥蒂。 所以他开始疏远她,流连在王府后院,让西宁侯府和宁平侯府的势力逐渐变大。 后来,他又有了其他的孩子,她脸上的笑越发的少了,他那时只想着等过此难关,他就会与她好好解释。 他和左相商议了很多,左相也开始收敛羽翼,可没想到那一天这么快就来了,皇兄竟下旨要株连玉府满门!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皇兄心硬如铁,不管母后和宸妃如何哭求,他竟是没有丝毫的动容。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龙椅上的人不再是他的兄长,而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君王,他们所有人的生死荣宠都在他一个人手中。 他忘不了,她红着眼睛哭着问他,既然不爱她,为何要娶她? 他心里明明有万千的话要说,可一看见她的眼泪,他便什么都说不出了。 若是他知道那般柔弱温婉的她,会做出那般决绝的事情,他一定会将所有深埋在心底的话都告诉她…… 突如其来的回忆让他的胸口十分沉闷,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压下。 看着秦侧妃那愤恨不平的目光,锦安王突然觉得好累,若是他早知如此,那他愿意在一开始便放弃这个王位,带着婉清和凌澈去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生活。 “冷凌洵和兵部欺君罔上,意欲诬陷云曦通敌卖国,现已被押入牢中三司会审,不日将御赐毒酒一杯……” 秦侧妃怔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锦安王,“不可能……怎么会……” “你让青绢偷盗云曦的纸墨,又给了她本王的印信,这些事情她都已经招了,而且是在陛下的寿宴之日,在所有人的面前供认不讳!” 锦安王淡漠的看着秦侧妃,秦侧妃狠狠拍着身下的床榻,狠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以为你们的计划便是天衣无缝吗? 凌弘也亲耳听到了你的所做作为,你一定不会想知道他的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失望!” “够了!不要再说了!冷奕,你今日来此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吗?”秦侧妃睁圆了一双眼睛,双眸中是无边的恨意。 “本王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今日来不过是为了和你说几句话! 凌弘对你的做法无法认同,他不想给你求情,也不想再来看你了。 也是本王低估了你,本以为将你关在祠堂,你便会安分一些,没想到你竟是还能兴风作浪,既然如此你便去王府的地牢里好好反省吧! 对了,本王已经将玉霜院中的所有人都杖毙了,包括你的心腹李嬷嬷,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与你传递消息了,你便在地牢里慢慢腐烂吧!” 锦安王看着眼前目眦欲咧的女人,他与她逢场作戏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对秦侧妃宠爱异常,却没有人知道每每看见她,他的心里有多么的厌恶和憎恨! 如今凌澈回来了,王府也安静了,他也终于不用再为难自己了。 “冷奕!你果然冷血!既然你对我无半点情谊,那你为何不杀了我?”秦侧妃冲上前来,紧紧的抓着锦安王的衣襟,那眸中的猩红色仿若疯癫的野兽。 锦安王一根一根掰开秦侧妃的手指,嫌弃的掸了掸自己的衣领,冷冷笑道:“死?没那么容易,至少现在还不行! 秦欣霜,你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这么容易就死了,否则本王可是会很失落的……” “来人!送秦侧妃去王府地牢,侧妃此次是要修身养性的,被褥衣衫就不需要了……” 锦安王语落,门口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迈进屋内将秦侧妃架走,秦侧妃竭尽全力的挣扎着,嘶声喊道:“冷奕!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们放开我!我是王府侧妃,我是大少爷的亲生母亲,你们快放开我!” 祠堂的门被人合上,屋内变得更加的阴森昏暗,其实王府的祠堂并没有太多的牌位,皇家的牌位自是要供奉在皇庙,香案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灵位而已,上面写着“锦安王妃玉氏婉清”。 锦安王轻轻抚摸着那孤单的灵位,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红绸,覆在了灵位之上。 “婉清……婉清……” …… 秦侧妃被锦安王打入了地牢,云曦有些疑惑,就凭秦侧妃的罪过便是赐死也不为过,没想到锦安王竟还会留她一命。 “年轻时他便不甚聪明,老了也只会更加愚蠢……”这便是冷凌澈对锦安王的评价,云曦听闻也只是轻挑了一下眉头。 云曦轻轻摸了摸小腹,这父子两人的恩怨她是没有精力过问了,只希望等孩子出生,他们的关系能够改善一二。 楚宫中,楚帝看着下面垂首而立的锦安王,揉了揉眉心道:“朕听闻你没有赐死秦氏,你就不怕母后责骂你?” 锦安王面露难色,蹙眉道:“秦氏的做法虽是不对,可她毕竟跟了臣弟多年,还为臣弟生儿育女,为了凌弘臣弟也不能杀她啊……” 楚帝闻后叹了一声,眉目却是微微舒展,只看似忧虑的叹息道:“如此倒是为难了你,母后那里你便隐忍些吧……” “是!” 锦安王正想告辞,宸妃突然提着食盒翩翩迈了进来,她一看见锦安王便挑唇一笑,美艳绝色,“呦!这不是锦安王爷吗? 王爷怎么有时间进宫了,后院的事情可管好了?刚才太后娘娘还在问我,那姓秦的贱人如何了,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锦安王的脸色难看了一分,他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可偏偏现在为难他的是宸妃,让他怎么也还不了嘴。 “我已经将她关入地牢了……” “地牢?”宸妃的嗓音陡然尖锐起来,上扬的美眸冷冷的看着锦安王。 “你还真是越发的老糊涂了,那贱人要杀你的儿子儿媳,你居然只是将她关入地牢,难道还想趁着深夜无人前去幽会不成?” “你!你……” 锦安王气得浑身直抖,可看着宸妃那傲慢的样子,却又一句话都还不了。 楚帝咳了两声,有些同情的看了锦安王一眼,宸妃这张嘴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婉和,他也有苦衷,你……” “什么苦衷?还不是一颗心长偏了,心里只想着大儿子,就你这种犹豫不决的性子,以后还想着让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做梦去吧!” 宸妃就差指着锦安王的鼻子骂他了,锦安王以前便对这个姨姐有些畏惧,如今几年不见,她这脾气是越发的暴躁了。 看着锦安王被骂的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楚帝有些心疼弟弟,便笑呵呵的开口道:“你们先别说了,婉和你不是给朕带了吃的来吗,若是凉了可就不好了……” 楚帝给了锦安王一个眼色,示意锦安王快走,然而锦安王的腿还没等迈出去,便有人急急进殿禀告。 “何事如此慌张?”楚帝不悦的问道,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等着看宸妃今日给他做了什么点心。 “回陛下,今日在城郊附近发现了一具女尸,经辨认,那……那好像是夏国的二公主!” “什么?” 锦安王的脚步一顿,殿内众人皆是一惊,云涵死在了楚国? 而此时王府内的冷凌澈和云曦也接到了消息,云曦一脸茫然,冷凌澈挑了挑眉,这件事果然没那么简单。 “她怎么会死了呢?我明明让夏国士兵将她带走了啊!”这件事真是云曦始料未及的,云涵好好的怎么会死在了楚国,还是在城郊附近被人发现的? “你别急,她是生是死与我们都没有关系,我先去京兆府看看……” 冷凌澈未等说完,云曦便急急打断道:“我和你一起去,云涵心思颇多,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就死了……” 冷凌澈本不想让云曦去那污秽的地方,可若是不让她去,她只怕这几日都会心神不宁,这般想着冷凌澈便只好做了让步,心里却隐隐下定了决心。 以后云曦不忍出手的地方他来,世上没有比死人更安静的了,他绝不会再留着任何一个祸害。 云曦想了很多,可所有的想法在云曦看到云涵尸体的时候瞬间瓦解了。 她以为这又是云涵使的计策,可那张脸她太过熟悉,那就是与她争了十多年的云涵! 她的死法更是出乎了云曦的预料,掀开白布后,她看见云涵的衣裙被扯得零碎不堪,甚至都遮不住女子的私密之处,她的身上满是灰尘,却遮掩不住她身上那密布的红紫痕迹。 云涵死前遭受了什么一看便知! 云曦收回了视线,若说不舍她是绝对没有的,可她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在临死前承受如此的折磨的确是残忍了一些。 京兆尹面色为难的看着冷凌澈和云曦,他也不知道最近金陵是怎么了,事情接连不止。 如今又死了一个夏国公主,只怕他最近又有的忙了! “尸体是何时发现的?可还有别人发现了尸体?”冷凌澈并不在意云涵是如何死的,他只想知道幕后之人的意图在哪? 京兆尹汗颜道:“下官发现时,便已经有不少百姓在围观了,甚至……甚至还有人说出了二公主的身份……” 这不能怪他失职,那尸体的位置离金陵城门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们巡逻的士兵一时自是看不到,可来往的百姓却都注意到了。 冷凌澈闻后蹙了蹙眉,看来此举便是在针对云曦的名声了,可到底是谁做的呢…… 夏国二公主的死讯迅速在金陵传开,便是楚帝都十分重视此事,毕竟此事涉及两国之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影响两国的邦交。 特别是云涵的死法还特别不堪,更是让不少百姓看到了,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说什么的都有,便是想压下这波舆论都很难。 甚至还有人说,云涵的惨死都是云曦一手促成的,因为许多百姓都看到云涵想要对云曦不利,两人的关系也十分淡漠,也许是云曦怀恨在心,暗下杀手。 就连有些御史也开始在朝堂上暗中指责云曦,但毕竟此事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众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弹劾。 楚帝头疼不已,其实他倒是不相信这是云曦做的,云曦性格他也算了解,绝不会伤及自身,可京兆尹又确实查不出什么线索,这件事便一直悬着。 “父皇,其实此事并不难解决啊!” 说话的是十皇子冷凌洄,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楚帝,一脸正色的说道。 看着冷凌洄这般模样,楚帝的心情好了一些,便开口问道:“洄儿有何见解啊?” “父皇,夏国使臣安然离开金陵,这是所有人都看见的,可偏偏只有二公主一人死在了金陵城郊,这件事不一定是我们楚国的责任啊! 堂堂一国公主,为何擅自行动,夏国使臣又为何没有保护好公主,说起来应是夏国的责任更大才是啊!” 十皇子稚气未脱,说起话来却是字字铿锵有力。 楚帝点了点头,事实的确如此,楚帝存心想考冷凌洄,便威严问道:“若是朕将此事交给你去办,你该如何啊?” 冷凌洄抿着嘴想了想,突然笑着说道:“那我就去求冷世子妃啊!” “哦?这是为何?”楚帝微有不解。 “其实二公主对世子妃的确是有不恭,可她毕竟是夏国公主,死在我们楚国终究还是不妥的。 可世子妃是夏国长公主,若是她愿意给夏帝书信一封,将事情尽数解释,夏帝自然不会再来埋怨我们! 更何况夏国使臣还是世子妃的母族,此事与他失职有关,他也定然会将事情推脱到二公主身上……” 冷凌洄年纪还小,在说这些权谋之事时,却有着与他年岁不符的缜密,只是他说话的声音是少年独有的清脆嗓音,让人听着觉得十分舒服。 楚帝朗声一笑,慈爱的看着冷凌洄,开口说道:“你倒是会推责任,净是些小聪明!” 冷凌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副窘迫的样子。 楚帝转头看着冷凌澈,笑着问道:“凌澈,你觉得十皇子的主意如何啊?” “十殿下聪慧过人,想的自是好的!”冷凌澈浅笑说道,神色淡然柔和。 楚帝却是冷哼一声道:“什么聪慧过人,朕看他就是懒的动脑!不过此事的确还要麻烦云曦一番,朕也会给夏帝写一封国书,你回去让云曦给夏帝写封信解释一下!” “臣领命!” 冷凌衍看了一眼面上堆笑的冷凌洄,阴戾的眸子眯了眯,他平日里还真小看这位十皇弟了,若不是他年纪小,只怕要比冷凌洵难缠的多! 商议过此事后,三司的三位主判官互望了一眼,启禀道:“陛下,这是二皇子和兵部尚书的罪昭,还请陛下判决!” 楚帝冷了脸色,接过那所谓的罪昭看了两眼,便冷冷的扔在了桌案上,“还有什么可判的!居然敢在朕的寿宴上闹出如此丑闻,害的我楚国在各国使臣面前丢尽了颜面,这样的逆子留着做甚!” 楚帝最恼怒的不是冷凌洵陷害云曦,而是冷凌洵心里对他这个父皇没有一点崇敬之心,居然会在寿宴之上欺瞒君主,简直是岂有此理! 现在冷凌洵便不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若是等他老了,这个逆子还指不定生出多大的胆子! 还有便是兵部,为了一己之私,竟是妄动楚国布防图,致使楚国所有军队的布防都要重新改变,耗费了无数的财力人力。 经过潭州一事,楚帝就已经对冷凌洵失望灰心了,如今看他更是不将楚国的政事放在眼里,若是让他得了帝王之位,只怕楚国迟早覆灭。 楚帝不会拿自己的江山社稷开玩笑,更不会容忍一个对他毫无敬畏之心的儿子在他左右。 “将二皇子贬为庶人,御赐毒酒一杯,其府中女眷同罪!淑妃教子无方,贬入冷宫,终身不得出!至于其子嗣……” 楚帝顿了顿,一时颇为烦恼,那些毕竟是他的孙辈,他怎么能忍心将年幼的他们赐死。 可是身为帝王最忌养虎为患,他杀了他们的父母,以后难保不会为人挑拨利用。 “一律贬为庶人,遣送边境吧……”楚帝似是颇为痛苦的做了这个决定,一脸的哀愁。 冷凌澈面上未露分毫,心里却是冷笑不止,楚帝的确没有下令杀那些孩子,可是将那么小的孩子贬为庶人流放边境,他们可还活得了? 果然世间最无情者便是帝王! 不过冷凌澈对冷凌洵也无半分怜悯之心,当他要伤害云曦时,他便已经是必死之人了。 而且看着楚帝的亲人一个个死去,冷凌澈觉得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十分愉悦。 提到兵部尚书的处决时,楚帝明显仍在恼怒,“身为臣子却是敢欺君罔上、以公谋私,朕要将徐府满门抄斩!” 楚帝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被臣子戏耍,那徐昆在众人面前将他骗的团团转,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 曾经的二皇子一派彻底偃旗息鼓,没有人敢为冷凌洵求上一句,楚帝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杀了,他们若是再不长眼的上前求情,岂不是也得掉了脑袋? 他们如今更是在担忧着自己的命运,二皇子倒了,若是有朝一日太子即位,他们可还有命活? 众臣有喜有忧,冷凌澈明显脚步轻快,兵部在当年玉府之事上也是出力甚多,如今满门抄斩也算是罪有应得。 看着冷凌澈微微扬起的嘴角,锦安王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还有心情幸灾乐祸?云曦的事情怎么办,难道你想让人天天戳她的脊梁骨?” 冷凌澈侧眸扫了锦安王一眼,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嫌弃,“锦安王府有父王一个人如此便够了,我们自是不会……” 锦安王一愣,回神的时候冷凌澈便已经走远了,锦安王被气得瞬间跳脚,指着冷凌澈的后背便骂道:“他什么意思?什么叫有本王一个就够了? 本王行的端正,谁敢戳本王的脊梁骨?” 众臣都纷纷驻足观望,不知道锦安王是怎么了,冷凌弘拉了拉锦安王的衣袖,劝慰道:“二弟是与您开玩笑呢,您别生气,回府再说!” 锦安王环视了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咆哮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开玩笑的啊?信不信本王打断你们的脊梁骨?” 众人落荒而逃,有些胆小的还背手摸了摸自己的脊梁,看看是否安然无恙。 冷凌弘叹了一口气,父王是个暴躁脾气,二弟又是个倔强的性子,只怕王府以后有的热闹了! 涵香宫中,湘妃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跪在地上哭求她的秦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嫂子这是何必呢,陛下都已经下了旨意,你让我怎么做啊?”湘妃放下杯盏,无奈的叹息道。 “湘妃娘娘,陛下如此宠爱您,只要您肯求求陛下,陛下一定会答应您的! 盼兮才进二皇子府不过数月,就连孩子都没有,如今遭此大难,盼兮也是无辜的啊! 求娘娘救救盼兮吧,不然她会死的啊!” 湘妃起身将秦夫人扶了起来,一脸的悲戚无奈,“嫂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宫里的情况,若是以往我还真能说上几句话,可自从那宸妃出来后,陛下哪里还记得我这个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盼兮还那么年轻,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去死啊!”秦夫人掩面痛哭,身体摇摇欲坠,脆弱的几乎要晕厥倒地。 湘妃看着秦夫人如此,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半晌才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秦夫人眼睛一亮,立刻抓住了湘妃的手腕,急切的问道:“什么法子?” “宸妃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是别人无法超越的,但是宸妃也有一个弱点,那便是她没有皇子! 就算她现在如何风光,以后还是老无所依,而我们若是能以另一种方式得到陛下的重视,也未必不能与之抗衡……” 秦夫人被湘妃说的云里雾里,一脸茫然的看着湘妃,湘妃的嘴唇轻轻勾起,眼眸一转低声道:“凌洵是没有机会了,可是洄儿已经长大了啊……” “你说十殿下?可他还小啊……” 湘妃轻轻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秦夫人,拍着她的手说道:“不小了,人家还有七岁便登基当皇帝的呢!” “你是想……”秦夫人一时哑然,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湘妃和十皇子,一直都在为二皇子奔走筹谋。 秦夫人愕然的看着湘妃,湘妃虽然没有淑妃那般明艳,可她要年轻几岁,脸上也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而且湘妃也更得楚帝的喜欢。 可她没想到,湘妃原来也存了夺嫡的心思,这个他们一直忽略了的人却是一步步走到如今这步,淑妃和二皇子沦落到今日这步,又有没有她的推波助澜呢? 湘妃轻轻的拍着秦夫人的手臂,秦夫人觉得湘妃的那只手冰凉细滑,仿若一条无骨的蛇。 “只要兄长肯游说其他官员帮衬洄儿,我自会全力以赴救下盼兮,毕竟盼兮也是我的侄女,我如何舍得看她去死呢?” 湘妃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威胁,如今冷凌洵倒了,湘妃需要那些曾经帮衬冷凌洵的势力。 “虽然咱们秦府不复往日繁华,但只要兄长全力为洄儿筹谋,秦府只会比以前更加的繁荣,届时我自会再为盼兮择一门好的亲事!” 湘妃恩威并施,秦夫人无力的点了点头,其实她真的累了,不想再卷入那永无休止的夺嫡争斗,可是为了盼兮,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好!我会竭力让你兄长答应,娘娘也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这是自然!嫂子放心便好!”湘妃满意的勾起了嘴角,什么玉婉和,她才不在乎,等她的洄儿登上了皇位,她第一个就要处死玉婉和! …… 锦安王府中,云曦看着食欲不错的冷凌澈,踌躇半晌还是开口道:“云涵这件事是不是对咱们王府也有影响了?” 云涵生前不让她省心,死了也是一样! 冷凌澈喝了一口汤,擦了擦嘴,看见云曦碗里只动了一口的饭,不由蹙起了眉,“压下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件事……” “你有主意了?” 冷凌澈抬了抬下巴,严肃道:“你将饭尽数吃了,我便告诉你如何?” “不!我要你先告诉我!” 云曦嘟起嘴,她越发的会撒娇了,冷凌澈对她也是无可奈何,便只好在云曦耳边一一道来。 云曦难掩惊讶之色,不可置信的看着冷凌澈,“难道这件事是冷凌衍所为?你可查到了证据?” 冷凌澈摇了摇头,轻笑道:“冷凌衍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头脑要比冷凌洵好的多,他自然不会让我抓到把柄。 只是如今金陵乱成一团,有闲情逸致做这些事的自然只有他了。”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毁了我的名声?这未免有些太……” “很幼稚对不对?”冷凌澈冷然一笑,“可冷凌衍就是这个性子,他看起来是最阴沉不过的人,实则却是锱铢必较,便是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也乐得去做!” 小时候殷太后给了冷凌澈和殷钰每人一只红色的小鸟,他们那时年纪小,自然喜欢的紧。 冷凌衍只看了一眼,神色淡淡,转而便趁他们不注意捏死了那两只小鸟。 冷凌衍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实则却是被冷凌澈发现了,从那时起他便知道冷凌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听冷凌澈讲完这件事,冷凌衍在云曦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龌蹉了。 只为了图一时痛快便做出这样的事情,冷凌衍也着实没有什么君王风范。 “这般来说,这倒的确像他的做为,而且这件事确实恶心到了我,冷凌衍也算是得偿所愿!” 云曦冷冷说道,既然冷凌衍出手了,他们也没有不接招的道理。 “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吗?”虽然这样很解气,但是想要达成这件事也有些困难吧! 冷凌澈给云曦夹了一些青菜,挑了挑眉,示意云曦要全部吃下才好。 云曦拿起筷子,听话的继续用膳,冷凌澈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直到冷凌澈满意了,才悠悠勾起唇角,淡笑说道:“你要对宸妃姨母有信心才是……” 云曦点了点头,宸妃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若是此事真能成,定可以给冷凌衍一个沉痛的打击! 顿了顿,云曦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好奇的看着冷凌澈,“冷凌衍捏死了小鸟儿,你是怎么回敬他的?” 冷凌澈也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冷凌衍,可冷凌澈也不会做告状那种没品的事情,一时间云曦还真是猜不出来。 “我也没做什么……” 冷凌澈虚怀若谷,云曦却是不信,看着云曦那不肯罢休的眼神,冷凌澈叹了一口气,将云曦揽入怀中,宠溺的说道:“我真的没做什么,不过将小鸟儿的尸体放在了他的被里,害他以为小鸟是要找他复仇,所以直到现在冷凌衍对鸟类也甚是不喜……” 云曦:“……” 果然,冷凌澈那腹黑的性格绝对是天生的,但愿他们的孩子不要这般才好…… 外面流言四起,皆是指责云曦冷血无情,有人说是她逼死了亲妹,也有人说是她对二公主怀恨在心,这才派人奸杀了二公主。 锦安王府没什么动作,既不出面解释,也不强制打压,完全一副听之任之,随便众人议论的架势。 楚帝派了一队卫兵,又选了一口上好的棺椁,将云涵的尸体一路护送回夏,而上官杰那边也得到了传信,派了一队人马在途中接应。 流言便是如此,你越是解释打压,众人便越是兴致勃勃,甚至还会愈演愈烈。 锦安王府完全不理会,似是根本就不在意此事,云曦也是照常和好友吃茶闲谈,不为外界所扰。 流言这种东西重在回应,可当事人丝毫不在意,过了些日子,众人自己也就淡了…… 可就在此时,一记震惊朝野的消息突然传来,与此事相比,云曦那件事不过是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可这件事却是足以动摇朝政。 朝堂之上,百官各持一言,西宁侯最为激动,俯首道:“陛下,皇后之位事关朝野,怎可轻易废弃啊?” 立刻有一众大臣随之附议,纷纷请求楚帝收回成命。 可楚帝明显还处于暴怒之中,他猛的一拍桌案,厉声吼道:“怎么就不能废了?与其让一个不贤不德的女人做六宫之主,还不如退位让贤,免得朕的后宫乱成一团!” 西宁侯见楚帝似是心意已决,连忙开口道:“陛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皇后娘娘犯了些错处,只要无关德行,还请陛下网开一面,也免得朝野动荡!” “呵呵……”楚帝突然冷笑起来,目光宛若刀子一般的看着西宁侯,“西宁侯,你来与朕说说,朕废了一个女人如何就会震荡朝野了?又是何人要动荡朕的江山啊?” 西宁侯心中一惊,抬头间正对上楚帝那双蕴藏杀意的双眸,西宁侯慌忙低头,狠狠咬了咬牙。 可就算楚帝震怒,这件事他也要抗争到底,若是皇后被废,那太子岂不就由嫡便庶? “陛下,若是皇后娘娘德行有亏,臣绝不敢妄议。可是,若只是因为女人之间的口角,陛下便要废弃皇后,只怕于理不合啊……” 西宁侯据理力争,皇后是嫡妻,若是为了与妃嫔的几句争吵便要废弃皇后,这岂不是宠妾灭妻? 便是皇帝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免得被史官记上一笔,留下个千古骂名。 楚帝不怒反笑,他挑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西宁侯,你告诉朕,什么叫德行有亏? 诅咒帝王身死算不算德行有亏?妄议朝政算不算德行有亏?朕现在身子强健,她便敢如此,再过个几年,她是不是就要迫不及待送朕一杯毒酒了?” 西宁侯惊恐万分,连忙跪倒在地,楚帝想起欧阳皇后的那些话便仍是怒火中烧,若不是还顾及这西宁侯手中的兵权,他真想一杯毒酒赐死算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冷凌衍突然向前一步,楚帝冷冷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怎么?你也要为她求情?” 冷凌衍一撩衣摆,双膝跪地,正色道:“父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母后若是做错了便应该受到惩罚! 母后贵为六宫之主,更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才不愧为六宫表率。 父皇做此决定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也可让后宫人人以此为戒,父皇与母后感情深厚,若是以后母后改过自新,父皇再原谅母后便是!” 西宁侯蹙眉看了冷凌衍一眼,见他神色坚定,转了转眸子,瞬间恍然大悟,便垂眸不语不再分辩。 楚帝有些意外的看着冷凌衍,随即叹了一口气,抬抬手让冷凌衍平身。 其实楚帝心里还是最满意这个长子的,他有担当有魄力,虽然因为冷凌淮一事,让楚帝心里有了嫌隙,不过那至少也证明冷凌衍还顾及兄弟之情。 这般想着楚帝对冷凌衍难免心生了愧疚,便开口道:“还是太子懂事,知道为朕分忧。 不管前朝后宫都是要奖罚分明,这样才能朝政清明,太子做的很好,朕深感欣慰!” 冷凌衍恭敬的俯身行礼,抬头的瞬间,冷戾的眼神正落在冷凌澈的身上。 好一个冷凌澈,竟是转手便回敬了他如此大礼,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冷凌澈察觉到了那道视线,只低着头轻轻的扬了扬嘴角,冷凌衍果然是个聪明的,瞬间便分清了利弊。 楚帝是一个心志不坚定的人,你越是服软,他便越是犹豫。 如今欧阳皇后被废,冷凌衍受了重创,楚帝绝不会再动冷凌衍一派,也许还会给些好处。 弃军保帅,冷凌衍瞬间便做了决定,的确是个聪明人,他还真是隐隐期待和冷凌衍的最后交锋了! …… 欧阳皇后被废黜皇后之位,贬为端妃,这个“端”字也很有意思,无不是在提醒她要行为端正,气得她直接气晕了过去。 楚帝下朝之后便直接赶回了宸妃宫里,只见宸妃神色悻悻的倒在软榻上,她没有穿复杂的宫装,只着一件鹅黄色的常装。 头上也没有戴华丽的珠钗,只用一条丝带将长发松松挽上。 她单手撑着额头,轻轻的蹙着眉,这副随意自然的姿态却是美若仙姝,让楚帝不由看的愣了。 楚帝抬步迈进殿内,宸妃抬了抬眸子,看了楚帝一眼,也没有起身,只皱眉喃喃道:“你回来了?” ------题外话------ 今天还是一大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短暂的宁静 “你怎么了?可是又头痛了?”楚帝将宸妃揽在怀里,双手插进了宸妃的乌发中,细细的为宸妃揉捏起来。 “没事,老毛病了,一会儿好了!”宸妃习以为常的接受了帝王的服务,只闭上眼眸,静静的享受着。 “我已经夺了她的皇后之位,欧阳琴便是那般的性子,你切莫与她置气伤了身子!”楚帝心疼的劝慰道。 宸妃坐起了身子,理了理长发,抬眸看着楚帝,轻笑道:“其实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地步,今日朝堂上只怕你过得很艰难吧?” “哼!朕的决定何须外臣质疑!不过,凌衍倒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有让我难心……”楚帝感慨的说道。 宸妃眸色一凝,随即笑着说道:“的确,太子不像欧阳琴,性子反是更像你!” “你也这么觉得吧?我也觉得这些儿子还是太子更像我,只是我现在还正直壮年,总是不好让一个太子的权力过高!” 楚帝其实自己心里清楚,若说他最放心将皇位交给谁,那便非冷凌衍莫属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宸妃的眸子暗淡了下来,喃喃轻语道:“若是我们的儿子还在,他是像你还是像我呢?” 宸妃嘴角虽是微微扬起,眼中却是有无限的悲伤和落寞,楚帝心中一紧,恨自己没有留意宸妃的情绪。 宸妃扬唇笑了笑,倒在楚帝胸口道:“其实我真的没有与欧阳琴生气,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纵观历史,没有皇子傍身的宠妃哪有一个能寿终正寝的?可我觉得那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毕竟那些宠妃前半生享受了太多的荣华不是吗?” “我若是有福气,便会你在前面去世,那样你还能帮我料理后事,定会十分隆重。 若是你先去了,我便随着你一同去好了,至于尸体他们想如何处置,我也不在意了。 人都死了,还理会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呢?可我放心不下清落啊,咱们走了,她该怎么办啊?” 楚帝心中酸痛难忍,昨日他偶然经过御花园,正碰见欧阳琴和宸妃在园中说话。 欧阳琴与宸妃的骄傲不同,她那简直是嚣张跋扈,她居然指着宸妃的鼻子骂道,说等他百年之后,这楚国的天下便是他们的。 那时候她一定会让宸妃不得好死,甚至还说什么要将宸妃做成人彘。 楚帝当时便勃然大怒,上前便抽了欧阳琴两个巴掌,今日便直接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此时听宸妃已将后事都想好了,楚帝的心里涌起了一抹浓浓的忧伤,若是他们的儿子还在,宸妃怎么会面临这般的境地? 看着楚帝愁苦的模样,宸妃伸手掐了掐楚帝的脸,笑着说道:“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你要是想要我好好的,便长长久久的活着,这样我们母女才有保障不是吗? 咱们到时候再为清落好好选一个夫婿,等我们两个撒手人寰,就让他们带着银子远走高飞,想来也不会过得太差!” “婉和,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 宸妃伸出手指挡在了楚帝的嘴唇上,温柔的笑道:“咱们分开了十年,剩下的日子就不要再活在愧疚里了!” 可宸妃越是这般,楚帝便越是痛心,若是左丞相府还在,哪怕她没有皇子傍身,至少也还有一席之地。 是他将她所有的路全都堵上了,是他让她孤独无依,他不敢等想他百年之后她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后宫女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该怎么办? 楚帝突然想到了什么,温柔的安抚道:“你不要说什么殉情的傻话,虽然我们的儿子夭折了,可凌澈和云曦是好孩子,他们会照顾你的!” 整个楚国,她如今只有那一点血缘之亲了,锦安王府根深蒂固,以后自是能护得宸妃。 宸妃终于听到了她想听的话,面上却不露分毫,轻轻倚靠在楚帝的肩上,柔声开口道:“怎么样都好,以后的日子我只想陪着你这么过下去……” 楚帝揽住了宸妃的肩膀,宸妃则是垂下了眸子,曾经她给了他一颗真心,可他却视若无物,如今她对他虚情假意,他却欢喜不已。 帝王,果然是世间最无情又最愚蠢之人! …… “宸妃果然是厉害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废了欧阳琴的后位!不过也要怪那欧阳琴太傻,竟是轻易就中了圈套!” 贵妃榻上,湘妃倚在榻上,柔美的五官露出了阴冷的表情,随即她又扬唇一笑,不无欢喜的说道:“可此事我们还真是要好好感激玉婉和一番,她此举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如今皇后被废,太子和十殿下的身份便是一样的了,以后那些老东西就别想在嫡庶的问题上做文章了!” “娘娘说的是,宸妃此举的确是为我们带来了天大的好处。无论宸妃如何受宠,她膝下无子,终究走不了太远。 娘娘也无需与宸妃为难,咱们还是要向前看的!”说话之人正是韦喜德,他一张阴柔的脸上笑意森森,让人看着便觉得很不舒服。 “本宫才不像欧阳琴那么傻,非要与宸妃争一时长短,本宫要的是这大楚的江山!”湘妃的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与她温婉的外表截然不同。 “娘娘胸怀大志,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韦喜德微微颔首,以示忠心。 “能得公公相助,是洄儿的福气,若是洄儿以后坐享天下,自是不会亏待公公! 只是,太子不是个好糊弄的,你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湘妃正色说道,冷凌衍心机深沉,湘妃不敢情敌。 “娘娘放心便好,奴才自是省的!”韦喜德自信的勾起嘴角,笑意盈盈。 “好了!你也早些回去吧,陛下疑心很重,免得他怀疑了你!” 韦喜德躬身退出,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一间又一间宫殿,最后才转身迈进一个偏僻的院子。 “怎么这么晚才来?”男子声音低沉,显然十分不悦。 韦喜德恭敬的低下头,如实道来:“太子恕罪,奴才刚才去了湘妃娘娘处,这才晚来了些……” 暗处的人影缓缓走出,正是一身暗黄色锦衣的冷凌衍,他长眉一挑,冷笑道:“那个女人定是在幸灾乐祸吧?” “太子英明!”韦喜德深深的埋着头,不敢抬头直视面前的储君。 冷凌衍要比楚帝更有帝王气势,神情也更为冷戾,“那女人可有什么打算?” “现在未有,只是湘妃已经打算让十殿下参与夺嫡了!” “哼!就凭老十也想与本宫争?还真是痴心妄想!你先稳住湘妃那边,若是有什么情况再与本宫禀报!” 冷凌衍不屑的冷笑,不过一个小毛孩子,居然也想动摇他的地位,不过这宫里热闹一些的确不错。 “对了,你告诉王府的那人切不可轻举妄动,最近便不要再生事端了,若是本宫有需要自会找他!” 冷凌衍冷冷撂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开,韦喜德直了直身子,待冷凌衍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小心翼翼的掩去了屋内的痕迹,抬步离开。 …… 云曦听闻宫中之事后,对宸妃更是钦佩不已,虽然冷凌澈与她说过这个想法,可毕竟后位牵连前朝后宫,岂是那般容易就能做到的。 可宸妃未废一兵一卒,竟是在这般快的时间内就做成了此事,这般雷厉风行的速度让云曦简直叹为观止。 “姨母算是最了解陛下的人了,她清楚陛下的软肋和弱点,以前她是被所谓的情爱蒙住了双眼,如今的她自是清楚该如何利用陛下软处……” 云曦点点头,或许在深宫之中,只有心中无爱的人才能走到最后,曾经的那些幻想和期待终究会在宫中被一点点磨灭。 “不过最近再也没有事端了,我们也可以轻松一阵子了!”云曦揽过冷凌澈的脖颈,撒娇着笑道。 看着云曦那日渐变大的肚子,冷凌澈的眼中却是有着点点愁绪,看来他又要忌荤了…… “夫君,皇祖母说不想大肆操办寿宴了,只有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云曦觉得这样很好,不用接受那些虚假的祝福,只和亲近的人在一起享受静逸的时光。 “一家人吗……” 冷凌澈兀自喃喃轻语,一家人,若是他的母妃还在…… …… 殷太后和楚帝的寿辰只差十天,殷太后以不想劳民伤财为由,拒绝了宫宴,只在德彰宫内安排了一桌家宴。 百官很会看脸色,自是将殷太后的功德好好的歌颂了一番,直到听得楚帝满意了才算为止。 这日楚帝早早的宣告下朝,留下了锦安王和冷凌澈,三人一路行到德彰宫,在院内便听到殿内传来了欢悦的笑声。 今日殷太后只找了宸妃和瑾妃,孙辈的也只有冷凌澈、云曦和冷清落,本是想让四公主一同来的,可奈何四公主这一胎折腾的很,便告罪留在了张府。 其实楚帝的意思是希望更热闹一些,没有准备宫宴楚帝的心里便已经很不是滋味了,自是希望儿孙满堂给殷太后贺寿。 可殷太后只一句“见不得那些不省心的”,便严词拒绝了。 毕竟是殷太后的寿辰,楚帝也不敢给她找不自在,便索性不管了,一切依照殷太后自己的意思来。 殷太后很喜欢岳绮梦的性子,今日人也不多,便将岳绮梦一同唤了来。 岳绮梦讲起江湖乐事是绘声绘色,比起说书先生都不差上半点,殷太后和宸妃她们一辈子都待在深宫里,对外面的世界自然很向往,都听得兴致勃勃。 听众给力,岳绮梦讲的也就更加卖力了,殿内其乐融融,笑声不断,直到楚帝几人进殿,众人才连忙起身行礼。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殷太后冷冷的扫了楚帝和锦安王一眼,冷哼道:“早知道就连你们两个都不要来了,省的这般麻烦!” 楚帝和锦安王相视一眼,两人只能无奈赔笑。 楚帝看见了岳绮梦,不免有些好奇,便问道:“你便是那日和陆流君一同进宫的,叫……” “民女岳绮梦,见过陛下!”岳绮梦大大方方的见了礼,楚帝见此点头笑了笑。 “不愧是江湖儿女,就是英姿飒飒,不拘小节!”楚帝看得出殷太后很喜欢她,便也多夸了两句,全当让殷太后开心了。 殷太后果然满意的笑了笑,楚帝见此再接再厉,开口问道:“你家里都有哪些人,可有在朝中任职的?” “回陛下,民女家中父母具在,还有一个哥哥,但都是江湖中人,未有官职!”岳绮梦清清脆脆的应道。 “如此倒是可惜了,你父兄的身手应是不错的,若是愿意,朕可以让他们在军中任职……” 岳绮梦尴尬的笑了笑,她父兄才不稀罕呢,做官哪有做阁主好? “行了!你以为谁都愿意做官呢?人家在江湖上无拘无束,谁愿意到你手底下讨生活!”殷太后冷声叱道,一点面子都不给楚帝。 楚帝见自己讨好失败,只好无奈的解释道:“母后,儿臣这不也是看岳姑娘有功,想赏赐她一番嘛!” “要赏也要赏些有诚意的,至少也要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殷太后说完看了岳绮梦一眼,心里也打起了主意。 上次云曦的事情岳绮梦立了大功,殷太后早就想赏赐岳绮梦了,可是江湖中人本就不爱金银,殷太后一时还真是想不出来。 之前清落与她说,那右丞相府的陆流君对岳绮梦似乎有些意思,殷太后眯了眯眼睛,右丞相府世代簪缨,若是想嫁进陆府的确需要一个身份。 这般想着,殷太后瞥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锦安王一眼,开口道:“锦安王,哀家看你便认绮梦做干女儿吧!” “啊?” 众人都是一惊,不过随即云曦和冷清落相视一眼,两人都瞬间明白了。 做锦安王的干女儿,这身份一下子就提上去了,就算以后和陆流君在一起,也不算是高攀了陆家! 岳绮梦有些懵懵的,她这次出来是想给父母带个女婿回家,若是多了个干爹…… 岳绮梦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想自己亲爹那阴沉的脸色,正想开口拒绝,冷清落却是上前挽住岳绮梦了手臂,开口道:“这就太好了,以后你就能随意进宫找我了,更是可以大大方方的留在锦安王府,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可是……” 岳绮梦仍然有些犹豫,冷清落见此抿嘴一乐,凑在岳绮梦耳边小声说道:“这样以后你就能随意欺负陆流君了,你身份比他高,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的……” 岳绮梦脸一红,可随即又觉得这样似乎真的很不错。 锦安王咳了一声,不悦的看着冷清落,他还没答应呢好不好? “母后,这样不好吧,她父母不在金陵,这种事总不好我们私自决定……”他才不想认这个干女儿,那岂不是给了冷凌澈和云曦天大的面子? 若是他们来求他,或许他还会答应! 锦安王正暗暗想着该如何摆一摆架子,殷太后瞄了他一眼,冷言冷语道:“你若是不愿意人,那哀家认!” 楚帝和锦安王都一惊,殷太后认她,那他们不就多了一个妹妹吗? “咳咳!皇弟啊,朕看母后的提议甚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楚帝可不想凭空多出一个年岁这么小的妹妹,自是直接将事情甩给了锦安王。 锦安王虽是不甘心就这么认了,可一想到他若是不肯,以后王府里天天有个比他儿子还小的姑娘叫他皇兄,这确实太诡异了! 锦安王无奈,只好认下,殷太后拉着岳绮梦的手满意笑道:“你的名字便很好听,郡主的封号便也叫绮梦吧!” 楚帝和锦安王更是惊了,因为只有王爷的嫡亲女儿才能是郡主,其他的庶女除非得到册封才可。 宸妃抿嘴一笑,斜眸看着锦安王说道:“真是恭喜王爷了,白白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不过说来也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比你后院的那几个要强得多!” “你……” 锦安王这辈子的克星非宸妃莫属了,这要是换个人,别管男人女人他都绝不会放过。 “好了好了,今日是母后的寿辰,咱们说点母后喜欢听的!”锦安王背了锅,楚帝不好再让宸妃挤兑锦安王,便笑着掀过此事。 宸妃冷哼一声,瞪了锦安王一眼,转而与瑾妃聊起了其他。 锦安王心情沉重,想转身看看自己的儿子,却发现站在他身边的冷凌澈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云曦身边,两人正在眉目传情,看的他更是郁闷,径自喝起了闷酒。 很快,御膳房便端着丰盛的菜肴来了德彰宫,楚帝不记得多久没有与家人同席过,看着殷太后和锦安王,思绪不由得飘到了许久以前。 那时母后还是皇后,他们三人每日都在一处用膳,他曾觉得那样的生活是最正常不过的,可现在看来那都是一种奢求了。 楚帝很有感触,先行敬了殷太后一杯,他没有像往日宫宴那样说一些套词,而是动容的说道:“母后,一直以来,儿子们都让您操心了!是我们不孝,儿子先敬母后一杯!” 楚帝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殷太后嘴角牵动几许,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拿过酒盏,抬头饮尽。 其实锦安王觉得自己是个十分合格的儿子,他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孝的地方,可楚帝带上了他,他便也只好学着楚帝的样子敬了殷太后一杯。 众人都安安静静的用膳,可楚帝今日的兴致却是颇高,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殷太后心里的动容最后也变成了不耐,撂下筷子道:“你们男人给哀家去外间喝酒去,省着吵到我们!” 楚帝酒意正浓,也觉得在女眷面前放不开,便拉着锦安王去了外间,锦安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给云曦夹菜的冷凌澈,开口问道:“你还不出来?” “澈儿还是个孩子,你们两个自己出去吧!”殷太后一记眼刀飞过,锦安王不敢质疑,只抽了抽嘴角。 都要做父亲的人还算是个孩子? 隔辈的偏疼果然不讲道理! 楚帝和锦安王离开后,殿内的气氛又恢复了热络,众人今日心情大好,也都不顾及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整个殿内都是欢声笑语。 云曦看着周围人欢喜言笑的模样,一时有些恍惚,若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争斗,一家人可以每日这样其乐融融的在一起该多好啊…… 殷太后的寿宴,结果最激动的反而是楚帝,楚帝喝了很多的酒,时而哭时而笑,最后喝的实在多了,便揽着锦安王的肩膀哭道:“冷奕,是皇兄对不起你啊,是皇兄不对啊……” 锦安王眼眶通红,似有泪光泛起,他饮了一杯烈酒,那烈酒钻入他的喉咙,将他的心都灼烧了起来。 他为了他们的兄弟之情可以纵横沙场,无惧生死,只要能巩固兄长的帝位,多么艰险的事他都敢做! 为了兄长他可以出生入死,什么都能舍弃,可最后他得到的却是忌惮。 他曾经幻想着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足以抵挡那些猜疑,可现在他不敢再信了,即便今日他的皇兄抱着他嘶声痛哭,与他说着愧疚和歉意。 可明日上了早朝,他还是那个怀疑一切的帝王,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那种毫无猜疑的兄弟之情了。 皇兄不信他,他也不会再相信帝王了…… 有些伤害,有些悲痛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他失去的东西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楚帝最后喝的酩酊大醉,再也爬不起来了,宫人便将楚帝送回了寝宫。 殿内众人也用完了寿宴,殷太后今日虽是高兴,可她年纪大了,身子也乏了,喝了杯茶,便让众人各自回去歇着了。 宸妃想与云曦单独说两句话,冷凌澈帮云曦戴上了披风,就去了不远处等着。 “澈儿对你真好,看着你们幸福美满,我想婉清也一定会开心的……” 宸妃抬头看着头顶那闪亮的星辰,却有更闪亮的光从她眸中流出。 “宸妃……姨母……”云曦改了称呼,看着这样的宸妃她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宸妃笑着擦干了脸颊的泪痕,握着云曦的手说道:“好孩子,如今陛下已经暂时放下了对你们的防备,可这场夺嫡之争才刚刚开始! 陛下看起来对我宠爱异常,实则他是一个永远不会失去理智的人,若是他真的一心在意我,这宫里的大权早就该交给我了……” 宸妃自嘲的笑了笑,随即轻轻拍着云曦的手背,感慨道:“我们这一辈想想真的很蠢,云曦,你和澈儿要好好的走下去,看着你们幸福,我们才觉得人生也不算遗憾……” 告别了宸妃,云曦的心里沉甸甸的,宸妃也好,母妃也罢,她们都有着各自不完美的人生。 转弯间,云曦在昏暗的夜色中看见了那道俊逸的白色身影,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柔夷被冷凌澈自然的握在手心,温软而坚定,“走吧,我们回家……” 初冬的天很冷,夜晚的风很凉,两人紧握着彼此的手,不管前路多么昏暗,他们都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 岳绮梦被封为“绮梦郡主”一事在金陵引起了不小的响动,谁也没想到这个江湖女子竟是一跃成了锦安王的义女,还是目前锦安王府唯一的郡主。 众人都纷纷感叹岳绮梦好命,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能成了锦安王府的义女,身价自是瞬间暴涨。 即便这个郡主与皇家没有血脉关联,但是能与锦安王府攀上亲,也是众人求之不得的。 是以绮梦郡主瞬间成了金陵贵公子最想要结识的对象,只可惜他们不敢接近锦安王府,只暗暗想着该如何才能结识一番。 陆流君闻后只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的叹道:“郡主吗?似乎也不错……” 而岳绮梦也在暗中苦恼,等下次见到陆流君,她该怎么指使他呢? 岳绮梦获封郡主的事情也传到了死里脱生的秦盼兮耳中,秦府与湘妃达成了协议,湘妃与楚帝说尽了好话,只说秦盼兮才刚入二皇子府,就连府中的中馈也没碰一下,着实是无辜。 楚帝对湘妃也是有情,想到湘妃也从没有求过他什么,便答应了湘妃的请求,只想着秦盼兮不过一介女子,无关痛痒。 湘妃找了个死囚顶替了秦盼兮,偷偷将秦盼兮放出了大理寺。 秦夫人满脸的泪痕的拥住失而复得的女儿,只要活着就好,剩下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秦盼兮经此大难人有些恍惚,不复往日那般灵动的光彩。秦夫人虽然心疼女儿,可秦盼兮这个人早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留在金陵了。 秦夫人连夜收拾行李,将秦盼兮所有的衣裙首饰都仔细装好,才抹着眼泪说道:“盼兮,待朝中时局安稳之前,你不能再会金陵了。 你先去外面的庄子住着,有人问起你便说是秦府的亲戚,虽说庄子苦了一些,但是娘只要你活着啊……” 秦夫人真是后悔,她当初就不该答应秦盼兮的要求,好好的主母不做,却入了二皇子府,结果还被牵连的险些丢掉了性命。 秦盼兮只坐在椅上,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秦夫人的嘱托,过了半晌才神情呆滞的问道:“母亲,岳绮梦被封为了郡主是吗?” 秦夫人一怔,似是没想到秦盼兮会问这个问题,岳绮梦是因为帮云曦洗脱冤屈一事才被封为郡主,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秦府的仇人。 秦夫人冷声狠狠道:“不过一个山野女子,就算封了郡主又能如何?还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金陵的那些贵胄,谁家的嫡子都不可能娶一个这样粗俗不堪的女子,不过是那些庶子争相讨好的对象而已!” 秦盼兮静静的听着,眼泪却夺出了眼眶,没有人愿意娶她吗? 可有一个人却是甘之如饴呢! 她落魄而逃,岳绮梦却是一跃成了尊贵的郡主,还是是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狼狈不堪! “盼兮,你别哭,娘会经常去看你的,等湘妃成事后,你还是咱们宁平侯府最尊贵的小姐,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 秦夫人只以为秦盼兮是舍不得离开家,抱着秦盼兮便柔声安抚着。 秦盼兮抱着秦夫人,身体颤抖不已,泪如泉涌,不会了,再也不会回到当初了,再也不会了…… …… 冬日已到,金陵城飘起了细碎的飞雪,尚在长安时云曦便十分怕冷,而金陵显然要比长安冷上许多。 云曦的身孕已经有六个多月了,她也越发的懒了,整日缩在被子里,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与南国和亲的日子到了,云曦身子沉了,并没有出席,严映秋的身子还不如云曦,自是也动弹不了。 最后这个任务自是就只能交给新郡主岳绮梦,让她代替王府的女眷出席。 听闻冷清荧出嫁时哭的那是一个肝肠寸断,弄得喜娘瞪着一双眼睛硬是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 甚至就连宫内的喜乐之声都压不住冷清荧那嘶声裂肺的哭喊,气得楚帝的脸色难看至极。 自古以来公主都不喜欢和亲,毕竟嫁到别国后,她尊贵的身份就失去了优势。 其实云曦还有些同情冷清荧,并不是因为她远嫁南国,而是因为那边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等着她呢! 她那个四妹妹云婕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不知道她执意选择的夫君对她可好? 云曦正神游物外,冷凌澈回来时正看到云曦缩在被子里,除了头以外任何的地方都藏起了起来。 冷凌澈见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宠溺的说道:“这才刚入冬不久你就这样畏寒,等到深冬到了,你岂不是要冬眠了?” “可我真的不爱动,外面太冷了……”云曦可怜兮兮的望着冷凌澈,一双含情的杏眸盈盈含水,让人如何也不忍心苛责。 “那你也不能一直这么睡啊,你若是觉得无趣,可以找清落她们陪你说话……” 云曦摇了摇头,“天气这么冷,我也不想折腾清落出来,绮梦是个爱玩的性子,我也不想束着她……” 冷凌澈挑了挑眉,想了想道:“我看冷凌逸那小子便没什么事,你若是觉得他一人来不方便,便找锦夫人一同来。 恰好我今日得了些贡品,都是些新鲜的水果,你可以找他们来吃……” 云曦略有惊讶,她坐直了身子,摸了摸冷凌澈的头,“我没听错吧,你居然会主动想着七弟?” 冷凌澈却是莫不在意的说道:“他是个话多的,又不嫌闷,给你解解乏也好,至于那些果子,左右我们也吃不完……” 云曦点了点头,那些水果还是趁着新鲜的时候吃最好,冷凌逸和锦夫人平日里也分不到什么好东西,冷凌逸年纪又还小,定然会十分喜欢。 第二日云曦便将果子分成了几份,给大家分了出去,又找了锦夫人和冷凌逸来。 冷凌逸永远都挂着甜甜的笑,冷凌澈将那称为不走脑子的傻笑,云曦虽然也觉得这样有点不地道,但是冷凌逸给人的感觉的确有点傻萌傻萌的。 桌上摆着各式新鲜的水果,云曦看着冷凌逸那甜甜的笑,心情就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这柑橘味道不错,味道清新香甜,你试试?” “嗯!”冷凌逸双手接过柑橘,橘瓣饱满多汁,酸甜可口,的确十分美味。 云曦见冷凌逸喜欢,欣慰的笑了,锦夫人抬头看着云曦,见云曦对冷凌逸是发自内心的亲近,眸色微动,满眼的欢喜。 云曦和锦夫人闲聊几句,那边冷凌逸却是吃上了瘾,一边听着云曦和锦夫人闲聊,一边往嘴里送着橘子,两人一时没注意,冷凌逸一人竟是已经吃了五六个。 锦夫人看见后,连忙将冷凌逸手中的橘子夺了下来,又是无奈又是恼怒的说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吃东西还没个分寸? 这柑橘虽是好吃,却是容易上火,你想明天起来流鼻血吗?” 锦夫人一便埋怨着,一边给冷凌逸擦着手,又用帕子给冷凌逸擦了擦嘴角。 云曦在一旁看着,其实冷凌逸养成这样单纯的性子与锦夫人也有关系。 锦夫人对冷凌逸的保护欲太强,冷凌逸都这么大了,锦夫人还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除了芙蓉阁以外,剩下的地方锦夫人都许冷凌逸去。 不过想来也是,锦夫人的身份不好,却偏偏生了一个公子,好在冷凌逸年纪小,锦安王也不理会这对母女,他们竟是也在秦侧妃和欧阳侧妃手底下安然的存活了下来。 “可这柑橘真的很好吃嘛!多吃两个没事吧……”冷凌逸舔了舔嘴唇,显得意犹未尽。 “你这孩子,也不怕让你二嫂嫂笑话!”锦夫人也是无奈一笑,宠溺的看着冷凌逸。 “一会儿我把剩下的柑橘都给你带回去,但是什么时候可以吃你还要听你娘亲的!”或许是因为冷凌逸和云泽年岁相仿,冷凌逸又乖巧听话,所以云曦对他要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耐心。 “谢谢二嫂!二嫂最好了!”冷凌逸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明亮的双眸眯成了两道月牙,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世子!” 屋外传来了众人与冷凌澈请安的声音,冷凌逸脸上的笑容收了收,伸着脖子向外间望着。 刚一见到冷凌澈的身影,冷凌逸便连忙站起身,乖乖的唤了一声“二哥!” 冷凌澈扫了冷凌逸一眼,淡漠的“嗯”了一声,便径自走进了内间,丝毫不理会冷凌逸殷切的“讨好”。 冷凌逸耷拉着头,一脸的可怜样,锦夫人则是看着冷凌澈冷漠的背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曦心中无奈,也不明白冷凌澈为何非要做出一副恶人的样子,明明还是他提议将冷凌逸唤来的。 “最近朝中事多,世子近日总是特别乏累,等过些日子世子轻松些,我们再来陪你下棋好吗?” 云曦在此时觉得孩子还是单纯些好,至少比较好骗,冷凌逸果然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关切的说道:“那二哥好好休息,等二哥空闲下来,我再来看二哥!” 云曦的心里有一丢丢的罪恶感,锦夫人则是心疼的看着冷凌逸,眼里有着别人看不懂的愁绪。 ------题外话------ 今天还是一大更…… 另外你们觉得韦喜德到底是谁的人呢?嘿嘿嘿…… 正文 第一 百六十四章 真相 送走了锦夫人两人,云曦走进内间,埋怨道:“你什么时候也添了与父王一样的毛病?明明还是关心七弟的,为何非要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呢?” “我与他一样?曦儿若是这么说,还真是狠狠的伤了我的心呢?” 冷凌澈将云曦抱在怀里,一副受了伤的样子,云曦拿他无法,只好说道:“总之我觉得人还是要坦率的表达自己的喜好,像父王那样真是太累了。” 而且有些事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冷凌澈与他父子情淡,与锦安王往日的态度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冷凌澈闻后却是挑了挑唇,笑得有些意味不明,“曦儿放心便好,我绝不会像老头子那般愚蠢,只是我要看他是否值得……” 云曦听得云里雾里的,冷凌澈却是浅然一笑,开口道:“用午膳吧,我的肚子饿了……” 云曦连忙唤人准备饭菜,却没看见冷凌澈嘴角扬起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两人用过了午膳,冷凌澈死缠烂打的挤进了云曦的被窝里,两人缠绵了一会儿,冷凌澈觉得口干舌燥,便下地喝茶,却突然神色凝重了起来。 “曦儿,你还记得我们去潭州时,父王给我的锦安王令信吗?” 云曦自是记得,锦安王给了冷凌澈之后便一直没有收回去,令信就一直放在芙蓉阁。 “令信,不见了!” …… 锦安王的书房中,锦安王终于逮到了可以斥责冷凌澈的机会,脸红脖子粗的吼道:“你多大的人了?连个东西都看不住! 外面还说你是什么天纵英才?真是可笑,哪家的天才连个东西都看不住?” “父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先找到令信吧?”云曦开口打断道,就算冷凌澈难得犯错,锦安王想要立威也要分个轻重缓急吧! “哼!真是没用,一点都不像本王!”锦安王还不忘再刺上一句,心里觉得暗爽。 冷凌澈不怒也不急,只瞥了锦安王一眼,冷笑道:“我的确不如你,弄了满府的家贼!” “你说谁呢?” 锦安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冷凌澈鄙夷的看了锦安王一眼,轻笑道:“那令信放在芙蓉阁也有些时日了,却偏偏在今日丢失了,难道不是家贼所为吗?” 云曦蹙了蹙眉,第一次反驳了冷凌澈,“夫君,你该不会是怀疑锦夫人吧?她没有机会……” 冷凌澈却是挥手打断了云曦的话,只看着锦安王说道:“能进芙蓉阁的只有云曦贴身的丫鬟,今日也只有你那位锦夫人和七公子来了芙蓉阁,怀疑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不可能!绝不会是他们!”锦安王想也不想的就否决了。 冷凌澈嘴角扬笑,眯着眼眸看着锦安王,“父王为何如此确定?你每年见锦夫人的次数只怕只手可数,怎么知道她就不是别人安插的眼线呢?” “本王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锦安王显得有些不耐烦,看着冷凌澈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锦安王沉了一口气,解释道:“他们母子二人一直恪守本分……” “恪守本分吗?我还不知道丫鬟的本分便是爬主子的床?”冷凌澈轻轻一笑,容颜仍是极其俊美,却有着说不出的冷寒。 “放肆!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锦安王气得面色涨红,咬牙切齿的看着冷凌澈。 冷凌澈毫不在意,淡漠疏离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我只知道人背主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你信她,可我不信!” 云曦蹙眉望着,今日的冷凌澈似乎显得格外的咄咄逼人,出口的话也锋利冷寒,似要狠狠的刺伤谁一般。 冷凌澈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淡然飘逸的,哪怕是秦侧妃和欧阳侧妃也没有让他有过半分的情绪起伏。 可今日他为何如此反常? 云曦心中一紧,不解的看着冷凌澈,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事先算计好的? 他让她请来了锦夫人和冷凌逸,然后又借口令信丢失,便刻意责难锦安王。 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父王无言以对了是吗?” 看着锦安王沉默不语,冷凌澈嘴角溢笑,笑容清浅流溢,出口的话更如玉碎泉鸣,缈如仙音。 “既然父王答不出,我便只好自己寻找令信,揪出内贼了!” “你想做什么?”锦安王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抹惶恐,似有什么在一点点摆脱他的控制。 门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王爷,锦夫人、七公子求见!” 锦安王猛地看向了冷凌澈,冷凌澈却依然淡若清风,轻笑道:“父王不查,我来查!”锦夫人和冷凌逸小心翼翼的迈进了书房,母子两人明显显得局促不安。 锦夫人一直都是小心低调的,每日都缩在自己的院子里,从来没有与任何人有过纷争。 冷凌逸的性子虽说是活泼一些,但是他一直畏惧锦安王,之前也曾与云曦说过,他知道锦安王不喜欢他,所以也从不敢接近。 一听锦安王让他们两人来书房,母子两人顿时都惶恐不安,却又不敢违抗锦安王的命令,便只能满怀心事的赶来了。 看见冷凌澈和云曦也在,冷凌逸偷偷的看了云曦一眼,还扬唇笑了笑,一副见到了亲人的模样。 云曦的心情却十分复杂,她第一次看不懂冷凌澈想做什么,此时看着冷凌逸那毫无芥蒂的笑容,云曦只觉得心中不安。 “王爷!世子!世子妃!”锦夫人恭恭敬敬的行礼,才抬头看着锦安王,不安的问道:“王爷唤妾身来可是有什么事?” 锦安王动动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胸口起起伏伏,狠狠的瞪着冷凌澈。 冷凌澈扫了一眼锦夫人和冷凌逸,淡漠的开口道:“父王找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可看到过锦安王府的令信?” “令信?” 母子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不仅没见过,听也没听过啊! “回王爷,妾身不曾见过!”锦夫人低着头,小心的回复着。 冷凌逸也立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知情的,还不忘偷偷的张望云曦,以求个心安。 可云曦却低着头,不敢与冷凌逸那干净的双眸对上,虽然她不知道冷凌澈到底想做什么,可她也无法质疑他。 “没见过?”冷凌澈冷笑两声,玩味的看着锦夫人和冷凌逸,挑唇说道:“锦夫人真是好演技,在府里一直都是与世无争的模样,就连我也骗过了。 可转眼间,你竟是便将手伸向了王府的印信,是你别有居心,还是你幕后之人想要借此生事?” 锦夫人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冷凌澈,随即又看向了锦安王,一脸惶恐的说道:“不……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世子的事情,更不知道什么印信的事情啊……” 锦安王眉头直跳,似是忍无可忍,低吼道:“够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父王可知王府印信丢失意味着什么?如今朝廷内外对我锦安王府皆是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这些不用我来提醒吧……” 冷凌澈永远都是那般冷静,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地步,锦夫人几欲落泪,手足勿措的为自己辩解着:“世子,您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 就算所有人都害您,我也绝不会那么做的!我真的没看过什么印信,更没有什么幕后之人,请您相信我好吗?” 锦夫人抓着自己的心口,睁大了双眼殷切的望着冷凌澈,有泪光在她的眼中泛起,她近乎恳求的看着冷凌澈,只希望冷凌澈能相信她。 冷凌澈仍旧神色淡淡,他扫了锦夫人一眼,嘴角牵起一抹轻笑,“你做了王府的夫人,又生下了冷凌逸,这难道还不算是对我母妃的背叛吗?” 锦夫人怔住了,呆滞的看着冷凌澈,半晌之后才垂下了眸子,身子瘫软无力。 “我娘亲才不会偷你的东西呢!我们今日虽是去了芙蓉阁,可我们一直在与二嫂聊天,根本就没有单独离开过!二嫂,凌逸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 冷凌逸似是有些恼了,他气呼呼的瞪着冷凌澈,转而看向了云曦,云曦无法视若无睹,轻轻的点了点头。 然而冷凌澈似是认准了此事,哪怕有云曦开口,他依然坚持道:“有些事只要想做便一定能做,云曦现在怀着身子,一时没有顾及到也是正常的。” 今日的冷凌澈固执的几乎是毫不讲道理,锦安王阴沉着一双眸子,冷声警告道:“冷凌澈,你闹够了没有,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色令智昏?若不是你识人不清,纵容秦氏和欧阳氏在王府里兴风作浪,我母妃……” 提及锦安王妃,冷凌澈的神情瞬间变得冷戾而阴森,锦安王和锦夫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而扭曲,似乎那是他们很不愿提及的一个人。 “若不是你,王锦安王府不会走到今日这步,如今你还想坚持己见吗?” 锦安王第一次没有动怒,只牵动了几下嘴角,无力的辩解道:“这两件事不同,总之此事与他们无关!”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说他们是无辜的?”冷凌澈咄咄逼人,不肯退让。 “那你怀疑他们又有什么证据?难道仅仅凭你的猜疑,便能定他们的罪吗?” 锦安王爷一反常态,平日里他对锦夫人母子两人几乎是视若无睹,可今日却是维护到底。 “我是没有证据,可有些事只要审一审便好……”冷凌澈轻扬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让一直崇拜他的冷凌逸不禁感到畏惧。 “你想做什么?王府可容不得你胡来!”锦安王拍案而起,指着冷凌澈厉声吼道。 “我想做的事,难道你以为有谁能拦得住吗?”冷凌澈的笑残忍而绝情,让所有人都觉得如此陌生。 “玄宫!玄角!” 冷凌澈声音刚落,玄宫和玄角便瞬间闯进了屋内,锦安王气得身子直抖,指着冷凌澈哆嗦着骂道:“你这逆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有些事不用重刑是逼问不出来的,既然我们都没有证据,不如检验一番。 若是锦夫人抵死不认,此事便算是我错了,定会给锦夫人赔礼道歉。若是锦夫人没能承住重刑便去了,我自会代替你好好照顾凌逸……” 众人皆是一怔,谁也没有想到冷凌澈会做到如此地步,玄宫二人自是只听从冷凌澈一人的命令,上前便要拿下锦夫人。 “大胆!本王看你们谁敢放肆!你们都给本王滚出去!”锦安王雷霆震怒,一双眸子泛起了红色,宛如一只被激怒了的雄狮。 玄宫和玄角相视一眼,两人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冷凌逸两步冲上前去,挡在了锦夫人身前,红着眼睛,流着眼泪说道:“二哥!我娘亲她真的不会这么做,我们也没有偷你的令信。 二哥,求求你相信我们好不好,不要带走我娘亲,不要!” 冷凌逸的苦苦哀求,却没能让冷凌澈的表情有些许的变化,他只冷淡的启唇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玄宫两人上前一左一右的压着锦夫人的手臂,锦夫人悲切的望着冷凌澈,再一次哀求道:“世子!求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也绝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情……” 冷凌澈却是不为所动,只轻轻挥手,冷冷道:“拉下去重刑伺候,生死不论!” “冷凌澈!” 锦安王狂怒不已,正欲上前,冷凌逸却是冲到了冷凌澈面前,趁着冷凌澈不注意,一口咬住了冷凌澈的手腕。 冷凌澈蹙了一下眉,一甩衣袖,直接将冷凌逸掀翻在地,锦夫人见冷凌逸摔倒,心疼不已,挣扎着想要过去,可奈何她根本就挣脱不开玄宫二人的禁锢。 “你敢咬我?” 冷凌澈撩开衣袖,手腕上赫然一个鲜血淋淋的齿痕,可以见得冷凌逸是使足了力气。 “我恨你!你欺负我娘亲,你就是坏人!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你若是不把娘亲还给我,我就……我就杀了你!” 冷凌逸平日里也没有与人吵过嘴,他和锦夫人一直都低调谨慎,今日还是第一次被人逼到绝境。 冷凌澈竟似很有兴致,挑唇冷笑道:“杀我?就凭你?” 冷凌逸也被气急了,他此时对冷凌澈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他只知道自己的娘亲要被冷凌澈带走了,“你若是敢伤害我娘亲,我以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你!我绝不会放过你!” 可爱单纯的冷凌逸此时急红了眼,那双总是闪着粼粼波光的大眼睛竟是现了杀气。 冷凌澈兴致更浓,脚步微移,逼近了冷凌逸,他缓缓俯下身,蔑然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冷凌逸,“这般说来,我倒是要斩草除根了?” 冷凌澈突然抓住了冷凌逸纤细的脖颈,未见他多用力,便将冷凌逸直接提了起来,“那我先杀了你如何?我看你还能如何找我复仇?” “夫君!” “凌澈!” 云曦和锦安王都没想到冷凌澈会疯癫至此,急急出声唤道。 然而冷凌澈却是恍若未闻,只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冷漠的看着自己手中脆弱的生命。 相比之下,冷凌逸看起来是那样的渺小脆弱,似乎只要冷凌澈稍稍用力,便会瞬间夺走他的生命。 锦安王看着被冷凌澈举在半空中的冷凌逸,眼中泛着猩红的光,他一身凌厉的杀气,正要冲上前去夺回冷凌逸,锦夫人却是已经承受不住了,尖锐的嘶吼道:“不要!世子你不能杀他!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啊!” 冷凌澈双目一凝,握着冷凌逸脖颈的手掌一松,另一只手则是稳稳的拖住冷凌逸的腰身,让他安然落下。 玄宫和玄角相视一眼,两人松开了手,一致的退出了房间,守在暗处以防有人接近。 冷凌逸立刻扑进了锦夫人的怀里,云曦却是怔在了原地,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两人,耳边一致回荡着那句“一母同胞的弟弟”…… 冷凌逸是冷凌澈的亲弟弟,这怎么可能? 锦夫人一把抱住嚎啕大哭的冷凌逸,连忙检查他的脖颈,可他那细嫩的皮肤上连一点红痕都没有。 锦夫人愣住了,呆呆的抬头看着冷凌澈,只见冷凌澈正冷眼看着他们,目光虽一如既往的淡漠,却多了丝让人看不透的情愫。 “世子,你是故意……”锦夫人喃喃自语,恍然惊觉,难道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诈出她的这句话来? “父王,你可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冷凌澈没有回头,云曦望了过去,只见锦安王无力的后退几步,瘫坐在了椅子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 “你是如何发现的?”锦安王抬头望着冷凌澈,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冷凌澈看了一眼缩在锦夫人怀里哭泣的冷凌逸,眸中不经意间划过一抹淡淡的温柔。 “他笑起来很像母妃……” 自从那日看见他在院中习武,他的蹙眉,他的微笑都像极冷凌澈记忆中的那个人。 而云曦的一句话更是提醒了冷凌澈,云曦那日无意间喃喃自语,说冷凌逸既不像锦安王也不像锦夫人,不知道到底像了谁。 想到锦夫人这个特别的存在,想到冷凌逸的年纪,冷凌澈的心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的母妃也许还活在世间,于是他故意做了这个局,就是想逼着锦安王和锦夫人说出那句他想听到的话。 “他真是我的亲弟弟?” 冷凌澈再一次问道,云曦的心也不由自主的随之提了起来,紧张的手心都泛出了冷汗。 锦安王与锦夫人相望一眼,锦安王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云曦却还是因为锦安王的确认而觉得有些眩晕,她也坐了下来,艰难的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而冷凌澈看起来却要比云曦冷静的多,他看着锦安王,一字一顿的问道:“那母妃她,可还活着?” 冷凌澈的指尖轻轻颤抖着,却被他缩回了衣袖,不让任何人看到。 他一直以为母妃已经死了,句以那般惨烈的方式死在了他的面前,如今突然让他看到了一丝丝希望,他竟会突然间感到惧怕,第一次害怕他的猜想是错的…… “她……还在……” 锦安王语落,云曦捂住了嘴,竟是忍不住的啜泣了起来,她如何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身体因为兴奋和欣喜而颤抖不已。 冷凌澈走过去,将云曦揽入怀中,轻轻的握住她瘦弱的香肩,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他意料中的惊喜,也没有任何的兴奋和激动。 当他心中的猜想得以验证,他竟反而手足无措。 “夫君!太好了,母妃还在,母妃还在……” 或许是因为云曦和冷凌澈有着同样的过往,他们都活在没有母亲的遗憾中,那个世上最温柔美丽的女人只能活在他们的记忆或是梦境中。 如今,她突然得知冷凌澈的母妃还在,在那一瞬间,云曦的心里防线便彻底崩塌了,那种无法言喻的欢喜却让她泣不成声。 她的母后是永远不可能睁开眼睛了,可冷凌澈的母亲还在,他们中至少还有他是圆满无缺的。 云曦似乎在冷凌澈的心中打开了一个缺口,她将他无法宣泄的情感尽数流露,他抱着她,感受着她颤抖不已的身体,似乎也在随着她一同欢笑,一同流泪。 这个秘密压在了锦安王和锦夫人心中十年,这十年锦安王明明日日可以看见冷凌逸,可以看见他和婉清的孩子,可他却不敢表露出一丝喜欢。 甚至在面对冷凌逸那敬畏又想要亲近的眼神时,他也只能残忍的回避,冷漠的拒绝。 渐渐的,冷凌逸的眼神也不再追寻他这个父亲,便是看见了他也是小心谨慎的请安,再无任何亲近之意。 锦安王那时便想着,或许这便是上天的惩罚,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被自己送去千里之外的异国,一个近在身边,却对他陌生冷淡。 没有人知道他这十年的压抑,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想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告诉他,她的母妃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女人,可他不能,他能做的唯有狠心冷意,唯有日夜折磨着自己……冷凌逸缩在锦夫人的怀里,一脸的不明所以,锦夫人只静静的抱着冷凌逸,眼中闪着慈爱的柔光,却又有些许复杂。 锦安王看着锦夫人两人,他对锦夫人有愧,对冷凌逸更是心疼不已,“当年,你母妃自刎在我面前……” 随着锦安王那低沉的讲述,众人仿佛都看见了十年前的那一幕。 那日天色阴沉压抑,大雨倾泻而下,锦安王妃,那个最温婉不过的女人,一身白衣如素,手持冰冷的利剑,带着无尽的绝望,以最悲壮的方式了却了自己的性命。 冷凌澈看到的是那个满身是血的锦安王妃,血色染红了他的双眼,让他的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恨意。 他当时只一心想要锦安王去死,在刺伤了锦安王后,他便被锦安王关了起来,不日便送去了夏国做了质子,甚至都没能参加自己母妃的葬礼,这更让冷凌澈对锦安王怀恨愈深。 当时年仅十岁的冷凌澈根本就没敢想过,他的母妃居然还活着。 “她当时虽然一心求死,可她毕竟从未碰过刀剑,所幸的是那一剑并没有割断她的喉咙,她竟然还一息尚存……” 哪怕相隔十年,锦安王再回忆当初之事时,仍是觉得庆幸不已,若是再深上一分…… 他不敢去想,当年的那一幕足以成为他剩余整个人生的噩梦,多少次梦中惊醒,他都在重复着一样的悲剧。 当他发现她还一息尚存时,一边偷偷的将她送出王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一边故作冷血,做出一副厌恶冷凌澈的模样,将他送到了夏国为质。 虽然质子的生活很艰难,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夏国绝不会让冷凌澈有性命安危。 因为他真的怕了,他亲眼见识到了帝王无情,他赌不起,他怕他的好皇兄想要斩草除根,就连他的妻儿都不放过。 他安排了一个假的尸体,将她草草下葬,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厌弃了自己的妻子,哪怕对她的孩子都一样狠心。 他将王府全权交给了秦侧妃,做出了一副对她宠爱有加的模样,让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秦侧妃的身上。 又是他挑起了世子之争,让欧阳侧妃与秦侧妃两人争斗不休,他才可以暗中去探望她。 可让他惊喜的是,她不仅安然无恙,更是还有了身孕。 因为腹中的小生命,她不再一心求死,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忍心葬送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不能让她养着这个孩子,她一人隐藏便已是难事,若是再处处带着孩子,只怕更是不妥。 “于是绣锦便与本王演了一场戏,她背负着背主的骂名,受尽众人的奚落和嘲讽,为的不过是能合理的照顾凌逸……” 绣锦是锦安王妃的贴身侍女,说两人情同姐妹也不为过,锦安王不想暴露锦安王妃的行踪,却也不忍心让冷凌逸流落在外。 绣锦便主动提及要与锦安王做这一场大戏,两人装作有了首尾,而后又遭锦安王厌弃。 她虽是命好生了一个公子,却依然不得锦安王的欢心,绣锦又为人低调谨慎,平日里也是唯唯诺诺,竟也这般将冷凌逸照顾至今。 锦夫人抱着冷凌逸,静静的落着眼泪,云曦看在眼中,只觉得心里像被人揉捏了一般的酸疼。 在这场悲剧中,每个人都是可怜的,锦安王是,冷凌澈也是,锦夫人又何尝不是? 她赔上了自己的整个青春,处处隐忍,还要背负着别人对她的指责和羞辱。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不倾诉委屈和不易。 云曦突然想起她刚进府不久,锦夫人让冷凌逸送来的那一盘点心,她是在与他们表示忠心,只是那时她和冷凌澈只是一笑而过,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一直本分小心的锦夫人,却处处希望冷凌逸能和冷凌澈交好,为的不是攀附,而是希望他们两个亲兄弟之间能够没有嫌隙。 “娘亲……”冷凌逸抬头看着锦夫人,眼中都是茫然和疑惑。 锦夫人欣慰的笑了起来,摸着冷凌逸的头,柔声说道:“凌逸,其实你的母亲是锦安王妃,也就是你二哥的母妃。 那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她温柔善良,完美的让人只想好好去保护她,凌逸,等你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不!我不要王妃做母亲,我只要娘亲!我只要娘亲! 我不想离开娘亲,我什么都不要,娘亲你不能不要我啊!”冷凌逸也听明白了,可他接受不了。 他不认识什么王妃,哪怕那是天上的神仙也比不上自己的娘亲。 看着冷凌逸哀嚎不止,看着他缩在自己的怀里,锦夫人也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事到如今,她对冷凌逸根本就不可能是普通的主仆之情,这十年来他们相依为命,她也是真心将他看做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人,云曦走上前去,将两人搀扶起来,她微微俯下身子,温柔的笑望着冷凌逸,“没有人让你和娘亲分开呀,锦夫人就是你的娘亲,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只是以后你还会多一个疼你爱你的母亲,多一个人喜欢你,这难道不好吗?” “世子妃……”锦夫人动容落泪,这么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做着准备。 等到王妃可以归回,她自是不能再做七公子的娘亲,她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奴婢,怎么能有资格让公子认她做娘亲。 “世上的母子情深,并非只指血缘之亲,这十年是你含辛茹苦将七弟养大,于情于理你都当得起七弟唤您一声娘亲……” 若是硬要拆散锦夫人和冷凌逸,那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冷凌逸紧紧的抱着锦夫人的腰,眼中还盈满了泪水,他抬头看了看锦夫人,见锦夫人笑着与他点头,冷凌逸才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绣锦,这么多年了,是本王对不起你……”一生从不低头的锦安王沉沉开口,绣锦为了他们一家付出了太多。 锦夫人抱着冷凌逸,轻轻摸着他乌黑亮丽的发丝,摇头轻笑,“我这条命都是王妃给的,为了她便是死又有何惧?” 锦安王看着满脸泪痕的冷凌逸,心中一片绵软,这么多年除了冷凌逸出生的那一刻他有抱过,剩下的时候他都只能远远的看着。 “凌逸,到父王这来……”锦安王现在只想好好抱一抱自的儿子,感受一下天伦之乐。 谁知冷凌逸今日受了惊吓,看到锦安王立刻转过头,将头埋在了锦夫人怀里,只留下锦安王一人独自尴尬。 冷凌澈却没有心情看他们父慈子爱,仍旧冷着一张脸,寒声问道:“那我母妃呢?她在哪?” 十年的分离,本以为是天人相隔,如今既是他的母妃还在,他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相见。 “她自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哪?我要见她!”冷凌澈态度坚决,既然知道母妃还活着,多等一刻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等时机到了……” “你若不说,我便自己去查!”冷凌澈丝毫不肯退步,与锦安王对视半晌,锦安王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改日……” “明日!” 锦安王动了动嘴角,看着冷凌澈那坚持的模样,锦安王也了解他的心思,便点头应下了。 这一场变故就此落下帷幕,冷凌澈看着冷凌逸,两人四目相对,冷凌逸别过了头,显然心有余悸,冷凌澈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便收回了视线带着云曦回了芙蓉阁。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语,回到芙蓉阁云曦才撩开冷凌澈的衣袖,看着那一排血淋淋的小牙印,云曦又心疼又恼怒。 她找来了医药箱给冷凌澈清洗伤口,蹙眉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既然心里有疑惑,你去问父王便好,何必非要闹出这样一番事端? 你刚才真是将所有人都吓到了,我看七弟很长时间也不会理你了!” 冷凌澈淡笑着看着云曦动怒,扬扬嘴角,笑道:“曦儿说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心疼我罢了……” 云曦瞪了冷凌澈一眼,怒嗔道:“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事先知会我啊,省的让我跟着你提心吊胆!” “我若是不做这个局,那个老头子是不会与我们说实话的,我也不过是猜测,不想让你太过多思……” 毕竟一切都是他的猜想,起因不过是因为冷凌逸的一个侧影很像他的母妃,若是他猜错了,只有他一个人失落就够了。 这般想来,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随意的事情了。 云曦给冷凌澈的手臂上了药,才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还藏着这么多的秘密,父王一个人守了这么多年,想想就觉得不易……” “你不必替他难过,这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夫君,其实你也许真的误会了父王,或许当年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隐情呢?”冷凌澈对锦安王总是没理由的苛刻,云曦理解,却也不希望他们父子一直这般。 “或许他对母妃是有情,可他对陛下也有义,若是我……”冷凌澈端望着云曦,在云曦那双漆黑明亮的眸中看见了他自己的身影。 他握着云曦的手,喃喃轻语道:“若是我,我会为了你放弃所有,若是帝王不容你,我便杀了帝王,若是天下不容你,我便覆了整个天下……” 他永远不会走到父王的地步,他知道他最在意的什么,他不会挣扎犹豫,更不会让自己失去一生所爱。 “夫君……” 云曦走过去,倚在了冷凌澈怀里,冷凌澈对她的爱让她感动珍惜,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锦安王只是在用他自以为最好的方式来维持一种平衡。 可最后不过是伤人伤己,或许就如冷凌澈所说,人不能太过贪心,有些时候必须要敢与舍弃。 “明日就要见到母妃了,你是不是很激动?”云曦莫名的觉得紧张和兴奋,只怕今晚她要难以入睡了。 “比你好一些吧……”冷凌澈轻笑道。 “那好,我们看明天谁先哭鼻子!”云曦捏了捏冷凌澈的鼻子,娇俏笑道。 两人环着彼此,即便外面寒冬肃杀,屋内依然明媚如春。 …… 第二日朝堂上,下朝之前冷凌澈说想带着云曦出外散散心,准备告假三日。 楚帝想着最近朝中无事,云曦之前又受了不少惊吓,便直接同意了。 锦安王咳了两声,扯起嘴角笑了笑,开口道:“皇兄,臣弟也想告假三日……” “人家两人出去散心,你跟着去干什么?没得耽误了人家两人的兴致!”楚帝好笑的看着锦安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锦安王老脸一红,开口解释道:“这一入冬,臣弟身上的骨头就疼,臣弟也想出去散散心,再泡个温泉就更好了……” 锦安王身上的伤都是常年征战得来了,楚帝闻后心中不忍,锦安王明明比他还要年轻,身子却比他还要不好,这般想着楚帝便道:“如今朝中也没什么事,你若想歇着便多歇几天! 金陵附近哪来的温泉,朕给你十日假期,你好好泡着去吧!” 楚帝说完摇头一笑,锦安王自是躬身谢恩,众臣看着都羡慕不已,皇亲国戚就是好,还能出去玩乐散心! …… 云曦已经将行李准备好了,冷管家也将锦安王的行李备好,两人一回府便坐着马车出发了。 毕竟现在还不能暴露锦安王妃未死的秘密,是以这次并没有带着冷凌逸,只锦安王三人一同出行。 府里面都觉得新奇,锦安王和世子世子妃一同出行,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 霞夫人是最爱凑热闹的,听闻了此事便各处打听,但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霞夫人还是觉得好奇,想了想便带着冷清蓉去了锦夫人处。 锦夫人的屋子很简单,甚至远远不及霞夫人,两人进了屋子,便看见摆在桌上的那一盘柑橘。 “那不是御赐的贡品吗?这里怎么会有呢?”冷清蓉指着柑橘奇怪的问道。 锦夫人看了一眼,笑笑说道:“这是世子妃赏的……” 说完锦夫人便将柑橘推到了冷清蓉的面前,开口道:“六小姐也尝尝?” 冷清蓉自是不会客气,直接挑了一个最大的,她拨开皮,将鲜嫩多汁的橘瓣放入嘴中,瞬间发出惊诧的呼喊声,“这柑橘真是太好吃了,真不愧是贡品!” 冷凌逸只看了冷清蓉一眼,神色淡淡,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霞夫人也剥了一个来吃,抿了抿嘴,满是酸气的说道:“谁让你嘴笨不会讨世子妃喜欢呢,你若是也能像你七弟弟那样,这贡品自是也少不了你的!” 锦夫人垂眸不语,冷凌逸心不在焉,两人都不接话,霞夫人倒是自讨没趣。 冷清蓉一边吃,一边冷哼道:“又不是我不想讨好,可二嫂根本就不理我嘛! 我每次去芙蓉阁,二嫂都说在休息,根本就不见我!” 这些话换作他人自是不好意思明说的,冷清蓉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 其实也不是云曦想躲着她,实在是冷清蓉太聒噪了,手脚还不干净,她一来整个芙蓉阁都要防着她,实在是劳心劳力。 “所以我说你笨呢!看你七弟弟多讨人喜欢,将世子妃哄得多好啊!”霞夫人话中有话,锦夫人只当没听到。 见锦夫人不理会自己,霞夫人便笑着凑近了锦夫人,一脸期待的问道:“听说昨日王爷叫你们去了书房,世子和世子妃也在,到底有什么事啊?” 锦夫人警惕的看着霞夫人,但见霞夫人一脸的好奇,便支吾着说道:“没……没什么……” 霞夫人却是不信,撇撇嘴说道:“你可别骗我了,我听说你们分明是哭着出来的,然后今日王爷他们便出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题外话------ 还是一大更…… 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不,哈哈……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相见 锦夫人闻后眉头一跳,支吾着想回避这个话题,霞夫人却是不依不饶,非要刨根问底纠缠不止。 “娘亲,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本来就没有做错,有什么好遮掩的?” 一直走神的冷凌逸也被霞夫人那唠叨的声音吵得清醒了,便皱着眉冷声说道。 “凌逸……” 锦夫人一脸紧张,那件事可是万万不能说的,一个弄不好便是欺君之罪啊! 霞夫人却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冷凌逸,等着冷凌逸能够说出什么劲爆的消息。 冷凌逸看了霞夫人一眼,两条眉毛皱成了一个小山,“不过是有人失手打碎了二哥最喜欢的杯子,二哥发现了以后非说是我打破的!” “不会吧!世子妃平日里对你不是很好吗?都没为你解释?”霞夫人明显不信,撇着嘴说道。 “二嫂都不知道那杯子是什么时候碎的?事先也不知道二哥会为了一个杯子为难我! 等闹到了父王那才查出来,那杯子分明是被二嫂身边的婢女打碎了,却害怕被责骂反是藏了起来,若不是二嫂去查,这个黑锅非要我来背了!” 冷凌逸仍是一脸愤恨的表情,看着不像作假,霞夫人一脸失望,嘟囔道:“就这点事啊……” 亏她还以为有什么有趣的大事呢,没想到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世子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能因为一个杯子就大发雷霆呢?” 冷凌逸一张小脸全是怒气,狠狠说道:“他是世子,说的自然就是道理,以后我才不要理他了!” “凌逸!不得胡说!”锦夫人也配合道,语重心长的劝慰着,“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以后不得再提此事!” 霞夫人觉得很没意思,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还以为世子妃对七公子不同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清蓉,我们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冷清蓉还没吃够,看着那黄橙橙的大柑橘,舔着嘴唇说道:“这些你们是不是不吃了?” 锦夫人见此连忙让丫鬟给冷清蓉将剩下的柑桔都包了起来,冷清蓉见此开心的咧嘴大笑,抱着橘子就要和霞夫人离开。 霞夫人临走前还颇为八卦的小声问道:“你知不知道王爷他们去哪了?这次王爷为何会和世子他们一同出行?” “我哪能知道啊,若不是因为昨日的误会,我这都几乎半年没见过王爷了……” 锦夫人神色落寞的说道,霞夫人见此挥了挥手,嫌弃的说道:“问你也白问,真是没用!” 送走了霞夫人母女两人,锦夫人才松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冷凌逸,“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说呢!” “娘亲,我才没那么傻,我知道那件事关系重大,我怎么会和别人说的,更何况就连我自己一时都接受不了……” 冷凌逸不了解十年前的恩怨爱恨,他只知道他的母亲是王府里的一位夫人,他们过着最平常不过的生活。 可现在突然告诉他,他的亲生母亲是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去世了的王妃,他和那个他又畏惧又喜欢的二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就觉得很不现实。 “娘亲,你把十年前的事情全都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整日糊里糊涂的!” 冷凌逸拉着锦夫人的手臂苦苦央求,锦夫人却是为难的看着他,“凌逸,十年前事情太过沉重,我不想让你知道……” “娘亲,可这样太不公平了,如果我真的是二哥的亲弟弟,那为什么所有事都要让他一个人承担呢?” 冷凌逸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里面却写满了执拗和认真,锦夫人有些怔愣,似是没想到冷凌逸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顿时又是欣慰又是酸涩。 她摸着冷凌逸圆润的笑脸,眼中充满了追忆,“你真是像你母妃呢,她平日里是最温和不过的人,可一旦执拗起来却比谁都倔强。” 当年锦安王闹出了与秦欣霜的事情后,左相勃然大怒,不仅想打上门去,还要退了这桩婚事。 可王妃当年却咬紧牙关不肯退亲,左相爱女心切,最后也只好做了让步。 她一直都觉得王妃的选择是错误的,在她看来锦安王根本就不珍惜王妃,她看着王妃一日日神伤,她也心如刀绞。 可直到锦安王与她说了凌逸的事,她才发觉她们好像都误会了他,只可惜他演的太好,就连王妃也被欺骗了…… 锦夫人见冷凌逸如此执着,便拉着他坐下,将十年前的血泪过往一一道来…… …… 云曦本以为锦安王将王妃藏在了某个庄子里,可没想到他们一路驶出了金陵,走得都是崎岖蜿蜒的山路。 冷凌澈担心云曦的身子吃不消,云曦却拒绝了休息,她知道冷凌澈现在一定十分急切,她的身孕正是最稳当的时候,吃点苦也没什么。 一行人几乎走到了傍晚才终于到了一座荒山的山顶,远远便可以看见上面坐落着的那个小小的院落。 云曦能感觉到冷凌澈的身子瞬间绷紧,她握紧了冷凌澈的手,默默的给予着他力量。 马车停在院落门口,冷管家拉着马车走向了后门,锦安王则是站在院落门前,抬手与冷凌澈说道:“她就在里面……” 冷凌澈并没有迫不及待的冲进去,他抬步走上阶梯,将手撑在门上,却是不敢叩动。 良久,冷凌澈轻轻叩响了门,指尖在轻轻颤动,出卖了他那无法平静的心。 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云曦看见冷凌澈身子一紧,将手紧握成拳,就算是冷淡如他一样的人,在面对母亲的失而复得也是如此的惶恐。 可开门的是一个圆脸的老妇人,她警惕的看着冷凌澈,直到侧头看见了锦安王,才连忙笑着将门打开,躬身请几人进去。 老夫人跟在锦安王身边,双手不停的比划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云曦一愣,这老夫人是聋哑人? 云曦打量着院落,这院落不大不小,布置的很别致,只是现在是已经入冬,院内也难免有萧条之景。 院内有打扫的丫鬟,还有处理杂草的小厮,每个人都对着锦安王笑着点头,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他们都是……” 锦安王点点头,眸色有些晦暗,“这院子里的奴仆都是聋哑人,这样的人更可靠,也免得吵到了她……” 突然,一道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她正坐在小湖旁边的凉亭内,专注的看着快要结冰的湖面。 一直走在冷凌澈和云曦身边的锦安王突然加快脚步迈进了凉亭,气怒又心疼的说道:“我不是让你冬日里少出来吗?你身子本就弱,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你若是想出来散步,也要多穿些衣裳啊!湖边寒凉,你在这坐着岂不是会冻坏了身体?” 一直寡言的锦安王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他抓住了女子的手,惊诧的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们快回屋里去!” 女子却是冷漠的抽出了手,就连一眼都没看向锦安王,她只呆呆的看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锦安王心中无奈,脱下了身上的披风覆在女子的身上,女子却是嫌弃的一把甩开,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锦安王一眼。 冷凌澈脚步微动,他向前迈了两步,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不确定,“母妃?” 女子身上一颤,转而似乎被冻僵了一般,久久动弹不得,冷凌澈牵动嘴角,轻语道:“母妃,是你吗?我是澈儿啊……” 女子缓缓转过身,待看见冷凌澈的身影,她的眼中浮现了一丝茫然,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惊喜,有粼粼水光迅速的萦绕了她的双眸。 她单手覆在唇上,宛如断线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滚滚落下,颗颗眼泪滴在她的手背上,继而缓缓垂落,砸在了她脚下的青石上。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心口,似乎这突如其来的相见让她无法呼吸,让她心痛如绞。 云曦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想让自己哭泣出声,她看着不远处那无声啜泣的女子,她一身白衣,那是刺目如雪的白,上面没有一丝花色。 纯白无垢,却显得那般的绝望而凄凉,仿佛她的人生就是那般的苍白无色,没有希望,没有色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了什么而存活。 云曦在第一次看见宸妃时,有的是惊艳,她便如那皓月一般,足以让所有人都活着她的光芒下。 她曾看着宸妃幻想着冷凌澈母妃的相貌,她听冷凌澈说过,他的母妃是最温柔不过的人,所以在她的脑海中,她将宸妃身上的锐气除掉,幻想着将宸妃的眉目变得更加柔美一些。 可今日看到这个活在冷凌澈回忆中的女子,云曦有的没有惊艳,只有无尽的心疼。 她那么的瘦,宽大的衣衫随风而动,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随风而去,那腰身不盈一握,瘦的让人心惊。 可她瘦的惊人,却也美的惊人,她的皮肤白若霜雪,一双杏眸却黑的宛若宝石,她仿佛是被人用最黑的墨,在最白的纸上所画的仙人…… 她脸上的泪珠晶莹透亮,在她那白皙的皮肤下衬得犹如颗颗碎钻,折射着动人心魄的光彩。 她与宸妃一点都不像,宸妃美的明艳,她的五官似乎都带着攻击性,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折服在她的美丽的容颜下。 可她的眉,她的眼,她都一颦一笑都那般的轻柔,仿佛她害怕会惊扰到任何人,便是美都要美的温柔似水。 云曦忽然想到了曾在古书上看到的一段话,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然世间不存矣…… 云曦看过之后不过一笑了之,世上怎么有那么完美的女子呢? 所有人都是有瑕疵的,就像她,世人总喜欢称她一句“宛若仙姝”,可她却长着一颗毒蝎心肠啊! 可在今日云曦很想告诉那个古人一句,她看到了世上堪称完美的女子! 云曦忽的明白了为何冷凌澈对白芙蓉情有独钟,其实冷凌澈和她都不像,真正如白芙蓉一般纯洁,又如它一般风骨的是锦安王妃! 锦安王妃只无声的啜泣着,冷凌澈抿了抿唇角,衣摆翩飞,他快步的朝着那仅存在梦中的身影而去,似有珠光从他的眼角滑落。 “母妃!” 冷凌澈不再是十年前那个需要母亲护在怀里的男孩,他已经长得足够高大,已经变得足够强大,他可以将母亲护在怀里,可以守她平安欢喜。 “母妃,我是澈儿!澈儿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让母妃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曾经,母亲是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港湾,不管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只要母亲张开双臂,只要他拥进母亲的怀里,他便拥有了所有。 可直到那一日,他的世界轰然崩塌,他没有一日不怨恨自己,为何那时的他如此弱小,如此无能,为何他不能救下母亲,不能救下外祖一家!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外祖一家的鲜血还有母亲身上的血所笼罩湮没。 他恨锦安王,他恨楚帝,可他更恨自己! 如今他长大了,才发现原来母亲是这么的瘦弱娇小,他曾经理所应当依靠的母亲原来竟是这么脆弱。 他明明将她环在怀里,却丝毫没有真实的感觉,仿佛他仍在梦境之中。 “母妃,以前是澈儿不好,是我没能保护你,如今澈儿长大了,再也不会让母妃落泪了……” 锦安王妃泪如雨下,她的嘴唇开开合合,她似乎想好好的唤一句“澈儿”,可她的喉咙哽咽几许,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只摸着冷凌澈的脸,摸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嘴唇微动,一遍又一遍无声的念着“澈儿,澈儿……” 云曦嘴巴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相拥哭泣的母子两人,冷凌澈也发现了异常,拉着锦安王妃的手,惊愕不已,“母妃,你的声音……” 锦安王妃扬了扬嘴角,轻轻摇了摇头,眸中的眼泪更加肆虐。 她何尝不想自己的孩子,当年她一心求死,最后虽是救回了性命,可她却懊悔不已。 如果她死了,她的澈儿该怎么办,她怎么能如此自私,她怎么能让年幼的他一个人去面对大人那残忍绝情的心? 后来她查出有孕,她决心好好的活着,可她的澈儿却被送到了万里之外的夏国,一走便是十年。 她每一日都在想,澈儿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每日都在作画,可时间越长,她越画不出了,他一定从当年那个可爱的孩童变成了一个如玉公子,可她如何也想象不出他如今的容颜。 十年了,他们母子终于得以相见,她想告诉他,这十年她一直在想着他,她想与他道歉,让他原谅自己当时的自私,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喜极而泣,她就连一句“澈儿”都唤不出来…… “我母妃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冷凌澈红着一双冰冷的眸,对一旁的锦安王怒目而视,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锦安王彻底焚烧。 锦安王妃握了握冷凌澈的手,她摘落了脖间的那条白色丝巾,本应白皙完美的脖颈上有一道纵横的可怕伤口,那道伤是冷凌澈噩梦的根源。 他手指颤抖的抚摸着那道凹凸不平的伤处,似乎还能感觉到十年前那鲜血滚热的温度,狠狠的灼烧了冷凌澈的心。 “伤口虽然没有致命,却还是伤了喉咙,你母妃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在他得知此事的时候,他一个人哭了许久,他多希望她能像宸妃那样骂他,可她就连一个“恨”字也说不出了。 所以他找了许多的聋哑人,因为这样她就不会再为声音而伤感。 他一直想着,等到金陵安定,只要她不嫌弃,他也可以割裂声带,陪着她一同无声的走下去…… 只要他的世界有她,一切便好! ------题外话------ 第一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和 看着冷凌澈和锦安王妃相拥而泣,云曦轻轻拭泪,就算他们相顾无言,可母子之间的思念是无需语言便可传达给对方的。 突然,冷凌澈和锦安王妃一致的向云曦的方向望了过来,云曦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缓步上前。 锦安王妃虽是无言,可眼中是满满的喜欢和欣慰,那温柔慈爱的目光甚至让云曦有些脸红。 锦安王妃握住了云曦的手,她的手是那般的瘦弱纤细,又那般的寒冷若冰。 锦安王妃看着身边的儿子儿媳,忽然觉得她似乎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反是更加懊悔自己当年的举动。 失去亲人的悲痛让她无法接受,若是她真的死了,那么澈儿呢,他可能承受得住那种打击? 上天终究还是待她不薄,她有澈儿,还有逸儿,如今她的澈儿竟是已经成家立业,马上就要成为父亲了,她好庆幸她还能看到这一幕。 锦安王被孤零零的晾在一边,他拿着披风轻轻走过来,想要将披风搭在锦安王妃的身上。 可锦安王妃却是担心云曦的身子,外面毕竟冷寒,便连忙拉着冷凌澈和云曦朝屋内走去。 锦安王手上的披风滑落在地,看着那并肩而行的亲密三人,锦安王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察觉到院中仆人的视线,锦安王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捡起了地上的披风,面无表情的抬步迈进了屋内。 看着锦安王妃脸上那灿烂夺目的笑容,锦安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霉,若是她也能对他笑上一笑该多好啊…… 锦安王妃带着冷凌澈和云曦坐在柔软的小榻上,她轻轻摸了摸云曦圆滚的肚皮,云曦脸上露出柔光,笑着说道:“已经六个月,再过四月凌澈就要当父亲了……” 锦安王妃连连点头,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云曦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云曦抿嘴一笑,点了点头,她还真的有些饿了。 锦安王妃见此连忙起身,挥手招呼过来一个丫鬟,两人比划了一些动作,看起来应是在吩咐丫鬟去准备饭菜。 冷凌澈眸色微动,眼中皆是惆怅与悲戚,在他的记忆中,母亲的声音是那般的轻柔动听,她会给他哼着小曲,会给他说很多有趣的故事。 可是,他再也听不到母亲唤他了是吗? 他的手突然被云曦握住,冷凌澈抬眸望去,只见云曦温柔的笑着,她看了一眼正忙得不亦乐乎锦安王妃,轻声叹道:“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冷凌澈望着母亲那瘦弱的身影,扬唇轻笑,是啊,已经很好了,没有什么比一家团聚更好的了。 只要母亲还活着,只要他们还能相见,剩下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锦安王冷眼看着冷凌澈和云曦“调情”,心中有些郁闷,婉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理他呀? 哪怕随便对他笑笑也好啊…… 平日里婉清虽然也不理会他,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谓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今日他感觉自己被人彻底冷落了。 可让锦安王更加郁闷的还在后面,晚膳时分,锦安王妃时而给冷凌澈盛汤,时而给云曦夹菜,一家三口当真是其乐融融。 锦安王也不甘寂寞,伸出筷子给锦安王妃夹了些她爱吃的菜,可锦安王妃总是会随意自然的将那菜夹出去扔在桌边,仍旧是一个眼神都不给锦安王。 锦安王觉得颜面尽失,他能感觉到冷凌澈和云曦望过来的视线,却只低头扒饭,故作无视。 舟车劳顿一日,众人都担心云曦会吃不消,用过晚膳后,锦安王妃便亲自送冷凌澈和云曦回房,还特意多加了一条厚厚的新棉被,省的冻到两人。 看着锦安王妃为冷凌澈两人忙前忙后,锦安王满心的妒火,只在一旁负手而立,沉着一张脸瞪着两人。 等锦安王妃终于忙完了,锦安王才连忙笑着说道:“婉清,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 锦安王妃其实想嘱咐几句,可想到自己讲不出话来,便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锦安王一路护送锦安王妃回房,心里暗暗窃喜,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了,碍眼的终于不在了。 “婉清,我这次可以休假十日,我可以陪你去附近走走,或者我们可以去稍远些的地方泡泡温泉……” 锦安王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锦安王妃却是微微蹙眉,似在认真考虑着什么。 回了房间,锦安王刚想迈进去,谁知先行进屋的锦安王妃“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若不是锦安王身手好,只怕这时就要鼻血横流了。 锦安王轻轻的敲了敲门,因为院子不大,他唯恐被冷凌澈听到,便小声的恳求道:“婉清,你就让我进去吧,偏房太冷了,我会染上风寒的……”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婉清,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在外间睡啊,晚上你若是渴了我还可以给你倒茶!” 这次回答他的是熄灭了的烛光…… 锦安王咳了两声,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便只要叹气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 顿了顿,锦安王又补了一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哦!” 补完这句话,锦安王的心情好了许多,仿佛锦安王妃是真的在关心他一般。 第二日,锦安王妃一整日都和冷凌澈两人待在一起,这让锦安王颇为不满,只在心里默默掐算着时间,希望这两个碍眼的人赶紧离开。 因为冷凌澈只有三日的休假,第三日一早,锦安王大有满血复活之势,一起床就指挥着一种奴仆给冷凌澈两人收拾行李。 锦安王妃三人都一脸嫌弃的看着锦安王,一致的叹了口气,别开脸不再理会。 锦安王妃想到冷凌澈两人今日就要回去,昨晚就已经偷偷哭了一番,直到现在心里还是酸酸的。 可他不想影响冷凌澈和云曦的心情,便一直挂着温柔的笑意,给两人装着她自己腌制的蜜饯和果干。 锦安王妃困在这个院子里十年了,她无事可做,便每日都想和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做些什么点心吃。 她每日都做,虽然最后不是分给别人吃掉,便是倒掉,可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这个母亲还一点仅存的价值。 如今她终于有机会了,自是将自己做的所有好吃的都给两人装走了。 锦安王为此小小的郁闷了一下,不过想到他能和锦安王妃单独待上七日,这点小郁闷也就不算什么了。 临别前,锦安王妃又塞给了云曦厚厚的一摞纸,云曦好奇的翻开,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孕妇需要注意的事项,甚至包括了分娩和坐月子需要注意的事。 锦安王妃心中愧疚,云曦怀孕分娩的时候她都不能陪在身边,她想嘱咐很多的话,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便只好将她所有的经验都写了下来,希望对云曦有所帮助。 云曦看着手中那厚厚的一摞纸,字迹清晰工整,只怕要花费好长的时间。 云曦心中动容,她握住锦安王妃的手,温柔的笑道:“谢谢母妃,我回去会好好记住的,有您帮衬我的心里就放心了。” 锦安王妃点头轻笑,眸中泛着点点泪光,云曦复又安慰道:“母妃你不用挂念我,皇祖母和宸妃姨母都会帮衬云曦的。等金陵时局安稳,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锦安王妃不舍的抱住了云曦,若是可以她多希望她能陪在这些孩子的身边。 看着锦安王妃和云曦依依不舍的样子,锦安王咳了一声,开口道:“婉清,时间不早了,他们也该出发了,否则宵禁前就赶不回金陵了!” 锦安王的语调轻快,眼中还有着藏不住的窃喜,锦安王妃虽是不舍,却也只好放任他们离开。 她一直挥着手绢,默默的目送两人的马车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锦安王怜惜不已,正要将锦安王妃揽在怀里安抚,谁知锦安王妃竟是哭着跑回了院子,还随手关上了门。 锦安王扶额长叹,看来他的路还长着呢…… 两人在宵禁前回到了王府,两人的心情既欣喜又沉重,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一家团聚。 看着锦安王妃精心包装的蜜饯和果干,冷凌澈嘴角溢笑,开口道:“分出一份给凌逸吧……” 云曦倒在榻上看了冷凌澈一眼,神色恹恹的说道:“我累了,这件事还是你去做吧! 上次你可将七弟吓坏了,总该去赔礼道歉吧!” “他性子软,胆子又小,我这般也是为了不让他变成冷凌弘那样的懦夫……” “明明是你犯了错,你还要扯到大哥身上,你这样以后会教坏我们的孩子的!”云曦嗔怒道,不悦的瞥了冷凌澈一眼。 冷凌澈败下阵来,只好自己动手分出一半的东西,看着云曦倒在榻上闭目眼神,冷凌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着吃食抬步迈出。 听到开门的声音,云曦睁开眼睛,慧黠一笑,他们兄弟的事情还是自己谈的好! 冷凌澈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兄弟,所以他并不擅长兄弟间的交流,可若是他不去,云曦那边他又无法交代。 冷凌澈开始回忆云曦和云泽的相处模式,云泽似乎很喜欢和云曦撒娇,云曦还会温如的给云泽擦拭他额上的汗珠。 想到此处,冷凌澈竟是打了一个寒颤,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走到半路,冷凌澈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迎面走来了一抹身影,那人看到冷凌澈也是一惊,便驻足观望。 两人之间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冷凌逸看了冷凌澈一眼,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是想探望二嫂的……” “嗯!” 冷凌澈一个“嗯”字让两人的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此时的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半晌,两人突然一致的开口道:“我……” “你先说……”冷凌澈一抬下巴,淡若清风。 冷凌逸蹙着眉,抿了抿嘴,双手不安的揉搓着,这种小动作让冷凌澈微不可察的皱起了眉。 以前冷凌澈从未在意过冷凌逸,甚至还有些讨厌这个喜欢缠着云曦的便宜弟弟,可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便看不得冷凌逸还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冷凌逸不知道冷凌澈在想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十年前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虽然我没有一点记忆,但是我想象得出当时的场景!” 冷凌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里流着玉家的鲜血,在他从锦夫人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时,他只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沸腾不止,他的心口似乎堵着什么东西,或许那就是所谓的恨意…… “我知道你嫌我没用,我也的确没有你厉害,但是以后有很多事我也可以做,你不用事事自己承担的,我可以帮你分担啊……” 冷凌逸在说这些话时仍旧有些扭捏,还不停的用脚尖蹭着地,显然他对自己这个二哥仍旧有些畏惧,对那日的事情更是心有余悸。 虽然那日冷凌澈下手有分寸,可他一度以为冷凌澈真的要杀了他,直到现在还会做噩梦。 冷凌逸不敢抬头看冷凌澈,只兀自嘟囔道:“我虽然小,但也是个男人,以后会有用的……” 冷凌逸暗自猜想,冷凌澈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呢,是淡然冷漠,还是一脸不屑? 突然,他的头顶覆上了一只手,那只大手温柔的揉着他的头顶,冷凌逸诧异的抬起头,对上的却是冷凌澈微微扬起的嘴角。 “嗯!我知道……” 只短短的几个字,冷凌逸却不知道为何他会有一种兴奋到飞起的感觉。 他们在一个府里也生活了一段时间,可他记忆中的冷凌澈不是面无表情就是神色冷肃。 冷凌逸揉了揉眼睛,他不是在做梦吧,二哥在对自己的笑? 冷凌澈抬起手,将手中的东西塞给冷凌逸,“这是母妃给你做的……” 冷凌逸更是一脸诧异,伸手打开了包裹,发现里面装的都是蜜饯和果干,一股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 冷凌逸的眼睛发酸,他虽然没见过那个所谓的母妃,可他听锦夫人讲了许多,包括她当年是如何自刎求死。 “母妃……她还好吗?”冷凌逸咬着嘴唇,喃喃问道。 “很好……”冷凌澈做不出嘘寒问暖的长兄模样,他低头看着冷凌逸,只眸色温柔。 虽然这孩子胆小了一些,但至少还是有骨气的,这般想着冷凌澈的眉目更加舒缓了一些。 “回去吧,这件事不能与任何人说……” 冷凌澈转身欲走,冷凌逸突然开口唤住冷凌澈,蹙着眉说道:“二哥,你们走以后霞夫人来找过我们,不但问了那日书房里的事情,还打听你们去了哪! 不过我们什么都没说,我只说了一个谎打发了她!” 冷凌澈点点头,赞赏道:“你做的很好……” 冷凌逸低着头,却偷偷的抿嘴笑了,二哥终于夸他了,这还是二哥第一次夸赞他! 冷凌澈看着冷凌逸那仍旧“傻兮兮”的样子,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也许这孩子天生就不怎么聪明吧,以后有待修理! 剩下的时间云曦便安心的待在王府养胎,府里的事情有慧怡全权打理,金陵也暂时一片安宁之势。 这种生活持续了三个月,让一直待在王府里的云曦几乎都要忘了金陵曾经的险恶局势。 云曦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的动作也越发的笨重了,芙蓉阁的人也都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就连稳婆都找了三个,提前接进了王府,以备不时之需。 可就在这个时候,锦安王府突然迎来了一位故人,还是从夏国而来的故人……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故人见 云泽自从知道云曦有孕之后,写信明显比以往要勤了许多。 云泽年纪小,并不是很懂女子有孕的事情,只是听说女子有孕又辛苦又危险,每次都要好好询问一番云曦最近的身体状况。 云曦的身子一到八月,云泽的那种担忧和急切就更加凸显出现了,每每一封信后,云泽都会嘱咐冷凌澈一遍,命令冷凌澈一定要照顾好他的皇姐,否则便如何如何…… 冷凌澈每次看过都是一笑而过,对比之下,冷凌澈觉得他那个善变的小舅子还没有他的七弟可爱,至少他弟弟不会随便威胁别人,最多不过直接动嘴咬人而已…… 云曦每次回信都要好好的安抚云泽一番,告诉他她自己的身体很好,大家对她的保护也很细致,而且王府中十分安静,根本就不会有人打扰她。 可云曦没想到的是,云泽竟然悄悄将宁华送来了楚国! 云曦当初留宁华在夏国,就是为了保护云泽,免得有人对他用毒。 云泽估计也是了解了云曦的性子,所以在信里只字不提,直接来了一个先斩后奏,免得云曦拒绝。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的如同泪人一般的宁华,云曦的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公主,奴婢终于又见到您了!” 宁华不肯起身,只跪在地上啜泣不止,她们四人自小就和云曦一起长大,几人一同面对夏国中诡谲风云,之间的感情比起普通人家的姐妹还要深厚。 “别哭了,快起来……” 云曦也是眼眶泛泪,拉着宁华起身,安华几人也连忙上前搀扶,四人抱成一团,又是好一番抱头痛哭。 云曦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拉着宁华坐了下来,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宁华用袖子拭去脸上的泪珠,笑着说道:“公主的气色比以前更好了,看来世子对您定然很好!” 宁华满脸欣慰,云曦以前太瘦了,而且眉宇间总是有掩饰不住的疲态,可现在云曦胖了些,光洁的皮肤透出点点粉嫩的红晕,一看便是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这是当然了,楚国的日子虽说也不容易,但是要比夏国好多了,而且咱们世子对公主可好了!”喜华最喜欢说话,此时见到宁华自是好一番迫不及待。 宁华抿嘴一笑,温柔的面容上浮现了点点笑意,“你也没变,还是一样喜欢抢话!” 众人闻后都忍俊不禁,喜华也不恼,她坐在一个小墩子上,挽着宁华的手臂,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宁华又看着安华和乐华,眼中又不免萦绕着泪珠,“看到你们都好,我真是……真是……” 明明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可是一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容,她竟是什么都说不出了,话一出口,便忍不住哽咽。 “如今你来了,我们有的时间聊,不急不急……”安华握住了宁华的手,柔声安慰,乐华站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快别哭了,不然一会我们走出去,五个人都肿着眼睛,岂不是让人笑话!”云曦何尝不想宁华,她将宁华留在夏国,心里也不好受。 安华四人自小就睡在一起,如今宫里只剩下她一人,可想而知他定然十分孤独。 可她没有办法,她不放心将云泽一人留下,有宁华陪在他身边,至少她不用担心会有人暗害他。 众人这才连忙擦了擦眼睛,宁华看了云曦一眼,有些愧疚的开口道:“最近太子越发的心绪不宁,有时睡觉还会被噩梦惊醒。 他也不知从哪里听说的,说女子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闯不过去便是个死。 为此太子不仅询问了我一番,还去翻查了各种医书,在书房一坐便是小半日。 越到后来太子便越是心神不宁,甚至都消瘦了不少,便让奴婢来楚国照顾公主,而且……奴婢也的确放心不下您……” 宁华一声不吭的来了楚国,这便是违抗了云曦的命令,可女子分娩时的确会有各种意外发生,宁华也一直担心着,便与云泽一拍即合。 可此时见到云曦,宁华心里又有些惴惴不安,复又解释道:“等公主顺下的诞下麟儿,奴婢便启程回夏,继续保护太子!” 云曦摇头笑了笑,她拍了拍宁华的手,柔声道:“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与我客套疏远了。 你们陪着我照顾我,我从不觉得这种感情是理所应当的,我知道你们惦记着我,既然来了就安心住着。 我身子虽是不方便,喜华只怕乐得领你到处玩乐呢!” “公主……” 看着宁华又要动容落泪,喜华连忙打岔道:“以后可不能叫公主了,要叫世子妃,不然世子会不高兴的!” 喜华的脸颊鼓鼓的,就像一只嘴里塞满了食物的仓鼠,逗得大家都忍不住要去戳一戳。 “对了宁华,夏宫的情况如何,那上官鸾可还安分?”言归正转,自从云涵出现在楚国后,云曦对国公府就很是不满。 宁华蹙了蹙眉,认真的回想着,“鸾妃其实真的蛮安分的,自从公主出嫁,鸾妃对太子便很是照顾,什么好东西都往太子宫里送。 奴婢没敢松懈,不管是笔墨纸砚还是入口的东西都仔仔细细检查过,没有任何的问题。 至于朝中八皇子早就失了势,国公府一家独大,众臣自是都要好好辅佐太子。 云涵的事情我们是后来才听说的,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回夏宫,所有就连我们都不知道她会跟着来楚国生事。 太子知道后十分恼怒,还与国公爷闹了一场,但是国公爷也只说不知道夏帝的心意,是在出行之前才将人塞给他们的。” 云曦细细的听着,双眉紧蹙不展,若真是如此,国公府倒还算是安稳,只是她这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 “上官鸾可还受宠?” 宁华点了点头,却复又轻叹一声,“鸾妃的确受宠,如今宫中只有她一个高位分的妃嫔,可陛下终究还是喜欢新人的……” 宁华说的婉转了一些,没有直说夏帝喜新厌旧,云曦勾了勾嘴角,一脸的鄙夷,她那个父皇不过就是托生好些,当真是一点君王的气概都没有。 “陛下选了一次秀,新纳了很多的美人,不过其中最得宠的是夏宫乐坊里的一个舞女。 听说她好像是在练舞时偶遇了陛下,陛下直接封她为美人,几乎夜夜宿在她那!” 经历了上次的内忧外患,夏帝不仅没有引以为戒,反是更加贪图享受了。 “宫里可又有怀孕的女子?”这件事才是云曦所担心的,现在朝中安定是因为除了云泽夏国别无选择,可若是再有皇子诞生,只怕就会有人动不该有的心思! “其实陛下的身子不算好,现在便已经有了亏空之势,陛下又不懂得节制,反是乱用一些虎狼之药,依奴婢看不过……” 宁华伸出两根手指,众人会意,依照夏帝这般祸害自己的身子,只怕两年都难说。 “不过奴婢刚才说的那个美人却是怀了身孕,毕竟有段时间陛下夜夜宿在她那,而且现在已经有八个月了。 可这个美人她出身乐坊,小小年纪便被家里人卖了,就连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了,就算她有幸生了皇子,也没有人会扶持她的!” 这件事云曦已经听云泽说了,虽然这并不是个好消息,但是也总比是那些权贵家的女儿有孕好的多。 “那她现在也还受宠吗?” 宁华摇了摇头,“那美人的确身段窈窕,但若论相貌哪里及得上鸾妃? 就连鸾妃那般的人物都留不住陛下的心,更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美人了! 她有孕之后,陛下只赏过她一些东西,便再也没有踏足过她的院子,毕竟后宫中还有许多年轻貌美的新人。 好在她也是个安分的,没有上赶着邀宠,每日都安安静静的待在宫里养胎,倒是也没有人太在意她。” 皇宫里从来都不缺少美人,她们都只看得到眼前的繁花似锦,却看不到背后更多的凄凉与悲惨,或者她们只是视而不见,总觉得自己是被上天厚待的那一个。 云曦闻后点了点头,虽然听起来国公府似乎还算安稳,可她也不敢大意松懈,今晚还是与冷凌澈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在夏国做些准备。 “对了宁华,你是自己来的夏国吗?这一路你有没有害怕?” 两国之间相距万里,他们当时可是走了好长时间! “是司辰将军送我来的……” “司辰?” 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司辰竟然会跟着来了金陵。 “太子不放心让奴婢一个人来,又不好大张旗鼓的派卫队护送一个婢女,届时只会闹得两国沸沸扬扬,而且太子还准备许多东西给他未来的小外甥呢!” 云泽最近给云曦和她腹中的孩子搜罗了许多的好东西,都让他们这次一起带了过来。 “你可别胡说,人家世子想要的是个女儿,要是被你们说中了,世子可就不高兴!”喜华咯咯一笑,还不忘促狭的看着云曦。 宁华有些惊讶,她们生在宫里的人都知道儿子对一个权贵家族有多么的重要,没想到冷凌澈却真是与常人不同。 云曦瞥了喜华一眼,开口问道:“司辰竟然也来了,你们瞒的还真是好啊!” 宁华窘迫的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司辰现在在哪?” “司辰将军宿在了金陵客栈,他毕竟不方便直接登门拜访……”宁华说的隐晦,众人都听得明白。 司辰,云曦和冷凌澈三人之间的过往的确有些…… 感受到四个华的眼神,云曦咳了一声,正色道:“那就等世子下朝回来,我们再一同去探望吧!” “世子妃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去收拾一下宁华的屋子!”安华贴心的说道,最近云曦的身子越发的沉了,今日已经打扰她太长时间了。 云曦点点头,看着热闹说笑的四人,嘴角微微上扬,若是以后也能和泽儿团聚,那才真是真正的大团圆! 不知不觉,云曦竟然恍恍惚惚的睡着了,隐约间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才睁开了眼睛。 “本想着动作轻些,可还是吵醒你了……” “没事,我也不累,就是小憩了一会儿……”如今已到三月,外面渐渐有回春之态,可云曦却仍旧嗜睡的很,若不是冷凌澈每日逼着她去外面走上一会儿,她真是恨不得一整日都缩在被子里。 “宁华来了,是司辰护送她来的……”云曦坐起身,开口说道,还不忘抬头看着冷凌澈的表情。 冷凌澈果然只点了一下头,显然已经知道了的模样。 “原来你也知道,可你却不告诉我!” 云曦冷哼一声,嗔怒起来,冷凌澈无奈的坐下安抚,“不是我要故意瞒着你,而是怕你整日惦记着。 其实宁华来照顾你一些时日也好,玄徵虽然医术高明,但他毕竟是个男子,有些事总是不方便的。 我和云泽的心情是一样的,在这件事我们给不了你任何帮助,自是希望将一切准备都做到万全……” 纵使他们一个是夏国太子,一个是楚国世子,可是在云曦这件事上,他们便是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帮不了云曦分毫。 云泽在夏国担忧,冷凌澈虽是陪在云曦身边,可那种紧张压抑却也一分不少。 云泽的举动自然惊动了他留在云泽身边的人,可他也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多了一层安稳。 云曦何尝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可一想到云泽自己在夏宫她便心中难安,“夫君,你在夏国应是也有自己的势力吧?夏国的局势真的如同看起来一般平稳?” 冷凌澈点了点头,这次他不是在敷衍安抚云曦,他也命人着盯着国公府,可是至少直到现在他的暗桩都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我们在夏宫不是还有一个宋公公吗?我们的关系从未对外公共过,便是国公府也不知道。 他若是发现了上官鸾有什么问题,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宋青唯一的儿子还等着玄徵的药续命,那是他唯一的子嗣,所以宋青是任何人用多大的诱惑都收买不了的。 听冷凌澈这般说,云曦的心情稍稍好了些,转而又说道:“司辰也来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冷凌澈眸子微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扬,点头笑道:“他远道而来,我们自是要去给他接风洗尘!” 金陵客栈内,司辰看着门外站着冷凌澈和云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了云曦一眼,上次他护送云曦,云曦一身火红的嫁衣入了冷凌澈的怀里。 此时再见,云曦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听闻再过一月就要分娩。 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让司辰的心里一时怪怪的,竟是都忘了请两人进去。 “司辰将军,真是许久不见了……”冷凌澈笑着开口,笑容清浅温和。 司辰愣了愣,点头喃喃道:“嗯……是啊,好久不见了……” “那我们可能进去了,云曦的身子毕竟不方便……” 冷凌澈的笑意更柔了一分,司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侧过身子请两人进去。 “你们……要喝茶吗?”司辰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安华几人都觉得尴尬,守在门口不肯进去。 “我可以,但是云曦不行,她现在不能饮茶……”冷凌澈说完温柔的望着云曦,一脸的小心宠溺。 “这样啊……”司辰尴尬赔笑,更加的沉默了。 云曦当然明白冷凌澈的恶趣味,她瞪了冷凌澈一眼,便看着司辰轻声道:“司辰,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着泽儿,又不辞辛苦护送宁华,我……” 云曦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司辰,觉得便是倒谢的话听起来都甚是苍白。 “云曦,你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也不是什么的大事……” 司辰慌慌张张解释道,两人一个道谢,一个婉拒,倒是显得冷凌澈是个多余的人了,冷凌澈挑挑眉,这与他实现预想的并不一致啊……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更啦…… 那个亲爱的们,浮梦最近可能不能每天保持万更啦,浮梦呢有喜事啦,但这也的确是个磨人的喜事…… 我不知道其他的宝妈们在前几个月有什么反应,浮梦真的是每天都在头疼和头晕中度过…… 最近也不是知道是到了反应最明显的时候,还是天气越来越热,浮梦现在清醒的时间真的很少,几乎每天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不头晕。 你们也知道浮梦以前几乎从不请假的,还算是个勤劳的小蜜蜂吧,但是现在有时候从早上起来开始,我就开始晕,而且头疼的几乎要裂开那种,所以有时候真的是力不从心了…… 以后每天只要浮梦状态好,就还是会保持双更,要是哪天难受的厉害,就只能发一更了,对此浮梦和大家说一声抱歉,希望这种反应能早点过去,浮梦也会努力克制的,爱你们……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醉,不归 回府的路上,冷凌澈一直显得郁郁寡欢,云曦疑惑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你来的时候不是心情很好吗?怎么现在反是闷闷不乐了?”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幽幽叹道:“事事难料,岂会皆如我所愿?” 这泛酸的语气云曦自是听得出来,冷凌澈看起来淡若清风的,实则最爱耍性子了,便只瞟了他一眼,不多做理会,对于冷凌澈的小性子她已经很适应了。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司辰,但我还是觉得他应尽快返回夏国,不然我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其实司辰千里迢迢护送宁华来楚,云曦自是应该好好招待才是,可一想到云泽身边没有可信之人,她这心里就放不下。 “你无需自责,司辰也说要尽快回去,他毕竟是夏国的将军,一直待在这自然不妥……”而且司辰之前来楚国送亲,不少公子都是认识司辰的,他总不好在金陵抛头露面。 “可我还是觉得对不住司辰……”司辰帮她太多了,她真不知道该报答。 冷凌澈沉了沉眸子,他不喜欢听从云曦嘴里说出任何一个男人的名字,云泽他还可以勉强忍受,至于这个司辰…… “你现在身子沉重,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殷钰恰好不在,否则倒是可以好好陪着司辰玩些时日,不过我另有安排,一定会让司辰在这几日里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云曦将信将疑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一脸受了伤的模样,蹙眉轻语道:“曦儿不信我?若是如此为夫可真要神伤了……” 云曦抽抽嘴角,谁说只有女人会撒娇了,男人撒起娇来才最要命呢! 冷凌澈微微挑唇,开始着手安排让司辰“宾至如归”。 次日,司辰看着眼前唇红齿白,俊眉修眼的少年,深深的皱起了眉,“七公主?” “你还记得我呀?我还想着,若是你把我忘了,我该怎么圆回这个尴尬的局面呢?”冷清落一身月白色的男子衣衫,她挥着手中的折扇,笑望着司辰。 司辰勉强的扯起嘴角,当初他动手打她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一番男子装扮,他就是想忘也忘不了啊! “不知七公主今日驾到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之前来楚国,司辰整个人都处于茫然的状态,虽是记得冷清落这个人,但是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客套呢!”冷清落随意落座,拿起桌上的茶壶便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就是死板了一些,这样可不好!可惜我钰哥哥不在,否则定要让他好好教你怎么玩!”冷清落不客气的兀自品着茶,全然一副自在模样。 “七公主,您到我这来怕是不妥吧……” 冷清落虽然一身男子装扮,可司辰知道她是女子,两人共处一室,自是不合乎礼仪。 “那你就把我当男人看呗!”冷清落莫不在意的说道,司辰抽了抽嘴角,显的有些无奈。 “你不要这么拘谨,我二哥交代我了,让我一定要让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你平日里喜欢玩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啊!别看我是公主,但我会玩的可多了,什么投壶、色子、对牌,我全都会的!” 冷清落一副十分骄傲的模样,司辰尴尬赔笑,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能说这些东西他一样都不喜欢吗? “是冷世子吩咐你这般做的?” 司辰诧异询问,冷清落点了点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身体力行的履行着对冷凌澈的承诺,势必要让司辰感觉到“宾至如归”! 看着与他滔滔不绝闲聊的冷清落,司辰好像突然明白了冷凌澈的用心,看来他还是尽早回去好了! “那个……七公主,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回宫用膳了吧……”司辰实在不知道该与这个七公主聊什么了,现在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没事儿!宫里不怎么管我的,你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啊,我陪你吃,然后我们再喝两盅!” 说完之后,不等司辰拒绝,冷清落便招呼着小二上菜上酒。 见司辰还站在一边看着她,冷清落一挥手,颇为豪爽的说道:“愣着干嘛呀,过来一起喝点啊!” 冷清落说完便斟了两杯酒,不等司辰反应,便径自将杯中酒一口饮尽,轻轻蹙了蹙眉道:“这酒的味道一般啊,不如钰哥哥的藏酒好!” 见冷清落还要再饮第二杯,司辰立刻走上前去,伸手夺过了酒壶,淡声说道:“女子饮酒不安全,七公主还是小心些的好……” 冷清落却是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伸手便要抢司辰手中的酒壶,“我怕什么啊,难道还怕你对我图谋不轨?” 司辰脸色微红,显然不习惯冷清落这种随性的风格,冷清落招呼着司辰坐下,挑眉笑道:“这酒可是个好东西,虽说不能解千愁,但总归会让你心情舒畅点!你坐下陪我喝点,我与你好好聊聊……” 司辰不为所动,仍就沉着一张脸看着冷清落,冷清落嘴角一扬,笑意竟是有狡黠,“反正酒就这么多,你不喝我就一个人都喝了,到时候我若是昏睡不醒,麻烦的可是你吧!” 冷清落说完举杯就要喝酒,司辰立刻将自己杯中的酒尽数喝下,随后又抢过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你用些饭菜吧,这酒我自己喝!” 冷清落托着下巴,看着闷头喝酒的司辰,无奈的摇头,二嫂当初拒绝了他,是不是因为他太傻了? “其实我和二嫂的境遇蛮像的,都有一个不怎么样的父皇,不过我比二嫂幸运的多,至少在宫里我还有个靠山。 二嫂与我说过,她在夏宫处境很艰难,不过好在有你们这些好友支持陪伴,她很感激你们……” 司辰眉目微动,垂下了眸子,轻声喃喃道:“我……其实很没用的……” 他没能帮上云曦任何事情,甚至他的父亲还险些要了云曦的命! “才不是呢!”冷清落立刻打断了司辰,一脸郑重的说道:“二嫂是很感激你的!她时常与我说夏国的事,都是对你的赞赏和感激。 她说,在夏国她只能相信你,只能将太子托福给你,因为她知道,就算所有人都会被利益收买,你也不会!”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司辰的眼睛泛起了点点光亮,司辰没有冷凌澈的仙气,也没有殷钰那风流的外表,可他自有一种阳光俊朗的气质。 冷清落笑着点点头,司辰的心情果然轻快了一些,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可是呢,二嫂对你也有不满意的地方……” 冷清落话锋一转,司辰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有些惊忧的看着冷清落。 冷清落饮了一杯酒,看着司辰的眼睛道:“二嫂她对你一直心怀愧疚,不知该如何感谢和弥补你。 她不止一次的与我感叹道,她最希望能得到幸福的人就是你!她希望你能摆脱以前的烦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若是过得孤寂悲惨,只怕她会一直寝食难安……” 司辰更加的沉默了,他看着杯中清冽的酒水,看见了里面他微微晃荡的倒影,不觉心口一酸,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其实二嫂她想看到的是你能彻底放下,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你若是想让她安心,便要好好生活,而不仅仅是无趣的活着……” 冷清落每说完一句话,司辰便沉默的饮下一杯酒,他只皱着眉,既不否认也不认可,让人想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酒过三巡,地上不知倒了几个酒壶,司辰的脸颊微红,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眼前冷清落的身影有些发虚,他晃了晃头,迷迷糊糊的开口道:“你说,我到底比冷凌澈差在哪了呢? 是不是我没他聪明,也没他文采好,所以云曦才不喜欢我?” “呃……虽然你说的都是真的,可至于二嫂究竟为什么不喜欢你,这我就不知道了!”冷清落的脸也有些红了,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司辰闻后“呵呵”一笑,酒喝多了之后,司辰的话明显变多了,他伸手指着冷清落,身子摇摇晃晃的说道:“他是你二哥,你自是偏向他,不公平……不公平,罚你喝酒!” 冷清落也不矫情,仰头便喝,她用袖子随意擦了一下嘴,打了一个哈欠,眼里还挂着几滴眼泪,她一边倒酒,一边道:“世上又不是只有二嫂一个女人,她不喜欢你还有别人喜欢你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二嫂喜欢萝卜,也许就有人喜欢青菜啊……” “哈哈……”司辰被逗笑了,一边笑着一边拍着桌子,他睁着惺忪的眼,慢悠悠的道:“你!说错了!” “哪错了?”冷清落拿过一个又一个空酒壶,对着里面看了半晌,却发现里面都是空的。 “你们女人都喜欢萝卜,没人喜欢青菜……” “为什么?”冷清落丢掉了手里的酒壶,强撑着下巴问道。 “因为……萝卜白,冷凌澈也白……” 即便冷清落已经晕晕乎乎的,可这句话还是击中了她的笑点,她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一不留神摔倒了桌子下。 司辰见眼前的人没了,左顾右盼的找着,他掀开桌布,见冷清落趴在地上笑个不停,司辰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你喝多了!” 司辰踉踉跄跄的走上前去,将冷清落从地上扯了起来,冷清落翘着脚,将手臂搭在司辰的肩上。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司辰的鼻子,认真说道:“不对!你说的才不对!我就不喜欢萝卜,我就是喜欢青菜!” 两人摇摇晃晃,司辰仰头想了半晌,突然一脸清明的样子,“你喜欢青菜,我就是青菜,那你就是喜欢我!” 冷清落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司辰,对视半晌,冷清落突然媚然一笑,只是她自己并不知晓她这一笑有美。 那不是婉约的清丽之美,也不是明艳的绝色之美,那是一种充满了活力的美,那种美肆意而骄傲,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眼前一亮。 冷清落托起了司辰的下巴,眯着眼睛认真的看着司辰,她笑得灿烂生华,点头道:“嗯!喜欢你也不错!” 司辰怔了怔,冷清落扑到饭桌上,终于找到了有酒的酒壶,她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往杯里倒着酒。 她分给司辰一杯酒,用手中的杯盏轻轻的撞了一下司辰的杯身,巧笑嫣然道:“来!今日不醉不归!” 司辰有些发愣,冷清落见他不喝,立刻就怒了,直接将手中的酒灌进司辰的嘴里,酒入喉咙,炙热而浓烈,两人酒意更浓,当真是喝的——醉不归了! 太阳落下又升起,当金色的暖阳照进了屋内,床上的人动了动手脚。 司辰突然感觉到有一记闷棍打在了自己心口,多年带兵的敏锐让他倏然睁眼,转而便要反击,可当他看到倒在自己身边的人时,他彻底呆住了。 他身边躺着的人正是冷清落,此时她闭着眼睛,一副安睡的模样,而他刚才睡梦中的那一记“闷棍”正是冷清落飞来的胳膊。 司辰的身子僵住了,他一动不敢动,脸上浮现了一丝惊恐和迷茫。 他的脑袋有些沉,此时更觉得头痛欲裂,他侧眸瞥了一眼桌上的狼藉,突然记起了他们昨晚好像在饮酒狂欢。 昨天他也不知怎么了,一向不喜喝酒的他却喝了许多,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了。 至于两个人是如何一起睡在了床上的,他就更没有印象了!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与她解释? 司辰突然懊悔不已,他昨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他怎么能和一个姑娘彻夜饮酒,他真是疯了! 司辰保持着不敢动的状态,他看着仍在熟睡的冷清落,心口紧张的起起伏伏,就连那条压在他身上的手臂也不敢移开。 他正暗自琢磨着该怎么办,但是他保持着半支撑的状态久了,身子都僵硬了起来,一不留神竟是踉跄了一下。 冷清落睡的好好的,被人突然惊醒,感到十分不满。 她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些什么,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屋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冷清落眨了眨眼睛,司辰也随着眨了眨眼,司辰想着他是男人,应该由他来打破僵局,便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开口道:“七……” “啪”的一声脆响,司辰愣愣的捂住了脸,冷清落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她刚才下意识就打了过去,现在只觉得手掌发麻,可想而知司辰的脸该有多么疼。 冷清落飞快的扫了一眼自己和司辰,床上虽然凌乱不整,但是两人还是衣冠整齐,显然司辰并没有对她做些什么。 冷清落敲了敲发沉的头,回响起昨晚自己逼着司辰喝酒的一幕幕,更是觉得后悔,明明是她灌司辰喝酒的,这巴掌怎么也不该打在司辰的脸上啊! “七公主,你听我说……” 司辰想要开口解释,冷清落却是一拍头,恍然道:“哎呀,我险些忘了,我今日还有事情要做呢,先走了!” 冷清落转身便跑,却“砰”的一下撞在了柱子上,司辰想要上前查看,冷清落一边揉着头,一边吼道:“站住!不要过来!” 冷清落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司辰瘫坐在椅子上,他是不是毁了人家姑娘家的闺誉,他该怎么弥补? 他会不会给她留下心里阴影? 她昨夜彻夜未归,若是有人追查,她该怎么办? 司辰狠狠的敲着自己的头,几欲嘶吼出声,他真是个混蛋,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司辰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手中牵着一匹马,正神情恍惚的朝着金陵城外走去。 他看了看一旁前来送行的冷凌澈,抿了抿嘴,几度挣扎还是开口问道:“七公主她还好吗?” 冷凌澈轻轻的瞄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七公主被禁足宫中,至于原因想必你最清楚不是?” 司辰闻后心里更是不安,连忙追问道:“难道她被人发现了?可有人为难她? 那天是我不好,我该劝着她才是,她会不会有危险?她的……” 司辰有些问不出口,他想问的是冷清落的闺誉有没有因此受损,若是有人为难她,他愿意一力承担。 “我自不会让任何人毁了她的闺誉,你若真是为了她好,便该把一些事忘记才好……” 司辰有些不敢看冷凌澈那双幽深的眸子,他现在满心都是后悔和愧疚,他现在若是一走了之,她以后受到别人的苛责该怎么办? 冷凌澈脸色微凝,在他看来司辰真是一个死心眼的家伙,他明白司辰在想着什么,可他留下又有什么用? 难道若是清落真的有难,司辰便站出来说,我们是和衣而睡,绝对没有跨越雷池一步? 而且这件事追根究底也是他的过错,若不是他让冷清落陪着司辰,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聪明些的人早就该把事情推倒他的身上! 看着司辰那一脸懊悔不已的模样,冷凌澈心中暗叹,果然够傻的,傻到他都不想去算计! “你放心,我会护她无事,你不必担心!云曦本想来送你,她的身子越来越重,着实不便,我便没有让她出来。 夏国时局不稳,也只能劳烦你两地奔波,夏帝身子不济,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云泽真正能仰仗的兵权就只有司辰手中的,有司辰坐镇长安,云泽的处境便会更安全一些。 国公府给人的感觉的确不是很舒服,可是下面的百官还需要国公府压制,否则单以云泽一人,只怕便是坐上了皇位,也难以摆脱众臣的制衡。 至于国公府一家,等云泽坐稳这个位置后,他们若是安分守己,便彼此相安无事,若是他们妄想把持朝政,届时他们便也无需顾及什么血脉亲情。 “还是不折腾她的好,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还请你转告她不必记在心里……” 司辰从不觉得云曦欠了自己人情,他父亲居然敢谋朝篡位,若不是云曦护着,只怕他们司府都要随之覆灭。 他的父亲只是被流放边境,一家人还有重聚之时,云曦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若说报恩,也该是他来报答云曦! 冷凌澈将司辰送出城门,司辰看了冷凌澈一眼,垂了垂眸子,开口道:“虽然我知道,我的嘱托有些多余,但还是希望你好好照顾云曦,以后有机会我再来讨一杯喜酒!” “承蒙记挂!” 冷凌澈扬唇轻笑,淡若清风。 “还有……” 司辰支吾了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道:“若是七公主有何事,还劳烦世子转告我一声。 若我……我会承担起我应付的责任!” 冷凌澈虽然很想嗤之以鼻,但是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冷清落性子活络,司辰却是个沉闷死板之人,他本想着让司辰忍受不了冷清落,快些离开,免得云曦最近总是分心,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冷清落居然不靠谱到宿夜未归! “嗯,我知道……” 司辰也不再多说什么,利落的翻身上马,可他的心里却无法像身体一般轻盈。 他转头望了一眼金陵城,心头却是越加的沉重,这种沉重与他面对云曦和冷凌澈的复杂心情不同。 他对云曦没有非分之想,只是三人见面仍旧尴尬,毕竟以前他对云曦有过念想。 可现在就像有一块石头压在了他的胸前,让他觉得离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似乎有什么拴住了他的脚步,让他难以移步。 察觉到冷凌澈的注视,司辰收回了视线,只与冷凌澈道了一声“珍重”,便策马离开。 冷凌澈回到锦安王时,正在门口遇见了冷清落,冷凌澈蹙了蹙眉,淡声问道:“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禁足……禁足也可以偷偷跑出来啊,我有点想二嫂了,就想着来看看……” 冷清落不敢去看冷凌澈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解释着。 冷凌澈眯了眯眼睛,突然开口道:“司辰走了……” “什么?他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冷清落下意识的开口,脸上的表情很是愤恨。 “你们很熟?”冷凌澈打量着冷清落,冷冷开口问道。 “哪……哪有!我就是随口一问,呵呵……呵呵……”冷清落咬着嘴唇,面上挂着笑,心口却是剧烈的起伏着。 冷凌澈挑了挑眉,正欲迈进府中,冷清落突然声音低沉的开口道:“二哥!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 冷清落的脸上立刻浮现了失望之色,她垂下了眸子,嘴角抽动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这一番举动尽数落在了冷凌澈眼里,冷凌澈眉头微动,转身离开,途中却是顿了顿脚步,“他说,他会负起责任,如果,你愿意……” 冷清落倏然抬头,茫然的看着冷凌澈,半晌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冷声哼道:“谁用他负责!不要脸!” 冷清落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变得灿烂轻松,她转身便要走,冷凌澈回头冷眼看着她,“你不是说想云曦了吗?” “呃……是啊!可是二嫂最近身子沉,我还是不要打扰了吧!那二哥我先走了啊,你帮我向二嫂问好!” 冷清落难掩脸上的笑意,迈着轻松的脚步就蹦走了,冷凌澈摇了摇头,喃喃说道:“看来此次倒是我输了……” …… 金陵城渐渐回暖,嫩绿柔软的小草露出了尖尖头,虽说还不是春意盎然,但是这抹淡淡的绿色足以让人心情愉悦。 可芙蓉阁的人却是越发的紧张,安华每日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训练芙蓉阁的婢女,以防云曦临盆时,这些小丫鬟们慌了手脚。 殷太后也派了宫里信得过的嬷嬷来,免得一群小丫鬟没有经验,再耽误了事情。 乐华整日守在云曦身边,甚至就连眼神都不肯移开,云曦每日被乐华盯得直发慌。 不管是她吃饭还是小憩,乐华那双宛若刀刃般的眸子始终落在她的身上,若不是她早就习惯了乐华的眼神,只怕睡觉都会被吓醒。 青玉以前毕竟是大家小姐,对这种女人生孩子的事情着实帮不上忙,便帮着打理芙蓉阁内务,瞬便处理一下府中的琐事。 喜华无所事事,她擅长打探小道消息,可最近府里太平的很,她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于是喜华便扯过一个小板凳,陪着云曦吃零食,还美曰其名是怕云曦一个人紧张寂寞。 至于宁华,她几乎整日和都玄徵待在药房里,她惊喜的发现玄徵医术的高明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看过玄徵给云曦配的药膳方子,简直让她自惭形愧,自是谦虚做起了玄徵的小徒弟。 其实玄徵也教不了她什么,因为玄徵根本就不好意思与她说话,每日都是低头磨药。 宁华一开始以为玄徵是不愿意教她,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太过腼腆,于是她便发现了一个与玄徵沟通的办法。 那便是她自己思考问题,然后问玄徵是对是错,通过这种方法,宁华渐渐学上了道,每日都是乐此不疲。 一日,玄徵在屋内切药,宁华则是在研究给云曦准备的药膳,因为云曦最近食欲不好,吃东西也越发的挑剔了,她便想着最近要准备一些好消化又有足够营养的药膳。 待她写完之后,便有些紧张的念给玄徵听,玄徵切药的手没有停顿,带宁华说完,他才点了点头,细声细气的喃喃道:“很好……” “真的?如此我便放心了,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我以前学的都是些皮毛,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宁华开心的笑着,她望着手里的药膳方子,眼中都是璀璨的光。 就像安华见到了钱,喜华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乐华狠狠的揍了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愉,仿佛她看到的是就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玄徵抬头看了宁华一眼,便连忙低下了头,只有行医者才会知道,当你研究出一种新的药方,那种喜悦是无法言表的。 可以前这种欢喜没有人懂,他们不理解玄徵的快乐,时间长了,玄徵便也不再试图和人分享。 今日看见宁华脸上那种熟悉的表情,玄徵竟是产生了一种错觉,是不是终于有人可以理解他了? 玄徵第一次走神了,走神的代价便是切到了手指! “嘶……” 玄徵瞬间扔下了手中的刀,看着手指上那汩汩流出的鲜血,眼眶瞬间就红了,有晶莹的泪珠在他的眼眶里打着转,可怜又无辜。 “怎么了?我看看!”宁华立刻赶了过去,只见玄徵手上被刀划破了一个口子。 “哎呀!都流血了,你别乱动,我帮你包扎一下!”宁华最见不得人受伤,立刻拉过了玄徵的手。 玄徵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他连忙抽回手,声音细不可闻的喃喃道:“小伤……没事……” “你是医者,怎能说这种话呢,小伤若是不注意,也是会有危险的!”一向温柔的宁华在这种时候都是异常坚定,在逼迫云曦和云泽吃药时,更是强硬到底。 宁华的身上日常便备着一些药物工具,以备不时之需,她重新扯回玄徵的手,用干净的棉布轻轻擦拭着血迹。 “我先给你清理一下伤口,可能会有些痛,你要忍着一些啊……” 玄徵其实很怕疼,在他割破了手指的时候,痛的都要哭了,可此时看着宁华那温柔的侧脸,她那因为紧张而蹙起的眉,玄徵的心不知为何竟是轻轻晃了一下。 宁华正仔细的帮着玄徵清理着伤口,待清理干净后,又拿出了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 “有些痛,忍忍就好了……”宁华的声音很轻柔,还带着点点哄慰,温柔而又耐心。 玄徵点了点头,他的痛感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反是觉得哪里似乎痒痒的麻麻的,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宁华拿出了纱布,小心的为他包扎着手指,还不忘嘱咐道:“以后你可要小心一些,好在这刀不甚锋利,否则你的伤口就更深了。 最近也不要沾到水,磨药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你可以在一旁指点我……” 宁华笑着说道,其实宁华就是这般的性子,她一向温柔体贴,对谁都是细声细语,可是玄徵从未被人如此关心过,让他竟有了一种被人呵护的错觉。 玄徵红了脸,将头深深埋下,既不看宁华,也不肯说话,宁华也只当他是腼腆,便笑着嘱咐了两句。 玄徵将头埋的更低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纱布,轻轻的抚摸着,竟是抿嘴笑了起来,只是宁华并没有看到。 “哎呦!我这肚子疼死了,宁华姑娘,你快帮我看看!”最近这小药房里还有一个常客,便是“君心叵测”的玄角。 “你这是怎么了?”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性,就算安华她们每个人都与宁华讲了一遍玄角的坏话,宁华还是不能坐视不理。 “不知道啊,我这肚子真是要疼死了……”玄角面色狰狞,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不已的模样。 宁华也觉得很无奈,她以为暗卫的身子都应该很好,可这玄角怎么三天两头总是病啊? 玄角之前在芙蓉阁备受打击,便想着自己的真爱一定不在这,甚至还暗暗揣测,也许他的真爱就是远在夏国的宁华。 如今宁华来了楚国,不仅人长得漂亮,性子也温柔得体,玄角表示十分满意,自然就要来追求美人。 玄角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他觉得女人好像都不喜欢男人太过直接,便想着来个迂回战术,好好与宁华沟通一下感情。 所以这算时间他不是头痛便是肚子疼,为的就是能趁机与宁华多说几句话。 宁华不疑有他,便让玄角伸出手臂,细细的为他探脉。 宁华的手指纤细柔软,玄角看着落在他手腕上的纤纤玉手,不觉舔了舔嘴唇。 玄徵在一旁默默的站着,看着宁华将手搭在玄角的手臂上,看着玄角那一脸恶心的坏笑,玄徵不知为何怒从心生。 另一边,宁华蹙了蹙眉,喃喃自语道:“从脉像看,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啊……” 玄角仍旧一脸坏笑,见宁华抬头看他,才皱着眉,捂着肚子喊道:“我也不知道啊,可我这肚子真的很痛啊!” 宁华见他不像作假,可她确实又诊不出问题,一时有些为难,玄角却是一脸享受,那只手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时间越长才越好。 可玄角还没有享受完,玄徵便突然走了过来,他一把抓起玄角的手臂,玄角大怒,立刻扬着脖子吼道:“玄徵,你干什么!” 可抬头对上的却是玄徵的怒目而视,玄角不觉咽了咽口水,这是玄徵还是那个疯子? 玄徵没有多说什么,只冷冷吐出几个字,“针灸!” 玄角一听就不干了,立刻抽回手臂,拒绝道:“我才不要针灸,你让开,我不用你看!” “玄徵的医术比我好很多,他要是觉得有必要,你还是听他的好!”宁华对玄徵的医术可谓是极其信任,立刻站队玄徵。 玄角还是不愿意,玄徵看着他,嘟着嘴问道:“你是装的?” “怎么可能?谁会没病装病?”玄角连连否认。 “那你治还是不治?” 玄徵今日似乎别样的强硬,玄角看了看正望着他的宁华,狠狠咬了咬牙,一拍桌子怒声道:“治!怎么不治!来扎我吧,我才不怕!”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腹黑玄徵 玄角的病虽然是装的,但是他自然不能让宁华知道他是装的。 他认真分析了好久,觉得芙蓉阁的那些姑娘们还要属宁华的性子最好,温柔体贴,不像安华青玉那么强势,也不像喜华太过热络,简直就是完美妻子的不二人选啊! 所以玄角这次下了狠心,他一定要将宁华追到手,然后第一个向世子妃求亲,以后看哪个还敢在他面前显摆! 所以,虽然玄角很不想被扎,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只要能讨个好媳妇,别说挨几针,就是挨几刀子都是值得的! 玄角看了一眼宁华,便挺直脊背,端坐椅上,一脸英勇无畏的说道:“来吧!尽管扎!” 玄角也不是没见过针灸,就当被蚊子叮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玄徵打开手中的针包,手指从银针上划过,最后落在了最粗的那根针上。 宁华有些发愣,因为那种针一般都不会用到,除非是用在垂死的病人身上。 玄徵站在玄角背后,玄角根本就看不见玄徵的动作,他见宁华一脸的担忧,心中不禁想着,这宁华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啊! 于是玄角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十分完美的笑意,轻声劝慰道:“别担心,我不怕……疼!” 最后一个“疼”字尖锐而嘶哑,玄徵拔掉了玄角身上的银针,玄角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半晌才爬了起来。 “玄徵,你刚才是在用刀子捅我吗?”玄角只觉得冷汗直流,回头狠狠瞪着玄徵。 玄徵一脸的委屈无辜,他撇了撇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样,“你身子不好才会疼,不怪我的……” 宁华伸手搀扶起玄角,关切的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美人近在身边,玄角有些心神荡漾,便咽了咽口水,呵呵笑道:“没事,我刚才没准备好,被吓了一跳,不碍事不碍事!” 宁华点了点头,温柔一笑,夸赞道:“你们做暗卫的果然勇敢……” 玄角一听更美了,便坐在了椅上,指挥着玄徵说道:“来来,继续!” 玄徵撅起了嘴,一脸的不高兴,他瞪着玄角的背影,恨不得咬上一口的模样。 玄徵这次抽出了四根银针,左右手各拿两根,宁华一脸钦佩,没想到玄徵的医术竟到了如此地步! 玄角自顾自的将这种钦佩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脸上扬着笑意,觉得自己这次十拿九稳了。 可转瞬,玄角脸上的笑僵住了,而且变成了极其狰狞可怕的表情,这次他连一声尖叫都喊不出来了,有一种蚀骨的疼从他的后背迅速蔓延到了他身上的每个关节。 他瘫跪在地上,额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明明还是春季,他的衣衫却都被汗打透了。 他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玄徵拔掉了他身上的四根银针,几步走到了玄角身边,他蹲下身子,睁大了一双明亮的眼,认真的问道:“玄角,你肚子还疼吗?” 玄角立刻摇了摇头,现在除了肚子,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若是再让玄徵扎下去,只怕他这条命都要交代了! 玄角费力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门外走,宁华蹙了蹙眉,关切的问道:“我看你脸色有些发白,是不是还不舒服啊?” 玄角想点头应下,玄徵立刻殷勤表态,轻声细语的说道:“我帮你!” “不用!” 玄角连忙向前跑了几步,他勉强的扯起嘴角,对着玄徵竖起了大拇指,“我好了!全都好了!玄徵,你不愧神医,真是厉害!” 玄角说完便落荒而逃,玄徵偷偷的抿嘴笑了,好像小孩子偷吃到了蜜糖的样子。 “玄徵,你真是厉害,我都没看出他有什么病症,你居然就把他治好了!”宁华一脸崇拜,玄徵立刻低下了头,脸红的像一个大苹果似的。 “没……没有……” 玄徵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宁华见此一笑,怪不得安华她们都说玄徵招人疼,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小孩子! 而后的一些天里,玄角安分了许多,玄徵一出手,就让他整整疼了三天,弄得他现在再也不敢装病了。 “你们说玄徵是不是故意的?他能看不出我是在装病?居然往死里扎我!”玄角忿忿不平的抱怨道,一想到玄徵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很正常啊!我要是玄徵,就趁此机会扎到你肾虚,玄徵终究还是太善良了些!”玄羽咂咂嘴,一脸的幸灾乐祸。 最为老实的玄宫也点了点头,附和道:“谁叫你总是欺负玄徵的,玄徵性子最好了,若不是你往日里过分,他怎么会这么对你?” “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好吗?我现在对他多好啊,什么时候欺负他了?”玄角觉得委屈,所有人都在帮着玄徵,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就是好! “你那是怕了玄徵发疯后的样子,否则你会改变态度?”玄羽嗤之以鼻的说道,玄宫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玄角懒得与他们说话,正想离开,突然脸色一怔,惊恐的看着玄羽两人,“你们说,他会不会真的趁机让我肾衰?” 玄宫:“……” 玄羽:“……” “你们说我要不要试试?”玄角满眼期待的看着他们,一脸的无助。 两人下意识的躲了几步,玄羽警惕的问道:“试试?这玩意怎么试?” 玄角附耳在玄宫两人耳边说了几句,玄宫转身就走,玄羽愣了愣,对着玄角便啐道:“滚!自己尿去!谁和你比!” ……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随着云曦临盆的时间将近,每个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连冷凌澈也夜夜失眠,一夜要起来好几次看云曦睡的可还安稳。 距离玄徵估算还有五日的时间,冷凌澈却是越发的魂不守舍了,朝堂上的事情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什么事都没有心情理会。 看着周围那些喋喋不休的大臣,冷凌澈想着等今日早朝之后,他便要告假,他还是留在府中陪着云曦才好。 冷凌澈冷眼瞥了一眼正在吐沫横飞的御史,远山般的眉蹙了蹙,这个御史的话真多,今日回去便要想办法让他躺上几月! 楚帝正冷眼看着下边的御史打口水战,只觉得无聊至极,却又不能不理会,正在这时有个小太监从门外匆匆走进,抬眼看着韦喜德。 韦喜德会意,走到小太监身边附耳去听,闻后不解的皱了皱眉,低声问道:“确定?” 小太监点了点头,韦喜德闻此只好回到楚帝身边,在他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 楚帝也是一脸不解的表情,他看了冷凌澈一样,开口打断了这场不知要持续多久的口水战,“凌澈,你噗你皇祖母那一趟吧,她好像有急事找你!” 楚帝感到十分纳闷,因为殷太后这么多年从未干预过上朝,这次不但派人前来,找的居然还是冷凌澈? 若是她真有什么事,也该找他和锦安王才对啊! 楚帝想不明白,却也没有怠慢,便依着殷太后的意思让冷凌澈先行离开。 冷凌澈眸光一闪,准身便向殿外跑去。 有些老臣纷纷称赞,都说锦安王世子果然孝心有加! 锦安王眯眼看着,突然双眼一睁,凤眸陡然睁大,他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未过片刻,锦安王便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臣弟突然有些腹痛,臣弟先告假了!” 锦安王说完便跟着向门外跑去,众人是一点没看出锦安王有病在身的模样。 楚帝更是困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凌弘见锦安王和冷凌澈都走了,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帝瞥了冷凌弘一眼,见他一直回头望着,便冷声说道:“怎么?你也想走?” 冷凌弘尴尬笑笑,连忙赔礼道:“臣不敢……臣不敢……” 没人打扰,那两个御史便又开始打起了口水战,楚帝的思绪却是全然不在此处。 突然楚帝恍然大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殷太后不会无缘无故找冷凌澈,除非是因为云曦的事情! 而此时锦安王府已经忙成了一团,虽然有安华提前教导这些小丫鬟一番,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众人还是觉得有几条腿都不够忙的。 不过好在芙蓉阁的人手多,宁华跟着稳婆和宫里的几个老嬷嬷在产房里忙着,玄徵则是守在外间随时候命。 安华和青玉指挥着一众小丫鬟烧热水,备参汤,喜华在外间忙进忙出,乐华则在芙蓉阁外盯着,只要是外面的人一律不得进入。 严映秋挺着个大肚子匆匆赶来,乐华看了她的肚子一眼,不情不愿的让开了道,却是将前来探望的霞夫人和锦夫人一律拒之门外。 正在这时,冷凌澈飞一般的入了芙蓉阁,快到让乐华只看见了一道白色的残影。 紧随而至是脚步匆忙的锦安王,他瞥见了院门前站着的锦夫人和霞夫人,不悦的蹙眉道:“你们在这干什么?” “王爷,妾身听说世子妃要生了,便和锦夫人一同来探望,这奴婢却是拦着不让我们进!”霞夫人一甩帕子,与锦安王撒娇说道。 锦安王看了锦夫人一眼,又看了搔首弄姿的霞夫人一眼,冷声叱道:“你们来能做什么?现在芙蓉阁正忙着呢,谁还能给你们端茶倒水不成? 都回各自的院子等消息吧,别在这个时候添乱了!” 锦安王说完便大步迈进了芙蓉阁,霞夫人不服气的撅起了嘴,觉得损了颜面,可看到一旁站着的锦夫人,心里便平衡了一些。 “走吧!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们还是不要碍人家的眼了!咱们都是草,人家才是宝!”霞夫人阴阳怪气的说了一番话,甩甩帕子走人了。 锦夫人担忧的向院子里望了一眼,默默祈祷,希望世子妃能一切顺利! 冷凌澈刚到寝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云曦那压抑的喊痛声,冷凌澈只觉得心仿佛都被什么给打碎了,似乎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云曦一向坚强,便是受伤生病也竭力忍耐着,从不肯露出一丝软弱。 如今能让云曦疼成这样,那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冷凌澈听不下去,抬步便要往里闯,却被锦安王一把拉住,斥责道:“男人怎么能进产房呢?你进去有什么用,能帮她生吗?” 冷凌澈一甩衣袖,险些将锦安王晃个跟头,在外间候着的严映秋也担忧的开口道:“我听老人说,产房阴气重,男子若是贸然闯进去会阴阳相冲,对女子反是不好呢!” 冷凌澈停下了脚步,一向不信鬼神的他在面对云曦的事情总显得格外的谨慎。 “玄徵!世子妃的情况如何了?不是说还要五天吗?怎么今日突然就……” 看着冷凌澈那越加冷戾的表情,玄徵撇撇嘴,险些被吓哭了,“我不知道……” 冷凌澈怒火正盛,产房内突然传来了云曦一声尖锐的嘶叫声…… 云曦的那一声尖锐的喊叫声,让冷凌澈所有的理智全部崩塌,在这一瞬间他只想陪在云曦身边。 冷凌澈不顾别人的劝阻,执意要冲进产房陪着云曦,可刚走到内间门口,宁华便开门而出。 “云曦怎么样了?” 冷凌澈知道宁华会医术,急切的询问着,一直淡然无波的脸上此时一片焦急无措之态。 “世子妃情况还好,请世子放心!” “我进去看看她……”冷凌澈推门便要进去,却被宁华拦住了。 “世子!你不能进去!”宁华挡在门前,坚定的摇头。 “为何?难道你也是因为什么阴阳不能相冲的理由?”冷凌澈神情冷戾,不管为什么,他不能让云曦一个人痛苦,就算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至少可以陪在她身边。 “这是世子妃吩咐的!” 宁华一句话让冷凌澈怔住了,他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云曦说的?” 宁华点点头,她身为医者如何会相信阴阳相冲这种迷信的话,可这种时候世子妃的情绪最为关键。 “世子!世子妃不想让您进去,自是有她的想法,此时我们最重要的还是顾及她的心情……” 冷凌澈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脑中想象的都是她那憔悴的容颜和痛苦的表情,他狠狠的握了握拳,身子隐隐发颤,“你好好照顾她……” 冷凌澈说完,决绝转身,没人知道在一瞬间他的心有痛,他曾说过,不论面对什么,他都会陪着她护着她。 可如今他们只有一门之隔,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却是无能为力,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题外话------ 玄徵也很坏的有没有,哈哈……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王府有喜 外间的锦安王看见冷凌澈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忍不住嘲笑道:“被赶出来了吧?这生孩子就不是男人能管的事,你进去了反倒是碍手碍脚!” 冷凌澈没有理会,只无力的坐了下来,他侧眸看了锦安王一眼,幽幽开口问道:“母妃当年生产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锦安王愣了一下,想起当年锦安王妃生冷凌澈的时候,他也是急吼吼的要往产房里闯,甚至急的险些将屋子砸个彻底。 锦安王咳了一声,故作淡然的说道:“本王是见过大世面的,哪里会因为这点事就慌了手脚!” 冷管家在一旁撇了撇嘴,轻声嘟囔着:“我怎么记得王爷那时候哭了呢!” “闭嘴!你给本王滚出去!”锦安王脸色通红,此时屋子里还有冷凌澈和严映秋,这让他以后如何维持那严父的形象? 冷凌澈却是全然没有心情理会锦安王,他双手握拳撑在额间,他现在愿意付出所有,只愿云曦能够平安无事。 锦安王见冷凌澈如此,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云曦的身子一直不错,不会有事的……” 锦安王对冷凌澈鲜少有这般语气柔和的时候,见众人都诧异的看着他,锦安王扬了扬脖子,补充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们两个就是我锦安王府天大的祸害,老天都不要的!” 冷管家欲哭无泪,王爷,你就非得招人讨厌才开心吗? “世子你别担心,女子生产的时候看起来都是这般恐怖的,可云曦的胎象一直很好,她身子调理的也不错,定然不会有事的!” 严映秋见冷凌澈的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挂着一层病态的霜白,便开口安慰道。 冷凌澈点点头,可现在任何的劝慰对他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他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每一刻都让他如坐针毡。 而此时产房中的云曦,她的乌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有几缕发丝贴在了她的脸颊上,衬得她那张脸不过手掌大小,让人怜惜不已。 云曦命宁华找来了一方帕子,将帕子咬在了嘴里,她不想发出声音让冷凌澈担心,可是那种足以撕裂她的疼痛又让她无法隐忍。 宁华与云曦自小生活在一处,她自然知道云曦要强的性子,能让云曦痛成这样,宁华根本无法去想象那种痛苦。 宁华心疼的想要落泪,却又觉得太不吉利,便强忍着眼泪,轻声说道:“世子妃,不然您喊出来吧,这样也会轻松点!” 云曦咬着帕子,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她不想让冷凌澈担心,不想让他害怕,也不想让他看见此时狼狈的自己。 她不想让冷凌澈进来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虽然她现在很痛,几次抽搐都让她以为自己会这样痛死。 稳婆与她说过,一定要保持清醒,若是她昏了过去,她和孩子便都危险了。 突然,那撕裂般的疼痛更加剧烈了,云曦紧紧的咬着帕子,不管有多痛苦,为了她的孩子她一定会隐忍到底。 她这一生经历的太多太多,她好不容易尝到了幸福的滋味,谁都别想夺走! 可她不敢看见冷凌澈,她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坚强倔强,可冷凌澈便是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害怕一看见他,她便会隐忍不住,就会变得软弱怯懦。 她曾经可以凭一己之力在那么多的魑魅魍魉之中守住泽儿,即便周围狼环虎伺,她依然可以且行且笑。 可是,自从遇到了冷凌澈,她便的越发的娇弱,她会害怕黑夜,会害怕打雷,会在不开心时肆意的拥进冷凌澈的怀抱,与他诉说着心里的委屈。 这样她是曾经的她所不敢想象的,她明明变得脆弱了,可她却贪恋这种温暖和宠溺。 她现在需要的是坚强和忍耐,虽然她也想让冷凌澈陪在她身边,可她不能! “世子妃!用力!用力!” 稳婆大声的喊着,云曦只觉得身下的疼越来越剧烈,她额上的汗珠越发的细密,宁华给云曦端来一碗参汤,心疼的说道:“世子妃,喝点参汤吧!” 已经折腾一个多时辰了,她担心云曦的身子会吃不消,便扶着云曦喝下了参汤。 云曦喝完参汤后,立刻重新咬住了帕子,她的脸色涨的通红,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透了。 “世子妃!再用力些!快了!就快了!” 稳婆这句话终于让云曦看到了希望,宁华握住了云曦的手,任由云曦用力的捏握着她。 外间的人都已经开始焦急了起来,锦安王来回踱步,问向严映秋,“过了多久了?时间是不是有些长了?” “好像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严映秋也说不准,她在生楠姐的时候挺顺利的,没到一个时辰就好了,这么一比云曦的时间的确长了些。 “我听人说女人分娩的时间都是不同的,还有折腾一整夜的呢,所以父王你们先别担心!”严映秋心里也没底,只能如此劝慰。 冷凌澈终是坐不住了,这次不管谁来阻止他都一定要进去陪着云曦! 可冷凌澈刚刚起身,内间便传来了婴儿一声有力的啼哭,那“哇”的一声哭喊声在此刻却是众人最期待的乐声。 锦安王和冷凌澈都怔住了,严映秋最先反应过来,欢喜的笑道:“生了!生了!” 这时只见稳婆抱着一个红色的小包裹从里面喜盈盈的快步走出,稳婆一见冷凌澈,立刻笑着走了过去,“恭喜世子!是个……” 然而冷凌澈一眼都没有看向那个襁褓里的小娃娃,而是脚步轻移,瞬间就从稳婆的身边飞过。 稳婆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看孩子的男人呢! 锦安王立刻走上前去,紧张又期待的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稳婆脸上露出了笑容,抱着怀里的孩子给锦安王看,“恭喜王爷,世子妃和小公子母子平安呢!” “小公子?本王有孙子了?”锦安王无比惊喜,明明是期待已久的结果,锦安王却非要得到身边人再一次确认。 冷管家无语,但他深知锦安王的性子,便只好笑着说道:“恭喜王爷喜得长孙!” 严映秋也笑着说道:“云曦生了个小世子呢!” 锦安王这才相信,顿时欣喜若狂,手忙脚乱的想要抱一抱这个孩子,内间的宁华却是走了出来,她伸手接过孩子,与锦安王福礼说道:“世子妃急着要见小公子,奴婢先进去了!” 锦安王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这气氛让稳婆都觉得甚是尴尬,锦安王的脸色沉了几许,严映秋见此连忙劝道:“云曦刚当母亲,自是紧张的很,父王也不急在这一时对吧!” 锦安王仍旧脸色阴沉,冷管家见自家主子起了脾气,为了避免明天御史弹劾锦安王一个“闯儿媳产房,强抢亲孙”的骂名,连忙说道:“小公子还没有名字呢!王爷这个做祖父的自是要多费些心血!” 锦安王一听,脸色瞬间好转,对啊,他可以给自己的孙子起名字,等以后孩子长大了,他就可以说:“好孙子,你的名字都是祖父起的,所以你必须要和祖父最好!” 这般想着,锦安王由阴转晴,立刻向书房快步走去。 冷管家叹了一口气,与严映秋对望一眼,两人皆是无奈一笑,这锦安王府最孩子气的只怕非锦安王莫属了。 …… 冷凌澈在迈进产房的一瞬间,便闻到了屋子里的血腥味,虽然丫鬟们已经里里外外的清理了一遍,还点了些淡淡的熏香,但冷凌澈依然可以清楚的闻到血腥的味道。 冷凌澈不敢去想刚刚这里的场面,他现在只觉得害怕和惶恐,即便知道云曦无事,他却依然无法平静。 云曦躺在床上,披散着满头黑发,衬得她那张小脸越发的苍白。 好在她的眼神依然清澈明亮,里面甚至还闪着灼灼的光华,让她看起来虽是虚弱却无一丝病态。 “夫君……” 云曦有气无力的唤道,她终于可以见到冷凌澈了,不过分别几个时辰,她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冷凌澈嘴角牵动几许,在云曦深情的注视下,冷凌澈将头埋在云曦的肩窝处,“曦儿,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再也不要了……” 云曦愣住了,她以为他会和她聊聊他们的孩子,或是问问她感觉怎么样,没想到他第一句话说的竟是…… 云曦动容的望着冷凌澈,看来今日是将他吓坏了,她将手轻轻的放在冷凌澈的乌发上,柔声说道:“我的傻夫君,我没事的……” 自古以来,试问哪个男子不是希望多子多福,可有多少男人会考虑女人的感受和辛苦。 他们只要求女人多生子女,可他们既不体会女子的不易,也从未亲手照顾过孩子,若是让别人知道冷凌澈这句话,只怕她又要成为所有女人艳羡的对象了。 冷凌澈抬起头,似是不经意般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他抬头看着云曦略显憔悴的脸庞,心中愈发的怜惜和不舍。 “曦儿,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没能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陪着你,我没能为你做任何事,曦儿,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看着冷凌澈自责懊悔的模样,云曦心中不忍,其实这种事纵使是一国君王也出不上半分力,冷凌澈如此体贴呵护她,她便已经知足了。 见冷凌澈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云曦伸手去抚平他蹙起的眉,玩笑道:“既然你心疼我,那我们以后分屋睡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再痛一次了!” 冷凌澈闻后一笑,无奈又宠溺的看着云曦,他拉下云曦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喃喃轻语道:“不行,这个为夫做不到啊……” 两人都忍俊不禁,脸上浮现了同样虽浅而情深的笑。 “咳咳!” 宁华红着脸轻咳了两声,云曦立刻抽回手,双手撑着床榻上,想要坐起来。 “世子妃你快躺好,您现在要好好躺着休养,怎么能坐起来?” 冷凌澈虽是不懂,但听宁华如此说,便连忙扶着云曦躺下。 “孩子呢?快让我看看!” 她在孩子出生的那一瞬间已经完全恍惚了,听到那一声婴儿的啼哭,她陡然松了一口气,却只觉得大脑瞬间晕眩。 等她想要看孩子的时候,稳婆便已经抱着孩子出去报喜了,她只知道她生了一个男娃娃,却连模样都没看到。 宁华知道云曦心急,连忙将怀中的小娃娃的放在了云曦枕边。 “是女孩吗?”冷凌澈开口问道。 宁华一笑,开口说道:“回世子,是个健康的小公子呢!” “哦……”冷凌澈淡淡的哦了一声,语气难掩失落。 云曦却是不在意,连忙探头去看襁褓里的小娃娃。 婴儿刚出生是都是红红的,身上还有些发皱,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感觉五官都团到了一起。 “怎么……这么丑?” 冷凌澈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他和云曦这般的容貌,居然会生出这么丑的孩子? 云曦不悦的瞪了冷凌澈一眼,嗔怒道:“哪里丑了?你看他的小鼻子多精致,他的嘴巴多像你!” 冷凌澈勉为其难的扬了扬嘴角,第一次觉得他和云曦似乎也不那么默契。 他看了一眼那眯着眼睛,红通通的奶娃娃,那鼻子分明只有一个小小的鼻尖,连鼻梁都没有,哪里精致了? 还有那不停吧唧的小嘴,还时不时吐出粉粉的舌头,哪里像他了? 冷凌澈很想说两句敷衍话来应和云曦,看了半晌,只笑着说道:“嗯!四肢健全,很好……” 就连宁华都看出了冷凌澈的嫌弃,便笑着解释道:“世子,所有孩子出生时都是这样的,用不了几日咱们小公子就会美了!” 冷凌澈点点头,但是他已经做好了有一个丑儿子的心理准备,长成这样还能好看到哪去? “就是!泽儿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但是你看泽儿现在多俊秀呀!”在母亲眼中,孩子的美会被放大数倍,所以母亲和父亲眼中的孩子或许长的根本就不一样。 “夫君,我们先给孩子起个乳名吧!” 云曦兴致勃勃的说道,冷凌澈看了一眼小娃娃那一团的五官,随口道:“就叫团团吧……” ------题外话------ 羡慕云曦,等待卸货,哈哈……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团团公子 “团团?”云曦本以为凭冷凌澈的才华一定会起一个十分文雅的名字,却没想到他起的乳名竟是这般——接地气! 宁华默默念了两遍,突然笑出声来,笑着说道:“世子妃,这个名字很好啊!一家人团团圆圆,这岂不是最好的寓意吗?” 云曦侧头看着襁褓中的小娃娃,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是啊,他们不求这个孩子是俊杰之才,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他们还有何所求呢? “夫君,你这个名字起得真好!” 望着云曦璀璨的笑颜,冷凌澈微有心虚,只勉强的笑了笑,其实他倒没想这么多,不过觉得这奶娃娃现在的模样就像一个肉团子而已。 可既然云曦如此认定,他自然不会多加解释了…… …… 很快,锦安王府喜得男丁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金陵城。 众人一边感慨云曦命好,竟是一举得男,看来冷凌澈的世子之位再无动摇的可能,另一边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记恨云曦冷凌澈的人不在少数,可他们纵使恨得咬牙切齿,可这个长孙就摆在那,他们没有办法再将他塞回云曦的肚子里。 消息传到了宫里,殷太后和宸妃都高兴不已,当即就备了厚厚的一份礼,命人送去了锦安王府,瑾妃自是也不落下,精心挑了许多云曦用得上的东西。 楚帝闻后,心里感慨颇多,但想到锦安王直到现在才有长孙,便也放下了心中的那一丝不悦,同样备了一份礼物。 湘妃和刚被贬为端妃的欧阳皇后心里自是不舒服的,但是不论她们与云曦的关系如何,这是锦安王府的事情,那锦安王可是楚帝的亲弟弟,她们自是少不了一份礼。 只不过端妃心里不平,准备都是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好在冷凌衍长了一个心眼,提前警告了她一番,这才免去了她被楚帝和殷太后苛责的可能。 湘妃自然不会像她那么傻,这种明着得罪人的事情她怎么会做,只不过稍稍比宸妃送的礼轻了些,这样也合乎礼仪。 殷太后心里着急,恨不得马上就看到她那小曾孙,但是孩子还小,自是不能抱出来,冷清落便主动请命,要前去探望。 其实之前云曦分娩的时候,冷清落就想去看看,但是被殷太后和宸妃制止了,只说未出阁的姑娘不能进产房,让她安安分分的等着。 如今她有了一个小侄子,自然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 殷太后和宸妃也想知道那小娃娃是何等模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宫中的赏赐源源不断送到了锦安王府,整整小半日,锦安王府的大门才得以安静。 众人无不艳羡锦安王府备受荣宠,锦安王却是觉得有些烦,因为云曦现在身子不方便,自是不能来叩谢皇恩,所以每当有赏赐到,他便要出去相迎。 这浪费了他很多起名字的时间,为了给自己的孙子起一个响亮而不失文雅的名字,他已经待在书房一整晚了,翻了满满一架子的书,却依然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 锦安王仍然埋头苦思,这边冷清落则是一路赶到了锦安王府,芙蓉阁内已经坐满了人。 岳绮梦和严映秋早就到了,就连四公主和陆琼羽也都来了,冷清落见自己竟是最后一个,不由蹙眉嘟囔道:“你们怎么都那么快啊,合着就排挤我一个人?” “你呀!嘴上还是这么不饶人!大少夫人和绮梦这叫”近水楼台“,我和四公主又不住在宫里,你刚走出楚宫,我们就已经走到了王府!” 陆琼羽笑着逗趣道,众人闻后皆是一乐,冷清落作势掐了陆琼羽一把,便走到云曦身边,心疼关切的问道:“二嫂,你昨天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就痛了一会,也就挺过去了!”云曦见四公主紧张的望着她,觉得还是说些宽慰的话才好。 四公主果然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才笑着开口道:“昨天二堂哥定然十分欢喜吧!” 云曦想了想,冷凌澈昨天那样子算是欢喜吧! “那是自然了,昨日云曦分娩是时候,世子可是吓得不轻的,几次都险些要闯进产房去!”严映秋在外间看的一清二楚,冷凌澈的心里装的都是云曦,就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我那小侄子呢?快让我看看!皇祖母可是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亲自出宫呢! 对了,我这小侄子叫什么名字啊?是不是又文雅又大气?” “你那小侄子叫冷团团,绝对是独一份的好名字!”岳绮梦一想到“团团”那名字就忍不住想笑,虽说每个孩子都有个乳名,但这名字也太过可爱了吧! “什么?冷团团?谁起的?难道是王叔疯了?”冷清落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远在书房的锦安王打了一个喷嚏,只擦了擦鼻子便继续埋头在书山之中。 “这是你二哥取的小名,寓意一家人团团圆圆,虽说不够文雅,但我觉得还不错。”云曦喜欢团圆这个词,若是以后能和母妃泽儿团聚,她的人生便真的圆满了。 “要是乳名还可以,我就说二哥怎么会给我的小侄子起这么随便的名字?” 众人正说笑着,安华抱着团团走了进来,“小公子刚吃完奶,此时精神正足,奴婢便将他抱过来了。” 除了岳绮梦和严映秋,其他人都没看到过,立刻围了上去,她们都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自是新奇不已。 可当他们看到团团那胖胖却又皱皱的小脸,一时都愣住了。 团团今日其实已经比昨日刚出生时好看多了,至少他的脸色是粉粉的,不像昨日一般红。 可冷清落她们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张惊为天人的小脸,毕竟他的父母容貌实在出众,可是这孩子似乎有点——丑! 陆琼羽最先笑了笑,开口夸赞道:“团团的小鼻子真好看,真的好精致啊!” 四公主也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是呀是呀!还有那小嘴,长得也很标致呢!” 冷清落看了看吧唧嘴的团团,又看了看陆琼羽和四公主,是她眼睛不好,还是她们的眼睛有问题? 但冷清落往日说话再如何直接,也不会在云曦面前说团团丑,便笑着道:“挺好!挺好!” 安华将团团放在了云曦的榻边,云曦轻柔的搂着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软软的小手,云曦的眸中泛着晃人眼球的光彩,仿佛是在看着整个世间。 在这一刻众人都觉得云曦好美,明明她未施脂粉,只随意的穿着一件普通的衣衫,却美的如此耀眼夺目。 其实,这种美不单单属于云曦,在任何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时,眸光都是一样的灿烂生华。 团团还小,吧唧了一会儿嘴,便开始哼哼。 安华连忙将团团抱了起来,轻轻的摇晃手臂,团团哼唧了几声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团团还挺乖的!”冷清落点点头,这算是一个优点,回去她也好交差。 “是呢!云曦怀着团团的时候就不怎么折腾,不像我肚子的这个淘气的很!” 严映秋无奈的说道,这次怀孕足足折腾了她四个多月,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好不容易舒服了两个月,最近他越发的不老实了,在肚子里面伸胳膊踢腿,时常吓她一跳。 “大嫂,再过一个月你也要生了吧?” 严映秋点点头,笑着说道:“等团团满月宴后,我这也就差不多了! 这孩子真是闹死了,凌弘说等他出生以后,非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学学孝道!” 众人闻后都笑了起来,等他听明白了大人说话,就算问他你为何在母亲肚子里如此胡闹,他也答不上来啊! 众人陪云曦说了一会儿话,也不敢让她太过乏累,便都起身告辞了。 四公主和严映秋都有着身孕,两人也都各自回去歇着,冷清落和陆琼羽则询问着昨日的细节。 “昨天一切都还顺利吧?有没有人趁机生事?”冷清落最关心这个问题,若是谁敢找麻烦,她就直接告诉皇祖母,定要好好收拾她们一番。 岳绮梦摇了摇头,她之前刚来金陵的时候,这锦安王府还乱糟糟的,她听人说女子生孩子很危险,便想着留下来陪着云曦。 可没想到这王府现在变得这么安静,昨天她在院子里看了一日,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不过话说回来,院子里有四个暗卫,门口还有乐华盯着,屋子里有宁华和宫里来的嬷嬷,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里生事? “不过,我听大少夫人说了昨日产房的事情……” “怎么了?是不是二嫂很辛苦?”冷清落和陆琼羽都关切的看着岳绮梦,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都觉得生孩子实在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那倒没有,一切还是很顺利的,只是我虽然一直都知道世子很疼曦姐姐,心里却始终对所谓的真爱没什么概念。 可大少夫人说,在团团出生时,世子竟是一眼都没看团团,径自奔向了产房去陪着曦姐姐。 我觉得,再美好的誓言也不及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这足可以看出世子心里是只有曦姐姐一人的!” 岳绮梦虽然看过不少戏文,可她对爱情是懵懂的,她以前便想着要找一个英俊不凡、武艺高强的美男子,可现在她才知道,真正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必须把彼此当做唯一! 冷清落也沉默了,她突然神游物外,不知在想着什么,岳绮梦也是一脸正色,两人全无往日的嬉笑模样。 陆琼羽虽然觉得很感动,可是她不明白这两人为何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是她唤了两声都没人听到。 陆琼羽歪了歪头,不禁有些疑惑,是她太没情趣了吗? …… 最近王府里摆脱了之前那种压抑小心的气氛,众人都因为团团的到来而欢快不已。 其实玄宫几人早就下了赌注,押的便是云曦此次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喜华一向喜欢凑热闹,便拉着宁华、乐华、青玉一起下注。 他们都自动自觉的将玄商和安华排斥在外,因为这两人实在喜欢用规矩说教,免不得会教育他们一番! 为了赚些银子,玄角还特意买了好些东西讨好玄徵,因为玄角听说,有些厉害的大夫一号脉便能知道是女子怀的是男是女。 玄徵一开始不肯说,后来经不住他软磨硬泡,便偷偷告诉玄角,云曦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女儿。 玄角一听,就明白了玄徵为何守口如瓶! 大家都希望云曦能一举得男,这样对世子才更好,玄角虽然好心的替冷凌澈难过了一下下,转身便开始了自己的筹谋。 他暗中宣扬了不少消息,什么云曦的肚子有些尖,什么云曦更爱吃酸,十有八九是男孩。 到了下注那日,所有人都猜是男孩,只有玄角一人说是女孩,这种赔率让玄角乐得好几日都没睡好。 可现在玄角连死的心都有,所有人都赢了,只有他自己是输家! 玄角想要赖账,奈何他双拳难敌四手,玄宫和玄羽齐齐上阵,当真是让他吃不消。 最后迫于无奈,外加上玄角也不想让宁华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便只好从玄商手里借了些钱,可那利息真是让他几欲喷血。 每个人都笑着从他手里接过银票,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最后到宁华取钱的时候,玄角挺直了腰背,一脸的淡然,还挂着温文的笑意。 宁华是个温柔而又有礼貌的人,她双手接过银票,柔声道谢。 玄角挥了挥手,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没事,不过就是一个游戏,多少钱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宁华一转身,玄角就连忙用手撑着树干,若是不这样,他感觉他一定会晕倒。 玄羽美滋滋的将手里的银票都给了乐华,玄宫看着羡慕,他侧眸看了一眼数钱的喜华,想了想还是将银票收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神情落寞至极。 只有玄徵一人站在稍稍远离人群的地方,宁华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银票分给了玄徵一半。 玄角一直盯着宁华呢,自是看到了她的动作,连忙问道:“宁华,你把银票给玄徵干什么啊?” “因为那日下注的时候,玄徵正好有事,便让我帮着下了一注,所以这钱自是要分他一半的呀!” 宁华坦然的解释道,玄角愣了愣,瞬间暴跳而起,“好你个玄徵!你居然敢算计我!你告诉我世子妃怀的是女孩,你却自己押了男孩,你的心肠怎么这么黑啊?” 玄角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他堂堂玄角居然被玄徵给算计了,还赔的倾家荡产,险些给玄商做了奴隶,真是岂有此理! 玄徵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更是颤抖不止,“我……我不是故意的……” 喜华最先看不惯了,立刻说道:“这种事谁说得准,你作弊还要怪别人!” 乐华用力的点了点头,玄宫和玄羽自是要站在喜华和乐华的一边,便也纷纷出口指责玄角。 玄角积了一肚子的气,他指着玄徵便骂道:“你们居然相信他?别怪我没告诉你们,他才是那只最大的黑心狼!” 玄角说完便冲了出去,和玄宫玄羽打成了一团,当真是难解难分。 暗处的玄商和安华齐齐摇头,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玄商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银制的小算盘,那个纯金算盘被他当做定情信物给了安华,自己便又打了一个银质的。 玄商拨弄了几下算盘,扬唇笑道:“他们赌到最后,结果还没有玄角欠我的利息高,人果然要有经商头脑!” 安华扫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你确定玄角会给你?” 玄商收起算盘,扬唇一笑,“他们的月银都要经过我手!安华,为夫是不是很能干?” 安华瞪了他一眼,脸颊微红,啐了他一口,转身便跑,玄商一边追妻一边喊道:“你答应过的,小公子出生,你便嫁给我!安华,你跑不了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取名风波 锦安王和冷凌澈一直处于告假的状态,冷凌澈告假楚帝还算理解,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一时放不下也是正常的,可锦安王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三天后,冷凌澈都来上朝了,锦安王却仍然没有出现,这让楚帝一时很是茫然。 “凌澈,你父王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冷凌澈摇了摇头,浅笑回道:“回陛下,凌澈也不知道……” 冷凌弘见此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家父最近的确身子不适,这几日一直都没有迈出房门……” “什么?真的病了?”楚帝不禁蹙眉道,转而又吩咐道:“一会儿下朝,朕派一个御医与你回府,给你父王好好看看!” “是!” 冷凌弘低头,面色稍有为难,其实父王哪里是生病了,分明就是偷懒,可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啊! 冷凌澈下朝归回,便看见云曦正侧身逗弄着小团团,小团团的脸蛋变圆变鼓了,皮肤也不再粉粉红红的,反而是一种像牛奶般的嫩白。 云曦一见冷凌澈回来,便拉着团团的小手说道:“咱们团团长得多美啊,你父亲真是个没眼光的,对不对团团?” 冷凌澈扫了那小娃娃一眼,其实凭良心讲,这孩子现在也只是勉强能看了,哪里美了? 可冷凌澈自然不会招惹云曦,便坐在了榻上,打算也摸一摸团团的小手,却被云曦一把拍开了手。 冷凌澈不解,云曦的视线仍旧没有移开,只满眼喜欢的看着团团,“你刚下朝回来,还是先去洗漱一番再来摸团团吧!” 冷凌澈抿了抿嘴角,看着那眯着眼睛吧唧嘴的肉团子,暗暗咬了咬牙,将这笔账暂时记下了。 见云曦的眼神完全贴在了团子身上,冷凌澈只好无奈叹气,起身去洗漱。 冷凌澈刚一起身,喜华便进来禀告,说是锦安王来了,此时正在外间等着呢! 冷凌澈蹙了蹙眉,他本就心情不好,此时听到锦安王来了,心情更是瞬间跌入谷底。 喜华传完了话便连忙跑到了床榻旁,跟着云曦逗弄小团团,安华几人都喜欢这个小团子,为了争抢照顾团子的机会险些“感情破裂”。 最后几人分好了班次,这才避免了姐妹反目成仇。 “世子妃,小公子长得真可爱,长大后一定是个美男子!” 喜华的奉承让云曦十分满意,云曦抿嘴一乐,一副自是如此的模样。 冷凌澈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的。 锦安王正在外间踱着步,脸上却难掩欣喜,听到冷凌澈的脚步声,锦安王立刻回头望去,这一转身竟是将冷凌澈都吓了一惊。 锦安王的脸色极其难看,脸色发灰,眼下还有着深青色的黑眼圈,一眼便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我想好名字了!” 锦安王兴奋的说道,不枉费他多日翻阅典籍,终于给他的好孙儿起了一个响亮的好名字! 冷凌澈神色淡淡,径自坐了下来,一副兴致寥寥的模样。 锦安王也不理会冷凌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他们这一辈的孩子中字为暄,我这好孙儿就叫冷暄荣如何?” 冷凌澈:“……” 见冷凌澈神色很冷,锦安王连忙解释道:“这荣字很好啊,欣欣向荣,多好的寓意啊!” “父王可知这世间还有一字?”冷凌澈冷冷开口,神色很是淡漠。 “什么字?”锦安王不明所以,开口问道。 “俗!” 冷凌澈吐字如钉,起身便要离开,锦安王虽是恼怒,但是一想为了自己的孙子,还是咬牙忍下。 “你先别走!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普通,只是问问你罢了,我真正中意的这个!” 锦安王其实也不是十分满意,所以他才翻了三天的书起了之后的名字。 冷凌澈驻足,不耐的扫了锦安王一眼,锦安王一脸自信的模样,开口道:“你觉得,冷暄日这个名字如何?” 冷凌澈这次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浪费,抬步便迈进了内间,锦安王跟在后面大声解释道:“你别小看这个日字,字虽简单可寓意最好,万物以阳为本,这可是最好的字了……” 然而冷凌澈不为所动,锦安王不好闯进内间,便提高了声音一句句的解释着,希望云曦能与他想法一致。 可屋内静悄悄的,一句回应都没有,锦安王趴在门上听着,房门突然被打开,锦安王险些摔了一个趔趄。 “王爷?” 喜华也被锦安王的脸色吓得不轻,锦安王却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喜华怀里的小娃娃。 他最近忙着取名字,一直都没来得及看他这个宝贝孙子,“来!让本王抱抱……” 喜华有些犹豫,可看锦安王一脸欢喜的模样,便只好小心的将团团送到了锦安王怀里。 团团小小的,即便包着小被子,还是轻的没有重量。 锦安王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化了一般,有一种惬意感蔓延到了他全身的每个角落,“他怎么这么轻啊,是不是吃的不好?” “回王爷,宫里的嬷嬷们都说团团是最胖的孩子了,出生的时候就足足有八斤呢,一般孩子要比他还小上一圈呢!”喜华笑着回道,这小主子就是不一般,一出生就比别人家的孩子厉害。 “团团?”锦安王却是咬住了这个字眼,一脸的费解。 “是啊!这是世子给小主子起的乳名!” 锦安王一听更怒了,顿时便忍不住抱怨道:“他还嫌弃我起的名字不好,他起的这叫什么? 我堂堂锦安王府的长孙居然叫团团?传出去岂不笑死人了?” 锦安王怀里的团团本就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听到锦安王说话,便缓缓睁开了小眼睛,这一睁眼不要紧,瞬间“哇哇”大哭起来,将喜华和锦安王都吓得不轻。 团团并不爱哭,饿了困了不过是哼唧两声,除了出生时大哭了几声,其余时候都乖得很。 “这……这是怎么了?”锦安王立刻慌了手脚,想当年他被千军包围的时候都没这样紧张过。 “奴婢也不知道啊,团团平时也不哭啊!”团团是喜华她们带的第一个孩子,她们也没有经。 团团的哭声惊动了云曦,冷凌澈自是不能让云曦起身,便走出来查看,一见锦安王正抱着团团,立刻将团团抢了回来。 冷凌澈学着喜华她们平时哄孩子的样子,轻轻摇晃手臂,柔声安抚,团团眨了眨眼睛,委屈的撇着小嘴,但是情绪已经平稳多了,至少不嚎啕大哭了。 冷凌澈将安稳下来的团团交给喜华,让她把团团送到奶娘那,他又看了一眼锦安王,冷声警告道:“以后不许王爷再接近团团!” 喜华看了锦安王一眼,唯唯诺诺的称是,连忙转身逃遁,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你这个逆子!你凭什么不让我抱团团,我可是他的亲祖父,你有什么资格限制我?” 没有团团在,锦安王终于不用再压制声音,立刻怒吼出声。 “就凭我是他的父亲!”一句话将锦安王堵得无话可说,谁让祖父和父亲差着一层呢! “你真是个逆子!没有老子哪里有你?”输人不输阵,锦安王至少要在气势上找回面子。 “未必没有……” 冷凌澈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挑起锦安王的怒火,锦安王被气得身子直抖,指着冷凌澈不知道该骂什么好。 “难道你非要吓坏了他不可吗?”冷凌澈冷冷问道,语气里夹杂着愠怒。 “我怎么就吓到他了?他刚才也许是饿了困了呢?”他这么慈爱的祖父,怎么会把自己的孙子吓哭? 冷凌澈不欲与他多说,只冷冰冰的回道:“回去照照镜子吧!” 冷凌澈说完便回了内间,不顾锦安王气得直跳脚。 云曦在房间里等着十分焦急,众人都对她看的特别严,尤其是宫里来的那两个嬷嬷,将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尽数告知了下面的小丫鬟。 宫里的嬷嬷们伺候过皇妃坐月子,讲究是极其的多,除了如厕之外,她们只允许云曦躺着,便是靠着软枕坐一会儿都不行,更不要说洗澡洗头发了! 房间里的门窗一直紧关着,说是她不能吹风,否则会落下一身的毛病。 这已经够无聊的了,本想着看本书打发一下时间,可是那嬷嬷又告诉她,这一个月不能用眼,否则以后会落下毛病。 于是她便只能昏天黑地的躺着,此时她才知道阳光雨露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见冷凌澈终于回来了,云曦连忙问道:“团团怎么了?刚才怎么哭的那么大声?” “你别担心,就是被老头子那张脸吓到了,我已经吩咐了喜华她们,以后不准他接近团团!” 冷凌澈心情微微有些好转,虽然他这个儿子长的不甚好看,但是至少与他的喜好是一样的。 “是这样啊……”云曦松了一口气,只要团团没磕到碰到就好。 “你也不要对父王太过苛责了,父王也定是十分喜欢团团的!”有了团团以后,云曦越发的希望这个家能够圆满幸福。 锦安王当年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是他对母妃和凌澈也是真的在乎,他也在想尽办法弥补曾经的过错。 锦安王不像夏帝,夏帝从一开始便是居心不良,他爱母后的时候就要千方百计的得到,不爱的时候就纵容其他女人害死她。 她一辈子不会原谅夏帝,可是她希望冷凌澈能和锦安王早些放下嫌隙。 “不必理会他!”冷凌澈懒得在锦安王的事情上多费口舌,云曦见此便也不在深劝。 “对了夫君,团团的大名该怎么办啊?”这件事的确不怪冷凌澈生气,锦安王那几个名字起的实在是太过俗气了。 看来锦安王擅长带兵打仗,取名字这种事真是不适合他。 “团团是我们的孩子,名字自是要我们来取!” 他绝不会让那个老头子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字,便是老头子能想出世间最好的名字,他也不会用。 “我看父王对团团的大名是势在必得的,他定然不会同意让你来取!”这父子两人一遇上,便是谁都不肯服软,这样僵持下去,团团何时才能有一个大名? 云曦转了转眼睛,倏然笑道:“夫君,我看这件事不如劳烦母妃来做吧!”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笑着刮了一下她精致的鼻子,“鬼灵精怪!” 云曦娇羞一笑,她这也是没有办法啊,父子两人谁都不肯相让,这个烫手的山芋只能让母妃来管了! 锦安王对此也没有意见,当夜便书信一封,让冷管家亲自送去,锦安王也终于得以睡了一个好觉。 就这样,锦安王府的取名风波终于安稳了下来,众人等着两日,终于等到了锦安王妃的书信。 锦安王妃给团团取名为“冷暄和”,寓意为风日暄和,江山清美,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第二日锦安王便上奏一封,按规矩皇族子嗣取好了名字都要告知皇帝,然后才能刻入玉牒。 楚帝看后一笑,看着锦安王道:“朕看你有病是假,只怕这几日没少费力取名字吧?” “陛下,臣弟肚子里哪有这样的墨水,臣弟倒是取了一个,奈何有人不领情,臣弟才懒得管!” 锦安王莫不在意的说道,楚帝来了兴趣,开口问道:“你取了什么名字被人家这样厌弃?” 锦安王说完了之后,楚帝愣了一下,心想怪不得人家不用,这也太难听了,便开口道:“冷暄和这个名字不错,等他满月后,你将他抱来宫里,将名字刻入玉牒,瞬便也让母后看看!” “是!臣弟遵命!” 冷暄和这个名字就此传遍了金陵,人人皆知冷暄和是锦安王府的长孙,若无意外便是下一任的锦安世子,以后自有无限荣华。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孩子将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让所有人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转眼已经过了二十多天,可这二十多天对于云曦来说却宛如地狱的折磨。 她自那日分娩过之后,便再也没洗过澡,虽说每日都可用微热的毛巾擦拭身子,但这还是让云曦觉得难以接受。 她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她现在只庆幸自己不是在炎炎夏日里生的孩子,否则她定会臭了不可。 冷凌澈还每日坚持与她同床共枕,其他男子在这一个月内是不会宿在产房的。 可是云曦现在都嫌弃自己,她实在不想让冷凌澈再抱她了。 可是冷凌澈哪里是她能赶走的,每次云曦赶他的时候,他都反而将云曦抱得更紧,还将头埋在云曦怀里,一脸坏笑的说道:“我的曦儿哪里臭了,分明有一股奶香味,我很喜欢啊……” 云曦每次都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没有力气推开他,只得任由他埋在怀里胡作非为。 云曦尝试着和那两个嬷嬷求情,反正她都已经休息了二十多日,想来也不差几天了。 可却被那两个嬷嬷严词拒绝了,说是三十日一日也不能少,其实最好的还要再多躺十日才好。 云曦闻后不敢再讨价还价,若是再让她躺上十日,她非要疯了不可。 现在唯一的欣慰便是团团了,团团的模样长开了,脸蛋胖嘟嘟的,白的像牛奶浇出来的奶娃娃。 一张小嘴红彤彤的,就像成熟了樱桃一样。 他的眼睛不像别的小孩一样圆圆的,云曦长的是标准的杏眸,而团团的眼睛更像是殷太后和锦安王的那种凤眸。 只是他年纪太小,倒是看不出威严,反是让人觉得更加的讨喜。 就连一直嫌弃他的冷凌澈也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个小家伙,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只怕这小团子还真会长成祸水! ------题外话------ 已经可以预料锦安王日后惯孙子的模样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玄徵动情 随着团团一天天长大,宁华却越发显得心不在焉了,她当初说要在楚国待到云曦分娩,现在她是不是也该走了呢? 宁华舍不得云曦,也舍不得安华她们,可她也不放心太子,她沉思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决定主动与云曦请辞,也免得云曦难做。 云曦听闻之后,看了看神色落寞的宁华,又看了看满脸不舍的安华几人,她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她自然不舍得宁华,她也不愿意让宁华与安华她们分开,可是有些事就是很难做到十全十美。 云泽还小,今年也不过才十一岁,她着实不放心将他一人留在夏宫。 宫外虽有司辰照顾,可他毕竟是外臣,没有办法时时照料。 “世子妃,如今您和小主子都平安无事,奴婢也该回夏国陪着太子殿下了!” 宁华主动提及是不想让云曦难做,但她从内心里还是舍不得云曦。 云曦叹了一口气,握着宁华的手说道:“我也舍不得你,可泽儿现在还需要你。 你也知道我父皇的身子,等泽儿即位后,我便立刻接你回来……” 夏帝因为之前服用了朝颜花膏,身子受了损伤,而且夏帝贪图享受纵欲过度,身子早就空了,便是宁华也说夏帝的身子撑不住两年了。 宁华点点头,云曦复又说道:“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云泽派人从夏国给团团送了一些东西,等团团的满月宴结束,你再随着他们一同回去吧!” “太子派人来了?” 云曦点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之前他都让司辰送了好多的东西来,这次听闻团团出生,还非要给团团的满月宴撑个场面。” 安华几人听闻都笑了,虽然分别在所难免,但是她们只要还能多待些时日也是好的。 宁华不日就要的离开的消息传了出去,玄角暗暗着急,他本以为宁华会这样留下来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他那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再见到宁华时,玄商几人岂不是都已经美人在怀了? 不行!看来是时候将话挑明了! 另一边,宁华因为要回夏国,自是还有许多问题要与玄徵请教。 云泽生来身子便孱弱,她为云泽调理了这么多年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进。 虽说云泽不像小时候那么爱生病了,可是却也做不了太过剧烈的动作,所以宁华便想着与玄徵讨论一下该如何调理云泽的身子。 玄徵今日却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时而为难的看着宁华,时而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玄徵,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宁华见玄徵的脸色和精神都不是很好,便关切的问道。 “啊?没……没事……”玄徵将头埋得更低了,咬着嘴唇小声嘟囔道。 过了一会儿,玄徵偷偷抬起头,正看见宁华温柔的侧脸,她正在认真的写着字,窗外的阳光很暖很淡,可给玄徵的感觉却是,外面的春日阳光不及宁华一分的温暖。 或许因为他自己便是个大夫,所以从没有人像宁华那般关心过他,也没人会留意他是否舒服。 想到那日他划破了手指,宁华那关切小心的模样,玄徵便觉得心中酸酸的软软的,他知道除了宁华之外不会再有人这么对他了。 他不舍得宁华,不舍得这份温暖,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温柔的声音,他有些害怕以后这间药房便只有他一个人。 再也没有人问他问题,再也没有人和他一同磨药,再也没有在意他…… “宁华……”玄徵小声开口,头却依然深深的埋着,不肯抬起头来。 “怎么了?” 好在屋内很静,宁华勉强能听到玄徵的声音。 “你……你要走了是吗?”玄徵的脸蹭的涨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别人说这么多话,让他有一种要窒息的错觉。 “你说这件事啊……”宁华杨唇一笑,宁华不算绝色美人,可她有一种江南女子的温婉,她的五官很柔和,无需笑意便让人有一种被治愈了的感觉。 柔和的柳叶眉,温婉的秋水眸,总是微微上扬的粉嫩嘴唇,让任何人看了都觉得亲近。 “我来楚国本就是为了世子妃分娩,如今小主子已经平安出生,我自是要回到太子身边。 太子年纪还小,身边没有人照顾也是不妥,等太子长大登基,我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时候云泽已经登基为帝,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他,年纪一到,云泽便要选后选妃,届时自有人照顾他。 “你……你不能不走吗……”这句话更是声细如蚊,哪怕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宁华也听不真切。 宁华正想询问,玄角突然推门而入,几步走到宁华身边,认真而专注的看着宁华。 “你可是又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宁华也觉得玄角这个人怪怪的,难怪安华她们都对他有意见。 可是宁华性子一向很好,便还是耐心的询问着。 “宁华!你可不可以不走?”玄角紧紧的盯着宁华,将玄徵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玄徵抬头看着玄角,他咬了咬嘴唇,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宁华在玄角的逼视下,不由后退了两步,不明所以的答道:“这……这当然不成,我还要回夏国保护太子殿下,不能久留的。” 玄角一脸可惜失落的模样,他突然将眼神换成了含情脉脉,语气也放的柔缓,玄角本就长的唇红齿白,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美。 此时他露出这般神情,一般的女孩子看到都会难免心跳加速,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宁华,我理解你,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这些暗卫的,我们都要以主子为重,所以我完全可以体会你的心情。 可是,我想在你离开之前,将那些埋在心底的话尽数告诉你!” 玄角的语气坚定,目光深情,宁华却是心中一凝,难道真的要按安华她们的说法来? 玄角单手一撑桌案,便直接跳到宁华面前,他一把握住宁华的双手,深情缱绻的说道:“宁华,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便喜欢你! 我知道你要回到夏国太子身边,可我愿意等你,不论是一年还是两年,我都愿意等! 只要你说你也喜欢我,我们便将婚事定下,我可以立即向世子妃提亲,等你再回到楚国时,我们就办喜事好不好?” 只要他先行与世子妃提亲,他和宁华的事就算定下了,这样他便是玄字卫队第一个定下亲事的人,一定会让玄商他们艳羡不已。 “我……你……” 宁华没想到玄角会如此大胆,一时脸颊涨的通红,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玄徵的心头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他转圈看着四周,先拿起了那把切药的刀,觉得不怎么顺手,便又拿起了桌上的药罐,觉得这药罐又太小了。 转眼一看,正看见了角落里的一根木棒,那是他上山采药时打蛇用的武器,最合适不过! 他正拿着木棒寻找着合适的角度,琢磨着如何能把玄角一棒子打晕。 这个时候宁华却是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抽出了自己的手,稍稍后退几步,微微垂头道:“多谢玄角公子的厚爱,可是我们并不合适,还是保持现在的关系好……”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其实我有很多优点的,我们再好好相处几日,你一定会看到我好! 而且你不是还要过些日子才走嘛,你好好想想,不要这么快就决定!”玄角连忙给自己说着好话,只要他们在宁华离开的前一日定下就行,他真的不急。 宁华摇摇头,语气虽轻,但却坚定的不容置疑,“真的不用再想了,我们真的不合适。 两个人适不适合是要凭第一眼的感觉,而不是日后的相处,我觉得爱一个人只需要一眼,感情可以培养,可感觉不行!” 宁华是四人中最温柔的一个,可她在某些事情上却也是最固执的一个。 她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信念,不管遇到多少坎坷她都会走下去。 云曦便曾笑谈道:“喜华的性子是,有人告诉她前面有南墙,喜华便会立刻转身离开。 而宁华是即便看到了南墙,也非要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当初不过是云曦的一句笑谈,如今看来却果然如此。 宁华是一个对任何事都有安排的人,她坚信喜欢一个人要重要是感觉,而非感情。 世上有那么多貌合神离的夫妻,你不能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他们之间只是没了那种心动的感觉。 “什么感觉感情,不都是一样的吗?宁华,我告诉你,我这个人真的很好的,你跟我在一起是不会后悔的!” 玄角听不懂宁华在说什么,被感情和感觉绕的有些蒙。 宁华摇着头,抬眸看着玄角,认真的说道:“感情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友情亲情这都是感情,可感觉只有相爱之人才会有! 我知道你很好,可不是所有好人都适合彼此,就像世子和世子妃,在万千人中,他们认定了彼此,就算以后遇到了更好的人,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我也可以啊……”玄角弱弱的辩白着,可出口的话却连自己都没有底气。 宁华笑了笑,眼中带着憧憬和期望,让一旁的玄徵不由失神,“虽然我没有体会过,可我知道那种感觉一定是十分强烈的。 就像一阵春风便可让万物复苏,一阵秋风便可让百花凋零,那应是一种我们所有人都无法违背的感觉,从那一刻起,你便会知道,那就是一生要与你厮守的人!” 玄角被说的愣愣的,他只是一心想找个媳妇儿,从来也没有考虑过这些。 宁华见此扬唇一笑,柔声道:“玄角公子,我相信你一定会遇到那个让你愿意与之厮守一生的人,爱情急不得也求不来,希望下一个让你开口表白的女孩是你的心中挚爱!” 玄角被说的晕晕乎乎的离开了,他开始产生自我怀疑,脑袋里面更是乱成一团,有太多的信息要他回去整理了。 宁华目送玄角离开,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只看玄徵正拿着一个木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玄徵,你拿着棍子要干什么?” “啊?”玄徵一愣,连忙扔掉了棍子,支支吾吾的说道:“没什么,就是看看而已……” 宁华也不疑有他,重新坐下来研究药方,玄徵看着宁华的侧脸,心里起伏的更加剧烈。 为什么宁华说的那种感觉他都有,而且这种感觉他只对宁华一个人有,他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就这样一起磨药,一起聊天,哪怕过一辈子他都不会腻。 难道这就是喜欢? 难道他喜欢上她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王府喜宴 团团很快就要满月了,云泽准备的贺礼也送进了锦安王王府,看着那一个个沉甸甸的箱子,云曦心中一阵无奈,只怕为此泽儿定会与父皇闹得不愉快。 “长公主殿下,这是太子嘱咐使臣一定要妥善保管的箱子,还说是一定要交到公主手中!” 只见有两人提过来一口中等大小的箱子,云曦有些疑惑,难道云泽还备了什么极其贵重的礼物? 乐华走上前去,掀开了箱子,可里面并不是什么金光璀璨的珠宝,反是一些有些破旧的东西。 乐华茫然的看着云曦,却只见云曦眼眶微红,竟是一脸动容。 她坐起身来,看着箱子里面那些各式各样的小玩意,不由轻笑出声,眼中却泛起了泪光。 安华也凑上去看,她皱了皱眉,一拍手恍然大悟道:“这不都是世子妃给太子殿下做的东西嘛!” 喜华和宁华也围上来看,两人也都想起来了,小孩子小时候都喜欢玩具,但那个时候云泽年纪小,云曦对云泽保护简直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 云曦对谁都不放心,所以云泽的玩具衣裳全都由云曦亲自来做。 云曦让人将箱子里的那只布老虎拿来,她捧着这只布老虎,嘴角轻轻扬起,其实这个老虎做的不仅不精致,甚至还有一些丑。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做布偶,而且她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老虎,只能按照书里的描绘来想象,现在再看还真是有些四不像。 可她没想到的是,云泽会将这些东西保存至今,看着箱子里面各式各样的玩偶,以前的那些记忆都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想到云泽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云曦心里难掩自豪和欣慰。 “给每个人一些打赏,再让玄商安排他们住进驿站,告诉他们等团团的满月宴之后再行启程吧!”云曦抱着那只布老虎,嘴角扬笑的说道。 送走了夏国使臣,王府里又恢复了安静,安华和青玉将东西分记在册,云曦看了一眼直接说道:“以后为团团另开一间库房吧,将这些东西都记在他的名下。” 团团刚出生便恩赏不断,只怕以后也是如此,还不如早早的为他开个库房。 喜华闻后噗嗤一笑,眉飞色舞的说道:“世子妃真是有远见,这么快就给团团准备老婆本了,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姑娘这么好命!” “我可没你想的这么远,不过是想着东西都堆在一处反是麻烦……”团团才一个月大,哪里就想得到娶亲的事情。 众人说说笑笑的打闹着,自从团团出生后,这府里便多了许多的欢声笑语,似乎这个小小的生命为王府带来了新的生机。 团团长得越发的讨喜,他本就长得可爱,偏偏还是一个爱笑的性子,吃饱睡足之后,见人就乐,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是以芙蓉阁的人每天不断,每个人都打着来探望云曦的名义,实则没说几句话便会不经意般问道:“团团呢?” 若是不巧正赶上团团睡觉,那么明日她们定是还要再来一次。 其中最方便来探望的就是严映秋,严映秋也快生了,因为楠姐是个女儿,所以她很希望这一胎是个儿子,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儿女双全。 团团长得漂亮又听话,严映秋喜欢不已,恨不得一直抱在怀里才好。 团团有一个单独的小木床,这是冷凌澈提前便命人打好的,团团一般吃饱了就在里面仰头望天,小胳膊小腿还不安分的蹬动着。 楠姐就趴在木床边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团团,团团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楠姐,突然团团咧嘴一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楠姐惊喜的欢呼道:“娘亲,娘亲,弟弟对我笑了!” 严映秋立刻走过去看,笑着与云曦说道:“你和世子都不是个爱笑的性子,看来团团这点倒是不像你们!” 云曦也觉得奇怪,她以前曾担心过,她和冷凌澈的孩子会不会性格发闷,不喜言笑,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世子妃,人家都说外甥像舅,咱们太子不就是个爱笑的性子吗?” 喜华的话让大家都很是赞同,云曦想起了云泽那总是挂着笑的小脸,心情更是愉悦。 楠姐看着团团喜欢的紧,觉得这样可爱的小孩子比布娃娃好玩多了,便拉着严映秋说道:“娘亲娘亲,你也给我生一个团团这样可爱的弟弟好不好,以后我给弟弟换衣服,我喂弟弟吃饭!” 众人失笑,团团咕噜噜的转着眼睛,似乎不明白她们在做什么,便吧唧吧唧嘴,一双眼睛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了一条细细的小缝。 严映秋连忙将食指放在唇上,轻轻的“嘘”了一声,小声道:“团团睡了……” 喜华几人忙走过去看,只见团团果然闭上了眼睛,红红的小嘴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撅着,看着便让人恨不得亲上一口。 “团团真是太乖了,我还没见过小孩子能自己睡觉的呢!”严映秋不禁感叹道,满眼的艳羡。 楠姐小时候都算是听话的了,但是睡觉也必须要有人哄着,团团这孩子还者真是太省心了! 见团团睡了,严映秋怕吵到他,便带着楠姐离开了。 云曦看着小床里的那个糯米团子,不禁弯起了嘴角,这便是做母亲的感觉吗? 这种感觉真好,仿佛瞬间拥有了世间的一切。 “世子妃……”青玉走进内间,在云曦耳边低语几句。 云曦挑了一下眉,随即摇头失笑,开口道:“算了,让七公子进来吧!” “这……世子妃,虽然七公子年纪尚轻,可他终究是外男,怎么能进您的寝房?” 青玉还是觉得不妥,云曦并没有告诉她们关于十年前的那些恩怨,免得她们日后对冷凌逸太好,让别人看出了马脚。 “没事,他不是翻墙进来的吗,左右也没人看见,让他进来吧!” 因为之前冷凌澈的试探,众人都知道他们和锦夫人闹得不甚愉快,为了谨慎起见,锦夫人只派人象征性的送了些东西过来,云曦也不曾对锦夫人表示半点的热情。 这可把冷凌逸憋坏了,他一直都想看看自己的小侄子,一夜之间他当了叔叔,这种辈分的提升,让他有了一种长大的错觉。 可锦夫人不让他再进芙蓉阁,他左思右想几日,最后决定爬墙偷偷溜进去。 可他刚翻身越过墙头,便被玄宫几人直接按住了,若不是他早早表明身份,只怕胳膊都要废掉了。 冷凌逸听云曦请他进去,高兴的咧开嘴笑了,本就俊秀的笑脸变得更加夺目,晃得喜华几人都一阵眩晕。 冷凌逸蹑手蹑脚的进了内间,先是小声喊了一声二嫂,然后便扒在小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熟睡中的团团。 冷凌逸满脸惊喜,小声嘟囔着:“他怎么这么小啊?他以后也会长得像我这么高吗?” 看着冷凌逸惊诧不已的样子,云曦笑着开口道:“小孩子一开始都是这么大的,七弟小时候也是一样的!” 冷凌逸“哦”了一声,眼神却不肯离开团团片刻,他看见团团露在外面的小手,忍不住伸手去戳了一下,那触感软软的弹弹的,简直比糯米团子的手感还好。 “二嫂,他什么时候才会走路,我什么时候才能领着他去花园玩啊?” 冷凌逸殷殷的看着云曦,眼中满是期待,云曦看了一眼那小小的团子,无奈笑道:“那只怕还要个几年了……” “啊?还要几年啊!怎么那么久啊,我还想带着他放风筝呢!”冷凌逸满脸失落,他在王府里没有玩伴,虽说知道他和冷凌澈的关系了,但两人的性子差的太多了,怎么也玩不到一处去。 恰好冷凌澈下朝归来,正看见蹲在地上的冷凌逸,挑了一下眉,冷凌逸连忙站起身,乖巧的叫了一声“二哥”。 见冷凌逸一直盯着团团,似乎很喜欢,冷凌澈便开口道:“喜欢他?” “嗯!”冷凌逸立刻用力的点头。 “给你抱回去几日可好?” “真的吗?太好了!”冷凌逸兴奋的直搓手,险些就要蹦起来了。 冷凌澈扫了他一眼,冷冷道:“自是假的,你怎么如此好骗?” 冷凌逸怔住了,看着冷凌澈那一脸嫌弃的模样,冷凌逸抿起了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好了,你多大的人了,怎么总是欺负七弟?”云曦站出来打抱不平,在云曦心里云泽和冷凌逸还都是孩子,对他们一向宽容。 冷凌逸撅着嘴瞪了冷凌澈一眼,有云曦给他撑腰,他胆子便大了很多。 冷凌澈莫不在意的挑唇一笑,轻笑道:“你一个人傻不要紧,日后不要带坏了团团。 若是等团团长大后比你都要聪明,你这个叔叔当的未免有些太丢人了……” 冷凌逸咬了咬嘴唇,一脸的担心,他不安的揉搓着手指,若是以后不管下棋还是读书,团团都比他厉害,那团团会不会嫌弃他啊? 想到这,冷凌逸欢喜而来,茫然而归,那束手无措的样子让云曦看着都觉得心疼。 “你真是的!七弟是来看团团的,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冷凌澈坐在云曦床边,轻叹了一口气,“你觉得他还小,可我像他那般大的时候已经知道培养自己的势力了,可你看他呢……” 居然还想着放风筝看孩子,这是一个男人该考虑的事情吗? “话虽这么说,你也可以换一种说话的方式嘛,委婉一些不好吗?”云曦对云泽就从没有疾言厉色的时候,不管什么事都是商量着来。 “他已经被养傻了,委婉的话只怕他都听不懂!” 两人齐齐叹了一口气,锦夫人保护冷凌逸还来不及,每日都想着不引人瞩目,哪里还有心思思考如何教育他。 锦安王更是不敢接近冷凌逸,免得他们被人记恨,反是危险。 而且就算以后锦安王妃得以回府,云曦也可以预料到,他们只会对这个孩子更加的宠爱,来弥补曾经的遗憾,所以冷凌逸的性子一时只怕很难改变了。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金陵迟早都会安宁下来,就算七弟单纯了一些,不是还有你嘛!”冷凌澈这般在意冷凌逸,自然是一个负责的好兄长。 谁知冷凌澈却是摇了摇头,有些嫌弃的说道:“我就是不想以后费心照顾他,才想让他变得聪明一些……” 云曦:“……” 果然不能把冷凌澈想的太过高尚! “再过几日便是团团的满月宴了,你有没有很期待?”冷凌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开口问道。 云曦脸上全是欣喜的笑,团团的满月宴到了,就意味着她终于躺够了一个月,她可以沐浴洗澡,可以走到阳光之下了。 冷凌澈嘴角一弯,露出一抹邪魅的坏笑,他凑在云曦耳边,轻声道:“为夫也很是期待呢……” 冷凌澈期待什么,云曦自是知道的,可是与其整日无所事事的躺着,她宁愿再度入了冷凌澈的魔爪! …… 终于,锦安王府长孙的满月宴到了,这日早朝只是草草的走了一下流程,既然没有什么军机大事便直接退朝了,免得耽误了锦安王府的喜宴。 众人都看得出锦安王似乎很是开心,脸上的笑比冷凌澈还要明显。 众臣不敢怠慢,都连忙赶回府中更换衣服,带上贺礼。 锦安王对这场宴席是相当的看重,早在几日前他便去各处巡视,不是要多添两个菜,便是觉得喜宴的布置不够喜庆。 王府的下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锦安王,一个个都吓得魂不附体,干活都迈不开手脚了。 最后还是冷管家将锦安王拉走,告诫他不要随便插手,他在哪出现,那个地方的干活效率就会明显下降,摔跟头的人更是不计其数,照这样下去以后王府都没有可用的人了! “本王这不是不放心吗?这可是团团第一次见人,是他的第一桩喜事,自是要办的风风光光,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见冷管家冷眼看着他,脸上还挂着虚假的笑,锦安王叹了一口气,忧愁的说道:“本王已经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团团娶亲。 若是不能,也许这满月喜宴就是本王最后能为他做的了,难道你要本王连这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吗?” 看着锦安王那悲伤落寞的模样,冷管家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摆手道:“得嘞!您随意,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属下不管了!” 没了冷管家的干预,锦安王兴致勃勃的着手团团的满月宴,力求完美,发誓要让金陵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云曦闻后有些担心,锦安王的品味她已经领略过一次了,让他来安排团团的满月宴真的靠谱吗? 冷凌澈却反而很是放心,开口劝道:“他品味虽是不好,但是一个满月宴还不至于弄砸,最多有些过犹不及。” 云曦闻此无奈笑笑,团团的大名锦安王没能插手,若是这个满月宴也不让他插手,只怕他会郁郁寡欢吧! 这般想着众人都放任锦安王自己开心,直到满月宴当日,看着金碧辉煌的锦安王府,冷凌澈无奈扶额,或许让他来筹备喜宴当真是个错误。 锦安王府以红绸铺路,因为现在还没到百花盛开的季节,锦安王觉得王府光秃秃的不好看,便在正院缠满了金箔做的小花,阳光一照,当真是晃人眼目。 桌上的杯盏碗盘一律都是纯金打造,甚至就连筷子都是,文弱些的人就连拿筷子夹菜都是个麻烦事。 冷凌澈和冷凌弘相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无奈,看来今日之后锦安王府俗不可耐的名声就要传遍金陵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喜宴生事 其实依照宫里两位嬷嬷的意思,云曦应该再修养两日,可是云曦却是死活不肯,在团团满月的前一日以需要见客为由,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 当全身浸在热水的那一刹那,云曦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甚至想整夜泡在里面不再出来。 可惜那两位嬷嬷看得甚严,便是洗澡都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云曦无法,只得赶紧将身子洗干净,在嬷嬷的一再催促下离开了温暖的浴桶。 虽然没有尽兴,但是云曦也觉得通体舒爽,在团团的满月宴上更是露出了温柔欣喜的笑容,一时让众夫人小姐们都看呆了。 众所周知,云曦性格清冷,对谁都是淡淡的,更是“恶名远扬”,众人便是想要讨好也没有那个胆量。 但是今日云曦仿佛换了一个人般,温婉柔和,仿佛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都是她们的幻觉。 “都说做母亲的人会变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呢!云曦如今要比往日还要美上几分,就连笑容也更加盛了!”蓝玉柳坐在一众女眷的上手位置,笑着夸赞云曦道。 云曦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和冷凌衍必有一战,但是此时蓝玉柳没有恶意,她自然也不会拂了蓝玉柳的脸面。 众人也都跟着附和,纷纷说着好话。 殷老夫人也很开心,她一直都想让殷钰快些成亲,好早点抱孙子,奈何殷钰每次都虚心接受,却是屡教不改,让殷老夫人是操碎了心! 之前殷老夫人来探望过一次,瞬间就被团团的笑给迷住了,回府之后又命人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 “你们那是没见过团团,那小娃长得才讨喜呢!谁若是生了这样一个儿子,不高兴才怪呢!”殷老夫人喋喋不休的夸着,俨然一副将团团当做孙子了的模样。 云曦失笑,心里想着,若是殷钰娶亲生子了,只怕殷老夫人会因此年轻十几岁吧! 众夫人都听得好奇,心里也对这个锦安王府的长孙十分有兴趣,便问着能不能见上一见。 众人来参加满月宴,依礼也要让众人见到孩子才行,云曦便笑着答道:“这个时辰他应该是在吃奶呢,一会儿我便让人将他抱来!” “我和你们说,那娃娃长的不但好看,还十分听话呢!一见人便笑,那小模样简直都把人心看化!” 殷老夫人还在竭尽全力的夸赞着团团,有几个和殷老夫人年纪差不多的夫人们都被勾起了兴趣,他们的孩子也没娶亲,现在看见谁家有孙子就眼馋的很。 “不就是孩子吗?谁没生过啊!难道还能长着四只眼睛两张嘴巴!” 在本是气氛融洽的环境中,突然冒出了不和谐的声音,众人都闻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看起来眼生的女子,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脸蛋长的很是明艳。 蓝玉柳侧眸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女子,女子上手位的一位夫人也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如此说话。 “你是谁?你今日来锦安王府,莫非不是参加喜宴,而是来砸场子的?”冷清落瞬间来了脾气,拍案而起,怒声叱道。 那女子却是冷哼一声,抿嘴不语,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岳绮梦也勾了勾嘴角,笑得灵动活泼,“我曦姐姐自是没有这个能耐,但想必夫人是可以了!” 岳绮梦分明是在笑着说话,却将那女子气的不轻,这不是诅咒她生个怪物吗? “我还没见过你呢?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那女子不认得岳绮梦,七公主她就忍了,至于别人谁都别想欺负她。 冷清落冷笑出声,揽着岳绮梦的肩膀,笑着道:“这位便是锦安王府的绮梦郡主,你又是什么身份,还敢与绮梦郡主顶嘴,我看你真是欠打!” 女子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穿着一般的女子就是那传说中的绮梦郡主,却只抿了抿唇,不肯服软。 蓝玉柳见气氛不妙,连忙站起身解释道:“这是我的庶妹蓝玉杺,现是殷家的二少夫人……” 云曦瞬间了然,原来她就是那个嫁给了殷锐的户部尚书家的庶女,怪不得一张嘴便不甚讨喜。 殷铭的夫人章氏也连忙站出来,笑着解释道:“我这弟妹年轻,性子又直,还请世子妃不要怪罪!” 章氏只是中等之姿,但是言谈举止都透露着圆滑,这点倒是与蓝玉柳有几分像,反观蓝玉杺倒是一点没有其姐的聪慧头脑。 “性子直率是好事,但是也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免得祸从口出!”云曦不想在今日与她为难,便只淡淡说了两句,将此事压下。 而蓝玉杺不但不领情,反是一副气不公的模样,她似乎还想说什么,章氏立刻拉着她坐下,蓝玉柳也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才算是安分的坐了下来。 殷老夫人瞥了一眼章氏和蓝玉杺,阴阳怪气的说道:“家教果真重要,要说娶妻娶贤,不然只会上梁不正下梁歪!” 殷老夫人得到一个机会,自是不肯错过,便开始对林姨娘一家冷嘲热讽起来。 众人也都知道这两家的恩怨,谁也不敢接话,好在今日的主角团团被安华抱了进来,才免去了众人唇枪舌剑。 团团被安华放在小床里,众人都立刻围了上去。 团团也不认生,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团团已经完全长开了,一双眼睛像黑曜石一般。 脸蛋的皮肤像牛奶似的,还透着水蜜桃一般的粉嫩颜色,长得就像画里的小仙童,简直漂亮的不像凡间的孩子。 这些夫人们也不是没见过小娃娃,但她们敢摸着良心说,绝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娃娃。 那眉眼,那唇鼻精致的就像精雕细琢的玉娃娃,让一众夫人小姐都忍不住发出了赞叹声。 “天哪!这小公子长的真好看,就像画里的娃娃似的!” “这孩子也太乖了,我家那个小时候就知道哭,满月宴上更是哭个不停,露一面就赶紧抱走了!” 殷老夫人一副具有荣焉的模样,连连点头道:“我说的对吧,这孩子生下来就招人疼,每次看见他笑,我就恨不得把他抢走!” 众人闻后皆是笑了起来,团团蹬着小腿,咧嘴一乐,看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奇。 “这么小的孩子就会笑了,长大以后定是个开朗的性子!” “这一笑更美了,以后还不知会迷倒多少少女呢!” 反正好话也不花钱,众人都争抢着说好话,况且团团长得的确好看,她们也不算昧着良心。 蓝玉杺一直呆在人群后面,听众人这般夸赞,心里很是不屑,她就不信一个一月大的孩子能好看到哪去? 她挤开人群,望了一眼木床里正咧嘴乐着的团团,不由一怔,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本想着说两句风凉话,一时却又找不到任何的毛病,只暗暗生着气,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有能耐你生一个比我小侄子还漂亮的出来!”冷清落开口奚落道,气得蓝玉杺涨红了脸。 蓝玉杺虽是庶女,但是在家里也很是受宠,上面还有一个做太子妃的姐姐,自是觉得比别人高一头。 她嫁入殷府后,殷府对她又都很是客气,让她一时有些忘乎所以。 此时被冷清落奚落,蓝玉杺看了一眼近乎完美的团团,冷声哼道:“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我看他长的一点不像世子!” 众人闻后轻笑出声,都察觉到蓝玉杺是找不到说辞了,这才口不择言。 冷清落掐着腰,笑着说道:“那又怎么了?我小侄子长得像我二嫂不行吗? 是不是我小侄子长的太漂亮了,让你实在挑不出毛病了?” 被人识破,蓝玉杺脸色一红,冷着脸不说话了。 “老话都说,儿子像母亲,女儿像父亲,云曦长得这么美,只怕世子还乐得让团团像云曦呢! 二少夫人果然还是年纪轻,想必这些定然不知道吧!”严映秋对这个蓝玉杺有些积怨,毕竟这个婚事本应是冷清薇的,如今却是成了蓝玉杺的。 严映秋倒不是不赞同殷锐娶亲,可冷清薇刚刚去世,殷锐便另定了亲事,这让严映秋的心里十分不舒服。 此时看着蓝玉杺故意找事,严映秋更是恼火,便出言嘲讽蓝玉杺无知。 蓝玉柳一边瞪着蓝玉杺,一边不动声色将她推开,她看了一眼蹬着小脚的团团,嘴角也忍不住泛起笑意,这孩子的确是招人喜欢。 蓝玉柳抬眸看着温柔浅笑的云曦,心里突然酸酸涩涩的,她当初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孩,冷凌衍只看了一眼,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欢喜。 后来她历尽辛苦,终于生了一个男孩,可冷凌衍不过有了一丝笑意,也并未给她更多的疼爱。 如今云曦一举得男,这孩子又深得冷凌澈和锦安王的喜欢,作为一个女人,她对云曦有的是无尽的艳羡。 想到冷凌衍,蓝玉柳眸色一暗,对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充满了迷茫,就算他得偿所愿,得到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她和孩子是否能也能享受这份尊荣?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传话,说是锦安王命人抱着团团去前院。 众人都知道锦安王是存心要显摆一番,都抿嘴轻笑,云曦只得命安华将团团层层包上,又派了青玉和乐华随行。 此时锦安王连喝了几杯酒,他兴致正高,喝的虽是不多,整个人却显得红光满面。 锦安王往日是个冷脸,话也不多,今日却是逢人便夸,“本王那孙子……” 反观冷凌澈这个父亲却是一脸淡然,只偶尔面露嫌弃,似乎十分不耐。 这时安华将团团抱了过来,锦安王连忙放下酒杯,伸手便要去抱,安华还记得冷凌澈的命令,一时有些犹豫,锦安王却是不管,直接抢了过来。 他稍稍撩开包裹,露出了团团那那张粉圆可爱的小脸,锦安王一见,脸上就笑开了花,连忙抱给众人看,“看看!本王这孙子长的俊吧,全金陵都没有这么好看的娃娃!” 众人都陪着笑,可这里都是些男人,不像女眷那样喜欢孩子,都跟着奉承了两句,说什么人中龙凤,以后定是少年英才什么的。 可仅仅是这样,就让锦安王十分开怀了,有些聪明人暗暗琢磨,这锦安王一向很难讨好,什么金钱美人他都不喜欢。 不过看来以后可以从这孩子身上入手,只要将孩子夸好了,锦安王一定满意。 锦安王心情大好,决定要让人看看自己孙子笑时的模样,便轻声哄道:“来!乖孙子,给祖父笑一个,祖父给你打一匹纯金的小马!” 团团眨巴着眼睛看着锦安王,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周围还都是些不甚好看的男人,再加上锦安王一身酒气,让团团觉得十分不舒服。 团团撇了撇嘴,眼眶里迅速噙满了泪珠,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的是撕心裂肺,听得人耳膜都疼。 “这……这是怎么了?乖团团,不哭不哭了哦……”锦安王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弄哭团团了。 他有些心虚的看了冷凌澈一眼,上一次他还能说这是个意外,这次可怎么解释呢? 冷凌澈果然沉着一张脸,他倏然起身,几步走到锦安王身边,从锦安王怀里抱走了团团。 他将团团的包裹围好,轻轻的晃动着手臂,不知是因为冷凌澈身上的味道好闻,还是他抱的姿势很舒服,团团竟是渐渐止住了哭声,眯着一双眼睛,看起来应是困了。 “他应该是累了,把他抱回芙蓉阁歇着吧!”冷凌澈将团团交给了安华,安华得令,忙不跌的抱走了团团,以防再落入锦安王手中。 锦安王看着安华的背影,欲言又止,看着冷凌澈那张愠怒的冷脸,更是觉得很下不来台。 众人都有些紧张,担心锦安王会不会恼羞成怒,正巧这时锦阳侯府来了人。 来人正是锦阳侯府的老管家,他很得殷钰信任,就连殷钰很多的生意也都由他打理。 老管家与冷凌澈行了一礼,笑着说道:“今日是小公子的满月之宴,老奴先道上一声喜。” 冷凌澈淡笑着点了点头,老管家接着拿出了一个锦盒,双手呈给冷凌澈,“这是小侯爷临行前交代老奴的,让老奴在今日将这分贺礼呈给世子。” 冷凌澈也有些意外,他伸手接过了匣子,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的是一叠纸。 “这是慕香阁以及几家铺子的房契地契,从现在开始便都是小公子的了!” 老管家一言,惊得众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些可都是日进斗金的铺子啊,殷钰居然一口气全都给了冷凌澈! 冷凌澈轻轻勾了一下嘴角,殷钰果然还是喜欢出风头,竟刻意在今日送上这些东西,那他又为何要客气呢? “来人!将这个拿给世子妃,让世子妃好好保管!”冷凌澈不客气的接下了,众人都是无比艳羡。 冷凌衍扫了冷凌澈一眼,嘴角泛着冷笑,殷钰果然是与冷凌澈一条心,不过那锦阳侯府是谁的还尚未可知呢! 当云曦接到殷钰的贺礼时,一时愣住了,殷老夫人慈爱的笑着说道:“这是给团团的,也是他那个当叔叔的应该做的,你们不必客气!” 殷老夫人喜欢团团,自然不会不舍得,而且锦阳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钱,殷老夫人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云曦真是没想到殷钰会这般大手笔,只觉得手中的匣子又沉又烫。 蓝玉杺咬了咬牙,一脸的忿忿不平,她突然扬唇一笑,冷声说道:“殷侯爷还真是大方,我就说这孩子怎么长的不像世子,这般一看长的倒像殷侯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怒 “怪不得殷侯爷如此大方,谁让这孩子长的都像殷侯爷呢!” 蓝玉杺自己说的痛快,却没留意到刚才还和乐的气氛瞬间变的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都在用一种莫明的眼神看着蓝玉杺,蓝玉杺见周围安静了下来,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一人身上。 她看了看蓝玉柳和章氏,发现两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惊慌和愤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不过是图一时嘴快,她本就看不上锦安王府,更何况此事事关殷钰,她看不惯便多说了一句,却也没有想到这句话会带来的后果。 蓝玉杺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寒光射向了她,她抬头望去,只见刚才还嘴角溢笑的云曦,此时却是满身冷戾,那一双含笑的眸子不再温婉,而是威严又冷酷。 “你,刚才说什么?” 声音虽轻,却有着说不出的冷意,让蓝玉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里莫名的泛起了恐慌。 “云曦,玉杺她不是这个意思,锦安王府和锦阳侯府挂着亲,殷侯爷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孙,有些相似也是正常嘛!” 蓝玉柳恨极了这个庶妹,往日里蓝玉杺很得父亲喜爱,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而且很多场合宴席庶女都不得出席,是以蓝玉杺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更不知道云曦到底有多难缠。 如今她这句话说得很是难听,若是一个处置不好,影响的可不仅是女眷这边! 蓝玉柳笑盈盈的解释着,云曦只冷冷的瞄了蓝玉柳一眼,那疏离冷漠的眼神让蓝玉柳心中一寒。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想听二少夫人自己来说!”云曦自从有孕以来,一直修身养性,很少与人置气。 就算是云涵的事情,她都没有放在心里,但是这一次有人触到了她的逆鳞,她绝不会轻轻掀过! “本宫在问你的话,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个称呼的改变,让众人都想起了初来金陵的云曦,那可是一个连皇后身边人都敢殴打的狠角色啊! “我……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说那孩子长得有点像殷钰,我说错了吗?他那眼睛明明不像你们,看着倒像殷钰的桃花眼!” 蓝玉杺自知理亏,气势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可一见众人都在看她,又不想丢了颜面,便复又说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若是心里没鬼,哪里会在意!” 蓝玉柳恨不得上前抽她一巴掌,章氏更是怒其不争的看着蓝玉杺,脸上却难掩惊慌之色。 “呵呵……”云曦不怒反笑,以帕掩唇,轻笑出声,她抬眸看着蓝玉杺,冷笑道:“你的意思便是我与殷钰有私情,所以做贼心虚,听不得别人质疑?” 云曦直接将话挑明,众人都垂眸不语,蓝玉杺脸色微红,抿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殷老夫人也被气得不轻,他们开开心心的来恭贺,还特意备下了厚礼,结果却被人如此污蔑,这口气她怎么咽的下! “姨娘生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腌臜龌蹉的东西!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脑子里面成日想这些东西,怪不得家风不正!” 殷老夫人咬牙切齿道,那林姨娘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娶进的儿媳也是个可恶的小贱人。 “你骂谁呢?你再说一遍!”蓝玉杺一直都对自己的身份耿耿于怀,若她也是嫡女,嫁的定是要更好,此时殷老夫人如此辱骂,自是忍受不了。 “二少夫人,你与老夫人这么说话可不对,老夫人可是你的嫡母,你怎么能当众质疑呢?”严映秋揪住了蓝玉杺的错处,就算两家分府,可身份却是改变不了的。 蓝玉杺见她成了众矢之的,气得怒不可遏,可她一个人哪里敌得过众人,只得一个人生闷气。 云曦瞄了一眼蓝玉杺,这蓝玉杺说话一直都不甚好听,她念在今日是团团的喜宴上本不愿理会,可看来这个人不给些教训是不行的! “喜华!” 云曦冷声唤道,一旁隐忍多时的喜华走上前来,恨不得亲自上前踹蓝玉杺几脚。 “奴婢在!” “将二少夫人的话原原本本的转告王爷和世子,就说今日的事情解决不了,我没有心情再继续团团的满月宴了!” 云曦说完,径自落座,神态冷傲威严,蓝玉柳一听连忙劝道:“云曦,你别冲动,都是我这妹子不会说话,我给你赔礼了! 今日是团团的好日子,若是因此毁了可不值得,再说这件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此事关系云曦的名誉,蓝玉柳希望云曦能够压下此事,否则他们也讨不到便宜。 “好不好听的二少夫人都已经说了,这里的夫人小姐也不少,我还怕什么呢? 今日我若是压下此事,明日二少夫人还不得在金陵到处与人说,我做贼心虚,不敢过问?” 云曦轻挑眼尾,又变成了那个冷寂华傲的长公主,蓝玉柳见云曦是真的怒了,立刻冷声叱道:“你给我跪下,请世子妃原谅!” “凭什么啊?我又没说什么,为何要跪?”蓝玉杺的眼眶红了,她也怕了,却还是不愿服软。 “太子妃好生歇着吧,这件事便不劳您管教了!”这件事云曦绝不会轻易算了,跪一下就想了事没那么容易! “世子妃说的不错,我们行得正,有何可怕?”此事事关殷钰的名声,殷老夫人自然也不肯轻轻掀过。 喜华转身便向正堂走去,蓝玉柳心乱如麻,只怕前面要乱起来了! 冷清落转了转眼睛,拉着岳绮梦的手说道:“绮梦,这里真没意思,咱们回宫陪皇祖母说话吧!” 岳绮梦明白了冷清落的意思,笑着说道:“这样也好,太后娘娘一直惦记着团团,心里正是急着呢,我们快去吧!” 蓝玉柳闻后更是心如死灰,她们这分明是回宫告状了,殷太后的脾气那么差,今日只怕难以收场了! 谁也没有权利拦着冷清落和岳绮梦,章氏的脸都吓白了,蓝玉杺此时也知道怕了,双腿开始隐隐发抖,心里也后悔多说那一句话。 此时男宾席中,众人正是把酒言欢,锦安王心情大好,众人自是也笑脸相陪。 冷凌衍看了冷凌澈一眼,心里越发的扭曲起来,冷凌澈不但娶了如此美人,此时又有了个儿子,他过得这般顺遂,真是越发的想让人毁了! 正在这个时候,喜华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冷凌澈看见了喜华,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正想起身,谁知喜华径自走到他和锦安王身边。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冷凌澈不免有些疑惑,若是云曦有事直接与他说不就好了? “禀王爷,世子,世子妃有一件事要奴婢转告!”喜华福了一礼,朗声开口道。 “什么事啊?”锦安王酒意微醺,随口问道。 “回王爷,刚才世子将殷侯爷的贺礼交给了世子妃,世子妃正与殷老夫人道谢,谁知却有人说起了风言风语!” 冷凌澈眉头一挑,云曦既然让喜华当众说出此事,便证明女眷那里定是有人说了极其难听的,否则她绝不会如此。 “风言风语?谁说的?”锦安王放下酒杯,疑惑不解的看着喜华。 喜华面露委屈,沉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殷家二少夫人说小公子长得不像世子,反是像殷侯爷! 还说殷侯爷如此大方,送了这般贵重的贺礼,只怕是与世子妃别有私情!” 喜华一句话让众人都抽起了冷气,锦安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凌澈微垂眼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 “世子妃觉得委屈伤心,说若是此事不能解决,这个满月宴世子妃也没有心情过下去了……” “砰”的一声,锦安王狠狠的摔了一个杯子,好在杯子的纯金的,掉在地上只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却并没有破裂。 锦安王为了这满月宴筹备了多日,生怕会有任何疏漏,结果竟是白白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锦安王抬头望着席上众人,那一双凤眸上扬,闪着凌厉的寒光,身上更是杀气四溢。 众人都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锦安王此时盛怒的模样,锦安王几步跨到一桌,直接从座位上拎起一个人,上去便是狠狠一拳,将那人直接打翻在地。 “你个小杂碎,居然敢来我王府捣乱,之前的事本王还没有与你清算,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今日本王便要替你父亲清理门户,定要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锦安王说完便扑上去,对着殷锐一顿拳打脚踢,别看锦安王年纪不小,可那拳头却是坚硬有力。 一开始殷锐还能喊出几声,最后干脆疼的都叫不出来了。 “王爷息怒!这件事还没有查清,也许是个误会呢!”殷铭连忙上前抱住锦安王,若是再不拦着,只怕锦安王真的就要把殷锐打死了。 “滚你娘的!” 锦安王一脚将殷铭踢开,指着殷铭便骂道:“少给老子放屁!误会?若不是他婆娘说了这些话,云曦会来污蔑她? 你小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都他娘的是混蛋!” 锦安王还不解气,上前继续踹着殷锐,殷铭赶紧站起来,却是怎么都拦不住,便气急败坏的看着冷凌澈:“世子!你怎么不劝着王爷些,事情尚未查清,怎么能随意动手打人?” 冷凌澈点点头,淡淡开口道:“的确不对!” 殷铭以为冷凌澈还是讲道理的,谁知冷凌澈侧头吩咐小厮道:“去给我拿把剑来!” 众人一听冷凌澈这是要开杀戒啊,都连忙让开两步,以免牵连自身,殷铭气得胸口生疼,奈何他人微力弱,根本就拦不住宛若暴怒雄狮一般的锦安王。 冷凌弘见殷锐已经伤的不轻了,若是真出了人命反是他们不占理,便连忙抱住了锦安王劝道:“父王,咱们先查查此事,到时候自有公理定夺!” 锦安王一听也是,这殷府中人敢砸他孙子的场子,今日谁都别想好过! “去后院把那个长舌的婆娘给本王拉来,不是有人说是误会吗?本王倒要看看是怎么个误会法?” 锦安王气呼呼的坐下,脸色铁青,看着比平时要慑人数倍。 冷凌衍冷冷的看了殷锐一眼,又抬眸看了看殷铭,眼中皆是不满。 殷铭不安的垂下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那个弟妹的确是个不知深浅的,难道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女眷那边很快就来人了,蓝玉柳带着章氏和蓝玉杺缓步走来,蓝玉柳现在头疼的很,她也没想到蓝玉杺会这么没有分寸,但愿这件事不要扯上太子府才好。 另一边陆琼羽陪着云曦前来,严映秋也想跟来,但是云曦担心她的身子,陆琼羽便自告奋勇的来了。 章氏偷偷给殷铭使了一个眼色,殷铭心中一沉,暗暗咬了咬牙。 锦安王扫了蓝玉杺一眼,蓝玉杺立刻双腿发软,在锦安王的威压之下,险些跪倒在地。 “就是你这妇人侮辱我的儿媳和孙儿?” 锦安王声音很冷,尾音上扬,隐隐透着嗜血的杀气。 “我……我没有……” 蓝玉杺矢口否认,连连摇头。 蓝玉柳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蓝玉杺是她的妹妹,这件事她不能不管。 “王爷,这件事的确是家妹引起的,但这里也有些误会。小公子长得甚美,那一双眼睛更是像极了王爷和太后,长大后也定是威严的凤眸。 可家妹见识短,反是以为小公子的眼睛像殷侯爷的桃花眼,这才引起了误会,还请王爷恕罪!” 蓝玉柳做人果然玲珑,几句话便将团团夸了一番,而后才指出这是个误会,的确更好让人接受。 云曦今日却是不肯放过,冷声道:“太子妃果然能言善辩,能帮她将事情圆到如此地步,可只怕能这般想的只有太子妃一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要知道的清清楚楚!”锦安王没有心情听她们斗嘴,一拍桌案,厉声吼道。 陆琼羽缓缓向前一步,与锦安王福了一礼,弱弱开口道:“小女那时恰好在芙蓉阁内,若王爷不嫌,便由小女来讲!” 右丞相摇了摇头,他这一双孙子孙女可真是都被人家收买了啊! 陆琼羽声音轻细,语气无波,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一句不多,一句不少,更不添加个人感情色彩,将蓝玉杺从头到尾说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 “这便是小女听到的,若是有何不对之处,也可唤其他的夫人小姐前来!”陆琼羽说完之后便退到云曦身边,不再发一言。 这件事若是由云曦来说,定会让人觉得太过主观,由陆琼羽来说最好不过。 蓝玉柳没什么可辩解的,陆琼羽一句话都没有说错,那些不中听的话确实都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妹妹说的! “一点没错!从一开始她就冷言冷语,还说什么团团也不是四只眼睛两张嘴,有什么可看的,我看她分明是存心找事! 后来说的话更是不堪入耳,太子妃还要为她解释,难道你以为我们是聋子啊!” 殷老夫人连忙附和道,这女人居然敢污蔑她家钰儿,她怎么能放过这个小贱人! 锦安王闻后冷笑起来,怒视着云曦,冷声叱道:“你怎么就那么好欺负?她敢说团团不好,你就该直接把她扔出去,留着她做甚,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些事!” “父王教训的是,下次云曦定然不会再谦让了!” 云曦虚心受教,两人一唱一和,让蓝玉柳几人都面色尴尬。 锦安王冷冷看着殷铭,凤眸一眯,正想处理这几个混账,谁知宫里却来了懿旨……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生财迷 蓝玉杺显然被吓得不清,锦安王那张阴沉的脸就连共事多年的同僚都会害怕,更何况是蓝玉杺一个女眷了。 她还想分辩些什么,她当时确实是为了嘲讽云曦和殷钰,可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她看见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殷锐,心中更是惴惴,正想求蓝玉柳帮她说说话,宫里突然来了懿旨。 蓝玉杺身子瞬间踉跄,站都站不稳了,殷太后自然不会轻易下懿旨,只怕那懿旨便是为她准备的。 众人立刻跪地接旨,陈公公洋洋洒洒念了一遍,蓝玉杺的脸色苍白如蜡,殷太后居然要当众责打她三十板子,这简直会让她成为金陵的笑柄! 她此时真的怕极了,她拉着蓝玉柳的裙摆,哀声哭求道“姐姐,你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蓝玉柳不悦的拍开蓝玉杺的手,现在知道错有什么用,那是懿旨,所有人必须遵从,便是要了蓝玉杺的命,她们也不能有半点违背! 蓝玉柳抬头看了一脸窘迫的户部尚书一眼,眼中尽是埋怨,她身为太子妃还要处处小心,他这庶妹倒好,处处树敌,虽然殷太后今日没有责罚她,只怕还是免不了一顿数落! 想到此处她就恨极了父亲,他将蓝玉杺纵容的无法无天,如今还要牵连他们。 户部尚书红着一张老脸,刚才他的女婿被打,他没敢劝上一句,生怕惹祸上身,如今他也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受罚。 蓝玉柳的埋怨他如何不懂,他只觉得宠惯姨娘庶女没什么大事,若是他早知如此定然也会整肃家风。 依照锦安王这记仇的性子,只怕日后定会找他的麻烦,明日上朝也会有御史弹劾他,这般想着户部尚书也是恨极了蓝玉杺。 锦安王却是觉得这样还不解气,沉着声音道:“既然这女人如此可恶,你们殷家居然还领着她来我王府添乱,一样不可饶恕! 你身为她的男人,教妻无方,一样该罚,本王看你们各领三十大板好了!” 锦安王对殷锐还有旧怨未算,当初为了冷清薇的名誉,他自认吃亏,忍气吞声,如今他们殷府还敢来撒野,真当他好欺负了是不是? 殷锐是个文人,此时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殷铭心疼弟弟,便恳求道:“王爷,殷锐他已经浑身是伤了,您就饶过他吧!” “饶他?那我们锦安王府受的委屈如何算?今日本是我孙儿的满月宴,却蒙受了如此委屈,难道你还能再补回一个不成?” “来人!就在此处行刑,一个板子都不准少,打死了算本王的!” 锦安王语落便恼怒落座,再不理会殷铭,殷铭只有这一个弟弟,自然舍不得,锦安王瞥了他一眼,嘲讽笑道:“你若真放心不下,可以替他受刑!” 殷铭咬了咬牙,不再说话,若是他今日当众受刑,以后只会成为笑柄,对他们日后的谋划多有不利。 殷铭偷偷看了一眼冷凌衍,但见冷凌衍神色阴鸷,看他的眼神满是警告。 殷铭不敢再多话,只得别过脸去,不去看那行刑的场面。 殷锐是没有力气叫了,只发出低沉的闷哼声,有气无力的喘着气。 蓝玉杺一开始竭力挣扎,嘶声喊叫着,一会儿求这个救她,一会儿求那个帮她。 可她如何抵得过行刑的婆子,两个婆子直接将她压在木凳上,一人按着她的头,一人禁锢她的双手。 当那宽厚的板子重重的落在蓝玉杺身上时,她瞬间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那声音尖锐刺耳,让锦安王皱起了眉。 “你们没吃饭是不是?居然还能让她叫出声来,给本王狠狠的打!”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恼怒,他宝贝孙子的满月宴就这样弄砸了,等团团长大后该多么伤心啊! 越这般想着,锦安王便越是恼怒,这满月宴只有一次,却生生被人给毁了,便怒声叱道:“都给本王用点力气,若是敢偷懒本王连你们一起罚!” 殷锐是彻底叫不出来了,便是连闷哼声都发不出来。 十几板子下去,蓝玉杺的喊声也不像以前那样中气十足了,只满脸眼泪的呜呜哭着。 当打到第三十板子,两人都是有进气没出气,锦安王却还觉得不甚满意,同样都是锦阳侯府出来的公子,怎么品行差的就如此多! 这时蓝玉杺突然弓着身子,满脸痛楚的喃喃道:“疼!我的肚子好疼!” “本王又没让人打你的肚子,居然连撒谎都不会,真是愚蠢!”锦安王不屑的冷声道,没有一点同情之意。 “带上他们给本王滚!以后本王若是再听到一句不中听的,便亲自去拆了你们殷府!” 锦安王指着殷铭的鼻子骂道,再也不想看见殷府中人,殷铭一脸悻悻,哪里还有脸面再留,和章氏搀着殷锐二人便匆匆离去。 满月宴被这般一搅,自是很难再进行下去了,更何况此时锦安王脸色阴沉,众人更是感到畏惧。 冷凌弘见此便招呼着众人落座,草草饮了两杯酒,便结束了满月宴。 蓝玉柳一脸惶恐的跟在冷凌衍身边,直到踏上马车,冷凌衍才不悦的叱道:“你是怎么弄的,怎么会在今日出现如此纰漏? 蓝玉杺是你的妹妹,这件事只怕还会牵连到本宫身上,真是无用!” “殿下息怒,妾身也没想到蓝玉杺会如此没有分寸,妾身已经在竭力周旋了,可是云曦她根本就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如何也不会在锦安王府生事,今日来锦安王府庆贺,也是为了不落人口舌,没想到反是弄砸了。 “出了这种事,谁能善罢甘休?今日王叔虽是没有说什么,只怕明日便会有湘妃一派的御史来弹劾本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宫要你何用?” 冷凌衍动了怒气,对蓝玉柳没有半分的垂怜,蓝玉柳心中委屈不已,却不敢分辩一句,只默默流着眼泪,心里却是更加的羡慕云曦。 满月宴散了,云曦的气也暂时消了,便准备带着团团入宫,这么多天殷太后几乎每日都派人来询问,早就想看团团一面了。 今日天气很好,时间也尚早,云曦与冷凌澈商量着便今日进宫给殷太后请安,锦安王本是在一边生着闷气,听到两人要抱着团团进宫,自是要凑这个热闹。 “那个……云曦今日也累了一天了,你们就在马车里歇一会儿,我来照顾团团吧……” 锦安王十分体贴的说道,冷凌澈只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还想吓哭他?” “这次我不说话了,不会吓到他的!”锦安王“低声下气”的保证道,冷凌澈却是不为所动,先将云曦扶上了马车,便抱着团团踏上了车子。 锦安王气的直跺脚,冷管家问了一句,“那王爷你还坐马车吗?” “坐什么马车?女儿和小孩才会坐马车,给本王牵马来!” 冷管家撇了撇嘴,心想又不是我招惹了你,你跟我置什么气啊,有能耐把小公子抢过来啊! 一行人进了宫,宸妃和瑾妃也都得了信,早就候在德彰宫里等着。 “怎么还没来呢?你再出去看看!”这已经是殷太后第三次派人出去看了,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太后娘娘您别着急,团团年纪小,那马车走不快的,想必一会儿就能到了!”宸妃笑着劝道,其实她心里也急,恨不得能马上看见那个小团团。 “太后娘娘,王爷和世子世子妃到了!”门外的宫女欢快的跑进殿内复命,殷太后高兴的直接站了起来,抬步出去迎着。 云曦抱着团团刚一进殿,便看见殷太后一行人出来迎他们,忙要福身行礼。 殷太后赶紧命金嬷嬷拦着,不赞同的说道:“行这些虚礼做什么啊!你还抱着孩子呢,小心摔倒! 外间冷,快进内间,当心冻到你和孩子!虽说你已经过了月子,但最近也是不能着凉,否则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云曦笑着一一应下,随着殷太后进了内间,殷太后摘掉了手上的护甲,连忙小心的接过团团。 团团沉甸甸胖乎乎的,很有分量,殷太后笑着说道:“真是个康健的小家伙!” 云曦将团团外面的兜帽摘下,露出了团团粉圆的一张小脸,他在马车里睡饱了,此时正睁着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殷太后看得一愣,宸妃和瑾妃也都围了上来,众人皆是一怔,随即都立刻看向了冷清落,眼中全是不满。 这还叫不好看? 这娃娃简直长的美极了,五官没有一点瑕疵,只怕长大后比他的父母还要美,冷清落究竟什么品位? 冷清落吐了吐舌头,这也不能怪她啊,当初团团刚出生的时候的确不好看啊,皱皱巴巴的,还红红的,哪有现在的模样。 她当时回来后是说过团团长得不好看,后来也就忘记帮着他澄清了,害的殷太后她们真以为物极必反,因为云曦和冷凌澈容貌太盛才使得团团平淡无奇。 “哎呦,我的小重孙哟,这娃娃长的可真好看,比澈儿小时候还好看呢!”殷太后之前就想,就算这孩子不好看,也是她宝贝的小重孙,如今看着他长的这般漂亮可爱,更是高兴不已。 团团很给面子,似乎是心情不错,咧着嘴就笑了,殷太后满脸震惊,连忙让宸妃两人看,“你们看见没有,刚才团团对哀家笑了,他也喜欢哀家呢! 我的宝贝呦,真是太招人疼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招人喜欢的孩子呀!” 冷凌澈觉得殷太后说的有些太夸张了,谁看自己家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锦安王却很是赞同,点头说道:“我也这么觉得,哪家的孩子也比不上咱们家团团!” 殷太后抱着团团,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心情大好的说道:“澈儿小时候也是个招人疼的,不哭不闹的,还好咱们团团像了父亲,没像你那个祖父! 你祖父当年啊可真是闹死人了,夜夜啼哭,简直都要将房顶掀开了,那时候可真是要烦死我了!” 团团就像听懂了似的,笑得更开心了,众人都抿着嘴偷乐,只锦安王一人脸色涨得通红,忍不住埋怨道:“母后,你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殷太后也不理会锦安王,只笑着逗弄着怀里的团团,宸妃看了好久,实在等不及了,便开口道:“太后娘娘也让我抱抱团团吧,我这眼巴巴的等了许久了!” 殷太后小心翼翼的将团团递给了宸妃,温暖的肉团子一离开怀里,殷太后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交给了宸妃还不忘提醒道:“轻一点,别吓到了他……” 团团也不怕生,只睁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那张小嘴始终咧着,笑个不停,谁看着都喜欢不已。 正在众人轮流抱团团时,楚帝来了德彰宫,众人立刻起身跪拜。 楚帝挥了挥手,让众人平身,才看着锦安王说道:“朕听说你动手打了殷锐,这是怎么回事?” “他婆娘嘴太损,居然敢侮辱臣弟,臣弟没杀他都是给足他老子面子了!”锦安王显然还在气怒,语气仍然不善。 宸妃见楚帝不知情,便在楚帝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楚帝闻后一脸震惊,看了看神色不虞的锦安王,点头道:“如此倒是的确该打!” 殷太后这个时候有些不高兴了,开口道:“你的小侄孙就在这呢,陛下怎么都不知道看一眼?” 楚帝尴尬一笑,他已经有好几个孙子孙女了,对小孩子也没有新鲜劲了,但为了不让殷太后扫兴,还是从宸妃怀里接过了团团。 团团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楚帝,楚帝也打量着这个小娃娃,心想怪不得锦安王疼的紧,这娃娃长的的确好看。 楚帝额前的冕珠一晃一晃的,团团似乎来了兴趣,咧着小嘴就笑了起来。 楚帝一怔,似是没想到团团会笑,震惊的问道:“他笑了?他对朕笑了?” “可不呢,看来团团是认亲的,一看见陛下就笑,心里定是喜欢陛下的!”宸妃柔声笑道,几句话说的楚帝龙心大悦。 云曦心中无奈一笑,其实团团没事就傻笑,可她们总不能告诉楚帝是他自作多情了。 殷太后不愿意让楚帝抱着团团,生怕他手重,抱的不舒服,便连忙重新接过,抱在里不肯放手。 “你这做叔祖父的,第一次见到团团是不是该给点什么?”殷太后瞄了楚帝一眼,开口问道。 楚帝连忙笑道:“这孩子跟朕这么亲,朕自是喜欢!来人,将朕新得的那对玉如意拿来,等过两日天气热了,就给团团当玩具玩! 另外再赏赐黄金百两,让凌澈和云曦给他随便买些小玩意儿!” 冷凌澈和云曦跪地谢恩,楚帝显然今日心情不错,直接抬手让两人起身。 结果团团在宫里转了一圈,又赚了好几箱子的赏赐,殷太后更是将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全都一股脑塞给了团团。 团团就这样靠着自己的笑狠狠赚了一笔,直到接了最后的一份礼,他才打了一个哈欠,撇着嘴哼唧了起来。 “莫不是饿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带着团团回去歇着吧!”殷太后虽是舍不得,却也不忍心让团团饿到,只嘱咐云曦两人一定要多抱团团进宫。 云曦抱着团团,冷凌澈环着云曦,一家三口缓步向前走着,云曦靠着冷凌澈的肩膀,笑着问道:“夫君,你说咱们家团团会不会变成一个小财迷?” “这样也好,至少我们不用为他准备聘礼了……”冷凌澈嘴角溢笑,俊美的容颜上挂着温柔缱绻的笑。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却没人注意到后面那一脸幽怨的锦安王,锦安王一脸不忿,不悦的嘟囔着:“你们想要恩爱,倒是把孙子给我啊,真是一对不要脸的父母!”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双喜 团团的满月宴刚刚结束几日,严映秋便又给府里添了一个小公子,这下严映秋和冷凌弘真是儿女双全了,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锦安王显然也心情大好,王府接连有喜事出现,让锦安王看着都年轻了几岁。 锦安王仍然沉迷于起名字之中,便为这个新降生的孩子起名为冷暄明,这次没有用力过度,名字也是无功无过。 好在冷凌弘两人并不是很挑剔,或者是冷凌弘不像冷凌澈那样敢否认锦安王的决定,总之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严映秋给小娃娃取一个乳名,叫康儿,因为楠姐的身子就不算太好,所以严映秋也没有别的期望,只要儿女健康快乐,她便满足了。 云曦一直在外间等着,直到里面传出了一声婴儿啼哭,她的心才稳稳落下。 只有当过母亲的人才知道,那一刻有都多磨人,“母子平安”当真是最动听的词。 康儿要比团团小一些,也是红红的皱皱的,现在还看不出眉眼,与团团出生时一般无二。 云曦与冷凌澈兴致勃勃说着康儿的事情,冷凌澈却是兴致寥寥的听着,偶尔应和一声。 他对刚出生的婴孩着实没有兴趣,就算团团现在长得还算漂亮,刚出生时那也真是让他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团团的小床旁放着一只布老虎,那布老虎有些歪歪扭扭的,两只眼睛还高低不同。 冷凌澈拿起来看了看,随口说道:“哪里买的玩偶,怎么这般丑?” 云曦瞪了冷凌澈一眼,伸手抢过,在团团眼前晃了晃,逗得团团咧嘴直笑,“哪里丑了?这叫特别,全天下只有一只,团团可喜欢了!” 冷凌澈看了云曦手中的布老虎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是你做的?” 云曦红着脸,嘟囔道:“我那时年纪还小,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生疏,可我之后做的玩偶都可好看了!” 云曦一边解释一边让冷凌澈看着自己的其他作品,冷凌澈眼中含笑,觉得云曦害羞的时候最美了。 “这些都是云泽给你送来的?” 云曦点点头,眼里缀满了柔光,“我也没想到泽儿会这般细心,不仅将这些东西保留至今,还千里迢迢的送来了楚国……” 等团团长大以后,她便可以告诉团团,这些都是你小舅舅给你的,你小舅舅是天底下最好的弟弟,也是最好的舅舅。 云曦偎依进冷凌澈的怀里,两人温柔的看着木床里的团团,心中被一种甜蜜满足的感觉充斥着,他们的所求真的不多,只要能一家团圆,便已是足矣…… …… 殷府中,蓝玉杺白着一张脸趴在床上,她死死的咬着牙齿,脸上全是恨意。 那日在锦安王府,她丢掉的不仅是颜面,甚至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原来那时她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可是她并不知道,直到受了杖刑,她肚子剧痛,回府后才知道她竟是小产了! 更可恶的是,大夫说她这次小产伤了身子,以后再想有孕都有些困难了。 想到此处,她对锦安王府的恨就更深了一层。 “二少夫人,大少爷让您和二少爷去他的书房!” “干什么去?没看见我正在休养身子吗?不去!”蓝玉杺耍起了小姐脾气,直接便回绝了。 可前来传话的奴婢却不肯走,轻声开口道:“二少夫人,这是大少爷的命令!” 声音虽轻,语气却很坚决,蓝玉杺转过脸,怒瞪着传话的婢女道:“他又不是长辈,他的命令我就要听吗?我身子不舒服,我不去!” 就算是林姨娘让她去,她现在也不去! 传话的婢女笑了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搀扶着殷锐进了屋内,“你怎么还躺着,没听到大哥让我们去书房吗?” “他让你去你就去啊!他是府里的少爷,难道你是奴才啊?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谁愿意去谁去,我就是不去!” 殷锐性子软,几乎对蓝玉杺有求必应,蓝玉杺对他一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谁知一向绵软的殷锐却是怒了,他指着蓝玉杺说道:“你怎么敢对我大哥不敬?我大哥是家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许质疑! 你若是敢不敬我大哥,我便……我便……” “你便如何?”蓝玉杺仍旧梗着脖子吼道。 “我便休了你!” “你敢!”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服软,殷锐铁了心的道:“你看我敢不敢?若不是你无中生事,我会被你牵连?我们的孩子会没了? 像你这种无德无谋的女人,我要你有什么用?今日你要么随我去见大哥,要么我便一纸休书,将你赶回蓝府!” 蓝玉杺被殷锐的气势吓住了,她一直觉得殷锐绵软好欺,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样厉害的模样。 蓝玉杺一时被吓住了,她现在要是被休了,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只怕回了蓝府,也会被父亲嫌恶。 “我与你去就是,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受了伤,又没了孩子,心里自是难过,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蓝玉杺说完便嘤嘤的哭了起来,殷锐见此心也软了,便轻声开口道:“好了,我不说了,你快收拾一下随我去书房吧!” 两人被下人一路搀扶来到了殷铭的书房,殷铭和章氏坐在主位,殷铭一脸寒色,吓得殷锐缩了缩脖子。 两人正想福礼,殷铭却是冷声呵道:“跪下!” 殷锐直接便跪在了地上,蓝玉杺却是抿着嘴,不肯下跪,最还是殷锐扯着她,她才不情不愿的跪下。 “知道为何叫你们来吗?” 殷铭脸色沉沉,殷锐见此更是惊恐,连忙摇了摇头。 “你们是我殷家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殷家的颜面,你们的荣辱从来不是自己的,而是我们殷家的!我想听听,你们对锦安王府的事情如何来看?” 殷铭冷冷的看着殷锐二人,殷锐不敢开口,蓝玉杺却是抢先道:“锦安王府分明是仗势欺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过几句话,也至于他们如此小题大做?我看他们分明是没将我们殷家放在眼里!” 殷铭冷冷一笑,神色不虞的逼视着蓝玉杺,“小题大做?你跑到锦安王府,说世子妃与别的男人有染,还出言怀疑小公子的出身。 这些话放在任何一个府中也容不得你,更何况是锦安王府!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王府撒野?” 蓝玉杺还是觉得忿忿不平,更觉得殷铭没事找事,就算她错了,可她都已经受到了惩罚,还想让她如何? “不过就是两句话,我也受了罚,大哥还有必要这样苛责吗?”蓝玉杺委屈的嘟囔着,心里对殷铭很是不满。 “愚蠢!” 殷铭不留情面的叱骂道,羞得蓝玉杺脸色通红,“不过就是两句话?若你没嫁入我殷家,这些话随便你说! 可你现在是殷家的媳妇,你影响的是我殷家的颜面?你可知道陛下是如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我的?若不是太子为我求情,就连我的官职也许都会丢了!” 章氏闻后一惊,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顿时对蓝玉杺更是不满起来。 “弟妹啊,我们看你年纪小,平日里对你都很是包容,可你也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啊! 我们殷府不及锦阳侯府,若是你大哥再因此丢了官职,我们殷府可还有翻身之日?” 蓝玉杺也傻了,没想到这件事还没能了结,罚了她和殷锐不算,居然还要罢免殷铭的官职。 “真是无知的妇人!锦安王府是何等的存在,你居然敢找锦安王的晦气,还真是不要命了! 你愚蠢无知不要紧,千万不要连累了我们殷府,我若早知你如此,定不会让你入我殷府的大门!” 蓝玉杺知道整个府里都听殷铭一人的,此时听着也有些怕了,委屈的哭诉道:“我当时也是觉得心里不平衡,殷钰和冷凌澈不过是表亲,却将那么多铺子都给了冷凌澈,而我们殷府却什么都没有! 再则,我也是心疼那些铺子啊,若是等大哥成了锦阳侯,那些铺子还不都是我们殷府的吗?如今被他送做了人情,我们便是想要也要不回来了啊!” 蓝玉杺自然不会因为讨厌云曦就说出那样的话,她心疼的是那些日进斗金的铺子! 等有一日殷铭可以将殷钰取而代之,她是指望不上殷锐有什么大作为,但是能有几间铺子也是好的啊,如今却都被殷钰送了出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夺走了她的宝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便忍不住说了两句酸话。 当初不过是为了一时痛快,她现在也后悔了,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她宁愿心里委屈也不敢招惹这些是非啊! 殷铭眯了眯眼睛,冷冷的看着蓝玉杺,开口道:“这些话是谁与你说的?” 蓝玉杺心口一窒,抬头瞄了殷铭一眼,在殷铭冷肃的注视下,蓝玉杺沉了口气,小声的答道:“是我父亲说的,说大哥你以后会成为锦阳侯……” 因为蓝玉杺一开始是不同意这桩婚事,虽说殷家和锦阳侯挂着亲,但谁都知道两府之间的嫌隙。 而且只要锦阳侯府辉煌一日,殷府就难有出头之时,蓝玉杺自是不愿意来殷府受罪。 于是户部尚书就透露了太子有意扶持殷铭的事情,听到殷铭以后有机会成为锦阳侯,她便动了心思,这才答应嫁入了殷府。 嫁给殷锐之后,她就开始惦记着殷钰的家产,特别是那几个日进斗金的铺子,更是让她眼馋,可谁知她美梦还没做够,就被殷钰给了冷凌澈和云曦。 殷铭转了转眸子,面色微有阴沉,蓝玉杺心中不安,低低的埋着头。 “你已经嫁入我殷家,以后切记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万事要先考虑殷家的得失! 念在你是初犯,这次我便不予追究,但若是再有下次,不管你是哪家的女儿,我殷家都是一纸休书!” 殷铭态度狠绝,语气冰冷,惊得蓝玉杺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分辩半分。 “好了!你们回去歇着吧,以后都给我安分一些!”殷铭抬手将两人赶走,一脸的疲惫之态。 将两人离开,章氏才笑着说道:“你也别动怒了,经此一事他们也都会有长进了,弟妹以后也会本分一些!” “哼!我知道她是个捧高踩低的,正好敲打一番,免得她骑到了殷锐的头上,户部又如何,等我得了侯位,只有他们仰视的份!” 章氏双眼泛光,起身给殷铭斟了一杯茶,喃喃开口问道:“侯爷离开金陵已经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可否一切顺利?” “自是顺利的,等我们下次再见,便是去参加他的丧礼!” 殷铭冷笑出声,夫妻二人以茶代酒,轻触杯盏,已然一副庆贺之态…… ------题外话------ 今天舒服了一点,所以有两更哦…,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分离 天气渐渐回暖,云曦偶尔会带着团团去宫里给殷太后请安。 因为殷太后顾及云曦和团团的安危,便特意下了旨令,让云曦带着两个婢女一同进宫。 云曦带着宁华和乐华一同入乐宫,刚一进德彰宫,便看见宸妃和瑾妃都坐在里面,众人一看见团团便立刻围了过来。 团团本就不认生,挥动着小胳膊小腿的就和众人笑着,众人的心都被他笑的化了,你抱一下我抱一下,完全沉浸在了团团带来的欢乐之中。 冷清落拉了拉云曦的衣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云曦见她有心事,正好她也想在今日去看看冷凌泽,便将团团托给了殷太后几人。 殷太后自是乐意的,挥着手就让两人好好出去散心。 云曦自是放心,有殷太后和宸妃全程盯着,瑾妃又在一旁帮着照顾着,这保护简直比芙蓉阁还严密。 夏初融融,外面的阳光温暖明媚,云曦看着愁眉不展的冷清落,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唉……我真是好想念钰哥哥啊!”冷清落仰天长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云曦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冷清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幽怨的说道:“以前我还跟着起哄,现在我才知道被人催婚事的感觉有多烦,怪不得当初钰哥哥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皇祖母和姨母催你的婚事了?” 冷清落苦恼的点了点头,如今宫里到了年纪的人只有她一人没着落,冷清萱都要生了,如今宸妃看着团团喜欢的紧,自是开始催冷清落的婚事。 特别是殷钰没在金陵,殷太后便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冷清落身上,每天都和宸妃研究着金陵哪家的公子好。 “我最近真是要烦死了,只有团团来的时候,我才能得以清静! 二嫂,不如你把团团留在宫里几日吧,也让我好好的过些安稳的日子!” 云曦给了冷清落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冷清落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云曦定然舍不得,便道“二嫂,不然我离家出走怎么样?我可以拉着绮梦去闯荡江湖啊!” “你别胡闹了,难道你想让陛下下令全国搜捕你呀!”而且就冷清落那点身手,到了江湖也没有什么用处。 “那你又是为何不想成亲呢?是觉得还没有准备好,还是不喜欢金陵的这些公子,亦或是有了心上人?” 云曦挑眉笑道,冷清落脸一红,连忙解释道:“哪有啊!我就是还不想嫁人嘛! 这种事也急不得,不是看个好人家就能嫁过去的啊,我也想像你和二哥一样,能找到一段刻骨铭心的缘分!” 云曦点点头,她其实不赞同长辈逼婚,但是殷太后她们也都是好意,虽说这种关怀有时候是一种负担,但是也不好伤了长辈的心。 “你也别着急,皇祖母她们也就是平日多唠叨你几句,你若是不愿意,她们也不会强迫你! 就像小侯爷,皇祖母催了他这么多年,也没非要给塞给他一个夫人啊! 长辈的关切有时候虽然让我们觉得有些麻烦,但这至少证明还有人关心我们不是!” 就像她,自从母亲去世,肯为她着想的也就只有外祖母和静姨了,若是母后也能对她耳提面命,那对她来说绝对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天天听着,真的会烦啊……”冷清落郁闷的喃喃自语着,眼中还有着云曦没有留意到的惆怅。 两人到了冷凌泽的住处,还没进院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嬉笑之声。 只见冷凌泽手里正拿着一个风筝,满院的奔跑着,可他手里只有短短的一段线,根本就不可能将风筝放起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玩的很开心。 冷凌泽一看见云曦她们,立刻就扔了手中的风筝,欢快的飞奔了过来,“嫂嫂来看我了,嫂嫂来看我了!” 冷清落不悦的冷声道:“你怎么每次都看不见我啊,这还有个姐姐呢!” 冷凌泽却不理她,只眼巴巴的看着云曦,随即又委屈的说道:“嫂嫂好久不来了……” 照顾冷凌泽的孙嬷嬷也出来拜见云曦,笑着与冷凌泽说道:“十一殿下,世子妃不是前两日刚来过吗?给您的果子还没吃完呢,您怎么都忘了!” “就是好久了!”冷凌泽嘟着嘴,一口咬定,随即还点头重复着,“好久好久了,久到我都数不过来了……” 冷凌泽掰着自己的手指,一脸认真的说道,云曦失笑摇头,将事先准备好的蜜饯给了他,“你看看这个喜不喜欢吃?” “喜欢喜欢,我都喜欢!”冷凌泽跳的老高,拍手笑了起来。 看着他拿着蜜饯满院跑,众人脸上都浮现了一丝可惜的神色,明明长得如此俊秀,若是心智正常该多好啊! “十一弟长得不像父王,难道是像他的生母吗?那他的生母应该挺美的吧,怎么会不得父皇喜欢呢?” 冷清落对冷凌泽的生母一点印象都没有,可看冷凌泽这般漂亮,想必她的生母也应该很美啊! 孙嬷嬷是宫里的老人,知道的自然比冷清落多,也叹了一口气,语气里皆是怜悯。 “其实所谓的美人,相貌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气度。有些贵族小姐长得只是中上之姿,但是举止高贵得体,看起来便要更美上几分……” 这点云曦是赞同的,这也是为什么世族大家会对女子的仪容要求甚高。 “我倒是有幸见过十一殿下的生母两次,其实五官是很精致秀气的,若是好好打扮,不见得会比湘妃娘娘差! 可是她的额上有一道很深的胎记,所以她平时额前都留着厚厚的碎发,看起来便没有精神。 再加上她家里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商户,做的都是小买卖,只够勉强糊口,她就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人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就单凭这一点她就及不上很多人,后来她家父母皆去,她就入了宫做了宫女,谁知后来竟得了陛下的宠幸。 可她终究福薄,一天的好日子也没享受到啊!” 众人看着一脸欢喜笑意的冷凌泽,心情都有些沉闷,云曦却是突然觉得,或许冷凌泽这样也好。 这样他就不会觉得悲伤,也不会思念亡故的母亲,更不会被有心人利用,或许就这样开开心心,没有烦恼的过一辈子也好! 云曦回到德彰宫时,团团已经睡了,但是殷太后、宸妃、瑾妃仍旧围在团团身边,一副怎么也看不够的模样。 冷清落和云曦相视一眼,两人都是无奈一笑,她们对团团是不是有些太娇惯了? 见云曦她们回来,宸妃忍不住夸赞道:“我就没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云曦,你可真有福气啊!” 团团确实乖得很,只要不是饿了尿了,平时几乎一声不哭的,从怀着团团的时候开始,便让云曦很省心了。 “哀家的小重孙就是乖,等团团长大了,会说话了,那时候才更是讨人喜欢呢!” 看着大家对团团赞不绝口,云曦心中却是隐隐有些担忧,冷凌澈虽是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实则性子却是腹黑到极致,希望团团以后能简单一些,千万不要像他父亲那么“蔫坏”! 出来半日了,冷凌澈也下了朝,一家三口便要离开了,殷太后她们又赏了不少好东西,让云曦一度感到很不好意思。 团团每次进宫都要带走不少好东西,云曦担心长此以往,团团会不会将楚宫都搬空? 回了王府,岳绮梦正在院内坐着等着云曦,一见宁华和乐华手里的包裹,便忍不住笑道:“团团这是又出去赚钱了,小小年纪便如此财迷,以后定比殷侯爷还要富有!” 云曦也无奈的看着酣睡中的团团,这小家伙的确会敛财,而且聚财的速度比人家做生意的还快,无需成本,只要咧嘴一笑,便有人心甘情愿的掏钱。 云曦让冷凌澈将团团抱进了屋内,自是则是和岳绮梦在府里散步,府里已经种满了花草,满盎然之景。 “我来的时候正是秋天,那时王府的花已经谢了大半,府里的人也乱糟糟的!” 岳绮梦来的时候许欢宜和秦侧妃都在,三天两日便会生事,的确让人烦心。 “是啊!那时候府里也不太平,好在有你帮衬我,帮我解决了不少的难题!”那时正是她和秦侧妃斗得最厉害的时候,还有许欢宜那个不省心的整日找她的麻烦。 而且她那时还怀着身孕,很多事都不方便做,岳绮梦的确帮了她很多。 “曦姐姐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谁让我一见你就喜欢呢,而且也是因为曦姐姐我才认识了清落和琼羽,才有了很多很美好的回忆啊!” 岳绮梦一身莲青色的长裙,一如云曦与她初次相见那般,她是云曦见过的最纯真最侠气的女孩子。 她会为了流民而不惜与官府为敌,会亲手为流民做汤羹,会抱着那些流民的孩子与他们玩着游戏。 她身上有云曦她们所没有的淳朴,她是一块不经雕琢的璞玉,自然随心却反是让人忍不住憧憬。 “那时曦姐姐身边有很多不好的人,所以我便想着一定要保护好曦姐姐,不让人伤到你! 可现在王府已经太平了,团团也出生了,一切都如这初夏一般,满是希望和温暖,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绮梦!”云曦惊诧开口,伸手握住了岳绮梦。 岳绮梦挑起嘴角,柔柔一笑,唇边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灵动又清丽,“曦姐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金陵虽好,却不是我的江湖。 江湖中人便是居无定所,领略不同的风光,结交不同的人群,每日都活在新鲜与期待当中,那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虽然我舍不得你们,可我终究有一日还是要离开的啊,人生苦短,我想用有限的人生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岳绮梦在说这番话时眼中闪着夺目的光彩,让云曦都为之眩晕,好似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无限的诱惑,让人为之向往。 虽然云曦知道这金陵不属于岳绮梦,可真到了离别的时候,她还是无法释怀。 岳绮梦语气坚定,看似已经想了许久,云曦很想自私的留下她,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剥夺岳绮梦的信仰。 “那你和陆公子……”岳绮梦从没有与云曦提及过她和陆流君的事情,可既然岳绮梦已经准备离开了,难道他们两个已经不可能了? 岳绮梦扬唇一笑,笑意比园中的百花还要更盛,她的双目清亮透彻,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她看着花园中刚刚吐蕊的小花,柔声说道:“有些感情很美很甜,却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这样分开也好,可以让我们彼此好好想想,我们真的是彼此唯一的坚守吗?” 若是就连时间都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她才会有与他共度一生的勇气。 若是他们没能走过,不幸跌落在了时间的长河里,那她也会永远记得那个月夜,还有夜色下那个如画的男子,和他那句带着酒香的呢喃“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夏国之变 云曦回到芙蓉阁时脚步有些沉重,眸中萦着一丝愁绪。 冷凌澈正在逗弄着团团,他侧眸看了云曦一眼,见云曦魂不守舍的,便蹙眉问道:“怎么了?” “绮梦,她走了……” 冷凌澈却是没有一点惊讶,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布老虎放在团团身侧,“你心里应该早有准备不是吗?” 云曦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真的到了分别之日,之前所有的心里准备通通都不做数了。 “她已经走了?” 云曦点点头,岳绮梦今日便是来与她告别的,她本想着找清落和琼羽她们几个给岳绮梦饯别,却被岳绮梦拒绝了,带着她的小丫头紫鹃直接走了。 她说她不喜欢分别,更不想看到大家悲伤的模样,她想记住每个人的笑脸,直到下一次重逢。 岳绮梦就如同一道风,倏然走进了她们的生活,又倏然离去,她什么都没带走,只给她们留下了回忆。 “不知道下次相见会是何时了……”岳绮梦这一走便犹如鱼入大海,再无归期。 冷凌澈走过去将云曦揽在怀里,轻声的安抚着,“江湖虽大,可只要有心,便会重逢……” 云曦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是啊,就算她们找不到岳绮梦,可岳绮梦可以回金陵来探望她们啊! 云曦缩在了冷凌澈怀里,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只是可怜了陆公子,等他知道了绮梦离开的消息定然会很难过吧?” 冷凌澈勾了勾嘴角,嘴角的笑意十分轻松,“难得之事难失去,有时候经历些考验未必是坏事……” 他为了云曦等了十年,最看不惯的便是别人轻易抱得美人归,世上哪有那么多容易事,陆流君也该受些磨难了…… 第二日陆流君便找上来了王府,他自是不能见到云曦,便一直在大堂等着冷凌澈。 冷凌澈下了朝,慢悠悠的换了朝服,喝了杯茶,若不是云曦将他赶出去,他还想再抱着团团玩一会儿。 陆流君一看见冷凌澈便立刻迈步而出,急切的问道:“世子,绮梦……岳姑娘她真的走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江湖之大,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我如何知晓?” 陆流君的脸色瞬间苍白,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独自离开,她把他当什么了?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该说上一声珍重吧! “她本就是从江湖来,如今回到江湖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冷凌澈淡若清风的落座饮茶,悠悠开口说道。 陆流君沉默不语,即便如此,难道金陵就没有让她流连的人或事吗? 她怎么能走的如此洒脱,难道她就这样无牵无挂吗? 冷凌澈其实不想多说什么,他对别人感情上的事情一向没有兴趣,可想到云曦的交代,他又不好什么都不说。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有时身陷其中,会看不透很多东西,或许暂时抽身而退,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你若想要金丝雀,只需准备一个漂亮的鸟笼,可你若想要一只鹰,便要有能力给它一片天空。 你觉得如今的金陵是什么?她想要的东西你现在可能给?” 冷凌澈的语气轻飘飘的,让人听不出一点感情,陆流君却是变得更加沉默了。 他与她说过,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安稳还是自由,他都可以。 可是现在她离开了,他才忽然惊觉,他所说的自由或许并不是她想要的。 他喜欢她,可他现在却不能为了她纵身江湖,将自己的家族和信仰抛弃。 他想和她在一起,也想让这个朝廷变的清明,他不想再看到楚国有第二个潭州了,更不想再看到皇子之间那无休无止的争斗。 他曾以为这两个愿望并不违背,可如今看来,金陵局势不定,不要说自由,也许便是安稳他也给不了。 是他太过自信,活在了自己美好的幻境里! 也许,只有等到夺嫡争休,朝廷清明,他才有能力实现他的承诺。 那时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他可以跟着她游遍楚国,他相信那时候他们看到的风景定会比现在美上百倍! “世子,我知道你心有乾坤,流君日后定会全力相助,以求朝廷安稳,还望世子不弃!”陆流君起身向冷凌澈拱手一礼,他知道他的期望任何一个皇子都完成不了,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才能! “你怎知不是你高看了我?”冷凌澈的嘴角依然挂着清淡的笑,看起来是那般温文儒雅,恍如陌上公子,却又偏偏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和疏离。 “流君身无所长,所幸眼光一向很好!”陆流君语气坚决,他等不及了,他本想慢慢勾画那种蓝图,可现在他不愿多等,恨不得立刻安定局势,将那逃掉的小家伙抓回来! 冷凌澈闻后轻笑出声,他抬眸看了陆流君一眼,扬唇道:“既是如此,我还当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来做……” 等冷凌澈回到芙蓉阁是时候,团团刚刚睡着,云曦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拉着冷凌澈到外间说话。 “我让说的话你可都说了?”岳绮梦临走时并未说她不喜欢陆流君,而是想给两人一个思考的时间。 云曦希望陆流君能明白岳绮梦的想法,至少两人不要留有遗憾。 冷凌澈点点头,虽然他说的话不一样,但意思应该差不多吧? 云曦自然想不到她的好夫君居然会连此事也要算计一下,本是与他无关的事情,结果反是他受益匪浅。 第二日,云曦正在屋内哄着团团,冷清落却和陆琼羽齐齐来府,云曦只当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冷清落是真的来抱怨此事的,她觉得她们两个是一见如故,平时也是无话不谈,没想到岳绮梦走了居然一声不吭,真是气死她了! 陆琼羽眼眶泛红,她一副要哭了的模样,抓着云曦问道:“曦姐姐,你知不知道绮梦去哪了?” 云曦摇摇头,这个她是真的不知,因为就连岳绮梦自己都没想清楚去处。 陆琼羽一听更是急了,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颤抖不已,“这该怎么办啊?我兄长只留了一封信,说是去找绮梦,现在我们谁也找不到他了!” 岳绮梦是自小混迹江湖的,陆流君却是那种一眼望去便出生书香门第的翩翩佳公子。 他自小就没独自出过远门,谁知他竟来了个不辞而别,将家里上下都急坏了! “什么?”云曦和冷清落齐齐出声,皆是惊诧不已。 云曦更是费解,昨日冷凌澈不是劝过他了吗,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呀? 与此同时,这件事迅速在金陵传开,先是说绮梦郡主不喜金陵繁华,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右丞相府的陆公子却是满腔痴心,离家追寻。 事情传到这还算靠谱,可接下来两人之间被演绎出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什么丞相府嫌弃岳绮梦出身不好,棒打鸳鸯,两人才私奔而去。 还有说什么,岳绮梦心中其实另有他人,喜欢的是江湖游侠,自是要去追随,陆流君却是痴心不改,执意伴其左右。 总之每个人嘴里出来的故事都是不同的,甚至还有人将两人的事情编成了戏文。 百官们自是不会相信民间谣传,但也对此事感到很是好奇,便关切的询问右丞相。 右丞相却是个乐观的,只摸着胡子,一脸轻松的笑答“人不风流枉少年”,倒是让那些看热闹闭上了嘴。 …… 云曦最近的心情十分不好,她这个人最讨厌分别,送走了岳绮梦,如今宁华也要离开了。 芙蓉阁内最近也是阴沉沉,就连团团那没心没肺的笑也没能让众人的心情有所好转。 安华她们帮着宁华收拾这行礼,云曦也在挑着好东西给宁华打包,以防路途遥远,她会饿到肚子。 冷凌澈一回来便看见云曦面色沉重的给宁华装着吃食,可今日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云曦揽在怀里安抚,反是蹙着眉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看着云曦。 “我真的舍不得宁华,更不忍心看着她们几个依依惜别的模样,我有时候就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让宁华保护泽儿,就拆散了她们姐妹……” 云曦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喃喃自语着,若是往日冷凌澈定然不会让云曦如此自责,可他今日只眸色幽深的坐在那,双眉紧皱,似有什么让他极其担忧的事情。 云曦却是没看到,只叹了一口气,继续若有所思的喃喃道:“还有泽儿也是,上一封信还是团团出生后寄来的,怎么这么久都不给我写信了呢……” 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云曦和云泽还始终保持着每月两封信的习惯,姐弟两人就依靠着书信诉说着彼此的思念,也互诉平安让对方安心。 冷凌澈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云曦身边,握住了云曦的手,正色说道:“我与你说一些事情,但是你先不要惊慌,因为具体如何,我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怎么了?难道是泽儿出事了?”云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冷凌澈鲜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难道是夏国…… “没有,云泽很好,只是夏国突然乱了起来……”冷凌澈今天突然收到了夏国的急报,可那些情报一样乱遭遭的,让人理不出头绪。 “难道是国公府……”云曦下意识的就怀疑上了国公府,毕竟现在国公府一家独大,还有谁敢借机生事? “不是!”冷凌澈摇了摇头,据现在他所掌握的消息来看,国公府倒是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的举动。 夏国的兵权也没有异常,否则只要兵权一动,他势必能发现其中的动向。 他在夏国留了不少暗桩,最近这几个暗桩却是发现了异常,先是夏国的户部闹出了问题。 原是春日一到,兵部、工部便都有需要支出的地方,自是需要户部拨款,可户部尚书却是一直都未批准。 后来事情闹到了夏帝面前,恰好有地方上折子需要朝廷拨款防汛,夏帝直接全都批了,户部尚书却是潸然落泪,跪地不起。 后经查询才知道,夏国的国库出现了亏空,其实自从夏帝上位以来,夏国财政每年都是入不敷出,一直靠国库支撑,如今终是撑不住了。 百官心中惊惧,最后商议出的结果便是加重赋税,商人的税翻了一翻,农税也有所上涨。 最要命的是为了尽快充实国库,夏帝居然下令要追收五年的税款。 明明提税是今年的事情,夏帝却要让百姓补上前五年的税,一时自是怨声载道,各地都有了不小的摩擦。 “父王怎么能如此糊涂,他可是不打算要夏国的江山了?”自古以来若是没有征战只有降税以示君恩的,还从没听过有夏帝这般所为的。 “除此之外,夏国一些村子开始发生疫病,目前虽然还无人伤亡,但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只怕也互因此生乱……” 百姓若是安居乐业,自然不会生事作乱,可一旦他们食不果腹,或是连生命都受到威胁,只怕便会揭竿起义…… 云曦脸上愁容更深,她想让云泽做一个安稳的帝王,而不是接手一个摇摇欲坠的朝廷。 “还有一事是宫里传来的消息……” 之前那个被夏帝夜夜宠幸的美人有了身孕,更是诞下了一位龙子,这本应是喜事,谁知那皇子诞下的第二日宫人便在湖里发现了这美人的尸体,至今也没查出缘由。 两人皆是陷入了沉默,这些事单独发生哪件都不可怕,可是这么多的变故同时发生,这里面的事情绝不简单。 夏国虽是有冷凌澈留下的暗桩,可是他们的行动还是要依赖冷凌澈的命令,可现在就连冷凌澈一时也无法看透这里面的猫腻。 “我打算派玄商先过去,单凭这些书信根本无法洞察真实的情况,有玄商过去处理会简单许多。 若是这些真的不是意外,届时我自会亲去夏国,绝不会让云泽有任何事!” 冷凌澈握着云曦的手,郑重的保证着,云曦的脸色有些难看,手掌更是冰冷,还渗出了细细细汗。 “泽儿已经一月未给我回信了,他……”云曦心中惊慌,每每面对云泽的事情,她就会失了分寸。 冷凌澈连忙将云曦环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曦儿不怕,你还记得我们临走前我留给了云泽两个暗卫吗? 他们已经传信给我,云泽安然无恙,宫里也没什么异常,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云曦却是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她怎么可能稳的下来,若是云泽不在夏国,夏国便是覆灭了,她也不会如此惊慌。 一想到云泽一个人远在万里之外的夏国,她不知道夏国的局势,更没有办法去帮他,她这个姐姐做的真是太失职了! “曦儿,我求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我这便让玄商他们启程,很快就能赶到夏国的……” 冷凌澈其实本想瞒着云曦,可他知道云曦对云泽的在乎,所以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瞒着她。 “别担心!一切有我!” 冷凌澈揽住云曦瘦弱的肩膀,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一定要守护住这种幸福! 冷凌澈安抚好了云曦,正要出去交代玄商夏国的事情,谁知安华扣响了房门,声音急切的唤道:“世子妃,夏国来信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安。 “进来!”云曦开口唤道,声音隐隐发颤,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暗暗祈祷着上苍,云泽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安华推门而入,将手中的信递交给云曦,信封上赫然一个鲜红的“急”字,让云曦的心口蓦地一跳。 云曦颤抖着双手将信封打开,刚刚看了两眼,便身子一软,倒在榻上。 “曦儿,怎么了……”冷凌澈连忙去扶,将云曦环在怀里。 云曦潸然泪下,眼神迷茫,喃喃自语道:“外祖母病危,怕是,不行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启程夏国 夏国中云曦在意的人只手可数,特别是云泽和国公老夫人。 这两人可以说是云曦在夏国最后的亲人,当年她没有冷凌澈,没有团团,没有那么多爱她疼她的人。 能让她感受到血脉亲情的就只有云泽和国公老夫人,云泽需要她保护照顾,可她那时也是个孩子,也需要别人的安慰。 那时候国公老夫人会时常进宫陪她,会温柔的摸着她的头顶,会紧握着她的手。 每当有人欺负她时,都是国公夫人站住来保护她,宠着她,即便她明明心狠手辣,可在国公夫人心中,她永远都是最乖巧懂事的女孩。 如果说是泽儿让她有生活下去的动力,那么便是外祖母给了她可以依靠的肩膀和温暖。 云曦此生最恨的便是生离死别,她突然想起了母后去世时的模样,她好怕,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亲人的离散了。 “夫君,外祖母她,她……” 云曦不敢去想,就算这封信用最快的速度送来楚国,至少也需要五日的时间,这五日里外祖母的病情会是好转亦或是恶化? “夫君!我要回夏国,我要去见外祖母!” 云曦如何也想不到她得到的是如此噩耗,她本是和冷凌澈商定等团团稍大一些,他们就一同回夏国待上几日。 可没想到时间是从不等人的,还没等他们回去探望,竟是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云曦突然好怕,她怕时间会来不及,她怕再也看不到外祖母慈祥的笑。 感受着怀中人儿的颤抖,冷凌澈更加用力的将云曦环在怀里,他轻轻的抚摸着云曦的后背,温柔的摸着她的长发,“曦儿不哭了,我陪你回夏国,我这便进宫求见陛下! 乖,听话,不哭了,你来整理行李,明日我们便启程!” 冷凌澈安抚好云曦,在进宫之前却是唤来了玄商,玄商见冷凌澈一脸寒色,心中不由一紧,能让主子如此看重的,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即刻启程去夏国!” “夏国?”玄商不明所以,随即正色问道:“难道是夏国有内乱?” 冷凌澈摇了摇头,他得到的信息太过杂乱,根本没有头绪,“我暂时还不知道,所以才要你去夏国处理。” 就算他和云曦明日启程,但是速度自是比不得玄商策马而行,他心里有些不安,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除此之外,我在夏宫留了两个暗卫,你到夏国之后便去联系他们,让他们告诫云泽最近不要外出走动。 即便夏帝让他代君安抚民心,也绝对不可,让他好好待在宫里装病,直到我和云曦过去!” “您和世子妃也要去?”玄商闻后更惊,难道夏国发生了什么大事? 冷凌澈面色微有凝重,只淡声说道:“去准备吧!” 玄商不敢耽搁,立刻起身行动,冷凌澈蹙了蹙眉,楚夏两国相距甚远,消息难免有所延误,但愿一切都来得及! 冷凌澈的提议让楚帝有些惊诧,虽然云曦已经嫁到楚国,可这种事情乃人之常情,楚帝也没有理由拒绝。 “你派些王府的护卫护送云曦便可,你没有必要随之前往吧……”冷凌澈不是一般的臣子,他是楚国皇室血脉,前去探望一个夏国臣妇,他觉得不妥。 “陛下!云曦的外祖母年岁已大,这消息传来的时候至少已过了五日,情况到底如何,臣不敢奢望。 臣不忍让云曦一人面对亲人离散,至少在她伤心悲痛时,臣能送上一方帕子,给她一句安慰,还请陛下恩准!” 冷凌澈言辞恳切,深深叩首,楚帝看了冷凌澈一眼,叹气道:“你何必如此,当初这桩婚事朕看你还很是不喜……” 楚帝当时是不想让冷凌澈与金陵权贵联姻,又想着用云曦来制衡夏国,可他没想到反是给冷凌澈娶了一个助力回府,所以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疙瘩。 “陛下!臣与云曦相处之后才知,我们的过往竟是如此相近,我们都是幼时丧母,又都被自己的父亲所厌弃,从小便要如履薄冰的活着。 只有我们才更了解彼此的痛苦和不易,也才更珍惜现在的一切,臣曾说过今生只云曦一人,因为只有她才会对臣的曾经感同身受!” 冷凌澈说话的声音一直十分平淡,也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楚帝却是心中一紧,看着冷凌澈的眼神有些复杂。 曾经他是很喜欢这个侄子的,或许是因为宸妃的关系,在那些子侄中,他确实很偏爱冷凌澈。 可是后来很多事都变了,玉府覆灭之后,他自是要忌惮有玉家血脉的冷凌澈。 不过好在锦安王并不看重的这个儿子,主动要将他送去夏国,这才了却他的一桩心事。 可如今回想起曾经,他或许也有一些后悔了,让冷凌澈孤寂悲惨的是他,此时看着冷凌澈只跪求能好好陪着云曦,他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楚帝挥了挥手,似有些疲惫的说道:“罢了,你们一同去吧,尽早归回就好!” 其实楚帝很欣赏冷凌澈,同辈人中冷凌澈确实是个佼佼者,只要他肯安分守己,能一心辅佐以后的帝王,他也不想再多加打压了! “臣叩谢陛下!” 冷凌澈缓缓起身,躬身退殿,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韦喜德看了楚帝一眼,冷冷的抬眸望着冷凌澈的背影,浅淡的眉毛紧紧皱着。 自从宸妃复出,陛下的心真是越发的软了! 其实谁做这个锦安王对他都没什么影响,可唯独不能是冷凌澈! 此人看似温润,实则便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玉府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在乎。 若是冷凌澈做了锦安王,只怕他们这些牵连当年之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韦喜德眯了眯眼睛,随即轻声与楚帝说道:“陛下,您的茶凉了,奴才再去为你沏一壶茶吧!” “让下面的小太监去做就好!”楚帝看着奏章,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些小太监笨手笨脚的,哪里有奴才手艺好啊!”韦喜德赔笑说道,一脸的奉承讨好。 楚帝一笑,点头道:“那便你去吧,朕倒要看看你的手艺有多好!” “得嘞!奴才领命!” 韦喜德快步走出宫殿,招呼来了一个小太监,在小太监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太监连连点头,韦喜德转身又向内宫深处走去。 “什么?冷凌澈和云曦要回夏国?”湘妃听闻之后,脸上是难掩的欣喜。 韦喜德垂眸而笑,声音尖锐轻细的说道:“奴才亲耳所闻,说是世子妃的外祖母病重,世子要陪同世子妃回夏探亲,听闻明日便会启程!” “冷凌澈对云曦倒真的是满腔柔情啊,本宫正愁没有机会收拾他们呢,他们倒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湘妃扬唇而笑,嘴角笑意潋滟,冷凌澈和云曦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她迟迟不敢出手,唯恐反中了他们的奸计。 如今他们要离开金陵,她想下手便容易多了! 韦喜德亦是满脸笑意,他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一脸奸诈狡猾的模样,“如此奴才便恭贺娘娘了!” “有劳公公了,本宫定会抓住这次的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狠绝和毒辣。 韦喜德走了之后,冷清菲才开口问道:“母妃,您是要趁机……” 冷清落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湘妃点头笑笑,一脸欣喜的说道:“自是!若是他们死了,这王府不就是冷凌弘的了吗? 虽说他迂腐了一些,但是至少不会给我们找麻烦不是吗?” 冷清菲那张看起来柔美清丽的小脸上扬起了宛如毒蔓一般的笑,她缩进了湘妃的怀里,声音明明是少女独有的清脆,可出口的话却是阴森冷酷。 “我们要吸取二哥的教训,这次找的杀手绝不能查出和我们有关,不管能成与否,至少不能牵连到我们身上!” 冷清菲脸上有着与她年纪不相符的狠辣,即便是在说着杀人害命的事情也是一副浅笑盈盈的模样。 “这是自然,你二哥空有一个身份,其实不过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也亏得他能挺到这个时候,让你弟弟得以长大! 这次我才不会排遣自己的人手,只要等冷凌澈一死,我们将锦安王府握在手里,对付冷凌衍便也不在话下了!” 母女两人“咯咯”的笑了起来,明明是欢愉的笑声,却让人有一种刺骨的阴森之感。 …… 此时太子府中,冷凌衍也得到了韦喜德传来的消息,冷凌衍扬唇一笑,神色阴鸷冷戾。 蓝怀如蹙了蹙眉,试探着问道:“太子,我们要不要趁机除掉冷凌澈?” 冷凌衍挑了挑嘴角,不屑的说道:“你以为冷凌澈的命是那么好要的?他身边的侍卫可不是摆设! 特别此事还关系到云曦的安危,冷凌澈绝对会有所筹谋,我们何必损兵折将的去冒险呢?” “可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啊,若是能在此时除掉他们,对我们而言也是个好事!”他们屡屡败在冷凌澈手上,就连欧阳皇后也因为冷凌澈被废,着实棘手。 “就算杀了他又能如何?杀了冷凌澈不一定能夺得皇位,但是等我得了皇位便一定能除掉冷凌澈!”冷凌衍低沉的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开心的事情。 届时他要在冷凌澈面前杀了他的儿子,占了他的女人,他要让冷凌澈知道,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他才是那个被上天眷顾的人! “太子的意思是……”蓝怀如知道冷凌衍与冷凌澈积怨颇深,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放弃这个机会。 “不过冷凌澈不在,我们行事也的确方便一些,给那边传信吧,有些碍眼的人也该做掉了!”他也不屑再和冷凌澈有什么纷争,他要夺便要得到整个楚国江山! …… 整个芙蓉阁都乱了起来,因为行程匆忙,所有人都在着手准备着冷凌澈和云曦的行李。 “简单些就好,衣裳也不必准备太多,到了夏国也可以买!” 可云曦和冷凌澈能将就,团团却是不行,她们不放心外面的东西,恨不得将团团所有能用得上的全装进了箱子里。 团团还小,云曦不舍得将他放在府里,殷太后年纪也大了,楚帝每日都在宸妃那,自是也不能托给宸妃,冷凌澈两人觉得还是将孩子带在自己身边才最好。 奶娘自是也要跟着随行,只有一晚上的时间,整个芙蓉阁都乱糟糟的。 云曦和冷凌澈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却带了不少的药材还有玄徵平日里所做的配药。 夏国的来信也没有说明国公夫人的病症,云曦便只好多做一些准备。 众人本就是忙的焦头烂额,锦安王却偏偏来此处捣乱,“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夏国相隔万里,你们怎么好带着孩子到处乱跑? 团团还这么小,饿了怎么办?病了怎么办?大人都吃不消,更可况一个小孩子了! 你们去便去吧,把团团留下,我可以告假在府,天天不眨眼的盯着团团,绝对不会让他瘦一两!” 云曦忙着收拾团团的东西,没有时间理会,冷凌澈则是一脸嫌恶的说道:“团团一见你就哭,留给你才是不妥吧!” “这种事习惯习惯就好了,总比跟着你们去夏国的好,你们还是把团团留给我吧!”锦安王耐心的劝着冷凌澈,希望冷凌澈能同意将团团留下。 冷凌澈不耐烦的走到了门口,锦安王跟在冷凌澈身后喋喋不休,冷凌澈突然一个转身,一把将锦安王推出了房门,随后挂上了门栓。 “逆子!你把门打开,你让本王进去!”锦安王拍着门,怒声吼道。 冷凌澈却是拂了拂手,转身进了内间,压根就不理会锦安王的喊叫。 锦安王敲了一会儿门,见真是没人理他,便转身快步离开,直接进了皇宫。 楚帝本是在宸妃宫里休息,听到锦安王进宫还以为有什么要事,没想到他居然要跟着去夏国。 楚帝瞬间冷了脸色,劈头盖脸便是斥了锦安王一番,直接将锦安王赶走了。 锦安王是他的亲弟弟,哪有当朝王爷随意出访别国的,这岂不是给了夏国天大的面子,他自是不愿! 锦安王见楚帝这边也行不通,愁容满面的离开了,他要多久看不到他可爱的大孙子了? 这简直是要他的老命啊! 不行!他还是告假去找婉清吧,只有婉清才能弥补他心中的悲痛! 次日清晨,锦安王门前整顿了一列长长的队伍,待冷凌澈和云曦踏上马车,队伍便向城门驶去。 百姓不知道锦安王府有何动作,都在两边翘首看着,各自猜测着。 这次芙蓉阁中几乎所有人都随之同行,有安华她们一路照顾,云曦自是会省很多心力。 玄羽和玄宫骑马守在冷凌澈和云曦身侧,玄徵这次也一同随行,毕竟玄徵的医术常人难及,云曦只想着,只要还来得及,玄徵一定会帮她救治外祖母。 云曦很急切,恨不得能立刻赶回夏国,队伍的速度也前进的很快。 安华和青玉在车子里都铺了厚厚的毯子,可以缓解车上的不适,团团一路也很乖巧,没有哭闹半声。 车队前进了将近大半日,就算人不休息,马也吃不消了,车队便停在了一处靠近小湖的树林中,以供众人补给水分。 众人刚刚将火堆驾好,准备烧水煮些食物吃,谁知道树林竟是无风自动,林中就连一声鸟鸣都没有,隐隐却能听到草地上传来窸窣的声响。 玄宫和玄羽立刻拔出佩剑,警惕的守在马车四周,突然树林马车正前方射出了两只弩箭,直直的射进了冷凌澈和云曦的马车内。 与此同时,树林各个方向突然冲出来一批黑衣人,他们身穿黑袍,脸上覆着面巾,只露出一双黑通通的眼睛。 其中一人手执钢刀,厉声喊道:“不论男女!一个不留!”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关心,浮梦会照顾自己滴,夏天热,你们在吹空调的时候也要悠着点哦…… 不知道你们那里都多热,我一个东北的宝宝却是突然要承受37度的高温,而且是那种十天半月没有一滴雨的暴晒,身体机能完全没准备好啊,呜呜呜……所以你们夏天千万不要有来北方避暑的念头,绝对让你怀疑人生啊…… 另外这次云曦她们回夏国很快就要展开新的一卷了,你们关心的很多坑浮梦都会一一填起来啦,期待不,哈哈哈哈…… 最后还是一句,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不要中暑,不要伤风,已经八月了,在努把力我们就过年了,哈哈哈,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疯癫玄徵 玄宫和玄羽守在马车左右,冷眼看着那些将他们层层包围的黑衣人。 “没想到他们竟是这样迫不及待,这才出来多长时间,就火急火燎的前来送死!” 玄羽冷笑说道,玄宫沉眸不语,只脸色冷肃,锦安王府的侍卫纷纷下马,拔出了手中的刀剑,默契的将身侧的几辆马车围在中间。 双方兵戈相向,彼此打量,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声令下,黑压压的人群便犹如恶狼一般的扑向了玄宫他们。 可玄宫一边未有一丝慌张,细细看来那些侍卫训练有素,沉着冷静,不像一般的府兵,反像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士兵。 四周只能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管那些黑衣人如何围攻,这些士兵的队列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玄宫和玄羽呈现攻势,直接杀入黑衣人之中,顿时飞红漫天,空气中都夹杂着血腥的味道。 黑衣人的首领见玄宫和玄羽分散开来,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冷凌澈和云曦的马车前。 他一把掀开车帘,手中长剑向内一送,可他却顿时愣在了原地! 马车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看到冷凌澈两人踏上马车,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哈哈哈!你们真是傻的可以,你们是哪条道上混的,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也不打听打听你们算计的是谁,难道我家主子还会坐等你们来此不可?” 玄羽喜欢一边杀人一边过嘴瘾,他就是喜欢让这些人在临死前知道自己是有多蠢! “混蛋!居然敢戏耍我们!给我杀!一个不留!”黑衣首领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玄羽呵呵一笑,反是很开心的说道:“真是巧了!恰好主子给我们的命令也是一个不留,你们若是跑了,我们反是难办!” 玄宫和玄羽越杀越凶,而保护马车的侍卫们则是如铁桶一般让黑衣人寸步难行。 黑衣首领眸色更红,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尖锐的哨声,那些黑衣人闻后竟是齐齐后退一步,伸手遮住了口鼻。 黑衣首领突然衣袖一挥,漫天都是白色的粉末,玄宫和玄羽反应甚快,立刻纵身跃开。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提醒,王府的那些侍卫便身子一软纷纷倒下了。 他们似乎想挣扎着起身,然而他们只感觉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便是想要翻身都很是艰难。 “你们居然用毒!真是卑鄙!”玄羽紧紧咬牙,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黑衣首领闻后冷冷一笑,目光凶狠阴森的说道:“怎么?你家主子没能算出来吗?” 黑衣首领复又吹了一声哨响,只见有些黑衣人竟掏出了了火石,点燃了身后的箭矢。 “不好!他们要火攻!玄徵,快跳马车!”玄羽急切的大喊道,一边和玄宫纵身而跃。 虽然冷凌澈和云曦他们不在此处,但是玄徵和安华他们还在马车里,此时没有了侍卫的保护,他们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箭靶子。 安华和喜华乐华在一辆马车里,青玉则是和玄徵宁华在一起,当初这般分配便是为了以防万一,在每个马车里都留下一个身手好些的。 乐华和青玉都有些功夫,听到玄羽的声音,当机立断,拉着马车里的另外两人便跳下了马车,与此同时那些箭矢带着灼热的温度和烧焦的味道呼啸着射向了玄徵他们。 玄徵吓得脸色苍白,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眼泪都险些从眼眶中滚落,可他却不忘紧紧的拉着宁华的手腕,生怕她会跑散。 宁华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们对玄宫和玄羽的身手是很信任的,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卑鄙,又是用毒又是用火。 宁华突然绊在了石头上,身子踉跄了一下,跪在了地上,若不是玄徵一直拉着她,她只怕会摔的更惨。 “宁华!”玄徵声音颤抖而轻细,在此时刀剑碰撞之下根本就听不真切。 然而还没等宁华站起身,便有一支带火的箭矢直直的向宁华射了过来。 玄徵的眼神瞬间凝住了,那一直光华璀璨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在这一刻倏然变成了一潭死水。 他的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眼角还带着之前因为惊恐而闪落的泪滴,可是他的身子却是不受控制的向前,他一把抱住了宁华,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 那般的小心翼翼,那般的深沉珍重,就好像在黑夜中行走的人,用自己的一切去守护身边唯一的光亮和温暖。 “宁华!” 玄徵的动作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宁华只知道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有人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的眼前失去了光亮,她看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却清楚的听到了金属相碰的铮鸣声。 待她的眼前重现了光明,只见青玉持剑站在她身侧,而地上还躺着一支仍在燃烧的剑羽。 难道这支箭刚才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她还被囚在那个温暖又夹杂着淡淡香气的怀抱里,宁华转身望去,看见的是一张苍白而漂亮的脸蛋。 那是一种没有血色的白,却更能突显他的纯粹干净,他的睫毛长而浓密,上面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仿佛是受了惊吓的小鹿,让人心中怜惜不已。 玄徵紧闭着双眸,似是感觉到了宁华的喘息,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带着惊吓过后的庆幸,还有一丝让宁华不由脸红的温柔。 玄徵将宁华搀扶起来,青玉一边注意着身后的箭雨,一边拉着宁华的手腕,焦急的唤道:“我们快往树林里跑,这里没有遮挡实在是太危险了!” 青玉拉着宁华的便跑,一直拉着宁华手腕的玄徵却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嘴角洋溢着温柔纯美的笑,眼中却是带着决绝。 “玄徵!你要干什么……” 宁华的心里漫起了惊恐,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玄徵,然而玄徵只留给她一抹温柔的笑意,便绝然的转过了身子。 “玄徵!玄徵!” 青玉停下脚步,正想上前救回玄徵,却只见玄徵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他倒出了一颗药丸,毫不犹豫的放入了口中。 他转过身,嘴角的笑轻柔如风,还带着点点羞赧,他笑望着宁华和青玉,嘴唇轻启,喃喃道:“快跑!” 青玉猛地想起了冷凌澈的交代,不顾宁华的喊叫,拉着她便冲进了树林。 那些黑衣人哪里肯放过,他们中了计,不但没能杀的了正主,反是折损了不少自己人,此时杀红了眼,只想杀人泄愤。 他们现在占着人数优势,一部人拖住了玄宫两人的手脚,其他人则是作势要冲进树林,杀光女眷。 可突然有一个人挡在了他们面前,那是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子,纤细柔弱,看起来弱不禁风。 他的手上连一把武器都没有,只垂着头静静的站着,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其中一个黑衣人扬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正想用眼前这个白皙柔弱的男子开刃,谁知他刚跃到男子身边,便有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擒住了他的脖颈。 那只手冰冷无温,明明纤细的仿若女子,可那力度却仿若凶残的猛兽。 黑衣人突然心生了一丝惊恐,他们当了多年的杀手,对危险的感知十分敏锐,这个看起来软绵无力的男人也许才是最危险的一个。 玄徵缓缓抬起头来,那张总是挂着羞涩笑意的脸上此时满是狰狞的笑,他扬着嘴角,明明是一样的眉眼,看起来却是邪魅而又狂狷。 他晃了晃头,肆意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黑衣男人,似乎在看着什么好玩的东西。 突然,他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烂而又残酷的笑,那些人黑衣人正想上前,只听在吵乱的四周,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那声音让人闻之生寒,仿佛坠入了冰窟,被阴凉的寒气所笼罩。 那些黑衣人怔在了原地,直勾勾的看着被玄徵捏在手中的同伴。 只见那名黑衣人的头以一种扭曲诡异的角度耷拉着,仿佛他脖颈的骨头已经被人捏碎,此时犹如一个提线布偶,没有一丝的支撑。 玄徵摇了摇手臂,见那人已经停止了呼吸,似是觉得十分无聊,蹙着眉将那黑衣人随手一丢。 玄徵又抬头看向了面前的黑人们,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似乎在考虑着他们的死法。 玄徵给了他们一种很不详的感觉,就好像他们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恶鬼! “兄弟们!我们一起上,给老八报仇!” 那些黑衣人群起攻之,就算这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敌得过他们这么多人! 然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一个人都以不同的死法横尸倒地,玄徵却是不知疲惫,肆意的享受着飞洒的鲜血和他们畏惧的眼神。 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倒下了,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人,他看着同伴的尸体仿若层层叠叠的死亡之花,他心中的畏惧和惊恐到达了极致。 他终于知道了,他眼前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以主宰他们所有人性命的修罗。 他扔下了手中的刀,一双眼中满是惊恐和畏惧,他摇着头,近乎崩溃的大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不想再与这个人为敌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死亡的逼近,他不想再忍受这种折磨了,他宁愿投案自首,也不想再面对这个恶魔了。 看着狂奔而去的黑衣人,玄徵歪了歪头,他从地上捡起刚刚被人扔掉的钢刀,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随即他欣喜的笑了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他抬臂一掷,那钢刀仿若长了眼睛一般,带着破风的力量直直的插进了黑衣人的胸膛。 钢刀深入那黑衣人的身体,然而那力道并未因此被阻绝,直到那钢刀狠狠的刺入树干之中,那巨树猛地震荡了起来,钢刀才停止了动作。 而那个试图逃跑的黑衣人被死死的钉在了树上,那惨绝的死法让人看着便心惊胆战。 玄宫和玄羽自是也看到了这一幕,玄羽震惊不已,开口问道:“他怎么出现了?” 玄宫摇头,脸上也是一片惶恐,潭州的那一幕让他记忆犹新,至今难忘,发疯的玄徵绝对要比这些黑衣人更加可怕! 两人加快手上的动作,将剩余的黑衣人尽数除掉,当黑衣首领砰然倒地,两人才如临大敌的看着玄徵。 玄徵也冷冷的看着他们,他身上那件浅蓝色的衣衫此时全是血迹,那白皙的脸蛋上更是沾满了鲜血,刺目殷红。 玄宫和玄羽两人咽了咽口水,握剑的手都渗出了薄汗。 正在此时,宁华突然跑了出来,担忧的唤道:“玄徵!” 玄宫和玄羽心道不妙,而玄徵果然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一步一步朝着宁华的方向走去。 “她们都在树林里,若是让玄徵发现,只怕她们都得死!”玄宫神色肃然,眼中带着必死的决心。 “我们还能控制他一阵,让乐华和青玉带上她们快跑吧!”玄羽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两人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想要截断玄徵的去路,然而玄徵只直直的盯着宁华,一双眼睛闪着幽幽寒光。 玄徵只是敷衍着对付着玄宫两人,然而两人将他缠得紧了,让他不耐又恼怒。 玄宫趁此大叫:“你们快上马车!快跑!” 众人一时不明所以,然而愤怒之中的玄徵变得更加的危险而狂躁,他一拳打在玄宫的心口处,将玄宫逼得连退几步。 宁华惊愕的捂住了嘴,而安华她们趁此机会便向马车跑去。 “宁华!快走啊!”众人要去拉着宁华,然而玄徵却是目光一凝,脚步一转,便扣住了宁华的肩膀,将她扯向了自己的身边。 “宁华!”玄宫和玄羽齐齐喊道,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宁华要被玄徵掐断脖颈的时候,玄徵却只是眯着一双危险的眼睛紧盯着宁华不放。 宁华错愕的看着玄徵,在玄字暗卫里,她最熟悉的就是玄徵,在她心里玄徵是最温柔最干净的人,他就像一个腼腆的孩子,让人充满了保护的欲望。 可也正是这个最柔弱的人,竟是在她最危急的时刻将她护在了怀里,试图用自己的身子去阻挡那破空而来的箭矢。 直到现在宁华还是难以置信,难道他不知道那样会死吗? 他明明那么怕痛,甚至就连划破手指都会偷偷哭泣,可一直胆小脆弱的他为何会愿意舍弃性命来救她? 所以,虽然宁华知道眼前的玄徵与平时不同,可她却并无畏惧之意,她仔细的打量着玄徵,发现他的衣襟和脸上都是血痕。 宁华颤抖声音,蹙眉问道:“玄徵,你受伤了吗?你可是哪里痛吗?” 玄徵那死水般的眼眸波动几许,可他的表情却依然阴鸷狠厉,突然他在众人的震惊错愕之下,将宁华扛一把扛在了肩上,大步的朝着马车走去。 玄宫和玄羽望了彼此一眼,两人眼里满是疑惑,玄徵这是疯上加疯了? 乐华咬了咬牙,作势要冲上去,却被玄羽一把拦住,“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要去送命吗? 那可是发疯了的玄徵,接近不得的!” “宁华!”乐华挣扎着,想要跑过去救宁华。 玄羽连忙将乐华抱得更紧了,开口劝道:“玄徵若是想杀她,刚才就杀了,看他这架势是不会杀宁华的! 但是你要是去了可就说不准了!玄徵现在阴晴不定,我们不能去招惹他!” “废物!”乐华一边挣扎着,一边痛声骂着玄羽。 玄羽好不委屈,那可是发疯的玄徵啊,就连主子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啊,关他什么事啊! 青玉想到刚才的一幕,抿了抿嘴说道:“或许事情与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呢……”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归回(第一更) 安华她们的坐的马车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唯一还算完好就是冷凌澈和云曦的马车了。 玄徵一手扛着宁华,一手将射进马车的几只箭矢直接拔下。 宁华挂在玄徵肩上,被晃得头晕眼花的,“玄徵!你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啊!” 玄徵不为所动,待拔下了马车上的箭矢后,便一把掀开车帘,将宁华扔了进去。 所幸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毯子,宁华并没有摔痛,却也蹙起了眉,只觉得眼前的玄徵是如此陌生。 往日的玄徵总是慢条斯理的,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仿佛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扰到他人。 他平日里最是害羞腼腆,不论男女,与谁说话都会红着一张脸,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现在玄徵却是目光冷戾,带着冷酷的肃杀之气,仿佛藐视一切生命,任何的美好都会在他那双冰冷的手中消散。 “玄徵,你怎么了?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宁华向后面退了退,疑惑不解的看着缓缓逼近的玄徵。 玄徵一双眸子冷若冰凌,带着彻骨的冷意和杀气,他与宁华的脸几乎只有一指之隔,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然而却又没有任何暧昧的氛围。 两人彼此凝视,玄徵的眸中满是探查,宁华却是满脸的迷惘,半晌,玄徵直起了身子,随意的坐在了一旁,只那双冰冷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宁华的身上。 “玄徵,你今天是怎么了?” 玄徵只冷冷的看着宁华,明明是一样的五官容颜,可只因为表情的不同,便让玄徵看起来判若两人。 以前的玄徵是因为害羞而不敢多语,可此刻的玄徵却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了。 宁华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而且还变得如此极端。 玄徵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宁华,良久才动了动嘴角,冰冷的吐出几个字眼,“这才是真的我,以前的那个不是!” 宁华闻后更是不解,若是非说一个真假,她觉得那个温柔的玄徵才是真的,毕竟他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那个样子。 宁华正想再询问些什么,玄徵的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晃了晃头,一拳砸在了车壁上,瞬间目眦欲咧,仿佛在嫉妒憎恶着什么。 宁华见玄徵似乎很不舒服的模样,连忙关切的问道:“玄徵,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宁华刚想拉过玄徵的手腕为他诊脉,玄徵却是双手扣住了宁华的肩膀,那冰冷纤细的手让宁华吃痛皱眉。 玄徵的一双眼睛泛着淡淡的血色,他此时如同紧盯猎物的恶狼一般,狠狠的望着宁华。 有一股强烈的眩晕突然而至,玄徵的身子晃荡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住了,那个混蛋又要将他取而代之了!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痛意让他稍稍清醒,他看着眼前女子温柔又紧张的容颜,眉头松了一下。 他忽的贴近了宁华,他的双手撑在马车的内壁上,将宁华囚禁在自己怀里。 宁华没有羞怯也没有畏惧,她只是无比的茫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怪异”的玄徵。 玄徵的嘴角轻轻一扬,笑容竟有些邪魅,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凝,又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阴森,“女人,记住,我才是真正的玄徵,那个废物,他不是!你是我的,不是他的!” 宁华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玄徵突然身子一软倒了下来,他的头正好砸在了宁华的肩膀上。 “玄徵!玄徵!” 守在马车外面的人一听到宁华的呼喊声便立刻掀开了车帘,玄宫和玄羽蓄势待发,却发现玄徵闭目倒在了宁华的怀里。 “我没事,是玄徵他晕过去了!”宁华将玄徵平放在马车里,拉过他的手腕为他细细诊脉。 见宁华没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青玉看了玄徵一眼,转头问向玄宫两人,“玄徵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大家的命都是拴在一起的,你们还是不要隐瞒了吧!” 青玉之前虽然也去了潭州,但是她们并不知道玄徵的事情,此时玄徵性情大变,这绝不是意外! 玄宫和玄羽相视一眼,玄宫点了点头,玄羽见此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原本娓娓道来…… …… 而此时冷凌澈和云曦两人正望着茫茫的江面,冷凌澈知道一定会有人对他们下手,他不想让云曦和团团受到惊吓,也不想在路上被那些人拖住手脚,所以半路上他们便抽身走了水路。 人多不好行动,所以此时小船上只有冷凌澈和云曦,照顾团团的奶娘和被冷凌澈留在身边的玄角。 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江面,云曦担忧的蹙起了眉,“若是真有人想对我们不利,那安华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虽说那些侍卫都是跟着锦安王在战场上杀敌的士兵,可若是对方人手多,他们会不会吃亏呢? “夫君,玄宫和玄羽纵使武艺高强,可是他们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安华她们,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啊?” 他们虽是安全了,却将安华她们留在危险之中,云曦的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你放心便好,即便玄宫和玄羽顾及不到,还有乐华和青玉在……” “即便这样,她们也只能勉强自保,我们留下她们做诱饵,却自己逃离,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们……”愧疚和担忧让云曦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冷凌澈见此,只好柔声劝道:“如今我们还有团团,我们若是留下反是碍手碍脚,她们还要分心照顾你和团团。 而且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你忘了她们中间还有一个玄徵吗?” “玄徵?”云曦闻后更是震惊,她可还记得玄徵发疯之后的手段。 “虽然玄徵可以以一敌百,可他会失去理智不辨敌友的啊!”若是玄徵真的发疯了,他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冷凌澈摇了摇头,笑得轻松淡然,“这世上只有一个玄徵,不管是那个胆小的他还是弑杀的他,他们从来都是一个人! 他们所用的是一颗心脏,是一个大脑,他们的爱憎是一样的。 玄徵饮酒后的确会性情大变,他会弑杀会变得残忍,可实际上他并非失了理智,更不会对他喜欢的人出手……” “喜欢的人?” 看着云曦那疑惑不解的表情,冷凌澈扬唇笑了笑,抿唇轻语道:“这是玄徵的秘密……” 人人都以为玄徵腼腆,可其实有时越是腼腆的人,他表达的方式越是会直接。 玄徵之前便与冷凌澈说过,他喜欢宁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冷凌澈自是没有耐心教别人如何追妻,不过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让玄徵自己去悟。 玄徵这种人,不管是爱是憎,都一定会埋在心里难以改变。 所以当他们决定这次出行后,冷凌澈便与玄徵深夜彻谈了一番,让他自己保护好自己女人的安危。 可平日里的玄徵自然不行,玄徵为了那句“守护好自己的女人”,便连夜做了一些药丸,这些药丸里虽有酒的成分,却又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失去药效,麻痹他的全身,这样就不会引发难以控制的场面。 云曦没想到冷凌澈竟然想的这般周到,顿时便放下了心,若是玄徵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们那边反倒是要更安全了。 云曦恍然大悟,看着冷凌澈说道:“所以你单单带了玄角,就是为了防止玄徵见他会失去控制?” 冷凌澈点了点头,上一次玄宫虽然也受了伤,但是可以看出玄徵一开始并未对他真正的出杀招,但他对玄角却是招招致命。 为了以防万一,冷凌澈只好将玄角带在身边,为此玄角沾沾自喜了好久,还与玄宫两人不停炫耀,只怕他若是知道了真相会欲哭无泪吧! 天色渐晚,江面被夕阳染上了一层薄红,看起来虽美却又难掩悲戚,云曦倚在冷凌澈的怀里,蹙眉轻语道:“夫君,我们还来得及对吗?外祖母会没事的对吗?” “嗯,会的……”冷凌澈虽是如此劝慰,可实则他也无法确信,毕竟楚夏两国相距很远,传信便会耽搁一些时间。 而且如果国公夫人没有病入膏肓,夏国也不会千里迢迢传信而来。 他们能算人心时局,可他们再聪明也不是神,在生死面前他们一样的渺小卑微! 冷凌澈紧紧的揽住了云曦,望着粼粼江面,只更加心疼的拥着她,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 另一边,玄羽将玄徵的身世如实的与众人讲了,正如青玉所说,他们现在的的安危都绑在一起,他们若是隐藏只会让安华她们更加不安。 众人听闻之后都沉默了,宁华捂着嘴,眼中已经噙满了泪珠。 她摇着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在她的心中,医者是世上最值得敬重的人。 因为她们的职责便是救死扶伤,便是让世间少一些痛苦,少一些离散。 可玄徵的师傅竟是为了一己之私,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幼小的孩子,他不是神医,而是个恶魔! 安华她们也都心情郁闷,她们一直以为玄徵的腼腆是天性所致,如今看来他性格上的缺失更可能是因为幼时的遭遇。 想到玄徵那敏感脆弱的模样,众人的心中都仿佛被压上了一块石头。 这时玄徵缓缓睁开了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宁华的那张满是泪光的脸。 玄徵猛的坐了起来,他惶恐无措的看着宁华,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宁华……我伤到你了吗?” 宁华摇着头,她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眸中却全是怜惜,“你没有伤害我,是你救了我,玄徵,你是英雄!” 玄徵却并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只在听到自己没有伤害宁华时眉头放松了一些。 他深深的埋下了头,用轻细的声音喃喃说道:“不是我救的你,我也不是英雄,我只是个废物……” “不!” 宁华抓住了玄徵的手,玄徵怔愣的抬起头,对上的是宁华那坚定的眼神。 “救我的就是你!如果没有你,那支箭矢便会刺入我的身体!玄徵不是废物,而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当时玄徵飞扑而至,他那时并没有失了理智,他就是那个温柔胆小的玄徵,可他却能为了她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 对于她来说,玄徵就是个真正的英雄! 玄徵慌张不已,甚至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他低头看着握在自己手上的那双纤纤玉手,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他低着头,小声嘟囔道:“我没有那么好……” “不!你有!玄徵,不要急着否定自己,你不比任何人差,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在,不管是难过还是开心,你都可以与我们分享,不要让自己陷入孤独之中!” 宁华觉得玄徵性格上的缺失已经可以算是一种心病,若是他始终无法释怀当年的事情,始终将自己困在牢笼之中,那么他就永远不可能走出来,永远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玄徵抬头看了看周围那么多关切的目光,红着脸点了点头。 玄羽见此长舒了一口气,本以为玄徵疯起来会要他们半条命,没想到反倒是成了得力助手。 “那个,你们两个若是谈完了,能不能给他们配些解药……”玄羽虽然不想打扰这温馨融洽的氛围,可是王府的侍卫们还在地上躺着呢,他们两个若是再不配解药这天都要黑了! 宁华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握着玄徵的手,她刚才只是想安慰玄徵,给他力量,此时才觉得不妥,连忙抽回了手,脸颊微微泛红,柔声开口道:“我这便去看看……” “我也去!”玄徵也连忙起身,跟着宁华跳下了马车。 喜华突然扬唇笑了起来,一脸看破天机的模样,她托着下巴看着那忙碌的两人,笑得意味深长! “你又在想什么?”青玉瞥见了喜华不怀好意的笑,便开口问道。 喜华挑了挑眉,冲着玄徵和宁华的方向挑了一下下巴,笑眯眯的说道:“等着看吧,我们芙蓉阁只怕又要成了一对!” “好了!别又胡思乱想了,快去帮忙,我们也能早些出发!”安华拍了一下喜华的头,指挥着众人去帮忙。 云曦和冷凌澈走的是水路,虽说有些绕远,但是路途平顺,他们路上难免有些耽搁,还是动作快一些的好。 国公夫人年纪大了,身子又不算太康健,若真是……届时只怕云曦一时难以接受。 安华只想着就算她们改变不了什么,至少也能陪在云曦身边,只要能让她好过一些便好! 一行人不论是水路还是陆路,几乎都是不曾歇息的一路赶往长安。 因为冷凌澈和云曦在水路,所以长安的消息一时无法传给他们,两人只能竭尽全力与时间赛跑,希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 刚刚驶近长安,云曦的心里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周围那么多熟悉的建筑,云曦的心里不但没有回家的喜悦,反而越发的不安。 远远有马蹄声传来,冷凌澈掀开车帘,只见是玄商。 听到玄商的声音,云曦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一把抓住了冷凌澈的手腕,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冷凌澈反握住云曦的手,满脸的心疼和怜惜,可这个时候便是劝慰都是苍白的。 玄商策马行至马车旁,他看了冷凌澈一眼,垂眸摇了摇头。 冷凌澈的手骤然握紧,云曦感觉到了冷凌澈的变化,有一股寒意瞬间蔓延了她的全身。 云曦推开冷凌澈,看着低垂眼眸的玄商,声音颤抖的问道:“我外祖母如何了?” 玄商动了动嘴角,他一抬头便看见云曦那泛光的眸子,心中也是不忍,只低声轻语道:“国公夫人已于……昨日病逝了!” ------题外话------ 还有一更哦…… 那个浮梦要提前说两句,那就是夏国这段其实有些悲有些虐,可能后面的发展会让你们觉得难以承受…… 但是!但是!但是!希望大家相信我,我是亲作者,浮梦说过会大团圆就一定是大团圆,过程虐也是为了最后真正的团圆,你们只要坚信这一点就好! 不能再多说了,多说就剧透了,总之你们一定要坚信团圆就好,如果还有些小仙女太脆弱啦,也可以等一等再看,总之浮梦是不会让你们失望哒……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丧(二更) 云曦的身子瞬间瘫软了,玄商之后说了什么,她一句都听不到了,脑海里只回荡着那句“国公夫人去世了……” “外祖母……外祖母!” 云曦双眼放空,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身子一软,跌靠在车壁上,一张小脸瞬间变得苍白无色,犹如被深冬的风雪侵袭,变得脆弱易碎。 “曦儿……”冷凌澈心疼的环住云曦,发现她的身子是那般的冰冷,还在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云曦只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晚了,我来晚了……” 云曦扑进冷凌澈的怀里,嘶声力竭的哭了起来,她用力的抓着冷凌澈的衣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缓她心中悲痛。 她温热的泪打湿了冷凌澈的衣襟,她第一次哭的这般撕心裂肺,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尽数暴露。 她一直以为什么都来得及,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有了自己的家庭,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她以为上天是在弥补她曾经的不幸,她以为一切都会变得更好,是幸福让她麻痹了,让她忘记了上苍的无情。 那个夺走她母后,夺走她一切快乐的上苍怎么会真的厚待她? 她得到一些,便会失去一些,她得到了快乐和欢笑,如今就要用悲痛和眼泪偿还吗? 那年她六岁,她失去了自己的母后,失去了可以为她遮避风雨的人。 从那时起,她便知道,她不再是一个有权利撒娇的孩子,她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守住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从那时起,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冷心冷肺,变得冰冷狠毒,她是曦华宫中最高贵的长公主,她是一个可以让幼弟依赖的长姐。 可她也会孤独也会委屈,她也想像其他人那样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她从来都没有想要成为一个强者,她只幻想着可以做一个天真烂漫,穿着漂亮小裙子与父母撒娇的普通女孩。 有时候她也会承受不住,她也想有个肩膀好好依靠,每到这个时候,只有外祖母能让她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外祖母每每进宫看她,都会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顶,与她闲话家常。 只有外祖母会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的照顾她,会担心她喝的茶会不会过凉过热,担心她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担心这宫里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其实她需要的不是一个靠山,只是一个温暖的肩膀和怀抱,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她觉得,她也是个孩子,这世上也还是有人在疼她爱她。 可如今,她的这份温暖也没有了,她还没来得及与外祖母分享自己的幸福,还没来得及让她看见团团,她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做,可现在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与悔恨! “夫君!夫君!”云曦第一次如此脆弱惊慌,她宛如一个小孩子般,不知该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 抱着浑身颤抖的云曦,冷凌澈的一颗心都要被她哭碎了,当一个一直坚强的人感情突然决堤,那种脆弱和无助甚至要超过常人数倍。 “夫君,外祖母一直担心我照顾我,可我却没有尽到一分孝心,夫君,我……” 云曦无法抑制心中的悲伤和悔恨,若是她没有一拖再拖,若是她早早回来探望外祖母,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云曦!” 冷凌澈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唤过她,他握着云曦的肩膀,正色的看着她,蹙着眉一字一顿道:“云曦,你要清楚,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你不是神! 我们都无法预测变故,各国之间的局势本就容不得你我随性!生死有命,这世上所有人都会死,我会,你也会,你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 云曦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却仍是在啜泣悲伤,冷凌澈将云曦揽在怀里,心疼的轻抚着她的背脊,“曦儿,外祖母她最疼你了,若是人真的在天有灵,外祖母想看到的绝不是这样的你!” 冷凌澈不愿云曦将所有的事情都怨怪在自己身上,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也需要别人精心的呵护,而不是一味的逞强。 “不要哭了,我们先去国公府,看看外祖母走的是否安详……”冷凌澈的劝慰让云曦渐渐平复了心情,可是她仍旧沉默不语,倚靠在冷凌澈的肩膀上,放空了双眼。 这时一路紧追慢赶的安华一行人终于与云曦她们汇合了,安华立刻望向了玄商,玄商抿着嘴角,摇了摇头。 众人的心都随之一紧,安华想要去劝慰云曦,却被玄商拦住了,“有世子陪着,世子妃不会有事,而且这种事还是让世子妃静一静才好……” 众人的心情都跌至谷底,她们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长安的天气要比金陵温暖许多,初夏的长安更是一年最美的时候。 可今日长安却被乌云所笼罩,厚厚的乌云笼罩天际,一丝阳光都无法透过。 空气压抑,闷热潮湿,让人的心口闷到难以呼吸,仿佛被什么重物死死压在了心口。 云曦好似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不再哭泣也不再自责,只是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凌澈也不去吵她,只握着她的手,默默的给予她温暖。 马车一路驶进长安城,这个云曦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可她现在却没有一点心情享受故地重游。 马车缓缓行驶,车轮发出骨碌碌的声响,让人没缘由的觉得心烦意燥。 “世子、世子妃,国公府到了!” 冷凌澈看了云曦一眼,她那空洞的眼神迅速泛起了一层泪光,却又很快被她压下。 她点了点头,在冷凌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入眼便是一片刺目的白,云曦的身子晃了晃,被冷凌澈一把揽住腰肢。 “我没事,我们进去吧……”云曦的嘴唇有些白,声音也是软弱无力。 门口的候着的家丁见一行人径自往里走,自是要前来阻拦,“众位是……” 云曦抬起头,那家丁瞬间怔住了,他便是不认识冷凌澈,也认得云曦额上的红梅印记,因为那是只属于护国长公主的印记! “您是……您是长公主殿下……” 那小家丁吓得面色巨变,他从没有见过云曦,可夏国谁不知道云曦额间的那一抹红梅,此时突然见到护国长公主的真容,这家丁瞬间手足无措了。 “进去通报吧!” 冷凌澈冷淡的声音让小家丁终于恢复了神智,连跑带颠的向院内跑去。 “走吧!”冷凌澈牵过云曦的手,与她一同迈上门口的青石台阶,一同走进那满眼缟素的国公府。 国公府的大老爷和大夫人急急赶来,两人见到云曦和冷凌澈都是一怔,显然没想到会见到他们。 云曦若是回夏,自应先行告知夏帝,随之会有臣子在城门恭候,可他们未听到一点消息便突然看见了冷凌澈和云曦,心里自是震惊不已。 “冷……冷世子,你们何时到的长安?”大老爷上官南煜开口问道,脸上还带着犹疑的表情。 “我们接到了书信,说是外祖母病重,便特来探望,谁想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云曦没有应声,冷凌澈则是淡淡开口回道,上官南煜夫妇听闻明白了大概。 若是先行告知夏帝,届时自有一堆的繁文缛节,想必是云曦急着要见国公夫人,这才慌忙赶来。 “辛苦你们了……”上官南煜动容的哽咽道,他的眼睛还泛着红,看起来应是一夜未睡。 大夫人也擦着眼泪,感触颇深的说道:“还是云曦你孝顺,也不枉费母亲生前最疼爱你!” “我要换素服!”一直沉默的云曦终是开口了,她没有心情与这两人叙旧情。 “都是我的疏忽,我这便给你们安排房间……”大夫人的眼神无意间瞥到了奶娘怀里的团团,愣了一下,随即又有些惊喜。 “这便是团团吧?千里迢迢的,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快点让孩子去房间休息着!” 大夫人热情又耐心,即便她得不到云曦的回应,也没有一点失落,周到又细致的安顿着一行人。 待冷凌澈和云曦离开后,上官南煜和大夫人脸上的笑容才尽数收起。 大夫人有些担忧的皱起了没眉,小声问道:“老爷,可是你给他们传信了?” “怎么可能是我?估计是父亲的意思吧!”上官南煜皱着眉,冷冷的看着那一行人的背影。 大夫人闻后更是担忧不已,表情甚至还有些惊恐,她抓着上官南煜的衣袖,紧张的问道:“老爷,那这件事会不会被父亲和云曦他们发现啊?” “哼!现在你倒是知道怕了,当初怎么没看你和我商量!”上官南煜一甩衣袖,不耐烦的冷冷说道。 “我不也是为了鸾儿吗?”大夫人委屈的嘟囔着。 “好了!做事小心一些,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还是小心些云曦的好! 他们不可能久留长安,瞒过这一阵,也就没事了!”上官南煜脸上的表情很怪,似纠结,似庆幸,又似乎带着一丝丝悲痛。 在云曦更换衣物的时候,冷凌澈唤了玄商过来问话。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世子,属下觉得的这些事看似杂乱,实则却似乎有一层牵扯不断的关系。 不过这些暂时还都只是属下的判断,属下已经命人调整方向去调查了,想必不日便会有结果。” 玄商做为玄字卫队之首,靠的自然不仅是赚钱的能力,还有他的判断力和决断力。 冷凌澈闻后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太子呢?最近可一直待在宫里?” “太子也是个聪明人,之前夏帝的确想让太子去安抚百姓,却被太子拒绝了! 当属下将消息传给太子时,太子更是装病不出,便是连早朝都不上了。 您留下的两个暗卫也一直在贴身保护着太子,绝对没有让他离开视线,只是……” “只是什么?”冷凌澈蹙起了眉,他不喜欢有任何的转折和变故,如今的夏国已经足够乱了,他不希望再有事情超过他的掌控。 “其实也没什么,国公夫人去世了,太子自是要来拜祭,昨夜太子出宫来了国公府,几乎守了一夜。 最后还是定国公看着太子似乎有些风寒,让他回宫休息,太子这才离开。不过太子无事,暗卫已经将太子安全的护送回宫了!” 冷凌澈点了点头,国公夫人病逝本就突然,云泽虽为太子,可他也是国公夫人的外孙,如何能置之不理。 况且国公夫人生前最疼云曦,就算云泽与国公夫人不亲,也定会亲来守灵。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一次他们既然来了夏国,便一定要为云泽将所有道路铺平,这国公府的心究竟如何,便让他来好好会一会吧! 这时云曦走了出来,她一身素白色的长裙,头上没有任何珠翠,只戴着一支白玉簪。 云曦毕竟不是国公府的人,所以不能披麻戴孝,只能穿的素气一些。 冷凌澈见云曦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一些,心中担忧更深,云曦看了冷凌澈一眼,主动的牵起了冷凌澈的手,“我没事的,你放心吧……” 两人并肩走向灵堂,那些前来拜祭的官员全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自是认得冷凌澈和云曦,却没想到会突然见到这两人。 定国公瘦了许多,他的脸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那总是烁烁的眼睛此时布满了血丝,眼睛下面则是一片青灰色,看样子应是许久没有睡好了。 定国公一看见云曦,那双浑浊的老眼中便泛起了泪光,悲切的望着向她走来的云曦。 云曦的神色淡漠如常,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更没有因为定国公的衰老而有一丝感触。 云曦只是对定国公福了一礼,定国公伸手欲扶,却被冷凌澈抢先一步。 定国公没有介意,只是欣慰又悲伤的看着两人,苍老的声音疲乏无力,不似曾经一般中气十足,“回来了就好,还能为你外祖母上一支香,她心里一直念着你呢!” 这句话险些击碎云曦好不容易在内心建起的屏障,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在他们面前落泪,“我要去看看外祖母……” “去吧……去吧……”定国公挥了挥手,他咳嗦了两声,看起来身子也大不如从前。 云曦无视周围众人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向灵堂,灵堂内更是一片素白,殿中放着一口上好的棺椁,云曦却突然停止了脚步,不敢再向前迈去。 地上跪着国公府的孙辈们,他们都穿着孝衣,伏在地上低低的哭泣着。 香桌一侧,放着一个燃着的火盆,正有人不停的向里面撒着纸钱。 香炉里面已经插满了香,云曦点燃一支香,深深的叩了三个头,才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之中。 其实做到此步便已经够了,云曦却是站起了身,一步步的走向棺椁。 底下跪着的小辈们都有些无措的看着云曦,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阻拦,大夫人显得也有些紧张,开口唤道:“云曦,这样……” 定国公却是突然迈进了灵堂,他目光戚戚的看着云曦,摇头打断了大夫人,“让云曦去吧,你母亲生前最惦记的就是云曦,如今看到她回来,想必也会心满意足了!” “父亲,可是这样于理不合啊!”大夫人一边盯着云曦,一边仍旧试图说服定国公。 “情理情理,情在理之前,更何况是自己的家人,你出去招呼其他夫人吧,就让云曦好好与她外祖母说说心里话!”定国公负手而行,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重。 冷凌澈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只迈步向前,始终陪在云曦左右。 他无法让她的人生没有生离死别,只能与她携手走过每一段悲伤……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秘闻 棺椁会在灵堂停放七日,直到最后一日才会盖棺。 云曦脚步轻移,仿佛是怕吵醒了棺椁里熟睡的老人,为了维持尸身不会腐臭,每日都会在棺椁下面铺上厚厚的冰。 刚刚走近,云曦便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寒意,那股寒意没有让她觉得恐怖,只让她觉得更加的心酸。 她向棺椁里面望了一眼,冰凉晶莹的瞬间涌出眼眶,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已经可以去面对这一切。 可当她看见那熟悉的容颜,回忆铺天盖地般涌来,外祖母的音容笑貌,对她的呵护宠溺,每一件事都清晰无比的在她的脑海中回映。 可棺椁中的外祖母再也不会慈爱的看着她,再也不会摸着她的头轻柔的与她说话,再也不会为她担心为她欢喜,她的外祖母走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外祖母,云曦回来了,您睁眼看看我好不好?云曦做了母亲,他叫团团,我还带他来看您了……” 云曦泣不成声,她伏在棺椁上啜泣不止,即便她告诫过自己不要再灵堂上哭泣,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外祖母,您可不可以不要离开云曦,您还没有抱过我的孩子,您还没有听他叫一声曾祖母!” 云曦的身子摇摇欲坠,好在冷凌澈一直注视云曦,在她摔倒前将她拥在了怀里。 “长公主殿下?” 倒在冷凌澈怀里的云曦,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了眼前的身影,“杨嬷嬷……” 杨嬷嬷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她也老了许多,精气神也大不如从前,看来国公夫人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 杨嬷嬷握住了云曦的手,上下的打量着云曦,见她一切安好,便抹着眼泪哽咽道:“看到公主您一切安好,老奴便放心了,想必老夫人在天之灵也可以得以安息了!” “杨嬷嬷,外祖母她怎么会突然……会突然病重离世?”在这之前云曦竟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若是她知道外祖母生病了,她一定会立刻赶回来。 杨嬷嬷老泪纵横,她看了一眼棺椁中安静躺着的老妇人,一双眼中透着绝望,似乎已经生无可恋了。 杨嬷嬷握着云曦的手,慈爱的看着她,就像一个长辈在看着心爱的晚辈,“长公主,你也不要太过伤怀了,人都有一死,你若是哭坏了身子,老夫人反是会心中不安。 你随我来吧,我有些东西要给你,老夫人生前最疼的就是你,你开开心心的活着才是她想看到的!” 云曦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冷凌澈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搀着她与杨嬷嬷一同离开。 大夫人看见这一幕,脸色更加凝重了,她趁机走到上官南煜身边,紧张的问道:“老爷,那杨嬷嬷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她知道什么?最多不过是抱怨几句而已!”上官南煜并不放在心上。 大夫人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暗自嘟囔道:“依我说就该把她也除掉,免得麻烦!” “愚蠢!那样反是惹人怀疑,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不要慌了手脚!”上官南煜提点了一番之后,便抬步离开。 大夫人揉了揉帕子,深吸了一口气,她向灵堂望了一眼,转身去招呼前来吊唁的女眷。 杨嬷嬷带着云曦两人进了国公夫人的屋子,这间屋子云曦并不是陌生。 她记得这间屋子总是暖融融的,会有金色的阳光洒金屋内,榻上会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她会对着云曦招手,笑着给云曦剥橘子。 可如今这屋子的主子去了,屋内变得暗沉而压抑,再也没有阳光透进来,屋内似乎瞬间变得死气沉沉,甚至还有一丝腐烂发霉的气息。 “世子喜欢喝什么茶?” 杨嬷嬷开口问道,冷凌澈摇了摇头,开口道:“嬷嬷不必麻烦……” 杨嬷嬷笑着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冷凌澈和云曦两人,似乎也怎么看不够。 “老夫人不止一次与我说,还是长公主的眼光好,选了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每次老夫人看见长公主的来信,都会乐上好几日呢!”杨嬷嬷缓缓开口道,与云曦说着国公夫人的日常。 云曦只静静的听着,偶尔勾起嘴角,露出一分苦涩的笑意。 说到最后,杨嬷嬷的眼中突然浮现了一丝怨恨,云曦敏感的捕捉到了,只听杨嬷嬷那苍老的声音依旧平静的叙述着,“其实,若是没有那件事,老夫人也不会突然病重,撒手人寰……” “什么事?”云曦的心中“咯噔”了一声,难道这件事另有隐情? 原是那日上官南煜提议后宫无主,应该让上官鸾做皇后,免得日后再有宠妃,大权旁落。 可正巧那日国公夫人去找定国公,将这一番话尽数听了进去,顿时便怒火中烧,拿着龙头杖便打了进去,实实在在的打了上官南煜十多下。 当初国公夫人就不同意让上官鸾入宫,可奈何那是夏帝的旨意,上官鸾又被夏帝占了身子,她才也只好忍下。 可是若是上官鸾当了皇后,那以后云泽又该如何自处? 届时亲母是皇太后,表姐是太后,这辈分简直乱到了极致! 可一向听话的上官南煜这次却是不肯服软,他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在皇家哪有什么辈分可言,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他觉得这样不仅对国公府有好处,便是对云泽也多了一分保障,简直是一箭双雕,何乐不为呢? 国公夫人当时便被气的不轻,指着上官南煜的鼻子便是一顿乱骂。 若是夏帝驾崩,云泽上位,上官鸾要么便去皇庙,若是不愿,国公府也不会置之不理,何必还要在宫里搅动,反是让云泽难做。 国公夫人当时便撂下了狠话,只要自己还活着,上官鸾便别想做这个皇后! 云曦闻后心口剧烈的起伏着,没想到国公府这么快就不愿安于现状了,一个皇妃还不够,居然还要取代她母后的位置! “难道是他们……” 杨嬷嬷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也曾那么怀疑过,可是老夫人那日之后便病了,大夫说是动了肝火,让老夫人好好静养。 可是老夫人的性子你也知道,她性子急躁,被气得不轻,这时又染上了风寒发热,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老夫人竟是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云曦只觉得自己心痛如绞,直到最后一刻外祖母还在为他们两个而担忧…… “我也是自小就陪着老夫人的,见惯了高门大院的腌臜事,所以老夫人的衣食起居都由我亲自来管,从不敢假手于人。 宫里也派了太医,他们的说辞都是一样的,老夫人在床上躺了近十日,最后还是没能挺得过去……” 杨嬷嬷与国公夫人的情分就像云曦与安华她们一般,杨嬷嬷为了照顾国公夫人更是一生未嫁。 “外祖母,是云曦对不起您……”若不是为了他们,外祖母怎么会一病不起,外祖母为了她操了一辈子心,最后也是因为她才…… “长公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老夫人虽然不是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孩子,可她的全部心思却都在皇后娘娘身上! 当年皇后娘娘病逝,若不是有您陪着,只怕那时候老夫人便也要跟着去了。 所以您不要愧疚,否则才是辜负了老夫人对你的喜欢啊!”杨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愿让云曦背负悔恨。 “哦,对了,我这记性也越发的差了!”说完杨嬷嬷便从内间取了一个小匣子出来,将它交给了云曦。 “这是……” 打开了匣子,里面放的是一摞纸张,还有几样首饰。 “老夫人有记事的习惯,开心的不开心的有时候都会写下来,我觉得这算是老夫人最珍贵的东西了,还是交给长公主保管的好!” 她们这种经历过太多的人,都不会将那些金银财帛放在眼里,这些是国公夫人的回忆,只有交给云曦她才放心。 云曦轻轻抚摸着那些纸张,有些纸张已经泛黄发皱了,仿佛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 杨嬷嬷看着满脸悲戚的云曦,眸色微动,嘴唇颤抖几许,还是开口说道:“长公主,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夫人走了,国公府便未必会是太子的助力了!” 云曦仍旧垂眸,眼中的光有些冷寒,她自然知道,当初她留下国公府,一是为了平衡朝中局势,二也是为了外祖母。 如今外祖母去了,上官南煜又如此不安分,她还念着什么亲情? “国公爷是个有魄力的,但也是个心狠的……” 云曦抬起头,想起了那个苍老衰弱的外祖父,有些不解的看着杨嬷嬷,难道这件事与他还有什么关系? 杨嬷嬷双眼放空,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极其久远的事情。 “那时先帝还在,却是染了重病,宫里搜罗天下名医为先帝诊病,却都无果。 那时有个云游道士经过长安,听说法力高强,他进宫看了先帝一眼,便断定是邪魅作祟,有邪魅意欲转化为人,动摇夏国江山。 而且这道士还言之凿凿的说谁在今年生下一对双生子,那双生子里便定有转化为人的妖孽!” 杨嬷嬷继续讲着那段对云曦来说十分陌生的历史,可云曦不知为何却特别的紧张,仿佛杨嬷嬷即将道来的故事会让她觉得格外的沉痛。 那时候所有有孕的女子都十分恐慌,在这以前谁若是能生个双生子,那简直是天赐的福气,可现在却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谁若是生了双生子,那便有谋害帝王之罪,每个人都提醒吊胆,生怕自家会牵连其中。 “而不幸的是,老夫人便生了一对双生女!” 云曦猛然惊起,冷凌澈也难掩惊怔,因为! “可……可是,国公府不是只有母后一个女儿吗?”不管是母后还是外祖母,都没有人与她说过她姨母的事情。 虽然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杨嬷嬷回忆至今却仍是觉得心有悲戚。 “因为老夫人的肚子比一般人要大,国公爷留了个心眼,只有一个稳婆和我在产房里伺候着。 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真的生下了一对双生女,当时老夫人身子弱,生产之后便晕了过去。 我便将此事与国公爷禀告,国公爷只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女儿,当机立断便抱走了一个,还将产婆也关押了起来。 我上前去追,国公爷却告诉我,若是留下这个女娃,那么国公府全家都会因此而被牵连,若是不要她,那么另一个女娃便享受这世间无上的荣耀。” 冷凌澈和云曦相视一眼,两人都心中寒凉,若是以前他们或许无法体会身为父母的心情,可是自从有了团团,他们才切身体会到了那种奇妙的血缘关联。 若是她生了一对双生子,她绝对不会抛下任何一人,她会放弃所有的一切,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那……那个孩子呢?难道……” 云曦的心里仿佛被人揪住了的疼,杨嬷嬷眼中亦有泪光闪过,“我将你母后交给了奶娘,便追了出去,可只看见国公爷将襁褓中的娃娃交给了一个人,那人策马疾驰而去,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最终的下落……” “外祖母可知此事?”若不是杨嬷嬷与云曦讲起,她根本就想不到当年还有这样的一桩秘闻。 “身为母亲,哪里会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孩子,可等老夫人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至今还记得,老夫人抱着小小的女娃,眼神却仿佛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孩子。 她好几日没有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那孩子长的是什么模样?” 杨嬷嬷落下了眼泪,她虽是没做过母亲,可国公夫人那绝望却又无能为力的神情让她至今难忘。 纵使她怨她恨,可那个孩子再也回不来了,她满怀欣喜的迎接属于自己的新生命,可喜讯却偏偏要伴随着噩耗。 一个女儿降临,她还没等看到,另一个女儿便不知是死是活了…… “既然是双生女,长得自然是一模一样,可是我记得另一个女娃脸上有一片青色的胎记。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母后幸运的被留了下来……” 杨嬷嬷喃喃自语道,云曦心中却是冷笑,她的外祖父当真是好算计,国公府的女儿自是要漂亮出众,他如何会留下一个有胎记的女儿? 只是,被留下了的母后真的就幸福了吗? 她不也是一样,一辈子无法与心爱的男子相守,只能在那冰冷的后宫葬送自己的青春和岁月,直到生命消逝…… 云曦突然皱起了眉,胎记? 似乎什么东西被云曦忽略了,让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却总觉得那件事又十分重要。 杨嬷嬷咳了两声,慈爱的看着云曦,柔声道:“或许这些话我不应该与你说,可是我想让你知道,这国公府里唯一有情的人已经不再了,你们姐弟要好自为之啊……” 杨嬷嬷拍着云曦的手,字字真挚,云曦知道只有杨嬷嬷才会与她说这些话,这国公府里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有外祖母和杨嬷嬷会真心对她! “好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也不要去为老夫人守灵了,她老人家不在乎这个,只盼着你们能够幸福和乐! 她最在意的就是你母后和你,你母后不在了,你一定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像她们一样留有遗憾! 去吧!都回去吧!我也要整理一下房间了,老夫人她最不喜欢杂乱了……” 杨嬷嬷说完便开始打扫起了屋子,云曦捧着那个小匣子,轻声说道:“您也要保住身子,云曦明日再来看您!” 杨嬷嬷挥了挥手,待云曦两人离开,她才颤颤巍巍的进了内室,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匹红色的丝缎。 她摸着那红色的丝缎,眼里缀满了笑意,“小姐啊,这是您给我准备做嫁衣的料子,可惜我呀对男人和爱情着实没幻想呦! 您一定觉得寂寞了,没人伺候你可怎么行,我已经见到了长公主,现在就陪你去了,你可别急呀……”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惊变 云曦揉了揉眉心,她们从楚国一路赶来,连夜的奔波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而后面对国公夫人的死讯,她又大受打击,此时头痛不已。 见云曦痛苦的蹙起了眉,冷凌澈心疼的紧,将云曦抱在怀里,轻声劝道:“你已经好几日没怎么合眼了,不如小憩一会儿吧……” 云曦晃了晃头,神色疲惫,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我听说泽儿染上了风寒,我要赶紧进宫去看他,等回到宫里再休息也不迟!” 云曦恨不得立刻见到云泽,如今她已经祭拜了外祖母,想要见到云泽的心情更是迫不及待。 “你说泽儿是不是病的严重?不然他定会出宫来见我们的,可是这一整日他都未来,会不会……” 冷凌澈将手指抵在云曦的嘴唇上,制止了她的猜想,“你最近怎么总是胡思乱想的,云泽就在宫里,我们回宫便是,你何苦非要折磨自己一番呢?” 云曦缩在冷凌澈的怀里,脸上皆是掩不住的疲色,或许是因为外祖母的死讯,让她突然陷入了一种迷茫无措的状态。 她无法乐观,心头萦绕的悲伤让她更加的恐惧离别,失去亲人的痛苦已经过了十年,久到让她近乎忘记了死亡的残忍和那种无法违背的力量。 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她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她其实脆弱的一击便倒! “曦儿,你真的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的人一直保护在云泽左右。 现在还是初夏,晚间寒凉,云泽只是在灵堂祭拜时染了些风寒,有玄徵和宁华在,再厉害的风寒不也就是一碗汤药的事吗?” 冷凌澈耐心的安抚着,他知道云曦现在处于一种十分敏感脆弱的状态,他能给她的便是鼓励和安慰。 云曦点了点头,神色放松了一些,她从冷凌澈怀中跳下,拉着他的手急切的说道:“那我们快点进宫吧,我真的好想泽儿!” “好!我早就让她们收拾好了东西,这便可以走了……”冷凌澈的温柔和耐心让云曦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云曦拉着冷凌澈的手,眼中都是庆幸和柔情,她轻轻启唇,柔声呢喃道:“夫君,还好有你……” 冷凌澈挑唇一笑,在云曦额间的红梅上印上了一吻,“我永远都在,不管遇到什么,都有我陪在你身边……” 一行人收拾好了行李,正欲回宫,突然有人急急来报,说是杨嬷嬷吊死在了屋内。 云曦心中一紧,指尖瞬间变得冰冷,“怎么会……明明刚才……” 云曦突然回忆起,杨嬷嬷在与她说话时,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是像交代后事。 她怎么这么傻,居然没有看出杨嬷嬷已经生无可恋了! 云曦抬步便要过去,冷凌澈拉住云曦,“我陪你过去……” 云曦摇了摇头,开口道:“你们先回宫,我随后就到,照顾好泽儿!” 云曦交代了这句话后便急匆匆的迈步离开,天色愈加阴沉,奶娘怀里的团团突然哭了起来,越发让人觉得心情郁闷压抑。 “团团怎么哭了?可是尿了?”团团一向乖得很,鲜少有哭泣的时候。 奶娘一边哄着团团,一边摇头道:“不可能啊,小公子刚刚才尿过……” 团团吵闹的哭声让众人的心情越加的沉重,安华不放心让云曦一个人留下,要去陪着云曦。 冷凌澈让安华乐华,还有玄宫玄羽都留下陪着云曦,他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先行回宫。 冷凌澈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不知为何心情也忽的有些抑郁,似乎是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一般。 冷凌澈从奶娘手中接过团团,看着他那张有些哭红了的小脸,轻轻的晃动的手臂,“团团,不要哭了,你娘亲已经很伤心了,我们先回去见见你的小舅舅好不好?” 不知是冷凌澈的怀抱让团团感到舒服,还是他理解了父亲的意思,竟是抽搭几声,止住了哭声。 “乖!”冷凌澈淡淡的扯出一抹笑,将他交给了奶娘。 冷凌澈看了玄商一眼,玄商会意,两人前行几步,冷凌澈低语问道:“太子是在去了灵堂后染上风寒的?” 玄商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是!属下让那两人严密的守着太子,将每日的情况都尽数告知属下。 之前太子只是装病,身体无恙,去灵堂祭拜后便有些风寒发热,也已经传了御医前来……” 冷凌澈突然眉头一索,眸中闪现了冷戾的寒光,他交给玄商一块令牌,冷声道:“你带上玄徵先行进宫,无需拜见夏帝,直接去太子寝宫!” “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一见冷凌澈如此神情,玄商深感不安。 “只是猜测,速去!” 玄商不敢耽搁,一把抓过玄徵便扔在了马背上,不顾玄徵的恐慌,策马疾驰向夏宫。 云曦赶到国公夫人的屋内时,杨嬷嬷刚刚被人放了下来,只见她穿着得体,发髻更是梳的一丝不乱。 她的脖颈上缠着一条鲜红的红色绸缎,那如血一般的红,却衬得她的脸色更加惨白。 大夫人站在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脸悲伤的说道:“杨嬷嬷真是最忠心不过了,她一定是怕母亲孤单,这才殉命陪主!” 云曦却是根本听不到大夫人的哭诉,她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人,唇瓣轻动,喃喃道:“杨嬷嬷……” 为什么人的生命这般脆弱? 为什么孕育一个新的生命要如此艰难,而夺走一条性命却只在弹指之间? 云曦走到杨嬷嬷身边,想到刚才还在慈爱看着自己,还在殷殷嘱咐自己的人,不过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云曦的心里只觉得百味杂陈。 她双膝跪在地上,大夫人显得有些惊愕,就算杨嬷嬷是府里有体面的老人,那也是个奴婢,她们做主子的如何能跪? 可大夫人也不愿多管闲事,只冷眼看着,她正愁该如何处置这个老太婆呢,如今她自己寻死,倒是省了他们不少麻烦! 在云曦心中,杨嬷嬷不是什么奴婢,她是一个疼爱自己的长辈,或许在外祖母去世后,杨嬷嬷便存了死意,只是等着见她一面,将心里的话尽数嘱托。 “杨嬷嬷,您一路走好,云曦会为您料理后事!”杨嬷嬷终身未嫁,根本就没有子嗣傍身。 大夫人见状,连忙开口劝慰道:“云曦你也别太伤心了,小心自己的身子! 杨嬷嬷一生忠心,她这番决定也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我们会好好安葬她的!”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昏暗的屋子照的透亮,屋内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云曦向窗外望去,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而至,那仿若要撕裂天空般的力量让众人的心都随之一颤。 云曦站起了身子,她隐隐记得母后在生下云泽那日便是这样的雷雨轰鸣,那时她一个人怕的要命,她好想有母后陪在身边。 可是所有人都不让她进产房,她只能蜷缩着身体在外间等着,直到听到那一声婴孩的啼哭,她才放下了心。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多了一个弟弟的喜悦,母后便永远离开了她。 她不喜欢雷雨,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让她觉得雷声会带走她的亲人。 “泽儿……” 云曦脸色泛起了一层病态的白,她喃喃两声,踉跄着要冲出房门。 “云曦,看天色要下雨了,不如你先留在国公府吧,等雨停了再回去……” 云曦却是已经慌忙的跑了出去,安华和乐华紧随其后,大夫人见此冷哼一声,小声嘟囔道:“不识好人心,我还懒得管呢!” 她瞥了一眼杨嬷嬷的尸体,眼里浮现了一丝厌恶,便是寻死,也该死在府外,如今倒是还要来麻烦他们! “世子妃您慢点,小心摔到啊!” 安华在后面紧追,她不知道云曦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失态。 “你别跟着我,去追世子妃!” 乐华的身体轻,跑的自是比安华快,乐华点点头,抬步追了上去。 国公府内的下人都不解的看着奔跑的云曦,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知道云曦现在的心情,她现在很压抑,心里更是有一种莫明的恐慌,好像她即将要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云曦!” 云曦抬眸望去,只见面前的人竟是司辰! 国公府的丧事会持续几日,文武百官会按照官阶前来拜祭,司辰昨日便祭拜完了,可他听闻冷凌澈和云曦来了,便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他刚入国公府的大门便看见云曦慌慌张张的奔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云曦一看见司辰,便立刻奔了过去,她脸上的表情急切而慌张,额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司辰,你是骑马来的吗?” 司辰点点头,云曦一把抓住司辰的袖子,神情冷肃,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颤,“送我回夏宫,立刻!” 司辰一怔,显然还有些云里雾里,云曦却是拉着司辰便转身向门外走去,急切的声音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持。 司辰虽是不明所以,可他也认识云曦许久了,能让云曦慌张至此,难道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司辰也不再多问,托着云曦登上了马背,随即也翻身而上,策马疾驰。 安华急得不行,可她们只有一辆马车,想追上云曦是不可能的了! 暗处的玄宫和玄羽相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世子妃和司辰同乘一匹马,世子会不会发疯?他们的脑袋还保不保得住了? …… 与此同时,冷凌澈一行人到了夏宫,早在玄商和玄徵闯进夏宫时,夏帝便得了消息,对他们这种做法自是十分不满。 不过想到玄商他们不过是两个下人,不见便不见,可冷凌澈进宫后,竟是也没有先来拜见他的意思,这便让夏帝怒火中烧,无法忍耐了。 “陛下,您别动怒啊!云曦她许久没见到太子殿下了,自是思念的紧,您可要小心龙体啊!” 说话的正是明艳绝丽的上官鸾,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少女时期的温婉纯真。 她穿着金丝长裙,头上戴着六尾凤钗,短短一些时间,便已经将她打磨的越发的尊荣。 “哼!他们许久没见,那朕呢?那逆女心里根本就没有朕,回了夏国居然先行去国公府拜祭,难道她不知道要先来与朕请安吗?” 夏帝怒气冲冲吼了一番,便剧烈的咳嗦了起来,宋青见此连忙给夏帝端茶倒水,上官鸾则是轻轻的抚摸着夏帝的后背。 夏帝的年纪要比楚帝年轻许多,可现在看起来,他竟是比楚帝还要苍老。 他的眼睛水肿着,眼底下是深深的淤青色,眼中更是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他的嘴唇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脸颊却透着红晕,这便是服用虎狼之药的结果,让他的身子一点点亏空,直至元气衰竭。 “摆驾!他们不来,朕便亲自过去,朕要好好教教他们何为孝道!” 上官鸾面露担忧,柔声劝道:“陛下,您看外面的天色只怕是要下雨了,您还是要小心自己的身体啊!” “朕的身体好着呢!摆驾!” 夏帝怒气冲冲的朝着外面走去,宋青连忙在后面一路追赶。 上官鸾却是幽幽的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而阴冷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阴森而残酷,与她以往那温柔娇俏的模样全然不符。 她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六尾凤钗,红唇越发的上扬,她侧眸看了一眼夏帝那金灿灿的金龙座椅,微眯的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笑,她一甩长袖,款款抬步而行。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的付出,她的隐忍,如今终于可以得到回报了! 夏帝坐在龙撵上,催促着抬撵的人快些再快些,龙撵本就沉重,那些人恨不得健步如飞,却依然无法让夏帝满意。 突然夏帝眯了眯眼睛,看见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他立刻大声吼道:“冷凌澈,你给朕站住!” 冷凌澈停下脚步,向夏帝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难掩厌恶。 宋青扶着夏帝下了龙撵,夏帝几步走到冷凌澈身边,冷凌澈躬身福了一礼,夏帝却是依然不悦,居高临下的看着冷凌澈,“既是进宫了,为何不先来拜见朕?” 冷凌澈懒得与他浪费时间,正想随便说句话敷衍了夏帝,谁知有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见到夏帝便立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禀告道:“启禀陛下,太子……太子落水了!” 冷凌澈双眸一凝,夏帝却是不甚在意,毫不关心的说道:“又不是小孩子,捞上来就好了!” 那小太监抖了抖,似乎有话梗在了喉咙里,迟迟发不出声音。 冷凌澈见此一把抓起地上的小太监,那双总是淡然的墨眸闪着冰冷的杀气,声音更是冷戾,“太子在哪?带我过去!” 小太监被冷凌澈身上的气场吓傻了,踉踉跄跄的领着路。 夏帝见冷凌澈不理会他,心中更是大怒,“冷凌澈!你站住!你难道没听到朕的话吗?” 可冷凌澈只恍若未闻,大步向前,夏帝见冷凌澈如此轻视他,身为帝王自是无法容忍,厉声吼道:“来人!将他给朕拦住!” 冷凌澈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瞥了夏帝一眼,冷声道:“你若是不想血溅夏宫,最好不要再阻拦我!” 冷凌澈说完便甩袖而去,跟在冷凌澈身边的玄角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夏帝被气得浑身发抖,宋青连忙开口道:“陛下,冷世子也是担心太子殿下,陛下息怒啊! 夏楚两国是姻亲,还是不要妄动干戈的好,太子殿下落水了,我们不如先去看看?” 宋青的一句话提醒了夏帝夏楚两国的关系,夏帝抿了抿嘴,只好暂时忍下。 而当冷凌澈赶到时,看到是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湿透了的云泽,而为他把脉的玄徵竟是含着泪对冷凌澈摇了摇头…… ------题外话------ 今天多更一章了,是不是有点惊喜…… 不过我知道你们会看的心中一紧,夏国这段的确有些悲,明天预计会更悲,可浮梦还是会做到之前承诺的大团圆,所以伤心只是暂时的,你们后来就会懂了…… 先不多说了,否则就成了剧透,你们相信浮梦就好,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恸 在玄徵摇头的瞬间,一直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冷凌澈竟是脚步微晃,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 心口的某个地方似乎被人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让他的心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他甚至不敢上前去看,更不敢想象云曦见到这一幕后,他还能用怎么样苍白的语言去劝慰。 他尚且都难以面对,若是云曦,她会怎样? 云泽旁边跪着两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他们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泽,脸上全是震惊。 “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样保护他的?”冷凌澈有些站不稳,他的声音冷中带着颤抖,那是玄商他们都没有听过的恐慌。 “世子!太子殿下听闻世子妃来了,便执意要去国公府见世子妃,属下们一直紧紧跟随。 可没想到太子竟是突然便落入湖中,可是属下发誓,太子刚刚落水,我们便将太子救了上来,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剩下的话他们无法再说出口,他们敢保证云泽还没有呛一口水,他们便捞出了云泽,他怎么会……死? “你们是谁?” 夏帝看着那两个黑衣人,蹙起了眉,他的夏宫里怎么会有这些身份不明的之人? 若是他们想要行刺,他岂不是危险? 没有人理会夏帝,冷凌澈闭了闭眼睛,双手紧握成拳,“一定是你弄错了!玄徵,救醒他!” 玄徵难过的哭了起来,夏帝不明所以,这时安顿好奶娘和团团的喜华她们一路赶来。 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青玉心里咯噔了一下,宁华见云泽躺在地上,立刻跑了过去,可当她将手搭在云泽的脉搏上时,她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她求助似的望向了玄徵,玄徵却是流着泪避开了眼神。 “不!不会的!太子,太子你醒醒啊,公主来了,公主来看你了,你快醒醒啊! 太子,奴婢求你了,不要与我们开玩笑,公主还在等你,太子,太子!” 宁华撕心裂肺的哭诉声让喜华几人都如遭雷击,喜华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去,颤抖着声音问道:“宁华,太子他怎么了,他是不是晕过去了? 你和玄徵这么厉害,肯定能马上让太子清醒过来的对不对?宁华,你告诉我对不对……” “太子……太子他……”宁华扑在云泽小小的身体上哀嚎不止,玄徵看着宁华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只能随着她一起疼,随着她一起流泪,却无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这怎么可能,太子他一向福泽深厚,怎么会……怎么会死?”那最后一个“死”字,喜华说的声细如蚊,仿佛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 “你们说什么?云泽他怎么了?” 夏帝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以为云泽不是小孩子了,落一下水也是不要紧的,可他难道就这么…… 夏帝是不喜欢云泽,可他已经认命了,如今也只有云泽能做储君,怎么会…… “来人!去传御医!快!” 就算他不看重这个儿子,可他不能让夏国没有储君!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众人乱成一团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柔软的女声,可就是这道女声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不论他们是悲伤是痛苦,在这一瞬间,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恐惧。 阴沉的天似乎终于被撕破了一道口子,淅淅沥沥的小雨纷纷落下,打湿了人的衣衫发丝。 云曦一袭素白色的衣裙,她的脸颊因为连日的奔波有一丝病态的白,只额间那抹殷红鲜艳夺目,在此时更是红的刺眼,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喜华和宁华停止了哭声,只无助的望着不远处那道白色的身影,她是那般的清瘦,是那般的柔弱,那般的让人不忍伤害。 她们此时的痛心怎及她的万一,当她看见这一幕时,她又怎能面对? 云泽身前围了不少的人,云曦看不清前面,可是每个人望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莫名的心慌。 司辰就站在云曦身后,他身子修长,透过层层人群,他看见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小少年,看到了他那张惨白无色的脸,更看到了冷凌澈眼中的光。 他晃了晃身子,不敢再去思考,更不敢印证他的猜测,若真是如此,云曦她该怎么办? 雨渐渐的大了起来,雨滴打在人的脸上有些轻微的疼,云曦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她垂下了头,让人再也看不清她的容颜。 她迈步向前,司辰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尽量放平声音的开口道:“云曦,你不是要见太子吗,我陪你去太子的寝殿好不好?” 云曦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一点点挪动着脚步,雪一样白的绣鞋踩在湿漉漉的青石上,在青石板上积起的小小水洼中荡起了颤抖的涟漪。 “曦儿,随我回去,好吗?”冷凌澈抱住了云曦,却有清冽的泪从他的眼中滚落。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幽黑的瞳孔泛着猩红的血色,他发现他怀里的身体是如此的冰冷,仿佛是一尊用冰雕刻的人像,没有感情也没有温度。 “曦儿,求你……” 冷凌澈脸上的泪水混着雨滴落下,他近乎恳求的抱着云曦,不想再让她向前一步。 因为他知道,再向前一步便是无底的深渊,那是一个没有阳光,几乎永远不可能再走出的深渊。 在那里他走了十年,若不是有云曦,只怕他现在还要徘徊在那里。 他不想让云曦去尝试他的过去,不想让她再走一次那条布满荆棘的路。 “让开!” 她冷冷开口,语气没有一丝的情感,仿佛面前的男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仿佛只存在他一个人的脑海中。 仿佛她还是那个没有情欲的长公主,而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与她毫无瓜葛。 冷凌澈身子一颤,却是更加用力的抱着她,他们已经纠缠在一起了,他不会允许她再将他推开! “曦儿……” “让开!”还是一样冰冷的语气,甚至还有一丝压抑的不耐。 冷凌澈不敢让开,他害怕他会就此失去她,他害怕那个骄傲快乐的她会就此消失。 “你听到没有!我叫你让开!” 突然,云曦将冷凌澈猛的推开,她用尽所有的力气,而她也因为这股力量向后退了两步。 她踉跄的站住了身子,她的气息有些不匀,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似乎那里压抑的让她无法呼吸,她深吸了两口气仍旧一步步向前走去。 冷凌澈握了握拳,他的脸上已经湿漉一片,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他让开了身子,不再阻拦云曦的脚步,只用一双悲痛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她。 众人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都用一种怜惜和不忍的目光看着云曦,可就是这种眼神让云曦深恶痛绝。 她有什么让别人同情的地方? 她马上就要见到泽儿了,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他们凭什么这么看她? 这时御医赶了过来,夏帝抬了抬手,示意让他们去诊治云泽。 上官鸾也款款走来,她为夏帝撑起一把伞,担忧焦急的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夏帝没有答话,只盯着云泽的方向,上官鸾顺势望去,脸上露出一副忧愁的模样,实则心中却在冷笑,时间刚刚好! 云曦止住了脚步,她看着一个又一个御医给云泽探脉,然后一个又一个人悲悯的摇头。 直到最后一个御医诊过脉,他们才动动嘴,似乎与她说了一句“节哀!” 上官鸾捂住了嘴巴,眼圈泛红,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会?太子殿下好好的怎么会……殁了?” “住口!住口!住口!” 云曦紧握双拳,愤怒的吼叫出声,她近乎疯癫的看着上官鸾他们,一字一顿却又坚决的说道:“泽儿只是睡着了,你们谁若是再敢诅咒储君,本宫定会杀了你们!” 上官鸾被吓得跌进了夏帝的怀里,夏帝看了一眼云曦,又瞥了一眼云泽,虽然他也不愿,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 “摆驾回宫!” 夏帝没有露出任何的悲伤和不舍,只默然的转过身子,上官鸾看了云曦一眼,转头的瞬间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欢喜笑意。 宋青回头看着云曦,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抬步去追夏帝。 御医们彼此望了一眼,也都背着药箱纷纷离去。 天空终于被彻底撕裂,乌云之中似乎蕴藏压抑了太多的悲伤,此时化作倾盆大雨肆意宣泄。 天地变得一片苍茫,让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云曦终于走到了云泽身边,她轻轻蹲下身子,用手帕擦着云泽脸上的雨水,可是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她只好将云泽抱在了怀里,嘴角扬着宠溺温柔的笑。 “泽儿,你怎么又淘气了,我不是与你说过不准淋雨吗? 你这样真的让我生气了,你不知道淋雨会生病吗,你不知道你生病姐姐会心痛吗?” 安华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玄商将她那颤抖不停的身子揽在怀里,可他们所有人都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那个没有哭,却比别人痛上千倍万倍的女子。 云曦仍然笑着,只是她的笑在暴雨之中显得如此虚无。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随便就睡了呢?这样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姐姐,姐姐就不生气了,也不会再骂你了好不好? 姐姐回来了啊,你不是很想我吗,从今以后姐姐再也不走了,再也不离开泽儿了,好不好?” 可是她怀里的少年始终没有再睁眼看她一眼,她一遍一遍的亲吻着他冰冷的额头,悲伤的祈求道:“泽儿,我知道,你是在生姐姐的气对吗? 你是故意吓我的对吧?是姐姐错了,姐姐不该离开你,姐姐不会了,只要你睁开眼睛,姐姐就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泽儿,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看看姐姐啊,你看看我啊! 你不是说以后不会让姐姐哭吗,那你就睁开眼睛啊,泽儿,我的泽儿……” 她紧紧的抱着云泽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抚摸着他冰冷的脸,“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冷?泽儿不怕,姐姐这便将衣服脱给你……” 云曦说完便要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裳,安华终于看不下去了,她跪在云曦身边,一把抱住了云曦,恳求的哭道:“公主,我求你不要这样了!太子走了,你让他安心去吧!” 云曦却是一把推开安华,狠狠的瞪着她,脸上是安华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狰狞神情。 “闭嘴!泽儿他没有死,他只是在与我开玩笑,我不准你们再说那个字,不准!” 云曦那双怒睁的眼中流出了清泪,她却立刻用手抹去,仿佛她不哭,云泽便没有死。 “曦儿!够了!真的够了!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我们带着泽儿回去吧……” 冷凌澈的身上已经湿透了,有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丝流过,他想摸一摸云曦的脸,却被云曦一把拍开。 冷凌澈怔愣的看着云曦,可他面对的竟是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眼中的绝情和恨意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冷凌澈的心中。 云曦突然上前抓住了冷凌澈的衣襟,众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一惊。 只见云曦仿佛是在面对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她的眼睛泛着红光,她逼视着冷凌澈,满是恨意的咬牙道:“你当初是如何承诺我的? 你说你会保护好泽儿,你不会让他受一点伤害,可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你害死了我的泽儿,是你害死了他!” “云曦,你别这样,冷世子也无法预料到所有的事情,你冷静一些好不好……” 司辰试图劝慰,云曦红着一双眼睛,突然疯癫的笑了起来,她指着司辰,目眦欲咧道:“还有你!你不是说你会替我守着他吗? 他出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在?你怎么没有保护好他?你说啊!” 云曦扬起嘴角肆意的笑着,却有清冽的液体不停的落入了她的嘴里,“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在骗我!是你们害死了泽儿,是你们!” 冷凌澈和司辰都是沉默不语,若是云曦能将此事迁怒到他们身上反是最好的结果,可他们怕的是…… 果然,云曦近乎癫狂的笑了一会儿便跌坐在了地上,她跪爬到云泽身边,终是撕心裂肺的哭出了声音。 “泽儿,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去尝试追求什么所谓的幸福,我不该那么自私自利,我不该将你一个人丢下! 泽儿,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我是坏人,我是世上最大的恶人,我不配做你的姐姐,我不配!” 云曦仰天嘶吼了一声,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冰冷刺骨的雨水和划过天际的刺目闪电。 “母后!我对不起您,我没能守住泽儿,我真是该死! 泽儿!姐姐错了,姐姐不该离开你,死的不应该是你,应该是我才对!” 云曦尝试着将云泽的身体抱起来,可云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早已哭得筋疲力尽的云曦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他抱起。 她尝试了几次,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弱小无力。 “呵呵,我还真是一个没用的姐姐……” 云曦踉跄的站了起来,她的衣裙已经湿透,此时紧紧的贴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消瘦柔弱。 她低头看着闭目不醒的云泽,嘴角突然一扬,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泽儿,别怕,姐姐不会再离开你了,姐姐这便去找你……” 云曦说完便朝着桥边跃下,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得心脏停跳。 “公主!” “云曦!” 在众人的嘶喊声中,一直紧盯着云曦的冷凌澈大步一迈,一掌打在了云曦的后颈上。 云曦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只在隐约中看见了一个小小少年朝着她欢快跑来,他欢快的挥动着手臂,甜甜的唤着“阿姐,阿姐……” 云曦嘴角一扬,露出了欢喜的笑,可就在她要触碰到那个少年时,她的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 “泽儿,不要走,求你……” ------题外话------ 第一更,一会还有一更,大约在12点左右…… 你们是不是看的很难受,浮梦也写的很痛苦,不过这件事是从一开始浮梦就设定好的,不是临时起意…… 应该说浮梦比较贪心吧,我希望鱼和熊掌可以兼得,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犬夜叉这部动漫,那绝对是我的真爱,当戈薇穿越到战国时代与犬夜叉重逢时我真的很感动,可唯一的遗憾便是戈薇不能再回到现代了,只能与亲人分离……、 浮梦真的很喜欢云泽,希望云曦不仅能和小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更希望她和云泽也不要姐弟分离…… 可夏国就是一个大染坑,就算云泽当上了夏国帝王,他们姐弟也不会真正的团圆,不能再多说了,你们之后就会明白了…… 如果你们一时接受不了可以养一阵,浮梦理解你们,因为我也很难过,呜呜呜……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二更 这是在哪? 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的光亮,云曦试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可她却什么也看不到。 她静静的躺着,想听听周围的声音,可周围却是一片死寂,连最轻微的风声都没有。 她努力的坐了起来,茫然无措的看着四周,她是谁?她在哪? 为什么她觉得身体的某个角落好冰好空? 她到底忘了什么? 突然,眼前竟有一道衣角划过。 “等等!”云曦开口唤道,可那抹身影却并没有停留,她连忙起身去追,可她们之间的距离不论她如何努力也无法缩减。 “等等……不要走……” 云曦下意识的恳求出声,自己却是愣在了原地,那抹身影也停下了脚步,在云曦的注视下缓缓转身。 那是一个清瘦的女子,她垂散着一头乌黑的发丝,她的脸色虽然苍白,却露着世间最温柔的笑容。 “曦儿,来,到母后这来……” 那女子的眼里缀满了温柔,在云曦眼中她便是世间最美丽的女人。 云曦似乎可以感觉到,身体内那个空落落的地方突然有什么在跳动,她顾不上那种感觉,只朝着那女子的方向跑去。 她记起来了,她什么都记起来了,她是云曦,她有疼她爱她的母后,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弟弟…… “弟弟?泽儿!” 云曦倏然停下了脚步,她惊恐的向四周张望着,眼里全是无尽的恐惧。 她还有泽儿!她的泽儿呢? “泽儿?泽儿你在哪?姐姐回来了,你在哪?”云曦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她怎么能弄丢自己的弟弟,怎么能? “阿姐!” 一道清脆的少年声响打破了四周的沉寂,云曦牵扯了几下嘴角,不停的喃喃着“泽儿”。 她猛然转身,只看见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年,他的眸光明亮夺目,嘴角的笑更是让云曦暖了心肠。 “阿姐,我就在这啊!我从来都没有离开啊!” 小小少年向她伸出了手,嘴角挂着世间最甜的笑,女子也翩然而来,站在了少年身旁,她也温柔的朝着云曦的方向伸出了手。 他们的脸色都是一样的苍白,可他们脸上的笑是云曦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曦儿,母后回来了,从今以后我们母子三人永远也不分开了……” “阿姐,你快来,泽儿想你了,泽儿再也不想让你走了……” 云曦一步步朝两人的身影走去,她露出了欢喜幸福的笑,她终于可以和自己亲人团聚了。 “母后,泽儿,我来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 “怎么回事?她为何还不苏醒?” 曦华宫中,冷凌澈焦急的握着云曦逐渐冰冷的手,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恐慌。 之前云曦太过激动,他抬掌打晕了云曦,可是他拿捏好了力度,云曦不可能昏睡一日还不苏醒。 玄徵和宁华一直守在云曦床前,可云曦明明身体无恙,却就是迟迟无法苏醒。 玄徵仍旧不死心的为云曦诊着脉,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他相信他一定可以治好世子妃。 宁华却是收回了手,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闭目沉睡的云曦。 她站起身,安华几人连忙拉着她询问,她那温婉的脸上却是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玄徵,不必再治了……” “宁华,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必再治了?你说啊!”安华神色激动,她用力的晃着宁华的身子,忍着眼泪逼问道。 “不必就是不必……” 宁华只淡淡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安华的情绪却是越加剧烈,“什么不必?宁华,你快叫醒公主,她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你快点叫醒她啊!” 宁华一脸悲戚的看着云曦,曾经那个耀眼夺目的长公主竟会被人摧残成这样,“世子妃的身体康健,她之所以迟迟未醒,是因为她一心求死,她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意愿了!” 宁华终是隐忍不住,任由眼中的泪水肆意流淌,医者可以治病,却救不了心,人若是没有了生存下的意志,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冷凌澈手掌一松,云曦的手顺势滑落,他垂眸望着云曦,那总是泛着脉脉柔情的墨眸此时却是一片冷戾。 他收敛了身上的柔情,变得宛若上古的战神,周身只剩下一片凌厉,“云曦!你给我睁开眼睛!谁允许你死了?我说过你是我的,我不准!我不准!” 他重新握紧了云曦的手,墨眸一点点泛红,眼中慢慢萦上一层波光,“云曦,你不记得你对我的承诺了吗?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你怎么能狠心扔下我?你怎么舍得?” 有一颗颗晶莹的宝石砸在了云曦的手背上,“云曦,你若这样我会怪你我会怨你,我会生生世世的恨你! 不管碧落黄泉,我都会找到你,我会生生世世的纠缠你!曦儿,你醒醒好不好,你的人生不是只有云泽,你还有我,还有团团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哇……” 团团似乎感觉到了父母的悲伤,他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不论奶娘如何安抚,他都哭的越发的厉害。 一张粉白的小脸哭的通红,一副几欲要窒息的模样。 奶娘急得手忙脚乱,安华也擦了擦眼泪前去查看,冷凌澈却是冷冷的开口道:“抱过来!” 安华连忙接过团团,小心翼翼的交给了冷凌澈,冷凌澈只是随意的将他放在云曦身旁,丝毫不去理会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团团。 冷凌澈脸上的神情愈冷,再不是往日那个陌上如玉的温润世子,他眼神冷寒,声音更是近乎绝情的冰冷。 “苏醒与否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若是为了云泽舍弃了我们,我也不会怪你! 可我亦有自己的选择,你若是走了,我便先杀了团团,然后一同下去陪你如何?” “世子!” 安华几人都惊得捂上了嘴巴,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冷凌澈,完全想不到往日里最温和的世子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玄商几人却是并不吃惊,因为冷凌澈就是这种决绝的人,他若是伤到了极致,便彻底失了理智。 …… 黑暗中,就在云曦马上要握住女子和少年的手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一片冰冷,似有什么微凉的液体落在了她的手背。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背,在这片黑暗之中,似有人在一声声的唤着她。 云曦停住了脚步,驻足张望,那声音似乎在透过层层黑雾,一点点的传到她的耳中。 似有男子悲戚的声音在一声一声的唤着:“曦儿,曦儿……” 是谁? 这世上除了母后还有谁会这般唤她? 突然有一束光冲破了黑暗,有无数流转的画面出现在了云曦的眼前。 在一片白色的芙蓉丛前,有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他站在一片白芙蓉中,几欲要与那不染尘埃的白芙蓉融为一体。 他浅笑轻语道:“拒霜花已吐,吾宇不凄凉。天地虽肃杀,草木有芬芳。这芙蓉花又唤拒霜花,在下冒昧,擅自以为,这拒霜花与公主极为般配……” 在一处宁静的小山坡上,他们两人坐在湖边,忽然一阵风荡起,惊起了一群萤火虫。 刹那间,仿若天上的星辰碎裂,无数星光倏然洒落,好似星河汇聚,万光浮现,万千萤火却不及他一人的光华。 他笑得极尽温柔,眼中更是闪着让她眩晕的光,他薄唇轻启,喃喃轻语道:“ 本将秋草并,今与夕风轻。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 在漫天飘落的雪下,他拥她入怀,他将手覆在了她的眼眸上,她的唇间传来了他那冰冷的唇温还有如兰的香气。 白雪、红梅那是他们的定情之日,却也是分别之时。 她问他何为孤寂,他答:“世间孤寂便是不得你!” 她低头浅笑,眼中却是泛着泪,可对她来说,只要他好,这世间便不再孤寂…… 那一幕幕清晰无比的呈现在云曦眼前,有他远赴万里,不惜挑起两国战事,却只是为了求娶她一人;有他们一身红色喜服,他揽她入怀,说此生绝不负她;还有他们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眉目间皆是欢喜…… 突然,有婴儿无助悲戚的哭声远远传来,那孩子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哭得让云曦觉得肝肠寸断! 云曦突然怔住了,她不能走,她不能丢下他们。 “夫君……团团……你们在哪,我为什么看不到你们?” “夫君!你在哪?夫君……” 突然,她眼前那两人的身影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他们的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周围的黑暗瞬间消失。 云曦低头看着脚下,她脚下踩着的是柔软的蓝天白云,而她的头顶则是倒过来的清澈湖水,她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石头水草,还有游鱼小虾…… “曦儿,我要走了,你要好好活着,母后会在天上为你祈祷……” 女子的身影越发的模糊,仿佛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一般。 “不!母后不要走!我们一同回去好不好,不要再离开曦儿了……” 云曦冲上前去,可女子只在最后的瞬间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便化作了无数繁星飘散无踪。 “不!母后!” 云曦试图抓住女子的残影,可即便她抓住了那些泛光的星辰,它们依然可以从她的手掌中钻出。 “母后……” 云曦潸然落泪,只能无助的看着那随风而逝的繁星。 “阿姐……” 云曦低下头,发现少年的身体同样泛着金色的光芒,云曦惊恐的摇着头,“不!泽儿,你不要离开姐姐,和我回去好不好……” 少年灿烂的笑了起来,他并没有像女子一样化作繁星消失,反是拥进了云曦的怀里,“阿姐,你快回去吧,这里不属于你…… 若是还有可能,我们,再见……” 少年说完猛地将云曦远远推开,脚下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个破洞,云曦一脚踩空,向下落去。 “不!泽儿……” 云曦试图伸出手抓住那个少年,可她只能看着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的笑容越来越淡。 她不知跌落了多久,耳边最后只依稀的回荡着那句,“阿姐,再见……” “不要走!母后!泽儿!” 云曦抬起手,却被另一只修长微冷的手握住,“曦儿……” 云曦缓缓睁开眼睛,她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之人。 “世子妃,您醒了!” 众人惊喜的围了上来,现在没有比云曦苏醒更让人振奋的消息了。 云曦看着眼前担忧慌张的众人,他们每个人都是神色憔悴,看起来都被她吓得不轻。 云曦却只是垂了垂眸子,抽回了被冷凌澈握在掌心的手,她看了一眼躺在她身旁仍在抽抽搭搭的团团,眼神动了动,却只是转过了身子,背对众人。 众人都默契的看向了冷凌澈,她们可以不在意云曦的冷漠,可只怕冷凌澈会很受打击吧。 冷凌澈的神情的确僵硬了一瞬,可只要云曦能醒过来就好,之后的事他们可以一同面对。 云曦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日,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甚至就连团团也没有看上一眼。 就在宁华和安华商议,若是云曦再不出来,便要强行给她灌些参汤时,云曦自己走出了房门。 她仍旧穿着一身素白,头上用发簪挽起,只在鬓角插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安华她们一见云曦,反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一个个都呆呆的站在原地,只静默的看着她。 云曦神色淡淡,虽是有些憔悴,却不见之前的疯癫。 “世子呢?” 这是两日以来云曦第一次开口说话,几人诧异的望了对方一眼,安华连忙答道:“世子和玄商他们好像去调查什么事了,您可是找世子有事?” 云曦摇了摇头,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种不属于她这年纪的苍凉,“太子……在哪?” “陛下已经命人准备了灵堂,太子的……太子现在就在那,玄宫和玄羽正守着太子呢……” 安华想了想,还是换了一种说法,她担心像“尸身”这样的词语会刺激云曦再度发疯。 可云曦却只是平静的“嗯”了一声,好像她所有的悲痛都在那一日尽数宣泄,如今的她已经不知道痛了。 云曦抬步向前,宁华连忙去搀扶,哽咽着劝道:“世子妃,您已经两日没有吃东西了,就算要去见太子,也要先吃点东西啊!” “我不是去见泽儿,我要去锦泽宫,你们命人将饭菜送来就好……” 云曦说完抬步便走,喜华看着云曦的背影咽了咽口水,担忧的嘟囔道:“世子妃伤心的时候我们担心,可怎么她平静了,我反而更害怕了?” 青玉看了看云曦,她理解云曦此时的心情,当亲人离去后,悲伤之后反而流不出眼泪了。 就像她,在知道龙翼将军府满门抄斩之后,她竟然冷静的像一个陌生人,她只知道她要复仇,她要让害她家人性命的人付出鲜血的代价! 青玉低下了头,若是她想的没错,只怕云曦现在心里有的只是仇恨,或许这夏国要真的变天了! …… 国公府中! 大夫人和上官南煜皆是一脸的冷肃,两人沉默许久,大夫人才紧张的开口道:“太子怎么会突然就没了?老爷,你说云曦会不会将此事怪在我们身上?” “我们又没做什么,她想怪也要有证据啊!”上官南煜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担心的很。 云曦对云泽的重视他们都知道,若是云曦因此发疯了,会不会牵连到他们身上? “我去与父亲商议一番,你好生料理母亲的事情!” 两人皆是惶惶不安,却是不知,此事影响的不仅是国公府和夏国,就连天下的局势正因此而改变……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上钩 锦泽宫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里,云曦最熟悉不过,因为整个锦泽宫的布局都是云曦设计的。 她只想着等云泽长大后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改变,可是即便云泽长大了,他也只说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布局,不肯改变分毫。 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它的主人…… 殿内有些昏暗,云曦一个人缓缓走着,指尖游走在屋内所有的摆设上,仿佛这样她就能感觉到他残留下的温度。 云曦坐在了云泽往日里习字的椅子上,他小时候便乖得很,不管是读书还是写字从来都不用云曦督促。 小时候,云泽就坐在上费力的趴在桌子上写字,她则是坐在一旁为他缝制着衣衫。 偶尔他会兴奋的举起自己作品等着她的夸奖,每次她都笑着赞赏了一番,可实际上云曦很想告诉他,他那乱成一团墨迹真的很丑。 云曦拿起了放在砚台的笔,轻轻闭了闭眼睛,曾今她就是这样握着云泽的手,教他一笔一划的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如今,他终于从那个小小的孩童变成了出色的少年,可他却……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长公主,让我进去!”门外突然传来了喧哗声,接着便只看见一个太监撞开了门,跌倒在了地上。 那小太监一看见云曦,便立刻向云曦爬了过去,玄角也紧随而至,一把按住了跪爬的小太监,咬牙切齿的说道:“世子妃您好好休息,属下这就把这小太监扔出去!” “让他进来吧!” 云曦淡淡开口,玄角犹豫了一下,便只狠狠瞪小太监一眼,转身和门而出。 “长公主,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有保护好太子殿下,您杀了奴才吧!”跪在地上悲伤啜泣的是云泽身边的小太监秋宇,他的眼睛红肿一片,看起来应是哭了许久。 云曦依旧沉默,没有说话,她能怪得了谁? 守护泽儿是她一个人的责任,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都是她一个人的错,都是因为她的失职。 秋宇抹着眼睛不停的哭诉着,他抽泣着哽咽道:“太子明明一直好好的,都怪奴才,若是奴才拦住太子不让他到处乱跑,太子就不会……”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眸中并没有眼泪落下,“你将太子最近的情况一件一件的禀告本宫……” 秋宇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断断续续的啜泣道:“夏国最近事多,陛下想让太子代君安抚难民,太子却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便找个借口回绝了。 后来楚国来了信,好像是冷世子让人送来的,太子看了以后便索性称病不出,就连日常饮食也都只吃小厨房的吃食,而且都是由奴才经手的。 太子知道您要回来,更是开心的不行,每日都安分的待在锦泽宫里数日子……” 说到此处,秋宇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泛滥了起来,云曦可以想象到云泽那满是期待的模样,她沉了一口气,将心中要涌出的悲戚重新压下。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国公夫人突然病逝,奴才本是劝太子让他等您回来再一同去,可太子说那样于礼不合,便去给国公夫人守孝。 可回来便染上了风寒,吃了几副药也不见好转,奴才本想着等宁华回来一定能给太子瞧好,可谁知太子竟是落了水!” 秋宇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他没用,若是他能阻止太子不去国公府,或是阻止太子去找长公主,也许太子几不会有事了! 听到“落水”二字,云曦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云泽不是小孩子,落水的瞬间怎么就足以……毙命! 云曦知道冷凌澈一直在派人保护着云泽,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云泽是落水身亡! 云曦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闪过阵阵寒光,“你说太子从国公府回来后便染上了风寒?” “是!太子之前都好好的,可也不知道是那日天气寒凉,还是太子伤心过度,竟是染上了风寒……”秋宇后悔不已,一个人默默的嘟囔着。 云曦突然目光一凝,沉声道:“那日太子为国公夫人守灵时,灵堂内可还有别人?” 秋羽点了点头,开口道:“大老爷他们在筹备丧礼,那夜守灵都是国公府孙辈的人……” 云曦蹙了蹙眉,难道是她多想了吗? “对了!” 秋羽突然起身,从一个隐秘处取出了一个小匣子,双手呈给云曦。 “这是……” 云曦打开匣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块莹白的玉佩,下面是坠着浅紫色的络子。 云曦的指尖颤抖起来,她缓缓拿起玉佩,白玉微凉,莹润无暇。 那浅紫色的络子是母后亲手所做,这块玉佩她戴了十年,可这块玉本就是母后留给泽儿的,她在嫁去楚国之前亲手将云佩系在了云泽腰间,希望这块“天择”的玉佩能够守护泽儿一生平顺。 “这不是太子的玉佩吗?他为何没有随身佩戴?”这块云佩很是神秘,玄宏大师说是这块玉选择了泽儿,也许泽儿便是天定之人。 “太子他不舍得……”秋羽看着躺在云曦手中的那块白玉,眼中噙满了泪水。 “太子说这络子是皇后娘娘亲手所做,长公主又佩戴了十年,这是皇后娘娘和公主留给他最珍贵的东西。 他每日都会拿出来小心的擦拭,却从不舍得佩戴在身上……” 云曦紧紧握着那块白玉,心口疼的阵阵发颤,泽儿,你怎么如此之傻? 云曦疲乏的挥了挥手,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你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秋羽还想张嘴说什么,云曦却是淡淡开口道:“泽儿的事是我的失职,与你们无关,你们也不用再来向我请罪了……” 秋宇的喉咙动了动,可抬头看见云曦那一脸落寞哀切的模样,便将话咽了回去,蹑手蹑脚的转身离开。 云曦一个人在锦泽宫从天亮坐到黄昏,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不哭不闹,正常的用膳喝水,可却冷静的让所有人都莫名的心惊。 而她们能做的只有看着云曦,只要她不再寻死,她们什么事都肯依着她。 冷凌澈最近也是早出晚归,他离开的时候,云曦还在睡着,回来的时候,云曦也在睡着。 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交谈,只冷凌澈会在回来的时候将云曦抱在怀里,离开的时候会温柔的在云曦额间印上一吻。 每当冷凌澈离开后,云曦都会睁开眼睛,眼中流过难以诉说的哀愁。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日她与冷凌澈说了什么,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也没有精力去解释。 她每日都徘徊在锦泽宫中,却是未曾再去看云泽的尸身一眼,也许是因为不愿,也许是因为不敢…… 国公府每日都派人前来探望,云曦却是一次没见,每次都遣人随意打发了,直到这一日,许久不见的上官鸾亲自前来拜访。 这日云曦还是一个人呆在锦泽宫中,安华进来禀告,说是鸾妃求见。 云曦沉默未语,安华抬头看了云曦一眼,复又开口道:“鸾妃娘娘说,她想见您一面,若是您现在不方便,她就在院中等您……” 当初上官鸾刚入宫时也是这般模样,云曦不肯见她,她便一直候在门外。 当初她是为了表达忠心,如今又是为了什么呢? 云曦细细的整理着云泽的桌案,将上面的书籍摆放整齐,又将云泽的字画分类收集整理,准备将这些都带回王府。 见云曦彷若无人的整理着,安华也不再多话,合上了门转身而出。 鸾妃身为夏国皇妃,就算是父母离世也不能披麻戴孝,此时身穿一件淡绿色的素雅长裙,也算是尽了心意。 “安华姑娘,云曦她怎么样了?状态好一些了没有?”上官鸾面露关怀,双眉微微蹙紧,似乎对云曦很是担忧。 安华淡笑着福了一礼,轻声开口道:“多谢鸾妃娘娘挂怀,世子妃一切安好! 只是世子妃现在正在整理太子遗物,只怕一时不愿见人,不如娘娘今日还是回去歇息吧!” “唉……云曦这个样子怎能让人放心得下呢?太子和云曦的感情深厚,只怕云曦一时很难接受,我怎能只图自己方便,而对她置之不理呢? 有些贴心话我想要好好劝劝她,这个意外虽是让人难以接受,可她也不能因此颓废啊……” 上官鸾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安华见此福了一礼,拜谢道:“能得娘娘给如此记挂是世子妃的福气,只是世子妃尚未走出悲痛,只怕现在还不愿见人……”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她,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我这里不用你们陪着!”上官鸾说完径自坐在外面的小石凳上,安华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劝,只命小宫女给上官鸾看茶。 上官鸾身边的侍女柳絮却是有些不悦,她见周围无人,低沉着声音冷声道:“咱们娘娘是什么身份,娘娘好心探望,世子妃怎可如此无礼?” 上官鸾抬眸瞪了柳絮一眼,柳絮自知失言,连忙垂头不语,上官鸾轻抿了一口茶,嘴角微微扬着。 在这个世道就连皇帝也有不得不受的委屈,只要能得偿所愿,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直到了午时,上官鸾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午时的阳光也越发强烈,虽然有侍女撑伞,还是让上官鸾觉得汗流浃背。 就在此时,安华突然传话让上官鸾进殿,上官鸾挑了一下眉,神色也有些不虞。 她是皇妃,不论是辈分还是地位她都压着云曦一头,可没想到云曦还是一如从前的不将她放在眼里。 上官鸾沉了一口气,抬步款款进了殿内,云曦仍旧在内殿整理,上官鸾正想进去,云曦却是冷冷开口:“就在外殿吧,本宫不喜欢别人进太子的寝殿!” 上官鸾将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可她却只咬了咬唇,压下了心中的怒气。 云曦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了外殿,上官鸾一见云曦便嘘寒问暖的关切道:“云曦,几日未见你怎么瘦成了这副模样,看着真真的让人心疼。 这件事谁都预料不到,你也不要太过伤悲,小心伤到了身子啊!” 云曦只敛眸不语,上官鸾长长叹了一声,感慨道:“太子真是个极有孝心的,明明身子不康健却还是执意给祖母守灵,难怪祖母生前对太子是赞不绝口。 可没想到太子身体衰弱,竟会落水身亡,这真是我们夏国的大不幸啊!” 上官鸾语落还落下了几滴泪珠,轻轻的抽噎了几声。 云曦眉目微抬,冷冷的看了上官鸾一眼,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只用一种冰冷刺骨的声音问道:“你觉得太子是落水身亡?” 上官鸾茫然的看着云曦,似有不解之意,“太子难道不是落水身亡吗?当时的情景我也是亲眼看见的啊……” “眼见便一定为真吗?”云曦仍旧用那种冷寒的眼神逼视着上官鸾,让上官鸾不由心中一紧。 “云曦,你的意思是……” “太子不是幼儿,如何会在落水的瞬间便窒息身亡?就算天下人都信,本宫也断不会相信!” 上官鸾眉头一跳,扯了扯嘴角,劝道:“云曦,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可是生死有命,人的生命是如何脆弱,有时甚至会在睡梦之中便没了气息,更何况是…… 可是云曦,你不仅有太子殿下,你还有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切莫因此而消沉,还是……” 云曦出声打断了上官鸾的劝慰,她眉目如霜,一字一顿道:“本宫说了,本宫不相信太子是溺水身亡,所以本宫一定会查出真相! 一日查不到,本宫便一日不走,若是让本宫知道是谁害死了太子,本宫定要她血债血偿,不得好死!” 上官鸾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蔓延至她的心头,她的眼皮跳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云曦,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太子明明是意外身亡,怎么被你说的仿佛是被人迫害一般?” “鸾妃,你相信神佛吗?”云曦突然开口问道,听得上官鸾一愣。 “自是相信……” 云曦复又问道:“那你可相信鬼怪一说?” 上官鸾抿唇不语,云曦站起身抬头望着殿内四周,幽幽开口道:“本宫信!因为太子他没走,他的灵魂无所不在!” 云曦看了上官鸾一眼,突然扬唇一笑,可那笑意诡异而可怖,“你看,他现在就在你旁边站着呢!” 上官鸾猛然起身,刚才在外面她还觉得热的很,现在凉意却是浸透了她的每一根发丝。 殿内昏暗阴沉,似乎在某个角落里真的有什么鬼怪隐藏起来了一般。 “七日是回魂之日,太子的魂魄一定会归来,届时本宫便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魑魅魍魉! 这夏国再也没有本宫的亲人了,只要能为太子复仇,便是覆灭了这夏国又如何? 你说呢,鸾妃娘娘?” 此时的云曦脸色苍白,只眉间的红梅印记似血殷红,不但没有平时的冷艳,反是透出一种阴森的可怖,宛如她便是那只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厉鬼。 上官鸾再也待不住了,就连一丝笑意也扯不出来,“你……你先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上官鸾说完便急匆匆的抬步离开,柳絮不禁开口问道:“娘娘,世子妃她莫不是疯了?” 上官鸾眯了眯眼睛,冷笑道:“真疯假疯不好说,但难缠倒是真的!你让人给国公府送个信,就说那件事要越快越好,否则难免途生变故!” 云曦看着门外与殿内截然不同的夏日风光,眼眸微敛,遮住了眸中的寒光,有些鱼也该上钩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相 “世子妃,鸾妃那女人果然派人去国公府传信了!” 冷凌澈将玄角留给了云曦,云曦命他在暗处好生盯着上官鸾的动向。 玄角一脸崇拜的看着云曦,不愧是世子妃,真是料事如神啊! 云曦闻后只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一丝惊诧,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相信会真的与国公府没有任何的关系! 即便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意外,可偏偏云曦就是那个最不相信意外的人。 如果说上官南煜一心想让上官鸾成为皇后,上官鸾自己有没有这个心思一试便知。 果然,当云曦与上官鸾说完那一番话之后,上官鸾便迫不及待的派人传信回国公府。 云曦神情更冷,如今她的已经没有外祖母了,若是国公府真的做了什么,这一次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世子妃,司夫人进宫来看您了!” “静姨……” 云曦现在其实没有心情见人,可想到是静姨便还是点了点头。 沈静歌没有什么变化,只略略消瘦了一些,一见到云曦,沈静歌便红了眼眶,却隐忍住了眼泪,反是含着淡淡的笑意。 “这一晃也有一年多不见你了,听说你还把小娃娃抱了来,我这份礼也是免不了的了!” “静姨!”云曦福了一礼,被沈静歌搀扶住。 沈静歌有时候真是恨极了老天,为何所有的折磨都要让云曦一个人承受。 先是在幼年时承受了丧母之痛,如今就连国公夫人和太子也一同走了! 沈静歌不知道该劝云曦什么,节哀顺变?可那真是世上最不走心的劝慰。 “静姨,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去做。还有司辰那里,还要麻烦静姨代我说一声道歉,那日,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云曦那时陷入了癫狂,彻底失去了理智,其实不论是冷凌澈还是司辰,她都没有怨怪过他们。 沈静歌闻此叹了一口气,两人相坐无语,想了想沈静歌开口道:“明日便是国公夫人的出殡之日,你可要去国公府?” 云曦正要开口,玄徵和宁华急匆匆的跑进了殿内,宁华的脸上不仅有慌张,还透着一种绝望,“世子妃,查到了!我们查到了!” 云曦的身子晃了晃,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沈静歌道:“静姨,有劳你今日特来探望我,我明日会去国公府的!” 沈静歌见云曦似乎有事要处理,看她精神还算可以,又说了两句劝慰的话,便起身离开了。 安华几人都围进了殿内,云曦想要喝一杯茶,可她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杯子都端不起来。 云曦放下了茶盏,双手叠握,藏入袖中,只淡淡的开口道:“说!” 宁华和玄徵彼此对望了一眼,玄徵咬了咬嘴唇,悄悄的看了云曦一眼,似乎很是同情云曦。 宁华的环视着众人,每个人都紧张的望着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微微发颤,“太子不是落水身亡,而是被人——毒杀!” “毒杀?” 众人都吸了一口冷气,一致的望向了云曦,反是云曦神色如常,只微垂眼眸,长长的睫翅遮住了眼中的色彩。 “什么毒?” 声音冰冷而寒戾,宁华咬了咬牙,开口道:“或许这也不能算是毒,而是一种蛊草……” “蛊草?” 这绝对是云曦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因为害死上官皇后的便是噬心蛊,如今又是云泽…… 宁华点了点头,将她和玄徵的发现尽数道来。 云曦不相信云泽是落水身亡,就连宁华也不相信,云泽小时候便曾落水过,自那以后云曦便会拉着云泽熟悉水性。 云泽虽然因为那次的事情对水有了心理阴影,水性也不像云曦一般好,但总归还能扑腾一段时间,怎么会刚刚落水就身亡了? 而且就算云泽身子不好,可也绝不会因为一个风寒便要了他的命! 她和玄徵偷偷留在灵堂,可是她们用银针试过,根本就没有的任何的反应。 虽然不是所有毒都能用银器探出,可是每种毒都有自己相克之物,他们在这几日里将所能想到的毒都列了出来,可最后却仍然没有所得。 宁华心急之中不由嘟囔道:“到底是什么毒,难道还能上天遁地不成?” 玄徵灵光一闪,一拍脑袋,急迫的抓着宁华道:“是蛊!是蛊!” 于是他们调转了方向,开始研究蛊虫,蛊虫并不多见,楚夏两国都没有,只有南国的一个偏远部落方才有此物。 可因为此物实在邪祟,甚至还有能控制人心的蛊虫,所以便是南帝也不甚喜欢,曾下令将那个部落赶尽杀绝,蛊虫的辉煌时代也就此终结。 现在还能流传出来的蛊虫,也都是当年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所做,但是种类远不如当年那般繁杂。 噬心蛊也是其中的一种,但是这种蛊虫十分厉害,死者一般死状极惨,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考虑到云泽的症状,两人翻了整整一夜的医术,最后才有所断定。 “其实更严格的来说太子所中的是一种蛊草,可这种植物是用蛊虫的养分培养而成。 因为蛊虫都需要都母蛊,而且虫卵的形成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可这种蛊草却不用。 只要有人吞食了蛊草的汁液或是种子,哪怕是闻到了焚烧蛊草的灰烬,都会被它感染!” 云曦的身子颤的更加厉害了,她用力握住椅子,想要借此克制她身体的颤抖。 “那中了这蛊草会有什么症状?”安华蹙眉问道,其实心里也已经有了约莫。 “咳嗦发热,四肢无力,头晕目眩,像极了风寒之症!”宁华语落之后,殿内寂静无声,众人都抬头看着云曦,眼中闪着莫名的色彩。 云曦一直低垂着头,听到此处也不过挑了挑眉,她轻启粉唇,可是薄嫩的唇却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如何查证?” 宁华连忙道:“万物皆有相生相克,这蛊草水火不浸,却唯独怕一样东西,那便是盐! 蛊虫大多需要潮湿阴暗的环境,最讨厌的便是盐,因为盐会使它们失去水分而死。” 当她和玄徵刚刚将盐洒在太子手臂上时,那块皮肤便瞬间变得褶皱发黑,她和玄徵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众人见云曦不言不语,喜华试探着问道:“世子妃,我们要不要将此事昭告天下,彻底追查一番?” 云曦摇了摇头,她轻轻抚摸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本是凉滑的玉在云曦手中竟然都泛着淡淡的暖。 “不必!” 就算现在追查又有什么用?是能立刻追查出凶手,还是能让泽儿复活? 偌大的夏国已经让云曦彻底的心灰意冷了,她不会再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这一次她要亲手来结束这一切! “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半晌,云曦只开口说出这一句话,她转身走向了内间,本就清瘦的身影变得更加瘦弱,那总是挺直的脊背也不知在何时变得有些弯曲,似乎这件事已经彻底将曾经那个骄傲的她压垮。 喜华还想劝些什么,安华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招呼着他们所有人离开。 安华向内殿望了一眼,她并不担心这个时候的云曦,因为她心里还有恨意支撑。 她怕的是,当大仇得报,那时候的云曦是否还有生存的意志和动力,就算她不再寻死,可她又需要多少年才能走出这种悲痛。 锦泽宫内的窗子尽数封闭,只有微弱的阳光透了进来,给了这昏暗的殿内一丝丝微光。 云曦颓废的坐在云泽的床榻上,仰着头将眼中的泪水尽数忍回,她不能哭,在为泽儿报仇雪恨之前她都不会再哭。 眼泪只会让她软弱无力,可泽儿需要的不是一个脆弱无能的姐姐! 云曦摘落了腰间的玉佩,紧握着玉佩将它贴在了心口,郑重的发誓道:“泽儿,姐姐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母后,不要怪我,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他们不配!” 耳边传来了脚步声,云曦头也不转的开口道:“我现在不想用膳,你们先退下吧……” 那人一动未动,似乎仍在注视着她,云曦微微侧眸,瞥见了一抹月白色的衣角,便连忙别开了脸去。 那人似乎轻叹了一声,宛若山巅荡过的一抹清风,“打算一辈子躲着我?” 云曦摇了摇头,却仍旧不语。 冷凌澈没有一丝不耐,他坐在云曦身边,看了一眼被她握在手里的玉佩,“我不会劝你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也不会与你说什么放下过去,好好的珍惜现在,因为这些事就连我也不做到! 当年我以为母妃自尽了,我那时恨透了一切,恨不得天地崩裂,让所有人都为母妃殉葬。 我想要弑父弑君,杀尽所有伤害了母妃的人,我那时便想着,等我做到了,便也用那把剑抹了脖子去找母妃算了。 我可以为了母妃去死,可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让我想要好好的活着,我想守着她,看着她笑我便不觉得苦了。 可是我没能遵守自己的诺言,我没能守住她最在乎的人,是我对不起她……” “不要说了!” 云曦双手撑在床上,似在竭力隐忍自己的情绪。 “所以不管她是怪我还是怨我都是应该的,因为这世间的事本就应由我们两个来共同承担,不管是喜乐还是悲戚我们都该一同面对。 或许两个人分享快乐会更快乐一些,两个人共同承担苦难也会轻松一些,你说呢云曦?” 冷凌澈耐心轻柔的在云曦耳边轻轻低语,云曦的身子动了动,半晌,她才咬着嘴唇,声细如蚊的说了一句,“夫君,对不起……” 下一刻,她便被冷凌澈拥入了怀中,“我说过,你不可以与我说抱歉,因为我是夫君啊……” 云曦没有说话,只静静的靠在冷凌澈的怀里,那一直飘摇不定的心似乎找到了可以依存的地方。 这世上纵使所有人欺她负她,可她知道,她永远不是孤立无援的,永远会有这样一个男人将她拥入怀中! “夫君,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云曦靠在冷凌澈怀里,声音幽冷。 “你想做的便是我想做的,我查到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两人一时静默无语,云曦那看似平淡的眸子却是卷起了泛着血腥色的波澜! …… 国公夫人的出殡之日,大小官员皆是一身素衣前来祭奠,夏帝也特许上官鸾回府。 当鸾凤轿撵停在国公府门前时,皇家的富贵华丽冲淡了国公府的满眼缟素,上官鸾一身淡青色的宫装,头上插着三支羊脂白玉的雪兰发簪,虽是清雅却又不失皇家的威仪。 众人一看见上官鸾,纷纷跪地叩拜,上官鸾一抬手,声音威严道:“都起来吧!” 上官鸾的嘴角噙着一抹并不明显的笑意,她轻眯双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 她喜欢这种高高在上被人仰视的感觉,然而这些还远远不够! 定国公虽是上官鸾的长辈,却仍旧要跪地行礼,上官鸾连忙上前一步将定国公搀扶起来,满脸担忧的说道:“祖父这样不是折杀鸾儿吗?多日未见,祖父清瘦太多了!” 定国公的脸上没有一丝肉,脸颊凹陷,看起来十分憔悴。 “这是老臣应做的!” 定国公咳了两声,大夫人走上前来,毕竟是母女,没有那般生分。 大夫人满眼慈爱的看着上官鸾,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你怎么出宫了,陛下会不会不高兴啊?” “母亲放心,陛下很体谅女儿!”其实夏帝正忙着寻欢作乐,这些事情他才不在意。 “好了,去给你祖母上一根香吧!”上官南煜开口道,眼眶泛着微红,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是!” 上官鸾提起裙摆,走进灵堂,跪地为国公夫人叩了三个头,可每当低下头去,她的脸上便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 她一点都不伤心,更不会为她的那个祖母流一滴眼泪! 因为组,祖母的心里只有上官皇后,只有云曦,从来就没有真正在意过她这个孙女,更从没有关心她想要什么,甚至还处处阻挠! 如今这个碍事的老太婆终于死了,她也该得到她的东西了! 国公府的晚辈叩头上香后,有人高喊一声:“盖棺!” 这个时候,国公府的小辈要悲伤大哭以示对故去家人的不舍,可当国公府众人正张开嘴准备哭泣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等等!”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两道白色的身影仿若踏云而来,仿佛是天上的一对仙人,只在恍惚间来凡间走这一遭。 云曦一身素白的长裙,上面没有一点花色,发上插着一支乌木的发簪,鬓见斜插着一朵白色小花,要比上官鸾那明显精心装扮的妆容真诚的多。 上官鸾蹙了蹙眉,她怎么来了,难道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的追随着云曦,眼中竟是一致的透出敬畏。 夏帝越发的荒唐,众臣私底下结党营私,有恃无恐,可偏偏这个长公主不知为何反是更让他们感到畏惧。 上官鸾自然也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众人拜见她只是依礼,可他们对云曦的敬畏却是真的。 不过只是一个和亲的公主,有什么资格享受众人的膜拜,若是她的地位再高上一些,众人的这种敬畏她也会享受到! “本宫想在盖棺之前再见外祖母一面,并将母后的遗物交给外祖母!” 云曦双手捧出一支发簪,那是一支迎春簪花琉璃簪,上官皇后生前最爱的就是迎春花,这是发簪也是在上官皇后及笄后国公夫人送给上官皇后的。 “这不好吧,已经到了盖棺的时辰……”上官南煜最先出言反对,他等的就是盖棺这一刻,他可不想多生事端。 云曦不理会他,只侧眸望着定国公,将手中的发簪呈到定国公面前,挑眉冷声道:“外祖父也觉得这不合规矩吗?” 定国公一眼便认出了云曦手中的就是上官皇后的东西,他眸光晃了晃,抬手道:“就让云曦去吧,你母亲生前最惦记的便是你妹妹了……” 上官南煜闻此也不好再阻拦,只好让开了身子。 云曦看着定国公,他闭目站立,国公夫人的离去似乎让他大受打击,他身形消瘦,似乎连站立都是在勉强支撑。 若是以前,云曦也许还会相信他是因为悲痛才会如此,可是当她听闻了杨嬷嬷所说的事情,她再也不会相信国公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了! 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舍弃的男人,他会有什么真情? 云曦收回视线,一步一步走向灵堂,冷凌澈则是站在堂外候着。 定国公抬头看了冷凌澈一眼,此时的冷凌澈一身月白色的锦衣,虽无华丽的绣纹,可那衣衫宛若垂云,越发衬得冷凌澈宛若谪仙般尊华。 定国公在朝堂上待了一辈子,见过无数的人,他敢说他一眼便能看穿一个人,可这个冷凌澈却当真是心机深沉,难以揣测。 冷凌澈在夏国待了十年,他竟是没看出这个男人的可怕! 冷凌澈察觉到了定国公的视线,他侧眸望去,竟是倏然一笑,那笑清冽极淡,却不知为何让定国公心中竟是有些不安。 “国公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才最是要紧……” “多谢冷世子挂怀,此番叨扰世子不远千里而来,国公府深感惭愧……” 冷凌澈扬唇一笑,收回了视线,抬头看着云曦那纤细的背影,轻语道:“夫妻本为一体,云曦之所爱便是吾之所爱,云曦之所憎便是吾之所憎恶,国公爷不必放在心上。” 定国公心中越发的觉得怪异,可看冷凌澈却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深情,定国公也垂下了眸子,不再多语。 云曦一步步走到国公夫人的棺椁前,因为尸身需要用寒冰来保存,国公夫人的脸上都挂了一层白霜。 看着棺椁中再无笑意的老人,云曦深深吸了一口气,“外祖母,云曦来了,云曦为您送行了! 这是母后很珍惜的发簪,还望外祖母见到母后时,能够再亲手为她挽发!” 云曦说完,双手将发簪放在了国公夫人手侧,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国公夫人的手指,冰冷刺骨再无往日一丝温暖。 云曦怔怔的看着国公夫人,看着这个往日里最疼爱的自己的老人,眼中闪过一层粼粼微光。 上官南煜却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见云曦已经将东西放在了棺椁之中,便高声道:“盖棺!”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心 厚重的棺盖被人缓缓推上,国公夫人的容颜一点点消失在云曦的视线中,直到棺盖落实,有人将长钉一颗一颗钉入棺椁之中。 云曦的身子颤了颤,却是脚步沉稳的走出了灵堂。 定国公看着云曦那有些苍白的脸,担忧的关切道:“云曦,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不如先去休息一下……” “不必了,我这便回宫了!”云曦说完便挽着冷凌澈大步而去,丧礼未完她本不该离开,可是现在最需要她做的却并不是丧礼! 云曦近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国公府,在踏上马车的一刹那,云曦的双眼猩红的近乎浸了鲜血一般,她狠狠的咬着牙齿,目眦欲咧,“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他们居然……” 云曦的情绪有些激动,冷凌澈轻抚着云曦的后背,声音冷冷,“可查到了?” “蛊草!又是蛊草!他们的心怎么能如此狠毒?若说泽儿只是外亲,那外祖母呢?他们怎么能狠下心肠……” 云曦在放发簪时,手心里藏了些盐,她恍若不经意般将盐擦在了国公夫人的掌心,那里的皮肤一点点萎缩变黑,那便是国公夫人中了蛊草的证据! “难道就是因为外祖母不同意让上官鸾做这个皇后,他们便能狠下心肠对自己的母亲妻子下毒手? 在他们心里,除了权利地位,可还有一点其他的东西?”他们先是让母后入宫,害的她早早便死在了幽冷的深宫。 而后他们又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外祖母,害死了泽儿,难道亲情血缘对他们来说便如此一文不值吗? “一样米百样人,他们的心你又何必揣测?无心之人,岂是我们可以理解的……” 冷凌澈只知皇家无情,没想到这个国公府倒是有着不输于皇家的冷血无情。 “我护了泽儿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防着父皇的冷漠,妃嫔们的算计,我们躲过了一个又一个劫难,可最后害死泽儿的竟然是我们的母族……” 云曦曾经说过,她在报仇之前不会再落泪,可是当她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她真的好恨! 她很国公府冷血无情,更恨自己愚蠢至极! 是她将泽儿推入了虎穴,她居然天真的让一群恶狼来守着她的泽儿! 看着云曦悲痛的模样,冷凌澈却只是轻握着云曦的肩膀,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他们只想着让国公府来平衡朝政,却没想到他们才是最大的祸患,若是他能早点发现,也许…… “他们隐藏的真好,居然骗了我们这么久,定国公府,真不愧是百年世家,呵呵呵呵……”云曦低沉沉的笑了起来,眸中却是一片猩红。 当国公夫人的棺椁入土的刹那,上官南煜才终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了! 他再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发现他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回到国公府,上官鸾并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和上官南煜大夫人在一起说话。 没有了外人,大夫人才急急开口道:“我的鸾儿啊,真是苦了你了,明明是芳华正茂,却如同在守着活寡一般……” 大夫人心疼女儿,低低落泪,上官南煜却是怒声叱道:“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呢?仔细你的脑袋!” 上官鸾抿嘴一笑,柔声道:“母亲不用为鸾儿担心,鸾儿并不觉得委屈! 与其平庸碌碌一辈子,女儿更希望能活的尊荣富贵,这样才不枉费父母为我取的好名字!” “话虽如此,可是那云曦也不知怎么得了消息,有她在夏国,只怕你封后的事情还要一拖再拖! 还有那太子,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殁了,你看那云曦一副疯癫了的模样,真不是她还要惹出多少事! 我们好不容易才除掉你祖母那个碍事的,如今又来了个云曦,真是烦死了!” 大夫人一想到云曦便恨的牙根痒痒,那个丫头可恶的很,可又偏偏不好对付,如今云泽死了,只怕她更不会顾念国公府了! 上官鸾正想说什么,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定国公沉着一张脸迈入屋内,上官南煜和大夫人的脸色齐齐一变,瞬间面如死灰! 上官南煜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定国公,声音颤抖着开口道:“父亲,您听儿子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起来!” 定国公厉声呵斥道,怒其不争的看了上官南煜一眼。 上官南煜不明所以,大夫人更是吓得不敢抬头,双腿不停的打着颤。 定国公径自走到主位坐下,上官鸾伸手为定国公斟了一杯茶。 上官南煜站起身,脸上的表情仍然惶恐,他狠狠的瞪了大夫人一眼,只恨这女人多嘴多舌。 “父亲,您……” “是我让人传信给云曦的!” 定国公府一开口,上官南煜和大夫人就愣住了,定国公扫了那两人一眼,冷声开口道:“你母亲病重难道不该告诉云曦? 我知道你们两个的小算盘,你们是想趁机让鸾儿当上皇后,然后便后顾无忧了?” 被人揭开心中的秘密,上官南煜心中又惊又羞,不知该如何解释。 定国公不悦的看着上官南煜,冷声道:“真是愚蠢!你以为那样就万事大吉了吗? 就算你的女儿成了皇后又如何,你相不相信云曦一样有能力让她从后位跌下!” 上官南煜面色通红,大夫人此时也不再畏惧,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据理力争起来。 “父亲,鸾儿她小小年纪就嫁给了陛下,着实可怜!为了平息云曦的愤怒,鸾儿甚至还喝下了至寒的药物,这一辈子都不能做母亲了! 鸾儿她为了国公府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连一个皇后之位都不能得到吗?” 大夫人说到此处,不禁泪流满面,她的鸾儿付出了这么多,不过一个皇后之位,凭什么就不能给她? “妇人之见!” 定国公不屑的冷哼道,上官鸾见此连忙笑着解释道:“父亲,母亲,你们这样可着实误会祖父了! 女儿身处后宫,如何能得到蛊草这般的好东西,还不都要靠祖父的能耐?” 上官南煜夫妇两人惊怔不已,无比震惊的看着定国公,上官鸾悄然一笑,恭敬的为定国公斟茶,“祖父一向最疼鸾儿了!” 上官南煜的嘴巴开开合合,半晌才喃喃道:“那母亲的死……” “你母亲是病逝!”定国公吐字冰冷,虽是消瘦,却也无丧礼上的那种颓废苍老,一双眼睛仍旧闪着烁烁寒光。 “是!” 上官南煜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半分。 定国公知道自己的儿子儿媳是个什么货色,那蛊草也是他有意让上官鸾给他们的,他们胆子倒是不小,还真是敢做! 定国公拨弄杯盖,小饮了一口,才合上杯子道:“我原想着云曦和亲了,太子也该和我们亲近才对,可没想到倒是我小瞧了他,这太子可是个有主意的! 不过是因为云涵一事,他便与我大闹一场,看来他这心里终究还是只有云曦一人! 而且太子要比陛下聪明的多,只怕等他羽翼成熟,我们难以讨得半分好处!” 上官南煜越听越心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定国公,眼神从最初的惊恐的变成了敬畏。 “父亲,难道太子他不是意外身亡?” 定国公冷冷一笑,开口道:“谁说他不是意外身亡的?” 大夫人也听明白了定国公的意思,她皱了皱眉,开口道:“虽然太子未必听话,可是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啊……” “母亲,姑母已经去了,这血缘毕竟差了一层,可若是女儿的孩子,那可就不一样了……” 上官鸾嘴角高高扬起,笑容灿烂潋滟,大夫人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话虽如此,可是你毕竟……” “母亲难道忘了,这宫里除了太子和八皇子,还有一个小皇子吗?” 上官南煜和大夫人相视一眼,两人先是震惊,而后眼中又难掩欢喜。 “我明白的父亲的意思了,皇帝只要听话便好,至于有无我家的血脉并不重要!” 定国公闻此终于牵起嘴角笑了笑,上官鸾笑颜如花,声音轻快道:“父亲睿智,正是这个道理!那美人命薄,小皇子也可怜的很,等女儿被封为后,自是会好好照顾那个孩子的!” 上官鸾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要生下孩子,九死一生要了一个孩子,与去母留子没什么区别,她何必非要去冒险生一个孩子呢? 况且,与夏帝欢好已经让她十分作呕了,她绝对不要生下夏帝的孩子! 所以,当初她来了一招苦肉计,在云曦面前喝下了那至寒的药物,不过她付出的那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给他们赢得了时间! “可是父亲,儿子有一事不明,太子一直避而不出,锦泽宫守卫森严,父亲是如何做的?” 看着上官南煜困惑不解的模样,定国公轻轻的挑了挑嘴角,为了让他们尽快长进,便开口道:“我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的对太子出手,那蛊草就在灵堂的香炉里,谁又能察觉得到呢?” “什么?可是当晚灵堂还有很多我们国公府的小辈啊!”大夫人惊诧不已,就连上官杰也在里面啊! “我早就在那天的晚食里放了解药,他们自然无事!”定国公府轻描淡写的说道,脸上没有一丝在意。 大夫人咽了咽口水,心里觉得有些发慌,就算如此,那那日所有国公府的子嗣都在灵堂里,定国公竟是没有丝毫的担忧。 若是她知道,她是如何也不会让杰儿冒险! 大夫人心里暗暗思索,看来她以后行事要更加的谨慎,千万不能与定国公的意思违逆,他连自己的发妻子孙都舍得利用,更何况她一个外人了! 上官南煜一脸钦佩的看着定国公,拱手道:“还是父亲高明,儿子羞愧!” 他心里只想着让上官鸾成为皇后,为此甚至不惜给自己的母亲下毒。 可他哪里想的到,定国公却是筹划的如此深远,借着国公夫人的丧事除掉了碍事的云泽,还真是一箭双雕! “可是云曦回来会不会对我们的事情有所不便?”若云曦只是一个公主,尚且还好说。 现在她是楚国的锦安世子妃,又为王府生了嫡长孙,听闻她颇得楚国殷太后的喜欢,若是楚国给夏国施压,只怕依照夏帝那软弱的性子,未必敢有所违逆啊! “祖父,我也很担心这件事!那云曦看起来有些疯癫,口口声声说云泽绝对不是落水身亡,反是一口咬定他是被人害死! 还说什么云泽的灵魂一定会告诉她真相,定要手刃仇人如何如何,您说她会不会真的查到什么?” 上官鸾一想到云曦那日的样子就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那副样子还真是恐怖的很。 “这便是我主动让她回来的原因!云泽是死在她眼前的,与我们国公府可没有半点关系! 先不说她能不能发现蛊草,就算发现了与我们国公府又什么关系呢?毕竟当日又不是只有太子一人在灵堂守孝! 我明日便会进宫请陛下封你为后,再过几日等太子忌日一过,便是你的封后大礼!” “鸾儿谢过祖父了!” 上官鸾连忙起身福礼,脸上都是难掩的笑意,大夫人握着上官鸾的手,也是一脸的欣慰。 转而定国公又神色一冷,蹙眉道:“不过我们也要小心行事,那个冷凌澈不好对付,等杰儿处理好外面的事情,你好好提点一番,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 若是他们非要挡我们的路,那便……” 夏国太子逝世第六日,夏帝下诏,于三日后行封后大典,封鸾妃为夏国皇后,主持六宫! 并将九皇子记于皇后名下,立为储君! 此诏一出,不少老臣纷纷上奏反对,储君刚逝,哪有立即封后之说,而且这储君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 众臣自是知晓夏帝的身体状况,只怕那婴孩还未将话说全,夏帝便会殡天,那时候这朝权岂不是尽数握在国公府手中? 届时哪里是云家的天下,只怕分明是上官家的天下! 可是定国公府现在手握大权,夏帝不爱理事,每日只想着寻欢作乐,对那些大臣的意见丝毫不放在心上。 云曦闻后也没有一丝反应,似乎此事与她毫无关系。 “真是太过分了!太子才殁了六日,他们就这样迫不及待了吗? 什么母族,什么亲属,我看他们还比不上杨太后、韩贵妃她们!” 喜华气的直跳脚,她们防来防去,却反是祸起萧墙,这比败在杨太后她们手中更让人难以接受! “别说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用?小心别让世子妃听到,反是惹得她伤心!”安华制止道,她向内殿看了一眼,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喜华强忍着眼泪,咬牙不语,乐华也一声不吭,只在一块磨刀石上用力磨着自己的匕首。 匕首与磨刀石之间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声音尖锐仿佛能刺破别人的耳膜。 宁华和玄徵不知去了哪,青玉双手环胸,冷眼看着满是恨意的众人。 她理解这种恨,不过她知道,云曦很快就可以亲手了结此事了,只是就算她们报了血仇,她们的亲人又可能回得来? “青玉!” 玄商的声音唤醒了青玉的思绪,青玉抬步走过去,玄商看了安华几人一眼,叹气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你送去质子府吧!” “质子府?” 青玉不解,玄商点头道:“世子回楚国之前便一直生活在夏国的质子府中,世子命我送些东西去质子府,可我们几个手里都忙着事,她们怕是也指望不上……” 青玉看了安华几人一眼,她们现在除了照顾云曦的确什么心情都没有。 “好!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虽说是让青玉去送东西,实则东西都有太监宫女们抬着,青玉不过是走个过场。 质子府里面的也都是各国的皇亲国戚,身上却是没有半分尊贵之气。 一看见冷凌澈送了东西来,这些人竟是蜂拥而至,脸上带着笑意疯狂的争抢那些东西。 青玉站在一旁看着,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有怜有讽,其实人哪来的高低贵贱,就算再尊贵的血缘,生在污泥之中也会变得贫贱不堪! 青玉正冷眼看着,突然发现有一人站在不远处,他奇怪的很,他并不去争抢那些东西,反是直直盯着她看。 青玉顺势望去,那是一个长相很干净的男子,相貌平和,脸颊微圆,不是那是肥胖,而是一种婴儿肥,反是显得有些可爱。 青玉蹙了蹙眉,那人见青玉发现了他,不免有些窘迫,连忙走了过来,向青玉拱手道:“这位姑娘,请问冷兄和长公主他们还好吗?” “冷兄?” 青玉挑了挑眉,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人唤世子为“冷兄”! “世子和世子妃一切安好,有劳公子记挂!”青玉疏离的回答道,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底细,自是不会多语。 那人却是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起来,“哎……我听说冷兄要回来,本来还挺高兴的,以为又能有人陪我说说话了! 可谁知道……谁知道竟是出了这样的事!这世间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好人反是要遭受各种磨难呢?” 青玉不觉退后了一步,觉得眼前的男子着实有些奇怪。 “我其实挺想去探望他们的,可是就算见了面我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我又着实不想看到别人难过,真是纠结死了!” 男子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一会儿担忧,一会儿懊恼,脸上的表情太过生动。 青玉见过的男人中要么像冷凌澈那般深不可测,要么像殷钰那般,面上带笑,可却又偏偏让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一张白纸似的,他的情绪如何,便会尽数展现在自己脸上。 青玉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她知道云曦最近一定会有动作,她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多谢公子美意,奴婢定会将公子的意思尽数传达!宫中还有事,奴婢先行告退了!” 青玉说完转身便走,那男子却唤了一声,“哎!等一下!你帮我转告冷兄,就说让他和长公主不要太难过了,等他们忙完了我再看他们去!” 青玉轻轻点头,礼貌的笑了笑,其实心里已经十分不耐。 青玉见男子闭上了嘴巴,转身正要走,谁知男子再一次开口。 青玉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句冷话回绝,谁知他突然问道:“姑娘可认识阮玉卿?” 青玉浑身一颤,打了一个激灵,她的身体僵硬了几许,半晌也没能动弹。 男子见青玉沉默不语,歪了歪头,开口唤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青玉收回视线,浅浅一笑,摇头道:“不曾听闻!” 男子失落的“哦”了一声,他看着青玉,眼睛却仿佛在透过青玉看着另一个人,“你的眼睛有些像她,说起来我已经多年未见她了,或许她已经死了吧……” 男子自言自语道,突然察觉到自己这样似乎很是失礼,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那个,我不是坏人,我叫荣宁,是南国质子,和冷兄关系最好了!我先走了,不打扰姑娘了!” 荣宁迈步离开,青玉的双腿却恍如灌了铅一般,如何也抬不起来。 “荣宁?他是荣宁?那个身份最低微的南国皇子?”青玉的心里无法平静,因为她认识荣宁口中的人! 因为,那个阮玉卿就是她! 可是这个名字在龙翼将军府覆灭之后,便随之一同烟消云散了,如今猛然听闻,她竟是觉得恍如隔世! 青玉突然双眸一凝,抬步便向宫内赶去,她一看见玄商,便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青玉在芙蓉阁一直都是默默无闻,虽不温柔却也不从与人为难,今日却是狠狠的瞪着玄商。 “你们是故意让我见到荣宁的对不对?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目眦欲咧的青玉,玄商淡淡的抽回了手臂,似是不解的看着青玉,“何来故意一说?” “呵呵!”青玉冷笑几声,“你别想用那些借口来糊弄我,我看你繁忙是假,分明是故意诓我,让我去见荣宁!” “青玉,不过一个南国质子,你的反应未免有些太大了吧!”玄商反客为主。 “我……我憎恨所有南国皇室,就算他是质子又如何,他身体里不一样流着南帝肮脏的血?”青玉双拳紧握,狠狠咬牙说道。 玄商并不想过问太多青玉的事情,只开口道:“世子说过,这个荣宁与南国其他人不同……” “有何不同?都是可恶的南国皇室!” 今日的青玉似乎格外的激动,她迫不及待的否认玄商的话,却反而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玄商挑了一下眉,开口道:“我不了解荣宁,但是世子说过,南国之事离不开他!” “他?一个无能的质子有什么用处?”青玉语气凌厉,惹得玄商频频蹙眉。 “这些我便不知道了,我只知世子有他自己的打算,世子不会说空话,他既然说了便一定会做到,想必这点你心里也清楚!” 青玉抿了抿嘴,玄商见此也不再多语,转身离开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青玉觉得有些站立不住,当荣宁开口唤出那个名字时,她整个人便如遭雷击。 青玉坐在花坛旁,神色有些恍惚,脑海中有些已经褪色的画面越发清晰,直至在最后变得鲜活起来…… …… 曦华宫内,安华和喜华将云曦曾经用的那把古琴翻找了出来,这是上官皇后留下的琴,云曦又留给了云泽。 安华和喜华将古琴从锦泽宫抬进了曦华宫之后,云曦便一直在细细的擦拭着琴身,调节琴音。 冷凌澈抱着团团坐在一旁看着云曦,团团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脸上还挂着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可是云曦却一眼没有看向团团,只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古琴。 团团哼唧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累了,便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的看着冷凌澈。 若是团团会说话,想必定然会问,为何他的娘亲不喜欢他了,为什么她整日里都极少说话? 冷凌澈轻轻叹息一声,温柔的晃动着手臂,怜惜的看着怀中的团团,与看着云曦的眼神如出一辙。 这时玄商走进殿内,他看了一眼冷凌澈和云曦,才开口道:“世子、世子妃,玄宏大师求见!” “铮”的一声,云曦错调了一根琴弦,刚刚有些睡意的团团瞬间睁圆了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云曦垂了垂眸,开口道:“请玄宏大师进来吧……” 玄宏大师仍旧是那般超然物外的模样,眉宇间是对世间万物的悲悯。 “阿弥陀佛,世子、世子妃真是许久未见了!” 被冷凌澈抱在怀里的团团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似乎玄宏大师的出现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玄宏大师闻声望来,便看见了一张胖胖圆圆却甚是漂亮的小脸,玄宏大师走了过去,团团却是盯住了玄宏大师手上的佛珠,紧紧抓着不肯松手。 玄宏大师笑着摘落了手上的佛珠,塞进了团团的手中,“小公子一看便是个福泽深厚的,以后定是事事顺心如意!” 冷凌澈将团团交给安华,屋内一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玄宏大师看了一眼云曦,只见云曦神色凄凄,没有一丝笑意,玄宏大师苦叹一声道:“阿弥陀佛,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强求不得亦改变不得,世子妃还是尽早放下心事,勿要失了更多……” 可这些话对云曦来说却毫无用处,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可是她如何放下? 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难道仅仅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再无牵挂吗? 云曦虽是未语,玄宏大师却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人都有七情六欲,便是他侍奉在佛祖身边又能如何,尘缘岂是随意便能割舍的? 不过玄宏大师今日前来也并非仅仅为了一句劝慰,“世子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太子是天择之人,所遭所遇非常人能及……” 天择? 若是如此她宁愿泽儿一辈子碌碌无为,至少她的弟弟还活着! “贫僧夜观天象,太子命中本有一劫,凤凰涅坛或生或死。 太子虽已故去,但贫僧希望世子妃能够将太子的尸身火化,归于山川河脉……” “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泽儿尸骨无存,甚至不能入土为安?不可能,我绝不同意!”云曦情绪激动,想都不想便回绝了。 “贫僧知道世子妃一时很难接受,可这是太子的劫数,今生了却,来世平顺……” 云曦晃了晃身子,扶着桌案缓缓坐下,神色看起来似乎更加疲惫了,她突然记起她曾在楚国的南山寺为云泽求过一签,一样是凤凰涅槃签,既为上上签,亦为大凶之签,南山寺的大师曾说过,所求之人以后之路定是荣耀极盛,但其过程却是痛苦至极,若是挺得过,便可一朝化龙,若是挺不过…… 云曦揉了揉眉心,良久方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多谢大师,云曦知道了……” 见云曦情绪低沉,冷凌澈送玄宏大师离开,两人刚走出殿门,玄宏大师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冷凌澈,那平淡如水的眼眸泛起了一丝波动。 “我明日便要起身离开夏国云游四方,佛祖无处不在,我要去各地追寻佛祖的脚步!” 玄宏大师望着冷凌澈,露出一抹慈悲的笑意,“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便知道冷世子绝非池中之物,有你陪着长公主,贫僧也了无牵挂了…… 可是,还有一句话,贫僧不得不说!” “大师请讲!”冷凌澈对玄宏大师很是敬重,毕竟若是当年没有玄宏大师相助,云曦姐弟只会更加艰难。 “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只要是人便会有爱恨,我不知道这夏国将会卷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我也并不想劝慰二位! 可是,不论你们手刃多少仇人死敌,弑父之罪罪不可恕,贫僧不希望长公主因此折损福泽,冷世子应该明白贫僧的意思吧?” 玄宏也曾笑自己,他其实真是个假和尚,什么以德报怨,他也觉得那不过是笑谈而已。 冷凌澈蹙了蹙眉,玄宏大师双手合十,叹道:“弑父杀母乃是大罪,还望世子好生照顾长公主! 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看着玄宏大师的背影,冷凌澈眉目冷寒如水,周身气息冰冷。 他本就是一个叛逆之人,弑父之事他便曾做过,可是他不能让云曦背负这样的罪名,不能让她活在这样的罪责之中! 夏帝那般昏庸冷血之人,怎么配脏了云曦的手! …… 七日乃回魂之夜,这一日众臣散去,殿内只停放着一尊棺椁,桌案上焚着七日未曾熄灭的烛火。 鸾妃作为后宫妃嫔之首,率一众妃嫔为前太子焚香祭拜。 上官鸾将云泽的丧事安排的十分妥当,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她自是不会让人在这种小事上抓她的把柄。 云泽已经死了,这些就算她做为表亲尽的一点心意吧! 当上官鸾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时,嘴角扬起了一抹肆意的笑,明日云泽出殡,后日便是她的封后大典,她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 转身间看见云曦一身玄色长裙,上面用殷红的丝线绣着被视作不吉的彼岸花,她身后的侍女手捧着一尊古琴,不知道云曦要做什么。 “云曦,你来了呀!”上官鸾亲昵的开口道,转而又开口问道:“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啊?” 云曦冷冷的瞄了上官鸾一眼,默然的开口道:“招魂!” “招魂?”上官鸾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曦。 她上下打量着云曦,只见云曦脸色沉寂如水,双眸冷清,并不像是在玩笑。 莫非她真的疯癫了不成? “云曦,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刚才说的招魂是想要做什么?” 这是云曦第一次来灵堂,这么多时日她一直缩在锦泽宫里,不肯踏入这里一步,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吧! 云曦抬眸看着殿中那漆黑镶金的棺椁,眼帘微垂,幽幽开口,“今日是太子的回魂之日,本宫会在这里等他魂兮归来,等着他将所有的真相尽数告知本宫!” 上官鸾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故作担忧的说道:“云曦,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可是太子他是落水身亡,你不要再这般折磨自己了!” “落水身亡?泽儿不是小孩子,怎么无故落水?” “或许是太子一时不慎……” 云曦冷冷的挑了挑嘴角,径自落座,她坐在古琴后,一身长裙白若霜雪,长发漆黑如墨,眉间一抹红梅殷然似血,这三种颜色融在一起,绝美之中又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寒意。 鸾妃身后的妃嫔很多都没见过云曦,却也都在宫人的只言片语中听闻了不少关于这位长公主的传奇故事。 如今见她如此,有一个妃嫔小声与上官鸾说道:“鸾妃娘娘,这长公主莫不是疯了?” 这也是上官鸾想要知道的,若云曦真的疯了倒是好事,若是她故意装神弄鬼,反是不妙…… 云曦却是不理会她们,十根尖若青葱般的手指覆在琴弦之上。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古琴发出了时高时低的呜咽之声,在本就肃穆的灵堂之中更显阴森。 有些胆小的妃嫔都吓得抖了起来,还有两三人抱成一团警惕的看着四周,仿佛真的害怕会有什么突然出现一般。 上官鸾眯着眼睛看着云曦,眼中满是探查,云曦却是旁若无人,素手拨琴,琴声平而悲,淡而愤,云曦薄唇轻启,声音更是犹如浸了一层寒霜。 “魂兮归来! 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归来兮!……” 云曦那幽冷飘忽的声音仿若是从深渊而来,带着谷底的冷寒刺入人的耳膜。 众人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忽而有一股阴冷的风吹入灵堂之内,桌案上的烛火晃荡了一下,更是将一些妃嫔吓得魂不附体。 “鸾妃娘娘,我们离开吧,这里怪怪的……” 上官鸾也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她看了一眼云曦,抿了抿嘴,转身离开了灵堂,那些妃嫔也都紧随而出,一时间灵堂内只剩下了云曦几人。 “你们也都出去吧,将门合上,我想和泽儿好好待一会儿……” 喜华看向了安华,安华点了点头,将这里留给他们姐弟两人,今日便是最后的相见了…… 琴声未断,一曲招魂从与云曦的指尖倾泻而出,让人只觉得魂断梦碎,灵魂深处似乎都在随之颤抖。 云曦弹得忘我,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琴声之中,就算所有人都害怕泽儿的魂魄,她也不会! 因为那是她的弟弟,是她最喜欢的弟弟,若是世间真有鬼神,她宁愿再见他一眼,哪怕要用她十年的生命来交换! 云曦闭上了眼睛,十指却仍旧飞快的在琴弦上跳跃,有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一滴滴打在古琴之上,滴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之上。 倏然,有一道微弱的紫蓝色的光芒从玉佩中一点点散发而出,那光芒很弱,却偏偏神圣的刺目。 云曦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腰间玉佩散发出的光芒,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玉佩摘下,捧在手中细细端详。 这块玉佩她戴了近十年,可她从未见过这块玉佩会发光。 云曦侧眸望了一眼云泽的棺椁,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散发着光芒的玉佩,她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喃喃开口道:“你也想去陪着泽儿吗?” 她撑着琴案站起身子,脚步虚弱的走到了云泽的棺椁前,却不敢向里面张望。 她闭目许久,才深深了吸了一口气,紧咬着嘴唇向里面望去。 棺椁中的少年眉目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他的睫毛长而浓密,遮住了他的眼帘。 云曦此时多希望他是像小时候一样为了突然吓她而装睡,可他的演技从来都不好,因为他的睫毛会一直颤动,有时嘴唇还会不自觉的抿起。 云曦的嘴角微微弯起,她伸手抚摸着云泽的眉眼和嘴唇,多希望他能突然睁开眼睛,笑嘻嘻的与她说:“阿姐,我吓你的,你真是太笨了……” 云曦扬着嘴角,眼眸闪着温柔宠溺的光,她为云泽整理着不可能会凌乱的鬓角衣襟,还像以前一样唠叨着,“你长大了,以后不要总像小孩子那样,姐姐不可能跟着你一辈子啊……” 她将那散发着蓝紫光芒的玉佩重新系在了云泽的腰间,那玉佩的光芒倏然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云曦的幻觉。 “看来你果然是选定了泽儿,可惜……可惜我们都没能守住他!”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刀剑相向 云曦呆呆的望了云泽一会儿,这么多日子以来她一直回避着不想去见云泽,她以为她会因此而崩溃发疯。 可现在她心里竟是空落落的,不痛不疼,好像那一日她所有的疼痛都用尽了,此时竟是变得麻木了。 或许伤心到极致反是不痛了…… 云曦嘴角的笑意更暖,她轻轻摸着云泽的头,柔声道:“乖,好好睡吧……” 她则是重新回到琴案前,继续着刚才那首未完的招魂,“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来兮!不可以久些。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吾心……” …… 入夜,本是安静的夏宫突然被冲天的火光所笼,橘色的火龙仿佛直入天际,俯视着夏宫的每一个角落,似要将目之所及尽数吞噬。 灰黑色的浓烟化作了火龙脚下的墨云,令所有人都望之生畏。 巡逻的侍卫和太监们都呆滞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不断燃着的巨焰。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般大的火,甚至他们都能感受得到那铺面而来的热浪! “走……走水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竞相奔走,有人打水有人敲锣,寂静的夏宫瞬间乱成了一团。 熟睡中的夏帝被喊叫声惊醒,他猛地坐起身子,大声喊道:“宋青!宋青!” 宋青忙不迭的跑了进来,“陛下不好了,宫里走水了!” “走水?那便派人去灭火就好,何至于惹出这般大的动静?”夏帝不悦,只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宫人不小心打翻了砚台或是灯笼。 宋青却是一脸焦急的说道:“走水的是太子殿下的锦泽宫啊,而且火势凶猛……” “什么?锦泽宫?” 夏帝蹙眉不展,觉得这件事十分不吉利,便穿上了外裳,冷声道:“朕亲自去看看!” 刚走出殿内,夏帝便看到了橘色的火光,竟是都忘记坐轿撵,便快步走向锦泽宫。 刚一走到锦泽宫,便看见上官鸾也脚步匆匆的赶了过去,她披着一件大氅,头发只零散散的挽着,一看也是惊醒便赶了过来。 上官鸾福了一礼,便跟着夏帝向前走去,只看见一众侍卫手里捧着水盆水桶却只在门口站着。 “你们都干什么呢?没看见锦泽宫走水吗?为何不灭火?”夏帝心中大怒,若是任由这火燃下去,这一片宫殿就都不用要了。 “陛下,不是奴才们不想进去,是进不去啊!”侍卫太监们都哭丧着脸,一脸的委屈。 “进不去?” 夏帝走了过去,只见有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正守在正门,夏帝认识这些人,他们正是冷凌澈的手下! “你们是要造反吗?为何拦着侍卫不准救火?你们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朕不客气!” 玄商闻后笑了笑,也不见礼,只开口道:“夏国陛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奉命?奉谁的命?冷凌澈他想做什么,难道还要烧了我这夏宫不成?” 夏帝对冷凌澈意见很深,之前冷凌澈趾高气昂的求娶云曦他就已经十分不满了,如今冷凌澈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如何能轻易放过他! 如今楚夏两国战事已平,夏帝相信楚帝也不会想要无故生战,他自然不用像之前一样容忍冷凌澈。 玄商只淡笑不语,可他们几人却分明没有一丝让开的意思。 夏帝勃然大怒,正欲派宫中御林军杀入锦泽宫,只见在橘红色的火焰中有两人携手走来。 他们似乎穿着白衣,却被这漫天的火光染红,仿佛浸了炽热的鲜血。 橘色的火焰夹杂着蓝紫色的微光,看起来更显诡异。 “是我让他们做的!” 云曦淡漠的抬头看着夏帝,这是她此番回宫之后第二次见到夏帝。 云泽走了七日,可夏帝却始终在后宫妃嫔处流连,完全没有一丝失去亲子的悲痛。 “云曦!你疯了不成!你这是要做什么?”夏帝许久不见云曦,一见她心中的怒气便忍不住上涌。 云曦转身望着被火光的照亮的天空,勾唇幽幽说道:“尘归尘,土归土,泽儿既然去了,这宫殿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是你放的火?你……你好大胆的胆子!”夏帝气得直喘粗气,不敢相信云曦竟然胆敢在宫内纵火。 “有何不敢呢?以前我行事隐忍,为的都是泽儿,如今就连他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云曦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火光照亮了她的侧脸,却更显森然。 她突然侧眸看着夏帝和上官鸾,嘴角一扬,冷笑道:“父皇可知泽儿与我说了什么?” 夏帝皱眉看着云曦,虽然他一直不喜欢这个女儿,觉得她傲慢又狠毒,可这样冰冷疯癫云曦还是让夏帝觉得格外陌生。 “父皇,在您心里泽儿是什么?你可有过一日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父皇觉得我做的过分吗?呵呵……”云曦突然冷冷的笑了起来,冷冽的笑声在让人不由汗毛倒立。 “父皇,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母后了,也没有弟弟了,这夏宫这夏国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可值得珍惜的? 我不过是烧了一间宫殿,父皇便觉得我过分,可父皇你知道吗,我还有更多过分的事要做呢?” 夏帝被云曦阴冷的笑逼得后退了几步,上官鸾也一样觉得心惊肉跳。 她不是没见过云曦出手,可云曦从没像今日这样失去了理智,或许这样的她更加的可怕! 突然有人急急来报,说是太子的棺椁不见了,众人听得眉头一跳,反是云曦一脸淡漠。 上官鸾向锦泽宫内望去,突然瞳孔一缩,抓着夏帝的手臂便喊道:“陛下您看,那是不是棺椁?” 夏帝眯着眼睛顺势望去,脸色瞬间变得冷凝,他像看着怪物一般的看着云曦,颤抖着伸出手指,哆嗦着说道:“你疯了……你疯了……你怎么能焚烧储君的尸身?” 云曦神色淡淡,默然的说道:“那是我的弟弟,我有权决定他的一切,我想泽儿宁愿汇入江河海洋也不愿意入夏国皇陵!” “逆女!逆女!你真是大逆不道!朕要杀了你……”夏帝从没有这般气怒过,哪有皇家子嗣尸骨无存的,这样一定会让祖先震怒! “杀我?父皇,你敢吗?你难道不是还要留着我让你的夏国江山稳固吗? 夜冷风凉,父皇还是回宫好好休息吧,我想泽儿也定然不想见到你!” 云曦说完冷然转身,白色的衣袖翻飞,残忍又决绝。 夏帝气得还想说什么,上官鸾却是拉着夏帝劝道:“陛下回去歇着吧,只怕云曦她疯了,陛下与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啊!” 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夏帝也不想多见这逆女,便在上官鸾的搀扶下离开了锦泽宫。 上官鸾咬了咬嘴唇,试探着问道:“陛下,云曦这样是不是对封后有什么意见,若是这般就算了吧,免得惹得她不愿!” “明日再找一副棺椁送入皇陵,这件事就算是意外,你将消息封锁好,切勿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后日的封后大典照常举行,朕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把戏!”夏帝受够了冷凌澈和云曦,他们越是不喜欢,他便越是要去做! 上官鸾闻后终是放下了心,她冷冷的转身向后看了一眼,她为了这件事隐忍了多少年,谁也别想破坏了她的好事!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直到锦泽宫化为一堆灰烬,再也没有可以燃烧之物,那喷火巨龙才不甘的化作烟云消散。 云曦靠着冷凌澈在锦泽宫门外坐了一整晚,直到安华几人脚步沉重的将手中的青花海水龙纹坛呈给云曦。 云曦接过骨灰坛,将它紧紧的搂在怀里,一切都没了…… “世子妃,还有这块玉佩!” 安华将玉佩包在帕子里呈给云曦,云曦惊讶的发现这块玉佩竟没有一丝折损,仍旧晶莹白皙,丝毫看不出有经历过一场大火的模样。 看着云曦怔然的模样,冷凌澈轻叹一声,“或许这是云泽留给你的,好好留下吧……” 云曦点点头,一夜未睡虽是神色疲惫,可她的眼神却是格外的坚毅,“我们回去吧,还有很多事等我们呢……” 这场大火被史官记做是一场意外,然而却有野史这般记了一笔,“夏储君泽意外亡故,其姐护国长公主性情大变,纵火焚宫,乃至颠覆王朝……” 夏国封后大典如期而至。 上官鸾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下,这两日她一直担心云曦会惹出什么麻烦。 她以为云曦火烧锦泽宫便是在与夏帝抗议,担心云曦一计不成会再来一计,没想到那日之后云曦和冷凌澈两人便一直待在曦华宫,不曾出来走动半分。 上官鸾望着镜中披散着一头黑发的自己,露出了一抹如愿以偿的笑意,笑容明艳璀璨。 这一日终于到了,没有人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 自她出生起,祖父和父亲便对她寄予着厚望,虽是什么好东西都可着她,可是她没有像同龄人一般享受过轻松愉悦的童年。 她要在房里学习抚琴、下棋、女红、诗词,她必须要事事做的优秀,要有大家闺秀之风。 她渐渐长大了,她不喜欢那种生活,开始变得叛逆,更是试图着反抗。 后来祖父将她唤去书房,问她是想要嫁人生子,在后院里与男人的妻妾争宠,还是想变得尊贵荣华,受众人仰视。 彼时她不太懂,母亲便带着她去各个府里做客,带她去看那些美丽的夫人是如何心力憔悴的与姨娘庶女争斗。 国公府家风严明,就算父亲有姨娘,可父亲从没有偏宠,那些姨娘更是不敢忤逆母亲。 可更多的府中,那些年轻貌美的姨娘竟是敢对正室颐指气使,甚至有些大臣宠妾灭妻,扶姨娘上位者比比皆是。 那些夫人曾经也都是漂亮的美人,却在府宅之中将自己的美丽和生气一点点磨灭。 后来母亲又带着她进了宫,她的姑母是夏国皇后,她然温和清雅,她可以穿着华丽的衣衫,永远被众人环绕,享受着众人的跪拜和仰望。 即便夏帝有无数的妃子,可皇后的地位却是不可撼动的。 既然女人注定要这样过一辈子,那她为何不要过得尊荣一些,就算是没有了爱情,至少她还有尊贵的身份。 从那时起她便静下心来,学习家里安排的一切,再也没有说过一句怨言。 后来,姑母去了,她觉得很奇怪,祖父却只淡淡的说道;“性子太过刚烈的人不适合这个世道……” 后来她知道,当初陛下对姑母是一见钟情,更是荣宠至极,只可惜姑母心里一直念着一个人,始终不肯接受夏帝,这才会早早去了。 她一边感叹,一边觉得姑母太傻,为了一个死人,这样值得吗? 后来祖父开始要求她模仿姑母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不能再穿艳丽的衣裙,只能穿着黄白色的襦裙,梳着最简单的发髻。 她日复一日的学着姑母年轻时的笑,学着她的谈吐脾性,她真的受够了那种生活,更一度厌恶镜子。 明明镜中的人是她,却偏偏要露出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表情,她憎恶这种生活,可她又不甘心过那种平庸的生活,她每日都活在挣扎和痛苦之中。 后来她及笄了,为了掩人耳目她定了亲事,可她自然不会嫁给那人为妻,于是他们便出手了却了那人的性命。 她借故为他守三年,博了一个贤淑的美名,可她其实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终于,云曦将后宫清理干净了,她也如愿进宫为妃,得了皇帝的宠爱。 为了让云曦信任她,她不惜演了一出苦肉计。 可是,夏帝风流成性,即便有她在身边依然惦记着新鲜的美人,而就算她对云泽千好万好,云泽的心里始终只有云曦一人! 从那时起她便知道,她要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任何敢阻拦她的人都要死! 镜中的女子挽着尊贵的鸾凤髻,头上插着一只九尾纯金嵌红宝石的凤钗,九尾凤钗只有皇后才可用。 上官鸾十分满意自己的装扮,她不喜欢上官皇后那样素淡的打扮,她喜欢这种尊荣和奢华,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皇后娘娘,请穿凤袍!”上官鸾身边的婢女柳絮笑意盈盈,这句“皇后娘娘”更是让上官鸾心花怒放! 上官鸾伸平双臂,任由一众宫女服侍她穿上繁琐厚重的凤袍,九尾凤凰由孔雀羽线绣成,闪着瑰丽的光彩。 衣襟袖口都用金线绣着花纹,袖口嵌着数颗宝石,的确是华美异常。 柳絮也是真心的为上官鸾高兴,便伸手搀扶着上官鸾,躬身笑道:“皇后娘娘请!” 上官鸾红唇一扬,笑意潋滟,从今日起这夏宫便是她的天下了! …… 大典之上,国公府一派自是喜气洋洋,可一些没有结党营私的老臣却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如今国公府手握大权,上官鸾又做了皇后,太子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这夏国的天下岂不都会是国公府的了? 然而不管众人如何作想,上官鸾都嘴角噙笑,在众人的仰视下一步一步走向高台。 从今日起她上官鸾便是这夏宫的主宰,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上官鸾含笑走到夏帝身边,就算她嫁给了与自己父亲同样老的男人又如何,如今这夏国谁还比她更尊贵? 正在夏帝要将凤印送到上官鸾手中时,高台下开始骚动起来,众人的视线都从上官鸾的身上转移开来,不约而同的向后望去。 定国公眯了眯眼睛,竟然是云曦? 上官鸾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云曦又要来做什么? 冷凌澈和云曦并肩而行,两人皆是一身白衣,走在红毯之上,那一身素白更显刺眼。 她们的身后跟着青玉和乐华,两人手里举着托盘,青玉手中的托盘内放的是一把匕首,而乐华手中的托盘内放的则是一尊酒壶。 两人皆是眉目冷寒,一身肃然。 她们身后则是跟着四个一身玄衣的男子,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气度不凡,也都是一样满脸杀气。 “拦住他们!”夏帝对这两人是失了耐心,此时更是不想见到他们。 然而那些试图阻拦他们的人都尽数斩于玄宫几人的刀下,血溅红毯之上,而冷凌澈和云曦却是神色未变,只一步一步的走上夏帝。 “大胆!你们这分明是要造反啊!来人!将他们给朕捉起来!”居然敢公然在帝王面前拔剑杀人,这简直是大不敬! 众臣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都无比惊诧的望着云曦几人。 有一位大臣出来劝阻,“长公主殿下,微臣知道前太子故去,您一时难以接受。 可后宫不能一日无后,夏国不能没有储君,您着实不应该在今日闹事!” “前太子?太子逝世未过十日,便在此举行封后大典,是父皇糊涂了,还是你们太着急了? 我母后去世已有十余年了,这后位也空缺了十余年,怎么如今就等不得了?” 云曦冷冷的看了那个大臣一眼,他咂咂嘴,似乎还想分辩什么,云曦却是收回了视线,冷冷道:“玄宫!” 不等他再次开口了,他的心口便被玄宫一剑刺了个透,众臣都惊慌着后退了一步,眼神畏惧的看着云曦。 长公主莫非是疯了不成,居然敢屠杀大臣,这可是死罪啊! “云曦!你大胆!” 夏帝气得胸口生疼,云曦冷冷一笑,扬唇道:“这么多年父皇骂来骂去也就这么几句,您说不腻,云曦都听腻了呢!” “你……你……” 夏帝气得说不出话来,众臣都咽了咽口水,没想到云曦竟会这般与夏帝说话,难不成她还真想造反? “云曦!不要胡闹了!你这样只会损害你的名声,太子殿下和你外祖母都不忍见你如此啊!”定国公苦口婆心的劝慰着,一副全是为了云曦的模样。 云曦勾了勾唇角,侧眸看着定国公和上官南煜,冷笑道:“国公爷似乎没有资格与本宫提及他们吧,不知国公爷百年之后,可否有脸面去见他们?” 定国公梗住了,他眯着眼睛看着云曦,难道云曦知道了什么? 云曦不再理会定国公,只抬步走上高台,上官南煜忧心忡忡的看着定国公,定国公侧耳与身边人吩咐了几句,身边人会意,不动生色的偷偷离去。 看来云曦今日不打算善了,好在他们已经将御林军控制住了,防的便是今日。 定国公双眼泛着寒光,他本不想赶尽杀绝,既然如此,今日便斩草除根吧! 冷凌澈和云曦站在夏帝上官鸾之间,生生将上官鸾挤到了一边。 上官鸾也装不出那温和体贴的模样,冷声问道:“云曦,你到底想如何?太子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想让夏国再无储君吗?” “上官鸾,我此生从未看错过人,唯一一次竟是输给了你!你在我面前喝下至寒之药,我本以为你是自断后路,谁知你要比想象的更加狠绝! 借腹生子,把持朝政,国公府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啊!” 云曦恨极了自己,若是她早早发现上官鸾的野心,外祖母和泽儿就不会无辜惨死,她只错了一次,却是失了所有!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上官鸾声音冷戾,她狠狠瞪着云曦,看着夏帝说道:“陛下,臣妾看长公主情绪激动,不适合再逗留此处了!” “云曦分明冷静的很,依本世子看倒是鸾妃娘娘神色不佳,不如今日便这般算了,早些回去吧!”冷凌澈本不想插手,可他一向看不得有人对云曦指指点点。 上官鸾狠狠的咬着牙,她才不要离开,她盼了多少年才盼到今日,她绝不会退缩! “云曦,朕一直纵容你,可你别以为朕不会处置你,你还是趁早……” “父皇,儿臣真是好奇先帝到底是为了什么将你封为储君?” “你什么意思?”夏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眉目阴沉。 “儿臣在说您蠢啊!” “放肆!” 面对夏帝的怒声斥责,云曦却是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冷笑道:“我放肆的次数多了,也不差在这一回了!” “国公府害死了太子,又一手扶持上官鸾上位,还将那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封为太子。 父皇,您觉得这朝中大权会落在谁的手上?是那个尚未长大的婴儿,还是老谋深算的定国公!” 云曦挥臂一指,指尖直指定国公,众臣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定国公,只见他脸色晦暗难辨,一双眸子更是冷寒至极。 “朕自会好好教导太子……”夏帝恼怒的分辩道,暗下决心今日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逆女一番。 “哈哈哈哈……父皇,你真是儿臣见过的最天真的帝王! 您是不是觉得御医院最近给您的补药十分有效,让你面色红润,身体康健,御医还与您说,您龙体无恙,定会长命百岁! 可您知道吗,您的那些补药里掺杂了朱砂和少量的砒霜,少用可使人容颜永驻,可是代价便是寿命的折损! 您身边站着的美人可真是好手段呢,在短短一年之中便收买了整个御医院,竟是没有一人敢与父皇您说实话!” 夏帝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他却是摇着头,极力否认道:“不可能!是你在骗朕!朕的龙体无恙!” “陛下!长公主分明是疯了,您可千万不能听信她的疯话! 她是不满让臣妾做这个皇后,所以才要陷害臣妾,才要陷害国公府啊!” 上官鸾听出来了,云曦不仅是要破坏封后大典,更是要让他们无法翻身,难道她真的知道了云泽身亡的真相? “上官鸾,你害怕了吗?若是无深仇大恨,我为何非要致你们于死地呢? 还记得那日我与你说的招魂吗?泽儿已经亲口告诉了我,是你们用蛊草害了他和外祖母,他要我为他们报仇,你说我该不该做呢?” 云曦笑意森冷,上官鸾被吓得脸色一白,在听到那蛊草之后,她知道云曦不是在诓她,难道这世上真有魂魄。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 上官鸾后退一步,有些口不择言,定国公立刻开口道:“陛下,看来长公主的确有些神志不清了,还请陛下下令送长公主回去好生休息!” 上官鸾也恢复了理智,连忙附和道:“是啊陛下,长公主神志不清,若是再留在这,还不一定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呢!” 夏帝一时呆住了,有些无法抉择,上官鸾见此立刻道:“陛下,若是太子亡故真的另有隐情,为何长公主还要焚毁太子的尸身,长公主分明就是在诬陷啊!” 夏帝被说动了心思,云曦却是冷冷一笑,开口道:“因为我不会让你们妄动我的泽儿,他既然已经去了,我自会让他走的安心。 上官鸾,你难不成以为你们做的事便是滴水不露吗?御医院的确被你控制的很好,可是那些补药和御医还在,只要一查便知!” 夏帝性情凉薄,就算让他知道国公府谋害泽儿,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可是有损龙体一事,夏帝却是绝不会姑息! “云曦!你真的够了!太子已经死了,而且是落水身亡,你却偏偏要将此事怨在别人身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就算我不做这个皇后,一样会有其他人来做,难道你想让夏国因为你一个人就此覆灭吗?” 上官鸾振振有词,似乎云曦便是夏国的罪人,云曦却是勾起了嘴角,竟然没有一丝怒意,反是可笑的看着上官鸾。 上官鸾不明所以,正在此时突然有人来报,那是一个小太监,他摔倒在地声音颤抖的说道:“陛下,鸾妃娘娘,国公府的大夫人没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上官鸾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太监,小太监咽了咽口水,开口道:“奴才们本是在湖边打扫,发现水面上飘着一个人,捞起来后发现那就是国公府的大夫人!” 当宫人将大夫人的遗体抬来时,上官鸾气息不匀,提起裙角便向高台下跑去。 她希望是宫人弄错了,可当她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上官鸾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这就是她的母亲! 就在昨日她还进宫来看望自己,还握着自己的手泪眼婆娑的说着心疼。 可怎么会这样,为何她的母亲会好端端的就死了? “母亲,你睁开眼睛看看鸾儿啊,我是鸾儿啊!”她忍了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成了六宫之主,可母亲却没有享受到半点荣华。 “母亲!母亲!” 上官鸾泪流满面,哭花了精致的妆容,她看着夏帝,泣不成声的恳求道:“请陛下下令严查此事,一定有人故意谋害了臣妾的母亲,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你怎知就是有人故意谋害呢?”云曦嘴角噙笑的看着哭泣不止的上官鸾,原来她也知道痛啊! “我母亲怎么会无故进宫?她又不是小孩子更不会自己落水!”上官鸾咬牙狠狠说道。 云曦冷笑两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上官鸾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或许是大夫人今日太过欣喜,这才脚下一滑不慎落水,所谓福祸相依,正是如此!” “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上官鸾站起身,目眦欲咧的看着云曦,这些话都是她曾经对云曦说的,如今却是被云曦反过来对付她。 “你为了报复我,便杀害了我的母亲,不过是想让我体会一番你的痛苦对不对!”一定是云曦故意为之,她就是为了报复他们! “不对!” 云曦淡淡的开口道,她看着上官鸾,墨眸之中闪着泠泠寒光,“你的痛怎及我之万一?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杀妻弑母,你们也知道痛吗? 她死了也好,免得日后与你们意见不合,反是要累得你们花费心思来除掉她!” “你胡说!我才不会!”上官鸾红着一双眼睛,眼中充满了恨意。 为了今日她努力了十余年,可她的封后大典不但被云曦毁了,云曦还杀了她的母亲! “这种事谁说的好呢?毕竟上官大人做这种事最是得心应手不是吗?” 云曦憎恶的看了上官南煜一眼,上官南煜脸色一变,连忙避开了视线。 “陛下!就是云曦杀了臣妾的母亲,您快点将她缉拿,臣妾要她偿命!” 上官鸾此时哪里还有之前那温婉可人的模样,她神色狰狞,没有一丝一毫相像上官皇后的地方,反是与曾经的杨太后韩贵妃没有一点区别。 夏帝眯着眼睛看着上官鸾,当初他一眼便看中上官鸾是因为她的言谈举止颇像年轻时候的上官皇后。 在上官皇后身上他有太多的求而不得,即便上官皇后死了,他依然不甘心! 可是当他看见上官鸾的时候,上官鸾就像是乖巧温顺的上官皇后,在她的身上他仿佛可以弥补当年的缺失。 可他对上官鸾的兴趣也只是一时,很快便将她忘在脑后,毕竟她只是相像,她终究不是上官皇后,而他对上官皇后的痴迷也早就不复往常。 如今看着上官鸾那狰狞狠厉的模样,夏帝的心里没缘由的升起了一丝厌恶。 他讨厌像杨太后那样的女人,现在的他只喜欢温婉娴静的乖巧女子,对于这种心机深沉的狠毒女子他已经看得厌倦了。 此时看着上官鸾那面目可憎的嘴脸,夏帝突然有些相信云曦的话了,难道国公府是刻意送上官鸾进宫,为的便是要控制他夏国的江山? 上官鸾见夏帝始终沉默着,便又开口恳求道:“陛下,今日是臣妾的封后大典,长公主只因为一己之私便害死了臣妾的母亲,实在是胆大妄为! 长公主以下犯上,无视国法,陛下千万不能再纵容她!恳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匡正国法!” 上官鸾说的义正言辞,云曦闻后却不过是冷笑几声,“上官鸾,你不过是妃嫔之位,本宫何来的以下犯上?” “本宫是夏国的皇后,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自是有权利拿下你!” “你尚未接凤印,如何就是我夏国的皇后了?上官鸾,你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你假意偶遇父皇,又用苦肉计让来骗取我的信任,为的不过就是这个皇后之位!” 云曦真是小瞧了国公府的人,他们最善于伪装隐忍,什么血浓于水,在他们的心里只有权力和地位。 “陛下,您是相信臣妾的对不对?您为臣妾说句话啊!” 上官鸾急切的看着夏帝,夏帝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定国公站了出来。 他身形虽是消瘦,可现在没有之前丧礼上的苍老,那一双眼睛仍旧炯炯有神,定国公冷冷的看着云曦,没有像上官鸾一样辩驳,反是十分平静。 “云曦!”他平静的开口,眼中闪着晦暗的光,“云曦,你这是做什么?太子的事情就是个意外,你何必迁怒于我们呢? 云曦,夏国早晚都会再立储君,再封皇后,就算不是我国公府,也一样会有其他人。 你这样闹下去又有什么必要呢?你母后的在天之灵难道会愿意看到这一幕吗?” 定国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云曦目光幽冷的看着定国公,她最恨的便是这个人,为了他的利益,难道他就可以枉顾妻女的性命吗? “事到如今定国公还想再来利用我的母后吗?若我母后知道,你为了一己之私而害死她的母亲,她会原谅你吗?” “云曦,不要胡言乱语了,快回去好生歇着吧!”定国公未见一丝恼怒慌乱,只淡淡的看着云曦道。 “那我若是不回去呢?” 云曦冷声反问,淡漠的迎视着定国公,定国公扬了扬唇,竟然笑道:“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便也只能狠下心肠了……” 云曦勾唇一笑,侧眸看着夏帝,嘴角的笑极尽嘲讽,“父皇想不想唤御医前来问问?” “不必了!长公主因受打击而疯癫,所说之话自是不足为信!来人!将长公主一行人押下去,封后大典继续!” 定国公冷声回绝,丝毫没有过问夏帝的意思。 “定国公,你……” 定国公微微颔首,开口道:“陛下,长公主已经神志不清了,甚至开始诅咒陛下的龙体,若是再不押长公主离开,或许她便要弑君造反了!” “定国公,你我之间到底是谁要造反?” 云曦和定国公之间的针锋相对让一众大臣都恍然惊觉,只感觉事情不妙,似要有大事发生。 忽然一众御林军手持箭弩刀剑赶来,将众人围在中间,底下群臣震惊,不安的望着彼此。 “谁让你们来的?退下!都给朕退下!”夏帝见御林军竟是私自前来,顿时大惊失色。 御林军没有君令却敢擅自行动,这说明御林军被人控制了,那下一步他们想要做什么?难道还要逼宫不成? 那些御林军却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夏帝见此更是大怒,怒声吼道:“你们都聋了吗?朕要你们退下?你们居然敢违背君命,都不要脑袋了吗?” 然而夏帝的这一番恐吓却没有任何的效用,那些御林军仍旧手持武器站在原地。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啊!”夏帝一口怒气涌上心头,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副要窒息了的模样。 宋青连忙走上前去,一边劝着夏帝一边为夏帝顺着后背,实则却是一直用眼神瞄着冷凌澈,不知道冷凌澈有没有后手。 他不禁感叹定国公心机太过深沉,他在宫里不是没有盯着上官鸾,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国公府竟然暗中做了这么多! 宋青心中有些愧疚惶恐,这件事分明是他的失职,若是冷凌澈因此恼了他,可还会给他救命的药? “定国公,你终于坐不住了!是不是国公爷的身份也满足不了你了?你想要什么?封王还是称帝?” 云曦环视了一下四周,冷冷的笑了起来,她曾经真是愚蠢,竟然一直没有看透国公府的野心! “云曦!这可怎么办?你们还有没有人手了?” ------题外话------ 今天是一大更,其实关于云泽的这个梗,很多小伙伴都猜对了,你们果然厉害,有点蛛丝马迹就能猜个大概,给你们数个大拇指,更详细的咱们以后再说……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反杀 夏帝一脸惶恐,拉着云曦的衣袖紧张的问道,此时他再也不嫌云曦和冷凌澈无礼了,恨不得宫里全是他们的人才好,至少云曦是他的女儿,相较国公府,他还是宁愿相信云曦的! 云曦嫌弃的抽回了衣袖,每到这个时候她这个父皇便会信任仰仗她,她虽厌恶,但是为了泽儿她还是选择忍受了,可如今她还有什么必要呢? 云曦厌恶的拂了拂衣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夏帝。 “定国公,你到底想如何?” 上官鸾得意的看着云曦,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夏帝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之后这夏国不还是他们的天下? “祖父,我看着云曦分明是被邪佞附身才说出了这般大逆不道之话,此等妖女一定要就地诛杀,方才能保住我夏国天下!” 她一定要杀了云曦,一定要为母亲复仇! “云曦,若是你不再胡闹好生离开,我便既往不咎了!”定国公虽是不想留着云曦,却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处置了她。 毕竟云曦的命格尊贵,只怕那些大臣也不会让他杀了云曦。 “什么?祖父,您千万不能放过她啊!” 上官鸾话未说完,定国公便一记眼刀望了过来,眼中全是警告。 上官鸾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放肆了,只用一双淬毒的眼睛狠狠的看着云曦。 “父皇,您说儿臣该不该离开呢?” 云曦好笑的看着夏帝,夏帝自是不准,他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看不出国公府的二心吗? “长公主身子康健,哪里便疯癫了?你们速速给朕退下,否则朕要了你们的脑袋!”病虎无威尚不及猫,夏帝现如今也只能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警告了。 “定国公,你听到了?父皇说本宫无恙,让你们速速退下!” 事到如今定国公哪里肯退,他本不想节外生枝,只想着等到上官鸾成为皇后,便加重药量让夏帝随便死在哪个妃嫔的床上,之后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可看来上天注定不允许他用这样平和的手段,既然如此便不要怪他斩尽杀绝了! 定国公一挥手臂,那些御林军便朝着云曦的方向走去。 云曦嘴角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她脊背挺直,高声喝道:“你们难道没有听到陛下的命令吗?你们可是要随着国公府一同造反?” 那些御林军的脚步顿了顿,造反一事可是大罪,再向前一步便再无回旋之地了! “他们只是将神志不清的长公主请回去,哪里便是造反了?长公主不要再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了,免得被人认为是邪祟附身!” 定国公莫不在意的说道,只要他不在众人面前动夏帝,自然就算不上是造反。 云曦看着下面那些彼此打量的大臣,冷声道:“你们都是我夏国的臣子,你们来说,究竟是本宫的错还是他定国公的错?” 高台下面一片静寂,此时便是站队的时候了。 众人的心里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云曦再如何厉害也是一个嫁到别国的公主,她唯一的弟弟死了,以后这夏国与她也没有什么干系了。 可是定国公手握大权,其势力布满前朝后宫,夏帝的身子这些大臣也并非没有耳闻,任谁来选都应该选择国公府才对! “陛下,微臣见长公主神志不清,口出狂言,竟然敢破坏封后大典,实在不应该出现在此,还请陛下遣长公主离夏回楚!” 一个大臣走出来跪地上奏,夏帝气得指尖直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臣见此也纷纷走出请愿,“陛下,国公爷一心为君,忠心不二,还望陛下明辨忠奸,切勿受了妇人挑拨!” “臣复议!” “臣复议!” 众臣纷纷跪下求情,他们本就是国公府一派的人,如今自是要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 “你们……你们真是愧为人臣啊!难道你们看不出定国公在挟持陛下吗?你们怎么敢欺君?” 一些老臣情绪激动,他们本就不同意国公府一家独大,如今定国公公然违抗皇命,这分明是要造反! “阁老怎么能如此说话?长公主现在可是楚国的世子妃,谁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女子出嫁从夫,难道她不是以楚国的利益为重吗?反之国公爷一生为夏,吾等自是更相信国公爷!” “你们食君之禄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真是可耻可恶!” 那些大臣分成三派,国公府一派和那些保守老臣唇枪舌剑,还有一些人缩在不起眼的地方两边都不站。 国公府根深叶茂,定国公在朝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之前杨尚书和韩丞相在时,他低调隐忍,如今却也没那个必要了! “云曦,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趋吉避害,你现在在楚国生活的很好,何必再搅进来呢? 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还是带着孩子尽快回去吧!” 定国公仍旧一副慈爱的模样,见云曦沉默不语,以为她也想开了,谁知云曦却是低沉沉的笑了起来。 “定国公,事到如今你还想再来欺骗本宫吗?回楚?只怕你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夏国吧!” 定国公怎么会放虎归山,他明知道她的恨意,自然会斩草除根! 定国公目光一寒,眯着一双眼冷冷的看着云曦,嘴角终于勾起了一道残忍的笑,“云曦,还是你聪明,若是你母亲有你一半的智慧,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将长公主一行人押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定国公冷笑着挥手下令,众臣的心都随之提了起来,这便是要宫变了! 云曦俯视着逼近的御林军还有下面跪着的众臣,嘴角轻轻扬起,眼中闪着嗜血的笑!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外祖母,泽儿,云曦这便为你们报仇了!云曦冷眼看着那些围上来的御林军,与冷凌澈相视一眼,冷凌澈竟然笑得如沐春风,仿佛根本就看不见眼前的局势。 “难道你以为这些人便能要了我们的命吗?” 定国公不喜欢看见云曦的淡然冷静,更不喜欢看到冷凌澈那无论何时都成竹在胸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不管你那些侍卫的身手如何厉害,也抵不过这三千御林军吧?更何况这长安城的禁军都尽数握在我们的手里!”上官鸾得意的说道,等云曦落在她的手里,她一定要让云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当初司傲天叛乱,长安城的禁军就交由国公府掌管,现在自然也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看来你们倒是准备的十分周到……” 云曦仍旧淡淡冷笑,定国公眯了眯眼睛,事到如今为何云曦还能如此冷静,是故作淡然,还是他们另有打算? “云曦,你难道还指望着司辰前来营救你们吗?若是如此,我好心劝你一句,别等了,司辰来不了的!” 云曦看着脸色阴郁的定国公,嘴角轻弯,“我知道你派了上官杰在外盯着司辰,若是司辰稍有举动,你便会以司辰造反为由对他出手,对不对?” 定国公和上官南煜脸色齐齐一变,云曦嘴角笑意更深,眼中却满是憎恶和杀意,“该是本宫劝你一句,禁军你是指望不了的!” “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阻止得了禁军?” 宫内有三千御林军守护帝王,更是有禁军随时候在宫外待命。 巡防营负责长安城的治安,可是若论人手武器根本及不及禁军,就算司辰再如何英勇善战也不可能敌得过禁军! “的确,禁军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我们也没想过啃!” “你什么意思?”饶是定国公一时也有些摸不清云曦的意图,禁军的大小首领都是他们的人,绝不可能放过司辰。 “自古以来都是将士叛变,底下的那些士兵又明白什么? 若是上官杰当众承认自己是叛贼,我们再斩杀几个带头的将领,你们说,那些士兵还敢不敢参与其中了?” 云曦他们自然不会傻到去硬碰硬,擒贼先擒王,他们没有必要将所有士兵都斩尽杀绝。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杰儿怎么可能会如你所说的那般?” 上官鸾才不相信,就连定国公都很看好上官杰,说可以放心将国公府托付给他,他怎么可能那么愚蠢? “的确,上官杰不愧是你国公府的子孙,一样的虚伪狡猾,不过是非黑白是颠倒不了的……” 云曦嘴角的笑十分古怪,定国公尚未琢磨透彻,便有人急急来报,说是巡防营快杀进皇宫了! “什么?” 饶是定国公也没想到司辰的动作会这么快,他抬头看着高台上那个清瘦的女子,眼神阴鸷愤恨! “你这个祸患,我当初真不该心软留下你!”定国公咬牙说道,一副恨不得将云曦拨皮拆骨的模样。 “不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留本宫是为了替你铲除后宫的势力,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丢掉,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的呢?” 定国公一怔,显然没想到云曦就连此事也知晓了,定国公冷冷一笑,向身边的御林军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刻向上空放了一枚响箭,只见有数列身披银甲的御林军向此处围了过来。 “我承认,你们很聪明,可只要你们死了,一个司辰岂不是任由我拿捏?”定国公在眨眼间便能分清利弊,现在的当务之急根本就不是阻拦司辰,而是杀了冷凌澈和云曦! “那便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冷凌澈说完揽着云曦向后退去,玄宫几人立刻拔剑而上,夏帝也连忙蹲缩在冷凌澈和云曦身后,生怕会有流失伤了他们。 底下众臣更是惊恐不已,纷纷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 四道玄色的身影杀入银光之中,竟有以一敌百之势,定国公悄悄抬手,示意弓箭手放箭,射杀众人。 可那些破空的箭矢却像在途中失了力道一般簌簌落下,只见冷凌澈拿着一把剑,百无聊赖的环着云曦,却没有一支箭矢能过躲过他手中的银剑。 定国公狠狠咬了咬牙,没想到冷凌澈还有这般的身手,定国公拉过身边的上官南煜,低声道:“一定要拿下他们的人头,我出去安排一下禁军,你先守着!” “是!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守住!” 定国公点点头,他身材瘦小,转眼间便挤出了人群。 上官南煜深知若是今日除不掉冷凌澈和云曦,那时他们便有大麻烦了! 上官南煜估算了一下,冷凌澈只有四个侍卫,他们却是有三千御林军,怎么看都是他们更有胜算! 看着底下的血肉横飞,云曦的脸上却是没有一点表情,这些背叛了泽儿的人都该死,就算用他们的血来为泽儿祭奠,也远远不够! 上官南煜是打算用车轮战耗尽玄宫他们的力气,届时只要他们筋疲力尽,岂不是任人宰割。 冷凌澈站在高台上冷眼看着,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有些不耐,“看来最近对他们的管教有些松散了,竟然这般无用……” 冷凌澈将云曦交给了青玉和乐华,他则是轻声说道:“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云曦点点头,只见冷凌澈手持长剑,轻跃高台,手中的银剑在他的周围画出一道道弯月似的弧度。 没有人能跨过那道界限,甚至没有人能触碰他的一丝衣袂。 冷凌澈仿入无人之境,竟是在刀光剑影中开出了一条道路,上官鸾远远的躲在一边,发现了冷凌澈的意图,大声喊道:“父亲!小心!” 上官南煜转身一看,只见冷凌澈竟是径自向他走来,他连忙拉过身边的御林军,大声喊道:“给我拦住他!拦住他!” 然而那些被推上来的士兵无一不变成了倒地的尸体,一旁的玄羽忙中偷闲,一边看着冷凌澈出手,一边摇头感叹道:“老宫,玄徵只在发疯时才可怕,咱家主子却是时时可怕!” 玄商向冷凌澈的方向瞄了一眼,冷声道:“有那多话的功夫不如多杀几人,主子这是对我们不满了!” 另三人闻后皆是打了一个寒颤,手上的刀剑翻飞更快。 上官南煜见无人能阻拦冷凌澈,转身便要跑,冷凌澈纵身一跃,竟落在了上官南煜身前。 他一身白衣不然血尘,干净的仿佛从雪山之巅走下来的仙人,他眉目清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还有一丝柔和。 他将长剑轻轻的搭在上官南煜的脖颈上,剑身冰冷,他的身影更是要清冷百倍,“若是乱动,这剑可就未必安分了……” 另一边司辰也率巡防营赶了过来,这场动乱就此终结! 冷凌澈淡漠的收了手,司辰手下的士兵立刻上前压制住了上官南煜,强迫他跪在地上。 上官鸾也被人揪了出来,披头散发的跪在上官南煜身边,身子还有些轻轻发颤。 她如何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明明今日是她的封后大典,怎么会变成这样一番模样? “上官南煜,本宫问你,是不是你们杀了外祖母和太子?”云曦冷声问道,声音明显带着压抑的恨意。 “哼!简直是胡言乱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上官南煜没有丝毫的畏惧,冷笑着反驳道。 云曦也不急,只轻轻勾了勾唇角,开口道:“上官大人真是有骨气,莫非你还在等着定国公来救你?” 上官南煜脸色未变,抿唇不语,云曦冷冷一笑,嘲讽的看着上官南煜,“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去搬救兵来救你吧? 禁军首领已经被我们斩杀,他拿什么去蛊惑禁军造反?只怕他是想丢下你们,逃出长安!” “你胡说!父亲才不会那么做,你休想挑拨离间!”上官南煜直接否认道,他的声音很高,似乎在掩饰着自己心中那不足的底气。 “是吗?你们在动手杀害外祖母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背叛丢弃的一日吗? 与其在长安城中混战,倒是不如逃出长安与你们的军队汇合,那样更安全保险不是吗?” 云曦的逼问让上官南煜额前冷汗直流,他一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他知道云曦说的很有道理,与其留在长安成为困兽,倒是不如与他们的军队汇合…… 如果是他,他也不会再冒着危险赶回来…… 可饶是这般,当他知道自己成了弃子,心中还是难掩抑郁。 云曦满意的欣赏着上官南煜脸上的失落,原来他们也有心,也会因为背叛而感到痛苦。 那他们在加害外祖母的时候为何就没有一丝丝犹豫呢? 云曦真的为她的母后和外祖母感到悲伤,被至亲之人视为弃子,甚至被无情的抛弃,不知她们的在天之灵可能安息? “父亲,你别相信她!她诡计多端,定是想要离间我们的关系! 祖父能离开长安更好,夏国大半的兵权都在我们手上,谁敢对我们不利? 祖父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他们若是敢伤我们,祖父也不会放过他们!” 上官鸾从最初的惊恐中清醒过来,如今不是埋怨的时候,若是祖父能逃出去,对他们来说反是一件好事! 那些刚才还心灰意冷的大臣此时也都想清了这里的利害关系,国公府真正的王牌是手中的兵权,谁输谁赢还尚未可知呢! “陛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安抚人心,若是真的引起战事,反是大大的不妙啊!” 一些大臣纷纷点头应声,就连之前与国公府敌对的大臣也沉眸思索起来。 若是真的挑起战事,届时只怕比现在还要难办! 上官鸾见众人态度转变,红唇一扬,傲慢的看着云曦道:“云曦,你的确聪明,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不知道你们的这点人手能否敌得过我们的大军?” 云曦不得不承认,上官鸾的确是个聪明的女认,甚至比她那个父亲更加的狠毒深沉。 “你说的的确不错,若是定国公率军而来,我们的确抵挡不住,可前提是他能逃得出去!” 云曦语落,上官鸾嘴角的笑意忽然一凝,她还未来得及细品云曦话中的意思,人群突然起了骚动。 上官南煜和上官鸾回头一看,脸色都瞬间变得灰白。 只见玄徵一脸肃杀之气,宁华则是一路小跑跟在玄徵身侧,玄徵大步迈向前方,右手则是扯着一个人,而那人便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的定国公! 一看玄徵的神色,玄宫他们便知道他定是又吃了药,此时玄徵危险而又粗鲁。 他只喜欢杀人,似乎很不喜欢抓人这件事。 只见他扯着定国公的头皮,定国公早就摔倒在地,此时被玄徵一路拖着走来,身上的衣裳都已经磨的破烂了。 宁华快跑两步,颔首说道:“世子,奴婢和玄徵抓住了要逃走的定国公!” 云曦早就料到定国公会自己逃遁,她如何会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定国公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住这样一番摧残,玄徵不耐的将他甩到前面,眼中闪着危险的光,似乎很想将他的脖子折断。 宁华注意到了玄徵那狰狞的表情,她悄悄的拉了拉玄徵的手,低声说道:“我们去别处逛逛好不好?” 玄徵的眉头松了一些,脸上虽然仍是没有一丝笑意,却还是听话的跟着宁华离开了。 玄宫几人如释重负,只要一看见玄徵那张严肃的脸,他们的心就久久放不下来。 定国公被折腾的气息不匀,上官鸾连忙上前将定国公搀扶起来,定国公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抬着眼皮看着高台上面的人。 他推开上官鸾,费力的站了起来,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不能丢失自己的骨气! 云曦笑望着定国公,目光中满是戏谑,“看来胜负已分了对不对?” “大胆!朕对你不薄,你居然敢起兵造反,真是十恶不赦!”夏帝见事态平息,便站出来显示君王之危。 “陛下,老臣看您是被这妖女欺骗了!她不过是想为太子报仇,难道您以为在她心里还有您这个父皇吗? 她是不想让您册立储君,难道您还要随着她的心意来吗?老臣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夏国,陛下不妨好好想想!” “定国公,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上官杰已经都招了!”司辰在一旁冷声开口,他侧头吩咐了几句,便有人押着上官杰走了上来。 定国公皱眉望去,上官杰看起来有些疯癫,即便被人拖着还是七扭八扭的挣扎着。 待走到面前,定国公才发现上官杰的身上都是抓伤,所有裸露的皮肤都遍布伤痕鲜血淋淋。 他痛苦的躺在地上,不停的抓挠着自己,一边呻吟一边恳求道:“我什么都说,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上官南煜心中不忍,想要上前去看,云曦冷声道:“这药的药力十分强劲,谁沾上都是一样的结果。” 上官南煜听完不仅不靠前,反而还向后面挪了挪,云曦冷眼看着,这便是国公府,还真是一样的冷血无情啊! “想要解药吗?” 云曦冷笑着开口,这是玄徵和宁华精心研究的秘方,否则怎么对得起国公府的“大恩”呢! “想要……想要!” 上官杰此时只觉得似有无数的小虫钻进了他的皮肤,流进了血液中,一点点浸入骨髓内脏。 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内脏挖出来,将那些小虫尽数抓住。 “那便将你们做过的事情从实招来,说的好了,我便给你解药!” 云曦居高临下的说道,上官杰费力爬起来,正要开口,定国公冷着脸制止道:“上官杰!别忘了你的身份,就算被人威胁也不能失了尊严!” 上官杰却是没有一丝犹豫,只跪爬向前,满眼恳求的看着云曦,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我说!我都说! 就是他们害死了祖母和太子,就是他们想要造反!” “上官杰!” 定国公怒声吼道,然而现在上官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严和大业,他现在只想要解药,只想来缓解他身上那仿佛被万虫噬咬的痛痒! “是祖父他弄到了蛊草,因为祖母不同意让上官鸾做皇后,所以他们觉得祖母碍事,便用蛊草毒杀了外祖母! 然后趁着太子前来吊唁,祖父便在香炉里焚烧了蛊草,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害了太子!” 云曦目光倏然变冷,沉声问道:“他们为何要这般做?” “因为太子他不听话,他只听你一个人的!所以祖父想要一个更听话的太子,想要真正的手握大权! 他们还在陛下的补药里下了朱砂和砒霜,他们是想要造反啊! 这些都是实话,我全都说了,求你给我解药吧,求求你了!” 上官杰的脸上血泪混杂,他想要爬上高台,冷凌澈嫌恶的看了一眼,开口道:“拖下去!” 被拖下去的上官杰仍旧在不甘心的嘶声喊着,“求你们了,给我解药吧,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上官南煜和上官鸾的脸色齐齐一变,夏帝指着他们痛声骂道:“朕看你们还敢如何狡辩!朕给你们如此荣宠,你们居然敢谋逆造反,朕一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定国公突然扬天大笑起来,他看着云曦,笑道:“云曦,你不愧有我国公府的血脉,你才像我,果然够狠!” 云曦沉默未语,定国公未见一丝慌张,他冷冷的看着夏帝,幽幽开口道:“陛下,你忘了老臣手里还握着夏国大半的兵权吗? 若是你们敢对我不利,那些军队便会直入长安,届时陛下可还能稳坐龙椅? 老臣是爱权力,可老臣没想过谋逆啊!太子还是陛下的骨肉,这夏国仍然姓云! 只要老臣无恙,老臣便可保陛下稳坐龙椅,直至殡天之日!那样陛下至少还可以当几年安稳帝王不是吗?” 夏帝气得心口直颤,定国公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就算您杀了老臣,这夏国还会有第二个定国公,第三个定国公! 人生短暂,何必过得这般劳累呢?我们各取索取相安无事难道不好吗? 想必您也知道夏国的情况,之前的内乱已经使得国库空虚,若是此时真有人揭竿而起,最后吃亏的不还是您吗?” 定国公舌灿生莲,生生将造反谋逆说成了为君分忧。 可夏帝明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却也知道他所说不假,他没有精力再来平定内乱了,就算定国公倒了,也一样会有人取而代之。 云曦冷冷的扫了夏帝一眼,对他的打算再清楚不过,夏国有这样的君王何愁不会覆灭? “定国公,你果然善于揣摩人心,可你觉得本宫会饶过你们吗? 你不妨来猜猜我的心思,看看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定国公抬眸看了云曦一眼,不屑的冷声道:“这是夏国的事情,与你何干?” “夏国的事情的确与本宫无关,本宫与你只是私仇!” 云曦一身冷戾杀气,让定国公都为之一震,“司辰,将他们给我押入大牢,好生照料!” “你敢!陛下,此女心思歹毒,她更不会与陛下一心,陛下要想清利弊啊!”定国公自然不会与云曦浪费口舌,只要说服了夏帝便好! 夏帝竟然果真犹豫起来,云曦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道:“司辰,将他们都给我关起来!封闭国公府,一个人也不准离开!” 夏帝有些不悦,毕竟他还没有下令,“云曦,这件事朕要再考虑一番……” 司辰却是只听云曦的命令,指挥着手下便来缉拿定国公。 “陛下,您看见了吗?她的心里无君无父,她才是最大的祸患啊!”定国公高声喊道,夏帝没有主见,只贪图享乐,他绝不想让夏国起战事。 “云曦!你没有听到朕的话吗?你怎么敢擅自决定?”夏帝恼怒不已,对云曦怒目而视。 “父皇不适合来决策这些问题,还是好好躲在我们身后,免得伤了龙体!” 云曦那赤裸裸的嘲讽更让夏帝恼怒,而定国公一行人早已被司辰的手下拖下去很远,可定国公却仍然不死心的劝说着夏帝,直到声音越来越远,让人再也听不真切。 夏帝气得说不出话来,云曦冷眼望着下面的众臣,众人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云曦直视。 谁曾想到一场悬殊的争夺,最后竟是云曦大获全胜。 “玄商,我听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世子妃谬赞!” 云曦抬了抬下巴,俯视着高台下的众臣,“将刚才那些附和定国公的人都给我揪出来!” 众臣都吓得双腿发软,每一个被玄商揪出来的人都脸色死白,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求饶。 “长公主,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们吧!” 一时间只听得到他们叩头的声音,云曦神情淡漠,仿佛只是在看着蝼蚁草芥。 “夏国给你们高官之位,给你们优渥的生活,你们却不知辅佐主君,反是结党营私,留你们还有何用? 司辰!将这些叛贼余孽尽数,诛杀!” “陛下饶命啊!陛下,我们知错了啊!” 漫天都是哭诉求饶声,司辰犹豫了一瞬,他抬头看了看云曦,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日大雨中情景。 云曦一身白色的长裙,跪在大雨中无助的哭喊,她的脸色是那般的白,双眼却像血一样刺目。 若是这样能让她的悲伤减淡,他有什么不愿意做的呢! 司辰一抬手臂,巡防营的人便将跪着的大臣围了起来,夏帝见云曦竟私自下令要斩杀大臣,这简直是僭越! 可还未等夏帝开口,司辰一挥手臂,那些士兵已经手起刀落,将那些大臣尽数斩杀。 冷凌澈想挡住云曦的视线,云曦却是拉下了冷凌澈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血流成河。 剩下的大臣也都惊惧不已,没想到云曦竟会痛下杀手,将这么多大臣尽数诛杀。 夏帝的嘴唇动了动,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看着云曦那一脸淡然,毫不在意的模样,夏帝指着云曦便叱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你这分明是动摇我夏国的朝政,你身为公主,怎能如此!” 云曦嘴角微扬,眼中却满是悲戚,她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夏宫的每一个角落,看着下面众臣望着她的那种诚惶诚恐的眼神,她的眼眸突然很酸…… 她是夏国长公主,她生来便命格尊贵,在这里她生活了十六年,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是那样的熟悉。 她始终严格的要求着自己,为的便是不愧对护国长公主的封号! 她爱着这个国家,无论她在做什么,她都从未想要动摇这个国家的根本,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泽儿! 她想要泽儿成为一个贤明的帝王,受万人敬仰,想要他能坐拥锦绣江山,从此再无人伤害。 可她做了那么多,她付出了那么多,最后竟是连泽儿都不见了…… 没有泽儿的夏国对她来说还有什么眷恋,还有什么值得她守护的地方? “父皇!” 云曦冷冷开口,眼角似落下了一滴清泪,“父皇,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你……你想做什么……” 云曦抬了抬手,青玉端着托盘走到她面前,托盘内摆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夏帝脸色惊变,连退数步,大呼道:“护驾!快来护驾!” 可是下面的人只抬头看着云曦,竟是没有一人理会夏帝的呼叫。 宋青看了夏帝一眼,却只垂下了眼眸,没有上前安抚,因为大势已定了…… “你知道吗?在这个世上我最恨的人便是你,是你剥夺了我母后的幸福,是你害死了她! 可也是你,让我和泽儿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最恨的人给了我最爱的人生命,所以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众叛亲离,让你一点点死在孤寂和绝望之中,就像我母后一般……” 夏帝突然有些怕了,他知道这么多年他对云曦和云泽十分苛刻,若不是云曦的命格,或许他早就下令杀了他们。 他在云曦眼中看见了无法消散的恨意,他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云曦,你听我说,我当年的确是想得到你母后! 可是,当年是定国公给我出的主意,是他让我用噬心蛊来威胁你母后,你母后为了救……为了救一个人,甘愿入宫,这都是定国公的主意啊!” 云曦怔了怔,然而也只是瞬间的惊诧,若是以前她得知此事或许会觉得难以置信,可现在不论定国公做出什么事,她都不会感到震惊了。 原来,就连的母后的死都与国公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原来国公府杀了她如此多的亲人! “云曦,朕没有骗你,朕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定国公的主意,你要相信朕啊!” 云曦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任何的事情都不足以让她改变决定! “父皇,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什么长公主,什么荣华富贵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只想要泽儿好好的,我只想要他平平安安的活着!可是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 云曦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她闭了闭眼眸,再次睁开时眼中只有一片决绝。 “是你给了我生命,是夏国给了我荣耀,今日起我将这些都还给你们!” 话语刚落,云曦摘落了头上的发簪,她将齐腰的长发拉至面前,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匕首银光闪过,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乌黑的锦绸。 众人都呆滞的看着云曦手中的乌发,那曾经齐腰的墨黑长发如今只披散至肩膀,在风中无依飘零。 云曦将手中的乌发扔进了身前的香炉之中,燃气一缕青烟,夏帝砸着嘴,惊愕的发不出声音。 “夏国长公主云曦对上苍起誓,今吾与生父断绝血缘之亲,云曦之名消于玉牒! 从此以后,吾与夏国再无牵连,吾之荣辱无关于夏,夏之兴衰无关于吾,此誓既成,此生不悔!” 众臣都惊怔不已,他们活了半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的事,一国公主竟与父皇断绝父女之情,还将自己的名字从玉牒销毁,这简直是天下奇闻! 云曦语落,手起刀落,竟用自己的匕首在手腕上割了一条深深的伤口,冷凌澈眉头一皱,却并没有阻止。 云曦看着那汩汩流出的嫣红血液,竟然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她将鲜血滴在乐华手中的酒盏之中,举杯跪地,面向苍天。 “今云曦将血肉还于夏帝,从今以后,再无父女之情!” 云曦说完杯中酒洒向苍天,冷凌澈扶着云曦起身,云曦却是抽回手臂,她挺直脊背,独自一人走下高台。 嫣红的鲜血顺着她洁白的手臂滴答落下,洒在了每一块青石砖上,似乎用鲜血来磨灭她曾经的痕迹。 她就那样固执的向前走着,裙摆一丝不动,只发丝随风轻扬。 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云曦,那女子明明是那般的瘦弱,可她却又偏偏如此刚强,眼前的画面又是如此的震撼。 突然有一个老臣仰天叹道:“长公主携天命所生,承夏国命脉,生,夏国盛,死,夏国亡!今夏国再无长公主,夏国将亡矣……” ------题外话------ 夏国的事情终于要结束了,明天应该就彻底告一段落了,也该是新的一卷了…… 等夏国的事情结束,浮梦以后就还是一天一更啦,每天两更确实有些勉强了,有些吃不消,我知道大家追文不易,要不然下一卷大家可以先养一养,因为最后一卷会很利落了,毕竟没有府斗了,之后就是朝堂博弈了,应该会很爽很快的…… 这本文真的辛苦大家了,谢谢我可爱的小仙女们的支持和谅解,浮梦真的超级感动,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终了 云曦不想再多留一刻,便是包扎伤口也是在马车上。 冷凌澈看着云曦那翻卷的伤口,心中有疼有怒,可若是这样云曦便能与这个肮脏不堪的夏国划清界限,她能稍稍解脱,冷凌澈没有理由阻拦她。 “世子妃,你这一刀也割的太深了,你对自己可真够狠的!”宁华一边为云曦包扎伤口,一边含泪抱怨道。 “人家是削肉还母,剔骨还父,我不过是流了些血,有什么可抱怨的!” 如今她与夏国再无纠葛,夏国的兴衰与她再无关系! 安华一行人早就收拾好了行李,他们只将云泽的东西带走了,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的留恋。 冷凌澈将药方给了宋青,算是了却了这段过往。 宋青感恩戴德的接过,他本来还在琢磨该如何请求冷凌澈的原谅,没想到他竟然将药方都给了他! 宋青也是个明白人,趁乱卷着铺盖走人了,偌大的夏宫,竟无一人理会夏帝,而他的悲惨生活才刚刚开始。 “先找个地方休息吧!”云曦的脸色十分难看,她最近本就身子弱,如今又流了不少鲜血,看起来几乎摇摇欲坠了。 “还是先去刑部吧!” 冷凌澈担心云曦的伤口,不想让她这便赶去狱牢之中沾染污秽。 云曦却是摇了摇头,疲累的靠在冷凌澈的怀里,“夫君我,我累了,我想早点回家,早点离开这里……” 这里对她来说只有无尽的痛苦回忆,她不想再留在这了,这里的每一口空气都让她觉得血腥压抑。 “等解决了这件事,我便可以毫无牵挂了……” 冷凌澈闻此只好答应,他也想尽快带云曦离开长安,留在这里一日,云曦便会痛苦一日! 刑部的牢房阴森潮湿,定国公坐在一堆发霉的稻草上闭目养神,并没有因为深陷牢狱而疯癫。 听到了脚步声,定国公抬起了眼皮,冷漠的看了来人一眼,“云曦,别以为你赢了,我的军队很快就会攻来!” “那又如何?我已经与夏帝断绝了父女之情,从今日我已经不再是夏国的公主了,夏国与我还有什么关系?” 定国公怔了怔,似是没想到云曦会做到这步。 “我以为你至少会问我一句上官南煜他们如何了?没想到你竟然一丝都不关心,既然如此,我还是让你亲眼看看他们吧……” “云曦,你若是想来羞辱我,还是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吧!我为官数十年,不论胜负都不会让人看了笑话! 的确,现在看来是你赢了,可那又能如何?太子已经死了,你报了仇又能怎样?” 云曦承认,定国公能走到今日这步,的确有过人的本事。 就好比现在,明明是他败了,可他几句话便能将云曦心头的伤口撕裂! 的确,这场争夺没有赢家! 定国公输了权力,而她却失了亲人! 定国公见云曦垂眸不语,神色更是得意,冷笑道:“我本没有想要除掉云泽,可谁让他一颗心只向着你呢? 我可以不忌惮云泽,可我不能不忌惮你啊,云曦,难道在你心里就从没有想过要利用我们国公府吗? 我们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何必做出一副我们亏欠了你们的模样!” “我是想让你们来帮泽儿平衡朝政,可我从未想过卸磨杀驴!你们若是安分的做一个臣子,你们应有的尊荣不会少! 可事实证明,你们果然不懂得什么叫做安分守己,心中更没有一丝亲情可言!” 定国公冷冷的笑了起来,似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亲情?云曦,你残杀你那些兄弟姐妹的时候,可有顾虑过亲情? 我说了,你与我是一种人,你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云曦的手上的确染过不少鲜血,可她没有一丝后悔,因为那些都是要伤害他们的人,“之前发生的瘟疫和提税引起的哄乱也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不错!就是我!我本想着让云泽去安抚民心,然后弄出个意外除掉他! 可没想到他倒是狡猾,躲在锦泽宫不肯出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只能利用你外祖母! 所以啊云曦,这一切不能怪我啊,要怪只能怪你,若不是你我不会走到这一步,他们的命也该记在你的身上!” 看着云曦低头不语,定国公仰天大笑,他活了一辈子,难道还会被一个女娃逼疯不成? “云曦,是你害了他们,所以你就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吧,他们都会恨你怨你,真是可笑啊……” 云曦的身子抖了抖,定国公笑得更加畅然。 “呵呵呵……” 云曦轻笑出声,定国公冷眼望去,似乎对云曦的表现有些不解。 “今天你倒是真的让我见到了什么叫做巧舌如簧!” 定国公眯了眯眼睛,云曦抬起眼眸,冷冷的看着定国公,“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一丝悔恨吗? 你扔掉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为了巩固国公府的势力,居然想得出用噬心蛊来控制我母后的主意! 之后你便让上官鸾嫁给与自己父亲一样年龄的帝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杀害了自己的发妻、外孙,害了国公府门! 你这样的人若是不下地狱,那还真是地狱的损失啊!” 定国公没想到云曦竟然连多年前的事情都知道了,不过他没什么可后悔的,“身为世家的女儿,自是要有为家族荣耀奉献的精神! 是你外祖母太过娇惯她,才让她如此任性愚蠢!” 云曦也不想再与定国公多费口舌了,他这种人怎么会懂得什么叫做罪孽和悔恨! “我知道外祖母她们有多爱我,你想让我活在自责和愧疚中,可你要失望了! 你穷其一生,可你最后有什么呢?就算你得了皇位,身边没有真诚对你之人,你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能为了权力残杀自己的亲人,殊不知他们也会一样这般对你!” 云曦说完,不欲再看定国公,狱卒打开了牢门,玄宫迈了进去,不等定国公开口,便捏住了定国公的嘴巴,将手中的药丸塞了进去。 定国公伏在地上抠着自己的喉咙,他干呕了许久,却是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云曦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定国公呕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发痒,便不停的抓挠起来。 可他发现他越是抓挠,他的身上便越痒,可他却又忍不住继续抓挠。 “这种滋味很难受吧?之前你还要求上官杰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能放下尊严,如今你可体会到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云曦冷冷的看着定国公,看着他用力的抠着自己的皮肤,将他那本就松懈苍老的皮肤抓挠的不成样子。 “云曦!云曦!” 定国公那一双眼睛充满了恨意,他一边抓挠着自己,一边低吼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的!你是我母后的父亲,是你给了她生命,我如何能对你动手呢? 因为匆忙,所以这种毒药只有一颗解药,只能救一个人,真想知道你们会如何选择?” 云曦的嘴角勾起了一道残忍的笑意,让定国公看着只觉心惊。 外面的声音很吵,似有哭喊和尖叫之声。 “将他们都扔进去吧,一家人自是要团聚的!” 云曦话音刚落,狱卒便将上官南煜一行人粗鲁的踢了进去,只见他们的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都被自己抓的血肉模糊。 其中要数上官杰的伤势最为严重,他身上的有些皮肉已经被他抓烂了,露出森森白骨。 “云曦!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你不得好死!”上官鸾疯了一般的冲了上去,却被牢门阻拦。 她费力的伸出手,想要去抓挠云曦,可拼尽了力气却也是无能为力。 云曦掩唇轻笑,上官鸾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被抓的不像样子,“上官鸾,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里浪费力气,毕竟之后的事情可是十分需要力气的呢!” 云曦拿出了一颗药丸在他们的面前的晃了晃,上官杰费力的爬了起来,眼中闪着野兽般的光芒,“是解药对不对?给我!给我! 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你答应要给我的,给我啊!” 云曦有些可惜的看着上官杰,一脸歉意的说道:“我的确很想给你,可是这解药只有一个,我实在不知道该给谁好呢?” “给我!给我!我很听话了,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啊!”上官杰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真的受不了了,他想要解药! 上官鸾一听这解药只有一个,也转换了脸色,她殷殷的望着云曦,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云曦,都是我错了,我不该贪心! 可是那些事都是他们做的啊,祖母和太子也是他们害死的,我没有插手啊! 云曦你想想,我还帮过你呢,之前的嫁妆也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啊!” “你们给我让开!我是你们的父亲,这药自然应该给我!” 父子三人开始争抢起来,云曦抬眸望着角落里的定国公,眼中闪过戏谑的笑意。 定国公果然还算是有定力,即便他也痒的无法忍受,可他也没有向云曦低头。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云曦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她为了报仇一定会狠狠的折磨他们! 云曦收回视线,重新看着争吵不断的父子三人,她咳嗦了一声,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你们这样争下去是没有结果的!这件事我也很为难,总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你们不是一向秉信强者生存吗?这解药只有一个,你们之中谁活到最后,我便将这药给谁,好吗?” 上官南煜几个人愣住了,他们呆滞的看着云曦手中的解药,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他们三人彼此怒目而视,像极了想要争抢猎物的野兽。 “你们都不要轻信了她!她就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云曦真的有些佩服定国公了,在忍受奇痒之时,竟然还能保持冷静。 可显然他那子孙们便没有这样的定力了! “你闭嘴!我们落得今日的地步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这么贪心,我们怎么会沦落至此! 你连母亲妹妹都能杀害,我看你分明是想独吞那个解药,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上官南煜已经痒的失去了理智,他们此时哪里还有那尊贵的世家风范,如同疯狗一般互相撕扯殴打。 云曦垂了垂眼眸,不欲再看,冷漠的转身离开,背后却一直传来不人不鬼的嘶喊声。 冷凌澈正在外面等着云曦,见云曦出来便连忙将她拥在了怀里,“都处理好了吗?” 云曦点点头,对于像他们冷血无情之人,她实在不想弄脏了自己的手,让他们自相残杀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们去马车上等着吧,想必一会儿便会知道结果了!” 云曦有些累了,想要歇一歇,冷凌澈正欲扶着云曦踏上马车,喜华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世子妃,我想进去看看!” 乐华也站了出来,用力的点点头。 她们恨死了国公府中人,定是要亲眼看到他们的惨状才行! 云曦点了点头,喜华一行人便都连忙进了刑部大牢,迫不及待看他们自相残杀的场面。 “世子妃快回去歇着吧,您的脸色着实太难看了!”安华满脸心疼,云曦点了点头,她的确是累了。 “冷兄!” 会这般唤冷凌澈的只有一人,冷凌澈闻声望去,果然是荣宁在不远处唤他。 云曦抽回手,轻声道:“你去吧,安华扶我回去就行!” 冷凌澈颔首走向了荣宁,青玉目光锐利的向荣宁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也扶着云曦向马车走去。 荣宁上下打量了冷凌澈一眼,见冷凌澈安然无事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我听说了宫里的事情,这也……这也太意外了!” 这都已经是第二次宫变了,荣宁的魂都要被吓没了! “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冷凌澈笑着摇了摇头,神色温和,“劳荣兄挂念了,我们一切安好……” “那些事情真的是国公府做的吗?”荣宁至今还是觉得难以相信,太子的母族怎么会这么做? “人心难料……” 淡淡四个字便是在肯定荣宁的答复,荣宁闻后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人竟然真的能冷漠至此。 想到什么荣宁又有些怨怪的看着冷凌澈,“冷兄,我知道你这次回来一直在忙着事情,可你这要走了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 我听说长……世子妃与夏帝断绝关系了,那你们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来夏国了?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看着荣宁那失望落寞的样子,冷凌澈有时候都怀疑,荣宁他真的是皇子吗? “我们的确不会再回来了……” 荣宁闻后更是失落,他和冷凌澈在质子府里生活了近十年,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了。 看着荣宁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冷凌澈勾了勾嘴角,目光柔和,“但是我们未必不会相见……” “啊?”荣宁有些疑惑,他是个质子,没有自由,若是冷凌澈不来见他,他们怎么才能相见呢? 冷凌澈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荣宁一向看不大懂,“快回质子府吧,很快就要宵禁了,到时候只怕会有麻烦! 还有便是,夏国很快就会乱起来了,无事不要去街上,好生待在质子府反是最安全不过!” 荣宁更是懵了,冷凌澈笑了笑转身欲走,荣宁却是开口叫住了冷凌澈,“冷兄,其实还有一件事……” 荣宁向云曦马车的方向望了望,扭捏的说道:“就是上次来质子府的那个姑娘,她叫什么名字啊,她是楚国人吗?” 冷凌澈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开口道:“她叫青玉,来日再见我自会介绍给你认识,快回去吧!” “哦……” 荣宁懵懵懂懂的转身离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青玉?青玉?” 冷凌澈回到马车时,只见云曦正抱着云泽的骨灰坛发呆,安华则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冷凌澈。 察觉到冷凌澈在看她,云曦目光未移的开口道:“泽儿一直都想亲眼看看海,我们一会儿便带他去吧……” “好!不管你想去哪,我们都陪着你……” 云曦将手中的骨灰坛搂的更紧了一些,似乎很怕即将面临的分离。 冷凌澈也不过多的劝她,有些伤是要慢慢恢复的,他们不能强迫云曦立刻坚强起来。 “世子妃!世子妃!” 喜华飞快的跑了出来,像一阵风似的将身后的几个人远远甩开。 喜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安华见此忍不住叱道:“你跑什么,我们又没扔下你,看你喘的!” “安华姐,你是没看到狱中的景象,那才叫一个激烈啊!那四个人滚做一团,上官南煜咬掉了定国公的一只耳朵,上官杰抠瞎了上官鸾的一只眼睛! 那上官鸾也是个厉害的,险些将上官杰的鼻子咬掉,他们哪里还像个人啊,简直就像是疯狗!” 喜华觉得十分解气,青玉闻后笑了笑,问道:“那最后的赢家是谁啊?” “哪来的什么赢家,这四个人身上都没有一点好地方了,现在都累的爬不起来了! 后来宁华看着实在无趣,就向里面扔了一把匕首!那几人是蜂拥而抢,上官杰最先抢到,先是杀了上官鸾,之后又被上官南煜夺了去,转手便捅了上官杰好几刀! 那定国公年纪大了,自是争抢不过,就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上官南煜可没有一丝犹豫,拿着匕首便扎在了定国公的心口上…… 啧啧,你们是没看到定国公死时的表情啊,那可真是一个愤恨不甘啊!” 喜华将里面的景象讲得绘声绘色,安华也觉得十分解气,便开口问道:“世子妃,那你真的打算把解药给了上官南煜?” “什么解药,那是穿肠草,谁活到最后,我便要让他体会一下我母后当年的痛苦!” 上官皇后是被噬心蛊毒杀,那种锥心之痛云曦怎么能不让他们尝试一番?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就算他们报了仇,可那些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云曦捧着手中的骨灰坛,目光冷寒,幽幽开口道:“走吧,我再也不想多留一刻了……” 从此以后,长安城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再也没有值得她眷恋的地方了! 长安湮没了她所有的希望,带走了她太多珍视的人,长安长安,为何她的亲人不能一世长安? 冷凌澈看着云曦那悲戚落寞的神情,轻轻的敛下眸子,沉默不语。 曦儿,既然这长安带给了你太多的噩梦,那么,我帮你毁了它可好? ------题外话------ 下一卷“且试天下”敬请期待…… 正文 第一章 命运 回到金陵时,金陵都已经得知了夏国的消息。 王府中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出现半分差错,冷凌弘和严映秋在门口迎着二人回来,两人却也只说了好生休息,别的话便也不知从何开口。 就连一直说话难听的锦安王这次也都沉默不语,只打量了云曦一番,又看了看团团,便让两人回了芙蓉阁休息。 芙蓉阁中的人也都安安静静的,谨慎的打量着主子的脸色。 自从回了夏国之后,云曦便几乎没睡过一夜好觉,沐浴之后,她也发现自己的身子沉的很,似乎有万千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她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棉被上传来了温暖的阳光气息以及那熟悉的淡淡兰香。 这股令人安心的味道让云曦在瞬间觉得放松,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大口的呼吸着这恬淡安谧的味道,让这抹安心充斥着她心中那个空荡的角落。 有人掀起棉被的一角,那股兰香越加的清晰,他将云曦环在怀里,心疼又怜惜的抚摸着那残断的碎发。 冷凌澈除了陪伴没有给云曦任何的压力,他没有让云曦为了他和团团而坚强,也没有让她为了这个家而振奋。 每个人都有伤心崩溃的权利,他不愿她故作刚强,强迫伤口结痂,可里面却仍是血痕累累。 他会一直陪着她,直到时间能冲淡她的伤悲。 冷凌澈本以为云曦还会一如往常那样背对着他缩成一团,可没想到她竟是转过了身子,睁着一双淡淡伤感的眸子望着他。 冷凌澈一时怔住了,下一瞬云曦竟是将头埋在冷凌澈的怀里,紧紧的环着冷凌澈的腰身。 “夫君,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云曦一直沉浸在失去云泽的痛苦之中,可这不代表她看不到他们的付出和伤悲。 只是那时她只想自私的伤感下去,她没有办法为了让他们放心而故作洒脱。 “我不会一直消沉的,我还有你,还有团团,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冷凌澈环着怀中柔弱的娇躯,心中酸楚,他将薄唇印在云曦的额间,声音温柔缱绻,“你不用这样,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我不需要你强颜欢笑。 若是想哭了不要躲起来,你的夫君一直在你身后呢!” 云曦往冷凌澈的怀里缩了缩,鼻子抽了抽,乖巧的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冷凌澈将云曦环的更紧了,在她的耳边柔声道:“这些日子你太过劳累了,早些睡吧,不要多想了……” 这一觉云曦睡的昏昏沉沉,之前躺在曦华宫的那张床上,她一闭上眼睛就是母后和泽儿,这么些日子以来,她未有一日安睡。 如今回到了温暖熟悉的环境,远离了那个充满了噩梦的地方,云曦竟是沉沉的睡去了,再次睁眼时都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床幔,细细碎碎的落在了云曦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撩起床幔翻身下地。 “世子妃你醒了?” 外间传来安华小声的试探声,“嗯,我起来了,进来吧……” 安华和宁华守在外间,一见云曦起床便走上前去,宁华借着搀扶云曦的时候试探着为云曦把了脉。 云曦无奈一笑,伸出了纤细的手腕,“不过诊脉你何必这般小心翼翼的?” 宁华一愣,随即也不好意思的赔了笑,宁华细细的探脉,发现云曦只是身子弱了一些,倒没有什么大碍,“世子妃的身子着实有些弱了,奴婢这便去准备些药膳。” 云曦没有拒绝,笑着点了点头,安华一直在观察着云曦的神色,见她仿若往常,可安华却不敢有一点轻松。 “世子妃今日有什么安排吗?” “就帮我挽一个简单的发髻吧,我今日就在府里!”虽说云曦应该进宫去拜见殷太后,可只怕殷太后她们见了她,反是要为她难过。 “团团呢?可是在睡觉?” “没呢,咱们小公子可真是能吃,没睡多一会儿便吵着要吃东西了!” 云曦闻后笑了笑,开口道:“那把团团抱来吧!” 在夏国的时候云曦可是一次未抱过团团,安华怔了怔,随即连忙笑着点头,云曦知道惦记团团这绝对是个好现象,怕的就是云曦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团团长得要比同龄的娃娃壮实些,不仅小脸圆圆胖胖的,就连那小胳膊小腿上胖的都是肉褶子。 安华将团团抱了来,团团刚喝饱了奶,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云曦起身走过去,小心的接过团团,一晃她已经有几日没好好看望团团了,此时看着他粉白的一张小脸,心中不觉酸涩。 她那时满心都是伤痛都是仇恨,她只想杀光了那些加害泽儿的人,让他们复出鲜血的代价。 她那时甚至一眼都不想去看团团,她不想看见他那纯真璀璨的笑脸,更不想让他感觉到她母亲的怨怒憎恨。 云曦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团团了,团团越发的沉甸甸的,他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云曦。 云曦扬唇浅笑,低下头用自己脸去磨蹭团团那柔嫩细滑的皮肤,刚才一直打量云曦的团团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两条胖胖的小胳膊还不安分的挥动着。 “小公子还是最喜欢世子妃了,平日里奴婢可没看见小公子这么开心过!”安华希望团团能让云曦开心一些,希望云曦能够早些从悲伤中走出来。 云曦嘴角笑意更暖,她将团团放在床榻上,将他那不安分的小手重新塞回襁褓里。 团团却是不配合的挣扎着,嘴里还咿咿呀呀个不听,似乎在抗议云曦的动作。 云曦无奈,只还开口道:“安华,你将窗子和门都关上吧,看来他是不肯再回去了!” 云曦索性将团团从襁褓里抱了出来,任由他躺在床上伸胳膊踢腿。 团团一边吧唧嘴,一边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或许是因为太开心了些,他那红彤彤的小嘴竟然流出了口水。 云曦笑着俯身为团团擦嘴,团团却看见了云曦腰间系着的白玉佩,伸出小手便握住了玉佩。 云曦怔了怔,打开了团团的小手,将一只小布偶塞到了团团的手里。 云曦低头抚摸着玉佩,低声喃喃道:“这是你小舅舅的东西,他那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大方,就算对你也未必舍得给你玩……” 团团自是听不懂云曦的话,抓着小布偶就开始挥动着手臂,云曦深吸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重新笑着与团团玩乐起来。 安华正好看到这一幕,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外间。 果然,世子妃不会那么快就走出悲伤…… “世子妃!七公主来了!” 云曦怔了怔,点头道:“快请进来!” 往常冷清落都像一阵风似的,今天走路却十分有公主的模样,走路悄无声息。 看见云曦对她笑,冷清落反是表情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见云曦正在逗弄团团,冷清落走了上去,轻轻戳了戳团圆的小手,“几日没见这小家伙越来越胖了,以后该不会真的变成一个团子吧?” 云曦闻后一乐,“那只能说明你二哥的名字起得好,名如其人!” 冷清落见云曦笑得柔和,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团团毕竟精力有限,玩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安华想把团团抱走,云曦却道:“让他在小床上睡吧,我也不累了……” 团团在内间睡着了,云曦便拉着冷清落到了外间,询问着殷太后和宸妃的身体。 “皇祖母和母妃她们都好着呢,倒是二嫂你……” 她们知道了夏国的事情,她们一边生气,一边心疼云曦,可却什么都帮不了她。 “你们不用劝我了,我心里有分寸的,回宫后你也与皇祖母她们说一声,让她们不要挂念我,改日我便带团团进宫!” 冷清落这次来一是为了打探云曦的情况,二也是来劝慰的,可她一向不擅长做这种说客,此时见云曦情绪稳定,便也放下了心。 “二嫂,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还有我们呢,我们也都是你的亲人,你要是委屈难过千万不要硬挺着!” 看着冷清落那小心翼翼劝慰的模样,云曦点头笑了笑,两人说了一阵子话,冷清落想起殷太后和宸妃的嘱托,让她不要打扰云曦太长时间,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云曦想送冷清落,却被冷清落推回了屋子里,“我又不是外人,二嫂可不用麻烦着送我! 等二嫂休息好了,就早点进宫去瞧我们,皇祖母真的可想你了!” 云曦笑着点了点头,冷清落刚想走,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转身与云曦说道:“皇祖母本是不想让我告诉你的,可我觉得还是与你说了吧!” “什么事啊?”云曦笑着问道,只以为冷清落又听到了什么八卦。 “是十一弟他……” “他怎么了?”云曦的心莫名一紧,不知为何十分的紧张。 “十一弟他昨日玩耍时从假山上掉了下去,磕到了脑袋,从昨夜烧到了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皇祖母不让我和你说,是不想你再多思,可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吧,毕竟你挺喜欢十一弟的……” 云曦的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有什么支离的片段在一点点穿成线索。 “二嫂!二嫂!你怎么了?” 冷清落见云曦脸色突然泛白吓得不轻,云曦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没什么,我起的晚了些还未用膳,有些头晕而已……” 冷清落听闻之后赶紧扶着云曦坐下,“二嫂你也真是的,你未用膳怎么不早说啊,真是吓死人了!” 冷清落赶紧命人准备饭菜,最后还是云曦好说歹说,冷清落才放心的回宫复命。 宁华端着药膳走了进来,小婢女们也都端着清粥小菜送进了房内。 云曦却是一动未动,突然抬头对安华说道:“安华,你将外祖母留给我的匣子拿来!” “匣子?”安华虽然有些疑惑,不知道云曦要用匣子来做什么,但还是立即的拿了过来。 里面除了几样首饰,剩下的都是纸张,云曦一张张翻着,上面记得大部分都是上官皇后小时候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异常。 云曦蹙了蹙眉,她仔细端详着木盒,突然发现木盒底下有一个小小的夹层。 打开夹层,里面是两页薄薄的纸张,纸张有些泛黄,有些地方还有些发霉的迹象,云曦小心的展开,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这大概是外祖母刚生下母亲没多久的时候写的,字里行间都是一个母亲的自责和无奈。 她想保下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不仅只有那一个女儿,她还有别的儿女,她不想失去那个女儿,却也不能将危险带给其他的孩子。 上面还写她试着去打探过那个女孩的下落,原来定国公的意思是让人将这个孩子彻底除掉。 可是那人面对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也无法狠下心肠,恰好有一对经商的夫妻经过,这两人没有自己的孩子,见男人一脸为难,便上去询问。 男人听闻这两对夫妇并非本地人,便将孩子给了他们,还嘱咐道若是想一直养着这个孩子就绝对不会再来长安。 夫妇两人欣喜若若狂,抱着孩子就走了,至于下落便无人得知。 这么多年国公夫人一直没有停止寻找那个孩子,她只知道那个孩子脸上有胎记,长的应该酷似上官皇后,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云曦看完之后将纸张重新塞回了匣子里,安华和宁华见云曦神色不对,连忙开口询问。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开口道:“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料,那么这天下还真是小的很……” 安华和宁华不明所以,两人都一脸的疑惑不解。 等冷凌澈下朝归来,云曦将心中的猜想尽数告知了冷凌澈。 冷凌澈闻后也是惊怔不已,云曦之前在宫里便听孙嬷嬷说过,冷凌泽的生母脸上似乎有一块胎记,若是事情真的如此,那冷凌泽岂不就是她的表弟? “夫君,我明日要进宫一趟,今日清落来看我,她说十一殿下昨日受了伤,此时正昏迷不醒。 我想明日带宁华去看看他,不管他是不是我的表亲,我都不想让那个孩子再有事!” 虽说云曦一开始照顾冷凌泽是因为他长得酷似云泽,可是她也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天真烂漫的性格。 他年纪还那么轻,她不忍心让他也一样早早逝去。 “嗯,明日你带着团团和宁华进宫,下朝后我去接你们!” 两人只环着对方,却谁都没有说话,若事情真的如此,命运还真是难以捉摸! 第二日一早云曦便起来梳洗,进宫不能穿着常服,自然也不能穿着一身素净。 用过早膳后,团团也睡醒了,云曦多给他裹了一层小被子,免得早上风凉,冻到了他。 云曦自是要先给宫里递拜帖,宸妃知道了也早早的去了殷太后的宫里等着云曦。 “一会儿见到云曦不准落泪,也不要再安慰她,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殷太后又嘱咐了一遍,冷清落都听得不耐烦了,便开口道:“二嫂状态挺好的,她又聪明又坚强,哪里有皇祖母说的那般柔弱!” “不然哀家为何说你傻?云曦是不想让我们惦记着,这不代表她心里就不在乎! 我们的安慰对她来说反而是一次次的折磨,所以一会儿都给我控制住,谁也不许提一个字!” “听到你皇祖母的话没?多大的人了,还没有个心眼!” 宸妃也出言埋怨道,冷清落一脸委屈,昨天不是她们让她去安慰二嫂的嘛,怎么现在都是她的不对了? 谁说孙媳是外人,依她看分明孙女才是外人! 正文 第二章 白玉择主 云曦抱着团团来了德彰宫,殷太后和宸妃都立刻露出了笑容,招手让云曦坐下。 云曦将团团交到殷太后怀里,殷太后抱着沉甸甸的小曾孙,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看咱家团团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这小鼻子小嘴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女娃娃呢!” 团团最近总是咿咿呀呀的,张着小嘴便咿呀个不挺,看起来像是在和殷太后说话似的。 “哎呦,你们看,团团这是在和哀家说话呢!” “噗嗤!”冷清落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脸好笑的问道:“那皇祖母听明白团团说的是什么没呀,不如也给我们讲讲?” 殷太后白了冷清落一眼,继续逗弄着怀里的团团,笑着说道:“我的小曾孙说啊,他最喜欢哀家这个曾祖母了……” 冷清落和云曦相视一眼,冷清落笑着说道:“是!是!谁都不跟您抢!” 宸妃偷偷打量着云曦,她抿了抿嘴唇,笑意明艳动人,“要说云曦有福气呢!谁家的孩子有这般的讨喜,澈儿是个宠妻的,等着孩子长大,还不知道得对云曦多好呢!” “虽然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但是也得看是谁的孩子,澈儿的儿子以后也定然是个极其孝顺的,肯定比他祖父一辈的强!” 殷太后也点头附和道,云曦不由失笑,殷太后这句话实在自相矛盾,照殷太后的意思来说,锦安王若是不好,冷凌澈又哪里好的了呢? 果然偏心是不讲道理的啊! 云曦见殷太后逗弄团团正开心着,便开口说道:“皇祖母,云曦想去看看十一殿下……” 殷太后和宸妃一怔,两人齐齐瞪向了冷清落,云曦连忙解释道:“是昨天世子回来与我说的,我便想着来看看……” 殷太后瞪了冷清落一眼,什么澈儿说的,分明是这个嘴上没有把门的说的! “那孩子也着实可怜,自出生起便一波三折的,谁曾想如今又病了?” 宸妃也十分可怜冷凌泽,他心智有亏,若不是殷太后管着他在宫里只怕会活的更艰难。 如今又受了重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哀家已经派了好几位御医,可他摔到了脑袋,这能不能醒只能看天意了!”殷太后对冷凌泽虽是没有什么感情,可以一想到那般的一个孩子生死不明,心里也是难过。 “有皇祖母和姨母照料,我想十一殿下定是没事的!那就先劳烦皇祖母帮云曦照看团团,我和清落先去探望十一殿下!” “去吧!”殷太后点头答应,看着两人离开才叹了一口气。 “云曦这孩子着实命苦,这若是换在一般人身上只怕早就颓废了!”宸妃感同身受,心里对云曦疼的紧。 “好在澈儿是个好的,他会好好照顾云曦的!”殷太后抱着怀中的肉团子,眼中也都是怜惜。 宸妃点点头,其实女人这一辈子何谓输赢,有一个知冷知热,一心对你的男人便已是天大的幸事! 冷清落出了德彰宫才拍着胸口,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刚才可吓死我了,你是没看到皇祖母那杀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清落,你帮我做一件事可好?” “当然好啊!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都行!”冷清落笑颜如花,一脸灿烂。 “我想让你帮我去找一下十一殿下生母的画像,但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 皇帝的后宫人数众多,有很多被帝王的宠幸的女子却也都是苍凉的度过一生,甚至无人知晓。 可是只要是生有皇嗣的妃嫔,哪怕只是一个宫女也会有画像。 “啊?二嫂,你要这个做什么啊?”冷清落一脸不解,二嫂什么时候对十一弟的生母这般有兴趣了? “你先别问了,快去帮我找,记得千万别让人知道!”云曦再一次嘱咐道,若是事情真如她所料,那冷凌泽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人得知! “好!我这就去找!”冷清落见云曦神色严肃,心中也莫名的紧张起来。 云曦带着宁华来了冷凌泽的寝宫,孙嬷嬷一见云曦来了,泪眼朦胧的请了安,“世子妃回来了?老奴真是该死,居然没有看住十一殿下,若是十一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奴也没脸活着了!” 那日孙嬷嬷告诉冷凌泽云曦就要回来了,冷凌泽听了十分高兴,嚷嚷着要去花园摘花给云曦。 孙嬷嬷见天气好,便带着冷凌泽去了园中散步,一开始冷凌泽乖乖的花园里采花,可孙嬷嬷坐下擦汗的功夫冷凌泽便爬到了假山上。 孙嬷嬷还未等叫侍卫去扶冷凌泽下来,冷凌泽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下来。 “嬷嬷先别急,十一殿下未必有事!我这婢女医术不错,不如让她来看看吧!” “那真是太好了!”现在只要能治好冷凌泽,孙嬷嬷便谢天谢地了。 冷凌泽躺在床榻上,他因为一直发热,额上敷着一块凉手帕。 他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嘴唇都有些干的褶皱起来。 云曦的心中一阵心痛,泽儿临死前那张苍白无血的小脸在云曦的脑中挥之不散。 云曦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紧张的看着宁华为冷凌泽探脉。 她真的不希望这样一个干净可爱的少年就此殒命。 明明他们是世上最干净的存在,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没有染上丝毫的血腥,为什么上天就要对他们如此残忍? 宁华的表情有些严肃,这让云曦觉得心中一紧。 “孙嬷嬷可否将御医写的药方给我看看?” “自是可以!”孙嬷嬷赶紧拿出药方交给宁华。 “御医院的药没有问题,这的确适合殿下的身体现状,殿下是因为头部受到了撞击而导致发热,如今除了喂药,便只能期待着殿下自己熬过去了!” 有殷太后看着,御医们也很是上心,那药方没有一点问题,只能靠冷凌泽自己挺过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 孙嬷嬷再一次灰心了,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云曦正想劝慰,冷清落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宁华,你扶着孙嬷嬷去外间休息,你也给孙嬷嬷探探脉,夏日本就容易上火,也给孙嬷嬷开张调理的方子!” “这……这可如何使得啊!” 宁华却是明白云曦这是有话有与冷清落说,不由分说的便搀着孙嬷嬷去了外间。 云曦坐在冷凌泽床边,发现他额上的帕子有些温热了,便拿下手绢放在铜盆里浸湿,拧干后又重新覆在了冷凌泽的额上,眼里满是心疼和怜惜。 冷清落四处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人才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张薄纸。 妃嫔的画像以及楚帝收藏的画作都放在了蕴华楼,冷清落借口是宸妃想看她最初入宫的画像进了蕴华楼,那些太监一听是宸妃要求立刻照办。 冷清落便故作不经意的询问,是不是所有妃嫔都有画像,管事的太监奉承道:“只有身份尊贵或是育有皇嗣的妃嫔才有画像,但是这宫里谁都无法与宸妃娘娘相比! 宸妃娘娘的荣宠那可是宫里的独一份,您看这画作都有专门的小太监的管着呢!” 管事太监殷勤的拍着马屁,冷清落附和的点了点头,冷清落便不经意般问起:“那十一殿下的生母呢?他如今受了伤,却也没有照料,真是可怜,本宫倒有些好奇他生母的模样!” 管事太监有些为难,“不是奴才不给七公主看,实在是不好找啊,奴才若是记得没错,好像的确有过一张……” 冷清落给了管事太监几片金叶子,“你这般说本宫倒是越发好奇了,你帮本宫找出来,重重有赏!” 那管事太监一听立刻翻找了起来,最后只找到了一张小像,冷清落趁他不注意塞进了衣袖,这才带回了给云曦。 冷清落还等着云曦夸她能干,云曦却只是蹙着眉展开了画像。 冷凌泽的生母不受宠,就连画师也都敷衍的很,只随意画了个轮廓,完全没有讲究用色传神。 “二嫂,你说十一弟他长得多漂亮啊,我原以为他不像父皇,应该是像他的生母,不过他的母亲长得还真是挺普通的啊……” 其实不能怪冷清落这般说,宫里的画师都是捧高踩低,若是位份高的妃嫔,他们会将那妃嫔美化数倍,个个都像天上的仙女似的! 可一看这用纸用墨,便知当时的画师是有多么的不用心,这画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可云曦却是怔住了,她拿着画卷的手有些微微发颤,冷清落不解,试探着问道:“二嫂,这画难道有什么玄机吗?” 云曦摇了摇头,心情却十分复杂,虽然这画很不走心,用笔粗糙,可是画师是有功底在的,至少五官轮廓还是有的。 画中的女子穿着一件很普通的衣裙,她的头上梳着厚重的刘海,将整个额头都盖住了,她的肩膀有些畏缩,看起来胆小又怯懦,这样的一个人的确与美人无缘。 可是,细细观察她的五官,云曦绝不会认错,她的眉眼面容至少与她的母后有七分相似!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远在万里的冷凌泽却酷似她的泽儿,原来他们之间竟是还有这种血缘! 虽然当年的事很难查证,但是云曦的心里却是已经信了,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相似的两个人,怎么会那么巧合冷凌泽的生母额上便有一块胎记? 她竟然还有一个亲表弟,那是她素未谋面的姨母所生下的孩子! “二嫂,你到底怎么了啊?”见云曦眸中泛光,冷清落更是担心了。 云曦擦了擦眼角,摇头道:“没事,只是一时有些心疼十一殿下……” “这倒是真的,十一弟真的太可怜了!”冷清落一向不喜欢她的这些兄弟姐妹,后来因为殷太后的教导,她才与冷清萱相交甚好。 可她从未讨厌过冷凌泽,因为他单纯无辜,就像一张白纸。 云曦微微俯下身子,想要再为冷凌泽洗一洗手帕,腰间坠着的白玉佩触碰到了冷凌泽的手指,突然发出了蓝紫色的光芒。 “二嫂!这是……” 云曦赶紧捂住了冷清落的嘴,她也惊怔不已,之前这玉佩发出蓝光是在云泽的葬礼上,今日它为何又发出了光芒,难道是冷凌泽也要离去了? “宁华!宁华!” 听到云曦急切的欢声,宁华一路小跑赶到了内间,“宁华,你快给十一殿下探脉!” 孙嬷嬷和宁华都吓得不轻,以为冷凌泽的情况突然不好了,宁华连忙走了过去,可是探脉之后,才疑惑的看着云曦,“十一殿下虽然尚未苏醒,但是也没有恶化啊,世子妃怎么如此焦急?” “嗯……我刚才发现他的额头有些热,所以……” 云曦自是不能说出玉佩的事情,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宁华想了想,与孙嬷嬷说道:“嬷嬷可以找些酒来,用酒给殿下擦擦身子,虽说不能根治发热,但总归会舒服些!” “是!我记得了,一会儿我便给殿下擦身子!” 就算冷凌泽是小孩子,也不能在云曦面前脱衣。 云曦也知道自己该走了,可她刚一迈步,便不由自主的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既然冷凌泽无事,那这玉佩…… 云曦解下了腰间的玉佩,小心放在了冷凌泽枕下,“这是我的玉佩,便放在十一殿下这里为他祈福吧,等他醒了我再拿回来……” 你没能保护泽儿,若你真是一块有灵性的白玉,便请你好好守护这个孩子吧! 孙嬷嬷点点头,送云曦一行人出去,却没有人发现,在她们离开时,那玉佩散发出了耀眼的蓝紫色光芒。 那光芒刺眼夺目,将整个殿内都照的恍若仙境,床上闭目的少年眉眼微微皱起,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他似乎很是痛苦,又似乎陷入了无法逃脱的噩梦。 直至最后蓝紫光芒消散,少年的五官才归于平静,他薄唇微启,轻轻呢喃道:“阿姐……” 云曦回到德彰宫时,锦安王和冷凌澈都在,锦安王早就想团团想的要疯了,一听云曦抱着孩子进宫了,一下朝便赶了过来。 因为回到王府,冷凌澈对他的防范太严,他想见自己的孙子还得跟做贼似的,一听团团在殷太后这,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锦安王直接便要抱孩子,却被殷太后骂了一顿,让他好好将手洗干净再来。 锦安王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照办,可是团团玩了一天,早就困了,此时正呼呼的睡着。 锦安王便蹲在地上,拉拉团团的小手,戳戳团团的小脸。 宸妃一向看不上锦安王,便冷言冷语道:“王爷的手是拿刀枪的,可别磨坏了团团的小脸蛋!” “就是!你皮糙肉厚的,别碰坏了团团!”殷太后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连忙将锦安王推开。 锦安王狠狠的瞪着宸妃,宸妃却是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锦安王府的男孩子以后自是顶天立地的人物,哪里有这么金贵!” “王爷说的是!可有出息不等同于要像王爷一样皮糙肉厚,丑陋不堪啊!” 宸妃一句话险些将锦安王气个半死,“谁丑陋不堪了!团团长得分明像本王,以后定然英俊不凡!” “呵呵,王爷的脸皮还真厚!”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云曦几人都很是无奈,团团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就咧嘴哭了,殷太后气得直骂,“你们要吵就给哀家出去,看把团团吓得!” 一直沉默的冷凌澈开口道:“团团应该是尿了,我来……” “不用你!本王来就好!” 锦安王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蹲下就要给团团换尿布。 云曦想说什么,却被冷凌澈拉住了。 锦安王美滋滋的刚脱下团团的尿布,便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射在了锦安王的脸上。 众人都怔住了,冷凌澈的嘴角却扬了扬,云曦无奈,团团有个习惯,就是尿布摘了才会尿,所以他们都会用尿布挡一下。 团团已经完全睁开了眼睛,他滴溜溜的望着锦安王,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很有趣的事。 锦安王抹了一把脸,竟是不嫌脏,一脸自豪的和别人显摆道:“团团不怕我了,团团一看我就笑了,哈哈……” 众人:“……” 完了!锦安王疯了! 正文 第三章 姐弟相见 “事情可确定了?”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冷凌澈开口问道。 云曦点点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觉得应是差不离的……” “夏国的事情虽说不好追查,但是冷凌泽生母的身份未必无迹可寻,我可以派人去查……” “不必了……”云曦摇头拒绝道,“其实有些事情不必查的那般清楚,因为我心里是愿意相信的! 现在只希望他能度过这个难关,尽快的好起来!” 冷凌澈闻此便也没有异议了,其实只要能有事吸引云曦的注意,他便已经是谢天谢地。 “再过段时日便要去秋猎了,这次你和团团就留在王府吧!” 楚国的秋猎每三年一次,楚帝十分看重,冷凌澈做为王府世子自然要随行其中。 可是冷凌澈不想让云曦也随着颠簸,最近这些时日,云曦的确太过疲累了。 而且猎场上人多眼杂,冷凌澈也不想让云曦和团团有任何的危险。 “嗯!大嫂也不方便动,我留下陪着她说说话也好!”云曦明白冷凌澈的苦心,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你们男子定是要骑马狩猎,小心暗箭伤人!”猎场绝对是谋害人命的最好场所,便是伤了人也可以说是无心之失。 想要冷凌澈死的人不在少数,他的处境才最是危险。 冷凌澈轻笑出声,伸手揽过云曦,轻轻磨蹭着她的头顶,“你要相信你的夫君才对,为夫虽然颇受瞩目,但是想要为夫的命可不简单……” 云曦抿了抿嘴,就势拥进了冷凌澈的怀中,她突然记起了什么,坐直身子问道:“我最近还真是忙晕了,司辰和静姨他们难道还打算留在长安吗?” 冷凌澈的眼中浮现了一抹不悦,为何与他说话的时候会突然记起那个人? 不过顾念着云曦最近的不易,冷凌澈便开口道:“司辰虽然说不上聪明,但总归没有迂腐的毛病。夏国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守着的必要呢? 司府的老太太也已经没了,临行前司辰与我说,司夫人想要去边境陪着司傲天,司辰护送她之后便会来金陵……” 其实冷凌澈觉得他来金陵才是多此一举,除了碍眼似乎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静姨要去边境?” 云曦不由惊诧,那了可是荒芜之地,环境极其恶劣,静姨为何要跑去那里受苦? “司傲天虽是戴罪之身,但是他们在边境也只是服劳役,不用住在狱牢中。 也有些官员犯错是全家被罚,想必司夫人是想去照顾他吧……” 冷凌澈其实对这种事情并不关注,只是他知道云曦会在意,所以才多留意了些。 …… 另一边,孙嬷嬷依照宁华的吩咐拿了酒来为冷凌泽擦身子。 看着冷凌泽那眉眼紧闭的模样,孙嬷嬷的心中一阵懊悔。 若是她没有分神,若是她一直紧盯着他,小殿下就不会有事了! 孙嬷嬷正暗暗落泪,冷凌泽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水……我想喝水……” 孙嬷嬷一愣,来不及欢喜,便连忙小跑着去取水,她小心的托起冷凌泽,先是用杯中的水浸湿了他的嘴唇,然后才一点点的将水喂进他的嘴里。 孙嬷嬷将冷凌泽放平,满亲眼期冀的看着冷凌泽,小声的唤道:“殿下,殿下……” 冷凌泽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唤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朦胧一片,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却有人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什么谢谢菩萨,感谢老天之类的话。 他听得有些烦,他想坐起身子,可这身子软绵无力,稍稍一动,头也痛的要命。 “哎呦,十一殿下,您可别乱动啊!老奴这便去找御医来,您好好躺着啊!” 孙嬷嬷说完便连忙去外间找伺候的宫女们,让她们赶紧去请御医来。 床榻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心中更是犹疑,那人刚才叫他什么? 十一殿下? 夏国哪里来的十一殿下? 他提起了手臂,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眼前的景象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可入眼的画面并不是他熟悉的锦泽宫,陌生的床榻,陌生的桌椅,甚至风格迥异,让他一度困顿,他这是到了哪? 阿姐不是回来了吗?阿姐在哪呢? 他正想翻身下地,却只见一个老嬷嬷走了进来,她脸上挂着欣喜的笑,走到他的床边,抹泪说道:“殿下醒了就好,若是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奴也活不下去了啊!” 这老嬷嬷哭的甚是伤心,他却是觉得十分怪异,她是谁啊,为何要为他而哭? “你……是谁?” 孙嬷嬷一愣,心中一寒,完了,这下十一殿下不仅是傻了,就连人都不认识了! “老奴是孙嬷嬷啊,是太后娘娘让老奴来照顾殿下的啊!” “太后?” 杨太后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人莫非是疯子?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孙嬷嬷,没有再发问,只一双眼睛满是探查。 可孙嬷嬷将这种探查误认为是冷凌泽傻了,一时急得不行。 这时御医赶了来,孙嬷嬷一看见御医便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忙开口道:“您来的正好,十一殿下清醒了之后,谁都不认识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嬷嬷先别急,先容我看看!” 御医坐到冷凌泽的床前,伸手为他探脉,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身前的人,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宫里的御医,可是身上的官服却又不是夏国所有。 他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啊? 御医细细的探了脉,又看了看冷凌泽的眼底,摸了摸他的后脑,冷凌泽“嘶”了一声,孙嬷嬷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十一殿下的伤势如何了?” “从脉象看十一殿下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殿下摔倒了后脑,淤血还未散尽,所以可能一时认不得人,这还需要之后来好好观察……” 其实冷凌泽只要捡回一条命就好,反正他本来就是心智不全,御医也不担心他会不会更傻。 “我去开个药方,想必再调理一些日子也就没有大碍了!”御医也算是完成了殷太后的命令,不管冷凌泽受不受宠,若是宫里殒了一个皇子,他们也难免跟着倒霉。 孙嬷嬷看了冷凌泽一眼,点了点头,她起身去送御医,嘱咐小宫女好生守着。 冷凌泽费力的坐起了身子,他的气息有些不匀,声音也有些嘶哑,“拿面镜子来……” “啊?”小宫女一时没听真切,有些发愣。 “镜子……” 他又费力的说了一遍,小宫女这才听明白,连忙到各处去找,可冷凌泽是个皇子,头脑又不太正常,这镜子实在是不好找。 最后小宫女翻箱倒柜才终于找到了一面小铜镜,双手递给了冷凌泽。 铜镜中的容颜似乎熟悉却又有些陌生,五官容颜都是他的,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他垂头时看到自己的手,手一颤,铜镜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地上,小宫女吓得一惊,连忙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他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这般大了? 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身量竟然也长高了不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今年多大了?” 小宫女弱弱的答道:“殿下已经十四岁了……” 十四岁?可他明明才十一岁,怎么会突然长了三岁,除非他不是他? “我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显然有些害怕了,眼眶泛着红,摇头道:“奴婢不敢说……” 他一把抓住了小宫女的手腕,逼视着小宫女,咬牙问道:“快说!” 小宫女的年纪也不大,顿时就被吓哭了,抽搭着说道:“殿下……殿下您叫冷凌泽!” 他松开了手,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冷凌泽,冷凌泽…… 为何他觉得这名字如此耳熟? 冷凌澈! 他猛然惊觉,瞪着小宫女,焦急的问道:“这里是楚国?” 小宫女含着眼泪点了点头,他的身子一下子松了下来,他来不及细想他为何身在楚国,只知道他的阿姐就在这! 他猛然跃下床榻,他要去找阿姐,他要去找阿姐! “殿下,您还不能动啊……” 小宫女的话未等说完,他便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紧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在彻底昏过去之前,喃喃说了一句“阿姐……” 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是白天了,有阳光透进来,照的他身上暖暖的。 他只觉得头痛的要命,他看了看四周,原来他竟不是在做梦啊…… 外间传来了几个宫女的说话声,其中一人感叹道:“十一殿下真可怜,本来就心智不全,如今虽是捡回了一条命,但听说好像更傻了!” 另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开口道:“还能傻到哪里去,他本身就够傻的了! 本来就不得陛下看重,如今竟是连人都认不得了,只怕陛下心里也未必记得这个儿子!” “唉……要说可怜,我们也才真是可怜,照顾十一殿下能有什么好处?只怕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真是命苦,若能是照顾太子殿下或是十殿下都好啊,以后定是飞黄腾达……” 孙嬷嬷没在殿内,这两个小宫女说的有恃无恐的。 有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他记得那是昨晚的小宫女,“你们别这么说,十一殿下挺好的啊,有的主子总是处罚宫女太监,咱们殿下性格多好啊……” “哼!他那不是性格好,而是傻!不过你也够傻的了!樱桃啊,不是我们说你,你年纪还小,要懂得上进才对啊!” “你们……你们说的不对……” 可那两个宫女只是嘲笑了她一番就离开了,那个叫樱桃的小宫女蹑手蹑脚走进了内间,见冷凌泽还闭目睡着,才转身离开。 听到外面没有了声音,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头顶。 原来这个冷凌泽不但不受楚帝重视,更是个心智不全之人,比他以前的处境还要更惨。 可是他明明是在夏宫,明明在等着阿姐回来,怎么会转眼就到了楚国? 还有他脑海中那不断展现的画面,她的阿姐似乎十分伤心,她似乎在大雨中抱着谁无助的痛哭。 他很想跑上去抱住她,告诉她不要哭,他一直在身边陪着她,可是不论他如何奔跑都始终无法到达她的身边。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窗外又传来了那两个婢女嚼舌头的声音,“孙嬷嬷今日去了哪啊?怎么还没回来呢?” “听说是给去德彰宫给太后娘娘复命了,不管怎么说太后娘娘还算是关心十一殿下的!” “十一殿下也算是傻人有傻福,竟是入了世子妃的眼,不然太后娘娘哪里想的起他!” 阿姐? 阿姐便是楚国的世子妃,也很得殷太后的喜欢,难道这个冷凌泽还与阿姐有什么关系? 他竖起了耳朵,只听外面的宫女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世子妃也的确蛮可怜的,先是没了外祖母,谁曾想唯一的亲弟弟也死了! 听说这些事都是那国公府做的,世子妃还与夏帝断绝了父女关系呢!” “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就算这样世子妃也深得世子的喜欢,又生了王府长子,这地位是别人撼动不了的,咱们可不能乱说话!” 看来两人也十分忌惮云曦,便赶紧去做手头上的事情了。 他……死了? 这件事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他还在努力消化着那两个小宫女的谈话,她们说他是被国公府害死的,阿姐还与父皇断绝了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祖母的确是去世了,他还去灵堂守了一夜,却是染上了风寒,结果他明知道第二日阿姐会回来,却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大半日。 后来他睡醒了,便不顾别人的劝阻要去找阿姐,再后来他好像头晕落水,之后的事情他便再也没有印象了! 难道是国公府动了什么手脚害死了他,然后他借尸还魂到了这冷凌泽的身上? 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枕头挪动露出了底下的一角淡紫色的络子。 他伸手将枕下的东西拿了出来,惊怔的发现那竟是阿姐留给他的玉佩! 这块玉佩他不舍得佩戴,将它好好的留在了锦泽宫,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孙嬷嬷的声音,“世子妃里面请,殿下已经没事了,就是不知道现在睡醒了没有……”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他……” 这清冷却又温柔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颤,眼泪不受控制的跌落眼眶,他就那般呆滞的坐着,直直的望着门口,直到有一抹淡紫色的身影走进,他的泪水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哎呦!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痛啊?”云曦和孙嬷嬷走进殿内便看见冷凌泽泪流满面,连忙走上去询问。 冷凌泽也不答话,只直勾勾的看着云曦,嘴唇抖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宁华你去看看他怎么了,可是身子有哪里不对?” 宁华连忙走过去为冷凌泽探脉,她早就听闻过楚宫里有一位皇子十分像他们的太子殿下。 可她一直以为是喜华夸大其词,可当她那日第一眼看到云泽的时候整个人也是吃惊的不行。 如今太子殁了,若是这位十一殿下能够让世子妃有所好转,她真是要把他当做菩萨来拜了! “殿下的脉象平稳,并未大碍,只要再喝些调理的方子就好!” 宁华这般说了,云曦和孙嬷嬷也就放心了,云曦走过去坐在床榻边,温柔的望着冷凌泽,柔声关切道:“十一殿下,你还好吗?可是哪里痛?” 然而冷凌泽只是怔怔的看着云曦,孙嬷嬷便解释道:“十一殿下受了些刺激,现在还不认人呢……” 可话音刚落,冷凌泽便突然扑进了云曦的怀里嘶声大哭了起来,好像他心中所有的委屈恐惧终于可以在这一瞬得以缓解…… 正文 第四章 筹谋 众人都是一愣,这可是极其不合规矩的,冷凌泽虽说心智不全,但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年了,哪有叔嫂之间可以这样的! “殿下,您快放开世子妃,这可不合规矩啊!”孙嬷嬷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小声开口道。 可是冷凌泽恍若未闻,只抱着云曦伤心的落泪,云曦的心中一软,侧头与孙嬷嬷说道:“这孩子估计是吓坏了,你在外间守着,别让人进来就好!” 孙嬷嬷看了一眼哭的正伤心的冷凌泽,心中也有不忍,便点点头答应了。 云曦以为冷凌泽是因为摔下假山而害怕了,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开口安慰道:“没事了,不要怕……” “阿……姐……”他声音哽咽不已,几乎让人难以听清。 云曦听到冷凌泽唤她姐姐,不由失笑,想到两人最初见面时,冷凌泽还叫他娘亲呢! “我是你二堂嫂,不是姐姐……”虽然冷凌泽也是她的弟弟,可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得知。 冷凌泽始终抽泣着,云曦耐心的安抚着,他很想告诉她,他不是冷凌泽,他是她的弟弟云泽! 可是,声音已经到了嘴边,他却迟迟不愿开口,若是阿姐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会怎么做呢? 她会担心他,惦记他,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他,可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又是什么呢? 在夏国时,阿姐因为他屡屡遭受危险,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平稳的生活,他不想再一次拖累她! 他真是一个没用的弟弟,要始终躲在姐姐的羽翼下存活,可他不想再那样了,他也想保护姐姐,保护他所珍视的人。 想到此处,他只是更加用力的揽住云曦,将所有思念尽数倾诉在这个拥抱里。 云曦发现今日的冷凌泽似乎有些不同,可她一时却又说不好哪里不对,只能任由冷凌泽抱着她,任由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肆意的哭泣着。 过了半晌,冷凌泽终是渐渐停止了哭声,他抬头时发现云曦的肩膀湿了,便连忙用手去擦,“脏了……” “没事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云曦笑着拍了拍冷凌泽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握着那块玉佩,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凝。 冷凌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佩,将它递给了云曦,云曦接过玉佩,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这是我弟弟的玉佩……” 冷凌泽眸光闪了闪,想到那两个宫女的谈话,便低声问道:“他在哪?” 云曦摇了摇头,骤然用力将玉佩握紧,“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我相信那里一定很美……” 冷凌泽垂下了眸子,原来他真的已经死了…… 难怪他在睡梦之中会看到阿姐绝望无助的哭泣,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真是弱小的可怜,没有了姐姐的庇佑便无法生存,他不想再做这样的人了,这一次他要来守护她! “以后我就是你的弟弟,你就是我的姐姐……”他握住了云曦的手,那曾经总是有些朦胧黯淡的眼眸竟是变得璀璨而明亮,让云曦一时竟有些眩晕。 云曦摇了摇头,一定是她想多了,她可能是太过思念泽儿,才会觉得冷凌泽的眼神像极了泽儿望她的时候,带着无限的憧憬和欢喜。 “殿下,你要记得唤我一声堂嫂……” 冷凌泽却是固执的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曦,一字一顿道:“就是姐姐!” 云曦也不疑有他,只以为冷凌泽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便只笑笑不再多语。 云曦其实很想将玉佩留在自己身边,毕竟这是泽儿最珍视的东西。 可是想到这玉佩在触碰到冷凌泽时也会发出蓝紫色的光芒,她又觉得是这玉佩选择了冷凌泽。 而且冷凌泽也的确好了起来,虽说她也不敢相信是这块玉佩治好了他,但是心里却又放不下。 云曦不舍的望着手中的玉佩,再一次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和那已经有些褪色的紫色璎珞。 她将玉佩放在了冷凌泽的手里,柔声说道:“这是我弟弟的东西,我本希望这块玉佩能保护它,可是…… 你很像我的弟弟,这块玉佩也与你很有缘分,你能帮我好好守着这块玉佩吗?不要让它离开你的视线,更不要让别人夺走了它……” 冷凌泽握住手中微凉的玉佩,用力的点头,不仅是这块玉佩,他还要守住更多的人! 冷凌泽转了转眼眸,如今他只是一个痴傻皇子,而且就连母亲都没有,想必在这宫中生活定然十分艰难。 可这种痴傻却也是救命的,在他羽翼丰满之前,他还是继续保持这种状态的好,或许做些事情也要更加的简单。 他抬头看了看云曦,虽然他说是要保护阿姐,不过现在他却是要用阿姐来做些事情! “姐姐,我是个傻子对吗?是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傻子啊?” 他努力的做出一副痴傻无辜的样子,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夏国的一幕一幕,可他能够猜到,在阿姐知道他死了时候一定是痛不欲生。 阿姐一定会为他报仇,那便一定会与国公府有一场恶战。 阿姐遇到的所有的危险都是因为他,若是没有他,他的阿姐早就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虽然那时他好像已经死了,可是阿姐那张惨白的脸,那双猩红的眼,还有痛苦绝望的表情都无比清晰的映在他的脑海中。 他绝不会让历史重演,虽然这具身子有很多的缺陷,可他也是个皇子,他也有资格夺得皇位,拥有皇权的人便有能力守住一切! 云曦和宁华一怔,两人都有些怜悯的看着冷凌泽,可冷凌泽只歪着头看着云曦,一脸的疑惑不解。 “这些话是谁说的?” 冷凌泽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如何也轮不到他人置喙。 “就是今天给我扫地的宫女们啊,她们说我傻子,跟了我的人都太倒霉了,一辈子都没出息! 她们也挺可怜的,不如就让她们去想去的地方吧!” 他一个势单力薄的皇子自是没有权利更换宫人,可他也不想在身边留下这样的隐患。 她们现在便嫌弃他这个主子,以后也定会因为利益而选择背主! 云曦心疼的看着冷凌泽,他被人嘲讽耻笑,他反而还要帮着她们说话,这般单纯善良的孩子为何上天就不能对他好一些? “宁华,你让孙嬷嬷进来,问一下今日在殿内打扫的是那些宫女,带她们来见我!” 云曦沉眸开口道,人善被人欺,那些宫女竟是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着实可恶! 孙嬷嬷听了宁华的话,立刻唤了那三个宫女进来,孙嬷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的跟了进去。 那三个宫女跪在地上给云曦请安,云曦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冷声道:“十一殿下也在这,你们难道看不到吗?” 几个宫女顿时愣住,连忙又给冷凌泽行礼问安。 “自古以来都讲究个尊卑有别,主便是主,仆便是仆!不过我也不是没见过刁奴,因为主子良善便欺到了主子头上,那便是不可饶恕了!” 几个宫女被吓得浑身直抖,她们当然知道云曦为何发作,定是因为她们今日说了冷凌泽的坏话。 可是她们往日也说过,怎么就在今天为难她们了呢? 难道是冷凌泽向云曦告了状?可他不是个傻子吗? 有个尖下巴的宫女辩解道:“世子妃息怒,奴婢们恪尽职守,未敢有一点怠慢,还望世子妃明察!” 云曦看了冷凌泽一眼,开口道:“殿下你说!” “她们是没有欺负我啊……”冷凌泽眨了眨眼睛,歪头说道。 那宫女心中一喜,冷凌泽一惯好说话,只要她们没有打他欺他,他哪能分得出好话坏话! “她们没有欺负我,是我不好,都怪我傻,才让她们吃苦了……”冷凌泽喃喃说道,一双大眼睛里闪着同情的光。 孙嬷嬷脸色一变,这些小宫女在她面前就恭恭敬敬的,没想到她一离开,竟是敢欺负到了主子的头上,这等不安分的东西自然不能再留! “世子妃,这都是老奴的失责,竟然让这样的东西伺候殿下,老奴这便将她们罚入辛者库,让她们好好长长记性!” 那三个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就连话都说不清了,冷凌泽则是拉着云曦的衣袖,小声的问道:“辛者库在哪啊?” 云曦低头一笑,柔声说道:“是她们想去的地方!” 冷凌泽满脸欢喜,拍手笑道:“那太好了!我这里的确不好,委屈你们,这下你们高兴了吧!” 几个小宫女吓得抖若筛糠,冷凌泽指着其中的一个小宫女说道:“姐姐,她的名字可有意思了!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云曦摇了摇头,冷凌泽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嘻嘻的说道:“她叫樱桃,她的名字居然是食物,那怎么不叫鸭梨和苹果呢?” 云曦打量了一眼那个年纪较小的宫女,看着冷凌泽问道:“你怎么记得她叫什么呢?” “因为她的胆子就像樱桃一样大啊,我问她我叫什么,她吓得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呢!” 云曦看了樱桃一眼,听冷凌泽这般说这个小宫女倒不是个奴大欺主的,至少还知道尊卑。 “让她留下吧,另两个人押入辛者库吧!” 云曦说完便不再理会那些宫女的哭求,樱桃死里逃生,还跪在地上哆嗦着,云曦便开口道:“以后只要好生照顾十一殿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你就先来做殿下的大宫女吧,以后若是有人嘲讽欺辱殿下,一如今日这般处置!下去吧!” 樱桃简直不敢相信,直到孙嬷嬷出言提醒,樱桃才连忙叩头谢恩,踉踉跄跄的出去了。 “世子妃,那小丫头年岁不大,能做好大宫女吗?”孙嬷嬷有些担心。 “能力还是其次,至少她知道尊卑。而且十一殿下情况不同,若是找些年岁大的来反是容易生出别的心思!” 小孩子的心性总是单纯一些,这样对冷凌泽也好,孙嬷嬷一听也这个道理。 云曦不能久留,毕竟他们是叔嫂的关系,一听云曦要走,冷凌泽立刻拉住了云曦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云曦,“姐姐,你要走了吗?” “我不是宫里的人,不能一直待在这,而且还有个小宝宝需要我照顾呢!”云曦没有与他说什么规矩,就像哄孩子一样的劝道。 冷凌泽眼中一亮,拉着云曦说道:“我也要看小宝宝,下回姐姐让我看好不好!” 他还没看过自己那个小外甥的,真想好好抱一抱! “好!下一次我进宫就带来让你看,你也要好好休息,要听孙嬷嬷的话,不许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冷凌泽听话的点头,依依不舍的看着云曦离开。 孙嬷嬷也去送云曦,冷凌泽这才露出了深沉严肃的表情。 他对这个楚宫没有一点记忆,好在这个身体本身也不灵光,一时倒是无人怀疑。 可若是他想完成心中所愿,他必须尽快熟悉宫里的情况。 他摸了摸还有肿胀的后脑,这件事还急不得,他决不能再出任何的意外了,还是先找那个叫樱桃的宫女打探一番吧! 那个樱桃胆子小看起来又笨笨的,最适合向她打探宫里的事情了,免得被人察觉。 他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玉佩,一双星子般的眼中闪着冷戾的光芒,既然上天又给他一次机会,这一次他一定要牢牢把握! …… 御书房中,楚帝招了锦安王、冷凌澈、冷凌衍还有十皇子冷凌洄说话。 楚帝半眯着眼睛,开口道:“如今夏国狼烟四起,各地军队混乱不堪,对我们而言倒是个机会……” 楚帝说完似有若无的看了冷凌澈一眼,等着众人答话。 冷凌洄想了想开口道:“父皇英明,夏国此时民心不稳,的确是个好时机!” 楚帝点点头,看着冷凌澈问道:“凌澈你觉得呢?” “臣觉得并非如此!” “哦?为何啊?”楚帝语气淡淡,似有不满。 “如今夏国战事刚起,的确是民心不稳,可若是我们此时进攻,反是给了他们一致对外的机会! 若是有人在此时出手,趁着抵挡外敌将军队一统,只怕更是麻烦!” 冷凌澈声音清淡,不论在谈及什么,都像是在说着风花雪月一样动听。 楚帝敲了敲桌案,点了点头,冷凌澈看的果然透彻。 “想要一棵巨树倒塌,便要让它从里面一点点腐烂,最后我们只需轻轻一推,它便彻底瓦解了,对我们而言更是省时省力!”冷凌澈神色淡然,好似在说着与自己全然无关的话题。 楚帝又转头看向冷凌衍,开口道:“太子觉得呢?” “儿臣觉得世子说的极对,我们若是此时攻打,只怕反是给了南国可乘之机!”夏国虽是乱了,但不代表一击即破,等待时机才是最好。 而且,现在还不是动兵的时候! 楚帝笑着赞许了两人,冷凌洄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儿臣无用!” “你年纪还小,不急!” 楚帝并不介意,他看了冷凌澈一眼,开口道:“只是届时攻打夏国,你还要与云曦好好沟通啊!” “陛下放心便好,云曦绝无异议,而且这也是微臣的夙愿!” 楚帝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很好,他现在也不想再打压冷凌澈了,冷凌澈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以后辅佐君王也必不可少!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朕要和锦安王商量一下秋猎布防的事情了!” 三人躬身退出,冷凌衍阴鸷的看着冷凌澈,冷笑道:“你果真冷血无情,云曦跟了你还真是……” 冷凌衍笑得意味深长,他听闻夏国太子没了,云曦定然十分绝望,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错的。 冷凌澈只勾了勾嘴角,未见一丝怒意,“太子是储君,还是多关注楚国之事吧,我的家事便无需太子操劳了!” 冷凌澈说完便翩然离开,冷凌衍勾了勾嘴角,笑得阴森冷酷,冷凌澈,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题外话------ 叮咚,您的好友腹黑泽已上线…… 不能小看我们小泽儿呀…… 正文 第五章 再生变故 冷凌澈回到芙蓉阁时,云曦正哄着团团睡觉,冷凌澈见云曦的情绪平缓了许多,嘴角欣慰的扬起。 他脱下了朝服,洗净了手,才接过云曦怀里的团团。 团团已经要睡了,此时正半眯着眼睛,一张红润的小嘴轻轻的吧唧着。 见团团睡了,冷凌澈小心的将团团放在了小床上,才拉着云曦坐在床榻上说话。 “今日陛下问我,此时夏国动乱,可是攻占夏国的好时机?” 云曦眉头一挑,“陛下是在试探你?” 冷凌澈握了握云曦的柔夷,莫不在意的说道:“也不全是试探,他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自从宸妃复出之后,楚帝对冷凌澈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转变,冷凌澈也感觉的到,楚帝对他虽有防范,却不是之前的忌惮。 云曦闻后只点了点头,神色虽是清冷,眸中却也泛着一丝担忧,“我对夏国的确没有眷恋了,可夏国的百姓却是无辜……” “夏国现在虽然动乱,可各地军阀割据,拉拢人心还来不及,自是不会迫害百姓! 可楚夏南三国迟早一战,这是绝对无法避免的!陛下和南帝都有野心,而夏国无疑是一块肥肉……” 这个问题冷凌澈一直在考虑,因为那时他以为这夏国迟早会交到云泽的手中,为此还筹谋了一番,如今倒是无用了…… 天下之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的确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 云曦压住了心中的愁绪,不想再去思虑有关夏国的事情,便主动引开了话题,“我今日进宫去看十一殿下了,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一直抱着我哭……” 冷凌澈眉尾动了动,双眸微眯,似有不悦,云曦觉得冷凌泽是个孩子,他可不那么觉得。 已经是十四岁是少年了,再过三年都可以娶亲了,居然还敢抱着他的曦儿撒娇。 云曦却是没注意到冷凌澈的神色,只自顾自的说道:“不过这次他清醒之后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甚至连人都不记得了……” “失忆?” 云曦摇摇头,叹道:“也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看着云曦担忧的模样,冷凌澈将心中的不满压下,若是冷凌泽能让云曦转移一下注意,他便姑且受着吧! “对了夫君,小侯爷那边可还顺利,他这一晃也离开许久了……” 提及殷钰,云曦发现冷凌澈那一向淡然的脸色微微生变,双眉轻蹙,眉宇间似有忧色。 云曦心头一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可是他那边有何危险?” 见云曦担心,冷凌澈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安抚道:“事情的确有些难办,但是未必有危险,你先不要忧虑,陆流君已经去助他了……” “陆流君是去找小侯爷?”云曦坐直了身子,一脸惊诧的看着冷凌澈。 虽然她也不敢相信陆流君那样的人会做出离家出走的事情,却也没想到陆流君竟是被冷凌澈安排去找了殷钰。 “丞相府的公子总不好突然失踪,男女情事最适合掩饰不过……”冷凌澈淡笑说道,远山般的眉轻轻淡开,犹如浓墨晕染。 云曦怔愣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还真是厉害,什么事都能用得上! 不过陆流君和殷钰的关系众人皆知,若是陆流君没个由头便离了金陵的确惹人怀疑。 若是真有人想对殷钰不利,至少他在暗处还有一个帮手。 …… 冷凌泽的头渐渐不痛了,便央着孙嬷嬷要出去逛。 孙嬷嬷其实恨不得能让冷凌泽一直安分的待在屋子里,却又不忍心圈着他,便带了好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一同跟着冷凌泽。 冷凌泽向四周打量着,他对这楚宫没有一点印象,可他必须尽快适应,至少要熟悉宫里的主路,否则以后只会更加麻烦。 冷凌泽做出一副玩乐的模样,一会儿摘花,一会捡石子的,看到一些宫殿便会去问孙嬷嬷。 孙嬷嬷也都耐心的一一回答着,心里却是觉得就算她与冷凌泽说了,只怕他也记不住啊。 冷凌泽在心里一点点熟悉着路线,迎面碰见了一行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衣着华美的中年妇人,她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 那两个孩子虽然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但长得却十分相像。 与樱桃套话很简单,这宫里有谁冷凌泽都已经知道的差不过了,可樱桃只是一个小宫女,再多的利益关系她便不知道了。 冷凌泽打量着眼前的几人,看来她们便是很受楚帝宠爱的湘妃以及九公主、十皇子了! 冷凌泽躲在了孙嬷嬷的身后,一副很怕见人的模样。 孙嬷嬷一行人连忙给湘妃几人行礼问安,湘妃扬了扬嘴角,笑得十分温婉,声音也是悦耳动听,“看来十一殿已经大好了,如此本宫便放心了……” 孙嬷嬷跪在地上,却发现冷凌泽还呆呆的站着,便连忙拉了拉冷凌泽的衣摆,开口道:“这是湘妃娘娘,殿下快问安啊!” 冷凌泽被孙嬷嬷拉扯的手足无措,他紧张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袖,一副几欲落泪的模样。 “算了,你们都起来吧!”湘妃还不想与一个傻子置气,便淡淡的抬手让他们起身了。 九公主冷清菲走上了前去,笑盈盈的看着冷凌泽,声音甜脆,“十一弟恢复的不错嘛,以后无趣可找我们来玩!” 顿了顿,冷清菲又笑着说道:“二堂嫂很喜欢你呢,她是不是经常去你那啊?” 冷凌泽眨了眨眼睛,小声的问着身边的嬷嬷,“谁是二堂嫂……” “就是冷世子妃啊!” “哦!”冷凌泽点了点头,抬头又问道:“那谁是冷世子妃啊?” 孙嬷嬷一时无话可说,冷凌洄被逗笑了,开口笑道:“九姐,你就别问他了,他知道什么啊!” 冷清菲也笑了笑,她扫了冷凌泽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都说十一弟命不好,可我看十一弟很幸运呢,偏偏入了二堂嫂的眼!” 孙嬷嬷也怕冷凌泽会冲撞湘妃几人,便连忙拉着冷凌泽走了。 冷凌泽一直低着头,眼中一片清明,看来这湘妃母子几人对阿姐有很深的敌意,否则也不会试探一个心智不全的人! 如今有夺嫡可能的便是太子冷凌衍和十皇子冷凌洄,可冷凌衍比他们年长不少,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他能稳坐太子之位多年,绝对不是个蠢笨的。 相比之下,十皇子年岁小,他的母族一开始支持的还是曾经的二皇子,的确是处于劣势。 不过他之前便知道这两方在锦安王府均有势力,只是太子一方现了败势,湘妃若是想要和太子齐头并进,只怕对锦安王府定会虎视眈眈。 看来他要多注意些这个湘妃了! 不过他现在没有人手,处事的确有些艰难,还是慢慢图之吧! “九姐,你与一个傻子废什么口舌啊?”冷凌洄一想到冷凌泽的傻样就觉得好笑。 “傻子才会口无遮拦啊,可是他也着实太傻了!”冷清菲摇了摇头,也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湘妃脸色微冷,伸手扯断了一朵娇艳的小花,“这次还真是可惜,居然没伤到他们一点!” 他们花重金请了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门派,结果竟是全军覆没,好在没有牵扯到他们身上! “母妃别急,反正这宫里又不是只有我们想要他死,且看着吧,也许秋猎便蛮有趣的呢!”九公主低声说道,冷凌衍与冷凌澈虽是没有正面交恶,但也是势同水火,坐收渔翁之利许是更好! 说到秋猎,冷清菲又问道:“母妃这次与父皇一同去吗?” 湘妃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冷声道:“这次去的妃嫔只有宸妃一人!” 冷凌洄打量着湘妃的神色没有说话,冷清菲却笑着说道:“母妃要代理六宫,自然不能随行!” “话虽如此,可是你父皇也是真心偏向宸妃,就连对冷凌澈的态度都缓和了下来,就算宸妃没有皇子,对我们也是个阻碍!” 更何况楚帝夜夜宿在宸妃那,若是宸妃再有了身孕,这才是最难办的! 可是这些话湘妃没有说,毕竟冷清菲年纪还小。 冷清菲想了想,突然笑道:“宸妃只有冷清落那么一个宝贝女儿,若是她的婚事能握在我们手里,宸妃可还敢不听话?” 湘妃摇了摇头,脸色沉郁,“若是以前还好办,如今就算你父皇也不会答应的!” “那就让他们不得不答应啊!” 冷清菲笑得甜美可人,湘妃怔了怔,用手戳了戳冷清菲的额头,“你真是个鬼机灵!” 母子三人笑着离开,很是欢喜! …… 过了两日,云曦做了些点心,又抱着团团进了宫。 可这次云曦没有将团团留在德彰宫,而是要抱去给冷凌泽看看。 殷太后有些不放心,冷凌泽毕竟不是正常的孩子,下手没有轻重,弄伤了可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云曦和冷清落齐齐保证,殷太后才答应暂时放人。 冷凌泽在宫里思索着宫里的局势,他不可能一下子比得上冷凌衍和冷凌洄,可至少他要让楚帝记得他还有一个皇子。 只要楚帝心中有他,对他稍稍看重,他行事也会比现在轻松的多。 他正是想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问好,他一听便立刻跑了出去,果然是阿姐! “姐姐!” 冷凌泽飞扑过去,冷清落愣了愣,正奇怪他怎么会突然与自己亲近,谁知冷凌泽竟是扑向了云曦。 冷清落弹了冷凌泽的额头一下,不高兴的说道:“你姐姐在这呢,她是嫂嫂!” 冷凌泽揉了揉额头,低头抿了抿嘴,但还是掩饰住了眼中的不悦。 见冷凌泽不理自己,冷清落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个姐姐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冷凌泽惊喜的发现云曦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肉娃娃,他连忙张开手,笑着说道:“抱!” 孙嬷嬷哪敢让他抱,万一摔倒了可怎么办。 云曦笑着说道:“他还小,你一定要轻轻的,好不好?” 冷凌泽郑重的点头,他怎么会伤了自己的小外甥? 冷凌泽一接过团团,众人就如临大敌,连忙在四周护着,生怕冷凌泽情绪不稳,弄伤了团团。 团团醒着呢,他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冷凌泽,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冷凌泽眼眶一酸,险些落下眼泪,这便是他的小外甥吗? 长得真偏亮,真像阿姐! 怀里的娃娃沉甸甸的,那一张小脸蛋胖的粉圆粉圆的,冷凌泽轻轻的晃着手臂,柔声的唤着“团团……” 冷清落却是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叫团团?” 冷凌泽心中一紧,他竟然脱口而出了,应该没有人会有人与他说这些吧? “胖胖的,像肉团子……”冷凌泽咧嘴笑道,惹得众人也是哈哈一笑,团团的确是胖的很。 团团似乎不乐意了,伸手去抓冷凌泽的嘴。 冷凌泽却是笑得更加温柔,满眼都是笑意。 孙嬷嬷见团团扯冷凌泽的嘴,虽然团团还小,不会扯伤了冷凌泽,可若是冷凌泽觉得痛了一松手,那可就要命了! “殿下还是将小公子还给世子妃吧,您看世子妃还为您带了点心呢!” 冷凌泽知道他们不放心自己,便听话的将团团交给了云曦,故作欢喜的去抢食篮,心中却有些苦涩。 明明阿姐就在身边,他却不能相认。 阿姐,不要怪泽儿,泽儿这次一定要自己成长起来! 云曦见冷凌泽欢快的吃着点心,欣慰的笑了笑,就让他这样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也好,不要像他们一样被卷进这无休止的争斗了! 云曦和冷清落闲坐院中,聊起了琐事,冷凌泽竖耳听着,本想着看能不能听到一些消息,谁知冷清落说的都是一些琐事。 冷凌泽不免有些失望,他知道这个是七公主,是宸妃的女儿,而宸妃也是冷凌澈的亲姨母。 他十分熟悉自己阿姐的性格,她对谁都是淡淡的,但看阿姐与冷清落热络的模样,看来这冷清落应该对阿姐很好吧! 既然这样那便是自己阵营的人,以后可以避免误伤。 云曦两人坐了一会儿便要离开了,冷凌泽依依不舍的看着云曦,却也不敢再去拉扯,毕竟他们现在不是亲姐弟的关系,他不想给阿姐找麻烦。 “十一殿下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点心,下回我再拿给你……” 冷凌泽摇了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云曦,“我只要姐姐常来看我……” 不知为何,云曦的心紧了一下,这样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她即将远嫁楚国,泽儿那留恋不舍的目光。 “好,我会常来的,你在宫里也要乖乖的,好吗?” 冷凌泽点了点头,目送云曦两人离开。 阿姐,等着泽儿,泽儿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清落,你没有没有觉得十一殿下有哪里不一样了?”云曦蹙眉问道,她总觉得冷凌泽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我怎么没发现,他不是一直这样吗?”冷清落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便拉着云曦兴奋的说起了秋猎的事。 “二嫂,这次我会跟着一同去秋猎,你喜不喜欢小兔子,我给你抱一窝回来!” 云曦不禁失笑,开口道:“兔子倒是无所谓,猎场可不比宫里,你要处处小心才是!” “二嫂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云曦闻后笑笑,心里却对秋猎有些放不下,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又趁机有什么小动作,但愿他们此行一切顺利吧!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过得十分平静,甚至让人忘了这金陵险峻的局势。 可就在冷凌澈他们即将启程的前一日,突然生了事端! 那日冷凌澈回来的颇晚,就连晚膳时分过了依旧没有回府,若是以前冷凌澈有事一定会派人告诉云曦不必等他,难道今日是出了什么事? 未等云曦思虑,外面隐隐有了嘈杂声,房门突然被人冲撞开,只见玄宫几人抬着一个架子走了进来,上面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云曦心中一沉,走上前去一看,不由惊呼出声,“小侯爷!” 正文 第六章 谋 “小侯爷!” 云曦震惊的望着一身是血的殷钰,他不是去巡视各处矿脉了吗,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二嫂……”殷钰有气无力的唤道,勉强的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难堪的笑。 他现在还真是狼狈的要命啊! “快将小侯爷抬进去,然后把玄徵和宁华找来!”云曦心里虽然有无数的疑问,但还是立刻安顿了殷钰。 玄宫几人抬着殷钰进了内间,正想将殷钰放在床上,殷钰却是不干了,“不行……” “小侯爷,现在不是讲究这些虚礼的时候,先诊治你的伤要紧啊!” 云曦并不在乎这些小事,殷钰却是格外的坚持,他的气息有些不匀,喘着粗气道:“绝对不行……我宁愿死了,也不能……” 殷钰咳了起来,云曦没想到这个往日无法无天的人今日反而最讲规矩! 见殷钰如此坚持,云曦想了想便说道:“前些日子府里修葺西园来着,你们去搬些青砖,再找块干爽的木板来!” 殷钰不肯上床,总不能将他放在地上,只好给他搭个简易的床板。 安华闻声走了进来,看见满身是血的殷钰愣了一下,“世子妃,小侯爷这是怎么了?” “你来的正好,去找些干净厚实的被褥来,若是有人问就说团团尿在了床上,我要更换一套新的!” 安华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连忙去找些新的被褥来。 很快一个简易的小床便搭好了,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好在铺了厚厚的褥子,倒是也不会让殷钰觉得硬。 玄宫几人这才将殷钰放在床榻上,稍一挪动,殷钰便痛的龇牙咧嘴,看见云曦站在一旁看他,殷钰竟是难得的害羞了。 “二嫂,你们还是出去吧,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玄徵和宁华也来为殷钰诊治了,云曦自然要回避,便开口道:“有什么需要便与我说!” 到了外间,云曦才询问起来,玄宫看着玄羽,这种任务自是要由玄羽来说。 “其实属下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前几日世子派我们去容城接应,我们才知道是去救殷侯爷,但是具体的世子来没有与我们说……” “那世子在哪?” “他正在书房议事……”玄羽复又补充道:“是和丞相府的陆公子!” 陆流君回来了? 看来殷钰此行果然十分凶险,云曦让玄宫他们去休息,看来剩下的事情只能询问冷凌澈了。 云曦坐在外间等着,玄徵和宁华久久没有出来,看来殷钰的伤定是很重。 云曦想了许多,她总觉得这件事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从矿脉坍塌开始,这件事就十分不正常。 “世子妃!” 听到宁华的声音,云曦连忙开口询问,宁华面色有些严肃,“小侯爷伤的很重,而且这一路上似乎也没有仔细处理,只洒了些止血药,有些伤处出现了溃烂……” 听玄羽的说法,这件事应该事发突然,只怕他们是着急赶回金陵,自是没有办法在中途治疗。 “那现在如何了?” “我们用了些麻沸散,迷晕了小侯爷,把那些溃烂的皮肉割掉了,现在小侯爷正昏睡着,不过等明日醒来或许便要受些罪了……”毕竟那麻沸散对人不好,若是多用会伤及人的大脑。 “也就是说,现在小侯爷没有性命之忧了?”只要生命无碍,受些皮肉之苦已是幸事! “只要小侯爷不发热,应该就无事了,只是小侯爷失血过多,而且那些刀剑之伤深可入骨,一时很难调理好了!” 云曦点了点头,能将殷钰伤成这番模样,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而且看殷钰那身上的伤处,这人便是奔着殷钰的命去的,殷钰若是没了,谁最得利呢?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金陵的平和很快就要消失了! “若小侯爷暂时没有大碍了,玄徵便先离开吧,你们都在芙蓉阁,传出去反是不好。 今夜你就累着些,在外间守着,若是有何不对,我也好叫你!” 既然冷凌澈让他们把人抬到了她的寝房,便是不想被他人得知,只怕这件事还未完! 等了许久冷凌澈才回了芙蓉阁,云曦见他竟是一脸疲色,想必此事有些棘手。 “殷钰情况如何了?” “暂时无事,只要不发热好生调理便好!”云曦帮冷凌澈脱下外衫,又递给了他一块温热的毛巾。 冷凌澈擦了一把脸,拉着云曦坐在外间的榻上,“殷钰此行不易,一路遇到的危机数不胜数,可没想到他们竟是到了不计后果的地步……” 以往的刺杀都是在暗处进行,但或许他们觉得这样的限制着实太多,竟是在殷钰和当地官员勘察矿脉时痛下杀手。 官员出行自是要带着侍卫,可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殷钰他们有猝不及防,而且这群人出手极狠,逢人便杀,殷钰也身受重伤。 有一个忠心的侍卫换上了殷钰的衣裳引开了追兵,殷钰这才等到陆流君的救援,若非如此殷钰这次还真是危险了。 “那侍卫摔下了山,摔的血肉模糊,那些人便将所有人的尸体都扔进了矿洞,又用火药引爆,造成了矿脉意外坍塌的假象……” 云曦闻后惊怔不已,此人该是有多么的心急,竟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陆流君飞鸽传书让我在容城接应,他们这才一路赶了回来……” 难怪殷钰没得到救治,只怕陆流君也不敢耽搁。 “锦阳侯的死讯想必不日便会传回金陵……”冷凌澈眸色冷沉,幽幽开口。 “届时这金陵岂不就乱了?”锦安王府和锦阳侯府地位超群,哪一个府邸出现异动都会影响金陵局势。 “要的便是个乱!” 云曦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冷凌澈的意思,若是殷钰“亡故”的消息传回金陵,有些人定然会有动作,届时他们反而能趁机成事! “这件事要不要与皇祖母和殷老夫人说一声,若是真的传回了消息,只怕她们……” “皇祖母那里你可以说一声,可是殷老夫人便算了!”殷老夫人这一辈子没经历过什么波折,心思简单,一眼就能被人看破。 “说虽如此,可到时只怕老夫人她会受不了……”丧子之痛,哪个母亲能承受得起,更何况殷钰还是她的独子。 “隐瞒她也不仅是为了此事,殷钰此时病重,殷老夫人根本撑不起一个侯府,送殷钰回去反而是把他推入险境,留在我们这里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明日我便要随行离开了,殷钰便麻烦你了,等我们回!”殷钰现在没有反击之力,若是想杀殷钰有一百种方法。 “你放心,家里的事你不用惦记着,你去猎场才最是危险,一定要平安回来!” 两人相拥无语,两人坐在榻上几乎一夜无眠。 次日凌晨冷凌澈便要进宫随楚帝出行,临行前冷凌澈看了殷钰一眼,眼中竟是隐隐有波光泛动。 “殷钰对我而言更像是亲兄弟,之前我不知七弟的事,在我心里也只有殷钰算得上是我的兄弟……” 冷凌澈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难免让人觉得冷凌澈根本就没有感情,可云曦知道,冷凌澈只是喜欢将所有事都藏在心底,不愿被人知晓。 冷凌澈是个感情很节制的人,不论是喜是怒他从不会像锦安王那样明显。 昨夜冷凌澈虽是没有说什么,可云曦看得出冷凌澈是真的动了怒,虽然他平时不说,但他是真的很在意殷钰。 “曦儿,我便把他交给你了,等我回来……”冷凌澈在云曦的额上印上了一吻,他看了殷钰一眼,才拿着佩剑离开。 云曦虽是一夜未睡,却也没有睡意,她走到殷钰旁边,伸手探了探殷钰的额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额头是凉的。 云曦走到外间吩咐宁华准备一些清粥和药膳,想了想又开口道:“不要多备碗筷!” “奴婢明白!” 秋猎,算上往返的路程,大约需要七日,但愿这七日能顺利度过,千万不要额外生出什么事端! 云曦回到内间的时候,看见殷钰的眼皮的动了动,“小侯爷你醒了吗?” 见云曦发现了,殷钰只好睁开眼睛,他的脸色虽然还憔悴的很,但比昨日那一张死人脸要好多了。 殷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双桃花眼中也有了光彩,“还是二嫂聪明,殷钰什么都瞒不了二嫂!” “你醒了便醒了,何必装睡呢?” “想我这一生自诩风流,如今倒是让二嫂看到了我最狼狈的样子,是个男人都要面子嘛!” 云曦觉得殷钰果然好了许多,竟然已经开始贫嘴了。 “你身上的伤口疼吗?宁华说麻沸散的药效一过,只怕你就要难熬了!”生生将肉割掉,云曦一想便觉得头皮发麻。 “暂时没事,想必还有些药效在!” 云曦点点头,两人一时竟是沉默不语,饶是最能言善辩的殷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他现在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这种样子还真是挺丢人的! 云曦本也不是善谈的人,屋内一时有些尴尬,殷钰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听说我那小侄子叫团团?这名字还真是大俗即雅,什么时候也让我瞧瞧?” “等他睡醒我便抱来给你看看!”云曦笑笑说道。 殷钰本以为提到团团云曦会多说几句,没想到竟也是一句终结,这点还真是与二哥极像! 好在宁华端来了清粥和药膳,宁华在殷钰身后垫了一个软枕头,可饶是这样轻微的动作还是让殷钰痛的不禁倒吸冷气。 宁华小心的喂着殷钰吃白粥,殷钰有些不习惯,特别是云曦还坐在一边看着,他怎么都觉得别扭。 可他现在两条胳膊都抬不起来,而且他也着实饿了,便只好红着脸将白粥全都喝下了。 “小侯爷你现在还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便先忍忍吧!”宁华见殷钰吃的痛苦,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些清粥小菜,便出言劝道。 “没事,有口吃的就行!” 殷钰吃完之后又将药膳一饮而尽,见云曦仍然坐在一旁,而碗筷只有一份,便问道:“那二嫂你吃什么?” “我一会儿去她们房间吃点东西便好!”安华她们几人在一起吃,多拿些饭菜也没有人会在意。 殷钰垂了垂眸子,他知道云曦的顾虑,若是准备了两双碗筷岂不是告诉别人这房里还有别人! 他这次还真是添了不少的麻烦! 云曦看出了殷钰的心中所想,便轻声开口道:“你好好养伤,别想那么多,我和世子都是你的家人,不必觉得麻烦了我们!” 殷钰扬唇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先休息会,我也去她们房里吃点东西,一会儿便回来! 宁华你在外间守着,除了你们几个不许任何人进来!” 宁华虽然还不知道云曦和冷凌澈的计划,但是为了云曦的名声,她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殷钰在这里。 否则世子出去狩猎,小侯爷却藏在了世子妃的闺房,这若是传了出去世子妃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云曦在安华她们的房里随意吃了一口,将事情大概的与她们交代了一番。 她们听闻之后也都惊诧不已,“小侯爷大概还会在芙蓉阁待上七日,你们行事要小心一些,特别是我的寝房除了你们谁也不得进入!” 几人都一脸正色的点头,这件事非同小可,她们自然会谨慎行事。 “一会儿我会先进宫一趟,这次宁华留下,喜华你随我进宫吧!” 这件事总是要与殷太后先知会一声,免得宫里乱起来殷太后没有防备。 回到芙蓉阁的时候,殷钰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云曦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要进宫一趟,将这件事与皇祖母说一声,但是殷老夫人那里……” “二嫂不必解释,我母亲的性子我最清楚!”他也知道冷凌澈想做什么,这也是他想做的,他这伤总是不能白受! “只是等消息传回的时候,还请二嫂好生照料一下我的母亲……”想到母亲会因为此事而悲痛欲绝,殷钰心中不忍,可只有这样才能一举端掉暗处的毒瘤! “嗯,我会的!你安心养伤,不要多想,我去去便回!” 云曦前脚刚走,殷钰脸上的轻松惬意便消失不见了,他狠狠的咬紧牙关,那明艳的五官此时一片狰狞。 这痛意果然磨人,还好二嫂走了,否则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殷钰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咬了咬牙,这比账他殷钰记下了! 云曦与殷太后说了此事便出宫了,她放心不下殷钰,府里还是有她坐镇的好。 殷太后听闻之后,除了最初的愤怒,便渐渐冷静下来,殷太后经历过大风大浪,自然知道这件事往小了说是针对殷钰,往大了说便是有人欲行谋逆之事。 云曦乘着马车回了王府,心里堆满了心事,不知道那消息会在几日后传回…… 云曦回府的时候发现冷凌逸在芙蓉阁前坐着,一见到云曦便跑了过来,“二嫂,二哥不在我可以来找你了吧!” 这句话听着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 因为之前的事情府里人皆知冷凌澈和冷凌逸闹翻,为了保护冷凌逸,两人仍是做出一副疏离的样子。 如今冷凌澈走了,冷凌逸的确可以来找她…… 云曦正想拒绝,想了想,若是芙蓉阁大门紧闭,的确引人误会,便笑着开口道:“我们先去看看大嫂,她最近还养着身体呢,我们带楠姐出来玩好不好?” 冷凌逸自然同意,欢快的跟着云曦去了严映秋的院子,而此时的殷府气氛更加肃然。 “大哥,怎么样,事情成了没有?” 殷铭点了点头,众人心中都是一喜,殷铭却是皱眉道道:“可是太子殿下说冷凌澈曾派人去了容城,不知与殷钰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他看了章氏和蓝玉杺一眼,开口道:“这件事还需要你们亲自去打探一番!” 正文 第七章 试探 其实严映秋所生的康儿只比团团小一个多月,但是身量却是远远不如团团壮实。 康儿吃东西便没有团团多,再加上严映秋比云曦更加的护孩子,夏天怕晒坏了康儿,如今天气凉爽又怕冻到了。 云曦说过严映秋一次,还是应该让孩子慢慢适应外面的天气,毕竟等他长大后不能一直待在屋子里,到时候反是容易生病。 可严映秋仍旧舍不得,云曦便也不再多话,每个人教养孩子的方式不一样,她不能强求严映秋和她一样。 刚进严映秋的院子,便听见了康儿的哭声,严映秋正抱着康儿哄着,楠姐坐在一旁练习女红,正认真的绣着帕子。 一见云曦来了,楠姐立刻扑了过去,拉着云曦的手臂撒娇,“婶娘,你看楠姐绣的帕子好看不?” 因为之前云曦照顾过楠姐,楠姐与云曦也十分亲近。 云曦看了一眼,楠姐绣的是一只蝴蝶,针脚有些粗糙,颜色却是很艳丽,便笑着道:“很漂亮,楠姐的颜色选得很好,若是收针的时候能这样……” 云曦做了一个示范,楠姐认真的看着,欢快的拍手道:“婶娘真厉害!” 说完楠姐便拿着帕子乖乖的坐在一边,云曦看着楠姐嘴角不禁弯起,有一个女儿多好,儿子长大后就要去读书习武,若是有个女儿她可以亲自教她练字、女红。 “云曦和七来了,我这实在脱不开手招待你们,你们自己随便坐吧!” 严映秋怀里的康儿仍在哭闹不止,严映秋一脸无奈,只能继续哄着。 “康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团团几乎没有这么吵闹的时候。 “这孩子每天睡觉前都会来这么一通,不抱着哄着就是不行,有时候甚至还需要一边走一边哄!” 严映秋都生完孩子几个月了,却还是那般的瘦,看来这个孩子真是有够磨人的。 “大嫂你也别太娇惯他了,要让他适应着一个人睡,团团我就从不管他,吃饱了便将他放在小床里,我们越是抱着,他们便越是依赖……” “这些我也知道,也曾想狠心让他一个人睡,可他一哭,我这就受不了了!”严映秋也被折腾的累了,这小家伙就像一个讨债鬼,从怀着他到现在就没有一天安稳的时候。 “康儿不好玩,没有团团好玩,每天就知道哭!”楠姐也出来抱怨道,她本以为多了一个弟弟会很有意思,结果每天都吵死了! “人家都说小孩子小时候越是顽皮,长大反是越乖,康儿长大些便好了!” 云曦的安慰严映秋是不敢想了,现在只想着赶紧哄睡这个小魔头就好。 “楠姐闷在屋子里怪无趣的,不如让她和我去芙蓉阁玩一会儿吧,七弟也在这,两人还是个玩伴!” 楠姐闻后眼睛一亮,连忙望向了严映秋,这些日子严映秋每天都在屋子里看着康儿,的确没有带楠姐出去玩。 冷凌逸转了转眼睛,连忙点头道:“大嫂,你就让楠姐去吧,二嫂院子里有秋千,我们可以一起荡秋千!” 冷凌逸有自己的小心眼,他一个人去芙蓉阁还有些不方便,但和楠姐一起就方便多了! “娘亲我要去,我想去婶娘那里玩!”楠姐眼巴巴的看着严映秋,满眼的恳求。 “可是,你还要照顾团团,这太麻烦你了吧……” “没事儿,团团有人照顾着呢,大嫂不必与我客气!”云曦也很喜欢楠姐,这么乖的孩子根本就不用费心。 见严映秋点头,楠姐欢快的蹦了起来,若不是婢女拉着给她披风,她这就要冲出去了。 “我这里总是麻烦你,楠姐的身子也好了很多,这都要多亏了宁华姑娘送的药膳方子!”严映秋十分感激云曦,在自己最难的时候,若是没有云曦帮她,只怕她们都活不下去。 “大嫂不必客气,我们本就是一家人,相互扶持也是应该的!” 云曦很喜欢严映秋的性子,而且冷凌弘也从未做过伤害冷凌澈的事情,既然是一家人,自是不应疏远。 云曦领着蹦蹦跳跳的楠姐一路走向芙蓉阁,冷凌逸在后面看着,心里不禁想着,若是自己再小个几岁,是不是二嫂也能牵着他了? 云曦让他们在外面先玩秋千,她则是进了内室去探望殷钰。 宁华正在一旁守着,见云曦回来小声的说道:“您刚走殷侯爷便痛了起来,奴婢看他疼的满头大汗,竟是一声未吭,真是有毅力。” “现在呢?”云曦蹙起了眉,心里不免担心。 “奴婢给殷侯爷开了一贴舒缓的药,折腾了一番刚刚才睡下……” 云曦点点头,轻声道:“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了,你也先去休息,我让安华来换你!” “没事,奴婢不累……” “别逞强了,看你的脸色都不好了,他现在睡着一时还不用你,快去歇歇吧!”宁华也熬了一夜了,云曦怕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院子里,冷凌逸正推着楠姐荡秋千,看起来却有些不耐烦。 他又不是真的想和楠姐玩,他本来还想和二嫂下棋呢! 见云曦出来,冷凌逸立刻跑过去说道:“二嫂,你指点凌逸下棋好不好?” 见冷凌逸一脸期待,云曦笑着点了点头,让人端来了棋盘。 其实下棋便可看出一个人的心胸和头脑,与冷凌澈下棋那绝对是一件累事,一枚毫不起眼的棋子却往往能够逆转棋局。 可冷凌逸却是所有的心思都在明面上,他不是笨,这只是性情所致,想让他像冷凌澈一样着实是强人所难了! 一盘棋终了,冷凌逸放下了棋子,悻悻的问道:“二嫂,我是不是太笨了?” “下棋比的其实是一个人的心机,你比不过你二哥,并不会是因为你笨,而是因为你心思单纯。 其实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所擅长的东西也不同,你没有必要非要盯着你二哥,去尝试你真正喜欢的东西,或许你会比你二哥更厉害!” “真的吗?”冷凌逸将信将疑的看着云曦,云曦笑着点头。 “那二哥不擅长什么?” “比如……呃……”云曦一时语凝,他想了半晌,似乎冷凌澈没有什么不会的,就连做菜都那般好吃。 云曦轻咳一声,岔开了这个话题,开口道:“玩了半天了,要不要吃些点心?” “要!要!婶娘这里的点心最好吃了,楠姐要吃!”楠姐早就看腻了下棋,一听有点心吃自然开心。 云曦让人领着冷凌逸和楠姐去洗手,青玉却给云曦送来了一张拜帖。 “世子妃,这是殷府送来的!” “殷府?” 云曦挑了挑眉,伸手接过,打开了拜帖。 这拜帖是章氏发的,意思是要为之前蓝玉杺的失礼谢罪,询问云曦明天是否方便? “世子妃,殷府中人早不道歉晚不道歉,偏偏这个时候来,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要不要回绝了?” 那都是团团满月宴的事情了,如今才来赔罪,谁能相信? 云曦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弯眉微蹙,“殷府只怕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这才前来打探,若是不让她们走这一趟,只怕她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明的还好防,若是来暗的,反是麻烦,这般想着云曦便开口道:“你派个小丫鬟去回,就说我明日在府中等着她们!” 殷府! 看来这件事果然与他们有关! 云曦哄着两人玩了一会儿,毕竟已是初秋,云曦不敢让他们在外面玩的太晚,便准备让人送他们回去。 “明日你们还过来,我们一起踢毽子好不好?” 楠姐高兴的手舞足蹈,就差跳起来了,冷凌逸也想玩,但想到自己是个男孩子,还长楠姐一辈,便只抿着嘴笑了笑。 送走了两人,云曦便垂眸进了内室,殷钰已经醒了,安华正喂殷钰喝着水。 见云曦进来,殷钰一时呛了水,咳嗦起来牵动了伤口,一时疼的不住的吸冷气。 “慢点喝,小心扯到了伤口!”云曦连忙开口道,几步走上前去看殷钰的状态。 殷钰的脸微微泛红,索性摇头不喝了,二哥也是的,将他随便扔在王府哪不好,偏偏要在这,真是丢死人了!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还痛不痛?若是疼的厉害也不要硬忍着,一定要说出来!” 在殷钰的印象中,云曦的话一直不多,为人又很清冷,她突然的温柔关怀让殷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摇了摇头。 云曦坐在一边,看了看殷钰,还是开口道:“明日殷府会有人过来……” 殷府? 殷钰皱起了眉,他与殷铭殷锐虽是兄弟,却是老死不相往来。 殷钰又不傻,他若是死了,最得利的便是他们,只怕他们是想来此处打探消息! “我答应了她们,明日她们便会来王府拜访,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们发现的!” “我自然信得过二嫂,只是此番的麻烦不会少了……”只怕他们是知道了冷凌澈去容城接应的事情,这才来此处打探。 “你安心养伤便是,外面的事情还有我们呢!” 殷钰侧眸看了云曦一眼,她与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样,无论在面对什么事情,她总是如此平静,明明是一个纤瘦脆弱的女子却能让人莫名的安心信任。 想到他听到的有关夏国的消息,殷钰不禁心中沉闷,他去过夏国,知道云曦很在意她那个弟弟,没想到…… 殷钰心中发沉,便勾起嘴角,笑道:“二嫂,我那小侄子呢,快让我看看啊!” “那个小家伙有些吵,你可别嫌烦啊!” 云曦抱着团团走到殷钰身边,团团好奇的看着躺着不动的男子,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不停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团团指着殷钰,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似乎在问云曦,这人是谁一般。 “这小子长得还真是好看,比我和二哥小时候都俊,这长大后还了得?” 团团白白胖胖的,五官也无一不精致,虽然还没张开,但的确要比一般的孩子好看许多。 团团似乎听懂了一般,咧着嘴就笑了起来,还挥着两条短胖的手臂不安分的动着。 “他这是听懂我夸他了?”殷钰不禁诧异,这小子也太机灵了吧! “应该不会吧,他这么小懂什么!”像殷太后也常夸团团聪明,云曦这个做母亲的却反而十分客观。 她承认团团好看,可这个时候的奶娃娃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谁比谁聪明了? “可惜你钰叔叔抱不了你,等叔叔好了,定给你一份厚礼!”饶殷钰是个男人,也想抱一抱这个肉团子。 “可别了!他满月的时候,你都已经送上了一份厚礼,你那些东西还是好生留着吧,你可是还没娶亲呢!” 云曦有些抱不住团团了,便将他放在小榻上,团团已经四个多月了,翻身很是利索,小胳膊小腿还不停的蹬动着,似乎想要向前爬。 云曦轻轻拍了拍团团的小屁股,笑着说道:“刚翻身你便想爬,还早四个月呢!” 云曦嘴角的笑很轻很柔,却很夺目明亮,她的轻笑和团团的咿呀学语声,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温馨。 殷钰有些明白为何她们总是催他成婚,这样的生活的确让人向往,可是别人的幸福是无法复刻的…… 殷钰睡在内间,云曦自是要回避,便睡在了外间的榻上,殷钰想要阻拦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们不能共处一室,殷钰也不能睡到外间,免得被人发现,他心中不禁懊恼,只盼着自己赶紧好起来,免得在此处碍手碍脚。 第二日,云曦带着冷凌逸和楠姐在院子里面玩,喜华几人都擅长踢毽子,一时间院内热闹不已。 团团穿着一身红色的小衣裳,头上又戴了一个老虎的小帽子,正在云曦怀里看着纷飞的毽子,兴奋的咿咿呀呀个不停。 有丫鬟将章氏和蓝玉杺带了进来,两人恭敬的行了礼,云曦一眼未看,只淡淡的让她们起身,却仍笑望着冷凌逸和楠姐几人。 章氏站起身,看了云曦一眼,又看了看院子里玩闹成一团的人,转了转眼睛。 “这小公子长得可真出息,这才几个月看起来竟像是大孩子了一般!”章氏嘴甜,笑着夸赞道。 蓝玉杺踌躇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好话,她看了一眼云曦怀里的团团,有的只是嫉妒。 若不是因为云曦,她也要当母亲了,她的孩子也一定十分漂亮。 看着团团那越发粉白漂亮的模样,蓝玉杺的心中便越是嫉妒,可她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便垂头不语。 云曦笑笑,却仍旧一言不发,很是冷淡疏离。 云曦命人给两人上茶,章氏抿了一口,笑着说道:“小公子年岁还小,这初秋天凉,要小心着凉了,不如我们还是进屋说话?” 太子临行前交代过他们,若是冷凌澈去容城真的是去救殷钰,那么为了保护殷钰,一定会将她安置在云曦的院子! 云曦将团团递给安华,让她带团团去奶娘处,这才不徐不疾的侧眸看着两人,“殷夫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难道真的是为道歉赔礼一事?” 章氏神色一变,有些不安的看着云曦,云曦轻抿了一口茶,开口道:“事情已经过去多时了,殷夫人这才想起来赔礼,我倒是十分不解……” “之前府中有些事,一事没走开,后来世子妃又去了夏国,这才耽搁了……” 云曦闻后冷笑,嘴角轻轻一挑,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哦?是这样吗?我已经归来一月有余,没想到殷府的事情比王府还多? 不过说来也是,相比赔礼之事府中中馈的确更加要紧!两位若是如此,便请回吧,我这府中的事情也不少!” 正文 第八章 死讯 章氏事先已经预料到了云曦不会对她们和颜悦色,却也没有想到云曦会如此冷漠倨傲。 蓝玉杺狠狠的握了握拳,压住了心中的怒火,若非此事事关重大,她才不会来这里受气! “世子妃,当日的事情都是我们不好,是我这弟妹年轻不懂事!可她也受到了责罚,为此还失了孩子……” 云曦看了垂头不语的蓝玉杺一眼,这件事她还真是不知道。 “我们为此也觉得十分对不住世子妃,心里惶恐不安,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与您好生赔礼! 不管怎么样咱们两府还是有血亲的,实在是不想因此而疏远了!”章氏很会说话,一直伏小做低,让人很难再迁怒。 可云曦知道她们意不在此,便冷声道:“我这个人一直相信,伤过我一次的人迟早会再伤我第二次,所以要说原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上次的事情已经扯平,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便好,二位夫人还是请回吧!” 章氏有些不甘心,她还什么都没有打探到,若是这便走了,岂不是白白被云曦羞辱了一番。 蓝玉杺是早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回府,正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将毽子一脚踢进了屋内。 距离的最近的楠姐欢快的说道:“我去捡!” 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变,若是让楠姐看到了殷钰,岂不是都完了! 云曦眯了眯眼睛,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她侧头看了章氏和蓝玉杺一眼,发现两人都在盯着她的房间看。 云曦眸光一冷,若是事情败露,那便一不做二不休,至少还能给她们多留一些时间。 过了一会儿,楠姐才跑了出来,她举着毽子,高兴的说道:“我们来继续吧!” 章氏见此,转了转眼睛,笑着说道:“房间里没人,小小姐一个人很难找吧?” “不啊,房间里有人啊!” 楠姐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脸上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喜华几人心中一紧,云曦举起茶杯轻轻啜饮,若是楠姐说了,她便立刻让玄角出来了断她们两个! “安华姐姐在里面呢,她给我找到的啊!”楠姐说完便拉着冷凌逸几人继续玩了起来。 章氏神色悻悻,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见云曦冷冷的望着她们,便转身告辞了! “大嫂,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若是她房里真藏着人,哪里还会找两个孩子来院子玩?” 章氏若有所思,喃喃说道:“但愿如此,若殷钰真的死了对我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太子临行前交代过,锦安王府不得不防,冷凌澈不会无缘无故派人去容城,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 而且当时“殷钰”跌入悬崖,血肉模糊,根本就辨不清容貌,这件事也让他们心有不安。 “那我们该怎么办?”蓝玉杺不懂这些东西,茫然的看着章氏。 “你去太子府一趟,将情况与她说一声,想必太子也会交代太子妃的!”她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还要看太子府的了! 蓝玉柳闻后只揉了揉眉心,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这金陵再也无法安宁了。 可是蓝玉柳心中十分不安,他可以理解冷凌衍与一众兄弟博弈,可她并不赞成冷凌衍冒险! 他是太子,是楚国的储君,名正言顺的成为帝王不好吗? 虽然蓝玉柳并不知道冷凌衍全部的计划,但是最近他与幕僚常常商议到深夜,她知道冷凌衍一定要有所行动了。 可即便她不愿,她也不能违背冷凌衍的意愿,更不能拖累他。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会去做!”蓝玉柳疲乏的挥了挥手,蓝玉杺见她如此神色,便也不再多留。 蓝玉柳走到窗边,看着院中艳丽的花朵,眸中却浮现了一层哀愁。 她忘不了二皇子妃徐瑶,忘不了她是如何被自己的夫君抛弃,忘不了她那绝望后悔的眼神。 自从那天起,她心中的不安就从未停止过,若是有一日他们也面对相同的场景,冷凌衍会如何对她? 蓝玉柳晃了晃头,她不能再想这些事了,这种思想太过危险了! 她突然瞥见园中的一朵白色玫瑰,脑海中竟浮现了云曦和冷凌澈两人的浅笑软语。 她真的很羡慕云曦,甚至她愿意放弃一切的荣华,只愿换来冷凌衍眼中的一抹温柔…… …… 看到章氏两人离开,安华才走出来与云曦摇了摇头,云曦见此拉着楠姐和冷凌逸进了房内。 “世子妃,奴婢刚才在喂小侯爷喝水,一时没注意到……”安华也没想到楠姐会在那个时候跑进来。 “你都看到了?” 云曦低头问道,楠姐点了点头,不敢去看云曦,以为自己是犯了错。 冷凌逸一脸不解,云曦便拉着他们去看了殷钰,冷凌逸惊怔不已,二嫂的房里居然有个男人? 殷钰更是尴尬,能不能不要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 “二嫂,这是……” “这是殷侯爷,他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正在此处养伤!”云曦看了看楠姐和冷凌逸,继续开口道:“若是让别人知道他的下落,他也许会死,你们知道吗?” 殷钰索性闭上眼睛,干脆装作看不到。 云曦拉着两人回到外间,认真的看着他们两人,“所以,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你们的母亲和身边最信任的婢女!” 冷凌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楠姐却是认真的点起了头,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眸看着云曦,“我知道的婶娘,刚才楠姐就没有说! 我娘亲说了,以后不管婶娘遇到什么事,楠姐都要帮着婶娘,所以楠姐是不会与任何人说的!” 云曦欣慰的笑了笑,刚才楠姐的表现的确很出人意料,没想到这个孩子比她的父母还要聪慧。 “小叔小叔,你也千万不能说啊,不然那个叔叔会死的!”楠姐拉着冷凌逸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 冷凌逸还沉浸在震惊中,见楠姐竟然教训起他来了,冷哼一声,拍着胸脯说道:“我当然不会说了,我还会帮着二嫂保护殷侯爷呢!” 两人说闹起来,云曦倒是不担心他们两人,可只怕这件事还没完呢! 殷铭那个人她见过,心思颇多,可就凭他还算计不了殷钰,真正厉害的是他背后的冷凌衍! 今日章氏便试探着打听她的房间,只怕也是冷凌衍交代的,冷凌衍和冷凌澈是天生的敌人,却也的确彼此了解,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玄角!” 玄角闻声而至,云曦正色吩咐道:“只怕最近夜里都不会安生,如今王爷他们都不在,这府里的布防一定要更加严密。 特别是芙蓉阁,暗中多派些人手,若是有人敢闯我锦安王府,一律格杀勿论!” “世子妃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玄角平日里虽然是跳脱了一些,但是在正事上还是十分靠谱的。 现在她能做的便是保护好殷钰,剩下的便交给冷凌澈了! 果然,当夜锦安王府便进了贼人,可就算锦安王他们都不在,府中的每个侍卫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没有丝毫的懈怠。 贼人的人数不少,却十分分散,并不主要围攻任何一间院落,反是不知各处巡视什么。 不过他们也没讨到任何的便宜,除了几个身手好的,剩下的都被诛杀了。 蓝玉柳听闻之后,并未有何惊诧,就算王府现在没有男人,云曦也不会让王府乱起来。 “太子妃,属下并未在前院发现异常,至于后院女眷居所……” 蓝玉柳也曾在思考,若是殷钰真的藏在锦安王府,那么最安全的地方会是哪呢? 自然是云曦的院子,可王府守卫森严,更何况是云曦的居所,便是派人去打探,也是有去无回。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蓝玉柳想了想,复又开口道:“派人守着锦安王府,殷侯爷死讯传回之时,王府有任何异动都要立刻禀告于我!” “是!” 就算殷钰在王府里躲着,可她就不信他能藏得住! 与其冒险上门,倒是不如守株待兔! …… 次日,噩耗传回金陵,殷侯爷巡视矿脉,不幸探脉坍塌,殷侯爷以及一众随行人员,皆意外身死! 当官员将一具破烂不堪的尸体送回锦阳侯府时,锦阳老夫人当即晕了过去。 清醒之后,锦阳老夫人如何也不相信她的宝贝儿子会变成这样,当即便进了宫,请殷太后做主。 可这件事本就是个意外,殷太后只说了句好生操办丧礼,便不再理会,锦阳老夫人又当即晕了过去。 云曦带着宁华最先去了锦阳侯府,锦阳老夫人在匆忙搭起的灵堂前哭的昏天黑地。 一看见云曦,锦阳老夫人便抱着云曦哭诉道:“世子妃你告诉我是他们搞错了对不对?钰儿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老天怎么舍得带走他呢?” 锦阳老夫人此时哪里还有往常的容光,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云曦心中酸痛难忍,这种疼痛她切身体会过。 看着锦阳老夫人那期冀的眼神,云曦真的很想告诉她真相,可是她不能,若是她说了,殷钰的伤便白白受了! “老夫人,你要保住身体……”云曦来这里便是怕殷老夫人会承受不住,她不能让殷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 “保住身体?钰儿就是我的全部啊!若是钰儿不在了,我也不活了,你告诉我,钰儿他没死对不对?” 这种噩耗足以击垮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对一个母亲而言! “人各有命,我劝夫人还是想开些,人没了便是没了,就算你再怎么哭,也回不来了不是!” 身后传来了有些尖锐的声音,只见一个身穿墨绿色锦裙的中年夫人,头上插着几只镶金的簪子。 云曦不认识这个夫人,可一看她身后跟着章氏和蓝玉杺,云曦便猜到了大概,看来她便是殷铭和殷锐的生母林姨娘了! 林姨娘不过中等之姿,与殷老夫人自是没法子比,但是此时殷老夫人大受打击,整个人萎靡不振。 “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殷老夫人红着一双眼睛,咬着牙狠狠说道。 “自是来拜祭殷侯爷啊!我们一听到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夫人节哀顺变啊! 不过夫人也不用担心,也许以后我就来陪夫人作伴了,定是不会让你寂寞的!” 林姨娘得意忘形的说道,她仰着头肆意打量着锦阳侯府,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家一般。 蓝玉杺也难掩笑意,就算殷锐与爵位无关,以后这金陵也没有人敢再轻视她! “你……你们……” 殷老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云曦担心这样殷老夫人会被气出个好歹,便开口道:“老夫人神色不好,宁华你先扶老夫人下去休息,给老夫人吃些护心的药丸!” 宁华扶着殷老夫人离开,殷老夫人的身体颤抖不停,完全走不了,将全部的重量都倚靠在宁华身上。 章氏眯眼看着,这么多年了她自是了解殷老夫人的性子,说好听了她是性情率直,说难听了便是没有脑子。 若是殷钰真的无事,殷老夫人绝对演不出这般模样,看来是太子多虑了! 林姨娘一辈子都被殷老夫人压着,如今风水轮流转,心中自是得意不已。 “这院子的布局不好,以后在这院子里多种些名贵的花草,看着也热闹!还有那处假山……” 林姨娘喋喋不休的嘟囔着,云曦脸色一沉,冷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侯府灵堂撒野,当真是胆大包天!” 林姨娘的身份有限,自是也没见过云曦,章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林姨娘便挂着笑,柔声道:“原来是世子妃啊,你以前没见过我也是情有可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可要相互照应啊!” 章氏抽了抽嘴角,她这个婆婆还真敢说! 云曦挑唇笑了笑,斜睨了林姨娘一眼,冷笑道:“一家人?我可不记得锦安王府有你这样的亲戚!” 林姨娘只以为云曦是不认识自己,便开口道:“我是殷家大少爷和二少爷的生母,这咱们岂不就是一家人。 小侯爷英年早逝,可这侯府也不能无人支撑啊,以后咱们两府自是要互相扶持!” 云曦神色清冷,那一双墨眸看的林姨娘心里发毛,“锦阳侯府与你们殷府有何关系?” 林姨娘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嘶”了一声,不悦的说道:“你这叫什么话!殷钰人都死了,又没有儿子,这爵位自是要给我家殷铭的!” 章氏心中无奈,看着周围众人那嘲讽的眼神,脸上也觉得火辣辣的,就算她们这般想着也不能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啊! 章氏拉了拉林姨娘的袖子,林姨娘却不自知,仍旧不服气的看着云曦。 “若是小侯爷有个嫡亲兄弟,这爵位自是要让给其他兄弟的!可我还没听说,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能承爵侯位的,这个美梦自己想想便算了,切勿说出来,免得让人笑话!” 冷凌弘和冷凌墨之前争夺世子之位,那是因为秦侧妃和欧阳侧妃的身份足够高,王爷侧妃与普通姨娘是天差地别! 可在公侯伯爵府中,轻易是不会让一个普通姨娘的庶子坐上侯位! “难道还有的选择吗?锦阳侯府一共就只有他们兄弟三人,殷钰死了,这爵位自然是我儿子的!” 林姨娘据理力争,云曦冷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前侯夫人的一个丫鬟,也妄想坐上夫人之位,真是贻笑大方! 就算小侯爷没有子嗣,太后娘娘也可以从家族里为小侯爷过继一个嫡子,免得小侯爷断了香火。至于你们,还是安分守己,趁早滚回你们殷府吧!” 正文 第九章 变 云曦话音一落,林姨娘三人的脸色齐齐一变,她们谁都没想到云曦会有这么一招! “世上哪里有这般的道理!殷钰又不是没有兄弟,何必过继子嗣!”林姨娘以为这个锦阳侯之位十拿九准了呢,没想到云曦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侯府爵位岂是谁都可以承袭的?想要承爵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你并非官家女子,你的孩子自是没有这个资格!” 云曦神色冷清,吐字如钉,生生在气势上压了林姨娘一头。 林姨娘见说不过云曦,便开始撒泼,指着云曦哭诉道:“侯爷啊,您看见没有啊,妾身和您的孩子竟遭人如此羞辱,这叫妾身还有何脸面活着啊! 就算妾身出身低微,可铭儿和锐儿可是您的亲骨肉啊,哪里有被人如此折辱之理!” 云曦莫不在意的瞥了林姨娘一眼,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林姨娘拍着大腿哭嚎不止,指着云曦说道:“你又不是我锦阳侯府的人,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世子妃又如何?我还是你的长辈呢!你给我让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林姨娘说不过云曦便开始倚老卖老,在灵堂内便开始撒起了泼。 朝中大员基本都随着楚帝去秋猎了,今日来吊唁的多是一些品级低些的官员,但看到林姨娘如此行事也深觉不满。 小侯爷尸骨未寒,这殷府竟是便来灵堂闹事,其心可诛啊! “谁说这里没有世子妃说话的份!”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众宫女簇拥着一个老嬷嬷走了过来,老嬷嬷穿着简单利落,却是贵气不凡,正是殷太后身边的金嬷嬷。 金嬷嬷与云曦行了礼,才不慌不忙的看了林姨娘一眼,嘲讽的开口道:“传太后口谕,思及陛下王爷不在朝中,特命锦安世子妃协助打理锦阳侯府之丧,有敢违背者形如抗旨,杀无赦!” 林姨娘的嘴巴动了动,章氏生怕她这婆婆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忙拉着林姨娘离开了。 “这世子妃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敢将手伸向我锦阳侯府,等我铭儿成了侯爷……” 林姨娘一时语凝,就算殷铭成了锦阳侯,那也比不得锦安王府,这口气没出来,憋在心里更是难受。 “那云曦本就是口齿伶俐的,母亲不必与她为敌,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切不能让她们为殷钰过继子嗣,否则就真的没有我们的事情了!” 章氏比她们看的远多了,这件事呈口舌之快是没有用处的。 “难道她们真的会给殷钰过继子嗣吗?若真是如此,我们岂不白忙一场了吗?”蓝玉杺幻想已久,哪里能经受住这样的变故。 林姨娘也没了主意,紧张的看着章氏,章氏想了想开口道:“母亲先回府将此事告知夫君他们,我和玉杺去太子府一趟,这件事还需与太子妃商议一番!” “好好!我这就回去,你们好好求求太子妃啊!” 林姨娘一听连忙点头,只要能保住殷铭的侯爷之位,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蓝玉柳听闻之后,只蹙了蹙眉,招来了一人开口问道:“我让你们守着锦安王府,可发现了动静?” 那人摇了摇头,开口道:“今日只有世子妃带着婢女出府了,剩下的并无异常!” 蓝玉柳点了点头,蹙眉深思,若是殷钰真的还活着,他怎么会容忍他的死讯传回金陵? 看来这次是他们多想了! “你亲自去猎场给太子报信,便说金陵一切正常……”蓝玉柳又看了章氏两人一眼,复又开口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们自有准备……” 若是任由太后给殷钰给过继子嗣,这锦阳侯府还是一样没握在他们手中,这件事他们不能坐视不理。 “姐姐,这件事你一定帮帮我们啊,不然这锦阳侯府可就落在云曦她们手上了,到时候太子就没有助力了!” 蓝玉杺急切的开口说道,只有殷铭做了侯爷,她和殷锐才能有好日子过! 蓝玉柳闻后眉头一皱,不悦的看了蓝玉杺一眼,“这件事太子自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可你们要记得,就算没了你们,太子一样不会缺少助力!” 蓝玉杺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章氏连忙接话说道:“太子妃说的是,我们能有今日都要仰仗太子殿下,以后自是要一心协助殿下!” 蓝玉柳闻此才点了点头,还不忘冷冷的瞪了蓝玉杺一眼,她这个庶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上次若不是她,太子也不会恼怒。 蓝玉柳挥了挥手,不欲再看,淡淡的开口道:“罢了,你们退下吧,我还要去锦阳侯府一趟!” 出了太子府的大门,蓝玉杺还是一脸迷茫的问道:“大嫂,我姐姐她好像不高兴了……” “你啊!就算她是你姐姐,可她也是太子妃,我们只能仰仗太子,怎能出言威胁,你可真是不会说话!” 章氏也不满的教训起蓝玉杺来,她这个弟妹还真是需要好好磨砺一下,否则早晚都会出事! 锦阳侯府中,宁华给殷老夫人吃了两颗清心丹,可殷老夫人还是一直泪流不止,如何也劝慰不住。 “老夫人,您一定要挺住才是,否则岂不是给了殷府之人可乘之机?”云曦耐心的劝道,希望殷老夫人心里能有些寄托。 “我连儿子都没有了,我还要侯府做什么?殷钰就是我的命啊,钰儿没了,我也不活了!”此时殷老夫人哪里还有心情想这些,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绝望。 这样下去可不行,若是殷老夫人一时想不开岂不是不妙! 云曦转了转眼眸,想了想开口道:“老夫人,其实还有一件事外面还不知道……” 殷老夫人神色淡淡,仿若未闻,云曦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其实……小侯爷此行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女子,那女子现在还有了身孕……” 云曦艰难的说着谎,这种事她真是做的不大顺手! 殷老夫人那黯淡的双眼中陡然浮现了一抹光亮,她抓着云曦的手,颤抖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云曦点了点头,有些不敢直视殷老夫人,“那人呢?为何没带回锦阳侯府啊?” “这个……”果然一句谎要用十句来解释,“那是因为皇祖母担心有人会对她不利,便将她藏了起来,等陛下归来,便会对外公开了! 所以老夫人您一定要稳住侯府,千万不能让那些小人有可乘之机,否则这侯府就岌岌可危了!” 殷老夫人整个人处于怔愣的状态,这一喜一悲让她几乎无力思考,她突然掩面痛哭起来,一时急坏了云曦,“我可怜的钰儿啊,他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可他怎么就……” 锦阳老夫人哭了许久,云曦看着心中难受,过了半晌锦阳老夫人才渐渐止住了哭声,看着云曦道:“你放心吧,钰儿的东西我一定会给他牢牢守住,那些个小贱人们谁也别想趁火打劫!” 云曦见锦阳老夫人总算是有些精神了,便也暂时放下了心,想着她也离开王府有半日了,便起身告辞了。 在院中正遇到前来吊唁的蓝玉柳,蓝玉柳一脸悲戚之色,她擦了擦眼泪,与云曦柔声说道:“我真是不敢相信,小侯爷竟是就这么没了,真是太让人惋惜了!” 云曦抬眸看着蓝玉柳,神色冷淡,看的蓝玉柳一怔。 “太子妃还记得我之前与二皇子妃说过什么吗?为了一个男人,这世上的是非对错是否真的就不重要了?若是二皇子妃能早早想清,也不会红颜枯骨……” 云曦福了一礼,无视蓝玉柳那难看的脸色,“府中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蓝玉柳脸色微白,嘴角却是泛起了一抹苦笑,云曦果然厉害,几句话便能让她心神不宁,可是她还有的选择吗? …… 回了王府,便只见霞夫人拉着冷清蓉在芙蓉阁门前说着什么,安华和青玉则是一脸不耐烦。 “吵什么呢?” 众人听到云曦的声音都连忙行礼,安华松了一口气,神色不悦的说道:“霞夫人说有事找世子妃,奴婢如何也劝不走!” “世子妃,您这婢女也着实厉害了些!我好歹也是王爷的妾室,我这又带着六小姐呢,居然连杯茶都不请我们吃!”霞夫人揉着帕子埋怨道,还狠狠的瞪了安华青玉一眼。 “就是就是!我是王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她们倒是都欺负到我的头上了,二嫂你还管不管啊!”冷清蓉一脸怒气,一副要让云曦做主的样子。 “我若不在你们回去便好,你们便是有事找我,又何必在我芙蓉阁前闹事?”云曦冷声说道,美目威严凌厉。 冷清蓉被吓得一缩脖子,躲在了霞夫人身后,却又忍不住探头说道:“我之前找二嫂,你都是故意避而不见,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在!” 云曦沉了一口气,不愿与这对母女多费口舌,“你们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冷清蓉抬头看了看霞夫人,霞夫人脸上泛着笑,讨好的说道:“世子妃,这都到秋日了,咱们的秋装什么时候做好啊?” 云曦恍然记起,这段时间她有些忙,的确没交代下面做秋装,“这种事你们去找慧怡女官便好,何必非要求到我这?” “那慧怡的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我们去问她只能白挨一顿批,再说这府里的事情还不是世子妃您做主吗?”霞夫人脸上一脸谄媚的笑,讨好的看着云曦。 “好,我知道了,我会让秀坊去给你们量身子的!” 云曦正要离开,冷清蓉又开口道:“我不喜欢素气的衣裳,我喜欢鲜艳的衣裙,要是能再做一些新的首饰就更好了!” 霞夫人也笑眯眯的说道:“六小姐年纪小,喜欢鲜艳的也正常,我没什么挑的,只要料子好一些就好!” 安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对母女怎么这般爱慕虚荣。 见云曦要走,霞夫人捅了捅冷清蓉,冷清蓉从她身后走出来,看着云曦道:“二嫂,我们做了些点心给你,我陪你说说话吧!” “多谢!不必!” 云曦的冷淡让冷清蓉十分不满,她噘着嘴,不高兴的说道:“二嫂偏心,凭什么七弟能来找你玩,我就不可以?” “你们知不知道锦阳侯府出了事?如今居然还只惦记着衣裳首饰争风吃醋,真是不像话! 我累了,要小憩一会,你们无事便走吧!” 云曦说完便头也不回走了,冷清蓉委屈的直撇嘴,霞夫人也十分不满,拉着冷清蓉说道:“走吧!人家才不领我们的情!” 回去的路上冷清蓉还是一直忿忿不平,喋喋不休的抱怨道:“真是不公平,凭什么就对我这么冷淡啊,我哪里不好?” 可霞夫人却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清蓉拉了拉霞夫人的衣袖,开口道:“娘你想什么呢?你说二嫂是不是很过分?” 霞夫人笑了笑,摸着冷清蓉的头道:“别气了,过两日便有新衣裳了,你不高兴吗?” 冷清蓉破涕为笑,兴奋说着自己想要什么样的衣服,霞夫人却是回头望了一眼,目光竟是有些幽深。 …… 安华为云曦倒了一杯茶,忍不住抱怨道:“这霞夫人和六小姐可真是够烦的,就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住了就扯不掉!” 青玉也摇头道:“这对母女绝对堪称是奇葩,我想便是小门小户的姨娘也不至于这般的见钱眼开吧?” 云曦蹙了蹙眉,安华见此问道:“世子妃可是想到了什么?” 云曦摇了摇头,她一时说不上来,只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不过她最近也着实有些累了,晚上一边担心冷凌澈的安危,一边又要思虑如何保全殷钰,只感觉大脑都有些混沌了。 “没什么,我先去看看小侯爷……” 殷钰正双眼放空的躺在小床上,见云曦回来了,便勾唇笑了笑。 “我暂时稳住了老夫人,不过……我说了一个谎,以后还得靠你去解释了……”当时情急,云曦来不及细想,只能随口编了一个。 “不碍事不碍事,以后我与母亲解释便好!这次有劳二嫂了,不然我母亲她定然受不了!”他了解自己母亲的性子,她一点打击都承受不住,若是没人劝慰只怕还会想不开。 云曦想着,这个谎她暂时还是不要告诉殷钰,因为这件事日后的确会给他惹来一些麻烦,还是让他安心养伤吧! “我想他们暂时不会再来找麻烦了,这几日你好好修养,等世子他们回来,只怕你也要忙起来了……”云曦的声音轻柔,就像一阵微风似的。 殷钰闻言一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我还是尽快好吧,否则二哥还不得把我扔出去啊!” “其实世子他看似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但我能看得出他很在意你!” “二嫂不必帮二哥解释,他那性子我最了解不过!太后娘娘曾经说过,我们两个看起来天差地别,可细细品起来,我们其实都是一种人……” 殷钰嘴角弯弯,他看了云曦一眼,便垂下了眸子,其实他们很像,他们都是一样的冷情,又一样的执着! 云曦笑了笑,却在思考其他的事情,今日她放出了风声,说是要为殷钰过继子嗣,只怕他们就要坐不住了! 第二日,金陵起了不小的波澜,锦阳侯府一事被众人所关注,谁是下一任锦阳侯更是众人最为关心的事情。 其中呼声最大的就是殷铭,有人说殷铭勤勉亲民,暗中捐了不少银子给善堂,更是修葺学堂医馆,很有老侯爷的风骨,有能力也有资格做这个锦阳侯。 百姓听闻之后,也被这种情绪煽动了,都觉得殷铭是个大善人,云曦闻后却是不屑的冷笑,既然是暗中捐的银子,如何就被人得知了? 太子府的动作果然很快,不过冷凌澈也飞鸽传书而来,说是楚帝知道了殷钰的事情,秋猎提前结束了! 可正在云曦欢喜的时候,没想到又变故横生,楚帝竟然遇刺了! 正文 第十章 搜查 在云曦听闻冷凌澈他们不日便要归来时,心情很是轻松。 这样不仅冷凌澈平安归来,殷钰的事情也能尽快得到解决,她也就不必再提心吊胆了。 殷钰听闻之后,心情略有松意,却又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他环视着屋内,听着一众婢女的说笑声,还有团团稚嫩的咿呀学语声,殷钰只觉得十分的安谧祥和,这种氛围真是让人不舍…… 一时间,殷钰的心情竟是复杂起来,他一直盼着自己的伤口尽快好起来,这样他就能早一些离开,免得给二嫂她们添麻烦,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他又莫名的失落…… 可就在殷钰躺在床榻上仰面朝天思索的时候,云曦突然慌忙的小跑进内间。 殷钰从未见过云曦如此慌乱,连忙问道:“二嫂,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曦脸色冷肃,眉宇间竟满是急色,“陛下在回金陵的途中遇刺了!” “什么?” 殷钰震惊的下意识的起身,动作牵动伤口,疼的殷钰倒吸冷气。 “那陛下的情况如何?”这件事太过出人意料,楚帝出行,身边有无数侍卫保护,怎么会遇刺? “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可是现在满城都被禁军控制了,说是正在搜捕缉拿刺客……” 云曦声音冷冷,殷钰闻后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云曦,“难道……此事是冲着我来的?” 这简直太荒谬了,为了他竟然做得出行刺帝王的事情,他们是疯了不成? “目前看来很有可能,王爷和世子他们还远在城外,禁军以缉拿刺客为由,便是王府也不得阻拦搜寻……”云曦看了殷钰一眼,眸中一片忧色。 殷钰挣扎着想要起身,云曦连忙按住了殷钰的肩膀,“你要做什么?” “不行!我得离开!若他们的目的真是为了我,我决不能留在你这!”若是真的查了出来,云曦的闺誉就全毁了! “现在城内全是禁军,你能去哪?而且你现在浑身是伤,若是他们以你是刺客为由对你痛下杀手,你岂不是去送死吗?” 他们这招果然高明,不管殷钰是留是走,都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如今殷钰“去世”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了楚帝的耳中,若是在这个时候发现殷钰藏在锦安王府,那么他们背负的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冷凌衍果然够毒!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拖累你们!”楚帝多疑,若是知道锦安王府也参与此事,还指不定猜想出什么来! “世子妃!不好了!有人带着一队禁军冲进了王府,说是看见刺客逃到了我们这!” 喜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云曦和殷钰脸色齐齐一变,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这般快! 殷钰脸色瞬间泛白,如今他便是想转移都不能够了,偏偏二哥此时不在,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她岂不是要背负骂名? 云曦看了殷钰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安华道:“你让玄商出去迎着,务必要好好配合禁军仔细搜查府邸,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安华会意,连忙去办,可饶是这样也只能拖延一段时间,云曦与殷钰四目相对,云曦的双眸突然浮现一抹冷寒的厉色,让殷钰看着都觉得心惊。 “青玉,你……” 云曦冷冷吩咐道,殷钰闻后更是震惊,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青玉点了穴道,如何也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殷钰狠狠的望着云曦,不停的用眼神表示着他的不愿,可云曦却是不再看殷钰,如今只能破釜沉舟了! 带兵前来的是禁军左统领陈彪,玄商眯了眯眼睛,陈彪是西宁侯的手下,他能爬上这个位置也要靠西宁侯一路提拔,看来今日果然是为了殷钰! “左统领,这是出了什么事?王爷和世子不在府中,您这闯进锦安王府怕是不妥吧……” 陈彪看了玄商一眼,他穿着虽是简单,但是王府众人对他很是恭敬,想来应是王府的体面人。 陈彪掏出了令牌,冷声道:“陛下遇刺,我等奉命搜查,有人说曾看见刺客逃窜到王府附近,自是要进来搜查一番!” “竟然有这等事?左统领放心,锦安王府定然全力配合!可是后院都是王府女眷,不如您先搜查前院,也好让女眷们有个准备的机会……” 陈彪虽然很想直接闯进后院,但是这里毕竟是锦安王府,他还是要所顾忌的。 “嗯!你们分成四队,给我的认真的搜!” 玄商扬唇一笑,一挥手道:“你们几个前去带路,此等大事不能懈怠,每座院子每间屋子都要细细的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陈彪看了玄商一眼,玄商笑意盈盈,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陈彪收回视线,前院的动作还是快点好,他应该找一个借口快点去后院,毕竟太子的意思是…… 王府的下人们十分尽责,恨不得每个柜子都打开查一遍,陈彪有些不耐烦了,可偏偏玄商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让他一时不好开口。 正在这个时候,章氏和蓝玉杺竟是突然进了王府,玄商皱了皱眉眉,直接开口道:“王府今日有事,二位夫人请回吧!” “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前些日子我们得了些上好的血燕,我们这样的人如何配吃,便想着给世子妃送来……” 章氏打开锦盒,里面装的的确是血燕。 玄商淡漠的看了一眼,他们王府难道还会差这点东西不成? 陈彪却是开口说明了来意,章氏惊讶的不禁掩唇,担忧的说道:“那刺客若是逃遁,最安全的地方岂不是全是女眷的后宅? 玄商管家可有在后院多安排一些侍卫,若是惊动了哪位可就不好了!” 陈彪扬唇一笑,他等的就是这一句! “这位夫人所言有理,不过也不必如此麻烦,禁军在此自是能护住众人的安危!” 陈彪说完便只留下一队人在前院搜寻,他则是带着剩下的一众人直奔后院。 玄商瞪了章氏二人一眼,连忙跟上,章氏和蓝玉杺相视一笑,也抬步跟上。 前院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后院,锦夫人和霞夫人带着冷凌逸和冷清蓉站在院中。 “这前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动静怎么这么大?”锦夫人捏着冷凌逸的肩膀,一脸的茫然。 “谁知道呢?本来还想小憩一会儿,如今却是不能了!”霞夫人甩了甩帕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冷凌逸却是紧张的不行,若是一会儿搜到二嫂的屋子,那殷侯爷的事情…… 冷凌逸紧张的直咽口水,霞夫人瞥了一眼,笑道:“七公子的胆子也太小了,你看你六姐都不害怕呢!” 冷凌逸懒得理会霞夫人,望着那些浑身甲胄的禁军更是担心的不行。 玄商对几人行了礼,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还要委屈二位夫人了,禁军要搜查房间……” “那你们得小心点!我房间里好多瓷器玉器,你们要是碰坏了可要赔的!”冷清蓉只关心她的那些宝贝,剩下的可不在乎。 “小姐放心,我们只是搜查刺客,怎么会弄坏府里的东西?” 陈彪一挥手,禁军便进了每个屋子搜查,陈彪神色轻松,并不在意,玄商垂下了眸子,看来这个陈彪是有备而来的了! 几个院子简单的搜寻了一圈,自是什么都没有,玄商引着陈彪向前走,开口道:“前面是大少夫人和世子妃的院子,因为二位小公子都还小,还请您的手下务必要动作轻些!” “这是自然!”陈彪满口应道,指挥道:“这样太慢了,你们去大夫人处搜查,切记动作要轻!剩下的人与我与世子妃处!” 玄商攥了攥拳,但愿世子妃已经准备好了! 霞夫人甩着帕子要跟上去,锦夫人不解的问道:“你跟上去做什么?” “当然是看热闹啊!”霞夫人的笑意十分灿烂,在某一瞬竟让锦夫人觉得十分陌生,似乎这霞夫人有哪里不一样。 冷凌逸也朝着云曦的院子跑了过去,锦夫人心里惴惴不安,也只好抬步跟了上去。 章氏和蓝玉杺走在众人最后,蓝玉杺小声的问道:“大嫂,你说太子的消息准不准啊?” “十有八九吧!” “哈哈!这下可热闹了,我看她日后如何见人!” 两人都嘴角扬笑,轻松愉悦的跟上去看热闹了。 芙蓉阁门前有人把守,就算迎面走来的是一队禁军,乐华脸上也有没有一点惧色,只掐着腰站在院子前,冷脸看着众人。 陈彪不悦的皱起了眉,玄商开口道:“他们只是例行检查,不会耽搁很久的……” 乐华抿了抿嘴角,看了玄商一眼,才不情不愿的离开,还狠狠的说道:“小心点!” 陈彪没想到一个小小婢女都这么猖狂,想到太子吩咐的事情便立即率队进了院子。 安华与陈彪福了一礼,笑着说道:“奴婢刚才已经禀告了世子妃,世子妃说让大人好生查着,我锦安王府一定配合! 不过那间是奶娘的屋子,现在小公子正在睡觉,还请大人千万不要惊动了小公子!” “自然!”其他的屋子不过就是一个过场,陈彪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正屋,嘴角泛起了冷笑。 章氏扫视了一圈,好奇的问道:“咦?怎么不见世子妃呢?” 安华淡淡笑笑,开口道:“世子妃正在屋内沐浴……” 陈彪眸色一冷,这个时候沐浴,说出来谁会信,还不是为了躲避搜查? 章氏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而这个时候搜查其他地方的禁军都已经回来复命,并无刺客的踪影。 陈彪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与安华说道:“如今只剩下这一间房子了,还请世子妃行个方便!” 安华闻后笑了笑,语气轻松道:“世子妃定然会配合,只是世子妃现在在沐浴之中,还请大人多等一会儿了……” 陈彪哪里能等,锦安王和冷凌澈距离金陵已经不远了,若是等他们回来,定会受阻,他必须在锦安王和冷凌澈回来之前将人揪出来! “除了锦安王府,我们还有其他的地方要去搜查,哪里等得起,还请世子妃行个方便!”陈彪高声说道,却没得到云曦的回应。 安华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但还是有礼的说道:“大人,世子妃正在沐浴,如何行方便? 不如大人留下一队人在此,等世子妃沐浴好了之后,自会让人进去,这样也不会耽误大人的差事!” “不可!我必须亲眼看着才行,上面的命令便是如此,我怎能怠慢?” 安华也冷了脸色,沉声道:“这位大人,说句不中听的话,世子妃在里面沐浴,难道里面还会藏着刺客不成? 您这是怀疑锦安王府,还是想要败坏世子妃的名声?我们已经在全力配合您了,您怎么如此咄咄逼人?” 陈彪感叹这个小婢女口舌之伶俐,却也正色道:“并非我对锦安王府不敬,只是此事事关陛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这般说来,你们现在还要硬闯世子妃寝房了?”安华收起笑意,乐华几人也围了上来,两方一时剑拔弩张。 陈彪心中焦急,他明知道人在里面,却又不好直接闯进去,着实为难。 章氏转了转眸子,向前一步,担忧道:“世子妃紧闭房门,还没有声音,该不会被刺客挟持了吧?” 蓝玉杺闻后明白了章氏的意思,更是一脸慌忙,“天哪,若是世子妃被贼人挟持,岂不是有性命危险? 禁军不好进去,我是女子总是方便的,我要进去看看世子妃是否安好!” 蓝玉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仿佛是要为了云曦去送死的模样,章氏侧身绊住了安华几人,蓝玉杺猛的向房内冲了进去,嘴角悠然扬起,语气难掩欢快,“你们真是说笑,这哪里有人沐浴了!” 陈彪闻后也带人走了上去,玄商面露急色,安华却是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嘴角轻轻一挑。 玄商见此放下了心,看来世子妃是有准备的! 外间很简单,一眼便可以看清,蓝玉杺的嘴角泛着冷笑,大步便迈向了内室,云曦,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我这次要让你再无容身之地! 然而蓝玉杺刚走到外间门口,里面便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蓝玉杺愣住了,陈彪以为里面有什么情况,正要冲进去,只闻里面一阵水波流动的哗啦声。 那声音十分慌乱,还有一女子尖锐的喊叫声,“大胆,你们竟敢擅闯世子妃寝房,都不要命了是吗?” 陈彪没敢迈步,只开口问着蓝玉杺,“里面怎么回事……” 先冲出来的是宁华,她狠狠的推了蓝玉杺一把,指着拐角处的陈彪几人,“好大的贼胆!竟是敢闯我锦安世子妃的寝房,都不要脑袋了是吗,都给我滚出去!” 蓝玉杺不敢辩驳,陈彪见此也不敢再闯,连忙带人退了出去。 蓝玉杺脸色一白,刚才她看的清清楚楚,云曦的确是在里面沐浴,听到她的声音才从浴桶里出来…… 难道殷钰真的不在里面? 若是殷钰不在,那他们今日岂不是麻烦了…… 陈彪还有些发懵,正想问蓝玉杺看到什么没有,只见云曦披着一件大氅,完全浸湿的乌发松散的挽着发髻,发丝上还不断的淌着水,分明是刚刚沐浴过后的模样。 章氏一时瞠目结舌,陈彪也脸色大变,他们只以为沐浴是个说辞,没想到云曦是真的在里面…… 云曦脸色冷寒,那一双墨眸泛着幽幽寒光,额间的那抹红梅在水珠的沾染下更显得妖娆冷艳,“刚才是谁带人闯进去的?” 安华站出来,一脸愧疚的说道:“奴婢无用,拦不住殷二夫人和这位大人……” 云曦扫了一眼不敢言语的蓝玉杺,几步走到陈彪面前,陈彪拱手想要赔礼,云曦却是冷笑一声,抬手便狠狠打了陈彪两个响亮的巴掌…… 正文 第十一章 情不知所起 那两个响亮的耳光打蒙了陈彪,也将一众人看呆了去。 陈彪捂着火辣的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云曦却是看了看自己微有发红的手掌,不悦的蹙起了眉。 “怎劳世子妃亲自动手,这等粗活交给奴婢们便好,伤到了世子妃就不值得了!”青玉颔首说道,根本就没把陈彪放在眼里。 陈彪心火骤起,想他官途一向顺遂,谁敢对他如此无礼,今日他竟是被一个女人打了,传出去以后他该如何统帅手下之人? “世子妃未免欺人太甚了!我陈彪是皇家之臣,岂容你一介妇人掌掴?” “皇家之臣?那锦安王府在你心中算什么?”云曦气势不减,咄咄逼人的问道。 陈彪一时语凝,云曦的身高虽是不及陈彪,可那双墨眸之中却是泛着冷戾的光。 “陈彪,到底是我欺人太甚还是你欺人太甚?你率兵闯进我锦安王府,我没怪你冲撞之罪,反而还命府中之人极尽配合,你竟是连我的闺房都敢闯! 怎么?你就如此认定那刺客是在我锦安王府?亦或是我云曦便是藏匿刺客之人?” 云曦上前一步,用一双冷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陈彪,身形健硕魁梧的陈彪竟是被云曦逼得后退了几步。 陈彪沉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也是职责所驱,陛下遇袭,我等自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王府中唯剩下这一间房没有搜查,世子妃却是派人阻拦,我自是……” “自是什么?我的婢女没有与你说我在里面沐浴吗?你居然敢带人闯进去,真是没把我锦安王府放在眼里啊!” 云曦打断了陈彪,周身气势凌冽,一副不依不饶之势。 章氏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此事一个处理不好,只怕她们反是惹得一身腥,“世子妃,这件事真的是事出有因,我们也是担心世子妃的安危啊! 我们一直没见到您,担心您被刺客挟持,这才不得以……” “挟持?” 云曦挑眉反问道,谁知蓝玉杺此时却是来了精神,立刻附和道:“就是啊,谁会在大白日沐浴,我们这不是去救你吗?” 云曦冷笑不语,安华走上前来,神色淡淡道:“世子妃今日在抱小公子的时候,不慎被小公子尿到了衣裙上,难道世子妃不该沐浴清洗一番吗?” 陈彪咬了咬牙,这话她刚才怎么不说,偏偏在他们闯进去之后! 陈彪神色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难道她是故意引他们进去的? “本世子妃在自己的房间内沐浴,你们却执意要闯进去搜查刺客!你们是认准了锦安王府包庇刺客,还是意欲破坏本世子妃的闺誉?” 不管是哪个罪名都不是陈彪能承受得住的,陈彪一时冷汗直流。 “刚才殷二夫人已经带人搜过了,里面可有刺客?若是没有,你们便随我进宫一趟吧!”云曦那锐利锋芒的眼神扫到蓝玉杺,吓得蓝玉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向后退去。 陈彪咬了咬牙,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反正人也得罪了,不如得罪到底! 刚才他并未看见内间的情况,既然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去里面详细搜查一番,便是死也不冤枉! “世子妃要问罪我等自是不敢分辩,但是兹事体大,为了陛下的安危,我等还是要再搜寻一番! 搜寻之后,若是没有结果,我等愿意负荆请罪!”陈彪一挥手,示意禁军冲进去搜查。 “大胆!我看谁敢向前一步?”云曦身姿纤细,柔弱无骨,可她站在禁军面前,却气势凛然,颇有威严,一众禁军都犹豫着不敢向前。 “为了陛下,你们搜府我忍了,如今你却执意要闯我闺房,此等羞辱,我锦安王府决不能忍!”云曦现了怒气,芙蓉阁的下人也都站在云曦身后,一时现了剑拔弩张之势。 冷凌逸咬了咬牙,小跑到了云曦身边,锦夫人心中一紧,想要唤冷凌逸回来,却还是放下了抬起的手。 她不能总把他看作是孩子,也该让他懂得承担面对了! “你们是欺负我锦安王府没有男人吗?我二嫂好端端的在房里沐浴,你却偏说她房里有刺客,你这分明是在侮辱我二嫂的闺誉! 就算父王和二哥都不在府,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此欺辱我二嫂,你们想搜屋子,有能耐先杀了我!” 冷凌逸的眉宇之间竟隐隐有威严之气,他长得十分俊美秀气,往日里又总是挂着单纯的笑,可此时他眉目冷凝,竟能看出冷凌澈的几分影子来! 人群后的霞夫人皱了皱眉,她看了锦夫人一眼,若有所思起来,难道她小看这对母子了? 陈彪并不认得冷凌逸,可想必是府里的少爷,他自然不会动这些人,可是这屋子不得不搜! “将世子妃好生保护起来,其余的人给我进去搜,切记要仔细谨慎,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陈彪决定拼死一搏,就算有什么责罚也之后再说吧! 一众禁军将云曦几人围了起来,暗处的玄角紧张的看着,只等着云曦一声令下,他便带人杀进去。 云曦双拳紧握,但凡有可能她都不想下令与禁军对抗,届时难免落人口舌! 可若是这陈彪执意如此,为了殷钰,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云曦缓缓抬起了手,玄角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蓄势待发。 “谁敢妄动?” 云曦身子一软,感觉在刹那间她所有的紧张和恐惧都不复存在了,她的眼眶微酸,原来她现在已经是如此的依赖他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冷凌澈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而来,他勒住缰绳,高大的骏马抬起了前蹄。 冷凌澈一身如雪的白衣,他站在逆光之中,刺眼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轮廓和容颜,却使他看起来仿若远古的神袛,高贵神秘。 陈彪心中一寒,冷凌澈居然回来了! 冷凌澈纵身下马,众人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他径自走向云曦,见云曦只随意穿着一件长衫,披了一件大氅,头上只松散的挽着一直发簪,发丝上还滴着水珠,远山般的眉不禁蹙起。 “夫君……” 云曦跌入冷凌澈的怀中,旁若无人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使她那跳跃不停的心渐渐恢复平静。 她刚才真的很担心,她怕自己守不住殷钰,也怕给王府惹来非议,如今他回来了,她的心中再无一丝惧意,不管有什么他们都可以一起走过去。 “曦儿,这是怎么了?王府中为何会有这般多的禁军?”冷凌澈心疼的拥着云曦,云曦的手很冷,冷的让他心疼。 “夫君,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我以后只怕无法见人了……”云曦泪眼朦胧,娇弱无助。 陈彪紧紧咬牙,刚才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如此? 冷凌逸连忙接话道:“他们说陛下遇刺了,要在王府里搜查刺客,二嫂已经派人配合了,可他们非要搜二嫂的屋子!” 安华也开口附和道:“可是小公子今日尿在了世子妃的衣裙上,世子妃在里面沐浴,奴婢便说让他们稍等一会儿,等世子妃沐浴之后,便让他们进去,可他们……他们竟是直接闯了进去!” 宁华也是一副委屈不已的表情,宁华擦了擦眼泪,啜泣道:“好在是殷二夫人先闯进去的,奴婢将他们都赶了出来,若是这些禁军先闯进去,世子妃的闺誉就……” 陈彪气得青筋暴跳,这些婢女刚才还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此时倒是一个个都装的娇弱可怜。 冷凌澈垂眸看了云曦一眼,此事事发突然,看来她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冷凌澈更加用力的揽住云曦的腰肢,心疼的在她耳边低语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剩下的便交给我吧……” “陈彪?”冷凌澈侧眸看了陈彪一眼,他明明眉目清淡,不似锦安王那般凌厉慑人,可他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禁军左统领,西宁侯的得力手下,看来陈统领恪尽职守是假,假公济私却是真……” 陈彪咽了咽口水,拱手道:“下官不敢,下官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考虑……” 冷凌澈挑起了嘴角,他单手拥着云曦,让云曦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他抬眸看着陈彪,脸上未有一丝怒意,反是带着淡淡的笑…… “陈统领真是”忠心之至“!”冷凌澈咬重了后面的四个字,陈彪有些心惊,自是也明白冷凌澈的意思,他忠心之人不是陛下而是太子! “世子……啊!”陈彪还想说什么,然后下一瞬便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声,院内女眷也无不尖声叫了起来。 “陈统领!” 陈彪身边的禁军将陈彪搀扶住,内心却在不住的翻腾,只因为在一瞬之间冷凌澈便挥剑砍断了陈彪的手臂! 众人都尚未看清冷凌澈出手,只有些人看到银光一闪,接着便是鲜血如瀑,等她们回过神的时候,陈彪便已经断了一臂。 陈彪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冷凌澈,没想到他竟是敢动手伤人。 冷凌澈仍旧轻轻按着云曦的头,不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他望着陈彪,扬唇轻语道:“没有陛下和太后的旨意,私闯锦安王府此乃一罪! 冲撞世子妃,折辱我府中女眷,此乃二罪!无论哪一条你都死罪难逃,不过念在你是奉命行事,本世子饶你一命! 这一剑不是锦安世子所做,而是云曦的夫君所为,任何敢欺我妻儿者,皆是此等下场!” 陈彪见冷凌澈言之凿凿,急火攻心,外加上失血过多,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禁军手忙脚乱的抬着陈彪离开,冷凌澈冷眼扫了一眼,吩咐道:“将地面清洗干净,不要污了世子妃的眼!” 章氏和蓝玉杺早就傻了,蓝玉杺的身上还被溅到了血,此时颤抖不止,犹如筛糠。 章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温润的冷世子竟会如此冷血,一时间惊恐不已。 “既然王府今日有事,我们便先行告退了……”章氏拉着蓝玉杺就要走,却被一脸冷色的乐华挡住了去路。 乐华的手里玩着一把匕首,章氏看着乐华不停的转动着那把匕首,锋利的刀刃转出一道银色的弧度,不由后退了几步。 “世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冷凌澈却是懒得看她们一眼,只环着云曦向室内走去,“将她们押入柴房,等候太后发落!” “冷凌澈,我们是殷府女眷,你有什么资格关押我们?”若是留在锦安王府她们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我也可以将你们就地格杀,重臣我都敢动,更何况是你们了……”冷凌澈头也不会的撂了这句话,便搀着云曦进了房间。 章氏的脸上瞬间没有了血色,她们今日来只是为了配合陈彪,免得他一个男子不好下手,可没想到没算计成云曦,反是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慌张的章氏和早已吓傻了的蓝玉杺被乐华粗鲁推进了柴房,安华则是赶紧指挥一众婢女清洗地上的血污,免得吓到了团团。 云曦的身子有些无力,冷凌澈小心的扶着她坐好,冷凌澈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屋内摆着一个浴桶,地上还都是水渍,“殷钰呢?” 云曦抬手指了一下床下,宁华和青玉这时也进来了,小心的将殷钰挪了出来。 青玉恢复了殷钰的穴道,殷钰却仍旧一声不发,将头转向一边,并不去看冷凌澈和云曦,只脸上泛着红晕,眸中还隐有光芒。 云曦知道殷钰在别扭什么,可当时她也没有办法了,她无法阻止禁军搜查刺客,也只有这个理由能拖延时间,也可以反过来设计他们。 殷钰不肯同意,担心此事会有损她的名声,可云曦向来不注意这些事情,若是命没了,名声再好有什么用? 云曦见殷钰心里还转不过来,便起身道:“我先去看看团团,也不知道他被吓到没有……” 冷凌澈点了点头,屋内众人散尽,只剩下他和殷钰两人。 冷凌澈抬眸看了殷钰一眼,声音清冷,“打算一辈子不说话?” 殷钰的身子动了动,可他仍旧没有转身,只声音低沉,略带喑哑,“二哥,对不起……” “你活着便对得起我!” 殷钰闭了闭眼睛,如果不是他,二嫂也不用冒这种风险,他愧疚自己给她带来的麻烦,更愧疚他心中那抹不干净的情愫。 他躺在床底下,可以听到外面的喧嚣声,更能清晰的听到屋内那水纹撩动的声响。 当外间的房门被冲开,他看见了一段如雪如藕般的脚踝,那抹白刺痛了他的眼,虽然只是一瞬他便闭上了眼睛,可他的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 他明知道她在赌,她在不顾一切的保护他,可他的心竟是在蠢蠢欲动,竟是萌发了不该有的情愫。 他一直很欣赏她,在夏国的时候,他便为她的气势和聪慧震撼,后来她成了他的二嫂,他是真心的为两人高兴,也真心的觉得他们是如此的相配! 后来他们接触的越来越多,他便越来越忍不住为她感到赞叹,或许是从她说些那句“人生在世,惟愿痛快”开始,或许是从她为自己出谋划策扳倒刘家开始。 那种单纯的欣赏便有些变了味道,只是他一直未曾留意。 直到今日,那丝被他刻意忽略的情愫悄然而出,他连自己都震惊到了,他怎么能如此无耻? 他不能原谅自己,那是他的二嫂,他不该有也不能有一丝丝的动情! 冷凌澈看了他一眼,幽深的墨眸泛起了些波动,他站起身,冷冷的看了殷钰一眼,淡淡道:“你不必如此,她是你二嫂,护你性命也是应该的……” 冷凌澈说完便翩然离去,殷钰怔愣的看着地上的水渍,突然扬起了一抹苦笑。 是啊,她护着他是因为他是二哥的弟弟,而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殷钰苦笑着摇了摇头,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 她永远是他的二嫂,便让抹情动成为他一个人的镜花水月,湖面波动之后,终是会归于平静…… ------题外话------ 其实浮梦的确在前面的透露过一些小细节,你们曾经问过我殷钰的官配,但是浮梦很自私啊,不舍得把殷钰给出去,至少现在还舍不得…… 其实要说最纯粹的感情应该就是殷钰啦,无所求不奢望,欣赏喜欢,如同爱莲之人,只在一个安全的角落远观,为她的幸福而幸福,浮梦觉得这种不奢求相伴的喜欢才是最纯粹哒……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殷钰会变成苦情男配,司辰这个苦逼的孩子都能找到幸福,浮梦也不会伤害殷钰哒,放心吧,么么哒…… 正文 第十二章 诡 太子府中! 西宁侯和蓝怀如都聚在冷凌衍的书房中,西宁侯面色阴沉,一拍桌案,厉声道:“这个冷凌澈当真该死,居然敢断陈彪一臂,如此一来这个人就彻底废了!” “素来只闻锦安王脾气不好,没想到这冷凌澈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蓝怀如只知冷凌澈心机深沉,倒是不知道他竟也这般的手段毒辣。 “怪得了谁?还不是那陈彪太过愚蠢,竟是敢直接闯云曦的闺房! 芙蓉阁怎么会没有暗卫守着?陈彪愚不可及,这才中了人家的套,反是白费了本宫的一番筹谋!” 冷凌衍将杯盏重重的落在桌案上,脸色阴鸷沉郁,眉目间都是挥之不散的怒气。 西宁侯动了动嘴角,开口道:“可那冷凌澈也太猖狂了些吧,他有什么权利私自处置陈彪?” 陈彪是西宁侯得意的门生,没少为他做事,如今却是再也用不了了,西宁侯自是头疼。 “本宫最厌恶的便是愚蠢之人!他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就算冷凌澈不处置他,本宫也不会放过他! 等到父皇清醒,你以为锦安王会善罢甘休吗?届时只怕还会牵连我们身上,让父皇以为我们公报私仇!” 到了这个时候,冷凌衍力求每一步都小心谨慎,这陈彪倒是好,主动让人去抓把柄,冷凌澈砍了他倒还好,以后也免得锦安王秋后算账! 西宁侯有些气凝,却也不再分辩,蓝怀如想了想,开口问道:“可是殿下,太子妃已经派人看着锦安王府,若是殷钰真的在王府,他怎么还能坐得住的?” “不!殷钰就在锦安王府!” 冷凌衍斩钉截铁的说道,蓝怀如和西宁侯相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疑惑不解。 “难道殿下得到了什么消息?” 冷凌衍垂了垂眸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并不回答,只慢悠悠的说道:“冷凌澈此人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去了容城,一定是有非去不可的原因! 只怕他是想借机倒打一耙,反过来攀咬我们……”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已经开始为殷铭筹谋了,若是冷凌澈留了后手,届时岂不是会牵连到我们身上?” 蓝怀如有些担心,现在殷铭呼声很高,这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若是被有心人攀咬,只怕不妙! 冷凌衍的笑容却是更冷,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有着说不出的阴森,“无妨!他不是喜欢锦安王府吗?那便一辈子待在里面吧! 如今锦阳侯逝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金陵,若是让人知道殷钰一直藏在王府却是避而不出,他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最近将金陵给本宫守好,所有出城的人都要严加盘问,特别是要出城的车辆一定要细细搜查,绝不能让殷钰跑了! 他想躲,我便也不再揪他,就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侯位拱手让人吧!” 蓝怀如拱手领命,心里对这位太子殿下越发的畏惧。 西宁侯饮了一口茶,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的伤势如何啊?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快了!不过在这之前还要让父皇再隐忍一些时日,否则又怎么能知道生存的不易呢?” 冷凌衍低沉沉的笑了起来,声音压抑阴冷,让人不由汗毛倒立。 …… 深宫中,几乎整个御医院都搬到了楚帝的寝宫,殷太后蹙眉坐在屋内,看着床榻上闭目不醒的楚帝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宸妃、湘妃和端妃也都站在殿中,宸妃低头看了殷太后一眼,其实她心里对楚帝并无担心之意,相比之下她更担心殷太后的身体。 湘妃却是真的焦急,她可不希望楚帝有任何的事情,她们现在还无法与太子抗衡,若是楚帝就这么没了,她们怎么能斗得过冷凌衍? 端妃,也就是曾经的欧阳皇后只垂首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言,三人之间是难得的平和。 “怎么样,陛下的身体如何了?”看见御医院院政走来,殷太后连忙起身问道。 “回太后,陛下的伤势并不重……” “既然不重为何久久不醒?”殷太后冷声质问道,一双凤眸凌厉威严。 “臣等无能,只怕是那剑刃上涂抹了什么东西,可是臣等一时尚未看出……” “你的意思是陛下中毒了?”湘妃尖声问道,殷太后瞥了她一眼,却也没有怪罪她的失仪。 “这……老臣并未发现陛下的伤口有毒性,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什么发现都没有了?” 殷太后声音陡然上扬,殿内的御医齐刷刷的跪地请罪。 “哀家不管陛下为何昏迷不醒,哀家命你们务必要治好陛下,否则哀家要你们陪葬!” 殷太后的身子晃了晃,宸妃连忙搀扶着殷太后,关切的说道:“太后先回宫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呢,您若是累坏了,陛下知道才会着急呢!” “哀家如何放心得下啊……”不论楚帝让她多么失望,他都是她的儿子啊! “太后娘娘,这里还有一众御医呢,您在这他们反是放不开手脚,臣妾扶您回去吧!” 殷太后疲惫的点了点头,宸妃看了湘妃一眼,此时最着急的就是她了,她自是会尽心尽力的照顾陛下! 宸妃又瞄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端妃,双眸微转,只怕这件事情不简单啊! …… 锦安王在宫里待了许久,见楚帝仍没有苏醒的意思才回了王府。 冷凌澈剑斩陈彪的事情锦安王也听闻了,刚一回府冷管家便赶紧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锦安王,免得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去找冷凌澈吵架。 锦安王“嗯”了一声便抬步去了芙蓉阁,冷凌澈和云曦正在内间与殷钰说话,一看见锦安王殷钰脸上的神情就僵了,半晌才扯出一个笑脸来,“王……王叔……” 锦安王白了殷钰一眼,冷声一声道:“没用!” 转头看见团团正在小床里玩,便连忙走了过去,将团团抱在了怀里,笑盈盈的说道:“都是群没用的东西,还是我的团团的好,是不是?” 团团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歪头盯着锦安王,团团长大了,对新鲜事物都很是好奇。 比如女子身上的项链发簪,他看见了便会伸手去扯,云曦为了不伤到他,现在只敢戴一些玉石的东西。 团团看了一圈,锦安王身上就连个玉坠都没有,团团似乎觉得无趣,正挣扎着想要离开锦安王的怀里,突然发现锦安王说话时胡子会一动一动的,伸手便扯了一把。 “嘶!” 锦安王一时防,疼的“嘶”了一声,团团一见锦安王配合他,顿时笑得“咯咯”不停,两只胖乎乎的小手齐齐上去扯。 锦安王一边疼出了眼泪,一边笑着说道:“看到没有,团团喜欢本王呢!” 众人:“……” 见团团玩的欢实,冷凌澈便也没有阻止,只淡淡问了句:“宫里的情形如何了?” “陛下伤势明明不重,却仍旧昏迷不醒,御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都是一群无用的东西!” 冷凌澈不担心楚帝,可锦安王却是不行,虽然他也想为自己的子孙做些打算,可毕竟是至亲兄弟,他心中还是不忍。 冷凌澈和云曦默契的对望了一眼,但是两人却什么都没说。 锦安王又看了一眼殷钰,沉声道:“如今朝堂之上殷铭呼声很高,只怕陛下清醒之后,众臣便会上奏此事!” “殷钰明白!”殷钰点了点,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还有一件事……”锦安王瞪了冷凌澈和云曦一眼,“殷钰的事情为何不早点与本王说,若是真的被人搜到了,本王看你们去哪里哭? 还有你,居然敢私自重伤禁军统领,胆子越来越大,也不怕遭遭人非议,真是……真是……” 锦安王一时想不出词来,殷钰连忙接道:“虎父无犬子!” “对!就是虎父……”锦安王正点着头,突然凤眸一厉,狠狠的瞪向殷钰。 众人却都低低的笑了起来,就连安华几人也抿嘴浅笑,锦安王正要发怒,他怀里的团团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银铃似的。 团团见众人都在笑,就也跟着开心起来了,挥着两条胖胳膊兴奋的不行。 一看见团团的小胖脸,锦安王的心就化了,怒火全消,还跟着爽朗大笑。 拒绝了锦安王想要在这吃饭的提议,冷凌澈毫不留情的将锦安王赶了出去。 殷钰摇头感叹道:“我们小时候最怕王叔了,总是板着一张脸吓死人了,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面!” 冷凌澈合上了门,殷钰才注意到两人的脸色有些冷肃,“怎么了?你们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昏迷不醒,却又查不出症状,这让我们想起了南国的一样东西……”云曦深恶痛绝的说道,似是对此事十分的痛恨。 殷钰一时有些不解,冷凌澈开口道:“南国独有蛊虫……” 冷凌澈和云曦相视一眼,夏国楚国都有此物出现,看来南国果然有贼心! “可是陛下此次受伤有些诡异,我们不都觉得此事是冷凌衍做的吗?与南国又有什么关系?难道……” 殷钰震惊的看着冷凌澈,难道冷凌衍与南国合谋了? 冷凌澈轻笑出声,“这金陵果然越发的热闹了,其看着吧!” 云曦蹙眉垂眸,突然她抬起头看着冷凌澈,眼中有些困惑,“之前我已经打消了他们的怀疑,可是冷凌衍此举却分明是要搜查我的屋子,且一副认定了的模样,我猜这王府里一定有他们的眼线!” 三人一时沉默不语,若是如此,他们要更加小心的行事了! 楚帝昏迷不醒,急坏了文武百官,殷太后亲下懿旨,命锦安王和太子冷凌衍在楚帝昏迷之际共同代理朝政。 湘妃因为此事十分不满,与殷太后哀怨了一番,最后还是被殷太后骂了几句才堪堪作罢。 湘妃觉得这是个好时机,若是能代理朝政,就能与众臣多些联系。 可反观冷凌衍却十分淡然,有大事他便和锦安王商议,并没有趁此结党营私,倒是赢得一片夸赞之声。 三日后,楚帝终于苏醒,但治好楚帝的并不是御医,而是钦天监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 此人说楚帝并非是重病,而是龙魂被困,需要做法救出龙魂。 殷太后最讨厌这些怪力乱神之事,自是不信,可这人却执拗的很,偷偷在楚帝寝宫旁做法,而最神奇的是他做法之时突然天降暴雨,而楚帝竟是在御医的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睁眼。 御医院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却惊喜的发现楚帝的脉搏竟是恢复如常,便连忙去禀了殷太后。 殷太后和一众妃嫔连忙赶到楚帝的寝殿,殷太后见楚帝清醒,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拍着楚帝的手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啊!” 楚帝神色有些憔悴,毕竟昏睡了几日,显得有些疲惫,“劳母后挂念了,都是儿臣的不对……” 楚帝的声音有些嘶哑,宸妃连忙端来了一杯茶水,柔声道:“陛下快喝些水润润嗓子……” 楚帝笑望着宸妃,柔声道:“这些日子也有劳你了……” 宸妃笑笑不语,湘妃暗暗瞪了宸妃一眼,这些日子还不是她出力最多,陛下真是偏心! 韦喜德面露喜色,脸上都笑出了褶皱,“陛下洪福齐天,真是我楚国之幸啊!” 楚帝听闻自己昏睡多日,一时也很是震惊,便开口问道:“是谁治好朕的?朕重重有赏!” 一众御医却是面面相觑,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只敢用滋补的药吊着楚帝的命,可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楚帝是为何昏睡? 见他们都沉默不语,楚帝不禁蹙眉道:“怎么?赏赐都不愿意领?” 御医院院判磕头道:“启禀陛下,实在是臣等有愧啊!” 他们想要赏赐,却也不敢欺君,他们连病症都查不出来,哪里敢接赏赐? 韦喜德想了想,开口道:“陛下,奴才倒是觉得有一事甚是奇怪!” “说来听听!” “陛下,昨日有一钦天监中人说陛下是什么龙魂被困,但是没人敢相信他的话,毕竟他在钦天监就是个打杂的。 刚才奴才逮到他,发现他竟在殿后偷偷做法,本以为他是图谋不轨,没想到陛下真的醒了……” 楚帝闻后皱了皱眉,“竟有此事?将那人传上来!” 楚帝语落,便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瘦弱的男子进了殿内,他被麻绳捆着,脸上还有青紫色的痕迹,显然是被人打伤的。 他浑身湿淋淋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楚帝打量着此人,冷声问道:“你为何要在此做法?你可知宫内不允巫蛊邪祟之事?” “陛下!”那人叩了一个头,平淡冷静,没有一丝慌张:“奴才夜观天象,发现陛下星象暗淡无光,乃是龙困浅滩,龙魂被困之数! 纵使天下神医汇聚,也医不了陛下的病症,是以奴才才斗胆恳求为陛下做法,暴雨致,金龙出,陛下自是平安无恙!” “这暴雨是你求来的?” 楚帝不禁惊诧,有些难以置信,韦喜德做深思状,一拍头叹道:“哎呦!这般一说可不是嘛!今日本是天色清朗,谁曾想他在殿后鼓捣了一会儿便暴雨忽至!难道真的是他?” 楚帝眯着眼睛看了那男子一眼,仍旧冷冰冰的问道:“你可知擅自在宫内行法事是死罪?便是你救了朕,也一样死罪难逃!” 那人仍旧神色淡淡,眼眸都没抬一下,“陛下命不该绝,奴才只是顺天而行,若是天命注定陛下无福,便是刀剑在颈,奴才绝不会多事!” “你大胆!” 韦喜德尖着嗓子喊道,楚帝却是笑了,他挥了挥手让人给男子松绑,笑道:“朕欣赏你的骨气,真正有能力的人才会如此! 钦天监那些东西平日里事情不断,如今倒是一个都没看出来,这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便给你吧!” 殷太后和宸妃对视一眼,眸中皆有忧色,此事有诡! ------题外话------ 昨天又去检查了,排了半天的队,回家又是下午了,没及时回复大家评论…… 我看大家比较关注的都是殷钰的事,其实每个人的想法都有不同,我知道这件事会让很多人不接受,可浮梦还是写了,因为我不想为了迎合大家改变自己的设定。所以我也不会试图扭转你们的观点。 我觉得殷钰对待此事无所求,也没有想让云曦知道,更没有想打扰两人的感情,怎么就成了小三呢?他难道试图破坏过两人的感情吗?而且殷钰是个明白人,大家放心吧不会有狗血剧情也不会有什么苦情男配,感情点到即止,不是每一种喜欢都要说出来…… 正文 第十三章 动 楚帝苏醒,众臣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而新任钦天监监正秦方因为救驾有功一时间名声大振,甚至还有传言,说秦方是得道之人,特奉天命来协助楚帝,而楚帝更是上天选择的天下共主! 楚帝听闻之后龙心大悦,对于秦方更是重赏,可是秦方此人胆子极大,竟是将赏赐都退了回来,只言方外之人不喜这黄白之物。 楚帝对秦方很是好奇,一番交谈下来意外的发现秦方与那些只会看星星的钦天监众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秦方不仅会夜观天象,更是内有乾坤,面对楚帝的问题都是侃侃而答,见解颇深,楚帝一时大为惊喜。 楚国有不少贤臣,但只要是个人便有私心,所以他们在发表言论事时或多或少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可这秦方却不,他直言不讳百无禁忌,倒是让楚帝大为欢心。 楚帝正想夸赞秦方两句,却突然觉得喉咙一阵干痒,用力的咳了起来,韦喜德连忙端来茶水服侍楚帝服下。 楚帝一张脸涨的通红,韦喜德担忧的说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奴才唤御医来给陛下瞧瞧吧?” 楚帝点了点头,秦方见此开口道:“如此臣便告退了,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楚帝挥了挥手,让秦方退下。 御医不敢耽搁,一路小跑而来,诊脉之后又询问了一番情况,两个御医商量了半晌才开出了一张药方,只言楚帝是身体有些弱,染了风寒,这才会咳嗦不止。 楚帝对这些御医越发的不满,开一张药方都要研究半日,便不耐烦的赶走了他们。 楚帝觉得有些疲累,便侧倚在榻上,叹声道:“朕多日未上朝了,好在锦安王和太子处理的很好。 特别是太子,他做的不错,而且没有趁机结党营私,朕很是欣慰!” “陛下说的是,太子是楚国的储君,一向是众皇子的表率!”韦喜德恭敬的笑道。 “太子很好,洄儿也是个好孩子,就是年纪小了些,只可惜……” 只可惜他们与锦安王府之间很难共存,若不是当年他将事情做得太绝,也不会如此…… “咳咳……”楚帝又一阵咳嗦起来,就连喝茶都压不下去。 韦喜德连忙劝道:“陛下正值壮年,想这些做什么,再过个六七十年,皇子们就都成熟了!” “哈哈!你这张嘴啊,再过六七十年太子都八十多岁了,你少给朕胡诌了!” 都说万岁,可这世上又有几个皇帝到得了百岁呢? 韦喜德借口给楚帝准备药膳,到了湘妃的宫里,湘妃一看见韦喜德便不悦的开口问道:“你怎么如此慢?本宫都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湘妃最近很是不顺,态度也冰冷起来。 “回娘娘,奴才自是还要以陛下为重,若是惹恼了陛下,也无法为娘娘效力了,不是吗?”韦喜德淡定的开口,不卑不亢,湘妃眸色微冷,终是也不说什么了。 “那秦方是不是太子的人?” 湘妃可不相信这秦方是自己冒出来的,如今秦方成了宠臣,她就不相信这件事真是个意外! “娘娘睿智!” “韦喜德!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居然让太子将手伸到了陛下身边,你到底想做什么?” 湘妃本就心情不佳,听到韦喜德的肯定更是勃然大怒。 他们本就处于劣势,不过是太子和二皇子博弈,才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以前她最得盛宠,如今也被宸妃分了去,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将手伸到了楚帝身边,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韦喜德看了湘妃一眼,仍旧浅笑盈盈,并不介意湘妃的动怒。 湘妃见此更是恼怒不已,戴着尖锐指套的玉手狠狠拍在桌案上,“韦喜德,你到底想做什么?莫非你真心效忠的还是太子?你是在戏耍本宫吗?” “湘妃娘娘以为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韦喜德不慌不忙的问道,湘妃皱眉不语。 “若是奴才连这等小事都处置不好,您觉得太子还会相信奴才吗? 秦方是谁的人,这件事并不难猜,除了陛下大家都一清二楚,娘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若是秦方成了陛下的宠臣,对我们岂不是不利?”湘妃仍旧担心,她可不希望再多出一个对手来! “娘娘,这明面上的敌人要比暗处的好得多不是吗?不过一个钦天监监正,朝中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韦喜德耐心平静的解释道,湘妃蹙眉想了想,抬头看了韦喜德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韦公公说的是,刚才是本宫心急了,话说的重了些,还请公公不要见怪!” “娘娘哪里的话,娘娘这般说可就折杀奴才了,若是娘娘无事,奴才便要回去伺候陛下了!” 湘妃点了点头,韦喜德才躬身退出,狭长的眸中却是泛着点点寒意。 韦喜德看了涵香宫一眼,挺直了脊背向前走去,神色略显阴森。 路上他突然听到清脆欢悦的笑声,还有宫人慌张的叫喊声,“十一殿下,您快停下,等等奴才们啊!殿下小心点,别摔了啊!” 韦喜德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衣着不整的少年在花园中灵活的穿梭,累得他身后的小太监不停的喘着粗气。 那少年明明长得修眉俊目,只可惜脸上的笑宛若稚龄孩童。 韦喜德眸色动了动,抬步走了过去,一众小太监看见了都连忙请安。 冷凌泽愣愣的看着那些跪下的小太监,脸上一片惊慌之色,也跟着跪在地上请安。 韦喜德一怔,连忙把冷凌泽扶了起来,“十一殿下这是做什么?” 冷凌泽揉着衣角,不敢去看韦喜德,“嬷嬷说他们给人请安时,我也要跟着问好……” 韦喜德笑了笑,看来这个十一殿下真是不认人的,甚至就连主子和奴才都分不清。 韦喜德的眸光亮了亮,扶着冷凌泽上下打量着,语气柔和的说道:“殿下是主子,除了太后和陛下以外的人都不用您行跪礼!” 冷凌泽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韦喜德勾唇一笑,低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太监,厉声道:“殿下贵为皇子,你们都小心伺候着,若是让我知道有人怠慢,要了你们的小命!” 说罢韦喜德又看着冷凌泽,笑着说道:“殿下以后若是什么短缺尽管来找奴才,下人不听话也可以来告诉奴才,奴才定会帮殿下出气!” 冷凌泽怯生生的抬头看着韦喜德,嘴角微微抿起,显得有些高兴,“你真是个好人!” 韦喜德被逗笑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冷凌泽,“殿下想不想见见陛下呢?” 冷凌泽立刻摇头,显得有些恐惧,“我不想,我怕……” “殿下不用担心,您是陛下的皇子,陛下自是喜欢您的!”韦喜德笑意更深,拍了拍冷凌泽的肩膀,笑道:“奴才今日便先走了,改日再来探望殿下!” 冷凌泽茫然的点了点头,待韦喜德转身离开后,冷凌泽才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眸色深沉冷凝。 韦喜德,楚帝身边最得信任的宦官,若是可以,倒是值得一用! 冷凌泽翩然转身,看来韦喜德对他这个痴傻皇子也有些兴趣,如此一来还省了他不少力气! …… 锦安王府! 云曦和殷钰听闻了秦方的事情,心里都清楚这是冷凌衍的谋划。 “这冷凌衍到底想做什么?本以为陛下遇刺不过是搜查我的一个理由,没想到他还有后手?”冷凌衍心机之深沉远非其他几个皇子可比,殷钰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看来这个计划是冷凌衍早就筹谋好的,就算不是为了殷钰,冷凌衍也会如此行事……”云曦蹙眉说道,秦方这样的人绝不是随便能找到的,冷凌衍分明是谋划已久的! “二哥,难不成冷凌衍是想控制陛下?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殷钰和云曦都望向了冷凌澈,冷凌澈嘴角溢笑,神色清淡,“殷钰,你觉得陛下是个怎样的人?” 殷钰愣了愣,想了一会儿开口道:“算不上明君,但也不算昏庸,他还是有雄心大志的!” “所以,如果你是皇帝,你觉得这些皇子中,哪个更适合做未来的楚帝?” “二哥的意思是陛下还是看好冷凌衍的,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了?”冷凌衍若是当了皇帝,他们这些人可还会有好日子? “如今的皇子中陛下只有冷凌衍和冷凌洄两个选择,所以他轻易不会为难他们,可是有些过错是帝王如何也无法容忍的!” 冷凌澈浅笑而语,云曦眸色一动,开口道:“谋逆!” “这不可能吧!依照二哥的说法,陛下很看好冷凌衍,冷凌衍再等个几年名正言顺的即位不好吗?”殷钰有些怀疑,这谋逆之事太过冒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冷凌澈嘴角的弧度越发的上扬,眸中却闪着嘲讽的冷光,“陛下多疑冷性,这位太子殿下又何尝不是如此? 陛下不信任何人,就连自己儿子也不例外,所以他才会扶持二皇子和如今的十皇子,为的便是平衡局势。 可冷凌衍的心里难道会平衡吗?他明明比其他的兄弟聪颖许多,却要和他们平起平坐,甚至这种局面还要再持续个十几年,他可等得了?” 殷钰不说话了,他们自小长在一起,冷凌衍此人极其自傲甚至可以说是自负,他容忍二皇子多年,如今又怎么会再忍受一个孩子呢? “所以我不会理会这件事,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多疑之人就该死在自己的疑心之中。 至于冷凌衍,其他的罪名动不了他,叛逆之罪总是可以的!”冷凌澈幽幽的勾起嘴角,美的恍惚迷离,却又透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冷寒。 玉府的血债,母妃和姨母的痛苦也该让他好好尝受一番了!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既然冷凌衍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冷凌澈瞥了殷钰一眼,冷冷道:“送你出金陵!” 这时,门外传来了安华的扣门声,“世子妃……” “进来吧!” 安华走进内间,与众人福礼,才看着云曦道:“殷家的二位少爷来了,说是来咱们王府要人的!” 云曦一拍额头,她最近还真是忘了这么两个人。 楚帝之前病着,云曦总不好进宫打扰殷太后,这么一拖竟是将这两个人忘了! “他们还挺能忍的,这么多天了才想起来找人!”殷钰笑着说道。 之前楚帝没醒,他们又听闻了陈彪的下场,自是不敢上门,如今倒是有了胆量。 “我忘了与你说,皇祖母已经知道了,我会命人将章氏她们送进宫里,如何处置你就不用烦心了。”不过两个不知深浅的女人,不值得让云曦费心。 殷铭和殷锐两个连王府大门都没进去,不知情的百姓都在外面围观。 殷铭脸色阴沉,在竭力压制怒火,看到有几个仆妇押着章氏和蓝玉杺走了出来。 两人都被麻绳捆着,嘴里还被塞着麻布,章氏一看见殷铭便哭着挣扎着,殷铭大怒,上前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有什么权利扣押我殷家家眷,还不给我放开!” 其中一个仆妇不情不愿的福了一礼,开口说道:“这位大人说的是,奴婢们自是没有权利,可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让奴婢们将人押送皇宫!” “什么?” 殷铭一时愣住了,殷锐拉着殷铭的衣袖,紧张的问道:“大哥,这该怎么办啊?” 那仆妇却是尖着嗓子道:“奴婢们就不在这与大人浪费时间了,若是宫里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担不起!” 殷铭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将章氏两人押走,狠狠的咬着牙齿,“去太子府!” 可冷凌衍事务繁多,好不容易等到冷凌衍空出了时间,外面却传来了消息。 说是殷太后罚章氏六十宫棍,罚了蓝玉杺一百宫棍,这惩罚看起来虽轻,却分明是奔着要两人的命去的! 蓝玉杺当即便咽了气,章氏奄奄一息被抬回了殷府,殷铭听闻之后脸色巨变,跌坐在了椅上。 冷凌衍面无表情的看了殷铭一眼,声音冰冷,“你找本宫难道是为了让本宫给她们求情?” 殷铭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来,冷凌衍居高临下的看了殷铭一下,嘲讽的说道:“愚蠢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可她们是为了……” “为了谁?”冷凌衍声音更冷,目光阴鸷锐利的看着殷铭。 殷铭咽了咽口水,没敢接话,“殷铭,她们为的是你,你也一样! 殷家不是只有你们这点血脉,本宫给你们的,也能夺走!” 殷铭连忙跪在地上,脸色泛白的说道:“殿下恕罪,下官不敢!” “不敢最好!本宫喜欢聪明听话的人,如今你的名声受了影响,还是想想如何弥补吧! 女人这种东西,只要你有权利,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何必这般在乎呢!”冷凌衍冷笑说道,殷铭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连连附和。 …… 入夜,锦安王府中,霞夫人挑动着桌上的红烛烛心,看着跳动的橘色火焰,眸色飘忽不定。 那日冷凌逸维护云曦的神情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之前从未在意过冷凌逸,可在那一瞬间,她竟然在冷凌逸的身上看到了冷凌澈的影子。 虽说两人都是锦安王的孩子,可锦夫人与王妃相差未免甚多…… 霞夫人一拍桌案,脑海中隐隐浮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锦夫人怀冷凌逸的时候,正是王妃去世的时候,那时她还嘲笑锦夫人往日里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实则也一样是个下贱的坯子! 若她的猜想是对的,看来锦安王的忠心也不过如此! 霞夫人提笔写了一封信,将心中的猜想尽数写上,外面却亮起了点点火光。 霞夫人命人出去查看,原来是一个小厮在干活的时候受了伤,要送到府外医治。 霞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却突然眸色一凝,不对,是殷钰! 正文 第十四章 除 王府里又不是没有府医,何必非要送出府外医治? “那人是如何伤的?此时在哪?”霞夫人抓住身边的婢女,急切的问道。 那婢女一怔,茫然的答道:“奴婢也不知道啊,随意问了一句,说是那人受伤严重,要送到医馆……” 那婢女一脸疑惑,不过一个小厮受伤,霞夫人为何这般关注? 霞夫人沉下了脸色,殷钰肯定藏在王府里,他最近一定会试图逃出金陵,什么受伤的小厮,分明是他们用的障眼法! 霞夫人有些着急,事出突然她没有办法亲自出去联络,她还要看着殷钰免得被他跑了! 霞夫人看了小婢女一眼,开口道:“你帮我在王府西墙上立一根燃着蜡烛,快去!” “啊?为什么啊?”小婢女觉得今日的霞夫人十分陌生,说的做的她都不明白! “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还不快去!”如今只能先这般做了,联络外面的禁军要紧,至于这个丫鬟,事后弄死就好! 霞夫人急匆匆朝着后门赶去,远远便看见了一行人,其中一个人的身影霞夫人一眼便认了出来,顿时嘴角一扬,看来她所料没错。 “这不是世子妃嘛?您在这做什么呢?” 霞夫人明显感觉到云曦脸上的神色一变,心里更是确认了几分。 “霞夫人?这句话该我来问你吧!”云曦冷冷的开口,若是没有刚才的那抹失色,霞夫人都要以为自己猜错了。 “我这不是听到了后院的动静,便过来瞧瞧热闹嘛!长夜漫漫,我一个人孤寂清冷,还不如出来看看热闹呢! 我听闻是有个小厮受了伤,什么样的小厮能劳动世子妃大驾啊?”霞夫人还是往日里那副喜欢拈酸吃醋的无害模样。 “你说什么呢?”喜华愤愤不平的站了出来,却被云曦拦下。 “这小厮是因为帮芙蓉阁做事才受了伤,我心中愧疚,送他出外诊治难道不可吗?” 霞夫人悄然一笑,抿嘴道:“当然可以,可是不过一个小厮,若是世子妃心中不安,派个贴身婢女便已经给足了他体面。 这亲自前来岂不是折煞了他……我到真是好奇这小厮长得是何等模样了!” 那小厮盖得严严实实的,就连容颜都遮住了,霞夫人作势走上前去,却被喜华拦住。 “你想干什么?也不看看自己身份,也敢在这和世子妃说些有的没的!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送到医馆去,晚了便治你们的罪!” 喜华厉声叱道,霞夫人却是笑着说道:“喜华姑娘好大的脾气,我这不也是为世子妃好,特来提醒一番吗? 前两日便因为刺客一事惹得金陵众说纷纭,如今世子妃更该小心些才是,若是被人知道我们王府偷偷送出去一个人,岂不是惹得一身腥臊吗?” “你的意思是,我送出去的是刺客?”云曦冷冷的看着霞夫人,霞夫人却无一丝惧意,反是仍挂着笑意。 “世子妃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这不是关心世子妃嘛,您可别多想啊!” “你们几个将人送出去吧!”云曦只扫了霞夫人一眼,便冷声命令道。 霞夫人见云曦要走,心中不免焦急,也不知道他们看没看到她传的消息! 霞夫人抬眸看了云曦一眼,难道她要彻底撕破面具吗? 正在霞夫人挣扎时,门外突现一众甲胄加身的禁军,领头的将领云曦并不认得,可那将领却十分有礼的与云曦行了礼。 “下官赵狄参加世子妃!” “王府的小厮受了伤,我要派人送他去医馆!” 或许是因为有陈彪的前车之鉴,这赵狄十分恭谨,“城内还在缉拿刺客,城中治安不同往日。 便让下官派人护送王府之人吧,也免得有个意外!” 这赵狄聪明许多,只字不提搜查之事,反是只说保护,倒是让云曦不好发作。 “不过一个小厮,怎敢劳烦禁军护送,传出去未免说我锦安王行事猖狂。 我会排遣府中侍卫随行,便不麻烦赵大人了!”云曦直接拒绝道,示意几人快走。 赵狄却是笑盈盈的说道:“禁军的职责便是保护皇家的安危,王爷身份尊崇,谁敢多语半字,世子妃不必客气!” 云曦语凝,她看了赵狄半晌,见赵狄不肯让步,便开口道:“如此便算了,这般兴师动众,传出去反是不好! 你们将人抬回去吧,再去外面找个大夫来,赵大人继续缉拿刺客吧!” 云曦说完之后,转身便要走,霞夫人和赵狄有些心急,若是能在此时发现殷钰最好不过。 届时不管殷钰和冷凌澈如何解释,楚帝都会怀疑两府的用心,就算暴露也是值得的! 霞夫人这般想着,便走上前去扯下了覆在小厮身上的黑布,喜华惊叫一声,赵狄立刻睁圆了眼睛望去。 霞夫人笑望着云曦,想在她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可她反是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看到了云曦脸上冰冷的笑。 霞夫人双眉一凝,立刻望向了那个伤者,可那张脸平淡无奇,哪里是那个面若桃花的殷钰? “怎么可能?”霞夫人走上前去,用力的揉搓着那张脸,似乎想要撕破这一层皮肤看到另一张脸。 云曦只冷冷的看着霞夫人,嘴角凝着点点冷笑,她抬头扫了赵狄一眼,赵狄心中立刻明白了,哪里还敢久留,连忙赔笑道:“府中的事情世子妃一人处理便好,下官便先离开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霞夫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什么不可能?你以为这人会是谁?刺客还是殷钰?”云曦语调轻松,嘴角含笑的看着霞夫人。 “你是故意的?难道你就是为了引我上钩?”霞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曦,难道云曦早就发现她了? “不然你觉得我为何会在这里?秋夜微凉,若不是为了钓鱼,我留在暖房之中岂不是更好?” 云曦的笑有些刺眼,霞夫人咬了咬牙,却是莲步一移,跃身而起要逃离王府。 云曦冷笑出声,没想到霞夫人的身手还真是不错,只可惜…… 玄宫几人早就守在暗处,几下便把霞夫人打落在地,一柄长剑横在脖颈,霞夫人才停止了挣扎,只狠狠瞪着云曦。 “霞夫人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呢!没想到往日里最喜欢贪图银钱的你才是最”别无所求“的啊!” 云曦轻轻拍了拍手,她是发自内心的要为霞夫人的演技而感到赞叹。 霞夫人也不再隐藏,明艳的脸上浮现了丝丝冷笑,“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说实话,你的确藏的够深,我之前也从未留意过你。可自从那日你带着冷清蓉来讨要秋装,我便心生了怀疑。 就算你是歌姬出身,可你是陛下所赐,怎么见识反是如此短浅,甚至还将六小姐养成了那般的性子! 贪财好物的确是个很好的掩饰,可做的太过反是惹人生疑!” 霞夫人不屑的冷笑一声,挑眉道:“就这样?” “事到如今难道你没有一丝愧意吗?不管怎么样六小姐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愧对她吗?”云曦无法理解她的狠心,她毁了冷清蓉一辈子,难道不会心痛吗? “哼!我本就死士,连命都能不要,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你究竟是如何怀疑我的?”霞夫人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在意,冷清蓉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好用的道具,谁会考虑一个道具的未来? 云曦心中不禁对冷清蓉有了一丝怜悯,有这般的生母真是她的不幸。 “我本已经打消了太子府的疑虑,可却突然发生了陛下遇刺一事,禁军甚至还借此搜府,那时我便知道王府里一定有内应!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我之前从没有关注过你,任由你在府中游走,你看似喜欢说的闲事,实则却是在打探消息!” 这个眼线不除,他们做事只会束手束脚,可这些毕竟只是他们的猜测,不过今日一试,倒是收获颇丰! 云曦看了喜华一眼,喜华会意上前去搜霞夫人的身,霞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喜华,却被玄宫禁锢的动弹不得。 “世子妃,只搜到了这个!” 云曦打开纸张扫了一眼,上面写的是关于冷凌逸的身世。 云曦将纸张收进了自己的袖中,冷眼看着霞夫人,“你是谁的人?” 霞夫人进王府的时候冷凌衍年岁还小,那时候的他未必有这样的手段! “我是陛下赐给王爷的,即便我只是个夫人,你也不能私自处决了我!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眼线,只凭我今日在这里阻拦了你?云曦,你们若是敢动我,便是对陛下的不敬,一定会让陛下忌惮!” 霞夫人撕下了一直伪装的面具,那个看起来最愚蠢的霞夫人竟也是个了不得的聪明人物。 云曦叹了一口气,看着霞夫人开口道:“你说的不错,你是陛下赏赐的人,我们的确不好私自处决了你! 可若霞夫人是因为顶撞了欧阳侧妃,被疯癫的欧阳侧妃所杀,这件事与我们便没有干系了……” “欧阳侧妃?” 霞夫人几乎都忘了这么一号人,自从冷凌墨被锦安王行了家规之后,便被关在院子里,每日都喝的酩酊大醉。 欧阳侧妃的神智也越发的不清醒,甚至还出来闹过两次,说什么自己是锦安王妃之类的疯话。 锦安王嫌她烦,直接封锁了院子,每日除了送饭的人进去,便再无人出入。 霞夫人一时有些听不懂,云曦耐心的解释道:“欧阳侧妃已经是个疯癫之人了,难道陛下还会去审问一个发疯的妇人吗? 欧阳侧妃好歹也算是太子殿下的姨母,这件事若是深究起来丢的岂不是太子的脸,你觉得陛下会为了一个歌姬大动干戈吗? 一个小小夫人的死活谁会在意,不过对外说一声暴毙而已,最多是你的主子心疼一会儿,这么好的一颗钉子居然废了?” 云曦的声音很温柔,更是极尽耐心,霞夫人怔怔的看着云曦,似乎还想说什么。 云曦从袖中抽出了那张纸,在霞夫人面前展开,又从灯笼中引了火苗,将那张纸烧成了灰烬。 霞夫人看着那张燃着的纸张缓缓飘落,最后只变成一缕黑灰,眸中不由浮现了惊恐。 “你是谁的人并不重要,因为有些人注定要死,我这个人没那么重的好奇心! 我知道你们死士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你也的确做得尽职尽责,我怎能忍心让你的死士生涯有污点?” 云曦缓缓贴近霞夫人,扬唇浅笑道:“我告诉你,你的猜测很正确,他就是世子一母同胞的弟弟!” 云曦说完直起了身子,冷眼看着霞夫人眼中的不甘,冷然转身,声音幽寒,“处置了吧,弄得干净些!” “云……”锦夫人不甘心的嘶喊着,然而她刚喊出了一个字便再也没有机会发出声音了。 云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如今眼线除了,他们也该好好思索如何将殷钰送出金陵! …… 楚宫中。 楚帝咳了几声,才看着锦安王道:“霞夫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回陛下,都是臣弟管教不严,竟让欧阳侧妃与霞夫人两人冲突至此,更没想到欧阳侧妃会…… 还请陛下降罪,那罪妇全凭陛下处置!”锦安王一副气怒的模样,心里却是恨冷凌澈和云曦,什么事都要他来善后! “罢了罢了,这件事也不好听,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你这个王爷,后院的事你也好好管管!”楚帝又咳了起来,喝了几口水才勉强压下。 “不过你身边总得有人伺候着,朕再为赐两个年轻温柔的贵家小姐吧!” “陛下!臣弟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哪里还能再纳年轻女子!”锦安王连忙拒绝道。 楚帝却是笑了,“朕比你年岁还大,这宫里不还是得选秀吗?你是堂堂锦安王,多少女子会趋之若鹜?” “皇兄,臣弟不想再纳女子进宫了!以前皇兄让臣弟纳谁,臣弟便纳谁,可这么多年了,臣弟也累了! 女人的心思远比我们更多,如今臣弟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孙子,不想再乱起来了……” 锦安王眸色疲倦,楚帝动了动嘴角,心中也有亏欠,除了王妃是锦安王自己所选,其余的女子都是他赐给锦安王的,这些年锦安王确实过得不好。 “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遇到喜欢的女子你自己收了吧!对了,殷钰的事情你觉得该怎么办,他好歹是我们的表侄,朕也没想到……”这件事也让他颇为为难,他没想到殷钰会这么年轻就去了。 “此事自有皇兄决断,臣弟不敢妄言!”锦安王拱手称道。 “都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谁想到会变成这般,若是朕知道会这样,也不会让他去了! 母后一向疼他,心里只怕更是难过,你让云曦多带团团进宫看望母后,免得她心中忧思!” 楚帝没说几句话便又咳了起来,他挥了挥手,让锦安王退下。 他接过御医熬好的汤药,皱眉喝尽,“这药喝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御医院这些废物们!” “陛下不要动怒,奴才去御医院问问,看看能不能多加些甘草,也让陛下好的快些!” 楚帝“嗯”了一声,韦喜德躬身出殿,唤来自己的亲信嘱咐了一遍。 “转告太子殿下,王府的钉子没了,让他务必注意王府外的动静!” 韦喜德看着小太监的背影,眉头紧锁,真是可惜,这颗钉子他埋了这么多年,起了不少的作用,如今竟是废了,不仅太子要小心,他也务必比要谨慎行事了! 正文 第十五章 锦安王府的霞夫人生病暴毙,众人闻后也没有当一回事,不过就是一个低位份的妾室,自然不会在金陵掀起任何的波浪。 唯一一个难以接受的便是冷清蓉,看着她啜泣不止的模样,云曦心中不禁感叹。 若是冷清蓉知道霞夫人只把她当做工具一般对待,她可还会如此伤心了? “我娘亲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就去了,一定是有人害她对不对?”冷清蓉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锦夫人看着也心中不忍。 “六小姐节哀顺变,莫要哭坏了眼睛……” “你们是不是都在看我的笑话,我没了娘亲,你们就能欺负我了对不对?我是父王的女儿,你们别想欺负我!” 锦夫人的好言相劝却只得来了冷清蓉的横眉冷对,冷凌逸想要说什么,锦夫人却是摇了摇头。 失了母亲的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还与她计较什么? 云曦却是看不惯了,冷清蓉好歹是王府的女儿,却被养成了这般的性子,以后出嫁也是个问题。 以前她不在乎,霞夫人如何教养自己的女儿与她无关,可霞夫人根本就没想教好冷清蓉,如今霞夫人不在了,她实在看不下去冷清蓉那一身泼妇习气! “出殡的时辰到了!来人,扶六小姐回自己的院子!” “我不走!我就要在这,你别以为你是世子妃就能指使我,我才不听你的!”冷清蓉瞪着云曦说道。 严映秋也蹙起了眉,提醒道:“六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王府的小姐,言行怎能如此?” “我知道你们都是瞧不起我,你们都要欺负我,我要去找父王!”冷清蓉根本就油盐不进,严映秋气得也连连摇头。 “来人!拉住六小姐,将她送回自己的院子!明日我会请两个教习嬷嬷来,一日学不会规矩就一日不得出院子!” 云曦下了狠心,冷清蓉被霞夫人养废了,可她什么都不知情,云曦也不忍心看她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就算有王府做靠山,她这个样子出嫁也绝对被夫家厌烦! “云曦!我讨厌你!我会告诉父王的……”冷清蓉被人拉走却仍不忘嘶声喊着。 严映秋摇了摇头,看着云曦道:“她未必会领你的情!” “我也不需要她领情,你看她那个样子,连普通人家的女儿都不如!”云曦懒得与一个小丫头一般计较,她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对了大嫂,康儿也大了,你也要出来透透气了,明日我在芙蓉阁办一个赏花宴,大家都来凑个热闹吧!” 想到冷凌弘也说自己都要发霉了,严映秋笑着点了点头,她也才二十多岁,总不能每日足不出户的。 …… 第二日,冷清落脚步轻快的走着,无意中瞥见了一抹身影,她眯着眼睛看了看,见竟是冷凌泽,便笑着走了过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谁知道冷凌泽倏然转身,眼神却冷得慑人,见是冷清落才低下了头。 冷清落看得一愣,开口问道:“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我想捉蝴蝶……” 冷清落笑了,觉得自己只是看错了,便拍着冷凌泽的脑袋道:“你个傻孩子,这都深秋了,哪来的蝴蝶?” 冷凌泽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冷清落也不再问,只说道:“不和你聊了,我要先走了,我今天可是去见二嫂哦,回来给你带点心!” “你去找姐姐?”冷凌泽抬起头,眼中泛着光。 “对呀!”冷清落故意显摆道,见冷凌泽似乎也很想去,想了想便道:“我带你一起去吧,有我在不会有人说你的!” 他当然很想去,可想到一会儿的事情,冷凌泽还是摇头道:“姐姐让我乖乖的,我不去!” “哎呦!你倒是知道听话了啊,不去拉倒,别哭鼻子啊!”冷清落说完便快步离开,冷凌泽却是若有所思起来。 他刚才想事情想的有些入迷了,竟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好在这冷清落不是个聪明人,否则还真是麻烦! 冷凌泽朝着御花园走去,韦喜德以有好玩的为借口诓骗他来御花园,冷凌泽倒是不担心他会对一个“痴傻皇子”如何,心里却不由琢磨起来。 冷凌泽慢吞吞的走到了御花园,楚帝正在御花园中散步,韦喜德一直四处张望,好像在看着什么一般,突然韦喜德面露笑颜,与楚帝说道:“陛下,您看,那不是十一殿下吗?” 楚帝蹙了蹙眉,也顺势望去,看见了藏在树后的一个身影,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 有一个痴傻的儿子倒是还不如没有! 韦喜德招了招手,冷凌泽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他只低垂着头,也不知道问安行礼,看的楚帝更是心中一阵憋闷。 “殿下,您还不拜见陛下吗?”韦喜德笑盈盈的提醒道。 冷凌泽抬头看了楚帝一眼,便连忙收回了视线,似乎是被楚帝吓到一番。 “儿臣……儿臣给父皇请安!”冷凌泽磕磕绊绊的总算是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楚帝神色淡淡,还是抬手让冷凌泽起来了,“抬起头来!” 楚帝命令道,冷凌泽咬着嘴唇抬起了头,眼中带着恐惧。 楚帝却是一怔,自从这个儿子出生后,他便再也没理会过,没想到他竟是长得如此俊秀,若是头脑正常也定是个人中龙凤。 楚帝觉得有些遗憾,冷凌泽的衣衫虽然有些褶皱,但人长得俊逸,楚帝的神色也好了一分。 他随手拿了一个果子,示意冷凌泽来拿,冷凌泽歪了歪头,怯生生的问道:“给我吗?” “嗯!” 冷凌泽见楚帝点头,嘴角立刻扬起了笑,美滋滋的接过果子,却是藏在了衣袖中。 “不吃吗?”楚帝以为他会拿起来就吃。 冷凌泽摇着头,小声道:“嬷嬷说,皇帝的赏赐要供起来……” 楚帝轻笑出声,韦喜德也抿嘴笑了,“吃的不用供着,否则岂不坏了?” “哦……”冷凌泽似懂非懂的咬了果子一口,楚帝眉头松了松,虽然这孩子心智不全,但总归不算讨厌。 楚帝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便连续的咳嗦了起来,冷凌泽怔怔的看着楚帝,突然走上去轻轻拍着楚帝的后背。 楚帝和韦喜德都愣住了,冷凌泽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开口说道:“我病的时候,嬷嬷就这样照顾我的!” 冷凌泽一脸认真的表情,说他胆大吧,他都不敢与人对视,说他胆小,他却敢做别的皇子都不敢做的事! 皇子大了便都明白君臣有别,在他们心中他先是君才是父! “父皇还难受吗?”冷凌泽的眼神纯粹,没有一点讨好,反而让楚帝觉得舒服。 “朕没事了!” 韦喜德打量着楚帝的脸色,开口道:“十一殿下,您是不能随意接近陛下的!” “啊?” 冷凌泽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几步,可怜兮兮的看着楚帝,一副几欲落泪的模样,“我不知道的,我不是有意的,不要打我……”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楚帝看着也有几分怜悯,便看着韦喜德道:“你吓唬他做什么,他什么都不懂!” “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不好!”韦喜德连连赔罪,楚帝挥了挥手,又看向了冷凌泽。 “你将这些吃食都给他送去吧,朕先回寝殿了!”自从上次遇刺后,楚帝便觉得身体大不如从前,最近更是觉得疲累。 冷凌泽傻傻的站着,看着人都走了,才咬了一大口果子,看着韦喜德问道:“好玩的呢?” “好玩的自然有!奴才一会便给殿下送些九连环之类的小玩意,保准殿下喜欢!”韦喜德笑意很深,看着冷凌泽的眼神更是赤裸。 “太好了太好了!”冷凌泽做欢喜模样,韦喜德笑容更盛。 “那殿下还想不想要更多好玩的好吃的?”韦喜德耐心的哄骗着,眼中跳着充满了野心的光。 “当然要啊!我喜欢!” “那殿下以后就都听我的好不好?我保证让殿下一辈子有数不尽的好吃的好玩的!”韦喜德抓着冷凌泽的肩膀,眼神有些凶狠。 冷凌泽抬头看着韦喜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颜,一口雪白牙齿宛若贝壳,“好啊!我愿意!” 韦喜德站直了身子,满意的看着大口吃着果子的冷凌泽,这个选择或许更好! 韦喜德让人将吃食和冷凌泽一同护送回宫,冷凌泽这才扔掉了手中的果子,将嘴旁的汁液擦净。 他垂下了眸子,让人看不见他眼中的深色。 这韦喜德今日是有意让他见到楚帝,难道他存了那般的心思? 虽然这件事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他又不是真的痴傻,他在夏国看了那么多勾心斗角,韦喜德的心里他也看透一二。 冷凌衍羽翼丰满,冷凌洄又有自己的母族,就算他扶其中一人上位,也未必能得多大的荣宠。 可像他这种无依无靠的“傻子”才是最好不过,若是他登基为帝,以后这大权岂不都落在了他一人的手中? 冷凌泽勾唇冷笑,这楚宫里的人也都不简单啊,不过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又到深秋,芙蓉阁院内的白芙蓉开的正盛,云曦命人在院中备了茶水点心。 众人都许久未聚,一时谈天声不止,今日就连一直安心养胎的四公主也来了。 陆琼羽已经许久未见四公主了,她看了一眼四公主圆滚滚的肚子,笑着问道:“四公主现在的状态倒是比前几个月好了许多呢!” 四公主轻轻摸着自己圆圆的肚皮,嘴角扬着温柔的笑意,“前几个月着实磨人,过了四个月便也好了,我每天都能吃能喝,你们看我都胖了一圈了!” “这个时候就是要胖些才好看!你看我怀着康儿的时候多难看啊,我那时候都不想照镜子呢!” 严映秋上一胎怀的辛苦,那时候又出了许欢宜的事,怀相的确有些不好看。 “四姐,御医有没有与你说临盆的时间啊?”冷清落一边嗑瓜子,一边好奇的问道。 四公主嘴角眉梢都藏着笑,本就温和似水的眉眼更加柔美,“大概在下月初吧,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男孩女孩都一样,四姐夫家里人那么好,肯定不像旁人家一样重男轻女!” 说到此处,四公主有些羞涩的抿嘴一笑,“嗯,他的确说想要个女儿……” 看着四公主娇滴滴的模样,众人都不禁玩笑起来,四公主招呼不住,忙岔开话题道:“团团呢?一段时间不见,我怪想他的!” “他在屋里睡觉,世子看着他呢……”云曦向屋内望了一眼,便笑着说起了其他。 屋内,冷凌澈正抱着团团与殷钰说话,可是团团着实有分量,抱了一会儿冷凌澈便有些没耐心了,索性将团团放在了殷钰旁边。 殷钰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忙坐起来护着团团,“二哥,哪有你这么看孩子的,你也不怕他掉下去!” “若是那样,还真是没用……” 冷凌澈淡淡开口,殷钰咋舌,也不知道冷凌澈这句话是在说他还是团团。 “今日朝中已经有不少人联名上书,请求陛下封殷铭为锦阳侯!” 团团已经会翻身了,不安分的翻来翻去,殷钰眼睛都不敢离,只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殷府前两日刚出了丑闻,没想到掩饰的倒是挺好的!” “殷铭这些年私底下做了不少善事,如今都被人翻了出来,自是受人敬重……” 两人都语气清淡,话语里却都藏不住嘲讽奚落之意。 “不过这次还真是可惜,冷凌衍行事严密,矿脉一事竟然做的滴水不露!” “事关谋逆,自是要格外小心!” 两人一时沉默不语,团团在殷钰的怀里看了一圈,也没有他能玩的东西,便伸手去扯殷钰肩上的纱布。 “嘶!” 殷钰一不留意疼的倒吸冷气,团团却越发高兴,伸手还要去拉,殷钰连忙将团团放在远点的地方,扫了冷凌澈一眼道,冷哼一声道:“不愧是你儿子,蔫坏蔫坏的!” 冷凌澈嘴角轻轻勾起,重新将团团抱在怀里,他拉着团团的小胖手,淡声道:“谁说他蔫坏了,这分明是明坏……” 冷凌澈说完还摇头自言自语道:“有待提高!” 殷钰一时语凝,看着冷凌澈怀里笑得开心的团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小家伙以后不得被教成一个魔头啊! “二哥,你这么教孩子,二嫂知道吗?” 冷凌澈将团团放在了小床中,侧眸看着殷钰道:“出了金陵小心一些,你的命有很多人惦记着!” “你弟弟我的命可金贵着呢,不过这金陵城中的事情就有劳二哥了!”殷钰挑唇一下,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自有一番风流之气。 天气微寒,众人坐了一会儿便也都请辞了,冷清落见四公主未走,便问道:“四姐,你不走吗?” “我还想与二堂嫂多打听一些女子生产之事,你们先走吧!” 冷清落有些失望,她看了云曦一眼,本以为今天能看一看钰哥哥,看来又不行了。 冷清落最初得到殷钰的死讯后,根本就接受不了,听说殷府有人去闹事,当即便要出宫去砸殷府,殷太后怕她惹事,便将事情与她和宸妃说了。 冷清落本以为云曦今日请她们来可以让她看一看钰哥哥,没想到她这个四姐却是留下了。 云曦对冷清落眨了眨眼睛,冷清落才只得作罢,与陆琼羽一同离去了。 “外面冷寒,我们进屋说吧!”云曦拉着四公主的手,柔声说道。 “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也不知道康儿闹人没有,你们先聊着吧!”严映秋脚步匆忙的离开,云曦两人无奈一笑。 四公主看了云曦一眼,勾唇浅笑道:“我听说金陵城外有个华光寺,女人求子都去那里,我明日也打算去求一支香!” 云曦拍了拍四公主的手,眸中却带着一丝歉意,却只担忧的说了四个字,“务必小心!” 四公主轻轻摸着自己肚子,笑意温柔,“嫂嫂放心,御医说我胎象很稳,不会有事的,而且如此积德之事也算是为这孩子谋个福报……” 正文 第十六章 反击 因着之前的刺客逃窜,迟迟未落法网,金陵城内守卫森严,进城的还好说,但凡是要出城的都要接受搜查。 金陵城内不乏贵胄,有些人家自是不愿意,还有些贵家公子闹过两场,最后都被禁军收拾了一通,从此以后再无人敢有异议。 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被前面的车队堵在了后面,马车内女声温柔,轻声道:“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我们可耽搁不得!” “是!” 一个侍女跳下马车,看着前面排了不知多长的队伍不由皱起了眉。 她跑到前面一个禁军旁,打听起来,“请问这队伍要排到什么时候啊?” 禁军每日查的也十分不耐,挥着手道:“不知道!不知道!后面排着去!”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小侍女生气的掐腰吼道。 那禁军却连眼皮都没抬,只冷声道:“爱谁谁!都去后面排着去!”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说我家公主,你是不想要脑袋了吧!” “公主?” 那禁军也是一怔,他们还没遇见过公主出行呢! “你搜查刺客我不管,但是我家公主总不能私藏刺客吧!快让开!耽误了公主的事情,我要你好看!” 小侍女的气焰上来了,几个禁军彼此对视,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那可是皇室中人,他们这些小喽喽哪有资格搜查啊! “一个个的都聋了是不是?快把道给我让开,我们公主还在里面等着呢!” 那些禁军有些为难,上面的命令是让他们搜查刺客,说是刺客有可能藏在马车中出城,让他们决不能放过任何一驾车辆,可公主应该是个例外吧…… 有个禁军留了个心眼,开口问道:“若是公主殿下自是要放行,可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小侍女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块金牌,那些侍卫一看,这的确是皇室才有的金牌,连忙躬身说道:“小的眼拙,这便给公主放行!” 小侍女满意的收起了金牌,跑回去让车夫驾车离开。 可马车刚刚驶到城门,后面便突然传来一声冷喝:“站住!” 那些禁军立刻挡在了马车前,马车突然停下,车内的人都不由向前倾去,好在速度不快没有人受伤。 小侍女来了脾气,跳下马车便骂道:“你们在做什么,都不要命了是不是?要是伤到了我家主子,要你们全部陪葬!” “这是哪家的侍女竟是如此猖狂,居然敢让禁军陪葬!”来人正是之前的赵狄,他翻身下马,斜睨了小侍女一眼。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不管是谁,任何一辆马车都不得放过吗?” 有禁军在赵狄耳边轻语了两句,赵狄眉头一皱,难道是七公主冷清落? 赵狄转了转眼睛,那冷清落与锦安王府关系匪浅,让她护送殷钰出城再可能不过了! 这辆车非查不可! “原来是公主殿下,还请公主见谅!臣等也是奉命行事,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考虑,还请公主配合一二!” “什么配合?我还没听过有人能搜皇家的马车呢!你什么意思啊,我家公主难道还能私藏刺客呀!”小侍女根本就不把赵狄放在眼里,尖着嗓子说道。 赵狄笑笑,并不生气,只开口道:“这位姑娘说的是,公主殿下自然不可能私藏刺客,只是那刺客诡计多端,我们也是怕他暗中藏匿。 便像之前禁军搜查锦安王府,我们怎敢怀疑王爷,搜查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啊!” 赵狄很会说话,小侍女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气得喘着粗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颜,不许再为难大人了,大人是职责所在,便让他搜吧!” 女音落下,只见一只素白的手挑起车帘,侍女夏颜连忙走过去搀扶,担忧的说道:“公主你怎么下车了?小心身子啊!” 赵狄一愣,下车的女子戴着面纱,不辨容颜,可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便证明她根本不是七公主冷清落! 赵狄连忙请安道:“原来是四公主,下官唐突了!” 四公主一手撑着腰,费力的站着,看起来十分笨拙。 “本宫今日要去华光寺祈福,以求平安诞下麟儿,若是往日,大人尽管细细搜查便是,可这求香讲究一个时辰,本宫不想耽搁!” 四公主的语气虽是温和软绵,可她毕竟是个公主,话语里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华光寺很是有名,不少妇人为了一举得男都会去寺内上香祈福。 四公主看了一眼那些被搜查过的马车,他们就连车底都掀开了,想要出城还要先去维修一番。 四公主微有不悦,转身与夏颜说道:“这马车便留下给大人搜查,你拿令牌去宫里找母妃,让她从宫内派一辆马车出来,这样大人便也放心了……” “公主说的哪里的话,下官怎么会让人拆了公主的马车!”赵狄连忙拦住夏颜,赔笑说道。 楚帝只知道他们在搜查刺客,若是听闻他们连怀孕的四公主都拦了,定会怪罪他们! 况且四公主母女与世无争,想必也不会介入此事。 “公主,下官只走个程序而已,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赵狄心细,无论如何也要以防万一检查一番。 四公主点了点头,撑着腰艰难的站着,赵狄命人进马车里搜查,夏颜则是关切的劝道:“公主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可以回车里了!” 四公主点了点头,她明明长得温柔似水,可此时眸中却是难掩愠怒,“赵大人放心,本宫再次进宫一定会好好与父皇夸赞大人一番!” 赵狄苦笑,看来他今日是把四公主给得罪了。 马车内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夹层,那些禁军也不敢搜的太过仔细,走了一下程序便出来了。 “赵大人可满意了?” 四公主侧头看着赵狄,赵狄赔笑道:“多谢公主殿下配合!” 夏颜扶着四公主走上了马车,夏颜还不忘回头瞪了赵狄一眼,狠狠说道:“这辈子别想升官了!” 赵狄无奈叹气,也不知道太子究竟要他搜查多长时间,再如此下去只怕整个金陵都被他得罪遍了! 芙蓉阁中,安华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屋内,低声在云曦耳边说道:“四公主已经安全出城!” 云曦长长舒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终于展开。 想要护送殷钰离开绝对无法用锦安王府的人手,冷凌衍最提防的便是他们,就连丞相府也是一样,其他人他们又都信不过。 云曦没有办法只能求到了瑾妃和四公主处,没想到四公主一口便应下。 若非迫不得已云曦也不愿劳烦四公主,可现在也只有她能做这件事了,不过如今殷钰出了城,他们便也可以放开手脚了! …… 朝中因为锦阳侯爵位一事吵得不可开交,有些人认为殷铭德行出众,有资格承袭爵位,也有人觉得殷铭出身太低,不配继承侯府。 楚帝被这些大臣吵得头疼,其实他暗中试过殷太后的口风,殷太后很不喜欢殷铭,宁愿从殷家过继一个孩子来继承爵位。 可楚帝也有自己的心思,殷钰是上任锦阳侯的嫡亲血脉,又深得殷太后喜欢,地位非同一般。 可殷铭只是个庶子,而且生母地位低微,朝中很多贵胄都不屑与之往来,便是当了侯爷只怕与族里的关系也不会太过亲密。 这样的锦阳侯岂不更好拿捏? 他不好夺了殷钰手中的财权,但是殷铭手中的权利还不是他想给多少便给多少? 这般想来,楚帝便同意封殷铭为锦阳侯,但顾念殷钰刚去,说是等殷钰忌日四十天后再行册封。 饶是如此,殷铭也大为欢喜,就算未下明旨楚帝也是应了此事的,他再不用担心殷太后会从旁支过继子嗣! 林姨娘听闻之后更是兴奋不已,每日都在府里张罗着收拾东西,只等明旨一下便进锦阳侯府。 “这次我看那个老贱妇还敢说什么?明媒正娶的夫人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乖乖的把侯府交出来?”林姨娘一想到自己可以压殷老夫人一头便高兴的摩拳擦掌。 殷锐却叹了口气道:“可惜玉杺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林姨娘瞪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道:“大好的日子说那些扫兴的做什么?娘以后再给你娶一个身份更高的女子!” 林姨娘和殷锐喋喋不休着,殷铭却陷入了深思,毕竟殷钰没有真的身死,他还要更小心一些。 锦阳侯府他已经埋了眼线进去,务必要严密守好才可! 至于章氏,殷铭眼中浮现了一抹狠色,堂堂锦阳侯府夫人自然不能是个身体孱弱的瘸子,等他成了锦阳侯,就让她早点解脱吧! 当锦阳侯夫人听闻了楚帝要立殷铭为锦阳侯时,立刻去锦安王府找了云曦,听闻云曦进了宫,便立刻赶进了宫里。 云曦正在德彰宫与殷太后说话,听到殷老夫人求见,两人脸上都有些无奈。 殷老夫人也顾不上行礼,便拉着云曦问道:“云曦,我问你,那个怀孕的女子在哪呢?此时若是再不让她出现,这侯位就要拱手送人了啊!” 殷太后诧异的看了云曦一眼,云曦无奈的勾了勾嘴角,这人果然不能说谎! “呃……现在还不是时候,老夫人您就放心吧,皇祖母不会坐视不理的!”云曦将事情推给了殷太后,殷老夫人立刻满眼期冀的看了过去。 殷太后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道:“你放心便好,哀家还没老呢! 倒是你,好好守着侯府去,别让人趁机占了便宜!” 有了殷太后的答复,殷老夫人心里有了些底,便乖乖听话回府了。 云曦这才将之前说谎的事情告诉给了殷太后,殷太后瞥了云曦一眼,摇头笑道:“你瞧着吧,等那猴崽子回来只怕会怪你!” “我这不也是无可奈和才出此下策嘛!”云曦本就不擅长说谎,情急之下只能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出了德彰宫,云曦没走几步,便发现有人在探头探脑的看她。 云曦勾唇一笑,招了招手,让藏在树后的冷凌泽过来。 冷凌泽一路小跑到了云曦身边,云曦笑着打量着他,他气色很好,面色红润光泽,一点看不出生过病的模样。 “你藏在那做什么,是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嗯!嬷嬷说姐姐你来了,所以我就……”冷凌泽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云曦,他真是太想阿姐了,更是恨不得可以扑进她的怀里。 “以后你要来找我就要大大方方的,不要躲起来知道吗?”云曦耐心的说道,冷凌泽点了点头,眼中隐隐发酸。 “姐姐,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想你了……”冷凌泽小声的嘟囔道,心里有万千的话,却不适合这个身体来说。 “最近我有些事情,以后便会常来看你的!” “什么事啊?姐姐有麻烦吗?”冷凌泽蹙眉看着云曦,一脸关切的模样。 云曦笑了笑,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一点小事而已吗,你不用担心我!” 冷凌泽点点头,轻轻拉着云曦的手,殷殷的看着云曦道:“姐姐,你下次把团团也带进来吧,我想他了……” “你不怕他扯你呀?”团团越发的爱动手了,见到谁都要扯一扯,怎么管都不肯听。 “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那是他阿姐的孩子啊,等他以后做了皇帝,团团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看着云曦温柔的眉眼,冷凌泽嘴唇紧抿,阿姐你不要急,泽儿这次一定不让你失望! …… 初一之日,四公主冷清萱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殷太后十分欢喜,命人送了不少的补品。 楚帝也心情不错,特别因为他和宸妃复合都要归功于瑾妃,自是也不惜厚礼。 殷太后觉得最近琐事颇多,特别是楚帝之前遇刺受伤颇重,殷太后提议在宫里办一个家宴,让所有妃嫔皇嗣都聚在一起用膳,也算是给这宫里增添些人气。 楚帝自是同意,殷太后为人一向清冷,不喜热闹,如今殷太后主动提及,楚帝连忙下旨催促人去办。 可当所有人都聚在德彰宫时,场面可以说得上是诡异异常。 虽然在宫宴上众人也都是在一处,但宫宴上还有众臣女眷,倒也并未举得别扭,如今宸妃、湘妃、端妃几人坐在一处,冷凌衍、冷凌澈、冷凌洄坐在一处,让云曦看着都觉得别扭。 云曦冲着冷凌澈笑了笑,冷凌澈也无奈的挑了挑嘴角,冷凌衍侧眸看到,阴冷的说道:“世子还是专心些的好!” “承蒙太子提醒!” 冷凌澈从不与人有口舌之争,冷凌衍便冷哼一声收回了视线。 冷清落拉了拉云曦的袖子,小声的说道:“二嫂,我怎么觉得冷呢?” “冷便对了!”云曦挑了挑眉,冷清落顺势望去,只见那一个比一个美艳的妃嫔此时已是剑拔弩张,虽是浅笑轻语,但那些话都如同刀子一般。 “四姐生了个女娃娃,皇祖母心情大好,我只好来捧个场,否则我才不会来呢!”冷清落不开心的抱怨道,都是她不喜欢的人,看着便烦。 “一家人聚在一起多好啊,七姐姐怎么不高兴呢!”这娇滴滴的声音是九公主冷清菲的,她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 冷清落想要说点什么,想到之前云曦对她的警告,便装作没听到,将脸完全转了过去。 冷清菲蹙了蹙眉,又想拉着冷清落说点什么,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十一殿下到!” 众人都放下了碗筷,诧异的看向了门口,殷太后开口道:“既然是家宴,总不能少了一个孩子!” “母后说的是!”上次见过冷凌泽,楚帝也有所改观,未有不悦。 冷凌泽扭捏不安的走了进来,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声的问了好,湘妃和端妃都不屑的别过脸,殷太后也不为难他,指着冷凌澈身侧的位子道:“你便坐到那去吧!” 冷凌泽点了点头,在经过冷凌澈身边时,无意间与冷凌澈四目相对,冷凌澈扬唇浅笑,冷凌泽心中莫名一寒,连忙低下了头。 这冷凌澈最是狡猾奸诈,他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正文 第十七章 归 此时宫内丝竹环绕,而锦阳侯府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殷老夫人坐在殷钰的房中暗自垂泪,就算殷钰有了血脉,可她的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钰儿,我可怜的钰儿啊,你怎么能舍得丢下母亲啊!”殷老夫人哭的是肝肠寸断,这时却是传来了扣门的声音。 “谁?” “老夫人,是我!”说话正是锦阳侯府的老管家,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进来!”锦阳老夫人连脸上的泪水都懒得擦,更没有抬头看管家一眼。 “老夫人,您快看这个!”老管家说话的声音有些激动,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什么东西?我没那个兴趣!”殷老夫人仍旧沉浸在悲痛之中,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老夫人!小侯爷他没死!” 老管家语气轻快,连忙将手中的信塞给了殷老夫人,殷老夫人一怔,这才抹干了眼泪去看手中的信件。 她的手也抖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管家,“这是真的?钰儿……钰儿他还活着?” 老管家用力的点着头,眸中还泛着光,“这信是有人偷偷塞给老奴的,老奴也万万没有想到啊,可这字迹就是小侯爷的无疑!” “是!这就是钰儿的字迹,我的钰儿还活着!备车,我要进宫见太后!” 殷老夫人激动不已,老管家却是摇了摇头,“老夫人,这样不妥啊!若是小侯爷无事,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小侯爷既然平安无事,直接回了金陵便好,何必这般小心谨慎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钰儿?”殷老夫人脸色一变,心中的狂喜又被担忧压下。 “恐怕小侯爷的处境不是很好,否则也不会让我们偷偷派人去城外接应。 我们还是先按照小侯爷的吩咐行事,免得打草惊蛇!等锦安王回府后,我们也可去王府求王爷相帮!” 殷老夫人本就没经过风浪,此时也没了主意,她觉的老管家说的有理,便连连点头。 “你带上府里身手最好的侍卫,一定要把钰儿平安接回来!我在府里守着,锦安王一出宫,我便去找他!” 老管家也不敢怠慢,连忙出去筹备此事,殷老夫人在屋子里急得直转圈,双手合十向天祷告。 突然殷老夫人招呼人进来,吩咐婢女们去厨房准备饭菜,其中一个婢女好奇的问道:“老夫人可是饿了?奴婢让厨房准备些汤羹来?” 殷老夫人摇了摇头,开口说了几道菜,命她们下去准备着。 那婢女蹙了蹙眉,问向旁边的侍女们,“以前从未听闻老夫人喜欢吃这些菜样啊!” 那侍女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这些都是小侯爷喜欢吃的,老夫人这是思念过度了吧……” 那婢女却是停下了脚步,捂着肚子道:“姐姐们先去,我想去一趟茅厕!” 这婢女绕了一个弯子,转到了侯府的前院,正发现老管家在召集侍卫,却没有一点火光,看起来很是神秘。 这婢女蹲在墙角听了一会儿,目光一凝,连忙蜷缩着身体小心离开,趁人不注意从偏门离府了。 殷府中,殷铭一拍桌案,,冷声道:“怎么回事?难道殷钰已经逃出城外了?” 殷钰若是一直在金陵城内反是好办,他不敢直接出现,否则便是欺君之罪,可若是他现在在金陵城外,一切就都完了! “不应该啊!禁军搜查的多严啊,便是破烂的牛车都会翻个底朝天,怎么可能放出去一个大活人,还是受了重伤的人?”殷锐也觉得难以置信,若是殷钰回来了,他们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不行!我不能让殷钰回城,我要去找太子殿下!” 殷锐拉住了殷铭,急切的说道:“大哥,你忘了,今日宫里有宴席,所有的皇子都在宫里,就连太子妃也不在府中,你去找谁啊?” “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府中的侍卫哪里敌得过锦阳侯府?”殷铭有些心急,他必须要趁着陛下还不知道殷钰活着的时候将殷钰除掉! 殷铭抬步便走,殷锐不解的问道:“大哥,你这又要去哪啊?” “西宁侯府!” 殷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事出突然,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西宁侯听闻此事后也是惊诧不已,没想到殷钰竟会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逃出去。 西宁侯也知道时间紧迫,如今也来不及与冷凌衍商议了,便想派一队侍卫与殷铭前去。 想了想,西宁侯转而说道:“我给你手书一封,你去禁军军营找赵狄,让他随你一同前去!” 殷铭走后,西宁侯夫人不解的问道:“既然这般着急,派府中的侍卫不是更快吗?” “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若是有个意外,禁军能以缉拿凶手为由,若是我们派府中侍卫前去,到时候才真是说不清楚了!” 当人在权力顶峰时,更是要处处小心谨慎。 暗中的一道身影在看见殷铭和禁军出城之后,便转而向皇宫的方向驰去。 今日楚帝的心情很好,秦方是个厉害人物,御医都治不好的咳疾,秦方一帖药楚帝便大好了,身子康健,楚帝便多饮了些酒。 楚帝心情好,便与冷凌衍几人玩起了行酒令,一时气氛更是融洽。 可没想到那酒令竟是传到了冷凌泽手里,冷凌泽一脸懵懂,见众人都看着他,更加窘迫的低下了头。 楚帝也不怪罪,只言重新开始,冷凌泽却是小声的说道:“我不会作诗,可我会背!” 楚帝来了兴致,他没指望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儿子能背出什么来,却也笑着让冷凌泽开口了。 冷凌泽紧张的看了一眼楚帝,咽了咽口水,才小声的嘟囔道:“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冷凌泽的声音虽然很小,中途还有停顿,但的确将一篇文章全都背了下来。 众人都有些惊愕,楚帝又开口问道,“你还会些什么?” 冷凌泽想了想,又开口道:“《老子》载:“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楚帝这下更是惊奇了,他本以为冷凌泽只会一些简单的诗词,没想到竟然还会这些治国文章。 湘妃和端妃都眯着眼睛看着冷凌泽,难道这是个深藏不露的? 楚帝爽朗大笑,笑容更显慈爱,“那朕来考考你,孟子所说的域民不以封疆之界是什么意思?” 冷凌泽摇了摇头,紧张的揉着衣袖,“我不知道……” 楚帝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了,便又问道:“那孟子主张的是何种思想?” 冷凌泽低着头,踌躇半晌才看着楚帝问道:“孟子是谁?” 湘妃和端妃都冷笑一声,她们才真是多虑了! “你都不知道孟子是谁,怎么会背他的文章?”楚帝不免奇怪,他还真以为冷凌泽什么都知道呢。 “我……我就是听国子监里的有念书的声音,然后……然后我就记住了呀!”冷凌泽一脸委屈,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殷太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怜悯的说道:“若不是当初这孩子烧坏了脑子,也定然是个聪明的! 有多少官家子弟倒是康健,背一篇文章都要几日,倒是不如十一皇子聪慧!” 楚帝也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冷凌泽也并非完全痴傻,至少这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虽然不能指望他以后为楚国效力,但也不能胸无点墨! “以后你便去国子监读书吧,光会背文章有什么用,你得知道这里面的含义啊!”这般楚帝已经很高兴了,只要这个儿子不再傻乎乎的,便算是全了他的脸面! “那……那我还能出来玩了吗?” 冷凌泽很是担忧紧张,宸妃抿嘴一乐,摇头道:“不会让你整日读书的,你放心便好,若是读书好了,你父皇还会赏你呢!” 听宸妃这么说,冷凌泽才放心的笑了,韦喜德嘴角一勾,这十一皇子还真是有趣,若是太傻了陛下难免嫌弃,这样刚刚好! 冷凌泽玩弄着桌上的杯盏碗筷,发现有一道锐利的视线在看着自己。 他侧眸一看,正对上冷凌澈的双眸,冷凌澈倏然勾起嘴角,宛若暖阳,冷凌泽心中一颤,却也咧嘴冲着冷凌澈笑了起来。 冷凌澈收回视线,轻轻蹙了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帝看着冷凌泽,喃喃道:“但是得给他找个伴读啊!” 其实冷凌泽的年龄都可以上朝跟着听政了,可他自然不行,贵胄家的嫡子也都眼界颇高,怎么会愿意与他一同入学,庶子楚帝又看不上。 “对了,朕记得你家还有哥七公子,年岁虽比十一皇子小了些,但十一皇子心智单纯,倒也能说到一起去,便让他一同来吧!” 虽说也是庶子,但毕竟是锦安王的儿子,也不算折辱了冷凌泽。 锦安王心里却是不愿,他藏着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放到宫里来? “这……凌逸的生母只是一个夫人,这身份着实配不上十一殿下……” “没那么多规矩,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好些!”楚帝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锦安王见此也不好说什么,求助似的看向了冷凌澈,可冷凌澈只低头用膳,恍若未察。 锦安王暗暗把仇记下了,下回再惹出麻烦,他肯定不管了!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进殿禀报,说是殷侯爷传信入宫。 楚帝一怔,殷侯爷?他还没有册封殷铭啊! 冷凌衍却是立刻看向了冷凌澈,一双眸子阴鸷冷森,他又做了什么? 楚帝仍在怔愣之中,殷太后沉声道:“将信呈上来!” 殷太后展开信件,手指轻颤了几许,才将信递给楚帝,激动的说道:“陛下,这是殷钰的字迹啊,他还活着啊!” “这……这怎么可能啊?”殷钰的尸身都入土了,如今说他还活着,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陛下,殷钰这是在向您求救啊,不管真相如何,我们都应该先把他接回金陵啊!”殷太后一副关切的神情,楚帝觉得脑中有些乱,但还是点了点头。 “父皇,儿臣……”冷凌衍刚要开口,便被冷凌澈打断了。 “陛下!凌澈愿意领兵前往,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凌澈也定要去搜寻殷钰的踪迹!”冷凌澈行至殿中,与楚帝拱手说道。 楚帝也知道殷钰和冷凌澈相交甚好,便点头答应了,“好!朕命你带一队御林军前往,看看哪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帝看了殷太后一眼,开口问道:“不如今日这家宴先散了?” “不必!想必也用不了多少时辰,殷钰是你的表侄,也算自家人,若是他真的还活着,也算是为他接风洗尘了!” 殷太后都如此说了,这家宴自是不能散,冷凌衍暗暗攥拳,原来这宫宴是为他准备的! 他现在在宫里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冷凌澈诡计多端,只怕他定然还打着其他的主意! 可事到如今他再如何焦急也没有办法,只希望外面的人不要太过愚蠢。 蓝玉柳和端妃都有些担心,蓝玉柳看到云曦正抱着团团温柔浅笑,脸上一派轻松淡然,好似外面的纷争与她全无关系。 蓝玉柳垂下了眸子,她也只是个女人,她也只想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可她是太子的女人,生活注定不会平顺。 殷太后闭目养神,楚帝也安静的等着,众人都不敢发出声音。 湘妃没听韦喜德提及过此事,一时有些困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件事也不难猜。 若是殷钰真的还活着,那必然是有人蓄意加害,想到太子府最近在为殷铭的事情奔走,湘妃勾起了嘴角,灿然一笑,看来一会儿有好戏看了! 时辰也不早了,团团打了一个哈欠,有些不耐烦的哼唧起来,殷太后抬眼看着团团,与云曦说道:“让人抱他去内殿睡,不然一会儿也定会被吵醒!” 云曦将团团交给了金嬷嬷,金嬷嬷忙小心的抱着团团去了内殿。 锦安王抬眸看了云曦一眼,这夫妻二人一副坏心肠,只怕一会儿又要使什么坏主意了! 漫长的等待让楚帝有些没了耐心,但见殷太后仍旧稳坐,他便也不好说什么。 过了一个多时辰,茶都来来回回换过许多盏,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这时殿外才隐隐传来声响。 众人立刻坐直了身子闻声望去,最先进殿的是冷凌澈,楚帝连忙问道:“怎么样?殷钰真的……” “回陛下!殷钰的确还活着!” 楚帝松了一口气,殿内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窃语声。 “人在那?快传进来!”楚帝有一堆的疑问,很不得立刻便问个彻底。 “可是……殷钰受了伤,只怕现在还没有办法给陛下请安!” 云曦一愣,冷凌澈明明派人去保护殷钰了啊,怎么还会受伤? 不过转而一想便也猜到了殷钰的心思,他分明是在用苦肉计…… “快传御医!就在德彰宫诊治!” 殷太后发令,宫人连忙去请了御医来,御医一见殷钰也只震惊不已,诊治之后忙来回禀。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小侯爷受伤颇重,但是没有性命之忧,只需静养几日便可。 反是有一些陈旧伤口,看起来应是近日所伤,那些伤才最是要紧,若非小侯爷福泽深厚,只怕……” “殷钰竟伤的如此严重?难怪他一直没有传信回金陵,堂堂锦阳侯竟然落得如此地步! 哀家定要捉出这个幕后凶手,为锦阳侯出气!”殷太后气得不轻,楚帝和锦安王连忙相劝。 楚帝本是有些不悦的,可听到殷钰是勉强捡回一条命,便也放下了芥蒂。 冷凌澈拱手,轻声道:“其实在臣去之前,有一队人先行找到了殷钰,只是他们并非保护,反是像要杀人灭口……” 正文 第十八章 落定 “你说什么?竟然有人敢刺杀锦阳侯?那人在何处?可有就地处决?” 楚帝现在一听到刺杀便怒火中烧,想他堂堂帝王竟然在回金陵的途中被贼人所伤,如今竟是又有人敢刺杀锦阳侯,真是好大的贼胆! “陛下,此事牵扯过深,凌澈不敢妄自决定,还请陛下裁决!” 楚帝不禁皱起了眉,什么样的贼人是冷凌澈不敢擅自处决的? 冷凌衍双拳紧握,阴鸷的目光宛若匕首一般射向了冷凌澈,他果然还有后手! 冷凌衍压制住心中的郁气,他抬头看了殷太后一眼,只见殷太后稳坐如山,正在一颗颗的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对殿内的事情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看来她也是早就知道的,什么家宴,什么家人相聚,分明是为了诱他入宫! 冷凌衍垂下了眸子,却是恨得目眦欲咧,为何冷凌澈想做什么便有无数的人相帮,而他却要处处受制,不公平,不公平! “带进来吧!”冷凌澈声音冷淡,外面的御林军闻声押着两人进了殿内。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楚帝一拍桌案,怒声叱道,那威严的声音让殿内跪着的两人不禁抖了抖。 两人缓缓抬起头,这两人正是殷铭和赵狄! 殷铭早已经吓得面如死灰,赵狄还好,没有被吓成一团,他侧眸瞪了一眼殷铭,都是这个没用的东西害的他被连累! “殷铭?赵狄?” 楚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半晌才冷笑出声,“好啊!你们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一个谋害自己的至亲兄弟,一个敢助纣为虐,竟敢率禁军去刺杀锦阳侯,你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楚帝大怒,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殷铭不由自主的缩起了肩膀,满脸的惊恐畏惧。 赵狄跪行向前,叩首道:“陛下!微臣冤枉啊!微臣今日一直在城内抓捕刺客,这殷铭诓骗微臣,说是发现了刺客的踪迹。 此事事关陛下安危,臣不得不亲自前去探查,却是没想到,殷铭竟然是在利用微臣为他行如此之事!还请陛下恕罪啊!” “你……你……” 赵狄将自己推得干干净净,气得殷铭一时说不出话来。 冷凌澈长身而立,微微垂头看了赵狄一眼,“我率御林军赶到之时,正看到你们与锦阳侯府的侍卫厮杀,就算你是被诓骗至此,难道锦阳侯你也认不得吗?” “这……当时天色太黑了,微臣只见一伙手持刀剑之人,下意识便以为那些是暴徒……” “赵大人!当时的御林军都曾听见锦阳侯府之人在自报家门,可禁军却是没有一点留情的意思啊!” 就算不认得锦阳侯府的侍卫,可金陵的官员有哪个不认识殷钰的? “我……我只以为锦阳侯已经死了,以为他们是在诓骗我……”冷凌澈的逼问让巧舌如簧的赵狄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赵大人,侯府侍卫的衣着你当真认不出吗?” 各府侍卫都有统一的着装,将侯府侍卫错认为暴徒,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 赵狄的额上也渗出了冷汗,宸妃擦了擦嘴角,开口道:“之前我还以为这赵大人是个恪尽职守的呢,竟是连怀孕九月的四公主都被赶下了马车,非要搜查一番才可,怎么转眼就犯了这等错事?” “竟有此事?” 楚帝更为不悦,端妃忍不住了,瞪着宸妃说道:“这里哪有女人说话的份?宸妃好生看着便好了!” “我又没谈论朝政,不过随意说了一句有什么干系?你又不是皇后,管的也太宽了吧!”宸妃眼眸一挑,不屑的冷声道。 端妃气得浑身直抖,宸妃的话就像刀子般扎在她的心上,她后位被废,还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贱人! 湘妃也挑起了唇角,柔声道:“两位姐姐别吵了,伤了和气就不值得了! 话说回来这赵大人做事也有些过了,那四公主可能藏匿刺客?居然让她挺着个肚子下车,若是动了胎气,你可承担得起? 还有今日,你也太偏听偏信了,禁军怎能随意出城,至少也要向上请示一番啊……” 端妃更是气急,湘妃看起来像在劝慰,实则句句珠玑,每句话都想置赵狄于死罪! 湘妃笑而不语,这赵狄又不是她们的人,自是要趁机排除异己,若是能牵扯到冷凌衍的身上就更好不过了。 楚帝脸色阴沉,宸妃几人都不再说话,殿内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感。 楚帝看着一言不发的殷铭,冷声质问道:“朕问你,可是你诓骗禁军前去刺杀殷钰?” “臣……臣没有,臣不敢……” 殷铭哆哆嗦嗦的否认着,可他一时却又想不出理由来为自己辩解。 楚帝越发的没了耐心,直接吼道:“来人!将这两人押入刑部,严加审问!” 看着两人被拖走,一直沉默的殷太后才开口道:“陛下,锦阳侯身份尊崇,却险些被奸人所害,甚至那些随行的大臣也都死在了矿脉之中。 这绝不是一件小事,只怕是有人蓄意为之,图谋不轨,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母后放心,这件事儿臣定要严加审讯,敢伤我朝中众臣,此等野心之辈绝不能轻饶!” 殷太后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哀家先回去了,殷钰就先留在德彰宫修养吧!” 众人恭送太后离去,宸妃也陪着楚帝离开,湘妃冷眼看了端妃一眼,幽幽开口道:“长夜漫漫,只怕端妃今夜要难眠喽!” 端妃怒不可遏,她很想问问冷凌衍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可众人都在她不好开口,只能憋了一肚子气,今夜注定无眠。 云曦抱回了团团,冷凌澈揽着云曦,一家三人温馨和乐,冷凌衍大步一迈,挡在了两人面前,阴冷的声音从他的牙缝中挤出,“冷凌澈,你还真是阴险!” 云曦只低头看着团团,并没有抬头,冷凌澈轻轻勾起嘴角,温和如玉,没有一丝的冷厉和冰封,声音更是淡若清风,“太子谬赞,我们彼此彼此……” “哼!” 冷凌衍愤然甩袖离去,蓝玉柳提着裙摆在后面小跑紧追。 云曦和冷凌澈只相视一笑,这场博弈的赢家只会是他们! 次日,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锦阳侯殷钰根本就没有死,而之前善命远扬的殷铭竟然被牵扯到了谋杀锦阳侯一事中。 那些纷纷上奏请求册封殷铭为锦阳侯的大臣都叫苦不迭,一边担心楚帝怪罪,一边担心殷钰找他们的后账。 楚帝脸色阴沉如墨,大臣们都如履薄冰,接连几日的早朝都安安静静,便是最聒噪的御史台都安分守己,不敢触了楚帝的逆鳞。 刑部负责调查此事,楚帝还责令大理寺一同审理,两人越往下查越觉得可怕,没想到这往日里不甚出彩的殷铭,竟然还敢炸毁矿脉,为的便是除掉殷钰! 殷铭听闻之后大惊失色,他哪来的本事炸毁矿脉啊! 刑部尚书方脸威严,看着殷铭道:“你也是侯府之后,本官也不愿对你施加酷刑,如今证据在此,你还是招了吧!”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大理寺卿叹了一口气,苦口劝道:“自古都说刑不上大夫,你是老侯爷的子嗣,我等也不愿将那些刑具用在你身上。 如今证据表明,之前的几座铁矿坍塌也都是你一手策划,为的便是引锦阳侯出城,你便好暗中下手。 只是你没想到,锦阳侯福泽深厚,竟是逃脱一死,你这才铤而走险,诓骗禁军去刺杀锦阳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带着禁军去,可之前那些事……” 外面传来了一行人的脚步声,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赶紧起身,“参见太子殿下!” 冷凌衍淡漠的“嗯”了一声,眼神仿若危险致命的毒蛇,殷铭不敢对他对视,连忙将头低下。 “此事关系重大,本宫来看看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刑部尚书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臣等已经查到了殷府收买官员炸毁矿脉一事,只是这殷铭还不肯承认……” 冷凌衍向前走了两步,鄙夷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殷铭,愚蠢之人就该死! “殷铭,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如此坚持还有何意义呢?倒是不如给自己留些体面,敢做敢当吧!” 殷铭冷笑一声,怨恨的看着冷凌衍,“殿下,你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是冷凌衍主动找到他的,是冷凌衍亲手策划了这一切,可为什么如今所有的罪责却都要让他一人来背负? “殷铭!”冷凌衍厉声低吼道,他侧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嘴角扬起了笑。 “殷铭,事实胜于雄辩,若不是因为贪心,你怎么会走到今日这步? 那日是冷世子亲自将你缉拿,那么多御林军和禁军都看着呢,你以为还能有侥幸吗?” 殷铭别开头,不去理会冷凌衍,他做的他会认,可有些事他绝对不认! “锦阳侯是太后娘娘很宠爱的小辈,那日你带着禁军刺杀殷钰,这便已经是死罪了,你这般坚持还有什么必要呢? 不过,你毕竟是老侯爷的亲子,我们之间怎么说也还有点血脉关联,本宫会请父皇宽恕你的子女,也算是给你留点香火!” 冷凌衍不徐不疾的说道,表情更是轻松至极,殷铭是个必死之人,可他的子女可死可活,他知道殷铭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冷凌衍!你!” 殷铭目眦欲咧,他沦落至此都是这冷凌衍一手促成,他看着冷凌衍那莫不在意的笑,身子骤然一瘫。 是啊,无论如何他都是死罪难逃,就算他攀咬冷凌衍,楚帝也不会对太子如何,可他的子女只怕逃不过冷凌衍的魔爪。 冷凌衍满意的笑了笑,转身与刑部尚书两人说道:“本宫只是奉命前来看看此事进度,便不多加打扰了!” 两人恭送冷凌衍离开,正准备再审问一次,殷铭却是坐在枯黄的稻草堆上,将头深深埋下,几欲垂至胸前。 “我招……” “什么?” 殷铭说话的声音太小,两人一时没有听清,殷铭却突然像发了疯一般的抓着牢门,目眦欲咧的吼道:“我招!我都招!这些事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啊!” …… 锦阳侯一案尘埃落定,殷铭收买官员炸毁矿脉,蓄意谋害锦阳侯,楚帝判他斩立决,其弟殷锐被发配边疆,两人皆被从锦阳侯府除名。 至于殷铭的生母发妻还有年幼的妻儿,楚帝责罚,只责令她们搬出殷钰,不得再入金陵。 至于赵狄因为失职之罪被罢免了官职,被楚帝随意安排到了一处荒芜之地做了个五品的参将。 芙蓉阁中,云曦正在给冷凌澈穿衣,她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开口道:“冷凌衍行事果然严密,竟是将事情都推到了殷铭的身上,只怕他一开始便是如此打算的!” 他想要的不仅是个助力,更是个可以顶罪的傀儡,心机真是深沉可怕。 冷凌澈只是面含微笑,宛若雪色芙蓉,美人服侍的感觉自是非常美妙,可冷凌澈还是有些心疼。 他伸手揽住云曦,手掌微微上提,两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鼻息,“天色还早,你怎么不多睡会儿?白日府中琐事不断,你的身体可吃的消?” 云曦嗔怒的推开冷凌澈,伸手抚平冷凌澈衣上轻微的褶皱,“胡闹什么?一会儿你还要上朝呢,若是被朝臣看见你朝服褶皱,定会笑你!” “笑我什么?笑我有夫人服侍?”冷凌澈追赶上去,细碎的吻落在了云曦的额间,脸颊,眼看着就要落在那粉嫩的薄唇上,却被云曦红着脸挣脱开。 云曦气息微喘,红着脸说道:“你快走吧,不然上朝就要迟了,又会有御史弹劾你!” “都是男子,他们懂的……” 云曦被冷凌澈几句话调戏得面红耳赤,索性不再理会,冷凌澈见好就收,轻笑道:“好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我真的要走了。” “我也不睡了,听闻最近七弟和十一殿下都十分用功,我打算做些点心给他们送去。” 冷凌澈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了,原来云曦早起不是为了服侍他,而是为了给那两人做点心。 冷凌澈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十分大度的离开了,心里却盘算着今晚回来便要让云曦下不了床,看她还有没有精力给人做点心? …… 冷凌逸听说自己成了皇子伴读十分紧张,甚至一夜未睡,后来发现十一殿下单纯活泼,没有架子,两人倒也算玩得很好。 一般皇子入国子监,学业是非常沉重的,当年冷凌衍几人都是点灯读书到深夜。 可先生也知道冷凌泽与旁人不同,只教些皮毛浅显的东西,两人过得也算是自在。 这些东西冷凌泽早就熟记于心,他只是想让楚帝关注他,入国子监也是为了他之后恢复正常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否则一个没读过书的痴傻皇子,日后出口成章岂不是惹人怀疑? 冷凌泽看了一眼摇头晃脑读书的冷凌逸,心中不免疑惑,这人是冷凌澈的弟弟? 难道冷凌澈一人把其他兄弟姐妹的智商都占了? 午休的时候,两人并肩出了国子监,冷凌泽在想事情,冷凌逸却是眼尖,兴奋的喊道:“二嫂!” 冷凌泽也抬起头,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朝着云曦奔了过去,拉着云曦的衣袖喊着“姐姐!” 云曦命人给他们擦了手,拿出食盒让他们吃点心,冷凌逸不客气的挑着自己最喜欢的点心吃了起来,毫不吝啬的赞赏着。 冷凌泽拿起了一块红枣乳糕,清甜熟悉的味道在嘴里荡开,这些竟是阿姐亲手做的! 云曦一时有些失神,看着冷凌泽小口吃东西的样子,喃喃说道:“你真的很像我弟弟,每次吃点心时他也一定会最先吃红枣乳糕……” 正文 第十九章 藏 冷凌泽手上动作一顿,他没敢抬头,因为他不敢看阿姐那双悲戚的双眸。 他紧紧咬着牙齿,强迫着不让自己喊出“阿姐”那两个字,若是他现在放弃了,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单纯无害的笑,牙齿整齐而洁白,笑的无拘无束,毫无束缚。 “真的吗?那真是好巧呀!我也喜欢这个,它长得胖胖的粉粉的,多好看呀……”冷凌泽将红枣乳糕放在手心,送到云曦面前,眼眸清澈见底,可以映出云曦的模样。 云曦怔怔的看着冷凌泽,又低头看了看他手中那块被咬了一口的红枣乳糕,嘴角浮起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柔声道:“既然喜欢你们就多吃一点,以后我还会经常做给你们的……” “嗯!”冷凌泽欢快的吃了起来,还与冷凌逸两人抢的不亦乐乎。 云曦摇了摇头,心里也觉得自己是疯了,她竟然在刚才那一瞬以为他便是泽儿,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即便冷凌泽是她的表弟,可他终究不是泽儿啊! 云曦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自己真是有些魔障了,人死了便是死了,还怎么可能回得来? 自从回到金陵后,她便努力的不去想泽儿,因为她不想看着别人陪自己伤感,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觉得难过。 可有些事,又怎么可能真的忘记呢? “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不高兴嘛,以后我就是你的弟弟,好不好?”冷凌泽轻轻拉着云曦的手,阿姐的手还是那样冷,让人心疼,让人想要呵护。 云曦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冷凌泽的头顶,看似清冷的容颜却最是温柔不过,让他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你们快些吃吧,午休时间不长,一会儿先生会催你们的!” 冷凌逸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开心的与云曦说道:“二嫂,我背书背的很好的,先生都夸我了!” “嗯,我知道,你们都聪明着呢,以后定比你二哥强!” 云曦看着他们将点心吃完,又吩咐宫女将事先准备好的清茶端了上来,“点心吃多了会有些腻,我给你们准备了清茶,也免得你们上课时打瞌睡!” 冷凌逸欢欢喜喜的喝了起来,冷凌泽心里却是思绪万千,一杯茶喝的没滋没味的。 见两人都吃好了,云曦便要离开了,冷凌泽拉着云曦的袖子,满眼殷切的看着云曦,“姐姐,你还要来……” 云曦轻声一笑,挑唇道:“放心吧,点心还会有的!” 云曦只以为是他贪吃,没有看透他眼中的期待和依赖,他一直目送着云曦离开,直到云曦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低下了头。 冷凌逸摸了摸自己吃圆的肚子,看着冷凌泽一本正经道:“十一殿下,你是不能叫二嫂为姐姐的,这样不合规矩呀! 二哥是你的堂哥,你应该叫她二堂嫂才对!虽然二嫂很温柔,就像个姐姐一样,但也是我们的嫂嫂啊!” 冷凌泽低头不语,冷凌逸拉着冷凌泽的衣袖,认真的说道:“来,你跟我说一遍”二堂嫂“” 冷凌泽还是没有理会他,冷凌逸却是很有耐心,一直拉着冷凌泽的袖子。 冷凌逸其实年纪要比冷凌泽小,但是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把冷凌泽认作自己玩伴了。 他在王府里没有同龄的人可以玩,如今有一种遇到了知己的感觉。 冷凌泽终是抬头看向了冷凌逸,面对冷凌逸那张不用装就很纯的笑脸,冷凌泽更加怀疑他和冷凌澈的关系了。 “你小时发过热吗?” 冷凌泽突然问了一句,冷凌逸一愣,想了想说道:“我感染过风寒,但是没发过热啊……” “我还以为你也是小时候被烧傻了……” 冷凌泽撂下这么一句话,便甩袖离开,冷凌逸一脸怔愣,抬步追了上去,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你说呀……说呀……” 冷凌泽不堪其烦,站住脚步冷冷的看着冷凌逸,“你知道你二哥哪点最讨人喜欢吗?” “英俊?睿智?温柔?专情?……” 看着冷凌逸喋喋不休的说着冷凌澈的优点,冷凌泽抽了抽嘴角,感情这还是个兄控? “这些我都没看出来,但至少你二哥话少!”冷凌泽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有个什么样的伴读不好,非要给他一个傻子? 他每天装傻已经够辛苦了,如今还整日要与一个傻子周旋,难道上天就这么看不得他好吗? 看着冷凌泽又走了,冷凌逸一边追上去一边道:“是吗?可我觉得二哥话太少了,什么都不说,总是让人猜,还是话多一些还对不对?你说呢?对不对呀……” 冷凌泽脸色阴沉,觉得他与这个冷凌逸简直难以沟通,便只能加快步伐,可冷凌逸虽然比他矮,却是一路小跑跟着,认他如何也甩不掉。 就这样,十一殿下和锦安王府的七公子每日“和乐”的学习玩耍,成了众人眼中的好玩伴,至于其中甘苦便只有这两人知晓了…… 早朝上,秋季丰收,百姓的上缴的粮食要存入国库,户部最近又开始繁忙起来。 楚帝听了户部尚书的禀告,淡淡的“嗯”了一声,只象征性的嘱咐了几句。 每年都是如此,楚帝也不在意。 楚帝看了殷钰一眼,那日殷钰伤的很重,身上新伤旧伤无数,楚帝语气柔和,开口道:“锦阳侯,你身上有伤便好生休息些时日,不必这么快就来上朝!” 殷钰笑嘻嘻的拱手道:“多谢陛下抬爱,这若是以前殷钰定是要偷懒的,可这躺的时间久了,倒也待不住了!” “如此说来你倒是有长进了?秋收宴上,朕就要考考你的学问,看看是不是也有些长进!” 秋收宴是每年入冬之前都要举办的宫宴,意在感谢上天的赏赐,也让众人都知道粮食的不易。 楚帝笑着说道,殷钰却是苦着一张脸,连连告饶道:“陛下,您就放过臣吧!臣好歹也是个侯爷,您可不能让臣当众出丑啊!” “你也知道害臊?那就好生学些东西,免得丢了锦阳侯府的脸!” 众臣看着楚帝与殷钰说话,心想敢与楚帝耍无赖也就只有这锦阳侯了,那些之前力挺殷铭的人后悔不已,都盘算着该如何重新讨好他。 下了朝,殷钰走到冷凌衍身边,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太子殿下,这次殷钰可真是死里逃生,还好我福大命大,不然可就被小人所害了!” 冷凌衍抬眸看着殷钰,没有说话,殷钰又笑盈盈道:“我也知道我那两个庶兄对我积怨已深,可您帮我分析一下,他们两个哪里有那般的能耐去炸毁铁矿呢? 若是他们真有这样的手腕,我也不能安稳的当了这么多年锦阳侯啊!” 殷钰一双桃花眼粲然生笑,风流无双,冷凌衍神色阴鸷,一字一顿道:“本宫不知!” “唉……太子这么聪明,我以为太子能知道呢!可怜我那两个傻兄弟,居然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你到底想说什么?”冷凌衍失了耐心,沉声说道。 殷钰一挥折扇,微微凑近冷凌衍,那双眼中的华光更盛,“我若是殷铭,定会对金矿银矿下手,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可这铁矿有什么用处呢?总不能用来造反吧!” 冷凌衍眸色一凝,表情变得更加阴森锐利,殷钰却是收起了折扇,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 途中他驻足挥扇,转头看了冷凌衍一眼,眼中无半点笑意,总是自成风流的桃花眼竟是闪着寒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殷钰必定重礼还之!” 冷凌衍双拳紧握,牙齿作响,殷钰竟然敢威胁他? 冷凌衍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任何敢与他为敌之人他都不会放过! …… 冷凌澈刚踏上马车,殷钰便“唰”的一下钻了进来,无视冷凌澈了冷淡的视线,自顾自的说道:“我刚才小小的刺激了冷凌衍一下,在听到”谋反“二字时,你猜他是个什么表情?” 冷凌澈仍旧面无表情,殷钰也见怪不怪,只笑着道:“冷凌衍最是小气,今日几句话绝对能将他呛个半死,恨不得立刻杀了我泄愤,我看他能挺到什么时候!” 不怕敌人动,就怕他按兵不动。 冷凌澈似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殷钰正了神色,一脸严肃的看着冷凌澈,“不说冷凌衍了,我要与你说一件正事!” 冷凌澈终于抬眸看了殷钰一眼,殷钰委屈的看着冷凌澈,可怜兮兮的说道:“二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殷钰回到锦阳侯后,一开始殷老夫人那是如视珍宝的照顾着他,想吃什么喝什么马上就能准备好。 可当他的伤好了一些后,殷老夫人便每日缠着他问那女子在哪? 殷钰顿时就懵了,哪来的女子啊? 后来听殷老夫人一说,殷钰才知道,原来是二嫂告诉母亲他有了子嗣,母亲才振作起来。 怪不得当时二嫂看他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说什么谎不好,偏偏要说这个! 不管他怎么解释,殷老夫人都不肯相信,只说云曦是个乖巧的,绝对不会说谎,还指责他为人随便,不负责任,既然要了人家女子,就要给个名分云云…… 总之他现在都要被烦死了,比之前催婚还烦! “二哥,你要为我做主了,不然我没死在刀剑之下,反是要死在我母亲的唠叨下了! 你让二嫂替我解释一下好不好?这个祸是你们闯的,你们可得负责啊!”殷钰眼泪汪汪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却是勾了勾嘴角。 “既然是她闯的祸,我自然会帮你……” “真的?” 冷凌澈答应的太过痛快,殷钰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嗯!” 冷凌澈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殷钰由阴转晴的神色,冷凌澈嘴角凝笑,“既然谎是云曦说的,我自会帮着圆,明日便会帮你找一个有孕的女子……” 殷钰脸上的笑僵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冷凌澈,这叫什么帮忙,难道还要他替别人养儿子不成? 看着冷凌澈那清浅流溢的笑,殷钰觉得自己真是傻了,与虎谋皮,真是自取死路! “你们两个日理万机的,我还是自己处理吧……” “这如何使得,既然是我们闯的祸事,自然要一力承担!”冷凌澈一副翩翩佳君子的模样,气得殷钰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二哥,是我说错了,这祸是我闯的,怎么能怪你和二嫂呢?” “你真的这般想?”冷凌澈看了殷钰一眼,开口问道。 殷钰连连点头,冷凌澈见此方才作罢,殷钰长舒了一口气,他这二哥说的出做得到,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的多出个儿子来! …… 楚宫。 韦喜德再一次与冷凌泽重复着之前的嘱咐,仍旧不放心的问道:“十一殿下,您记住老奴的话了吗?” 冷凌泽点了点头,却是不解的问道:“我记住了,可我记住这些有什么用啊?” “十一殿下还想不想要好吃的好玩的?”韦喜德循循善诱,一脸讨好的笑。 “想啊!” 冷凌泽干脆利落的回答道,韦喜德满意一笑,指点道:“能给你这些东西的只有陛下,你只有把陛下哄的高兴了才能有好东西! 不过你不能与任何人说我教你这些东西的事情,明白吗?” 冷凌泽摇着头,不解的问道:“不明白!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啊?” 韦喜德没有一丝不耐,越是这样才越好,“这宫里是有规矩的,若是让人知道了,以后就不会让我对你好了!” “这样啊……宫里规矩真多!”冷凌泽闷闷不乐的嘟囔道,一脸的不乐意。 “好了,你先在这等着,我让你进去时你才能进去!” 韦喜德说完便端着茶盏向殿内走去,楚帝正在批阅奏章,韦喜德为楚帝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陛下猜老奴看见谁了?” “谁?”楚帝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十一殿下啊!奴才看他一直在殿外徘徊,便叫了他一声,他却害怕的藏起来了!” 韦喜德笑着打量着楚帝,楚帝未见不悦,只是有些奇怪,“十一皇子?你把他叫进来,朕看看他想做什么?” “是!” 韦喜德领着紧张兮兮的冷凌泽进了殿内,冷凌泽行礼要比之前顺畅很多,楚帝点了点头,让他起身。 “你为何在殿外徘徊?可是有什么事?” “我……我……” 冷凌泽紧张的看着韦喜德,韦喜德用眼神瞄了一下楚帝,示意冷凌泽按照他教的来说。 冷凌泽望着楚帝,小声的说道:“我想父皇了……” “你说什么?”楚帝其实听到了,只是他没想到冷凌泽会说这样的话。 这种话不是没人与他说过,后宫的嫔妃在媚宠时都会这么说,可皇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如此说过。 “你想朕了?” 冷凌泽点点头,他看见楚帝砚台中的墨快用光了,便径自走上前去,眼巴巴的看着楚帝道:“父皇,我会磨墨了!” 说罢,冷凌泽便挽着袖子磨起墨来,楚帝看着不由好笑,便问道:“你不觉得累吗?” 冷凌泽摇了摇头,似乎被研磨吸引了注意,韦喜德有些着急,他教的话冷凌泽还没说完呢! “你去御膳房拿些点心过来吧!” 楚帝吩咐道,韦喜德不放心冷凌泽,却也不得不去,临行前还一直用眼神提醒冷凌泽,只可惜冷凌泽没有看到。 殿内只剩下楚帝和冷凌泽,楚帝以前觉得他麻烦,现在反而觉得与这个小儿子在一起很轻松,毕竟他没那么多心计。 “你喜欢磨墨吗?” 冷凌泽摇了摇头,楚帝更是奇怪,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做? 冷凌泽抬头看了楚帝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父皇对我好,可我没有好东西给父皇……” 正文 第二十章 父子结仇 楚帝一愣,看着冷凌泽那满眼的孺慕之情,楚帝的心稍稍软了。 “你觉得朕对你很好?” 冷凌泽用力的点头,露出了纯真质然的笑,“父皇给我好吃的,还让人教我读书,对我最好了!” 楚帝一时感触颇深,如今年纪大了,人便越发的渴望真情。 他对冷凌泽着实说不上好,这十多年来他根本就从未想过这个儿子,也从未过问过他的处境。 他对其他的儿子却都充满期待,他何尝没有给他们优渥的生活,给他们最好的先生,可是这些又有几人会记在心里? 在他们的眼中,他只是一个皇帝,他曾经也是皇子,自然明白每一个皇子心中所求都不过这个皇位而已。 身为皇家之人就不能太过贪心,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代价便是真情真心。 可他不过赏了冷凌泽一些果子,去国子监学习也是每个皇子应该享受的权利,冷凌泽却是因为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便记在心里,还试图用自己的能力来报答。 在这一刻,楚帝是真的感觉心中微暖,他看着冷凌泽低头研磨的样子,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至少这宫里还是有人别无索求的不是吗? “好了,你别磨了,先生布置的功课你要认真完成才行,以后有时间朕会亲自考你!” 楚帝的语气也不由得变得柔和起来,冷凌泽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墨石,静悄悄的站在一边。 韦喜德此时已经传膳过来了,楚帝看了一眼说道:“将这些东西都送到十一皇子的住所吧,另外你再准备一些上好的笔墨纸砚送去!” 韦喜德跟了楚帝多年,自是看得出楚帝心中很好,连连点头,躬身去准备。 在送冷凌泽回去的路上,韦喜德开口问道:“殿下,老奴交代你的话你都说了吗?” 冷凌泽一边点头,一边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欣喜的看着里面的点心,十分的兴奋说道:“你说的真准,父皇真的给我好吃的了!” 冷凌泽没有按照韦喜德的吩咐来做,那些话太虚伪了,根本就不像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 韦喜德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声音更是耐心柔和,“老奴自然不会欺骗殿下,殿下以后还要不要听老奴的话了?” “要!要!你对我真好!要不这点心我分你一半吧!” 冷凌泽笑盈盈的看着韦喜德,韦喜德脸上笑意更深,声音阴柔中又有些尖锐,“这些都是殿下的东西,老奴怎么能要呢……” 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些啊! 韦喜德将冷凌泽送回了寝宫,孙嬷嬷和樱桃正着急找不到冷凌泽呢,见冷凌泽平安归来才松了一口气。 又见冷凌泽是被韦喜德送回来的,还被赏赐了不少东西,两人更是为冷凌泽感到高兴。 “陛下很疼十一殿下,特让咱家将殿下护送回来,如今任务完成,咱家就告辞了……” 孙嬷嬷送韦喜德离开,樱桃接过食盒,小心的打开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殿下,这点心也太精致了,陛下对您真好!” “你吃吧!” 冷凌泽淡淡的瞥了一眼便进了书房,樱桃有些奇怪,以前世子妃送点心来的时候,殿下可没赏过她一块,今日怎么这么大方? 樱桃觉得冷凌泽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可她一向是个不愿意费脑子的人,只小心的收好食盒。 她可不敢吃,若是一会儿他哭闹着要点心,她去哪里变出来啊? 冷凌泽坐在书房里发呆,他会继续去讨好楚帝,可是他不能一直这么傻下去,他还需要一个契机“恢复正常”…… 韦喜德途中遇到了湘妃,立刻躬身行礼,湘妃冷眼看着韦喜德,声音微冷,“韦公公最近真是好忙啊,本宫想见公公一眼都很难呢!” “湘妃娘娘哪里的话,娘娘有吩咐奴才一定随叫随到!” 然而韦喜德的恭敬并没有让湘妃舒心,湘妃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韦喜德前来的方向,“韦公公最近对十一殿下可是上心的很呐,看来是又有新的主子了?” “娘娘说笑了,奴才只是奉陛下的命令给十一殿下送点东西,十一殿下性情单纯,陛下很是喜欢!” 韦喜德淡然的应道,湘妃冷笑一声,她并未将冷凌泽放在心里,一个傻子就算得了些赏赐又能如何? 可有些事她便忍不得了! “殷钰的事情本宫竟是最后知道的,韦公公的嘴巴很严嘛,看来你心里还是有太子这个主子的!” 她好不容易才收买了韦喜德,发现太子也在收买他,她便将计就计让韦喜德假意投诚,实则给她传些冷凌衍的消息。 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点不知道,否则定然可以做些什么,绝不会让冷凌衍这般轻易的脱身! “湘妃娘娘,太子殿下是何等谨慎之人,他在不需要奴才的时候,可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的,这件事奴才也不知情啊!” 湘妃狐疑的打量着韦喜德,见韦喜德不似说谎,这才怒气稍平。 “你好生盯着冷凌衍,若是他当上了皇帝,以他的个性会给你多少荣宠,自己想想清楚!” 湘妃说完拂袖离开,韦喜德站直了身子,看着湘妃离去的身影,眸色阴冷。 从本质上说这个女人和冷凌衍没什么区别,以前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如今却是不必再犹豫了! …… 一晃,团团已经快七个月了,他本就长得壮实,竟是早早就会爬了,这般一来便更是累人,大家都得眼睛不离的看着他。 团团经常来德彰宫,也不怕生,刚把他放在软塌上,他便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 虽说爬的还不甚利落,有时候前进一步倒是要后退两步,但好在他耐性不错,总是能爬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宸妃看着有趣,拍手将吸引团团的注意,团团却只看了一眼,便专心的玩自己手里的布老虎。 宸妃见此只好摘下身上的碧玺串,团团一看见便立刻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虽说他那圆滚滚的身子在途中波折不断,可那双眼睛却是始终盯着碧玺串不肯离开。 宸妃满意的将团团抱在了怀里,团团则是挥着小手甩着碧玺串,似乎在显摆自己的战利品。 “这小家伙精的很,没有点好东西还真骗不来他,你们两个不用担心他会丢了,一般人家可拿不出他喜欢的东西呢!” 宸妃轻轻拍着团团肉肉的小屁股,团团也不在意,只咧嘴笑着。 云曦也很是无奈,她和冷凌澈也不是个贪财的性子啊,这团团的贪财贪吃倒是与生俱来的! “哀家这小曾孙聪明着呢,哀家就等着看团团抓周会抓个什么东西!” 殷太后满脸慈爱的笑,云曦听到这便有些好奇,开口问道:“皇祖母,那当年世子抓的是什么呀?” 殷太后看了宸妃一眼,两人都相视一笑,殷太后扬唇笑道:“你定然猜不出,澈儿他当年竟是抓了一个胭脂盒子,把你父王的脸都气青了!” “啊?” 云曦觉得难以置信,那般清冷淡漠宛若仙人的冷凌澈当年竟会抓到胭脂? 宸妃一边哄着团团,一便笑着说道:“当时锦安王害怕凌澈留恋脂粉堆,只留了几个嬷嬷伺候,剩下的都换成了小厮。 不过澈儿越大,那性子便越是清冷,哪里像留恋花丛的人,反倒是锦安王自己立身不正!” 云曦已经习惯了,只要但凡提及到锦安王,不出三句宸妃一定会责骂几句。 殷太后喝茶不语,宸妃“嘶”了一声,看着云曦促狭道:“不过这抓周说来也是准的,澈儿偏偏抓了一个胭脂盒子,如今可不是心里只有云曦一人嘛!” “嗯!不错!宸妃说的有理!”殷太后也跟着附和,羞得云曦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转下去,心里后悔自己这般好奇了。 出宫之前,云曦带着团团去见了冷凌泽和冷凌逸两人,冷凌泽搓着手正要抱团团,冷凌逸却是蹦着上前,“我来!我来!” 云曦笑着将团团交到冷凌逸手上,冷凌逸立刻双手抱住,团团也顺势环住冷凌逸的脖子,冷凌逸一脸得意的显摆道:“我总陪团团玩,团团可喜欢我了!” 冷凌泽蹙了蹙眉,越发觉得冷凌逸欠揍,团团低头看着冷凌逸粉白的脸,突然咧嘴一笑,张着嘴就咬了过去。 “哎呦!二嫂,他咬我!” 云曦抱过团团一看,发现冷凌逸脸上竟然有两个浅浅的痕迹,可见团团刚才是有多么用力。 团团已经长牙了,两颗门牙已经冒出了一半,或许是因为长牙很痒,最近很喜欢咬东西,可咬人还是第一次。 “你怎么能咬人呢?” 团团却是啃着手指咯咯的笑着,似乎在幸灾乐祸。 云曦也是无奈,这个时候的孩子说不懂打不得,真是让人头疼。 “姐姐,让我抱抱吧……” 冷凌泽走向前去,云曦有些担心,冷凌泽立刻说道:“我不会让他咬到的!” 冷凌泽将团团抱在怀里,团团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冷凌泽看,冷凌泽扬唇一笑,眸中一片为柔色。 团团竟然也异常安分,与冷凌泽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两人在想些什么。 冷凌逸揉着脸,一脸委屈,“他在你那为什么那么安静?” “不讨厌我呗……” 冷凌逸立刻看向了云曦,委屈的撇着嘴,“二嫂,团团是讨厌我吗?” 云曦有些无奈,听说过两个男子为女子争吵的,还没见过两个男孩子争抢一个小婴儿的! 云曦侧眸看着冷凌泽那温和的笑,心里却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冷凌泽对团团的感情似乎并非一般人对小婴儿的喜欢,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疼爱,就好像团团是他所珍视的人一般。 云曦强迫自己压下心中那个天方夜谭的想法,心里一直在提醒着自己,冷凌泽不是泽儿,他们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呦,这不是世子妃嘛,还真是好巧呢!”湘妃和九公主冷清菲挽手走来,母女两人明明长得清丽可人,可笑容总透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冷意。 “湘妃娘娘……”云曦福了一礼,准备抱着团团离开,不愿与这两人浪费口舌。 “团团长得真可爱,快让我抱抱!” 冷清菲直接走到冷凌泽身边,伸手便要接过团团,没等云曦开口,冷凌泽却是直接将团团塞进了云曦的怀里,“团团沉,太重了!” 云曦怎么会让冷清菲碰团团,拖着团团的屁股说道:“团团分量重,最近还喜欢咬人,伤到九公主就不好了!” 冷清菲委屈无辜的看着云曦,“二堂嫂是不喜欢清菲吗?为什么十一弟都能抱,我却不能?” 云曦素来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只淡淡笑道:“九公主若是喜欢小孩子,便让湘妃娘娘再为你生个弟弟吧,王府还有事,告辞了!” 冷凌泽也拉着看热闹的冷凌逸离开,一边还担忧的说道:“快走吧!先生一会儿该打手板了!” 湘妃和冷清菲没理会两人,冷清菲莫不在意的笑了笑,轻声道:“母亲可找好了人选?秋收宴会宴请大臣及其家眷,最好不过了……” “自是准备周到,如今冷凌衍有了秦方,咱们也不能示弱不是吗?” 母女两人相视一下,挽着手臂扬长而去…… …… 芙蓉阁中,云曦侧倚在榻上,她抱着团团,看着团团那张白胖白胖的脸,笑着柔声道:“团团,叫娘亲,娘亲……” 团团“咯咯”的笑着,在云曦怀里不安分的蹭来蹭去,云曦无奈,他这点倒是像极了他父亲。 云曦有些迫不及待要听团团喊娘亲了,可看着团团在她怀里滚成一团的样子,也觉得是她有些心急了。 冷凌澈下朝回来,便看见床上玩闹成一团的母子,墨眸中漾了一池春水,嘴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柔情。 “你回来了?正好你看下团团,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些好东西,一会儿让安华给四公主送去……” 冷凌澈拉住云曦的手,轻轻吻着她光洁的手背,语气幽怨,“为夫才刚回来,你便要扔下我吗?” “我马上就回来,等我一下……” 冷凌澈抓着云曦的手不肯放开,他嘴角凝笑,抬起食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邪魅笑道:“利息……” 云曦脸色泛红,想到屋子里也没有别人,便踮起脚尖飞快的在冷凌澈的薄唇上印上了一吻。 “咯咯……”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团团撅着小屁股跪在床榻上,睁着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两人,他粉嫩的小嘴咧着,还淌出了一道晶莹的口水…… 云曦更加的羞涩了,有一种被人“捉奸”的感觉,只嘱咐冷凌澈照顾团团,便抽回手腕快步离开。 冷凌澈觉得手中的细滑触感还在,看着云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床榻上流着口水的团团,不由的一脸嫌弃。 儿子和美人,他显然更喜欢美人! 冷凌澈正想掏手帕,可看着团团那脏兮兮的样子,便又塞了回去,他的帕子都是云曦绣的,怎么能擦这种脏脏的东西! 冷凌澈扫视了一圈,拿起了团团的一个肚兜,勉为其难的将他的口水擦干净。 冷凌澈拿了一本书来看,将团团塞在他旁边的床角里,免得他胡乱爬动。 团团待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哼唧了几声表示抗议,可冷凌澈仍旧无动于衷。 团团眼睛不眨的看着冷凌澈,见他真的不理自己,又低头看了看红色锦被上冷凌澈那如玉的手指。 他歪了歪头,似乎觉得十分美味,爬过去便狠狠咬了一口。 “嘶!”冷凌澈一时不妨,没料到团团会出口伤人,他那莹白的手指上还沾着某些晶莹的液体,而罪魁祸首正在咯咯的发笑。 冷凌澈眉头一蹙,小小年纪便如此调皮,以后还了得,于是冷凌澈便冷着一张脸,用书拍了拍团团的屁股,正想训斥两句,谁知团团却是咧嘴便哭了。 “我让你看着他,你欺负她做什么?”云曦上前将冷凌澈推开,心疼的抱起了团团,细声细语的安慰着,还不忘狠狠瞪着冷凌澈。 冷凌澈还从未被人如此“算计”过,今日竟是败在了小屁孩手上,他怎么就觉得团团是有意的呢,他那力度连个飞虫都拍不伤! 冷凌澈将书合上,冷冷一笑,好小子,来日方长咱们等着瞧!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有难 秋收宴当日,四品以上的大臣极其家眷皆入宫赴宴,秋收宴与普通宫宴不同,君臣所食皆为粗粮,菜食多为绿色的蔬菜。 云曦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式,虽说是青菜,但那青菜是用小火熬了一夜的鸡汤做出来的。 那蘑菇看起来虽是不出彩,可里面却是夹着鱼虾的肉羹,所谓的从简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舞姬穿着金色的纱裙,裙上闪着细碎的亮片,象征着秋日的丰收富足,楚帝看的饶有兴致,众臣也都其乐融融。 男子喜欢看歌舞,女子的注意自是不放在这上,年轻的女子都趁机偷偷打量对面的公子,时而看的脸色绯红,时而羞涩的低下了头。 夫人们也不闲着,她们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也都似有若无的瞄着男宾席,为自己的女儿挑选着如意郎君。 冷清菲抿了一口清酒,笑望着冷清落,声音甜腻亲近,“七姐姐,你有没有心意的公子呀,皇祖母可是很惦记你的婚事呢!” 那些夫人的耳朵极其敏锐,立刻竖耳听了起来,特别是那些儿子还未娶亲的。 七公主自幼养在殷太后身边,所受的宠爱是其他皇子都没法相比的。 如今宸妃复宠,那圣宠是宫里的独一份,若是娶了七公主,岂不是找了一个极好的靠山? 冷清落本是在喝着小酒听着小曲,一派自在作风,听到冷清菲的话,才转过头冷着脸说道:“与你有什么关系?喝你的酒得了!” 说完冷清落便仰头将酒饮尽,虽然楚国好酒,楚国的女子也可饮酒,但是像冷清落喝的这般豪迈的却也在少数。 有些夫人暗自琢磨起来,这七公主的身份模样是不错,就是这性子看起来有些骄纵啊…… 云曦贴近冷清落,小声开口道:“就算你酒量好,也没有这般饮酒的道理,少喝些吧……” 冷清落满嘴答应着,却是十分贪这杯中之物,总是趁着云曦不注意偷偷的喝。 云曦见此也懒得理会她,只目视前方,欣赏起歌舞来。 “你们瞧,那个坐在十皇子身边的人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真的呢,这般俊秀的少年以前怎么从未看过?” “你们真是孤陋寡闻,那是十一殿下啊,听闻陛下最近很疼他的,便特许他来参加宫宴了!” 一些年轻的女孩子在云曦她们身后咬耳朵,冷凌泽因为心智问题,以前从未参见过宫宴,众人自是没见过。 “没想到这十一殿下长得竟然如此清秀,只怕成年后模样更是出众,只可惜……” 众女好一番怜惜,就算他长得比冷凌澈殷钰更出色,以他的心智也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他! 这些话云曦都听到了,她抬头看着对面那低头坐着的少年,心中有些伤感。 她之前一直觉得冷凌泽这般也好,不会被卷入夺嫡之争,可以一辈子活的单纯开心,他现在是个孩子,这样的确没什么,可等他成年之后呢? 为何她的母亲和姨母都这般命苦,泽儿早早去了,冷凌泽又心智不全…… 而此时在众人眼中看起来局促不安的冷凌泽正在暗暗琢磨着自己的谋划,如今冷凌衍和冷凌洄算是势均力敌,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奋起直追也无甚效果。 若是其中一人现了败势,他也能谋得一线生机! “殿下在想些什么,可是这些饭菜不合口味?” 温润如兰的声音传来,冷凌泽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侧眸看了一眼浅笑的冷凌澈,小声的嘟囔道:“我不饿……不想吃……” 冷凌澈勾唇笑笑,不再说话,如水般淡漠的眸中划过一丝凌厉。 酒过三巡,湘妃见楚帝兴致正浓,便浅笑嫣然的说道:“陛下,今日是秋收宴,外面又是秋色正浓,天高云淡,何不趁此机会君臣同乐?” “哦?湘妃可是有什么建议?” 楚帝饶有兴致的问道,今年楚国丰收,粮库收了不少新粮,粮食充足国家才能兵强马壮,楚帝自是开心。 “臣妾倒是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只是觉得单单饮酒有些无趣,不如便以”秋“字为令玩一个行酒令。 但是每句诗都要有丰收喜庆之意,切不能伤春悲秋影响了氛围。 若是诗做的好,陛下便要重赏,谁若是对不出来,便要自罚一杯,如何?” “好!这个主意不错,朕正好也看看这些年轻人们的学识,谁对得好,朕必定重赏!”楚帝爽朗笑道,面色比往日红润了不少。 湘妃看了冷凌洄一眼,冷凌洄笑着点了点头,他早已做好了准备,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让父皇高看的机会。 楚帝正说笑着,无意间瞥到默默坐在一边的冷凌泽,冷凌衍和冷凌洄都有官员奉承,却只有冷凌逸一人会偶尔与冷凌泽说两句话。 楚帝对这个孩子也是有些怜悯,想到冷凌泽只怕对不出行酒令来,便开口道:“凌泽,你们刚刚入学国子监,学业不可荒废,如今也玩够了,快回去准备功课!” 冷凌泽自然明白楚帝的意思,却只做出一副懵懂乖巧的样子,听话的点了点头,冷凌逸也连忙起身跟上。 云曦觉得有些诧异,以前楚帝对冷凌泽是不闻不问,没想到如今竟是会细心的为他考虑。 楚帝先说了一令,众人好一番捧场,直说这绝对堪称千古绝句。 楚帝笑笑,命人击鼓传花,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冷清落喝了几杯酒,觉得殿内有些热,她又一贯最讨厌吟诗作对,觉得太过刻意,心中愈加烦躁。 云曦见她起身要走,按住她的手腕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去外面吹吹冷风,再说我也不喜欢作诗!”冷清落笑着说道,示意云曦不用担心。 “我陪你吧……” 正巧此时那绸花到了云曦的手里,鼓声也戛然而止,湘妃笑着说道:“看来今日可以一见世子妃的文采了!” 如此云曦自是不好离开,冷清落连忙小声说道:“我就在殿外吹吹风,这宫里我还不熟悉嘛,放心吧!” 冷清落趁机偷偷溜走,楚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到,云曦无法,只得起身作诗。 冷清落一路跑到了殿外,深深的吸了一口外面的冷风,她最讨厌那些小姐无事凑在一起吟诗作对,只觉得矫揉造作,无趣的很。 会吟诗就一定好吗?金陵才女比比皆是,但有几个是不在意荣华富贵的? 吸了些冷风,冷清落觉得清醒了一些,便决定去不远处的小花园走走,等行酒令过了她再回去。 可她刚一转身,正巧有一众宫女捧着酒壶向殿内走去,其中一个宫女正撞在冷清落的身上,托盘的内的两个酒壶全都洒了,冷清落那身蓝色的宫装瞬间染湿了一片。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公主饶命啊!”那小宫女立刻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身子抖若筛糠。 冷清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也有些不悦,“你怎么看路的?” “公主饶命,是奴婢眼瞎了,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求公主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冷清落不是个好性的,但见这小宫女不住的磕头,额头都有些红了,便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起来吧!今日算你运气好,你若是撞上了别的贵人,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冷清落拂袖而去,那小宫女长舒一口气,有一种劫难余生的感觉。 冷清落觉得自己真是倒霉,还要绕个大个圈子回去换衣裳,倒是不如称病不回去了! 冷清落这般想着,脚步不由得轻跃了起来,而此时冷凌泽和冷凌逸正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冷凌逸似乎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冷凌泽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们所在的凉亭是高处,冷凌泽瞥见了冷清落,见她脚步轻快,不禁撇了撇嘴,冷清落一看就像肚子里没墨水的人,定然是害怕出丑,偷偷溜出来的! 这世上果然只有阿姐一个女人堪称完美! “陛下不是说让我们读书吗?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冷凌逸就是个乖巧的性子,觉得他们在这里偷懒不好。 冷凌泽瞥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你觉得父皇让我们出来是想让我们读书?” “对呀!” 冷凌逸认真的眨着眼睛,冷凌泽一脸不屑,翻了一个白眼道:“你真是冷凌澈的弟弟?” “那是自然!”想了想冷凌逸又补充道:“亲的不能再亲了!” “哦……那还真是可悲啊……” 冷凌泽似笑非笑的说道,冷凌逸没听懂,缠着冷凌泽解释,冷凌泽任由他拉扯也只是笑着不说话,突然他一把捂住了冷凌逸的嘴,拉着冷凌逸蹲了下来。 冷凌逸虽是觉得奇怪,但还是安安静静的蹲在冷凌泽身边,他顺势望去,只见一个侍卫从前殿方向走来,向南面走去。 等到侍卫的身影消失,冷凌泽才松开了手,冷凌逸大口的喘着气,不解的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藏起来啊?” “再往南就是后宫了……” 冷凌泽开口说道,冷凌逸也感觉到了不对,虽说后宫也有侍卫巡逻,但都是一队御林军一同巡逻,也有互相监督之意。 若是哪队里的御林军与宫女有苟合,那整队人都会受到株连,绝不会存在一个侍卫随意行走的情况。 “他不会是刺客吧?若是刺客要行刺也该去前殿啊,后宫此时也没有身份高贵的人啊……” 冷凌逸喃喃自语道,冷凌泽却是眸色一凝,拉着冷凌逸便向下跑去,“快走!” 若是他没猜错,只怕那人要有难了! 冷凌逸一时没想明白,只得任由冷凌泽拉着他。 两人一路飞跑,终是见到了那侍卫的身影,两人藏在假山中,看着那个侍卫四周环顾,最终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偏殿。 而这时候便有一个婢女走了出来,坐在门外谨慎的守着。 冷凌泽抿了抿唇,他在宫里生活了十多年,夏宫当年是多么的热闹,这种把戏他见得多了。 只是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只怕还不足以成事,冷凌泽看了一脸小心的冷凌逸一眼,在他耳边说道:“一会儿快跑,但要从北边的小路绕回来找我,记住了吗?” 还不等冷凌逸回答,冷凌泽便一把将冷凌逸推了出去。 “谁?” 这边的响动惊动了守门宫女,冷凌逸来不及多想,撒腿便跑,那宫女不敢大声喊,只得拼命的追赶冷凌逸,以防有人泄露风声。 趁着宫女离开,冷凌泽偷偷的靠近了偏殿,他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什么声响。 冷凌泽攥了攥拳,现在的他本该韬光养晦才对,可那人好像是阿姐很重要的人,若是他无视无辜之人的安危,那他与恶人又有什么区别了? 想到此处,冷凌泽咬了咬牙,不管了,这次豁出去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破(第一更) 冷清落此时躺在偏殿的床榻上,她双眸紧闭,没有了往日里的肆意洒脱,与普通的女子一样柔弱美丽,让人心中生怜。 那个一身侍卫装扮的男子嘴角含笑的看着冷清落,目光猥琐的在冷清落身上游走,眼中都是惊艳和欲望。 此人是文昌伯家的公子侯启,文昌伯府当年也曾鼎盛辉煌过,但奈何文昌伯府家子孙平庸,一代不如一代,只能活在祖荫之下,享受这个世袭的伯位,实则手中却并没有什么权利。 在金陵城中,地位虽是重要,但只有手握实权之人说话才有分量! 如今的文昌伯便是连一个受重视的四品侍郎都比不过,到了侯启这一代,文昌伯只有这一个儿子,又整日寻花问柳不务正业,伯府衰败是迟早的事情。 侯启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可他游手好闲习惯了,又被家里宠着,一心只想着安逸享乐,便是连一页书都不肯看。 直到秦府那日找到了他,才让他觉得眼前的路一片光明。 秦府的确不若往日辉煌,但好在宫里还有个受宠的湘妃和十皇子,胜败一时还很难定论。 湘妃愿意扶持他,甚至还为他指了一条最好的捷径,即便这条路有些危险,但是他想要毫不费力的得到这种荣华,所以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背着家里答应了此事。 没想到此事进行的如此顺利,今日之后他便是七公主的驸马,宸妃只有这一个女儿,届时就算再怎么恼怒,也得乖乖的让陛下提拔他,才能免得七公主受委屈。 不过今日一看七公主这美丽的脸蛋,窈窕的身材,侯启更是庆幸自己答应了此事,才会有这般的艳福! 侯启兴奋的搓着双手,美人富贵只在一步之遥…… 可正当侯启要将手伸向冷清落时,门突然被人撞开,侯启一惊,门外不是有人守着吗?怎么会有人闯进来? 他事情还未成,若是被人发现他要对公主不利,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侯启怔怔的望着门口站着的少年,那少年也一样茫然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侯启才猛然想起,这不就是那个痴傻皇子冷凌泽吗? 侯启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十一殿下怎么跑到这来了……” 冷凌泽没有答话,只伸头向床上望去,侯启挪了挪身子想要挡住冷凌泽的视线,谁知冷凌泽却是欢快的跑了过去,声音稚嫩的宛若孩童,“七姐姐!七姐姐!你不要睡了,我们起来玩嘛,你不是要陪我踢毽子吗?” 侯启连忙上前拉扯冷凌泽,勉强的笑道:“七公主喝多了,现在在睡觉呢,你不能打扰她……” “我不嘛!她说过陪我踢毽子的,我要她起来!”冷凌泽摇晃着头不肯答应,侯启一阵气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若是普通的宫人,大不了可以杀人灭口,可冷凌泽再不济也是个皇子,若是他死了这宫里定会乱起来,到时候他只怕逃不脱干系。 “你先出去玩,等七公主醒了,我让她去找你!不过你不能和别人说她在这,不然她肯定会生气,一辈子都不会陪你玩了!” 侯启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个痴傻的孩子,可他怎么知道他对面的少年是曾在险恶的夏宫一步步走来的太子殿下。 “为什么我要出去,你就可以不出去?” 冷凌泽歪着头看着侯启,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侯启也失了耐心,他不能在这里陪着一个傻子耗时间! 侯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的确不能杀了冷凌泽,但是将他打晕不就好了? 事成之后管他呢! 侯启这般想着,正要分散冷凌泽的注意力,门外又突然跑进来一个人,侯启反是被吸引了注意,冷凌泽见此立刻拿过他盯了许久的一个花瓶,朝着侯启的后脑便砸了过去! 侯启猛地被人重击了一下,还没反应过去便瘫跪在地上, 可还没等他回头,冷凌泽便又狠狠补了一下,这次他手中的花瓶都彻底裂了,而侯启也闷哼一声倒了下来。 刚跑进殿内的冷凌逸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连气都忘喘了,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侯启身边,用脚尖踢了一下,脸色泛白的问道:“他……他该不会死了吧?”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先把他捆起来!” 冷凌泽看了一圈,最后扯下了床上挂着的床幔,将侯启的手脚皆绑在了身后,又堵住了他的嘴。 冷凌逸帮着打下手,还不忘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冷凌泽,别人都说十一皇子有些傻,依他看这十一殿下哪里傻了,分明是疯了! 捆好了侯启,冷凌泽又拉着冷凌逸躲在门口,他给了冷凌逸一个茶壶,自己则是拿着一个小矮凳。 “一会儿不管是谁进来,直接打晕了他,知道吗?” 冷凌逸听话的点了点头,他有些懵,但却知道冷凌泽做的是对的。 门外果然传来的脚步声,听着像一个女子,想来应是刚才的宫女。 那宫女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声响,心里放不下便推门而入,可她哪里知道门口有两个人在等着她呢! 冷凌泽个子较高,抬起手中的圆凳便狠狠砸了下去,那宫女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便昏了过去,而冷凌逸则是闭着眼睛将手中的茶壶朝着宫女的脑袋上扔了出去。 冷凌泽看了冷凌逸一眼,无奈的说道:“你又砸她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砸的吗……” 冷凌逸第一次做这种事,手还有些抖,冷凌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门合上,拖着宫女向殿内走去。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帮我啊!” 两人将宫女也捆上了之后,冷凌泽便去推冷清落,可冷清落却是一直昏睡不醒,冷凌泽打了她两巴掌,她也没有醒。 今日分明是有人在故意设计冷清落,只怕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了,若是不早些离开的话,冷清落的清白说不清,他也会被人怀疑。 想到这里冷凌泽赶紧抬起冷清落,冷凌逸也连忙上去帮忙,两人费力的将冷清落从后窗推了出去,冷凌泽也不管冷清落摔疼没有,将她藏在了一个小假山里。 “你回殿去,将事情偷偷告诉你二哥,他会知道怎么办!” 冷凌逸点了点头,正想离开,冷凌泽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一直低着头,似在纠结着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竟满是祈求,“不要说这些事是我做的,有人问话时,你就说这些都是你的主意,好吗?” “为什么啊?明明是你救了七公主啊!”他听过替罪的,还没听过让别人替功的! “总之我只能求你帮我!你若是说了,就会有人想要杀我,我们是不是兄弟?如果是的话,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 冷凌泽知道冷凌逸很向往那些英雄好汉的事情,果然,冷凌逸这般一听,立刻点头答应,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兄弟有难,便是两肋插刀又何妨!” 看着冷凌逸奔跑的背影,冷凌泽暂时松了一口气,如今才觉得冷凌逸这样的性子也挺好的,至少好骗! 冷凌泽蹲在冷清落身边,满眼的嫌弃,这个女人太笨了,这样的计也会中,真是麻烦死了! 殿内正热闹的进行着行酒令,有好几个青年才俊都在楚帝面前露了脸,楚帝很满意。 行酒令对于冷凌衍来说自是不在话下,年纪小些的冷凌洄也做出了十分不错的诗句,让楚帝大为欢喜,湘妃见此满意的笑了笑。 湘妃侧眸看了冷艳的宸妃一眼,嘴角的笑更是得意,长得美又如何,得圣宠又如何,没有儿子在这后宫里就是个笑话! 就连她最得意的女儿都…… 湘妃心情大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冷凌逸偷偷的进了殿,气氛正热闹着,也没人留意他,他在冷凌澈耳边低语了几句,冷凌澈的长眉一蹙,冷凌衍立刻发现了,开口问道:“世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冷凌澈瞥了冷凌衍一眼,嘴角扬扬,轻笑道:“太子多虑了,宫里太平哪里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是我这七弟看见七公主似乎有些喝醉了,竟在花园里小憩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才来问我……” 冷凌衍闻后收回了视线,显得莫不在意。 湘妃眉头一皱,冷清落怎么会睡在花园里,她现在不是在侯启的手里吗? 她筹备了这么久,还刻意将那里的宫人遣散,怎么会出了纰漏? 宸妃抬眸看着冷凌澈,冷凌澈也同样抬头看着她,虽然冷凌澈嘴角凝笑,可眸中之色却甚是幽冷。 宸妃心中一紧,难道是清落出了什么事? 冷清落的确贪杯中之物,但她酒量一向很好,又不是没有深浅的孩子,怎么会醉倒在花园? “陛下,这孩子着实不懂规矩,臣妾这次定要好好罚她!” “算了,清落的性子一向洒脱,只怕今日也是有些高兴了,你派两个宫女扶她回去便好!”楚帝深爱宸妃,自然不会怪罪冷清落,只笑着拍着宸妃的手劝慰着。 湘妃看的嫉妒,如今陛下可真是偏心的很,连这样不守规矩的事情都能容忍。 越这般想着,湘妃便越是心急,很不得立刻让楚帝看到冷清落与人私会而模样,那样不仅将宸妃握在了手里,便是陛下也许也会因此厌弃宸妃…… “我陪宸妃姐姐去看看吧,七公主一向得体,怎么会好端端的醉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去也好有个照应……” “你是御医吗?你会看病吗?若是不会你去有什么用,少假惺惺的了!”宸妃说话一向不留情面,湘妃委屈不已的看着楚帝。 楚帝也是无奈,只能怜惜的看着湘妃,却也不忍苛责宸妃。 “好了!你们都稳稳坐着,清落不过就是贪了几杯酒,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何必兴师动众,还要两个妃子同时离席?都给哀家坐好!” 殷太后是在大风浪里过来的,心里也觉得此事不对,便开口制止了两人,反是看着云曦道:“云曦,你把清落送回去,看哀家事后怎么收拾她!” “是!” 云曦担忧不已,冷清落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否则以她的酒量何至于与此? 冷清菲见云曦要走,也站起了身,看着楚帝道:“父皇,儿臣也担心七姐姐,想与世子妃一同去看看!” 楚帝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云曦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冷清菲跟着她。 冷清菲也觉得奇怪,事情明明布置的好好的,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云曦侧眸看了一眼垂眸的冷清菲,湘妃母女二人如此积极,只怕这件事与她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冷凌逸领着云曦和冷清菲一路走着,往日里性子活泼的冷凌逸今日也安静的很,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些紧张。 “七姐姐在哪,可是在那偏殿休息?”冷清菲手指一指,指向了偏殿的方向。 “不是!” 冷凌逸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否决了,见冷清菲眯着眼睛看他,冷凌逸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道:“七公主是倒在了园中,我是外男不好搀扶,十一殿下又……又帮不上忙,我才只好去找二哥的!” 虽然气势弱了些,但这个谎还是原上了的。 云曦看了一眼偏殿,又看了一眼冷清菲,心中已有个估计。 几人走至假山处,冷凌泽正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用石头在地上画着圈,一看见云曦便立刻走了过去,“姐姐姐姐,她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 冷清菲最先挤了过去,她一看到冷清落便脸色大变,再细细看来,冷清落衣裳工整,发髻未散,只是昏迷不醒,心中不由懊恼! 云曦今日进宫没有带婢女,没有宁华在云曦也不知道冷清落到底怎么样了,只得吩咐道:“你们快把七公主抬回去,再请个御医来看,我随后就到!” 看着一众宫女将冷清落搀扶离开,冷清菲握了握拳,不甘心的说道:“十一弟,七姐酒量一向好,怎么会好端端的晕在这,还没个人照料? 你看见七姐的时候,旁边还有没有人?是不是也有人陪着呢?” 冷凌泽心中冷笑,看来冷清菲还是没有死心,却只茫然的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人啊,要是有人就直接让她扶七姐离开了!” “你再好好想想,这后宫怎么会无人呢,到处都是宫女、太监、侍卫……” 冷清菲循循善诱,云曦冷冷开口道:“九公主对此事怎么如此执着,既然十一皇子和凌逸都说只有七公主一人,九公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呢?”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担心七姐罢了,世子妃想多了!”计划失败,冷清菲心情低沉,说话也不像往日一般甜腻了。 冷凌泽却是突然一拍脑袋,激动的说道:“有侍卫!我看见侍卫了!” 云曦心中一沉,冷凌泽宛若孩童想法简单,若是真的说出了什么,那才真是难办。 冷清菲的眼睛却是突然一亮,忙拉着冷凌泽,语气急迫的逼问道:“你在哪看到的?人在哪?那侍卫又与谁在一起?” 冷凌泽似乎被冷清菲吓到了,缩起了肩膀,伸手指着偏殿的方向,怯怯的说道:“就在那啊……” 冷清菲甩下冷凌泽便大步向偏殿走去,即便现在两人没在一起,她也要将侯启与冷清落牵扯到一起,至少也要毁了冷清落的名声! 云曦也抬步跟上,冷凌逸急得直跺脚,低声问道:“你说这个干什么啊?我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且看着吧!” 冷凌泽握了握拳,这件事是如何也瞒不住的,既然是她们安排了人手,自然会去寻,如此倒是不如主动出击! ------题外话------ 惊喜不,还有一更呢,以后浮梦会努力恢复两更哒,(づ ̄3 ̄)づ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怀疑 冷清菲脚步飞快,仿佛她晚上一步就会错过什么一般。 云曦眉头深锁,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知道事情原由的只有冷凌泽和冷凌逸两人,他们还都是孩子,只怕想不到那么多…… 云曦紧随而至,冷清菲一把推开了房门,那双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可当她走进殿内时,她嘴角的笑却是消失不见了,反是捂住了嘴巴尖叫起来! “啊!” 冷清菲似是受到了惊吓,不管不顾的向后退去,正撞在迈入门内的云曦身上。 云曦蹙了一下眉,顾不上疼便提着裙摆向内殿走去,眼前的场景也让她有些错愕。 地上躺着两个人,那宫女趴在地上,露出的半张脸上全都是血,头发凌乱的披散着,不辨生死。 而那侍卫打扮的男子却是横躺在地上,他的头上也有伤,可最渗人的却不是他头上的伤口,而是他心口插着的发簪。 那发簪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心口,只露出一朵银簪花,那发簪做工普通,看样子应是宫女之物! 云曦看了冷清菲一眼,她一张小脸被吓得惨白,她心思虽多,但终归是个女孩子,又是个娇宠的公主,何时见过这样的血腥的场面。 云曦收回了视线,冷清菲的模样不似作假,看来这件事也超过了她们的预计。 “去看看两人还有呼吸吗?” 云曦在夏宫见惯了这些事,指挥身后的宫女上前查探,那些宫女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上前去探两人的鼻息。 “世子妃,这个宫女好似还有口气!” “来人!去传御医!你们几个封锁这里,不得让他人靠近,更不准泄露这里的事情!” 云曦还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冷凌泽两人姗姗而来,冷凌逸几乎是蹭进去,似乎极其不愿回到这个地方。 他探头看了一眼,心想那两个人应该被他们捆得好好的,一审问便能知道他们的险恶用心。 可当他看到殿内的情形时,也是一脸的错愕,那两人身上的禁锢不见了,而且那侍卫的心口竟然插着发簪,殷红的血染透了他胸前的衣裳。 怎么会这样? 他们明明只是晕了而已啊! 那发簪是谁插的?那些床幔又是谁解开的? 冷凌逸下意识的看了冷凌泽一眼,发现他正抬头看着云曦,眼中没有一丝恐惧和惊讶。 难道是十一殿下做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冷凌逸心中有一万个不解,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便只能暗暗握拳,却是心跳如鼓,若是殿内再安静一些,定然可以听到他那“咚咚”的心跳声。 “七弟,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看见了事情的经过?”云曦开口问道,转头是正看见冷凌逸那一张发灰的脸。 “七弟!七弟!” “啊?”冷凌逸回了神,见云曦正在问他,顿时紧张的手心出汗,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知道!我看见了!”冷凌泽推开冷凌逸,走到云曦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看到什么了?” 冷凌泽指着地上的两人,显得有些兴奋的说道:“他要抱那个宫女,那个宫女不让,他们两个就玩起了摔跤,可激烈了! 后来,不知怎么他们就生气了,那个宫女拿起花瓶打了他,他又拿起茶壶打了她,然后她就拿着头上的发簪扎了他一下,然后……然后他倒了,她也倒了……” “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冷清菲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这侯启明明是用来对付冷清落的,怎么可能对一个宫女下手,而且这宫女还是她们的人! “我才没有胡说呢!就是这样的!你也看见了对不对?”冷凌泽看向了冷凌逸,一旁目瞪口呆的冷凌逸连连点头。 “不可能……” 冷清菲还想说什么,云曦开口打断道:“九公主一直在殿内坐着,如何就知道不可能呢?难道你认识这个侍卫和宫女?” “我怎么可能认识,不过就是觉得有些说不通!不过一个宫女而已,也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依照这冷凌泽和冷凌逸的说法,冷清落岂不是一点事没有了? “怎么就不可能了?情之所起难以自持,可这宫女却是个烈性女子抵死不从,这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合情合理啊……” 只要这件事没牵扯到冷清落身上便是最好,剩下的慢慢处理就好。 冷清菲一时语凝,只瞪了云曦一眼,便抿嘴不语。 御医赶到之后看到屋内的情况不由一惊,但是像他们在宫里多年,都知道宫里的规矩。 他们只负责瞧病,少问少言方是保命之道。 那侍卫已经咽了气,可那宫女还活着,只不过一时半会还醒不了。 冷清菲听闻之后,皱起了眉,侯启如何说也是文昌伯家的公子,只怕有些不好处理啊! 她转身对身后的宫女说道:“你们几个将人带回去,等宫宴结束后,母妃自会处理!” “等等!” 冷清菲看了云曦一眼,抿嘴冷笑,“世子妃,我母妃代理后宫,这事情自然要交给我的母妃来做,怕是不能交给宸妃娘娘……” 云曦闻后只扬唇笑笑,眉目舒展,“九公主多虑了,宸妃娘娘也不愿理会这些琐事。 只是,如今这宫里出了命案,只怕湘妃娘娘一人处理不了,怕是要告知皇祖母才对!” 冷清菲脸色一沉,声音更冷,“我以为世子妃应该是个孝顺的,怎么好用这种事来劳烦皇祖母呢?” “寻常小事自是不应惊动皇祖母,可是如今宫里出了命案,若是不查出真相以后伤了贵人如何是好?” “不过是侍卫和宫女私通的小事,哪有那般严重……”不能让云曦将这宫女带走,若是她说出了什么,她们就完了! “十一殿下他们毕竟年纪小,看的也不真切,若是这两人包藏祸心,也许在宫内还有其他的同伙,不得不防!” 云曦不肯退让,冷清菲咬着牙冷笑道:“世子妃也想的也太多了吧,哪来的那么多包藏祸心之人……” “陛下之前遇刺,刺客直到现在还没有抓获,万一此事与那刺客有关,岂不是危险?” 云曦将事情升到了事关楚帝安危的高度,气得冷清菲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把人押送进德彰宫,否则她便是无视楚帝安危。 冷清菲狠狠的瞪了云曦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云曦看了冷凌逸和冷凌泽两人一眼,也抬步回了大殿。 大殿上,云曦只言冷清落一切安好,对侯启之事只字未提,冷清菲自然也是一样。 宫宴散了,殷太后留下了云曦和冷凌澈,楚帝也没在意,陪着宸妃去探望冷清落。 宸妃一直看着云曦,眸中泛着忧色,她知道事情定然没有这般简单,可看见云曦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宸妃便只好压住了心中疑问,随着楚帝离开。 回了德彰宫,殷太后便立刻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云曦摇了摇头,开口道:“云曦只是觉得这件事或许是有人在针对清落,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是问十一殿下两人吧!” 殷太后挑了一下眉,显然没有想到此事会与冷凌泽有关,便将冷凌泽和冷凌逸都唤了来。 冷凌逸偷偷的看了殷太后一眼,他一直都觉得殷太后长得威严,如今距离近了,他更是觉得可怕。 “你们今日都看到了什么,要事无巨细的与哀家说来!”殷太后与锦安王一样,在不笑的时候都是一脸冷肃,看着便十分慑人。 冷凌泽一脸轻松,只歪着头看着香炉里升起的青烟,冷凌泽也不敢开口,云曦见此只好说道:“七弟,你今日到底看到了什么?” 冷凌逸看了一眼冷凌泽,见他就如同一个没事人一样,便知道冷凌泽是要将事情全都推给他。 他有些紧张,可一想到他对冷凌泽的承诺,便只好鼓起了勇气,“今天……今天我和十一殿下出了大殿,便在南面的凉亭上坐着,先是看到了七公主过去,而后又看到了一个侍卫……” 冷凌逸咽了咽口水,又看了一眼冷凌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然后……然后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后宫怎么会让一个侍卫独自穿梭…… 于是,我便拉着殿下跟了过去,发现……发现那男人要对七公主不利,我让殿下引开那个宫女,我偷偷摸进了偏殿,打晕了那个侍卫…… 之后那宫女回来了,我躲在门后又打晕了她,然后……然后便和殿下一起将七公主从窗子推了出去,藏在了假山里。” “也即是说,那两个人头上的伤是你弄的?”云曦虽然猜到了那件事另有隐情,却没想到平日里乖巧单纯的冷凌逸竟然敢出手伤人!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他要对七公主不利就……”冷凌逸将事情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既然他答应了冷凌泽,便要努力做到。 “那他胸口的发簪……” “那不是我弄的!我们两个藏好了七公主,回去后便发现那侍卫心口插着发簪。 我有点害怕了,便告诉殿下不可以告诉别人这件事……”谎话说多了,反是越来越顺。 冷凌逸说完就低下了头,不敢让别人看见他的眼睛,殿内都是聪明人,他害怕有人看出他在说谎。 殿内一时有些安静,冷凌逸紧张的抓着衣袖,不停的咽着口水,半晌殷太后缓缓开口道:“是个机灵孩子,今日多亏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这件事哀家处理便好!” 冷凌泽被人领回了宫里,云曦和冷凌澈则是带着冷凌逸回了锦安王府。 一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冷凌逸始终低着头,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二哥二嫂千万不要问他问题。 或许是他的诚信感动了上天,两人竟真的无一人询问,一到王府门口,冷凌逸便连忙与两人告别,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云曦蹙了蹙眉,冷凌澈挽着云曦的手,看着冷凌逸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笑了,“人一长大便会说谎了……” 云曦叹了一口气,她也觉得这件事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冷凌逸的回答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实则细细一品,却是漏洞百出。 “可是,当时只有七弟和十一殿下,他们年纪都不大,性子也不沉稳,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七弟又为何要说谎?” 云曦十分不解,有什么事是不能与他们两人说的,冷凌逸到底在隐藏什么? “皇祖母会审出事情的真相,明日进宫便可得知。”冷凌澈揉了揉云曦的手,微微挑起嘴角,轻轻一笑。 “曦儿,你不是一直在考虑如何安顿秋宇吗?十一殿下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不如让秋宇去吧……”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宸妃出手(第一更)) 第二日云曦进宫的时候,便从殷太后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殷太后的铁血手腕自然不是一个宫女能承受得住的,昨晚没过多久便招了。 事情与云曦想象的差不多,这不过是湘妃和冷清菲设下的陷阱,意在玷污冷清落的清白,为的无不是逼迫宸妃。 可让云曦想象不到的是,那个“侍卫”竟然是文昌伯家的公子! 不过随即云曦便也明白了湘妃的想法,若真的是普通侍卫,楚帝绝对不会同意将冷清落下嫁,可那侯启毕竟是文昌伯府的嫡子,身份上倒也还说的过去。 另则,金陵其他的富贵人家怎么会愿意冒这种风险,而文昌伯府逐渐衰落,湘妃倒是找了一个绝佳的人选。 “那宫女现在在何处?” 殷太后拿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毫不在意的说道:“死了,这样的人哀家怎么还会留? 而且用一个宫女的证词来指证皇妃,陛下也不见得会相信,若是那侯启活着还好,偏偏他还死了…… 那宫女什么都招了,唯独只说那侯启的死与她无关!” 殷太后看了云曦一眼,见云曦沉默不语,便也不再发问。 这件事里定然还有隐情,可既然云曦不愿说,她便也不再追问。 “姨母她可知道了?” 殷太后放下杯盏,笑了笑,开口道:“她一早就来了,哀家也没瞒着她,她听闻之后就回去了! 她脾气虽是不好,却也不是个笨的,让她自己处理吧!” 云曦点点头,这件事的确不好声张,一个处理不好,冷清落的名声也许便毁了。 这件事毕竟没有证据,倒是不如这般压下,至于湘妃她们以后再收拾便好! “侯启死了,文昌伯没有来闹?”云曦对文昌伯府虽是不了解,但是文昌伯只有这一个儿子,宝贝的很。 “他们夫妇应是不知情的,还是哀家告诉了陛下,陛下勃然大怒将他们宣进宫来,他们才得知侯启的作为! 想当年文昌伯府是何等的鼎盛,如今却凋零成这般模样,陛下大怒之下夺了他们的伯位,将他们赶出了金陵!” 若是楚帝知道那侯启想要玷污的是冷清落,只怕会把他们伯府全都杀光。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云曦才开口道:“皇祖母,有一件云曦想与您说……” 殷太后闻后一乐,抬眸打量着云曦道:“你何时也学会这般客气了?有话便说吧!” “王府里有一个小太监,他自小便在我弟弟身边伺候着,我弟弟去了我便将他带了回来。 可他在王府并不方便,小厮们瞧不起他,他也不方便和一群婢女们在一处。 我见十一殿下身边也没个得力的小太监,不如便让他去伺候殿下吧,他也自小长在宫里,机灵又懂规矩!” “嗯!他在王府的确不方便!那便送进宫来吧,你看中的人不会差的!”殷太后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转而却又叹了一口气。 “若凌泽是个常人,对你们都好……” 云曦心中一紧,经过昨天的事情,她心里也有很多的疑惑,相比冷凌泽她更了解冷凌逸。 那个孩子单纯胆小,昨日的事情怎么也不像他做的! 正在这时湘妃和冷清菲给殷太后请安来了,殷太后冷哼一声,冷笑道:“请安是假,打探是真!” “那皇祖母打算如何说?” “那宫女伤的太重,还没等询问便咽了气……” 云曦和殷太后相视一眼,云曦点头一笑起身福礼道:“既然如此云曦便先告退了……” 途中云曦与湘妃两人擦肩而过,云曦福了一礼便径自离开,那母女两人的眼神都一样的凶狠,显然将此事怪在了云曦的身上。 云曦本是想要去看看冷凌泽,可走了一半却又转过了身子。 “世子妃不去见十一殿下了吗?”身后的宫女好奇的问道。 “不了,王府还有些事情……” 云曦一回到王府便将事情与秋宇说了,秋宇一脸怔愣,不可置信的说道:“世上真的会有那么相似的人?” 云曦点了点头,叮嘱道:“我事先与你说,便是怕你到时候太过惊讶。 楚宫不比夏宫简单,你行事也务必要小心,也不要与人提起你的身份,只说是新入宫的小太监便好!” “世子妃放心,奴才明白,一定不会给世子妃惹麻烦的!”秋宇也不愿意留在王府,这里面的事情他插不上手。 如今云曦给他安排了差事,听闻这个皇子又与太子殿下长得那般像,心里也有些期待和欢喜。 “还有一件事……” 云曦垂了垂眸,轻叹道:“你多关注一下十一殿下,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记得告诉我……” “世子妃,不是都说这十一殿下有些心智不健全吗,难道他有什么问题?” “那倒不是,你好好照顾他,他是个好孩子!” 秋宇一时有些不解,云曦却是找了马车将秋宇送进了宫里。 当宫人将秋宇带到冷凌泽身边时,两人都是一怔。 云曦虽然嘱咐过秋宇,可秋宇也只以为两人是长得有些像而已,可这哪里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嘛! 冷凌泽也十分惊愕,秋宇进宫定是阿姐和冷凌澈安排的,难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孙嬷嬷没看出两人的异常,让樱桃带着秋宇去熟悉宫里的环境。 冷凌泽低下了头,秋宇对他十分了解,看来他以后要更加谨慎了。 衣袖被人用力的拉扯着,抬头看见一张严肃认真的脸。 “殿下,你告诉我那人是不是你杀的?还有,你说我若是不承认事情是我做的,你就会有危险,为什么啊?” 冷凌逸一直在缠着冷凌泽,冷凌泽被他搅得头都大了。 那人的确是他杀的,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他的手还是有些发抖。 就算他看惯了生死,可是他从未亲手杀过人。 当发簪插入胸膛的那一瞬间,鲜血涌出,人的血液那么热那么粘稠,让他想想便觉得作呕。 一个生命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他的手里,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般狠毒的一面。 可他没有办法,若是任由侯启活着,他一定会怀疑自己,他还不能暴露,否则在这宫里就举步维艰了! “你有没有一直藏在心里,不能与人说的秘密?”一直沉默的冷凌泽缓缓开口道。 冷凌逸怔了怔,想到自己的身世,点了点头。 “有些秘密是不想与人说,有些秘密是不能说,即便你恨不得立刻告知所有人,即便你不想再多加掩饰,可你偏偏不能如愿,因为你要活着,你还要保护其他的人……” 他多想喊一声“阿姐”,他一点都不想保守这个秘密,可他没有办法。 冷凌泽明明是在说自己,可他的每句话都说在了冷凌逸的心窝里。 他不想和二哥二嫂做出一副疏远的模样,他想常常去找他们玩闹,他还想见一见自己亲生母亲,可这些他都不能! “我知道的!我了解这种感觉!你放心,我们既然是兄弟了,我就一定会帮你守住秘密!” 冷凌逸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眶,拍着胸脯保证道。 冷凌泽抽了抽嘴角,他在说自己的事,冷凌逸感动个什么劲啊! 冷凌逸忽然凑近冷凌泽,上下打量着他道:“殿下,你和我说实话,你其实不傻对不对?” 冷凌泽笑了,他看着窗外蓝天白云,金桂黄菊,幽幽感叹道:“有些人看起来聪明,实则却是有很多事情看不通透;有人看起来痴痴傻傻,实则却比谁想的都明白,你觉得到底哪个才傻呢?” 冷凌逸挠了挠头,他被锦夫人照顾的太好了,不像冷凌泽一样经历过太多,想的自然也不同,“虽然我听不大懂,但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冷凌泽看了冷凌逸一眼,抿嘴浅笑,他和冷凌澈能打成个平手,可是他的阿姐聪慧无双,冷凌澈的弟弟却是呆呆笨笨的,这般算来,还是他赢了! …… 太子府的书房里,冷凌衍表情严肃的看着从各处传来的密信,蓝怀如坐在一旁显得有些拘谨。 过了一会儿,蓝怀如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关于粮饷的事情,我们如此做真的安全吗?若是被人发现……” 冷凌衍合上了手中的信,冷淡的抬头看了蓝怀如一眼,“想要成大事就要有心胸和胆量,始终踌躇不前,何时才能成事?” “话虽如此,可这件事也着实凶险了一些,如今户部正忙着将新粮送入国库,若是被人发现我们用糟糠替代,这可是死罪啊!” 事关蓝府的身家性命,蓝怀如没有办法不担心。 “怀如,一个户部尚书之位你可觉得满足了?”冷凌衍难得的浮起了一丝笑,开口问道。 蓝怀如没有答话,他们自是不满足,否则何必卷入夺嫡这浑水里! “自古以来,有几个好命的皇子可以平安顺利的登基为帝?太子又如何,可立可废!当初本宫与冷凌洵争,冷凌洵好不容易死了,如今却又来了个孩子! 帝王无情,冷血善变,如今他的确是高看本宫,可毕竟父皇年轻,谁知会不会有变故。 若是本宫败了,别说封王封侯,就连命你们也保不住!” “殿下,怀如没有别的意思,更是没有二心,只是此事关系到我们蓝府所有人的性命,我不得不小心啊!”蓝怀如知道冷凌衍多疑狠心,连忙解释道。 冷凌衍抬了抬手,开口道:“你不必解释,我若是连你们都信不过,岂不是众叛亲离了? 你让岳父放心便好,我们唇芒齿寒,本宫在一日蓝府就会兴盛一日!” 出了冷凌衍的书房,蓝怀如却仍然没觉得轻松,秋季本应是最舒爽的季节,可他最近却一直觉得胸闷,似乎有一块石头压在了心口。 蓝玉柳正好走来,她手里提着食盒,看样子应是给冷凌衍送羹汤的。 “怀如,你们说完正事了?”蓝玉柳温柔的笑着,只有蓝怀如与她是一母同胞的,她自小便很疼这个弟弟。 “嗯!长姐这是给太子殿下送吃的?” 蓝玉柳柔和一笑,点了点头,见蓝怀如要走,她忙拉过蓝怀如说道:“你先别走,我还有事和你说呢!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成家了,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姐姐去帮你相看……” “姐!我现在哪有时间说这些事啊,以后再说吧!”蓝怀如说完便转身离去,似乎在逃离这什么一般。 蓝玉柳无奈的摇了摇头,每次说到成亲他就不耐烦,等时局安稳一些,她一定要给怀如找一个温柔贤良的妻子! 云曦最近一直没有进宫,整日陪着团团玩乐,团团长得很快,那两颗小门牙已经长得很好了,也开始知道抢东西吃了。 云曦正拿着一个拨浪鼓逗弄着团团,冷凌澈在云曦耳边轻语了几句,云曦诧异的抬头,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宸妃姨母这便出手了? ------题外话------ 还有一更呢哦……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第二更 冷凌洄喜欢结交金陵城中年轻有为的公子,这日得了楚帝的允许,便在靠近前宫的一间暖阁里宴请这些年轻公子,众人饮茶作诗,探讨民生,楚帝远远看了一眼,很是满意,也没有过去打扰。 可本是一件好事,没过多一会儿楚帝便大发雷霆了。 原是楚帝和宸妃在宫中散步,却正撞见九公主冷清菲与一个公子拉拉扯扯,十分不成体统,冷清菲的衣袖宽大,露出了一段如藕的玉臂。 那公子有些不安,似乎一直在推拒着冷清菲,可冷清菲却柔弱无骨,一直往那公子的怀里靠,甚至连脖颈和肩膀都露了出来。 楚帝气势汹汹的要上前,宸妃却是拉住了楚帝,柔声劝道:“陛下此时过去,九公主岂不羞愤欲死?先让两个宫女把他们拉开,有事回去再说吧!” “你看那个逆女,看她像什么样子!”楚帝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去扇她两个巴掌。 “陛下息怒,您可不能气坏了身子!臣妾看不如将九公主带去母后处吧,也免得湘妃难做!”宸妃轻轻的抚摸着楚帝的后背,细声软语的劝慰着。 楚帝握住了宸妃的手,动容的说道:“这宫里只有你是真心为我的,就按你说的做吧!” 宸妃看了一眼冷清菲,冷冷的勾起嘴唇,清落的仇她怎能不报! 德彰宫里,楚帝和殷太后都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冷清菲的衣衫有些不整,瘦弱的身子跪在殿中,惊惧的不停颤抖着。 “你贵为公主,竟是恬不知耻,亏得朕往日里这般疼爱你,你真是……”楚帝被气得说不出来,他一向疼爱这个小女儿,觉得她天真烂漫,既然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如何也不会相信冷清菲会如此不知廉耻。 冷清菲的脸上全是泪水,她是冤枉的,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因为她也记得她是如何拉扯那个公子,如何靠在他的怀里…… 可她当时只觉得头昏脑涨,就是想让人抱着自己…… 冷清菲突然神色一凝,抬头看着静坐一旁的宸妃,是她!一定是她在害自己!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儿臣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是有人在故意害儿臣啊! 儿臣贵为公主,怎么会不知廉耻的去勾引外男,况且那个男人儿臣都不认识啊!” 冷清菲泣泪如雨,让人不由怜惜,楚帝蹙了蹙眉,皱眉不语。 这是湘妃也闻讯赶来,她已经听闻了此事,一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说道:“陛下,菲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一直单纯乖巧,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贵为公主,又有您的疼爱,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她何至于这般作践自己?” 楚帝看着柔弱无助的母女两人,心里也有些动摇,冷清菲一直很乖巧,的确不像做出这种事的人。 湘妃见楚帝眉头松动,连忙跪爬到楚帝脚边,拉扯着楚帝的裙摆说道:“陛下,臣妾无德无能,却被陛下信任代理六宫。 可臣妾毕竟不是皇后,这样只会招人怨恨嫉妒,求陛下免了对臣妾的恩赐吧,臣妾只想和洄儿菲儿好好的陪在您身边啊!” 湘妃这一番示弱的确很有成效,湘妃这些话成功的将楚帝的注意引到了后宫之争上。 一直沉默不语的宸妃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她坐在椅上,微微颔首,那双上挑的明艳眼眸中浮现了一丝自嘲和可笑。 “湘妃不如将话挑明了说,今日是我在陷害你们母女,是我故意设了一个局,又碰巧让陛下看到,我便是那个居心不良之人!” 宸妃说话时总是锋芒毕露,冷的仿若能将人冰冻。 “我没这么说,宸妃多心了!”湘妃语气淡漠,虽是否认了,可分明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 “父皇,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菲儿今日失态,便被父皇撞见,菲儿真是百口莫辩啊!”冷清菲掩面嘤嘤的哭了起来,楚帝的眸光却有些冷了。 宸妃倏然起身,华丽的裙摆垂落地上,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湘妃母女两人,又看了一眼楚帝,神色淡漠至极,“我是个外人,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可没想到就算如此还是惹人厌嫌! 这里就交给陛下处理吧,我累了,要回去歇着了!” 还是一样的高傲,甚是无礼,可楚帝却觉得她今日的背影如此熟悉,似乎十多年前也是如此。 她明明伤心委屈,却偏偏一句话都不肯解释,只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就连只言片语都懒得浪费。 楚帝看着哽咽不止的母女两人,拨开了湘妃的手,声音冷而轻,“今日的宴会是洄儿主动提及的,也是朕主动让宸妃陪着朕散步的,当时那里也只有清菲和那个男子两人,你们还想怪谁呢?” 湘妃心中大惊,楚帝这是不相信她们了? 湘妃还想说什么,殷太后终是开口了,“整日吵吵吵,真是烦死了!是自愿还是被被迫找个御医一查便知,何必在这里浪费唇舌!” 殷太后早就唤了御医来,御医给冷清菲探了脉,说她身体并无异常。 冷清菲身体一僵,指着御医便吼道:“这不可能!你在说谎!” “够了!”殷太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沉声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说哀家在陷害你啊? 若是你身子有恙,还能说是被人算计,可你这中气十足的,若是你不愿怎么不喊人去帮你?” 楚帝失望的看着冷清菲,一阵疲累感袭来,“母后,这件事便劳烦您来处理吧!” 殷太后点了点头,“这里便不用你操心了,你又要操心国事,又要操心后宫,身体怎么受得了?” 殷太后看了湘妃一眼,冷哼一声道:“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怎么去管理后宫? 陛下,依哀家看还是不要让湘妃代理六宫了,宸妃不方便,交给端妃也好。 她虽是犯过一些错,但以前的后宫总归还算安稳,哪里像现在事情不断!” 楚帝想到那侯启的事情就更是恼火,居然让外男正大光明的进了后宫,这分明就是湘妃管理不善。 “端妃之前犯了大错,若不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朕都想将她关进冷宫!后宫便交给宸妃打理吧,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楚帝之前的确没想过将后宫大权交给宸妃,十年前的事情始终是他心里的疙瘩。 他喜欢宸妃是真,可帝王要始终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可想到她今日受了委屈却是什么都不肯分辩,想到她劝自己不要冲动,要给冷清菲留些颜面,他对她便无比的心疼怜惜。 湘妃愣住了,眼中的泪水也凝在了眸中,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帝,声音哀戚的说道:“陛下,您难道就这么不相信臣妾和菲儿吗,我们……” “不要再说了!”楚帝站起身,冷冷的看了湘妃一眼,开口道:“朕试过相信你们,可你们着实太让朕失望,宸妃性子的确不好,可她从不会说谎,她做了便敢认!” “这里便交给母后吧,儿臣先行告退了!” 楚帝说完便大步离去,他还要好好去安慰婉清一番! 湘妃两人脸色惨白,身体瘫软,殷太后淡漠的看了一眼,这宫里的人若是存了害人之心,或早或晚终会报应到自己身上,只可惜有太多的人想不通…… …… 芙蓉阁中,云曦听闻了宫里的消息,不免有些吃惊,“皇祖母做主将冷清菲下嫁给了那个男子?” 宸妃夺了六宫的大权云曦都没有这般吃惊,可湘妃怎么会甘心将冷清菲嫁给一个寒门子弟? 冷凌洄为了拉拢人心,宴请的人不仅有世家大族,还有些科举成绩优异的寒门子弟,而那日与冷清菲拉扯的便是一个寒门书生。 “湘妃自是不愿,皇祖母只说既然九公主动了春心,继续留着也是个麻烦,看那男子相貌不错,便做主定下了两人的亲事。 而且陛下也同意了,湘妃再怎么闹也是于事无补,姨母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冷凌澈见云曦一直抱着团团,担心累到她,便伸手接过了团团,将他抱在了怀里。 团团抬着小脑袋看着冷凌澈,他有些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冷凌澈的怀里没有云曦软,也没有云曦暖,团团还是更喜欢待在母亲的怀里,挥着手臂便要云曦抱抱。 冷凌澈却偏偏不让他如愿,反是将他抱得更远了,“如今你也八个多月了,怎么还如此粘人,你又不是女娃,怎能这般娇生惯养?” 云曦不禁失笑,冷凌澈此时说的这番话只怕团团一句都听不懂,可冷凌澈却又偏偏如此一本正经,这父子两人还真是有趣。 团团虽是听不懂,却也感觉到了父亲的态度没有母亲温和,更加剧烈的挣扎,还咧着嘴带着哭腔哼唧着。 “哭也没有用,怎么可能事事顺着你?”冷凌澈决心拗着他,硬是不让他去找云曦。 团团挣扎不过,终是咧着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颗颗的眼泪瞬间滑落出来,哭的好不伤心。 云曦心疼了,正想上前,团团泪眼朦胧的看着云曦,伸着手哇哇哭道:“酿……酿……” 云曦和冷凌澈都一愣,“夫君,你有没有听到团团说话,他是不是再喊娘?” 团团还拼命的挣扎着,因为哭泣,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酿”。 云曦连忙上前将团团抱在怀里,团团立刻搂住了云曦的脖子,哭声虽停,却还委屈的抽着鼻子,奶声奶气的在云曦耳边嘟囔着:“酿……” “团团真的会说话了!他会喊娘了!”虽然发音不标准,但还是让云曦十分欢喜。 冷凌澈也没想到团团竟然会说话了,便走到团团身边,指着自己道:“叫父亲!” 团团却是别过脸去,不肯理会冷凌澈,冷凌澈无奈一笑,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记仇了!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锦安王知晓了,当日便在府中大摆宴席,所有的下人都得了赏赐,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只盼着团团早日喊上一声祖父,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得到的赏赐会更多。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奶娘们将团团和康儿放在床上玩闹,两个奶娃娃撅着屁股在床上不知道鼓捣着什么,大人们则是都面含笑意坐在一起用膳。 锦安王看着饭桌周围的儿孙,又看了看床榻上两个胖乎乎的大孙子,一直冷肃的脸上也浮现了淡淡的笑意,随即却又转而一片哀愁。 这样的安逸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这金陵的现状又能维持多长时间? 为了他的孙子们,他也一定会守住锦安王府,他上半生活的糊里糊涂的,下半生他要为了自己而活!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破绽(第一更) 自从团团会喊“娘”之后,团团就越发的忙了,每个人看见团团都非要教他说两句话不可。 可是团团却是金口紧闭,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每日鼓捣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你若是说的多了,团团便会利落的翻身,用屁股对着人,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喜欢。 冷凌澈也想让团团叫他父亲,但是团团每次只是看着他傻笑,还会咧嘴流口水,偏偏一个字都不说。 “两个字对团团来说有些太难了,一个字或许会好些,不如你教团团喊”爹“怎么样?” 可冷凌澈却是想也不想的就回绝了云曦的提议,他不喜欢“爹”这个称呼,听起来一点都不严肃。 冷凌逸晃着一个拨浪鼓哄着团团,但是团团很快就移情别恋了,手脚并用的爬到别处,抱着手里的布老虎就啃了起来。 冷凌逸看着团团那圆润的屁股,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二嫂,团团长得真好玩,就像一个肉团子,屁股比别人脸上的皮肤都好……” 云曦:“……” “世子妃,刚才门外小厮递来了一张拜帖!” 云曦接过一看,不禁一愣,将手中的拜帖给了冷凌澈。 冷凌澈挑了挑眉,“司辰?原来是他……” “司辰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呢?”冷凌逸感到好奇,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想必司辰已经安顿好了静姨,我在这看着团团就好,你快去见司辰吧!” 冷凌澈笑意浓了几分,若是云曦迫不及待的见司辰他才是要怒了呢! 云曦倒是没想着避嫌什么的,只是冷凌澈和司辰讨论的事她也插不上话,她能守住这个小家,但是外面的局势只能交给冷凌澈了。 书房大门紧闭,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半晌之后司辰才要起身告辞,中途却是又止住了脚步,似是有话难以开口。 冷凌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眉宇间似有不悦,“云曦现在很好,你不必担心……” “不是……我知道她很好,有你在她自然不会有事,我想问的是七公主她还好吗?”司辰有些扭捏,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云曦在冷凌澈身边绝不会有事,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想的竟是七公主冷清落! 冷凌澈有些惊讶的看了司辰一眼,随即想起了什么,才轻轻淡淡的开口道:“还算好吧……” 这个回答让司辰有些茫然,什么叫还算好吧? 不过他也习惯了冷凌澈的态度,便开口道:“我这次是带着弟弟一同来的,我在玉井胡同租了个宅子,世子若是有事需要可以尽管来找我!” “日后只怕还少不了麻烦你……”冷凌澈也不客气,点头应道。 冷凌澈那纤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这金陵只怕很快就要乱起来了,有司辰在也好…… …… 宫里湘妃被夺权,九公主又被楚帝指给了一个寒门书生,而且婚事就在年前举行,看起来似乎很是匆忙。 众人只知道是湘妃母女惹怒了楚帝,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并不清楚。 宸妃本就独得圣宠,如今又得了后宫的大权,一时更是炙手可热。 湘妃失势对冷凌洄一派的确有些不妥,但前朝之上众人对宸妃的态度却没什么变化。 即便宸妃得势,可她一日没有皇子傍身,便一日掀不起大的风浪。 冷凌洄显得沉默了许多,楚帝近日对他也十分冷淡。 冷凌衍侧眸看了冷凌洄一眼,谁让他有个愚蠢的母亲,偏偏要去招惹宸妃那个女人。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冷凌洄就此败了,那个计划便也可暂时搁置。 冷清菲整日将自己关在宫里,不是嚎啕大哭,便是乱砸东西泄愤。 湘妃看着的心疼,她求了楚帝多次,可楚帝这次却是铁了心,说什么都不肯收回命令。 冷清菲是她的宝贝,她怎么忍心让她嫁给一个寒门书生呢? “菲儿别哭了,快吃些东西吧……” “我不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我会被所有人嘲笑,我堂堂九公主居然嫁给了一个贫贱之人,甚至还没有冷清萱嫁得好,我以后还如何嫁人啊?” 冷清菲一直是宫里最得宠的公主,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的最好,谁知她竟落得如此地步! “菲儿,虽然他是个寒门学子,可听闻他学识很好,若是他能一举高中,并不比那些空有富贵头衔的公子哥差。 而且有母妃为你筹谋,你的日子是绝对不会辛苦的!”湘妃苦口婆心的劝道,她就算再怎么不愿也无法违抗皇命啊! 冷清菲不但没有冷静下来,反是因为湘妃这一番话变得激动起来,“母妃,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你和我说这些话不过就是为了不让我再闹下去,免得我惹怒了父皇对不对? 你心里只有十弟,你担心让惹得父皇不快,他会迁怒十弟,会影响他的前程对不对?所以你便舍弃了我,还说这些谎话诳我!” 湘妃气得想伸手去打冷清菲,可看着冷清菲那张满是眼泪的小脸,又心疼不已。 “这里怎么如此热闹?哎呦,九公主怎么哭了,这好日子将近,你应该高兴才对吧!” 宸妃穿着一身金色绣芙蓉撒花的华丽宫装,发髻左右各插着一支牡丹点翠金步摇,看起来华美无双,使得整个殿内都亮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离开!”湘妃恨不得上前撕了宸妃,看着她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便更是怒火中烧。 “湘妃的火气怎么这么大,没事多喝些菊花茶,清热解毒,明目静心! 我这也是好心,毕竟是我在代理六宫,虽然我很讨厌这些琐事,但是九公主的婚事我还是要尽心操办才是。 九公主喜欢什么尽管与我说,下午我便派人来给九公主量身形,毕竟婚期紧张,这嫁衣还是要尽快做才行!” 宸妃的手里拿着一条挑金丝的帕子,以帕掩唇,眉目含笑,似在真心的为此事感到开心一般。 冷清菲更加沉默了,只低着头任由眼泪一颗颗的落在被子上。 湘妃咬着牙,冷冷说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风凉话吗?” “不错!” 宸妃收敛了脸上的笑,她身量修长,要比湘妃高出半个头来,此时居高临下的逼视着湘妃,竟让湘妃生出了怯意。 “你争宠我不在乎!你不敬我我也不在乎!可你们不该将手伸向我的落儿,既然你们触了我的逆鳞,就别想好过!” “你……你……” 她们平日里都是背后动刀子,可宸妃是真的嚣张跋扈,从年轻时便是如此,如今她比以前更多了一分狠毒。 “还记得曹婉仪吗?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凄惨吗?就是因为她将念头动在了我的清落身上!”宸妃向前一步,伸手捏住了湘妃的下颌。 “我不是曾经的玉婉和了,以前的玉婉和空有一副霸道的外表,实则却是外强中干。 你心疼了是吗,那你可想过若是清落被你们算计,我的心情又会如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要斩草除根!” 宸妃狠狠一推,将湘妃推倒在地,在湘妃惊恐的注视下,冷冷笑道:“你让九公主安心待嫁吧,若是她不满意这桩婚事,我会亲自为她挑一个更好的!” 宸妃冷笑着大步离开,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她的身体还会不住的冰冷,若是那日没有冷凌泽两人在,清落她…… 宸妃摇了摇头,不敢再想,转身吩咐身后的婢女道:“你们再去准备些好东西,一会儿本宫要给十一殿下和七公子送去……” 即便她已经送了很多的礼物,可是他们救得是清落的命,这份恩情她会始终记得! 冷清落也知道了那日的事情,想一想便觉得后怕,心里对冷凌泽两人也是充满了感激,最近几日总会带着吃的去看他们,而冷凌泽对此却是十分厌烦。 在冷凌逸面前他不用再装疯卖傻,可这冷清落每天都来,着实烦死了,早知道那天就不管她了! 其实冷清落也挺惨的,那天被他们从窗子推了出去,身上都摔青了,好在她没有娇滴滴的毛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冷凌逸挺喜欢七公主的,其实任何一个温和的人他都喜欢。 冷清落没有架子,又一向没大没小,与冷凌逸也聊得十分热络。 聊着聊着,冷凌逸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司辰的人,我觉得这名字挺耳熟的,可是又想不起来……” “你说谁?司辰?你怎么会问起他?难道他来了金陵?”冷清落“唰”的一下站起了身子,抓着冷凌逸的肩膀急迫的问道。 冷凌逸被晃得头都晕了,只得回答道:“只有一个叫司辰的人来找二哥,但是我没见到他啊……” 冷清落却是不等冷凌逸说完,提着裙子便向宫门跑去! “哎!” 冷凌逸见冷清落已经跑远了,不由疑惑问道:“七公主怎么这么激动?” 转头看见冷凌泽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推他也没有反应,冷凌逸更是好奇了,这个司辰到底是谁来着,为什么他们一听见司辰的名字都这么激动? 冷凌泽眸光微闪,司辰大哥竟然来了金陵,难道他也不愿再留在夏国了? 若是司辰大哥能帮他,他还真是多了一个好帮手。 最近湘妃被打压的颇狠,若是他能趁机拉下他们,他是不是就有一席之地了? 冷凌泽回了宫里还在一直想着这些事,看着在他书房伺候的秋宇,冷凌泽心中暗叹。 最近他更加的小心了,便是吃菜都不敢挑食,生怕让秋宇看出他的喜好。 秋宇摆好了饭菜,冷凌泽一向不用人伺候,他便要转身离开。 他本想问问冷凌泽想不想喝汤,转头看见冷凌泽正闭目靠在椅背上,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橘色的烛光打在冷凌泽脸上,让秋宇有一瞬的恍惚。 想当初太子也有这样的习惯,一有烦心事便靠着椅背闭目深思,有时候这么一待便是一个时辰。 烛光有些模糊了冷凌泽的容颜,让秋宇觉得这人便是太子殿下,他向前挪动了一步,冷凌泽却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见秋宇看着自己,便歪着头茫然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你也要吃吗?” 秋宇摇了摇头,连忙退下,心里也觉得自己的想法甚是荒谬。 冷凌泽没有在意,更不知道刚才他无心的动作让秋宇心中一惊。 秋宇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给提笔给云曦写信,汇报了一下冷凌泽的日常,想了想又加了一笔,“今日偶见十一殿下紧靠椅背,闭目沉思,竟恍若太子殿下在世。十一殿下一切安好,世子妃勿念……”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姐弟相认 芙蓉阁中,云曦和冷凌澈正喝茶下棋,云曦下了一子,开口道:“今日清落来了王府……” “嗯!” 冷清落一个月里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都会赖在王府,冷凌澈并不觉得奇怪。 “可她一到王府,便问我司辰是不是来了?” 冷凌澈手一顿,想了想无奈道:“凌逸的嘴巴真是够快的。” 这点云曦倒是不在意,司辰来金陵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看清落的模样,她似乎与司辰很是熟悉,问了司辰的所在,便迫不及待的赶了去,还说是有些跟恩怨要解决……” 他们两个会有什么恩怨,云曦想了一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不知,或许两人有什么过往吧……”冷凌澈自然不会承认那个恩怨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这件事云曦如何也想不通,总觉得这两人明明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啊! 冷凌澈还想说什么,安华进来给云曦送了一封信。 “是秋宇传来的!” 冷凌澈也饶有兴致,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他总隐隐觉得冷凌泽很不对劲,他看起来痴痴傻傻的,说话也的确很孩子气。 可一个痴儿会将楚帝哄得如此开心? 他之前便觉得不对,冷清落一事后他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冷凌泽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冷凌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的很,以他的头脑断然做不出那些事来。 虽然冷凌逸嘴巴很严,始终未透露一字,但是冷凌澈仍是深信不疑。 云曦打开了信,整个人都呆住了,冷凌澈觉得诧异,拿起信件看了一眼,上面只写着冷凌泽的日常起居,看起来一切正常。 只有信的末尾处写着冷凌泽那个无意的动作很像云泽,难道云曦是因此又想念云泽了吗? 还没等冷凌澈开口劝慰,云曦便抓着冷凌澈的手腕道:“夫君,你有没有觉得十一殿下他有些奇怪?” 冷凌澈点了点头,他觉得冷凌泽是在故意藏拙,其实他根本就不傻! “我以前也常去探望他,可自从我们从夏国回来,我觉得他就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他看起来还是呆呆的,可他的那双眼睛要比以前明亮数倍,看起来就是一个最正常不过的少年!” 冷凌澈蹙了蹙眉,这般说来冷凌泽的变化的确是从那时开始的。 毕竟冷凌泽的病是天生的,他一出生便是如此,一个婴孩自是不可能有这种心机。 那时他从假山上摔下来,受了重伤,险些丢了性命,难道是因祸得福,将脑子摔好了? 云曦的手变得十分冰冷,她紧紧抓着冷凌澈,嘴唇牵动,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开口。 冷凌澈一时有些想不透,就算冷凌泽藏拙,云曦也不至于这般激动。 云曦的脸色有些白,她看着冷凌澈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夫君,我一直都有一个想法,可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有没有可能,我说的是可能,冷凌泽便是泽儿,或者说他突然变成了泽儿?” 云曦近乎恳求的看着冷凌澈,似乎想从冷凌澈口中得到肯定,因为这样就证明了她的泽儿还活着。 冷凌澈没这般想过,可看着云曦那殷切的目光,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一直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秋宇的一句话?” “一见到他我便会隐隐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每次都被我刻意压下,我也知道这件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夫君你知道吗,有时候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他看我的眼神,他看团团的眼神,还有我心里的那种感觉,这……这真是太诡异了!” 云曦一边说着,身体一边抖了起来,冷凌澈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环着她纤细的身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不如去试一试,总好过你一人胡思乱想……” “可我若是猜错了该怎么办?”云曦环着冷凌澈的腰身,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冷凌澈只是环着她,却并没有说话,世上的事情总是难以两全。 “曦儿,即便你错了,你也还有我们,泽儿是无法替代的,可我们对你的爱也是如此……” 两人紧紧相拥,即便深秋夜寒,云曦也觉得温暖如春。 她似乎也没那么恐惧了,与其整日如此猜测,倒是不如活得明白! 次日,云曦便带着食盒去了宫里。 冷凌逸和冷凌泽一看见云曦便都跑了过来,冷凌逸关心今日云曦做了什么样的点心,冷凌泽则是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只要能看看见阿姐他便一点不会觉得寂寞。 云曦温柔的笑着,见他们两个穿的都单薄,便笑道:“如今天气冷了,我们去十一殿下的宫里吃吧,免得你们吸了冷风,回头会肚子痛的!” 冷凌逸乖巧的点头,冷凌泽知道云曦一向畏寒,更是赶紧拉着云曦向他的寝宫走去。 殿内点着火盆,很是温暖,两人洗净了手,便坐在桌旁吃着点心。 樱桃端上了三杯茶,让三人暖暖胃口,云曦见两人吃的开心,嘴角也不禁弯了起来。 “今日我做了几样不同的点心,这个是金丝芙蓉糕、这个是桂花云糕、这个是花生酥,花生酥要趁着新鲜吃,否则就不酥了!” 冷凌逸正想去拿金丝芙蓉糕,一听云曦的话立刻去拿花生酥了。 那花生酥酥脆香甜,满嘴留香,冷凌逸吃的眉飞色舞,感叹道:“二嫂,这花生酥也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花生酥!” 说完冷凌逸拿起一个递给了云曦,云曦笑着接过,金黄色的花生酥在云曦洁白的指尖中显得更加的美味。 云曦微微启唇,正要将花生酥放入口中,冷凌泽却是突然起身,一把夺过了云曦手中的花生酥。 云曦抬眸看着冷凌泽,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冷凌逸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不由咽了咽口水,“那个……食盒里还有好几块花生酥呢,我不吃了,你们不要抢了……” “凌逸,我有些事要与十一殿下说,你先出去好不好?” 云曦语气淡淡,冷凌逸一时有些发懵,难道二嫂生气了? 可他看着两人气氛凝重的样子,也不敢发问,只好擦了擦手离开了。 “十一殿下,你为什么要抢我手中的花生酥呢?”云曦眼神不离的看着冷凌泽,冷凌泽却是低着头,闭嘴不言。 “因为我对花生过敏,若是误食了花生便会浑身起红疹,甚至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可这件事除了我身边的人没人知晓,除了我的弟弟!” 虽然云曦的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可这件事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试探。 而且她想不明白,若他就是泽儿,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为什么不肯与她说出真相? 直到他将那块花生酥拿开,云曦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就是泽儿!就是自己最爱的弟弟! 冷凌泽放下了手中的花生酥,云曦正深深的望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冷凌泽仍旧没有说话,他的书房内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枝娇艳的花。 他伸手折下了一朵粉色的月季花,将它仔细的插在了云曦的鬓角,娇嫩的月季花插在了云曦的发上,却是人比花娇,让月季花黯然失色。 “阿姐,泽儿还要为你簪一辈子花呢……” 云曦捂住了嘴,晶莹的眼泪倏然滑落,云泽最爱的便是给她的发上簪花,他曾笑着说,世上所有的花都不及她一分,他要一辈子为她簪花,一辈子让她笑…… “泽儿!” 云曦顾不上许多,将冷凌泽一把拥入怀中,怀中的身体是温暖而充满活力的,而不是那个倒在冰凉的石桥上,脸色惨白的身体。 “泽儿,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云曦捧着冷凌泽的脸,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最后一次见他,他静静的躺在棺椁之中,他的脸色苍白无血,眉目紧闭,没有一丝生气。 也是她亲手将手中的火把扔在了他的棺椁上,任由他被火焰吞噬,让他连一个完整的尸身都没能留下。 此时看着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她以为她说有许多的话想说,可她却只能一边笑着一便流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冷凌泽察觉到了云曦的激动,他扶着云曦坐了下来,自己则是将头伏在云曦的膝头。 “阿姐,我还在,泽儿没有离开你……”他的声音也是一样的哽咽,看着亲人近在咫尺却是不能相认,他所忍受的折磨并不比云曦少上一分。 “阿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不想再做那个躲在你羽翼下的孩子,阿姐,我是个男人,我也想要来保护你……” 云曦捧着冷凌泽的脸,泪眼中有着一丝怨怪,“所以你便瞒着我?你可知道当我看见你的尸身时,我……” 她真的是伤心欲绝,恨不得随他一同去了,若不是她还有冷凌澈和团团,她真的没有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阿姐,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连累你,我想用自己的方法来保护你们! 这里是楚国,我不想你为我涉险,我没打算一直瞒着你,我只是想等到时机成熟再告诉你!” 他不愿再被阿姐庇佑,不愿让阿姐为他遮风挡雨。 云曦拉起了冷凌泽,态度有些冷硬,“什么时机?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楚帝对你大为改观,是不是你故意所为?难道你想卷入楚国的夺嫡之争?你可知道楚宫比夏宫还要复杂危险?” 她已经失去过泽儿一回了,她不能再失去第二回了,她不能看着他冒险,绝对不能! “阿姐!这些我都知道!可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冷凌衍和冷凌洄谁会善待你们? 就算他们都死了,难道要让冷凌澈做这个皇帝吗?那个龙椅是被诅咒的,任何坐上的人都会变了心肠,我只想你好好的,不想你变成第二个母后!” 冷凌衍和冷凌洄都不是善类,即便他们都死了,锦安王有资格登上帝位,那这皇位以后岂不是会传给冷凌澈? 人一旦做了皇帝,便要平衡朝政,难道要他的阿姐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只有他做这个皇帝,阿姐才会永远平顺幸福,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他再也不想看见阿姐哭泣了! “泽儿,你听我说,冷凌衍此人心机深沉,你不是他的对手……” 冷凌泽却是打断了云曦的话,他将双手搭在云曦的肩上,眉目深沉,眼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是不是对手总要试过才知道! 阿姐不用劝我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会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我还要做你们最稳固的靠山!”